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三国》 序章 传说起缘 传说,天上有神仙。神仙居于三十三天界。传说,在三十三天界之上还有一个天外天的地方,那里有十件最强的神器。传说,那是从神之时代开始就被用来守护九洲的神器,是为了阻止魔界入侵的。传说,这些神器在下界修满了千亿功德,未经天劫,未历苦难,直接就由那下界飞升到天外天。传说,这些神器拥有着连天帝都畏惧万分的力量,即使天帝自己也不敢自承是他们的主人,他只能用天界的天条天规来约束他们。传说,这也是一个传说,这些日子天外天并不平静…… 云,带着金色边际的黄色流云轻轻的飘在着灰色的虚空中。这里,是一个比较怪异的世界:那些云,无风也微微的浮动着。没有太阳,整个天也是亮的。与一般人所知的大陆不同,这里的大陆并非被蔚蓝色的海水所包围而凭空漂浮在虚空之中。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的香味,却不是令人感到清爽的幽香,而是淡淡的略略带着些许凝重的檀香。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外天,所谓十大神器存在的地方。 传说中的上古十大神器,乃是:天界之门——东皇钟、最强力量——轩辕剑、穿梭太虚——盘古斧、炼化万物——炼妖壶、吸星换月——昊天塔、操纵心灵——伏羲琴、熬炼仙药——神龙鼎、不老源泉——崆峒印、时光穿梭——昆仑镜、复活再生——女娲石。这十大神器在人间早已经历千年,所执拿之人均是各朝各代之精英。虽说以其之实力,早可以飞升天界,但他们似乎更喜欢人间百态。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就在那人间留下了不少生死传说。 他们实在不愿意离开人界的,因为他们本就是为了守护人界而存在的。但作为天界主宰的天帝,却不希望有这么一种可以与自己对抗的力量遗留在人界。于是,他将他们都收了上来,直接将他们送到了天外天。 “……许不奉帝命,但须得留于天界。若非帝许,不可枉自下界尔……”一纸由天界所有神仙们加持的天界令,将他们封锁在了天外天,让他们从此与人界无缘。 仙、神皆由人而成。然人成了神仙,却落了个无情的个性。人生如梦,弹指百年为一生。这对早已有了千万年生命的神仙来说却只是那短短的一瞬。 因为害怕人间神器的力量威胁到自己而将神器回收,而从来没有考虑过失去神器庇护的九洲会遇上什么,枉自修行了千万年的神仙也是如此的自私。他们除了力量大些,寿命长些似乎与一般的人类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在情感方面他们还不如一般的人类。 对于这样的神仙,神器们总是非常的鄙视他们。认为他们非但比不上第一代大神,甚至还比不上他们所认可的人类。 虽然他们有反抗天界的力量,但他们最终还是遵从了天界的命令。他们不想让九洲在成为魔界目标的同时,在成为天界厌恶的对象。于是,他们在看到了张居正努力的将国家归于富强之后,离去了。 他们与天界约定,从此刻开始天神不得枉自干涉九洲的事情,只能以防止魔界为目标。因为,他们手上有连天帝都害怕的力量,所以这个约定天界也不能不遵从。 没有了魔界的威胁,九洲上的帝国又是那么的富强,他们便以为这样就差不多了。毕竟在他们看来一个富强的国家是根本没有人敢招惹的。那无疑是一头巨龙了,一条盘据在东方的巨龙,既是轻轻的晃晃身子也能让世界震惊的。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他们所想象的那般发展:张居正所扶持的明帝国,在他死后的几十年间就土崩瓦解了。关外,那本事同属的女真人再次入关,又一次建立了由少数统治多数的清王朝。 原本开放的大海,被人为的封锁起来。巨龙闭起眼睛,任由身边的鲨鱼肆意的吞噬它周边的空间。 这绝对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不曾看到世界的人,总是很容易变的目光短浅、狂妄自大。而不曾看到世界的国家,那就更容易变得落后、愚昧、无知。 即使他们是龙、即使他们曾经笑傲四海,但他们现在却是闭上了眼睛,在昏睡中虚弱下去。对于这么一条虚弱的巨龙,身边鲨鱼总是不怀好意的。它们张开了嘴狠狠朝龙的身上咬去。终于,龙血长流。 上天方百数十日的光景,便看到九洲人民遭受如此大难。众神器心中不禁皆有些懊悔。然而此刻与天界约定既成,讲究信义的他们自然不好就这样随随便便的违反。可是不违反,看到下界的凄惨,它们却又心痛。如此恶性循环之下,他们越发郁闷起来,只好终日打闹度过。毕竟他们都是居于天外天的高界,又是听调不听宣的角色,即使强如天帝者也无法支派事情于他们。当时的他们真是无聊的紧。 无聊之下总得找些事情做吧!否则,大家伙的心都会冷了,将变得与那些无情的神仙一样。 于是,十大神器们决定来一场友谊比赛。无论愿意参与的还是不愿意参与的都分成两边三组:以轩辕剑、盘古斧、昊天塔、崆峒印为一边;以炼妖壶、伏羲琴、神农鼎、昆仑镜为一派;再让东皇钟、女娲石为裁判,立马想要分出高下来。 虽说只是一场友谊比赛,表面上说“输赢无所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大家都是神器啊,身为神器的高傲自然也不愿意随随便便的认输了。只是由于大家的力量都十分强大,为了避免整个天界的毁灭,也就不敢出十分的力道来拼比。于是双方约定好,最多只能用三分力。 然而神器就是神器,一比试起来却是斗得天昏地暗,万物成灰。先不说那天外天上的花花草草了,就连艰苦的天外天大陆都给他们闹得抖了三抖,使得三十三天界的神仙们纷纷不安的张望着,怀疑天外天是不是出了什么天大的祸事。对于神器们的力量,他们始终有几分不放心。 且看天外天的比斗,几十日下来大家一一的交过手了。虽不是你使我活的决命,但倒也是分出了几分高下。眼下正轮到轩辕剑对昆仑镜这一对。 只听东皇钟一声令下,比试开始。 双方迅速的漂浮起来,分两边而立,幻化出自己的身形。轩辕剑这边幻出却是一老者,白发白须红光满面,气势如渊持一般凝重,颇有几分剑术宗师的模样。而昆仑镜这边幻出的这是一名身着青衫的英俊男子,其身材挺拔,气势浩然,双目是左右不同的金眼妖瞳,眉间则点着一笔鲜红的天目。 轩辕剑见此昆仑镜则模样轻轻的笑了起来:“若论十大神器中相交最厚纠缠最深的人物非你我与壶兄了。我有多少的力量你应该会清楚,我看这比试还是就此算了吧。你的力量是用来改变因果的,这与人争斗可是非你所长啊。” 这话虽是正确,但既然已经站到了这比试场上,又怎么能轻易的认输。昆仑镜可不想自己成为十大神器中第一个不战而逃的人啊。当下他便十分淡然的说道:“壶兄的力量不如你,犹是屡败屡战,其志已然如此。更何况你我并未真正的交手,你又怎么能轻易的断定你能赢呢?我虽非擅长于战斗,但保命的绝活也是有的。剑兄,我们还是好好的赛上一局吧。” “如此也好!”轩辕剑看昆仑镜不想放弃,便也点头应许下来。只见他手中一阵光芒闪烁,却是将其一成的力量自行幻化出一把剑来。眼下的战斗并非生死之局,双方打得巧,打得好看才是最重要的。轩辕剑记忆中有的是剑法,他自身也早就到了以身为剑的境地,但在此刻对付一个并不擅长战斗的镜子,却并不需要那么高段的东西。他自然得化出一把剑来打了。 剑已成形,轩辕剑后退一步,扎腿错开,人微微的线前一倾,整个身子顿时弓了起来。他将剑斜斜的高举过头,却是间不弄发的向前一撩,人手一剑的如炮弹一般直朝昆仑镜刺去。以他对昆仑镜的熟识,自然知道这个镜子是不用幻化武器的,是以他也没有给其留下准备的功夫。他说打就打,只是转眼间呢,便将剑刺到了昆仑镜的面前。 好快的剑!这对别人来说似乎是如此。但对能够控制时间的昆仑镜来说这剑虽快,却也只是一般的快。他微微的一侧身就闪避开来。 然而这闪避似乎早就在轩辕剑的预料之中,只见其剑锋轨迹一变竟以一种莫玄难测的角度迎上了昆仑镜的身形,纠缠着笼罩住他身后的要害。 对于这样变换莫测的剑,昆仑镜并不拿手。他感受到了背后的刺芒,却也只能再次晃动身形回避而已。一时间两人的身影陡然加快。轩辕剑拼命的在身后刺击着想要追上昆仑镜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两点。虽然他轩辕剑的速度也算快,但和十大神器中速度排名第二的昆仑镜相比却还是差了那么一些。 如此这般的追赶,渐渐的变成了一金一青的两道光芒围绕着整个天外天大陆奔跑。他们这边奔跑的有趣,却让下边看着的人觉得无聊。 “喂!这是比武啊!不是赛跑,你们两个转的那么快不觉得头晕么。”幻化成女性模样的女娲石大声的质问他们。虽然这话绝对是一个门外汉才会发出的,也确实大大扫了上头两人的面子,但对于女娲石他们却始终不敢有丝毫的反对。毕竟她是他们中间的小妹妹,也是他们的开心果。他们个不想引起其他人的公愤啊。 “哦……”两人只能偌偌而应,放缓了身子再次拉起一段距离对立起来。 “要出绝招了!一场的时间就那么三天,我们可不能打得太久了。”轩辕剑笑了起来,长及胸腹的白胡子微微的抖动,一股足以令天下之人拜服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挥发出来。 “破千军!?”昆仑镜惊讶的叫出声来,英俊而年轻的脸上隐隐有些抽蓄。这样的气势,他昆仑镜怎能不熟悉,想当初还在下界的时候就有一次是由他昆仑镜执拿着剑发出这一招。 破千军,当真是疯狂的一招。其招如名,一剑而下何止千军可灭,即使万军,亿军也是不再话下啊。那是将轩辕剑自身强大的力量在短时间里释放出来的一击,因为发挥的时间短,故而很难掌握这一击的力道。 “你疯了么?”昆仑镜的神情有些异样了,“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比赛啊。” “也许吧!但在此刻,我却有种想发泄一方的冲动。”轩辕剑大喝道:“一想起这天界的鸟规矩我就愤怒啊。”他咆哮着,奋力的将这一剑劈出。 对于这一招,他轩辕剑自己也是有苦难言的,谁都晓得这一招是他轩辕剑的绝活,但谁也不知道这一招实际上是轩辕剑发泄自身剩余力量的途径。轩辕剑之所以会有最强力量的称呼,其关键就在于最初被炼化出来的时候由轩辕皇帝给他加上了一个聚灵阵。因为聚灵阵的存在使得轩辕剑随时随地都能吸收天地元气于已身,从而早就了他作为最强力量存在的资格。但是满则盈,力量聚集多了也是需要挥发的,否则太多太大的力量聚集在一起很容易让自己的身体损坏。这是轩辕剑自己也不愿意看见的。于是,他便一次又一次的在战斗中使用类似于破千军这样的招法好让自己多余的力量能够挥发出去,重归于天地之间。 这是轩辕剑自己的秘密,除了轩辕皇帝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知晓。就连与同为十大神器的数人也不明白。他们只晓得轩辕剑有那么一个名为“破千军”的绝招,其力量之大到了轩辕剑自己也不太容易控制的地步。 此刻,剑招发出。顿时见一金黄色月牙之芒朝昆仑镜极速而去。那实在太快,昆仑镜自己估算了一下竟是抵挡不了。于是,他只好也用自己的绝招拼斗了。 青色的光芒从昆仑镜的身上泛起,在他意念之下竟凝聚成一面带有朦胧青雾的镜子。那是昆仑镜用自身力量凝聚之物,也是他绝招发挥的必要之品。随着“水月心镜”四个字从他口中凝重的发出。那青镜的登时变得澄亮无比,就如一面盾牌一般死死的护在了昆仑镜的身前。看样子昆仑镜是想硬挡。 可就凭这么一件薄薄的镜子就能挡住无坚不摧的破千军么?这事不要说轩辕剑不相信了,就连周围观战的其他人也不相信。在他们看来昆仑镜是输定了,他所摆出的架式,也仅仅是做最后的徒劳的抵抗而已。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触及到那青镜的金色力量并没有成功的将青镜击个粉碎,反而当真像是被人拨了一个回旋似的掉转了一个方向重新朝轩辕剑那边挥去。 “是反射?”看到这样的变化,众人惊疑不已。他们似乎明白为什么昆仑镜刚刚是那样的有恃无恐了。 对一般人来说镜里镜外是两个世界,但对于拥有莫大神通的神仙们而言,镜里的虚和镜外的实真的有那么严格的区分么?他们是完全可以将虚变为实,实变为虚的。虽说那可能要消耗极大的仙力,但这样的仙力对昆仑镜这样的神器而言又算得上是什么呢? 轩辕剑用破千军攻击昆仑镜,却不想昆仑镜自有着反射的绝技,将轩辕剑击出的大半力道反射了回去。当下不由得大为吃惊,毕竟这样的变故以前可是从来没有遇见过的啊。不过,意外归是意外,眼下还须先想出应对的方法才是。 闪避,绝对是不可能了。轩辕剑自认自己的速度在昆仑镜之下,连昆仑镜都无法闪避,那他又怎么能够呢。为今之计只有强行抵挡了。虽说从没有遭遇过相类似的事情,但用自己的力量来抵挡自己的力量,还是可以做的到吧。想到这里,轩辕剑再次挥击,一同样一招破千军赢了上去。 “隆……隆……”两道金色的月牙相交的出击在一起于整个天外天四周惊起了如霹雳一般的巨响。它们互相的交错纠缠在一起,一时间倒是拼了一个势均力敌。 眼见此法似乎可行,轩辕剑顿时放下心来。对他而言的最大危机已经暂时消失,眼下似乎只要将面前的这个这个东西从这儿弄没就可以了。 可是问题在这里又出来了。怎么解决面前的这个东西。让它们在互相的撞击中消失吗?这似乎不太可能。否则,刚刚的对撞就应该能做到才是。然而眼前的对峙事实却明白的出现在这儿,显然撞击是不可能解决这个问题。 “那么……”轩辕剑的心思一动,顿时想出一个主意。他找来在一边观战的盘古斧,略略有些卑下的拜托道:“斧兄,能不能请您施展一下破碎虚空的绝技,开一个口子把我这玩意往异空间里扔扔?这东西现在可是棘手的很哪。” “你这是什么想法?你当这异空间是垃圾场可以随便乱扔东西的啊?”翻了翻白眼,幻化成一个虬须汉字的盘古斧操着自己那低沉的声音就要拒绝。毕竟,他盘古斧清楚的很所谓的异空间也就是一个个人类存在的宇宙,只是时间经度与空间纬度与眼下的这儿不同罢了。他害怕由自己这边造成的变化会影响到其他空间。 “等一等!”同样幻化成一个老者的炼妖壶开口。他是十大神器中最有计谋的人。眼下看他的眼睛不断的转悠着,众人便明白他又由面前的这个联想到了什么。 “嘿嘿!对于这个我可有一个更好的意见呢!”他古怪的笑了笑,却仿佛发现呢一件好玩的事情。 “说重点!”众人的目光全部投射在他的身上。 “别急,别急嘛!”炼妖壶倒是显得老神在在:“你们晓得这下界现在发明了一种名为‘网络’的东西么?” “不明白。那是好吃的么?还是好玩的?”众人摇着头面面而视。自从天外天的空灵探镜中得到了下界九州之民遭受滔天大难的消息之后,他们一心痛,便也极少理会这个,哪里晓得下界现在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此刻突然听这一直关注下届的炼妖壶说起,顿时有些不知所云了。 “真是一群乡巴佬。”自以为时髦的炼妖壶小声的嘀咕着,却依旧不得不对自己的这些兄弟好生的解释起来:“那是一种传播交流信息的载体,因其所传信息巨大,且方便,故而在下界的百姓中颇有几分影响力。当然这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有些人在网络上些得一些故事蛮有些新鲜——他们说是一个人回到得过去便能立马改变落后国家的一切呢。” “哪有那么容易啊?这些凡人还真是异想天开呵。因果的关系早已有了头绪,他们怎么闹,也闹不起什么大风浪啊。”对穿梭时空有着十足经验的昆仑镜不以为然的反驳道。 “如果是不同时间不同空间所存在的一个完全与现在无关光的因果呢?”炼妖壶闪着眼中的精芒说道:“我倒是很想看看那些现代的精英究竟是如何在古代发挥他最大的能力呢。” “不会吧?随随便便把现在的一个人送回去?”昆仑镜显得颇有些苦恼:“老兄,你也知道我们走了以后,灵气丧失的事情。须知天地万物皆因灵气才能强壮,如今下界的百十年过去了,残存的灵气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你不说我们都能想到现在的那些人身体是多么差。不要说做你讲的那种穿梭几百年时空的长距离转换了,只怕用一点点的力量把那人传到一个小时前,他的身体都会因为承受不了能量的摩擦而烧毁。你让我拿什么传啊。” “嘿嘿!干嘛担心这个呢。眼下正好有这么一个良好的防御仓啊。”炼妖壶很有精神的笑着说出了自己想法:“所谓时空穿梭最怕的就是能量的消耗吧。穿梭一千多年的时间,不要说普通的人类了,就连你昆仑镜也不是说办到就能办到的,毕竟那样消耗的能量非常巨大。不过如果有了上面那两个能量的帮助呢?那两道能量都是剑兄发出的。虽然眼下离体于外,无法自行消除,但是以剑兄的能力要将它转的不是那么锐利富有攻击性却是可以办到的。然后在让琴兄在这其中注入一点清灵之气,让它能够自动保护所认可的主人便可以了。” “然后就随便从下界人海中挑选一个幸运儿,让他却承担这样的责任?”盘古斧、轩辕剑、昆仑镜三人对视一眼径自接下炼妖壶将要说出的话头。 “看,你们不是都知道嘛。”炼妖壶得意的扬了扬眉头。 “若是害了那人的性命如何?”女娲石显得有些谨慎。 “有你在,害怕会死人吗?再说了我们可以用空灵探镜跟着他嘛。”炼妖壶不以为然的说道:“选一个在现实中不怎么能干的家伙吧。神经最好大条一些,这样才不至于在巨大的变化中发疯。” “恩,这也是挺有趣的事情。”既然炼妖壶想出了这么一个完美的点子,众人哪里有不感兴趣的。他们现在可是无聊惯了啊。 于是,说做就做。轩辕剑当真用自己强大的力量将那两道月牙能量化为了一套全身战甲的模样。伏羲琴则运用自己操控心灵的能力灭去了其中暴戾,并稍稍的塑造了一个微弱的神识给它。女娲石则在上头刻好了一个人形,准备让被选择好的倒霉者做好备份。备份,也就是克隆。作为有高尚品德的神器,可不愿意自己选择的人在现世的人界上有什么亲情关系上的遗憾哦。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是他们不愿意看见的。而最后的昆仑镜则把穿梭时空法则写了一遍在上头。他没有硬性的规定返回的时间,而是让被选择的人自己去选择一切。 当这一切都完成了之后,盘古斧便抡圆了斧头,往天外天下方的虚空一批,迅速的将那件刚刚打造完成的金甲丢了下去。 这一丢,自然说明十大神器所预想游戏的开始,同时也引发了另一段原来并不存在的传说,一段关于九洲的新历史。 第一章 被选择的…… 冬日周末的早上六点大都还是一个令人好眠的时间。虽然小区的公园里以很有一些老太太、老爷爷的在那儿不畏寒冷的锻炼着,为这原本该是寂静的社区凭添了一份生气,但这倒底还算是少数的。在这个颇显得有些冷气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是比较喜欢偎依在自己火热的被窝中,继续享受那一觉中最后温暖的安眠。这样在小区稍尾的那几栋楼中更是如此,即便那些楼中住的都是青壮之人。 很少年轻人会在这样的时候起床了。越来越追求享受的他们似乎重要在深夜闹到很迟。尽管他们自觉的精力旺盛,但在事实上他们也会出现睡眠不足的情况。再加上现在某些公司上班时间推迟到早上九点,甚至更迟,他们也就越加习惯于早上晚起了。 当然凡是都有以外的,就如位于小区五座六楼的的这一位。虽然他也很想继续安睡下去,但长久以来养成的生理习惯,由挂在耳中的耳机所传来一阵阵布谷鸟的叫声却让他不由自主的睁开略带迷茫的眼睛。 “六点了啊……。”他意犹未尽的发出呢喃,略微显得有些“强壮”的身子却以远超过一般人的敏捷从被窝里钻出,迅速的穿上了今天准备出门的衣服。一分钟后一位有着一张分不清是方形还是圆形大脸的青年睁着偏偏只能看见一条缝的细眼架着一副占据了四分之一脸形的无边近视镜出现在了卧床旁的电脑桌边。当下也不见他手中如何的动作,只听得“嘀!”的一个短音,原本漆黑的十七寸纯平显示器顿时亮了起来,一行行计算机自检提示符出显现在屏幕之上。显然,他已经启动的电脑。 他叫李晟,是一个居住于福州的普通人。既没有十分英俊的相貌,也没有非常显赫的家身,有的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所拥有的一切罢了。 当然,他也不是一个丢在人群里就被淹没的家伙。虽然现在这社会人口太多,可是凡是见过他的人想要在一群人里找到他却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因为他的体形,一百七十三厘米的正常身高,一百五十斤的标准体重却由于主人的偷懒而微微显得横了。人家都说这叫胖,叫他要减肥,但他自己却无所谓的说这是“强壮”。 他是一个斯文人。学历不高,却好歹也挂了一个大学中文本科毕业的头衔,还顶着一个网络工程师的帽子。虽然着年头什么都有一些水分可掺,但他头上的这两个号,却是颇有些真实的。因为他出过书,因为他帮小区里的人还有他的亲戚朋友们摆弄过电脑,尽管他出的书只属于那种流传在网络上的小说,尽管他所解决的问题只是那些凡是懂点装机的人都能解决的问题,但作为一个多少还是有些水平的人,他在他的小区,他的亲友间还是有些名气的。 当然,作为一个斯文人,他在武的那方面就颇有些不如了。虽然身为一个喜欢读武侠书的年轻人来说,他也向往这书中大侠的种种,但喜好吃肉的饮食习惯和不喜运动性情,却让他的身子一天一天的横了起来。看着今天的他,你决然想不到六七年前,他还在初中的时候竟然会有一个“瘦猴”的外号。时间会使人变化这句果然是正确的。因为身体已经是这个样子了,那么强健的体魄,矫捷的身手就只能成为他梦里,键盘下所梦想的事情了。若说起,他最不愿意提及的事情,有关体育的种种绝对是榜上有名。毕竟,他在中学,尤其是高中,那体育成绩只能面前挂上女生那边的及格线罢了。 那真是一见很没面子的事情,但他除了被人提起之时有些不好意思之外,却也是泰然的接受了。因为心宽所以体胖的话用在他身上似乎是没错了。常常挂在脸上的笑容,从来会为一件事情找到最好开脱理由的思想,让他总给人以无忧无虑的感觉。在外人的眼里他确实是一个快乐的人,虽然他的父母总是嫌他太没有危机感了。 然而,你绝对想不到他竟也是一个爱哭的人。虽然他自己也不愿意这样,也认为男子汉哭泣是不好的,但只要他怒急了,气急了,伤心了,他的泪水便会不由自主的流下来,直到两眼通红为止。这是不是有些娘娘腔的表现呢?可他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啊。 他这个人就是这个样子了——爱国,不冷血,有点小智慧,个性比较急,待人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很有些懒,喜好安定的生活,对未来总看得十分乐天,却偏偏爱流泪。总体来说,算是一个既平凡又有些古怪的普通人了。 坐在电脑的前头,隐约听见下边公园那儿传来的悠扬音乐声,李晟总是感受到了一日之晨的美好。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人儿有副好身体,早起的我却只能坐在电脑前赶紧接下昨天的工作。唉!人生之事果然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啊。”他摇头晃脑的叹息着,自言自语间却没有多少沮丧。或许平时经常是一个相处着打发时间的缘故,他偶尔一两下也是会像刚刚那般自言自语一般的。不过这自言自语却是不怎么经常,绝对没有所谓的精神分裂存在。 在电脑前等待了大约有两分钟之久,机子终于启动完毕。随着一阵熟悉的启动音乐由音箱中发出,他便顺利的点击了用户名,进入了桌面。因为只是一台自己专用的个人电脑,里头除了他写的书稿稍稍还有些价值之外,并没有其他特别重要的东西,所以他很懒的就设成了没有任何密码的格式。虽然在这网络上游荡了三四年,他也并非不知道计算机安全的重要性,但他却不相信有黑客会动他机子的。 开始,所有程序,office,word,灵活的鼠标依次在屏幕显示出的桌面上点了这么几项,李晟便进入了熟悉的打字界面。他让电脑从一边的优盘中读取昨夜编辑到了一半的文档,然后迅速的切换好最拿手的“紫光拼音输入法”,便一边浏览着昨日的部分一边开始构思新的内容了。 “……待袁兵上前看时,却是一白袍银甲的小将驾一骑白马飞奔而来,手中长枪耀着太阳的光点刺出直如闪电一般接连戳死数员袁军将校,杀出一条前进的血路,领着另一员白马大将飞奔出重围而去,无人敢阻其锋缨……”随着手指在键盘上轻灵的点击所产生的清脆之音,屏幕上的字飞快的被添加上去。看着这似曾相识的描写场景,让人很容易认出这是一个有关三国的故事。 这是他所写的第二部作品,是最近才开始的。虽然他原来的第一部并没有结束,但现实的要求却迫使他不得不相暂时将第一部“冻结”一番,草草的开始了新的征程。 今年对他来说是一个要花钱的年份。在年初,他于一片“就业困难”声中找到了,一生里第一份正职——一个公司的网管,算是踏上了社会的道路。本想总算是脱离了“苦难”的学习生活,可以好好的玩耍了,但紧接下来家中的二老却不肯停息计议起购房的事情来。那是为他今后结婚生子考虑的。因为房子是一个大项目,以现在每平方三千多元的计价兑算,想要过得舒心一点绝对得买一套一百平左右三十几万的房子,于是家里的钱财就很显得有些紧张了。家中需要所有的成员都为之而努力,当然也包括他自己,在这样的要求下所以他便不得不暂停原来那并不好卖的一部,而选择重新开始了。 这是不是很无奈?也许吧。只是,一向乐观的他在他在唉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同时,也十分逆来顺受的承接了这份新的挑战。他早已决定要将新的故事描写的比原来还要精彩。 他并不是一个有着刚强个性的人,和大多数最普通的人一样,能过则过是他所追求的。对于原则,他的底线实在是低得很。 写着写着便有些忘了时间。在文字不断的演化中,他的心思似乎已经全然回到了那个英雄辈出、热血厮杀的年代,而根本忘记了眼下正处于家中的现实。 “嘀……嘀……!”突然而起的鸣叫声将他一下子从金戈铁马的梦想中唤醒,他微微的俯视了一下屏幕的右下角,却发现一个彩色的头像在那儿闪动着。显然有人用qq给他发来信息。 鼠标轻轻的点击一下,一个窗口跳了出来:“小说,记得八点半出发哦!” 小说,是他高中时候所有的外号。因为他时常在上课上偷看小说,看得速度又快,一日下来总能看得六七本,所以便有了这个称呼。 “明白了,gb!”他突然忆起今日与朋友的约定,便也迅速的回了一条讯息过去。 gb是gameboy的简称。因为他的这位朋友喜好玩掌机故而他也便如此的给他冠以别号。 注意了一下现在的时间——八点三分。离相约的时间已经不足半个小时,而他却连却连脸都没有抹一把不由得心里略略慌张起来。他并不愿意出现迟到的情况。迅速的点击保存,然后果断的按下关机的按钮,他在短短的几秒中里关闭了自己的电脑。虽然这样的动作按照书上说得很容易损坏电脑,但根据他实际几百上千次的操作经验来看,却实在没有任何问题。当然,有时间的时候,他也是会按正常的步骤一步一步的执行,但是此刻急啊,他却是顾不得许多了。 拉开自己卧室的房门,步入客厅打量了一下,家里空荡荡的,显然父母都已经出去了。虽然不清楚他们什么时候出去的,出去做什么,但他们还是将他食用的早餐准备好了。一块核枣蛋糕,一壶绿茶,一碗酸奶,这就是他早上的食物。这东西自然不是很多,可对他李晟来说却是足够了。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他中午可以吃的很多,晚上可以吃得很多,但是早餐,他却是不吃也无所谓,基本上都是能怎么少就怎么少吧。 三两下洗漱完毕,七八口吞尽那蛋糕,在一咕噜十足长吸的将酸奶干尽,他终于解决完了这份早餐。摸着自己那很有些饱意的肚皮,再抬眼一看客厅里挂钟显示的时间,八点三十五。这已是有些迟了。不过他早已穿好了衣服,却是可以出发,只要路上再走快一些,也未比约定的时候会晚多少到地头。 他今天是和gb约去电脑城的。因为gb所用的那台电脑已经用了三年多了,早已经不合时代的潮流,要退役,所以他这位gb的好友就得帮他参考参考,另外组装一台新的机子了。也许有人说现在买品牌机也与组装差不了多少价格,但看在李晟的眼里那些品牌机简直都是一堆没用的。内存太小,显卡太差,这是李晟最不满意的地方。因此,他总是劝说自己的好友,直接买回零件装上一台。 “那绝对比品牌机玩得爽,尤其在游戏上!”李晟如是认为。 兴致勃勃的出了家门,下了楼道,来到这小区的外头,李晟心里直有些后悔:“怎么在家里的时候没多穿一些衣服下来呢?”他跺了跺脚,微微的有些发抖了。这天也实在太冷了些,天上竟有那些许雪花飘落,洋洋洒洒的落在了他身上。这可是一件挺稀奇的事情啊。对于福州这样地属南方的城市来说,雪花十年也未必能见到一回,当真是难得的很。 “或许可以赶紧把事情解决完了,好好的在这雪中嬉闹一回呢?”看着飘落下来的白色,感受了寒冷的痛苦之后,他的心一下子活了起来,一个玩耍的念头迅速的占据了他的脑海。作为经历并不怎么丰富的年轻人,二十四岁的他还是单纯的很,心中的许多事情大多还停留在而是的那一套。与周围那些已工作了一年多的同学相比,他还是有些幼稚的。 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忍受着寒冷的感觉,他狼狈的向前奔跑而去。他实在有些懒。因为寒冷的感觉在他家的楼下就已经有了,但他却不想回身到家里再去取一件衣服,他觉得那很麻烦。 拒绝了麻烦,便选择了忍受,但忍受总有一个忍受的底线吧。李晟跑着跑着,本想将身子跑得暖和起来。然而不知是风太大太冷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原本一动不多久就会发热流汗的他此刻却依然是干冷干冷的。一阵凛冽的寒风刮来,闹得他牙齿不住的打架。他冷得连一点力气也没有了,风吹在脸上,隐隐有些痛感觉。他不敢摇晃自己的脑袋,生怕自己一摆动,那头就会咕噜咕噜的掉下。 “咋就没听老娘说过今天会贼冷到这个地步呢?”他觉得有些古怪了,似乎眼下的气温,比刚刚出来的那个时候更寒了一些。他实在受不了这个风了,便将自己风衣的领子高高的竖起,将自己的脑袋卖了进去,低着头闷闷的往前走着。 “一定要支撑到公交车的到来。”这已经成为他还能迈动脚步的唯一信念了。 因为低头,所以他并不知道此刻的天已经变了,一个令人惊疑的景象正出现在这个普通城市的上空。 天上的太阳还亮着,并没有被云彩包围,这很正常。毕竟大多数的冬日都是如此。 至于在这样的太阳下着雪。虽然稀奇,但也好理解。因为有“太阳雨”称呼,那也就可能会有“太阳雪”嘛。这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风也很正常,刮的是西北风。只是相较福州这种盆地而言这西北风刮得有些猛了。虽然还比不上七八月里的台风天气,却也着实差不了很多。那一个风大,刮得尘土都飞扬起来,将原本就够冷的天气,多加了几分寒意。 这也正常,那也正常,只有那天上的云是不正常的。此刻已是八点之后,太阳老早就挂在天空,按道理这时候云就算不是洁白的,也该是灰中带着些白,是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尽是金黄色的。 更古怪的是,此刻吹得是北风。按风吹云动的道理,云应该是慢慢的往南边漂移的。可眼下的云却不是。它们就这样虚浮在空中,没有一丝一毫向南的模样。反而如被旋风吸引住了一般,盘旋的纠缠了起来,就像是一个轮子似的,紧紧的套住了太阳,仿佛那太阳就是天上轴,而那云就是被太阳这轴外的轮套。 北风不断往南吹着。这云也终于跟着动了起来,只是它不成往南运动,反而像那被风吹动的风车一般,饶着太阳转了起来。 这实在是一件怪异的事情。看到如此的天象,下到一般的平民上到那些专家,乃至于市长省长这样的官员都被深深的吸引住了。 “那究竟是什么呢?难道要天变了?”略略还有些迷信的百姓怀疑道。 “好漂亮的景致哦!在这下头拍照一定很漂亮!”爱好浪漫的年轻小姑娘却是一脸向往的对着身边的男友撒娇。 “是不是外星人?”时常喜欢看科幻书籍的男友在此刻也忘记了女友的存在径自思考起来。 “那究竟是什么?我给你们二十分钟推理,务必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么大的动静明白的放在那儿,你们不要再给我说卫星云图上没有任何变化。须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必须让他们都安抚下来。若是被开始什么攻给误导,那可是会引起很大风浪的啊。”加班加点办公的省长拨通了气象局的电话,大声的喝问气象局的负责人。眼见就要到换界选举的时候了,他可不想在这个要紧的关头再出什么纰漏啊。 这样的异变,以前是绝对没有的。这样的异变,也只有在那些小说的幻想中才偶尔出现过。 当大家都在为这异变而浮想联翩的时候,耐不住寒冷的李晟正准备低着头过马路。 当大家都想依靠自己的认识寻找异变产生根由的时候,天上的异变又有了新的变故:被闪着金光的轮状云彩圈围起来的太阳,仿佛被什么东西刺激了一下,在一瞬间爆出异常的光亮。 地上抬眼看的众人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眼睛一阵的疼痛,便稍稍的晕眩起来。他们并没有想出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仿佛那飞快的一下只是一阵的眼花一般。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方才光亮中有一黑影的飞出,也没感受到这光亮之中所包含的仙灵之气。作为普通凡人的他们,只觉得看看的那阵非闪并没有什么令人难受的地方。他们只感受到那闪逝光亮之后自己身体的轻盈。 “那究竟是不是幻觉?”他们大都浮想对视了一眼,却已久没有找到一个人令他们反对的理由。 当然,除了亲眼在现场的几个人之外,他们也不晓得在城市西边的一条马路上有一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莫名奇妙的在平坦的水泥道路上扑了一交,却又十分侥幸的闪过急速开来的大货车,然后有惊无险的进到了对面。 他们不晓得,这个莫名其妙摔跤的年轻人,实际上是因为被天上如闪电般掉下的那个黑影给砸中了。所以他们也不晓得险险闪过大货车的年轻人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原来的那个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而刚刚闪过大货车的年轻人只是原来那人精神和肉体的克隆罢了。虽然这新的年轻人有着原来那人所有的个性,体形,知识和灵魂,但就最准确的科学定义而言,他已经不再是他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地上的人不清楚。即使他们看着那年轻人摔倒、爬起、避过,他们也只是觉得这个年轻总算还有些运到没有惨死在车轮之下。而对于这一系列表像之后的真实,他们几乎没有一点窥视。 他们并不晓得,天界·天外天神器们的游戏已经就此开始。而最终被选择到的正是这位平白无故在马路上摔倒的年轻人——李晟。 “就这样选择了他?”将一切看得最明白的始做甬者中的炼妖壶颇有些黯然的问道。 “当然就是这样。”盘古斧无奈的耸了耸肩,他随即又对炼妖壶这古怪的表现怀疑起来:“你很奇怪哦。怎么觉得总有些伤心的模样?难道这小子是你的后代?”他故意打趣道。 “不是,那小子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炼妖壶这老头一下子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只是什么?”众人连忙追问。 “那小子其实也蛮有才华的。他在网络上书写的不错。我一直看它。”炼妖壶终于说道。 “切……”众人颇有些鄙夷的看着炼妖壶:“那种比我们天外天还虚的东西你居然会喜欢?” “这也是无聊嘛!”炼妖壶颇有些无奈,“说是比试,可是我有几分重,你们是最清楚了。别人我可能还不怕,只是这轩辕剑嘛。我可是逢其必输的。与其打一场一定会输的架,倒不如自己找一点别的事情做呢。”炼妖壶说到后头竟是振振有辞起来。 面对他那唾沫纷飞的说辞,众人只是无言,心里却越发鄙视他的胆小了。 当下,倒也是沉默了好一阵子。 突然,昆仑镜猛得跳了起来,慌张得大呼:“糟了!” “怎么回事?”众人诧异得望着他。 “我忘记在刚刚的那个能量里添加‘维仙术’了。”昆仑镜苦恼的很。 “那又会怎么样?”众人不解。 “只怕那小子会出现年龄倒退的情况,很有可能会变成婴儿的。”昆仑镜双手一摊说出了最坏的结果。 “那怎么办?如果把一个婴儿送到陌生的古代,他可是会死的啊。”众人也齐齐惊惶起来。他们不是那些视生命为草芥的神仙,他们可是以守护人界九州生命为最高目的的,如果没有必要,他们可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九州人枉死在他们的面前。 “能查处他坠入的地点么?好好看看他现在的情况。”还是东皇钟这个老大哥最先反应过来,迅速的布置了最初的对策。 “时间是,东汉初平三年(192年)。日子么,和现在一样是冬天。地点是,徐州。”昆仑镜自有他特别的仙术很容易就将李晟返回的时间地点计算出来,而且他也看到了李晟现在的模样。终于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虽然年龄倒退的情况已经出现,不过还好,没有倒退到婴儿的模样。眼下的他大约维持在十三岁左右的年纪吧。” “那也够弱的了。暂时的生活没问题么?”东皇钟担心的问道。 “暂时没问题,他的脑袋正常,身体比原先的时候稍稍好了一些,挺适合锻炼的。而且现在正有人在帮助他呢。虽然不知道明年会怎么样,但至少今年的这个冬天还过得去。”昆仑镜如实说道。 “那就先看看再说吧。”听到这么一个情况,大家皆轻轻的点了点头。 第二章 乱世之童 东汉初平三年,也就是公元一九二年,天下已经乱了八年。从中平元年,公元一八四年的黄巾之乱开始,到初平元年的群雄讨伐董卓,再到现在的诸侯割据混战作为原本最繁华的中原、河北地区已是一片的凄凉。 百里无人烟,狼狈在废墟中行走,白骨露于荒野,一处处皆是哭声、哀嚎声、卖儿卖女之声,这已经成为冀、青、幽、并、司、兖、豫一带最常见的情景了。黄巾的主战场在这里,讨伐董卓的群雄也在这里,群雄混战最厉害的也是这里。长期的战乱,让百姓流离失所,不得不背井离乡朝着更安稳的地方迁徙。 这迁徙大都是往南的。因为长城以北的地方太过寒冷,又有匈奴、鲜卑、乌恒等草原民族虎视耽耽,实在不适合开辟新的家园。而南方虽然有瘴疠之地的称呼,但实际的情形却好上许多。 再远的不说,当就淮、扬、荆北一带已经成为能与中原相比的生存圈。而在这淮、扬、荆北之中,处于豫、兖之西,青州之南,东临大海,南触扬州的徐州则是当时迁徙之民的首选。 一来这里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气候分明,交通也很便捷,正适合北方流民的居住;二来这儿还不是太南,离他们的家乡也还算近,自然也令这些流民的心稍稍安定些许。 毕竟大汉朝以承平近两百年没有经历过****了,老百姓普遍对****持续的时间估计不足。在他们看来,眼下乱虽乱,但很快又会像王莽之祸那般,在几年之间重归于安定。所以他们也不想离自己的家乡太远,总想着能在有生之年再返回去。中国人嘛,总是难舍故土的。 东汉承西汉旧制以县、郡(国)、州为行政单位,并以州来划分。县为最小行政单位,其长官于大县称长,小县称令,皆听命于郡之太守,国之国相。郡设太守,国设国相,掌管一郡(国)的行政、财政、税收、治安大权,皆为秩两千石的官职。而州则设州刺史,行对地方官员的监察之权,其秩为六百石,比太守低得多。但,在黄巾之乱后,为了加强对地方得控制,汉灵帝听从太常刘焉的建议,将州刺史升格为州牧,行一州之军政大权,其秩也为两千石。在当时被封为州牧的有三人,益州牧刘焉,幽州牧刘虞,豫州牧黄琬。 黄巾之乱后,大将军何进与宦官之间的斗争愈烈。何进虽然是外戚,但大抵上被视为士大夫一边的代表。当因平定黄巾之乱的将领也大都出于士大夫一边,且掌握了军权,所以在这场斗争中宦官的失败已经是决定了事情。 然而由于何进的短视,陡自招外兵入京,不但使自己身死,还使得董卓入洛阳,从而最终出现了地方诸侯讨伐中央的事情。自此,中央的权威越弱,渐渐的便有人不将之当作一回事了。有自称太守的,也有自称刺史、州牧的。反正手里有兵有权,便可以先占据地盘,行使职权,在上表中央求得最终的任命,可谓是“先上车后补票”了。 不过当时徐州的实际统治者陶谦却不是这样“先上车后补票”的。陶谦在中平元年黄巾起事之时,被朝廷任命为徐州刺史,剿灭了徐州境内的黄巾军。而后在讨伐董卓的战斗中,陶谦虽然不曾有什么太大的表现,却也是十八镇诸侯中的一员。到后来董卓身死,李傕、郭氾占据长安,陶谦便与之和解,接受这个长安朝廷的任命就任为州牧了。那正是今年夏天发生的事情。 陶谦还算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物。当然,他在武略上比不了曹操这样的全才,但用来镇守一方,在黄巾之乱中保全一州百姓的平安还是可以做得到的。做为被灵帝所封的徐州刺史,他到任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清剿徐州境内的黄巾军。当时他还只是刺史,但却是拥有军队的刺史。其实权以和后来的州牧差不多,只是名声上的差别了。 徐州虽然也是受黄巾影响较大的州之一,但因为陶谦和孙坚的努力,却很快得到了安宁。 当时孙坚被任命为下丕丞,是六百石官。后来又因为给了宦官好处,有了更多一些的军功,被任命为长沙太守。 从黄巾之乱以后,徐州一直过得都比较滋润。陶谦在行政上面的手段比他在军略上的手段要高得许多。他也确实是一个心有百姓的,因此在他治下的徐州,非但没有受到北下流民的冲击而变得凋敝,反而因为人口的增加而变得更加富有。在冀、青、幽、并、司、兖、豫乃至关中都陷入战乱的时候,徐州却以“富户过百万”的名声,播扬于天下。 夏丘县是徐州治所下坯郡所属八县之一,其北临睢河,西接豫州,乃处于南北交接的要冲之处。因有睢河水的灌溉,所以夏丘周围的土地还算是肥沃。对于从北方而来流民而言,在一处河水之滨建立自己的新家园,并不算太难。 当时呆在夏丘县讨生活的人就有好几万口。他们砍伐河边树林的木材,用泥土堆垒起沿河堤坝,筑就起一间间勉强可以抵挡风寒的小木屋来。虽然这木屋并不豪华,但对于背井离乡的人来说,却是犹如梦幻一般的存在。这个早早就飘起了白雪的冬天,他们就将在这木屋里度过。 因县内的人口大幅度增加,所以城里酒馆食店的生意也就比前些年头要好上许多,尤其是那些小本经营,作些个馒头小吃的更是如此。虽说由北方逃离而来的人,大都是穷苦之辈,但在这儿安定下来,将一些东西变卖之后还是有些余钱的。他们当然会在长途跋涉以后,犒劳犒劳自己的肚皮了。反正那些小吃店的东西并不贵。彼此之间都是百姓么,一碗热乎乎的浓汤面将就着收个几文钱也就吧。 只要能保本,那些小店的老板们也大都不愿多赚。毕竟前几年黄巾乱起的时候,他们也尝受过乱世的苦楚。在将心比心之下,他们还是颇为同情那些流民的。小地方嘛,人心大都还是淳朴善良的。 因为不是郡的治所,夏丘的城池也就只有一般的规模。四向里高三丈长三里的城墙,将城池围做一个正方形。一条南北朝向的大道与一条东西走向的在城池正中的县衙处相交将整个城池分做惊呼对等的四块。之后,与大道平行的街在城池里笔直划开,将城池的格局变做了如棋盘一般的工整。 这正是中国古代最标准的城市布局。本来依照朝廷对四民等级的划分,城里的店铺是只能开在城中专门规划出的市里。但由于长期城市发展的需要,除了国都以外的地方大都不再理会这样的规定了。虽然城池里的市依旧是商铺店面最集中的地方,但在市以外的地方,凡作为两条官路交接的十字口出,也渐渐的成为商铺开市的所在。 夏丘城南北大街的北段,在靠近城门的地方也有一条街与大道相交。因为临近城门的缘故,每天从这儿经过的人很多,所以开在这个地方酒馆——泗水居就成了一个热闹的地方。 这是一座高三层的小型庄院。分前中后三进,后进自然主人家生活的所在,中进则有二十间两靠对立的厢房,那是作为客房使用的,而前进则是经营饮食的场所。 泗水居是六年前开业的,老板是一个女子。她似乎是一位寡妇,有一位年幼的女儿和几位烧得一手好菜的使女。靠着使女的帮忙和不知是夫家还是娘家留下来钱财在这里购了一块地皮,起了这么一栋泗水居。她的夫家似乎姓李,街坊邻居们与她混熟了,大都以李夫人来称呼她。她是一个相当有气质的女子。 泗水居在夏丘城里绝对是排名第一的酒楼。它那三层四丈规格在夏丘城也是绝无仅有的。酒楼的第一层面向大众,经营的大都是一些小吃包点之类;酒楼的第二层则针对档次稍高的一些本地居民或是从外地来的行商,有了酒水和盘菜;酒楼的三层则是雅阁包厢的所在,其酒水和菜金都是下边的数倍,招待的都是一些极有钱的富商和下坯而来官员等等。 李夫人并非一位甩手掌柜。对于自己建起来的这家泗水居,她倾注了大量的心血。为了泗水居这上上下下几十号人的生活,她可是里里外外不断忙碌着。终于凭借其自身的努力,将这泗水居的名声于这夏丘城中打了起来。这对一位男子而言或许还算不上什么功绩,但对一位从洛阳流落而来的弱质女流而言,却是十分难得的了。当时汉朝因为受到儒家思潮的影响,大都是看不起女性的。这一点,在这可以算得上是乡下的小地方也没有任何改变。 凡事有得便有失。当身为母亲的李夫人为她的事业上而努力的同时,她对自己女儿的管教自然无法故得到周全了。这位名为李铛的小姑娘不知从什么时候认识了周围几个野小子,便胡乱的跟着他们疯起来。除了上树掏鸟窝和脱了衣服下河游泳的事情,她因为体弱的缘故做不来以外,其他凡举男孩子喜欢的棍棒、弹弓等物,她也无不精通。因为没有人会去约束她,她甚至时常和那些个小子们去城外的野地里玩泥巴。每次都弄得全身脏兮兮的。于她母亲那“挣钱夫人”的名声响彻县城一般,她李铛这个“疯丫头”名号也是四下邻里都知晓的。 冬日的午后,太阳暖洋洋的照射着大地,让人觉得很舒服,很有些昏睡得感觉。在这样的日头下,除了非得为生活的忙碌而四处奔跑的人外,其他凡是有些空闲的,大都想在这样的时候好好的休息一番。毕竟这也是一种享受嘛。 然而这样的天气对于从来都有着旺盛精力的小孩子们而言却始终是一个可以疯狂玩耍的时候。不很冷,也不是很热,正是一个适合出门的时候。 因为与铛儿混熟了,几位从泗水居后边的民屋里溜出来的小鬼,便悄悄的潜到了泗水居的后院。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男孩,从自己的怀中抽出一个从河边拾来的贝螺径自吹奏起来。虽然这小鬼才十岁,但吹起这贝螺来却显得经验老到中气十足。他当然不是就这样吹着好玩的。这只是一个暗号,一个他与里头的铛儿互相约定出去玩耍的暗号。 等待自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尤其对急着出去玩耍的小鬼而言。漫长的等待简直是要他的命了。在百无聊奈之下,他只是一个劲的吹着手中号螺,将那声音越吹越响,一点也不顾忌这样的举动实在会招惹到其他人的反感。 终于,泗水居的后门“吱呀”的一下拉开了,露出一条细缝。一个理着冲天发辩的漂亮七八岁小女孩从门缝里小心翼翼的溜了出来。只见她穿的十分整齐,上面是一件红色小红棉袄,下面是外加一条青色的棉裤,脚上套着一双鲤鱼模样的棉靴,头上还带了一顶带着护耳的棉帽,将她整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留下带着两陀红晕的白皙脸蛋对着自己的玩伴。她似乎被那男孩的螺号声催的有些厌烦,刚一走到这群孩子的中间,便微微的皱了皱脸上那细细的柳眉,瞪大了水灵灵的眼睛,轻轻的翻动两片小巧的红菱嘴儿,低声而又尖锐的问道:“臭德儿,你叫鬼啊。吹暗号,也不要吹的那么急,那么响嘛。倒把我阿娘的客栈搅得鸡犬不宁了。” “嘿嘿!”孩子当中年纪最大的德儿只是一个劲的在那儿憨笑。他虽然天不怕地不怕的,可在眼前这位只有一番大姐头风度的铛儿面前,却也只落了一个唯唯而已。他很是喜欢铛儿,所以对于铛儿所说的一切,他都是相当遵从的。故此刻对于铛儿发向自己的不满,也只有傻然以对了。他对此并没有任何的尴尬,想来似乎已经做惯了。 看着德儿装傻,铛儿翻了翻白眼,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不在理会于他,转而询问德儿旁边的另外一个孩子:“大牛,你说我们今天该上哪玩呢?” 大头大脑的大牛当然回答不了这个问话,生性有些憨直的他平素都是以德儿为首是瞻的。今天的活动,他同样是被德儿神秘兮兮的叫过来,说是有能够发财的好事儿。至于那好事,究竟是什么德尔还没有告诉他。故此刻,他听铛儿问自己,也只是傻傻的摇了摇,直白的说道:“是德老大叫我们过来的。” 德老大,指得也是德儿。因为他在这群孩子里,年纪是最大的,打架也是最强,所以小鬼们都视他为头,自然冠以“老大”的名号而不称其他。 当然这里称呼“德老大”的人要排除掉铛儿。她都是直接以小名来称呼德儿的,而德儿自己也愿意铛儿以这样直接的称呼来叫唤自己。这个人小鬼大的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这样的称呼实际上是一种亲近的表现。”德儿自然很喜欢铛儿与他亲近了。 “哦?德儿……!?”铛儿拉长了声音,眼睛直勾勾的对着德儿:“快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别急,别急!”面对铛儿那柳眉倒竖的威胁,德儿连忙摆起手:“我们打算待会去外面拣点东西。这可是要胆子大的人才能做的哦!” “什么意思?”铛儿连忙追问道。对于德儿所说的事情,非但铛儿是一脸的好奇,就连德儿周边的那些“手下”们也纷纷露出注意的神情。 “你们听说过外面的死人嘛?”德儿见大家的注意力都摆在了自己的身上,不禁有几分得意起来,赶忙说出自己所知道的:“那些可都是北边来的人。虽说其中有很多可能是没有什么油水的,但也有可能淘到一些好货。听说南街的‘扒皮周’还在里面翻出过银镯子呢。足足有五钱重哦。够买许多好玩的了。那小子拼命的在我面前炫耀着。闹得我怪没有面子。我可不打算输给他,再说有福同享了,有可能弄到好东西的事情,我怎么也不会拉下你们的。” “可是那外边都是死人唉……!”听这么一说铛儿倒是有些犹豫了。死人对他们这些小鬼来说总是可怕的。虽然银子的诱惑让德儿这些穷苦人家暂时忘记了死人的可怕,但并不缺钱的铛儿却心里不禁有些惶惶。 “怎么,你怕了?”德儿斜眼瞄着她。与铛儿相处了这么些年,德儿多少也知道些铛儿的脾气。他明白她是最不愿被人瞧不起的,很容易被别人故意鄙视的话所激。 果然,当德儿的这话一出口,铛儿的脸色便有些变了。她气愤的涨红起来,略略的提高自己的声音尖声否认道:“谁说我怕了,不就是在死人身上找一些东西嘛。区区小事而已,李大小姐我怎么会被这样的小事给难住呢。”说着,铛儿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有那么大胆,她便再也不理会那几个窃窃偷笑的小子,径自往城北的大街上走去。那里是通向北门的地方。 “等等啊!”一群小子大呼着奔上前去,追上了铛儿。 夏丘城出城两里便是睢河。虽然北方的流民大量的涌入已经占据了河滨到城门口之间的大部分空地,但还是有不少适合耕种的地方是荒芜的。原来自然生长在那上头的野草已经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完全枯萎了,被人放了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因为这里是适合耕种的,所以没有人会把房屋建在上头。在多了这么多人口之后,大家伙们总得考虑一下明年的生活问题。现在还空着的这些地方,便是为了明年的开垦而准备的。 当然,这些荒地在这个冬天还用不上,所以便临时被用来停放流民的尸体了。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里,几乎每天都有人死亡。不是被冻死的就是被饿死的。这其中有很多是那些所谓的老弱之人。 虽说徐州牧陶谦曾下令各地官员大力资助这些南下的流民,也着实拨了好一笔赈济款和粮食,然而这些东西看上去数目巨大,但一具体到每一个人身上却又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像夏丘这样的地方,免费的粥食也只能供应一人一天一碗而已。即使是身体健壮的青年之辈也只能吃上一个半饱,更何况那些特别需要食物的老弱者呢。 于是,这些人的死亡便是不可避免的了。 于是,他们的尸体便被遗弃在这这处空地之上。等待专人进行半个月一次的焚烧,然后再进行埋葬。毕竟死的人太多,又没有家人处理。衙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给他们一一找好墓穴的。统一的焚烧,然后在将骨灰埋葬起来,这样所耗费的功夫和地盘都是最少的。处理这样的事情,则是由一群有诚信的人进行。他们大都是汉朝最早期的浮屠信仰者,即佛教徒。 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一日,离月底焚烧尸体还有些时日。空地上自然堆满了尸体。这其中以年老者,幼小者,女者的尸体居多。它们中的有些已经放置了好几天了。虽然因为天气冷的缘故,一时半会还没有腐烂,但在这儿的空气中,已隐隐有了些许尸臭味。 人死如灯灭。虽然中国人素有敬重死者尸体的习惯,但那只是在一般的时候而言。对于那些北方来的流民而言,其自身已经不晓得究竟能不能获得过下一日了,故而也就不太注意这样的事情。从这些死者中淘得些许好处,已是他们找到活下去所需得另一种手段。 站立在满是尸体的空地上,望着那些在众多尸体之间穿梭的身影,铛儿众人一下子被震撼住了。幼小的他们读得都是那些“人之初,性本善”之类的东西,也十分的确信,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是美好的,但曾经所知的一切却在眼前的残酷面前如美丽的泡沫一般被戳破了。孩子们以为这些在这里头搜索的大人,和他们想得的一样只是像捞一些偶尔的贵重之物罢了,却不想这些大人挥舞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刀片竟连尸体上的肉都想拿去。 寒光在这一具具尸体上滑过,红红的肉离开白色的骨而去了,被搜刮之人纳入自己的怀中。看到自己又找到一块满意的“货色”,那些本就是骨瘦如柴的家伙们陡然如出一个阴险的笑容。那就如一句黑色的骷髅露出自己的牙齿一般。可怕的紧了。 “逃啊……!”脚一直打着寒战的小鬼们终于发出这么一声高寒连忙慌不折路的踉跄而去。他们不敢再面对这样残酷的地狱之景了。 当下跑得最快的是德儿,毕竟他是这里最强的。跑在第二位的是大牛,他也是一个分外有气力的人。而可爱的铛儿则因为女孩子力气偏小的缘故,渐渐的被他们甩开了,拉出了距离。 “你们等等我呀……!”铛儿大声的叫唤则前面的。忽然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倒在下去。眼睁睁的看着德儿等人越跑越远起来。 “你们……不要跑嘛!不要丢下我啊!铛儿怕呵!”恐惧,伤心,被遗弃的感觉一下子涌上了铛儿的心头,她的眼睛渐渐的被泪水迷茫了。她哭了起来,,一屁股坐在摔倒的地方伤心着。 这时,突然一个莫名的声音在她身子的下方想起,将还在哭泣的她吓了一跳:“小妹妹,你要哭,也请挪挪位置好吗?不要坐在我的肚皮上啊。” “呃?咽……,哪里来的声音?”铛儿被下了一跳,连忙站起生来。她这才发现,刚刚绊倒自己的却是一个比德儿还要大些的男孩。 第三章 初识 眼对眼,面对面。铛儿的大眼对上那男孩的小眼,铛儿的小脸朝着男孩的大脸。一时间,一个站在地上俯下身子,一个躺在地上素面朝天,却是谁也没有说话,谁也不曾动弹着转换一个位置。他们就这样互相对视着看,心里都想着自己的事情。 “好古怪的男孩子。”铛儿瞅着他,眼中颇有几分好奇:“他的头发怎么这么短?似乎还不到一个手指的宽度,居然是一根根直直的树立起来,就好像刺猬一般。还有,他的脸还挺白的,蛮有些红润,当然还比不上自己,但是和德儿那些脸色蜡黄的家伙比起来却是好多了。他是外地人吗?口音颇有些古怪。似乎有北方人口音的特点,但从来却没有听过。” 铛儿看着,想着,手却随着她的心理而动,倒还真的在男孩的脸上揉揉捏捏一番。因为经常与德儿那些人相处在一起的缘故,她并不觉得这样的举动有什么不对劲。她倒是十分自然的做了。她一点也不在乎,这个陌生的男孩脸上所出现的扭曲。那是苦笑而无奈的扭曲,当然也是颇有几分痛楚的。 在铛儿大量那男孩的同时,男孩也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还有面前的这个陌生的女孩。 “这绝对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地方了,不过很可能还是在中国,至少至少也是极像中国的地方。”只是轻轻的瞄了一眼周围的情况,再仔细的看了看面前这个小女孩全身上下这古香古色的衣着装扮,男孩便十分肯定这一点了。 “这究竟是哪里?是乡下吗?”确定了这一点,男孩便开口询问了。 “什么?”男孩的话说的十分流利,但这份流利却让铛儿一下子无法听清,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迷茫的颜色。 看着铛儿一脸的迷糊,男孩便晓得她可能听不清楚自己的问话了。觉得一直躺在地上实在有些肮脏,男孩就一把从地上站起身来,又缓缓的将刚才的问话重说了一遍。 他这么一慢,铛儿虽然还是不太了解,却也依稀的听出了些许的意思,便回答道:“这里是徐州下坯郡的夏丘县城。” 她说得同样十分迅速,却弄得男孩迷糊了。毕竟两人的口音相差的实在大,你来我往之下,双方都很有些吃力。 看着男孩瞪着疑惑的眼睛,铛儿终于没有了耐心。她看了看男孩那还算红润的脸蛋和身上颇有几分得体的衣物,心中一动,突然有了计较。她走上前去一把抓住男孩的左手,径自拖着他往前走去。及近了了城门,她便停了下来,用手指了指石墙那一方由石板雕琢而成的两个大字,示意男孩去看。 “夏……丘……?”男孩看了良久,虽然有些吃力,但总算是认出了这字。 不过字是认出了,但地点依旧不晓得。男孩明白眼前的这座古城就是夏丘城,但夏丘城在哪里,是归哪个国家所有?这个国家又是怎样的一个情况?自己又该如何在这个世上生存,都是他待辄解决的问题。虽然他的神经确实大条坚韧的很,但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他也不可能不动容的。离开了熟悉的一切,身体也回到了自己十三岁时的模样,紧紧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却给他带来的天大的变化。出现了这么多问题,他没有发疯,没有大哭大闹,还能有条理的问问题便已经是好的了。 “真是麻烦。”想着,男孩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他发现眼下能够依靠的只有这个身穿红袄的小女孩了。虽然以她这么小的年龄可能不会懂得太多,但总也是本地人嘛,对于其地的东西想来也会知道一些。 男孩并不想再去寻找其他人来回答自己心中的疑问。因为他与他们完全不熟,比起自己面前的这个他自以为值得信任的小女孩而言,他觉得其他人还是“太可怕”了些。其实在原来的地方,他的交际圈便是出了名的狭窄。作为一个男的,他似乎十分内向。 瞧了瞧城门顶上雕琢起来的字,在看了看牵着自己的铛儿,男孩突然想起来:“她原来也是识得这字的。” 这对言语不怎么通的两人来说,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发现。毕竟两人之间的交流很可能就要靠这个来实现了。 将铛儿带到城门根旁的一处空地上,男孩伸出了手指直接在泥沙地上写起字来。这固然是很脏,但对于非常想知道消息的男孩而言,却什么也顾不得了。 “夏丘算是哪里?这是什么国家?”男孩首先写出了这两个问题。考虑到这儿也有可能是用古代的可能,男孩的这些字却是用繁体写的。虽然他对繁体中文懂得也不是太多,但一些最常用的字他还是明白的。 铛儿见男孩用字代话来询问自己,心里不由得暗暗佩服他的聪明。因为她自己也不曾想到这一点呢。她瞅了瞅男孩的问题,便蹲了下去,从一边找来一块碎石轻轻的抹去泥沙上的字迹,然后在书写上自己的回答:“徐州下坯,这里是大汉。难道你不记得了么?” “大汉?”男孩不由得吃了一惊,“莫不是回到古代了吧?”他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连忙在地上复写道:“你晓得现在的皇帝是谁?算是什么年景了?” “皇帝讳‘协’,听娘说他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他已经当了三年皇帝了,年号是‘初平’。现在是‘初平三年’。”铛儿对男孩的话详细的回答道。她本不是一个如此好说话的女孩,只是因为对眼下做得这事感兴趣了,便也无所谓起来。她母亲是有教她读书习字的,但平素里她都用不上这些——她的玩伴个个都是不认字的,她只能与他们玩些其他的,却无法与他们说到读书这样的事情。说着,小姑娘的眼睛闪啊闪的,仿佛两颗明亮的大星星。 “汉朝的皇帝,应该姓刘吧!那么现在的皇帝就叫刘协了?刘……协?那不是汉献帝的名字么?难道我来到三国了?”男孩想着,心里不由得大骂:“老天啊,你究竟给我搞什么飞机?让我回到古代也就罢了,居然还把我便小,扔到这个乱世里来。你难道不晓得这三国可是要天天死人的么?如果我还有二十四岁的年纪,或许还真能像那些小说里写的那样招一些武将,乌七八糟的与曹操等人较量一番。但是现在,我看上去分明只有十三嘛,谁会听我的?靠!这不存心让我去死嘛!” 他想着,脸上的神情不断的变化了,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沮丧万分,让蹲在一旁的铛儿看得颇是有趣:“一个好古怪的人哦!” 铛儿看着,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姓名呢,便轻轻拉了拉他衣袖,示意他注意过来,然后伸手在地上写字:“你叫什么?是哪里人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我?我叫李晟,字子旭,是扬州建安郡人。本是随家人出来游玩的,但遇上了山贼,家人都被杀了,只剩下我一人辗转流落到这里。”男孩想了想便简单的给自己编了这么一个身世。他本想写自己是福建福州人的,但是想了想福建还没成为一个省,至于福州现在也不晓得是归哪个郡管。他按照印象中三国游戏的划分,便将自己算到建安郡的名下了,那里算是扬州吧。 虽然这份身世关于家人什么的都是编出来的谎话,但在这个世道上却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事情了。想到自己从今往后可能都要生活在这个没有电脑,没有网络的地方,再也见不到父母的面了,心里有些伤心,脸上也露出哀戚的神色。这正好为他的话,增添了几分真实性来。 不过有人无忧无虑的,却感受不到这其中的悲戚,就像眼下的小姑娘一般。“咯咯!”听了李晟所说的话,铛儿却是非常不适宜的笑了起来。她刚刚才看过尸体,但却不晓得那是死亡。她只觉得李晟所说的那话挺有意思的。她在地上写道:“你才多大?还没二十吧?怎么就有字了?” “啊?这和年纪有什么关系?现在的人不是大都有字嘛?”面对铛儿的问题,李晟却是有些张目结舌回答不上来了。并非这个时代之人的他并不晓得人的字号作为名的补充是只有到二十岁加冠成年之后才能从长辈那边获得的。像他这么小,便取了字的人可以说从来也没有过,无怪铛儿会觉得有趣了。 “我看大家都有字啊,便也给自己取了。”这是他反复思量之后的回答。 “哦!”铛儿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她看着李晟那强制压抑住悲伤的脸,心里突然有一种帮他一把的想法。于是,她在地上写道:“你没地方去么?那就来我家吧!反正我娘是开酒馆加客栈的,家里的房间倒还有。” “呃?”看着出现在沙地上的字迹,李晟多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一直苦恼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同样是回到古代,同样是出现在这个三国的乱世,李晟的心里并没有多少争霸天下的想法。他清楚的明白自己“现在”只有十三岁,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脑袋里并没有什么大炼钢铁,造纸,造玻璃的方法。他想的事情很现实,也很浮浅,他只想在这个乱世里活下去。至少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吧。 铛儿的提议正是他所希望的。于是,他直接的应承下来,直接跟着铛儿回了泗水居。 对于收留李晟的事情,无论是李晟自己还是铛儿都以为这是一件再简单也不过的事了: 李晟看到了泗水居的规模,自是觉得这么打一个酒楼,收留一个打工自然没有什么。何况自己还有后门可走; 而铛儿,则是十分确信以母亲对其自身的宠爱对于这么一件小事当是会答应无疑。 然而,情况似乎与想象的并不相同。当铛儿带着李晟跨进这泗水居的后门之后,她便明确的感受到了这泗水居后院气氛的不对劲。原本她溜出去玩都有留着与她交情最好的丫鬟蕾儿再门这边照看着,好在会来的时候通报给自己有关家中的一些情况,让自己能有即使应对过来的时间。但,眼下蕾儿却是不见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铛儿找不到蕾儿,心中不禁有些慌张。她想先回自己房间去看看,便带着李晟往东边去了。 哪想才穿过两人穿过两道的回廊,便被一名身着黄衣的女子拦了下来:“小姐莫要再跑了,主母正在前厅等你呢!” “什么?娘亲在前头等我?”铛儿闻言,顿时惊讶得有些花容失色了。她一下子并没有想到更多。只是认为自己出去偷玩的事情被母亲发现,这下去是要接受惩罚的。一想到那惩罚跪地板的恐怖,铛儿便有些不寒而栗了。她的小脸迅速的低了下去,顿时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看到了铛儿的变化,李晟心里总有些难过。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明白这事可能与自己有关。本着男子汉大丈夫须得敢作敢当的想法,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这么一个小女孩去“受罪”吧。 “放心。我和你一起接受。”他轻轻的捏紧了铛儿的手,对着她沮丧着望向自己的脸报以一个温和的笑容。 对着这个笑容,铛儿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顿时觉得自己被一种温暖的感觉所包围了。她认为这个叫李晟的男孩就好像一位认识许久的朋友一般,是值得自己信任依靠的,比德儿那些人要好上许多。“也许有了这么一个正当的借口,便不会挨骂了吧。”她感到自己又有些勇气了。 泗水居后进的前厅向来是家中的人召开会议用的。既然名为厅,那就是一处十分宽敞的所在。八根油成褐色的大柱顶起了大厅的梁木,撑出了整个大厅的空间。那是几十号人齐齐的站着也丝毫不觉得紧凑的空间。 似乎与电视中那所显示的古人大厅十分的相像,眼前的大厅却是一张案桌作为主位摆在了正中,上面放着祭品,点着明香,分左右两边放着两个团圃。一名衣着端庄脸形却与铛儿有几分相似的年长女子端跪在那儿。她显然就是铛儿的母亲了。 而在在案桌的前面是分两边排列开来的团圃,那是供除主人以外的其他人跪坐的。此刻在这些为止上待着的都是泗水居后进的几个管事,那一个个都是容貌气质都属中上之姿的美女。 在那案桌的后面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厨柜,里头不知是放了什么宝贝的东西,却是用黑色的帘幕往下遮的。 眼下,前厅的气氛显得十分的凝重沉闷,点起的火烛,焚起的檀香都让这厅里的空气变得热起来。在这份烟火缭绕之下,一切都变得迷茫起来。原本空旷的大厅看在众人的眼中也不再空旷了,反而显得有些紧凑,对身在其中的人们形成了一种莫名的压力。 在这种压力下首当其中的就是铛儿。因为外出玩耍是偷偷摸摸并不曾经过家里同意的缘故,她便显得十分心虚了。面对如此大的阵仗,年纪还小的她自觉的感到害怕。她急切的想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于是,刚刚获得她信任的李晟就成了她首选的对象。她偷偷的缩了缩身子,一溜烟躲在了李晟的后头,紧紧的揪住他的裤脚,却是一副胆小害怕的模样。 她铛儿这么一缩,倒避开了众人的关注,却把李晟直接的推到了前面,让他成为大家视线的焦点。 对于突然出现的这么一个男孩,李晟却是引起了厅里众女子的注意。虽然从进这厅的一开始,他就跟随在铛儿的身边,但那时的大家都只盯着铛儿而忽略了其他。在弥漫的熏烟之下,众人的实现多少都受到些影响,自然也就将李晟视为铛儿身边的小厮、丫鬟之流,而不曾发觉他并非是这府中的人。直到眼下,她们才看出这个跟随着铛儿而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他是一个外人。 既然有外人,那么摆出这么一副凝重的架式显然不太适合了。作为母亲李夫人本也不想摆出如此大的阵仗来吓唬自己的女儿。她本是一个精细的生意人,虽然平素看上去不怎么顾看铛儿,却也不曾忽略铛儿的行为。她老早就晓得铛儿偷偷出门与那些小鬼玩耍的事情。之所以不对这样的行为加以阻止,只是因为这样的玩耍对孩子而言并没有多少坏处。本来这府中的孩童就铛儿一个而已是根本没有玩耍的同伴,自是会觉得寂寞。因此,李夫人对铛儿的作为是默认的。 只是默认不等于完全的赞同。像今天这般,为了玩耍而跑到死人的荒地上去,李夫人在担心之余,也觉得女儿的行为很有些过了。她认为她太胆大妄为了,便想好好的恐吓她一番,让她稍稍收敛一点。在她的眼中自己的女儿还是该文静些才是。 所以,她便故意虚张声势的在这前厅里摆出这么一副阵仗。 本打算吓唬女儿,让她安静点的,却因为在这厅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李晟而作罢。对于李夫人来说,李晟是外人,是不应该参与自己家里私事的。若要教训自己的女儿,当须在“无人”的地方教训,而不能在外人面前自扫自己的脸面。于是,在熏烟缭绕之中,李夫人却换了一副端庄的面容,对着这个奇怪的男孩了。 她是从头开始打量李晟的。和她的女儿一般,一看到李晟那犹如此谓一般的根根直竖而起的短发,便也愣了一下:“这小鬼莫不是哪个罪官的后代,刚刚从牢狱中逃出吧?”毕竟在只有囚犯一流的人才会被人强制剃去头上的青丝。在这个时候,虽然已由浮屠信徒的存在,但这些人却不是和尚,自然也没有剃头的习惯了。 不过她随即便否认了这样的想法。因为她看到了李晟那丰润白皙的脸蛋和那虽然沾了些许泥土却还显得整齐的衣物,以及那自然散发于全身的一种奇特的气势:说他是高官世家的子弟吧,他身上并没有那种堂而皇之居高临下的感觉;说他是平民吧,却也没有那种低服于下自卑魅上的奸猾;他不是商人的后代,因为他身上没有暴发户子弟的那种浮夸;他也不是书香门第出身,因为在他的身上看不到半点迂腐。他雍容而立,处于陌生的环境却没有半分害怕,面对这辉煌的大厦也不曾有一丝羡慕,显得十分坦荡。从他那清澈明晰的眼里可以看出他是将一切都视为平等的,不会因为你是世家而对你热切,也不会因为你是平民而对你轻视,他自有另一种不甘为人下的倔强。其实这样的倔强,本不该在这么一个十三岁小鬼身上出现的,但眼下的李晟却真正的拥有这样的倔强。 看着他,李夫人怎么也想不出他是一个怎样的出身,但“绝对不是囚犯出身”,却是十分肯定的。 “看来铛儿遇上了一个非常人啊。”李夫人如斯想道。她斜眼偷偷的瞄了瞄依旧胆小的缩在李晟背后的女儿,顿时心中觉得好笑:“似乎在铛儿的眼里,眼前的这个太过可怕了些。不过这小子一下就可以获得我女儿的信任,却也是一个厉害的人物。恩,他确实是值得女儿交往的。”想到这里,李夫人不由得眯起了眼睛,露出一丝颇有些莫名的古怪笑容来。 “小公子今年几岁了?不知是哪里人氏啊。”伴随这那样古怪的笑容,李夫人放缓了语气,绵绵的问到。 “呃……!”感受到李夫人那古怪莫名的笑容,李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他总觉得这笑容的背后有一些别的意思。至于这意思究竟是什么,他并不清楚。他只觉得自己似乎是落入了某种算计之中,总是蛮奇怪的。 不过觉得不妙是一回事,回答李夫人的提问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在他眼下还想在这泗水居中讨得生活,便更加对李夫人有问必答了。但两人之间的语音不同,却闹得李晟实在听不懂李夫人的问题。于是他轻轻的碰了碰铛儿的手臂示意她帮自己解决这件事情。 铛儿见母亲众人的注意力并不再自己这边,便略略的有些放心了。她觉得李晟很够意思,始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并没有把自己推向前去。此刻母亲既是向他问话了,而他却是碰了碰自己的手臂,铛儿自然明白,他是需要自己帮忙的了。 于是她从李晟的身后走了出来,蹦蹦跳跳的投入自己母亲的怀中,略待些许撒娇的说道:“这个大哥即听不懂,也不会说我们这里的话哪。娘你就不要问他了,他的事情我都清楚。” “哦?你又是怎么清楚的?”李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轻笑着问道。 “他写给我看的哪。娘,其实这位大哥哥挺可怜的。他叫李晟和我们同一个姓咧,不过不是和我们同籍。他是扬州建安郡人,父母都被山贼杀了哦,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铛儿声情并茂的解释道。 “是这样啊!”李夫人了解的点了点头。对于这几年早已司空见惯的事情,她怎么也不会有所怀疑的。 “娘,你说我们收留他好不好。”铛儿向自己的母亲提出建议。 “这……”李夫人先是拉长了这么一个长音,作出一副思考的模样,最后在女儿那闪着企盼目光的注视下终于吐出了自己决定:“也好!不过你从今天开始到过年为止却不得出去玩了。居然跑到死人那儿去,若要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好。反正现在有晟儿与你作伴,你也不会觉的无聊。” “这样么?”铛儿微微的一愣,略略的有些丧气了。虽然她前面也有些痛恨,德儿等人甩下自己的行为,但他们总算还是自己熟识的朋友啊。想到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的时间无法与他们玩耍,她自是欢喜不起来。 “娘,能不能换一个条件?”铛儿想同母亲讨价还价一番。 “不行!”李夫人坚定了摇了摇:“这既是对你今天胆大妄为的惩罚,也是对你的一个要求。你既然打算帮助你的新朋友了,那就得帮助到底才行。晟儿,刚刚来我们这里对一切都不熟悉,连话也说不清楚,你是不是得当他的先生,负责教会他这些基本的东西呢?做人做事就必须有责任心才行。” “哦!”看母亲说得郑重,铛儿只好点头答应下来。虽然还不大理解母亲话中的含义深远,但想到自己可以成为别人的先生,她便也有些兴奋了。她一下子将原本的不满忘怀了,脸上从新绽放如花的笑容。对于她来说这个结果还是可以接受的。 终于,李晟在泗水居的生活便被这样定了下来。 第四章 清晨 夜已深了,银色的月牙早已高高的挂在深蓝色的天幕之上,几屡轻薄的云纱轻轻的搂着它,柔柔的让它在清冷的夜风中荡漾着。一千八百一十一年前夜空尽是如此热闹,天上无数的繁星如散落的珍珠一般灼灼的散发着自己各异的光芒。 有的昏暗了,如邻家的幼童一般显得娇小可爱;有的明亮了,便如风头正键的群雄一般在这暗色的舞台上直想于明月相较;有的在银白中带着点蓝色的清静,让人感受到它的高雅华贵;有的则是在银白中带上紫色的雍容,让人自感到一种无穷得魅惑。 古代的夜空竟是如此的繁盛,无怪那些古代的星官们总是将地上有数的名人与这点点的繁星联系在一起了。对他们而言凡是地上的王侯将相都自有天上星宿的运行可以说明,那色彩光亮各略有些不同的星星,不正如地上的人一般,各有不同的等级吗? 不过古代的星象官对星星究竟有怎样的理解并非李晟所关心的事情。他在吃完了到这个后汉三国时代的第一顿晚饭之后,便昏昏沉沉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他躺在铺着上好棉褥的席上,盖着沉重却很保暖的被子,靠着一块皮革包裹起来的木枕,斜起了身子痴痴的望着一边窗外的夜空。 对于他来说窗外夜幕上星星依旧是他在原来的时代所看到的星星,脚下的这片大地也是他所习惯生活的中国,只是时间变化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变化了,他所熟悉的环境变化了。虽然在电视上,电脑上看过许多古装戏,但他并不并认为仅仅凭着这些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便能够在古代生活。 整个古代环境与他曾经生活的现代是完全不同的,按照“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他认为自己如果不能适应这样的环境,那么自己终究会被这个环境所淘汰。那样的话自己便不能很好的生存下去了。当然他李晟也可以改变这个环境。但是那并非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那不仅需要巨大的财力,众多的人力,还要无人可以企及的权势。 也许成为皇帝之后可以办到这一点,但成为皇帝真的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只要一想到要和刘备、曹操、孙权等人为敌,他李晟便显得有些不自信了。他并不认为他能强过这个时代的这些人。 虽然自己有着比他们多近两千年知识,但正如属于古代的一切未必适合于现代的社会一般,现代的所学的种种也未必完全适合于古代。如果自己真的要走上争霸的道路,那自己绝对必须将自己所知道的和这汉末的实际情况结合起来。毕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让自己所学的东西有发挥作用的可能。 “不过这是不是想得太远了?”看着自己这副只有十三岁的身躯,李晟顿时觉得有几分苦涩了,“以现在的身体状况,即使要进行争霸也要等上好几年的时间。到那时只怕人才和地盘都被人抢光了。而且,我还不晓得能不能继续的活下去呢?尤其实在曹操进攻徐州的时候。” 读过历史,并还在上学时候取得这们副科相当好成绩的李晟当然记得曹操对徐州攻略的始末: 公元一九二年,徐州牧陶谦的部下将因躲避董卓之乱而退避于琅琊郡的曹操之父曹嵩杀害,并掠其财务潜逃。造成在兖州立足的曹操与徐州关系的恶化,曹操为了复仇,遂加入与陶谦所属之袁术阵营对立的袁绍阵营。他利用四年的时间发展起来,并于公元一九三年夏天发动对徐州的复仇战。比起一般势力圈的争夺战而言,复仇战实在是非理性所为。闯入徐州的曹操军,见人就杀。尽屠所攻破的徐州城池,数十万男女被杀死,尸体投入泗水河中,留下“水为之滞留‘的凄惨记录。 因为这件事,徐州的人口锐减,其实力大为下降。到了刘备坐领徐州牧的时候,徐州整体的实力,并不比周围的其他势力强多少了。 虽然不清楚初平三年究竟是公元多少年(毕竟李晟是现代人,除了公元纪年,谁又会去逐一的记录年号,能基本的将年号和哪个皇帝,哪个时代联系起来已经算不错的了),但从眼下夏丘城的人口繁荣的景象来看,曹操的复仇战显然还并未开始。不过董卓已经死了,曹操的父亲也已经死了,那曹操对徐州的攻略也就将是这一两年的事情。如何躲避这个祸端,便是李晟所想思考的问题。他原本只打算自己一个人逃避的,但此刻既然已经被泗水居的人所收留了,那他便也想将这些人一并救了。作为一个心肠并不刚强的人,他可是见不得与自己有关系的人救这样死去哦。 “唉……!要自己来想一切,而且要非常谨慎的去想可真是麻烦啊。”李晟很有些苦恼了。尽管他原来是一个很爱幻想的人,可是那样的幻想只算是胡思乱想罢了,想错了最多被线上的网友骂一通,又害不了自己哪怕一根毫毛。不像现在,想得都是自己得生存,自己的未来,是丝毫马虎不得的。一旦想错,那很可能就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啊。 “真是头痛。”李晟皱起了眉头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沉寂在这里已经许久了,但是对于自己未来的远景规划,他依旧没有得出任何满意的回答。 他觉得自己并不擅长这个。这从他当初写书时便可以看出了。与同时写书的其他人相比,他的书并没有在一开始就起好合适的大纲。他所写的内容大都是性随心致,如天马行空一般跳跃出来的。他往往能够迅速的策划出今后一两章的情节,却无法控制一卷文字的进度。于是,他的书便越写越长,越写越细了。 “恩,如果是打仗的话,我最多算得上是一个战术型的人才而并非战略型的人才吧。”这是他以前对自己下的定义。 在此刻思考未来之路的时候,他就越加感到自己的不足了。 “算了还是走一步是一步吧。放着曹操攻打徐州还不是那么快的事情,我倒也不必想得那么急。先一步一步慢慢来,在这泗水居中确立我自己的地位再说。”无法进行长期计划的李晟,还是决定先执行自己的短期计划。他决定先在这个新“家”中站稳自己的脚跟,取得李夫人等人的信任,让他们逐步逐步听从自己所说的事情。毕竟只有这样,才能最终说动他们在此背景离乡,往更南方过去。 “不过,在进行这一切之前必须先把这里的字、话和生活习惯学会。我可不想一直被人视作怪物的。”眼见月已经渐渐的偏西了,思考了大半夜的李晟终于感受到疲惫的存在。虽然他平时睡觉的时间比现在还要晚上许多,但今天发生这么大件的变故和一整个“无聊”到只能思考的夜晚,都使得他有了想睡的冲动。他无法抵御这种冲动,终于在朦胧的迷糊中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昏昏的沉睡过去。 因为确实有些累了,他在迷茫中便忘记吹灭自己身旁燃着的烛火。 良久,良久,他沉入自己的梦境之中。在那,他似乎又回到今天的早上…… 难得一见的风雪越加大了。它冰冷的刮打在自己的脸上,被自己的体温所融化,化作凉凉的冰水沿着自己的脸而滑下。因为雪大了,道路显得有些滑,似乎更能增加行驶汽车的速度。就李晟自己来看,凡是雨天、雪天、风天这样有着与众不同天候的时候,这跑在道路上的汽车便大都像疯了一般,跑得飞快。 在这个时候过马路无疑是顶顶危险的,但朋友打来手机的催促,却让他不得不想快些再快些。 在他小区前的这条马路并非十分宽敞的。那是一条老式的柏油马路,两边相距大约五六米,只要速度快几秒中就可以过去。 李晟纠偻着身子站在马路的边上,大大的脑袋灵动的摇转,一对机灵的招子迅速的瞄着左边过往的车辆。 一辆车过去了,又一辆车过去,它几乎是接着另一辆车的车尾而行的。中间并没有给李晟留下多少可供行走的缝隙。对于这样的情形李晟急着,终于在这第二辆车过去,第三辆车离自己这边大约还有十余米的时候,飞快的过去。虽然眼下的道路很滑,来往的车很快,但李晟还是相信自己的运气。在他看来,所谓的车祸实在是千中无一的事情,他并不认为自己会遭遇上这样的事情。 “跑吧!”他对自己说道。伸手一抹自己那湿渌渌的脸,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便疯狂的向马路的对面奔去。因为跑得快了,路有些滑,这奔跑的脚步就颇有些踉跄的缘故。对于这样的情形,他心里可是一直在叫遭,可又没有别的办法,在大马路中间停下可是找死的行为。他迫不得已只能把自己的命运托付给上天了。 然而上天似乎并没有真正的照顾到他:先是让他的脚莫名其妙的一崴,整个人不由自主向前扑倒,然后便让他在扑倒的过程之中看到了那隆隆发出响声直开过来的大卡车,似乎很快就要碾过自己的身体了。 “不能被压着,我还不想死啊。”摔倒在地上的他,连忙想向一边滚避而去,却见天上掉下了一个泛着黄光的古怪之中,直直的罩在了他的脸上。一个巨大的轰响仿佛平地惊起的天雷一般,在他的耳边响起,一下子将他震得昏死过去。 “呼……!”回想起这样的事情,李晟猛地从自己的席上惊起。虽然只是睡梦中发生的,但他却仿佛再次经历了一般,依旧感觉到其中的恐怖。 “但愿这一切都是梦就好了。”这是李晟想当然的祈愿。然而看了看自己那白皙而显得“瘦小”的胳膊手掌和自己那变得消瘦的身躯,李晟便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眼前的真实。 被梦的恐怖所惊醒,李晟自然没有在睡下去的想法。虽然他依旧有些疲倦,但还是站起身来了。 夏丘属徐州比李晟当初所在的福州要北的多,自然也就更加寒冷了。如同北方人不适应南方的潮湿气候一般,升为南方人的李晟自也不太受得了北方的冰寒。虽说他来时穿在身上的衣物不晓得被怎样的力量改变成为与这古人相类似的款项,但是在这之前实在没有试过古代衣服他,根本就是脱了,便无法重新穿上。为了抗拒,冬日黎明的严寒,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胡乱的裹起了棉被,将自己包得如同狗熊一般。 既然起身了,李晟便想做一些事情,否则就这样干坐着待到天亮却也是无聊。他甩着自己那瘦小的脑袋,眼睛在四下里转着,想从这屋里寻找一些有趣的事情。 不过,他最终还是失望了。因为这屋子原本为后进泗水居的管事人员而准备的,原本就没有人居住,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个性化的摆设之类的东西。总得来说,它这间屋子所有的,那其他与它相类似的屋子也有。如果真要让这屋子变得有趣起来,那也只有靠李晟自己动手了。 “没办法,看来也只有看书了。”实在觉得无聊之下,李晟也只好到一旁的三层柜子上翻查里头的竹简了。 那竹简可都是厚实之物。每一卷里头的文字,可能没有多少,但却很重,直让捧在手里却让没有防备的李晟陡然滑了一下手。 好不容易从上头翻下几卷下来,李晟便有些气喘了。他觉得自己的力气非但随着身体的变化比当初少上了许多,甚至还不如自己记忆中十三岁时的气力。 “莫不是要让我成为真正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吧。那可当真糟糕的紧。”依靠大口大口的吸者早晨清凉的空气来回复自己体力的李晟心里总还有些害怕。作为一个现代人,他一直信奉的都是:“没有一个好的身体就没有一切”的理论。 “也许只是因为太累了?”不敢想那个可怕的最终结论,李晟连忙这样安慰自己。 解开用来收拢竹简卷的编绳,四个隶体的墨字工工整整的出现在李晟的眼前。 “孙子兵法?”李晟觉得很奇怪,这泗水居不是商人所开的酒馆么?怎么会有这兵家的书。虽说这孙子兵法问世已经几百年了,早已在世间流传开来,但除了武将世家之外大都不会去购买这个的。毕竟自西汉武帝废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学儒成为步入仕途的最佳道路,在莘莘学子的大量需求之下,市坊间流传的大抵都是儒家的讲议经典,像“孙子兵法”这样的兵家典籍却是极少见了。而且这个时候的商人应该还没有到直接将商场视为战场的地步吧。这时的商业并不发达。 不过看这“孙子兵法”还是蛮实用的。毕竟眼下的这个世界是一个乱世,是有实力或依附实力者之人才能活得下去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战争是平凡的,有一脑子兵书战策绝对比空谈仁义的儒家思想更重要。这对一直想着如何活下去的李晟而言绝对有着无穷的吸引力。虽然他以前也看过孙子兵法,但那只是花花的看了,并没有深入的研究进去。因为那时的他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学生罢了,还不曾需要与人钩心斗角。 展开竹简的一部分,用一只中提着依旧散发着光芒的烛台,整个人便在烛火光辉的照射之下匍伏着身子细细的观看起来。 “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查……”李晟大声的阅读出来,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在较短的时间里将兵书背诵下来。 这是很有必要的。作为现在用来承载知识工具,竹简还是太笨重,太不便与携带了。虽然在东汉的这个时候改良的造纸术,已由宦官蔡伦发明出来,但由于战乱和其他政治上的一些原因,造纸术并没有被推广。故而这个此刻的大部分书籍还是由竹简记录的。 因为已经知道了学习兵法的重要性,李晟的阅读便十分的头入十分的专心。一个劲儿扑在竹简上的他并没有注意时间的流逝。在那声声洪亮的阅读之中,他却是搜刮着自己脑海里所能知晓的所有战役与兵法中所言种种进行比较。作为一个现代人,他从不认为将书背熟了就是学会了。在他看来学会不但是要能够背诵书本上的一切,还要懂得实用书本上所提到的东西,将以它为理论的基础,切实的运用到现实的解决问题之中,并能够对一些问题予以阐发,引出新的发展。只有这样,才能算得上是将一门学问学懂了,学会了。 当然这样要求对于眼下的李晟来说实在是太高了。毕竟还刚刚认真的接触兵法的他根本就连所谓的纸上谈兵也算不上。虽然知道实践的重要,但作为暂时没有任何实践办法的他,也只能从以前所知的战争事件中来一一验对书中所言的了。 “这‘孙子兵法’果然是一个强字了得。”李晟越是对验曾经知道的事实,便越对书中所描绘的种种战争概念感到钦佩:两千多年过去了,人类的战争依旧能够从兵法中找到相关的概念加以描述。所谓的战争依旧像兵法所说的那样是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此刻,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突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在门外响起。李晟抬眼一看,天却早已亮了。冬日的太阳正斜斜的有东边的窗口中射入,照射在自己趴着的席上。原来已是辰时了。 “嗯?谁?”李晟高声问道,他瞅了瞅自己身上衣冠不整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有些郝然,才不敢随便开门呢。 “晟哥哥,你怎么还在房间里睡啊!起来啦!太阳都晒到屁股了。娘说做人不能太懒的。”铛儿银铃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这个小姑娘似乎从没有教训过别人,此刻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了,说出来的话便是一套一套的。只是她似乎忘了里头的人根本就无法听懂她的口音。 “???”听着外头铛儿那一连串的话,李晟除了迷茫还是迷茫。对于眼下的这种情况他也同样着急的很。 “怎么办?”想起昨日两人是用写的来对话,李晟也好胡乱找出一片细长的木条,执起席边案几上的毛笔,扭七拐八的写起字来:“已经起来了,但我不会穿衣服。”写着写着,他羞愧极了,却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偷偷的拉开一条门缝将着木条递出去。他心中早已做好了被人笑的准备。 然而想象中的笑声却没有在门外响起。李晟侧耳倾听了一下,却只听到一阵飞快离去的脚步声。 “怎么了?她怎么走了?”李晟并不理解这个。不是古代人的他自然不晓得像他现在所遇到的这种生活不能自理的情况,在这古代的富豪之家中原本就是一种司空见惯的事情,他们的穿衣洗脸自有专门的下人丫鬟负责,作为高高在上的少爷小姐们怎么会亲手做这些呢。 同样不会自理穿衣的铛儿当然明白这个,自然也就不会因此而嘲笑李晟了。在昨日经过李夫人的那一番说辞教育之后,铛儿别的不明白,却明白了一点:“你要是视一个人为朋友的话,那你就要帮忙他,帮忙到他真正的解决了这个问题为止。” 可由于这穿衣的事情,铛儿自己也不会。所以,她只能急急忙忙的离去,叫自己的丫鬟蕾儿来帮忙。毕竟,她的这些穿衣洗漱的事情,也都是由蕾儿负责的。 就此等待了,大约有一刻钟的功夫吧。房门被直接推开了。铛儿出现在李晟的门口,一脸欢喜的带着一位大约有十一二岁年纪,长相相当可爱的女孩走了进来。 这次铛儿记起了两人言语不通的问题,直接将一块写了字的木条递到李晟的面前。 “蕾儿是负责我起居的丫鬟。此刻你有困难了,就借你用一下吧。”看着上头字,李晟便明白了那长得可爱的蕾儿究竟来这里做什么:“她是来帮自己解决穿衣问题的啊。” “这似乎也好。毕竟如此繁琐的衣物自己是没有任何办法的。”见有人来帮自己了,李晟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下来。因为这件事情他丝毫没有插手的余地,便也只能他一动不动的傻呆着,任由蕾儿服侍自己的穿衣。 “女孩子总是心灵手巧的。”看着蕾儿那还比自己要小上几号的手飞快的将自己一筹莫展衣物在自己的身上整理清楚,须臾就让自己的穿戴就变得整齐,李晟不由自主的就兴起了这样的感叹。他见一切都已经完成了,便充满感谢的对铛儿和蕾儿一笑然后提起笔来在原先铛儿交给自己的木条上,写下两个极丑的字来:“谢谢!” 对于帮助自己的人表示感谢,而不论对方地位的高低,这在现代人眼中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毕竟那时候早已是讲究人人平等了么。 然而在这有着明确等级尊卑的古代,一个身为客人的少爷竟会向一个只是为他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丫鬟所谢谢,那可是开天辟地的大事件。 身为小姐的铛儿还小自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干系有多大。还是一个孩子的她只是为如姐姐一般的蕾儿受自己朋友的尊敬而感到高兴。但比铛儿要大上几岁的蕾儿,却是有些被惊住了。她是从小就被送来当丫鬟的,前后也换了好几个主人,见过许许多多的人色。虽然这其中也不乏对下人友好的仁慈之辈,但那样的仁慈只是一种多余的怜悯罢了,像李晟这样发自内心的对下人也给予尊敬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惊奇归惊奇,这总归是一件很让人感动的事情。蕾儿怔怔的对着这木条发呆,泪水却在不经意间滑落下来。她动情的哭了。 这一落泪倒是让铛儿有些不解了。小姑娘并不理解这些,她直白的以为是李晟将自己的蕾儿姐给气哭了。于是,她倒竖起眉头厉声诘问道:“你……你做了什么?”这一着急,她又忘了两人言语不通的事情。 虽然听不懂铛儿的话,但从小姑娘那满是怒气的表情来看,李晟还是能判断的出她究竟想表达些意思。 “天哪,这也怪我。我只是说一个谢谢也有错么?”李晟颇有些委屈的耸耸肩,可怜的站到了一边。他知道这要辩解的话,要花费大量的口舌,而眼下言语不同,用写的根本就不能写出这么多话来。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暂时先默认下去了。 不过这被冤枉的委屈李晟并不需要承受太久。因为当事人之一的蕾儿很快就帮他澄清了事实:“小姐,这并不关晟少爷事,是我自己见了这木条,觉得高兴而哭了。根本就不是被人欺负啊。” “啊?这么说我是错怪他了?”铛儿微微得一愣,才次向蕾儿确认:“真的错怪了?” “嗯!”蕾儿重重的点了点头。 看来自己是出了一个大糗啦。铛儿苦笑的伸了伸舌头,再次记起言语不通的问题,在新的一片木条上写道:“对不起!” “没关系。”这是李晟大度回给她的讯息。虽然是被人冤枉了,但这终究算是小事。李晟并不想在这样的小事上和这么一个小女孩计较。他唯恐铛儿会依旧将事情放在心里,便迅速的转移话题:“有吃的吗?我肚子饿了。”他少见的想吃早餐起来。 “好像厨房里有些糕点的。我这就让蕾儿去拿。”觉得自己是亏待了李晟,铛儿便迅速答应下他的要求来。 “多拿点,我们三个一起吃。”李晟在木条上再次加上了一个条件。 “好!”铛儿和蕾儿都笑了起来。这一刻,虽然屋子的外边还下着大雪,但屋子里头的这三个小鬼都感受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温暖。那是由彼此之间的互相关心而来的。 第五章 会飞的玩具 人是一种有坚韧个性的动物。只要他没有存了必死的意念,那么他无论如何也会想方设法的活下去。无论那个生存的环境与他原来的相比有了多大的变化,生存始终都是排在第一位的。无怪在现代社会的大部分国家,都把保障人的生存权作为其本国宪法最先要阐明的一部分。就一般而言,生存权是人生来最基本的权利,任何人都没有随意剥夺这种权利的权利。 虽然到了这么一个可以任意蔑视生存权的古代,李晟并没有打算就这样随波逐流的放弃自己。相反他为了能够在这个古代社会生存下去,他便如一块干扁的海绵一般,汲汲不断的吸取这个社会有关的一切知识。 不知是因为时空穿梭而使得某种力量将他暗中改造过一遍的缘故,还是因为他早已有了明确的学习目标而特别能专心致志的缘故,他的脑袋仿佛一下子变得灵光起来,学习东西的速度变得特别快。 才一个月而已,他便已经掌握了这个时代的基本语言了,直教铛儿看得有些张目结舌:“学得这么快,你还是不是人啊。” 对此,李晟只是傻傻的笑了笑。他自己也不晓得这样解释如此之事。 不过对于在古代的生活李晟还是十分满意的。虽然他并不像原先所看之小说主角那样掉下就可以砸到一个谋臣,出门就可以发现猛将,三两下便能取得一座城池,但在这泗水居的生活还是过得去的。 尽管这还够不上锦衣玉食的标准,但却也能在获得温饱的同时穿戴的暖和整齐而不至于冰寒所累,倒也算得上是不错了。人总要知足的。眼下的这般生活,比起在城外的那些流民来说总归是好的多。李晟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运气的。 解决了在一个陌生环境中最麻烦的语言问题,其他的生活习惯之类便比较好说了。只要有人教你,自己在平时接人待物之时又稍微用心的注意一下,总也不太容易露出马脚。 到了十二月底临近春节的时候,李晟的表现在外人的面前已经和本地人有些相似了。虽然在有心人的眼里,还是能发现他的不同寻常,但在一般人的第一个印象之中,他却不像最初所见的那般怪异。 当初一见面就让人觉得怪异的头发,经过了一个多月继续,已是慢慢长了起来。虽然还无法到可以包带发髻的地步,但他借用怕冷的理由,在头上加一个绵帽,倒也能将这事儿遮掩一番。 当一切都已经解决好了之后,李晟一下子就变得无所事事的起来。他在这泗水居中的地位很是奇怪,即算不上是主人家的亲戚少爷之流,也算不上主人新聘的下人主管之辈。他好像只是一个食客,一个吃白饭的人,只能每天无所事事的干瞪眼着。 他觉得自己是这儿最空闲的人。比每天还要做相当数量功课的铛儿还要空闲的多。因为是外人,自然没有人说他可以与铛儿一起去学习;因为李夫人没有说他是下人,自然也没有主管会将事情交代给他。 李晟只觉得自己像一个飘乎的幽灵一般,除了铛儿需要自己陪伴的时候,自己的好生的安抚这个小姑娘之外,基本就处于一个被人忽略的境地。对于这样得情况,他觉得很无聊,无聊得快要发疯了。 在无所事事浑浑噩噩的游荡了七天之后,无法在忍受下去的他终于决定去找李夫人,讨个说法了。已经在现代过惯了忙碌而充实生活的他,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空闲,便也决定在这古代也给自己找一份工作干干。他打算让李夫人给自己派一些事情。 在后进的帐房里,找到李夫人的李晟直白向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本以为李夫人会轻松答应下来的,毕竟眼下靠近年关了,泗水居里忙碌的很,应该需要打量的人手才是。但不想事情并非他所预料的那样顺遂。他这边的建议一提出,却惹来李夫人一个怪异的眼神:“你觉得无聊,想让我派你一些事情做做?不要说笑了好不好?你这么小能做什么?”她一下子就否决了李晟的提议。 “能做什么?”对于李夫人的反问,李晟一下子就呆住了,他自己也不晓得能做些什么。 做打杂的小厮,在前进的干活?不行,那可是又忙,又脏,又累啊。李晟看了看自己这“瘦弱”的身体,直接就将这个否决掉了。他非常不愿意一直干体力活的。 那么,做掌厨的厨师?开玩笑,先别说自己作出来的菜只能够得上填铇肚子得标准,根本就端不上台面,就算自己能做得一手好菜,自己也决不愿意待在这酒馆的厨房里啊。须知既使在现代厨房也是一个高温的地方,而他李晟是最怕热的了。 那去帐房帮忙管帐如何?这可是只要坐着就可以了,既不脏,也不热,更不用为风雪所阻,每天只要整理一下帐目就可以了算是相当轻松的工作,但李晟依旧认为自己没有办法做这个。因为他怕与数字相对。早在现代的时候,最令他头痛的功课有两们,一门是英语,一门是数学。为了逃避与数字的面对,他在高中分班的那年就选择了文科。毕竟学文的对数学的要求不是那么高。虽然他在学文的最后,还是根据自己的兴趣报考了计算机。 这也不行,那也怕怕,在前思后想之后,李晟却发现自己在这泗水居中并没有任何适于自己的工作可干。 “还是不行么?”对于李夫人的问话,李晟却是无言了,他显得尴尬的紧,懦懦的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眼中略略泛出失望的神采。 看到李晟眼里的失望,李夫人倒有些不忍了,她微微的笑了笑,和蔼的向李晟建议道:“子旭年纪尚幼,为过志学,此不当以劳作为任,而以学业为重。夏丘小县虽无鸿儒博学之师,但家中所藏书籍颇丰还是可以为你解惑一番。再者我只有铛儿一女,其平素顽劣,家中又无良伴可言,故只能放任其自由。眼下既有子旭在此,当可为我女之伴,约束其向善尔。” “这……可以吗?”李晟还有些疑惑。毕竟这太轻松了,不但让自己自由阅读家中藏书,还让铛儿陪自己解闷,而自己什么工作都不要会,只要像以前那样白吃白喝。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么。 大抵明白了眼下总体的社会环境,李晟自然明白自己相当于一个怎样地位:说得难听一点,他李晟,对于李夫人而言,他李晟只是一个被她女儿拣来的相当于小猫、小狗一流的宠物之类,哪里需要这样豪华的对待啊。他实在有些受宠若惊了。 见李晟还有些不敢确定,李夫人却是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半是端正半是玩笑的说道:“当然可以。我看子旭气势不凡,待人有和蔼仁慈,常藐视不公,为非常之人。眼下你虽是困顿,又是年幼,但其前途不可限量。他日若有飞黄腾达之时,还须答应我三事哦。” 既然主人都这样说了,李晟当然也不好在推脱。不过连自己都不曾规划好未来的他,此刻自是不相信日后飞黄腾达之类的事情。 “那是自然。”李晟随口应道,却没有将这话往心里去。他只当这是李夫人安慰自己罢了。无论在古代,还是在以前的现代,他李晟都始终将自己视为一个没什么本事普通人。既是他出了一部小说,多少也有了点名气,他丝毫也没有因此而之傲。他始终认为这样的事,别人也是可以做到的,之所以他会先办到,只是他运气好罢了。 在别人的眼中,他是一个谦虚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很没自信的人。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李晟便就根据铛儿在春节之前的学习时间定出了一个关于自己的作息时间表来: 卯时三刻起床,练拳。其实李晟也不会什么武功。只是在中学的体育课里学了一套简易太极而后又因为看武侠片多了,对里头描写的太极拳越发感兴趣,便着实买了很多的光盘看着。几年下来对太极的真意不曾体会多少,但打出几个套路还是不曾问题的。在回到这个乱世之后,他越发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强横的身体了。所以前所未有的起了锻炼身体的心思; 辰时初刻,早餐。当时自然没有早餐的说法,李晟也不太喜欢吃早餐,但他觉得运动之后,必然会觉得饿肚子,让自己觉得十分难受。所以在多方考虑之下,决定还是吃些早餐为妙。当然在这里的早餐,也不过是一杯茶水,一块馒头之类的包点,倒也是容易解决的; 辰时三刻,入书房,学习; 午时初刻,午餐; 其后至申末晚餐之时,则与铛儿游玩; 申时末刻,晚餐; 戌时,熄灯休息。毕竟古代的晚上并没有什么丰富多彩的夜间活动,无聊也是无聊着,还不如早早的熄灯睡觉才是正途。毕竟第二天卯时还要早起呢。 用自己那歪歪斜斜的字体勉强书写在木条上,再用细绳将之挂起,放在醒目的地方观看,李晟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虽然将一日的安排这样直白的写出来,自己却未必真的会遵循,但多少还是能对自己有些约束的作用。 李晟知道自己原本就有一个喜欢偷懒的毛病。对什么事情永远都只有三分钟的热度,不喜欢细致的钻研下去。原来在家中还有父母的督促,多少还能心不干情不愿的继续下去,但是到了此地一切都只有靠自己自觉。于是,做一个提醒自己的铭牌便是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情。 他明白在这儿想顺当的活下去那就只有自身实力的保证。而现在自己要家世没家世,要钱没钱的,想获得实力便只有锻炼自己的武力和智力了。 “如果武力和智力都十分出众的话,我也应该能多少获取一些名声吧。那样也能获取那个君主的赏识。”李晟这样认为。在眼下什么都还没有的时候,他想得也就是这个了。至于如何再从君主底下独立以至最终称霸一方的事情,他觉得太过遥远,便没有去思考。 正如他自己给自己下得一个评语那般:他并不是一个擅于长期战略规划的人。 因为有了李夫人的允许,现在的李晟对自己现在空闲便没有什么愧疚了。读书和陪铛儿游玩才是他一天重点。至于别的事情自然由其他人帮他解决的妥妥当当。虽然没有李夫人并没有宣布他是这个泗水居的少爷,但那些对于他的身份并不十分了解的人却在私下里给他挂了这么一个少爷的称呼。事实上,在这个泗水居中,他除了没有自己专用的丫鬟之外,其他的已经和铛儿相同。 这样的变化,在别的被收留之人那儿还不高兴的要死,但在李晟这儿,他却连脸色都不曾变一下。他对这些事情并关心。无论是华服美食,还是普通的粗茶淡饭,在他看来都差不多。在原来的现代,他只关心和电脑有关的事情,而在如今的古代,他只关心两件事:如何学习古代的知识;如何哄骗铛儿小姑娘高兴。这两件是对李晟而言是十分重要的,前者是关系到李晟自身能力的增长,而后者则是对李晟现在安定生活的保证。 泗水居的书房就在后进帐房的隔壁。那是一间足足有十丈方圆的大屋子。其中藏书量之多,类型之丰富即使在李晟原来所呆的现代也可算的上是一个小型图书馆了。 当李晟第一天进去看到那推得满山满谷得书卷、木简得时候,还真被这儿的藏书数量给下了一跳:“这书太多了。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商人应该收集的规模。”毕竟这个时代的商人是不会当官的,虽然时不时要和士大夫们打交道,得备份一些学识,但无论怎样得备份也不需要用上这么多东西啊。若说这屋子里的书是世家大族所藏,李晟还会相信。因为他们本来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难道说铛儿她娘的身份并不单单是商人那么简单?”李晟第一次对这泗水居主人的过往感兴趣。 既然读这些古籍是为了更好的了解这个汉朝的方面面,是为了自己将来发展做准备,那么就不能囫囵吞枣式的什么书都读。 李晟瞪着眼前书堆又想了想自己可能要走的道路,便决定先看看这几方面的书再说: 首先是儒家的书,包括《诗经》、《论语》、《孟子》等经典的东西。虽然关于儒家的评论,在他原先所在社会的网络上大都是将之批判的体无完肤,但李晟自己却不赞同这样的观点。 对于这个统治了中国整个封建社会的思想,李晟认为它固然有属于糟粕的地方,也肯定有不少闪光之处。在没有自己看过儒家典籍之前,他对此是不太好加以评论的。而且眼下的汉代是独尊儒术的时代,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往往是以精通儒学为能。李晟很清楚自己以后少不得借助要他们的力量。因此从阅读儒家典籍中找到能与他们交流的共同语言也是十分必要的。 其次则是兵家的书,如《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六韬》之类的。这是为了以后学习作战而需要的。尽管李晟自己也认为光光看书并不能真达到的指挥部队作战的水平,但有看总比没看好。在找到一个厉害的“兵法”师父之前,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先阅读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好为将来打好基础。 再则便是墨家的《墨子》,法家的《韩非子》以及其他一些杂书,大抵是介绍基本的木匠、工匠手艺之类的。虽然这些书并不如儒家和兵家的书重要,但其中还有一些东西是李晟自以为需要了解的。为了以后在仕途或是天下之路中走得顺遂,他打算好好的这个时候先进行一番准备。 “嗯,这一两年先这样吧。等徐州这边呆不下去了,就去荆州那儿逛逛,顺便找司马徽、黄承彦这样的好先生求教一番,说不定我到时候的能力会比什么卧龙、凤雏的还强呢?”一想到这个,李晟的脸上便浮起了向往的笑容。眼下他的一举一动,才配合上原本就比实际年龄小上许多的心灵,分外像一个真正的十三岁孩童了。 ****** 如果说读书上面并没有什么令人烦恼的问题足以让李晟愁眉苦脸的话,那原本认为很容易搞定的铛儿那边却发生了很大的麻烦。在与这个机灵的小姑娘接触了几天之后,李晟才恍然大悟的发现,这个女孩子并不像古书中所描绘的女子那样容易伺候。 她不是只要一天说几个童话故事就可以打发的主儿。虽然她也很喜欢听那些闻所未闻的故事,也时常在晚上揪着李晟非得将故事讲完了离去。但作为一个从小就和男孩子们玩在一起的女孩,她在许多方面都男孩化了。 就那玩耍来说,她是即要这边的故事,也要那边玩耍,更要李晟动起那“富有见识”的脑袋去想想有没有什么更好玩的东西。在她看来李晟的头脑里既然有那么多好听的故事,那也一定会有许多好玩的点子。对于原来跟着德儿所玩的那些东西,她已是有些厌烦了。毕竟那样玩耍的花样并不多。 “你比我多活了几岁,经历过好玩的东西肯定比我多。要不然你怎么会听说过那么多的故事?我现在只是请你从脑袋瓜里造出一些好玩的而已,难道都不行么?找知道,当初就不把你带回来了。”见李晟以“没时间”、“不会”为理由推脱了几次,铛儿不由得大为恼怒,她嘟着小嘴,满脸可爱的放下重话来。 这可是相当重的话了。那似乎是在提醒李晟那什么也不是的身份。只是这话若由别的人说来,李晟绝对是要变脸的。但这话却是由铛儿说得,李晟便无法因此而引起生气的感觉。一来,铛儿毕竟还小,她说出的大都是一时的气话,是万万当不得真的;二来,这也的确是一个现实,李晟眼下确实还是靠着这个泗水居吃白饭。 被小姑娘缠得实在没有办法了,再看了看她那一脸的沮丧的可怜,李晟终于被打动了。他决定给这喜欢新奇玩意的小女孩,做一件天下独一无二的玩具出来。当然,这也是需要小姑娘帮满的。 “那就给你做一个吧。不过材料你可得帮我准备好。”李晟仔细思考了一下,开出了一个清单给铛儿:“我需要一条四尺长的牛皮、两个二指宽的铁钩、一片长宽各三尺厚半指的木板、一根长两尺径一指的圆木。嗯,这些木头要即轻又结实的。” “哦!?”看见李晟终于答应下来,铛儿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刚刚的沮丧和愤怒一下子就清空了,她蹦蹦跳跳的跑到李晟的身边,一手接过清单,满是好奇的追问:“这究竟是做什么的?” “一个能在天上飞的东西。”李晟微笑的说道。 “能飞的?是像纸鸢那样的吗?”铛儿欣喜的问道,随即又有些沮丧:“冬天的风太大了,很容易吹断绳索的,不好放纸鸢啊。” “绳索,你看我给你的单子里有绳索这东西吗?我做得也就是和纸鸢一样能飞罢了。至于其他的却完全和纸鸢不同,它是不要风的。”李晟神秘的笑着解说到。 “不要风?”铛儿的眼里闪着星星,她越加兴奋起来:“那可当真没听说过了,就像是神话一样。你做的时候,我想在一边看可以吗?”她企盼的望着他。 “那自然是没问题了。我还想你在一边帮帮我呢。毕竟女孩子的手总比我们男生的要灵巧许多。这其中总有需要细致的活儿,那可是我没有办法的。”听铛儿提起,李晟一下子就答应下来。其实对于这件事,就算铛儿不说,他也会提出要求的。毕竟,做那么一个东西,他虽然知道方法,却从来没有动手试过,期间肯定也会遇到很多问题。他自思以他那喜欢偷懒的个性肯定会在这样问题拦路的情况下退缩,尤其是在他一个人做这个时候。如果旁边有人,而且这人又是一个大美女的话,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是有“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说法嘛。铛儿还小自然还没有办法被称为大美女,但以她现在的可爱被称为一个小美女也是可以的。要是有她待在李晟的身边,那多少对李晟也是一种安慰了。在女性尤其是妹妹级美女的面前,是男人的总不会有软弱下去的想法吧。 其实,李晟要做的也是一个蛮简单的玩意——一架用牛皮发条翻转作为动力的******模型。这在现代可是连小学生也会做的玩意,其组装可是容易的很。所谓的困难关键就是在如何将简单的材料变成真正适合组装的材料,也就是木板的裁切,牛皮的拉长等问题。这可是需要耐心和细心还有气力慢慢来的。所以,李晟先让铛儿把那些材料准备好再说。 三天之后,小姑娘跑着跳着过来告诉李晟:“材料已经准备好了,都堆放在西边的暖阁里。” 李晟当即就让铛儿带路,领自己去看。到了暖阁非但见一件件完全符合他当初所要求的材料被人擦拭干净的摆放在那儿,还有一名满脸都是鸡皮的老者带着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拎着几件做木匠活的工具低着头站立着,一见自己出现在暖阁的门口,便迅速的抬起头来,用灼热的目光直直的看着自己。 “嗯?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还有外人在呢?”李晟颇觉得有些古怪的望着铛儿。 看到了李晟的疑问,铛儿却是咯咯的一笑,扬起自己清脆的声音解说道:“那是宋伯和他的两个徒弟,一个姓高,一个姓许。宋伯呢,是德儿的父亲,是整个夏丘城中有名木匠哦。你问我准备的材料,我自己没有接触过只好拜托宋伯了。他问我究竟要做什么东西,我也和他说了。宋伯对晟哥哥你做得小玩意很感兴趣,便决定亲自来看看。而那两位大哥呢,则死活不相信能够不借助风也能飞的东西呢。”说到这后面,铛儿却是狠狠的瞪了那两个年轻人一眼,似乎很不满意他们。 “原来如此。”李晟明了的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喜欢自己在做事情的时候有带着挑剔的眼睛看着自己的人,但是人家既然已经过来了,却也不好一点客气也没有的将之赶走。在没有办法之下,他也只好堆起了淡淡的笑容,故作有些兴奋的对三人行礼:“晚辈李晟见过宋伯、高大哥、李大哥。” “不敢当,不敢当。”见李晟竟给自己行礼,两少一老的三人顿时慌张起来。他们可不晓得李晟是怎样的身份。只听说李晟也姓李,便以为是这泗水居老板亲戚后代,也是公子少爷一辈的人物,无论如何也是比自己更有地位。在这等级森严的汉代,哪有地位高得对地位低的人行礼的道理。如果他们坦然受了,那传出去肯定会有人说他们倨傲无礼的。那肯定对他们的生意会有很大的影响。 “长者为先嘛。”既然对方都说不敢当了,那李晟便在随意的与他们推让了一番后施施然坐下,笑问道:“宋伯对我准备给铛儿制作的东西感兴趣?” “我曾听说工匠之祖鲁班有以金木制作大鸟,非空三日方才落下的事情。今听说小哥所做之物似乎与鲁班祖师所做十分相似,便打算来参观一番,以求能否从其中得到些许教诲。”宋伯十分婉转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哦?”见那张老脸上尽是一片的企望,李晟的心便有些软了。他仔细的想了想,故作谦虚的对宋伯说道:“对于这东西我原本也只是小时候在一册残卷上看见的。其中虽说有介绍如何做的步骤和所需的材料,但说实话我自己却没有动手做过。本来想硬着头皮试试的,但此刻既然有宋伯和两位大哥在这儿,我又如何敢班门弄斧呢。我愿意把自己所知道的步骤说出来,由宋伯您老人自行动手,我则在一盘指点如何?反正也只是小孩子的玩意,算不得什么秘笈的。再说我也怕把东西做差了,惹得铛儿妹妹失望啊。” “如此,老头便是簪越了。”口中轻轻的到了声谢,宋伯却是立马答应下来。对他来说学习一个制作新物品的手艺可是难得的很,虽然这新物品只是一件玩具。 接下来的事情便十分简单了。这边由李晟说着该将着材料如何如何的做,那边就有宋伯那干枯却有力,细瘦却显得十分灵巧的手将原本再普通也不过的材料变成李晟所需要的模样。当一个时辰之后,所有的材料都已经裁减好了,李晟便迅速的按照自己心中的记忆将之组装起来。因为,东西简单,而且以前李晟就不只装过一遍了,故他此刻组合的速度也是极快。也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吧,就将这模型拼凑好了。 “就这东西能飞?”看着面前这个有着长长的展开的两片翅膀怪物,宋伯等三人怎么也看不出这东西那里有鸟的外形。 能飞吗?他们怀疑着。 李晟并不多话,只是领着他们走到外面的庭院里,直接上紧了******前端的牛皮绳。他用手指挡住想因后边被卷紧而急切想释放力量的螺旋叶,将之轻轻的放在地上。 “要飞了,大家可要看清楚咯。”他大声囔囔着,迅速摆开挡住螺旋叶的手指,然后向旁边靠了一步让出一个位置来。 地上******的螺旋叶迅速的转动起来,将前头的空气吸着直接往后边的双翼上吹。终于,******动了,它先是一点一点的往前移动,紧接着就加快了速度。当这速度到达了一个限度的时候,它离地了,仿佛被一支无形的手托着一般,自朝天空飞去。 当然因为牛皮绳所能提供的力量并不大的缘故,它也只拔高了十米左右就失去了继续上冲的动力而滑落下来慢慢的飘到地上,但作为一个没有借助任何“风力”直接飞行的玩意,它还是让宋伯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奇迹,这真的是鲁班祖师留下的奇迹啊。”那边铛儿早就忍耐不住兴奋的感觉要李晟教她到底怎么玩这东西,这边宋伯等三人却依旧抬头望着天反复的嘀咕着这句话。他们痴了。 第六章 朋友 在临近元旦的前几天,铛儿的禁足令终于被解除了。她当时就高兴的雀跃不已。有了新玩具“******”的她,早已迫不及待的要拿这个天下无二的东西要去给自己的小伙伴们献宝炫耀了。毕竟从来都只有她铛儿羡慕同伴们能玩这个能玩那个份,而没有别人羡慕她能玩这个能玩那个的份。这在铛儿看来是十分不公平的。她一直想纠正这样的不公。 因为有了李晟向李夫人保证一定会看管好铛儿的缘故,铛儿这次出去找自己的伙伴便是完全得到母亲的首肯了。在李晟的陪伴下,她终于得以从泗水居的大门光明正大的走出去,而不再像原来那样必须偷偷摸摸的行动。虽然这样正当的出行少了几分刺激的感觉,但心中没有任何负担却又让铛儿多了几许轻松。 作为和德儿他们玩了一年多的朋友,铛儿自然明白自己可以在哪里看见他们。在出了泗水居的大门之后,她便牵着李晟的手,拉着她择向对街的一个小巷子而去。在那有屋子贴着屋子,抬眼只见一线天的胡同弄里七拐八弯的转了一阵之后,一块贴着城墙的空地便出现在李晟和铛儿的面前。 在那空地之上李晟清楚的看到三个年龄大小不一的小子正双腿驾着一根竹竿手里挥舞着一枝短木棍互相打闹嬉戏着。看他们那时而大呼小叫,时而又咬牙切齿的模样,李晟便不难猜出他们正在进行一个千百年来几乎每个男孩子都十分热爱的游戏——打仗。 以长竹为马,以短木为兵,右手指挥如臂,状如沙场战将充分,左手呼使前头,则做招朋引伴之行。虽然在外人看来,场中明显看到的只有那三个人做着那些连花拳绣腿都算不上的砍杀动作,但就身处于场中的三人而言,他们却是真的指挥这千军万马在战斗。 男儿原本就是个性刚强,喜动而不喜近的。虽然有那么多文弱之士,肩不能挑,臂不能担,却也都是被从小就压抑起来的缘故。若不是有人天天逼着他们这边得抄书三遍,那边要日下三篇文章,完全将他们玩耍的时间剥夺了,让他们根本就不晓得游戏为何物,只晓得吟诗作对的话,只怕那些读书之人也不会像现在的绝大多数那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不过,他们现在玩的,和我以前玩的还真是有点相象啊。”看着眼前的一幕,李晟却是回忆起小学时候与同学们一起打闹的场景。他惊讶的发现,无论是在这一千八百年前汉代还是在一千八百年后的现代,孩童们玩打仗游戏的内容,除了呼唤的武器的名称有所不同之外,其他竟是完全相同的。 “这倒是奇怪了。当这些小鬼成人之后,他们一般不会把自己小时候如此‘幼稚’地点行为说给自己子孙听的。那这打仗游戏的传承究竟是如何续下去的呢?”李晟想着,不由得有些呆了。直到自己的衣袖被人轻轻的拉扯了一下,他才回神过来。却见铛儿已经唤得德儿三人停止了原先得玩耍,来到自己的面前。 看着铛儿既有些那有些趾高气昂,又有些兴奋的模样,显然自己给她做的“******”已经引起了这些小鬼的关注。李晟明显的可以感觉到,德儿这三个人虽然站在自己的面前,眼睛却是不断往铛儿手上的“******”瞄去。看来,他们的心思不在自己这边啊。 “铛儿,你带他们来这边做什么呢?”李晟问道。他觉得铛儿现在应该迅速的和他们玩在一起才是,自己与德儿等三人并不熟,来这儿也只是为了照看铛儿一下,并不需要直接加入他们的。所以,他对铛儿的举动觉得奇怪。 “呵呵,没什么啦!晟哥哥,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只是想让他们和你认识一下啦。”铛儿摇头晃脑的笑着说道,显得娇憨极了。 “哦?”听到这个李晟也来了兴趣,他看了看站立在铛儿身边的这三个出生平民的朋友,眼睛不由得一亮:嚯,单从这三个人的相貌来看可都是各有个的特色啊。 “不简单。”这是李晟给他们下得定义。他随即心中就兴起了与他们交往一番的想法。“快告诉我,你的这三个朋友都叫什么名字?”他追问着。 “这个年纪看上去大的呢!就是德儿了。他是宋伯的独子。宋伯本想让他继承家业的,但却不想这小子总想着提抢上战场,可是让宋伯气坏了哦。”铛儿说着,比了比站在他右手边的一个沉默时颇有些威严,偏偏看着铛儿的时候却又带着几分献媚模样的小鬼——他就是德儿了,大名叫做宋德的。 “你好。”李晟微笑的对他行了一个礼,鞠了半个躬。 “好什么?若不是铛儿要我见你,我才不会和你这样的小白脸混在一起呢!”德儿撇过头去,一番白眼,掂起了脚,斜立着身子,以一副拽拽的模样,颇是别扭的说道。虽然才是第一次和李晟见面,但他就已经很厌恶李晟了。 “小白脸是说我么?”向对方示好却被拒绝的李晟十分尴尬的摸了模自己的鼻子苦笑的问道。他看了看德儿对着铛儿的那很有些问题的目光,心中一动,顿时明白了什么:“这古代的人怎么就这么早熟呢?”他无聊的暗自嘀咕起来。 “德儿,你胡乱说些什么?”这边李晟对宋德的无礼不置可否,那边的铛儿对德儿却是不依不饶了:“你上次三个人那是怎么回事!嗯?居然把我一个女孩子丢在最后头自己跑了?你们说你们还像一个男人吗?” “这也没什么的嘛。”德儿小声的,却是无所谓的嘀咕道。他虽然喜欢铛儿,却还没有到为了铛儿不顾一切的时候。或许这个时候男子对女子的看法就是这样:他可以喜欢一个女子,却绝对不会为了女子而放弃自己的生命。甚至为了逃命,抛弃妻子的事情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做下。你不能因此而说他们无情。因为这是这个社会大家的习惯。 对于这个情况,作为后来人的李晟自然明白很。只是他知道这个社会的大环境便是如此,他一时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打算等以后与大家混熟了再一点一点的去改变他们的思想。毕竟李晟觉得他们还都是孩子,是最容易接受新东西的。于是,李晟只是笑着对铛儿摆了摆手,平静的说道:“今天不是你们重逢的日子嘛?为什么要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铛儿,你还有两位朋友没有介绍给我呢。” “哦!”铛儿年纪比他们小上许多,自然很容易忘掉刚刚的不快,她被李晟这转移话题一闹,顿时忆起了方才被凉在一边的另外两人。 “这个身体壮的像一头牛似的,就是大牛。我也不知道他大名叫什么,只知道他是这城北周铁匠的儿子。”她拉过一个皮肤黝黑的如同黑炭似的大个儿对李晟说道。 “你好!”李晟同样有礼的对他鞠了个半躬。 “呵呵,你也好啊。”大牛憨憨的笑笑。他似乎也像用相同的方式给李晟回礼的,却不想自己是从没有这样做过的,一时间倒闹了一个手忙脚乱起来。 “这个块头最小,年龄也最小的就是小睿了。他只有一个人,是寄宿于大牛家的,算是大牛的弟弟了吧。”铛儿指着一个身材消瘦,却显得精明干练的小鬼介绍道。 “你好!”李晟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礼节。 “好!”小睿点了点,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感动,似乎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尊敬的存在。 “嗯,刚才我向你介绍了大家。现在呢,我也把你介绍给大家。”铛儿笑了笑,一把执起李晟的右手说道:“这位呢,就是新加入我的晟哥哥,李晟,李子旭。你们不要看他长得如此一副文弱的模样,他可也是会拳法的哦。虽然晟哥哥的力气可能没有德儿大,但真的打起来输赢还在两两之间呢。至于脑袋,我敢说晟哥哥是我们这里面最好使了。若是要想什么新奇的点子还是都要去找他才是。要知道,我手中的这个可是晟哥哥发明的哦。” “这是真的吗?他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不会只是吹牛的吧。”阴阳怪气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大家看时,却见是德儿在那里大发牢骚,“铛儿,这人厉害与否,我们可是没有见过的。如果不显出点本事的话,我们三杰可是不会信服的哦。” “本事?你们有本事作出这个会飞的东西么?”铛儿被德儿抢白了一段,顿时也显得不高兴起来。 “我们自是没有本事做这个。可他也没本事做啊。这东西可是我父亲做的,你不要不承认。”德儿如是赖道。 “你……你……!”似乎还没有见过德儿如此赖皮的模样,铛儿一下子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眼圈一红,似乎马上就要滴下泪来。 这可十分不好,李晟害怕会去被李夫人责骂,便颇有些急了,他一把将铛儿拉到自己身后护着,一边则直接冲着德儿道:“你似乎十分不服我。既然如此,便请划下道来吧。我倒要向你请教一番。” “什么叫划下道儿?”德儿先是微微的一愣,却是明白了李晟后面的话来。对于李晟这直接的挑战,他德儿自也不愿意后退,当时便一脸庄重的对李晟说道:“你既然吹是很厉害。那我们就比上一次。谁赢了谁便是这里的老大,输的人必须完全听从得胜之人的吩咐,如何?” “好。”李晟别无二意的点了点头,却是把铛儿送到大牛和小睿那边去。 “帮我照看好他。”李晟叮嘱他们。然后双手一摊摆开了一个太极的起手式,对着德儿说道:“来吧。我们也不要用木棍了。万一打出血对谁都不好。” “好!”德儿咬牙切齿的应了一声,却是将力量完全惯于拳上一口气往李晟的胸膛轰来。 怎么办?李晟心里一虚,气势顿时弱了不少。他无法再像原来所希望的那样用太极拳来应对,所凭借的也只能像一般的孩子那样以自己本身的力气和灵敏了。 德儿拳飞快的撞来,李晟并不敢来那么一个硬碰硬。于是,他将身子微微的一斜,脚下的步伐错开,略显得有些踉跄的闪开了这一拳。 用了绝大的力气却最终打在空出,突如其来的虚无之感令德儿觉得十分难受。他明显是用力过头了,身形顿时不稳的像前边冲了几步。 这看在李晟的眼里正是一个绝妙的机会,他当下也不等自己的身形稳当了,便一把抬起自己右脚,一个重重揣击直接就踢在了德儿的屁股上,将德儿打到一丈以外,无力的倒在地上哼哼。显然丧失了再战的能力。 出人意料,这绝对是天大意外。原以为会有一场恶战的铛儿等人对面如此迅速便已经搞定的场面一下子呆住了,懦懦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他们看了看倒在一边一时动弹不得的德儿又看了看不知怎么就呆在那边不动的李晟,心中总有着诧异的感觉:“这李晟看上去白白净净的似乎一派文弱的模样,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劲道?” 其实李晟也对自己的气力觉得奇怪呢。他心中虽然有想过自己因为吃得好,年纪也比德儿大的缘故,力气可能会比德儿要大上一些,却也从没想过会大到这样的地步啊。从刚刚的那一个踹击的情况来看,既是是原来二十四岁时的自己也决计做不到,怎么自己现在却能做到呢?而且好像还做得蛮轻松的。在李晟的自我感觉中,似乎刚刚并没有花多大的气力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的力气好像非但没有因为身体年龄的退化而衰落,反而变得大了不少。难道说我就像以前网上所看到的小说中言道的那样因为穿梭时空而被时空能量改造了一次身体吗?嘿嘿,如果真的是那样我可算发了。”李晟呆呆的站着,胡乱猜测起自己的事情来。 当然,他所做的猜测并不完全正确,却也十分接近了。其实帮助李晟改造身体的并非是时空能量,而是十大神器所拥有的仙灵之力。虽在时空穿梭中消耗的不少了,但是最后剩下的百分之一二还是足以让李晟的身体变得比原来强上许多。这当然是在暗中的,李晟自己并不知道。在初来此地的时候,李晟第一次用力觉得自己那因为刚刚穿梭时空而衰竭的气力比自己原来的力气小上许多,便也以为自己是不行了。故以后一直就避免自己干一些重活。自然也就不晓得自己的气力其实已经是很强的了。 这确实让人觉得高兴。毕竟对他来说,回到过去并不怎么要担心智力的问题,就算自己的智力只有一般人的水准吧,但凭着自己所知道的两千年来智慧经验的总结,总也还能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水平。但是身体就不一样了,毕竟现在的人吃得是越来越好,但似乎身体却是越来越差了,总感觉现在的人比原来更容易发胖,所谓的健康也总是一种虚虚的幻影,很难有一种真实感。 “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身体,那就没法成为武将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李晟可是会很失望的。回到这个混乱的古代,他是以成为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来要求自己的。在他看来就算不能真的达到“武胜吕布,智过孔明”的标准,但好歹能有刘备的身手,曹洪、曹仁这样的智力也就差不多了,多少还能在那些诸侯底下混得不错吧。 想着想着,他不由自主得笑了起来。 这下心里觉得愉快了,人也便轻松起来。他见德儿依旧站不起身,不由得心中多了几分愧疚。在铛儿、大牛和小睿诧异的目光中,李晟却是大步的走到德儿的跟前轻轻的将他扶了起来。 “对不起,我实在不该那么重的。没伤着吧。”李晟颇怀歉意的德儿说道。 这一道歉可就把德儿闹了一个莫名所以:“从来都只有赢的人笑,输的人哭啊。哪有像这李晟这般对这失败的人道歉呢?” “你不恨我?”德儿有些瑟缩的问道。显然他被李晟那大力的一个踹击闹得有些怕了。 “这只是小事而已。”李晟摆摆手对德儿说道:“我是真心想和你们做朋友的。对待朋友就算闹得什么矛盾也不能往心里去。更何况我们男儿当提三尺青锋,上报国家,下安黎庶,行英雄之举,做侠客之为的。哪里能就为了自己人这点小事就耿耿于怀呢?” 这一席话听得德儿等人不禁热血沸腾起来。或许他们并不明白李晟所说之话真正含义,但听李晟要他们去做英雄去当侠客,他们还是十分兴奋的。 突然德儿伸出自己的手来,大声说道:“我们不做朋友,我们做兄弟!” “嗯!做生死与共的兄弟。”小睿最先反应过来将自己的手附在德儿的手背上。 “有福同享,有难同担。”李晟说着也在那上头加上了自己的手。 “不离不弃,一生相随。”这是大牛憨憨的声音。 “放低点,放低点。我也要嘛。”铛儿身子还是太矮自然够不上大家的手,顿时不满的大声囔囔起来。 “不行,这里是没有你的。男孩子办大事嘛!哪里有女孩子加盟的余地?”德儿立马就拒绝了铛儿的要求。这当然是说得堂而皇之的理由,其实真正的情况却是他小声在心里嘀咕着的:“李老大的本事确实比我强很多。这里的头我已经是不能当了。看铛儿对我似乎也没有什么意思,她是与老大相熟的。如果这个时候把她加上了,那以后她要嫁给老大那怎么办?这誓言是一辈子的事情,我到时是要称她为三妹呢,还是称她为大嫂?”这在德儿看来是无所适从的,为了免去以后的麻烦,他干脆在现在就拒绝了铛儿。 “晟哥哥……?”铛儿可怜巴巴的望着李晟,想祈求他的应允。因为德儿在这伙人中当头已久了,此刻虽说要将头的位子交给李晟,但他的在大家中的威信还是满高的。此刻他如此正规的和铛儿说了,铛儿自然没胆量反驳他。即使她在一般的时候根本不拿德儿当一回事。 然而她似乎也托错人了。对于在这件事情上,李晟也是不希望铛儿插进来的。毕竟他现在已有些清楚这个时候社会的规矩是不允许女子进入国家大事的。虽说从现代来的他对这个规矩也是十分的感冒,但他认为在自己还没有能力推翻旧规矩建立新规矩之前,还是应该遵从旧规矩的。因为,那样会让他们的发展减少许多阻力,所以,对于铛儿的请求他也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铛儿现在还是不行呢。我们男孩子能够轻而易举的弃家而去浪迹天涯,但铛儿你现在能够离开你的母亲吗?只怕走远了,你还是会牵肠挂肚吧。其实刚刚的说法也只是一个名义而已,你若想和大家伙玩在一起,我们自然是欢喜的不得了。有没有那个说法自是无所谓了。再说你如果与他们相同的话,那就只能听我的命令天天忙碌起来,根本就别想像现在这样吵着我要新玩意了。” 一通半是安抚半是威胁的话让铛儿直觉的闭上了嘴巴,年纪还小的她想得只是玩而已,哪里肯用一个名称去换李晟脑袋里的新玩具呢?当下,她便再也不提了。 确立了正式的关系之后,接下来的几天里李晟越发与他们相熟起来。已是经历过一次童年的李晟自然十分了解这些小孩子的心中所想。在他刻意的结交与卖弄之下,德儿、大牛、小睿等三人对他的佩服也渐渐的起来了。虽然还没有达到真正那种“不离不弃”的地步,但至少在他们的心里,李晟已是一个真正的老大了。他们对于老大的话还是会听的。 见他们那对自己逐渐恭敬起来的态度,李晟觉得很满意。虽然李晟到现在为止还不曾确认自己在今后究竟是要走臣子之路还是要走为君之路,但无论是走那条路集结一团属于自己的力量却都是必要的。 因为与德儿等人也熟了,几人都是聚在一起玩耍,李晟下午的时间便全被他们所占用了。他们总是缠着李晟出这个主意那个主意的,那大凡是和玩有关的事情。虽说李晟无论是在原来的现代,还是在如今的古代都也算是一个爱玩的人,但这玩也要分不同的年龄层次啊。李晟的身体是十三岁的身体,但他的思想不好说真的到二十四,却也至少有十九、二十的水平,让他陪这儿最大不超过十岁的家伙们玩耍,还真是考验他的耐心啊。 一次两次的请求李晟还比较顺畅的答应下来,三次四次说就让他有些厌烦了。当这样的要求越来越多的时候,李晟终于有些忍耐不住了。他一把叫过德儿等四人,冷冷的瞅着他们,平静的问道:“你们都忘记当初结交之时所倾诉的想成为英雄豪杰的理想了吗?” “没忘啊。”众人都齐声回答道。 “既然没忘,那你们为什么只想着玩,而不想着去追求英雄豪杰所具备的实力?你们以为英雄豪杰就只是骑着马挥着剑的武者吗?”李晟诘问道。 “难道不是吗?”大牛憨憨的反问。这话虽是他一个人说得,却是代表了大家的心声啊,毕竟他们都是如此认为的。 “呵!战场上的事情若真的是这么简单就好了。骑骏马,挥神兵,来往冲杀无度,却也只能算是匹夫之勇而已。其最厉害者说是万人敌,但真的能与千人面对面的交手而不落后便算是难得了。而且就是这样的人全天下只怕也找不出二十来。凡统兵大将,真正需要的不是个人的武力,而是潜藏于他胸腑之间的机谋。四百年前西楚霸王项羽的功夫算是天下无敌了吧,但最终却败在论武甚至比不上他一根指头的韩信手里。可见,武力并不是作战时最重要的。统兵百万而不变色的气魄,面对无数敌人而不惧怕的勇敢和总总奇思怪想的机智才是真正身为大将所需要拥有的。个人的武功,最多只能用在率领千百人冲杀之上,而根本不能令万人为之效力。”李晟高声一笑,洒洒洋洋的说了这么许多。他想让自己的兄弟朋友们明白知识之力的强大。 “如何能获得这些东西?”德儿双眼一亮问道。 “读书!”李晟答得十分肯定。 “读书?那有用吗?我只看见那些读书人说话酸酸的,却是什么也不会啊。”对李晟所说的手段,德儿首先提出置疑。 “那是他们读错了书。事实上书也有分好几种的。他们读得是风花雪月,风liu快活,自然是没用的了。而我要求你们掌握的却是兵书战策,权谋机变以及治国方略和器物制造这四种,那可是真正的大将都需要掌握的啊。”李晟笑着解说道。 “真有那么神奇吗?”大家都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总在隐约间还是有些怀疑。 “我需要在方面骗你们吗?”受到置疑的李晟脸色故意一变,虎着脸反问道。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了。”众人唯唯而应心里却依旧有些别样的想法,“先看看再说吧。”虽说是这样的宽慰自己,但他们的脸上总也没有兴奋的神情。 “不要沮丧着脸了。我也不会让你们太难过了。从明天开始,我把英雄们的故事说给你们听好么?”给了他们一记闷头之后,李晟又抛了一串水果给他们。“好啊,好啊。”一听有故事,大家顿时消散了一些刚才的不快。 “不如现在就说吧。”他们满是希望的要求李晟。 “也好。那我就说一段本朝的记事吧。那是从黄巾之乱开始的……”似乎不忍心看见大家的再次失望了,李晟却是很痛快的答应下他们的这个要求来。 第七章 客人 初平三年的日子渐渐到了稍尾,后天就是初平四年的开始了。整个夏丘城顿时显出和平常并不想同的模样来。虽然因为乱世的缘故大家都不太有余财和心思去庆贺元旦,但表面上的节日气氛还是要表达出来。大家大都在自家的门前挂上了两盏红灯笼,有得是用布蒙起来的,有的则是用红纸糊的,然而这些的灯笼却都没有泗水居门前挂着的那二十四盏红花灯好看。毕竟那可是用上好的蜀锦制成的。不但材料高人一等,而且那灯笼上还前所未有的绣上了种种喜庆的图案和祝福之语,一下子就将这灯笼的华贵提高的几分。 对于这新奇的东西,夏丘的百姓可是觉得新鲜。打自二十八日过小年那天灯笼挂出几乎每时每刻都有那么一号子人在那边看着,指指点点的议论不已。有时人多了,竟然将泗水居的大门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这情形如果在平时准会影响泗水居的生意,让人头痛不已的,但是在此刻,在泗水居早已关闭大门休假之后,大门被赌与否已经无关紧要了。甚至泗水居的人看着门口日日都是如此的热闹,心中还暗自得意不已呢。 眼下正是中午,在泗水居的三楼暖厢里,李晟、铛儿、德儿、大牛、小睿五人正围在一起享受着完全属于他们孩子的酒席。这是李晟提议的,说是为了增加兄弟们的感情。在他看来反正现在泗水居完全停止营业呢嘛,三楼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自己“废物”利用一番,让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德儿等人好好的在年前高兴一下。 毕竟现在是乱世,人们都只是一天过一天,谁也不晓得明天究竟会是一个怎样的局面,与其为不可知的未来终日提心吊胆,诚惶诚恐,到不如适当的享受一下眼前的生活,让自己在还活着的时候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呢。于是,李晟既会提议着在红灯笼上弄出新奇的花样,让大家高兴一下,也会要求李夫人把泗水居的三楼给自己“租用”一天,开办一个“儿童”筵席,请自己的朋友兄弟好好的搓一顿,也算是让他们潇洒走一回罢了。 都是小鬼在一起,这饭就吃的很热闹很随意了。在他们眼中根本就没有什么“食不语”的戒条。大家总是大口大口的夹菜,欢声笑语的谈论各式各样的问题。因为楼下的灯笼是那么特别,故而也有人谈起了这个。 “果然不同凡响哪。老大就是老大,随便响出一个主意都是那么令人惊奇。”当铛儿无不自豪的说起那灯笼也是她晟哥哥想出来的主意之后,马上接上来的便是上任老大德儿的献媚声。他边说着,两颗闪着机灵光芒的眼睛,顿时以古怪的方式看着李晟:“老大,那个那么漂亮,是不是……也可以……” “你想要?”李晟斜着眼问他。 “嗯。”德儿如鸡啄米一般的点头,“不但我想,大家都希望自己的家里有这么一个好看的灯笼哪。”德儿如此说着,却是引起了大牛和小睿二人一片的赞同声。 “切!就你们这样子还想要?你可知县令想花三千钱的价格求一个灯笼,我们都答应呢。”铛儿听了一撇嘴,奶声奶气的说道。她故意的寒蝉他们。对于德儿等人她还是比李晟熟,故而在大家一同聊天的时候,她可都是胡言乱语而去。 虽然这话明显的带了些嘲笑的意思,但无论是德儿等人还是李晟都明白那是铛儿故意和他们抬杠呢。 “唉!铛儿你这么说可是伤我们的心了。我们是什么人怎么能和县令比。他县令虽是有几个钱,但与我们的老大并没有交情啊。老大可不是看重钱财的人。相比之下似乎我们的机会更大些,毕竟我们是老大的小弟嘛。”德儿脸色一正,用古怪的语气作出这样的解释。霎时间就将铛儿等人惹得咯咯直笑。 “德儿,你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可真逗哦。”铛儿弯下腰去,指着德儿笑道。她原来可没见过德儿如此风趣模样。在她的眼中德儿是有威严的,冷漠的,献媚的,却决不可能说出如此令人发笑的话来。 “那是当然!”说着德儿一本正经的赞同道。他矜持了一会,却也和大家一样哈哈的大笑起来。他觉得很乐呵,总觉得下台以后日子与以前当老大之时相同。虽然大家对自己的恭敬少了些,但却与自己的感情更深了。而自己也比以前放得开,原来甚少得笑容竟是天天挂在自己得脸上。如此,他觉得很高兴也很快乐。 这时原本一直看着他们打闹的李晟却是高深莫测的笑了起来,他比了比窗外,又指了指一边的铛儿,淡淡的开了口,“你们想要那灯笼自然没有问题。虽然我不可能真的把外边的那些给你们,但我老早就用上次剩下来的一些东西帮你做了几个小的。尽管那么小的灯笼并不适合挂在自家的门上,但却可以让你们提在手上玩耍。不知,你们想要嘛?” “当然想要啊。”德儿等人连忙点头。虽然他们原本就提出了想要灯笼的要求,但在实际上他们自己却没有把握眼前的这个老大真的会答应下来。在他们的心中本就做好了失望的准备,却不曾想过自己的老大却老早就有帮他们考虑了。 “唉,老大实在太好了。”德儿等人在心里感叹。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李晟并不打算就这样便宜的把东西给他们。“先不要高兴哦。虽然这灯笼早以给你们准备好了,但你们究竟能不能拿的会去还是一个问题。我会在年三十,也就是明天年饭之后提几个问题考你们。如果你们能回答的出来,这过年的时候就有灯笼玩,如果答不出来,那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李晟古怪的一笑,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老大,这问题会不会太难啊。你最好不要考我们那些书上的东西了。虽然我们也看了几天书,但终究是时日太短,背不下什么啊。”德儿一听是这样,立马提出关于这提问的限制。 “放心。不是书本上的内容。”李晟轻笑着摇了摇头。他刚见大家闻言眉头放下,便又迅速的吐出:“可是……”两个字来。 “老大,可是什么呢……”最没耐心的大牛用自己那比一般人大上许多的嗓门问道。 “可是,这还是需要你们用上书上的知识。”李晟微笑着说出了自己最终的谜底:“我明天会和你说一个人的故事。那个人在现在可算是武功最高的了,但他很可能会是我们的敌人。我要求你们在我说完之后,思考出对付他的办法。你们不要说这个很难,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们,这个对付他的办法已经就在那故事之中。至于你们能不能在故事里将办法找寻出来,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哦!”大家这么一听,顿时齐声应道。别看他们一个个平时都与李晟笑闹无忌的,可一说道这样“正经”的事情,他们便真的如同大人一般严肃了。 “很好。”李晟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这事儿已经说成了,那就没有别的问题可言了。当下他又和大家谈天说地开去,再次将宴会的气氛提升起来。作为一个虽然很少,但总还算有些生活经历的人,他自是明白在这样欢乐的场合自己改作些什么事情。 在他的引导下,这宴会可是欢尽而散。当大家一溜烟从泗水居的后门出去的时候,个个脸上都带着欢喜的笑容。 元旦就要来临了。在这个过新年的时候,最高兴的只怕就是像德儿这样的孩子吧。 然而,时间多少是又过了一年。在李晟的心中,那似乎是代表着离曹操对徐州进行大屠杀的日子又进了一步。自己究竟能不能像自己心中所期望的那样保住自己周围这些伙伴亲人的姓名呢?李晟忧烦着,紧紧的皱起了眉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于这个事情,他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一切只能凭天了。”李晟如此想道。他抬头看了看阴翳的天空,顿时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能。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在眼下是没有办法改变这个徐州的命运。作为同处于这个时间渺小的一个异类,他李晟现在的力量并无法在历史的大势下掀起哪怕是一个浪花。 ***** 年三十的夜晚,夏丘城的上空飘起了鹅毛一般的大雪,风呼啸的吹着戚戚然掩住了旷野间隐约传来的哭泣声。天候骤然变冷,身为城里的人大略是不清楚在过节的时候城外的流民中又有多少人会因这天的寒咧而死去的。因为他们在二八之后就已经很少出城了。虽说瑞雪兆丰年,但这丰年终究还是将来的事情。能不能挺过这个冬天,对城外的人来说还是一个未知。 徐州之地,算是乱世中一个安稳的地方。尤其是在这靠南的地方郡县,因为紧紧的与徐州的盟友淮南袁术的势力相接就越加显得安全起来。在这里并没有进行宵禁。所谓城防,也就那几个连连打着哈欠一脸无精打采模样的小兵在那儿做做样子。他们是轮批的,一批只负责站一个时辰的岗哨,时间到了他们便可以回家与自己的家人一同过节。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对大多数人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和家人一起平安的活下去更重要的了。 此刻大街上的人却是很少,除了几个确实有急事的人在大街上赶路之外,绝大部分的百姓大都是在自己胡同里弄间与周围的街坊邻居,自家的亲戚朋友闹呵着。大过年的,在还没到子夜零时来临的时候,大家也就很少分彼此了,大抵上都图了这么一个热闹。 在泗水居里闹腾着的,除了李家的人和新收留的李晟外,还有德儿一家和大牛、小睿一家。因为,几个小孩子非要聚在一起玩嘛,放心不下的大人自然也只好过来了。当然这对泗水居这个酒馆来说并不算什么负担。德儿一家人口比较少,说实在的就是德儿和宋伯两人。大牛、小睿那边的人稍多些,不过也就大牛,小睿,老周(大牛的父亲)和他媳妇(大牛的母亲)四个人罢了。总共也就这么六人。只是让泗水居的人多闷了几斤饭,多添了几双碗筷而已。 过年的晚饭,在这么多人的存在下自然是吃的欢乐无比。连续上来的十几道菜,在大家如同风卷残云一般的扫荡中总是片刻就见了底。当腹中的空荡被填保之后,几个小鬼就聚成了一堆,霸占起中进最大的一间客房来。他们要玩他们自己的,至于他们的父母长辈要怎样的闲话家常却是他们不想关心的事情了。 突然,前进的大门那儿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店家,店家!还有人在么?”传来的是一个略带无奈的中年男子的话声。 “怎么了?你难道不晓得,这个时候酒馆客栈是歇业的么?”虽然在团圆的时候被人打断,总是令人觉得不高兴的事情,但作为商家的李夫人还是懂得和气生财的道理,并没有直接将对方拒之门外。她这边口中说着,那边却是拉开了酒馆的大门。 在灯笼的红光之下,一位身体高大的文士披着一件带有毡帽的大麾略带歉意的看着开门出来的李夫人。“实在对不起,我因为路上有事情耽搁了一下,便无法在节前回老家。眼下正赶急这呢。今日夜已深了,天上又老下着这雪,道路可能都被堵了,我连露宿郊外都不太可能。能不能请您行个方便,让我借宿几宿,等这雪停了就走,我愿意付三倍的宿资。”这文士十分恳切的哀求道。他显然在之前已经不只问了一家。 “原来如此。”李夫人明了的点了点头,随即便侧过身子,让出一个通道来:“您就进来吧。这大冬天出门办事的谁没有一个急事呢,被耽误了也是常事。不过大过年的,我们是决不做生意,如果您嫌我们高攀的话,不如就当着是朋友的家住下,也别谈什么钱不钱的事情。我们这泗水居可不是总往钱眼子离钻的呀。”她笑着说到,直接将这文士带到中进的客房中。 “我们前俩天就已经歇业了,这房间这几天没人用自然也没什么整理,还请您在这儿稍稍等候一下,待我让下人来收拾收拾。”一进那厢房,李夫人让那文士先坐下,环视了一切都还维持着节前模样的房间,客气的向文士抱歉道。她知道这些文人在某些方面都是十分讲究的。 “不必麻烦夫人了。在这种特殊的时候,能有这样的一个居室。我已经很满足了。”那文士说着,脱下了罩在外面的大麾,露出一副俊秀的面容来。 只见那有着削尖下巴的白皙脸面上,两道剑眉飞入鬓后,眉下一对如星辰般明亮的双目闪着富有智慧的光芒。他的额头丰满光滑,他的鼻子笔直而高挺,不说话时两片紧紧抿着却在两稍微微有些向上翘起的红唇总是带给人一种易于亲近的感觉,而留蓄起来的三屡清须更为之凭空增添了几分儒雅。他骨架宽大,身高足足八尺有余,在当时的读书人中并不多见。这一露相顿时让站在一旁的李夫人看得双眼一亮:“好一个英俊之人。” “客是青州人?”召唤来下边使女去为这客人热乎一些年夜菜饭之后,李夫人却是无所事事的与这客人聊开了。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她自然明白不能让客人感觉到被忽视的道理,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家人团聚的时候。 “不,我是徐州人。老家在琅琊阳都。”客人搓了搓长久处于室外而显得有些僵硬冰冷的手说道。 “阳都?你是诸葛家的人?”李夫人闻言猜测道。 “夫人怎么看出来的?”那客人闻言微微一惊,却又淡淡的笑了起来,很痛快的承认道:“我叫诸葛玄。” “那有什么难猜的?”李夫人轻笑着答道:“以客人的气势,当为世家子弟无疑。而存在于琅琊阳都的世家,也只有诸葛家族一个而已。” “呵,夫人倒是一个精细之人。”诸葛玄微笑着颌首,算是承认了李夫人的理由。 “那是当然,作为一个迎待八方客的商人,对于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自然是知道的越多越好。能从只言片语中猜出客人的喜好本也不足为奇。”虽说是不足为奇,但听到赞赏李夫人的脸上还是有淡淡的自得。 “呵呵,那是那是!不过我观夫人绝非一般商贾之辈,就如本州的糜家一般,言语中总还有些士者的风范。”诸葛玄如是说道。 “小本经营而已,怎如糜家业大。”李夫人对这话却是波澜不惊的没有一点反应。 等酒菜上来,就这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虽是从来没有见过面,却也渐渐的熟识起来,逐步有了互为朋友的认知。李夫人是认为这客诸葛玄还是很有些真才实料,并不像一般世家子弟那样只懂得空谈。而诸葛玄也觉得这个酒店的老板并非一个普通的商贾女子,她懂得东西很多,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经史子集,都能略略的说通些许,几乎都够得上当年的蔡琰了。 “果然天下间皆有藏龙卧虎之辈啊。”诸葛玄一边聊着,一边心中感叹。若非眼前之人是一名女子,他还真的有打算劝她出仕呢。 当下两人相谈,却是越谈越投机,越谈越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渐渐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突然,一声极不和谐的巨响从隔壁传来,完全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交流。 “这是怎么回事?”诸葛玄被吓了一条,略带奇怪的望着李夫人。 “旁边几个小鬼在玩耍呢。莫急,我这就去让他们小声些。”李夫人说着却是站起了身子。 “小孩?那可是有趣的紧咯。”诸葛玄摆摆手,脸上却是一副向往的表情:“小孩是很令人欢喜的,他们是上天赐给我们这一代人的礼物啊。” “先生很喜欢小孩?”李夫人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有想过这么一个身材高大的大人竟然还会有如此细腻的情感。 “嗯。”诸葛玄重重的点了点:“我自己并没有子嗣,自然十分向往那些有子嗣之人。夫人,恕我提出一个不情之请:能否让我于这些孩子见一见?”诸葛玄提出了一个十分冒昧的要求。 “那有什么问题?”李夫人笑笑,立刻答应下来。 于是,两人起身,由李夫人在前头引着穿过刻意营造出来的回廊行向隔壁的屋子。刚一接近,便听得里头传来一声如雷的大喝:“不可能?吕布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对付?他可是天下第一啊。”李夫人明白这正是大牛的声音。她不清楚里头的小鬼究竟在讨论什么,只是隐隐听得似乎与本朝的飞将军吕布有关,却也不明白有关在哪里。于是,她略带歉意的对着诸葛玄笑了笑,便要推门进去。 “且慢。”诸葛玄阻止了李夫人的举动,“我还想听一听。”他轻声说道。对于里头的孩子,竟然会辩论起当朝的大事来,他也觉得万分有趣,便想听听他们究竟是怎么说的。 屋里的辩论还在继续着。 显然有人对大牛的话并不赞同,等到大牛的话刚一落下立刻便有人出言反驳道:“要对付吕布很简单,只要你能给他以足够的利益,他就连他父亲都可以卖给你。有如上次董卓用赤兔马让他对付丁原,又如这次王允王司徒用连环计让吕布对付董卓一般。他们可都是把吕布当作刀子使哦。”这是李晟的声音 “老大,你说得那个‘董卓用赤兔马让吕布对付丁原’我明白,可这个连环计又是怎么回事呢?“房间里的另外一个男孩问道。李夫人听出那是小睿的声音。 “那也是一个故事哪……!”屋内的李晟故意拉长的话音,他很明显的在掉大家的胃口。 “老大,快说,快说!”对于他这样的举动屋里的众人早已是难以忍耐了,不由得连连出声催促。 “话说,王司徒家有一侍女,名唤貂禅的,年方二八,有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雁之姿,复又擅长歌舞,足可称得上是万人迷。王司徒知道吕布、董卓二人皆喜好女色,便决定以貂禅为饵,令吕布与董卓反目:他先于一日让人派人宴请吕布,在宴会之上让吕布与貂禅会面,说这貂禅是自己的义女,希望能嫁给吕布为妾。当时吕布被那貂禅迷得神与魂受,那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立刻便和王司徒定下了赢娶的日期。而就在这便刚一定下的第二日,王允又请董卓到自己的家中赴宴,同样也让貂禅与董卓见了,说是要将貂禅送给董卓。董卓自然也是答应下来了,当夜就将貂禅带了回去。这样的事情自然会被吕布知晓了。于是,吕布便去诘问王司徒。王司徒却道这是董卓强行将貂禅接走的。因为董卓算是吕布的义父,吕布自然没有办法与之当面对问清楚。在加上另一边貂禅在两头的挑拨,董卓和吕布之间的嫌隙自然是越来越大。对董卓而言,吕布是调戏自己爱妾的逆子。而对吕布来说,董卓却是夺取自己的妻妾的人。吕布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家伙,他自然忍受不了这夺妻之恨。所以,他接受了王司徒的相邀,加入了密谋董卓的行列之中,最终在将董卓骗出郿坞堡之后刺死了董卓。因为在这一系列的谋划中王司徒的计策是一环套着一环使出,自然就被人们称为是‘连环计’了。”李晟轻声咳嗽了一下,用简明扼要的话语将一个惊心动魄的计谋说的明白起来。 不过他这边是说得清楚了,那边听的人却未必能因此而闻得些许真意: “晟哥哥,你说我以后也能向那貂禅那般漂亮厉害吗?”这是小姑娘铛儿听完之后的问题。虽然她年纪小,但终究还是女子,自然关心的主要是自己的容貌了。 “切,漂不漂亮有什么用?又不能吃。老大,你说吕布和董卓这两个家伙是不是大笨蛋啊。居然为一个女子闹僵。他们要一个女子做什么?难道是拿来吃的吗?”两个不解风情的小鬼在反驳了铛儿的问题之后,又爆笑的问了一句。他们还小,大抵是不明白男女之间的问题。 听了他们的话,李晟显得十分无奈,只好去问从他说完那故事之后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德儿:“你又是怎么看的呢?” “我觉得这里的吕布似乎有些可怜。他是真心喜欢貂禅的,所以他为了貂禅会再次背叛他的主子。但是这里的貂禅似乎并不怎么喜欢吕布,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受王司徒的意而行,其中好像并没有她的真心实意。”德儿如此说道,他对吕布充满了同情。 “我说德儿,这人心的问题我们是不懂的。那貂禅对吕布如何终非我们所关心的事情。我只想问你们,用这样的办法来对付吕布究竟简不简单?是不是不费一兵一卒。”李晟的追问直接将他们的心思拉回到如何对付吕布这一点上。 一下子,屋里变得默静起来,显然大家都在考虑这么一个问题。 良久,才由那德儿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承认道:“这确实是一个办法。” 似乎听见有人承认了,李晟便显得高兴起来,对所说的事情进行了一个总结:“世上皆道吕布的武艺是天下第一,然而其人品却是不彰,其见小利而望大义,乃一小人尔。别看现在他吕布先投袁术,后投袁绍,似乎到哪里都吃香的模样,但事实上以他残杀两个主子的过往,关东的诸侯虽然都想拥有他的武力,却也始终不曾对他放心。他们必然会用他去对付自己最危险的敌人,然后在用过他之后,便也会断然的遗弃他,忽略他,打压他,甚至会动了杀他之心。可以说现在的吕布一直都处于危险之中。这是他无法改变的事情,如果非要改变的话,那除非他自己成为一方诸侯。然而无论是作为别人的手下,还是他自立,他吕布始终不可能有好的下场。作为人臣,我们就不说了。当就这自立而言吕布就显得很没有自知之明,想他连李傕、郭汜之辈都打不过由如何能到这关东来打天下。现在在这关东立足的几个诸侯如袁绍、曹操、刘备等人可都比李傕、郭汜要强得多哪。” “好说法!”里头的几个小孩还来不及对他们老大的话作出反应,这边站在外头的诸葛玄便高声的叫起好来。他当下也不曾理会身边李夫人诧异的眼神,而径自推开客房的门,大步走了进去。 第八章 忘年之交 见门就这样被打开,一股寒风吹了进来,顿时让客房里的小鬼们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他们讶意的朝门口望去,却见一位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中年男子站在冷风吹来的地方,而在他身后的阴影中隐约可以看见李夫人那俏丽的身姿。 面对这么突然跑来的一个外人,小鬼们的谈话顿时嘎然而止。他们或是怕生的低下头去,或是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在五个小鬼中,只有身为老大的李晟和老二宋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们只是十分平静的看着门口站立之人,什么也不说。 屋子的热闹在瞬时间化作了冷清,这让诸葛玄略略显得有些尴尬。好在他也是见过大事面的人,自然不会和这些小孩一般计较。当下便擒着嘴角边的笑容,大步的走进屋子,环视了这儿的五个孩童后问道:“在下方才在窗外听闻一震耳欲聋引人深思的高论。这不知是哪位小公子所发,还请出来与在下一见。” 说着,他的目光却是在德儿和李晟之间打转。他认为能作出这样连一般大人都无法作出之分析的小孩,当是与众不同的,那应该不会因为自己是大人而对自己特别才是。所以,他便特别注视那始终平静的二人。 他仔细的打量着二人,细细的品味这两个小鬼的不同。他将自己那灼灼的目光如锋利的兵刃在两个孩子身上扫视一般,就像在审视一件货物一般,直让这两个小的心中发毛。毕竟没有人喜欢自己被当作是货物来看待。 终于,德儿抵受不住这样锐利的目光,挫败的耸了耸肩对诸葛玄说道:“那一通谁也听不懂的长篇大论是我老大说的哪。拜托这位先生了,请你不要用饥饿的眼神看着我好么?我并不是食物,不好吃啊。您这样瞅着我实在是让我怕怕的。。”德儿的脸并不让人觉得滑稽,相反他那张还是相当严肃的。只是从这严肃的脸上说出这样近视于无奈的话来,却越发让人有一种捧腹大笑的冲动了。 闻言,诸葛玄也不得不挫败的收起自己的目光,破颜与那些小鬼一同笑了起来。只是与那些小鬼放肆无忌的大笑不同,诸葛玄的这笑虽然不是仅仅挂在脸上的轻笑,却也是在那大笑之中包含了一种属于文人的儒雅含蓄,让人越发觉得他富有魅力起来。 大家都大笑着,既如李夫人也是笑得捂住了嘴巴。她虽然知道身为女子自该是含蓄不张扬,讲究笑不露齿的,但面对德儿那一本正经说出的滑稽话儿,却也是有些忍俊不禁:“这个德儿,也太会搞怪了吧。” 笑着笑着,诸葛玄却觉得有一道含着莫名意味的目光瞅着自己。他顿时一凝神,带着笑颜对着那目光而去,便将那德儿所指得老大正擒着微笑,大有深意的望着自己。那充满智慧的灵活大眼仿佛是早已洞察了自己的心意一般,令自己产生了一种赤裸裸的感觉。 “古怪的……,一个小鬼怎么会有这样的目光?”诸葛玄心下微惊。一种莫名的亲切感顿时涌上他的心头。对于这样的目光他是似曾相识的。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他的那位二侄子就经常用这样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嗯,想来他也有十三岁了吧?似乎和眼前的这还是一样。”一时间,诸葛玄却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发楞起来。他想起了自己那位聪慧侄儿的总总。 突然一阵刺痛从腰间传来,将诸葛玄从思绪中惊醒。他茫然的想找到这“捉弄”自己的凶手。却听见身后李夫人的小声之言:“盯着人家孩子看总归是不好的吧。”显然,刚才就是她在提醒自己了。不过这手劲也太大了些吧。诸葛玄苦恼的皱了皱眉头。 会过神来的他终于忆起了自己的事情,便冲着那始终以莫名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李晟行了一个礼,问道:“方才那话真是你说的?你难道不晓得那并非是事实么?王司徒根本就没用所谓的连环计,他只是许诺给吕布温候的爵位,允许他参与朝政而已。” “是。这些我也知道。但我曾听闻吕布因与董卓身边侍女调戏,而被董卓投戟的事情。这足以证明吕布和董卓一样喜欢女色。至于王司徒是不是有用连环记,那我便不胜了了。或许有,或许无。只是不管有无,这样的事情都只会在民间流传,而不会记入正史。”李晟同样对诸葛玄行了一个礼后,答道。 “这倒也是。”诸葛玄轻轻的点了点头,接着追问:“眼下,吕布在袁绍手下。正如小公子所言,袁绍对其并非十分信任,颇有敷衍一下他,就想办法将他打发掉的想法。不知小公子认为这吕布总归会向何处?他还会去投靠袁术吗?”作为真正身处于乱世,并直接参与到乱世纷争之中的诸葛玄言语间总是对吕布有些畏惧。在他看来吕布始终是一个棘手的人物,无论是就其武勇来说,还是就其心性而言,都充满了可怕的危险。 “嗯?这个问题很简单的。不过客人在询问别人之前难道就怎么冒失吗?居然连自己姓名也不说。而且你会相信一个孩子的话吗?”李晟嘟着嘴责备诸葛玄。对他来说,前边所言的那些话对自己的兄弟怎么说都可以,毕竟大家都是小鬼,他们就算不了解,也不会和别人乱说。然而,要将这样的话同大人语,那就得有更细致的考虑了。 “对方是谁?他究竟会不会相信自己所言的。”这是他李晟首先要确认的问题。 “实在对不起。这是我失礼了。我叫诸葛玄,是琅琊阳都人士,现就职于荆州牧刘表帐下。”被小孩指责自己的无礼,这让诸葛玄的老脸不由得一红,他原本会老羞成怒而去的,但因为确实想听听这么一个“神童”对于时势的看法,他于是忍耐下来,强迫自己将面前的这个小鬼视为与自己相当的成年人,在一举一动将都用足了士人互相之间的礼数。 虽然对方没有正面回答是否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但李晟从他明白的告诉自己身份来判断,他确实是想知道自己想法的。看着这么一个大人对自己行礼,李晟心中的虚荣也有些满足了。他清了清自己的喉咙,开始诉说自己的想法:“袁术的肚量不如袁绍,袁术手下将领谋士的眼光也不如袁绍手下将领谋士的眼光长远。已经接纳过一次吕布的袁术自然对吕布不会有太大的好感,而袁术手下的那批人也十分的厌恶吕布。对于这样的情况,如果吕布回头想吃回头草的话,简直是自找侮辱嘛。 像袁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本身就将自己的眼光放得很高。即使吕布并未做什么对不起袁术的事情,单凭他这样不声不响的离袁术而去,袁术便必然视吕布为背叛者。如此双方皆互相厌恶,袁术还有可能再一次接纳吕布么? 至于吕布下一步的去处,我想他可能会在兖州和河内之间徘徊吧。河内的张扬与吕布有旧,而且以他的名声和能力是不可能成为吕布的上司,自然也不需要太害怕吕布。至于兖州,其统治者曹操与当地的根基并不是十分牢固,若出现起全力远征的情况,只怕兖州会空虚的。这对想直接也过一把群雄瘾的吕布来说可能会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那也是。”仔细的思考了一下李晟的话,诸葛玄明了的点了点头。他没有问曹操全力出兵的地方是哪里。毕竟现在只要有一点聪明的人都会明白,已经取得了兖州、豫州两地的曹操,下一步肯定会以报杀父之仇的名义来攻打徐州。这一是为了发泄心中的仇恨,二则是为了徐州的财富。须知现在的徐州可是全国最富裕的地方。 “你要小心了。若是不可为的时候,可到荆州去。那里比这会好上一些。”诸葛玄语中暗含话锋的说道。所谓“会比这好一些”指得是荆州比徐州更安全。 “嗯,这我原来就有考虑。若是在过一两年,我也准备去荆州求学一番。荆州文人鼎盛,如司马徽,庞德公等皆为世之明师啊。”李晟点了点,这原本就是他的计划。 “那就好。我期待着在荆州与你相会。”诸葛玄似乎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小小年纪就有惊人见识的小鬼当会成为日后一大人才。他是不太忍心这么一个未来的人才在其还没发出光芒之前就这样无声无息陨落的。 “好的。”李晟答应下来。对于这么一个并不因为自己看上去年纪小而就此轻视自己的文人,他心里总有些暖暖的感觉。他总算明白古人所谓知己的意思了。这样的知己可是要好好把握啊。李晟一个机灵,猛地想起自己最希望得到解决的事情。于是,他向诸葛玄说道:“不知先生将在这里住上几天呢?我对书上的问题有些不明白的。如果不影响先生的事情,我希望能得到先生的帮助。” “风雪什么时候停,我就什么时候走。在这之前,少说也会呆上一两天吧。”望着门外于黑夜里下起的雪,诸葛玄幽幽的说道。他的事情很急,但是被扰人的天候所阻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便爽快的答应下李晟的要求来:“在我走之前,你想问什么大都可以来找我。虽然有些东西,我的回答可能不是那么准确,但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那么,谢谢了。”李晟恭敬的对他行了一个礼。那是弟子对师父所行的礼节。 正说话间,夏丘城楼的钟声敲响了。在“当……当……”的钟鸣声里,日子又翻过了一页。初平四年终于来了。 年初的几天里,李晟显得特别的用功。因为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一个能够与自己解惑的人,他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提问和听取回答上。就连原本时间计划安排中,下午同大家玩耍的时间他都排除掉了。在他看来玩不是那么重要的,而解决心里的矛盾才是最为关键的。他问题并不是儒家典籍上那些关于修身齐家之话的理解,不是当下儒者最关心的诗歌写作,而是另外一些比较偏的问题:诸如当今军制如何?朝廷的官阶是如何划分的,其职责如何?现时代文人中存在的思想有那些?荆湘一带乃至吴楚之地的世家大族情况等等。这其中有些是这个时代的常识,有些则是对时代思想,势力情况的介绍。 这样稀奇古怪的问题,涵盖了军事、政治、地方势力等各个方面。虽然其中有些对诸葛玄而言根本是非常简单的,但他依旧对李晟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而觉得奇怪。 “你为什么不问我四书五经里的内容呢?现在读书不是主要就读那些吗?”有一次诸葛玄便在回答完了李晟的问题之后,好奇的问他。 “四书五经的那些东西大都是讲如何做人的、如何写诗,我看也只要稍微懂一些,使自己不放大错也就是了。深入的研究它,以至于穷经皓首,完全是没有必要的。现在的天下是一个乱世,需要的是一些权谋机变,一些军事谋略,一些运筹帏幄,一些内政规划。这都是很现实的东西。而诗歌之流,一不能吃,二不能另国家强大,战争消弥,实在是浪费时间,完全无用的东西。我自然不会穷究于它。”李晟一年平静的回答道。 “呵呵,你就是这样认为的吗?”诸葛玄听了好笑起来,他向李晟建议道:“四书五经虽然和你想要的很有些差距,但却也不是全然无用的。它算不上实用至极的知识,但却是一种对人对物的这个态度。学习知识,态度是关键的。如过没有一个好的态度,只怕学得再多,终究也会被人用来为非作歹。你似乎对诗书这些有点偏见,我也不好怎样说你。只是请你在有时间的时候多看一些,你认为无用的东西,多好好的思考一下,这些东西的内涵罢了。” 经过几天的相处,诸葛玄知道李晟是一个比较犟的人,有时会死认理,难以转过自己脑内的弯,想法比较直。于是,他并不直说你的想法是错的,而只是淡淡的建议他去多看多想。“嗯。”李晟点点头答应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越发努力的埋进书海之中,连吃饭也时常忘记。 这一来,让他的几个小弟们十分的不爽。毕竟没有人出新点子同他们玩耍了嘛。于是,他们打算劝说自己的老大。不过这劝,他们是不敢自己开口的。因为李晟是老大,他们必须听从他所下达的“不要骚扰我”的命令,所以,他们只好找了并不算是兄弟当中的铛儿去帮忙。 在付出了十根冰糖葫芦之后,铛儿终于答应下来。 “晟哥哥,出来和大家一起玩啊。一直待在屋里会闷出病来的。不要老看书的嘛。”铛儿的行动十分迅速,她在这边辞别了德儿他们之后,便迅速的回家找到了还在书房里学习的李晟,开口劝慰道。 将脑袋扑得低低的,几乎大半个身子都被四周累起来的书所包围的李晟,连头也不抬一个,随意的回答道:“谁说我一直待在屋子里的?我不是天天都去找玄叔聊天的嘛,哪里会气闷。” “那不算的。”铛儿嘟起了嘴,颇有些生气的反驳道:“玄叔可是比你大了好几岁了,根本不可能和你玩。而且都是你一直在问问题啊根本就不是在聊天啊。” “是吗?”李晟不置可否,他又重新趴下身子,再也不说什么了。 第一次劝说,铛儿根本就是以失望而告终的。她无法说服李晟放弃手头的工作,最终便只能乖乖的在一旁看着。过了年了,她也大了一岁,性子似乎变得文静了一些。虽然依旧喜欢玩耍,但要她真正的静下来,在某一个地方呆着的时候,她还是能做到的,尤其是要她待在李晟身边的时候。 细细琐碎的翻书声,如同一段绵绵轻语在铛儿的耳边倾诉。感受着书房里燃烧着的炭盆所发出的温暖,眼中看着李晟那忙碌的身影,她心中自有一份安谧的感触。远离了玩耍是的刺激之后,她偶尔也认为这样是不错的,很舒服,也很安全。嗯,在这样的时候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闭眼睛睡觉了。于是,当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的时候,屋里的她却是顶着红彤彤的脸蛋,沈沈昏睡过去。 在昏睡的隐约迷茫中,她似乎觉得有人将某件带着温热的棉物盖在自己的身上,然后便听见了关门的声音。 等到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却见屋里已经点起了猪油灯,他的晟哥哥依旧在那儿对着书本看着。 “我是不是睡得太久了。来的时候,才刚刚中午呢。”铛儿想着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左手一撑却是支起身来。她这时才发现一件灰色的棉羽披麾早已将自己的身躯盖得严严实实,不让自己受到一点风寒的袭扰,另自己的这一觉睡得安稳。 “这可是晟哥哥的披麾呢。难道前面感受的事情是真的?”小姑娘支着脑袋甜甜的笑着,脸越加红润起来,也不知道她这红润究竟是热的缘故,亦或是其他。 ****** 雪终于有要停止的迹象了。大年初四这天的雪已经从那鹅毛般的飘絮变成了点点滴滴的白沙直和那春天里的小雨差不多。雪小了,风也小了,阴翳的天空也渐渐的有些发白的迹象,似乎快要开起了。 眼见这天候的转好,诸葛玄同李晟这一大两小的两三人却是颇有些感伤的坐在泗水居中进的凉亭中,裹着厚厚的棉衣大口大口的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本来诸葛玄是提议要煮热酒吃的,但却被李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晟儿只是一个小鬼!你居然敢让他喝酒?” “啊!?”一直都因为李晟见识高明而将他看作是大人的诸葛玄这才忆起李晟只有十四岁的事实,不由得尴尬万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忘记了。”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将酒换成了老少咸宜的火锅,摆出了一道火锅宴来与李晟话别了。 虽然没有酒的醇香,没有酒的醉人,但在大冷里吃上这么一锅热气腾腾的肉火锅,却也别有一种享受的风味。看着滚滚白雾的腾起,两人就这样互相对坐了,静静的看着对方那雾气之后总觉得有些伤感的脸。人的感情是很微妙的,它有可能让两个认识已久的人没有任何交集,也可以让刚刚认识的二人成为知心的好友。 对诸葛玄来说,李晟是以其自身精辟的时事论断征服了他,让他觉得这个小鬼不简单,是一个需要及早相交的人物;而对李晟来说,诸葛玄却是他在这世上所将的第一位儒者,是一位能够让自己了解这个社会、这个时代、这个天下的人。他是十分尊敬诸葛玄的,因为诸葛玄帮他解答的那些个问题都是他急切需要知道的。虽然其中大都是一些常识,可对李晟而言就是这样的常识,他原来就是完全不懂的。所谓达者为师。既然诸葛玄指导了他怎么许多,他自然也就对诸葛玄产生了那么一份慕师之情。 “先生明日就要走了?”看着渐次有些小了雪点,李晟早已猜到了这个,却还是抱着那么一丝的希望询问诸葛玄。他是希望他能多留几天的。毕竟这三四天的时间对他还说还是太短,他心中还有一些问题需要询问。 “是啊。雪一停我就得赶回琅琊阳都了。”诸葛玄将一块熟肉咽下,呼出一口长气道。 “什么事情那么急呢?我还想向先生多请教一会呢。”李晟嘟着嘴说道。或许是他原来的心性就不像一个成年人,或许他已经适应了眼下这个孩童的身份,当他面对自认能够信任之人的时候,他便总会在不经意将表露出孩子的俏皮模样。 “呵呵,我也想多和你探讨一番。但是,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完成的啊。”诸葛玄笑着笑着,说到后面突兀的黯然了一下。他看见了李晟望向自己的奇怪眼神,便轻声解释道:“前年,我兄长病逝,我却因为某些事情而不得不滞留在荆州一时,不得归。如今,阳都老家只剩下孤儿寡母一门。作为兄长的嫡亲,已然得以空闲的我自然得给予他们以照应了。” “原来如此。”李晟回想起以前看过一本关于描述诸葛亮的传记,自然明白有这么一回事。 作为一个现代人,进入这么一个似曾相识的时代,只要遇上他所熟悉的人或事,李晟大都会间眼下的事情与自己所知道的相对照。哪想他不对照还好,这一对照却是心下惊惶起来: 如果诸葛玄的兄长诸葛珪是在前年去世的话,那诸葛玄此次回家当是要将兄长所遗下除长子以外的四个儿女,带回荆州去安顿。这本身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只是在正常之中透着特殊的就是,当诸葛玄于同年启程返回荆州的时候,却遭遇到了曹操对徐州屠杀的事情。 那尸横遍野,血满泗水的场景即便对诸葛玄来说也是非常凄惨的,更别说他所带领的几个孩子了。据说这其中对徐州之惨状印象最深的就是孔明。也正是因为这个印象,所以在长大以后的孔明心中,一直存在着这样一个想法:“天下之大,任谁为主皆可,但唯独不可让与曹操。” “这么说。曹操对徐州的征讨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情?”终于闹明白了这一点的,李晟顿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看了看,这眼下依旧显得华贵的泗水居,又看了看始终没有长成的身躯,心中不由得大恨:“老天,你这究竟是要做什么?难道非要让我身边所遇上的人都死在我的面前么?” 李晟知道历史,自然十分清楚。眼下的这夏丘城也是在曹操复仇战中被屠掉的五城之一。 屠城。天哪!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而自己却要在一两个月后就遭遇上这个。怎么办呢?能不能避免?也许自己去说服李夫人、宋伯、周叔等人去避难是最好的选择吧。然而故土难离啊。他们又怎么会只因为自己的这一通话就相信自己,而放弃现在的一切呢? 想着想着,虽然是大冬天,李晟的脑门上也不断渗出淋漓的汗水来。一时间,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怎么了……怎么了……晟儿,你脸色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差?”见到李晟的突然变脸,诸葛玄顿时着急起来。他生怕会有突然出了什么事情。 “莫担心,莫担心。”看到诸葛玄那关切的目光,回过神来的李晟勉强笑着摆了摆手,“对不起,先生。我刚刚想到了一个非常不妙的问题。” “什么问题?”听李晟这么一说,诸葛玄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却是好奇过来。“我想要是曹操今年来攻打徐州,我们将要如何应对?”李晟想了想斟酌的问道。 “这……不太可能吧?曹操去年才完全zhan有了兖州,今年居然就想来图谋徐州?你说笑啊,晟儿。徐州好歹也是一个大州,无论是财富实力,还是兵甲士卒都是天下有数。兖州的曹操纵是因为陶谦的过失而使其父丧命对徐州怀有仇恨,但他终究也需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啊。兖州的实力比徐州而言实在是大大不如了。”诸葛玄微微一愣,根本就不相信李晟所说的,“曹操刚刚在许县打败袁术,他无论如何,也得在修整一阵子吧。今年发兵,实在是不太可能啊。” “可是……”李晟焦虑的似乎还想解释什么,但看看着诸葛玄那连连摆手的模样终究是放弃了。 “曹操是一个感性事的人,却也是一个聪明人。如果他是因一时气愤而发兵报仇的话,他早在去年前就会来攻打徐州了。可是他没有,这就说明他很懂得看形式。眼下曹操与陶谦之间的对比,虽然有些减少,但差距还是比较大的。曹操不会看不出这点。”这是诸葛玄对这件事的最终看法:“要攻徐州,那在几年之后或许还是有可能的。” 诸葛玄对此非常肯定。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曹操以于去年收服了强悍的青州黄巾军,拥有了在这个乱世里数一数二的军事力量。倚仗着这样的军事力量,曹操想要和拥有丹阳兵的陶谦较量一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兖州和徐州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已经不像一般人想象中那样大了。 “唉,还是无法说服他啊。”李晟只能这样唉声叹气。他虽然清楚的知道青州兵的厉害,却没有把握用这点去说服诸葛玄。毕竟在一般人的眼中,汉朝最强的几大兵系中有:凉州的铁骑兵、并州的狼骑兵、幽州的白马义从和徐扬两地丹阳兵。青州的黄巾闹得是很厉害,但总归也算是暴民,自然当不得正规的兵马了。 “难道事情,真的要按历史所说的那样进行?”李晟想着,只能非常郁闷的吃喝下去。 第九章 兖州曹操 当徐州的夏丘在一场飘零的雪花中送走旧岁的时候,兖州的濮阳却是在暖暖的冬日中迎来了新年。这儿的雪早在过年之前就大下了好几场,将整个濮阳城都笼罩在白色之中,远远的望去城池仿佛冰雕玉凿一般,充满了圣洁的美感。虽然此刻天以放晴数日,但气温依旧低的可怜,除了一些因为需要而被清扫出来的道路显出了原来的颜色之外,其他的地方大体都还被雪给装点成银妆素裹的模样。 濮阳的太守府是一围宽大的院子。虽然它原来并没有那么大,但在曹操去年正式拥有了兖州、豫州乃至青州的的一部分领地之后。这个太守府作为曹操势力的大本营也不得不扩建一番。当然这扩建并不是指用大量的金银建材之物将太守府修理的金壁辉煌,华贵无比。而只是扩大了太守府的占地面积,多盖了那么大大小小十几间青瓦屋而已。这对曹操而言是十分必要的,他已经招募到了许多人才,必须为这些人加盖供应他们办公的场所。 曹操是一个志在天下的人,本身就很有才华的他,自然明白掌握人才的重要性。是以,他总是将自己说得的金银之物毫不吝惜的赏赐给自己的手下。或许,这些赏赐并不显得非常丰厚,毕竟现在的曹操还不是很强大,但这作为一份君主对臣下的心意却还是让许多人心中顿生得遇明主的可能。 只是,这里的许多人并不包括他手下最重要的那一批人。比如刚刚在半年前加入曹操势力的荀彧、荀攸、程昱、郭嘉、刘晔等人。这些人都是有名的智谋之士,是冲着曹操的威名和曹操有可能成为乱世结束者的可能而来的,对于这些金银奢华之物的赏赐,他们并非完全不在意,却也决计不会因此而放在心上。 “要真正获得这些人的帮助,在眼下我的势力还弱着时候,就必须牢牢的抓住他们心。”曹操如此认为。他是一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在什么情况下,应该如何做。于是,做出一副虚心求教,不耻下问的模样,不断与这些新人混在一起,一边向他们请教各类问题,一边不断的向他们灌输自己的理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理解自己,便成了曹操三天两头需要进行的事情。他知道只有通过相互间不断的交流,才能得到对方的认同。 站立在自己府邸大堂的首位之上,一手举起案几上的酒樽,望着下边如此众多俱是人杰之辈的手下,胸中不由得豪兴大发。他今日本是请大家来商讨今年的战略计划的,只是商讨的久了,便不得不在这府里设置中宴。这固然是有些随便,不正规,但对于他手下的这些人来说却也可以视作主上对自己亲近的表现。 “诸位,去年发生了许多事情:三月底,朝廷上奸臣的董卓遭到手下吕布的背叛而死亡,司徒王允成为朝廷的主导,我等皆以为朝廷中兴有望。却不想事情未过两月王司徒便遭到逆贼李傕、郭汜的攻击而败落身死,朝廷复又蒙尘。当时青州黄巾大盛,袭扰民众,攻掠州郡之为令天下震惊,李、郭二人便矫诏与我,令我进兵山东。我固然知晓这并非皇上的真意,乃李、郭二人之心。但此行即为对朝廷、国家、社稷、人民皆有利之事,我还是听从了朝廷的旨意。 便于八月进兵山东,至十一月大小作战数十于次终于平定青州黄巾之乱。于是,朝廷任我为兖州牧,镇东将军,自有开府治事之权,便请了诸位先生来。想诸位先生或是名声鼎盛智谋过人,或是武艺超群可谓万人敌,俱是一时俊杰。此刻追随我曹操,真好比天降甘露于旱地啊,乃为上天之恩宠尔。有各位的相助,我曹操又何愁大业不建,大功不成呢。此刻正值新年,本该是个人与家团聚之时,却因我的缘故而滞留与此,此乃曹操之过也,当自罚三杯与诸位先生陪罪。”曹操大声的说着便将酒樽中的琼液一饮而尽,紧跟着再连下三杯,面色微红的望着下边的众人。 当下,左席由郭嘉而起,右席由夏侯渊而起,都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樽,向曹操的敬谢道:“臣等不敢。若无主公识人之明,放心任用我等,我等今日只怕依旧埋伏于草莽之中,可如何有大鹏展翅之望,闻明天下之声。即便异日封候拜相亦拜皆主公提携之恩所赐。”话罢,便也将樽中之酒饮尽,算是对曹操的回敬罢了。 之后,大家都放开了胸怀。这边文人谋士俱轻声细语,互相吟诗作对起来。那边的武将则畅怀大笑,大碗喝汤,大口吃肉,倒也吃得好不热闹。而上头的则笑呵呵的看着手下的人闹腾并不以为杵。作为刚刚发展起来并未取得高位重权的曹操,眼下倒还是以较为平和的心态来对待手下的众人。 半个时辰过去,一切都结束了。在每个人案几面前的菜饭都被清理了个干干净净之后,曹操便清了清喉咙开始了下午的议题。由于,经过一整个早上的讨论,大家已经对是否攻打陶谦有了一个明确的结论——“必须攻打陶谦,占领徐州,取尽徐州之才为已用。”所以,下午的讨论便是围绕着:“如何攻打陶谦。”来进行的。 “陶谦杀我父亲,我恨不得食其骨肉。且按奉孝之言,我军现在军资粮草都不充足,养着新归顺的三十万青州兵和百十万人口已有力不从心之感,如果不迅速扩大我军地盘的话,只怕不用别人来攻打,我军便将自乱。眼下可以供我军选择的就两个目标西边的陶谦和南边的袁术。虽然袁术在许与我交手了一次,逃到了扬州的寿春,但其主要兵力未失,还是颇有些战斗力的。 而且我们现在还算是袁绍的阵营。袁绍和袁术两兄弟之间的关系大家都明白。即便现在袁绍是深恨袁术的,可一旦袁术被我们打急了,向袁绍服软,令二袁的实力结合起来,我等便将永无出头之日。 但是,如果我们不攻打袁术而攻打陶谦的话,一切都将大大的不同。陶谦算是袁术的阵营,但现在又和袁术闹得颇不愉快。而他另外的盟友公孙瓒又与袁绍交战不已,根本无法救援于他。偌大一个徐州,眼下只是孤单只影而已。只要我们用报仇血恨的名义出战徐州,将没有人会对徐州进行救援。这将让我们取胜的机会变得更大。哼,他陶谦有闻名天下的丹阳兵,我曹操也用令所有人都头痛的青州兵。他陶谦手下没有一个有用的将军,而我曹操手下却有你们这么多名士将佐,我想这一战我们是赢定了。”曹操一一将敌我双方的情况列出来,颇具煽动性的大喝:“灭陶谦,屠徐州,报家仇,立军威。” “哦!灭陶谦,屠徐州,报家仇,立军威。”首先附和曹操的是他本宗族的那些将军,如夏侯敦、夏侯渊、曹仁、曹洪等。他们是曹操最亲近最信任之人,也是时时刻刻以曹操的心愿为已任的。他们几乎是毫无保留的支持曹操所做的一切。 而刚刚被曹操罗致来的那些谋士,对曹操这些誓言的反应就没有那么热切了。除了郭嘉是一脸微笑的点头之外,诸如荀彧、荀攸、程昱等,不是全然平静的沉寂,就是面带不愉的微微摇头。身为读书人的他们在曹操看来似乎心还是太冷了些,他们似乎还无法承受这样的血腥。 “他们难道不晓得要成就大业就必须死很多人吗?如果不用一些血腥的手段震慑那些胆敢招惹我的人,今后的纠葛肯定又是没完没了的。宁教我负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负我。凡是敢阻挡我曹操前进的,只有杀无赦了。”不久之前才取得青州大捷的曹操,在猛然拥有了强劲的部队之后,其内心的狂妄变得越来越强大起来。面对父亲被杀的事实,他胸中总有一团灼热的火在灼灼燃烧着,这燃烧所带来的热量,令他着实有些发狂了。 稍稍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曹操环视了厅内的众人一眼。那锐利无比的威严目光从大家的脸上一一滑过,登时让这里的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在心里打了一个寒蝉。将军们不再呐喊了,但眼中透射出的灼热光芒还是让曹操颇为满意的。至于那些文臣,虽然眼见那些文官之中真心赞同自己提议的人比较少,但只要他们不曾明白的开口反对自己,那曹操也就不为已甚了。 “你们看这战该怎么打?”曹操询问手下的众人。尽管他自己心里已经有了关于这战的定计,但他还是愿意听听大家的意见。他既是想从这些人那里找到自己有可能倏忽地方,也是想进一步向这些人表达自己对他们的重视。毕竟,他曹操是上位者,而厅内的大多数人都是下位者,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询问是叫做不耻下问的。这可能仅仅只是一个态度,但就是这样的态度便足以令人心折了。 大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之中,大家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不一会被曹操誉为“鬼才”的郭嘉,率先开了口:“我看攻打徐州还得分做三路才行。” “哪三路?”曹操追问。 “一路由泰山郡出发攻打东莞、琅琊二郡;一路由邹县出发攻打小沛、彭城、下坯一带;最后一路也是由邹县、小沛、彭城、下坯而行,却越过下坯直接攻打广陵二郡。”郭嘉简要的介绍道。 “为什么要这样?我们直接冲一路过去打了不就完事了嘛。”一边的典韦大声囔囔着,他不太理解这个,自认为这样是很罗嗦的。 “将军勇则勇亦,却不晓得如今的形势。眼下虽说公孙瓒的主力被袁绍牵制而不得南下,但公孙瓒手下的青州刺史田楷,北海太守孔融都还是有一部分机动兵力可以增援徐州的。而且在徐州北部还有臧霸,这么一号徐州唯一能打仗的家伙存在。可以说攻打东莞、琅琊的军队主要任务就是对付田楷、孔融、臧霸这三人的南下救援兵。至于攻打小沛、下坯、彭城一路的队伍,自然不用说了那是直接攻略徐州治所,处理陶谦的本部。而最后一路攻打广陵、东海的人马则是专门用来掠夺的。须知广陵可是徐州最富裕的所在,那钱粮自然是极多的。”郭嘉没有回答典韦,但一旁看着的刘晔却是迅速的理解了郭嘉的意图,直接向众人解释道,“这三路人马可是缺一不可的啊。” “原来如此。”这下子大家都明白了。 既然方略已定,接下来曹操便开始点兵派将了:他让程昱、荀彧领兵三万留守甄城、范县、东阿三县,尽起大军杀奔徐州。其中,令于禁为北军先锋,以夏侯渊为北军大将,吕虔为北军中从事,领兵五万,往攻东莞,琅琊;令夏侯惇为南军先锋,曹洪为南军大将,毛玠为行军司马,领兵五万,攻广陵;而曹操自领中路大军十七万,以典韦为先锋,郭嘉为军师,满宠为行军司马,刘晔为参军,主攻下坯。复令荀攸总督各路粮草供给,以为大军之后方。 因为眼下还是天寒地冻之时,又是正月过年喜庆之刻,不好立刻发兵进击,曹操便让手下们先各自去做准备。他是以报复仇名义兴师攻打陶谦的,因此批麻戴孝之类的装束是必不可少的,白衣白甲,包裹着白布的兵刃也是不可或缺的。曹操就给了手下几个月的时间准备这个,同时训练兵卒。一是要让手下军士的战力再上一个台阶,同时让他们知晓这次可以像以前那样放开胸怀杀,使出全部的气力去抢;二则是要备其这一切所需的,让全军批着孝服,穿着白甲出击。 当一切都准备完毕之后,时间已到了汉献帝初平四年五月。当月,曹操于濮阳誓师,以“遵孝道,报父仇”的名义领三路大军直向东边的徐州杀去。 在出行前,曹操又一次召集了自己手下所有的干部和家人于太守府的大厅之中。望着和自己同样身着白甲,身披白袍,头缠白布的将军、谋士们以及坐在自己身边的妻子儿女后,他从容了整理整理自己的思绪,平静而又严肃的开了口:“这次我找你们来是安排后事的。虽然我们这一次获胜的机会很大,但在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万一我现在死了,我的几个儿子还正年幼,根本不可能继承我的事业。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你们就将我的家人托付给张孟卓吧。他是我少时的兄弟,应该会给我的家人以比较好照顾的。” “请主公慎言,此次出战哪里会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呢?”众人皆匍匐于地不敢仰视曹操。在尚未大战之前就将事情考虑得如此眼中,甚至考虑到身后之事的人,在大家的记忆中似乎也只有主公一人而已。只是这样的话实在算不上什么吉言,相反倒有些倒霉的味道。 “哈哈!这只是说说而已。我命既受于天,哪有那么容易死呢?”看着匍匐的众人,曹操陡然放声大笑。他笑得十分狂妄,直教谁也弄不明白他心中的所想。 一盏茶之后,曹操的笑声停止了。只听得他这样大喝一声,“走了!”便甩了甩身后的白色披风,大步流星的朝厅外走去。 望着曹操娇健而富有气势的身影,年轻的荀攸神情复杂的对他的小叔荀彧低语:“叔叔,您看我们的选择正确吗?着二十七万青州兵含带报复心的一去,只怕徐州百万民众皆死无葬身之地了。他们本就是被陶谦从徐州赶出来的,心中无不对陶谦充满了仇恨,再加上主公的这一煽动……,这还不血流成河嘛?主公这也太狠了,您认为他能实现我们的理想吗?” 荀彧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自己这里,便也同样小声的对这位年纪比他还要大的侄儿说道:“我们的理想是很需要时间来完成的。眼下的这个乱世,只有真正的强有力者才能将之结束。主公是我们选择的,我们就应该进一步的去扶持他。无论他如何的心狠手辣,都是一个无法诽议的强者。虽然他现在还不是太强,但却比袁绍、袁术之辈更可以依靠,我们只有让他先结束了战乱再说。至于这个汉室,那是以后在讨论的事情了。而且要完成整个大业是必须牺牲一些百姓的。” “可是……”荀攸还想再说什么,却见自己的叔父神色不善的瞪视着自己,便偷偷的撇撇嘴不说了。 大军一出,曹操便立刻派人带上自己的书信去找河北的袁绍,请求他派兵往幽州公孙瓒处在施加一些压力,务必要缠住公孙瓒让他无法南下支援陶谦。同时秘密让人去徐州各处煽风点火,为曹操大兵的到来营造些许声势。尽管曹操自己也认为徐州现在弱得很,自己应该很容易攻破徐州,但作为一个聪明人,他依旧不打算和陶谦硬拼。他打算用一些别的手段,让陶谦变得更弱,使自己的进兵变得更加容易。这一点就连郭嘉也是赞同的。 兵出三日,曹操中军刚一到达南平阳,便接到了前方细作传来的最新情报:“陶谦令臧霸领兵两万防守东安,令曹豹领兵五万守彭城,令赵昱领兵四万守广陵,而自己则亲领三万人守下坯。” “你们怎么看这个部署?”见陶谦似乎来了一个节节把手的招数来对付自己,曹操便迅速的召集手下的将军、谋士们来商量对策了。 “徐州的臧霸由夏侯渊、于禁去负责应当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了。而中路的曹豹由主公亲自带兵攻之,也能够一战下破其胆。唯独广陵的赵昱若是倚仗城池与我们抗衡,那我们一时间也无法急切的攻下。非但因为那是最远的一路,也同时因为广陵城池的高深可不在下坯之下,又有粮草支援啊。作为徐州税收的主要来源地之一,那里也有四万丹阳兵防守,只怕夏侯敦和曹洪两位将军的五万人马未必能攻得破。”看了看情报,郭嘉迅速的作出了自己的分析,“陶谦看来是将防守的重点放在下坯、广陵二处啊。这也很容易理解,下坯是徐州的治所自然得好好守着,而广陵这是徐州的钱粮之仓,自也是不可缺矢。无论我们攻下了徐州多少地方,只要下坯徐州不矢,那他陶谦便也总有东山再起之日。” “哼,他陶谦还想东山再起?我现在就要他的命。”曹操恶狠狠的说道。他实在是恨死了陶谦。 “主公勿怒!”帐内的诸人连忙劝慰道。 曹操气乎乎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过了一会气稍稍消散了些,便再次询问郭嘉:“你认为现在该当如何。南军还去攻打广陵吗?” “不需要了。”郭嘉轻轻的摇了摇头,“既然陶谦自己将兵力分散,那我们再分兵不久成了白痴了吗。下坯的粮草是靠水路由广陵供给的。我们攻打广陵一是为了掠夺这些粮草,二则是为了切断下坯的补给。现在既然下坯增加了守军,我们急切间不好攻打它。那么我们就必须以切断下坯的补给为首要任务了。” “你是说攻打下相?”曹操听郭嘉说着,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地图,问道。 “不错。”郭嘉微笑的点了点头,“下相位于徐州和广陵之间,也是泗水河边上的城池。无论是下坯之船南下,还是广陵之船北上,都必须经过下相。而且与下坯和广陵这两个郡城不同,下相因为只是县,城池可是小了一号哦!只要我们南路的这五万兵过去,一战便可以攻破下相,彻底切断下坯与广陵之间的联系了。” “好,就让曹洪去攻打下相吧。”曹操重重的一拍自己的大腿,作出了最后的决断。 曹操的大军由南平阳出发经番县南下攻克陶谦的前沿阵地小沛。这里本属豫州的地盘,只是在豫州刺史孔伷病逝之后,朝廷便没有委派新的豫州刺史。原来的豫州之地之地虽然主要落在了曹操手中,但还有一些偏远的“边”县是归属于他人的,如小沛被陶谦所占,汝南被黄巾残党刘辟、龚都说据有等等。 战斗没有开始便结束了。陶谦军完全放弃了对小沛防御,将一座完整的县城留给了曹操。因为这里还算豫州的分界,曹操便没有进行灭城屠杀之举。他草草的补给了一下粮草,便发兵往攻彭城了。 大军行进到留县,忽让听说袁术手下的九江太守边让因为与陶谦素有交情,又看不惯曹操所说屠进徐州百姓的狂妄,便不遵从他主公袁术的命令私自领兵五千兵马来救援陶谦。面对这么一个突然冒出来而且不知死活的家伙曹操闻言大怒,当下就命令南路军夏侯惇、曹洪二人领五万兵去阻击他。结果夏侯惇与曹洪在梧县,与边让交上了手。经过一日的激战,曹洪、夏侯惇大破边让,当场就斩杀这个敢在第一时刻冒出来与曹操交锋的家伙,俘虏了边让手下兵将一千多人。 当时,曹洪就让人去问曹操这些俘虏怎么处理。 曹操想也不想的就下令:“把这些人都给我杀了,我要用他们的血告诉全天下:‘若有敢救援徐州者,当以边让之果与之。’” 于是,一千多个头颅落下了,所有关注这场复仇战的都为曹操的认真、强硬、冷血而震惊。无论是尚与陶谦交好却又被袁绍压境的大兵闹得动弹不得的公孙瓒,还是本身就有吞并徐州之心的袁术,一时间都不得不掂量一下自己是否还有招惹曹操的勇气。他们纷纷断了救援陶谦的心,转而以观望这场战争为主。他们都被曹操震慑住了。 五月十五日,曹操兵进彭城。这也是一座空城。在听说曹操对边让军进行了完全屠杀之后,彭城的守将曹豹一时胆怯,带着手下的三万丹阳兵逃走了。他是一个胆小的人,虽然很懂得练兵,但却没什么勇气可言。当下,便彭城全城百姓丢给了曹操。 大屠杀开始了。曹操对同是豫州的沛县百姓手下留情,却不代表他会对属于徐州的彭城百姓手下留情。在攻克彭城之后,曹操便令大军将城池四下里全部围住,然后再引兵对这里除自己军队以外的生命进行清理。 那清理首先是从城外的流民区开始的。居住于临时搭建起来之小屋中的居民被一一从自己的家中驱赶出来。当着的面用从城池四下里砍来的薪草付于其上,用大火将之点燃。虽然这些小屋本身就是风吹就垮的那种,但还是被曹操的青州兵一一放火了。在灼灼的火光之中,原来的百姓被逐一区分开来,无论是男女老幼,他们身后都有一位狞笑着的青州兵持着兵刃站立着。随着曹操的一声令下,这些欢喜万分的士兵迅速的朝自己所看押的对象挥出了致命一击,或是刀砍,或是剑刺,或是抢戳。他们十分整齐的,完全向平时训练一般将那凄苦的百姓杀却,然后立刻蹲下身去,在刚刚死去的尸体之上搜索着那尤自带血的财物。因为他们的主公早已许诺,此战所于百姓身上获得的一切都归士兵所有。 火燃烧了一夜,最后熄灭了。当城外的尸体被投入彭城南边的泗水河中,城内的屠杀早已在无忌的*掳掠中进行的时候,原本居住了一万多号人的城郊地面早已被稍成了褐黑色。 曹操的大军在彭城停留了三日。在这三日里,士兵们的任务就是从沟沟柩柩里搜寻出躲藏着徐州人来,将之杀却。所谓屠城,就是将全城的老百姓一一杀掉。不杀到城池里没有一个人,个性刚强的曹操是不会住手的。 看着被鲜血浸泡成红色的青石路面,嗅着迷茫在空气之中的血腥之味,听着远远隐隐传来的惨叫之嚎,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欢喜而兴奋的笑了起来。在这里,他心中的狂妄得到了满足,完全被杀父之仇所占据的心里稍稍得到了些许抚慰。他深深的洗了口气,颇有些陶醉的闭上了眼睛。 “这才是真正的复仇啊。”曹操如此认为。 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在没有杀掉陶谦全家或是屠尽徐州百姓之前,所有的血腥都只是暂时抚平,他心中的恨而已。 曹操中路和南路大军,顺利的在徐州的境界里前进着。虽然后来的郡县都因为彭城的先例摆在那儿,为了自己的性命都奉力抵抗曹操军的前进,但这些城的兵力实在太少太少,城池又没有经过很好的修葺,根本就无法抵挡曹操大军的攻击哪怕是一天。于是,曹操于五月二十日攻破傅阳,于六月三日攻破取虑,于六月十二日攻破睢陵,尽屠这三城的百姓。 六月二十日,曹操包围下坯。他立刻对南路军的作战进行了进一步的更改,他将南路军分成了两个部分:其中一路以夏侯惇为主帅领原来南路军的五万人马攻下相;另外一路则以曹洪为主帅由曹操的中军拨两万人马攻夏丘、徐县、淮宁三地。虽然这三地都是小城,根本不可能威胁到曹操的后方,但这三地都有徐州百姓的存在,若不攻而杀之曹操是越发不甘心了。 因为,在包围下坯的时候,他刚刚得到一个非常不妙的消息:“夏侯渊、于禁所统之北路军攻臧霸失利,被牢牢的挡在了东安城下。同时公孙瓒正式决定出兵救援陶谦。虽然公孙瓒的主力白马义从依旧被袁绍的大军所牵制而不得随意调动。但是公孙瓒却令青州刺史田楷领兵出击了。” 当然,这田楷是不足为虑的,但在田楷帐下的平原国相刘备,却是令曹操颇敢头痛的。毕竟,刘备加上他的两个义兄第,关羽、张飞是连天下第一猛将吕布也对付不了的。“情况有变啊。看来将会有一场苦战了。”曹操皱着眉头想道,他随即下达命令:“全军,给我对下坯进行总攻。” 第十章 逃亡 当曹操接到了公孙瓒令田楷正式出兵救援徐州的消息觉得有些棘手而下令总攻下坯的时候,徐州下坯郡的夏丘城却早已处于一片混乱之中。 早在五月七日,曹操以“遵孝道,报父仇”的名义出兵徐州并欲屠尽徐州百姓的消息便传到了夏丘城。当时是没什么人把这事当真的。因为曹操以前的作为,如:不避权贵,怒惩宦亲;攻破黄巾叛乱,安定地方;独自带兵追击董卓,为国尽全力等等,都在一般的百姓心里留下了个为国为民的形象。他们都认为曹操是好人,而好人断然不会有残暴之举的。或许,他真的想攻杀州牧陶谦以报父仇,但那也算是正常的行为,若说到曹操还想把所有的徐州之民杀干净,他们却认为那是对曹操大人的一种侮蔑,是假的。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日都可以听到有关曹操进兵了流言。当彭城被屠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大家便有所慌张了。虽然绝大多数人还是不相信,但这不相信却说得十分勉强。城里已经有人悄悄的逃跑了,而城外的流民更是一夜数惊,纷纷向南逃去。他们本来就是离根的浮萍之人,对于如此可怕的事情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五月二十五日,听到了傅阳被屠的消息。六月十日,收到了取虑被屠的噩耗。虽然曹操每每在屠城之前都曾让将兵包围住城池不让城中之人逃脱,但在以有了彭城之戒的情况下,傅阳、取虑二城中的百姓还是有几十人因为实现的准备而躲过了曹操的屠杀部队。他们南逃到了夏丘,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向夏丘的人们诉说了屠城的真实情况: “城池的到处都可以看见斑斑的血渍。尸体早已被搬走,投入了濉水之中,因为太多,让濉水为之不流。分明可见的红色河水将河边被焚烧过一次的黑色地面给掩盖了。那实在是太惨了… …” 来人诉说着,眼泪是扑扑的直往下掉。他们的声音十分的沙哑,想来早已在途中哭泣了许多次。看着他们那凄惨的哭样,瞅着他们那比城外流民还要衰破许多的身躯,谁也不敢相信这些就是和自己同样居于下坯的县城之民。 “看来他们说得是真的了。”夏丘人渐渐相信曹操要杀尽徐州百姓的传言。于是,他们勃然大怒起来:“谁没有妻子儿女,谁没有亲朋好友。你曹操为报父仇说是进孝道,偏生我们就不算人,就合该给你们杀吗?你曹操要报仇,大可以去找陶谦,去找那张闿啊。我们这些普通人与你曹操有仇吗?” “不能就这样等着被杀啊。我们得反抗曹操得暴虐。”突然有人这样放声大喝。 “对,要反抗魔鬼!佛祖会保佑我们的。”一声即出登时激起了千层浪花,虽然他们平素里深受浮屠教的熏陶,一切都想着和为贵,但在这个连生命都要被人随意剥夺的时候,徐州人的血气被激励起来了,他们决定去找县尉,自愿加入守城保家的行列。作为一个本地人,他们自是不愿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家园而逃亡。因为“那绝对是一个懦夫的行为。”他们如此认为。 “曹操真的这样做了呀。”在泗水居后进的那个大厅里,李夫人把自己的一家子人都召集起来商讨一个问题:“我们究竟该何去何从?”虽然泗水居是这夏丘城里排行第一的酒馆,也算是夏丘城里的一个富豪之家,但它的财富却是在短短的四年里聚集起来的。她们都也算是北方的流民,只是她们算是流民中比较成功的人,似乎因为当初走的早,多少带了些金银之物,以至来到着夏丘城,能够迅速的安身立足。只是不管怎么说,她们都不算是夏丘本地人,自然对这片土地没有生死与共的感情和必要了。李晟坐在李夫人左手边神色复杂的看着神色憔悴的女主人。 对于这个问题,他早在今年正月的时候就向她提出了,只是她当时并不相信。 “孟德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那时的李夫人眼神凌厉的瞪视着李晟,一副为朋友打抱不平的模样。 “孟德?”李晟自然知道那是曹操的字,然而在这古代字非熟悉之人是不能随意称呼的。“难道夫人与曹操熟识?”这个问题,李晟一直放在心里,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他明白自己所提出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荒谬。毕竟曹操还没有出兵徐州呢,他的名声在百姓间是很不错,突然说他是一个残暴的人会有大屠杀的举动,若非李晟是一个后来人,否则他也是不信的。但是,李晟还是决定是先提醒李夫人一下。因为历史终究是历史,在历史没有被外力推动而偏离到另一个方向发生改变的话,那历史还是会沿着原来的轨迹前进的。 李晟知道自己是历史中的变数,但现在他这个变数的力量还太小,是没有任何影响历史的力量。为了不让这些自己认识的人,收留自己人与自己结下友情的人身死,他也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悄悄的推动那历史大势中某一个小角落的变化了。 他向李夫人提出自己的推断,即也是这样努力的一种,只是这个努力最终失败了。 “唉!”一想到这个事情,李晟就不由得渭然长叹。虽然别人不相信自己是一见很正常的事情,但那终究还是失去了即早准备的机会啊。如果当时就做了,那现在就不会显得如此窘迫了。李晟在自己最初的努力失败之后,还是有做一些准备的,但那样的准备终究还是纸上作业,根本就和实际的问题没有任何帮助。 听见了李晟的长叹,李夫人别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心里自然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不由得十分歉疚的对他笑笑,然后对着大厅里全部的人开了口:“在这里我要向晟儿和所有的人道歉。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将大家陷入如此危机的情况之中完全是我的过错。早在今年年初的时候,晟儿就曾提醒过我要小心曹操攻打徐州,并对徐州进行清理的事情。而当时我并没有将之放在心上,从而不曾对可能发生的变故进行任何的预防,以至于到了今天,消息真的传来,我们却还窝在这个小地方不敢动弹。” “啊?”对于这个事情,大家还都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得万分惊讶起来。当下就有人问道:“不知,小公子是如何判断曹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攻打徐州,并要屠城的呢?” 众人对这一点颇觉得好奇。如果能说得通,那么大家也就能够理解李夫人为什么要让这么一个刚刚加入泗水居不久的小鬼来参加这样高层的会议了。毕竟在这个会议上说得都是泗水居最隐秘的东西,只有在座这些跟随李夫人当初逃难而来的亲信使女才得以参与。 “我是根据曹操的个性和一些别的小事来判断的。”李晟站起身来向坐着的各位团团抱了一个圈说道:“有传说,他当初找许劭要评语被拒绝之后,竟用剑架于许劭颈上,迫他说出结论的事情。由此可以看出曹操的个性之强。如此个性是万万不会容忍别人欺侮到他头上的。因此,他在突然得知自己的父亲被陶谦所杀而作出异常激烈的反应也就不足为奇了。对于杀父之仇,他绝对是要报的。而像我们这样的升斗小民,只是在报复仇之前,让曹操先感受报仇的快感而已。说过‘宁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之话的他,是宁枉勿纵的。即使当时只是气愤的下达了命令,现在早有悔过意思,若不到非常迫切的时候,他也绝计不会就此而收回原命。只怕他曹操在下令攻略下坯的时候,也不会忘记我们下坯所属的边县吧。他一定会派偏师一军来攻打这里的,而这里我们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抵挡曹军的进攻,再在这儿呆下去只怕大家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通话一出,大家都是默默无言,厅内的气氛顿时凝重的让人透不过气来。直到好一会之后,才有人小声的询问:“如果我们呆在这里不走,利用我们泗水居的钱财来支援夏丘守军的抵抗如何?” “如何能行?夏丘守军不过五百,又没有足够机谋胆略的将军统率,就依靠本城的那些所谓的血气之徒如何能与曹操身经百战的队伍交战?城里的人之所以想硬杠,无非是觉得落入了必死之地而已。若来攻之曹军不死命围城,而用三围撅一之法,独独留下北门作为我们逃命的路线,那我们即使见到有滔滔的睢水河也不得不跳吧。那时我们又能有多少人活命呢?”李晟摇了摇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这一说可是让大厅里众人心中最后一点想侥幸留在夏丘不再逃亡的心思也给打碎了。所谓的二选一,早已不存在,摆在大家面前的,也只有逃亡一条路而已。 “逃到哪里去?”既然只有逃亡,那么这个问题就显得很重要了。 “去荆州。”李晟在大家都还在考虑的时候迅速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时的大厅只有他这么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在回荡。 对于逃亡的事情,大厅里的人从来没有想过,自然也一下子拿不出什么可行的方案来。而在上次向李夫人建言而遭遇失败的李晟,却从那之后一直就自做主张的思考这个问题。 “荆州么?哪倒是一个安稳的地方。只是离这里会不会太远了?我们怎么过去呢?扬州袁术的地盘可也是乱得很哪。”李夫人似乎没有想过李晟对这样的事情早有考虑,当时便颇有些疑惑的说出自己关心的问题。 “我们先去广陵躲避曹操锋芒。只要在广陵呆上四个月。我们便可以大摇大摆的由交县进入汝南山区,从那里翻山越岭的进入江夏郡了。”李晟说出自己的想法。他知道夏丘是历史上被曹操屠掉的五城之一,也知道曹操攻徐州只坚持了四个月的时间就会因粮尽而退。所以,他便提出了先南下广陵躲避一时的办法。 “为什么要去广陵?为什么要等待四个月?”对于小鬼所说的大事,大人们总是在相信和不相信的两难中摇摆,他们总想将一切细节都问得清清楚楚。 “第一,曹操攻徐州所做的暴虐之事,不但令天下民众心寒,也让曹操的手下看清了他曹操的面目。在深刻不满的驱使下,总有人会有所反应的,尤其是曹操劳师远征已久的时候; 第二,曹操的粮食问题十分严重。别看曹操眼下有了强大的三十万军队,但他所据有的兖州、豫州早已被黄巾闹得一塌涂地,根本没有足够的粮食来供给这庞大的军队。曹操来攻徐州说是为了报复仇,其实他也何尝不是为了解决粮草和资金的发展问题呢?徐州可是富裕的很,他当然想要喽。只是他曹操带出来的那些粮食根本就不够支持他大军长期作战的; 第三,地方诸侯的反应。曹操用屠杀来救援陶谦的九江太守边让之降卒,来告诫天下,莫要救援陶谦。这样残酷的举动当然能吓住诸如袁术之类的胆小之徒,可是也会激起一些根本就畏惧曹操的英雄之辈的不满和好胜,他们自然会不信邪的与曹操作战。 虽然他们带得兵可能没有曹操多,但他们作为一个将领的能力,却是和曹操有得一拼。徐州缺得最多的是勇猛的将军,而不是精锐的士兵。当外来的猛将和本地的精锐联合起来的时候十万的丹阳兵将成为曹操绝对的恶梦。这一切究竟会不会发展,也就在这几个月里了。”李晟侃侃而谈道:“我相信,有了这三个问题,曹操想要直接攻占徐州是不可能的,他的军队绝对会在几个月内退走。 “那好吧。就按照你说的计划去避难吧。”面对如此合情合理的解释,大厅里的所有人都被折服了。李夫人最后的这一句话拍板决定了泗水居的未来。为了这个未来,大家都施施然的遵从李晟的建议,开始为所有人的再一次逃往坐起了准备。 而这个时候,李晟却悄悄的向李夫人提出了新的要求:“我想这次让周叔和宋伯一家子也加入我们泗水居的行列之中。因为我们与他们都相熟。如果我们不在这样生死关头的时候拉他们一把,我们只怕心中永远也会存着愧疚的。” “嗯,也行。”李夫人明了的点了点头,“你自己去说服他们。只要他们同意,我就让他们和我们一起走。毕竟大家都街坊邻居的好几年了,我也不愿意看见他们就这样死在屠杀之中啊。” “太感谢了。”李晟高兴的跳了起来,“我这就和他们说去?”他说,着就赶忙往门外冲。 “等等!你这出去如果看见铛儿的话,就马上让她来见我。我有些事情必须交代他们,明白了嘛?”见李晟走得太急,李夫人大步赶到大厅的门槛处,大声的对着李晟的背影叮嘱道。 “明白了。”远远的传来了李晟的回答声。 ***** 终于要走了。泗水居的一切草草的在这几天里整理完毕之后,只有一些重要的东西和干粮被装上了大车。因为是逃命,泗水居书房里的书都被遗弃了。虽然那些书籍在这个时代显得比较珍贵,却也不是不可能重新买到的。眼下若是带上,只能是一个累赘。毕竟竹简制成的书实在是太重了。 步出夏丘南门,天上已经下起了细细小雨。那雨如雾似沙,轻轻的打在众人的脸上,冰凉凉的透入众人的心里。虽然是六月的初夏,但众人的心却仿佛遭遇到了十二月里的寒流。 回头看了看夏丘城最后一眼,大家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尽管泗水居里的人都是外乡人,并没有与这城池同生共死的必要,但在这儿生活过了一段时日,要说对这地方没有一点感情也是骗人的。 感受到了城头上民众充满敌意的目光,大家再也不敢昂首挺胸了。在那如剑芒一般锋利的视线注视之下,众人都感到了愧疚。或许在那些守城百姓的眼中自己这些人都早已成了懦夫吧。 但这却又是迫不得已的。因为继续呆在这夏丘城中只是死路一条,而大家都不愿意死。 从夏丘前往广陵淮阴,大约有两条路可选:一条是北上经僮县到下相,然后坐船由下相经由凌县至淮阴;一条是走陆路到徐县然后坐船度过洪泽湖至淮阴。 因为下相正处于下坯和淮阴之间,聪明如曹操者不可能不注意到,他必然会派大军去下相,所以北边的这条大路眼见是不曾了。大家只有南下徐县一径可以走。 徐县位于夏丘东南一百二十里的洪泽湖边上,有大约五万人口,算是一个大县,其居民大都以农业和渔业为生。虽说眼下是逃命,但从夏丘离开时已经是午后了,即使连夜赶路也无法在明日早晨到达徐县。故必须在路上早个地方住一宿。这本是很为难的事情,因为曹操的事儿已经传遍了整个徐州,各地都是民心惶惶,又哪里会有人肯让一群毫不熟悉之人住进自己的屋子呢? 当李晟想到这个问题,面带苦涩的向李夫人提起这个时候。李夫人却神秘的笑笑,一脸捉狭的对他说道:“原来我们的晟公子也会有忘记事情的时候啊?” “夫人笑话了。我子旭也是凡人啊。”李晟腼腆的说道。 “呵呵。”对于李晟的谦和的态度,李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告诉他:“夏丘和徐县之间,有个叫做彦村的地方。两年前泗水居第一次扩大店面的时候,我为了保证蔬菜粮食来源的稳定,在那里买了五十亩地,并建了一个别院。今日我们便在那儿落脚吧。” “哦。原来夫人早有计划了啊。”李晟放下心来,挠了挠自己那终于和现在人差不多长的头发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才晓得啊。”李夫人风情万种的一抿嘴自信的笑了起来。 见到母亲笑了,一直到现在为止都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铛儿这才迷惑的开口询问:“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我们在搬家呢!不但是我们,就连大牛和德儿他们都将和我们一同搬家。”李夫人这样回答。 “为什么要帮呢?我们的家住的好好的啊。”铛儿颇感奇怪的又问。 “因为有坏人要来我们家,我们打不过他们,只好先逃了。”说着这个,李夫人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渐渐的有些黯然。 “那我们还能回去吗?”铛儿缩进李夫人的怀里问道。 “可能……会吧……!”李夫人答的十分勉强。其实在他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疑惑:“孟德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大约是申牌时分吧,蒙蒙的夜已经笼罩了整个村子。在细雨的飘离之下,天明显的有些阴冷起来。听着从村外传来的马蹄声,村子的家家户户都不约而同的将屋盟紧紧的关了起来,隐隐有人神色戒备的由屋子的窗户小心翼翼的往外瞧。彦村是一个小地方,村子里只有那么四五十户人家。根本也不可能组织什么乡勇,所以他们对带不知明势力最好的办法就是躲了。 李晟和李夫人、铛儿和泗水居的两个高级主管窝在马车里行进了村子。在车上他撩起了青色的车帘,张望了一下这冷清而充满敌意的村子,心中苦涩的想道:“这也是乱世常景么?” 这一个下午的城外之景给李晟带来的感触绝对是震撼的。他第一次觉得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口实在是少的可怜。这是原来在夏丘城里感受不到事情。虽然夏丘只是一个小地方,但也是人口众多的,本城的六万多人在加上聚集在城外的北方流民三万多,整个夏丘的百姓也有近十万啊,再加上夏丘城池并不大,这带给李晟的感觉竟也有些相像现代的社会——一样是人口众多的。 “如此少的人口,偏偏又要进行一次又一次的战争。无怪到三国统一以后人口就只有那么区区的一千五百万了。”李晟苦涩的想道。原本这一切都只是写在纸上数字和他是完全无关的,但是经历了那场莫名其妙的变化之后,他却和这边人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从五千多万到后来的一千多万,这中间死的人可不少啊。李晟担心着,他害怕自己什么时候也会变成那被减去四千多万中的一员。 “势力、势力!我要势力,我要军队,我要将军,我要谋士!”怔怔的望着车窗外细莎落下的雨点,李晟心中也向那天空一样郁闷的很,“为什么那些小说中的主角偏偏就能几个月拉起一支几千人的军队,就能找到几个绝士猛男做将军,就能找到三国里有数的谋士为军师,就能和曹操这强悍的青州兵拼上一拼。偏偏到了我这里,却只得为了活命而东奔西跑呢?玄德公啊,玄德公!我还是真佩服你呢。” 马车终于停下了,因为已经到达泗水居的别院。从几乎要把自己震动得快要散架了的车子里下来,李晟一瞬间有要昏过去的冲动,他从来没有坐过这么“陡”车子。 泗水居的别院就位于彦村的尾稍。因为是用来做仓储管理和偶尔宿夜用的,便建得不是很好,比起夏丘城里的本院实在是有些简陋了。不过这地方倒也是够大,分做外两进,据有了这方圆十丈的地方。 有钱人家的别院即使平时不住人也有那么十几二十个奴仆负责打扫的。或许是因为泗水居的主人本身是一名女子的缘故,这别院之中的下人也都是清一色的女子。她们的年纪都很清,最大的也不会超过十五,都是李夫人这几年从流民中购买过来的。在乱世之中,这样的情形倒是普遍的很。 当下这些年轻的“大”女孩们就把跟随马车而来的一群人接进了别院,安顿下去。而李夫人着带着李晟和铛儿径自去了大厅。她说是有别的一些事情,要交代这两人。对此,大家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因为平时素知李夫人对李晟的看重,便也没人多说些什么。 进入大厅,却见里头早有一年轻男子站立着,那是一个有着九尺身躯的高大之人。他看到李夫人等人进来了,便快步走过来行礼:“徐定,见过夫人。”说罢,径自跪坐在了厅子的下手,抬起了头,亮出了那张充满硬线条的脸。 李夫人微微的颌首,走到大厅的上位坐下了:“徐兄弟,可知现在的情形如何?” “曹操令曹洪进兵夏丘,其行进速度极快。夫人前头刚从南门出来,曹兵后边就将城池包围了,前后相差不到一个时辰。”徐定一脸平静的说道。 闻得此言,厅内的两人(铛儿还小自然听不明白这个)不由得庆幸不已:“好险啊。” “淮阴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徐县渡口的船还有吗?”庆幸过后,李夫人继续问道。 “请夫人放心,虽然现在的情况很有些危急,但既然我们船队答应了你们的委托,他们我们就无论如何都必须办到。这是我们身为浮屠教徒应该遵守的信条。佛主说了:‘信徒是不能打妄语的。’”徐定单手持立的说道。 “呵……”李晟掩嘴轻笑起来。他觉得徐定那姿势就如同以前所看见的和尚一般,只是面前的这个徐定并没有剃光了脑袋而已。 “只是广陵淮阴那边出了一些问题。”徐定并没有理会李晟的笑,继续说道。 “什么问题?”李夫人不解,“曹操的兵锋不是还没有指向广陵吗?他只到了下相而已。” “那是。”徐定皱了皱眉头,颇有些黯然的说道:“说起来这也是我们浮屠信徒的耻辱。不要说依据佛经的教谕,就算依靠一个人的本心,我们也决不能做背信弃义、恩将仇报的事情。但身为‘著名’教徒的乍融做了,他截取了彭城、淮阴、下坏三城的赋税,杀了他自己的好友广陵赵昱投江东去了。现在广陵可也是乱的很,因为失去了城守,便很有些地痞流氓在那儿打劫了。” “啊!”李夫人和李晟俱是大惊,“那淮阴不是去不了了?” “我建议你们最好不要去。”徐定诚恳的说道。 “不去那里?我们还有哪里可去?后面曹操的兵马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追来啊。”李晟焦急的咆哮对着徐定起来“你们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晟儿,不许对徐先生无理。”将李晟把满腔怒火撒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李夫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喝止了他,并一脸抱歉的对徐定说道:“实在对不起,还请先生不要和小孩子家斗气。对于如此大变故,你我都是没有想到的,我想请先生先下去休息一下,等待我们这边商议出了一个结果再说。” “好得。”徐定一脸平静的点了点头,单手持立的对屋里的三人一鞠躬便自退下了。 过了一会儿,估摸着徐定走远了,李夫人这才开口询问:“铛儿,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可记住了?那包裹带在身上了吗?” “啊?”铛儿猛地听闻顿时已经,她仔细了想了想,最后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娘,我把那东西忘了。” “什么!?忘了?”李夫人听得这两个字,登时恼怒的站起身来:“你怎么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忘了?那可是关系到我们全家续亡的东西啊。”她气得浑身发抖,当时就怒气冲冲的跨步到自己的女儿的面前,说着就要抬起了巴掌就要挥下:“你……你这个孽障,想来莫不是为了贪玩而把东西忘了吧。” “呀!”铛儿从没有见过母亲如此暴怒的模样。一时间被吓得尖叫起来,她瑟瑟的说在了李晟的身后,满脸俱是慌张的神色。看着母亲那一副似乎想把自己吃了的模样,她心里充满了委屈,泪水也噗噗的落下来:“人家不是故意的哪!当时实在是太匆忙了哪!” “什么?你还有理由?”盛怒中的李夫人是听不进半点理由的,她上前两步想要拨开李晟的身子,将躲在他身后的女儿揪出来。 “等等!夫人。”李晟架住了李夫人那带着怒气的手,劝告他:“您交代给铛儿的究竟是什么呢?如果真的很重要的话,我们还是先想想补救的办法,而不是光光在这儿发火啊。” “唉……”听了李晟的劝慰,李夫人终于放下了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依旧怒气未平的吼道:“补救?唯一补救的办法只能冒险潜回夏丘城了。那包裹里放着的是我们李家的族谱和先父的牌位,是万万不容有失的。” “啊?”李晟一时间也不晓得说什么才好。在古代生活了这么几个月,他明显的感受到这时候人对祖宗的重视。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祖宗的灵位、族谱之类的东西有所错失的。 “那怎么办?”李晟皱着眉头问道。 “只有回去拿了?”李夫人无奈的一摊手,狠狠的的瞪了铛儿一眼说道。 “怎么回去?曹操的人马已经把夏丘给围上了啊。”李晟担心着说到。 “城外有一条通向泗水居的地道是我初建泗水居的时候布下的。从那里可以回到我的卧室之中。”李夫人吐出了这么一个秘密来,她要求李晟:“今夜我要你和徐定陪我一起去取。” “为什么要我们两人?”李晟觉得奇怪了。 “徐定是我请来的保镖,自然的陪我去保护了。至于你嘛,我是想在族谱上加上你的名字。虽然不很正规,但也需要你本人在才行。”李夫人如此解释。 “不能等回来在写吗?而且好好的为什么要加上我的名字啊?”李晟越加疑惑了。 “你就别多问了。我只要回答究竟是去还是不去!”李夫人见李晟问得多了顿时皱起了眉头,厉声喝道。 “自然是去了。”对于这个问题,李晟没有任何的选择。 第十一章 夏丘的夜 夜沉了,夏丘城却依旧热闹的很。彤彤的火光映红了整整半个夜空,随风而来的是隐隐的灼热和浅藏在分钟的惨叫哀嚎之音。显然,曹军已经攻破了夏丘城。显然,这群由黄巾军转变过来的强盗正在夏丘城里杀人放火。 夏丘城西的一片乱葬岗是一处并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疯狂的曹军要不去城池里享受种种快感,要不就听从将军的紧要的把手住城门的四处,不让一个人走脱,而对于离城足足有两里地又满是坟墓的地方,在这天黑阴凉之时他们大都是不敢去的。虽然对于眼下的行动,他们自己的心里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可供解脱,但在他们内心的深处还是心虚。 李夫人、李晟和徐定,三人两骑策马由彦村狂奔而来。一入这乱葬岗的坟群之中,三人下了马。当下便由对这一切都有几分熟悉的李夫人将他们领到了一块标有“遥拜先父”的墓碑前。 “就是这里吗?”李晟和徐定望着李夫人。 “没错!这里是我父亲的衣冠冢。”李夫人点点头伸手抚mo着青石制成的墓碑,脸上不由得露出缅怀的神情:“想家父为官一生清正刚直,只是因为得罪了宦官而最终落下了一个人被密杀妻子徒边的下场。若不是抄家那天,我的乳母因想回家一聚又放不下我而把我带上,只怕今日的我也不知会在哪里的边境度过呢。” “原来如此!”李晟听了不由得暗暗点头,“李夫人原本也是官宦之家出生啊。这似乎便能解释她为什么家中会有那么多书本了。”李晟如是想道,他似乎没考虑过李夫人话语中的问题:当初事发的时候,李夫人善处于襁褓之中,根本就未曾接受哪怕是一点的教育。纵然是官宦之家又如何?如果不是她生活途中另有际遇,只怕她的今日也会和那些一般商人一样充满了市侩之气吧。 不过这只是末节,即使想不到也是没什么的。这根本就不影响眼前的事情嘛。 “请打开吧。现在可不是伤感的时候。虽然我是认为一切为空,那样的东西拿不拿都是无所谓的,但既然雇主您认为需要,我还是认为这事得快点做好才行。”徐定毫不客气的催促着。或许他本身并没有不客气的想法,但修研浮屠教义久了,他也不禁生出一种万物平等、事事皆空的想法,行事待人都是不含任何感情的,自然听在别人的耳中,就成了一种不客气。 “嗯。”李夫人羞郝的一点头,伸手转动了墓碑上的那粒圆球。 随着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在墓碑的旁边三尺的地面上进出现了一个四尺见方的大洞。一把铜制的长梯黑通通的从目所能及的地方通到地下,也不知其下究竟有多深。 见洞口打开,李夫人却不忙着下了。她先让大家在上边稍稍等了一会,然后才让徐顶取来一个上头带着铁架的油灯座子,点上,将之缚在五丈来长绳子上,轻轻的将这油灯往下边送。因为这洞口,平素里被人封闭了久的,其间不免会产生许多疫气,那是足以制人死命。只有先将洞口打开,等待这疫气消散了在往下去才是正途。而用油灯来测试疫气消散与否,是当时比较实用的一个方法。毕竟,这洞穴里头的疫气是无法让火焰燃烧的。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众人将绳索从地下拉起,却见油灯上的火依旧明亮的闪着不由得稍稍的放心起来——可以下去了。当下便由李夫人在前头带队,李晟跟了第二,徐定则挂在尾稍保护前头两人的顺序,进入了洞穴之中。 洞穴在地下就是一条甬道的入口。那甬道是依着地势而行的,所以就不是笔直的行走,而是在地下不断的蜿蜒。如果没有前头李夫人的带路,李晟便觉得是黑灯瞎火一般在原地不断的打转,很容易在这黑暗间迷失一切的。因为这个通道里并没有设置灯火。 在地下行了不知多久,或者只有几刻钟的时间,或许有一两刻时辰。总之随着不断向前,李晟可以明显的感受到脚下甬道的不断向上和渐渐能够隐约听到的声音。那些声音杂乱的很,有人奔跑在地上的脚步声,有远远传来几乎细不可闻的惨号声,有女人的嘶嚎,也有男人的哀求,更有几声童子的哭泣。虽然还在地底,根本无法亲眼瞧见上边所发生的一切,但只要听着这种种混乱的声音,底下的上人便明白上面究竟在发生怎样的惨剧。 所谓屠城永远不可能把人直接杀了就了事。跟随屠杀而来的,往往就是*掳掠的行为和放火烧屋的勾当。 “真惨啊!”听着上面的动静,下面的人就不由自主的浮想联翩起来,不由自主的便感叹连连。 “曹操是不可原谅的,居然杀了这么多人。”原本只是在书里看到这样的事情,还没有多少感觉,但此刻一处于真实的乱世之中,亲身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李晟也不禁气愤起来。耳听这样的凄惨之声,他心里另有一分古怪的想法: “曹操眼下的作为和焚烧洛阳的董卓有什么区别吗?董卓还是因为打不过而放火烧城的,而曹操的现在却是在攻破城池之后做下这样的勾当。虽然洛阳的人多,徐州五城的人少,但屠杀百万人是屠杀,难道屠杀十万人就不算是屠杀了吗?有人说曹操是功大于过的,说在他的统治之下百姓的生活很是比原来好了许多,但就眼下看来,曹操让百姓过得好只是为了实现他自己目的的附带产物。 他并非为了百姓的安宁而做那些事情的。他有心平定乱世,却不是为了百姓而是为了他自己野心,只是为了野心的实现,他不得不有一个有用的后方,一群能够供他驱使的民众。可以说曹操所作的一切,其主观是为了自己,而让百姓得到好处,不过是一些客观得到的结果罢了。 至于对边境的少数民族进行战争,也同样是为了自己后方的安定。对于这件事情,后来的诸葛亮做过,孙权也同样做过。只是诸葛亮做得软一些,收了人心;孙权做得差劲了些,终吴一世山越终究没有平定。而曹操的手段和强势做得更绝,他是将所有的反抗者屠戮干净的。 这在表面看来确实很令人激动,但其最终的结果,却是让汉界之外的少数民族与汉人之间的仇恨更加扩大了。这在中央王朝还保持强势的时候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但,到了以后中央王朝衰落的年代,却是很容易让外人入侵的。虽说狼终究是要杀人的,但我们为什么不能把狼驯服成狼狗呢?” 李晟这么一想,不由得发呆起来,这在自容许一人通过的甬道之中,便不能自已的将后面徐定的路给挡住了。 “小哥,在想什么了?还不赶快跟上?”徐定皱着眉头,连连催促道。 “哦……是!”李晟连忙拉回自己那飘远了的思绪。 甬道在泗水居内的出入口便位于李夫人自己卧室塌下的地板上。在道路的尽头,李夫人不知摆弄了一个怎样的机关,便听见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头顶的地面就这样连带着床榻整片移开了。 大股带着一丝灼热温度和烧焦怪味的空气化作一阵猛风而来,让正要跃上的三人感受到了与平日别样的气氛。 不过还好,那气味是从别的地方传来的。眼下夏丘城中之火烧得最烈的当数城南和城西两处,而城北和城东却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被烈火所烧着。 从甬道中上到这地面上来一看,三人都不由得嘘了一口气:“还好,曹兵已经查过了这里。” 从这间被捣乱得不成模样得卧室来看,曹兵动手搜屋的行动做得还不是一般的细致,不但屋里的厨柜都被翻到了出来,就连铺在的地上的席片也被翻了开来,乱糟糟的被丢在了一旁。不过他们终究是无法从这里获得什么东西的,毕竟有用的、值钱的都被李夫人事先带走了,所留下的也只有这么大一栋楼院和一些带不走的竹简书罢了。对于这些东西,一般人是不会去搜刮的。因为他们根本就看不懂那些。 虽然领路是由李夫人负责的,但眼下负责保卫工作的却是徐定。进入到了这么一个处处充满危险的环境之中,李晟可以十分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上气势的紧绷。眼下的徐定就像是一个择人而嗜的猎豹一般全身凝聚了急待爆发的力量。他猫着步,用眼神示意李夫人和李晟二人不得随意走动,而自己却是异常小心的来到卧室的窗户旁。他轻轻的支起了纸窗的一角,万分警觉的朝外边的院子看去。一边看,一边侧耳倾听外头的动静。良久良久,他才转过头来对后边的两人说道:“可以行了,院子外边并没有曹军的存在。” “恩!”闻得此言,两人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眼下外边并没有曹操的军兵,自然对三人的行动是很有利的。于是,他们又让李夫人在前头领着往对面那间属于铛儿的院子行去。 因为从李夫人的卧房到铛儿的卧房并不远,三人倒是很快就到了。一进房间,就发现着屋子也是被人搜砸过一次了。他们所希望找寻到的黄色包裹是那样的明显自然也是被早早的挑将开来。他们或许是想从里头找到诸如银子、黄金之类的贵重物品,然而挑开一看之后却发现是某人的灵位和一本不知明的小册子,便十分兴趣黯然的将之丢在了一旁。就他们自己看来这是非常没用的东西。 “还好……还好……没有破损。”虽然东西被丢弃在了一旁,但李夫人拾起之后却发现自己找寻之物只是显得稍稍肮脏了些,并没有损坏不由得大喜过望起来。 既然已经拿到自己所希望的拿到的,自然得迅速往回撤了。毕竟眼下的这个地方已经被一群杀人魔给占据了。虽说现在并没有曹军往这儿过来,但作为敌占区还是随时都有可能遇上危险的。于是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迅速的便往回撤。 。哪想三人刚一撤到门口,便听见外边有人往这边过来的动静。三人不由得一惊,连忙直住了脚步缩在房门的后头。 “彦,这次的收获可真不错啊。不但,拿到了足足十两银子而且还找到了这么一个宝贝。”有人以及其****的语气说着。他似乎往什么地方派了两下,引起一个低沉哀婉的呜鸣声。 “这是我们运气好啊。虽然不得不把县令的女儿交给伙头,但她身边的这个小丫鬟却也不比那小姐差多少呢!而且还年轻。说起来老子长这么大还没享受过初信以前女人的味道呢。”那个被称作彦的哈哈大笑起来,显得很是志满踌躇。他这么一说,可就让他们口中的小丫鬟惊吓不已了,不由得奋力挣扎起来。 “闹什么闹,小心老子干完了你,再把你吃掉。”最先说话的那人显然被小丫鬟的挣扎闹得厌烦了顿时大声的咆哮起来。 “呜……呜!”哭泣的声音呜喑着传来,显然那小丫鬟被吓得坏了。 这时却那叫彦的说道:“小丫头你莫哭了。若在平时我们自会在用过以后便放你一条生路的,但此刻将军大人已经下达了格杀令,我们也不能就这样把你放了。不过,如果你等会伺候的好,我们自会让你快点了结,省得你受那么多零碎的苦了。” “呜……”小丫鬟喑了一声,却不再说话,想来是认命了。 三人并非朝铛儿的房间过来,却是往李夫人的卧室去的。虽说这一时半会还出不了什么问题,但却是挡住了大家返回的道路。而且三人方才来得充忙,并没有将榻板归回原位,只怕这些人一去,这事情就要糟糕了。 “不行,得下辣手了。否则你我都活不了。”徐定狠狠得对李夫人和李晟说道:“你们就在这里待着,这外面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恩!”李夫人轻轻的点了点头,应允下来。 见雇主应允了,徐定便一个蹬腿高高的跃起,飞快的抽出腰间的长剑,狠狠的朝前面的人影斩去,口中不住的喝道:“青州的贼子,纳命来吧。” 他是徐州本地人,也是遭受过黄巾祸害的,故而心里对已被收编为官军的青州黄巾自有一股切齿的痛恨。他曾游学洛阳,拜会宾楼的王越为师,学得这一手凌厉的剑法。虽然最终因为家中兄弟的影响而接受了浮屠的教意,万事皆不为己甚,但比起家中兄弟那真心向佛的超然来,他还是显得有些火爆的。故而,他并没有跟随兄弟去豫章传教,而是留在了徐州,敢起了临时保镖的勾当。 此刻,他一剑斩出,又是从背后对前面的人进行偷袭。自是十分自信的认为前面的两人定让会死在自己的剑下。毕竟,他的剑法是从王越那边习来,算是及其高明的剑术了。而且在几年的争斗中,他并没有遇上能和自己相较量的敌手,因此心里自然对自己的身手有一种倨傲的信心。虽然他平时将这份信心隐藏的很深,并没有表露出多少出来。 然而变故突然发生了。从背后挥下的剑,猛地撞击在一件金铁之物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于黑暗中陡然爆起一阵绚烂的火花。 “哪里来的小贼胆敢偷袭我黄彦。”刚刚说话的人气汹汹的转过身来,表出了他那威猛的样貌——黝黑的面皮,犹如铜铃般大小的眼睛,一围子扎在下颌的短须。虽是只穿了一件小兵的皮甲,手里拿了一杆丈二铁矛,但全身上下鼓起的肌肉和隐隐蓄含在其中的爆发之力,都让让觉得他不容小视。他是一个很有力量的人,就凭刚刚的那一记阻挡,就已经让徐定握剑的手一阵发麻了。 “好强的力道。这人真的是一个小兵吗?”徐定心中想着。不过就算有了这样的变故,徐定对自己能够斩杀眼前的二人依旧没有任何的怀疑。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手中的突剑是擅长走偏锋,利用技巧来杀伤敌人,这于对方用的铁矛完全凭力量和自己打是两个极端。虽然对方的力量很强,即使自己也无法与他硬杠,但看他用矛的手段,便知道他只是徒有力量罢了。矛是用来刺的,那也是一种重视技巧的兵器,而不是像他那样用砸的。 借着那一挡的力量,徐定的身子如同轻盈的飞燕一般,在半空中旋了一个跟头以后,稳稳的扎在了地上。“偷袭也是常理啊。不是说兵不厌诈的吗?”徐定冷冷的笑着,他手中的长剑突然抖动起来,在黑暗的夜里闪出几朵银色的剑花,飞快的向黄彦刺去,直如雨天划过天际的闪电一般。 对于如此快的剑,黄彦看得眼睛都花了。在无数次拼杀中生存下来的他自然嗅出了其中危险的存在。于是,他本能的向后退去,手中的长矛拼命的抡圆了,在自己的身前布下了一道巨大的盾牌。虽然这招式只是他黄彦临时起意的结果,但他这次的临时起意却是十分轻易的挡住了徐定的刺剑。 “当……当!”不断刺击而被连续抡圆了抵挡的铁矛疯狂的绞击起来。就像是被河中的漩涡牵掣了一般,他的剑早已是不能受控的被卷进了其中。一下下的挨上沉重的长矛。这不断的绞打,让徐定持剑的手不断受到了一股又一股的冲撞,越加发麻起来。 “这可不行啊。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一定会输的。”没有想到对方竟会用这样简单却实用的招式来对付自己,徐定也明显感到不行了。他感受到了来自地狱的召唤,这令他当下心生抗拒起来。 “可恶!”徐定猛然暴喝一声突然抽剑往后边退却,离开了黄彦那绞打的范围。 剑已经被刚刚的绞打,弄得弯弯曲曲不曾模样了。这也是因为这剑用的材质比较古怪属于那种比较柔韧的类型。若是一般的剑,只怕在经受了几次敲打之后就会断裂的。 看着已经成了这副模样的长剑,徐定心中只有苦笑。他不想在徐州未逢一败的自己,居然会在今日被一个手持长矛的小兵闹得如此狼狈。亏自己还想杀他呢,却不想人还未杀死,手中的兵器却被打得不能用了。 “好手段啊。”徐定怒极反笑。在这个遭受挫折的时候,他的心反而静下来。往日的种种倨傲、自信、狂妄、故意做出来的冷漠都在一瞬间被他遗忘。此刻他心平如水,幽幽的映射着往日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向剑师求学的年代。 “兵本是凡铁,无论刀枪剑戟在其出现的最初都没有任何的灵性。想要让他动起来,只有我们人。使用兵器的人须时刻记着是我们人在用剑而不是剑在用人。”曾经的教诲在电光火石之间于徐定的脑中闪过,顿时让他明白了些什么。 于是,他动了。一个鱼跃式的扑向地面之后,他整个人抱膝的区卷起来,就像一个滚动的球一般朝黄彦那儿滚去。 这也是忒古怪的姿势,黄彦一直想用手中的长矛去刺他,却一直被他左闪右躲的避开了。此刻的徐定就像是一个快速滚动的球一般让人难以琢磨他的诡计。“他究竟想做什么?”黄彦不禁有些错愕了,他微微有些发呆,竟没有注意到对方已经滚到了之自己的身边。 “唰!”徐定飞快的劈斩出了自己手上的那把被打击做不曾模样的剑。一阵血雾飘起,一声惨叫惊天。那黄彦硕壮的身躯就此猛地向后倒下——他的双脚已经在刚刚的那一瞬间被徐定斩断了。剧烈的疼痛那这么一个大块头猛地在地上打起滚来。所谓“十指连心”,其实何止是十指呢?两脚也同样连心啊。 这变故只是在一盏茶的功夫里完成的。虽然黄彦身边还有一个曹兵存在,但那人却是胆小。见到如此猛烈的打斗,并不敢上前,只是在一旁看着,手里提着那个小丫鬟。 当下见到黄彦竟在一会的时间里就败落下去,落了一个双脚被斩的结果来。顿时,大为吃惊。眼见徐定已经将目光转向了自己,便越发心虚起来。他一把将小丫鬟推到自己的面前将手中的刀架在她细白的脖子上,厉声威胁到:“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要杀了她。” 拿了那么一个小姑娘在那儿威胁,徐定倒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虽然他要斩杀黄彦和眼前这个曹兵并不是为了救人,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能让无辜者免死无疑是最好的。 “怎么办?”徐定止住了前进的脚步。他的剑术虽高,但依旧没有把握能快的过曹兵架在那小丫鬟脖子上剑。面对那曹兵狰狞的笑容,他进退两难着。 见眼下竟形成了一个僵持的局面,李夫人和李晟心中都是大急。他们都明白在这里多待一刻就会多一份危险的道理。但如何打破这样的僵局,李夫人并没有任何办法,因为无论是她还是徐定都狠不下心不管那小丫鬟生死的。 这时,李晟站了出来,一脸平静的踱到徐定的身边,冷冷的对那曹兵说道:“如果你想动手的话就请快点。只是这动手之后的结果,你自己应该明白。你认为是自己的性命重要还是这么一个和我们毫不相关的女孩性命重要。我们要赶时间,请不要拖拖拉拉的好吗。” “你……”在那曹兵想来自己这威胁一出对方都应该是显得手足无措才是,不想却遇上了这么一个面色平静如水的小孩,顿时被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他本是认为将眼下的情况拖下去对自己是最有好处的,但此刻听了李晟的说辞之后,不禁怀疑自己手中这个小女孩的重要程度了。作为人质自然是得在对方心中有一定地位的人才能让他们有所故忌。然而眼下的情况却是,他自己抓了一个与对方毫无关系的外人来威胁对方,这样的威胁究竟有几分可以凭借的,这想想也就知道了。 “放了她,我们让你走。”李晟这时候说道。他已经看出了对方内心的动摇,便迅速的抛给对方一个希望。 “放了她不是不行,但到时你们要是返毁了又是如何?”那曹兵皱着眉头说道。 “我可以发誓。”李晟肃穆的说道。和以后的世代不同,在这个时候,誓言还是颇有几分说服力的。 “你发誓没用,我要他发誓。”尽管李晟也有些许大人的模样,但和徐定比起来那曹兵自然还是相信徐定多一点,毕竟剑是握在徐定手中的。 “好。”对于这个曹兵的要求,徐定很是痛快的答应了。他认为在眼下的这个情形中,只有这样才是最稳妥的解决办法。当下他肃穆而立,剑指长天发誓道:“只要面前的这人放了手中的小姑娘,我便不斩杀与他。”说着,他放下剑来,一脸平静的望着那曹兵。 “你该放人了。”李晟提醒对面的他。 “哼,不要你说我也知道。”那曹兵恶狠狠的吭了一声,高高的举起那女孩的躯体,直接向一个沙包一般朝两人这边砸来,“能不能接到就是你们的事情了。