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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安慰道:你放心,东西我们还续帮你找的,不要太伤心。

    成凯被拘留并罚款,罚款是他父亲来交的,但钱苏素暂时拿不到,因为成凯一家是当地有名的老赖,对于欠债,属于能拖就拖,不能拖就是倒在地上倚老卖老大呼小叫。

    苏素出门,不知道荀真去哪里了,只听见老人的争执声。

    苏素侧头,目光循着光影缓慢转动,荀真?

    荀真对男子说,滚,然后快步向苏素走过去。

    荀真:怎么样?

    苏素摇头:东西没了。

    荀真急忙问:还找得回来吗?

    苏素:对方不愿意付罚款,东西估计也找不回来了。

    荀真默然:没事,我会帮你的。

    苏素感激的看着她,谢谢你,荀真。

    连续几天,录音机都没有消息,苏素像朵朝阳花突然失去了太阳,每天去警察局问一遍录音机的下落,再回到荀真的店里发呆。

    某天,她等到潇哥的电话,行业饱和没落,那边已经不需要声音了。

    苏素坐在门口,埋头哭,荀真走过来,用一颗糖轻轻碰了碰她的耳朵。

    荀真?苏素抹眼泪,我还没找到最好听的声音,我本来想卖掉所有声音,重新买一个录音机,可是

    荀真突然说:我明天去进货,帮你看看有没有人买你的磁带?

    苏素惊讶,表情好转,能行吗?

    荀真说:试试吧,也不一定的。

    林柯抹抹眼泪站起来,呃的一声打了个哭隔。

    林秉然拔掉头上的筷子,我看看眼睛。

    林柯眯着眼睛转过去,肿了吗?是不是很丑?

    林秉然弯唇,在她微红有点肿的左眼亲了一下,又在右眼亲了一下,丑吗?不觉得耶。

    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25 21:44:03~20211026 21:43: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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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四章

    春天快过了, 季节相交的时候,最容易迎来雨季。

    因为下雨,剧组放了半天假, 统筹临时调班,把室内的戏提前拍。

    林柯和林秉然候场的时候饿了几个小时, 没忍住偷吃道具,被沈风劈头盖脸一顿痛骂。

    最后是郭蓉蓉撸起袖子,在开拍之前回家炒了两个菜端过来。

    端过来也没用了, 因为天气又放晴了, 还是改拍室外的戏。

    郭蓉蓉:

    过了几天, 荀真交了一笔钱给苏素。

    苏素惊讶:卖出去了吗?怎么可能!潇哥都搞不定!

    荀真坐在藤椅上翻报纸,藤桌上摆着茶缸, 冒着热气, 她摇摇二郎腿, 低价还是有人收的,那个潇什么的, 可能是嫌你的收费太高了。

    苏素一愣,举着糖看着天空发呆,是你说的有道理。

    荀真看她一眼,说:你不会做生意,我帮你卖吧,你跟我说说价格, 我尽量帮你处理出去。

    你卖给谁的?苏素问。

    荀真道:放在县城里的百货商店, 和影音专辑一起卖,可是提供试听,试听之后客人要是喜欢就会买走。

    苏素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只能低声说:谢谢你, 荀真。

    荀真用报纸遮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偷看苏素,你说过太多谢谢了。

    苏素莞尔,慢慢的,荀真给她处理了许多磁带出去,价钱不一,便宜或贵,但只要苏素拿去的,她总能卖光。

    苏素高兴得不行,这条她把整整的一摞磁带,哐的放在荀真的面前。

    荀真:

    苏素不好意思说:这是我这么多年,跟着剧团东奔西走,用工资攒下来的。

    夜里,荀真坐在床头数钱,床头的旧式录音机传出另一个城市的声音,突然,声音断了。

    想是磁带卡了,荀真叼着烟,腾出手用力拍了拍录音机脑门,抽带声响起,又能听了。

    荀真拉开棕色木柜,里面一抽屉,全是苏素的磁带,那些卖出去的,没卖出去的全都在。

    隔了几天,苏素和荀真一起在楼下餐桌数钱,苏素拿着一张钱,要仔细辨别许久才能分清楚面额。

    够了吗?有六百吗?苏素问。

    荀真点头,有了。

    太好了!苏素将钱用一条皮筋捆住放进一个布缝的小包贴身揣好。

    她起身,进了卧室打开衣柜拖出行李箱开始整理行李箱。

    荀真看着苏素的东西,笑容越淡,她愣了半天,问:你,你干什么?

