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鼓助威!”
“咚…咚…咚…咚……”
六月初九,清晨……
当擂鼓声在城外响起,浩浩荡荡的数千明甲战兵正在推动吕公车、箭楼、巢车、勾车、云梯等五花八门的攻城器械从一里外的空旷地带而来。
二百步外,五十台回回炮被搭建,此时此刻正在将石块放到抛物的革带上。
上百斤的石头被放到上面,伴随着将领一声令下,上百斤的石头被回回炮抛射而出。
二百步的距离近在咫尺,它们飞跃半空,沉重砸在了金州城的墙壁上、箭楼中。
一瞬间,守城兵卒只感到了脚下震动。
“勿要慌张!不过是回回炮罢了,这等手段远不如我渤海!”
战场之上,渤海的兵卒们不像金州归降的那一千六百兵卒一样阵脚自乱,而是各自寻了一处可以依靠的女墙便坐下谈笑。
崔均靠着女墙谈笑风生,待回回炮射了五轮,城外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时,他才扶着马道起身,眺望城外:“弟兄们!起身收拾贼人了!!”
在他的镇定自若下,许多惶恐的金州兵卒也鼓起了勇气起身。
只是当他们看到城外那规模不下五六千的攻城兵卒时,他们还是心里止不住的发虚。
城外明军大纛之下,站在这距离明军四百步以外的地方,刘真远远的眺望进攻态势,一旁的青年将领也开口道:“父亲,好在这金州城的火炮都被江阴侯提前调去了沈阳,不然我们的回回炮还无法建功。”
“南边的港口和金州中左卫如何了?”刘真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刘昂,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
“港口的马船都被那崔姓守将派人驶去海上了,距离太远数量看不清,不过按照此前经验,理当不少于五十艘。”
“中左所那边,那崔姓守将也分兵派了去守城,守城兵卒不少于二千。”
刘昂说完,刘真轻点头道:“这么说,这崔姓守将倒是有两把刷子。”
“不如先去攻中左所?”刘昂试探询问,刘真却摇头:
“没有必要,中左所的粮食也靠金州卫供给,而且它的粮仓小,顶多能存放三万石,不如金州卫内的粮仓可以存放数十万之数。”
“拿下金州卫,才能让我大军转危为安。”
刘真如此说着,却不想身后传来了塘骑的马蹄声。
他回过头去,却见塘骑急切翻身下马,朝他一路小跑抵达后并跪下:“都督,贼军举兵南下,如今距离复州不过百里,复州求援!”
“……”听到塘骑的急报,刘真叹了一口气,却并不觉得奇怪。
朱高煦的塘骑一直在复州外巡哨,很容易就会发现朝廷换将之举。
吴高走了,耿瓛被围,如今一看却只有自己一人能独挑辽东大梁了。
只是这大梁过于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辽西那边可有消息送来?”
刘真询问塘骑,他不相信朱高煦如果得知吴高撤走,会只贪图一个小小的复州。
“尚未!”塘骑回禀,刘真闻言也摆摆手:“退下吧。”
“标下告退……”
塘骑离开,刘昂小心翼翼的试探询问道:“父亲,此前江阴侯说过,若是叛军南下包围复州,我们须得撤回九连城,当下……”
“侯爷想的很好,不过我们如果真的这么做,那你我父子恐怕距离江阴侯下场就不远了。”刘真教导着儿子,同时刘真也将目光放到了远处的金州城上,口中叹气:
“起码,也得对这金州城强攻几日,才能禀告陛下,说我们功败垂成。”
在刘真的注视下,那群进攻金州的兵卒已经抵达了一线。
金州城并无护城河,因此省去了一道攻城的步骤。
只是顷刻间,一系列攻城器械便抵达了城前。
城上守军利用战前未被吴高调走的洪武铜铳与弓箭反击,滚石也一颗颗砸下。
吕公车靠墙后,城头立马调来撞车,将吕公车撞得摇摇欲坠。
云车的梯子搭在城头,兵卒还未攀登便遭遇了沸水、金汁招呼,烫得人皮开肉绽,哀嚎着摔下云梯。
看着那惨烈的一幕,攻城士兵心生恐惧,守城兵卒也内心惶恐。
“朝中佞臣,蛊惑陛下,致使陛下迫害自己的亲叔叔,自己的堂兄弟,如今我渤海兴兵靖难,乃是听从太祖高皇帝之命,城外兵将助纣为虐,如何能与我们相较大义!”
