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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bu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冬眠先生 > 第9章
    这时候贴在屋顶上,活像条大守宫似的那位冬眠先生,忽然一个盘转,凌空倒折而下。

    室内,起了一股劲风。

    白衣人昂然立于一角,打量着贴壁而立的柳鹤鸣。

    两个人四只眼睛,在一瞥之下,已经紧紧地对吸住了。

    白衣人徐徐地点了下头,露出了白森森的两排白牙,道:“好掌功,我倒是小看了你。只是你仍难免于一死。”

    柳鹤鸣冷冷笑道:“大荒山的独孤无忌是你什么人?”

    白衣人紧贴在前额上的一绺短发,倏地耸动了一下,那张苍白无色的尖削面颊,陡然现出了无比的惊异。

    “你果然知道得不少。”

    白衣人在说这句话时,一只瘦若鸟爪的怪手,缓缓地抬了起来。

    柳鹤鸣早已料到有此一着。

    他双目平视,不慌不忙地抬起了一只手。

    双方看来,像是同样的心思!

    两只手掌看上去也像是同样的动作。

    只可惜现场除了对敌者彼此以外,竟然没有第三个人能够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招式和手法。

    两只抬起的手平直地对举着,白衣人那只瘦手是半握着;柳鹤鸣的手却是骈伸如刀。

    李知府与方师爷虽是倚立在一旁作壁上观,可是实在说,他们却是没有这个心情和雅兴。

    他们实在也想不透两个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对敌手法,可是不久之后,他们俱已觉出了奇异的感触,像是有一股充沛的气体感应圈子,慢慢向四方扩展着。

    李、方二人先时并不十分感觉出来,可是只是一会儿的工夫,这种明显的气压之力,已使得他们两人大起恐惧。

    那种无形的气压力量,仍在继续地扩展着。

    签押房的两扇窗户,吱吱吱地急颤作响。

    李知府与方师爷的额头上,俱都现出了一粒粒滚圆的汗珠,两张脸也都热红了。

    然而,当时敌对的两个人,仍在相峙着!

    白衣人的一只瘦手缓缓地张了开来。

    猛可里,柳鹤鸣那只伸出的手掌,霍地向下一翻,指尖向上一扬,平胸推出。

    白衣人怪啸一声,那只伸出的手掌,就像是抓着了一样什么东西似的硬硬地向外一推。

    两扇关闭的窗户,就在二人这一推一送之间,霍然为巨力震开。

    柳鹤鸣却于这时,发出了一声呛咳。

    一股热血,由他张开的嘴里猝然喷了出来。

    柳鹤鸣的身子却也在此一刹那间猛然袭了过去。

    随同着他扑上的身子,一口冷森森的长剑已抽在手中,剑光裹着他狂进的身子,像是拍岸的浪花——掌拍、剑劈,连同着他整个身子,带着凌厉的大股气压之力,同时向白衣人身上迫击了过去。

    白衣人在柳鹤鸣猝然扑上的一刹那间,只作了一个动作,一个看来极为简单的动作;他举起了一只腿,两只手环抱当胸,简直是神乎其技!

    你根本就看不清楚他们是怎么接触在一块的。

    白森森的剑光罩裹着柳鹤鸣狂进的身躯,(奇qisuu.書)猛然向前一冲,在同一个势子里,柳鹤鸣已运施出他浸淫剑道垂四十年的一着杀手一一“七杀剑”。

    顾名思义,那是七手杀着。

    七手不同形势的杀着。

    天下固然不乏杰出的剑手,然而能在一招之内,连施七手杀着的人,毕竟还是不多。

    除了这手杀招以外,柳鹤鸣那只左手并不空着,在同一个势子里,他左手同时拍了七掌。

    七次拍出的手掌配合着七式杀出的剑招,形成了极为凌厉而恐惧的一招杀着。

    白衣人在此一刹那间,表现得竟是那么从容不迫。

    看不清楚他是如何闪躲过那七式剑招,也看不清他是怎么逃避开那七式凌厉的手掌的。

    最妙而又不可理解的是,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手还击的。

    总之,在此一瞬间,两个人已经交换了一个位置。

    白衣人移到了柳鹤鸣原来之处,柳鹤鸣却换到了白衣人原来立处。

    双方背向背站着。

    渐渐地白衣人转过身子来——触目惊心的是,他的两只如同鸟爪般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使人惊骇欲绝的是,他的一双手上,分别抓着一样东西:一副血淋淋的肝脏,一颗活蹦跳动的人心。

    柳鹤鸣缓缓转过身子来,大股的鲜血,由他胸肋两侧狂流出来!

    他身子慢慢倒了下去。

    白衣人木讷的脸上,丝毫不着表情,甚久之后,他那张苍白的脸上才绽开了一丝笑容。双手松开,一副心肝掉落地上。

    李知府与方师爷目睹及此,早已吓得三魂出窃,七魄升天。

    两个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双腿失去了劲道,俱都跌坐在地上,全身抖颤成了一团。

    白衣人一双凶光四溢的眸子,逼视着二人,慢慢地一步步地走近。

    李知府战兢地开口说话道:“你……你……”

    两片牙床一个劲地互撞着,舌头也失去了控制,简直不知说些什么。

    方师爷却伏身跪地,叩头如捣蒜。

    “饶命……饶命!”