若是摔死了她,自然也是你们的过错。”他这边一丢,那边便疯狂的朝外冲去。眼下觉得自己性命重要的他,根本不曾理会还倒在地上呻吟不已的同袍。 “好了。我们要走了。”李晟一把接住被丢过来的小姑娘,让她下了地,对刚刚走出来的李夫人说道。 “那地上的这人怎么办?”李夫人看着黄彦那凄惨的模样心里微微有些不忍。 “不管。我们不能带上他的。”徐定冷漠的回答道。 “对于一群杀人的强盗,夫人还需要有怜悯之心吗?如果不是我们,只怕这小丫头的下场会凄凉万分吧。”这是李晟的说法。刚刚过来的小丫头正像一只饱受惊吓的小兔子一般两眼通红可怜巴巴的望着大家。 “哪倒也是。”李夫人点了点,不再提起这个事来。她瞅了瞅那可怜的小姑娘,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裨叫小鸢。”小姑娘异常小声的说道。若非三人离着她极近,只怕她说什么都是无人知晓的了。 “小鸢,你主人一家子恐怕已经遭殃了。这城池再也住不下去。若你没有别的去处,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们好了。”李夫人可怜她这么一个小孩子,便想收留她。 “多谢夫人。”小鸢低低的答应下来,虽然依旧小声,但大家都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她内心的喜悦。在这个乱世,没有什么比拥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场所更重要的事情了。 当下众人便往回走。因为有了一个更需要人保护的小鸢,所以回去的顺序便稍稍的有了一些变化——徐定走在了前头,李晟和小鸢跟在他的身后,而李夫人因为要将一切痕迹都湮灭的缘故便走到了最后。 由于一切都显得十分顺利,李晟和李夫人心中的戒备便稍稍的有些松懈了。而前头的徐定是负责探路的角色,更不可能注意到这后边的事情。所以,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原本在地上哼哼的黄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住了他原来的长矛。 “这些人都是不可原谅的。”看见自己被人遗弃,连自己的袍泽都不理会自己,黄彦的心里充满的幽深的怨恨。他狠狠瞪视着前面的众人,心中明白自己眼下的一切都是对方造成的。 “若不是你们……若不是你们我又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情?”他咬牙切齿万分,胸中怒火不可抑制的燃烧起来:“你们既然不想让我好过,我自然也不会饶过你们,要完大家都一起完罢。”他强忍着剧痛,聚集起自己全身的气力,对着李夫人那姣好的背影投出了手中的长矛。 “啊……”一声突如起来的惨叫,当前头的李晟和徐定、小鸢回过头来的时候,李夫人的右胸已经被一把长矛穿刺而过,鲜血迅速的渗出染红了她的衣服。 得意忘形,斩草却未除根,令人哀伤的悲剧往往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第十二章 伤逝 血是自己体内的血,原本是被自己的肌肤束缚在自己体内的。那殷红的点点液体是承载着自己的生命的。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会在这个时候,被一把长矛当胸刺穿。然而这是真实的,自己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血从身体里渗出,从右胸之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让自己的感觉变得从未明晰起来。她晓得自己的力量在不断的流逝,她明白今夜自己就将死去。原本死了也就死了吧。然而她心中却有一些莫名的异样:杀死自己的人却是那人的士兵。这实在是令她感到扼腕的,也许那人早已忘却了最初的承诺吧。毕竟他现在已是威震一方的诸侯了,是要以争夺天下为己任的,或许是记不得这些小事了吧。但是她却清楚的记得,即使后来成婚嫁给了别人也不曾忘记,曾经在自家门前的大树下,一位二十岁英武青年,拉着一位只有十岁小女孩的手,说道:“你是我孟德的妹子,我今生今世也不容许有别人来欺负你的。” 唉,世事如落花流水一般转瞬而逝。那许下誓言的青年不久就被举为孝廉,步入了大汉的仕途。而她这么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平民女孩,也随着年龄的长大明白了自己的身世。那是她养母在病逝之前,告诉她的:“我并不是你身生母亲,我只是你的乳母。你非寻常人家的女儿,而是昔日闻名于天下的刚直之士李膺的女儿。算是素来的官宦世家了。你父亲本是这洛阳城的司隶校尉,因为官正直,不肯买宦官的帐,而先后两次被陷害。先是被禁锢于原籍而不得为官,后来更是被被宦官之人秘密拘杀而全家流放,并余途半道劫杀之。当时的你是因为我一时起意抱回家中才得以幸免。你是一个女孩儿,我也不能要求你什么。只想让你以后莫要和隔壁家的宦官之后继续下去,好好的找一个清白人家嫁了,生一个儿子,让他再来为你父母报仇。须记得,你全家都是被宦官害死的啊。” 一席话,打破了儿时的少女梦想。面对自己养母的临终之言,面对自己亲生父母刻骨仇恨,她不得不违背自己原本的意思而屈折了。于是,她在自己十六岁那年将自己嫁给了一个商人之子。虽然她得丈夫并没有她心里那人的那样优秀,但对她也是十分不错的。五年之后,她生下了自己的女儿。因为不是儿子,她也便不想急着报仇了,只是将之深深的隐藏在自己的心底。 原以为可以将这秘密带到女儿成长之后的。然而生女三年之后的一八九年,洛阳发生了巨大变故。董卓为了躲避关东联军的压迫,而下令迁都,火烧洛阳城。当时,他为了充实自己的军队,而纵容军士抢劫百姓。那真是一场浩劫,在那场浩劫之中,她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勉强带了自己的女儿和几个贴身侍女跟随着一股幸运的流民逃离了董卓,来到了徐州,开起了这泗水居,以谋求新的生活。 在乱世之中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过了几年安稳的生活,又突遭兵荒马乱之苦的她,已经忘却了最初想要报仇的话儿。她只是一个小女子,只想着平平安安的活下去,然后看到自己的女儿长大、成人、出嫁、生子,最终在儿孙的痛哭流涕之中,过完自己平凡的一生。 这是一个普通人最平凡的梦想,然而这终究是不可能的。她并非平常的妇人,原本在自己的夫家,她便是以看书为乐的。在开了这泗水居,成为了一名商人之后,她从客人的耳中听到了更多关于这世道的消息。她便依据自己的理解,知道了眼前是一个乱世的事实。 “在乱世里,想成为一个普通人,是最不现实的想法。你要么变得很强,活在一般碌碌之众的头上,要么就成为奴仆,当强者的下人。”这是她对这世道的认识。虽然她是一名女子,但她也在暗暗的搜索着来往经过的客人,想从其中找寻到能够成为强者的一员。 几年的搜索下来,泗水居是越开越大了,然而可以依附的强者,她却始终没有找到。她略略的有些灰心了,以为自己就将这样平凡下去的时候,她的女儿给她带来了那名古怪的少年。 那个叫李晟的当真是古怪的紧:他留了一头清爽的短发,却是与当世之人完全不同。然而这都是所谓的枝细节末的东西,真正让自己觉得动心的就是他身上那与众不同的气势了。那是平静凝视之中又含着俯视天下的气魄。李夫人阅人无数自然明白有着这样气势的人,终非寻常之人。虽然那李晟的年纪是小了些,但却如上天赏赐于她的那般,竟是样样都和她的胃口。 “他是个男的,也姓李,又有如此不凡的气势。”就这三点,让李夫人决定收留下他来。尽管她没有将直接的事情告诉李晟,但她却已在李晟入住泗水居一个月后悄悄的去县衙帮李晟办理好了户籍。 “李晟,祖籍颖川襄城,父李钦,母王氏,因父母早亡,固由姑母李秀代为抚养。”这便是她为李晟处理好的身份。从此就法理而言,李晟是她的侄儿,是她女儿李铛的表兄,也许在他成长之后还会成为李铛的夫婿吧。在这个时代,亲上加亲的事情原也是平常,而如此“优秀”的李晟,李夫人是不太想让他被别人拉去的。她还指望着李晟以后发达了能照顾她这一家子呢。人在乱世嘛,总得为自己考虑考虑。 办理好身份之后,她便等着李晟六年之后,满二十加冠那会正式帮他在李家的族谱上添加名字了。只要那名字一上去,李晟便正式成为李家这一脉的子孙,以后的荣辱与共,至少在法理道德上都有了一个较好的保证。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曹操攻徐州的事情。为了活命而不得不逃亡的她生怕顶顶重要的族谱灵位在流亡的过程中被人所夺,便按照逆向思维的想法将之交给了自己的女儿,意图能在逃亡之中好好的保护这个东西。却不想女儿的一个遗忘,让事情有了这么多变化。 是天意吗?她不懂。这些年,她也觉得自己的心有些变了,变得有些功利起来不再像当初那样纯真了。也许,这就是一个人成长所必须的吧。 哀伤啊!回顾自己的这一身,重觉得一切都有些虚幻的感觉。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难道真如佛祖所言的那样一切都为空吗?一阵阵的疲劳如冲上沙滩的海浪般袭来,尽管心中早已明白自己只要一被这疲劳所占据而闭上了眼睛便再也没有醒来的机会,但她还是觉得困了。背负了复仇的想法,她觉得自己的这一生实在是太累太累了。就这样睡去也好吧?毕竟那样就会安静下去,什么也不用想,什么危险也不用承担了。她想着,感慨着,眼皮慢慢的沉了下去。 这样沉下去就是死。虽然李夫人自己放弃了自己,但她身边的人却没有放弃。李晟使劲的摇着李夫人的臂膀,努力的想唤醒她来。尽管李晟自己也明白只是徒劳的举动而已,但以身为人的情感,却不容许他什么也不做,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李夫人死去。 “夫人,醒来啊!夫人,铛儿还等着你回去呢!”他哭喊着叫道,慌张、焦急的泪水已经糊满了他的脸面。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在此时此刻,对于恩人的将死,他确实觉得十分伤心了。 情真意切的哭泣,让李夫人幽幽的被李晟唤醒。她满是凄苦无奈的看了李晟那滑落着泪水的脸,惨笑着说道:“我……咳……只怕已经……咳……不行了。那件事情……咳,本来想等到你二十岁的时候再完成的,但看眼下的情况,显然我已经无法活到那个时候了,只能先帮你做了。以后的这个家,也只能由你来带领了。” “什么事情?”听李夫人说得古怪,李晟连忙问道。 “咳……是……这个啊。”李夫人挣扎这半坐起自己的身子,将手中的族谱摊开了,“我看你并非一个平常人,咳……以后可能要做大事的。然而在这个世代,想做大事光光有能力是不行的,咳……所以,咳……所以我想把你的名字续在这族谱上。这一来,是让我李家有后,不至于最终断绝;咳……这二来,也是我的一点私心,想以此来约束你,咳……让你以后发达了,能帮助我一把,把我这个落魄士族的门庭给光大起来。咳……咳……,想当初我父李膺可是天下闻名的党人之首,在民间也是颇有名望的,断不会辱没了你,不知你主意如何?” “夫人,收留我在微末之时,此乃大恩子旭敢不报答?李膺公之名望,万古流芳,乃天下士人之楷模,让我继承他的宗族,只怕是侮辱了李膺公啊。”李晟哽咽的谦逊道。 “这么说……咳……你是答应了?”李夫人的眼睛陡然明亮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微微的有些相亮了。虽然李晟刚刚还是谦逊着,但精明的李夫人还不是看出了他话语之下的首肯——“他只是担心自己以后的作为会给父亲抹黑啊。其实,他并没有看出来,他内心的城府早已是一般大人所不能及的了。少年之时便如此厉害,又善于自学,那长大之后还不更加了得?” 李夫人是很看好李晟的。她将族谱翻到了最后一页,用手指沾了沾自己的血,直接在“子,李钦”的下边写下一列血字:“钦子晟,因家道中落,由姑母代为抚养,后因其姑母亦亡于战乱,于此临终之时将尚未志学之晟录于族谱,以示托家之意。” “这样……咳……你就算是我的侄儿了。”李夫人大有深意的望着他,凄笑了一下说道:“唉……咳……你现在已经成了我的侄儿,这称呼也该改一改吧。” “是……姑姑。”面对李夫人那渐渐失去血色的脸,李晟只是哭泣着叫喊道。 “真好啊,我也总算为李家留了一个后人哪。虽然我不曾为父亲报那大仇,但眼下那些宦官早也死去了,这仇无疑也得放一放。至于光大家族的事情,就交给这个侄儿吧。”李夫人幽幽的抬起头来,举起了手,望着早已被映做鲜红的夜空,比着天空的繁星,喃喃说道。她的气力终于要告竭了,这声音是越说越细小。等她那最后一个字眼断落,她的手无力的拍落,就此没有了半点声息。她岿然逝去了,无论一旁的李晟再怎么叫唤也是无用。 见刚刚认来的亲人就这样死去,李晟不由得大怮。他附在李夫人的身上哭得很是伤心,直到一直没有来干涉他们的徐定觉得情况十分危急在也不能就此呆下去之后,才厉声的劝慰他:“死者以死,过多的悲哀是无用的。活下去,活得更好,是死去的长辈对有生之人的企望。如果你不想让你姑姑失望的话,那我们该走了。” “恩!”李晟听从的站起身来用衣袖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之后,对徐定说道:“先生能不能帮我将姑母的尸身抱起,并借我青锋一用?” 借剑?徐定闻言不由得一愣,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想做什么?” “报仇!”这两个字李晟是咬牙切齿说出的。 看了看面目神色显得有些阴冷狰狞的李晟,又看了看一个劲儿在那边狂笑的黄彦,徐定轻轻的摇了摇,将手中的剑丢给李晟,随即抱起了李夫人的尸体。“我带小鸢先在前面等你,你赶紧办完跟上来。记着,莫要让仇恨模糊了自己的眼睛。”他大声说道,一把牵过小鸢的手往地道的路口行去。 “多谢!”李晟低沉着声音说道。他也不回头去看徐定的离去,而是冷冷的提着拿把被铁矛砸得扭曲得剑径自走到黄彦的面前。 面对狂笑不已的仇人,李晟含着泪冷冷的笑了。他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大吼了一声:“去死!”便狠狠的将黄彦那偌大的头颅斩下。 “啊……”那是黄彦临死之前的叫唤,他瞪大了眼睛的头颅就此高高的飞了起来,重重的落在地上,骨碌骨碌的滚到了李晟的脚下。瞅着那失去生命的头颅和那双依旧待着嘲笑意味的大眼,李晟心中怒火依旧未消。他猛地踢出一脚,将这头颅直接往院子里的围墙踢去。 “噗……”的一声头颅撞上了坚硬的石墙,顿时炸裂开来,红的白的迅速的绽放了一地,再也没有留下哪怕是半点原来的模样。 “哼!”看了这样的结局,李晟胸中的愤怒才稍稍的平复了一些。虽然他认为这样只是报了一部分的仇,还没有消灭掉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曹操,并不足以让自己完全满意,但在眼下自身还弱的时候,也只能悻悻而去了。他并不想这样白白的跑去刺杀曹操,以至最后身死。 “其实报仇还是有别的手段的。总有一天,我要起大兵,尽灭你曹氏宗族。”在快步进入地道的时候,李晟暗暗的下定了决心。 因为地道昏暗,又没有人带路点灯,李晟自是跌跌撞撞的无法走快。直到快接近那洞口梯子的时候,才追上了前面的徐定。 “你说是把姑姑的遗体放在这里好呢?还是带回彦村去?”李晟叭眨着眼睛问徐定。虽然是第一次杀人,但由于杀得是自己的仇人,李晟心里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的害怕。当他询问徐定的时候,脸上总是一脸的平静。 “还是放在这里吧。现在正是逃命之时我们根本就没有时间处理她的身后事。即使拿回去也只能草草处理,还不如直接放在这儿呢。毕竟我们并不清楚曹军会攻打到哪里啊。”徐定如此向李晟建议。 “说得也是。”李晟沉默了一下便点头认可了。虽然他清楚的知道曹操在徐州是屠了夏丘、彭城、睢陵、取虑、傅阳五县之后,只在下坯至下相、淡城一带展开掠夺,并没有攻占徐州更多的城池,但这里说得只是大概,或许“有名”的徐县还是比较安稳的,至于“无名”彦村多少还算是夏丘的下属,若是说那儿安全,实在是未必。 “不过这儿没有棺木啊。”李晟突然想起这个事情来。 “不必担心,我在前头好像看到还有石棺的存在。”徐定一脸平静的说道。 “哦?石棺?徐先生能在黑暗中看东西吗?”对于这一点,李晟觉得很奇怪。 “嗯,以前有练过。”徐定淡淡的说道。他抱着李夫人的尸体直接在前面引路。 就这样七拐八弯之后,徐定突然停下了脚步。“到了。”他说道。 “哪里?”李晟和小鸢同时追问。他们没有经过训练,在这完全黑暗之中是看不到东西的。 “就是这儿。”徐定回答的同时之后,将李夫人的尸体交给李晟,让他扶着,接着便猛然大喝一声,似乎挥击出了一掌,将一个什么东西打飞。然后便听见一声巨大的轰响,那被击飞的东西沉沉的掉在了地上。惊起一片迷乱的灰尘。 “咳……咳……”李晟和小鸢一时不查被这灰尘呛得连连咳嗽不已。 “先生……咳……你究竟在做什么啊?”小鸢不解的询问。 “开棺!”徐定的回答十分简单。 “哦……”两个小的这才回神过来,问道:“需要我们帮忙吗?” “嗯。这个石棺是空的,你们把李夫人的尸身抬过来放入吧。”徐定瞅了瞅棺材里面的情形说道。 “好的。”李晟连忙点头。一旁的小鸢要过来帮忙,却被他阻止了:“你力气还不够,是搬不了的。”说着,他便用力的托起李夫人的尸体平平的将之放在棺内。在黑暗中,他是看不到李夫人颜面的,然而一想自己在这个时代好不容易拥有了一个“亲人”就这么去了,他不免又默默落起泪来。 “公子正是性情中人,但人死如灯灭,万物缘法皆为虚幻,还请公子不要太过悲哀了。”徐定一边劝慰着李晟,一边抱起了地上的棺盖,“我要合棺了。” “等等,让我我再看看姑姑一眼。”李晟如是说道。虽然在这黑暗里他根本就无法看得真切,但心中的不舍却让他不希望离开这儿。 “唉……”对着这样的情真意切,徐定只能长叹了。好容易等李晟恋恋不舍的起来,让徐定把棺盖合上的时候,徐定那抱着棺盖的胳膊已经隐隐有些麻痹了。 “呵,公子你可是真会哭啊。”对此,他只能报以苦笑了。 “呵呵……”被别人这么说着,李晟含着泪,却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合上棺盖,就此算是永别了。众人都显得有些黯然。若不是眼下还需要去逃命,只怕大家都会在这儿落泪了。 “走吧。”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徐定压低了声音说道。他率先走在了前头。 “嗯!”李晟点了点头,拉着小鸢的手,跟了上去。 上到地面,东边的天已经蒙蒙的亮了。站在满是坟墓的乱葬岗上明显的可以看到西边夏丘城里的火已经熄灭。整座城池似乎已经了无生迹,只有淡淡的余烟从城池的中冒出。虽然离得还很有些距离,但丘上的众人都能十分清楚的看明白夏丘城已经毁了。 “真惨!”只有真正经历了屠杀的场面才会感受到屠杀的可怕,只有真正见识到曹操的手段才会明白曹操的狂暴,面对西面已经成为废墟的夏丘城,李晟心中的伤感与愤怒是难以愈言的。因为曹操的缘故,他失去了自己的恩人。因为曹操的缘故,他连自己恩人的赞礼都不能举行,只能一个劲的逃。这实在是非常的无奈呢。 徐定去牵马了,把李晟和小鸢留在这儿,让他们把地道口合上。这事情小鸢是不明白,但有着颇强记忆力的李晟却把当初李夫人的董卓记得清清楚楚。他按照李夫人当初开起地道的手法伸手旋动了墓碑上的圆球而将地道关上。看着那面沉沉的石板缓缓的合上,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地上的空气明显比地道里的要清醒许多,这令他自李夫人死后便一直有些混混噩噩的脑袋为之一清,总觉得心中中有些东西被闷在里头堵得慌,自觉得想要发泄一番。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握着的剑心中突然一动。他抬眼望向四周,目光在搜寻呢一圈之后,落在了自己左边不远的一块大石头上面。那倒不像是一块石头,它很平整,就像是一面石一般,正好可以在上面划字呢。 “徐先生!”看着徐定牵着树林里存放的那两匹马过来了,李晟叫唤道。 “什么事情?”徐定走到李晟的面前问道。 “能帮我在那上面刻一些字吗?”李晟指着那面石壁说道,“您是剑术大师应该没问题吧。” “那上头?”徐定瞅了瞅,心中颇有些疑问:“你怎么会想到要写字的?” “曹操在徐州做下了这么些事情,我想在这世间给他留下一个证据,这多少也是处于对他不满的发泄吧。”李晟平静的说道。 “是吗!那也好。”徐定答应了下来。他走到那青壁的前面,立定,也不回首就对李晟说道:“可以开始了,你念我写。” “好!”李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沉的开了口:“骂孟德。 徐州富豪过百万,曹兵到来一旦休。 白衣白甲蔽天行,报仇血恨如蝗过。 自言孝子贤孙为,*掳掠无不作。 淋漓血刀向百姓,百里繁华竟成烟。 唯独尔父身为人,凡我百姓皆同蚁。 因果循环自不断,总叫汝曹九族夷。 ****你曹操他老娘的不是人!” 李晟流畅的说着,徐定以飞快的速度如同电光火石一般在石壁上刻着。原本以他的功力断不能如此作为,但由于手中青锋锐利,他倒是进行得十分轻松。 李晟的这诗半文半白,让一个即使粗通文墨的人也能毫不费力的理解这诗中的含义。尤其是那最后一句,根本就是粗鄙的骂人之话,只是放在这里确让人自生一种爽快的感觉。 “如何?”说完,也刻完了,李晟和徐定竟异口同声的询问对方。 “很不错啊。”对于如此整齐的问话,他们先是微微的一愣,却也同样整齐的回答道。随即便大笑起来。这一笑,却是将两人心中关于昨夜的阴影给驱散了。 虽然他们心里还存在着对昨夜的伤感,但他们现在却不在为未来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这已经成为他们胸中的一种信念。 “姑姑,你安息吧。等到有一天我重新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会用曹操的人头来祭奠你的。”李晟心里暗暗立下了这个誓言。尽管他也承认曹操确实是很厉害,但他却不怎么害怕曹操。因为他觉得自己和曹操相较的话,自己的优势还是很大的。至少曹操不可能像他那样拥有许许多多的“奇思怪想”。 第十三章 琅琊诸葛家 诸葛玄是在立春的那一天到达琅琊阳都老家的。当时已经听到东面的曹操隐隐有不稳的迹象。考虑到徐州与曹操的仇恨关系,聪明的他自然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心中登时心急如焚。 “家族的转移可是得快了咯。”诸葛玄如此想到。 很明显徐州的陶谦并非是曹操的对手。虽然徐州的重点是南部下坯一带,但北部的琅琊郡却也是一个战略要地。以曹操的才智,他必然会想到要切断徐州的外援。那么攻占琅琊、东莞二郡就显得十分重要。毕竟这里是徐州与青州的交接之处,一旦能够援助陶谦的公孙瓒南下,那么他首要经过的就是这两个地方。而且,这两处还是徐州少有的丘陵地带,算是徐州的门户,一旦攻下那徐州便只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了。 “因此曹操是一定会来攻打琅琊的啊。而我们的阳都正位于琅琊的边上。虽然不清楚曹操军,究竟会在何时发动进攻,但在进攻时候战火会波及到这里却是事实。‘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所以我们得尽早作出打算才行。”一回到老家,诸葛玄马上去见自己那美丽的大嫂,将这样危险的情况向她说明了。 尽管真正召开家族长老会的时候,向大嫂这样的女眷是不能参与其中的,但作为大哥珪的未亡人,诸葛玄认为自己有必要告知她这些东西的。 出身江东的大嫂柔柔弱弱的自有一股惹人怜惜的风度。此刻她轻轻的开了口,将一切事情都交给了诸葛玄:“叔叔,一切大可以自便,莫要问我这妇道人家了。” “明白。”诸葛玄接过了这样的嘱托,总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虽然他自己并不愿意挑这样得担子,但是在整个家族中缺乏能够说话之人的情况下,依旧有功名在身的诸葛玄便成了家里的主心骨。大家不找他,还会去找谁呢? 诸葛玄自是明白这事情,但他虽然明白必须把家族从琅琊迁出去,可迁到哪里他却没有任何得想法。在返家的第二天,,他拜忌过自己兄长的灵位之后,面对堂堂聚集起来家族中人,很很明白的告诉大家自己心中的彷徨: “人在何时、何处,会发生何事,完全无可预料。面对这样的局面,我知道家族必须外迁,但我实在没有办法告诉大家究竟要迁到哪里,我不能随意的给大家一个指引。” “那要不要请子将先生过来看看?”一个月后,诸葛家的管家甘海向自己的二主人建议道。 在他看来,既然自己无法决定行止,那为什么不去请观相大家许劭来看看呢。既然人家有那样的好评,那他的本事自然也不应该太差才是。 毕竟,骗一个两个人容易,骗许多人难啊。而且对于这样的事情,管家甘海还有有自己的门路。他已经透过许劭旁边的秘书海波得到了比较肯定的答复:“如果事琅琊诸葛家那边请我的话,我还是会去的。”因此,甘海就显得十分热心了。 “你说笑吧?”诸葛玄瞪视着自己管家,脸上却是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不想太依靠别人,尤其是在这样的大事上。命运这东西,说是说有上天的意念,也就是有所谓运气的存在,但那终究只是稍稍的对命运加以影响罢了。更主要的命运,无论是谁都还要靠自己来掌握啊。去请许劭,还不如我们大家一块聚聚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呢。而且,子将先生并不是那么好请的,我也不想在跑去广陵请他。” 当时,许劭正在广陵一带游历。 “不用啊。我们完全可以请他来阳都的。我事先已经特意托人……对方说如果是您的话,那他是会过来的。”甘海的老脸上尽是一副太可惜了的表情。他今年大约四十左右,还算是正当壮年,但脸上过多的皱纹,却使得他看上去并平常人要老上许多。他是一个老实人,心里和脸上都是藏不住东西的。 诸葛玄转过头来看了看甘海那满是可惜的脸上,心中微微有些不忍。甘海可是够忠贞的了,对于诸葛家的事情大都费心费力的张罗着,这令诸葛玄十分感动。 “既然事情都已经谈妥了,那就给你一个面子,请许劭来一趟吧。”诸葛玄张了张口,差点就要把这话说出,但最后还是没有声音出来。 一来,诸葛玄并不喜欢许劭,认为他是一个只会说迎合自己话的人;二来,诸葛玄清楚的明白眼下家中的情况并不乐观。 诸葛家虽为名门,但到了诸葛玄这一代,却没有高官的出现。原先,诸葛玄和他的兄长,一个是六百石泰山郡丞,一个是四百石的侍郎,收入都不算很高,支付这么一大家子人的开销已经是比较困难的了。而到后来,诸葛玄更是辞官返乡,在黄巾之乱后入幕荆州刘表的帐下,以没有与阳都这边发生关系。虽然阳都老家那边还有一些田产可供支用,但在这乱世,青州和徐州北部一带屡屡遭遇山贼战乱一类的事情,阳都这边已是空有田地却无人可用了。 “唉……我们家的钱粮情况不好,无法支付那么大的费用。请许劭的这件事就此作罢吧。”诸葛玄就这样决定下来。考虑到自家的财产问题,他实在没有必要为了甘海的面子,而平白花那么庞大的旅费。他统计过家中的情况,发现眼下的资产状况比预料中的更糟。 “哦!”甘海悻悻而退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可惜。虽然家里的情况他也明白。看到甘海离去,诸葛玄不由得蔚然长叹一声。虽然拒绝了请许劭来的建议,但家中究竟要何去何从,他依旧没有考虑。 “怎么办呢?”他苦恼着,陷入了深沉的思索之中。突然他脑海中精光一闪,眼睛顿时明亮起来——他想到了自己的侄儿:“阿亮的年纪虽小,但却聪慧的很,相必他在这样的事情上会有自己的主见吧。”这是有可能的,毕竟自己在那个叫做泗水居的酒馆里,就遇上了那么一个叫李晟的小孩,他的许多看法连自己也十分佩服。 “我们家的阿亮应该也不会比他差吧?”诸葛玄自己并没有子女,故而也就把自己兄长的子女当作自己的子女一般看待了。对于自己的子女没有人会觉得他差劲,而且他那叫做阿亮的侄儿也确实优秀的紧。 于是,诸葛玄命人唤来自己的六位侄儿侄女,其中包括他大哥这边的五位,还有他大嫂那边的一位。眼下的大嫂并非是他大哥的元配,其本身也是一位寡妇,带有她自己亲生的一个儿子。虽然这个小孩与他们诸葛家本身并没有任何关系,但既然他的母亲成为诸葛家的主母,那么诸葛玄自然也得把他视为自己的侄儿。毕竟她也是大哥明媒正娶过来的,是妻不是妾。 孩子们过来了,他看着他们那犹带稚气的脸,微微的一笑。最终将目光锁在并列站立着的第二男孩子身上。“怎么样?阿亮,你对自己的去向可有什么打算?”诸葛玄问他。 阿亮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么,你认为我们是要请子将先生来,听听他的意见了?”诸葛玄又问。如果连自己的二侄儿都没有想到什么,那么迷茫的他却确实只好请别人问问了。 “不,我想听叔叔您的意见。”这一次,诸葛亮回答的十分明确了。 “听我的?可我自己也不清楚该怎么办呢!”诸葛玄苦笑。 “我想能不能请叔叔照顾我们呢?”诸葛亮心里有这么一个打算,去荆州投靠自己的叔叔。 “嗯?照顾你们?可是,为叔并不宽裕啊。”诸葛玄皱了皱眉头。对于这个想法他觉得很为难。 “我没打算让叔叔照顾我们全部人啊。”诸葛亮眨着眼睛说道。 “那你打算……”诸葛玄沉吟着。 “可否请叔父照顾‘志学’以下的三位和大姐?”诸葛亮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似乎是害怕诸葛玄不肯答应,他便直直的注视着自己的叔父了。 “你这家伙。”诸葛玄回瞪了诸葛亮一眼。 说真的,诸葛玄挺怕家里人提出跟自己去荆州的意见。虽然以他现在长史的俸禄,以及主公刘表的照看要养活自己大哥的遗族本也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情,他也很愿意照顾大哥的子女,但如果在这其中掺夹了一个身为寡妇的美丽大嫂,那中间的问题可就大了。早在他还没回到阳都的时候,荆州的妻子就曾颇为担心的问他:“你不会把大嫂带来荆州吧?” 妻子是以什么心里说出这样的话,诸葛玄心知肚明。虽说这年头男人三妻四妾本也是一件寻常的事情,但却很少有家庭非常和睦的。即便连那里后宫的妃子多了也经常发生血腥的事情,更何况其他人家?妻子的容貌并比不上大嫂,如果她跟着过来,妻子的心里当然就不平衡了。女人多疑的心眼,即使没有任何的事情,她们大都也会因为内心的妒忌而怀疑着怀疑那的。这样的事情对男人来说自然很麻烦,可是他们若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妻子,当然也会回避这样的事情。尽量少于美丽的女子接触,便是其中之一。 看着妻子担忧的面容,诸葛玄苦笑了一下,却也十分明白的告诉她:“不会。” 可是不把大嫂带来,那又将如何安置大哥的遗族呢?这就是令诸葛玄头痛的地方。此刻,他听自己的侄儿诸葛亮这么一划分,眼睛顿时一亮,心中便颇有几分意动了:“如果这样分做两边的话,那么长子谨和大嫂那边的儿子张怡便需要另外谋求出路,而自己只要照顾燕、铃、亮、均四人就可以了。没有大嫂夹在其中,只带着几个小鬼回去,妻子应该会高兴吧。”他清楚的明白,没有亲生子女的自己和妻子心中都是异常喜欢孩子的。 “这个嘛……”虽然诸葛玄心里是千首万肯的,但作为孩子们的长辈,他还是要有必要的矜持。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能沉吟着,然后询问一旁站立着的长子谨:“你是家中的长子,现在也算是家族的家主了。对于这件事情你可有自己的打算?” “我身为嗣子,想暂时还是留在家里。”诸葛谨也是一个聪明人,他立刻就从叔父的脸上看出了叔父对于自己弟弟提议的首肯。对于这样的提议他自己也认为是不错的,所以他便顺着叔父的意思说道。 “但是,这日子可是越来越坏了?曹操的大军很快就会过来,复仇战的惨烈可是会把这里变成战乱之地啊。”诸葛葛神色不变的说道,他语气很淡,仿佛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听叔父如此说,诸葛谨低下了头,他半是无奈,半是低沉的说道:“百善孝为先。在父亲墓土未干,守孝三年未满之际,我怎能离开阳都?虽然有可能遭遇战乱,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将来的事情我会慎重考虑的。我和以前同在洛阳念书的同学也有所联络,我想先仔细观察一下,再决定何去何从。本来照顾弟妹是身为长子的我之责任所在。只是我担心自己还未称呼,所做的决定太过草率,有可能害了年幼的他们。所以,我想还是把他们交给叔父比较好些。” 连长子都这么说了,那事情到此就算告一段落。诸葛玄凝视着诸葛谨的长脸和那身高八尺有余的身子,微笑的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在阳都还需好生的照顾自己才是。若实在不行,可于三年孝满之后去荆州找我。” “嗯!”诸葛谨沉沉的点了点头。为父亲守孝三年,这是他必须做的事情。虽然他真正的哀伤时间未必真的会有三年那么久,但作为当时人来说,这样的谨守孝道,也是一个博取名声的办法。 当时选拔人才叫做“举孝廉”,也就是选取所谓孝顺清廉的人。真正清廉与否在没有出仕以前是看不出的,但孝顺却是在日常行为间可以看到的。诸葛谨如此做,自也是为了自己以后的出仕铺好道路。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诸葛玄一面让甘海正式回绝对许劭的招聘,另一面则使人去和负责江淮货物托运事宜的徐州运业者集团进行联系。要去荆州,人当然的低调的走,但东西却还是要带。虽然阳都的老家并没有就此放弃,却也需要另外准备一些别的才行,总有些重要的需要送到荆州去。因此就必须和干这一行的联系。 从淮河以南至长江一线大都是水路,负责运送货物的人也就是水夫集团。他们将顾客委托的物资,运送到远地,正确的送到指定的对象手中。如果没有送到,那下一次就做不到生意了。因此干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信用。 对于诚信方面的事情,他们是依靠信仰来联系的。他们同是浮屠教的信仰者,虽然在整个环境人口中还算是少数,但彼此间的渊源联系却是很深。只要是必须讲求信用的事情,他们之间绝无问题。为了“诚信”二字,他们甚至可以不惜自己性命的。在当时的漕运业上,他们已经当之无愧的成为了主力。即使水路边上丛生的****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是以,委托他们运送货物当然是最安全的了。 十天之后,诸葛玄得到了这些人的回报:“货物已经上了船,大约两个月后可以抵达襄阳。” 如此肯定的消息让诸葛玄着实松了一口气,再接到管家甘海已经将对许劭那边的邀请回绝了之后,他终于打算带着自己的侄子侄女动身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从东边传来消息:“兖州的曹操发兵徐州,说是要报父仇。”——战火开始燃烧起来。 “看来是走不了哪。这复仇战一起,徐州只怕是要生灵涂炭了。”对于这个消息,诸葛玄忧心忡忡,他想到了自己在夏丘泗水居酒馆遇到的那个小孩:“但愿他不会有事吧?” “叔叔,你愁眉苦脸的做什么呀?”看着诸葛玄那变了颜色的脸,诸葛亮好奇的问道。他与自己的二叔关系最好了。每次他二叔回来,他都是围着二叔转。他总有许多问题想问二叔。 “我在担心……”诸葛玄沉沉的开了口。 “担心什么?”诸葛亮不解。 “我在担心一个叫李晟的小孩。他和你差不多大,也和你一样聪明。他现在在徐州的夏丘,我担心他会被这兴起的战火给卷入了。毕竟曹操主攻的方向在南边。”诸葛玄苦恼不已:“如果他就此在战乱中死去,那这世上可就又少了一个人才了。”他感叹着,却始终没说出自己真实的感觉。事实上在那短短的几天与李晟的相处,诸葛玄已经将他视为自己的儿子一般。在他的眼中李晟的重要性和眼前的阿亮并没有任何区别。 “他真的和我一样聪明吗?”十四岁的诸葛亮骤然闻得此言,眼睛顿时明亮起来。他知道自己的叔父平素是不怎么夸奖人的,既是是在普通人面前表现十分出色的大哥,在叔父的口中也紧紧得了一个“严谨、自律”的评语,绝没有说他聪明。眼下竟说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与自己一般都属于“聪明”一类,这固然是对自己的夸奖,同时也说明了那人并非一般的出色,而是非常的出色。 “是啊!”诸葛玄明确的点了点头:“如果你以后遇上他的话,我想你也会与他惺惺相惜的。不知是不是这世道已经乱了的缘故,最近天下的英才真是一茬一茬的冒出来啊。比方说曹操手下的那些人,如果是在太平世道,只怕如此也不会在年轻的时候就闻名于天下吧。一个时代就要落下了,在重重的纷乱之中,每个人都在找寻下一个时代的主角。也正是因为如此,许绍那家伙才引人注意啊。” “叔叔似乎不喜欢许绍?”诸葛亮一语中的的说道,他顿了顿,又说:“好像也不喜欢曹操。” “曹操这个人就我看来,他是一个外表沉稳,内心却又十分狂妄的家伙。这种人无论是喜怒都比常人要来的激烈得多,他常常会用一些比较极端的手段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这在某些人的眼中就成了一种强势的魅力,是很吸引人的。但我却不欣赏这样的强势,对于曹操内心的狂妄我是不敢领教的,既是以前在洛阳的时候有机会和他交往,我也是尽量的避开他。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个性不合吧。”对于侄儿的询问,诸葛玄给予详细的解答:“至于许绍那家伙,我是知道他和曹操的那件事情之后才讨厌他的。” “什么事情?”诸葛亮连忙追问。作为小孩子,他心中得好奇可是很重得。 “当初曹操去颖川向许绍求评语。因为曹操是不请自来的,所以许绍很不高兴,但又不能就这样赶他走。于是就给了他‘治世能臣,乱世奸雄’的评论。这可不是什么好话。虽然当时天下还没有大变,但谁都看得出后面的世道将是一个乱世。所谓‘治世能臣’只是随便说说,‘乱世奸雄’才是他对曹操真正的评价。然而曹操究竟是不是‘乱世奸雄’,当时又怎么能看出来?。据说当时曹操一听就高兴的跳了起来,可见这个评语很和他的口味。许绍的眼睛很毒,他一定看出了曹操的个性,才会说这样的话。我讨厌许绍就是因为这一点——他简直时看人说人话,看鬼说鬼话。请他来这里除了要花费大笔的旅费外,也只能得到几句奉承之词。这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重要。”诸葛玄慢条斯理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诸葛亮轻轻的点点头,却没再说什么。虽然年纪还小,但他却从书中,从以前和叔叔、父亲的问答中明白了:“他人的看法只能给你做一个参考,真正的看法还须自己心中去想才能得到。”的道理。 “同样一个问题,在千百人的眼中,有千百种答案,而我自己的答案是什么呢?”有时在放下书卷之后,他也会有这样的迷茫。然而这迷茫终究是短暂的:“反正我的年纪还青的很,今日得不到答案,未必明日也得不到答案,我又何必计较于一时一刻呢?”他总是很豁达的给自己以开解。 这只是一件小事情。关于叔父心里还有牵挂的事情,在家中也只有诸葛亮知晓,而颇为聪明的阿亮自然不会大舌头的将这事情到处宣传开去。因此,这事情并没有在家里掀起什么风波。 对于曹操攻打徐州的消息,每天都由管家甘海负责送来最新的情报。在这个乱世中,几乎每个大家族都有自己的一套情报收集方式,他们或以家中产业为情报点,或以其个人的朋友关系来获取种种点滴的情报。当这些情报被收集起来,汇总成为一道比较清晰的条理之后,这些家族的去向便可以决定了。 “曹操连克彭城、睢陵、取虑、傅阳、夏丘五县,禁屠其民,后毁尸弃体于濉河之中,令河水为之断流。”诸葛玄沉痛的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家族中人。他在战报上看到了夏丘城被屠的消息,心情非常不好。在向大家宣读这份战报的时候,他丝毫也不隐瞒自己心中对曹操的愤概:“这行为实在太恶劣了,简直能和当年的董卓一比。五个大县再加上这些县收留的移民和周围的村庄只怕有不下几十万人啊。就这样被他全杀了?他曹操的父亲可真够值钱的。” “唉……那叔父,你认为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呢?”听到屠城的消息,即使一向沉稳的诸葛瑾心中也不免有些发毛:“阳都肯定是带不下去了。虽然琅琊西面有泰山的臧霸将军守着,抵挡了曹操偏师于禁的锋缨,但天晓得在局势如此败坏之下还能守的了多久啊!我们无论如何的快点离开这里才行。” “恩。”诸葛玄肯定的点了点头,“所以我打算这几天就动身前往的荆州。尽管眼下的战争还在继续,但陶谦这边也得到了田揩、刘备和孔融的支援,现在双方的战线大体维持在琰城一带。只要我们小心一些,从曹操军的阵后过去,也就不会碰上屠杀的队伍了。” “那我们这边……”诸葛瑾有些为难:“我可是还要为父亲守孝三年的啊。” “为父亲守孝和奉养母亲只怕是同样重要的事情。大嫂只怕有些受不了徐州的气候了吧。”诸葛玄如是说道。 “明白了,我会奉养母亲前去江东的。”诸葛瑾迅速明白了叔叔给自己的建议,顿时松了一口气。 “至于房子嘛。阳都这边的还是卖给那些不信邪的人吧。他的情况比我们好,而且和曹操那边也有相关的联系,我想他们或许可以在这场变故中生存下去的。”这是诸葛玄最后的打算,“只要连房子都一并处理了,那阳都也就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不过作为一个士族却要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当一回流民,这确实也让他感受到了世事的无情。 “各位,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得尽早准备才行。若是迟了,天晓得又会遭遇什么变化呢。”末了,诸葛玄特意关照大家,敦促着,让大家都感到了一丝丝危机来临的压迫。于是,大家都忙碌的准备起来。 这时,十四岁的诸葛亮来到自己叔父的身旁,轻轻的拉着叔父的手,小声说道:“叔叔,我们这次去荆州会经过夏丘吗?” “可能吧。但以后的事情很难说的。”诸葛玄幽幽的说道,他一听见夏丘这个名词,脸上不由得就显出几分黯然来。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叔父能在夏丘附近逗留一下,寻找您所说的李晟。虽说夏丘城被毁了,但要是李晟真的像您所说的那样聪明的话,那他一定能事先逃脱的。我希望叔父能找到他,也好满足叔父您心中的祈愿——我并不希望叔父您心中存有遗憾。”诸葛亮那依稀还留着些许稚气的脸上有着大人一般的严肃,他是十分正经的和自己的叔叔说这件事情。 “可是在同一个地方待久了会很危险的。”诸葛玄对此有些担心。 “可那样的危险并不大。听叔叔说去年兖州的粮食不多,想必曹操最终会因为粮食用尽而撤退吧。”诸葛亮说得十分平静。 “恩。”诸葛玄认可的点了点头,然后仔细的看了看诸葛亮那沉稳的表情,突然冒出了一句:“你和李晟真的十分相似哦。尤其是你们说话的认真样。” “这个嘛!”对此诸葛亮也是有些害羞的。他脸皮比较薄,承受不住别人的一直夸奖。 第十四章 再遇 “好惨啊!”诸葛玄望着眼前一片苍凉的凄惨,心中不由得黯然。 这里是徐州下坯的城郊,原本也是繁华之地。想半年前诸葛玄从下坯经过返回阳都的时候,这里还住着众多的流民呢。当时的诸葛玄还在其中的一户人家寄宿了一宿,也与那家的主人聊了几句。虽然那家子住的是那种完全挡不住风寒的临时小木屋,穿的是那种灰灰的棉布袍,但从他们的话语和脸上的笑容都可以看出,他们对未来还是充满希望的。那时,冬天已经到了尾稍,离春天的到来已不是那么遥远。熬过一个严冬他们,已经在这个时候肖想着明年丰收的种种了。 “去年的雪下得大了,今年得收成一定会很好的。”平实质朴的他们不懂得更多的东西,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使他们始终只关心眼前让自己耕作的土地,只考虑今年的收成如何,能不能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一些。他们的要求很低,只要能图一个温饱就很满足了。 然而就仅仅是这样卑微的要求,却被曹操那暴烈的复仇战火给打断了。杀人、放火、抢劫、强奸凡是在战争中曾经出现的罪行。也毫不例外的在这里出现。甚至由于曹操在徐州征战以久,手中的粮草不足,军中的零星各处居然出现了吃人肉饼的情况。 战争进行到这个份上,没有攻克郯城的曹操依旧没有撤兵的打算。据说,他手下也曾劝他慎重的考虑一下,“是不是来年再战?”可他却阴翳的笑了笑,冷冷的吐出一句话来:“在没有把陶谦的人头给我送过来之前,即使我们全军把徐州的人都吃完了,我们也不能撤兵。” 也许在曹操的心中报复仇,夺徐州才是第一重要的吧。只要能达到这样的目标,既使将百姓全都杀死吃掉都是天经地义的。曾经说过“宁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之话的他,确实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实践自己的话语。 只是就这样的天经地义,在那些受害者的眼中却显得十分可怕了。杀人者永远不知道被杀者的恐惧。当他们用一个又一个“大义凛然”的说法为自己暴虐的行动做注释的时候,他们绝想不到在自己笑容的背后,有另一群人在哭泣着。在一般百姓的眼中,上位者总习惯于用自己这些弱者的利益去养肥那些强者的利益。因为那些上位者都需要的是强者的支持而不是弱者的眼泪。 下坯原本是徐州的治所,也是徐州牧的驻地。由于陶谦害怕曹操,从下坯遁走,躲入郯城,紧守城门,并得到了田楷、刘备、孔融的支援。曹操军攻不向郯城,最终因粮粮尽而不得不分兵偏掠,在下坯一带掠夺,杀戮和放火,连鸡犬都不放过,当然更不会饶过活人,或将女子淫辱之后杀死,或将幼儿制成肉饼。他们大都将尸体就地遗弃,在几个月后的现在,这些都已经化成了白骨。 原本种着庄稼的田地显然也被烧了不只一次,整个地面成了黑褐色的一片。在被烧尽的灰土和百姓腐烂的尸首的作用下,这里的草茁壮的成长起来,渐渐有了半人的高度。在杂草的间隙中隐约可以看到点点的白色。那显然就是弱势之人的尸骨了。 这实在太吓人了。面对这遗骸遍地的草丛,即使诸葛亮那一向大胆的二姐诸葛铃,也不敢睁开眼睛。她和她那柔弱的大姐一般都只能紧紧的楸住自己弟弟的衣袖,轻轻而又战栗的扯动着,示意他赶快从这样可怕的地方离去。闭着眼睛的他们并不知道,眼前的诸葛亮却是驻足于尸体遗骸的旁边,看得目不转睛。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诸葛亮看着这一片尸骨狼藉的土地,回头问他叔父。此刻他心中非但不觉得害怕,倒显露出几分兴趣来。尽管在琅琊老家得时候,他就曾经听说过曹操在徐州大屠杀得事情,但那也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而已,绝对没有亲眼看到眼前得真实来得刺激。 “我说过曹操是一个外表沉稳内心十分狂妄的诗人。他有着非常激烈的感情。然而这并非好事——须知即使面对好事也不能过激,更何况还是对报父仇这种事。”诸葛玄先是沉默,过一阵子之后,才这样黯然的说道。虽然他与曹操并没有深交,但彼此还算是认识的。对于自己当初认识的这么一个人,眼下却变得如同魔鬼一般可怕,诸葛玄心中总是有些可惜的。 “可是,诗不是悠闲的人作吗?怎么会这样?”诸葛亮心中不解。 “可能吧。”诸葛玄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不断眨着眼睛,似乎这里还迷漫则的半年前的劫火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无法用言语再来解说眼前的地狱图了。即使见过许多市面他,也为眼前的一切深深的震撼着。 他看了看才十四岁,却几乎要和自己一般高的侄儿,轻轻的摇了摇头。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竟有些无法理解他了:“难道看着眼前的这些,他都不会害怕吗?阿亮的胆子似乎也太大了一点吧。” 他心中正想着,突然耳边响起了一片的声音。只见远方似乎有一路骑兵朝自己这边奔驰而来,它们身下战马蹄踏大地的声响惊破这一片的死寂。 “是曹操的屠杀部队吗?”诸葛玄面对突然而来的骑兵,心中不自然的有些害怕,对于死亡他还不到无知无畏的地步。想当初会选在这个时候冒险南返,其实也就是推断了曹操攻破以后的地方不会有太多的部队,可以很轻易的闪避开去,可是眼下这个推断似乎要被打破了——他们居然遇上了一支骑兵,而且是带着杀气的那种。“天啊,我究竟是走了什么****运!”诸葛玄心中安置抱怨着。 渐渐的骑兵行近了,让心中忐忑不安的众人看到了队伍里高举的青色旗帜:“平原国相”、“刘”。 “是平原国相刘备的队伍。”诸葛玄松了一口气,刚刚微微惨白的脸稍稍恢复了些血气。在他看来只要不是曹操的队伍,就不会遭受被屠杀的命运吧。而且听说这个卖草鞋出身的刘备,在平原还是颇有些仁义名声的。在他的治下州的人民,不仅平原国的,其他各郡各国的,也都很爱戴他。据说在这次救援陶谦的作战中青不仅是青州人民,不仅是汉人,连幽州的乌桓人与“杂胡”,都愿意跟他这位“刘使君”去到海角天涯,参加几千饥民的行列,奔向徐州,援救陶谦,抵抗曹操。 “嗯,他算一个好人。在这个乱世,好人不多哪!”诸葛玄小声嘀咕着。 “什么?”对于这话,诸葛亮并没有听得十分清楚,他赶忙询问自己的叔父,示意他再说清楚些。 “嗯……”诸葛玄刚要解释,却被那边过来的一骑所打断了。 只见那人身材及其高大雄壮,身上外罩一袭分不轻是灰是绿的战袍,内着一身精铁战甲,手提一杆丈二偃月刀,刀上隐隐刻着一条青龙。他的面目依稀有些模糊,在太阳暴晒之下,以分不清他脸色究竟是黑还是红,也看不太清楚他的眼睛是大是小,只记得他那一把飘然抚在胸腹间的长髯早已被尘土给沾染了许多。看他的模样似乎是一员武将,而且是一员勇猛异常的武将。在他的身上,诸葛玄似乎嗅到了血的腥味。 “你们去哪里?”那人抄着沙哑的口音问道。 “回荆州去!”诸葛玄的回答十分明了简单。 “荆州吗?听说那里是一个挺安全的地方。”那人微微的笑了一下,略带嘲讽的说道:“倒也十分适合你们这样的书生前去的。” “这……”诸葛玄一下子哽咽住了,他从那人的话语中分明听到了他对自己的不屑:“那是为了什么呢?”他不解。 那武将似乎挺愿意见到读书人吃瘪的模样,当时就爽然的大笑起来。他笑着,伸手轻轻撸动颌下的长须,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来。 “小心了,曹操的散军游勇在这附近还是不少的。”笑过之后,他神情专注的告诫诸葛玄。 “多谢!”诸葛玄对这样善意的叮嘱,心里还是有不少感激的,他对那人拱手行礼谢道。 “不客气!”那人轻轻的一点头,拨马转身而去,追上了前头先行的马队。 看着远去的那员武将,诸葛玄默然无语,也不知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站立着,突然感到有人在扯动自己的衣袖。抬眼一看,却是自己的侄儿诸葛。“怎么了,阿亮?”他小声询问。 “叔叔,您难道不觉得这些人行进的方式很古怪吗?”诸葛亮小声的说出自己的里内心的疑问。 “什么?”诸葛玄不由得为之一愣,“哪里奇怪了?” “怎么说呢?”诸葛亮稍稍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才缓缓的开口:“按道理他们这应该是奔赴战场才是,然而他们的前进速度不说是一般,简直就是慢得可以。士兵的身上虽有浓烈的战场味道,但脸上的神情却是平淡的紧,甚至还让人看出些许要去踏青的悠闲。这应该不是一支即将奔赴战场的事情所拥有的吧?说他们是自信,但他们的眼睛却十分的闪烁,没有丝毫自信的模样;说他们是骄傲,可我却分明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兴。他们似乎是刚刚从被压着打的情况下释放出来,行动间既有轻松,也有着谨慎。” “这也确实……”诸葛玄认可的点了点头,随即又考教自己的侄儿:“那么你对这样行动的判断是什么?” “他们并不是急着去和敌人打仗的。他们很可能已经取得了作战的胜利,或是说敌人已经在撤退,他们这是去追击敌人的。也许他们所面对的敌人根本就不是他们打败的,只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撤退罢了。敌人的实力还是在的,因此他们不敢追得太急,因为担心敌人回在撤退的当口反扑一把。”诸葛亮想了想说出自己对这件事情的判断:“这样也就能够解释他们眼下行为的怪异了——他们是在追击敌人,自然要迅速的跟在敌人的后头,以求在必要时给对方以较大的杀伤。但因为敌人的主力并没有损失,所以他们也不敢追的太急,随时随地都得担心敌人的撤退是不是一个陷阱。” “是,这样吗?”听侄儿分析的如此合情合理,诸葛玄也是相信了大半,但他看了看诸葛亮那隐隐有些自得的神色,却不立刻赞赏,而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也许过几天就会有确切的消息了。到夏丘,那儿会有甘海等着。他应该会给我眼下情况的最新资料吧。” 诸葛玄早在离开老家的前几天就把管家甘海派了出去,一来是为了搜寻夏丘李晟的踪迹,二来也是为自己的南返打探消息,制定行动路线。在甘海的手上,集中了诸葛家大部分的情报联系。 五天后,众人沿充满了浮尸的睢水进入夏丘。负责诸葛家前站的甘海迅速的迎了上来将众人接到,宿营地中。因为夏丘城被烧作了废墟一片,驻扎城里反而没有住在野外舒坦。面对那黑焦色的残墙断璧,怎么能让人心平静呢。须知,那里是一个充满哀伤的地方啊。 安营扎寨已毕,诸葛玄便开口询问现在的情况:“曹操军究竟是怎么了?是撤退了吗?最近只看到刘备军和丹阳兵的身影。” “咳……,那是因为曹操的后方出现了严重问题。”管家甘海开了一口,露出“说来话长”的神情,缓缓的在自己家的二爷下手坐下,开始解说——他原本就是一个话多的人。 “原本是曹操的好友且是依附于曹操麾下的陈留太守张邈,由于看不惯曹操的在徐州的暴虐行径,在一个叫陈宫的谋士劝说之下翻帜叛变,而且接纳了乱世问题人物吕布。这对曹操而言绝对是一大冲击。因为曹操和张邈的感情很好。想当初张邈在言语间得罪了最先在众人间崭露头角的袁绍,袁绍想杀了他,却被曹操给制止了。可以说曹操对张邈是有救命之恩的。而在这次攻打徐州的作战前,曹操也曾正经的告诉家人手下:‘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就去托付盟卓。’这也俨然是一副托付后事的模样。没想到这样的张邈竟然背叛他,作为诗人的曹操既愤怒又狼狈。 他接到了兖州的最新战报,勇猛无双的战将吕布连连攻破了曹操在兖州的城池,眼下只有甄城、东阿、范县三处被荀彧、程昱设计得以死守而保。留守大将曹仁与吕布军交战数次都不能得胜,眼下正岌岌可危。 这样的战报,让曹操大惊失色。他知道兖州是自己眼下的根据所在。换句话说,兖州就是曹操的家。一旦有失,曹操将无家可归,只有流亡一条路可走了。 在这样危机的情况下,曹操只能选择退兵。于是原本一直被曹操压着打的刘备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在曹操撤退之后,开始追击。因为曹操军事先并没有遭到损失,之前还是一直处于战胜之中,所以刘备不敢追得太过火。他担心曹操会回头反击,如此对刘备军就不利了。于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深追之意。”甘海细细的解说道。 “原来如此……!”诸葛玄听了明了的点了点头,却是大有深意的看了身边的侄儿一眼。这样的事情如果事后解释,一般都可以理解,但光从最初军队运行的情况来作正确的推理,则是极为困难的事情。十四的侄儿居然能轻易的言中这一点,这让诸葛玄为之咋舌:“真是可怕的观察力啊。” “那么,叔叔拜托您的那件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听甘海说完了,眼前的局势,诸葛亮便迫不及待的询问“那个小孩”的情况。 “没有什么确实的消息,当时的夏丘城是被团团围住的,根本很难有人逃出来。”甘海神色黯然的摇了摇头,他在为自己没有圆满的完成主人的托付而沮丧。 “这样吗?”虽然从一开始就对这事并不抱什么强烈的希望,但一听到这样心中并不愿意接受的消息,诸葛玄还是有些失望:“难道他就这样早早的夭折了吗?” 看着二主人脸上的失望,甘海越加羞愧的低下头去。他是那么想帮主人办好这件事情,可是……。他确实没有听到有关于那个夏丘李晟的消息啊。 “不过……”甘海却是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听说,曹操在撤兵的时候曾命人从这儿带走一块石壁。” “什么石壁?”听甘海说得突然,诸葛玄登时表现出十分出兴趣来。 “据说是一位从夏丘城里逃亡出来的剑术高手用剑在石头上刻的一首骂曹操的诗。是这么说的:‘骂孟德。徐州富豪过百万,曹兵到来一旦休。白衣白甲蔽天行,报仇血恨如蝗过。自言孝子贤孙为,*掳掠无不作。淋漓血刀向百姓,百里繁华竟成烟。唯独尔父身为人,凡我百姓皆同蚁。因果循环自不断,总叫汝曹九族夷。****你曹操他老娘的不是人!颖川子旭敬上’”甘海声扬顿挫的念道。 “呃?好古怪的诗!能把诗写得如此白的可是很少见呢!”诸葛亮笑着说道。他看了看身边的叔父一眼,却发现叔父的脸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古怪的兴奋之容。 “怎么了,叔父?”年轻的诸葛亮一时想不出其中的原因,便直接询问自己的叔父。 “他还活着。”诸葛玄脸上狂喜的说道。 “何以见得?”诸葛亮觉得很奇怪。 “你们是不知道。”诸葛玄笑着解释:“李晟的字正是子旭。” “啊?李晟字子旭,李子旭?”诸葛亮反复念着这名字,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疑问:“叔父不是说他和我一般大吗?那应该是还为志学才对,怎么就有字了呢?” “这个啊……我当初也觉得十分奇怪。也问过他,他却反问我:‘为什么非得加冠了才能有字?如果说字是在成年后在父母面前为自己加上,那么失去了父母的我难道就不能自己给自己加字了?’我当时可是被问得哑口无言哪。”诸葛玄笑着说道。虽是苦笑,但他的神情却是愉悦的。 “呵呵!”诸葛亮笑笑,心中却在寻思:“既然这样都可以的话,那我是不是也得给自己取一个字了?” 正想着,突然听身旁的叔父发声询问管家甘海:“你有关于这个剑客的消息吗?” “关于这些人。我当初害怕他们可能会威胁到主人您的安全,故而也有详细的打听有关他们的信息。听说他们就在离夏丘西北不远的睢水河边活动,是住在船上的。”对此甘海详细的介绍道,“听说,他们是依靠打劫来往的曹军辎重为生呢!手下似乎也有那么几百人的队伍。” “这样吗?那些所谓的辎重想必也是曹操从徐州掠夺来的吧?上一年兖州的收成并不好啊。”诸葛点点头,又问:“能和他们联系上吗?” “应该没有问题。”甘海肯定的说道:“他们只抢曹操的辎重队,并不对行经此处的百姓动手,而且还时常接济逃难的流民呢。我们只要到了地头,直接与他们粥棚里的人联系就可以了。” “粥棚?在曹操攻破的地方,他们还敢建粥棚?”诸葛玄的脸上满是担心和惊讶:“这会不会太危险了?” “哪倒不会。他们的粥棚是流动的,乘着船沿着濉水上下,一旦有事就躲入洪泽之中,没有水军的曹操军拿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而且他们劫掠的都是小支运输队,对曹操的大局并不影响,自然也不会引起多少人的关注。”甘海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诸葛玄一副明白了的表情,他兴奋的问甘海:“今天可以去吗?” “不行啊,你看看这天。”甘海摇了摇头,伸手比了比上方。天已经呈现出橘红的颜色,太阳偏西了,想来很快就要落下。今天的时间已经不早了。 “看来只有等明天哪。”诸葛玄感叹了一声,便吩咐自己的家仆开始准备晚餐。 且不说这在荒郊野外面对残破城池的又一夜究竟过得如何,诸葛玄却是十分迅速的在第二天以早就起身了。他让甘海留下负责照顾家中剩余的人,而他自己则跟着甘海手下一个叫罗兴的年轻小伙子和那死活都要跟着自己前往的诸葛亮一同去寻找那救了李晟的剑客。 当然,再还未出发的时候诸葛玄也曾劝过自己的侄儿:“不能再等一等吗?如果他真的还在,那我会把他带回来的。”这是一个赶急的事情,诸葛玄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马上就遇上那些人。他的行动得十分迅速才行,要是再带上一个平时都待在家里并没有吃什么苦的侄儿,那对自己行动的速度,绝对会有所影响的。是以诸葛玄并不想让他也跟上。 然而诸葛亮却说:“如果他真的有你所说得那样厉害,那他绝对是一个了不得的人。我现在已是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哪。而且,叔父你不觉得男孩子应该更吃些苦头吗?这也是一种锻炼啊。” “那也是!”诸葛玄最终被说服了。 诸葛玄的运气很好。他们三人两骑沿着遍是浮尸的濉水河西进策马奔行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便看到西边不远的河岸上有一个简陋的凉棚被搭起,一群衣衫烂偻的流民正聚集再那里。那儿凉棚边上一溜七艘楼船战舰正静静的停靠在那儿。船上隐隐可以看到几缕白烟冒起,是不是有人将煮好的食物从船上端下——没想到他们却是直接在船上煮东西的。 “就是这里了。”诸葛玄纵马一溜烟的冲上,来到这凉棚的下边。他抱着自己的侄儿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了一盘的罗兴,示意他牵着马在这儿候着,自己则牵着侄儿的手径向凉棚去了。 或许是因为诸葛玄的穿着还比较整齐,并不显得破落的缘故,他和他的侄儿走在流民群中都被人以十分异样的目光看着。 才进凉棚便有一个模样十分精干,脸上依稀带着些菜色的人迎了上来,打着笑脸问道:“几位可有什么事情吗?”他的眼睛很毒,一下子就从诸葛玄三人的一座中 看出了三人的地位——穿成这个尼亚把的不用应该来讨这个几碗稀饭把。“他们肯定会有别的事情。”他们心里都这样想到。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李晟的十四岁小孩。我与他曾经有旧,眼下想来这里见见他。”诸葛玄也不合他们绕圈子就这样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李晟?”那个迎出来的人眼睛突然一亮,神情突然变得恭敬起来,“原来您和我们的小军师相熟啊。那请这边,小军事和当家的都在那艘大船上呢。”出迎的人比了比船队排头的那艘船说道。 他说是大船可诸葛玄怎么也看不出那船究竟比其他的大在哪里。不过确实是那一艘罢了。诸葛玄抱拳一谢,便让他带自己过去。 一行人到了船头的踏板那儿,出迎的人便让诸葛玄在那儿稍等,自己则上去报告了。虽说他们穿的都是平民模样的衣服,脸上总带着些许饥饿的模样,但诸葛玄却可以从他们举止行动中看出他们都接受过相当的训练。 “那人说李晟是这儿的小军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对于这个消息诸葛玄心中总是有几分惊讶与好奇,不过更多的却是高兴,毕竟他所想找到的那人并没有死去。 “真是期待啊。”诸葛玄这边才想着,船上却传来了一个稚气中包含着几分沉稳的声音:“是诸葛叔父么?李晟,李子旭在这儿有礼。”只见从船舱之中出来一溜号人,其中的一个面目白皙的小孩遥遥的对诸葛玄一抱拳说道。 “果然是子旭啊。”诸葛玄认出了几个月不见的他来,眼睛不觉得有些湿润了。 第十五章 回首往昔 李晟领着宋德、大牛、小睿、铛儿四人和船上的那些高级管事迎了出来,将诸葛玄和诸葛亮二人领到了楼船的舱内。进入船舱,却将一人年轻剑客昂然而立,面带慈祥微笑的对着进来的诸人。 “请坐!”那人对诸葛玄和诸葛亮一抱拳直接跪坐在船舱里的主位上,他显然就是这儿的主人了。 诸葛玄和诸葛亮都是跪坐在他对面的,那里算是客人的位置。而那些大人主事则分别跪坐在那人的两侧。至于李晟却十分怪异的坐在了那人身后稍稍靠右一点的位置,在他的旁边跪坐则的是诸葛玄当初认识的那个叫做铛儿的小女孩。至于,宋德,大牛,小睿三人则是站立在李晟的身后,十分恭谨的垂手而立。就诸葛玄这边看去,仿佛是李晟手下的三位小家臣一般。——事实上,他们也确如诸葛玄所想的那般。 “虽然我不知道这位壮士叫什么,但我还是很感激你把这些小孩都救出来的,尤其是救了李晟和铛儿。”诸葛玄刚一落坐,就对前面的那人报以感谢。 “不客气,我只是在履行我身为护卫的职责而已。”那人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平静的说道。 “护卫?”诸葛玄对此颇有些惊讶:“不是说这里的主人就是这位剑客么?怎么他还是李夫人的护卫。” “是的,我徐定只是李夫人请来的护卫罢了。能成为这儿的首领,也只是因为李公子的避让,事实上这里的一切都是由李公子负责的。”徐定从容的说道。他似乎很甘于成为“下人”的身份。 “哦?那李夫人呢?”看了一眼对面坐着得铛儿,诸葛亮心中颇有些奇怪的说道。在他看来,连尚未成年的铛儿都可以出现在这样的会议中,那么作为徐定实际雇佣者的李夫人就更应该在这里了。然而,他并在这里没有看到李夫人那俏丽的身姿。 诸葛玄这问话一出,舱内的众人,除了铛儿以外的神色都有些黯然。诸葛玄甚至眼尖的看到李晟的眼角边悄然滑落下两行晶莹的泪水。“怎么了?……难道?”诸葛玄心中顿时涌起不好的感觉,不由得发生惊问。 舱内的众人还来不及回答,便听见铛儿那清脆的童声:“晟哥哥说娘亲已经和爹爹相聚一起飞天去了。” “什么?”尽管诸葛玄的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乍然听闻此言,还是不由得露出诧异万分的表情来:“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诸葛玄连忙追问。他对李夫人是抱有深切好感的。在他的内心中已经把她视为自己的红颜知己。此刻猛然听此噩耗心中自然就有几分伤感。虽然他并没有垂泪下来,但是他脸上还是有几分悲戚的。 “这……”徐定刚要解释这件事情,却猛地听闻身后传来李晟的咳嗽声。 “嗯?”徐定顿了顿转头朝向李晟,疑惑的看着他,两眼流露出“你有什么意见?”的意思来。 “呵呵!我看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现在是大家重逢的日子,我们应该开心才是。”李晟打了个哈哈,微笑着对整个舱内的人说着,眼睛却瞟了身边的铛儿一眼。 “也好,也好!”对于李晟的眼睛诸葛玄可是十分注意的。当他看到李晟如此小心翼翼的示意自己,心中顿时明白了许多:“这里,铛儿他们都还在,实在不适合聊接下去的话题啊。” 可是,不询问清楚,又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呢?诸葛玄心中犹豫着,心里不知道是多么为难了。对于这样的局面,他并没有一个很好的借口可以沿着台阶而下。于是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在没有任何声音的情况下静静的等待。 这时,一直都不说话的诸葛亮突然开了口:“晟哥儿,你与我叔父这么久不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的,我想你们是不是要自己开一个地方,好好的聊一聊呢?你们分别了这么久有什么特别的事请吧。” “嗯,也好。”李晟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脸兴趣的看着诸葛玄。他知道在这个事情上,还是这样处理比较好。 既然都这样决定了,舱里的众人自然很明白事理的将话题转到一些令人愉快的事情上。比如聊聊四周的“美景”哪,谈谈往昔的趣事哪。总而言之,大家都不愿意在这里,在铛儿的面前再勾起她那属于伤心的回忆。 聊得高兴了,徐定等人便力邀诸葛玄在这儿吃饭。虽然还在逃亡之中,他们不可能拥有太好的东西来招待诸葛玄等人,但他们还是非常热情的希望诸葛玄等人能留下来,接受自己这边的“宴请”。为此,李晟早已派人去将诸葛家那南下的众人都请了过来。等他们发出邀请,诸葛燕、诸葛铃和甘海等人都已经到了船上。诸葛玄已经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了。 “难道还回去重新立帐?这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面对逐一进来的家人,诸葛玄满是苦笑的看着李晟:“你哟!” 席上分配的菜没有鱼只有肉。那因为曹操屠杀百姓弃尸睢水的举动,让睢水河的鱼变得以死人肉为生。虽说并不清楚倒底有那些鱼是吃肉的,但可怕的河面都足以让人止步不去打鱼。 为了补充船上的肉食,他们的船队是直接沿睢水河西向到属于豫州的上游山上去打野味的。这可是十分的必要——船上有数位还在长身体之中的小鬼,无论大人怎么饿着,总也得尽可能得让他们吃到东西吧。故席上肉食的分配是有多寡之别的,除了诸葛玄和诸葛亮等客人之外,也就只有李晟、铛儿等小鬼碗中的肉有那么四五块,至于其他人,碗中也就只有那么一块而已。即使这儿的首领徐定的碗中也是如此。 “看来这里的情况相当艰苦啊。”诸葛亮在吃饭的时候,小声的在诸葛玄的耳边说道。 “虽然艰苦,但大家的脸上都是真诚的笑容。他们已经觉得很满足了。这其实就是一种幸福。”诸葛玄严肃的对诸葛亮说道:“其实这些人的要求很低。让他们连这样低的要求都无法享受到,那是我们这些士人的耻辱。” “那也是……”诸葛亮默然了,良久他才在叔父的耳边说道:“比起他们所吃的,天天享受温饱的我们,应该感到惭愧才是。” “没错!”诸葛玄重重的点了点头:“亚圣曾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而现在我们大多数的人却是:‘君为贵,社稷次之,民为贱。’他们满口都是圣人之言,但在实际上却总是将圣人的话颠倒过来做。这些人都是小人。阿亮,你以后可要小心这样的人啊。” “嗯。”诸葛亮受教的点头称是。 一顿饭就这样吃完,李晟便立刻以要向诸葛玄请教一些问题为理由拉着诸葛玄往自己卧舱而去。当然随行的还有诸葛亮,他是自己跟在叔父后头的,活像一个书童一般。李晟没有问他的姓名,自然而然的也就把他当作诸葛玄的跟班了——只是比较高段一点的跟班,能够适当替自己的主人说些不好说之话的那种。 进到李晟的卧舱,双方依旧是分了宾主做下。李晟自己倒了三杯水摆放到诸葛玄和诸葛亮的面前,略略有些歉意的说道:“这里没有什么好茶之类,只有泉水三杯。还请两位见谅。” “不客气。”诸葛玄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专注的看着李晟,瞅着他那消瘦的脸庞,心中颇有些揪痛的感觉:“你们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流落到这里?李夫人呢?她怎么呢?” “姑母被曹兵杀死了。”李晟低沉着嗓音说道,一说起这个,即使过了这么许久他依旧心痛到垂泪。 “什么?她难道没有逃出来吗?”诸葛玄对于这样的消息,仍然不敢相信。 “我们当初是提早逃出来了。可是因为走得匆忙忘了带重要的族谱和爷爷的灵位出来,于是便不得不回去拿这些东西,结果……”李晟哽咽着断断续续的将那天的事情说了出来:“……我们都以为那个断了腿的曹兵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却没想他即使在那样情况下,也没有放弃杀我们的心。一时不小心,所以就……唉!”李晟简单的说完这些,显得十分沮丧。 “那样的情况兵荒马乱的,会出现什么问题谁也说不准啊。”诸葛玄长叹一声,无奈不已的安慰李晟:“逝者已去,子旭莫要太过悲伤了。今后的路还是要靠你自己走啊。” “这我明白……!”李晟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时诸葛玄又问:“那你们后来怎么办呢?在那样的慌乱之中,你们究竟是怎样纠集起这样一路队伍的?” “当时……”想起那段最最艰苦的日子,李晟的眼光变得凄迷起来,他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之中。 ***** 那一日究竟是怎么过去的,李晟已有些记不清了。他只觉得自己浑浑噩噩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似乎自己是抱着小鸢骑着马回去的;似乎自己已经把“姑母”去世的消息和大家说了;隐约记得大家都很伤心,一屋子人好像都在那儿哭了半天;似乎其中铛儿哭得最厉害,她哭晕了过去,醒来之后一直吵着自己要娘亲;似乎自己被闹得没有办法了,只得蹩脚的蹁她说:“姑母已经和姑父,爷爷一起上天去了,他们将在天上过得好好的。”;似乎那些人在悲伤之后又找到了自己,对自己一番跪拜之后又把自己推上了李夫人的那个作为,称呼自己为主人;似乎很奇怪的,这里边居然还有宋德这些小伙伴的身影。这一切都让自己就像一个木偶似的被人摆布,脑子变得如同浆糊一般,着实有几分不知所以了。自己并不清楚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晓得大家都要自己这样做,自己也只能这样做了。 真正让脑袋有些清醒则是在第二天。因为曹洪的兵马正朝彦村开来,虽然不多也就那么一千多人,而且统兵的也是一个怎么有名的校尉,但用来屠村却是足够了。面对这样的情况,泗水别院的这些人迫切需要新任的家主给自己一个明确的指引。于是,他们冲进李晟的卧室将他从床铺上拖了起来,将一盆凉水由他头上浇下,让一直混乱如麻的他在一个机灵间略略的会过神来。 “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问题?”李晟瞪着眼睛问道。 “曹洪的一路偏师朝这儿攻来了。我们现在究竟何去何从还请家主示下。”一名年约三十的管事恭恭敬敬的对李晟说道。 “曹兵攻来了啊!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为什么要来问我呢?你们可以直接去问徐定嘛。他知道的应该比我多啊。”李晟微微的一愣,却是一个劲的想推脱掉。刚刚清醒过来的他,一开始就碰上这么一个大问题,他心中却是什么办法也没有。 “因为你现在是我们李家的家主了。”众管事齐声说道。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李晟觉得很奇怪。 “昨天,难道家主您忘了?”众管事恭敬的回答道:“那是夫人的遗命。” “遗命啊?”李晟隐约记起了这件事情,不由得长叹一声。他稍稍的收拾了一下心情,理明白了脑中的头绪之后,对那些管事说道:“去大厅吧。我得了解一些更多的情况才行。” “明白。”众人齐声领命。 大厅还是那个大厅,坐位也还是那样排列的,只是上头的人换了。由一个风姿绰约的美貌少妇便成了这么一个尚未长成的稚气少年。 “一家之长啊。”即使在原来的现代社会中,李晟也没有能够成为一家之长。对于这样的位置,他原来只觉得是有无限的全力存在,能够对一群人吆喝着呼来唤去自然是风光无限。可在眼下真的坐上了这个位置,他却着实感受到了肩上压力的沉重。 “要对这大厅里所有的人负责啊。这可不是我一个小鬼能够承担的。”他颇有些害怕的想道。虽然在别人的眼中,他是一个沉稳而富有机智的早熟之人,但他自己却不敢如此看高。他明白自己之所以会知道这么许多,实际上是根据原来在现代的许许多多关于三国的评论和已知的历史事实得出的。知道了结果再由众多的线索中拼凑出结论,确实比只有线索要自己去找寻结果容易的多。 他是很想拒绝这些人的。因为他清楚自己并不是那么一块料。所谓“武胜吕布,智比孔明”也只是闲暇之时给自我安慰的话而已。真的要他做到那一步实在是很难很难。然而看了厅内众人脸上的那一片信任的目光,他又觉得有些承受不住。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脸皮还不到非常厚的地步,自然无法对这样的目光视而不见了。 “我不能让他们失望啊。”他想着不由自主的做直了身子,脸上的神色跟着严肃起来。 在主位上跪坐好之后,李晟抬眼看了看四周,只见那些主事都一个接着一个的跪坐在那下手的两侧,而在的身后则站着宋德、大牛、小睿三人,至于铛儿和徐定则没有出现在大厅之中。因为按照家规,没有执事的女性和外人是不能进入厅堂的——铛儿还小当然没有执事可做,徐定等是临时加入过来的,自然也算作外人。 “这样可不行啊。”李晟微微的一皱眉头,“我们是要讨论逃亡的事情,算是关系到所有人性命的大事。每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条,我们断然没有决定他人姓名的全力。所以,我认为像现在这种情况,应当不分亲疏内外,只要他肯跟着我们走就应该让他们来参加这样的会议才是。” “可是,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一名主事小声的说道。 “如果你认为规矩比命重要,你大可以去遵守规矩啊。”李晟冷冷的看了那主事一眼,放下话来。尽管面前的这些主事都比他要大,而且从辈分上来说都算是他的长辈,但李晟却清楚的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上自己应该适当的表现出自己的威严来,一切都得公事公办才行。 众人都闭嘴了。她们悄悄看了李晟一眼,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她们似乎到现在,才真正认识了李晟。 家长的权威是让所有人不能反抗的。在这样的权威下,铛儿、徐定、宋德的父亲、大牛与小睿父母都来到了这厅堂之中。按照所谓的尊卑次序,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跪坐在主事们的下手边。 看到人都来齐了,李晟终于点了点开始的今天的议题。他示意负责泗水居情报主理的玫姨,让她将眼下最新的情报告诉大家:“曹洪军的一枝,由其副将李典统兵五千径往彦村方向而来,似乎是要去攻徐县的。” “李典?”李晟听了这耳熟能详的名字微微一愣,随即便点了点头:“这人武力一般,但机谋不错,算是一名智将。既然是带了五千兵马而来,我们无论如何也没有别的对策,只有跑路一头了。” “嗯!”大厅的人都默然的点了点头。这本是正理,眼下众人手中根本连一枝兵马也没有自然只有逃跑,才能活下去了。 “那么,徐先生,徐县那边没有什么新的变化吧。”李晟问坐在众人后头的徐定。到了徐县以后的行动都将由他负责。在这世事多变的情况下,无论是谁都需要了解更多的东西。 “嗯!”徐定重重的点了点头,“没问题。” “那么我们就赶快跑路吧。能放弃的东西都给我放弃了,留下性命才是真的。”李晟如此催促道。他清楚自己这边的撤离必须比曹军那边快很多才行,否则留下线索被曹军的轻骑追踪而至的话就不好了。 “明白。”众人领命,迅速的去忙各自的事情去了。没有人询问这边的百姓如何,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如果要救这些百姓的话,那最终只有把自己的性命一起搭上的份。他们实在没有必要冒这个险的。 因为很早就得到了曹操进兵的消息,因为李晟这边决断的很快,当李典的队伍将这彦村团团围住的时候,李晟早已带着自己的人先走近两个时辰了。 他们是在那天的傍晚时分到达徐县的。面对比夏丘大上一号的县城,李晟心里依旧不怎么踏实,他和徐定商量了一下,打算过城而走直接到船上去休息。 毕竟在陆地上曹操无论如何都能追来、围住、攻击,而一旦上了船,曹操就拿自己没有任何办法了。曹操没有水军是无法对付自己这些人的。 来到了预定的湖边,却见一溜七条楼船战船停靠在那儿,没有任何可以辨别身份的旗子。 “是曹操的战船么?”李晟看到徐定的脸抽绪了一下不由得担心的问道。虽然一直都说曹操没有水军,可谁也不明白那是不是真的。也许大规模的水军没有,小规模的船队还是有的吧。尤其曹操占领了下相,肯定会有那么一些战船的。 “不是!”徐定摇了摇头,颇有些沉痛的说道:“这是徐州的战船,是归属于广陵洪泽水军的。”说着他又觉得有些奇怪:“洪泽水军原本算是广陵太守赵昱的军队,赵昱死后,他们应该被乍融带走了才是,怎么会……?我记得是让我的兄弟取去商船啊。” “可能赵昱手下的某些人不喜欢跟着乍融而偷溜了出来,结果又碰上徐先生兄弟的邀请吧。否则,他们不应该这么恰巧出现在这里的。”李晟想了想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应该对我们没有什么敌意才是。” “嗯。”徐定点了点头,认可了李晟的分析:“也只有这样才合情合理。”他说着,走上前去于岸边凝视着战船的艏——在那儿有一面青色的小牙起正迎风招展着。“这是我们的船。那青色的牙旗就是我和子岳互相约定的记号。”徐定看了那牙旗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快步又向前走了几步,冲着船上大喊:“来者可是彭岭彭子岳?” “公则兄,小弟在此恭候多时了。”话语声刚一落下,楼船船的船艏上便钻出一位身披软甲手持长枪的年轻人来抱拳冲着徐定说道。所谓“公则”就是徐定的字了。 彭岭是一个开朗的年轻人,和时下多数男子不同,他不喜欢留胡子,尤其不喜欢留长胡子。对他来说,留胡子是会把他看老的,而他并不喜欢老。 “所以嘛,只要在上唇留下一瞥,让人不把我当作太监就成了。”将众人迎到船上爱笑的彭岭很快就和李晟、宋德等小鬼打成了一片,当宋德等人问起他的胡子为什么比别人都短的时候,彭岭便是这样说的。他说话的时候那对明亮的招子中是弯曲的眼睑作用下眯起来,在配合上嘴角向上的幅度,让人总以为他是在笑着的。 船起锚了,就这样在洪泽湖上飘荡起来。船上的地方不大,因此众人的活动空间也小。眼下还处于紧张的逃亡之中,在曹操的大兵没有完全退出徐州之前,大约没有任何一个地方算是安全的。因此李晟也不在与宋德他们玩耍,从上船的那一刻开始,他除了时不时的去安慰铛儿一下,就是牢牢的将目光锁定在彭岭身上了。 “你的枪法很好?”在与彭岭混熟了之后,李晟适时的问他。那是在楼船的船艏上,两个人并排站立着,迎着前方吹来的晚风。虽然是第一次坐船,而且这船晃动的还相当厉害,但一向平衡感不错的李晟并没有任何晕眩的感觉。 “一般般吧!至少能和徐定那小子的剑打个平手。”彭岭眯着眼睛说道。 “能不能教我枪法?”李晟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为什么想学枪?读书人不是都喜欢配剑吗?枪可不比剑容易带在身上啊。”彭岭看了看李晟那白皙的脸和消瘦的身子说道。他一直都以为李晟是一个士子。 “我不想成为一个单纯的读书人。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渴望在战场上向曹操讨回公道。”李晟幽幽的回答道:“天下归于任何人都可以,但绝对不能归于一个能对百姓下手屠杀的人。曹操做下这样的事情,他就没有资格一统天下。” “以打倒曹操为目标么?这难度似乎很大啊。至少在现在的群雄之中我还没发现比他更出色的人。我曾经去过塞外,那里的异族已经渐渐不服我们大汉了,如果眼下的乱世不赶紧结束的话,我怕汉初的耻辱又将再现,那时死得人应该会比现在多很多。”彭岭淡淡的拒绝了李晟的请求。他认为曹操的手段虽然激烈了些,可是只要他能够迅速的拨乱反正,让整个中土归于统一,让外族不至于入侵中原,就应该要容忍他的所作所为。 “但是,那样的话这里的冤魂不会答应吧!彭先生据说也是徐州人,老家似乎在彭城哦。”李晟淡淡的诉说着。讲出的话却如一根针一样刺得彭岭心痛。 彭岭当然知道李晟话中的意思:“你别在这儿给我说什么将来永远。如果容忍曹操眼下的暴行,那些被曹操屠杀掉的人是不会答应的。你彭岭也是徐州彭城人。彭城一样也被曹操屠城了,你怎么不知道被曹操杀掉的那些人中没有你的亲朋好友,如果你不为他们报仇,那你就是不忠、不孝、不义之徒了。” “唉!我明白你说的。”彭岭默然了一会才,幽幽的开了口:“我会教你枪法的。但我要你答应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李晟问道。 “如果你真的打败了曹操,统一了中原的话,我希望你能把塞外的不安给扫平了。”彭岭忧心忡忡的说道。 “这一点,我会做到的。而且,我不但要做到这一点,我还要让天下被太阳照射的地方,都成为我们汉人的土地,让所有生活在这些土地上的人都归顺于我们汉人。”李晟豪气冲天的说道。 “你好大的野心啊。真的能做到吗?”彭岭不相信这一点。 “一生做不到,我还有我的后代。一代做不到还有十代、百代。只要我们子子孙孙都不安于享乐而奋斗不息的话,还有什么是我们做不到的呢?”李晟的观点与彭岭多少有些不同。 “呵呵!你倒看得很开。既然这样你明天就带着你那些伙伴一起来吧。你有领袖的资质,不应该只注重个人武勇的,成为霸王那一类的人并不好。冲锋陷阵还是需要你身边的人才行啊。”彭岭说着转过身去:“明日卯时我就在这甲板上等你。” “是……”李晟对着彭岭的背影重重的抱拳施礼。 第十六章 成长 说一个字是“累”,说三个字是“非常累”,说四个字是“累死我了”,这就是李晟等人这些天在彭岭、徐定训练之下的感觉。训练是李晟提出的,他原本只拜托了彭岭,让他叫自己在战场上使用的枪法。却不想彭岭将这事与徐定讲了,把徐定也拖了进来,让他也一起来训练自己这批人。 训练是辛苦的,尤其实在这两位怎么也想不出是如此“变态”的两人手下训练,更是辛苦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 “我们的剑法和枪法都不算这世上最最顶尖的,因此为了不会限制你们以后的发展,我们只会根据你们各自的条件交你们一些基本的东西。不要小看这些基本,因为这世上一切的都是由基本组成的,就算那些强大而华丽的招式也是一般。”在训练的第一天早上,徐定和彭岭就将所谓的基本告诉李晟等人:“基本的招式实际上只有三种:刺、劈、挑。其中刺就不必说了,就是一记直击,简单而富有穿透力,在枪法中最具威力的就是这一招,用枪的高手往往能凭借手中长枪的快与眼睛的敏锐这一击之间致敌于死地;劈则可以分为竖斩,横劈与斜砍三种,劈并不怎么适合与枪法,其最大的威力当是在刀、斧、戟等重头兵器中发挥,往往讲求的是力量的攻击,善使劈的人一般都据有强大的力量,即使你能防得住劈击,也往往会在防守之中消耗掉你绝大多数的气力;至于挑则算得上是相当诡异的变招,分为攻防两种。其攻,则是轨迹的变化,其防则是生死间最后的防线。攻,由下往上称为挑,由上往下则成为扎。防,双手持平成为架,双手竖叠称为挡。战场上的厮杀大都是骑马进行的,它与徒步之间两人决斗就一般而言的最大区别就在于招式的简化。战场上不需要华丽的招式,只需要实用的杀人手段,彼此的生死往往在转眼间就可以分出。因此武将往往都是凭借着自身的本能在作战,往往都是凭借着身体直接反应来招架,招式对他们来说往往是多余的。只要有强大的爆发力,长久的体能,灵敏的感受力就很能够成为一位不错的武将。因此你们在不断练习最基本的三个招式的同时也必须训练自己的三项基本能力才行。” “怎么锻炼这些能力?”李晟叭眨着眼睛问他们。 “很简单,你们每天给我穿着铁甲用长枪去刺鱼就行。”彭岭微笑着说道。他说得十分轻巧,可这样的轻巧看在李晟等人的眼中却是显得有些可怕了。 “什么?”对于彭岭所说的方法众人颇觉得有些怪异,“这样能行吗?” “你们自己试一下就知道了。这是很难的哦。”一边的徐定笑了,细细的给大家以解说:“铁甲很沉长久的穿在身上会让你慢慢的在习惯中增加力量和体能,刺鱼则是为了锻炼你的爆发力和眼力以及刺击的技巧。鱼在水中是游动着的,如何预测他下一步的行动,就靠你眼睛的敏锐和身手的协调了。” “你们如果能用三个月的时间做到能百分之百的命中游鱼,那你们便算是出师了。虽然还不能算是一员勇猛的武将,但却已经铺好了走到那一步坦途。武艺这东西可是一步一步慢慢来,只有基础打好了。以后的学习更高深的技巧才会变得容易起来。”彭岭脸色十分严肃的说着这件事情,他希望大家能够认识这样做的重要性:“所以我希望大家不要因为这是基础而松懈啊。” “明白。”李晟带着众人大声的回答道。 训练开始了。虽说是穿着铁甲刺鱼,却也没有一下子就到那么严格的地步。大家都是从皮甲开始的。由皮甲到铜鳞甲再到铁甲,众人在漫漫的一个月中痛苦而快乐的被训练着。那是不曾停歇的训练,从每天的卯时开始到西时结束。即使在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也不得脱下那身上的铠甲。 当时已是六月了,初夏的热气已是渐渐袭来。虽说在这水边一般来说还是比较凉爽的,但那也要你不怎么活动才行啊。像李晟这样天天都得忙个不停,即使完全将他泡在水中,只怕也无法让他凉爽下去。他每天都是汗流浃背的。草草的梳洗一下还得去安慰铛儿一番。这个小姑娘现在对李晟是越来越依赖,她的胆子似乎一下子变得很小很小,整个人似乎也变得非常弱不禁风起来,总是恨不得要与李晟粘在一起似得。如果不是李晟吩咐小鸢和蕾儿好好得照看她,不让她随意得跟着自己,只怕李晟最终要背着她去训练场了。 每天卯时到达湖边,穿着铠甲去攀登湖边的峭壁,须爬完三次,方可就食早餐。然后开始刺鱼,从最初一丈方圆的围场要求刺到十条鱼开始到后面十丈方圆的围场五十条和一整圈湖面的范围一百条鱼,李晟等人行动的范围被越放越大,而他们所需要刺到的鱼数也越来越高,每一次要求刺到这些鱼所花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这多变的要求,让他们时常完不成训练的目标,而完不成的下场往往就是饿肚子。然而,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心生别的意思,因为他们都明白这是为了自己以后在战场上生存下去而做的准备。虽然他们每天都觉得像是生活在地狱中一般,但眼前的地狱毕竟是人为的,而并非真正的地狱。 人的潜力往往实在强大的压力之下才能发挥出来。即使是彭岭和徐定两人也没有料到李晟、宋德、大牛和小睿他们四个竟然能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之内达到自己的要求。 基本的训练已经结束了,四个小鬼又被叫到两人的面前,询问各自的进展情况: “宋德,你在刺鱼的时候是觉得刺顺手还是劈顺手呢?”彭岭问他。 两个月的训练,让宋德看起来精壮了许多,那被晒做古铜色的皮肤紧紧得被绷了起来,让人一看就明白他是一个拥有力量的人。对于彭岭的问话,他沉默的思考了一下才作出回答:“我喜欢劈还喜欢挑。” “哦?看来你并不适和用枪啊。”彭岭听了轻轻的摇了摇头,神情严肃的告诉他:“你比较适合用刀,用偃月刀。” “哦?就像关羽将军那种的大刀?”闻言宋德的眼睛顿时一亮,使用偃月刀的名人,在他的脑海中似乎也就只有关羽这么一个了——那可是刀斩华雄的猛将啊。 “你也知道关羽?”彭岭不觉得一愣,“他的名气现在还没有那么大吧。我也是在以前游历平原的时候见过他。他真的比我强得太多太多。可惜跟了一个没啥名气的家伙。” “现在无名未必以后就无名,玄德公的本事可是能和曹操抗衡的。只要有一个象样的谋士辅佐他的话,那就如蓄势而起的龙一般,可以让天下为之震惊了。”李晟并不同意彭岭的看法,开口反驳道。 “那个大耳男子真有你说得那么厉害?”彭岭也见过刘备,并不觉得他有多强,唯一觉得就是他有一种魅力,令人觉得亲近的魅力。如果不是自己的心很硬,而且早已决定了不出仕的话,只怕自己也会不由自主的臣服于他。“嗯,他的气度很好,只是势力太弱,而且没有一个好的出身。在这个世道,没有好的出身就没有成功的机会哦。”彭岭想了想无不惋惜的说道。 “不是他自称为皇帝的后人吗?怎么不算是有好的出身呢?”李晟觉得很奇怪:“难道皇帝之后的出身都不算好吗?” “如果他的三代祖宗不是公就是候的话,那出身还算是不错的名门。但是他,已经好几代家里没有人做高官了,他父亲也只是县城里的一个小吏而已,算不上什么好的工作。那些所谓的名门是断然不会有人去干这个的。从高祖刘邦到现在已经四百多年了,皇族的血统早已稀薄的很,天下姓刘只怕十之八九都自称与皇帝有所联系,至于真假,人家大都只信其假而不信其真。刘备亮出这个字号,骗骗那些平头百姓可以,但让他去骗那些出生名门的士人却是根本不可能的。没有多少人会信这个啊。”彭岭笑着解说道:“所谓名门不但要看远祖更要看近世,最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看你家中的资产。” “原来如此。”李晟受教的点了点头。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徐定打断了两人的长篇论述,“别把话扯得那么远。晟儿,你对什么招式比较有心得?” “很难说啊。”李晟苦恼的抓了抓脑袋:“三种基本我都比较喜欢,喜欢刺的抖落,喜欢劈的迅猛惨烈,喜欢挑的灵动多变。正要让我分出个主次来可是很令人为难呢。”他说着一摊手,露出了万分无奈的表情来。 “这个嘛!很难办啊。似乎只有戟才能达到你所说的那三种皆能的水平,但是戟不好使,头太重了。全天下除了吕布似乎也没有什么使用戟的高手。”彭岭苦恼着说道。 “呵呵!这个我也知道哪。所以我自己给我画了一种兵器。”李晟说起这个,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什么兵器?”徐定和彭岭都对这个颇感兴趣,连忙追问道。 “这个……”李晟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摊开,平放到众人的面前。只见上头绘着一款似枪非枪,似刀非刀,又有旁枝如戈一般兵器。旁边有绳头小隶标注的文字:杆长一丈,刃长两尺。单锋,直边,顶弧,如直刀一般。旁有小枝横出,可供勾啄。头长刃重两斤,旁枝重一斤,杆身重三十斤,全兵刃共重三十三斤。 “好家伙。算得这么精啊。连重量都标出了?”徐定笑笑的望着李晟:“你不会很早就开始打算了吧?” “想想而已!”李晟古怪的一笑,轻轻的摆了摆手,“上面的那些计算都是周叔帮我完成的。” “那么大牛你呢?心中可有什么想法?”彭岭笑着问道。他觉得大牛并不向他的外表那样憨憨的,他也是一个很有机智的人。时常能在重点上给大家一些比较好的建议。 “俺还是比较喜欢用斧头,那种带了枪头的大斧抡圆了起来一定很爽的。”大牛嘿嘿一笑,兴奋的答道:“我听老大说那叫钺!” “没错。那是叫钺。”徐定重重的点了点,“执钺的人可是需要非常大力气的,正适合大牛你啊。你的身材可是够呢。” “那么小睿你呢?”彭岭朝向了那个变得最多的孩子。想当初彭岭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劲的缩在自己兄长大牛的身后呢。那时的他可是相当的害羞,怎么也想不到几个月训练下来,他却变得有一种内敛的锐气了。现在的他挺起胸来,就向一杆枪一般直挺,就连彭岭自己看了也不得不暗赞一声:“好一个使枪的苗子。” “喜欢枪,喜欢提枪冲刺的感觉。”小睿如是说道。 “我看也像。”彭岭和徐定闻言都笑了起来:“以后你就学枪好了。”他们如是说道。随即脸色严肃的对着大家:“凡是能教你们的基本,都教给你们了。锻炼自己的方法你们也都清楚,下面的事情就靠你们自己来掌握。究竟能掌握到什么程度,则是由你们自身的努力和际遇来决定。只要你们记着一点,练功夫如逆水行舟一般,不进则退。” “明白!”四个小鬼面露坚毅的点了点头。 结束训练的时间是八月,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对于能够在这个时候及时的结束训练,获得一个比较宽松的修整时间,众小鬼还是比较满意的。不是说他们怕苦怕累,毕竟他们一直都在如同地狱一般的艰苦环境中训练过来了,哪里还会怕这些。他们真正不愿意在八月继续训练下去的原因是,他们必须用一定的时间来熟悉自己手中的兵器了。 “为了九月的战斗。”这是李晟告诉他们的,“大约到九月曹操的兵马就会因为粮草的问题和某人的偷袭而撤退。在撤退的时候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将徐州掠夺来的物资运走。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去对付他们那些大部队是没有任何希望的。但在某些偏远的角落有着曹操都不能完全顾及的地方,那里还是有某些散兵游勇存在的,而那些无疑就是我们用来试手的地方。为了能尽早的体会血的感觉,我们必须在这八月的时间里尽可能的熟悉自己手中的装备。大家的和我的,我都已经人周叔和彭先生去办了。我想他们在广陵应该可以找到我们所需要的东西。” “嗯!”对于老大的话,几个小鬼自然是相信的。他们也不去问老大为什么知道曹操在九月一定会撤军。因为他们早已听家里的人说了:“能造出祖师爷遗下神物的人你们还需要把他看作正常人吗?他可算是半仙了。” 对于家长的话,小鬼们大都是相信的,他们还没到怀疑一切的年龄。在平素里见惯了李晟重重的奇特之后,他们也确实这样认为:“老大,真是一个像神仙一般厉害的人物啊。”一种绝对不能违背他的想法渐渐的在他们的脑子里生了根。 十天之后,彭岭和周叔回来了。他们是带着一大捆兵器回来的。那里头有李晟的“残月枪”、宋德的“偃月刀”,周大牛的“捍天钺”,周小睿的“卷地枪”,不过更多的是一般军队所用的长枪和跨刀。虽说船上的水手都是原来不愿跟随乍融南下的丹阳兵,手里也有几把自己的兵器,但那些大都是用于水战的强弓硬弩等等,并没有多少适合陆地作战用的,无法应付以后的战斗。所以彭岭才采购了这么许多。 他知道大家是要去荆州的,而徐州并没有水路直接通往荆州,所有人终究还是要走陆路。从汝南的山区过去,那一路都是遍地的山贼,如果不把大家都武装起来,那十停的人到达荆州的可就只剩下一停不到了。这绝对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于是在李晟的建议之下,他终于购买了这么许多。他并不晓得李晟心里的打算。 拿到了自己使用的兵器几个小鬼都显得十分高兴,就连李晟也不例外。这是他第一次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武器,是可以杀人的。抚mo着那通体冰冷的枪身,李晟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身上似乎有一种莫名得热气往那兵刃中跑,而兵刃中也有一股透心得冷气往自己身上钻。他觉得这很奇怪,然而静心的凝神一查却又什么也不曾发现。 “难道只是我兴奋过渡的错觉?”他略略有些怀疑,便不在把这事情放在心上了。 这期间时不时有关于曹操的消息传来。负责收集整理这些消息的是玫姨,她冒险居住在徐县,将所有从百姓那儿听到的关于曹军的种种收集起来,筛选出其中认为是符合逻辑的,在用专门训练出来的信鸽将消息传到荡漾在洪泽之上的李晟手中,让他能够比较及时的了解徐州形势的种种: 陶谦逃到了郯城得到了孔融、田楷两路兵马支援,他们联合起来与曹操对抗,以平原太守刘备为先锋将,陶谦以四千兵马支援刘备,让刘备的人马达到一万直接在郯城之外与曹操僵持上了。 “曹操这次是倾巢而出,尽管分兵三路,但他的主力怎么也有十万余众。刘备只有一万人马,又是在平原之上怎么与曹操对抗?”这是李晟一直都很疑惑的地方,他原本以为刘备应该是依城固守才是,怎么想得到他却是硬邦邦的在野外与曹操作战。“那不是自讨苦吃吗?”李晟不能理解。 然而接下来的战报却让李晟的疑惑稍稍的减轻了:刘备带来的六千兵马中有五千的骑兵,其中有三千是公孙瓒的白马骑兵,两千是自愿跟随刘备而来的塞外杂胡。白马骑兵善于奔袭突破,而杂胡的骑兵善于飞马奔射。刘备将自己的一千杂胡骑兵、一千步卒和四千丹阳兵在离郯城不远的地方立了一个营寨使自己能够最大程度的得到郯城陶谦守军的支持,然后让听他指挥的四名将军关羽、张飞、赵云、太史慈领骑兵出击,游袭曹操的兵马。当时打到郯城曹操的兵粮已经有些告急了,他不得不四下里去掠夺徐州的各地。用来围城的兵马也不过就六万多,而且大都是步兵,根本就无法抵御四支精骑猛冲。在城外的掠夺部队连续遭到几次打击之后,曹操不得不暂时放弃分兵的战术,而将所有人马围在郯城与刘备作战。他似乎是想面对面的和刘备打一战吧。 “刘备会和他打吗?这明白着就是以大欺小嘛。”李晟对此嗤之以鼻,他以为刘备是不会答应的。 但是,最新的消息又是如此的出人意料:刘备不知是头脑发热还是怎么,居然联合了陶谦、孔融和田楷出兵了,双方在郯城边上大战一场。结果是在众人猜想之中的,刘备战败了,军队被切割成了好几个部分,出了刘备本人的一千护卫以外几乎没有人能跟着陶谦几个逃回郯城。 此刻的曹操或许也认为这样就可以对郯城发动猛攻了,毕竟刘备的主力已经被击溃,剩下的散兵即使自己不去管他,他们也会就此散了吧。这似乎是一个常理,只是这个常理却套不上刘备的军队。在城外,曹操的营地边缘数次被人攻击,这些都是溃散的刘备军所为。曾经干过马商保镖的刘备,擅长于小部队的游击战,他被击败后总是能顽强的在战线的边缘等待机会。他们是各自成战斗单位来与曹操交战的。虽然每一股的兵力不强,却也闹得曹操心烦,令曹操无力对郯城进行总攻。 战斗至此再次形成胶着的状态。此刻一年中最热的八月已经过去,日渐凉爽的九月把属于秋的萧瑟带给这片天地。因为没有春夏的耕种,在九月的徐州,曹操非但连一点粮食也收不到,还得时不时的堤防极有可能爆发的瘟疫。毕竟被他杀死的人实在太多了。 “张邈反叛了?”这时李晟听到这样的消息。 那是由徐定在兖州的信教者传过来的信息,是相当可靠的——浮屠教的信徒并不多,但他们互相之间都有强的联系。因此一些根本就瞒不住人的大事在他们之间传得很快。 “张邈接受了吕布的亡命,现在正尽全力攻击曹操的留守部队呢。”徐定似乎松了一口气:“看来我们很快就可以走了。” “是啊。”李晟肯定的点了点头,“没有人可以正面抵挡飞将吕布的攻击,所以兖州方面将会正式向曹操求援,到那时曹操就算不肯退兵也不行了。他总不能不顾自己的老家吧。” “那是!”徐定也十分赞同李晟的观点,“那么我们现在就要去准备了?” “是的,我们现在就该准备出击了。”李晟的话语一下子变得冰冷起来。 徐定从他那变得冷漠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残忍的兴奋。这让他不由自主的一愣:“我们不是打算去荆州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击?难道你想……?” “没错!我想在这个时候向曹操收一点利息。”李晟冷冷的笑着,“现在不让曹操留一些血,我只怕几年之内都不会安心的。去了荆州之后,只怕十年都不再会有和曹操作战的机会了。” “十年算什么?你现在才十四岁还有四五个十年好等待啊。”徐定试图说服李晟。 “能够在什么也不作的情况下等待的是别人而不是我李晟。”李晟强硬的回绝了徐定的说服,对于乘机攻打曹操的事情,他还有自己另外的打算:“徐州经历这么一下子,逃往荆州的人一定很多。然而汝南山区的危险却似的逃亡的道路变得十分困难。我们想帮他们一把,让他们前往荆州更加顺利,能有更多人安全到达荆州。” “哦?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徐定看了他一眼问道。 “为了击败曹操。”李晟眯着眼睛说道:“从徐州逃往荆州的人,大都见识过曹操的暴虐,在他们的心里无论多少都有对曹操的仇恨。如果我们将他们组织起来,将他们训练成一枝军队的话,在对抗曹操的时候,他们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因为他们也是在为自己报仇啊。” “组织一枝对曹操充满仇恨的部队么?你就不怕他们都被仇恨迷茫了眼睛而造成更多的仇恨?”徐定问他。 “只要我们引导的好,应该没有问题的。”李晟十分肯定的说道,他想起了军队思想建设的问题:“只要能稳定他们的思想,那么他们就能成为对付曹操最好的军队。”想到这一点,李晟自信的笑了起来。 “那么就听你的吧。”徐定犹豫了一下最终答应下来。 然而,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还是听你的比较妥善。这里的士兵服从你的更多些,而我还是好好的当我的孩子吧。” “怎么你又想抽身了?”徐定斜眼瞪着他。 “不是!”李晟苦笑了一下:“以我现在的年龄还不能服众。而且以后到了刘表那里,我是不能拥有私人军队的。” “那也是。”徐定想了想,轻轻的点了点头:“那么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去找其他人。” “嗯!”李晟应了一声,轻轻的在徐定的耳边说道:“一切就拜托你了!师父!”——这是李晟第一次称徐定为师父。 第十七章 初见战阵 说服徐定已经够困难的了,本以为说服彭岭应该更加的麻烦。毕竟他心中对曹操总有许多好感,却没想李晟刚到他得卧舱之中向他提起这样的事情,他便十分痛快的答应下来:“这样很好啊!为了自己的成长,你们也确实应该去经历一番战阵了。不过我会向徐定建言说,不要给你们太多帮助的。因为只有在生死交加的险境之中,人才能做进一步的提高。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是的,我明白。人的潜力往往只有在危机关头能够得到发挥,这就是所谓的一时突破。如果在突破之后迅速通过训练将这样的变化维持下来,那么久而久之突破也就成为了平常。”李晟点点头,十分顺畅的用自己的话对彭岭的意思作出了解释。 “呵,虽然你其中有些东西我从来没有听过,但你想要表达的东西,我却是明白的。你看得的确十分透彻。”彭岭的脸上露出了非常欣慰的笑容。 “不过,我觉得很奇怪?”李晟偏着头想了想,终于打算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为什么彭先生对曹操有那么大的好感呢?即使看了他对徐州百姓做了如此过分的事情也不怎么气愤?” “因为曹操很强硬,他的心很狠。大汉承平了这么久,民风也稍稍的有些软了,那绝对会让我们被塞外的那些只崇拜强者的民族瞧不起的。所以,我想我们应该需要一个强硬的君主,就像以前的武帝那样带领我们追杀万里斩敌首级。所谓的和亲、赏赐、互通有无并不能解决问题。塞外的这些人就像刚刚被驯服的野兽一般危险,若是他还有一些余粮自然是愿意和你们换的,哥一旦上天把他们最后一点的余粮都剥夺了,他们就会很自然的来抢你的、杀你的。所以,我们不需要什么仁义道德,只需要拳头,一个有力的全头。我一直认为曹操是这个拳头最好的诠释者。”彭岭笑着像李晟解释道。 “那为什么现在……?”李晟偏着头问他。 “因为你的那一席话啊。我觉得我原来只知道强硬的想法实在还有些欠缺。为什么我们只想着驱逐他们呢?为什么我们不能把他们直接置于我们的管理之下呢?塞外的那些人都是刀,都是非常锋利的刀。如果这些刀是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的话,那将会是我们的幸运。不过如果要切切实实的掌握他们,那所花费的精力一定不会少就是了,可那不管怎样总是一个希望啊。”彭岭对那样的光景很是向往,“而且,我已经答应你们教你们习武了。无论如何,我都与你们有了颇深的渊源。如果我再去归顺曹操,恐怕多疑的他以后不一定会对我作出什么事情来,而我也不愿意夹缠在你们两人之间受种种的折磨。如果我打算跟曹操的话,那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掉你们,我是不会让自己难为的。”说到这里,彭岭的神色多少有些狰狞了。 这份狰狞让李晟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他对这个极感到害怕,有感到刺激。他看了看彭岭那狰狞而又严肃的面容,终于明白过来:“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出现那样的情况,他真的会毫不犹豫的把我们都杀死。” “那么现在……?”李晟小心翼翼的问道。 “现在,我不是跟着你们嘛。曹操那种人啊。如果你从外人的角度去观察他,就会觉得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是很容易让人崇敬的。但如果你成为他的手下,作为他势力中的一员,那么你就会真切的感受他的多疑、狡诈与残忍。以我这种个性终究不适合与曹操在一起的,对我来说曹操是一个可怕的君主。”彭岭的脸色放缓了,消失一阵的笑容再次回到他的脸上,让他显得和蔼许多。 “呼……吓死我了。”听彭岭这么说,李晟终于得以松一口气,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先生不要说得这么吓人好么?弄的我心惊胆战的。” “不要!那样就不好玩了。”彭岭爽朗的笑了起来,脸上多少有些调皮的神色。这一刻他表现得比李晟还更像一个小孩。 “还玩!”李晟无奈得翻了翻白眼。 ***** 既然决定了,那就要去做。七艘战船沿睢水北上沿河巡逻开来,他们一边观察敌人掠夺部队的情况,一边则探索流民的行动路径。由于当时曹操的大军大都集结去了郯城、下坯、下相一代,已经被毁坏和掠夺多次的夏丘等地并没有派兵驻守,因此七艘战船在睢水河的巡逻是相当顺畅的,他们很少有被敌人发现可能。而在花了两天的时间确认睢水河的情况之后,众人也随之派遣了几队侦骑去深入内地进一步去侦察曹军的动向。 两天之后,一队大约三百号人的曹军押送队伍进入了李晟等人的眼帘,只是很奇怪这路人马押送的不是粮草金钱之类,而是人,一群十分面带饥色的人。虽然其中还有年轻男子的存在,但更多的却是妇女和小孩。 接到这样的情报,李晟很是不解:“不是说,曹操要把徐州的百姓全都杀掉嘛?为什么他们现在居然还押送人呢?押送兵三百,被押送百姓四百,看来他们还真是很担心这些人逃脱呢!” “也许这是他们的口粮,为了不让自己的粮食遭到损失,他们自然得紧要的看管住哪。”徐定这样说道。 “什么?口粮?把人拿来当口粮?徐先生这一点也不好笑啊。”猛地听闻此言李晟不由得吃了一惊,摇着头严肃万分的对徐定说道。 “是不好笑,但这却是事实。这一点,玫姨前一阵子给你的情报中应该有所说明才是。”徐定沉着脸,按奈住心中呕吐的感觉说道。因为徐定和彭岭已经打算正式加入李晟的阵营,李晟便把自己的一部分情报分享给他们。像今天所看到的情况,李晟在三天前就和他们说过,只是李晟自己忘却了,而他们却还依旧牢记着——“曹操粮尽,依旧不肯退兵,故掠徐州之平民为菜人,制成肉饼以裹军腹。” “这实在是太……不要在说这个问题了,想一想我都快吐了。”李晟连忙跳开两步,皱着眉头说道。 看着李晟真的十分反感这种事情的模样,徐定和彭岭都相对一视的点点头,随即便撇开这个问题:“我们来看看怎么吃掉这么一直队伍吧。虽然曹操派出去干这种事情的人绝对不止一支,但对于我们来说却是能救多少算多少了。”徐定说着,便让彭岭将徐州地形图打开,将大家的目光带到上面。 “这路人马现在正往夏丘而行,今天晚上估计会在彦村过夜。我想这就是我们袭击他们的机会!”徐定看了看地图,思索了一下说道:“他们想不到我们的存在,而且又只是这么一支小队,也不可能立寨据守,在旷野之中只要发起的突然他们根本也就无法可守么。你看呢?”徐定说着瞅了瞅李晟,他想听听他的意见。 “这样的想法是不错哪。不过这样一来就有一个问题,我们怎么才能做到突然?如果是夜袭的话,我们是不能点火把的,完全得凭我们的眼睛去观察,那对我们士兵的要求会不会太高了些。徐州兵的素质虽说很好,但缺少战斗,在战场上他们很多人和我们一样都是初哥,如果一开始就让他们在战场上执行这样高难度的作战恐怕失败啊。”李晟皱着眉头说道。他这么说是有些依据的,毕竟他自己也是正准备见识初阵的人,对于晚上战斗的事情,他自己也是很反感的。所以他并不赞同徐定的意见。 “那么你的意见呢?”徐定沉思了一下觉得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便开口问道。 “今夜他们是需要在彦村过夜的,那么他们一定会在彦村吃晚餐,这就是我们机会。吃晚餐的士兵也是相当松懈的,而且黄昏时天色还相当的明亮,并不像晚上那么漆黑,对我们士兵们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只要我们的步伐轻一些,应该能够悄悄的潜到近处才是。”李晟说出了自己的建议,他认为这样比较好。 “其实这些都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你们这些新兵想校验自己与敌人面对面的作战能力,而不是去屠杀像死猪一般睡着的家伙吧。”彭岭如是说道。对于李晟的意见,他似乎想歪了。 “虽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却不是关键。其实现在想起来这么快就见识初阵,我心里微微的有些后悔。”李晟说着眯起了眼睛,全身似乎完全无力的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为什么这么说?”对于自己“徒弟”所说的后悔,彭岭和徐定都有些不解,舱内的其他人更是奇怪的看着李晟:“要打上这么一战不是你说的吗?” “因为我觉得我有些自私了,我只考虑到了自己,而没考虑到宋德他们。我认为我自己已经能够承受鲜血的洗礼,而没有考虑他们是否能够承受。宋德十三岁,周大牛十二岁,周小睿只有十岁,他们都比我小。我不知道这么快就把他们送上战场是不是正确的。如果因为战争的鲜血,而在他们的心中留下阴影,从而造成他们终身不安的话,那我可是一辈子会过意不去的。”李晟苦恼的抱着头沉沉的说道。 “你终于想到了啊。”听了李晟的话,徐定和彭岭都欣慰的笑了起来。 “难道,两位先生很早就想到了吗?”看着他们笑,李晟似乎把握到了这么一点。 “那是当然。”彭岭鼓着嘴拍着胸脯说道:“我们是什么人?这样的事情哪有想不到的。你不觉得今天得会议,我们只叫了你,而没有叫德儿他们吗?这次得初战原本就是为了你而准备的啊。虽然我自己也觉得连你都算是太小了。不过公则既然说你已经杀过人了,那么想来也没有很大问题才是。” “原来你们早就做好准备了啊。”李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笑着挺起自己的胸膛:“那会有什么问题?我可一点也不输于你们这些大人哦。” “呵呵,你是不输,但也赢不了就是了。”彭岭故意气他。 “你……!”李晟恶狠狠的瞪视着彭岭,那架势简直像是要冲上去把他给吃了。 对于老爱作怪的两人,徐定只得很无奈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还是别闹了,还是先决定眼下的作战吧。” “还决定什么?直接按晟儿的建议做就是了。如果计划出现什么问题,晟儿自己就会得到一个经验。对方也就三百来人而已,万一有什么危急,有你我两个人坐镇还怕他们做什么?丹阳兵的作战力可不下于曹操的青州兵哦。”说起自己的能力,说起自己这船上的士兵,彭岭可是非常自信的。他认为所有的一切,自己都可以掌握,应该大胆的防守,让李晟去尝试才对。 “没有什么经验比自己亲生经历的更容易记牢了。”这是他一贯的想法。 当下便决定下来:所有人于未末时分吃饭,然后上岸奔袭彦村。 ***** 申时初刻天上便刮起了凉凉的风。李晟跟着徐定和彭岭带着战船上的百十号人,用过了晚餐下船上岸,按着散开的阵型迅速的朝彦村而来。 他们已经接到关于自己目标的最新情报:那一小队的人马已余未时四刻到达彦村,正准备埋锅造饭。 “看来我们得快了。万一他们吃饱了,那力气可就比我们大多了哦。”彭岭笑着对李晟说道。 “嗯!”李晟肯定得点了点头。敌人竟然会比自己猜想的要早到彦村,这实在是令自己有些措手不及的。原来预定的时间一下子被缩短了,为了达到战斗的突然性,大家不得不奋力的奔跑起来。因为这是在打曹操,对于这一点大家都是分外卖力的。毕竟徐州出身的丹阳兵,对破坏徐州安宁的曹操可是非常痛恨的。 从下船的河边到彦村大约有三里的路程。这一带原本是引河水灌溉的良田,然而在曹操的屠杀之后,因为无人耕种而大都变得荒芜了。百姓死后的尸体大都被遗弃到河水之中,也有一部分被就地扔下不管,从而腐烂滋养了这一片土地,使之杂草丛生。那都是半人多高的茂密杂草,一旦百十号兵分散开来,猫着身子前进,根本就很难被人发现。 三里路大家约摸行了两刻钟的时间,便隐约由长草的间隙中看到了彦村那损毁的木栅。那原本是用整齐的薪木围圈起来的,却在此刻变成了零散的破落,看它上面那一段一段的焦黑,显然有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村子的居民早都死绝了,这点李晟他们早就知道。可是眼下因为这么一队曹兵的进驻,整个村子又有了令人惊异的喧哗。 李晟等人悄悄的靠近村子的外围,便听见里头传来怪异的声音:有惨呼也有呻吟。那惨呼好似将死之人的哀嚎,其中凄惨自然是不言之明的;而那呻吟,不但有男人的感叹,还有女人的呼喊,更有一些吱吱呀呀的竹榻摇晃之声——他们在作些什么事情,自然也是十分明了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难道就没有一点警觉吗?”李晟疑惑的看着旁边的彭岭。 “或许他们纵横惯了吧。所以现在安心的很。食、色都在进行啊。”彭岭铁青着脸小声嘀咕起来。虽然他比较欣赏曹操的强硬,但那却是在没有看见强硬之下所进行残酷的时候。对于这些青州兵的横行无忌,他一向是深恶痛绝的。他认为这样残暴无法的军队是不足以争夺天下的。 “嗯,这样对我们的作战也是有好处的啊!至少那样会容易很多。”李晟小声附和道,猫着身子又朝村子里望去。哪想不见还好,这一见,几乎要把他吓得晕过去。 “怎么会有这如同地狱一般的行为哦”他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很用力的让牙齿深深的陷进肉里,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村里有什么让他看见了?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看到一个曹军快刀一挥将一女子的双臂斩下,扔进一口大锅之中罢了。他看到了那大锅周围的一群曹兵正饥饿万分的围着那锅,眼里尽是绿油油的光芒,尽情的嗅着锅里的肉味,脸上露出陶醉的光芒。 虽说彭岭和徐定早就和他说过曹操因为粮食缺少而掠夺徐州之民为食的事情,但李晟以前并没有看过,也就没有切实的感受。眼下一见哪里还不让他胸中的怒火腾腾的燃烧起来。他微微的一动肩膀就想要这样窜出去杀死这群人渣,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牢牢的压住,按奈在地上。 “你想做什么?这么冲动,还能成为统率嘛?对百姓有仁慈之心固然很好,但有时还是要以大局为重的。你现在就算这样冲上去还救得了他们吗?失血失了那么多,他们的身体又那么差,早就活不了哪。”徐定微微喘息着在李晟的耳边地语。 “心里的不好受我们谁都明白,只是身为军人的我们却不能只为自己的心情。在这战场上,我们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此刻的彭岭就像一个冷血动物一般,低沉着声音呵斥着被他压住身子的李晟。 “可恶。”眼睁睁的看着无辜之人受难,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的他只能恼怒万分的锤打着身下的地面。 很快那女子的身体便被带着鲜血的刀给分开了,四落的肢体被投到各个铁锅之中,烧煮着。她变成了食物。 曹操军在这儿有三百人,一个人当然是不够吃的。就在李晟眼前的这一角出现了这样血淋淋之场面的时候,村子的其他地方也都响起了与之相类似的惨号之声。曹操军吃人,这是真实存在的。 人肉似乎很不容易被煮熟。足足半个时辰,三百名曹兵都瞪大了眼睛张望着,用自己那一双双带着饥火的眼睛紧紧的瞪着不断沸腾着滚烫汤水的铁锅。他们似乎有些等不及了,虽然还没有行动,但不断的走动就可以看出他们心中的焦虑。这时候的他们始终认为只有吃饭才是最大的事情,他们并不清楚在村边那因死人之尸体而长得茂盛的草丛之中,有那么一群带着仇恨目光的人正死死的瞪视着他们。 看着曹兵们专注的神情,李晟只觉得恶心。他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尽可能的不让自己闻到人肉的香味。虽然眼前的忍耐是必要的,但作为一个还有良知的人,他却十分的羞耻自己眼下的忍耐。 “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就这样看着他们把肉都吃下吗?”李晟焦急万分的在徐定的耳边低语道。他现在非常痛恨忍耐这个词。 “请再等一下。等他们的碗里都装好了东西再说。”彭岭冷冷的细语道。 “为什么?”李晟不理解。 “手里的碗都有了东西,那就说明他们正准备进食。准备进食的人大都无法携带兵器的。这就是我们机会。先让他们嚣张一阵好啦。反正我们并不打算留活口的,不是吗?”彭岭阴阴的笑了起来,令身边的李晟不自然的打起了哆嗦。 又过了将近一刻钟,李晟隐约隔着草丛看见众曹兵手中的碗都端了起来,耳边依稀的响起了咀嚼的声音。“这下没问题了吧?”李晟瞪视这身边的两位大人。 “上吧。从现在开始我照顾不了你了,你可要自己小心才可以啊。”徐定小声的叮嘱李晟。 “嗯。”李晟用力的点了点头,看了看一言不发只是用充满了鼓励的光芒看着自己的彭岭,随即突的从草丛中站起,大声喝道:“曹兵蹂躏我们的家园,杀戮我们的亲友,这些仇如天一般高海一般深是我们所不能忘记的。大家都随我向他们讨回公道啊。杀!” 跟着这最后一个“杀”字的落下,李晟端着手中的残月冲出草丛,奔进了彦村的大门。他是直接担当正面总攻的。 喊声在四面八方响起,敌人一个接着一个从草丛中穿出。当时已是西时,天已经昏暗下来,一时间突然找到袭击的曹兵根本就无法看清在这个落魄村子的周围究竟有多少人来袭。长长的嵩草挡住了他们的实现,混着晚风呼啸之音的喊杀声充溢着他们的耳朵,而在草丛中时隐时现的众多火把更是让他们心烦意乱。略略的看了一下火把的数量,再按一个火把指引五人来算,他们认为敌人大概五百左右。 怎么办?对于吃饭被打断这件事情他们可是痛恨的很。毕竟他们已经饿得可以了。明明看见香喷喷的肉汤就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却不得就食,他们的肚子也是窝着一团火。面对这些突然打断自己晚餐的敌人,他们一个个端着手里的完很有些不知所措了。是放下手中的食物冲冲上去,和敌人较量呢?还是就这样拿着碗提着兵器打?瞅了瞅碗中的肉片,又看了看对面冲来的敌人,他们不禁有些错愕了。肚子正咕咕鸣叫不已的他们,实在不知道究竟开如何取舍。 就在他们难以抉择的时候,李晟带着人马冲进了村子。虽然他的身后有徐定和彭岭这两位师父跟着,但这两人似乎有意让他体验战场的真实气氛,都十分默契的退后了几步,让李晟一个人冲在前头。 这里是村子的东北角。尽管是李晟等人进攻的正面,但在这里的敌人却不是很多,也就那么几十人而已。相较于李晟的正面这样,这里反倒是曹军的背后。在徐州纵横惯了的他们或许根本就没有想到还会遇上袭击自己的敌人吧。对他们来说,所有的人都杀光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危险。因此,他们的后防便尤其显得薄弱了。毕竟没有几个人喜欢赶快赶慢的留在队伍的后头,那样的行走,就像是被线牵着一般,是怎样都由不得自己的。 李晟端着“残月”前进,脸上是一脸的肃穆平静,心里却无论如何也是有些忐忑的。虽然在战前他誓言旦旦的说自己已经杀过了人,应该能够承受住战场鲜血的气息,虽然他刚刚在草丛之中目睹了曹军以人为食的恐怖,恨不得立马将这些食人魔全都杀却,但他毕竟食还没有经历过战场的初哥,毕竟没有和人在身死之间面对面的搏杀过。眼下的他既使身后还有两位师父护着,但他心里依旧对未知充满了不安。他板着脸,持枪的手却是微微颤抖着。 青州兵不愧是从百战黄巾转变过来的勇猛之师。他们很快就从发呆中亲醒过来,摔下手中碗,后退着朝兵器堆而去。他们显然是准备打了。长久在身死边缘作战的他们可是把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肚子饿了还能忍一忍,饥寒的感觉他们不是不曾经历过。至于手中浪费掉的食物,那也就浪费掉把,反正人群里的菜人还是很多。但如果不在眼下迅速收拾起兵器准备战斗的话,那自己唯一的一条命可就要丢了,以后的一切自己也就享受不到了。作为看重自己性命的人,他们怎么愿意这样。眼下的他们已是归顺了曹操军,曹操大人也很不错的给了他们以生的希望。既然有希望在前,他们又如何会看轻自己呢。 “杀吧。”他们操起了长矛,对自己说道。他们看清了从进来的当先一人只是一个年纪尚幼的小鬼,心中更是充满了蔑视:“居然以童子为先锋,那这样攻来的敌人也并不怎样嘛。”他最初的慌乱尽去,对于自己对敌人的估算——五百的敌人,也并不认为是如何的可怕了。 “先杀了这个小的!”他们这四五十人叫嚣着,猛的冲了上来,那架式就如同出笼的饿虎一般满面目都是狰狞的神色。 “锵……”金铁交鸣的声音响起,在四散火花中,李晟却是避无可避的与这些人中当先的几个大汉战在了一起。身后的徐定、彭岭带着跟上来的士兵去对付其他人了,眼下的一切只有靠李晟自己。 “我不能输,因为我不想死。”带着这样的信念,李晟的手虽然还有一些颤抖,却是毫不客气的迎上了他们。 第十八章 百姓的怒 在昏暗中隐约闪着银白光泽的矛尖从五个不同的角度,朝李晟这边刺来,他们似乎想一口气将李晟刺倒。这想法固然是不错,可在李晟的眼中,他们的动作却是太慢了。经过训练能够轻易捕 捉水中游鱼运动轨迹的李晟自然不把这样的攻击速度放在眼里,只见他微微的后退一步,右脚往外斜斜的挂出一步,左脚跟进着一摆,以一个标准的八字步脱离了对面五人的攻击圈。他知道 自己的力气是没有办法直接和这五个大人抗衡的,因此他十分明治的选择了退避。 当然这退避只是一时的退避,只是为了寻找更好的攻击机会而已。李晟早就晓得一味的后退只能使自己的气势越来越低,让自己越来钺被动。在你死我活的拼搏中绝对不能有长时间的防御, 因为那只是自寻死路而已。 虽然在将要与敌人作战的时候他心中胆怯不已,但此刻既然已经迎上了敌人,并与之交手起来,他的那份胆怯反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脚下这一朝右错开,身子却猛地向左侧出,手中的残 月惊起了凛冽的寒风带着闪出两点星芒直直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敌人刺去。 “噗……嘎吱……!”李晟的手微微的顿了一顿。他明显的感受到了自己手中的兵器在对方肌肉之间运行的阻力。他猛得将残月往前一送,随之又大力的一回,让残月上头锋利的小枝在对方 的脖子上做了一个来回运动,一下子就把对方的头给割断了。 头咕噜咕噜的就从脖子上滚落,鲜血如喷泉一般从没了脑袋的颈部狂喷而出。看到就在这么短短的一瞬将便让一条生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李晟不禁轻轻的摇了摇头。虽说是生死不容的战斗 ,但初次走上战场的李晟并没有料到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要夺取一个人的性命又是如此的简单。 “这生命也太贱了一些吧。”因为第一次亲手斩杀一个敌人竟是如此的容易,李晟不禁有了几分胡思乱想般的念头。 然而战场上是容不得半点分心的。李晟这边一胡思乱想,那边的手脚便放慢了些许。并不为战友的身死而有多少忧伤的曹兵立刻就回过神来。还剩下四人中的两人立刻向前奔去,然后迅速的 转身刺出手中的长矛。而留在原地的两人也迅速的收住脚步挥舞着手中兵器朝李晟攻来。虽然他们的出手都十分的简捷,但看他们脚下的步法和熟练的配合都人明白这实际上是一种旨在混战 中小组之间能够互相配合的阵型。 疏忽了一下的李晟顿时陷入了这阵行的围追堵截之中。尽管他能凭借这自己身体的灵活来躲闪这些人的一次又一次攻击,但是他想跳出这个包围,重新扳回作战的主动权却是不可能的了。对 方的长矛也就那么刺、挑、劈几下,但因为配合的好,却是用四人的全部战力来独斗李晟一人。 李晟虽是有着超越一般大人的力气,又经过了徐定和彭岭两人的调教,但要他一次独斗四个有着丰富作战经验又善于配合的老兵却是不行。才一会的功夫呢,他那显得有些削瘦的身上便有几 道初生的创口在那儿一点一点的冒血了。 由于李晟并不了解这所谓的阵型的规律,因此动起手来就总有那么几分不顺畅。以毫无经验的他能够始终避开对方对自己要害的攻击,而只让一些并不中要枝末之处受伤,让自己的战力不至 于受损,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作为了。可这样的作为看在徐定的眼里,却让他有些怪罪的皱了皱眉头。 徐定并不满意李晟的表现。徐定并不满意李晟的表现。他和彭岭都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都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要他们带上一群士兵攻击这么几十个的敌人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情?当他们 很快就解决战斗之后,彭岭觉得还不过瘾自己带了些人手去其他地方打去了。只留下徐定这么一个人在这儿帮李晟照看着。 可说是照看,徐定并没有出手的意思。他就那么静静的站在一旁,默默无言的看着李晟在混局中挣扎,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他认为李晟应该能够凭自己的实力突破这样简单阵型的围困。虽然自己以前并没有和他讲过有关阵型的具体知识,但也大略的提了一下:“所谓的阵型大体都是借用几人互相配合的力量来达 到一些个人无法做到的事情,想要破坏阵型,让他们无法配合才是关键。” “面对如此简陋的阵型,晟儿应该自己看出其中的弱点才是。”正是因为徐定对李晟有这样期望,于是他便放任李晟独自忍受这样的危险。 然而对于他徐定的放任李晟并不知晓。被对方那阵型围住的他,只能不断的在左右的闪避间狼狈的招架着。因为不曾扭转主动权的所在,他的招架是被动,根本就是越招架越不顺畅,越招架 就越显得手忙脚乱危险万分。一时间李晟只能专注于眼前的一切,而忘记了对周围黄巾的把握。他整个人在此刻只是在疯狂的专注着眼前的一切。 看到李晟打得越来越不像话,徐定不由得连连摇头。他几次想出声断喝,将李晟唤回过神来。但几次他都是干干的张了张嘴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把很有智慧的李晟看 得很高,他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那个异常聪明的徒弟竟会如此简单的打斗中始终看不破敌人的弱点。 “他可是能在谈笑将将一切都分析的清清楚楚,能在训练时将一切的武理分析的明明白白的人啊。怎么会看不破眼前的危局?”徐定不相信这一点,他一直都希望自己的这个徒弟能够自我亲 醒过来:“也许下一招就……”他一直希望着。 对于徐定的希望,李晟是看不见的。一直处于困斗之中的他,以显得有些迷茫了,眼睛也略略浑浊起来。他的头盔和头盔下的发髻都在前边的混战中失落了,汗水混着淋透的发稍在他低头的 时候紧紧的贴在他的眼睛处,越加让他看不清楚敌人的招式。 因为前面的那一击是一记对喉咙的横扫,李晟为了闪避不得不低头俯腰。这显然为他身后的两人创造了攻击的机会。乘着李晟因低头而无法看见后边的当口,两把长矛被两位曹兵执使着直接 就朝他的后背扎下。他们想一下在将这个瘦小却又力大,招式忙乱却又一直坚持下来的家伙给钉死在地上。毕竟四个大人合战一个小鬼不下,也确实使一件很令人恼火的事情。战斗纠缠到了 此刻,即使是他们自己,也渐渐的失去了平常心。 感受到了背后存在的锋芒,李晟顿时有些心冷。他听出那是别人用兵器朝自己背上攻击的声音,而且从着声音的尖锐来看,那还是一记刺击。对于如何抵挡刺击,李晟早已学过。他本能的倾 侧过身子要闪避对方刺来的长矛。然而陷入迷乱的他似乎忘记了身后有两个敌人的存在,他无论如何的闪避终究只能躲开一个敌人的攻击,而非两个敌人的长矛。 火辣辣的痛感自胁下而起,湿漉漉的触觉自腰间而生,李晟猛地回头一看却见一人正将长矛往自己的右肩处深入呢。 “贼子敢尔!”身上的痛楚令李晟惊觉起来,迷乱的眼神稍稍有些清醒了便厉声大喝道。不要看他人小,平素说话也大抵是轻声平语的,可一旦到他发怒的时候,他声音却也是足以震动天地 。原本在现代的时候,他就是这么一个大嗓门的人,时常在自家十楼的楼下大喝楼上的父母将自己遗忘的东西丢下。这一来一往自然就训练出了他眼下的“雷鸣”。 那曹兵原本还庆幸自己能让这李晟受重伤呢,却不想李晟这一受伤非但不以为意,反而迅速的扭过头来大喝自己。那汗水淋漓的黑发散布在脸庞的四周遮住他的面容,天上昏暗的光线有让这 荒村野地便得充满了几分鬼气,当下在这几个曹兵面前得这么一个披头散发得脑袋和那一声让人惊讶不已得大喝,哪里还不把他吓着。这突如起来的一下子就把他们闹得坐在地上,微微的有 些呆住了。 “怎么会这样的声音?这真的是由一个小鬼发出吗?真的好像厉鬼的嘶吼啊。”突然被这么一下,后面的这两个曹兵便有些失神了,也便不曾注意李晟的动作。 这时的李晟早已拨开身后的长矛。虽一时间血流不止还疼痛的很,却也不像刚才长矛在身那般行动不便。他一见身后的敌人被自己喝的吓坐在地上,而前面的两人也被自己闹得站立呆住,一 时间都不来进攻自己顿时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也许再战场上大喝真的是有效果呢?”他那原本就酷爱幻想的脑袋顿时冒出这样的想法来。不过因为神志有些清明了,又在前不久就吃过这样分心的亏,因此他眼下虽然他这样胡思乱想着 ,手上的残月却不敢有丝毫的停顿登时毫不犹豫的朝身后的挥去。 横斩,一种基本的攻击招式之一,其用力虽大却可以攻击一个方向内的所有敌人。虽然任何兵器都可以使出这一招,但也只有厚重的单刃兵器在能将这一招的威力提升到极点。此刻李晟手中 回击出的残月还算不上是厚重的,但却是单刃,而且因为其不够厚重再加上残月本身的一些弧度使得这样的回击却是十分的迅速。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便见那两员曹兵被拦腰斩断,一时间断 不了气十分凄惨的在那边哼哼——剧烈的疼痛,让他们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呵呵……!”对于这样的惨死,自己受伤在先的李晟心中却连一丝波动也没有。他收回手中的残月,轻轻的笑着,一脸欢喜的瞧着面前还剩下的两名曹兵,露出一口白牙说道:“你们也要 来吗?” “来?你可真的像鬼一样,谁还和你来啊。”两名曹兵相视了一眼分开,不约而同的摇摇头,后退了几步,持着长枪的手微微的有些颤抖,眼里流露出害怕的神情:“还怎么打?我们四个人 都打不下你一个,何况只有我们两个人?” 瞅着李晟那披头散发宛如恶鬼的模样,两个曹兵都有些害怕了。他们听到风声,听到了风声中“幽魂”叹息,也听到了李晟身后两位袍泽临死之时的呻吟,他们不由得头皮发麻起来,心中一 个劲得抱怨:“为什么要住在这个地方?这里简直像是游魂晃荡之处嘛?”他们想着,心虚的又后退了两步。 他们后退,李晟却不断的向前。他人矮腿也短,但向前迈进的步伐却相当快。一段时间下来,他们三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被拉开,反而贴近了许多——在李晟前进了八步,对方后退了五步之 后,双方的间隔只有区区的八尺。在这个距离上,无论是李晟手中的残月,还是对方手中都可以轻而一举的攻击到对方。如此一来他们互相间打斗以来结果或许是两败俱伤吧。也许大家都比 较顾忌自己,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还是很克制的没有出招,而是互相间恶狠狠的用双眼瞪着。一种沉闷而激烈的对抗在三人之间展开。 这是气势的比试。虽然以他们现在的水平,即使在这样的比试中分出一个胜负,也不会直接对他们的身体有什么影响,但在眼下的战斗中,一旦一方的士气完全被另一方压下,那么士气高涨 的一方要杀死士气低落的一方,也会变得异常容易。这在实际上也是令一种分出生死的对抗。 李晟一步一步的前进,他的愤怒,他那吓人的面容,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都在这一步一步的前进中一点一点的壮大。他慢慢的占据了上风,渐渐的压倒了对面两人。他让他们一步一步 的后退,让他们心中的慌张,脸上的惊怖,身上的气势都一点一点的衰弱,逐渐的落在了下风,被李晟的气势所压倒。 “杀!”当感受到自己的气势逐渐达到了顶峰,完全掌握到了对方的一举一动之后,李晟猛地发出这么一声大喝。他动了起来,手中下垂的残月攸的抬起,在他那细瘦的双手指挥之下化作一 道疾风自朝对面两人所长中间空处刺去。 是左?是右?这一点没人晓得。李晟所发出强大气势,使得这两人心中的慌张达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凭借这丰富的对敌经验明白,后撤只有死。他们还真会丢下手中的兵器,大喊一声逃,从 而就此转身拼命狂奔。 他们两人已经没有继续战斗的意志,所想的也只是如何支持下去而最终获得活命的机会而已。因为想要逃命,他们的精神不可能在集中在眼前的李晟身上,而不得不巡察整个战场的形势。也 正式因为如此,他们明显的感受到了四周喊杀声的减弱。 “难道?弟兄们都已经挂了?”他们的心越加惊惧起来,手中的长矛也哆嗦的抖动不已。 在这样的情况下,虽然他们身体本能的反应指挥着他们作出正确的格挡动作,却由于意念的不到而让自己身上的力气不曾得到发挥。 “当……”他们的长矛是和李晟的残月接触上了,但附着在兵器上的力气却不能晃动李晟所刺出残月的分毫。 “就是如此吗?看来你们是被吓怕了啊。”李晟的嘴角边掀起一抹露齿的冷笑,以略带童稚的话语说出这让两人几乎气煞肚皮却又无从反驳的话来。只见他手中残月突然一抖锋利的长刃竟在 两只长矛交接的那一瞬间按奈着两只长矛的来势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圆弧。 士兵所用的长矛都是木杆。尽管在制造的过程中用上一些加强的手段,但作为其的结实度却是比不上铁制的长枪。在李晟这一拨一转之下,残月的锋刃倚着两根长矛转了一圈,直接就将这攻 来的长矛给划断了头。没有了矛尖的长矛就成了两根木棍,哪里还有一点半会作战的能力。 “这下子你看怎么样呢?”李晟冷笑着说道。此刻他再次伸出手中的残月遥遥的指着他们,脸上不由自主的浮起一丝玩笑的意味。他就像逮着老鼠的猫一般,并不直接将他们弄死,而打算细 细的玩耍他们一番。 “怎么办?”他们脸上显出几分绝望的神色:“还能怎么办?打又打不过,逃恐怕也逃不了了吧。”他们不约而同的向后看了一眼,沮丧万分的发现。就在他们和李晟争斗的当口,那群该死 的偷袭者已经将他们的“食物”都夺了下来,带着他们团团密密的围在了自己的身后,让自己一点也找不到逃跑的空袭。 “你就杀了我们吧。”他们大声喝道。既然打不过,又逃不掉,那自己还不如光棍点直接求死算了,表现出点气概来。一可以让自己死得有些轰烈,二来如果有个万一,对面的是那种豪爽之 人的话,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吧。即使头上的冷汗淋淋的留着,胸口的心噗噗的直跳,他们依旧把眼前的事情算的很精。 “呵!还算有点英雄气概嘛!看来这些曹军也不完全是残暴之徒嘛。”陡然闻得此言,徐定的眼睛不由得一亮,心中不由自主的对这两个奋战到底的士兵有了些许好感:“嗯,也许我该劝说 劝说晟儿了。杀英雄之人可是不太好啊。”徐定游侠的心并没有改变,在一些事情上他还是单纯的很。 当下他便步伐轻迈,想就这样走上前去劝说李晟放了这几位曹兵,却被不知何时回到他身边的彭岭给拉住了:“你我为首领都只是暂代而已,这儿真正的首领是他可不要忘了。眼下是晟儿的 第一场战斗,你我既然已经决定全然交给他去做,锻炼他的能力。那么就不能贸贸然的查手于其中。无论如何,这件事还是直接让晟儿来处理吧。” “嗯,这说得也有道理。”徐定闻言停下了步伐,细细的思考了一下,也就放弃了自己说情的想法。他站回到原处,静静的等待李晟的决定。 这时的李晟却收起了手中的残月,嘲讽的笑着斜眼瞄住他们:“怎么想激怒我,让我好痛痛快快的让你们死?还是说想让我周围的兄弟感动于你们的英雄气概而放你们一马呢?罪就是罪,屠 杀的罪,食人的罪,那可不是区区一个英雄气概可以抹煞的。就像你们老大曹操一样,他今天既然在徐州做下这些事情,无论他以后有多少的功绩,多大的权势,都不能磨灭他今日的罪。终 有一天你们会在地狱里见到他的。” 对于李晟的话,两人心里不由自主的兴起一丝惊惶害怕的波澜:“这小鬼怎么这样厉害,居然看破了我们心中所想?看样子我们是不会有好活好死的机会了。也不知他要用怎样的酷刑对待我 们?” 想到酷刑,他们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蝉,身上英雄气概一下子逝去,整个人顿时变得委琐许多。“你……你究竟想做什么?”他们结结巴巴的问道。这时他们眼下心中最想知道的事情。 “当然是杀了你们。”李晟这话说得很自然,但正是因为这份自然更是得别人认为这事没有任何回转得余地:“杀了你们。不过不是由我动手,而是由他们。”说着,李晟一比那些被曹军抓 来充当粮食得徐州百姓。 他冷冷的一笑,平静而从容的告诉两位曹兵:“你们不是想吃他们吗?那我现在就把你们交给他们,看看没了爪牙的你们究竟如何吃他们。” 说罢,他将残月往后一收示意护着那些百姓的同伴后退,然后大声的对那些百姓说道:“对于这两个想吃你们的人,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就好了。你们是人,可不是这些畜生口中食物哦。 ” 在心中对于曹兵的愤恨下,在李晟言语的鼓动下,四百民众登时蜂拥而上对着那两个被卸下武装的曹兵就是一阵狂咬。凄厉的惨叫声不住的从民众圈围的中央响起,在足足长鸣了一刻之后终 于渐渐衰弱下去。到最后百姓都带着嘴边的血迹让开的时候,地上那带着血肉残渣的骨架都被踏得粉碎了,一点也辨别不出这儿原来还站立着两条生命。 虽然是对待以人为食的畜生,李晟依旧有些不忍的别过身去。命令是他下的没错,但他却没有胆量去观看着命令之下结果。尽管他心中对这样的命令始终没有后悔。 一切都结束了,李晟却在下令打扫战场之前将他的师父和战友们都着急起来。对于今天的事,他只是有些沉重的告诉他们:“看见了吗?这就是百姓愤怒的力量。莫要以为百姓是和了水的面 粉可以让你任意的揉来捏去。如果你不要命的欺侮了他们,那今天两名曹兵的下场就是你们以后的将来。我不希望你们会被如此对待。但在以后,我却会把今天事情作为一个惯例保留下来。 凡是要侵害百姓的人,最终我都会让他们直面百姓的声讨。谁好谁坏,对百姓而言,最多能瞒过一时,却不能瞒过一世啊。” “明白了。”大家都诚惶诚恐的点了点头。今天的事情对他们一个个都刺激的很深,他们大都不愿意自己最终闹得如此一个下场。 “这百姓的愤怒可正是够可怕的哪。”看着那群在夜风中瑟缩着身子的那群人,所有当兵的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以后小心点,莫要惹怒了百姓。”一种对百姓的敬畏心理悄悄的在他 们的心中扎下了根。至于会不会深根、发芽、开花、结果那却还是要等以后的机遇了。 破了这支曹兵,收留了这些百姓,李晟便让徐定下令把这些人都往河边带。他担心继续留在这里会被来往于徐县和夏丘之间的曹兵发现,从而招来更多兵马的围堵。而且在河边驻守也可以得 到自己战船支持无论是防守还是补给接济都显得便捷许多。 将队伍带回自己船队所驻扎的河滩,李晟一边命令士兵们去帮百姓张罗几顶帐篷,一边着带着徐定和彭岭以及队伍中的几个队长之类的“高层”领导到大船上去议事。因为眼下虽然就得了这 些百姓,让他们免于被曹军果腹的危险,算是行了一个仁义之举,但却也把一个天大的问题带到了大家的面前——“粮草。”多了这么多人也就意味着多了那么多的口,这些口都是要吃的, 而李晟手中的粮草却也只购李晟这一百多人几个月果腹而已。一下子只多了这么多人那粮草恐怕不够一月之用了。 “这个问题怎么解决?我们既然负责了他们,就不能让他们去死,我们既然消灭了食人的曹军,就不能自己去食人,如何解决这粮草的问题,还需要大家来共同商议一下。”李晟皱着眉头将 这个问题无奈的摆到大家的面前。 “我们的粮食还有多少?能够支持多久呢?”徐定首先开口问道。 “根据统管物质的蓿姨给我的情报来计算的话,我们的粮食最多支付我们眼下所有的人,包括外头的流民一个月之需,万万不够支持我们走到荆州的。这已经是按最低标准来算了,并没有再 次节流的可能。我想我们应该更加的开源才是。”李晟简单的将自己获得的情况和大家说了说,然后提出了自己的一个简单的意见。 “开源?怎么开?晟儿,你就直接说了吧。既然你提出要开源,那心中多少还会有点朦胧的想法才是。”彭岭巴咋着脸上那看去始终在笑的眼说道。比起更倾向于理想化的徐定,他彭岭更显 得现实许多。 “我只想出了三条,至于有没有多的,就不知道了。”李晟稚气的一笑,偏着脑袋说道:“第一,我们可以袭取曹操的掠夺对以资平民,即使抢到的都不是粮草,中间有些金银贵重之物也可 以变卖;第二,在没有战斗的时候,我们可以往洪泽一带的丘陵靠,去捕猎一些野味,既可以改善生活,也可以锻炼队伍,这样的事情,我那几个兄弟也是可以加入了,毕竟杀人和杀畜生不 同;第三,每次我们打扫完战场之后必须将曹兵所有的一切盔甲兵器剥下,即使自己用不了也可以拿去卖钱嘛。现在是乱世,兵器盔甲可都是保命的必须哦。一旦我们的钱多了,所能收购的 粮食也多,这样也就不怕以后救下更多的人了。” “有理!”彭岭和徐定还有那些“泗水居”的管事纷纷拍手称快道。而舱内的那些水军的队长之类更是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李晟,他们是第一次听见如此有见地的话语,让人惊讶的是这样的话 语居然是由一个小鬼说出的。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真是我们的小军师啊。”彭岭笑赞道,却是点名了李晟在这儿的地位。因为有刚刚的那一席话做铺垫,众人倒也没有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反而赞同彭岭对李晟的称呼。 自此李晟“小军师”的名号就在这一群人中传开了。 第十九章 义父 在战船的偏舱里,李晟细细的向诸葛玄解说,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一切:“自此之后,我和我的这帮同伴就四处打击徐县到夏丘一带和广陵到下坯一带的曹军。截断他们的运输部队,歼灭他们的士兵,解救被他们掠为菜人的百姓,搜刮他们身上的一切。……” “你们到底袭取了多少曹军。:安静的坐在诸葛玄身书童,通睁着大大的眼睛问道。 “要说吗?这一点很关键?”李晟望着他,心中不由得对这人的身份有些怀疑——他紧紧的跟住自己的主人,看上去像一个亲随。可是他又时常潜在诸葛玄的面前抢先说那些并不适合他这种身份说出的话,似乎也不当当是亲随那么简单。 “他究竟是谁?”李晟面带疑惑的挽着诸葛玄,这个问题似乎只有诸葛玄才最清楚。在没有将一切都整理好之前,李晟沉默了,他并不回答那人的问题。 “这是我大哥所留的二字,叫亮的。”诸葛玄看到了李晟疑惑的目光,想起自己还没有帮两人互相介绍过,顿时不好意思的拍着脑门说道。在这两个小鬼的面前,他总觉得自己能放下一切的烦恼,心情会顿时轻松许多,自然也会遗忘原来所刻意维持的礼节。 “诸葛……亮!”李晟瞪大了眼睛,两眼冒出异样的光芒。他在认识了诸葛玄之后就想过自己肯定会和诸葛亮见面的,却始终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时候见面。瞧着这个中国古代被誉为忠诚和智慧化身的人物,李晟的心里激荡不已。他呆呆的看着这个依稀还有些憨憨和腼腆的少年,嘴巴一下子张开,却没有合上,口水稀里哗啦的留了下来。 “我要收服他,我要收服他。”心中一个细微的声音在那儿不断叫嚣着,他李晟的头脑一白,却是忘记了一切。 “晟儿,晟儿,你怎么了?回神,回神过来。”嗡嗡的声音一点一点的从远处响起,渐渐的变大,然后又变成如雷一般的大喝,以至最终撼动了李晟那空白一片的脑袋。他回过神来,却见诸葛玄的打量停在离自己只有三寸的地方,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了?”这不紧紧是诸葛玄在问,连诸葛亮对这个问题也是兴趣盎然。 怎么说呢?这问题倒是颇有些让李晟为难。他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实在有些惊骇世俗。但如何解释这样的举动,却是让他头痛不已。总不能说我崇拜诸葛亮这个名字已经很久了,一直想见到你。眼下突然见到,一下子惊喜的疯了吧?这倒是真话,但却是没有任何人相信的。 怎么说?李晟的眼睛突然一亮,顿时想出一种有些诡异却又合情合理的说法来。只见他眉头轻皱,略带些许疑惑的说道:“这事儿,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按道理我今日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诸葛兄才是。但不知怎么的,我对诸葛兄总有一种莫名想亲近的感觉。似乎我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与他有很深的交情了他一般。不但觉得他的样貌十分熟识,就连他的名字也觉得十分亲切。方才一听到诸葛先生的介绍,我的脑袋就如同遇上了睛天霹雳一般,一下子也想不起别的,满脑子只有对诸葛兄的景慕了。这样的古怪似乎以前与诸葛先生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有过,不过那时我世闭着嘴巴,身边又有几个同样和我一样收到惊吓的兄弟存在,而显得不那么出众罢了。” “原来如此。”诸葛玄和诸葛亮都明了的点点头,而诸葛玄更是欣喜的说道:“人之间的交往本来就是很玄妙的事情。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我对别人都不怎么看得起,却独独对你另眼相待啊。” “或许这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似’吧。”见他们都相信这一点,李晟心中暗笑,口中却吐出了另一句更能概括眼前一切的诗句来。 “好文采。”诸葛玄和诸葛亮眼里都流露出一丝惊羡来,他们都为李晟的这句诗给折服了——即通俗易懂,又对仗工整,真是一句妙言。虽说诗歌做得好对平定乱世并没有多少用处,但当时的士人依旧看重那些做得好诗的人。 这时诸葛亮有了一个提议:“既然我们是如此的有缘,我看不如这样,让子旭兄拜我叔父为父,你我自然就是兄弟哪。”他显得十分开心,因为他见识到了李晟的才华,认为他可以理解自己,与自己成为知己,自然想让李晟成为自己的兄弟。 “固所原,不敢辞耳。”诸葛亮的这个提议,等于是把自己与他的关系拉近了,这让早就想收服诸葛亮的李晟还不高兴的半死,他怎么会拒绝这样的提议呢。在看到另一边的诸葛玄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反而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李晟便欢天喜地的答应下来,同时向诸葛玄道:“义父大人再上,请受孩儿一拜。” 说着,他跪倒地上,恭恭敬敬的向诸葛玄叩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来与诸葛亮序了年齿:李晟与诸葛亮都是一般年纪,而李晟是八月底出生,诸葛亮则是闰九月出生,却是比李晟小了两月。自此诸葛亮便呼李晟为兄不止。舱内的三人一高兴,却是把原来最初的那一个并不怎么重要的问题给忘记了。 当下众人于屋内聊了一阵,便决定到外头向大家宣布这个好消息,同时也想商议一件长久以来一直想进行而还不到机会进行的大事——去荆州。 荆州是一个地方。但这个地方的面积却决然不小,那是涵盖了现代河南省南部至湖北湖南两省的广大地域。荆州有七个郡分别为南阳郡、南郡、江夏郡、长沙郡、武陵郡、零陵郡、桂阳郡,共一百一十七县。由于长江的阻隔,这七郡被分为荆北、荆南两个部分。 荆州的实力者是刘表,其中心地为南郡的襄阳。虽然在原来的行政划分上南郡的郡治是江陵,而荆州刺史的驻地是武陵郡的汉寿,但心望中原的刘表还是选择北边,更靠近洛阳、长安的地方作为自己的根据地。 刘表出任荆州刺史是在初平元年,也就是三年前。因为准备讨伐董卓的长沙太守孙坚缺少粮草而悍然杀害了原来的荆州刺史王睿,朝廷便派北军候刘表出任荆州刺史。虽是朝廷任命的正牌刺史,但当时的刘表却没有任何兵马可用。没有兵马就意味着没有实力,没有实力就意味这刺史的位置并不安稳。 相较于后来被实力者杀害的刺史太守们,没有兵力的刘表无疑是幸运的。因为他有汉室宗亲和名门之后的牌子,比起家里穷的要卖草鞋的刘备,刘表的地位还是比较能够得到诸侯们的认可。当时后将军袁术占据了荆州的南阳郡,刘表自然拿他没有办法,只得南下至南郡,在这里只带了诸葛玄等随从八人的刘表,得到了荆州豪门人士蒯越、蔡瑁等人的支持,正式在襄阳就任荆州刺史,形成了zhan有荆州南郡,江夏郡的一个割据势力。 此刻荆州的情况比较复杂,荆南四郡各有各的太守,不听刘表的指挥,并时不时的有叛乱发生。而荆北的三郡由于南阳郡被袁术所占,刘表也只能以南郡和江夏郡为据点。在这样的情况下,刘表还是比较明智的选择先发展自己,暂时不与其他势力交战的方针。除了去年,也就是初平三年,袁术遣孙坚而被击退,孙坚遭射杀和在年末的时候刘表遣蒯越分兵进击南阳,迫使袁术败逃之外,刘表所控制的荆州一直是最稳定的,并没有多少战争。 “……荆州现在不会有战争,甚至在十年以后也不会有大的战争。那是一个相对平和的地方,我们去那里可以得到一个相当长时期的安稳。”这话李晟以前就和彭岭、徐定他们说过,眼下再次提起,只是让大家明白要去荆州的时候到了。当然这样的分析,也是说给诸葛玄和诸葛亮听的,尤其是诸葛亮。虽然两人刚刚确立了义从兄弟的关系,但李晟依旧唯恐自己在诸葛亮心中的地位不够深厚,便决定说出自己一些超人的判断来“震撼”他。 “哦!晟儿,你为何是如何肯定呢?”刘表是诸葛玄的主公。对于自己的义子称赞自己的主公,作为部下的诸葛玄却也是一副俱有荣焉的模样。他已经将自己的命运与刘表搭上了勾。 “那是因为荆州的态势而决定的:荆州以西是益州的刘焉,他与刘表是同宗,虽没有正式结盟,却也颇有些荣辱与共的味道; 荆州以东是扬州,那到现在为止还是战乱之地,而且各地割据的力量并不是很大,兵力也只有一两千人算是半斤八两的水平根本无法顾及到荆州; 荆州正北是司隶的领地,也就是中央的朝廷,现在被李傕、郭汜所占据,这两人若是同心向外未尝不是对荆州的威胁,但他们偏偏又互相堤防。尽管还没又内讧起来,却也决不可能向外扩张了; 至于荆州东北的中原关东之地,那更是混战连连,自己都打得不亦乐乎了哪里还故得上荆州。 荆州可算得上是没有敌人的地方,正适合与发展啊。”李晟听了诸葛玄的问题,微微一笑从容的解说道。 “为何子旭兄只说道了荆州的东、西、北而单单忘了荆南呢?听我叔父说,哪里的张羡并不服刘表大人的统领啊。那不是一个独立的是敌人吗?”诸葛亮叭眨着眼睛问道。他这是考较李晟。事实上他早已明白荆南之地上的势力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 “张羡啊!他是统率了长沙、零陵、桂阳三郡,但他这个人没听说有什么武勇。荆南和荆北可是由长江阻隔着,张羡没有孙坚的本事,还没有跨江进击的能力。他张羡也只是像做荆南的土霸王而已。”李晟大笑,“阿亮可是戏弄我呢。你原本就知道答案的。” “呵呵,那就先这样吧。其实作为诸葛先生的私人部曲,能够一直呆在公子的身边,我们已经很满意了。先生也不必为我们另外张罗了。”对于诸葛玄那真诚的回答,彭岭显得十分满意:“看来公子是帮自己找了一个好的监护人啊。” “嗯,这样也不错。”彭岭和徐定相视了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关于去荆州的这个事情,他们心里再也没有任何顾虑。 当下众人便决定向所有人宣布这件事情。因为人数众多,足足有好几百人,自不可能集中在这一条船上宣布,于是便让船上的司号手吹起集合的号角,让大家都到江岸上去集合。 由于船队的名义管理者是徐定,因此这件事自然是由他来负责。李晟等人只是站在徐定的后面,看着他那始终还没有改过的别扭模样,听着他那依稀还有些结吧的话语之声。徐定并不善于交往,他是一个比较内向,却又不爱说话的人。此刻让他来办这样若说的事情,也确实有些为难他呢。 这时,铛儿和诸葛铃、诸葛燕她们一起出来了,一路都是轻声耳语、娇笑连连的模样。三人十分亲妮的靠在一起,似乎早已成了熟识的姐妹一般。 “忒古怪的!你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亲密了啊?须知你们才第一次见面啊。”看到如此亲密无间的三女,诸葛亮和李晟都是不解的惊问。不仅仅是他们就连跟在他们身后的宋德、大牛、小睿等人也是如此。他们作为男生总是很难理解女生的心思,觉得那是比大海还要深沉,令人难以琢磨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偏生你们男孩可以一见如故结为兄弟,而我们女孩人家就不能一见如故成为姐妹吗?”三人中那个稍大一点的女孩嘟着嘴说道,她同时举起的拳头比向诸葛亮:“阿亮,你对这个有意见吗?” “哪里敢啊。”诸葛亮连忙退后几步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样:“铃姐,您是最最英名神武的了。我们哪敢对您有意见啊。”对于这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姐姐,诸葛亮总有些怕怕的。 “哦?”诸葛铃依旧有些不相信。 “不信,你问晟兄。”诸葛亮不敢再和诸葛铃分辨下去,连忙把李晟推了出来,“晟兄,你说是不是啊。” “那就要看铃姐是不是人了。”李晟看了看能把诸葛亮压服的诸葛铃,微微一笑说道。 “怎么说?”诸葛铃的脸越加黑了。 如此直接的问你是不是人,这可不是什么好话,李晟这话一出口瞪视就惹得众人一片愤怒的瞪视,就连诸葛亮也对李晟的话语颇不理解。虽然诸葛亮是很有些怕诸葛铃,但诸葛亮和诸葛铃之间的感情也是众兄弟姐妹中最好的。因为年龄的相近,能和诸葛亮有姐弟之情的也只有诸葛铃。至于诸葛燕、诸葛瑾和诸葛均都同诸葛亮差了三岁以上,是很难玩在一块的。所以现在诸葛亮看李晟的眼睛是瞪着,明显闪着愤怒的火花。 对于众人看着自己的愤怒,李晟却没有多少在意,他轻笑着,也不正面回答诸葛铃的反问,只是淡淡的说道:“若是人的话。男人和女人是一般的,大人和小孩是一般的,为什么男人产生的感情女人就产生不了,男人能完成的事业,女人就完成不了呢?若铃姐还不相信,那我也只有说你是庸人自扰了。”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虽然在汉末礼教对女性的束缚并不像后来那么厉害,但视女子为物而非人的想法却是在世上存在以久的了。此刻竟听李晟说出“男人和女人都是一般可以建立功绩”的话来不由觉得十分新鲜。他们或是有些赞同李晟得说法,或是对这话有别样得理解,总之在李晟话音落下之后的一刻大家都沉默了,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他们都在仿佛咀嚼着李晟的话。 良久,才听见诸葛铃欢喜的声音:“嘻嘻,算你说得正确。”诸葛铃笑了起来,笑的十分灿烂。因为李晟说出了她心中的所想。虽然只是一名女子,但她的内心同样拥有建立功业的朦胧想法,这想法她是深深埋藏在自己心里的,即使连自己的弟弟诸葛亮也不曾告诉。此刻李晟能这样自己的说出来,她看向李晟的眼神就变得比原来和善许多了。她隐隐将李晟视为自己的知己,她认为他能够理解自己的一切。 此刻徐定的演说已经接近了尾声。虽然他的演讲并不是十分流畅,但在李晟所书的讲稿的帮助下,却是以大量的事实条理说服了大家。让船队里所有的人都无条件的同意,跟着当家走,跟着小军师行,到那更加安定的荆州去。 他们并不反对自己成为诸葛玄的私人部曲,因为他们已经知道自己的小军师已经成为诸葛玄的义子。从徐定的话中,他们明白诸葛玄在荆州还是有些地位,能够成为有地位者的部下那可是比上山落草为寇好得多。这是对自己很有益的事情,他们若是拒绝了,那才是天杀的傻瓜呢。 既然决定去荆州,那船队便开始逆睢水北上。根据李晟、诸葛玄、诸葛亮制定下来的回荆州路线:大体是乘船沿睢水北上,离开徐州进入豫州,到豫州的竹邑下船。然后改走陆路,南下铚县,经山桑、新蔡、安阳,渡过淮水进入南阳郡的义阳,便算到了刘表的领地。 由于这一次回带很多人过去,诸葛玄唯恐在进入荆州以后出现麻烦,便写信让甘海派专人快马赶去荆州,请求刘表派人接应。这样的事情或许在别人的领地上不可能出现,但与刘表熟识的诸葛玄却认为刘表会派人过来的。 “主公,可是一个爱士之人。对于我们举家迁移的行为,他可是很希望见到的哦。”诸葛玄微笑的对李晟和诸葛亮解释自己的举动。他早已不把他们当作一般小鬼。对于自己的一些行为,他往往会给他们以一些相应的理由予以解释。 “义父很看好刘表大人?”李晟乘着这个机会询问诸葛玄。他想了解刘表手下人对刘表的看法,也想闹明白刘表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是不是像历史书或是演义里写得那样不堪呢?”李晟想先了解一些关于刘表的情况。 一旁的诸葛亮闻言顿时聚精会神的听着。对于即将前去之地的主君,他心里还是颇有些好奇的:“能让一向清高的叔父看重的人,究竟是怎样的呢?听说刘表大人乘只带八骑去荆州赴任,想必是一个很有勇气的人吧。嗯,他也打败了连董卓都害怕的孙坚。”诸葛亮曾从叔父的只言片语和族内其他人的议论中听到了这些事情。虽然他并没有见过刘表,但对刘表以有了那么一个朦胧的印象。 “主公是一个好人。”诸葛玄清了清嗓子说道,他首先为刘表定下了一个基调:“他出身良好,作风宽大,对我们这些部下士人都十分的友好。他欣赏名士,喜欢招揽人才,将已经快要消失的长安洛阳的风气完全搬到着襄阳来。他一边安定了荆州本地的士族,一边则客气的接纳了因战乱而南逃的北方流民。他将他们安置下来,让他们得以生存,政绩可是不错的哦,算得上是这乱世里难得的明君吧。” 诸葛玄是这样看待刘表的,他对刘表比较推崇,否则也不会在当初在洛阳的时候就选择跟随刘表了。 诸葛玄是太学生,后来又担当左中朗将府的侍郎,有很多机会和那些高官贵族和名家士族子弟打交道。当今天下争霸的群雄,他几乎都和他们有不同程度的交往,其中有被他看重的,也有被他厌恶的。他最终从众人中选择了刘表,是因为他出生良好,对人也不怎么严厉。作为臣下,一般没有人喜欢自己的主公是一个严肃过头的人。 这样啊。李晟和诸葛亮闻言微微认可的点了点头。 虽然诸葛玄对刘表十分的推崇,但李晟认为由他口中说出的刘表还算是与历史的评价相符,算是真实,而没有非常夸大的。 “这么一个宽大的人,以后想来会比较好相处吧。可能他的宽大只针对于世家子弟,但以我现在的身份——李膺的孙子、诸葛玄的义子,想来也附合他爱好。”李晟如此估量着。 自从经历了曹操对徐州的洗劫之后,李晟的心里就有一个不能让曹操全领天下的念头。他认为让这样的人成为天下之主是百姓的不幸。 “必须遏制他!”李晟如此想着,偶尔也有了自己当一方霸主的想法。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实力——要武没武,要文没文,要钱没钱,要地没地。想要白手起家,直接造反绝对不是一个可行的道路,唯一只有依附于某一番诸侯,然后在其手下慢慢的发展自己的势力。 这是依附以后再进行反叛。不过李晟自己是不太喜欢反叛的,他认为那对自己的名声有所损害。于是,他在众多的诸侯中看中了荆州,看中了荆州的刘表。因为读过历史的他知道,刘表在这世上也只有十四年可活。 “我求庇护于他的帐下,在利用十四年的时间发展。应该可能拥有一定的实力吧。等刘表死了以后再称霸,就像刘备那样,说不定还能够和他成为盟友呢。”李晟肖想着。对于刘表死以后的赤壁之战,他并没有太多的担心,毕竟他知道那战斗最终的结果。 “看来刘表还真是一个好人啊。”李晟笑着说道,他朝向另一边还在沉思的诸葛亮:“你看是不是这样呢,阿亮!” 对于李晟的征求,诸葛亮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刘表大人究竟如何,我想到了襄阳,用我的眼睛亲自看一看。”他严肃着脸,实事求是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真是没意思,我还指望着你能赞同我的观点呢?”李晟笑笑勾搭上了诸葛亮的肩膀,让他那高大的身材支撑着自己,不满的嘟着最说道。 “呵呵。”听李晟说出这样的话来,诸葛亮只好憨憨的笑着。他觉得和李晟相比,自己更像是兄长,而李晟更像是弟弟。 笑过之后,诸葛亮等李晟把手拿来了,才从容的说出自己对方才一席话的理解:“如果按叔父方才所言,刘表大人现今所做的一切终将为他人所取。” “哦!怎么说?”诸葛玄闻言脸色不由得一遍,顿时显出专注的神色来。 “就叔父所言之刘表大人所行一切之事皆为文事而非武略。他的心似乎只满足于荆州一地而非天下。其手下兵将能够让人知晓名字的也只有文聘、黄祖二人。想来此二人也是刘表大人之下的大将吧。然而就这么两个是不是稍嫌太少了?多文而少武,军之足守而不足以攻,如此一来在这样的世道中,只怕……”诸葛亮侃侃而谈,但说道这里却是打住了。后面的东西不说,诸葛玄也明白:“眼下是乱世,在乱世之中没有众多的武将,没有强悍的军队,没有扩张野心,即使你现在很庞大,终究也只能算是苟延残喘而已。” “嗯!这是有些道理。”想了一会,诸葛玄蔚然长叹道。不过,他还是为自己的主公申辩:“其实主公也不是只重文而忽略武事的。他来荆州也不过三年,虽然得到当地豪族的支持,但根基终究不稳,手中的兵也不是很强大。眼下自然是要以稳为主,等把自己的实力发展起来了,才好进攻啊。而且去年。主公他不是发兵攻打袁术了嘛。袁术可是很强大的哦……你说呢?晟儿。”诸葛玄的底气不是很足,便也想拿另外一个人帮自己说项。 “袁术,井中枯骨,可是没有一点本事的。”李晟淡淡的浮起笑容,说出了后世对这个人的评价:“他只是出生的好罢了,其本领气量甚至比不上他的兄弟袁绍。好大喜功,任意惨虐百姓,自身无能,却又嫉贤妒能,除了身上的一块金字招牌之外,并没有任何可以吸引人的地方。算是乱世中的蠢人了。击败他,可是很容易的。” “那么你认为袁术的势力很快就会被剿灭吗?”诸葛玄瞪着眼睛问道。 “也就那么三四年的事情吧。”李晟板着手指回答。 “为什么?袁术虽然败逃,却实力仍在,他手下的兵将并没有少多少啊。”诸葛亮和诸葛玄连忙追问,尤其是诸葛玄那问得更是大声,几乎不是在问而是在吼。他虽然看不起袁术,但也不敢肯定袁术会那么快败灭。因为听说袁术在败退出南阳之后,占据了扬州的淮南之地——那可是富裕的地方。 “孙坚的儿子在袁术手下吧。听说其武勇不在他父亲之下,而且也很聪明。袁术这个人太喜欢士族了,对于出生平民的孙家并不会很看重。这样会使孙家离心的。孙家是江东人,离心之后若存了一个自立之心的话,那他一定会去江东发展的。也许你们会说袁术肯给孙家人以兵马?那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果孙家肯用玉玺交换的话。”李晟如是说道,他说得是已知得历史,但却是用估计的语气说出的,“有了玉玺的袁术会这样呢?以他的自大和愚蠢一定会称帝吧。那样就有可能引起所有人的攻击和背叛,自然也就无法存在了。” “这是你对未来的推断么?呵呵,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诸葛玄大笑道,心下也对李晟这合情合理的推断惊讶不已。 第二十章 初见襄阳 初平四年,洛阳早已被董卓烧成了废墟,长安的两大“强者”李傕、郭汜开始争斗起来,整天打个不停,下坯则因为徐州遭到曹操的侵略而彻底的破坏,建业则还没有修成依旧是一个荒芜的小地方,因此当时中国最繁荣的城市就算是襄阳了。 荆州襄阳这一带在春秋、战国时期属于楚国的版图,故也有人将之称为荆楚。后来秦统一天下,划分郡县,以此地汉水以北为南阳郡、汉水以南为南郡,进行管辖。汉朝建立之后,在行政区域划分上,大体也是沿袭秦朝的设置。襄阳城位于汉水的南岸,当然属于南郡,它的对面则是樊城。 襄阳城成为荆州的首府,则是在刘表的手上。原本州刺史是要驻扎在武陵汉寿的,但由于南方张羡的不服时常有取刘表而代之的想法和刘表自己对中原的渴望,便被移到了这算是战略要冲的襄阳。 流经襄阳城北的汉水,南流进入长江。汉水注入长江的地点,就是汉口。在襄阳周边有一条注入汉水的河就是白河,其自备南下而入。白河的源头在老君山,与另外一条同样发源与老君山的伊水相隔不远。伊水是向北流淌的河,其最终是注入黄河。伊水和洛水并称伊洛,连接中原的中心洛阳。而汉水的上游直溯秦岭山脉之南,上至汉中。 依靠着周边的这几条河,襄阳成为了连接中原(洛阳周边),关中(长安周边)和长江沿岸这三个堪称中国心脏部位地区的要冲。在眼下由于中原的****,有许多人来此避难。由于北方群雄正忙于争霸中原、关中、关东,尚无人顾忌此要冲之地。所以,刘表算是割据了一块真正上好的地盘。 诸葛玄一行在义阳受到了刘表使者——伊籍的迎接,并由伊籍带领经平氏、湖阳、蔡阳南下进入襄阳。因为蔡阳位于襄阳的东北方,故而他们便是由襄阳的北门入城的。 襄阳城东北的郊区地带有名为打的的地方,由于汉水经常泛滥,此区并非直接将在河边,而是稍有隔离,遥遥的便可以看见这有如城壁一般的存在。这堤防非但在襄阳这边如此,就连襄阳对岸的樊城也是一样。 不知从何时起,这大堤周边的一代成为风花雪月的烟花区。在其通向襄阳的街道上不但妓院林立,而且还间杂着汉水漕运业者的商店。由于对岸的樊城修筑了便于船只靠岸的码头,因此行往襄阳的船就没有那么多。不过因为襄阳是一个大城,人口众多,从对岸卸下的货物,往往就化作零散,运到襄阳来出售。 李晟等人还没有进入襄阳就感受到了襄阳的繁华。眼见大堤街上熙熙囔囔的人群,一间间大都有两层高的酒楼食馆,一家家总有客户进进出出的商铺,让没有见过大城市的李晟等人不由自主的瞪大眼睛,他们都对这里的一切感到好奇。 “好热闹的地方啊。”坐在马车里的李晟透过撩起的窗帘看到了外头的一切,他不住赞赏道。他原本以为只有在现代社会才能看到那种人头攒动的喧哗,却不想眼下的襄阳也有那相似的场面。他早已明白襄阳是现在最繁荣的城市,但在没有真实见到那片繁荣之前,他无论如何的肖想也勾画不出那繁荣的景致。 突然,路边的一栋高大的建筑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有着红墙灰瓦玄柱的楼宇,由地基而起上加五层的主楼,两边排笔过去各有四层的副楼,算是一路看来最高最雄伟的建筑了。宽大的门户上高高挂着一面黑底金字的牌匾,一朵绸布掬成的大红花别在上头,正好为牌匾上的“红花楼”三字做注脚。 “义父,那是哪里?”李晟比着红花楼问诸葛玄。他们乘坐的马车颇大,足足可以坐进六个大人。因此李晟、诸葛玄、诸葛亮、诸葛均、宋德、大牛、小睿便坐在了一起。一个大人加六个小孩,虽有七个人,却还是显得宽敞。 “那里?”诸葛玄顺着李晟的手指望去,看见了红花楼的牌子,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你不会对那里感兴趣吧?若是过个两三年还差不多,但现在你还太小了些。”诸葛玄语重心长的说道:“现在的你还是应该钻研学习才是,可能把心放在那上头啊。” “什么啊?”李晟云里雾里听得蒙蒙的,他疑惑的望着诸葛玄。 “嗯!你不知道?”看到李晟那不像作假的疑惑表情,诸葛玄颇觉得有些奇怪,他微微的顿了顿随即解释道:“那是青楼,是大堤街上最大的青楼。据说是蔡家的产业。” “哦!”李晟闻言微微的点了点却不说话了。他沉默下去,乘着这车子进入了襄阳城。 襄阳城那高达五丈的城墙区分着城里城外的两个世界。如果说城外的世界是自有奔放的喧哗,那么城里的世界则是秩序井然的热闹。襄阳城的南北大道,宽约六丈,由北门笔直的通向州牧刘表的府邸。在宽阔街道的两侧,零零散散的有一些小摊小贩在那儿吆喝着。来往与街道上行人自由而安稳的靠着大道的左右行走,留下大约四丈的空旷供进出城门的马车行驶。 一进城门,诸葛玄就下车换马。今天天色还早,作为刘表的手下,他自然要先跟随伊籍去向自己的主公汇报消假。他唤来管家甘海和另一名刘表军的士兵,吩咐他们务必要将车上的孩子们安全的带回自己的住所。 “对了,有些事情还劳烦你亲自向我妻子解释一下。虽然当初有写信回来告知,但区区的几张纸又怎么能把事情说清楚。所以,还请你多多费心了。”诸葛玄拍了拍管家甘海的肩膀向他拜托道。 所谓有些事情就是指:收李晟为义子和其他人为部曲的事情。对于这些事情都是诸葛玄临时决定的,事先并没有同自己的妻子商量。他唯恐妻子不满意这样的安排,便委托自己的管家去向妻子解说。 诸葛玄在襄阳城中的府邸位于州牧府的南边。并不直接靠着大道,而是靠着与大道平行的另一条直到上。如果把整个襄阳城看作一个棋盘的话,那诸葛玄的官邸就位于这棋盘的偏星之上,倒也算是有着相当显赫的地位了。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管家甘海先让大家在车中候着,自己则飞快的跑进府邸去向里面的二夫人通报去了。 李晟觉得无聊便轻轻的撩起车帘往外看去,却发现这府邸大是大,但显得十分朴素,并没有多少奢华的样子,一块青色的额匾高高的挂在宅院的大门上,上书“诸葛宅”三个墨色大字,多少体现了一些宅院的气势。 这就是以后自己居住的地方了。遥遥的也看不清这宅院究竟有几进,只看这份大气的模样,李晟的心中就有些大鼓。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作为诸葛家的养子同时也是李膺的孙子,他确实算是世家子弟的身份,然而自己究竟能不能当好这个身份呢?想到以后恐怕都要和那些据有同样身份地位的世家子弟来往,李晟的头就颇有些痛了。 正想着,便听见一阵“吱呀”的声音响起。李晟由着那撩起的车帘往外看,却见那“诸葛宅”的大门正中打开,许多人走了出来,分做两边而立,颇为恭敬让出一名中年女子。这想必就是诸葛玄的发妻,也就是自己现在的义母了。李晟看到带自己这些人过来的甘海正拱手垂立在那女子的身后,默默的凸现出这位女子的地位。 “要就这样下去么?”放下外看的车帘,李晟小声的问诸葛亮。虽然回古代已经半年多了,也学习了一下这个时代的礼节,但那也只是平民家的规矩,对于这样官宦人家究竟要进行这样的礼仪,他却是完全的不懂。如果按照现代的规矩,他应该立马下去给自己的义母请安的。可现在是古代,并不清楚该如何的他只好请教自己身旁的人了。 “当然,叔母是我们的长辈,我当然得下去拜见她,而不能再等她出声了。”诸葛亮给了李晟一个理所当然得答案。 这个答案,让李晟颇有些放心。毕竟这和现代的习惯并没有多大区别。 当下就决定下车。按照主仆尊卑的关系,由宋德、周大牛、周小睿他们三个先下去,然后才轮到诸葛亮、李晟——他们两个算是公子,而宋德他们算是家将,是要先行为公子打点好一切的。虽然李晟自己是不太喜欢这样,但眼下是第一次与自己并不相熟的长辈见面,无论如何他也要顾忌一些礼仪。他并不想给义母一个不好的印象,毕竟这关系到了他以后在荆州的生活。 李晟和诸葛亮都是直接跳下车来,他们并没有踩着一边小厮的背落地。这样虽显得有些轻佻了,但让他们直接就那么做,他们却还是不愿意。各人心中都有些自我坚持的东西,即使有时不得不迫于大势而违背,但在一些还能坚持的地方,他们依旧是坚持着。 “你就是晟儿吧!外子曾言你聪慧异常,今之一见,果然如是。”诸葛玄的夫人微笑的对李晟颌首说道:“安心的住下来吧。我和外子一样都盼望着有一个儿子呢。”她是先和诸葛亮见过之后,再与李晟见面的。她一看李晟那还算俊秀的模样和纯正自然的气质心中便有几分欢喜,便以这一席话下来确定了李晟在诸葛家的身份和地位。 “是,义母。”李晟还有些拘谨的向行礼。对于这么一个有着庄重气质的和蔼之人,他还有些不习惯,一时间也无法放得很开。 对于小孩子的别扭,诸葛玄的夫人是看在眼里,心中微微有些感伤。然而一想自己是初次与这义子见面,对方对自己生疏原本也是正常的,登时也就略过不谈。她让宅中的下人将众人迎进大厅,热热闹闹的开始唠叨起家常来。无论是对着,第一次见面的李晟还是对着许久不见的诸葛亮、诸葛燕、诸葛铃等人,她都有许多问题需要问的。 大厅里闲聊家常,女孩子们很快就与诸葛玄夫人打成了一片,口若悬河的说了不听。让诸葛亮和李晟大眼瞪小眼的看呆了:“天啊,她们怎么有那么多话说。” 瞅着那边热热闹闹的一片,这两个不大不小的家伙却是坐立不安起来。明白事理的他们自然不能像只有冲龄之年的诸葛均那般毫无顾忌的离开,可是处在这么一个让人觉得格格不入的地方,他们只能以脸上僵硬的笑容,无奈的呆坐着。 好在诸葛玄的夫人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抬眼看了看坐在那儿满是无聊的李晟、诸葛亮二人,微微有些歉意的说道:“忽略了你们两个小家伙实在有些对不起。看你们这模样,想来也有些累了。既然你们在这个待不下去,那么就先去后边休息一下吧。一切等老爷回来了再说。” “好!”李晟和诸葛亮闻言皆松了一口气,站起生来对着诸葛玄的夫人的一拱手,跟着负责带路的下人出大厅去了。 因为早有诸葛玄的书信,家中的一切都已经打理妥当,房间什么的都已经分配好了。想当初诸葛玄从刘表手里领到这么一大栋宅院的时候还嫌他太大了,却不想如今却要接待这么多的人。 诸葛亮和李晟的屋子靠着整个宅院的东面,它们是隔了一个花坛并列着的,连同对面诸葛均的屋子同属于一个小院落。在这院落的西面是诸葛玄夫妇的主屋,由主屋再往西的另一个院落则是用来给几个小姐居住的。而家丁家将则被安排住在这三个院落的后面也就是靠着后门的里进。 因为也确实是有些疲倦了,所以李晟和诸葛亮并没有相约到后边继续再谈,而是各自招呼了一下便互相的返回卧室去了。在眼下李晟的脑海中,没有什么是比木榻更吸引人的了。 推门入屋,李晟本想就此扑上榻去,美美的饱睡一番,却想不到这屋里还有他人存在。只见那人是背对着他,身材娇小却影有风姿,身上穿了一套草绿色的衣裙,一头及背的长发以一个简单的马尾样式垂在脑后,虽然简单,却也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李晟从这背影认出她来,不觉有几分怪异:“小鸢,铛儿还在前厅,你到这儿做什么?” 小鸢闻言转过身来见到李晟,不觉嫣然一笑,拍了拍整备以好的被褥,清脆的说道:“公子,榻已经准备好了,还请公子歇下吧。” “嗯。”李晟应了一声,张大了眼睛说道:“那我自己会做,何必烦劳你呢?你还是去照顾铛儿吧。” “可是,铛儿小姐却让我来照顾公子呢!他说公子一人,早完会有许多大事要做,总也会有顾虑不周的地方,便让我来帮公子理顺些细节了。”小鸢娇笑着解释道。在这没有外人待着时候,她便也活泼大胆起来。她早已与李晟熟识了,自是明白李晟并不怎么看重这私下里的尊卑。 “只是……”李晟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是觉得由这么一个美女来伺候自己不太习惯,但想想自己以前的事情,又想想自己以后将要面对的事情,他也不得不承认小鸢说的话十分正确:“我确实是一个不注重细节的人,而且也很烦躁处理细节的事情。若是每天都让我处理这被子衣服什么的真是烦也烦死了。有一个人帮忙照顾自己也是好的,只是最好不要是这么漂亮的美眉,否则闹得我心动不已,是很容易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只是这样究竟该如何拒绝了?看着小鸢那带着欢喜的笑脸,他卡在那儿了。 “别在只是了。铛儿小姐说了,她那边有蕾儿姐在照顾。诸葛家小姐那边也有各自使用的丫鬟,就连诸葛亮、诸葛均房里也有侍女存在,唯独就剩你这儿一个人没有,实在是说不过去的。”看着李晟的还有些犹豫,小鸢笑着又开了口:“关键现在的侍女中只有我是与你相熟且又没什么事情的,他们不让我来还让谁来啊。” “哪倒也是。”李晟点了点头,总算是同意小鸢留下来了。 上榻,覆毯,正准备睡下呢,李晟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他高声的叮嘱正要往外走的小鸢:“一个时辰后叫我。”他才不想睡得头昏脑涨的呢。而且估算了一下现在的时间,若是再过一个时辰只怕就到傍晚了,那是要准备吃饭的时候,他也不想饿了自己的肚皮。 究竟有没有睡够一个时辰,李晟并不懂。他只知道自己被小鸢那双柔柔的小手摇醒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渐次变得通红起来。黄昏已经来临了。 “公子啊,还是赶紧把新衣服穿上吧。老爷回来说了,今天晚上刘表大人要为老爷一行接风洗尘,您和亮少爷、均少爷都是要同去的。”小鸢抖开了一件蜀锦织成的衣服说道。或许是时间有些赶紧吧,小姑娘说得颇有几分急躁。 “这样啊。”李晟点了点头,任由小鸢帮自己穿好衣服。因为他知道以自己那始终不熟练的手法穿衣,若要穿好足足需要两刻钟的时间。而此刻时间似乎不多了,要不小鸢也不会那样的焦急。 “也许义父是想在今夜的宴会上将自己和诸葛亮正式介绍给荆州的世家们认识吧。”在穿衣的时候李晟对即将参加之宴会的目的猜测道。 走到前厅,非但诸葛亮早已穿了一声月白色的儒袍在那儿等着,就连诸葛家的两位大小姐诸葛燕和诸葛铃都穿着各自新衣也在那儿危座正襟的候着,似乎她们也有准备去参加刘表大人的宴会。 “古怪了,不是只有我和阿亮去吗?”对于两位美丽小姐的打扮,李晟颇有些奇怪。虽然他已经猜出了一个大概,但却还想在确认一下。 “怎么觉得不好吗?我们去实在是担心啊?”听见了李晟的问话,诸葛燕只是文静的笑着,而诸葛铃却是有些泼辣的站起身来,几步跨到李晟面前,几乎是指着她的鼻子反问。她的样子很不淑女,但家里没有任何人对此有意见。就诸葛玄和她的妻子来说,自己这个铃侄女的种种“不端”行为他们早已是见惯了。只要她不是做得太过分,也就由得她。 “担心什么?”李晟的眼睛瞪了起来,其中满是好奇的疑问。 “担心你被那家的小姐给拐跑了。你和阿亮可都算我们诸葛家的栋梁呢。如果就这么消失不见可也是让人惋惜的。”诸葛铃说着,故意摆出一副扼腕的表情,让屋内的众人看了捧腹不已。 “我有那么讨人喜欢么?这话若是说阿亮还差不多。”李晟窘迫的摸了模自己额鼻子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一般的宴会是没有家属参加的。”他瞅着自己的义父。 “听说蔡家的大小姐会出席在这宴会上。主公唯恐她寂寞了,便让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吧。各自的子女都带上。”诸葛玄苦笑了一下回答道:“很有可能的话,她将成为我们的主母。”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刘表似乎很喜欢蔡家得二小姐,一听她也要出席这样得宴会便让手下的臣子把各自女眷亲属带上,以陪她说话解闷。这也算是博佳人一笑吧。 蔡家的二小姐成为荆州新主母的事情,不是像诸葛玄口中说得那样很有可能,而是肯定的了。且不说她自己把刘表这位主君迷得颇有些神魂颠倒,就以她背后的家族蔡家为荆州有数的豪门之一,刘表为了进一步巩固自己在荆州的地位也是非娶她不可的。 “原来如此。”李晟明白了一切,自也不再说什么。毕竟用自己说能使用到的手段去追一个女孩子,这在李晟看来也算是正常。 “那么……我有一个请求。”李晟思考了一下,突然对诸葛玄说道。 “什么请求?”诸葛玄诧异的问他。 “这个宴会义母大人也有去吧。那么我想把均弟和铛儿也带上。留他们两个小的在家里也太可怜了。”李晟平静而从容的说道。 “带他们参加这样的宴会?他们年纪不够吧!太小了!”诸葛玄皱了皱眉头,他看了看李晟不解的模样,不觉得顿了顿,隔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解说道:“因为蔡大小姐的加入而多处了这么多女眷出来,使得这宴会的性质变了。表面上说是为我接风洗尘,但在实际上这场宴会实际上是成了一次相亲的盛宴。你看看我当官这些人家的女儿大都是养在深闺之中一门不出二门不入的,平常也不会见到什么年轻俊杰。可这宴会一来,世家豪门的年轻儿女们便可互相见到了,自然会有相见欢的情况出现。若是两者相悦,而又门当户对的话,那提亲上门者还不一茬一茬的。” “这样啊。那我就更要带铛儿去了。”李晟理解了之后,更是坚定的说道。 “为什么?”诸葛玄觉得很奇怪。 “义父还记得我与你说过关于我姑母的事情么?”李晟眨了眨眼睛,从容的说道:“姑母对我有大恩。其临终之时虽因剧痛而不得言语,但我却明白她眼中的意思,她是要将铛儿托付给我的。所以说在眼下,从某种程度上说,铛儿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面对这样的事情,我不能撇下她不管的。” 李晟言之凿凿的一通话,却是让诸葛玄无语。他看了看似乎在一旁的窃笑的诸葛亮,顿时有些恼怒起来:“阿亮,你究竟在笑什么啊。” “没……没什么。”诸葛亮偷偷的瞄了李晟一眼却是赶忙摇头否认,他唯恐叔父会将问题麻烦到自己身上,便开口说道:“若是让我选,那我可不要比我矮太多的人。否则一高一低的看起来可是很不协调呢。” “你……”诸葛玄一阵气苦的瞪视着诸葛亮那高大的身材,“你这不是让我为难!你才十四岁啊,就已经和我差不多高了,再长下去你不怕有八尺的身材。若是那样还想找一个不比你矮多少的女子,不是比登天还难嘛!现在的女子哪有身高接近八尺的?” 诸葛玄觉得自己头颇有些痛了:“怎么这两个孩子都不为家族考虑一下呢。我们诸葛家在阳都还算是名门,但在这荆州,却是根基不稳啊。如果想在这里长久的生存下去,不合荆州本地的名门搞好关系是不行的。而搞好关系最快的办法莫过于结亲了。难得有这么一个好机会,却不去珍惜。唉……”诸葛玄不禁长叹。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既然两个男主角这么说了诸葛玄也只好放弃。毕竟李晟和诸葛亮都是男子,最终都要成为独当一面之人的,身为长辈的他实在不好在这些方面对他们施加压力。 “随缘吧。”看到叔父愁苦的脸,诸葛亮微微有些不忍的说道。他最近在研读有关浮屠教的经典,是不是会冒出一句从其中得出的俗语来,就像刚刚那般。 这话一出也算是给诸葛玄一个台阶下下。只见他微微的点了点头,却不再对诸葛亮和李晟说些什么,只是吩咐下人:“去把铛儿小姐和均少爷请来,我们要出发了。” 这话话说出,厅里的众人都笑了。他们知道诸葛玄这位长辈已经用自己的实际的举动说明,他同意了李晟的请求。 第二十一章 宴会 或许是第一次参加这样高规格的宴会,包括诸葛亮在内的几个小的都显得有些紧张。其中的李晟更是坐在前往州牧府的马车中一动不动。他的心里十分紧张,以至于整个人僵化的如同木雕一般,就连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沿着他的脸庞滑落,他也不敢动弹自己的身子分毫。 事实上刘表的州牧府里诸葛玄的宅邸并不远,不过两里路而已,就算走也只要花一刻的时间。但即使是府邸就贴在刘表州牧府的边上,也没有人会在这样的时候走路前去,因为那样太显得寒蝉了,并不能体现世家的高贵。 聚集在刘表帐下的这些人都是由于看好刘表而来的,他们都认为刘表可能成为下个世代的主角。虽然同属于一个阵营,彼此之间也算是熟识的同僚,但互相之间的竞争还是有的。现在的这个时代是依靠众人的评价来博取名声,只有好的名声才能在这个时代获得更好的生活,而评价往往是在人与人的互相对比间产生的。对于豪门名士们而言,即使是自己轻微的一个举动也是要小心的,因为那很有可能成为与他人对比的项目。 刘表的州牧府很大,那是一片以长一里宽一里的灰墙围起来的建筑丛林。那已不像是宅院而与城池相似了。在这栋州牧府中,凡是城池应该有的设施这里都有。出了房屋的瓦片不是用皇宫专用的红瓦之外,其他的也就是规模上比皇宫小一号罢了。 进了州牧府的大门,原本一条大道被不同颜色的石子分着了左中右三个部分。所有进入大门的马车都依着其主人在刘表帐下职责的不同而分归左右而行,中间的大道是空着的,似乎是为刘表大人的专门准备的道路。 “这架式,这排场不是和皇帝差不了多少么?”与身体僵硬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李晟不同,诸葛亮在此刻还有心情撩起马车的帘幕去观看外面的一切,当他发现眼前的州牧府远比《汉律》上规定的礼制要大上许多的时候,他便觉得很奇怪了:“刘表大人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州牧,怎么能……” “现在是乱世,朝廷的权威不彰,地方上能说得上话的都是实力者。他们可以任意处置仰他们鼻息生存的人,他们是任命者而非被任命者。虽然一个个嘴上还明说着是尊信朝廷的,但那也只是表面上而已,只要他们把们关起来,不告诉任何人,那么他们就是所管辖领地的皇帝,可以做任何的事情。像区区在建筑排场上违背主制的事情,他们才不放在心上了。”诸葛玄明白的解释道:“这已经成为乱世中最普遍的现象了。” “哦!”诸葛亮应了一声却也没在说什么。毕竟整个天下的大势如此,大家都不把皇帝,把朝廷放在心上了嘛。 马车在举行宴会的偏殿广场前停住,众人俱下了车。从这里前往偏殿的十丈路,他们是要徒步前行的,这是为了表达对刘表大人的尊敬。身为荆州主君的刘表可以蔑视汉朝的法令礼制而不理,但身为刘表帐下的臣子们却断然不能这样做。因为那不是蔑视汉朝的法令,而是挑战刘表大人的权威,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李晟等人跟随着诸葛玄进入这二十丈见方的偏殿,便见许多人早已到了。他们似乎很喜欢利用宴会之前的机会来交识朋友,故而整个偏殿尽是嗡嗡的一片,到处都是他们交谈的声音。虽然交谈的都是那种空泛的问候之语,但他们的脸上尽是一脸正经的模样。 “这就是虚伪啊。”进入这厅殿,到了地头,李晟的心反而安稳下来。他横扫了殿内众人一眼,看尽了这儿的情形,颇不以为然的对站立在自己身边的诸葛亮低声说道。 “在没有正式翻脸之前,人与人之间重还算是合作的关系,这样的虚伪反倒是必须的。”诸葛亮很能理解这样的情况,他小声的对李晟解释道。 虽然还是小孩,但他在这方面的见识却比李晟要来得丰富。因为早在父亲未亡之前,他就曾跟随担任泰山郡丞的父亲在泰山住过一段时日,自然也有机会了解官场中众人的种种行为。当然那时年纪颇小的他并不能理解,但众大人一个个带着面具的模样却给了他颇深的印象。他将这印象记在脑中,直到后来年纪渐长,懂得多了,便也就理解了。 先生的归来而接风洗尘。也就是说不管宴会的性质如何的改变,至少在名义上诸葛玄这一家子都是今天的主角之一。眼下他们既然出现在这偏殿了,众人自也得和这位主角打招呼一方。 两个小鬼小声的议论着,却不曾察觉四周大人的谈话不知何时已经渐渐稀落下来,众人已经将自己的目光集中到了诸葛一家的身上。虽然他们也知道今天的宴会因为某人的加入而变成了令一个样子,但宴会起因的缘由却是刘表大人为这位诸葛玄先生的归来而接风洗尘。也就是说不管宴会的性质如何的改变,至少在名义上诸葛玄这一家子都是今天的主角之一。眼下他们既然出现在这偏殿了,众人自也得和这位主角打招呼一番。 “诸葛大人好……”,“诸葛先生辛苦了……”在前往殿堂深处的路程上时不时有刘表手下的官员们上来与诸葛玄打招呼,尽管他们其中有些可能是新来的,眼下才是第一次与诸葛玄见面。然而无论前来打招呼者是新是旧,诸葛玄还是一一有理的向他们点头示意,客气的抱拳回礼。 但可能因为这些人的地位不够,或是诸葛玄自己也不太认识他们的缘故,他脸上虽是笑意融融的打着招呼,却并没有在他们的面前做更多的停留。几乎是一个招呼就往前走人,自然也就没有把李晟和诸葛亮等后辈儿女介绍给他们认识了。 直到走到了殿堂的深处,见到似乎是几家子围在一起的人,诸葛玄笑着的脸这才变得有些庄重起来。他带着自己家里的人几步走到这些人的面前十分恭敬的朝他们行了一个礼道:“诸葛玄见过子柔先生、异度先生、公悌先生与德操先生。” “诸葛先生乃今日之主客,当是我等向你行礼才是。如何这般客气呢!”那几人见到诸葛玄却是颌首微笑,其中一位年约四旬,身高近八尺,身着锦袍的中年人更是一脸豪爽的抓住诸葛玄的手大声说道。 “不敢,不敢!”诸葛玄连连谦逊道,他随即将身后的李晟等人唤上前来,向这些人介绍道:“这是我新收的义子李晟,也是当年元礼公的遗孙;那个和我差不多高的则是我兄的二子诸葛亮;他身边站着的是我兄的两位女儿诸葛燕和诸葛铃;而那两个最小的,男的是我兄的幼子诸葛均,女的则是元礼公的孙女,我义子的表妹,李铛。” 说着诸葛玄转过头来,像这些孩子介绍眼前的这几位荆州名士:“这位是蒯良蒯子柔先生,那位是蒯越蒯异度先生,然后是傅巽傅公悌先生,最后这位则是司马徽司马德操先生。” “后学末进李晟(诸葛亮、诸葛燕、诸葛铃、诸葛均、李铛)见过几位先生。”听了诸葛玄的介绍之后,李晟等人赶忙向蒯越等人躬身行礼。他们知道这些人都是受诸葛玄敬重的人,自是不容小看的。 其中,来自后世的李晟更是明白蒯良、蒯越、傅巽这三位是刘表势力中的核心谋士,也是荆州豪门大族中的主要人物,而司马徽更是荆州的名士,虽然他不曾入仕于刘表,但却在荆州培养了许多后来名动天下的人才,如徐庶(元直)、孟建(公威)、石韬(广元)、崔浩(州平)等,算是荆州有名的教育大家了。李晟更是明白自己身边的诸葛亮日后也是从学于他。 ·ps·实在找不到崔州平的本名只好自己给他加上了一个“浩”的名字 “真是风华正茂的英俊人物啊。诸葛兄,你的这几位后辈可都是相当不错的啊。”当下众人对李晟等便是一片的称赞。虽说他们都是真正名士,用词都比较文雅一些,自不会出现那种过分拍马之言,只是一般长辈对晚辈的赞赏罢了,但听在并没有被这么多人同声称赞的李晟等人耳中,却还是让他们的脸颊一阵发红,颇有些尴尬的受不住了。 好在诸葛玄看出了他们几个孩子的尴尬,连忙笑着谦逊道:“诸位先生莫要把孩子们吹上天去了。他们年纪还小,自是该多多管教的时候。过多的赞誉对他们并没有好处。再说了他们哪比得上诸位先生的公子。在当今的襄阳,蒯家的公子蒯祺、傅家的公子傅麟、司马家的公子司马靖和庞家的公子庞山民可是民所共知的呢。众人皆称荆州四大公子而不名。” “哪里,哪里。”这些做长辈的总是嘴上谦逊着,心中却是笑翻了天。毕竟,他们对各自家族的子弟,总是抱有很高的期望。他们总也喜欢听那些赞美的词句。尤其是像诸葛玄这般比较含蓄的赞美。 “不知几位公子可也有参加这次宴会么?”诸葛玄这时问道:“若是有还恳请他们过来相见一番。也好让这些孩子们都能互相亲近亲近,毕竟我们之后,一切都还要看他们了。” “嗯,说得也是。”几位名士纷纷的点了点头。说起来他们本身就是交情不错的好友,自然愿意各自的后辈有更进一步的交往了。 “当然,如果能够结为亲家那是更好。”看着诸葛家的两位气质各不相同的小姐,这数人之中已经有人在暗自盘算着。 过了一会,一个柔和的嗓音在众人的身后响起:“大伯父,二伯父安好。几位先生安好。” 却见一位身材中等,面目清秀白皙,脸上颇有几分书卷气的文雅青年带着他的几个年纪相当的同伴站立在大家的后面。 “呵呵,祺儿你来哪。”蒯良和蒯越的脸上都露出欢喜得笑容来,他们似乎都很喜欢这个同族得远房侄儿。他们将蒯祺等人唤前来,指着李晟、诸葛亮等人笑道:“快来见过这几位吧。他们是你诸葛玄叔父的子侄,以后你们会经常碰面的。”说着,他们向蒯祺介绍了诸葛亮、李晟等人的姓名。 蒯祺似乎是那种十分传统的读书人,行事起来总是有些一板一眼的。当下他依足了礼数,恭谨的向李晟等人行礼道:“见过亮弟、晟弟、均弟、燕小姐、铃小姐、铛小姐。” “不敢,小弟见过祺兄和诸位兄长。”虽然李晟和诸葛亮总觉得有些不太适应蒯祺这种“死板”的气质,但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们可不敢有怎样出格的举动,也只能依足了礼节对蒯祺等人还礼道。 这时门外有人高声的唱偌着:黄承彦老先生与庞山民先生、庞统到。 一如诸葛玄引家人前来时一般,原本合拢的人群顿时分散做两边,在殿堂里让出一条道来。也就是因为这样的一分,让站在殿堂深处的诸葛玄等人瞧见了进来的身影: 身材消瘦的黄承彦是一名年近五旬的老者,他须发花白,人却显得十分精神。他笑着和这儿的众人打招呼,脸下的小眼却是精光频露的打量什么。紧跟在他后头进来的是两位后生,襄阳庞家的庞山民和庞统。这庞山民似乎是十七、八九的年纪,身材与蒯祺相若,但骨架却比蒯祺要大上一号。与蒯祺那白皙的脸蛋不同,庞山民或许是因为长期在地里劳作的关系,脸色微微有些发黑,给人一种健康的感觉。如果说庞山民的相貌还算是另一种气质英俊的话,那么被他牵着手进来的庞统却是长得颇有些令人不敢恭维了,黑脸,圆面,大口,朝天鼻,三角眼,听说是有十六的年纪,但他的身高却只有四尺三,实在是矮小的很。 这些人也是一路行来,不作停顿,直到诸葛玄,蒯良他们这边停下。黄承彦是荆州的名士,又是荆州主君刘表的连襟,而庞山民、庞统则是代表襄阳名门庞家而来自也是有些身份的,当然不会和那些无名的下级官员来往。在这样的宴会上,每个人都是倚着与自己的身份地位相当的交际圈而存在的。 新来的三人对着诸葛玄他们行过礼之后,诸葛玄又把李晟等人介绍给了庞山民、庞统二人,并笑道:“你们年轻人自有自己的话题不必与我们这些人凑在一块了。难得有相处的机会,你们便自己去吧。”他有意让几个孩子拥有独立交往的机会,这在他看来是十分重要的。 “是。”年轻人们对着他们施了一个礼却是到旁边去了。他们自己有自己的活动空间。 回到原来的地方,年轻人之间的讨论又开始了。庞山民显然是与蒯祺相熟的自是非常容易的聊在一起。他们或是谈天说地,或是说辞论赋,言起诗歌,一时间笑语连连,倒是说得欢喜。却把新近加入的李晟、诸葛亮、庞统等人撩到了一边。 此刻,诸葛亮是专心的听他们说法,倒是做了一个好读者。诸葛燕也是,她或许看上了蒯祺,两眼柔柔的紧盯住他。诸葛铃和诸葛均却是无聊的呆在一边,自己寻了一个地方很不规矩的坐下,双脚一晃一晃的摇摆着。而李晟却是牵着铛儿的小手,紧紧的盯着一个人,那个眼中对蒯祺他们面露不屑之色的庞统。 “你很看不起他们?”瞧了一会,李晟悄悄的走到庞统的身边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将他领到稍远的一边微笑着问他。他找就知道庞统长得并不怎么样,心里早已有了些许准备,故显得比较正常起来。他瞅着庞统那算不上英俊的脸庞,迅速的捕捉到了其中一闪而逝的精芒。 “你怎样看出来的?”庞统八咋着自己的三角眼,轻声的询问的李晟。 “你的眼睛。人什么都可以骗人,但眼睛却是骗不了的。”李晟笑着回答道,“以前听人说过,‘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是可以直视他人内心的’。” “呵呵,那倒也是。”庞统笑了起来,随即指着蒯越他们低声说道:“成天吟诗作赋,日头笔下千言,似乎胸中墨水满满,但除了引得欣赏之人一片叫好声外,于主君何益,于天下何益。既不能有利于农桑,令天下之命安好而得有温饱,又不能坚强兵甲于四夷,让外族臣服,此皆为空言清谈。昔战国之时,齐为东方大国,因何而败,乃为此不重耕战,清谈而已。” “嗯,有点道理。”李晟闻言微笑着点头符合道,“你是一个实际的人,想来比较喜欢与人议论时势吧。”他看着庞统那充满自信的丑脸顿时觉得那也不是太丑了。 “那是自然。”庞统连连点头。 “那么你认为荆州要发展该如何办呢!就眼下而言。”李晟笑着问他,他想听听今后以“凤雏”之名而满誉天下之人的想法。虽然,他现在还是少年,但李晟看过诸葛亮的表现,只以为其比起一般的大人也是不遑多让的。既然卧龙如此,那么凤雏也应该不会太差才是。 “就眼下嘛。我看去江东比较好些。”庞统几乎是立刻就对李晟的问题作出了回答。 “为什么?”李晟追问道。 “江东的地盘够大,土地够肥沃,且眼下那些君主的力量都不是太强。最多如刘繇者也不过三四万的兵马,这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被裹挟而来的百姓。至于那王朗、严白虎之类,也就那么万把人。总共加起来还不如我们荆州在江夏的驻军呢。”庞统从容的解释道。显然他在很早就对这个问题有了自己的看法,眼下听李晟说起,只是给了他一个抒发的途径而已。 “那你认为我们的刘表大人能取下江东吗?”李晟又问他。 “恐怕不行,因为刘表大人并没有那个心思。他现在想的都是如何巩固对我们荆州的统治呢。刘表大人并非荆州本地人,他在荆州并没有很深的根基。”庞统异常小声的解释道。那话语之声是正好让李晟一个人听见的。 “那么你认为江东的情况会怎样呢?”李晟看着他,心思都被他这么一个人给装满了。“不愧是凤雏啊。说得真是非常正确的。”他暗自感叹。 “恐怕会归于刘繇吧。听说他前一阵子又接收了乍融的两万人马,实力可以算是江东最强的了。”庞统思考了一下说道。 “是吗?”李晟对这个答案不置与否。他内心找以明白这答案是错的,因为他知道江东最终是被孙家给掌握了。 “也许庞统并不晓得孙策已经有带兵过江的打算吧。”李晟并不准备说出这个事来。他知道没有人会相信自己的说法。 “怎么,你不相信这一点?”对于李晟的态度,庞统显得有些不满,略略有些急躁起来。 “不是。”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刘繇能不能制住乍融呢?乍融的可怕对于某些人来说可是和吕布一样的。” “是这样吗?”庞统沉默不语。李晟所说的事情,在他的脑海中立刻扭曲成了“背叛”二字——乍融和吕布都是善于背叛杀人的高手。 不过被人反驳总是令人有些不快的,尤其是被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家伙反驳,这让年青气盛的庞统有些恼怒了。 他皱起眉头,正想挖空心思去寻找些理由反驳李晟的话,却听见殿堂的高台之上响起了一阵乐声,一个侍卫以其雄壮的声音呐喊道:“州牧刘表大人驾到!” 显然荆州的主君已经来了。 这位刘表大人年以过半百,长久的生活阅历让他自显出一副长者的气派。他是文人,身上总有一种浓厚的书卷之气;他是武者,全身上下的刚健之势,即使因为年龄的逝去也不曾减少许多;他也是出生名门的贵族,举手投足间尽显一种雍容华贵之姿;他更是一名君主,统领这荆襄数百万人民的事实让他拥有了一种俯视天下的霸气。 尽管历史上对刘表的评价是毁誉参半的,但在眼下实际见过之后,李晟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心中有种向其臣服之心。 “果然能在乱世之中成为一方霸者之人不是泛泛之辈啊。”李晟想着,又偷偷瞄了刘表几眼,才勉强让自己悸动的心渐次安稳下来。这时他才发现刘表并非是一个人来的,他是带着一名女子而来的。结合义父原来在家中的言语,李晟肯定那跟随在刘表身边的女子,就是蔡家的二小姐,后来成为刘表之妻的蔡夫人。 “一个红颜祸水。”这时李晟给她下得的定义。就李晟看《三国演义》而来,若不是蔡夫人总由着娘家人走,那么荆州也不会在刘表死后,那么快就落入曹操的手中。李晟原本就不怎么喜欢曹操,眼下经历了真实的徐州之乱后对曹操更是满心的怨恨。那是恨屋及乌的,他恨曹操,连带着恨上了所有令曹操实力增强的人。比如眼下的蔡夫人。 因为对蔡夫人不满,认为她是“祸国殃民”者,李晟打从发现刘表竟是带她上来开始就在下边的人群中细细的打量她。他似乎是想将之容貌好好的记忆在心底的,故他看着十分仔细。然而这不看还好,一看却是让他一时间目瞪口呆起来:那哪里是什么小姐,一整个四十颇有余五十尚余的半老徐娘嘛!怎么也想不出刘表是怎么喜欢她的,难不曾刘表对女人有某种特殊的嗜好? 想着,李晟连忙摇了摇脑袋。他终于体会到了,“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刘表来了,蔡二“小姐”来了,与他们极有亲戚关系的蔡瑁,张允自然也不会不来。只见大殿的人群在一次分开,一位留着上唇两撇小胡子的中年武将领着一名脸上略略带有些许浪荡神色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们就是荆州的水军大将蔡瑁、张允了。 “哼,如果张允不是蔡二小姐的外甥,他能成为江陵水军的副总管?”看着进来的两人,李晟明显听见站立在几个身位之后的蒯祺不屑一顾的冷哼之声:“这家伙除了会玩女人,还会个球?” 听了蒯祺的话李晟微微一愣,随即会意过来:“原来荆州的豪门之间也并非绝对的亲密无间啊。至少在小一辈中,张允是极遭蒯祺怨恨的,否则以蒯祺的个性,他不会不顾斯文说出如此粗俗的话来。” “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呢?”这一点是李晟很想知道的,只是在眼下,他不认为是一个询问的好时机罢了。 人似乎是到了差不多了。随着主君刘表的到来,宴会也随之开始。 李晟、诸葛亮等人自是和诸葛玄这位长辈坐在一起。因为今天的宴会名义上是为了诸葛玄的归来而举办的,所以诸葛一家的位置就被安排在了刘表右手的第一桌:主位自然是诸葛玄做的,在他的旁边坐着他的夫人,他的身后平列的开了另外两席桌几,那是诸葛家几个孩子的席位。 在诸葛家席位的对面,也就是刘表左手边第一席的位置,这个位置被安排给了荆州的两大在野名士——黄承彦和司马徽。这是为了体现刘表对他们的尊重,而且黄承彦是蔡家大笑姐的夫君,以后同刘表也就是亲戚,而司马徽则是荆州有名的经学大师,也是颇让人尊敬的,自然没有人对这样的安排有意见。而在他们身后的小席上,坐得却是襄阳庞家得代表,庞山民和庞统。他们是后辈,但由于庞家在刘表眼中显著得地位,便也安排在了最前头。 诸葛玄得下手坐的是蒯家和傅家的与会者,而黄承彦这一桌的下手坐得则是蔡家的人。至于剩下的荆州官员则是按各自官阶的大小分做两边。不一会,在高台上刘表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中,原本杂乱无章站立在殿堂内的人,都迅速的找到了各自的位置坐下。老老实实的端坐在那儿,俨然是一副正经的模样。 看到手下的众人都如此的有秩序,刘表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便有侍卫大声的宣布:“上菜!” 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食物被下人端了上来,却尽是肉食,很少有蔬菜,而且其中制作的手段花样百出:烹、煮、炙、炸、炖样样都有,让厅内早已忍耐到此刻还不得进食的人,嗅着盘内浓郁肉香不禁两眼放光,食指大动不已。尤其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的李晟更是欢喜的快要跳起来。原因无他,自缘李晟本就是爱吃肉之人。早在原本现代的初中之时,他便一餐能配着二两米饭吃下两斤肉了。 此刻,所有人都看着在上头端坐着的主君的动作,等着他开始吃进第一口食物。因为只有上头的主君,开始进食了,那么下边的官员们也才能动弹自己的碗筷。否则,即使饿扁了肚皮,他们也是不能先失礼的。 终于刘表的手开始动了,他慢慢从一盘牛腿肉中撕扯下一块牛肉来,缓缓的送往自己的口中,咀嚼烂了,吞下…… 众人立马开动起来。 第二十二章 联姻 接风洗尘的宴会进行了约两个时辰,终于散了。李晟挺着涨起的肚子跟随着义父离开这州牧府的大厅,脸上尽是满足的神色。今日的宴会还算是热闹,席间既有荆州名士的吟诗作对,又有刘 表府中歌姬的偏偏起舞,可是让与会之人的眼、耳、口都很是满足了一把。 不过这些李晟都怎么在乎的,上了席的他除了吃还是吃。非但自己的那份吃的一干二净,就连与自己同席的诸葛亮那份也是吃了不少,全然不顾殿堂上某人悄然投来的视线,也完全不懂宴会 上发生的事情——刘表已然在宴会上宣布决定在明年元月初八的黄道吉日那天正式迎娶蔡家的二小姐为妻了。 从殿堂里出来,诸葛玄让自己的夫人带着燕、铃、均、铛先坐车回去,自己则打算同李晟和诸葛亮漫步而行。 “我们这些大老爷们,还有些话要谈呢!”诸葛玄微笑着说道。 “有什么话要说?我也要听听。”诸葛铃总是显得有些活力过甚,她好奇的纠缠着自己的叔父道。 她这么一闹,却把在席间吃着吃便睡着了的李铛和诸葛均吵醒了。诸葛均是睡眼迷蒙的不知所以,李铛却是看到四下里的一片漆黑害怕的紧,连连吵着闹着要李晟抱她。 “唉!随你们吧。”听着满耳的声响,诸葛玄无可奈何的皱了皱眉头说道。在席上他很是灌了几杯黄汤下肚,虽然还不曾到酩酊大醉的地步,却也是微微有些头晕了。他没有心思再去理会孩 子们的要求,只是径自走到一边等待妻子将一切都搞定。 过了一会,李晟背着趴在他后背再次睡熟了的铛儿领着诸葛亮和诸葛铃过来了。看来,妻子并没有能够说服个性坚强的诸葛铃,也没有办法摆平只认定李晟一个的李铛。 “唉,看来我这些孩子都极有自己的个性啊——他们大都是认定了就不放弃的。”看着他们那犹带稚气却显得十分平静的面孔,诸葛玄微微的一笑,说道:咱们走吧。“他甩甩头,便想将脑 中的酒意给甩掉。 从州牧府中出来,诸葛玄一行五人走在襄阳城的大道上。享受着夜风拂面的凉爽,感受着襄阳半夜的安静,众人的心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清明起来。因为被诸葛铃的闹耽搁了一下时间,各家的 马车都已经离去,襄阳城的大道上自然停止了那一阵的喧哗。夜已深沉,除了城东北角大堤街的灯火依旧通明以至映红了天之外襄阳城的大部分地方都依旧存在于黑暗之中,被夜的安谧所笼 罩,处于昏昏的睡梦之中。 缓步行走,在诸葛玄耳朵听见的也就只有自己这些人的呼吸声、自家脚步落下的声音和义子背上小女孩的瞌睡声而已。 “真是奇怪的一对。”看着又一次睡着的铛儿和辛辛苦苦背着她的李晟,诸葛玄偏头苦笑着。在他看来李晟这孩子对铛儿的态度是颇有些奇特的,像是夫妻,像是兄妹,也像是父女。那个小 子是那样的宠爱她,唯恐她有一点不满呢。 “只怕以后会出现夫纲不振的情况吧。”想到这里诸葛玄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毕竟那是至少五年以后的事情,离现在还有相当的一段时间,自是还有发生其他变化的可能。 “你们对今天的宴会怎么看?”默默的走了一阵,瞅着道路上的人更加稀少,诸葛玄这才开口询问他们。 “宴会啊,宴会很好哦!有很多好吃的东西。”背着铛儿走路的李晟一听诸葛玄提起今天的宴会便立马将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因为他整个宴会上都在吃,所以他开口的第一句便也是对这宴 会菜肴的评价:“好吃”。 “吃,吃!你除了吃就没有感受到别的东西吗?”诸葛玄不满的瞪了李晟一眼,撇过头去不在理会他,转而去询问走在另一边的诸葛亮:“阿亮,你看呢?” “强文弱武,泛泛空谈,荆州最终也只能保一时的平安而已。”诸葛亮冷静的说道。经过今天的宴会,见识到荆州这些所谓的“人才”,诸葛亮对荆州变得不那么看好了。 “怎么说?”诸葛玄大惊的追问道。 “这很简单。在义父的眼中,荆州兵可有打过大战吗?似乎与孙坚的战斗,荆州军是被压着打。与南阳袁术的战斗,荆州军就是一路追击吧。根本就没有经历战火考验的军队怎么能拥有强大 的战斗力?荆州现在是很安全,因为北方的诸侯都无暇南顾。可一旦时间过去,北方的战局有了最终的结果,从诸侯争霸中拼搏出来的北方军南下,荆州兵又有多少实力与之交战呢?今天的 宴会谈风月的人太多了,并没有几个在关注天下大事啊。荆州的名士讲文可以,论武就不行了。江夏的黄祖其作战水平并不杰出,荆州的文聘虽然有些本事,却被刘表大人的环套着,用来保 护襄阳的平安。至于江陵的长江水军,我可没听说其主将蔡冒张允有太大的武名啊。”不等诸葛亮对诸葛玄的问题作出解释,背着铛儿的李晟便迅速的开口说道:“我觉得现在的荆州和以前 的徐州十分相似,都是天下有数的肥肉而已。徐州现在已经败落,那现在的荆州呢?他会不会成为以后的徐州,荆州兵的战斗力似乎还没有徐州的丹阳兵强悍,只是荆州的将军比徐州的将军 好一些罢了。” “你们就看到这些吗?”诸葛玄笑得很苦,他觉得自己最初的选择完全被自己的子侄给否定了。他是因为看好刘表而跟随荆州的主君刘表的。否定了荆州就是否定了刘表,也就是从根本上否 定了他选择刘表的眼光。 “这两个小家伙可真是一点颜面也不留给我啊。”看着对自己苦笑之语没有任何反映的李晟和诸葛亮,他显得十分无奈。 “难道在你们眼中就一点也不看好这里吗?”他又问。 “不,我很看好这里。因为这里是王霸之业的起点。”对于义父的问话,李晟出乎意料的作出了肯定的回答。 “为什么?”诸葛玄和诸葛亮都同声问他。 “因为荆州是绝对的战略要地。”李晟笑着说道:“荆州北可向宛洛,西北可向关中,正西可至益州,正南可往南海,正东可往江东,算得上是天下的岔口。宛洛、关中为国都所在之地,可 谓政治中心;益州为天府之国,四下险塞为偏安守成之窑,南海为交通贸易之所,江东可谓长江防御之头,若能全然据有这些地方,则天下一半在此,其实力不是现在纷乱的北方可以抗衡, 而要将这些地方联系在一起,那么荆州就成了非常重要的所在了。而且荆州之南郡、长沙等地都有大量的田土可供耕作,若能依托长江水系灌溉和北方流民的劳作则可生产大量的粮食以供军 资,这是征战天下的根本啊。” “那么……”诸葛玄还想问些什么,但李晟却是看穿了他心中的问题。 只见李晟继续解说道:“荆州刘表大人真正缺得是人才,可以为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谋士和可以为他统率千军万马的将军。荆州现在的这些人,最多最多让他们负责行政上的事情,让他们 去负责一城一县的管理,实际农桑的开拓,士兵一般性的训练等一些落在实处的事情,而不能让他们去思考天下大势如何,去统领百万雄师与敌争胜。可以说荆州有争霸天下的实力,却没有 争霸天下的动力。如果有人能让荆州的实力变成动力,那我想现在关东的那些人根本不足为虑。打仗真正打得是粮食是钱,而荆州的粮食和钱,眼下并非纷乱的北方可笔。只要刘表大人舍得 ,那天下将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缺决胜千里的谋士和统领千军的大将啊。”诸葛玄喃喃自语着,突然他眼睛一亮,顿时止住走动的脚步而紧紧的盯着诸葛亮和李晟两人。他看着他们那睿智却还保有几分稚气的脸问道:“ 那么你们希望成为怎样的人呢?” “我么?更希望成为谋士吧。对于打打杀杀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感兴趣,能在后方掌握一切是最好了。”诸葛亮腼腆的笑着回答道。 “那你呢?”诸葛玄又问李晟。 “我……”李晟沉默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脸上尽是一片的平静:“我希望成为一名统军大将,希望有一天能真正剿灭曹操的势力,将天下平定。” “哈哈……”闻言诸葛玄高声的笑了起来:“好志气,真是好志气啊。你们的理想可比我当年要大得多了。用一句铃儿的话,‘你们真是我诸葛家以后的栋梁之材啊。’”他显得十分满意, 便没有注意李晟那略略显得有些低沉的脸。 或许因为得知两位子侄心中都有远大理想的缘故,诸葛玄显得十分高兴。他满脸微笑的走着,脚下的步伐不知不觉的快了起来,渐渐的在不知不觉中超越了诸葛亮等人。 “叔父啊,不要那么快好不好?”诸葛铃实在跟不上诸葛玄和两位弟弟加快的脚步,不由得连连在后头轻呼。 “你怎么这么慢?”诸葛玄闻言转过都来,轻笑着骂道:“太慢的话,会没人要的哦。” “啊?这和有没有人要有什么关系?”诸葛铃瞪大了眼睛问道。或许因为她的抗议的缘故,诸葛玄的步子又一次慢了下来,让她得以比较轻松的跟上。 “这个嘛!若是做什么事情都慢吞吞的,会给人一种懒惰的感觉,那样会遭婆家人厌恶的。”诸葛玄如是说道。只是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解释比较牵强吧,说过之后立刻就忍俊不禁的笑了起 来。 “看来是假的了。”一看叔父这个模样,诸葛铃立马就会意过来,她满不在呼的撇撇嘴,说道:“其实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怕。因为现在得让大姐先嫁呢!” “嗯?你这话中有话哦?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一听诸葛铃如此说法,诸葛玄的精神一下子就来了,他赶紧逼问诸葛铃道:“快点遭出来吧。否则我可要先帮你找婆家了哦。” “不要,我才不要呢!这么早结婚不好,我还没玩够呢。”诸葛铃很有个性的反驳道。她有时比诸葛亮还像一个孩子。 “那么你就说出来吧。否则……”诸葛玄笑着,将这个话音拉得很长,凸显出几分威胁得意味。 “好啦,我说就是了。只不过你们都不要说是我说的哦。”诸葛铃无可奈何的“屈服”了,她打算招供,但要求听到的人保密。 “那是自然,不过你要快说才是啊?”不但是诸葛玄,就连诸葛亮和李晟对这个都颇感兴趣起来。 “那我就说了哦!”诸葛铃清了清嗓子,却是很神秘的说道:“我发现在前面的宴会上燕姐姐似乎和那个叫蒯祺的小白脸眉来眼去的呢。” “蒯祺?”,“小白脸?”诸葛玄和诸葛亮两人顿时惊讶的跳了起来,他们都不晓得这件事情。 只有一旁的李晟微微的皱了皱眉头:“铃姐的话似乎太过了点。” “看你的模样,你似乎也注意到了?”闻言三个人顿时都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李晟的身上。 “嗯!”李晟轻轻的点了点头:“我在和庞统聊天之前,有注意一下。”他平平淡淡的解释道。 “哦……”诸葛玄和诸葛亮拉长的话音,他们见李晟翻了翻白眼不肯深说下去的模样,只好放弃开来将注意再次转到诸葛铃的身上。只见诸葛玄神情严肃的对诸葛铃道:“蒯祺是有些古板, 但文采是不错的,家世也很好,你怎么能用小白脸去称呼人家呢。这点以后要注意啊。不过,你真的觉得燕儿对他有意思,而他也喜欢燕儿吗?” 一开始是严肃的,但到了后面又变做了关心,这如此突然的转变仿佛小孩子的脸一般说变就变,让几个小鬼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或许应该觉得好笑的,但他们终究没有笑出来。因为他们都为 诸葛玄的关切之心而感动着。 婚姻是一个人一生中的大事。婚姻美满与否,关系到了人生的大半辈子。这个时代的婚姻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求的是“门当户对,三纲五常”。“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 水”,一旦婚姻成立,女子之家将无法再对出嫁的女儿进行帮助。即使那女子在夫家受到再大的委屈也只能忍气吞声。这对女子而言确实很不公平,但天下的大势如此,没有人感对此有所非 议。 因此,一个长辈如果真的很看重自己的掌珠,那么他在事先为女儿挑选对象之时就会慎之又慎。所谓“关心”便是放在这儿用的,端看诸葛玄此刻对蒯祺与诸葛燕之间事情的询问细致程度就 可以看出,诸葛玄自己对诸葛燕之婚姻的重视。 问得事情是如此得重要,诸葛铃自然也不敢再有丝毫玩闹的心思,她老老实实的将自己对诸葛燕和蒯祺的观察告诉了诸葛玄:“燕姐似乎一看见蒯祺就被他所吸引了。当蒯祺与那身边的人谈 论诗词的时候,燕姐总是把自己的目光投在他的身上,就连我呼唤了她好几次她都没有注意。而蒯祺似乎也看到了这一点,他看向燕姐的眼神柔柔的,似乎很像叔父望着叔母的眼神呢。” “哦?”听诸葛铃竟将自己与妻子之间的动作拿来作为类比,诸葛玄不禁老脸一红,表现得颇有几分恼怒。不过,他还是很关心诸葛燕得事情。他见诸葛铃说得如此肯定,便道:“我回去让 你婶婶去问问阿燕?若是她真的对蒯祺有好感,那或许就可以让司马去向蒯家透透风气了。” 说着,他又笑了起来:“蒯家是荆州的名门,如果蒯祺当了我们诸葛家的女婿,我想你们的父亲也应该会满意才是。” “嗯!”诸葛亮听得似懂非懂,却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他认为叔父说得,应该是没有错才是。 “我才不管这些呢。我只希望大姐以后能过得好。如果蒯祺敢负了大姐,那我可是要提到上门的。”个性刚强的诸葛铃咬牙切齿的说道。她似乎有些伤感,又有些疯癫,但作为诸葛燕的姐妹 ,她与诸葛燕之间的感情却是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强烈。 “你呦……”诸葛玄瞪了诸葛铃一样,却不再说什么。他不喜欢诸葛铃那咬牙切齿的行为,但对诸侯铃与诸葛燕之前的情感却是欢喜的很。对于这两者之间的矛盾,他只能无言的反对,却不 能毫不犹豫的否决。因为他了解诸葛铃的个性,也明白诸葛铃的感受。 当下,他无言的走着,在安静之中与众人一同回到家中。 当时的夜已经深沉了,府里大都漆黑作一片。先回家的人早已睡下,除了几个下人还挣扎着眼睛在等候他们回来之外,府里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这明显是一个令人困顿的时候,终于到家的 几人几乎是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可说。迅速的互道了一个晚安便各自分散开去。对他们来说眼下去睡觉才是关键,至于还有什么需要询问的事情,大可在明天询问,反正也不急嘛。 ***** 接下来的几天,李晟倒是过得挺舒心。在襄阳这样安稳的地方,战争是看不见的。随着一切都安定下来,李晟再次过上了像在泗水居那样的富有规律的生活,早上习武,下午读书,晚间玩耍 ,他的一天大体也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他是一个不太喜欢出门的人。自从来到襄阳的一个半月里,他除了自己的院子和铛儿的院子之外,他不要说出诸葛家的大门半步,就连会见客人的前厅 ,他也是很少去的。 李晟如此单纯的生活倒让诸葛玄有点看不下去了。在李晟整整不出府门两个月后的一天,诸葛玄终于忍耐不住的将李晟唤到自己面前,问他:“你为什么都不出门呢?看书学习固然是很重要 的,但与其他人的交流同样是十分重要。当初宴会上的那些年轻人都有很好的学术造诣,我想你应该与他们交往,并从其中吸取更多的知识才是。在这点上,你可要像阿亮学习啊。他可是在 这儿交上了不少朋友呢。” “我认为没有必要呢。”李晟很不给诸葛玄面子的拒绝道:“叔父应该明白我与阿亮的志向不同,阿亮想成为谋士,自然平时需要多多与文人交往;而我想成为的是武将,诗词书画那些学得 太多对我并没有好处啊。若要交朋友得话,我想交一些更有实际本领的朋友。” “哦?你认为向蒯祺他们是没有实际本领的吗?”诸葛玄紧盯着李晟。 “或许不是,但他们的本领在善于政事,而我希望遇到的却是善于军事、战略的朋友,就像庞统那样。”李晟平静的解释道:“一听蒯祺他们谈诗论文,我总有想睡的yu望呢。我对这些并不 感兴趣啊。” “那为什么你不去找庞统呢?”诸葛玄问他。 “我怎么知道庞统在哪里啊?当初忘记问他了。”李晟的回答很无辜。 “你……”诸葛玄被李晟卡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愣了半晌才说道:“这倒是一个问题。算了,下次有机会的时候,我直接带你去城外拜访庞德公好了,那样你也知道庞统的家在哪里了。” “多谢义父!”李晟拜谢道。 “谢什么?你是我儿,我是你父,彼此是父子,那有需要那么多客气的。”诸葛玄挥了挥手,说道:“其实,我真正想得是要帮你和阿亮,还有你的那些兄弟们找一个好的老师啊。你们现在 都只是自学,应该还是不够的吧,毕竟有些东西光光靠看书是不行的。” “那么叔父心中可已有合适的人选呢?”李晟问道。 “德操先生的书院不错。只是没有几分水准,你们是进不去的。”诸葛玄如是说道。 “这样啊。那我得更加努力了。”李晟的眼里透着坚毅的决心。在乱世中生存,没有几分水平世决计不行。而李晟的不单是想在乱世里生存,更想在这乱世活得更好,最终站在所有人的顶端 。这是他的理想,也是他的野心。所以,他非常喜欢学习,总希望能在这几年里获得更多的东西。 “没错!”这点诸葛玄也承认,不过他还是提点了一下:“不光光是学识,就连和别人交往也是很重要的。如果不注意这一点,那你只能成为传说中的****。” “明白。”李晟点头受教。 “明白就好……”诸葛玄张了张够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被推开书房之门而进来的人给打断了。 “二爷,水镜先生来访。”进来的人是管家甘海。 “哦!”听到这个消息,诸葛玄并不惊讶,他似乎早就企盼司马徽前来这里了,他面如平常的对李晟说道:“晟儿,我们一起去见见你未来的老师吧。想成为他的门生,在现在就给他一条很 好的印象是不错的。“ ”明白了!“李晟点头称是。在诸葛玄的带领下他走向前厅,与司马徽见面去了。 行到大厅,两人刚一见到司马徽那微微有些发福的身躯,便听见他发出爽朗的笑声:“恭喜诸葛兄了。” “喜从何来?”诸葛玄一下子微微有些错愕。他看了看司马徽那微笑不语的脸,突然想到了一点:“莫非是那件事情?” “没错!”司马徽点头说道:“蒯家已经答应下来了。他们已经将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 “那么你现在就是……”诸葛玄瞅着司马徽,笑了笑:“代表蒯家来这儿提亲的吗?” “嗯!”司马徽重重的点了点头:“你也知道当初和我的事情因为蒯家少爷在宴会不久后的外出游学而不得不一直推迟的事情吧。蒯家的人是很愿意和你结这么亲的,但他们也很爱护蒯祺, 所以非得听听蒯祺的意思。而蒯祺直到两天前才回来,我昨天又去了蒯家一趟,总算是见到他了。只是稍稍的提了这件事情一下,他便很欢喜的答应下来。想来他对你们家的阿燕也和喜欢吧 ,便拜托我来这里。诸葛兄,这下你可算是在荆州站住脚跟哪。” 司马徽富有深意的说道、诸葛家与蒯家结亲之后对诸葛家有怎样的影响,司马徽不会看不出来。因为诸葛玄是他的好友,他也比较高兴见到这件事的成功。 “其实,在荆州站得住站不住脚跟倒是不是关键。最主要的是帮阿燕找了一户好人家,总算也是对得起我兄长了。唉,女孩家的长成总是那么快,想当初我离开老家的时候,她才这么大呢。 ”诸葛玄伸手比划了一下,略略有些伤感的说道。听到侄女的婚事已经谈成,他不知为什么的总有些失落。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份失落收了起来,脸上露出振奋的神情:“无论如何,这也是 一见喜事啊。”他转向跟随在自己身边的李晟说道:“晟儿,你快去把你母亲叫来吧,像这样的事情还需要她也过来参详参详。” “什么事情啊?”李晟从一开始听得就有些云里雾里的。 “当然是你燕姐的婚事啊。”诸葛玄愣了一下,欢喜的催促道:“真不晓得你刚刚的心思放到哪里去了。还不快去?” “是!”李晟转身就跑。他终于明白刚刚两人所说的事情——燕姐总算要心愿得尝得嫁给她心目中的才子了啊。 第二十三章 豫章太守 琅琊诸葛家与襄阳蒯家联姻的消息成为继荆州牧刘表与襄阳豪族蔡家联姻之后襄阳城里的第二大热点话题。正如说合这场婚姻的媒人司马徽所言的那样,这场婚姻的成功,实际上是让南下而来的诸葛一门在荆州站稳了脚跟。通过联姻,诸葛家能更好的融入荆州的士族圈,与荆州之地产生良好的地缘关系。至此,诸葛家也算是半个荆州名门了。 对于这个婚姻,在荆州大小官员们的眼中是充满了政治意味的,一如荆州主君与蔡家的联姻一般。然而对身为当时人的两家和作为未婚夫妻的两人而言,这婚姻纯粹是自然的,是令人欢喜的,没有任何功利的。蒯祺满意诸葛燕,而诸葛燕喜欢蒯祺,这也就足够了。 因为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婚姻自然得依足了礼制,期间充满了繁琐。好在双方都住在襄阳之内,又没有战乱得波及,倒是有充分得时间来进行这些。采纳、问名、纳吉、纳征、请期,此为婚姻六礼中的前五礼,做的是结婚的准备。 由于成亲的两家还有些交情,彼此之间也是比较熟悉的,因此这一系列的准备工作也就是走走过场而已。婚期定在来年的四月,那是为了不与主君的婚期相冲。在最后的迎亲之日到来前,以成为未婚夫妻的二人是不得相见的。 从现在的腊月到明年的四月近五个月的时间里,两家的首要人物除了过年就是为了婚礼而准备。顺顺当当的完成一切准备工作,平平安安的等到迎亲的日子,这是两家一向的愿望。然而一个在乱世中本属平常的消息传来,却打断了两家原本平静的准备。豫章太守周术病逝了。 豫章郡概属于扬州的一部分,其位于荆州的东面,与江夏郡紧紧相连,算是刘表唾手可得的地盘。以前之所以没有去占领它,是因为荆州还没有稳定,豫章太守还是朝廷任命,而且没有与荆州敌对。但到了眼下,在北荆州已经基本统一的情况下,刘表的野心也稍稍有些膨胀:豫章的太守周术死了,朝廷派来新任的豫章太守还得等几个月才来,我为什么不能利用这几个月的时间占领豫章,正式拥有这块地盘,以便为以后的据有江东而准备呢? 虽然五十好几了,但刘表的心并未冷却。甚至他还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他已经算是老人了,能够办事的也就那么几年。就算不为一统天下而努力,也得为自己的子孙留下一片丰富的家产不是。 于是,他迅速的让人找来诸葛玄:“你知道我现在也有能耐认命刺史或太守。听说东边的豫章已经没人了,我想请先生负责那边的事情。虽然明白先生现在十分的忙碌,可眼下的这个机会对我们荆州而言是十分难得的。豫章郡并不简单,但我相信先生的能力。” “明白了。”诸葛玄欢喜的点了点头。郡太守是两千石薪俸的实力职,就此官职将可扬名天下。这也是士大夫心中的宿愿。 “豫章这地方不简单。因此一切也就有劳你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像我提出,我将尽量的满足你。”刘表勉励诸葛玄,“务必要站稳脚跟啊。这将为我们以后的扬州攻略提供便利。” “这点请容我回家思考一下。”诸葛玄严肃的说道。他觉得这个责任很重,他迫切需要一些思考的时间,而且也需要处理好家中的事情。 “嗯。”刘表点点头,轻轻的拍了拍诸葛玄的肩膀,托付的意味已经很重了。 从州牧府回到家中,诸葛玄将家人召集起来宣布了这个消息。 “这是好事啊!成为太守之后,我们家的生活和地位都将变得更好了。”在家人的面前,诸葛玄高兴得都手舞足蹈起来。 “可是眼下的家里……燕儿和祺儿的婚事,你难道就不管了吗?”诸葛玄的夫人看不惯丈夫的欣喜若狂,皱着眉头说道,“能不能等婚礼结束了以后再走。” “不行。”诸葛玄坚决的摇了摇头,“这对我们诸葛家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不想放弃。至于婚礼,可以由你留在家中决定,眼下的准备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应该没有什么更麻烦的事情。若有什么不能处理的,还可以委托司马徽去办。他是这场婚姻的媒人嘛!” “那也只好这样了。”诸葛玄的夫人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她既不能说服丈夫,那也只有对丈夫所作出的决定进行支持。 “嗯,你们几个都给我准备一下。过几天就随我去豫章赴任吧。眼下离年关还有一些时日,若我们的速度快了,应该可以到豫章过年的。”此刻的诸葛玄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了,他风风火火的对自己的侄儿侄女们说道。 家中他只打算留下妻子、燕和后面居住的徐定等人。他是准备只身赴任的,因为那样会迅速许多。在这个时候,时间无疑就成功。因为不知道其他实力者会不会派自己的豫章太守赴任,所以他越加觉得紧迫了。 “可是,那样义父你安全?”对于诸葛玄的决定,李晟微微有些担心。他听说豫章是一个多山多水,盗贼丛生的地方,他担心自己义父的生命。 “放心吧!刘表大人会派一路荆州军跟随我们一起去豫章的。我们并不需要带自己的人过去。”诸葛玄对这点并不怎么在意。 “那义父能不能自己选择跟随前去豫章的武将呢?”李晟突然问道。 “应该可以吧。刘表大人说了,将全力满足我的要求。”诸葛玄点点头,却是对李晟的这个问题感到奇怪:“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要两位将军加入我们同行的队伍。”李晟平静的说道。 “走关系啊?”诸葛玄笑了起来:“要这两位将军做什么呢?” “陪我习武啊。听徐定师父说他们两人的功夫不错。若是等到徐师父和彭师父赶来豫章至少还要有半年的时间。在这期间出现的问题,我可想有人解答呢。”李晟奸诈的偷笑起来。他在这里说了假话。事实上徐定和彭岭虽然平时都有到襄阳城里转悠,但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出众的人物。更别说,比他们还强的武者了。 “这样啊。”诸葛玄明了的点了点头,“不知他们现在居于何职啊。若是荆州军中的重要人物我可调不来。比徐先生和彭先生还强的,你莫不是让我去调襄阳的城门将军文聘大人吧。” “不是,不是。”李晟连忙摆手否认,“徐师父只问了他们的姓名,并不知道他们的职位。不过听徐师父的描述,似乎这两人的官职都不是很高。” “如果真的这样,那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你把他们的名字告诉我,我帮你去查查。”诸葛玄一听是这样的情况便满口答应下来。 “嗯。”见义父答应下来,李晟便显得有几分兴奋,便说道:“这两人一人,是南阳黄忠,一人是义阳魏延。黄忠年纪稍大些倒与叔父相若,魏延年纪稍青,倒与大姐夫相仿。” “哦!这两人啊。他们真的能打得过徐先生和彭先生吗?怎么只是无名之辈啊。”诸葛玄听了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名字,又有些疑惑起来。 “这我可不晓得,反正两位先生是这么说的。”李晟无奈的撇撇嘴,“全当是为我找伴儿好了。” “嗯,也行。”诸葛玄略一犹豫终究答应下来,同时要求李晟:“嗯,徐先生和彭先生那边还请你去说说。虽然他们现在成了我的家将,但我知道,他们真正最听的还是你的话。” “知道了。”李晟抱歉的点了点头,“让他们留下的事情,我会说服他们的。” 家庭的会议就这样结束,李晟径自到后院去。作为那些人的真正“主人”,他必须要说服他们留下。 “……让我们都留下。这如果是公子您和老爷的命令的话我们自然会答应。但这样一来公子和老爷的安全由谁负责呢?”在听了李晟的说明之后,徐定和彭岭二人异口同声的问道。这不仅仅是他们的担心,也是这里所有人的担心。在他们眼中,无论李晟现在是什么地位都是他们的小军师,是他们生死与共的战友。 “放心,我找到两个可以充做护卫的人了。”李晟笑着说道,“在这襄阳有南阳黄忠和义阳魏延,这两人可是有万夫不当之勇,与你们所素知的关羽张飞相当哦。” “荆州真有这样的人?”徐定和彭岭不由自主的等大眼睛。他们摩拳擦掌起来,似乎现在就想去找黄忠和魏延一战。 “别急嘛!只要义父能把他们调来,半年之后你们去豫章哪里还怕没有办法和他们较量?”李晟乐呵呵的笑着,却是拜托他们:“这两人我是从别的途径知道的,但却是用你们的名字向义父推荐。所以以后义父问起你们时,还情你们帮忙圆融一二,就说是在酒家里听说过的。” “明白。”虽然还有些不理解李晟为什么叫这么说,但既然他这样要求了徐定和彭岭自然也就答应下来。他都认为李晟这样做必然是有其内在原因的:“或许是因为不想让诸葛家知道玫姨她们所掌握情报机构的存在吧。”对于这些弯弯角角的事情,两人并不想理会太多。当知道荆州还有这两个厉害的人物之后,他们心思以全然放在这两人身上了。 “真期待与他们一战啊。”两个人对此都是一般的心思。他们不是将军,却是武痴,重想着天天能得到高手的指教。 几日后,诸葛玄提出的要求终于得到了刘表的满足。刘表命令中朗将黄忠领一千五百军协助诸葛玄防守豫章。而在这一千五百军中,则有魏延率领的五百部曲。当时魏延是建威将军文聘帐下的城门校尉,而黄忠也只是听从刘表本人指挥的一个徒有虚名的中朗将而已,都是荆州军中不甚得志的人。 对于外调到别郡去他们两人都是又惊又喜,惊得是:这位新任得豫章太守怎么会认识他们,在荆州将领中单单指名要他们两人进入豫章的守备军中任职,喜得是:这样一去离开襄阳这平静的地方去豫章那危险的地方,极有可能获得升迁的机会。盗贼丛生的豫章对文官而言或许是危险的地狱之途,而对于自认拥有能力的武将而言,却无疑是平步青云的大道。因为在这里,武将拥有建立功勋的可能。 无论是惊是喜,这都是荆州主君刘表的命令。作为其臣下的两人也只有服从一条路走而已。进入刚刚组织起来的豫章守备军营之中,他们并没有看见豫章太守诸葛玄的身影。直到准备出发的前几天,需要开动员会的时候,他们才见到这位新任的豫章太守诸葛玄。 “我只是一个文人,对于军事不太懂,所以一切都只有拜托诸位了。希望通过我们大家一起努力,能够守住豫章,为主君日后的进袭做好铺垫。”初次见面的诸葛玄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难相处,他在动员会上勉励大家,并将统领军队的责任直接交给了的黄忠。 “多谢诸葛大人的信任。”黄忠感激道。他对眼前这个有些许军人气质的文人太守不禁有了些许佩服和尊敬。 对黄忠来说,其现在所任的中朗将一职是紧紧比郡太守稍低一些官职,但因为与郡太守分属中央和地方两个系统,大约是被认为平级的,本不需对诸葛玄表示的如此尊敬。然而这只是明面上的官样文章而已,在荆州,在出身文人的刘表主公帐下,重文轻武的风气已经十分严重了。平时走在路上就连职位比他稍低的文官都能对他呼来喝去的,跟何况官阶比他稍高一点的郡太守呢。 “武将有兵,就有了地位。”黄忠早已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格外看重这个单独领兵的机会。 “呵呵!”诸葛玄摇摇手笑了起来,他将身后的李晟推到身前来,拜托黄忠和魏延两人道:“其实我本不知你们的。只是我的义子点名要求将你们调到这守备军中,我才答应下来。现在我将他交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好好的锤炼他一番。因为他不想当文官,而想当武将。人各有志,在这点事情上我说服不了他也只好由他去了。” “那没什么问题。只是我想知道公子是如何知道我们的?”黄忠和魏延同时开口问道。他们觉得这事情实在有些古怪了:原本以为是诸葛玄看中了自己把自己调过来。却不想根本不是这回事,将自己推荐出征的尽是这么一个年为及冠的少年。这也太让人惊讶了吧。 “两位以后将成为我武术师父的,所以还请不要称我为公子,只需称我为晟儿或子旭既可。”李晟谦逊的说道,他看着两人点了点头便才解释道:“其实我本不知两位的姓名。只是我的两位武术启蒙师父经常流连于襄阳的街市酒馆之中,从百姓的那儿听说有两位如此神武的将军眼下,家姐的婚事还在操办,家中的家将都需留下帮忙。所以他们就向我说起了你们。” “原来如此。”两人明了的点了点头。虽说这理由有些意外。但多少还是能够令人接受的。于是他们道:“若子旭对这武术有些兴趣,我们当尽全力指点你。” “如此。师父在上,亲受徒儿一拜。”李晟说着便突然跪下,拦也拦不住的对黄忠、魏延磕了三个想头,算正式对他们行了拜师之礼。 “子旭以师礼待我等,我等哪还能不尽心竭力了?”黄忠感动得快哭了。 当下诸葛玄与便令摆起筵席,与这些军士将佐在营中大饮而醉,以为连接之意。 七日之后大军开拨,诸葛玄随军前往豫章就任。其采取的线路是:由襄阳北岸樊城登船,沿海水南下至长江,再搭船从柴桑进入彭泽,便可以看到西面的庐山,而也被称作灌婴城的豫章正位于庐山之南,南昌山之西。在它的对面是隔了赣江的西城。 诸葛玄唯恐被别人捷足先登,因此推进的速度很快。因为沿途都是刘表的势力范围,且又有一千五百人马充做护卫,一路倒是平平安安的没有遭受任何袭击。经过一个月的长途跋涉,终于看到了豫章的城门。至此诸葛玄终于可以稍稍的松一口气了:豫章的城头上并没有任何士兵和旗帜的存在,显然这里还是空城一座。 甫一进入豫章城,诸葛玄迅速的让人接管了衙门,并听从黄忠的建议将军队分成内外两个部分:内军为城防部队人数五百由城门校尉魏延指挥,外军则由黄忠自己统领自在豫章城东的鄱阳湖边立寨。同时组建新军,由豫章郡本地土民组成,人数大约在五百左右,以诸葛玄的义子李晟以权知督尉之名统领新军。并以南阳人张机为郡丞,主理政事。以侄儿诸葛亮行功曹事,主人事升迁。 在进行了这一系列的人事调整之后,诸葛玄这才算基本掌握了豫章城的内外。虽说豫章郡原有的一些官员借此讥讽他这位太守,说他:“尽以孺子为官。”但却始终不得不承认若非诸葛玄任命了一批亲信把持住军政要职,只怕荆州兵入豫章不到一个月就会被人赶出来。 当时,豫章郡有望族罗氏把持,其拥有家丁三千,并不容许他人以武力指染豫章。 于是诸葛玄不得不一方面任命自己的子侄担任郡中的要职,一方面则三番两次的用心安抚罗氏一族,举罗氏一族的公子罗照、罗茂为孝廉,使自己能够在豫章站稳脚跟。 当这一切都大体完成之后,时间已经到了初平五年的二月。一个令诸葛玄感到意外的消息传来:“朝廷任免朱皓为豫章太守,将于今日来豫章赴任。” “什么?是文明?”诸葛玄与朱皓在洛阳算是旧识,他直呼朱皓的字。 诸葛玄知道朱皓是那种做什么事都一板一眼的人,既然被朝廷任命为豫章太守,那肯定就会前来赴任。而诸葛玄则为了刘表的恩顾也不能随便放弃豫章的地盘。两者都没有后退让步的理由。 “要打仗了吗?”过年之后就已经十五岁的诸葛亮问道。 “大概吧!”诸葛玄含糊的应着,他已经开始着急军队了。他将驻守在鄱阳湖边的黄忠队收缩至城门方向,同时将李晟的新军和魏延的城门军都调上城墙固守。至于豫章城周围村落之民,在他命令迁往城中。他不想给朱皓留下任何可以作为军资的东西。 “做的这么绝啊!这就是所谓坚壁清野了吧。只是这样一来他会不会怨恨你?”眼下李晟正与魏延一道忙碌着加固城防,因此跟在诸葛玄身边的子侄,就只有诸葛亮一人了,他热心的询问自己的叔父。 “不会。”诸葛玄倒是十分肯定的回答道:“他倒会怀念我了,我们在洛阳就相识了啊。” “可是,不是说难免一战吗?”诸葛亮对这样的说法并不了解。 “嗯,那是无法避免的事情。”诸葛玄显得有些黯然。 “真是毫无意义的战争啊。因为有两个太守所以不得不战,但若只有一个太守的话,那想打也就没了对手。”诸葛亮幽幽的说道:“天下,半斤八两的人太多了。所谓的英雄彼此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啊。” “那是!如果这当中没有出现大英雄,无意义的战争就会一直打下去。”诸葛玄认可了侄儿的说法,“所以我才会出仕刘表大人啊。因为我认为他是现在群雄之中比较杰出的。” “是吗?”诸葛亮不在发问。他明白这个乱世只有大英雄的出现才能获得统一。依照眼下的局势,如果把无意义之战视为过渡,那世局就还有可为。 “唉,不想那么多了。眼下的这场战斗,我们可是赢定了呢。豫章在我的手中,周边的兵力又被我征收一空。我倒要看看朱皓究竟拿什么与我打。”诸葛玄大笑起来。由于他早一步抵达豫章,因此他便有些掉以轻心,而且他与朱皓又是旧识。在他的眼中朱皓并没有什么军事上的本领,所以便小看了朱皓。 他忽略了一些有关于朱皓的情报。因此当他打听到敌军最新消息的时候,不由得大惊失色:“什么?刘繇的军队?” 当诸葛玄获悉朱皓有刘繇军的援军作为后盾,一时相当狼狈。扬州刺史刘繇被孙策的精兵击退,如今却率领败走的部队逼近。虽为败军,但却是有着实战经验的部队,诸葛玄的荆州军和豫章军不禁有些人心惶惶:“敌人的军队接近四万呢?我们才两千。”明面上的数字,是谁也无法否认的。荆州的襄阳兵和豫章本地的士兵都是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菜鸟,他们被这个消息吓住了。 “黄忠将军,你认为现在我们该如何抉择?”将所有豫章的官员召集起来,诸葛玄慌张的询问他。 “打不过了,眼下只能撤退!”黄忠神情黯然的撸着郃下的长须说道。作为将军,其职责就是在遇上侵略的时候,领兵抵抗敌人。所谓“不抗而退”在他们看来,就是懦夫的行为,是受人鄙视。可以想象此刻当敌军大兵压境的时候,分析了左右敌情之后,从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多么让他心痛。 “你们看呢?”听到黄忠的回答诸葛玄不置可否又问道。 “我也认为该及早把城交出去,暂时退避再说。”作为诸葛玄秘书的管家甘海建议道。收集情报是他的工作。由于刘繇军军师许劭的助手文波他的挚友,因此常能得到敌军的情报。以现在豫章的兵力而言是很难与对方交战的。 “既然你们两人都说要撤了,那撤到哪里呢?”诸葛玄问两人。 “属下以为无需太远。”甘海想了想说道:“我们只要渡过赣水去西城就可以呢。” “敌人不会追击吗?”诸葛玄问道。 “我看不会,至少不会深追。因为刘繇军与朱皓刚刚合作,而且被刘繇作为先锋的乍融,并不是一个让人放心的人物,彼此深有戒心,应该不会深追。”甘海回想了一下被自己记载脑海中的情报,从而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说得也是,对于乍融这种声名狼藉的人,刘繇应该不会掉以轻心才对。”诸葛玄抱胸的想了一阵子,说道。 自称浮屠教信徒的乍融似乎只是借助信仰而聚众。他大起浮屠祠,课人颂读佛经,招致旁郡好佛者至五千余户。每浴佛则多设饮食,路布席经数十里,费以巨亿计。以乍融的家世,他当然不可能拥有如此的钱财。在佛事上的花费,他大抵是从广陵、下坯、彭城三地赋税截留而来,算是贪污。 当然这是不为人所知的,在乍融成功的将自己扮成一名虔诚的浮屠教徒之后。凭借着做大法事而引起的名声,乍融已经成为了天下知名的浮屠教领袖。浮屠教的信徒们很淳朴的相信乍融,跟随他到现在。他们一直相信他们作战,流血都是为了佛法。 这点即使在当初乍融于江北杀了好友赵昱,又于江南杀了薛礼的时候,他们也不曾为自己的领袖有丝毫怀疑。在他们看来乍融的一再背信弃义,只是针对外面的人,而对内乍融一向是说“为了佛法”。 在徐州成为曹操的眼中钉而遭到攻击败落之后,乍融就带着他的信徒队伍来投稿扬州刺史刘繇。当时刘繇的军队正被孙策打得四处而逃,对于有着至少两万青壮之人跟随得乍融,刘繇表现得十分热心。虽然他也得到了军师许劭得建议,要防备乍融:“毕竟“南之乍融,北之吕布”,这两人可都是天下有名的背信弃义之辈哦。” “可就算是这样我也没办法。我们现在是极度缺少兵力哦!”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刘繇还是让乍融的佛军成为自己手下的主力,去支援像其求援的朱皓。 在这个时候,乍融、刘繇、朱皓三人之间的目的是相同的,他们都想攻下豫章。然而他们之间又有一定的矛盾。将乍融这么富有心计的人放在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丢去性命。