“弟兄们,如今我们唯有死守金州城,才能让刚刚均田的政策继续下去。”
“难不成,你们还想过回以前那种帮卫所屯田数十亩,每年只能领取十几石粮食的苦日子吗?!”
“如今殿下派我们前来,便是教你们如何解放自己,如何保护自己。”
“无二话,哪怕是为了刚刚均下的田地,我们也当奋勇杀敌,舍生忘死,换家人一个盛世太平!”
“殿下已经带兵南下,我们只需撑过一个月便能等待援军。”
“此城若是守住,守城士兵尽数发二十亩赏田!”
“战死弟兄,额外再发三十亩抚恤田,二十石抚恤粮!”
望着底下人心惶惶的部众,崔均先是从理论层面上深刻阐述了己方的正义性与光荣性,又结合具体的情况,谎称渤海大军已经南下,城外的刘真所部嚣张不了太久。
最后,他又放了一个大招,许下了生前生后的各种功赏与抚恤。
总而言之,只要跟着渤海好好干,踏踏实实地守住金州城,那他们的家人就可以一跃成为拥有数十亩田地的富农。
倘若自己不幸战死,更是有足够的粮食和抚恤田,能够一跃让家里人成为小地主。
“杀!杀!杀……”
在崔均一番声情并茂、深入人心的激情演讲的鼓动下,金州守军顿时一扫之前的沮丧绝望,变得热血沸腾,斗志昂扬。
可以说,崔均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就将队伍的积极性与战斗力完全激发出来了。
刘真虽指挥手下分成多个梯队轮流攻城,妄图用车轮战,昼夜不停,在最短时间拿下金州城,结果却不尽人意。
整整一个上午,刘真付出了超过八百余名士兵和二十四位总旗官以上将领死亡的代价后,依旧未能如愿攻破金州,甚至没有一部人马登上金州城墙。
这样的战果,让刘真脸色十分难看,底下兵卒也士气低落。
休整了一个正午后,刘真令回回炮持续攻打金州城,从未时到酉时,整整两个时辰不间断的投石攻城下,金州城头死伤不小,城墙却依旧坚固的矗立在这辽东半岛的南端。
“爹,革带已经换了五次,还要继续吗?”
策马来到刘真面前,刘昂艰难询问,刘真也脸色难看。
他看了一眼天色,最后无奈摇头:“收兵休整,让全军埋锅造饭。”
“是”刘昂也十分无奈,朝廷在洪武二十八年时对这金州城的加固中费了心力,可如今没拿它来对付倭寇,反倒是拿来对付自己人了。
“铛铛铛……”
鸣金收兵的声音传来,明军如潮水般退去,而金州城头却爆发了如雷鸣般的喝彩声,仿佛在嘲笑明军的无能。
“算算死伤了多少弟兄!”
稳若泰山的崔均侧头询问郑峻,郑峻也连忙带人去询问盘查。
半个时辰后,一份阵亡名册交到了崔均的手上。
五十二个渤海兵卒和九十六个金州兵卒阵亡,这数量对比攻城的明军,差距过于明显,因此即便不知道明军伤亡多少的崔均也松了一口气。
“召他们的家人前来,抚恤田在城外我发不了,但抚恤的粮食必须当着诸位弟兄的面,发给这些为国捐躯将士的家属!”
