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释云烨出来时仪表堂堂，如今形容却颇为狼狈。
哪怕释云烨没见鬼月君对他的形象有分毫嘲讽或看笑话的之意，却还是觉得鬼月君是故意的。
释云烨看了一眼仍旧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鬼月君，这个猜想愈发笃定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合理怀疑，鬼月君是在暗搓搓为难他。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有求于鬼月君，心中虽然不满，却只能忍气吞声。
“到了。”
鬼月君没有直接领人进去，而是先停在了谷口。
她在仔细打量这块地方。
这块地方是本体发现的，她虽然有相关记忆，但是到底与亲临其地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释云烨看着被浓雾掩盖的山谷，暂且抛下了对鬼月君的不安，惊讶道：“我竟从不知碧穹森林中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天地楼的总部就设在中洲，按理说他的人该对周围一代非常清楚才对，但是从未有人发现碧穹森林中还有这么一块地方。
若这地方在内围也就罢了，但这只是在中围，他的人没有发现，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本君发现这里也是偶然。不出意外的话，这是一个领域或类领域，其中融合的虚无道。”
鬼月君平平淡淡地介绍，却在释云烨心中扔下一颗巨雷，将他炸得头晕眼花。
领域或类领域？！
那这处山谷的主人得多可怕？
释云烨原以为里面只是有阵法之类的涉及虚无道，万万没想到，竟是整个山谷都与虚无道有关。
鬼月君见释云烨精神恍惚不敢置信，冷笑道：“如若不然，释楼主觉得，这里凭什么那么不引人注目？阵法吗？呵。”
玄衍宗有世上最多的阵法大师，也没谁能布置出那么大手笔的阵法。
而且萧镜水已经踩过点了，里面的阵法只有幻阵和迷阵。
释云烨回过神来，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也就是说，虚无道真的能降低某样事物的存在感。
那么类比人，想必也是如此吧。
看来，在虚无道这件事上，他的预估是没错的。
释云烨垂眸敛下情绪，温声问鬼月君：“那敢问鬼月君，其中可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其实最需要注意的本该是这是一处领域或类领域，可能是有主的。
但是释云烨如今可不在乎这个。
有主又如何？虽然释氏一族乖顺多年，但是血液中还流淌着魔族的霸道和不讲理。
若他看上的东西不属于他，那就去抢好了。
反正，他如今而已足够强大了，不需要畏首畏尾。
鬼月君也没打算隐瞒什么，直接将山谷中的情况告诉释云烨：
“山谷中有阵法，主要是迷阵和幻阵。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山谷中的雾气，这里的雾气诡异得很，虽然对人无害，雾气中有影生花的花粉，需要小心。更邪门的是，但凡被雾气笼罩的地方，神识都无法伸展开。”
“神识无法展开？”释云烨喃喃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怎么没有听说过？
不过如今最重要的是，这东西能吞噬神识呃，而雾气又很浓，所以破阵只怕不容易。
毕竟，这个能见度只能看到阵法的一角，而阵法的纹路有太多相似之处，眼下只能看到一角，怕是会认错阵法。
“阵法之事楼主阁下不必担心，除了幻阵，本君皆可带你过。不过，我有一事相求。”
“鬼月君请说。”
“本君想知道，这雾气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能阻碍神识？”
鬼月君没有说出本体当时的猜测。
因为吞噬神识，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些。
释云烨苦笑，果然，在萧镜水这儿，没有什么事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或许比起他，萧镜水才更像是一个商人。