这一点是无论谁都不敢掉以轻心的。 “好吧!”诸葛玄想了想站起身来,放开了手:“先见半数人马退往西城,待到敌方攻击是,另外半数跟着撤退。嗯,我们现在就得把船准备好。至于殿军的任务,那就交给黄忠将军负责吧。”他大声得宣布道。 眼下对诸葛军而言只要进入西城就可以保有相当时日得安全。如果在此观望形势,等待敌方阵营变化或天下情势得转换,那么夺回豫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无论如何都得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主公刘表才行。在这里我们需要的是援军吧。”诸葛玄吩咐甘海,让他去处理求援的事情。 这时,在会议上几乎没有任何发言的李晟站起身来说道:“我请求将我的部队也加入殿军作战之中。我想亲自上战场看看。” “这个嘛……!也行。”诸葛玄沉吟了一下最终答应下来。他知道自己这位义子在最近的一段里实力提升的很快。他所训练出来的新军,虽说还是没有经历过任何战斗的新兵蛋子,但其表现似乎也并不比从荆州带来的的正规兵要插上多少。 “他想去就让他去吧。虽然有些危险,但由黄忠将军在一旁想来也不会有太多的过失。男孩子总要闯荡四方的,现在就让他们得到一定的训练,这对他们并没有坏处。”正是想到了这一点,诸葛玄才答应的十分痛快。 第二十四章 追击 彭湃而奔腾不息的赣江波涛滚滚的流逝着,宽阔的江面将相距三十里的豫章和西城分隔开来。这点距离若是在陆地上几乎是转瞬而至的,但由于江水的阻隔和豫章附近的渡船基本上都被诸葛玄征用,以刘繇军为后盾的朱皓军想要进一步追击诸葛军却变得十分困难。而且在这样的距离上豫章城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事情发生,大概当天就会传到诸葛玄所撤退的西城。 撤退工作早在五天前就已经基本完成了。利用位于豫章西北的赣江渡口进行运输,诸葛玄不但按计划的将所有一半的士兵都撤到了西城,就连愿意与诸葛玄共同撤退的百姓也带走了不少。 豫章城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随着今早黄忠和李晟队的后撤,豫章城已经没有任何诸葛军士兵的存在。它又变成了一座空城。 这消息很快就被朱皓军的侯斥所探知。他们在豫章的周边搜索一了阵再三确认了这个消息的正确性之后,他们飞快的将情况汇报给了他们的“上司”朱皓:“启禀大人,诸葛玄军已完全撤出了豫章城,其最后一路人马眼下正在城西的渡口扎营,大约在等待明天的渡河。” “哦?天已经黑了啊。”朱皓闻言抬头看了看渐渐变得昏暗起来的天空,满意的对侯斥点了点头道:“很好,继续再探。” “是。”前来通报消息的候斥兵在马上半欠了身子,抱拳行礼退下了。 望着他矫健离去的身影,朱皓脸上的笑容更加深沉起来。他遥望着远方,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不由自主的浮起一丝羡慕的神色。 眼下的朱皓军共有两个部分组成:一部是朱皓从豫章郡东的几县强拉来的士兵,这部分大约有一千五百人左右,另一部分则是刘繇拨掉给朱皓的近卫部队,也是变相的监视人马,这部分大约是五百人,由刘繇手下一位叫孙邵的校尉统领。因为朱皓只是一个文官,所以这个叫做孙邵的校尉和他手下的两个同族的侄子孙云、孙雷实际上是整个军队的指挥官。 “长绪,你看眼下的情况如何?诸葛玄似乎打算放弃豫章呢。你说我们应不应该追击对方呢?”朱皓询问跟在自己身边的校尉孙邵。 三十二岁的孙邵留了一把落腮短须在白净的脸上,他听得朱皓所言不由得双目一瞪,两眼泛出锐利的精芒来。“追击,当然要追击哪。对方只有区区的五百,而我军却有几万人,即使在眼前的,也只有两千部众。实力可是比对方强得太多,若不追击只怕要被天下人笑话得。” “不会有陷阱吧?”不知是谨慎还是文人的胆小,朱皓在此刻显得特别小心。就他内心而言只要平安的到达豫章城就够了,至于追击什么的,那能免就免吧。反正诸葛玄都撤退了。 “朱皓大人,就您而言只要进入豫章城就算是立功了的。但对于我们这些军人而言,却只有消灭敌人才算是胜利。朱皓大人,作为一个文官,您想爬上更高的地位,而作为个武将,我也想拥有更高的称呼。升为文官的您只要做好眼前的政绩就行了,但是身为武官的我们只有一刀一枪的去拼。敌人就那么多了,即使有所谓的伏兵也有一千人。而且很多还是于您的部下一样的新兵。所以,我不想浪费这样立功的机会,还请您不要阻止我。” 孙邵严肃的对朱皓说道。从他眼中投射出来的灼热,朱皓明显的感到了他对战功渴望。面对那一副像岩石一般坚硬的脸,朱皓明白这个人的心意以绝,自己是没有办法说服他了。怎么办呢?那也只有让他去了。虽说孙邵是刘繇调给自己指挥的,但朱皓明白自己实在是指挥不了这些人。 “唉,既然这样。那我就预祝将军马到成功吧。我会在豫章城里摆好庆功的筵席为将军庆贺的。”无可奈何之下,朱皓只能释放了脸上的不快,强挺着一脸的微笑说道。在什么情况下,该如何说话,这朱皓自然是明白的很。虽然他很古板,但作为从****的长安城里混出来的官,该明白的他还是明白的。 “多谢大人吉言了。”孙邵在马上一拱手,意气风发的领着自己的亲随往前去了。他决定带着五百的本部兵马和朱皓手下的一千兵去追击撤退的诸葛玄军。至于朱皓的身边,他觉得留下五百新兵就够了。反正后面的乍融也会跟上来,朱皓的安危就交给乍融好了。 孙邵一点也不担心乍融有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领军,前进,孙邵带着人马第一个进入豫章城。但是和那些夹道欢迎的百姓心中所想的不同,他所带领的这一千五百人马却是径自穿越豫章的东西大道而去,直奔豫章城西的渡口。他带着人马赶得很急,似乎很担心对面的敌人就此逃跑一般。 “快点,快点!只要击败对方,兄弟们就要官有官,要钱有钱了。”如雷的吆喝声在队伍的前头响起,那是先锋官的呐喊。作为先锋的是孙邵同宗的侄儿孙雷。他是一个不修边幅,满脸留着如同钢针一般短须的八尺大汉。眼下的他正瞪着斗大头颅上的细小眼睛,骑着生下的花璁马,率先冲在队伍的前头。没什么计谋的他却是很有胆略,向来都是孙邵所最能倚靠的部下。 这言语很粗俗,但却说得十分明白。对于这些没有任何思想,只是被强迫拿起武器的士兵而言,给他们描绘一个最直接最美好的场景,无疑是能够让他们暂时忍耐的。 “钱,只要有钱。你们想要什么没有呢?吃的?穿的?还是女人?”孙雷的话就是将这些都告诉士兵:“只要有钱,你们就可以得到你们所想要的东西。而想要得到钱,你们就只能用手中的兵器去杀死敌人,取得战功。” “哦!”跟随着大队前进的士兵闻言不由得发出一阵欢呼。他们听懂了那直白的言语,原本死寂的心略略有些活络起来。 在黑夜里作战,大家首先想到的是偷袭,是在静悄悄的接近敌人的军营之后,对敌人发动最为致命也最为可怕的攻击。然而执行偷袭的士兵,是被要求具有一定军事素养的。姑且不论这样的素养究竟要求达到一个怎样的标准,但至少有一点是十分肯定的。那就是眼下的这些士兵,并不具有执行夜间偷袭任务的能力。 因此,孙邵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向他们下达诸如:禁声、轻步、谨慎之类的命令。他允许自己的侄儿利用大声的喧哗来提升自己士兵的士气。他在乎这些士兵在前去战场的路上闹出怎样的动静。他只想带着这些,迅速的冲到对方面前,“逼迫”着他们与自己好好的打上一仗,以决定一次胜利的归属。 前去渡口的路是在一片树林和山丘之间开凿出来的。豫章城虽然是建在南昌山的对岸,且有赣江的阻隔,但地势多少也受了些许山脉余势的影响,略略的有些起伏起来。后来人们为了防止赣江水的泛滥更是在这起伏的丘陵间修筑了堤坝,种植上了树木,让整个豫章的西城变做郁郁葱葱的一片,而通往渡口的路,就是在这片绿色的中蜿蜒过去的。虽说这路最初是完全由人工开成,但那确是年代古久的事情了。整个道路就眼下而看,只如同天然的林间道一般,没有任何人工的痕迹。 今夜没有月,天上的星星也少的可怜,让这条通往渡口的路显得越发阴森起来。或许是离江较近了,隐约还能听见远处江水波涛翻滚的声音,还能感受到那经由江面而来的夜风中所捎带的阵阵水气。 这条道实在太静了。即使如此众多的士兵聚集在一起朝一个方向前进,他们的心也噗噗的悸动不已。 敬天,敬地,敬鬼神。所谓“敬”也就“畏”。对于未知恐惧,是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深深扎下根去的。走在这样安静的地方,除了几个少有的大胆之外,大多数人都是提心吊胆的前进。他们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冰凉凉的是怎样的感觉,但他们大都头皮发麻的知道,出现这样的感觉,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孙邵的队伍分着前中后,三个部分。他自己呆在中军,因为要统制全局。他将前军交给了自己那勇猛的侄儿孙雷,而将后军交给了随时随地都能保持着一定冷静的孙云。对于本家的这两个后辈,他都是非常看好的。他认为孙雷可以成为一名冲锋陷阵的大将,而孙云则能最终成为一名统领千军万马的统帅,他孙云是一个帅才,而不是一位将才。 孙邵骑着马。他周围的士兵紧紧的围拢着他。这些都是直接听他指挥的人马,是从刘繇大人手下调拨过来的,都是经历过战争的队伍,这走起路来就自有几分杀气的存在。他们都默默的走着,并没有言语。和有着孙雷那大嗓门的前军和有着麻雀一般嗡鸣的后军相比,他这儿的中军倒是显得极静。然而没有人会小看这中军的战力,无论是前军和后军的新兵还是那隐藏在暗中不知何时会出现的敌人。 已经可以听见流水的声音了,那说明自己离渡口并不远了。在这个很快就要与敌人接战的时刻,孙邵的心并不平静,他甚至有些害怕。在又一次瞄了瞄周围那寂静的异乎寻常的树林,他心中的不安更加深了许多。 “向导官!向导官在吗?”孙邵仿佛在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声的呼喝道。 “大人,什么事情?”一个黑瘦精干的年轻人策马从后方赶了上来,问道。他叫罗平,鄱阳人,是豫章罗家的支脉子弟。当初刘繇派兵向豫章进发的时候,他便跟随自己的父亲投靠刘繇。因为能说会道,且对豫章的地形十分熟悉,便被分派到了孙邵手下来担任朱皓军的向导了,时常给孙邵一些有益的意见。眼下孙邵非要追击对方,自然也不曾忘记带上他。 “离渡口还有多远?嗯,我的意思说,我们大约还要经过多少路程才可以与敌人见面?”孙邵思考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还有两里路。只要穿过那种植着樟树的堤坝,就可以看见赣江渡口了。”罗平迅速的回答道。他虽然是鄱阳人,但本家的宗族却在豫章,因此他经常来往与豫章和鄱阳之间,对整个豫章郡的地形是相当熟悉的。 “哦?那地方大嘛?”孙邵又问。 “那是全豫章最大的码头之一了,也是赣江与长江的联系点。”罗平笑着说道:“我记得在中平之前,那儿每天都有十艘五百石以上的货船停靠。而且原来的豫章水营也就在那渡口不远地方。” “哦?你是说敌人在这里有现成的营地可以利用么?”孙邵闻言不由得瞪起眼睛,他沉吟着:“若是攻打已经完全整备好的营地,那自己这些人的胜算绝对不大。毕竟那种永久性的军营其防御的坚固程度并不比城池差多少。” “话这么说是没错。但两年前的那场洪水已经将整个军营淹没了。所以我们并不需要担心。”罗平黝黑的脸上闪着笑容,他进一步的解释道:“现在那里已经是一片河边的滩涂,成了满是淤泥的陷进。虽然对生命不会造成什么威胁,但在行动上却是十分不便。” “原来如此。”孙邵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点了点头,“不要去攻打坚固的营地,这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了。我们并没有强大的攻城武器啊。” “嗯!”罗平明白的点头,十分无奈的笑了笑。 拐过林间大道的一个弯,从前军奔回了一名侯斥,他纵马来到孙邵的面前,向其汇报道:“大人,前军已经到达渡口。发现敌军阵势。” “敌方大约有多少人?”孙邵迅速的追问。 “五百!”侯斥兵回答的十分简洁。 “是据寨防守吗?”孙邵又问。 “是的,敌人并没有出寨,而是完全将兵马隐藏在营中,多备拒马弓矢,全然是一个防守的阵势。”侯斥并迅速而又详细的解释道。 “唔!这倒是很正常。”孙邵沉吟了一下,随即下达命令:“让孙雷的前军对敌人营地发起强攻;让我们的队伍全都加快行动,我要形成一次叠波攻击,让对面的家伙尝尝看什么叫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队伍开始跑动起来,他们快步朝前边插过去。在接近渡口敌营的时候,他们已经听见前方那一片的喊杀声了。 这是一场对孙雷来说郁闷至极的厮杀。在接到孙邵传来的命令之后,孙雷已经对如何展开战斗有了一个自认为是不错的计划。根据情报对面的家伙和自己的手下一般都是同等级的新手,其作战能力是很差的。 虽然从对面的布置来看,对方的将领还是有些水平,能够比较合理的布置手中的兵力。但孙雷并不相信他们这样的布置会由手下的士兵很好的去执行。新兵和老兵的区别最重要的是对任务的理解程度,老兵可以完成一些对技术有一定要求的任务,而新兵只能服从最基本的冲锋后退而已。 “对方的布阵太复杂了。这就是他们最致命的弱点。”孙雷如是说道。他想出的计划也十分的简单,就是要和对方接触,在近距离的情况下接触,与对方打强攻,和对方纠缠在一起,以支撑到自己后边主力的到来。 “一刻钟。只要在一刻钟的时间里能突破最外面的栅栏,我们就算是胜利了。”孙雷暗自思考着,他豆大的眼睛在这一刻陡的圆睁起来,放出锐利的精光:“全军突击,以宽列阵前进……!” 宽阵列,是种散兵方阵。在一定的正面空间将所有的士兵分散开来,以大幅的间隙作为士兵与士兵之间的距离,这就是宽阵列的特点。在进军豫章的路上,朱皓军新招收来的士兵,也就接受了宽阵列和密集队形的训练。 宽阵列对密集的箭矢有很好的防御作用。在孙雷的想象当中,对方的弓箭肯定会有,但考虑到对方也是新兵,而且又是在黑暗中来攻击自己的宽阵列,他相信自己的损失应该不会很大。以宽阵列前进的队伍应该能够比较容易踏上对面的营寨。 “杀!”孙雷大吼一声挥舞着手中钢斧冲在了队伍的最前头。 他本来不需要如此的先身士卒,毕竟他是将领而不是普通的士兵。虽说只要坚持一刻就能等到后边大军的到来,但要是在这一刻的时间里他出现了什么问题,只怕整个军队就此会烟消云散。在这个完全都有新兵组成的队伍中,他就是整个队伍的核心,是万万不能有任何差池。 然而,在眼下,他没有任何退避的理由。在他的手下全是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新兵,心中不可能没有恐惧。如果他自己不作出一种藐视恐惧的榜样,利用自己的行动去带动那些第一次参加战斗的人,那么即使对方的新兵只能射出稀疏而且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箭,也足以让这里所有冲锋的人为之后退。 “这些新兵可是会自己吓自己,以至于最后吓破胆的哦。”孙雷很明白这一点。他为了阻止这种场面的发生,也只好自己冲锋在前了。 大队人马冲了过去,对面荆州军的营寨也开始有所反应。一支支带着白色箭羽的飞矢从营地的箭楼上、栅栏间激射出来,在空中掠出一道弧形的轨迹,没入了孙雷的队伍之中。惨叫声起,很有几个倒霉的家伙被着飞空的箭矢所命中,带起了一串串红色的血珠。 “还好。”看到敌方弓箭的规模、力道和散射面积,孙雷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果然是新手。”虽说在黑夜里弓箭的命中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但像现在这样一次射出了两百以上的箭矢,却只有稀稀拉拉的十几支命中,那也只有新手能做到了。 对于新手的攻击,最好的办法是不要慌,一切都按预定的计划进行。如果出现什么别的状况,诸如被击中之类的问题,那也只有抱怨你自己的运气不够好了。毕竟新手的命中是很差的,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头。 当时双方的距离大约是一百丈。只要奔跑一阵就可以从这儿到达敌人的那边。而这样奔跑,在孙雷的眼里应该是十分轻松的。 然而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对方弓箭的命中也慢慢的增加。虽然说这样的变化也是比较合理的,但不知怎么的,孙雷的心里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敌人命中准确度的提高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队伍从三十丈开始遭到敌方弓箭的攻击,到现在已经经历了三波箭雨的侵袭。在这三波之中除了第一波的攻击是让人看得惨不忍睹之外,剩下两波的命中是一次比一次强。到了全军贴近的现在,五百的队伍已经在奔跑之中损失了将近一百人。这其中有八成是在最后两波的箭雨攻击中产生的。虽说弓箭的命中是随着距离的缩短而增加,但眼下敌人命中的增加似乎也快的过分了吧。 “难道?这是一个陷阱?”孙雷怀疑着。 他正准备让大家小心。突然,一阵尖锐的呼啸声破空而来,速度惊人的箭矢如云间闪现的电光一般,飞快的没入前进的阵型之中。这是诸葛军发动的第四波攻击,是集中射向汇集在营寨门前的这批刘繇军士兵的。因为他们想要突破寨门,便逐渐的聚集起来。本打算集中力量给敌方最后一次攻击的,却不想成了对方的靶子。一阵箭雨下来,近叫孙雷的队伍又减了近一百人。 “是弩兵?”孙雷见到那超乎一般箭矢力道的白羽不由得吃了一惊,心中的不安扩大了。他明白自己的队伍眼下是无法击败对方了。 “被他们骗了啊。能装备弩机的部队怎么可能是新兵?对面的敌人很有可能是荆州的正规军啊。”他猜测着却是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战究竟该怎么打,他已有些说不清楚了。他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形: 眼下敌人的寨门并没有突破,而他作为攻击的一方,兵力却只剩下三百左右。虽然冲到了敌人栅栏前,但是不断发出自己威力的敌方弓弩却阻止了他们对栅栏的进一步破坏。此刻他们似乎只能这样躲闪着徘徊在这里,无力对敌方的营寨做进一步的破坏。 树林里响起了一片沉稳的脚步声,一股杀气从孙雷军的阵后传来。孙雷转过身去在朦胧的夜色中看到了,那一群提着火把的人,不安的心终于稍稍的有些平静了。他知道自己的族叔带着队伍的主力赶来了。那是完全经历过战场的老兵组成的队伍,是足以将眼前的一切粉碎的。只要自己能在这儿加一把劲,将眼前的栅栏破开一个口子的话,那营地里头的弓弩手无论是多么的精锐都不可能抵挡自己这些人前进的脚步了。 “还是有希望的。”孙雷对自己说道,他如野兽一般的大吼一声,喝道:“大家跟着我前进。不要害怕对面的家伙,他们也不过如此就是了。我们的援军已经到来,接下来的战斗,胜利是一定会属于我们的。为了胜利,为了心中的梦想,杀啊!” 孙雷喊着,自己也变得疯狂起来。他迎着敌人的箭矢,像被激怒了的野兽一般抡起手中钢斧就朝荆州军的栅栏砍去。他是一个很有力量的人,手中钢斧就足足有七十斤的分量。此刻如风车轮一般在他那充满力量的手中转悠,很快就将荆州军的木栅给砍倒了一片,破开了一个口子。 “杀!”他呼喊着,带着自己身边的几名亲卫,直接往豁口冲了进去,手中的钢斧飞舞,狠狠的几下就将离栅栏最近的几名弓手给砍倒。 在他的带领下,孙邵军突破了荆州军的防线。对于孙邵军而言,一切都朝好得的方向发展,似乎胜利就在眼前了。 第二十五章 决胜 蒙蒙的夜昏沉沉的笼罩着大地。在这苍茫的夜色下,赣江依旧奔腾不息,那滚滚的波涛声一点也无法掩盖豫章渡口处那铁与血的厮杀。这厮杀也许和这片土地上其他地方所爆发战争相比实在是小的可怜,不过是五百一千人的战斗,根本就没有丝毫状观可说。但作为战争的参与者,对于这场战争,他们却不敢有丝毫大意的。因为大意的结果就是死亡。 营寨是建在江边的,半圆形的栅栏已经将通向渡口的路完全阻隔包围起来。攻防双方的队伍便是沿着这营寨的栅栏而展开。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有了一些变化。眼下的激战似乎还是在营地的前面。 虽然营前的栅栏已经损毁,但是荆州军倚靠营地里巧妙的机关陷阱设置,和手中的强攻硬弩顽强的抵御着刘繇军孙邵队的进攻。他们没有逃跑,一个个都死死的扛着,其坚强程度,实在让人相信,他们只是一群没有经历过任何战斗的新兵,一群只训练了两三个月的新兵。 “前面是冲过来的敌人,后面是滚滚的赣江水。如果你们自认自己的水性很好,那就趁夜游到对岸去。如果你们认为做不到,那就拿起你们的武器随我上前杀敌去。”在接到孙邵带对连夜追击准备以优势兵力将自己这些人歼灭在豫章渡口的消息之后,负责殿军任务的李晟以他那稚嫩而坚定的话语向所有士兵宣布道。 此刻在他手中掌握的兵力大约是六百人,除了他原本训练出来的四百豫章新兵之外,还有黄忠将军留下来的一百弩兵和后来保护着义母过来的一百家兵,也就是徐定、彭岭带着的那些人,都是跟随着李晟战斗过的老兵了。眼下,他就是要用这些人去抵抗对方一千兵马的进攻,将整个战局拖下来,直到黄忠将军的队伍击溃对方的后阵,以取得最后战斗的胜利。 利用夜,利用树林,利用敌人的后阵都是没有经历过一次战斗和训练的新兵,从树林的缝隙中潜到对方的后阵去,对敌人的后阵进行毁灭性的打击。这样的行动要求隐蔽,一般的士兵根本无法的完成,只有黄忠从荆州带来的那四百训练有素老兵和新兵中一百训练优秀者来办了。 时间,现在对李晟这边来说最关键的就是时间。只要他的这个正面能拖住敌军的前进。那么等到一定时间之后,最终取得胜利的,就是他李晟这边了。至于那黄忠将军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李晟是一点也不怀疑的。毕竟人家是以后闻名天下的五虎上将嘛。能以六十之龄与关羽打成平手的,又会差到哪里去呢? 前面的栅栏已经被打破了。虽然有自己这边设下的陷阱和及时分散开来弓弩手的支援,但敌人的队伍还是一点一点的向前推进,渐渐的往这中军压来。喊杀的声音慢慢的大了起来,站在中军帐前的李晟已经隐约看到那奔来的身影了。 “被突破了?是一点还是全线?”在混乱中,李晟十分冷静的看着奔来的敌人。他冷冷的看着那状若疯狂者手里那带着血的钢斧,心中的思绪飞转:“如果是全线,那我就得把身后的队伍给调上去才行,如果不是,那只要遏制住他们势头就可以了。” 究竟是一点还是全部,他偷偷的瞄了瞄身边的情形。在发现左右两边都没有像自己的中间这么危险的时候,他终于确认下来:“这是一点,而不是全线。” 敌方的将军(那个手持钢斧有着异乎常人之勇猛的家伙应该是将军一级的吧!)似乎只是一个注重个人的人。他只以自己作为尖刀,带领着整个中路疯狂的突进而忘记了左右两边依旧遭受强大阻击的情况。眼下他的队伍就像一根伸出去的指头,直指李晟所在的中军。虽看上去很强,很威风,却是刚则易折的。跟在他身后突破到这里的也就那么白八十人,其中已有半数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些彩。 “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这就是李晟对他们这支队伍的平价。虽然他们现在依旧显得十分勇猛,但李晟看得出来,他们现在的勇猛只是凭着身上的一股血气在支撑着。只要给他们一定的压力,让他们的血气消逝,那那他们绝对会就此崩溃下去。 “应该要给他们一点打击了啊。”李晟看得差不多了,心中便有了决定。所谓的“打击”就是把自己身后的这一百家兵作为生力军投入到战场中去,让他们去对付那些很显得有些疲惫的敌人。由于前头需要一个统一的弓弩指挥的缘故,李晟已经把徐定派到前头去了。眼下要派人对敌军进行打击,那也就只能由他自己出手。因为彭岭并没有跟来,他还在对面的西城负责自己义父诸葛玄的安全呢,那是承接了贴身保镖的任务。 “杀!”李晟低沉的喊了一声,手中的残月一挥便带着身后的战士朝前方的敌人奔去。因为战局并不大,没有多少骑兵回旋的余地可言,所以他也就没有用上自己的坐骑。此刻他就和那些最普通的士兵一般,是双脚跑着,行在了队伍的前头。 此刻的孙雷正痛快淋漓的沉浸于破坏的畅快之中。他已经失去了作为一名将军应该有的正确判断。在他的脑海中,只有眼前的一切。挥舞钢斧,徒步前进,一下一下的将阻挡在自己面前的东西破坏掉是他现在只想做的事情。他疯狂着,喉咙里不住的发出一声声的干吼。虽然他的喉咙有些嘶哑,发出的吼声并不像最初的那般雄壮,但他所表达出来的战意却没有丝毫随着声音的嘶哑而低落,相反却是更加的高涨起来。 面前响起了一阵凌乱却十分有力的脚步声,孙雷瞪着眼睛看,却发现有一群人朝自己这边奔来。他看了看他们身上所穿着的皮甲,充满汗水脸上浮起一丝残忍的微笑。 “嚄……嚄!”他又像是在喘息,有像是在笑。他很高兴,因为对面的家伙,终于将他们最后的力量给派了出来。看着这些人身后的一片平静,他知道只要击败了眼前的家伙,那自己的胜利便是肯定的。毕竟,没有敌人能在丧失了自己队伍的指挥之后再继续作战。 “杀哦!”他沙哑着声音仿佛从地狱里返回的恶魔一般,挥舞着手中的钢斧,瞪着早已布满血丝的红眼朝迎向自己的一个诸葛军士兵的脑袋砍去。在他看来这一击之下,对方一定会被自己手中的利刃给断为两截了吧。他对自己的武勇是很有信心的。 他知道自己手中的是钢斧,而对方手中的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铁枪,而以对方单薄的身体,即使想招架也不可能活下来了。连兵刃一起斩成两段是他心中预演好的结局。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品尝那从敌人身体之中飞溅而出的鲜血之味。 “那味道实在是美妙的紧啊。”他想着舌头伸了出来,灵活的扫动着他嘴巴的周围。在那里还有一些干涸的血迹存在。 然而想象中的液体并没有迸发出来。因为一把样式怪异“长戈”已经牢牢的架住了他往下劈的长斧。 “当!”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暴起,一抹绚烂的火花在黑暗中闪现。在这转瞬即过的光辉中,一张充满惊惶的脸和一张沉稳平静的脸同时出现在孙雷的眼中。惊惶的那个自然是那个险些要死在自己斧下的士兵,而平静的那个则是成功架住自己这全力一击的人。 “竟然能这样?这小鬼可很有些力气呢。”孙雷看着李晟那尚是童稚的脸,心中微微有些惊讶。在他看来自己的力气已经够大的了,而他竟然能以如此幼小之龄架住自己攻击,那不是说他现在的力量和自己基本是在同一个水平吗?他还年轻,还是在长身体的时候。现在就已经有这样的水平了,那以后岂不是更加厉害? “该死的!这样的家伙为什么会是我的敌人?”隐隐有些疯狂得孙雷不由得诅咒连连。他恨对面得强大,恨他得年轻。若是对面的少年和自己是同处于一个阵营的话,自己一定会好好的栽培,但眼下他却是敌人那边的,是与自己作对的。这两者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让他下了一个决心:他打算施辣手将对方毁在这儿。 “再来!”孙雷主意以定再次暴喝起来,被对方架住的长斧猛地往后一收,在空中撩出一道圆弧的轨迹再次斜斜的斩向对面的敌人。在他眼中,对面的少年虽然有能力与自己气力抗衡,但在力量的持久上,他却是万万比不了自己的。只要自己一味的与他硬拼,那终究会有一刻,他因耐久的不足而彻底的败退。 “那时,就是我们成功的机会了。”孙雷如此想道。他刚猛的一斧过去,就是要对方疲命于招架。 只是他想硬拼,但作为他对手的李晟却不肯给他硬拼的机会。在承受了对方的一击之后,李晟的手臂便有些发麻了。他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力量,发现自己虽然可以架的住对方用力的一击,但终究也只能架住一两下而已。若是长久的招架下去,那自己绝对会输得很难看,而在战场上所谓的“输”就等于死。 李晟并不想死,所以他打算赢取这场战斗的胜利。在他看来对方既然已经有硬拼的想法,那自己无疑就应该与之针锋相对的破解这样的想法。 “柔能克刚!”这句话含义他已经不像最初没有习武的时候,那样只留于对字句本意的了解。眼下经过了徐定、彭岭二人的铸基、徐州血战的洗礼以及最近黄忠、魏延二人的锤炼,年仅十五的他虽然在力量上还有所欠缺,但是在对招式功法的理解上,他却已形成了一套自己的看法。如何对付力量型的勇将,如何对付技巧型的智将,他都有了自己的一套方案。眼下对付孙雷,他正好将自己那套对付力量型勇将的方法来试验一下。 因为有了第一次战斗陷入重围而差点毙命的教训,此刻一与对方交上手。他马上就控制着自己的心灵沉静下来,慢慢的进入了那种“平静如湖水,反应世间万物”的境界之中。关于这种境界,李晟十分形象的用一个以前在动画中看过的名字来命名,那就是“明镜止水”。虽说这样的称呼很有些小日本的味道,但李晟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小日本的动画确实还是有些不错的。如同他们的av一般。 脚下踏着八字太极步,在孙雷劈下的钢斧重影间来回的闪避着。手中的残月着圆舞圈套的刺出,一点一点的将足以阻碍对方发招的力量加在那钢斧的上头,渐渐的让孙雷手中钢斧变得沉重起来。 七十斤,八十斤,九十斤……沉重的钢斧一点一点的消耗着孙雷那原本就是以一口血气憋着才汇聚起来的力量,慢慢的让他感觉到了疲惫。 疲累之后或许就是无尽的沉沦,不过孙雷并不愿意就此沉沦下去。眼下的麻烦,只是更加疯狂的激起他胸中的战意。他孙雷原本就是一个遇强更强的人。手中钢斧如风的一般甩开,虽是沉重,虽是更加的消耗自身的体力,但在这疯狂的猛逼之下却让原本打得顺手的李晟在一时间闹得手忙脚乱起来。 他手中残月招法一散,原本圈起来的圆登时便没有了规矩,让孙雷的斧头有恢复了原来的手感。所谓的“一力降十会”指得便是如此。虽有柔能克刚的说法,但那是在柔并不比刚弱的情况下。事实上只要刚的力量大了,刚未必不能克柔。 “当……!”这是残月与钢斧的第二次碰撞。和前一次的碰撞一般,这一次同样有火花的闪现。在这骤然而起的光亮中,孙雷看到了李晟那微微苍白的脸,更看到了他周围战局的情况。此刻的他分不清究竟是高兴还是苦涩。少年那苍白的脸,说明他已经没什么力量再与自己抗衡。虽然他现在已是很强,但想打败自己还是不行。只要自己再加一把劲,那绝对有可能要了这小鬼的命。 但这又能怎样呢?周围的情形不是一丁半点的糟糕,在同样是将对将兵对兵的战斗中,自己的那些士兵已经被对方十分娴熟的杀掉。看他们挥刀的很辣,看他们脸上的平静,孙雷清楚他们都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战士,是经历呢战争的老兵。这是怎么回事?他不理解。在他的想法中似乎不应该有经历过战争的敌人出现啊?无论是荆州兵还是诸葛玄后来招近的豫章新兵都应该没有经历过生与死的博杀才是。既然如此,那对面将会是谁呢? 这已经是无法可想的事情,眼前的关键是如何将败局的影响减到最小,而不是光光的去思考这样或是那样的缘由。 正劈,横斩,曲轮,几记沉重辣手下来,孙雷已是用了自己的全力将李晟威逼开去。他拉长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转头就走。他已经明白自己不可能再战斗下去,因为那样会让自己和自己周围的人都陷入重重的包围之中。敌人的战力很前这是超出那预料的事情。如果再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下去而不作任何改动的话,那么今日的一切都将成为最后的失败。 “这可不行。”孙雷想着,在逼开敌人之后,他紧接着下令:“撤退!”战斗进行到了这个份上,自己的队伍已经成了真正的疲惫之师,若是在这样打下去,自己的人马在那开始的一百生力军面前只怕会是尸骨无存的结局。这让他觉得可怕,只好在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下后撤了。 “只要撤到后边去,和叔父商量一下,应该会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眼前的问题吧。”孙雷如此想着。他坚信这撤退也只是一时的事情。他丝毫也不怀疑自己这边能取得这场战斗的最后胜利。 毕竟自己手中还有得是兵力,而对面的敌人虽然畅快了一时,但最终却在军力上远远的比不了自己。厮杀到现在,他们是挡住了自己的攻击,但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情况下,他们五六百人的队伍也只剩下大约四百不到了。 正当孙雷带着自己的人信心十足后撤的时候,被他给予厚望的是族叔孙邵着陷入了头痛的苦恼之中。他的后军已经遭到了一路不知名人马的攻击。五百对五百,在仅仅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竟然彻底的被对方击溃。 “怎么会这样呢?”接到了事情的最后结果,孙邵一下有些呆住了。他细细的回想从后军遭受攻击以来的一切,不由得蔚然长叹一声:“我终究还是太低估眼前的敌人了啊”这在他看来实在是最大的失算。 一切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该死的落入圈套了啊。”当自己的阵后响起一片喊杀声的时候,孙邵就知道不好了。但一时之间他没有任何办法可想,为了加紧对前方敌人的攻击力度,他已经把自己手上中军的大部给派了上去,眼下在他的手中只有这区区的一百近卫。这是他用来保护自己安全的兵力。如果不是情况危机到极点,他是怎么也不愿意把这队人马也给派上去的。 于是,他只好等着,等前面的部队彻底击溃敌人最后的抵抗再说。在他看来对方有的也是和自己后军一样的新兵,虽然不晓得他们是用什么办法无声无息的潜到自己的阵后,但只要是新兵,那在后军的战斗就不会很快结束。毕竟两边的战斗力都差不多。自己的后军就算挡不了对方的进攻,但拖住他们一时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应该还有些时间。”在这样的想法下,没有任何动作的他,倒是显得十分轻松。 不了解敌人的情报,这是孙邵的失误。在不了解的情况下擅自发兵出击,路途将又没有细细侦察,遭到对方的攻击之后却又慢条斯理的没有作出决断,将对方完全的低估,这是孙邵最大的失败。因为这一系列的举动,让他的后军迅速的崩溃了。即使他的后军有被他誉为是“未来帅才”孙云指挥,也无法抵抗一头虎王带领的一群猛虎的攻击。虽然他孙云自己也是一头猛虎,但他孙云的手下却是一群不折不扣的绵羊。这一场不对称之战的胜负,早在攻击发起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确定了。 当时他们还在林间走着。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从左边的树林中响起。锋利的箭矢穿过林间树木的间隙而来,直直的就扎进了几个倒霉家伙的身上。血从被命中的地方冒出,倒霉的人顿时感受到了疼痛和恐惧,他们嘶声裂肺的叫喊着,一下子就把整支队伍的士气降到了最低点,闹得所有人都心慌不已。 从密林里射出的箭矢显然很有准头,只是第一波齐射呢,就让路上的后军损失了百把人。如果这些在路上行走的士兵是刘繇军的老兵,那或许这百把人的损失会让他们在头痛一阵之后,爆发前所未有的怒火。但很可惜的,眼前遭受攻击的是比老兵差上好几倍的新兵。 在遭受打击的那一瞬间,四周的黑暗,突然暴起的呐喊,由影影重重中射来的箭矢都让这些新兵感受到了恐惧的存在。他们承受不了这样的恐惧,顿时乱着一团。即使听见他们长官孙云的呼喊也完全不将之当作一回事。 孙云是一个儒雅而冷静的将军。在士兵的心中他或许在武勇上比不了孙雷和孙邵,但他的风度,他对士兵们那发自内心的关怀都使得他在一般的士兵中很有地位。正如孙邵给他的评价一般,他孙云是一个未来的帅才,是将将之人。 但就是这样的评价也无助于他稳定眼前的局面。眼前的部队并非他带领已久的子弟兵,而是刚刚招募过来不到半个月的新兵。因为赶着去豫章,这些刚刚被强制放下锄头的人并没有很好的接受训练。虽然孙云和孙雷各自用各自的方法让这些人暂时稳定下来,不曾在路上出现大规模的逃兵,但时间紧迫使得他们无论如何的努力也只能勉强维持着这么一刻模样而已。 说白一点,这些新招募的豫章士兵不是不能打仗,而是只能打顺畅的战斗。他们是不能接受挫折。因为在挫折之下,他们会变得无法忍耐以至于最终陷入惊恐万分的混乱之中。他们会自己把自己给打败了。就像眼下的情形一般。 箭不断从树林中射出。虽然只是那样零零散散的,并不像最初的那样形成一个完美的波次,但就是这样零散,这样的不停顿,让孙云手下士兵的惨叫没有一刻停止。凄厉的哀嚎,绝望的惊叫,在黑夜中化为鬼怪的喧鸣,一下子就传得好远好远。 在这零落的箭矢之中,一员骑着马的中年将军从树林里穿了出来。他身上的铁甲涂着黑漆,上头沾着些许细细的树叶,只是微微的一抖,就很有些碎末从上头抖落下来。他无言的提着大刀冷冷的注视着,微微有些慌张的孙云。在他的身后,跟着近三百忠勇之士。 “南阳黄忠在此!来将接招!”只听那中年将军一声大喝便纵马朝孙云这片强袭而来,眨眼就到了孙云的面前。孙云拔剑就想朝黄忠刺去,却不想黄忠早已看出了这招。只见他手中倒提的刀杆微微的往上一纵,轻轻的架开孙云刺来的长剑,然后刀朝左稍稍的一送,将兵器交到自己的左手边,有力的右手平直的伸出一把抓住孙云腰间的勒带将之从马上擒过来,直接放在了自己的鞍前。只一回合,黄忠擒孙云与马上。 如此的勇猛教那些个新兵看得两眼发直。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有些佩服的孙云司马竟然会被对方如此轻易的擒住。虽说孙云的武力比不上孙雷、孙邵,但总体也不是差得太多。一人对付数十人的本事还是有的,比自己这些人是高得太多了。像这样的人都挡不了,那个叫黄忠的家伙一合,自己这边又能怎样?他们看得发呆,看得发楞,抖着双脚站在那儿,心中早已充满了绝望的情绪。 “杀!”黄忠的口中冷冷的突出这么一个字来。 只见他右手一挥,身后的士兵登时如出山的猛虎一般恶狠狠的扑向茫然呆住的敌人。刀起剑落,头飞身断,当十几个倒霉的家伙被作为典型首先斩杀之后。所有的朱皓军士兵登时惊惶失措起来。因为敌人是从后头出现的,他们便只能向前逃跑。因为逃跑是为了活命,他们便只有疯狂的跑动。 接下来的行动对黄忠来说就十分的简单了。他只要像赶羊一般将被混乱的敌人往前赶就可以了。 “让败兵去冲击敌人那还算是完整的整型,连带着让敌人的混乱进一步扩大。这样才能以点带面,让敌人彻底失去作战的勇气。”这就是当初李晟与他说的最后一步。一旦完成了这个,剩下的只要按照自己在战场上直觉的判断就行了。 看着抱头鼠窜而去的敌人,黄忠那一贯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他知道胜利已经来临了。 第二十六章 朱皓之死 最后的战局就十分简单了。在前军进攻不利被迫退回,后军完全溃败,孙云被擒的情况下,摆在孙邵面前的路只有一条:承认战败,徐徐撤回。这是一件让孙邵感到耻辱的事情,但在眼下除非他孙邵想一味的送死,那也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所有人的生命。 “你看这还有别的办法吗?我们完全战败了啊。”孙邵无奈的看着被闹得灰头土脸归来的孙雷,苦涩的笑了起来:“是我的轻敌害了大家啊。因为贪攻冒进而引起的战斗,却最后闹了这么一个下场,死了这么多士兵,全部都是我一个人的罪过。” 孙雷默默无语,他只觉得自己很窝囊。若不是自己太过注重个人的突击,而忽略了对整个队伍的引导。如果注重了,那一切都会有所不同的。即使后军同样被击溃,但他手中的前军和中军的主力却很有可能在正面的进攻中打败敌人,从而赢得战斗的胜利。 “啊!一招之错,一盘皆输。”虽然心中很不服气,但他却明白眼下绝无与敌人再战的能力: 一千五百人的队伍由一千的新兵和五百的老兵组成。打到了此刻,一千的新兵只剩下区区的四百不到,五百老兵稍稍好一些,却也被消灭了一百多人。现在的队伍,全部加起来也只有不到六百的士兵。而且这些士兵无论新老都是新败之师,都是只留下性命却丢了士气之徒,根本就没有任何再战的勇气。 “这还怎么打?”在冷冰冰的结果面前,即使心中依旧有再战冲动的孙雷,眼下也不得不按奈住自己的性子,赞同族叔撤退的决定。吃了一次亏之后,勇猛的他也了解了一点:“在战场上,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渺小的。想取得战斗的胜利,有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往往比‘万夫不当’之猛将更重要。” 败退也有败退的技巧。在败退之前,必须先把自己的队伍整顿好,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废颓的模样。只要自己表现出还能再战的样子,那对方在估算的时候就会考虑到自己有在败退之中反扑的可能。那么对方为了避免一些无谓损失就必然会放缓追击的步伐,甚至有可能不进行追击。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对败退中的退伍而言无疑是一个福音。 事实上,孙邵也是这样做的。然而因为队伍里新兵的存在,却让原本可以抢在敌人到来之前就完成的撤退变得遥遥无期。这些人都没有从对战争的恐惧中清醒过来。他们或是疯狂的乱跑,或是呆然的站在那里,总之就是听不见孙邵劝说的一切。 “怎么办?”孙邵很显得有些措手无策。就他的心里而言实在是不想放弃这边的每一个人。因为他明白:“抛弃士兵的将军,总有一天也会被士兵所抛弃。” 可这种情形不是光凭一个信念就可以解决的,孙邵苦恼着,脸上流露出无奈的神情。 突然一个巨大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将众人统统都吓了一跳。当大家往一边过去看时,却将脱去身上铠甲的孙雷正用力的一斧一斧劈地呢。 “全都给我闭嘴!如果你们在这样乱的话,老子头一个就杀了你们。所有近卫给为听好了,那个新兵要是不听话,你们就给我杀了他。为了一人的生命而要拖累所有的人。你们这些无能的崽子认为自己是多高贵的啊?”孙雷暴怒的喝道。 无赖还怕恶人磨。孙雷这一顿暴喝登时就把那些麻木慌张不已的新兵吓了个浑身激灵。他们不怕孙邵苦口婆心的劝说,却怕眼前这个如凶神恶煞一般孙雷。他们也不是还怕孙雷这个人,而是害怕孙雷这家伙所下的命令。他们担心自己要是再站不好,那些脸上都是阴笑的老兵真的会用手中的剑一把刺穿自己的胸膛。在死亡的威胁下,他们也只好老老实实的听从命令,站好队列起来。 这一弄动作就明显的快了很多。但由于先前浪费了许多时间,以至于孙邵他们这边的队伍才列好,那边李晟和黄忠的部队就整齐的压了上来。李晟和黄忠他们是得胜之师,虽说其中大部分也都是新兵,但毕竟实在战场上取得了胜利,经历了战斗的考验。此刻这六七百人往那前头齐齐的一站,一股迫人的气势就直直的往孙邵那边逼去,让孙邵军原本就不高的士气显得更加低落起来。 撤退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因为敌人就在自己面前不到二十丈的地方。若是就这样退了,敌人是一定会追击的。他们会很快的追上自己,将手中的兵器插入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在鲜血的流逝中慢慢的死去。然后他们会在自己的尸体上说:“看,这就是白痴,居然把背后卖给我们。” 这是幻想,但也有可能变成事实。然而孙邵却不愿意最终出现这样残酷的事实。面对沉沉的压在自己面前的敌军,他也不说什么废话,只是将持剑的右手用力一挥,大声的下令:“全军做好战斗准备。”他知道对面的敌人很强,气势很盛,自己手上的这些部队根本就不足以抗他们一击,但在眼下如果他不作好与敌交战的准备,只怕自己只能被他们一窝蜂的屠杀了——不抵抗之后死路一条,而抵抗虽然十死九生,但毕竟还有一丝活命的希望,而孙邵则想好好的搏一搏这个微弱的希望。 “嘿!”孙邵正想着,忽然听见对面的敌人整齐划一的发出着一个单音。 “怎么回事?”孙邵和孙雷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对方那儿看到了疑惑。说实话,他们刚刚也被这声音给吓了一跳呢。 “咶……!”这是敌人将手中的兵刃往地上砸去的声音。虽然不同的兵刃发出的声音有所不同,但他们发动的时间却是那么一直。兵器砸在地方并没有显出多少杂乱的喧哗,反而给那原本气势高涨的队伍有增加了几分神秘的威严。 随着他们一个声音便往前一步的行动,孙邵这才感到情况的不妙。他发现这边的军心正随着对方一步一声的逼近而渐渐的有所溃散。 “不能这样下去!否则我的队伍会不战而散的。”孙邵很明白这一点。 他正要下令全军冲锋,直接与敌人进行战斗,却十分诧异的发现对面的敌人停止了前进全然屏息的注视着自己。他们不再呐喊,也不再用兵器著地了。他们只是静静的站立在离自己不到十丈地方,无言的用一种沉闷而严肃的气势压迫着自己,令自己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窒息的感觉。 在这样的压力下孙邵不敢轻举妄动,他只能默默的等待着对方的行动。他想知道对方突然停下究竟是为了什么。 在昏暗的夜色下,在沉静的战场上,诸葛军的阵型猛的分开了,两面三尺见方的大旗在阵中立将起来。上面写什么,孙邵等人于黑暗中看得不甚真切。他们只瞧见两员将领从阵中骑马出来,身后带了几名亲卫,还带了一个被捆绑做结实的人。 “对面的可是孙邵将军?”对面的人说话,那是两员将领中的一个小块头。虽然那声音很是洪亮,但孙邵还是同其中听出了声音的童稚。 “怎么是一个孩子?”孙邵皱了皱眉头,终究还是迎了上去答道:“我就是孙邵!” “即然你就是孙邵,那我李晟就把这个叫孙云的家伙交给你了。”李晟平静的说道。 “什么?你说把孙云还给我?真的假的?我们可是敌人啊。”孙邵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哪有这么容易就归还俘虏的?莫不是有阴谋? “敌人?这只是你们刘繇军单方面的认定而以。我们可没有把你们当做敌人啊。你们难到不晓得我们在接到你们一来得消息之后就下令撤退了吗?若不是孙邵将军您非要连夜追击上来,今夜的战斗原是不会发生的。按照计划我们明天一早就是要去西城的,只要到明日午后将军就可以不损一兵的接收这里,何必这么急呢?”面对这么一个还有些能力的将军,李晟并没有害怕,而是自顾自的说出了预先准备的话来。 “这么说一切错的都是我了?”孙邵恨恨的蹬了李晟一眼。 “可以这么说。”李晟直白的点了点头。 “你……”孙邵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好了。咱们也别那么多废话了。眼下,你们只要把孙云这个家伙领走,不再追击我们就可以了。”李晟痞痞的说道。他难受的晃动起身子来,就好像刚刚学会骑马的无赖一般,总是无法坐定下来。 “打败自己的竟然是一个这样的无赖混蛋?”看着李晟那没一点气质的表现,孙邵气得都快昏过去。还好他以前见过大风大浪,眼下还能多少保持住一些镇定,还能开口询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不信拉倒!人我放在这里,我们这就离开。若是你们不爬死大可以前来,不过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这样。要知道你们的敌人可不是就我一个呢。”李晟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们还要小心南边的人。” “南边的人?”听李晟提起这一点,孙邵猛得一惊,心中颇有些害怕起来:“他怎么会想到这一点的?难道是乍融……?”孙邵不敢再想下去,充忙忙的朝李晟拱了拱手道:“多谢小将军提点。” “不客气。”李晟呵呵的笑了起来:“若是南边的情况有变,阁下回去又危险的话,不妨来西城找我。我们总绝得南边的家伙比刘繇大人更令人讨厌呢。” “说得真直接……”孙邵听了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他挥挥手让人上前将孙云领了回来,然后便头也不回的领着队伍往回走了。连一个招呼也不给李晟来一个,这让在李晟生边的黄忠十分不满。 “晟儿,我们要不要在后边给他来这么一下?”黄忠为自己的徒儿被别人无礼的对待而不满,正打算从后面追击孙邵等人呢。虽然刚才李晟说不追击他们,但那也只是口头上说说而以,作为全军最高统帅的他可没有答应。原本就不算森么不守信用之类。而且兵法上不是还说过嘛:“兵不厌诈!” “不,不要追击了师父。留给他们一定的兵马,对我们今后是有好处的。”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拒决了黄忠的提议。 “为什么不要?给敌人以更大的打击不是更好吗?”黄忠一半像是疑惑,一半像是考教的问道。 “一来,我军战斗了大半夜实在无法继续战斗下去;二来,刘繇军的内部也还有一个不安稳的乍融存在。我想利用乍融的野心,让他和朱皓、孙邵他们火拚一场,让他们自己窝里消耗去;三来,我也怕孙邵他们在末路之时暴起的反扑啊。要知道,野兽临死前的反扑是决有非常大的危险啊。”李晟从容不迫的解释道。一席话说得黄忠连连点头。 “既然这样,那也只好放过他们呢。”黄忠最后的话语成为了今日战斗的终结。随着两人轻轻的挥挥手,队伍开始转向朝自己的后方退去。 当下,两边收兵罢战。李晟和黄忠,在战后的第二天就带着自己的队伍返回了西城。他们与刘繇军脱离了接触。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双方隔着赣江对峙。诸葛玄这一边动用了手中一切的力量,紧紧的盯住豫章那边的变化。 “在昨日与你们的战斗结束之后,孙邵便带着人马返回了豫章城。后来不清楚他与朱皓之间闹出了什么矛盾,居然被朱皓赶到鄱阳湖边上去驻扎,而且收回了他手中大部分的兵力。朱皓只给了孙邵三百的兵加上孙邵自己统率的四百人,眼下的孙邵兵力只有七百,驻扎在豫章城北。而南边的乍融则继续朝豫章进军,现在离豫章大约还有三天的路程。”——这是战斗结束后第一天的情报。 “今天,朱皓开始任命豫章的新官员。他的脑袋似乎有些古板,并没有像刘繇通报这件事情;孙邵的部队还是在鄱阳湖边驻扎着,他们营地里时常传出操练的喝声。想来经历上一次的战败之后,孙邵已经发现没有经过训练之士兵的坏处了;乍融的队伍还在前进着,他们离豫章大约还有一百八十里左右的路程,基本上两天后就可以到达豫章。据说乍融已经派使者进入了豫章,要求朱皓能够让部队进豫章修整。”——这是战斗结束后第二天的情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豫章的情况并没有更多的变化:朱皓已经正式开始在豫章的办公;孙邵还是依旧在鄱阳湖边呆着,操练他的队伍;而乍融也是一步一步的朝豫章前进。终于在战斗结束后的第四天,乍融的军队声称奉刘繇之命,浩浩荡荡的进入豫章城。 这是所有人都可以预料到的事情。虽然刘繇方面早派了孙邵军在朱皓的旁边监督他,但由于孙邵的冒进,造成兵力的大损,使得对朱皓的监控不太容易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下万般无赖的刘繇也只好命令全军加快行动,同时让离豫章最近的部队迅速进发豫章。 这些对无疑自然也包函着,乍融的队伍。于是关于这个问题,据说在刘繇和他的军师许邵等人之间还爆发了一次争论。 这本是刘繇军内部最高层的争抄,外人是无法得知的。但诸葛玄却通过管加管家与刘繇军军师之助手文波的关系,大至了解了些许。 “子将先生反对让乍融进豫章城。但刘繇又没有别的办法,比进乍融就在最接近豫章的地点。而且他手中的兵力又比孙邵区区的四百人要多了不少。刘繇似乎人为孙邵兵力只剩下四百以不足控制朱皓了。”甘海向诸葛玄等人汇报敌方阵营的情况。 “刘繇对乍融就这么放心?乍融以前的所作所为,刘繇不是也一清二楚吗?”诸葛亮疑惑的问道。 “所以刘繇大人最后才决定在让乍融进兵的同时附上一个严加提防的前提啊。他为了提防乍融一方面让自己的队伍加快进军的步伐,其先锋是一个名叫太史慈的将军率领一千骑兵;一方面则让驻扎在豫章城北的孙邵作好应急的准备;同时还派了一个人暗中与朱皓联系,那个人就是文波。”甘海详细的解释道。因为有关系,还有侦察的力量,他对于刘繇军的布属倒是熟悉的很。这其中有些是他直接从文波那里问出来的,有些则是他通过侯斥侦察到的。甘海自从离家跟随诸葛玄以来,一直都服责情报的收集整理方面的事情。 “你见过文波吗?诸葛玄问道。 ”见过。“甘海回答得十分直白。他这些天东奔西跑,不仅和文波有书信亮络,还经常见面。虽然两人现在分属于不同得阵营,但两人间得情谊却没有随之改变。诸葛玄也默许他与对面的人来往,一方面是为了套取情报,一方面则是为了自己有一条后路可走,趋向于强者,这原本就是乱世弱者生存的法则。 “那么,文波对此有何看法?”诸葛玄又问。 “文波当心朱皓过分相信别人。”甘海直接回答道。 “他正是那种人……”诸葛玄叹了一口气幽幽的看向窗外,他似乎对朋友的性命有些担心。 随着他的叹息,屋内的几个人:诸葛亮、李晟、甘海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大家心中都明白的很。 几天之后消息传来:乍融进入豫章城之后就很干脆的杀了轻易相信别人的朱皓,但随即遭到孙邵的攻击。虽然最终评借着以浮屠教主干为中坚军队将孙邵击退,但由此而引起的激烈巷战却然豫章城北一带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城北一带的民房大都被烧毁,整个混乱的局面波及豫章城所有的角落。那似乎是一个早有计划的变局,当乍融最后将所有混乱都压制下来之后,他才痛苦的发现原本打算接收的朱皓军士兵竟然在混乱中散去了大半,最后被他编入军队的只有区区的两百人。 “该死的!我居然就为两百的新兵而又背上一条人命,这实在也太不划算了。”善于计算金钱的乍融这次也觉得有些亏本,不由得暴躁的喃囔起来——这也作为一个情报送到了诸葛玄的桌案上。 面对豫章出现如此大的变故,诸葛玄不得不又一次将自己这边所有将领招集起来商量对策。和上一次讨论那没有什么危险性的情报不同,这一次出现在会议厅里的不但有诸葛亮、李晟、甘海等与诸葛玄最亲近的人,还有黄忠、魏延、彭岭、徐定、罗照、罗茂等诸葛玄的文武僚幕。 “看来乍融开始发狠了啊。”坐在会议厅上位的正中,诸葛玄对着情报感叹道。 “他原本不就发狠了吗?从广陵那时杀了赵昱开始!”李晟无所谓的说道。他坐在厅内靠后的边角上,地位在众人间自是不高,但由于他是诸葛玄的义子,便也没有人觉得他第二个发言有什么不对。 “乍融是怎么杀了朱皓的?”这时诸葛亮发问了。他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 “很古老的手段:乍融请朱皓去军营宴会。在酒席上设下伏兵,以摔杯为号,当场击杀了朱皓。”甘海简洁明了的说道。这完全就是一个“鸿门宴”的翻版,只是“鸿门宴”里高祖有樊哙这样的勇将保护,而这里的朱皓却是单独的一个。同样的手段争对的人不同自然也就有了不同的结果。 “用鸿门宴的方式杀掉朱皓,这是乍融的安排;那么用混乱的局面去打断乍融的布属,这想必就是许邵的手段吧。”诸葛玄猜测着说道,他随即笑了起来:“看这个样子,乍融似乎吃了闷亏。他原本就是为了夺取朱皓军队的统率权而杀死朱皓的,但眼下朱皓是死了,乍融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兵力,难怪他会那样的喃囔了。 “刘繇对此应该明白才是,他现在有什么反应吗?”黄忠开口询问。作为军队这一级的主管他对某些事情,也是关心得很。 “刘繇当时就准备举兵讨伐哪。毕竟朱皓是处于刘繇得庇护之下,现在无端端得被乍融杀掉,而乍融又没有给他相应得解释,这很明显就是对刘繇得背判。如果不迅速得举兵讨伐,只怕他这个扬州刺史得面子就挂不住咯。”甘海解说道。他的解释大都是这样非常详细的。 “两边要开打吗?那可是势均力敌啊。”李晟感叹着。 “怎么说?”年轻的魏延挠了挠脑袋问道。因为是第一次在荆州以外的地方作战,他对刘繇、乍融之类的人并不熟悉。他没有关于他们的情报,自然也无法作出相应的评论。没奈何,他只好放下架子来询问自己的徒弟。 “刘繇的队伍是经历过战斗的老兵,其实力当然是有的;乍融的队伍虽然没经历多少战斗,但其核心的骨感却是有着共同信仰的浮屠教徒,其凝聚力也是十分强大的,远非一般的军队可比。两边的实力大体相当,自然是势均力敌了。”李晟根据自己后世所知道的情况将眼前的事情分析得有条有理。 “那战斗不是会在豫章打得相当激烈?”罗照、罗茂两兄弟不由自主的齐声关切道。他们是豫章本地人,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家乡因为战火而被弄得一团糟。 “许邵是怎么认为的?”对此诸葛玄询问道。 “子将先生,认为敌人的强处有可能变成他们的弱点。只要有一些适当的手段就可以直接让乍融完蛋,基本是不用打的。”甘海笑着说道。 “这简直是奇术啊!”诸葛玄不相信许邵会有这样的本事,“他现在在做什么?研习兵法吗?” “不,是在阅读浮屠教的经典?”甘海摇头回答道。 “什么?都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是这样的空闲,竟然有时间去研习经典?”诸葛玄觉的很奇怪,他不理解其中的意思,便询问下面坐着的众人:“你们怎么看?” 众人大都摇了摇头,他们一下子也无法理解许邵的行动。 诸葛玄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发现除了李晟和诸葛亮以外的其他人脸上都挂着疑惑的表情。 “晟儿,你难到有什么想法吗?”诸葛玄点名问道。 “我想许邵先生是想不战而驱人之兵吧。他想对乍融军进行心理战。”李晟思考了一下,颇有自信的回答道。 “怎么说?”诸葛玄还想了解的更详细些。 “这个嘛!我就不了解了。我对浮屠教的知道的不多。只是从许邵的行动中认为他可能要让乍融陷入类似于‘四面楚歌’的境地。至于许邵究竟想怎么做,我看也只有亮弟能明白一些。他可是看过浮屠经典的哦。”李晟笑着答道。 “阿亮?说说你的看法吧。听晟儿这么一提起,我也记得你似乎看过这些东西。”诸葛玄微笑着问道。 “是,叔父!”诸葛亮有些腼腆,但却毫不犹豫地说道:“乍融的人马是以浮屠教众为骨干的。这些人并非是征雇的,而是原本就有所联系的,他们原本就在有意无意间聚集在一起。 乍融最初是负责徐州的漕运,他清楚做漕运的这些人大都是浮屠教众。为了便于管理这些人,也为了利用他们,乍融才自称是浮屠教徒。他用了种种大手笔来包装自己,让纯朴的教众认他为领袖。 然而到了现在,乍融杀了赵昱、薛礼、朱皓……这些原本与他毫无冤仇,剩至是有恩的认,浮屠教众的心里可能有所怀意了。这些浮屠教众很多是水夫人家,他们行过船,见识比一般人广,不会一直任由他欺瞒下去。 浮屠教义是比较平和,反对杀生的。这与乍融的所做作为完全是背道而驰。一旦知道乍融不是真正的信徒,那他手下中最强大的一支就会背判他。所为奇术也就是这样了。” “原来如此。”众人听诸葛亮这么一解释顿时明白过来:“许邵先生为揭开乍融的伪装才研读浮屠的经典。他最终是要想办法说服那些信徒,浮屠的教义是这样这样的,因此乍融不是浮屠的信徒,不能成为你们的领袖,你们都是被他给骗了。只要乍融的手下明白这些,乍融的队伍就散了,也就不可能与刘繇军作战。” “真是厉害啊,这两个小的。”在明白了这些只有众人看向李晟和诸葛亮的眼睛顿时变得异样起来。他们对两个少年得才华感到吃惊,因为这两人竟然能十分鲜明得点出连他们这些大人都无法弄清楚之事情的轮廓。这让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少年对事情的分析能力已经大大超出自己了。 第二十七章 乍融的决断 乍融是扬州丹扬人。虽然是作为陶谦属下的经济官,负责广陵、下邳和彭城三郡的粮运,并向陶谦军提供军需,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了,但他的野心并不仅止于此。他在看到庞大的物资被来往于江面的白帆运送到徐州的繁忙之景后,心中偶尔会想:“陶谦当徐州刺史威服天下,还不是因为有我为他生财?” 整天与钱财、物资,打交道的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钱财物资的重要性。他清楚的知道一点:“有了钱财,基本上就有了一切。” 在他看来,有了钱就可以支持强大的兵力,就可以训练他们,给他们装备上最好的武器,让他们变得强大起来,而后就可以争战天下割据一方。 “原来想成为有威仪得霸者就这么简单。”在想通了一切的关系之后,乍融偶尔便会有这样的念头,“我也可以独当一面的。” 这样的念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日益频繁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他想自立。在看到自己的长官陶谦因为得罪曹操,而使得徐州变得不稳,逐渐步入战乱之境后,自立的议程不得不十分现实摆放在他的面前。而在这之前,他已经开始截留广陵、下邳、彭城三地的赋税了。 他并非是在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自立的。在徐州沦为袁绍、袁术、曹操等群雄唾手可得的地域之后,想自立的他自然得到别的地方去。因为在那样的环境里是融不下第三势力存在的。 那么去哪里好呢? 乍融很自然想到了自己的家乡扬州,想到了蟠踞江南。那是没有大势力存在的地方。在江南,有势力者如刘繇、严白虎、王朗等,兵力都不是太强。其中最强的刘繇也不过两万多人,与乍融聚集起来的信徒是半斤八两。至于朝廷派遣的朱皓,刘表派遣的诸葛玄都不是武将,就算有随行的兵马,那兵马也是不多。 乍融认为以自己的实力是能够在江南割据一郡之地。因为在对比了诸多的势力之后,他觉得自己兵力还在他们之上,所欠缺的大约是名门的招牌和有能力的武将。这些在乱世虽然有一定影响,但却是不很厉害,至少在乍融看来是如此。他相信自己有能力解决这些问题。 于是,南下。乍融带着自己的信徒和广陵郡的徐州兵,大约两万余人投靠江南的实力者刘繇。当时的刘繇被刚刚渡江的孙策打得狼狈不堪,他迫切需要兵力得补充。而乍融的信徒正是他所希望的。刘繇将乍融收为自己的手下,给乍融一个偏将军的名号。对于这个名号,乍融并不怎么在乎。他之所以投靠刘繇,而不是去倚靠新近崛起的孙策,那是因为刘繇有着名门出身的招牌,而孙策没有。 屈身作揖对乍融来说并不算什么,身为人下的他早以习惯。屈身于刘繇的手下,他一直寻求着扩张自己兵力的机会。 对乍融来说最简单的增加兵力的方法就是杀掉军队的首领,夺取其兵力。他知道那些士兵并不是因为对首领的忠诚而当兵,他们当兵只是为了粮食而以。在杀死军队的首领之后,只要自己能保正让这些士兵的待遇不会降低,那这些士兵也就会为自己卖命。 增加兵力就是这么简单,只需要牺牲自己的名声就可以轻易的获取。这样的事情,乍融反复做了三次。杀赵昱,诛薛礼,除朱皓,乍融就是倚靠这样的手段,让自己的兵马逐渐增加到了三万。 兵力就某种意义上而言就代表了实力。看着自己的实力不住的上升,乍融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当然他也想过:身为领袖,背信弃义的行为会动摇注重诚信的浮屠教众对自己的信赖。但乍融对此没有任何别的途径可选,他为了换去更大的利益,只好牺牲小利益。 这对他来说就像是走竹杆一般。他必须在增加兵力获取实力和失去信徒人望之间寻求平衡点,从而使自己的势力在窘境中解脱。这对他来说是相当容易的事情,他原本做得便是那种精于计算的工作。 斜斜的倚躺在豫章太守府的榻上,乍融开始细心的思考眼下的局势了: 先一步进入豫章的诸葛玄,也早一步逃出豫章,现在据守豫章西的西城,他手中的兵力被估计在三千左右。由于自己算是抢了他的豫章吧。他和自己也算是敌对关系了。只是这个敌人不怎么强,即使自己不去理会,他也没有进攻的可能。 东面的主子刘繇,在自己打着他的旗号以救援朱皓的名义进入豫章而后又杀了朱皓占据城池之后,已是与他反目为仇了。他现在想来正在豫章东北的鄱阳城整装待发来讨伐自己吧。这倒是需要注意的事情,在怎么说刘繇这个扬州刺史的兵马也有两万,虽然比自己的人马略少,但也是不可小视的。只是自己认为刘繇并不可能以全力来攻打自己,鄱阳城虽小,但却是刘繇此刻唯一能控制的地盘。他至少必须留下一万人防守城池。以避免被外人拣了便宜。在东面新兴崛起的孙策军正一步一步的紧逼过来,他与刘繇是绝对的敌人。 “是不是要和孙策联系一下,与他前后夹击刘繇,达成最终平分江南的协定呢?”想着想着,乍融偶尔也掠过这样的念头。他知道孙策很强,以一千兵马渡江,后又接受了周瑜的三千兵,总共也就四千人马竟然能将刘繇打得大败,那自然是很有几分本事的。眼下孙策已经在江东有了一万余人。虽然在兵力上还比不了刘繇,但就总体的作战实力和江南的民心而言却是比刘繇强了许多。 “以这样的强人能与自己达成协议吗?恐怕不行吧!”自己明白自己的事情,乍融自是很清楚自己在这些所谓的“高层”人士的心目中是多么的差劲。 “孙策是一个刚强的人,他个性很直,看不起那些所谓的鬼蜮伎俩。如果自己去要求与之同盟,恐怕一进去就会被人赶出来吧。”乍融最后想了想只好作出决定:“先集中实力打败刘繇再说吧。”他也开始整军备战了。 双方在豫章都不是根基很深的势力,自然没有大规模的水军可用。因此战斗虽然将在鄱阳湖一带展开,但双方还是用传统的陆地部队来决胜。 在乍融进入豫章半个月后,驻守鄱阳的刘繇将兵马移至余汗。与之相对应的乍融也将自己的部队开往钟陵。正如乍融所判断的那样刘繇只出了一万兵到余汗,其余的都在鄱阳防守东面孙策的威胁。而乍融的身后虽然也有诸葛玄这个敌对势力存在,但乍融依旧相信他只要派五千人防守就可以了。那只是为了预防万一,乍融的心里并不认为诸葛玄会乘机来攻打自己。 于是,在鄱阳湖边。乍融军和刘繇军,便倚着钟陵、余汗两城对峙着,战争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乍融发现了一件麻烦的事情——自己的信徒中隐隐出现了不稳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乍融对此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毕竟他清楚的明白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这群认自己为领袖的浮屠教众,来自于他们对自己的信任,一旦他们对自己起了疑心而背叛自己,那自己手中的一切都将消散的无影无踪。虽然自己有很多钱,但自己的钱大部分都花在了这支军队身上。对乍融来说,这支军队就是他的财产是万万不容许有半点闪失的。 “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有问题就请说出来?”为了解决那些该死的不稳定因素,乍融不得不将自己队伍里那些中下层领导者都召集起来,在钟陵城的大广场上向他们询问道。此刻他并非以君主的身份来问这些事情。在非作战的时刻,在面对众多的浮屠教众时,他都是以指导者的身份来进行一切的。虽然指导者也时领袖面对普通的教众也有有俯视众生、高高在上的感觉,但以指导者来训话的时候,却有不能执着于本身的威势,而拉大与教众之间的距离。因此乍融眼下的问话就显得十分平和了。 “为什么要杀掉太守?我们不是来救援他的吗?”有人突然提起半月以前的事情,发出了语气怯怯却是十分肯定的询问。 “因为朱皓在接受了我们的援助而zhan有豫章之后,就想背叛我们。他想杀了我们,我有这方面的证据可以说明。为了我和我们大家的安全,我只好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先下手了。否则等朱皓先发动的话,我们将遭受无法弥补的损失。这样的损失是,是我所不愿意看见的你们明白吗?”乍融毫不犹豫的说道。虽然是谎话,但他却是面不改色。早在当初决定收拾朱皓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这一段说辞。 作为一个宗教群体的领导者,乍融还是有着相当的辨才。他很会说服人,所以才能在屡屡违背教义的基础上,将手下的教徒一步一步的带到这里。这也是他的才干之一。若是没有这样的才干,只怕他到现在还在徐州做他的经济官呢。 他比较习惯用那种果断的语气来说出自己想要标达的东西。就像一个一流的弓箭手一般,不但能十分准确的命中对方的要害,而且能很好的控制力道,既不会太强,也不会太弱,能够正中听者的痒处,让他感受到自己话语中锋芒,却又不会让这样的锋芒显得太过,而让对方觉得难以接受。他经常用诸如:“懂吗?”、“觉得如何?”“明白吗?”之类的词来加强自己的语气效果,通常他都可以得到预欺的效果。 然而这一次,他原本无往不利的口才,却遇到了挫折。在费尽心思的解说之后,他发现最终的结果并没有像想像的那帮好。下边的众人大都沉默以对,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回应他说辞。这和平常是不一样的。 “怎么了?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乍融从训话的高台上走下来到这些中下干部们的面前,对他们展开说服工作。 他毕竟在大家的心中还是很有威望的人。随着说服的展开,他也闹明白了大家心中最大的问题——为什么要杀死朱皓?显然刚刚乍融对这个问题的解释并不让他们信服。他们在乍融的面前说出了自己疑惑:“朱皓不太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吧?” 问了一个人是这样的问题,问了两个人也是一样。当随着询问的人数逐渐增多,乍融迅速的发现了其中的怪异:“怎么这么多人的问题大都是相同的?连表达的方式也十分相似。” 难道…… 乍融怀意他们的问题都是从别人那边听来的。只是经由他们的口转换成了不同的语气。 “该死的。有人想用谣言来动摇我的军队。”很快乍融确定了这一点,他开始搜索:“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究竟是谁?” 浮屠教的信徒与信徒之间有很深厚的联系,这样的联系使他们彼此相信对方的话。离杀朱皓大约过了半个月的时间,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断,但要让谣言深入人心,却也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做到的。这事情对外人来说,是比较困难。但如果散播谣言的人同样是信徒的话,那就显得比较容易了。 乍融是以浮屠教首领而自居的。因此在他认为教众的不忠是被同为自己人的信徒所挑拨的时候,就很自然的认为那个挑拨的人是在吃里扒外了。 “是谁呢?”乍融的脑海里迅速的掠过数个中级指导者的音貌。这样的事情并非一个人做的。可能他是主谋,但却不会事事亲为,在他的手下肯定有一批的心腹。在军中本身就有一定影响力的人,也只有那些中层指导者了。 想到这里,乍融突然忆起一件事来: 自己常听人说豫章本地也有众多的浮屠信徒存在。在进入了豫章城之后,也确实封了豫章本地的领袖徐元为校尉,让他成为自己军中的要人。然而在封赏之后再询问豫章信徒的情况,却发现豫章教众的实际人数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也不过就一千多人而已。自己当时便觉得有些亏了,也听到自己手下对徐元的抱怨。 当然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徐定也是一个很谦逊同时很有能力的人。既然已经封赏了他,那也不好立刻就裁撤他。但豫章的教众,却随着自己将朱皓诛杀而变得冷漠起来。自己偶尔从这些人的面前都十分意外的从他们的眼里看到了一点点疑惑和一丝丝淡淡的愤怒。他们并不因为自己对他们的封赏而对自己死心塌地。这些新近加入自己队伍的教众,都还在相当的程度上保留着自己的思想。 “有这样的人是我的不幸。”乍融时不时的会这样的想道,他需要的是一群忠心为自己的利益打拼的人,不是有着自己的思想时时刻刻怀疑自己的人。 虽然周围的人都说徐元不错,都说他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但乍融却渐渐的看着徐元不顺眼起来。此刻一想要抽出自己队伍里的奸细,他便按奈不住自己心中的不满,将怀疑的目光对准了徐元:“豫章的教众会怀疑我,如果说没有你徐元的支持,我是绝对不信的。” 他如此认为,很快就把怎么处置徐元放到了脑海之中。所谓的处置就是杀戮。乍融不想让反对自己的人一直平安无事的活下去。虽然那不是现在,现在必须先安抚对自己充满怀疑的干部和士兵,但也不能一直就这样拖下去。若是只进行说服而没有消灭混乱的源头,那这混乱就一直会继续下去。所以,他已经在思考着该用什么借口来处死徐元了。 三天之后,对徐元及其骨干的清洗开始了。一夜之间由那些徐州兵组成的清洗部队,将徐元、徐元的亲信以及他们家人一网打尽。一时间,豫章城和钟陵城到处都是一片的混乱,一片哀嚎。秉持着乍融迅速处理徐定事件的原则,负责清洗之士兵的手段是异常的单一,没有经过任何的审问,也不允许这些人做怎样的辩解,总之是一抓住相关的人员,锋利的大刀就毫不犹豫的劈下去。在两天的清洗里,乍融用绝对残酷的杀戮手段斩杀徐元及其家人亲信一共两百余人。 就外人看来乍融的行为绝对是不理智的疯狂。毕竟他与刘繇军大战在即,却又作出这样容易挠乱军心的事情,实在是把自己望失败的深渊上推。如果乍融的身边有相当水平的谋士存在,那也许会向他提出反对的意见。然而很可惜的是,在乍融的身旁并没有这样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只能凭借这自己的智慧、自己的经验去选择并作出决定。当他认为这样诛杀徐定这件事情是必须而且正确的时候,他便迅速的做了。 虽然他也清楚这样的手段有可能让底下的人更加的反对自己、怀疑自己,但他很有自信自己能够平息这一切。因为在军中他也有听过这样的抱怨:“为什么徐元他们这些新来的人可以迅速当到校尉这样的官职,而我们在军中这么多年却一直得不到升迁?偏将军实在是有些厚此薄彼了。” 听到这样的抱怨,乍融便直觉的认为在自己的军中新人与旧人有矛盾。现在的乍融军还是旧人多新人少的局面,因此乍融相信自己这样的决定是能够让旧人满意的。 当然在解释这件事情的原因上,他也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徐元与西面的诸葛玄勾结想趁我们与东面的刘繇交战的时候偷袭豫章城,让我们重新成为无家可归之人。根据我的情报,他们就将在这一两天发动。这是十分确切而且危险的事情。对此,我不得不作出果断的抉择。” 乍融将自己说成是一个迫不得已的无辜者。他告诉所有人,自己的行动是为挫败对方阴谋的一种手段罢了。一切的错误都是徐元自找的,虽然其中有可能冤枉了一些人,但那也是在时间紧迫之下无法细查而造成的。毕竟在这样危机的情况下,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人的手段实在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而必须的行为。 不知是血腥的手段让众人感受到了恐惧的存在,还是乍融的说辞被大家所接受,总之在这场清洗完成之后,乍融军中的流言一下子就消失了。所有人似乎重新对乍融这个领袖忠诚起来,全心全意的围绕在他的身边为对付刘繇而准备着。这让乍融觉得十分满意。此刻的他不但从手下人那里看到了顺从,还看到一丝原来所没有的畏惧,这畏惧让他觉得自己是高高再上的。 诛杀徐元的消息在事情清洗行动开始的当天下午便传到了西城。对于如此重大的消息,诸葛玄当场就把自己的僚幕将领们招集起来,商讨这事情对自己这边的影响。诸葛玄清楚的知道,乍融一但完成了这事情,暂时压制了底下的众人对其的不满之后,下一步就是要东向和刘繇决战,那么在他和刘繇决战的时候,自己究竟该怎样行动?这也是一个问题。对此,他迫切需要明白大家的意见,将之化为统一的行动。 “什么?徐元被杀了?”听诸葛玄说出这个消息,李晟等人都显得十分吃惊。 这实在太意外,也太令人伤心了。除了后面才来的徐定、彭岭二人之外,在坐的所有人都和这位豫章郡的浮屠教首领有过接触。虽然那个家伙总是笑呵呵的没个正经的模样,但众人都在和他的交往中感受到了他真诚的个性和慈悲的胸怀。 “天下的诸候太多,这是天下的不幸。我能做的也就是在新诸候来到此地的时候,让他们保证郡内教众的安全。”这是他时常挂在嘴边的话,也是他与李晟等人见面的目的。 “呜呜……”隐隐的抽泣声在大厅内响起。 众人这一下就绝得很奇怪了:这厅里可都是大老爷们啊。虽然失去徐元这样朋友很让人难过,可也没有到流泪的地步啊。 是谁?是谁在这儿摆上这无聊的儿女之态? 众人遁声望去,却见在那儿落泪尽是按道理从为与徐元相识的徐定。 这,究竟是怎么回是? “公则啊,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的悲伤?”诸葛玄关切的问道。他清楚徐定并非是那种感情异常丰富的人,他比较冷静。若不是遇上什么不能自己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表露自己内心情感的。 “主公,这豫章徐元徐公平原本是我本家的堂兄啊!”徐定泪流满面的说道:“我们自幼交好。我家较穷,时常得到公平之父的支助,其对我而言实在是有大恩啊。” “原来如此。”众人顿时明白过来。自己本家的堂兄而且是很有感情的那种被人杀了,哪里不会伤心欲绝。徐定仅仅是这样轻声的低泣,显然已是很克制自己的感情了。 “主公,请务必要为我保仇啊。”徐定跪拜于地俯手请求道。 “这个嘛?”诸葛玄沉吟了一下迅速的答应下来:“我自然会的。对于这么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谁都不会放过他的不是?” “多谢主公。”徐定叩首不已。他抬起头来眼中隐隐冒着愤怒的火花。 “不客气。”诸葛玄摆摆手,“主要是乍融这么做闹得是天怒人怨啊。不过……”诸葛玄说着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无论如何,我们现在都还要暂且忍耐等待时机才是。乍融的兵力比我们强太多,我们根本没办法找他算帐啊。” “这点请主公不必当心。”徐定眼露精光的说道:“我有办法让乍融军的一支投靠我们。” 哦?怎么说?”厅内的众人都显出好奇的样子。 “其实,我的弟弟就在乍融的军中。虽不清楚他现在担任怎样的职位,但他在还没加入乍融军之前就统率了五百教众却是事实。我想他现在再怎么也不会比原来差吧。如果给我一点时间,我是很有自信说服他投靠我们的。”徐定很有自信的说道。 “恩!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可以试试。我想我们可以在做观乍融与刘繇交手的同时来进行这个计划。如果处里的好,那说不定我们也会有与刘繇一拚的本钱呢。”诸葛玄微微有些高兴起来,他异想天开的说道。他决定先细心的观察刘繇与乍融之间的战居。他相信那并不是一场简单的战居。 与刘繇军的相遇在清洗后的第十天。乍融军东进,刘繇军西向,双方在离钟陵五十里的地方相遇了。因为都不想进入混战,两边的队伍都迅速的克制住了自己,带着部队在间隔了两里安营扎寨,互相下了战书,约定明日决战。 待到第二日早上,在蒙蒙而起的晨曦之中,刘繇军结阵出营。一万人的队伍在鄱阳湖边的平原上布阵势:两翼向前,左张英,右孙邵,中间凹进却是刘繇中军所在,刚刚被刘繇提拔上来的猛将太史慈引五百骑兵立于中阵拱卫在刘繇的身边。刘繇身着金盔金甲策马立于阵中,在他身边与之平齐的却是他谋士,闻名天下的人相大师许邵。 刘繇军列阵了,对面的乍融自然也不能没有丝毫的动作。两万精神饱满的精壮之士从营地里出来,他们也不摆什么花俏的阵型,只是让士兵整整齐齐的列在一起布成了一座四方阵。乍融带着自己的干部,也就是他手下的那些将领出阵而迎,从左到右分别是:靖寇校尉徐海、左司马严昭、右司马齐凯、中军尉古恒。 两军的阵型相隔一百丈而立。在紧张的气氛中战斗一触即发。 第二十八章 地狱之前 风呼呼的刮过,带着鄱阳湖的水气让站立在阳光下的两军将士感受到了与灼热有所差别的清爽。与北方那种风吹荒野尘飞扬的大气不同,当这凉凉的湖风横扫这作为战场之平原的时候,地上的土是沉沉的风纹不动,动的只有长在地上青草。那是刚刚长起的细芽,才没过士兵的脚面呢,柔柔的让人颇觉得有些美好。 然而眼下没有人去欣赏这份美好,从士兵到将军,每一个人都直直的注视着对面,等待着那血雨纷飞的时刻到来。也许在那刀剑交击中自己会受伤会死亡,但没有一个人因此而退却。双方都是为了各自的理想而战,为了自己今后的生活而战。 “扬州刺史刘繇大人请偏将军乍融阵前答话!”咚咚的鼓声在刘繇军的阵中响起,一个大嗓门的小校飞奔而出,朝着对面乍融军吼道。 所谓阵前答话,也是一种心理战的方式。也不知是何时开始的,总之是为了说明自己这一方的正义性,贬低对方行为动机,让对方的士气受损。 人都喜欢讲究名正言顺的,即使是要进行杀戮,也必须有一个合适的理由。都说真小人超过伪君子,但这也只是说说而已。在现世的世上,真小人是绝对看不到明天的,而伪君子往往能比较好的活下去。虽然是两个势力之间为了地盘而交火,但无论是乍融还是刘繇,都必须在利益的外面扑上一层仁义的外衣,他们必须用仁义这样高尚的字眼来打动下边跟随自己的士兵。 不过这要求对方阵前答话,也是一种挑衅。若是被要求的一方拒绝答话,那往往也就会被认为是心虚、胆怯,从而大涨挑衅一方的士气,降低另一方的战意。战争并不只是一刀一枪的拼杀而已。事实上的战斗从这阵前对话起时就开始了。 对应着刘繇军这边的呼喊,乍融策马从自己的阵中走了出来,行到阵前四十丈的地方立住。“豫章太守乍融在此,刘繇小儿何在?”乍融轻蔑的冷笑道。虽然他这个豫章太守是名不正言不顺,但此刻他却是在众人面前宣告了自己的地位。身为浮屠教首领而富有口才的乍融很清楚阵前答话的目的,他尽可能的抬高自己,尽可能的贬低对方。 “喝,已经是豫章太守了啊。不知乍融太守,您这个官职是谁册封的啊。”刘繇策马从阵中出来冷冷的嘲讽着乍融说道:“若说是朝廷,只怕这大汉朝廷任命的豫章太守正是被你杀掉的朱皓吧。若说是实力者,那似乎我这个扬州刺史并没有任命你担当什么太守的官职吧。” “呵呵,听命于实力者的人只是无实力的弱者。刘繇大人,我现在实力可比你要强呢。我为什么还要听从你的吩咐呢?”乍融不屑一顾的回答道:“汉室已乱,只要我不明着称帝朝廷是管不了我的。只要我有实力,我想做什么不成呢?郡守、刺史、州牧还需要别人任命吗?这天下的土地,可是只有兵强马壮的人才能据守的。刘繇大人,不必再说什么好听的言语了,你我今日的战斗不过是两个势力之间的争夺而已。若要说非正义,你我可都是非正义的啊。”乍融说得十分坦白。 “呵呵,那就不说什么法理的事情了。乍融,你先投我而后又与我反目,这可是无义的背叛之行。或许你还想把我杀了,夺取我的兵力,就像你对赵昱、薛礼、朱皓做的那样?”刘繇不再同一个问题上和乍融纠缠,他直接指向乍融最害怕的那个问题。 “算是背叛吗?良禽择木而栖,良臣则主而仕。我原本也想跟随于你,但很可惜我终究发现你并非是良主。”乍融忽略了刘繇后面的指着而全力攻击刘繇前头的话语。 “是这样吗?那我们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刘繇故意装作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策马转身回到阵中,大声的对自己的手下说道:“将士们对面的乍融是一个连自己的好友都可以轻易杀害的无义小人。如今他又背叛了我们,想在我们的身后捅刀子,想占据我们的城池让我们无家可归。他是叛徒,是卑鄙无耻的人。将士们,请拿起你们的兵器随我杀敌啊。”既然无法在言语上打压对方的士气,那就只有通过对自己人的激励让自己这边的士气高涨起来。刘繇的这一手顿时激起了手下士兵的气势,让他们有了一丝丝同仇敌忾的心思。 “噢!”刘繇军的士兵们发出低沉的呐喊,他们手持长枪,在阵后激昂的鼓声中前进了。 乍融自然知道对面刘繇军的行动。在归阵之后,他也开始鼓动自己的军队:“所有浮屠的信徒们,对面的敌人打算把我们新的家园豫章给夺去,他们想让我们重新成为无家可归的流浪着。对于这样强盗的行为,我们不能沉默。既然他们要刀剑来决定最后城池的归属,他么就让我们的鲜血在冷光的迸发中化为永恒。上苍的佛主是会保佑护教的战士。上吧,浮屠的勇士们。让我们将这些代表魔鬼的敌人重新赶回地狱去。净世的莲花将因你们的勇敢而绽放。” 乍融大声的呐喊着,他话比较空泛,但对于手下这批对浮屠教义都有了解的教众而言,他的话却是描绘了一个未来的存在。他紧紧的抓住了这些人的思想。 浮屠的教众们没有像对面的敌人那般发出声音。他们只是沉默着,暗暗的聚集起身上的力量在身后的鼓声中前进。 两军的鼓声同时响在这片大地上,两边的阵型同时由远而近,渐渐到了将要相交的地步。如果说刘繇军的鹤翼阵像一个有着锐利尖齿的嘴巴,那么乍融军的四方阵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但涂有剧毒的面饼一般,怎么也说不出孰优孰劣。在战斗的最后结果没有表露出来之前,没有人说的出究竟是锋利的牙齿厉害些还是方饼上的剧毒更烈些。 最先接触乍融军方阵的是刘繇军的两翼。他们在各自的统军校尉张英和孙邵的带领下化作两道利剑直直的从四方阵的一角穿刺了过去。他们都是刘繇军中的长枪步兵,凭借着良好的训练和整齐的队形平举着一丈长枪将阻挡在自己面前的的敌人刺穿。乍融军虽然拥有抵御长枪兵的盾甲,但这些盾甲兵都被放置在了四方阵的阵前,对于刘繇军鹤翼阵的左右夹攻并没有产生多少的效果。很快乍融军的四方阵就被刘繇军的利齿给切去了两个小角。 “嗯,张英和孙邵都做得不错嘛!子将先生,我看是不是要把骑兵放出去了?”看到战斗进展得比较顺利,刘繇的脸上也露出了欢喜的笑容。虽说乍融军的兵马比他多了将近一倍,但刘繇始终坚信兵马多的一方未必战力就高。你看现在不是自己这少数人把对方那多数人压着打? “大人,虽然不太懂得行军布阵的方法。但我认为此刻贸贸然的突进并不是一件好事。”许邵摇头轻言道。 “怎么说?”刘繇觉的很奇怪。 “大人,您认为一般在盾甲兵后面会排列什么兵呢?”许邵不答反问道。 “不是长枪就是弓箭,反正在齐齐的盾牌后面是不可能有近身的兵种。”刘繇顺口答着。这话一出口,他便不由自主的一愣,顿时明白了什么:“你是说我们的两翼在没有承受敌人弓箭的攻击之前是无法判断我们是否能站住上风的吗?”他知道乍融军是缺少长枪而多有弓箭的。 “正是如此。”许邵轻轻的点了点头:“在我方的两翼没有彻底站住上风的时候,是觉不能放出我们中军的骑兵的。那是我们给于对方最后一击的力量。” “既然是最后一击,那是应该留着痛打落水狗才是。”刘繇点了点头,十分神密的笑了起来:“其实对付他们的弓箭我也早就有准备了。” “哦?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着,但许邵一点也不显得吃惊。 此刻的战局已经变得异常激烈了。当减去乍融军四方阵的两翼在张英和孙邵的指挥下向内突进了许多之后,来自于乍融军阵中的反击也就开始了。数也数不清的箭矢被士兵用弓箭射向天空,在箭矢的劲道达到了顶点之后,如陨落流行一般直直的掉了下来,很快就没入了刘繇军伸出的两翼之中。 这攻击有个名目,叫“抛射”,其主要就是利用曲线的轨迹来对付隐藏在盾甲之后的敌人。眼下的两军相距的虽近,且刘繇军一边并没有大量盾甲兵组成的盾列,但在阵中发动攻击的乍融军弓箭手所射出的弓箭,却要绕过自己阵中盾甲兵的防御才行。 箭入雨一般从空中落下。惨叫声起,在箭雨的打击下,刘繇军的士兵倒下一片。虽然不是以密集的方阵来应对敌方的箭雨,使得自己这边的损失并不是太大,但对于原本兵力就处于下风的刘繇军而言,这一阵抛射的攻击却也让他们颇为肉痛。 “反击!”孙邵大声的喝道。他开始控制军队右翼列开一字阵来,就像是飞辽伸平了自己的翅膀一般。或许是看到了孙邵这边的行动,负责左翼的张英也响应将队伍列作一字,皆以自己的正面对着乍融军的侧面。 “怎么难道他们想合围吗?”乍融看了看对方新近变化的阵型心中怀疑道,他随即又高兴起来:“如果那样的话对我们来说倒是好事呢。我们的阵型够厚,是能够吧对方的牙齿给崩了的。”乍融兴奋的想着,在他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了刘繇军的两翼因为陷入自己坚实厚重的方阵之中而被自己的人海所湮没的情况,那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美好了。 然而想像中美好总是难以在现实中实现的。当乍融军以为对方要平举着长枪直直冲过来对自己的方阵进行两翼合围的时候,一阵令他感到意外的弓弦拨动声自刘繇军两翼的阵型中响起。一波规模与乍融军射出的弓箭相当的箭矢蒙蒙的如蔽天而来的蝗虫一般朝乍融军拢罩过来,很快没入了乍融军的正中。 由于乍融军所布下的方阵比刘繇军鹤翼阵士兵站得更加密集得缘故。刘繇军这一次的箭雨还击至少让乍融军损失了两千人以上,引起了乍融军阵型一阵不大不小的慌乱。毕竟乍融军的方阵只有站得密集才能发挥它得作用。在眼下其实力受到一定打击得情况下,如果不将阵型变得更加密致的话,那么破损的阵型将变得一无是处。 没办法,只好迅速的调整阵型哪。于是,乍融军迅速的行动起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刘繇军中的鼓声起了变化,它变得密急起来,似乎在下达什么命令。 刘繇军两翼的长枪手散开了,拉长了他们原本列作一字的阵型。一张张腰引弩在拉开的空隙中探出头来,在它的身后是弩手那粗重鼻音。 刘繇军阵里的鼓声越来越密集,渐渐的连成了一片。突然一声巨响,一个同时落下的鼓点,让整片大地都隐隐发出震动的嗡鸣。 “弩兵,射击!”听到这一响定音的鼓声,左阵的张英和右阵的孙邵,同时暴喝着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嘭……嘭……嘭!”刘繇军弩手同时放出了手中腰引弩的弦。巨大的力道令弩机上的箭矢直飞出去,隐如一条直线般,直直的飞向以盾甲兵列阵的乍融军。拥有强劲穿击之力的铁箭直接贯穿了乍融军盾甲兵所持的盾牌,在他们的身上开了一个个的血洞。 “怎么会有威力这么强的弩?”带着不解,带着浑身的疼痛,乍融军布置两翼的盾甲兵在惨叫中瞪大了眼睛倒下了。在倒下的一瞬间,他们似乎看到敌方的弩兵在攻击了一波之后就迅速的收弩撤阵,将隐藏在他们后边短步兵给让了出来,那是用于近距离格斗的部队。 “杀!”刘繇军的短步兵们扯破喉咙的呐喊。在乍融军那用于防护阵型的盾甲兵阵列被强弩给攻破之后,他们迅速的奔跑着,挥舞着手中的大刀,长剑冲进了乍融军的阵营,于乍融军阵里的那些短兵,弓手面对面的拼杀在了一起,一下子就把乍融军的阵型闹得沸腾不已,完全出现了脱离乍融控制之外的混战之局。 “怎么办?”看着自己阵中的混战之局不住的扩大,自己手下的短兵完全无法抵御对方短兵的攻击,乍融不由得紧紧的皱起眉头来。当初为了加强正面的阵型,他大都把自己最亲信的浮屠教众布置在了正面,而将自己的侧面交给了被自己胁迫过来的徐州兵。他原本以为这是万无一失的,但不想眼下的徐州兵竞是这么不经打,才一会功夫了居然就把自己的阵型闹乱了一片。 “算了,还是把前阵的兵马退回来吧。若是两侧被他们闹的混乱了,前阵再强也会被对方给攻陷的。”没有指挥过大战斗的乍融理所当然的想道。他回首示意身边的的军令官,让他敲起前阵后撤的鼓声。 “咚……咚……”乍融军的鼓声悠长的响起。在它的号令之下乍融军的前阵开始回转向后撤去。 “他们开始回转了啊。”看到乍融军的后撤,一直在中阵呆着的刘繇脸上不禁露出计谋得逞的微笑,“先生您看现在……?”虽然许邵自己都说自己不懂得军事了,但刘繇还是一遇上什么问题就会去询问许邵的意见。 “敌方的前阵还不够乱啊。”许邵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嗯,我明白了。“刘繇点头说道,他转身下令:“中阵步兵前进!在与敌接触半刻之后,骑兵便迅速的出击攻破敌方的底阵!” “明白。”身边的军令官大声的应道。他随即就让鼓手用鼓声对中阵的士兵们下令了。 “杀啊!”刘繇军的中阵在喧天的呐喊中前进了。他们迅速却不狂猛的朝乍融军的阵型那儿奔跑过去,很快就冲入了乍融军的前阵之中与他们交战在一起。这形成了一处更加混乱的战场。 刀与剑的对决,力与血的厮杀。当刘繇军的三阵完全与乍融军接触上时候,所有阵型优劣的克制,所有计谋的策划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士兵与士兵在交战中分出生死。他们用自己的力量、技巧、身法和智慧在彼此的争斗将毫不犹豫的以杀死眼前的敌人为首要任务。 因为他们清楚的明白,自己这些人在那些将军的眼中只是一个数字。没有将军是会了一个小兵的生命而改变自己的计划,在这样的混战中想要能够很好的活下去只有杀死眼前的敌人,否则最终死去的就将是自己。为了不死,为了自己以后的梦想能够得以事先,无论是乍融军这些以浮屠教义为精神联系的士兵,还是刘繇军中这些为了能够倚靠功勋而过上好生活的战士,都舍生忘死的拼杀着。 “唉!完全乱了。”乍融无奈的长叹一声,对于眼下的战局他已经完全没有掌控能力。除了他所在的后阵稍稍还算有些安稳之外,其他的地方,无论是统兵的将军还是最最低级的小兵都仅仅是凭借着其自身的本能而战斗着。即使自己这边发出一个新的作战命令过去,他们也根本无法执行。因为他们的身前左右都有敌人存在。 “怎么办呢?眼下似乎也只有一比一的以命换命了吧。”乍融心中想着,脸色稍稍的好了一点。他清楚的明白若眼前的战局真的是一比一的那种搏命的话,那自己这边的胜利希望还是蛮大的,毕竟他乍融有两万的士兵,而对面的刘繇也只有一万人。 想到这里乍融笑了。只是这笑容在脸上没有存在多久就变得僵硬起来。因为他隐隐听见了隆隆的马蹄声。 “是……是骑兵?”乍融觉的有些恐慌。他知道在这样的平地上遭遇一支骑兵是怎样一种恶梦。 虽然乍融军的士兵很多,其兵力完全超过了刘繇,但在他的军中却没有一个骑兵存在。而刘繇的骑兵虽然有,但也是少得很,只有区区的五百人。至于新进崛起的孙策军骑兵的数量稍稍的多了些大约是一千五百人左右。但由于骑兵的突击力是步兵难以抗拒的,所以孙策军便能在一次次规模并不大的战斗中便很容易击败刘繇。 此刻刘繇有五百的骑兵,而乍融却连一个骑兵也没有。在混战之中乍融自然不能保证自己的中阵不被对方给击破。 那怎么办呢?乍融想到了一点那就是将自己的中阵往后移,将后阵提三来作为自己挡箭牌。 想到了就去做,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乍融可不想因为速度太慢而让自己遭遇什么危险。于是,他迅速的下令,迅速的让自己还能控制的军队行动起来。他赶急,赶着要在对方的骑兵到来之前将阵型调整好。 只是欲速则不达。乍融越想迅速的调整好阵型,这阵型反倒是越难以调整过来。因为乍融并没有什么作战指挥的经验。他想将自己的位置往后挪,以保证自己安全的决定自然是正确的,但他却是下错了命令。 在战斗中,尤其是这中优劣根本就没还有分出来的混战中,主帅是往往不能将自己的背朝着别人而后退的,那对整个军队而言绝对是一个重大打击,也很容易被敌方的谣言所攻击。这原本是任何一个冷静且有点水平的将军都不会犯的错误。但眼下的乍融却…… “乍融想逃哪,他打不过我们哪!”乍融这一错误的命令被突击过来的太史慈给眼尖的瞧见了,他觉得这是一个敌方可以利用的弱点,便让手下的士兵高声叫喊。 五百骑兵虽然不多,但这么多人同时呐喊的声音还是足以让战场上的所有人都听见的。大家抬头一看:可不是嘛!乍融的帅旗正徐徐的向后退却,很容易让人想到他在撤退,在逃跑。 “看来是真的咯,乍融真的在后退耶!”明白了这一点众人,因为双方分属于两个不同的阵营而有了不同的反应:刘繇军这一边看了是气势高涨,战斗力一下子提高了许多。乍融军这边却是沮丧不已,几乎一下子就丧矢了战斗的意志。 “既然领袖都逃了,那我们还在这里拚命做什么?”相同的想法在乍融军众人的心中冒起,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了撤退,就连那些原本对乍融最为忠心的浮屠教众也不例外。虽说他们在经历了大清洗之后平时并没有对乍融表现出什么不满,也不再说什么流言子类的,但作为一群比较有见识的人,他们暗中对乍融的怀疑却是越加扩大了。他们已经没有那种同乍融生死与共的想法。他们之所以还留下来,只是因为并没有什么离去的引子罢了。 最终,在乍融本人那错误的命令下,在刘繇军的造谣下,在乍融军士兵那消极的思想下,乍融军不可避免的全军败退了。他们在偌大的平原上演起了一场赛跑:乍融军在前头飞快的奔跑着,武器、铠甲一一丢下,什么也不要了;刘繇军在后面拚命的追赶着,看到落单的乍融军士兵就像是恶狼一般狠狠的扑上前去,二话不说的手起刀落,将面前只懂得求饶的敌人杀死,然后又重新追了上去。 在这场生死追逐中,刘繇军跑的最快,追得最猛得还是太史慈的骑兵部队。他们用四条腿赶上了乍融军得两条腿。他们犹如一把锋利的刀狠狠的扎进了乍融军的中阵之中,迅速的突破了,直接衔上了乍融本队的阵尾。 “乍融休走!东莱太史慈在此!”太史慈的马比一般骑兵的马稍好一些,自然而让的就奔在了中骑兵的前头。眼见快要追上乍融了,他不由得兴奋的大喊道。他是使枪的,但他的弓术却也不是一般的了得。在离乍融大约还有八十步踞离的时候,他举起了手中的马弓,将弦拉作满月一般的形状,然后将箭对准了紧紧护住乍融的一名亲兵。 放弦,搭在弓上的箭矢登时如划空的闪电一般直朝那亲兵而去。“噗……”长箭从背后刺入,又前胸冒出,余势不减的直直插在了乍融的右臂,让他也大声的惨呼起来。 “该死的,没有护军了吗?快帮我挡住后面的敌人啊。”乍融大声的咆哮着。虽然不愿意,但无可奈何的乍融也只能跟随则大军随波逐流的撤退了。可就算是在这样的撤退中,乍融依旧是对自己的安全十分注意的。他看见后面的敌人竟然能自己伤害到自己,顿时大为心惊,连连招呼自己手下的将军去抵挡对方。 当时离乍融和太史慈最近的就要算靖寇校尉徐海、中军尉古恒了。他们两个,一个就在乍融的身边护着,一个则在力骑兵队不远的中军阵中。他们听到了乍融的呼喊,看到了乍融的危急之景,顿时焦急万分的直直朝太史慈迎了上去,二话不说就同太史慈交起手来。 只见刀挥枪舞,三人就直接在这乱军阵中战做一团。论实力,无论是徐海还是古恒都只能算是二流的武将,与太史慈这种一流武将相比还是有不少差踞的。只是此刻两人联手,有是发起狠来却是以命换命的打法直接架住了太史慈的攻击,让他的追击无法再向前一步。 “该死的!”太史慈被两人阻得烦了顿时大吼一声就发起狂来。他手中的枪急速的前突着,在自己的身前形成了一道密急的枪幕。 这一击来的十分突然。徐海见机的早,即时的闪开了。而古恒却是慢了一步,当场就被太史慈的枪幕给刺的百孔千疮,一声不吭的掉下马去。 “好强啊。”虽然有所预料,但徐海还是没有想到这一击竟是如此的恐怖。他心下略慌,已是没有了与太史慈的勇气。当下退得远远得,瞄了瞄乍融本队撤退的情形,见其以基本远离,顿时安心下来,开始自己的逃命了。 或许是因为以前曾经做过游侠,有着被人追杀的经验,徐海的逃亡显得比较熟练。他以曲折的线路策马行进,让太史慈难以瞄准自己。然后迅速的没入了自己溃逃的大军之中,让太史慈在无法追击过来的远处顿足不已。 第二十九章 地狱行 鄱阳湖边的一场野战,乍融输了。他输在了自己对军令不熟悉的上头,输在了原先在军中刻意挑起的大清洗所造成的影响下。自鄱阳湖野战之后,乍融军的士气一直低靡不已。虽然乍融军的骨干没有损失多少,但存在于军中的那种低沉的气氛让即使不懂得多少军事的乍融也明白眼下是不能继续战斗下去了。 没法打,乍融便十分自觉地选择了撤退。他从钟陵逃出,回到了豫章。原本还想在豫章休息一阵,准备再次和刘繇交手的,但在刘繇的步步紧逼之下,他根本没办法守住豫章。 此刻,军中的谣言又起了。不但继续流传着原来的话题,还将乍融在战场上的撤退哪来作为他是胆小的懦夫的注言。已经发现杀戮并不能阻止流言传播的乍融,这一次调集了他的亲信对整个事件进行了细致的调查。他们终于发现这一切原来都是刘繇军的许邵在后面捣鬼。 怎么办?乍融有些心慌了。他知道许邵的大名,明白这个人以鉴人之术而闻名于世的家伙,有着非凡的攻心能力,他是绝不会放过自己的那些弱点。虽然对于这些弱点自己已经消灭了其大部分的证据,并且也想好了用以解释这些事情的说辞,但这些事情不合道义却是事实,它们就如一块沉沉的大石一般重重的压在了乍融的心房。无论如何的解释,乍融都不可能将一切都说明清楚。因此,他特别的感受到了许邵攻心的可怕。 无可奈何之下,乍融只有再次撤退了。他从豫章城撤出,乘船渡过干将,朝诸葛玄驻守的西城而去。 乍融的逃亡,让刘繇十分意外的在兵不血刃的情况下进入豫章城。当然这里的意外不过是一般人的看法。而刘繇军的许邵和他主君刘繇都将这样的变化视作理所当然。因为乍融军士气低落的很,可谓是战意全失,这一切都是许邵攻心的结果。刘繇很明白这一切。 “先生,我们还是赶紧追击乍融吧。”刘繇询问许邵。取下豫章的他并没有忘记敌人还没有被完全消灭,他在进城之后,立刻命令队伍到城西去集结,做好了追击的准备。 “不必了。大人,我看我们还是在豫章休整为妙。”许邵轻轻的摇了摇头,劝说刘繇不必对乍融进行追击。 “为什么?乍融的主力并没有受到多少损失,他还有一万多人啊。”刘繇疑惑的看着许邵。他不理解许邵这样劝说的目的何在:“追击敌人,将对方最终消灭不好吗?” “不好,至少眼下这样做是不好的。”许邵看着刘繇那大惑不解的模样轻轻的笑了起来,开口解释道:“乍融的军队军心已乱,即使他有能力重新掌握手下的人也必须花一定的时间。可以说他至少在短期内对我们将无法造成任何影响。对于我们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解决乍融这个小麻烦而是孙策那个大麻烦。我听说孙策已经将部队扩张到了两万左右,又得到了江东人才的辅佐。眼下的他们并没有急功近利的追来,而是一步一步地巩固自己的地盘,我想这样的行动对我们的威胁才是最大的。我们必须好好的修养一方等待孙策的到来了。” “可是东面……”虽然许邵说得很有道理,但刘繇还是担心着:“万一乍融在我们和孙策交手的时候,起兵怎么办?在没有见到这个无义小人死去之前,我的心总还是不安哪。” “大人放心,这事情大可以交给诸葛玄去做。”许邵眯着眼睛笑道。 “哦?乍融的军队可有万人,诸葛玄才三千人,他能行吗?”刘繇有些担心。他怕诸葛玄消灭不了乍融反而被乍融吞并了兵力。毕竟,他知道乍融在撤退前去西城的时候放下的豪言:“先收并西城的兵力,再一雪前耻。” “诸葛玄这个人带兵打仗不行,但搞一些计谋什么的,还是能够胜任。我们原来用过的办法,诸葛玄也打算用,而且他比我们更有门路呢。听说诸葛玄手下的一个家将和乍融军种势利最大那个部分的指导者有亲戚关系。”许邵微笑的解释道。 “既然如此,那我倒要看看诸葛玄究竟再作什么打算了。”听到许邵的解释,刘繇安下心来,对西城发生的事情拭目以待了。 乍融很早就想夺取在西城诸葛玄的部队。虽然那些人马不多,但也有三千人,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诱惑。当然夺取军队之前,得先杀掉诸葛玄。这是乍融一贯的做法,因为乍融总是认为只有自己亲手掌管的部队才是值得放心的。他可不愿意看见在自己手下中有那种能够独立的势力存在。 乍融的军队在鄱阳湖的野战中失去了近一半人,而后又在撤退之中逃亡了一部分,可谓是损失惨重。可就算是这样,在准备进攻西城的时候,乍融的兵力仍然在一万左右,其主力浮屠教众并没有散失多少,远高于诸葛玄的三千人。因此乍融十分有信心的认为自己能够攻下西城。 然而,当他自信满满的带着军队朝西城进发的时候,前军派出的探马来报:“诸葛玄军以于昨日撤出了西城。” “什么?居然让诸葛玄跑了?”虽然诸葛玄的撤离就代表了自己将不损一兵一卒的进入西城,但接到这个消息的乍融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该死的诸葛玄溜得比兔子还快,怎么我以前就不晓得,他是这么会跑的呢?” 没奈何之下,乍融只得让自己的队伍先行进入西城,同时在西城之内展开搜索。没多久,乍融的面前就堆满了值钱的物质,但城里的住民和军队都离开了,留在城里的即使连老弱病残都算上也只有三千多人而已。根本不够组织成一支强大的军队。而且乍融自己在近日鄱阳一战后对那些没有经过训练的士兵也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他不再认为只要让普通的老百姓拿上武器便可以作为一名士兵参战。 “混账的诸葛玄,你为什么不把军队留下来呢?”看着眼前这些反射着耀眼光辉的黄白之物,乍融一点也提不起自己的性子。他一想起诸葛玄的逃亡就恼火不已,紧紧的皱着眉头下令道:“让各部队都给我派出侦骑去搜索诸葛玄军的行踪。娘的,要是不把诸葛玄的队伍给我找出来,你们也都不要混了。”乍融暴怒不已,很出人意料的在众干部的面前说了几个粗字。 愤怒之后,乍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他转过身子准备和被他招来的那些军中干部商量怎么处里眼前这些战利品的事情。虽然这些闪闪发亮的东西在某些人眼中是让他不屑一顾的,但它们确实是最好用来拢络手下的东西。在经过了上一次清洗的紧之后,乍融有意在此让手下的将士们稍稍的松一下,来修补自己在军中的威望。 突然,一个消息报了上来。那是乍融军在城中的收索队传来的消息:“发现了诸葛玄的侄儿和他的义子!” “什么?诸葛玄的侄儿和义子?”满脑子充满了对诸葛玄的愤怒之情的乍融登时就站起身来,兴奋不已的下达了命令:“把这两个小家伙给我带上来。” “是!”传令的人颌首,不一会就把诸葛亮和李晟带到了乍融的面前。 看着眼前这两个英俊的小伙,乍融先是一言不语端祥了他们一会才眯着眼睛开口问道:“你们就是人家所说的诸葛玄侄儿和义子啊。怎么不自我介绍一下呢。” “我叫李晟,是诸葛大人的义子。旁边的是诸葛亮,是义父的侄儿。”面对乍融的询问李晟在诸葛亮还没回答之前抢先开了口。 “哦!原来是这样。”乍融脸上的表情依旧有几分阴森,他死死的盯住李晟和诸葛亮:“你们为什么不逃呢?” 诸葛亮吞了吞口水,把自己的心情安定下来之后,略略有些害怕的开了口:“我是出家人,战真的胜负与我无关。本来我只打算一个人留下的,可是我的兄弟不放心,非要留下来陪我。”说着,诸葛亮伸手一指李晟,脸上露出无个奈何的神情。 “噢?真是兄弟情深啊。不过,你说你出家?”乍融听诸葛亮如此说到,心中不禁有些。他才从豫章城逃出,来到这里算是迫不得已,又不曾实现自己当初的目标,心情当然不佳。此刻虽是对诸葛亮产生了好奇,但这好奇的眼光中却带着恶意。 这样恶意的目光很明显让李晟警觉起来,他抢先上前一步用自己那明显比诸葛亮矮上半个头的身子档在了诸葛亮的身边。虽然他此刻也是赤手空拳,但从他自身所表现出的那种无畏的气概,却是让乍融那恶意的目光稍稍的缩回了些,人也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好可怕的小鬼。”乍融被李晟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明显感受到了由李晟身上发出的那种沉闷的杀气,那是只有经历过血战之后的军人才有的杀气。这样的杀气在这样的踞离上被感受到,让乍融着实有几分难受。 这时,诸葛亮的回答也传来了:“是的。我是出家。但因为年龄不足,还不得剃度,现在修行之中,研习各种教义经典。” “哦?年龄不足?”乍融微微得一愣,随即脱口问道:“你几岁?” “十五。”诸葛亮简单的答道。或许是有些害羞,他微微的低下头去,脸上的神情却是极为镇定。他个子大,又自然的散发出一种自信的气势,一点也让人感受不到他只有十五岁。 “十五嘛?”乍融的眼里露出一些不屑,他继续询问诸葛亮:“你说你在修行,究竟是怎样的修行呢?”他说着冷冷的微笑起来,环故四周。此刻的乍融军的骨干们正一脸疲惫的围作在西城城楼的广场,他们大都略略有些麻木的看待眼前的一切。能够笑起来的,也只有乍融一人而已。 “我在修研支娄迦谶大师的《道行般若经》。”诸葛亮依旧镇定的回答道。 “哦?那么你就讲解看看吧。偌,就在这儿。”乍融凉着鼻音说着,声音里透着对诸葛亮的丝丝不屑。 支娄迦谶所翻译的《道行般若经》是一部比较奇特的佛家经典。它用“空观”(即万事皆为虚空的观点)来阐释般若(知慧的启悟),在原本咒术意味甚强的浮屠教义之中,注入浓厚哲学要素,成为有别于当时主流的存在。 一直以浮屠教领袖而直居的乍融并没有看过多少浮屠的经典。他似乎只是利用一些举动来利用浮屠教徒为自己作事罢了。然而就算是这样,乍融也明白《道行般若经》是当时走在浮屠学最前端的经典。 “你这小子还真神气。乳臭未干据然就说自己在研修这样高深的经典?哼,看我不把你给宰咯。”乍融此刻已有了杀诸葛亮和李晟以示威的想法。 自处斩徐元以来,周围的人都提心吊胆,对乍融心存畏惧。这一切,乍融看在眼里,心中有股快感:所有人都伏地而跪,唯独他昂首傲视天下,无人敢拂逆于他,这是何等的荣耀。他觉得自己的恐怖清洗似乎起了效用。然而,鄱阳湖边的失利,他被迫放弃了豫章城似乎又都是部众对于自己过度畏惧的缘故。因此乍融有意略微的放松紧绷的缰绳,希望能多少提升一下气势。 只是以用人之道而言,就这样直接放松是不可能的。乍融明白自己在放松之前,还需要再次勒紧缰绳一下。这是放松马缰的常识。乍融恶狠狠的瞪着李晟和诸葛亮,他想以这两个与诸葛玄有关系的十五岁少年为对象。一来对部众作战术性的勒紧示威,二来发泄自己心中对诸葛玄的厌恶。 “据说地狱有所谓的刀山剑海,你若是胡说八道,小心被推下地狱。”乍融拔出腰间的长剑直直的插入土中,大声的对诸葛亮喝道。讲道和地狱根本就是两码事,但乍融就是想以此来恐喝面前的两个少年。 “有点可怕啊。”诸葛亮和李晟都从乍融那因充血而通红的眼睛里,感受到了他的杀意。虽说对于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们事先以有所预料,并也在这西城布下了相应的措施,但此刻完全处于“敌人”的包围之中,两人还是不免股栗起来。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丝毫不后悔留下来。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能否打败乍融就看眼下了。 两个少年强忍股栗,缓缓地环视四周。只见众人当中唯独乍融摊腿坐着,后面的其他人不是盘坐就是正襟危坐,这些都是眼下流行的坐法。 “开始讲道吧。”乍融站起身子,拔起插在地上的剑,紧握剑柄,凶恶的开了口。 李晟紧紧地护着诸葛亮。诸葛亮吞下口水,张开嘴,嘴唇不住地颤抖。乍融看了,一边的脸颊歪扭起来,面目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了。 “我们眼睛所看到的一切真实,其实都不是以实体存在的。他们皆是虚空,只是因为我们认为他们是真实,便成了真实……”努力的让自己那忐忑的心情平静下来,诸葛亮开始了自己的说道。虽然他研习经典的时间并不长,但他却是十分认真地读了下去,已经能比较深刻的理解其中的含义。 “等等!”乍融大声的叫嚣着打断了诸葛亮的讲道,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之中,他将手中的剑高举过头:“我现在就能看得到你,十五岁的大个子,这也是虚幻的吗?不是实体吗?你就是这样认为的?”他满脸杀机的逼问道。 “是的!”诸葛亮用力的点了点头,却在乍融的逼近下无奈的退后了一步。 “既然这个世上并没有你这个实体存在。那也就没活在这个世界上了?那我就让你便成这个样子,让你变成虚幻的尸体。”乍融咬牙切齿的说着,往前又踏进了一步,手中的剑顺次就要劈下。 “啊!”诸葛亮害怕的闭起眼睛,等待剑挥下来的咻声。然而这咻声并没有出现,因为他被人用力的推了开去,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小心!”这是推开他的人所发出的暴喝,诸葛亮认出那是李晟的声音。 “杀!”诸葛亮倒在地上张开眼睛却看见李晟拿着一把短剑与乍融缠斗在一起。李晟时不时的发出异常响亮的呼喝声,这显然是他通知在西城埋伏的众人一起行动的声音。今日就要消灭乍融,这是李晟老早就提出的计划。为了这个计划,他做了很多准备,其中包括用他本身和自己作为诱饵来接近乍融。 渐渐的喊杀声在西城的各处想起,城里隐隐有滚滚的浓烟冒出,显然有人在浑水摸鱼的放火。乍融手持长剑被逼到近身的李晟打得连连后退,虽然他的剑很长也很锋利,但在近处长剑的优点却是发挥不出来。他很难抵挡李晟手中那上下飞舞的短剑,若不是他闪避的好只怕没几下就被李晟给格杀了。须知李晟的剑法是学自徐定,而徐定则是王越这一脉的流传,其最利于单人之间的徒步拼斗,自不是乍融这样三流的武将可以在下马的时候抵御的。 “你们还坐着干什么,还不上来帮我把这些该死的家伙给杀了。”乍融觉得自己再打下去可能会死,顿时发狠起来拼着挨了李晟几剑,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大声对手下的人下达命令。他想得到这些人的解救。 然而,一个洪亮的声音彻底的打碎了他的幻想:“乍融小儿,难道你还想得救不成?” 大约两百名弓手,自城楼四周的房屋附近显出身形来。其中有一手持硬弓的金甲大将,正是诸葛军的黄忠。 埋伏的人马则一献身,自是让乍融的心变得冰冷冰冷。而接下来,他手下那些骨干军官所说的一席话却更是将他打入无底深渊,让他尝到了什么叫做众叛亲离。 只见那些原本坐在地上的人站起身来,团团将诸葛亮围住。其中一位个子瘦小,头发斑白的老者蹒跚的走出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喝道:“乍融无义,众人皆不服。我们一致决定离开他。我们想去去投靠诸葛玄大人,请你帮我们传达。” “明白了。”诸葛亮脸上的血色稍稍回复了一些,轻轻地点了点头。 看着自己的手下都背离了自己,乍融不由得大惊失色。他慌张起来手中的剑再也无法抵御李晟的匕首,终于在一次后退的转身中被李晟给击中了背部的要害。 剧烈的疼痛让他涨红了脸,两眼赤红如着了火一般,嘴巴大大的裂开,整个人却是动也不动,隐隐有一些嘶哑的声音发出,那似乎是他在惨痛的呻吟。他异样的静止住了,两眼瞪着却没有任何焦点,根本就没在看东西。过了一会,右唇边流出暗红的血来,血从下颚顺着喉结渗入衣领。原本鼓动不已的喉咙慢慢变的舒缓起来。随着“嘭……”的一声,他的身子轰然往前倒下,脑后头发四散开来,杂乱的铺洒着。 “他……他死了?”诸葛亮在一切结束之后,从众人的包围之中走了出来,看着乍融那了无生气的尸体颤抖着问道。虽然前面他被众人安全的保护起来,并没有看到李晟与乍融之间争斗的激烈,但他只要听那声音就明白两人的之间的搏斗是一幅怎样的惨烈之图。他感受到了其中的刺激,这让他心跳不已。 “死了。”李晟松了一口气略略显得有些疲惫的说道。 众人都散去了,偌大的城楼广场这边只留下诸葛亮与李晟以及黄忠留下的一队用来保护他们两人的几十名士兵而已。眼下乍融以死,投靠乍融军的军官们自然得奔赴城中的各处去约束自己的士兵了。而黄忠也随同他们而去,要制止城里的战斗自是需要他们两边的努力才行。 诸葛玄与战斗结束的当天下午重新回到了西城,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他的家人和负责他安全的校尉魏延。 “这一次你们做得很成功啊。”重新回到城中县衙会议厅里的诸葛玄微笑的对着厅内的众人说道。 今天这个看似充满了无限巧合的结果实事上是一系列安排的体现。只是由于两套安排之间那些个互相保密的结果才造成了前头的惊险: 为了对付乍融,诸葛玄同时在李晟和诸葛亮的建议下着手布置了两套方案,一套文的,一套武的。 文的就是指对乍融军中的军官进行说服拉拢。这根本不花什么功夫。在乍融军与刘繇军的鄱阳野战之后,乍融军的士兵们,就对自己的主将有了更加深沉的怀疑。因为太史慈在战场上的造谣使得所有人都把乍融看作是一个软弱的小人,从而不在信任他的领导才能来。 之后在诸葛军派出的说客,徐定的尖锐的言辞,热忱的情感之下,乍融军中最大的一个部分也就是靖寇校尉徐海答应成为了诸葛军的内应。他动用了自己的关系,并和扎生与豫章本地的堂弟徐冀取得了联系,完全说服了那些乍融军的骨干。大家互相约定好,一渡过赣江与诸葛玄联系上之后就反叛乍融,投靠诸葛玄。 本来他们需要在前往西城之前与诸葛玄联系好统一行动的。但由于乍融害怕刘繇军偷袭而进行的紧急戒备使得负责两边通行的徐定无法即时地返回西城。使得诸葛玄这边不得不认为文的计划已经失败,必须用别的办法来解决乍融威胁——那就是武的计划。 所谓武的计划,那完全是由李晟负责的。虽然他的身份自是一个区区的代理郡司马,但在他用自己的方式说服了义父诸葛玄和统兵的两位将军黄忠和魏延之后,这事情就已经完全归他掌管了。 他回想着原来在电影里看到过的有关地道战的情景,利用手中的权力,让整个西城的老百姓都参与到挖地窖这事情上来。 在这期间他也听从了诸葛亮的建议:“在全城散播有关乍融的坏话,将他说得越恐怖越好,以便让所有的百姓都害怕乍融的到来。之后再由我们出面鼓动全城百姓的心,让他们完全归于我们的掌握之中。” 这是一个相当厉害的建议,李晟听从了,便掌握了全城的民心。挖地窖的工作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完成。在接到了文的计划可能失败的消息之后,将武的计划进行最后的准备就成了李晟眼下最重要的工作。 他让魏延负责义父的安全,让全城的百姓和一千兵马先行撤出城去。这是为了保证万一,如果计划的效果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好,只能给乍融军造成相当程度混乱的话,那就将由他们突入城池对乍融军进行最后一击。 至于留在城里的两千人则由黄忠将军负责潜藏在西城的各处。当然也不是全部都是到地窖里隐藏起来,也有一部分。不多,也就那么几百人,但完全都是精锐的部分,打扮做豫章本地居民的样子来应付乍融军的到来。 为了让计划更加的天衣无缝,为了应付乍融有可能进行的搜查,李晟提出了以自己为诱饵,径直去吸引乍融注意的计划。他原本只打算一个人做这事的,但不想诸葛亮也插了进来。 “也让我留下好么,晟哥儿。”诸葛亮的大个子贴到了李晟的跟前请求道。 “不行。这事情危险,而且你又不会武。”李晟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他原以为诸葛亮这样就会放弃,却不想他在这里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便到那边去请求他的叔父诸葛玄去了。 “叔父,我想留下来。”诸葛亮提出要求的方式依旧是这样的直接。 “为什么?”诸葛玄问道。 “我想增长见闻,并且帮助晟哥儿。”诸葛亮诚恳地说道。 “你怎么帮他?”诸葛玄觉得很奇怪:“你可是手无缚鸡之力阿。” “但我懂得经典,或许可以利用这个为晟哥儿,拖延一些时间。”诸葛亮说出了自己的优势。 “那么,也好。”诸葛玄思考了一下答应下来,他同时唤过将军黄忠,托付他:“请务必照顾好他们。” 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也大体按照预先的计划发展。虽然其中略略有些小问题,如中途出现的危机之类,但多少也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事情总还算进行的相当顺利。因此,在战后的大厅里,诸葛玄才会这样的对他们说:“这一次你们做得很成功!” 眼下,乍融的事情已经解决,接下来的一步就该是讨论如何与占据了豫章城的刘繇对局了。 那可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敌人。虽然收编了乍融军之后的诸葛军已经有相当的兵力同刘繇一战了。 序章 夜之暗袭 夜凉如水,风扬如波。在点点星辉的隐耀下,苍茫的大地朦胧的被深蓝的颜色所覆盖着。这是一个凉爽的夏夜,也是一个偷营的好日子,耳边响彻的赣江水声是能够将偷营着所引起的动静消逝掉大半的。在这样良好的环境之下,如果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将刚刚渡江而来的刘繇军全部消灭的话,那夺回豫章将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诸葛玄抓住了这个机会,他带着自己的手下大约五千余人和负责这次行动的将军魏延一道悄悄的朝刘繇驻扎在江边的营地摸去。他要袭营。 趁刘繇军新到就进行偷袭。这建议是校尉魏延提出来的。他觉得这样可以功必于一役。而诸葛玄这在今日的作战会议上采纳了这个建议,因为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可想了。早在魏延提出这计划的最初,他就…… “你们看这个计划如何?”诸葛玄将魏延的建议甩给了大家。他晓得自己在军事方面的才能也就是一般,在这里的许多人都比自己要强。他也就不在独立专行起来,而是让大家群策群力的去思考。当然他也想借此锻炼自己家中两个晚辈的能力。虽然这两个小的,在某些方面已经表现得比一般的大人还强,但诸葛玄依旧认为他们年纪还小,还需要好好的锤炼一番。 “我看不妥。”首先提出反对意见的是黄忠,他反驳的理由十分简单:“这样的计划实在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怎么说?”诸葛玄问道。 “因为对方有许邵。”对诸葛玄的提问进行回答的不是黄忠而是诸葛玄的侄儿诸葛亮,“或许许邵不是一个兵法上的大家,但他的心思却是极为细密。他应该知道哪里是有缺陷,那些应该是需要防备的。当他将这些事情与他的主子刘繇说起的时候,对兵事十分熟悉的刘繇一定会对此作出防备。袭营这样的事情并非是什么出人意料的战术,只要对方不是那么傻瓜,都会对此有所防范的。若对方以此而针对我军进行种种攻击,我军出去偷营的人将会是九死一生啊。” “那也不能这么说啊。”魏延一看自己提出的建议将要面临被否决的处境,年轻气盛的他顿时着急起来。他很看重这个计划,也肖想着自己能够在这样的计划里担当十分重要的角色。他想立功,想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他想以此而获得超越黄忠的功勋。 “战争本身就是一场赌博,其成功的几率与失败的几率几乎是对半的。如果我们只是因为担心失败而不去拼搏奋斗一把,那我们永远也不可能成功。”魏延如此说道。 “但那也要分清楚成功的几率和失败的几率到底是如何。所谓多谋则胜,少谋则败。打仗是需要运气,但打仗不能完全去依靠运气。如果依照你的计划,只怕胜利只有三分,失败只有七分。”黄忠摇摇头沉沉的反驳道,他质问魏延:“你有这方面的情报吗?究竟是什么支持着你想出这个计划的,如果只是想当然,那就不要放在这边说了。” 魏延哑然了。黄忠的话确实击中了他的要害,对于这个计划,他几乎实在没有任何情报支持的情况下作出的。他确实实在想当然。 他无力的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自己理由来。倒是上边的诸葛玄帮他解了围。 “我听说刘繇今日就在做渡江的准备了。他原本是听从许邵的建议要在豫章修整几天的。然而在接收了我们只用了半天就将乍融歼灭的消息之后,他却是着急起来。或许他看出了我们的弱点了吧。我们刚刚接收乍融的部众,无论就战力还是军心都需要一个整合的过程。如果我们现在就遭到袭击的话,我们很可能就像丝巾一样一捅就破的。可以说我们比刘繇军更需要时间。打仗并非一定要自己处在最佳状态,事实上只要敌人比自己更加困难,那仗就可以打。刘繇军可不会给我们以修整的功夫哦。他一定会在队伍尚在疲惫的情况下追击而来的。”诸葛玄缓缓的说出他所得道的最新消息。虽然他没有对此做任何评论,但是厅里的每一个人都从他的话语中听出来,他实际上是赞成魏延的偷袭计划。因为在他所说的那个消息中,已经点明了一点,攻来的刘繇军是疲惫之师。 既然刘繇军是疲惫之师,那么他们放一些小错误是很正常的。出现诸如防守不严密,对夜间的哨岗放松之类的事情都是很有可能的。因此若趁夜进行偷袭的话,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因为刘繇军认为我军正在做新旧之间的调和,根本不可能对他们发动进攻。 这就是诸葛玄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这么说叔父赞同魏延将军的计划了?”诸葛亮带着些许的不甘心,还想再次确认一下。 “阿亮啊。做事情谨慎是正确的,但也不能过于谨慎了,那样无疑会失去很多机会的。而且……”诸葛玄说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你认为正面对正面的干上我们能打败刘繇吗?即使是倚着这西城。” “恐怕不行。”诸葛亮想了想早上因为战斗而给西城造成的伤害,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西城已经遭受一次混乱了,是绝对经不起因与刘繇作战而产生的令一次混乱。西城需要的是修养,是时间。倚靠城池来防守刘繇军其实和野战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可以说更糟。因为西城根本就没有囤积多少粮食,连同原来从豫章带来的到现在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既然打yezhan是包输的,据城而守也只是能拖上几天,那为什么不彻底的赌一把,将一切都变得简单呢?如果能赢那自是高兴,万一输了那也算是一个解脱。我并不是一个能享受刺激的人,在西城的这些日子我已经担惊受怕多了,实在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啊。”诸葛玄的低声慢语说出了他内心的惶恐。 “我不想再担心受怕下去了。”这是诸葛玄同意魏延这个冒险计划的最大原因。 “既然义父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得好好的计议一番才行。”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晟突然开了口。 “计议?计议什么?”诸葛玄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自然是计议种种万一的事情哪。得胜了就击败了刘繇,就可以重新夺回豫章城,这一切自然不用我多说。但万一失败了呢?如何撤退?撤退的路线是怎样的?留守的人马怎么去接应撤退的兵马?怎么去应付敌人的追击?这些虽然是现在大家兴许不愿意考虑的事情,但未言胜,先言败,这些可都是顶顶重要的啊。”李晟如此说道。他提出的事情虽然显得有些不适合时宜,但确实是眼下最需要考虑的问题。 “你呦……?”诸葛玄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拿自己的这位义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两个时辰之后,一切都商量好了。大家细细的回想了一遍,思索了一下其中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点之后,终于将这一整套计划确定下来。从派兵的多少,到进军的路线,统兵的人选,再到万一失败的种种安排,全都成为文字被记录下来。负责记录的是主簿罗茂。魏延成功的拿到了这次行动的统兵权。他是作为副将的,而主将正是豫章太守诸葛玄。 到了第二天晚上子时,这正是夜半。在接到了刘繇军中一切正常,正扎营与赣江之畔的消息之后,诸葛玄便点齐了六千人马偷偷摸摸的朝刘繇军营行去了。为了保密,每个士兵的口中都被要求上了衔,脚下的鞋上都裹着那厚厚的布垫,要求全军所有人都得小心轻步的前进,以便将自己的动静降到最小。 因为不能点火把,偷袭的部队便只能在黑暗之中摸索着前进。虽说这一路的地势都是比较平坦,但眼下大家都是两眼一摸黑,自然无法走快。从西城到刘繇的营地大约有十里的路程,本只需半个时辰就能到达,但大家却在这儿走了足足一个时辰。 当中天的月牙微微的有些偏西的时候,诸葛玄终于带着自己的人马来到了刘繇营地的面前。他一挥手,六千多人的队伍就此停下,而他这骑着马来到了队伍的前头。他是比较小心的,虽然早已就决定了要对敌人的营地进行偷袭,而且他自己派出的侦骑也都证明着,对面的敌营一直都正常的很,但仍然是有些不放心,打算亲自去查看一番。 “怎么样?你能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吗?”诸葛玄策马来到魏延的身边,轻声问他。对面的营地在他的眼中是朦胧的一片,静得很。他看不出其中有什么特别的存在,心里却有隐隐觉得不安,故而会问尚属年轻的魏延。毕竟魏延是年轻的武将,别的不说,至少眼睛比诸葛玄要好了许多。 “对面很静。”魏延凝神注视了一会,缓缓地开了口:“一切都显得正常。似乎是一片毫无防备的模样。营地围墙的上头有岗哨,也有来回走动的人影,那说明敌人真的在做好防御的准备。他们是真人而不是用稻草扎成的幌子。” “既然这样,那么你最后的判断呢?”诸葛玄望着他。 “判断?”魏延闻言一愣,顿时会意过来,脸上浮起自信的笑容:“这是上天给我们机会,要让我们成功啊。眼前的敌营是一个再正常也不过的弱营,若是我们现在就发动攻击的话,一定可以轻松获取胜利的。所以……”说着,魏延在马上朝诸葛玄一拱手:“请太守大人下命令,我当率兵将眼前的敌人一鼓荡尽。” “一鼓荡尽?哈哈,那倒是威风的紧。”或许是被魏延那年轻的锐气所触动,诸葛玄不禁赞许的轻笑起来。他轻轻的拍了拍魏延的肩膀,笑着对他说道:“出击吧!带着我们儿男向出山的猛虎一般踏破他们的营地,让天下人都知道荆州有你这么一个魏延存在。”诸葛玄很欣赏魏延的傲气,他认为这样的傲是为将者所必须的。 “一个将军若是唯唯诺诺没有一点气势,那还叫什么将军。”出身与军旅的文臣对这一点却是十分的了解。 “那么,我就下命令了?”听着诸葛玄的鼓励魏延的脸上登时显出一丝感激来。若是在平时,他包准会上去对诸葛玄感恩戴德一番,但是在现在,面对对面那静悄悄地营盘,他却是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他知道眼下不是多话多行的时候,只要自己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表现得出色,那本身就是对诸葛玄最好的报答了。 “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喝道。这声音不大,却是很有气势。 如同预演的歌舞一般,随着魏延这低沉的命令声响起,平平列住的军阵之中便有几个身形敏捷的家伙手迅速的朝刘繇军的营门奔去。他们很明显的分着两批,前面那批的人手中拿着精致的手弩,而后面的那批背上则背着一捆黑色的绳索。 他们似乎是接受了特别的训练似的,不但步履轻盈,身如飞燕,就连在奔跑将隐藏自己的身形都做得非常好。他们迅速的接近了刘繇军的营地。在离营门大约还有十丈的距离上,前面的一批人登时停止了前进的步伐。他们互相的对视了一眼,左手在空中飞舞打出几个让人难以理解的手势,好像在交流着什么。当他们将左手放下之后,右手便猛地抬起,托高了手中的手弩。他们有力的食指微微的扣动,一阵细微的弦震声传出,却见六道银色的细光直朝对方的脖子奔去。 “噗!噗!噗!”营地围墙上头的六个人从两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被射穿了喉咙的他们一时半会还死不了,非常痛苦的在地上挣扎着,却偏偏发不出一点声音。 后面的一批人跟了上来,他们小心而迅速的越过倒在地上的那几个将要快死的敌人,来到了营地巨大的木门前。他们蹲下,取下自己身上的绳索,迅速的将绳索绑在了营地的木门上。然后他们飞身向后,一边跑着,一边释放自己身上的绳索,就像留下一条厂厂的尾巴一般将绳索从前面的营门处拉到了这边军阵前。 “完成任务了。”出击的六个人来到魏延的身前沉声的向他汇报道。 “很好!”魏延赞赏的点了点头,侧头看了一旁的诸葛玄一眼,在他示意一切完全都由自己负责之后,他才神色凝重的朝自己的士兵下令:“火箭手,冲前,三箭轮射!前军盾兵,拾起地上的绳索在三箭连射的同时,将敌人的营门给我们破坏了!” “是!”士兵们低沉而有力回复道。在队伍最前头的这一千名士兵完全都是诸葛玄从荆州带来的,都是眼下最强的存在。 前军的三排弓箭手在一排盾甲兵的护卫下前进了。他们踏着细碎的步伐,来到了营门前二十丈的距离处。他们立定住了。盾甲兵整齐的伏下,单膝跪在地上,将盾牌平支起来。后面的两排弓手也蹲下了,整个场面上站着的只有第一排那五十名弓手。摘箭,上火,抬弓,拉弦,放弦,一连串连贯的动作在弓手行云流水的动作将完成了。随着一片弓弦崩起的声音响起,一溜五十支飞箭便掠过高两丈的围墙在黑色的夜空中划出一道道桔红色的轨迹没入了刘繇军的营地之中。火起了,随着轮射的展开,一波一波的火箭就被弓箭手们轮流的射了出去,让整个刘繇军的营地陷入了彤彤的摩焰之中。 就在弓箭手发出手中炙热之箭的同时,军阵中的一排短兵夜有了自己的动作,他们伏下身子拽起地上的绳索,后退了几步让它绷紧了,然后重重的往后一拖。 “哐……啷!”老掉牙的声音在营门那儿响起,刘繇军那阔三丈高两丈的营门就在魏延手中这几十个小兵的拖拽中垮了下来,露出了通往中军大帐的暴露来。 “都做得不错啊。”魏延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的耳朵已经听见了从敌人的营地里响起混乱之音,那是十分美妙动听的声音。正是由于有了这样的声音,魏延的心才最后放下:“敌人的军营果然是没有防备的。” 既然这样,那么就…… “给我杀!”魏延畅快的发出呐喊。他手中的大刀高举着指向前方那在红色夜空下的营地,率先带着人马朝那儿直奔过去。在他看来,刘繇军的营地此刻定然像被搅浑了的一锅粥一般,稀稀拉拉的没有一点秩序,应该是很容易被攻破的。而魏延现在想做的只是想乘着这个机会给刘繇军发动最后一击。 “冲啊!”他始终是奔在队伍最前头的。他越过残破的营门,不理会四周燃烧的营帐,也不成注意四周的喊杀声为何总是那样的遥远。他总是一个劲的向前向前,只想获得战争胜利的果实,而忘记了自己奔的太快,早已将自己的长官诸葛玄远远的抛在了后头。 当他带着十几名近卫士兵来到刘繇军营地的中军帐的时候,面对中军帐的空无一人,他心中才觉得不妙。 “为什么,从营门到这里都没有遇上一个敌人?为什么四周只有喊杀声,惨叫声,却没康健挥舞兵刃的敌兵,倒地而亡的尸体?为什么这偌大的中军帐是空的?若真是偷袭成功的华,那眼前应该是一片人影重重的混乱才是。”刚刚冲锋之时不曾冒起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魏延的脑海中。他略略有些心慌了似乎猜到了眼前的局面究竟代表了什么:“这是一个圈套啊。是敌人精心布置的圈套,在营地的围墙上被自己这边射死的哨兵是真人没错,但也有可能他们只是用来勾引自己上当的诱饵。敌人很可能已经看破了我们的这次行动,因此他们设下了这么一个陷阱。” “中计了!”咬牙切齿的声音从魏延的口中蹦出来,他很快的下了命令:“大家不要慌,小心的跟着我撤退就行了。我一定会把你们都带回去的。”在察觉了情况不妙之后,魏延所做的第一件是就是安抚自己手下的军心。他明白眼下并不是让自己的队伍陷入混乱的缘故。 “哦!”士兵们低沉着欢呼了一下。虽然这危险,但毕竟还有一丝希望么。单纯的士兵们很容易就平静了自己的心。 有远及近的喊杀声在营地的右边响起,那是刘繇军杀来了。魏延侧耳倾听又地上传来的动静,脸上渐渐露出骇然的神色:“不好是骑兵!”他还来不及提醒自己的手下腰做好防止敌军突击的准备,便看见在黑暗的阴影之中,一彪大约两百来人的骑兵队伍横插过来,当先的一员年轻骁将,手中舞开了一条丈五长枪抖落起点点银色直朝自己的门面刺来。 “看样子是由几分本事的人哦。”魏延估摸着这对方实力,发现他与自己差不多同处于一个水平上,不由得露出几分感兴趣的神色。他没有后退而是纵马上前,手中的丈二长刀掠起,就这样毫不保留的与对方拼斗在一起。 “匡……”在怪异而刺耳的声音中,刀杆和枪杆纷纷的拼了一次,由此产生的火花和力道,让两人不由自主的连人带马狠狠的后退了几步。刚刚的一击,两人竟是闹了一个不分胜负、势均力敌的结果。 “不错嘛?这人究竟是谁?”两人都清楚自己的实力,都明白要遇上一个可以与自己相抗衡的对手在这世上是多么地难得。当势均力敌的结果呈现在他们那年轻的脸庞前的时候,两人的心里都不由自主的起了想与对方结识一番的念头。 “你是谁?”两人同时开口追问。因声音响起的是这样整齐不由得微微一愣。 “我叫魏延(太史慈)!一愣过后,两人的回答也同样是如此地整齐。 两次的同时,把整个严肃的战场闹得像玩笑一般。两人同时听到身后的士兵隐隐有“噗哧噗哧”地声音,明白他们实在忍耐住暴笑的冲动,心中顿时一颠,盘踞于身上的战意顿时消散不少。虽然仗还要再打下去,但是两人都清楚地明白这仗绝对不会打得激烈了。至少在彼此地交手间都会有意无意的给对方留下一些余地。毕竟战意的消逝,让他们很难再起杀意了。 “你就是神亭岭一战与小霸王打平手的太史慈?果然有几分本事嘛。”魏延淡淡的说着,眼神却变得凝重起来,他暗暗的聚集自己身上的力量。 “过奖了!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气,但我却清楚你的实力不在我之下。”太史慈微微的有些笑意,随即扬起了手中长枪:“来决一胜负吧。”他向魏延提出了邀请。 “好!”魏延沉声答应下来。以他的傲气是决不会在任何人的挑战中退缩的。 “杀!”从两人的口中同时发出相同的暴喝。在狭窄的空间中,在乱兵纷纷而起的混乱战场上,两人却是旗鼓相当地战在了一起。一时间刀劈枪刺,圆舞置戳,你来我往的斗得十分快活。他们挥洒着身上淋漓的汗水,专心致志的与面前的敌人搏杀。在这一刻,他们不像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将军反而像一个痴迷的武者,所想的也只是面前的一星半点罢了。魏延忘记了自己还要带士兵突围的承诺,忘记了自己还有保护太守诸葛玄的任务。而太史慈也忘记了自己还要带兵将眼前的敌人截做两段的计划。他们互相拚比着,斗了一个难舍难分。只让身边的士兵自主去战斗了,让两边的人都只凭着本能而战。战斗顿时在这儿陷入了惨烈的焦灼之中。 当魏延和太史慈在这边纠缠不休的时候,被魏延落在后头的诸葛玄却遇上了危机。他所在地后军被张英,孙邵两路夹攻,正陷入无可避免得混乱之中。本来他们是作为猎人去猎取猎物的,但在此刻,在刘繇与许绍的共同安排之下,他们这些原本的猎人,却反而变成了猎物。这样突然的转变,让他们着实无法适从。他们没有会意过来,自然而然就被打得毫无防守之力。 按照许绍的建议:刘繇军是打算用三面夹攻的办法来对于诸葛玄的。其中正面是太史慈的骑兵部队,侧面这是张英和孙邵的人马。他们原以为诸葛玄一定是冲在最前头,所以便安排了太史慈上去,以保证能在第一时间击杀诸葛玄。但没有想到真实的情况却是能与太史慈较量的魏延冲在了最前方,这是许绍计划中的失策。 不过这失策对于许绍的计划而言还是比较小的那一种。因为整个计划的主要部分,眼下还是进展得挺顺利的。前来偷营的诸葛军确实陷入有如沼泽一般的苦战之中。虽然离最后的歼灭还有一段时间,但在刘繇和许绍那儿他们却十分的明白今夜的战斗他们赢定了,他们不由自主的露出最最欢喜的笑容。 在他们这样的笑容下诸葛玄陷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之中。因为他遭遇到了孙雷。 孙雷是跟随着孙邵前进了。由于孙雷德加入孙邵部这边的进展原本就比张英那边要快了许多。他们很快就攻到了队形的中央,看到了那被护卫重重包围着的诸葛玄。当然孙邵、孙雷并不认得那是诸葛玄,他们只是看着他被身边的护卫保护的很好,而十分确信的以为这个人不简单罢了。 “给我抓住他,雷!”看着这个被护卫起来的诸葛军将领,孙邵便想起了当初追击之时被诸葛军打败的耻辱,一时间他旧恨涌上心头,立马沉声的对孙雷吩咐道。 “明白。”孙雷迅速的答应了下来。事实上在他的心中也有和孙邵一般的想法。 孙雷迅速的带队前突,闯进了诸葛玄的护卫阵中。虽然孙雷的武艺比魏延、太史慈这些人差多了,但也着实不是这些普通的士兵可以阻挡的。当他手中的战斧不断地挥出的时候,一个又一个抵挡在他面前的护卫已经被他杀倒于敌。很快的,他来到了诸葛玄的面前。 此刻诸葛玄地脸色已是十分苍白了,他在孙雷的注视下,仓皇的拔出剑来想与孙雷过招。然而孙雷岂是那么好与易的。只见他手中的斧柄翻转过来,不是斧刃,而是用斧背狠狠的砸在诸葛玄的前胸巨大的力道,将诸葛玄从马上直接打落,然后一把将他提了起来,算是擒住了。 “什么垃圾嘛?就这个样子还能当武将?若不是族叔要我抓你,我刚才早就一把斧头把你的人头给砍下了。真是的……”孙雷抓住了诸葛玄正想策马往回。 突然他定住了,转过身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原本孙绍所在地方向。原本孙绍的坐骑上已是空无一人了。一员似乎是刚刚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武将身骑黑马的出现在孙绍的坐骑旁。他右手提着长刀,左手著提着一个人。孙雷遥遥的望去,在昏暗的夜色之中分明看明白了,他武将所持的人正是他的族叔孙绍。 “这……是怎么会事?”他一下子惊呆了。 只见对面那人缓缓地开了口:“我是魏延。现在我擒获了你这边的将军,想靠他来交换你手上的人。你看如何?”魏延倒是显得十分镇定。 第一章 人生如梦 灼灼的火光照耀了这方圆数十丈的天地。刚刚才从抓获敌军将领的天堂中跌落下来的刘繇军孙雷部与才从太史慈的军中杀出来的诸葛军魏延部对在了一起。两边相隔十几步而立。在周围士兵手举的火把光辉之中,无论是孙雷还是魏延都能十分清楚的看到对方,看到对方的容貌,看到对方手里把持的自己这边的重要人物。 “你看怎么样?”在提出了交换的要求之后,魏延等了孙雷一会,他见他良久没有回答,脸上的神色不住的千变万化,不由得由补充的追问了一句。 “好吧!俺答应了。”孙雷本想上前去与魏延交手的,但没向前两步就感受到了由魏延身上传来的股股杀气不由得大惊。他觉得魏延身上的杀气和自己军中的太史慈一样的强大,都是自己不可抗拒的存在。 “有如此可怕杀气的人,他的手段一定也和他的气势一样可怕,同样是我无法抵御的存在。”想着,他不敢再敢用强,悄悄的瞄了一眼被魏延如同货物一般拎着着的族叔,心中一紧,只好无奈的答应下来。 交换手中各自的俘虏,两人都没有耍什么手段,只是老老实实的那样做了,互相将自己手中的人交到对方的手中,同时将对方手中的人放在自己的手中。由于没有横生枝节的事情出现,双方的交换变得十分简单,无非就是左手交出自己俘虏,右手接过别人手中的归还者,然后互相后撤了几步,这一次交换就算是完成了。 “好了,现在请你们推开。”魏延接过诸葛玄的身子还算是彬彬有礼的说道。只是场上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礼貌下面的不可抗拒。绝强的气势从他的身上一点点的泄漏出来,让这儿的众人尤其是刘繇军的士兵感到恐惧:“千万不要惹火了他。否则,他所执行的手段将是最简单而最残酷的,那将带给你以死亡。千万不要怀疑这一点,因为你应该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上的感伤与愤怒。” 感伤与愤怒?是的,此刻的魏延正深深的沉浸于这种情绪之中,他被这种情绪控制着,只是还没有放弃自己的武力。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感觉所针对的目标是什么?被情绪控制的魏延有着自己的答案:所谓的伤感来自于自己计划的失败而造成的士兵阵亡,所谓的愤怒则来自于自己对自己遗忘任务所造成不必要伤害的自责。他自己恨着自己,自己的心在揪痛中落下点滴的血泪。他在伤心,在发誓,在弥补。用自己的力量,将受了伤的太守与还幸存下来的士兵一起带离开这儿是他眼下,最最重要任务。为了这个任务,他可以放弃一切。 这或许也是一种赎罪,在瞪视着敌人的那一霎间,他想起了前不久发生的事情: 刀与枪不知是第几次狠狠的拼在一起,也许是几十,也许是上百,总之刀剑对碰之时所产生的绚烂火花,总是让人在激烈之中感受到势均力敌的存在。已经拼斗了好一会了,总是毫无花俏却十分直接且充满力道的招式拼斗在一起,已经让参与战斗的两人流下了细细的汗水。无论是魏延还是太史慈,从来没有这样贴切的感受到累的存在。他们的体力在无情的消耗着,而分出胜负的机会似乎在他们的拼比中离他们是越来越远了。 “怎么样呢?还要再继续么?”一直打下去觉得很无聊,本来就不是那么战意满满的魏延开口询问对面那个同样也是满头大汗的家伙。 “算了吧!这天色也晚了,我们打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实在没多少力气再打下去了。”闻言,太史慈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开口说道。虽然他现在腰杆挺得笔直,但魏延还是依稀从他眼中看到了些许疲惫。 “他真的是不想打了。在战意没有完全激发起来的时候就与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交锋,那最后得到不是一种快感,而是来自于内心得无奈和疲劳。”魏延听了他的回答心中这样想到。突然他猛地暴跳起来:“我们已经打了将近一个时辰?”惊讶的表情凝固在他的脸上,仿佛一下子发生了有若天塌地陷的事情一般。 “是啊?怎么了?”一下子,太史慈****的很白痴。 “还能怎么了?天啊!我的任务!”魏延在刹那间没了风度,发出野兽一般的呐喊。一个时辰?这时间可是够久的了,完全足够让一直军队毁灭,让一场战斗分出胜负,让一个活人死的通透无比。原本和太史慈在那儿单条呢,魏延忘记了这些,此刻被对方的话一惊醒。脑海中顿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完蛋了,这事情闹大了。”他偷偷的瞄了瞄自己四周的环境,心中越发变得深沉起来。在他的四周,在这个战场之上,属于他的士兵,已经不多了,而且个个的身上似乎都带着伤。 “该死的!”魏延咒骂道。从这一刻开始他对自己就有些怨恨了,“如果我当初不提起这样的计划。如果在这战场上,我不合太史慈纠缠这么久的话,那一切都有可能不同吧?”他将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归结到自己身上。 “任务?”这个时候太史慈会意过来了,他也记起了今天主公给自己下达的任务:“彻底的击溃诸葛军的前队。” “真是可惜啊。我似乎也没完成自己的任务呢?”太史慈无奈的想道,他也觉得这是自己的一个耻辱。于是,他在魏延转身就要撤退的时候,飞快的追了上去,口中大喝:“魏延休走!” “怎么了?”听到后面的太史慈在那儿大叫,魏延却是很没有火气的转过生来,用灼灼的眼睛望着他,问道。 “这个?”看见魏延那十分平静的眼神,太史慈一下子也焉了。若是魏延回过头来不给自己好脸色的话,自己还有理由拉的下脸把他给留下来,但眼下人家那样的平静,那样的温和,倒是让自己有些尴尬起来。本来嘛,他太史慈就是那种吃软不吃硬,很记恩情的人。当下他不好意思再纠缠魏延,只是摆摆手,说道:“没……没什么了?” “哦?”看出了太史慈脸上的尴尬,魏延顿时想起太史慈的身份和任务来。他明白太史慈究竟是为自己担待了怎样的风险顿时很有几分感激:“多谢了!希望下次见到,我们不再是敌人。”在眼下双方还是各为其主互为敌人的情况下,魏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太史慈说得太多。尽管他心里已经很喜欢上对面的敌人,对他总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情,但说出口的话,也只能婉转到这个地步。 他挥挥手,让自己手下的残兵聚集起来,头也不会的就带着自己的人马快跑而去了。虽然他对太史慈这个心中默认的朋友有几分不舍,但他不是不分轻重的人,自然清楚的知道,眼前最最关键的事情是将自己的太守和队伍带走,突出重围而去。于是,他快步赶到后军,见孙雷擒了诸葛玄,便自己出手制住了孙邵与之交换,也便有了眼下的这种局面。 “退开?”孙雷微微一愣,还在思考之中。虽然他也感觉到了魏延话语中那不可抗拒的意味,但他还没落到仅仅凭着对方的一句话就后撤的地步。就他而言,魏延是很强没错,但究竟是强到怎样一个地步,那还需要几分考证的。他沉吟着,心中一做好了看看他的本事再做计较的打算。 那想他这边一沉默,魏延那边便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脸上显出一丝恼怒的神情来。他稍稍了向后了些许,将手中的诸葛玄交给身边的近卫保护,便紧紧握住了手中长刀刀柄,更多惊人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他抬起了手中的刀,将刀刃直直的比向对面的敌人,其中挑战的意味是那样的浓烈。 “既然不退那就来交手一番吧。”魏延正式向对面的孙雷发出挑战。 “交手?”听见了魏延的挑战,孙雷猛地就想就这样冲上前去。毕竟个性相当勇猛地他,还不曾在哪个人的挑战面前退缩过了。然而,他才向前走了几步,就止住了自己的步伐,再也不肯有任何行动了。因为此刻的他想到了一个问题:“眼下这个分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是我啊。” 由于上次战斗的失利,孙云被贬为一名队长,离开了军队的高层。眼下整个孙绍的部队能够称得上是指挥官的也就只有孙绍和孙雷两人而已。眼下孙绍昏迷不醒,敌人又不不逼近,孙雷不得不顾及整个大局而对魏延的挑战置之不理。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是容不得有半点闪失的。一旦失败,或是被杀,或是被擒,那自己这边唯有溃败一条路可走。这是他孙雷决不愿意见到的事情。所以,他选择了等待,等待西面张英队的攻来。 这是他作出的无奈抉择,但却不被对面的魏延所理解。或许魏延是看出了他眼下如此布置的用意,而觉得有些不妙吧。总之魏延在发现他没有任何动静之后,却是越加嚣张的往前策马了一丈道:“尔等如此退缩却又不让路是何道理?难道你们刘繇军的人除了太史慈以外都是懦夫么?” 如此的喝问还没让孙雷发怒起来,却偏偏惹起了孙雷帐下的一名裨校。只见他身高七尺有余,其本身不显得如何魁梧,但立于马上却显得另有一股坚韧的气质。但看他从众人之中冒窜出来,提起了手中的长刀就对魏延应到:“谁言我刘繇军中皆是懦夫了?孙将军不合你打是给你加几分面子,少来这些个给脸不要脸的行当了。既然你要打,就让我于青来接你的高招罢!”说着,他便纵绰刀直朝魏延这儿奔来,一边策马狂奔着,一边口中发出嘶吼。他在倚靠这叫喊来提高自己的气势,一丝丝狂野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让人觉得他也是一个不容小视的人物。 或许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叫于青的小校很厉害,很勇敢,是应该能够同魏延教量一番的,但魏延自己却不这么认为,面对冲来的于青,他嘴角微微的翘起,脸上自然而然的浮起一丝嘲讽的微笑。 “就你也想与我挑战?”魏延不屑一顾的开了口。当下双脚微微的一夹身下坐骑肚子,让它就这样窜出去正面迎上了于青的身影。他并没有抬起手中的刀,而是让刀刃朝下,摆出了一个拖刀的样式。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二十步,在这个位置上于青提起了自己的刀势,和那些从沙场上下来的将军们一样,于青的刀势同样是没有任何花俏意味存在的。他只是平平的举起了刀,将刀刃对在了魏延的脖子处。显然,他是想一刀将魏延斩首的。 二十步、十步、五步、三步,到了似乎脸对方鼻孔中呼出的气都能喷在自己脸上的地步,一直都是拖刀纵马的魏延突然有了动作。他看到于青是在离自己还有二十步的地方摆了刀势,而且在二十丈到三步之间都没有做任何的改变,便十分肯定的确认于青的水平并不高,其刀势到了眼下已经明显有些用老了。 用老的刀是不骇人的,魏延只是在双方相距两步的时候侧身一闪就躲过了于青的刀。仅仅是眨眼的一霎间两人就交马而过了,而在交马而过后的那一刻魏延手中的刀却异样的举起来,十分怪异的向后一撩,却是由下而上起,自腰从颈的将于青连人带甲斜砍为两段。 鲜血从残断了身子的创口出如喷泉一般涌出。于青的上半截身子就如同被重拳打中了一般斜斜离开了他的下半shen,直直的朝后面洒去,然后重重的坠落在地上。“乒……”的一声尘埃落定,从于青的身子里冒出的那些红的,黄的,黑的,绿的,白的内脏和骨头就像是一盘拌好了却被泼洒在地上的酱菜一般,让人感受到恐怖的精彩。这精彩当然不是对死去的于青而言,事实上他们只是受于青之死的震慑,而对魏延这人的高超武艺和狠辣残忍的杀人招法而觉得可怕。 “眼下的这人绝对不是一个可以抵挡的家伙。”无论是孙雷还是普通的士兵,都对此觉得恐惧,从而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他们的士气又下降了许多,眼下显然已经没有多少战意与魏延交战了。 这时,魏延一步一步的纵马向前过来。因为刚刚才斩杀了一员敌将的缘故,他身上的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些许血腥的气息,在他浑身战意的催逼下,这样的气息却变成了令人恐惧的强大杀意,让勇敢如孙雷者见了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你们还要阻挡在我的面前嘛?”魏延缓缓的说着,他抬起手中的长刀。那并不是一把绝世好刀之类的兵器,以魏延现在的身份也没有资格用上那样的兵器。他手中的刀,也只是一杆一般铁刀,算是那种量产的校尉用刀,自然没有那种砍人不沾血的能力。此刻他抬起了刀,刀上的血便自然而然的沿着朝下的刀刃滴落,一点一点的掉在地上。 红的血,白的刀,黝黑的刀杆,凌厉的眼神,骇然的气势,以及魏延前头留在众人心里那可怕的武功,让这儿的众人直把魏延看得如同一尊魔神一般。有人敢去阻挡魔神的道路吗?那不是有实力和他一战,就是很明显的在自寻死路了。 面对这样的情形,孙雷无奈的后退了。他清楚知道,自己的军中绝对没有能和魏延一较高低的人,让士兵们上前去与他战斗,那只纯粹是送死而已。更何况眼下的诸葛军已经在魏延那一系列斩将杀敌的动作之后士气有了很大的提高,而自己这边却在魏延那连连的逼迫之下,士气低落的很,根本没有多少心思与魏延交战。所以,对孙雷来说,退却便是一个虽然无奈,却是非常明智的抉择了。 既然孙雷不敢阻拦魏延,魏延自是十分从容的在众人的面前撤退了。只不过是有些担心对方会不会在自己的背后对自己进行追击的缘故,魏延的撤退是向退潮的海浪一般,一波波后撤的。他们是面朝着敌人,脚朝后的撤退,因此即使在撤退之中,他们对那边的孙雷部也保持着绝对的警戒。在离开刘繇军的伏击战场,与李晟安排的殿后军接触之前,他们始终是放不下心思的。 从西城出来就是绵绵的山区。在当初商讨的撤退计划之中,十分清楚的就点明了:若是魏延的进攻失败的话,就让大家都往山区里撤的事情。虽然当初也有人提出山路难走并不适合撤退,建议李晟想一个办法去走大路,但却被李晟提出的理由给说服了。 “山区难走,走不快,这是谁都认为的事情。然而上去无路,处处接可为路,也是每个人都懂的东西。我们现在的人不多,只有这么几千人,只要我们进了山里,随便找一个山沟沟躲着,只怕很难有人搜索得到我们吧。虽说山中也还有些原住民的存在,但他们再怎么骁勇,要来攻打一个几千人的队伍也怕是不可能的事情。”李晟这样的解说很有道理,着实说服了厅内的不少人。 而接下来诸葛亮的对这个道理的补充,便更是将那些犹豫之人的最后惊疑给打没了:“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像许邵那样聪明的人绝对会把一件事情想得异常复杂。当他们真的按照虚实之道去遐想的时候,他们决然不会认为我们是‘实则实之,虚则虚之的’。” “原来如此……”所有人都恍然大悟起来。 至于西城没有再去考虑,它将如何了。除了原住民以外的所有人都被撤了出来,无一例外的都再次做好了搬家的准备。如果诸葛军输了的话,他们这些人自然可以就此撤去,以平民的身份去投靠他们的新主子刘繇。而如果诸葛均赢了的话,那他们更可以高高兴兴的返回豫章。可以说无论诸葛军对刘繇作战的最终战果是什么,摆在他们面前的都只有一条路可走:“返回豫章!” 当然,也不是所有跟随诸葛玄行动的豫章人都可以回去。事实上在诸葛军中有两个人是无论如何也走不了的。那就是被诸葛玄延请为孝廉的豫章罗家,罗茂、罗照两人。由于他们是被诸葛玄推举起来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已经成为诸葛玄的“徒弟”,诸葛玄基本上对他们有绝对的权威。而他们也不是罗家本宗的什么长房弟子,冲其量也只能算是旁支,故而在当初他们跟随诸葛玄避祸西城的时候,他们便已经被罗家的家长给“赶”出来了。 这在乱世,似乎是一种比较普遍的情形。各个大家族的人,若不是根基在一个地方盘旋的非常牢固的话,往往将家族的成员分散开去,比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要好的许多。甚至诸葛玄,当初要把诸葛亮等人和以成年的诸葛谨分开也是处于同样的考虑。这或许也算得上是某种意义上的狡兔三窑了吧。分散开来的家族中人投靠不同的势力,虽然也有可能出现同族相残的局面,但更多的却是有了保存家族种子的希望。 闯过了太史慈和孙雷德拦截,魏延接下来的回归之路便显得顺畅许多。他没有同张英的队伍相遇,自然也就没有在遭受什么战斗。在两个时辰,东边已经渐渐兴起露白之后,魏延终于是喘息的着将到了负责后撤接应的李晟等人。 看见了自己人,总算是可以喘一口气了。赶忙把受伤昏迷不醒的诸葛玄送进帐去,再让人找张机来看一看,魏延总算有将自己心底的话和李晟这个徒儿说一说了。 “唉!晟儿,这次可是你师父我罪大了啊!”解下了身上的盔甲魏延不无沮丧地对李晟说道,他看了看被自己带回来的这些残兵败将,心中也很是有些难过,不由得两眼通红起来:“就因为我那一纸一意孤行的纸上谈兵,就让出去了六千人马剩下这么一点点回来,我真是对不起这些士兵啊!” “师父,这个就不用再说了吧!人哪里有不放错误的时候呢?”李晟闻言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这样故作老成的劝解道。事实上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李晟并不在乎发生的原因是什么,这样的错误给自己造成了多大的损失,他在乎的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对自己手中底牌有没有什么影响,若有自己该如何将这样的影响朝好的方面去走。 可以说李晟这人是乐观的,向上的,也可以说他是慵懒的,见忘的。或许是由于这样的个性吧。所谓的那种“吃一蛰,长一智”的教育在李晟身上是行不通的。他时常会犯一些相同的错误。 这时中军帐的帘幕被撩开,挂着豫章郡丞名号的张机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他是会医的,而且医术还相当地高明。此刻看见他从诸葛玄那边出来,诸葛军的众人不由得一窝蜂的围上去,焦急得询问起来:“诸葛大人究竟怎么了?” “胸部受到重击,胸骨断了两根,心肺都有不同程度的衰减,只怕是很难办了?”张机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沉重着心情说道。 “没有解决的办法吗?张先生?”诸葛亮和李晟都十分关心这个。 “虽然不是完全无法解决的事情,但需要一定时间的修养条理。可是眼下这个情形……”张机说了一半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知道大家都明白,他接下来究竟要说的是什么。 豫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还算是平和地豫章了。眼下诸葛军战败了,损失了近五千的兵力,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虽然李晟和黄忠早已安排好了种种撤退的事宜,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有实力与刘繇相抗衡。面对刘繇军即将进行的搜捕,李晟这边做的也就是尽可能的避开这一切。当然这避是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呆太久的。也就是说现在地诸葛军根本没有办法保证诸葛玄就此在豫章的某一个地方,安心静养。 “苦啊……要静养的话只能回襄阳去了。可义父的身体,根本就没法承受长途跋涉的疲劳嘛!”李晟嘟着嘴说道。他烦恼的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我看这事还是等叔父自己醒来了再说吧。这是与他性命相关的事情,需要他自己作主。如果叔父真的决定留下的话,那我们就算拚到最后一人,也要坚决的保护叔父的安全。”诸葛亮说得是十分从容,但无论是谁都从他的从容之下看到了他发自内心的愤怒。也许对他来说,诸葛玄这位叔父才是他最最近亲的长辈了吧。 “人生如梦啊……”既然是诸葛亮这位军中的二公子作出了决定,众人便也只好答应下来,只是出于对未来的迷漫,不知何处有人轻轻的吐出了这么一句。 人生如梦,但对眼前的诸葛军来说,这前程的梦却是不太那么美妙的。 第二章 从兴平到建安 在回到军营两个时辰之后,诸葛玄终于苏醒过来了。他苍白着脸缓缓的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好好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后,便有开口的打算了。不过他现在难受的紧,因为断了胸骨明显的压迫到了的心肺,弄得他呼吸也是十分的困难。他想说话,张了张嘴,却只能干巴巴的发出“霍……霍……”的单音来。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是惊醒了帐内负责照顾诸葛玄的亲兵,他们一看诸葛玄清醒过来了,立马让人到外边汇报。 不一会,诸葛军中的几个重要的人便进来了。那是诸葛玄的夫人、诸葛玄现在的医师张机、诸葛玄的义子李晟、诸葛玄的侄儿侄女诸葛亮、诸葛铃和诸葛军现在的大将黄忠、魏延几个。至于像罗照、罗茂这些比地位稍低是无法在这样的时刻进入中军帐的。 张机是首先来到诸葛玄身边的。因为诸葛玄身受重伤,不得不由张机先对诸葛玄进行一番检查。在发现伤害没有进一步加重之后,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伸手调整了一下诸葛玄的躺姿让诸葛玄更加轻松一些。然后,他命人倒来一杯凉水,给诸葛玄喝吓了,让他的精神稍稍有些恢复。终于让诸葛玄得以开口说话,虽然他眼下开口说的话发出的声音总有些别扭,但能够表达自己的意思却也是一件令人舒心的事情。 “这次失败了?”诸葛玄躺在榻上虚弱的问道。 “是的!”所有人都苦闷的点了点头。虽然事先就对这次偷袭并不抱什么希望,可是当战败的结果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还是觉得这样的结果难以令人接受。 “出去的六千人,死亡、失踪、被俘的将有一半多,回来的只有区区两千多人。”魏延小声的汇报道着详细的情况。这是他刚刚了解的情况。 “我太心急了……!”诸葛玄叹道。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但胸口传来的疼痛,却让他剧烈咳嗽起来。这一咳就是好一阵子,连刚刚喝下的水都呛出不少。张机连忙拿出手巾给他拭了。然而他却感觉道自己的喉咙中有腥味。他将手巾取了下来,摊开一看却是一片殷红的血渍。 “仲景,我的命运恐怕就到此为止了。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啊。”诸葛玄黯然的对自己的好友兼医师张机说道。虽然他不是医师,但是对于自己身上的情况,他却是在清楚也不过了。 眼下的他不单单是身体受到了重伤,就连心理也变得异常脆弱。四千多名士兵的死去像一座万钧大山一般紧紧的压在他的心房,让他着实喘不过起来。他终究不是那种冷血的人,自然不可能对自己犯下如此的错误而无动于衷。 “你可别这么悲观。你的伤势对我来说虽然麻烦了些,但却不是治不好的。只要能安心的调养,我保证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张机安慰诸葛玄。他对于自己身上的医术还是十分自信的。 “调养?唉,现在这样的局面哪有调养的功夫哦。”诸葛玄闻言一喜,但马上又变得悲观起来,他不再与自己朋友交谈,而是转向一边的黄忠和魏延:“这次失败,又丢了刘表大人的豫章城,只怕你们回去也会不好过的。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啊。也许你们应该恨我的。但请你们在恨我之前,务必要把我的家人和这里的这么多士兵都带回襄阳去。” “大人严重了。”黄忠和魏延同时拱手说道:“大人是文官,不懂军事原本是正常。如今出现这样的局面,完全是我等武将不尽其责的问题。连累大人受伤,也是我等的疏忽。眼下的情况已是如此的恶劣,那是我们对不起大人。因此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大人的。大人若是要回襄阳,我会用担架护送大人回去。大人若是要留下修养,我们自是会在这儿守护大人到最后一刻。士为知己者死,大人给予我们的恩情,我们自然得涌泉相报了。” “可是我伤得如此这般,会碍事的。你们还是只护送我的家人就好了。”诸葛玄还是想拒绝。因为沦落到这个地步,他隐约有些自暴自弃的想法。 “绝对不行的。”黄忠和魏延都坚持着:“保护大人是我们的职责之一。让大人受如此重的伤害已经是我们的一次失职了。我们可以错一次却绝对不能错第二次。无论是走是守,我们都将跟随着大人。” “唉!”诸葛玄被他们闹得没有一点办法,只好转头问张机:“仲景,你看呢?” “我是建议你最好留下来修养的,因为你现在的身体虚弱的很,根本无法经受长途跋涉的劳顿。”张机从容的说道:“不过从现在整个局势来看,留下的修养并不现实。刘繇军可是在到处搜捕我们哦。我们想来还是应该离开这里。” 张机这一番话说得有条有理,让所有人都颇为吃惊:“这位曾经当过长沙太守的家伙,可不是一般的医生哦。”众人在心中这样想着。他们也明白,张机之所以会跟随诸葛玄来豫章,并成为诸葛玄手下的僚幕,完全是因为他和诸葛玄是至交好友,否则也曾身为太守的他是断然不会为一个区区郡丞之职给打动的。 既然诸葛玄决定无论如何也必须返回襄阳,那么诸葛玄手下的这一干僚幕便迅速的行动开来商讨返回襄阳的方法由于诸葛玄身负重伤不能理事,所以众人便推诸葛玄的义子李晟为主,推诸葛玄的侄儿诸葛亮为副。这用得是子承父业得理由。当然这也仅仅是名义上得主副而已,事实上,诸葛军眼下的势力,是文以张机为首,武以黄忠为尊。他们两人都是仅位于诸葛玄之下的副手。 当完成了这一切的确定工作之后,众人便开始商议返回襄阳的道路。为了避免刘繇军的追击,诸葛军显然不可能从大路行走而返回襄阳的。那么走小路就成了必然。但如何行走,如何避开豫章一带的各种势力,如山越住民之类的就成了众人最需要思考的问题。这本来就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但由于僚幕之中有罗照、罗茂这两个豫章本地人的存在,却也稍稍会有些轻松。 不过由于这事情罗嗦的很,工作量大,倒也不是区区几天就可以完成的。在这样的一段时间里,众人一边照顾诸葛玄,尽可能的让他得到最好的治疗,一边这决定了两件事情: 一个是,让诸葛玄的夫人王氏先带着两个小鬼诸葛铃和诸葛钧先回荆州; 另一个是,让负责诸葛军情报工作的甘海,努力加强对豫章方面情报的进一步收集。毕竟那里是敌人的地盘,所有危及诸葛军安全的消息大体都是从那边传来的。 诸葛玄的夫人王氏是在诸葛玄清醒后的第三天离去的。随行的还有魏延和诸葛玄手下的一百家兵。他们是负责向荆州的主君刘表通报这边情况,尽可能的求得各方面的支援。 而关于豫章一带的情报也在诸葛玄清醒的第五天之后,陆陆续续的出现在甘海的手中。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甘海大都是将情报整理成为一个有条理的事实,再付上佐以说明这一切的原稿,交给军中实际掌权的俩人:张机和黄忠。 根据甘海所得到的情报,再攻打诸葛玄的刘繇军后方,新近崛起的孙策正蠢蠢欲动。在刘繇击败诸葛玄的第十天,孙策军开始向鄱阳、豫章两地进发,开始攻击刘繇军。这是一场混战。两地民心慌乱,大量青壮之民被拉去充军,许多人因此而在战争中丧失性命。更有不少了为了逃避上战场的命运和苦难的生活而成为自暴自弃的亡命之徒。他们专以猎杀逃亡者,袭击战败的军队,以获取高价和必要的物资。 虽说诸葛玄军到现在为止虽然败落了却还有六千余人,可一旦继续呆在豫章,那绝对会成为这些人的袭扰目标。当然他们并没有消灭自己的实力,但天天的袭扰绝对会让整个军队变得更加疲惫,同时对诸葛玄的伤情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我们必须尽早的离开这里,不能继续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呆下去了。”这是诸葛军众人在看了情报之后得出的统一结论。 在诸葛玄清醒之后的第五天早晨,诸葛军终于启程开拨了。因为是要到荆州去,对于军中的那些在豫章招收来的士兵而言无疑是背井离乡,因此在李晟的建议下,诸葛军在开拨之前召开了一次全军士兵大会,让所有的士兵自愿选择离开或者留下。 “自愿为主,愿留者留,愿去者去,散发金银,须留兵甲。”这是李晟他们给这士兵大会定下的基调。在这个基调之下,诸葛军陆陆续续的又离开了一批人,等到这天早晨出发的时候,全军还有五千五百多士兵。 “看来我的训练还算是不错。”看到这样的情况李晟满意的笑了。要离去的都是他亲自训练的新军。虽说原来足足有一千五百人的队伍,眼下只剩下了五百多人,光离去的就有八九百之多,但李晟对这样的情况还是颇觉得欣慰的。因为他知道,剩下的这五百余人是真正听从自己的,他们对自己的忠诚只怕能和那些跟自己一起在徐州战斗过的士兵们相比了。 “没有用任何的思想教育,在短短的半年里就能留住这么多人。看来我的本事还行哦。”李晟对此颇有些沾沾自喜。 眼下已经是建安元年,在这一年李晟和诸葛亮,以及整个天下的最高统治者皇帝都在万分的艰辛之中迎来了他们的十六岁。 只是和几乎没有什么军队保护的皇帝相比,李晟和诸葛亮这一行似乎还算是相当的顺畅。 走自豫章启程的山路,是沿着着赣水的支流南山而行,那是被称为南水的支流。诸葛军沿着这样起伏不定的山路进入宜春县。 为你尽量不影响诸葛玄的伤势,队伍行进的很缓慢,以便有修养的时间,但这终究是有限度的。这么多人,而且都是军队在一个地方停留稍久,那很可能会引起附近居民的注意,而造成紧张的气氛。因此众人都不敢大意。 负责照顾诸葛玄的除了医师张机以外主要就是以徐海为主的浮屠教信徒们。虽然他们在诸葛军中算的上是投降者,但在几十天的相处中他们的行为表现却赢得了众人的赞扬和信任。渐渐的成为照顾诸葛玄的准“近卫”部队。 由于有了浮屠教信徒的拥护,诸葛玄的队伍终于能在宜春的仰山一带停留下来,进行修整。在这里他们暂时可以不那么担惊受怕了。因为这仰山的附近大约有百来户人家,全是浮屠信徒,正好是能够信任的。诸葛玄的流亡军队至此终于可以稍稍的松懈一下。 仰山是那种方圆百里的大山。在连绵的山坡、山坳间只有这么区区的数百户人,其人口可以算得上是稀疏。诸葛军的五千余人,分散在这百里的山区,依靠着信奉浮屠之山民的掩护,一时间谁也不晓得,在这里还有这么一群军队的存在。 仰山,山青。那郁郁葱葱的树木无时不刻的让清新万分的空气释放在整片天地之间。仰山,水绿。虽然这一带没有彭湃的大河,但流淌在山间溪谷之间的潺潺流水却让人真切的感受到了轻灵的存在。在这里,正好让伤势以有所反复的诸葛玄接收很好的调养。 走山路可真是累啊。虽说山清水秀的景致总是令人赏心悦目,但看多了也是让人感到心烦。再加上他们这一行都是逃亡中的人马,更没有什么心思去仔细欣赏这一路而来的美妙了。大家为了保护诸葛玄而走慢了是没错,但如此的慢却是让众人隐隐有种烦躁的感觉。 其实真正对像诸葛玄这样的伤者最有易于养伤的路事实上由赣江至鄱阳湖又到长江往江夏的水路,也就是诸葛玄一行最初过来的路。这条路原本也是安全的,但在现在却显得不是那么可靠了。 原来负责将诸葛军人马送到豫章的江夏水军早已在诸葛玄抵达豫章之后便回航,而诸葛玄自己聚集起来的豫章附近的船则根本就在豫章和西城的战败之后,成为刘繇军的战利品。 眼下诸葛玄要走水路不是不行,只是走水路的话就必须离开部队的掩护,以少量的护卫保护而行。那是需要万分的保密和十分的小心。毕竟以那样少数的人马是根本不可能应付所谓万一而产生的变故。 而且,眼下的鄱阳湖已经成为另一个战场的所在。作为孙策军的先锋,以周泰、蒋钦为主的水军舰队已经完全封锁了鄱阳湖水面。他们虽然还没有禁止商旅的来往,但对船只的检查却比原来要严格许多。他们要求所有来往的客人都必须在特定的地点洗清脸再走,以此来搜捕像诸葛玄这种逃亡者的存在。而且据说在孙策军士兵们的手中,像诸葛玄这样的大人物似乎都还有识别者对其进行辨认。他们似乎是铁了心的要抓诸葛玄了。 “这样的话,无论再怎么伪装都是没用的。我似乎露脸过多了。”诸葛玄当时就苦笑起来。 他似乎再就任豫章的旅途中太过大意了,在每个地方都以素面见人,即使进入豫章城以来也是如此。因此孙策就召集了认得诸葛玄容貌的人,并组合其中互不相干的数人分派于要处。 “发现即格杀勿论!”这是孙策的命令。虽然诸葛玄并未于孙策对立,但诸葛玄的主子刘表却是孙策的敌人。在恨乌及屋之下,孙策连刘表的手下都讨厌上了。性格比较冲动的他当即下达了格杀令。意图以杀戮这个提高权威的最简单手段,来展现自己的军威、霸势。 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根据了李晟前面所说的入山的种种好处,选择山路便成了逃亡的最佳抉择。当时孙策的军对并还没有渗透到这些山林里。虽然沿途还有那些猎驯值钱落难者的饥民,但大体上只要小心,却是一点也不会遇上什么麻烦的。毕竟这么一大群士兵从他们的身边经过,他们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是比不上诸葛玄大规模些正规军的。他们只能用充满了敌意的目光看着经过自己家门口的诸葛军。 “怎么用这样的眼神啊。”对于这样的敌视,任谁都会觉得不满吧。一直跟随在诸葛玄的身边的诸葛亮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愤怒的神情,“真是一群混蛋!”他低声的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白皙而犹带稚气的脸蛋在此刻涨得通红。 “你不必恨他们,说起来,他们也是可怜人啊。”因为负责照顾诸葛玄的缘故,徐海是经常呆在诸葛玄身边的,他也与诸葛亮渐次的相熟起来,每当诸葛亮这样表露出不满的时候,徐海就以温和的口吻劝解他。这样的事情重复几次之后,诸葛亮便渐渐明白了其中含义。 这时在诸葛玄被刘繇战败,展开豫章至襄阳旅途的期间,天下发生了一件大事:被动作从洛阳劫持至长安的皇帝,已经逃出长安。 由于董卓以在四年前为吕布所杀,而吕布也在后来的长安之战中被放逐。因此长安和长安的周边也就是所谓中央朝廷直接控制的地盘,并没有什么值得突出的人物。把持朝政的李傕、郭汜、樊稠、张济这一干二流军阀互相猜忌,并进行了数次火拚,在内斗之中逐渐的削弱了自己的势力。以致出现了李傕、郭汜控制朝廷,张济驻扎郿坞的局面。这才给皇帝以逃脱的机会。 皇帝走出长安的宣平门,时值兴平二年七月,正好是诸葛玄在豫章就任的时候。他们在李傕、郭汜、张绣等人的追赶中度过了兴平二年的岁末,改元为建安。这或许是希望以后的生活能够安全吧。在董承、杨奉等人的保护下,利用白波帅韩暹、李乐、胡才三处军兵艰难的回到了早已荒废了数年的洛阳。这已经是建安元年七月的事情了,距离他们逃出长安正好一年。 此时洛阳荒芜,自长安随行的百官无屋可居、无粮可食。连皇帝也屈居于没被烧毁的以前宦官赵忠的官邸,另让杨奉盖了一栋小宫来接受百官的朝贺。那光景果是凄惨的很。面对满是嵩草的城池,年轻的皇帝认识到了自己的不住。他明白自己是不足以与关西的那一干军阀抗衡的,所以他向关东的诸侯发布号召,请求他们支援自己。 皇帝向臣子求救,这皇帝当得也确实没什么威信可言了。然而就算是这样,天下得诸侯也有不少并不愿意理会皇帝得号召,其中就包括了当时被认为拥有最强实力的诸侯袁绍。这或许是他们得目光短浅之所在吧。 而这个时候逐渐成长起来的曹操抓住了机会。他在手下谋士们的建议之下迎立了只有十六岁的皇帝,将他接到了自己手中控制的许城居住,将许城改为许都,渐渐的开始控制中央朝廷,成为有别于天下群雄的实力者。虽然他的兵力眼下还不是太强,但没有人认为他是一个说不了话的小军阀。因为在眼下曹操的手中,已经全然拥有了大义的名分。这是建安元年十月的事情。 等到这个事情传回荆州,已是建安元年底了。经历了苦难的诸葛玄终于在这个时候返回了襄阳城,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安心的静养了。刘表时常派人来照看诸葛玄,详细的询问诸葛玄的种种。因为对于刘表来说,诸葛玄是刘表所养的士之一,一旦为刘表所养,刘表就照顾倒底,没有因为情形的改变而出现别的什么变故。这也是刘表为人称赞的原因之一。 回到襄阳家中的诸葛玄已经明显感受到自己身体的不行。虽然他现在还抱着那么万分之一的希望在接受治疗,但在吃药治病的同时他也开始准备自己的后事。他是没有亲身子嗣的,因此他便期待自己的义子李晟和侄儿诸葛亮了。他让这两个小的服侍于自己的身边。由于他的病不是传染性的,便陆陆续续有他的好友前来探望,他有意让李晟和诸葛亮听取他们的交谈。 “这也是一种学习。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照顾你们了,你们的今后将由你们自己把握,而现在的我就是要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让你们领悟一些所谓大人的行为思想。我也不知道这样的举动对你们来说是不是某种程度上的拔苗助长,但我明白你们绝对会在这里学到许多东西的。”诸葛玄严肃的对两人说道。他发现在经历了这么一番变故之后,连人的气质都隐约有些改变。虽说脸上的稚气还是存在的,但是他们两人却以明显比他们的同龄人要老成许多。如此迅速的成长,让诸葛玄微微的有些安心。 他告诉他那些来探望他病情的朋友:“我已经要不久人世了。请你老实的告诉我,现在的局势如何,又会因此而产生如何的变化。” 客人张了张口想说,却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发现房里还有两个少年存在。他似乎还怕什么,便闭了口。 “放心,我的孩子们是绝对不会向外透露任何事情的。”诸葛玄向他们保证。 于是,客人们开了口。虽然不是全部,但仍有不少访客透露自己的内心话。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关于“皇帝出逃,并被曹操拥立到许”的事情。这是时事,虽然因为发生事情的地方离自己这边有点远,而消息倒来的慢了,但已经成为过去的事情仍引起了襄阳人的议论。 这些都是管家甘海,通过四处走动而收集的情报。 首先是关于返回襄阳之诸葛军的:因为黄忠和魏延没有照看好诸葛玄的缘故,黄忠被降了级成了一名校尉,而魏延更是被魈夺了一切官职,成为军中最普通的一名士兵。由于诸葛玄的兵还没好,荆州内部关于诸葛军的安置也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来。因此诸葛玄手中的这五千多人,依旧由黄忠统领,被安置在襄阳城南当阳县的一个军营里。 其次,就是关于天下的。皇帝出逃的事情,因为这是被客人提起的多了,为了闹明白个中的缘由,诸葛玄倒是将一切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曹操迎立了天子,将朝廷把握在自己的手中。从现在开始曹操的话就是朝廷的话,只要他不是过分到极点,向董卓那样引得天怒人怨的话,天下的诸侯至少在明面上得遵从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嘿嘿,眼下的曹操以算得上是鹤立鸡群了。我们的州牧大人可是明显的糊涂了哦!为什么不迎立天子来襄阳呢?委实令人失望。”一名访客这么说道,脸上显出一副遗憾的神色。 “洛阳是我大汉近两百年来的国都,而且是天子降生之地,天子当然会怀念。而襄阳虽然繁荣,却只是在这几年发展起来的,终非天子熟悉的地方,可能对天子没有什么吸引力吧。”诸葛玄躺在病床上为刘表做辩护,可能他也觉得这理由显得有些牵强了吧,这话说得是越来越虚了。 “洛阳已经烧成废墟了,天子才会去许城当曹操的人质。对于那个时候的天子来说,去许城或是襄阳,有何区别呢?许城还是穷乡僻壤呢!为什么不早点探知天子出长安的事情。由上庸出兵夺下车架,进入终南山,越过秦岭,那时便可以看到汉水的支流洵水呢。这条河可是直通襄阳的哦。”客人说了一番自我陶醉的话,但他立刻又察觉到说这些根本就是无济于事的事情,于是有闭嘴了。 良久之后,客人离开。诸葛玄将自己的义子和侄儿叫唤到跟前,很是虚弱的望着他们:“你们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 “我认为比起早一步知道天子脱身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州牧大人自己的意思。若州牧大人真的有迎立的想法,那么他就应该积极的迎接天子来襄阳。”诸葛亮思索了一下如此说道。 “唉……你说得原也不错!”诸葛玄闻言,眼神一黯,点了点头。他同时又问李晟:“晟儿,你怎么看呢?” “曹操这家伙的势力将会越来越大,他很有可能会统一整个北边,如果我们自己再不努力的话,那我们的目标将会成为永远的奢望。”李晟悠悠的说道,眼里不自然的射出一丝愤恨。几年了,他依旧没有忘记对曹操的仇恨。 “嗯,你现在还是弱,更曹操相比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你用什么来对抗曹操呢?如你所说的曹操的势力今后会越来越大啊。”诸葛玄知道他这个义子的心思,便有心开导他:“是不是放弃这些?” “怎么能放弃呢?荆州可是王霸之地,我想在这儿出仕。如果刘表大人值得辅佐的话,我会辅佐他夺取天下;如果不行,那我将取而代之。”李晟坚定的说道。这是他表面的说法,事实上熟知后世历史的他,已经清楚的明白刘表是一个怎样的人,因此在他的心里,已经开始计划如何取刘表而代之的事情了。 “这话可是大逆不道哦!”诸葛玄闻言一愣,紧紧的盯着李晟那尚带稚气的脸。 “虽是如此,但如果能成为天下之主的话,不是更好吗?叔父、亮弟,我希望得到你们的帮助。”李晟用他那灼灼的目光望着两人,在吐露心扉的一刻,他迫切需要他们的表态。 “那有什么问题,我们是一家人啊!”一个躺在病床之上的病人,一个不像十七岁少年的高个子对此都笑了起来。 一家人,他们就是这样看待李晟的。 第三章 混乱的天下 诸葛玄在病榻之上度过了建安元年的岁末,迎来了建安二年。此时他的身体亦越发的衰弱了,连说话都显得吃力。躺在床上虚弱万分的他,已然没有别的爱好,只是希望听别人说话。长久的卧床,让他的性格变得有些急躁起来。有时别人不说话,他便不高兴。因为他觉得那样太闷了。 回到襄阳之后的张机依旧成为诸葛玄的医师,全面负责诸葛玄的伤势病情的调理。虽然无论是谁都能看得出来,诸葛玄基本已是无药可救了,但身为诸葛玄挚友之一的张机依旧没有放弃的打算。他依然为诸葛玄的身体忙碌着。对于前来拜访诸葛玄的那些访客,他便会事先询问对方将要说些什么话。如果那些话是他认为足以影响诸葛玄心情的话,他便会很严肃的告诉对方:“这些话请勿谈起。” 建安二年的新春,对荆州而言或许还是平静。东面于刘表有仇的孙策虽然在名义上已基本领有了江东的州郡,并扬言要进袭荆州,但实际刚刚据有一大片土地的他在自身根基未稳之前还没有什么实力这样做。他只能暗中的努力,拼命的发展自己的军队、领土和经济。江东的地盘是够大了,但人口太少,还时不时的有来自于山越之民袭击。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孙策前进的脚步被拖住了,成为足以让他皱眉头的后顾之忧。 在这个时候,又一件大事爆发了。据有豫州、扬州、徐州各一部分领地,并自称徐州伯的后将军袁术在寿春自称皇帝,国号“仲家”。这是一个让人发笑的国号,但没有人笑得出来。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所震惊。自“黄巾之乱”后,各地群雄割据,但无论这些诸侯在地方上怎样的自立为王怎样的嚣张跋扈而不把皇帝放在眼中,但从未有人敢自称皇帝。即使是当初最受人唾骂的董卓也没有这样。 这显然是一件富有冲击性的大事。可张机在一位客人提起准备向诸葛玄说起这个时候,却是挥挥手放他进去了。 “为什么呢?”李晟和诸葛亮对此都万分不解,他们齐声质问张机:“让义父(叔父)知道这样的事情,不是会影响他的身体吗?” “哈!这怎么可能!”张机怪异的大笑起来。他并非一个普通的医生,同时也是一位有着丰富学识的儒者。对于李晟和诸葛亮的问题,他作出这样的回答:如果自称皇帝的人是曹操,那这件事就很棘手很有可能影响诸葛先生的健康。可是,主角却是袁术。这便成了蠢蛋所做的蠢事,是根本无须担心的。 “那倒是!”李晟闻言一愣,随即轻轻的点了点头。关心则乱的他,一时间忘记了历史上这件事情的最终结局——那是以袁术被刘备彻底击败身死而告终的,偌大一个盘踞于淮南的实力在曹操、刘备、孙策的联合绞杀之下,顿时烟消云散。 “果然是愚蠢啊。”李晟小声的低估着。 “你在说什么?”诸葛亮没听清楚,颇感到奇怪的问他。 “没,没什么!我们还是进去听听义父的说法吧。”李晟略略有些慌张的摇了摇头,率先推开了诸葛玄的卧室。在哪里,来访的客人已经把事情的经过给说了,他说得还是十分的详细。 “这事情可能对曹操有利。”躺在病床上的诸葛玄小声的说道。眼下的他已经是虚弱至极了,连说这么一句似乎都很辛苦。 “这怎么说呢?”诸葛亮当时就想这么问了,但看见叔父如此的辛苦却是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 他被李晟拉扯到外头。“义父现在很虚,很难受,我们还是不要麻烦他好了。这个问题我想,我们还是去问仲景先生比较好。”李晟尽量小声的对诸葛亮建议。他们都知道张机的博学多才,便决定让张先生来解释诸葛玄那句话的含意。 “嗯……我想他是这样考虑的吧!”听了李晟和诸葛亮提出的问题之后,张机沉吟了一下说道:“曹操控制了朝廷,因此他说得话可以代表朝廷的意思。由于袁术自称皇帝,使得曹操可以用宣讨叛逆的大义名号去讨伐他。这罪名是袁术自找的,因此袁术和袁术周边的人以及他的盟友,为了不背上这个罪名势必会纷纷离他而去。这是随着时间拉长而增加的,对于曹操来说大可以先宣布讨伐袁术的号令,然后慢慢的做好一切讨伐袁术的准备。这时间可以任意拉长的,时间拖得越久,袁术手下的逃亡者也就越多,以后曹操对袁术的讨伐也就越轻松了。曹操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他会在最大程度上利用眼前的一切。 “原来,是这样啊!”李晟和诸葛亮都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们用自己那崇拜的眼神看着张机。那两双眼睛中所冒出来的灼灼火焰,几乎要把这个人入中年的医师儒者给烤焦了。 “拜托,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么?”张机承受不住这样的灼热,不由自主的出声说道。就一般来说,他并不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人。虽然他已经四十好几了,但却和一般的年轻人似的富有朝气的很。平日里也都是和诸葛亮、李晟玩作一片的。对于李晟和诸葛亮来说,他是亦师亦友的角色,只是在这样的双重身份之中,友的含量是远远大于师的。 “不看就不看!”李晟嘟着嘴说道。他皱起了脸似乎在和张机赌气。 这时,诸葛亮提出了一个问题:“仲景先生为什么要当医生呢?您是学过儒的,难道不晓得,医生地位的低下吗?” “嗯!就是这个理儿!”对于这个问题,李晟也很想知道。因为他明白,眼下的这个社会和他以前所在的社会是完全不同。在眼下,医师和命相师,巫师同列为方术之士。虽然还达不到一被人听见就瞧不起的地步,但这些人被归类到卑微者一流,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被问到这个问题,张机的脸上浮起一丝感伤。他忧郁开了口:“因为我的父母、我的兄弟,我的乡亲都死于伤寒病。” “啊!”对于这一点,李晟和诸葛亮都显得十分吃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问题竟然会挑起了张机内心深处最悲哀的那份记忆。 “对不起!”两人为此向张机道歉。之后,他们不再问下去了。因为他们晓得张机那短短的一句话,已经完全说明了一切。 伤寒死一种传染性的热急病,张机的一家全被这个疾病夺取了生命。因此,他学医而对这个疾病展开复仇战。 在诸葛玄病入膏肓的时候,甘海一直在外面跑着,家里的玫姨也时常看不到踪影,但是没有会对他们两个担心。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在收集各种各样的情报。 “这个时代的通讯真的是闭塞的很哪。往往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非得闹到好久以后才知道。长安、洛阳什么的离荆州已不是太远了,可一个消息传来却也要花上那么一两个月。真是……”李晟对此总是满肚子的抱怨,小声的躺在自己屋内的榻上嘀咕着。 他知道正是由于眼下的讯息不是那么通畅,所以甘海大叔和玫姨才有出去收集情报的必要。毕竟如果没有他们的行动,那么你就很有可能在几年之间和这个社会脱节。那就好像一个不懂电脑的现代人被人骂作“土老冒”一样——在现代电脑网络这样的玩意儿可是获取资讯的最快最重要的手段了。 “你就别抱怨了。”嘀咕了一半半,诸葛亮就推门进来了。他手上抱着一大沓以粗糙的黄纸为载体的文书。 “是这个月的情报?”李晟问了一句,看诸葛亮肯定的点了点头,顿时冒起精神,从榻上翻身而起,两个健步来到自己屋内的书桌前。诸葛亮将那些东西都沉沉的摆放在了上头。 “你看过这些了吗?”李晟问他。 “没有!”诸葛亮肯定的摇了摇头,略略有些腼腆的说道:“我知道晟哥儿是很需要这些的,所以我一收到就抱着跑了过来。”他说着呵呵的笑了起来,其间参夹着几声喘息。虽然他的个头很高,但没有经过什么特别的训练,抱着这么重的东西,跑了这么近百丈的路程,确实还会有些累的。 “哦!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一起看看这些新来的东西吧。”李晟微笑着说道,他问诸葛亮:“你猜猜这次来的情报是说哪里的事情?” “只怕又是徐扬一带吧。”诸葛亮抓了抓脑门上的发丝,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为什么是那里呢?”李晟问他。 “因为那里最乱啊,就像是一锅沸腾的浓粥。”诸葛亮回答的理所当然。 事实上在甘海和玫姨收集过来的情报之中,关于徐扬一带势力变化的情报却是是最多的。虽然李晟早已由以前的历史书中知道了这个情况,但眼下他还是对这些事情颇感兴趣的。因为观察的角度不同了嘛。 徐州真的是很乱。 被曹操的复仇战打得落花流水的徐州陶谦,于兴平元年抑郁而死。也许为了保住自己的家族,也许是推卸责任,总之他将一个被曹操蹂躏得不曾模样得烂摊子交给了刘备。这时,徐州的实力已经是非常虚弱了。 刘备十分凄惨的处于一个被夹攻的状态之中。因为徐州的陶谦与曹操有仇,徐州的百姓又在不久前被曹操所屠戮,因此接受了陶谦之职位的刘备不得不与曹操处于一种敌对的状态之中。虽然他们之间一时还没有爆发战争。 在徐州的南面是淮南的袁术。他窥视徐州,自称为徐州伯,频频暴露出要攻打徐州的意思。 袁术是一个没有什么才华,却又十分骄傲自大的人。他自南阳被刘表赶出,后进取兖州而不成,随即流落到淮南站稳脚跟之后,便时常对当时的天下第一富庶之地徐州垂涎不已。他不但看中徐州的繁华,跟看中徐州地理位置的重要。他原本以为徐州在陶谦死后就会落入他的掌握之中,但不想最后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刘备把“他”的徐州抢了过去。这让他实在是没有面子。 “天下之大,我还没有听说过有刘备这个人。他有什么本事敢占据我的徐州。”在寿春城里,袁术在得到刘备接受徐州牧的消息之后大声的囔囔起来。他对此很觉得不平,当下就下达了攻打徐州的决定。 然而刘备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他没有被袁术的兵马吓跑,而是十分坚定的让他的三弟猛将张飞驻守下邳而不退。同时从别的地方出兵对袁术境内的城池展开袭扰性的攻击让袁术疲于奔命。 “娘的,这刘备的队伍简直就像是滑不溜湫的水蛇一般,总是在我们最大意的时候咬上一口。虽然每次的损失都不是那么厉害,但次数多了也真叫人受不了啊。”啃不下的骨头是下邳城,令人厌烦的是刘备的军队,这或东或西保持了极好机动性的战术让袁术手下的将军们头痛不已。一封又一封请求援助的报告很快的被送到了袁术的面前。 “对徐州的作战陷入了困境,你们看怎么办呢?”袁术询问自己手下的谋士,他催促他们:“快告诉我一个办法啊?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手下的你们都是一群饭桶!” 或许是“压力越大,成绩出得越快”的缘故,袁术手下的谋士们真的为袁术想出了一条绝妙的计策:“拉拢因兖州战败而被刘备收容的天下第一猛将吕布,让喜欢贪小便宜的他在刘备的后方叛乱。” “用什么东西拉拢吕布?我们即没有赤兔马,也没有像传说中貂禅那样的美女啊。”有人对此提出了反驳的意见。 “我们可以用粮草。”提出计划的谋士如此说道:“徐州遭到了曹操的袭击而大破,眼下就连刘备自己的人马也出现粮草供应紧张的情况。他虽然不可能完全不理会吕布对粮草的要求,但在自己都十分困难的情况下,他也不太可能优先满足吕布。因此吕布军中的粮草供给也是十分困难的。如果我们同意供应吕布十万石粮食,那吕布就有可能从小沛起兵攻击下邳。而下邳则很有可能落入吕布的手中,因为他在城里有内应。” “内应?那是谁?”袁术对此也很有兴趣,他问自己的谋士。 “那是下邳的曹豹,他的女儿刚刚嫁给了吕布为次妻。”谋士从容的回答道。 “哦!”众人都有些恍然。处于离徐州如此之近的淮南,他们都很清楚徐州发生的事情。 下邳虽是徐州州治所在,但它不是平常郡,它是封国。因此下邳城的最高长官不是郡守而国相。下邳的国相就是这位把女儿嫁给吕布的曹豹了。曹豹在徐州是陶谦的时候,就已经是手下的一方大将。此刻徐州的主人被换成了刘备,但因为刘备本身没有多少僚幕将领可用,原本徐州的那一批人大体也得到了留用。曹豹依旧呆在他拿的下邳国相的位置上。 因为袁术要攻打徐州,下邳的防守任务就显得十分重要了。如此的任务交给外人,可是放心不下的。于是,刘备将之交给了他的三弟张飞,这位在气势上甚至可以和吕布抗衡的猛将。张飞也是很有本事的将军,他将下邳的防务布置的滴水不漏,着实让前来攻击的袁术军吃了不少亏。 然而就是这样的张飞,却和协助他防守的曹豹相处的很不好。张飞是那种“亲大夫而傲小人”的人。在当初的徐州救援战中,他看到了曹豹本事,认为这个人不怎样,自是有些瞧不起曹豹。此刻刘备让张飞负责城池的防守,张飞便认为曹豹也是他的手下,自然而然的用对待自己手下的那一套来对待曹豹了。 这,引起了曹豹的不满。 张飞看不起曹豹,曹豹自然也就看不起张飞。在曹豹的眼中,张飞只是刘备的爪牙而已。而刘备是什么人,平原国相而已,充其量也就和自己的身份相当。只不过救了陶谦,就得到了徐州,实在是无法让人心服。 “没有任何功名在身的家伙,有什么本事看不起人啊?”曹豹时常这样嘟哝着。 于是,矛盾在两人之间孳生,渐渐的让两人的关系越变越僵。而曹豹将女儿嫁给吕布的事情,更让张飞瞧不起。“你要把女儿嫁给谁不好?怎么嫁给吕布那种三姓家奴呢?物以类聚,人以群凤,由此看来你曹豹也不是什么好鸟啊!”出于这样的想法,张飞更是时常寻找曹豹的麻烦,一时间倒是闹得曹豹如入水火之中。 “就这样,曹豹和张飞有矛盾,而曹豹又是吕布的丈人。最听妇人之言的吕布,恐怕早已对张飞怀恨在心了。只要我们轻轻的这般推动一下,那刘备就得不到什么好果子吃了。”谋士微笑着,眼里露出阴森得光芒。 “嗯。那就这么办吧。”袁术听得兴奋了,立刻就同意了谋士的建言。他很快派出使者,去小沛会面吕布去了。那座原本是陶谦交给刘备的居城,此刻成了刘备援助吕布的据点。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正如袁术等人所计议的那样。无义的吕布对收留他于危难之中的刘备发动的叛变。他在取得了曹豹的内应之后,在一个张飞醉酒的晚上,夜袭了下邳城。张飞只身逃出,刘备的家小臣下皆尽落入吕布的手中。之后,吕布遵从自己与袁术的约定,出兵于刘备军的阵后,迫使刘备不得不从淮南撤兵。 在逼迫刘备之后,吕布要求袁术供给军粮。毕竟,现在吕布不当有自己原来的人马,更有新近吞并的刘备徐州军几万人,其粮草也是颇为不足的。然而,袁术短视了。他拒绝吕布的要求。只是为了维持住吕布而不让他对自己翻脸,供给了吕布大约四万石粮食。 本身就是无义之徒的吕布比一般人要更加厌恶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在看到袁术如此的不遵守条约之后,虽然没有当场就和他闹翻,却也不再攻击刘备了。 能伸能曲的刘备在这个时候,向吕布请降。吕布准许了,释放了他的妻子臣属,让他带着残余兵马去小沛驻扎。至此,徐州完全落入的吕布手中。 “袁术这家伙除了有一个名牌的出身外还有什么本事?我才不甘心居于这家伙的底下呢?我,吕布也要成为一方的领袖。”得到徐州的吕布对袁术怀恨在心,他大声的向自己的部下宣布这一点。他取代刘备,自称徐州牧,并任命刘备为豫州刺史,让他屯驻在小沛。 袁术很不喜欢吕布收留刘备。他还牢牢记得刘备给自己带来的苦头。在暂时还不能和吕布交手的情况下,袁术决定攻打刘备。他让自己的大将纪灵带领三万军队向小沛进军。其势浩大之极,很快就被刘备的人马侦察到了。 刘备现在窝在小沛这么一个小城了,兵微将寡。他听说袁术派兵三万来袭,顿时慌张起来。他知道现在的他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袁术的。于是,他向吕布求援。 这时,吕布的手下部将中就有人劝说吕布:“刘备是人杰,久后必为大患。眼下正是消灭他的好机会,不必再理他!” 吕布对此不置可否。他将自己的军师陈宫招来,商量对这件事的反应。 吕布认为:“袁术一旦击破刘备,就会联合泰山的将领包围我们徐州,从而让我们徐州的人马落入他的手中。这是十分危险的,所以我们再这个时候非帮刘备不可。” “这也没错!”陈宫点了点头,十分赞同吕布对这件事的看法。 在统一了思想之后,吕布进兵。他一旦出兵即形如调停,刘备和纪灵都退兵。 吕布对刘备本来就不具好感。他的部下劝他乘此机会除掉刘备,但吕布为了牵制袁术联合泰山诸将的态势,才想暂时利用刘备的势力。但是他还是对刘备保持相当的警觉。后来,刘备的兵马聚集到相当人数时,吕布便毫不犹豫的出兵攻击。 遭吕布大军攻击的刘备,自然守不住小沛。刘备无法只得去投靠曹操。曹操为了培植足以和吕布对抗的势力,便受以刘备军队,并供给粮食,让他成为豫州牧,让到汝南就任。 这就是建安二年,袁术称帝前后徐州一带的情况。在徐州和徐州的周边:曹操占据的兖州,从属于曹操的刘备占据了豫州,淮南依旧是袁术的地盘,而吕布则据有徐州。 “……情况就是这个样子。现在袁术称了皇帝,不知道曹操、刘备、吕布、袁术之间会有怎样的变化了。我想今年的这儿应该还会爆发一场大战吧。”诸葛亮看完了情报,用手指轻轻点击着桌面说道。 “那是自然的。”李晟轻轻的点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凸现悲凄的神色:“为了自己的利益,昨天的敌人可以变成今天的盟友;为了自己的利益,曾经对自己有恩的人也可以轻易的背叛。眼前的这个世界早已不是有规矩存在的。若真要说规矩的话,只怕也只有拳头来作为规矩了。这些大人都只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根本不会去管百姓的死活。天知道,这一场大战下来又会有多少人死去啊。” 诸葛亮沉默了,良久之后他才略略有些冰冷的开了口:“这其实是迫不得已的,也是必须的。” “为什么?”李晟显得很激动,话语间也隐隐带着些许怒气。 “因为眼下是乱世。虽然没有人希望乱世会到来,但它真的就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们除了面对没有别的办法可选。”诸葛亮依旧平静而冷漠的说道:“乱世的战争大都是无疑的。但不管这无疑的战争如何过去,发动战争的人们都有一个理由,消灭掉自己的敌人,统一整个乱世。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自是什么道德标准都可以放弃了。” “那为什么战争如此的频繁?”李晟又问他。 “因为眼下的英雄太多,没有力压群雄之人存在。也就是没有所谓的大英雄!”诸葛亮如是说道:“只有出现了大英雄才能结束这个乱世。只有以武止武,以战止战,才能让一切重归于秩序之中。也只有结束了乱世,我们的命运才会变得安全。” “大英雄吗?”李晟苦苦的一笑,随即又问道:“既然需要大英雄。那么亮弟,你为什么不成为大英雄呢?你的学识可是很不错,胆量也是很高的。只要你愿意,成为一个大英雄也不是什么难事呢。” “成为大英雄吗?我知道自己是不成的?”诸葛亮轻笑着摇了摇头:“一来我对这个不怎么感兴趣;二来,我认为我自己没有成为英雄的气概。那是一种很难说清楚的的东西,但我缺少那个。所以,我只想锻炼自己辅佐的才能。有些事情不一定要成为英雄才能做的。若是我能辅佐一个英雄统一乱世的话,我也是非常高兴的。” “那么你认为谁是这个乱世的大英雄呢?”李晟微笑的看着他。 “这个,我现在还不知道。因为我的学识还不够深厚,见识也不是那么宽广,而且现在的天下,也真是太有些混沌不明了,所以对于这件事情,我想自己在考虑一下。如果晟哥儿你愿意成为英雄的话,我是无论如何都会去帮你的。但如果不是这样,那我就得用自己的眼睛去选择自己满意的人了。只是无论选谁,我都不会去选曹操的。让天下的百姓落入那样人的手中,那简直是一种悲哀。”诸葛亮悠悠的说着,他完全将自己那尚未成熟的思想摆放在李晟的面前。让李晟在吃惊之余又有些感动。 “你放心,我会努力成为你口中的英雄的。”李晟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向他保证道。 第四章 逝者如斯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诸葛玄越加虚弱起来。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蜡黄的颜色,原本清明的双眼,也变得浑浊起来,还算有力的身体干瘪下去,渐渐的呈现出一种骨瘦如柴的样子。在进入五月之后,他连话都不会说了。所吃的东西也很少很少,在大多数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陷入昏迷之中的。 眼见快要不行了,来探望诸葛玄的人渐渐就少了。不是人们不想来看望他,而是来访的人大都被张机给挡了驾:“阿玄需要休息,你们进去对他反而不好!那会让他的生命去得更快的。” 听他这么说,大多数人都只得回去,只有司马徽有“特权”,每次都能顺利进入诸葛玄的房内。因为诸葛玄有要事,要请他帮忙。 “庞家那边的事情说定了吗?”诸葛玄张开那已经干裂开来呈现出紫白之色的嘴,喘息着,以近乎于呵气的声音说道。他自觉时间不多了,因此有些想办,但却还没有办的事情,就认为得 抓紧起来。 “嗯!”司马徽轻轻的点了点头,不敢大声只是将头靠近诸葛玄的脸,小声的告诉他:“庞家那边对这门婚事也很满意呢!他们认为以阿铃的活泼对山民的质朴是正好的,而且这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那就好!”诸葛玄笑了一下。他显得有些高兴,只是因为他的脸色很不好,这笑便也成了那种略带恐怖的苦笑。他艰难的问的司马徽:“能让庞家那边快一点么?你也清楚我的样子,可能撑不了多久了。我想在我去之前能阿铃的婚事办下来。这样两个侄女的问题都解决了,我也好下去见我的兄长。” “这事……”司马徽显得有些迟疑,他苦恼的说道:“阿玄,你也明白这样的事情不合礼制啊!” “但,我确实希望这样的。”诸葛玄说得很坚定,浑浊的眼珠里冒出一丝执着来。一下子他变得有精神多了。 “那好吧!”看到诸葛玄如此的坚持,司马徽也只能点头了:“话我会帮你传过去的,但他们究竟会不会答应我就不知道了。” “嗯,谢谢你了。”诸葛玄感激的笑了。他似乎精神一松,在说完了这话之后又沉沉的昏睡过去。 几天之后,诸葛铃出嫁了。她被嫁到襄阳的庞家,嫁给了庞德公的二子庞山民。 因为诸葛玄重病在床,自然不可能来主持这次婚礼,因此女方家的代表就落在了诸葛玄的义子李晟和诸葛玄的侄儿诸葛亮这两个半大孩子身上。 李铛和诸葛均也跟着,两个小鬼一脸欢快的参加了这次婚礼。他们很是开心,笑得很灿烂,似乎要把半年以来的郁闷在这一次全都释放掉。自从诸葛玄负伤重病之后,家里就没有什么笑声了。受这个大环境的影响,这两个根本不晓得愁是什么滋味的小鬼,自然也就高兴不起来。 鹿门山的庞家虽然没有人当官,但他的名声却是天下闻名的。即使是荆州的主君对他们也是恭敬的很,数次派人登门拜访庞德公,请他出山,但都被庞德公拒绝了。最后刘表忍耐不住了亲自上门拜见他。看了看,他和他的子女们那清苦的生活,便有些不忍心的劝他:“您过得如此清苦,真是高风亮节。但如此清苦的生活,您能忍受的住?但您的子女呢?您难道打算什么也不留给他们吗?” “怎么会什么都不留给他们呢?”庞德公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只是遗留的东西不一样而已。” “怎么说?”刘表不解。 “世上的人都认为金银官位是好东西,但就我看来那却是危险的缘由。这里的生活虽然清苦了些,没有华屋广厦,没有人伺候,只能自己动手,亲自耕作。但呆在这里却是很少人会来理会你的。这其实也是一种安全。人们都喜欢金银,都认为金银是传家最好的东西。事实上他们在将金银留给自己子孙的同时,他们也将危险传给了自己的后代。我这边虽然看上去什么也没有,但却是安全。事实上我就是先把这安全传下去。这其实也是一种留传。”庞德公累了,就坐在一方开辟出来的田埂上说道。眼下的他倒不像是一个令人恭敬的儒学大师,更像是一个终日耕作于田里的农民。 “这……”刘表一时间无法回答。他发现自己能够给予庞德公的都是庞德公所不需要的,而庞德公需要的,其自身却也早已拥有。 “真是高人啊!”即无法说服,也无法用强的刘表最终只能长叹一声,黯然离去了。 至此,庞德公的清名更加素著。隐然成为襄阳一个在野的儒学世家。 “与这样的家世结亲,只怕大哥在九泉之下也会满意的吧。”诸葛玄出于这方方面面的考虑,便给诸葛铃定下了这场婚事。他不敢再拖,急着在一个月之内就要给诸葛铃完婚。一方面固然是出于对兄长的负责,让自己死去之后,能安心的向兄长汇报几个小鬼的情况。另一方面,则是不想为了自己今后的丧事,而再耽误诸葛铃三年。毕竟眼下的诸葛铃已经十八了。在当时已经算是老姑娘,是万万不能在拖下去。再拖,就没人要了。 于是,他便托人去说了。这个媒人依旧是上次为诸葛燕说亲的司马徽。 娶亲的队伍是早上出的家门,到诸葛家这儿已是过了晌午。在女方的家里匆匆用过午饭之后便,将诸葛铃迎上了那蓝色的婚车,诸葛铃正坐其中。在车外,左边跟着是女方的家长李晟和诸葛亮,后边跟着的则是媒人司马徽。队伍很长。一路吹吹打打的拉了近一里。他们从襄阳的北门出发,穿过繁华的大堤区,沿官道往鹿门山而去。那就是庞德公的家了。新郎新娘将在那里拜堂成亲。 婚礼是在傍晚举行的。关于这个似乎有两种说法,一是说,因为这结婚中有一个婚字,人们就认为黄昏比较适合。又有一个说法是,因为这结婚是男娶女而入。男为阳,女为阴。故对应一天的时节,日为阳,月为阴。便以日月相交的黄昏傍晚来作为举行典礼的时刻了。 从襄阳到鹿门山的距离不是太远,但路程也是比较赶的。因为庞家是住在山里,过得是那种耕读传家的半隐居式的生活,这前去的路就不是那么好走了。离开了大道之后,队伍就像一条蛇一般在细小的山道间盘旋而进,挪挪的扭摆着身子,寻找通往目标的途径。 大约到了申末队伍终于到了鹿门山庞家。看着那简单山门之上的一片片被蓝色包裹起来的屋子。李晟在感叹庞家业大的同时,也对今日出现的这场与他原本所知都大不相同的婚礼充满了兴趣。他原本以为古代的婚礼都是以红色来作为喜庆的颜色呢。却不想,眼下这个真真切切出现在眼前的婚礼却是用蓝色来作为喜庆的颜色。 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一袭青衣,李晟在路上颇为古怪的询问令一边的司马徽:“为什么结婚都是用蓝色的啊。用红色不是更加喜庆吗?” “红色?那不合礼仪啊。”司马徽闻言一愣,轻笑着摇了摇头,“你觉得这个不够鲜艳是吗?事实上现在的婚礼已经比以前要好上许多了。至少有点喜庆的样子!” “怎么说?”李晟不解的望着他。 “你读过礼记吗?”司马徽问道。 “嗯!读过。”李晟点了点头。 “那你应该知道其中的一句:‘不贺婚礼,人之序也。’”司马徽微笑的说道,他看到了李晟脸上的疑惑,便耐心的解释:“在本朝以前,婚礼并非被人看作是喜事。人之序即为人之道,不可祝贺婚礼。在以前,新娘的娘家必须三天不熄灯,以表示双亲和兄弟姐妹为新娘的离别而伤心,以致夜不成眠。新郎之家也要三天不唱歌不听岳,因为迎娶意味着双亲年老,自己继承其后,必须表达出悲哀双亲衰老的心情。因为是属于阳的新郎迎娶属于阴的新娘,所以包括新郎在内的所有人都必须穿上黑色的缁衣,乘坐的车子也全漆成黑色。”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怎么这么恐怖啊。”李晟听说古时竟然还有这样的婚礼习俗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 “这个?是本朝以前的礼仪,多少算是周礼吧。”司马徽想了想说道:“自本朝以后,便逐渐出现了庆贺婚礼的习俗。人们将婚礼看作一件喜事,自然也就觉得原来的那那种黑色太过阴沉。于是,他们便把这黑改成了蓝色。” “原来是这样啊!”李晟总算对这汉朝的婚礼有些了解了。原来看书时并非没看到这些,只是书上根本不可能说得如此详细。在李晟的眼中似乎所有的古文都是那么言简义张的。 这边李晟和司马徽在小声的聊着,那边诸葛铃也撩起的新娘车的窗幕看着自己的弟弟诸葛亮。在家中的几个兄弟之间,她与诸葛亮的感情向来是最好的。眼下,她虽然作为新娘而坐在车上,但她还是特地鼓励自己的弟弟:“阿亮,你可不要紧张啊。表现的成熟一点,大气一点嘛!你现在可是我们诸葛家的栋梁呢!琅琊诸葛家是决不能输给襄阳庞家的。像阿晟那样放轻松一些哪!” 诸葛亮闻言苦笑起来:“姐姐就是姐姐。今天明明是她自己的大喜之日,最紧张的应该是她自己吧!却还会有心思先来安慰我。也许在姐姐的心里,我永远都是需要她照顾的弟弟吧。嗯,不管怎么样,被人关心的感觉总是非常不错的。” 苦笑变成了一脸陶醉的微笑。在那一瞬间,看着诸葛亮表情变化的李晟几乎有些怀疑:“我的这位兄弟啥时候变成花痴了?真是古怪的!”李晟轻轻的摇了摇脑袋。 庞家人多地大,宅第都是一片连着一片的,只是由于他们祖训要求艰苦,因此他们的房子盖得都不是那么奢侈。 婚宴是在庞家主宅的院子里进行的。来得客人不是很多,但大都是像司马徽这样的名人。面对脸上一直都挂着憨憨笑容的庞山民,与宴的客人无不向他发出真诚的祝贺。 “这真是一场令人满意的婚礼啊。”大家都这样想着。 凡是来到庞家祝贺的人都不是什么俗人。根据他们的需求口味,庞家的婚礼自然不曾像世俗的那般铺张浪费。婚宴是很朴素的。除了一些山里打到的野味之外,就是庞家人自己种得蔬菜瓜果了。这些食物也就是平时庞家人自己吃的,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毕竟,庞家祖先早已定下了一条祖训:“身为庞家之人,当以耕读传家,勤简自然。” 说实话,诸葛玄这么快就把自己的二侄女嫁调,举行一场喜庆的婚礼,其实际上也多少带了些冲喜的想法。他觉得自己最近的霉气太多了,一直卧病在床,那保证是因为煞气压身的缘故。虽说子“不言神怪”,可鬼神的力量总是让人有些担忧。明面上不说可以,但私底下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然而,对诸葛玄来说“冲喜”的效果却不是那么有用。在短暂的几天高兴之后,他那因喜悦而略略有些好转的精神迅速的衰落下去。他的病势越发无效起来,声音日微,喉咙里清痰的力量也一天比一天衰弱。他现在所吃的要已经不像原来那样是为了治病而吃,他现在只用药把自己的命吊住罢了。可就是这样,他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似乎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随着诸葛铃的出嫁,家中能照顾诸葛玄的亲人又少了一个。诸葛玄的妻子王氏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因此家里大半的事情就落在了诸葛亮和李晟的身上。虽说其间还有诸葛玄的朋友,如司马徽、张机这样的人帮忙,但主要的事情还是直接交给了这两个半大孩子去做。就这两位大学者看来,适当的给朋友的子侄加一些担子,让他们快速成长起来,其实是对自己朋友的另一种报答。 诸葛玄躺在榻上,幽幽的清新过来。他看到自己两个子侄那忙碌不已的身形,心中不由得感动万分:“谁说直接没有儿子了。眼前的这个义子和侄儿,不是比那些个所谓的亲生儿子更孝顺吗?”他满意的笑了起来,觉得老天并没有亏待自己。 “阿亮,晟儿。”诸葛玄虚弱的笑着,轻轻的呼唤道。 “义父(叔父),您醒啦!”李晟和诸葛亮听到了诸葛玄的叫唤,登时一个跨步走到诸葛玄的面前,一脸关切的问他:“怎么样?您感觉好点了吗?” “好,好!”诸葛玄笑得眯起了眼睛。虽然他现在身上依旧难受的紧,但他怎么也不愿意,再让自己的子侄为自己的难受而担心了。 “像你们这个样子的孩子,应该多出去走走才是。若不是因为我的病,只怕你们也该在这襄阳闯出什么名堂了吧。”“诸葛玄轻声的说道,言语中包含这那么些许愧咎:“想来是我拖累了你们啊。” “义父别这么说,我在这里可是每天都能接触到各位天下闻名的人物呢!”李晟摇摇头,肯定的说道。 “就是啊!而且在这里,我们还可以向仲景先生学习很多东西呢。”诸葛亮诚恳的点了点头。他不想让叔父为自己担心,因为在这里他过得很自然,并不觉得因此会有什么损失。 “那就好。等我去了之后,你们可以到德操先生的私塾里去学习的。”诸葛玄看得很开,他毫不避讳的就提到了自己两位子侄在自己过世之后的学习问题:“你们现在的水平是很高没错,若是直接出去就仕,也能胜任一般的官职。但我希望你们能多学点东西,以便以后能做得更好。明白吗?我希望你们是最好的。” “明白!”李晟和诸葛亮点点头,眼里充满了泪水。对于这样一位即使在病危之中,也始终关心着你,惦记着你的长辈,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自然除了感动,还是感动了。 这边絮絮叨叨的陪着诸葛玄说了一小会话儿,诸葛玄又沉沉的昏睡过去。以他现在的体力,说刚才的那么许多已是很难得,很吃力的事情了。重病之人嘛!自然还是多多休息为好。看着诸葛玄闭上了眼睛,枯燥的脸上痛苦的神色略略有些放松了,李晟和诸葛亮便对视这一笑,轻轻的将门带过。眼下给病人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是最重要的事情。 没过几天,外出收集情报的甘海又匆匆忙忙的回来了,他给李晟和诸葛亮又带来了一个大消息:荆州的主君刘表收留了张济的侄子张绣,将南阳郡的宛城交给张绣居住。 “这是怎么回事呢?”有人对着甘海发问道。这人自然是诸葛亮。因为李晟是从未来来得,对于这件事情早已知晓,所以他只是在一边仔细的听着。 这件事情其实是一场误会。在袁术称帝之后,曹操虽说向全天下召告袁术是叛逆,但他的行动正如诸葛玄和张机所预料的那样并没有迅速的出兵去讨伐袁术。他将兵马都派向西面,正式向三辅一带进军。 三辅一带现在正乱得很。李傕和郭汜两家人马正在那儿大打出手,其间又有张绣得兵马掺夹着。突然听闻已经将皇帝接到许昌的曹操领兵顿时慌张起来。眼下的曹操已经不是讨伐董卓时候的那个曹操,他在天下已不再是默默无名了。此刻正式取得大义名分的他,领兵十五万而进,令三辅震动。李傕郭汜的手下因为自己的主子对他们并不信任,而且又不愿意被天下人视为叛逆,便发动兵变杀了李傕郭汜二人,挟长安而降。 至此原来属于董卓派系的军阀就只剩下张济一人了。 说实话张济这个人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这从他当初不参与郭李二人的长安内斗就可以看得出来。面对曹操的大军压迫,他不愿意与曹操交战,也不愿意投降曹操。于是,他想来投靠荆州的刘表。毕竟在荆州的主君没人听说他有什么闻名天下的战功,但他“仁”的名誉还是响当当的。而且他还是汉室宗亲,对于洗脱他张济头上那个董卓叛逆的身份还是有一定效果的。 为了这个目定,张济带队翻过秦岭进入穰地,准备投靠刘表。然而因为事先没有和荆州通报,未曾商定好接纳之事宜的缘故。张济的军队与刘表军发生了冲突。在战斗中张济中流矢而亡,其军队被荆州的大将文聘围困起来。文聘派人向刘表报告这边的情况。 由于张济事先没有和刘表进行联络,故刘表军的人都认为张济是入侵了荆州。当他们听到张济中流矢而亡的消息之后,不由得弹冠而庆:“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啊?” “好消息?”刘表闻言皱起了眉头:“张济因为走投无路而来到荆州。身为荆州之主的我,未能尽得待客之礼,而与其交锋。这绝非我的本意,对于张济的事,我们应该哀悼而不是庆贺。” “那么眼下……?”僚幕们一看自己的主君对此有不同的看法,微微一惊,细声询问此刻的任务。 “帮张济举办盛大的葬礼,派人向朝廷说明这个事情,为张济洗脱头上的帽子,同时将宛城交给张绣,撤去包围,供给他们粮食吧。”刘表思索了一下,迅速的下令道。 “好的!”众人点头。然后迅速的在刘表的关注下将这一系列事情都办成了。 于是失去主子的张济军,在其继承人张绣的带领下,衷心的归顺刘表,成为刘表保护之下的势力。一时间刘表被誉为明君中的明君。 张绣被刘表接纳之后,被视为刘表系的将军。他驻扎在宛城,窥视两京,承担了荆州北方大部分的防务。宛城那是一个战略要地。如此的战略要地被敌人所掌握,这着实让曹操讨厌。为了解决掉这个随时会产生危险的麻烦,曹操与今年的年初,向宛城进兵。 张绣打不过曹操,败北投降。这本来也就是一件平常的事情。然而由于曹操纳张绣的叔母,也就是张济的未亡人为妾的时候,引起了张绣的愤慨。他觉得曹操如此行径是对他们张家的侮辱。在满腔愤怒的驱使下,张绣夜袭曹操军。曹操战败,因此而失去了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和大将典韦。战败的曹操军无奈的撤退了,而张绣并未深追,也带兵回到了荆州,继续在宛城驻扎。 “原来如此。”听了甘海的解说,诸葛亮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转身询问也在一旁听着的张机,笑着问他:“仲景先生您看着事儿怎么样?能和叔父说吗?” “不行,这事情远比袁术称弟严重?”张机沉沉的摇了摇脑袋。 “为什么?”李晟游离于远处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过来,颇有积分急躁的问道。 “袁术称帝那是发生在寿春的事情。从我们自己来看并不是什么大事,即使爆发战乱也影响不到我们。但杀死曹操长子大将的张绣返回我们荆州,那可就不同了。曹操的个性很激烈,我害怕他会像对付徐州那样对付我们。”张机如此解说到。 “这实在是有些危言耸听了,我认为曹操并不会来攻打荆州?”李晟微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说?”张机和诸葛亮的兴趣都来了。 “咱们的主君是汉室宗亲,同样也拥有为数众多的军队。曹操即使心里再讨厌咱们的主君,他们也不得不估计到刘表大人得名字和那为书众的水军,所以对于眼下的事情,曹操也只能暂时先暂时忍耐了。他不太可能在近期就对张绣军发动进攻。”李晟笑着解释道。 “这样说是没错。但还是对阿玄保密吧。毕竟这事情就发生在荆州,只怕阿玄会对此产生种种不必要的联想。阿玄的身体很不好,所以你们就不要提这些大事了,也不要再提去年、前年的事情,就连提豫章这个地名也不行。”张机偷偷的看了一眼屋内的诸葛玄之后,皱了皱眉头,还是小心的告诫李晟等人。 “说得也是。这些事情会让义父思考,从而消耗他原本就不多的精力。”李晟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 “唉,看着自己的朋友从好好的一个人变成这样,还真让人难受啊。”张机感叹道。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诸葛亮无奈的说道。他想起了旅途仲徐海和自己经常说的一句话:“人世是虚无的。” 无论是冲喜,还是张机的医术终究都不曾留下诸葛玄的生命。随着一天一天日子的过去,诸葛玄那日益衰败下去的身体,使他不可避免的进入了弥留之境。 也许大家都感觉到了什么吧。在这一日来到诸葛玄床前的人特别多。张机早已开放了一切,让这些诸葛玄的旧友们一一都进到诸葛玄的卧室之中。因为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恐怕都很清楚:“今天的这一面,只怕是与阿玄相见的最后一面了。” 与诸葛玄关系最好的就是司马徽和张机了。眼下张机正在外头,帮诸葛玄张罗着一切,只有司马徽站在诸葛玄榻前。他看着诸葛玄那出气多入气少的辛苦模样,便轻声的在他耳边说:“正礼和子将都过世了。” 诸葛玄闻言脸上的气色又黯然不少。他的嘴唇微微张起,略略的蠕动了一会,似乎在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司马徽专注的看着他的嘴形,看着他的嘴张着蠕动到了一般就闭上了,浑浊的两眼还张着却是早已没有一点生气。 司马徽怅然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将诸葛玄的眼睛合上,点着头像是最后对诸葛玄告别:“是啊!你说得一点都没错!” 这是一句很古怪,也很让人琢磨不透话。直到后来司马徽才将诸葛玄临终时最后的话语告诉诸葛亮和李晟:“是吗?他们都先走了一步在那儿等我吗?就像徐海所说的那样,在另一个世界里吗……” 话到这里就停住了,诸葛玄停止了呼吸,逝去了。或许这对在重病之中挣扎了半年的他而言是一种解脱吧。 “逝者如斯。在这一个世界的终结很可能就是令一个世界开始。”已隐隐的有些相信浮屠教义的诸葛玄正是带着这个想法,离去的。 建安二年七月十六,在蓝色的婚礼过去了半个月之后,白色蒙布罩在了诸葛家的宅院上。 第五章 三年之守 诸葛玄的葬礼按照正规的礼节进行着。在襄阳这种不被战火袭扰的地方,有的是时间让他们从容的完成其间的每一个步骤。从殓衣到入棺,从祭奠到出殡,再从下葬到头七,全都漫天敝日的白纸花的披撒下完成。 荆州的主君刘表放下了手中的政事亲自主持了诸葛玄的葬礼。他在祭奠上大哭,其中悲切让听闻的与葬者都感到深沉的悲哀。有感于诸葛家的朴素,刘表甚至宣布诸葛玄葬礼上所有的一切花费都由他自己负责。 “诸葛先生是我手下重要的谋臣,我对他寄予很高的期待,受他以豫章太守之职。他没有辜负我希望,而坚守豫章,屡败强敌。最后虽败返荆州,却是因为兵力不济的缘故。那是我们没有及时其给予增援错误,而不是他自身的过失。他因此而深受重伤,也是因为我们,所以我们我们不能亏待他和他的家人。”刘表含着如花的泪水说道。 “州牧大人真是明君啊!居然对臣下如此之好……”对于刘表的行为,参加葬礼的大多数人都如此感叹道。他们都认为刘表是一个难得的人物。诸葛玄的葬礼无疑成为刘表的舞台,在这儿刘表做的十分出色。 作为诸葛玄的好友之一,司马徽自然是参加了这次葬礼,他冷眼旁观着刘表的举动,在事后,不屑的告诉已然成为自己弟子的诸葛亮和李晟:“景升大人的表现,真是令人厌恶,这简直是惺惺作态嘛。” “为什么这么说呢?刘表大人的表现真的很令人感动啊。”无论是诸葛亮还是李晟都因为刘表在葬礼上的表现,而对刘表抱有相当地好感。他们并不相信司马徽对此的判断。 “你们每天都呆在阿玄的身边,难道没看出来吗?”司马徽反问两个晓得,他不等他们回答而自顾自的说下去:“这世上有不像昏君的昏君,这是麻烦,尤其是像明君一般昏君。那更是人欺骗许多人。说句不好听话,阿玄的才能并不足以在混乱的环境下独当一面,若是让他去做江陵这种地方的太平太守还好些,让他去负责豫章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太难为他了。刘表急功好进看不到这一点,所以就有了阿玄这样的牺牲者。这完全都是刘表造成的。不懂得用人,将人派到适合他的岗位上,这就是主君昏庸的表现。” “原来如此。”李晟用心的听着,适当地发表自己看法:“这么说刘表大人确实不怎么样。他用人看得不是能力,而是出身、名位。像黄忠、魏延将军那样的人才足可以独当一面,但刘表大人却给他们以低阶的官职,让他们根本无法发挥出自己的才能,这本身也是一种昏庸。为君之人最关键的不是其自身有什么才能,而是其用人之道是否高明,是否有为民的心。一旦为君者会用人,会爱民,那就能够成为明君了。” “呵呵。看来晟儿对为君之道很有感触啊。”司马徽听了微笑起来,“你说说看眼下有多少算是明君的?” “明君嘛!我认为天下有三个人。”李晟想了想,板着手指说道。 “哪三个?”司马徽微笑的看着不说,另一边的诸葛亮追问道。 “第一个,兖州的曹操。他善于用人,善于把握时机。虽其个性之中有很强的疑心和功利,但他的人格魅力和自身的用人手段及才华,使他卓尔于群雄之上。眼下的北方只怕最终会落入他的手中。”李晟笑着说道:“第二个,则是汝南地刘备。虽然他现在只是托庇于曹操之下的一个客将,但他爱民,素有仁义之名。凡是与他接触过的人都称他为一个仁者。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是颠破流离,没有一点发起的迹象,那是因为他没有找到自己的谋士,那不是一般的谋士,而是像古之姜尚、子房那样的谋士。一旦他找到了这样的人才,那么即使有能力如曹操者也不敢正面对抗其之锋缨;至于这第三个嘛……”李晟说道这里却停顿不说了,猛地掉起了诸葛亮和司马徽的胃口。 “快说,快说。”司马徽和诸葛亮对此很有兴趣,顿时连连追问。 “这第三个人就是我哪。”李晟略略有些腼腆,却是笑谈无忌的说道。 “你……”听李晟说出竟是这么一个答案,司马徽和诸葛亮顿时愣住了。他们认识李晟这么久了,一直都认为李晟是那种多做少话的人。虽然时不时有一些新奇的观点闪现,但大体上却是一个务实而不张扬的少年。此刻猛地听说李晟将自己也算作天下明君之一,不由得心下觉得奇怪: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啊。怎么尽说胡话呢? 司马徽是长者,自然站在那儿没有动作。而诸葛亮却是十分奇怪的靠了上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衡量了一下温度,又摸了摸李晟的脑袋,看看他究竟有没有发烧。 “奇怪了,不都是好好的么?”诸葛亮查不出一个结果,便只好悻悻而退了。只是看向李晟的眼睛充满了担忧。他始终认为自己的这位兄长实在乱说呢?虽然李晟以前也有告诉诸葛亮自己想为君的理想,但诸葛亮也只是听听算了,他终究认为那个还不是很现实。毕竟白手起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司马先生,你看呢?”李晟不理会诸葛亮那担忧的目光,而直接问上从自己刚才话落就一直打量着自己的司马徽。 “你有成为明君的潜质。因为你对如何成为明君有着深刻的判断。但你不曾拥有明君的一切,因为天时、地利、人和都不曾在你的手中。你的机会未到,你没有地盘,没有钱粮,没有官职,没有将领,没有自己的军队。眼下的你,若要说君可算是一无所有,只怕除了你的那两位家将师父,你的几位玩伴和阿亮之外恐怕没人会辅佐你吧。”司马徽直视着李晟的眼睛平静地说出了李晟眼下的处境:“你没有一切,所以你不能说想成为君主。即使你真的准备朝这个方向去做,你也必须将自己想法埋藏在心底。嗯,我想你如果想走这一条路的话,那么还是去出仕刘表比较好些。毕竟他不算是明君,在他的手下你或许能有出头的机会。”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晟郑重的点了点头。他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诸葛亮,后者给他一个肯定的微笑,那似乎在说:“兄长你若是有心的话,我自然会跟随你的。” “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在那边眉来眼去的了。我常说我的弟子不要去出仕刘表,但如果晟儿你非要走主君的路那绝对是要出仕刘表不可。这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呢。”司马徽自嘲的笑了笑,随即问李晟和诸葛亮:“刚刚晟儿说得是他的遥远的以后,但实现那个是需要好几年的事情。我在想问问你们这两个诸葛家的‘栋梁’,对于以后的生活你们可有什么安排没有?” “嗯,有的。”诸葛亮点了点头,“对于这些事情我和晟哥儿已经商量好了。打算把襄阳这儿的屋子还给刘表大人。” “哦?那你们准备去哪里住?”司马徽关切的问道。 “去隆中,我已经让甘海大叔去那儿买一栋宅院和四十亩田地。”李晟如此回答:“因为家中的人太多,所以必须有所分配:我打算让徐师父带着一批人去投军,以便为以后打下一定的基础。至于玫姨他们则用买完宅邸田产剩下的前支援他们在襄阳这儿开一家泗水居。而我自己则和阿亮、均弟、铛儿、宋德、义母他们去隆中居住。到时我会在先生那儿求学三年,三年之后,我将出仕刘表大人。” “嚯!看来你是有条不紊地将一切都安排的很好啦!”司马徽笑了起来,不过他还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只学三年呢?” “因为守孝的时间只有三年嘛!虽然我只是义子,但义父对我很好,我自然得为他守孝三年了。天下的形势变化的很快,我认为我并没有多少时间学习,要想尽快的发展起来,我必须尽早出仕才行。后者到了十年之后,只怕就成了有心也无力的局面了。”李晟严肃的说道:“我判断,荆州的安稳,最多只能维持十年。” “哦?是这样啊。那我也不好勉强你了。等你隆中那边安定好之后,就尽快和阿亮一起过来吧。只用三年的时间来学习,那可是很赶的阿。”司马徽无奈的点了点,应允下来。 ***** 一天之后,甘海回来了,他向李晟通报买房买地的情况:在隆中山岗之下,购了一套三进的房子,有七八间屋子,占地约是一亩,算是极大的屋落了。同时购田地十亩,就在屋子西边不远地方,与屋子隔了一条小溪。 “花了多少银两?”李晟问他。 “房子花了一百五十两,田地花了两百两。晟少爷给了我五百两银子,到现在还剩下一百五十两。” “那么我交代的东西呢?”这时,诸葛亮问道。 “亮少爷,我们已经有大屋子了,您为什么非要到山上去住草庐呢?”甘海对此很不解。 “山上的空气好。而且这次花得大多数都是晟哥儿从徐州带来的银两啊。这让我很不好意思。”诸葛亮被问题,略显得有些尴尬的答道。 “很不好意思?”李晟的声音高了起来,白皙的脸上满是愤怒:“什么叫做不好意思啊?难道我们不是兄弟?” “这个嘛……?”诸葛亮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义母的身体很不好,正是需要调养的时候。你难道让所有人都陪你到山上去吃苦吗?包括义母,包括均弟?”李晟辞言义正的质问诸葛亮:“想像庞德公过上质朴的隐士生活是很好,但也必须照顾到家里的所有人。我们几个小的,吃一点苦头,那没什么?但如果让义母她老人家陪我们一起吃苦,那就是我们子女的不孝了。阿亮,请暂时打消这个念头吧。” “好……好吧!”诸葛亮最终被说服了。他缓缓地低下头去,为自己的自私而愧疚着。虽然他对于没有能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而有些失望,但看了看几乎在一年之间就变得头发苍白的叔母,他却是再也说不出要到山上去住的话来。 先派一批人到新屋子里去打扫,然后再开始整理旧的屋子,处理诸如泗水居开张之类的事情。因为诸葛家现在在襄阳多少也有些名气了,对于他们的产业一般的官员自然也不敢如何地怠慢,总是十分迅速的将一切该办的手续全都办好。虽说朝廷有官员不得经商的明令,但是在这乱世谁去管它呢。而且这泗水居并非李晟或是诸葛亮直接出面,而是交给了他们家一个叫玫姨的“下人“去处理,这无论如何也不能算是违法的。自然也没有人说什么了。 前往隆中居住与泗水居的开业是在同一天。当襄阳城里热热闹闹的响起开业之锣鼓声地时候,李晟带着义母、诸葛亮、诸葛均、李铛、小鸢、宋大伯一家和周大叔一家,踏上了前往新家路程。他们是悄悄走得,并没有告诉襄阳城里的任何人,自然也就不曾引起所谓送别之类的事情。 回首往往身后那一片繁华的巨大城池,李晟的心里没有任何不舍。眼下的他斗志高昂的很,心中只想着一点:“总有一天,我要成为这儿的主人。” ****** 司马徽号“水镜先生”,他的居所自然就是被称作“水镜庄”的了。襄阳城西不远有一条名位檀溪的河流,其宽数丈,为湘江的支脉,却是波浪起伏,水流湍急。司马徽的水镜庄就位于檀溪以西南漳县郊,离诸葛亮和李晟所居的隆中大约有几十里的路程,算是挺远的。 李晟和诸葛亮要到水镜庄上去就学,自然不可能经常住在家里。为了求学的方便,他们在南漳县城里又买了一间小屋以供居住。至于隆中家里的事情自然由宋伯他们去处理。反正那么一大栋屋子放在那儿,又有那么多下人伺候着。 虽说是离开了襄阳来到这隆中的乡下,但在金钱的支援下,诸葛家的人们过得并不怎么辛苦。有已经盈利的泗水居支撑,家中的收入大约和以前诸葛玄在时拿的俸禄持平,而乡下的消费却是远远低于襄阳那种地方的。 “水镜庄”位于一片竹林之中,由一条羊肠小道七拐八弯的入林,行了大约一里便可以看到“水镜庄”那黑瓦红柱支成的山门了。蓝色的牌匾正正的挂在上头,黑色的“水镜庄”三个大字以隶书体现出了它的庄重。 竹林是包裹了一个小山丘的,水镜庄的屋落自然也在山上。沿着三百级的青石台阶往上便看到了水镜庄的大堂。那是一个很宽敞也很朴素的大堂,可能就是拿来做教学场所用的吧,整个堂子的光线很好。 早在三天前,李晟和诸葛亮就把今天会到庄上来学习的消息告诉了司马徽。因此当李晟和诸葛亮着两个半大小子踏着石阶上来的时候,早就见到司马会那高大的身子在那儿等着。跟在他身边的还有几个年轻人,一矮三高,颇有些起落的样子。 “唉,你们来了啊。”司马徽笑呵呵地迎了出来,一把抓住李晟和诸葛亮的手将他们拉进去,全然没有一点为人师表的庄重样。 “怎么这样?”李晟和诸葛亮都疑惑的望着司马徽。 “先生不看重这个的。他常说为师就是为人解惑,除了在问问题的时候需要一些专注的态度,平常的时候还是朋友相交为好。”看到了两人的迟疑,那个矮个子的年轻人笑着开口说道,他随即介绍自己:“在下颖川徐庶,徐元直,见过两位同学。” 这就是徐庶?听这个矮个子报出自己的姓名李晟微微的愣了一愣,口中热情的和他打招呼:“见过元直兄。”心中却惊起了彭湃的波涛:“怎么徐庶竟是怎么一个矮个子呢?当初的三国演义里可是把他演的和刘备一般高阿。那少说也有七尺,哪里像眼前的这位连六尺都不到。” 李晟心下疑惑着,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在这个时代呆了几年之后,他也略略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在与徐庶行过礼之后,他就悄悄地站在一旁偷偷地瞄了他几眼。他原本怀疑眼前的徐庶是不是历史上所说的那个徐庶,毕竟和自己原先印象所知的着实差别太大了。可在这几眼看过之后他却十分沮丧地肯定下来:“眼前的这个矮个子就是历史上所说的那个徐庶。”因为他的眼睛很锐利,手脚身子都不像一般的书生那样柔弱,他显然是一个练过武的人。 “唉,不管了。反正知道他就是徐庶就可以了。”李晟无所谓想道。他认为自己是出于真实的历史之中,自己眼见的就是历史的原本,至于原来的书上,或是电视上所呈现出的种种印象,都是后人强加的。与所谓真实有所差别,也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对于这样的事情,李晟并不想纠缠太多。 他拉起诸葛亮的手,朝另外那三名“高”个子青年会拜道:“小子李晟(诸葛亮)见过几位师兄。” “好,好!”三个“高”个子青年拊掌笑应。他们随即向李晟和诸葛亮做了自我介绍。“在下石韬,石广元。小师弟你好。”左边那个身穿青色长袍的青年笑着说道。他的脸不是非常英俊的那种,只是很水灵,让人总把他的年龄小看了几岁,再加上脸上的开朗调皮和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和力却让人很容易对他产生好感。他是一个很阳光的人,从一开始李晟就从他的脸上看到了灿烂。他是真心欢迎李晟他们的到来。 “在下孟建,孟公威。”中间那位身着灰色布衣的青年淡淡的笑着,沉稳的朝李晟这边拱了拱,然后再也不多说一句的退回了三人之间的位置上去。 很显然,孟建并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李晟和诸葛亮都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不屑和倨傲。不屑是对着李晟和诸葛亮这两个新来的小子,因为他们并非以自己的文章打动了司马徽而被收在门下,而是利用了司马徽和诸葛玄之间的朋友关系。虽然司马徽从一开始就对李晟、诸葛亮两人赞不绝口,但孟建却把这样真实的张扬看作李晟二人通天的手段。他不相信有人会比自己更强,因为他就是最强的。他对自己的才华很自信,所以对这突然冒出来的两个不知天高地后的小子,自是摆出了衣服倨傲的样子。若不是出于礼貌而不得不给李晟他们一些笑容,只怕他孟建会一直冷着脸站在那儿。 最后介绍自己的是那位站在三人中右边的那位身着玄色长衫的青年。他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人,说话的声音不大,略略给人些许软弱的感觉。他是很客气的,脸上也洋溢着笑容只是这笑容和石韬那种阳光式的笑容不同,也不是孟建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他是淡淡的微笑,给人的感觉就像那平静的白水一般,清清的,言行举止之间带着一种自然的儒雅。 “我叫崔浩,崔州平。听先生说你们都很不错,所以,两位师弟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崔州平笑着施礼道。 见面行礼之后,众人按照自己的习惯寻了位置坐下,司马徽开始授课。其实说授课也是不对。因为整个教学过程之中,司马徽并非是坐在上头一个劲的讲解,而是不断回答徐庶、石韬、孟建、崔浩等人的问题。 只是这回答也并非针对问题本身而作出直接的回答,司马徽在讲解的过程之中常常又联系到了其他方面,从各个角度,各个方面来对问题本身进行说明。他不是直接从书上的经典来对问题进行解答,在大多数的时候,他的说法都是直接从现实或是历史之中寻求佐证。正是因为联系到了这么事实和历史,司马徽的课堂便决不显得沉闷。在众人机辨的锋芒中,在一个个生动而翔实的案例中,即使像李晟、诸葛亮这样的新来这也听得滋滋有味。 在课堂里的时间大约是早上辰时到午时的两个时辰,司马徽每日都在这个时候对门下弟子所提出的问题进行解答。而午时以后到西时的三个时辰,则是学们们自行看书研习的时间。但是的书比较难得,如果不是儒家大师、世家大族和家财丰厚的人,是很难买得起大量的书籍。一般的求学者想看书,就只能到自己朋友的家中借阅或是直接来庄上研读。至于西时以后的晚边时间则是供学生自由活动之时。 事实上这个时间是从下午开始的,只要你不想看书或是有别的什么事情,你大可以在家中学习。若有不懂的问题,只要有纸记录下来,在早上像司马徽提问救行了。 就司马徽自己而言,他的存在只是为了解答探讨问题。只要学生的品性良好,不犯什么大错,他也就放任学生自己的发展。因此在他的门下有崔州平这样的谦谦君子,也有像孟公威这样骄傲之人,更有像徐庶这样的游侠书生,像石韬这样的自来熟。 青春年少,正是激昂文字,风华正茂之时,这时候的人都是相对单纯的。虽心中有些许别扭或是别的什么感觉,但在长期的相处之下李晟、诸葛亮和徐庶、石韬、孟建、崔浩他们结交为好友。这也是李晟和诸葛亮自身有足够水平的缘故。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若非自身的才华出众,以徐庶、石韬、孟建、崔浩这样佼佼者是理都不理你的。他们不会以你财富的多少来衡量你,却会用你自身知识的出众与否来排比你。在他们的眼中,人是有高低之分的。他们自然是站在最高的顶上,你要想和他们并列,你也就需要有和他们相当地能力。 成为朋友之后的事情就多了。因为是朋友,他们便经常带着李晟和诸葛亮四处去转悠,有时去县城,有时去襄阳,有时去山上,有时到溪边。虽然是同窗,但他们几个地年龄都比李晟和诸葛亮要大上那么许多。他们都早已行过冠礼,领了字算是成年人了,因此他们有时也会提出要带两个小的去一些特别的地方,诸如酒楼、妓馆之类的。但总是被李晟和诸葛亮敬谢不敏的拒绝了。 “为什么不去呢?虽然你们还差个两三年,但总也差得不多,有那么几分大人的模样了,只要你们不说谁会把你们当小孩呢?走吧!也好让你们晓得传说中的风liu究竟是怎么回事。”又一次的,孟建提起了这个建议:“听说襄阳城里开了一个很不错的新酒楼叫什么泗水居的,里头的饭菜酒水都是很不错的喔。而且啊,大堤上的红花楼来了几位新姑娘,各个都有自己的风韵呢!”毕竟是年轻人,即使骄傲如孟建者提起这个也不由得眉飞色舞起来。 “那真要去看看了。”除了文质彬彬的崔浩不置可否外,徐庶和石韬俱是一脸赞同的连连点头,他们同时关照自己的好友:“走吧,一起去吧!” “还是算了。”李晟和诸葛亮同时摇了摇头,脸上同时出现了红晕。 “这么害臊啊。若不是找知道你是男的,我都会怀疑你的性别呢?”三个青年似乎以欺负小弟为乐,纷纷对着李晟和诸葛亮打趣起来。在他们看来像李晟和诸葛亮这样的半大孩子应该对这样有趣的事情更感兴趣才是,怎么会一个劲儿的拒绝呢?“你们究竟为什么不去?”他们发问道。 “这个嘛!我是要守孝啊。虽然你们的提议我很感兴趣,但过逝的义父对我很好,我不愿意在自己的行为上都玷污他的举动。”李晟严肃的说道。他说得很庄重,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 “抱歉,没想到你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四个青年闻言一愣,脸上一下子肃穆不少。这个原因实在太大了,闹得几个年轻人都没有去玩闹的意思,也忘了再次追问诸葛亮那个“为什么”的问题。 当下他们都不打算去逛,只是一起去原来的那家饭馆里用过午餐,然后重新山上去学习了。虽然几个人的家境都不错,家中都有属于自己的藏书,但无论如何那些书都够不上一个全字。 所以,他们还是喜欢在水镜庄上看书。不单单这里的环境清幽,更是因为这儿的书多。他们的老师司马徽可是一个爱书之人,平时别人送给他的金银之物,他全都用来买书了。这么几十年下来,他手头的上的不怕有几万套,而且门类极多。无论是天文地理,还是经史子集,几乎都可以在他这儿找到相关的东西。这对处于求学之中的学子们而言,无疑是一个天大的福音。 “这儿可真是一个读书的好地方啊。环境好,氛围也好。”李晟微笑着抽出一卷六韬看了起来。在心里上,他还是比较习惯于阅读这些比较实用的“兵书战策”。 第六章 襄阳春秋 荆州是平和的,中原大地的硝烟和由江东而起的战火都不曾波及到这里。而作为荆州首府的襄阳,更是由于荆州东面江夏驻军和北面宛城驻军的守护变得更加平和起来。江夏驻军有步军五万水军十万,宛城驻军则有张绣的三万人,再加上襄阳的守军六万,整个首府等于被二十四万兵马守卫着,算得上是天下间最安全的地方。 如此的安全平和对与处在战乱之地的人们来说无疑是很据有吸引力的。由北方各州而来的流民大量涌入荆州,他们都想再这块安全的土地上找寻适合自己的新生活。虽然他们中大多数都是普通的平头百姓,但素有“仁义”名声的刘表还是很客气的接纳了他们。让他们到荆州北部的各郡去开垦新田。 当时整个天下的重心都在北方,南方的荆州虽也有些发展,但发展的力度还不是北方可以比拟的。刘表接纳这些流民一来是为了博取名声,二来就是为了这些人本身。要发展就需要有人力有金钱,眼下的荆州金钱算是差不多了,所差的也就是所谓人力。而北方来的流民正好弥补了这个缺口。能在长途跋涉之中来到荆州的大多数都是青壮之人。毕竟长途跋涉是十分辛苦的事情,凡是吃不下这种苦头的都在行进的旅途中被无情的淘汰了。优胜劣汰的法则总是在环境最严峻的时候表现出他的残酷来。 当时,天下征战最频繁的还是在几年前被乘坐天下第一富裕之地的徐州。 原本在陶谦去世之后就任为徐州牧的刘备被其所收留的天下第一猛将吕布所背叛而奔投曹操。曹操命刘备为豫州牧,实就其职。之后曹操又因征讨三辅在即,命人以皇帝的名义下诏书给吕布让他同刘备和解,退出原本属于豫州的沛地。