崔均开口交代,郑峻也颇为感动。
曾几何时,若是他在当屯兵时,也能遇到如渤海这般讲道理讲公平的将领,他们又如何能过得那么苦。
郑峻派人召来了那九十六个金州兵卒的家属,有其父母,也有其妻儿。
他们哀嚎着,痛哭流涕,当着众人的面,崔均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白色的麻布绑在头上。
他上前带人扶起这群伤心欲绝的家属,对他们也对旁人承诺道:
“二十石抚恤粮,二十亩赏田,三十亩抚恤田,如今我当着大家伙的面交给这群战死弟兄的遗孀。”
“阿翁,在下知道伱们难过,战死的弟兄也是我之亲人,你们年长,而我年纪尚幼,若不嫌弃,我愿为战死弟兄披麻戴孝,为他们烧足足够的黄纸!”
说罢,崔均当着城上城下上千人的面,跪下给战死的那群弟兄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金州城的地面经过加固后,早已是三合土与碎石夯实的坚硬地面,因此崔均这三个用力的响头,当场便将他的额头磕得红肿。
“不可啊……”
家属们本就指望崔均将承诺全部兑现,却不想崔均不仅全部兑现,还愿意为他们的孩子、丈夫披麻戴孝。
崔均年轻,不过二十有一,而那群战死的金州兵卒,大多都三四十岁,说是崔均的父辈也不为过。
瞧着崔均磕头,他们不免就看向了自己的娃娃。
崔均并不比他们大几岁,却在此给他们的父亲披麻戴孝。
见此情景,几名家属扶起崔均,崔均也对他们作揖,对四方城上城下的军民作揖。
“均田之策不会更改,赏田抚恤田也不会占据金州田额。”
“今日我翻看了金州的《鱼鳞图册》,这才发现金州卫有额田四十七万二千四百余亩,而我金州军民仅有四万三千三百余口。”
“按理来说,这些田地均分下来,在场每名父老乡亲都有起码十亩耕田,每家每户起码四五十亩耕田,辛苦劳动一年,能收获三四十石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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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细细问过金州的弟兄们,尔等除了手中余田所获得的五六石粮食,以及那军户的十二石军饷外,居然再无所获。”
“军户困苦始端已然开启,而那朝中佞臣不知军户困苦,居然还在怂恿陛下对付自己的亲叔叔、堂兄弟。”
“我渤海此次南下,为的就是解放沿边军户,让大家想当兵就当兵,想当民就当民,将土地分给你们,让你们好好安生过日子,种得的粮食,想吃就吃,想丢就丢,绝不再复此前的苦日子!”
崔均的话说的人声泪俱下,其实在崔均到来以前,他们并不觉得自己困苦,毕竟对于那些三四十岁的百姓来说,他们是见证过元末乱世的,因此只要有粮食能让他们活着,就已经十分幸福了。
可在崔均的话下,他们也开始觉得自己十分委屈,全家七八口人,每年帮卫所耕种几十亩军屯田,却只能得到每个月一石的月粮和几斤盐。
若是这些田真的如崔均的话那般是他们自家的,那他们到底可以过上什么日子啊?
渐渐地,四周人开始委屈的啜泣起来,就仿佛受了多年的苦,终于得到了宣泄一般。
郑峻站在人群中,看着崔均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叹。
他在崔均这般年纪时,不过只是个在田间耕种的屯兵罢了,而崔均已经统帅六千余人,正面与都督刘真分庭抗礼。
这么一看,自己前半辈子或许真的被自己浪费了。
郑峻还在感叹时,崔均的话已经彻底激励了金州城军民,此刻他们不再是为了渤海而战,而是为了自己。
哪怕没有赏田和抚恤田,可只要均田政策可以推行,他们就可以翻身成为富农,不用再过上这种帮卫所种地的日子。
翌日清晨,刘真再度派出大军进攻金州城。
面对来势汹汹的敌军,崔均带领士兵在城头严防死守,虽然他的年纪在众人之中十分年轻,可他却身先士卒,浴血奋战在一线,致使全军上下备受鼓舞。
守军士气大振,一鼓作气竟然打得刘真大军连女墙都摸不到了。
“嘭!!”
