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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bu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吉祥娘 > 第14章
    “是余沧元吗?”

    “不,不是他。”

    “那就好,我一直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我不想让鸣祥为难。”停顿一下,低声说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杀余爷爷,他会恨我,死的不是他;而且余爷爷是弱者,弱者就该死,这是义爹说的。一直到最近,我才知道他恨我是因为他是余爷爷的儿子。但,我还是不喜欢他。”

    凤鸣祥惊奇地望着她。

    “怎么啦?”

    “不……没什么。”她花了多少时间都没有办法让司徒寿了解这层道理,难道会是……她垂下眼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你要回庄吗?”

    “鸣祥,你要回去吗?”

    是啊,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莫不飞也该醒了。

    “你乘舟追我时,小鹏瞧见了吗?”见司徒寿一脸茫然,知她以前少与绣娘他们接触,于是补充道:“我与小鹏到大云楼用饭,他在二楼——”

    “那样的距离该见着了。”

    “哦?”凤鸣祥的心思开始运转。心想,既然小鹏见到寿儿尾随而来,定会回去告知沧元,沧元知寿儿功夫极好,若有难时,她也会护着自己。他必暂时放下心,不会急着来找人。“凤鸣祥喃道。又对着司徒寿说:”寿儿,你去雇辆马车来。“

    “是为了那个跟你跳下河的男人吗?”

    “是啊。我怕他受惊过甚,走不了远路。”迟疑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件事,她问道:“你……如果瞧见我落水了,你会跳下来救人吗?”她百思不得其解啊。

    司徒寿摇摇头。“我知道你识水性,为什么要跟着跳?”见到凤鸣祥也是一脸疑惑。

    “难道那个男人知道你会游泳,也跟着跳下去?我瞧你拖着他上舟,他已昏迷不醒了啊。

    如果他不懂泅水,为什么要跟着跳下去?“

    “唉,我要懂就好了。”

    司徒寿寻思一会儿,才突然叫道:“我明白了!”

    “你知道原因?”

    “因为,他是个傻子啊!鸣祥,你想想,除了傻子外,谁还会做出这种事来?”

    第六章

    目送司徒寿走之后,跟女主人买了一碗葱花粥,端进仓库里。她的脚步极轻,瞧见莫不飞仍睡得很沉,暗暗松口气。她将粥碗放在他旁边,走到窗口,瞧瞧晒在窗棂的衣服到底乾了没有。

    “再不乾,我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她咕哝道。

    忽地,背后起了声响,随即感觉到一道炽热的视线落在她的背心上。她暗叫不妙,只怨自己干嘛换上女装。

    她僵在那里,抱着男装,身后那道视线不曾移开过,像要活生生地在她背后烧个洞。

    像在比彼此的耐性,她咬着牙,是很想从窗口跳出去,偏又清楚地知道事后依他赖皮的程度,必会很认真地以为她是在意他才落荒而逃。

    她咬住牙,低声说道:“那有粥,你喝了,怯点寒气。”后头没有传来答应声,仍是沉默不语。

    好吧,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头都是要落地的,要笑就由他笑,这一辈子她就是注定男孩子气的脸了。

    她深吸口气,转过身垂首瞪着地面。“你要是喝完了,等马车一来就可以上路,省得一入夜,没法进城。”

    等了一会儿,她的话没有得到回应。凤鸣祥狐疑地抬起脸,瞧见他正盘腿坐在草堆上,双目如她所想直勾勾地回望自己,而他的脸……则在傻笑中。

    “你……你笑什么你?”她微斥道。这种笑一点也不像是嘲笑,反而像是……

    像是……

    “我高兴啊!”他的嘴可以咧到耳后去了。高兴?一见她扮回女装有什么好高兴的?

    “因为是我第一次瞧见你打扮回女装嘛!你不知道我有多感动,我朝思暮想到连半夜都梦醒!”

    是恶梦梦醒了吧?她心里嘀咕着,不曾遇过这种人。

    她往左走一步,他的视线毫不迟疑地跟着她走,一双眸子像是被砧住了一样,停留在她的身上,甚至像要穿透,穿透衣衫之后是什么,她可是很清楚。

    “别再看了。”她低喝。

    “上苍好不容易才听到我毕生的心愿,让你换上女装,我不趁机好好把你穿女衣的模样记下,难道你要天天穿给我看吗?”

    “你胡扯!”她恼道:“我是衣服湿了,待会马上换回来。”

    莫不飞一脸惋惜,咕哝道:“是女人就该扮成女人的样子,你是想扮男人骗姑娘家吗?”