由于曹操迎立了汉帝,被视为中央朝廷的代言人,吕布不想在自己实力未济的时候与曹操闹翻而落下叛逆的名号,便同意将小沛重新交还刘备。当然这也不是没有交换条件的,吕布最终得到的就是徐州牧的正式官职,由原来所谓的叛主之人成了朝廷正式任命的徐州之主。 这无疑是一个交易。一开始吕布也认为这个交易很划得来,毕竟只是损失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城,却得道了朝廷的承认和一个暂时的盟友,让他能够腾出手来处理北边泰山的事情。然而在得道了泰山之后,吕布又认为自己亏了。因为他已经没有了攻击的目标。 徐州以北是zhan有三州之地的袁绍,其实力怎么都被天下人看作是第一,吕布自然不敢打他的主意。而徐州南边则是称了皇帝的袁术。虽然他的实力比袁绍稍弱,但也不是眼下的徐州可以支持的。袁术手下的将军不多,当时士兵很多,而且他所占据的淮南又是膏肓之地,远比眼下吕布所占据的残破徐州要好上许多,能够支撑的起长期的战斗,所以吕布也不敢打他的主意. 既然南北都不能打,那么吕布只好向西扩张。因为有濮阳战败的先例,吕布没胆子直接向曹操出手。于是有着野兽资质的他将自己垂涎的目光瞅住了占据豫州的刘备。他决定将自己失去的小沛夺回来。 小沛位于徐州彭城国西北大约一百二十里的地方。如果攻下那里,吕布就可以右凭泰山,直取黄河流域。而群雄最终的争霸目标——中原,则位于黄河中游。对吕布而言,这当然是令他垂涎欲滴的地方。 小沛在刘备的手里,刘备的身后则是以朝廷自居的曹操。攻击吕布也就意味着撕破与曹操的联盟。面对已经攻下三辅的曹操,吕布自认没有实力单独与之抗衡,所以他找上了曾经想与他结盟的袁术,双方约定了以成亲为条件的盟约。 吕布和袁术联手,使他免去了腹背受敌的痛苦。于是,他派高顺和张辽攻击刘备。到了建安二年九月,沛城落入高顺手中。刘备甚至不及带走家人,而独自一人孤身逃回许昌。在途中,他收拢了自己的两位义弟和孙乾、简雍、糜芳、糜竺等将领谋士,向自己的庇护者曹操求援出兵。 曹操在刘备的请求下出兵,再次攻打这块他原来就想得到的土地。虽然眼下徐州人口经济等方面都因为连绵战乱的缘故大幅减少,但曹操相信只要给徐州一个安定的时间,徐州的再次发展是肯定的。他很看好这一点,因此这次出击也几乎是倾全力而攻的。 曹操和刘备的联军文臣武将极多。在一路高歌猛进之下,联军突破了吕布的彭城防线,将吕布逼退到下邳,展开下邳攻略战。 吕布手下的谋士陈宫一开始建议吕布居坚城而固守,但吕布不听,出城迎击曹操军,结果大败而归城。在这样锐气先挫的情况下,陈宫再建议二分军队,吕布率一军驻屯城外,与城内的军队里应外合,让远来的曹操军疲于奔命,再予以击溃。 这建议很让吕布心动,他也准备按照成功的计划实施,然而却遭到了吕布妻妾们的反对。因为如果二分军队,守城的将军为高顺,谋士成功当然留在城内,而陈宫与高顺素来不合。吕布的妻妾们担心守成的情况会因为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而变得更加差劲。再说,陈宫与曹操原为旧好,她们唯恐陈宫会倒戈曹操。 没有办法,吕布只能坐困于空城之中,眼睁睁的看着曹操和刘备的人马把他的下邳城合围起来。 “危险了。”吕布那如同野兽一般的直觉意思到自己的处境。就像被陷阱围困的猛兽一般,吕布并不想放弃生存的希望。他听从了手下人的建议,派人突围而去向淮南的盟友求援。尽管这个盟友与他的感情已经破裂了。 吕布是那种一有什么成绩就很容易忘乎所以的人。他很贪心,总觉得世上有什么东西自己应该得道却没有得到的。为了这个没有得到的东西他很容易放弃自己做人的原则。当初他想攻打刘备便和袁术联手定下了以嫁女为条件的盟约。然而在攻下了小沛之后,吕布又背叛了这个嫁女的盟约。他不曾把自己的女儿送到袁术那边去。这让一直自恃很高袁术难以接受,他觉得自己是被人狠狠的甩了一巴掌一般,一点面子也没有了。 “吕布不把女儿嫁给我儿子,当然会输。你现在还来这儿做什么?”面对吕布派来求援使者,袁术显得相当冷淡。 “一旦温候战败,曹操的兵马将会逼近此地。陛下,须知唇亡齿寒之道啊。”使者拼命的对袁术游说。因为袁术眼下已自称皇帝,故使者以陛下之名来称呼袁术。 “吕布反复无常,若要我出兵,请把女儿先送过来吧。”袁术冷冷的提出自己的条件。当然使者所说的道理他也不是不懂,为了打探情形防止曹军的越界,同时也是为了接应吕布有可能的送女之行,袁术也不是毫无动静的。他让淮南北线一带的兵马都行动起来,在边界展开重重态势,以牵制曹操军。 这时吕布的挚友、河内太守张扬进兵至野王县东市,有救援吕布之像,但在半路之中却为部下杨丑所杀。杨丑想率兵投靠曹操,却又被另一名部将眭固所杀。之后,眭固带领该军加入袁绍军。 挚友张扬的失败在几日之后传入吕布的而中。他明白以后不会再有人来救援自己,顿时坐立难安,心急如焚。他并非一个很冷静地人,算是喜怒哀乐都相当激烈的那种。在曹操、刘备联军将下邳团团围住并决沂、泗之水入城进行水攻的一个多月里,他的心情非常烦躁,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斥责部下。这样暴怒的行径,让他的手下渐生背离之心,从而为他自己的灭亡卖下祸根。 建安三年末,吕布被曹操、刘备联军擒杀于下邳白门楼上。时岁过去,迎来了建安四年。 在这年春天的襄阳城内,一名自称是由下邳前来避难的男子,在城中的市场上,以哀沉口吻仔细的向处于和平中的襄阳之名描绘了当时的情景。有数十名听众紧紧的围着他,其中就有前来踏青的诸葛亮、李晟和徐庶。 “吕布手下有所谓的八健将,其中有一人叫侯成。”男子开始了自己的故事:“这位侯成将军特别的爱马。有一次他的名驹部件了,弄得他魂不守舍,让看了都有些不人心。但没想到几天之后那匹名驹又悄悄地跑回来了。他当场就乐得不行,便请他的部将同僚一起庆祝。侯成是一个有心的人,他和自己的主子吕布的关系也是不错。于是,他就想了眼下好歹也有好酒佳肴得以享用,为何不拿一些区孝敬大将军吕布呢?他认为有好得当让自己的主君也一同分享才是。这是好心,但他的好心却没有得到好报。当他将美酒佳肴送到吕布面前的时候,吕布却是一脚将之踢翻,把他骂了一个狗血临头……” “这是为什么?”最前排的一名老者一边捻着班白的胡须,一边问道。 “这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对于吕布将军而言当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地击退曹操,对此他已经是处心积虑的了,早已滴酒不沾。原本他也是爱酒之人。但爱的深恨得也切,他一看到侯成献上来的酒就一肚子的气。这与其是说气酒,到不如说是气喝酒的人。因为他以前所做得事情的缘故,他特别痛恨背叛的人。在这样最危险的时间里,他唯恐别人会背叛自己,心中的恐惧到了极点。他当时就愤怒的大骂侯成:‘你们这些家伙莫非喝酒商谈怎么背叛我么?’侯成被被骂得莫名其妙,心中也是窝得一肚子火。”男子苦笑着解释道。 “这也难怪侯成生气了。”老人点点头,接着又问:“后来怎么样了呢?” “侯成将军盛气难消,他看破了吕布,回头怂恿同僚不要再跟随这种人。侯成的好友以及他们部将原本就对吕布心存不满,因此对侯成的话颇有同感。他们对侯成说:‘既然吕布将军本身就怀疑我们那,以后还很有可能就此给我们扣上一个莫名其妙的罪名杀掉。我们眼下可算是处于危险之中。与其一直担惊受怕,倒不如就此给他来一个真实的。’侯成一听脸色顿时苍白起来,他沉默不已。内心之中自是不住的交战着,他最后拍板决定下来:‘好吧,那就给吕布也来一个真的!’于是他们便开始了行动。”男子神飞色舞的说道。他在诉说侯成和手下人帐中议记的时候,说得十分认真,仿佛他就是侯成一般。 “行动?什么行动?”老人以酸苦的表情问道。 “这你们都应该猜到的,那就是投靠曹操。我们这些小兵卒当时就被召集起来去做一件事情。也就是准备为了这些大人给新主子见面而送的见面礼。”男子说着眯起了眼睛。 “什么见面礼?”老人迫不及待的追问。 “虽然是去投靠,但这些大人们总想着一件令人刮目相看得事情。其中最美妙的莫过于杀掉主子吕布。但谁都认为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他毕竟有着天下第一猛将的称号,我们对他都有些畏惧。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了。我们决定活捉军师陈宫和部将高顺,拿他们当见面礼。结果就这么办了!”男子接着说道。 “后来呢?”老人催促着他。 “后来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我们抓着军师和部将到曹操那边去,接着便听到了下邳城破和吕布将军被杀的消息。我现在已经是曹操的士兵了,但我一直都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什么意思。”男子的话语到这儿显得有些寂落:“我是人,也会思考。我一直在想,像这样的事情究竟要干到什么时候。自从拿起了军刀之后,我从来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都在打仗之中,也没有什么事情好高兴的。我一直都不清楚人或者究竟是为了什么?也许,想这些根本就是没有任何涌出的事情。毕竟现在到处都在打仗嘛!战争成了最稀松平常的事。但是我已经厌恶了。我到处在打听哪里没有战争。我听说襄阳市一个平和地地方,虽然离我当时的所在远了一些,但我还是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现在地我是逃兵。但因为我本身就是降卒,也一直没有人来追捕我。来到襄阳之后,我虽然仍旧是士兵,但我却是很庆幸的。因为是投入了一个不打仗的主子麾下嘛。” “这么说,接下来就没有了?”老者依旧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没了。”男子微微氧气低平的鼻子说道:“我是逃出来的,以后的事情当然看不到哪!” “哦!”围观的众人露出了一副原来如此地模样,便渐渐地散去了。 离去之后,诸葛亮、李晟、徐庶三人走在熙熙攮攮的大街上,似乎在想着什么。这时徐庶开启了话头:“阿亮,你对刚才的人有什么看法没有?” “刚才的人?”被突然问到了这个,身材高大的诸葛亮不由得一愣,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你说的是那个自称是从徐州逃难过来的人吗?” “是啊!他是你隔壁家的人,你觉得他怎么样?”徐庶说着,抬头仰视着诸葛亮。两年了,共同相处了两年的时光使得他对诸葛家的这两位同窗有着深刻的了解。他知道李晟只是一个在徐州呆过一段时间的人,若要说籍贯,他还是自己的同乡。而诸葛亮才是正宗的徐州人。所以他没问李晟却问了诸葛亮。 “感觉怪怪的。”诸葛亮皱了皱眉头,用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因为渐渐年长的缘故,他那如玉一般光滑的脸上隐隐有胡须长出。虽然不过,但那却是成熟的表现。在经过一番的修整之后,一种有别于青涩少年的成熟气质展现了出来,再配合上他那高大的身材,没有人再把他视为小鬼。现在的他和李晟一起走在路上,人们往往将他视为兄长而将李晟视为弟弟。李晟长得还是很有些孩子气。 “怎么个怪法?”徐庶追问道。 “他说得那么许多话中都是以官话为主,只有在偶尔将掺夹了一些徐州腔。那着实别扭的很,总让人感得他是在故意为之。”诸葛亮平缓而从容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他现在显得很有自信,不再像原来般一被人要求说出自己的想法就是腼腆的红了脸。 “这样啊。”李晟高兴的笑着眯起了眼睛,每一次他都为身边这位高个子兄弟的观察而欢喜。因为诸葛亮总能看到那些细微的东西,分辨出常人所难以注意到的种种。在李晟眼中,诸葛亮是那种注重细节的人,在分析问题上,他总是看得很细致,与自己这样总是从大的方面去看是完全不同的。 “他真的很强,比自己要强上许多了。”这是李晟心中真实的想法。因为他知道诸葛亮并不是只注重细节,他在大方面的把握上同样出众。他是一个全才,而且是那种再各个方面都有丰厚底蕴的全才。 “你们都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吗?”徐庶笑着问道。 “是啊。怎么了?”李晟和诸葛亮都不解的望着他。 “我听过一次了。那是再几天以前,这个男子在大堤的红花楼边说着相同的事情。那个留着白花胡子的老人也在。当时他们说得比几天还别扭。弄得我和州平、广元都觉得有些尴尬了。虽说他们是在演习,但这演的也实在太差了。”徐庶故作平静的说道。只是他话音一落,便呵呵的笑了起来。 “他们这样不可能是自发的吧。在他们的身后肯定有人在推动着,似乎在利用这个事件来宣示什么东西。”李晟很快就把握到了这一点。 “嗯。完全正确。”诸葛亮和徐庶一起点头肯定。他们没有问,那个推动的人是谁。因为,那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这里是荆州,是刘表刘景升大人的地盘。在这里要做什么大动作如果没有刘表大人的允许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那个说话的男子最后的结语也点明了一点:“来到襄阳之后,我虽然仍旧是士兵,但我却是很庆幸的。因为是投入了一个不打仗的主子麾下嘛。” “不打仗的主子”,刘表是以此而自傲的,因为他认为荆州之所以和平,完全是由于他的缘故。 “这是刘表大人的攻心战呢!”李晟低喃道。 “只是这攻心战并不高明啊。”徐庶对此微微的有些鄙夷。 “无所谓高明与否,因为这样的攻心只能针对一般人,根本就没有把我们这些仕子计算在内啊。毕竟像我们这样乱跑的不多。”诸葛亮的结论总是那样的客观。 在襄阳他们能听得到人们谈论战争,可一回到属于乡下的隆重,耳边便只有风鸣鸟叫了。这实在是太过宁静,让人有远离尘世之感。如此地生活对于早已经历过许多世事的隐居老者而言或许是合适的,但对于向往着功业的少年而言却无疑是一种沉闷。为了缓解这种沉闷带来的不愉,李晟和诸葛亮这才经常到襄阳城走动来体会传说中的热闹。 他们如此,徐庶也是如此。他比李晟和诸葛亮来得更为频繁,因此所得到的东西也就比两人多了。 “你们知道后来的事情吗?关于吕布的下场?”徐庶眯着眼睛笑问道。这是一个很吸引人的问题,毕竟吕布的武勇是天下第一的,他的败落是即在人们想象之中又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无论是谁只要不曾了解这事的没一个点滴,他们都会对吕布的死而感兴趣的。 “听说是被勒死的吧。没有流血,没有断头,似乎是对他的一种宽容。”诸葛亮淡淡的说道,“听说众叛亲离的他只带着剩下的贴身近卫数十余骑人马登上白门楼。他对忠诚到底的部下所:‘砍下我的脑袋去见曹操,就会被看重。’”这是他从别人那里听说的。 在这种时候,李晟大都是沉默着的。虽然他早已熟知一切,但他却不想将他所知道的说出来。他现在是和诸葛亮住在一起的,他所知道的事情,诸葛亮也一定知道。所以说出了之后他根本就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东西。为了不让人把自己看作是怪物,他只能闭嘴,等候着徐庶的说法。 “大概没有人去砍吧?”徐庶神秘而古怪的笑了笑。 “他们都是死心塌地跟随吕布到最后的不下。如果真有背叛的心,早就跟随候成一起去投曹****,那里会留到最后呢?不过……”诸葛亮的话语微微的停顿了一下脸上微微有崇拜的神采:“要给部下脑袋给不下,那也真是够豪勇的。” “呵呵,话倒像是那么一回事。但真实的情况总是让人沮丧的。天下第一武勇的吕布似乎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有勇气。他被带到曹操面前之后,似乎还想活命。”徐庶以一种讥讽的口气说道。 “哦?他还想向曹操投降?”诸葛亮和李晟都诧异万分。只是诸葛亮的诧异是真实的,而李晟的诧异却是以假乱真的。 “是啊!他被捆绑着带到曹操面前时,你猜他怎么说?他说:‘天下大势定矣。’”徐庶叹息着说道,他在模仿吕布当时的口吻。 “天下大事定矣?”诸葛亮重复着徐庶看看说得那话,脸上显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吕布大约是说天下对你曹公威胁最大的不是北方的袁绍也不是南边那个称帝的袁术,而是我吕布。眼下我吕布既然被你抓住处死了,那天下也就没有人再抵抗你曹公的锋樱。唉,这吕布还真是够自信的。”说着,诸葛亮如此下了定语。 “确实很自信,但他话中的意思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徐庶摇着头说道。 “那是什么意思?”诸葛亮眼中有着诧异和好奇。 徐庶笑笑,张口就想解说。但却一瞥看到了李晟脸上的笑容。“莫非他也想到了?”徐庶觉得奇怪,便瞅过来对着李晟道:“子旭,这事情想必你也猜出了,现在就请你说说看吧。”李晟尚未及冠便有了字的事情为同窗学子们所共知,他们都是直接以字来称呼李晟的。 “啊?”被人突然问道,李晟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他嘟着嘴小声说道:“怎么把这样麻烦的事情交给我啊。” “你说什么呢?”徐庶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他似乎听见呢李晟低语的抱怨。 “没,没什么!”李晟慌张的摆手否认道。眼见这事情确实躲不过了,他也只好正色的开口:“吕布真正的意思应该是说:眼下我吕布投降你曹公。由你曹公统帅步军,由我吕布统率骑军。我们二人联手,那天下将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 “什么?竟还有这样一层意思吗?”这确实是出乎诸葛亮预料之外的,他好奇的询问道:“那曹操对此有什么看法吗?吕布这样说似乎很看不起曹操啊。他认为曹操统率不了骑兵嘛!我想曹操会为此而生气了吧!” “不,听说曹操笑了起来。吕布看到刘备也在场,便说:‘玄德,你替我说说吧。’”徐庶依旧模仿着吕布的口吻说道。 “这有点强人所难嘛!”诸葛亮和李晟异口同声的说道,他们两人的脸上都有一丝苦笑。 三年前,吕布攻击下邳,刘备战败,家人被俘,不得已投降。吕布任命他当豫州刺史,吕布这下似乎想讨回恩情。但在刘备看来,他和吕布素来无怨,且是他在微末之时收留吕布于无路之地,但却在后来平白无故的遭其攻击。虽然在刘备和激励交战时,吕布前来调停似乎有对刘备记了一笔人情战。但吕布接下来却马上攻击刘备,刘备这才去投靠曹操的。仔细衡量整个经过,刘备吃吕布的亏似乎更多。 平白无故的揍人一顿,把人揍惨了之后,再说一句“我原谅你”之内的话,被揍的人岂有感恩之理?吕布居然把这事情看作是自己对刘备有恩,可见他是一个多么极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吕布的言下之意是说,我没杀你,你当然要为我求命罢。”李晟望想徐庶,后者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刘备怎么说?”诸葛亮问道。 “当时曹操是笑着,他说道:‘猛虎不绑紧个危险哪!’并问刘备要不要替他松绑。据说刘备只说了一句话:‘曹公难道忘了董仲颖和丁建阳了吗?’”徐庶这下又模仿起曹操和刘备的口气来。 “回答的真妙!”李晟和诸葛亮不约而同的拊掌大笑。 建阳是丁原的字,仲颖则是董卓的字。吕布曾仕从于丁原和董卓两位主子,却先后将他们杀了。刘备这话的意思是:“这样棘手的人物你敢用吗?” “‘说的也是。‘曹操听了也认可的点头,下令将吕布处死。吕布顿时挣扎起来,他对着刘备大叫:‘你这个大耳混蛋最靠不住!’”徐庶说唱俱佳为李晟和诸葛亮描绘当时的情景。 “大耳混蛋?”李晟和诸葛亮都诧异的反问道。 “据说刘备的耳朵出奇的大。耳朵大在人相方面是怎么说的呢?”徐庶说着低下头沉思起来。李晟和诸葛亮也学起了他的样子。过一会,他们像是在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似的,三人同时放声大笑起来。 第七章 让利 时光冉冉而逝,春去冬来,转眼将建安四年又到了岁末。洒洒扬扬的冬雪漫天飘舞着,将整片大地修成银装素裹式的妖娆。因为是冬天,天地间的大多数生命都已进入了自己休眠期,让原本就很静的隆中更显得清淡起来。莫要说人了,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大多数的人都奈不住寒冷,而躲在自己的家中,一家子人圈围着靠在火炉的旁边。 这是一个使人慵懒的季节,除了还需要为年关的来到而准备之外,没有人想再去做什么事情。天冷太了,在李晟的印象中还没预见过这么冷的天气。若非要比的话,也就只有初平三年的冬天可以和现在媲美。 义母王氏早在两年前义父过身后的不久就去世了。当时诸葛亮又提出要山上的想法,但却被李晟给否决了:“为什么要那么麻烦?阿均和铛儿现在都在生长中,这食物和环境是很重要的,你不想看到自己弟弟一副干巴巴的样子吧。在这儿已经不错了。” 诸葛亮自然被说服了。他可以忍受自己过上艰苦的生活,但总不愿自己身边的人和自己一样。“既然晟哥哥都这么说话,那就不搬了。”他答应下来。事实上从心里说,他也不态愿意搬离这儿,因为这里有这么多人住在一起,给他一种家的感觉。向宋伯、周叔那样的长者,虽然在他们这儿只是一个普通的食客户,但他却从他们的身上感受到了有如亲人一般的关怀。搬到山上去,那无疑是要和他们分开的,这让他不舍。 隆中宅院的大厅里,诸葛家的人们聚集在一起:两位出嫁的姐姐都回来了,远在江东的兄长诸葛谨也寄来了书信,再加上原本就居住在这儿的李晟、诸葛亮、诸葛均、宋伯一家、周叔一家和甘海、玫姨等人。诸葛家除了李晟早期的两位师父彭岭和徐定之外,倒是聚得齐了。 大厅里的三盆炉火分外旺盛的燃烧起来,众人团团的围坐在一起。燕、铃两位出嫁的姐姐拉着长成的李铛小声在那儿说话着。不知她们这些娇俏的人在说些什么,总是时不时的有如同银铃一般的笑声从那儿飘起。宋德、大牛、小睿他们和阿均坐在一起,尚不知愁的少年们总有许多玩意而需要交流。而宋伯,周叔他俩则是和管家甘海说话的,房子似乎要整修一方,管家甘海正要将一些事情交给他们去做。至于诸葛亮和李晟,这两个比亲兄弟还亲的义兄弟,这时远远的落座在一个炉火的旁边,双面对坐着,煮了一壶浊酒,微笑着对饮。对未来总有着梦想的两位准大人,正热热闹闹的策划来年的事情。 “你明天要去襄阳?一个人去吗?”诸葛亮小声的问道。 “是的,泗水居怎么也算是我的产业,有一些事情是需要亲自解决的。”李晟轻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杯里的酒并不好,很淡,可李晟却喜欢这种清淡的味道。他轻轻的嘬了一口,笑着对诸葛亮说道:“其实当老板就像是当官一样,你手下的人就是你的官员,你的人才,而你手中的钱就是你的士兵。虽然从商和从政有些不同,但两者之间相同的地方应该更多一些。泗水居在荆州开业之后,我一直都没有去过,完全都是让玫姨去管理他。但,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东西,是必须为我服务的。所以我想有必要对他进行一些改进,让它更容易为我服务。过了今年我们就已经二十了,算是成年。为义父义母守孝的时间也快到了,无论如何,我都必须为自己的今后作出打算。” “是哦。不知不觉就要过去三年了。我记得你当初说过三年一到就要出仕对吗?”诸葛亮有些恍然大悟的望着李晟。 “是的。想成为君主的路不是那么好走,现在的时间不多了,或是曹操,或是袁术统一北方已不是那么遥远的事情。一旦北方统一,他们的目标必然会朝向南方,我都必须尽快对此作准备才行。没有几年的时间,我必须尽快当上太守啊。”这些事情是一个人的野心,也是一个人秘密,但李晟认为这些事情不应该对自己的兄弟有所隐瞒,便十分从容的说了出来。要成为主君绝对要有自己的地盘,要争霸天下,拥有一个小县是不可能实现的,至少也要成为一郡的太守才行。 “需要帮忙么?”诸葛亮明亮的眼睛望着李晟,淡淡的问道:“如果需要,我会去帮你的!” “不需要。”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我需要你的帮助,但不是现在。阿亮,你可是最出色的人哦。出色的人才是要用在关键的地方才行的。我可不想你一出来就被上头的人给调走哦。” “呵呵,我有你说得那么强嘛?”诸葛亮笑着谦逊道,他随即正色的对李晟说道:“家里的事情以后就交给我吧。不管怎样,以后只要你来一句话,我就立刻到你那边去。要是连自己的兄弟都不帮的话,我帮谁去。”诸葛亮的脸涨的通红,他略略显得有些激动。 “谢谢了。”李晟一口将手中的酒饮尽,脸上微微发热起来。他十分真诚的感谢自己的兄弟。 “客气什么?”诸葛亮轻声却是很爽朗一笑。在自己的兄弟面前,他觉得很轻松,很放的开,总能表达出在常人面前所无法表现出的爽快来。笑过之后,诸葛亮又问李晟:“晟哥儿的事情我想今年不应该再拖了吧。”他说着瞅瞅李晟,又瞅瞅那边正和自己的姐姐说话又时不时以复杂的眼光看过来的李铛,颇含有深意的说道:“铛儿,已经十六了,过年就要十七,没有多少时间等下去。我想这个你应该明白吧。”“明白。”李晟脸上的柔情微微一现却又迅速的恢复了平静。他笑着对诸葛亮说:“这事情,我原本就有打算的,等明年义父义母的祭日一过,我就打算把这事情提上来。嗯,我打算在襄阳搞一个大的,来一个三喜临门。” “三喜临门?”诸葛亮瞪大了眼睛,“我知道你结婚算是一喜了,那还有两喜从和而来?” “我出仕刘表算不算一喜?还有你结婚算不算一喜呢?”李晟微笑的问道。 “这怎么可能?”诸葛亮脸上显出怪异的神情:“你出仕刘表自然算是一喜。但,我结婚?老大,我现在还没有任何目标呢!”诸葛亮说得夸张。在李晟的面前,他完全没有一点所谓文士的风采。 “嘻嘻,现在没有不代表那个时候没有啊。难道你心里没有一个人选吗?”李晟直勾勾的望着诸葛亮。 “这个……。”诸葛亮支唔起来。他的心中隐约晃过一个想象中的高大身影。 关于来年事情的展望,在两兄弟之间地交流就到此为止。接下来一顿热热闹闹的午宴在全家人的欢声笑语中过去了。下午两位出嫁的姐姐就起身返回襄阳。临走的时候总是不断地叮嘱李晟和诸葛亮有空要到她们那边去玩。 “那是一定会的。”李晟微笑的答应下来。突然他瞄着了李铛那柔柔的脸上一丝淡淡的幽怨,心中不由得一痛,便道:“明天。明天我带铛儿一起到燕姐您那儿去。” “真的吗?”一声轻呼在李晟的左边响起。李晟撇头过去看时,却见李铛一脸娇羞的捂着自己的嘴巴。她显得十分高兴,脸上虽然布满了红晕,但眼睛里却洋溢着满满的笑容。她并非是为了能够去襄阳而兴奋若此,事实上她那颗温柔的少女心,所想的也就是如何能与自己心目中的人在一起罢了。处于爱恋中的人,心思是最难琢磨,也是最单纯的。 “好啊!我可是十分欢迎你的到来哦。”诸葛燕微笑的答应下来,生性温文的她欣喜的看了李晟和李铛一眼,颇有深意的点了点头。 送走了两位姐姐,一家人重新回到屋里。四散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诸葛亮去研究大哥寄来的书信,铛儿一脸红润的跑回自己的屋里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均和大牛、小睿、宋德他们在前院玩起了雪。而李晟自己也返回自己的屋里,独自去思考泗水居的下一步了。 一夜无话的过去。第二日清晨,李晟匆匆用过早饭便拉着李铛踏上了前往襄阳城的马车。 襄阳城的泗水居一共开了三家,分别坐落与大堤区的城道边、东市的东门上、和西市东西道旁。这三家泗水居的生意都非常的红火,整日都是高堂满座,宾客如云的。以前李晟只晓得玫姨在收集情报上很有一套,却从来也没有想到她竟然在生意场上也是如此地强悍。 两年的时间将最初在大堤上一家泗水居开到现在的三家,其扩张之快足以令襄阳城里的那些酒馆饭肆的老板大惊失色了。面对每况愈下的生意他们不是没有想过用其他的手段来限制泗水居的发展,但他们在听说控制泗水居的诸葛家和襄阳上层有怎样的联系之后,他们都不得不放弃了这样的想法。毕竟,惹上和襄阳世家有姻亲关系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马车在大堤泗水居门前停下了。李晟拉着铛儿的小手施施然的跳下车来。一阵凉风吹多,细碎的雪晶纷纷扬扬而去,让铛儿的小脸在一瞬间冻得苍白。今日的天候更冷甚昨日。原本在车上还没感觉什么,但一下得车来却迅速的感受到了那如刀一般的寒意。 “太冷了。”铛儿呵着气,跺着脚哆嗦起来,使劲的抖动着身子。她相信这样动动是会让身子变得暖和起来的。然而时不时从头上抚过的寒风却让她刚刚聚集起来的热气一下子又消散的无影无踪。她还是觉得冷,头不禁一点点的往下缩。 “都叫你带帽子了,可你就是不听。这下觉得冷了吧。”一个温和地声音在铛儿的身边响起,随即铛儿便觉得有一顶毛茸茸的东西套在了自己的头上,将自己的小脑袋瓜子和耳朵全都罩住了。她明白,那是自己的晟哥哥在给自己带帽子呢。 “好暖和阿。”虽然依旧觉得有些冷,但铛儿的心却因此而热和起来。她确实感受到了温暖,那是有她晟哥哥的关心而引起的。她抬头看着李晟,却见李晟的头上早已没有了帽子,细细的雪花正一点一点的落在他那疏理整齐的头发上,亮晶晶的好像是银水一般。显然,他是把自己头上的帽子让给了自己。 “晟哥哥,你难道不冷吗?”美丽的少女关切的问道。 “呵呵,我是修过武的。这点寒冻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李晟笑着,轻轻的摇了摇头:“虽然眼下到了地头,但从泗水居的大门走进去还是需要一段光景的。我可不希望我的铛儿在这段路程里被冻僵啊。”他说着,眼里浓浓的关切透了出来:“今天太冷,实在不应该带你出来的阿。” “不怕,只要跟在晟哥哥的身旁就好了。”铛儿十分乖巧的说道。她轻轻的挽住了李晟的胳膊,将自己的身子靠向他,尽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好了,进去罢。”李晟爱怜的拍了拍铛儿的肩膀,任由她这样倚着,大步朝泗水居的深处前进。眼下还是巳时,泗水居的大厅里没有任何客人,自然也就没有了评论两者关系的人。 大堤区的泗水居很大很大。据说它原本是一位商人的别院,后因为犯事得罪了刘表大人而被问斩,这别院自然也落到刘表的手中,被刘表赏赐给了蒯越。等到蒯祺与诸葛燕订婚,蒯越为了庆贺自己侄子的大喜,也就将别院半卖半送的交给了诸葛燕,而诸葛燕则将这交给了李晟。由李晟将这院落屋子改改建成了泗水居的总部。 经过修改,它已经由门入内四进的院落: 第一进自然是泗水居的大厅,由底而上的四层建筑在整个襄阳城或许算不上是最高,但却一主四偏的塔状结构将整个建筑的气势给烘托了出来; 第二进则是一般的客房,一共五十与间,分三列,承十字布局。因为是普通的住房,自然没有独立的小院,但统一的中央大院和两个偏院所种植的花草树木,小山流水,桥庭院宛却把这人的心给迷了。 “住在泗水居的一般客房,可以得道比一般酒楼客栈小院更好的享受。”成了大家公认的事实。 而由第二进的大道往内便是第三进的小院。这也是一个独特的建筑群落。与一般客栈的小院完全不同的是,这里的院落是完全没有围墙阻隔的,因为这里的树就是墙,水就是界限。倚靠天然的装点,让入住于此的人既感受到了自由的爽快,又感受到尊贵和安宁。 而泗水居的第四进,这明显的分成了左右两个院落。左院是泗水居人员的宿舍所在,而右院则是泗水居管理者的办公场所,算得上是总部里的心脏所在了。 李晟要到第四进的院落里去和泗水居的管理人员们去交流。那是一个沉闷的场合并不适合铛儿进去的。李晟唯恐她闷了,便吩咐泗水居中的一为低级管事过来:“嗯,她是你们未来的老板娘。你好好的带她在这儿的山水景致间逛逛。莫要让她觉得闷了。做得好,我待会就让玫姨赏你。” 李晟虽然很少到泗水居来,也很少理会泗水居的发展问题,但泗水居里没有一个人是不认识的,因为泗水居从伙头到管事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其中六成以上都来自于跟着他从徐州过来的那一批人。他们不但认得李晟,就连铛儿他们也十分的熟悉。 铛儿嘟着嘴略略有些不悦的被带走了。她是万分不愿与李晟分开的,但眼下李晟要做正事,自然不容许人打扰。这让她没有任何办法。 目送则铛儿的离去,李晟收回了自己的心神,跟着前边带路的朝四进的右院前进。 尽管左右两院同在四进,但右院就是比左院小上许多。穿过通往右院的拱门,一栋两层楼高,上下各有九间房的小楼就呈现在李晟的眼前。这就是泗水居的总部核心所在了,在今天,在这里他就将和泗水居的高层们召开第一次会议,讨论泗水居今后发展的问题。他认为:“泗水居必须为我的大业服务。” 沿着楼梯上楼,大步走进右边末手的屋子,李晟看到了早已等候在那儿的人。 这些都是泗水居的人。因为今天要开会的通知早已在几天前就发了下去,所以他们都来得很早。作为泗水居的人,他们可以算是李晟的下人。下人就要有下人的觉悟,他们可是不敢让自己的主子来等自己。 由于还没到过年放假的时候,泗水居眼下的客人虽然因为天气的原因而比平常少,但也没少到要终止营业的地步。一切基本上都还正常的运作着。各店里都来了各个部门的主要负责人,而他们原来的岗位大都又他们的副手负责着,维持着今天一天泗水居的各项工作。 步入屋内,众人都起身给李晟行礼。李晟微笑的对他们打了辑,然后走上位置中的主席。虽然作为一个从现代来的人非常不习惯屋内这些家伙总是对自己卑微万分的模样,但李晟暂时没什么心思去改变这些。一来他没有多少空余的时间和他们再一起对他们潜移默化;二来他也隐约的有些享受由这些人的卑微带来的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在他看来,独裁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至少他可以利用一些独裁的权利,让人帮自己做一些一般人所难以理解的事情。 首先,自然是由总部和两个分店的各级主管介绍自己这一年来的情况了。虽然汇报的人很多,说出口的数字总也是那么枯燥无味,但李晟却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微笑的听下去。事实上,他本不需如此的,因为在他的手中早已有他最最信赖的玫姨递交给他的汇报。 早在隆中之时,他就已经将这些东西闹得清清楚楚。即使眼下的这些主管不说,他也晓得。可他依旧是静静的听着,暗中与自己脑海中的记忆进行对比,他想看看这在座的这些人有没有欺骗他。尽管,他们都是和他共患难过的,但,他们却已经许久没见了,也不晓得对方有没有什么变化。李晟不得不在信任他们的同时,也用一些隐秘的手段试探他们。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听主管们说完了去年的事情,李晟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对他们的成绩表示满意。随即便示意一边玫姨,让她将明年计划说一遍。这是一份很普通的计划,无非就是进一步加强泗水居在襄阳城内各区的影响罢了。 这计划玫姨也曾经交给李晟看过,但李晟却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这让玫姨的心中总有些忐忑。虽然她现在是泗水居的实际老板,但不知怎么得每次看见逐渐长成的李晟,她心中总是冒出一些敬畏。她总觉得小姐认来的这位侄儿是一个神秘的人,是一个能成大事的,在他的脑海中始终总有那么许多许多多的古怪点子能够用来处理问题。比方说在襄阳城里开同样的三家店哪;在店里安排一些艺人表演一些轻松的节目曲子之内的。这些都是一般人难以想到的地方,但在李晟那儿却是被他想当然的说了出来,说得十那样的自然。 “晟少爷的心绝对不在眼前的泗水居,他似乎只是把泗水居拿来当作一个玩具,一个用来试验自己各种新奇点子的玩具。”看了看李晟那从容而平静的脸,玫姨的心里顿时有了这样的明悟。 “好了,你们的事情都说完了。现在该来说说我的事情了。”玫姨的话声一落,李晟那清脆的男音便在这会议室内响起。他淡淡的一笑,轻手拈起玫姨写出来的泗水居方案,温和却是十分坚定的摇头道:“对于这样只发展我并不满意。” 被李晟称为不满意的方案却是玫姨花了三天的功夫完成的。像这样要将自己心中想法写成一份有条理之文章的事情,玫姨还是第一次做。那是在李晟要求下完成的,是玫姨心血的结晶。她很在意这份方案。当听见李晟只是那样轻巧的一句话就将自己的努力给否决掉,她的心猛地揪痛起来,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在她的心中滋养。她恼火的一拍身前的桌子,大声的喝问道:“为什么?” 她是那种很有英气的女性,早在李夫人还在地时候,她就独立掌握了李家里里外外的情报工作。她接触过许多人,眼界也比较开广。在李晟潜移默化的教育下,男人和女人都能一样有本事的思想在她的心里扎下了根。此刻一愤怒起来,早已将平时说坚持的上下操守给忘了一干二净。一双锐利的凤目顿时射出两道仇视的光芒紧紧的盯住了李晟。 “不为什么?只是因为你们的目光太狭隘了一些,只盯住了泗水居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而忘了天下是那样的宽广。”李晟并没有被玫姨的怒火所吓倒,他十分平静从容的说出了自己对他们的失望。 “怎么说?”玫姨恶狠狠的盯着李晟,大有你不说个明白,我就不放过你的架势。 “玫姨,我想您应该记得,我当初提出要在襄阳城建泗水居的根本目的是什么。”李晟从容的说道。他那锐利的眼神注视着玫姨那丰韵犹存的脸,毫不避让的与她说投射出的仇恨之光对上了。 “根本的目的?”玫姨愣一愣,怒火一下减弱了不少。她那兰芯质慧一般的心,已如同明镜一般将两年前的事情纤毫毕现的投放了出来: “泗水居的重建主要是为了两点,一是努力的挣钱为我以后的发展提供钱财上资源;二是不断地扩张,利用不断建成的泗水居分店,来作为我们控制荆州的先行点和情报站。泗水居是必须为我在荆州的扩张和以后领地的巩固而服务的,任何违反这两点的计划都没有必要存在。”在飘零落下的梨花雨中,李晟严肃的交代着玫姨。那绝对是一个和当时的美景并不相符的表情,所以玫姨一直都记得十分清楚。 回想起了这一点,聪慧的玫姨便明白了李晟为什么是那样轻快的回绝了自己计划:“晟少爷将在明年到外地去发展,他是要离开荆州的,而作为他的跟随者的我们自然也必须跟着他的脚步前进。这一点是需要我们在计划中有所准备的,而我们没有。在晟少爷看来襄阳泗水居的事情已经完成的很好了,眼下做得不应该是进一步对这份好进行完善,而应该将目光放在整个荆州,不断地在荆州的各郡,各县建立自己的据点。必须利用这些据点,为少爷获取各地最最要紧的情报。” 她迅速想通了原因,终于想到了自己计划的最大错处:“原来少爷嫌我计划的架子扑的不够大啊。” 她明白了这个,便迅速而豪爽的向李晟道歉:“对不起,少爷我……” 她想说一些认错的话,却被李晟给制止了。“你只要自己明白就好,至于那些表面上的东西就不要说了。与其说那些无用的,你还不如听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发展方案呢。”李晟微笑的望着她。 “少爷定的方案?”玫姨的眼中有一些疑惑。 “没错!我的方案。”李晟气质一改,十分从容的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第八章 理想 建安五年的元旦前后,依旧风雪飘摇的。寒冷的北风将人们几乎封锁在各自的家中。因为临近年关,按照惯例各大商家店铺,酒楼客栈都暂时歇业起来。从员工到老板大都返回自己的家中和亲人团聚,为过年做最后的准备。 可以说这个时候的襄阳城是不怎么活络的。大家都在忙过年的事情,除了泗水居的人之外。 泗水居的人也很忙,只是他们并非忙于过年,而是忙于做内部的调整磨合。在泗水居一部分富有经验和能力的主管退了下来,接上他们的是这些人亲手教出来的弟子。这些人很年轻,但通过了老师的最后考验,被推了上去成为泗水居的主管。如此剧烈的人员变动就在元旦前的几天迅速的完成。 这让得到消息的同业者心中颇感不安:“泗水居是不是又要扩张了?”他们担心起来,因为前两次泗水居的扩张,也是采用相同的手法。一回生,二回熟,这第三回,他们便迅速的反映过来。他们纷纷打听泗水居是否有在襄阳城的那里有购买地产。和原先没有被李晟点破的泗水居之人一样,襄阳城异样的繁华使这里的商人都紧紧的盯住眼前的市场,而忘记了外头天地的广阔。 当他们得知泗水居并未在襄阳城里购置地产的时候,他们顿时常常的吁了一口气,放松下来。虽然他们也曾想到泗水居有可能向外发展,但那能发展到什么程度呢?他们在好奇的同时也有些害怕。因为他们对外面的一切都不熟悉,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可以信赖的外放人员。 “反正不会进一步在襄阳迫害我们就行。”这就是他们眼下那得过且过的想法。 泗水居在元旦之时并没有休息,它的大门还开着,一直都有人继续的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 所谓“元旦无商机”,那是一般人的看法。而在从现代过来的李晟严重,元旦则是一个商机无限的日子。 “不要把眼睛执着于眼前,有时候你们也必须将眼光放到更远的地方。我们的客户不应该局限于城内繁华地区,更应该放在那些普通人,甚至贫困者的身上。我们不但要挣钱,更要获得民心。”在那天的会议上,李晟提出的建议不单单是针对泗水居自身扩张的,更有针对泗水居今后总体定位的。 他当时看了看下边的众人,发现他们不解便随意提了两点:“今年的冬天很冷,北方来的流民总有些还没安定下来的,处于饥寒交迫之中的,对于他们我们必须给予一定的照顾才行。战乱死的人已经太多,能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如果我们能做的好,我们将在这些人之中拥有较高的声望和较好的口碑,更可以利用这些人今后将会分散到各地的可能将我们的影响进一步扩大,这是很重要的一点。” 说到这里,李晟当时就站起来说道:“还有一点就是我们必须做出一些新的东西。它与一般的食物不一样,它并一定不需要坐在饭店里才能吃。它属于那种你站着等不到一盏茶时间就可以进食的东西。方便、快捷是这类食物的最佳诠释,也是它最大的优点。同时,你们还要对这种食物的防腐做进一步提高,让它必须能够在最差的环境下保持质量七天左右不坏。如果这种食物能够做成功我们将能够掌握十万以上的客户。” “什么客户?这么多?”底下的人不解。 “军队。”李晟简单的吐出这两个字来,“别的人不说,至少这样的食物军队是很欢迎的,因为它将大大减低军队在粮草上的麻烦。我想对于这样的东西,我们的州牧刘表大人应该是很喜欢的吧。” “那是自然。”众人一听顿时明白过来,纷纷赞同。 他们知道李晟这样要求的原因是什么:李晟以后要出仕,要当官的。名声对他来说是非常的重要。毕竟在这天下,没有名声就意味着没有实力,就意味着没有出头的日子。这对一心想出人头地的年轻人而言无疑是最需要得到的。 “必须替小主子办好这件事情。毕竟他是我们的头。”众人心中都这么想着。他们大都是跟随李晟从徐州过来的人,是和李晟一起战斗过的,对于他们来说李晟就是他们的头。 做那种方便快捷的食物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毕竟这个以前谁都没做过。虽说现在也有饼子、包子之类东西,但那最多也只能保持个两三天,而且是得在比较好的环境中。根本就无法适应李晟所提出的那种要求嘛。 “要在最差的环境下,保证食物七天的不坏。还要能够一盏茶的功夫里让他变得热气腾腾,这简直是……”当时听李晟说起这个,众人们还感觉不到这其中有什么困难。可眼下真正的作起来,他们才发现,那简直是有如痴人说梦一般。 “这可能吗?”他们问着也有些抱怨。但无论怎样的抱怨,他们也得抽人手尽心尽力的去做。因为那是李晟下的命令,是他们小军师的指示,也是为了以后增强自己军队的战力。这种方便快捷的食物出现将对军队产生怎样的影响,曾经打过仗的他们不会不晓得。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保证了粮草,就保证了军队。” 只是这件事情真的很难,他们也只能尽自己的努力罢了。 虽然做新食物的这件事情暂时没谱,但在这年关的时候作一次大让利的事情却是很快就落实下去了。从食材的挑选,到最后准备做什么食物的定型,很快就在几天内完成。最后让手下的帐房先生统计了一下每日的开销,居然得消耗一百贯钱,这几乎是泗水居总楼一日的收入啊。 “这也太贵了吧。晟少爷,您看……”当玫姨将这个递给李晟的时候,她总有些忐忑不安。虽然一千贯不是很多,但也算不少了。原本以为根本不会消耗这么多的,但不想聚集在襄阳城外的流民居然有十来万。人数多了,这做得东西自然也多,价格自然也就上去了。 “贵吗?我倒不觉得。十多万人啊。一人一份的分下去,算到人头也不过十文不到,根本就吃不上什么好东西阿。”李晟摇了摇头,比了比计划上的东西:“你看看这里,这么大冷天的,你们居然还让他们吃稀粥,这能饱吗?我看淂换一些东西才行。” “用什么呢?不可能给这么多人做干饭的啊。店里的米并不充足。”听李晟还要加料,玫姨不禁皱起了眉头。倒不是她舍不得花钱,而是眼下泗水居的粮食储备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他们没有那么多的米。 “我们不是还有面粉嘛!就用面粉、碎肉和细菜为那些人做一些新鲜玩意吧。”李晟微笑着神秘的说道。 “什么玩意?”玫姨不解。 “那东西有点像元宝,外面裹着一层面皮,里头是鲜肉和细菜。做好以后很简单,只要用沸水煮上那么一顿饭的功夫就好了。一口一个的,可是香得很哦。”李晟说着脸上露出怀念的笑容。他说的是水饺,那可是以前过年必备的食物。可是在眼下,这东西还没被发明出来。 “听起来挺诱人的,可是这东西方便么?”玫姨问他。还有五天就要过年了,泗水居的让利也将在那天开始。如果不能在五天的时间里组织到十万人份的食物,那这让利无疑就成了一个笑话。 “如果是用一般的工具作这个,那还有可能麻烦些。但如果用特殊的工具来做,那你们就只要负责将最基本的食才如:圆圆的面皮、碎肉和细菜准备好久可以了。”李晟闻言一愣,想了想这样说道。 所谓特殊的工具,其实也就是一个“掐饺器”。用两片做好的木模,串上一根圆棍组成。用的时候只要把皮摊好,馅放上,再这么一掐就成了。用这东西作水饺很快,而且这东西根本就一点难度都没有。 “那能来得急嘛?”玫姨还有些不放心。 “应该可以的。再说水饺这种东西也不要一下子来得太多嘛。一部分水饺加上一部分的粥,应该也能让他们吃饱的。”李晟想了一下十分肯定的回答道。因为他清楚,自己这边让宋伯去做工具的同时,泗水居那边也可以在为水饺的食材作准备。这两边是可以同时进行的,两者之间并没有任何冲突。 “那就好。”玫姨点头称是,至此答应下来,去准备了。 由于襄阳城里的其他商家依旧依照着习惯在元旦的时候歇业,由于建安四年的徐州依旧是战乱连连,造成了百姓的大量逃失,更由于刘表的“仁”使他不得不下大力气管好前来荆州的流民,所以泗水居所提出的意见就大大的符合了刘表大人的胃口。它甚至肯亏本也要帮助那些流离失所之百姓地行为,分为众人交口称赞的话题之一。而李晟这个名字作为泗水居的大老板,也随之在荆州的高层之间流传。 当他们听说,这个李晟还是司马徽门下的高足,又是原豫章太守诸葛玄的义子,几十年前名满天下的李家遗孙的时候,这些对政治非常敏感的官员们迅速的意识到了什么:“这个人绝对是新星。他不踏入仕途则以,一旦踏入仕途,他的前途将是不可限量。以他的名声,以他的家世,无疑完美无缺的清白。” “这真是大手笔啊。”蒯越乐呵呵地望着前来道访的李晟:“有了这十万百姓的称赞,只怕以后的荆州将没有人不知道你这个泗水居大老板的威名了吧。真是后生可畏啊。如此赈济,只怕一般人想到了,也不敢作出吧。听说你们赈济十天所花的钱财可是你们节前整整一个月的收入哦。” 蒯越将一切挑得明明白白。他那一双舍人心魄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一脸平静地李晟。他想从这青年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是他失望了。这青年的表情从一开始就是那样的从容不迫,自始至终都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语而有所改变。 “这孩子,颇有几分城府嘛。”蒯越对李晟越看越是满意了。 蒯越知道李晟想出仕,想通过自己的关系,能在职位上给他一些尽可能的照顾。然而他并没有将一切的事情都弄得那么显山露水。只是在自己的名声达到了一个高度之后,再用对待老师的那种态度来恭敬的对待自己,让自己在一些问题上给予他指点。 如此谨慎,又如此严密的举动,让蒯越很是满意。他明白这样一来,基本上没有人会认为李晟完全是凭借着和自己的关系爬上去的。李晟所要得到的,完全是他有能力得到的。 “蒯先生过誉了。去岁徐州战乱百姓流离,而奔至荆州,仰慕刘表大人的威名。其所想得到的也不过就是一份温饱安宁罢了。然而去年冬天很冷,州牧大人唯恐百姓有失,有心想募集粮食供应百姓。我等也不过是响应了州牧大人的号召而已。”李晟从容的谦逊道。 “呵呵,就算这是刘表大人的号召。但也是一次机会。机会随时都有能把握住机会的人却不多阿。”蒯越神秘的笑笑,话语中含意自然而然的表现在其中。 “人,总是要有目标的,不是吗?我只是希望生活的更精彩一点罢了。”李晟隐晦的回答道。他听懂了蒯越的话,适当地表达出自己的野心。 “你是水镜先生的弟子罢!你师父和庞德公一样都是隐士,是不愿出仕的。作为他得意之徒的你怎么会愿意登高台呢?”蒯越眯着眼笑问道。 他这是在考教李晟:一边是水镜的师恩,一边是自己的目标。当这两者在一定环境下冲突的时候,李晟究竟该如何作出对自己眼下行为的解释。毕竟,他算是背离了师恩,而选择了自己的目标。“天地君亲师”这是五常的伦理,而李晟眼下也多少算是违反了五常罢。虽然,他自己可能早已和水镜先生达成了某种共识,但那只是少数人知道的,而不是一般人的理解。 “隐者不单纯是为了隐而隐。隐实际上是一种逃避,是为了逃避来自与理想与现实的背离。只是这样的逃避在我看来却是一种懦夫的行为。真正的做法应该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如果现实与理想有差距,那么你应该做得是用自己的努力去改变现实,而不是去逃避。当然个人之间的想法是不同的,我不晓得我师父和庞德公的想法是怎样。这只是我的一点拙见罢了。可能是因为我曾经学武的缘故吧。我跟喜欢面对一些。”李晟微笑的说道。对于有人会问自己这个,他心中早已准备了答案。 “呵呵。说得不错啊。”蒯越脸上的欣赏更加浓厚了。他并不是百分百赞同李晟的观点,但他却异常认可李晟的那表达自己话语的冲进:谦逊而不卑微,锐进却又从容,胸中藏着丘壑,但在表面上有让人觉得自己平凡。 “人才,这绝对是一流的人才。”蒯越笑了起来,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子旭贤侄,你今年的孝期就要过去了吧。怎么样对以后的生活可有什么打算没有。”已经作出决定的蒯越,干脆就这么直接的问道。 “嗯。我想出仕刘表大人。”既然人家蒯越先生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李晟还绕什么圈子啊,自然也是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里想获取什么职位呢?”蒯越很满意李晟直接的回答,他关切的问道。 “我想要独当一面,来证明自己的能力。所以,我希望能够有外任县令或县长的机会。”李晟明亮的眼中透着坚毅而闪亮的光芒。 “哦?以你的名声和家世是完全可以出任郡丞或是长史这样的官职,为什么只看重县令呢?”蒯越略略有些不解的望着李晟。在一般人的眼中郡丞、长史是远在县令之上的,虽然县令的俸禄有一千石,而长史却只有六百石,但长史很容易得到高层之人的赏识而迁升太守,而县令往往是容易被人忽略的。 “因为我想试试自己的能力,我想成为太守。”李晟毫不保留的在蒯越面前诉说自己野心。 “啊?成为太守?你刚才不是说想当县令么。怎么又……,而且就算是明年你也才二十而已,还算是太年轻了。”蒯越一脸的讶然,一下子没有跟上李晟的思路。 “蒯先生误会了。我想成为太守是说几年以后的事情。那是我想要达到的目标。至于明年,我还是只想去试试一个县的。”李晟轻轻的一笑,从容的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不试试长史、郡丞呢?就一般来看,以这些职位迁升太守的可能似乎更大啊。”蒯越认真的为李晟打算。 “但,这样的官职始终都是辅佐形的官职,并不能独当一面。我想他们以这样的官职出任太守的话,要适应太守这样的权职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吧。而如果事先有当过县令的经验,那我想一切都会好很多。就本质而言,当县令和当太守几乎是一样的。”李晟说出自己的看法。 “那么你想去哪里当县令呢?”蒯越又问。他看了看李晟那一脸惊喜的表情,微微一笑解释道:“以你的家世和名声,当一个县令是绰绰有余的事情。至于要到那个地方去当县令,你大可以告诉我。我想以我的能力,在这方面还是能够说上话的。” “我想去江夏郡北部。”李晟想了想说道。 “江夏郡?还是北部?”蒯越有些吃惊,“那可是全荆州最不安定的地方啊。那里东进扬州,北接豫州。多山而少田民风强悍,直到现在为止还时不时的有黄巾余党作乱。在那里当县令,十个有六个是不得善终的。你怎么会选择那里呢?”蒯越关切的问道。他是真的爱护这个年轻的后辈,不想他因此而受到伤害。 “现在是乱世,能力不够的人是不能生存下去的。诚然江夏郡的北部很不安宁,各种问题很多。但乱世出英雄。如果我能在那样的地方站住脚跟,那我今后也能处理太守任上的各种问题。如果我不能在那儿站住脚跟的话,那也就是说我的能力不够,那我应该再去学习,暂时不提出仕才对。”李晟淡淡的说道。 “既然这样,我会帮你去努力的。”蒯越点点头,他看出李晟是一个真的想干大事人。 “多谢蒯先生。”李晟对蒯越拱手行礼道:“还有一件事想请蒯先生帮忙!。” “什么事情?”蒯越望着李晟。 “我想把黄忠和魏延调到我的手下。若到江夏北部任职的话,手下没有一些人马是不曾的。”李晟微笑的说道。 “那没问题。”蒯越回答的很轻松。在他看来黄忠和魏延不过是两个无足轻重的小军官而已。虽然黄忠的官阶比较罗唆一些是校尉,其比李晟将要出任的县令来得大,但就蒯越看来那不是什么问题。只要他愿意,让黄忠的官阶再降一两阶也是可以的。 “只是李晟为什么指名道姓要这两个人呢?”蒯越对此有些不理解。在荆州的军官之中,这两人并不出名啊。 “也许,他和这两人比较熟悉罢。”得不到答案的蒯越只能这样想道。他看了看李晟那别有一番风采的脸,心中突然有一种别样的想法:“也许,……嘿嘿!” 元旦初七之后的日子,是人们互相拜访的时候。当漫天的飞雪逐渐过去,暖洋洋的冬日撕开了层层迭迭灰云重新照拂着这片大地的时候。人们从那冷清的空气中分明感受到春天的气息。 是的,春就要来了。 天气已经不在显得寒冷。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日头渐渐地转暖起来。这时候,正是所谓踏雪寻梅的好光景。 隔了一个元旦的休息,在水镜山庄念书的年轻仕子们已经有半个月不曾聚在一起了。他们彼此之间都怪挂念着自己的同窗,便在石涛的一纸相约之下抽了一个空到檀溪来游玩。此刻溪水依旧冻着,厚厚的冰层截作一片动人的晶莹。几位友好的同窗却是衣抉飘飘的在坚硬的冰层上行走。 大家都是年轻人就这么聚在一起,除了谈谈诗歌,论论文章,评评天下大事之外,就是诉说自己今后的理想了。他们都是在司马徽门下学了数年的人,其知识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基本上也必须考虑考虑今后的事情。毕竟他们大多数都早已及冠成家,眼下正是他们立业的时候。 “大家都已经不小了,有没有想干一番事业呢?”不知是谁提起了这个话题。 “我想当州刺史。”有些人道出这个愿望。这是一个很好的愿望,毕竟当上了刺史就能够名满天下知了。 “现在是乱世,许多当上刺史、太守的都一命呜呼,最好不要有这个念头哦。”说这话的是一个年轻人,他太眼张望向四周,确认了诸葛亮和李晟都还落在远远的后头,便又加上了一句:“子旭的义父诸葛玄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勉强当上豫章太守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那当县令总可以了吧?”又有人这样说道。 随即便有人起哄:“那俸禄可是一千石哦!还挺高的。” “不好,当一县之长太招摇了,而且责任很重。”另一个人摇着头说道。 州刺史和郡太守都是俸禄两千石。而一县的父母官则根据县的大小不同领有不同的俸禄。据有一万户以上的大县的,称为县令。据有一万户一下的小县的,称为县长。县令为一千石,而县长为五百石。 “我想还是当县丞算了。虽然俸禄低了一些,但职责却是很轻松。真的出了什么事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反正也不是什么值得留恋的官职嘛。”又有一个人无所谓的说道。他显然只是想混混。 “可是现在要当县丞也不容易啊。”有人更加的泄气了。他们似乎发现在这片乱世之中并没有一个官职是自己心中理想的那样:有名声,安全,没有过多的职责,而且俸禄又高。在这乱世之中每一个官职都是要累死人的。 真是麻烦啊。比较单纯的他们如此地唉声叹气着。 他们抬眼看看一直走在最前边的那一伙人:李晟、诸葛亮、徐庶、石涛、孟建、崔浩,心里又有些不平起来。为什么我们在这儿为未来的事情而伤脑筋,而他们却是如此地轻松呢? 他们并不服气。于是几个快步追上前去,拉住了那几个人:“子旭,你的抱负是什么?” “以天下为志向,以四海为目标。”李晟淡淡的说道。他们这些人在前头不是没有听见后边的吵闹。之所以没有反应只是因为他觉得后面这些人的志向实在是太渺小了。他本不想理会这些人的。可眼下既然被问道了,他也只好作出回答。他决定好好的吓他们一番。 “这也太笼统了吧?”那些同窗并不满意李晟的回答:“你能不能具体的说说看?” “那就说说罢。”李晟轻轻的一笑,跺脚踏了踏下边的土地:“我们脚下的这块大地究竟有多大,它的边界在哪里没有人知道。我们左边的这条河最终会进入长江流入大海,而大海的边界在哪里,也同样没有人知道。没有人晓得天高高几重,就像没有人明白历史的变化一般。然而只要你去努力那一切都有可能。我的理想很简单,也很狂妄。我就是希望脚下的这片土地,凡是能被我们的脚踩到的地方都成为我们的领土。所有的海洋凡是被我们的船所行驶到的地方都是我们内河。我希望能够真正的制霸天下。” “什么?你不会发烧了吧?”众人都被李晟那“狂妄”的理想给吓住了。不由得打了一个哈哈,一带而过。他们都觉得李晟那想法简直就像疯子一般是不可礼遇的。所以他们将李晟的话听过就忘,转而去询问诸葛亮的抱负:“你将来想做什么?” “文为管仲,武为乐毅,这便是我的目标。”诸葛亮平静而又从容的说道。 “啥?不会有是一个说大话的吧?”青年们听了,彼此面面相似。 管仲,春秋时代的明相,是辅佐齐桓公成为霸主的功臣。而乐毅则是战国时代的武将,为燕国的将军。与赵、楚、韩、魏结盟,统帅联军,将当时的大国齐,打得只剩下一城,而几乎灭国。这两人都是当时超绝无伦的人物,在众学子的心目中似乎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存在。 “哈哈!你们这兄弟俩,口气太大了吧!”众人相视之后,放声大笑,并说了这么一句。他们都认为李晟和诸葛亮都在吹牛。 第九章 谈婚论嫁 水镜山庄以北大约三里的地方有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这村庄和别的村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因为和水镜庄靠得近了,便受到那些学子们的关注。 村中有一个小酒店,不是非常大,只有一层,十几张桌子,卖的是店家自己酿制的黄酒。虽然比不上襄阳城中大酒店中那些比较“过劲”的好酒,但在在平淡清醇之中带了略略的一些辛辣,却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了。 由于水镜山庄离这儿并不算太远,因此时常会有一些学子相约着来这儿谈天论地酌酒小饮。这让酒店的生意一直不错,非但是酒,就连店里的那些小菜也卖得很好。尤其是在着天气还未转暖的时候,那些学子们来得更加频繁了。毕竟在这寒冷的日子里,煮点酒喝,来一些热腾腾的火锅捞菜还是很不错的。 崔浩和徐庶两人对坐在这小酒店临窗的一张桌子上,叫一个火锅、一壶酒、几样小菜,相互斟酌起来。山庄的正式授课还没开始,他们本不需这么找就去庄上的。只是由于两人突然发现了一个不解的问题,便眼巴巴的跑来了,寻求水镜先生的解答。 因为问题很有些深度,他们花了不少时间才弄明白。眼见出来的时候已经近于晌午了,他们便相约来到这小村的酒店之中,来慰劳慰劳自己的肚皮。对于这两个平素里都过得还算不错的青年而言,小村里的这些乡村小菜还是别有一番味道的。 酒过三旬,菜下一半,两人已是略略的有些醉意。接着头脑一大,话题也变得多了起来,渐渐的就说起了那天出游的事情。“元直,你也认为那天子旭和孔明说得都是大话吗?”崔浩小声的询问自己的好友。因为过了年,诸葛亮就二十岁了,算是成年。虽然他的生日还未到,没有办法正式的加冠,但他已经给自己取了一个字叫“孔明”。这已经在他的好友中传遍了。 “那倒是!”崔浩听了也笑起来:“子旭志向高远。如果他真能成为一方之主的话,我们今后的生活可就要靠他咯。” 别人都把李晟和诸葛亮的话当作是大话,但他们好友却把这话当真了。他们都是司马徽的高足,其水平皆非常人可比。当他们敏锐的发现李晟所学的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东西,都是诸如:史、政、兵、商、工、杂之类的知识之后,他们便隐约的从司马徽老师的话中听出了些什么:“子旭,有想成为一方霸主的野心。他不掉诗文,学的都是在这个乱世之中最实用的知识。” “真是鸿鹄之志啊。”当他们从先生那边确认了这一点之后,大家都为李晟的志向所震惊。在几个好友之中除了,早已对曹操万分倾心的孟建之外,其他与李晟和诸葛亮相交相熟的几位好友,或多或少都有等李晟发展起来之后就出仕于他的打算。 一来,他们熟悉李晟,知道他是多么优秀;二来,司马徽和庞德公二人对李晟的赞誉,时不时的为李晟造势,也使得李晟在他们的心目中有一个比较与众不同的地位。而李晟自己的那种待人平等的态度,也使他们纷纷对李晟心折。 “呵呵,那是自然啊。”徐庶乐得笑了起来:“用子旭的话说,那就叫‘打工’。帮自己的同窗打工,那也是很不错的嘛。”他说着顿了一顿,随即神秘的告诉崔浩:“你发现了吗?被孔明当作目标的那两位有很多相似之处哦。” “相似之处?不会吧?这两位可是相距了好几百年哦。”崔浩对此有些意外。 “是一百五十几年。一个生活在春秋的初期,一个生活在战国末期,和现在一样,都是乱世。”徐庶的话渐渐的便低起来。没有人喜欢生活在乱世,因为那对天下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种不幸。 “乱世啊!”崔浩叨念着这个词,脸上不禁有些黯然。不过,他终究是年轻人,随即振奋起来,笑着对徐庶说道:“其实也没有必要那么悲观哪。虽然天下纷乱,局势很不好,但对于哦我们而言有什么可怕的呢?乱世出英雄啊。现在正是我们风采渐起的时候。其实不单单是我们,事实上乱世里的每一个英雄都期待着能够平定乱世。这绝对还是一个可以有所作为的局势。因为眼下的乱,只是为了再次的统一作过渡。这局面还可以有所作为哦。” “嘎……”徐庶讶然,他顺手摸上崔浩的额头,打量着他时候有发烧。当发现一切正常之后,他才重新坐下,一脸奇怪的说道:“我说州平啊。这样子的话可不像你哦。我想这是孔明那家伙的看法吧。” “哈!这个你也能看出来啊。”崔浩苦笑着点点头:“我只是对你的那消沉有感而发罢了。不过观点确实是来自于孔明的,只不过加上一些自己的感悟。不过,话说回来,孔明的这话讲的可真是好啊。” “是不错,说能力那家伙确实和管乐差不多呢。”徐庶笑道。他说着从火锅里夹出一块肉来,乘着热气囫囵的吞下,方才继续上面的那个话题道:“管乐除了生活的背景十分相似之外,还有一个相似的地方就是他们皆非独勇之徒。” “怎么说?”崔浩的眼里露出好奇的眼神。 “还要怎么说?你回想一下他们成就各自功业的过程就可以看得出来了嘛。”徐庶笑着似乎不肯说出答案。但这只是表面上,事实上他那一句看似推卸的话已经把最终的答案告诉给了崔浩。 “想一想,管仲乐毅两人的成功经过?”被这一句惊醒的崔浩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管仲出仕齐桓公,助他成为诸侯盟主。其中联合郑、卫、鲁等诸侯,签订高于各国法律之上联合盟约的葵丘之盟是他功业中最高的地方。由此而往后的十几年里,黄河流域的各国渐渐有了一套共同需要遵守的游戏规则。 乐毅出仕燕昭王,东下齐国七十城,将齐国打得几近灭国。那更是因为联合了当时战国七强中四强的结果。齐国再厉害也抵挡不了诸国的联军。这场对付齐国的战争可以说在一开始就确立了齐国的失败。在诸侯齐心的时候,没有一个国家又办法对付天下人的众怒。 “这两人一文一武就一般而言没有相似地方。如果非要说有,那就是说他们都知道自己的真实的力量,知道自己想要成功就必须与他国结盟才行。”崔浩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的说道。 “孔明想效法他们的这一点。”徐庶猜测道。他隐约感觉到无论是诸葛亮还是李晟心中似乎都已经有一个一定要打倒地目标。“他们是为了这个目标,才想要寻找可以联合的对象。”徐庶在心中暗暗想着。 他只是有些不明白:“那个非要联合诸侯才能打败的目标究竟是谁?是眼下风头正键的袁绍吗?好像他再怎么强,也没有强到非要联合所有的力量才能将之打败的地步吧!”他想着摇了摇头。因为想不通,就打算不再去想。徐庶还是一个比较放得开的人。 “效法这一点很好啊。无论是管仲还是乐毅都是我们现在所期望的。不过就我个人而言,我更期待管仲吧。因为他的手段稍稍和煦一些,不像乐毅那样是以战止战的。如果管仲的手段能够成功,那天下会少死很多人。”在徐庶沉思的时候,一边响起崔浩的话声。 “那样并不好。”听了崔浩的话,徐庶轻轻的摇了摇头:“如果天下只有一个大汉国度存在地化,那还能慢慢的进行管仲的政策。可眼下北方的匈奴、鲜卑、乌桓等外族无不对我们中土虎视耽耽。我想眼下我们应该用乐毅的办法才行。以战止战尽可能快的统一天下,才是最好抵御外虏的办法。”徐庶说着,严重放出凌厉的光芒。一种无形的杀气从他身上涌出,让坐在他对面的崔浩不觉得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可怕啊。”崔浩打了一个寒颤,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他不像在纠缠这个话题,便想说一些别的。突然,心中的一个嘱托使他开了口:“元直,孔明今年二十了吧。” “是啊。怎么了?”听崔浩突然提起这个,徐庶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 “你不觉得应该给孔明说一个好对象,让他结婚了吗?他已经二十了,在这个年纪结婚并不算晚。而且前些日子子旭曾偷偷地拜托我去帮他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子旭想他的婚礼和孔明的是在同一天举行。”崔浩微笑着说道。 “那么你有好人选了吗?”徐庶问他。 “有一个。”崔浩点点头,“子旭和孔明都是要做大事的。他们以后一定很少回去管自个家里的事情。子旭的妻子就不要说,无论如何子旭自己的都十分满意她。至于孔明,我决定帮他找一个勤快的妻子。这样,我想能够更加让孔明放心在事业上。” “勤快的妻子?”徐庶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她?” “没错。”崔浩微笑起来,“你不觉得他们很相配么?” “嗯!正好相配!”徐庶说得也十分坚决。 虽然徐庶和崔浩都没有说出对象的姓名,但彼此都明白对方说得是谁。 “如果真的是她,那和孔明还真是绝配呢!”徐庶心中如此想到,他突然有些担心,就问:“黄承彦先生不会反对吧?” “应该不会。反而应该高兴才对。其实这才是伤脑筋的地方呢!一般人更不就娶不了她。”崔浩摇摇头,反问徐庶:“元直兄也是单身,如果有人向你提亲,对象是黄先生的强劲,元直兄有何感想。” “这个嘛……你明知道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到我身上嘛。你看我这身子……”徐庶显得很尴尬。他才六尺五寸,实在是太矮了。 “要是能再高上一尺就好了。虽然那样依旧比她矮。但娶她倒是一个不错的提议。”徐庶想了想附带一提道。 襄阳名士黄承彦有一名年满十七的女儿,皮肤略略有些黑,眼睛明亮有神,容貌生得非常可爱,但问题是身高接近八尺。那实在太高了,即使就男子而言也算是高挑的,更何况她还是一名女子呢?就眼下的风气而言,只有娇小才算得上是美貌。一般女子一过十五岁自然就有人上门提亲,但由于身高的关系,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敢踏上黄家的大门。 “这可是专门为孔明准备的喔。谁叫那家伙身高超过八尺呢!”徐庶微笑着说道。 “那是当然。听说这个姑娘除了个子高以外还有一样奇怪的地方。”崔浩说着眯起了眼睛。他的家族和黄承彦的关系密切,所以对于黄承彦那不太出门的女儿,知道的比一般人多一些。 “什么奇怪的地方?”徐庶问。 “黄家的千金很能干,什么都会做,女红、厨艺自然不用说,还有一件擅长做工具的奇怪嗜好。”崔浩说着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做工具?”徐庶显得很有些吃惊。 “嗯。”崔浩点点头:“而且,还是一些以前都没有人想过的东西。列入,一般人切菜既费时又费力,这位姑娘居然能作出一种工具,利用水流的力量代替忍受做那种简单而枯燥的动作。虽说着有些奇怪,但也能从令一个角度说明她的脑筋相当好。” “呵呵,孔明才不会管这些呢!只要她身高够了就行。”徐庶相等很无所谓:“我听说孔明刚刚来到荆州的时候,参加那次为他叔父举办的接风宴会。他叔父本来要帮他介绍对象的,但他却用一个‘要身高与我相当’的借口予以回绝了。虽说那很可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但孔明的观念与常人不同也是事实。我想我们应该尽快的前往隆中才是。” “什么时候去?”看着徐庶那迫不及待的模样,崔浩笑了。“居然比我还急,这话题好像还是由我提出的呢。”他摇摇头,不能理解这个,便问道:“什么时候去?下午的时间已经不多呢。”他说着抬眼望了望天,他们已经在这里耗了进一个时辰,日头都隐隐的有些偏西了呢。今天是绝对到不了隆中的。 “那就明天去吧。先生为诸葛家做了两次媒人,现在可能要轮到我们了。”徐庶说着伸了一个懒腰。 “那就明天去吧。”崔浩点点头最终答应下来。他一把拉起徐庶,高声叫唤着酒店的侍者:“小二,结帐了。” 第二天,徐庶和崔浩连诀去隆中拜访诸葛亮。虽说他们的决定是临时起意的,事先并没有和孔明商量好,心中总有些担心出现空跑一趟的情况,但两人的运气似乎很好——当他们到隆中阻隔宅的时候孔明刚刚起身,正坐在榻上思考今天究竟要作些什么呢。他昨夜和李晟下棋下到很迟,眼下略略显得有些经历不集中的模样。不过对于两位朋友的到来,他还是显得十分开心。 在卧室里招待朋友重也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因此孔明将他们引到前厅,点了一盆温热炭火,三人围坐在小几旁。 “子旭呢?”徐庶问道。 “他今早就去荆州的军营去找师父了。他努力的想让自己成为文武双全的人啊。”诸葛亮微笑着答道:“有时我真的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精力。又是学文,又是习武。一般人最多能做得好其中的一样,但他却两样都学得很好。” “那算是天才了吧。”崔浩用自己得一句话帮孔明作了一个注脚。 “是啊。”诸葛亮和徐庶同时认可得点头。在同窗的好友中,除了孟建之外,他们几个都挺佩服李晟的。 “听说了嘛?孟建去了许都。”崔浩提起了话头。虽说今天是为了替诸葛亮说亲而来的,但无论是徐庶还是崔浩都还年轻,不懂得多少事故,没有直接进入正式得话题,而先从其他地方说起。 他们说得是孟建的事情,那是在诸葛亮和李晟到来之前与司马徽门下学业最好的人。他似乎对曹操十分的倾心,平时谈论的时候都处处维护着曹操。而在三天前,他离开了襄阳,前往许都。许都正是曹操根据地的核心所在。 “这事已经听说了。”诸葛亮轻轻的点了点头。 “人家看不起我们荆州的主君。”徐庶小声的说道。 襄阳的青年学子当中,尤其像是孟建这样杰出的人,有不少都不愿意出仕荆州的主人刘表,而纷纷想投靠在北方风头正键的曹操。这不是因为他们和刘表没有什么关系,或是和曹操的关系更加密切。事实上,他们投靠曹操的原因是看不起刘表,认为他并不杰出。其实,像孟建这种著名的人物,在刘表势力中不会没有关系可以攀的。 “袁术也已经完蛋了。今年的英雄榜上会出现很大的变化哦。”崔浩这样说着,脸上露出一丝丝遗憾的颜色。虽然他们没有出仕刘表的想法,但他们眼下生活的土地却是属于刘表的。一旦刘表被人瞧不起,他们自己便也觉得难为情起来。 “先是吕布,接下来是公孙瓒,然后是现在的袁术,这几年北边的势力变化很大啊。”诸葛亮轻声念道,他随即追问崔浩:“现在新的榜出来了吗?”虽然他平时都是一副稳重的模样,但是偶尔在自己的兄弟和至交好友面前,他还是会显出那属于年轻人特有的好奇来。 “当然是出来了。”回答诸葛亮的人不是被他问到的崔浩,而是在一旁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的徐庶:“袁术和公孙瓒被划掉了。现在英雄榜上的五个人物分别是:称霸河北的袁绍、威服中原的曹操、新领江东的孙策、风云待起的刘备以及我们的主君刘表大人。” “这可有些奇怪了。把新近领有江东的孙策放上去自然是没什么事。毕竟他的实力摆在那儿。但把刘备也放上是不是太早了一些,他现在还庇护于曹操之下呢。”诸葛亮皱起了眉头说道。因为平素里李晟经常在他的耳边说起刘备的缘故,诸葛亮也比一般人更关心刘备一些。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原来榜上的英雄都已经过去那么多了。眼下也应该有新英雄补上才是。”崔浩摇着头解释道:“刘备好歹有豫州牧的头衔,也可以被视为群雄之一。更关键的是,眼下风头正盛的曹操也对刘备看高不已。就此而言,刘备并不是没有争夺天下的能力,而是他暂时没有争夺天下的运道。时机还没有落到他的头上啊。”说着,崔浩也不禁为刘备而扼腕。 “北边的大战就要开始了。曹操已经将他所能动用的所有兵力,都驻守于黄河边的官渡,意在压迫袁绍军。这让袁绍大人觉得有些头痛呢。毕竟曹操不比公孙瓒之流,并不是他袁绍可以一荡而尽的。”徐庶琢磨着说道。众人之间的话题逐渐延到了天下大势上头。 “那袁绍大人对此没有什么举动吗?”诸葛亮问。连续几天都呆在家里,他的耳目略略的有些滞后了。 “袁绍大人派使者来我们荆州了。他和刘表主君素有情意,便想借用这样的关系,希望刘表大人能在曹操的背后予以威吓。但刘表主君最终拒绝了这个提议,他一直想中立呢。‘荆州不可以卷入战争。’这就是他保持中立的理由。”徐庶解释折说明道。 “原来如此。”诸葛亮明白过来之后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刘表主君似乎有些失算了。曹操和袁绍无论谁在北方取得了胜利最终都不会放过他的。到那时,荆州就惨了。” “真的有那么严重吗?”崔浩和徐庶都被诸葛亮的话吓着了。 “是啊。”诸葛亮点着头看了看两位好友因此而变得紧张的脸,却又噗哧一声轻笑出来:“不用那么担心那。曹操和袁绍两支队伍,无论是谁要吃掉对方都要有好几年的功夫。天晓得到那个时候,天下还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那是不好说的啊……”两人脸上的忧虑并没有因为诸葛亮的话而消散多少。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下来。话题总算稍稍的告一段落。 良久之后,诸葛亮突然开了口:“我说二位……” “什么事?”徐庶右手搔着后脑。 “你们今天的话不多,连带着一些话题都是匆匆而过。可不像平日里那般高谈阔论了喔!”诸葛亮很直接的就点出了他们今日的异常。 “是啊!可能是因为孟建不在,谈话就不那么热闹了。”崔浩被这么一说也略略有些慌张起来。 诸葛亮却是微笑的摇了摇头:“不是吧?二位应该有别的什么话要向我说明的罢?” “你怎么知道的?”徐庶吃惊的看着诸葛亮,右手还在搔着后脑。 诸葛亮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按照自己的思绪说下去。“不知道我猜中没有。”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接着下去:“是不是关于那位高个子姑娘的事情?”他说着,还不禁调皮的朝徐庶眨了眨眼睛。 “是啊!”突然被人说破,崔浩叫出声来。 “你怎么猜的?”徐庶问他。 “你们今天说的话有些怪异,话中有味哦。”诸葛亮古怪的笑了笑。 “话中有味?”徐庶和崔浩两人对视了一眼,觉得有些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确切的说呢。你们话里有女人味。”对于两位好友的迟钝,诸葛亮翻了翻白眼直接点明这一点。 “那为什么呢知道是关于黄家的千金?”崔浩追问道。 “除了她之外,还有适合我的人吗?”看着两人对自己的话依旧保持着沉默,诸葛亮无可奈何地只好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其实我也正希望你们能替我多美言几句呢!嗯,要完成晟哥儿对我的要求,我现在就必须努力了。” “说了半天,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啊……”话未说完,三人放声大笑。 然而在笑声未落之际,负责收集情报的管家甘海却是匆匆忙忙的跑进屋来。他有大事向自己的少爷汇报:“刘备已经逃出曹操阵营,召集人马,斩杀了曹操所任命的徐州刺史车胄,占领了徐州。他现在已经派遣使者前去觐见袁绍,请求和袁绍同盟。” “这是怎么回事?刘备在曹操的手下不是呆得好好的吗?曹操对他也算不错啊?”这样的消息绝对是出乎众人的预料之外,因此徐庶和崔浩都不禁站起身来关切的追问道。 “那……那是因为……呼……”由于跑得急了,年龄不小的甘海显得有些气喘。 “坐下来慢慢说吧。”对于这位一直都跟随着家族的老管家,诸葛亮总是对他十分尊敬。他请他坐下来,解释这个事件的原因。 “皇帝已经无法忍受被曹操当作傀儡一般把持朝政的生活了。由于在他的身边基本上都是曹操的人属于不可让人信任的那种,于是他就下衣带血诏给车骑将军董承,要他联系其他人一起讨伐曹操。然而这样的密谋并没有逃脱曹操所布下密探的侦察。在曹操看来,宫中的密谋简直就是儿戏。在发现董承德图谋之后,曹操断然杀了董承,灭其三族,就连他那在宫中当贵人的女儿在皇帝的百般求情之下,仍然不能幸免。由于在董承德密谋中刘备有参与其中。因此刘备接到董承被杀的消息之后,就觉得自己十分危险。在消灭了袁术军之后,刘备并不退兵,反而占据了原来属于他自己领地的徐州。”稍稍平顺了气息的甘海向大家解释这件事情。 “这真是……”这事情要怎么说呢?对于还没有进入仕途的徐庶和崔浩而言,这件事情简直就如同一团乱麻一般说不清楚究竟是谁对谁错。他们沉吟了半天,才无可奈何地吐出一个词来:“残酷!”出于乱局之外的他们,似乎到了此刻才明白,天下的纷争,无论是明面上的战争还是私下里的争斗,无不是那种血淋淋的残酷模样。 “刘备摔了曹操一个狠狠的耳光,天晓得眼下正准备对付袁绍的曹操会作出怎样的抉择哪。”诸葛亮喃喃的说道。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天下形势变化的迅速。也明白,时间对于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任何实力,却想在荆州崛起的晟哥儿来说是多么地宝贵。 “嗯。我也得帮帮他才行了。”虽然李晟让诸葛亮在几年之后再去帮自己,但诸葛亮却觉得那太晚了。他认为自己眼下自己就必须帮助李晟。即使不直接进入他的帐下,那也应该能从其他地方给他一些帮助。比方说迅速敲定和黄家的婚事也是一样。因为怎么说黄家千金的姨夫就是现在荆州的主君刘表嘛。而且那样的话,对他自己并没有任何地不利。 “这可是一箭双雕哦。”诸葛亮想着,决定让拜托自己的好友崔浩尽快和对方联系了。 第十章 三喜临门 黄家是与荆州主君刘表极有关系的门第。黄家的主人黄承彦娶了蔡家的大女儿为妻,而荆州的主君刘表则娶了蔡家的小女儿为妻。依靠着这样的关系黄承彦和刘表成了连襟。只是或许因为不看看好刘表前途的缘故,黄承彦并没有出仕于刘表。当然他不像鹿门山的庞德公一般隐居于乡下,而是在襄阳的北门一带建了一栋府邸居住。所谓大隐而隐于市,黄承彦倒是将这一点发挥的淋漓尽致。他算得上是隐居于城中名门。 诸葛亮娶黄家千金的消息在当天晚上就由他自己告诉了李晟。相较于当事人的一脸平静不同,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李晟却是大呼小叫的一片忙乱起来。他在帮诸葛亮准备各种需要准备的东西,毕竟要去那种“高贵”的地方,人心里总是有些担心出什么错嘛。只是,李晟的这准备有些在帮倒忙的味道。一直折腾到深夜,事情没做好多少,麻烦倒是惹了一大堆。最后不得不被他惹毛的家里人强制勒令不得插手。 “真是的,我也只是忍不住想帮忙嘛!”面对着一直都没能插上手的诸葛亮李晟嘟起了嘴。他已经二十了,是要出去办事的。平时在别人面前总是保持着一份少年老成的模样让他觉得很累。他只有在自己的家里,在自己的亲朋好友们面前,他才能稍稍的放松一些,做一些调皮的举动。 “呵呵。”对于李晟的抱怨,诸葛亮轻轻的笑了,他伸手拍拍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李晟,略略有些感动的说道:“晟哥儿,谢谢你了。” “说什么谢嘛。”李晟呵呵的笑着:“我们难道不是兄弟吗?” “是啊!兄弟!”诸葛亮重重的点了点头。 家里的事情由铛儿为首的“内务组”进行准备,外边的事情则由年轻的媒人崔浩进行联系。他与黄家的关系比较密切一些,自然很容易便见到了黄家的家长。一席长谈下来,黄承彦几乎笑得眯起了眼睛同意了下来。 这可是一场门当户对的天作之合啊。黄承彦在襄阳被视为一流名士,其社会地位自然不俗。而诸葛亮虽然眼下还是普通的白身,没有任何官位职务,但他却是司马徽合庞德公的高徒,前景也是被人看好。而且诸葛家是琅琊名族,与襄阳之地也有十分重要的地缘关系,其以过世的叔父诸葛玄还任过豫章太守,在家系上也不算很差。因此,决不会有诸葛亮配不上对方的说法。 两边的当事人暂时没有直接会面,而由媒人崔浩在两边奔波着活动。在经过了近两个月的商谈之后。黄家终于允许诸葛亮上门拜访,正式向黄家提亲。同时,他们也十分大度的应允了诸葛家所提出的另外一个在眼下来说并不合礼制的要求:在婚前让两个年轻人互相见面一下,令他们有所了解。 名门的千金总是深锁闺中,绝少在众人面前露脸。因此黄家的这个答应就显得十分重要了。于是诸葛亮在崔浩的陪伴下去黄家,在黄府的一件屋内和黄家的千金黄绶见面。 虽然他们两人是第一次见到对方。但对于对方的过往,他们却互相了解。在这个时代,一聚集就实在对人评头论足。上自争霸天下的英雄排行榜,下自鞋匠技艺的孰优孰劣,人们关心的可以锁几乎都是人与人的比较。因此,诸葛亮自然在以前就听说过黄绶的种种,而黄绶自然也明白世人是怎样平价这个年轻人的。 见面的小屋内空无一人,显然黄绶还没到。诸葛亮静静的坐在那儿等待。过了好一会他才看到一个高挑婀娜的身影慢慢的朝自己这边走来 “好高,几乎赶得上自己了。”诸葛亮是第一次看到有这样高得女子,心中得那份激动自然是不必说了。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忘记,当年他向叔父提出自己的择偶标准。 黄绶终于出现在诸葛亮的面前。她纯真可爱的面容让诸葛亮看得一呆,脸上一红,这才回过神来。眼下是他第一次同铛儿和姐姐以外的年轻女子见面,他不晓得该作怎样的出场白。他卡在那儿,思索了一下,终于说出了这么一句鬼使神差的话来:“关于姑娘的事,在下从崔浩他们那儿多所悉之。” “哦。”黄绶轻轻的点了点头,可爱的脸蛋上绽放出一丝微笑:“家父也向奴家提过公子的大名。”这话,她是顺着诸葛亮的话说的,声音轻柔而温和根本与她的身材不太相符。 既然对方听说自己,那诸葛亮就少不得依据礼仪自我谦逊一番:“小生不才,请多包涵。”他无疑是很满意黄绶的,因此在面对她的时候,他总是显得那样恭谨。他认为这是对她的一种尊敬。 然而这样的恭谨的表现很快就被人打破了。因为在他面前的黄绶说了一句让他错愕不已的话来:“家父未曾提及公子有才、无才的事,只说公子的个头稍高。” “哦……”这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让他僵在那儿愣住了。 看着诸葛亮那近乎呆若木鸡的模样,黄绶不禁露齿一笑,显得更加可爱起来。“家父不会向奴家提不才男子的姓名,只不过提到身高的事情。奴家心想对方必定一表人才,所以也乐得拜会。”黄绶这话说得直接。她似乎不想让自己面前的这名高大的青年完全变成傻瓜。 “原来如此。看来她对我还算是满意。”这样想着,一丝雀跃的欢喜在诸葛亮的心中冒起,他偷眼看了看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的黄绶,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隆中的寒舍可是在乡下,略略有些简陋哦!” “奴家什么地方都住得惯。”黄绶坚定的回答道。 这一席简单的对话算是求婚和定情。之后的事情就不是诸葛亮自己可以决定的了,因为那都是需要符合礼制的事情。在从黄家出来返回隆中的半个月后,李晟带着诸葛亮再次拜访了黄家。这一次是去纳征请期,即是代表诸葛家的家长李晟向黄家献上男方的聘礼和商议成亲的日期。 这一次诸葛亮没有和黄绶见面。他和李晟一起呆在前堂与黄家的家长黄承彦在一起瞪大了眼睛看着一箱又一箱的聘礼从泗水居开来的马车上卸下抬进了黄家的大门。 “什么东西那么多?晟哥儿,你究竟准备了什么啊?”诸葛亮看着最终摆在几人面前的箱子不由得吃惊的问道。他们两人是空空手从隆中来到襄阳的,并没有随身携带聘礼之类的东西。因为李晟说他早已在襄阳的泗水居后院中准备好了。尽管早已明白泗水居在襄阳城里发展的很不错,尽管明白李晟绝不会让自己在纳征上显得难堪,可真正见到李晟开来转载聘礼的马车,诸葛亮还是觉得吃惊:“好家伙。居然将聘礼装了十二个箱子,四辆马车。这虽然算不上是什么空前绝后,却也是十分丰厚的吧。想当初,燕姐和铃姐结婚的时候,男方也没有送来这么多聘礼呢!” “一些首饰、一些丝绸、一些珍宝还有就是你的心意。”李晟微笑的望着诸葛亮,“放心这里花不了多少钱的。” “嗯?”诸葛亮依旧有些迷糊:“首饰、丝绸、珍宝我都明白。但你说我的心意,那是指什么东西?” “你记得书房的第二间吗?”李晟问他。 “记得,那不是我放以前功课的地方。”诸葛亮点点头,他脑中一个念头闪过,突然会意了什么过来:“难道……?” “是的。”李晟微笑着点头:“你的那些课业以及你平素所说过的那些真知灼见,我都帮你放到这些箱子里去了。你还没有出仕这是大家都明白的东西,如果金银出得太多,只怕人家就会说我们摆显。黄家是名门,他们看中的不是那些金银财宝之类的东西,而是直接看中了你这个人。送他们太多的金银显然是不合适的,但多送一些你自己的心血确实一件很好的事情。也许你的文章功课在黄承彦先生那儿是不值一谈,但这样的表现却是让人家以为我们是真诚。这是很关键的一点。”李晟轻轻的在诸葛亮的耳边说道。他从年初就开始在外头跑了。比起坐在家里念书的诸葛亮,他眼下的活动能力似乎高了不止一筹。他接人带物的水平渐渐变得圆润起来。 “是这样啊。”诸葛亮憨憨地抓了抓后脑,原本聪慧的脸上竟露出有如白痴一般的表情来。他不得不承认李晟帮他想的周全。 箱子打开了,在黄承彦的面前一样一样的聘礼被搬了出来放到了外面: 第一个箱被打开了。里头放的是那些黄金打造的首饰,虽然金灿灿的让人总有些迷糊的感觉,但却始终吸引不了黄承彦的注意。毕竟这些东西似乎只是由一般的金店打造的,做功并不算精致。 第二个箱被打开了。十五匹上好的蜀锦被拿了出来。黄家的人看得微微有些动容。因为在眼下上好的蜀锦是等同于铜钱一般的存在。是货币,而且还是那种很值钱的货币。 第三个箱子被打开了。白花花的珍珠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这也是少见的东西,众人都明白它的珍贵。看到诸葛家竟能拿出如此厚重的聘礼,即使像黄承彦这般的博学儒者脸上的表情也不住的变化着。 “五千贯啊。诸葛家拿出来的这些,至少值五千贯大钱。”口中虽然依旧是一句话不说,但黄承彦心里仍然掠过了一丝惊讶和好奇。他惊讶诸葛家怎么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东西,他好奇下面几个箱子里装得究竟是什么:“还会是珠宝吗?” 一口气,后面的几个箱子一下在打开了。然而与众人想象中的那种珠光宝气四射不同,这几个箱子里放着的只有一卷又一卷厚实的竹简。 “这些……是什么?”如此出人意料的情景出现在黄承彦的面前,让他一下子也认不住了,他直接询问诸葛亮。 “是在下两年来的功课。”诸葛亮说着顿了一顿,接下去道:“前面那些聘礼实际上都是子旭以诸葛家的名义准备的。你们都知道的,我现在还在求学之中没有任何生活来源,根本就那不出那些贵重聘礼。然而这次上门毕竟说得是我的婚礼,我自然不能一点东西也不拿出来。实在没有办法,我只好拿出我以前的功课了。也许那些东西对承彦先生来说不值一提,但多少也是代表了我的一些真诚的心意。所以还请承彦先生勉为其难的收下吧。” 虽然没有多少的活动经验,但诸葛亮并不是对此一窍不通。当李晟点明了这样做的原因之后,一席说得黄承彦连连点头的话就从他的口中出来。看着黄承彦那越来越和善的目光,无论是李晟还是诸葛亮都明白,这事儿已经成了。 接下来就是商谈婚礼举行的时间。因为诸葛亮和李晟都打算在同一天成亲,而李晟眼下的孝期又没过,因此举行婚礼并不是现在的事情。那至少得道七个月之后的九月才行。只是具体定在什么时间却是眼下就要弄明白的。 事实上,在婚姻六礼中的婚礼只是一个提供给大家庆贺的仪式罢了。在黄家接受了诸葛家的聘礼而完成了纳吉之后,诸葛亮和黄绶的夫妻关系便已经确认了,眼下所差的也不过是最后的那一步罢了。 于是在前厅之上,李晟、诸葛亮、崔浩、黄承彦、黄蔡氏五人围几正坐,开始商讨这婚礼的时间和举办地点。就一般而言,李晟和诸葛亮是定居在隆中,那婚礼自然也要在隆中举办才是。然而隆中离襄阳实在是有些距离,一路过去也没有大路相同,多少也显得有些不方便。处于对自己女儿爱护,黄家的人就尝试着和诸葛亮商量,是不是就在这黄府把事情给办了。因为黄绶是刘表大人的外甥女,到时刘表大人一定会来的,而荆州的那些官员也一定会来的,那可是几百上千人啊。诸葛家在隆中的房子虽然不算小,却也不算大,万万是承担不了这么大的婚宴。 “你们看呢?”因为婉转的说出这一点之后,诸葛亮、李晟、崔浩三人并没有作声,只是一直沉闷的坐在那儿品茶,闹得黄承彦心下略略有些不安,不得不小声的问道。 “我拒绝。”良久之后李晟那轻轻的话语给呢黄承彦一个直接的回答:不行。 “为什么?”黄承彦微微一愣,问出呢一个显得并不怎么聪明的问题。 “如果在黄家举行婚礼,那很有可能给大家一个印象,孔明是入赘黄家的。这对孔明今后的前途很不好。”李晟淡淡的反驳道。 这理由一出,黄家这边的两位老人登时闭嘴了。被人看作是赘婿,那绝对是一种非常严重的侮辱。因为赘婿的地位很低,与所谓贱民相当,当初汉武帝征讨匈奴的时候,赘婿、贱民、商人这三者是作为强制入武,而被征入军中的。在一般人看来,赘婿已经是丧失了一个男人尊严的人,被所有人都瞧不起。虽说诸葛亮真的不是黄家的赘婿,但只要婚礼在黄家举行,那天知道外头会有怎样的传言呢。可能事情闹得不会很大,但总会影响孔明的名声,这自然会影响他以后的出仕了。 “那婚礼的问题怎么办?”沉默了一会之后,黄承彦才讪讪的问道。上面那个问题太大了,他无从反驳,只好再次将问题丢还回去,他点出了诸葛家并不适合举办婚礼的麻烦。 轻轻的摇了摇头,李晟一脸轻松的说道:“那并不是问题。” “嗯?”黄承彦颇感惊讶的吭了一声静静的等待对方的回答。 “婚礼要在男方办这几乎成了一个规矩。但似乎没有人说过举办婚礼的地方必须是男方家的宅院吧。”李晟一脸平静的望着黄承彦,微笑的啜了一口茶,从容的揭开谜底:“比起隆中的宅院,襄阳的泗水居更大,也更适合举办宴会呢。” 这,倒是一个事实。黄承彦也过泗水居。虽然那时只是在前进的大堂里沽酒,但他也着实被泗水居的大给惊吓了一方。别的地方不说,光光一楼的大厅就可以摆下五十张大圆桌而不显得拥挤,这就可以看出泗水居的空间有多少了。听说后头还有美得如同人间仙境一般的院落厢房呢。 听李晟说打算将泗水居拿来做婚宴的举办场所,黄承彦基本上没话可说了,只除了一点:“那你那天的营业怎么办?泗水居一天的收入听说是很高的哦。” “那又怎么样?”李晟微笑着反问道:“人生并不是只有金钱而已。对我来说获取金钱只是为了能更加的快乐,毕竟有一些东西是需要金钱支撑的,但也就仅此而已罢了。真要我用快乐来换取金钱我是绝对不干的。尤其是在眼前的事情上,结婚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哦!”黄承彦的脸上绽放出欣赏的笑容。虽然他对李晟了解的并不多,只是草草的听过有关这个年轻人的传言,但在今天与起做了一番这样的谈话之后,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是有些“一见钟情”式的满意。尤其是他对待金钱的这种态度。 “这是一个做大事的人。”黄承彦心里如此想道。即使他现在主要的功绩是在被人所瞧不起的“商”上,但黄承彦并没有因此而看不起他。因为他觉得商也是很重要的。 “那就按照你说得办吧。”黄承彦最终点头下来,他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好的。”看这事情谈得顺利,李晟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事情说完了,或许就该起身回去。 不要说什么诸葛亮还没有见到黄绶这位未婚妻的问题。因为这根本就是不被允许的。这是礼仪所制,几乎没有什么人可以特殊。当然还没有正式和铛儿确定与诸葛亮和黄绶相似关系的李晟却是一个例外。由于还没有经过六礼,所以铛儿和李晟依旧可以天天见面。这也是李晟眼下所希望的。他似乎在有计划的推迟他和铛儿之间那迟早要行的礼仪。 然而就在李晟和诸葛亮、崔浩准备起身的当口,黄承彦老先生却“唤”住了他们。其实也不算唤,只是重新开了一了令李晟不得不重新坐下的话题而已:“子旭贤侄是要和孔明同一日成亲吗?” “是的。”李晟轻轻的点了点头。 “女方还有家长吗?媒人是谁?谁又做你这边的高堂呢?若是只有孔明成亲,你身为兄长自然可以担待得起家长的责任。但眼下你自己也要成亲,那就得另外找一些长者来做代表才行。诸葛家也算是名门,是断断不能与乡间野合一般。没有依足礼制我想终究是会被人嘲笑的。”黄承彦忧心忡忡地说道:“你是孔明的兄长,我不忍心让你在这个问题上出丑啊。”话虽然说的有些刺耳,但却是很实在。 “这?”李晟僵住了。这些天他都在为诸葛亮的婚事打算着,一时还没有想到自己的婚事在怎么解决。 女方加是肯定没有家长了,李膺的后人可能眼下真的还有留下一些,但对于在荆州的自己而言却是没有一个认识。至于媒人,那可能还可以抓这个崔浩来凑凑数。而剩下的男方家长也可以让自己的老师司马徽来担当。虽然黄忠、魏延、彭岭、徐定同样是自己的师父,但他们却是没有什么名声,实在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中当自己的家长。毕竟眼下的荆州重文轻武的风气还是很重,尤其是对那些以白身起家的将军们而言。 “大约就是这个样子。”李晟两眼一瞪将自己让崔浩继续当媒人,让老师司马徽当男方家长的想法告诉了黄承彦。当然他也提到了一件事情:“女方铛儿这边的家长并没有人当。” “我想这事情我或许可以帮你一下。明天你把铛儿带来,我在家里摆上一桌酒席,请我的几个亲朋好友过来聚聚,再把这事情一说。我想在他们之中总有人会来当铛儿的家长。毕竟这只是帮一个小忙而已,算不上什么困难的事情。”黄承彦思索了一下说道。因为看李晟顺眼,他便想帮李晟一把。虽说他只是想从自己的亲朋好友里请一个人出来,但那个人是谁,他心里早已有了打算。 在谢过了黄承彦老先生之后,三个年轻人离去了。由于明天还有黄家的那一场宴会,他们并不能返回各自的家中,便到李晟的泗水居中投宿。而李晟则立刻派人赶回隆中的家中将铛儿接了过来。在明天,她也是一位非常重要的主角是万万不能缺席的。 一切准备就绪。四人于第二天巳时到黄家赴宴。虽说家宴是在中午开始的,但作为小辈他们却是必须及早前去黄家拜访长辈。眼下诸葛亮已经和黄绶正是确定了关系,因此黄承彦自然也就成了李晟和铛儿的亲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是不能失礼的。 “对不起诸位叔叔伯伯。我们很抱歉来迟了,让你们久等真不好意思。”李晟等人在黄家下人的带领下寻了一张几方才落坐下去,却又迅速的站起身来,抱拳做偮的朝上面的几位长者行礼。 “好有礼貌的年轻人。”众长者的脸上都露出满意的微笑。李晟等人的谦逊给了他们一个很好的最初印象。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第一次看见李晟。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虽然他们平素都时常从别人那儿知道一些有关这个年轻人的事情,但他们也只是淡淡的听着,并没有对这个年轻人有任何的感觉。直到此刻,他们亲眼见到了,才微笑的承认这个年轻人确实不错。 因为看对方顺眼,所以便有心接纳对方。当黄承彦的这些亲朋好友都认为李晟等人很不错的时候,一场年轻人与长者之间的谈话,便在这宴会之前展开了。 一边是曲义的迎奉,一边是乐呵呵的关照。虽然双方所说的东西大都集中在对诗歌辞赋这些并没有多少用处的东西上头,但在两边的有意无意的配合之下,李晟和这些长者谈话却是越说越投机。他们都笑看着李晟,脸上的那一丝满意是越来越浓厚了。 铛儿就静静的跪坐在李晟的身旁,像是怕他离去一般紧紧的拽住他的衣角。长大的她并不像以前小时候那般调皮,或许是因为经历了那次的变故,她变得异常文静害羞起来。她变得很多,除了性格变得文静之外,她也越加变得漂亮起来。在李晟和那些长者做交谈的时候,她总是这么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紧紧的看住她,那用力的模样仿佛是要把他的身影完全映入自己脑海之中似的。也许这么多年来,她唯一没有更多改变的就是对李晟那种刻到骨子里的依恋罢。那事实上也不能说没有改变,只是那改变却是往更加深沉的方向发展。 两边相谈正顺畅呢。突然厅外来报:“州牧刘表大人携夫人来访。” “刘表大人?”被这个消息一惊,无论是李晟还是诸葛亮、崔浩都似乎想到了眼下这个宴会的不同寻常。 “也许,黄老先生心目中的人选就是……”崔浩和诸葛亮对视了一眼,暗暗的点了点头:“看来黄承彦老先生是准备帮我们一个大忙啊。” 接下来的事情果然如崔浩和诸葛亮所预料的那般:刘表刘景升大人和蔡夫人于宴上见铛儿大喜,硬是认了铛儿为义女,成了铛儿这边的家长。 “这……也太古怪了吧。”宴会之后,刘表大人夫妇离去,自剩下李晟等人和黄承彦在场。李晟便这样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你不觉得这样对你今后的仕途很有用吗?你和铛儿成亲了,就名义上而言便成了刘表大人的干女婿。只要你逢年过节的时候在送一些礼物给刘表大人并接纳好蔡家,你想当什么官,基本上就能让你当什么官。”黄承彦微笑的看着李晟。 “可是,怎么今天刘表大人刚刚好会来,怎么黄承彦先生您所请的朋友亲戚在宴会上都一话不说,只让刘表大人来认这个亲呢?”李晟心中依旧觉得有些别扭:“别和我说这是刘表大人一看铛儿就喜欢之类的理由?因为那是万分之一都不到的可能。” “呵呵,你明白就好。”黄承彦乐呵呵地笑了:“事实上,是我拜托景升兄的。” “为什么?”李晟问他:“这事情似乎只对我有好处,而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怎么会一点好处都没有呢?如果真的一点好处都没有,那光光靠我和景升之间的亲戚关系是一点也办不成这事的。”黄承彦否认的摇了摇头。 “那你说这事对州牧大人有什么好处吗?”李晟问他。 “名声,州牧刘表大人在这件事上首先得到的就是名声。你是天下楷模李膺公的孙子而铛儿则是李膺公的外甥女。虽然李膺公早已去世多年,但他在天下士人心中的地位依旧是很崇高的。而作为家族继承人的你们,自然也继承了这份名声的一部分。再加上你是又是司马水镜的高徒。可能荆州以外的人不认识你,但在荆州之内,你却是被视为仕子的领军人物。在这样的情况下,刘表大人无论如何都必须尽可能的拉拢你。一来就是为了保证他在仕子之间的名声。二来,也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拉拢荆州的仕子。毕竟谁都明白,打天下,实际上就是打人才。而眼下刘表大人在荆州人才中的地位并不高。为了改变这种局面,他自然得有所行动了。”黄承彦微笑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李晟、崔浩、诸葛亮都些恍然:“这样对刘表大人的明君形象很有保证啊。而且就这样认一个干亲,再于婚礼上送一些礼物,就一般而言也很容易得到他人的忠心吧。” “呵呵,就是这样。”黄承彦认可的点了点头。 正说话将,突然门外奔来一人,口中大声喝道:“着任命李晟为西阳县令,许其除孝成亲后于十月底到西阳赴任。” “霍,刘表大人的命令来得还真快啊。”众人感叹道。随即将目光转向这件事情的主角李晟:“又被你猜到了,这下真可以算得上是三喜临门了吧。” 第十一章 赴任 蓝色的幕布笼罩了整间房子,非但外面的墙是蓝色的,就连里头墙也是一样。一盏油灯静静地燃烧着,柔和的灯光给这蓝色的天地带来了别样的风采。经由着放在窗边桌上油灯光芒,便依稀可以看到哪窗纸上一个隐约的字:“喜”。屋子里很安静,除了一个略略显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之外便没有更多的声音。 “今天明明是自己的大喜之日。能与自己心爱的晟哥哥成亲,自己应该除了欢喜之外没有一丝其他的感觉才对,怎么眼下自己居然会感受到一丝紧张和一丝恐惧呢?难道说,自己并不喜欢晟哥哥吗?”坐在蓝色床帐之下,身着蓝色丝衣,头顶蓝色婚巾的铛儿微微的抖着身子胡思乱想起来,她觉得自己今天的的心情很怪。 但是要说自己并不喜欢晟哥哥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如果不喜欢他,自己是绝对不会对他那样的依恋。 这一点,铛儿十分的肯定。 那么恐惧和紧张的感觉从和而来? “那来自于眼下的静,来自于眼下的孤独,也来自于自己对接下来所要经历以前没有经历过事情的恐惧。”铛儿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 可是想明白了,知道原因又有什么用呢。因为童年所有过的那种经历,使她分外的害怕孤独。虽然她平时也是也是一个人住,但在她屋子的旁边就是李晟的居室。虽然李晟经常外出,但同样有嘱咐小鸢和蕾儿陪伴她。他知道她害怕,心中时常有恐惧的存在,便让小鸢和蕾儿紧紧的跟住她。让她根本感受不到孤独。 她身边都是有人的,从没有向现在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屋里。尽管她明白这只是等待,她的晟哥哥终究会来到这里,回到她的身边,但就是在这等待之中,她心却是被名为惊惧的感情给紧紧的包围住了。 她也想大声的叫喊,让人明白她眼下的害怕。然而她张了张嘴,却始终无法发出一点声响。在这惊慌、紧张、恐惧之中,她竟然忘记了该如何说话。 “晟哥哥,快点来吧。铛儿害怕啊。”铛儿轻轻的低喃着,泪水慢慢地由脸颊下滑落,却是一点点的滴到了蓝色的婚衣上,点点的化开了。 外边的婚宴还在进行着,时间还没过去一个时辰,但在铛儿的心里似乎早已在这儿度过千年之久。对于未知的恐惧,让她坐立不安,由四周的宁静而产生的孤独,让她难过不已。这种又惊又怕的感觉甚至盖过了她成为新娘的欢喜和眼下腹中空无一物的感觉。 这真的是很难受,尤其是心里的担惊受怕那更是让铛儿不住的流泪。她也想站起身来,到外面去找人陪伴,但她终究还是坐下了。因为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眼下只有等待才行。任意的走出去,只能给自己的晟哥哥造麻烦。极喜欢李晟的她可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举动而让自己的爱人被人说是:“娶了一个不通礼仪的妻子。”于是,她依旧在担惊受怕的痛苦下忍受着,默默地等待。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呆坐在新婚榻上的铛儿几乎要有些麻木了,却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显得很急促,间或掺带着她一下子就能认出的晟哥哥的抱怨:“我都说不能拖,不能拖了,偏偏你们这几个家伙就是不放过我。现在可好,把铛儿一个人晾在屋里那么久,天晓得会出什么事情。若是铛儿伤心了流泪了,你们明天就等着挨罚吧。” “不要啊。老大,我们也没有想过会拖那么就时间的。看在咱们多年相识的份上,还请饶过这么一回吧。”几个怪模怪样的哀求声在这没有一位客人的后院响起。铛儿从他们那声音中分辨出他们来:“那不是大牛、小睿和宋德他们三人吗?难道说晟哥哥在前头耽搁了那么久都是因为他们的缘故?这真是不可原谅啊。”铛儿虽然平时总是那么一副柔柔弱弱的天真模样,但她并不傻,反而聪慧得很两下半就从几个人的对话中将整件事猜了一个十有八九。 “不要?呵呵,那就得看你们如何表现了。你们现在就给我回到宴会上去,把那些想捣乱的人都给我留下。我不想今夜再有人打扰我,否则……嘿嘿!”夜空里响起李晟这充满威胁的笑声。 虽然没法看到外边的情形,但铛儿依旧可以想象得出李晟那嚣张万分的模样,也能明白宋德这三个家伙在这样的威胁下会有怎样的举动。“也许他们就是那样抱头鼠窜而去了吧。铛儿这样想着,似乎听见了那三人抱头鼠窜而去的脚步声。 “呵呵!”她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原本的那些恐惧和紧张就在这一下子一扫而空。她知道他就要来了,心安定的很,偷偷地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腰板一挺却是坐到的更直了。她一直都在等待着他。 房门被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前厅的筵席已经进行了好长一段时间,可他似乎没有喝多少酒,步伐还是稳健的很。 “等急了吧!”他来到铛儿的面前开口问道。 “嗯。”铛儿先是很自然的点头,随即又意识到女孩子家回答的这么直接着实容易让人误会便又在添加了一句:“肚子都等饿了。” “只是肚子饿了啊?没有一点半点的担惊受怕?”他笑着挑逗她。 “你少来了……”想到前面那种种发自内心的惊恐,铛儿闷闷的说道。 “对不起……”从话语中听到了新婚妻子心中的不乐,他迅速的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话题是多么的错误,顿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诚恳的向她道歉。 “这……这也没什么啦。”还算愉快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如此糟糕,铛儿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低下头去扭捏的说道。她不住的抱怨自己:“说那些有的没有的做什么?这样可是要让晟哥哥生气的喔!”想到这里,她更显得尴尬了。 “怎么办……?”她心中慌乱着。 突然她头上的婚巾被人揭开了,一双有力的手把她从榻上拖了起来,她立刻就撞进了一个结实而宽阔的胸膛之中。她嗅到了他的味道,两颊如同被火烧灼了一般热热的通红起来。她埋首于他的怀内,异常清晰的听到他的声音:“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妻子,我是不会让你在受任何委屈的……” “嗯!为了晟哥哥,我以后也会尽可能的努力……”她抓住了他宽大的手,神情坚定的说道。在橘红色的灯光之下,她白皙的脸蛋变得红彤彤的刹是迷人。 李晟轻轻的地头吻了下去,寻找着她那甘甜的两片。 在蓝色的青庐之中,两人越拥越紧,渐渐地交缠在一起,开始了人间最美好的事情。那是令人陶醉的云雨,也是生命的延续的开始。也只有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两人才真正的认可对方是自己生命旅程中或不可缺的一部分。 一夜过去,油灯燃尽,云雨消散。 ****** 十天之后,结束了新婚生活的李晟带着妻子和手下的僚幕前往西阳赴任,同行的还有黄忠、魏延率领的五百军士。 西阳是江夏郡所属十四县之一,其县位于江夏城正北,人口四万有余,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大县。县城倚潢水西岸而建,其地界跨越潢水东西两侧,北面直接同豫州相连。然而由于莽莽大山的阻隔,并没有直接的官道通往豫州。 如果说襄阳江陵等地算是刘表势力的腹地,那么江夏无疑是刘表势力的边境,而位于江夏北边的西阳则是所谓边境的边境。然而由于荆州的防务重点是在东面,也就是主要防止江东的复仇。因此,西阳虽然算是边境,但驻军并不多。 诚如当初蒯越所言,江夏以北的四县是一个麻烦而又危险的地方。由于驻军不多,治安就相当的差劲。再加上时不时有中原的流民翻越大别山而来,造成当地人口流动的复杂化,使得这四县盗贼丛生,流寇横行,百姓多有苦不堪言者。在活不下的情况下,他们不得不成为新的盗贼,这就使得整个地区越加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之中。 在短短的三年里,单单西阳县令就换了八任,而这八任之中没有一人是得有善终的。不是因为北边豫州的黄巾军南下攻破了县城而亡,就是因为县中百姓的暴动而死,更有的因为得罪了县里的大族而被刺杀。在这混乱的时候,独立控制一两支名为义军实为盗贼的武装,对于时时刻刻都吸取民脂民膏的地方豪强而言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由于江夏军防御的重点是在东面,江夏太守黄祖也实在拿不出多少兵力去解决北面的问题。只能听之由之,任由西阳等北部四县一直就这样混乱下去。 “果然是一块麻烦的土地啊。”每一次看完这份有关西阳的竹简,罗照总会发出这样的感叹。和兄长罗茂不同,这三年来,罗照一直以诸葛家食客的身份跟随在李晟的身后。他觉得这个男孩很有些特别,无论是对事物的看法还是别的什么事情都得出着令人惊讶答案。他深深的为他所着迷着,便放弃了原本能够成为荆州牧府僚幕的机会。 眼下,他还是一个白身,而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入幕刘表门下的兄长却已经是江陵郡丞了,据说很有机会被提拔成太守哦。对于此,罗照并没有嫉妒或是后悔。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活得很好,活得也很愉快。 有什么比跟在自己敬佩的人身边更美妙的事情呢?那似乎没有吧。 “仲明兄,还在看这个啊?”一个略带些许孩子气的男音从身后传来,罗照回头看时却见一名身着灰色长跑的年轻人从后边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罗照认得他,知道他是李晟和诸葛亮的同窗好友石韬石广元。 “是啊。想在还没到西阳的时候多了解一些关于西阳的情况呢。”罗照沉稳的说道。因为管家甘海必须留在隆中照顾依旧在求学的诸葛亮,而玫姨则必须留在襄阳处理整个泗水居的事情,所以跟随在李晟身边可以“信任”的人也就只有罗照而已。眼下的他,正负责处理由隆中和襄阳发来的各种各样有关西阳的消息。 “这工作量可是很大哦。”石广元直接坐在罗照的身旁,看着那一卷一卷堆积起来的竹简,吐了吐舌头说道。他天生了一副白皙的娃娃脸和一肚子开朗调皮的脾气,再加上那并不高挑的身材,走在路上总有人以为他只有十七八岁,是一个尚未长成的少年。 “你有空说那么多,到不如过来帮我把这些东西在滤一遍。”罗照淡淡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右边的那一叠文件。 “这么多!你干脆让我去陪那几个小鬼好了。”石广元撇了撇嘴说道:“跟着他们练武恐怕还比你坐在这屋里,处理这些事情轻松呢。” “呵呵。”罗照脸上的微笑更深了,他看了看石广元那一脸轻松适意的样子便问道:“你今天很闲?” “基本没什么事情,你昨天交给我的东西都背下了。如今只好到你这儿来看看,有什么更好的东西没有。”石广元笑着,指了指罗照左边那稀少的那一叠竹简:“这里头可有需要我记忆的东西么。” “没有了。”罗照摇了摇头,“你需要的昨天都交给你了。毕竟你只是县丞,需要了解得东西也就是关于行政的那一块。” “那已经没有了,你这边怎么还这么多东西?西阳只是一个小地方,资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这么多罢!”石广元从一开始就对罗照这儿的情况觉得奇怪。 李晟的西阳县令虽是刘表任命的,但由于西阳县在江夏郡内,因此他也算是江夏太守黄祖的手下。作为人家的属下,在到任之前自然得和自己的直属上司见面了。于是,李晟不得不带着自己的人马在江夏郡的驿馆休息下来,等候黄祖的会见。 “是啊。少爷可是重要的人物,刘表大人怎么也不愿意自己的干女婿就死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他答应给我们三千兵马,去解决西阳的问题。眼下从荆州带出来的只有五百人,另外两千五百人只怕还得从这江夏调集。”罗照点了点头,微笑的说道。 “不过我怕这事情有些困难。”石广元轻轻的摇了摇头。 “怎么说?”罗照有些不理解。 “你这几天都呆在这屋里没有出去看看么?眼下的江夏城可都是一副大战在即的紧张模样呢。”石广元指了指罗照屋内那紧闭的窗户说道。 “要打仗?敌人是谁?”罗照好奇的问道。 “东面。”石广元简单的吐出两个字来。 “东面?是孙策?”罗照也会意过来:“黄祖太守可是有难咯。孙家可是恨不得能杀掉他呢。”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年黄祖大人在战场上射杀了孙坚,孙策想找他报父仇也是当然的事情。”石广元撇了撇嘴说道:“而且,孙策手下的谋士也数次提出要zhan有荆州雄踞长江的计划呢。无论,为了报仇还是为了霸业,孙策眼下的这场战斗都是非打不可。” “嗯,既然要打仗,这兵就难要了。两千五百的士兵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过以黄祖那抠门的个性,以及他想来喜欢以人数取胜的作战,只怕少爷是很难要到这些士兵罢。”罗照皱着眉头说道。 “那我就不晓得了,这事情还需要看子旭的手段才行。不过说实话,要是没要到士兵,仅仅以眼前的五百人去西阳,我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些不塌实啊。那地方实在太糟糕了。”说道这里石广元也显得有些忧心忡忡起来。没能跟在李晟身边帮他出谋划策的他眼下说能做得也就是祈求李晟能顺利的说服黄祖太守得到兵力罢了。 他自是希望李晟能够顺顺利利的办成这件事情,但实际上李晟在江夏太守府所遇到的情况却和他所想的大相径庭。 在偌大的厅堂之中,黄祖高高的坐在厅堂深处的坐榻,斜签着身子平静的瞄着站立在他面前的李晟。这大厅里没有其他人,十六扇贴着白色窗纸的大门被紧紧的关上,将整个大厅变为两人密会的地点。 为什么要将事情做得如此保密? 不知道。 事实上,李晟对于黄祖的如此做作也是疑惑不已呢。 只是疑惑归疑惑,对于今天自己来此究竟该干什么,李晟还是不会忘记的。他施施然站在黄祖的面前。与黄祖所散发出来的那种针对自己的气势抗衡着,毫不避让的与之对视起来。一盏茶的功夫依旧没有分出两人间的胜负。终于,黄祖微微的一笑,像是了解了李晟的能力似的,率先收起了目光的逼视,随手做了一个请的模样,示意李晟可以开始他自己的话题。 “非得这样才能开始说么?”对于黄祖的傲慢,李晟的心中有那么一丝微微的怒气冒起。只是他知道眼下的万万不能得罪这位手握重兵的太守,便只好无可奈的忍受下去。他站在黄祖的面前就这样开始自己今天的事情。 “西阳是一个盗贼丛生的地方,我希望能够得到三千兵力的支援。这事情我在襄阳就已经得道主君的同意,并发来的调兵令。也许眼下江夏正要打仗,在兵力上管得很严,但我希望能保证我的需求,没有北部四县的江夏不可能是一个完整的江夏。有一个巩固的后方,对太守大人您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因为在孙策军前来进攻的时候,谁也不能保证北部四县是否不会响应孙家的号召。”李晟开门见山的对黄祖展开游说。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眼下大战在即的,每一个方向我都压上了所需要的部队。三千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我不想因为调动的缘故而让夏口防线出现问题。”黄祖的话说得十分冠冕堂皇,但只要仔细的一推敲就会明白,他所说的其实只是一个推脱的理由而已。“无论如何都不肯削弱自己手中掌握的兵力。”黄祖在这一点上就是这样的固执。 “你难道就不怕出事?”李晟淡淡的问他。两人之间的对话全然不像是一个下级与上级之间的对话。 所谓出事,指得是李晟自己出事。虽然他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一个县令,有着那种挂了就挂了也不会让人觉得多少可惜的地位,但他潜下来的身份却是连黄祖也不敢轻易得罪的。司马徽和庞德公的徒弟,天下楷模李膺的孙子,荆州牧刘表的干女婿……等等,这都让他这个县令显得与众不同起来。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潜身分的缘故,李晟才能站在黄祖的面前,跟他进行这么一场几乎是平等地对话。 因为明白自己的身份究竟是怎样的“高贵”,李晟便很有把握的认为黄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让自己在江夏出事。像现在这样没有派足够的兵来保护自己,让自己在任上牺牲的情况,黄祖是绝对不会让他出现。他肯定会派兵,至于派多少就是两人所要商讨的问题了。 “能出三千吗?”李晟问他。在短暂的沉默间,李晟看出了黄祖类型的挣扎。 “不能只能出一千。”黄祖摇了摇头,眼睛里的狡捷一闪而过。 “两千五!”李晟的语气提高起来,整个人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散出一种若有若无地杀气,汹涌朝黄祖那儿扑去。 “一千五!”黄祖的话声也同样提高起来。他感受到了李晟所发出气势,便用出同样的手段与之毫不避让的抗衡着。 两人一直对视着,那模样就如同大眼瞪小眼一般。直到近一刻钟过去两人都有些受不了的时候,才缓慢地收回各自视线,沉沉的松了一口气。 “干脆我们两个都退让一步怎样?”黄祖首先开了口。 “行啊,你说多少吧。”李晟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整个一副胜卷在握的模样。 “两千怎么样?”黄祖小声说道。他那幅模样简直就像是一位市侩的商人一般,在和李晟讨价还价来着。 “两千?虽然少了点不过还可以将就着用一下。”见到黄祖的这个样子,李晟心中顿时有些了解,这位江夏太守为什么非得把一个原本可以公开的会面弄得如此神秘。 “原来他是当心自己眼下的这种样子传出去教人不好看啊。”想到了这一点,李晟也就理解了黄祖的种种行为。既然他肯给自己两千兵马,那自己也就不好太过强硬的逼迫他了。毕竟两千的兵比预期的要少上一些,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就算真的不够用,也应该可以让自己坚持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里,李晟相信自己是能够训练出另外一支队伍来的。 “嗯,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吧。”李晟想着便起身向黄祖告辞。 在解决了眼下最大的一个问题——兵力调度之后,李晟便不想在江夏停留了。他想早点到西阳去,去那儿看看自己的第一块地盘。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西阳那个地方将会是我们今后四年的居所了。”在由江夏前往西阳的路上,李晟将自己的僚幕们聚集在一起,小声的对他们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计划:“我准备用四年的时间处理好整个江夏北部四县的问题,然后我们就可以大大方方的有如英雄一般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那是要去哪里呢?”逐渐成长起来的宋德小声的问道。 “当然是去当太守啦。你以为你老大我就一辈子都呆在这样的地方吗?”李晟甩手给了宋德头上一个响亮的暴栗,冲着他大声囔囔。 “明白了,明白了。老大您是一定会成功的,虽然您的帐下都是一群强者呢。”宋德一脸苦笑着大拍李晟的马屁。他那搞怪的模样,顿时让让车内的众人一阵发笑。 不过,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汇聚在李晟帐下的这一群僚幕都是有着不错的能力。也许他们中大多数还未够得上菁英的称号,但将他们视为未来的菁英却是勿庸置疑的。他们是:石韬石广元、罗照罗仲明、彭岭彭子岳、张机张仲景(绝对的菁英,也是李晟队伍中的两老之一)、魏延魏文长、黄忠黄汉升(李晟队伍中另外的一老)。再加上李晟自己带出来的三小:宋德、周力(大牛)、周睿(小睿)。李晟这队伍全都最有潜力的存在。 第十二章 初到县城 这是一座建立在潺潺的河水边方圆几近三里小城。它十分的残破,三丈多高的城墙上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残缺的跺口和前面以上一个又一个坑洼无不默默的诉说着它眼下的虚弱。黑色的木制城门显然是承受过了剧烈的撞击,那扭曲的早已不成一条直线,即使关上也很难合拢。小城这座没有护城河的。可能以前有又早已被填平。一条坑坑洼洼的黄泥路从城门的这一边延伸出去,穿越整座城池到达城门的另一边。经由开启的城门可以看到这里并不怎么繁华,位于大道两边的商铺很少很少。 “这是哪里?”站立在离西阳县城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丘上的李晟翻了翻白眼询问跟在自己身旁的石广元道。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这里应该是西阳县城吧。”眼见如此破落的城池,石广元吞了吞口水,一脸失望而沮丧的回答。 “……没错!”李晟一脸无法置信的望着前方的城门。那上城门上方头确实写着西阳两个字。可是,“为什么我的地方竟是如此的残破?”李晟恼怒的有些抓狂了:“这还算是有着四万人口的城池吗?也许不可能是所有人都居住在城里,但城外的人口绝对不可能超过一万,也就是所这县城至少需要有三万人居住才是,但眼下,怎么看这县城里的人都不足一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晟叫过自己的情报分析员罗照问道。 “嗯,我想这是因为我们所得到的情报太旧的缘故。”罗照闻言一愣,随即便苦笑着说道。 “情报太旧?你把具体的情况说说看。”李晟想得道更加详细的解释。 “是这样的。”罗照顿了顿,清了清自己的嗓子说道:“其实我们手里那些关于西阳的介绍,包括人口的数量实际上都是三年以前的资料了。由于西阳县令换得勤快,往往新的县令在西阳呆上还不到几个月便死去,根本没有时间调查整个西阳的情况,以至于我们所得到的一些都是错误的。” “混蛋!”对于出现这样的一件乌龙事件,李晟有的也只有言语上的咒骂了。然而咒骂是无济于事的,李晟也只能忍气吞声的暂时接受眼下的情况。但他还是面色不善的盯着罗照:“没有合适的情报,我们怎么对这儿进行管理?” “我在江夏的时候就已经派人来这里调查了。估计这几天就会有新的情报过来。”罗照平静的说道。 “原来如此。”李晟了解的点了点头:“几天么?那还是可以忍受的。”他狠狠的看了看那残破的西阳城一眼,悠悠然的下令:“全军准备进城。” “呜!”悠扬而雄壮的号角声在李晟的队伍中响起。他们迈着大步伐步下了这个光秃秃的小山丘。他们朝西阳开去。 此刻的西城尽是一片紧张的气氛。那气氛很怪,在隐隐的沉闷中又包涵了一种金铁交鸣的肃杀,让人很容易就将之联想鲜血飘扬的战场。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在这西阳城中早已有一支五千人队伍存在着。他们或是西阳周围豪强武装,或是翻越大别山而来的黄巾残党,或是聚集在西阳郊外的各种大大小小的盗贼群体,反正是各种各样的身份都有。他聚集在这里躲在这西阳城的各个角落,所想的目标只有一个——击败有军队护送的西阳县令,保证江北四县不受他人的控制。 黄祖久不管理北部四县,使得四县行政混乱,全然处于各种大大小小的武装势力割据之中。对人而言得道权利并享受权利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要让他们放弃权利却是很不容易的事。虽然平时他们互相之间多有争斗,但在每每遇上由荆州的刘表政权派来的县令到任的时候,他们却往往偕同一志共同对付刘表系人马。毕竟刘表的人在这荆州,在这江夏郡就代表这法统的存在,他们很有可能是要收回这些人手中的特权。为了让自己的特权不曾流失,这些大大小小的势力代表少不得要联合一番。对于他们来说这北部四县是他们乐园,是万万容许他人指染的。 他们很早就知道了李晟将要来西阳担任县令的消息。这消息是从东边的盟友那儿传来的。作为一个和荆州刘表很有仇恨的势力,他们在荆州自然不会没有“报密者”的存在。出于对刘表的失望,荆州有的人才就北上投靠曹操,如孔明的好友孟建,有的则在暗地里与江东沟通,私下里传给他们有关荆州的情报,比如这次李晟要去西阳的消息。 他们知道李晟这次是带有重兵护卫的,也从荆州这出乎意料的举动中判断出来:刘表和黄祖显然是有了打算,要用武力彻底清楚自己这些在江夏北部四县的势力。 “他们打算跟我们动武哦。”这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一般迅速的扩散开来。 动武,就意味着战争,意味着流血,就意味着两边的争斗是以另一番的完全失败而结束。对于这样生死存亡之间的威胁,北部四县的大大小小势力便再一次集合起来,商讨对策。其中有一部分跟江东有所联系的人就提出了“聚集我们自己兵力和对方打上一场”的想法。 “可是我们的兵力并不足够。”众势力中也有人谨慎地提出这样的问题:“这如何能与对方交手呢?” 这可是一个难题。在北部四县盘踞的大大小小势力一共有几十个,其兵力都不算很多,大的有三十百人,小的只有十几二十人,将这边所有的兵力全部加起来,也不过是两千出头。就兵力而言较李晟所带来的部队并不存在什么优势。而比较战力,两者更是天差地别。毕竟李晟带来的都是正规军,其中还有两千的江夏精锐,而他们这些人却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而联合起来的乌合之众罢了,与李晟的军队根本就没得比。让他们和李晟打,凭借他们自身的一腔热血还是可以答应下来的,但那却是要在他们的兵力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如果是像现在这样一点优势也没有的,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 于是,在那个谨慎之人的提点下,他们顿时犹豫起来。 “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各位中的许多人只怕都和北边有所联系吧。只要我们给北边一些好处,想必他们也会出兵帮助我们的。”提议出兵的人微笑着说道。他似乎老早就想到有人会提出这一点。 北边的人,指得是江夏以北属于豫州大别山中的潜藏的黄巾军残党。这些人虽然大本营一直都在豫州境内,但有时为了增加收入也会翻越山脉来到这江夏境内肆虐一番。他们与北部四县的某些实力者都有一定的关系。诚然黄巾军一开始是为了打倒富人而建立的,然而在打倒富人的过程中让自己富起来的他们却逐渐地变质了,眼下与黄巾残党有联系的反而就是那些在地方上属于豪强的那一些人。 “这应该没问题。”一块商议的人群中有几个人轻轻的点了点头。他们都晓得如果这块地盘被刘表那边的人占领了会出现怎样的情况: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刘表派来的人和自己一样差劲,一样喜欢作威作福,但那也是在将眼下的混乱局面清理掉以后的事情。 自己这些人包括北边的黄巾军残党都是希望面前的地盘越乱越好,而上面来的人则是希望地盘能安安稳稳的。这两者之间不可调和地冲突,让两边完全没有妥协的可能。不但自己这些人很紧张刘表任命官员的到达,就连黄巾的残党也是一样,甚至他们比自己这些人更加的紧张。因为他们深切的知道在黄巾之乱后的汉朝官员,无论是为天下哪一个主君服务,都不太可能与黄巾贼勾结的。 “他们应该比我们更紧张这些事情才是。只要我们派一个使者过去一说。那事情便有十之八九被确定下来了。”说道这里,众人的心都有些陶醉了:“因为如果有来自汝南地黄巾军盗贼进攻的话,那自己这一方的兵力至少会在四千以上。这应该是能够轻松击败新来的县令取得胜利的。” 于是,用武力与李晟抗衡守住西阳的决定便在众人的议论间产生了。他们迅速的行动起来调集了自己手中所能指挥的兵力在西阳驻扎下来。在短短的三天时间里,小小的西阳城就聚集了这么五千人马。 因为估计李晟大约今天会到,他们便让自己的人先行埋伏起来。他们猜测李晟是不晓得西阳这儿变故。所以他们想给李晟一个天大的惊喜。 “在大白天里就把城门关上,等待县令娃子的叫城。由于他们没有想到我们的存在,因此他们必然不会在城门前就摆好作战的阵型。一旦叫城声音传来,我们就立刻的冲出城去杀他们一阵。虽不能功必于一役,也能着实杀却他们的几分锐气,消灭他们的一部分人马,让我们接下来计划得到更好的实施。”说这话的人叫刘吉。 他本是轪侯家中的书童,只因与主人的侍妾私通,又担心被发现,便勾结盗贼一不做二不休的将轪侯的家业给霸占了,成为轪侯国的一大势力。因为他原先是书童出身,还是有些学识的,在与其他各势力的交锋中又明白了些许兵书战策,故在这次的举事中被选为军师,为大家出谋划策。 “这真是高明啊。一般人绝对不会想得到吧。”众人听闻刘吉说出这个计谋来顿时拍着大腿叫好。出其不意,而且操作上有十分的简单——没读过多少兵书的众人就是喜欢这样的调调儿。 作战计划就这样被制定下来,随即他们便直接把西阳给控制了起来。虽然在表面上和以前一样,从破落的城门中时不时都有人进进出出,但那些进出的人全部都是他们自己势力下的人,一般的老百姓早就被他们勒令在屋内不准外出了。 对于他们这样行为,李晟并不知道。他当时正在前往西阳的途中,有关侦察情报的事情他全都交给了他的手下罗照去办。而罗照虽然早已往西阳城里派了大量的人手负责大厅情况,但是由于各势力者在明里暗里都加强了对西阳的控制,使得他们所侦察到的东西愣是无法传出,无法让李晟明白眼下西阳情况的突变。 因此,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的李晟是带了他自己的队伍漫不经心的朝西阳开来。说到漫不经心那或许是有些冤枉了他们,事实上他们也保持了一定的警惕。只是这样的警惕不是放在城外的列阵上,而是放在入城之后的防守上。在李晟和他的僚幕之中,怎么都把西阳看作是自己这边的城池。他们并没有想过会被人想对待敌人一样拒之门外。 经过了近两刻钟时间的步行,李晟的队伍终于来到了西阳城门前。他们看了看那紧闭的城门也觉得有些奇怪,只是因为一直以来的习惯想法使得他们并没有将事情往坏的的方面考虑,依旧和平常一般,让大嗓门的士兵到城门口上去叫门:“快把城门打开,新任西阳县令李晟大人到了。” 这不喊还好,一喊整个城池便发生了惊人的变故。原本虽还算不上安静,但也只有一些不大声响的城池顿时沸腾起来,各种杂噪的人声喧嚣而起,似乎有很多人都在这喊声落下之后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听见声音响起却没有看到城门被打开的李晟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来自于内心的担忧。他眯起了眼睛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城内的情况。透过那因为扭曲和无法合拢的城门缝隙,他隐约看到了一些奔跑的人群和被那些人执拿在手上的兵器。“不好,西阳被敌人占领了。”他很快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什么?”呆在李晟身边的石韬和罗照正闻言一愣,便听见李晟那大声喊出的命令:“全军戒备,做好作战准备。” “准备战斗?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就好好的准备要进城吗?怎么突然就要开打了?”突然接到这个命令的士兵们心中很有些不解。虽然他们还是遵从这个命令去做了,但在自身的行动上便比一般时候要慢上了些许。 然而就是因为这样的一慢,西阳的城门便在李晟这边还没有列好队形的时候打开了。一阵滔天的喊杀声从城内传来,随着声音的临近,李晟这边无论是士兵还是将军都看到了令他们不安的一幕——算不清到底是多少人数的人举着手中各种各样的兵器状若疯狂似的如潮水一般朝自己这儿扑来。他们一个个都是杀气腾腾的模样,似乎要将眼前的敌人全都碎尸万断一般。 “杀!”从西阳城里从出来的人大声呐喊着。他们不遗余力的奔跑很快就冲进了还没有凝结成阵型的李晟军中。一场混战开始了。从城门里奔出的人与守在城外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士兵缠斗在一起。在混乱的人影交错中,他们很容易就分辨出,谁是敌人谁是自己的战友,毕竟两者的衣甲是如此的不同:从城里冲出来的一方大多是穿着百姓的布衣,即使偶尔有盔甲防身,却也是残破的盔甲;而守在城外的则是衣甲鲜明的军队,在荆州强大财力的支持下,荆州襄阳兵和江夏兵的铠甲武器都是相当好的。 只是好的装备和优良的训练并不能阻止他们眼下的退却。因为他们阵型已乱根本无法抵御从城里冲出来的这些人的进攻。 兵器的锋刃明晃晃的映耀太阳的光辉,反射出战场上人们那咬牙切齿的凶狠面容。在这混战之中,所谓有序的训练是没有一点作用的,想要活就必须拥有比别人更强的力量才行。 两丈的长枪明显已经不适合这种敌人就在自己面前三尺的战场。刀与剑这两样近身作战的兵器成为眼下的主宰。一记狠辣的刀劈下去,一个人就在凄惨的呼嚎声中被人断做两截。一道迅捷轻灵的剑锋挥出,微微的抖动着一挑,就是一个生命捂着自己的喉咙倒下。配合在这里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个人的技巧和力量。 盗贼、“义”军的团体因为人数较少,根本不可能进行战法军阵的演练,他们之间的斗争往往就是凭借着一腔的热血和个人的能力。他们无法进行兵器上的配合,有的只能通过自己不断的训练来增强自己的战斗力。如果说让他们出十个人与最优秀的士兵战斗,那赢得肯定是他们。而在几百上千人级别的战斗上,他们却是必输的一方。因为士兵有阵型的配合,而他们却只有倚靠自己的力量。一旦等士兵列好的阵型,他们也只能认输。 “绝对不能让他们列好阵型。”这是所有贼军心中的想法。在这样的想法之下,他们加紧了攻击,一次又一次的通过奔跑搅乱了原本应该聚集在一起的正规军士兵。 来自于城内的这些未知敌人的攻击是如此的可怕,简直就像奔赴沙滩的海浪一般一波一波的无穷无尽。随时随地都有人发出凄厉的吼声、哀伤的嚎叫和刀剑的交鸣。生命在这儿不住的流逝,在互相的攻击中,一个又一个人就此倒下。虽然这其中有敌人的身影,但更多是身着正规盔甲的自己人。眼下,自己是处于下风之中——这,已经是一件勿庸置疑的事情了。 “该死的!”眼睁睁的看着战场上已军的死亡人数大大超过对方的死亡人数,偏偏自己有没有改变这样状况的能力,李晟不由自主的发出懊恼的骂声。一种无力的感觉在他的胸中盘踞着,他可是恨死了这样的感觉。 “怎么办?”既然自己解决不料这个问题,那就只有询问正规的将军了。和三年前在豫章一样,统领这支军队的大将是黄忠,而副将则是魏延。眼下作为副将的魏延亲自杀在了队伍的前方,努力的阻止着敌人一步一步的逼进,而黄忠着跟随在李晟的身边与他一起判断整个战局的情况。而李晟的这个问题,很明显就是询问黄忠将军的。 “敌军善于混战,而我军善于阵战。今日之事,敌已知我,而我未知敌,正是敌暗我明,再战下去恐怕对我军越加不利,所以我希望能够尽快的撤兵。”黄忠遥遥的看了看前面那迷糊做一团的混乱战场之后沉稳的说出了自己的结论。也许是经历了三年前那豫章战败的打击而有所“消沉”的缘故,三年之后的黄忠比三年之前更显得苍老许多,也更显得沉稳了。他的目光十分敏锐,很快就看出了眼下整个战场的敌我优劣所在。 “撤退么?”李晟的眼中暴起一道精芒,他扫了前方的战阵一眼,侧身对黄忠说道:“既然你认为应该撤退的话,那就撤退吧。今天我们的士兵已经牺牲的够多了,实在不好意思让他们再牺牲下去,就后撤个三里吧。” “明白!”黄忠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手中的令旗一挥,却是带着自己的几十名卫兵直接措刀上马,朝前方混乱的战阵逼去。对于纠缠不休的敌人,想要撤退就只有尽全力给对方一记狠的,打得他们心痛才行。 黄忠眼下做得就是这么一码事。只见他在近卫的护卫之下一逼近敌阵,便默默收起手中长刀,拈弓搭箭而驰。也不见他如何瞄准,便看他搭箭的手不住的拉放,不停的响起弓弦拨动的声音,便发现那一道道凌厉得如同闪电一般的箭影从他手中大弓上激射而出一一没入了围着魏延打转的那一群士兵之中。 “弓弦应处,无所不落者。箭箭挑红,封喉穿心,当呼得一声神技。”看着黄忠手中的大弓不断地射出箭矢将敌人射死,被敌军团团围住魏延顿时感受到了压力的减轻,不由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中不由自主的冒出这样的一段话来。这话是他在一卷古书上看到的,上头说得是上古的神箭手养由基的事情,而这一句精辟的描述则正是用来说明养由基箭术的高超。 “他无疑够的上养由基的水准啊。”魏延望着黄忠那矫健又不失沉稳的身姿,心中如此想道。 黄忠这边带着几十名护卫不断地游走在敌群之外用弓箭射敌。而魏延着带着自己周围的一干勇猛的战士猛得往前顶去。在这两位绝世猛将的内外夹攻之下,敌人进攻的势头被压制了,还渐渐的有了反转的模样。 “该死的!这些人发狂了啊?怎么一下子就让我们损失了这么多人手?”众贼抱怨着。由于对方力量的突然增强,让战斗中的群贼们并不轻松。看着对方突然变得狰狞的脸上,感受这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决死的气势。被这样的气势所逼迫,众贼第一次感受到了战斗的惨烈和自己生命的轻微。虽说他们都是标准的亡命之徒,但亡命也得在需要亡命的时候亡。眼看着对面官军节节败落,谁都认为那胜利是当然的事情。在这眼见可以得到胜利的当口,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产生和敌人拼命的想法了。 既然无心与对方拼命那还不如及早见好就收。虽然对于这个意见众贼的军师刘吉十分的反对,但在军中的各个大小首领大都赞同的情况下,他也不好违抗这个命令。于是,金镝的清脆之音连续不断在西阳城中响起,号令着众贼徐徐后退,与突然发猛的李晟军脱离的接触。 当下,两厢罢兵。贼军退回了西阳城,而李晟的队伍则撤到离西阳城大约三里的地方安营扎寨。这一段是河边的平地,位于西阳边上潢水的上游,是一个相当好的立营所在。 迅速的将营地建好,李晟一脸阴沉的将自己手下的僚幕和将军们召集在自己的军帐之中。对于今天这场战斗结果他非常的不满意。虽然双方是各自罢兵,似乎是打了一个平手的模样,但李晟无论是从战场上双方的情势来看,还是就最后清点出来的敌我伤亡对比而言,自己这一边的损失都是远远超过对面那边的。感受一下军营里士兵们士气的低沉,再数数眼前还剩下的军队人数,李晟都不得不承认今天的这场战斗自己这边是输了,而且是非常凄惨的输了——自己带来的两千五百名士兵,眼下只剩下了两千左右。仅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自己这边就损失这么多东西。这样的结果怎样都无法让李晟等人满意。 对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为什么自己会突然遭到这些盗贼的联合攻击?”之类的问题李晟并不想过多追究。毕竟出现这些事情是帐内的每一个人都想象不到的。无论是李晟还是罗照、黄忠都必须为眼下的情况负责。 其实在吃了一个这么大的亏之后,单纯的追究责任已经是没有用了。眼下的关键不是最某个责任承担者进行所谓的惩罚,而是群策群力的想一想究竟该如何解决掉这些该死的家伙。 “让我们吃了这么大亏的事情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我们一定也要让他们吃亏才行。”众人都是带着这满腔的怒火走进中军帐的。对于今天的战斗,他们并不服气。他们认为那是一场并不公平的战斗——西阳城里的盗贼之所以给自己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关键还是占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若是让我们两边面对面的来一次正常的战斗,只怕最后结果应该要倒过来才是。”被压着打得滋味绝对是不好受的,因此魏延的火气也就显得特别的浓烈,即使在中军帐内他也丝毫不给李晟面子轻轻的嘟囔了他们一句:“今天的事情真不公平,那些人一点胆量也没有……” “公平?你认为会出现怎样的公平呢?”对于魏延的抱怨,李晟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战争中可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问题。你能取胜,就说明你有比对方强的东西。所谓‘兵者,诡道也’与其在这里抱怨敌人计谋的狠毒,还不如想出一个点子也让对方吃吃亏。” “这个……”被说中了点的魏延无奈的点了点头,慢慢地将自己的心神平静下来,他想看看李晟自己是怎样处理眼下的问题。 第十三章 计议奔袭(全) 大帐之内人影重重,偏又是安静的很。所有人都在李晟的要求下思考一个问题:“我们该怎样解决眼前的敌人。” 敌人的兵马有多少?敌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他们统军的大将是谁?他们到底有多少的粮草可供使用?这些,帐内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只知道自己是要来接管西阳的,而面前的这些人是占领了西阳的贼子,他们以武装抗拒自己进入西阳,妄图将西阳据为己有。 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若他们就这样下去,李晟这个新任西阳县令的权威何在?黄祖这个江夏郡太守的权威何在?刘表这个荆州牧的脸面又放在哪里? “必须解决西阳的问题,必须彻底的消灭这些人。而且最好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帮助下依靠现有的力量来解决。”这是李晟提出的要求,也是一个无可奈的的决定。毕竟江夏军正处于和江东军的对峙之中,他们是不太可能发兵来救援自己的。所以,“我们只能靠自己。” 靠自己?那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必须要用区区两千的兵力去攻打那至少有四千人把手的城池么?虽说西阳的城墙很败破,但毕竟还是一道能够抵挡进攻的防御体系,可能无法面对上万军队的攻击,但要阻止一个只有两千人队伍的进攻还是很轻松的。本来嘛,用两千的人马去攻打一座有四千人防守的城池,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但李晟不知怎么的却认为是很容易的。他提出了问题,两眼有神的看向帐内的众人。他不知道他们究竟想出办法没有,因为在他的脑海中,隐约的已经有一些头绪了。 静待良久,帐内依旧是安静的一片。李晟看着他们那一个个紧皱眉头的模样,便明白他们终究还是没有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看来,这些人并不是所谓军师的料子啊。”他想着心中不由得暗叹,同时涌起一种冲动:“是不是要把徐庶给叫过来帮忙?”李晟分明记得在三国中,徐庶是刘备的第一任军师,似乎在战术上是很有不少出名之处的。 不过,这样的想法在脑中只是一闪就过去。他并不打算就这样把徐庶招来当军师,因为在他的计划中,徐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位置——以后自己势力与刘备军势力的联络员。 在李晟看来,“传说”中孔明在“隆中对”里关于天下的分析是很有道理的,只是因为摊上了一个时时撤动自己后腿的孙权以及一些意外,才致使“隆中对”中所描绘的战略意图不能够实现。如果能够避免这一切,再不断加强自己势力的实力,那一切都有可能不同了吧。 “比起孙权,似乎刘备是一个更好的盟友人选。”李晟心里如此想道。在三年里,他已经将自己的未来朦胧的用一个计划描述出来。虽然其中很有些不够细致的地方,但对于自己今后的每一步该怎么走,他心中却早已有了一个大概。 于是,他不太花时间去想未来的种种,而是将自身的主要精力,放在了如何解决眼下的具体问题上:“究竟该怎么对付自己面前的这些人呢?” 想要对付敌人,那首先就要了解敌人。虽然李晟自己的心中对此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但他依旧开口询问罗照:“仲明,你对今天的敌人有何看法?你能从其中猜测出他们的来历吗?” 罗照原本比李晟大得许多,其又早是诸葛玄得僚幕,李晟原本对他都是甚为恭敬的。只是在后来罗照不仕,隐居于诸葛家中,并加入了自己的僚幕队伍,成为自己的手下,这才使得李晟能以平辈好友的方式,直接称呼他字而不名。 “我想这些敌人大约就是在北部四县的各个大大小小的武装势力吧。因为我们这次带了兵,他们就认为我们会用武力剿灭他们,于是他们便一不做二不休的想联合起来在这西阳与我们一战吧。”罗照想了想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虽然这只是他一个人的猜测,但因为分析的很有条理,所以大家也都认为事情应该是这么一个样子。 这和李晟自己心中所想的,也没什么两样,只是在细节上略略有些不同罢了。 “可是,据我们以前的情报了解。北部四县的大小势力武装并没有那么多兵力啊。他们的人马绝对不会超过三千,而我们今天所遇上的敌人却远在四千之上。不知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呢。”这时魏延点出了这个猜测中并不合理的问题。 “其实这些事情很好理解。因为我发现在攻击我们的那些敌人当中有好些都是头裹黄巾的部众。他们是什么人,我想大家都不会不清楚吧。”有着深厚阅历和敏锐眼光的黄忠冷静的说出了自己所看到的事情:“无疑,这些盘踞在北部四县的叛逆者,已经和北面山区中的黄巾贼党勾结在了一起,所以他们才会得道黄巾众的兵力支援。” 不过,这样的解释对于帐内的众人来说依旧还有说不通的地方。比如,石韬又发现了这其中的一个问题:“为什么黄巾军要支援北部四县的割据势力?要知道这些黄巾军势力每一股至少都在千人以上。虽然用他们来攻打县城州郡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仅仅是要对付这些小杂鱼却还是比较容易的。如果割据势力和黄巾军没有达成什么协议,那么这个支援行为就根本不可能实现。如果他们之间达成协议的话,那促成他们达成协议的是谁?而让他们在这江夏危急时候正好发动事变的人又是谁?如果是在一般的时候,那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和我们敌对,因为他们兵力多少就那么一些,而我们的身后还有荆州十万兵马的存在。其中的孰重孰轻,我想他们也应该会有人看出才是。” 这一点确实是十分重要的。因为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眼下西阳的情况并不是单独的一个武装叛乱,而是有着更大阴谋存在的。那只隐藏在黑暗之中手,似乎想利用江夏北部四县的混乱和造成这些混乱之人手里的武装再加上从豫州过来的黄巾残党将江夏带入混乱之境的地步。这支手的目标就是江夏,就是荆州,而不是展现在众人面前的这一个区区的西阳县城。 这搅动整个江夏郡北部不安的幕后黑手是谁,只要联想一下眼前江夏郡那紧张的情况就会明白吧。 “这一切都很有可能是孙家的杰作。”李晟轻轻的说道。 随着李晟这话的出口,众人不由自主的心中一颠,随即会意过来:“原来县令大人也想道了这一点啊。”看着李晟那年轻英俊的脸庞,众人心里突然冒起一丝好奇:“他这么年轻,究竟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带着这样的疑问,他们怔怔的盯着李晟,静静地等候他接下来的开口。 也许是看出了自己手下的众人竟有想考教自己的想法,李晟颇觉得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鼻子。他本是很不想说这些的,但是面对众人那企盼的目光,他还是继续的说了下去:“其实对于这个问题应该很好理解才对,毕竟天下能作出这种举动的就那么几个势力而已。而在这几个势力之中,北方的曹操与袁绍在官渡对峙。在这个对峙之中无论是北方的袁绍还是曹操不愿意看见江南在这个时候发展起来。对于他们来说维持住江南的刘表主公与江东的孙策势均力敌的局面才是最好的。因此他们都不太可能做这种改变两者均势的事情。” 一口气说到这里,李晟不由得顿了一顿,舒了一口气,重新调理了一下脑中的思绪后,才接着说下去:“既然北方的两大强者都没有理由插手我们江南地事务,他们唯一有能力插手我们江夏的也就只有在我们东面的孙策了。由于孙策的父亲孙坚是死于黄祖太守的伏击之中,孙策便将黄祖太守视为仇人。‘攻破江夏,zhan有荆州,擒杀黄祖’这是他们一直都放在心里的目标。他们想占领江夏可谓是想疯了。为了达到着一个目标,他们必然会挑动江夏的不稳。对于他们来说,战争的手段是必要的,而战争以外的谋略也是必须的。江夏北部四县的混乱情况,一下子就进入他们视线之中。他们自然明白北部四县的武装力量无法与我们带来的人马抗衡。于是,为了改变这一点他们便与豫州的黄巾军勾搭上了。双方达成了一些协议,其中很有可能的一条就是:‘在完全控制了江夏之后,豫州的黄巾军加入江东孙家的势力,成为江东军的正规兵。’就像是几年前,曹操在青州所做的那样。” “收编黄巾军?”众人听闻脸上不由自主的显出惊讶的神色来。尽管前头早已有曹操收编黄巾军从而拥有了巨大战力的先例,但对于天下的大多数人来说收编黄巾军依然是一个令人诧异的事情。毕竟在大多数人的心里,黄巾军依旧是叛贼的代称,是祸乱的根源。遇上黄巾军就必须剿灭,这几乎已经成为天下大多数割据势力之主君所约定俗成的事情。眼下猛地听说江东居然想收编豫州的黄巾势力,这自然而然的就引起了他们的惊讶。 “江东真的有可能这样做?”他们依旧有些不敢相信的询问李晟。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黄巾军能打,而且善于在艰苦的环境下打,这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江东多山,山上的环境险恶,而且还有山越族的存在。这已经直接威胁到孙策的统治,我想孙策主要的打算是将大别山里的这些黄巾军放出来,让他们去对付山越族吧。大别山也是那种连绵近千里的大山,在大别山上生活的黄巾军一定也善于山战,这正是孙策需要的。”李晟点了点头,话语渐渐变得坚定起来:“而对于黄巾军的那些部众而言,他们也觉得与其一直被视为‘贼’而一直在山里‘边’县乱窜,倒不如投靠某个英雄的阵营,过上安定的军营生活。所以当江东这边的人与之联系的时候,他们很有可能会爽快的答应下来。在这样的期待下,如果江东提出以黄巾军击败我们而控制整个北部四县作为条件的话,那他们是一定会答应的。因为和江东的小霸王比起来,我们这安定的荆州根本没有让人感到惊惧的大将。” 众人皆无言以对。 这是一个事实,是所有荆州的将军士人们都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凡举孙策的势力,人们可以说出周泰、凌操、太史慈这样一流武将名字,而提起荆州,似乎被认为是一流将领的也只有文聘而已。这两边的孰优孰劣,即使是黄巾军也明白的清清楚楚,因此他们很容易被江东说动,而转为攻打荆州。因为在两厢的对比下,他们认为与荆州为敌是不需要任何害怕的。 说明白了这个,便基本上明白了对面敌人的情况:对面的敌人是以北部四县的地方武装联合大量黄巾军为主的一支乌合之众,他们是是一击败自己,占据北部四县为基本目的地。在江东那边的暗中推动下,能由此而牵制江夏的防守力量,造成江夏的陷落那自是最好。如果那就让黄巾军直接撤回江东也没有什么损失。因为那本来就不需要江东出一兵一将。 “原来是这样!”大家都明白过来。 敌人是什么?一群混乱的乌合之众而已。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要对付乌合之众,只要稍稍的动一动脑筋就可以明白自己究竟该怎么做了。 “我有这样一个想法,你们帮我参详一下究竟成不成。”李晟走到一边挂着地图的屏风面前,伸手将帐中的谋士将军们都召集过来:“我打算利用这次敌人全都聚集在一起的机会将他们全都消灭,一口气解决北部四县混乱的问题。” “怎么解决?敌人越集中不是就越强大吗?”众人依旧有些不解。 “话不能这么说。兵力越集中就越强大就一般而言是没有错的,但对于眼下这群乌合之众来说却反倒是一个累赘。因为他们军令不统一,各个势力之间互相都还有矛盾的存在。他们只是因为我们有可能对他们进行威胁而临时联合在一起,一旦我们对他们无法构成威胁,那他们又会出现自己内部的残杀。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似乎可以用反间。”李晟微笑的说道:“可就算是反间,也只是用来对付他们一个手段而已。他们势力根植于本地,这也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地方。如果我们按照一般的打法去消灭他们,那我们遇上的众多隐藏在暗中的敌人。而眼下他们却是自动浮到表面上来了。如果说我们以前要通过很多手段一个一个的去消灭他们的话,那眼下我们无疑只要和他们打一场就够了。” “这说得也是。可我们眼下怎么也只有两千的兵力,怎么对付四千以上的敌人呢?”众人不解的问道:“如果用离间的话,那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才可以啊。” “所以我打算将我们的兵力分开。”李晟说出自己的想法。 “什么?”众人大惊:“把兵力分开不是让我们变得更弱了吗?” “呵呵!”李晟看着左边僚幕们大惊失色的表情微微的摇了摇头,抬眼看向右边的将军,却发现无论是黄忠还是魏延对于李晟刚刚说出的话都是微笑以待。 “莫非他们已经想出了这分兵之后的计划?”李晟心中念头一转,便开口说道:“对于这个问题,我想还是让两位将军来说明吧。他们是负责军队的,在军事作战上他们是比较精通的。我想他们刚刚一定想到了什么。” 李晟这边如此一说,众僚幕便迅速的将自己的目光投在黄忠、魏延二人身上。这让原本只是在一旁看着的两人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他们实在没有心里准备,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李晟会祸水东引,指名道姓的要他们来说明问题。他们本想推迟的,便频频的给李晟示意,但李晟却装着没看到一般,对他们的目光不予理会。没有办法,他们只好试着说出自己心中的所想。 “其实,子旭大人已经将解决敌人的办法说得很清楚了。敌人的根在本地,这就是我们的目标。”魏延沉默了一下理顺脑中的思绪说道:“敌人是盗贼,是根植于本地的盗贼,这几乎是非常肯定的事情。那他们为什么要成为盗贼,他们成为盗贼后得到了什么?这就是我们应该弄明白的另一个问题。其实这问题也很简单,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他们之所以成为盗贼不过就是为了更多的金银钱财罢了。这些年他们肯定依靠其自身的武力获得了大量的金银。而以他们直接在本地置业的情况来看,他们并没有将这些金银运到外面去的意思。那么他们家业,他们的亲人就肯定是在本地了。眼下他们都把自己的武力全都集中在西阳县城与我们打打仗,那他们老窝肯定会因此而削弱防守的。如果我们将自己的人马分着两边,以一路攻打他们的老窝,断掉他们后路和财源,一路则在这儿坚守考虑使用反间计,进一步分散他们力量,为最后歼灭他们做准备。” “这样啊。”众人会意过来,立马就想到了这个办法的好处:“这些贼人不是爱财吗?我们就让他们断财。一来算是对他们最彻底的惩罚,二来则是为了我们以后的发展做准备。想要把西阳建好,那可是需要大量资金的。”虽然他们都是读圣贤书出身的,但他们并不显得迂腐。 “不过进行这个计划最要紧的是如何保证主营剩下的一千人能够顺利的牵制住对方。毕竟得来的金钱我们都必须送到这里保存起来,若是主营被攻破了,那我们最初所作的一切都将成为一个美丽的幻影。”黄忠沉稳的开口,一语道破这个计划的弱点。 “没错。”李晟认可的点了点头,他专注的看着面前的两位师父黄忠和魏延,带着一丝异彩的目光不住的从他们的脸上扫过,打量了许久之后,才开口问他们:“你认为你们中该谁去收寨,谁去进攻呢?” “这个嘛!”两人沉吟了一下,互相对视了一眼。才由黄忠先开了口:“我想让我去进攻,让文长去防守应该会好些?” “为什么?”李晟觉得很奇怪。在他的心里,应该是魏延提出要去进攻,而黄忠提出要去防守才是正常的。因为他看得出来,黄忠喜静而不喜动,为人处事都显得沉稳,而魏延喜动而不喜静,善于临机应变。按道理,是不应该这样的。 或许是看出了李晟心中的疑惑,黄忠便开口解释道:“正是由于文长长于机变,才是最好的防守人选啊。因为营地这边是要以一千人哄住对方四千人的,更需要以各种各样的才智来应付。虽然我自认在无疑上高过文长一筹,但在才智上我却是比不上他的。攻击敌人存身之所,表面上看去是很嚣张,很爽快的事情,但在实际上却不是那么美好。敌人已经将自己大部分的兵力集中在了西阳,老窝就算有人防守,那力量也是不多。我们这一千人过去恐怕更多的只是当搬运工了吧。” “既然黄将军已经看到了这点,那为什么不和魏将军共同守在这里应付敌人的进攻呢?正如黄将军所说的敌人在老窝那边已经不会有什么变化,势力弱得很,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那只需要我和彭岭、徐定两位将军同去就可以了,何必要将军再出马呢?”听了黄忠德解释之后,李晟心中的疑惑大半都揭开了,除了以上的这一点,他倒是很能理解黄忠和魏延的选择:“毕竟,眼下的情况就是防守比进攻要危险许多。” “因为放不下你啊。彭岭和徐定两位将军都是难得的勇将,但勇则勇却对战场计略所知不多。攻打敌人的老窝虽然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也要防止暗中被敌人中伤。我这人年纪虽然大了一点,无法胜任那种需要机变的活儿,但也正是因为年纪大了,看得事情多了,对于这些防止敌方暗中动作的事情还是比较有把握的。那些人在市井里用的争强斗胜的伎俩我可是看得多了喔。呵呵!”黄忠说着呵呵地大笑起来。而李晟却是从他这看似爽朗的笑声中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真诚的关心和爱护。 “师父……谢谢你。”在这肃穆的军帐中这话他是说不出来的,只能在心里暗暗的想着。黄忠、魏延、徐定、彭岭是人都可以算是他武艺上的师父,但由于他此刻已经是西阳县令,而黄忠、魏延、徐定、彭岭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在官职上低于他,还被命令到了他手下服职,成了他的下属。在军帐里说正事的时候,为了维护他这位长官的权威,他们之间只能互相称呼“将军”、“大人”。 这是四位师父对李晟作出的一种牺牲,虽然是必要的,却让李晟觉得十分难受。他一直都担心自己的师父会因此而生气,毕竟又是尊师又是属下的,这确实让人不好受。但就眼下看来在四位师父身上似乎没有发现这样的情况,他们依旧事一如既往的关心自己,爱护自己,尽心尽力的帮着自己。这令李晟不由得感动万分。 “好了。现在我们就来分派一下任务吧。”李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开口下令道。这声音虽然还不怎么威严,但因为要开始说正事了。众人还是一一座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去。 他们都是为了李晟这个人而帮忙的。除了黄忠和魏延之外,他们大都明白李晟的理想和野心。他们相信李晟是能够实现这一切的。尽管李晟眼下还没有自立,但他们都认为那是迟早的事情。他们嘴上没说,可在心里他们却早已将李晟视为自己的主公。这一点在宋德、罗照、周力、周睿、石韬这几位年轻人那里,更显得明显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在平时的行动上,有意无意的维护着李晟作为一个君主的尊严和权威。 “由于西阳县城,现还在敌人的手中。所以我们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重新夺回西阳县城。所有的行动都必须依照这个目标来进行。”重新回到自己帅位上的李晟神情一整,面容严肃的说道:“为了尽快打倒敌人,我决定兵分两路:一路以西阳县尉魏延为主帅,统兵一千,以罗照、宋德、周睿、徐定为副将,目的坚守主营十天以上,尽可能的将敌人拖在这里,并挑动敌军内部的不合;另一路则由我自己的率领,统兵一千,以黄忠、石韬、周力、彭岭为副将,目的是清除西阳以及西阳周边县属的盗贼,完成对叛逆根本的打击。各军各部需连夜完成军队的分流,以保证天亮之前,奔袭部队的正常出发。” “是!”众人闻言皆齐声站起,躬身领命。 第十四章 林中火攻(q全) 轪国,江夏郡下属候国之一,与县平级。荆州有七郡一百一十七县。这县之中当然还包括像轪国这样县级的候国。但荆州并不含有与郡相当地王国。轪国位于西阳以北几十里的地方,是离西阳最近的邻县。李晟等人选择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这里。 轪国算是轪候刘庚封地,然而自四年前刘吉背主杀了刘庚之后,轪国就成了刘吉和城中另一个大豪周延的地盘,两人以轪国城南北大街为界,东面归刘吉所有,而西面则归周延所有,并以此规划轪国下属村庄的所有权。紧接着,刘吉便自封为轪候,而周延则自封为轪国县尉,各居一边。虽然没有人承认他们这两人自封官爵有效性,但也没有人真正的反对他们。总而言之,他们就是在小小的轪国划地称王了。 也许是因为刘吉和周延事先早有约定的缘故,在轪国的这两个势力并没有像其他县的势力那样非要你死我活的斗争个不停。在轪国两大势力之间的矛盾不是没有,但大多数都是以互相协商的方式来解决。无论是刘吉还是周延都不是那种三大五粗的赳赳武夫,他们多少都读过些书,眼光也比其他地方的势力者要看得远一些。他们明白一直争斗是无法令自己发展起来的,所以他们选择了缓解,选择了联合。如果没有发生李晟要入主西阳的事情,只怕眼下他们就应该举行婚礼了——刘吉将要娶周延的妹妹周薇为妻,正式缔结两家联合的盟约。 “看来这两家还是有些水平的喔。”李晟端坐在中军大帐中,一边看着罗照整理出来的资料,一边不住的用手指敲打着自己面前的案凑。暗红色的案凑很精致,其面也很平,然而坐在案凑前面之人的心却不平。他焦急的等待着所派出探子的回报。 罗照确实是一个上佳的情报分析人员。别的不说,光看他从那些许许多多的原始材料中整理出这么一份有条理的报告来,李晟就已经很满意了。这对他了解整个轪国的情况很有好处。虽然这其中并没有牵掣到刘、周两家宅院的具体布置,以及别的一些明面上的细节情况,但了解两边势力形成的历史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是能够确认究竟该用怎样的办法来处理事情。 “看来只能同时攻击两家了。”李晟综合了一下昨天打探来的情况想道。 像刘周两家这样根植于本地的豪强,其家业大都不会置于城内。即使他们在城内有自己的宅院,但只是供自己偶尔入城使用的。而在城外郊区的庄园才是他们真正的家。由于刘周两家关系的密切,要是李晟先攻击两家中的一家,那另一家在很快就会得到消息,而提前做好准备。刘吉和周延都是有些头脑的人,他们去西阳并没有带走多少的兵力,在他们各自的庄园中至少还保留着三百左右的人马。这些人马虽然不多,但依托庄园的防御体系还是能够抵挡一千人左右的攻击。 这,着实让李晟很头痛。 于是,同时攻击两家就成了李晟唯一的选择。虽然这个选择的难度也是很大,但李晟却相信自己能够成功。因为眼下自己是有心算无心。在黄忠德统率下军队的行径始终还处于保密之中。根据自己昨天派出的探子侦察回来的情况来看,轪国城内依旧和平常一般,没有半点所谓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气氛。老百姓谈论的也大都是西阳的事情,而对于轪国周边却没有什么关注,显然他们是不知道自己的军队已经来到这里的。 “出其不意,连夜攻袭,这样我们成功的机会或许会大一些吧。”李晟思考着沉吟道:“不过,敌人庄园的围墙确实是一个麻烦的事情。根据昨天得到的情况来看,他们的围墙几乎赶得上县城的城墙了。一丈宽,两丈高,这用一般的手段可是对付不了的啊。嗯,似乎要想一些别的办法了。”李晟想到这里,颇觉得有些头痛起来。他总觉得要是有大炮就好了。 “炮?”李晟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下造炮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造一些用来攻打庄园围墙的东西还是比较容易的。比方说用投石车之类的,是绝对能够对付眼下的敌人吧。嗯,用投石车还有临车,这样或许没有办法很快消灭对方,但也只是晚上几天的时间,对计划并没有多少影响。” 李晟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便找上了黄忠。“您看这办法如何?”他将这事情与黄忠一说,问道。 “太麻烦,而且不实用。”黄忠想都不想的答道。 “怎么说呢?”李晟皱着眉头不满的反问道。好容易想出来的办法被人否决,总是令人沮丧的,即使否决的人是自己的师父。 “其实要攻破敌人的庄园只要大量使用火箭就可以了。无论是油还是箭,我们这次都带了很多。而且眼下是秋天,正是气候干燥北风正起的时候,只要我们在上风处用火箭放火,很容易就可以烧毁对方的庄园大门,引起对方庄园的燃烧,从而让他们混乱。在这样的混乱下,我们可能杀不了他们多少人,但却一样能除掉他们在这里的根基。”黄忠微笑的解释道:“用这样的方法非但不需要另外的准备,而且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消灭他们的据点。比你所想的办法实在要容易的多。” “哦,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按您说得去办吧。”听了黄忠的解释,李晟明了的点了点头,心中迅速的想好晚上队伍的编排:“将队伍分着两支。每支各由两百五十弓箭手,两百五十轻步兵组成,这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黄忠认可的点头说道,“晚上出击的两支队伍,由我带着周力为一路攻打城西周延的庄园,而你则直接负责攻打刘吉的庄园。这是你独立带领军队正规作战,与以前你在徐州是不一样的,所以还请小心些。我让你彭岭师父留下来帮助你。以他的勇力,再加上一个智慧不俗的石韬,我想用来进攻一个庄园是没问题的。” “好!”李晟笑着答应下来。尽管黄忠这话说得有些罗嗦了,但却是出于对李晟的关心。这让李晟十分的感动,心中自是没有一丝厌烦。 由于周延的庄园位于轪国县城的西面,离眼下李晟军所驻扎的地方的还有一段不远的距离。所以,黄忠的奔袭分队在刚入夜的有时候就从李晟军驻扎的树林里出发了。偌大的营地只身上李晟、彭岭、石韬和剩下的五百军士。这些都是非常精壮干练的士兵,从他们静静的吃过晚饭之后就站立在帐门前那笔挺的身姿就可以看出他们的强悍。显然黄忠是将这一千士兵中最最精锐的部分留给了自己的徒弟。 “……真是对我太好了。”李晟轻声叨念着。他看了看帐外站得整整齐齐的士兵,眼中的感动一闪而过,他转身回到帐内。 “不出击吗?”彭岭和石韬这两位被黄忠留下来作为李晟的副手迅速迎了上来关切的问道。 “不,我需要等待!”李晟摇了摇头说道。 “等待?”彭岭和石韬两人都有些惊讶。 黄忠队伍已经出击近半个时辰了。他们很有可能已经要进入攻击周家庄园的阵地。如果要同时攻击两边的话,那眼下将是最好的出击时间。因为李晟这边离刘家的庄园近了,现在赶去,一进入攻击的阵地,便正是周家陷入火海的时候。 “这本来是事先已经说好的事情了!怎么又……?”两人望着李晟,脸上尽是毫无掩饰的疑惑。 “广元兄和子岳师父,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说这庄园里的敌人,是出了庄园好打,还是任由他们龟缩在庄园里好打?”迎着他们那询问的眼神,李晟反问道。 “当然是出了庄打才好了,那还有什么疑问吗?出了庄,在四下里的平地上,没有任何的防御设施。他们这些乌合之众只能供我们任意屠杀而已。”石韬理所当然的说道。他回答的很快,几乎在李晟这边的问题刚刚话落就已经接了上去。然而,他似乎并没有想到这其中的内在含义。 “我明白了。”这时彭岭猛地发出一句高音,他轻扯着李晟的衣袖,满是兴奋的说道:“其实,子旭的想法是利用黄老将军先行攻击周家庄园所引起的动静,引得刘家庄园的人前去救援罢。因为刘家和周家关系密切,其断断不容许坐视另一家陷入危难之中。他们必然会出兵,而这一出兵自然也就离开了庄园防御。只要我们选择一块好地方埋伏起来,无论他们出兵多少,我们都赢定了。要是他们能够将防守力量全部派出那是最好,即使只派出了一部分,我们也可以在先击败他们的前提下,对他们庄园进行‘诈城’让我们能够在更小的损失下,获得最后的胜利。” “嘻嘻,师父不愧是师父呢。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么多。不过,利用对方的失败来进行诈城,我可是没有想到,其实我刚刚想到的也只是对敌人进行围点打援而已。”李晟微笑着说道。 “围点打援?这说的可真够贴切。不过,子旭即使你真的想用这一招,也得迅速准备才行。尽快的出发,尽快的进入阵地,尽快的摆好阵型,做好进攻准备才是我们最重要的事情。兵战凶危乃是大事,一切准备自是需要及早完成。宁可多花一些时间等待,也不要事到临头的手忙脚乱啊。”彭岭语重心长的劝告李晟。他知道自己的徒弟在个性中有散懒的一面,若非有万分的必要,他总喜欢事到临头了在进行准备。这对于一般人而言或许算不上什么太大的缺点,但是对于想成为一方诸侯的人来说却是致命的。毕竟争霸天下的路原本就是忙碌而且危机四伏的。 彭岭宁可在最坏的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不断地提点他,也不愿意在在事情的错误到了一个危机的地步之后再进行“马后炮式”的告诫。虽然那“马后炮”更容易让人记牢,但对君主而言其中的代价却是以数记的士兵们的生命。这实在世太大的代价,在彭岭的眼里,李晟的生命并不比他手下的士兵高贵多少。 “多谢师父的指点。子旭知错了。”李晟恭敬的垂首而立。 眼下帐内并没有很多人,石韬也知道李晟与彭岭、徐定、黄忠、魏延之间的关系,他又是李晟的好友,故而李晟这样恭敬的对待彭岭并没有引起他多大的感慨。虽然那些士人心中,没有任何家世的武人,尤其是像彭岭这样出身江湖的武者,并没有多少地位可言,但在李晟关系的牵待下,在尊师重道理由下,石韬对彭岭等人也是执弟子之礼的。而且,石韬也认为,彭岭对李晟的告诫并没有错。作为李晟好友的他,也时不时的在平素的行为间,发现李晟那一丝丝散懒的行为。 “子旭是一个很懂得调节自己的人。”石韬就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他也清楚,这些散懒在平时算不上什么,但是在眼下的战时却是需要收敛的。 “那就请下令出击吧。”石韬说着,两眼直勾勾地看住李晟。 只见李晟脸上神情一整,一种武人的威势从他那猛然挺起的身躯中散发出来。他大步走出中军大帐,在朗朗的星夜和火光之下站立在五百军士的面前。面对这这群早已整装待发已久的士兵,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发出自己洪亮的喝声:“全军,准备出发!” ******** 月明星繁,银色的月辉和星光撒满了这片大地。这显然不是一个袭营的好日子,在这样的光辉下偷营的部队是很容易被敌人发现的。不过,这样也容易让人安心。至少,带领兵马去增援周家的刘克就是这样认为的。银色的月光虽然在黑夜之下微微显得有些清幽,但却让平地之上的一切都能一目了然的瞧得清楚。他相信没有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出兵伏击自己,因为那样绝对是傻瓜的行为。 西边的火已经映红了半边天。在那通红的天幕之下就是周家的庄园。天晓得周家为什么会惹来这么可怕的敌人,引来如此恐怖的攻击。尽管周家和刘家的关系不错,但无论刘克心中还是有些有些盼望周家的损失会更大一点。毕竟,他们两边都是利益的结合。即使嘴巴上都说是以义为先,但在他们中任何一人的心里,都希望能够尽量的削弱对方。从表面上来看,刘克是要用自己的兵马去援救周家,让周家不至于灭亡,但他却不急着去救援周家,只是悠哉悠哉的带着自己的队伍前进,任由那火变得更大一些。 “周家多死一人少死一人,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呢?由他们去吧,我们只要在一个半时辰里走完这段路就可以了。”刘克这样想着,让自己的队伍进一步放慢了前进的步伐。 一片不大不小的茂密树林,却是通向县城的唯一途径。黄土厚实的官道就是由此穿过密林而到达县城的。刘吉的队伍眼下正走在这林间的土道上,周围尽是漆黑幽暗的一片。毕竟银色的月华是柔和的无论也比不上白天的太阳,能够穿透这树林里层层叠叠的枝叶。 秋日的夜很有些凉意。一行人走在这尽是枯叶的路上,时不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忽然一阵凉凉的夜风吹来,不自然的令刘克打了一个寒战。 “怎么回事呢?现在……”刘克缩了缩脖子想着。他一路行来都安心的很,只是一进入这幽暗的树林就总觉得的有些不对劲。总感到这昏暗的密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存在,自己仿佛成了一个猎物被人紧紧的盯住。 那是一种很奇怪很玄妙的感觉,似乎是能预知危险的。当初刘克和兄长刘吉在轪国候家为下人的时候,经常被人欺负。兄长刘吉似乎没有这样的本是总是中招,而他自己却时不时的依靠这种感觉得提醒,一次又一次的躲过了别人的陷害。 拥有这样的感觉是自己运气,刘克一直都这么认为,因此他总是十分相信自己的感觉。在这感觉得帮助下,他看了看四下里的环境,周围的树林依旧一片寂静,依旧没有发现什么。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他这念头一闪而过,随即便十分迅速的摇了摇头。长久以来的习惯使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即使眼下并没有发现任何动静,他还是传令全军:“务必要小心,再小心。” “小心,再小心?”这真是古怪的命令。虽然觉得奇怪,而且很有几分不解,但他的手下们还是认命的去做了。毕竟,眼下他们吃的都是刘家的粮食,为刘家做一点事情也应该。反正,眼下也没到最后要拼命的时候么。 于是,前往救援周家的队伍继续胆战心惊的往前走。他们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四周。对于满是漆黑的幽暗,人总是将之视为无法预料的未知。而对于未知产生恐惧,则是人的本能之一。刘克若是不下那道命令还好,下了那道命令反而将众人心底的恐惧给提升起来。虽然他们现在确实是小心了,也确实不断通过眼睛去侦察四周的情况,但他们心里的恐惧确实越来越多。几乎只要轻轻的再给他们来一些动静,只怕他们也会就此狼狈的崩溃掉。 ***** 叶狗扛着足足有自身两倍的长枪,无精打采的跟着队伍走在前头。作为刚刚加入刘家护卫队中的一员,他和他周围的同袍一般,大都是为了生存而来。吃饱,睡好,才是他们最大的追求。对于刘家如何如何,周家又如何如何他们大抵是没有任何兴趣的。所以,眼下的他对于这个夜晚出兵的任务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抱怨。只是抱怨归抱怨,他依旧得走。作为前卫队一员的他实在没有更多选择的余地。 刘家的武装被称为护卫队,其组织构成大抵依大汉正规军制而成,然而在称呼上却比正规的汉军要大上好几级。如汉军以一百人为曲,五百人为部,而在刘家的护卫队中却是以一百人为部,五百人军。虽是有些不伦不类,却也体现了草莽之人喜好当官的思想。 叶狗眼下就是护卫队前锋曲登袭屯中一人,和他在一起的就是同在身边的那么十来个人。虽说是屯,但他们这个屯却是连护卫队编制中要求的数量都无法保证。因为这个屯,是新兵屯,也是送死屯。每每出征,都是让这个屯的人冲在最前头,让他们这群一点本事也没有的人去当送死鬼。而送死了三次之后,还能活下来的,则被选进前锋曲的中军之中接受训练。至此,才算成为护卫队中的一员。 叶狗已经参加了二次战斗,只要能在今天晚上的战斗之后活下来,他就将成为刘家护卫队中正式的一员,那可是能得到低级食客的待遇哦。虽然没有太多的享受可言,但至少能保证他和他父母这一家人的生活饱暖。这对叶狗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吸引力,因此,他也不愿就此死去。 沿着林间的路逐渐深入树林的深处,在漆黑的幽暗之下,他们都非常清楚自己离县城已是越来越近了,很快就能走完这段令人胆战心惊的路程,进入一个充满了月光的地方。今夜的这条路太难走了,尽管走在这路上的都是大老爷们,但恐惧还是紧紧的攉住了他们心神。刘克长官发布的那个“小心,再小心”的命令却是把他们的这种恐惧更加扩大了。他们总是怀疑这黑暗中有什么致命的存在。 “啪!”走在队伍中的叶狗不知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重朝前摔去,来了一个正宗的狗哏泥。满嘴的泥土加上一片片粘在脸上的烂叶混着周围同袍的嘻笑声凌虐着叶狗那原本就有些窝火的心。他一把抹去脸上的不堪就要跳起来找胆敢嘲笑自己的人算帐,然而一种来自唇边的生涩感受让他猛地惊觉起来。他仔细的嗅了嗅身上的气味,发现在自己的衣服上除了那来自泥土和枯叶的腐烂味道之外,还多了一种莫名熟悉的味道。 “是,桐油!”叶狗顿时骇然万分。已经分辨出这气味究竟是什么的他不顾一切的呐喊道。阴暗的树林,叠满了枯枝败叶的小道,被人倒在地上桐油,这三者的混合究竟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这已经是勿庸置疑了。当恐惧的前景化为现实出现他面前的时候,他只想着如何逃命。毕竟,他已经能够猜测出来,下面究竟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火,红色的火焰从树林的两侧喷涌而出。交织于天空,形成十数道耀眼的火龙。坠落于大地,点燃隐藏于地上的桐油,跃起了一片欢腾的火舌。从黑暗到光明的变化是如此地突然,让心中紧张不已得众人在一瞬间产生了炫目的感觉。他们本能的伸手遮挡那暴起的明亮。这让他们错失最后的撤退机会,等他们之后惊觉起来,却早已发现四下里已是一片的火海。那挪腾舞动不已得祝融摩焰早已将他们的后路都给截断了。 “怎么会这样。”慌张、惊恐的心情如同蔓延的瘟疫一般迅速的感染了队伍中的每一个人。在如此危机之下,即使是正规的官军也无法保证士气,更何况是这么一群为了金钱的乌合之众。仓惶惶如无头之蝇,忙乱乱似无主之牲,在这灼热的火焰圈里,秩序不再存在,号令不再被人遵守,每个人都是凭着自己的本能去做,慌张总想一下子就找出逃离这儿的路。 然而,一切又岂会是如此容易。当四下里都是一片黑暗的时候,被火焰圈围住的众人就无疑成了隐蔽于森林之中埋伏者手中弓箭最好的标靶。一支支被热情的红炎包裹的箭矢从黑暗阴影中射出,准确的寻找到自己的猎物,一一将恐怖的死亡带给不幸的众人。虽然箭上没有带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但是在眼下这般的环境中,这一支支火箭却比那毒箭还要令人惊惧。因为在,地上众人的脚下都是那混着桐油的枯叶。 在红色的炼狱之中,惨叫声不住的在这树林里响起,然后渐渐地由高亢而至低落,最后消散的无影无踪。 人命是脆弱的,这一点李晟早在徐州与曹兵作战的时候就知道了。然而在他灭了林中的大火,带着手下的士兵们来检查这将敌全数歼灭的战场的时候,他依旧被这糊作了焦黑一片的战场看到心悸。 三百条人命啊。就这么在两刻钟不到的功夫里就消失了。尽管早已经想到眼下的这个地形是非常适合火攻的,但火攻的效果会有如此之大还是令人心惊不已。 嗅着充溢鼻中的烤肉芳香,一想到这是人肉的味道,李晟和石韬就有种呕吐的冲动。非但是他们两个,就连早已见过许多惊涛骇浪的彭岭此刻的脸色也是苍白不已。 “这绝对是地狱的景象。”李晟如此想道,却是怔怔的望着这幅场景低头不语。良久,才像是自嘲一般的说道:“所谓的歼灭战就是要出现如此恐怖的景象才算是终了么?”他似乎有些钻牛角尖了。 “这就是战场。是任何手段都可以使出,却没有人骂你卑鄙的地方。作为敌对的两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当你用计策消灭了这么多敌人的时候,也就意味了你同样救助了你战友。与敌人相比,你究竟是希望敌人死的多一些,还是希望你自己人死的多一些呢?”看到了李晟那痛苦的神色,彭岭很明白他现在感受便连忙宽慰道。 “这……自然希望是敌人死得多一些吧。”李晟闻言微微的一愣,随即回答道。随着这答案的出炉,他的脸上也不禁有一些释然。 “今夜的杀戮看来还没有完全结束啊。我们似乎要进行计划的下一步呢。”释然之后的李晟,又把自己的精力放在了自己制定了的计划上。 第十五章 覆灭(全) 今晚的夜无疑是热闹的。继遥远的西边燃起了熊熊的大伙之后,心中本身就有一些张惶的刘家人又发现县城那儿也烧着了一片。腾腾的红色火舌在黑暗中冒出自己欢快的身体,它不断的飞舞着,以炙热的光芒将天空映红了一片。通红的天空之下似乎就是县城,望着那西面令人暴露的红色,刘家的众人在呼啸的夜风中隐隐听到千家百姓的哭嚎。 “气是我了。没想到居然有不知名的势力赶来打我们轪国的主意。”站在自家庄园的护墙之上的刘义满脸横肉的咬牙切齿道。他并非为轪国县城的百姓陷入火海而感到愤怒,而是为被自家视为禁脔的轪国被其他势力的盗贼所攻击而愤怒。对于他而言,百姓的死活是与他无关的,但县城里的财富被他人所“盗窃”便是令他无法忍受的。 他朝着西面,紧紧的盯着红色的夜空,心中既是愤怒,又是无奈。他很想就此冲出去与自己的兄长刘克一起将来犯的敌人击退,但他偏偏却是得站在这里不能有任何得疏忽。因为眼下的他是整个刘家庄园地位最高的人。他必须为自己、自己的家人、兄长的家人负责。他的任务就是保住自己脚下的这个庄园,守着直到自己大哥的到来。 今夜的变故太大的闹得刘义自己也莫名不已:胆敢来打自己家族主意的究竟是何人?盗贼吗?应该不是的,这附近的盗贼并没有什么强大人物统领根本就没有攻打自己和周家的实力。而且眼下西阳那边正打的热闹,这四县里多少有些兵力的势力都到西阳去了,留下的人应该不多才是。平时作为保镖跟随在兄长刘吉身边的刘义可比统领庄园中护卫兵的二哥要聪明的多,他能从别人的言行举止间猜测这个人的品性能力。在见识过与大哥相交的那些大大小小势力的首领之后,他便明白那些人究竟有多少本事了。 “那些人都是一群****,都是那种只有力气,没有大脑的家伙,和我们兄弟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每见过一批人,刘义在心里总是不屑的想上一回。他发现这北面四县的实力者中,并没有一个能让自己看得上的人物,除了他的大哥。 回想起自己周围的这些实力,刘义总也想不出有谁会有这么强。尽管眼下刘周两家的人手都已经大半往西阳去了,但留在庄园里的防御兵马却还有数百,再加上庄园本身的强大防御力,对方要想攻陷庄园那绝对得有一千以上得兵力。而这样得兵力在附近根本是不存在的。 “该死的黄巾贼。”想来想去,刘义认为能够同时攻击周家和县城的势力似乎也就只有在大别山里的人马了。毕竟黄巾军的实力,他们都是清楚得狠。看着“黄巾军”眼下得作为,再想起长久以来一直卡在他心中的那件事情,他心中的恨意更深了。他无法忘记当年他那白发苍苍的父亲究竟是怎么死在黄巾贼的刀下。 西面县城的火渐渐的熄灭了,红色的天空逐渐转黑,消退成一片的暗紫。只有西面那算是遥远的地方依旧不该那一摸鲜亮的火红,想来周家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刘义虽然担心自己那带队前去救援周家的二哥,害怕他在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但更担心的就是眼下自己守护的这个庄园。 敌人很可能是黄巾军这是他早已料到的事实。可这群来袭的黄巾军有多少人,他们的实力到底如何,却是他完全不清楚的。刘家庄园的护墙上都挂满了灯笼,想以此来阻止敌人的偷袭,但在四下里都是一片的幽暗而只有眼前这么一片的光明之下,即使心硬如石的刘义也不禁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孤独的恐惧。 没有实力的人是最容易感到害怕的。这话说得可一点都没错。面对于躲在黑暗之中不晓得究竟会从哪一个方向攻击自己的敌人,刘义的额头上也不禁冒出了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他清楚的知道现在的庄园是非常脆弱的,原本八百的护卫队,在经过了大哥刘吉和二哥刘克的调用之后,留在庄里的也只有这么区区一百的人马。剩下的这点人,不要说用来防守了,就算他们整整齐齐的站立在庄园的护墙上做一个样子,那也是不够看的。毕竟,刘家的庄园是有着方圆半里的规模,说不上大,却也不小了。 这时凌乱的脚步身在西边的幽静中响起。刘义张眼放目朝西边望去,却见一路懒懒散散的残兵败将正拖沓着那不堪的躯体朝自己这边走来。虽然他们都身处于幽暗之中,一时间还看不清楚究竟是敌是友,但是刘义看着他们那败破的模样,心中便猛得腾起一股不安。 很快这支狼狈队伍便来到了刘家庄园得西门,他们身形从阴影中出现,将他们那烟熏火燎的模样完全崭露在众人的面前,暴露在刘家护墙所挂着的灯光之下。这是一支怎样的队伍啊。每个人身上穿着的,那根本就不算是衣服,简直就成了一条条破布,尽是一个个几乎是膛胸露乳的模样。他们身躯是黑色的,上面沾满了泥土,隐约还可以看到丝丝的血迹。很显然的他们是一群败兵,是一群刚刚逃出升天的败兵。眼下的他们看到这刘家庄园的他们乌黑的脸上都很自然的露出欢喜的笑容,那笑容里有高兴,也有一丝悲哀。虽然站在护墙之上的刘义无法真切的看出他们一个个的身份究竟是谁,但从他们的表情神态和他们脸上的笑容以及他们那像破布一般的衣服,他还是可以认出,他们就是刚刚在几个时辰前出庄的队伍。 “怎么会这样?”刘义看着眼前的情形有些慌张。他担心自己的兄弟,便在人群中张望,想找寻兄弟的身影。然而即使在灯辉之下,众人看去也是差不多,似乎每一个人都是相同的那副乞丐的模样,一时间纷纷闹闹的却是让他无法看得真切。 “开门!开门!”上头的刘义正看着呢,下头那些败退会来的士兵就有些忍耐不住了。他们拼命的叫嚣着,时不时有人还用自己的身子去撞门。看样子他们是太想进入庄园了,在他们的身后似乎有什么敌人在紧紧的追着他们,让他们感到恐惧,而急切的想得到庇护。 “叫什么叫?你们难道不晓得我刘家的规矩吗?怎么没有看见你们的刘克将军?”被下面的喧哗打断了思绪的刘义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说道。他没有找到自己兄长心中已是够担心了,眼下又被这些该死的不知规矩的家伙一闹,让他的头又痛了起来,使他很自然的将担心转成满腔的愤怒,恶狠狠的撒在了这些士兵的头上。 作为刘家的三巨头之一,刘义在这些护卫兵之间还是很有威信的。毕竟,他是整个刘家武艺最高的人。当下,他这么一喊,便把护墙下的众人给震住了。底下的所有人都呆呆的望着他,身上的活力一下子消逝下去,整个人又变成了原来那幅死气沉沉的模样,继续的沉默不语,隐隐透出一丝绝望的模样。 “有能说话的人吗?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刘义心中的不安加深了,在众人以被自己镇住的情况下,他焦急万分的开口询问道。 “大……大人,我们被敌人给伏击了。就在县城东门的树林里,我们遭遇了敌人的火攻。三百人啊,只剩下眼前这么一点了。那是一个圈套哇。刘克大人在敌人发动攻击的一霎间就被对方的火箭给射死了。他们似乎早就料到了我们的一举一动。”站在众人最前头的一个小个子士兵悲切的哭诉道。他断断续续的用自己那明显带着抽泣鼻音的话语将事情的说了一个迷糊的大概。 “什么?二哥他……他……”尽管心中早已有了准备,但刘义怎么也想不到扑来的噩耗竟是这个。兄弟是血肉相连的。对于已经失去父亲的刘家三兄弟来说,他们互相之间最信任的也就是他们的兄弟了。猛然听到这个,刘义不由得一阵气血翻腾,极度的悲哀与疯狂的怒火占据了他整个心房。他喉咙一甜,喷出一口热血,身体顿时无力地软弱下去,陷入了轻微的昏眩之中。好在他的功夫不错,心神也比较坚定,身子略略的晃铛了几步,却又站稳,渐渐恢复了神智。 “开门……你们先进来吧,把事情给我一是一二是二的说清楚。”恢复神智的刘义眯着眼睛下令道,说着他便匆匆的下了护墙。心里总是挂念着二哥之仇的他,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站在护墙上继续巡视,而是到那些败兵中去,进一步了解敌人的身份究竟是如何。 已经吐过一口血的刘义,眼下脸上苍白的很。因为胸中的怒火始终没有消散,他此刻微微眯起眼睛中总有些许精芒扫过,看似平静的脸上隐含着种种令人害怕的气势,那是由滔天恨意凝成的。他紧紧的站在庄园的门前,等待着能告诉自己消息的那群人的到来。 门在吱呀声中被打开了,刘义迅速的迎了出去,在同是一般狼狈模样的那一群人中找到了前头告诉自己事情大概的那个人。“说,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拦住他,急切的问道。 “这……这个……”由于刘义不是什么文雅的人物,眼下又着急了,一下子问得很凶,总是那择人而噬的模样,倒是将那被问到的给吓傻了。他呆呆的望着刘义,两眼中流露出害怕的神采,结结巴巴的话语从他的口中说出,却偏偏只能开一个头,而无法继续下去。 “说!”刘义吼道。他急切的想知道事情的变化,根本就不理会被问之人的心情。 “嗯,这个事情……这个事情就是……”那人依旧是结结巴巴的。在连贯不起的话语中他身子稍稍的偏了偏,却是悄悄地靠近了刘义。 突然他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那看似软弱的手中所执拿的剑飞快向上撩去,自下而上的斜斩向刘义。 “你究竟是谁?”武人的直觉让刘义在锋刃加身的一瞬间飞快的向后退却,堪堪避开这突袭的一剑。对于突然变成敌人的偷袭者,刘义胸中的怒火越加高涨起来。无论是杀兄之仇还是自身的尊严被他人所拉下,他都不得不将眼前的敌人视为自己最厌恶的人之一。刚刚的一剑可是让他狼狈的紧,虽然在的一时间后退,但锋利而迅捷的剑刃却早已划开了他身上那还算是牢固的盔甲,让他着实吓了一场冷汗。 “杀你的人……”袭击者冷冷的说道,手中的利刃却是转手一翻划着一道弧形的轨迹,至左而右,狠狠的朝刘义的脖子抹去。他似乎很有这方面的认识,因此他手中剑自也是一剑快过一剑。 “杀我,那倒是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的。”刘义先是一愣,随即冷冷的反驳道。对于袭击者攻来的招式,因为它是一招连着一招的,刘义一时间只能不断地后退,而无法拿出自己的兵器进行反击。虽然他嘴上说得好听,但眼下却是实实在在地狼狈不堪。 “那就试试看了。”袭击者的话不多,手中的剑招却是不断地劈出。和马战不同,步战主要靠的是脚下步伐的灵巧、出招的快慢和身形的灵活。眼前的袭击者是一个身材削瘦的人,他并不高大,因此在庄园洞门这一边的挪腾就比刘义要来得轻松,而且他学过游侠中人的剑法,此刻用在对付刘义身上实在是便捷许多。 刘义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虽然他的武艺是刘家三兄弟中最好的,但那说得是马上的战法,对于步战他并没有什么心得。如果他与袭击者是面对面的两人从头开始比试的话,那他或许还可以凭借着武将那萧肃血腥的气势来压迫对方,但眼下对方是突然发动攻击的,而且迅速的抢占了先机,在连绵不觉得攻势下,他便没有任何办法了。很快他的身上便有许多伤痕出现,尽管不深,但却也是不住的流血,一点一点的消耗着他的气力。 “再这样拖延下去,对自己是绝对没有好处的。”自己身上的情况是怎样,刘义当然是清楚的很。他剑对方又是一剑刺来,便一咬牙,毫不理会的将自己手中的长刀往对方的身上挥去。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招式,若是打实了,只怕两人都会没命。刘义在赌,赌对方究竟是杀己之心重一些还是保命之心重一些。如果对方不理会,那就是一命换一命,怎么算自己也说不上吃亏。而对方理会,那自己则有可能以此而取得先机不再陷入被动挨打得局面,那自也是赚了。刘义觉得这实在很妙。 果然,袭击者并没有要和他拼命的架势,见他如此的奋不顾身,便微微的一顿,将剑直接刺在长刀的刀尖,借用剑身的韧性和刘义挥刀而出的力量飞快的向后退却,迅速的脱离了刘义的攻势。 斗局有恢复到了最初。袭击者和刘义,一人执剑,一人持刀,相距三丈而对立。两人都激发了各自身上的气势,一种精神上的比试正式在两人之间展开。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和我们过不去?难道你不晓得,你们的黄巾的人马也有一部分在西阳吗?和我们过不去的话,他们也会完蛋的。”刘义的手伸直了,手中的长刀斜斜的指着袭击者,脸色铁青的问道。他到现在为止,还以为前来攻击自己的人是黄巾军的人马。 “黄巾军?哼,不要把我们和只懂得掠夺的叛贼相提并论,我们可是堂堂的大汉官军呢。”袭击者撇撇嘴不屑一顾的反驳道,他随即朝身后一挥手大声厉喝:“兄弟们都出来吧。让这些该死的盗贼看看我们究竟是什么人。” “哦!”随着袭击者的话音落下,远处的黑暗中一下子跳出不少人来。那些都是衣甲鲜明的战士。虽然他们身上的铠甲隐隐被一些灰尘沾染,显出几许风尘的模样,但他们的整齐的队列和高涨的斗志都让人明白他们是一支不可侮的队伍。 这绝对不是黄巾军。黄巾军没有这么好的武器和铠甲。 这一点刘义很早就看出来了。然而他心中的疑问并没有随着对方的显形而消解:“对方不是黄巾军,那又是什么人?在这儿似乎除了黄巾军便在没有其他势力可以一次出五百以上的兵力了。即使像自己刘家这样在当地数一数二的势力,在考虑到本家的防御问题后,派出区区的三四百人,这已经是很大的一支武装了。对面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刘义的眼神带着迷茫。 “我们是刘表大人麾下的队伍。”看出了刘义的疑惑,袭击者干脆把答案告诉他:“因察轪国罪奴刘吉、刘克、刘义三兄弟弑主叛变,为祸乡里,故令西阳县令李晟前来讨伐。哼哼,你们都等着接受审判吧。” “什么?你们真的是官军?”听对方说得像真的一般,刘义信了顿时有些慌张起来。毕竟,他们不是黄巾军,心中对大汉还是有些畏惧的。一听说自己面前的这些人是官军,他们也不禁有些害怕。当然他们不是害怕眼前的官军有多少战力,而是害怕对方认定了自己,对这儿进行一波一波的攻击。那对他们来说可是糟糕的很。因为他们再怎么样也只有这区区半县的地盘,如何能与一州的兵力相斗。而且西阳县的兵马出现在这儿,那就很可能说明了东面的事情右边,自己的兄长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混蛋!”想到竟会有如此可怕的事情发生,刘义的心不再平静。他的手颠抖起来,明晃晃的刀不住的晃动着。 “这是一个机会。”袭击者严重闪过一丝精芒,他大跨步的上前,手中的剑抖着圈刺出,在虚空中划出明亮的轨迹,茫茫的笼住刘义的上半身。 刘义再失先机,当下便越发的慌张起来。他一时间没有想到破解对方剑招的刀势,只能依着对方的攻击,以硬对硬的方式和对方拼上,来了一个剑刺刀挡,不断在空中爆出点点绚烂的火花,发出种种令人心惊的交鸣声。 刘义手中的刀自然不是凡品,袭击者手中的剑却也锋利。交鸣声过后,两人分别后退,各自举起手中的兵器端看,却见各自手中的刀剑并没有因为互拚了不下二十次而有所损伤。它们依旧像最初那般清澈的一泓如水。 刘义微微的有些喘息了,他手中的刀重消耗的体力自然也多。心情反复的激荡,令他原本就是以全力攻击对方。在争斗时间的流逝下,他即使有牛一般的气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他无奈的柱刀于地,一边暗自恢复自己的体力,一边着紧紧的盯住对方,防备对方很有可能兴起的暴击。在刚刚过去的那一回合攻击里,他已经明显得感受到了对方的强大。他不得不承认对方那令人感到诡异的剑招,确实比自己手中的刀法,更适合眼下的搏杀。 刘义很是沮丧,因为他清楚知道自己打下去的结局是如何。对他来说无论怎样都是一个“输”字——在眼前住手是输,继续打下去也是输。他明白自己打不过面前的这个自今为止还不知道名字的家伙。因为对方依旧是那么强,而自己却已经有些乏力了。 “这真是该死的。”刘义不甘愿的抱怨着。他恶狠狠的瞪视着对面的袭击者,两眼中蕴涵的滔天怒火,仿佛要把对面的那人给焚烧殆尽一般。 “你不用抱怨了。因为不论你如何地抱怨眼下的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的。你庄里最多只有一百的护卫兵,而我这边却有五百。我已经进到这庄门里,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将庄门重新闭合的。所以还请你死心吧。”袭击者微笑的说道:“如果你眼下投降了,我或许还可以饶你一命不死。否则,那个就是满门操斩了。” “哼,还满门操斩呢!你所谓的满门操斩也不过就是杀了这庄园里的所有人吧。那你有本事就杀好了,无论投降与否,我们三兄弟都是无法活下来的。这对我们来说本身就算是满门操斩了,至于其他人,是死是活何我又有什么关系?”刘义满不在乎的说道。他再次举起的手中的长刀,飞奔着朝袭击者那儿冲去,两三步接近了,就是一记狠狠的直劈,由上而下,仿佛要在一瞬间将袭击者劈做两半一般,惊天的气势和凌厉的刀风混合在一起给人以一种无法匹敌的感觉。 刀劲未到,而气机先至。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让袭击者不由得一呆,他似乎想不到竟然会有人发出如此可怕的一刀。他想动,却发现自己周围空间,似乎被某种古怪的力量给凝结了,变得稠密无比,让他即使想动弹一个指头都显得困难。 “该死的,怎么在这儿也会有一流的高手?”袭击者暗自觉得有些古怪,不由得低声诅咒道。然而诅咒是咒不死对方的。在刘义那如同流星一般迅捷的刀势面前,只有用实际的行动才能留下性命。这一点,袭击者自己也是十分明白的。虽然周身的空间都被对方的气机锁定,但由于对方并非是真正的一流高手,只是在短暂的时候达到那样的高度而已,因此这锁定的气机并不显得怎样稳固。袭击者还是可以艰难的移动自己的身子。尽管那样并不迅捷,不能完全的闪避该去,但却能保住自己要害而不至于丧命。这在眼下,在袭击者还没有力量与对方的这一刀完全招架的时候,已是最好的做法了。 刀落血飞,锋利的刀刃并没有直接斩上袭击者的左臂,但强劲的刀风却还是将袭击者的整条胳膊割得鲜血淋漓。剧烈的疼痛令袭击者头上的冷汗不住的渗出。他觉得自己的左臂要断了,麻木的好像不存在一般。 “可恶啊。”袭击者大声叫喊起来。他难以忍受这样的疼痛,便直觉得想要发泄。他右手的剑一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往前刺去。巨大的力量,让前刺而去的剑变得飞快,一点闪亮的星芒,在黑暗中幻成一道银线,噗的一声没入刘义的身体之中。刚刚的那一击他原本就是在绝望之下勉力发出的一击,本身就是很勉强的事情。眼下他一击用尽,身形自然就弛懈很多,这正好给了袭击者命中的机会。 这一点银线当胸而过,刺穿了刘义的心脏。刘义只觉得胸口一痛,整个身子便软了下来。他正朝地上倒去,突然一道耀眼的银光从他眼角边闪过。他便感到自己飞高了些许,看到了一具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 “原来……我已经被人斩去头颅了啊。”这成了刘义最后的一个念头。 “首恶刘义已诛,众人投降者免死!”袭击者脸上显出一丝兴奋的微笑,他高高的举起刘义的头颅,大声的呼喝道。他明白,这刘家庄园里的大多数人都是为了活下去而为刘家兄弟卖命的。只要他给他们一些活路,又让他们看到刘家兄弟那可悲的下场,那么收服这些人并非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于是,他取下了刘义的头颅,用来号令庄园里的众人。 果然,如袭击者所预想的那般:庄园里的人一看到他手上高举的头颅,顿时泄了气。在听说投降便可以免死的时候,便纷纷争先恐后的投降起来。袭击者轻轻的一挥手,早已候在庄园外边的人一拥而上,迅速的进入到庄园的各处,控制了庄园的各个地点。这样一来即使有人想逃跑也,不可避免的被残酷的镇压下去。 一个时辰之后,刘家的庄园便完全落入了这群袭击者的手中。大量被刘吉所贪墨掠夺得金银钱财被清点出来。在灼灼的金银光辉映耀下,袭击者高兴得全身都抖动起来,他放声大笑,却是牵扯到了手上的伤,痛得他一时间歪了嘴。 随着西边袭击周家的队伍带着大量缴获的物资过来,两边在刘家的庄园里回合之后,整个攻袭轪国的战役就此便结束了。 第十六章 波纹(全) 黑夜过去,东面升起的红日毫不吝惜的将光芒披撒向大地。在经历了一夜血与火的搏杀之后,新的一天来临了。偶尔有几个消息灵通的家伙联系起昨日那分起于县城东西两边的火光推算出一个事实来:轪国的天变了。 周家的庄园早已在黄忠德火攻突袭中变成了一片的废墟,而刘家的庄园则因为李晟使用围城打援、叫门赚城的战术完整的落入了官军的手中。在李晟的号令之下轪国那些还算是有些名望的乡老村老都来到了刘家的庄园,来听李晟这个轪国县新领有者的安排。虽说李晟只是邻县西阳的县令,但他眼下带了这么一大班子武装在轪国,轪国的这些乡老村老并不会看不清形势。他们原本就是十分机灵的人,若非如此,他们老早就被刘家和周家给清理了。 约定的时间实在午后,但在午时之前他们却是匆匆的赶来了。毕竟他们明白谁强谁弱,在不明白对方的性格之下,他们宁可恭谨的先在那儿等候,也不敢姗姗来迟,在对方的手中落下一个不敬的把柄。说实在的,他们眼下的心确实是忐忑的紧。来之前早已反复的交代自己的家人,直如同吩咐后事一般。不过来到这里,他们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多疑了,因为在这大厅里接待他们的士兵都很和蔼也很尊敬他们,让一直被刘家和周家欺侮的他们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对于此,他们稍稍的安心了,心境平和的坐在那儿静静等待这支军队主人的到来。直到…… “痛啊……痛……”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庄园里的清静,如鬼哭神嚎一般灌入众人的耳中。这来得是如此的突然,直教前厅中等待的众人像被火烧灼了一般离座蹦跳而起,眼中尽是惊惶的神色。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几个老人受不了这样的惊吓,一把抓住在厅中负责接待自己的士兵紧张的问道。那士兵个头硕壮,人看上去憨憨的,待人也不错,早已赢得了这些老人的喜欢。他们都相信他不会欺骗自己。 “呃……这个嘛……”大个子士兵的神情变得古怪至极,他仿佛的打量四周,看见这儿除了自己之外并没有其他人,才小心翼翼的低语告诉他们:“这其实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我老大怕大夫。他昨夜打仗的时候被人伤左臂,当时因为情况危机,而且处理的是正事,他一紧张却是没有心情感受这份疼痛。眼下事情都做完了,便由军中的大夫给他疗伤,于是便成了这样。对于伤口,他自己似乎怎么弄都不会有意见,但这事若有大夫动手他便怎么也不愿意。” “原来是这样啊……了解,了解。各人有各人的爱好嘛!”几个老人闻言连连点头说道。事实上不理解也不行了,因为这纯粹就是一个事实。在这一声比一声叫得高昂凄厉之下,他们的心仿佛都要从胸口中冒出,让他们胆战心惊不已。他们小声的问那大个子士兵:“有没有离这身音远一点的地方。” “没有!”大个子士兵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儿已经是离内屋最远的地方了。” “哎……惨哦!”老人们拍着自己额头说道。他们已经对这“魔音”没有任何办法了。 远方,“啊……”又是一声惨叫惊起,让人在胆战心惊之余,不由自主的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所有人都抬着皱起眉头的眼睛,朝刘家庄园的内屋望去。那好似两把利刃一般的眼光在各自主人的意念之下,透过了一重又一重的别院,渐渐的落在庄园最内里的一个屋子中——这里正是祸害一切的根源地,是李晟用来疗伤的屋子。 李晟就是昨夜的那个袭击者。身为西阳县令的他也算得上是黄忠、魏延、彭岭、徐定这些人得主君了,本不该行如此危险的事情。但处于少年人自身的激情以及想试一试自己的武功究竟到了怎样境界的想法,再加上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可以约束他,他便自做主张的行此危险之事。虽然最后整个计划获得了成功,但他却也受了这么不大不小的伤害。他的整个左臂几乎被刮掉了一层皮,鲜血淋漓的让人吃惊不已,也不晓得究竟有没有伤到筋骨。万一伤到了,那可就算废了。这可是连他自己都十分害怕的结果。他原本以为那个叫刘义的也只是一个有点本事的土匪头子罢了,却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拥有一个一流高手的攻击力。那伤到自己的一击可真是恐怖啊。直到现在李晟的心里都还有一些颤抖。 受了伤就要休息。如果仅仅是忍着痛,让他去睡觉,以李晟锻炼出来的体魄和意旨,那也是可以忍受的。但…… 看大夫?李晟一听到这个消息就不禁皱起了眉头。以前在现代的时候,他就对医生没有任何好感。现在回到了过去,在他的恨屋及乌之下,他也异常的不喜欢大夫。他能和大夫交上朋友,也希望自己的亲友得道大夫良好的治疗,但让大夫在自己的身上做“事情”,那绝对是不能容忍的。一看到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在别人的掌握之下,而自己却无法做任何事情,他便抓狂的紧。因为,他在现代有过一次印象很深的惨痛精力——他的体质似乎有些特殊,别人打了怎么都没事的针,一打到他的体内,被刺的部位便会疼痛难耐。虽然渐渐会有所好转,但却是结块了卡在那儿,没有根治的时候。那可是让他难过了好几个月的事情。他直觉的认为这都是医生(大夫)的错。 如果他是这儿绝对的“独裁者”那他或许还可以用命令,来免除大夫对自己的“虐待”,可在眼下,在他的上头还有黄忠师父的存在。对于师父那关切中又带着些许恼怒的目光,他没有任何应对的办法。或许他可以面对师父的怒火,却没法面对师父对自己的关心。他在这样的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出卖自己的肉体。然而看着自己伤口被别人所掌握的心情,却绝对说不上好受。尤其是那来自伤口的疼痛而来自心里的不安使得他一次又一次的放声大叫。因为他无力动弹,所以只能靠着自己的叫喊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恐惧。只是这叫喊声也实在太恐怖了一些。 “不要叫了好不好。为了这一点疼痛就叫,你还是不是男子汉哦!看看你把人家大夫吓得……”在凄厉的噪音之下,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忍耐下去的黄忠最后也承受不了,他无奈的走到李晟的面前指着那即使带了一对掩耳的棉球也依旧被吓得面如土色的大夫劝解道。 “人家也是没办法的嘛!”李晟孩子气的嘟着嘴满是无奈的说道。看他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只怕没有人会把他与前面所看到的那个大嗓门的家伙联系在一起。毕竟两者之间的气质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但,两者终究还是一体。当接下来的这一个时刻,在李晟身旁的那个大夫小心翼翼地将疗伤的金疮药颤抖着撒在那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手臂上的时候,又一阵如浪如涛一般的嘶吼从李晟那刚刚还可怜巴巴的口中发出,让他周围的人不经意的后退三尺,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起来。 “受不了,我受不了你了。”黄忠无可奈何地认命下来,一把推开紧闭的房门,呼唤正躲在两丈之外皱着眉头心不在焉的石韬道:“广元,你可有什么办法没有?只要能让这家伙不叫就可以了。反正他这么吵闹下去,你也是无法安心看书的嘛。” 李晟所呆精舍的外头就是一片植满绿腾的花荫,那原本是一片清凉幽静的地方,是最适合读书人安心在那儿研读功课的。虽然出仕与李晟左右,但石韬依旧觉得自己的功课并不完美。于是,他便抓紧一切时间学习。本来他是想这个还算不错的环境下好好看一阵书,但李晟那发出的一阵又一阵惊天动地的嘶吼,让一切都变得虚无起来。眼见如此美好的一个环境被破坏了,石韬只能梓梓作罢。毕竟,破坏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的老大,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去找他算帐的。 “劝说?你认为他这明显是不自觉得叫喊有改正的可能吗?”石韬无力的摇了摇脑袋,颇为沮丧地说道。 “那么?我们就一直得忍受这样的魔音贯脑?对于这样的情况,你能忍受?”黄忠斜斜的望着石韬那明显变得更加苍白的脸蛋。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石韬激动的站起身来,随即又颓然的坐了挥去,他双手抱头,全身都充满了无力感。 沉默,无可奈何地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而在他们身后那件屋子里的李晟依旧一次又一次很有规律的爆发着自己内心的恐惧。 “也许,也不一定是毫无办法。”良久之后,石韬抬起头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刚刚还一片灰暗的两眼一下子透出坚定而灼热的光芒来:“子旭是接受了黄将军您和魏将军的训练。对于疼痛的忍耐,他无论再怎么差劲,只怕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一直不住的叫个不停。也就是说,他眼下的行为只是一种纯粹的回应罢了。那是在几乎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进行的。如果我们能用一些别的事情,唤醒他的意识,用事情来拖迤住他,那也许我们能很好的解决这个眼下最大的困难。” “哦?就是这个办法?”黄忠听了很有几分概念,脸上的笑容顿时绽放开来,他十分痛快的将这个事情推给了石韬:“既然这事情是你想到的。那么我就把这事情交给你负责吧。我希望你能支撑到那大夫最后的结束,明白么?” “什么?”石韬原本因为想出了解决办法而显得富有生气的脸上顿时充满了苦涩:“黄将军,您是大人啊。更应该勇于承担责任不是?怎么能就这样把一切都推给我呢?” “年轻人,这可是为了锻炼你呢。”黄忠很正经的说了这么一句,却似脚底抹油一般,飞快的跑开了。那迅捷的动作,实在很让人无法将他和他的年龄联系在一起,也很让人因此而疑惑:“那么一个中年大叔怎么会有如此快的动作?莫不是我的眼睛花了吧?”对此,石韬觉得很奇怪。 然而,无论他怎样觉得奇怪,被黄忠撇下的任务降临到他的头上都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在黄忠这个原本也能承担这个任务的人先行离去之后,眼下唯一能承担这一切的也就剩下这么一个他而已。为了让自己的朋友早日从荼毒他人的魔境中出来,也为了自己周围的人和自己能有一个令人安心的休息环境,石韬在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自我安慰一番之后,终于大踏步的走向李晟所在的屋子,很有气概的悄起了房门。 “谁?”里头传来李晟那沙哑的喘息声。一次又一次的嘶吼,已经让他有些筋疲力尽了。 “是我,石广元!我有些关于外边的事情想和你讨论一番。对于你提出的那个方案我还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石韬在门外解释道。虽然是借口,但这借口找得也真够真实的。也许他原来就有这样一举两得的打算吧。 “哦?是广元吗?有什么问题进来说吧。”里头的主人允许了。石韬得以推开房门。然而在推开房门的那一霎那,又是一声震撼天地的惨叫从里头发出,让直接面对这个的石韬不由自主的倒退三步,一个重心不稳的坐在地上,脸上满是凄惶的苦笑:“这声音是人发出的吗?”他有些怀疑自己就这样进去,最终还有没有命得以出来。 颤抖着身子,迈着哆嗦的步伐,无可奈何的向前走去,在穿过了两个厅堂之后,石韬终于见到李晟和那位在他身边依旧十分尽心尽责工作的医生。说真的石韬实在很佩服这位医生,毕竟他在李晟那足以穿金裂石的魔音之下居然坚持了两个时辰,这真是十分了不得的技艺啊。虽说医生眼下的脸色比纸还苍白,总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但他依旧用自己最后的气力坚持下去,依旧帮李晟处理伤口,并没有丝毫的不满,实在是高尚的很。石韬越来越崇拜他了。 就这样静静的看了一会,石韬收回自己的目光。不管是崇拜医生也好,讨厌医生也罢,这都不是他眼下所要关心的事情。他真正要做的是吸引李晟的的注意力,让他将心思不放在自己的伤口上,而放在别的事情。因为石韬明白,只有这样才能让李晟那凄厉的叫声停止。虽然他依旧会觉得疼痛,但他脑袋里不断的思考,却会让他不由自主的克制疼痛,而不至于高声的叫唤。 “对于今天的事情我有一些疑问。我记得您给手下下达了命令,让他们去找这轪国周围的乡老村老?我很奇怪,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石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我们是西阳的县令,以后要做什么事情也只会和西阳有关,我们为什么要和轪国牵扯上关系?” “呵呵!”李晟听闻微微的笑了起来,只是被伤口的疼痛而扯动,这微笑变成了一个咬牙咧嘴的苦笑:“你认为我们解决掉这些人之后最需要的是什么?如何,才能让西阳迅速的发展起来呢?” “我想我们最需要的应该是金钱还有时间吧。毕竟有了这两样东西,要让一个小地方发展起来是很容易的。”石韬想了一想,略带迟疑的回答道。 “金钱?时间?那只是为了实现目标而需要的手段而已。”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告诉石韬:“人,我们真正需要的是人,大量的人。金钱,不过是为了养活这些人,驱使这些人为我们工作的必须而已,时间也不过是为了这些人工作的消耗罢了。只有人才是创造一切的力量。我们只要能够拥有大量能够驱使的人,我们的西阳就能够迅速的发展起来。明白吗?” “明白是明白了。只是这和我们眼下做得,有什么联系吗?”石韬依旧不解。 “当然有。”李晟点点头:“我们眼下所做得一切都是为了获得人,获得对我们忠诚的人!” “忠诚的人?”石韬奇怪的望着他:“这样的百姓也有忠诚可言吗?他们不是随便都可以跟别人吗?如果他们有忠诚可言,那么他们就不会乖乖的臣服在刘家周家手下了。”说道这里,石韬不禁有些恼怒,他对这些有如墙头草一般的百姓十分讨厌。 “他们当然有忠诚,只是他们的忠诚很难获得。即使刘表大人也不曾获得这儿的百姓忠诚。因此对于这些百姓而言同样没有获得忠诚的刘表和杀主占城的刘吉并没有什么两样。诚然在刘吉手下生活比在刘表大人手下生活要困难许多,但还在他们可以忍受的底线之类,他们断断不会为了还能够忍受的生活去抛头颅洒热血的。因为那根本就没有必要。”李晟微笑的劝解石韬道。 “既然他们的忠诚如此难以获得,那么你又用什么去获得他们的忠诚,去保障他们的忠诚呢?”石韬问他。 “就两点。”李晟伸出自己右手的两根指头比划了一下。 “哦?”石韬好奇的看着他,等候着他给自己以满意的答案。 “公平与尊重。”李晟微笑着沉声说道:“所谓公平就是对百姓就要像对待自己那般一视同仁,必须公平的保证百姓的生存环境,不能让一群人欺压到另一群人身上,不能让特权产生更多,不能让特权凌驾与法理之上,这是其一。其二就是尊重,你必须保证百姓身为一个人的尊严,让他们觉得体面,不能将他们视为草芥,视为奴仆。对于一些能够放松的非原则问题,就尽量的放松。身为主君如果你能从一件事情上获得十成的好处,那么也不妨拿出十成中一成去结这些百姓的欢心。有时给他们一些荣誉或是名声之类的东西,比给他们几石米,几贯钱更容易获得他们的心。” “原来如此,但这些事情说到却是很难做到呢?我们眼下的权利不大,各方面的制约太多了。”石韬依旧不乐观的皱着眉头。 “只要尽心尽力就好了。事实上这些百姓的要求很容易满足,你只要稍稍的给他们一些尊重,然后再让他们的生活比别的地方过得好一些就可以了。这样的事情,我想对我们来说并不难。”李晟微笑的说道。 “那么眼下……?”石韬点点头,随即询问此时具体的步骤。 “我想,我们应该用某种手段,到我们周边的几个县拉拢一批人过来。因为,当我们解决掉这些人之后,西阳就会成为战场。到那时城中的百姓必定会大幅减少,我们迫切需要从外面引入一些新鲜的血液。”李晟简单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那么,具体的步骤是……?”石韬显得十分关心,他迫不及待得追问道。 “先给这些人一些甜头,尤其是这些乡老村老。他们虽然一个个都老滑头的很,但在百姓间却是有相当影响力的。给他们多分几亩田地,并给他们一定的管理权,把他们的心先收过来。尽管这样不能直接获得他们的忠诚,但却能博得他们的好感,让他们多少会记住我们一些。这样我们第一步计划就实现了。”李晟眯着眼睛说道。 “就这样?”石韬瞪大了眼睛。 “第一步,我说这只是第一步明白吗?”李晟翻了翻白眼强调道,他随即在石韬的注目下,对这个计划进行了更进一步的解说:“人都是有劣根性的。所谓‘人往高出走,水往低处流’。眼下解决北部四县的问题还没办法那么容易解决,恐怕也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吧。这对一场战争而言并不算长,对于接受了我们好处的那些乡老村老而言也是一样。这一两个月的时间正好让他们适应新的生活得到心的满足。之后,我们将老实的回到西阳去当我的县令,而这里也将会有新的管理者。管理者初来乍道对我们曾经给他们的权利和好处肯定是不以为然的。他们绝对会想办法收回这一些,这也就十分必然的会同那些得到权利的人产生冲突。产生冲突就会有流血,就会让那些对我们有好感的人对他们失望,到时我们只要在西阳宣布接纳他们,他们就必然会涌向我们。由于他们在两边的环境中都生存过,因此他们就会有自己想法,自己的对比。而在两厢对比之下,百姓肯定会觉得我们比那些人要好得多,便会有要对我们忠诚的想法。这样我们就初步获得了这些人。” “原来如此。”石韬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所谓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大人也就是想让他们适应了一种不错的生活,让他们对这种生活产生依赖。从而使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为了得到这种生活而背井离乡来到我们这边罢。让他们来自愿的?嗯,这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啊。”念叨到这里,石韬已经完全明白了李晟的打算不由得为之叫绝起来。 “当然。”李晟接受了石韬赞扬,脸上的笑容绚烂的绽放开来,他笑着告诉石韬:“什么样的野兽最可怕?不是饥饿得野兽,而是护崽得野兽。当它为了保护一样东西的时候,它是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舍弃的。我的计划,因为时间的关系,当然不可能让这些善良的百姓变成护崽的野兽,但让这些人略微的有一些护崽的心却还是可以的。当他们觉得这样的生活不错,而不愿意放弃的时候,他们为了保证自己能够继续过上这样的生活,他们会自觉的拿起武器进行战斗。如果我们能让他们有这样的觉悟,那么我们今后所组建的部队其基础将会高于所有人之上。要是能再加上些许训练的话,我想让他们变成一个王牌之军也不是什么不容易的事情。” “怎么想都是有利无害的事情。在眼下,实力就是一切。我们有这么多的兵马,在自己的地盘里做一些无关大雅的事情,只怕没有人会因此而说些什么罢。”石韬和李晟相处了这么久,对于一些事情自然看得也是很开。 “是啊。做人可不能太贪心了。适当地放弃一些东西,让这些老百姓变得更加听话,更加拥护我们,事实上也就和没放弃差不了多少。自以为是的把一切都掌握在手里,却偏偏没有办法做得很好,反而闹得天怒人怨,这才是真正傻子的行为呢。”李晟略略有些感叹的说道。从现代来的他自然明白民主有多少好处,但他更加明白眼下的这个时代是万万不能进行民主的。因此,他现在所做得这些决定实际上只是把一些细节的权限分散,把主要的集中在自己的手中,何所谓的民主并没有任何关系。虽然这其中微微的有一些些借用民主的手段。 “那么,这件事情你将交给谁去负责呢?”对于李晟的感叹,石韬也不禁良久的沉默地一会,这才开口问道。 “除了你,你认为我手下还有别的可以利用的人选吗?”李晟苦笑的望着石韬。 这时他身边的大夫,已经将他最后的一部分伤口上了药。剧烈的疼痛,让他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却是没有再一次的大叫出声来。在深沉的呼吸了几口,还算清新的空气之后,李晟终于站起身来。他微笑的用自己的右手轻轻拍了拍石韬的肩膀,小声的告诉了他并愿意知道的消息:“广元,很对不起你的。你的事情很多,还不止眼前的这一件呢。” “哦?还有什么事情?”石韬心中觉得不好,大口的咽下几口唾液,才轻拍着胸脯,让自己稍稍安定下来:“你说吧,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嗯。就三件事情。”李晟沉痛的点了点头,缓缓的说出了三个让石韬心惊不已的大项目:“第一,就是刚刚说的那件事情。那是完全交给你负责的。 第二,就是请你尽快的从这些县城、乡村以及我们的军队里找出一些机灵的家伙进行培养。我想我的地盘会越来越大,光光靠你,以及孔明、士元、州平几个是绝对不够的。你们都是要在大略上负责我势力的运作,让你们负责这些细小的事情,我也觉得不甘愿。所以,我打算让你们各自带一批副手出来。对于这批人,我具体的没有什么要求,只要让他们能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并迅速的拥有一定的行政能力就可以了。我不需要,他们会吟诗作赋,我只需要他们能做好自己所要做好的事情。你现在负责的是政务,所以我希望你能先培养出这么一批行政人才来。 至于这第三点,我则希望你能尽快的处理好冬天的事情。眼下已经入秋,离冬日的到来已是不远。敌我之间的战斗差不多也是在那颗时候结束。而结束之后的冬日如何渡过,那倒是一个可怕的事情。看看江夏北四县的情形,今年的收成,咱们就不要有所指望了。与其关心这个,倒不如咱们好好的研究一下,如何从各地购买粮食吧。我可不希望,我的领地里,在这个冬天有大量的人饿死啊。” “什么?这么多事情?你想把我给累死啊。这可都不是小事呢。”石韬一厅几乎都要晕了过去:“事情怎么这么大条啊。” “我没说事情都让你做,也没说这些事情都要在一定的时候一下子做成。反正这一段的大事就这些,你就是我的总负责。至于你怎么做,找那些人去做,你不需要一一向我说明。我才不管你运用怎样的手段呢,我只需要看到最后的结果就可以了。”李晟微笑的说道。 “明白了。”石韬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就只好认命。唉,跟着你还真是麻烦。眼下似乎也只好先从外面大厅的事情先开始了。你呢,就给我好好的在这儿养伤好了。军队上的事情就交给黄忠将军,至于其他的就交给我吧。我想这对我来说既是一个机会,也是一个挑战。我想我该好好的尽一些心力了。”石韬大方的安慰李晟,随即便告退出去。作为刚刚被李晟认命为“三大项目”的主管,石韬眼下在外厅确实还有一个天大的麻烦需要解决。眼下他正飞快的朝那儿赶去。 第十七章 敌我应对(全) 事情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对于李晟而言,自己的受伤或许是将所有的霉气全都散发掉了。他和他的奇袭队在清剿剩下三个县的地方势力和盗匪中,都没有遇上什么好手。敌人好像都将自己全部的实力放到了西阳,用来防守自己老窝的人马也就那么大猫小猫两三只根本就连一个象样的防守也无法形成。虽然大家一个个都分散在各地,让李晟这边征讨起来很有些麻烦,但那对李晟而言也只是用来打发行进间的无聊罢了。 敌人是如此的弱,以至于在遇上战斗的时候李晟完全将作战的事情交给黄忠和周力,自己则和石韬躲在后面一个劲的欣赏手下人横扫一片的威风劲。尽管这样的威风总是大同小异,让人看了也觉得闷烦,但有些事情是必须去做的。就像黄忠和周力必须一次一次的清剿这些弱到了极点的敌人一般,李晟和石韬这两位不能上战场的被保护者,也必须一次又一次的欣赏这重复的战斗场面。 “这真的是好无聊啊!”有些时候,李晟总会发出这样的哀嚎,然后轻轻的挥动自己那受伤的左手,做出几个让关心他的人胆战心惊的动作,再蹦蹦跳跳的来到眼下连他都要听命的黄忠师父面前,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请求:“师父啊。你看我的手都没事了,能不能让我就上战场玩玩呢?” “玩?玩什么?你的手能提得动你得残月么?不要和我说你可以忍受,如果你真的想上去的话,你就得做好几年以后你的手完全被废的准备。年轻人应该沉稳一些的,尤其是像你这样统领全局的人更应该沉稳才对。兵战凶危,你应该在战场后头指挥而不是在战场前头冲锋。作为这么多人的头,你不应该把事情看得那么简单。像这样冲锋陷阵的事情,你应该让我来做明白么?”黄忠紧紧的瞪着李晟,十分关切的说了这么长长的一通,这让他周围的人看得目瞪口呆。作为一名将军,黄忠在平时都是沉默寡言的,他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说了这么多的话。 “是……”被自己的师父这么不留情面的训了一顿,即使是胆大包天的李晟也不得不眉低耳顺起来。他焉了,默默的离去,然后拉着石韬走到后帐,继续自己的事情。眼下伤势未好的他实在不想继续在前头掺合。既然自己不能上战场,那倒不如将这军事上的事情来一个眼不见为净。否则继续呆在大帐里,听他们眉飞色舞的说那些麻烦的事情,只怕又会将自己的心弄得痒痒的反而是更加难受了。所以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事实上,李晟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空闲。他也很忙的。在目前人手不足的情况下,他必须承担一些原本可以交给下属去做的事情。比如他向石韬提出的那三个大项目。虽说他已经将这个交给了石韬去做,但石韬现在只有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是忙不过来的。在没有办法之下,他也只好自己掺上一脚了。 李晟承担下来的是培养人才的事情。在解决了轪国之后,按照他的要求,石韬就从民间和军中找了几个识字且性情良好的年轻人,作为自己的培养对象。本来是打算教他们如何处理政事的,但由于石韬本身的忙碌,却使得教学的事情一拖再拖。眼见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这些人依旧是无所事事的在大帐里晃荡,李晟在没有办法之下也只好将他们接收过来,从此告别了原本算是清闲疗伤生涯。 教人学会一样东西是很累的。李晟现在才深刻的体会到这一点。他以前没教过人,自然不懂得什么教人的方法。他只是让这几个年轻人到自己的帐里坐下,大家团团的围在一起,然后由他开始侃大山。虽说是要教会他们如何处理政事,但对于这个问题,李晟自己也不甚了了。在和大家相处的时候,他几乎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一点也不理会自己说出来的东西时候偏离了“行政”这题目。 这样的教了几天下来,几个年轻人并没有真正的学到什么东西。虽然他们的脑袋里被李晟那各种各样匪夷所思却又偏偏很入情理的话给灌入了许多,但如何将这些理成一个有条理的头绪,使之对自己的事情有所帮助,却依旧是毫无踪影的事情。毕竟,李晟的教学只是为了打发自己和他们那无聊的时间。他根本就没有备课,自然也就不清楚每天究竟该教会他们什么东西了。尽管几天下来,大家都忙碌的很,但那忙碌也就是为了无聊而忙碌罢了。对于李晟和那些年轻人而言,这几天他们都是在浑浑噩噩中渡过的。 李晟是一个没什么耐心的人,他很急躁。尤其是在做那些他不想做也不擅长做的事情之时,他急躁没有风度就更加明显的被表现出来。在他讲课之时,那些听课的年轻人只能听而不能问。因为只要他们一开口询问,那迎来的绝对是李晟那不耐烦到极点的回答。 这样的回答并不能让听课的人满意,而他们的再次询问这同样让李晟觉得罗嗦。如此几天下来,李晟明显的感到疲惫。他决定先将这课程暂停几天,让自己从这枯燥无味的讲课中脱离出来,使自己那越来越是急躁的心渐渐的平复下来。 于是,便有了李晟上面那想上战场的提议。 人在偶尔持续做了一件事情之后都会有些厌烦,想换一些别的事情来处理的。就像眼下的李晟干烦了教书育人的工作,而想重新上战场一般。不过这个决定终究被黄忠否决了,因为他觉得以李晟眼下情况而言,并不适合上战场。他太冲动了,对战争的认知太肤浅,而且上次受的上并没有完全修养好。 他和石韬来到了后帐,开始商量另外的一些事情。李晟不想在继续做那教书育人的的行当。他前些日子的侃侃而谈已经将自己“博学”展现在那些人的面前,虽然他们绝对没有从其中学到什么东西,但他们却对有着如此丰富知识的李晟佩服到了极点。这对李晟来说已经是足够了。他知道这些人的佩服将在下面的时日里转变为对自己的忠诚。而眼下他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对自己佩服的人转到石韬的手中,他必须让他们真正的学到一点东西。 “我无法再继续教书的事情。我想让你负责,他们接下来的课程。”李晟直接了当的对石韬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你知道的,我的性格并不适合做这样细致的活儿。像这样需要耐心的,我不喜欢。” “可是,我手上已经有事情了啊。”石韬苦笑的皱起了眉头:“子旭,你再给我加担子我可是会被压跨的。”他无奈的说出了自己的苦楚:“你知道的,处理这些百姓的事情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放心。我没有打算让你同时负责两个方面。我只是觉得教书有些烦了,想和你换一个位置罢了。你的事情由我来负责,而我手上的这些人则交给你去打算。一切,就是这么简单。”李晟微笑的摇了摇头,摊开手,说出了自己计划的一切。 “这样啊?那没问题。只要不是同时让我负责两个方面,就一切都好说。”石韬此刻显得非常光棍,他迅速的答应下李晟的要求。 一切就此确定下来。 ********* 当李晟的远袭军在轪国等处进展顺利的时候,魏延所在地西阳大营正接受着来自于敌人的攻击。那攻击十分的疯狂,好似怒海狂涛一般,一波一波无休止的传来,无穷无尽的让人看不到停止的迹象。三天,仅仅是三天的时间,依托大营防守的魏延所部就已经损失了三百多人。西阳城外的大营已经破败不堪了,他不得不暂时撤退到两里之外的那个小山丘下,再次建立一个大营,与对方拉开距离。 这已经是李晟带队离去后第四天的事情。轪国刘家和周家被李晟军偷袭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西阳城。刘吉和周锦这两个当事人固然在听闻消息之后大惊失色痛哭不已,而其他人也理所当然的对刘家周家的事情作出了面子上和私下里的两套反映:在表面上,他们是盟友是同袍,自然得对遭受不幸的一番表示同情;在私下,他们则是对手,是竞争者,对于两家势力的毁灭他们无不幸灾乐祸的高兴着。他们很希望听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几个势力灭亡的消息。 对于他们这些十分“自然”的反应,刘吉和周锦自是明了于心暗怒不已,但同样遭受不幸的两人却都没有当场发作起来。虽然他们两人合起来的队伍是整个西阳贼军中除了黄巾残部以外最强的一支,但他们还是明白仅仅依靠他们现有的力量是不足以号令全军,将所有势力压服,让他们全部听自己指挥的。他们没法与大多数人反目,因此他们只能忍耐,只能想办法利用那些人。 “唉……!”刘吉愁眉苦脸的长叹。在悲痛万分中过了两天之后,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的他仿佛老了十岁似的,原来长者的风采不再,就和城里那最最普通的糟老头一般。非但是他如此,就连和他在一起的周锦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都是一般的无精打采。 “不要这个样子吧?也就是损失大了一些而已。两位你们应该清楚,对我们来说,只要手里有部队想要活得曾经失去的东西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见了这两人变成这副模样,大家还是吓了一跳,随即便连忙劝说安慰他们。 “谁说我是对自己家业的败破而伤心呢?我是在为我们大家的前景而担忧啊。”刘吉叹息着说道。 “我们的前景?我们的前景不是光明的么?敌人也不过就在前头苟延残喘而已,我们很快就可以灭掉他们,然后再去消灭那群威胁我们的小虫子。”众盗贼大多不相信刘吉德话,牛逼烘烘的反驳道。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刘吉苦笑的摇头,“你以为这些官兵只是要来对付我吗?他们可是以我们全部人为目标的。眼下我们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了这里,我们的老窝一定是没有什么防备的。以他们所派出的兵力是绝对足够在我们的老窝里掀起种种的惊涛骇浪,他们能够把我们的老窝都洗劫了,而我们是绝对没有办法要会来的。毕竟,与外面相接的并不是只有西阳一地而已。一旦这些东西贝被他们送入江夏城中,我们有什么实力再拿回来呢?江夏的兵马可是有好几万哪。”刘吉缓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有些恐惧了。 毕竟,刘吉所说的事情还是很有可能发生的。尽管前面有人说只要手里有部队就能重新获取曾经失去的一切。这诚然是没有错的,但还不完整。事实上,必须在这话的前提上加一个条件:“你至少要有能够完全听命于你的部队才行。” 是的,在你失去了一切之后,只有完全属于你的部队才有可能帮你重新夺回一切。这是一个最基本的条件,但对于这些盗贼的头头们而言这又是十分困难的事情。他们和他们的手下并不是用忠诚来联结的,他们用的是钱是压迫。在他们中除了那些个黄巾残党之外,并没有一个人可以保证,自己的军队在自己失去了一切之后还能跟随自己。于是,问题出来了——在他们失去了一切之后,他们是否还能保证自己对手中武装的控制呢? 这是个问题,也是一个麻烦。这些盗贼中偶尔有一两个聪明的家伙早已从此推断出后面事情的发展:当对方将我们的老窝一家家敲掉之后,只怕就会把这消息传出吧。到那时候,我们将是兵无战意,将无战心,还怎么和人家打呢? 这一手挺毒的。他们不得不痛苦的承认这一点。 “怎么办?”有人瞪大了眼睛问道,“我们要封锁这些消息么?” “怎么封锁?这事情是他们做的。我们这边否认了,可他们那边却可以喧张出来。这事情迟早会让所有人知道的。”周延苦笑着摇头。这人问得很白痴。若是在平常,他绝对会对这人冷嘲热讽一番,但在眼下这种处处都显得危急的时候,他却是连嘲笑的气力都没有了。 众人都沉默了:“是啊,我们这边封锁了信息,不让我们的手下知道这个可怕的消息。但我们封锁了我们这边,却不能保证他们那边也不把消息传出。毕竟这是他们的战绩,他们没有必要将自己的光荣隐藏起来秘而不宣的。他们是绝对会宣布这些。而他们一旦宣布,那我们的封锁就完全成了泡影。甚至这样的消息,由他们那边宣布出来,将对我们造成更大的伤害。” 哎,头痛。一天之前自己还自信满满的以为能很快的消灭掉对面的敌人,一天之前自己还对刘家周家的坏灭而感到庆幸由自幸灾乐祸呢,却不想在一日之后的现在,自己竟然也会对眼前的形势感到头痛了。在刘吉和周延这两个人的言语之下,一副非常可怕的场景展现在大家的面前。他们不禁都为自己的前途有些担忧。 “那么我们撤回去,离开西阳,去把这些该死的家伙给我们找出来,杀掉么?”有人胆小,便不想再打了。 “你想死的话就撤吧。在眼下的这个时候撤退,不但是没有面子的懦夫之行,更是把自己的性命完全交到对方手上的愚蠢之举。”刘吉冷冷的开了口。他看了看脸色略略有些变样的首领们,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并不是什么危言耸听的事情。我们的人马和他们的军队相比有多少实力,我想我们大家都明白。我们现在之所以能占去上风,是因为我们人多。他们是要打败我们才能取得胜利,而我们的人大都在城池里头。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能进行攻城。这可以说是我们眼下最大的依凭。一旦我们离开了这里,离开了城池,在毫无依凭的野外,我们怎么抵挡敌人的攻击?到那时我们前头会遇上你们所说的那些到我们的领地里捣乱的小虫虫,后头则会碰上这边的敌人,两相夹击,我们才叫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呢。” “这……”刚刚说话的人额头上的冷汗点点的冒个不停。他低下头去,不敢再言语了。因为他知道,照他的那个做法下去,自己这些人的结果可能真的像刘吉所说的那般悲惨。那可就全部都完蛋了。 “怎么办?”众人迷茫的望着刘吉。 “其实我们也不一定要那么悲观的。”令人意外的,这时候的刘吉居然淡淡的笑了起来,“其实眼下固然是我们的险境,但也未必不是我们的机会。” “哦?”众人觉得奇怪。 “敌人不是分兵了么?那他们每一边的力量都会减少,比方说我们面前的这座大营里的士兵。”刘吉微笑的说道:“他们的实力可是比以前会弱上许多。我们根本就不必担心他们会有什么诡计。因为他们实力已经就那样摆在那里了。”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您是想先消灭掉面前的敌人再做打算吗?” “就是这样!”刘吉冷冷的笑了起来,“他们既然分兵,那么我们就让他们尝受到分兵的痛苦。根据我们的情报,他们的兵力绝对不会超过两千。这样他们在分兵后留守在大营里的实力则不会超过一千人,而以我们手中着四千多的兵力去进攻他们那两千人的大营,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如果我们再打不过他们的话,那我们倒不如就此自杀算了。” “就是,就是,要是还打不过他们,我们都得承认自己是蠢蛋了。”众人一片囔囔。他们已经被刘吉的话挑起了火气,挑起了激情。 计划迅速的被制定出来。其实也简单的很,不过就约定今夜子时大军一齐出发去袭击对面那些人的营寨而已。作为没什么文化,又是临时聚合在一起的盗贼,他们本来就不愿意也不可能去进行那么繁复无比的计谋。对于他们来说一窝蜂的冲出去对敌人的营地进行夜袭,已经是一个了不得的计划了。 “黑夜,他们那些人的警惕一定会低落吧。我们一直没有对他们进行夜袭,只怕他们也认为我们不会做这个吧。嗯,这样一来就可以达到所谓惊人的效果了,实在太妙了啊。”众人都有些陶醉了。 他们匆匆地准备,然后静静的等待蓝色天幕的笼罩,等待那明亮的半月渐渐地升到高高的天空之上。 亥时,他们出发了。他们离开了坚固的城池,向前方两里外的小丘扑出。他们敌人就把新营地建立在那小丘的下方。 其实,被自己这边攻下的营地是不错的:在旧营地的四周有一泓引自潢河的活水,来供应营地的需求,这明显可以防止被敌人断水,再加上营地本身位置优越——营地是建立在河水的上游,在滩涂地上,四周没有树木的存在,更防止了被敌人施以火攻、水淹的可能。如果不是对面敌人手中的兵太少太少,只怕以自己这样的兵马去攻击那样的营地,只会损失惨重,而没有任何进展呢。 对面到底有多少兵马呢?以刘吉的估算是一千。然而谁都认为这是对敌人的一种高估。 “一千?他们真的要是有一千还会对我们的围攻着急么?回想起他们当初那四顾茫然的模样?他们的兵力根本就连在营地的四围站满都不够啊。他们?嗯,最多算是有五百的兵力吧。刘吉对敌人的估计总是有些偏差的。”众人大都是如此认为的,而顺利攻下那立在河边的良好营地似乎更说明了这一点。 基于这一点,他们对今夜的行动便抱有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信心。他们知道对面的敌人已经在上次的攻击中损失了一部分,便得更弱了,更明白他们营地是多么地差劲——在第一次战败之后,他们居然将临时的营地建立在山坡之下树林之中,这不明白的给对方一个火攻的机会么? 如果手中有火攻的材料,刘吉和周延一定会选用这火攻的方法。然而眼下十分可惜的是,这些准备和对方硬拼的盗贼手中根本就没有火攻的材料。 “这真是够令人扼腕的啊。”被刘吉点醒的众首领不约而同的感到了后悔。 当然,这后悔的感觉只是一下子的事情。坚信以自己的实力能够顺利解决掉对方的首领们,怎么会一直沉浸于后悔的思绪中呢? “即使不进行火攻解决他们也就稍稍花费一点时间的事情。”他们是如此地自信,以至于在整个夜袭的过程之中根本就没有隐藏好自己的举动。众贼们高声的喧哗着前进,心情好得简直要去郊游一般。 在进入了那片通向敌营右侧的稀疏树林之后,他们十分大意的连候斥派出。对此,刘吉也曾尽职的提醒那些首领,但却被对方蛮横的拒绝了。理由就是:“我们何必花时间去搜索这么一大片茫茫的树林?我们只要用眼睛就可以了。