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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河一惊,脸色忽地沉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是谁……

    这放在她身处的时间地点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没有任何的高科技,他要知道自己的模样势必花翻工夫弄到她的画像……可是,她什么时候有过画像?难不成是被见过她的人偷偷画了去?

    他既然知道她是谁,行军目的应该就很明确了……

    “不敢当。”洛河狡黠一笑,脚步微微一动,黑衣男子身后立刻有几个身形闪动起来,洛河假装吓了一跳般顿住脚步,“喔……”

    “烈枢密使只身一人来这深山老林的山洞里,是来做甚?”书生笑得唇红齿白,“在这里遇见,恐怕不是偶遇这么简单的吧?”

    ……还真是开门见山。洛河咬咬牙。

    “啊,莲大人说今日会有军队来突袭,我自然是来挡驾的。”洛河的笑容依旧狡黠,心中却微微打起鼓来。

    “挡驾?”书生轻声一笑,目光明亮的看向洛河,“在下不知烈枢密使原来有如此能耐,竟能让以稳妥著称的莲丞相单派你一人来抵挡一支军队,真是少年得志啊。”

    “不敢当,不敢当。”洛河微微仰头,微微露出谦逊的笑容。

    书生看她的目光变得有些讥讽,脸上却依然笑着,问道:“有何不敢当?莲丞相既敢派你来,你有什么不敢当的?”

    “自然——是不敢当。”洛河微低下头,目光如电一般直刺向那书生,明亮如日下冬雪,“不知是谁告诉阁下我是一人一刀来挡驾的?”

    书生闻言脸色微变,转瞬却又笑了:“啊……烈枢密使,你还不知道吧,营地——”

    “啊,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下的什么毒……”洛河突然眼色凌厉的望着他,“但是,你们的计谋莲大人早就识破了,你们杀是杀了一些死囚,真正的士兵嘛,自然在我这里。”

    话刚说完她便在心中为那些死去的士兵哀悼,自己是迫不得已才以此相逼,实在无意侵犯,只为了为他们报仇——

    “呵,就算你不是一人一刀来的于我又有何妨?俗话说,擒贼线擒王,你被我军围在中间,那些小士兵又算得了什么?”书生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但仍然笑着应对。

    “你以为王师是什么下三滥的军队么?难道他们为了不让我死,宁愿葬送全军,葬送全国吗?阁下,你太小看我王师的实力了……”洛河也丝毫不让的微笑着,

    书生刚欲张口答话,黑衣男子却突然轻声开口,带着一丝笑衣道:“是么……王师是如此摧不可坚的么?”

    洛河望着他没有说话。这男子话里话外都透着股子孤狠,让人不可抗拒的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感……

    “那么如果我杀了你——”

    洛河听他开口便心下大叫不好,脚步未动便眼色一花,只觉得身后一阵剧痛,再睁眼已经被生生抵在坚石前面,那黑衣男子的脸庞近在眼前——

    “真的没有人会出来护驾么?”

    洛河微睁着眼,脖子被他压得感觉有些窒息。男子黑纱下的轮廓依稀可以看见,十足尖俏的脸型,轮廓却竟然透着半分柔媚,丝毫没有棱角分明的感觉。

    洛河眼光瞟到他的武器原来不只是剑,他的剑根本没有出鞘!她有些惊恐的看到他右手戴着的利爪,这便是暗杀者必配的武器……尖利无比,爪染剧毒,一击必杀!

    完蛋了……这次真的完蛋了……

    洛河被他抵得动弹不得,心中冒出几百个不攻自破的点子,她也只能由得它们自生自灭。那男子看她如此,轻轻一笑:“果然没有什么伏兵吧,连个动静也没有,你们王师的军心也实在太坚固了。”

    那书生也在他身后轻轻一笑,男子回头轻轻教训一声:“下次用不着周旋,直接动手便是,身为暗杀军,不用婆婆妈妈的,要的便是利落。”

    那书生应了一声,目光轻飘飘的看向洛河。

    “烈枢密使,恐怕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要说再见了。”那黑衣男子显然是在笑着,慢慢举起毒爪,在洛河眼前慢慢晃悠着,恰倒好处的掠过她的睫毛,令她有些痛痒,却又不伤着她,分寸掌握得刚刚好,果然是武功高强的人。

    “唔……”洛河被他扫得不敢动弹,只是咬紧了牙关。

    突然,她扫到黑暗中一个阿娜的身影一晃而逝,顿时连害怕都忘记了,只是皱着眉头看着那黑影消失的地方——

    “啊……真是不小心。”回过神来,黑衣男子的呼吸竟近在她脖颈处徘徊,惊得她一个激灵,那男子以一个半抱的姿势伏在她肩膀上轻声道,“既然被你看到……那就更是留你不得了——烈姑娘。”

    烈……姑娘?!

