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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丝绒金矿》

    作者:张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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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迷乱的狂欢前奏

    更新时间:2007-10-1313:49:00字数:820

    iwalklikeacat,talklikearat,stinglikeabee,babyiwannabeyourman.

    ——20thcenturyboy,t.rex.

    我可以忘记现在是什么时间,忘记自己身处何地。我可以忘记昨晚做过什么,明天又即将去做些什么。我可以忘记他,或是她,或是所有的他们。为了你,我甚至可以忘记自己的名字。

    对,就是你。你可以是舞池中的任何一个人。你可以从事各种各样的职业,可以将自己的皮肤、头发和瞳孔涂成各式妖媚的颜色;你可以用各式各样的语言讲出花言巧语,然后在天亮时悄然离去;你可以是漂浮在空中的神灵,也可以是浴火燃烧着的恶魔本尊。因为你就是我的化身,我身体中尚未被触及的那一部分。我们的生命线如同野草一样杂乱无张地生长,我们的灵魂永远悬浮在躯壳之外,发出尖厉的哭泣,我们的恐惧源自祖先们无数次噩梦中的惊醒,而我们一千零一次的狂欢就注定要在今晚举行。

    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亲爱的?我们此时的命运如同一根绷紧的琴弦,即可以弹奏出最关键的那个高音,让彼此赖以为生的旋律得以延续下去;也可以在瞬间被我们自己扯断,化为两道永远分离的弧线,疲惫而缓慢的坠落下去。

    亲爱的,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我戴上了粉红色的假发,涂抹上粉红色的眼影,一根粉红色的胸针在我的胸口绽放、燃烧、散发出腐朽而诱惑的气息。亲爱的,这只是一个关于夜晚的、粉红色的序曲。我把它看作一朵水仙,奉献在年少时就死去的少年们的陵墓之前。可亲爱的,你呢?你是否穿好了我送你的那双舞鞋,是否戴好了我为你挑选的项链?昨晚在你我床头绽放的那朵玫瑰,是否在今晨就已经凋谢?亲爱的,我们的演出即将开始,结局只有你我二人知道。请你在此刻凝视我并且抱紧我,我们唇齿相依、不离不弃。既然生命苦短,幸福转瞬即逝,今晚我允许你去做你想做的一切事情,只要你能够不轻言放弃。

    因为,这是属于我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第二章甜蜜的戏谑快板

    更新时间:2007-10-1313:51:00字数:4904

    wellmystarshipdoesn‘twantmeandneitherdoeshisworld.

    ——hotone,natharson

    喂,亲爱的,我周日下午的飞机,下周一就能回国了。你现在在哪儿呢?我回国就去l城找你好了。票都订好了,周一晚上到机场。你放心,我把行李什么的都放在机场,直接飞去l城。我可不想在北京那破地方多呆一分钟。不用着急,晚上10点多你就能见着我啦。

    电话答录机这个东西有时候让我很费解。我周围基本没什么人用它,但鲍兰却偏要给我搞一部。自从这个闪着贝壳亮光的方盒子被装进了我那间窄小阴暗的屋子之后,我就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叵测的阴谋。

    鲍兰喜欢在各个场合各个地点掏出手机给我打电话,我要是不接(我通常情况下都不会接的),她就会乖巧地在“哔”一声之后给我留言。她说她自己属于那种电话依赖症,或者不如说是恋声癖,但其实谁都知道,那只是她许多偏执症中的一种。这世界上有种女人,她们经常性的对自己的存在产生怀疑,她们为这件事情忧虑、紧张,甚至歇斯底里。她们需要时时刻刻地保证自己能够确认自己的存在,所以最方便的办法就是打个电话给男朋友,让他们的反应(或惊讶、或愤怒、或无助)成为一种对自己存在的证明。

    在还没有那个贝壳型的电话答录机之前,就因为我不接她电话这件事情,我们曾经大吵过一架。或者不如说,是她在半个小时之内持续不断地以一种固定的语速来质问我、唾弃我、否定我,然后冲着我大吼大叫、将我的cd和唱片扔在地面上并且狠狠地踩踏,接着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维持这种神情几秒钟后,就换之以一种朦胧的绝望,接着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丝毫不顾及自己还穿着裙子就开始叉着腿委屈地抽泣起来,像是刚才那一切事情都是我对她做的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我通常会关上门一走了之,但只有那次,我没有丝毫犹豫地搂住了她,亲吻她,安慰她。即便她不停地往外推着我,扬起手来装作要打我,脸上露出一种极度厌恶的神情,但我仍然不停地亲吻着她,直到她慢慢停止哭泣,靠在我的怀里,像个在摇篮中的婴儿一样,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虽然我根本不知道她究竟在哪方面得到了怎样的满足。