    他嘴里只是反复地说着这两个字,全身上下几乎都瘫痪了。

    白衣人首先走到了方师爷面前,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背。

    方师爷就像鬼似地怪叫了一声。

    叫声未完,一个身子已为白衣人高高地提了起来。

    “爷……爷……饶命……饶命……”

    “我问你……”白衣人慢慢吞吞地道:“你是干什么的?”

    “师爷……师爷……饶命。”

    “师爷?不用说,请这个姓柳的来,也是你出的主意了?”

    “不……不是……”

    方师爷吓得一连串地怪叫着,人吊在半空中,已经瘫了下来。

    白衣人哼了一声,道:“没用的东西!”

    说着用力向外一抛,方师爷整个身子就像个球似地被摔了出去。

    只听见“砰”一声大响,整个房子都晃动了一下。

    方师爷落下的身子,已成了一摊烂肉,血脑飞溅四壁,顿时一命归西。

    李知府目睹至此,惨叫了声,像是自己身受一般。

    他蜷曲在地上的身子,抖颤得是那么厉害,不知什么时候,全身出了一阵子虚汗,汗水把内着的衣衫都湿透了。

    “站起来!”白衣人就站在他面前,用命令的口吻说。

    “是……”

    李知府全身抖颤着想站起来。

    他哪里还能站起来?身子才爬起了一半,双腿一软又坐落在地。

    白衣人伸出一只沾满血的红手,搭在了他肩上,用力一提,硬把他拉了起来。

    李知府杀猪似地叫了起来。

    臼衣人说:“去拿钱!”

    李知府连连称是,心里多少稳当了一点。

    喘息了一阵,李知府勉强镇定了一下,他手指门外,嗫嚅地道:“从这边……走。”

    白衣人冷哼了一声道:“带路!”

    他到底也是见过场面。读过很多书的人,平素也很注重气节,刚才是吓破了胆,这时略一沉着,也就恢复了几分理智。

    面对着这般模样的一个煞星,他心里知道,要想由他手里逃得活命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然而关在屋子里,更是死路一条。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制造机会。

    这些念头,很快在李知府脑子里闪过。

    他于是决定把眼前这个白衣人骗出室外。

    因为外面埋伏了许多人,说不定在乱兵交战里,自己或可幸免一死。

    白衣人冷笑道:“你在想什么?”

    李知府苦笑一下道:“请你松开这只手,我才好走路。”

    白衣人想了一下,果然把抓在他肩头上的那只手松开了,并且后退了几步。

    李知府叹息一声,道:“这位壮士,你我并没有深仇大怨,为什么对我要下此毒手?”

    白衣人哼了一声,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如犯我,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我并没有冒犯你啊!”

    “好好一个冬眠,被你由梦中惊醒,差一点坏了我将成的道基,还说没有冒犯么!”

    顿了一下,他冷笑道:“我原待春冰初化,一觉醒转之后,再大开杀戒。你这狗官硬把我的好梦惊醒,既然这样,我就先拿你们开刀……走。”

    说到“走”字,顺手在李知府背上推了一下。

    不过是轻轻一推,李知府已吃受不住,身子一跟跄,跌出门外。

    当时由地上滚身站起时,白衣人赫然又站在眼前。

    签押房外,是一条笔直的甬道。

    甬道两侧栽种着两列雪松。

    雪松后面掩着一片杀机。

    捕头张方,率领着手下得力捕快“虎尾鞭”孙七,以及外县的几名名捕,他们是:

    “海豹子”谢山,“双手箭”关士宏、“左手快刀”李立、“云里翻身”管刚。

    六个人早就埋伏好了。

    老捕头张方确是够沉着,早在那冬眠生先下手杀害柳鹤鸣时,他就惊觉了,只是为了顾忌李大人的性命,张方力嘱不可妄动。

    经过张方的一番调动,这附近已设下了重重的埋伏,凡是可以掩身的地方,都设下了卡子。

    老捕头张方是一双“判官笔”。

    孙七是“虎尾鞭”。

    “海豹子”谢山是一双“折铁钢刀”。

    “双手箭”关士宏,用的是一双“万字夺”。

    “左手快刀”李立,使的是一柄“鱼鳞刀”。

    “云里翻身”管刚,是一对“牛耳短刀”。

    这六个人,都是久办案子的能手,可是面对着如“冬眠先生”这等大敌,一个个都不敢造次。

    那两列雪松栽种得很是对称,两棵两棵地相对着,在雪松与雪松之间,连绵着一色绿油油的冬青矮树,无形中形成了孙七等一行最好的掩身之处。

    掩藏在最前方的是“双手箭”关士宏与“左手快刀”李立。

    这两个人已经得到了老捕头的暗示,要他二人在白衣人经过面前的时候,出手狙击。

    其他各人则在关、李二人出击的同时一涌而出,混乱中搭救李知府。

    眼看白衣人在后,李知府在前,一起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