这儿的树木实在太稀疏了,根本就缠不了人的。而且按照你说的,敌人最多只有区区不到一千的兵力,哪里能对我们进行什么计谋呢?实力强大,是不怕对方耍什么阴谋诡计的。” “这……倒也有些道理。”对方说得是如此地义正词严,让刘吉也不觉得有些害怕。由于自己的老窝被人****,自己实力已经明显的在众人的心中降低。原来对刘吉稍稍有些服帖的几个大佬也暗地里不安分起来。为了能继续借助他们的实力,刘吉诃周延便不得不在一些小事情上妥协,比方说派候斥的这档子事——即使在刘吉看来这也是可有可无的。派,只是为了保险。不派,也没什么可担忧的。既然对方那样要求了,刘吉也只能顺从了他们。毕竟在这些盗贼之间,实力才是说话有效与否得最终保证。 于是,众人便这样大咧咧地向前了。在稀疏的树林里穿梭起来,一点也不住意所谓的隐蔽。或许,他们都认为即使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却不曾发现,一个灵巧的身影,在稀疏的树林间飞快的穿梭而过。 这身影的速度实在是太惊人了。他似乎仅仅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了无声息的掠过三里地,直接跑到了营地东边的山丘之后。 “客人们都来了吗?”站在队伍前头的魏延看到了飞驰而来的身影,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他不曾等来者停住,就略略提高了自己的声音问道。 “……”来者在魏延身前一丈出停下了,他那急促起伏不停地胸脯和不足响起的沉闷喘息说明了他眼下的体力已经被大量的消耗。他似乎无力再开口说话,只能重重的点点头再举起左手的三根手指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对于他那消瘦的身体而言,急速的奔跑无疑是一种很大的负担。 “既然这样,那么我们也该开始活动了。”魏延轻声说道:“子旭和汉升那边已经作出了不错的成绩,而我们这边自然也不能给他们比下去。我们也得有些动作才行。为了今天,我们已经准备了许久,现在该是要检验成果了。” 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天。天上,那明亮的半月正老老实实的挂在苍穹的最高处散发着那皎洁而柔和地银灰。凉爽而轻柔的南风正飘飘的吹着,偶尔带动了夜空上几朵来自南边云朵。看样子月似乎要被云给遮住了,那羞答答的样子,仿佛是仁慈者不愿意看见即将要发生的惨剧一般。 “弟兄们,我们应该离开这个窝了几天的地方了。我们应该进行我们的计划,将那霸占我们城池的家伙送入地狱。看天上的云把,它正被南风吹着托北方。这由南边而来的风是上苍在保佑着我们。今夜,我们必胜!”收回了望向天空的目光,魏延充满激情的对自己身后站着的这千余士兵说道。 他,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第十八章 红夜(全) 夜是黑色的,是寂静的。而夜色之下的军营也同样寂静地可以。风自南边而来,如魏延所预料的那样带动了天上大片的云朵,轻轻的将天上的月亮给遮住。天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无尽的幽暗让那军营中依旧明亮的几盏灯变得明显许多。隐藏在黑暗中猎人用他们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紧紧的盯住那明灯之下的人影。他们细细的点数了一下这些人的数量,脸上随即露出嘲讽的笑容。 “看样子是一个毫无防备的地方。”周延看了一会用力推了推站在自己身旁的刘吉:“你看呢?”他问道。 “似乎是这个样子。”刘吉轻轻的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个正常的军营。他们正存在与沉睡之中呢,人少一些也原本是正常。”刘吉仔细端看了一会终究没有发现什么别扭的地方,便也赞同了周延的看法。 “这么着,不是正好让我们饱食一顿么?”周延冷冷的笑了起来,眼中透着噬血的凶光。他有些等不及了,总想着就这样冲上去将自己那愤怒的火焰完全播撒到对面这些敌人的身上。他并不是一个冷静的人。在听到了自己的老窝被人攻占的消息之后,他心里便充满了毁灭一切的yu望。若不是他身边还有刘吉这个冷静到极点的家伙一直劝阻他,让他忍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只怕他在接到消息的那一瞬间就会带着自己的人马冲出城区与对方大战一场呢——他总是那样的冲动。 “呵呵,那是上天在保佑我们啊。”刘吉满意的笑了起来,“只有他们毫无防备,才能让我们赢得轻松啊。”说着,他用手比了比上头那漆黑做一片的天空,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这样的夜色,不是我们更好的掩护么?我想我们应该出发了。” 听他说得如此肯定,周围的几名首领相视了一下,重重的点了点头:“也好……”他们答应下来,轻轻的一挥手,在他们身后的盗贼便一拥而上。这些人作为他们的手下,只是征勇斗胜的匹夫之徒,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战场分工。他们要打,就是这样一群人疯狂的向前。 “杀啊……”冲的时候,他们发出这样的喊声,似乎唯恐别人不晓得他们已经到来一般。 如此的喊声算是惊天动地,它们突然的响起,让营地里的人颇觉得意外。他们从睡梦中醒来,却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昏暗的营地中,在灯火的明光之下,这些人从各自的帐篷里出来,似乎在探头探脑的张望着什么?也许,是在张望着声音的来源吧。 一阵密集的箭雨从黑暗中袭来,纷纷扰扰的在营地中落下。好像射中了几个倒霉的家伙,让他们发出呼痛的惨叫。这声音真是凄厉无比,在这个原本安静地营地中显得是如此地突兀。它们就像是一个明确无比的信号一般,说明了敌人的来袭,从而令整个营地在瞬间进入了纷乱的状态之中。 被人如此突然的来了这么一次攻击,只怕最精锐的部队在第一时间里也会有不知所措的感觉吧。而荆州兵似乎还没有达到那个最精锐的标准。当营地西边的栅栏被众贼中几十给天生神力的家伙用巨大的斧头破开几个豁口之后,众多的贼兵就这样一哄而上,闯进了这个不大的营地。他们在这营地里制造了大量的恐慌。面对他们手里那隐约透着冷锋的兵刃,面对他们那密密麻麻分不清究竟有多少数量的贼兵,营地里的人发狂的四散而去。他们奔跑着,逃往着,时不时口中发出这样或是那样的叫声,让整个气氛变得紧张无比。 只是,在他们疯狂逃亡之时,在营帐各处,在营寨正门的方向还有一些人傻傻站着,无声无息却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哪里,与整个大环境出现了明显得反差。 “看啊,还有一些人!”盗贼们叫喊着,猛地冲上前去。傻子在眼下却是被盗贼们所喜欢的,因为他们可以让这些盗贼手中的兵器尝一尝鲜血的美味。 然而他们跑近一看却是气得全身发抖起来。“娘的,居然糊弄我们。这该死的居然用稻草做成人的模样……”兴致冲冲而来,却发现自己的目标只是一群稻草人的他们不由得愤怒无比,一时间各种各样足以说上一百次而没有重复的骂人之语从他们的口中说出。作为比士兵还要粗野无赖三分的盗贼,他们从来也不缺少这样“美妙”的词汇。 虽然因为黑夜的缘故而不曾发现这些“人”的异样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但对于这些盗贼而言,却是很扫他们面子的事。于是,在接到了手下的汇报而得知这边的情况之后,那些个大大小小的头领们都一场的恼火起来:“该死的,居然就这样让他们给逃了?” 对此,众人都暗骂自己不已:“自己怎么就没发现这些‘人’站着是那样的不对劲呢?只看到他们人数多就认为他们是大头。也不仔细的想想按照真正的情报,他们是根本就不可能有那么多人的。唉,这真是……” 闹了这么一个大乌龙,他们自己也觉得脸上无光。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正想说几句场面话来搞定眼下这尴尬的气氛呢,却惊讶万分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刘吉、周延两人已经带着他们手下的那四百人离去了。 “知道刘吉、周延两人去哪里了吗?”他们连忙找人追问。 “那两位大人似乎带着自己的人马往东边追去了。”冲得比较靠前的贼兵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轻声的回答道。他们称呼自己势力的头自然是“老大”,而称呼别势力头则是为“大人”。就他们的说法,自己这些人已经是控制了几个县城的大人物了,无论如何也得和其他人士有些区别不是。这,便有了这么一个古怪万分的称呼。 “该死的,他们或许已经看出这儿的异常了吧。居然不通知我们,真是混蛋。”众人中有一个大块头的首领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很讨厌像刘吉、周延那样的人。在平时他就与他们经常冲突。虽说这样的事情在众人间都只算是那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但一遇上什么问题,厌恶两人的他便总是把两人的动机往坏处想,就像现在这般。 这话一出,众人心中的不平顿时变得波涛汹涌起来。他们也对刘吉、周延二人的用心有了怀疑。 “哼,他们把自己看得多么了不起了吗?居然带了八百人就冲了过去。哼哼,他们难道不晓得以我们的实力就算是八百人也未必吃得下对方的两百人吗?该死的,就让他们吃吃苦头吧。”在结盟的大环境下,众人大多不可能向那个大个子那般直接的漫骂刘吉和周延两个,便只好用这样的人朝热讽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事实上,他们对于刘周二人这擅自的行为还是颇有几分高兴的。毕竟在他们看来对方那两百的“精锐”是可以消耗掉刘周二人大部分的兵马。“既然这两个家伙这么不知死活的要冲上去,那就让他们去冲锋好了,反正对我们并没有什么损失,不是么?”众人想到了这一点,脸色略略的有些开朗起来。他们奔跑了这么大半宿,身子也有些乏了。在确认了四周并没有敌人存在之后。他们下令搜索整个营地,意在能不能从这营地里找到一些不错的东西来犒劳犒劳自己。 这是没有任何困难的。很快,他们就在营地里收出了一些大包小包的金银之物和可供两百人食用半个月的粮草。毕竟对方是匆忙逃走的,营地里的一切大都按照原来的模样堆放着。 “看来,他们是真的只有两百来人了?无怪他们会在自己的营地里布置上这么多的稻草人,感情他们是害怕我们前来攻击而故布疑兵啊。真是一群狡猾的人。”到此,众人都恍然大悟起来。他们入营以来所遇上的情况,到此似乎都有了令人信服的解释。 既然对方的人数真的这么少,那么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他们安心的坐下来,安心的命手下人取来粮食,安心的就在这敌人的营地里支起锅碗瓢盆准备来一顿不错的消夜,好好的犒劳自己一番。至于前去追击敌人的刘、周两人,他们并没有派人去通知他们。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刘吉和周延这两个家伙不是喜欢打仗嘛?那就让他们个够好了。眼下战局无论如何也就是那个样子,我们实在不需要出更多的气力啊。还是好好的珍惜眼前才是。” 于是,享受的盛宴开始了。他们抛却了手中的兵器,为眼下的胜利而欢呼陶醉起来。在美酒、佳肴的香味之下,他们忘记了一切,忘记还有自己的盟友依旧在前方浴血战斗着。这似乎是一种背叛,但对于他们而言却是十分合情合理的。因为,他们互相之间原本就是竞争者,是敌手,在全面的危机来临之下,他们好好的联合在一起,共同与敌人对抗,这已经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实在不应该对他们做更多的要求了。反正是人各有志嘛。 当营地这边的盛宴开始的时候,追击退却之敌的刘吉、周延两人也终于追上了自己的目标。或许也说不上的追上,因为那是前面的敌人自己放慢了脚步,在两个小土丘相夹的豁口出停下了。他们返过身来,与刘吉、周延两人的队伍面对上了,简单的做好的战斗的准备。 这,让刘吉和周延两人看得十分奇怪:“怎么回事,他们不是要逃亡吗?怎么……怎么跑到这里就不跑了呢?”他们疑惑着,暗自勒令自己的部队小心向前。 然而对面那些敌人的举动却是让刘周怎么也想不到的:这些人仿佛得到了什么明确的指令似的,飞快的朝两边散开。在刘周两人的队伍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们便将一个偌大的正面让给了两人。 这时,一阵弓弦的打击的声传来。在漫漫的夜色之下,数不清有多少的箭羽破空而来,如闪电一般飞入刘周两人的队伍之中。对方似乎是用近距离平色的手段来进行攻击。因为两者之间的距离近了,这箭矢上的力道也就大得惊人。几个靠的稍前一些地贼兵甚至被对方来了一个一箭双人。 “敌……敌袭啊!”突如其来的攻击,来这群自以为胜卷在握的贼兵惨呼不已。他们原本是趾高气昂自以为胜券在握的,然而再者暴风骤雨一般的打击过后,他们却只能像枯萎的花朵一般焉了下去。贼兵最大的弱点就是在遭受自己承受能力以上的攻击时士气下降的飞快。他们往往能够打顺战,而不能打恶战。在经受了这一下之后,他们的队伍迅速的混乱了,惊惶已经为了一个明显得标记深深的刻在了他们的脸上。一时间,他们不知所措。 “这样密集的弓箭攻击至少需要两百人齐射才成呢。难道说对方至少在面前布置了两百人?”周延估算了一下对面的情况,疑惑的望着刘吉。 “可能吧……!”刘吉紧皱着眉头说道。他有一种难过的感觉,仿佛自己陷入一个早已布置好的陷阱之中。他觉得似乎有一个可怕的敌人算中了他们这些人每一步的行为,从而布下了种种的一切。 “怎么解决这些?”刘吉还来不及思考,对面的官军便冲了上来。 当先的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看他身上所穿着的比一般士兵似乎要完备许多的铠甲护具,刘吉便意识到,这个少年便是这边一群人的统领。 “一个十七八岁的将军?想来他或许是这群官军统帅的子侄吧?”刘吉想当然的认为:“这可是奇货可居阿。”他给周延使了一个眼神:“把那小鬼抓住!” “哦?就对付这么一个小鬼?”周延接收到了刘吉德眼神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他觉得要抓住他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因为那个小鬼怎么看也不是一个强悍家伙:他身材不高,长得白白净净,就连那脸蛋也是柔柔和和地那种小白脸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有什么武功的模样。若不是他身上的盔甲说明他是一员将军,只怕别人都以为他是一个普通的书生呢。 对付这样的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周延嘴边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便飞快的提着手中的剑迎了上去,一临近那少年,便是一记迅捷的突刺。尽管对方看出怎么也不像是有害的模样,但他依旧认真的对付着,只是手中的力道因此而略略降低了几分。毕竟刘吉告诉他是要将对方活捉的,他不敢尽全力将对方格杀。 “锵……”金铁交鸣的声音暴起,那看似文弱的少年竟用单手挥舞的长枪架住了周延双手劈来的斩马剑。黑暗之中火花闪现,两人周围的士兵依稀可以看到,少年脸上那淡淡的笑容和周延那不敢置信的神色。他似乎没有料到这少年竟也有如此强悍的臂力,刚刚的一击已然将他的虎口震得迸裂。 “来者何人?”少年温和的问道。他的声音就和他的人一般没有一点凌厉的气势。 “周延,轪国周元长。”周延暴怒的喝道。刚刚的一击虽然没有尽全力,但被对方单手逼退,周延也觉得没有面子。于是,他恼火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朝对方就是一通狠劈。他感受到了对方的强大,自然不认为自己能够轻松的生擒对方。在他看来,自己能够尽全力的消灭对方就差不多了。毕竟对方的武功和自己是差不多的。 “周延,周元长?”少年轻声的念叨这个名字,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中爆出一丝令人胆颤的精芒:“你就是危害轪国数年的周延么?果然是该死的很!” 少年咬牙切齿的话音刚落手中长枪便如出海的蛟龙一般灵动起来迎上了周延那狂厉的剑影。周延尽了自己的全力瞬间劈出了二十四剑,而少年却利用枪比剑长的特点连续刺出了十二枪完全挡住了周延的剑势。虽然从表面上看去,两人又是一个平手的格局,但谁都明白这看似平局的背后,却是周延输了。因为周延的脸已是涨得通红,已然尽了十成力的模样,而那少年的脸仍然是那样柔和,他嘴边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好像仍并没有尽全力样子。 “混蛋!”周延的怒火更盛了。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这一通猛劈没有任何效果,也不相信对方竟然能在保有实力的情况下与自己斗成这么一个平手的结局。他不承认对方比自己强。在一声怒吼之后,他又是一通二十四劈剑朝对方攻去,凌厉的剑势化作足以致人于死地的剑风激起了地上的沙尘。沙尘越来越厚重,渐渐地将两人的身形给遮掩起来。外人根本无法瞧见里头的情形,唯一可以让他们参考的也就是两人搏斗时从那沙尘里传来的种种声音了。 当然,他们也没时间,像一个观众那样悠闲的坐在那儿细细的品味这在漫天沙尘中争斗的两人究竟孰优孰劣。作为本身也处于这战场中的一员,他也有自己必须要应付的对手。这可是与他们自身性命相关的事情。若是他们只专注于两位大佬那边而忽略了自己这儿的事情,只怕与他们靠得很近的敌人当中就会有人挥舞着锐利的兵器轻而易举的将他们地头颅斩下,那个就得不偿失了。毕竟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 两百的官军向八百贼兵发动了攻击。一时间,兵对兵,将对将,漫天血腥的厮杀在这黑灯瞎火的夜里闷头闷脑的展开。每个人都舍生忘死的拼斗着,他们专注于眼前,也忘却了四周。官军的精锐和贼兵的人多势众在这里堪堪斗了一个平手。刘周两家的联合,作为整个贼军中最强的一股势力被牢牢地粘在这儿,急切将分不出胜负。 当所有人都只看到眼前的一切之时,在这片战场不远的幽暗之处,一伙五十人的官军正小心翼翼朝自己那攻陷的营地摸去。 刚刚他们用早已布置好的弓箭机关给追来的敌人以一阵郁闷的打击,从而造成了双方之间士气的此消彼长,从而让自己这边的两百人能够按计划将对方这追击而来的一部分敌人拖在这里。 而结束了这边的任务之后,他们就必须迅速的赶回自己的营地,点燃那早已准备好的火线。 这一切都是当初魏延在抵挡不住敌人大军的猛攻而被迫撤退之后,所决定下来的一个计划: 将一千三百人的队伍分作三批,主力作战部队一千人、营地防守诱敌部队两百人和特别行动部队一百人。 其中,将主力部队埋伏在营地不远的小山谷中,以避免敌人的侦察,让敌人以为我军实力很弱足以被其一战而灭。 当敌人发动进攻之时,留守在营地里作为诱敌的两百人则尽可能的作出惊惶的样子忙乱的进行撤退,让敌人坚信我军的实力极弱。这一步因佐有营地中极容易被敌人发现的疑兵,而很容易骗过敌人。按照贼兵的特性,他们很有可能在取得了基本的胜利之后就忘乎,所以他们大军一般而言并不会全力追击逃亡的那一部分兵马。 当然这其中也有可能有意外。但即使是追击,追来的敌人也不会太多。根据情报而看,贼军中的首领并没有多少聪明的家伙,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那种只知道争强斗胜的蛮夫。因此,留在密林中接应的五十人和早已准备好的机关,配合上“逃亡”的两百精锐士兵应该比较容易将对方拖在这儿。 而在敌人的主力存在于自己的营地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将这些敌人一网打尽了。由于营地是建立在树林之间,其地形最利于火攻。因此自己这边可以早早的在营地一些边角的地方放好引火之物做好一切准备。而原来在树林里接应逃亡者的那五十人正是要负责点燃这火线的。 当他们小心的越过树林这边的战局,迅速的到达点火之地,用身上的火石将他们面前的这一条细线点燃之后,这一整个夜晚的战斗差不多也就分出了胜负。由地上的火线腾起的焰光以人难以企及的速度飞快蔓延,分别点燃四下里早已准备好的引火之物,迅速的让整个营地陷入了一片的火海之中。营地周围的树木都被点燃了,在一阵阵南风的助威之下腾腾朝北烧去。那滚滚的热浪一波一波的袭过偌大的营地,让还想着吃些点心的众贼大惊失色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惊惶失措的问道:“难道是哪个不小心的家伙失误而引起了大火吗?” “这个……”被问到士兵咿咿呀呀的自己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对于这突然而起的火焰,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是清楚的。他们紧张不已,不晓得究竟该如何回答头儿的问题。然而接下来的变故,让他们不再为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而苦恼:无数火箭至东边的天际而落下,一头扎到了营地之中,顿时让这原本就惊人的灼热变得更加令人难以忍耐几分。 “是……是敌人啊。”慌乱的眼神变得绝望起来,在这一刻就算是什么也不懂的傻子也明白过来——自己是落入了敌人的圈套之中。 什么兵力不足,什么溃败而逃,什么故作疑兵,这统统都是敌人布下局,而这个局始终算计的就是自己这一群人。枉自己这些人还以为是胜券在握呢!殊不知自己这边所有的举动都早就在对方的预料之中。或许刘周两家破灭消息的传出,也是这计划中的一部分吧。 “原来最愚蠢的人是我们……”众首领终于明捂过来。他们不再去想那些“如何消灭对面官军”之类的无用话题,而完全将自己的心思放在那如何从这熊熊的烈火中逃出升天这事情上。他们爱钱,所以他们会为了钱而强横的发动这一场战争。但他们更爱自己的生命,因为他们明白钱再多还是需要自己有命去享受才行。 来时的路虽然也被大火所阻隔,但却是他们熟悉的。他们本能的不敢望正营门的那条大路走,因为他们担心在那里会有敌人的大军守候。在如此地人心惶惶之下,他们不敢再进行任何一场战斗。 就像他们眼下刚刚遇上从东面奔来的敌人那般。尽管那帮敌人看上去只有三百余人的模样而且当先统领的战将也只是一名手持长刀,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年,但他们依旧不敢与之相斗。当这支人马一出现在东面,他们便立马掉了一个方向跑。他们不在乎什么颜面问题,只想着一点:“离这个可怕的地方越远越好。” 他们滑溜的很。因为转向快,虽然在逃亡之中丢下了不少,但大多数人还是安全又狼狈的转移了。 这自然可以说是他们的幸运。可就在他们因为这份幸运而高兴之时,不幸却是突如其来的到来了。在他们的西面,在他们逃亡的路上,在灼灼的火光映耀之中,一路极其彪悍的人马拦在了他们面前。当先的却是一员年约三旬的大将,身长八尺有余,面如重枣,满脸訾须,手提丈二长刀一杆,纵马横刀而立,大喝一声:“魏延魏文长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一股惊人的气势逼出,令众人面面而视,无人敢上前面对。 第十九章 间的序曲(上)(全) 前有拦截,后有追兵,四周皆是一片赤红,那灼灼燃烧的热焰滚滚逼来几乎要将这世间的一切化为灰烬。自以为将取得胜利的贼兵们眼下陷入了几乎令人抓狂的绝望之中。他们上天无处,入地无门。原本想看到敌人就绕着走的计划彻底的破灭了,他们眼下不得不在前后两个敌人之间选出一个作为自己的主要突围目标,来与之战斗。虽然他们是万分的不愿,但不样他们就没有任何逃出升天的机会。 前面?后面?这是关系大局的抉择。就一般人而言,他们绝对会选择后面而放弃前面。因为后面的敌人弱小,很容易被自己所突破,而前面的敌人势大,与之战斗的困难一定比后面更大上许多。 然而事情却是十分出人意料的,众贼最终选择了与前面的敌人拼斗。他们脚下步伐并不止的朝魏延所统领的那个部分冲去。 为什么?因为他们已经被对方那一环套一环的计谋给吓怕了,他们担心起对方那该死的虚虚实实起来,他们害怕转身面对的三百人是对方精锐中精锐,是足以拖住自己的脚步的。 我们返身需要一些时间,如果对方在后面布置得又是精锐的话,那我们绝对会被他们拖住脚步,这样一来,他们前面的队伍就会从后面攻击我们对我们形成可怕的合围,而最终达到歼灭我们的目的。 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而他们都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事情。于是,他们决定赌一把——就赌正面魏延所率领的那个部分并不如实际看上去的那么强悍,就赌他们是虚而不是实。 他们呐喊的冲上前去,也不管那兵对兵将对将的规矩,只是将手中的兵器挥舞的急了护住自己的正面,然后便一个劲的往前冲。这,是一种很古怪的举动,是大大出乎魏延意料的和一般的大多数人一样,魏延怎么也想不到对面的敌人尽是如此蛮干。他们闷头闷脑的朝自己这边冲来,似乎是选定了自己这强势的一边来作为自己的突破方向一般。这真是不合道理啊? 魏延微微的错愕,稍稍的发楞了一下。然而就是这么一停顿,众贼兵便呼啦啦的撞进魏延的军阵之中,与他的手下混杂在了一起。因为不是老早就布好的阵型,魏延带着他的人马站在那儿,却是没有多少层次感。他似乎带的都是格斗兵种,根本就没有什么弓箭手呼应之类。眼下双方的距离近了,便迅速的撞击起来,产生了一片混乱的局面。 整片大地充满了厮杀声、怒吼声、哀嚎声,更多是人的脚步声和刀剑的交击声。这一切都是人为造成的,混合着以大自然的火焰燃烧的背景音,成为了眼下战场的主旋律。这是一首不知道何时会停止的歌唱,也许只有到了两方中任何一方投降或又是贼军这边突围而去,才有一个真正的结局吧。 虽然是在混战之中,但贼兵们却是有着明确的目的。他们不在乎能不能将离自己最近的敌人消灭掉,不在乎自己的队伍是不是被对方一点一点的歼灭。他们只在乎自己的身子是不是护卫的妥当,自己的脚步是否向前更近了些许。一个简单的目标深入他们的内心,在这一刻他们想着的只是如何更好的突出重围逃出升天。 鲜血在点点的流逝着,厮杀依旧继续,在无可奈何的混乱之中,魏延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对于这样自己无法控制的局面他是最不愿意见到的。因为在这样的混乱之中,他并不能发挥自己作为一个将领的能力,而只能以一个比一般的小兵强上许多的勇者而进行厮杀。 他手中的长刀狂猛地劈下,至多只能在挥手间斩破一个人的身子而已。而他的手下奋力的抵挡着,也紧紧能在这交错的一瞬间拦下自己身前的一两人罢了。眼下的战阵并没有联结好,他们并不能发挥士兵整体优势。当他们以这凌乱的阵型来抵挡,贼军的突围,而最终发展成这么一个混战的局面之后,想要进一步突围就变得很容易了。 乱战一通,众贼纷纷拥上前去,自如那海边汹涌的狂涛一般,不断冲击着魏延所部组成的防线。虽然魏延等人死死的拼命相阻,但没有凝结成战阵地军队又怎能抗过这不要命的几千人如此疯狂的冲击?短短的一盏茶功夫下来,官军的防线变已如被蚂蚁侵蚀已久的大堤一般摇摇欲坠,似乎再也拦不住那波涛滚滚的浪花了。 这……“不好!”魏延也觉得眼下情形很糟糕了。他看到了自己手下士兵的拼命,也瞧见了整个战局的危险,看到了自己的努力在敌人的狂暴之下是如何地无力。虽然他的士兵依旧努力着,但早已是徒劳了。 “必须要放弃了啊!再这样抵抗下去,我们最终得到的只会是一个凄惨的结果。我们的士兵只怕全都会在这里被拼光的。”魏延很明白这一点。只是眼下的乱局,让他颇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毕竟在混乱之中,将军要控制自己的士兵是很困难的。对此,他不是没有想过就此甩手不管,但看了看到了眼下依旧拼命的士兵们,他却怎么也说出这话来。 “全军撤退,全军撤退!”无可奈何之下,魏延也只有撤着这残破的嗓门,放声大喊了。他不管自己的人对这样的决定有什么想法,也不管自己的士兵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是否会士气低落的一溃千里。他只想着,必须让自己的士兵迅速的与面前的这群疯子脱离接触了,必须把自己的士兵给保留下来。刘表大人只拨了这么两千五百人过来啊。对自己这边来说,这些人在短期之内是得不到任何补充的。怎么算也是挂掉一个就少掉一个的事情。 魏延这么大声的一喊,全本就已经显得有些残破的阻击战线当下就显得更加不堪了。在众贼兵又一次的猛冲之下,终于无可避免的溃败下去,被贼兵冲开合围。好在那些贼子一心想到的只是如何逃出升天回奔城去,一见路开了,却也不再想着如何厮杀只是拼命的往前狂奔而已。这倒也让魏延所部不曾遭受更大的损失。 当下军势混乱,魏延所部一时不得追击,只能在道旁整顿自己的队伍。 不一会,宋德带着自己的三百精锐上来了。他看到了这边的模样,便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知道眼下追击敌人是至关重要的。在时间的紧迫下,他匆忙忙的朝魏延一拱手,来不及和上司通报一声便迅速的朝前追去了。 要知道,他手下的士兵都是魏延所挑选出来的精锐,是骑兵,其强悍自是不肖多言的。若说眼下还有哪一支队伍能够追得上突围而去的敌人?那么也只有他宋德的这三百人才能做到了。 当然,他这区区的三百人对于地方的数千人马而言实在是太少了。即使他真的把对方追上,也不可能围歼对方。因此他的追击作战就不可能向魏延那样死硬,他必须掌握相当的柔和度才行。 “敌人若是在跑,且队形混乱,那么就尽可能的往前从,将他们落在后头的部分消灭掉;若是敌人队形稍稍有些整齐的模样,那就不远不近的吊在对方的后头,用弓箭不住的袭扰他们。总是,无论是冲袭还是骚扰,都必须依照当时现场的情况来定。‘一切随机’,才是最正确的追击方法。”宋德想着,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笑容。他的骑兵速度很快,才就这么一走神,他便已经看到前头那远远的属于敌人的身影了。 敌人的队形依旧是那副乱糟糟德模样。一心只想着逃命的他们,似乎连留下来花一些时间整顿队伍的功夫都没有。虽然他们逃命速度不曾落下,但在以骑兵追击的宋德部看来,无论他们再怎么努力的奔跑,终究也是慢的可以。两条腿的人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马呢?对宋德等人而言,眼前的敌人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对手,或许只有他们好好的布置了阵型并停止逃亡,以严密的阵型来阻挡自己,才能对自己的追击产生一些困难吧。 “兄弟们,亮起你们的刀冲上去吗?敌人的队形是如此地凌乱,简直就是不堪一击啊。”宋德扬着他那兴奋的脸大声的呐喊。眼前的敌人没有列好完备的队形是根本无法挡住他这三百铁骑冲击的。这,正是用第一套方案的时候。 马蹄声在黑夜中响起,随即便引出了一片惨叫与哀嚎。因为见对方的队形没个模样,宋德便带着自己的人马如出匣的硬弩一般急惶惶的冲入贼军的后部,挥舞着手中的短刀,开始了对生命的收割。 虽然知道自己的身后早已有敌人的存在,虽然明白这撞入自己军阵之中的队伍究竟是哪一支,但在这四下火焰的吡波声中,这些早已是疲惫不堪到了极点的贼人却早已是一点战心也没有了。几乎消耗了自己一辈子的力量才逃出升天的他们,在这紧张过后的松弛中,却是没有任何气力重新振作起来继续战斗。他们大都仓惶惶的不敢回身,也不敢放慢自己的脚步。他们只想着逃,加快自己的步伐更加迅速的逃离开去。尽管他们也明白,自己这些人无论怎样也不可能完全逃脱对方的追击。 生死的区别便在这奔跑的位置先后中开始有了不一样的变化。也不知是那个家伙的手下无德无良的将奔跑在自己前面的人手脚并用的超越过去,用了一些非常不好的手段取得了更优先在前的位置,使得大家对逃命的先后更加注意起来。 总之在宋德带着自己的人马吊在这些贼兵的身后时不时的给对方来那么一次两次的攻击之后,时不时有人被杀死的惨呼声,让众人的士气更加低落到了极点。为了活命,在后军前边的一些开始有意识的用别人的命来换自己的命了。他们用各种手段将前头的家伙撇到后面去,让对方更容易被杀掉,从而为自己的逃脱提供更好的一个机会。他们原本就不是那种讲礼仪的人,此刻更在生存的危机下,将一切的教条都抛却了。眼下的他们只要能活命,他们是可以将原来与自己共同对敌作战的同袍都杀却的。 “真是一群只顾自己的人啊。”宋德眼尖,瞧见了对方队伍里那自以为做的是天衣无缝的内乱,不由得轻轻的摇头。他看到自己面对的竟然是这样一群连战友都可以下得了手的“畜生”,胸中的怒火边不由得腾腾的烧起,严重那带着透骨寒意的杀气由此却是更盛了几分。 “杀,给我冲上去狠狠恶杀吧。将你们所遇到的家伙都给我杀干净吧。”宋德咬牙切齿的说道。在黑夜这直令人感到压抑的环境中战斗了这么久,便是在怎么有理智的人,到此刻也是会有些疯狂了。 自宋德下了这格杀之后,三百追敌而来的骑兵对敌阵后军的攻击变得更加猛烈,也更加疯狂了。他们飞速的冲进敌人的队列之中狠杀一阵,然后有冲破对方的阵型重新绕回对方的阵后准备起下一次的进攻来。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如此做得。只是眼下他们突入更深,发动的更加频繁罢了。 如此疯狂的进击,很快就让逃跑的贼军更加恐慌了。对于宋德的这支骑兵队他们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即使他们列住整齐的队形也很难抵御骑兵的突击,更何况他们眼下只是以混乱的阵型逃跑呢? 突击,不断地突击,疯狂的突击。连续十几个回合下来,众贼兵已经明显得支撑不住了。在宋德这刻意的关照之下,他们年那些小动作都来不及做,便只想着一个劲的往前逃亡。由于有了这么一支队伍吊在他们的身后,不断地给他们一些好果子吃,他们的士气便一降再降,最终在离开这片树林的一瞬间,变成了溃散。虽然他们中的头领和心腹,那一部分都还紧紧的团抱在一起,但他们手下的小兵却是一个接着一个地疯狂散去。在经历了今夜的这一个恶梦之后,这些仅仅是为了生活而加入他们的小兵们便在也无法就此忍耐下去。他们不得已作出了这被恐惧所扼制的举动。 这举动,让宋德挠头不已,也让他最终放弃了一直跟着他们到底的想法。因为他明白自己要是再继续追击下去,那前头的敌人就会因为恐惧而分得越来越散,以至于到最后会变成散兵的模样。到那时就成了敌暗我明,反而让整个灭地行动变得更加困难。毕竟这些人都是盗贼,都是生命力特别旺盛的家伙。若不是他们早已享受惯了,而很不下心恢复原来的那种艰苦的地下生活,只怕眼下李晟等就算取了县城也是寝食难安了。因为无论是谁都清楚地明白一点,对付隐藏在暗中的敌人,远比对付在明处的敌人要困难许多。 脱离了追击的宋德开始老老实实的打扫战场。他与从后面赶上来的魏延部一起以分散的小兵队的方式去扫除那些四散而逃的家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既然敌人的主力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攻击下去,那么也就只好先将那些分散的逃兵消灭。这些四散的逃兵很有可能重新集结成新的盗贼,从而威胁到官军的后方。“无鱼虾也好”,就自己后方的安全考虑,无论是魏延还是宋德都不允许有任何一支骚扰的部队在自己后方存在的。 就这样忙了一宿,当东方的天际发出光亮的时候,魏延和宋德才带着那么几十上百号的俘虏回到早已成就一片焦土地营地之中。刚才准备安顿,便见周睿一脸不快的走了过来。 “怎么了?”魏延一脸微笑的问他。虽然在战斗的后期出现了这么一些地问题,但昨夜终究算是打了胜仗,所以魏延眼下的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 “我所面对的敌人跑了。”周睿淡淡的说道,言语间透出些许寂落。 “哦……”魏延点点头算是明白:“跑就跑了嘛。你的兵力本来就不足以消灭他们,能将他们拖住,不让他们来危害我们前面的进攻就已经足够了。你们在这一点上做得很好。”一听周睿说出那样的话,魏延顿时明白了周睿心中所想地事情。他晓得这位刚刚参加战斗的少年钻了牛角尖,将一些本不该由他负责的事情担在了自己的身上。对于这一点,魏延并不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他只能尽可能的宽慰着少年。 “可是将军你们为什么不再前头挡住他们呢?如果你们能做到的话,那我们应该能够将他们围歼掉的。”周睿尖锐的提出自己的疑问,他觉得这样失去机会实在是太可惜了。在他的心中一直记着以前李晟给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他认为刚刚的那场战斗没有达到这样的标准,完全是一种失算。 “因为,我们原本就没有歼灭他们的打算。虽然我们今夜确实有实力歼灭他们中的一部分,但歼灭之后所得到的却和我们最终想要的不同。”一听说起这件事情,魏延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最初子旭要求我们在这儿做到的事情是什么吧?” “拖住敌人,尽可能的削弱敌人吗?”周睿望着魏延,眼中还是有些不解:“如果说是尽可能的削弱敌人的话,那尽我们所有的力量,将敌人的一支彻底的消灭不是更好吗?那更可能让敌人觉得恐惧啊。” “就一般而言是这个样子没错。但请你不要忘了我们的敌人不是一支通合的力量,而是互相的竞争者因为更大的危机而被迫联合起来的势力。他们并非是一体的,互相之间并没有多少深刻而友好的关系。他们只是由于我们的存在才呆在了一起,所以他们不太会因为其中一支的毁灭而产生多少触动。他们甚至乐于见到这样的毁灭。因此只要我们不能一次性消灭他们一半以上的兵马,他们就不会像一般人那样感受到害怕。”魏延尚未开口,从后方过来的罗照便微笑着解释道。他不是将军,但对这一整个战局却有着高于将军之上的理解。 “因为我们不能用一般的打击方法对付他们,所以固执地拘泥于灭敌一部就没有什么意义。要让对方的势力被削弱的更多,我们就必须用其他手段。事实上,这些手段所起到的作用并不比战争带给他们的痛苦少多少,而我们自己这边的消耗也未必会比战争多上许多。”罗照故作神秘的说道。 “你是说用间?”周睿的脑袋转得并不比罗照这样纯粹的谋士慢上多少。他十分专注的倾听罗照的话语,很快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没错。”罗照用力的点了点头,“事实上,今晚放掉敌人被吸引而走的那一部分,本身也是这个离间计划的一部分呢。我想只要我们再处理好眼下的俘虏问题。这一整个地离间之计便算完成了大半。” “这怎么说?”这下子非但是周睿,就连魏延等人也觉得奇怪起来。 “我们可以这样……”罗照挥了挥手,让自己周围的人都靠近过来,然后异常小声的说出自己计谋。 ******** 西阳县城此刻也是一派“欢喜”的景象。虽然其中有人挂着苦涩的脸,但更多人却是兴奋的。昨夜的苦难无疑给他们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他们将那个视为恶梦。能从恶梦中逃脱,能在那样混乱的大逃亡中存活下来,那无疑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尽管是战败,但他们脸上的笑容可是无法掩盖的。对于,眼下的他们而言,没有什么能比活着回到这个城市更令人高兴的了。 他们高兴,觉得这样事情需要好好的庆贺一番。于是,他们在胡乱的整备好自己的军队之后,便一窝蜂的散开去,在城里寻找自己的乐子了。他们是盗贼不是官兵,因此根本就不会理会民间百姓的想法。一时间,西阳城里鸡飞狗跳,无数百姓的哭嚎声、怒骂声、哀鸣声响起。那种种的不堪令即便是铁石心肠之人也不禁为之动容。然而这些人的心却是金铁之物还要硬上许多,他们并不觉得这样很惨,而是觉得这样十分的痛快。 贼众有贼众的乐趣,贼首有贼首的享受。早在入西阳之初,他们便收得这西阳城中颇有些许姿色的女子二三十人以为享乐。此刻要庆贺了,便人手拉得一人,去那县衙的厢房里共渡所谓美好的时光。他们昨夜都受得很大的惊吓,眼下却是必须在这身下之人的婉转承欢的娇吟中重振自己的雄风。这或许就是另一种“征服”。 他们疯狂的在白肉上驰骋,突然听到下人来报:“刘吉和周延大人会来了,眼下正在县衙的大堂等候您的接见呢!” “这个……”他们的兴致被打断了。刘吉和周延同自己一般都是老大,下人们说是说他们在大堂里等候自己的接见,但谁都晓得这只是说着好听而已。事实上应该是这两位老大急着想和自己这些人议论眼下的局势而命人进来通知,让自己这些人赶紧去见他们呢。 “该死的,居然又来命令我们……!”不少人觉得不快了。因为他们联想起原来那两位老大骄横跋扈的态度。在当初,在刘周两家的势力还是这儿最大一支的时候,刘吉和周延两人可没有平等地对待他们这些盟友。他俩总是占着自己势大恣意的命令他们做这做那地。虽然其中有许多事情是为了大家着想,但那高人一等地态度却是让所有人觉得反感。只是,这反感平时并没有表露出来多少,大家都是默默地放在心底,直到眼下这一刻的爆发。 “告诉,刘吉、周延那两个家伙,就说咱们打了一夜的战也累了,需要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等下午再说罢!让他先带着自己的事情去休息。”有人冷冷的发话,随意找了这么一个理由去回绝刘周两人的邀请。作为比一般贼兵知道得更多的老大,他们还是有些脑子的。虽然这脑子不多,但他们众不会看不清眼下的形势。他们晓得在眼下,还不是和刘吉周延二人发生冲突的时候。至少,他们两边必须在明面上保持着原来的那种平和。是以,他们此刻尽管愤怒,但也只是冷静地拒绝。他们不想再听从刘吉、周延二人的安排了。 第二十章 间的序曲(中)(全) 拳头重重的砸在上红木制成的圆桌上,猛地发出一记高声,让桌上的茶具不自然的抖了几抖。将拳头挥出是主人用来发泄自己内心不满的行为之一。虽然这个拳头的主人只是一个文弱之士,平时间并不以武艺出名,但此刻在自身的怒火催逼之下,他这个白皙的拳头却挥出了另一般武将也不禁有些胆寒的力道。没有人敢小看愤怒之下的他,除了他的连襟之兄外,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被远远支拨开去,离得远远的。 “混帐,居然敢这样对我们……”他恼火着。胸中的火气,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白皙的脸上涨得通红,脸上一根根青筋狰狞的*,让人明白眼下的他已然是激动到了极点。他实在是气极了,以至于自身完全丧失了一般的判断能力。和他的连襟之兄不同,他并不经常生气,只是一生气起来就是闹腾的没完没了。或许,这样才是更可怕的吧。 直面于他的怒火,他身边的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人平时比他容易生气许多,只是能在生气之后很快的恢复平静起来。在他们听了那一个下人的话之后的两个时辰,他的愤怒依旧在继续着,而他身边那人的怒火却早已散去。眼下只是这么静静地坐着,无奈的看着他不住的发火。 “阿吉,我看你还是先冷静一下再说罢。”过了好一会,那人见他的怒火依旧没有消退,老是在这儿骂个不停,终于忍耐不住的劝慰他道,“你在这儿生气发火,后面的那些家伙可曾明白?他们眼下只怕还在那些小皮娘的身上起伏呢,哪里还想得到你我?莫气了,莫气了,若是真的气出病来,只怕更合了他们的心意呢!那些人啊,总也是希望我们死得越快越好呢。你难道还想真如他们的意?与其一直在这儿骂人,倒不如开动一下你的脑子,好生的想想如何重新掌握这群傲桀不逊的家伙呢。眼下我们的势力弱了,他们便有些不稳的模样。” 被人这么一说,愤怒的中他,不由自主的呆愣了一下,之后渐渐地回过神来,迅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因狂暴的愤怒而变得赤红的眼睛慢慢地恢复了原来的平和与精明。他努力的平息着自己的愤怒,逐步让急速起伏的胸膛渐渐的放缓了速度,令粗重的喘息声低落下来一点一点的返回到正常的状态上。 “是啊,我一个人在这儿生什么气呢?他们又不曾感受到我的怒火。”他仔细的想了想自己刚才的举动,不由自主感到好笑。他觉得自己有些犯傻了。正如身边的周延所说的那样:“自己与其一个人在这儿发火,还不如想想如何再利用他们呢。毕竟在他们的手中,此刻还是有不少兵力存在的,而这些对我们的复仇很有帮助。” “谢谢你呢。”恢复了原有风度的刘吉拍了拍自己妻兄的肩膀感激道。 他原本是不会如此客气的。只是因为他的老家被人****,势力大为减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过于的强势,只能稍稍的放低些许姿态,以寻求盟友的帮助。但由于他往日里的“高傲”,使得怕他的人和厌恶他的人占了大多数。在短时间内,他无法找到自己坚定的盟友,便越发的看重和自己有着相同经历的周延来。 “客气什么呢?”周延淡淡的苦笑起来,万分无奈的说道:“我们眼下的损失是所有势力里最重的。很多原来比我们稍弱一些地家伙,此刻所拥有的实力已经能与我们抗衡了。他们都想着重新分配这儿的权利呢。如果我们两个互相间再不合作一下,只怕我们是很难镇住他们的。到那时,只怕不要对面的那些家伙来打我们,这后头的这些人就会要了我们的命。” 长得粗豪的周延实际上并不如平常表现出来的那样毫无心机。在他那暴躁的性格后头,隐藏着的却是他那洞察一切的眼睛。他平时只是不想说而已,其实整个战斗的情势早已被他了解的明明白白。 “嗯,这个我也知道。只是,我实在看不惯他们这样的行为啊。”刘吉提到这点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他想到了眼下那群所谓同盟者所在做的事情,他心中不禁又有些冒火:“昨夜那算什么?明明是一场败仗嘛。他们眼下居然还有心思享乐?我不晓得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难不曾他们将这战败视为一次胜利?这可真是够荒谬的了。”他说着,声音又慢慢地大了起来,眼见又是一场风暴要发出。 “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吧。”周延无奈的点头,他看了看刘吉那布满阴云的脸,复又连忙宽慰道:“其实这些东西也不必太急的。敌人的兵力一时半会也就那么多。东面的孙策正打算和黄祖交手哪,不可能会有援军在过来支援对面的这些人哪。我军虽然作业损失惨重,但那只是量方面的损失。敌我优劣的对比并没有发生改变,他们依旧是没有办法直接攻打这西阳城的,所以我们还有的是时间等待。” “可是……”刘吉心中还有些担心:“若是就在这儿处理这些事情,只怕会让在我们身后的那些家伙把我们的老窝都给****啊。” “操就操吧。对我们来说不会有更糟糕的情况了。”周延轻轻的眨了眨眼睛,其中蕴含的捉猝的笑意:“伯祥真是急了啊。你难道忘记了我们早已没有家可言了吗?再操下去,只怕操的就是他们的老窝了。” “原来如此!”刘吉讪讪的笑了,他轻轻的一拍自己的脑门,似以意识到自己前面的失态。“看来,我真是被气的傻了啊。”他暗暗的念叨,自嘲的撇撇嘴,终于完全心安的坐将下来。 一通气过后,两人不禁有些饿了,便命下人呈上些许食物来果腹。因所有的贼首都回到了各自的厢房中去享受乐子了,故整个大厅之上便只有他们两人的进食之音。 正吃着间,突然门外一人急急忙忙的冲进来报道:“周大人、刘大人,敌人……敌人把我们的兄弟都放回来了。” “什么?”刘吉将手中的碗种种的放在桌子,整个人陡地站立起来。这件事就表面而言决然说不上是什么坏事,但却让人觉得很奇怪。 “这些家伙好好的为什么要把已经俘虏的士兵都放回来呢?”这份古怪,让周延也不禁疑惑起来。 被俘虏的手下让人家给放了回来,这对于西阳城里的各个老大们而言绝对是一件大事。比刘吉、周延他们要找自己的事儿大多了。虽然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迷恋于美妙意境的他们依旧有些不舍,但还是嘟囔的从榻上起来,施施然的穿好衣服,准备去前厅商量这些返还回来俘虏的问题。当然,他们临走的时候不曾忘记将自己的房门锁上,也不曾忘记恶狠狠的交代里头的娇人一句:“乖乖的给我躺住,等老子回来再继续。” 吩咐好了一切之后的他们来到了县衙前边的大厅之上。在和自己认识几位盟友或是仇敌草草地行过礼之后,他们团团的坐在了大厅的两侧,只把那主位空了出来。从来也不认为自己比别人差的他们都是那种不服管教的主儿。为了让自己人不至于在敌人来没有攻来之前就自乱阵脚,他们便十分“民主”的不设这联军盟主之位,只立了两位军师。那就是刘吉和周延二人。毕竟,这两人的队伍是所有人中最强悍的,他们不得不让其坐上高位。 团团的环视四周,眼见大厅里的人都到齐了。众人便让手下从那些俘虏中提出一个能在这儿说得上话的人来。他们迫切的想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而只所以要找上那有些地位,说得上话的家伙,主要是因为在这儿的众人中,凡是能说得上话的家伙都是有那么一些水平的。他们有将一件事情说明白的能力。 不一会,从下头带上一个人来。虽然他长得颇让人有些不敢恭维,但却是让这大厅颇有些吃惊。 “严仲,怎么会是你?”众人的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来。 这个叫严仲的家伙是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人,平时里最喜欢的就是女色。可算得上是一见美女就想扑上去与之大干一番的家伙。虽然他也是整个抵抗联军中的一员,但过差的样貌、过低的实力和异常龌龊的行为,让他在真个联军中的人缘还不是一般的差劲。同样是恶棍,但大家就是讨厌这么一个家伙的存在。若不是他多少也算是一番老大,只怕眼下一走出这大厅就会给人宰咯。 众人看了看他那单薄到了极点的身材,心中顿时有些明白:“为什么这样一号老大级的人物会落到被人俘虏的地步?想来他是因为身体太差而无法跑动吧。当老大,当到了身体都跨了地步,这家伙大约把自己所有的经历都放在了女人身上吧。真是一个如同垃圾一般的家伙。”众人不堪的在自己的心里描绘严仲的各式行为。他们望着他,眼中的鄙夷却是更加深沉了。 但不管怎么样,他的地位和口才确实是所有归还俘虏中最高的。让他来解释整个事情的经过,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当然了,他那几乎没有人喜欢的人际关系,也是他眼下非常重要的一点。因为他和所有人的关系都是非常差,因此也没有人认为他会将真正的事实扭曲。他们都认为,他接下来的这番话是非常真实的。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敌人把你们放出来的吗?他们为什么要放你们?这次被归还的难道是你们当中的所有人吗?”聚集在一起的众位老大似乎不晓得秩序为何物。当严仲被带了上来,尤自站在一边酝酿着胸中之话题的时候,一连串暴起的疑问就铺天盖地的同时向他砸来,让他一下子竟不知所措起来。 “这个……”一下子被吓着的严仲不自然的吞了吞口水,才略略有些胆怯的开始了自己的解说:“我们是怎么回事?很简单,我们就是一群被敌人放会来的俘虏而已。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放会我们?用他们的话说就是他们的粮草到今夜为之也不是那么充足了。要是单单供应他们自己的军队还是足够的,但要是再加上我们这些俘虏的话,那绝对支持不下几天。他们将我们这些人视为一个包袱。他们急切的想甩掉这个包袱。所以他们对我们进行了甄别。” “甄别?什么甄别?”马上就有人迫切的逼问道。 “他们让我们选择自己跟随地大势力。凡归属于‘追击一群’全部站在左边,凡归属于‘败退一群’的全部站在右边。所谓‘追击一群’就是刘吉老大和周延老大的手下,他们的人数是所有人里最多的。而‘败退一群’则是剩下这几位老大的手下,他们大都狼狈的很。我原本是想站在右边的,然而右边太过混乱,我这单薄身子竟然被一个家伙深深的挤歪了好几步,撞进了左边的队伍之中,接着又是一片的混乱。我本想挣扎起来重新回到右边的队伍里去。可是就在我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的时候。那些该死的敌人居然下达了一个疯狂决定……”严仲说道这里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眼中的恐惧深深的流露出来。他仿佛被什么东西遏制住了一般,整个人再这一瞬间呆住了。很显然的,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怎么了?那究竟怎样的决定,让你竟然会有这样的表情?”众人看了看严仲那僵住的表情,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有了不好的感觉,便连忙追问道。 “他们说,‘因为军队缺少粮食,所以养不起我们这些废物。本来打算将这些人统统杀死的。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便决定少少的杀掉一部分,而放另一部分回去。’于是,他们便抓阄,最终选定了我们所在的这一队释放,而将另外的一队杀却。他们让我们一边等待,说是等杀掉了另一边的一队之后,才放我们回来。我想他们大约是要向我们示威吧。”严仲在众人的追问之下回过神来,继续回忆整件事情的经过:“他们将那要被杀死的队伍细分做三队,用三种不同的方式杀他们:第一队死的比较简单也就是砍头而已;第二队负责挖坑,说是要为第一队掩埋尸体,实际上那掩埋尸体的坑被勒令挖掘的非常大非常深。在那些混蛋的威逼下,他们非但将第一队的尸体掩埋了,就连其自身也一起被盖了下去——第二队是被坑杀的。这原本也算是一种‘正常’的死法,和这最后的第三队比起来总也不算太惨。你们绝对想不到第三队是怎样死的……!”他胆战心惊的颠抖着自己的声音,眼睛紧紧闭了起来,仿佛那第三队人惨死的模样在自己的眼前晃荡着。 “说出来……!”有人严厉万分的开口了。虽然严仲的话只是源于他自己的害怕而变得如此的断续,但就别人而言,却是将一件事情分做了好几个关口来卖,他将众人的胃口吊得老高。 “第三队人……第三队人是被凌迟的……!”严仲已经无法忍受那可怕的记忆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了。他痛苦的低下头去,蹲着,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头颅。 “什么?凌迟?”众人听闻都不由自主的大惊失色,纷纷的议论起来。 凌迟,又名为千刀万剐。虽然根据死刑命令的不同而有不同的刀数,有时未必真有一千刀那么多,但其中的可怕却是让人不寒而栗的。那是一种极为恐怖的死法,被施以这种酷刑的人往往在经受了巨大的痛苦和惊吓恐惧之后才在最后一刀下断气。由于这样的刑法往往被施用在重刑犯身上又不禁人观看,是以它成了众人心中残酷死亡的代名词,而在民间广为人知。 “是的,凌迟。”良久之后议论才稍稍的息止了,严仲也重新的抬起头来继续自己的解释,“我们这些人最多只是一介强盗而已,原本也是当不起这盛大的刑罚。于是,他们便利用了另外一个借口来进行这样的残杀。‘给士兵一个见血的机会’这便是他们的理由。整整一千零二十四名士兵从第三队人的面前走过,每个人都用自己手中的兵器在他们的身上划下一刀,虽说他们这些人毕竟不是真正的刽子手,很难保证其下刀力道的轻重,但由于对方那个混战将军早已下令不得往俘虏的要害上招呼,这才使得挨刀的士兵,在异常的痛苦中挺过了这一千零二十刀的切割,再最后一刀上毙命,以惨叫到了嘶哑的声音断气。一切,他们都是在这么一个短短的上午完成的。直到他们完成了这些,才故作大度的将我们这些人给都放了。他们以为这是对我们的一种仁慈,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这样的仁慈之后,我们已经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了。” “原来如此啊!”众人恍然。他们迅速的倒吸一口冷气。对面的敌人是一个心狠手辣,却又机关算尽的家伙,这让他们着实有些害怕。他们都是恶人,但却不是那种恶到了死不悔改的人,因此他们分外的害怕那手段比自己还要残酷,头脑比自己还要精明的家伙。 “唉,可惜了我们的兄弟啊。他们死得真的是好惨!”严仲哭丧着脸,无奈的哀嚎不已。他和他的手下是一同被俘的,由于发生了那么一个变故,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而他的手下却完全被对方给杀死,眼下的他无疑成为了所有老大中第一个没有自己兵力的家伙,成了单独一人的势力。这令他十分难受,也十分的害怕。因为他担心自己就这么出去的话,以其自身的人缘,只怕没走多少路就会被人杀死。 心伤于自己手下的身亡,担忧于自己势力的消散,恐惧于自己的命不长久,他终于按奈不住的号啕大哭起来。一时间,容得整个大厅的气氛悲切不已。即使坐在两旁听他诉说的众位老大也听得心里有些发酸。他们回想起昨夜的亡命和今日被俘手下的惨死,心中也越发的难过,其中有几个感情稍稍丰富一些的,也不由自主的落下了泪水。 如此难过的哭了一通,终于有人提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各位不能再这样伤心下去了。如今我们大家都遭受了很大的损失,正是需要振作的时候。我希望大家都把精力放在如何整军备战上头。有这么一批俘虏被放回来是一件好事,他们不但能抵销我们一部分军力的损失,更给我们了一份宝贵的经验。从战场上生还的士兵,哪怕他们曾经被敌人俘虏过,其所拥有的战力也比那些没有经历过任何战斗的人要好上许多。我想我们应该考虑如何分配这些归来的勇士了。” “分配这些人?为什么还要分配?”听说有人想将这些大多数原本属于自己的士兵再进行分配,周延当下就瞪起了眼睛:“你难道没听严仲说这些人原本都算是我们两个军师的所属吗?他们原来就是我们的属下,眼下归来了,自然也得重新入列才行。只需吩咐他们找各自的头目汇报就是了,哪里还有那么多问题可言?” “话不能这么说?原来的士兵是你们的没错,但打仗遭受的损失却是大家的。敌人将俘虏的队伍分作两队,一队是你们的人占多数,一队则是我们的人占多数。对方是在这二选一的两队中择出一队进行屠杀。可以说在这之前,两队被屠杀的可能是一样的。在选择了之后,你们的队伍被放回,即可以算是你们的幸运,也可以算是你们用我们那些俘虏的命换回的。如此一来,你们的人还敢说完全算是你们的吗?他们中至少也包含了我们那些俘虏的性命吧。若非老天帮了你们一把,只怕死得就是你们那群人了。”有人如此反驳道。 “就是……” “仗是为了大家而打,损失自然也得大家共同来承担……” “周军师,你可不能把这些人捂着不放啊。要晓得他们可是用我们的人命换来的……” 一时间,见到似乎有便宜可占,众人便纷纷扬扬的议论起来,劝说着刘吉周延二人将这些归来的战士按各个势力的平均数分派下去。 “混蛋,这样子的事情,我是绝对不允许的。我的士兵全是我一个人训练出来的,我凭什么要将他们分给你们?”周延暴怒的吼着。他被众人那七嘴八舌的话语弄得烦躁起来,一时间来不及作更多的思考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您这样可是很不讲理的喔……” “就是……” “怎么能这样嘛……” “昨夜的战斗,我们可是为了你们的复仇而进行的。你们居然连分担些许损失的诚意都没有。周军师,您也太令我们失望了阿……” 周延那样强横的说辞可是犯了大家的众怒,他们纷纷反驳道。这声音如蝇一般不住的在周延的耳边响起,吵闹得周延不等安宁。在大家这众口铄金的言词之下,他一时半会倒没有反驳的机会,只是眼睛越瞪越大,面色越变越黑,头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隆起,渐渐有了发怒的冲动。他被这儿的众人挑拨起火气来。 “这要糟!”看了看周延的模样,刘吉心中不由得暗暗着急。并不像周延那般容易被人激怒的他已经隐隐的看出了眼下的不妥:“这些混蛋的家伙们,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联合作一气,来逼迫我们让步?这真是有够混乱的。但无论如何,我们眼下还是不要和他们正面冲突为佳。” 于是,他赶忙拉住周延,让他先稍安毋躁一下。接着便抱拳对厅内的众人说道:“大家的意思我们已经明白了。现在还请大家给我们一些时间让我们考虑考虑。这么大的事情是关系到那些弟兄福祉的,我必须回到自己的辖区和手下人商量一下。过几天,我想会有一个满意的答复给你们的。” “如此甚好。我们彼此间都是盟友么,自然是应该给你们些许时间的。”看了刘吉的动作,众人也发现了周延的异样。看着他那欲择人而嗜的模样,他们心中不由得一惊,也不敢将之逼得太过。既然眼下刘吉出来打圆场,他们便也借驴下坡,将这事情轻轻的揭过。虽然他们此刻已有了对刘吉、周延二人的不服之心,但不服也仅仅是不服而已,还没有到想和两人闹翻的地步。 当下两人与众人分开,强行要了那些归来的士兵,回到了其负责的南门防区自去安顿了,根本没有将士兵再次分配的打算。虽然大家对此更加的不满起来,但对于两人已经将肉完全吞下的举动却又是无可奈何。这一点他们在那日便已经想到了,但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的发生。 也许,如果没有接下来的这件事情的话,他们也会继续这样面和心不和的同盟下去,直到将对面的敌人消灭为止。然而,这件事情的发生确让众人再也无法表面的友好下去。他们不约而同的感受到了来自于自己内部的威胁,而不得不将先行解决自己内部的问题作为自己眼下的头等大事来抓。 那是俘虏回归之后的第三天,在那一天西阳县城的贼人们迎来了官军的第一次攻城。 第二十一章 间的序曲(下)(全) 攻城战是从早上开始的。虽然攻来的魏延军并没有耍什么阴谋诡计,而是堂堂正正的一大早就把自己的兵马和攻城器械拉到了西阳县的城门外,但负责防守西阳县的贼众还是不由自主的大吃一惊,随即慌乱忙碌了好一阵。他们,无论是最低阶的小喽啰还是高阶的老大都没有想到城外的敌人居然真的敢来攻打自己。他们一直都以为敌人的兵力很弱,在其所分派出去的征伐部队没有归来以前是断断不会来攻打自己的。然而他们失算了。 “好家伙,居然出动了十八辆投石车。看样子他们真的是想和我们大干一场啊。”当看到威风凛凛的攻城器械出现在城墙弓箭射程外的时候,没有人再对敌人攻击的真实性产生怀疑了。虽然敌人的兵力非常的少,北、东、西三个城门各自也就那么区区的几百名士兵在那儿吆喝着,但看他们那郑重其事的架势和推出来的这些器械,却让人深刻的相信他们是真的想要用这样单薄的兵力来进攻自己这有几千人防守的城池。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刘吉、周延两位军师有什么要说的吗?”站在城墙上的老大们一点也不紧张的面对着城外的敌人,十分轻松的询问刚刚从南门处返回的几位手下。他们是这些老大派到南门去询问消息的。 由于几天前的俘虏事件使得众贼首和刘吉、周延二人出现了种种的不快。双方除了表面上的客气之外,各自高层之间的联系都互相断却。原本大家遇上这样的情况是一起来商量解决问题的办法,但现在众贼首却不再与刘周两人会面,而是直接打发了自己的手下去向两人询问情况的种种。看这模样,似乎他们已经有心甩开刘周两人自己单干了。 “现在东门、西门、北门都出现了敌人的踪影,唯南门没有什么情况。据两位军师所说,这似乎是敌人的阴谋,也许敌人在东、西、北三处的行动可能都是佯攻,而南门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返回的士兵略略喘息着的转达了刘吉、周延两人对眼下这个局面的猜测。他们可是在城墙上奔跑了一圈才回来的。虽说西阳城不是很大,但周长接近九里城墙让人在三刻钟之内跑完,也确实让人有些受不了。尽管他们的身体很是强壮,平时也没少跑路,但在此刻,他们还是微微的有些喘。 “他们真是这么说的吗?”一个贼首还想再确认一下。 “是的。”士兵重重的点了点头。 “该死的,看样子他们是不会用手中的兵力来支援我们了。”那个贼首十分肯定的说道。他明白了阿刘吉、周延二人话中的意思,顿时对两人的“无情”痛恨起来。 “这有什么好恼火的?其实他们不来不是更好吗?”另一个贼首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脸上却是挂着庆幸的微笑:“敌人就是这么一些。他们还要操作手里的攻城兵器,直接能参与战斗的一定更少。现在是大白天了,一切都摊在我们的眼皮低下,只要小心一些,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吃掉面前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这可是一个莫大的功劳啊。它现在就摆放在我们的面前,我们为什么还要非得去请刘周两个家伙来分享这份功劳呢?” “这……”众人稍稍一迟疑,原本还带着些许害怕的眼睛慢慢变得明年起来:“这是一个功劳啊。我们是可以消灭这些敌人的,我们为什么非得要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不如刘周两人呢?”他们想着,越想越是信心高涨起来。不一会,他们心中已是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战斗就在他们这样的信心高涨中开始的。随着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沉沉的由天落下,重重的砸在西阳的城墙之上,发出了沉闷而巨大的撞击声后,双方的战斗便同时在西阳城的东、西、北三个方向爆发了。 一块又一块的石头被城外的投石车抛上天空,在掠过一道又一道的完美曲线后,狠狠的轰向城墙。这巨大的冲击,伴随着巨响和烟尘而来,让站在城墙上防守的士兵感受到了如处于怒海狂涛中的小舟一般的恐惧。 西阳的城墙原本就是比较残破的土墙,如何能承受得住如此猛烈的轰击?仅仅在魏延军十八架投石车轮流投射了三波之后,三丈高的西阳城墙各处遭受打击的地方便已隐隐的有了崩溃的迹象。 这一切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的。当他们信心满满的以为能轻松的消灭城外敌人的时候,这如雷电霹雳一般迅猛地攻击,给他们了一记当头棒喝。让他们无助的认清了一个事实,“守城战也并不是那么好打的。” 在一般人的印象之中,守城战不过是把自己的兵马望这城墙上一摆,适量的准备好弓箭,滚油、巨石、擂木之类的东西,然后便静静的等待对方兵马的攻击。在攻城者离自己八十步的时候发弓箭,直到对方将兵马推进到城下便投滚油、巨石、擂木,再到对方的云梯竖起,士兵登上城墙之后便与对方面对面厮杀。在这一切的过程之中,似乎在对方攻上城墙之前都是自己压着对方打。尽管他们也听说过有投石车这种强力攻城武器的存在,也略略的知晓它们在攻城中会有强大的威力,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有人用这样的武器来攻打自己这么一座残破的西阳城,更想不到这所谓的强大威力竟会是如此的让人“恐惧”。 因为没有相类似的经验,所以他们一下子被打愣了,混乱的慌忙起来,惶惶而不知所措。 巨大的撞击声刺痛着他们的耳膜,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抱头掩耳。城墙的动摇让他们站立不稳东倒西歪。在风扬而起的烟尘覆盖之下,他们灰头土脸的面面相视起来。 这样的攻击无疑是出乎他们预料的,面对城外一发接着一发的巨石弹,他们只能凄凉的想找一个地方躲藏起来,以保证自己的安全。虽说敌人是将十八架投石车当作六架来用,以三架为一组的轮射来保证攻击的连绵,其轰击范围并不是很大,但身为盗贼的众人却都是怕死的,他们绝不在自己不能对对方进行反击的情况下去承担这个亲冒矢石的风险。 “该死的,我们就不能反击吗?”被人压着打的感觉总是那样不好受,在敌人的又一波攻击过后,有更多人忍耐不住这样的窝囊了。他们身上的血气被挑起,一个个都高声呐喊着:“反击,我们需要反击。” 对于下面那些热血小喽罗的呐喊,上头的老大不是不知道。可他们就这样聚在在一起苦笑的对望着,始终对“反击”这个问题有着自己的疑虑。 “反击!反击!这些人就懂得瞎囔囔。眼下敌人的投石车攻得如此猛烈,我们拿什么去反击人家?用弓箭么?我们这儿得弓箭只能射出一百二十步,还够不到对方呢。”众人对此也郁闷的很,但就是没有任何办法。 “要不我们再去和刘周两人说说?让他带兵来帮我们一下?”有人如此的提议道。只是这声音小小的,让人一听便知其并非真心想请刘周两人,只是因为眼下的困境而迫不得已想找他们想办法罢了。 “找他们?要去你去好了,我可不想在这两人家伙面前落下面子。”虽然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依旧有许多人不愿意就如此的去求刘周两人。 “那眼下的情况……?”众人都沉下脸去,这确实是一个困难的问题。 “这确是一个麻烦啊。要是敌人没有那些该死的投石车就好了。”众人长叹道,总显得是那样的沮丧。 “不让这投石车存在?那很简单,直接就毁了它们不成吗?”一个憨憨的老大憨憨的开了口。他说得办法简单的很,让人一听便将这个与莽撞联系在了一起。 “毁了它,说得倒简单……”有人正想好生的反驳一番呢,但这话说到一半确是停住了:“嗯?毁了它?这也确实很有可能啊。” “怎么说?”众人追问。 “很简单啊。我们开了城门,这么许多人冲出去,把他们都消灭了,还不能毁掉这些东西吗?他们在每个门前都只有这么一两百人,我们这边聚集在一起就有三千多人。两百对三千,这是怎么看也会赢的事情。”那人微笑着说道:“有时我们都把问题闹复杂了,殊不知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其实就这么简单。”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随即说作就做,下令大开西门起来。他们采纳了那人的意见准备给外面的敌人来一记狠的。 在“吱吱呀呀”的怪叫声中,西阳城的西门被打开了。怎么也算不清是多少人的贼众挥舞着手上的兵刃迈着凌乱的步伐,一鼓作气的朝门外两百来步外的敌人阵地杀去。消灭在这儿建立阵地的家伙,摧毁那令自己狼狈不堪的投石车,这就是他们这次出击的预定目标。对于这个目标他们可是自信的紧。当他们打开城门直接向离自己并不遥远的三百敌人冲去的时候,他们便十分的确定了一点:“这一战我们是一定会赢的。” 在西门之外指挥这一路三百官军的是李晟、宋德等人的武艺启蒙老师徐定。眼下他正面色如常的望着疯狂朝自己这儿奔来的敌人,轻轻的将手往身后拨了拨,冷冷的笑了起来。 “果然和子旭说的一样啊。”他小声的嘟囔了这么一句,随即向归自己统领的士兵下令:“我们后撤!记得装得像一点,我们的演出很快就要开始了。” “明白……!”早已被叮嘱了一番的士兵们迅速的会意过来,小声而坚定的回应着自己的主将。 “演出”开始了——用徐定的话说是这样,但演出内容究竟是什么除了徐定是完全明了之外,便没有任何人明白了。就算是那些早已被人叮嘱究竟该要如何做的士兵,也仅仅清楚一件事情:“自己该‘败’了,在看到敌人的军队出城子时,自己就应该慌乱的‘溃败’下去。” “敌……敌袭啊?”凄厉的喊声不约而同的从众人的口中发出。在可以看得见敌人奔来的情况下,大家慌乱起来,迅速的转身就跑。在跑的时候,大家时不时的还将自己自己身上的一些累赘丢弃,让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七七八八的散落在那地上,让人觉得他们真的是害怕到了极点。 “这么着就想跑吗?真是一群混蛋啊。”看着对方远远的就如此慌张的想溜走,众人心中都有些许气愤和不屑。如果不是顾及他们如此地后撤有什么阴谋埋伏可言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由于没有了敌军的守护。冲出城门的众贼倒是一人不损的冲到了投石车的面前。面对这个让他们着实吃了不少苦头的东西,已经冲到这儿的他们,心情总是那样的复杂,他们一时不知道究竟该怎样才好。这时一箭未发便即逃跑的敌人已经溜出了很远。看着对方那远远遁去的身影,他们心中的不平怎么也是无法掩饰的。尽管在出击之前他们早已对追击与否作出了谨慎地判断,但心中的愤怒还是让他们中好几个提出了这样的问题:“要追击吗?” “追击同我们的目标不一样。”大多数的贼首们心有余悸的摇了摇头,“这些家伙溜的比兔子还快,我们去追击,只怕会落入他们的陷阱之中吧。算了,不要那么贪心,还是把眼前的家伙破坏掉拉到。要知道,对方在另两个城门还是有投石车的啊,我们得抓紧时间才行。” “那也是……”提出问题的人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点头放弃了自己的意见。 对投石车的破坏开始了。盗贼们让大部分的留在外头,将投石车包围起来,作为防护,然后选了十几个力气大的家伙,让他们用手中的兵器把投石车破坏掉。 他们本以为这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而由于这些人手中的武器并不适合于劈砍质量如此大的东西,而面前这些个投石车制作的又牢固,使得整个破坏的工作陷入的艰难之中。他们整整花费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功夫才将这些东西完全破坏掉。这才拼了老命似的指挥这自己的这一大队人马朝下一个地点跑去——这次去得是北门。 不过由于破坏西门投石车花费了这么大得功夫,等他们到了北门的时候,除了几袈“该死”的投石车之外,他们并没有看到任何的敌人。想来这边的人聪明了些,知道西门出了事情,很有可能会牵掣到自己这边,便二话不说的撤走了。只留下这些行动不便的家伙。 “那么还要破坏吗?”已经有了西门经验的他们对这东西的坚固可是深有感触。若还要做相同的事情,只怕又得花上老半天的功夫。这可让他们不愿意了。他们还怕东门的敌人跑了呢。 “算了,这东西也算是威力强大。我们不如把他们搬回去,作为我们城池的防守好了。直接破坏掉,这太困难,也太可惜了。”有人如此提议。 “那好吧。”这赢得了大多数人的同意,毕竟他们也想赶紧啊。 两刻钟后,他们气喘吁吁的赶到了东门边上。他们原本以为这里也是空无一人的。但情况再次出乎他们的意料——敌人依旧存在着,并且已经排好了攻击的阵形。在他们的身后,六架投石车一字排开,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想用这么区区的三百多人来对抗我们吗?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他们愤怒起来,隐约间觉得自己被人小看了。 “杀吧,杀上去吧!”被人蔑视的感觉引发了他们胸中的愤怒,他们呐喊着,疯狂的冲上前去,想要迅速的通过这里,将自己手中的兵刃砍在敌人的身上。他们想将对面那嚣张的家伙切碎。 然而在他们发挥自己大无畏的精神,不怕死的朝敌人的阵地冲去的时候,敌人的攻击来临了。 六架投石车齐刷刷的对着奔来的人群来了一次攻击。这是齐射。六个木桶被投石车杠杠的巨力抛上天空,滑过一道高高拱起的弧线,落在了人群之中。或许是因为这木桶实在太沉太沉的缘故吧,这一次攻击并不曾将木桶抛得多远,只是十分贴近砸在了冲来队伍的前部。落地的巨大冲击让木桶碎裂开来,里头的液体混合着散开的木屑四散而去,让它落点周围的贼众都不可避免的沾染到了些许。 这样的攻击并没有多少威力,仅仅让被直击的几个倒霉的家伙受了一点轻伤而已。但一种恐慌的气氛却在这一记攻击时候在众人之间蔓延开来。因为他们大都通过自己的嗅觉明白了这些木桶里装着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是油啊!”他们慌张起来,急急忙忙的想退到后面去。他们已经真切的看到了对面正由大约一百的弓箭手举起了手中的火箭。 危险了。前面的人慌乱的想往后撤,因为他们不想被对方火箭而引起的大火给烧死。而后阵的人并不清楚这一点,依旧拼命的往前冲去。使得双方就在这前阵与中阵交接的地方出现了混乱。 火箭被射出了。那于白日映耀之下点着并不显眼的橘红色火苗的箭矢,在士兵的轻轻一松手间变飞快的离弦而去,飞快的钻进了贼军的前阵之中。虽然不可能每一支箭都点燃火头,但只要火头一起便迅速的蔓延开来。很快的,贼军的前阵与混乱的地方就陷入的硝烟与大火之中。人的惨呼声,油的哔剥声,以及那烤肉的味道就混杂在一起了。那被六架投石车所掷出的木桶只怕也装了几百上千近的油呢。足够让着熊熊的火焰烧上好一阵子的了。 “前军完了,中军也前进不了。这群该死的混蛋,居然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我们。”站在后阵看到这一切的贼首们先是目瞪口呆了一阵,随即便愤愤不平的怒骂起来。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投石车竟然还有这样攻击的手段啊。 “真是卑鄙。”他们也只能这样说了。对于被陷在火海之中的手下,他们没有任何解救的办法,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几百号人活活被烧着,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还好这一次我们是呆在后头啊。”面对属下的死,他们或许有些许哀伤。但却是十分短暂的。在那一霎而过的伤痛之后,他们心里充溢着的确是满满的庆幸。死道友而不死贫道,在以利益来结合的组织之中,人情就是如许的凉薄。 不过在魏延的计划之中一切都是如此公平的。当这些贼首贼众正自为自己的生存而庆幸的时候。一股隐隐的轰鸣从大地的西北角传来,渐渐地大了,便看见那一支雄壮的骑兵:全身穿着轻便的皮甲,手里拿着细长而坚锐的长枪,当先率领他们的是一员年约十八九岁的小将。那英挺俊颜正是他们几天前被视为恶梦的。 “宋德!是宋德的骑兵队!”众人明显的慌张起来。他们知道这员小将的名字,更见识到这员小将的勇猛和疯狂。若是单单以纯粹的武力来比较,宋德这位年轻的将领还并没有到令他们畏之如虎的地步,他们有自信即使一个打不过人家,两个一齐上是绝对可以把对方招架住的。但,这只是单纯的武艺比试罢了。宋德真正让这些人害怕的是他的勇猛和那一往无前的疯狂气势,在那夜的追击中他们曾真正的看到这个年轻人是如何将那一支骑兵队伍一次又一次的往自己的队形里突,直至将自己那原本还算是“完美”的队形突了一个七零八落,从而由所谓的败退演变成了最让人不愿意见到的溃败。 “那真是一场恶梦。”经历过那一夜逃亡的人无不这样想道。 怎么样要跑吗? 众人已经无心再这样战斗的下去。虽说他们的人数比对方多上许多,但却是战斗意志全无。那日的恐惧紧紧的劐着他们中每一个人的心,让他们全身战栗的发抖起来,就和脚下的大地一般。 他们在害怕。 后撤么? 看着敌人又近了许多,众人自觉的想转身就跑。毕竟城门就在里自己不到两百步的地方,如果现在发动的话,是应该能够跑掉的。 可是就这样跑掉,跑进城内又怎么样呢?敌人虽然离自己有一段距离,但却不是远到了无法企及的地步。以他们骑兵的能力是绝对可以在自己还来不及将西阳的大门关上之前就追上来的。他们会就这样直接跟着自己的入城,直接在城里对自己这些人动手。他们很难想象自己这一方再失去了城墙的保护之后还怎么与这一群人对抗。虽然眼下只有他们的骑兵再动,但难保他们的步兵不会及时跟上。到那时,一切就变得十分困难了。自己这群人即使能够将他们全部消灭掉,只怕也会损失惨重。那只是白白的便宜了刘周两人而已。毕竟在今天的战斗中,遭受损失的一直是自己这些人,而刘周两人的队伍听说依旧在那南门的地方悠哉悠哉呢。 “这真是******混蛋。”一个长相粗豪的贼首瞪着双眼漫骂道。没有知道他是漫骂对面的敌人还是漫骂那悠哉悠哉的刘周两人。总之面对这样的情况众人除了不爽之外就是那无尽的恼火了。 “算了,和他们拼了拉倒,再犹豫下去我们只怕是全军皆墨了。”另一个长得多少有些正派的家伙严肃万分的说道。在此刻几乎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情况的危机。 “是啊,只能拼了。把他们带到城里去还更糟呢。再说,我们这边有两千多人,只要争上一口气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众人对视了一眼,最终下定了决心。 “上啊,兄弟们。我们不能再退了,再退就连城池都要丢了。”随着这一声愤怒的呐喊,贼兵们略略整顿好自己的阵型,勉强提起自己的胆气,面对着逼来的宋德骑兵做好了抵抗的准备。他们完全打算用人海将对方淹没。 片刻之后,骑兵的马蹄声已经变成了隆隆的巨响。正当贼兵以为很快就要与这些冲来的杀神接触的时候,却十分意外的看着他们齐刷刷的在自己面前六十步的地方勒止住了战马的前进。 “怎么回事?”他们疑惑着。 但答案却在对方接下来的动作中迅速的揭晓了:在他们的面前的骑兵迅速调整起阵型,将队伍错落的分散开来。这些人将手中的长枪往地上一柱,反手摘下了背上的弓弩。张弓、搭箭、放弦,一序列连贯的动作,在转眼之后将齐刷刷的三百支利箭带给了因为见势不好而往前冲来众人。 一次弓箭的齐射将冲在最前头的这一群人射了一个七零八落,似乎是十分精准的收取了那么百把条的人命。不过这些杀伤敌人的数字对宋德而言都不是那么重要的。他真正看中的是伴随着这攻击而产生的另外一个效果——敌方队形的散开。 这是对方在见识到以密集队形冲击过来会成完全变成自己箭矢的靶子之后而对其队伍进行的一个改变。这本来还算是正确的,但对于这些原本就十分散漫的贼兵而言,这样的改变就单单是将队伍散开,而没有任何地配合。不过这也是一件当然的事情,要让一般的混混、打手学会配合,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嘛。 他们散开也就相当于混乱了,而这样的混乱正给了宋德一个突击的机会。背弓,提枪,在他们还没有意识过来的时候,宋德发动了突袭。他带着他的手下,勇猛地冲入贼军那散开的阵型之中,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收割着他们的性命。 抢捅一个窟窿,刀砍一个头颅,在这样的左冲右突之中,原本就因为分散而显得有些混乱的队伍变得更加糟糕了,很快他们便完全陷入了挨打的境地,将勉强提起来的那一丝士气消散的无影无踪。逃亡又成了他们眼下唯一的选择。因为他们已经看到在原来骑兵出现的那个地方,一排黑压压的军队正沉沉的压来。 “那绝对是敌人的援军。”这个可怕的事实再加沙恶梦的打击,另他们完全失去了对战斗胜利的追求,他们败退下去,疯狂的朝后逃亡。 第二十二章 间的结果(全) “三天前的那场夜战我们损失了六百人……”西阳县衙的大厅里,一个人饱含怒气的说道。 “今天的这场战斗我们损失了五百人……”话语中包含的怒气越加高涨起来,他的语气也越来越严厉了。 “我们的士兵从总和的三千两百人,萎缩到了现在的一千八百人。仅在着四天里我们这些人就损失了一千一百人。而与此相对的是刘、周两位军师的兵力一直都没有什么减少,在我们损失了一千多人的情况下,你们的队伍居然只损失了区区的一百多人。这还是在三天前的混战中损失的。至于今日的战斗,你们根本就没有遭受任何打击。我很想问问你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终于按奈不下胸中的愤怒,不由自主的大喝出声。 在他的厉喝声中大厅里的所有人都起了各自的反映:刘、周两人是一脸不耐烦的冷笑连连;而坐在他们对面的另一方,却是咬牙切齿的瞪视着两人,大有将之碎尸万段的想法。尽管他们眼下还坐在一起,还一块儿参加在这县衙里举行的会议,但很明显的,他们已经分作了两派。一边的人数稍多是以黄巾部众为主力的盗贼的首领,一边则是刘吉、周延两人的为主的地方豪强势力。此刻他们之间起了矛盾,其激烈的紧迫度却是已无法再掩盖与温文的表面功夫之下而正是浮了上来。 众人聚集在这大厅里说是对这几天的不利进行一次检讨,以寻求改正错误的方法,但在实际上却是以黄巾部众为首的一派对基本根植于本地,其中还算是富有的刘周两人一系的摊牌。其主要就是解决互相间势力大变之后,对整个联军的领导问题。 “人无头不行。我们不能让指挥再这样混乱下去,必须给我们的队伍找一个盟主了。”几个带了几百号人前来支援的黄巾首领面露精光的说到。他们想争这个位置,想在这儿扎下根。虽说江夏北部的四县是全江夏最落破的地方,但再怎么落破都比待在大别山里要好上许多。在东边的孙家还没有实现对自己的诺言之前,待在这里实在是最好的选择了。 当然想要在这儿站稳脚跟,取得自己的领地,无疑是会得罪一些人的。那么得罪谁,以谁为目标就是要花点脑筋好好考虑的事情。由于有着相同的愿望,原来在山里就走得极近的几个人,正式在两天前达成了联合的协议,将各自的队伍整合起来,并决定以其中势力最大的张武、陈孙两人为首领,形成了另一派体系,成为整个联军中兵力最多的一支——在完成了整合之后,他们这些人的兵力已经达到1200人左右,远远多于刘周两人的700人。 权利和享受是要以实力作为后盾的。原本刘周两人的队伍是全联军中最强的一个部分,所以众人尊他二人为首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而现在张、陈之军的实力已经高过刘、周两人,他们想以此为后盾为自己寻求更多的权利也算是正常。再加上这些日子,底下众人对刘周两人的一系列不满,以及刘周两人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保存实力之举,都给了张陈二人以挑拨众人关系的机会,使他们能够逐渐渐刘周两人孤立起来,从而造成了眼下的这种局面。 当然,众人之所以会和刘周两人正面对上还是因为了这件事情——因为在众人面前摊开来,那隐约有些皱纹的白纸和一个似乎刚刚被拆开的信封。若是不曾从周延的手上夺得这个,只怕众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样的战时发难。毕竟在他们的面前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存在。对于他们来说,对面的这个敌人是令他们头痛万分的。 但是,他们却发现了这张诡异的白纸和同样诡异的信封。 “刘吉、周延两位大人?你们能解释一下这封信和你们这些日子的安全究竟有什么关联么?为什么他们要杀俘虏,偏偏只杀了我们的人,而把你们的给放回了吗?”陈孙瞪着小眼,以尖刻的语气质问刘周两人。 “解释只怕我不管如何的解释你们心中都有相应的看法吧?其实,事情原本就是那么简单的:我们只是在南门守我们的城而已,因城外旌旗众多,我不知其虚实深浅,虽敌无进攻之兵,我也只能守在那里。这一点,我全军之士兵都可以作证。大约是在你们过来之前的一会时间,原本毫无动静地敌军突然有了行动。其中一个身着银甲的将军突然出现在城下,向我们这儿射了一支箭。其箭上付着的就是这封信。这着实让人觉得奇怪,我们当下自然就得将着信摊开来看了。然而这信却是白纸一张,令我们感到惊诧莫名。正当我们不知所以的时候,你们就来了,把这信要了过去。也许你们想利用这信算计什么吧!”刘吉忍着胸中的怒火,冷静而有调理的说明着所经历的事情:“至于那日的俘虏的问题,不是早有定论了吗?你们若是非得颠倒黑白的话,只怕一切皆休罢。” “原来只是巧合啊?”见众人似乎被刘吉的话语所打动,陈孙的脸不由得微微一变,冷冷的说道:“若只是一次,那或许还能用巧合来解释。可是两次皆是如此,这不能不让人有所疑心。你说你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信封是一张白纸,这可能吗?能令人相信吗?要知道,那东西可是在你们手中拿了一会儿时间啊。” “你究竟想说什么?”在一边听得烦躁的周延皱着眉头问道。 “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是否有和外面的那些家伙勾结。”陈孙眼睛之中厉光一闪,言词锋锐的质问道。 “陈孙,你这小子莫要欺人太甚血口喷人。”听到陈孙如此的污蔑自己周延暴怒的吼道。他的性格总是那样的暴躁。 “我血口喷人?你们不要做了却不敢承担才是。”陈孙一步也不肯避让的紧逼道。 见陈孙大有不肯善了的模样,刘吉再次皱了皱眉头,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只听他沉声说道:“陈孙大人,证据,我需要证据。对于如此大事,怎么能凭你之言就任意的指正呢?若是没有相关的证据,只怕这儿所有人都会不服的。” “证据?我是没有证据来说明你确实通敌。但同样的,你也没有相应的证据来证明你自己的清白吧。”陈孙一脸得意的笑着,斜斜的看着他,“你是绝对有嫌疑的,因此你不能再呆在现在这个位置之上。联军虽不是什么法度严谨的队伍,但也决不容许有通敌嫌疑之人身居高位,所以……还请两位将军师之职让出罢。” “让出军师的职位?”刘吉和周延两人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原来这才是你们真正意图啊?原来你们就是为了逼我们让位啊!哈哈!” 笑着笑着,他们的眼睛越来越变得严厉起来:“如果这是你们共同的意愿的话,我们将让出这个位置。但是,我有一点想问你们,在大家面前都有一个如此重要敌人的情况下,你们竟作这种内斗的事情,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晓不晓得羞耻。哼!事情就到这里为止吧,你们自己去讨论这两个位置的分配吧。真是竖子不足与谋!” 两人冷冷的说完这话转身便离去,直留下身后那一屋子面面相视的人群。 “该死的,这两个人也太嚣张了。”望着离去两人的背影,张武恼火的撇撇嘴说道。 “没有办法,谁让我们太过激动,还没有将这两人通敌的证据掌握就迫不及待的同他们摊牌呢?这下可好,仅仅逼他们退下了位置,却没有把他们给解决,反而彻底的得罪了他们,让我们两边之间变得水火不容啊。”陈孙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他对于最终的这种结局也很是不满。 “完全得罪了他们?那可怎么办哦!”有人慌张起来,大都是跟随着他们一同向刘周两人发难的小势力。他们原本对刘周两人只是在心里有所不满,还并未到直接反抗两人的地步。只是心中并不坚定,在张武、陈孙二人的一通说教之下,就从了两人一块朝刘周发难。他们原本想从这其中得到也许好处的,但不想最终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好处一点没得到,反而把刘周两人彻底给得罪了,结下了如许的仇怨。作为一个没啥实力的小势力,他们实在害怕刘周两人以此为借口,对自己这一批人进行报复。 “陈大人、张大人,我们可是为了你们才变成这样的,你们可不能扔下我们不管哦!”那些人立刻转向了张武、陈孙二人。就他们看来,既然自己这边与刘周两人之间有了不可调和地矛盾,那么自己就没有了退缩的余地。自己必须与刘周两人进行抗争。当然,自己是打不过两人的,因此自己必须找到一个能够和两人对抗的势力。在他们的眼中以张武、陈孙两人为首的势力无疑是他们最好的选择。是以他们便迫不及待得攀了上去,紧紧的拉住这条关系。 “放心,放心!我们怎么会抛弃你们呢?事实上,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全,为了我们所有人都能看得见明天,为了整个战局会朝好的方向发展,我们正需要你们的力量呢。”陈孙阴邪而得意的笑了。众人向自己这边表决,这正是他所需要的。作为自认比刘周两家伙还要厉害许多的人物,他首先看到的就是这众多小势力的力量。 “只要把这些小势力整合起来。不一定要完全把他们收入我们的帐下,只要让他们适当地听从我们的话。那将使我们能够完全压制住刘周两人的势力,让其完全动弹不得。”这正是张武、陈孙两人看到的,而刘吉、周延两人迟迟不能发现的地方。 刘周两人实在是太独,太独了。这样的态度即使他们能够充分的超然与众人的矛盾之外,很好的利用各小势力之间的矛盾来发展自己,同样也使得他们的敌人远远多余盟友。这行为准则若是在他们的势力并未减弱的时候自算是一个不错的规矩,但是在眼下,却无疑是让他们一步一步走向破败深渊的引子。在他们一步接着一步走错的时候,张武陈孙两人确是一点也不给他们喘息机会的紧逼上来。他们完全利用了大多数首领对两人的不满和恐惧主导了今日的一切。 “今天做得真是非常完美呢!”当所有的老大都在得到了切实的保证而心满意足的散去之后,张武、陈孙两人却是聚集在陈孙的屋子里议论起了今天的事情。 “陈孙,你的口才果然是那样令人惊奇啊。”张武微笑的说道,“不愧为我们汝南黄巾军中的第一说客。” “哪里。若非有张武兄那一派的正气,只怕我说的话再动听,只怕众人也不会有多少心动吧。可惜了,老娘就给我生了这么一副獐头鼠目的模样。”陈孙自嘲的谦逊道,他在隐隐的暗中也连带着捧了张武一把。 “不敢当啊。你那本是可是后天学成的,而我这样貌则是天生的,相较而言,倒是你更值得敬佩一些呢。”张武谦虚的摆摆手,随即脸色一整,问起了正事来:“到今天为止,我们所定下的计划可以说已经完成了一部分。我想问问你,我们的下一步该有什么具体的动作没有。”说着,张武诚恳地望着陈孙,眼巴巴的等候着他的回答。他是将陈孙视为自己的军师,而给予充分信任的。 “下一步,我们就应该着手于用强硬的办法彻底的解决刘周二人了。”陈孙阴阴的说道两眼透着精芒:“我们这些人做事,重要的就是得把事情做全了。若不得罪刘周两人则已,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就干脆得罪到底,把他彻底的打到才行。我看,我们必须做好突袭南门的准备了。” “突袭南门?不会这么快吧?你不是说还得过一阵子吗?”张武问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满是髭须的脸一下子舒展开来,一下子变得好大好大。 “计划赶不上变化啊!刘周二人的兵马并没有被削弱多少,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因为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我们的行动就得加快了。眼下那些个小老大,刚刚同意了我们的行动。这正是一个需要趁热打铁的机会。如果拖得一段时间,让刘周两人先行发动的话,只怕鹿死谁手还是一个完全未知的事情呢!”陈孙以他那特有的尖细嗓音,详细的解说道:“要知道,刘周两人也有七百多的士兵,其战斗力也是数一数二的,而且他们的装备又是最好。战力实在是不容小看啊。” “所以,我们就要迅速的措不及手的干掉他们么?”张武想了想随即轻笑了起来:“这似乎很有趣呢。我想知道你具体准备怎么做。”说道这里,张武脸上露出兴奋的颜色。他对于这样的具体行动总是抱有非常浓厚的兴趣。 “以加强城池防守的名义,将那些在在城内驻扎的各个老大的部队移到城墙上去,利用城墙的互通性来监视南门的部分。而我们自己这将兵马移到县衙附近,利用成立的房屋悄悄的将兵马潜心到南门边上,做好突袭的准备。这一切都必须在上半夜完成,而在下半夜,这个他们睡眠最深的时候,则是我们大家发动进攻的时候。必须告诉我们手下的每一个人,不必过分的去杀戮刘周两人的队伍,只需要把他们都控制住就行了。毕竟,他们也可以捕充成为我们的战力。除了刘周两人之外,其他的都不需要我们理会。”陈孙详细的解释道。他很适应这种计划安排者的职务。 在以往同张武的合作中,向来都是由他制定计划而由张武负责执行的。正因为两者配合的是如此的融洽,这也使得以他们为首的大别山南部黄巾军可以抗拒以刘辟、龚都二人为首的大别山北部黄巾军的打压。 即使在黄巾之乱被镇压了许多年之后的今天,黄巾军内部争权夺利的依旧没有中断。这不能不说是黄巾军的悲哀。 “就是这样么?你的计划真是很合我的胃口呢。”张武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他随即正色的拜托陈孙:“说服那些人的事情还请你多多费心了。我只会让我们的人马按照计划潜入的。哼,那些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的家伙以为我们这些部众只有那么一些可怜的实力。难道他们不晓得我们是有所保留的么?看来今夜必须给他们一些下马威了。” “正是如此。”陈孙用力的点点头:“以前是以刘周两人为主,我们自然得保留实力,以避免被人当作炮灰来使。但今后,将是要以我们自己为主。若不适当得表现出一定得能力来,只怕会让他们都瞧不起的,到时也无法很好带领他们作战了。所以,今夜的战斗我们必须表现的强悍起来才行。”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很努力的担当了那么一个说教者的角色。 “明白,你说得这些我都明白。”见到陈孙越说越带劲得模样,张武略略的有些慌张起来:“你实在太罗唆了。简直是把我当小鬼看嘛!你以为这些事情我没想过么?”他皱着眉头说道,语气中稍稍透出了些许不满。在这个时候,他觉得陈孙太麻烦了些,倒和那市井之间的长舌妇有得一比。 “或许他以后和他婆娘相处也是这么一副处处唠叨什么都管的模样吧!”看着陈孙那好容易才闭上的嘴,张武偶尔也会这样恶毒的肖想道。 事情到这里就基本已经说定。张武、陈孙二人互相约定了一下联络的时间和方式便各自离开去了。一场针对刘吉、周延二人的布置就此展开。 对于这个阴谋,刘周两人自然是不清楚的。他们并未想到张武、陈孙二人竟会这么快就要发动对自己这边的清洗。只是作为同样是从鲜血与阴谋中拼搏出来的两人,自也不会将今天的事情看得如此简单。他们已经预料到了今后之事危险,明白在经过了白天的事情之后,以张陈二人为首的众人和自己这边仪式不可能有善了之局,接下去肯定是你死我活的情况。为了最终能在这样的倾扎中取得最后的胜利,这两人也不得不悄悄的在自己的营帐中商讨种种对付那俩人的办法。毕竟,他们两人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自是不会有多少好果子给对方吃的。 “今天的事情真是气霎人了。”周延瞪着那满是怒火的大眼吼道:“那些家伙居然敢就这样污蔑我们。我真想一把冲上去把他们的脑袋都给扭下来。” “不要冲动啊。你难道没看出来嘛?他们的一切行为都是有计划的。我们眼前的一切只怕都被张武、陈孙那两个家伙给主导着。”刘吉一边劝慰着周延,让他暂时平息自己的愤怒,一边则回忆今天的情形试图从今天所有人的反映中得出一点有用的消息来。 在张武、陈孙两人密谋算计刘吉、周延二人的时候,刘吉和周延也反过来算计着那两人。这样的反复计算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反而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事情。也许没有这样的计算他们反而会觉得无聊吧。毕竟,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钩心斗角。 不过…… “你这样抬高那两个混蛋,不是有点奇怪么?他们一向是不怎么样的啊。”周延对于刘吉说法颇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的印象中张武、陈孙这两个混蛋可一向都是一般般的,平时也不见他们显露出多少本事来。不但他们本人如此,就连他们所带领的黄巾军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军纪一般,勇猛一般。简直有负黄巾军向来的强悍之名。 “不怎么样?你难道不晓得世上有一个词叫藏拙么?”刘吉冷冷的吭道,他越想就越觉得张陈二人的可怕:“不但将领藏拙,就连手下的士兵也懂得收敛自己的锋芒,张武、陈孙这两个人可真是非同一般哪。”想到这里他猛地站起身来。 “怎么了你?”周延奇怪的望着他,似乎还没有感受到那潜藏的危机。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刘吉神色略略有些张皇的望着周延:“张武、陈孙二人当是有所重大图谋才如此地藏拙。他原本该一直藏拙下去的,然而他眼下却是发动。这很可能昭示着,他将会把一场狂猛地风暴带给我们。” “你是说他们有可能对我们发动进攻么?”听说有这样的可能周延的脸也变得严肃起来。 “而且是非常迅猛,非常强烈的攻击。我想像他这样会忍耐的人做事,不发动则已,一旦发动却是让我们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的。他们很可能就在今天,就在晚上,对我们发动攻击!”刘吉神色沉重的说道。他觉得自己到了现在隐隐的已经被逼上了绝路。 “既然有这样的可能,那我们就得做好准备了?”周延迅速的反应过来。 “嗯,是要将对外的防御转为对内了。而且必须做得隐秘才行,表面上万万不能让别人看出什么,而暗地却得布好几个重要的杀招。我要让那些敢来侵犯我们的人,死无葬身之地。”刘吉点点头两眼冒出严厉的精光。已经动了杀心的他迅速和周延商量布置好了自己整个营地的内部调整。 在眼下,他们已经完全将如何解决城外的敌人抛之脑后,而全然以对付城内的敌人为主旨。一场激烈的火拼很快就要展开了。 在未交战之前,在双方各自的算计中,似乎都已经认为自己对将要发生的战斗有了十足必胜的信心。他们都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自己的士兵,也相信整个天时是在自己这一边的。于是,他们都自信满满的按照自己的意愿去部属了。他们都认为这战斗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分出,因此都没有长远的打算。 “一战而乾坤定。”这正是他们普遍的心理。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们对将要遇上的困难都有些估计不足了。这正如刘周二人没有估算到张陈竟会利用城墙从两翼威胁自己,而张陈二人也没有预料到刘周两人竟会算到自己会对其进行攻击早就做好了防守的准备一般。——当然,以上的这些都是我们这样旁观者或后来之人所做出的结论,而对于身处于事件之中的众人而言有这样那样的疏忽原本也是正常。幸许真的让我们与他们异地而处的话,只怕我们未必能比他们想得更多,看得更远。 夜来临了,无尽的昏暗苍茫的笼罩着这片大地。在蓝黑色苍穹之下,应约有几点灯火的西阳县城是那样的孤立无助。在轻轻的冷风中,天边的月牙已然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次西偏。下半夜已经到来了,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将要发生的话,这西月照射下的时光正是最好睡觉的时候。然而,依照张陈二人命令而行动的士兵,眼下却静静的隐蔽的埋伏在刘周二人军营的边上,等候出击命令的下达。 “只要今夜努力了,我们长久以来的愿望就将实现!”这是张武、陈孙两位将军在出击之前告诉他们的话,也是他们心中早就奢望的事情。他们原本都是好人家的男儿,只是因为无法继续在这个吃人的世道生存下去,便参加了黄巾起义。但是,长久的厮杀和起义军逐渐的变质,让原本心中还存有一些正直想法的他们最终沉沦下去。虽然心中还有对平静生活的渴望,但在自身生存的压迫下,他们也做了不少邪恶的事情。原本,他们就只能一直这样下去到最后的死亡。可是,东边孙家提出的一个条件,给了他们以新的希望。 “只要完成江夏的攻略你们便可以被收编到江东的势力中来,成为我们孙家的正规士兵。”这是孙家提出的条件,对他们确是很有吸引力的。虽然今后同样是要过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但以正规士兵的身份生活下去,确是比以往安定多了。为了这样的安定,他们决定赌上一把。 于是,他们便跟着两位老大来参加这里的行动,并一次又一次的在战斗中存活下来。想那些杂七杂八的谋略计划,那是老大他们做的事情,而作为一般士兵的他们自然不会理会这些麻烦。反正是老大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又不必开动自己的脑筋,正是他们大多数人的最爱,眼下更有老大的鼓励之言,他们一下子更是认真起来。他们谁也不愿意的在这样情况下,因为自己一个人的不幸,而使自己和大家的希望落空。 “出击!”很怪的第一个微弱而坚定的命令传来,让他们一下子松了一口气。终于要开始战斗了,他们纷纷站起了身子,点起手中的火把,一伙一伙的朝南门处的营寨冲去。很快就在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当中,突破了南营的寨门,冲进了那满是静悄悄的营地。一切到这里似乎都顺利的很。 第二十三章 火拼中的小兵(全) 牛二作为张武帐下的老兵,自从黄巾之乱起到现在已经在这军中呆了十六年。他已然从当初只凭着一腔热血就敢抽刀杀人的少年变成了现在略略有些沉稳的中年什长。虽说手下只管了那么十名士兵,但牛二却已经十分满足了。他是一个很看得开的人,心中所想的并不多。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十人队的什长了,大小也是一个官,自然得为他手下兄弟们着想。是以,他的小队在整个张武军中生还率算是很高的。因为,他的手下摊上了他这么一个好队长。 “今夜是一个实现梦想的夜晚!”和大多数人一样,牛二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抬头看了看满是星星的夜空,眯眼瞅了瞅前面一片安静的营地,心中对张武将军的佩服更加深了:“一切都在将军的预料之中,敌人果然没有任何防备啊。” 敌人?他们今夜面对的刘周等人在今天之前不还是盟友么?怎么这么快就成了敌人? 这对有的人而言是一个难以想通的问题,但是对牛二这样的小兵而言,敌人与盟友只是上头的一句话而已。反正他对前面的那些家伙并没有多少好感,要杀他们也只是手上动动而已,心里却不会有任何负担的。 手里提着一柄跟随多年的铁剑,牛二心里的自信便多了许多。他带着身后九名拿着斧头的士兵,猫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踏着轻快的步子在刘周两人的军营中前进。和一般高声喊杀的士兵不同,他的小队承担的是探信的任务,其职责就是运用一切手段找出刘周军营中潜藏的危险,能处理的就处理掉,不能处理的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信息报回来。 尽管张武、陈孙二人怎么也没有想过敌人会在自己的军营里设伏来对付自己,但出于以往的习惯,他们还是在战斗中动用大量的这种探信小队来处理一切可能发生的问题。 牛二灵巧的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他并非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前头将会遇上什么,自己究竟该怎样处理,他虽不能说上是百分之百的了解一切,却也能猜到十之七八。 “小心一点就好,也不必太过紧张了。”有时碰上自己手下有新兵加入,牛二总是对第一次进行这样任务的新手如此说道。 就牛二自己的感觉而言,“探信”这种任务虽不能算是一点危险也没有,但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在战斗爆发之时深入敌后,其关键就是如何突破敌营在最外头的防守,只要走好了这潜入的第一步,后面的事情一般而言都会轻松许多。毕竟在前方一片混战的时候,谁会花什么精力去注意这些人数不多的潜入者呢。只要你不在敌营里作出什么太大的动静,哪怕你一直在敌营待到战后都不会有人发现的。 在营中帐篷与帐篷之间的阴影中前进,牛二倒是很顺利的就带着自己的手下潜到一个大帐篷的附近。他从阴影中小心的探出头去,张望了一下那明显防守十分严密的地方,心中不由得暗自庆幸:“我似乎找到一个大目标了呵。” 尽管他并不以自己眼前的官低而觉得自卑,但也决不愿意一个良好的立功升官的机会在自己的眼前而白白的浪费。他看那防守众多的士兵,心里便越发的肯定那帐篷之中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人存在就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正在发生。他决定好好的上前去探上一探,闹明白这帐篷里的究竟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张齐,你带着兄弟们好好把周围的几个家伙给我看牢了。我到那帐篷处去采采点。各自都把手上的家伙给我把握好。这一次看来我们是钓到大鱼了,很有可能会出现危险的情况。”牛二小声的吩咐自己的队友。在军中早已呆过多年的他,很清楚一个事实:“在大多数的情况下,功劳往往是和危险成正比的。功劳越大,那为了获取这个功劳而产生的危险也越大。”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得不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后路,上一些多少能够维护自己安全的保险。 牛二自然很信任自己的兄弟。他完全将自己的生死交到他们身上。在吩咐了,他们为自己做掩护之后,他迅速的跳起轻盈的步伐于几个纵跃间由营帐与营帐贴近的阴影中靠近了那防守严密的大帐。接下来,他并不急着上前,因为他晓得那是极端莽撞的行为。他只是躲在阴影之中,静静的观察目标周围守卫行动的迹象。在小心翼翼的查明了目标周围的守卫行动迹象之后,他这才行动起来。利用两队守卫都交叉着背对自己点当口,迅速的前突来到了目标的身边,来到了他早就通过观察而确定下来的一个隐蔽点。 这是隐蔽点在目标帐篷与旁边一个帐篷交接而成过道中。无数的大大小小的杂物堆积在这里,很自然的形成了一个旁人视线难以企及的空间。虽然不大,却是够牛二蹲着蜷缩起身子来。他将自己的耳朵紧紧的贴住那帐篷的蒙布细细的探听里头的情形。但由于这帐篷实在是太重要太重要了,里头的敌人似乎在这帐篷上做了些防盗听的措施,让里头的声音无法清晰的传出来。即使牛二这般拼了老命偷听也最终只得到一些只言片语的模糊。 “……,准备好了吗?……”一个人说道。 “好了……”另一个人回答。 “……就怎么推进的话,应该……,……这样我们的伏击就……”当先一个人的话语一时间有了起伏,他的心情显然并不平静。 “……绝对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的!”后面一人坚定的应和着,随即着帐篷里想起了一阵刺耳的笑声。 牛二听着这模糊的片断,心中的不安一下子涌了上来:“敌人在这里布下了很厉害的埋伏。这埋伏隐蔽的很好,以至于我们一路行来都没有任何的发现。” “危险了,敌人看样子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而我们很多人却是连一点危险也感觉不到,这是很糟糕的。”很快的,他迅速的确定了这一点,并决定迅速的向后方通报这个消息。 说实在的,在猛然听到这个很可能会让自己全军覆没的消息,牛二的心一下就慌了起来。他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看待自己这支队伍的,长期的共同生活倒是让他对这支队伍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来。要他坐视队伍的毁灭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他在作出了决断之后,迅速的起身,稍稍的瞄了一下放回路线上卫兵的所在,估算一下凭借着自己的速度似乎可以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脱离,便迅速的跃起身子。籍由身前几个支点作为助力,他整个人便如同大鸟一般掠过黑色的天空遥遥的落向了他与众人当初所约定的方向。 然而由于他的心情过于激荡了些,用力过猛了些,造成的动静有些大了,惊动了帐里的人,让他们警觉起来,一时间呼喊声大起。 刚刚落地的牛二还来不及与自己的战友会合便看到那目标周围的守卫像是得到了什么指示一般,迅速的朝自己这边搜寻过来。 “不好,被他们发现了。”牛二心中暗自道了一声糟。 果然是糟的可以。对方的目标明确的很就是要彻底的搜索自己这边一通,好找出那明显偷听他们计划的人。眼见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在阴影中缠住自己身体的牛二头上已经隐隐的有冷汗冒出。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他还做不到那种大无畏的地步,他心中依旧是有些害怕的。 “怎么办?”他略略的有些手足无措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上当着全军上下两千多号人的性命,是万万不能有半点冒险的。 他慌张着,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敌人,他甚至有些绝望了。 然而一波突然针对那些朝自己这边袭来之敌人的攻击,让他终于稍稍的安下些许心来,随即又被内心关于队友的牵挂而担上了心。 他看得出来那些攻击者所用的都是一些简单的铁角飞镖之类武器。虽然投掷的数量很多,但真正由此而产生的杀伤却高不到哪里去。那些被攻击到而显得有些狼狈的敌兵,与其说是被这些破空而来的暗器给刺伤,倒不如说他们是被这些暗器的沉重给砸伤。这些山上自制武器除了沉重之外,其锋锐度总是让人无法满意,他们给敌人造成的伤害也是让人无法微笑着接受的。 从攻击的武器和造成的伤害,牛二就能十分清楚地分辨出这些袭击者是自己兄弟。 “他们……他们是在帮我啊。”对于兄弟为什么会有如此出格的大行动,为什么会在群敌环视之下还作出这无疑于找死的大动静,牛二心中跟明镜似的明白很。只是心中越明白这是为什么,他心中的感动也就越深。 他牛二不曾读多少书,只在好几年前听两个文绉绉的书生说过:“人生得一知己足以。”以前牛二总是不太清楚其中的含义,然而在眼下他似乎鬼使神差的略略有些把握到这话其中的酝意了。他也不晓得自己心中所想的究竟对不对,他只明白:“有人真的为自己的生死而着想,为自己的能生存下去耳拼命的感觉,很好也很心痛。” 牛二坚忍的站了起来。他没有浪费自己的兄弟给自己带来的生存机会。他低着头,猫着身子,籍由营地里的那一切存在地阴影迅速回撤了。他似乎将自己的战友抛之脑后,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身朝那个方向看过。即使在风中隐约有数声惨呼传来,他依旧铁石心肠的向前。只是在奔跑之中,隐约有几滴火热的水珠朝身后飘去。那咸咸的,或许就是他的泪水吧。 疯狂的奔跑了一刻钟,前方一片混乱的战局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终于来到了战场。 在这里,敌方和我方交纵的身影,将原本就显得有些混沌的战势变得更加令人迷茫。刚刚来到战场的牛二一时间分辨不出自己主营的所在,便只好牢记着一点:“自己的主营就在这战场的后方,在自己的面前。” 为了将自己所探知的消息迅速汇报上去,他不得不提剑上阵,想在这混乱的战场中找寻出一条通往主营的路来。 不要以为,他只是一个什长就认为他的武力极低。十六年的军旅生涯除了让他有少年的青涩变做中年的成熟之外,也让他对手中的剑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他牛家虽说也只是农家中一员,但那也就是这几代的事情。他的祖上可也是有人成为将军的,尽管现在破落了没有多少东西剩下来,但作为当初建功立业的根本,还是有一本剑谱留下的。这也成为了牛二不断提升自己实力的关键。 在这十六年里,他已是将那剑法练得纯熟无比。只是由于他所负责的大多数是那种探信的工作,一般而言并不需要真正的在战场上搏杀,因此他的英勇并没有被多少人所知晓。自然也没有人知道,他手上提了这么一把剑究竟会给他身边的敌人带来怎样的伤害。 他步行冲入战局,手中的剑化作一条褐色的匹练在身前环绕着紧紧的护住自己的身体,只是有时又变为一两条散射而出的直线将靠近自己的人给刺穿。 这无疑是一套凌厉的剑法,它完全将战场所要求的简练与决斗所要求的灵巧诡异结合起来,其底是以防守为主,其攻是十分精练简洁的。虽然就那么一两记攻势,但却是足以让人致命的。因为它攻的方向完全都是敌人身上的要害。这绝对是一套以“一击必杀”为手段的剑法。 人在阵中穿行,也不知道有多少敌人想对这么一个中年大叔模样的什长下手,而又一个接着一个倒在了他的剑上。 “一个可怕的杀手!”远远的有观察到这一点的众人都不约而同的这样认为。 对于军人来说,威名往往是与杀敌的多少相关联的。以前负责探信任务的牛二,因为没有多少杀敌的机会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威名可言,而现在的他,在战场上一言不语的杀戮,让无数的敌人倒在他的剑下,自然而然的创出了令人惊惧的威名。他让所有认识他或不认识他的人感到吃惊。 “真是勇猛啊!那个人……”这一幕张武在军阵的后面也看到了。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听了周围其他人的传说,他也明白过来:“在我的军中居然还有这么一个猛将?” “告诉我,他究竟是谁?”猛将人人都爱,在发现自己这边还有如许宝贝之后,张武的心一下子兴奋起来,他一把提起身边的亲兵将自己的大脸猛地在其惊惧的眼中放大,厉声的喝问道:“我要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那……那是……”被张武一把抓住的士兵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一时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个清楚来。 “那是牛二什长。”在那士兵身旁的另一个小兵兴奋的回答道。他曾经在牛二的手下呆过,与这位憨厚的什长很是要好。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是第一次看将什长仅拥有如许的武力。“什长的功夫或许比张武将军还好了吧?”他暗自的将战阵中的人与身边的将军做了一番对比,随即得出这惊人的结论。 “什长?他只是一个什长??”听到这样的答案张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精彩起来,吃惊、愤怒、哀伤的情绪在他的脸色迅速的变化着。他呆愣住了,直到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愤怒的大喊:“我手下的那些人究竟是干什么用的?有这样好的人才为什么迅速的告诉我?难道他们怕这个小小的什长会挤掉他们位置吗?真是一群只知道自己的家伙。”他生气了,脸上的五官正在阴翳的怒火中变得扭曲起来。对于这么一个勇猛的人才不被重用,张武实在是深深的惋惜着。 在把自己的手下不点名道姓的大骂一通后,张武的怒火才稍稍的平息了些许。他定定的在那儿看了一会前方的战斗,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再问刚刚的那个小兵:“你说这牛二原来是负责什么工作的?” “他,一直都是负责探信的啊。算是后斥中的精锐吧。”小兵迅速的回答道。 “探信的?”原来如此,张武一下子会意过来:“可能不是我的手下想把这个人才揶住,而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再自己下头还有这么一个强悍的家伙啊。” 因为是负责战场言行的工作,自然是不太有机会亲自上阵杀敌,以至于他的威名在今夜之前并不响亮。然而他是老大,有的时候是必须坚持的,即使那话有些说错了。 “原来是负责探信的?恩,这也正解释了他为什么会一只朝我们这边杀来吧。或许他得到了一些不错的消息。”张武想到了这一点,心中不由得微微的一动,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看他那模样似乎是从敌阵后杀来的,想来是得到了什么重要的消息。”张武判断了一下,迅速的下令到,“谁手上还有兵力的?给我派一部人马过去,把他给我接应过来。” “是!”手下闻言迅速的派出了兵马。他们是黄巾军,是曾经与这汉室皇庭争夺天下的人,其等级之森严或许没有早已锤炼这一套数百年的汉朝那么严重,但在军中一军之首所说的话还是会被人毫无保留的执行。就像现在一般,他们并不理解张武下这命令的究竟是为了什么,但他们依旧照办了。 由于,张武这边确切的猜到了牛二的目的,并由此而派出了接应的部队,使得牛二终于能够顺利的来到这后阵之地。 此刻,牛二已然是气喘吁吁的。他的剑法虽说是高明,但始终是无法达到上乘的地步。方才在战阵中厮杀了那么久,他早已疲惫。面对蜂蛹二来的敌人,他看到了对面的目的地,却在不断的杀戮中感到了永远无法达到的无奈。若非,张武派一支人马专门来支援他,只怕他很快就会因为体力耗尽而最终没于战阵之中。 “不过还好啊……”终于安全的他不由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在跟随接应之人走向张武所在的时候,他一边努力的调节自己的心情,让之变得平静起来,一边则清理脑海中的思绪,试图让那因为搏杀而变得有些混沌的想法重新明晰起来。当完成了这一切之后,他便一脸平静的站立在张武的面前。 “你负责探信一般是不需要动手的。眼下你居然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只怕真的有什么十分要紧的情况出现了吧!”张武看着脸上满是风尘、衣甲上都沾染着点滴血渍的牛二微笑的问道。他眼下的队伍在刘周二人的军营中推进的十分顺利,使他轻松的拥有了一个不错的心情。 “是的,将军!”牛二肯定的点了点头,“我和我的小队潜到了敌人的后方,发现了一个被敌人重兵防守的帐篷。黑暗中我们分辨不出那究竟是不是敌人的主营,但敌人既然重兵防守那里,那里就肯定有敌人非常重要的东西存在。我在队友的掩护下,靠近了那里,听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敌人已经在这里布下了足以将我们一网打尽的伏兵。为了把这个消息传回来我的队友已经全部牺牲了。” “什么?你是说他们在这营地里还有伏兵的存在?”张武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全然是一副无法置信的模样:“这怎么可能?战斗已经打成了这副模样,对方明明就是准备死守啊,怎么可能还有伏兵呢?”他想着轻轻的甩了甩头,心中总觉得这是有些太荒谬了。 然而看着在牺牲了战友之后拼了老命也要把这个消息传达给自己的牛二,张武心中的不确定便不由自主的减少了许多。他认为这个忠诚的部下是不会用假消息来欺骗自己的。 “敌人在营中设伏?那或许真的有所可能。只是,这样一来必然会损坏他们自己营地,刘吉、周延这两个家伙难道已经做好牺牲眼前这一切的准备?”张武想着,却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觉得自己的头大了,各种标识着“此路不通”的想法在他的脑中激烈的碰撞着,让他一时间烦恼无比,无所适从。 “要是陈孙在这儿就好了。”张武痛苦的想道。他本不是智将类型的人物,本就不擅长思考分析,眼下要他一下去判断牛二所告知的情报是不是真的那也太过勉强于他了。 不过眼下的陈孙却是早已为了两翼合围的事情忙碌去了,只留下张武一个人指挥这中军的进攻。原本以为这中军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才是,哪想最终确冒出了这么一个麻烦。 “这真是……”张武思索了良久,最终才作出了一个决定:“全军戒备,放缓突进速度。” 说实在的他并不想这么做,但是那情报所显示出来的可能性,使他不得不谨慎的为自己的军队考虑的更多一些。军队是用来取得胜利的而不是用来送死的。如果经历了危险能取得最终的胜利,那他一定会忽略这样的危险。可如果危险是通往毁灭,那这样的危险还有必要去经历吗?既然敌人在军营里的伏兵有毁灭自己的可能,那自己还是要小心才是。若是因为行进的太快而,忽略了危险造成最终的毁灭那可是一件绝对得不偿失的事情。 张武既不想就这样失去进攻的机会,也不想因为太过冒进而造成全军的毁灭便,下达了这缓行的命令。不过,就算是下令缓行,他心里依旧有着必胜的信念。因为他信任陈孙,信任陈孙的两翼会像一支有力的巨手一般紧紧的将对面敌人的喉咙给卡断。 命令被准确无误的传达了下去。军队在疑惑不解中放慢了自己前进步伐。就张武看来已经过去的便是安全的,那些隐藏的危险都乃至于未知的地方,因此只要自己这边小心就应该可以适当的避过。是以,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队伍本身就已经深入敌营太多太多。 队伍虽然放慢了前进的速度,但终究还是不断的向前。 不一会,便有新的消息传来:“张将军,我军似已推进到敌人的中阵了。现在敌人正后退至后阵进行重组。” “哦?居然到了后阵还摆出一副决一死战的样子?看来敌人真的是没有任何埋伏的企图啊。”这个消息让张武的眼睛不由自主的一亮,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没有任何一个敌人会在前阵、中阵都被占据的情况下,依旧不肯发动扭转战局之一击的。 “也许,牛二听错了。”张武一下子轻松起来,他抬起了手准备下达最后总攻的命令。 然而…… 第二十四章 两败俱伤(全) 从营地的各处,无论是帐篷间的拐角,还是稍稍偏远一些阴暗之中,突然涌出了大量满身都是泥土地士兵。他们或是张弓搭箭,或是挥刀而上,或是迅速的朝后阵靠拢充实后阵的防御,迅速的将自身潜藏已久的力量投入到了对张武所部的攻击之中,让原本已显得有些崩溃的刘周军防线迅速的稳固起来,便渐渐地有了反击的样子。 这下子张武军可就糟糕了。因为天色昏暗,刘吉、周延二人所安排的伏兵又都是埋伏在各个偏僻昏暗的角落里,更有些还是潜藏在地下,如今一下子冒了出来,对张武军所造成的冲击是无法估计的。 在那自四周响起的喊杀声中,在那由四面八方不断冲来的敌影中,在那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致命箭矢中,张武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们被对方喊杀声给镇住,一时间茫然的环顾四周,却发现那些代表人数的火炬在黑暗中,在敌人的那一边隐约之间似乎有不断增加的迹象。 敌人到底有多少人呢?他们不知道。面对来自于对方那有如*一般的攻击,他们实在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思考这个问题。他们只隐约的晓得——敌人很多很多,是完全足够将自己这边的所有人全都毁灭掉的。眼下的自己就仿佛风暴中的小舟是那样的孤立无助,似乎随时都有被覆灭的危险。 他们在敌人的打击中逐渐落了下风。由于敌人攻来的是如此突然,如此诡异,他们在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迅速的便被击溃,陷入了各自为战的混乱之中。在这里来自于最高将军的指示已经无法传达,从各部的长官到一般的小兵都十分艰难的与攻来的敌人厮杀在一起,他们都在为自己的生命而努力着,一时半会倒也没有功夫来重振自己的军队了。 “唉,牛二。你传来的消息果然没错,但我是多么希望这消息最终是错误的啊。”望着前方一片模糊混乱的人影,张武颓然叹了一口气,沮丧的对从前头开始就一直呆在自己身边的牛二说道。他是很希望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因为如果是那样,他无疑可以轻松的取得最终的胜利,而不是向现在这般,一切都混沌不明。 “要是陈孙在这儿就好了。”遇上如此令人心烦的情况,张武第一个想起的还是被他视为“军师”的陈孙,“如果是他在这里的话,那应该能够给我一些有益的建言,让我能够很好的解决这里的这些麻烦问题吧。对我来说困难无比的事情,可能对他来说却是万分简单的。你说呢?牛二。”张武迫切的想要得到别人的支持。 “的确,军师是一个智者。然而面对如此混乱的局面,在怎么富有智慧也是无济于事的。”牛二看了看前面的乱局,静静地思考了一下,突然对张武如此说道。 “什么意思?你想表达什么呢?”张武斜侧的脑袋,古怪的看着他。 “其实要解决这样困境的办法很简单,只要我们举起手中的长兵就可以了。”牛二憨憨地脸上有着一份坚决与豪气。 “举起手中的长兵?”张武心中的不解更多了,他偏着头,看向牛二:“你如果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吧。不要再这样吞吞吐吐的了。” “嗯。”牛二点了点头,憨憨的一笑后继续说道:“我军之所以混乱,无非就是在敌人的突然强攻之下丧失了主心骨而已。其战力还没有因为敌方的攻击而丧失。若是在这个时候有一人振臂高呼重新凝聚起军心的话。虽然我们最终还会承受不小的打击,但却完全不会陷入眼下这种处处挨打却毫无反手之力的地步了。” “你是让我自己上战场吗?”张武听了牛二说了这些,便迅速的从他的话语中把握住了,他最终想表达的东西。 “是的,将军的白马之威可是让所有人都为之目眩的。”牛二微笑着回应道。在军中呆了十六年,他自然明白对什么人说什么话了。 “哈哈!说得好。”闻言,张武得意的笑了起来:“我们这就上吧,是时候让这些该死的家伙明白我‘张白马’的威力了。”他说着翻身上了身旁的白马,拔起原本插在地上的长枪,将之往虚空之中一指,大声喝道:“各位,破敌只在此时,大家一同随我冲啊!”他话音才落,却是吹着身下的白马冲在那最前头,同时吩咐牛二:“你很不错的,以后就当我的亲随吧。” “是。”牛二一点头答应了下来。他和张武的亲卫军们一齐跨上战马提起各自兵器紧紧的跟在那张武的后边,随着他一起往前阵冲,一边冲,一边收拢那些很有些不知所措的士兵。 正如牛二所说的那样,张武手下这群士兵眼下只是被对方的伏击突袭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丧失了主心骨而已。但作为一支早已在征战中渡过了十六年的队伍,其溃败是绝不会像一般的队伍那样三两下就完结了的。虽然他们混乱,虽然他们眼下出现了不支的情况,但他们依旧在努力的抵抗着。在他们尚未因队伍的“疼痛”而丧失最后的意志之前,他们依旧在拼命的战斗着,并有可能在新的主心骨出现的时候迅速的重振起来,就像眼下一般:在张武到来的时候,他们便或有意或无意的聚集在张武的身边,护卫着他,跟随着他,一齐向前冲去,渐渐地形成了一支及其强大的突击之队。 这场火拼的战局,在随着刘吉周延军发动伏兵而将胜利的天平往他那边倾斜之后,随着张武和他亲卫队的加入再次改变了胜利天平的方向。随着张武成功的将原本混乱的军队成功整合在一起之后,刘周军的伏击便越来越没有效果了。他们曾将两翼的士兵聚集起来向张武这儿发动猛烈的攻击,但都被完成重振的张武军给击退了。虽然不是完全的战败,但也是互有损伤的。只是这样的损伤,张武这边可以承受的了,而刘周二人那边却已是无法忍受了。毕竟他们的士兵比张武这边少上不少。 眼见不能迅速的击败张武军,刘周这边的人马便稍稍的后退了些许重新摆出了防御的阵势,他们紧紧的依着城墙,将整个军营的后阵守得如同铁桶一般。作为有钱有势的地方势力,刘周二人军中的弓箭可是不少,依托那些立起的帐篷来防守一时间倒也屡屡挫动张武军进攻的锋头,令在后阵前的那一排栅栏边上丢下一具具尸体。 “该死的,居然想在这儿挡住我们?”看了看那足足有半人高的栅栏,张武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他大声的嘶吼起来,谁也不晓得他嘶吼是针对于对面的敌人,还是针对于自己这边屡屡无功而返的士兵。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士兵是已经够努力的了。只是因为敌人的防守太过于严密,而至最后无法竞功。这原本也是一件比较普通的事情,并不应该让他如此地生气才是。但,从冲锋的开始就一直打得十分顺利的他,对于眼下的兴致被突如其来的打断,实在是不满的很。他想要发泄这样的不满,便选择如此地怒喝。这也是他作为一军之首的一个任性的特权吧。 只是这样的特权对战争本身并没有任何地帮助——这一点,张武在发过火之后迅速的明白过来。他死死的瞪着那以弓箭手为主的栅栏防线,眼中的精芒一闪而逝,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 “亲卫队,跟我上。对面的那些栅栏是拦不住我们骑兵的。”张武奋身大喊,不要命的冲了上去。他认为凭借他们这些骑兵的冲击力和跳跃力是能够轻松突破对方那该死的栅栏防线的。毕竟,那些栅栏都只有半人高,完成的也不是十分的紧密,总像是临时赶制的一般,充满了诱惑的空隙。 利用骑兵的突跳能力越过这些低矮的栅栏,直接到他们的后方去屠戮这些该死的家伙,这便是张武眼下的打算。尽管,他也明白,这样的行动在接近越过敌人之前是充满了危险的,但要让前头那些该死的栅栏无力化,以他的智力眼下能想到的办法也只有这么一个而已。他决定自己带头上去,用自己的行为,让后面跟着的士兵忘记那存在地危险,而达到最后竞功的效果。 “这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牛二紧紧的跟了上去,心中对张武眼下的坚决深深的佩服着。 箭激射而出,如蝗虫一般找寻着自己的食物。面对冲来的张武亲卫队,感受着那骑兵冲锋时的震撼,躲藏于栅栏之后防守的刘周军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弓箭了。因为害怕,因为恐惧,这些士兵是拼了老命不断的拉起弓弦。张弓、搭箭、放松,简单的三个动作不断又他们的身体作出,不断的将他们反抗带给冲过来的敌人。虽然他们也多少有些明白这场战斗打倒这个时候,自己这边很有可能会输,但他们却觉不想因为会输就放弃。他们不明白对方会怎样对待输掉战争的人。因此,他们不得不对此作出最坏的打算——他们有可能把我们都杀光。当然,他们不想死,所以,他们只有反抗。 承受这刘周军射来的反抗之箭,伤亡便不可避免得在张武的亲卫骑兵中出现了。从对方那边射来的箭矢往往是没有准头的,它们纯粹就是流箭而已,然而就是这样的流箭,对于混战之中的人而言却是最头痛的,因为你根本就不晓得箭是从哪里射来的。虽然,冲锋的人已经在马上尽力的躲闪了,但依旧有不少人中箭落马。而在这里,一旦落马就相当于死亡。 骑兵迅速的前进着,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通过这里,那后面的胜利就是唾手可得的了。虽说,在前进的路上已经有很多人无可奈何的倒下,永远也到不了那胜利的一刻,但只要希望存在着,就仍有人会弃而不舍的为之努力,就像眼下这般。因为有张武带着,士兵们便显得十分勇猛,很显然他们在敌人不断的打击而造成的伤亡之下,士气依旧高昂的保持着并没有多少下降,他们依旧在箭雨的洗礼下往前冲着。 不要以为在这里将军所承受的压力比一般的士兵来得轻。事实上,身处于这样箭雨纷飞的战场中,冲锋的将军和冲锋的士兵在所承受的危险上并没有太多的区别,甚至将军所承受的危险比那士兵还要多得多。虽说在这个杜甫还没出生的年代里没听过:“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诗句,但只要是当过兵的,便大都明白,在最终计算军功之时,同样是首级,将军的首级便硬是比士兵的首级要功高的多。在这样的情况下,想一箭射杀将领,取得天大之功的小兵并不在少数,他们都期待着自己能够一飞冲天。 在纵马前冲之中,张武已是紧紧的圈搂着马的脖子,紧紧的将自己的身子贴在马的背上。这已是最有效的减少被攻击机会的姿势了。因为在这黑夜中,在这战马德飞驰之下,想要清楚地分辨出那个是马那个是敌人实在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恐怕只有用箭的高手,凭借其自身惊人的直觉和恐怖的眼力才能做到这一点。但,很明显的那栅栏之后的士兵中并没有这样的人才,他们所发出的箭矢,只能算是听天由命的流矢而已。 但就算像上面所说的那样,对于那些倒霉的人来说,即使是这样毫无准头的流矢也绝对是致命的。 仅仅是转眼即逝的一瞬间,张武便捂着肩窝上的创口吭吭着坠下马去。若不是身边的牛二眼明手快的一把将他接住,只怕他便要跌下地去,成为那坠马而亡中的一员了。那箭是从哪里射出的并没有人知道,似乎也是混乱中流矢中的一支。在战场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即使将军,只要他运气不好了,照样会出现眼下这种情况。很显然此时的幸运还是站在刘周军那一边。 主将中箭受伤,这冲锋便已经不能继续下去。虽然军中的其他人已经异常的贴近了敌人的栅栏,只差最后的凌空的那一跃了,却不得不在这要紧的关头灰溜溜的打转回来。这一次,他们依旧在敌方的栅栏前留下了几十具尸体,而这尸体全都是张武军中的精锐之士,是很令张武感到心痛的。 在愤怒和感伤之下,本就有些疼痛难耐的张武,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让他身边的众人一下子陷入了手足无措的窘境。 大将陷入了昏迷,自然就不能指挥战斗。整个张武军的上层在这之后一下子就混乱起来。或许他们都明白眼下该作些什么,但他们却没有决定的权利,因为这样的决定权始终都是在张武和陈孙的手中。只要张武和陈孙在,众人就很容易的团结起来,一旦这两个家伙没有办法处理事情,他们的手下就会像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在一瞬间重新化为一盘散沙。他们只能决定自己所管理范围之类的事情,而管理范围之外的,他们便没有任何办法。 失去了指挥的张武军重新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这一点很快就被在对面指挥防守的周延给察觉到了,他迅速的下令自己的手下对张武军展开新的猛攻,令张武军重新陷入了危机之中。 刘周二人中的刘吉擅长于从大处上去思考去布局;而周延则更适合于战场上的临阵指挥。他利用前面防守的空余将手中的兵马分成三队:两队轻步兵,一队弓手,并以弓手在后直接对敌军进行射击,轻步兵列前,分两队轮流朝敌军进攻的方式步步为营的向敌人突进。 在这样的进攻之下,张武军若是与刘周军拉开距离,那必然遭到周延那弓手队的射击,而要是与刘周军贴近了,则遇上两队轻步兵的猛攻。“进也挨打,退也挨打”,在没有将军指挥他们究竟该怎么做的情况下,张武军这群勇猛的士兵仿佛成了被牢笼围困的猛兽一般四处碰壁。各自为战的他们只能看到眼前这小小一处的情况,而看不到其他的更多。 进攻就像是冲向沙滩的海浪,后撤就像是退下的海水,不断的死亡就仿佛那留在滩头的遗渍,点点的充满了令人伤感的懊悔。各自作战而没有任何协同的他们,只能一次又一次徒劳的发动攻击,却一次又一次的被打退,被迫搜索着自己的阵型。虽说从张武倒下到现在不过才稍纵了一刻钟的时间,但就是这短短的一刻对他们中大多数人而言却仿佛是几百年那么长。 在张武发生了意外之后,刘周军的反击在周延的指挥下渐渐的再次将战局翻转过来。眼下胜利的曙光,似乎就在刘周军这一边。战局第三次发生了改变。 “哈哈!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把这些胆敢侵犯我们的家伙统统毁灭吧。”眼见一切都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周延的脸上露出兴奋而狰狞的笑容来。在见识过张武军突击之可怕的他自然晓得眼前的上风完全是因为张武晕倒这个意外而得来的,因此他很看中这个机会。攻击的命令不断从他的口中发出,就想是指挥他自己的手臂一般,他熟练的指挥着手中人马通过作战,不停的给张武军造成杀伤。 “尽可能的在张武苏醒之前结束这个战斗。”这就是他一贯以来的想法。 然而世上的事情哪里有那么美妙的呢。上天赐给刘周军的运气在周延有了能够消灭张武军的想法之后就已经耗尽了。那个想取得胜利的想法终究也只是一个想法,再也没有变为现实的可能。因为,这个时候,一阵将周延、刘吉从天堂打落到地狱的喊杀声从营地的左右两边传来。在战场的周延遁着声音寻望而去,却见整个县城的东西墙上火把高举,其光亮之下似乎有许多奔跑的人影在晃动,看他们行动的方向似乎就是自己所在的南门——陈孙的包抄部队在这个时候,在张武的本队落入下风的时候,终于赶来了。 “可恶,对方居然还有这样无奈卑鄙的战术,居然在这样要紧的时候……该死的!”周延愤怒的呐喊道。他紧紧的攥住自己的拳头,仿佛要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气全都消耗掉一般,用劲朝空中挥舞。他要发泄,发泄心中无限的的怒火。因为他明白,随着对方这两翼之兵的加入,眼下的这场战斗,自己这一方已是输了,再也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卑鄙的家伙,居然……居然这样……”周延哭了。虽然哭得并不大声,但泪水终究由脸上滑落。自己进行布置居然变成这个样子,这也无怪令他伤心了。 “元长……”一个显得十分平静的声音再他身后响起。 “伯祥……我们……”周延哽咽了一下终究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完了,这一次的战败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切的结束了。丧失轪国使他们成为“无根之木,无水之萍”,而丧失了眼前这场战斗,则使他们完全失去了手中最后的一点力量。这一次战败之后,即使他们手中还有部队,也不可能在保有几天了。最后立足之地的丧失,是会让他们旗下的所有人都为之沮丧并且出逃的。周延完全可以想象在几日之后,自己和刘吉两人变做孤身只影的情形。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他刘吉还能保证如此的冷静?”周延不解的望着刘吉,慌张的心随着他那冰冷面孔的贴近渐渐的平静下来。 “战败已经是决定的事情了。对于这个结果,你即使愤怒、伤心,也没有任何地改变。与其无谓的做这些徒劳的事情,让负面的情绪控制住自己,倒不如稍稍的冷静一些去好好的想想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眼见周延不在流泪,刘吉这才平静的说道。 “以后的事情?我们还能有以后么?都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周延看着四周。虽然他手下对张武陈孙军的战斗还没有停止,但就周延自己看来,那样的战斗也只是拖延时间的无用而已,对整个战局并没有任何地改变。 “不要放弃啊。只要我们不曾死亡,心不曾放弃,那我们终究就有再起的一天。”刘吉沉稳的声音在周延的耳边响起,他在鼓励他:“我想你应该停过那个叫刘备之人的事情。他所承受的挫折,可不比你我所承受的少,可他一直坚持下来了。虽然眼下他还没有什么太大的作为,但我相信只要给他一定的条件,他终究是会成为令天下为之震动的人物的。他没有放弃,所以我们也不能放弃。” “那么我们现在……”周延看着隐约陷入一种崇拜情绪之中的刘吉,略略有些茫然的问道。他理解刘吉眼下所说的意思,但他却不能理解为什么刘吉会对那个叫刘备的如此喜爱。 “是因为两人都姓刘吗?还是说两人有着似乎相同的出身?”周延知道那个刘备最初也只是一个卖草鞋的穷人而已,其地位并不比刘吉和自己高多少。 “同样是穷苦人出身,却有着能够成为大英雄的潜质,我们需要去帮助他吗?投入他的帐下?”周延真正想问的就是这个问题。 “不需要!”刘吉轻轻的摇了摇,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显得更加冷静了:“刘备眼下势力还小,等他发展起来还需要很多的时间。而我们已经没那么多时间去等待了。我们必须找一跳便捷的路子,直接借用某个大英雄的势力才行。所以,我决定……”说道这,刘吉稍稍的顿了一下。 “决定什么?”周延紧张的望着他。 “去投奔曹操!”刘吉缓声说出自己的答案。 “为什么?”周延不解的望着刘吉,“现在势力最大的是袁绍,并不是曹操,为什么你会选择曹操而不是袁绍呢?” “第一,比起袁绍,我更看好曹操;第二,你认为以我们两人的身份,去处处都讲究名门的袁绍帐下能得到重用吗?”刘吉淡淡的说出两点理由,然后平静地看着周延。 “这也是。”周延明了的点了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就去投靠曹操吧。不过,怎样才能平安的从这儿离去呢?”他提出自己的疑问。 “只要够乱,在黑夜里逃出几十号人是不曾问题的。”刘吉微微的笑了起来,笑容你透着冷酷的意味,“张武、陈孙这两个家伙利用我们的不查,说服了那些墙头草式人物来对付我们。他们当我们是白痴吗?居然摆出这么一副斩草除根的模样。哼哼,他们既然不打算让我们好过了,那我们自然也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简单的得到这座城池。” “你想怎么做?”周延看着刘吉那每每算计别人之时所露出特有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虽然他明白刘吉眼下的心计正是针对敌人的,但他心里总是为被算计的一番感到悲哀。毕竟刘吉的算计总是那样的令人头痛不已。 “很简单,只要稍稍的给这个黑暗的天空再加一些颜色而已。张武、陈孙这两个家伙想要得到这座城池,对面的官军也想要得到这座城池,他们之间的矛盾可是只有一方战败才能解决的。原来之所以没有什么大动作,无非是因为这城池的城墙勉强可以防御的缘故。要是这城池的防御出现了一些问题,只怕两边就会大打特打起来吧。”说着,刘吉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既然有这个可能的话,我们为什么不帮他们达成这个条件呢?反正我们都遭遇‘自己人‘的攻击了,再讲究什么防守城池的问题纯粹就是扯淡。倒还不如,直接把这城门烧了拉倒。” “烧了城门?”周延的眼睛不由得一亮。他靠近刘吉,小声的询问道:“具体的行动是……” “让我来告诉你吧……”刘吉轻轻的在周延的耳边嘀咕起来。 第二十五章 最终的抉择(全) 这夜的西阳县城是如此的喧嚣,以至于两里之外官军营地之中也清晰可闻。一般的士兵是不太晓得西阳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是睁开自己朦胧的眼睛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发生,便又重新骂骂咧咧的睡下。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敌人不是喧嚣的攻来这里,随他怎么吵都是可以的。 “真是一群单纯的人。”看着被敌方喧嚣惊醒的士兵又重新睡下,魏延的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他是从士兵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上的。因此他颇能理解士兵们的想法。他明白在忙碌了一整天之后,只要是夜晚没有战斗的命令,那对这些士兵而言,没有什么比好好的休息更重要的事情了。毕竟,士兵是人,不是机器,他们也是会感觉到疲劳的。 “这些士兵很不错的。他们都很年轻,都是刚刚进入军队不久的人。或许他们在经验上有所欠缺,但他们并没有那些兵油子的种种恶习。”在魏延的身后,罗照紧紧的跟着。他虽出身于文人,但却已经习惯了与这些纠纠武夫在一起。他同这支军队相处得久了,很自然的也喜欢上了这群年轻的士兵。 “是啊。”魏延听见有人同自己说话,无意识的应了这么一句。在应过之后,他这才注意身边跟随的人。 “怎么你也不睡吗?若是论忙碌的话,你可是比我们忙多了。更应该好好的休息才是,怎么能在这而乱跑呢?”魏延关切的说道。他是一个傲上而善下的人,对于在自己手下做事的人,他总是和善的紧。 “只是处理一些简单的文件而已,还说不上是多少的忙碌吧。”罗照轻轻的摇了摇头,略略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今夜可是有一场好戏要上演的,我可不想因为贪睡而错过这精彩的一幕啊。” “是吗?”魏延了解的笑了起来,“你也是了解今夜事情真相的人,睡不着原也是正常。我看非但是你,就连那些小子也同样是有活力的很呢。” “什么?”罗照错愕了一下,他不理解魏延后面那句话的意思。 “没有什么。只是这里又多了几个人而已。”魏延淡淡的说道。他随即转身朝向后边的那一丛树木暴喝道:“要看就乖乖的给我光明正大的站出来看。不要再像一个娘们那样小心翼翼的躲在树丛后面鬼鬼祟祟的了。” “啊……是!”树林里藏着的人,在短暂的惊讶之后,迅速的应了一声,随即从树林里钻了出来。罗照仔细看时却见宋德,周睿这两个小的正满身狼狈一脸尴尬的站在那儿——显然刚刚躲在树林里的就是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怎么?你们也想一起去看么?”罗照轻轻的笑了起来:“还真是好奇心重啊。怎么样?让他们一起去吗?”说着,他甩头转问魏延。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去看看吧。自己种下的种子究竟会得到怎样的结果,这确是让每一个人都期待无比呢!”魏延笑着答应下来。他大步的领走在众人的前头,带着他们登上营地右边的那个小山丘,在那里是可以看见整个西阳县城的。 此刻,西阳城里的战局正进行到最后的关头。由于陈孙所带领的两翼奇兵的出现,刘吉和周延二人赖以防守的最后防线终于被突破。刘周二人的覆灭已经成为了一种定局。虽然从山上看去,似乎即使到了这样的地步,刘周二人依旧没有放弃的打算,但在山上的观看的每一个人都明白,这两人的败落已经是很快的事情。在陈孙对那疯狂的猛冲之下,凡是想抵挡在他们面前的人都无一例外的被迅速的清除掉,想来他们也是想以擒杀刘吉、周延为其自身的首要目标吧。 “真是不错的打算。他们一定看出了只要能擒杀刘周两人,那就可以迫使这两人的军队完全放弃抵抗而被他们完全收伏的情况了吧。看来敌军中的‘高人’还不止刘吉、周延这两个呢。”众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了相同的打算:“似乎要重新调查一下关于这些人的情报了呢!他们中似乎有人把自己隐藏的很深很深。” 大家正想着,突然发现西阳城的南门又有了新的变化:点点的火焰先是如黑夜中的星光一般闪现,然后迅速的变大,灼热的发出耀眼的光辉,很快就成了一团腾腾升起红炎,在整个黑暗之中明显的突出。众人都认得,那燃烧起来的地方正是西阳的南门,是进攻刘吉、周延一方还未触及的领域。 “还没有被敌人打到那里啊!怎么就烧起来了?”宋德和周睿都觉得十分奇怪。 “这是刘吉、周延两个家伙自己放的火。”魏延的目光总是这样的敏锐,他已经看到那在火光之中逃逝而去的人影。“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准确把握时机出城的只怕也只有南门自己的守军了。”他迅速的作出这样的判断。 “自己放的火?为什么要这样?”宋德不解的问道。 “也许,他们只是想逃亡?”猛然间,周睿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哦?你猜得出来?那不如就说说看吧。”罗照一脸兴趣的望着周睿。 “是!”周睿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即开始了自己的解说:“刘吉、周延这两个家伙在敌人之中算是非常强悍一部。他们确信以自己一部的力量是可以阻挡对方攻击的,所以便有了今夜的战斗。然而随着进攻一方,那出乎意料的包抄,使得他全军陷入了困境。败退就他们而言也就是迟早的问题。 只是这样的败退队别人来说或许也算不了什么天大的祸事,但对于刘吉、周延这两支早已失去根据地的队伍而言,这里的败落就相当于一切的终结。刘吉、周延都是聪明人自然也都明白这一点。他们一定注意到了这一点,只有自己先活或下去,才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若是一直守在这里,那最后得到的也就是凄惨的败亡而已,除了身死之外,并没有任何未来可言。 所以,他们便想到了逃亡。只是这样的逃亡,必须有相应的策略才可以。若是什么也不做就冒冒失失的跑出去,只怕会一直被人追杀吧。 于是他们选择了放火,利用大火燃烧而已经的骚动和混乱,在迷糊敌人的视线。在那火光之下,在那重重的人影之中,只怕没有多少人会去注意那乘势而逃的几十人吧。 而且,放火焚烧南门,无疑是让我们有了攻打西阳的通道。就针对进攻者而言,刘吉和我们可是有着相同的目标。所以,刘吉如此的举动也有借我们之手消灭胆敢背叛他们之人的想法存在。他也是想让我们和那些背叛者杀一个两败具伤呢。” 话说道这里便结束了,周睿闭上眼睛作出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他原本以为能够听到掌声赞赏之类的,却不想自己说完了好一会,周围依旧是一片的安静。 “怎么了,这是?”他觉得很奇怪,睁开眼睛看时,却见周围的三个人包括将军魏延在内的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傻傻的望着他。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周睿被看得心中有些发毛,不得不开口询问道。 “因为你很行啊。从来没有发现过你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宋德首先反应过来,颇为粗鲁的用袖子拭过刚刚张大了的隐约有些许口水流出的嘴巴,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知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一个职业,比方说在我手下当一个情报分析员之内的?”罗照眼巴巴的望了过来,像是看到了一块糖似的,紧紧的盯着他说道:“你是一个人才,绝对的人才。如果你跟随我的话,我能保证你会成为这方面的天才的。” “这……”听着罗照那着力的邀请,周睿一下子为难起来。说实话他并不想跟罗照一起去干那笔杆子式的工作,但因为罗照的官职比他高得多,又是如此诚恳热情的邀请,让他一时间怎么也不好说出拒绝的话来。这让他手足无措了,虽然他能侃侃而谈的分析出敌情的种种,但对于接人处事方面,他依旧像一个普通的少年那般稚嫩。 看着明显有些尴尬的周睿,最后反应过来的魏延终于发话了,只是这话显得有些让人无法恭维:“好你个罗仲明,挖人居然挖到老子手下来了,你还要不要这里混了。你那个叫什么情报分析组的,干得不就是探人隐私,挖人痛处的勾当吗?那可是很不入流的,怎比我们现在一枪一刀的拼杀来得痛快!” “你……”被人这么不堪的训了一通,罗照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显得有些难堪,他紧紧的抿着嘴似乎努力的在控制着什么。也许他也想大声的反驳魏延,为自己的工作正名吧。 不过,那样的话,魏延那高傲的面子肯定也会挂不住的。虽然他当时不会说些什么,可是事后,他的心里绝对会对罗照心有芥蒂的。 “怎么办?”周睿紧张的看了看一旁的宋德,心中实在担心自己这队里的两位主管会就此产生激烈的冲突。 “那可是非常糟糕的事情。老大最忌讳的恐怕就是这个了。”周睿忧心忡忡地想着,只是眼下他实在没有任何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就在他对此忧虑不已得时候一个不愉的声音传来,让这边的众人一下子忘记了眼前的事情:“师父,可不能这么说哦!我们成功的将整个江夏北四县的局势扭转到眼下这个地步,没有充分的情报可是完全办不到的。所以,师父是不应该这样说罗先生的。毕竟罗先生的努力对我们的帮助很大,他是有功的。” “什么?”这声音来得突然,却是一下子将众人惊醒。他们遁音望去,却见从黑暗之中悠悠地步出一名少年来。只见他白衣胜雪,容貌俊秀,虽看上去隐约还有些稚气,但紧紧抿住的单薄嘴唇和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却给他那稚气又加上了几分威严,构成了他整个人一种古怪的气质。众人一见他,脸上顿时都露出深刻的笑容来,他们几步跨上前去,紧紧的搂住他,心中的热情一下子他他们的行动上表现了出来:“子旭(老大),你总算回来了阿。” “是啊。我回来了。”李晟用力的点了点头,略略有些激动的说道:“大家真是好久不见了。” “嗯,是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在战斗中受了伤。怎么样?好了吗?”众人此刻哪里还记得刚刚罗照和魏延那冲突的事情,一下子都紧紧的围住李晟,不停地朝他问东问西。 “好了,老早就好了。”李晟微笑着说道,他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像那样的些许小伤,怎么能难得了我李晟呢?”说着,他摆出一个强健有力的造型。 “哈哈……”众人见了一阵发笑,“从来也不知道你居然也会如此搞笑呢。” “哪里啊。快乐本也是正常的事情嘛。”李晟脸上的微笑更深了:“怎样?都下去说吗?黄忠师父已经在大帐里等着我们呢。现在我军重新汇合在一起,是有力量对敌人进行威胁的时候了。” “好吧。”魏延点头同意下来:“今夜的果实已经成熟,敌人受到了相当大的损失。下一步作战究竟该怎样进行,确实到了一个需要考虑的时候了。” “嗯!”众人点着头,一齐朝山下走去。他们很快的进入自己营地的大帐中,迅速的召开了这个重新合流之后的第一次会议。 ******* 而与此同时,一场只有两个人的会议也在西阳落到张武,陈孙二人手中之后在西阳县衙的那个隐秘屋子里展开了。其实说这个是会议也不太正确,正确的说,这只是张武、陈孙两人在召开县衙大会之前的一次私会而已。只是他们谈论的事情比较大——“如何应对眼下南门被焚烧之后敌我形势的改变。” 这是一个关系到城中所有势力前途的问题,本来是要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商量的,但张武、陈孙二人出于如何让自己的势力获得最大利益的考虑,而决定由两人先商讨一番,得出一个大概的结论,再去引导下头的那些小势力,让他们为自己的利益服务。 这样的利益分配原则对那些小势力而言似乎有些残酷,毕竟他们的利益都是最后被考虑到的。但对张武,陈孙二人而言,这样却又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因为他们首先是自己军队的领导者,然后才是整个联军的领导者。事实上对任何一个势力组合而言,只有实力才能保证利益的获取,除此以外的其他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妄想而已。没有人会平白的给你利益——这就是现实。 小屋之内,光线并不充足,只有一点的烛火,阴影聚成晦暗成了这个空间的主要色调。受了伤张武无力的斜靠在屋内的榻上,满是懊恼的看着对面的陈孙。对于今夜的这场战斗,他并不满意。虽然基本想要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但刘吉周延的逃亡和他们最后焚烧南门的举动,却让最后到手的果实有了缺陷并让整个西阳城中他们陷入了危机之中。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恼火不已,若非顾及自己的伤势实在是不能承受太大的火气,他只怕当场就要大骂出口了。 “该死的刘吉,居然连逃跑都不让我们好受。”火是不能发的,但胸中的愤怒实在是难耐,他不由得一边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一边咬牙切齿的念道。 “你为什么只骂刘吉而不骂周延呢?”陈孙听了张武得咒骂奇怪的问道。 “你难道没看出来吗?周延虽然聪明,但他的聪明主要在部队的指挥上。像这属于部队指挥以外的事情,那是决计没有那个脑袋去想的。”张武深深的喘了几口气说道。 “那个……”陈孙尴尬的挠了挠头:“不是没有看出来,只是一下子没有想到这一点罢了。” “哦!?”张武吭了一声便不说了。他似乎不想在这个令自己恼火的问题上做太多的纠缠。 “现在的情况就这个样子了,你认为我们下面应该怎么做。”在沉闷中过了一会,张武开口问道。 “要了解这个问题,首先就必须清楚我们眼下的敌我态势!”想了想,陈孙开口说道:“今夜战斗之惨烈远远超过了我们当初的想象。就刚刚得到的粗略计算来看,今夜的战斗让我军损失了近七百的士兵,如果加上受重伤的人,那损失更是在一千左右。也就是说,眼下的西阳城里能够拿起武器战斗的满打满算也只有区区的两千四百多人,人数刚好是对面敌人的一倍,而总体战力已经落到了和对面那些家伙差不多的地步。” “怎么会……这么惨?我们不是还可以从刘周二人的手下中获得兵力的补充吗?”张武听到这样的数据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脸上尽是一副难以置信表情。 “这已经是计算补充之后的数据了。”陈孙垂下头来,无奈而沮丧的说道:“刘吉和周延并不是笨蛋,他们已经猜出我们今夜有可能会对他们进攻,所以他们在直接的营地里布下了重重阻击。虽然他们最终还是漏算我们会从城墙进行两翼包抄,但他们在营地里布置和士兵的反抗还是让我们损失惨重。这一点,负责中路进攻的你应该是感受最深的。你应该明白,今夜敌军在中路的反抗是多么的激烈。我们很多的伤员、死亡者都是在中路产生的,而刘周军那边的伤亡,也因为这不放弃的防守变得十分巨大。这一战,我们可以说是两败具伤了。” “该死的!”张武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如果早知道结果是这样的话,这一战我们就不会开打了。真是失算了啊。”他说着,懊悔的攥紧了拳头,内心的激动一下子表露无疑。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事先谁也不清楚结果究竟是如何。或许,我们唯一的出错就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陈孙宽慰了一下张武,接着说了下去:“敌我势力的此消彼长,让我军的处于一个极为不利的地位。一旦等对方远袭的部分回援合流,那两军数量就会基本持平,而敌方的整体势力就将会大大的超过我方。到那时会有怎样的结果,想必我不说,你也知道吧。” “这个自然是明白的。但,或许事情还没那么糟呢。”张武尤自强辩道:“现在不是敌人还没有合流吗?在我们面前的依旧只有那么区区的一千多人而已啊。” “就算敌人没有合流又怎么样呢?我们真的能就这样冲出去和对面的那些家伙打?”陈孙说着沮丧地摇了摇头:“先不说,我们要消化今夜的结果还需要好几天的时间。就说我刚刚才得到的一个消息,便足以让我们不得不思考一下其他的路子了。” “什么消息?”看着陈孙的表情变得苦涩而沉重起来,张武不得不紧张万分的问道。 “孙讨逆被杀了。这似乎是一个月前的事情,准备攻打江夏的江东军主力已经开始后撤,据说其间的主将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离开了军队,似乎返回了吴郡。”陈孙面色略略有些死板的说道。 “孙策死了?”张武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才二十六啊?怎么就死了呢?” “是被他以前擒杀的许贡家臣刺死的。”陈孙说到这里微微有些感叹:“孙策虽算得上是英雄,但似乎性格过于暴躁了些,杀了许多原本并不应该杀的人。就像那许贡一般。眼下的这事或许就是上苍对他的报应吧。” 黄巾军的残党多屯与汝南的大别山中,这里离徐州、扬州、荆州都很近,对于这两年在这几个地方流行起来的浮屠教说法,他们也有所耳闻。陈孙一想起关于孙策死亡的前因后果,脑海里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浮屠教里的一个词来“报应”。 这确实算得上是“报应”。毕竟孙策和许贡之间的仇仅仅是来源于一件对孙策而言并不算什么地小事而已: 孙策还在征讨江东的时候,身为吴郡太守的许贡曾经上表朝廷,告了孙策一状,说他为人粗暴,一旦外放,必然成为世人的祸害,最好将其召回京师。这原本也就是言词上得罪了孙策。当时天下大乱以成,朝廷哪里管得了地方上种种,所谓召回京师云云,也就是随便说说罢了,哪里还真动得了这些在地方掌有兵力的武将呢。这一点,任何一个人都看得明白。若是一般的,也就一笑而过,然而孙策却因此而嫉恨上了许贡。 孙策下令朱治攻击许贡。许贡出亡,投靠了会稽的严白虎。后来孙策攻打严白虎,下了会稽城,并于城中抓到了许贡。当时的许贡并非是与孙策交战的,他在会稽也就是一介亡命者而已。但孙策对许贡上表朝廷的事情怀恨在心,下令绞死许贡。 这无疑是孙策错。或许就孙策自己来说,他所看不顺眼的人就该被杀。而对于那些被杀的人来说,他们并没有成为孙策的敌人,也许他们做了一些事情遭到孙策的不满。然而,他们再怎么惹孙策怨恨,都不应该受到孙策这样的对待。 许贡是一个爱护部属的人。他的部属为了报恩,都想为死于非命的他报仇。于是便有了这样的事情。 当然,被像许贡那样以微不足道的理由杀害的人于孙策来说并不在少数。因此即使不是许贡的家臣,也会有其他的人,希望找孙策报仇。因为孙策杀了许多原本并不应该被杀的人。 “仔细想想孙策的死并不让人觉得意外。只是他的死却让我们这些人连最后取胜的希望也破灭了。”陈孙苦涩的说道:“我们原本就是为了配合孙家的军队夺取江夏,并以此为功勋达到加入江东军的结果而出兵的。眼下江东军都撤退了,那他与我们协议自然也就休得再提。从今往后,就是我们直接面对江夏黄祖的数万大军了。也许我们眼下努力一把,能吃掉面前的这些敌人,可是对于这些敌人之后的黄祖,我们却没有任何的胜算。就我看来,再打下去,我们就只是死路一条而已。对于这样的路,我们自然不能走。那么能够活下去的路也就两条……”他说着,竖起了自己右手的两根手指,轻轻的比划了一下。 “哪两条?”张武追问道。 “一条,就是怎么来就怎么回去,只当没有这次的事情。二来嘛,也许我们可以换一个投靠的对象,在这荆州好生的过上几年安稳的日子。”陈孙微笑的解说道。 “过上一个安稳的日子?”张武的眼中透出些许疑问:“你是说去投靠刘表?” “是的。”陈孙轻轻的点了点头:“这路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了。刘表是一个多弱的人,你我都很清楚。我们应该能在这里呆上不少时间的。如果还有机会到来的话,也许我们也有可能获得的更多。” 陈孙说着眯起了眼睛,其中的陶醉于此刻表现一览无余。张武一看就明白自己的这位军师又一次的沉醉在了他那无与伦比的野心之中。 “唉……”看着陈孙的这副模样,张武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军师,什么都好,就是有时稍稍喜欢作白日梦了些。 “荆州……刘表……”张武重重的踏了踏脚下的土地:“这里有那么容易获取吗?”张武自问道。 第二十六章 初坦胸怀(全) 小屋里作出的决定大抵成为众人在县衙里召开会议的基调。在孙策死亡,江东军后撤,这样极富冲击力的消息压迫下,在陈孙那如簧的巧色鼓动下,在张武军那强悍实力的威胁下,向江夏军投降的决定已经被众人所接受。 他们迅速准备派出使者,分别朝襄阳、江夏和对面敌人的军营而去,与他们商讨投降的事宜。除了军营和江夏是直接找当地的主事者之外,去襄阳的使者不是去见刘表,而是去见蔡瑁。 通过黄巾军的情报体系,陈孙自然了解黄祖和蔡瑁究竟是怎样的人,为了让他们同意自己归降的要求,去江夏和去襄阳的使者都带了不少拉拢这两人的东西。这不仅仅是为了眼下投降的这件事情,更是为了今后自己这边的势力在刘表麾下能活得顺畅一点。 至于对面的军营,他们只打算派一个人两手空空的过去。由于缺少刘表军中这些低级将领的资料,陈孙对对面这群敌人的了解并不是很多,自然也不晓得对方究竟有怎样的要求。而且就陈孙看来,与这些低级官员商讨所谓投降的事宜也只是给他们一切适当的面子而已,只要上面的路子打通了命令下来了,陈孙才不怕对面的人会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呢——只要他们还是刘表的手下。 “这样真的好吗?”张武心中不知怎地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在听到陈孙派出的三位使者带的东西各不相同之后,他心中的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他撇头一想,顿时发现了这个计划中一个决大的漏洞:“从这里去江夏来回需要五六天的时间,从这里去襄阳更有半个月的功夫,也就是说我们最少最少需要等五六天之后才能投降。而在这五六天之间,如果同对面的家伙谈得不顺利的话,那我们与他们依旧是处于敌对之中。要是他们就在这五六天的时间里来攻打我们,我们能够守得住这里吗?”他望着陈孙,眼中透着些许担忧。 “这……”陈孙卡了一下,尴尬的说不出话来。在这一点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有欠思虑了。 “嗯,那就给使者再交代一个任务——问明白那些人究竟想要些什么东西。给他一个限额,只要在这限额一下的要求,让他直接答应了就是。”陈孙沉默的思考了一下,随即作出这样的决定。 这实在是他眼下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在没有确切情报支持的情况下,他所能做也就是这个。 很快的使者派出了。他们都是陈孙一手调教出来的年轻人,都是头脑灵活,口齿伶俐的家伙,很得陈孙的信任。就陈孙自己看来,由他们去完成这样的任务肯定是一帆风顺的。毕竟这件事情无论对荆州还是对刘表自己来说都没有什么坏处,而对帮他们说话的人而言更有许多好处。 “对于这样的事情,刘表不会拒绝罢。”陈孙一脸微笑的想着。他非常期待那最后安定一刻的到来——“也许只要几天的时间。不过首先要解决的却是对面的那些家伙。但愿,他们不会把我的使者给拦截了,否则可就惨了。” 在没有得到确定的结果之前,每个人的心都是那样悬乎悬乎的。他们都想得到最好的结果,而害怕最坏结果的出现。 但,正如陈孙自己所担忧的那样,在使者前往江夏和荆州之前,他们首先遭遇的就是面前的这个敌人。这个以讨回西阳县城为目的,行事手段胆大包天的敌人。他们必须先通过这些人的营地,然后才谈得上去江夏和襄阳说项。 “听天由命吧。”张武也有些心虚的说道。如果敌人是一般人的话,他是可以打保票对方不会难为自己派出之使者的,但对面敌人确是那样的家伙——对于命令你打一座西阳城,却把西阳周围的县城全部纳入打击目标中的家伙,他们实在不敢肯定说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 ****** 对前去各处“谈判”的使者而言,“考验”如期而至。对面的官军在他们出城后不久,试图接近营地的时候,就来到了他们的面前。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因为他们是光明正大的走,并没有做任何的隐蔽。若是官军不曾发现他们,那倒是一件令人惊奇的事情。 他们平静的迎上了发现他们的人,然后被灰头土脸的带到了李晟面前。尽管他们早已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意图,但那些士兵出于对盗贼的痛恨对他们显得并不怎么友好。在一路的推推搡搡之下,他们吃了不少苦头,最终脑成了这么一副狼狈的模样。 “你们是那边的人?”李晟坐在大帐内的帅位上,身子略略的前倾,摆出一副俯视万物的高傲模样,一脸严肃的询问下边的三人。 “是的,我们是黄巾军张武部的人。”三人中那位负责同这边官军谈判的一人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哦?黄巾军的人?那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敌人了。我正打算进兵去围剿你们呢。却不想你们自己就送上门来了。”李晟无所谓的说着轻轻的笑了起来。这笑容看在几位使者眼里多少显得有些怪异和恐怖。 “来人!”李晟突然提高了声音:“把这些送上门来的笨蛋给我带下去,明日午时进兵的时候,就把他们杀了祭旗。” 李晟这么一喊,便迅速的由大帐外进来几位士兵,将这三人压住,要往外头带去。 “等等……!”那个负责和官军谈判的人厉声大喊道。 “怎么,你有什么话要说吗?”李晟斜着头,侧眼看着他,看着他那和同伴想必显得有些瘦小身躯和脸上那一对看上去并不怎么顺眼的三角黄豆。 “我还不想死。”那人瞪着豆大的三角眼说道。 “这我知道。没有人愿意白白的就死去,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李晟平静的点了点头说道。“只是……”他的脸上又浮起那令三人心中有些发毛的微笑来:“你们的太笨了。居然就傻傻的直接窜到我们营地里来,做出了这样自寻死路的事情。这样的责任应该在你们吧,就算是死了也无法怪得了我。” “难道你就不觉得我们这样大大方方的跑出来有些怪异吗?难道你就不想明白我们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么?”那人显得有些焦急了。 “这确实是有些古怪。”李晟的脸上露出些许玩味来:“但,似乎和我接下来来做的进兵之举没有任何关系吧。”说着,李晟优哉而缓慢的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异常丰富的人。如果事情不是我想要了解的,我就不会去了解他。” “可是这关系到你手下士兵的生死。”那人大喊:“如果你非要进攻西阳城的话。那以你们的兵力确实也有可能会成功,但攻城战之后,你手下的士兵还能有多少活下来呢?我们黄巾军虽弱,但也不是只会站在那里让你们屠杀的。” “哦?这么大的题目,那我倒是要听听你的说法了。”李晟微笑起来,挥了挥手示意那些士兵将这三个人人放开。 “等等。”那人又叫了:“我希望这件事情,只有您知道。” “什么?”李晟的脸上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惊疑。 “混蛋!你这个家伙想着背叛我们吗。真是个该死祸害!”听到这一点,原本脸色一直平静着的另外两名同伴,一下子也慌张起来,恼怒起来。他们大骂着冲上前去,当场就要厮打那人。他们的武器都在进这大帐之前就已经被收缴了,眼下他们能动用的,也只有这拳头而已。 那人身体瘦弱,并不是那两人的对手。他只能一边后退着,一边叫喊着:“将军,快让他们停止下来。” “好吧。”李晟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帐内的士兵把那两个人擒住,然后转头对那人说道:“我会如你所愿把这两个家伙给先杀了的。但,如果你所说的事情不能让我满意的话,只怕你很怪也会步他们的后尘。这一点你明白吗?” “明白!”那人平静下来,抹了抹头上的冷汗,重重的点了点头。之后,两人都闭嘴了。等到须臾之后,外面的士兵把那两人的人头送了进来,那人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开了口:“其实,我们这次出来是按照陈孙的交代向襄阳、江夏和贵处献降表,谈判投降事宜的。西阳已经撑不下去了,这是一个事实。我们愿意把西阳献上,归顺刘表大人,成为其麾下的一员。” “原来如此!”李晟点着头眯起了眼睛,他静静思考了一会,这才问到另外一个问题:“只是这样的事情,你大可以直接说明啊。为什么,非得让我把那两人给杀掉呢?” “因为我想投靠将军您,而不想在那边做了。”被问道这个问题,那人稍稍的沉默了一会,才略略有些伤感的说道:“其实,我的父母就是被张武他们黄巾军所杀的。我之所以加入黄巾军,一来是为了活下去,二来则是为了找一个机会报仇。眼下,见这黄巾军已经不行了,我自然得有自己的打算。” “这样啊!”李晟了解的点了点头:“虽然我也不能肯定你说得那些理由是不是真的。但你既然敢叫我杀了那两个人,就足以证明你是有心想投靠到我这一边。对于有人想投靠我,我自然不会拒绝了。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我姓陈,叫陈京,字元华。”那人面无表情的答道。 “陈元华吗?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吧。后面让你做什么事情得容我思考一下再说。”李晟微笑了一下轻轻得拍着陈京的肩膀说道:“只要你能对我忠诚,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 “是!”陈京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但才走了几步,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猛地转身过来:“主公不是要攻下西阳城么?怎么不问我西阳城的布置情况呢?” “攻打的事情?那就算了吧,既然他们已经决定投降的说。”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只怕要是对不住你了。张武、陈孙这两个家伙我还打算让他们多活这一两年。我手中的兵马可是因为西阳的混乱才得以保留的。如果北部的几个县风平浪静的话,只怕……”李晟淡淡的说道斜眼瞄了瞄他。 “是的!我明白。”陈京点头说道,冷冷的汗水在额头上渗出,他感受到了李晟目光重的严厉,不由得赶忙发誓道:“主公,这话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话?我刚刚有和你说过些什么吗?”李晟翻着白眼问道。 “没有,自然是没有了。”陈京赶忙说道,迅速的退了下去。 陈京退下之后,李晟便命人将自己师父、手下们都请来,将这边发生的这些事情同他们说了,并问他们:“事情大约就是这个样子了,你们对此有什么想法没有。 “这么说,我们就不需要和他们打了?”宋德、周力、周睿三人闻言,眼神不由得一黯,言语中有着那说不出的寂落。 “嗯?不需要打仗?你们就这么渴望打仗吗?”李晟瞪着他们,眼中有着说不出的怪罪:“打仗是要死人的,也许是你,也许是我,更多的可能是你我周围那些地人,我们的亲人,我们朋友。即使这样,你也觉得无所谓么?我们必须明白,什么样的战我们必须打,什么样的战我们不能打。打仗的最终是为了获得我们用一般手段无法获得的利益和尊严。如果不打就不能获得这些的话,那我们就必须去打。但如果不打就可以获得这些,我们就不能再打。‘国虽大,好战必亡,忘战必危。’你们难道连这话都忘记了吗?或许别人可以冲动,但作为掌握了这许多人生命的我们是万万不能冲动的啊。我们必须冷静,必须思考,必须了解所有的一切,因为我们必须对我们手下的人,我们身边的百姓负责。” “老大……”三人喊了这么一声,却是羞愧的低下头去:“对不起,老大!”他们察觉到了自己的错误。 一时间,帐内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回想着李晟刚刚那话的意思。那是诛心之言。虽然话是对宋德、周力、周睿他们三个小的去说,但所有人都从这话中听出了李晟对自己的提醒:“胜利是好的,但不要因为胜利多了,而忘记战争带来的破坏。不要因为胜利,而轻视战争,忽略战争是会死人这个事实。” “好了。不要再想这些了,如何处理眼前的事情才是关键。对面的家伙可是大气的很哪,他们根本就不把我们这个小小的县令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襄阳的刘表大人和江夏的黄祖大人才是值得他们拉拢的目标。他们认为只要把上面的两位拉拢好了,下一道命令来就能够让我们乖乖的就范呢。”李晟说着笑了起来:“这个主意可是绝妙的紧。如果真被他们得逞了,我们只怕也要照办。毕竟我们现在还是刘表大人的帐下。不过,现在那两个家伙都给我杀了,他们准备送去的礼物,也都给我扣下。虽然也明白这些东西比较麻烦一些,可同时也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事情。如何利用,就要你们大家去想了。” “想?”众人面面而视。这事情可是远远的超出战争的范畴,让他们这些武将着实有些头痛。在整个大帐里,就他们看来能对这件事情作出决定的,也就只有罗照和石涛了。于是,魏延等人都紧紧的建自己的嘴巴闭上,斜眼瞅着罗照、石涛两人,等候着他们的回答。 “主公眼下想得到的是什么?”石韬脸嫩,被人看得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而罗照却大大方方的提出这么一个问题。 “这个嘛!”李晟被问到不由得一愣,稍稍的想了想随即答道:“我想在不损失现有权利的情况下让我们所在的西阳变得更加巩固,我并不想交出手中的兵力。” “嗯!主公最终就是想要达到这一点目标么?保有兵力和巩固在西阳的统治?”罗照再确认了一遍。 “是的。”李晟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我想我们可以接受张武军的投降,让他继续呆在西阳的附近,给我们能够拥有继续保有兵力的借口。但这是不能由我们一力完成,我们在这其中的出力必须是少少的,至少从别人的角度上来看是如此。这件事情必须交给黄祖去完成,让他襄阳说服刘表大人同意这件事情。而我们自己这用这些珠宝去联结蔡瑁等,让他们为我们的事情在刘表耳边说一通好话,使刘表同意不收回我们手中的兵力。”罗照思考之后说道。 “具体要怎样去做呢?”李晟问道。 “我们可以派人去向黄祖说这挡子事情。眼下江东军虽然撤退,但黄祖的胆略却早在去年的进攻中被吓破了,想必他也十分愿意有这么一路人马加入自己的麾下吧。当然他可能会嫌这些兵还是太少,但我们可以用言辞去打动他,大力向他陈说收入这一支兵马的好处。”一说道具体操作的事情,石韬便迅速的接上了口,想来刚刚罗照在说得时候,他也一旁在那边思考着,“只要能说得黄祖行动,这边的事情就自算是成了。作为受握近十万士兵的江夏太守,他在收合几千士兵这种小问题上,自然拥有一些专断之权了。” “仲明不是说要让人家以为并不是我们在后面推动这一切的嘛。这什么都由我们去说了,对方难道不会察觉吗?”一向沉稳的黄忠适时的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很简单。”罗照微笑起来:“只要我们在说的时候,讲明这是敌人首先向我们提出要投降的,我们不敢专断,只好向黄祖大人请示就成了。然后,在诉说的时候把接受这么一支降军的好处和坏处都向黄祖大人说明了。黄祖大人最终判断自然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毕竟,我们把所有的情况都告诉了他,可没有半点的隐瞒哦。” “可是,那又怎么保证黄祖会听我们的呢?说不定,他一听我们说得那些不好的地方就拒绝了呢。”魏延又有些担心的问道。 “那更简单了。只要我们所说的坏处是一些可大可小,却又不被黄祖重视的就可以了。”石韬轻轻的说道。 “比如……?”魏延不解的望着他。 “比如老百姓对张武、陈孙二人的仇恨,比如那些贼军的野性难改。”罗照迅速的反应过来,接上去说道,“这些事情可以闹得很大,也可以说得很小。更重要的是黄祖这样的军人,只知道打仗,根本就不会注意这样的问题。” “原来如此。”黄忠和魏延都有些明了了。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些许害怕:罗照和石韬说的这些是针对黄祖,但他们自己想想。如果遇上与之相类似的情况,他们自己也确实和黄祖一样不会考虑到这些。 百姓的心?现在有多少将领会考虑这个?也许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有一份为国为民的雄心,但是到了现在只怕都磨灭的差不多了。 至于贼军的野性难改问题,只怕也有很多人并不把这个当一回事。将军大都是气傲的人,他们一向都很有自信的认为,以自己的能力是可以收服这些人的。 “这样一来,黄祖必然会同意的。只要黄祖这边同意,那么刘表那边也就不再会反对。到时,我们只要让人带上些礼物,将这边的事情和我们的要求与蔡瑁一说,那一切就都会按照我们所想的发展。”罗照最后总结的说道。 “有那么容易说服蔡瑁吗?”黄忠和魏延这些年都很少进入襄阳城,他们只听到一些关于襄阳的传言,而根据这些传言和他们以往对蔡瑁等人的感观,他们依旧很讨厌蔡瑁。在他们看来,蔡瑁是一个小人,一个纯粹的小人。与这样的小人打交道,他们总觉得是一件令人心烦的事情。他们担心自己的徒弟会在与如此小人的交往中吃亏。 “师父这是关心则乱了。难道你忘了我们和蔡瑁的关系,再加上襄阳城里还有那么多人替我们说项,如此地小问题,要让刘表大人答应只怕并不是很困难的吧。蔡瑁是小人没错,但小人也是会锦上添花的。”李晟微笑着说道。 “不过还是要小心!”黄忠抖动着那及胸的胡须关切的说道。 “是,师父!”李晟感动的点点头。 “不过,很奇怪啊。”这时,魏延突然开口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子旭,你为什么一定要抓住手中的兵力呢?你只是县令,而西阳又处于荆州的直属范围之内。眼前的事情一了,这里应该很安全才对,为什么一定要兵力?难道……?”他说到这里,猛然停了下来,两眼灼灼的盯住李晟:“你一直成刘表为大人,而非主公,难道你心里存了背叛之心么?” “可以这么说吧。”李晟闻言一愣,沉默了一会,终于抬起头来承认了:“刘表并非一个乱世之主,跟着他最终只会完蛋。按照眼下的大势演变,曹操和袁绍很有可能会在这几年里决出胜负,并很有可能会以曹操的胜利而告终,之后其必然会有南下之心。而在江东,孙家已经稳稳的站住了脚跟,由于其同我们荆州有仇,又十分渴望我们荆州的领土和人口,所以他们也随时随地想着要东进。这两个敌人都十分的强大,都不是我们现在的主君刘表大人能应付的。只怕这战端一起,这襄阳一带的繁华又会像当年的徐州一般化为乌有。”李晟幽幽的说道,他以自己那略带哀伤的话语,道出了眼下乃至今后一段时间荆州所面临的局势。 “那你是想……?”听着这样的话,黄忠、魏延多少有些理解李晟的想法了。 “天下不能给曹操统治,否则就是万民的不幸!荆州不能给孙家占领,否则就是荆州的不幸!”李晟半真棒假的说了这么两句,随即才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聚集实力,养民蓄力,待天时一动,去刘表而代之。以荆州为根基,以交、益为附略,而后争霸天下。” “啊……”帐内的所有人,包括原本就已经知道李晟胸怀大志的罗照、彭岭等人听李晟倾吐胸中的设想不由得呆住了。他们怔怔的看着李晟,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这是一个年甫二十之人所想的事情吗?他眼下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心中的计划却已经到了如何建基立业与天下争锋的地步,这实在是……太过骇人了吧。”不过,他们心里还是满激动的,毕竟要执行如此宏大的战略呢。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你确实比刘表大人要强,也确实有可能和曹操、孙家抗衡,只是你能保证可以在短短的几年之内消灭孙家和曹操么?如果不能,你就算再强又什么用呢?强的力量太多,只能导致天下长期的混战。到那时只怕你我都成了天下的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黄忠缓缓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话不能这么说。”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只要能取得荆州、益州、交州那么即使不能迅速的消灭曹操,也不会出现长期混战的情况。毕竟鼎足之势已成,任何一方轻易的发动战争,都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这样虽比不上统一之后,毫无战乱的环境,但也比前几年要好上许多。 而且,我心中所想的决不是天下统一这么简单的事情,我的目标是,让我们中国永远成为这个世上的主人,让我们的百姓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人。虽然我明白,这事情可能要几百上千年的光景,但只要我们找对了路子,一直坚定的走下去,那最终也会有达到目标的那一天。这世界太大了,绝然不是我们我们自以为是的想象中的模样,如果我们不努力,那我们终有一天会因此而吃苦头的。” “什么……?”众人再一次震惊了。如果说前面的话是一阵鼓响的话,那么李晟刚刚所说的这个就是一片巨雷了。众人都被李晟的话震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因为这实在超出他们的想象太多太多。他们眼下的脑中早已成了浆糊状的一片,怎么也理不清丝毫的头绪来。 他们无可奈何,最终只能紧皱着眉头,颇有几分苦涩的告诉李晟:“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需要思考。” 第二十七章 基业初建(全) 等待,漫长而无尽的等待。尽管从时间来说不过就是几个时辰的夜晚,只要眼睛一闭睡一个大觉就好了,但就是这觉,李晟怎么也睡不下去。他原本是一个容易睡着的人,可在今夜,他却彻彻底底的失眠了。他在担心着,担心自己身边的人会在听闻自己的野心之后离自己而去。 “毕竟他们没有一定要跟随自己的理由阿。”李晟头痛的想到,“现在地时候不比过去了,天下群雄一个一个的减少,统一的车轮正缓缓的前进着。谁都认为这天下越快统一越好,但我现在所做的却是要将这车轮挡住呢。” 他想着苦苦的一笑,突然想起了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历史老师经常在课上说得一句话:“统一是大势所趋的事情,任何想阻碍统一的人最终都会被历史无情的粉碎,非但如此,他们还将被历史视为罪人永远的钉在历史的罪状上。” “呵呵,真是好犀利的诛心之言啊。如果我失败失败的话,恐怕后来的史书恐怕就会因此而嘲笑我说:‘就是因为那个人的缘故而让这天下在战火中又多呆了几年!他妄图以一己之力而抗天兵最后被历史的车轮碾个粉碎!’”李晟倒在大帐内的榻上,回想着一些事情对自己的行为想法自嘲不已。 当然,他也明白如果自己取胜的话,那一切又都是完全不同的事情。后世的史书无疑会把一切美好的赞溢之言归于自己,而对敌人的过失、挫折大书特书。只要自己能取得天下,并待百姓稍稍的好一些,那今日自己所作出的抗拒统一的行为,那无疑是会成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毕竟眼前天下,各方还是割据分裂着,即使多加上自己一个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过啊,这样总有些是罪人的感觉。”李晟心中对此总有这样说不出的别扭。他并不认为自己就这样冲进早已混乱的局势去争霸天下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但同样他也不认为将天下、将荆州交给曹操这样的人是正常的。 “天下不可以给曹操统治。”经历过徐州大屠杀之后的他,心中一直有着这样的想法。虽然这样的屠杀之举曹操只在徐州做过一次,之后曹操一直没有针对百姓的屠杀举动,除了几年后在荆州由于刘备的拖泥带水而造成的混乱之外,曹操的军队对大多数的百姓来说还算是军纪森严的,但李晟心中依旧害怕着,他害怕曹操什么时候又会因为大受刺激而作出如此激烈的行为。这样的想法也许和害怕见到一个杀人犯拿着刀是一样的。人对于亲身经历的大事,总是有着刻骨铭心一般的记忆。 因此,无论是李晟还是孔明,亦或是徐定、彭岭、宋德、周力、周睿等经历过徐州之役的人,心中都对曹操和他的势力有着异常厌恶的想法。也正是出于这样的想法,李晟才决定与曹操一争雌雄。这或许是一种自私的复仇行为,但不这么做,李晟心里总是有些不甘心。 “所以,这件事无论如何是必须要继续下去的,必须把曹操消灭掉。”李晟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能不能坚持到最后,但眼下也只有这个理由,使他能够最终投入到争霸天下的路途中去。 “真是头痛……”李晟想着,猛地站起身来,步出帐外。他觉得一个人呆在这帐篷里太有些气闷了,便想到去外面走走。毕竟,他眼下是怎么也睡不下去的。 出得帐篷,抬眼看了看满是星辰夜空,李晟深深的吸了一口那属于初秋的凉爽空气,随意的在营中走动。他一边走,一边继续刚才的思考。此刻的营地显得十分的空旷、安静,大多数的士兵都还处于深沉的睡梦之中——他们并没有李晟这样的烦恼,这觉倒是睡得很熟。 “真有些羡慕他们啊。”望了望那隐约传来各式呼噜声的营帐,李晟幽幽的想着,不经意的将这话轻声的说了出来。 “你为什么这么想呢?要知道士兵也有士兵的烦恼和悲哀啊。”一个冷静的声音在李晟的身后响起。 “彭师父也睡不着吗?”李晟反问道。这声音听得耳熟。李晟不回头也明白,这声音的主人正是自己最早的两位师父之一——彭岭,彭子岳。 “我?”彭岭笑笑,“我怎么可能睡不着呢?不过今夜的夜色太诱人了,我怕哪个傻瓜被这夜色给迷惑了,偷偷地跑出来看星星呢。” “师父……”李晟被彭岭的话逗得笑了起来,但很快又低下了头去。 “你很迷茫吗?”彭岭问他,“怎么这么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前面在帐篷里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阿。” “唉!那是对你们说的,很多都是半真半假的事情。”李晟苦笑:“说实在的,我是否要去争霸天下依旧是犹豫的紧。尽管心中早已有了那一套一套的计划,但究竟是不是要那样去做呢?正像黄忠师父所说的那样我的加入很可能会让这战乱再延续下去,从而死更多的人。” “呵呵!”彭岭闻言微笑起来,“你就为这个担心啊?” “是的!”李晟重重的点了点头,“大地上的人已经死得够多了,我实在不想看到有更多的人死去。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内斗呢?”李晟说着越加苦涩起来,他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彭岭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看着对此苦恼不已的李晟,轻轻的问了一句:“你认为天下的其他人,如袁绍、曹操、马腾、孙策之辈会有相似的苦恼吗?” “这……”李晟问得顿了顿,静静地想了想,才答道:“他们,可能不会有这样苦恼吧。” “‘自古功业以为先,岂惜区区蝼蚁命。’对于曹操他们来说,可能建功立业,为自己的留名,为身后人留利才是最关键的事情,至于区区百姓的生命利益,他们只怕想也不会想到的吧。因此,他们根本就不会有你这样的烦恼。”彭岭的话语似乎很是平静从容,但李晟分明从他的这些话语中感受到了那些许哀伤。 “那么……”李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什么才好。 “没有这个哪个的了。”彭岭微笑着轻轻的拍了拍李晟的肩膀:“你不觉得与其把天下交给他们,倒不如将天下放在你自己手中么?你是真正将民视为民的人,而不像他们大都只是把民视为自己的奴仆,视为自己可以利用的对象。让那样的人取得天下,只怕百姓也是同样过得很苦。所以,我想你不应该再迷茫下去了。我大约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但请你相信你的师父们,他们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之答案的。” “真的?”李晟下意识的想再确认一下。 “真的!”彭岭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想我们的队伍不会因为你的野心而消散,反而会因为你的野心而不断地壮大起来。必须给荆州换一个新主人了,这边的许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哦!”李晟轻轻的应了一声,他心中那一片阴影似乎被彭岭的话给打散了,他自信的微笑起来:“看来我得努力了啊。” “是啊!”看见李晟的笑容,彭岭觉得十分的欣慰,他灿烂的笑了:“一起努力吧!让这个天下不落入那群只故自己之人的手中。” “嗯!”李晟重重的点了点头,胸中顿时涌起万丈豪情。他抬眼往向东方的天空,静静地注视着那里,看着那一片与四周并没有什么两样的黑色。尽管那里现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李晟清楚地明白在一个多时辰之后,那里就会成为光明最先出现的地方。 “这一切,都和眼下的我很像呢!”他如是说道。 ***** 太阳从东边升起用自己那灿烂而温和的光芒抚照着这片大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军营随着那属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的出现,重新拥有了活力。经过了充分休息的士兵们从各自的营帐里出来,紧张而有秩序的投入到新一天的训练之中。 “在敌人的面前,只要不曾与敌人交手作战,那么一些平时该做的训练,还是要做。 ”这是李晟下达的新规定,是从他接管这军队的一开始就要求大家执行的。他并不是想让这些士兵能在与敌交手之时还能提高些什么能力,而是想用这个命令告诉那些士兵:“只要你穿上这身军服,你就不能放弃训练,除非你把这军服脱下。” “真是一个麻烦的命令呢!”有的士兵不愉的想道。然而命令就是命令,无论他们是否真的愿意,只要命令下来了,他们都必须去执行它。没有办法,他们只能这样无可奈何地做了,只是一边做着,一边小声的嘀咕咒骂着自己的长官:“没事,出这怪点子做什么?” 对于这样的咒骂,下达这个命令的李晟自然是不清楚了。昨夜思考了近乎一宿他在天亮前的半个时辰里,才迷迷糊糊的睡去。眼下的他虽然坚持着按时起来了,但精神却显得不怎么好。总是一脸倦困地坐在大帐内的帅位上打着哈欠。即使下面的人根据他的习惯早早的将他所需要的早餐呈了上来,他也丝毫打不起精神。 “真的好想再去睡下啊。”他挣扎着眼睛想道。 这时,大帐的门帘被人掀了起来。在一阵清脆的铠甲撞击声中,两员身披铁甲的威武战将有那隐隐透着清晨眼光的帐门里走了进来。他们一见上头那坐着的李晟,脸上的眉毛不由自主的抖了两抖,十分艰难的就这么穿着盔甲跪拜下去。 “嗯?怎么回事?”李晟对此觉得十分奇怪,他缓缓地站起身来,惊诧地前俯过去,想看得明白一些。但对方低着头,将整张脸完全都隐藏在头盔前沿的阴影之中,让李晟始终无法看得真切。 “这两人到底是谁?”李晟怪异着。因为对方穿着铠甲,形体和行动上都与平常有了很大的不同,李晟自然认不出他们。他只好就这么怔怔的看着,脸上尽可能的维持那似乎已经有些维持不住的平静。 “臣!”跪拜在地上的人开口了。那仿佛是经过了千百次锤炼一般的话语整齐的从他们的口中发出,听得李晟一时惊喜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臣,黄忠(魏延)参见主公!” “啊?”欢喜迅速过后的李晟眨了眨眼睛,最终定下神来。他连忙离开帅位,来到自己这两位老师的面前,一把用劲的将两人扶起,然后轻轻的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说道:“老师怎可对我行此大礼?又是甲胄着身,又是跪拜的。你们肯来帮我,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如何还能接受得了这些呢?” “所谓‘天地君亲师’!我们既然打算帮你,就必须定下这君臣的名分来。从此之后,你为我君,我为你臣,这应该要有的尊敬,还是不能有所偏废的。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嘛!”黄忠微笑的解释道。他那略略有些深沉的话语,让人一下子就从其中感受到了他那发自内心的真诚。 “唉呀呀!我才不管那么多了。师父就是师父,我以后还是要这么称呼你们的。”李晟有些赖皮的说道。他看了看身着重甲的两人,眼珠滴溜溜的一转,问道:“你们不把这身累赘脱掉嘛?我在这儿看着也觉得有些累呢。” “我也不想啊。”魏延嘟着嘴,“还不都是汉升兄说的。他说这样正式一些。” “可这也太正式了吧。”李晟一听这颇令人发笑的解释,不由得轻轻的摇了摇头,“看来我得用这新得来的主君身份对你们先下达一份命令了。” “什么命令?”魏延追问道。 “从今天开始,至我帐下,一律废除跪拜之礼!有军职在身者,这一律行军礼!”说着李晟用他那原本就不是很规范的现代军礼做了一个示范,然后再续道:“下级军官见到上级军官必须主动行这军礼,而同样的上级军官也必须回一个军礼给下级。至于文官,无军职在身的,着拱手行注目礼即可!”这里,他同样用自己那不怎么规范的动作做了一个示范。 “你们看这怎么样?”一切以毕,李晟便询问两位师父对此地看法。 “这是简洁了许多,的确是很不错改变。虽然眼下是有些不太习惯,但总比跪拜要来得好。”黄忠的话总是那样的公平。 “只是……”魏延皱了皱眉头,他比李晟只大了几岁,说起话却是比黄忠要更直接许多:“子旭啊,我总是觉得你那动作里似乎少了些许味道。具体是什么味道我说不出来,只觉得这动作还有些欠缺。” “啊?”李晟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他怎么也没想过会在三国这个时代被人纠正自己军姿的错误。“魏延师父不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姿势么?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李晟不明白这点,不过他也明白这确实是自己的缺失。于是,他十分光棍的承认了这一点,并说道:“这也是我灵机一动想出来的。至于有没有味道,哪里需要改进,还需要你们这些真正的军人去改进。我希望这样的姿势,有一种威严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的。毕竟军人的礼仪就是要有一种阳刚的美感。” “嗯!”黄忠、魏延听了都连连点头,“是极,是极。” 过了一会,李晟帐下的众人都来了。大家齐齐的聚在一起。 好奇心很重的周睿见到黄忠,魏延身着重甲的模样很有些奇怪,便询问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黄忠将自己和魏延对李晟宣誓效忠的事情一说。顿时,引起帐内其他人的共鸣:“唉,我们也没像子旭行过效忠之礼啊!”尽管他们都明白自己早已把性命卖给了李晟,但没有行过礼就是算不得正规。 于是,他们纷纷跪拜下来,庄而重之的朝李晟那边宣誓。弄得李晟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没有必要弄成这个样子啊。”李晟嘟哝着,好容易将他们一个个都扶起来,然后便说了刚刚与黄忠相谈的那件事情,并说道:“以后就不要跪拜啦!那样子弄得我怪难受的。” “可是,擅改礼仪的话,只怕于刘表大人那边不好看。”罗照略略有些担忧的说道。他是负责情报方面的事情,平时里干得都是魏延所说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因此他对于做什么事情会在哪里得罪什么人都清楚的很。他觉得李晟在这个问题上似乎,做得太急了。 “这……”李晟一下子哽咽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太过痛快了些许,只想到怎么好怎么做,而忘记了眼下以自己的身份似乎太没有权利做这些。 “怎么办?”他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来。 “其实也不必太过在意这档子事。”石韬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刘表大人任命主公为西阳县令并督剿江夏北部四县盗匪之职还有是拥有一定权职的。若以这样的权职通令本部人马执行新规的话,刘表大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至于其他将领,官员之类,从今起不都只奉主公一人之号令么?这自然也不会把我们这边的事情传到刘表那儿去了。除非,我们这里有人泄密。” 泄密?提到这一点,人人都紧忙的摆了摆手,连道不会。 事情大体上就这样决定下来,在同自己的手下人商量了一些具体的事情之后,今日的早会便算是这样散了。因为知道对方有可能投降的事情,自己这边又已经根据这样的事情制定了相应的对策,李晟除了吩咐营中的士兵们加紧防备,预防万一之外并没有进兵的打算。派去江夏说服黄祖的人手已经出发了,李晟现在做得,就是静静的呆在这里,等候黄祖那边回信的到来。毕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这西阳的战斗才算真正的结束。 五天,足足过了五天的时间,李晟等人才看见有一路人马从东南边往自己这边过来。一开始,李晟不支这队伍的究竟,自是下令营中做好了应敌的准备。可等这路人马靠得近了,旗帜完全展现出来,李晟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这来的正是江夏黄祖兵马,其中就有自己前几日派出的使者跟随。 李晟细看那队伍,发现这队伍中除了一溜百十号人在当先一员校官的带领下显得特别雄壮之外,剩下的那些虽看上去也有些士兵的气概,但给人的感觉却有些差,似乎是完全没有经历过战场的模样。 李晟命人一打听,回报说是:“那些弱的都是江夏黄祖的后备兵。眼下是由一个新归顺的偏校带领,护卫江夏长史黄靖来西阳处理西阳盗匪的投降问题的。” “黄靖?就是那个黄祖的侄儿?”李晟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又会意过来:“恐怕又是来捞钱的。”李晟是刘表直接任命的西阳县令,并没有在黄祖帐下待过,与黄祖手下的那些人并不熟,有的也只是听过关于他们中某些人的传闻而已。对于这个黄靖,李晟所知的也就是一个贪财好色的混蛋形象。这是罗照给他的情报,因为这一段李晟手下情报人员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江北四县和襄阳那边,对于江夏重点也就了解了黄祖一人,而其他的并没有多花什么精力。 “恐怕是这样。”身边的罗照苦笑道,“不过,只要我们肯舍得。黄靖这人便不难对付。主公眼下虽是刘表任命的西阳县令,但还算归江夏郡黄祖掌管,自然也需要和黄祖搞好关系了。我听说黄祖对他自己的这位亲侄儿很错哦。”他话语一转,仔细的提点起李晟来。 “亲不亲自家人嘛!这点我还是知道的。”李晟重重的点了点头。不过对于这样没什么水平,只是靠关系便获得官位的人,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他抬眼瞅了瞅那支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队伍,重点瞄了瞄其中那显得出众的一群人,心中不由得一动。 “仲明,你给去打听打听这一群人的消息。”李晟指着这些人吩咐道。 “他们?”罗照顺着李晟的食指望去,瞬间便明白了李晟心中所想:“主公可是看他们的雄壮而起了爱才之念?” “我还太年轻,手下的人也太少,离我们的目标还是太遥远。我需要更多更多的人来帮我一把。看他那样子似乎在黄祖军中过得不是很容易,我想把他要过来。如果可以的话。你不觉得他们的头和黄忠、魏延将军有的一凭吗?黄祖这个蠢才,真是认不得人才啊。”李晟撇了撇嘴说道。 “能和黄忠、魏延将军相比?主公如此说法是不是有些太过了呢?还是说主公早就听闻过此人?”罗照一听李晟话,心中不禁有了无数的念头。不过既然是李晟吩咐下来的,他自然的用心去做,当下便迅速的领命答应下来。 既然接近营地的人马已经确认是黄祖帐下的队伍,那么除去一些必要的防御措施之外,整个营地自然不需要如此的紧张。李晟下令大开寨门,自己领了军中帐下的僚属们带着自己的亲卫队步出寨门迎接。李晟更是独自一人上前许愿,侧着身子在营门的一旁垂手而立,摆出一副恭迎的样式。 在“古代”待了这么许久,又早已和各色各样的人交流了许多,李晟已是明白对什么样的人该用什么样的态度了。在他看来,黄靖既然是一个贪财好色的人,那么也必然喜欢别人的恭维。自己眼下与他是第一次见面,适当的表现出些许恭敬的模样,给他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显然是必要的。毕竟这也是为了和他身后的黄祖处好关系。于是,李晟便给对方来了这么一个还算是高规格的迎接仪式。 “敌见于面,不得不旦夕枕戈。未知上使早来,无法出十里而迎,真是罪过。眼下还请上使入帐休息,我以安排人去准备酒宴去了,还请上使少待偏刻。”对方近了,李晟连忙迎了上去,说出了这么一通,他自己听了也有些害臊的话来。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那依旧稳坐在马上的黄靖,见他神色稍稍有些欢喜的样子,心中也不由得暗自得意:“似乎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啊。这路看来使走对了。” 当下将他这一行迎入寨中安顿下来,李晟便告罪一声,离去了。他终究不是那种非常擅于同人交往的家伙,要他陪着这么一个公子哥吆五喝六的去说上那些风花雪月之类的事情,那还不如杀了他更好些。当下他便把那叫黄靖的交给自己手下的“名公子”——石韬去处理了。李晟想来以石韬的交际能力和其自身也算得上是风liu的个性,于这黄靖相处,应该是能博得他的好感吧。 “不过,石韬似乎也是很不愿意做这档子是的哦!”想起前面将这任务交给石韬时其所呈现出的那一副苦涩扁嘴的模样,李晟便有些好笑。只是在笑过之后,他依旧不得不承认一点:“我手下的人手似乎还是太少了啊。” 第二十八章 月下甘宁(全) 对付一个贪财好色的小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投其所好。李晟的军中没有女人,但有钱财,有美酒佳肴。当暗地里送过一批金银珠宝,明面上摆起一桌丰盛的晚宴之后,黄靖那还算是英俊的脸上便堆起了欢喜的笑容。 在石韬那不觉于口的明恭暗维中,他变得越来越好说话,对偶尔凑上几句过来的李晟也充满了好感。因为石韬早在自己的话中暗暗的点出了今日的一切都是出于李晟的安排,只是这位年轻的县令脸面有些嫩,无法滔滔不绝的说,又敬重你黄长史是江夏郡的名人,便找了我来作陪——这也是李晟的一番好意。 “是极,是极!各人的性情不同,不习惯也就不要勉强了吧。”黄靖笑着点了点头。他在江夏城里,敢趾高气昂的自认老大,但是在这里面对荆州文人圈里小有名气的李晟、石韬二人,他也不敢过于放肆。他知道,李晟是刘表直接任命的西阳县令,而且是有兵的县令,其与襄阳的各位大人都十分的熟识,听说还是刘表大人的干女婿呢。对于这么一个大有来头的人,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和他搞好关系的。 虽说眼下这位“子旭兄”因为不善言词的缘故,不能与自己深谈,不过没事,只要自己能把他派来的这位石韬说服了,自己与他的关系自然就不会太坏。毕竟他也听过,与自己相谈甚欢的石韬,是这位李晟的亲密朋友呢。 一边有心孝敬,希望能与其背后的黄祖处好关系,一边则不敢倨傲,也有心结识这边地位稍低的一群人,这宴会气氛自然融洽的紧。不一会,酒过三巡众人已是略有些醉意的称兄道弟起来。这是在军中,与会的将士大都为豪爽的军人,自是不习惯文人的那种慢条斯理。这一闹将起来,整个宴会便没了什么秩序可言,大家都喧哗着,将整个中军大帐都弄得热闹无比。 不过李晟却是受不了这样的热闹喧杂,他略略有些沉静稍用些许酒水之后,便微笑的站起身来,向坐在自己侧席的黄靖告了罪:“在下不胜酒力,且又不善言词,陡自呆在这里,倒还让公子微感不便。不如让在下先下席休息会,如有不周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无妨,无妨!”醉眼朦胧的黄靖挥了挥手,答应下来。 见这位“尊贵”的客人已经同意,李晟离席而至石韬、魏延的身边又小心的交代了他们一番,让他们好身招待好这位客人。然后便对帐内那些以有些醉的分不清的谁是谁的将军们稍稍的一拱手,说了一声告罪,便轻巧的出帐而去了。 帐外,那又是一片清爽的天空。李晟深深的呼吸了几口这属于秋的凉气,努力的要使自己那因为喝酒而显得有些昏沉的脑袋情形过来。他并不是一个好杯中之物的人。在以前的时候,他就不怎么会喝酒,最多最多也就喝过那掺合了饮料的啤酒而已,至于白酒他更是碰都没碰过。虽说现在这时代米酒的浓度并不是很高,但他依旧不习惯,因为他讨厌酒的那种入口火辣辣的滋味。 “要是有果汁就好了!”李晟抬头望着天上清晰明了的夜空,看着上头那一颗颗璀璨的明星,心中却怀念起以前自己所习惯的好东西来:“如果七年前有人同我说,我会在一个没有电脑的地方长期生存下来,只怕把我杀了我也无法相信吧。世上的事果然无常的很,只是如果没有这样的无常,我只怕也不会走上今天的路,拥有今天的势力和最最可爱的铛儿吧。这究竟是得还是失呢?”李晟自己也不清楚。一直没有时间刨析这过往一切的他眼下实在是有些迷茫。 远方传来了一阵喧哗的喝彩声,一下子就打断了李晟的思绪。他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一股想要发火的冲动。那是为什么,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眼下实在是非常的烦躁。 带着一腔怒火遁声而去,走了不远便见到一群人围在营地的一角,起劲的跳动着。那热烈的喧哗正是从这里头传出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不晓得军营之中是不得大声喧哗的吗?”李晟一见于此,胸中的怒火越加高涨起来。他快速的向地方奔了过去,想好好的教训他们一番,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军营里的规矩。 然而渐渐地走进这群人,李晟胸中的怒火反而在秋风的吹拂慢慢的冷却下来。他发现了这群人怪异之处:首先他们武器并不是那么正规,斧头、长矛、弓、弩、刀、剑什么都有,而其中大多数却又是十分粗糙的,似乎是民间打造的,并非正规军队的制式产品。其次,这些人的行为动作实在太过散漫了些。虽然他们身上的杀气都很浓烈,确实都是经历了战场的人,但他们坐、立、行却是花样多多,并没有多少军人的严肃。 “这绝对不是自己的队伍。”李晟迅速的明白了这一点,因此前进而去的脚步略略有些迟疑。他想起了自己对这支队伍,对这支队伍领导者的猜测。“如果真的是那个人的话,那把他要来对我而言真的是一个很大的帮助呢。”他心中想着,确实越加放轻了自己的步伐。眼下,他已经没有了最初那种想去兴师问罪的想法,剩下的只是一些好奇,对于这群人领导者的好奇。因为,晚上宴会的缘故,他到现在为止依旧没能够这支队伍领导者的真实身份。 李晟悄悄的靠了过去,便见这有着散漫气质的一群人团团作圈的围立在一起,十分专注的看着圈里的情况。 “他们在看什么?”带着这个疑惑,李晟很是随便的走了过去。借着黑暗的掩护,装作一副散漫的模样混进了这群人当中,他很自然的就看到了圈子之内的情况: 只见那白天所看到的那位队伍的领导者,眼下正挥舞着一把短刀在众人圈围起来的空地中演练起一套凌厉无比的刀法来。那刀在他的手中上下飞舞,时而一记猛如惊雷的劈砍,时而一道疾如闪电直刺,虽然都是简简单单的招式,但在他的手中却透出也许令人看到讶意却又让人无法描述的特别来。这是一套很有气势的刀法,李晟可以从这刀法中感受到他内心的愤怒和不甘以及将这愤怒与不甘化转而成的滔天战意。这也是一套很实用的刀法,因为他简单,没有多余花俏的动作,每一击都完全是由简单的动作衔接而成的实战之举。 静静地在旁边看着,李晟越来越陶醉于这刀法之中,眼见这人使到好处,他也按奈不住的和周围自己一起大声的叫起“好”来。他自身也是有这不错的,其声音也颇为洪亮,眼下虽混迹于众人之中不甚显眼,却也让场中之人颇有些知觉的朝这边望了几眼——同样身为高手的他,在听觉上也比一般人要灵敏许多。 一套刀法演完,围观的众人很自然就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这声音就如同前面李晟在远处听到而引起了烦恼使他愤怒走过来的声音一般,充满了纷乱的嘈杂。如果实在前面的时候,李晟肯定会对这声音皱起眉头感到烦躁。可是在现在,在发现了引起这一切的正是自己所关心的那个人的时候,他对这样的声音却有些听而不闻了。他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那人的身上。眼下一看见那人演练完毕,走过来师父想休息一下,他便连忙拨开自己身前的人群,迎了上去。 “这位将军果然是好身手啊。”李晟微笑着来到他的面前颇为赞许的望着他道。 “不敢!在下只是一名小小的偏校而已,实在当不得将军称呼!”那人见李晟身上的衣着有些华贵,知他是一位地位较高的官员,不由得脸色微微一边,拱了拱手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前方原也是随便练练而已,还请大人不要见怪。”他显然已经知晓,那军营里不得大声喧哗的命令了。 “只是随便练练?”李晟闻言轻轻的一挑眉头。他分明从那人的话中听到他对自己的疏远。 这样的疏远是李晟所不希望见到的。他依旧热乎的凑上前头,微笑的说道:“如果你以如此的刀法都只算是随便练练的话,只怕天下就没有人武功称得上是高强的了。以如许功夫都只算得上偏校,实在是太埋没了你啊。” “这……”那人结巴了,脸上的不甘变得更加明显起来。“自己是受到不公了。”这一点他很早就这么觉得。 “能借一步说话吧!”李晟看着那人脸上千变万化的颜色,笑得更加自信起来。 “好吧!”那人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拨开人群来到营地里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这里远离了营寨外围的灯火,四下里堆积起来的粮草物资将这儿完全隐藏在黑暗之中。由于空间比较狭窄,仅够两个人并列而行,故一般而言也没有什么巡逻队会从这边经过。 “我想您应该是甘宁甘兴霸吧!‘长江锦帆’之名我可是如雷贯耳哦!”在黑暗中,李晟微笑着说道。 “你在讽刺我吗?说我是一个贼?”甘宁紧紧皱起了眉头,语气很冲的说道。对于自己以前的名声和绰号,他现在是十分厌恶的,他认为自己会落到今天的这种地步,无疑和以前自己的这些事情很有关系。而对于自己以前的种种,他自是无法割舍,但他却非常厌恶有人如此提起这件事情。 “不敢!我只是佩服兴霸的勇气和武力而已。毕竟能够纵横长江水道这么多年,没有出众的本是明显是不行的。”李晟诚恳地说道。 “哦!”甘宁的脸色稍稍放缓了。他从李晟刚刚那真诚的语气中,从其那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客气中看到了李晟的毫无成见,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客气。“他是真心的!”甘宁确认了这一点,便不再摆了一副脸色来对待李晟。 “可光光有武力和勇气有什么用?我自认在战场上的本事不低于任何一个黄祖手下的将军,但就因为我只是出身于水贼便无法得到黄祖的重用。这次随军参加江夏的防守,我曾用弓射死江东军的大将凌操,本以为能依此功而得到升迁,但不想黄祖竟视而不见,依旧薄带于我,只令我作此卑下之事。而其侄如黄靖者,无寸功却得以升迁自长史,这实在是苍天的不公啊。”面对李晟的真诚,甘宁心中一酸,便如数家珍一般将自己心中的不满给倒了出来:“如此这般,我甘宁不服啊。” 感受着甘宁内心的不满,李晟默然无语了好一会,才问道:“那你现在想怎么做呢?想离开这里吗?” “也许吧!”甘宁蔚然一笑,只是这笑充满了苦涩,“可是就算离开了黄祖,我也不晓得要到哪里去。原本我是想去江东的,可是现在,也许也去不了那里了。毕竟我刚刚才杀了他们大将,只怕江东人对我都怀恨在心吧。” “那是……”李晟了解的点了点头。 据他所知甘宁在“后来”投靠了东吴之后宴会上就遭遇了凌操之子凌统要拔剑杀他的事情。若不是孙权、周瑜好生周旋于两人之间,将两人分别调开,只怕他甘宁投靠东吴不久便会被东吴人杀死。那已经是七年之后的事情。两年之后都依旧有人记得现在地仇恨,更何况是七年之前的现在。在伤痛自家损失的时候,突然听闻仇人自行送上门去,只怕是谁也不愿意将之放过的吧。 这一点甘宁自己也很明白,所以他也显得十分无奈:“看来我还得在黄祖大人手下呆上一段时间,继续为他效力。” “这真是可惜了,黄祖大人并不会用人啊。”李晟扼腕的说道。他抬头看着甘宁那结实而充满了爆发力的身躯,觉得很奇怪:“你一个人不可以走吗?为什么一定要留着?如果你一个人要离开,应该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呀。” “我一个人离开是容易,但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放弃跟随我这么久的兄弟们。我手下的那几百人都是从‘当年’起就一直跟随我的,我不能丢下他们,任由他们被黄祖的手下欺压。这些兄弟这些年因为跟随我投错了主子的缘故已经吃了不少苦啊。”甘宁轻轻的摇了摇头,颇有些伤感的说道。 “那么……”李晟笑了起来:“那么你就来我这里吧。虽然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但我并不会亏待你的。”在交谈了这么久之后,李晟终于对甘宁展开游说,他向甘宁吐露自己真正的目的。 “……”甘宁沉默了一下,一点也没有变化的平静脸色,让人一直猜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据我所知,李大人现在也是危险的很吧。你所在的西阳县城已是残破的一片,只怕是连你自己的手下都养不起了,怎么还能谈得上照看我的部队呢?今夜与李大人相谈,虽然短暂,但我们之间的了解却是很深。我自信李大人是会将这一锅水端平的,但即使是端平也会让我手下的待遇下降一个台阶。这让我很为难,我既不愿意再因为我自己的决定而亏待我的手下,也不愿意让李大人因此而背上更重的包袱。此事,暂且作罢吧!”思考了许久甘宁却是最终说出令李晟失望无比的话来。他拒绝了李晟的招揽,理由很简单,他认为李晟眼下养不起这么多军队。 “那真是可惜了。”李晟声音一下子就低落下去,充满了令人一望而知的沮丧。他是很希望能招揽到甘宁这员猛将的,但眼下却被他直接拒绝了,这让他觉得很难受。他从甘宁拒绝自己的理由中充分的了解到了一点意思:“这世上大多数都只有锦上添花的事情,而雪中送炭则很少有人为之。在这个大汉的天下,无论是君主还是臣子更看中的都是一个人的名声地位,而非这个人真正的才干。这一点,即使像甘宁这样出身低下的人才也始终不能免俗。” “看来我现在地名声和地位都还不够啊。”李晟在心中小声的对自己说道。这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在李晟手下并没有什么人是他靠着自己说服的: 石韬是他的同窗加好友,两人的关系原本就非同一般,因此石韬是会来帮李晟的;黄忠、魏延、彭岭、徐定都是李晟的武学老师,在刘表军中也不太受重视,所以让他们来帮忙也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罗照则是从李晟的义父诸葛玄那边就确立了诸葛家下的家臣关系,自然也必须来协助诸葛玄的继承人李晟;而最后的宋德、周力、周睿三人更是李晟自己的结拜兄弟自然会辅佐李晟的了。 他们都不是被李晟的名声和地位说服而加入李晟的阵营。而是因为对李晟有了深刻的了解,对李晟的才能与野心都十分认可,并同李晟有了十分要紧的联系才加入的。可以说他们都是看中了李晟这个人而帮他,并不是看中李晟的地位和名声。毕竟李晟现在并没什么地位名声可言,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只是一个在襄阳城中略略有些名气的学子而已。 “如此,我就不再叨唠将军了。”一切既然没有结果,李晟自然无法继续待下去。他寂落的耸了耸肩,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当李晟就要迈出自己离去步伐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了甘宁的呼喊声。 “什么事情?”李晟停住了脚步,在黑暗中缓缓地转过身来,平静地望着甘宁。 “我也隐约听过一些你的事情,也知道你和刘表大人有着很深厚的联系。我一点也不怀疑,你很快就能成为太守。”说道这里甘宁顿了顿,脸上淡淡的显出微笑来:“我想你成为太守之后能不能收留我和我兄弟呢?” “什么?”李晟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他刚刚还是极度的失望呢,可眼下却被甘宁的这一句话带起了兴头。他怔怔的望着甘宁,似乎在确认他这话的真实性。在打量了良久之后,他才开口确认道:“你是说我一旦能当上太守,就投入我的帐下吗?”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甘宁重重的点了点头,“如果我在那个时候还没有加入别的势力的话,我想到你那边去讨一碗饭吃呢。还希望你到时候不要拒绝。” “你就不怕我到时候拒绝你?”李晟反问他。 “拒绝?你不会的。”甘宁轻轻的摇了摇头,“有些人你同他相处一辈子,你也不理解他究竟在想什么。有些人你只要与他短短的说上几句话你就能了解他的个性,他的为人。据我的了解,你是后者而不是前者。我能从你前面的话中看出你的真心。你是真爱士的,所以当你认为我有可能为你所用的时候,你哪怕有一点机会都不会放弃。这让我敢对你提出这样并不合理的要求。” “哦?”听甘宁这么说,李晟多少有些尴尬,他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声的嘀咕起来:“说得我就好像是那透明人一般,似乎是被人一眼看穿的。”这样的感觉并不美妙,尤其对李晟这样想做大事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看来我还得努力啊。”李晟又发现了自己不足地方,在心里暗暗的提醒自己。这也是他来到这里之后所做得一个重大改变。他原本只是一个比较散漫的人,喜欢过安逸的生活而忽略自己身上的许多毛病。但在来到这个乱世之后,对于未来的不确定以及自己心中又想在这儿建立功业的想法都让他充满了紧张的危机感。这种危机感令他时时刻刻都警惕着,随时检查自己的错误,随时改正自己的错误。 在李晟看来只有他自己变得更强,才能更有能力去引导和招募更多的人才为自己服务。虽然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很累,但让他重新选择的话,他还是会选择和现在相同的路子。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确定了那样的目标,那么自己无疑就必须往那样的目标前进,而他眼下所选择的这条路正是通往那个目标所必须经过的。 话说到这里,李晟对于今夜与甘宁的会晤大体就已经有了一个结果。对于这样的结果李晟自己说不上是十分满意,但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正如甘宁所说的那样,李晟现在只是一个县令而已,是养不了这么多军队的。西阳又小又残破,城中的人口也少得可怜。 虽然李晟自认这些都有办法解决,但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却是他始终无法回避的——收了甘宁之后,他用什么名义来安顿甘宁呢?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本身是便没有多少这方面权利的。而甘宁和他手下其他人不同,他是李晟想招募的人,其本身与李晟并没有多大关系。因此李晟要用他不能给予比李晟自己还高的官阶的,否则就会出现上下乱套的情况。这是无论甘宁还是李晟都不愿意见到的。 所以,无论是李晟愿意与否,都不可能在眼下这个时候直接将甘宁归入帐下。似乎,由甘宁所提出的那种以后优先考虑投靠李晟的方法才是两人在这个问题上最好的选择。只是这样口头上的承诺在这个多变得乱世里有多少确定性呢?对于这一点,即使是知道未来的李晟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的。 他知道整个天下的大势眼下还不会因为自己这个小小势力的发展而有太大的改变,但他周围的这些人的命运却很有可能已经由于他的出现和插足有了种种与历史而言完全不同的变化。他看出了这种变化,却更加不能确认自己周围众人和自己的命运了。 带着这多少的一份迷茫,与甘宁分手之后的李晟来到营地边上的小丘,望着天上漫天的星辰默然无语。他原本是想来这儿做一份独立思考的,但四周的安谧和夜风的清凉却让他怎么也无法将自己的思绪放在思考这些令人头痛的问题上面。 感受这吹过山丘草地的轻柔,呼吸着这绝对清新的空气,李晟怔怔的躺在地上望着那原来所看不到的瑰丽星空,整个人的脑袋慢慢变得空灵起来,无所思,无所想,身体和灵魂都被一种轻柔的舒适给包围着,慢慢地进入一种难以寓言的美妙之中。这美妙像是母亲的怀抱给自己一种安全的温柔,又像是爱人的轻抚给自己带来温馨的喜悦。在这美妙中,李晟渐渐地放松了一切,沉沉的睡了过去。一个人,就在这空无一人的山坡草地之上,放弃了原本令之烦恼的一切。 第二十九章 最后的余波(全) 李晟在这营地后山的小丘睡得正熟,却不知他的手下们正因为在宴会散后找不到而将整个营地闹得有些鸡飞狗跳。 “切末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啊。”众人的心中都忐忑着,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他们都有一种压抑的心痛。他们当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筵席上黄靖那个公子哥不经意的说出的那一件事,让他们在一瞬间将李晟的安危看得比什么都重起来。 “孙策死了。”黄靖当时微笑的说道:“所以周瑜解散了对江夏方面的压力。战斗至少在今年是打不起来了。” “他是怎么死了?”对于这件事情李晟自己是通过罗照知道的,但他还没有向黄忠、魏延、石韬他们宣布,故而参与着筵席的所有人对此都是一脸茫然的震惊:“他还年轻啊,正当少年呵!”他们惊问出了与张武、陈孙那两个知情者相类似的话来,这也许是巧合吧。 “被人暗杀了。”黄靖对于众人脸上的震惊似乎十分满意,他微笑着吐出这个问题的最终答案:“杀他的是被他杀害的吴郡太守许贡的门客,他们在孙策出游会稽的时候,放冷箭射伤孙策,令孙策重伤,回城没多久便死去。” “原来如此!”当帐内的众人还被这个惊人的消息震得七晕八素的时候,石韬确是迅速的恢复了平静,从容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他原本也是和大家一起吃惊的,然而在吃惊之余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从而让他迅速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激动。 对于石韬如此迅速的恢复,黄靖有些难以想象:“怎么?你对孙策被人暗杀并不觉得吃惊吗?” “是的!”石韬肯定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众人的眼睛齐刷刷的转过来望着石韬,这句“为什么”虽然是黄靖问的,但他的问话无疑是代表了大家的心声。 “我想起了当初与主公和孔明同处时,主公提起了一件事情。”石韬微笑的说道。 “什么事情?”众人又问。 “主公曾说到这孙策,并说这孙策个性过于火爆,恐怕不能长久,其结局恐怕就想当初曹操手下头号谋士郭嘉所说的那样:‘行于千万人中,如一人独坐!如果有人存心,那孙策的敌人也就是一个而已。’——他必然死于小人之手。”石韬神色一正说出了这件事情。 “啊?”听石韬说出这一点,众人不禁佩服起来。这佩服不但是给早已名满天下的郭嘉,也同样是给认可郭嘉这句话的李晟:“能够在事情还未发生之前就猜到孙策的结局,这实在是行啊。” “主公如此的聪慧实在是我等之福啊!”认李晟为主的几人对视了一下互相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欣喜。 接下来的宴会便在中的杯碗交错中过去了,但人影三三两两的从举行宴会的帐篷中出来,展现在月光之下的是他们脸上那略带红晕的笑意。这一餐,他们吃的很好。 宴会结束已然是接近子时了,作为各人的黄靖自然被好好的引到一边的帐篷里歇下,而作为主人的石韬、黄忠等却打算到李晟的帐中将今夜从黄靖那儿得到的种种情况都和李晟汇报一下。他们并不怕因此而打扰李晟的休息,因为他们都知道李晟的一个习惯——没有到子时,他是不会睡着的。 然而,他们到李晟的帐篷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李晟的身影,顿时奇怪起来。 “你们有没有看到主公?”黄忠小声的询问站立在营帐门口的两位士兵。 “主公没有回过营帐。”士兵中的一人回答道。 “知道他去哪里了吗?”黄忠又问,脸上已略略有些焦急了。 “不知道。”士兵肯定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那就给我发动起所有人去找!”黄忠大声的咆哮起来,出人意料的爆发了。 石韬、罗照、徐定、彭岭几个跟着黄忠一齐过来的人,见黄忠在看到不到李晟之后突然变得如此狂暴不禁有些错愕。他们紧紧的瞪视着黄忠,惊讶的问道:“怎么回事?” “广元,你难道都没有发现我们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点吗?”对于众人的追问,黄忠显得十分的苦涩。 “忽略了什么?”石韬的心思显然还没有完全转过弯来。 “主公的安全。”黄忠一脸严肃的说道:“我们带领这支军队已经不短了。可是我们始终没有想过帮主公组织一支属于他自己的卫队。如果说以前是被认为没有这个必要的话。那眼下却是绝对有这样的必要了。孙策都死在了暗杀之下,而且还是在他自己的领地力。这对我们是一个警号。如果我们不重视的话,那只怕下次出现不幸的就是……” 黄忠说到这里,并没有继续下去,但他周围的这些人却是都明白了他接下来没有说完的是什么。 那可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啊。他们都担心起来。毕竟,李晟是他们的主公。 那么还等什么呢?满山遍野的给我去找啊! 随着几个军中老大的一声下令,下面的小兵兵们迅速的找开了。虽然采刚刚躺下就被人号令着起身,然后又要做着满世界跑的事情,但小兵就是小兵,在军中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表达自己内心不满的。尽管无奈,但他们也只能认命。因为那是上头的命令。 满营的寻找,就连一个昏暗的角落也不曾放弃。除了还在营寨木墙上负责营地防守的魏延所部没有加入进来,黄忠可以说动用了全军的力量来寻找李晟。然而,事情的结果却总是这样的令人失望,在近一个时辰的找寻之后,得到的消息依旧是令人沮丧的——他们并没有发现李晟的踪影。 “怎么回事?”黄忠不安的怪异起来:“怎么都没找到主公吗?嗯!有谁知道主公去哪里了?”对于这样的没有任何结果,黄忠是不满,是担心。毕竟,这西阳还不完全是自己的地盘呢。虽说已经和对面的敌人有了议和地协定,但这协定并没有完全实施。无论是自己这边还是对方那边,如果有机会只怕都是想着如何吃掉对方吧——黄忠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很忧心。因为他知道这地方并不安全。 “营地里都没有看到。”来报的士兵面对将军的怒意,只得小心而委屈的说道。他们已经尽力了。 “营地里没有,就给我出营去找。就算把这周围的山头都给我刨了也务必要找到主公的下落。”黄忠依旧怒意未消的说道,他已是下达了死命令。 “是!”面对黄忠的怒火,来报的士兵冷冷的打了一个激灵迅速的跑开传令去了。 士兵很快就开出了营地,一个个举着火把奔向了营地周围的山坡。他们又是一通满山遍野的好找,在四下里都是一片苍茫的山中仔细的搜寻着什么。正如黄忠所命令的那样,他们真是一个一个山头搜寻过去的。就这样忙活了半宿,他们才在后山的山坡上看将了早已睡在草地里李晟。 看李晟睡得正熟,找来的士兵不由得瞪大满是血丝眼睛。若说他们对此没有一点意见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眼前的事实对他们而言是如此强烈的对比,任你是铁石心肠也会觉得委屈和不公的。 不过,他们终究是一群合格的士兵。面对如此的不公,他们却是强制按奈下心中的不满,一面让人留下来照看着主公,一面则派人将消息迅速的往回报。 很快的山坡上出现了黄忠等人的身影。他们是接到消息之后迅速赶来的。因为走得匆忙,有人在山坡上摔倒的缘故,他们的身上便略略显得有些凌乱、肮脏。然而没有人敢因此去笑话他们,因为他们的能力,他们地位都已经得到了大家的承认。作为从低阶军官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将领,他们在普通士兵中的影响力绝对是无与伦比的。看到他们过来了,先到的士兵都不由自主的给他们让出一条道道来,让他们能够迅速的走到李晟的身边。 然而黄忠几个却是停步不走了,他们在离李晟还有五十步的地方站住了,不再前进,只是怔怔看着李晟那安详的睡颜。 “真像一个童子啊。”黄忠禁绷着的脸一下子放缓了,他轻轻的叹息着,语气中有些许惋惜更有些许慈爱。他看着李晟,就像是一位父亲看着自己儿子一般。他没有吵醒李晟,只是静静地端详了一会,轻轻的点了点头,又轻轻的摇了摇头,没头没脑的对身边随同的徐定、彭岭等人说道:“让主公好好的休息一下吧。他累了,我们还是不要打挠他为妙。” “嗯。”徐定、彭岭和石韬一齐点头称是。 他们转身就走,临走前却是不曾忘记留下一小队人马来保护李晟的安全。毕竟这是营地之外,毕竟这还是敌人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三个时辰之后东方的天际微微露出些许了明色,隐隐有了反白迹象。天就要开了,太阳就要升起了。在这个时候,于山坡草地之上歇了一宿的李晟,微微的有了些许知觉。 “头好痛!”这是李晟感受到的第一点。虽然昨夜睡得很快,也睡得很沉,但在睡醒之后得这一瞬间,他却不适的忍不住呻吟起来。他难过,想站起身子。但,还不等他发力便觉得一阵山风吹过身子立马变得如水一般冰凉。 “好冷!”李晟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哆嗦。他想发力,想转一个方向,让自己朝向东边。然而,连手指都动不了一根的感觉,让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无法,只能静静躺在满是露水的山坡上,任由那已经被冰凉的露珠浸透了的衣衫无力的紧贴在自己的身上,让自己在一阵一阵的寒风中感受到那彻骨的寒意。如此的冷加上如此痛,令他难受几乎要痛哭起来——他以往可没有尝到如此的滋味啊。 “以后决不能再喝酒了。”李晟暗暗的下定决心。他以前不是没喝过酒,也不是没有醉过,然而以往的醉都因为身边有自己的妻子服侍,而没有吃到如此的苦头。若非今日受了如此大的罪过,他还不晓得醉酒竟是如此的难受呢。 无可奈何之下,李晟只能这样躺着慢慢地回复自己的气力。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也许是半个时辰,总之,在代表太阳的金色晨曦透过宛如轻纱一般的淡雅云层照射下来的时候,李晟终于从那仿佛有几百年长的恶梦中苏醒过来,用力的撑起了身子。 如此明显得举动无疑是代表了他的清醒,于是被黄忠留下的那些士兵迅速的围靠了上来,将李晟紧紧的圈围起来。 “主公,黄忠将军让我们来保护你。”士兵低垂着头恭谨的说道。 “哦!”李晟了解的应了一声,心中却是暗暗的觉得奇怪:“保护我?这是怎么回事?以前可没见过他们如此地着紧啊。”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只好摇了摇那依旧有些昏沉不已的脑袋,示意那些士兵跟着自己一起下山去。他一边走,一边同身旁的士兵聊着。他试图从他们的口中了解昨夜的事情。这对他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事实上,他也真的从他们那里了解到了一点:“黄忠将军他们似乎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主公。” “非常重要的事情?那是什么呢?”李晟带着这个疑惑与士兵们一起回到军营,回到了自己的大帐之中。 大帐之内,李晟的手下都在。他们没有呆呆的坐在那里而是围聚在一起商讨着问题,看到李晟进来了,都依着李晟上次定下的军礼不是那么符合礼仪的敬了一个,然后才一脸肃穆的退到大帐两边的团蒲上正坐下去。 “听说你们找有很重要的事情?不知道那是什么事情呢?”李晟对他们回过礼后,大步走到自己的帅位上坐下,开口询问道。 “孙策死了。他是在自己的都城郊外被人暗杀的。这件事情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江东而言影响都非常的大。所以,我们想同主公一齐商讨一下今后的步骤。”黄忠沉沉的开了口。 “哦?孙策死了?”李晟故作惊讶的站了起来。 虽然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但是帐中的人都从他那并不激动的话语中明白——“对于今天的这个事情,主公是早已知晓的。” 他们没有追问李晟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在他们看来主公比自己找知道这一点是正常的,至于他为什么知道了却不告诉自己,那一定是有他不告诉自己的理由。而这个理由是什么,他们并不想知道。 “那么你们对这个有什么想法吗?”见众人只是平静的看着自己,李晟还未酒醒依然有些蒙蒙的。他还需要一些清醒的时间,便开口再将问题推给了黄忠他们。 “我认为他们这一两年里并不会对江夏、对荆州再次发动大规模的攻击。孙策新死,孙权新继,就一般而言,江东的政权眼下正属于一个新老交替的阶段。这阶段可能会有几年之久,而在这期间江东是不可能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的。”石韬想了想首先说出了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我想这事情对我们来说是很有用的。毕竟现在西阳的战斗结束了,接下来的事情大体上就是如何重新发展西阳。我们并不愁西阳发展不起来,所需要的仅仅是时间而已。只要江夏能稳定下来,那我们西阳的发展也就有了保证。” “那你以为孙策之死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了?”李晟微笑的看着石韬。 “是的!”石韬用力的点了点头:“我想在今后的一两年里我们应该在维持现有军队的规模上,全力把西阳本身给发展上去。” “那不行。”石韬的话音刚落,李晟便开口否定了:“不能只发展内政。必须在内政发展的同时,发展我们的军事力量。眼下是乱世,军备是自己保命和发展的第一要素,是绝对不能缺少的。拿下西阳之后,我们必须把军队规模扩大到现在的一倍以上。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以后的发展。我现在成为县令,因为西阳混乱的缘故才得以拥有军队,而以后如果升迁成了太守,那就未必有现在这样的条件了。所以,我们必须有我们的‘隐’势力——这是其一。” 李晟说到这里一时兴起忍不住伸出一个手指比划了一下,见众人听得认真,他稍稍的顿了顿,便继续往下说:“其二,我并不认为江东方面完成新旧交替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孙策不是傻子,孙权也不是,江东的那些人那一个不是响当当地可以算是人杰。