    如果一开头知道她是女人、是凤鸣祥,他的感情不会放得这么快。

    “唉,这是我的命,怨不得老天。”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一身女装,宽大到几乎看不见她的曲线,只除了纤细的腰被织带紧紧缠住,长发被细木给扎起来,看起来是农妇打扮,却让他感动心动得要命。

    “你当农妇,我就当农夫。”他又开始傻笑。

    她微微撇开脸,热颊让她知道自己因为他的话而脸红了。真恼,这人总是理所当然地说一些让她曾经奢望却知永远得不到的话。

    “你不觉得……我比较适合当男孩子吗?”她很委婉地说道。

    “啊!”莫不飞突然一声惊叫,让她吓了一跳,差点以为他见鬼了。

    “怎……怎么啦?”

    “你要是当男人,我要上哪儿找我娘子?我误以为你是男儿身时,我槌胸顿足,差点要当我自己栽进龙不祥的手里。”惊天的语气忽然沉淀下来,他的目光流露出柔情来,平静地说道:“我不管旁人说过什么,你是女人,我感激涕零;在旁人眼里,你是怎样我也不管,我只知道在我眼里,你是最漂亮的,因为我喜欢你。”

    凤鸣祥闻言,楞了下,对上他含情脉脉的眼眸,这才发现其实他与司徒寿眼里的清澄坦率十分相似。

    这样的话说不动心,连自己也骗不了。她一直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有司徒寿那样清如水的眼,因为自己要牵挂太多人事物,无法像她一样洒脱地活着——或者,像他?

    “你……为什么你要跟着我一块跳下来?”

    莫不飞一时无话接话,等了一会儿,才知她突然转移话题了。呜,他的爱很不值钱吗?就这样给他跳过去了,至少也回应一下嘛。

    因为你落水了,我当然跳。“他照实答道。

    她皱眉。“我会游泳,你不是知道吗?你跟着跳,不怕淹死?”

    “我哪顾得了那么多?你一掉下去,我连想都不敢再深想下去你会有什么下场,等我发现时,我就已经跟着跳了。”他有点委屈地说。

    在她身边,会为她跳河的真的没有。沧元不会、寿儿不会、绣娘也不会,知她识水性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真出了意外,会难过是一定,却不会陪死。这样的感情到底是从他身上如何累积出来的?

    “倘若……再来一次呢?”她沙哑地问道。

    他学她蹙起浓眉,认真地思考后,才答道:“我会再跳一次。”因为一见她有难,他的脑袋就会呈一片空白,哪还会很冷静地记得她是不是会游水、泳技好不好?

    一如那一天,他出掌与对方相击的刹那,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用了十足的内力,事后才发现他下手有多重。

    莫不飞对上她锁住不放的目光,见到她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她虽面不改色,但她的眼神告诉他,她在挣扎了,而且挣扎得很迷惘。

    当她主动跨出一步迈向他时,莫不飞几乎要屏息了。

    她每跨一步,就表示他接近了她的心一步,这样的道理他不会不懂。

    他的眼神不敢乱瞟,嘴里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就这样见她很迟疑地一步又一步慢慢地走向他。

    心脏差点要撞出自己的胸口飞向她。心里好感动啊,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人,总算没有白费。

    凤鸣祥突然停下,莫不飞直觉要扑过去,怕她临阵退缩了,但又不得不硬生生地忍下。

    “你怎么直流汗?”她奇怪问道。“我……我有点紧张……”他结结巴巴的,痛苦地看着彼此相差三步的距离。

    凤鸣祥不解他在紧张什么,但他的行为举止一向就是让人难以预料,她也就不多想。

    正要撩起衣角坐下,忽而发现自己已非男装打扮,只好很规矩地抱膝坐在草堆上。

    “不知道我靠过去,算不算数?”他喃喃道。剩下的三步由他来补,他的爱比较多,无所谓啊。

    “什么?”

    “没,没事。”他暗叹口气,抬眼望着她欲言又止的。“你对我,有话要说?”

    “我……”她的嘴张了半天,话含在舌尖,费了好久的功夫,才勉强吐道:“我从十一岁那年开始穿起男装,至今没有换下过。”

    莫不飞连动也不敢动的,内心却在流泪。她在向他吐露心事吗?这个防心重、多猜疑的女人在向自己诉说她不曾启口过的过往?他就像是个柱子,不敢搅乱她的心情,安静地待在原处聆听。

    “我是个孤儿,九岁那年被义爹捡回庄里,刚开始他误以为我是男孩儿,让我姓龙,后来他发现我是女娃儿,便改名凤鸣祥。”她停了下,见他没有惊讶的神色,于是继续说道:“我一直以为义爹是商人,因为他养得起庄园里所有的仆役,在我之前,他也捡了一个女娃儿叫禳福,你知庄园里有一个禳福阁,那便是她的居住之所。”

    莫不飞没有应声,桃花眼不曾移开过她略带惧意的脸孔。

    “义爹告诉我,姑娘家要懂得防身,而防身的最好方法就是习武。他……是个无所不能的男人,我待在他身边十年,从来没有见过有什么事难倒过他,所以当我误以为他是商人时,他教我习武,我也不曾怀疑为何他的武功高深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