    苏素兴奋道:我之前那个录音机是在海市买的,我想再去一次,重新

    你要走了?荀真问。

    苏素一愣,折叠衣服的动作慢下来,末了,她失真的眼转向荀真,荀真?

    要去多久?荀真问。

    苏素:可能一个月,或者两个月

    在这里,你找到你要的声音了吗?荀真问。

    苏素摇头。

    荀真便低头喃语:那你走了,还会回来吗?

    没人应,只有凌乱的拐杖杵在地面冷硬的杂音,荀真撞开门,冲了出去。

    苏素:荀真!

    两人持续了一段时间的冷战,苏素去找了几次荀真,都没见着人。她很难过,心里像塌了一块。

    这天苏素在荀真楼下,她守着那道紧闭的卷闸门,一直呆到学生们放学。

    素素姐姐!

    素素姐姐!

    苏素抬头,勉强一笑,你们回来啦?

    小孩天真,也不会看脸色读情绪,用稚嫩的声音缠着苏素撒娇,素素姐姐,给我们讲故事吧。

    好呀,今天讲白雪公主好嘛?苏素说。

    素素姐姐,我想你说外面的故事,一个小女孩说,真真姐说外面有黑皮肤和黄皮肤的人,有的人不喜欢吃大米,有的喜欢咸粽子,还有人不喜欢穿衣服真奇怪。

    另一个孩子说:可是我也不喜欢吃大米,我喜欢吃方便面。

    大家围着苏素玩闹,苏素无法,抱着一个孩子开始讲那些奇怪的故事。

    她从一个城市讲到另一个城市,人文风景地理,苏素手到擒来,苏素说的口干舌燥,末了说:要是录音机还在就好了,可以放给你们听听。

    荀真在二楼倚窗凭望,一边的烟灰缸蓄着满满的烟蒂。

    苏素和孩子们都散了,荀真按下录音机,里面传来刺啦刺啦的磁带倒带的声音。

    很快机器运转,隔壁巷子里的闲话传了出来。

    要是我儿子这么上赶子我非打断他的腿。

    荀真双眼微眯,将录音机的声音拨到最大。

    苏素:您说的是谁?

    还能有谁?荀真咯。那人这样说。

    成凯自己亲爹撞死了别人的亲爹亲妈,还想娶人家当老婆?这不是荒唐吗?袁玲翘着腿,表情扭曲,她拍掉裤子上瓜子皮屑,挑破人心,我看啊,那小子就是像占荀真便宜!荀真家以前不错,父母都走了,遗传和房子,不是全攥她手里了吗?

    荀真这些年没少接济那些亲戚,要不是她机灵啊,钱早就被亲戚骗得差不多了,现在剩个房子,成凯想什么会没人知道?

    啪的,荀真按下关机键,捻灭烟蒂,对着窗户自嘲一笑。

    这天晚上,荀真去找了苏素。

    两道人影投在曲折的巷道里,她们一个站在两道阶梯之上的门廊,一个站在巷子中央。

    昏黄光影纠葛,给荀真渡了薄薄的一层,苏素听见敲门声拉开门栓,她逆着光,迟滞的扭头,轻轻问:是荀真吗?

    荀真抬头看着她,攥紧了手心的那盘磁带,说:我替你去。

    许久的沉默。

    什么?苏素的手紧紧抓着木门。

    荀真:去海市,我替你去。

    苏素把准备好的钱递到荀真手上,她犹豫,你没去过特别远的地方,万一

    荀真收紧五指,说:但我能看到。

    苏素有些狼狈,你嫌弃我吗

    一个瘸子,有什么好嫌弃瞎子的?荀真自讽,苏素,等我回来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苏素:为什么?你不是,不想我有吗?

    荀真抿唇没有回答,她把钥匙和一盘磁带放在桌子上,说:我走的这段时间,帮我看一下店,打扫打扫房间。

    脚步声很快远去,苏素仿佛被定在原地。

    荀真走了,去海市的路漫长而遥远,苏素在她家住下,打扫时发现那台旧式录音机还有一抽屉的磁带。

    苏素花了几天的时间画画,维修老式的录音里,弄完之后,她摸到桌子上成摞的磁带,突的笑了出来。

    第二天,苏素把录音机搬去楼下,她给孩子们讲故事,讲故事的都有一副好嗓子,能拟人声,老爷爷的声音,老奶奶的声音,孩子年轻人,她都能学个七八分像。

    故事讲完了,孩子们分糖吃,问荀真去哪里了?