以我对孙权这个人的了解,他一定会在自己刚一即位不久就迅速的对江夏进行部署。今年的时间已经不够了,那么在明年他是一定会这么做的。也许他也知道明年就对江夏进行攻略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但他依旧会摆出这么一个样子来,让人们都知道他江东是不好欺负。对于这样的虚张声势,也许我们能清楚地看出其中的不妥,但如江夏的黄祖那些人却是看不明白这一点。因此我们必须防止他们将我们现在所有的力量调往江夏的方向后,我们西阳这边所形成的空缺。毕竟,即使我们现在解决西阳的匪患问题,但对于西阳北面那些属于汝南地黄巾残党却暂时没有任何的办法。” “原来如此。”众人皆明了的点了点头。他们现在算是了解了李晟对今后一段时期内西阳发展的大体设想。 “其实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突然,黄忠开了口,一下子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那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李晟错愕了:“难道我还有什么事情没有想到?” “真正重要的是,我们必须从孙策被人刺杀的事情中吸收一点教训。”说着黄忠以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着李晟:“主公,我认为您应该配备一支直属于您的部队了。毕竟,您的安危也关系到我们事业的成败啊。” “这……”李晟突然听说这一点略略的沉吟了一下也迅速的答应下来——他想用这个机会为自己训练一支特别的军队。 接下来的事情对李晟而言挺无聊的。将黄靖送入西阳城后,一切的一切都在虚伪的客套中进行着。当然这样的虚伪客套也必须在相应的实力作为后盾之下才能进行。为了防止西阳方面有可能的不利,李晟直接下令将自己的军队带到西阳城下,摆出了一副随时准备攻城的模样。 在如此若有若无地威胁之下,黄靖与张武、陈孙的他们的会谈倒是进行的十分快捷顺利。才三天的时间,便得出了一个议和地基本方案。 建安五年十月二十日,黄靖将基本议和方案送交江夏太守处审核。五天之后,方案由江夏太守黄祖亲自差人送往襄阳,交由荆州牧刘表那儿进行最后的确认。十五天后,刘表大人的派来的使者抵达了西阳,正式向李晟、张武、陈孙等人宣布了对这件事情的最终决定:“……兹令张武为江夏都骑尉、鄂县令,陈孙为鄂县县尉,以本部兵马守鄂县;升李晟为别部司马,都西阳、轪国、平春、鄞县军政之事。……” 一切,皆大欢喜! 序章 战后(全) 冬雪悄然融化,春风暗暗的扬起。在冬与春交替的时候,天下已然迈入建安六年。此刻天下的几大势力依旧继续着他们上一年的事情:曹操和袁绍这两位天下的最强者,依旧在黄河边上对望着,尽二十万大军都是在紧张的对峙中度过这年的元旦;南方稍有些平静,刘璋、刘表、孙权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只是孙权帐下的周瑜在参加了江东上一任主公孙策的葬礼之后便迅速的返回了自己的驻地鄱阳,再次操练起兵马来。显然他念念不忘的,依旧是刘表手中江夏。 “夺取江夏,为父报仇,竞乃兄未曾之愿,进而拥有制霸天下之基。”这是从孙权到周瑜,在到江东各个将领心中的愿望。对于江东来说,想要发展就必须夺取荆州之地,获取荆州的人民和财富。江东的土地虽然肥沃,但人口太少,着实限制了他们的发展。而身边的荆州无疑是他们最好的目标。他们就像是一群饥饿得狼一般咬牙咧齿的瞪红了眼,随时准备对防御荆州的第一个点——江夏露出他们那锋利的獠牙。 于是,江夏的气氛又紧张起来。对于东面的那个敌人,那个被称为美周郎的家伙没有人敢小看。江夏的人大都在整军备战之中,在人心惶惶之下,迎来建安六年的春天。虽然因为备战,江夏人的元旦过得不是那么美好,但他们多少已经有些习惯了,作为襄阳的门户之一,江夏几乎都成了一座兵营城市。 不过,江夏也有不紧张的地方。比如这刚刚经历过战火的北部四县,在他们的总领李晟的带领下像啥事都没有一般,自顾自的做着战后的恢复工作。即使手下建议他说,江夏的情况已经十分危险,让他小心的准备与江东军作,他却依旧是听而不闻,让那些紧张兮兮的将军去进行一般时候正常的训练。 “放心,敌人不会打过来的。现在地一切都以战后建设为中心。我们必须重新把西阳恢复起来才行。”李晟微笑着对他们说道:“你们手中的士兵除了正常的训练之外,必须随时听候调用,我有一些事情要让你们去完成。” “什么事情?”他也这样追问了。 只是李晟笑笑:“现在不说,到时候你们就明白了。总之你们是军人,一切都必须听从命令的安排。” 话说到这个地步,众人虽然不满,却也只能安心的进行下去。 其实他们之所以有参战的念头,不是他们好战,不习惯和平的生活。而是他们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特殊”训练之后,自觉得自己的水平有的极大提高,似乎有原来数倍那么强。但,具体强到什么地步却是不知道的,他们迫切的想用一场战斗来检验一下自己的水平。 “特殊”的训练,是李晟制定的。从一开始的齐排站列到后来的负重长跑、突袭演练,李晟手下的三千人马,在战斗结束之后的三个月里,非但没能轻松一下,反而因为这前所未闻的高强度训练,陷入了痛苦的深渊之中。所有参加训练的士兵,每天累得都跟狗一般。在一日的训练结束之后,他们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赶紧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倒在自己床铺上呼呼大睡。 一开始,众人并不理解这训练的用意所在,对如此累人的训练方法实在是反感得很。 他们将李晟制定的方案直斥为:“累死人的训练计划!” 他们不断的向李晟进言,意图取消这个计划的实施,然而他们的进言却在李晟冷冽而坚定的话语中被压下了:“你们都是我的部下,就必须听我的命令。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若是一个月后你们还抱有这样的想法我也没话说了!” 在这样的威压之下,他们尽管不愿意,但却没有任何办法的照做了。因为他们都是军人,都是在命令之下不能有任何讨价还价行为的军人。 一个月后,最基本的训练结束了。虽然只完成了李晟训练计划中的列队部分和一些“轻微”的负重训练,但参加训练的士兵和看着他们训练的将军都感受到了他们中每个人的不同。 “他们已经焕然一新了!”在这一个月结束之后的操场上,望着这一张张没有越发显得坚定的面容,众人的心中都有着如此的想法。他们对发明这一整套匪夷所思之训练方法的李晟感到佩服起来。在卓有成效的结果面前,他们都十分期待着接下去的训练。 三个月后,西阳之兵乃成。众人再次与操练场上看时,总觉得眼下这三千堂堂正正之师有了一种令人惊惧的肃杀之气。虽然那是隐含不露的,但其间所蕴含的种种气势,却让黄忠、魏延这样面对十万铁骑也毫不变色的高手感到惊惧。 “好强军队。”当时高傲的魏延便满是欣喜的发话了:“如果给我十万这样的军队,我就能为子旭扫平天下!”这话自然是有些夸张了,但从另外一个方面也说明了魏延对这支特训出来的军队的信心。 不过军队的强弱终究必须经过战争的检验才能得出,当江东有可能再次进攻江夏的消息传来,黄忠和魏延便很有些跃跃欲试了。他们想让这支队伍到江夏的战场上去试一试,以便得出那有可能最令他们满意的答案。 对于这些,李晟自然是明白的很。但清楚地知道这一时间历史大事的他,清楚的明白江东那边虽然摆出了一副要打得模样,但在这一两年之内,却觉没有再度攻击江夏的可能。 而且根据泗水居那边传来的并经过罗照整理出来的情报而言:去年的那场战斗已经让江东的兵力遭到了很大的损失。江东人少,补充兵力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再加上旧君以去,新君继位,各项工作都必须让新君主重新熟练上手起来。若冒冒然然的对江夏发动攻击,所能得到的只是比去年更大的一场败仗罢了。这对江东来说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也是江东的诸位豪杰绝对不容许发生的事。单就文武官员的平均素质而言,江东的那一群人绝对比荆州的这一群要优秀许多,他们不可能看不清这些。 既然东面不可能打起来,那自己就没有必要傻傻的将这一群虎狼之师派出去。毕竟,自己现在势力还小,若是白白的露了这么一支力量,只怕会被人强取豪夺而去。这可是自己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而且,自己下辖四县的盗贼势力虽然基本肃清,但四县北部靠近大别山那一段却依旧不怎么宁静。大别山里的黄巾势力还会时不时的南下侵掠一番,屡屡阻止自己势力的发展。对于这样骚扰自己的“苍蝇”李晟是非常讨厌的。前一阵子是因为部队的训练还在进行中,他不得不暂时忍耐这么一下。可现在部队既然已经训练好了,他便有心北进汝南,将这些该死的盘踞在山中的家伙全数消灭掉。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李晟想要把以西阳为中心的北部四县发展起来,就必须解决掉来自汝南方向的骚扰。 不过,李晟的目光并没有单单放在解决北部威胁之上。对他来说,来自汝南的威胁是外患,而处理北部四县百姓的生活则是内忧。所谓“攮外必先安内”,李晟想对汝南地黄巾军进行清扫,那就必须先安顿好自己掌握的北部四县的种种才行。 毕竟进兵汝南是李晟自己安排的作战计划,其本身是不能得到荆州襄阳方面的支持,因此李晟出兵之后所耗费的种种都必须由北部四县来承担。如果不先处理好北部四县的问题,那么在李晟出兵之后,就很有可能出现后方不宁的情况。这是会威胁到李晟出兵安全的问题,他断然不会忽视这一点的。 在对军队实施特训的同时,对西阳的改革也迅速的展开。 去年结束战争之时已是晚秋,接连近两个月的****,使原本就长得不怎么好的庄稼无可奈何地烂在了地里。百姓当初都为了逃避战火而四散离去,自然没有功夫对自己的成果进行收割。而当一切都安稳下来之后,却早已错过了收获的最佳季节。 当秋日过后的冬天来临之时,还留在北部四县的这近三万人口已然面临着无衣、无食、无居所的窘境之中。在日益变冷的气温之下,很多人都是缩在各个县城的民屋角落之下瑟瑟发抖着。对于冬天的到来,他们并没有任何地想法,心中只是一个劲的充满了绝望。 但就在这个时候,李晟的出现以及他所采取的种种手段,将这些饥饿之人从绝望中拉回来。为了让这四县的百姓不至于饿死,李晟运用他手中的权利对这北部四县施与了一系列措施: 首先,他将四县还剩下来的百姓集中在西阳和鄞县两城,登记造户统计四县剩余人口数量,同时利用泗水居的商业关系和自己同襄阳上层的联系,多方筹措了大量粮食,棉絮等物资于两城。不但每日按人口发放足以让这些人吃个半饱的食物,同时还人口发放足够他们制成单衣的棉絮,以供他们未来过冬之急用,初步稳定下这些人那慌乱而绝望的心。 在免费赈食了一个月之后,百姓的身体稍稍有些回复,不再呈现那种被风一吹就倒地模样。于是,李晟改免费赈食为以工代赈:先是向百姓说明了自己眼下难处,博取他们对自己的同情心,然后又推出了自己所制定的一整套计划,说明这不但是为了缓解自己经济上的困难,同样也是为解决他们眼下所生存的这个家乡的问题。 以工代赈的计划是十分庞大的。即使当初制定的时候,与李晟一同商讨这个问题的石韬也被如此庞大的计划给吓了个不清。 “能做的完吗?”石韬指着李晟列出来的那些无法置信的说道。 “除了几个必要的项之外。其他的我们只要做一个大概就好了。”李晟微笑的说道:“这个计划是我们今后几年必须要完成的。一旦完成,我们在江夏的根基就扎下了,无论今后江夏出现怎样的变化,我们都能稳稳的守住这里。” “不过要完成这个对我们来说似乎有很大困难啊。一是人手不足的问题,二是钱财粮草的问题。”石韬紧紧的皱着眉头。 “人手其实不是问题。据我所知每年年关附近都有大量的北方流民越过大别山而来。以前因为这北四县混乱不堪的缘故,这些人都是离开江夏直接去襄阳江陵一带的,而现在则因为我们稳定这里,使得我们也有了把他们留下的可能。如果这一切都作好的话,只怕到明年,我们这边的人口足足会比现在多一倍呢。”李晟微笑而从容的解释道。 “可这钱财?”石韬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李晟的解释而有所好转:“多招人固然可以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但多招人同样也会进一步加深我们财政上的问题。虽然我们通过泗水居和襄阳那边的关系弄到不少粮草物资,但也仅仅够我们这三万多人过一个冬天而已。想再招人,那可就是一句话——没钱。” “这也不是问题。”李晟脸上的依旧笑着:“你似乎忘了,我们还有一大笔钱财没有动用。” “啊?”石韬吃了一惊,随即迅速的反应过来:“你是说从那些人那边缴获的东西?” “是的。”李晟点点头:“这都是那些盗贼这些年从四县抢夺过来的东西,有钱财,更有珍宝。前些日子我让泗水居的人把这些东西清点一下,把该变卖的东西全变卖了,所得之钱,大约是五千万金,足够我们用一阵子了。毕竟我们做的这些也不是完全有进无出啊。见屋子可卖可租,开作坊可以制作我们所需要的东西,修建道路可以让我们同外界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让我们招揽商人变得更容易许多。” “那说得也是。”石韬脸上的阴翳终于消散了,他的眉头舒展开来,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子旭真是厉害啊。”他与李晟很熟了,很明白李晟是一个怎样的人。当李晟说出让大家相处不必那么拘谨的话之后,做得最彻底的也就是他了。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依旧像以前那般,以朋友的身份来对待李晟,让李晟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孤家寡人。 李晟手下的人不多,因此每个人身上都背了很重的职责:他把军队完全托付给了他的四位师父,让他们负责训练;他将政事完全交给了石韬,让他组织相应的人手完成;他将领地内的治安交给了他的三位兄弟,宋德负责西阳和鄞县之间的乡间治安,周力负责西阳的治安,周睿负责鄞县的治安;而最最重要的监察情报工作则依旧是交给罗照负责;至于李晟自己则负责全局的统筹,在他的身边还有另一位没有拜师的师父张机帮他参谋策划一番。张机是一个对杂学都有涉及的人。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依旧很前,他很容易理解李晟的所思所想,自然也容易与李晟谈得开。 李晟现在控制着江夏郡四个县的地盘。虽说他的官职还是小小的西阳县令,但在刘表的密令下,他却获得了掌管四县的权利。江夏北部的四个县早已被多年的匪患闹得不成样子,攻下它们对于荆州来说反而是一个负担。刘表显然不想承担这样的包袱,便把这担子直接交给了李晟,他想让李晟来处理这麻乱做一团的局面。 李晟现在的摊子并不是很大,也不需要太多的人手。他的部将眼下虽然忙碌一些,但大体都还能适应的下来。但李晟却是不满足的,在分派完各人的任务,从新静下来思考之后,他便惊讶的发现自己还缺少一个人才,一个可以在军事上与自己进行讨论的人才。 “好像还缺少一位军师呢!”李晟托着自己的下巴想道。他觉得自己似乎要把徐庶给请来了。 在西阳遭遇到的情况已经和自己当初出发前所预想的情况有了很大的不同。在出发前李晟绝没有想到自己在西阳竟然会遇上这样的对手。虽说刘吉、周延、张武、陈孙几个在历史上都只能说是无名小卒,但亲自于他们交手,并了解他们幕前幕后动作的李晟却明白这几个人的水平终究是如何。 李晟并不认为自己眼下赢了就完全是依靠自己本身能力的缘故,因为他明白在我强敌弱这一个基本关系中,“敌弱”在这里也占了很大的一部分比重。无论是黄巾军还是刘周两人的私兵,其在装备、训练上都不能和自己手中的荆州相比。荆州的几位将军如蔡瑁、张允、黄祖等虽然打仗的水平不怎么样,但他们练兵的水平却无疑称得上是一流的。他们交给李晟的两千五百士兵本身就已经有了足够被称为一流士兵的水平。 如果说西阳那边的势力是一头狮子带着的一群山羊的话,那么李晟这边的部队就称得上是一头狮子带着得一群狼了。姑且不论双方的统率能力有怎样的区别,但就双方的士兵水平而言,李晟这边的士兵就远远强于西阳贼军一边。在有这样大的差距之下,西阳那边能在最后以一个比较令人满意的结局收场,这就足以证明张武、陈孙几个的能力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差劲了。 李晟自认自己赢过他们是一件比较勉强的事情,他看到了自己不足便想找一个高手来帮自己一番。当初离开襄阳的时候自己的几位同门如崔浩、石韬、徐庶等都有心跟随自己,然而李晟因为当时的情况和对于接下来困难的估计等原因,却是在三人之中选了擅长政务的石韬。 毕竟就当时的情况而言,李晟认为以自己弱小势力并不需要与其他地方的势力交流,自然是不需要善于交际的崔浩帮忙,而徐庶因为他负责的大体学得是兵书战策之类的,也不是迫切的需要。李晟认为在军事上的事情,那些计谋之类的,自己也是可以应付一部分。 然而当得到的地盘大大出乎自己的预料之外——原来以为只有一个县,却不想现在却得了四个县,且各种势力的交错又是十分的复杂,再加上北方黄巾军势力的加入,使得自己必须去应付兵力远在自己之上的敌人。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李晟觉得自己眼下人手的缺少,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境况,终于决定要把自己的那几位同窗给拉过来了: 崔浩嘛,就让他当一个“政委”,让他负责领地民心的安抚,各个势力的协调;徐庶嘛,就让他当一个参军,为我多想一些计谋吧。至于孔明和士元暂时都不在考虑之中。李晟清楚地明白他这两位年纪与自己差不多的亲戚,眼下都在求学的要紧当口。李晟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他们中断学业来帮助自己。他不想“杀鸡取卵”。 李晟做着美梦。只是这样的美梦他并不是就想想而已,而是直接付出行动去做了。在年近元旦的时候,李晟利用写信回家的机会,拜托诸葛亮务必要把崔浩和徐庶请来——这两人都比孔明稍长几岁,其学业在两年前就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李晟认为请他们过来应该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影响的,更何况李晟同他们之间早已有了相关的约定。 将近元旦的时候,诸葛亮、黄绶、李铛等人自襄阳而来。他们给李晟带来了团圆的同时,也给李晟带来他所想知道的消息:徐庶和崔浩都同意出仕,准备在元宵过后就前来西阳。 “这真是好消息啊。”看见久不相见的妻子,听见自己最企盼的事情有了结果,在节日的欢庆之下,李晟也略略有些晕乎乎的了。 因为过节,石韬回南阳老家去了,政务一拉子交给了李晟。原本李晟是很头痛这档子的,但看到孔明的到来,他的脸上便有了欢喜的笑容。他将这些东西,全都甩给了孔明,还美其名曰:“让你锻炼锻炼!”其实是他想偷懒。 大过年的还被认逼着做这样的事情,诸葛亮心中还是有所不满的。可是在看了李晟所制定的“四县发展计划”和石韬先前所做的那些实事之后,他这微微的些许不满便烟消云散了。李晟所制定的计划是一个很庞大的计划,其所顾及的方方面面很多。虽说只是临时接替石韬所负责的任务,但他依旧不想让这个计划出现任何问题。这无疑对他是一个挑战,而且是一个颇有些难度的挑战。面对这样的挑战,他心动了。他觉得一切就像李晟所说的那般——确实是一个让自己得到锻炼的机会。 诸葛亮在政治上确实有很强的能力。在接受了李晟转交过来的任务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就走马上任,像自己的手下下达命令,而是再次将自己手中的东西拜托给满脸苦涩的李晟,提出到外面去调查情况的要求。他认为自己必须先要熟悉一下西阳和鄞县的情况,然后才有资格对整个计划进行管理。 “三天,给我三天的时间,让我了解一下这计划的各种情况如何。”孔明这样对李晟说道。 “三天吗?”李晟扁着嘴,满是无奈和不舍的说道:“那就三天吧。我可一直等着你回来哦。”他的话语充满了哀怨,仿佛就像是一个欲求不满的怨妇一般,让诸葛亮看得不禁有些发毛。 三天之后,孔明回来了,带来了一卷十斤重的竹简。 “那是什么?”李晟问他。 “这几天在西阳调查之后的感受和建议,不过都是不好的。”孔明说着就要将竹简大开,把里头的东西指给李晟看。 “不必了。你都说是不好的东西了,我再看不是心情更糟吗?”李晟听了孔明的话眼神不由得一黯,沮丧的低下头去:“居然还有这么多不足的地方哪?广元都不和我说。我还以为我的计划很好呢。却不想……唉,看来我还真是什么都不会呢!”他略略有些泻气了。和这些三国的名人相处的越久,李晟就越感到自己的不足。虽然这样不足带来的打击还不足以,让他放弃争霸天下的雄心壮志,但在一定程度上却使他有意思的放弃掉一些自己不擅长的方面,比如具体的练兵,比如这行政的统筹,比如与别人的交往,等等…… 放弃了这么许多之后,李晟再次对自己的地位和能力有了新的认知。他不认为自己能在具体事务上与同时代的优秀者相提并论。他觉得自己只适合做一个从大局上把握一切的人,只适合用自己那多出来的一千八百多年的眼光和见识以及自己以人为本的思想、不拘泥于常理的头脑,在这些优秀人才的基础上将事情往更进一步的发展,也就是替众人做一个操舵者和推动者的作用。 “呵呵,看来我是天生做领导者的料啊。”重新定义了自己的地位之后,发现自己尽还能掌握全局,李晟的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第一章 东风吹(全) 春风吹过乡间的田野,轻轻的荡起那一片短短的麦苗,将这一片带着褐色的淡绿摇得有如波浪一般。其实尚是早春,带着暖意的风中还是有着些许透骨冰寒的,只是望着这一片在稍稍解冻的褐图中茁壮成长的绿苗,一张张枯槁而质朴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微笑。 “我们的土地!”这是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啊,然而却是天下所有农民始终想得到却终究是望而兴叹的。当年的黄巾之乱兴起,这些只想得到土地的人也认为那是一个机会,但不想这所谓的机会竟是一件水月镜花式事情。黄巾之乱而起的动荡,不但没给他们带来多少好处,反而因为这动荡使得各个大大小小的势力全副武装起来,借着镇压黄巾之乱的名义将他们压到了最最悲惨的境地之中。他们非但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反而失去了更多。他们中的许多人不得不在硝烟四起的战局之中,流着泪离开自己家乡,想不知所谓的和平异乡而去,形成了流民之潮。 流民大都南下为了寻求心中的梦土。对于背井离乡的他们而言到没有战乱的荆州,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由中原而至汝南,然后翻过大别山到达江夏郡,再由江夏去到襄阳——北方而来的流民大都是以这样线路前往襄阳的。他们给当时人口并不是很多的襄阳带来众多的劳力,也给荆州的主君刘表带来令人头痛的问题。 素有“仁”名的他实在没有拒绝流民的理由,只是如此众多的人口统统往襄阳一个地方聚集,所引发的种种也却是让他和他那些喜欢清谈的手下忙不过来,他非常希望有人能帮自己一把——只要能大大缓解自己这襄阳人口所面临的压力,而又不伤害自己仁义的名声,他几乎什么条件都会答应的。这不但是他自己的想法,同时也是荆州所有官员的想法。 在建安六年元旦的那个当口,他们已经被今年已经到来的三万人弄得头昏脑涨了。虽然他们费劲了心机总算将这些新来的几乎什么都没有的百姓给安顿在了襄阳城边上的空地之中,但那也仅仅是借了一时的危险罢了。当他们听说在这三万人之后还有一批大约在十万人左右的冀州流民正准备翻过大别山朝自己这边开来,脸上的颜色一下子就褪去变得苍白无比。对于他们来说,眼下的三万人已经是让他们如许头痛了,要是再来十万人的话,那岂不是要让他们一个个都去上吊? “该死的曹操和袁绍!”他们咬牙切齿的说道。对于这两个引发这场流民潮的罪魁祸首,他们着实痛恨的紧。毕竟如果没有他们这两大势力在黄河一线对峙的话,冀州和兖州绝对不会不稳而产生如此数量的流民的。 “麻烦啊!”他们大声的哀叹着。 这个时候,李晟从西阳发来的一份改革意见书却让他们眼睛一亮。对于这份意见书里的种种背经离道荒诞不羁的想法他们自然是厌恶的很。只是不管他们怎样的厌恶,他们都不能忽视李晟在意见书最后的那一句话:“……若依此法而行,仅江夏北部四县便可养民众三十余万……” “真的能养这么多人吗?”襄阳众人的眼睛不由得发亮了。他们在这意见书所描绘之前景的迷惑下,在李晟所动用关系的司马徽、庞德公、黄承彦等人的鼓动下,终于下达了同意在江夏北部四县实施新政的命令。他们决定放手让李晟一试。毕竟这样的事情,如果李晟成功了,就大大缓解了襄阳那边的人口压力,万一失败了,也多少延缓了流民的速度,让襄阳那边能够做好更充足的准备。这对荆州而言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虽然在李晟的行为上有多少一些违背祖制的事情,但那也不是不能便通的。在这乱世的环境之下,大大小小的势力只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接受变通。这已经是一件大势所趋的事情了。 荆州再次派出使者前往西阳已经是元宵过后的事情了。因为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也大约明白西阳那边已经先行做了,使者伊籍在路上走得很慢。尤其是进入西阳地界之后,他更是宛如游山玩水一般,细细品味着西阳的种种。对于李晟提出新政,他其实是不怎么赞同的。他并不像荆州的大多数人那样以为这“新政”能解决问题。 为了能够有效的提出反驳的意见,他一路行来,皆是用挑剔的眼光来看待一切,用尖锐的话语来挑动淳朴的百姓,试图从其中找出对新政不利的一面。然而,他终究是失败了。因为他眼里看到的,是西阳那欣欣向荣的局面,耳中听到的是百姓对新政的赞赏。他确信百姓的心是雪亮的,谁对百姓好,谁对百姓差他们都是一目了然的。 “看来,他真的是为百姓而努力呢!”伊籍最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在看多了,听多了之后,他对李晟厌恶渐渐的消散,转而变成了一种惋惜的情感:“真是可惜了!他无疑是一个人才,只是这样的人才确是蔡瑁那等小人那边的。” 荆州已有些不稳的迹象。虽然这迹象只是稍稍显露,并不为大多数人所知,但对荆州某些厉害的人物而言,却是足以让他们提高警惕了: 荆州的主君刘表已显得有些“老”。在取得江水以南的四郡完成了荆州地域的统一之后,他明显的想安定下来,不再对天下的大事感兴趣,只想着安安稳稳的继续下面的生活,保全自己已有的领地,调教自己的幼子。 虽说现在才几岁的小公子刘琮,总是一副乖巧可爱、与人无害的模样,似乎还没有表露出与兄长刘琦争夺权利的意思,荆州的一切似乎也和原先一般平静而团结,但在伊籍等有识之士看来刘表主君在平时生活中对刘琮的宠溺绝对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当初跟随刘表南下而来的一些人,老的老,死的死,使原来就不怎么雄厚的“前妻”集团变得更加凋零起来,他们已经渐渐的淡出了荆州的核心。而紧接着填充他们淡出之空位的便是蔡瑁、张允这样“后妻”系的人。他们无论从感情还是关系上都同刘琮更加亲近一些。这让人们不由得暗自为刘表的长子刘琦担上了心。 伊籍虽然也出身于荆州本地,但他讨厌蔡瑁,从而加入了长公子刘琦的阵营。 李晟从来没有说自己属于哪个阵营,但他的义兄孔明是黄家的女婿,而黄家与蔡家又是姻亲,再加上他最近频频派人送礼于蔡瑁,故而在伊籍的眼中,李晟便被归纳到了蔡瑁的阵营中。 由于伊籍所在的阵营与蔡瑁所在的阵营是“敌对”的,所以伊籍一开始对李晟就保有一定的成见。 不过伊籍并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当他真实的见识到李晟“新政”对百姓的种种好处之后,他便放下了对李晟的成见。虽然对于李晟不处于自己的阵营依旧不满,但他却认可了李晟的计划。 “要是襄阳也能向西阳一般实施新政那该多好啊。”在东游西逛的结束了对西阳的观察之后,伊籍不由自主的感叹道。 不过在感叹之后他也明白,想要向西阳一般在襄阳实行相同的新政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襄阳的情况和西阳不同——襄阳的土地是掌握在各个大家族的手上,而西阳的土地却是掌握在李晟一个人的手上。李晟对于掌握在自己手上的土地,可以像面对一张白纸一般任意的挥毫泼墨,而刘表大人对于掌握在众人手中的土地,却只能像面对一张早已充满颜色的图画一般,光看着却没有办法下手。 伊籍带着刘表同意实施新政的命令到达西阳县衙的时候,正是崔浩和徐庶到达西阳之后的第七天。虽说这两个人也是在元宵过后才起身的,也才到西阳不久,但由于他们及早就接到了李晟布置给他们任务,知道自己去西阳要做什么事情,事先有了一定的准备,倒也能十分迅速的上手。在伊籍到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基本熟悉了自己所管辖的任务,将手中一切摆上了正轨。 伊籍是带着一丝复杂的心情步入西阳县衙大门的,可进入大门来到县衙的大厅之后,看到齐刷刷坐在那边等候着自己的李晟和他的僚幕们,他那复杂的心情一下子就转变了无比的惊讶。 “博陵崔州平、颖川石广元、徐元直、武陵廖元常、襄阳马季常……”看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感受着这些年轻人所散发出的那种种风发的意气,伊籍的心中不由自主的掠过这一位位少年俊杰的性命。 “想不到小小的西阳县衙之中竟隐藏了如此众多的‘名人’。”伊籍感叹着。 如果说刘表帐下之人都算是这一辈的荆州名人的话,那以崔州平、石广元、徐元直、廖元常、马季常为首的众人无疑算得上是新一代的荆州名人了。他们几乎都出于司马徽、宋忠、庞德公等天下闻名之大儒门下。 虽然因为年纪较轻,尚未入仕而没有功绩未得闻名与天下,但他们的能力却是在荆州的官员间、民间广为流传。许多人都认为,他们这些新崛起的一辈,在能力上比原先出仕于刘表的那些人要强上许多。他们能看得清天下的大势,而不浑浑噩噩的出仕刘表政权。 “年轻的隐士!”荆州凡是熟悉他们的人都如此看待他们。 因为他们都不出仕,都流连于山林之间,寄情于诗歌之中,确实摆出了一副隐士的样子。虽然荆州的主君刘表也好几次徽召他们入幕,但都被他们婉言谢绝了。他们都说自己胸无大志,只想着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但如此地说法只能瞒过一般人而已。在荆州高层中的几位有能力的人,都一目了然的看出了他们不想出仕的真实原因——他们这些年轻人都不刚好刘表。 在混乱的天下中,只有积极进取得主君才是有前途的。如刘表那样只想偏安的人,无疑是被人遗忘的角色。 “现在入幕刘表的帐下,非但不能立即获得高位,反而有可能在以后被人视为无骨气之降将的可能。”在北方局势渐渐明朗的时候,他们都想到了这一点。虽然荆州军在江夏一直都表现出了寸土不失的顽强劲儿,但几乎没有人会相信,荆州的主君在北方统一之后遣大兵南下之时还会有顽强抵抗的想法。 “……也许抵抗,也终究避免不了失败吧。”在他们那简单的思想中,北方统一之后所聚集起来的百万之兵是天下无敌的。而且他们也隐约的猜测到,统率这百万之军南下的,很有可能就是那闻名天下的曹操。 “刘表大人绝对不是曹公的对手!”他们都如此认为。尽管出于自身的矜持,以及对本地乡土地依恋或是种种别的原因,使他们不曾像孟建孟公威那样眼巴巴的赶到许昌去投奔曹操,但他们依旧不会在明白了天下大势的情况下去投靠刘表。于是,他们怀着不甘的心做起了隐士。对于入仕的事情他们并不急,因为年轻的他们拥有最多的无疑就是时间了。他们一个个都忍耐着,都静静的在一边观察着,试图从自己的周围从整个天下之中找到他们所认可的主君。 伊籍静静地看着县衙大厅里一脸平静地众人。他最近并没有听到什么关于这些“年轻隐士”的想法已经改变的消息,因此他认为他们是从芸芸的众生中选中了李晟来作为自己的主君。 “他们认为李晟比刘表强?”虽然没有人说出这一点,但伊籍依旧可以从他们的表现中得出这个结论。 “看来这个李晟也是很有野心的人哪!”伊籍感叹着,他随即从中感觉到了不对劲:“嗯?野心?那不是说李晟并非是蔡瑁阵营中人,他对刘表并非忠诚无限,而是一直想着背叛自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不错……” 就伊籍而言,只要不是把荆州交给蔡瑁这样的小人就可以接受。毕竟,他也知道刘表的长公子刘琦是一个怎样的角色:能力一般,个性太过优柔寡断一些,有妇人之仁,偏偏又好酒色,实在不是一个合适的主君人选。若不是他为刘表的长子,能够成为众人反对蔡瑁的一面旗帜的话,只怕没有人会把他视为对抗吧。 如果能够有更好的选择,那么没有人会去认一个本身没什么能力的人当自己的头。因此在确认了李晟并非是蔡瑁阵营的人,而是有自己的野心之后,伊籍首先想到的便不是向刘表告密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而是想着如何加入他们的阵营之中,为找一条更好的后路。伊籍认为自己还年轻,不应该死守着刘表政权不放,而最终“完蛋”下去。 “如果李晟真的有野心也有能力的话,那我确实应该和他处好关系了。”想着伊籍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来。 转变了心态之后,再与李晟商量事情,伊籍感到了无比的轻松。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在许多问题上看法竟与李晟是那样的相似。从对百姓的政策到对天下大势理解再到对为未来战略的部署,往往他们中一个人开了一个头,另外一个人便可以非常顺利的接下去十之八九的将对方的想法给猜出来。虽然因为目光长短等问题双方再某些事情上还有不同的看法,但只要把那些想法说出来,他们就会发现其实这些所谓不同的看法他们也有想过,只是因为这样或是那样的原因,使他们对那种的想法不确定,从而放弃了那样的选择。此刻这些原本没有确定下来的东西,被对方以那样的理由一说,他们不禁都有些恍然:“原来也是有这样的可能啊。” 先是伊籍与李晟交流,接着徐庶、石韬等人也加了进来,大家一起交流。不知不觉的说了这么许多,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下人将大厅的火烛点上,略略有些疲倦的众人才惊觉,原来说了这么长时间啊。望着外边变做灰篮的世界,伊籍确是笑意融融:“诸位果然厉害,不愧为荆州栋梁之才。今日与你们一语,真是大慰平生啊。” “哪里,哪里,我等只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哪里比得上伊籍大人在刘表主君身边所起得中流砥柱的作用呢!”李晟谦逊的拍马道。 “中流砥柱!?”伊籍闻言眼睛不由得一亮,似乎马上就把握到这前所未有之词的意味,随即也谦逊起来:“不敢当,不敢当啊。我最多只能算是一块腐朽的老木而已,真正有可能成为中流砥柱的只怕还要算你们吧。”说着,伊籍以灼灼的目光盯着李晟等人。 “那也是要在前辈们的提携之下啊。”李晟回答的滴水不漏。 “呵呵!”伊籍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将话题撇开:“北方的统一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一旦北方统一之军南下,你认为我们有可能赢得了他们吗?如果是你来指挥军队得话,那应该怎样来对抗来自北方的敌人呢?”他这是在考较李晟,以完成其自身对李晟最后的测试。 “那要看北方之军在统一之后是立刻南下,还是过了好几年以后再南下了。”李晟眯着眼睛说道。 “怎么说?”伊籍追问。 “若北方之军在完成统一之后的一两年内便南下,那其军必然大败——因我军可以用放弃领地,诱其进一步南下的方法来对付他们。由于北方之军对南方的水土不服,且不善于水战,故其只有败亡一途可走。这无论是对袁绍还是对曹操来说都是一样的,因为造成他们失败的原因并不是他们能够改变的。”李晟思考了一下说道。 “那如果他们在统一之后过了几年南下又将如何?”伊籍默然的思考了一下,继续问道。 “那胜负将在两两之间。因为在这几年中北方对于南征的准备将做得更加充分,而我们南方对于抵抗北方的工作也将进行的更加细致。若到那时,南北两边再打起来,很有可能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苦战,不可能一下子分出胜负的,就好像眼下曹操与袁绍一般。”李晟十分客观的说道。 “那么……”伊籍还想说些什么。 但他想说的,李晟却已经基本理解。“如果是由我来指挥这荆州对外之防务的话,我很有自信将胆敢完全歼灭这北方而来的军队。”李晟豪气冲天的保证道。 “好,好!”伊籍抚掌大笑,随即小声低言:“不知此处方便否?” “四下之内,无不可言之人。”李晟一听,脸上的笑容淡淡的绽放出来。他知道“戏”来了。 李晟的话一出口,就像在在平静地水面上投入一颗石子一般,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自主来投奔李晟不久的马良、廖立,心中都对李晟于自己的信任感动不已,他们都觉得自己这次的选择是最正确的——毕竟只有信任属下的人才能得到属下的信任,这从来都是双方面的,而不是一头乐的付出;至于伊籍则是从李晟这简单而坚定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一种傲视天下的气概。“四下之内无不可言之人!”这话对伊籍而言可真是豪迈的紧。 “既然如此,那我便直问了。”伊籍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庄而重之地问道:“子旭可有志于天下?” “有,当然有!”李晟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事实上天下的每一人都应该有志于天下才是。笔记,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当然我对这天下的想法比其他人更热切一些。” “好!”伊籍赞了一声,心中对李晟着既自白又含蓄的回答感到十分满意。“真是高明的回答。如此地说法,非但简单明了,又不会成为别人的把柄。嗯,真是高明!”伊籍在心中暗赞。 他沉沉的看了一眼李晟,再一次开口问道:“那子旭可有心获取荆襄?。” “有心!”李晟简单的回答道:“荆襄乃四战之地,其土地人民皆丰厚于江南其他各处。只要以荆襄为基地、南收交州,西入巴蜀、北定关中,这天下也就是唾手可得的事情了。”明白伊籍究竟想做什么地李晟微微的向伊籍透露了些许自己的战略意图。 “既如此,子旭为何甘于在这西阳当一个小小的县令呢?”伊籍问出一个许多人都不理解的问题:“以你的关系,成为地位较高的长史、郡丞并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呢!” “治大国如烹小鲜,我只是想在一个地方来尝试一下自己治理国家的手段而已。当年的赵括果然是兵法上的天纵奇才,但他却因为没有亲身的体验实践过便指挥大军,而最终落下一个长平兵败的下场。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失误。我之所以心甘情愿窝在这个小地方,所为了的,也就是想不变成赵括那样的人罢了。”李晟微笑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伊籍点点头,一下子明白过来。“那么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呢?如果不在北兵南下之前就具备一定实力的话,恐怕你就有万分的雄心壮志,也终究是无能为力的啊。”虽然已经明白李晟眼下势弱的原因,但是伊籍结合了一下整个天下的局势之后,依旧为李晟的将来而担心着。 “在北兵南下之前,我并不需控制整个荆州,只需成为南方一地的太守就可以了。虽说丢城矢地诱敌深入是必须的,但这样的执行者最好不是我们。作为收复荆州的我们应该是一往无前的,不是么?”李晟脸上露出一丝故作阴险的微笑来,他看了一眼对自己话颇有些赞同的伊籍,接下去说道:“北方的两大势力正在黄河一线对峙,其决战可能就是今年的事情,但就算是曹操或是袁绍取胜,其一方想要完全吞噬掉另一方完成对北方的控制却是需要好几年的事情。在这几年里,我想我应该是有时间一步一步来的。” “那也确实……”伊籍想了想,神色一正,恭敬的对李晟拱手说道:“子旭对未来的安排果然妥当,不知这计划中可有我的位置?虽然因为其他的原因,我现在还不能认你为主,但今后凡是需要我帮忙的,子旭皆可提出。” “如此,多谢了。像机伯先生这样的人才我可是求之不得呢。”李晟欢喜的说道。他是真心实意的欢迎每一个来投奔自己之人的。因为他明白自己要成就理想,就必须获得更多人的支持。 伊籍下去歇息了,自己的属下们也各自离开了县衙,回到了他们在城内的宅院中——天已经很迟了,夜幕中的明月已然当空正挂在那儿,把自己的光辉毫不吝啬的播撒在地上。 李晟坐在大堂的主位上,面对这一下子冷清下来的地方,静静的却是一动也不动。一个令他觉得奇怪的问题冒上心来,令他颇有些疑惑的皱着眉头。他在思考着什么,然而这思考的结果却不是那么容易得出的——他因此而陷入了苦闷之中。 “晟哥哥为什么还坐在这里呢?”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柔美之音在这空无一人的地方想起,打断了李晟的思绪。李晟抬起头来看时,却见自己的妻子铛儿正略略有些困意的斜倚在门上,一脸担心的望着自己。元旦过后,她并没有返回隆中,而是坚持着呆在李晟的身边,担当起了照顾李晟的任务。 “想一些问题呢?”面对妻子关切的目光,李晟苦笑了一下诚实的回答道。 “想什么问题呢?”铛儿轻轻的走到他的身旁坐下,眼中那一泓盈盈的秋水透着丝丝柔情。 “我在想,为什么有人会在我们如此弱小的情况下就会来投靠我们。要知道我们现在可是要钱没钱,要名没名,像廖立、马良这样的人怎么就会眼巴巴的赶来呢?他们和我平时可并没有什么来往阿。”李晟直接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他觉得这并非什么机密的事情,虽然对属下有些难以说出口,但对妻子却是可以倾吐的。 “原来是这样啊。”铛儿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对于这样的事情,晟哥哥为什么一定要追根究底呢?只要对方是来帮助我们的不就行了吗?何必要想那么多呢?”她微笑着,轻声宽慰李晟。 “不必想得太多?”李晟脸着铛儿所说话,轻轻的摇了摇头,“怎么能不想太多呢?自己已经是一方之主了。考虑的事情如果再不周全一下的话,随便的一个失误就有可能造成所有人的覆灭啊。”权利越大,责任也越大,李晟觉得自己不可能再像以前那般天不怕地不怕了。 第二章 战鼓擂(全) 令人困扰的问题,李晟终究没有得到答案。只是为了不再让妻子担心,他却是将事情的压在心中再也不表露出来。对于李晟来说,妻子放弃隆中家里的安逸生活来到这一切皆百废待兴的西阳来照顾自己已经是够辛苦的了,自己身为一家之主实在应该多多体谅她一些,不能让她再担心受怕起来。既然妻子让自己暂时放弃,那自己也就应该不再去想那些就是。反正多一些人来投靠自己,也不是什么坏事,相反这应该是好事才对。 暂时放下这个始终琢磨不出答案的问题,李晟着实享受了几天安稳的日子。由于徐庶他们帮忙,一般的事情根本根本就不需要李晟自己来处理。除了有非常重大的事情发生之外,李晟每天做的也就到各地去瞧瞧看看,然后再花一个时辰听取徐庶他们一日的工作报告而已。这样的生活是非常暇逸的,与徐庶他们天天忙到晚相比,李晟简直是生活在仙境之中了。 新来的马良、廖立两人李晟也分派给他们了新任务:马良被派去做官员们的先生,以求让那些刚刚从百姓那儿挑选上来的人,学会如何处理政事;廖立则被李晟直接带在身边,成为与张机平起平坐的“顾问”,好让现在兼着这个职务的石韬能够有更多的精力去做他原本的事情——负责整个李晟领地的行政。 对于这样的安排,马良安心的接受了,并迅速的准备起来。而廖立却颇有些不满的找上了李晟。他是心高气傲的,总想一下子成就一番事业而让天下都知道自己的名字。他看到与自己一同到这里本事又不如自己的马良都当上了独当一方的主事,而自己却被一个什么“顾问”的头衔给牢牢拴在李晟的身边什么也做不了,心中顿时就对李晟不满起来。 “为什么要让我做这个什么做不了的顾问?”他找上李晟,毫不客气的质问他。 “你有能力吧!”李晟这样问他。 “自然!”高傲的廖立回答的很自信。 “既然如此,一般的工作怎么能适合你呢?”李晟微笑的说道:“公渊乃大才,我有意让你去做一方之首。我现在管了四个县,虽说真正要负责的只有两个,但这其间道路不通,政令不畅,我也不晓得鄞阳那边新政的执行情况究竟是如何,所以我想派一个人去负责那里,直接管辖鄞阳地方。这个人选我本是圈定你了。只是考虑到你新来乍到,对于新政的各个方面都不是很熟悉,对于新政的统筹也不是非常了解,只好把你先留下来,让你在我身边先呆上一阵时间,将各项的管理先熟悉了,然后在派你过去。” “哦?”廖立闻言笑了起来,对于李晟的解释他是非常满意的。出于对本身才华的自信,他对人待物上都不可避免的带了几分傲气。即使是面对李晟,他也是如此。他原本就是一个有野心不甘于人下的人。虽然他自己也明白自己没有成为主君的气魄,但他也就想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他认为自己能够达到,也应该可以达到这一点的。 廖立心满意足的去了。他与李晟谈论的事情,被李晟拿来与石韬、崔浩、徐庶他们讨论。在西阳的势力之中,若说众人与主君李晟在关系上亲疏有别的话,那以李晟同窗加好友的身份入幕的石涛等人无疑算是李晟手下与他最亲近的一批。当然与他们同样亲近的黄忠、魏延、徐定、彭岭、罗照等人,涵盖了李晟手下大部分的官员将领。事实上在李晟手下也只有新近来投的马良和廖立,暂时没有得到李晟的绝对信任。 “嗯,事情就是这个样子。我向廖立做了如此地许诺。我知道这有可能会造成你们心里的不平衡,所以便找你们过来和你们说说这事情。”虽然已经被众人视为君主,但李晟这个君主还是显得相当地稚嫩,向臣下解释自己所作所为的事情。一般的主君是不会去做,而李晟却做得如此自然,似乎全然没有那所谓的面子问题。倒是将一旁的几个人看得有些发楞。 “这根本就没必要说吧?你是主公,是我们老大耶!”众人有些目瞪口呆的望着李晟,良久之后才略略明白过来:“主公在某些时候,还是没有作为主君的自觉。” 不过李晟既然把他们庄而重之地找了过来,并同他们说上这些,那也就说明李晟确实认为这些事情是有要与他们讨论的必要。虽然不太明白这样的必要是不是真的,但既然都来了,那就必须继续讨论下去。 “公渊的名声我们都知道,以他的能力确实能做到这一点。只是我想明白,主公为什么要向他解释这样的事情,这只怕不是为了取得他的忠心那么简单吧。”徐庶开口了。在军事上有着敏锐触觉的他,在对待一般事情上也显得相当敏感,他一下子就抓住了这问题的关键。 “嗯!”李晟微笑的点了点头,他并不直接回答徐庶的问题,而是问了大家另一个问题:“你们觉得公渊这个人怎么样?不是说能力,我是说他个性方面。” “公渊的性格吗?”听李晟如此说法,徐庶、崔浩、石韬等人都开始回想与廖立有关的种种起来。 汉朝用的是推举制,只有被高官看上了,被人推举才有获得当官的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出名的人无疑比不出名的人有更多的机会。人,都是喜欢比较的。当他们发现互相之间的对比有利于自己名声的提高之后,他们便更喜欢比较了。非但街坊市井之间流传着各种小道传闻,就连文人学子官员将领之间也有各种各样的佚事流言。虽然着其中有真有假,但无论真假都包含了某些人对一个人的一种评价。对于两个不怎么熟识的名人而言,这样的评价往往成就了他们第一次交往之时对对方的态度。 在襄阳一带活动的徐庶、崔浩、石韬对深居于武陵的廖立并不熟,但他们却知道许多关于廖立的传闻。对于这个被称作“南荆州第一才子”的家伙,市面上关于他的消息实在是多得数不胜数。 在这众多的消息中,说得最多的当然是廖立如何如何优秀的事情,但其中也有一些是说他接人待物上的种种。 徐庶他们努力的回想着,从各种传闻中搜寻有关廖立的情况,良久之后一综合,才缓缓的开口:“公渊似乎为人傲气,重义。脑子似乎有些犟,只要他认为是对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似乎相当的坚强。据说,他和他的同学相处的都不是太好呢。” “因此有人说他是一个不好相与的人。”崔浩补充道。 “也真是因为这样,武陵太守屡次想征辟公渊为孝廉,都由于城中学子们的反对无果。刘表大人新近取了武陵还不久,对于武陵地方的势力还没有太大的触动,弄得现在的武陵太守也颇有些为难呢。”石韬也笑着说道。这件事情,他是从罗照那边得知的。 “嗯,大约是这样没错。”李晟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说到这里,我想你们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把公威给带在身边了吧。那家伙处不好人事,把他就这样冒冒然的放出去,只怕会得罪一批人的。我可不想我这刚刚成立的势力,就因为那家伙的刚直,而出现裂缝哦!毕竟现在的事情,你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一个人包干全部的。” “很有道理。”三个人一听李晟这样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原来没听李晟提起的时候,他们还没想到,此刻听李晟说起了,他们才明白这也是做事情中一个非常重要的一点——“做事也是做人。” “可为什么要对廖立许诺呢?”石韬这样问道。对于在他职责之外的事情,他总是那样少思。虽然他负责的政事,平素都经常和人打交道的,但他却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功利思想,他始终记着李晟以前叮嘱他的一点,“处理公事就要公事公办。”他很严格的遵守了,只是这样不断的遵守,让他的个性似乎也变得略略有些刚直,说话什么的也渐渐有了硬气。 “公渊是一个高傲的人。你想个性像他那样的,能随便听人的劝告吗?有些时候话说得太直了反而会伤别人的心,因此委婉也是有必要的。办一个事情,并不都需要直来直去的做法,有时做一些曲折也是可以的,当然那是必须在不破坏原则的情况下。”李晟老气横秋的教训着自己的几位师兄。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看得徐庶等人心中直想发笑,只是他口中说出的那些话却让他们笑不起来。 那是非常正规的话,虽然从李晟这个众人中年龄最小,平时又很少有个正经模样的人口中说出多少显得有些怪异,但其话中的经验却是令人深思的。因此,他们终究还是忍耐着,最终没有笑出来。 “公渊有大才,其能力绝非一县之地可制。若能再改善一下人际关系的问题,与各位很好的配合起来,把我们自己的势力发展了,那么几年之后,我们面对强大的曹军底气无疑会厚实许多。”李晟继续说道——这才是他对廖立那样的真正原因。 在他以前所知的历史中,在蜀国方面,能力被认为不在诸葛亮之下的主要就是三个人:庞统、廖立、李严。只是这三个人中,除了庞统之外,与诸葛亮的关系都不是太好。他们都眼红诸葛亮的地位,而对诸葛亮施以一定的手段,然而这些手段都因为孔明的谨慎而被防住了。李严和廖立都在统孔明的政治斗争中失败而被流放。 这可以说都是他们本身傲慢的个性造成,怪不得别人。如果在事前有人善意的对他们的个性进行一定的改变,那么以他们的能力与诸葛亮配合起来,那或许又会有一种不同的局面出现。人才,无论是廖立还是李严都是人才。虽然现在李严还不在自己的手中,但自己已经有廖立了。究竟能改变他到怎样的地步,那多少也得先试过再说吧。 “一个势力或是一个国家就像一部机关一样,是由大大小小的零件组成的。人的能力有大小,就像里头机关的零件有好坏一般。我们身为上位者所做的不应该是身化万能去执行其中每一个零件在机关中的作用,而是从一个机关制造者的角度让大大小小的每一个零件去寻找其所最适合的位置以便让机关达到配置的最优化。”李晟严肃的说道:“只有最优化的机关才能发挥其最大的作用,也才能最好的为我们所用。这也是我希望你们能够达到的。我们现在的势力虽然弱小,但总有一天是会壮大起来的。而你们也将随着我们势力的壮大而成为真正的上位者。到那时,你们若再像现在这样忙碌的话,可真是会累死的哦。” “呵呵!”一席话说得三个人略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们知道李晟是在委婉的批评他们做事实在太过“负责”了些。对于李晟用机关来比喻的话,他们是听得懂的。因为他们同李晟、孔明、黄绶都相处比较久,受着三个都喜欢机关的家伙们影响,他们即使自己不会做机关,也对机关的一些基本知识有一些了解。他们自然是知道,这机关事实上就是由一些看似简单的零件组成的一种复杂的东西,它们能代替人做很多事情。 “明白了。主公说得这些我们都会记住的。”末了,三人一起拱手说道。 “嗯,能够这样是最好了。毕竟你们都是我的好友同窗,我可是希望能与你们一齐看到这百年以后的强大帝国哦。”李晟微笑着,神情却是坚定的很,“未来,必然是由我们来创造的。” “嗯!”三人重重的点了点头,很是赞同李晟的话。毕竟,他们都是年轻人,无论表面再怎么稳重老成,再暗地里也还是有属于自己的激情。对于建功立业开创历史的事情,他们怎么也不会反对的。 ***** 和平是谁都希望享有的,但在乱世里的和平却总是会被这样或是那样的事情所打断。建安六年三月二十日,一件突如其来却又在李晟预料之中的祸事降临了西阳,打断了西阳城的建设计划,让一直训练已久急着想上战场表现一番的士兵得到他们企盼多日的机会——就在这一天,传来了西阳北部云水村的消息,来自于大别山中的黄巾残党洗劫了这个有近百户人家的村子。他们不但掠夺财物,还屠戮百姓,放火烧屋,完全将云水村一地化为了一片灰烬。 事情是在十天前发生的,但由于整个村子的人都被屠戮干净了,没有一人活着逃出,再加上村子本身所处的偏僻环境,使得这消息直到二十号这一天才传到李晟的耳中。 “可恶啊!”李晟是在城郊视察的时候听到衙役传来之急报的,他听到这个虽然早就想到有这样可能的消息,顿时恼火的一踢自己面前的地面,巨大的力道将他脚尖所触及的地方戳起一个明显的小坑来。 黄巾残党很有可能会在自己西阳这边一直没有反映的时候,在这青黄不接的日子里对西阳进行一番掠夺,这是李晟早已预料的事情。事实上李晟通过罗照那边了解到的情报,也有说明大别山南部山区一带最近屡屡有大批武装力量的调动。是以对于惨剧的发生李晟并不觉得意外。 但李晟绝对没有想过惨剧的激烈程度竟会达到这样——他来到这个时空的时候,黄巾起义的烽火已经被扑灭了,还剩余的一些残党的活动都是在山区,因此他并没有听过多少有关黄巾军的消息。在他以前所受的教育中黄巾起义是被归到农民起义一边去的,而农民起义有大都算好的,有的都只有比较正面的教育,所以他对黄巾军也没有太多的反感。 虽然明白现在的黄巾军干得很多都是一些不光彩的事情,但也只认为他们都是为了生存,对于屠村的事情他并没有想过会发生。在他的记忆中屠杀的举动似乎也只有像“曹操”那样个性刚强的军阀才做得出来,而黄巾军他们原来不就是出身于农民吗? 然而今日得到的消息却完全出乎李晟的预料。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作出这样的事情。 “是真实的历史和我们所知的不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李晟疑惑着迅速的返回了西阳县城的大厅。 片刻之后,立于县衙对门的鼓楼响起了咚咚的鼓声。这巨大而庄严的声音迅速在这方圆十里的县城上空回荡起来。一声声重重的传播开去,让每个军人、每个衙役、每个官员心中都不由自主的为之一颠:“莫非发生了什么大事?” 下头的人慌慌的,而他们的上司却连忙朝县衙的大厅赶去。这是西阳城召集官员紧急议事的鼓声,除非你不在西阳城,否则鼓声三通过后你还没感到县衙的大堂,那你就等着接受杖责吧。 虽说是刑不上大夫,但眼下西阳县的县令是李晟,他早在接管西阳的那天就宣布:“西阳现在混乱初平,正值非常之时,需以军法治县。”的命令。由于军队在李晟的掌管之下,对于这样的命令,那些还存活下来的老夫子们虽然十分的不快,但也没有多少人敢明着反对他。这军管的条例便在众人中偶尔有几个不甘愿的家伙的嘟囔下,顺利的实施了。 大异于常理的条例实施自然不是什么一帆风顺的事情,起先自然也有不少人不把这条例当作一回事而违反它。然而在李晟那决不容情的执法之下,这些违反的人无论地位如何一律按照条例上的规定被施以杖责。虽然李晟所规定的杖责数并不大,最多也不过二十板,但对这些自视甚高的文人官员而言却是让他们难堪不已的。几次下来,大家都已经有些畏惧这军管的条例了,没有人敢把上头的事情不当作一回事。 一通鼓下,离县衙最近的几个部门的管事已经到达了大堂。 两通鼓落,城外军营里的军官也已经赶到了。 三通鼓毕,西阳县的大堂里早已是人头满满而聚,各个大小主事官员、将领参军无一人落下。 鼓声渐渐的逝去,李晟一脸严肃的坐在县衙的大堂上,把脸绷得紧紧的,冷冷的看着下面的众人。大堂里一片寂静,众人看到连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县令眼下都变得如此死板,心中不禁有些忐忑起来。他们一下子就感受到了眼下气氛的压抑。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们很想问明白这一点。然而看了看李晟那冷若寒冰,眼中带怒的模样,他们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各位……”众人在这难以忍受的气氛中沉默了一会,李晟终于开了口:“我刚刚得到了消息,我们北面的云水村被黄巾贼给袭击了,不但村子遭到了洗劫,就连其中的村民也被人全数屠戮干净,没有一人活下,是完全的鸡犬不留啊。” “什么……?”众人闻言一惊,随即又迅速的平静下去。他们吃惊是因为李晟用了异常凝重的语气来说这话,而平静下去,则是他们认为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这是一个乱世,一个到处都是争斗纷乱的世界。屠村的逸闻虽然少见,但偶尔也有听过。比起屠城而言,屠村似乎还有些小儿科了,那似乎不是怎么骇人听闻。 “你们难道都不觉的羞耻吗?”看着他们那迅速恢复常态的模样,李晟明显感受到他们心态的漠然,这种冷眼旁观的态度,让他顿时恼怒起来,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声音:“西阳是我们的领地,西阳的百姓是我们的领民。他们平常称呼我们什么?是父母官呵!他们认为我们这些当官的人是他们顶上的父母。眼下自己的领地被人肆意的侵犯,自己的子民被人任意的屠杀,而你们……!你们这些平时被人称作‘父母’的家伙却是一脸的无动于衷。你们还有心吗?你们那里难道是早已冻结的了?你们中的那些军人难道早已没有了热血了吗?回答我,你们!”说道这最后,李晟几乎是在咆哮着呐喊。 “……?”众人低下头去,颇有些无言以对。对于李晟这突然爆发的怒火,他们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什么嘛?不就死几个平头百姓吗?这些年头可是天天都在死人啊。”他们这样想着,脸上却依旧平静。他们都是有几分水平的人,自然明白在眼下的这种情况下这些话是绝对不能说出的。 “主公认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石韬开口问道。他与李晟是好友,又是更随他最早的人之一,由他来打破眼前的寂静实在是再好也不过的事情。 “出兵,彻底的扫灭他们。”李晟缓缓的说道。但无论是谁都明白这缓缓话语之后那如山一般坚定的决心——李晟主意已定。 “是……!”堂内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如士兵一般站起,齐声应道。在那军令管制下过得久了,他们的行为出事也不禁带上点军人的风骨来,并不像原来那般柔弱。 “那么这边的安排……?”当众人从不自觉的起立回答从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之后,石韬开口问道。 “近五个月了,我想先了解一下这边的情况吧。”热血沸腾之后是略略带着兴奋的平静,虽然在来这边的时候,李晟便早已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出兵,但出兵的规模如何,这一战究竟该怎么打?是必须速战速决呢?还是可以稍微从容一些,这都是李晟眼下需要考虑的事情。出于谨慎,他必须在听过下面众人的汇报之后再作出决定。 “粮报官,军中现在粮草几何?”李晟神色肃穆的开口。 “我军从三个月前开始于荆州各地收购粮草,现得粮十万石,草料五万石,足我三千兵马食用两年。”回答李晟的是坐在将领这一番的一位小个子军官,虽然只穿了一套皮绳甲,身子稍稍显得有些单薄,但两眼冒出的精光和说话间那铿锵有力的气势,都让人感受到了他的不凡。他叫商曲,字子逆,是江夏本地人士,从军八年,虽杀敌无数,颇有战功,但一直都只是一名小兵,后来李晟看他为人精明,不但勇力非凡而且长于理财,便提拔他任了这个重要的粮报官之职,享受骑督的待遇。 “军备官何在?我军军备情况如何?”听了商曲的汇报李晟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即问了另一项的情况。 “我军本部有三千人,其中一千五百步卒、八百弓手、五百骑兵。步卒以军衣为内里,全身皮甲为外罩,装备长枪一、战刀一、手盾一、匕首一;弓手以军衣为内里,轻皮甲为外罩,装备手弩一、重弓一、匕首一、箭两壶(备矢一百);骑兵以军衣为内里,轻皮甲为外罩,装备骑弓一、战刀一、手盾一、长枪一、箭两壶(备矢一百)。另有军械兵两百人,负责战时重型军械的制造,其所需材料皆以备全,随时可按照主公的要求打造合适的床弩、投石车等。”坐在商曲旁边的是一个名叫卫客的军官,乃是李晟军中统计军械军备所需的,眼下听到李晟问起,不由得挺起他那硕壮如塔一般的身子,顶着一副黑锅一般的脸蛋虎虎生威的说道。他这模样不像是一名军械官倒像是战场上的一员杀将,但李晟军里的其他人都明白,这个叫卫客字云生的家伙实在是全军里最好的工匠之一了。 “不错!”李晟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那么乡勇方面呢?” “这个嘛……”卫客黝黑的脸上略略的有些不自然:“由于这两个月对本部兵马的关注比较多些,对乡勇那边就没有什么理会了。只是根据下面汇报上来的情况,现在生产和修复的装备似乎可以满足大约三千乡勇的要求。”卫客顿了顿,终究还是把实际情况报到李晟那边。 “这也不错了。”李晟微笑起来,随即转头朝向石韬:“这次出击我带一千的乡勇和两千的本部兵马过去,这剩下的事情就全部交给你来协调了。我相信把我的后方交给你,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说着他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的向堂内坐着的所有人下令道:“各部官员在我出征期间一切都必须服从石韬大人的命令不得有误。除守城的一千本部兵马之外,其余乡勇一律在城外驻扎,非奉令不得入城半步,军队事宜一切都归宋德宋督尉掌管。军队不得干政,一般官员不得与军人有所牵连,违者斩!” “是……!”所有人都凛然领命。一时间堂内作一片肃穆状…… 第三章 北上,北上……(全) 建安六年四月初一,西阳县令李晟于西阳城外的校场誓师出兵。虽然只是区区三千人的兵马出动,虽然只是为了剿灭为祸西阳以久的黄巾残党,李晟依旧是做足了模样。他完全将这一场小小的剿匪战争当作一场大战来对待,就连大战前应该有的誓师仪式,他也毫不犹豫地学了一个十足。尽管因为人数的问题,誓师的规模自然不能像人家几十万大军誓师那样阵容庞大,然而李晟那一篇特殊的演讲却让场上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将这仪式的一切给牢牢的印在心里。对于他们来说,今日发生的这一幕只怕是他们几十年以后也忘不了的: 风轻轻的抚过空旷而平整的地面,微微的令地上附着的尘土扬起淡淡的形成了一片黄色的烟云。偶尔有一阵大风,更是将地上残留的草屑卷起,高高的抛向天空,然后任由它们打着旋儿无所依凭的落下。 其时正是早春,大地虽微微的有些生意,但那也仅限于农田山林而已,就如这校场四周的远景一般。而这校场的本身却注定与那绿意盎然是无缘的,在偌大的平地上,一切绿色全然被清扫的干干净净,只留下这一片褐黄在风中不断的腾起,让人丝毫也感觉不到身属于江南的柔美,只觉得依旧处于那塞北的边关。当然此地刮起的风决然没有真正的塞北那样寒冷如刀。 李晟站在校场的点将台上忍受着飘风灌眼的不适,眯着眼一脸平静的看着台下那立作几大方阵的士兵。“一入军营即为兵。”虽说他是西阳县最高的领袖,是众人的主公,平时又管军又管政的,但在这出征的时刻,他大改常日里文人的穿着,而以全身铠甲的模样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他是不怎么习惯这一身沉重的,但他却明白在什么时候,他就得有什么的模样。 这一身银色的战甲,全然将他那英俊挺拔的身子映得更加威武起来,让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打扮的崔浩、徐庶、廖立、马良等人都不由自主的眼睛一亮。他们直到此刻才明白,这位一直在自己的眼中被视为文弱的主公,居然也会有如此威风的模样,他居然能和那些真正上过沙场的将军们一般,全身上下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杀气——那是属于真正军人的阳刚之气。 “真是很威风呢。”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道。 台下的三千人以每百人为一个方阵站立着。他们在李晟的注视下都挺起了胸膛,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他们都是被李晟挑选出来准备上战场的人马,一共是两千的官军,一千的乡勇。这或许也是让人觉得奇怪的吧。毕竟从来没有听说在正规的作战中,居然让官军和乡勇一齐誓师的。 在一般人的心目中,官军就是官军,是可以享受战功积累升迁带来的种种好处的,而乡勇只是官军的帮手而已,他们不能升迁,往往是属于那种需要就被利用,封赏就被遗忘的角色。乡勇是属于民间的武装,是任何一个掌权者都不愿意任之壮大的。 然而在西阳,李晟所成立乡勇军却和一般的乡勇有所不同。在李晟手中,乡勇是作为官军的后备力量存在的,除了他们手中的兵器比官军差些,所接受的训练强度比官军低些,还必须负责一定数量的屯田任务之外,他们与官军并没有任何的区别。他们和官军拿一般的粮饷,执行和官军一般的纪律。当然他们的军官也和官军一般是有相当的等级官阶的,只是同样的官名之下,他们比官军低那么半级而已。 官军和乡勇之间都很熟悉。因为在平常训练的时候,很经常都是将官军和乡勇混合在一起训练的。虽然一开始,他们互相之间还有不少矛盾,比如官军中有些人都很羡慕乡勇那低得多得训练标准,而百般得为难乡勇,但在李晟、黄忠、魏延等人得调解之下,这些矛盾渐渐都消失。官军成了一群有荣誉感得勇士,他们不再为自己要经历比乡勇多得多得训练而苦恼,反而企盼这样的训练。 因为李晟告诉他们:“只有经历过这样的训练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你们这些都现在是比乡勇要强得多了,但这样的强是有可能被别人取代的。如果你们不努力,我就把你们踢到乡勇的队伍里去,同样的,如果乡勇比你们强,他们也会升上来成为你们的同伴。我的军队必须是最强,不强的人就只能作为弱者被淘汰。如果你们不想被淘汰,就必须努力的训练下去。” 在荣誉感和命令的双重作用下,官军和乡勇的关系越来越融洽,渐渐的已经能互相配合着执行一些任务了。 出征汝南对李晟来说是一件大事。为了完成剿灭黄巾残党的任务,李晟派出了自己手中的最强的队伍,这就是眼下站立在这校场上的三千人。 李晟站在高台上眯着眼睛看着他们,感受着由这三千人身上发出的那足可与几万人军队相比拟的气势,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了。 “各位弟兄们,你们现在穿着军衣,披着铠甲,执拿这武器站在这里。无论是乡勇还是官军,你们都是以军人的身份存在的,这已经是有别于百姓了,但你们不要忘记你们当初没有当兵之前的身份。”李晟大声的说道:“你们当初也是百姓,西阳的百姓和襄阳的百姓,乃至整个荆州的百姓都是你们的兄弟姐妹,这一点你们绝对不能忘记。” 下面的士兵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的听着李晟在上头的讲话。他们只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出征了,就要到江夏的北方去打仗。至于打得是谁,为什么要和这些人打,他们却是不知道的。在他们一贯的认知中,决定怎么打,和谁打那是将军们的事情,他们这些一般的小兵,只要把自己的本事练好了,尽可能的在战场上杀死敌人活下来也就差不过够了。战场对于他们来说也就是经历一次杀与被杀之洗礼的事件。 因此他们眼下挺起李晟说这些似乎与战场无关的事情都不禁有些疑惑:“主公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呢?”他们不了解,但近五个月的训练,把他们的纪律锻炼的很好。他们都平静的呆在自己的队列之中,脸色不变的聆听着。 台上李晟的讲话还在继续着:“……,我想问一问你们,如果有一天有强盗闯进你们的家园,掠夺你们的财物,残杀你们的兄弟姐妹父母相亲,你们会怎么样?”李晟大声的问他们。 “杀了他们,将强盗全部消灭!”重来没有遇见过主将在作誓师演讲的时候还会询问底下将士的事情,这令士兵们不由得微微的一愣,不过他们还是迅速的对此作出了回答。 “没错!”李晟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这群强盗,我们是要消灭他们。所以我们今天才会站在这里。” “啊?”士兵们闻言不由得又是一愣。他们看着李晟,等待着他进一步的解释。他们终于明白李晟今天要说的是什么了,他是要向我们说明出兵是为了什么啊。虽然他们不清楚主将这样的解释是为了什么,但他们心中都不由自主的为主将如此的做法而有些感动——人是需要理解的,而主将如此的做法无疑是把他们视作人,而不是一部战争机器。这是一种尊重,而这种尊重,让士兵们兴起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认同。 “大家都知道我们现在虽然剿灭了西阳境内的各个土匪势力,暂时保证我们西阳县境内的安全,但对于西阳之外的土匪我们却没有任何办法。那些属于黄巾残党的土匪,还时不时的侵犯我们西阳,洗劫我们西阳的村庄,屠杀我们的村民。这些事情是让我们难以忍受的。我说过西阳百姓、荆州的百姓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父母乡亲,现在我们的家园被人焚烧、掠夺,我们的兄弟姐妹被人杀害,我们还能够继续无动于衷下去。就在前几天我们西阳的云水村就遭到了一路不知名的黄巾贼进攻,村庄完全被焚烧,里头的村民没有一个逃出,全部都被那些如畜生一般的家伙残忍的杀害。这是一份血债。是我们这些有血气的大老爷们必须讨回的。我们必须北进汝南,消灭这些该死的家伙,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愤怒。身为一个军人如果内不能保境安民,外不能开疆扩土,那这个军人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所以……”李晟说到这里突然拔高了声音:“兄弟们,拿起我们的武器为我们的乡亲报仇吧!” “报仇!报仇!”听李晟如此说,他们又联想起几天前由各个长官告诉自己的那些消息,不由得心情激动起来,大声的应和着李晟的话语。正如李晟所说的那帮,他们都是有血气的大老爷们,是绝不容许有人来侵犯自己守护的一切的。 看着下头沸腾作一片的人群李晟和他身后的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士气高涨啊!”黄忠小声的对身旁的魏延说道。 “是啊!”魏延点点头:“就连下头的那些乡勇,也丝毫不输我们这些正规的士兵呢。看到下面的情景,我可想起以前子旭说过的一句话来。” “什么话?”黄忠问道。 “民心可用!”魏延的目光直直的瞅着在台下阵列起来的士兵方阵。 “民心可用?”黄忠微微的一愣,随即微笑起来:“确实是民心可用啊!”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战场以外的东西。 ****** 汝南郡是豫州州府所在,也是豫州最大的一个郡,下有汝南、平舆、新阳、西平、上蔡、南顿、汝阴、汝阳、新息、宜春、灈阳、期思、阳安、项、西华、细阳、安城、吴房、鲖阳、慎阳、慎、新蔡、安阳、富波、宜禄、朗陵、弋阳、召陵、征羌、思善、曪信、原鹿、定颍、固始三十四县,人口众多,本是全豫州最繁华昌盛之地。 在黄巾之乱爆发以前曾有名士许劭、许靖兄弟于汝南主持月旦评,点评当时的人物、时政,汇聚了一大批颇有文采之人。现在风头最健的曹操也是因在许劭那儿求得一评而天下闻名。可以说汝南乃至整个豫州在黄巾之乱前乃是世人心目中文化气氛最浓厚的地方。现今很有名的一批人才有许多都是汝南出身。 如果没有黄巾之乱,汝南或许还能继续维持着它那中原除洛阳之外另一个文化之都的地位。然而一场烽烟燃遍全国的“黄巾起义”将这一切全都破坏了。豫州成了官军与黄巾军作战的主战场之一,而汝南则是这主战场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历时近一年的全国****令汝南郡人口锐减、城池荒芜。而紧接着黄巾之乱下来的诸侯争霸,更使得汝南所属的中原地区战火不断,根本就没有一些休养生息的机会。 虽然有很有眼光的曹操早就将豫州纳入自己的势力之中,也着重控制了汝南郡,但比起其他跟需要用兵的地方,他在汝南留下的兵马实在太少太少,只能确保汝南县以北的十几个靠近许昌的城池,而对于处在大别山丘陵地带的阳安、朗陵、宜春、慎阳、安阳、安城、曪信、新息等地确是没有任何办法。这些在群山之中的城池依旧在各个黄巾残党的控制之中,至黄巾之乱以后,没有任何官军势力可以进入的了这里。莽莽千里的大山给善于小部队作战的黄巾残党以良好的保护,而这一点对不善于山地作战的官军而言却是致命。诸侯的势力只能在山区之外的大城中建立,而山区之内却完全是黄巾军和大大小小山贼的天下。 李晟的三千兵马昼伏夜行,用了近十天的功夫来到汝南郡新息县城下。这是汝南郡离西阳最近一个县,其位于位于大别山丘陵带,北缘黄淮海平原,淮河横贯南部,就其境地而言也算得上是汝南的一个大县了。然而展现在李晟眼中的县城却是比当初在群贼控制下的西阳还要残破许多。 新息县城是在一块平地之中的。虽说整个县境是处于丘陵地带,但县城所在地地方因为濒临淮河的缘故,却是相当地平坦,只是在县城的南边稍稍的有些起伏。脉脉的淮河主脉从县城的南边经过,在人工的斧凿之下,分出了一条支流围绕着县城转了一圈——这就是新息县城的护城河了。 在微露的晨曦下,李晟带着徐庶、魏延、黄忠、周睿等几个亲信将领,来到新息县南边不远的山丘上,仔细的观察北面的情形。当时李晟就策马扬鞭,指着新息县那残破的城池微笑着对徐庶他们几个说道:“看着这样的城池,我便明白当年的黄巾军为什么风风火火的发动起来,最后还是失败了。” “哦?请主公明示!”徐庶闻言眼睛一亮,似乎迅速的把握到了什么,随即又沉默下去,恭敬的对李晟拱手说道。 “元直何须如此,这一点我可不相信你想不出来啊。”李晟颇有些不习惯的苦笑了一下,见徐庶对自己所说的话并没有反应,也只好亲自解释一番了:“黄巾之乱到现在也有十几年了,汝南南边的这一片土地可以说一直都掌握在黄巾军的手里。朝廷的势力一直都无法对这儿进行控制。虽说这一片土地都是山区发展潜力并不像平地里的县城那样巨大,但这七八个县城加起来,也快敢得上一些小郡了,其潜力还是有的。管理这一片土地的人若是稍稍有些水平,那十几年平稳的发展下来,这县城绝对不会像我们现在所见到的这般残破。可眼下……这县城却是这个样子,可见管理这一番水土的人是如何的差劲了。 当年的黄巾军那声势可是够浩大的了,也着实控制了数个州郡的地盘。只可惜他们大都和管理这儿的人一样,只懂得打仗、杀戮、破坏,而不懂得建设、管理、恢复。当初从黄巾者众,不过是为了能活得更好,但他们在发现黄巾军的到来反而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差的时候,他们原本对黄巾军的企盼便消失了,反而对黄巾军憎恨起来。因为他们发现黄巾军连他们已经拥有的一切都破坏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官军成了得民的一方,而黄巾军则成了失民的一方。如此的此消彼长,黄巾若还不失败,那才叫做没有天理呢。” 听李晟如此解释黄巾军与官军的得失,徐庶、黄忠、魏延等人都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思之中。徐庶是文人,但他好剑又知兵,参谋这军事已经不能将他视为纯粹的文人。而黄忠和魏延虽然是武者,但对于民间施政的好坏也是有着自己的判断,因此他们也不是纯粹的武者。对于李晟所说的这些,他们听在耳中觉得有些新奇,亦觉得有些大胆,但在仔细的想过之后,也认为这样的解释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 “仲明,新息县可有什么最新情况么?”从山丘回到营地,李晟等人刚一入帐落座便派人找来负责情报收集的罗照。 “没有。”罗照轻轻的摇了摇头:“防守新息的原本就是张武、陈孙他们的人马,自从去年张武、陈孙二人南下之后,新息的防务一度空虚,后来被一支由安阳而来的黄巾势力给接管。不过这支从安阳过来的队伍人数并不多只有区区的两百来人,平时也就在县城周围打打秋风而已,并没有什么大动作。眼下因为我军的行动十分隐蔽,他们并没有发现我军的到来,新息县城之内依旧和原来一般无二。” 李晟听得新息的实力极弱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在静静地盘算了一会后,他又问起罗照来:“那安阳和曪信两县的情况又是如何?” “安阳的守军大约是八百人,他们与新息县是一起的,同归一位叫何穆的黄巾头领指挥;而曪信则是令一股黄巾头领赵顺的地盘,其实力也不怎么样,大约有五百人吧。”罗照简要说了一下这两个地方的情况。 “怎么都这么少?”听到之后这么一点敌人,一直企盼着打仗的魏延顿时有些不满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黄巾军的主力都是在山里,真正用来占据县城的兵力都不是很多,对于他们来说像新息、安阳、原鹿、富波、曪信这样在平地上建立的城池都是鸡肋。要防守这样的地方,把他们所有的兵马都派上也不够,除了油水比较多以外,其他根本就是一无是处。只有像何穆、赵顺这样在山里夺不到山头的人,才会在这平地上落脚。而这些在平地上落脚的人,由于势力小,兵力不多,本身就是作为山中势力的附庸存在的。他们兵力绝对不会超过一千。因为那些大势力是不可能让这些人在平地上发展起来。”罗照详细的解释道:“事实上何穆、赵顺原本就只有一两百人的兵马,现在多出来的那些都是山里的势力为了给他们充门面而派来的,一方面是为了充实他们在平地上的势力,一方面也是为了监视他们。毕竟在平地上的县城是在山里的那些人重要的物资来源啊。” “原来如此。”众人终于会意过来。 “这么说黄巾军就是以山为中心了?”李晟问道:“我们就算把他们县城里的所有兵力都消灭,他们的兵力也不会有多少影响了。” “确实如此。”罗照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可不好办了啊。若是他们先不理会我们,每每等我们退走的时候发动攻击,那可就糟糕了。”魏延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不过如果我们能用的好的话这样的布局或许还能成为我们消灭他们的强处呢。”徐庶的眼珠滴溜溜的一转,略略沉思了一会,摇着头说道。他却是得出了一个与魏延完全不同的答案。 李晟一听魏延的话,心中不由自主的便浮起“游击战”三个字来。从现代而来的他自然明白游击战是一个多么令人头痛的战术。发现对面的敌人有可能用这样的战术来对付自己,他甚至有想放弃的冲动。然而这个冲动他到底是压在了心里,并没有说出来,他想看看自己的手下是不是有其他人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眼下一听徐庶如此说法,他不仅有些喜出望外,紧忙求教道:“怎么说?” “敌人的赋税物资大都出于这五县,这对他们来说是绝对不可以放弃的,他们必然会在我军进攻得手之后,对这些县城进行反攻。而反攻之后,他们又没有更多的兵力对县城进行把手,必然又是留下少数兵马——这就是我们的目标。‘饭是一口一口吃的’,只要我们这么反复的闹腾几次,对方的势力就必然会受损。而一个受损的势力在这边是万万没有别的活路的。到那时,非但是我们,只怕这儿的所有势力都会将他们视为目标。就像张武、陈孙和刘吉、周延一般。”徐庶拈着颌下刚刚蓄起并没有多长的胡子微笑着说道。 “?”听了徐庶如此地解释,李晟不由得一愣,“这不也是游击么?原来元直是想以游击对游击啊。”他仔细的盘算了一下,发现这方法不错。至少在眼下,没有人想出比这更好的方法之前,这方法都是有效的。 既然远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现在就要着重讨论一下如何解决这个“近”的问题。路是要一步一步走的,对于李晟的北征军而言,眼下所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如何迅速的攻下新息县城取得在汝南郡的第一处落脚地。 “如何对付这个只有两百人的城池?”对于如何攻打这个地方,李晟心中虽然已有计较,但他还是开口询问自己的属下。 “这么简单的事情主公还要问我们吗?对方只有两百人啊。一次攻击就可以把他们拿下了何必在讨论哪?”周睿听李晟问起,便无精打采的说道。对于这样必胜的战斗,他实在是没有多少兴趣的。 “话不能这么说,如果单单看兵力就说谁胜谁负的话,当初我们也就不可能赢得了张武、陈孙他们那。”一向沉稳的黄忠开口说道:“不管敌人是多么地弱小,我们都必须把他们当作一头老虎来打才行。大意,可是会阴沟里翻船的。” “那是……谨受教了。”听了黄忠的话,周睿迅速的意识到自己心态上的错误,连忙垂手说道。 “好了,不要说那么多了。事实上我也认为我们这一仗是必胜的,而且会赢得相当轻松。”李晟摆摆手微笑着说道:“不过为了检验一下我们这几个月来训练成果如何,我并不打算用我们全部的兵力去进攻西阳,我准备只出两百的兵马,去攻克这里。不知你们谁有胆量来承接这个任务啊?” “这……”帐内的几个人一时沉默下来,都陷入了各自的盘算之中。 第四章 特种兵(全) 营帐里的会议还在继续着…… “只给我们两百人,要我们去攻打这么一座城池?主公,这也太难了吧?”周睿想了半天却想不出一个办法来,顿时眼睛瞪了老大,不甘愿的囔囔起来。 “难吗?可是我这要求还没说完呢!”李晟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我要求你们在一天的时间里打下这座城池。因为迟则生变。” “什么?一天之内就要打下?这可能吗?”这下不说周睿了,就连徐庶的脸上也不禁露出奇怪的神色。 “为什么不可能呢?如果主公肯将兵种任意由我分配的话,我想一天拿下这新息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这时黄忠开口说道。 在别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向被视为稳重的黄忠竟然主动向李晟请命,这可让大家以外不已:“真的能在一天之内就用两百士兵攻下对方城池吗?”众人都还想再确认一下。 “没问题。”黄忠誓言旦旦的说道,他拍着自己的胸膛下了军令状:“若攻不下,城池我提头来见。” “好!”李晟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只要能用两百人于一天之内攻下这新息,要什么人马,要什么装备,随你!”看着黄忠那干劲十足的模样,李晟自然也十分兴奋的许诺给他条件范围以内的种种便利了。 “那我需要主公手下卫队一百人,我本部弓手五十人,步兵五十人。”黄忠微笑的拈着他那垂及胸膛的花白胡子说道。七年了,他的年纪是有些大了,但身体却和以前一般硕健,他无疑是一个不肯服输的人。 “行……”李晟一口答应下来,“我们就在这儿等着,静静地恭候师父你的佳音了。” “放心吧。”黄忠瞪起了眼睛,大步走出中帐去准备了。 进攻新息的时间被黄忠定在当天半夜子时。在四周一片漆黑的幽暗掩护之下,黄忠带着他挑选出来的这两百人轻装上阵了。这两百人里有从李晟的亲卫队中选出高手,他们身着一身黑色的布衣,手握一把两尺短剑,肩上扛着一捆连着绳索的飞抓。而静静跟在他们后头的是黄忠本部所属的弓兵,他们背着一把个三矢连射的单手弩,手提一把长剑飞快而行。至于黄忠自己则与最后这五十步兵同行,这五十人都没带齐身上的全副装备,只是拿了一杆短枪,穿了一身皮甲而已。 用黄忠的话来说,今夜的战斗,出其不意是关键,身法的轻巧是重点,因此不必将自己的全部装备都带上,只需拿了最适合混战,最适合城巷作战的武器装备就可以了。 当巡夜的梆子敲了十二下的时候,黄忠这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离新息城门不远的地方。望着那残破不已,连城门都只能虚掩着的新息城,黄忠的脸上露出果然是如此的嘲笑。 “就这样的城墙,我想拦不住你们吧。”黄忠压低了声音问被李晟拨过来打理着一百亲卫的李云道。 “它才一丈多一点,怎么能拦得住哦。”李云扯着他那有着浓重乡音的话语摇着头说道。他是西阳的猎户出身,据说以前曾跟随着某人习过几年武艺。他没说某人是谁,但从他表现的武艺水平来看,却是相当不错的。因此他从军才半年就坐到了李晟亲卫队副队长的职位,算是李晟极为信任的一人。 “我们训练的木墙都比这个高。”李云搓了搓手说道。 “很好。”黄忠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么我就下达命令了。现在是子时一刻,我希望你和你的兄弟能在子时结束前将整个新息县城的城墙给我清理干净,并打探到敌人各要害的所在,做好接应我们入城的准备。这一点你们能办到吗?” “没问题。”李云重重的点了点头,转身带着自己的人马投向了前方的黑暗之中。 今夜是一个无月的夜,天上的云厚厚的,连如尘般心心都不曾看见一颗。四下里都是如墨一般,根本就看不见几丈之外的东西。黄忠凝望着李云他们消失的方向,心中略略有些担心起来。他之所以敢下保票,无非就是当初看了李晟亲卫队训练之时有相关攀爬城墙的项目。有着多年带兵经验的他自然明白,这种攀爬的训练是多么重要。他知道,这种训练,是能够让士兵在一定程度上无视城墙的存在二直接进入敌城的。如果有一定数量的这种士兵甚至能够直接对敌城内的守军进行突袭,是一种非常重要的致胜手段。其本身就像是一把匕首,虽不起眼,但却能在不经意的时候给人以致命的一击。 “眼下的关键就是看这把匕首是否真的锋利了。”黄忠喃喃自语。部队已经派出了,成败与否都将在不久之后展现。虽然心中因为未知而有些忐忑,但眼下的自己实在没有办法做更多的事情。等待,是自己唯一能做的。尽管这样令自己有些烦躁,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在结果出来之前就轻举妄动。毕竟,那是关系到整个事情成败的关键。 李云带着手下的一百弟兄借着茫茫的夜色掩护奔到了新息县城城墙的下边。他看了看这残破不已似乎徒手就可以翻上去的城墙,估摸了一下徒手攀爬和使用飞抓两者所消耗的时间,最终下达了命令:“第一队,第二队掩护;第三队,第四队突击,上!” 他取下自己背上飞抓,用力地旋了几圈朝城墙上头高高的抛去。只听得“叮咛”了一声,飞抓却是抓住城墙。李云将绳索拉紧,用力的扯了扯,看它却是绷实了,才飞快的向前冲去,借着城墙上那些破损的不平处迅速的登上了城头。前后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也许是兵力不足,也许是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敌人来攻打这里,城头的上根本就看不见敌人的存在。也许只有那灯光闪闪的城门楼里才有几个人呆着吧。 把原本在墙角下戒备的战友拉拢上来,李云集合了一下人手,下达了进一步的命令:“第一小队跟我去城门楼,第二小队巡视城墙,第三小队控制城门,第四小队给我到城里做点混乱起来。混水摸鱼,这水不混,我们怎么好下手呢?”说着,他压低了声音阴阴的笑了起来。他们原本都是光明正大的与敌人作战,此刻第一次进行这种阴险的活动,他们不免有些兴奋。 队伍四散开来,奔赴各自的目标,很快整个新息城就混乱起来:城内起了大火,在夜风的吹拂之下迅速的蔓延开来;城中的各处响起喊杀声,一时间无数的人从睡梦中惊醒茫茫然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新息城的南城门被打开了,吊桥被放了下来,几个人从城门洞中奔出,迅速的招呼着城外的黄忠带队入城。一切都按照预定的计划顺利的进行着。虽然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战斗,但战斗相关的种种对这些亲卫队的士兵来说早已熟悉,他们只是按照训练的步骤一步一步的来进行着眼下的事情。由于他们原本就是上过战场的,心里上根本不会对这第一次的战斗产生别的什么不必要的情绪。 战斗在城池的各处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死不死划破长空的惨嚎声给这夜带来了几分惊怖。原本城里的手中就没有想过会有敌人来进攻自己。当第一个敌人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他们一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恶梦。然而在事实告诉他们这是真的时候,他们很快就混乱起来。他们没有抵抗,而是四下里逃亡着,努力的找寻称得上是安全的地方。 这种四散的乱窜,虽然加剧了城中的混乱,令李云等人的前进变得顺利起来,但在前进顺利的同时,也让李云颇觉得有些头痛——为了尽可能的剿灭更多的敌人有生力量,他们不得不努力的去找寻敌人的身影,尽可能的让他们暴露出来,然后加以歼灭。 这可是很麻烦很花时间的事情,但为了达到最终的目的,李云等人不得不那么做了。不过对方的分散虽然让他们的行动稍稍的延缓了一些,但李云他们却不为此而担心。他们有时间,因为他们知道在自己的后边,还有黄忠的队伍在增援着。 如果说李云率领的亲卫队,是像一把不显眼却锋利的匕首,总是在敌人不经意的时候去刺伤他们要害,在这场战斗中起到奇兵的作用。那么黄忠带队进城的这另外一百士兵,则是完全由弓箭手和步兵组成的正兵。他们在李云派去的引导亲卫的率领下,大踏步的在新息县城的大街上巡荡着,一点一点的清除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敌人。 正如前面所说的那样城中的黄巾军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敌人来进攻他们。在长期以来戒备的松懈和将新息县视为自己所有的思想下,他们早已在新息的各处据有房屋。眼下遭到这意想不到的攻击,他们便是从这城中各处的“家”中跑出来的。虽然他们自己也已经意识遭自己的实力太过分散,有意识的一伙一伙的聚集在一起,然而在李云所部的骚扰和破坏下,这样的聚集有岂是那么容易的。他们最多也就十几二十人聚集起来,然后就碰上了黄忠的队伍。 对于遭遇上的敌人,黄忠的攻击显得十分的简单:迅速的列队,将步兵置前,弓兵置后,让前置的步兵在后面弓兵的掩护下对敌人发动攻击。由于遭遇的敌人厚实那么地稀少,常常是一通箭雨落下,前面步兵就一拥而上,用手中锋利的短枪将对方捅上那么十几二十个洞——僧多粥少,那些早已被训练憋得很久士兵在眼下显得总是那样迫不及待起来。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几乎没有人可以阻挡黄忠德进军。在经历了特训的士兵们前面,黄巾兵的种种进攻举动都仿佛是童稚的幼儿向大人挥拳一般可笑。他们并没有花什么力气就把这些令人讨厌的苍蝇给一扫而光。这样的轻易让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强大,对于如此地顺利,不但他们自己就连黄忠也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 然而,攻到了县衙,一切的顺利便被一波来自黑暗中的箭雨给打断了。 “二死三伤。”冲在队伍最前头的那十名士兵退下来之后给黄忠就是这么一个结果。 “该死的!”黄忠咒骂着紧紧皱起了眉头。其实对于这个结果,他并非不能接受,毕竟在措不及手之下遭到突然的攻击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但他清楚地知道另外一点,那就是李云早已派了人手来处理这县衙的事情。可眼下自己的进攻依旧出现了如此地问题,那不是说派出的队伍凶多吉少了? “这里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黄忠斜眼瞅着前来带队的亲卫队兵问道。 “不清楚!”亲卫队的士兵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并没有接到李云副队长传来的消息。”他也显得十分为难。 只是这样的为难他并没有保持多久便消失了。一位亲卫队员适时的从,县衙旁边那幽深小巷子里装了出来给黄总他们带来了一个预料中的不好消息:“李云副队长让我报告黄忠将军:前面派出的小队在县衙那儿遇上了麻烦,无法按时完成任务。现由我等前去增援。为了让进攻变得顺利,还请黄忠将军务必在前门闹出些动静来,好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为我队在后方的工作作个掩护。” “果然是后面有了困难吗?”黄忠拈着胡须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坚毅无比,迅速的下达了命令:“把所有可以燃烧的东西给我点起来,我要用火光仔细的照照他们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于是,东西被点着了。一时间灼灼的火光燃起,不但照亮了自己这边的身影,也同时照亮了墙头上的偷袭者。 在这种双方都看得见的情况下,弓矢的对射便成了一种必然。黄忠的五十弓手,端着三矢弩在这里发挥了很大的作用。经过本身就是神射手的黄忠训练出来的人,其射击水平又岂是那些普通之辈可以比拟的。在这弓矢来往不断地对射之中,倒下的始终是黄巾贼那边的人手。至于黄忠自己这边倒是没有一个人受伤。 在前门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早把黄巾贼的目光给吸引在了这里。他们都以为前门是黄忠进攻的方向,而没有了到李云早已带了近百名亲卫从县衙的后门翻了进去,杀到了他们的后面。 这可是一通好杀。由于黄巾贼方面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因此他们的后方几乎是完全没有戒备的。李云根本就不需要再在县衙里放火,只是一手提着短剑就这样硬梆梆的杀了过来就完事了。毕竟在这样的出其不意下,黄巾贼方面根本就连一次像样的抵抗也做不出。 战斗在进攻县衙后半个时辰结束了。黄忠于丑时末进入了新息县的县衙。在清点了一下自己队伍的伤亡之后,他一面派人飞马将消息报给李晟,一面则开始进行收押俘虏的工作。 至于撰写安民告示之类的事情,由于那是属于民政的,黄忠并没有去处碰它。因为李晟早已下达了死令——必须严格的执行军政分离。除了李晟自己和经由李晟授权的军师徐庶之外,任何将领不得过问政事,任务官员不得军务。黄忠明白这是为以后势力发展大了,防止再次出现武将割据而进行的举措。虽然李晟的势力眼下很小,但李晟的心却是很大的,他的基础,他的规矩,在眼下他都及早的制定下来。 对于这一点,黄忠是没有任何意见的。作为一名长者,他甚至很希望看见李晟有如此地远见。即使这远见,眼下是限制了他们这些将军的实力。 黄忠真的用一天的时间以两百人的兵力攻克新息县城的消息,传到李晟军的大营,李晟以外的众人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件被一般人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却被黄忠完成了。 “他究竟怎么做的?”众人迫切的想知道这一点。 “黄忠师傅,想必是用了我那一百亲卫直接翻过城墙杀到敌人的城内吧。”对于众人的疑惑,还未等前来报信的士兵开口回答,李晟便首先解开了谜底。 “什么,一百亲卫竟有如此的厉害,能直接翻过城墙,进入城池内部?”听李晟如此地说,众人在吃惊之余不免有些疑惑,他们怔怔的看着那前来报信的士兵,静静地等待他最后的确认。 “是的!”前来报信的士兵一年崇拜的看着李晟,心中对于这么一个能够训练出那么“变态”队伍的主公可是尊崇德紧。经历过刚刚那场战斗的他们亲眼见识到了,那些亲卫是如何地技艺高超——他们往往能面对十倍与自己的敌人而面不改色,直接冲上去于敌人来那么一场硬碰硬的战斗,并最后消灭他们。这实在令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也着实引起了他的羡慕。毕竟能拥有如此强悍的实力,很大程度上能为自己的小命多上一些保障。 这一点不但他懂,帐内的这些官员将领哪个不是人精一般,他们一听李晟的亲卫竟然在李晟自己的训练下变得如此独特、如此强悍,眼睛不由得发亮起来:“这样的训练方法是不是能够推广起来?”他们迅速的追问道。 “有钱,有时间自然能够推广的。”李晟怪异的微笑着说道:“现在地这些人也只是完成了训练里的小半而已。” “不知这有钱有时间指得是什么?”看李晟笑得如此古怪,魏延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问李晟。 “用两年以上的功夫训练他们,每个月每个士兵至少消耗1000钱以上的物资。”李晟笑得依旧十分从容。 “1000钱?还要训练两年?我的妈呀。这军队岂不是,用钱堆起来的?”众人一听不由得咋舌。他们纷纷的摇了摇头,都认为在这样的条件下,想要按李晟所说的训练方法对士兵进行训练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能无可奈何地将事情放下。 当东面的晨曦照亮了天地的时候,新息县的城门被打开了。李晟带着他那两千多人的会浩浩荡荡的开进了新息城。李晟策马领着随军的文武官员行在那队伍的最前头。凝望着城池各处那明显得争斗痕迹,微微的瞥了瞥那些站立在城中大道两边欢迎的百姓脸上麻木的表情,李晟心中微叹:“又是拣了一个一穷二白的城池啊。” 一穷二白就意味李晟这边的出大钱来修缮这个城池,努力让城中的百姓获得更好的生活。只管打城,而不管百姓死活的事情李晟是做不来的。他的心狠不到那样的程度,因此他在攻下了新息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徐庶、廖立、罗照三人给找来,着手商量着解决这方面的问题了。 “城里的百姓都过成那个样子了,你们可有什么解决办法没有?”李晟直白的问他们。 “这……”突然听李晟问起这个,被找来的三人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却是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对于这个问题,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这边的出兵只是为了消灭侵犯西阳的黄巾军而已,对于这些被黄巾军所盘踞的汝南境内的城池,自己是不敢要的。 一来这些城池实在太残太破,让人怀疑它是否还有有值得存在地必要;二来自己的势力眼下还托庇于刘表大人之下,无论有如何地动作都必须顾忌刘表方面的反应,若是被他疑心自己发展私人势力想造反那可就糟糕了;三来,李晟势力这边发展所需要的资金都是有泗水居这个襄阳第一大酒楼实体所供应的,以泗水居现在地实力供给两座县城的发展已经是十分吃力了,若是在增加自己的领地,那发展前途自然是光明无限,可自己却是永远也看不到那一天了——那会使整个泗水居的经济破产的。这可是不行的。 因此他们都没有想过要发展这里。在他们看来,自己只要打过就好了,何必理会这边的这么多事情呢。那绝对是一件麻烦啊。是以,他们都没有想到这方面的东西。 “不知主公如此问的目的是什么?”怔怔的木然了一会,徐庶开口问道。 “城中百姓困苦,我于心不忍啊。”李晟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 “那主公是想把这儿发展起来了?”徐庶又问了这么一句。 “不,我们现在并没有更多的资金和精力顾及到这里。现阶段绝对不适合继续扩大我们的地盘。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我只是在想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来帮助他们。”李晟摇了摇头说道。 这么一说,三人再次沉默起来,对于城里百姓的那个样子,他们也不好受。既然李晟让自己去想一些在除了发展以外的途径去帮助他们,他们便迅速的开动起脑筋来。 “办法是有!”良久之后,廖立首先打破了沉默:“城中的百姓不多,我们大可以全数把他们迁往西阳啊。” “哪有那么容易啊!”徐庶苦笑:“故土难离。虽说他们都已经困难到了这种地步,但除非他们自己愿意,否则我们硬让他们搬迁的话,只怕会激起民变的。” “那还有什么办法?难道我们就像施舍门客一样,始终的供养着他们吗?眼下已经是四月了,春耕大都已经完成了大半,正是他们青黄不接的时候。如果供养的话只怕要供养好几个月呢。那对我们粮草运输方面可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啊。”廖立皱着眉头不悦的说道。对于自己的提议被人否决,他多少也是有点不高兴的。 “其实在这样的时候,我们可以学西阳最初的办法,让现在没什么事情的做的农民帮我制造一些军用物资的。听说,在这一次的战斗中,黄忠将军所带得箭矢消耗的很厉害。如果全部从后方调集的话,那对后勤也是一个压力。如果我们把制造箭矢地任务交给这里的百姓去做,让他们用造好的箭矢来同我们换粮食的话,那我们在运输的时候就只需要运粮食而不需要顾及更多了。”徐庶提出自己的办法——“以工代赈”。 “嗯,这样也是不错。”听徐庶说的办法确实比自己想的要更加可行,高傲如廖立者,也不禁赞同的点了点头:“其实我们也不应该限制于紧紧让他们替我们制造箭矢之类的。汝南多山,故其中猎手也多,这可也是我们有力的兵源啊。以我们西阳眼下的实力再扩充一千左右的正规部队还是可行的。这对这里的山中之民而言也是一条出路。”思路一被打开,廖立也有了更新的想法。 “对阿!那些山里的居民多少也能打到一些皮毛野味之类的,只要我们将他们收购过来,稍稍加工一下,这转手又是一笔买卖啊。”徐庶一听廖立说起,脑中又闪过这么一个念头,顿时欢喜的微笑起来。 “买卖……买卖……!元直你真是越来越像一个商人了。”廖立听徐庶如此地说法,心中觉得有些不妥,似乎是有辱斯文,顿时出口微微的嘲讽他了一下。 “何人谈诗论赋,我自然要斯斯文文的。可眼下是帮主公做事,我自然要点点滴滴都必须考虑的周全。我们目前财政并不是非常好,钱是不断地投入进去,但离收成还有一段的时间。若不多计较一些,只怕咱们拖都给钱拖死了。咱们可不像曹操啊,一家子那都是富翁。”对于廖立那嘲讽的指责,徐庶撇了撇嘴说道。他知道廖立比较崇拜类似于曹操这样的富有个性的强者,故而指桑骂槐的说了他一通。 “你……”徐庶话中那对自己崇拜曹操的指责,廖立怎么会听不出来,他一时瞪大了眼睛涨红了脸,却是急切间找不出反驳徐庶的话来。因为徐庶说的就是事实:在当初发家的时候,若非曹操本身就已经有很深厚的财力,他根本就无法拉起一支五千人的正规军,后来也无法一下子就接管一郡之地。 钱财是如此地重要,以至于这些“有识之士”,虽然力图通过视钱财如粪土来衬托自己的清高,却也不得不在暗中着重的看着它们。徐庶刚刚所说的也不过就是将这些暗中的事情表面化了而已。 对于这样的事情,李晟自然也了解。事实上从现代过来的他根本就对爱钱重商并不怎么反感,他认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虽然眼下似乎是要顾及到这个时代人们的大多数想法,但李晟却认为不能因此让徐庶受到更多的“委屈”。 “打住吧!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元直也是为了我们大家好。势力要发展,这没钱还真是不成呢。”李晟开口劝慰道:“对这边百姓的这些事情就按你们说得去做。宁可让我们自己微微有些损失,也务必要让这儿的百姓过得好些。这不仅仅是良心的问题,更是我们夺取民心的关键。我们终究是不能在这儿久呆的,如何让这些百姓在我们离去的时候跟着我们,其主要的关键就是看我们今天的表现了。所以,这事还请大家多多的劳心了。” “明白!”三人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五章 应对之机(全) 攻下了新息之后,李晟便带着人马驻扎在新息县城了,而没有迅速的对他附近的两个目标:安阳和曪信发动攻击。这并不是他不愿意,坐视战机的流失,而是他眼下根本就不能占据那么大的一块地盘。他只有两千的人马,守住着小小的新息县都有些无奈,又怎么能进一步去进取开拓呢?这里是汝南,是豫州,而不是江夏,不是荆州。李晟此次出兵完全可以说是私自的,因此他根本无法得到荆州的支援。他所能依靠的,也就是自己在西阳半年,发展起来的力量。 只是西阳发展的虽然快速,但发展的时间太短,根本不可能支持李晟在外线大规模长时间的战斗。对于李晟来说,想要像以前所看的小说那般轻而易举的指挥十几万乃至几十万的部队战斗,没有十几年的功夫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眼下而言,能派出两千的队伍长期外出作战已经是不错的事情了,再多,也只能多出一千,那已经是西阳的极限了。毕竟,眼下的西阳最多只能供养六千的兵力。 由于这种种的限制再加上李晟对于新息百姓的同情,立意解决新息落后贫困的问题,使得李晟就在这新息县呆了下来。当然,他不是无所事事的驻扎,而是有其更深一步的目的。此次出征汝南对李晟而言既是在意料之中,也是在意料之外。他早有解决汝南黄巾之心,只是没有想到出征解决的日子会来得这么快。在那个消息之下,他出征了,只是各种准备并没有完全做好,尤其是在情报方面。此刻既然决定在新息驻扎下来,那么李晟便在将政事全部交给廖立之余,让罗照将手中的探子全数派出,他要更加清楚的了解曪信和安阳这两个目标的情况,以便对今后的行动有更好的帮助。 “三天,这里的消息三天大约就可以传到安阳那边。作为新息县城的所有者,我倒想看看他们究竟是怎么对待这样的麻烦事情。”派出了探子之后,李晟嘲讽的笑起来,他对罗照说道:“一旦有关于安阳方面的举动,就迅速的报告我,无论何时何地。” “是!”罗照恭谨的领命了。 十天之后,安阳的消息传来。其时虽是深夜,但因为有了李晟的命令,罗照不得不让人将睡梦中的李晟,叫起将事情报给了他: “……听说何穆对我们攻取新息感到十分的愤怒。”看着李晟还在打哈欠的模样,罗照不好将事情一下子说出,只是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愤怒?那是应该的。黄巾军的头子们一个个都把抢到手的东西视为自身的禁脔。眼下禁脔被人家抢走了,他们怎么会不觉得肉痛呢。”被人突然从被窝里叫起的感觉果然不是那么美好,但因为命令是自己下达的,李晟总也不好发火,他挣扎了半天,总算略略恢复了一点精神,得以认真的听罗照所说的事情。 “不过,何穆的愤怒有些过头了。他在县衙的大厅里用力的拍桌子,以至于将他自己的手骨都拍断了。”罗照忍着笑说出这一点。这是所有报告中很重要,也是最让人捧腹地事情。若非这事情是探子以百分之百的保票保证的,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哦……?那这么说,他是不可能过来攻打这里了?他是武将,手掌受了伤,对他来说影响应该是很大的。”李晟闻言,首先想到的就是这点。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何穆还是有他自己的办法。他向整个汝南最大的黄巾势力刘辟、龚都他们求援。刘辟、龚都也答应了下来。他们让龚都为大将,纠合了汝南东西部几十个大大小小势力的兵力,起兵八千来攻打我们。因为势力多,其所处的远近各自不同,因此他们选择了何穆的安阳作为兵力的集结点,约以十日为期。”罗照忍住了前面的笑意,一脸正经的继续将情报汇给李晟。 “八千人?还真是看得起我啊。”李晟苦笑了一下,无奈的说道。他觉得自己的运气很不好,总是碰上这种兵力在自己数倍以上的敌人。虽说他知道历史,但所知的大都是历史上的大事而已,对于这种只有几千人的战斗,因为其只能算是一般到极点战斗,历史上并没有相关的依据可以查。因此,他也只能凭借着自己的头脑去应对,而没有其他的办法。 “真是麻烦!”李晟抓了抓自己的脑袋,这才对罗照下令道:“把黄忠师父和元直、公渊他们请来吧。虽然把人从睡梦中叫醒是一件挺讨人厌的问题,但眼下不把这个危机理清一个头绪的话,我真是睡也睡不安稳的。” “是!”罗照点了点头,恭谨的下去了。只是,一出李晟房间的大门,他便迅速的跑开来。他对李晟是很重视的,他知道李晟在里头等,便一刻也不敢耽搁。由于李晟是新拿下新息不久,也没有将新息视为自己领地的打算,各个官员彼此间的居所也比较近,这给罗照带来了寻人上的便利。仅仅过了半个时辰,罗照就把李晟需要的四人带到了李晟的面前。 “……情况大约便是如此。敌人是如此地来势汹汹,我想我们必须迅速的作出决断才行。”看着几位强打着精神的手下,李晟想起了自己前面那比之也好不到哪里去的模样,理解的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将眼下的情况告诉给他们。 “那么主公打算怎么做呢?是想暂避风头,还是打算就此与他们这八千人大战一场?”听了李晟的解说,最先清醒过来的是徐庶,只见他轻轻梳了一下自己颌下的一缕清须,微笑的开口问道。 “我想战。让他们好好吃吃我们的苦头。”李晟的眼睛陡然瞪得老大,一种肃杀得威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众人的心不由自主的一颠。 “呵呵!”短暂的顿了顿之后,徐庶却是让众人颇感奇怪的笑了起来:“主公的心只怕不是只让对方吃苦头那么简单的事情吧。” “呃……你看出来了?”李晟微微的错愕了一下,他似乎没有想到徐庶的反应尽是如此之快。 “当然!”徐庶点了点头说道。 “怎么看出来的?”李晟追问。 “很简单啊!也就是主公您刚刚的举动太过反常而已……”徐庶理所当然的说道。 “嗯?”李晟听得云里雾里的。 “主公平时在我们面前一般是不发气势的,这一发我们就觉得异常了。”徐庶微笑的点出了这一点。 “行,你的眼睛够犀利。”李晟认可乐徐庶的解释,他敛容朝向屋内的众人:“我为什么会突然决定与汝南地黄巾军进行一场大战。这主要是因为汝南黄巾眼下的形势出乎我们预料的缘故。” 看着屋内一个个都挺直了腰板,神情专注的听着自己说话的众人,李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的解说下去:“汝南的黄巾军据我们原先的了解,那是一旁有着众多兵数的散沙。其兵力虽多——大约有两三万吧,但没有统一的指挥,根本无法形成强大的战力。我们面对这样的他们,尽管会觉得敌人的数量有些过分,但决不会因此而害怕,因为我们知道只要我们今天吃掉他们一点,明天吃掉他们一点,我们是可以把他们这些人统统消灭掉的。因此我们定下了当初的作战方针,我们想最终将汝南的黄巾完全消灭掉。 然而今天所得到的情报却明确的告诉我们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自从张武、陈孙走后,汝南的黄巾势力已经逐渐地整合到了刘辟、龚都二人之下。虽然在眼下他们的整合还是十分缓慢,并且矛盾重重的,但由于我们的到来,却是给这整合的进一步深化带来了一个有利的借口。毕竟他们也看得出来,我们是以他们所有的黄巾势力为敌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那些黄巾军是不是希望接受刘辟、龚都二人的领导,他们都不得不站在刘辟、龚都二人一边与我们作战了。如此一来,我们面对的不是两三万的散沙、而是一个有着两三万兵力的强大敌人。西阳只有三千士兵,要以三千去对抗三万,我自认还没达到那种本事。因此,原来的计划显然是不能再执行了。我们必须改变我们的最终目标。” “那要改成什么样子?”黄忠抢先问道。 “我们不能在和汝南地黄巾军死杠下去,因为我们已经灭不了他们了,继续死杠最后损失的只是我们自己。所以,我打算和黄巾议和。”李晟如此说道。 “议和?这怎么可以?他们可是盗贼啊!我们怎么能与盗贼议和哪?”黄忠一听李晟如此说,顿时囔囔地大喊起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议和我们还有办法在消灭了他们八千人之后安然的退回去,而不理会他们的报复吗?要知道这些当惯盗贼的,有时可是疯狂的紧哪。”李晟平静地对黄忠解释道。 “消灭了八千人之后?主公不是想与黄巾军议和么?怎么还要打?”对军事不甚了了的廖立颇觉得有些奇怪的惊问道。 “不把他们打痛了,哪有什么机会和这些自认是老子天下第一的家伙议和哦。虽然我们确实没有消灭他们的能力,但却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一点。我们必须狠狠的打他们,让他们以为我们随时随地就可以把他们灭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高高在上的与他们议和,同他们签订不再袭扰西阳的协定。所以,……”李晟略略的顿了顿,这才继续说下去:“我们眼下不需要再去领会其他什么议和的事情,而是狠下来心来与那些该死的家伙打上一仗,轻轻松松的把他们那八千人灭了才行。” “轻轻松松的灭了那家伙?主公说得如此轻巧,莫非心中早有定计了?”徐庶眼睛像星星一般明亮起来,他巴眨巴眨着小声的询问李晟道。 “定计倒是不敢,只是刚刚在你们过来之前,心中略略有些想法罢了。”李晟微笑的说道。 “想法?那是怎样的?”徐庶连忙追问。 “我想派一支队伍潜到敌人的后方,利用敌人的军队还没有完全聚集的空当,先和他们闹上一阵,适当的造成他们之间的矛盾,削弱他们兵力,让他们的战略物资受损,从而达到让他们未战先弱的目的。”李晟说着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从那似乎是一条缝的地方透出了令众人不禁有些胆寒的光芒。 “哦?听主公说得如此肯定,莫非主公对这潜入敌后之事早已有了定计?若如此,还请主公进一步明言。”徐庶听李晟说得确定了,便连忙追问道。 “我打算亲自带五百人过去……”李晟微笑着自信的开了口。 “不可不可。如此少的人,如何能深入敌后,又能成就大功呢?莫说是主公亲自带队了,就算是由我们自己带队,我们也不能保证这成功的周全啊。”一听李晟如此说,黄忠顿时就急了,他着紧于李晟的安危便急急忙反对道。 “嗯,你这么说法我也明白……”李晟无奈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他怎么能不明白呢?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几年的他可不像刚来时那般无知。通过跟着诸葛玄、张机、司马徽等人的学习,通过与徐庶、诸葛亮、石韬、黄忠等人的交往,他对这个曾经存在于历史中的时代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他自是明白,这时代普遍存在的那种“君忧臣辱,君辱臣死”的忠君思想。虽说从现在过来的他对这样的思想还是颇有几分抵触,但对于黄忠等人那发自内心的关切,他还是有几分高兴的。毕竟,没有人不喜欢有人关心自己的感觉。 “可是……”李晟是喜欢这样的感觉没错,但要他为了这样的感觉而放弃自己所坚持的东西,却是他决不愿意看到的:“我必须去——因为在这次战斗中我给我们的敌人准备了一整套的新战术。那是名为‘游击’和‘特战’的战术。对于这一整套战术,我想在座的各位恐怕都不理解吧。所以,只有我去才是最适合的。这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事情。我们的势力还小,如果不是每个人都去拼命的话,我们将没有任何崛起的机会。”李晟说着,眼里透着犀利的光芒。 “可是……”黄忠似乎还想在劝说下去,但最终还是闭嘴了。他看到了李晟眼中的坚定,明白在这件事情上,李晟是不会再作出退步的。 “那么,主公这次准备带谁同去呢?”既然劝说不果,无奈之下的黄忠只好直接进行下一步的议题。 “罗仲明、周力、周睿兄弟。这一次战斗我准备带他们三个同去。”李晟微笑的说道,他瞅了瞅众人脸上那不解的表情,便进一步的对这事情进行了解释:“敌后作战最重要的就是情报精确与否,因此我必须带上仲明,毕竟他是我们军中第一的情报官;至于周力,他是我的卫队长,这一次作战我的卫队可是主力哦,没他也是不行的;小睿的骑兵是一把锋利的刀刃,以他的智慧和勇猛,足以让人为之胆寒。在黄忠师父和魏延师父都不能同去的情况下,让他去对我来说是最适合的了。” “原来如此!”黄忠了解的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李晟这样的安排确实是在不动用“大将”的情况对李晟军而言最好的一种分派了。 “那么这边的防守?”在黄忠问过之后,徐庶紧接着开了口。 “城防交给黄忠师父,政务交给公渊,总体上在由你元直负责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李晟十分轻巧的说道。 “那么曪信那边呢?当初我们可是留了文长的一千在那儿啊。眼下既然要应对敌人如此大规模的袭击,是不是要考虑将文长调回来呢?”黄忠又开口问了这么一件事情,“毕竟,主公此次的攻击是需隐秘的。虽然眼下新息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但初来乍到的我们并不能保证新息城内没有敌人探子的存在。若我们在城里有很大异动的话,只怕异动的消息没几天就会传到龚都他们那边。这对我们地计划十分不利——一次性少了那么多部队,只怕再愚顿的人也会有所察觉。所以我想我们是不是要将敌人所不知道的文长所部调回来呢?” “元直你看呢?”李晟对黄忠的问题一下子无法应对,不得不转头瞧着自己的军师。 “不需要……”徐庶轻轻的摇了摇头:“曪信、富波、原鹿三地也是黄巾军的城池,眼下也在龚都得征召之中。留魏延将军的队伍在那儿我想应该可以让这三路的兵马多少吃一些苦头吧。没有人发现他们,这才是奇兵啊!” “可是……因为城中兵力急剧减少而容易被人发现的问题怎么解决呢?”虽然承认徐庶的意见很好,但在黄忠看来不能解决眼下的问题。 “我想我们可以在从西阳调一批部队过来。要打大战了,我们这边的实力也确实要增加一些,反正眼下西阳那儿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江夏城那边一时半会是打不起来的。”李晟思考了一下提出这样的意见:“让彭岭师父带五百正规军和五百乡勇过来吧。领地里的维持只需要一千人也就差不多了。” “嗯,这样甚好。”黄忠想了想满意的点头说道:“我们准备部队出发也需要几天的时间,这正好让西阳的部队过来。只要派人实现和子岳约好,那完全可以实现一进一出的。如此一来,敌人只怕就闹不清楚我们究竟在做什么了。” “是啊!我们还可以这样呢……”徐庶笑着让李晟他们靠过来,然后小声的在他们的耳边说了一通。虽说是只有这边几个人在商议,外边还有好些卫兵在守候着,但徐庶他们还是如此的小心,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为了保密,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也许紧紧是为了体现自身的神秘感哦。 是以,一夜无话。 五日之后子夜时分,一路五百人的队伍悄悄地开了新息县的西城门,迅速的出奔而去,消逝在茫茫的黑暗之中。当时天很沉,浓浓的黑云将整个夜空死死的盖住,让天地完全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墨色里。似乎快要下雨了,天地间没有一丝凉风,潮潮的弥漫起来的水气,让人在呼吸至于颇觉得有些郁闷——暴雨真的要来了。 对于这一点,李晟很早就明白。但他还是选择了这一天出动。 “为什么要这样?推迟一天不是更好吗?”众人都不解的劝说他。无论是徐庶还是黄忠都不曾认为在暴雨就要来临的当口出发是一件好事。 “雨路滑湿对行军不利”这一点他们都明白。然而他们不明白的是,正因为李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才决定乘着将要来到的大雨而连夜出兵的:”出其不意!因为谁都认为我们不可能冒着大雨出兵,所以我们的行动才会起到突然的效果。我们走后这雨水会将我们的一切都湮灭的。至于敌人在城中的探子,只怕也会因为这下雨的缘故而弛懈几天吧。这山间雨水所包含的冷,只怕不在那冬雪之下。只要不是有特别的必要,没有人会好好的去冒雨前行的。” 李晟如此的解释驳得他们哑口无言。再看李晟让军需官紧急调度来的五百蓑衣和五百竹笠以及油布帐篷等物资,他们便明白:“主公对于这件事情已是早有打算了。” 五百人马出了城门径向西去。如此举动当然瞒不过某些人锐利的眼睛。也许是沉闷的天气让他们无法安睡,也许是士兵齐步正走的踏步之声把他们惊醒,总之在西门边上的一座小屋里,几个鬼祟的人影正瞪着他们的眼睛死死注视着离去的人马。 “他们出动了?”一个声音小声的问道。 “似乎是这样。黑夜里如此紧急的出动,只怕对我军是大不利的。”另一个声音诉说着自己的判断。 “那我们必须马上把这消息报告给将军才行。”前面的那个声音迅速的作出了决定。 “等一等。”后面的声音拦住了前面的声音。 “怎么呢?”前面的声音不解。 “我想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你看看这天……”后面的声音比前面的声音似乎更聪明一些,他明白眼下天候的不同寻常:“暴雨快要来了,没有人会冒着明明可以躲过的暴雨前进的。” “你是说他们有可能会回来?”前面的声音惊问道。 “确实如此。反正大门很快就会关上,我们也不可能连夜出城,倒步入多观察一下,到明天再说吧。”后面的声音如此建议。 “也好。”前面的声音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和后面的声音猜测的一般无二了:当远远的天边响起阵阵轰雷之声的时候,新息县的西门再一次被人打开了。一路大约是五百人的队伍狂奔而来。虽然队形大体上没有什么混乱,但气势却不如刚刚出发时那般有力了。显然经过了半夜的来回他们有些疲惫了。 看着他们喘息着奔跑入城,后面的那个声音不禁有些许得意:“怎样?我猜得没错罢?” “前辈果然厉害啊。”前面的声音崇拜的说道。 “学着点,小子。”后面的声音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恭维。 第六章 敌之内忧(全) 安阳异常的热闹起来了:一路路头裹黄巾的人马从日夜敞开的县城大门里进入,很快就将原本人口稀少的县城弄得熙熙囔囔起来,颇有几分兴旺的迹象。虽然谁都明白这样的兴旺只是因为城中的客人太多的缘故,但迫于生计的山野小民还是起早贪黑的将存下的山货等物往城里叫卖。一时间安阳城里人来人往,叫卖吆喝之声不觉于耳,让人不禁有了此处繁华的感觉。 只是这繁华仅仅是表面上的繁华。看着来来往往的黄巾之士,瞅着他们手里持拿着的锋利兵刃,早在黄巾统治之下有数个两头的百姓哪里还不明白进城的这些人都是黄巾军中的精锐呢。 “看来是要打仗了,而且打得将会是大战。”这一点,不但那些士兵知晓,就连入得城来的黄巾军士兵也清楚地很。 “这次的对手是谁?”对于这个问题后来的士兵不甚了了,便去问先来的士兵。虽说黄巾势力各有统属,在汝南境内大大小小的上头林立时有互相攻伐的事情发生,然而来刘辟就任黄巾统领之后这样的事情却是少了许多,再加上此次听从刘辟征召的大都是刘辟的外围和盟友之属,因此来安阳的各个势力多少也是有些关联的,互相之间总也没有那么冰冷。 “怎么你们的将军也没和你们说吗?”先来的士兵反问了这么一句,看着对方略略有些错愕地模样,便好心的同他解释道:“可能是刘辟大统领的命令罢。大家都是一样的,我们也是到这里才明白要和谁作战,为什么要和他们作战的。据我们将军的解释,这是因为前来参战的统领很多,彼此间的远近亲疏各不相同的缘故。刘辟大统领多少是有些担心有人走漏了消息的。” 大体如此地解释,将众人心中的疑惑消散得干干净净。随即却又对自己即将面对的敌人有了更浓厚的兴趣:“我们究竟要和谁打呢?居然让刘辟大统领如此地慎重。” “听说是南边那个叫什么李晟的小县令,年纪不大,只是在荆州那边挺有名气的。其实,我们这些人哪里管得了他是谁呢。只知道他这么一个小家伙居然敢大言不惭的说是要消灭我们所有的黄巾之人。这可是天大的笑话啊。不过也惹恼了刘辟大统领就是呢。”先来的士兵慵慵懒懒得说道,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似乎并不怎么担心将要到来的战斗。 “为什么不担心呢?”有人对此觉得奇怪。 “有什么好担心的。”被人问到了,先来的士兵不禁翻起了白眼:“我们可是有一万兵马呢!而对方听说只有一千人。如此大的兵力差距,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还以为他们各个都是飞将吗?就算是飞将也不有死亡的一天?” 如此犀利的反驳之语自然不是这普通士兵自己的意思。他们也是听从了上面长官们的鼓动而如此说的。当然各人之间的具体说法根据各人不同的性格而有所不同,但他们所说的意思却是十分相似的。他们将长官告诉他们的事情用自己的言语说出来,他们确信那是真实的,自然说得十分肯定,使得新来的士兵一下子从张惶恢复了平静,又从平静变得富有骄气起来。在互相之间的鼓动下,他们都十分的确信这一点:“自己是绝对不会输的。” 带着这样的信念,军队的士气自然就高涨起来。这让前来的将领们都高兴无比。他们才不管这事情是不是自己一手策划的呢。只要看见自己军队的士气真的上去了,他们的心也便安了下来。他们都是带过好几年兵的人,怎么会不晓得士气在战斗时的重要性呢。眼见目下的情况是如此地喜人,再加上敌我兵力的对比是如此的巨大,他们都不太将对面的家伙当作一回事,而把如何在这战斗中获取最大的军功当成了面前的最大任务。他们开始暗暗的钩心斗角起来,为的也就是能在龚都下令出发的时候能为自己的队伍捞到一件好差事。为此,一股暗流悄悄的在重将领之间蔓延开来。 对于这股暗流,龚都并非一无所知。但他对此却没有任何的行动,而是完全摆出一副听之任之地态度。因为他觉得这些人之间的互相争功对自己下一步派兵出征是十分有利的。 “反正他们再怎么闹,也不可能闹得过分了。与其去管他们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倒不如早一个不错的地方静静地等候出击之刻的到来呢。”龚都如此想到。他所谓不错的地方,也就是安阳县衙边上的鼓楼罢了。那是全县城最高的所在,站在那里可以在没有任何人打扰的情况下尽情的眺望,将整个县城之景收入眼底。那种全然高高再上的感觉着实令龚都陶醉不已。所以,只要有空他都会上到那上头,凭栏俯视尽情的感受那无与伦比的“高贵”。 “这一仗我们是赢定了。”倚栏而立,感受着高出的凉风,眺望城西校场出那一派热火朝天的训练之景,龚都的耳边仿佛响起了那响亮的呐喊之声。对于战争的结果如何,他的心和手下的众人一般是没有任何疑惑的。 “未必吧。二爷需晓得骄兵必败的道理。”一个沙哑而尖细的声音响起,猛地将这一副“猛将凭栏远眺,思绪感慨万千”的画卷深深的破坏了——龚都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人却长得相当勇猛,打起仗来也是非常不要命的。 “是军师吗?你来这里做什么?”一听到这声音,龚都条件反射式的皱起了眉头,口中不悦的问道。对于这位被自己的义兄派来协助自己的人,他真是又爱又恨。他佩服这人的才学,知道这人脑袋中的种种是用来补充自己不足的。但他又十分的厌恶这人的话语,因为这人的话语总是这样的冰冷,这样的毒辣:他总是用嘲讽的口气与你说,总是在你最有兴致的时候给你泼下最冰冷的凉水,让你的热度一下子将为零。 “真是头痛。”龚都心中嘀咕了这么一句,强打着精神转过身来瞅着身后的小阁。小阁光线不通,全然是处于阴影之中的,但唯一能够让人上下鼓楼的的梯子就是搭在小阁的豁口之上。下面的人不来则已,若是来了也必然是从小阁的阴影中出来的。因此,龚都正对着那里。 随着一阵踢踏的爬梯之声由远及近最后又消失,只见一个掬髅的身影慢慢的从灰暗之中显现出来,慢慢的露出了那“极有特色”的模样来:他不高,因为他是一个罗锅,无论这样也无法挺直身子的那种,那似乎是他太爱看书造成的。几近长条的脸上嵌着平凡的五官,使得他那清明的黑眼成了脸上唯一的亮点。他身着一声青色的花格锦袍,手里拿着一把葫芦样式的摇上。这是眼下文人长做的打扮,只是这样的打扮在别人那里是有几分文气的,但是在他这儿却总让人觉得发笑。 他一步三摇的晃到了龚都的面前,曲下那原本就已经弯起来的身子朝着龚都一拱手。“见过二爷。”他淡淡的说着。虽是行礼,却让人丝毫也感觉不到他这礼中的尊敬。 “罢了。”对于他的冷淡,龚都早已习惯,他轻轻的挥挥手示意其先站起身来,“毛军师又有什么事情吗?”他问道。他明白他是不会无事来找自己的。 “有东边的消息了。”毛顺不带任何感情的说着,伸手将怀一张写满文字的绢布从怀里掏出直接递给了龚都。 “哦!”龚都随口应了一声,迅速的从毛顺的手中接过那张绢布端看起来。因为是关于自己敌人的消息,他一点也不敢大意。只见那绢布上头以极为工整的楷体黑白分明的记着那天发生的事情:李晟军是如何的出城,又如何在数个时辰之后因为天降大雨而狼狈的奔回,而敌人的增援又是怎样入城——三天前在新息发生的一切都一字不拉的叙述在了上头,没有任何的夸张,也没有任何的遗漏。单单就情报侦察这一点而言,黄巾军的情报工作无疑到了一个极高的水平。 “看来我们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看完情报之后,龚都的嘴角因为兴奋而微微的翘起,他从那绢布的字里行间直接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怎么说?”毛顺淡淡的问道。这情报他也看过,只是看过之后,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安。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没找出那不安的所在,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认为这其中有什么令人兴奋的东西。 “敌人的兵力还是这么少啊。原本他们只有一千的兵马,眼下说是增兵了,也只增加了一千五,还是远远的不如我们。这一战我想我们是赢定了。”龚都极富自信的笑了起来,以极其雄壮的声音说出了他内心高兴的原因。 “赢定了?未必吧?不知怎么的,我心中总有些不安。”毛顺见龚都那骄傲的模样,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来:“我看二爷还是要小心一些,对面的敌人可不是您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刚刚得到了另一份关于他们的最新情报,不知二爷对此可有兴趣?” “另一份情报?”龚都听毛顺这么一说,不由得嘿嘿的笑了起来:“你这小子又去翻人家的陈年旧事了吗?” “那也算是一种情报啊。我们完全可以从敌人过去的经历去推断对方现在个性的。”毛顺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小声的抗辩了一下,见龚都的心思并不在这里,只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再次问道:“二爷愿意听么?” “既然你如此地建议,那么我就听听你着陈腔滥调吧。”龚都毫不在意的撇了撇嘴,很勉强的答应下来。和他兄长刘辟对毛顺事事佩服不同,龚都只佩服其在军事计谋思考的一方面。对于打仗以外的东西,他不理解,也丝毫看不上眼。尤其对于毛顺用心收集的那些关于各个地区人物的往事,他更是嗤之以鼻。 “那些已经过去的东西对我们有什么用?你有这闲功夫,倒不如好好的给我去查查我们潜在地敌人有什么异动没有。”好几次,龚都都这样大声的呵斥毛顺。然而这是没有任何效果的,因为对于毛顺的这个举动,龚都的义兄刘辟在后面支持的紧。 “李晟字子旭,汝南人,大儒司马徽之徒,早年不祥,言为诸葛玄之义子,李膺公之孙。去年其二十,加冠,被荆州牧刘表提为西阳县令。因西阳乱,领兵两千五前往妇人。当时盘踞西阳的有张武、陈孙、刘吉、周延等五千人。李晟与之交战,对峙三月刘吉、周延亡,张武、陈孙与之议和。刘表以李晟有功,加封其为别部司马,领江夏北疆四县。”既然龚都愿意听,毛顺便将李晟过去的情况告诉了龚都。他知道龚都是极其厌恶长篇大论,故只是简单的略说了一些,却把李晟最重要的一点“功绩”——以两千五百人与张武、陈孙等地五千人对抗,并迫使张武、陈孙不得不与之议和的事情,重点的提了出来。 “看来这人很有些本事啊。”因为毛顺重点介绍的缘故,对李晟有些了解的龚都不得不承认了这一点:“以两千五百兵力就能迫使张武、陈孙与之议和,这就够厉害了。我不如他啊。”他叹息着,因为他明白,自己和义兄刘辟这几年拿张武、陈孙二人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此次若不是张武、陈孙二人自行决定到南边去发展,只怕自己这边还无法向现在这样号令汝南所有的黄巾军了。 “……所以你想啊!对于这么一个敌人有那么容易对付的吗?”见龚都对李晟有些重视了,毛顺便迅速的凑上这么一句来。他是希望龚都能够完全正视对方的。因为他心中的不安告诉他,在李晟那边一系列的行动中肯定有什么是自己忽略的东西,而这个被忽略的部分则很有可能成为自己失败的种因。 “话不能这么说。”龚都用力的摇了摇脑袋,“张武、陈孙与李晟交战的时候,已经是在西阳了,那里离汝南虽近,但终究还是异地,处理起各种事情来怎么也是没有汝南方便的,这与我们今日的情况是不能比的。而且在那个时候,张武、陈孙军与李晟所部的对比是二比一,双方之间的差距也没有现在我们同李晟所部差距那么大。这使得李晟所发出的计谋对那时的张武、陈孙有用。可是现在,在兵力存在如此大差距地情况下,对方的计谋终究也只是挠痒痒一般对我们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的。”对于胜利的归属龚都依旧执着。因为兵力的差距摆在那儿,他并不认为对方军队能有以一当十的水平。 见龚都还是如此的固执,毛顺颇有些无言了,但他还是想劝说一下。 “二爷还是只认为对方仅有这么一千五百的兵力么?听说,只去年接管西阳之后,李晟便大肆募兵,操练人马。根据我们对西阳实力的估计,西阳至少养得起八千人。这已经和我们眼下的兵力差不多了。就算李晟为了领地的安全不可能派出全部的八千人,但他出兵四千到六千还是可以的。”毛顺为了说服龚都,稍稍的把李晟的实力夸大了一些。他知道龚都对战斗以外的事情不怎么关心,便将情况一点一点的说得十分清楚。然而这么清楚地一说,他突然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了:“二爷,若是李晟使用潜兵之计那又将如何?” “潜兵?”龚都出闻之言不自然的扬了扬眉头。 “也就是用一部分兵力作为明处的力量来迷惑我们,而暗中调集了更多的兵力潜藏起来。当我们以为对方明面上的兵力就是他们全部实力而沾沾自喜的时候,对方暗处的兵力便突然暴起给我们以致命的一击。”毛顺见龚都有些不理解便详细的解释道。 “果然是犀利的计谋。”龚都骇然的点了点,眉头紧紧的皱起,他开始总是这样的可能了:“你认为对方有可能会用这一招?” “是的。”毛顺种种的点了点头:“对方的李晟可是非常之人,他用这一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汝南多山,也多小道,若他们真的有心隐藏的话,我们也不晓得他们究竟会藏在哪里。” “嗯。那有解决的办法吗?”龚都觉得麻烦了。对于对方有可能潜藏在黑暗之中,他总觉得头痛无比。因为那是未知,而人对未知总是有几分恐惧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只要想办法把他们隐藏的兵力试探出来就可以了。”毛顺想了想说道。 “怎么试探?”龚都急切的追问。 “让曪信、富波、原鹿三处的人马加快集合的速度就可以了。他们也都是响应了大爷的号召的队伍。”毛顺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说道。 “曪信、富波、原鹿三地?”龚都稍稍的琢磨了一下随即会意过来:“这三个地方都位于淮水以东,与安阳并没有直接的道路相连。其兵力若是要到安阳来集合的话,那绝对要先经过新息这一关。只要把他们逼得紧了,他们便不得不迅速的朝新息前进,这样一来也就不得不面对新息的军队了。” “只要让这三县的人马和新息的打三一仗,那多少也可以明白一些敌方的实力。怎么说这三个县也有三千多人,其实力也不是新息的一千五可以抗衡的。”想到这里,龚都也笑了起来:“军师你打得就是这个算盘吧。” “确实如此。”毛顺承认了,他小声的说出这么做的另一个理由:“反正除曪信以外的两只兵马对我们可是不服的紧那。” “那是,那是。”龚都连连点头,“也该给这些家伙一点苦头尝尝了。”他迅速的吩咐毛顺:“军师这一切就交给你了。” “好的。”毛顺答应的十分迅速。 于是,一份份饱含着催促的命令不断往曪信发去。 “娘的,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居然催得这么紧。”面对几乎是一日三份的集结催促令,曪信的头领赵顺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他烦恼的看了看自己身边安坐不动的曹二、刘镜一眼,噜噜嘴问道:“你们对这事儿怎么看。这似乎不是集结那么简单的事情。” “怎么说?”两人同时问道。 曪信、富波、原鹿三城同为淮水以东、汝水两岸的城池,因与安阳等地相距较远的缘故汝南的其他势力并没有多大的关联,多少有些自成一体的味道。当然由于其实力本身的弱小,他们也明白完全的独立是不可能在乱世中生存的,于是他们在表面上服从刘辟这位汝南黄巾头号人物的同时,也加强了三城之间的联系。在强烈的危机感和彼此间的有意的示好之下,他们三个头领倒做得亲如兄弟一般。 眼下他们遵从安阳那边的命令,不是为了讨好刘辟、龚都这两位,而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安危:比起安阳来说曪信离新息更近,而且更弱,赵顺唯恐新息那边会旦夕倍道而进的来讨伐自己。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自己这边是绝对抵挡不住的。赵顺不想出现这样的情况,只好迅速的召集了曹二、刘镜两位兄弟和他们人手,聚集了三千人马,在曪信抱做一团,摆出了一副随时准备响应安阳刘辟大统领征召的架势。他们原本是想让新息方面顾忌而不对自己这边发动进攻的。哪想眼下新息方面的攻击还未到来,安阳方面的催促却是一封比一封着紧。 “这可真算得上是作茧自缚了。”想到眼下的景况三人不由得苦笑。他们无法不理会安阳方面的要求,因为如果他们回绝了,那无疑就明白着告诉新息方面——原本的联合是假的,事实上两边并没有任何关系。 “那可是会让新息的军队立马就来的。”对于这一点他们三个都清楚的很。他们觉得进退两难了,从催促信的第一封到来开始他们就陷入了无边的苦恼之中。 “安阳那边想害死我们啊?”深刻明白新息方面的敌人是如何强大的曹二、刘镜不由得如此做想。他们原以为这纯粹是对方的陷害。但此刻听了赵顺这么一说,他们顿时明白事情原是没那么简单。他们立马望着赵顺,静静的等待这位大块头“智者”的说明。 面对两位兄弟的关切,赵顺轻轻的摇了摇他那和斯文绝对没有一点关系的脑袋,开始了自己的解释:“安阳那边对新息的了解肯定不多,他们有些吃不准对面敌人的水平,所以他们催促我们。他们不是要我们迅速的到安阳去,而是让我们尽快的与新息方面接触一下,打上那么一仗,好让安阳方面了解,新息这边的战力情况。” “啊?这么说,他们是拿我们当枪使了?”听赵顺说安阳那边竟是打了这么一个算盘,曹二、刘镜两人不由得勃然大怒起来。他们恼火的向赵顺提出意见:“能不能不服从他们命令?” “不行。”赵顺摇了摇头:“眼下我们是绝对不能与安阳那边方目的。非但不能反目,我们还必须迅速的听从安阳那边的建议,出兵去新息那边一趟。” “为什么?”曹二,刘镜两人不解。“因为曪信、富波、原鹿三地离安阳太远了,我们等于直接面对这新息的威胁。虽说以新息那边的实力,恐怕打不过安阳方面,但要把怒火发泄在我们头上还是可以做到的。我们无法承受这样的怒火,只能去找安阳方面庇护。出征,实际三就是给我们一个接口罢了。” “原来如此。”曹二、刘镜一下子会意过来:“那我们得马上准备才行。” “恩。是要马上准备了。出征我们必须越快越好。 “赵顺点头说道。他随即下令城中人马:“明日卯时做饭,巳时出发。” ***** 填报了肚子的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朝南方而进。此时阴翳的天空飘起了如毛的雨点,洋洋洒洒的落下,让行进中的士兵分外觉得难受。因为不是大雨,队伍不可能停止前进。于是,下到最低级的伙头,上到赵顺、曹二、刘镜三人都不得不在这雨水的帘幕之中,冒雨前进。 出城已经大半天了,北边的城池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中。虽然那里真的很残破,早已没有什么油水可言,可那儿终究是自己居住过好几年的地方,眼下乍然被舍弃了,赵顺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舍的。他忍不住回头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咬牙再次下达了全军加速前进的命令。 “啊?”听到这并不合理的命令,曹二、刘镜两人顿时觉得有些怪异了,他们疑惑的看着赵顺。 “今日我们必须赶到淮河的渡口才行。万一迟了,雨水又大起来,我怕渡河会变得越来越困难。”面对怀着诧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两位兄弟,赵顺作出了如此地解释。 此时的雨越发的大起来,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如烟似纱的幻境之中。渐渐的士兵们发现自己脚下的土地变得湿润起来,有了积水,有了泥泞。他们难受,但是由于休停地命令始终没有下来,他们依旧得冒雨前进着。在雨水的滂沱浇灌之下,他们的衣服早已紧紧的贴在身上,让他们原本就因为道路的糟糕而变得蹒跚地步伐,越加迟钝笨拙了。面对如此恶劣的行军环境,军中的许多人已经渐渐地抱怨起来。他们以是多年没有战斗了,哪里还能忍受这个。尽管表面上还遵从着上头的命令而前进,但心中早已是怒火满满了。 在滂沱的雨水中行进,队伍渐渐的离开了平地。这是一段山道,虽然所处的地界不高,但确实是在山林之间开伐出来的,倒也是蜿蜒的很。地上的坑坑洼洼,比刚刚经过的地方更多了。路更加的难行,让队伍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三千人拥挤的堆在这曲折的山林路上,以那可以同乌龟一比的速度挪着。远远的望去仿佛是一条肥肥的毛虫一般。 士兵的脸是苦的。身上的难受和心中的彷徨使得他们的心就像这下雨的天一般灰暗。他们的长官并没有说明这次为什么要倾巢而出,也没有告诉他们眼下到底要去那里,要去做什么。他们只是被勒令着出城,勒令着南行,勒令着冒雨翻山越岭。他们没有目标,只是浑浑噩噩的跟着,不知所云的前行。 “唉,真是苦了他们。”曹二怜惜的看了身后队伍里的兄弟一眼叹息着回过头来。说实话,他也不想瞒着自己手下弟兄们的。但就眼下的情况而言,他们不瞒又是不行,毕竟在最后的结果没有出来以前,他们实在进行着一场“自杀”的行军。 “离渡口还有多远?”曹二又一次忍不住的问赵顺。天上的雨是越来越大了,那打在身上,都让坚硬的铠甲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来。“无法在继续下去了。真的不能在行军了。”继续前进是如此地令人难受,以至于曹二自己也都有了放弃的想法。 “放心,过了这个山头就到了。”赵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笑着说道。这路怎么走,他是最清楚了。虽然眼下的雨大得连他自己也有些受不了,但他明白自己的目的地快到了,便也就无所谓起来:“让大家都打起些精神来吧。我们到了渡口就整修一下,然后就准备渡河。现在地雨水尽管为难人了一些,但还不算麻烦。一等我们过了对岸,那才要小心呢。据说那些聪明的家伙最喜欢用计,我们到时可不要上了他们的当才好。” “那说得也是。”曹二和刘镜对视了一眼,同时点头说道。 因为有了盼头,他们终于也笑了起来。只是这笑看在树林里的那一群人眼里却是那样的傻。 第七章 伏兵(全) 雨西里哗啦的下着,从最初那有如针毛般的轻细飘柔到现在如黄豆一般的沉重,这在灰暗天空下泼起的水幕是越来越大了。它朦胧的罩着整个天地,让深处于其中的人们,只看得到左近十余丈的地方。虽然眼下不是黑夜,但在雨幕的阻隔之下人的实现,并不比黑夜好上多少。 当赵顺会同曹二、刘镜两位兄弟冒着大雨准备翻过这山头前往淮河渡口的时候,魏延也带着手下的一千人在这大雨中潜了下来,埋伏在这山道的两侧。虽然身上披着挡雨的蓑衣,但在潜伏的命令之下,低矮着身子的他们还是让从天而降的雨水顺着他们那兜下的领口流入了他们的内里。他们的衣衫此刻也是湿的透彻了,紧紧的贴在身上让他们也感受到了这透骨的冰凉。 他们也觉得难受,也想像那在山道中前进的士兵一般通过扭动自己的身子来让自己舒服一些。然而他们终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们所接受的训练,让他们有了极佳的忍耐能力。他们知道自己眼下的任务是什么,他们不曾迷茫。在自己的目标就暴露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感受到战斗将要开始的他们,于心情的紧张之下,根本就忘记了身上的一切不适。 “很快就要结束了。这些天来的等候,也将在待会有了一个交代。”望着赵顺等人那臃肿缓慢的队伍,戴着一顶围着草圈蓑帽的魏延脸上不禁露出满意的微笑。他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好了,只要等对方的军队经过一半便可以迅速的杀出,教对方首尾相顾不得从而陷入被歼灭的境地。这一切是他早已策划多时的。因来到此处以久,又都是在这山里潜藏,他早就将这山的所有了解的清清楚楚。对于这计划下的结果如何,他别的不说,但至少敢拍着胸脯保证是决不会让赵顺等贼首走脱。 “为了目标而做的努力总不会有错的。”魏延收回了远望的目光,一句李晟以前说过的闲言,不由自主的涌上了心头。对于自己的这位徒弟兼主公,魏延是很满意的。他认为他是天才,虽然每天花在学习上的功夫并不多,但自己所见他却总能迅速的了解,而且还时不时迸出一些“闲言”来,而这些“闲言”往往是令人深思的。 “真不愧是我的徒弟啊。”魏延饱含着佩服的想到。虽然李晟如此的水平着实和他这位武学上的师父没什么关系,但他依旧是以这个徒弟为荣的。当然,比起李晟的言语水平,他更看重的是李晟对他的重视,以及这个徒弟对整个天下的野心——李晟重视自己,所以自己能以统率着兵马作战;李晟对天下有野心,所以他才会不断地发展自己实力。 魏延知道实力是实现野心的基础,也明白野心是实力发展的动力。他很欣赏李晟的野心,因为他从那个野心里看到了自己今后广阔的天地和辉煌的未来。尽管那一切对现在而言似乎显得还有些遥远了,但魏延明白只要李晟不断地努力,终究会有实现的那一天。所以,魏延才心甘情愿的认了李晟为自己的主公。和黄忠纯粹的为义不同,魏延对李晟的忠诚,既是为义,也是为利。 山道上的军队已经度过了大半,明显是敌方主将的中阵渐渐的出现在魏延的言中。看着对方身上那勉强还算是全套的铜甲,魏延轻蔑的笑了一笑,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大刀。他盯着对方那明显于众人不同的身形,静静地等待其将自己的后背让给自己。他知道只有将对方的大将也让过一段,才是最好出击的时候。因为在那个时候,对方将领是难以回击的,他们根本无法抵御从后方杀来的利刃。 “一步……两步……三步……”魏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自己的目标默默的细数着他们迈出的大约步伐。他所在的是埋伏队伍的最前沿,离敌人的队伍大约只有七丈左右。虽然因为大雨的缘故而严重影响了视线,但他凭着他极好的视力还是牢牢的锁定了那三个穿着甲衣骑在马上的身影。 “十步!”算到这里,魏延猛地站起了身子,眼中的精光暴涨,一种令人胆寒的杀气透过他身上的铠甲,穿过他身上的蓑衣直接散发到外面。 感受到了主将的变化,他这边的几名亲卫也同时站直了身子。他们在魏延那散发于外的杀气激荡之下,登时热血沸腾起来。他们凝望着魏延,静静的等待那一声雄壮的命令。 “杀!”魏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猛地喝出这话来。他如同一头下山的猛虎一般,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凶狠的朝自己的目标扑去。在他的身后十丈,副将陈炎正招呼着弓箭手用那锐利的箭矢为前方的主将做掩护。 “嗖……嗖……”这是飞羽破空的声音。虽然大雨的形成的水幕阻隔了这些弓箭手的视线,让他们根本看不到敌人的身影,但他们明白敌人就行进在林间的山道上,便直接以那山道为自己攻击的目标。在事先测算好的角度和力道的要求之下,一波一波的箭矢不断的飞出,给原本就淋着雨的敌人又浇上一层箭雨。此时雨大,但风却不大,飞驰在雨幕中的箭矢在那可以预料到的干扰之下,倒是勉强合格的分配到了预定的路段上,洒了下去。 “敌袭!”赵顺大声的呐喊着。作为一名“智者”的他确实比其他人要激灵几分。当魏延那低沉的喝声隐约的从雨中传来,却让人听得不甚真切,而被人过滤掉之时,他的心便已经提起了。他在第一时间里提醒着自己的兄弟,让他们迅速的明白眼下的危机。 不过这已经是有些迟了。敌人竟然会埋伏在这里,这是赵顺想不到的事情。他原以为敌人是在淮河以南埋伏,压根儿就没有加强自己城池周围的搜索。此次出兵,更因为大雨的缘故连侯斥派出。这固然是因为天候的恶劣而不利于侦察,但更重要的是因为赵顺本身的疏忽。由于这这一念之失,使得魏延能十分从容的在山里潜伏,完全布置好了今日的一切。这原本对赵顺而言只是一个小失误罢了,但在眼下这样的小失误却成了令他步向死亡的因由。 箭雨和着雨水凌厉的落下,没入了黄巾军的队形之中,迅速的溅起了多多绚烂的血花。虽然魏延这边是按照原本分好的方向,在完全看不到敌人的时候,依据测算好的力道和角度对敌军所在进行覆盖的打击,其命中率终究是比直接看到敌人的时候差上了一些,但对于早已将队伍扭作了一团的赵顺军而言,这点相差根本就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因为魏延手下的这些弓箭手都是从黄忠那儿分出的好手,其射箭水平在黄忠教导下原本就远高于一般军队的——他们中的每一个人若是拿到其他军队去,那绝对都够得上是神射手的水准。这一通出其不意的箭雨洗礼下去,偌大的山道上迅速的腾出了几处空旷的地方。不少人就这样倒下了,血水迅速的和雨水混合在了一起。 “敌袭!”同样话在士兵的口中喊了出来,迅速的传遍了全军。 一下子,赵顺的军队混乱起来。茫然和恐惧的神色迅速的爬上了这些士兵的脸。以有几年不曾作战远说不上是精锐的他们顿时慌张起来,对于突然从天而降的莫名箭矢他们惶惶然不知所措,直到道路两旁的树林里杀出了无数穿着粘满绿草的蓑衣时,他们才隐约有些反应过来,开始尖叫着逃命了。 也许他们只是因为中计而丧失了作战的意旨,也许他们自己面对突然到来的敌人而慌张,本能的现寻找可以躲避的刀剑的安全之地。但无论如何,他们这样的举动都让赵顺军变得更加混乱,更加不堪。如果说在遭遇突袭的那一瞬间,赵顺还有重整旗鼓之想法的话,那么在见到了自己的队伍竟轻而易举的发生如此哗变的时候,赵顺便只想着放弃想着离开这里越远越好了。 这当然不是赵顺的胆小了,而是因为赵顺已经清楚地明白眼下的事情不可为。“敌军突袭的是中军的后部,并已经完全将中军搅乱。这样一来,我军只能完全放弃已经混乱的中军和被阻隔在后头的后军,而尽可能的保留前军的存在。”还算有些本事的他,很快就看出了敌人的安排,并针锋相对的作出了这样的决定。 姑且不论这样的决定是否正确。单就赵顺能在这样危急的混乱之刻还能作出如此明晰的判断,并迅速的定下这壮士断腕的决心,便可以清楚的明白赵顺并非一个普通的将领。尽管这样的决定对于那些被舍弃的人来说是有些残酷了,但对于整个混乱的大局而言,舍弃确实是眼下最好的方法。毕竟在最初的混乱过去之后,敌人和自己的部队已经混战在一块。虽然眼下只是一边倒地屠杀,但要在如此的混乱之下消灭所有的人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赵顺打得算盘很简单,就是在赶到前面没有混乱的队伍里去后,视身后敌人的变化而变化:“若敌人依旧和我军纠缠在一起‘当可率队回杀;若敌人早已消灭了我军,那边只有迅速的前进,直接度过淮河再说了。”赵顺并没有想过直接返回自己的县城,因为在他看来,自己的曪信城眼下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囚牢一般,回去只能让自己完全被敌人的锁链牢牢地缠住。 赵顺策马就想前进,但在奔行了几步之后,却是勒马回身又返了回来,脸上尽是一片的苦笑。不是他不想走啊。只是因为他的两位兄弟居然还傻傻转身朝敌人杀去,让他不得不回。他赵顺是“智者”,更是豪爽之士,对于义他看得也是极重的。他无法抛下自己的兄弟不理,便也只能放弃心目中对此地最好办法,转身于自己的兄弟一同战斗了。只见他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带着十几位紧紧跟随在身边的亲卫迅速的扎进了混乱的战局之中。他很狠,一心只想将自己的弟兄找到,因此凡是阻拦在他面前的,无论是自己这边的小兵还是敌方的偷袭者都在那抖落的枪锋中倒下了。一时间,他连连搠死十余人将原本混乱封闭的局面略略的打开了一些。 魏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紧紧的锁住赵顺那左冲右突的身影,心中既有些失望又有些兴奋:他失望是在于赵顺这个家伙竟也会如此地不制反身加入早已是五个就要的战局;他兴奋是因为敌人的大将终究没有一个逃脱,眼下战局的一切都还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见赵顺真如其名的那样一帆风顺的在战场上拼杀,颇有些如入无人之境的模样,魏延登时有些看不下去了。个性高傲的他根本不能容忍有人在自己存在的战场上如此的扬威耀武.只见他绰刀纵马而前,口中大喝着:“贼将休得猖狂,让你魏延爷爷来教训你一通。”便直直朝赵顺奔去。 人借马势,马助人威,魏延离赵顺不过十余步的距离哪里还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虽然如此地距离不可能用完成一套凌厉的纵马突袭,但在就是这么轻轻的策马小跑,魏延以其那高超武艺而挥出的刀势却依旧是令人惊惧的。三停大刀在魏延单手的发力之下在空中画了一道半圆的弧,那闪着寒光的刀锋呼啸着扫除一道厉风,直接将死亡的请贴送到了赵顺的面前。 尽管魏延在纵马之前早有吆喝,但如此快的突到赵顺面前,挥出如此凌厉的刀势还是让赵顺大吃一惊。面对直接就招呼到自己头上的一刀,赵顺是完全招架不住的,他只能连忙偏头一付,让自己的身子在一瞬间矮下几分。 刀锋呼呼的从耳边过去了,赵顺只觉得头顶一凉,便有十分的疼痛传来——魏延刚刚的那一击虽然被他躲闪而过,但凌厉的刀势所形成的刀风却依旧在他的脑袋上收割去了几缕黑发和一块头皮。这正是他头痛的来源。 “可恶!”血水顺着脸慢慢地渗下,受了些小伤,虽然还没到无法战斗的时候,但来自于头顶的痛觉却是让赵顺无法忍受的。他涨红了脸,为自己刚刚的狼狈而恼怒着。面对错马而过的魏延,他胸中的火焰猛地燃烧起来。他手中的长枪紧紧的一攥却是猛地朝后方扫去,边扫,边利用眼下马速不快的环境迅速的拨转过了身子。那一扫,显然没有给魏延带来多少麻烦,他很快的回马过来。当赵顺的身形摆正了之后,他首先迎上的却是魏延那略带嘲讽的微笑。 “你笑什么?”赵顺虎着脸,脑袋有些发晕的问道。 “笑你们已经输了。”魏延淡淡的说道。 “什么?”赵顺微微的有些吃惊。 “你看!”魏延的手向后一摆,将一副令赵顺沮丧的场面比给了他瞧:只见几个如狼似虎的大汉将两个身着皮甲的人往后压去。显然,在魏延所部那有若*一般的攻击之下,这边的这一段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虽然其他地方的喊杀声依旧在继续着,但这儿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 “二弟、三弟?”赵顺大声的叫到,他从两人的衣甲上认出了两人的身份。 “老大?”那两人听了赵顺的叫唤,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看了这边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去。他们想到了眼下的绝境,自是不复有半点神采。 “你想怎么样?”赵顺瞪着魏延:“想要我的名吗?如果你放了我的兄弟,我就自绝于此。”见亲入手足的两人被擒,赵顺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 “自绝?哪有那么严重。”魏延收起了嘲讽,心中不禁为赵顺对两人的义气而感动:“不要老想着觅死觅活好不好。你们是男人,自然得有些担待了。这战虽然还没结束,但你们却已经输了。在接下去自己我对你们的单方面屠杀而已。尽管有些残酷,可就对待敌人而言这却是必须得。只是如果你们愿意投降的话,那又另当别论。是死是降,你速速决定吧。”魏延冷着脸,说出自己条件。 “投降……?这……”赵顺有些迟疑了。他是一个刚强的人。如果魏延让他就地自绝或是束手就擒,他在自己兄弟得到生存保障的情况下绝对会立马就做的。可是投降么,那可是牵掣到了武者尊严的问题啊。对于这一点,赵顺自然有些不愿。 “你决定吧。否则我就要把你的兄弟处斩了。”魏延冷冷的恐吓着,他举起手摆出一副就要挥臂下令的模样。 “莫要如此,莫要如此。”赵顺对自己的两位兄弟可是关心则乱当下迅速的滚落下马来,紧紧的伏在地上说道。在魏延那实实在在地威胁之下,他最终也只有选择臣服这么一条道路了。 雨依旧下着,但人的厮杀却已经停止了。在魏延发动攻击之后的半个时辰,战斗结束。魏延以死二十六人,伤九十人的代价,取得了将敌三百八十人,降敌两千六百五十人的圆满战果。赵顺军,至赵顺本人以下的将领皆尽降服。至此一役,淮水以北的三座县城曪信、富波、原鹿三地完全落入了李晟手中——对于李晟一番而言,整个北征的形势大有好转。 雨终于散了,战场上的消息于数日之后,被各方势力所知。尽管这个消息对不同的势力而言有好有坏,但无论是好是坏,他们的脸上流露出的却都是相同的笑容:黄忠他们高兴,是因为自己的军队又一次取得了胜利,随着曪信、富波、原鹿三城的入手自己这边不但增加了一部分可以应急的部队,更重要的是有了进一步战略回旋的余地,这对眼下的李晟军而言实在是很重要的; 龚都高兴,则是因为他看到了敌人潜藏起来的兵力。在他看来自己无疑利用三个并不听话家伙的牺牲暴露了敌人暗中的力量。虽然这牺牲大了一些,但能让自己摸清楚敌人的一切却已经值得了。“已经暴露出来的敌人是不可怕的。”明白这一点的龚都在内心的欢喜之下忽略了军师毛颖脸上的忧郁十分迅速的下达了出兵的命令。他于建安六年五月六日引黄巾军一万人出兵新息。 然而就在他出兵新息不久,麻烦的事情出现了。 汝南多山,从安阳到新息一路,大山是没有,但小山却是连绵着一座接着一座,而山上的树林更是一片连着一片。山多林密,道路南行,再加上这春季的雨一场接着一场,以至于龚都的一万大军行进的并不快——出城两天了,他们离城也不过六十里而已。 这是一处方圆两里之谷地。四周虽有山,但坡势缓慢,且坡上的草木并不繁盛,无有伏兵存在之可能。一缕潺潺的溪水在谷口的不远处流淌着,其水清澈无比,却正是一泓好水。龚都把营地驻扎在这儿,静静地等候着天的放晴。 最近的雨多了。前面一场连绵十余天的雨才刚刚结束呢,原本以为可以顺顺利利的出城直接推进到对方的城下,但不想才出城两天,就被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给困在这儿。 “真是够倒霉的。”龚都望着帐篷外不断下着倾盆大雨,心情沮丧的嘀咕着。 黄巾军没有足够的防雨物资。虽然他们在这汝南已经生活了好几年,但各项物资却是紧缺很。互相之间的攻伐。各个山头的林立,都使得黄巾军徒有兵力雄厚的名声,而没有战力强大的实际。往常在这多雨的春季,他们大约都是窝在自己上头里,几乎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出兵打仗的。因此,对于目下这种大雨滂沱的情况,龚都和他的手下总是一筹莫展的。他们根本不晓得在眼下自己究竟要作些什么。 他们觉得无聊,除了每天做于帐中望着外面的天空,看看那雨究竟什么时候停之外,就是等着那些被倒霉的选中而派出去的侯斥的汇报了。 说实话龚都一开始并没有决定将侯斥派出。以他的说法是:“连我们这些本地人都受不了这样的恶劣的大雨更何况其他人呢?” 然而,他终究被毛颖给说服了:“二爷可忘了曪信之事?那也同样是下着大雨的一天啊。” “这……”龚都只好答应下来。只是虽然答应了,他也是随便把事情交给了自己的手下。他并不重视这事情,也没有在事先给那些侯斥说些安定人心提升士气话。这就使得那些被派出去的侯斥心中有不少怨恨,他们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倒霉的人。上头交代下来的任务,实际上是对自己的一种陷害。在这样的认知之下,他们自然不可能用心的去完成事情,每天所得来得报告也仅仅是应付了事了。 如此得来的情报如何能做得了准。在这样的情况下,龚都、毛颖对周围的情况一无所知便也是正常的事情了。虽然毛颖已经十分小心了,也不断的加派人手紧紧的护住整个营地,但他始终没有想到敌方针对自己的行动却是自己无法抵御的。 入夜了,雨仍没有停。整个军营早早的熄灭了灯火陷入的黑暗之中。人的适应性是非凡的,虽然只在这儿待了两天,但从士兵到将军都已经习惯了在这雨声之下入眠。当营中的灯火熄灭了两个时辰之后,那隐隐约约的鼾声,已经十分普遍的在整个营地中响起了。 在离这谷地大约三里的地方,那也是一个小山包。一直远远的吊着龚都这支大军的李晟所部就静静驻营在这里。由于害怕暴露,他们是连帐篷都不敢搭起的。但因为事先出发的时候已经考虑过会有这样的情况,并早已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他们这一路人马休息的多少还算安稳。 从出兵以来李晟就带着自己手下这五百精锐之士在安阳境内躲躲藏藏的转悠着。虽然每次都因为侯斥的精锐和情报的准确,总能在敌人还未到达之前与对方错开,但其中的惊险还是让队伍里的几员将领后怕不已的。再加上李晟一直没有下达作战的命令,使得他们对李晟冒险进入安阳的事情,非常的不理解。“不是说游击游击么?怎么主公老在这儿游而不击。”一直没有任务下达,每一天都只有这样跋山涉水这使得所有人,无论是小兵还是将领心中都憋着一口沉闷的气。而眼下协同龚都军一起“困”于这大雨之中却是让他们把这气憋得更足了。 当然刚直的周睿在不理解李晟所做事情之含义的情况下,直接开口责问李晟为何要如此。但李晟并没有给周睿一个满意的结果。在周睿责问出来之后,李晟直接下了这么一道命令:“全军所有士兵须在今日落日之前将在这溪水的两侧给我筑起堤坝来。” “为什么?”有人对此觉得奇怪。 “不为什么。你们不是觉得太闲了吗?那就直接给你们找一些事情做吧。”李晟的回答很怪。 了解李晟将军们自然明白李晟真实的意思并非如此,但他既然会这么回答,那就说明李晟这位主公眼下还不愿意将眼下事情的原因告诉自己。这让这些将领在听从命令的同时,对这命令内藏的一些事情还有些猜测。 当时大雨初下,雨水倒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李晟的这命令一下,倒是让原本以为可以好好的休息到下雨结束的士兵们不得不迅速的忙碌起来。一通忙活之下,虽是赶紧的完成了,但众人却淋了一通的雨。 如此的受罪不免让他们抱怨起来,但李晟轻轻说了一通话却一下子将他们抱怨打得无影无踪:“看样子这雨又要连绵好几天了。雨下得大了,水就多起来。敌军驻扎在下游的谷地,可是容易被淹的。只要等个两三日我们便可以折他们一阵了。” “原来如此!”众人皆恍然大悟。各自按下不题,却是到了这一夜。 第八章 洪水(全) 黑夜之下,云幕沉沉,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响彻的都是大雨滂沱的声音。李晟带着自己的人马立于自己筑起的小溪堤坝旁,凝神注视着南边的远处。虽然那里现在什么也看不清,但李晟却明白那里的情况究竟为何。那里是敌人的宿营地,其间的一举一动,李晟都通过手中优秀的侯斥牢牢的把握着。他知道现在那里的众人还在安睡之中,对自己这边一点了解也没有。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来临,自然也不会对自己有任何的防备了。 “其实就算他们眼下发现了,有了防备也是无济于事的。只要他们还是呆在那儿,他们就不可能逃脱遭受损失的命运。”李晟喃喃自语道。他对今夜这战的结果已经看得十分透彻了——敌人会损失,但不会灭亡,会混乱,但不会崩溃。毕竟一条小溪的水无论再怎么蓄也不可能一下子淹的了万人。 “不管了,反正我也只想先折他们一阵而已。”对于估算的结果,李晟表面上总是作出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事实上,在他的心里,对于要如此的麻烦才能赢得了敌人还是略略有些不满的:“如果我有五千人马,我只要在今夜对敌人进行一次突击,就可以完全消灭他们。”偶尔他也会如此好高骛远的想到。 当然如此的想法,也只能算是想而已,对目下的事实是没有任何帮助的。无论李晟自己愿不愿意,不能一次性的消灭敌人都成了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而李晟眼下也只有接受这个事实的份了。这一点他自己也明白。 李晟那系着一抹白布条的右手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的举高了,然后又迅速的挥下,随即暴起一声清喝:“决口!” “嚯……嘿!”站立在堤坝旁的士兵一声发喊,用力的拽起了那捆住巨木的绳索。他们一步一步的喝起了号子,一点一点的将巨木拖动。原本只是隐隐渗出水流慢慢的变大了,那奔腾而出的气势隐约而现。随着士兵们的又一声巨喝,那位于堤坝中央的巨木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牵扯一下子倒了下去。“扑通……扑通”的在士兵们的放手之下跌入水中。 “隆……隆……!”溪水的流动声在这一刻猛地大了起来,一下子盖过天上的雨声。早已蓄积两日的积水随着前方道路的通畅猛地向下游扑去,一下子形成的巨大力道将那些由树木、泥土、石块堆砌成的堤坝冲毁,将他们分散开来,非常凶猛的带着它们才滚滚的浪花中朝前狂奔。那声好似狂雷,那势有如急电。在这如雷似电之下,小溪原本狭窄的河榻已然容纳不下此刻的巨大水流。只能任由它涨漫而起,于经过之处刻下一层深深的印记。 “这下他们可就糟糕了。”望着奔腾而去的流水,李晟喃喃自语道。他明白眼下似进攻敌人的最好时刻,便迅速的让自己的士兵集结起来,下达了总攻的命令:“跟我杀到下边去,用你们手中的兵刃肆意的切割敌人的头颅吧。”李晟说得十分粗豪,他明白士兵是不懂得文雅的,一些看似粗豪的话语反而最能打动他们的心扉。这是和面对文人学者完全不同的。因此,李晟在独自统率部队面对手下士兵的时候常常故意说一些粗豪的话,做一些粗豪的动作,他利用这样的举动来拉近自己和手下人之间的关系。 军马跟着流水的锋头向南而去。因为队伍里有步兵跟随的缘故,南下的速度并没有水流那么快。李晟也有意控制着队伍的行进速度,在他看来眼下去袭击敌人的营地还是要慢一些的好,万万不能在水流漫过敌营之前到达的。 水在隆隆的轰鸣声中前进,如雷的声音响彻四里。然而不知是不是黄巾军睡得太沉的缘故,知道漫起洪水的锋头离他们非常近了,才有人迷迷糊糊的被惊醒。 “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疑惑着,有些不知所以的从帐篷步到帐外抬头看来看依旧低沉着落下雨水的天,心中的古怪更多了:“明明没有打雷啊?” 众人正疑惑着。冰冷的洪水却在这儿拍马涌到。那高高掬起的洪峰掺夹的大量的木头、石土狠狠的撞在了黄巾军营地的栅栏上。这强大的力道直如由天而降的天火流星一般,一下子就摧枯拉朽的将那木制围营栅栏冲毁,迅速的朝营地所在的山谷中没去。 水,迅速的漫了起来。对于汹涌的洪水而言,黄巾军所在地谷地,实在是他们最好的宣泄之口了。它们飞快的涌入,几个滔天的峰头打来,一切都变得无法阻止了。 龚都不是被洪水的声音吵醒,而是被早已淹到他身体的水给冰醒的。因为在雨中郁闷而喝了不少酒的他,从倒下的那一霎起就睡得很熟。他当然没有想过会遇见这样的事情了,因此他在起身之后,对于自己大帐突然被水淹进的事情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和那些不知所措的小兵一般问了这么傻傻的一句。 然而,帐内没有人,自然他也得不到回答的声音。耳边隐隐传来了喧哗的吵闹,这让他的头晕乎乎的痛了一来。一丝丝不安的感觉在他的心里孳生着蔓延着。他草草地穿上那已经浸泡在水中的鞋子,披挂上那已经湿了一半的甲具,大步的踏出帐外。 他的营帐是位于山谷后部的。这儿的地势稍稍的高起一些,原本只是为了能更好的查看前方营地情况的,却不想眼下的这儿却是他的救命之所。 立于这后营的空旷处,龚都极目往向前头。虽然因为天上的雨还未停地缘故,眼下的视线依旧不是太好,但前头说发生如此大的动静,多少他还是能看到一些的。 “哪里来的洪水?”当隐约的看到白色的浪头在自己的营地里肆虐,无数的士兵在水中挣扎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脚下的那点水是如此的冰凉。一瞬间,他的脸猛地苍白了起来,他想到了一个非常可能的情况:“这水……莫不是敌人放下的?” 这不是什么猜测妄想之类,而是几乎可以肯定的事实:这几天小溪里的水涨的并不利害,若没有人在上游积水,这在暴雨之下本身就是一件不怎么合理的事情。龚都自然也知道,只是因为对于自己军队的过分自信,他完全忽略了一点。眼下想来,却是因为这么不起眼的一点,造成了眼下军营被淹的惨境。 “真是惨哪。”龚都自责,却又无法拯救下面遭受灾难的战友。不是他现在没有这个实力,事实上他龚都手下的士兵还是不错的。在发现异状的一开始,他们这两千多人就迅速的将整个后营护卫了起来。这让他十分欣慰。他之所以无法动弹,是因为他眼下必须把主要的精力放在防止敌人有可能到来的攻击之上。在他惯性的思维中,似乎没有人会放弃袭击向自己这样出于混乱之中的目标。毕竟这是最容易造成更大战果的。 “我要冷静啊。现在不能慌,绝对不能慌的。”龚都自己告诫着自己。他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下达一道又一道命令:“……分五百人去守护粮草,注意四周,切不可让敌人接近!”;“……引一千兵去前后营交接之处做好秩序的维护,适当地接引我军的战友,但注意切不可让他们混乱的涌入,那样会影响我们眼下防务的。”;“……快去把毛颖军师给我找来,我现在急需他的智慧。” “是……”士兵躬身领命下去了,很快就把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带到了龚都的面前——这人正是龚都想要见到的军师毛颖。 见到了可以同自己商量的对象,龚都苍白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欣喜的微笑。他一把上前去拉住毛颖的手,将他那拘髅的身子扶稳了,急急忙带他离开这早已是过了膝盖的积水之地,来到那屯防粮草的高处,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军师,你对于今日之局可还有什么看法么?” “看法?”毛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还有什么看法是重要的呢?我们太大意了啊。” “这也确实。”龚都得眉头又一次紧紧的皱了起来,脸上的苦涩更深了,他望着毛颖,眼中还有一丝丝的企盼:“事到如今,再怎么自责都是无济于事的事情。我刚刚虽然下了两道命令却也仅仅是为了稍稍防备一些可能发生的危机而已。对于在这样的情况下究竟还要作些什么,我方寸以乱,却是没有任何想法。对于这个还请军师多多指教一番。”他十分诚恳地说道。在有求于毛颖的情况下,龚都顿时觉得毛颖的模样是那样的可爱了。 “这个嘛!”毛颖略略的沉思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其实,二爷前头下达的两道命令是十分正确的。这已经在很大程度上让混乱平静下来。敌人虽然来用计谋来袭击我们,让我们遭受了如此的损失,但无论是遭受袭击之前还是遭受袭击之后,有一点是始终都没有改变的。那就是我们的兵力始终比敌人多。敌人根本没有完全歼灭我们的可能,他们所做的也只是在一次一次的袭扰中一点一点的削弱我们的实力。这是诡道而非正途。对我们来说这样的诡道尽管难以防御,但只要我们自身做的好,防备的妥当,敌人的攻击自然也就没有多少效果了。” “哦?只要防备妥当就成了么?”龚都噫然应了一声不置可否。他沉思着,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猛的抬起头来,却是似笑非笑的问道:“毛先生诓我,向来只听说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听说有千日防贼的。若只是谨守防备只怕是累也累死了,却未必真能防得住飘忽的敌人。” “二爷聪慧。就一般而言也确实如此。如果眼下各军各部完全的奉从我们的号令,那我们确实需要尽心尽责的找寻敌人的踪迹以免我军遭受更大的损失。但眼下我军却是由大大小小的各种势力组成的队伍。虽然大家表面上都十分尊崇我们的调令,可在实际上他们却是明白的各自为政。他们并非我军的嫡系,也不可能完全和我们一条心。如此我军何必为他们做那费耗心力的事情呢?我们大可以拱卫中后军之名,将他们的队伍遍布于四周。若遇敌人来袭,他们的部队无论交战也好,混乱也罢,我军都只要谨守营盘,不受其混乱之影响便可。至于作战,只怕是把他们的兵马都消耗光了,我军也能赢。毕竟我军还是有五千之众的。”毛颖微笑着告诉龚都他眼下这一计划的真意——让那些势力去和敌人争斗吧,只要我们能保证自己的损失不大,便可以坐视他们和敌人闹到两败俱伤的地步,到那时我们轻轻的一击就可以轻松的由此而取胜。 “真是好计策啊。”龚都闻言大赞,脸上一扫方才那眉头紧皱的苦涩模样,登时变得神飞色舞起来。 “这计策是不错。但眼下却不可以太过放松,二爷也不可以太过得意。”毛颖看着龚都的一张笑脸,稍稍的皱了皱眉头,冷冷的给龚都浇了一盆冷水:“二爷虽然将兵马派出防守做了一些预防之举,但就眼下而言,却依旧是无济于事的。说句恶言,我军眼下的训练尽管要高过下边慌乱的那一群人,但比之敌军却仍是有不少差距。若敌军以轻骑攻击,只怕我军一样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又是怎么一个说法?似乎和你的前言有些不对称啊。”龚都的眉头再次锁紧,言语将流露出了对毛颖的不满:“难道我们如此的防守,还守不住眼下之处么?毛军师你给我划出一个道道来吧。” “二爷急了?”毛颖微微的笑了起来。他的笑让龚都不禁有些怪异。 “你就直接说吧。”龚都催促道。 “若是现在就要解释,只怕要花费很多功夫。二爷如信得过我,那就把眼下的指挥权先交给我吧。如今时间已经不多了,应当早做决定才是。”毛颖思考了一下,直接对龚都说道。 “让你指挥?”龚都心中一紧,偏头瞪视了毛颖好一会,见它似乎没有别的意思,这才施施然答应下来:“那一切就交给你了。我倒要看看你给我的答案,究竟是怎样的。”说着,他解下腰间的长剑,随手递给毛颖:“拿去吧,用我的剑号令全军。不服从命令者——斩!”尽管早已明白自己眼下的命令也就只能调动这后营还未混乱的五千人,但龚都已就说是全军如何如何。他依旧把自己看作是这一万人队的统帅。 “是!”毛颖恭谨的接过龚都佩剑,脸上是一片的严肃。 在某些时候,比方说现在,毛颖总是表现出一副恭顺的模样,这让龚都看了心中十分高兴。他喜欢别人对自己低声下气的模样。 毛颖召集起龚都手下的将领。除了已经被派到任务的两人之外,大家全来了。因为大雨还在下着,洪水还在涨着,大家已是无处可坐,便只能依着主次团团站立着。他们都是龚都手下的老人了,眼下看到毛颖手里抱着的剑,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什么也不多说,就是给龚都、毛颖行了个礼,躬身站立在一旁,等候着紧接下来的命令。 思绪已经整理清楚的毛颖知道时间的紧迫性,因此他没有多说任何无所谓的东西,而是直接下达了命令:“秦重将军引五百兵马多置刀枪衣甲隐去营后,若敌人杀来,并不需要与之作战,只需适时的在营后闹出一些声响便可;雷颌将军,引一千人伏于营中的两彻,但见号令响起,便冲出追敌;葛掣将军营一千五百人于营前阵列,只当是正规迎敌,控制好手下兵士的士气就行了。” “诺。”三人从毛颖的手中接过令牌大声的应道。 他们迅速的下去准备了,很快就按照毛颖的命令一一布置妥当。 这时,李晟也带着自己的队伍拍马杀到了。 他带着周睿统率的精骑直接冲到了龚都所在后营的北门处,冷冷的看着大约十步开外阵列开来的敌军。他并没有停下马。为了保证等下骑兵的冲击,他就带着自己的队伍来回的在敌营前面微速轻跑着,任由马蹄带起了地上的泥水,任由那一阵阵沉闷而有力的声音震动敌人的心扉。这也是对敌人的一种作战,只是这样的作战,首先是针对敌人心里的。 纵马一直不断的奔跑,李晟一边悄悄地看着对方营地里的情况。虽然因为环境恶劣缘故不能及远,但李晟还是隐隐看出了营中潜藏着的危险。 “这儿究竟是谁在指挥?怎么营里还有埋伏存在呢?根据我的情报,这里应该是龚都自己的营地才是,怎么会……?他可没有这样的水平阿。”李晟的心里暗自奇怪着。他有关于龚都的情报,自然明白龚都并不是一个冷静地将领。他也许会在遭受打击的一霎那本能的作出一些反应,但绝对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作出如此细致的布置。 “究竟是谁接受了龚都得部队呢?这个敌人可比龚都高明多了。”李晟嘀咕着,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其实以李晟眼光未尝看不出对面的敌人似乎是在作秀。 毕竟对面的黄巾军怎么说也是身经百战的队伍,若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连埋伏都会露出破绽,那也实在太说不过去了。由此李晟就判断对方那暴露出来的破绽很可能是故意露出来给自己看的。 “他们这么做是想恐吓我,还是想引诱我呢?”李晟摇头晃脑的怀疑着,心中对这儿充满了不确定。 “你怎么看呢?小睿。”李晟转头询问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兄弟。 “老大对这个很难决断?”周睿瞪大了眼睛。 “嗯,你看到这营地里的情况,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李晟问他,“敌人似乎是故意暴露出来的,我不知道眼下就进要去要大大方方的去应这个约啊。如果我们突击,当然可以击溃眼前的这些人,但击溃之后呢?没有伏兵,只是恐吓,那当然是最好的。若是有伏兵,只怕我们都得没在这儿了。” “说得也是啊。”周睿应了一声,陷入了沉思。 李晟并没有去打搅只是和原来一般策马轻骑,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想我们可以先试探他们一下。”过了一会周睿作出如此的建议。 “怎么试探?”李晟问道。 “用骑射。在马上用弓箭打击对方。因为不需要接触对方就可以将之消灭,用来对付眼下的家伙们实在是最有用的了。”周睿微笑的说道。 “骑射?你们有骑射的水平么?”李晟讶然问道。军队训练的事情,除了自己的亲卫队之外,他大都是直接交给黄忠、魏延他们处理的。在西阳光复之后的几个月里,他主要的精力都放在那如何学习处理政务和制定各种规矩之上,对于自己军队的种种,他已是不甚了了,故在此才会对周睿的所说的事情觉得奇怪。 “当然有了!”周睿得意的扬起了尚显得有些童稚的脸,微笑的炫耀道:“老大你还不知道吧?我可算是黄忠师父的得意弟子呢!这骑兵队里的所有人都接受过黄忠和魏延两位将军的特训呢。虽然因为受训的时间太短,我们还没有办法掌握更高深一些的飞射技巧,但要做到骑射和一些基本的奔射还是没有问题的。眼下用来对付这些人已经足够了。” “既然这个样子,那就发动吧。”李晟微笑着答应了下来。 “是!”得到了指示的周睿迅速的下达了命令。 骑兵的队型迅速的有了变化:他们分作两列,一左一右的交错开来,在龚都的营门前兜起了圈子。凭借着战马奔跑的迅速,很快他们的圈子便首尾相连起来。马上的骑士摘下背上的骑弓。他们搭上了箭,用力的张起了弦。他们没有马上发射,只是将箭矢的锋锐对准了面前的敌人,作出一副威胁的模样。 “不好!”隐藏在暗中的毛颖看到了这一点,不由得懊恼的叫出声来。 “怎么了?”龚都不解的盯着自己的军师。 “我居然没料到他们竟然还会有这一招!”毛颖比着对面举着弓箭的那一群骑兵说道:“我没有想到在这南方竟然还有人可以掌握如此高深的骑射技巧啊。” “什么?”龚都还想问得再详细一些。 可还没等他问出口,李晟这边的攻击便正式发动了。 箭越过漆黑的空间,带着尖锐的呼啸着扑向阵列起来的敌人。先后到来的十几支箭矢在空中渐渐地收拢了起来,前后左右的距离慢慢地变小,仿佛被一支巨手用力牵引了一般,汇聚成了一道粗黑的巨鞭。周睿的攻击是很有特色的,他的箭完全成了李晟当初随便说出的一个攻击手段:“集中射击。”当原本应该被散布开来的攻击被聚合的时候,这攻击的致命度也就大大的增强了。这一条鞭宛如毒蛇的利牙,划到哪里,哪里就被死亡所光顾。很快,营前黄巾军的中阵就出现了惊人的伤亡。 葛掣觉得自己满脑袋都是浆糊了。虽然他一直都很用心的努力着,但很显然他最终得到的结果是和他自己所想得到的完全不同。整个局面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好转,反而越便越差了:他勒令自己的士兵奋勇的冲上前去,可每有士兵冲锋,那致命的黑鞭就直接将那士兵所在地地方作为重点的打击,渐渐的让他手下的士兵不敢再有什么轻举妄动的行为了;他用力的开动脑子想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但很显然他并不是那种有急智的人,在如此地危急,他的心思越来越慌也来越没有任何想法可言了。 当然他不是死人一个。不是只让自己的士兵傻傻的呆着,做一个被人瞄准却不知闪避的木头靶子。然而他眼下脑中的混乱,令他无所适从,口中发出的那并不适合眼下情况的指挥,让手下的将士们在徒劳无功的反击之中损失的更加惨重了。 随着己方伤亡的不断增加,葛掣手下那些人的士气不断的下降,脸上的神情也因为士气的变化而变化着——从最初的自信满满到初遭打击之时的错愕,从反击开始时的恼怒再到一直无法建功之时的绝望。在短短的一刻钟之内,他们脸色已经变了几副模样。虽然如此迅速的变脸在外人看来似乎是一件很搞笑的事情,但就他们自己来说,这样的变化却不是一件好事。 终于,他们中有人忍受不住这样的绝望了。他开始逃跑,状若疯狂的消失在黑暗的雨夜之中。这是第一个,但紧接着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的出现。虽说在当初的计划里,毛颖也曾提过如果承受不住敌人的打击就可以撤退的话,但那说得是撤退而不是溃败。因此,无论是葛掣还是龚都、毛颖都对这出现的溃败没有任何办法。他们都还是人而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他们根本就无法阻止溃败的发生。 一切都在李晟的期望中发生…… 第九章 水火(全) 战斗还在继续着。虽然黄巾军这边的溃败已经产生,但李晟这边的攻击依旧狂猛地持续着,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溃败而好心的放过他们。在仔细的听过对方脚踏大地的声音之后,李晟和周睿已经确认确实是在溃败而不是诱敌,脸上便不禁浮起满意的笑容来。他们下令追击。毕竟只有傻子才会在敌人溃败的时候放弃进一步的攻击,而李晟他们当然不会是傻子了,自然他们也不会就此放弃了。 此刻夜空里下起的雨已经变小了,再没有刚刚那倾盆甩落的模样,只是淅淅沥沥的下着,略略有些温柔的模样。 李晟带着自己的队伍冲进敌方的营寨,一抬眼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那累累迭起来的粮草。那是被青色的幔布油纸遮起来,放在架空的木台之上的,似乎是为了防潮。虽然因为大雨来得急,他们也只是草草地料理了一番,肯定不曾做得完备,但在这还算是合格的防护之下,纵然有损失也不会太多的。 “这些可都是他们这些人吃得粮食啊。”李晟轻轻的瞥了一眼,心中已然把摧毁这些粮食当作自己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了。 “那个……”李晟策马悄悄地来到周睿的身边问道:“能烧了它么?”他伸手指着那些粮食。他听说军队里的弓箭手是随手有准备“燃火箭”之类的东西,虽然眼下天上还下着雨,但弓箭手所带的燃火之物却是油,只要眼下的雨不大,是不影响他们使用“燃火箭”的。所以,李晟便这么问了。 “没问题。”周睿点点头沉稳的答应了下来。他平时是一个很爱笑的人,可是一旦到了这战场上,进入了这战斗之中,他便一下子变得严肃正经起来。他随时随地都保持着冷静。因为教导他带兵的人无论是徐定、彭岭或是魏延、黄忠都十分一致的告诉他,想要成为一个好的统率那就只有随时都保持着冷静才行。 平静地看了一眼静静地堆放在那里的粮草,周睿沉稳而从容的下达了命令:“全军准备!上‘燃火箭’,目标敌人的粮草,三发连射!” “诺!”士兵们整齐有力的应道,迅速的开始行动起来。虽然只是一个用“燃火箭”攻击的命令,但其中所包含的并非是拈弓搭箭那么简单的事情。他们中间也是有不同分工的: 冲在队伍最前面的骑兵,并没有到箭囊里去取箭,而是伸手探到挂在马上的行囊里掏出来几个大约两倍于拳头大小的葫芦。他们用力的抓着着葫芦,用力的将这东西往自己的目标甩去。 “呼!”几十个葫芦在夜空中滑过一道长长的弧线,“啪”的坠入了粮草堆中,一下子碎裂开来,流出了里头莫名的液体。那是油,虽然还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油,但那却是是火焰能不惧雨水的浇淋依旧燃烧的油。 后面的士兵们迅速的重箭囊里抽出燃火箭,用火摺将之点着,把它搭在自己的骑弓上,直直的瞄准了对面的目标。由于燃火箭的锋头完全被油布所包裹根本无法及远,所以士兵不得不用更大的力气来发射这样的箭矢。虽然眼下他们离目标不过六十余步,算得上是极近了,但为了能确保弓箭能够准确命中,他们还是用力的将弓张得满满的——他们准备用直射来确保自己的命中率。。 红色的焰光在黑暗中展现。它们随着骑兵那执拿弓弦的手轻轻的一松,便如闪现于天的流星一般拖着耀眼的光轨朝粮草所在之处扑去。箭落火起。当炙热的摩焰触碰到易燃的油水之时,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就随着红色精灵的舞动而起,灼灼的一下子就把幔布之下的粮食给烧着了。 “糟了!”瞅着火气的龚都暗暗的叫道,他看了一眼脸色略略有些惨白的毛颖,语带嘲讽的问他:“军师,现在还不出动么?你不是说对方不可能焚烧我们粮草的吗?那眼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那是我们对事情的估计错误。”听了龚都话毛颖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的苦涩似乎更重了几分:“我们还是小瞧了这些敌人啊。没想到从荆州出来的他们,居然是用油来作战的。”说着,他颓然叹了一口气:“二爷还是赶紧发动吧。虽然不晓得眼下我们的布置究竟还能给对方造成怎样的后果,但无论如何都得拼一下了。如果能直接将他们吓走,那么我们眼下的损失就不会很大。如果不能,那我们今夜就算是一败涂地了,需赶紧回安阳再多做准备才行。” “哼!”龚都恼火的应了一声,随即派人下去传达命令。 很快,早在两厢埋伏以久的人马冲了出来。当先一员战将身披青铜重甲一副手中舞着一把长柄大刀,二话的就策马直朝李晟、周睿这边撞来,口中不住的喝道:“来将休得猖狂,你加爷爷在此恭候多时那!”——他正是龚都手下的第一勇将雷颌。只见他状若猛虎,势若奔雷,往着场上威风凛凛的一驰,却自有几分雄伟的模样。 面对雷颌的挑衅,李晟和周睿的血气都被激起了。他们望着直直朝这边扬威耀武杀将过来的雷颌,手中的兵刃紧紧的一握,都争着冲上前去。 “老大!让我来吧!”周睿向李晟建议道。面对这个看上去还算有几分本事的家伙,他心中意动不已,怎么也不想放弃这么一个争斗的好机会。 “不需要!我正想活动活动呢!”李晟的脸上露出一丝邪气的微笑:“小睿啊。这家伙就让给我吧。你难道没看出他也仅仅就是气势不错而已吗?以后自有大将给你解决的,至于这个小虾米嘛……!”说道这里李晟突然顿住,然后猛地催动战马向前了几个身位,拉开了和周睿的距离,这才说出了那顿住之后的话:“……就交给我吧。” “老大……?”周睿在李晟突然顿时的时候就呆愣了一下,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拉不住李晟。见到李晟突出而去,他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在后面大声的喊:“小心啊。” “小心?”听着周睿的关切之语,感受着其发自内心的真实,李晟的心中不由得一暖:“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啊。”他想着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朝自己奔来的家伙,瞅了瞅他脸上流露出的那种狰狞的神采,胸中的战意更甚了。虽然对方真的很勇敢,但这种没有实力支持的勇敢在李晟看来,却是和愚蠢差不多。李晟在黄忠、魏延二人的熏陶训练之下,眼光和身手都达到了一个较高的水平,而西阳的战斗又给了他以十分宝贵的经验,如今出现在雷颌的面前已是一眼就看穿的雷颌的虚实,直接把握住了雷颌的弱点所在。他心中早已明白如何对付这么一个虚有其表的家伙了。 疾驰的战马背负着两人迅速的接近。眼见将要交错了,雷颌用力的劈下自己早已在头上挥舞多时的大刀。锋利的刀锋在来自于刀柄的力量灌输之下呼呼而下。那一副气势惊人的模样似乎能在一顺间将面前的一切切断。事实上,这刀也却是能做到这一点。毕竟刀的锋利是真实存在的,如果用刀主人能更好的把握住出刀时机的话,那接下来的事情也许就能按照雷颌心中所想的那样发展了。 然而…… 雷颌感觉到了刀遇上了抵挡。那是一种非常坚硬的抵挡,就像是狠狠的劈在了巨石上一般,由刀锋被抵挡处传来的力道,令他的手隐隐的发麻。 “难道是被对方招架住了。”雷颌想着,心中略略有些惊讶与自己交手着少年的劲道:“真的挺强的。看来得多费一些功夫了。”他暗自盘算起来,但心中依旧没有把这事情当作一回事。他以为这一回合就这么交马过去了。 但…… 就在交马而过的一瞬间,雷颌感觉到了自己后颈处传来的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奇怪着,还来不及及有更多的反应,便听得一声巨响传来,整个人便高高的飞起。在空中,他的眼睛向下,却是十分清楚的看到了地上的异样——一个无头之人正乘着依旧奔驰不已的马匹向前,那人身着一袭青铜重甲,手提一杆镔铁大刀,却是如此的像自己。 “难道……”他不由得一惊,却是再也没有了知觉。 飘洒着鲜血的头颅重重的落下,在满是泥泞的大地上溅起一圈泥浆。那是带着鲜血的泥浆,其中饱含着刺鼻的腥味。那点点滴滴的溅在了李晟的身上,让他远远的望去,显出几许风尘,耀出几分威猛来。 李晟用力勒住缰绳,将马拨转回来,手中的残月轻轻的刺出挑起地上的首级高高的举了起来,回身面对被自己刚刚那一击必杀弄得微微有些发愣的众人,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你们还要来吗?”他问着,对象正是那些因为失去主将而由自慌乱不已得众人。 此刻火已经在油上灼灼的烧起了。那桔红色的明亮十分清楚的照耀着李晟那挺拔的身躯,明晰的将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清楚地显现出来。包括他的微笑——虽然他笑得十分灿烂,但看在对面的那些黄巾军士兵眼中却直如恶魔一般。 “还要上前吗?对方很可怕啊!”低沉的话语细碎的在阵中响起。黄巾军中有相当的士兵都是汝南本地的新兵,原本就是没经历过多少战阵厮杀的,平时虽然也听说过世上的某个武将如何如何的勇猛,但却没有真正的见识过,眼下猛地一见如此地惨烈的局面,不由得一下呆住了,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作出如此的议论。他们已是有些胆战心惊了。 “可怕什么?这人也就这样了,比起那关二爷和张三爷却还差上几分。”看到新兵如此轻易的就被下破了胆,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嘴不屑一顾的说道。 “可你既然说他不怎么样了,却为什么还一直的后退呢?”新兵的眼尖一下子就看穿了老兵心中那十分的胆怯。 “你笨蛋啊!他再不怎么样总也是比我们这些人强。不小心翼翼地顾着点,难道还如木头一般站在这儿等他们杀来吗?”老兵理所当然的训道。 “可将军他们还在后头呢。”新兵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极小极小,仿佛那蚊子的低鸣一般。 “所以我才要用这细碎的步子后退啊。”老兵明白的告诉他。 “……”新兵彻底的无语了。 如果说黄巾军是一个大湖的话,那么刚刚新兵育老兵之间的对话,便是这大湖里一个小小的波动。虽然这波动本身并不足以让湖面出现多少变化,但只要这无数的波动发起,却依旧能让一湖水变得动荡起来。士兵们小声的议论,细微的后退,都变成一波一波惊恐的浪潮。他们仿佛是那被绷紧了的细丝一般,哪怕一根头发轻轻的压上都会乍然崩溃。他们紧张的看着李晟,死死的盯住他,惨白的脸上微微有些变样。 “人心浮动,心萌退意。”这短短的八个字很好的说明了黄巾军士兵眼下的窘境。在这一场战斗中,他们是被拨给雷颌指挥的。毛颖原来是想利用雷颌的武勇来带动整个部队的士气,让他们能够像真正的伏兵一般将对方击退。这原本也算是一个不错的计划,但这计划却完全被雷颌这个人的愚蠢和不自量力给打破了。在雷颌身死之后,这一队的人马显然已经陷入了群龙无首之境。眼下没有立刻崩溃,已经算是很好了。 龚都和毛颖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赶到军中的。这时李晟带领着他的骑兵队已经同失去了首领正处于慌乱之中的黄巾军交上了手。两百人队伍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一般在名为黄巾军的大饼中肆意的纵横着。他们并不在意多杀伤敌人,而在意自己队伍的速度。用李晟的话来说:“速度才是骑兵最最关键的东西。”——他从来都是要求自己的军队保证有相应的机动力存在的。 眼下,黄巾军的前队已乱,中队也有些不稳,龚都和毛颖两人只得不断努力的进行后阵及预备队的工作。就毛颖自己而言,他原先是打算让秦重做一个疑兵的。但依照目前的情况,原先的决定却是不行。因此,他不得不让秦重把自己的队伍调出来,在这一阵的后头再设一阵,以确保已方还有这一支最后力量的存在。 李晟是一个比较冷静的人,虽然他有时候也会耍耍年轻人的脾气,作出一些冲动的事情来,但在大多数时候他却是冷静的。在杀了雷颌之后,满足了挑战趣味的他将控制整个军队的事情交给了周睿,而他自己则一边跟随着大军厮杀,一边悄悄地打量着黄巾军阵中的异动,好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提供决定的依据。 此刻的雨停了,夜渐渐地回复了清晰,视野也因为火光的缘故而明朗起来。将整个作战环境朝好的方向发展,这一切都给李晟带来了不错的条件。他冷眼旁观着。对于黄巾军阵中,龚都和毛颖二人的举动,他看得一清二楚,并迅速明白来了两人心中的打算。 “想用这样层层迭迭的防御来把我拖到消耗战之中吗?”李晟心里盘算着,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真是可笑哪。我既然已经看出了这一点就不会上你们的当。今夜的结果到此已是差不多了。随着这天空逐渐地恢复晴朗,我想也会有不少厉害的人迅速的明白过来,我们进攻的人数并不多。到时,他们若反扑,我们可是承受不了的。”他抬头看了看天,心中已是作出了决定:“是该撤退了。” “小睿,我们该走了。”心中既然主义已定,李晟便迅速的对自己的执行将军说道。 “走?”杀得正爽的周睿闻言一愣随即会意过来:“也确实该走了。”他并非没有脑子的人,早已发现作战到现在,自己的突击能力以不像最初那般顺利。“敌人的抵抗似乎有增强的迹象。在这样下去,我们只怕会被他们围住。”周睿很快的也看出了这一点。 “呼……吁!”他将手指含入之中口中,用力的一吹,却是拉起了一个响亮的号子。因为是轻装而来,士兵们的身上除了各自的武器装备之外并没有带任何东西。因此这样很有些草莽风味的口哨便暂时取代了铜锣战鼓的作用,成为李晟眼下用来命令全军的信号。不过,这个信号李晟自己发不出,他只能让早已熟悉了这个周睿来代表自己发布命令。 号子尖细而悠远的响起。原本一直在阵中只想着往前冲的士兵不由自主的打了一激灵,迅速的从那满是杀意的境界中回醒过来。虽然他们中还有些人依旧念念不忘那血热的杀场,但他们却非常明白,这号子是号令他们的回军的命令。他们自是不能违背这样命令,便只好在这万般的无奈之下,用力的杀出一条回归的血路来。反正身后的敌人也不是太少,总算也让他们稍稍的过了一把手瘾。 骑兵迅速的退去,急急的消失在黑暗之中。他们来时如雷,去时如风,让龚都和毛颖两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又有一些遗憾:“这些人太精了。一旦发现目标完成了差不多便撤退,连一个翻盘的机会都不给自己。这真是可怕啊。”他们两个原也想过利用自己在兵力上的优势将对方的人马全数陷到自己的包围之中从而一口气歼灭他们,但他们不曾下过对方竟然如此的滑头,居然在自己兵力刚有些许动静的时候便迅速的撤离,很快便逃得无影无踪。 “怎么办?”望着就此离去的身影,龚都苦笑的问着毛颖。他不敢再小看这个原先被他认为可以一战而胜的对手。毕竟对方于今夜表现出来的胆略和机谋都让他觉得恐惧。“虽然他们现在还是默默无名,但他们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却让他们有了出名的可能。我们可能真的是惹到了一个不该惹的人哪。”龚都倒吸一口凉气,颇有些心烦意乱的想道。他自己颇有几分烦躁,就十分险恶的想将这边剩下来的事情全都甩到毛颖的手上。所以,他那样问了,并静静的等候着毛颖的回答。 “还能怎么办呢?”毛颖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都是骑兵,而我们根本就没有成建制的骑兵。要追,我们是追不上他们的。眼下,我们所能做的也就是尽快的扑灭这里的大火,统计出今夜的损失,重新安营立寨,并让安阳那边给我们送来新的物资了。我们有必要在这里修整几天,好好的提升一下士气。” “行,一切都交给你了。”龚都狡诘的一笑就此借驴下坡的将这事情推给了毛颖。当然他的理由也是十分充足的:“你知道,我只是一个莽人,是做不来这些细致的活儿。把它们交给我,只怕会让这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我明白。”听了如此充分的理由,毛颖只好答应下来。 他是被迫的,但这被迫的事情他却处理的很好: 首先,他收拢了自己营中的残兵。他没有怎样的安慰他们,只是睁着眼睛瞎说:“你们做得不错,很好的完成了我的计划。现在敌人已经被我们吓走了,我们已经取得了胜利。”之类的话。虽然这样的话毛颖自己也是不相信,但他却认为自己必须要这样说。因为崩溃的低沉已经在士兵之间弥漫,若不迅速的想到解决的办法,只怕自己的这些士兵就惶惶如惊弓之鸟日日而不可自已,这绝对是一场恶梦,无论对士兵还是对将军都是一样的。毛颖试图解决这样的困境,便第一个想到了这样的办法“说谎!”——他要消除在众人心里那颗失败的种子。 无可否认他的口才也算是不错的。经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的激昂演讲,他手下的士兵大抵都相信了他所说的事情,士气略略有些回复。至此,他认为这些这些士兵可以使用了,便一边派人整理营地,一边则让人去收拢约束前营人马,令他们按顺序进入到这后寨来,计算各自的损失。 在一支没有战败之丧气的军队维持下,这些事情很快的完成了。毛颖让那些将领将营地从低沉的谷地里搬到两边的山丘上,以龚都军立寨语北丘,其余人等立寨于南丘之势来安定中那些从属兵不安的心。他让各营的士兵伐木建营,力图把整个营地见得高大牢固起来,进一步让士兵有更安全的感觉。 虽然他也知道让保证士兵有安全感似乎是一件不怎么光彩而且好笑的事情,可眼下没有任何地办法来让这些士兵重新变得勇猛起来啊。经历了数天连续不断的大雨,士兵们早已无法忍受这样的环境,他们的士气本就是一天天的低落下去,而刚刚的那场窝囊的战斗,更是让他们连逃跑的想法都有了。 “如果这次攻来的敌人兵力更众一些,持久作战能力更强一些,只怕他们真的会就此溃散千里而逃。”很快毛颖从这些黄巾统领对刚刚所遭遇之敌人描述中明白了这一点。这不是一个好笑的事情,当整个残酷的局面摆在毛颖勉强的时候,毛颖才惊讶发现他自己对汝南的这些黄巾众将实在是有些高估了,而且不是一点半点的高估。 “就凭这些兵将的素质,怎么可能……”毛颖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利用龚都的名义把这些人召集起来,本是想大约的了解一下前营的事情和敌人的大体情况。可眼下,他却发现自己实在了解不到什么。不是这些人不肯说,而是他们说得太多太多,简直成了一个吹捧敌人的大会。 这不是明显得“长敌人威风,灭自己士气嘛!”毛颖越听越是有些丧气,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被这些人的话所感染了。 “够了!”龚都的一声断喝将这些人的话全部打断了。看他那满额头青筋暴起的模样,就明白,他也非常不喜欢这些人对敌人的吹捧。“我不想再听关于敌人的种种。否则敌人还没打来,我就被你这些人吓死了。”他嘲讽的望众人,冷冷的说道:“既然你们一说起这个就停不下来,那就不要说了。你们只需将各自的军队受损的情况,汇报上来就可以了。” “是……”面对龚都着不冷不热的嘲讽,感受着他话语中所蕴涵的恼火,自认形势还不能与之抗衡的众人老实的选择了低伏。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站起,一点一点的将情况报了出来。虽然还不是非常具体的,但大概的损失情况却能迅速的得出:在今夜的战斗中,全军包括龚都所部,阵亡了近一千人,受伤的大约在两千左右。这其中很多不是由洪水本身造成的,而是因为洪水来临之时的混乱而引起的自相践踏所产生的结果。在死亡的士兵中,除了龚都所部大都是因为作战而阵亡之外,其他的部队却是被踩死的比淹死的多。 “你对这个怎么看?”对于这样的情况,在大帐内龚都并没有发作,他只是等着众人散了,便直接把问题交给自己的军师。他无法解决这样的问题。 “军队要大整!否则,我们终究也只是汝南这一地玩这窝里闹的把戏了。”毛颖十分坚决的说道。 “什么时候整?”龚都问他。 “最好是现在。”毛颖想也不想的就作出了回答。 “现在吗?我看不行。我想还是等这战打完以后再说吧。”龚都想了想,终究还是摇头。他依旧不想放弃眼下的出征。 “打完这一仗?”毛颖深深的叹了一口,却是什么也不说了。 第十章 连击(全) 统计损失的事情同样在李晟这边的营地里进行着。 从敌方的后营退出回到自己的营地,李晟便同自己的步兵汇合了。他仔细的打量与自己分开作战的步兵兄弟们,见他们虽然风尘仆仆,脸上总是有些许疲惫的存在,但士气还算高昂,似乎并没有遭受多少损失,便开心的笑了起来。他一把抓住大牛和罗照的手,十分亲热的将他们引到自己的帐里。 “我们这边进行的还算顺利。不知道你们那边做得如何。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我刚刚看了你们的队伍,好像并没有多少损失的模样。这实在让我高兴。我们现在于敌后作战,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众人刚一落座呢,李晟便开始了对今夜战斗的总结。他首先对众人能够安全的归来表示满意。紧接着他便开始询问今夜作战的情况了:“仲明,你那边步军的战况如何?”骑兵这边他是自己的参与的,其情况怎样他自己心中有数。因此他眼下关注的首先是自己的近卫队和步军。 “今夜的战斗步军和近卫队配合的很好。他们完全按照主公所制定的以步军惑敌,以近卫军击敌的方案进行作战。因为是混战,具体杀伤了多少敌人已经无法统计,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给敌人造成了巨大的杀伤。由于我们是在洪峰过后对敌人进行攻击的,因此我我们根本就没有遭遇到多少抵抗。故而损伤不是很大,只有十二名短兵受了一点轻伤,而无一人阵亡。如果依照主公昔日所制定的作战标准而言,我们今夜的战斗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了。”罗照在这军事会议上总是摆出一副不言苟笑的模样,他在李晟的要求下十分平静的向众人报告了今夜战斗的大概。那是不含任何感情的诉说,让人乍然一听还以为他说得是别人的事情呢。 听着罗照这近乎冷漠的汇报之音,众人都不由自主的将其那无情的语气滤掉,而只记得其中的内容。这些内容令他们高兴,脸上的悄悄地浮起笑的颜色并十分迅速的深刻在了脸上。今夜他们是胜利者——这本身就是值得庆贺的。 “你们的情况和我们这边遇到的差不多。虽然我们这边遇上了似乎有点水平的对手,但那并不影响我们取得胜利。敌人究竟是怎样的水平,我想经过了今夜的战斗,你们都应该有一点明白了。他们与你们相比,就好像那小孩与大人一般。所以战胜这样的敌人,就不必有多少高兴可言了。其实我倒希望你们这样的表情是出现在我们打败曹操之后呢。战胜一个垃圾的敌人并不值得高兴,只有战胜前者才是值得我们庆贺的。”李晟看着众人那笑到隐约有些陶醉的模样,微微的摇了摇头,轻声劝慰他们。 “是……主公!”众人一听李晟如此说,登时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他们被李晟的理想所震动,纷纷站起生来向李晟保证道。虽然谁也不敢肯定今日的保证他们日后究竟能不能真的做到,而一点也没有忘记,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却是真心实意的感动着。 “好了……”李晟将双手往前虚按,示意自己的手下先坐下来:“这一次的出击我们无疑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但这样的成功对于敌人来说还是能够忍受的。无论今夜我们杀伤他们多少人,终究也不会让他们产生放弃的想法。虽然他们也可能会害怕,会想退却,但他们更有可能想征兵,想坚持。在遭受了一次的损失之后,他们再怎么愚蠢也会想到加紧自己营地的防御。他们很有可能会在原地修整,这让我们今后难以继续对他们本队进行攻击。所以,我们需要换一换思路了,我们不能只把目光盯在这一条大龙身上,我们必须想办法在其他方面给他们一点厉害瞧瞧。” “其他地方?”众人闻言不觉得一愣。 “你们知道敌人远征出来的敌人,除了他们本身以外,最要紧的地方是哪里吗?”李晟微笑着问他们。 “主公莫非想以安阳为目标?”负责情报的罗照迅速的反应了过来,按照自己所掌握的情况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正是。”李晟用力的点了点头。 “不可!”周睿闻言脸色一便,连连摆手道:“主公,这万万不可啊!”他说得十分急切,想来是真的在意这件事情。虽然周睿和周力,宋德几个在与李晟独处的时候是以“老大”来称呼李晟的,但只是因为四人之间的关系十分要好而已。一旦出席这样正式的军事会议,除了个性憨直的周力之外,宋德和周睿都与大家一般称呼李晟为“主公”。对于这个,李晟可是不满意的很,然而在劝说了周睿、宋德几次无果之后,他便再也不提了——因为两人强烈的反对这一点,甚至说出了非要如此则恩断义绝的话来,让李晟为之头痛。为了不让这样的“小事”影响到几人的关系,李晟只好顺从之。 “为何不可?”李晟微笑着问他,完全无视周睿那着急的模样。 “主公难道不晓得安阳自为黄巾军粮草重地之后,便有大量的黄巾守于此地,将之铸成了一座铁城么?”周睿一急,额上隐隐的渗出汗水,他连忙的劝说着李晟:“以无备而攻有备,这战如何能打?就算是强攻,我们眼下也没有强攻的兵力啊。” “可是对眼下的我们而言,只有攻取安阳,焚烧掉安阳的粮草,才能用力的打击黄巾的存在。黄巾也是人,他们也要吃饭的。”李晟表面上依旧坚持着,心里却因为周睿那进张的模样而笑着。“捉弄人的感觉真的不错。”他这样想着,嘴角却是微微的翘起。 “主公在笑?”听了李晟的坚持觉得有些自大了的罗照注意到了李晟嘴角边这细微的举动,他心中对此不由得一愣,转而回想起李晟平时的为人来,心中顿时有了想法:“莫非主公眼下只是在试探或是做玩笑什么的?他对攻打安阳早已有了定计?”想着他更加的端详起李晟来,发现自己的这位主公眼下竟是那有若渊持的平静,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他悄悄的看了周睿一眼,发现这位被主公捉弄起来的将军还在焦急万分之中,便有些不舍,有意为他解围了:“主公莫要卖弄关子,您不见周睿将军已经有些惊急了吗?主公乃是高才,还请将实际的方案告诉我们,也好一解我们心中的疑惑吧。” “……”被人说破眼下这不好的打算,李晟不由得一阵尴尬,他直接卡在了那儿一时间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才好。良久,才稍稍的回转过来,傻笑的面对这罗照:“仲明,你怎么偏偏就看出了呢?” “嗯……?”在罗照说出那话之后,便与李晟一般陷入呆傻的周睿听到李晟如此一说顿时瞪起眼来:“原来自己都是被人玩了啊?”想着,他心中的怒火不由得腾腾的升起来,脸上已隐隐有几许黑条浮现。“老大……”周睿难得的在这众人面前称呼李晟了,这本来应该让李晟欢喜的,但眼下谁都明白周睿这不是对李晟的亲昵称呼。“你划下个道道来吧。”周睿鼓着嘴小声的嘟囔着:“怎么人这样呢?”他才十几岁,生得自是一副脸白唇红的英俊模样,眼下这一耍起脾气来,让人看了直以为是哪家的小鬼再那儿闹别扭呢——这也无怪,谁叫他长了一副娃娃脸呢。 “好了,好了。”李晟脸厚着打了一个哈哈,将这尴尬的事情一带而过。然后他收起了玩笑的颜色,变得严肃而神秘起来:“安阳是一个对我们来说难以从外部攻破的城池。但我们却可以用一些别的手段,让我们安全的进入到安阳之内。到那时,我们要拿下安阳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需晓得任何坚固的堡垒都是被人从内部攻破的。” “内部?”周睿抓了抓自己的脑袋,还是有些会意不过来:“怎么从敌人的内部攻破呢?” “我不是都说了吗?可以用一些别的手段混到安阳城去的。毕竟汝南黄巾存在地山头那么多,谁也不知道这里盘踞着多少势力不是!”李晟微笑着眯起了眼睛。 “主公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用黄巾贼的身份掩护我们进入安阳城?”话说到这里,连一向憨直的周力都明白过来。事情往往就是这么简单,只要一层薄薄的纱窗捅破,几乎每个人都能现出一个合理的所以然来。 “就是如此。”李晟微笑着摸了摸自己只有一些胡子渣的下巴。 和现在的人不同,在未来生活过的他,总有些不适应留着胡子生活。以往在家的时候他都是小心翼翼地修整着自己的胡子,尽量不让它们在自己白皙的脸上长得太长——这多少也是一种与众不同的爱好吧。他一向都习惯了如此,只是在这样故作深沉的时刻,他却感觉不到了那份适意。 “莫非只有长胡子的人,才能摆得出深沉么?”他颇有些奇怪的想着。 这只是一会儿的发楞罢了。被李晟那一通话弄得有些沸腾的手下们都纷纷思考着李晟所说那点的可行性,根本就没有注意自己的主公在发呆。即使一向很注意观察李晟的罗照,罗仲明也是如此。 “未知主公打算先朝哪里入手呢?”一会之后,议论声渐渐地低了下去,想来众人已经达成了一个大概的共识,他们示意自己的代表罗照向李晟提出这样的问题。 “不知道。”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只知道要这样做。至于在这个方向上的具体行动如何,我却是一点也不晓得的。一切随机应变吧。汝南多山,我想我们只要往北走,进入这山区总会找到我们需要的机会。” “……是这样啊。”听了李晟的解说众人都有些理解。虽然其中的罗照认为李晟想北入山区并非单单为了这一点,但李晟既然不愿意说,他也无法提出自己的疑问,只要暂时将这疑问放在心里,等待以后再说了。 “那么……大家就先下去休息吧。现在大约是寅时,天亮基本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我希望大家能稍稍的休息一下,等天一亮我们就必须迅速的转移。我不希望我们在这儿的踪迹被敌人发现,那对我们来说将是一个天大的麻烦。”李晟沉稳的下达了命令,他扫视了帐内众人一眼,发现他们的脸上确实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不由得轻轻的叹谓了一声:“虽然这对大家来说是有些困难,但我希望大家还是能够坚持一下。这也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安全。” “是!”众人都齐声点头说道。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李晟的苦楚和无奈。就距离而言,他们现在离敌人确实有些近了。以前是因为下雨敌方候斥的侦察受了很大限制才有了这儿的安全,可眼下雨已经停了。若再呆在这儿不走,只怕真的会引起敌人的追击,让自己的队伍受到更大的损失。毕竟敌人以他们在兵力上的优势,确实可以轻而易举的抹杀自己这些人的存在。 事情就这样最终确定下来。两个统兵的将军周睿和周力迅速的离开这营帐下到部队里去了。虽然李晟要求他们现在就去休息,但被要求现在的人里却是没有他们存在地。作为军队的长官,如何安排士兵休息好却是他们的事情。当然,这些士兵平时都有专门的后勤官员负责,但是在眼下他们却必须自己来处理。因为这一次,并没有随军的后勤人员跟随着。 一个时辰之后,天微微的有些朦胧了。李晟的队伍拔营而起,向北行去。当然,他们为了保密并没有忘记将整个营地破坏掉。在一阵“乒乒乓乓”之后,他们留在那儿的只是一个残破的废墟,除了可以证明这儿确实有人呆过以外,并没有别的什么线索留下。李晟是一个极小心的人,他甚至安排了一支专门的人手来进行处理人马行进轨迹的工作。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去向。 一路北行了几天,李晟的队伍已经进入了大山之中。这是一片几近荒凉的郁郁之地,在山里走了三天,李晟也只遇上三处人家而已。 “到底有没有走错路?”周睿看到如此荒莽的山林,不由得询问李晟。 “我都有派出骑兵侦察啊。他们说这样走确实是往北的。”李晟显得十分无辜。 “往北,这确实是往北。可是主公你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目的地吗?山很大,我们即使在这里转上一月也未必能走遍这儿啊。”周睿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主公你究竟想去哪里呢?” “去汝南。”李晟答道:“我想去那边看看。” “为什么要去那里?汝南,那可是刘辟的老窝啊。若说是为了深入敌境的话,那也深入得太多了。”这下子不单单是周睿了,就连罗照也觉得李晟得这个决定太过疯狂了。 “没什么。”李晟笑笑并没有直接给罗照一个回答,反而问了罗照令一个问题:“仲明可知现在汝南有什么大事发生吗?不一定要和我们有关的。” “这个嘛!”听李晟猛地询问自己,罗照不由得愣了一下,安静下来回想起自己脑中的资料。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来平静地望着李晟。“倒是有这么一件事情,不过和我们真的是没有什么关联的。虽然这事情和刘辟、龚都有关系。”罗照从容的说道:“我听说刘备来汝南了,其目的是为了说服刘辟和龚都加入袁绍的阵营,由汝南发兵攻打许昌。” “什么?”听罗照说起这个消息,跟在李晟身边的周睿不由得一惊:“你说的那个是和曹操煮酒论英雄的刘备么?听说他可是一个爱民之人哪。不过,他不是去了河北么,怎么会来汝南的。”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罗照轻轻的摇了摇头:“……也许是袁绍命令他的,他眼下不是在为袁绍办事么?” “并非如此!这件事是刘备自己要求的,他不敢再呆在河北了。”李晟摇着头轻声说道:“他觉得自己在河北有生命之忧。” “怎么会?”罗照不由得大惊,他并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情报:“袁绍大人不是很看重刘备大人吗?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不晓得有刘备大人在他那边对他的名声很有帮助吗?虽然刘备大人说服不了更多的名人高士,但他却能掌握最基本的民心,这一点对他们袁家在河北的统治应该是很有利的。像袁绍大人那样厉害的不至于连这一点都看不出吧。” “不!”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袁绍并非看不出这个,然而正是因为袁绍看出了,他才对刘备不放心。刘备是什么人,他是连曹操都佩服的人。刘备有名声,有人望,也有才能,对于一个君主来说,他是一个人才,如果能收服他,无疑对其自身势力的发展有很大的好处,但他却不是那么好收服的。也许曹操最有可能收服他,但是曹操自己对天下的野心,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刘备是出身汉室,他很重视汉统,但曹操为了自己的利益却蔑视汉统,这一点让刘备有了背叛曹操的念头。他投靠袁绍是迫不得已的,不过,他也只想暂时在袁绍那儿呆一下罢了。袁绍同样也是有着自己的野心,因此,他也不可能得到刘备的臣服。再加上袁绍这人在个性上的问题,如‘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往义’,‘喜欢阿谀奉承’,‘手下谋士争斗不已’等,使得刘备明白的看出其最终是打不过曹操的。因此刘备判断再跟着他是没有任何前途的。于是,刘备便想着离开了。只是离开之后需要有一个落脚之地,刘备似乎认为这汝南是他南下的最好地方。” “原来如此。”听着李晟的分析,众人都不禁露出了然的神色。只是,罗照在认可李晟观点的同时,心中还有一些疑问:“答案无疑是要有条件才能作出的。我并没有接收到主公所说的那些事情,那么主公又是从哪里明白的呢?”他想开口询问,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这么一句:“那主公为什么又要前往汝南呢?” “因为我想见见刘备,看看这位名满天下的英雄究竟是如何的。”李晟微笑的说道,眼中露出神往的模样:“我料得刘备在汝南必站不住脚。因为汝南离许都实在太近,若曹操明白刘备在此,必然会起大兵而来。虽然他要与袁绍对决,但那并非一时半刻可以解决的,而刘备在汝南地威胁对曹操而言无疑比袁绍要大的多。若真出现这样的情况,我想刘备必然不能抵挡,他会想再找一个势力投靠的,而离汝南极近的荆州显然是最好的结局。以刘备的身份是可以同刘表大人搭上的,到时我们必然要共处,迟早都要做好关系。既然如此,倒不如现在就和刘备处好一点,顺带着利用刘备关系让刘辟更容易接受我们和谈的条件。” “刘备和刘辟有关系吗?我怎么都不知道?”听了李晟的言语,周力愣愣了半天冒出了这么一句来,还说得十分搞笑:“两个人都姓刘,莫非他们是远亲。” “去……”李晟笑骂着对周力做了一个踹脚的姿势,“这两个一个是皇叔一个是盗贼,怎么可能有亲戚关系嘛。” “那他们是什么关系呢?”周力憨憨地问道。 “合作关系。”李晟微笑着说道:“现在黄巾军已经不吃香了。在山里呆了这么几年,他们都已经厌恶了这种艰苦的被人视为贼的日子。他们想走出大山,想获得一个名分。前几年曹操在山东作的事情,无疑给了他们一个希望。无论是张武、陈孙还是刘辟、龚都他们都希望投入某一个英雄的阵营而得到世人的承认。于是,张武、陈孙来了荆州,他们本来想去投靠江东的,但却被我们害的留了下来。刘辟、龚都虽然没有露出迫切的想找人投靠的想法,但一个真切的机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也会心动的。刘备眼下的实力非常的弱,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如果投靠他,尽管有很大的可能是与他一同毁灭,但同样也有成为他手下核心的主力而飞黄腾达的可能。这是一个大风险的事情,刘辟眼下只怕也在选择着。不过我看他很可能彻底的倒向刘备。毕竟,刘备有宗亲的名声,又有过人的能力,而且他和他兄弟的大名,在黄巾军中早已是威名远扬了。”说道这里,李晟顿住了。 “快说……”众人催促道:“我们还不晓得为什么利用刘备的关系刘辟就会接受我们的条件呢。” “很简单啊。”李晟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看了策马行在自己周围的众人一眼,甩了一个“你是白痴的脸色”给他们,然后继续的说了下去:“刘辟想成为刘备的手下,那必然要听出刘备的吩咐。而刘备是一个爱民之人,姑且不说他这爱民是真是假,只是他要保持自己那一个爱民的名声,那他必然要对刘辟有所约束。如果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提出让刘辟不再袭扰西阳的话来,来刘辟很有可能会答应——其实他们不答应也是不成的,在刘辟成为刘备的手下之后,他们首先面临的就是曹操的攻击,他们是不能不把自己的兵马集合起来应付过这一关的。不过,我看还是要事先和刘备说说才好。” “嗯,是这样!”众人很理解。 “不过这儿离汝南还有好远呢?我们不能就这么偷偷摸摸的过去啊。那样的话补给会不够的。”周睿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补给不够的问题,我想可以用掠夺来补充。从这儿往汝南,一路上多得是山寨,多得是山贼,打劫一下他们,总会够我吃到汝南的。”李晟摇摇头说这并不是一个问题。 “可那样的话……”周睿似乎想解释什么,但他却是自知有些理亏,声音迅速的小了下去:“这不是太累了?只怕赶不上阻止龚都攻打新息的事情。” “那就告诉黄忠魏延两位师父我们现在的决定,让他们务必受到我们回来的那个时候吧。只要他们能将手中的军队保持到这个时候就可以了。至于新息城,让他们在百姓撤出以后,想放弃就放弃吧。城池再怎么重要,也没有我们的人重要。”李晟想了想说道。 “是!”罗照点了点头,迅速的将李晟所说的命令记录了下来。在这次分兵的别动队中,他这个情报官事实上还承担着传令官的职责。 “是不是要告诉他们,我们大约会迟多久回去呢?”他提醒李晟道。 “多久?”李晟愣了一下,想了想才说道:“大约是一个月吧。具体的还得看情况决定。毕竟我们是深处于敌境,很多事情是说不准的。”说着,李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还有一个目的没有说出来:这一次往北,他除了想去汝南见一见这位被历代君王都视为仁主,却又被现代人骂作虚伪的刘备之外,还想试着收取一个将军的心。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只要过了这个时候,他只怕只能坐视其呆在刘备的帐下,建立其历史上早已熟悉的威名。那也许是那将军的路,对刘备而言也是十分不错的,但对也有着称霸天下野心的李晟来说却是他最不愿意见到。他认为那是一个好将军,是一件“好东西”,而“好东西”往往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赵云……虽然现在收服你很有些困难,但我多少还是要一视。”李晟抬头望着天,眼里透出无比坚定的光芒——虽然这目的对别人而言似乎有些不可理喻,但对李晟自己来说却是一个必须解决的心结。 第十一章 旅途(全) 月明星稀,万物寂赖,当黑色的苍茫笼罩着这片漫漫数百里山岳的时候,一切鲜明的颜色都变得朦胧起来。那郁郁葱葱的山林,在黑幕月华之下变得幽深寂静,令人总是联想起一些并不好的东西。古人总有天地鬼神之说,尽管自汉武以来,遵从儒家,隐有“子不言神怪力”之语,但鬼神之道依旧没有禁绝。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种种山林精怪的传说总还有人相信。那流传于邻里朋间的可怖,让山里人纷纷视黑夜的山林为畏途。如果不是有决然的必要,如果不是有众多人结伴,他们大抵是不会在夜里行走的。这一点,即使是占据了山头的黄巾大军也不曾有丝毫的例外。每每到夜里,山上营寨里的众人便早早的闭门不出了。 这里的众人都视夜里的山为畏途,长久以来都忽略了夜里巡山之举。这使得李晟等人得以悠哉游哉的在这夜里的山中行走,在不曾惊动众人的情况下,直接摸到了山寨的栅栏边上。望着在山寨木墙上来回巡视,却是对已到眼下的危险完全不知的黄巾士兵,李晟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带着嘲讽的微笑:“今夜我们是赢定了。因为我们是有算对无算。”李晟想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本和印泥,他用自己的手沾着印记在本本的上头种种的按了一下,于那七个手印之后又增加了一个手印——这是这一段旅途的第八个手印了。 对于李晟来说,一切都是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的。他们一路往北倒是十分顺当地朝汝南前进。虽然在十天以前,随身携带的军粮便已经告罄,但李晟却从那时开始对汝南山区的一些小型的黄巾营寨进行了“掠夺”。这一来是补充自身队伍说需要的补给,而来则是通过在山里林间的一系列的实战令自己的近卫队得到更多的经验。李晟的近卫队可是他按照心目中的特种兵模式打造,李晟也有意让他们来承担特种兵的任务。 攻营拔寨这是李晟交给他们的任务。虽然这其间也有手下人马的配合,但李晟自己却是不说的。他不说,也不让罗照说,只是一味的让周力和周睿这脸兄弟配合着做。李晟是有意培养他们成为自己手下大将的。毕竟,随着将来地盘的扩大这方面人手的需求实在是越来越多。与其到了那个时候为自己手中人才的缺稀而头痛,倒不如从现在开始就有意的培养他们。而且似乎长期培养起来的武将才是最得君主信赖的。 轻轻的挥了挥手,周睿示意自己的兄长和身边的几位队长靠拢过来。他悄悄地一瞥,站在自己不远的地方却像外人一般什么也不理会的主公一眼,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主公还是不愿意指挥我们么。”他微微一叹。他自是理解李晟的想法,也知道在亲自指挥了这几场战斗之后自己已经有了不少的长进,但不管怎样他也还是一个未满二十的少年,心中虽然有那许许多多建功立业的想法,但要让他真的独立承担如此重要的责任,他还是有些不安。这一点就算在几次战斗取胜之后,他也没有任何地改变。 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上一次取得补给是三天前的事情了。虽然在山寨里获得了许多,但李晟却不让他们全部带走。他只交代他们带上三天的口粮而已。至于剩下的东西则在他的命令之下被掩埋起来。众人并不晓得李晟为何要这么做,但他们却十分清楚地明白这样做的结果却是让自己的肚子时时刻刻都有危机的可能。于是,按时攻打一个山寨便成了十分必要的事情,总不能让自己饿肚子吧。 “这一次我们还是按老办法分配吧。从这里通往山寨的坡并不是很陡,以我手下骑兵的载重还是可以冲得上去的。所以,还是由我来承担正面冲击的任务,你们则先行围在山寨的左右对山寨木墙上的敌人进行压制。我想在这样突然的情况下,是没有多少人可以躲避你们手中飞刀的。”周睿低声的作出了决定。他把自己的兄长和手下的队长们召集过来,说得就是这么一件事情。在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实践之后,周睿对如何攻打像这样安于山岭之上的营寨心中已是颇有心得了。 “你看这样如何?”说完之后,周睿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兄长。 “没问题。小弟你的脑袋原来就比我好使。一切就由你决定了。我么,只要有仗可打就成了。”周力虎虎的说道。他脸上始终挂着憨厚的笑容,让人一看便从心里对他放心起来。 “这样可不成哦。”清晰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原来站在一旁的李晟依旧注意听着他们这边的决定。“大牛,你就真的不想成为号令三军的统帅吗?”李晟笑着问他。 “想啊!怎么不想呢!可是我自己知道我是什么料的。”周力说着声音一下子低沉了下去:“不过老大不是常说才智过人之人比武勇之辈要强上许多嘛。说到功夫我自认有信心和小弟一比,但论才识我却自认比不上小弟了。” “呵呵。”李晟依旧笑着,脸上和蔼的颜色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看来是我的话误导你了。你说得没错,在机谋上你却是比不了小睿,但在决断上你却比小睿却要强上许多。只要身边有人帮你出出主意,我相信你可以做得非常出色的。也许也有成为将将之才的可能。所以,我并不希望你因此而自卑。眼下你固然是要呆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安全,但这也只是眼下而已。只要我们的势力发展了,像你,像小睿,像宋德,我都是想让你们成为一方之强的。毕竟,你们都是我最亲信之人。”一番诉说之下,李晟竟直接向周力、周睿两人吐露自己的心扉。他希望他们能更努力一些,更加迅速的成长。因为李晟已经越加感觉到目下时间的紧迫。 “多谢主公(老大)的栽培。”虽然称呼因个人的个性有所不同,但是在这一刻,他们对李晟的信任而作出的反应却是相同的——他们同时躬下身去。自李晟从他们的义兄之上又加了一个主君的身份之后,原本纯粹的感情或多或少都有了一些变化。而从那时起,他们大都试着从别人哪里学习在这种新关系之下的作为。 “谢什么呢?我们是兄弟啊。”李晟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周力、周睿两人不必如此:“好好的打上这最后的一仗。过了这里我们离汝南已是不远了。”说着他轻轻的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其中的信任自是让两人感动不已。 待两人重新站直了身子,李晟又踱到另一边去。这儿指挥的舞台他是留给了他们,至于下面战斗的精彩与否,那无疑便是由他们来决定了。 “诸位,我们得准备了:各自奔赴预定之地后,默数一百二十息后即可视情况开始进攻。”周睿大声的号令着。他见李晟走远,便明白今日的主角依旧是自己。眼见手下的众人都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兄弟二人目中隐有企盼之色,就晓得此刻的战事不能再拖,须及早下达命令了。 命令既已下达,众人便从林中散去,前往各自的队伍所在。 周睿向外走却十几步,却是离开了树林来到那大道之上。虽说是大道,也不过一丈宽许,可供三马并驰的土路罢了。这是一条直通往山寨门前的直路。之所以直,原本就是为了防止敌人的偷袭。只是眼下在夜里,天已然黑却,纵然站在木墙的上头也是看不太清楚的。 周睿安坐与马上,抬眼望着黑暗中那看不见的寨门所处,深深的吸了一口,平静下心来,默默的等待前进讯号的传来。他给自己定下的任务,便是在近卫队夺取山寨木墙将寨门打开之后以骑兵的快速正面冲击敌营,给敌人以最大的伤害。虽然自己进攻的第二波次,但以骑兵的冲击力和破坏力无疑能担待得起主力的称号。在他前面的近卫队是攻击的先锋,而他之后步兵队则是扫尾的人马,只有他带领的这群人则是这场战斗中最嗜血的利刃。 等待总是无奈。虽心中早已有了准备,但面对这四下里的寂静,隐藏于黑暗中的众人总是有些心烦。对于黑暗的恐惧无论敌我都是一样,当周睿这边正屏息于黑暗之中等候着出击的同时,他也担心着敌方会不会有什么高明之人一眼看破了这一切。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李晟经常告诫他们的事情,令他于眼下越发的谨慎起来。在这战前的时刻,即使胆大如周睿着也不禁用隐隐有汗水渗出的手掌紧紧的攥住了长长的铁枪。 过了也不知多久,当周睿都要怀疑自己手心里的汗水快要汇聚成一条小溪的时候,前方的黑暗中猛地腾升起数到火光。 “坏了?”周睿见此心中先是一紧,随即又像是啥事没有一般松了一口气。点起了火光这无疑是惊动了敌人的信号,这对偷袭的队伍而言是不怎么好的消息。然而不管这消息究竟是好是坏,但毕竟有一个消息传来,让周睿终于摆脱了痛苦的等待。对于被敌人发现这件事情,周睿也只是觉得有些棘手麻烦而已,至于会不会因为这一点而造成今夜作战的失败,他却从来也没有想过。因为他相信自己这些人的实力,相信近卫队的实力。 “冲吧!攻击的信号已经传来了。虽然弄出如此大的动静多少让人有些吃惊,但我们应该相信我们的战友——他们会为我们打开山寨大门的。所以,各位我们应该向前了,让我们用手中的利刃让敌人明白什么叫做恐怖吧!”周睿大声的喝道。他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会影响到自己手下士兵们的士气。为了让这样负面的影响不至于太大,他便迅速的用自己的话语来化解这一切。 “噢!”马上士兵们举着长枪回应着。他们本就是纪律严明之辈,并没有对前面发生的变故有多少反应,此刻听周睿这激荡人心的这么一说,原本就没有什么低落的士气便进一步的高涨起来。他们兴奋着,眼里竟有丝丝杀气透出。 “杀啊!”众人呐喊着,跟随着周睿策马直往山寨杀去。他们的速度很快,近百丈的距离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眨眼一瞬的事情。很快,他们便冲到山寨的门前,兴奋的看到了那被灼热而鲜红的烈火燃烧木门。 木门在火焰之中“吡啵……吡啵”的响着,在它的周围已经看不到厮杀的身影。那遍布营寨的喊打声,已是在黑暗中的远处了。虽然不明白自己的战友眼下究竟情况如何,但从此刻的情形判断似乎一切都比较顺利,毕竟他们已经冲到山寨里头去了。 “不过,……兄长啊,你还是真给我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呢。”望着烧起来的木门,周睿苦笑着想道。他明白眼下的这个难题是谁留给自己的:除了自己那位一遇上战斗就沉迷于其中有些得意忘形的哥哥还会有谁呢?也许他也有记着要帮自己开门的事情吧。但一直记着上前厮杀的他,做起这样的事情却是虎头蛇尾的。他只想着一把火简简单单的烧却,却没有想过他这火头丢下之后,究竟要经过多少的时间,才能完全将这大门化为灰烬。 “真是头痛。”周睿脸上的懊恼表露无疑。他一边小声的嘀咕着,一边则迅速的盘算:“究竟该如何破坏掉这该死的障碍呢?”虽然不管这木门,其最后也会在大火的燃烧下变成灰烬,但那却是以时间的浪费为代价的。对于这一点,周睿可是不满意的紧。对于战场的厮杀他尽管并不像他的兄长周力那般着紧,但也没有就此错过的想法。他可是清楚地明白自己这些骑兵在今夜的战场上究竟扮演了怎样重要的地位呢。 在沉默中度过了一会,周睿抬起头来,眼中坚毅的光芒射出,显然已是有了决断。虽然他自己也不晓得这样的决定究竟有没有作用,但他却有了一试的念头。他是一个长于实干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就此一直空想下去。 纵马转后几步,与木门拉开些许距离之后再回过身来,周睿便开始冲刺了。他冲得很快,仿佛那扑火的飞蛾一般,令人看了不禁有些胆战心惊,不住的怀疑:“将军究竟是怎么了,不会去送死吧。”他们当然知道周睿不是去送死,可是看了这状若疯狂的举动,他们的心还是悬着。 眼见周睿迅速的接近火场,众人几乎要不安的叫喊出来。却突然发现周睿有了一个特别的举动:他在离火场不到一丈的距离上猛地扯动身下战马的缰绳,令战马冲正面冲刺变成了斜冲。这似乎有些大力了,以至于战马发出一阵痛苦的嘶叫。 这时周睿手中的枪提起了。丈八长枪在他右手的把握下抡圆了,用力的挥击出去,借着战马冲刺的速度和自己的手劲将长枪捣向那燃烧的大门。“呱……啦啦”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只见那大门在这用力的一击之下,竟有如豆腐一般被摧枯拉朽的切开了,无力的散落在地上。虽然形成了一片灼热的障碍,但因为是摊散在地上的,红色的炙焰并不高,只需要轻轻的一纵马便可以轻巧的越过。 “杀吧!杀吧!”周睿的大声的呐喊。见面前阻拦直接的木门竟在自己的一击之下落得如此,他显得十分高兴。在策马回转之后,他又一次的转身纵马向前,却是如同表演一般骑着快马越过燃烧之地前行,一下子就冲入了敌人的营寨之中。 眼见自己的头领表现的如此无畏,下边这些士兵们的士气也再次高涨起来。他们呐喊着向前,一个接着一个的纵马而越,轻轻松松的将那火红的燃焰抛在了后头。虽是南人,但他们作为主将的亲卫却得到了专门的战马和骑兵的训练。 在周睿、魏延、黄忠等人的调教之下,他们可算得上是上马可为精骑、下马可为步军、搭船可为水师的精锐之士。这可是通过一系列艰苦的训练达到的——以西阳如今的形势自是无法供养大量的士兵,因此李晟便同自己的手下商议,走了这么一条精兵的路子。在李晟的手下除了李晟自己的亲卫队是特别的优秀之外,其他的正规军队伍的水平却是差不多。他们表面上尽管也有步军、骑军之更,但无论是步军还是骑军其在各自优秀的方面也仅仅比对方高上半筹。就他们自己来说,让骑兵下马或是让步兵上马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他们都是可以互相承担对方职责的。 骑兵冲入寨中,这才看见山寨木墙之内那一片混乱的局面:厮杀的呐喊声,刀剑的拚击声,火焰燃烧的“吡……啵”声,都在这被木墙圈围起来的世界里展现。天候还是很暗的,虽然有火光的照耀,但在人影重重之间还是不怎么看得真切。冲入营寨的周睿等人被这混战局面闹得一愣。他们抬眼望去,便只看得不远的地方有人在那儿厮杀,但那厮杀的两人之中究竟那一方是属于自己这边的却不怎么清楚了。在摇摇晃晃的火光之下,一个个厮杀的身影仿佛都跟着周围的世界摆动起来,让人看得只有些发晕。 “怎样?头儿,我们要杀上去吗?”跟随在周睿身边的一个小兵小声的问道。 “杀,怎么不杀?”在这样战场上,周睿也没有了原先的那种文质彬彬,他也粗俗的很,只是心却依旧平静。他知道在眼下的这种情况中,只有前进,不住的从战斗着的人们勉强经过才能确定最后的敌友。“敌人是不知道我们存在地,而我们的人却晓得。当我们从他们面前过去的时候,敌人会逃也会反击,而我们的人则不会如此。再说了我们现在只是因为站得远而看不到敌我的情形,一旦我们靠近也许情况就会好很多。”周睿想了想还是直接向自己的亲兵解释了这一点。尽量让士兵了解主将意图,让他们真心的为你所用,这是李晟教给他的带兵秘诀之一。虽然这点在黄忠、魏延等人的眼中多少是有些怪异的,但周睿还是觉得自己老大所交代下来的东西还是有些道理可言。于是,他大都遵循着。 一听周睿竟说出如此地理由来,众人大都了解了。他们应了一声,便紧跟着周睿纵马往里头撞去。 一路上过来的情况正如周睿所料的那般发展:交战中的双方,一见有这么一支骑兵过来,登时有了变化。周力这边是士气大振的狂喜,而明白那是属于敌人队伍的山寨那边则是沮丧的绝望。也许他们也有些人人选择了反抗,但作出如此抉择的人都在骑兵的冲刺枪击箭射之下无一例外的倒下了。他们的尸身任意的被战马狠狠的踏做一团肉泥,只留下剩下的人在这震撼的气势中不住的颤抖。他们最后选择了投降。 战斗就此结束了。这令周睿终究有些不满,望着高举着双手颤抖着跪在地上的山寨头领,他不由得轻轻的呸了一声:“什么嘛!前面让我受了那么多挫折,居然我一到就结束了?这根本就不能让我尽兴啊。”他想着,狠狠的瞪了那些人一眼,令那些人中有几个胆小的不禁一屁股跪坐在地上。 虽然抱怨着,可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很快,李晟就被接到了山寨的议事厅里。 他威风凛凛的端坐在议事厅的主位上,身后站着周力这位武勇过人的近卫队长,而周睿和罗照则作为他的手下分着左右站立在他的下手。四个人,八道目光都随着一群人的入内而凌厉的射出。他们大都带着几许傲气,几许得意,俯视着这里原来的主人。 “人世如云,变换莫测。你们这些当山贼的人可没有想到,白天还能在这儿饮酒作乐,晚上却成了阶下囚跪在这里吧。”李晟有趣的看着自己的敌人,口中说着这样的废话。 “为什么要攻打我们?我们并没有惹你。”山贼首领厉声喝道。虽然这问题问得有些傻了,但这确实是他心中万分不解的事情:“我们可是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 “你很疑惑吗?”李晟微笑起来,轻轻的伸出三根手指:“我要攻打你,可是有三条理由的呢?” “哦?”山贼的首领很是疑惑。 “第一,我是官,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但也是官。官打贼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第二,我要去汝南,可是身上的补给带得不够,所以我只能就近寻找补给点了;第三,我的士兵还没有足够的经验,而像你们这样算是乌合之众的敌人,实在是锻炼队伍的最好选择。”