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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臣遵旨!”

    “冯翊。”

    “微臣在。”

    “本宫令你,暂摄所有朝政,可行临机决断之权。”

    “微臣遵旨!”

    见他二人均面色凛然,夜璃歌不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沧泓啊沧泓,幸而你眼力不错,文有冯翊梁玖,武有吴铠,有此三人在,北宏朝廷可稳如泰山尔。

    夜璃歌将自己和傅沧泓,关入密室之中,除让火狼偶尔递送食物和水,再不许任何打扰。

    脱光男子身上的衣衫,让其躺在深阔的木盆中,夜璃歌纤纤指尖,游走遍他全身上下的脉络,再取出银针,一根根插入他的要穴,不消片刻,傅沧泓额上便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再然后,夜璃歌拿过竹笼,揭开盖子,将里面的毒物悉数倒入盆中,但见五彩斑斓的蜘蛛、蝎子、毒虫,纷纷在傅沧泓身上爬来爬去,将毒针插入他的身体,夜璃歌目不转睛地看着,仔细留心着傅沧泓的情况。

    “痛!痛!”忽然间,傅沧泓大叫起来,跳出澡盆,不住地手舞足蹈。

    夜璃歌及时出手,封住他的要穴,傅沧泓身子一软,倒入她的怀中。

    毒虫一只接一只死去,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傅沧泓悠悠醒来,瞳色恢复清明。

    “璃歌。”

    “嗯。”夜璃歌点头答应,用衣袖轻轻拭去他额上的汗渍,“你觉得怎么样?”

    “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的自己,飘缈得像是浮在空中的一朵云,再没有凡尘俗世的羁磨……”

    “是不是不愿意醒来?”

    “不,”傅沧泓摇摇头,再次浮出那种惯常的笑,“我很想醒来,很想很想……”

    “为什么?”

    他笑了笑,没有答话。

    “你刚刚复原,身子还很差,好好地养着,啊?”

    “好。”傅沧泓顺从地点头,却满眸眷恋地看着她,“璃歌,陪着我好吗?哪儿都别去,我想你陪着我。”

    “好,我陪着你。”夜璃歌拥住他的肩膀。

    过了小半会儿,傅沧泓再次沉入梦乡,却始终紧紧地握着夜璃歌的手,不肯松开,不愿意松开。

    ……

    “皇上!”

    两人出现在殿门的刹那,曹仁第一个冲上来,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叩头,涕泪满面:“皇上您可大安了,急死奴才了!”

    未料到他竟然有这般忠心的一面,傅沧泓不由一怔,旋即摆手道:“平身。”

    “谢皇上。”曹仁抹着眼泪站起,退到一旁,后面跟进的宫侍齐齐伏身,口内言道:“恭贺皇上,贺喜皇上。”

    “你们,且都下去吧,曹仁,着赏每位宫侍一两银子。”

    “奴婢们叩谢皇后娘娘。”

    “父皇——”蓦然听得一声脆嫩嫩的呼喊,却是小延祈一溜小跑奔过来,手里拿着一只拨浪鼓,冲傅沧泓不停地摇晃,“你陪我一起玩,好不好?”

    “祈儿。”夜璃歌蹲下身,拍拍他的脸颊,“父皇现在很累,咱们让他好好休息,以后再玩,好吗?”

    “好。”小延祈懂事地点点头,掩过眸中的失落,“祈儿自己玩。”

    “来。”不想旁边的傅沧泓却伸出手来,将小延祈给拉了过去,握着他的小手,将拨浪鼓摇得“啪啪”直响,小延祈顿时“咯咯”地笑起来。

    第三百七十九章:打情骂俏

    等他们父子俩玩够了,夜璃歌方才召来宫侍,令他们奉上御宴。

    用过晚膳,奶娘抱走昏昏欲睡的傅延祈,夜璃歌这才得空,抬手扣住傅沧泓的脉门,又翻开他的眼皮仔细看了看:“觉得怎么样?”

    “已经好多了。”

    “再好好休息两日。”

    “嗯。”傅沧泓点点头,“只是,辛苦夫人了。”

    “那倒没什么。”夜璃歌站起身来,走到香炉前,揭开盖子,往里面加了几块安息香,不一会儿,缕缕幽香便在空中飘散开来。

    傅沧泓站起身,也走到香炉前,伸手将她抱住,两人紧紧地贴一块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两日之后,傅沧泓再次回到朝堂之上,所有一切均是照旧,并无半点不妥。

    “璃歌。”

    “嗯?”

    “我想出去走一走,你觉得如何?”

    “想去哪儿?”

    “随你挑好了。”

    “难得你如此高兴,那我就舍命陪君王好了,”夜璃歌脸上绽出一丝嫣然的笑,“不如咱们打马出去逛街吧,走到哪里算哪里。”

    “好啊。”傅沧泓当即点头。

    两人遂兴冲冲地换上便衣,携手出了殿门,至御马厩牵出两匹御马,出皇宫角门,沿着高高的宫墙慢慢朝前走。

    “糖葫芦串嗳——”

    “刚出锅的热包子——”

    “都道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园——”

    各种各样的声浪扑面而来,让两人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经过数年的治理,这宏都城的景象,与从前可是大为不同。

    “嘀嘀嗒,嘀嘀嗒——”一阵唢呐的响声,蓦地从前方传来,拐角里转出一顶红彤彤的轿子,一群小孩子围绕着花轿不停地转来转去,拍手喊着:“接新娘,接新娘,接了新娘入洞房……”

    傅沧泓与夜璃歌对视一眼,眸中俱各漾起笑意。

    不提防斜刺里突然杀出一彪人来,气势汹汹地挡住花轿去路,领头一个流里流气的公子哥儿,立在当街,将腰一叉,口中喝道:“给爷停下!”