    苏素笑,脸微微的红了,去大城市了。

    火车开了几天几夜,到海市是夜晚,荀真跟着人群出站,被霓虹世界的夜晚迷了眼。

    住宿太贵,荀真在桥底下住了一夜,路灯亮了一个彻夜,她心口贴着钱和票根,还有苏素口诉记录的地址。

    荀真到上海的第二天,苏素在楼下讲起睡美人,说起王子吻了公主,早熟的小孩你推我搡,她也觉得脸热热的。

    荀真在海市吃了一碗面,她觉得贵,于是连一口汤都没剩。

    第三天,苏素:今天讲梁山伯与祝英台。

    荀真找到了苏素说的店家,可是话里的二层小楼已经修成了十几层高的写字楼,荀真打扮土气,头发凌乱,杵在门口浑身上下写着拮据。

    荀真鼓起勇气进了大楼,却被前台拦在门口,一番询问,被告知这栋楼属新建,没有什么做磁带音响的店铺。前台告知她,可以去百货大楼看看。

    苏素举着鸡毛掸子,摸着货架小心的打扫。

    忽然,电话响了,她扶着柜子和墙赶在电话挂断之前接起,荀

    荀真从写字楼出来,她漫无目的走了许久,看到便利店门口摆着的电话,一询问价格,放弃了和苏素联系的想法。

    电话那头,喂,是老板娘吗?我是隔壁巷子朱老二,麻烦你跟我婆娘说一下,让她来接电话。

    苏素挽高的嘴角放平,慢慢说:好的,那你半个小时之后再拨回来,我去帮你叫她。

    电话挂断,苏素有些失落。

    荀真找了好几家商店,和苏素那个一模一样的录音机造价昂贵,要近一千块钱,她身上只有六百和一些生活费。

    荀真迟迟没有音信,苏素笑容渐消,话也变少,在荀真离开的第二十天,她动身去了县城车站,想买一张去海市的车票。

    要去海市,得先长途大巴去有火车市区里,再买票坐火车,整个行程要七八天呐,大妹子,你去干什么?售票员操着一口方言说。

    苏素:去找人。

    售票员看着她,说:找你男人哩?

    苏素立刻抿唇摇头,找,找朋友。

    售票员叹气,手在她眼前一晃,人海茫茫,你又不方便,我劝你还是别去了。

    苏素立刻说:我得去,必须去!

    售票员道:喏,你去服务站,那里有电话,你要是能联系上你朋友,说明那边有人接你,写好保证书,我就售票给你。

    苏素勃怒,在高高的售票口底下垫高脚,为什么不卖票给我。

    最近人贩子猖獗啦,上头规定的,怕你们被朋友用去打工的名义骗给别人当媳妇,售票员说,回去吧,回去吧,过段时间抓着人贩就好了。

    荀真换上了制服,她对着镜子,竟然发现自己也可以梳这样熨帖的头型。

    荀真在海市找了个工作,她在一家餐厅后厨帮忙,因为残疾一个月只能拿几十块的,好在餐厅会包她们的食宿。

    餐厅的前台有一台电话,晚上收工擦桌拖地时,荀真时常会盯着它发呆。

    同事:想家人啦?

    荀真笑着点了点头,是。

    同事可怜她,看了看荀真的腿,说:你这样,来海市干什么?

    为了钱。荀真转身擦桌子,擦完这张桌子,她蹲身在盆子里洗帕子,污渍搅混清水,她拧干帕子,一瘸一拐的走向另一张桌子。

    同事看着她,突然说:真真,你其实很漂亮。

    荀真只当没听见,她用手刮下两根头发挡住侧脸,她不说,其实心里还是自卑的。

    同事:我带你去玩吧,你听过酒吧吗?

    荀真知道,她去过镇上的酒吧,那里环境脏污空气恶臭,卖一些廉价的酒,有女人在里面做皮肉生意。

    不去。荀真说。

    同事:去吧去吧,真真!你去,我就让你帮我代班,加班工资也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