黄昏,刘真掀翻了自己面前的桌案,他手里拿着那份死伤文册,难以掩盖自己的脾气。
“今日我军已然有了准备,回回炮更是备足七十架,连续打了三个时辰,为何今日的伤亡反倒更大了?”
刘真看着文册上所写的那“九百六十七”,这不是数字,而是他辽东都司的骨血,他麾下的兵卒啊……
刘真愤慨,可他的愤慨来不及继续发泄,便见到了刘昂拿着加急送来的军情走到了帐内。
“爹,贼军在正午便抵达了复州城北,数量之多,不下万五!”
刘昂一开口,刘真便抢过了加急送来的军情。
他一目十行的看完一切,心里情绪起伏不定。
“明日……”他沉默了许久后开口:“明日起全军压上,你也带队攻城。”
“末将领命!”刘昂单膝下跪,作揖接令。
日夜罔替,时间来到刘真攻城的第三日,一万六千多大军除了六千骑兵外,已经尽数压到阵上。
这一日,金州城四面都遭受了长达三个时辰的回回炮进攻,并在之后经历了长达四个时辰的短兵猛攻。
明军终于登上了城头的马道,却又被崔均、郑峻二人亲自带队赶下城去。
只是明军的顽强与渤海军一样,他们被赶下城去,却又顽强的攻上城来。
你来我往,双方在经历了数日的攻守拉锯战,可直到六月十五日,金州城依旧如同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一般矗立在这半岛南端。
城头的红底黑边朱雀旗也依旧屹立不倒,在城上箭楼猎猎作响。
原本刘真还有心思整军备战,可当复州城的消息传来时,他却再没了心思。
“昨日正午,复州城告破,守将赵骞阵没战死,守军半数投降……”
营帐内,听着刘昂带来的消息,帐内的明军将领们已经彻底绝望。
整整九日的作战,眼见用尽了吃奶的劲也拿不下金州城,反而还被渤海军拿下了辽东唯二城池的复州城,所有将领都摇摆不定了起来。
当然,他们并不是想投降,而是想劝刘真撤回九连城。
他们的想法,刘真也能看出来。
他想到了吴高的话,起身走到营帐门口,眺望那座他们血战九日的城池,心中哀愁之意难以言表。
“撤军,回九连城……”
刘真遗憾下令,可诸将却没有一个人劝阻他,可见他们已经被金州城的坚固打灭了心中气焰。
大军开始收拾战场,将城外的尸体集中掩埋,将甲胄装车。
正午时分,刘真怀揣着遗憾,最后看了一眼那矗立在天地间的金州城,率领大军撤回九连城。
来时他们有一万九千大军,可离去时却只只剩下了来时四分之三的数量。
“撤了!撤了!!”
金州城头,所有守军看着撤离的刘真所部,忍不住的欢呼雀跃起来。
郑峻也是其中一员,他在欢呼过后便四下搜寻着崔均身影,最后在城门楼的一处角落找到了熟睡的崔均。
看着熟睡中的他,郑峻情不自禁的笑了。
兴许在这种时候,崔均才会做出与他实际年龄相符的事情吧。
郑峻退了下去,派出五百马步兵充作塘骑,前往城外打探刘真所部的行踪。
一个时辰后,在确定了刘真确实要撤退后,郑峻下令全城兵卒出城打扫战场,同时砍伐树木垒砌为柴。
九日的消耗,金州城内早已没有了一根柴火,如果不是崔均下令不准拆屋,郑峻他们都差点把百姓的屋子给拆了。
如今好了,刘真撤退,他们也能缓一口气了。
半日的时间过去,崔均整整睡到了凌晨才缓缓苏醒。
他是听到了刘真撤退后己方的欢呼声才睡着的,因此他醒来时,当即便清醒的知道了刘真为什么撤退。
根据刘真撤退的方向,崔均也猜到了大概是复州失陷,不然刘真不可能撤退的如此匆忙而且方向还是距离此地七百余里的九连城。
想清楚了局势后,他当即派塘骑前往复州方向,将刘真撤退,金州守住,以及金州粮秣情况尽数汇报而去。
消息送到王义手中时,王义正率大军在孛兰马驿扎营休整,准备明日南下金州。
王义被塔失从睡梦中叫醒,心中高兴同时,也让人八百里加急,将消息送往了沈阳。
两日之后,当消息送抵沈阳,这已经是朱高煦围困沈阳第二十九天。
“好!好啊!”