“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还请鬼月君多给我一段时间。”
鬼月君微微点头：“无妨，本君不急。”
这件事是真不急，因为这件事与她计划中任何一件是都无关，只是拿它作为兴趣爱好在研究。
释云烨并没有松气，不急又不是不要。
有时候拖得越久，给的东西需要越好，不然，会显得很没诚意。
但是连他都没有印象的东西，找起来能容易吗？
但该应下还是要应下。
释云烨对阵法有所研究不假，也的确是大家不假，但是他的阵法结界等只是专精于某些方面，并没有进行过系统的学习，是以不敢保证能万无一失。
而萧镜水的的确确进去过，又全身而退了。有萧镜水带路，显然要安全许多。
若是释云烨年轻的时候——亦或者说还没有遇到洛芙的时候，他自然不会如此瞻前顾后。但是如今，他却不得不考虑这些他原本不屑于考虑的东西。
“那就多谢鬼月君了。”
释云烨心里苦，但还是要笑着答应。
鬼月君分毫没有为难人的自觉，神态自若道：“那就辛苦楼主阁下了。”
释云烨心道，你还知道我做这事会很辛苦啊？
但是释云烨也知道，从萧镜水身上占便宜不可能，被为难和敲竹杠才是常态。
“那，我们现在进去？”
释云烨微笑着问。
虚无道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但是也不能因此不进去。
那不知真假的碧血魔竹，还是必须要去确定一下的。
若那是真的……
释云烨脸上笑意淡了几分。
那便是命吧。
鬼月君能察觉到释云烨情绪的起起落落，但是她与释云烨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她可没那个义务去照顾释云烨的情绪。
“那便走吧。”鬼月君淡淡道。
第576章 阵灵
山谷中迷雾重重，因神识无法使用，释云烨只能紧紧跟着鬼月君。
其实经过实验，鬼月君已经知道，可以通过将雾气扇开以暂时恢复神识，不过她懒得耗费那个心力就是了。
若是释云烨能想得到，那就随他的便好了。
事实证明，释云烨此时沉浸于某些不太好的猜测，能分出心神跟上鬼月君的脚步已实属极致，压根分不出精力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鬼月君带释云烨先过了前面的迷阵，到了那处曾拦住寇景苍和柯玉轮不短一段时间的幻阵前时，鬼月君停住了脚步。
“前面这处幻阵只能靠自己，以楼主阁下的本事，想来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请楼主阁下勿要暴力破开阵法，毕竟，此处古怪，牵一发而动全身，还是小心为妙。”
“多谢告知。”
鬼月君微微点头：“那本君便先行一步了。”
说罢，鬼月君也不等释云烨，甩了一下衣袖，扬长而去。
释云烨看着拿到绛紫色身影很快消失在浓雾中，眼底流露出一丝苦笑。
没想到在有了向导的情况下，还是得靠自己。
释云烨叹了口气，步入幻阵之中。
他一入幻阵，感官和理智便有些不受控制。
各种幻象纷至沓来，几乎将释云烨的理智淹没了。
释云烨虽接触过阵法，但是对幻阵了解不多，亦或者说，对幻术了解不多。跌落在温柔的泥沼中，他一时之间，竟是无法挣脱。
那边，鬼月君也遇到了相似的情况。
上次不受幻阵影响是因为来的是本体，她不受幻术影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法身的缘故。
如今换了分身来，多多少少会受幻术的影响。
然而鬼月君一直理智在线。
无欲则刚。
幻术之所以能起作用，是因为能挖掘出人内心潜藏的情绪，欲望和恐惧便是最佳的引子。
萧镜水并非没有欲望，但是她太理智了，她明白自己所求的是几乎不可能得到的。
若是日后有了更多的筹码，或许还能勉强一试，但如今是绝无可能的。
而自由无形无状，幻阵终究是死物，它并不知道自由是什么。所以哪怕是知道了萧镜水所渴求的，也是拿她毫无办法。
大约是鬼月君的无动于衷让幻阵有所挫败，等到鬼月君快要出去的时候，简直就是群魔乱舞什么都有了。
美食美酒美人和青面獠牙的魑魅魍魉交替着来，甚至脚下还冷不丁出现一大片火湖来。
鬼月君权当在看3d大片，面不改色地走出了阵法。
兴许是被鬼月君气着了，幻阵上的雾气凝滞了一瞬，然而似是察觉到了鬼月君的是想往这边望过来，很快就恢复如初，仿佛那一瞬的凝滞只是错觉似的。
鬼月君挑眉，上次倒是没发现，不过如今看来么，这幻阵，怕是生出阵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