李晟慢悠悠地说着这三点理由,脸上始终挂着慵懒的笑。 对于这么一副高傲的模样,升为俘虏的人心里可是难受的紧,他当场就大声的咆哮起来:“可恶……”他想暴起,然而在众军士的环绕之下,暴起显然是徒劳的。两把军杖重重的砸下,一下子就把他的两条腿给打折了。 “你的山寨中,没有老人,没有小孩,只有大老爷们和关在后山的女人。你究竟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这里的山地还大都荒着。可见你是一个真正的山贼哦。”李晟从位置上站起走到他的面前轻声的说道:“你不是被逼者,而是乐在其中的人。这有伤天和的种种,你既然做了,就必须有承担后果的觉悟。所以,你就光棍一点,不要再抱怨了。” “该死的……”山贼首领满是不干和懊恼的用手锤着大地。他绝望了,对于一切已经无能为力的他眼下只能做这样自暴自弃的举动。 不过,他这举动实在是难看的紧。李晟看不下这丑陋的一幕,便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厅中的士兵,把这些人带下去。 “一切都按规矩来处理吧。”这是李晟对这件事作出的最后决定——也就是因为这个决定,使得包括山寨首领几个人在内的人头随即被锋利的大刀砍下。 人头落地了,但它们并没有被人呈到李晟的面前,因为李晟很反感这样。虽然早已经历了多次的杀场,早已熟悉了那血肉模糊的一切,但除非有万分的必要李晟还是不愿意见到那肮脏的死人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多少也算是他的怪癖之一吧。 “快点,快点。赶紧把我们要带走的东西,都给收拾了。”解决完这些“麻烦”的事情,李晟那焦急得吼声便在这山寨的各处响起。越是接近刘备所处的汝南城,他便越显得有些急躁起来,也许就是为了赶急着和刘备见面吧。对于李晟来说,后来成为三国三大主君之一的刘备可也算是一位明星一般的人物哪。 第十二章 英雄刘备(全) 汝南城终于在望了。那青灰色的高大城墙,渐渐的地平线上冒起缓缓的将自己威严的身躯展现来来访者的眼前。虽然它的规模似乎比襄阳要小上那么一号,但却比徐州、江夏这样的地方要强上许多。周围十二里的方圆,足足五丈高度,这确实算得上是天下少有的坚城了。 站在汝南城下,望着这座三面被汝水包围,一面则被开凿出宽达五丈护城河的大城,李晟心里思考的不是怎样对城头上的人解释自己这一群人为何会到达这里的事情,而是在想:“如果是我的话,我要如何进攻这样的城池呢?毕竟,这汝南可是昔日天下第一大郡的首府啊!” 李晟凝神苦思着,心中迅速的调出有关汝南防御的资料来。很快,他就发现了汝南在城防上的几个特点:汝南郡是介于群山和平原之间的,包括汝南城在内的几座城池都位于山间的丘陵之中,而包括安阳在内的东面城池则大体都处于平原之上。一泓奔流不息的汝水给汝南地城防带来了最大的好处,使得他拥有四面阔达五丈之上的护城河,而且这样的护城河是没有被断流的可能。以如此宽阔的护城河再加上汝南城本身的高大,这就是汝南被称为坚城主要原因了。 对付这样的坚城。首先就是必须拥有强大的远程打击能力,能无视护城河的存在对城墙进行进攻的。其次着必须拥有,强大的架设浮桥的能力。因为汝南的护城河是活水,你根本就不要想用填死护城河的办法来对付他,想渡过这护城河,你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不断地扑起浮桥罢了。 “在敌人的打击下不断架起护城河?这简直是拚消耗嘛。”李晟嘟囔着,但就眼下而言这样的进攻方法却是无奈的。毕竟,这个时代攻城器具大都是近距离的登城设备,至于远程攻击的也就床弩和投石车两种了。“真是想念大炮啊。若是有大炮的话,眼下这样的城池根本就不算什么嘛!”李晟尽可能的胡思乱想着,他试图用这样的意淫来发泄自己眼下束手无策的郁闷。 “就没有什么办法对付这样的坚城吗?”李晟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汝南,心中不断盘算着。他一直在思考,而且这样的思考是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的。他就静静地策马立在那儿,直到从汝南护城河里耀起的反射之光晃花了他的眼睛为止。 “这是哪里的光?”被光直直的照射到眼睛上李晟觉得十分难受,他挣扎的想看清一切,便发现那光是乃至于汝南城的护城河——这条不可能被人堵上的护城河,是直接从汝水的河道开凿而来的,它在汝南城的前面绕了一个半圈,一下子给汝南城提供了一个很好的保护。 望着那波光鳞鳞的河面,忍受眼睛被刺痛的难受,李晟突然记起了一个事情:“水,有的时候可以成为威力巨大的武器啊。虽然汝南郡的东边十分宽阔,但那却是在经过了安城以后的地段,至于汝南城自己却是真切的被山包围在盆地之中,成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这像什么呢?就像是一块碗啊。虽然四周的山将敌人尽数挡在了外头,但同时也限制了汝南道路的通畅。一旦有人利用汝水对汝南城发动攻击,那么汝南将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陷入滚滚的波涛之中。到那时汝南城的高大就将成为他们最致命的地方了。 “哈哈。原来,要破掉这汝南城原也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啊。”李晟心中的疑惑解开了,他一下子就高兴起来,脸上的兴奋竟在片刻之间表露无疑。 看着自己主公的脸色一下子从忧心忡忡的阴沉变为十分傻气的兴奋,周睿和罗照都不禁有些担忧。他们见李晟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便不好打扰他,只是一肚子胆战心惊的看着,紧紧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过,他们的目光似乎太有些灼热了,让李晟轻而易举的就察觉过来。“怎么呢?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除去心中疑问的李晟不解的问道。此刻,他总算有精力来关心眼下所要面对的问题了。 “没什么,只是主公您刚刚在思考时的脸色有些难看罢了些。”周睿摇了摇头直白的说道。他看了李晟一眼,见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有什么不愉的表情,便有大着胆子试问道:“不知主公您方才在想些什么?如果有什么烦恼,也请您一同说出吧。也好让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为您分忧啊。” “呵呵。”李晟笑着摆了摆手,“其实,也没想什么。只是稍稍的琢磨一下如何攻打这汝南罢了。第一次见到这规模仅次于襄阳的坚城啊,心中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让你们担心了,这真是我的罪过哦。”已经想通了一切的李晟心情很好,满口子也花花的胡说了起来。 这确实是胡言乱语了。如果黄忠、魏延两位师父在这儿的话一定会大声的呵斥李晟:“你又没有一个为人君主的模样了。”但,眼下却没有人会这么做:罗照是一个只管理会自己手中事情的人,他不会去计较这些礼仪上的事情,而周睿、周力两个却是李晟的义弟,他们更没有理由去纠正李晟在礼节上的差错。面对李晟这有些忘形的话,三位手下不约而同的使用了一样的态度来对待,那就是遗忘。 “哦……”他们只是应了这么一声,便不再言语了。只在过了好一会,才又罗照提出下一步的问题:“主公,我们下面该进城吗?” “进城?”李晟微微的一愣,随即便想起自己来汝南究竟要做什么事情了:“当然,我们来这里本身就是为了和刘备见面嘛。”说着,他便这样大咧咧纵马向前而去。 “等等!”罗照一把拉住李晟战马的缰绳:“主公,虽然按照我们事先的估计,此去汝南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但人心难测,为了以防万一,主公还是应该及早做准备才行。” “哦,准备?”李晟一愣,总算是想起了自己还忘记有这么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安排:“呵呵,对不住啦。我忘了!”李晟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讪讪说道。在没有任何预知的情况下,被人猛得说起自己的差错,李晟重觉得有些难受。当然,他不会为此而发火,但“适当”的不知所措还是有些免不了的。只是李晟的反应还算快。他知道自己并没有想过这些,便十分虚心的对罗照拱了拱手:“这件事情,还请仲明安排一下吧。” “是,主公!”罗照肃然的一曲身迅速的答应下来。他随即作出了以下安排:由周睿引一百骑随同李晟入城,其余人马包括李晟自己的近卫队在内全数在汝南城南十里的山谷里静候。与李晟约定时间为三日,若三日不至,则由罗照派近卫队入城打探消息,并派人将汝南的事情传给刘表知晓。 “主公,您看这样可妥当?”说出了自己的安排之后,罗照望着李晟,等候着他对这事情的最后裁决。 “骑兵入城是为了在万一是逃跑方便;近卫队在城外是为了在出现状况时能视城墙为无物的打探消息;若出了事,迅速的将情况回报刘表大人则是为了借用荆州的大军罢!”李晟一听罗照的话便十分迅速的猜测出了罗照这些安排的用意。 “主公果然英名,我确实是这样打算的。”罗照点了点头,满眼都是对李晟的激赏。 “那就这样做吧。”李晟在思量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遗漏之处,便迅速的确定下来:“你们就在这儿守着,我和小睿自去汝南便了。” “是!”罗照和周力齐齐向李晟敬了一个军礼。 一行人分手,李晟引周睿径自来到汝南城门之下。他让周睿去叫城,只言道:“荆州牧刘使君帐下别部司马领西阳令李晟李子旭特来拜见左将军阁下。” 一百飞骑不算很多,但比起平时来往于汝南的商客而言还算是众了。眼见这么一帮子人马来到城下,打得又不是黄巾的名号,汝南城头上的那些人隐约便有些惊诧。他们依惯例将吊桥拉得半起,然后举刀拉弓的对着下面的众人。他们实在是有些紧张的。 听见下面的人在那边如此地叫唤,似乎又是一副完全无害的和平模样,再想想自己这边的雄厚实力,城头上的人们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对于周睿提出的这个要求,他们不敢擅专,只能一边吩咐这边的人继续做好戒备,一边这让人快马通报在城内的大头领。 “什么?有人要见我?”听得刘辟手下报来,正与刘辟在商量事情的刘备颇有些惊异。 “刘使君可认得此人?”刘辟正儿八经的询问道。 “不认识?”刘备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我就吩咐人把他们都赶走?”刘辟试探着说道。 “那倒不必。”刘备觉得这样不好:“荆州牧刘表大人与我本是同宗,这李晟既然是他的手下,我们也不好驳他的面子。不如把他唤进来,好好的询问一番,也能弄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汝南南临荆州北接兖豫,我们既然与北面的曹操交战,那便不能与南边的刘表结仇。相反,我们如果能和刘表达成联盟的话,那我们今后的发展将是十分有利的。” “原来如此。使君真是高明啊。”刘辟点了点头:“那我就让下人把他们放进来吧。”他看刘备有想要和李晟见面的意思,便迅速的答应了下来。虽然他还没有正式加入刘备的麾下,但他早已将刘备视为自己的主君,对于刘备的要求他一向是自无不可的。 “那就有劳了。”刘备依旧显得十分客气。 因为得到了刘辟的命令,汝南城的吊桥迅速的被放了下来。刘辟亲自在城门口将李晟一行迎了进去。他不是不知道李晟就是眼下在南方同他的兄弟龚都交手的那支官军的统帅,但他却没有一点的担心。在他的心目中自己已经是左将军的下属了,也同样是官军,只是与李晟还不算是同一个势力罢了。李晟此次前来与主君刘备交谈,若是谈得顺了,他只要让人把自己的兄弟招回来就罢。若是谈得不顺,反正各为其主,这战继续打下去就是了。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自己手中还是有两万的兵马,要吃掉这么区区的两千人还不和吃饭一般。 一路上刘辟与李晟从完全的不认识到稍稍的有些熟识了。一通通恭维的客套话你来我往,虽然始终没有说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对于提升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有些用处,这是其一。其二便是从城门到郡守府的路程实在有些距离,若不说些这有的没有的事情,那也太过沉闷了。 将李晟引到刘备的勉强,刘辟便如同家臣一般斜坐在刘备的身后,在他的左边做得是与刘备同来汝南的简雍。这位字宪和的中年文士,身得颇有几分雅致。他是刘备的同乡,与刘备从小便相识着。刘备很信任他,其地位在刘备手下的文臣之中自是排名第一的——他负责的是刘备军的交涉官之职,算是刘备势力的“外交部长”吧。 李晟一进这屋子,一双带着十二分冷清的眼睛便从屋内的众人脸上扫过: 刘辟,他是知道的,这位长得就像是一位土匪的武将就是眼下汝南城实际的主人; 刘备,他也熟悉,只觉得他和游戏电视里的样子十分的相像。他的耳朵是大了一些,但也不是十分的过分,至少和后世的净善使者不能相提并论,手也颇长却不曾过膝。虽然身上穿着一身的布袍,但从他那挺直的身板和紧紧抿着嘴唇的模样来看,他确实不像一个读书人。他没有儒雅,有的只是几分豪爽,几分威严。他决计不像后世的人议论的那般是一个伪善的人,因为他的眼睛十分清澈,让人一见就有对他亲近的想法; 至于他的同乡简雍,看在李晟的眼中确实大不一样了。虽然他的样貌除了普通以外便没有别的形容可言,虽然他的气质除了儒雅之外,便只剩下几分痞,几分放荡,但那圆圆的脸上时不时放射出来的几缕精光,却让李晟的心一下子警惕起来:“看来今天与刘备相会,表面上是和刘备在谈,但实际上与我接触的却是这位简雍简宪和呢。”李晟清楚这位就是刘备手中有名的辩士。 李晟打量着刘备这边的人,刘备自然也用他那看惯了世事的眼睛打量李晟这两位。刘备已经四十好几了,至中平年间参与征讨黄巾起到现在也有十六年,其间涨涨跌跌却始终落下这么一个颠沛流离的下场,世事对他来说早已看得多,自是有些波澜不惊了。他静静地看着李晟二人,心中则不住的称赞:“天下果然是能人辈出啊。就在我面前的这两位,却也算得上是天下少有的俊杰了。” 刘备见这李晟样貌清秀,虽然脸上还有些稚气,但气势却是不凡。他一入屋是看了自己数眼,但没一眼都有着不同含义。从最初的闻名职敬,到后面的了然于胸,再到最后这洞察一切,刘备都深深的感受到了。对此刘备颇有几分兴奋,他觉得自己和这位叫做李晟的年轻人尽管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但却像是早已相识千百年一般投契的很。这也是一种亲近的感觉,只是和自己面对关羽、张飞两位义弟的亲近不同,这样的亲近却是一种知心。刘备认为只要自己说出口的话,这位叫李晟的就一定能够理解。 刘备见这李晟样貌清秀,虽然脸上还有些稚气,但气势却是不凡。他一入屋是看了自己数眼,但没一眼都有着不同含义。从最初的闻名职敬,到后面的了然于胸,再到最后这洞察一切,刘备都深深的感受到了。对此刘备颇有几分兴奋,他觉得自己和这位叫做李晟的年轻人尽管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但却像是早已相识千百年一般投契的很。这也是一种亲近的感觉,只是和自己面对关羽、张飞两位义弟的亲近不同,这样的亲近却是一种知心。刘备认为只要自己说出口的话,这位叫李晟的就一定能够理解。 “唉,可惜了啊。”刘备在心里暗叹,“这样的人才居然不是在野之身,真是可惜了。”在见过了曹操手下那一茬接着一茬的谋士之后,他早已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我并非比不上曹操这个人。只是我的人没有曹操那么多,我没有曹操那么多的人才。这让我可以算计曹操一个,却被曹操手下的众人算计。曹操有众多的军师,可是我刘备的军师又在哪里呢?多年征战,我却依旧是一事无成,这多少是有些令人沮丧的啊。” 刘备见了李晟,便想起了这么许多,不禁只有自怜自艾起来。不过好在他并非普通人,如此伤感的情绪在心中也就是一下过去而已。当众人都没有察觉到,他心中有了这么一个变化的时候,他早已将自己的视线投向李晟身后的那人。 这同样是一个年轻人。有着与李晟相同的稚气,但他那一身英武的装扮和浑身上下所透出的点点杀意却让人不得不在暗中对他有了提防。 白袍、白甲、白枪,刘备怔怔的看着周睿,渐渐把眼前这位英气逼人的小将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人重叠在一起。 “像,实在是太像了。”刘备喃喃自语道。他不是说周睿的装扮和样貌与那人相像而是说周睿的气质和那人颇有几分相同。“也许,他在这几年之后,也会成长为与那人相当的程度吧。带着这样一往无前的勇气,那几乎是肯定的。”刘备望着周睿,心中不由得对其有这样期望。 目光在彼此得来往间交错而过。片刻的打量令原本互不相识的两人对对方都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们都觉得对方不是那么讨厌。故而,在双方落座之后,谈话便迅速的展开了。他们没有过多的寒暄,因为他们都知道对方并不是一个喜欢寒暄的人。 “不知子旭来此何干啊?”刘备开门见山的问道。 “虽然我李子旭眼下名声不彰,职位不高,但我也想会一会天下英豪的。玄德公乃当今名士,与曹丞相青梅煮酒论英雄之事更是天下皆知。我对此更是闻名已久了。听说玄德公来了这汝南城,我自然是这么眼巴巴的赶了过来。”李晟颇为风趣的说道。他平视着刘备,眼中的光芒却是不卑不亢的。 听了李晟的话,刘备笑而不语什么也不说。而他身后的简雍似乎已经看出了什么,便适时的接上这话头,微笑着询问李晟:“那不知子旭对我主的看法如何呢?” “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盛闻名。对于玄德公我只能说您确实当得了英雄二字。”李晟微笑着,眼中对刘备的敬佩一望而知。 “子旭过赞了。备到今日不过是颠沛流离一人而已。唉,从军十六年,备未得寸土,只是不停东奔西顾,可谓是功业全无了。”刘备叹息着。他似乎被李晟的话勾起了心中的感伤。说一句实在的话,眼下身处于汝南的刘备确实狼狈又难堪的紧。他已经和自己的兄弟家臣失散了,身边跟随他的也只有简雍这么一号人物而已。虽然刘辟有心将自己在汝南的势力交付与他,但刘备实在不看好这里。他认为刘辟手下,也就是“人多”而已。如果单说战斗力的话,只怕还不如他当初在徐州之时。这虽然很残酷,但却是摆在刘备勉强的现实,而对于这样的现实,总让刘备一想起便有几分担心。 “*,一遇风云便化龙!左将军难道忘了高祖皇帝的旧事?”李晟微笑的说道。对于刘备的沮丧和沮丧之下所潜藏的意思,他只是用这么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来回答。他相信刘备是一个聪明人,是能够明白只是所说的。 “唉,我也明白我不能放弃。可眼下彷徨四顾,却明白自己该走哪一条路。”仔细咀嚼了李晟话,刘备的眼睛猛得一亮随即又黯然下去。他向李晟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他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毫无头绪,虽然眼下尚有汝南可以安身,可是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他却没有想好。他不是一个善于长远谋划的人。 “未知子旭可否为我主解惑呢?”见刘备有些悲凄,简雍又迅速的插了进来,问道。这问题,刘备并不好直接向李晟提,毕竟李晟现在还没有答应转仕于刘备,但如果是由简雍这样的臣子来问,那便没有什么好不好的问题。简雍可以花花的问,李晟可以花花的回答,就像朋友同僚间聊天一般,自可以随意。 “左将军来汝南,想必是希望能借用汝南之军以攻许昌吧。”对于简雍的询问,李晟只是淡淡的一笑却不直接回答,而是自顾自的反问刘备。 “我确实是这样打算的。”刘备直接的承认了这一点。面对着李晟那平静如水的目光,他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略略有些尴尬的问道:“你认为这样不好?” “左将军知道这汝南的势么?”李晟又问。 “势?”刘备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过他还是明白的告诉李晟:“未知。” “汝南大小黄巾林立,其号称有数万余众者,却十分零散分散于各处。刘辟大头领虽在名义上统领汝南黄巾之全数,但真正完全听命于他的也不过万余尔。以这区区的万余兵力去奔袭许昌无异于找死。”李晟毫不留情的话语批驳了狠狠刘辟和刘备两人所策划出来的作战方案。 刘辟听李晟如此说,脸上不禁有些发青。他是想发怒的,可他眼下终究记起了眼下已不是自己作主,自己已经决定归附于刘备的事实。无奈,他强自按下心中的怒焰静静的等候着刘备那边的回答。他原想刘备也会生气的,但他却发现自己错了。到现在为止自己的主君依旧是微笑着——他脸上那和煦的笑容一直没有任何改变,让人着实看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难道我们不能先整合汝南的队伍么?”简雍这时开口问道。 “整合?就在这汝南?”李晟故作惊诧的瞪大了眼睛:“你当曹操是吃干饭的啊!汝南之势曹操并非不知道,他之所以不曾入主汝南就是因为汝南这大大小小的势力太多,他一时半会是清除不来的,反正分散的汝南对他没有什么威胁,他自然不愿意将自己的兵力放在这泥潭里。但,不愿意攻打汝南却不表示他对汝南不闻不问,一旦他知道左将军在汝南,知道汝南在左将军影响下逐渐的整合起来。那一直视左将军为眼下最大敌人的他便必然会在同袁绍决战之前,先回兵解决掉左将军。到时近十万精锐之军南下围攻此处数万乌合之众,其间谁胜谁败这不说也是一件十分明白的事情。 “先解决我们?难道曹操都不怕袁绍在后面对他进行袭击么?”简雍提升又问。他显然是不怎么懂得军事的,这话问得有些傻了。 “袁绍是什么人,一优柔寡断之辈而已。他能如此灵敏的抓住战机?”李晟说着重重的摇了摇头:“如果他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当初他就不会坐视左将军徐州之危而不理了。” “那么子旭的意思呢?”一直微笑着的刘备终于开口询问道。 “收汝南之兵,往荆州一行。”李晟看着刘备十分严肃的说出这十个字来。 “这不是完全放弃了对许昌的攻略了么?”刘辟听李晟如此一说,顿时有些忍耐不住的囔囔起来,“我们汝南有兵有粮,为何还要寄于人下。左将军休得再听此人胡言,我看他完全是为了他主公刘表做说客来的。” 听了刘辟在一边的囔囔,刘备却像是听不见一般,依旧平静地端坐在那儿。他什么也不说,只是用自己那冷静而锐利的视线不断的在李晟的脸上扫视着。对于李晟说这话的动机他在观察,对于李晟说这话的含义他在思考。如此过了许久,他才呵斥刘辟:“头领不必动怒,我想子旭是不会害我的。不过,为何要往荆州,还请子旭教我。” “留在汝南与曹操交手乃是必输之仗,这不打也罢。”李晟平静地回答刘备的问题:“若要离开汝南,这必折一地而投之,离汝南最近的莫过于荆州和江东。虽说江东眼下比荆州强上许多,但左将军与其主孙氏无旧,带得兵马又众,只怕会让江东人害怕的。更何况江东素来排外,非本地世族不得在其生存。若去江东,只怕是困难重重。” “那么荆州呢?”刘备望着李晟。 “我主刘表乃左将军之同宗。虽未得与左将军相识,但概数兄弟尔。此为左将军谋,不可不利用。若以兄弟之情托之,我主必会答应。如此,则左将军之人马尽可往荆州落户。”李晟细细的解释道。 “好,很好。”刘备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随即出言拉拢李晟道:“子旭为我用心,我以尽知。未晓得子旭,可否辅佐与我?今日之事,说大不大,但让人知晓了,我怕对子旭不利啊。” “多谢左将军的关心,但我既然已经投在主公的帐下自然就不能轻言背叛。事实上我今日之话固然是对左将军有利,但何尝也不是为我主公着想呢?”李晟摇了摇头,淡淡的拒绝了刘备的招揽。 “怎么说?”刘备不解。 “很简单,荆州需要大将,需要人再北面抵挡曹操。”李晟直白的说道。 “难道荆州没有将军吗?”刘备刨根就底的想问个明白。 “荆州防务想存于三人之手,襄阳由我主公的心腹文聘大人接手,江陵则是蔡瑁、张允两位将军掌管,而江夏着完全是由黄祖大人负责。这三位大人分别负责荆州东、南、中之防务,却无一人可以在北抵御曹操。这样的形势对荆州来说是十分糟糕的。荆州的北面原来是交给张绣负责,但自张绣投降于曹操之后,一切都变得十分糟糕。还好眼下曹操专注于北面的攻略,否则……”李晟没有继续解释下去,但谁都明白他这言下之意是什么。 “子旭真是有心了。不过据你前面所言,你不过是一县令而已,怎么能枉自议论如此大事呢?”刘备有问道。 “主家之兴亡,匹夫有责。凡是对主公有利的事情,我自然必须放在心里好生的琢磨一番。我对荆州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我可不希望它沦为战乱之地啊。”李晟如此说道。他在演戏,不过这戏演得确实逼真。 “子旭真是忠臣。”刘备叹息着,随言道来:“对子旭所说的,我还需与大头领商量一番。不过就我个人而言,我倒是认为子旭所说的十分有礼呢。” “左将军明白就好。”李晟微笑起来,他已然肯定刘备心中的决定究竟是什么了。 “呼,总算是解决了……”李晟如此想着,心神不由得一松,偷偷地喘了一口气过来。他朝着脸上隐约还有一些不爽的刘辟,问道:“大头领,不知我们之间的事情该如何解决啊?” 此言一处,除了刘辟自己和李晟这边的人,不由得大惊。刘备更是有些奇怪的问道:“难道,子旭和大头领之间有什么过节么?” 第十三章 谈判(全) 听刘备惊异的询问,李晟淡淡的笑了。他摇了摇头,对刘备说道:“怎么会呢?我和大头领只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也说不上是有过节的啊。”他说得十分诚恳,仿佛事实就是如此一般,令站在刘备身后看着的刘辟不禁有些怪异。 “那就好!那就好!”刘备拂拭了一下自觉得有些发热的额头,松了一口气说道。他刚刚可是把心都悬在了喉咙口上。因为刘辟的汝南黄巾军是他眼下主要的兵力,而刚刚与自己相谈甚欢的李晟则是他眼下的“重要谋士”,一文一武,两人对刘备来说都十分的重要。刘备可不希望这两人再眼下闹出什么矛盾。那对他而言绝对是一个灾难。所以他才会如此着紧的询问李晟想尽快的落实清楚,并在李晟否认这一点之后长长松了口气。 “好?”李晟轻轻的扬了扬眉头,脸上的笑容却是怪异的,“我认为一点也不好啊。虽然我和刘大头领没有任何的过节,但我手下的部队眼下正在南边的安阳、新息一带与刘大头领的兄弟龚都头领交战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刘大头领无疑算得上的是敌人的关系。”在刘备那隐隐有些僵住的笑容之下,李晟平静的说出了让刘备错愕不已又十分担心的话来。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脸上显得十分焦急的刘备苦笑了一下,颇有几分尴尬的问道:“你们两位,一个在汝南,一个在江夏,应该不可能有什么瓜葛才对他。怎么会打起来呢?”刘备觉得眼下十分的痛苦,因为他无奈的发现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发生了——自己眼下最看重的两个人,一个李晟,一个刘辟,居然在彼此将有如此重大的矛盾。“还在打仗呢?这究竟该如何才好噢!”他想着不由得皱起呢眉头。 “那就要问刘辟大头领了。”李晟的脸上似笑非笑的挂着一种奇异的神色,“我本自在西阳保境安民做得好好的,若非汝南来惹我,我还不想来这么一个混乱无比的地方呢。用区区的两千兵力与汝南的数万黄巾作战,我真是吃饱撑着才会做这样的傻事。”李晟平静的说着,他完全将发动战争的责任推到刘辟那边。 “你胡说八道!”对于李晟这颠倒是非的说法,刘辟不由得涨红了脸大声的囔囔起来:“明明是你自己枉自发兵来攻打汝南的,怎么反而说是我们的缘故。”他咆哮着,口沫四溅,摆出了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我胡说八道?”李晟的眼睛一下瞪大起来,一种凌厉的气势如刀一般从那的身上发出直直的纠缠住了刘辟。 这是一种十分可怕的气势,非但刘辟自己可以深切的感受到这气势的威力,就连站在刘辟身旁的众人也都能察觉到这一点。他们清楚的明白李晟已经动怒了,若刘辟在有什么举动,李晟只怕真的会冲上前去一把卡断刘辟的脖子。 “怎么办?”刘备有些紧张。他看着被李晟的气势压得不住后退的刘辟,心里十分担心李晟会就此做出一些激动的行为来。“若是那样,恐怕我们都别想出这汝南城了。”刘备一边害怕这最坏一幕的产生,一边则有些奇怪:“从前面来看,子旭应该是一个相当和气的人啊。怎么对刘辟就如此的愤恨呢?”他对此十分的不解。 不过,最坏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李晟喘息着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压制住了自己心中那嗜血的冲动。他冷冷的看了被自己的气势压得满头是汗的刘辟一眼,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份书写在绢布上材料来重重的甩在了刘辟面前。“你们汝南黄巾究竟做了什么好事,你们自己看吧。”他语若寒霜的丢下这么一句,便转过身去不再看刘辟了。也许他担心自己再看见刘辟那透过黄巾的打扮,真的会忍不住的出手将之击杀吧。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从原来的笑声不断到现在静寂无声也不过是一会儿的事情,如此突然的转变让几个人明显觉得有些压抑。不过,作为旁观者的刘备和简雍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毕竟,他们两人并不晓得眼前事情的经过,自然也不好选择自己的立场了。他们只是迅速的捡起李晟丢过来的绢布,拉上对李晟的态度十分不满不由得一直在那儿咬牙切齿的刘辟,凑到一旁细细的观看去了。他们都明白要解决眼下这个矛盾,首先要做的就是了解。只有了解了一切,才能作出合适的判断。 他们翻看着卷轴,细细的将绢布上的每一个字都映入了自己的心中。渐渐地,他们皱起了眉头,脸上的愤怒虽然强制压抑着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展露出来。当然,他们不是因为这绢布上有什么辱骂他们的话而生气,而是生气于这绢布上所提到的事实都是出于黄巾军之手。尽管是乱世,但人心大体都还是向善的。除了少数几个杀人魔王或是疯狂之人外,似乎没有人会对这样的惨剧而无动于衷。 “这上面说得都是真的吗?”看过之后,刘备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哀怜和愤怒。想来他心中正为黄巾军的作为而不满,为百姓的悲惨而哀伤吧。 “看来他是一个爱民之人。”李晟心中暗自对刘备的评价又高了一分,随即点着头回应了刘备的问题:“确实是如此!绢布的后头还有我江夏北部四县受灾民众的血印签名,当可作为佐证存在。” “嗯!”刘备听完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心中已然十分确信李晟所言的一切。于是,他转身朝向刘辟:“大头领啊,这又怎么说呢?”他幽幽的问道,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千斤重锤一般狠狠的砸向那刘辟。 “这……这……”对于绢布上所描述的事实,他也相信了。虽然他认为这只是下面那些小山寨之人轻举妄动的结果与自己这位大头领并没有什么相关,但他还是在刘备那逼人的气势之下承受不住的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看着气氛又更加的沉闷了几分,瞅着刘辟那有苦说不出的模样,简雍心中不由得暗叹了一声。他理解刘辟眼下的苦恼:正如李晟当初所说的那样。刘辟虽然说是汝南黄巾军的最高统帅,但也仅仅是名义之上的统帅而已。汝南黄巾山头林立,刘辟只能控制着他手下的那部分人马,而对于那分立与各个山头之上的势力,他却是无能为力的。绢布上所描绘的事情尽管很严重,但那很可能是那些不听他号令的黄巾部众犯下的。对于只是名义上听从自己吩咐的人任意犯下的过失,到此处却要由自己来承担这份职责,这也确实太让人生气了。 简雍静静地看着刘辟,瞧出了他那苦涩的愤怒,心里对此人顿时有了几分怜悯。他决定帮刘辟一把:“主公、李司马,我想这很可能是刘辟手下那些独立的势力做的。这些势力虽然表面上归于刘辟大头领的指挥,但实际上的情形却如李司马所说的那样是各自为政的。对于他们所犯下的这些事情,我们都是明白人,自也不必将一切的罪过都怪到刘辟大头领头上吧。毕竟,他也不容易的。” “嗯,这么说也有些道理。”听了简雍的劝慰,刘备铁青的脸色稍稍的好了些许,他迅速的冷静了下来,思索了一下刘辟所处的地位和汝南的情况,便也认为刘辟多少是有点冤枉的。他有心为刘辟开脱一番。但这件事情是李晟引起的,他也只好询问一下李晟的意见:“不知子旭对这件事情如何看得?对于下面人的胡作非为,我想大统领他自己也很头痛吧。” “这个我自然也是清楚的。”李晟点了点头说道。他对这一点的认可,让无论是刘备、简雍还是刘辟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他们还真怕李晟在这一点上纠缠不放呢。 “不过……”李晟又提出了这两个字,让他们刚刚松懈下来的心神再次紧绷起来。虽然他们心中都不禁有些怨恨李晟老是如此地调人胃口,但既然李晟还有事情要说,他们便也不得不静下心来听他说这“不过”之后的事情:“不过,我当初就没有把刘辟大头领列为我必须要消灭的目标啊。在西阳犯下如此罪过的人必然是从汝南南边靠近西阳边境的几个县里流窜出来的。这一点我们看得很清楚,所以我也打算以这几个县的势力为目标进行打击。可以说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和刘辟大头领为敌。至于为什么后面会同大头领的兄弟交手,那纯粹是因为大头领放不下脸上的面子,认为我的军队进入汝南就是冒犯了他,便自主的发兵从安阳来攻打我罢了。在这其中,我可是没有做任何事情哦。” “……?原来如此!”听李晟说了这么许多,刘备、简雍、刘辟三人不由得一愣,随即意识到,对方真正想说的也就是这么一点罢了:他们并没有想要与汝南黄巾一直纠缠下去的想法。之所以会交战,那无非是出于一种误会,一旦将这种误会解释开来,并由汝南黄巾这边认错接受李晟这边提出的一些条件的话,那一切也就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毕竟,无论是刘备这边,还是李晟那边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与不是自己主要的敌人发生什么争斗。 “子旭的心思我们大家都明白。南边的交战只是一场误会引起的,虽说只要解释清楚就可以两厢罢兵,但对于子旭方面所因此而遭受的损失,我们却愿意作出合适的赔偿。这是我们的诚意,也请子旭理解。”在刘备的示意下,简雍略略的一思考,便说出了如此的话来。 尽管刘辟加入刘备势力的事情还未曾正式的确定下来,但无论是刘备自己还是刘辟本身或又从李晟那边看来,刘备可以代表刘辟方面作出承诺已然是一个事实,而简雍的这一席话无疑是代表刘辟方面对于这由误会引发出来的“战争”向李晟方面认错。即使这其中认错的字样一个没有,但认错的意思确实实实在在可以让人感受得到的。 对此,李晟微笑着点了点头:“既然这是一个误会,那我们也就不为己甚的继续纠缠下去了。只要刘辟头领能答应我们的一些要求并撤军的话,我甚至可以利用我手中的势力对汝南进行一些适当的援助。想来大头领也很不满意汝南军现在的装备吧。”借着简雍的话,李晟迅速的脱离了那些本不应该继续纠缠下去的话题,转而说起实利来。 “装备?”猛地一听这话,刘辟原本十分的不满便迅速的减弱到了三分,他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把眨的张望着李晟,企盼着问道:“你说得可是真的?” “那是自然!”李晟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环视了屋内的众人一眼,见非但是刘辟这个大头领对自己的这个条件很感兴趣,就连刘备、简雍的目光之中也闪着点点精芒。 “那会有多少的量呢?”简雍紧接着问道。作为善于和人交往之辈,他的脸上总是挂着那毫不在意的憨笑,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被他放在心底一般。当然这只是一个迷惑人的表象而已,从他口中迫切不已的问出的这话儿,就已经让人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焦急。 “不会有太多。毕竟,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以我权限最多只能调集五千套制式装备。” “五千套啊。”刘备原本兴奋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下去,他喃喃自语着:“这是不是太少了些?” “那也没有办法啊。”李晟十分为难的说道:“这还是把我手下士兵的战损都算进去了呢!五千套装备都给你,我手下的军士这次就无法得到装备上的补充了。” “啊?是这样啊。”众人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他们不好再对李晟抱怨什么,只能十分愉快的答应下来:“五千就五千吧。这一切都拜托子旭了。” “好的。”李晟满是诚恳的应道,他随即又提出了自己的条件:“那我的要求呢?” “你的要求?”刘备等人闻言一愣,随即会意到自己这边出了状况:“糟糕,与子旭谈军备说得太过尽兴,竟把他前面说要满足要求后才提供军备这一点给忘了。”猛得想起这一点的刘备脸上不禁露出些许尴尬,他略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李晟,轻声开口问道:“你到底有什么要求呢?” “我的要求主要有以下几点。”李晟稍稍沉吟了一下随即说出自己心中已然打了千遍的底稿:“第一,我要求两军立即停战。就刘大统领而言,我们双方的交手乃是出自一个误会,既然眼下误会已经澄清,那么就没有必要让这战斗继续下去。毕竟,双方士兵的生命都是非常重要的,我不愿意看着那一条条鲜活的面孔,在我眼中逐渐灰暗下去。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我希望刘大统领能迅速的派人去执行它。” “说得很好啊。”刘备感触颇深的抚掌应道:“嗯,迅速停战这是必须的事情。”他用眼神示意刘辟,“你还不赶快去办?” “啊?是!”刘辟应着刚要转身,却被简雍拦住了:“既然都说开了也不必急于一时。我们还是听听子旭剩下的要求吧。这些事情可都是和大统领有关的喔。” “哦!”刘备应了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太心急了。毕竟就眼下而言,汝南军还没有正式并入刘备麾下,汝南的大头领还是刘辟,而不是他刘备。人家李晟是和汝南在谈,而不是和他刘备在谈,就这样把刘辟支开那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嘿!”刘备尴尬的笑了一声,感激了看了简雍一眼,心中只是对他十分感激。接着,他目视刘辟,用自己那歉意的目光诉说着“对不起”这三个字。这让刘辟着实有几分感动,虽然他自己原本就不怎么看重这些。 “请子旭试言下面的条件吧。”一切重新理顺之后,刘备唯恐自己再出什么差错,便把与李晟交谈的事情交给了简雍。至于他自己只榜样那么一个点头摇头的角色。 “好的。”李晟点了点头接着说了下去:“这第二点嘛。就是关于对惹气事端的那些人的要求了。也许那些人是刘大统领的手下。如果是这样,我请刘大统领把人交出来。如果不是,考虑到刘大统领真实地位的问题,我请刘大统领不要插手这件事情,任由我进攻那些并不服从六大统领命令的势力。因为我已经在西阳民众面前宣誓要彻查这件事情,所以我必须得到一个确实的结果。” “行!”在刘备的点头示意下,简雍简简单单的吐出这么一个字来。这对刘辟的势力来说并没有多少损失,毕竟那些阴奉阳违的势力本身就不曾被计算到刘辟的势力中来,相反刘辟还是十分厌恶这些“独立自主”的家伙。 “还有么?”简雍望着李晟。 “第三!”李晟点着头伸出了自己的三根手指:“为了弥补西阳的损失,我请求大统领能够割让宜春以东、汝水以南的数县,并允许我方商队能够自由通过汝南山区。” “这……”简雍见刘备摇头,稍稍的迟疑了一下。 “子旭要得城池会不会太多了一些?”刘备随即提出自己的意见:“宜春以东,汝水以南,那可是足足五个县城的地盘啊!即使我们愿意给你,恐怕以你现在区区两千的兵力也守不住吧。” “是否能守住,是我自己需要考虑到事情。其实我也不是真的想要这些地方,只是现在左将军走后,曹操到来之前在这汝南安下一些自己的势力罢了。因此,我也不需要大统领这边现在就交割地盘,只要大统领允许我向这里稍稍的移民一些,也就足够了。至于什么时候正是交付城池,那大可以等大统领离开的时候再说。”李晟微笑着解释道。 “既然如此,那也就罢了。”刘备一听是为了以后对付曹操的,不由得心中一软就此答应下来。虽然他并不晓得李晟究竟怎样用这些地盘去对付曹操,但他的直觉却告诉他必须相信李晟所说的。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便迅速的答应了下来。 大体上便定下这三点。至于是否还有什么遗漏的问题,那就要等停战之后,双方再派专人来谈了。毕竟这里的人除了简雍以外谁也不是谈判高手,而简雍又是刘备那边的,李晟自不愿意拿自己的短处去对上对方的长处,他想等自己的手下都到齐再细议一番。反正,必须先停战,这已经是铁定的事情了,他大可以等得。 话题谈完自是要去赴宴。虽然汝南在黄巾的掌握之下,在周围各大势力的包围之下,其物资自然不是很丰富,但不丰富也只是下面的小势力而已。像刘辟这样的大宗,即使在军械装备上有一些紧张,可在其他方面上,却也和外面的诸侯、郡守什么的差不多,他还是能凑得齐一份完整筵席的。在一阵的杯碗交错之中,在那随营军妓的歌舞之下,这一顿筵席倒是弄得宾主尽欢。在双方刻意的结交之后,刘备和李晟之间的关系大幅的拉近了——从“主公”刘表那儿追溯上去,刘备便成了李晟的叔叔。 一切都说得十分顺利。几乎是紧跟在刘辟派出的信使后面,李晟派往新息通知这件事情的人马也出发了。他带去了李晟的最新命令:“……在刘辟军先行停战之后,我军各部宜谨守方向,巩固现有阵地,布置各种陷阱。只要对方不对我军发动进攻,我军也不得对对方进行挑衅。……在此其间宜加强队伍的侦查工作,对新息、汝水、淮河一线须尽快的掌握,切不可让敌方任意的切到我军的后方去……” 命令是写在绢布上的。也许是太过担心新息方面的缘故,李晟竟在在绢布上洋洋洒洒的写了五百字有余。他将自己所思考到的一切都写了上去,有些根本是谁也不可能犯下的错误,他也交代的清清楚楚。这让承载命令的绢布变得很长很长,以至于最后叫道信使手上的时候就是那么鼓鼓的一包。对于这样的情况,虽然信使没说什么,但一直跟在李晟身边的周睿却觉得自己的主公有些反常了。 “有必要交代那么多东西吗?”回到了刘备给李晟安排的客房后,周睿小声的问道。 “可能没有必要吧。不过第一次遇上这种停火谈判的事情,我很担心。”李晟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摊开手回答道。 “主公您到底在担心什么?”周睿觉得很奇怪。 “担心于未知。”李晟幽幽的说道:“停火谈判是一件需要有十分耐心的事情。在这件事情中等待是十分重要的。我以前并没有做过这种谈判,因此我对于谈判本身和谈判之后所要发生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我讨厌这样的未知,因为他给我一种完全无法掌握的感觉,所以我便显得有些关心过渡了。” “是这样啊!”周睿有些了解,不过他还是觉得奇怪:“可是看主公写了那么多的样子,似乎并非对谈判之后的事情是无知的啊。” “话不是这样说的。”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似乎在与周睿的交谈中心情稍稍的好了一些,脸上显出淡淡的笑容量来:“其实我知道谈判之后有可能出现的种种问题,但那也仅仅是知道而已。因为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很多,以我的经验,不可能正确的判断其中的某一种。所以,我才会在极度的关心之下,将自己所想到的一切问题都写上去。我无法对此作出判断,但以元直他们的智慧和经验应该是可以的。” “这么说你那份说是命令的命令,其实不是命令而只是一种建议了?”周睿终于明白了这一点。 “是啊!你难道没注意我那里头的话并不是非常强硬的么?如果是命令话,用这种的语气只怕会让他们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吧。而且我还在那绢布的最后加上了这么一句:‘具体情况如何,君等可依战场情势自行斟酌。’”李晟微笑的说道。 “呵呵,明白了。”周睿也笑了起来,“反正只要老大你没事的话就好了。”——这才是他说这么多真实用意。 猛得听周睿这么一说,李晟不由得微微的呆愣了一下。他随即想通了周睿和自己说这么多的用意。一时间,他感动了,一股暖暖的热气涌上胸口。“谢谢你!”他卡了半天只说出这三个字来。虽然简单,但其中所包含的感情却是非常浓厚的。 “不客气。毕竟,我们是兄弟吗!”周睿笑得十分灿烂。 “是啊,我们是兄弟!”李晟幽幽的重复着。 兄弟,什么是兄弟?能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你一把的,能在你心中彷徨的时候关心劝慰你的,能无论你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默默支持的,能在身处高位的时候也以一颗平常心对待你的,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对得起兄弟二字。 李晟望着周睿那灿烂的笑容,心中略略的竟产生一丝愧疚的情绪。他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当初和他们相约结拜之时的目的并不纯洁而如此。虽然眼下他的身体年龄只有二十似乎和周睿几个差多,但他绝不会忘记在自己的年龄前加上十三的。想想当初仅仅为了在这个时代站稳脚跟,仅仅是为了模范刘关张的桃园结义和他们结拜,仅仅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而让他们陪同自己一起走上这征战的路,李晟的心就会抽动不已。他觉得自己有罪,是自己对不起这些关心自己的人。 深深的看了周睿一眼,李晟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和我一起卷入这烽火连天的战场,你后悔吗?本来向你们这样的,应该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才是。” “不,不是这样的。”听李晟的问题,周睿不觉得一愣,随即迅速的摇头否认道:“其实,我倒喜欢现在这样呢!因为正是认识了老大,我们才有机会摆脱平庸。我一直认为只有这样的激烈才是真正属于我的世界。” “是吗?”李晟淡淡的嘀咕了一句,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既然这样,就让我们兄弟一齐合力改变这个乱世吧。”他甩甩头,再次把心中涌起的愧疚给放到一边。 第十四章转向卧牛(全) 在汝南李晟呆了数天,本来也没什么事情的,只是陪着刘备继续和他搞好关系罢了。或许一直以来他所接触的长辈总比同龄人多的缘故吧。李晟完全按对待师长的那一套恭谨来对待刘备。这然刘备十分满意,再加上李晟与之相谈中时不时露出些许富有韵味的话和种种追捧之语,到最后刘备将要离开汝南的时候,刘备对李晟已是亲密的完全如同一对真正的叔侄一般。 刘备认为世间能真正了解他的也只有这位子旭贤侄,至于自己的两位兄弟云长和翼德,其虽在感情上与自己十分投契,但在别得一些事情上自己却无法与他们沟通。这不是自己不愿意说,而是自己即使说了,他们也不能够理解。 正因为与李晟如此的相宜,刘备便硬将李晟留了下来。“反正你们那边也没什么事情。”他如此说道。当然,他也让李晟将这儿的情形通报给外面的人,他可不愿意在和李晟的手下有什么误会,产生什么冲突了。 刘备与李晟相处得十分愉快,而令人愉快的日子总是飞闪而逝的。刘备终于也要离开汝南了。他必须返回袁绍那边复命。这是他必须做的事情,不是为了取信于袁绍,而是为了将自己在袁绍那边还留下的部属都带过来。因为袁绍并不十分的信任刘备,所以此次让他出使汝南只肯他带上一员部下和十几民护卫而已——他实在害怕刘备会就此脱离自己。而刘备自己则由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缘故,而将自己的部属留在了河北。他自是一直想着脱离独立,因为他早已看出袁绍的不妥。既然眼下已经有更好的路可走,他自然不愿意自己和自己的手下一起陪着袁绍丧命了。 “唉,真是舍不得子旭啊。”分别的时候,刘备紧紧的抓住李晟的手哭泣道。虽然一个大男人这么的爱哭很容易让人讨厌,但刘备的哭却总让人心生一丝同情。哭泣是弱者的专利,而带着感情的哭泣更是让人有一种被感动的心悸。 李晟自己原本也是一个容易哭泣的人,尽管他现在也已经不怎么哭了,但他却能理解刘备的心情:因为不舍于知己,因为一无所成的苦涩,因为要违背自己本来的尊严而寄于人下的郁闷。刘备无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虽然他的外表有些麻木,喜怒不形于色,但他的内心却十分的火热敏感,所以在某些时候他会因为一些小事不由自主的落泪。 “这个人的心中有着太多的苦啊。”李晟看着刘备那隐隐有了皱纹的脸,心中不经意掠过这么一个念头。 对于刘备的哭泣,李晟忍住心**鸣和眼中将要滑落的泪珠,扯着干涩的笑容,说道:“左将军太过担心了。不过是分离一段时日罢了。我相信左将军能安全回到汝南,来到荆州的,到时我还需要左将军多多提携呢。” “不要叫我左将军。”刘备终于收住了泪水,“以你我的关系,我们实在不应该如此疏远的。若子旭不嫌弃的话,你大可称呼我一声叔父。”刘备如此说道,他想在感情上给李晟定下一套关系来。他看得出,李晟也是一位情义深重的人,是值得信赖与托付的。 “那不是高攀了?”李晟推脱道:“您可是皇叔啊。” “高攀?怎么能算是高攀呢?”带着泪水的脸上始终有些苦涩:“我只是一事无成的人罢了。子旭如此推辞,莫不是看不起我?” “哪里呢!”李晟连忙摆了摆手,也就是答应下来,迅速的改了称呼,拜道:“小侄李晟见过叔父。”他顺水推舟的躬下身去,心中却是高兴的紧。其实在刘备作出那个提议的一霎那,他就想答应了。之所以还要推脱,不过是让刘备晓得自己并非是一个攀沿富贵之徒罢了。正如刘备觉得李晟这个人是适合用感情的枷锁来纤绊一般,李晟同样也认为对付刘备这样人,最好的也就是用真心用情感来打动他困住他了。 他这一声叫得十分真挚,倒是让一直没有子嗣的刘备胸怀大慰。刘备连忙扶起李晟脸上满是显而易见的欢喜:“我有侄如此,真是大快人生啊。”他如此说着,心中却掠过一丝懊悔:“为什么偏偏就只认他为自己的侄子呢?早知道,认他为义子不是更好吗?”想着,他还想再开口,却终究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或许就是鬼使神差之下的缘分吧。”——除了这一点之外,似乎没有别的能说明自己此刻的错失了。 “好了,好了。”刘备轻轻的拍了拍李晟的肩膀,轻轻的笑道:“相聚总是有个时间的,我们终需要分别。虽然不舍,但这却是必须的事情。我得走了,只希望能在不远的将来,能有再次重逢的一天。”说着,他迅捷的翻身上马,对着汝南城下前来送别的众人一拱手:“各位回去吧!不必再送了。” “左将军(叔父)走好!”汝南地众人和李晟一道躬下身去。他们俯着身子,抬起眼睛,远远的目送刘备的离去,静静的等那略略有些孤单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良久,他们才站起身子。 “刘大统领,我们也要走了。”站直了身子,李晟翻身其上自己的坐骑,对一同出来的刘辟拱了拱手说道。 “要走?少将军为何不多留几日呢?”因为李晟认了刘备为叔,刘辟便改口称李晟为少将军了。毕竟,刘备眼下并没有其他的子侄。 “不行,我的部下都还在新息等着我呢。太迟回去的话,对他们不好说。”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为了陪玄德叔父,我已经在汝南多待好几天了。眼下,玄德叔父既已离去,我也不好继续留在这儿独自享受。再说,关于贵我两军停战的事情,有的也需要我亲自处理一番,实在是不便久留。”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挽留了。”听李晟如此说,刘辟便意识到李晟是非走不可了,于是他也不在挽留,只是对李晟拱了拱手,恭敬的说道:“还请少将军一路走好。” “多谢!”李晟领着周睿对刘辟一个回礼便迅速的纵马而离。因想到早已超过与罗照等人约定的时间数日,虽也曾派人通知过他们,但却终究是有些思归心切,一时间便走得快了。 按照事先的约定标记,李晟与周睿两骑带着手下在汝南城南边的山里转了半天,终于将罗照等人寻着了。当下,天已是有些暗了。已然不可能继续赶路,李晟便于罗照商议着在这山里在住上一宿。反正各样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完毕,新息的众人在徐庶的带领下也不肯出什么问题,自也不需要李晟这边眼巴巴的赶将回去。 立帐,生火,就食。夕阳西下,在灼灼燃烧的篝火之旁,众人一边烤着从宿营地旁的小溪中捕捞上来的鱼,一边着互相说起这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眼下的地宿营地,已不是当初李晟与罗照约定的地方。因为担心那么一个万一的出现,罗照在李晟派人来通知之后便迅速的转移了营地。这是他谨慎的所在,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为何主公要眼巴巴的把刘备拉到这荆州来呢?眼下荆州有我们不是已经足够了吗?如果刘备真的像主公说得那样厉害,让他们来荆州不是对我们很不利么?毕竟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啊。”听完李晟诉说这些天的经历,罗照不禁颇有些奇怪的问道,他对李晟拉拢刘备来荆州的行为很是不解。 听罗照如此地问,李晟笑了。他并不直接回答罗照的问题,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如果我们和刘备同样发展起来,你说世人会认为我们厉害呢?还是会认为刘备厉害?” “这……”罗照迟疑了一下,随即便会意过来:“主公原来是想让刘备当我们前面挡着的盾牌啊。” “正是如此。”李晟笑得十分开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这两人聊得投机,却把一旁的周睿、周力两人听得迷迷糊糊,云里雾里的颇有些不知所谓。为了弄明白,这听上去似乎有点重要的问题究竟是怎么回事,周睿不得不开口问了这么一句:“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呢?” “我在问主公让刘备来荆州的用意呢。对于这个我原先并不了解,但现在却是明白了。”罗照微笑的答道。 “究竟明白了什么?”周睿追问道,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这……”罗照望向李晟见其轻轻的点了点头,知道他是允许自己把这件事情说开来,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始了自己的解释:“主公在刘表帐下谋求发展,其不臣的种种野心无论我们做得再怎么隐蔽都必然会引起刘表的注意。如果荆州这边只有我们一家谋求自立的话,那刘表无疑会将所有的气力都花在针对我们之上。到时就算我们依然能够发展下去,但这发展的势头无疑会大受影响。这是我们所不愿意见到的。要对付曹操,如果不把我们现在地实力翻个几番上去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对我们来说时间实在是紧迫的很,是不能有半点放松的。因此,我们根本不希望看到来自刘表方面的制辄。所以主公就极力的拉拢刘备来这荆州。”说罢,罗照甩了一个眼神给周睿、周力二人,其意就是:“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不明白。”周睿、周力齐齐的摇了摇头:“还请罗先生说得更详细一点吧。”他们倒是显得十分虚心。 “唉!”对于两人的转不过弯,罗照不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耐心的继续解释下去:“刘备是天下闻名的人物。他曾为一方之主,虽缕战缕败,却也是缕败缕战。天下诸侯欣赏他的能力和个性,但也同时防备着他借用自己的势力而谋求独立。对于如此人物,我们把他请到这荆州来,爱好面子的刘表大人必然会因为其与之同宗又早已闻名于世的缘故收留于他。这是刘表大人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他明里上一定会善待刘备,而在暗地里却又会对刘备的种种详加提防。到时,在刘表大人的心中刘备的危险性绝对会在主公之上。如此,他便会更加的注意刘备,而不把精力放在我们这边。如此一来,只要我们自身做得隐蔽一点,基本上我们的发展是不会受到刘表大人那边任何制辄的。” “原来如此。”周睿和周力终于了解了。他们钦佩的望着李晟,对于主公的厉害,他们可是崇拜的紧。 说完这事情,众人又聊了一会,大体议论的便是如何在以后,也就是刘备来荆州之后如何处理同刘备的关系。当然,他们没有具体详细的讨论其中的每一点每一条,只是大体的定下一个框架:亲近刘备的势力,与刘备势力下的每一人都出好关系,并适当辅助刘备势力的发展,另其引起刘表的注意,使刘表对刘备产生一定的防范。 “这可是很有些困难的喔。”李晟如是说道。所谓的困难关键就是对刘备势力那个亲热度的把握:即是,既需要与刘备势力变得亲密起来,又要在暗中给他下一定的拌子,让他的发展被刘表所阻。 “这确实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不过我想只要回去把这事和几位先生商量一下,便也很容易解决才是。毕竟,几位先生的才智在众人间都是十分出众的。”周睿想了想,却是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倒也是。”李晟的脸上一下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说了这么许久,夜早已深沉了。篝火旁聊着的众人渐渐地有了些许困意。罗照满是担心的望着已经开始打哈欠的李晟,关心的劝说他:“主公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我明白。”李晟轻轻的点了点头,“不过,仲明我们能不能不要那么快返回新息?” “怎么呢?”罗照奇怪的问道:“我们出新息已经如此许久了,如何还能在外面耽搁?须知新息的众人可一直都担心着主公呢。” “这我知道。不过我还打算往西去卧牛山一行呢。”李晟点头对罗照说道。 “往西去卧牛山?”罗照闻言不由得更加诧异了:“去哪里做什么?” “收人。”李晟如是回答。 “收人?收谁啊?”这下子不单单是罗照,就连周睿和周力两兄弟也来了兴趣。 “我听说在卧牛山中有一支并不听从刘辟号令的黄巾残军,其首领名为周仓、裴元绍的,皆为弓马娴熟之辈,素有武名。我眼下去,便想收服他们。毕竟,我军眼下能够真正出来带兵打仗的将军还是,太少太少了啊。”李晟真真假假的解释道。他没说自己真正是为了那位名叫赵云的家伙。因为那事究竟会不会遇上眼下还做不了准,而对于做不了准的事情,他实在不好拿来作为理由的。 “主公还真是爱才啊。”罗照叹息着。对于李晟如此充分而有力的理由,他实在不好在反驳什么,只好提醒式的问了一句:“那新息的事情呢?” “在作一封书信过去说明一下吧。毕竟,寻找人才的事情,也是为了我们今后的势力更好的发展。这一点,我想师父和元直应该能够理解的。”李晟想了想,最终作出了决定。 “也只好如此了。”罗照显得有些无奈,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 从汝南城前往卧牛山大约有两三百里的路程,既不是太远,也不是太近。因为大都是山路的缘故,人们总是得花好几天的时间才能行到那地方,这还走得都是大路。 李晟知道周仓、裴元绍二人在卧牛山落草,但他却不晓得这两人究竟在卧牛山的那里落草。因为历史上对这些事情,说得实在太过含糊,而他自己对于今天要进行的事情又大都是遮遮掩掩事先并没有派人前去侦察一番,使得他带着人马来到了这卧牛山附近,便如同进了迷魂阵一般纷纷扰扰的颇有些不知所以了。 “没想到这卧牛山这么大啊?”望着不知道连绵几里形似卧牛的山头,李晟无可奈何地感叹道。对于这样的情况,他有些迷茫了,只得小声的询问负责情报的罗照:“仲明,你看眼下该怎么办呢?如果让我们的人去找那可是还得花上好多功夫啊。没有几天的时间,这山头是跑不遍的。” “嗯。是这样没错。”罗照点了点头。他详细的查看这卧牛山的地形,却发现这山竟是在那通往兖徐二州的大道边上。他命人拿来汝南的地图,详细的察看了一番,不由得露出笑容来:“主公勿忧。以地图而示,离这卧牛山大约还有二十里之处正有一村落。若周仓、裴元绍真是在这卧牛山落脚,那这村中必有熟悉他们人。我们只要过去这么一问,哪里还得不到有关这些人的详细呢?” “有道理。”李晟迅速的答应了下来。 二十里的路程并非是一段很长的距离,在沿着通衢大道行军两个时辰之后,李晟终于看到了那被道路贯通而过的村子。那是一个大村,李晟遥遥的望去,见其中竟隐隐重重的立有四五百户人家,其外还筑有一圈草做防御用的木墙,将整个村子包围得有如营寨一般。 李晟这一行人可是大目标,一个个持枪带甲的模样,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路数”。这显然对乱世中的百姓是一种威胁。当他们远远的看到李晟这一行人往村子而来的时候,村中的铜钟便猛得响了起来:关村门,闭家户,出丁甲,持刀枪,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因为汝南这边没有官府,有的只是那多如牛毛的山贼,是以这边的人一看到有组织的武装过来,便迅速的做好了种种的防备——他们完全将前来此处的李晟所部看作了山贼的一支。 对于这些李晟自是明白的很。毕竟来汝南这么久,他早已见得多了。当下,他便让罗照上前去说明,费了半天口舌总算是让村民把村门打开。 村子的西面有一处大庄院,那是村中族长的加。这个时代,存在于山里的村落大都还没脱离氏族范畴,同村的人大都是同姓,所以村子的名称也十分的简洁明了。郭村,这就是村子的名字。 李晟将自己的大队人马留在外头。他自己则带了一百的亲卫队和周睿、周力、罗照三位将领入了村子。这固然是为了不给村里带来麻烦,但更重要的是,为了取得这儿的人心。当所有的势力都习惯于让自己的军队入城入村休息,抢夺百姓民房的时候,只要有那么一支部队表现的与众不同,作出那么一个与人秋毫无犯的样子,那这个部队绝对会让人记忆深刻的。虽然不清楚自这以后自己还要过多少年才能重新回到这汝南,但李晟依旧想尽一切可能的获取这一带百姓的心。因为他觉得那对自己的事业终究会有好处的。知晓民心重要性的他,怎么也不会觉得民心太多。 与郭村的村长郭常见面是在郭村的祠堂里进行的。那是一圈紧贴着庄园而立的屋子,有着可以容纳几百人的厅堂。无论从规模还是豪华程度都是除了郭常庄院之外最好的,倒也足够让自己这些人和他们那些人都处在一起。但,这却是不适合的。毕竟祠堂里放得是祖宗的灵位,是庄严肃穆之地,并不能随意的让外人进出。是以,当郭常提出会面商议在村中,倒是让郭村的人苦笑了一下,让李晟这些外来人惊讶的一阵。对于李晟而言,他们在许久以后才明白郭常为什么会这么做:这老人无疑把现在活着的人比以前的祖宗更重要一些,他其实是在把祖宗的灵牌那来当作自己的护身符。 会谈十分愉快的进行着。在明白了李晟这一行人的“真实”目的之后,这位名叫郭常倒是对李晟的进军行动异常的赞同起来:“如果将军果然有心帮我们解决伏牛山匪患的话,我愿意大力的资助将军。” “如何资助?”闻言李晟心中暗道有门,他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闪着锐利的精光望着郭常:“我看贵村倒不是一个富贵所在。” “那是我们藏拙了。将军须知金银钱财不可入他人之眼的道理。”郭常那一张老脸鞠起鸡皮笑了起来。他指着村子外边的围墙道:“若没有些许财力无力,我们能完成这样的设施?” “这说得也是。”李晟重重的点了点头:“不过你为什么要这样明白的告诉我呢?你难道不怕我们真的是传说中的盗匪吗?” “老朽不才,一点观人之术还是有的:将军的部属衣甲分明,正气浩然,乃属堂堂正正之师,与一般的盗匪自是不同,而将军自己更是目光清澈,一脸和睦,与山上那些满脸横肉之辈又不一般。若如此之军,如此之将都算是盗匪的话,那岂不是黑白颠倒了吗?”郭常笑着,一席话倒是说得李晟连连点头颌首不已。 虽然李晟自己是不太喜欢阿谀奉承德拍马之语,但猛然听见有人在赞赏自己,而且赞赏之处又是言之有物,恰好挠到自己心中最得以得的地方之一,他还是忍不住欢喜起来,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谦顺许多:“长者过誉了。在下做得不过是一为将者因尽的本分罢了。” “本分?如果天下的每一位将军都有阁下如此的本分,那天下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征战了。”老郭常感叹了一下,随即又把话题转到了援助李晟进兵这事上头:“阁下既然是来帮助我们剿平盗匪的,那么我身为本乡本土之长,愿提供给将军钱三万贯,米一千石,并愿择本村青壮两百人加入阁下之军以助阁下讨敌。” “真的?”李晟听郭常给自己献上如此大礼,不由得大喜:“如此我就多谢长者了。”对于郭常给的那些东西,钱粮什么的李晟根本就不在意,他真正看重的是村中的那些个壮丁。虽然前面只是匆匆地一眼瞥过,虽然自己眼中的他们眼下拿着的武器装备并不比汝南本地的黄巾部众好到哪里去,但他们的气势,他们所站在那里的那副模样,就让李晟一下子心动不已。他看得出来,这群拿着简陋武器的年轻人是很接受过几分高明的训练,其进退之间都有与士兵相近的一套法度。 “嗯,虽然他们的训练似乎还不足够,但却比一般人要好了许多,拿来给我做预备兵确是再好也不过的了。”李晟心里正是存了这么一个念头,眼下才对郭常分外的客气起来。毕竟,从新息一路行来,他的手下不可避免的有了一些损伤。尽管这样的损伤还闹不到让他伤动筋骨的必要,但作为一个将军能看到好兵源,那里还会有不心动的呢。 当然,这对李晟来说还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尽可能在这卧牛山边多呆几天的机会。正是因为接收了这些新兵,李晟大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罗照他们:“我们必须在这里训练一段时间。新兵必须在合格之后才能投入战场,否则就是对他们的不负责。” “这真是天助我也。”李晟望着刚刚归入自己军中的那一张张淳朴坚毅的面容微笑的想道。对于他来说,在这卧牛山边呆得越久,与自己心目中那人碰面的机会也就越大。虽然他自己也明白自己不可能真的有多少机会去说服他加入自己的阵营,但机会渺茫却不代表机会为零,哪怕百分之中只有一分的机会可能成功他也一定要去尝试一番的。因为一切正如他自己以前在心中所说的那样,是一个梦想,一个他从回到三国这个时代起就一直渴望的梦想。 第十五章被期待的邂逅(全) 五月天如孩儿的脸,说变就变。昨天还是好好的艳阳高照呢,今天变乌云蔽日的下起大雨来。那可是气势磅礴的大雨,如筛豆一般的雨声响彻了这一方天地,而云层中隐隐传来的闷雷,却更是把这气氛变得更加压抑起来。雨点砸落下来,重重的将原本被厚厚的尘土覆盖了一层的大道击得如同人的麻脸一般。那四散飞溅而出的黄色水滴,一点一点的落到了大道两旁人家的墙角门边,静静的滑落下去却是留下一道道带着些许颗粒的轨迹。 进行了三天的训练因为这大雨的来临而被迫终止了。士兵们连同他们的将领一起都老老实实的呆在郭常为李晟等人准备的房屋里。虽然没有了训练,但那些新加入军队的士兵依旧不能回家。李晟勒令他们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无论何时何地都必须按照建制以队为单位相处在一起。在他看来,只有让新来的士兵长期和自己的战友相处,才能最快最迅速的融入到整个部队中去。这是非常重要的。比起锻炼士兵本身的个人战斗能力来说,培养士兵群体的认同感、默契感显然是更重要的事情。毕竟军队是团体来交战的。 处于通衢大道上的郭村在这大雨之下安静起来。路上的行人没有了,外出家门的人也很少很少。在大雨的肆虐下,更多的人都是躲在自己的家里,怔怔的望着外面灰茫茫的一片发呆。有点心思的就和自己的家人说说话,聊聊最近的事情。比较困难一点的,则准备好了各种工具准备为了保护自己的房屋而战斗。 李晟不在自己的屋子里,而是在村中唯一的客栈呆着。他没有做别的事情,也就是让人照看给自己一壶浊酒、几盘小菜在那儿捧着书独自斟酌着。他一面实在打发这下雨天里无聊,一面则是再做被人讥笑为无用的守株待兔之举。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来到了地头,得到了老天爷的眷顾而有了如此空闲的时间之后,李晟总算是开始为圆自己心中的那一个梦想策划开来。他清楚的明白,他的目标和这块土地是没有人任何关系。他来这里,只能投宿于客栈。 “既然这样,那我便在客栈等他吧。”李晟这样想道。他随即打听清楚这村里只有一家客栈,便迅速的作出了这个守株待兔之举。这在罗照等人看来或许是有些古怪的,但就李晟自己而言却是一种激动不已的等待。他并不清楚自己要守候的人究竟会在什么时候过来,所以他除了按时在辰时到西时坐在这客栈里的那个固定位置上等候之外,还小小的花了一点私房钱让客栈的小儿般自己留意这样一个人——大约是一个武将的模样吧!身高在八尺左右,白马,银枪,样貌十分俊朗。 当然,这件事情李晟并没有同罗照他们说起。因为他认为这还不到时候。虽然眼前的一切都还在他自己的控制之下。 ***** 事情终于发生了。李晟描述的那人出现在郭村的寨门外,却是有气无力的被另一个娇小的身子扶住。他们显然在雨中走了很久,无论是白袍银甲的男子还是扶着他前进的那名红袍青甲的少女,都是满身的湿漉。他们是一步一步走来的,行走的时候略略有些踉跄,一点一点的殷红液体从他们身上滴落,淡淡的在他们经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丝丝痕迹。他们是在剧斗之后受了伤逃往到此的,这从他们身上的伤痕可以看出。想来他们之所以有气无力,也是因为身上的伤颇重吧。 他们是外来人。外来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别的去处自然要尽快的找到客栈了。不过在这不大的村子里找客栈显然是不要发什么工夫的,因为它就在那村口的大道旁。在看到了那用隶书写就的巨大“栈”字两人明显的送了一口气。 男子已经没有任何气力了,他受得伤比女的重上许多。可以说以他身上的受伤程度而言,能行到此处而不晕倒,已经就是一个奇迹了。因此,叫门的事情是由扶着他的少女去做的。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客栈的门自然是紧闭的。店主人家住在后面,自是很难听到前面的敲门声。好在还有一个尽职尽责的守着前头,要不然只怕那少女哪怕把门敲破了也是无人理会的。 因为受伤,因为疲惫,少女的声音已经明显沙哑起来,显得并不是那么地悦耳。在她的心急之下,那声音自然就大了。很快就将已经进入梦乡之中的小二给惊醒。此刻已经是子时,大多数的人都在梦中,而自梦中被人叫醒的感觉又不是那么愉快。虽然明白客户就是老大的道理,但刚刚才睡眼惺糅清醒过来小二心中却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 “这么晚了你鬼叫什么啊!你难道不晓得我们这店一过子时就关了吗?”他骂骂咧咧地拉开门板,却发现两个有如水鬼一般湿漉漉的人正站立在门外。接着由客栈大厅里透出的光线他依稀的看到一个隐约沾染的血迹的枪头正直直的往自己的胸口撞来。 “妈呀!”店小二怪叫了一声,骇然的后退了几步,一脸惊慌的跌坐在地方:“客……客官,您究竟想做什么?”他结结巴巴的问道,脸上的那一丝恐惧已经是表露无疑了。 “快给我们收拾一下屋子。”少女扯着沙哑的声音下令道。她也想好好同这个人说的,但眼下外头那名男子所受伤害的严重性却让她不得不用一些快刀斩乱麻的手段来解决眼前的问题。对她来说外面的人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并不愿意看见自己的亲人在那儿受罪。在外面的他没有得到妥善安置之前,她绝对没有心情与任何人寒暄。 “是!”望着又逼近了几分的铁枪头,店小二分明感受到了从那尖锐的地方传来的冰冷含义。因为害怕会有什么自己绝对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发生,店小二也只好无可奈何的答应下来。 一阵忙碌之后跟少女一起过来的男子被安放在了客栈二楼的客房中接受少女细心的照顾。其间店小二有上来过几次,无非就是帮忙送送热水,打打下手什么的,也没在和少女说别的什么话。虽然他心中的怨气仍然不小,但看着少女经过整理了一番而露出秀丽的面容和随手打赏过来的几钱碎银,这心中的不满也就慢慢地消散了。基本上没有人会对一个美丽的女孩发火,基本上没有会不喜欢钱这种东西,尤其是想干店小二这一行的,他们原本就不怎么在乎别人对自己的态度。 不过,店小二的心中对这突然找上门来的“凶恶”客人心中还是十分的好奇。他发现那为一直都表现得十分凶狠的女子在单独面对那男子的时候却显得万般温柔,这让他瞧得隐约有些呆住了。 “不会是哪家的小姐和情哥哥一同私奔出来了吧。”店小二的心中颇有些不怀好意的乱想着。尽管是身处与这样淳朴的村庄之中,但可由于在客栈中听走南闯北的客人说得多了,他这个小小的人物自也变得奸猾起来,脑子里装得尽是那些零零碎碎的垃圾。 “可能,就是这样哦。”店小二尽力回想着刚刚看清楚两人,心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在刚刚退出的房间中,他已然瞧清了那梳洗清楚之后两人的容貌。那可真当的上的是男俊女美啊。看着如出出色的两人,就算没什么文化的他心中也不由得想起了一次听别人说起过的词来:“金童玉女”——无疑,这两人确实当得起这样的称呼。 然而,店小二瞅着他们心中依旧觉得有些不对劲。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店小二呆愣了半天,才突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正是他们那两人的装扮,确切的说是那名男子的装扮:白袍、银甲、长枪,容貌俊朗。虽说没有白马,也多了一位同行的少女,但他的一切都与李将军叮嘱自己注意的那人十分相似。很有可能今夜投宿的他就是李将军所想找的人。“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岂不是发达了?”想到这一点,店小二的脸上不由得露出欢喜的笑容。他仿佛看到了李晟打赏过来的大笔金钱。 未来是如此的美妙啊。店小二这下明白那两人的重要了。他将他们视为自己的财神爷,手脚顿时变得麻利起来。他忙碌的跑前跑后,通过一系列手段,将那受伤的二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这是他擅长的地方,也是他让那少女满意之处。也许是因为习武的缘故,那少女照顾起人来,虽然有心,但却显得无力。她在许多方面考虑的不怎么周到,只好无可奈何的仰仗店小二的”照“顾了。当一切都安顿下来的之后,少女那清秀的容颜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如是,一夜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客栈的主人家刚刚醒来,店小二便迅速向他告了个假:“老板,李晟大人让我到他那边去一下。” “哦!”店主人点了点头,不放心的叮嘱他:“小心点,莫要惹大人生气了。人家可是有实权的。”对于这位勤快的伙计,他还是比较关心的。 “是,老板。”店小二点了点头,飞快的取了一件蓑衣冲进茫茫的雨幕之中。 虽然村子很大,但要找到住在村长家中的李晟还是十分方便的。当店小二在雨中狂奔的近一刻钟,找到了李晟的时候,李晟正和自己的士兵兄弟们一起吃着一天最最重要的早餐呢。 “主公,客栈的店小二说有急事要见您。”当值的亲兵向李晟汇报道。 “要见我?”刚刚才喝下一口粥的李晟来不及将口中的东西吞下,便含糊的点了点头答应下来:“让他进来吧。” “是。”亲兵答应着。他将店小二领了进来,看到了与士兵们同食的李晟。 “有什么事情吗?”李晟问道。因为见得不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人,他并没有摆足礼节。面对进来的店小二,他只是一边吃着东西,一边与他说话。 “是的。”见到了这位很有可能给自己带来巨大财富的主顾,店小二略略显得有些激动。他深深的喘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急剧的心跳,这才将事情说出:“昨天半夜有一对男女来我们客栈投宿。那两人似乎都是武将,而且其中那名男子的打扮与大人交代下来的那人十分相似,只是他没有带白马,身上也受了颇重的伤。我不清楚这是不是大人要找得,有怕大人因此而错过,便只好一早就来拜见大人了。” “什么?真的有那样的人出现在你们那边?”李晟闻言一愣,急切的说道。不过因为喉咙还含着东西的缘故,这急切的话一说完,他便呛了,咳嗽的很是厉害,直到把刚刚咽下的东西吐出来,喝上一口水,才算是稍稍的缓和一些。他对店小二说的那个情况十分的重视,刚一缓和过来他又急切的抓住店小二手,追问道:“你说他受伤?怎么样?伤得重不重?要不要我们这边派人过去呢?” 虽然李晟看上去总是那么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但实际上有着不俗武艺的他可是有很大力气的,眼下心情这么一激动,抓着店小二的力气就不免大了一些。那如同铁钳一般的力道加在那还算是粗壮的手臂,让一直都不认为自己身体不行的小二哥不由得痛楚地囔囔起来:“大人……大人,您先放手吧。您要问什么,我都告诉您啊。真的……放手吧!” “嗯?放手?我为什么要放手?”李晟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本能的反驳道。只是这话才出口,他便意识到不对了。当下,自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讪讪的放开店小二的手尴尬的笑了笑,小声的道歉起来:“对不起。” “对不起?大人,向我说对不起?”店小二的脑袋当场就变得如同米糊一般在也放不下任何事情了。他呆在那边,知道李晟连连叫唤了好几次,他才迷茫的清醒过来,傻傻的问道:“大人,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这下轮到李晟呆住了。不过,他并没有呆很久,而是迅速了解过来,重新说出了刚刚自己的提问。 “大人,他确实是受伤了,浑身都是血,一副很可怕的模样。但他究竟伤得重不重,我也实在判断不出来。毕竟,我也听人说过外伤和内伤的区别。”店小二喘息着卖乖的说道。他从李晟刚刚落激动的表现中已经看出了,其对那人的重视。 “是这样么……”李晟不放心的嘟哝了一句,随即下了决心:“那我就大几位军医过去罢。嗯,身上带着伤,那可是要小心一些了。”他如此说,最后却是自言自语起来。 叫上这次带出的队伍里仅有的两名会医术的士兵,李晟跟着店小二,一行四人就这么重重的闯进雨幕之中。大家都在李晟的催促下跑得很急,以至没有一人听到随后赶到门口的罗照那关切异常的叫唤声。 “主公,究竟是怎么呢?”看到似乎没有听见而消失在街角的李晟,罗照无奈的回过身来,一脸奇怪的询问与李晟一同用早餐的几位士兵。 “主公,说他要去见一个十分重要的人,而那个人受了伤,眼下正呆在村中的客栈里。”一位长相平常的小个子士兵平静地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事情。 “重要的人?”望着外面那混成一片的雨幕,罗照陷入了沉思,他无疑把李晟这一段时间“诡异”的举动和眼前表现出来的这又一个失常联系了起来。“看样子,似乎整个事情的最后结果就要揭晓了啊。”他叨囔,目光变得深远起来。 就在罗照对李晟最近的情况琢磨不已的时候,李晟早已在店小二的带领下走进了他这几点一直呆着的客栈,来到了那两位奇怪客人的房前。 “也许就要和那人见面了啊。”想到这里,李晟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他本想借此平复自己心中激动的,但不知怎么的,胸腔里的心却是跳得更快了。他在紧张着,紧张自己要与那人见面之后,究竟该怎样开口,才能把那人留下来。毕竟,那人是自己异常喜爱的一名武将。 这与和刘备见面是不同.虽然他同样很敬仰刘备,但他对刘备所提出的种种要求,并没有抱着什么非达到不可得心理。因为存了合作固然可喜,不行也无所谓的心态,他对刘备实在是无所求,所以他能对刘备抱着那种不卑不亢的态度。而对于眼下这人,他因为急切的想拉拢他加盟,又知道他早已和刘备有了约定,更明白他是一个重信之人,因此心里便有了种种患得患失的顾虑。他对眼下这人有求,便也觉得尴尬起来。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这话说得还真是好啊。”李晟站立了良久,苦笑了一下,最终还是敲起了这客房的门。 “谁?”里头的人不客气的问了一声,随即一把将门打开,探出一个锋利的铁枪头和一张秀丽而冰冷的脸。“你找谁?”少女皱着眉头从李晟等人的脸上扫过,她的容颜很秀气,英武之间还包含着几分天真的模样,只是因为眼下心情不好的缘故,说出的话不是冷冰冰的:“我似乎不认识你们。” “不认识不要紧,重要的事,你们的伤员需要。我听说这里有人受伤了呢,便过来看看了。”李晟仿佛没有看到对方的冷眼一般,十分热情的说道。 “你是医生?”少女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露出一丝怀疑的颜色。她并不相信李晟所说的。因为她看得出来李晟并非一个普通人,他身上有着很浓得杀气,似乎和自己一样都是一个军人,是一员将领。“不会是卧牛山那边的人吧?”她担心着。毕竟就眼下而言自己和里面的人并没有脱离卧牛山的势力范围。 “不,我不是。”李晟很老实的摇了摇头。他知道对方看得出来。“我只是驻扎在这里的人吧了。听说你们也是武将,而且受了伤,便带人过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可以帮你们一把。” “哦?是这样?”少女还在怀疑着。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紧紧的瞪了李晟好一会,明白他确实没有别的意思之后,终于像松了一口气式的把李晟等人让了进来:“麻烦你们帮我兄长看看吧。不过要小心一些,他现在还睡着呢。”她说话了,声音放缓一下子显得温柔起来。 “好的。”李晟带着手下的两名会医的士兵进了屋子,一下子就看到榻上躺着的那人:眼下的他只是平躺着,因为受伤身上自然没有穿铠甲——铠甲被放在榻旁的木架连同那杆银色的丈八长枪一起放着,一席白色的便衣随意的贴在他的身上,虽然十分的宽松,但却恰到好处的显露出那宽松之下的力量。他无疑长得十分英俊,当他的妹妹将他脸上的血渍污迹都清理干净之后,他的这份英俊便崭露出来。只是和一般那种近乎美丽的英俊不同,他的英俊却带了更多的男子气概,让人怎么也不会把他的性别联想到其他地方。 看见李晟他们进来了,他显得十分平静。这让李晟十分看重,因为李晟清楚自己说话的声音有多小,他知道这样细微的声音是不会被里面的人发现的,也就是说在这里面的躺着他根本就不晓得自己的到来。 “即使面对意外的情况也毫不变色,子龙你可真像是传说中的一样厉害呢。”看到了,李晟迅速的辨识出他的身份:因为他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丝毫不输于魏延、黄忠两人的气势,知道这人拥有和魏延、黄忠相当的水准,而有这种水准,又是白袍、银甲、银枪的将领也只有赵云一人而已。 “终于看到你了。”李晟与榻上躺着他睁开来的黑眼对视着,脸上表露出一丝激动的欢喜。他总算是和自己最想见面的武将见面了,而且他已经苏醒过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当李晟的脸上露出激动的时候,榻上躺着的那男子,也就被他认为是赵云的人开口说话了。虽然他脸上依旧是那平静的表情,但李晟分明在他说出的话里听到了一丝颠音。这说明他并不如表面所看的那样从容,因为不明白前面发生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清楚李晟他们是他妹妹亲自放进来的,在身处于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他自觉的将事情都往坏的方面考虑,也许他都以为自己的妹妹已经被李晟他们给害了。他认为李晟有这个实力,毕竟,他们现在都受了伤,实力是大不如前了。 看出了“赵云”对自己戒备,略略有些被伤了心的李晟不再说什么,他只是对外间喊了一声:“那位小姐,你兄长已经醒了,现在还是由你来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吧。” 话音刚刚落下,李晟便看到那少女如风式的跑了进来。她并不是急切的想替李晟解释什么,而是因为自己兄长的苏醒而着紧。当看到自己兄长那已然略有恢复的模样,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轻轻的拍了拍自己胸脯,脆声说道:“二哥,你可好了?感觉怎么样呢?” “还行。”榻上的男子虚弱的笑了笑,轻轻的点了点头。他似乎不希望再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妹妹担心,便有意的转换话题:“小芸啊,你还没告诉我这些是什么人呢?” “二哥,他们说是这儿的卫队,带了两个说是会医术的小兵要来替二哥您看一下呢?”小芸说着,小心翼翼的将那男子扶起,从一旁找了一块枕头过来轻轻的让他靠上。 “这里的卫队?是乡勇还是官军?”那男子还有些疑问。 “我们是荆州刘表治下的队伍。因为前些日子汝南黄巾的一支来江夏郡的西阳犯下了屠村的罪状,我们便出兵往着汝南来讨伐了。”李晟看见男子疑惑的神色,便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这事情的经过。 “原来如此。”男子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才稍稍的减少了一些怀疑。 眼见事情已经说开,李晟自也不打算在多说什么。他示意与自己同来的两名医兵走上前去帮那男子查看一下,而他自己则轻步走向外头,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那位名作“小芸”的少女。因为检查身体是需要赤身裸体的,她作为一名女子实在也不好就在旁边看着——虽然那是她的兄长,虽然她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 “这真是谢谢你了。”一出这屋子,小芸便对着凝视外面雨幕的李晟由衷的说了这么一句感谢的话。她偷偷的看了李晟一眼,不知怎么的对面前的这位男子竟有几分莫名的好感起来:“现在像他这样的人似乎越来越少了。”她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着。仅仅为了治下的百姓被人屠戮就出兵报复,仅仅听说有人受伤就冒着大雨派人上门为伤者治疗,这是仁德的表现。她知道对方并不认识自己和兄长,也明白自己这边并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对方图谋的,对方派人过来,那完全是一种雪中送炭的行为,而对于这样的行为没有几个人会无动于衷的。尤其在这乱世,在这大多数人都道德沦丧的世界里。 “不客气。”李晟淡淡的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相见既是有缘,还没请教小姐大名呢?” “小姐?”小芸明显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纯真的笑开了:“长这么大,还没人这样叫过我呢!我叫赵芸。” “赵云?”李晟呆住了,“不会吧!赵云不是男的吗?怎么成了女的?她叫赵云,那里面的人是?”李晟很烦恼,他觉得这个世界仿佛在一瞬间都了乱了起来。一时间,他的脸色变得不是那么好看了。 “怎么了?我就叫赵芸啊。”赵芸看李晟来变得难看的脸色心中不由得一痛,不由得紧张的追问道。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对这么一个刚刚认识不久的人如此关心。 “没什么?”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控制住了自己心里的慌乱。“我听说有一人白马银枪,于界桥之上两挑河北两大猛将,后从属于公孙瓒大人之下,不知……”他斜眼看着赵芸,打住的话题,等待她下面的回答。 “那不是我哦!”赵芸轻轻的摆了摆她那纤细的手:“那是我二哥!虽然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发音相同,但字却不一样,我是有草头的,而他没有。”少女微笑的解释道。她很轻松,呆在李晟的身旁,她不知怎么的竟然会变得如此健谈起来。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却着实信任于他。因为他给了她一种安心适意的感觉,而这种感觉自从离开家乡之后,她还是第一次找到。 “原来如此!”李晟默默的点了点头,心情却有高兴起来。他看着少女娇嫩的容颜微微的笑了,只是这笑容之下有着他自己的古怪:他不清楚自己这笑是为了少女的欢喜,还是为了自己的偶像并非女子而高兴——也许两种都有吧。 第十六章 初步拉拢(全) 李晟和赵芸两人并立在客房外屋檐的下头愉快的交谈着。虽然他们只是初次相见,但冥冥之中谁也说不清楚的感觉却让他们有一种一见如故的知心感。面对外边连成一片的流水雨幕,静候着身后客房里那事情的结果,同样关心里面那名叫做“赵云”的两人,却是在这外头聊了一个没完没了起来。其间李晟的话比较多,以至于在大多数时候那表现的比较活泼的赵芸都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只是静静的在那儿听,偶尔露出有如银铃一般的笑声。 “这很不寻常哦!”如果是里面的赵云知道的话,他一定会对自己妹妹的表现感到吃惊,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但眼下赵云却在里头接受治疗,在客栈房间那还算是不错的隔音措施之下,他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的妹妹与对方聊得是多么的愉快,相处的是多么的反常。 对于那心性有如孩子一般纯真的赵芸来说,刚刚认识的李晟无疑是自己的另一位“兄长”。尽管这位“兄长”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对他的依恋。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健谈的他纳入自己的心扉之中了,虽然这看上去似乎有些快了。 两人之间的交谈是愉快的。只是这愉快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是一刹,还是一转眼?总之当的两人被人从交谈打扰到清醒的时候,他们总有些奇怪时间为什么会过去的如此飞快:“怎么就这么一下,给二哥(赵云)的检查、治疗就结束了?” 对于这样的情况两人自是有些不解。但既然里面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他们便也不好呆在外面。 “情况怎么样?”一进屋子,李晟便急切的询问与自己同来的那两名医兵有关于赵云的种种。 “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主公。”看见李晟进来,两人连忙起身对一了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说道:“这位将军的情况并不如表面上看去的那么可怕。虽然身上的创口很多,但却不深,最多只算是皮肉之伤,只要好生的修养几天就会没事的。而且他现在的创口,我们都用最好的‘玉灵散’给他重新上了一遍,没多久只怕连疤痕都会消失的。” “那就好。”李晟微笑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两人的医术,他是绝对没有任何怀疑的。因为他知道他们都是张仲景培训出来的医术高手。虽说所学的并非完全是外科,但应付这样的小伤小痛之内还是足以胜任的,而且他们所用的“玉灵散”还是外科圣手华佗研制出来的灵药呢。不错的手段,加上顶级的伤药,这一切的结果就是让李晟对他们所说的深信不疑,毕竟李晟自己也是这一切的受益者——当初他右臂的伤就是在这两者的配合下回复到现在的完好如初的。 “真是感谢这位仁兄呢。”虽然赵云自己对是否能留下伤痕的问题并不是很在意,但他也知道这种连伤痕都可以消除的药是一个怎样的品级,对方能拿这样的药来救治自己,这心意本身就是令人感动的。 “不客气。”李晟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药治不死病,医救有缘人。对我来说,能用‘玉灵散’救治像将军这样的名将,这本来就是一件只得高兴的事情。” “名将?”赵云微微的一错愕,似乎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这样称呼过他:“我算什么名将哦。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小兵而已。” “小兵?”李晟瞄着他,脸上尽是不信的神色:“如果能和颜良、文丑这样的河北猛将抗衡的人还被称为小兵的话,那天下也没有人可以称为猛将了。”他摇头晃脑的说着,偏是道出了赵云心中最痒的地方之一。 “呵呵,过奖了,过奖了。”赵云谦逊的摆摆手,脸上迅速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来。他当然不是一个喜欢阿谀奉承之徒,但作为一名武艺不俗的猛将他的眼界自然也是极高的。他虽然待人平和有风度,但在这和气的背后他也有这自己的傲气。因为他有这傲的资本,初出茅庐便能战败颜良、文丑,这使他对自己本领有十分自信,他认为自己是不同于常人的。然而这样的不同于常人,他这些年过得去不是那么痛快:自他在界桥救了公孙瓒一命之后,他便加入了公孙的军中。可公孙始终对他并非十分的信任,既没有给他一坚实的权利,也没有听取他忠心的进言,只是把他和一般的将军视为相同。 所谓“高不成,低不就”说的就是他在公孙手下的情况。没有信任,又没有发泄的地方,他在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到了现在。公孙瓒死的时候,他正为自己的兄长处理后事。当一切平复下来之后,他便已是无处可去了。尽管袁绍是河北的霸主,也愿意用高官厚禄招揽他,但在他早已看破了袁绍的不堪和坚持心中的义理之下,他并不愿意为这为昔日的敌人效命。带着足足小自己一轮的妹妹,忆着昔日与刘备的约定,在探得刘备存于汝南之后,他却是双人双骑得跋山涉水而至,既是为了实现心中那还世人一个平和的梦想,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功业。毕竟,他已经年过而立了。 赵云心中的思绪如此的转了千遍,但因为他的脸上依旧从容,是以李晟这边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来。对于自己的偶像如此的谦虚,李晟更觉得他伟大了,心中自然也更加坚定了想要招揽他的想法。当然事情还是要一步一步慢慢来的。 “不知赵将军,眼下要去何处啊?我听说你们的老家并不是这里呢。”李晟似乎风随意的问道。 “不瞒李大人,我到这里是为了投奔一个人的。”赵云客气的答道。他从刚刚为自己治疗的士兵那儿知道了李晟的身份,明白他眼下大小也是一个官,虽然不大,但也是比此刻身为平民的自己好上许多。对于这一点,他没有什么不服气的,反正各人有各人的机遇么。但就眼下的称呼而言,他因为和李晟不“熟”,便也只能称呼李晟为大人了。 “唉,赵将军称呼我为大人,真是折煞我了。对于将军的威名,我可是仰慕已久呢。还请将军就称呼我为子旭便好。”李晟微笑的说道。 “即如此,那我也就缄越了。”着实客气的与李晟推脱了一番,赵云终究还是按照李晟的要求称呼了,不过他同样的也要求李晟:“那你也不要称呼我为赵将军了。子旭大可直称我为子龙啊。”对于待自己好的人,赵云始终都放在心里,存了那么一份感激。 “那我就称阁下为子龙兄了。”李晟微笑这打蛇迅速的绕了上去,改了对赵云的称呼。 “呵呵,……好啊!好啊!”赵云看李晟如此的豪爽,顿时高兴的笑了起来。 当两人就这样随便聊了一下,说了一些事情,加深了一点对对方的了解之后,李晟便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往自己希望的方面去说了:“不知子龙兄来此是投靠谁呢?” “也不瞒子旭。我来此,是想来找刘皇叔的。昔日在公孙瓒帐下之时,我与其相交甚厚,此刻无处可去,便想来投他。我听说他在汝南,便到了此处。”这问题没有什么不可说的,赵云倒是十分详细的和李晟解释了起来。 “即如此,那为何子龙兄又会落得如此地步?”李晟故作不解的惊呼起来,他见赵云不解便又详细的解释了一番:“子龙兄是来投刘皇叔的,而刘皇叔早已控制了汝南这大大小小的黄巾势力,如果他们知道子龙兄的情况应该会善待子龙兄才是,怎么会?……莫不是有什么误会?”李晟试探的问道。 “误会?哪里有什么误会喔!我们早已向那些山贼说明了,可是他们还是不信。当时兄长已经有些病了,实力大不如前,再因为要保护我的缘故,经不住那些人的围攻,才落得如此地步。”赵芸垂泫预泣的说道。自从她的大哥去世之后,二哥赵云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再加上这件事本身就是如她所说的那些原因而造成的,她当然既气且悲了。“只要等二哥的身体好些,我一定要杀上卧牛山去给二哥报仇。”她咬牙切齿的说着,眼中透出了无比的坚定。 “好厉害。”感受到了赵芸身上发出的那一丝杀气,李晟不由得微微的吒舌。他可以看得出来,赵芸的功夫实际上和自己不相上下,甚至有可能比自己还好一些。“也许,她也有一流武将的水准吧。”他心中想着,却是望着赵云。他知道赵芸刚刚的话有些冲动了,以他现在的身份自然不好劝说于他,只有让赵云自己来处理这麻烦的事情了。毕竟,赵云是她唯一的亲人。 “你昏聩啊!”赵云猛地发火起来,“就以我们两个人去对付他们的山寨?你以为我们都是神仙啊!如果是单挑,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会把他们放在心头。但,眼下我们已经失去了一匹战马,而对方又早已据寨而守。如果没有一定的实力,就这么冒冒然的冲上去,我们只怕是去送死了。而且……”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看了看面露委屈的赵芸一眼,就这么猛得断了。他相信李晟所说的这些土匪已经投靠了刘备的事情,因为他有听他们说过,要把自己的战马送给刘备。对于这样的话,他当初自是怀疑着,可是在听了李晟的说法之后,他便认可了这事的真实。“……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就只能忍着了。你兄长我是要投靠刘皇叔。而皇叔对每一个投靠他的人都相当的好。对于这样的事情,因为我们双方都是投靠过去的人,他只会在后面调解。虽然不会刻意的偏袒其中的任意一方,但同样也不会让矛盾升级激化。所以,我们并不能拿他们怎样的。大家以后都是同僚,也只能互相的礼让一番了……”这话是他本来想说出的,但他还是止住了。他觉得如果自己再这样说的话,那无疑会令自己的妹妹更加难堪。“麻烦啊!”他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对不起……二哥!”不知道赵云心中的想法,只是直觉的认为他的烦恼,他的皱眉都是因为自己那冲动话语的缘故,赵芸不由得自责的哭泣起来。她认为自己实在太不应该让兄长担心了。 “没……没有啦!小妹……你……你不要哭好么?”看到赵芸的泪水,赵云顿时慌张起来,他挣扎着起身要劝说赵芸,然而他的劝慰却是慌忙而搞笑的,除了让整个场面变得更加慌乱之外并没有任何用处——可以说他完全不懂得如何安抚人。 “嗯!……呵呵!”瞧见兄长如此关心自己的模样,赵芸的泪水慢慢的止住了,想了想兄长那忙乱的好笑模样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那挂着泪水的笑容是发自她内心的,让人看了不由自主的产生对她的怜惜之情。一时间屋里,除了赵云以外的人看着她不禁都有些痴了,一道道灼热的视线如火一般紧紧的往她身上靠去。她感觉到了,脸上不觉一红,顿时记起了自己还要作的事情来:面对因为关心自己,而站起身来的兄长,她连忙上前重新将他扶住,让他回躺到榻上,把他再次安顿下来,然后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来。就像是兄长万分的着紧她一般,她也万分的着紧她的兄长,因为他们两人对于彼此的双方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亲人,是手足。 看着他们兄妹两人表现出的那种手足情深的模样,李晟很有些羡慕,他是从现代来的,自小都是独自一人,哪里能体会到什么叫做兄弟之间的感情啊。虽然平时也有几个玩得比较好得朋友,也有互相之间用兄弟来称呼的,但不管怎样那样的感情总没有给李晟带来血浓于水的感觉。“兄弟”,这两个字他在现代长了二十年一直都没有感受到,直到回到了这三国乱世,重新变成了那十三岁的小鬼模样之后,他才在自己周围的几个人如宋德、周力、周睿、孔明那儿感受到了一些。 “他们是真的关心我的人。虽然我终究还是没有血亲兄弟,但有他们存在,似乎是不是真的血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回想着这些年的种种,回想着与宋德、孔明他们的情感,看着眼前着感人的一幕,李晟嘴角边不由自主的扬起了淡淡的笑容,脸上显出一丝明了的感悟之色来。 闹了一阵之后,众人重新安稳了下来。赵云对李晟还是相当客气的。他知道自己与妹妹之间的那种感情流露在自己看来或许是正常的事情,但是在别人那里未必会取得对方的谅解。因为刚刚与李晟认识,他并不清楚李晟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个性,所以他为刚刚发生的事向李晟道歉:“让您见笑了。” “怎么会呢?”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这如何说起?你们之间的感情自然流出,正是让我感动的呢,怎么会笑话你们?如果这样的真情都会被人笑话的话,那笑话之人绝对是一个无情之人。不过,你们看我像么?”李晟瞪大了眼睛故作无辜的望着他们,仿佛十分委屈的眨了眨眼睛。 “好好玩哦!”赵芸被李晟逗着笑了起来。那欢快的气氛感染的赵云,让他那日显成熟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他是一个沉静的,就一般而言是很少把自己的表情表露在外的,除非那是确实触动了他心中的某一更弦。 “好了,我们说说下面的事情吧。”看着两人笑了一会,李晟终于将谈话重新引回到正题上来:“不知子龙兄下面有什么打算么?” “我想就在这里等候刘皇叔的到来。”赵云想了想坚定的说道。这是他以前答应过刘备的事情,眼下他已经回复了无主之身,那么答应的事情便必须做到,这也是他心中坚定义理的所在。 “不过这里可是有些危险的哦。你们就两个人,而且也只有一匹战马。”李晟淡淡的说道,他望着赵云,看着他因为自己在提到战马之时脸上掠过的那一闪而逝的伤感。“看样子,那战马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只得怀念的东西。”李晟想到了这一点,变试探的说道:“子龙兄就没有想过将战马讨取回来马?须知战马而武器一样都是武将的第二生命啊。” “这……”赵云有些迟疑了。李晟所说的事情他想过,但在明白那边的人也是去投靠刘备,很有可能成为自己今后同僚的时候,他便不再想讨取战马的事情了。”不想因为战马的事情,引起同僚之间的争执。“这是他心中的想法。虽然他也清楚道理真正的在自己这一边,但正如李晟所说的那样战马和武器一般都是武将的第二生命,那么已经把战马抢去的一番就一般而言是不会轻易把自己的战马交还的。因为那对他们也是同样重要的东西。”他们也很看重这个。 “就算他们在自己或是刘皇叔的交涉之下将战马还来,但却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他们很有可能由此产生不快的裂缝,那是会对大家不利的。”对于这事情他想了很多,也看的十分明白,他清楚的知道卧牛山上那个叫裴元绍的家伙绝对算不上是一个正人君子的存在。 “这事就这样算了吧。“赵云张了张口本想说出这样的话来,但终究还是止住了。他看了看李晟那关切的目光,想了想妹妹方才那不甘的神色,他将这快要出口的话改做了一个问题:“未知子旭对此有何打算?”他已然看透了李晟心底的那个主意。 “我?”被赵云突然问道的李晟不由一愣,随即从他那洞察一切的目光中明白了他问这话的用意,于是便很直接的说了下来:“我想请你们能留下来帮我打败卧牛山的这批人。你们没有帮手,而我有。我想以我们两边和起来的势力,要击败那么一个山寨是极容易的事情。” “你有多少人?”赵芸这个小丫头迅速的追问道。当然她也不是随便乱问,有其目的所在的:“如果人数太少的话去攻打那么一个防守坚强的山寨是根本不可能的。”虽然她有时冲动的紧,可是在没有冲动的时候,她往往能一眼看穿事情的本质。 “也不多,就那么五六百人吧。不过都是好手,拿下这么一个山寨自然是不在话下——原来我就有打算在雨停之后便进军的。”李晟说得十分明白直接,他认为这些并不算什么秘密,便当着赵云这个还算是外人的面说了出来。 “哦?”赵云应了一声却是陷入了沉思。他也在抉择着:虽说原来也讲过要放弃寻仇的话,但那并不是他对抢走自己战马的人一点怨恨也没有,而是从更高的角度来考虑全部的事情,所以他当初做了忍让的决定。这就全局而言并没有错,而现在有些心动的想推翻这个决定,则是在知道了李晟的实力之后。 李晟是有实力,这并不会有假,也不可能是他的自大。尽管用几百人去攻打一个有着相同人数防守的山寨有些困难,但也不是什么决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如果自己手下也有那么几百人的话,那自己也有信心和李晟说出相同的话来。 所以,他完全相信李晟所说的。他知道,李晟有能力单独解决面前的敌人。而所谓请自己帮助他,只是给自己那么一个光明正大而又不会有任何把柄的报仇机会而已。只要自己答应下去,那么自己大可以跟着李晟一同出击了。日后就算有人问起,自己也可以将事情推脱的干干净净,而言道:“我只是为了报答救助自己之人的恩德而加入讨伐军的。我对裴元绍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仇恨。若真要说的话,那也算是当时各为其主罢了。” “这确实是一个好理由。可是自己究竟要不要答应呢?”赵云为难着。李晟提出的条件怎么看都是最为他着想的条件,但他却直觉的想拒绝这样的条件。“要报仇就报仇,要放弃就放弃, 以别人为借口,那也太不光明了。”这就是他的理由,也是他心中的执着。想到这里他心中主意已定,抬起头来坚定的看了李晟一眼说道:“我加入你们可以,不过我却要用自己复仇的名义加入。” “为什么呢?”听了赵云的话,感受到那心中那股正气的李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问道。 “人生于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在下还没到敢做而不敢当的地步。”赵云斩钉截铁的说道。他没有看李晟,担心自己这样的拒绝他的好意会引起他的不满。虽然身为男子,但他的心思也是相当细腻的。 “呵呵……”出乎赵云预料之外的,李晟对于赵云拒绝并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样子,他反而在赵云说出那似乎很伤人的理由之后乐呵呵的笑了起来:“敢做敢当,光明磊落,子龙兄不愧为男子。如此当是,我辈学习的楷模。不论以后如何,此次能与子龙兄并肩作战,真乃我李晟之福啊。”说着,他拱手对赵云施了一个躬礼,其中仰仗的意味登时表露无疑。 “子旭过誉了。”赵云微笑着淡淡的谦逊道。 事情既然已经确定下来,那几个人便迅速的进入了对事情的具体商谈之中。在没有任何多余废话的商讨之下,怀着相同心思和目的的几人便很快达成了协定:赵芸和赵云从现在起以客将的身份加入李晟军,负责李晟的“保卫”工作,在攻破卧牛山寨夺取回赵云的战马之后,将任由两人去留。 “为什么不说直接让我们离开,而说是任由我们去留呢?”赵芸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偏着小脑袋问道。她也有二十了,可长期的单纯生活使得她在某些个性上还向小女孩一般天真,想问就问,想说就说,一点也不晓得什么叫做场合。 “给我留点希望好么?想你们这么优秀的人才,我可是非常想招揽的啊。”李晟听赵芸问得如此直接,不由得无奈得苦笑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原来你打得是这个主意哦。”赵芸一听拉长了声音,水灵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似乎在打算着什么。“你难道就不怕刘皇叔么?”思量了一会之后,赵芸微笑的问道,“我老哥可是刘皇叔一直想要的人噢!而刘皇叔是天下闻名的大英雄,你难道就不怕他找你算帐么?” “刘皇叔是人吧。”看着小姑娘似乎有为难自己的打算,李晟微微一笑,却是和她对上了。 “那是自然。”赵芸点点头。 “刘皇叔是人,我李子旭也是人。为什么刘皇叔能成为英雄,能名动天下,我李子旭便做不到呢?想当初黄巾未显之时,刘皇叔也只是涿郡一小贩,天下又有谁知道他呢?没有一人是天生的英雄,而我现在想做的也就是不断朝着英雄的方向努力而已。”虎虎生威的气势随着李晟的话语从他的身上冒出来。这一通话说完,非但是赵芸,就连一像面不改色的赵云看向李晟的眼神也多少与原先有了些许不同。这一刻,他们都明白这位看似邻家小弟的少年,心中藏得竟也是吞食天下之志。 “有志气。不过却是很不量力。”赵芸仿佛一个大姐姐似的点头评价李晟的志向:“你难道看不清势力的大小吗?刘皇叔可是比你强多了。你这区区几百人的小兵,如何能与刘皇叔相比。就如同你刚刚所说的那样。刘皇叔可是拥有了汝南所有的军队,掌握好几万人啊。你如何能比得上他,这起点可是不一样哦。” “是不一样。”李晟显得很有些无所谓,“不过有一个缺点却有可能让刘皇叔痛苦万分。”他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的微笑了起来。 “什么缺点?”这下子连赵云也显得十分关心起来。 “刘皇叔的名声太大了,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戒心。他所掌握的势力和他的名声很不相配,在‘柿子拣软的吃’的情况之下,他只要稍稍发展得有些起色了,就很容易遭到并不希望他强大起来的诸侯的攻击。这很容易,让他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基业遭到损失。”李晟从容的分析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果皇叔的势力是枝繁叶茂的大树,那还能经受得起大风的考验,但眼下……他的实力比曹操实在差得太多了。刘皇叔只擅长专注于眼前,对于长期的战略如何发展,他始终没有一个长久的打算。” “那么你有吗?”心直口快的赵芸似乎很看不惯的李晟的笑脸,连忙逼问道。 “我?自然是有的了。”李晟回答的十分干脆。 “说说看?”赵芸望着他。 “这不能说的,在你们成为我正式手下之前是不能说的。毕竟,如果你们去投靠刘备或是其他人的话,我说出来的东西就将成为你们刺出的利剑了。”李晟微笑着说道。 闻言,赵芸翻了翻白眼:“你还真是坦白!” 第十七章 欢迎(全) 这边的事情说定下来,李晟便又一次冒雨匆匆的回营了。他必须回去同自己的手下说明白这些事情,并为赵云他们的到来做好准备。尽管可能赵云他们是很随意的,不是十分看重这些,但作为李晟,他却有兴趣将一切尽可能的朝完美的方向发展。因为他对赵云非常看重,总想关于他的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这或许也可以算是关心则乱了吧。 李晟飞快的去了,把他带来的两个医兵留下来给赵云他们使唤。或许是出于关心,或许是出于自己那边对于时间的需求,李晟并没有对赵云何时去自己军营那边报道有更多的要求,只是淡淡的说道:“子龙,你自己看一看你的身体吧。现在外面下着大雨,我们这几天也是没什么事情的,一切都得等你的伤痛好了再说。”虽然没有更多关心的词句,但赵云分明可以从这平实的话中听出他对自己浓浓的关切。 “他是一个好人哪。”听着李晟的脚步声渐渐的远去,赵云不经意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他被李晟的关心感动着。 妹妹赵芸过来了。她刚刚将那两位十分热心的想帮忙的士兵安排到外头去,准备自己来整理屋里的一些私人物件,便听到赵云如此说法,不由得也万分赞同的点点头,应道:“确实是如此啊。”说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慢慢的迷朦起来,双颊变的通红。 “你怎么了?”赵云十分关心自己唯一的妹妹。他见她竟有着异乎寻常的反应,不由得吃了一惊,急忙追问道:“莫不是在外面受了风寒?” “没……没有哪!”似乎有些害怕和为难,赵芸红着脸在急切否认的同时,十分迅速的将话题转到了另一边:“二哥可有心改变呢?” “改变?”赵云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即会意过来:“怎么可以改变呢?人无信不行啊。如果我在遇上刘皇叔之前就同子旭相识,或是在我说了那句话之前认识他,那我或许还有跟随他的可能。但现在么……”他说着顿了顿轻轻的摇了摇头:“‘云终不负备’,这话时刻都响彻在我的耳边。刘皇叔待我不可谓不厚,他并没有对不起我,那么我就只能实践我的诺言——无论子旭再怎么优待于我,我都不能因此而跟随他。虽然我还没有和皇叔见面,但我已经算是他的手下了啊。” “这样么?”赵芸喃昵着,气势一下子低落下来,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模样。她并不在说话,只是默默的再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你怎么了?”赵云看自己妹妹这突然变得古怪的模样,心中更加不安了,他连忙追问道。 “没什么!”赵芸轻轻的摇了摇头,尽可能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二哥你还是早点去休息吧。伤还没好,切不可太劳累啊。” “这我知道。”对于妹妹的嘱咐,赵云满头雾水的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清楚赵芸心情突然变差究竟是为了什么,但他分明看出她并没有让自己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对于此,他无奈,却也只好遵从妹妹的决定。“你自己也早点休息吧。”他小声的说道,这是他唯一能说的了。 “好的。”赵芸轻轻的点了点头,小心将自己的二哥安顿好便轻步退出了屋子。她现在是心烦意乱的时候。自从今天见了那人起,她便隐隐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心有些慌张,眼总是往那英俊的脸上瞄去。对于那人,她总觉得他身上有种莫名的魅力在吸引着自己,令自己很喜欢与之相处。虽然她也知道这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不合规矩,但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她不愿也无法改变自己心中的悸动。她只能顺其自然下去,依照自己的感情行动,让一切都听凭自己心意的安排。毕竟,在这之前她并没有遇过这相类似的事情。 ****** 李晟回到郭常的家中,才进自己的屋子,便看到罗照,周睿,周力三人都在那边等着自己。他们似乎心中有很大的火气。即使心中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李晟也分明感受到了一股沉闷的压力迎面扑来。“这有古怪!”李晟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偷偷的瞄了他们一眼,便发现三人都黑着脸死死的瞪视着自己。 “怎么了?”李晟问道。尽管他心里已经隐约的猜出了一些这三人来此的目的,但他却不愿意直接说出来触犯他们的霉头。 “主公到底还把不把我们视为臣子呢?”沉着脸,罗照面无表情的问道。 “我当然把你们看作我的臣下哪。这还用问吗?”李晟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那为什么您始终都把事情藏在自己的心中什么也愿意告诉我们呢?难道我们不值得您的信任吗?”罗照紧追着问了过来,眼中的光芒坚定的很,似乎想将一切的疑惑都在今日问一个清楚明白。 “哪有这样的事情啊。”李晟摇了摇头,连忙否认道。对于这么大的罪过,他可不敢承认下来。 “那最近您的不对劲又怎么解释呢?从前往汝南开始,大家对您着与平时不同的意料之举可是关注的很。新息那边可是连连发信过来,追问主公您究竟为什么不回去呢。我看得出主公似乎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在办,我们时常看到您愁眉苦思的模样。对于此,我们比您更急,因为就我们而言让主公忧心无疑是我们的罪过。我们很想帮主公您分忧解难的,但主公您不告诉♂发生呢什么事情,我们是没有任何办法的。这就我们看来是主公您对我们的不信任,所以我们需要向您讨一个说法——请您告诉我们,您最近这一系列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吧。”罗照显然已经成为这屋里三人的代表,一切的话都是从他的口中说出的,而周睿、周力两人只是在一旁坐着,静静的为他声援。 “你们想知道?”李晟望着他们,试探着确认道。 “是的!”三人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 “那我就告诉你们吧。”李晟无奈,只好开始了自己的解释:“虽然这有些奇怪,有些荒诞不经,但我说的的绝对都是真的,我没有必要在这些事情上骗你们。”一开始,他唯恐别人不相信自己这荒诞不经的想法,便先行保证道。虽然已经二十一了,但李晟在某些方面,并没有多大的成长,他并不深沉,甚至还有些孩子气。 “嗯!”众人认可的点了点头,催促李晟快点说下去:“我们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事情从哪里说起呢?”李晟微微的一迟疑,眼做迷茫状的陷入了回忆之中。尽管被自己的手下,逼得不得不作出解释,但他已久不可能将完整的事实告诉他。他所能说得也就是五分真五分假得事情,是他早已考虑好的解释。为了让大家完全相信这个解释,他不得不连表情都打扮的为难起来。他在演戏,演一场逼真的戏:“大约是在我小得时候吧。那时候,天下已经打乱了。各地的英雄们都纷纷走上自己的舞台。我所呆着的徐州正处于南北交界之处,不但安定,同时也是各种消息的汇聚之地。当时的我,年纪还小,十分喜欢听有关个个英雄的事迹,如刘备、关羽、张飞、曹操、孙坚等等。我痴迷于他们的武艺,也痴迷于他们功业。这或许是每个男孩都经历过的英雄情节。因为我家的客栈在各地都有人负责采购对策缘故,我也时常让他们带回一点新的消息。有一次,我听到了一个这样的事情——公孙白马与袁车骑战于界桥。袁车骑手下大将颜良、文丑两军而出,将白马将军手下困于战阵之中。突然有一白袍小将突出连续战败颜良、文丑二人,救得白马将军而去。当时,袁车骑帐下有兵马无数,但无一人可近其身。这当真是威猛的紧,也很让人向往,于是我便牢牢的记住了这个白袍小将的名字,赵云,赵子龙。” 说到这里李晟稍稍的顿了顿,轻轻的喝了一口热茶下肚,抿抿嘴让自己干涩的嘴唇变得湿润起来,这才抬起头看了众人一眼。对于这个故事究竟如何,能不能吸引住大家的心思,让大家以为这就是真的,李晟并没有丝毫的把握。他只能视众人的反映而定。眼下看见众人似乎对自己的话很专著很着迷的样子,他便微微的一笑继续说了下去:“对于这位年轻英雄的着迷握可是有些废寝忘食忧虑过度的。我为他每次上场斩杀了众多敌人而兴奋,为他想主君进言而没有被采纳而忧心,为他兄长的被杀而悲伤,为他多年的闲置而蹉跎,当时少年的心思便是怎么简单,根本没有想过更多。自也没有算到自己也会有争霸天下的一日。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也成了你们这一大摊子的主公,也准备与天下的英雄相较长短了,但我对他的关注却一直没有降低。只是眼下的关注并非为了崇拜,而是为了收集更多有关他的资料,为了以后能有机会收服他。他是一个忠贞、武勇、重义且有智慧的将军,是完全能够承担一番重则的大将。虽然他现在的名声不高,但他的实力我想决不在当今名动天下的关羽之下。他是一个人才,而这样的人才,是我们最缺少的一群,所以我自听说公孙白马的势力灭亡之后他准备来汝南,便时时刻刻打探着有关于他的消息,在他即将到来的这里等着他。” “原来如此。”众人都点头称是。对于李晟的解释,他们大体是满意的,虽然其中还有些许并不开窍的迷糊之处,但他们也不敢细心的问到底。毕竟,那也有可能是主公不愿说的为难之处呢。主公为主,他们为仆,而仆是绝对不能把主逼得太过了。有了这样的一个解释也就差不多,罗照眼下思考的就是如何将李晟所说的这些美化一下,然后传给新息方面知晓。 “嗯,这书信要怎么写呢?”罗照思考着一下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是文人,但却不是那种非常优秀的文人。让他立马书就一封,他还是办不到的。他必须思考,静静的思考。 这时,一直没有吭声的周睿开口了。对于李晟所说的那些,他可是理解的紧,在加上年纪不大,他依旧有些许孩童对英雄的崇拜之感,自然想了解更多有关这事的情况了。于是,他问道:“那主公与他见面了吗?” “见面了,也说了话。他大约明天就回过来这儿,我想你们明天就会碰上了。”李晟微笑的看了周睿一眼,自是从这小鬼的脸上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的事情,便点了点头将对方明天要来的情况说了一下。 “那不是说我们明天就可以和他比划了吗?”听李晟这么一说,周力和周睿的眼睛一下子也亮了起来。他们对此都存了相同的心思,他就是和那叫赵云的比划一下,看看这位被自己的老大如此推崇的将军究竟有怎样的比试。“是不是有黄忠、魏延师父那么厉害呢?”他们遐想着。对他们来说,黄忠、魏延二人无疑是他们所讲过最强的武者了。 “嗯?比试?”李晟微微的一愣,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这恐怕不行。” “为什么?”周睿和周力都十分不解。“难道说那人只是徒有虚名?”他们怀疑着,脸上也不禁露出古怪的神色。 “你们都想到哪里去了?”一看他们脸上的表情,李晟便明白他们想歪了,顿时大声喝道:“不要有点本事就老想着这边打打,那边打打的。锋芒毕露并不是一件好事,他过张扬自己实在是很容易惹人讨厌的。”他告诫着他们,见这一顿训斥之下他们都有些听入了,便小声的解释到不能让两人与赵云比试的原因:“其实,他眼下受着伤呢。正是需要安心修养的时刻,我并不希望你们就这样过去打扰他。我希望你们对他要尊重一点,毕竟,我是很想要拉拢他的,知道不?” “哦!”周睿、周力两人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沉静在了一边。虽然他们心中还有许多疑问想出口,可是在眼下,在老大这厉声的训斥下,他们如何敢立马就这么在问下去呢?他们只能先默去一阵,过了好久,似乎估算到李晟不那么生气了,便才再次询问:“嗯……那个……老大,不知那位赵云将军为什么会受伤呢?如果他的武艺高强的话,在几百人的围攻中大可突袭而去啊?” “这个嘛?”听到这个问题的李晟抬起头来看了看周睿、周力两个,见他们脸上的企盼并没有消失,仿佛对这事情有着更加浓厚的兴趣,并摆出了那么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便只好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他原本见他们两个安静下来,便去处理自己这些天落下的文件。此刻看他们又发问了,便只得暂停手上的工作,再次向他们解释道:“前几天天候变化的快了,军中也有很多人生病。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很头痛也很无奈的事情,想来我们事先早已有了准备却还落得如此下场,那更何况他人呢?子龙将军,很不幸的也赶上了这么一件事情。因为连日赶路的疲惫,他受了风寒病倒了。原本好好的休息一下就可以恢复,但就在这个时候碰上卧牛山那边贼人的劫掠。他们看上了他的马,便打算要做掉他。如果在平时,这些人对他来说或许就只是小菜一叠而已,但在他重病发烧的时候,这战力究竟能发挥出几层,却是很让人怀疑的。一场血战下来,他便受了伤。虽然不曾劳动筋骨,但也是小伤不断,流血颇多,这自然是迫切需要静养了,如何还能与你们这些人一仗呢?这话我可是都告诉你们了,不要到时候给我出一些麻烦,让我头痛。”李晟微笑的说着,到了这最后,几乎都是在板着脸告诫周睿、周力他们,让他们都各自小心一些。 “是!”对于李晟这一而二,二而三的叮嘱,周睿、周力两人哪里还不晓得李晟对赵云的看重,当下不由得连连点头称是,不再琢磨下去。他们无聊,便各自从李晟的房中找了两卷兵书战策来看。这是李晟自小就教导他们养成的习惯,虽然李晟自己也不清楚他们对于这些东西看来看去究竟能有多少体会,但李晟却认为哪怕他们将这些都死独硬背的记录下去,那么只要这战打多了,见识广了,那自然而然就会慢慢的理解兵书上的意思。 说实在的,李晟并不害怕手下那些纸上谈兵的人,就他看来,那些人只要是真的谈得来,那也是好的,也算是有些许才干的。只要自己并不马上委派他们承担重责,而是先让他们在下头锻炼锻炼,那他们也就可以成长起来,逐渐脱离那“纸上谈兵”的范畴。“懂人,更要会用人。”李晟觉得这才是身为君主最重要的才干之一。虽然这些事情,他早已在过往的书中,看得多了,也略略有一些心得,但他却依旧清楚的明白,自己还没完全掌握这些。他觉得自己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学习。 ***** 第二日,天已有些开了。头上的云已不像前些时候那般浓浓的一块,而是有些散却的样子。雨虽然还淅沥哗啦的下个不停,但却是小了许多,连带着雨下的风也小了,不让人既是穿着那蓑衣也会被强劲的雨水淋做汤鸡一只。 因为要迎接那重要之人的缘故,在雨水明显小了许多的情况下,李晟手下的军士被早早的叫起来打扫。郭常家的大厅,中院的个个角落都被人,分包过去务令其打扫整理的干干净净。于是众人都无可奈何的动了起来,呈现出好一派火热的场面。尽管这下雨的天气还有很一些凉意,但大家在不停的劳作之下还是有不少人热出了一声大汗。 大扫除自辰时起,巳时止,几百人劳作起来,将各自所要负责的地方打扫的几乎是一尘不染。赵云他们是要午后才来的。李晟便让这些热和起来的士兵去各自清理一番,作一作那个人卫生,整理好一声新的军服,吃上一顿饱饱的午餐,等候重要之人的到来。虽然这很有些是流于形式了,但在李晟看来,在某些必要的时刻,这样的形式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这代表了一种态度,一种对人重视的态度。 午时初刻,在细细的雨丝,一辆马车从村中的客栈开出,缓缓的朝郭家大院这边驶来。这是李晟安排下来马车,其上坐着的自是与李晟有了约定的赵云兄妹俩。作为军人,他们可是严格的按照与李晟相约的时间出发的,既不提前,也不拖后,摆出了那么一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的架势。 这边马车一出发,那边便有人早早的将情况通报给李晟知晓。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早就做完一切欢迎准备的李晟带着手下诸如罗照、周睿、周力等人径自走到郭家大院的门前,立于那大门的屋檐之下,半躬着身子遥遥的望着马车将要出现的方向。他们都以这恭迎上差的架势,来等候赵云的光临。对于礼节,他们可是做了一个十足。 在那道路的远方,马车的身影出现了。它慢慢的朝这边驶来,渐渐的近了。最终,拐头,侧身,停下,却是已经到了郭家的大门前。这时两位站立在大门边上的士兵连忙上前,将一个踏凳放在那车后,接着便躬立于一旁静静的等候那车中之人下来。这一刻众人都无言着,屏息着,任谁也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他们全然将自己那热切的关注投在了那普通的马车之上。除了李晟,所有人都对那将要从马车中下来的人感到好奇。 在众人重视的目光中,一支修长而纤细的脚从马车的门帘中伸出。那脚被湖绿色的翠裳包裹着,一支深褐色的牛皮蛮靴轻轻的套在上头,一望而见,便可感受到那活泼的动感。这不是一个男子的脚,围观的人们感受不到那属于男子的气度。而随着这个脚的落下,弹出那秀丽的脸蛋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这是一支属于女子的脚。 “嗯?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叫赵云的竟是一名女子么?”由于昨日李晟并没有告诉大家赵云还有一个名字与他十分相似的妹妹赵芸,所以场上的众人一看见赵芸从马车上走下来,顿时心中便有了不好的联想。他们纷纷的议论起来,小声的嘀咕着,怎么也不肯相信就这么一个年轻的小丫头有李晟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就她?也能敌得过颜良、文丑?”他们想着,纷纷摇了摇脑袋。 练习过武艺的人,耳朵眼睛总比一般人要好使许多。何况,场上的这些人虽然一个个的声音都很小,但众人的声音叠加在却大得很,自然把这些不好听的怀疑之词送入这小姑娘的耳中了。这些话实在是不中听的紧,赵芸的秀眉一拧,便狠狠的朝李晟那边看去。这一刻她可是对李晟不满的紧。她以为这些都是对面那个男人给自己的好看。 “你打算怎样了?”赵芸用自己愤怒的目光传达着这个意思:“想给我们下马威么?” “哪有?这些事情是我不清楚的。一切都交给你来处理吧。”李晟朝那些人轻轻的摆了摆头,耸耸将回传了这么一个意思给小丫头。 “明白了。”少女点了点头,脸上顿时有了笑容。她的手猛然向后一抄,却是把自己的拉杆亮银长枪把握在手里。赵芸的枪与她的老哥赵云是一般模样,同样是丈八长短,只是因为是其身为女子的气力并不如男子的缘故,枪的分量比赵云的要少上一些,一共四十五斤,正是赵芸所适合的总量。眼下她挚枪在手,眼神锐利的朝那些依旧没有停下话头的的众人一扫,顿时挽起了几个银色的枪花,就这样二话不说的朝那些人劈头盖脸的打去。 “啊!”对于场面上出现如此变故,被视为目标的人顿时尖叫起来。 “住手!”这是其他人的喝声。虽然他们也觉得就这样笑谈着并不怎么好,但看到自己的同袍因此被打,他们怎么也不能无动于衷吧。他们也想上前去阻止赵芸,不过看了看赵芸手中那舞动作一条银龙状的长枪,瞅了瞅那纤细而矫捷的英姿,他们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最终还是止步不前起来。尽管他们一个个都自认是有血性的大老爷们,但他们并不冲动。在看出了那赵芸的身手决计不是自己这些人赤手空拳所能制服之后,他们不得不更多的为自己的小命着想。于是,他们迟疑起来。 只是他们这一迟疑却把早已被赵芸当作目标的众人陷入了危急之地。就这么眨眼的一瞬间,包着厚实白布的长枪已经连续不断的在众人的身上点过。当然这点,只能就赵芸自己而言。事实上,每个被他点到的人都觉得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捅到一般,总是连续不断的后退几步,便捂着伤口在那边哼哼不已,却是没有半点再战的能力了。对于他们来说,这赵芸实在太强了,他们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就这么一会,他们这些自认识大老爷们的人就一个个的趴下了。这其中虽然也有赤手空拳对上手执兵器的原因,也有无备对上有备的可能,但更重要的是他们这些人本身的实力并不如赵芸。这个事实,不管他们自己是否愿意承认,总之都已经明显的摆在了大家的面前。众人都为赵芸,这个年轻少女的狠辣与武勇咋舌不已。 “住手!”终于有人再一次发出这句话来。只是这声音传来的方向并非李晟这边,而是马车那儿。虽然发声的只是区区的一个人,但就这一个人的声音却比一开始那么多人同时发声要有用的多了。在这声音的断喝之下,赵芸终于收住了手中的招式,嘟着嘴似乎很不甘愿的停住了对目标的打击。她转身朝后看去,引带着众人集中在自己的身上的光芒,一起投向自己的目标:从马车上又下来一位十分帅气英武的男子。 第十八章 攻营(全) 只见他年约三十许,身高八尺有余,头未及冠,只用一条蓝色的发束将那乌黑的长发箍起,令其随意的坠着自显出一种别样的风liu来。他长得极俊,目若朗星,眉如利剑,面似白玉,唇比脂红,再配上那宽阔而平整的肩膀,壮实而修长的四肢,以及微微收敛的腰腹,无不散发出一种让人心折气势。虽然他眼下因为身体受伤的缘故,不能着甲,只穿了一件宽大的文士袍,给些许文弱的感觉,但只要仔细的观察上一会,你就会发现这文弱仅仅是表面的外壳而已,一股令人丝毫也不敢大意的武者威严静静的在那文弱的外壳下潜藏着,隐隐有爆发的迹象。——这就是赵云,有着丝毫不弱于天下任何一位名将身手的赵云,也是李晟口中传说的主角。 刚刚他还在车中,由于门帘阻隔的缘故并不清楚这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隐约的从四周的呼喝声中明白自己那位淘气的小妹不知怎么的有何人对上了。他知道小妹不是一个爱惹事的人,但更明白在这儿摆下这样欢迎阵势的李晟同样也不是一个刻薄而口是心非的伪君子。眼下双方对上,那肯定是因为什么误会没有说清楚的缘故。于是,他一边开口发生喝止了小妹的进攻,一边则挣扎着从马车上下来,准备先了解这事的来龙去脉。 他巍巅巅的走来,虽然身体经过昨天的治疗和修养,稍稍有些恢复的样子,但终究还是不甚有力的,眼下那站在地上,缓缓朝众人走去,那步伐还隐约的有些颤抖。然而没有人敢因此而小瞧了还在伤病之中的他,因为他早已在那一声大喝中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能发出像李晟、周力、周睿这样的武将都有些神摇的吼声,这就已经说明了他的非比寻常。 “赵云见过将军!”看李晟立在人群的一边,赵云自先走过去朝李晟行了一个礼。他眼下的是托庇于李晟帐下的。虽然没有称李晟为主公,但必要的礼仪还是要敬的。于是便有了上面的称呼。 “子龙来了?”李晟热呵呵的一笑,拉着赵云的手就要往内走。对于在着大门口发生的事情,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将军,这外面的事情……?”李晟可以不在乎这外面的混乱,但他赵云却不能不在乎。毕竟,他的妹妹可也是这混乱的一方的。虽然他相信凭自己妹妹的本事并不会吃多少亏,但要是因此而把李晟的手下得罪光了,那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因为,李晟怎么说也是刘皇叔的盟友啊。 对于赵云所想的事情,李晟不听他说也可以明白几分过来。只见他冷冷的瞟了手下那些士兵一样,淡淡的说道:“让他们受些苦也好。军中是以实力说话的地方,而实力并不已男女来区分。他们仅仅看到你妹妹是女子,便轻侮与她,这本身就应该受些教训的。眼下就由着他们在这外面受罪吧。我倒要看看,他们经此以后,是否还敢仅凭着手中那已经等到的些许功绩,便随意的小看天下英豪。” “啊?”听李晟居然打得是怎么一个算盘,赵云惊讶之余轻轻得噫了一声却是不在言语了。就他看来,李晟说得这些都是正理,是王道,虽然其间有一些自己怎么也说不上来的怪异之处,但大体的方向是没有错。既然眼下自己入他军中,他便算是自己临时的主君了,自己实在是不好辩驳于他的。更何况他早已将那“惩戒骄军”的帽子高高的挂上了,自己实在没有必要去触这顶帽子的。 无奈,赵云只能轻轻的摇摇头,略略有些歉意的看了那些被自己妹妹打倒在地的兵丁一眼,转过身去跟上了李晟。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可以说一切都有了结果。随着李晟出口之话的落下,被打的士兵也只好无可奈何的认下了这么一个“轻视他人,自讨苦吃”的罪状。尽管心中对自己挨打这么一件事情还有那么些许的愤恨和不平,但更多的却是对自身的羞愧和恼火。在仔细的想想过后,他们觉得这事还真的都是他们自己的过错。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身为男子却打不过一名女子的事实。 “男的不如女的?”这可是让他们窝火的紧。就这么几十个男人站在那边居然不一会就被人打趴下了,这固然有自己这边轻敌之类的原因,但自己的实力不够也却是无可厚非的一点。 “主公不满,我想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吧!看来我们需要更加努力了。”几个战败者互相对视了一样,同样眼中冒火的想道——很显然,他们将李晟话想偏了。 不过,想偏归想偏,他们可没有反驳李晟的意思。身为李晟手下的士兵,对于李晟的指着,他们只有一个字那就是“认”了。他们更多的是想着自己的错处,而不是考虑其他。整个场上除了身为当事人另一方的赵芸,没有一个不表现出唯唯诺诺的受教模样。 正当众人看着李晟转身迈步,后面赵云跟上准备往里走的时候,一个很不协调的女声突然起来:“李子旭啊,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呢?今天的事明明你也有错的,为什么还作出那教训人的模样,难道你很了不起么?” “嗯?”被人突入其来的说了这么一通,李晟不由得错愕的转身。他看到了赵云的那位同“名”妹妹正一支手插腰,一支手用长枪比着自己。这姿势破有些不雅很像茶壶的模样,但配上少女那娇憨的容颜和玲珑有致的身段,却让人从其中感受到了几许异样的风采来。李晟稍稍的打量了她一会,随即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什么意思?你自己明白!”少女十分不爽的瞪了李晟一眼,如此说道。她本来想将一切都说清楚的,但经过了刚刚李晟那令人“心烦”的目光扫视,她却实在不愿意和那男人说得更多了。因为眼下的她,心也乱得很。 “我明白了什么我?”李晟就像是一个小男生似的抓了抓脑袋,破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说道。 “你真的要我说?”赵芸显得十分认真。 “这……”对视着赵芸那瞪大了的眼睛,李晟不由得一阵心虚,略略有些迟疑起来。他偷偷的像赵云投去了一个目光,问他:“你妹妹这样是不是很危险?” “危险?那是肯定的了。“赵云一看见自己自己妹妹那瞪起来的美丽瞳孔,心中就有了不好的感觉。他看到了李晟投过来的眼神,但却小心翼翼的不敢对此有丝毫的回应。因为他害怕自己这边一旦回应过去,那一旦到了自己与妹妹独处的时候,自己可就倒霉了。妹妹必然会向自己提出比武要求的,而且这一比试起来,她绝对像发疯了一般。所以,他只是正目向前着,看都不敢看李晟一眼。 “麻烦哦!”从赵云那边得不到回应,李晟顿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面对气势咄咄逼人而来的女子,他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一时间,他飞快的转动起大脑来,思索着她那问话的意思,务求了解明白这问题的一切。 思索终究是有结果出来的。李晟把握到了一些缘由,心中顿时有些安稳了。他不在心惊肉跳,而是颇有些玩味的看着赵芸:“你说我有错,不过说是我忘了提起那件事而已。只是,这忘了归忘了,却和眼下我教训他们的没有任何冲突。赵小姐,未免管得有些太过了。”他存心想气气她。 “说我管得太过?李子旭你行啊?”被李晟这么一说赵芸的颜面顿时有些挂不住了,娇憨的脸蛋一时间充满了怒气,完全仇恨的目光紧紧的锁住了李晟的头颅。如果她的眼神能像她手中的长枪一般锋利的话,只怕眼下李晟的脑袋早已被她戳得千疮百孔了。在这一刻她确实有杀掉李晟的冲动。 望着着越来越阴沉的娇颜,谁都不怀疑,赵芸这座火山将要有一次猛烈的大爆发。那些被赵芸痛打一顿的人小心翼翼的瞄着赵芸,偷偷的看这位十分厉害的小姑娘接下来的举动。他们紧张的戒备着,唯恐着母老虎突然爆发,危害他们的主公。虽然从刚刚主公与这女孩的对话中似乎可以听出主公在今天的这件事上也有过失,但心思单纯,只一心记着李晟所给予好处的士兵们却一点也没有因此而怪罪李晟。他们还是十分忠心的为李晟着想。就他们看来李晟就算再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地方,也绝对比他给予自己这些人衣食无忧的大恩要小上许多。做人不能忘本,这就是他们所坚持的道理。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是出乎众人意料的,赵芸并没有因怒火的集结而暴躁的迸发出来。相反,她似乎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渐渐的消去了心中的怒焰。尽管她还是有些恼怒李晟,却也没有了更加冲动的行为,只是淡淡的瞄了李晟一样,冷冰冰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李子旭原来你也是这么一个敢做而不敢承担的小人。如你这般,更本就没有争夺天下的资格。” “什么你说我没有争霸天下的资格?”听赵芸这么一说,李晟也不禁有些不高兴了。虽然事情的起因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将小事说到现在却成了另外一关乎名声的大问题。李晟决定把着事情都闹清楚,毕竟就这么一时糊下去的话,谁也不晓得那个好强的女孩子有会弄出点什么毛病来。在和赵芸接触了这么一阵之后,李晟已经略懂得一些她的个性了,他知道她是一个爱憎都非常分明的女子,一双明堂堂的大眼中是容不得半粒沙子的,为了坚持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东西,她甚至任性得很——这或许就是她有时候最令人头痛的地方了。 “因为你不像一个男人样,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用我二哥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个小人。”赵芸鼓着脸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这话很直,也很单纯。然而就是这样单纯的话,李晟却有些不明白该怎么回答了。毕竟,这过错自己刚刚确实犯着并没有认下。这是一个存在的事实,而对于明白在面前的事实,李晟还没有那死不承认的脸皮。 “这怎么办?”李晟有些苦恼的甩了一个求救的眼神给赵云,“你帮我劝劝你妹妹吧,不要一直纠缠在这一点上了。” 赵云看到了李晟递来的眼神,心中不禁也有些同情李晟起来。毕竟,以他“复杂”的人生经验来看,李晟在这件事上也没有错:为上位者本来就必须保证一定威严的,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罪过的话,那忽略就忽略过去吧。太在小事上计较,太过频繁的向下属认错,这似乎是一件损伤威严的事情,尤其就军中而言。 “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啊。”赵云为难的想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帮李晟劝说一下自己的妹妹吧。于是,他对着赵芸开了口:“小妹,这事情就到这里吧。雨还没停呢!你难道想让所有人都站在这儿一直淋下去么?算了吧,那不过是小事一件,不要太较真了。” 见自己最最敬爱的二哥都开了口劝说自己,赵芸虽然心中不甘,却也只好无可奈何的答应下来。她沉默了,心有不满的低着头踢着地上的小土块走了几步,又偷偷的抬起头来气鼓鼓的瞪视了李晟的背影几眼愤怒的发泄着自己的不平。“李晟那家伙绝对是一个小人。”她委屈而生气的想着:“明明是他自己说不过我嘛。却又向二哥求救,让二哥来训我。这绝对是一个小人的行径啊。二哥也真是的!”她气着,嘴上说不出来,只好费劲的憋在心里骂着,脑海中不知何时完全充满了李晟的身影。 将赵云兄妹俩迎进了大屋,李晟先是当作没看到赵芸脸上那团阴影似的,笑着陪两人说了一些客气话,然后便下令开张筵席进午餐。在筵席上以周睿、周力为首的武将可是用尽了手段务必是赵云吃得热乎热乎的,大碗喝汤,大块吃肉,大声谈笑,将整个餐桌上的气氛变得活络起来。虽然因为用餐完毕之后,便要开始商谈如何进攻卧牛山的事情,而没有在筵席上准备酒,但在如此热烈的气氛之下众人还是略略有些陶醉起来。一场饭吃喝下来,众人的关系已经变得亲切起来,就连前头还在生李晟气的赵芸小姑娘,此刻也像是忘记了一切似的,对包裹李晟在内的每一个人都笑意盈盈起来——她原本就不是一个记仇的人。 吃饱喝足之后的众人,没有休息而是迅速的进入了议题之中。他们都知道今天天气的转变,略略的可以估算出来,天晴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虽然就李晟自己而言并不希望这晴天来得太早,因为那无疑会让自己与赵云相处的时间变短,但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无不希望赶紧解决掉眼前的事情,迅速的干回各自的事情去: 罗照可是记着想回新息,结束这一路来令他心惊胆战的旅行呢。 而赵云这更想早点离开这位对自己有吸引力的年轻人。他知道他在招揽他,他也承认他对他有些好感,但无论他的招揽是多么真挚,自己对他是多么有好感,自己都已经决定遵守自己的诺言。因为人无诚信,自己既然已经答应呢刘皇叔要去投奔他,那么自己就绝对必须做到。虽然在眼下他面对李晟多少也有些微微的不舍。 少数服从多数。尽管李晟心中再怎么不愿意,在只有他一个人反对而其他人都坚持必须尽快解决卧牛山问题的情况之下,他也只好服从了。双方,李晟和赵云这边便在这欢迎筵席之后的时间里进行商讨。 由于李晟这边参加讨论的几个人如李晟自己、罗照、周睿等都不是什么不动脑子的鲁莽之辈,而赵云自身也有着很不错的战术素养,使得这个关于攻打卧牛山的讨论进行的十分顺利。与会的几人都惊喜的发现,自己与交谈的对方似乎在很多观点上都有着惊人的相似:比如在攻打手段上,究竟是快打还是慢打,双方几乎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快打。虽然对于他们来说,似乎都有在战争要求以外迅速解决问题的需要,但选择快打却与这需要是完全无关的,他们都是从单纯的战术考虑上来抉择“快打就是比慢打好!”这一点就连一直都企盼着慢点解决卧牛山问题,以求能更久的和赵云相处在一起的李晟也同样承认着。 在两边的合计之下,最终的方案和出发的时间很快就确定下来了:打一场夜战,利用这几天雨还在下敌人心里麻痹的想法,突袭对方的营寨,趁乱将对方消灭——时间是明晚西时。 ****** 随着天黑的到来,早已整装待发的队伍静静的奔向了西方。马蹄人脚裹布,马嘴人口含衔,完全发不出一点声音。所有人,从士兵到将军全都披上一身灰棕色的蓑衣,远远的看去恰好和那阴沉的天地混作一体,不仔细根本就看不出那么一个真切来。此时,雨还在下着,虽然比前些日子要小了许多,但依旧抽抽泣泣的落个不停,一点也没有要停下的模样。 李晟带着队伍跟着随军的向导前行,一边走,一边听向导讲解有关这山这水的故事。向导叫郭捷,是郭村本地人,自也姓郭,其血缘与郭家的老太爷郭常十分相近,自然在村中得到了一些特别的照顾。他识得字,看得了书,对于这方圆百里之内的事情,他总也能划得出一个道道来,其口齿还是相当伶俐。李晟看重他这一点,便提拔他,让他当了自己中军的向导,给了似乎很喜欢当官的他一个向导参军的职位。这让他的话一下子变得更多起来,脸上始终笑着。 队伍于酉时出发,经过近两个时辰的跋涉,到卧牛山半腰的时候已经是亥末了。李晟让已经有些疲惫的士兵们在进入各自的位置之后原地休息来,就在敌人营寨的眼皮子地下,稍稍的修整一番,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雨天中的人大都是早早就睡去了。一直都十分顺遂的山寨中人也没有例外。当李晟他们到达的时候,整个山寨早已是漆黑的一片,完全看不到一点灯火。 卧牛山的匪营,从半山腰就开始设栅栏围截起来。周仓他们将整个营地分为内外两营:外营在内营营出来近一里的地方,平时都是由裴元绍管理的,建有几个射楼,并驻扎一百多山贼。 “这可真是有些麻烦哪。”李晟从一开始就听说卧牛山的匪营这边有这么一档子事情。他原来还不以为意,但眼下这么一见,却明白真正的情况居然是如此的糟糕:就一般而言,这一百多的山贼并不算人多势众。就算是集中起来正面交战也不够李晟带来的这几百人啃的,更何况卧牛山的一百多人是分散开来的呢?但眼下的情况却是不同。这一百多人是分散开的没错,可他们分散却是居于射楼之上为了防止敌人进攻而作出的警戒。周仓对他们的要求,并非是在敌人进攻的时候能抵抗敌人的攻击多久,而是让他们能在敌人进攻的时候能在第一时间里将遭遇进攻的消息分发出去,其作用与古代的烽火台是一般的,为的就是防止山寨遭受突袭。 “这真是该死的……!”李晟恼火的骂道。他看清了敌人的布置,也算明白了敌人的安排,但对于如何破解敌人的一切,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对于今夜的偷袭,在敌人如此的防备之下,他有把握袭取敌人的一两个射楼而不被发现,但却没有办法保证连续袭取十个射楼也同样不被发现。因为这些射楼并非围着外营的栅栏而立,而是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外营与内寨的空隙之间,怎么也不可能一次性搞定。 “麻烦……这个讨厌的箭楼战术!”李晟皱着眉头轻轻的念叨着。面对于眼前的这种情况,和别人的茫然四顾不同,李晟自己却是相当熟悉眼前的这个布置的。就他看来,敌人如许的作为似乎和自己以前在电脑上玩即时战略游戏中经常于手中千两颇丰的时候对敌人布下的箭楼战术颇有些相似。当时的自己面对敌人攻击的时候,就是依靠着错落成交叉状的箭楼作火力,才得意用少量的士兵挡住了敌人的攻击。虽然眼前周仓布置下的射楼阵其作用和自己当初在游戏里建造的箭楼十分的不痛,但正如游戏里一个箭楼遭到攻击便会被自己知晓调集机动兵力对来犯之地予以围攻一般,贸然进攻眼前的射楼阵只怕也会惊动山上的敌人,从而让自己今夜原本制定好的偷袭计划落空。 “你们看这样的情况要怎么解决?”虽然熟悉面前的一切,但要如何处理这些问题,李晟自己也是说不清楚的。他不是没有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但那却需要一些特殊的远攻武器来配合,那已经是强攻了,而眼下李晟所带的部队却一点也不具备强攻的可能。他们都是轻装军。 “怎么办?”这就是李晟想问的。面对眼前的困境,罗照、周睿、赵芸、赵云四个头脑出众的家伙对在一起商量起来。他们习惯性的没有叫周力商量,虽然周力也就呆在他们的身边,但他们都认为这个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莽汉的将军,根本就没有思考战术策略的可能。 讨论在众人之间僵持着。每个人都有一些自己解决眼前问题的想法,但这些想法都轻涩的很,只能永远的停留在纸上谈兵的阶段,而不能作为一个办法来使用。随着时间的过去,士兵们都已经稍稍的恢复了些许体力,打起精神来做好战斗准备。想来已经到了可以下令的地步,但对于如何破解面前的外营众人还是没有作出一个肯定的结论来。 听他们就这样一直辩论个不停,一向对这些并不怎么在意的周力,也渐渐的不耐烦起来。他看到了李晟的皱眉,越发肯定眼下的事情必须到一个需要解决的地步了。于是,他吭了吭自己的嗓子,说出了他自己心中的想法:“何必要讨论那么多呢!只要我们突破了外面的栅栏,将兵马全都送到敌人里头去,摆出一个要强行攻打敌人的架势,那自会将敌人内营的人马勾出来的,到时我们只要打就是了。毕竟,我们所面对的只是一群山贼而不是正规的官军。只要我们能在突击中消灭敌人头头,就是那个叫裴元绍的家伙,敌人的兵马还不四散而逃?” “嗯?这个方法么!”对于周力所说的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出于心中的谨慎和其他方面的顾忌,而不约而同的放弃了这样的想法。因为,他们都想到了那非常重要的一点。“要是敌人对我们射箭怎么办?贸然的冲进敌人的射楼之中,我们遇到的将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赵云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这个问题?看了眼前的射楼还需要考虑吗?敌人射楼太小,支架也太细了:太小,所以站在上面的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这样射出的箭也少,根本就不可能形成威胁;太细,虽然搭建起来简单,但却很容易被破坏,只要给我一把大刀,解决这些东西根本不需要花多少气力。”周力翻了翻白眼说道。 “嗯?”众人听周力这么一说抬头看了看前头黑暗中隐约,觉得似乎就是这么一个情形。 “那么……”众人沉吟了一下。就在周力还以为他们会就此下定决心的时候,他们却说了一句令周力快要晕倒的话来:“我们还要想想……” “想……想什么?难道就一直想下去直到天黑吗?我们现在就在敌人的眼皮地下,待得越久,就越容易被敌人发觉。眼下已经不容我们多想了,现在是需要决断的!”难得,周力也会有如此的顾忌,虽然是十分愤怒的咆哮出来,但他的话确实打动了众人的心。 “是啊!确实不能再拖了。”他们都发现自己已经浪费了不少宝贵的时间。 “您觉得呢?主公。”他们摆头朝向李晟,将最后的决断权交给了他。 “打!”李晟没有多余话,只是沉沉的看了他们一样,幽幽的吐出这么坚定的一个字来。他作出了最后的决定。 第十九章 拔寨(2) 裴元绍这几天心情不好,十分的郁闷,整天就板着那么一副死气沉沉的脸,每每一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就大声喝骂开来,山寨里的许多人都被他骂过了。虽说当土匪的人大多没有什么好脾气,但像他这样的易怒,随意的骂人也确实让他手下的那些觉得有些头痛和不甘。 不过,他们都是熟悉裴元绍,知道自己这位首领是一个怎样的个性:和一向热呵呵的待人,总是和手地下的士兵们打成一片的周仓不同,曾经当过一任衙役的裴元绍更有些当官的气派,他讲究尊卑,讲究规矩,更喜欢用一些被周仓说成是“诡计”的方法来处理问题。如果说周仓是卧牛山中的猛士的话,那他裴元绍则是卧牛山里的文臣了。虽然两人在个性上南辕北辙,但在能力上的互相弥补却使能十分融洽的相处在一起。和其他地方的首领不同,卧牛山的这两位几乎都没有任何“缺点”:除了裴元绍爱马,周仓爱归顺刘备之外——其实这些根本也算不上是缺点。 “听说了吗?老大这几天生气是为了这贼老天。”一位士兵拉了拉与自己同岗袍泽的袖子神神秘秘的说道。为了保证战斗力,周仓和裴元绍都把自己的手下管得很严,这使得山寨的“活动”并不如其他地方那么多。如数的大老爷们爷们,没了更多发泄精力的地方便也学着乡间的民妇一般,舌头渐渐的长了起来。在他们中传说最多的,就是关于两位老大之间的秘闻,尤其是比较有趣的裴老大的秘闻。 “怎么说。”同袍眨着亮澄澄的小眼好奇的靠了过来。关于有意思的小道消息没有人不感兴趣,也没有人不愿意听。虽然这些消息的真实性很多都是值得怀疑的,但作为一种休闲的消遣众人还真是一点也离不开它们。 “知道裴老大上次抢了一匹白马的事情么?”提起话头的士兵用这么一句文化掉起了书袋。 “那自然是知道的。”对事情有了兴趣的同袍重重的点了点头:“裴老大爱马,他一听说经过这附近的行人手里有好马,就会兴冲冲的带着人下去,想尽办法把马匹抢来。为了这档子事,我们死了不少人,也并因此才和关二爷搭上啊。若不是为了关二爷的赤兔,我们怎么会和二爷碰上,并得到一个有盼头的前程呢。不过听说白马原来的主人也是一个不好相与的角色,上一次也因此而死了不少人哪。”同袍迅速的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他怎么也不愿意让人看轻了自己,把自己视为无知的人。 “问题就出在这白马上。裴老大爱马,一得到好马,他总要好好的骑上几圈溜达溜达。但从那天开始就一直下个不停的雨,却把他的兴头给阻了。这几天他一直憋屈得很,自然心情也就变得暴躁了。”提起话头的士兵微笑的说道。 “原来如此啊!”事情一旦说得清楚,听到的人便会有那种恍然大悟的表情出现,而这样的表情往往最容易让说者自豪的。 在雨夜里的射楼上,细细碎碎的谈一些这样的秘文,两人稍稍的晃动了一下略显得有些僵直的手脚,才发现这时间已经在这不知不觉中跑到了半夜。 “有什么情况没有?”射楼西边的下脚有人大声的喊道。虽然那人的话声显然已经是尽力了,但对于楼上的人而言,却还是要颇费力气才能听得明白。因为天上的雨还在下着,那密密麻麻的雨点落在地上的沙沙声,将这天地里的其他声音全都掩盖下去。如果不是吼着,还真听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还行,还行!你们也不看看这天气,这几天还不都这样过来的吗?”说起秘闻的士兵随意的扫了一圈面前的情况用一种极不耐烦的语气吼了回去。 射楼建起已有两三年的功夫了。虽然中间也有损毁,但在山寨上头的两位老大的安排下却总是迅速的被重新搭建起来,牢牢的控制了山寨前的这一片土地。对于射楼的存在,也许山寨的老大们有他们自己的想法,但就自己这些小兵而言,却实在看不出这射楼有什么好的。也许是摄于两位老大威名的缘故,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人来攻打山寨,使得射楼始终没有被派上用场。因此,士兵们对射楼的理解也就始终停留在哨岗的基础上了。毕竟,这射楼在平时除了被他们用来观察更远的地方之外就没有其它的用途了,而那每隔一刻钟时间就有一次来人询问的事情似乎也说明了这一点。 “过来?别过到蛋蛋里去了。”下面的人嘀咕着,骂骂咧咧的走开了。或许是不满意楼上不耐烦的态度吧。虽说一刻钟就要过来问一次,弄得上面的人很烦,但对于下面的这些查询者而言,被人恶面相向总是令人不愉快的。其实他们认为最应该抱怨的是他们自己,因为在这样的雨夜里,他们这些人可是冒着雨满山遍野的查询啊。相比起他们来,上面的那些人可算是生活在天堂之中了。 都说坏话传千里,虽然外面下着雨,虽然下面那人的声音并不大,但上面的士兵还是听到了这样的骂声。于是,他们站起身来就要对下面回口。这不是说他们对下面的人非常的不满或是仇恨什么的,而是他们已经养成了这么一种互相谩骂的习惯。对他们来说这样的谩骂是影响不了彼此之间的关系。 然而骂声终究是没有出口——两只锋利的箭矢莫名的飞射而来,带着强大的力道直接贯穿了他们的脖子,击断了他们喉骨。当时他们正趴在射楼的边沿上,突然被这么的射杀,整个人宛如被人打了一拳般翻着跟头从射楼上掉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溅起了一片泥水。 “怎么回事?”下面的巡楼走的不远自然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他走过来一看,却见刚刚还和自己的斗嘴的两人竟这样死不瞑目的被人射死在地上,不由得震惊的尖叫起来。在这个时候,无论是谁都不得不承认一点:有时候某些男人的声音却是比大多数的女子还要尖还要凄厉许多。这叫声听在外面的李晟耳里就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个名词来“午夜凶灵”。 “真是要命哦。”李晟皱了皱眉头,小声的嘀咕道。他忍住心中对这声音的恐惧,继续跟随着队伍往前冲。在眼下的这个时候,他既是统帅,也是普通的小兵一员。由于战斗的规模的并不大,根本不需要沉稳的站在后方也能把握,他便选择了和士兵们一起战斗,以此来提高自己军队的士气。 “你怕了吗?”耳边传来的是赵芸那略略带着嘲讽意味的轻笑声。在这场战斗中,她是被安排着跟随李晟一起行动的。这不是她的要求,而是非常疼爱她的兄长赵云强制安排下来的。他原本想让她呆在郭家大院里,但最终还是栏不住她,便只好给他定下了这么一个规矩。在赵云看来李晟应该是在后方坐镇才是,把妹妹安排在他身边应该是比较安全的吧。赵云从没有想过李晟会在这样的战斗里打冲锋,而且还是和一个小兵一般用自己的两脚冲锋。 “怕?我是有点怕的。我在担心刚刚如果那个尖叫声突然在面前不到一尺的地方响起,然后猛地在黑暗中出现一个白色的人影会怎样?”李晟古怪的笑了笑,直接就把自己心目中经典的女鬼出场之局给说了出来。这或许算是空前了吧,在这样厮杀的地方说起幽灵,也真是…… “呀……!你不要再说了。”赵芸尖声惊叫起来。那女性独有的尖细嗓音可是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手中的兵器不由自主的颠了颠。谁也不晓究竟有没有人在这一声之下间手中的兵器掉了下去。 这声音实在太恐怖了。众人都不禁以怪罪的眼神来看赵芸:“不要这样吓我好不好?人吓人会吓死人地!” “不要这样看我好不好!”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的赵芸颇有些尴尬的笑着回应了众人一眼,随即兴冲冲的去找李晟算帐了。她自然没有打算就那么让李晟逍遥法外,可在众人都在身边的情况下,她只能示意李晟靠过来,然后重重的一拳打在李晟腹部。 这可是让李晟肚子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力道。面对小姑娘那笑意盈盈的模样,他觉得自己的肠子都青了。在眼下的他看来,赵芸这人完全就是一个小魔女,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因为她做得隐秘了,使得其他人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即使有人看见了,都还以为那是赵芸和李晟闹着玩呢。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李晟小声嘀咕着,无可奈何将这挡子事情咬牙落腹不再说起了。当然,对这样的忍气吞声,李晟自己可是十分的不满,但在眼下他实在没有更多的精力在这样的事情上继续纠缠下去,便只能很学“阿q”的安慰自己:“我们是男的,我们心胸宽阔。” 战场的局面随着李晟这边大张旗鼓的推进,连连破袭了数个射楼。在黑暗的隐约中山寨的人没有一个知道究竟有多少敌人袭来,他们只能从四面八方的呐喊和眼下所能看见的敌人摆出的架势来猜看:敌人是强攻,他们足足有好几千人。 “怎么办?”他们惊问。 射楼的建立,原本也有打算让他们在遭遇攻击的时候互相支援的。但在眼下这一点似乎不可能实现了,在几乎所有的外围射楼都遭到攻击,内部射楼都遭到压制的情况下,每个人都手忙脚乱的自危起来。他们连自己都顾不过来了,哪里还有功夫去帮别人?在得出了敌人足足有数千以上的巨大兵力之后,长期在这外营防守几乎没怎么下过山的他们几乎连战斗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唯一想着的就是如何活到内寨的人过来支援为止。 时间,他们眼下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内寨离外营不过是一里,自然是极近。当李晟他们把整个外营闹得天翻地覆的时候,内寨的人自然很清楚的明白自己遭遇了攻击。山寨里的螺号声响了起来,将这些刀口子上舔血的家伙们从各自的被窝里叫醒。虽然是稀稀拉拉的痞子模样,但他们确实在短短的半盏茶功夫里聚集了起来,拿起了各自己的兵器。 “敌人有多少人?下面还没有把情况报过来吗?”裴元绍皱着眉头,着急的问着他手下的大哥们。 “没有!我们并没有得到下面的情况。现在又是下雨,又是天黑的,我们根本就不明白,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暂时负责外寨工作的大哥摇了摇头说道。 “那能不能估计出一个大概?”裴元绍的眉头并没有放松,反而纠得更紧了。这不是他希望听到得答案。 “大概?”那大哥微微的愣了一下,脸上却满是苦涩:“大概的情况,估算起来很不妙!我们似乎遭到官府的攻击,敌人兵力众多,是从正面强攻上来的。” “官府?”裴元绍听到这个久违了的名词,心中顿时有了更多的疑惑:“我们这附近根本就没有什么官府的势力啊。难不成是曹操那边的人马?也不对,曹操的势力虽然大大的超过我们,但眼下他们所有的心思都发在了如何对付袁绍之上,怎么会有空来光顾我们这么一个小小的山贼?卧牛山的地势虽然不错,但实在对他们都应该不会有任何影响才对。怎么会……”一通分析下来,裴元绍的脑袋变得更加混乱了。 “你确认是官府么?”他还想再确认一下。 “是不是官府我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今夜的敌人确实有着足以让我们通通完蛋的的实力。”那大哥颇有些沮丧的说道:“乱世里的官府一般都不管自己直属地界以外的山贼,他们都认为那没有必要。这正是我们得以存在的基础。然而,他们的没有必要,却不代表他们没有剿灭的实力。一旦他们下定决心要剿灭我们,那我们最终也只有消亡一条路可以走了。就像青州和泰山那边的势力一般。”他是从泰山那边过来的人,对于几年前曹操发大兵清剿青州和泰山盗匪的事情有着很深刻的记忆。他清楚的明白,站立在自己周围的诸侯是一个怎样强悍的存在。 “哦?”听了那大哥的解释,裴元绍更加烦恼起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山寨,眼下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 “怎么办?”这是他需要迅速的想出的办法的事情。毕竟,大火已经烧到眉头,他不快就会面临死亡的结局。 “周和,你带着你的卫队给我留下,把我们的一些东西全给我放好了。其余的人跟我到下面冲杀一番。****他的,究竟有没有那么多敌人,我们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虽然我们都是山贼,是被人看不起的,但我们也确实血性的男儿。不给来侵犯我们的人一些颜色看看的他们还真以为我们都是软蛋了。”裴元绍大声的喝道。虽然他说得话,对于下面的人来说似乎还有些文了,但他们终究还是能够明白的。 在他那激昂的话语之下,众人身上的热血顿时沸腾起来,他们全都叫嚣着激动着。 内营的大门被打开了,已经燃起了那一股子凶悍杀意的山贼们大声的叫着吼着沿着山寨筑就的坡地猛冲下去,也不排列什么队形就这么风风火火的一头扎进离自己最近的敌人群中。 山贼都是没有经过什么训练,不懂得什么叫阵型的人。也许在持久的对战上,他们比不上正规训练出来的士兵队伍。但比起最初冲锋的猛劲和对厮杀的理解上,他们却是比大多数士兵要好上许多。他们都是从无数次厮杀中存活下来的人了,打起战来,那一股血腥的惨烈意味自然而然的就散发出来。这逼人的紧,就像在眼下,既使是李晟最精锐的部队之一,但在突然遭受攻击的情况下也顿时显出些许疲态来。他们被山贼的冲锋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不得不向后退却。 当然,他们的退却是主动的。他们并不是败退,或是溃散,而是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而为更好的歼灭的人。事实上不单他们这群和山贼正面接触的队伍在后退,就连其他地方除了留下几个继续给射楼进行压制的连弩手之外也都在不住的后退。若说最初他们是将手摊开用一个巴掌打人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却是准备将伸展开来的手缩回,准备凝成一个拳头揍人了。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如果不这样做,那么最后的失败绝对是他们这一边。毕竟山贼的队伍乱归乱,但终究还是凝成拳头的队伍。 “看来裴元绍这家伙还真是有点脑子啊!居然也会看到这一点。”李晟听着亲兵从各个方面带回来的情况之后,居然很令人意外的出言赞赏了自己的敌人一通。 “怎么说?”赵芸奇怪的问道。 “他在以聚对散呢。”李晟十分简单说了这么一句,作为赵芸那问题的回答。 “哦!”赵芸算是了解,不过她于李晟称赞敌人有其他方面的想法:“你是不是在变相的夸奖自己呢!你说裴元绍这家伙厉害。但他无论再怎么厉害都始终没有摆脱你的控制,那是不是说你比他还强?” “呃,也可以这么说吧。”对于赵芸的分析,李晟还真得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十分正确。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啊。看着事情完全按照自己制定的步骤发展,李晟显得很满足,也很愉快起来。他淡淡的笑着,像是看戏一般的轻松。即使前面赵芸有心挑拨他怒火,但他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将那嘲讽的语气完全给忽略了。他不想因为某个“小女子”而让自己的心情变坏。在他看来只有自己心情好了,才能更好的想出对付敌人的办法——从这点上说,心情对他是十分总要的。 两支队伍终于在在各自首领的带队下碰在了一起。双方交接的对战了起来,完全没有任何的队形,只是各自摸上了一名属于自己的敌人,然后就这样捉对的厮杀起来。在铁与铁的冰冷对撞中灼热的火花和红色的鲜血时不时的迸射而出,清脆的交鸣声和或嘶哑或粗壮的吼声交织在一起。完全凭着各自本能的厮杀,另这一处混乱的地方,随时都有人倒下,或是李晟这边的,或是裴元绍这边的。 战斗持续着,裴元绍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敌人也就是自己眼前的这些。虽说是负有伤亡,但他这自己这边的伤亡却明显的超过了对方那边。他的队伍在敌人的攻击下不断的后退。他试图阻止这样的后退,但根本就无济于事。敌人很强,强到了居然能连连突破他手下对自己的护卫直接攻到自己面前来的地步。尽管攻来的人每每又被压制下去了,但裴元绍知道,自己的手下并没有能够消灭他们。因为他在对方不断的突破中看到了逐渐熟悉起来的面孔。 “怎么会有战斗力这么强的队伍?”裴元绍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的一切。他拼上了一个敌人,虽然只是一个小兵模样的家伙,却明显让他觉得有些棘手。他不断的挥舞着手中铁刀朝对方的身上招呼而去,对方也不住的在着招呼中退却,但情况就此纠结在一起:一个前进,一个后退,配合得可以说是完美了,以至于裴元绍根本就没有办法斩对方头颅。在挡开了从左右而来得两柄铁矛的刺击之后,他更是完全失去了那人踪影。 “敌人的长矛兵很讨厌。”这是令他火大的另一件事情,到了眼下的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意识到了一点:“敌人最初的后退完全是一种故意的行为.那个时候,敌人的兵力绝对是分散的。‘ “唉,失算了。”他叹息着,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在郁闷中无奈的继续下去。然而他却是不甘如此的,他一直都想将今夜的事情理出一个头绪来。在击退了敌人尖兵的又一次突击之后,他让自己的手下将阵线稍稍的往后撤了一些,更加坚实了自己周围的防御力量。这使得他从紧张的对敌中摆脱出来,稍稍有了喘息的机会。利用这个机会,他继续思考下去。现在他已经有些相信敌人是官军的说法了。因为面前的敌人是如此强悍而有纪律。 在他的仔细观察中,一些细微的端倪顿时被看了出来,这更肯定了他对于敌人是官军的判断:虽然对方的主将试图在掩盖这个事实,并不以军阵来与自己交手,而是同自已一样用散阵拼杀,但这只是大概上的状况,是属于表面的。潜藏在表面之下的内里是:对方在看似散阵的同时以少量士兵的互相配合以一种小规模的阵势来侵蚀自己的兵力。自己手下的士兵,并不是与面对面的一个敌人作战,而是同时必须面对一个小队里的五个敌人。 “好厉害的手段。”清楚的明白了这些之后,裴元绍暗暗的咋舌着。由于对方编排的巧妙,互相配合的士兵在作战时总是不停的前后移动,使人无法一下子把握到这一点,而以为整个战局是处于混战的状态之中。“因为混战是无法控制的,所以在这个时候的大多数将领都只能坐视这一切的继续。而这种继续的存在,却正是对方所希望看到的。”很快裴元绍便想到了这一点。 “那么如何破解这一切呢!”裴元绍想到一招。也许这招不是最好的,但在眼下这种时候,却是最有效的。他迅速的下达命令:“撤退,回营巩固。”说着,他带头首先回转回去。 “什么?在这个时候后撤?”在阵中看到这一切的赵芸觉得很有些不可思议。她瞪着那双美丽的大眼问李晟:“怎么?他难道不怕这样的撤退变成溃败么?毕竟在这样的混战之下,只要有一方顶不住了,那另一方是完全可以压着对方打的。他难道都不怕这个么?” “他不怕的。因为他手下的这些人都是他的老人了。完全都理解他每一句话的意思。山贼和官军不同,你很难界定出他们败与撤究竟有什么区别。虽然他们也都是听山寨总首领的话,但底下的各个小头目却对他们下面一级的部署有绝对的权利。在这样的情况下,除非所有的小头目都死掉或是他们都背叛,否则他们都不算被完全的剿灭。因为他们会以独立成各个小团体的模样继续跟你作战。这是他们最令人头痛的地方。”李晟笑着解说到,基本上将对面敌人的情况给分析了一个十之八九。他看着对面裴元绍的举动,心中已然猜想到他接下来要作出怎样的反应了。 “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将军。壮士断腕,果然是好手段啊。”李晟想着,脸上的笑容更加深沉起来。 第十九章 拔寨(全) 裴元绍这几天心情不好,十分的郁闷,整天就板着那么一副死气沉沉的脸,每每一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就大声喝骂开来,山寨里的许多人都被他骂过了。虽说当土匪的人大多没有什么好脾气,但像他这样的易怒,随意的骂人也确实让他手下的那些觉得有些头痛和不甘。 不过,他们都是熟悉裴元绍,知道自己这位首领是一个怎样的个性:和一向热呵呵的待人,总是和手地下的士兵们打成一片的周仓不同,曾经当过一任衙役的裴元绍更有些当官的气派,他讲究尊卑,讲究规矩,更喜欢用一些被周仓说成是“诡计”的方法来处理问题。如果说周仓是卧牛山中的猛士的话,那他裴元绍则是卧牛山里的文臣了。虽然两人在个性上南辕北辙,但在能力上的互相弥补却使能十分融洽的相处在一起。和其他地方的首领不同,卧牛山的这两位几乎都没有任何“缺点”:除了裴元绍爱马,周仓爱归顺刘备之外——其实这些根本也算不上是缺点。 “听说了吗?老大这几天生气是为了这贼老天。”一位士兵拉了拉与自己同岗袍泽的袖子神神秘秘的说道。为了保证战斗力,周仓和裴元绍都把自己的手下管得很严,这使得山寨的“活动”并不如其他地方那么多。如数的大老爷们爷们,没了更多发泄精力的地方便也学着乡间的民妇一般,舌头渐渐的长了起来。在他们中传说最多的,就是关于两位老大之间的秘闻,尤其是比较有趣的裴老大的秘闻。 “怎么说。”同袍眨着亮澄澄的小眼好奇的靠了过来。关于有意思的小道消息没有人不感兴趣,也没有人不愿意听。虽然这些消息的真实性很多都是值得怀疑的,但作为一种休闲的消遣众人还真是一点也离不开它们。 “知道裴老大上次抢了一匹白马的事情么?”提起话头的士兵用这么一句文化掉起了书袋。 “那自然是知道的。”对事情有了兴趣的同袍重重的点了点头:“裴老大爱马,他一听说经过这附近的行人手里有好马,就会兴冲冲的带着人下去,想尽办法把马匹抢来。为了这档子事,我们死了不少人,也并因此才和关二爷搭上啊。若不是为了关二爷的赤兔,我们怎么会和二爷碰上,并得到一个有盼头的前程呢。不过听说白马原来的主人也是一个不好相与的角色,上一次也因此而死了不少人哪。”同袍迅速的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他怎么也不愿意让人看轻了自己,把自己视为无知的人。 “问题就出在这白马上。裴老大爱马,一得到好马,他总要好好的骑上几圈溜达溜达。但从那天开始就一直下个不停的雨,却把他的兴头给阻了。这几天他一直憋屈得很,自然心情也就变得暴躁了。”提起话头的士兵微笑的说道。 “原来如此啊!”事情一旦说得清楚,听到的人便会有那种恍然大悟的表情出现,而这样的表情往往最容易让说者自豪的。 在雨夜里的射楼上,细细碎碎的谈一些这样的秘文,两人稍稍的晃动了一下略显得有些僵直的手脚,才发现这时间已经在这不知不觉中跑到了半夜。 “有什么情况没有?”射楼西边的下脚有人大声的喊道。虽然那人的话声显然已经是尽力了,但对于楼上的人而言,却还是要颇费力气才能听得明白。因为天上的雨还在下着,那密密麻麻的雨点落在地上的沙沙声,将这天地里的其他声音全都掩盖下去。如果不是吼着,还真听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还行,还行!你们也不看看这天气,这几天还不都这样过来的吗?”说起秘闻的士兵随意的扫了一圈面前的情况用一种极不耐烦的语气吼了回去。 射楼建起已有两三年的功夫了。虽然中间也有损毁,但在山寨上头的两位老大的安排下却总是迅速的被重新搭建起来,牢牢的控制了山寨前的这一片土地。对于射楼的存在,也许山寨的老大们有他们自己的想法,但就自己这些小兵而言,却实在看不出这射楼有什么好的。也许是摄于两位老大威名的缘故,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人来攻打山寨,使得射楼始终没有被派上用场。因此,士兵们对射楼的理解也就始终停留在哨岗的基础上了。毕竟,这射楼在平时除了被他们用来观察更远的地方之外就没有其它的用途了,而那每隔一刻钟时间就有一次来人询问的事情似乎也说明了这一点。 “过来?别过到蛋蛋里去了。”下面的人嘀咕着,骂骂咧咧的走开了。或许是不满意楼上不耐烦的态度吧。虽说一刻钟就要过来问一次,弄得上面的人很烦,但对于下面的这些查询者而言,被人恶面相向总是令人不愉快的。其实他们认为最应该抱怨的是他们自己,因为在这样的雨夜里,他们这些人可是冒着雨满山遍野的查询啊。相比起他们来,上面的那些人可算是生活在天堂之中了。 都说坏话传千里,虽然外面下着雨,虽然下面那人的声音并不大,但上面的士兵还是听到了这样的骂声。于是,他们站起身来就要对下面回口。这不是说他们对下面的人非常的不满或是仇恨什么的,而是他们已经养成了这么一种互相谩骂的习惯。对他们来说这样的谩骂是影响不了彼此之间的关系。 然而骂声终究是没有出口——两只锋利的箭矢莫名的飞射而来,带着强大的力道直接贯穿了他们的脖子,击断了他们喉骨。当时他们正趴在射楼的边沿上,突然被这么的射杀,整个人宛如被人打了一拳般翻着跟头从射楼上掉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溅起了一片泥水。 “怎么回事?”下面的巡楼走的不远自然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他走过来一看,却见刚刚还和自己的斗嘴的两人竟这样死不瞑目的被人射死在地上,不由得震惊的尖叫起来。在这个时候,无论是谁都不得不承认一点:有时候某些男人的声音却是比大多数的女子还要尖还要凄厉许多。这叫声听在外面的李晟耳里就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个名词来“午夜凶灵”。 “真是要命哦。”李晟皱了皱眉头,小声的嘀咕道。他忍住心中对这声音的恐惧,继续跟随着队伍往前冲。在眼下的这个时候,他既是统帅,也是普通的小兵一员。由于战斗的规模的并不大,根本不需要沉稳的站在后方也能把握,他便选择了和士兵们一起战斗,以此来提高自己军队的士气。 “你怕了吗?”耳边传来的是赵芸那略略带着嘲讽意味的轻笑声。在这场战斗中,她是被安排着跟随李晟一起行动的。这不是她的要求,而是非常疼爱她的兄长赵云强制安排下来的。他原本想让她呆在郭家大院里,但最终还是栏不住她,便只好给他定下了这么一个规矩。在赵云看来李晟应该是在后方坐镇才是,把妹妹安排在他身边应该是比较安全的吧。赵云从没有想过李晟会在这样的战斗里打冲锋,而且还是和一个小兵一般用自己的两脚冲锋。 “怕?我是有点怕的。我在担心刚刚如果那个尖叫声突然在面前不到一尺的地方响起,然后猛地在黑暗中出现一个白色的人影会怎样?”李晟古怪的笑了笑,直接就把自己心目中经典的女鬼出场之局给说了出来。这或许算是空前了吧,在这样厮杀的地方说起幽灵,也真是…… “呀……!你不要再说了。”赵芸尖声惊叫起来。那女性独有的尖细嗓音可是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手中的兵器不由自主的颠了颠。谁也不晓究竟有没有人在这一声之下间手中的兵器掉了下去。 这声音实在太恐怖了。众人都不禁以怪罪的眼神来看赵芸:“不要这样吓我好不好?人吓人会吓死人地!” “不要这样看我好不好!”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的赵芸颇有些尴尬的笑着回应了众人一眼,随即兴冲冲的去找李晟算帐了。她自然没有打算就那么让李晟逍遥法外,可在众人都在身边的情况下,她只能示意李晟靠过来,然后重重的一拳打在李晟腹部。 这可是让李晟肚子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力道。面对小姑娘那笑意盈盈的模样,他觉得自己的肠子都青了。在眼下的他看来,赵芸这人完全就是一个小魔女,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因为她做得隐秘了,使得其他人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即使有人看见了,都还以为那是赵芸和李晟闹着玩呢。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李晟小声嘀咕着,无可奈何将这挡子事情咬牙落腹不再说起了。当然,对这样的忍气吞声,李晟自己可是十分的不满,但在眼下他实在没有更多的精力在这样的事情上继续纠缠下去,便只能很学“阿q”的安慰自己:“我们是男的,我们心胸宽阔。” 战场的局面随着李晟这边大张旗鼓的推进,连连破袭了数个射楼。在黑暗的隐约中山寨的人没有一个知道究竟有多少敌人袭来,他们只能从四面八方的呐喊和眼下所能看见的敌人摆出的架势来猜看:敌人是强攻,他们足足有好几千人。 “怎么办?”他们惊问。 射楼的建立,原本也有打算让他们在遭遇攻击的时候互相支援的。但在眼下这一点似乎不可能实现了,在几乎所有的外围射楼都遭到攻击,内部射楼都遭到压制的情况下,每个人都手忙脚乱的自危起来。他们连自己都顾不过来了,哪里还有功夫去帮别人?在得出了敌人足足有数千以上的巨大兵力之后,长期在这外营防守几乎没怎么下过山的他们几乎连战斗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唯一想着的就是如何活到内寨的人过来支援为止。 时间,他们眼下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内寨离外营不过是一里,自然是极近。当李晟他们把整个外营闹得天翻地覆的时候,内寨的人自然很清楚的明白自己遭遇了攻击。山寨里的螺号声响了起来,将这些刀口子上舔血的家伙们从各自的被窝里叫醒。虽然是稀稀拉拉的痞子模样,但他们确实在短短的半盏茶功夫里聚集了起来,拿起了各自己的兵器。 “敌人有多少人?下面还没有把情况报过来吗?”裴元绍皱着眉头,着急的问着他手下的大哥们。 “没有!我们并没有得到下面的情况。现在又是下雨,又是天黑的,我们根本就不明白,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暂时负责外寨工作的大哥摇了摇头说道。 “那能不能估计出一个大概?”裴元绍的眉头并没有放松,反而纠得更紧了。这不是他希望听到得答案。 “大概?”那大哥微微的愣了一下,脸上却满是苦涩:“大概的情况,估算起来很不妙!我们似乎遭到官府的攻击,敌人兵力众多,是从正面强攻上来的。” “官府?”裴元绍听到这个久违了的名词,心中顿时有了更多的疑惑:“我们这附近根本就没有什么官府的势力啊。难不成是曹操那边的人马?也不对,曹操的势力虽然大大的超过我们,但眼下他们所有的心思都发在了如何对付袁绍之上,怎么会有空来光顾我们这么一个小小的山贼?卧牛山的地势虽然不错,但实在对他们都应该不会有任何影响才对。怎么会……”一通分析下来,裴元绍的脑袋变得更加混乱了。 “你确认是官府么?”他还想再确认一下。 “是不是官府我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今夜的敌人确实有着足以让我们通通完蛋的的实力。”那大哥颇有些沮丧的说道:“乱世里的官府一般都不管自己直属地界以外的山贼,他们都认为那没有必要。这正是我们得以存在的基础。然而,他们的没有必要,却不代表他们没有剿灭的实力。一旦他们下定决心要剿灭我们,那我们最终也只有消亡一条路可以走了。就像青州和泰山那边的势力一般。”他是从泰山那边过来的人,对于几年前曹操发大兵清剿青州和泰山盗匪的事情有着很深刻的记忆。他清楚的明白,站立在自己周围的诸侯是一个怎样强悍的存在。 “哦?”听了那大哥的解释,裴元绍更加烦恼起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山寨,眼下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 “怎么办?”这是他需要迅速的想出的办法的事情。毕竟,大火已经烧到眉头,他不快就会面临死亡的结局。 “周和,你带着你的卫队给我留下,把我们的一些东西全给我放好了。其余的人跟我到下面冲杀一番。****他的,究竟有没有那么多敌人,我们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虽然我们都是山贼,是被人看不起的,但我们也确实血性的男儿。不给来侵犯我们的人一些颜色看看的他们还真以为我们都是软蛋了。”裴元绍大声的喝道。虽然他说得话,对于下面的人来说似乎还有些文了,但他们终究还是能够明白的。 在他那激昂的话语之下,众人身上的热血顿时沸腾起来,他们全都叫嚣着激动着。 内营的大门被打开了,已经燃起了那一股子凶悍杀意的山贼们大声的叫着吼着沿着山寨筑就的坡地猛冲下去,也不排列什么队形就这么风风火火的一头扎进离自己最近的敌人群中。 山贼都是没有经过什么训练,不懂得什么叫阵型的人。也许在持久的对战上,他们比不上正规训练出来的士兵队伍。但比起最初冲锋的猛劲和对厮杀的理解上,他们却是比大多数士兵要好上许多。他们都是从无数次厮杀中存活下来的人了,打起战来,那一股血腥的惨烈意味自然而然的就散发出来。这逼人的紧,就像在眼下,既使是李晟最精锐的部队之一,但在突然遭受攻击的情况下也顿时显出些许疲态来。他们被山贼的冲锋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不得不向后退却。 当然,他们的退却是主动的。他们并不是败退,或是溃散,而是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而为更好的歼灭的人。事实上不单他们这群和山贼正面接触的队伍在后退,就连其他地方除了留下几个继续给射楼进行压制的连弩手之外也都在不住的后退。若说最初他们是将手摊开用一个巴掌打人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却是准备将伸展开来的手缩回,准备凝成一个拳头揍人了。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如果不这样做,那么最后的失败绝对是他们这一边。毕竟山贼的队伍乱归乱,但终究还是凝成拳头的队伍。 “看来裴元绍这家伙还真是有点脑子啊!居然也会看到这一点。”李晟听着亲兵从各个方面带回来的情况之后,居然很令人意外的出言赞赏了自己的敌人一通。 “怎么说?”赵芸奇怪的问道。 “他在以聚对散呢。”李晟十分简单说了这么一句,作为赵芸那问题的回答。 “哦!”赵芸算是了解,不过她于李晟称赞敌人有其他方面的想法:“你是不是在变相的夸奖自己呢!你说裴元绍这家伙厉害。但他无论再怎么厉害都始终没有摆脱你的控制,那是不是说你比他还强?” “呃,也可以这么说吧。”对于赵芸的分析,李晟还真得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十分正确。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啊。看着事情完全按照自己制定的步骤发展,李晟显得很满足,也很愉快起来。他淡淡的笑着,像是看戏一般的轻松。即使前面赵芸有心挑拨他怒火,但他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将那嘲讽的语气完全给忽略了。他不想因为某个“小女子”而让自己的心情变坏。在他看来只有自己心情好了,才能更好的想出对付敌人的办法——从这点上说,心情对他是十分总要的。 两支队伍终于在在各自首领的带队下碰在了一起。双方交接的对战了起来,完全没有任何的队形,只是各自摸上了一名属于自己的敌人,然后就这样捉对的厮杀起来。在铁与铁的冰冷对撞中灼热的火花和红色的鲜血时不时的迸射而出,清脆的交鸣声和或嘶哑或粗壮的吼声交织在一起。完全凭着各自本能的厮杀,另这一处混乱的地方,随时都有人倒下,或是李晟这边的,或是裴元绍这边的。 战斗持续着,裴元绍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敌人也就是自己眼前的这些。虽说是负有伤亡,但他这自己这边的伤亡却明显的超过了对方那边。他的队伍在敌人的攻击下不断的后退。他试图阻止这样的后退,但根本就无济于事。敌人很强,强到了居然能连连突破他手下对自己的护卫直接攻到自己面前来的地步。尽管攻来的人每每又被压制下去了,但裴元绍知道,自己的手下并没有能够消灭他们。因为他在对方不断的突破中看到了逐渐熟悉起来的面孔。 “怎么会有战斗力这么强的队伍?”裴元绍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的一切。他拼上了一个敌人,虽然只是一个小兵模样的家伙,却明显让他觉得有些棘手。他不断的挥舞着手中铁刀朝对方的身上招呼而去,对方也不住的在着招呼中退却,但情况就此纠结在一起:一个前进,一个后退,配合得可以说是完美了,以至于裴元绍根本就没有办法斩对方头颅。在挡开了从左右而来得两柄铁矛的刺击之后,他更是完全失去了那人踪影。 “敌人的长矛兵很讨厌。”这是令他火大的另一件事情,到了眼下的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意识到了一点:“敌人最初的后退完全是一种故意的行为.那个时候,敌人的兵力绝对是分散的。‘ “唉,失算了。”他叹息着,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在郁闷中无奈的继续下去。然而他却是不甘如此的,他一直都想将今夜的事情理出一个头绪来。在击退了敌人尖兵的又一次突击之后,他让自己的手下将阵线稍稍的往后撤了一些,更加坚实了自己周围的防御力量。这使得他从紧张的对敌中摆脱出来,稍稍有了喘息的机会。利用这个机会,他继续思考下去。现在他已经有些相信敌人是官军的说法了。因为面前的敌人是如此强悍而有纪律。 在他的仔细观察中,一些细微的端倪顿时被看了出来,这更肯定了他对于敌人是官军的判断:虽然对方的主将试图在掩盖这个事实,并不以军阵来与自己交手,而是同自已一样用散阵拼杀,但这只是大概上的状况,是属于表面的。潜藏在表面之下的内里是:对方在看似散阵的同时以少量士兵的互相配合以一种小规模的阵势来侵蚀自己的兵力。自己手下的士兵,并不是与面对面的一个敌人作战,而是同时必须面对一个小队里的五个敌人。 “好厉害的手段。”清楚的明白了这些之后,裴元绍暗暗的咋舌着。由于对方编排的巧妙,互相配合的士兵在作战时总是不停的前后移动,使人无法一下子把握到这一点,而以为整个战局是处于混战的状态之中。“因为混战是无法控制的,所以在这个时候的大多数将领都只能坐视这一切的继续。而这种继续的存在,却正是对方所希望看到的。”很快裴元绍便想到了这一点。 “那么如何破解这一切呢!”裴元绍想到一招。也许这招不是最好的,但在眼下这种时候,却是最有效的。他迅速的下达命令:“撤退,回营巩固。”说着,他带头首先回转回去。 “什么?在这个时候后撤?”在阵中看到这一切的赵芸觉得很有些不可思议。她瞪着那双美丽的大眼问李晟:“怎么?他难道不怕这样的撤退变成溃败么?毕竟在这样的混战之下,只要有一方顶不住了,那另一方是完全可以压着对方打的。他难道都不怕这个么?” “他不怕的。因为他手下的这些人都是他的老人了。完全都理解他每一句话的意思。山贼和官军不同,你很难界定出他们败与撤究竟有什么区别。虽然他们也都是听山寨总首领的话,但底下的各个小头目却对他们下面一级的部署有绝对的权利。在这样的情况下,除非所有的小头目都死掉或是他们都背叛,否则他们都不算被完全的剿灭。因为他们会以独立成各个小团体的模样继续跟你作战。这是他们最令人头痛的地方。”李晟笑着解说到,基本上将对面敌人的情况给分析了一个十之八九。他看着对面裴元绍的举动,心中已然猜想到他接下来要作出怎样的反应了。 “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将军。壮士断腕,果然是好手段啊。”李晟想着,脸上的笑容更加深沉起来。 这时赵芸却说了一句让李晟有些警觉的话来:“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这些盗匪似乎和刘皇叔的部队有点相像。听我二哥说刘皇叔的部队在战败的时候也会出现这样小团体抵抗的情况。” “这样么?”李晟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刘备的军队可是要小心了。”他想着,心中暗自盘算着:“如果正规军队也能做到即使主将阵亡或是败逃,其抵抗依旧以小集团的方式继续而不是一溃千里的话,那就证明这支正规军已经具备了初级军官为主的基层实体。如果能把这样的实体再锻炼一番,那只怕是很接近后世的军队模型了。虽然这样的部队,从表面上看似乎与其他的队伍没有什么区别,但在实际上,无论将领指挥还是受到重创之时保存都会比一般的军队要好上许多。嗯,刘备果然有他不同常人的地方啊。” “看来我以后要注意了。”李晟小声的提醒着自己。因为他知道,自己说不准什么时候也会和刘备交手的。 战斗还在继续,但夜已是渐渐的转明了。今夜的战斗竟会持续如此之久,这无论是李晟还是裴元绍都想不到的事情。然而,在互相之间都不可能停止的情况下,虽然从士兵到将军都已经疲惫万分,但他们还是不得不继续的打下去。 第二十章 结局(全) 在李晟等人还在卧牛山的问题和拉拢赵云的事情花费心思的时候,因为徐州战役的失败而分离开来的桃园三兄弟中的关二哥,也正式离开了曹操,千里迢迢的开始了找寻刘备的历程。在突破了沿路的拦截之后,他到达了汝南。原以为可以在这儿见到自己兄长的,却不想慢了一步,只得到了刘备返回河北的消息。虽然刘辟请他在汝南等候并誓言旦旦地向他保证说刘备最终会回到汝南,但心中以然等不下去的关羽依旧不肯在汝南住下,而是护送着刘备的妻子踏上往河北的路程。 一切都和历史上的记录一模一样,关羽在这次折返河北的道路中路过了李晟所要对付卧牛山,收了周仓,探得了张飞的消息。当李晟正在大雨中等待赵云到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古城,见到了分别许久的三弟张飞。 由于早先见到了刘辟得知刘备已经在汝南取得了落脚之处,关羽便同张飞商议着分别行动了:关羽径直带些许人马会同孙乾往河北与刘备见面,而张飞这带着刘备的两位妻子尽起古城之兵往汝南而去。他要张飞尽快地接管汝南一地的军马,训练同意投靠刘备的黄巾,尽可能快速的壮大自己的实力,为以后进入荆州做好准备。 “我把周仓也留给你。此去汝南是会经过卧牛山的,你大可让周仓去把他的兄弟们都招过来,那可都是精锐的悍勇之士啊。”临别的时候,关羽突然想起了这么一件事情,将周仓托给了张飞。虽说刘辟已经同意归顺刘备,但自傲的关羽对身为黄巾大头领的他并不信任。关羽认为他还是外军,是需要防备的。于是,关羽便迫切的想收拢更多可以信任的部队,来防备刘辟的变化。 “俺省得!”张飞点了点头,用手直接抹了抹嘴巴说道。他的行为总是和他的外貌不符——长相相当英俊文雅的他,做起动作来却粗豪很。这或许就是他那直爽而暴躁个性的结果吧。 古城的队伍出发了,却是李晟与赵云相见的那天。 从古城到卧牛山大约是一百二十里左右的路程。虽然都是大路,但因为要护送刘备两位夫人车驾的缘故,张飞他们走得并不快,他足足花了数天的功夫才来到卧牛山脚大约十里的地方。他在那里扎下了营地,让周仓带上十几个士兵去山寨中带人下来。 周仓是辰时出发的,张飞估算他大约到午时就可以把人都带来。因为这条路关羽平平安安的走过一回,自是清楚地告诉他这一带出了卧牛山之外并没有别的势力存在,所以张飞安心的很。他认为只要实实在在的等待下去就可以了。 果然,在放晴的日头慢慢升到的中天的时候,周仓十分按时地出现了。只是和早上那意气风发的精神颇有些不同,回来的他不仅看不到后头跟上了多少个手下,就连周仓自己也是那种丢盔弃甲狼狈万分的样子。渐渐的近了,张飞甚至可以看到他那走得像醉酒一般的身影上新添加了不少飘红的痕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成了这样?”张飞以不客气的眼神恼火的盯着周仓:“去接应你的人应该只是一件小事,你居然也会弄得如此狼狈,难道你这么大个子是白长的么?”他大声的怪罪道。或许是说得激动了,口沫四溅的沾染到嘴角,他十分不爽用自己的手擦拭过去。“你说说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在暴躁的怪罪一通之后,张飞终于给了周仓一个解释的机会。 对于张飞的个性,周仓已经从关羽那边知道了一些,他明白这位模样极为英俊的三将军那火爆的个性和对下属隐隐有些伤人的话语都只是习惯而已,实在是不需要往心里去的。所以他就像没有听见张飞那劈头盖脸的怪罪一般,详细的给他解释起来。“三将军,我们遭遇到了敌人,我兄弟的营寨已经被他们攻破了,千把人被他们杀上,我只抢得我兄弟的尸首回来。”周仓无可奈何的说道,脸上仿佛是见了鬼一般尽是仓皇和恐惧:“敌人很强。我是跑得快了,才得以逃脱,跟去的人大都被杀了,只剩下这么几个和我兄弟的亲卫还留下。我见过,那杀死我兄弟的大将,虽然不知其姓名,但却可以看出他的实力,我总觉得那敌人有着不下关二爷的水准。” “嗯?有着不下于二哥的水准?”张飞一听不由得蹦起来,用自己那宛如白玉一般白皙的手轻轻的摸了摸周仓那黑色的额头,“你不会开玩笑吧?这穷山僻壤的地方哪里会有这样的高手?” “这不是开玩笑。我远远的看过那人一眼,我感觉得到他身上有着和关二爷一般凌厉的气势。他当时就在后面追赶我,只是不晓得为什么没有追上来。”周仓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虽然这份小心翼翼的模样和他这么大的一个块头并不相符,让人看了总觉得有几分怪异,但就周仓自己而言却是十分自然。他的身手并不算低,在关羽、张飞这些高手身边呆了这么一段时间,他对那所谓的高手气势也有了一定的适应。他原以为自己这样出去尽管未必会打得过所有人,但总也不会害怕任何人才是。然而,经历了方才得事情之后,他才明白自己是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他发现自己在会看那一脸苍白的将军之时,竟会有种面临死亡的错觉——从那人身上发出的气势,让他的心脏几乎都要停顿起来。 “可怕,这实在太可怕了。”周仓暗暗的对自己说道。眼下,站立在张飞的面前,他回想起刚刚的一切,脸上的冷汗还是不住的流下。这是他无法抑止的。 看着周仓这副几乎要下破胆的模样,张飞并没有笑话他。虽然他一向对属下都是十分暴躁的,但暴躁也要分一定的场合和时机。比如眼下,张飞就明白自己觉不能因此而怪罪这位二哥手下的爱将。毕竟,他也明白周仓是一个不会所胡话的人。他既然说对方有那么强悍的身手,那真正的事实就很可能与他所说的那样相似:对手真的很强,他真的给周仓带来如同死亡降临一般的恐惧。在这样的恐惧之下,周仓需要的也许是一个冷静的时间,也许是他人的安抚,但绝对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责骂。这一点,张飞看的明明白白。 正如关羽所说的那般,张飞除了某些恼火的时候是真正的在骂人之外,他在大多数时候对人的责骂往往是他一种对士兵手下表现爱心的手法。尽管这着实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但张飞的用心却是好的。只是他个性比较急罢了。其实真正比较其文化水平,张飞可是比关羽要好上许多。关羽只读了一本春秋和一些兵书,而张飞基本上是什么书都看过。因此他的内心与别人所想的不同,在急进和暴躁之下,他所拥有的却是比常人还有纤细几分的心思,只不过这样的心思平时都被他那风风火火的作风给掩盖了而已。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去会一会他吧。”张飞眨了眨他那有如铜铃一般大小的眼睛,虎虎生威的说道。这虽然是在做戏给周仓看,让他明白这里还有不怕那人的人,给他一个安心,但也是他本身战意的燃烧。在听了周仓说上那么些情况之后,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高手,也非常的有兴趣起来。 “全军拔寨,我们现在有事情要做了。”张飞扯着他那洪亮的嗓门吼道。作为日后可以在长坂桥上喝止曹军的人,他要做到全营都能听见他的声音还是相当轻松的。 队伍就这么风风火火的冲出寨去,带了一个心中胆怯的周仓,这一千来人便投向了卧牛山的方向。对于敢抢在自己前面就吞并卧牛山的人,张飞并没有多少的怨恨。他眼下之所以出击,不过是为了向那传说中与自己处在同一级的高手交锋而已,只是出于一个武者本能的冲动。毕竟,他还是人,并不是神仙,并知道卧牛山那边在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 战斗的阵形随着一方的撤退和另一方的紧逼不断的向山寨那边移动。既没有扩大的分离开来,也没有更加紧密地混杂在一起,而是即若即离的保持着与原来相当的距离。这样的结果并不让裴元绍十分的满意,但也没有坏到他无法接受的地步。望着渐渐陡峭起来的山坡,裴元绍的心渐渐的放下了。他认为只要把坚持僵持的局面维持到内寨附近就是自己的胜利,到时自己只要用一个反冲锋将双方的距离拉开,那自己便能够依托山寨内营防御工事来赢取战斗了。因为,裴元绍知道内营的那些是自己花费了数年的结果,绝不是像纸糊的一般脆弱的东西。 “坚持,在坚持一把我们就胜利了。”裴元绍明白的告诉自己的手下。他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然而事情往往是在一个人最乐观的时候有了变化,而且往往是那种从极乐到极悲的变化。当裴元绍正以为胜利很快就要属于自己的时候,马蹄声中与出现了。那是在他的身后,一个本来不应该出现任何的身音的方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裴元绍骇然的转过头去,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和几个陌生而彪悍的人正骑着马从自己的山寨中冲了出来。那些马裴元绍十分的熟悉,因为那些都是他这些年来从别人手中抢来的好马。他是天天着的,对于这些畜牲,他甚至熟悉自己的手下还知道的更多。 看到这些人马的出现,裴元绍的心一下子低沉下去,他知道自己的山寨已经被他们攻破了——敌人并非只有在面前和自己交手的这些人,实际上一直和自己交手的这些只是一个吸引自己注意力的诱饵罢了,他们的真正的目的便是要用诱饵吸引住自己,然后利用一些特别的方法将偷袭的部队送到自己的后方去,在那里当时是没有任何防守实力可言的。 “可恶!居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裴元绍无可奈何的恼火着。他自然看的出来眼下的情况已是极危险的了:前有敌人,后有伏兵,可以说他完全陷入了被夹击的危险之中。虽然他并不清楚有多少敌人跑到了自己的后方,但从前面敌人所表现出来的架势和悍勇度来看,这个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敌人绝对不会比自己面前的敌人容易对付。他知道,他们是一伙的。 “这怎么办?”裴元绍还在想着,他试图迅速的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来,可脑中的混乱,让他一时间只是错愕的呆在那里,无对事情作出判断。这是非常致命的,因为眼下和平时不同,就在眼前的敌人根本不可能给他以考虑的机会。 当他还在进行思考的时候,身后奔来数骑中的那位白马银枪越众而出。虽然苍白的脸上依旧有些许虚弱的痕迹,但熟悉的面容上那份坚毅和浑身上下发挥出那种惊人的气势,还是让裴元绍面前的卫兵不由自主的朝两边退去。尽管他们也不愿这样,尽管他们也是非常悍勇之辈,但那白马银枪者那腾腾杀气的逼迫之下,他们却宛如大人面前的三岁稚童一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他们只觉得自己在对方的面前早已是生死不由己。他们不住的后退着,因为他们抵受不住那种死亡还要恐怖的感觉。随着他们的后退,使得裴元绍完全暴露在来者的视线中,不得不直视于他。在对方那微微翘起嘴角的面容上,裴元绍看到了那包含着挑衅意味的笑容。他觉得对方是在朝自己发出挑战。 “要回应这种挑战么?”裴元绍轻轻的问自己,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的选择么?对方的武力如何他是知道的,那绝对是比自己高了太多的水准,就这样上去那绝对是死路一条。可尽管明白自己上前迎战绝对是死路一条,但转身而逃也决计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是在自己营地里应战,因为自己的营地是在山上,所以裴元绍他并没有乘马,这使得眼下的他根本没有安全逃脱的可能。 “既然上前也死,后退也死,那倒不如上前呢。毕竟那样的话也算是尽一个武将的颜面了,倒也是死得轰轰烈烈。”看着对方的逼近,裴元绍心中一发狠,便破罐子破摔的想到拼。即使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和对方拼的本钱,但不拼除了让自己手下鄙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的用处,自己还是一样得死。 想通了这一点,裴元绍不禁握紧了手中长刀。他努力得止住自己心中的战栗感,让自己的头颅不在对方的实现中低下。看着对方纵马如飞一般靠近的身影,感受着对方那如海如山一般的气势,他坚持着,试图将让自己的战意燃烧起来。 “我可以输,可以死,但我觉不能在他的面前表现的软弱。虽然我不是将军,但我一样也有我自己尊严。”裴元绍不停的告诉自己,渐渐的让自己那饱含恐惧的心平复了下来。他看着来者,原本显得绝望的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在一瞬间尽让人感受到了其中锐利的锋芒。他突破了,在对方那凌厉气势的压迫之下,他竟然突破了数年不曾突破的武艺之境。现在的他尽管仍然不是对方的敌手,但比起原来处处压在他头上的周仓却是好得太多。这或许就是他努力的结果吧。 知道自己的实力有了长进,裴元绍心中自是一喜,知道今日之局,也许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遭了。 决战,在卧牛山山寨内营的门前展开。其尚是黎明时分,乃为一日中最黑暗的时候。虽然谁都晓得这日头离光明的到来已是不远,但谁都为难于这不远之前的黑暗:四周的一切都迷迷蒙蒙的,对于裴元绍来说,除了自己周围站着的几位亲卫和面前那穿着显眼无比的敌人之外,一切都仿佛离得他极远,渐渐的有些看不清了。 风在这时吹起。山中的风,黎明时的风,带着一丝丝冰冷的气息如透骨的针一般扎入了人们的身体之中。那些身着单薄之衣山贼们都感觉到了这份寒意,只是在眼下这种紧张无比的气氛之中,他们也不晓得这冷究竟是因为风的缘故,还是因为那即将要交手的两人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滔天的杀意。 雨终于停了。在谁也没有注意到时候,天放开了。渐次变淡的云层似乎说明了天明之后将会有一日高阳的存在。那在平常确实是经历了数天阴雨之后的人们最喜欢见到的,但在眼下这儿交战的双方却完全不关注这一点。随着那两人的对上,一切还在交手的人几乎都已经停止了手中的战斗而返回各自的阵营。局势变得明朗起来:对于李晟这边,看到尽是一派好风景;而对于裴元绍那边,却是一片的惨淡。然而无论是李晟这边崭露笑颜的人,还是裴元绍那边垂头丧气之辈,没有一人不对那对上的两人投以万分的关注。虽然战局的胜负早已在这之前就已经分出了。 虽然眼下的光线并不清晰,但大家还是清楚的看明白了那极为短促的一瞬间发生的事情。那是眨眼间就已经完结的战斗,可其中让惊心动魄的感觉却让人觉得时间越来越慢,最后宛如凝固了一般:裴元绍在白马银枪者将要贴近自己的时候抬起了自己的大刀,他本想就此砍下去的,但对方的动作却比他明显的要快了不少。正当他用力将刀高举过头顶准备劈下的当口,白马银枪者出手了,借助奔驰战马的加速如雷若风一般的飞到裴元绍的面前,快似流星一般的刺出了手中的长枪。说实话,白马银枪者的动作只比裴元绍快上那么一点,然而在这种瞬息间便可以分出胜负的情况下,就是这么毫厘之间的差距,造成了生死两重的隔离。 当感受到自己身体被刺穿的痛苦,当耳边如同幻觉一般响起了鲜血滴落到大地的声音,当强大的冲击让自己不由自主的飞向天空的时候,他的心反而平静下来。对他来说一切都已经有了结果,他可以安心了。虽然这个结果并不让他满意,但他最终也不得不认可这个事实。他接受了,闭上了眼睛,一个强大的冲击感轰然传来,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主将死亡,后路被劫。如此的场面出现在那些山贼们的眼中,无情的击溃了他们心中对此的保佑的最后一点希望。队伍终于崩溃起来,大大小小的头领带着自己的手下四散的逃开,宛如受了惊吓的猴群一般。 “现在如何了?”看到对面散阵的模样,李晟心中不由得一阵发苦。他不是没有预料到这一点,但绝对没有想过这散阵尽是来得如此凶狠。密密麻麻的人头把他面前的一切都挡住了,昏暗的光线更是让这里的一切变得迷茫起来。李晟不知道前面究竟有了怎样的变化,不知道只有十几人的赵云在对方的身后会遭到怎样的对待,一切一切的不通,让李晟头痛起来,令他着紧的询问刚刚回来的亲兵,试图了解则在一瞬间变化作混乱的局面终究是是一个怎样的情况。 “很不好!”亲兵摇了摇头:“敌人的冲击太突然。我们一下子会意不过来,便被这汹涌的人群冲上。我已经看不到赵云将军的所在,只听我的同袍说赵云将军似乎直追着敌人的亲卫去了。他想夺回那匪首的尸身,斩下那人的首级。” “什么?”李晟惊讶的站起身来,“子龙将军就这样追下去了?这怎么可以呢?你们都不晓得拦住他么?须晓得他现在还带着伤啊。”李晟紧张的说道。他觉得自己根本不应该代赵云过来的,毕竟赵云的身体是一个怎样的情况,他清楚很:那是绝对支持不了多久的身体啊。 “怎么办?”赵芸焦急的询问李晟。 “还能怎么办呢?对于这一点,我们只能赶紧派人马追上他了。”李晟无可奈何的说道。对于赵云这异乎寻常的贸然举动,李晟怎么也无法理解。在他看来赵云应该是一个很冷静的将领才对,怎么还会如此的冲动呢。——他想不明白。 其实,李晟并不晓得这只是赵云心中的执着而已。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加入李晟的队伍之中,因为他要实现对刘备当初的诺言。但对于李晟给自己的恩德他也不能不报,毕竟李晟实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了一把。在这样两难的抉择之下,赵云决定先偿还了李晟的恩德之后再去加入刘备的队伍,他打算干净利落的把眼下的事情先解决了。他知道刘备和李晟的约定,也明白裴元绍他们说得话不太可能有假,那么裴元绍被李晟所灭的事情很有可能影响李晟和刘备之间的关系,对他们产生不利的影响。如何消除这样的影响?赵云选择了斩草除根,他想把卧牛山这边的敌人全都杀掉,并把裴元绍的首级带给李晟。 “自己的事情必须自己承担。”这是赵云心中始终牢记的一点。尽管他是因为李晟帮助才得以几百卧牛山的盗匪,但他却因为事情是由自己而起便认为自己必须承担这件事情的后果。在他看来,既然是自己杀掉的裴元绍,那自己就必须保证杀掉裴元绍的事情在别人的口中与李晟毫无任何关系。为了达到则这一点,则消灭能够将一切都说明清楚的人则是这其中关键。就赵云的理解而言,将裴元绍尸首抢去的那些亲兵无疑就是这样能将一切都说明清楚的人。 于是,赵云带着李晟拨给他的十五名骑兵疯狂的追了上去。但由于山地并不适合战马奔驰的缘故,赵云追着追着却是把人给追丢了。他已经看不到逃亡者的身影,只能凭着对方留在地上的那些蛛丝马迹继续跟踪下去,渐渐的追远了。 时间在奔驰中过去,赵云的脸上额头也隐隐有汗水渗出。对于他那还未全好的受伤之躯而言,他眼下的追击实在是有些勉为其难了,但他却是一个不愿放弃的人。当他早已决定要完成这件事的时候,他就早已将自己的身体视若无物了。尽管难受,他还是坚持了下去。 从山上跑到山下,在那笔直的官道上,赵云有看到了那些蹒跚的身影。他不知道那些人要把裴元绍的尸体带向何处,但他还是很钦佩这些人的忠诚。既是到了如此的窘境也丝毫不放弃,这样的执着,赵云觉得他们和自己颇有些相似。看着他们那踉跄前行的身影,他心中不由得有些发酸。他知道自己对这些人产生了同情。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放这些人离去,但他知道这终究事不可能的。随着前头的身影越来越变得清晰,赵云心中也有了决定,他最终还是遵循了自己的理性而不是感情。他开始催促自己的战马冲刺了。 随着赵云决心的下定,那些人的命运也被确定了下来。他们都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马蹄声,回过头来都看到了赵云等人追击的身影。现在是在平地上,他们是不可能逃过这些骑兵的追击。于是,他们迅速的作出了决定:一部分人回过身来停下了脚步,而另一部分人则抬着裴元绍的尸体继续向前,他们加快了速度,试图利用战友舍命给自己带来的时间抓紧的脱离这个危险的地方。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只要带着自己老大的尸体离开这危险的地方就是他们的胜利。 双方飞快的撞击上了。拦截者和追击者碰在一起,引发了一场屠杀。是的,这是一场屠杀,一场追击者对拦截者的屠杀。虽然作为拦截者,早已有了死斗的决心,并摆出了一副死斗的架势,但从昨夜战斗到现在的疲惫,早已让他们丧失了死斗的本钱。他们已经没有力气挥舞他们手中的兵器了,要拦住试图追击的人,他们除了用自己的身体作为阻挡之外并没有更好的办法。然而就算他们真的用身体作为阻拦的工具,他们也拖延不了多久的时间。在赵云等人手中锋利长枪的刺击下,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倒下了,几乎没有什么拖延的就让赵云他们穿过了自己的防线。 望着敌人那飞速而来又飞穿而去身影,还没有立即死去的山贼们只能痛苦万分的发出了最后的哀嚎:“该死的……” 第二十一章 误会(全) 周仓的心情是愉快的,因为他很快就要和自己的兄弟见面了。虽然他与裴元绍的个性极不相同,但数年的相处还是让他们互相之间有了极为深厚的感情。那是谊同兄弟一般的淳厚,是情同手足一般亲密。两人分别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因为从来没有分别过这么久的时间,周仓心中对裴元绍的挂念便有些重。当然这一切他都将之埋藏在心底不让人看出。毕竟,周仓是一个大老爷们,他知道自己不能也不习惯将一切的感情表露于外的——那样绝对会让人瞧不起。 “只要过了前面的那个弯就到卧牛山了。”周仓乐呵呵的说道,黝黑的脸上曲现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这话他是对自己说,也是对同行的手下说的。现在跟他同行的这些士兵都是张飞的手下,他们都是没有来过卧牛山的,因此他们大都不晓得卧牛山的所在。一路平静的走过,早已让他们的心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还没到?”这句话他们虽然不敢说出口,但额间的眉头还是紧紧地皱了起来,他们稍稍的表现出了自己的不满。这落入了周仓眼中,所以便有了上面的话。 “那不是很近了?”望着前面不远的一个拐弯,跟着周仓的士兵们都不由得露出欢喜的笑容来。他们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走在山间的大道上,左边是陡峭的山壁,右边是一眼看不到边的绿林,虽然还不到上坡的时候,但如此的地形还是让众人感觉到一丝隐含在其中的惊心动魄。 “这地形挺险的,可比我们古城要险了许多。”士兵们小声的议论着。在适时而起的山风吹拂之下,他们明显的感受到了一丝冰凉的寒意。 “险?这还是在山下呢!若你到了山上只怕……”周仓打了一个哈哈微笑的说道,然而这么说到了一般他却是止住,从迎面而来的山风中他隐约听到了其中蕴含的声音。“有人。”他凝神分辨,很快就了解了一些情况:“来者一共有两批,一前一后,前面的人似乎是徒步,而后面的人则是骑马。嗯,似乎还是一方对另一方的追击。”随着声音变得越来越近,周仓分明听见其中还有喊杀声和哀嚎声的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谁会如此大胆竟在卧牛山脚下大闹?”周仓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就像是动物有自己的领地一般,人也有自己的领地,尤其是那些有力量的人。虽然周仓的势力不强,但在这方圆百里的卧牛山周边他却是独一无二的,长久以来他已经把卧牛山这儿视为自己的领地。在他的心中,这里是断断不容许他人指染的。 于是,周仓有些在意了,他急忙忙的让众人加快了速度,迅速的拐过那个弯道,看到了圆圆的朝自己这边冲过来的两伙人:果然对方如他所才显得那样是一方追击着另一方。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卧牛山下打打杀杀啊。”周仓的脸色越加发黑了。他本想就此上前好好的臭骂来者一番,说不得要给他们一些厉害瞧瞧。但他只是上前了几步,便又停了下来,他怔怔的望着跑近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一种十分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认出了前面这一批过来的人。“四儿……是你吗?”他冲着来者,不敢相信的问道。 “是大头领?”听到周仓的问话,被后面的人追赶过来的那群,惊讶的抬起头来,脸上随即露出了一丝惊喜的颜色。“大头领快救救我们,后面的人要杀来了。”他们高声的像周仓求救。对于他们来说已是溺水已久了,眼下哪怕还有一根稻草存在,他们都不顾一切的去把握,更何况他们所熟悉和尊敬的大头领并不是一根稻草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周仓急急忙忙的让过他们,紧张的追问道:“你们怎么不在山上?裴首领呢?” “山寨已经被敌人攻破了,逃出来的人并不多。裴首领阵亡了,我们只抢出了他的尸首来。”稍稍的喘了一口气,逃得一名的四儿如此说道。 “什么?”从众人口中探出的这个消息对周仓来说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一事件将他从天上打落下来,却是晕头转向的颇有些找不着北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周仓恼火不已的瞪大了眼睛,一副择人而嗜的模样看的他周围的人心中一阵阵发虚,这实在也太恐怖了一些吧。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昨夜突然来了这么一群敌人。”四儿哆嗦着身体说道,他似乎也被周仓的怒吼吓得不清。 “嗯?”周仓吭了一吭,他对四儿的解释并不满意。 “其实对于这件事情我似乎知道一点的。”四儿身边一个小个子的山贼说道。 “说!”周仓简短的吐出这么一个字来。 “几天前裴老大下山抢了一匹马,并打伤了马的主人,现在就是那马的主人过来报仇了。他实在是太厉害了,只一枪就把裴老大给刺杀了。”那小个子一想起赵云的勇猛心中就不由自主地恐惧起来。 “这事情似乎有点说不通啊。既然那的主人如此厉害,那他就不应该来元绍把他的马抢去啊。”周仓很疑惑这一点。 “当时我们出动了好几百人,而且是乘他重病的时候去抢的。前些日子天气怪了,很多人都生了病。”小个子连忙说出了这一点。 听说了这一点,周仓无语了。对于这件事他还好再说什么吗?整件事情从头到尾似乎错是在自己这边啊。如此发生的一切和几个月前让自己与关羽将军相识的场景很像:当初也是裴元绍想盗取关羽将军的赤兔才使得自己这些人与关羽将军碰上的,只是那个时候自己等人的运气好些,即时的改变了口风没有硬同关羽将军扛下去,才有了今日自己得以在刘备帐下的可能。而眼下的元绍又一次去盗马,又一次碰上了扎手的人,但他见机的慢了,抢了对方马,又打了对方的人,便有了如此的祸事。 “这或许是一个报应吧。”不自然的周仓猛地想起自张飞军中那些曾经和浮屠教有关的人经常挂在嘴边的一个词“报应”。“哎!”周仓颓然长谈一声:“出来混的终究要有杀人或是被杀的觉悟啊。” 事情既然已经如此的明了,周仓便想到了放弃。他打算上前去对后面追来的人求告一番以便解决眼下的这个问题。他并不想继续的和对方打下去了。这不是他怕了对方,而是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眼下的身份:在归顺了关羽之后,他已经是一名将军而不是山贼,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继续的快意恩仇下去。更何况这件事的谁是谁非,早已很清楚了呢? 周仓想着便要上前,他脸上流露出那份坚毅和痛楚让他身旁的人看了一愣。没有人知道他眼下是如何打算的,除了四儿。 “二叔,不想为裴叔叔报仇了吗?”四儿是一个聪明的人,他从周仓的举动中看穿了周仓的想法。对于这个想法,四儿很不能理解。年纪并不大,又一直在山寨里长大的他早已将弱肉强食视为一种规矩。他并不认为劫掠对方的马匹有错误。当然以此而推算,他的理智告诉他裴元绍被人杀了也是正常,但他终究还是一个不大的少年,心中还无法泯灭那种身为人的感情。他心痛与自己最为要好的裴元绍的死,鄙视那些在裴元绍死后就四散逃开的人。山寨里最讲究的就是义气,当他发现周围的人不讲义气的时候,他便将这些人视为陌路了。他非常的单纯,以至于他根本就不能理解周仓的决定。于是,他出言提醒周仓,为得只是让自己身边剩下的最后这么一位亲人不要变为那没有义气的小人。 “四儿,你不了解……”对于这个本家的侄儿,周仓试图说服他。 “没有什么不了解的。”四儿的目光十分的坚定:“我只知道这是对裴叔叔的无义,而无义之人,关将军是非常厌恶的,因为关将军本身也是以义气未先。我不知道二叔为什么会忘记了这一点,难道说二叔已经胆小了,已经害怕战斗了吗?”对于周仓这样颇有几分沉稳,却又不是能够真正的沉稳下去的人,四儿十分聪明的用言语去刺激他。他了解,关羽对于义气之人是十分看重的。 “唉,也许你说得很对!”周仓屈服了。他最佩服的人就是关羽,因此他听说关羽对义气深重的人佩服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整了整容颜,努力的将身上的气势提起,他便迎着追来的人挡了上去。 “来者何人,不知道我们在这边追缉盗匪么?”对方远远的过来了冲着这边喊道。他们似乎已经看出了这边的不妥,适时将队形展开做出了攻击的样子。 “追缉盗匪?你爷爷我就是这卧牛山的老大,我看看你们究竟是怎么追缉我的。居然敢杀我兄弟,屠我儿郎?”周仓粗声粗气地说道。这一刻他已经恢复了原来那种属于盗贼的豪爽本色,行事做派再没有任何的顾忌,全然是那种遇神杀神,遇鬼诛鬼的模样。 “既然如此,就让我们手中的兵器来决定一切吧。”赵云大喝,更不言语,就这么直通通的策马往周仓这边杀来。那真是如烈风一般迅猛,如疾电一般飞驰,只是转眼一瞬他便冲到了周仓的面前,瞅着他的喉咙便是狠辣的一枪。 “好快!”眼见对方的枪直如一条白线一般递到自己的眼前,周仓不由得咋舌的暗吃一惊,他急忙忙抬起手中的长刀搭了一个斜斜的角度避过对方的枪尖狠狠的砸在了对方的枪身上。他本是想以此来使对方过来的枪势偏离以求能逃避这穿喉之局的。然而不想那一股巨力从对方的枪上传来,竟把周仓往下扎去的刀给反弹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周仓痛得不由自主的紧皱起了眉头。刚刚赵云刺来的那一枪虽然没有要了他的性命,在那那奋力的一砍之下,避过了穿喉之苦,但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使得赵云的枪终究还是在他的身上造成了一个伤口。那枪刺中了周仓的左胁,这是武将身上的另一个要害,一背刺中,死是死不了,但却让将军完全散失战斗的能力。只要对方再有一枪刺来,只怕周仓就得完全交待在这里了。 “该死的,好像惹到了不得了的角色啊。”周仓心中大惊。就在这么转眼的一回合间,他便看出了自己与赵云之间的差距:“这人绝对是关二爷、张三爷那一个档次的水准,我比他差的还不是一点半点啊。”他相信了,以对方的水平是绝对有可能在一回合中就杀死裴元绍的。 “混蛋,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里吗?”眼见赵云都举起了手中的银枪,周仓一下子绝望起来。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和状况是绝对躲不过这接下来的一击。难道就只能这样闭目等死吗?虽然心中十分的不愿可是在眼前的这种情况下,似乎除了坐以待毙之外,就没有别的可想了。无可奈何的,周仓闭起了眼睛。 然而,疼痛的感觉并没有来临,在黑暗之中的周长自觉的似乎有一个人用了手中的兵器在自己坐骑的后面刺了一下,然后便使得自己的坐骑如飞一般的奔去了。风声迅速的带起,而周仓分明听清了那由风中传来的一声声惨呼。周仓回过头去,却正见四儿几个被赵云用银枪从马上挑落,殷红的鲜血如泉水一般从他们的身上喷出,显然他们已经是活不成了。 “四儿……”周仓凄惨的呼唤着这个名字。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在自己面前死亡更令人伤心欲绝的了,周仓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眼珠布满血丝的前突出来,一整副一睚眦欲裂的模样。一瞬间他了解了一切,明白自己眼下之所以还能好好的活在这里,完全是四儿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拦住敌人的缘故。他们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了。 “怎么办?”周仓含着泪水,心怀惶恐。他的感情告诉他,他必须回过身去与敌人交战,为自己的子侄们报仇雪恨;而他的理智,却束缚着他如此作为。毕竟就这样傻呼呼的充上去,最多也就是给对方的枪多添一个杀敌记录罢了。自己并不是对方的对手,这一点谁都看得清清楚楚。 “既然自己并不是他的敌手,那么就去找一个能打败他的人过来。”周仓在揪心的痛楚中,迅速的想到了这一点。他策马狂奔,去的方向正是张飞的军营。他想到了请张飞出马来对付眼前这个家伙的事情。对于这一点,他是很有几分把握的。在与张飞相处了这么十来天之后,他多少已经有些摸清了张飞的个性:张飞十分的冲动。周仓有把握能说服的了他。 接下来的事情,便真的按照周仓自己的计划发展了。在他那声色俱现的演说之下,张飞真的对那人有几分兴趣了。他出马了,虽然周仓自己也无法猜测,这位张三爷究竟是为了替自己讨回公道而前往敌人那边,还是听说有这么一个强悍的高手而急着与对方比试,但对于周仓来说,张飞的内心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肯出手就好了。周仓知道以他张飞的个性,一旦动起手来而没有在一时半会分出胜负的话,那张飞绝对会越打越凶,以至于到后面全然是一副拼命的样子。这正是周仓所希望看见的。 张飞出阵了。周仓跟在他的后头,急忙忙的往当初交手的那个地方赶去。在他们,两人的身后跟着的是直属于张飞帐下的两百骑兵。因为不知道对方究竟还不会不会留在原地或是走的不远,张飞他们赶得很急,他们是唯恐看不见对方的。 奔驰了半晌,张飞在周仓的带领下,来到刚刚交战的附近。敌人已经消失了,所留下的不过就是几具狼藉的尸体,而一道很明显的马蹄印罢了。裴元绍的尸体自然也在其中,只是和别的尸体不同,它尸体上的首级被人取走了,留下的只是那一个死气沉沉的躯干。望着眼前这令人心酸的一幕,周仓眼中的泪水又无法抑制的落下了。他傻傻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的哀伤就不必说了:在这一大片了无生息的尸体中,有的是他的手下,有的是他的子侄,还有的是他的兄弟。这些都是同他生活在一起好几年的人,要说他对他们没有任何的感情,那绝对是不可能的。所以周仓落泪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么:“男儿不落泪,只是为逢伤心时。” 张飞见周仓伤心,便轻声的劝慰于他:“莫哭了,伤心落泪虽然正常,但总让人觉得自己是弱者。你再哭也唤醒不了他们的转醒,倒不如奋发起来,追寻仇人的足迹,以求能亲手斩杀仇人。当然,那样同样不能令死去的人复活,但那样却是能让生者得以安心。就所谓‘浮屠’的教义而言,这样似乎就是因果使然吧。” “嗯?这说得是什么?”周仓对于张飞所说的话云里雾里的听得迷糊起来。他并不理解这话中那高深的含义,只知道这话提醒了自己一点非常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复仇。 “是啊,必须复仇了。”虽然这事情的一切因果是由裴元绍自己的惹起的,但他终究是自己的兄弟,自己是绝对不愿意见到他的死区。这一点非旦是对裴元绍如此,对四儿他们也是一样。没有人会愿意看见与自己有关系的人死去,哪怕那个是一个天地不容的坏人。 “报仇!”周仓轻声地叨念着这个词,眼神变得清澈而坚毅起来,他直直注视着远方,将充满了愤怒的光芒对着那曾经是自己家园的地方。 这边看不到敌人的身影,周仓便提议去卧牛山的山寨看一看。虽然他也知道那里可能被敌人所占领,但从敌人估算的时间和他们的作为来看,他们似乎不可能那么快就打扫战场离开的。“也许,在那里还可以捕获几个俘虏,得到一些别的的消息呢!”周仓便是这么打算的。 “也好!”张飞点头答应下来。 一路往山上行去,虽然走得都是大路,也没遇上什么敌人阻拦,但众人的速度还不是很快。这自然不是他们想慢走,而是因为这路的地势和这上山的难度。骑兵并不适合登上,这一点越发明显的被证实了。 在经历了那九转十八弯的绕来绕去之后,张飞他们终于看到了人影:一个斜坡笔直的通向山寨的大门,在大门的前面,数百手持弓箭前架长枪的士兵正严阵以待的面对着自己这群人,他们都是在拒马之后的,手中的大弓早已被他们拉开,锋利的三棱箭矢被搭在弓上散发着点点寒气。 “居然都有准备了?”原本以为可以看到一片慌乱之景的张飞、周昌等人心中暗暗吃惊,随即便命令跟随他们同来的士兵:“注意,不可造次!”张飞知道眼下跟着他们同来的就是自己手下那两百精骑而已,剩下的步兵都被自己的副将带领着在后头慢慢的赶来了。他们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到达这里,而在他们到达之前自己无论如何是不可以发动进攻的,因为那样只能让自己白白的损失——用骑兵去攻击已经做好准备的营地,那只是一种送死的行为罢了。 张飞不做送死的事情,他一边约束好自己的手下,一边着纵马上前过去。他看到在那些士兵的前头有一名银甲白袍手持亮银长枪的小将驻马而立着,和周仓形容的那人颇有几分相似,便以为眼前的人便是那个高手,顿时脸上露出兴奋的神采。 轻轻的咳嗽两声,满腹文采的张飞早已罗织好了接下来将要说的话语。他策马步上前去,正要开口,却见对面的人比自己抢先了一步。 “你们就是卧牛山那些盗匪的同党吗?”银甲白袍的小将粗声喝斥道。 虽然这白袍小将已经压低了声音,可是听他说话的人心中都有些奇怪,“怎么他的话语中还有那隐隐的尖细之音呢?” “呵呵,看来这赵芸学她兄长的声音,学得还颇有几分相似呢。”李晟站立在寨门后的山寨广场上,一边整顿着手中的骑兵队伍,一边则用心留意着眼面的情形。 作为策划了眼下这一切的他自然清楚地知道一切:真正的赵云,那个一枪刺死裴元绍的赵子龙,眼下正因为受伤的身体承受了过度劳累的缘故在山寨的偏室里休息呢。此刻在前面与张飞对峙的,却是赵云的妹妹赵芸。 只是他李晟也是人,也只知道一些他所亲手安排的事情。将赵芸安排在前面去面对那个很有可能是关羽手下周仓的队伍,让她与这些人产生一些误会,以便他有更好的机会去拉拢赵云是他所盘算的事情。他知道这其中的大将是周仓,也明白周仓的功夫并非是赵芸的对手。毕竟赵芸在她兄长的调教之下实力也是非同小可的。虽然还不能和赵云这种级数的人相提并论,但也只比她兄长稍差一些而已。以她的水平来对付周仓,李晟以为是绰绰有余的。李晟并没有想到,在过来的人中还有张飞,他以为周仓在被赵云教训了一番之后,带来的只是更多的人马,所以李晟放心的很。他让赵芸直接去面对外面的人,而自己则在后方整顿自己的骑兵,准备适时冲出去让这火边的更加旺盛一些。 他让赵芸直接面对了对方。 和赵云不同的,这个小姑娘可是没有见过传说中的桃园三兄弟的。她对刘备等人的了解,也仅仅存在于兄长的言语中。她并不认得眼前的张飞,只是把这个追到寨门前面的人当成了李晟告诉她的,那个卧牛山盗贼的同党罢了。当然这也并非李晟在故意误导她,因为李晟自己也没有见过张飞的真实样貌。在李晟想法中,张飞早已是千百年来人们传颂的那个模样,豹头环眼、狮子胡、面目黝黑,哪里还会和面前的那个潇洒翩翩的武将联系在一起呢。故李晟也不知道,他就是张飞。 对话在赵芸的开口之后展开。可能是因为赵芸在李晟的暗示下,早已将这些人视为盗匪同伙的缘故,她刚刚出口的那话就有点冲了。直斥别人是盗匪的同伴,这对那些确实是盗匪同伴的人来说或许就是听了觉得无聊的事情,但听在那些和盗匪没有任何伙伴之类的联系,且是依靠剿灭盗匪才升到眼下这个位置的人来说,这话便很有些诬蔑的味道。张飞听着这话,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一皱怒火暗自在心中聚集着。他自然是明白,那话只是对方无意而已,但明白归明白,把这话听在耳中,他总还是觉得颇有些不顺耳。于是,他反驳了。 “我是盗匪的同伙?笑话,你张爷爷我在剿灭盗匪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呢!”张飞满口粗俗的说道。这就是他令人惊讶的一面,那英俊文雅的脸上说出来的竟是和那市井之徒相差无几的话语,这确实让人觉得颇有些不可思议。 听闻张飞的话,赵芸不由得满脸通红起来。她并非是惊讶而如此,而是被对方气的。对于一个未婚的少女而言,张飞那反驳的话多少是有点不堪了。 “还说不是?那跟在你身旁的人究竟是谁?我听手下人汇报上来,说这个家伙可自认是蜗牛山的老大呢。”赵芸的话掷地有声的说出。因为这是一件确实发生过的事情,她说得十分肯定。 “兄弟,你说得事情过时了。他原本是盗匪没有错,可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眼下的他早已是我二哥帐下的将军了,与你同是官军一脉。怎样?那事情能不能揭过,就此了断呢?我听周仓说你也有些本事,不如就此加入我们,同为这大汉出一份力吧。我大哥可是刘皇叔哦。”虽然心中十分迫切的想与对方较量一番,但早已吃过任性苦头的张飞还是按奈住心中的不满向对方提出了招揽。他看得出对方的水平,知道对面的这个人虽然没有像周仓夸张的那样达到自己这么一个级数,但也相差不多,就整个天下而言也是少有的。如果能招揽到他,那对大哥的事业也是很有帮助的,所以他努力的争取着。 “想要招揽我?那就得先赢过我手中枪再说。”赵芸皱起了眉头,脸若寒霜的面对着张飞。对于张飞后面究竟说了一些什么,她根本就不太清楚。那并不是因为张飞的话不够大声,反而正是由于他的话太大声了,震得她耳朵生痛,才听不清张飞后面的话来。虽然她也隐约的明白张飞在招揽自己,但她可不敢随意答应下来,一者她上头还有一个死脑筋的二哥存在,二来她现在也还算是寄于别人的帐下,而且那人对她还有恩,她可作不出那种背恩的事情。当然,她不会明着说清楚这一切,毕竟对方又不是她什么人,她解释那么多做什么。出于对张飞前面那话的反感,在不想多作解释的情况下,她最终选择了用枪来说话。她朝张飞攻去。 第二十二章 他是张飞?(2) “当!”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起,在两把兵刃对击的火花中,张飞却是连人带马的退了两三步方始立足。他一脸欣赏的望着面容沉静赵芸,轻轻抖了抖略略有些发麻的手臂,颇有点兴奋的说到:“你很行啊,竟然能让我的一只手臂都麻了。看来你的力气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这战似乎有的打了。”说着,他将原来持矛的手由单手改为双手。一个打架拉开,散发出了那种有若实质一般的气势。 刚刚的这一击只是赵芸和张飞之间的试探而已。在级数到了他们这个地步的时候,眼睛都会变得锐利起来。正像张飞一眼看出赵芸的不俗一般,赵芸也明白张飞是自己所见有数的高手。她知道他是与自己兄长同样水平的人物。虽说自己并不害怕他,但要打也显得有些麻烦。“自己并不是大哥那种级别的对手。”这一点她是早已明白的了。不过,明白归明白,但眼下是战场上的对局,可是不能退却的,所以赵芸首先出手了。尽管只是试探,但那也是打。对于从未交过手的两位高手而言,即使从对方的气势中评估出对方的水准,也还需要真正的交手一方才能大抵判断出自己接下来究竟该用怎样的手段。 互相试探了一下,张飞和赵芸两个都已经算出了对方的路数。 就赵芸看来,那张飞似乎走得是力量与技巧并重,并以力量为主的路子,他的招式动作在阳刚威猛的同时还有诡变,端的是难以抵挡。虽说前面的交手,似乎是自己在力量上超过了对方,但只要是明白人都清楚地明白,张飞的力量是远在赵芸之上的。因为赵芸用的是双手,而张飞用的单手。 “不能和他拼力量。”赵芸小声的在心中提醒自己。她脸上突现的那一丝明悟的神色看的张飞连连点头。 在赵芸明白了张飞武艺格调的同时,张飞也看出了赵芸的路数。他清楚地明白,眼前的这位身材娇小的将军,走的是技巧和速度的路子。他善于奇变,防守、游斗、躲避,在时间的拖延中寻求敌人的弱点以求给对方以一击必杀的致命,这就是他杀人的方法。就张飞看来,以对方的风格在面对一般敌人的时候,无疑是十分合适的,但以这样的风格来对付自己,那虽然会令自己有些麻烦,可终究还是不能战胜自己的。因为对方的力弱,使得其在气息悠长上大为吃亏——这正是自己能够赢过他的地方。 “嗯,就这么办!”心中早已想好了一切的两人,几乎是同时抬起头来互相对视了一眼,便迅速的做好了再次进攻的准备。 淡淡的山风轻轻的吹来,抖动了两人身后的披风,扬起了两人身前的沙土。张飞和赵芸两个互相看着对方,虽是凝神以待,但端持了良久却没有动手的迹象。他们都互相用自己那足以看清世事的清明之眼,搜寻这眼下最好的出手时机。两人的气势在互相距离间的终点撞击着,也不知是山风的缘故,还是两人气势互相作用的结果,总之在两人之间的沙土十分怪异的总是比其他地方要慢了几分落下。在这沙土轻轻落在赵芸这一侧的时候,张飞突然动了。他迅速的纵马向前,手中的蛇矛如同张开大口的巨蟒一般,吐着择人而嗜的红信,直朝赵芸的脸面扑来。进攻,首先由张飞一方展开。 面对张飞的攻击,赵芸自然的做出了反抗。她手中的长枪如银蛇一般激起,如飞龙一般舞动着那变化莫测的躯体与张飞的蛇矛纠斗在一起。由于战斗是在这方圆不大的地方展开的,张飞和赵芸两人并不能像一般的武斗那般打成回合。他们只能就这样面对面的纠合在一起,在不过两丈的方圆中交手。虽然没有一般战场搏杀的那种气势,但由于双方距离近了,招式的变化自也快了起来,看在外人的眼中却是一团纠结在一起的影子,其中的诡变多异自是比一般的拼斗要多了许多。 这种打法,拼的不是气势,不是力量,而是招式。如何在方丈之内用招式的变化来保护自己,如何用招式的多边来攻击敌人,如何破解敌人的招式,这便是这种比斗最重要的地方。而对于赵芸来说这或许就是他的长处所在。她的功夫是学自他兄长赵云,而赵云所学的有有些不同,她的枪比赵云的枪更多了许多变化,更减少了几分对气力的消耗。这是赵云这个天才特别为她而作出改进,若说天下还有什么枪法是最适合女子使用的,那这套经过了赵芸改进之后的“梨花枪法”无疑是其中最出类拔萃的枪法之一了。 只见赵芸舞着长枪如繁花落英一般将枪尖抖得只瞅见一片枪影。她或用扎、或用刺、或用扫、或用挑,总之是把枪势上所有可能实现的变化都使了出来。她便招的速度极其快,往往上一招才刚刚使出一半,她下面的一招就紧接着上去。在多变的枪势攻击之下,她堪堪的与张飞斗了一个难舍难分,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好强!”