    那次争吵后的结果,就是那个贝壳的降临,以及此后无休止的“哔”一声之后的乖巧留言。那个贝壳在一片狰狞的狼藉之中傲慢得如同冰雪女王。不过没过多久,她就和屋子里的其它东西一样蓬头垢面起来——她齿状的外壳是藏污纳垢的绝佳场所。

    我做过许多职业,但现阶段的职业是一个小说作家。我从小就有写日记的习惯,这也是一种近乎偏执的举动。它们一本本地被我写完,接着就被我丢进柜子深处,并且再也不去翻看。我在日记中只记载真实的事情,这也许就是我不愿意再次去面对它们的原因。但我在自己的故事里却讲述各式各样的谎言骗取人们的眼泪,比如不遗余力的赞美着爱情、青春和生命,尽管我从来也不知道它们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当然,我的故事中时而会有真挚而浪漫的情节出现,但绝对不是美好爱情的典型范例。我最初觉得这样的故事根本无法被刊印成书,甚至无法被正确、妥当的叙述出来。它们无一例外地过于臃肿、琐碎,像一个陷入了中年危机的男人在抚摸着自己的光头和肚腩,面容尴尬并且严峻。我的叙述中充满了欺骗和巧合,故意设置的陷阱,荒诞和现实交叉,总之百转千回。但事实是,没有人在意这些。读者们渴望通过廉价的小说找到一些廉价实用的理论和警示。而我支离破碎的叙述无疑给了他们所需要的一切。但令我费解的是,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廉价的时代。人们只有在谈及幸福的时候,才会给出一个奢侈的定义,脸上露出某种不确定的、望尘莫及的表情。

    我从来不属于某一个特定群体。我习惯自己处于一种不确定闲散状态,只拥有一个关于自己的大概轮廓。而其中填充的东西将依据我自己的心情来选择——我就是一个偌大而肮脏的玻璃瓶。在某个时期,我成为某个特定的自己。鲍兰无疑是我失败得一塌糊涂的填充,但在那段特定的阶段里,她又似乎是我唯一正确的选择。

    我现在不太确定在遇见鲍兰之前,究竟过着一种怎样的生活。我唯一能确定的事情就是林原死了之后,乐队被解散了。在我一手拿到公司解约书的时候,另一只手里正拿着林原的死亡证明。在那一瞬间,我觉得我手中曾经紧握着的、维持着生命的两束光,就这样在我的面前熄灭了。我的前半生是个不折不扣的垃圾场,林原的到来让我觉得自己能够把握住一些什么,但没想到我最终握住的,只是这样的两张废纸。

    那阵子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活着,对我来说,连呼吸似乎都变成了一种挥霍。不过我并不思考这些事情。我唯一需要的是慰籍,至于这些慰籍来自何种渠道,对我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

    鲍兰跟我重复过无数次她第一次遇见我的情景,并且逼着我和她一起“把事情丝毫不差地回忆起来”。于是我知道那天是十一月四日,凌晨四点半,我金发散乱地赤裸着上身,眼神涣散地坐在那家名为“阔帽俱乐部”的酒吧门口。从酒吧中走出的客人宿醉未醒,但每一个见到我的人都能够轻易确定我的职业。事实上,鲍兰也是他们其中之一。

    那时候她正在欧亚大陆之间来回穿梭游弋,不停地在各国的商人们之间周旋游说,并且以为自己在做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其实不过是开了一家连锁的中国餐馆。那天早晨她之所以会在“阔帽俱乐部”里出现,据她解释是因为她在katowice那地方“患了时差综合症,实在无法睡觉”。而事实上,我在前天晚上还在酒吧见到她拉着一个老外,边喝波氏伏特加边露出阴险的坏笑。

    据鲍兰说,那天她出门的时候,所有的路灯都熄灭了,她一开始没看清楚,只见到了我一头金发,还以为我是个老外。按照她的习惯,是不管在何时何地,见到了老外就先讲法语。她觉得这样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是一种体面的尊重,即便是在波兰那种地方。那天她究竟跟我说了些什么,我又跟她说了些什么,我实在想不起来了,原因可能是我根本就没想记住。可每次被她强迫回忆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又都很神秘的坚决不肯说出那晚我们的对话。我会的法语本来就那几个词,所以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那次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公寓里,就是波兰那种廉价的学生宿舍,两张单人床并排放着,中间隔着一张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