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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bu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冬眠先生 > 第11章
    白衣人嘴里“嘻”地一笑。

    他竟然连回头看也不看上一眼,二指拨动,已把接在手上那一支雁翎长箭弹了出去。

    尖风一缕,直奔丘把总迎面而来!

    “飕”一声,正射中丘把总前额眉心!

    丘把总身子起得快,落下更快,惨叫一声,平空跌了一个筋斗,“扑通”摔倒在地。

    丘把总落下的身子,一连翻了几转,手上的钢刀,“呛啷啷”撒手抛出,顿时一命呜呼。

    这番景象,只把现场每一个人看得目瞪口呆,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李知府一辈子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般景象?吓得双眼外翻,两腿打颤,几乎又要昏了过去。

    白衣人一手抓着他,冷笑一声,道:“走!”

    李知府咽了一口唾沫,在白衣人的大力搀扶之下,这才继续前行。

    二人步入宅内。

    李知府带领白衣人,来到了外厅。

    一万两银子早已备好,置放在一只藤箱内。

    白衣人打开箱盖检视了一下,点点头,遂盖好箱盖,他由身上取出了一根缎索,把藤箱捆绑结实了,背在身后。

    李知府在他做这些事时,全身瘫痪在一张太师椅上。

    白衣人一切就绪之后,回过身来目视向他。

    李知府预感着不妙,只吓得全身打抖,却是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

    白衣人木讷的脸上,带了一丝笑容,说道:“你用不着害怕,拿人钱财,为人消灾,你这条命,就算是值一万两银子吧!”

    李知府乍闻此言,才算是定下心来,一个劲儿地点着头,说道:“谢谢……谢谢……”

    白衣人原本要举步迈出,却又回过来!

    李知府这时神色稍定,只是用一双惊吓的眸子打量着他,不知道他又要玩些什么花样。

    白衣人冷声道:“我姓过,过之江,人称冬眠先生”。

    “是……过英雄。”

    “在大名府,我大概还有三天的逗留,如果你心有未甘,尽可以来找我……”

    “下官不敢……万万不敢。”

    白衣人过之江微微点了一下头,道:“那最好,因为那样可以少死几个人。”

    李知府打了一个寒颤。

    “冬眠先生”过之江露出白牙,一笑道:“对你来说,这些实在是无妄之灾,我很抱歉。”

    李知府只是傻瓜似地点着头。

    过之江正要迈步,忽然怔了一下,冷笑道:“看来你的部下还不死心……”

    李知府勉强镇定地站起来道:“不会吧?”

    姓过的看着他微微一笑,遂向门外步出。

    就在他踏出门坎的一刹那,两口钢刀由外门两侧闪电般地猛劈下来!

    在此同时,冬眠先生的手竟然更要快上他们一筹,在两口刀的刀锋眼看已将落向过之江头顶的刹那间,他的一双手已分别递出,点在了两名阻击者的前胸之上。

    两阻击者顿时停刀不动,宛若泥塑木雕一般的不再移动!

    两口刀距离白衣人过之江的头顶不及一寸,却连他的头发也未曾伤着一根。

    姓过的鼻子里哼了一声,道:“纣犬吠尧,各为其主,罚你们在这里站上三天三夜,到时穴道自解,以后你们大概一辈子也不敢再暗算了!”

    边说着他已经步出外室。

    李知府眼巴巴地看着他。

    姓过的走了约六七步,慢慢地又转过身来。

    李知府顿时又是一呆。过之江徐徐地点一下头道:“有几句话忘了问你,你要实话实说!”

    李知府道:“过英雄请说,下官知无不言。”

    “这样就好!因为你要是说得不实在,我还会回来找你的,那时只怕你再想活命,可就难比登天了!”

    李知府吓得脸色一青,不住口地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我问你,适才为你助拳的那个老头是什么人?”

    “过英雄问的是……柳老先生?”李知府道。

    提起了柳鹤鸣,李知府心里浮起了一阵伤感,一汪泪水在眸子里打着转儿。

    过之江点点头道:“不错。”

    李知府道:“他是下官一个多年相交的朋友。”

    “这人是什么门派出身?”

    “这个……下官实在不知。”

    “他家里有些什么人?”

    “这个……”

    “说!”

    李知府与对方眸子交接了一下,自信实在没有勇气敢于折冲。

    然而白衣人眼神里的杀机,已经昭然若揭。

    李知府已经猜出了他的心意,心里禁不住冷冷打了一个寒噤。

    柳鹤鸣一腔正义,为友而死,李知府亦非天性凉薄之人,实不忍再出卖他的后人。

    顿了一下,他凄凉地摇了一下头道:“下官实在不知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他有儿子没有?”

    “不曾听说过。”

    挝之江身子一闪,已到了他的身前。

    李知府心中一惊,闭上了眸子。

    过之江冷森森地道:“你们既属知交,怎会不知他的底细?”

    李知府频频摇着头,内心惊怕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下官实在不知……过英雄你不要……逼我太甚!”

