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破庙不足百丈远的地方,有一片稀稀疏疏的林子。现下,正值开花季节,每棵
树上都开满洁白如雪的小白花。只要风儿吹过,满天落英便宛如纷滨瑞雪,在风中优雅
的翻飞,那景象真是美极了。
此时,虽仅是夜风微微,但小白花纷坠如密雪,有时回旋飞掠,更速于扑火之蛾。
当然,这些小白花不是被风所吹落。
它们是被作中激斗的气旋所摧坠,正不断随着拼战双方攻拒的劲流,上下穿绕翻飞。
激战的双方,一共只有五人。而且,还是以一敌四,且战且退的局面。
迷朦的弦月洒落的是黯淡的月光.透进林中,就更显得错落与凄迷。
小桂他们很快便已来到疏林边缘,隐在树后,好奇与新鲜兼而有之的朝林中观望。
虽然只能籍者透入林中那不太明亮的月光探看,但是,他们还是很容易就看清林内
动手之人的模样。
那个以一敌四,并累得汗流使背仍在挨打的人,赫然只是个与小桂年龄相近,长得
浓眉丰唇,轮廓深刻,略显清瘦的褐衣少年。
而围攻他的人,一个是年约四旬,中等身材,博唇如削,面容冷厉的持剑紫衣人。
紫衣人左右,是一对手持金瓜锤,面貌酷似,身形魁梧的黑衣壮汉;另一人,则是名背
脊微驼,面加重棘的六旬老者,他背上虽也背着长剑,但此刻剑仍未出鞘,只凭一双干
瘪枯黄空手,就逼得褐衣少年几度险象环生。
褐衣少年且战且走,逐渐退近小桂他们藏身之处。这时——
驼背老人呼地腾空而起,扬掌挥扫出浑厚刚猛的力道,隐含呼呼风雪之声,搅动满
天似雪落英,威猛至极的撞向褐衣少年。
就在同时,紫衣人的另二名黑壮汉,也不分先付的出手夹击,三件兵器自四面八方
如闪电般朝褐衣少年身上罩落。
褐衣少年瞪目如铃,蓦地,他身形突兀一矮,整个人缩起身朝地面上扑滑出去。
砰地闷响声中,褐衣少年左胯已被驼背老人的掌风扫中。
他虽是狼狈已极的滚出丈寻之外,却也籍着驼背老人的掌劲的推送,即时避开其他
三人要命的攻击。
紫衣人怒极叱道:“臭小子,看不出你居然如此滑溜!”
他身形如电,再次挥剑扑击。
褐衣少年披头散发,强忍着左胯的抽痛,状极狼狈的正自地上半跪而起。他一看紫
衣人再度杀未,当下,左手并指如刀虚空挥划一阵,口中同时暴喝声:“起!”
咻然一道剑光直射紫衣人,令追击中的紫衣人大吃一惊,忙不迭挥剑砍向那道森冷
寒芒,同时奋力振臂,猛然朝后倒掠,无暇再追杀他上的褐衣少年。
“叮当”声中,那柄离奇飞射紫衣人的宝剑,随着紫衣人扫挡之势已被磕飞。
有人叱喝一声,闪身追去接回遭磕开利剑,而那人竟然却是那个驼背老人。
驼背老人身手利落的接回自己兵刃,旋身瞪着依然半跪于地,犹自喘息不已的褐衣
少年,冷冷道:“小鬼,看不出你年纪不大,却能施展茅山派的镇派秘学移剑术。无怪
乎你有胆子伤害老夫的亲孙,老夫倒是有些小觑了你!”
褐衣少年原本窘迫的处境,因他这把诡异的移剑术突袭成功,而暂缓了动手。
他慢慢的站起身来,竭力平稳着气息道;“关驼子,亏你还是个在道上开了宗,立
了派,有名有姓的角色。自己的孙子在外面浪荡成性,甚已调戏良家妇女,你舍不得管
那也就算了,少爷看不过去,替你教训一顿,你非但不思检点,反而带着儿子替孙子出
头,联四人之手,欺侮我一个后生晚辈,你羞也不羞?敢请你风雷门的名声,就是靠这
种不要睑的手段闻出来的!”
关驼子闻言,刹时,脸色变得异常冷涩,酷厉道:“小鬼,你将为自己所说的话感
到后悔,老夫原本只想废了你,饶你一条狗命。但是现在,老大一定要杀了你。”
褐衣少年嘶哑呛笑道:“对!杀了我,免得风雷门今晚这档子不要脸皮的丑事宣泄
出去,从此臭名迎风传扬数千里!”
“爹……”紫衣人冷然开口道:“何必跟这小鬼废话太多,早点子掉他,替凡儿报
仇,咱们也好早些回去休歇。”
关驼子缓缓点头,沉声道:“小鬼,你自己命短,莫任老夫心狠……”
他话还没完,小桂施施然的自树后行去。
“是谁在替少爷收魂?”小桂嬉皮笑脸的岔言道:“干嘛没事‘小桂’‘小桂’叫
个不停!”