    被发现了……离得这么近……果然……被发现了……

    她脑里突然一片空白,连手臂上的剧痛都来来不及感觉,一阵晕眩便已经袭上印堂。她只觉得自己身形一下子瘫软在墙壁上,慢慢下滑,左手肯定是被血染湿了一片,痛得已然有些麻木。

    模糊中她看见那黑衣男子望着她轻笑:“放心,我这爪不是一击必杀的爪,毒要几个时辰才发作,痛却是真的……”

    他慢慢凑近洛河的脸颊,一字一顿的说道:“最残忍的豹子,从来都喜欢慢慢的折磨猎物……看着它生不如死……”

    洛河只觉得牙都咬出了血,视线逐渐模糊,却怎么也不会感觉到要昏倒,他做到了他说的,她此时确实是难受至极……

    突然,右臂也挨了一爪,她忍不住惨叫了一声,完全跪倒在阴冷的地面上。那一队黑衣人马仍然没有半个人出声,只眼睁睁的看着她这样被他们的首领如猫玩耗子一般玩弄……

    “疼吗?”麻木中她感觉他的手把她的下颔抬了起来,“仔细看看,即便是扮成男装,也是水灵秀丽的,哎……真是有些可惜啊……”

    洛河只觉得一阵屈辱袭心,此时却连伸手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只得任由他冰凉的手指在她脸上缓慢的游走:“下一爪要下在哪儿?恩?我现在也不赶时间了……消灭一个人对我们来说就足够了,至于莲,下次再说不迟……”

    “混……蛋……”洛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见他似乎是笑了一笑,更加愤怒的瞪着他。

    那男子笑了笑,又抬起利爪:“为了不让我太怜惜,就在你脸上稍微划上一刀吧——”

    铛!

    “夏洛河!!”

    洛河猛的睁开眼,眼前为她拿刀挡下了那一爪的人,正是一袭白衣胜雪的曲椋风,他的脸上此时却已经没有丝毫的镇定,而是有些惊慌的意味。

    “啊……终于聚齐了。”被挡下一刀的男子抬起身来,站直了身体,笑道,“那么……就好好的打一场吧……”

    正文第25章困兽斗

    洞穴里的气氛紧张得可怕。

    每一滴水落在石面上,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洞之音。

    黑纱遮颜的男子安静并以一个安逸的姿势靠在他的黑马上,黑纱下露出的嘴角诡异的上扬着一个绝对挑衅的弧度。他对面站着的是白衣胜雪玉树临风的曲椋风,眉头深锁,深邃却明显透露着探究的眼神直看向身前神秘的男子,面色微微有些苍白。

    他的身后站着同样锋眉紧蹙的莫言,他半跪在地上,让倒在地上的洛河稍微靠着自己,黝黑明亮的眼眸却一直死死的盯着对面的黑衣暗杀军。

    洛河的脑筋已经被疼痛折磨得有些木然,身体也软软的使不上任何力气,唯一感觉得到的便是血液和冷汗在身体上流动的痛痒之感。但此时她却清晰的知道曲椋风已经在她前面,帮她挡下了一爪,潜意识里她也知道他不可能带了很多手下来……

    那么现在该怎么离开这里……

    怎么办……

    拼命的想要找出办法,脑筋却不给面子,无论如何都挤不出半点思想,脑袋越来越沉,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好的打一场吧……”迷乱中她只听到那黑衣男子以清亮的嗓音说了一句,话里带着隐藏不了的瑰丽的笑意,仿佛清雨入水打乱月影一般,轻灵却华丽的微微笑意。

    曲椋风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凌厉的看着那正微笑的男子,洛河知道他也是在想对策。可是……这种情况下,有什么对策……

    “告诉我……他……有多少……人?”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问话,洛河向自己正靠着的莫言问道。

    “起义军还没有消灭,分队又全都……所以只带了三十人。”莫言语速很快的回答。

    洛河只觉得一下子泻了气。且不是王师能力如何,以三十普通士兵对抗这么多的暗杀者,简直比以卵击石还要不自量力,看样子今天是注定要命丧此地了……洛河叹了口气。算了,没准一死了还能回去了呢,一旦回去就把这边全部都忘了……

    什么叱落轩柳玉寒曲椋风朝烈帝,全都忘了才好……

    那就让他们拼命去吧……

    听天由命,也就只能如此。

    黑衣的男子见曲椋风并不回答自己,歪头一笑,右手利爪已亮,相当挑衅的挑了挑下颔:“怎样?”

    曲椋风看着他的利爪,眼中不知怎的竟生出几分愤怒来,表情上也慢慢凝固起杀气,突然他眼色一抬,犀利的目光直射向那黑衣男子,一字一顿道:

    “……既免不了一战,那么,自当奉陪。”

    话音刚落,清莲剑再次出手,剑速如箭,剑影已化作虚无,只见得浅碧色的清光划空而过,剑光华丽翩然,浅碧色的清光即刻舞成一条青龙,咄咄逼人,破空而下。

    那黑衣男子见曲椋风出招,,微微一挑眉角,脚下轻轻一扫,如一只毒蝶,直扑向曲椋风的剑尖,同时手上的利爪疯了一般的一阵乱刺,逼着曲椋风连连后退,那爪看似没有章法,却也着实让曲椋风找不着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