    “好!”过之江点点头道:“那么他家住在哪里?”

    “在城南青……”

    “青竹堡?”

    “不……不是……”

    过之江冷冷一笑,倏地转身步出。

    李知府追上一步,颤声叫道:“过英雄……”

    白衣人倏地回头。

    李知府双膝一弯跪倒在地。

    白衣人过之江冷冷一笑,说道:“干什么?”

    李知府一面叩头,热泪滂沱道:“过英雄……万请网开一面,饶了他家中的人吧!”

    过之江停了一下,灰白的面颊上带一丝冷笑,摇了摇头道:“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李知府膝行一步,再想求情,过之江退后一步,身形微晃,已掠窗而出。

    等到李知府扑向窗前向外望时,对方快速的身影早已掠上了对面屋檐。

    光天化日,众声嘈杂里,这个人颀长的身子,有如长烟一缕,接连闪了几闪,已然消失无踪。

    李知府长长吁了一口气,身子一软,坐落在地。

    为官十数年,不要说见,连听也没听说过的怪事,竟会被他遇见了。

    在“生”与“死”的一线边沿上,他侥幸地逃得了活命,现在想起来,这条生命却是弥足珍贵了。

    站在木桥上,远看着家门。

    柳青蝉忽然兴起了一片悲哀,眼圈儿一红,流出了两行泪水。

    她身旁的田福亦不禁呜咽出声。

    柳青蝉痴痴地道:“莫非我伯伯真的遭到了毒手,回不来了?”

    田福忍住悲痛道:“主公生平言出必践,他老人家说过未时以前如不转回,就要我们投奔‘天一门’去,现在未时已过,只怕他老人家……已是凶多吉少……”

    柳青蝉秀眉一挑,道:“大伯一身武功,已是登峰造极,我不相信他老人家真的会遭人毒手……”

    田福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道:“我也不信,可是……可是……听主公口气,好像那个人是他老人家平生所仅遇的一个大敌似的。”

    柳青蝉冷冷地道:“我不管,我绝对不相信他老人家会死……我要在这里等下去!”

    田福叹了一声道:“这地方太显眼,天又冷,我们到前面的小茶馆去等吧!主公要是回来一定会经过那里。”

    青蝉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田福就把一副简单的行囊背起来,主仆二人正待踱过木桥的当儿,即听见一阵吱吱哑哑车轮声,传自竹林之内。

    即见一个汉子,推着一辆独轮车,正向桥上行来。

    这附近居民来往,常以独轮车代步,当然不足为奇,只是来去的人,都是些本地农家穷汉子,很少有生面的城里人乘坐交通工具的。

    眼前就是一个例外的人。

    这个人穿着一袭雪白的绸子短衫,坐在车上俨若老僧入定。

    使人惊讶的并非仅仅如此,而是他那种奇异的装束,时入冬令,滴水成冰的天气,这人仅仅只穿着一袭单薄的绸衫,简直是大违常情!

    再者,那袭绸衫上的几粒黄色钮扣,泛射着闪闪金光,也极为惹人注意。

    这人的发式也很怪,短短地贴压在前额上,像是女人前面的“刘海”式样。

    男人留着这样的头发可就显得太奇怪了了!

    这人四十左右的年岁,白瘦白瘦的一张脸,他盘膝坐在独轮车上,一任车身在崎岖的黄泥道上起伏,颠簸,他身子却连动也不动一下,甚至于他那一双闭着的眼睛睁也不睁开一下。

    柳青禅与田福,顿时惊于这人奇怪的行径,由不住停下脚步来。

    那辆独轮车子吱吱哑哑地推到近前了。

    推车的汉子四顾茫然地停下车子,向着这边的田福点头笑道:“这位大爷,借问一声,这地方可是青竹堡么?”

    田福点头道:“不错!”

    推车的道了一声:“多谢!”

    独轮车继续前推。

    可是忽然又停住了。

    似乎坐在车上那个怪人说了几句什么,于是那个推车的又回过头来说话。

    “借问,这里可有一家姓柳的住户么?”

    柳青蝉与田福顿时吃了一惊,由不住相互地对看了一眼,猝然觉出了不妥!

    田福冷冷地道:“这里姓柳的人多的是,不知你问的是哪一家?”

    “我是在问一位叫柳鹤鸣柳老先生的府第!”

    说话的不是推车的车夫,而是坐在车上的那个奇异装束的外乡客。

    是一口浓重的川音。

    这人大咧咧地盘坐在车上,说话时甚至于头也不回一下,很可能他连眼睛也没有睁一下。

    柳青蝉与田福突然大吃一惊。

    由这人奇怪的举止,不速的来临,青蝉与田福立刻联想到可怕的后果。

    两个人几乎同时一愕!

    柳青婢秀眉一挑,倏地抬手去抓插在行囊里的宝剑剑把,田福立刻制止了她的动作。

    “怎么不说话!”

    那人头也不回一下,冷冷地道:“我是来找柳鹤鸣柳老先生!你们哪一位知道这人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