客途也自林木后现身,犹自对小桂这个趟入混水的籍口,呵笑不停!
对立的四人均不料这林中还有别人,微怔之下,各自提神戒备这不知是敌是友的二
人。
不过,不可讳言的,身陷绝境的褐衣少年见有人出面架梁,不管对方是敌是友、显
然情况对自己似乎较为有利。当然,心情可比先前稍感轻讼。
“你是谁?”关驼子冷声喝道:“没事闯入江湖纷争里头,难道不怕把小命给弄
丢?”
小桂故作愕然状:“你刚不是一直在叫我吗?我还以为你认识我,这才出来和各位
打个招呼的嘛!”
关驼子皱眉道:“我叫你?老夫根本不认识你,怎么会叫你?”
小桂故意斜他一眼,佯唤道:“我就是‘小挂’,小挂就是我。你既然不认识少爷
我,为什么少爷正在树后赏月赏得挺高兴,听故事也听得顶开心,你这老小子非得千呼
万唤的猛叫‘小鬼’,把我给叫出来才高兴!”
这下子,关驼子可听出小挂有意打碴来着。
只是,他打量着眼前这两个不如死活,想横架梁的“小鬼”,实在想象不出他们能
有多大本事。因此,他颇为不屑的冷嘲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你看,又叫了吧!”小挂双手插腰,再次岔言道:“这个小挂、小鬼是不可以乱
叫的,否则少爷我一旦误会了,是很容易生气!”
他故意打断关驼子的话,明摆着是不将这个风雷门的创派掌门放在眼里。当然,其
实小桂根本还搞不清楚“风雷门”在江湖上究竟算什么东西,究竟又有多大的威风和势
力?
只是,眼前那名紫衣人,也就是“风雷门”现任的掌门,江湖人称紫衣飞星的关家
驹,却无法忍受小娃如此目中无人的狂态。
“无知小辈!”关家驹怒声道:“在我风雷门之前,岂容你张狂?左右护门何在?”
那一对相貌相似,手持金瓜锤的黑衣壮汉,齐齐躬身回答:“属下在!”
关家驹重哼一声:“去将那个不知死活的小鬼给我废了!”“遵令!”
那二位仁兄一扬手中重逾百斤的金瓜锤,恶狠狠的瞪着小挂,一步一步朝他逼近。
客途呵呵一笑,拦在小桂身前,卷着衣袖道:“想欺负我师弟,也得问问我同不同
意呐!”
关驼子已经不耐烦和他们如此挟缠,挥动手中长剑,冷嗤道:“想死还怕没鬼可做?
上!”
风雷门的两大护门应诺一声,扬锤扑身,动若苍鹰扑兔,暴烈的举锤砸向客途。
面对对方很烈的攻击,客途还是好脾气的呵呵一笑,他居然不退不闪.右掌当胸直
竖,左掌划个小弧斜劈出。
客途的出招看似沉缓无奇,狂扑而至的二大护门一声冷笑刚出口,却骇然发现客途
的手掌已然印到自己的胸前。
冷笑蓦地变作惊叱,这二大护门急忙回锤挡向客途攻势,但是——
“砰!”然闷响,客途已一掌震得扑来的二人倒摔飞去!
“哇!”地一声,这二大护门同时喷出一口鲜血.踉跄落地之后.脚下犹自“噔噔
噔!”连退三大步,险些腿软的一屁股坐倒于地。
客途一招伤敌,当场震住风雷门上下和那名褐衣少年,唯独小桂,一个劲儿鼓掌叫
好!客途收手而立,朝小挂摆手笑道:“这没什么啦!我只是占了他们轻敌的便宜,要
不这二位护门,大约可以支持个十来招没问题。”
他们师兄弟俩是就事论事,实在话实说。但是,那边“风雷门”的二代掌门,却听
得气冲牛斗。
“狂妄小子!”关家驹手舞长剑,跳脚大骂道;“本掌门就让你见识一下本门的真
功夫。”
“唰唰!”急响中,关家驹剑若流虹,飞卷客途。而在那无数冷芒的流虹之中,隐
隐有星芒穿射。
褐衣少年忍不住扬声道:“小心他那招‘灿出星飞’,剑势之中央有暗器!”
“多谢警告。”客途朗笑声中展开身形,有如行云流水般的飘忽游移开来,轻易就
避开了关家驹的暗器。同时,他双手或拳或掌,旋展出轻灵巧妙的招式,空手不让的和
关家驹战得有来有往。
关驼子不愧是老江湖,当客途一招震伤他的二大护门,他便直觉到眼前这二个陌生
的小子恐怕并非易与之辈。
如今他凝神往视着客途所用的革法,心下更是大凛的忖道:“这是什么掌法?”居
然连老夫都看不出它的变化?”
关驼子暗吸口气,抑住心中震撼,朝身后二大护法沉声道:“你们不上,还怔在那
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