    小孩子们顿时一哄而散,而沿街的路人则停下脚步,纷纷围观。

    傅沧泓眉头不由一皱,正欲上前,却被夜璃歌轻轻扯住,两人遂往街边靠了靠,冷静观望。

    却见一名管事模样的男子从队列里走出,冲那公子拱手行礼:“齐二爷,我家小姐的亲事已成定局,就请您高抬贵手吧。”

    “什么叫已成定局?”那公子不屑地撇撇唇,“本公子看上的人,谁敢染指?”

    管事满脸愁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生是好,猛可里却听得一道清亮声线响起:“齐登阳,我说你这小子,还是收敛一点吧,好歹这是皇城根儿下,小心砸了你老子的招牌。”

    年轻公子将眼一眯,转头看去,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黑瞳,当下将两道黑眉往上一扬:“老子要干什么,关你屁事!闪一边儿凉快去!”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那年轻人说着,竖起指头来,朝天空指了指,“俗话说,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可是做不得亏心事的。”

    齐公子的脸不由红了红,想要就此收场,可是转头看看四周,有哂笑的,有嘲弄的,他一时气不过,便将手一挥:“来人!给本大爷掀了轿子,请出新娘!”

    几名仆役闻言,便朝花轿围过去,管事的赶紧过来跪下,连连叩头道:“齐公子,请您高抬贵手,请您高抬贵手吧。”

    旁边有人看不过去,再次叫嚷起来,齐公子不为所动,傅沧泓正要打马上前,一队巡逻的兵卒却从长街那一头走来,傅沧泓顿时停住,继续混在路人堆里,他倒是想借这个机会瞧瞧,这宏都城中的人情世态。

    “见过唐校尉。”不待对方靠拢,齐公子便主动迎上去,当胸一抱拳。

    “原来是你。”姓唐的校尉上下扫他一眼,又朝花轿看了看,“这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花轿中原是与我订了亲的女子,不提防却被高家抢去,我心中不服,故而领人前来说理。”

    “是这样?”姓唐的校尉眼里闪过丝迟疑,转脸朝那管事招招手,管事走到他跟前,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你呢?有什么话讲?”

    “请大人做主。”看样子,管事是个胆小的人,并不愿节外生枝,只是一味叩头。

    唐校尉想了想,打马走到花轿前,沉声问道:“轿内的姑娘,不知可否应个声?”

    众人的视线顿时齐刷刷转到花轿上,可好半晌,却不闻应答。

    唐校尉皱起眉头,再次加重语气道:“请问姑娘——”

    “奴家什么都不知道,”轿内传出一声幽叹,“所有的事,都是父母作主,不知道是嫁高家,还是嫁齐家。”

    这事儿可奇了,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小小的议论之声。

    唐校尉也是满脸莫明其妙,最后清清嗓子道:“既如此,那你们便去京兆府尹处,好好说个明白吧。”

    “大人,不成啊,要是耽误了吉时,那可怎么好?”跪在地上的管事连连叩头。

    这下,可算是有热闹可看了。

    唐校尉大概也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当即愣在那里。

    “能否容我多言一句?”女子圆润如玉的嗓音,令所有人将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当夜璃歌打马走向街心的刹那,所有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一是因为她的美貌,二是因为她的气度。

    尤其是那齐二少,两只眼睛都直了,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夜璃歌。

    “你说,轿中女子,已与你订亲?”

    “是,是。”齐二少满眸贪馋,唇角隐有涎沫渗出。

    “有何凭据?”

    “这——”齐二少本想发火,可是面对如斯一个大美人儿,任何一个男人,纵有再大的火气,也断难发作。

    “没有凭据是吗?”夜璃歌却满眸冷然,熟谙人情世故的她,早已窥出其内情——必是这齐二少见过轿中女子,起了色心,故此上演今日这一幕。

    “呃,”齐二少抬手摸摸下巴,走到夜璃歌面前,仰头看着她,“早知宏都城中有你这般的美人儿,我还要其他人做甚?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你,真想知道?”

    “当然,当然。”齐二少连连点头。

    “那行,”夜璃歌坐直身体,朝右前方一指,“先让你的人撤了,去那里候着,咱们进楼里,安安静静地说说话儿,如何?”

    “好好好。”齐二少乐得差点掉了下巴,两眼精光乱蹿,将手一挥,“撤了,都撤了。”

    唐校尉不防有这么一出,大为惊讶,转头深深地看了夜璃歌一眼,却仿佛觉出什么来,顿时浑身一震,忙不迭地领着自己的人,迅速离开。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仗义援手。”管事跪在地上,连叩了几个头,夜璃歌却没理会他,反而走到轿前,隔着帘子,沉声道:“这位小姐,适才听你之言,好像根本不清楚,自己要嫁的人是谁——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难道就没有半点自己的主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