浑河岸边,头戴斗笠的朱高煦叫好,弄得几名与他钓鱼的千户官无奈看向他。
“金州拿下,城中还有五十三万六千余石粮食和三十六万贯钱!”
朱高煦也感觉到了千户官们的目光,为了防止这群家伙以为自己钓不上来鱼,故意让他们也钓不到,因此他还解释了一下。
“五十三万?”
千户官们听到这粮食数量,也顾不上钓鱼了,缓缓起身看向了朱高煦。
这一刻朱高煦也爽朗笑着与送来消息的赵牧吩咐:“告诉崔均,他的那些安排我都知道了,不过他还是太小家子气。”
“转告崔均,给金州的守城弟兄发三十亩赏田,对于阵亡的一千二百弟兄发赏田和二十石抚恤粮的同时,额外再发十石抚恤粮食,抚恤田也更改下发五十亩。”
“让金州城的守军往北迁徙,将他们安置在复州城。”
“另外告诉王义,将复州百姓迁往前金咸平路韩州,给他们每日发二斤粮食,让他们在韩州筑城开垦荒地,所有开垦的荒地都按照规矩,以人头均分。”
“最后让王义调三十万石粮食运往渤海,如此一来,渤海就能撑到秋收了。”
朱高煦几番安排,将渤海军的粮食与后顾之忧彻底解决。
辽阳与金州调去的三十万石粮食,足够关外的十七万军民吃到秋收,届时只要留下足够吃到来年四月的粮食,剩下的粮食都可以运往韩州、三万卫、铁岭、蒲河等地,让刚刚迁移过去的辽北百姓安心开荒耕种。
至于三万卫等地秋收种出的粮食,则是尽数送往沈阳,十几万石粮食足够朱高煦这麾下四万多人吃到来年三月。
想到这里,朱高煦询问起赵牧:“孟章和徐晟二人汇合没有?”
“已经汇合了,昨日刚刚渡过辽河,拿下了盘山马驿。”赵牧递出一份军情,朱高煦接过后仔细看了看,最后开口道:
“辽西兵马不过两万之数,你让王义从金州派人乘船去永平送信,把我们进攻广宁,拿下金州的事情告诉他,让他进攻山海关,不用管大宁。”
“是!”赵牧应下,却提出自己的疑惑:“殿下,大宁还有三万兵马,我们不管它会不会……”
“不是不管,是我父亲不用管,我们来管就行。”朱高煦轻笑,然后起身看向了远方的沈阳城。
“沈阳已经几日没有冒过炊烟了?”
“大约六日,估计城中房屋已经拆完了。”赵牧轻笑回应。
“你说他们还能撑多久?”朱高煦收起鱼竿,看似心不在焉。
对于这个问题,赵牧想了想:“以他们的粮食数额倒是能撑很久,但是没有沸水,只是冷水泡饭的话,恐怕撑不了多久就要开城投降了。”
“我也想也是……”
朱高煦回应,随后与赵牧四目相对,笑声在浑河岸边传开。
《渤海纪事本末》:“壬辰,真围金州九日,强攻不下,闻王兵至,果走九连城。”
《明世宗实录》:“壬辰,真攻金州,几欲拔城,然王兵至,真闻,遂走九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