四下里的人看到如此的拼斗,心中都不禁有些紧张起来。在此刻,无论是李晟这边的人还是张飞那边的人,眼下大都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两人那快得几乎没影的动作。虽然以他们中大多数人的水平并不能真的看明白场上两人的动作究竟为何,但外行的人看他们将手中的兵刃舞得那么急了,时不时又有破空声发出,他们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双方的拼斗是如何的激烈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两人的胜负依旧没有一个明显的结果出来。他们仿佛像不曾经历了时间的流逝一般,仍然和最初一样僵持在哪里。他们还是旗鼓相当的斗着,谁也没有露出哪怕是一丝败落的迹象。 “也许,他们就是这样差不多的水平吧。”外行的人大都是这样认为。 然而,眼光比大多数小兵要高上不少的李晟、周力、周睿和周仓却不是这么看。“赵芸(那个白袍之将)会输!”这是他们都看出的一点。虽然这结果发生的征兆眼下还不怎么明显,但作为互相敌对的两方,对于如此的可能还是抱有不同感受的: 周仓自是心情愉快的紧,毕竟对他来说,敌人被杀败,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情。即便那被杀败的人并不是害死自己兄弟子侄的凶手,但看对方与那人的打扮是如此的相近,周仓就算再笨也能猜出他们之间必然有极为深厚的联系。“既是有这样的联系,那就先要点利息吧。”周仓想着眼前仿佛就出现了张飞将蛇矛刺入对方的身体而令鲜血四射的场面。对于这个臆想中的场景周仓一下子兴奋起来。他好像已经嗅到了刺鼻的血腥味一般,忘我的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他原本也是一个嗜血之人啊。 与周仓的愉悦不同,李晟这边的几人对此可是忧心忡忡的很,其中自然是以李晟为最。出于对赵云看中,出于对赵芸本身的喜爱,李晟十分关切的注意着场中两人的态势。在发现了赵芸很有可能会输的情况之后,他便迅速的做好了准备。他一边让罗照去营地里把正在休息的赵云叫起,看看能不能利用他的实力来阻止赵芸战败身亡的可能,一方面则吩咐自己的两位兄弟做好随时冲场救人的准备。他盘算着如果一切都在赵云过来的时候发生的话,那说不得自己得冒险一方了。虽然面对这个英俊的敌人,他自知没有与其放对的可能,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不愿意看到赵云的妹妹,这位十分动人的少女死在自己面前的。李晟决定要救她,即使豁出了性命也要如此。 在变换莫测的枪影矛锋的舞动中,时间又是飞快的过去。在众人关切不已的眼神里,争斗的结局渐渐的有了胜败高低之分。 赵芸的汗水沿着脸颊贴着早已被她捂热的头盔流下,落入了她的衣领之中。那潺潺的汗流令她铠甲之下的内里和她的肌肤紧密的贴在了一起,那种毫无间隙的感觉令她十分难受。和一般的将领相同,也是那种普通的男式盔甲,并非是为了她而特制的。当初,为了穿上这样的铠甲,她不得不把自己勒得紧紧的。那原本就是一件十分疼痛的事情,更何况眼下因汗水而收缩的更加紧致呢? 对面的敌手很强,很有力量。赵芸十分深切的感受到了这一点。与张飞交手了如此许久她自然明白张飞用得都是一些刚猛的招式。她知道,那是十分消耗气力的。她明白,如果让自己来使用这样的招式,只怕不到百招自己就会累得不行,而对面的敌人却在交手了这么几百招之后依旧没有露出丝毫气竭的模样,这不但她让暗暗的扎舌,更令她头痛不已。她双手的酸痛和两脚的麻软甚至于身上的僵硬都十分明显的告诉她此刻身体状况的不妙。在连续交手了这么许久之后,她也确实有了疲惫的感觉。 “不成了,我自得像办法退下才是。”作为女子,赵芸的心思却较一般的男将冷静许多。她见自己无力在支撑下去,便想到了撤退。她并不想和张飞就此斗到死。 在千变万化的招式间隙中她凭着自己对招式的掌握,稍稍的卖了一个破绽给张飞。那虽是两招之间衔接不畅的破绽,其展露的功夫只是眨眼的一瞬,但对于张飞这样高手而言却已是足够了。一把蛇戟在张飞那有力双手的把持下用力的向前突刺而去,穿破了层层的枪影叠嶂,竟直往赵芸的胸口捅来,似乎就要给赵芸来那么一个穿心而过的痛楚。但这一切却早在赵芸自己的预料之中。只见赵芸手中长枪的铁尾横胸的一扫用力的荡开张飞的蛇戟,随即长枪的锋刃竟像那抡圆的大刀一般往张飞的脖子扫去。尖啸着的破空之音传来,虽锐利的枪锋还未到达,但张飞早已明显的感到了自己颈边那一丝充满了危险的寒气。 “刷!”张飞低头勒马,十分惊险的躲过了这一击。他可没有想过对方竟会给自己下套子,尽管就战场上而言在怎么给敌人下套子都是没有过错的,但无论如何被人下套的感觉总是不好受。张飞在发了一身冷汗之后,胸中的怒火顿时勃发起来。他见赵芸乘着刚刚的那个机会逼退了自己便转身就走,心中一下子有了不甘。 “如何能这样呢?把我的性子挑了起来便想离去?那可不行,你得陪我打个尽性再说。”就像一个得不到自己喜爱之玩具的少年一般,张飞勃然大怒起来。他策马奔上前去,一把蛇戟朝赵芸的后背长出,似乎想在一招之间将他刺死。 “不好!”眼见战局突然有了如此的变化,李晟不由自主的惊出来。他原本见张飞被逼退,却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以为赵芸可以就此顺利的脱出战斗,但不像张飞的反应是如此之快,以至能在落后几个马位的情况下追上赵芸——这实在是太令人吃惊了。李晟见赵云还没过来,情急之下只得飞快的纵马向前,算准了张飞蛇戟的轨迹之后,用手中的残月死命的往那戟上挡去。 “叮!……哗!”一声撞击的清鸣,一道连续的撕撤声,当张飞的蛇戟被李晟的残月奋力挡开的时候,一起撤裂的还有赵芸的背甲。剧烈的疼痛火辣辣的从背上传来,虽然明白这只是普通的皮肉之伤,但赵芸还是紧皱着眉头趴在了自己的坐骑上。她无力的任由身下的战马把自己带回本阵,只留下挡开那致命一击的李晟和张飞相对。 紧张的气氛依旧在这片狭窄的空间中弥漫,只是这次互相对着的人有了些许的变化。 “你想和我打吗?”张飞紧皱着眉头闷闷的开了口。怒火被他隐在了心里,面对另一个能截下自己招式的高手,他除了兴奋还有些谨慎。因为他看到在那人的身后又出现了实力似乎不在那人之下的两人。 “古怪的……怎么你们想群殴么?”张飞不屑的冷笑起来。他奇怪的看着李晟,心中对突然出现的这人好奇不已。他没有发现李晟身上的杀气,这是最让他疑惑的地方。毕竟,在战场上没有杀气就意味着没有战斗的yu望,意味着死亡。 “不!”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想我们并不是你的对手。”他如是说道。 “哦?”听李晟如此说,张飞脸上的兴趣更浓了。这也难怪,毕竟这是在这战场上,是生死相搏的地方,在这样的地方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毫无畏惧,偏偏又没有一点杀气,当着敌人的面又自呈不如的家伙,这只要是让人看见了都会让人觉得奇怪的。而且,这个人又是一个“高手”。 “你究竟想怎样呢?”这是张飞对李晟的询问。 “就此作罢如何?”李晟不想再打下去了。虽然他到现在为止还不晓得面前的这个大汉是谁,但以他的眼光完全看出面前的这个人实际上有着与赵云相当的武力。若不是他的样貌长得如此俊秀,单凭他手中的蛇戟,李胜便会以为他是张飞。但眼下一看,他显然不是。 “他究竟是谁?”李晟对于对面这人也很有兴趣,可就眼下而言,却还不是深究其中“奥妙”的时候。必须先解决这么一个超级高手,这就是李晟此刻的打算。 “就此作罢!小子,俺可是打出了性头来,哪里能就这么算了呢!”听李晟那么一说,张飞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没有了,虽说不是就此板着脸,但比起刚才那好奇可爱的模样,还是让人看的有点心惊。 “那您想如何呢?”见对方居然是这么一个武痴,李晟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实在是太个性了一点吧。” “和我比试,只要你们能让我满意,我便退去如何?”张飞打了一个哈哈说道。什么帮周仓复仇,什么端平了这个山寨,全都给他甩到十万八千里以外去了。张飞眼下只记得自己要战斗,要在这个高手如云的地方淋漓尽致的酣战一场,让长久以来的霉气一扫而光。对于这件事,他已是发了性子,除非有像自己兄长那种级别的人来阻拦,否则是没有人可以阻止他的性致。 对着张飞那坚定而狂热的目光,李晟知道他主意一定,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便也自好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抬起了自己手中的残月:“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只有一战了。我自认我并不如你,所以我必须请我的两位兄弟一起来,还望你见谅,莫要说我们以多欺少啊。” “以多欺少?”张飞洒然一笑,端正了手中的蛇戟:“有本事就尽管来吧。我还会怕你们吗?”大吼着,滔天的战意从他的身上发出有如卷向海岸的狂潮一般铺天盖地的朝李晟他们三个压去。对于李晟所提出的一挑三的建议,他不觉的一点麻烦,反而因此更加兴奋起来。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打的畅快。 “那我们就上了……”李晟拉长了尾音说着,稍稍的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张飞之间的距离。他并排着和自己的两位兄弟站在一起,手中的残月平端着,用力的一旋镔铁制成的枪杆,仿佛放开了什么似的,一股惊人的气势同样从他的身上发出。说实话这气势并不如了张飞那凌厉庞大,但其中的从容、浩然却是张飞的气势中所没有的。随着他身上气势的发出,周力、周睿也同时开放了自身的气场,他们两人的气势与李晟大体是相同的,只是在一些小地方略略有些变化:周力的气势多了一些沉稳而周睿的气势着多了一些灵动。他们三人将各自的气势联系在一起,齐齐的朝张飞那边逼去一时间竟盖过了张飞的风头。 第二十二章 他是张飞?(全) “当!”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起,在两把兵刃对击的火花中,张飞却是连人带马的退了两三步方始立足。他一脸欣赏的望着面容沉静赵芸,轻轻抖了抖略略有些发麻的手臂,颇有点兴奋的说到:“你很行啊,竟然能让我的一只手臂都麻了。看来你的力气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这战似乎有的打了。”说着,他将原来持矛的手由单手改为双手。一个打架拉开,散发出了那种有若实质一般的气势。 刚刚的这一击只是赵芸和张飞之间的试探而已。在级数到了他们这个地步的时候,眼睛都会变得锐利起来。正像张飞一眼看出赵芸的不俗一般,赵芸也明白张飞是自己所见有数的高手。她知道他是与自己兄长同样水平的人物。虽说自己并不害怕他,但要打也显得有些麻烦。“自己并不是大哥那种级别的对手。”这一点她是早已明白的了。不过,明白归明白,但眼下是战场上的对局,可是不能退却的,所以赵芸首先出手了。尽管只是试探,但那也是打。对于从未交过手的两位高手而言,即使从对方的气势中评估出对方的水准,也还需要真正的交手一方才能大抵判断出自己接下来究竟该用怎样的手段。 互相试探了一下,张飞和赵芸两个都已经算出了对方的路数。 就赵芸看来,那张飞似乎走得是力量与技巧并重,并以力量为主的路子,他的招式动作在阳刚威猛的同时还有诡变,端的是难以抵挡。虽说前面的交手,似乎是自己在力量上超过了对方,但只要是明白人都清楚地明白,张飞的力量是远在赵芸之上的。因为赵芸用的是双手,而张飞用的单手。 “不能和他拼力量。”赵芸小声的在心中提醒自己。她脸上突现的那一丝明悟的神色看的张飞连连点头。 在赵芸明白了张飞武艺格调的同时,张飞也看出了赵芸的路数。他清楚地明白,眼前的这位身材娇小的将军,走的是技巧和速度的路子。他善于奇变,防守、游斗、躲避,在时间的拖延中寻求敌人的弱点以求给对方以一击必杀的致命,这就是他杀人的方法。就张飞看来,以对方的风格在面对一般敌人的时候,无疑是十分合适的,但以这样的风格来对付自己,那虽然会令自己有些麻烦,可终究还是不能战胜自己的。因为对方的力弱,使得其在气息悠长上大为吃亏——这正是自己能够赢过他的地方。 “嗯,就这么办!”心中早已想好了一切的两人,几乎是同时抬起头来互相对视了一眼,便迅速的做好了再次进攻的准备。 淡淡的山风轻轻的吹来,抖动了两人身后的披风,扬起了两人身前的沙土。张飞和赵芸两个互相看着对方,虽是凝神以待,但端持了良久却没有动手的迹象。他们都互相用自己那足以看清世事的清明之眼,搜寻这眼下最好的出手时机。两人的气势在互相距离间的终点撞击着,也不知是山风的缘故,还是两人气势互相作用的结果,总之在两人之间的沙土十分怪异的总是比其他地方要慢了几分落下。在这沙土轻轻落在赵芸这一侧的时候,张飞突然动了。他迅速的纵马向前,手中的蛇矛如同张开大口的巨蟒一般,吐着择人而嗜的红信,直朝赵芸的脸面扑来。进攻,首先由张飞一方展开。 面对张飞的攻击,赵芸自然的做出了反抗。她手中的长枪如银蛇一般激起,如飞龙一般舞动着那变化莫测的躯体与张飞的蛇矛纠斗在一起。由于战斗是在这方圆不大的地方展开的,张飞和赵芸两人并不能像一般的武斗那般打成回合。他们只能就这样面对面的纠合在一起,在不过两丈的方圆中交手。虽然没有一般战场搏杀的那种气势,但由于双方距离近了,招式的变化自也快了起来,看在外人的眼中却是一团纠结在一起的影子,其中的诡变多异自是比一般的拼斗要多了许多。 这种打法,拼的不是气势,不是力量,而是招式。如何在方丈之内用招式的变化来保护自己,如何用招式的多边来攻击敌人,如何破解敌人的招式,这便是这种比斗最重要的地方。而对于赵芸来说这或许就是他的长处所在。她的功夫是学自他兄长赵云,而赵云所学的有有些不同,她的枪比赵云的枪更多了许多变化,更减少了几分对气力的消耗。这是赵云这个天才特别为她而作出改进,若说天下还有什么枪法是最适合女子使用的,那这套经过了赵芸改进之后的“梨花枪法”无疑是其中最出类拔萃的枪法之一了。 只见赵芸舞着长枪如繁花落英一般将枪尖抖得只瞅见一片枪影。她或用扎、或用刺、或用扫、或用挑,总之是把枪势上所有可能实现的变化都使了出来。她便招的速度极其快,往往上一招才刚刚使出一半,她下面的一招就紧接着上去。在多变的枪势攻击之下,她堪堪的与张飞斗了一个难舍难分,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好强!”四下里的人看到如此的拼斗,心中都不禁有些紧张起来。在此刻,无论是李晟这边的人还是张飞那边的人,眼下大都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两人那快得几乎没影的动作。虽然以他们中大多数人的水平并不能真的看明白场上两人的动作究竟为何,但外行的人看他们将手中的兵刃舞得那么急了,时不时又有破空声发出,他们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双方的拼斗是如何的激烈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两人的胜负依旧没有一个明显的结果出来。他们仿佛像不曾经历了时间的流逝一般,仍然和最初一样僵持在哪里。他们还是旗鼓相当的斗着,谁也没有露出哪怕是一丝败落的迹象。 “也许,他们就是这样差不多的水平吧。”外行的人大都是这样认为。 然而,眼光比大多数小兵要高上不少的李晟、周力、周睿和周仓却不是这么看。“赵芸(那个白袍之将)会输!”这是他们都看出的一点。虽然这结果发生的征兆眼下还不怎么明显,但作为互相敌对的两方,对于如此的可能还是抱有不同感受的: 周仓自是心情愉快的紧,毕竟对他来说,敌人被杀败,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情。即便那被杀败的人并不是害死自己兄弟子侄的凶手,但看对方与那人的打扮是如此的相近,周仓就算再笨也能猜出他们之间必然有极为深厚的联系。“既是有这样的联系,那就先要点利息吧。”周仓想着眼前仿佛就出现了张飞将蛇矛刺入对方的身体而令鲜血四射的场面。对于这个臆想中的场景周仓一下子兴奋起来。他好像已经嗅到了刺鼻的血腥味一般,忘我的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他原本也是一个嗜血之人啊。 与周仓的愉悦不同,李晟这边的几人对此可是忧心忡忡的很,其中自然是以李晟为最。出于对赵云看中,出于对赵芸本身的喜爱,李晟十分关切的注意着场中两人的态势。在发现了赵芸很有可能会输的情况之后,他便迅速的做好了准备。他一边让罗照去营地里把正在休息的赵云叫起,看看能不能利用他的实力来阻止赵芸战败身亡的可能,一方面则吩咐自己的两位兄弟做好随时冲场救人的准备。他盘算着如果一切都在赵云过来的时候发生的话,那说不得自己得冒险一方了。虽然面对这个英俊的敌人,他自知没有与其放对的可能,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不愿意看到赵云的妹妹,这位十分动人的少女死在自己面前的。李晟决定要救她,即使豁出了性命也要如此。 在变换莫测的枪影矛锋的舞动中,时间又是飞快的过去。在众人关切不已的眼神里,争斗的结局渐渐的有了胜败高低之分。 赵芸的汗水沿着脸颊贴着早已被她捂热的头盔流下,落入了她的衣领之中。那潺潺的汗流令她铠甲之下的内里和她的肌肤紧密的贴在了一起,那种毫无间隙的感觉令她十分难受。和一般的将领相同,也是那种普通的男式盔甲,并非是为了她而特制的。当初,为了穿上这样的铠甲,她不得不把自己勒得紧紧的。那原本就是一件十分疼痛的事情,更何况眼下因汗水而收缩的更加紧致呢? 对面的敌手很强,很有力量。赵芸十分深切的感受到了这一点。与张飞交手了如此许久她自然明白张飞用得都是一些刚猛的招式。她知道,那是十分消耗气力的。她明白,如果让自己来使用这样的招式,只怕不到百招自己就会累得不行,而对面的敌人却在交手了这么几百招之后依旧没有露出丝毫气竭的模样,这不但她让暗暗的扎舌,更令她头痛不已。她双手的酸痛和两脚的麻软甚至于身上的僵硬都十分明显的告诉她此刻身体状况的不妙。在连续交手了这么许久之后,她也确实有了疲惫的感觉。 “不成了,我自得像办法退下才是。”作为女子,赵芸的心思却较一般的男将冷静许多。她见自己无力在支撑下去,便想到了撤退。她并不想和张飞就此斗到死。 在千变万化的招式间隙中她凭着自己对招式的掌握,稍稍的卖了一个破绽给张飞。那虽是两招之间衔接不畅的破绽,其展露的功夫只是眨眼的一瞬,但对于张飞这样高手而言却已是足够了。一把蛇戟在张飞那有力双手的把持下用力的向前突刺而去,穿破了层层的枪影叠嶂,竟直往赵芸的胸口捅来,似乎就要给赵芸来那么一个穿心而过的痛楚。但这一切却早在赵芸自己的预料之中。只见赵芸手中长枪的铁尾横胸的一扫用力的荡开张飞的蛇戟,随即长枪的锋刃竟像那抡圆的大刀一般往张飞的脖子扫去。尖啸着的破空之音传来,虽锐利的枪锋还未到达,但张飞早已明显的感到了自己颈边那一丝充满了危险的寒气。 “刷!”张飞低头勒马,十分惊险的躲过了这一击。他可没有想过对方竟会给自己下套子,尽管就战场上而言在怎么给敌人下套子都是没有过错的,但无论如何被人下套的感觉总是不好受。张飞在发了一身冷汗之后,胸中的怒火顿时勃发起来。他见赵芸乘着刚刚的那个机会逼退了自己便转身就走,心中一下子有了不甘。 “如何能这样呢?把我的性子挑了起来便想离去?那可不行,你得陪我打个尽性再说。”就像一个得不到自己喜爱之玩具的少年一般,张飞勃然大怒起来。他策马奔上前去,一把蛇戟朝赵芸的后背长出,似乎想在一招之间将他刺死。 “不好!”眼见战局突然有了如此的变化,李晟不由自主的惊出来。他原本见张飞被逼退,却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以为赵芸可以就此顺利的脱出战斗,但不像张飞的反应是如此之快,以至能在落后几个马位的情况下追上赵芸——这实在是太令人吃惊了。李晟见赵云还没过来,情急之下只得飞快的纵马向前,算准了张飞蛇戟的轨迹之后,用手中的残月死命的往那戟上挡去。 “叮!……哗!”一声撞击的清鸣,一道连续的撕撤声,当张飞的蛇戟被李晟的残月奋力挡开的时候,一起撤裂的还有赵芸的背甲。剧烈的疼痛火辣辣的从背上传来,虽然明白这只是普通的皮肉之伤,但赵芸还是紧皱着眉头趴在了自己的坐骑上。她无力的任由身下的战马把自己带回本阵,只留下挡开那致命一击的李晟和张飞相对。 紧张的气氛依旧在这片狭窄的空间中弥漫,只是这次互相对着的人有了些许的变化。 “你想和我打吗?”张飞紧皱着眉头闷闷的开了口。怒火被他隐在了心里,面对另一个能截下自己招式的高手,他除了兴奋还有些谨慎。因为他看到在那人的身后又出现了实力似乎不在那人之下的两人。 “古怪的……怎么你们想群殴么?”张飞不屑的冷笑起来。他奇怪的看着李晟,心中对突然出现的这人好奇不已。他没有发现李晟身上的杀气,这是最让他疑惑的地方。毕竟,在战场上没有杀气就意味着没有战斗的yu望,意味着死亡。 “不!”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想我们并不是你的对手。”他如是说道。 “哦?”听李晟如此说,张飞脸上的兴趣更浓了。这也难怪,毕竟这是在这战场上,是生死相搏的地方,在这样的地方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毫无畏惧,偏偏又没有一点杀气,当着敌人的面又自呈不如的家伙,这只要是让人看见了都会让人觉得奇怪的。而且,这个人又是一个“高手”。 “你究竟想怎样呢?”这是张飞对李晟的询问。 “就此作罢如何?”李晟不想再打下去了。虽然他到现在为止还不晓得面前的这个大汉是谁,但以他的眼光完全看出面前的这个人实际上有着与赵云相当的武力。若不是他的样貌长得如此俊秀,单凭他手中的蛇戟,李胜便会以为他是张飞。但眼下一看,他显然不是。 “他究竟是谁?”李晟对于对面这人也很有兴趣,可就眼下而言,却还不是深究其中“奥妙”的时候。必须先解决这么一个超级高手,这就是李晟此刻的打算。 “就此作罢!小子,俺可是打出了性头来,哪里能就这么算了呢!”听李晟那么一说,张飞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没有了,虽说不是就此板着脸,但比起刚才那好奇可爱的模样,还是让人看的有点心惊。 “那您想如何呢?”见对方居然是这么一个武痴,李晟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实在是太个性了一点吧。” “和我比试,只要你们能让我满意,我便退去如何?”张飞打了一个哈哈说道。什么帮周仓复仇,什么端平了这个山寨,全都给他甩到十万八千里以外去了。张飞眼下只记得自己要战斗,要在这个高手如云的地方淋漓尽致的酣战一场,让长久以来的霉气一扫而光。对于这件事,他已是发了性子,除非有像自己兄长那种级别的人来阻拦,否则是没有人可以阻止他的性致。 对着张飞那坚定而狂热的目光,李晟知道他主意一定,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便也自好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抬起了自己手中的残月:“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只有一战了。我自认我并不如你,所以我必须请我的两位兄弟一起来,还望你见谅,莫要说我们以多欺少啊。” “以多欺少?”张飞洒然一笑,端正了手中的蛇戟:“有本事就尽管来吧。我还会怕你们吗?”大吼着,滔天的战意从他的身上发出有如卷向海岸的狂潮一般铺天盖地的朝李晟他们三个压去。对于李晟所提出的一挑三的建议,他不觉的一点麻烦,反而因此更加兴奋起来。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打的畅快。 “那我们就上了……”李晟拉长了尾音说着,稍稍的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张飞之间的距离。他并排着和自己的两位兄弟站在一起,手中的残月平端着,用力的一旋镔铁制成的枪杆,仿佛放开了什么似的,一股惊人的气势同样从他的身上发出。说实话这气势并不如了张飞那凌厉庞大,但其中的从容、浩然却是张飞的气势中所没有的。随着他身上气势的发出,周力、周睿也同时开放了自身的气场,他们两人的气势与李晟大体是相同的,只是在一些小地方略略有些变化:周力的气势多了一些沉稳而周睿的气势着多了一些灵动。他们三人将各自的气势联系在一起,齐齐的朝张飞那边逼去一时间竟盖过了张飞的风头。 “果然不错啊!”张飞满意的笑着,仿佛海中的坚石一般抵受着海浪的侵袭,又如奋勇的弄潮儿一般在惊涛中嬉戏,那近似于孩童一般纯真的笑容看在别人却以为这张将军正沉醉于温柔乡中呢。面对于敌人那迎面袭来的压力还能作出如此陶醉表情的,天底下只怕也只有他一人吧。众人看着,却他更加适意的将眼睛都闭上了。 时间在呼呼的风中经过。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是一盏茶的功夫,或许只是转眼的一瞬,便见张飞那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脸上原先的适意顿时化作威武的模样,一道暴起的精光从他的眼中射出,却是连带着一声怒喝响起:“三个小娃娃,接我这一招吧。”他策马奔前,左手紧勒战马的缰绳,右手把握着蛇戟的尾部,倒提着令宽宽的戟刃触地,却是在地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这纵马奔跑实在是极快的,虽然双方相距的长短并不足以让张飞的速度达到最快,但要从原地到达对方的跟前也就是那么转眼一瞬的事情。当双方间的距离急剧的缩短之后,张飞手中的蛇戟终于在他的单手之下执拿而起,抡圆了,便如那千斤大刀一般在空中扫出一道弧形,闪着那金色的锋刃之辉直往李晟等三人的颈间划去。别看他起先所得好好的,仿佛没有一丝火气的模样,可真正动起手来,他的每一击都是如此的不知轻重,都是要在一击之间要将自己对手斩杀的、 “好有力的一招啊。……只有真实的面对着高手递来的招式,才能感受的到高手为什么会被称为高手。“感受着迎面扑来的锐利的劲风,面对着张飞的李晟、周力、周睿三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涌起了惊骇的感觉。若非事先李晟就和他们说过撤退只有死路一条的话,三人只怕当场就会被这一击吓得溃逃而去了。论单挑的经验,他们还是很少很少。 虽然心中已经打定了不退的主意,可是面对这迅捷而简单却非常致命的一击三人若是不想出解决的办法来,只怕也只有等死一条路可走了。李晟提起的了残月微微的一让,却是不理会即将扫向自己的锋刃而是将手中的兵器直挺挺的刺出,戳向了张飞的坐骑。他是位于众人左手的,因张飞的戟是由左往右横扫,他便成了最后一个遭到攻击的人。尽管其间的差别只是转眼的一瞬,但李晟却十分放心的不作理会起来。他将抵挡张飞招式的任务交给了自己的两位兄弟,而将攻击目标从攻击张飞本人上头,转到了攻张飞身下的战马之上。所谓“射人先射马”,眼下的李晟手里没有弓箭可射,但在不到一丈的距离里,直接用枪刺也是一样的。 “当……”一把刀,一把枪架住了张飞扫出的蛇戟。在巨大的对击力道之下,不但是周睿、周力二人退后了两三步,就连张飞自己也不得不后退了近十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在刚刚兵刃交接的时候,张飞看到了那直扑自己坐骑而来的寒光——那是李晟攻来的残月。 如果李晟的目标是张飞本身,那么以张飞自身高超的技艺,自然不会一下子退得如此急。可眼下李晟的攻击却是往张飞身下战马而去的,这其中的干系却又是非常不同了。人是人,马是马,纵然有人真的能作出传说中的人马合一之境,但在如此狭窄的交锋场上也依旧避不过李晟那极为“阴险”的一击。虽然张飞即时的反应过来,用力提起战马的缰绳令自己的宝贝坐骑微微的一侧身躲过了那朝它而去的致命一击,但由于暴起的距离近了,而李晟手中的残月又像是吕布的方天画戟一般是有旁支的,因此张飞的宝马还是十分不行的被李晟给划伤了前肢。 马哀鸣着,虽在张飞的安抚下渐渐的沉稳了下来,但如此的疼痛还是让它丧失了继续战斗的可能。张飞远远的推开,抬起头来又惊又怒的看着李晟。对于这么一个奸猾的小鬼,张飞可真是恨不得把他给杀了。 “你居然如此的卑鄙?”张飞瞪了李晟一眼,一面继续安抚着身下坐骑,一面则大声的呵斥李晟。 “我打不过你,我早已说过的。但不愿意死,所以在这战场上也只好无所不用了。阁下若是就此退去便罢。若是不退,我只怕还有更多的得罪之处。”李晟收敛起身上的气势,就马上微微的欠了欠对张飞如此说道。 “你还有理由了?”张飞被李晟的这一通话反驳的竟有些回转不过来。他自是明白李晟的话并没有错,可却是违背了千百年来单挑作战的规矩。那实在是很不地道的,毕竟以前都没有人做过。张飞吃了大亏只能这样无可奈何的气乎乎归去,返回自己的阵中,一边把自己的坐骑交给身边的亲卫带着,一边则迁过另一匹战马将就的乘了上去。他的脸色十分不好,就那么阴沉沉的仿佛谁欠他了几千两银子一般。 “走了!”狠狠的又看了李晟一眼,张飞猛然大喝一声,带着胸中无尽的懊恼,转身便要下山。败于这么一个孺子之手,可是他从来也没有过的事情。虽然他心中对此颇有些不服气,还是有些不理解李晟那样“卑鄙”的行为,但就对方的解释而言却是没有过错的。败就是败了,即使是败在对方的阴谋下,张飞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也不知他接下来会怎么作,但眼下的他却是要离去——他必须遵守自己的诺言。于是,他走了。 “等等!”李晟在后面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情吗?”张飞沉着脸转过身来,满是不悦的看着李晟。 “争斗半晌,我等还不知晓这位阁下的姓名呢!以阁下的身手和经验来看,当不致是无名之辈,还望阁下不吝赐教。”李晟拱了拱手,仿佛没有看到张飞的冰脸一般微笑的问道。 “我的姓名?”张飞略略的一顿,似乎也想起了这个疏忽。虽然他隐约记得只有有通报过姓名,不过那时和前面的那个小子说的,至于眼下的这个家伙,他并没有和他说过。 “我叫张飞。”既然没有说过,那就是自己的误失,张飞白皙的脸上微微的一红,对上了李晟那并不带嘲讽的笑颜,心中的不满却是一下子消散了许多。他直面这着李晟那清澈而平静的目光,反问了一句:“你又是谁呢?” “在下李子旭!”李晟文绉绉的说道。至于为什么要这么说,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见自己极为敬重的桃园三英中的另外一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又和自己打了这么一战,自己还用一些小聪明把他打败了,如此戏剧化的结果,令李晟头晕目眩颇有些如在梦幻之中的感觉。他怔怔的往着张飞那边,也不知是在是在看人,还是在发呆,也许是后者更多一些吧:他在张飞都离去许久了也还是那个模样。 第二十三章 说服赵云(全) 赵云匆匆的赶来了,看到的却是已经结束的战局和身上满是血渍的妹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是被人直接从困顿中唤醒又被拖着来到这里,赵云并没有得到更多的解释,心中自然还是疑惑的紧。 李晟没有回答赵云的问题,只是径自走到赵芸的坐骑旁,轻轻地将那受伤的少女抱下,并不大声却是既有威严的说了下令道:“我们回去再说。” “哦!”赵云轻声应了一下,不再言语了。他看了看早已因疼痛而昏厥过去,眼下正斜靠在李晟肩膀上的小妹,眉头不由得皱了皱,一种深沉的担忧明显的在脸上表露出来。 回到山寨里,李晟连忙让人把赵芸安顿好,并请了两个医兵先帮她照看一下,务必使她的伤势不致于恶化。然后,他便吩咐士兵骑快马到郭家村去请一些手脚麻利的妇人来协助疗伤。虽说在这时代里,男女之间的防范并不如后世那么严格,但女子的身体也不是随便都可以给人看的。一般的军中都只有男军医而没有女军医,即使李晟这边也没有做更多的准备。遭遇了如此突然的情况,而迅速的下令做这些,已经是李晟现在所能做的极限了。 安排好了一切之后,返回到山寨的大厅,才一进门,便看见赵云冲冲的撞了过来,紧张兮兮的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芸儿是和谁打的?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若是让我知道我非杀了他不可。” 一连串的问题,到最后竟变成了咬牙切齿的咒誓,从赵云这一点也不冷静的行为中,李晟看出了他对其妹妹的关心。对于赵云来说,妹妹赵芸实在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坐下再说,令妹虽受伤颇重,但却是生命无忧。只是因为是女子的缘故眼下并无法立即处理伤口,我已经派人到村里去请人了,只需稍稍忍耐一些,当属无忧的。”李晟一脸平静的让厅内的众人坐下,安抚着赵云说道。轻身说道。 “哦!”赵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却是再次追问道:“今日之事究竟为何?” “这个嘛……”李晟拉长了音节,略略沉吟了一下,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好说。” “怎么不好说?”赵云不理解:“难道子旭连对面的敌人是谁都不晓得吗?” “这……”李晟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拒绝了赵云的要求:“你就不要再问了。”他紧紧地皱了皱眉头,似乎很苦恼于赵云的紧逼。 “为什么?”赵云懊恼起来,他用力的一拳砸在自己膝前的地上猛地发生了“嘭!”的一声巨响。“为什么不告诉我?芸儿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为她讨回公道,帮她击败她打不过的敌人难道也是不该的吗?”赵云涨红了脸,胸膛不住地起伏着,大声地这么吼到。作为一个一贯冷静的人,他实在难得有如此激动的时候。 “莫急,莫急,急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而且你现在还需要安心静养。”李晟依旧轻声的规劝于他。 如何能不急呢?赵云越加烦躁起来,惨白的脸上隐隐渗出点点汗水。他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紧紧地盯着李晟:“请子旭告诉我理由!” “理由?”对视着赵云那异常执着坚定的目光,李晟十分明显的感受到了从他身上发出的那惊人的压力,他似乎抵受不住这样的压力,便苦笑的问赵云:“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赵云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我便告诉你吧。”李晟显得十分无奈:“和我们交战的是刘备的人马。当然刘皇叔自己是不在这儿的,但打伤你妹妹的却是张飞。你要报酬,便得对张飞刀兵相向,而对张飞刀兵相向的结果,我想你自己也应该明白。如是那样的话,只怕在刘皇叔军中,你在无立锥之地。刘皇叔虽说爱才,爱利,懂得明辨是非,但他更看重感情。若是要他在你和张飞之间做出一个抉择的话,我想有可能选你而不选张飞吗?倒时,你将如何自处?” 赵云默然。他不得不承认李晟所说那些是正确的:如果自己执着于为自己的小妹复仇,而执意要与张飞打一场的话,那无疑是重重的得罪了张飞。得罪张飞就是得罪了刘备,他自是明白刘备是一个多么看重兄弟感情的人。 “那么就此不理会李晟前面说的话,就此忘记小妹受伤的事实,当着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快乐的投入刘皇叔的帐下么?”赵云的脑海中掠过这个想法,却是非常迅速的否决掉了:“笑话,如果自己这样做的话,那还算是自己么?自己之所以会对刘皇叔情有独钟,念念不忘的要投入他的帐下,所为的也不就是他的仁德宽厚么。自己看重的不是他的名节,不是他的势力,而是他的个性,那种待百姓以仁,待下属以义的个性。正是由于这些个性与自己颇有相似之处才使得自己最终向他许下了那样的承诺。而到现在为止自己都一直坚持那个承诺,无非是因为自己讲信义的个性。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己只怕还是会一直坚持下去的。但——眼下似乎要有另外一些考虑了。毕竟,自己同样在已经过世的兄长灵前,像兄长许诺过,要好好照顾小妹的。” “唉……真是头痛。”赵云苦着脸心中暗自抱怨不已。打自卧牛山边遭遇了裴元绍的偷袭之后,一切的事情似乎都变得有些难以掌控。自己总是被逼着在两个问题之间进行抉择,而两个问题却始终属于那种极端的问题,断断没有综合的可能。自己在其中作出选择,往往便是依从了一方,便会得罪了另一方,似乎隐隐约约中有一把大手将这一切都操纵了一般,总让人产生一种命不由己的感叹。 “操纵?”赵云突然想到这个词,心中顿时霍然一惊。他抬头望着李晟,却是不经意的闪过一个念头,一个很可怕的念头:“莫非从我自卧牛山下来开始遭遇李晟之后的一切都是出于他的安排?”看着那张关切的容颜,赵云用力的甩了甩头,一心想把着这事情忘却。他从李晟的目光中看到了真诚,自是不太原意相信李晟竟会有如此的心机。但无论如何,疑惑都在他心底暗暗的扎下了根。 “不知,子旭如何的看呢?”想了半天,赵云终究还是没有从这纷乱的事情中理出一个头绪来。在无可奈何之下,他便直接把这问题甩给了李晟。这其中固然有想借助李晟的智慧来解决这个问题的考虑,但也有赵云对李晟不放心而产生的试探。不过,或许是觉得自己把本属于自己的私事一脑子推给别人的举动太过孟浪了,赵云不得不在那话的后头,迅速的跟上了一句:“子旭勿要推迟,眼下我思绪以乱,惶惶而不可自安,这其间自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呵!”看着赵云这么一个赳赳武将竟也说出如此斯文的话来,李晟心中不由得好笑起来。只是,他可不晓得赵云心里对自己已然有了怀疑。眼见,赵云有求于自己,便沉吟着细细的考虑起来。他在思索:究竟要如何说法才能将赵云纳入自己的帐下。这是他颇为难的地方。若是平时,他大有身边的罗照可供参赞,但在眼下,在赵云的目光注视之下,他是决然不能就此去问罗照的。对于赵云这突如其来的请求,他所能依靠的只是他自己。他必须动用自己的脑筋好好的思考一下了。就他而言,如今赵云因其妹之事与张飞有了麻烦,从而对入仕刘备帐下有所顾忌,正是他说服赵云的最好时刻,若错过了眼下,天晓得还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收得到这位智勇双全的将军呢。 细细的思索,翻来覆去的将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李晟在良久之后,才略略的理出一些头绪来。他想到了许多,也看出了赵云心中对自己的怀疑。为了不让这种怀疑更持续下去,他并不直接给赵云的话做出回答,而是略带指导性的问道:“未知子龙心中真正的打算是什么?若还是想加入刘皇叔的帐下,那我自有一种策略可助你;若无意于此,则有另一种道路可抉择。虽说子龙将事情交给我来把握,但我终究不是子龙本身。像这样算得上方向得大问题,却是要子龙自己来把握得的。” “开诚布公,直接向令妹解释一切误会的来由,以稍解令妹心中对此的不满。由我以书信形式,差人或往汝南或往河北说明一切,言明此等误会,则此事可以轻易的解决。”李晟微笑着说道:“处理这等事情关键要明。毕竟这事误会,而误会只要及时的说开了,当不会被人记于心上。君子坦荡荡,我想刘皇叔必不是那种一味护短之人。” 这说的是正言,就一般而语,确实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但赵云在听了李晟如此说之后,却是无奈的苦笑了起来。他知道李晟是真的在为自己谋划这一切,他所做的重重考虑是基于他对自己妹妹和刘备的认识之上。对于妹妹的重重,赵云不得不承认,李晟是看对了:作为赵芸就平时虽有娇蛮之处,但于大事之上却是看得十分清楚。若自己真的将一切与之说明,则小妹当真是会因此而不在意这一切。但是对于刘备,说实话赵云承认自己实是看不透此人。虽然刘备就一向的表现而言都是那种重感情、重信诺、亲民爱民的模样,但赵云却也明白那喜怒不形于色的平静淡然之下也有其甚为疯狂的地方,那就是过于看重感情。关羽、张飞与刘备之间的感情极深,那程度是自己也无法形容的。刘备会为这样的感情作出怎样的事来,赵云不敢估计,因此他也不太相信李晟后面对刘备的判断。 “若是无意于此,又当如何?”因为对刘备的看不透,赵云并没有因李晟的解释并没有而安下心来,他略略皱了皱,却是问起了另一点。 “那子龙可缓图,静观天下之主,在寻任一适者而投之。”李晟与这一点所得很简短,却也很明白。 “任一适者?”赵云望着李晟,心中略怪他有些不地道。作为赵云,他自是早已知李晟有招揽之心,这从前些日子李晟的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再他想来,既然你李晟有这样的心思,那为何不直接说明呢?偏偏要说得如此隐讳,真是让人觉得有些心机深沉的味道。他觉得此刻的李晟似乎和自己看不透的刘备有点相似了。 “未知子旭认为如何才算一名合适的主君?”赵云笑望着李晟。在李晟不肯直接说出其心中想法的情况下,他干脆就这样发问了。 “为君主者,其自身才能并非是最重要,重要的当是识人、用人、爱民、有远识、有志向。只有能做到这几点的君主,方能在如此的乱世中立足、争霸。”虽然不太清楚赵云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李晟还是有简要的一段话明白的说明了自己的看法。这是他对一个明君所必须具备之特点的概括,也是他眼下一步一步要求自己做到的几点。因此,他的语气显得真挚许多,让人一听就有这么一个想法:他说的是真话。 “能具体说说吗?”听李晟说起这个话题来,众人一下子都有了兴趣。非但赵云眼巴巴的望着李晟希望得到他更进一步的解释,就连周睿、周力、罗照等人也无不紧盯着自己的主公,他们都竖起了耳朵,非要把李晟从口中说的点点嘀嘀听上那么一个明明白白起来。 “具体说说?”李晟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我所说的话已经够浅白了你们不会还不理解吧?”李晟的目光是对着周睿等人的,他颇觉得有些奇怪:这些人与我都相交已久了,我的志向和对君主的理解问题,他们都应该明白啊?怎么还会?想到这些他偷偷的看了他们一眼,却见其中的罗照甩了一个目光给自己,让自己注意一下身旁的人。李晟这才忆起来,这些已经说过的事情,自己眼下是必须重复的。毕竟这些事情罗照他们是明白,但引起这个话头的赵云却是不明白——他与李晟的交往并不深。 “识人即为辨识人才、擢耀人才。不以人者出身为考虑,而以人的能力为标准,无论是儒者、武者、辩者、农者、工者、甚至于商人,只要有一技之长皆可量才录用受以管职;用人则有两点。一为,君主者须做到对臣子的最基本的信任,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二为,将能力各异的臣子用到最适合他们的地方,让他们将自身的能力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这一点是最为关键,若只是单纯的识别人才,提拔人才为官,却不能将之放到最适合他的岗位上,此为误人,轻者可以让人才郁郁而终,重者可以令人众叛亲离。至于爱民,则为是否能取得天下的最大关键之一。天下万物,唯有民众是最重要的。民心之向背,有道无道的区分皆从这爱民与否而来。所以便有了这么一句:‘民之若水,君之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李晟一口气说了许多,或是口有些干了,当下便暂停下来,从主位上取下茶杯,一口气,也不待人劝说的便将其中那冰凉冰凉的水给喝光了。 终于,喉咙得到了滋润。那冰凉冰凉的感觉下去之后,李晟心满意足的舔了舔自己的嘴角,用自己的目光环视了屋内的众人一圈。他从他们那专注的神色上得到满足,也从他们那丝毫不曾放松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他们无言的催促。 “真是麻烦的一群。”对于这样的催促,李晟在心底无可奈何的叹息过了之后,不得不抬起头来,继续解释下去:“有远识,有志向,大体可以作为主君往明君的方向提高的两点。有远识者,目光远大。凡能忽视一时之小失,而专注长久的大利,能抵御一时小利之惑,而避开灭亡之灾,能在战略的方向上坚定的沿着正确的方向走下去者,即为之;有志向者,心意坚定。能与挫折之时不气馁,能于富贵之时不自傲,能于大成之时不忘旧日之志,既能与诸臣共患难,又能与诸臣共太平者,即为之。” 李晟说完了,却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一段话,他不知怎地竟用类似于官文的词句说了来,古古怪怪的让他自己也颇觉得难受万分。他偷偷的看了看,厅内的众人一眼,发现他们都用十分异样的眼睛看着自己,不停的往自己身上脸上打量,仿佛是第一次与自己相见一般,让他感受到了那似乎要把人赤裸裸拨衣干净的恐怖。“这究竟是怎么了?”李晟战栗的想着,略有些害怕的看着这群沉默的手下。 良久之后,才听得他们“啊……”的一声反应了过来。 “你……能做得到这些?”听明白李晟所说的之后,赵云的脸上便挂着这似笑非笑的神色,他望着李晟淡淡的问道:“按你所说的,从古至今除了三皇五帝之外无一人能做到。有其是待臣下有始有终这一点,即便是高祖也做不到的。” “也许罢。但总要有一个目标,虽然达成到那一点很困难,但我会尽力的。至于待臣下有始有终这一点,我肯定能做到。因为在功成之后,我会制定一部法令,只要你们和你们的后代不触犯法令,那自然就可以享受相应的权利和富贵。到时,我要建一个大堂、一个大碑,我要把你们的姓名都刻在上面,以求千秋万代的供奉。”李晟微笑的说道。关于以后的种种,他似乎在心里早已有了打算。 “那不知主公对于功成之后,可有什么大体的构想吗?”罗照配合的问道。他知道李晟想收服赵云,也明白赵云在经历了这一连串的事情之后已经有些动摇原本的心意,于是他便想让李晟说出更多的东西来。毕竟,知道的东西越多,就另一方而言,就越不能离开。这既是用来打动赵云,也是为了牵绊着赵云。为了让主公的阵营更加扩大一些,他便用这样的权谋。 “构想?”李晟闻言一愣,随即便看出了罗照这么问的原因。他抬头看了赵云一眼,见他也是颇有兴趣的望着自己,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笑,却是开口解释起来:“我的构想,便是让天下之民富裕,让中华之国强盛。” “如何做?”罗照又问。 “以法为规矩,以教化为基石,以农为根本,以工为博兴,以商为富道,以兵甲而骋四方,令天下之民,人皆有食,温饱不饥而知礼仪,令四方之夷,唯我中华是命,赤旗所至无有不从。”李晟从容的答道。 “主公是要以法治国,并重工商,起大兵而征讨四方了?”罗照闻言霍然一惊,他看出了李晟那话中的意思,心中在为李晟那野心而惊讶的同时,也有些疑惑李晟的观点:“以法治国,主公难道不怕重蹈秦二世而灭的覆辙么?并工商,古之未闻;且任意征讨,似乎有穷兵孰武的可能;四夷之地,未闻有和特产,任意攻打只是陡费钱粮啊。”罗照反对道,这些观点他也是第一次听李晟说起。虽然觉得其中有令人热血沸腾的地方,但他觉得这似乎和古之圣人所教有所违背,好像是那取乱之道。 “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看提出反对意见的人居然是自己的情报官,李晟不由得叹息了。他原本用那古文来解释一切,本身就是想将这些说得玄一点,好好的在赵云面前糊弄过去就是了。在他看来,赵云虽然聪明,但在这涉及到国家方针的问题上他也不怎么懂,因此也不需要怎么解释的。哪想现在赵云是没说什么,可自己的手下却十分尖锐的提出了一系列的问题。 “又是违古制,又是违圣人之言的。这些从读书人的脑子怎么这么死?”李晟狠狠的瞪了罗照一眼,心怀偏见的想道。从现代过来的他,满脑子听得可都是有关儒家如何如何的死板的话。虽然他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也为了适应这个时代的种种,去研习了儒家的典籍,但他那也只是对比着看了看而已,在他心中占主要地位的思想依旧是原来的那一套。 心中尽管叹息不已,可表面上的回答却还是要做的。在改变别人之前,必须先统一自己人的思想,李晟从来也不认为凭借自己一个人的能力就可以改变整个世界。对他来说,改革是长期的,眼下这个时代,不必后世的南宋、明末其工商的基础还是极弱,自己现在所要做的是为工商的发展做一点点的加快而不是一下子就把后世的种种生搬硬套过来。毕竟后世适合的,未必就适合此刻。 “秦二世而亡是因为法吗?我看不是,民不患法重,不患税高,而患不公。在同样的一群人中,大家都干一样的活计,却有人能少干而多得,有人多干而少得的时候,这便是不公。但不公利益扩大,以致权贵能凭着手中的权力日进斗金,而小民日夜奔波而饥不裹腹的时候,这天下也就要乱了。民之如水,却是不争。只要给百姓哪怕是一点活路,那百姓决计不会去造反。他们需要的是安稳,需要的是能在辛苦的劳作之后,填饱自己的肚子,而不是其他。”李晟平静的解说道。 “那么这法……?”罗照迟疑了一下。 “我想把法提到一个更高的位置,让全天下人,包括皇帝、包括贵族、包括官僚都不能违背这个法。朝廷有制定法律的权力,有终止,改变法律的权力,但在法律发布下去之后,一切的人都必须遵守他。比如收税,我用法律的形式规定你一年必须上缴你收入的十分之一,那么你一年就必须交纳这个分量,无论你是皇帝也好、官僚也罢,你都必须上缴,没有一人可以例外。这就使法,真正的法,是必须让所有人在法的面前都一样的。”李晟十分严肃的说着。 “这也太……不合古制了吧!”罗照喃喃自语。人对已经习惯的东西都是有一定依恋的,虽然罗照也认为这样的法是有助于国家百姓的,但他依旧对其有些反感。他一下子无法接受这样的法。 “古制是什么?”李晟笑着问他。 “圣人之言,天地之理。”罗照回答的十分肯定。 “圣人之言?那或许是有的,但天地之理嘛?那倒也未必。”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其实无论是‘圣人之言’还是‘天地之理’都是某一个时候人们为了管理自己,管理整个天下,为了适应和发展那个时代所制定的种种。这些制度之类的东西,一旦适合现实情况的,那么便有利于发展,如果不是,那反而会束缚发展。就好比一个人,但他还是小鬼的时候,你自然可以让他穿小鬼的衣服,而以后他长大了,你还能让他继续穿小鬼的衣服么?那还不是会把他勒死?” “哦!“罗照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李晟对于法的看重。“那么工商呢?工者不过是微末之技,商者更是利益之徒,如何能与农者相提并论?”罗照对这一点依旧不能理解。 “昔汉武帝远征匈奴,一举消除大汉百年边患靠的是什么?”关于罗照对工商的疑惑,李晟并不作正面的回答,而是另外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那自然是依靠武帝时大将们的努力和大量的骑兵了。”对于这事,周力以前仿佛听李晟说过,便迅速的回答上来。 “大量的骑兵,那也是需要钱的,而且匈奴和中土士兵的战力,尤其是马术方面的差距可也是非常的大哦。”李晟点点头,却是有些不置可否的说道。 “那么……”众人都望着李晟,似乎有些明白他接下来要说的东西了。 “汉兵较之匈奴兵的优势在于铁制武器、在于马镫、在于弓弩,而这些东西都是由工匠生产的。如果这些工匠,那么我们的军队就不可能有铠甲,不可能有锋利的武器,到那时,我们消灭敌人,就算心中有千百条智计,要实现它也需要消耗更多的人力、物力。假设我们有一样事情原本需要三个人来完成,而我们使用工具之后一个人就可以完成,那么我们就相当于真加了两倍的人力。这就使工的强大之处。”李晟说着看了众人一眼,见他们听得专心,便兴致勃勃地继续说了下去:“如果说工,是令我们强大的基础,那么商则是我们富裕的基础。当今之世不比过往,人们对东西的需求更多了,而同一个地方生产出来的东西却不可能面面俱到,这时我们便需要商人对我们需要的东西进行流通。无可否认商人都是重利的,无可否认商人挣钱的速度确实比工农来的快,那么我们要收取税金,是在钱更多的商人身上收得多呢,还是在钱少的农民身上收的多?这我想是任何一个人都知道的事情。” “可是,如果看重商人的话,会不会让所有的百姓都不种田而去经商呢?那样会不会动摇整个国家根本呢?”罗照承认李晟的正确,但心中的怀疑依旧没有消除。 “人都是趋利而避祸的。当人们发现经商挣得钱比种田多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去经商。那么国家的粮食就少了,粮价高了,这时他们又会发现种田似乎更有利,那么他们又会回头去种田。事实上,无论他们是经商还是种田,都必须在朝廷一定的监控下进行,只要朝廷能把握一个大度的话,那自然可以存在一种三者皆赢的局面。而这样的局面则是我们所必须达到的。”李晟如是说道。 “真的很有道理啊。”众人沉默的思考了一会不由得点头承认,“如此一来,我大汉还不能更加强大起来。” “那是自然。不过,这还需我们所有人的努力才行啊。”李晟微笑着望着他们,眼中的光芒是热切的:“不知各位是否愿意为了实现这些而与我一同努力啊?” “故所愿,不敢辞耳。”众人一齐拱手对李晟说道,这其中自然有赵云的身影。 “呵呵!”见自己所需要的大将终于入手,李晟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 第二十四章 返回新息(全) 收了赵云,这一等一的大将,众人自是高兴非凡。毕竟他们都大体明白赵云的水平是多么强悍:能教导出可以和张飞打成那个样子的妹妹,其身为兄长的水平至少和张飞是处于同一个等级——这已经是一个够可怕的等级了。“强悍啊,有如此强悍之人的加入,咱们以后的发展自然是更快了,说不定以后的天下真的是归的所有呢?”带着这样的想法,在欢迎赵云的宴会上众人大都是喝得大醉一片。 当然,在大多数众人皆醉之中也有人是清醒着的,比如说赵云,比如说李晟。赵云是因为受伤不敢饮酒而醒着,而李晟则是因为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得到解释,而不敢多喝。在一切都散去之后,李晟找到赵云。 “其实我心中对你还有一些疑惑,所以想找你谈谈。”李晟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为什么如此容易的就答应留下来?从这些天,我对你的观察来看,你是一个心意坚定的人,就一般而言你是不会轻易改变自己对一件事情的看法,所以我颇有些疑惑你今日的改变。” “你怀疑我今日是作假,不是真心的投靠你吗?”听李晟这么一说,赵云苍白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他语气不善的反问道。 “不,我不怀疑你。因为我知道你的个性:一旦决定加入一位主君的帐下,除非那个主君彻底完蛋了,你是不会投靠其他人的。说句不怎么好听的话,你是一个死心眼的忠诚者。”李晟摆摆手笑笑,对赵云的忠诚给予了十二分的肯定:“我之所以疑惑只是源于心中的好奇和一些别扭,我想弄明白这个事情。当然,你不想说也是没关系的。”李晟说得十分真诚。 “是吗?”赵云不置可否的笑笑:“能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这本身就说明你不是一个奸猾之人。不过,从你以前的表现来看,你应该是非常希望我投靠你才是。为什么我现在投靠你了,你反而会有这样的疑惑呢?你疑惑在哪里。如果仅仅是因为你看我的个性和现在的表现不符的话,你是决然不会这样问的。因为这不符的情况,完全可以说是你的话把我给说服了。” “这不可能。”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一通话就可以让原来完全没有和你接触过的人服你?除非那个人是别有用心或是傻子,真正有头脑的人是不会这么快答应的。我现在和其他人的差距我自己明白,我没有多少兵,没有多少名声,和刘皇叔的相比,我实在差太多。你原本是要投靠刘皇叔的,可眼下却投了我,如果说单单是为了我的话语而投靠的话,那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我是一个‘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家伙,怎么也不可能有如此大魅力的。”说着,他自嘲的笑了起来。 “你把事情看的很明白。”赵云笑着,破有些赞许的说道:“能自承自身缺陷的主君,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这也说明我的选择并没有错。” 李晟并没有接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赵云。他知道,他会把这话继续说下去的。因为匣子已经打开了,那话头自然也不好立刻收回去。 果然,赵云在这微微的停顿之后并没有止住话题,他开始的解释:“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什么都不是的刘备吗?不是因为我认为他能成大事,或是看中他皇叔的身份,而是被他对待百姓的爱民和对待下属的真心而感动了。你知道的,我是一个普通猎户人家出身,虽然学了一手好本事,但因为出身的原因,我并不被那些豪门出身的君主们看重。最初的袁绍是如此,后来的公孙瓒也是如此。在他们的帐下,我大体上是属于那种冲锋第一,升官无缘的人。没有人看得起我,除了刘备。当初的刘备,只是一个区区县令,其地位并不比你现在多多少。但他在平原收流民,开田地,兴水利,练兵甲,将一个小小的平原国发展成了青州数一数二的大郡,几乎成为这个乱世的净土。成为冀州、幽州、青州百姓最向往的地方,人们纷纷归依到那里,不单单是我们汉人,就连辽东、辽西一带的胡人也以到平原生活为荣。我听说到这些就明白,他是可以带给天下百姓更好生活的人。于是,我便注意上了他,留心起他的种种来。当然,那时我对他仅仅是抱有一定的好感罢了。真正让我向他许下诺言则是在前往徐州救援的时候,在那段日子里,我感受到了他身为君主对手下每一个人的关心,也看到了他对他两位兄弟的感情。虽然我自己也有兄弟,也有妹妹,但因为我自小离家习武,并没有很多时间同他们在一起,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情感。当我看见刘关张三人的感情竟是那样醇厚的时候,我便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下定了加入刘备手下的决心。”赵云说着幽幽的看向远方的天空,他一下子沉静下来,显然陷入了对过往的回忆之中。 “那后来呢?”场上一下子沉默下来,李晟等了许久也不见赵云继续说话,不得不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赵云闻言一愣,笑着抬起头来。如果不是李晟这一声适时地话语,只怕他还是会继续的回想下去吧。人并非这么容易就忘记过往的一切。告别、忘记这些词说得容易,但在事实上却很少人能干净利索的做到。 “就连我也不能啊。”赵云之嘲的摇了摇头,在李晟关注的目光中继续说了下去:“我为什么会改变心意投靠你,主要因为三点。第一,因为种种误会的缘故,我和我妹妹已经得罪了刘备许多。如果得罪的只是一般的将军还好,可可偏偏得罪的是刘备的兄弟,这是很难取得刘备谅解事情。刘备这个人把兄弟的情谊看得极重,他会为了自己的兄弟做出怎样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于是,我怕了——我答应过兄长要照顾好芸儿的;第二,让百姓活得更好是我最初参军的目标,我想通过我的努力辅佐我所认可的主君达到那一点。我看过刘备为爱民而做的事情,他所做的那些和你今日所说的种种,完全是标本之间的关系。他做的只是治标的事情,而你做的却是治本事情,两相对比我觉得你以后应该会比他做的更好;第三,芸儿已经不小了。我可以继续奔波下去,跟随任意的主君征战天下,而芸儿不行。她终究还是一个女子,是不能没有安定生活的。以刘备眼下的情形来看,还不晓得他究竟会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地盘。为了芸儿的今后考虑,似乎加入你的帐下更好一些。”到了最后,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晟一眼,却是有些奇怪的点了点头。 李晟不理解赵云最后那个眼神和点头究竟是什么意思。虽然他对此也有些奇怪,但却十分大条的不再深究下去。在听了赵云的那三个为什么会投靠自己的原因之后,他便有些郁闷了。因为他听得出来,赵云并非是敬佩自己而投靠的。他只是迫不得已,在一系列的阴差阳错之下没地方去了才来到自己的军中。 “如此的投靠,他对自己的忠诚会有多少呢?”告别了赵云之后,李晟回到自己的屋内一直思考的便是这么一个问题。尽管他自己也说过相信赵云的忠心,也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那终究也只是明面上的种种罢了。他太看重赵云了,所以对赵云的每一点都关心的很。因为知道赵云只是被逼着才投靠自己,他便异常重视起赵云的忠诚来。他知道赵云不会轻易的背离自己,可如果他对自己的忠诚太低了,那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看来,我的尽快的做出一些事情拉拢赵云的心了。”望着窗外幽幽的夜李晟下定了决心,他迅速的开动起自己的脑子来。 关心慰问是必须的,促膝长谈是必要,为了让赵云认可自己,了解自己,李晟恨不能用一根绳子把赵云拴住,让他随时随地处于自己的视线之内,好让他就近的观察自己,了解自己是怎样的“英明伟大”在返回新息的途中,李晟和赵云两个几乎做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他学着后世传说中刘备给赵云的任命,让他统领自己的亲兵,成为自己的亲卫队长。这对李晟来说是控制赵云的最好办法之一,而对包括赵云在内的其他人而言,这举动却是李晟将自己的生命交到赵云的手上,是对赵云的无比信任。 “看来我的选择没有错……,跟着这个年轻人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赵云心中这样想着。到这里,他才真正相信李晟,那天晚上所说的话:“我绝对没有怀疑过你的忠诚。” 李晟对赵云可谓是极厚,这当然也引起了他几位兄弟的嫉妒。虽然他们也明白赵云的能力确实比自己强,但在怎么强也是和黄忠、魏延两位师父差不多的水平吧。可李晟对黄忠、魏延二人都没有对自己这帮亲厚,怎么对赵云却……。他们不满着,为为自己的师父报不平,但为了顾及李晟的颜面,他们并没有直接将这样的情绪表达出来。在李晟一贯的教导下,他们对于自己的情绪还比较能把握住。他们知道这些兄弟的情绪,在兄弟相处的时候可以表现,但于有外人在的时候,这些情绪是必须隐藏起来的。 由于他们本身将情绪隐藏的很好,而李晟又忙于拉拢赵云,并没有对他们过多地关注,便也并不清楚这个事情。如果不是一直注意事态发展的罗照发现了这一点,只怕会仍有他们将不满发展下去,直到某一天出现一个总的爆发。那无疑是伤人又伤已的。罗照很明白这事情的重要性,在并不引起李晟注意的情况下,他把周力、周睿二人叫了出来。 “你们是不是对主公最近的行为有所不满?”罗照直接了当的问道。他明白在这样问题上,言语最好不要有任何的闪烁。 “哪有……”突然听闻此言,周力、周睿二人不由得霍然一惊,连忙摆手否认道。 “真的是这样吗?”罗照严厉的看着他们,那如剑芒一般锐利的目光将他们看得低下头去。他们口上虽然否认连连,但心里却是存了那么一个想法。眼下猛地被人说破,自然就略有些心虚了。 “这个……”他们唯唯诺诺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一味否认固然是不敢了,可要让他们承认下来却也是不愿。他们只是尴尬的站在那儿,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在银色的月光之下显得异常古怪。面对罗照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他们惶惶着,恨不能立刻就逃走。 对着他们那闪烁不已的目光,罗照感受到了他们心中的不安和茫然。“你们知道你们和主公的关系是怎样的吗?”他开始自己的解释了,虽然一开口就是这么一个似乎与问题本身并没有任何关系的问题。 “是兄弟吧。”对于这个问题,周睿和周力二人没有任何迟疑的点头答道。童年结拜的誓言,他们到现在依旧记得牢牢的。 “那现在的赵云呢?他和主公是兄弟的关系吗?”罗照又问。 “不是。”这一点,两人也是没有任何疑问的。 “知道这点就好了。因为知道了这一点,记着这一点,我想你们就应该能够明白,为什么主公待赵云会极厚了。”罗照如是说道。 “为什么?”周力和周睿还是不明白。 “你们和主公是名为君臣,实为兄弟的。无论主公作什么决定,你们都会毫不犹豫赞成。主公使用你们就像是挥舞自己的手臂一般自如,这便是所谓的一体同心。”或许是明白二人的阅历和知识并不丰富的缘故,罗照给他们的解释是十分细致的:“身为一体同心的君臣与一般的君臣不同。你们不会因为主公对你们有所轻慢而心生背叛,而中途加入的臣子则会因待遇不好而离开。昔年,高祖皇帝与萧何、曹参同时举兵,是为老臣。可在高祖成为汉中王的时候,萧何与曹参的地位还在后来加入的韩信之下。对于这个事情,我们不曾听闻萧、曹二人对此有任何不满之言。” “明白了……”听罗照说得如此明白,又是举例子,又是详细解释的,周睿和周力两个顿时清楚了李晟对赵云那么好的用心:“老大,原来是害怕赵云跑掉啊。如果是这样,那也确实该待他好些。毕竟,像赵云那样的人才难得啊。”尽管对李晟待赵云的亲厚有些吃味,但对于赵云这个人的能力,他们还是十分钦佩的。他们也认为,如果赵云跑掉了,对自己这边而言绝对是一个重大损失。 “明白了就好。”罗照见他们脸色渐渐的平复,明白他们心中的结已经解开,不由得欢喜的点了点头。对于李晟的忠诚,他并不比这两位李晟的兄弟少多少。所以,他才会异常的关心这件事情。 “其实,主公这么做不单单是为了拉拢赵云。”微微的笑了一会,罗照又开了口。他想到了一点新东西。 “那还有什么?”周力、周睿二人连忙问道。他们的心结已经解开了,整个人一下子也轻松许多。对于罗照现在所说的,他们大抵是抱着一种听听看的玩笑态度来对待的。 “为了更好的招揽人才啊。赵云的能力,我们都是明白的。但光光我们明白并没有用,这天下人看中的大多数是名声而不是能力,而赵云的名声并不高。以现在主公对赵云的热情只怕回到西阳以后还有重用。这样一来,我们对一个名声未彰之人委以重任的消息就会传播开去。知道事实真相的人就会认为主公是一个看中能力而不是看中名气的明君,而不知道这一切的人也会因为主公对不知名字人就如此重用的类比来投靠我们,这两相一合计,只怕加入我军的人以后会越来越多咯。毕竟,主公在这荆州还是很有些名气的。”罗照微笑的解释道。 “这样是最好哪。”周睿听到这一点颇有些兴奋起来:“想打天下,人才是最重要的。一旦有无数的人才加入到主公那边,这天下还不是唾手可得的事情。” “那是。”罗照点了点头,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神色严肃的叮嘱他们:“主公会找到越来越多的人才加入。对于这些新加入的人,你们可不能像今天对赵云一样心怀不满了。对于那些新人而言,我们这些老人无疑算是先行者。我们应该帮助主公留住他们,帮助主公收拢他们忠心,让我们这个势力更加团结起来。因为在整个争夺天下的大局中,我们的起步已经晚于曹操、孙权他们,如果我们在不团结的话,那天下基本上就和我们无缘了,而主公的梦想也会因此而夭折。” “我们明白。”周睿、周力二人连忙保证:“决不会有下一次了。” ***** 返回新息的旅程无疑是漫长的,因为队伍里有两个非常重要的伤号存在,自是无法走快。好在与汝南方面的约定已经传遍这儿所有山头,虽然还有人对此心怀不满,但面对这能够以一当十的强悍队伍和在这队伍之后的强大后台,却是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一路平安。在经过了近一个月的行走之后,李晟终于再次看到了新息城的城墙。 “看来元直他们把这儿整治的还不错嘛。”望着前方地平线上那青色的石墙,李晟不由得欢喜的赞道。那已经和当初离开时不同了,高大的墙体完全被修葺了一番,不但修好了原来的破损之处,而且还加高了些许,增加了一些好像是投石车模样的重武器。遥遥的望去,城头上旌旗招展,士兵林立,还真有那么一番大城的模样。 “那也是托了主公的洪福啊。说实话,我也没想过那些年轻人居然有这样的能力。”跟在李晟身边的罗照如是说道。他先是微微的捧了李晟一下,然后做出这样的感叹。他今年三十有六了,虽然就旁人而言依旧是年轻,但在李晟军中,却也只比黄忠、张机二人小一些,再加上他是从诸葛玄时代就待在李晟身边的“老人”,故而在此刻,他可以老气横秋的称呼徐庶、石韬等李晟的同学为年轻人。 “呵呵,仲明什么时候也变得会拍马屁了啊。”李晟摆摆手不置可否的笑了起来。对于罗照所说的话,他虽然否认了前面的,却对后面的石峰赞同:“话说回来,元直、公渊他们确实是很有能力的一群啊。” “那是……”罗照正想点头附和一下,却见得前方的地平线上一阵尘土扬起,大地微微的震动起来——好像是骑兵的马蹄声,看来是有人朝自己这边过来了。 “大牛。派个人到前头去看看。”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众人原本的谈话中止,虽然眼下已是在新息城下,算是处于李晟自己的势力之中,但为了保险李晟还是先行加派了人手,对这突发的情况进行侦查。对他来说,小心再小心一些是绝没有错误的。 “是!”周力尊令着派出了侦骑。 人很快就回来了。似乎是遇上了不错的事情,那名侦骑的脸上还挂着一丝兴奋的笑容:“启禀主公、将军,徐庶大人令新息县的守军出城来迎接我们了。” “是元直他们?”李晟闻言一愣,随即便高兴起来:“真好啊!”虽然新息也是李晟占据才几个月的地方,但在这里却是有徐庶、黄忠、魏延、廖立等人驻守的。对于这些熟悉的伙伴,李晟可是将他们视为亲人一般的存在,眼下见他们如此热烈的出来迎接自己,李晟不由得感受到了那种回家一般的温馨之感。 队伍向前,走在最前头的却是李晟几个将领。离新息是越来越近了,城门下的一切自然也逐渐清楚地展现在李晟等人的眼中:几个方阵的士兵正笔挺的站立在城下,在他们的阵中无数的旌旗飘扬,远远的望去给人一种气势磅礴的感觉。方阵是沿着城门前的大道而对的,他们彼此护卫着大道的通畅。在城门之下,大道之上,远远的站着一群人。虽然因为距离的缘故一下子还无法看清他们的样貌,但很显然的,他们就是前来迎接李晟这一行的黄忠、徐庶、魏延、廖立等人。 近了,已经可以看到他们脸上的颜色。虽然几个月的分离并没有让他们在样貌上有什么变化,但对于互相关心着对方的彼此来说,急切地想看清对方是否安好,却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远远的李晟便看到了他们那伸长了脖子的模样。到近了,他更是看清了他们脸上那企盼的关注。 “他们是真正关心我,辅佐我的人啊。”感受到他们的情真意切,李晟觉得自己的心暖暖的,隐约有一股热流在其间回转。眼见,包括自己师父在内的众人都静立于城门之下,身为弟子的他却是不敢托大,他远远的下了马,用走的,一步一步朝黄忠他们这边行来。 “主公!”见李晟竟是用走的过来,众人心中都是一片感动。毕竟,这个举动在当时,可是体现了主上对下属的尊重。城下的众人自是不敢渊持的站立在那里,他们在李晟快要进入士兵组成的方阵的时候迅速的迎了上来,将李晟一行圈住。 “主公,见到你真好啊。”徐庶一把抱住了李晟,很热情很暧mei的在李晟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我也是啊。”李晟点点头,却是受不了徐庶热情的轻轻将他推开了一点。“各位小子孟浪了,外出月余而不回,将这一切杂事都交给各位,这实是小子的任性,还请各位多多见谅了。”李晟抱着拳对手下的众人先是做了一番道歉。他知道这些人对自己擅自更改敌后计划,故意流连于敌占区而不回,实在是担心的狠。对于自己执意找去找寻赵云,事先又没有同他们进行任何沟通的事情,李晟还真怕他们会因此而产生自己不信任他们的感觉。虽然他们未必会因此而对自己有所怨恨,但如果什么也没说,也不给他们做任何解释,只怕他们真的会对自己失望吧。 “不敢,不敢。”听李晟这位主公如此的说法,众人连忙摆手逊道。对于李晟那“任性”的行为大家就此揭过了,虽然他们当初真的想好好的教育李晟一番,但在眼下李晟都已经向自己这边做出表示的情况下,他们实在是不好再多说什么了。看到李晟已是安好无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还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呢。过往的担心,也只能就此随风散去,作为臣子他们自然是明白什么是臣子应有的举动。 礼行一通过后,众人将李晟等人迎到了城中,随即开始了对这个把月来成绩的汇报。 第二十五章 总结与展望(全) 众人聚集在新息县衙的大厅里,分了主从,让李晟居上首,便都安稳的坐下了。汇报开始,众人皆安静下来,除了汇报者的声音之外,便听不到其他的声响了。虽然众人眼下所说的这些,原先都曾整理出一份大概的资料由专人送往李晟的手中供李晟阅览,但一来那时李晟紧张于拉拢赵云,并没有多少心思处理这样的事情,二来将这么多的事情就用几张纸写就,也实在是有些简略过头了。为了让李晟不担心新息这边的情况,他们在资料上只写了一些好事。至于麻烦的,他们却是压下了。这些并非是需要迅速处理的问题,他们打算留到眼下再说。毕竟,其中有些问题,还是需要李晟自己来做决定的。 先说的是新息一带的内政情况,那是由廖立负责的部分。尽管眼下还算是战争事情,什么都应该以军事为先的,但在自从李晟去汝南于刘辟会面之后,安阳方面的龚都也撤兵回城了。双方如今大抵就是盘踞着各自的城池安阳、新息而立,这战自是不打,内政自然也就派上了日程。 说是内政,事实上也没有别的事情好做。基于李晟离开之时给新息定下的框架,新息的内政基本上就是围绕着两点进行的: 第一点,拉拢民心,收聚民力,让新息县一带的百姓了解李晟的队伍,令他们心甘情愿的为李晟制作战斗所需的物资,建立各种战防工事等等。这原本也算是军队事务的一部分,但由于李晟严格禁止扰民、强拉壮丁、抢劫掠夺等行为,使得军队在紧张的守备之时没时间也没兵力去做这样的事情。只好将这事交给了廖立负责。而廖立,则学着李晟用赎买的方法来处理这件事情,他适当的付给帮助自己的百姓以布匹、以粮食,让他们完全感受不到军队的存在对他们危害。这算是一个惊天动地的举措了,不要说和占据新息一带多年的黄巾残党相比,就算和天下其他地方的诸侯军队相较百姓也越发觉得李晟军好起来。在廖立那学自李晟的举措和从西阳派来的崔浩手下的宣传之下,新息的民心完全朝着李晟了——已经受了太多苦难的他们,对李晟军抱有非常高的忠诚。 至于内政方面的第二点则是与第一点有关,甚至必须在第一点完成了大半的情况下进行的:那就是移民。 为了充实李晟手中四县的实力,让原本人烟稀少的西阳等地迅速的发展起来,他打算将新息城中的老百姓转移到西阳去。一方面是让自己的领地更好的发展,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让汝南这块地方恢复变得遥遥无期。这也是针对曹操的,因为李晟根据以后的历史明白,曹操将成为这块土地的主人。由于李晟现在实力的不济,他并没有办法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所以他只能用两个手段来打击曹操在这儿的统治:第一,就是把这里的所有人和东西都转移到自己的地盘上去,让曹操在占领这儿以后,除了土地基本上什么也得不到。第二点,则是准备把这边几个山头的黄巾贼全部换成自己的人,他打算让自己手中一部分忠诚的士兵将领在汝南就地转业,把他们作为一支特殊的奇兵安排在汝南的地面上。 这也许就眼下而言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但李晟明白这个布置在不远以后的某一天是能够切实的派上用场。虽然自己眼下还没有办法想属下们解说清楚这一切,但有些事情却可以先让他们去做,比方移民这样的事情。 对于这事情,廖立自也是做的极佳。虽然李晟对他在报告中说明的那一连串枯燥的数字,如多少人去西阳用了多少时间消耗了多少钱粮之类的,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可一听他最后自信满满的说了那么一点:在移民的过程中没有一人死于途中。李晟便明白他是圆满的完成了这个任务的。 “做的不错啊。”李晟赞道:“公渊,看来让你当这个内政总管是对的。” “这都是有元直他们帮忙的结果。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那绝对是做不到这些的。”廖立连连谦逊道。在新息独立处理政务的日子里,他了解了许多,渐渐的将实际与以前在李晟身边的所见所听的种种联系起来,慢慢的懂得了如何与同僚相处,如何与同僚配合,如何借助同僚的力量来完成自己手中的任务。尽管他表面上还是那么一副高傲的模样,但在实际的行动上,他的个性也隐隐的有些改变了,他明白了什么是谦虚。 “不敢,不敢,我们也没帮什么忙哪!”听廖立提到自己,徐庶等人连忙站起来谦逊着说道:“我们也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而已。” “好了,你们就不要互相谦虚了。谦得太过,即为虚伪,知道么?事实上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我们是一个整体,每个人不但要在自己的位置上发挥自己的作用,也必须配合着其他人一起发挥作用才行。只有互相之间配合的好了,我们才能发挥出远在自己水准以上的能力,就像你们这次的配合一般。我当初是下达了命令没有错,但就连我自己也不太相信你们能这么快就将这任务完成的差不多呢。”看着手下的众人一幅和谐融洽的样子,李晟微笑的说道,他在为他们的团结而高兴。虽然他在表面上还是着实的人真的告诫了他们一番。 “好了,说完了有关内政的种种,现在我们应该来讨论一下军事的问题了。”看廖立已经结束了关于他那个方面的汇报,李晟便适时的转移了话题,说起了眼下最重要的一个方面——战事。毕竟,眼下李晟军这边和汝南刘辟、龚都那边还处于战争的状态之中。虽然双方之间的大冲突因为李晟去汝南同刘辟签订能了那协约的缘故并没有爆发,但由于最终的停战协定无法在李晟未回的情况下签署,以致双方间的战争状态并没有解除。双方都是有些放心不下对方的,故而小规模之间的冲突并没有结束。新息这边时不时地能听到,某某侦查小队又在边境消灭了多少敌人的消息。对于这些消息,乍然一听之下自是令人欢欣鼓舞的,然而听多了也会觉得心烦起来。当然,李晟不想纠缠在这些小事之上,他考虑的是整个大局事情。 “好像这城里的士兵增加了许多啊。你们征兵了?”李晟首先问到了这一点,他的脸色不时太好,眉头紧紧地皱着,显然是为这件事情觉得烦恼:“你们难道不晓得我们根本就养不起这么多人吗?” “不,我们知道这些。”负责军队事务的徐庶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 “知道?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这么做呢?”李晟不理解了。他疑惑的看着徐庶,迫切的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元直一定有什么理由。否则以他那并不疯狂的个性是绝对不会毫无缘由的作这样的事情。”李晟如此想着,对于自己这位师兄的性情,他确实清楚地很。 “因为两点。”徐庶十分从容的伸出了两根指头。对于李晟的问题,他并不惊讶,心中十分早已有了答案放在那边。 “哪两点?”李晟关切的问道。 “一个是作战的需要,一个这时我们完全有能力在这里养活更多的部队。”徐庶微笑的说道。 “怎么说?”李晟依旧疑惑着:“兵力不足,有征兵需要的问题,我能够理解,可是说我们有能力在这里养活更多部队的事情,我实在是不晓得从何说起了。” “启禀主公,以我们在西阳的方法自然是无法养得更多的士兵。但整个天下以我们西阳方式养兵练士的又有多少呢?以江夏北部四县和如今新息一带的地域总和已经可以赶得上中原一郡的地盘了,而人家可以用一郡之地养活几余人马,我们为何不能利用这一郡之地供养万余人呢?”徐庶微笑着提出了这个问题。 “那是因为我们眼下名不正言不顺的缘故。我们现在还算是刘表大人手下的直属,以县令之民供养数千士兵已经是刘表大人给我们的优惠了。我们再增加人马,只怕会引起刘表大人的怀疑。处于他人屋檐底下,什么事情都要好好考虑一番的,不能由着性子乱来。而且我一向都认为,数量不是关键,关键是士兵的战力,我始终想将我们的士兵训练成王牌中王牌,精锐中精锐。”对于徐庶的问题,李晟如此解释道。 “那自然是没错的,我们目前也更应该小心才是。”徐庶点头赞同李晟的话,但赞同却不等于他认为自己做错了,相反他更加肯定自己是正确的。因为他现在所做的,正是为了弥补李晟这位主公在战略布置上的一个失误。 “不过主公,我曾听您说过要在着汝南一带留下一支兵马的事情,不知道这是真的吗?”徐庶突然问起了这个。这其实也不是李晟亲口说出的话,而是在某一次与罗照的交谈中偶然谈起的事情。虽然他自己只是说说,有这个打算并没有马上去做,但作为臣下罗照却把这事情传到了新息,传给徐庶等人。对于主公突然冒出的这么一个古怪想法,新息留守的众人在吃惊之余,也仔细的思考了一下关于这事的缘由和可行性。他们都是心智高绝、经验丰富之辈,很快就想出了这个事情的大概:“主公是想在这里留下一直奇兵啊。”他们了解了李晟的想法,更是为李晟布局的大胆而惊奇着。他们开始为实现这个布局而努力着,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要征兵的原因之一。 “嗯,是有这个打算。这块地盘离曹操的心脏太近,不是我们眼下能够直接控制的地方。等龚都、刘辟跟着刘备走了以后,这里恐怕就会落入曹操的手中吧。对于这么一个我非要打到的敌人,我才没打算那么容易让他得到这里呢。正如你们所猜测的那样,我打算在这里留下一支,一支随时都可以引发整个汝南混乱的精兵。我想在曹操把这个地方发展起来以后再重新掠夺干净,让他曹操着着实实的吃一个大亏。”李晟点着头十分干脆的承认了徐庶的猜测。 “那请问主公可有打算在这里留下多少兵马,又把这些兵马交给谁负责呢?”听李晟承认下来,徐庶便更进一步的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这个嘛!”李晟茫然的想了想,一下子却是没有任何头绪,面对众人的目光他觉得有些尴尬起来,无奈的抓了抓自己头发,却是很不好意思的承认了自己的不足:“这个事情,我还没有想过呢?你们可有什么建议吗?”他虚心的向徐庶求教道。” 徐庶不答,只是微笑的递了一个眼神给坐在他斜对面黄忠,示意这位老将军站起身来回答这个问题。虽然这问题有点难度,但答案早已在他们这些人的心底想好了,他们只需要将答案说出来让李晟信服便可以了。经过研究,这个任务就落到了众人间年龄最大的黄忠身上。他们知道李晟对于自己师父是十分看重的,因此他们便想借用这黄忠的威信来让李晟跟容易的接受他们的观点。 “主公,我认为这支潜藏在敌后的人马不能由我们现在的兵马来担当。”黄忠对李晟敬了一个礼,随即沉稳而从容的说道。 “怎么说?”李晟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这主要是因为两点:一是我们的士兵在这儿容易被人发现,二是用我军已经训练好的人手留在这儿只怕有些浪费了。”黄忠正儿八经的反驳道:“我军士兵不是西阳那边的人,就是江夏、襄阳一带的人,这两地的口音与新息、汝南这边可是大大的不同,是很容易引起他人警觉的,很容易暴露我们这些潜伏者的身份;再者,我军士兵都是久经训练的精锐之士。想来主公也有打算将这些人培养成为以后扩军主力,故而这些人是不能有丝毫损失的。如果把他们这么几千几百的散在这儿,那岂不是让我们半年过来的功夫都白费了吗?所以我认为这是浪费。” “那么你们对此有何打算?”李晟紧忙问道。对于黄忠师傅所说的,他迅速的考虑了一下,还政察觉出来这是自己思虑不周的地方:在敌后安排奇兵的想法并没有错,但在安排的时候自己十分没有考虑整个事情的可行性了——自己的兵力本来就少,有如何能安排他们在这里扎根呢?要是不顾一切的把他们安排下去,只怕自己的心血得全搭在这边吧。想到这里,李晟不由自主地吓了一身冷汗。 “答案就在这些新招收的士兵身上。”黄忠微笑着抚着自己的胡须说道。 “为什么?”李晟迅速的追问。 “这些人都是来自新息附近的山民,平时都过着苦哈哈的日子。眼下我们把他们召集过来,只要教训的妥当,在适当的给与他们一些企盼,那么他们的忠心还是能够保证的。他们原本就是这里的人,口音自然不会露出什么破绽。在加上他们是后来的人,根本就和我军原有的编制没有任何关联,就算我们为了更好的控制他们,派了一些士兵过去给他们带队,那所需要的人手也比我们直接派人下去要轻松许多。奇兵和正规军不同,他们在敌后需要的是更适应眼前的环境而不是其他。若说到对环境的适应性,还有什么可以比得上这些本乡本土的人呢?”黄忠详细的对李晟解释道:“虽然主公有下令不得征兵,但我们在前思后想的考虑之后,却认为眼前征集这么一批人手是必要的。为了实现主公的计划,我们擅自违背了主公的命令,这一点还请主公原谅。” “你们也是为了我好啊!”李晟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随即又关切地问道:“不过你们招收了这么好几千人,对我们的财政可是有很大压力啊。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这是李晟最关心的事情。从现代回去的他,始终牢记着一点:打仗打的是什么?打得是钱。他可不愿意自己这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一些基业被自己这么一个异想天开的计划给生生的拖垮了。 “请主公放心,对于这支部队供给问题,我已经和公渊他们商量过了,打算把他们就地安置下来,用村落屯田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只要安排的恰当一些,完全可以让他们自己养活自己的了。这样根本就不会对我们的财政产生任何不利的影响啊。”徐庶微笑着说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不是会降低他们战斗力?”李晟对于这个办法颇有些不置可否。他知道曹操就是用了这个办法在乱世里养活了他的几十万人马,其功效自然是有的。但这个办法真的好么?李晟有所怀疑,在他看来曹操只是养了一大群为他生产粮食的农民而已。所谓屯田的士兵,基本上是看不到他们在战场上厮杀的,他们只是负责生产,负责改变一个地方的人口结构罢了。如果他们真的有很强战斗力的法,那么眼下曹操和袁绍在官渡对峙正危险的时候,曹操实在是应该把这些人派上区才是,也不需要派很多,只要在派上十万,我想对争强曹操在正面战场上的实力也是很有帮助的。可是曹操终究没有这样做,这或许就可以看出屯田部队战斗力的低下了。 “战斗力下降?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徐庶无奈的点了点头:“不过,虽然如此,但用这个办法对我们的计划并没有多少影响。反正这些人只需要能在敌后潜伏下来,能进行破坏,有一定的山林作战能力就可以了。难不成主公还希望用他们和曹操的大部队正面相抗么?” “这也是。”李晟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装牛角尖了。”他这下终于明白了徐庶他们最后商议的结果:训练一支大军,不需要他们有多强大的战斗力,但需要他们有一定的潜伏能力,适应能力和山林作战能力,使他们能在汝南这块土地上生存下来,为以后的“计划”作准备。原本李晟在西阳训练的乡勇就是准备用来应付这个问题的,但由于没有实际调查过汝南一带的情况,很多都是想当然的事情,使得李晟训练出来的乡勇并不具备汝南地方的口音。虽然可以用训练的方式让他们改变口音,但无疑是需要很多时间的,对于李晟来说,他眼下最缺的就是时间。 “那这事情就这样吧。我们还是说说下面的事情好了。”既然一切按照这个办法下去都没有什么问题,李晟自然将话题转移了。 “等等……”徐庶突然插嘴进来:“关于这奇兵统领的问题,主公可有什么想法么?”这是紧连着那个问题的问题,虽然前面他们也问过,但李晟却是没有说,想来他是忘了。 “这个嘛!”李晟沉吟了一下,心中虽然有了一些计较,但却不肯直接说出来,而是朝着徐庶他们问道:“奇兵统领之选,需要有独当一面的能力,能够自主的应付各种不确定因素的袭扰,这是一种很高的要求,不知道你们中有谁可以胜任啊。”他的意思是要他们自荐或是推荐一个人出来。 众人沉默了一会,却是坐在黄忠身边的魏延开了口:“主公我愿意守在这里。” “魏延师傅?”李晟看了魏延一点,思考了一会,随即点头下来:“……好!不知文长对于防守还有什么要求没有?”他是知道魏延能力的,自然很放心由魏延来处理这件事情。为了让计划更好的实施,他打算配合魏延的行动。 “嗯,我想要两样东西。”魏延静静的思考了一下,开口说道。 “什么东西?”李晟问。 “权力和一个人。”魏延沉稳的说道。他看李晟听了以后,却是一年茫然的模样,随即祥细的解释开来:“权力:我需要新息这一带绝对的控制权。一旦我潜伏下去,主公需要我们在这儿做什么,都不能直接的向我们这里任何一支部队下令,只有通过我才行。也就是说我能绝对的统帅这里所有的兵马,包括现在已经招收的和以后再招收的。” “哦?”李晟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那么人呢?” “我希望主公能把元直先生留下来帮我。”魏延提出自己的第二个要求:“元直先生是全才,不但对内政极为精通,就连军略也比我高上数筹。我是一个粗人,让我去处理军事上的事情,我自是有几分自信,但要我负责屯田之类的事物,我却很头痛。汝南这边地域广阔,又是半山半平原的,交通多少有些不便,我们不可能现在就占据着城池,而是要以山村为据点,若是没有元直先生的才干,我恐怕很难办哪。” “这样啊。”李晟略略有些烦恼的皱了皱眉头:“魏延师傅难道不晓得原子是我的军师么?我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帮忙啊?” “知道是知道。但我认为,我们这边前方比主公以后所处的后方更需要元直先生的帮助。”魏延坚持着。 “那好吧。”想了一会,李晟点头答应下来:“既然你如此坚持,那么这里的事情就拜托。我把你需要的权力和元直都交给你。反正我们今后一段时间江夏那儿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多谢主公。”魏延站起身神色恭谨的对李晟敬了一个礼。 “嗯。”李晟回了一个礼给他,点点头,却是转身对徐庶说道:“元直,这边汝南的事情一解决完,我们这边就差不多能安定几年。虽然也有可能出现调动的情况,但大体都是在荆州,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我听说你母亲还在乡下,孤零零一个人的,不如把她先接到西阳来吧。我让芸儿帮忙着照顾她。” “这会不会不太好意思?”徐庶听李晟说起这个顿时有些尴尬了。不过,他也没有想到其他的地方。 “没什么?你我虽是同窗而至主从,但情同兄弟,你母亲就是我母亲,照顾自然是应当的。元直何须客气啊?难道你希望伯母就独自一人呆在老家么?”李晟反驳着说道:“你在汝南可是很重要的工作,而且这一呆就是几年,基本上是没有空让你回家去的。” “唉!”听李晟这么一说,徐庶似乎想起了这几年自己东奔西走没有一日承欢于母亲膝下的行为,不由得谓然长叹一声,低下头去:“我还真是不孝啊。”他喃喃自语着,良久才复又抬起头来,答应了李晟的安排:“既然如此,那一切就有劳主公了。” “客气什么啊!”李晟不由得嘿然一笑,心中却是乐翻了天:好啊,好啊,只要把徐老夫人请到我自己的管辖之下,不让曹操或是其他人把她抢走,那徐庶就应当能为我好好办事了。嗯,这实在是一件好事。虽然人家都说徐庶比不上阿亮,但我看他其实也不比阿亮差多少,尤其在对战机的把握上,战术的安排上,我看他甚至比阿亮还强。只要他能好好的发挥出来,配合上魏延的武勇,我想汝南这一地是不用我担心了。 越想,李晟便越兴奋,脸上的笑容在大家的注视中也就越来越多起来——“这还真是有够傻的。”众人不理解李晟为何如此,心中便不约而同地如此认为。他们纷纷怪异的看着李晟:“主公你没事吧?” “没事!我怎么会有事呢?”李晟用力的摇了摇头,随即转移了话题:“明天,就派人去安阳同龚都取得联系吧。我们得赶紧吧这儿的事情解决了,把和约签下,不能在拖下去。” “是!主公!”众人听李晟这么一说,便知道他有散会的意思,顿时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向李晟敬了一个礼说道。 看着下头众人这整齐划一的举动,李晟淡淡的笑了,他从这里颇找到一些以前在电视中才能看到的气氛。虽然这里的众人,有的也颇不习惯李晟那敬礼的模式,比如说赵云,比如说廖立,但大家都做了,他们便也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无疑就是权利的好处。 “只要有了权利,我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知怎么的,李晟心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第二十六章 阴谋(全) 与龚都、刘辟会盟于汝南安阳那似乎是没什么好说的事情。虽然其间也有争吵,也有僵持,但在大体的条件都已经说清的情况下,所争吵、僵持的问题不过都是一些支末细节罢了。在谈判桌上,龚都、刘辟这边根本无法与李晟这边徐庶、廖立较量,既使他们有了张飞的帮助,但就算是张飞也不是很擅长这谈判中的争吵。面对李晟一再提出“迅速结束谈判”的要求,他们这些初哥,也只能匆匆的结束了这令人心烦意乱的谈判。最后的决定大体都满足了李晟的需要,除了一些李晟原本就不想达到而只是作为一种手段抛出的地方外。 带着重达二十斤的竹卷返回新息,李晟开心的笑了。毕竟,什么也不做,什么也没消耗就能独得安阳这个重要的城池并获得安阳府库理物资的一半,这确实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对于李晟来说,有了这安阳城一半的物资,就足够抵消这次出征的军费粮草的消耗了。再加上慎阳、安城、襄信三城的府库,李晟此次出兵可算得上是挣翻了。他打算除了将这些钱粮物资留一部分给魏延徐庶他们作为留守之用外,其余的,连同三城的百姓都带回西阳去。因为,西阳四县是李晟的根本,是他眼下首先要发展的地方。 移民的事情是李晟与刘辟军联手完成的。具体说就是由刘辟的黄巾军拌黑脸将百姓从土地上赶出来,然后将这些人交给李晟的人马看管。而这时候的李晟军则扮了一副白脸的模样,对这些被迫离家的苦难人许下了种种好处。通过一系列又是关心慰问,又是送钱送粮的举动,李晟牢牢的收拢了这些人的心。在这些人的眼中李晟早已是比传说中的刘备还要仁义的主君了。 在新息又待了大约两个月的时间,移民的工作大体完成。押送着最后一批运往西阳的粮草,李晟带着自己的队伍返回西阳。与来时的队伍相比,这回去的人马可是多了好几百人出来。这些并非是李晟新召集的人马,而是一些黄巾残党。他们都是一个月前又刘辟派人亲自押送到李晟这边的,说是今年二月冒犯了西阳地界的“垃圾”。看着手中那收集的有条有理的罪证,李晟自然是相信了刘辟的话。虽然根据他的探子回报说刘辟也在这其中安插了一些不听话的异己,但这并不重要。反正这些人都是黄巾军的残党,被抓到都是要杀头的,对于那些胆敢冒犯西阳或是有这种想法的人来说,更多的人头和更多的鲜血无疑可以给他们带来更多的震撼——这一点就是李晟所希望见到的。 将这些押回西阳,把他们在百姓面前来一次公审,然后当场斩杀。这便是李晟心中早已给他们安排好结局。虽说几百人一起落脑袋是有些血腥,但就李晟这边而言却是必要的。自李晟以下的所有人包括新加入赵云兄妹对此都没有任何意见。 公审是在李晟等人返回西阳后的第十七天早上进行的。由于前些日子刚刚返回西阳,手中的事总有许多需要处理,李晟一时间也没有多少空档来解决这件事情。再加上李晟自己的意思本就是要把这件事情办得热闹隆重起来。虽不一定要请到多少高官来参看,却也要让江夏北部李晟所辖四县的百姓多少明白这件事情,所以李晟和石韬、崔浩、廖立他们商量了一下便把这公审的日子有意拖后了,留到这五月十五西阳县城赶集的时候。 所谓赶集,就是城镇周边的山村之民在每一月的特定之日将自己所生产的物品运送到城镇里来,或购买或换置自己所需的物品。因为赶集的这一天商品丰富,时常能买到一些平日里买不到东西,故而赶集这一天人都是比平日里多十几倍的往县城里聚集。因此,李晟把这一天作为公审的日子实在是再恰当也不过的事情了。毕竟,只有在这样的日子里,才能让更多的人看见这西阳发生的事情。 公审大会准时召开了。在西城门外的空地上,无数的百姓不约而同聚集在这里,兴奋的圈住了偌大的会场。他们欢喜着,用自己那带着仇恨焰火的光芒瞪视着里头那些被木枷压着不得不跪倒在地上的人们。那些人究竟是做什么的,他们已经在李晟的宣传下是很明了起来。他们大都听说过“二月惨案”的事情,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不一定和那被害的村子有什么联系,但那些害人者的作为无疑让他们觉得心寒,觉得生存受到了威胁。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对受害者自有一种感同身受的认知,对害人自也有那么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了。在纷纷的议论之下,各种各样难听的骂人之语喧嚣而起,如飞蝗的箭矢一般刺击着那些人的耳朵。听着百姓对他们那仇恨的话语,原本趾高气昂的人们第一次感到了恐惧。他们害怕起来。 辰时,大会开始了。在布置起来的主台上端坐着李晟和他手下的诸人,以及一些临时过来的观摩者。这些观摩者大体都是有些身份的,或是从荆州被李晟请来的名士,如司马徽、庞德公等,或是西阳地面上十里八乡德族长乡老等,或是临时来到西阳的客人,如张武、陈孙。观摩者坐在李晟他们的后方,基本上和百姓一般小声的议论着今天的种种。除了同样是黄巾出身的张武陈孙二人对下面跪着的有种兔死狐悲的感伤之外,其他的众人大体上都是抱着一种兴奋的态度来看着眼前的一切。在他们的眼中,眼下的公审无疑是善战胜恶的典范。虽然他们自己也明白李晟为什么要让这些泥腿子也参加这种神圣的大会。 “也许是为了给这些人一些震撼吧?”司马徽猜测道:“也是一种警告!” “不过更可能是为了收拢这些老百姓的心。”庞德公看得似乎更细致一些:“民众都希望统治自己的主君是一个能保护自己的强者。” “说得也是。看来子旭已经掌握了身为君主的窍门呢。”司马徽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眼见自己的弟子竟有如此出色的本事,他实在是非常高兴的。 他们这边谈谈笑笑,那边的大会却在李晟的断喝声中一一按照预想的步骤展开:宣读祭奠死难者的告文,宣读这次出征的经历,宣读这些人的罪状,然后便发出了那最令人“激动”的一个:“斩!”字。站立与那些黄巾贼俘虏身后的都是李晟手下近卫队的人,他们都经历了这一次的出征洗礼。在铁与血的厮杀中,他们早已成了那杀人不眨眼的人。此刻,一听李晟下令,他们手中的大刀顿时整齐的高高举起,接着便迅速的挥下。一阵红光飘起,却是点点鲜血飞溅而出,只见那几百个头颅在身前主人最后的惨叫声中飞天而起,划落出一道高高的弧线跌落在地上的尘土中,沾满了灰色的痕迹。 一声断喝,人头落地。虽然早已想象过结果,但李晟依旧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撼了。他原以为自己见识过战场的厮杀,是应该不会惊讶于眼前的种种,哪想这事情真到眼前了,他的心却有些无法控制起来。非但他是如此,就连场上的所有人都是如此。在这人头落地之后,所有人都呆住了。整个场上一点说话声也没有,有的只是那呼呼风声和死人的鲜血流地的声音。血的腥味迅速的弥漫开来,充溢着每个人的嗅觉。 “呕……!”终于有人忍不住的吐了。从第一个开始连带起了一大片不约而同的举动。 在一片的作呕声中,一个鲜明的声音洪亮的传出:“犯我子民者,如是!”那是李晟的声音。 在这震撼人心的声音中,所有人都紧记住了今日的一切。他们在大会结束之后散去,或多或少都在议论着这次的事情。 “你对这次的事情如何看呢?这个叫做李子旭的家伙究竟想在众人面前表达什么?”在归去的鄂县路上,张武皱着眉头询问自己的兄弟。他们因为同样是黄巾军出身,故对今日所见的事情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反感,并且十分在意李晟于这事情之后的目的:“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这才是他最关键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陈孙不解的问道。 “你不觉得这次得事情很有些古怪么?听说这些人早在半个月前就押来西阳了,李子旭一直都没有处决他们,直到眼下。我们来了,他才处决。你说他们是不是故意给我们好看,在暗中警告着我们呢?我担心,他是不是知道了那件事情。”张武显得十分紧张。虽然那件事情,他们自认是没有告诉给任何人知晓,但整个鄂县却已经在他们的暗中布置下略略显得有些紧张起来。这紧张是淡淡,就一般而言并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可对于那个西阳的李晟来说,他们实在是没有多少信心。就他们而言,李晟实在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尤其是在他们对李晟去年的种种手段以及那场战役前思后想的分析之后,便越加如此认为了。 “你太敏感了。”陈孙笑着摇了摇头:“根据我们探子汇报过来的情况,李子旭之所以要把斩首之举放在今天,纯粹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观看。我并不否认他有向外界传达讯息的意思,但那传达出来的声音却是和我们基本上没有任何关系的。他只是想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强大,有能力保护治下的百姓而已,并没有向我们提出警告的想法。对于鄂县发生的事情,他显然是不知情的。” “但是,我们……”张武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陈孙给打断了。 “我知道你再担心什么。那并不重要,只要我们自己小心,不要被过去所吓倒,就有可能会成功。李晟这个年轻人是很厉害,但他再厉害也只是人而不是神,他不可能什么都知道的。只要我们动作快些,能在十月之前发动,那就算是李晟也无法阻止我们。当然在这之前我们要更加低调一点,不要引起他的注意了。”陈孙是这么说的:“一旦我们得到了东边支持,这区区的江夏就是我们的地盘了。到时,你害怕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闹翻天吗?” “说的也是啊。”张武点点头,他将眼睛毫无焦距的投向了远方,脑中不由自主的浮想起了一个月前的那件事情:那时一个样貌俊雅的男人找到了自己。 “你是……?”看着眼前这位留着三缕清须的文雅之人,在鄂县县衙大厅里接见他的张武一下子就愣住了。他是被手下人从床上叫下来的,那时他正在做那样事情,可谓是性子被打断了。不过手下说是自己的好友来找自己,当时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哪想来到这大厅一看,却满不是这么一回事,眼前的这个男人自己是绝对没有见过的。 “在下阚泽。”端坐在张武跟前的男子首先说出了自己的姓名,他拱手对张武行了一个礼:“见过张都骑。”张武是以都骑尉的身份守鄂县令的,故而这名男子用张武的官职来称呼他。这也是对张武的一个尊重。毕竟,出身于黄巾军的他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字。 “阚泽?江东的参军?你来这里做什么?”张武皱了皱眉头小声的问道。因为以前有想过投靠江东的缘故,张武这边对江东的风景人物还是有些了解的,他知道这个阚泽是江东水军大都督周瑜手下的部将之一,而周瑜则是眼下在江夏的对面和黄祖对峙的“敌人”。虽然就张武自己而言,对于这个敌人是没有任何的恶感,但对方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跑到这里来,与自己见面,这也太令人奇怪了。 “特来解救都骑您的。”阚泽微笑的说道。 “解救我?”张武乐了,“我有什么好解救的。你没看我在这鄂县生活得好好的吗?” “过得好好的?”阚泽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将军就满足于这小小的县令之位吗?” 张武只是都骑位之职自然当不得将军的称呼。但作为曾经当过黄巾军一部首领的他却早已习惯了被人称做将军。这是几年下来的养成的习惯,却不是断断几个月时间可以改变的,甚至在几个月的不曾听闻中他越加怀念起这个称呼来。 “确实是很怀念。”张武的脸上露出一丝陶醉来。不过,他很好的把握住了自己,迅速的端正了自己的心情:“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吧。至少,我现在可以安心了……”反驳自然是必要的,张武已经略略的猜测到了一些阚泽的来意,但他不好迅速的把话说白了,便只能先这样打打擦边球——眼下正是双方互相试探底牌的时候。 所谓安心,说得是自己不必向以前那样被人视为贼而东奔西跑。虽然那时候的生活比现在要舒服很多,但同样也危险许多。在那样的日子里,任何一个势力只要是有实力都可以名正言顺的来攻打自己,而那些所谓有实力的势力又太多,实在是让人有些提心吊胆的。因此,张武眼下如此说,多少也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在黄祖的手下当一个小小的县令,这地位自然是低了,也没有以前那么多的随心所欲,但日子却过得稳当起来,加上以前当黄巾时还集下的一些老本,眼下自己这儿的生活却也挺滋润的。 “将军真的是这么想的吗?”阚泽笑着。他已经从张武那最后一句话中的拖音听出了他的不对劲。 张武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阚泽。 “看来将军还是没有看到危险的存在啊。”阚泽摇摇头,略带惋惜的说道。 “危险?我有什么危险?”张武十分的不解,但他没有迅速的反驳过去,而是颇有兴趣的看着阚泽想听听他究竟想说些什么。 “将军难道还不知道吗?”阚泽惊讶起来,摆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提高了声音:“江夏太守要害大人。”他直接的吐出了这么一句。 “害我?”张武的脸上挂着嘲讽的微笑:“我和黄祖大人并没有仇怨,你说他为什么要害我?而且我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但手下的兵马依旧是那么多,他害我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吧。”这语气已是不太好。 “我只说八个字将军就会明白了。”阚泽笑笑,故作神秘的说道。 “那八个字?”听阚泽这么一说,张武的兴趣被调了起来。 “怀壁之罪,借刀杀人。”阚泽一收敛脸上的笑容轻轻的呵出这八个字来。因为这话语本身就几近于呼气的声音,所以阚泽是靠在张武的耳边说得。他呼吸的气从鼻中出来,虽是热乎乎的扇到张武的脸上,但配合了那惊人的话语,依旧让张武觉得毛孔悚然了。 “这怎么说?”张武霍然一惊。 “很简单,黄祖是一个贪财之人。将军往昔所集下的那些财富,他可是眼红的紧,随时都想着吞并呢。如果将军出身清白,那黄祖还未必敢对将军动手。毕竟,刘表大人还是要这个颜面的,但将军却是黄巾。这可是眼下无论到哪里都算得上是叛贼的身份。刘表容得下张绣,却未必容得下将军。他早已下令黄祖要对将军徐徐图之。这无疑让黄祖有持无恐。如此,将军还能说安稳吗?”阚着微笑得说道。 他越说张武便越觉得心惊。听那一个又一个字音从他得口中吐出,张武的心便一直上下跳个不停。他忐忑着,以致到了最后,却早已是大汗淋漓的一片了。 “那借刀杀人又何解?”对于阚泽这入情入理的话,张武不由得信了几分。他的思路不由自主的跟着阚泽转了起来,紧接着问起了这个。 “将军也知道我们江东与黄祖是世仇。去年本是要来攻打江夏的,但由于发生了那件事,而不得不暂停进攻。如今,我江东大定便复有西进的想法。从豫章的兵马已经出发了,很快就会到达江夏,而黄祖大人对于这个消息也知晓。听说黄祖大人有意让将军去打先锋呢。”阚泽说道,他似乎怕张武不理解,便还在后头加了一句:“是没有援兵的先锋哦。” “没有援兵的先锋?”张武眼中的精光猛地一闪,随即消散过去。他已经完全理解阚泽所说的了:所谓没有援军的先锋,就是要让自己直接带着本部兵马去和江东的几万人碰上那么一个头破血流,以至全军覆没。如果自己直接在战斗中被江东军杀了,那自是最好的。如果不是这样,自己命大从敌人的包围出来,那回到这里,只怕等待的就是黄祖那军法的利刀吧。只要他轻轻的说上一声:“汝作战不利,以至全军覆没,丧我全军精锐之气,按律当斩!”的话,那时早已没有任何实力的自己是绝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果然是一个毒辣的计策啊。”张武惊讶着,头上的汗水不住的落下。对于黄祖的这招,他眼下自是没有任何的破解之道。 “怎么办?”张武问阚泽。 “还能怎么办呢?刀剑就要加临将军的脖子了,将军除了揭竿而起之外,还有别的路可走吗?逃亡,将军能逃得到哪里去?认命,那也只是死路一条。我想将军绝对不会选择这个吧。”阚泽将自己得目的露了出来,极力的鼓动张武:“而且到时我江东军会适时的进攻江夏以为将军的后援。只要能够成功,我江东自愿以将军为江夏之守。毕竟,我家主公所想的只是为了报亡父之仇,克尽先兄之志而已。” “哦?就是这样吗?”张武不置可否的笑笑。“你骗谁去?一旦得了江夏,荆州便如婴儿一般暴露在你们大军的面前,你们会不想吃下这块地方?鬼才相信呢。如果无论是你们是否能攻下荆州,是否愿意给我以太守的高位,我都是没问题的。因为你们是强者呢,比刘表那个渣子强多了,只要能依附上你们我想以后兄弟们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吧。”他心中盘算着,默然了一会,却是主意已定。 “看来也确实只有这样了……”张武叹息着。他的表面可不像他的内心那么干脆。在阚泽的眼中,他似乎还有疑惑:“不过万一你们没有按时出兵又如何?去年的那一次,我们可是被你们害惨了啊。” “那是一个意外,眼下是绝不会像上次那样的。”阚泽保证道,“眼下鄱阳湖的大军已经整装待发了,只要将军在江夏这边把对方的后防扰乱,对我军而言就会有一个绝妙的机会出现。对于这个机会,你还怕我军的周大都督不会把握吗?将军与我们江东也有过交往,应该明白我们对江夏是抱有这样的决心了。” “我明白了。”听阚泽这么一说,张武立刻答应下来:“如果统帅是周大都督的话,那我愿意再拼搏一回。” “那就多谢了。到时如能攻下江夏,将军可是居功至伟啊。”阚泽笑了起来,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四方方的东西放在张武的面前:“这个还请将军收下。” “这是什么?”张武不解的问道。 “偏将军的印信。这是我江东为了表达此次合作的诚意给将军带来的礼品。”阚泽一脸正经的说道。 “那就多谢了。”对于这个,张武一点也不同他客气。 阚泽来得时候,陈孙正好出去了,只留下张武与他会谈。对于这样的事情,尽管陈孙更熟练一些,但张武也可以做得了主。毕竟,这军中的老大是他张武,而陈孙只是他手下相当于军师的人物而已。 阚泽走了,陈孙回来了,张武十分自然的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陈孙:“……如此这般,你看怎么样呢?” “这可以啊。”听张武说完之后,陈孙几乎没有迟疑的答应下来。 “怎么说呢?我还以为你会有疑问的。毕竟,你比较谨慎,而我这一次似乎有些冒险了。”张武奇怪的问道。 “冒险?老大的这次决定也说不上是冒险。”陈孙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一手搭上张武的肩膀:“对于整个荆州的态势,我们当初的决定似乎有些草率了。照眼下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即使荆州的刘表大人再怎么昏庸无能,这荆州的地盘只怕也落不到我们的手上。” “为什么呢?”这下轮到张武好奇了:“如果说刘表手下的蔡冒、张允这些大臣,黄祖、文聘这些大将有实力阻挡我们的话,我是不信的。我认为他们并不能对我们构成威胁,他们比我们强的也就是兵多罢了。” “他们是不足为惧,但老大不要忘记北边的。那人眼下虽说和我们一样都是县令,但他和刘表的关系却比我们要强硬的多,亲密的多。你说像刘表这样任人唯亲的家伙,是信任北面的人多一些还是信任我们多一些。我们同他交过手的,应该知道他的实力才是。”陈孙无可奈何的说道,“事实上,他比我们强的并不是在军事上,而是在谋略,在政治上。想想去年的战争,想想今年他们北部的发展,你也就知道他是我么可怕了。荆州诸人,唯一有君主潜质的恐怕也就是他了。” “你担心李晟那家伙会挡在我们前面?”张武瞪大了眼睛。 “没错,从现在来看。李晟所采用的战略和我们是一样的。”陈孙如是说道。 “那是个麻烦事啊。”张武苦笑起来。 “所以,我们只能走其他的路了。可能,投靠江东是我们眼下最好的出路了。”陈孙苦涩的笑笑:“你知道的,我们的出身并不好。” “嗯。”张武重重的点点头:“我明白。” “现在已经是四月了,我们必须赶紧准备一下。眼下,李晟不在西阳,我们自然还不需要怎么顾忌他,我们的动静自然可以打一些。但等李晟回来,我们就要小心了,一切都必须放慢。如果能用三个月的时间,把他们重新武装起来,整军备战完毕。那我们就很有把握袭取沙羡,攻占黄祖在长江以南最重要的粮仓之一。”陈孙平静的向张武建议道。 “我了解,虽然以我们眼下的实力根本没有可能攻过江去,但只要我们打下沙羡,那黄祖不乱也就不可能了。我想江东那边来找我们,为得也就是这个了。”张武点点头对陈孙的意见十分赞同:“现在也算是做贼呢。当然是要小心了。”他眯着眼,心里沉寂了几个月的野心之火,再次燃烧起来。 第二十七章 风再起(全) 七月的西阳是平静的。农人们并不忙碌,除了每天花半天的时间巡视一下田间之外,便是在李晟的要求之下以保甲的形式参与一定的军事训练了。 以保甲来组织民众,控制民众是李晟在公审大会之后作出了决定。它基本上与以后的历史里制定的保甲相当,但有一点却是灵活的,那便是保甲的自由度:一个外来者只要能找到愿意接收你入保的人,你便可以入保;本地的居民若是想要到其他地方去,只要提出申请便可以退保离开,任何人都不能阻挡。虽然有点麻烦,但却避免了将百姓牢牢的束缚在土地上的事情,这对百姓是一件好事,对李晟以后的发展也是一件好事。从现代过来的他,或许对其他的事情不甚了了,但对整个历史发展的大体趋势却是十分明白的。必须大力发展工业、商业,稳固农业,这便是李晟对今后内政的一个态度。 因为长久以来的教育,就是李晟的手下也有人不太了解他如此看重工业、商业的原因。他们也曾因此向李晟提出反对的意见。但对于这些意见李晟从来没有反驳过什么,他只是这么说:“如果书本上的东西能让我们变得更加强大,那么我们就按照书本去做也没什么。如果书本上的东西,对我们的强大并没有帮助,那我们就得自己想办法了。世人都认为工商无用,唯有农胜。但我却认为工商也很重要,如果你们不信,那就等等看了结果再说吧。只有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听自己的主君如此的坚持,众人的嘴巴暂时闭上了。他们都各自去完成李晟与众僚幕制定下来的计划。在李晟给他们制定的“军法”管制之下,没有人敢偷懒的。毕竟,鲜血淋漓的事情才刚刚发生。虽然不是针对他们,却也让他们心中有些凛然。 一切都按照李晟的预想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李晟手下的那批人由于看到李晟训练出来的那些政务人员颇有些本事,以能够处理一般性事务,对减轻他们的负担很有好处,便也学着李晟继续的把那“吏员”培训班继续办了下去。只是和李晟挑人不同的,他们挑得都是一些被他们或是李晟得名声吸引过来的年轻学子。这些人都是有一定文化基础的,根本就不需要更加长期的培训。等到李晟回来,这“吏员”培训班出来的学生便有几批了。他们充实在江夏北四县的各个角落,与李晟留守的那些人一起基本完成了整个北四县的行政构架。在这个构架中,李晟和他直属僚幕无疑是在高层的。他们并不负责具体的事务,而变成在大略上对整个行政方案进行指导。 秉持着李晟给他们说的那些理念,整个江夏北部四县的结构是细致的,更多的权利被划分出来,形成了更多的部门: 在李晟直属的名义下划出了六个部分,廖立掌管的政厅、石韬掌管的财厅、崔浩掌管的吏厅、李晟自己掌管的军厅、马良掌管的律厅和罗照掌管的监察厅,平时这些部门负责自己所分派的各种任务,而在必要的时候这些部门的头头这会来李晟的要求下集合在一起作为一个立法机构以确定在江夏北部四县实行的各种政策。虽然没有公开的说明,但江夏北部四县是李晟的地盘已经是一个无可辨别的事实。李晟是有权利在这片土地上进行自己的运作。 在六个部门下面还有更小的划分。廖立的政厅之下,分有农司、工商司、水利司、教育司;石韬的财厅之下,分有预算司、核查司;石韬的吏厅之下,分有考核司、升迁司;李晟的军厅之下,分有参谋司、野战司、守备司、军宣司;马良的律厅之下,分有诉讼司、巡检司;罗照的监察厅之下,分有捕风司和精调司。 六厅十六司构成了李晟眼下整个领地的统治机构。这对外宣称只是一个临时的统合机构,但对内,作为李晟直属僚幕的他们都明白,如此精细的组织实际上是对今后整个政权机构搭建的一个试验。虽然眼下李晟离到那一步还很有些距离,但包括李晟在内的所有僚幕都有信心通过自己的努力达到那一点。 他们都是荆州的年轻一代,都明白以眼下荆州所遇到的这种情况,在刘表的继续统治之下是没有任何前途的。荆州很有可能成为其他势力瓜分对象,要改变这一点那就要换一个主子。而在司马徽和庞德公的隐约吹捧中,领有江夏北部四县的李晟无疑成为这些年轻人的另一个选择。这是李晟自己都不甚了了的一点。 当然,这样的不了解并不能影响李晟什么。就李晟来说,他眼下可是忙碌的紧,恨不得一天能有两天的时间来用。非但他自己如此,就连他周围的这一群人也是一样。在李晟的命令下,几个新鲜出路的厅长聚集在西阳县衙里的一栋被士兵紧密包围住的小楼之中,秘密的召开了会议,以决定现一阶段在西阳实行的一整套规矩。这些都是要用文字写出来的,虽然没有人说它是法,因为那是逾制,但其在北四县起到作用和法也差不多。 这个规矩是根据汉律改编的,主要就是按李晟的意思加了一些东西。比如税收,扩大了征税的范围,在西阳的所有人包括李晟自己都必须按照自己每月的收入多少固定缴纳占收入二十分之一的税金,即二十税一;并改农税十税一为十五税一,以户主zhan有农地的多寡征税;改商税五税一为十税一,以商者在西阳的卖出的货物多寡征税,并取消江夏北部四县境内所有的关卡,只统一征收这一份的商税;不再征收工税、人头税,鼓励手工作坊的建立,鼓励外来人口到西阳落户,等等……因为讨论的事情多,众人居然老老实实的在那小楼里呆了整整五天五夜的功夫,就连吃喝拉撒的用度也是由外边送进去的。等到最后众人出来,一个个早已是软弱无力至极了——他们都累坏了。 规矩制定出来已是六月中了。对李晟而言该忙的事情都已经忙完,当是可以休息一下的功夫。在这天气夏天的热浪已经到来的时候,作为一个不是很称职老公的李晟终于有机会陪着自己的小妻子好好的游玩一下。虽然在这西阳地方未必真的有什么好景可看,但只要夫妻团圆在一起,那就基本完美了,除了身后还有赵云兄妹跟着。 李晟本想用这个机会把自己的领地走遍的,但一个消息传来,让他不得不迅速的转返回西阳——庞德公来了,同行的还有庞统和孔明。 “有劳德公先生久等了,我子旭真是罪过啊。”星夜赶回西阳,将自己的妻子暂时抛到了后头,李晟便随便抹了一个冷水脸匆匆忙忙的来县衙的客房见庞德公等人了,他一看见他们首先就对他们来了一个告罪。毕竟庞德公是李晟长辈是与他老师司马徽齐名的人,对于自己的两位兄弟庞统和孔明他大可随便些,但对这位名声赫赫的长辈,他可不敢有哪怕是一丁点的失礼。 “也不算多等的,是我们来得匆忙了。”庞德公一把抚着自己那早已斑白得胡须,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容:“子旭啊,每次看见你似乎都比过往要成长不少了。眼下的气质和一个月前所见又有许多不同。” “是吗?我自己也不知道啊。”李晟笑笑,伸手请三人坐下,命下人奉上茶水。 四人端坐下来,李晟居了主位,庞德公坐在李晟的对面,庞统和孔明则居于李晟的左右下手。坐好,李晟便开口问道:“不知德公先生有什么事情吗?”他明白这位长辈是爱好隐居的,这是个人的习惯,勉强不得。虽然自己与他和他们家的关系都还不错,但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他也不会来找自己。因此,眼下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大事。 “刘表大人于一个月前出兵了。”庞德公说起这个消息:“目标是荆南。长沙太守张羡病死,其部将虽然拥立他的儿子张怿,但依旧无法与刘表大人抗衡,荆南四郡已平,刘表大人正准备班师了呢。” “这个我知道。”李晟点点头,心中略略有些奇怪:“德公先生为什么对我说这些呢?刘表大人向荆南进军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刘表大人的希望就是放在荆州统一之上。以前没有做是因为顾忌到曹操,而眼下曹操和袁绍对峙在官渡自然没有功夫来理会自己在荆州的这个盟友。刘表大人抓住这个机会彻底解决自己背后的那根刺,并没有什么不对啊。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德公先生如此说,难不成有什么用意?”想到庞德公并不是一个说废话的人,李晟顿时严肃起来,侧耳倾听。 “真是没意思。我原以为这次出兵会打得多么轰轰烈烈呢!可不想竟是如此得寒酸。荆南那边除了长沙城稍稍有些抵抗之外,其他的都是不费吹灰之力。”庞德公如此说道。 “那不是很好吗?不费什么功夫就能打下偌大的地盘,刘表大人的并没有在进攻中损失什么,这对他自身的势力并没有影响。这次打仗他算是挣了,成为拥地数千里,聚兵十余万的强大势力,这或许可以和北边抗衡吧。”李晟微笑的说道,“只要刘表大人有进一步的魄力的话。”他为自己前边的最后一句做了这么一个注脚。毕竟,眼下的这种形势对荆州来说是大好——刘表已经解决了自己身后的麻烦,但曹操依旧在与袁绍对峙。 “这恐怕很难啊?”庞德公笑着:“你太为难刘表大人了。他的个性可是和那位汝阳的英雄很像哦!” “汝阳的英雄?”李晟一下子没有会意过来。 “德公先生说得是袁绍。”诸葛亮微笑着说道。 “所谓相像就是指,袁绍和我们的刘表大人都是外宽内忌、好谋无决的人。他们两人与其说相像,不如说酷似。”庞统沉稳的在一旁解释道。他是一个蛮沉着的人,行动有些缓慢,经常被人视作鲁钝。但李晟、孔明这些和他交好的人却看出,他那貌似“鲁钝”的外表的之下,却转着一颗思考飞快的脑袋瓜子。“想得多,却说得少,每说必有所因。”这是李晟和诸葛亮两人对他的看法。 “外表看来很宽容,其实内心相当猜忌,喜欢讲究谋略,却偏偏缺乏决断力……嗯,他们确实是相像的禁。非但他们如此,不少名门出身的人都有这种个性呢。”李晟一脸认同的点了点头。他随即进入了思考:“为什么名门出身的人都会有这种个性?是因为环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如果我建立了新的国家,那我和我身边这些僚幕的后代也有可能成为新的名门,到时我们又该如何避免这一点呢?”他走神了,一下子想到了很远,以至于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完全没听清庞德公说了些什么。 “子旭,你对官渡之战的看法如何?”直到孔明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才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十月,曹公必然会大破袁绍。”被突然问到,李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将自己脑中原本的记忆给说了出来。 “为什么这么肯定呢?”孔明觉得很奇怪,“虽然德公先生也认为在冬季之前会有一个结果,但也无法向你那样精确啊。你究竟怎么得出那个结论的?”孔明对这个很有兴趣。非但是他,就连一向沉稳的庞统也不由自主的露出探寻的精光。 “我有情报啊。”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李晟,迅速的用这么一个理由作出补救。 “什么情报?”孔明追问道。 “关于袁、曹两家军粮的情报。”李晟脑子转得飞快,他立刻找到了说辞:“据说,无论是曹操还是袁绍,其随军的粮食都已不多了。袁绍的粮食稍好一些,大约还有四个月的分量,而曹操的粮食基本上就只剩下三个月了。” “这和曹操能在十月战胜袁绍又有什么关系?”孔明和庞统都不理解这点。 “曹操和袁绍在官渡对峙,形成了拉锯。在双方手中都有粮食的时候,这种对峙基本上是不会打破的。毕竟,能安安稳稳下去是最好了,没有人愿意随随便便的冒险。但,一旦曹操和袁绍的粮食都有些紧张,那么事情就会产生变化:以袁绍的个性和实力来判断,他在粮食出现问题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派人回去催粮。河北之地粮产颇丰,自然能够让他再征集到一些。而曹操却只能从其他地方想办法。与袁绍的河北早已休养生息了数年不同,曹操的中原之地才稍稍平定不到一年,自然没有那么多粮食供他征收。此刻的他可谓陷入了窘迫的绝境之中。在这样的情况下,曹操非常有可能进行破釜沉舟式的抉择。”李晟从容的解释道。 “那会是什么抉择呢?”诸葛亮问道。 “你说有什么办法可以在短期之内,让敌方的大军不战自乱?”李晟并不直接说出答案,而是对孔明作了一通启发。 “莫不是断人粮道?”孔明试探的回答道,他想得快,回答的也快。 “断粮道还无法解决这个问题。要知道,袁绍的粮食可比曹操多上一个月呢。”庞统轻轻的摇了摇头,他比孔明多想了些东西:“我看只有直接焚烧袁绍粮草囤积地才能办到吧。” “这怎么可能?袁绍在谋略上虽然比不上曹操,但对于军粮的重要性他还是知道的,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将这个地点让曹操知道呢?”孔明迅速的反驳道。 “他不可能说,但他的手下却有可能说。”庞统却认为那并不是一个问题:“袁绍喜欢名士却不能用,以至于他手下的众人彼此怨怼,互相不和。若有人在这个时候对袁绍这个主公心怀不满,而想去投靠曹操的话,那么袁绍的粮草囤积地就将成为他的晋升之资。这不是偶然,而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是这样吗?”孔明还有些不确定。在没有确实的证据之前,他是不太相信所谓推断的,这是他谨慎的地方。 “是这样。”李晟轻轻的点了点头:“非但这种事情一定会发生,就连那个背叛者的名字,我们也可以猜测出来的。” “啊?那是谁?”孔明望着李晟。 “许攸,那个被荀彧评为贪而不智的家伙。”李晟微笑着说道。 “是他?”孔明和庞统看李晟真的能说出一个名字来都有些吃惊,随即又有些疑惑:“为什么是他呢?” “因为,在袁绍手下的众人之中,唯有他和曹操的交情最好,而且也只有他最有可能出纰漏——他太贪了。”李晟微笑的说道。 “那确实!”听李晟这么解释,众人再结合有关于许攸其人的种种传闻,便十分认可的点了点头:“如果是许攸的话……” “那么子旭认为我们荆州的和平只能维持到那个时候了?”庞德公开始考教李晟。 “不,应该还可以继续维持几年。”李晟摇着头肯定的说道。 “为什么?”庞德公又问。 “因为袁绍的实力。”李晟微笑着解释:“诚然这次袁绍可能吃败仗,可就算是如此,以河北四州能力,还可以为他再次的崛起提供实力。一个势力能否被另一个势力完全吞并,看得不是一次两次的战役的胜利,而是两个势力之间整体的对比:如人口、地域、经济等等,这可以称之为国力。而官渡的失败对袁绍来说也就是一次失败而已,他四州的国力还在,还需要曹操花精力一个一个的去攻破,这大概要消耗曹操五年左右的时间,在这之前曹操不太可能来指染荆州。就一般而言,曹操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对于世上的群雄,他心里都有一个帐目可查。他看得起袁绍,因为袁家的名声摆在那儿;他看得起刘备,因为刘备的能力让他害怕;可他却看不起刘表大人。对他来说,荆州只要他想要,随时都可以南下把他杀个落花流水。所以,他会花时间专心的解决袁家,他不可能再让袁家有翻盘的机会。” “那么你认为天下最终会归于曹操吗?”庞统这样问道。 “不会。”李晟笑着否认道,“如果天下最终归于他的话,那么我们眼下还需要努力什么呢?曹操认为荆州是唾手可得之地,主要就是因为荆州的主君是刘表大人。但如果刘表大人有了情况,荆州再换一个主君又是如何?”这算是叛逆的话了,可李晟在庞德公、诸葛亮和庞统的面前却说得十分自然。因为他知道他们是决计不会出卖自己的,相反他们是会帮自己的。 “天下不能落入曹操这种人的手中!”撇开一心想当隐士的庞德公不说,就孔明和庞统而言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想法。 “子旭果然有心啊。”庞德公笑着,轻声告诉李晟这么一个消息:“我听说刘备的使者来荆州了。” “哦!”李晟微微的愣了一下,总算明白庞德公急忙来此的目的:“他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啊。” 因为李晟并没有把自己与刘备之间的事情告诉他们,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刘备来荆州是“由”自己邀请的。对于他们来说,来到这边的刘备无疑是一个威胁到自己的对手。他们急急忙忙的跑来西阳告诉自己这个消息,便是要自己对刘备有所防范。 “真是太关心我了。”李晟被感动了,他决定告诉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三人——这原本是没有必要的,但为了不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他还是决定说出:“其实,是我让刘备来荆州的。” “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你不知道刘备会同我们争夺荆州吗?”孔明不由得大惊,他为李晟的这个决定而紧张。 “不能理解……”庞统也是一个劲的摇头。 “也许子旭有自己的理由吧。”庞德公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从容样,淡淡的说道:“可能子旭看到了我们所看不到的东西。” “那是什么?”孔明和庞统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到了李晟的身上,他们紧紧地盯着他,大有你不说我们就看到你说为止的架势。 “呃……!”在两人的目光连续的紧逼之下,李胜不禁有些害怕起来。对他来说,那目光是在有些可怕。在这样的目光之下,他屈服了:“刘备诚然会成为我们的竞争者,但有着如此大名声的他同样会引起刘表大人的注意,这就是我的目的。在我和刘表大人之间,我需要一个盾牌,而刘备无疑是这个盾牌的最佳人选。他诚然很有能力,但在争霸天下的过程中只有主君有能力是不够的,他想要在荆州发展就必须要有荆州本地人才的支持。而现在荆州最出色的几个都在我这边,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只要多注意他一点,找到一些能让他与刘表大人产生矛盾的事情,他还能发展的起来吗?刘表大人可也不希望自己的基业被人给吞并哦。” “这也没错哪……”孔明点点头:“不过子旭你还是要小心点。”他还是担心着。 “我知道。”李晟重重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众人又聊了一下,便由李晟请他们进了一顿午餐——众人聊了这么久,日头自是早早的升上了高空。 庞德公一行三人在西阳呆了三天。在这三天里,他们应李晟的要求为西阳“吏员”培训班的人讲了三场课,说得都是政略和战略之类的实用之物。不要看他们这三人都没有当过官,接触过政事,就认为他们不行。事实上,由于他们所读的东西多,虽实际的操作能力还是一个未知,可讲解起来却是头头是道。对于天下大势的精辟分析,再加上他们自身名气的号召使得西阳的“吏员”们听得是如痴如醉。 很快三天就过去了,庞德公他们启程返回襄阳,而李晟也再次陪着自己的妻子,带着赵云兄妹这两个“拖油瓶”踏上了旅程。 两匹马,一辆车。听着身后车中传来的重重嘻笑之音,李晟不由得抹了一把头上的热汗。如今已是六月,天下的太阳可是火辣辣的,早已让李晟汗流夹背了。如果没有赵芸,那么眼下李晟当可以躲到车里和直接的妻子卿卿我我一番,顺带着稍结一下暑气。虽然这样就别人看了是很没有气质的举动,但李晟才不会管这些呢。 然而,赵芸却在了。对于这个不知为何总想着眼巴巴的非要跟来的“小姑娘”,李晟实在没有任何办法。尽管,她只比自己小一岁,比自己的妻子还要大上两岁,但她却纯真的好像一个孩子一般,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她很任性,也很古怪,更是爱哭。就像眼下,她让李晟不得上车,李晟就必须在外头呆着。如果李晟想“强行”来那么一套的话,只怕刚露一个脸,就会迅速看见赵芸那两眼泪汪汪的脸。到了这个地步,只怕是妻子铛儿,也不会给自己好看的。 “麻烦哦!”李晟心中暗自叹息一声,转头看了看身边显得一脸适意的赵云,瞅了瞅他那十分“舒服”的样子,不由得悲哀起来:“人比人,怎么就是比不了呢?”他无奈了。 这一趟再次上马的巡回之旅,持续足足两个月。当树上的绿叶稍稍变黄,滔天的热浪过去的时候,李晟才满是疲惫的带着妻子和两位“保镖”返回西阳。这一回来,他也不像一个勤奋的主君那样,迅速的就把手下的众人召集起来,商讨那一系列事情。而是与那“昏君”一般,悠哉悠哉的躲到自己的后院里,再次休息了那么十几天。用他的理由,就是出去走得太累了,需要恢复一下。说是恢复,但众人都明白李晟又是和他自己的妻子在一起,偷懒起来。 摊上这么一个忙起来天昏地暗,闲起来又是几个月看不到人的主公,众人在叹息自己是一副劳碌命的同时,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眼下的一切都已经上了轨道,很多事情早已不需要李晟亲自处理。只要他端端正正的在自己的家里带着,随时让人看到他那一副从容自安的模样,让众人心稳也就够了。就一般的臣下而言,或许只有这样,才是一个君主应该表现的作为。 日子就这么过去,在一贯的平静中到了十月。在这个月份里,两个惊人的消息传来:一个是曹操放火焚烧了袁绍在乌巢的粮草,大破袁绍军于官渡;另一个则是…… “鄂县张武、陈孙叛变?”李晟注视着这份刚刚传到手上的情报,嘴角边掀起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第二十八章 奔袭(全) 张武、陈孙的叛变是在十月初发动的。因为事先准备的机密,江夏的黄祖那边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由于江东军在刘表南征之后,便再次有向东的迹象,江夏一带重新紧张起来,黄祖的兵马被牢牢的牵制在那里,令江夏的后方产生空虚,再加上襄阳的刘表正设法接纳刘备,也没有多少精力来理会这边的事情,使得整个荆州一时间除了李晟之外再没有可供机动的兵力可用。张武、陈孙选在了这个时候发动,完全是选择了一个好时机。 “江夏危险了……”罗照将情报交待给李晟的时候如是说道。因为鄂县是在江夏以南的后方,此刻发生的叛乱无疑是对黄祖的一个重大打击。 “这也确实。”李晟点点头,他命人找来地图,迅速的查看了一番,复又询问罗照:“叛军是往北还是往西?” “是往西。”罗照回答道:“他们的目标是沙羡。” “占领黄祖军的粮仓吗?”李晟喃喃自语:“这或许是为了配合江东军的行动吧。这次叛乱,很可能是江东方面在后面一手推动的。”他想了一会,随即下令:“把几位先生请过来,我想我们必须针对这次叛乱作出一些决定了。” 很快,众人来到了西阳县衙的大厅里,依照那早已熟悉了多次的顺序端坐于李晟下手的左右两端。李晟高高于上,见人都到了差不多,便让罗照把有关鄂县叛乱的消息宣读一遍,紧接着便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对于这次的叛乱,我们究竟该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众人听闻都有些错愕。虽然李晟并没有提出出兵的要求,但他们都从李晟的这一个问话里听出了这个意思。这可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毕竟,西阳和鄂县,一个在江夏北部,一个在江夏南部,中间相隔颇远,又有长江天堑阻隔。西阳对那边来说颇有些鞭长莫及。况且眼下西阳这儿,根本就没有出兵的授权。这与进攻汝南那块混乱之地是不同,那是“外战”,只要西阳这边能支持的住,自是爱怎么打都可以。而这个叛乱却是“内战”,如果没有黄祖或是刘表那边的授权,那么带着这么一大票军马出去,经过沿途的几个县城绝对会出现问题的。那些县城里的人和李晟这边不同,他们可是没有这么迅速的情报通知的。 因为考虑了许多,他们一下子沉默一下来,整个场面冷了。 良久听不到新的声音,这让李晟多少有些变了颜色。他认为这是他没有将问题说清楚的缘故,便直接告诉众人自己的想法:“我想要出兵呢!这场战斗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一个立功的机会。在刘表大人的账下,我们只有立更多的功勋,才有办法求得太守之职。” 见李晟已经十分清楚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手下的众人自也不好再含糊下去。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推举出廖立来向李晟表达自己的顾忌:“可是主公,鄂县离我们太远了,我们没有水军,也没有刘表大人的勒令啊。” “这倒是一个问题。”李晟沉吟了一下,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便问他们:“你们对这事可有什么对策吗?” 众人再次冷场,一半是正在思考,一半这根本就是无法可想。毕竟,在李晟手下的众人中除了几位将军之外就只有徐庶在军事计略上有较强的能力。眼下,徐庶跟着魏延镇守汝南,并没有在当场。剩下的这些谋士,让他们去想这些进兵方案之类东西,他们或许能想的出来,但却非常耗时间。 良久的等候,让李晟渐渐的着急起来。虽然他认为自己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但眼下的这样完全令人琢磨不透的等待,却十分迅速的将他的耐心消耗干净。他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正要发火,却见自己下手边站起一个人来:“主公,我们能不能这样做呢?” 闻言,李晟朝那人望去。视之,却是赵云。 “子龙,可有什么想法吗?”李晟热切的望着他,对于赵云的谋略他还是有些期望的。因为在以前的传说中,赵云就是这么一个有勇有谋的将军。 “主公若是有心出兵的话,可差三人分别往襄阳、江陵、江夏而去。”赵云如此说道,随即便详细的解释起来:“去襄阳者,是向刘表大人汇报鄂县叛乱的消息和江夏郡的窘境,并向刘表大人说明主公有心讨贼的情况,请求刘表大人给主公一个正式的名号;去江陵者,则是拜见水军都督蔡瑁、张允二人,以求得这二人在水军上的支持,务必让他们派一支水军由江陵而至华容渡口接应我军;去江夏者,便是向黄祖大人通告这边的一切,一来让他安心,二来则请求他在后方事情上给与我军一些支持。这样一来,我军无论是在大义上、水军支持上和后方粮道的通畅上都有了一定的保证,自然就可以让主公安心的进行这场战斗了。” “这倒是很有道理啊。”李晟微笑的点了点头,随即朝着厅内的其他人问道:“你们觉得呢?” “赵云将军这么做果然很好。因为是单人轻骑,这来返与三地的时间自然大大缩短了。在派人前往三地的时候,我们自己这边自是可以整备兵马准备出发嘛。”事情就是这样,一旦有一个人说破,那么周围听到这些消息的人,只要不是太笨便能迅速的理解过来。 看着下面的众人都十分赞同赵云所说的,李晟自是打算就此确定下来。尽管不能立即出发,让他多少觉得有些麻烦,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说啊。他只能下令了:“马良去襄阳见刘表大人,崔浩去江陵见蔡瑁大人,石韬去江夏见黄祖大人,务要说服对方,另对方赞同我们此次的行动。” “是!”马良、崔浩、石韬三人一齐起身领命道。 “下面,我分派此次出征的随行人员。”在搬掉了自己出征路上那块麻烦的石头之后,李晟终于开始点将了:“命罗照为参军,随军参赞军务;命赵芸儿为先锋,领骑兵五百;命赵云、周力为中军近卫,随军出发;黄忠、周睿、宋德、彭岭、徐定留守本部,以黄忠为留守军总领。” 原本正摩拳擦掌准备出征的黄忠,此刻猛地听闻竟让他负责留守的任务,不由得大感失望起来。他紧紧地皱着眉头,满有些恼火的质问李晟:“什么?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把我们留下来?主公,莫非认为我老了?” “师父误会了。”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看了看非常不满的黄忠一眼,又看了看同样显得有些不甘的几位,轻轻地笑了起来,说出了自己这么做的目的:“这次作战,我可没有和对方正面交锋的打算。我只想用一次突袭,直接敲掉张武、陈孙这两个家伙。由于整顿兵马出发还需要时间,我们这次出征很可能瞒不过张武的眼睛,因此我们只能在别的地方想办法,让他们尽可能的不注意我们,比如用一些没有什么名声的将军。对于张武、陈孙他们来说,师父和你们几位都是不可小看猛虎,他们对你们是心怀戒备的,所以,我便不能把你们派上去。老虎,待在家里,这才能让某些人安心啊。” 众人无言了。事情便如此决定下来。 建安六年的十月二十,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李晟带着他精心挑选出来的一千五百士兵出发了,目标是华容,他要在那里乘船前往沙羡。在这之前,出兵所需要完成的那三个问题,已经解决了。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事实上,也不可能不顺利。毕竟,襄阳的刘表主君和江陵的蔡瑁大人与李晟都有很深厚的关系,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李晟的亲族,对于李晟的要求,只要不是非常过分的,他们当然不会反对。至于江夏黄祖,虽然与李晟没有太大的交情,但对于眼下这件事情的厉害关系,他还是看得十分清楚。他自是明白李晟这么做实际上是在帮他,而他也十分需要这种帮助。他知道在自己不可能在后方遭到骚扰的情况下,继续取得与江东对抗的胜利。因此,他在李晟派来的使者石韬稍稍的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便迅速的答应下来。 队伍一路行来,由南新至云社,过竟陵而到华容。这大约有数百里的路程,其间又是山,又是水的,颇有些难走。但李晟为了赶时间,还是用三天的时间,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到了华容。虽然到了那里一票人早已是人困马乏,但由于从江陵支援过来的水军很早就到了那里,因此李晟的队伍一抵达华容,便被接到了船上去休息。 从华容走水路到沙羡,大约有三到五天的航程,这已是足够李晟的士兵们很好的恢复体力,迎接下船开始的战斗了。 从江陵而来的舰队,一共有五十艘战舰,三艘楼船,十七艘斗舰,二十艘运粮船,一共五千的兵力。这些都是在这次战斗中听侯李晟调遣的人马。为了让自己的这位晚辈能在战斗中生存下去并取得功勋,蔡瑁这次可是十分下功夫的加大了本钱,据说,他原本是打算全部派战舰来的,但却被李晟交给崔浩带去的书信给拒绝了。李晟要求舰队中必须要有运粮船的存在,因为在张武、陈孙叛变以前,每隔半个月的时间,必然就会有一路运粮舰队把江陵的粮草运往沙羡。而眼下李晟就是要将另方面装作还不知道张武、陈孙叛变一般继续派出这么一支运粮舰队。这不为别的,只为这实在是一个非常好的掩护。 乘船在江上航行已经三天了。四周的景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茫茫四顾,辽阔的江上除了水还是水。宽阔的江面好像海一般,总也看不到陆地的边界。这一段的江水很静很静,若不是你有心仔细的去观察,你恐怕根本就发现不了,这江水是在流动着的。 不过,李晟早已明白,他们离陆地已是进了。如果没有意外出现的话,那最迟明天早上,自己这边便可以看到长江南岸的陆地了。 “嗯,是时候了。”李晟念叨着,随即让人把自己的手下和舰队的副将杨续他们找来。 “杨将军,明天能不能放缓航行一下呢?我希望你能在天黑的时候悄悄的先送一批我的人到对岸,让他们能先潜藏起来。”大伙儿聚集在楼船的大厅里,刚一落坐下去,李晟便向杨续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李大人为什么要这样呢?”杨续在疑惑不解中点头问道。 “因为先行下船的这一批都是骑兵,是这一次作战的杀手锏。我们究竟能不能很迅速的平定张武、陈孙两人的叛乱,主要就是看这支骑兵队的作为了。”李晟微笑的解释道。虽然杨续并不是他的手下,但眼下这一系列步骤确是需要他的配合,所以李晟便并不避讳他来参加自己这次的会议。当然因为他终究是外人的缘故,对于整个计划的解释,李晟没有说得很多。 “哦?”杨续应了一声,便立即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我便先下去安排了。”他如此说着,十分知趣提出了离开的请求。 “恩,那就烦劳将军您了。”李晟顺水推舟的说道——他也还有好多秘密的事情需要和自己的手下们安排呢。 杨续走了,大厅里只剩下李晟、赵云、赵芸、罗照、周力五人。李晟笑着,用扫视的眼光打量着他们。这令不知所以的他们隐约有些紧张,根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自觉地自己的心中好像有些发毛。 “这真是有些古怪啊。”他们念叨着,不由自主地向后挪了挪,正怀疑到底是怎么呢,便见李晟开了口。 “我想请子龙和芸儿调换一下,位置由子龙来统率这五百精骑,以完成这次奔袭任务。”李晟微笑的望着赵云:“子龙须在后天午时以前赶到沙羡渡口一带潜伏起来。这是非常重要的。” “我明白。”赵云沉着的点了点头,一贯平静无波的脸上竟稍稍出现了些许兴奋的神色。能这么快就有独统一军,直接参与作战的机会是他自己也不曾想过的事情。虽然这次带兵的机会是从他妹妹那边“抢”过来的,虽然这次能统率的只有区区的五百骑而已,但他依旧高兴着。他企盼,因为能够再次上到战场的舞台上。他认为这是他真正的归属。作为一员武将,平时表现的冷静淡然的他,心里也是异常渴望着能够在战场上树立自己的威名建立自己的武勋。至于在李晟身边当一个近卫,那可不是他真切希望的事情,尽管那是李晟对他的信任。 “那主公我呢?哥哥去做了我的事情,那我又要做什么?”相较于赵云的兴奋,他妹妹赵芸眼下的脸色可是不太好。本来嘛,到手的任务就这么飞了,这摆明着是对自己能力的不信任嘛。虽然她也承认兄长的能力是比自己更适合做这件事情,可既然是这样,主公你一开始就应该任命兄长做先锋啊。为什么当时不做那个任命,而现在又来做这一套呢?莫非是为了扫我的面子?我可不记得我在哪里有惹到你啊。脑筋就是那么一根直线的赵芸一下子利用她的聪慧想了这么许多。她越想便越觉得李晟对不起自己。她恼火起来,狠狠的瞪视着李晟,大有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我便和你没完的架势。 然而,她略略有些失望了,李晟并没有理会她的眼神,也没有回答她追问,而是仿佛什么也看到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的说明了下去:“这次调换是换人不换号。也就是说子龙必须打着芸儿的旗号来统率这五百的偏师。无论你子龙是杀了张武、陈孙也好,还是攻占沙羡也罢,对外对其他人来说,都不是你子龙再做的,而是芸儿的功绩。” “啊?为何要这样?”听李晟这么一说,非但赵芸觉得不理解了,就连包括赵云在内的其他人也不禁露出疑惑好奇的神色来。 “因为我过一阵子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子龙去做。那是需要你‘失踪’好几年的事情,如果你眼下出名了,那就不太可能失踪过去。”李晟微笑着神神秘秘的说道。 “那是什么任务?”赵云并没有问。虽然他自己对那任务也是非常好奇,但他看得出来李晟眼下并没有解释下去的意思。 赵云不问,那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开口了,只能任由李晟将会议推向下一个议题——那是对赵云明天的潜伏行动的具体安排。虽然眼下的夜已经很深很深,但李晟却一点也没有结束这个会议的意思。他总想将一切可以讨论到的东西都讨论到。这无疑令众人觉得他有些婆妈了,但也让众人察觉到这次战斗对他的重要性。对于李晟来说,这场讨伐战是他通向太守之路十分重要的一步。他必须走好。 一天后,李晟分兵。赵云带着五百精骑由运输船载着于沙羡东边的一个浅滩登陆了。那是一处荒凉的草地,从月光下隐隐照射出来的样子来看,那其中肯定是隐藏沼泽陷阱。五百人牵着自己的马涉水而渡。他们对于自己要面对的一切大都是一无所知,也许他们能够一个不落的平安归来,也许他们中有好些人会遗留在这昏幽的未知之中。谁知道呢?反正,他们有必须过去的必要就是了,这是为了取胜而必须的。绕过沙羡城,潜伏到敌军港口的后方为最后的攻击做准备。 对着乘船离去的众人,李晟默默不语。他倚栏站立在楼船的顶上,感受着秋夜里迎面而来的凉风,两眼出神的望着前方,也不知是看那江景月色,还是看那奔向未知的队伍。登陆的环境是如此的恶劣,这是他想不到的事情。罗照的情报组织并没有将云梦泽一线的情况打听的清清楚楚,这就造成了眼下这种麻烦的境况。对于这一切,李晟自是没有说什么,他的脸色十分的平静,仿佛这些东西都不在他的考虑之中。然而,此刻站立在他身边罗照,却清楚的明白,自己这位主公的内心并不如外表所见的那样平静,他的收紧紧的抓着身前的栏杆。那份用力的样子,说明了他心中的不安。 “主公,不比如此担心。情报没有收集清楚那是我的过错。但我以前也听人说过这云梦泽的一些情况。虽然这其中有些危险,但却不是杀机重重,只是稍稍的有些麻烦而已。我想以赵云将军的能力,自然可以克服这些危险,完成主公所交代之任务的。”见李晟担心着赵云他们,罗照不由得在一旁宽慰的劝说道。 “也只好如此了。”李晟无奈的点了点头。 舰队再次起航。李晟一直都是将整个舰队的航行交给杨续来管理的。他并不懂水军,便也不想插手这方面的事情。他只是告诉杨续:“我们必须在明天午时以前到达沙羡的渡口。”这是他提出的要求,至于杨续怎么达到这个要求就是杨续自己的事情了。李晟不管经过,他想看到的只是最终的结果。 如此,一夜无话。 ***** 张武这几天过得很是痛快。 由于黄祖那个“白痴”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有可能再次叛乱,并没有通知沙羡这边做好准备的缘故,张武攻取这座层次便显得十分轻松了。自己当时便带着那三五千人马悠哉游哉的过来,在城下谎称黄祖大人有密令过来的这么一叫唤,便把这沙羡的县令给骗了出来。那个县令老头是一个看上去似乎有些颇为献媚的读书人,出了城竟也飞似的奔跑过来,对自己报以笑脸。那想自己根本就不管他那一套,只是等他过来近了便大喝一声:“你太无礼了!”便手起刀落的将他斩于当场。那可真是爽快啊。看着他那尤自不甘心瞪大着双眼的白花头颅滴溜溜的滚到了地上,自己一想起便觉得有些兴奋起来。当然,这兴奋对自己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开始。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自己这边的兴奋可是一天高过一天。 比如: 第一次占据这么一个繁华的城池,兴奋…… 第一次看到县衙府库里那堆积如山的金钱,兴奋…… 第一次看到城中六个大粮仓中堆得满满得粮草,兴奋…… 第一次玩到那城里的少女,兴奋…… 沙羡作为黄祖粮草的集结地,其城中的各项设施和城池自身的繁荣可是江夏郡中有数的。尽管它不是郡治所在,但看在张武等人的眼中,却也不比那郡治差多少。这大都是被张武一刀斩杀的那个县令的功劳。虽然他已经死了,但他剩下来的东西,如城池,如这钱粮,以及他所遗下的那个如花一般美貌女儿,都令张武十分的满意。一时间,张武看花了眼。他将手中一切的事情都推给了自己的兄弟陈孙,自己则带着那个长得有如梨花带雨一般楚楚可怜的少女进了县衙的后院。这一进,就是几天…… 与张武的开心享乐不同,陈孙可是有做大事的打算。当张武在轻松的时候,陈孙却是异常的忙碌起来。他接手过张武帅下的事情,迅速的处理起政事来。从约束军队安顿百姓,到查点粮草计算金银,在到收缴城中铁器打造兵器,深知讨伐军很快就会到来的陈孙可是在深感危机之下忙了一个天昏地暗。 他当真是一个劳碌命。等到他好不容易将一切都稍稍的理出一个头绪来的时候,却听见下头的人飞快报来:“启禀二将军,有船从西面过来了。” “西面?”陈孙闻言不觉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可能是讨伐军来了。”他一边迅速的下令城中做好应敌的准备,一边则飞快的跑到县衙的后院,叫起了张武:“有情况,很可能是敌人来了。” 那时的张武还在女人的被窝里,他对陈孙的突然闯入可是有些窝火的。然而,“敌人?”他听到陈孙如此汇报,呆了一下,也不敢大意起来,随即慌乱的从被窝里爬起,迅速的将自己的那一身铠甲穿了起来:“是东面的敌人吗?”他问着。虽然他有些荒唐了,但对于所谓的”大事“还是不敢有丝毫的麻痹。他知道,那是关系到自己生存的问题。 “不,是西面来的!是水军的舰队,似乎是刘表最精锐的长江水军。”陈孙迅速的将情况告知自己的义兄。 “有多少人?”张武追问道。 “不清楚!下面的人报得很急,兵马应该不少吧。”陈孙摇着头说道。 “那军队准备好了吗?”张武又问。 “就等着你下命令呢。”陈孙说着,一把拉住张武的袖子将他带了出来。 这时,他们的军队早已在城外集结完毕。 “走,为了我们的好日子!”来到城外,面对那一张张企盼的望着自己的面孔,张武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断喝一声便带着人马出发了。 沙羡的渡口在沙羡城西六里的地方,那是一个深水渡口,是可以同时停靠十艘以上运粮船的。当张武、陈孙带着手下人快要赶到渡口的时候,便发现渡口的守军早已被杀散了。败兵三三两两的过来,俱言敌势浩大。 “到底是哪里的兵?”张武皱着眉头说道,对于这些一战就溃的人,他可没有给他们好脸色的必要。反正,他们也不是自己的手下——为了发展自己陈孙可是原封不动的接收了沙羡原有的一千守兵,其中就包括了渡口的这五百人。 “是江陵的水师,人有好几千哪。”败兵惶惶不安的说道,他们早已被对方给杀怕了。 本来嘛,在渡口负责物资转运的他们,就不是什么武勇的人。陈孙收编他们,也不是为了他们能为自己增加多少的战力,而是因为自己的手中并没有多少可以利用的渡口管理人员。 “其统兵大将是谁?”张武用鼻孔对着他们问道。 “是杨续。蔡瑁手下的偏将,平时是老跑这一线的,他是江陵到沙羡的运输长官。”士兵打着哆嗦言道。 “杨续?”张武琢磨着,发现自己并不对这个名字有什么印象顿时安下心来,“可能也就是这么一个押运粮草的人吧。敢直接来攻击我,那还真是勇气可嘉,但有勇气未必就有能力。他?我想也就能对付你们这些人吧。”对着那些败兵,他无情的嘲讽着,随即命令手下将他们带下去,然后领着自己的兵马继续向前。 他很快就接近了,渡口的所在。遥遥的望去,已然看见那停靠在渡口旁的的一溜烟三十艘运粮船了。那些船吃水颇深,想来里头载满了物资。一支大约有两千多人的队伍,正在渡口上建立着工事,他们想来是要先坚守渡口一段时间,再等待后方的援兵吧。 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但张武却认为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实现了。他决定吃掉他们,顺便再把这而是艘战船抢来。对于这些钱粮物资,张武可从来也不会嫌多的。 第二十九章 平叛(全) 战斗展开了。 张武的人马犹如看见了食物的饿狼一般凶狠的扑抢上去,疯狂的对杨续手下的人马展开了阻杀。在利益与理想的驱动之下,他们这些人竟也变得勇不可挡起来。他们认为他们在沙羡获得的一切,原本就是他们应该得到的,他们不允许其他人从他们的手中把这东西抢走。这是强盗的逻辑,但在张武的灌输之下,他队伍里的那些士兵都接受了这么一个强盗的逻辑。一下子,他们变得不要命了。 杨续败退了。他承受不了如此疯狂的攻击。他完全被张武军那嗜血的模样给吓坏了。虽然他的队伍也很强,但眼下的敌人却显得比他更强。也许这样的强并不能用简单的强悍二字来概括了,而应该称之为有如野兽一般的疯狂。人是不能和疯狂咆哮着的野兽正面对抗的。于是,在承受了一定的损失之后,杨续铁青着脸带着剩下的人马后退了。此刻的他,不得不佩服李晟的先见之明了——早在最初他带兵攻击这个营地的时候,李晟就交代过他,若是遇上张武本人率领的队伍宜先退为上。 “果然如此……”退到了后方,杨续看着前方遗落下来的那些兄弟的尸首,心中充满了愧疚,他觉得那些人的死完全是由自己造成的缘故:“要不是我贪功的话,也许这一切也不会……” 这次出击承担先锋的责任是他自找的。他一直都以为收拾张武、陈孙这样的叛乱者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因为张武、陈孙根本就是黄巾,像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本事?杨续看不起黄巾出身的人,也看不起将张武、陈孙看的话那么厉害的李晟。虽然他没有在表面上显现出来,但在心理他对李晟用来对付张武、陈孙的种种措施打不以为然。他觉得那实在是太谨慎了,或许也只有像李晟这样公子哥出身的人,没有见过什么利害的家伙,才会如此小心翼翼的对待这件事情。这样的小心当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这确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只要一个突击就能把张武他们全都拿下了。”杨续如此想着,一贯冷静的心也变得躁动起来:“原来我可以成为主角,获取这次讨伐叛乱的首功啊。”他看得很远,也想得很美。 诚然,这是一个大功劳。张武、陈孙二人的叛变,加上江东军的威吓,使得江夏面临着紧迫异常的危机。它随时都有被攻破的可能,而江夏一旦被攻破,那江夏西边的江陵、襄阳也就危险万分了。荆州本地这些官员,对天下未必看得清楚,但对于荆州本地的安危,却还是重视的。这叛乱,令他们觉得危险,让他们对之重视起来。而上头的重视,对下头来说无疑就是危险与功劳并存的一个重大机遇。只要能独立剿灭张武、陈孙的叛乱,让江夏恢复安定,就李晟来说,便可以凭借着他和刘表的关系,取得太守的地位。而就杨续自己而言,最不济也能从一个负责运量的冷门偏将变为在蔡瑁大都督面前倍受重视红人。 这实在是令人心动啊。 因为心动而行动。杨续在可以预见的功劳诱惑下,直接向李晟提出了参加战斗的申请:“子旭大人,我部想承担这次作战的先锋之职。” “哦?能告诉我原因吗?”见一贯知进退而无所争的杨续突然变得有争起来,李晟不由得呆了一下,他好奇的问道。 “子旭大人,想必是打算在沙羡的渡口来一次登陆战吧。这样的想法是没有错。但登陆战与一般的陆地作战是有所不同的,他需要指挥登陆战的将领有一定的水战知识,而对于这一点我想子旭大人的手下没有一人能做到。因此,大都督才会派我来这里帮助子旭大人的。”杨续知道李晟不懂水战,便用了这么一个看似正确无比的话来作为自己“有所争”的正当理由。事实上,登陆作战和正规的陆地作战虽然有些区别,但这样的区别就眼下的条件而言并没有杨续所说的那么大。当然,这一点李晟是完全不知道的。 “还有这区别?那是我疏忽了。那就交给你吧。”李晟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承认了这一点,也顺带的答应了杨续的要求,不过他手中还有一件麻烦的问题:“只是,你过去了。那这边的舰队怎么办?我手下可没有指挥舰队的人才啊。” “那不是问题。”杨续既然想出征,那他就把出征以后的一切都想好了,他向李晟推荐了自己的部下郑平:“郑平这个人在水战方面的能力比我强多了,只是由于水贼出身的缘故,一直都得不到大都督的信任,被调到了我的帐下。子旭大人,如果能信得过他,那把舰队教到他的手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他可以把整个舰队指挥的如同自己的手臂一般灵活。” “还有这样的人才?”李晟一听不由得大喜。他让人把郑平给找来,用一些他所知道的水战方面的问题来考教他,郑平都对答如流。这令李晟大喜过望,随即便让杨续将舰队的指挥权交给了郑平。 “我是不太懂得这些。但我知道自己所需要达到的效果是如何。我把舰队交给你,你只需要能做到,我想得到的就可以了。至于你是怎么做的,完全不需要回报给我知晓。在这方面,你完全有决断之权。”李晟神情严肃地将这些交待给郑平。 李晟把郑平完全等同于杨续来看待,完全没有因为他的出身而轻视于他。这份平常的看待,便很让郑平感动了。只是因为他自身的个性稍冷的缘故,他并没有说那些感激的话,只是对李晟用力的点了点头,来保证自己绝对能把这件事情做好。 于是,杨续带着一千五百水兵上了岸。而郑平则在李晟的要求,于杨续上岸之后将舰队的阵形调动起来,将运输船至于最靠近渡口的方向,将楼船斗舰驶离了水岸,将它们的身形潜藏起来,完成了杀手锏之二的隐蔽——这就是张武、陈孙带着人马来到渡口之时所看到的景象:江面上一溜烟的只有那载满了粮草物资的运输船。 这些运输船摆放在江面上,对于张武而言是一个绝好的猎物,但对于设计这一切的李晟来说却是一个诱饵,一个诱使张武带着人马奔向江边的诱饵。在那里,在那些运输船的后头,隐藏的战舰已经摆开了架势,他们是作为对张武军进行攻击的杀手锏之一存在的。一旦张武军奔到一个特定的距离的时候,江面上的运输舰便会四散开来。以看似惊慌,实则却是有目的地散开,将身后的战舰给显现出来。到那时楼船斗舰上的床弩、****和运输船上的弓箭手便会一同向送上门来的张武军发动攻击,让张武军遭受那当头的棒喝。——这些便是李晟最初所制定的作战计划。 在这计划之中,很关键的便是在运输船散开之后,战舰到达之前用以抵挡张武军攻击的部队,也就是执行阻击任务的部队。当然,在李晟的安排之中,这支部队不单单是进行阻击那么简单的任务,他要做的还包括了事先的诱敌,以及事后的缠敌。也就是说他们还必须在张武军发现这里不对劲,而有了放弃的想法之后,继续的缠住敌人,将他们拖到,赵云的骑兵到来的那一刻。 这实在是一个很艰巨也很繁琐的任务,它需要将领有很强的能力才行。在李晟原本的计划之中,它是打算让赵芸来执行这个计划的。就李晟看来,赵云的妹妹别的不说,单单就对军队的指挥而言她已经具备有她哥哥八成的能力,所缺的可能就是在军队里的威信和实际应变能力罢了。对于这些,李晟是打算用自己训练出来能够完全听从号令行事的士兵和罗照这个在自己军中有一定威望的“老人”来弥补的。李晟相信他们经过这些弥补之后,由赵芸出击,绝对能适应自己的要求。 这想法是不错,但计划似乎永远都赶本上变化的迅速。当杨续用了那么一个理由从李晟的手中获取了先锋的职位之后,李晟对于这阻击部队的安排便完全成了空话。原本要从运输船上岸的赵芸所部被换成了杨续自己的人马。由于李晟对这批人马并不熟悉,因此他完全不能对这支队伍提出什么意见或安排。他所能做的,也就是相信杨续和他的队伍。 战局发展着,一切就如李晟所预料的那般。也许杨续自己想改变这种照计划行事的局面,但在见识了张武那疯狂的攻击之后,他不得不重新退回到李晟给他安排的道路上来。他放弃了渡口前面的营地,而全力把手后面的部份。在这里他建有一部份还算完整的工事,正好供他坚守一阵。虽然他这次提出要当先锋是冒失之举,但他本身还是小心之人,他也有想过万一失败的事情。 弓箭是水战的利器,作为精锐水军的杨续所部自也是装备了弓箭。这在进攻的时候,并不是十分有利。但在他们一心想着防守的时候,弓箭就成了十分有用的武器了。 后方军士们退到工事之后,迅速的整列好队伍。队伍列作七排,除第一列是手持长枪而立之外,其余的人都将身上背负着的弓箭给去了下来。他们有条不紊的张弓搭箭,然后也不管前头究竟还有没有正在与敌人混战在一起的战友便“嗖……嗖!”的把箭射出。作为由早已参军多年的老兵组成的队伍,这些士兵虽未必的是最强悍的一群,但无疑是最懂得取舍的一群。 “战场并不需要感情!”——他们早已将这句话牢牢的刻在了心底。 黑色的箭矢拖着白色的尾羽铺天盖地而来,犹如闷头闷脑的一记重棒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张武军的头上,令张武军的攻势为之一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张武微微有些清醒了,他看到自己的军队在正面冲击敌人阵地的时候大片大片的倒在了敌人的弓箭之下,还看到了自己的猎物——那些载满了钱粮物资的运输船好像要四散而逃的模样。 “可不能让他们逃走啊!”张武顿时紧张起来。在如今正面进攻不利的情况下,他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他把自己的亲卫队长牛二给叫了过来,吩咐他:“你给我带一路人马绕过去。我就不行这区区的工事能拦得住我。这些垃圾能防得了正面却未必防得了侧面。” “明白!”牛二点头答应下来,很快就带着自己那百十个弟兄过去了。 片刻之后,张武的脸上露出了难得欣喜的笑容。他看见对面敌人阵形一片大乱,在隐隐约约中好像有一位大汉带着一票人马凶狠的于敌人的阵中拼杀着。“牛二的动作果然快啊!”张武大喜过望之下,迅速的下令自己的前军加快进攻:“敌人已经乱了,我们只要在快上那么一把那些船就是我们的了。可不要慢吞吞的把自己的猎物放跑啊。” “哦!”稍稍放缓的军队在此变得快速起来,当他们发现原本压制自己前进的箭雨逐渐稀疏而几近于消失的时候,他们仿佛吃了一种让人亢奋的药物一般,变得更加凶猛起来。他们做到了完全无视于别人的生死,而只记得不断的向前。其间或有人中箭而亡,但除了令他们先前的理由多了一条要把那些该死的躲债工事后头把自己战友杀死的垃圾消灭之外,并不能阻止他们分毫。 一切对杨续来说都是那样的不顺,以致他不住地怀疑今天究竟是不是自己倒霉日,自己本就应该躲起来的,而不是呆在这外头以致眼下步入几近灭亡的窘境之中。 “这真是流年不利啊!”杨续在心理哀叹着,手中的剑却花做一道虹光折入一个敌人的身体之中。 牛二的攻击完全是成功的。面对这突然从两翼袭来的敌人,杨续的队伍根本就无法阻止起抵抗。他们这些人的手里拿的都是弓箭,而用手中的弓箭去和那着利刃的敌人格斗,那本来就是一个笑话。攻击的阵型崩溃,令牛二得以顺利地深入到杨续的阵中。虽然老大张武的目标仅仅是让牛二把对方的弓箭手剿灭而已,但牛二却不愿意完全按照这个目标来做。“攻击到敌人的中心去,直接把敌人的将军杀死。”牛二打的就是这么一个主意。他,也想在这战斗中取得更高的功勋呢。 人就是这样。在没有发达的贫穷之时,往往可以很甘于平淡,可一旦发达了之后,却想要得到的更多。李晟如此、杨续如此、他牛二自然也没有例外。他不是不小的这么做是同自己的主公张武的命令有所不同的,但他却完全不在乎这一点。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只要自己能在战斗中摘取敌人那个将军的首级,那张武非但不会因为他的自作主张来怪罪自己,反而会给自己以更多的好处。这是利益,虽是未来的,但也是可以预见的。他牛二眼下就是为了这预见的利益而不断努力着。他利用手中的长刀不断的开路,渐渐的已经杀到了对方的跟前。 “敌将受死吧!”牛二大喝着手中的刀狠狠地斩向杨续。在前方开路的过程之中,他也有意看了杨续这个敌将一会儿。他发现他并不强,手中的剑虽然灵动的很,对那些小兵很有杀伤力,但剑本身的力道却不大。因此牛二对于自己横斩向对方的这一刀是很有自信的,他知道自己把握住了时机——趁着对方和自己另一个手下交手的时候,攻出这一刀。这是令对方来不及闪避的一刀。尽管对方可以格挡,但牛二相信无论对方有无格挡,那最后的结果都是差不多的。他这一击下去绝对能让他吃到很大的苦头。 事实的情况也确实如此。牛二这刚猛的一刀下去,的确让刚刚才刺死一个敌人的杨续大吃一惊。面对即将劈到自己面前的刀锋,杨续想躲闪已经是来不及了,他只能用手中的剑朝着牛二那劈下的刀路上格挡过去。“当……”的一声轻响,杨续被牛二的这一刀震退了几步,却是两手发麻的再也提不起那剑来。这下子,他有几分绝望了,两眼无神的看着牛二那由嘴角边掀起的笑容。这笑对于牛二来说是高兴的笑,但对于杨续而言却是有如魔鬼一般的笑。这笑看在杨续的眼中令他心如刀割。他清楚地明白,如果没有什么奇迹出来拯救自己的话,他今日无疑是自己的死日了,对方的接下来的那一刀绝对会很快劈来,彻底结束自己的生命。 “就要死去了吗?”杨续无奈,只得在心中哀叹:“我不甘心啊!” 牛二的刀已经举起,他顺势劈下,似乎要将一切都完结。 然而在这个时候,奇迹出现了。一把锐利的长枪从斜地里猛刺过来,架开了牛二的长刀,将牛二震退了几步。一个纤细的身形闪出,却是李晟身边的将军赵芸。 “得救了?”杨续怔怔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略略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看着威风凛凛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赵芸,他在庆幸自己得生的同时,也对赵芸的身手和气力暗暗咂舌:“这世上还真是什么事情都有啊。想不到赵芸这么一个小块头,居然还能把那个力气极大的家伙打得连连后退。这可是毫无花巧的硬抗啊。这实在是太厉害了。” 他惊叹不已。眼下的争斗显然和他是没有什么事情了,因为他看到赵芸并非是一个人来这边的,跟随着他一起过来的还有李晟旁边的那位名叫罗照的先生,还有李晟直属的一千多士兵。此刻,战局已经在此稳定下来,原本在自己弓箭手中作乱的这么一群敌人,上到那个首领牛二,下到普通的士兵都被彻底的压制住了。虽然战斗的结果还没出来,但他们已经不能再对自己构成威胁。由于有了这么一群援兵的及时加入,自己这边的士气已经安稳住了。在罗照指挥的队伍帮助下,他们再次能够于对面的敌人相抗衡。一切都朝着好的的方向发展。 这对杨续来说是件好事,但对于牛二而言却不是那么美妙了。不过牛二眼下也没有什么精力来处理这件事情。因为他的对手赵芸紧紧地纠缠着他,将他苦苦的压制在哪儿。对他而言赵芸出乎意料的强悍,令他全然无法脱身。原先做好的先解决掉这个搅局的家伙再去恢复战局的打算已经不可能实现了,在赵芸的攻击之下,他只有防守而无力进攻。 对于这一切,张武是不怎么知晓的。因为交战还在继续,就张武这外边看来,里头的混乱并没有停止。虽然对方的攻势逐渐的又有些转强的迹象,但张武依然认为那只是敌人的反扑,造成的结果。他相信以牛二的实力是可以解决掉这些问题的,因此他并没有让自己的队伍停下。 这时江面上的战舰正全速往这边,他们已经在上游调整好了阵形,正以一字的队列贴着江岸前进。由于指挥舰队的郑平本就十分的熟悉这一带的情况,因此整个舰队虽是沿江而下,靠着水浅的地方而行,但整个舰队的速度并没有下降,他们依旧保持着一个相对的高速。他们也想快点赶到战场。 大约在一刻钟之后,舰队抵达了。那楼船的巨大身躯出现在渡口交战的重人眼中,带给双方完全不同的感受:对杨续这边,舰队的到来,无疑是令他们欢欣鼓舞的,较之看见赵芸来援尤甚;而对于张武这边来说,看到这突然出现的庞然巨物,他们的每一个人都不由得一怔,一种惊愕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敌人的援兵来了,我们不可能取胜!”楼船战舰那高大的身躯带给张武手下小兵们的无疑便是这样的感受。 士兵们自认为那是敌人的援军,而身为指挥的张武、陈孙却这么看。在这一刻,他们完全清醒过来,明白今日的自己完全是陷入了对方一环扣一环的陷阱之中:他们先是用粮草船来诱惑自己,又用军队的诈败让自己深信不疑,最后再用这楼船的攻击和威慑让自己遭受最大的失败。 “这真是好厉害的手段。”张武对自己的对手佩服不已,他迫切的想明白:“这战的指挥到底是谁?我可不相信里头那个家伙有这样的本事。就现在来看,他也只是负责诱敌而已。” “看来是这样了。”陈孙苦笑的点了点头,他抬眼瞅向江面,脸上随即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我道是荆州几时又出现了这么一个人才,原来是我们的老朋友啊。” “谁?”张武追问道。 “李子旭!”陈孙狠狠的说道。 “是他?”张武微微的一愣,同样朝江面上看去,只见那绣着斗大一个“李”字的号旗在江风中招展着。“果然……”张武也苦笑了。 “怎么办?”陈孙问道:“如果是李晟的话,我想我们还是要撤退了。对方并不是好打,要是没有整军就这么下去的话,我怕……” 下面的话陈孙没有说出来,但张武却明白自己这位兄弟的意思:李晟的计略决不会是我们眼下看到的这么简单。水师的战舰看上去有很强的攻击力,但只要自己眼下就撤退对方拿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船是开不上岸来。虽然这也有可能对自己造成伤害,但毕竟还要不了自己的性命。这与李晟的目的是完全不符。因此以李晟的精明,他肯定会在暗中再藏上一支杀手——这才是最恐怖的。自己这边眼下还无法猜出对方的那个杀手究竟是什么,但无论如何自己眼下整顿兵马却是十分重要的。对手不同了,自己也必须要用不同的办法来对付他。所以,回城整军显然是必须的。 “嗯……很有些道理啊。那么一切就按二弟所说的去做吧。”张武沉默的思考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我希望越快越好。我可不想一直被人盯着。” “明白!”陈孙赞同的说道。 两人并不曾提起被陷在敌阵之中的牛二如何如何。或许是他们两人都忘了,或许他们都认为牛二这个人并不重要,至少还没重要到他们愿意冒一定的风险去救他的份上。在吃过一次李晟给自己带来的苦头上,张武、陈孙二人可是下意识的将李晟当作一个极其厉害的对手来看。他们都不太相信,李晟的布置会仅仅由水面来进行。 “眼下还是自己的性命要紧。”他们不约而同地如此想到。 最终,撤退的鸣金声响起了。与它同时响起的是江面上那些由楼船射来的枪箭和白羽破空的声音,有如长矛一般的铁箭混杂了掺夹在其中的无数细碎箭是铺天盖地的朝张武军的的前营所在袭来。那里因为牵头冲得极了很大一部分都处于江面上战舰的射程之内。 或许张武‘陈孙二人的命令下达的十分及时,但他们及时了,李晟这边的进攻的速度却也不是很慢。一支军队是由许许多多的人组成的,它和一个人不同,在战场上,尤其是像现在这样略有些混乱的战场上,军队是不可能立刻对号令做出反应的。这需要一个时间,而这个时间却正是李晟发动攻击的时间。这可能是一个巧合,但这个巧合的出现却让张武军从极盛转到了极衰。因为撤退的命令刚刚下达,所有士兵心中都有些茫然和惊恐。而打击在这个时候到来,一举将大批大批地人手射倒,则让这些士兵把惊恐和茫然变成了恐惧和骇然。面对战友瞬息的死亡,他们对那停靠在江边的巨物可是害怕到了极点。 “快点离开,离那家伙越远越好!”这显然已经成为他们内心最深刻的想法之一了。 “惨了。”看见老天爷也不帮自己一把,让李晟攻击的时机与自己下达撤退命令的时机完全相同,张武不由得在心中暗叹。然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显然也没有多少扭转乾坤的手段。被纷乱的士兵裹挟着往后退却的他,只能无可奈何的将这对老天爷的气憋在心底,暗暗的咒骂去了。 这时候,脚下的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序章 恭喜升职(全) 这并不是地震。因为来自脚下震动虽然很轻微,但却是由远及近逐渐增大的。它很有规律,似乎是某种动物奔跑的声音。张武侧耳聆听着这种声音,总觉得十分熟悉,仿佛在记忆中的哪一个角落里藏有关于这个声音的资料。 “那究竟是什么声音?”张武努力的回想着。他不知怎么的,在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心突然慌张起来,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终于,他回想起这个声音由来:黑夜之下,铁骑袭来,那马踏大地的声音,与眼前自己所听到却是一般无二。“骑兵,是李晟军的骑兵!”他眼睛猛地瞪大起来,死死的瞅着那属于声音传来的方向,脸上有着说出来的骇然。 “李晟的骑兵?”一直跟随在张武身边的陈孙猛得听自己大哥如此一说不觉得也愣一下,随即会意过来:“快退,以我们眼下的军势若是被李晟的骑兵撞进来可就糟糕了。”说到这里,陈孙也是害怕异常。虽然他们也知道李晟的骑兵并不多,也就区区的五百骑而已,但就眼下的情形而言,对方的五百骑兵,是足以让自己的队伍大败的。因为,自己这边的队形正混乱着,根本就无法承受骑兵的突袭。 “这个我也明白。但,眼下说这个是不是太迟了一点?”张武苦涩而无奈的说道:“整顿队伍需要的是时间,而我们现在最缺的也就是时间。如果我们停下来整顿,只怕是还没有整顿好就已经被对方的骑兵给赶上了。到那时,我们会有怎样的下场,你应该明白。” “唉,说得也是阿!”陈孙点点头头,有些丧气了。“怎么办?”他问张武。本来这些事情该由他来回答的,但眼下他显然已经方寸大乱,脑袋泥泞的有如浆糊一般,丝毫也没有想法可言。他只能垂询自己的兄长。 “只能下最后的决定了。”张武无可奈何的说道。 “最后的决定?”陈孙吃了一惊:“事情有坏到那个地步吗?”陈孙当然明白那所谓的最后决定是什么:那是指在一切都要完蛋的情况下,自己和张武两人只身逃亡的计划。想当初,大家刚刚从山里出来,对于外面的一切都是未知。考虑那最坏的可能,两人便事先制订了这么一个计划——执行了这个计划,就意味这两人放弃了眼前的一切。这真的有必要吗? “你舍得?”陈孙问张武。事到如今,还能像当初什么都没有的那样,说放弃就放弃吗? 张武沉默了,他仔细的思量这自己,发现自己早已无法忍受那种一无所有的生活了。 “既然如此,何不奋力一搏?我们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如今也只有在这条路上坚持下去了。”陈孙看出了兄长的心意便趁热打铁的说道。虽然他也明白即将到来的战斗将会是十分辛苦的,甚至有可能是自己这一生的最后一战,但他依旧下定了决心,打算狠狠地同对方拼上一拼。“最坏也就是死而已,老大怕死吗?”陈孙激道。 “怕……我怕个球啊!”张武问言骂道。一下子,他身上的那种蛮横又回来了。 “那就好……”陈孙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昔日叱咤在汝南南部的那个黄巾军大头领张武又回来了,他的蛮横,他的张狂,他的凶狠,他的无所惧,都是昔日众人为他卖命的根源所在。虽然在这半年里,安稳的生活已然把他这位老大的强横之气消亡了不少,但陈孙知道那安定日子里消磨得仅仅是这位老大的表面威风,而在骨子里,他那深深蚀刻下去的霸气却是没有消融的。一旦等他回过神来,在那强悍的霸气之下一切都还是有可能的。 “哼……”这是张武对陈孙那个嘀咕的回应。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一种习惯罢了。在很早的以前,张武和陈孙之间的相处便是如此。 渐渐的对面骑兵的身影显现了出来。当先的一员战将,身骑白马,一身白甲,一领白袍,手持一杆亮银长枪,却是张武陈孙俩人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不是周睿?”张武、陈孙对视了一眼,心中暗自雀跃起来。从那一战以后,周睿这个少年将军统帅骑兵的恐怖,就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们的脑海中。他们是害怕见到周睿的,因此眼下看到统兵前来的并不是自己所见的那个熟悉的年轻面孔,他们心里顿时轻松了一下。毕竟,眼前的这个人,他们可看不出他有什么强大的地方。 “杀,兄弟们。他们已经截断了我们的后路,如果我们不想死在这里,就只有杀开后面的敌人了。放心,他们不是很强大的。虽然是骑兵,却只是一介无名之将统帅的五百众而已。我们还有取胜的机会,只要我们能回到城里,便可以依托城池来防守。他们跨江而来,可没有多少攻城设备啊。”张武对着自己的手下鼓动着。眼下脑袋瓜子已经清醒过来的他,已然不像前面那样莽撞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手下们,眼下最想得到的是什么。 “哦!”士兵们一齐呐喊起来。在不断承受的打击之下,他们已经濒临于绝境的边缘,他们士气低落,已处于哀兵之势。虽说哀兵必胜之语,在战场上未必能说上是百分之百的准确,但人在最困难的时候确实会为了那百分之一的希望,而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张武已经成功地将他们这些人的哀兵之势给逼了出来。 一边是乘兴而来的气盛之军,一边则是为了生存的而不得不努力的哀兵,两者正面相撞究竟会有怎样的结果呢?也许是赵云的气盛之军将那些哀兵杀得溃散而逃,因为他们就像是一把匕首般锋利;也许是张武的哀兵把气盛之人淹没在如海的人群之中不溅起一朵浪花,因为他们的力量就像潮水一般恐怖;也许,两者的相撞注定有一场好杀吧。 碎裂,是相撞而迸射出的火花。鲜血,是带走生命之后的残留。人的厮杀,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赵云的队伍像一把锋利的刀刃深深的插入了张武的阵中。那腾飞的马蹄,将整个队伍的速度加到了一个极点。突破,突破,不断地突破,保证整个队伍的速度就是他们在这场战斗中存活下去的关键。毕竟,五百人的队伍相较于整个张武军而言实在是太少了。 和对方才接触这么一小会,张武和陈孙便觉得不对劲了。他们原本以为对面的敌将只是一个无名的无能之辈,但就像在看来对方是无名没有错,却不是无能,相反他还十分的“有能”。能让敌人在战场上恐惧,那可不是一般将军能做到的。非得是武勇非常的人才能做到,这已经是十分难得了。而在突袭之中,还能时时刻刻的注意到骑兵队形的变化,时时的约束骑兵的队形,这更是难得。能够这两者的人,虽算不上是名将,但无疑已经拥有了名将的雏形。 看着对方带着这么一票人,在自己的队伍中左冲右突,仿佛自己这边只是他们家的后院一般,张武顿时有些忍不住了。“这完全是看我们无人嘛!”他心中想着,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死死的瞪着赵云手中那在自己手下身体里进进出出的长枪:“这人实在是太可恶了。”他恼火着,手中的刀却是攥得更紧了,此刻他还在忍着。然而,他的忍耐终究不能维持多久。因为赵云一再的顺利,令他一次又一次的受到了刺激。 “杀!”眼见自己的心血一点一点的被毁掉,张武心痛不已,他无法继续忍耐下去,便大吼一声,纵马直朝赵云奔去:“来将看刀!”他喊着,手中的战刀在头顶上轮圆了,却如一道龙卷一般呼啦啦的朝赵云的身上劈去。他看准了赵云正被自己的手下纠缠住的时机,想要靠这飞快地一刀将这个直觉得很危险的家伙搞定。虽然有偷袭之嫌,但他却完全不在乎,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这样,他到最后只是死路一条。 刀飞快的卷去,接近了赵云。而赵云仿佛什么也不晓得一般,依旧将手中的长枪送入自己面前一个敌人的胸膛。他真的不知道有人向自己偷袭吗?这怎么可能?如果他不知道,那他也就不是那个武艺惊人的赵云赵子龙。事实上,张武袭来的一切都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从张武卷起的刀风声中听出了张武的水平。他不认为那能对自己造成多少威胁,所以他一直没有反应,直到张武的刀离自己非常近,大约只有一尺的时候。 赵云突然动了,他手中的长枪猛得往后一撤,却是极为迅猛的用枪的根拨开了张武劈来的大刀。因为这用力似乎有些大得过了头的缘故,赵云整个人都被这枪势扭转过身子来。他从原来的侧对张武,变成了正面张武,手中的长枪也连带着划过一到优雅圆弧将锋利的枪刃递到了张武的面前。 双方之间的攻守转换竟就在这瞬间完成,令外头看着的小兵们咂舌不已。他们看不清赵云和张武之间的动作究竟是怎样的,对于他们来说,这些细致的变化只是眨眼间就完成的事情。仅仅就是眼前光亮的一闪,他们便看见张武势危了。 “好快的枪!”不但那些观看的士兵们这么想,就连局中人的张武也惊骇不已的掠过这么一个想法。然而与局外人的事不关己不同,直接与赵云面对的他可是感受到了从银亮长枪上传来的杀意。他因此而恐惧,觉得危险,手中的刀不自觉地回抽,人也跟着摇摆,想顺势移开着危险之地。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决定,他见机的也十分及时。如果他最终面对的不是赵云这种级数的将军,而是别的什么人,那么他最终还是可以躲开的。然而他终究是和赵云对决,因此他十分可惜的没有了躲避的可能。 当他的身子微微的晃动,初露出摇摆的样子,赵云便已经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于是银色的长枪以一种绝不可能的态势动了起来。它灵动的好像那长蛇一般,左右摇摆着用枪尖上头银色的反光映耀着张武的眼睛,弄得张武一阵眼花,不可避免的顿了一顿。而这短短的一顿,却是赵云所希望见到的。摇摆不定的枪尖一下子变得笔直,它迅速的前突犹如一道闪电一下在就穿过了张武的喉咙。红色的血喷了出来,张武的身躯在马上微微的僵持了一会,随即便倒了下去。落地,溅起一片尘土。转眼间,张武便如此的倒下,场内的众人不由得一阵错愕,他们 “聿……”也许是哀叹主人的身亡吧,张武身下的战马不由得嘶鸣起来,平添着为这由赵云引起的平静之局加了几分哀凉之气。 听着它的低鸣,赵云一下在将目光投到了它的身上,紧接着就被它那雄壮的身躯给吸引了。“这是一匹好马啊。”赵云如此想着,他上前几步宛若无人一般轻轻的牵过它的缰绳就要把它往回带。这一举一动是如此的自然,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而已。 “该死的,我要为我的大哥报仇!”虽然那人马之间的自然在眼下有些突兀了,但那确实是一件美好的事,然而偏偏就有人见不得这美好的存在,出生打断了这一片场景的继续。这突然而起的声音十分沙哑,隐隐的略带一些哭腔,好像是悲愤到了极点一般。赵云遁声望去,却见那发声的人却是张武军的二头目陈孙。只见他泪流满面,两颊通红,正为张武的的死而心伤。眼下见赵云竟如此的视他人为无物,不由得越加愤怒起来,似乎是一时头脑发胀了,也不管它自己的水平和赵云之间的差距到了怎样的一个地步边喊杀着纵马飞奔过来,举枪就要刺赵云于马下。 见陈孙来势汹汹,赵云却是不屑一顾的笑了。他从陈孙摆出的架势中看出,这陈孙的功夫比张武还差。“连张武都不是我一合之将,更何况你陈孙?”赵云可怜他气疯了头,便更不答话,拨马回过头来,手中的枪如天空中散落而下的流星雨一般刺出,又只一合挑陈孙于马下。 这时早有赵云手下的士兵上前,用手中的兵器将张武、陈孙二人的首级割下交给赵云,由他将这两个脑袋用长枪穿着高高的举起,喝令张武军中剩下的那些人:“张武、陈孙已死,汝等不降,更待何时?莫非要统统与张武、陈孙二人一起上路不成?”他的声音并不洪亮,却也让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于是,张武军开始躁动起来:先是四散的想溃逃开来,后又发现无论如何的逃都没有赵云手下骑兵的速度快,根本就逃不掉,便无可奈何的一个个跪倒在地上,抛下手中的兵器,向赵云这边投降。 这时赵芸和杨续也解决了牛二等人突袭队带兵赶了上来。他们原本是想与赵云打一个配合的,哪想赵云的动作却是如此的迅速,一下子就以骑兵突击的威力和自身超强的武艺将这边的敌人解决了,令他们在吃惊不已之余又欢喜无限起来。他们一边让自己的人马接手了打扫战场的事情,一边则派人前去渡口方向给李晟报信:眼下张武、陈孙二人已死,沙羡那边应该是没有多少敌人了,他们打算直接前去攻打沙羡城。 建安六年十月二十九,沙羡城守军在张武、陈孙死后的第二天向李晟军投降。至此,江夏叛乱平定。李晟于役,以区区六千五百之军大破张武、陈孙的叛军两万人于沙羡,其手下女将赵芸立马斩张武、陈孙二人于战阵之中,斩首三千余,获俘虏一万多人,收降叛将牛二等。 当时,东吴与荆州相持于夏口,被黄祖的横江铁索阻隔而不得前进。其原本是待张武、陈孙扰乱黄祖后方之后而动的,却不想,张武、陈孙败得竟是如此的迅速,后又闻豫章一带,山越族有不稳的迹象,便即退兵,不敢西进。江夏稍得安宁。 半月之后,李晟与黄祖的捷报被送到了荆州牧刘表的手中。刘表一见大喜,以为这是近年来少有荆州的大胜之一——其仅在自己南征攻取荆南四郡之下,便与众臣商议要嘉奖黄祖、李晟等人。最后加江夏太守黄祖为安东将军、关内侯,擢升西阳县令李晟为长沙太守,并遣使者迅速往江夏、西阳两地报信。 往江夏的使者不必说,这往西阳的使者却是李晟的老“熟人”伊籍。因为是多时不见了,伊籍此刻带来的又是好消息,李晟在大喜之余也难得奢侈了一把,他在自己的县衙里摆上了好几桌酒席来款待伊籍,坐陪的还有这次出征中表现优异的将士和李晟手下的僚幕们,这多少也算是一次庆功宴了。 对于伊籍来说,参加这种酒宴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和他以前所见的那种分席的酒宴不同,李晟摆开的酒宴可是十几人围坐在一席的。李晟让大家团团的围坐在一起,再也没有了那主客上下的区别。这就伊籍而言是很难理解的,但对于那些和李晟相处了久的将士们而言。这样的部分准备,虽然有些令人意外,但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李晟以前在军营里的时候,就很经常在营地里与这些将士们同食。或许那时的环境和眼前不同,可大抵确是差不多的,不过就是把环境换到一个比较正式的场合罢了——李晟就是这样对他们说的,他知道他们能够理解,也明白他们很快就会抛开这一切。在几杯黄汤下肚之后,气氛变得热烈起来。以军方人和李晟手下僚幕为主的大多数人都迅速的适应了这种吃法。于是,酒席上杯碗交错,无论是主人还是客人大都放开了原来的那种斯文模样变得热情起来,他们开始了谈天说地。 “恭喜子旭升任长沙太守啊。今日你可要多喝几盅。毕竟是一个大好日子,不醉可不行。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全荆州最年轻的太守了,也是全荆州最有前途的人。”伊籍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对李晟说道。他是一个豪爽的人,虽然脸很快就红了起来,隐隐有些醉意,但手里酒杯却始终没有放下,对于他人敬酒的理由他从不懂得推迟,相反他还会自己找上那么几个理由和别人干上几盅。 “哦?是这样吗?那荆州那边肯定有争议吧。虽然我立了这么多功劳,但喜欢名士的刘表大人必定还会有所疑虑。”李晟略带讶意的举起了酒杯,当着伊籍的面一口将杯中的酒干下,然后问道。 “那是……”伊籍摇晃着脑袋点点头:“当时接到你发去的捷报,刘表主公虽然高兴得紧,但也只是想把你身为长史、郡司马这样的官职,而没有把你外放太守的打算。与你的能力无关,对于刘表主公而言,太守这样的官职是老人名士担任的,你确实还是太年轻了。” “那为什么……”李晟这一桌子的人注意倾听着,他们对伊籍所言的种种辛秘报有十分浓厚的兴趣。 “刘表主公是没有这个打算,但他手下的其他人有啊。无论是刘表主公的近臣心腹,如蒯越、蒯良、蔡瑁、张允等,或是荆州的名流,如司马徽、庞德公、黄承彦等,都十分的赞同子旭出任太守。他们说,现在这个世道,还不知道要混乱多久。他们这些人都算是老人了,也不晓得能不能看见天下重归于安定的时候。既然如此,那么就有要做长远打算的准备,如果不适时的将新人提拔起来,恐怕到以后,荆州将会出现无人可用的局面。”伊籍微笑着说道。他在自己的话中重复着别人的言语,来解释刘表是如何改变心意的。 “这话,大概是司马老师、德公先生和承彦先生说的吧。”李晟猜测道。 “你怎么知道的?”伊籍觉得很惊讶:“我并没有说这是他们说的啊。难道他们事先就告诉你了?” “不是……”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又干下一盅酒后说道:“其实我是猜出来的。这原也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我是他们的学生,自然很熟悉他们的语气了。” “这样啊!”伊籍了解了,“你能仅仅重我复述的话语口气中就明白这是谁说的话,这实在是厉害。不过,我还要考教你一番。我要你猜猜蔡瑁、张允他们是用什么你有来劝服主公的。”伊籍明显有些嘴了,开口说出的话也显得有些不稳起来。若是在平常,他是决计不会把这样能够正常解释的话,便作一种考教的问题,来问别人的。 “哦?有什么提示没有?”李晟也有些酒意了,因此也不曾对伊籍的行为觉得怪异。 “有。”伊籍摇头晃脑着,谁也看不明白,他究竟是在点头还是在摇头。只听他断断续续的含糊道:“所谓的提……示,就……是他们说的话,和……和那个司马先生……他们说得十分相似,但……听起来却总……让人明白他们的私心。” “哦?”李晟微微的呆愣了一下,随即会意过来:“是不是有牵扯到两位公子的事情?” “你知道就好。”伊籍摇头晃脑的好一会,却是冷冷的笑了:“蔡瑁、张允那一票混蛋……还真想把荆州变成他们的荆州啊。” “哦!”李晟不置可否的笑笑,心中早已十分明了蔡瑁、张允他们究竟是怎么和刘表说的了。可能,那也不是直接由他们的口中说出;很有可能,是刘表的枕边人蔡夫人说的,但大体上却是蔡瑁、张允、蒯越他们意见——必须为二公子找一个亲信之臣了:“如果主公打算立长公子,那只求有一城一地,供二公子安养;如果主公打算立二公子,那也请为二公子求一肱骨之臣。”话可能有所不同,但李晟猜测,他们大约就是这么说的。 “哼,不管他们怎么说,总之我能成为太守,这就是一件好事情。”李晟如此想着,沉沉的醉倒下去,嘴角边轻轻的掀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他并不在乎蔡瑁、张允或是别的什么人,把他归属到那一番的阵营里去。就他自己看来,这阵营归属的问题都是小事,关键在于自己的手中的实力有多少。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心想成为太守的原因之一:和县令不同,太守的权利可是大的很,那是可以掌握十数个县,近百万人口命运的实力官职。而且比起事事都要向上汇报的县令来说,太守是基本可以自主决定其辖地内各项政策措施的。这一点才是李晟最看重的地方。他既然有心要在这乱世里建立一番功绩,就不能不对这乱世作出改变,而太守在职权上的“自由”,正可以大大减少他施展拳脚的束缚。 一夜酒尽,众人皆醉。 第一章 风云(全) 虽然是建安六年十月底就接到了自己被任命为长沙太守的命令,但李晟直到建安七年的二月才真正动身前往长沙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李晟原本以为升任太守是意见简单的事情,但不想在这荆州,事情处理起来却是如此的麻烦。十一月初,返回襄阳,晋见主君和各位同僚,又是喝酒又是请客的,一闹就闹到了十二月底。此刻已经是接近年关了,尽管已经可以前往任所,但李晟自己却不愿意出发。他向刘表申请了一下,在襄阳和众人过了一个团圆的大年。这才在处理好一切事情之后的二月二离开襄阳。 前往长沙的这一路坐的都是船:由襄阳起经汉水而至长江,横渡之后逆湘水南下直抵长沙。因为在襄阳就多方“运动”的缘故,李晟得以保留自己的军队,虽说额度和原来的一样,只允许拥有三千人的队伍,但李晟却是不怎么在乎的。他知道这三千的额度只是指“官军”,至于其他的武装,只要你养得起,哪怕用收养“家丁”的名目来组织,也不会有人过问的。就像襄阳的蒯家那样,看上去蒯家都是文臣一群,但其武装家丁却有将近五千,在襄阳城里也算是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了。 大军是随船而动的。一溜八十艘战船,运载李晟从西阳那边转来一部分家当和一万名家丁、三千名官军,浩浩荡荡的在江面上巡游着。虽说长江水域并不怎么安稳,但自从这一带最大的水贼部众甘宁投靠了黄祖之后,已经没有大规模的水寇组织了。那些小规模的水贼抢抢一两艘商船还可以,让他们打这荆州水军的主意却是不太可能。因此,李晟这一路而行倒是风平浪静,没有什么波折的。 没有波折往往就意味着平静和无聊。李晟自认是一个很能甘于平凡的人了,但长时间在船上的无所事事,也确实让他有些不耐起来。在这个时候,他便会让人将自己的手下请过来,在楼船顶上摆开一个圆桌,与他们半是聊天半是处理工作的呆上半天。因为很多时候都是为了打发时间,所以在谈论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李晟往往也把自己的妻子叫来陪伴自己。就他而言,平时忙于公务,陪妻子的工夫并不多,此刻既然有时间了,又不涉及那些保密的问题,自是让妻子听听也无妨。 长沙郡是秦朝就设立的三十六郡之一,下属临湘、攸、荼陵、安城、酃、湘南、连道、昭陵、益阳、下隽、罗、醴陵、容陵等十三县。从名称和汉代府制的编成来看,长沙郡似乎也就是后世市县这一级别,但从后世的考究来说眼下的这个长沙郡却是包含了后世湖南东部、南部和广西全州,广东连县、阳山等地,其面积绝对是省级的。这么一大块地盘并不比中原的某些州少,而只能被称为郡,大约是和人口有关。长沙郡的人口就目下而言是一百五十万多,与那些大郡相当,自然也就够不上州的水准了。 “你认为我们到长沙之后首先要发展什么?”在初步的阅读了长沙的一些资料之后,李晟微笑的询问自己的手下。 对于这个问题,李晟手下的众人可有着各自不同的看法:有的说是要大力发展水运,因为长沙是长江边上重要的据点之一;有的则说要大力发展农业,因为洞庭湖到湘江一线都是南方少有的平原。看着他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样子,李晟摇着头轻轻的笑了。他始终一言不发,对大家的意见不置可否。 “不知主公是怎么想的?”见李晟始终没有说话,罗照心中便明白李晟是有着自己的想法,于是他凑了过来轻声询问李晟的意见。 “我认为无论是发展水运还是发展农工,都大可让百姓自己去选择。我们不能强制的干涉他们,而最好在其他的一些方面作政策上的倾斜,要引导,而不是逼迫。事实上,对我们长沙郡这么一大片地方而言,最缺的应该是人口才是。洞庭的水深,湘江的水纯,这一湖一江的两边当可以养活更多的人口才是。我想即使把我们长沙郡的人口提升一倍以上也是没有任何问题。”李晟微笑的说道。 “可是,那么多人口从哪里来呢?如今北方袁绍以被曹操所败,虽然这下面年左右从北方而来的流民还不会减少,但估算出来的数量最多也就在三十万口左右,离主公的要求可是远得很。而且……”负责政事的廖立着实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主公,这长沙郡真的能养那么多人吗?” “没问题……”李晟笑着,脸上满是自信的容颜:“相信我,没错的!”不自觉地,从他的口中跑出了这么一个在后世十分有名的广告词来。对于还没发生的事情,对于众人的怀疑,李晟无从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便只能这样像大家保证了。 或许是他脸上的自信实在有说服力,或又是李晟以前的种种让人觉得他的一些惊人之举实际上都是大有深意之为,故众人对李晟的保证倒是十分相信的。他们点点头,不再牵扯下去,自已是把李晟的话当作了以后施政的基础——长沙可以养两百万以上的人口。 “不过,如果要产生这么多移民的话,对我们的财政倒是有一定的压力啊。毕竟,这些移民一开始都是没有任何生产能力的。”石韬皱着眉头说道。尽管事情真正未必像他所说的那样严重,但在一定的高峰期里对李晟这边产生压力却是一个事实,尤其是今后这一两年的时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李晟的家底并不厚实,处理半个郡还可以,但处理一个郡,却不行了。 “总会有办法的,只要我们肯去思考。”这一点李晟自然也明白,但眼下他却不愿意因为这一个问题,来让自己打发无聊时间的会面变得枯燥无味,所以,他便这样说了。 “也是……”众人笑着点了点头,想来也是明白李晟心中的所想。 “西阳那边的事情也不知道确定了没有。虽然我们在那里只经营了一年多,但百姓多附,我可不想在我离去之后,让百姓重新受苦啊。”李晟提起了这个问题。事实上,他在襄阳待了那么久,主要也就是为了打通关系,确保自己在西阳的利益。对于李晟来说,保住西阳,不是因为那里是自己的第一块领地,是自己现阶段主要军粮来源地之一,更因为西阳那一带重要的地理位置。那是李晟接近汝南德存在,是李晟为了在以后的赤壁大战中打击曹操的一个支点。从后世过来的李晟知道几年后的那场战斗,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发展速度和能力无法在那之前控制整个荆州从而阻止曹操对荆州北部的攻略。因此,他只能利用自己的先知先觉,早一步为了那场战斗作准备,以求能在那场战斗中,给与曹操的势力更为沉重的打击。而李晟如此看中西阳,无非就因为这西阳是他计划中一个十分重要的基地所在。 “嗯,刚刚收到的情况。说是刘表大人已经任命罗茂为西阳四县之首了。刘表大人似乎没有撤销西阳‘特区’的想法。”罗照以一种十分平静的语气,说着这一切。虽然其中涉及到他的兄长,但已经帮助李晟处理了这么久情报的他早就学会了什么叫做从容不迫。他说着,仿佛里头的一切与他完全无关一般。 “那就好,我可以放心了。”李晟微笑的点了点:“想来刘表大人也不想把已经有些条理的四县重新变乱吧。” “这怎么说呢?罗茂并不是我们的人啊。”廖立对罗茂并不熟悉,因此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众人一听刘表把原来李晟的位置交给了罗茂,李晟他们便是这么一个如释重负的模样。 “虽然罗茂不是我们的人,但他和我们是很有关系的。你或许不清楚,他就是仲明的兄长,当初他和仲明一般都是由我义父举为孝廉的。后来我义父病危,询问他和仲明之志,他想继续从政,便推荐了他去刘表大人的手下,而仲明却是留下来。虽然两人的志向不同,但彼此之间还是有联系,对我们也还算是友好。让他来接我的位子是在是再恰当也不过的了。事实上我去襄阳那么久,也主要就是想把他推上去。”对于廖立的疑惑,李晟微笑的解释道。 “啊?主公居然是为了这个……”听闻李晟如此说,众人不由得一阵吃惊。他们原本以为李晟在襄阳待那么就纯粹是为了和家人团聚的,却不想李晟还有如此的动作。 “主公还真是有些高深莫测呢。”想到李晟几次未与他们商量就自行作出的举动都似乎大有深意,众人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这位主公实在是很有些本事,是属于那种高深莫测的人。于是,他们都凛然了,看待着李晟的目光顿时变得比以前更加恭敬起来。 话题说到这里,时间已然不早,李晟有稍稍的和他们说了一会,便各自上去。江面上彤红的夕阳已然悄悄的挂在了西方的天际,那粼粼的红辉随着船过江面的流痕一圈一圈的荡漾开去。散了,复又变得平静起来。随着它们的平静,舰队的身姿已然离去了许远。 **** 庭院深深,杂草繁茂,绿荫成林,那灰色的瓦当尤自挂在残破的屋檐下摇摇晃晃着。如果没有人特别说明的话,只怕没有人会想到这里曾是那“荆南牧”、长沙太守张羡的私邸。曾经这里也是车水马龙不断,门庭若市不觉的热闹之地,作为整个荆州南部统治者的常住之所,这里也曾是能和刘表分庭抗礼的所在。但自从去年刘表攻灭张羡之后,这里就败破了。近半年无人看管,这里竟变得如同百年鬼宅一般,充满了阴森的气氛。 这里是没有人的,屋子里能搬走的东西,都已经被人搬走了,有的落入了士兵的口袋中,有的则落入了刘表的手中,除了这么一个空空荡荡的宅院之外,什么也不曾剩下。最初还有一些流浪汉过来的,但隔了许久杂草长出之后,这里却出现了闹鬼的说法。在流浪汉死了三四个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来这里了。非但如此,就连原本住在这大宅左右的人家,也纷纷搬迁而去,彻底的将这一处地方荒废下来。 夜漆黑着,天上多云,无星,只有一轮泛着微弱银光的月牙。那冷清的光静静的投射到大地上,仿如一冷静的旁观者无言的注视着一切的发生。对于高高在上的月而言,或许这令人害怕的鬼屋,也没有什么恐怖的。因为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隐藏极深的局,并非真的有鬼存在。 月光之下的大地,丛丛幽草之间,几个看不清容颜的黑影互相对视的站立着。他们小声地讨论着最近才收到的情报,其中的重点正是刚刚被刘表任命为长沙太守的李晟。 “你们对这个小子怎么看?从无到有,以区区弱冠之年便登太守之位,这非但放在荆州,就连放在整个天下也是少有的。”黑影中的一人如是说道,听他那苍老的声音,似乎这个人是一身手出色的老者,声如洪钟,语气却充满了苍茫。 “少有?我看也不怎的。据说他和刘表有很大的关系。看来他也并非完全凭着自己的实力而登上这高位。他所打得三场战斗:西阳之战,不过是和一群由土豪和流寇组成的乌合之众打;汝南之战,不过是和一堆饿的都快走不动的黄巾残党斗;沙羡之战,也不过是靠了荆州水军的帮忙。若说是有本事,也仅仅是比一般的纨绔子弟稍好一些而已。实在不需要我们太看重的。”众人之中的另一个声音说道。听得出,这是一个年轻人,话语中充满了高傲的味道。出于同龄相轻的原因,他很瞧不起李晟。 “景儿,你实在太大意了一点。且不说这李晟究竟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都不能直接的将他说出来。我们现在的能力还不够,与他们相比我们还是弱小。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怎么看高敌人都没有错。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了失败的余地,稍有差池,我们只怕就要人头落地。老夫这些人死了就死了,自然是我们无所谓的。但景儿你,却是主公为一的骨血,若轻易就这样而去。我等在九泉之下,又如何能向你主公交待呢?”黑影中一个一直都没有开口的人说话。和第一个开口的人一样,他的声音也十分的苍老洪亮,想来他也是一名老者。只是和前面的那位老者不同,他的话语更充满了威严。从三人的话语中可以看出,那高傲的少年是两位老者的主人,然而后面的这位老者,却可以向教导自己的孩子一般教导自己幼主。 “知道了,外公。”年轻的身影低下头去,唯唯诺诺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唉……”前面说话的那个老者长叹一声:“若不是柯兴这个小人投靠了刘表,将这长沙城里的虚实尽与他知晓,刘表的大军又怎么会进的来者长沙坚城呢。” “子恒兄就不要再说了。如今再长叹这些早已是于事无补的。柯兴这家伙,如今可是高高在上的长沙长史,这可不是你我眼下这样的实力能够扳倒的。再说新太守就要来了,如何对付他可是需要好好考虑考虑的。对于李子旭这个人我们了解的太少,不晓得他究竟是好名、好色、亦或是好财,因此我们可是要先将原来的计划暂停一下,好好的先观察他一番。只要能找到他的弱点,将他控制住,我想我们的成功也许会更进一步的。李子旭这次带来的可是有三千兵马,只要能控制住他们,再与江东修好,这长沙城又将是我们主公的了。”少年的外公沉着稳重的托出了自己的计划。看来,他是这群人中的主心骨。 “我知道……看来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那个唤作子恒的老者轻轻的点了点头。 “对了,景儿。”少年的外公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询问少年:“你与那山越公主相处的怎样呢?这可是我们获得兵力的又一途径啊。这些山越人是很会打仗的。只要你能成为山越的驸马,这千千万万的山越人都会成为我们的战士。这对眼下缺少兵力的我们而言却是一件大事。” “孙儿晓得。”少年肃容的点了点头,将自己这边的情况汇报给了自己的外公:“事实上,蔷薇已对孙儿是千肯万肯了。只据说她父母尚未首肯这事情——她们这一支部落倒也奇怪,虽说是蛮夷之辈,但作风上却学足了我们。蔷薇也不像其他山越女子那样大胆,羞答答的倒像是我们汉家女子。” “那是你们的事情。”少年的外公如是说道,“我要的只是结果。至于你和她以后怎样,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孙儿明白。”少年老实的点了点头。 至此,三人便不再说话了。凉凉的夜风轻轻的拂过,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 就在这张羡的残党商议如何对付李晟一行的同时,一场与之内容相当的会议也在这长沙的府衙里展开了。主持会议的人,正是那“黑影三人组”口中的小人柯兴。只见这柯兴年约四十几许,面白无须,直如那女子一般脸上涂着厚厚的粉,身着一袭宽大的青色长衫,大大咧咧的坐在府衙的大厅之主位上,瞪着一双即使是睁大起来,也看似一条细缝的眼睛,精明的打量着堂下的众人。 此刻虽是夜深了,但这大厅上确是灯火通明,近百盏油灯安放在各自的架台上将这宽敞的大厅,照亮的有如白昼一般。在明灯的照耀之下,十几位门客渊持而座静静的听着上头主公的诉说。 柯兴还是有点本事的。尽管张羡的残党不怎么瞧得起他,刘表也看不上他,认为他不足以大用,只碍于他在长沙这儿的势力和他在刘表南征中立下的功劳,而把他立了这么一个长沙长史的名位,甩在这南边,但他却很麻利的将这长沙城打理得清清楚楚,才半年的时间,他已经让这长沙一地安稳下来,渐渐重现了往日的繁荣,远不像这荆南的其他郡那般萧条。当然,他也不是一个完美的人,对于别人来说,他是一个多疑的人,是一个务实者,更是一个野心家,那双时时透着精光的小眼睛,让人总觉得被一只毒蛇盯着一般令人难受的紧——这也是为什么刘表讨厌他的原因之一。在刘表看来,他无疑是一个难以驾驭的人。 因为他有野心,因为他总想着掌握一切,因为他多疑,所以他对刘表任命李晟为长沙太守的事情也就十分的重视了。 “……根据情报,我们新任的太守大人已经进入洞庭湖了,没几天就会到这长沙城来。看来我们当初的估计是错误的,他是真的想来这长沙到任哪。”对于李晟的到来,柯兴既是恼火又是无奈。他当初之所以背叛张羡而投靠刘表,无非就因为刘表比张羡强势,他不想为张羡效忠而亡,只想利用张羡这一方的头颅来为自己的前途取得高位罢了。虽然因为张羡这老家伙死得早,他不曾真的获取其首级以作晋身之资,但他还真的将刘表引进了长沙城中。他原本以为凭着这个功劳,可以让自己成为长沙太守的,但刘表却以一句“君资历不足。”来回决了自己,只将自己任命为长沙长史。好吧,长史就长史吧。刘表大人并没有立刻任命四郡太守的事实给了柯兴以很大的希望。他认为只要自己能再努力一把的话,那成为太守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他也认了。但没想半年之后,当他将长沙城处理的不错的时候,刘表却任命了李晟为新的长沙太守。 “这不是让我当傻子嘛!我把长沙发展起来,却要被他采摘的果实。”如此的不平衡,让柯兴懊恼不已,他不仅恨起了刘表,同时也恨起了他从未见过的上司李晟。 对于李晟,柯兴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对他一无所知。当初柯兴在张羡手下负责的就是情报收集方面的工作,对于自己的敌人——刘表那边的种种他倒是十分了解的。在李晟这个新贵崛起之后,他也奉命对李晟调查了一番,对李晟所做的一切“大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这是一个有能力的年轻人!”年纪比李晟要大上一倍柯兴老气横秋的对李晟下了这样的评语。虽然他也很欣赏李晟,但对于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他总是以看待后辈的眼光来俯视他。他绝对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成为他的手下。等到不久前接到了命令,他在不可思议之后,便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乳臭未干就想成为太守?行,你就那出点本事来吧。”接到命令之后的柯兴脸色不是太好,他紧紧地攥着从襄阳递送过来的邸报,脸色铁青着十分难看,心中原本那一丝对李晟的欣赏此刻全然变成了深刻的怨恨。 仇,有时来得便是这么突然。 柯兴是一个会拉拢人的人。他很向往战国时期的养士之风,因此凡是有求于他的,他无论贫富都给与了相当不错的待遇。在其本身家族庞大财力的支持下,他在某些人的心目中还是有着不错的地位。在他的身边也确实跟着那么几个还算有些本事的人。 他们,就是眼下在柯兴面前座着的这几位了。 “那么,主公打算怎么对付他们呢?需要运用一些特别的吗?”听了柯兴的介绍,下头的众人稍稍的沉默了一会,便有一个神色冷漠,满脸都是杀气的年轻人站起来问道。柯平,柯兴的族弟,幼少好击剑,尝游侠四方,现为柯家的总教头,负责柯家家丁的训练。 “暂时不必了。”柯兴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这位族弟的意思:“现在的他们都在船上,我们的人并不太好接近。打打杀杀始终是最后的办法。眼下,我多少还算是长沙最大的官员,如果我们的太守大人就这样去了话,那最后遭受责问的,恐怕还是我们。” “哦!”柯平点点了头,冰冷冷的坐下却不再言语了。 “子元,你手上控制的粮店都还在吧。”又沉默了一会,柯兴想是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他开始分派任务起来:“把这些店子都给我攥牢了,时候到了不怕没有一票子行动。” “明白!”一个瘦小精干的白衣人站起来,如军士一般对柯兴拱手领命。 “叶涛,你那一票手下都还好吧。”柯兴满意的对白衣人点点头,让他坐下,随即又唤起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在,主公。”一个满脸横肉的粗壮之人站起身来,如塔一般顶起了那高高的个头。 “你回去和你的二当家商量一下,务必要在这三天之内,让这长沙全城的人,都了解我们的新太守是一个怎样的人。”柯兴语气平平的说道,看着叶涛的眼睛却闪烁着莫名的光芒。显然,他要叶涛作的事情并没有他表面所言的那样简单。 “知道了。”叶涛点了点头,就地离席而去了。说起来,他也不真算是柯兴的门客。作为一个没有什么营生,却开销阔绰的人,他叶涛可是这长沙城里私底下能说得上话的头面人物之一,也是眼下长沙地面最强的老大。他之所以强,是因为他得到了柯兴的帮助。而柯兴之所以帮助他,无非就为为了利用他作一些平素里见不得人的事情。作为长期负责张羡情报管理的柯兴可是十分清楚的明白,这些所谓混混的本事有多大。 “高恒,你去和武陵的阿尔塔联系一下,就说这长沙城很快就要有一桩大买卖了。”柯兴望着叶涛离去的步伐,嘴角边微微扬起一丝淡淡的笑,轻身的下达了这最后的命令。 “是!”一个身材瘦小的人起身领命。 一切的局都已经布下了,眼下就等着李晟如何的出招破解。 夜深沉,长沙城里风云涌动。 第二章 破局(全) 今日虽然不是什么喜庆的节日,但长沙城的内内外外还是被清洗得干干净净。从西门到府衙的这一段路,更是被打扮起来,大道两旁的民居商铺前头都竖起了竹竿,一幅幅彩绸被来回的拉扯着,将整条大街都笼罩在彩色的布荫之下。这份隆重可是前所未有的,似乎比往年的元旦还要热闹一些。 若要问这是为什么?为何今日会如此的热闹。这些长沙的百姓便会以一种“你是老土”的眼光看着你,然后便神神秘秘的轻声在你的耳边诉说:“今日是我们新太守到来的日子。听说我们这太守是州牧大人的亲戚,是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儿,最喜欢的便是这排场气度。我们长史大人为了让新太守高兴,便下令做了这么一个排场。” “这排场如此的隆重肯定要花很多钱吧?”有人这样问了。 “钱?哪肯定是要了。就连我家这么穷也被收去了五十钱啊。”说话的是一个年约五十的老者,看他脸上皱纹沉沈,身上的衣着处处都是补丁的样子,任谁都明白他的家里并不富裕。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问的人叹息着。 “过分?这只怕还是刚刚开始呢。一个年纪轻轻的公子哥儿又能有什么本事治理州郡,只怕他是靠着关系上来,想来这长沙城捞钱的。想我们长沙城刚刚从战火中度过来,便摊上了这么一个父母官。唉,以后的日子难过咯。”老者苦着脸,摇头晃脑的说着。他脸上的麂皮紧紧地皱了起来,尤自为今后的活路担心不已。 “唉,是难过了……”老者这么一叹息,引得周围众人也纷纷点头起来。显然,他对老者的话颇为赞同。 李晟的船队虽然还没到达,但他的名声却早已传到了这里。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李晟听到这些话,只怕会大叫冤枉吧——他根本就不晓得有这么一回事啊。 街道的两旁站满了百姓,他们都是被人从家中“请”出来,到这里来欢迎新太守到来的。据说太守要到午时才来,但眼下还是辰时,他们便已经被要求着站在哪里了。虽然早春的太阳并不是很大,可是就这么干站着不动,任由那阳光直射在身上,众人也不禁是汗流浃背。他们很难受,但却不怎么敢放松自己,毕竟一干如狼似虎的衙役站在那儿,让人打心里产生一种畏惧。他们可是不敢与官府相斗的。 临近城门的地方有一家客栈。高两层。此刻在客栈第二层的窗沿,几个穿着儒衫的年轻学子正团团围坐在一起,一边饮酒进食,一边则冷眼旁观着下面的发生的事情。 “公琰,看到眼下的这一幕,你想起了什么?”一名年纪稍长似已弱冠的学子微笑的询问其中的一名年幼者。 年幼的学子龄约十五,生得是面如冠玉,唇若脂涂,朗星珠,剑刺眉,一轮鹅蛋似的脸虽在眉目间上有些许稚气,但浑身上下那平和渊持的气势却把那份童稚冲得极淡。对于那年长者的问题,他略略的思考了一下,作出了这样的回答:“三人者成虎,人言可畏!” “这么说你是不相信这些百姓的话了?”年长的学子笑着看他:“这里有千千万万的百姓,可声音只有一个,这也会错吗?” “我没说不相信这些百姓的话。事实上,他们这些人说得都没有撒谎,但他们所说的内容却很让人怀疑。”那位叫做公琰的年幼学子如是说道。 “你这么说倒是有些矛盾啊。能不能说得更清楚一些?”年长的学子疑惑着问道,一举杯,干下一杯黄汤。 看着这么一杯酒被自己的师兄一下饮尽,年少的公琰嗅着那浓郁的酒香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对于向往着成长为大人的他来说,酒这种禁忌物品无疑是有着致命吸引力的。当然,因为家教的原因,他不敢就这样斟酒来喝。在自身强大自制力的控制之下,他一发狠,大口的将一支鸡腿扳下迅速的吞咽下腹。 等到自己稍稍解了口舌之苦,公琰这才回答那年长师兄的问题:“这么多百姓是不可能同时说假话,所以我相信他们没有撒谎。但他们所说的有关于李晟的种种,却太不符合实际。我不相信他们所说的那些。就我看来,这一切都是有人在后面教唆,有人不想让李晟这个太守在长沙城待得安稳罢了。” “哦?有这么一个说法?”年长的学子以一种玩味的眼光看着他:“你又是怎么判断这一点的呢?” “我相信公渊的抉择。虽说公渊是一个很不合群的人,但他的名声和才干却是令人佩服的。他自视清高,不可能去服侍一个纨绔子弟。因此我相信,这些人说话的内容都是被人引导了,真正的长沙太守可不是如此呢。无论他是否贪财,都绝对不失为一个有才能的人,因此他不太可能做出这种自掘坟墓之举。就像高祖未发起时一般,高祖也是一个爱财之人,但在初入关中之时,他还是尽封府库了。”年少的公琰将一切说得头头是道,他所举出的例子让年长的人无从辩驳:在这些荆南学子之间,廖立廖公渊的名声无疑是极大的,不管你是否喜欢廖立,你都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名声和才学都是如此的惊人。这样才学惊人之辈,却归顺了一个并不怎么有名的李晟,那就证明这个李晟确实是一个有本事的人,绝对不是一个纨绔子弟那么简单。 “这确实有点道理啊。”年长的人似乎被说服了。 “你认为李晟这个太守会怎样对待这种造谣的事情呢?”他又问。 “这个我却不清楚了。”公琰摇了摇头:“我也只是因为相信公渊的决定,而想到了这些。你拿如何解决来问我,在一切都没有掌握清楚情况的条件下,不是太为难了吗?” “那也是!”年长的学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些唐突了。他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去,想就此将这个问题打住。 然而,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却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感到了惊奇:“解决这个问题的具体办法虽然不可能一下子就想得明白,但大体上却是可以把握住方向的。无非就是内外两种手段罢了。” 这是一个十分童稚的声音。公琰和他的师兄遁声望去,却见那说话之人是他的小表弟刘敏。那是一个十分机灵的孩子,那粉嫩的小脸上,圆圆的眼睛滴溜溜的转悠着,总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又在计划着什么调皮的事情。他家里就他这么一个独子,平素里自然是惯坏,总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起来,帮他请来先生教学,却总是被气走了一个又一个。他家中无法,见其与表兄公琰相善,便将之交与公琰管理,希望能让他收起些调皮气来。对于这个要求,公琰也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够办到,他只是出来游学访友的。不过既然是自己的娘舅拜托了,那也只好把他带上。一路过来,也只求他能乖乖的沉默下去。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嘛,公琰可不晓得他竟然能看清自己都没有办法看清的东西。 “嗯?有点意思。你能不能详细的说说呢?”年长的师兄摆了摆手示意公琰先不要劝阻刘敏的发话。他觉得这个小孩有点意思,想要套明白他究竟有多么聪明。 “详细?”小孩子微微的楞了一下,这才会意过来:“那我就大概的说说吧。”他讲着,却学着那大人的模样,沉着脸故作严肃的站起身来,踱起了小方步:“所谓软的一套,就是暂时不理会这里发生的一切谣言,而只把事情一件一件的做好了,用存在的事实来证明自己并不是那样的人。这样的办法优点在于稳,不容易出什么问题,但缺点便在时间耗费太久。这对一般人来说或许不是什么问题,但对于想干更多事情的李晟而言或许就是一个大麻烦了。”说了这么多,小刘敏似乎有些嘴巴有些干,当下就轻而易举的放弃了装扮作正经的大人样子,一把扑在桌上,乱没形象的大口喝起汤来。 “快说。”见小刘敏说得有理,无论是那年长的师兄还是年幼的公琰都对此露出浓厚的兴趣来。 “等等。”小刘敏摆了摆他稚嫩的手语焉不详的含糊道。直到几口热汤下肚,小刘敏口中的干涩稍解,他这才继续下面的话题:“所谓硬的,就是大张旗鼓的测查这见事情,将军队,衙役布满全城来查找究竟是谁散步这样的谣言。这样的优点是解决问题的时间快,不会耽误下面的工作,但缺点便是对李晟太守的名声有所影响。” “这也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昔日国人之鉴,不可忘却,只怕李晟太守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吧。”公琰的师兄叹息着,眼睛却是再次投到了街道下面。此刻时间已然接近正午,想来李晟的船队快到了。 ****** 潺潺的江水缓缓的流逝着,远方城池已然渐渐的显示出它那高大而威严的身躯。江风徐徐的吹来,扬起了船上翩翩的旗帜,也浮动了李晟两鬓那细细的发丝。眼见这目的地快要到达,他站立在船头凝神远眺南方的天际,怔怔的发愣,谁也不晓得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众人都已经各自下去准备了,此刻在他的身边只有赵芸这个“保镖”和罗照这个随身的“活字典”而已。 “看,那就是我们的城了。人家都说襄阳是天下第一大城,可我看这长沙城也不比襄阳要小上多少嘛!”在迎面吹来的江风中,良久不曾说话的李晟突然这样开口了,他用手指着前方说道。 看着在眼中一点一点变大的灰色,远观的众人感受到了那蕴涵在无言中的压迫感:“好一座壮观的城池啊。”虽说这长沙确实不如李晟夸奖的那样和襄阳差不多,但其和江畔的大坝似乎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城墙,却给人以远比襄阳城大得多的冲击。如果说襄阳城的大是繁荣与宽大的话,那长沙城的大却是厚实与高深了,它给人的感觉并不像是一座城池,反而像是一座要塞,一座矗立在湘水边上的要塞。 长沙城有两个码头,一个在城池的东边,一个在城池的西边。湘水的主干和支流就在长沙城北的一点汇合了,而长沙城本身就存在于这两江将要汇合的地方——一块又江水冲击而成的平原之上。由于主干的水多,适合大船开行,而支流的水少,大体只能通航小船,所以长沙城的西港一般为军用港,而东港则为民用。 庞大的船队缓缓开来,靠近了依次在西港的码头上停下。长沙的码头也是一个相当大的地方,虽不能像襄阳的码头那样一次停靠百十艘船只,但要将一次性接纳这八十艘战舰确实没有任何问题的。毕竟长沙也是一个大港,平时也是要传送从荆南四郡收来的各种物资。 船靠岸,李晟便在自己手下们的拱卫中下得到传来。他一脚才踏上陆地,耳中便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种种喧哗之声。那是十分杂吵得声音似乎是菜市场里的喧哗,又似乎是节庆日子里的锣鼓。总而言之就是各种杂闹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远远的就开始肆虐人们的耳朵。 “这是怎么回事?今天长沙城怎么这么热闹阿?”李晟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其实早有长沙城的衙役在这儿等候李晟等人的到来了。 “那是长沙的百姓知道大人您来了,特意出城来迎接大人您呢!”负责接待的衙役大体都是口齿伶俐之辈,对李晟的问话倒是十分迅速的就给出了一个答案。 “迎接我?”李晟并没有笑起来,额头反倒是更加紧皱了:“我又不是名人有什么好迎接的?”微微的抿抿嘴,他的眼中已经有些许了然。 “这个嘛……太守真是谦虚啊,您的勇名可是威扬四海呢。就连江东那边也知道,荆州有您这么一个少年英杰呢。……”衙役稍稍的愣了一下,却是飞快地反映过来,天花乱坠的吹捧开了。他很能说,两片嘴巴就像是蝴蝶震动的翅膀一样不停的动着,一串又一串的话吐出,令李晟渐渐的起了厌烦之心。大约没有一个人喜欢自己身边跟着这么一个苍蝇。 “现在长沙城究竟是由谁负责?”冷不丁防的李晟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是长史柯大人。”衙役恭敬的回答道。 “这一切也都是他安排的?”李晟皱着眉头又问了一句,对于这样盛大的“欢迎”他并不喜欢,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达到那样高的民心。百姓是不可能为了他的到来,而自发的来欢迎他。“这一切都是有人在后面推动的。”很有自知之明的他,迅速的想到了这一点。 “这……柯大人对大人可是景仰的很,自然是大力宣传大人的仁德了。”衙役看到了李晟的皱眉,自然不敢直接回答李晟的话,而是说起了另外一点。 “这样吗?”李晟不置可否的继续向前走去。 几近城门,李晟便感受到了这场面的宏大。只见:城头上旌旗高扬,城门口人头涌动,无数的人聚集在那里,黑压压的似乎只留下一条通向城中的大道。路旁,早有香案摆起,几个似乎老得都快走不动的老者抱着好像是用来装酒的罐子瑟瑟索索地站着。在他们的身边,立着另一群衣衫光鲜红光满面的人——李晟估计那柯平就是这其中的一员。 一下船李晟便乘上了马。虽然长沙城里码头很近只有大约一里的路,但作为太守的他是不可能用脚来走完这一里的。这关系到颜面问题,就算李晟自己愿意也不行。因此,他是缓缓地乘着骏马而来,也是在这马上看到这一切的。 当下,他做了一个很出人意料的动作:他就在城门口上翻身落马,直挺挺的朝那些出来欢迎自己的人跪下了。 “啊?……他……他这是怎么回事?”所有的众人,包括那些心怀不满的百姓,心中打着小算盘的柯平一党,乃至李晟自己的手下,都对李晟眼前的行为吃惊不已。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因为太过吃惊,他们反而不晓的自己眼下究竟该说些什么了。 他们静下来,这边李晟却开始说话,他的话语是缓慢而沉稳的:“晟乃一无名小卒,本无懿德,得以被任命为太守自以为战战兢兢,自以为能力不足。如何有感有劳各位乡亲父老前来相迎呢!这真是晟的罪过啊。对于各位的厚爱,晟只有先跪谢了。”李晟说到后头依稀有些动情,他哽咽的落下泪来,将整个场上的气氛为止一变。 “啊……居然为了这个跪下?这个太守……是个好人呢。看他这样子,和传闻中似乎有很大不同,也许他爱财是真的,但同样也会为我们办事吧?”看到李晟如此的作为,一种新的印象在百姓们的心底传播着。他们小声地议论着这件事情,对李晟的讨厌一下子淡却了许多。本来嘛,他们也只是听到了传闻,才对李晟有所厌恶的。但是百闻不如一见,他们当然更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的一切了。 如此一举竟大大的缓解了百姓们心里的厌恶。看见这一切的发生,策划这个局的柯兴心中别提有多别扭了。他没有想过李晟会这么做,向百姓下跪啊,似乎从古至今也没有这么一件事情嘛。如此出人意料的举动,能产生如此震撼的效果,柯兴相信这一切都在李晟那个人的脑海中计划好了,他似乎早就能算到这一切的因果。 “真是一个令人琢磨不透的人哪!竟向贱民下跪!厉害啊!”柯兴的眼里闪着惊异的光芒,心中不由得将李晟更看高了几许,对李晟的戒备和厌恶也更深了。在他看来,李晟绝对是一个比他更会做作的人。对于这些,他自认自己是无法做到的。“失算了一步。”柯兴暗自叹息的检讨着自己。 接下来的一切都按照柯兴的安排顺利进行着,只是没有了麻烦。虽然柯兴原本是有打算,在这城里再给李晟闹出些麻烦,但在认为李晟比自己还要厉害之后,他便下令将这些小把戏收起来了。他觉得在彻底探查出李晟的水平到底有多少之前,最好不要用一些并不致命的办法去对付他,万一让他查到自己这边的事情可就麻烦了。在现在,他还没有做好最后的准备,下定最后的决心,没有完成背叛刘表的计划的时候,他并不想和李晟闹得太僵。在他看来,一切也就这样将就着过去了。 ***** 对于城门口香案旁发生的事情,酒楼上的青少幼三者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以他们那都还算是不错的脑袋,却是从外面传来的零碎议论和描述中,了解了事情的大概。他们作为年纪不大者,自然对这样的事情很感兴趣,当下便讨论起来。而最先开口的却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刘敏:“老哥,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李晟大人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不是一个坏人啊。”公琰那白皙的脸上浮起崇敬的神色来。他十分钦佩李晟能向百姓下跪的勇气,他认为这样的人无论他自身的能力有多少,只要他能一直保持着这样对百姓的心态,那么他终究有办法在这乱世里站稳脚跟的。毕竟,存了这样的心思的人是很容易招人喜欢的,这样的人很容易受到众人的追捧,而拥有众多的辅佐者——仁义是这个天下至武帝以来一直讲求的,虽然这个天下的众人并没有太多人在实际中全然的贯彻这一点。 “那么他是一个好人吗?”公琰的师兄抓住了自己师弟说出的“错口”迅速的追问道。 “应该算吧!只要李晟大人能一直贯彻他承诺下来的的爱民、仁德,那他就是一个好人了。”公琰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你认为他能做到吗?我听说李晟大人在西阳做的那一套实质上就是把西阳那边所有的土地、人口、钱财都变为他自己的。传闻说他爱财,其实也没有错。”师兄对李晟依旧怀疑的紧。他研究过李晟施政种种,得出的结论却是惊人的:“李晟在敛财!” 公琰默然了。师兄知道的事情,他也知道。虽然他也明白李晟那样做,作为一个乱世君主而言并没有错,但他的行为就“理”而言确实是违反了所谓的“仁德”。“这样也能被称为好人吗?”他听出了师兄话底的意思。 看到表兄的默然,心中却已被李晟的举动感到佩服的小刘敏自然不愿意让自己这边的“理”被压服下去。于是,他开口问道:“未知那江夏四县的百姓此刻的生活是较原来高了还是低了?” “那应该是高了吧。……毕竟,他们原来是一无所有。”对于这一明白的事实,公琰的师兄并不能否认。 “是高了就可以。那些大叔、大婶们可不会管大人们做什么事情,收到多少好处。对于他们来说,关键能在这世道里活下去,有一口饭吃。”小刘敏在两位兄长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十分难得的说出了这么一通严肃的话来。这,也是一个无可否认的事实。 “这倒也是。”已经见多了这乱世之景的公琰轻轻的点了点,他明白自己的小表弟说的十分正确:“……事实上,不仅仅是乱世里的百姓只谋求一口饭吃,即使是天下太平了,百姓们所想的也不还是那一年下来的温饱么。”对于因为得不到温饱而发生的惨剧,公琰不仅从以前的老人那儿听说过,而且也在近一两年的游历里见了不少。每一次见到,他都觉得的自己的心好痛,自己是如此的无能。 “可是,他却利用了那样的手段……”师兄似乎还想再争辩些什么。 “那也是可以理解的。”这次是公琰开了口:“西阳是李晟大人一手发展起来的,他不太可能将自己的心血白白浪费给别人吧。你说他自私也好,为了顾及百姓也罢,总而言之,在当时的情况下,他想保住自己的成果,让西阳的‘新政’继续下去,也只有将西阳所有的东西变为自己的私产。要知道,这荆州还不是李晟大人自己的啊。”公琰十分理解李晟的作为。在仔仔细细的想过了李晟的种种行为之后,他自认李晟至今所作的一切都是他当时那种情况下最好的决定。 “……”沉默,师兄无语,他似乎想不到什么别的理由来证明自己的话。终于,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心中已将原来的立场放下。他笑着问公琰:“怎么样,能陪我一起去吗?” “去哪里?”公琰有些错愕。 “去李子旭大人那儿。”师兄微笑的说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可是被你们说服了。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急需我谋得一份职业。本来我是打算到刘表大人那边碰碰运气的,但既然你说了这新任的太守是这样的利害,那我便想先到他那边去看看,有没有入幕的机会。不过你也清楚我这个人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总是那样手足无措,所以我想让你明天陪我一起去壮壮胆。不知,公琰师弟能不能帮我这个忙呢?” “你想到李晟大人帐下?”公琰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师兄。 “是啊。我母亲已经重病了,家里有没多少钱财,如果能到李晟大人那里谋取一份职位的话,那我想应该有钱来治疗母亲的疾症吧。”师兄淡淡的说着,话语中略略的含着些苦涩。 “你为什么不早说呢?那样我也好帮你一把啊。”公琰有些怪罪的看着自己的师兄。 “算了吧。”师兄轻轻的摇了摇头:“你家也不是非常富裕的。而且,你还不知道我的脾气吗?” “唉……”公琰长叹一声,终究答应了下来:“既然师兄如此的坚决,那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公琰不敢再说要帮助他的话,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师兄是怎样的“好强”:他是宁可自己吞下所有的苦果也不愿意让别人帮忙的。对于他来说,前来拜托自己陪他一起去李晟那儿“考核”,已是他拉下的最大面子了。这也是自己与他的关系非同一般才会如此,若是一般的朋友只怕他连自己家里的情况也不会说出。 “这才是我的好师弟嘛!”师兄笑着,轻轻地拍了拍公琰的肩膀。 第三章 查知(全) 当公琰的师兄准备前去拜访李晟,试图在其帐下谋得一职位的时候,一封家中寄来的书信打断了他的计划。 “母亲病重,盼君早归。”一条白布上书写着的娟秀字迹,让公琰师兄的心怀不由得大乱起来。他打算连夜启程返回自己的武陵老家。因为知道自己的师弟公琰在这长沙城里还会带上一段时间,他便写了一份书信让公琰替自己交给新上任的太守。他还是不愿意放弃进入李晟帐下的机会,老母亲越是病重,他便越觉得这事情必须赶紧办妥——他明白自己的家里已经快要接不开锅了。如果这封信能打动李晟,那或许自己便可以得到李晟这边的资助,如果不行,那一切也就休提。 “公琰,一切就拜托你了。”师兄神色慌张的拍着前来送行的师弟那瘦弱的肩膀说道。此刻,他所能拜托的也就只有这位年未及弱冠的师弟了。他殷切的希望自己的书信能够到达李晟的案头,并引起李晟的注意,从而得到李晟允许入幕的承诺。这原也不是什么太难得事情。毕竟,他书信中提到的,便是李晟眼下所要面对的危机。 “放心,师兄我天一亮便去拜访李晟大人,将这书信转交给他。”公琰那尚有些许稚气的脸上满是关切的紧张,他将一个包袱交给自己的师兄:“师兄,我是知道你不喜受人资助的。但,眼下情况危急,你家中可是急需用度。这里大约有三千贯钱,算是我先借与师兄的。以师兄的文采,当能受到太守大人的器重,倒是师兄害怕还不上钱吗?师兄,若还视我为弟的话,那还请收下吧。” “这……”年轻却充满了风霜之愁苦的脸微微露出些许迟疑,却随即转变成一种决绝的感激,他一把接过公琰递来的包袱,朝这位与自己最是要好的小师弟点了点头:“那我就收下了。多谢!”他的眼睛微微的泛红起来,隐隐却有湿润的迹象。 “保重!”公琰说了这最后的一句。 “你也是!”师兄点点头,转身便走。那修长的身躯很快就没入了黑暗的阴影之中。 一夜过去。第二天,日头才刚刚升起,公琰便带着自己师兄托付给自己的书信,敲响了长沙城太守府的大门。 “什么事情?”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隙,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探出脑袋来问道,脸上尽是不快。这似乎也怪不得他,毕竟公琰的到来有些找了。虽然太阳已经露出了自己的脸面,但终究没有高高的升起。此刻离衙门一般开门治事的辰时还有那么一段不小距离。衙门里的人,只要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眼下都还在梦中。 “我想求见你家大人!”公琰微笑的说道。 “哪位大人?”小厮揉着还不停往下掉的睡眼略略有些迷茫的问道。 “这里是太守府,还有那位大人呢。自然是新来的太守李大人了。”尽管心中对小厮的回答觉得有些奇怪,但公琰依旧微笑着说道。 “哦……”小厮微微的一愣,随即迅速的反应过来,“你是谁?找太守大人有事吗?” “在下零陵蒋公琰,乃你家大人的师弟,此刻有要事想求见自己的师兄。难道,这也不成吗?”公琰并不是一个死板的人,为了能够顺利地见到李晟,他不由得对那看门的小厮撒了这么一个谎言。 “我家大人的师弟?”小厮闻言怔怔的打量了公琰一下,发觉这年轻的小哥儿确实有那儒雅的风采,顿时花花的笑开脸来,一把打开了大门:“这位少爷请进来在前厅稍后,我这便去请教我家大人。”说着,他便引着公琰穿过前院,将之带入前厅坐下。 “有劳了。”公琰看着小厮在这太守府里似还有些决断的权利自也不好小瞧于他,依旧微笑着和气的说道。 “不敢!”小厮略有些惶恐的说道。他是这太守府里的“老人”了,并非是跟随新太守一起到来的。虽说平日里有些趾高气昂的毛病,但对于事情的冷暖,人情世故的变化还是比较明白的。他知道,新太守昨天才来,一切的一切都还没被自己知晓,因此自己也必须得藏起以前那对人不同的嘴脸,分外的和气起来。毕竟自己也不晓得眼下所遇见的每一个人和那新太守究竟有怎样的关系。万一因为自己的刻薄而惹恼了自己得罪不起的人,那可是千万分不好的。 因此,他快步的走向后院,将自己这边遇到的事情报告给了总管,再由这位总管转达给刚刚才起身不久的李晟。那时的李晟正同自己的妻子和僚幕们同用早餐呢——一大早就要吃上这么多东西,而且中午也没有下令减餐,这不是说这些人一天要吃三餐吗?“真是贪吃阿。”总管将事情报告上去以后,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等着他们的回复,他一边看,一边不免如此作想着。 “蒋公琰?我的师弟?”李晟闻言不由得一愣。他努力搜索自己的记忆,发现自己的心中并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印象。虽然他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但却可以肯定的是他并非与自己相熟的“师弟”。“这个人是谁?”李晟无言的将自己垂询的问话递给了自己的“情报顾问”罗照。 “蒋琬,蒋公琰,荆南有数的年轻才子之一。虽然年未弱冠,但在荆南还是很有名气的,两年前曾游学至颖川,得颖川书院很好的评价,被誉为‘荆南英杰’。其家为零陵大族,在零陵郡有很高的影响力。”罗照不愧为掌管情报的人,他贴在李晟耳边轻声说出的这短短的几句却是把蒋公琰的虚实说得清清楚楚。 “蒋琬……”李晟呆了呆:蒋公琰就是蒋琬?我才想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原来是蜀国那边后来接替孔明成为宰相的人啊。我都有点忘却了。不过这蒋琬不是在益州的吗?怎么又回事零陵郡的才子呢?对于这一点李晟觉得十分奇怪,他有些疑惑:“是我记错了?还是历史发生了改变?” 不过,现在并不是理会这些的时候。对知晓后事的李晟来说,蒋琬这个名字,无疑代表了一个人才,一个极为优秀的人才。 后世人常说诸葛亮的事必躬亲扼杀了蜀国大片的人才,令蜀国走向最后的失败。但他们似乎有意无疑的忽略了一点:在诸葛亮死去之后撑起蜀国这一片天空的人无一都出自诸葛亮的丞相府。他们都是诸葛亮培养出来的。相较于三国中的其他两国而言,蜀国是最弱的,因此它几乎没有失败的条件。给新人一些实践的机会固然重要,其中也必然会产生失败的挫折,但对于蜀国而言,如果挫折过多而影响到国本,那绝对是一种空前灾难。就某种意义而言,孔明的谨慎固然是有其差错的地方,但也未尝不是为了国家的稳定着想。毕竟,当时的事,只有当时的人最清楚了。 当然,这些后事、后议是不能摊开来放在台面上说的。虽说蒋琬以后能够成为“宰相”,但就眼下而言他还只是一个少年,一个在“乡下”小郡微有名气的少年。对于这样的“名人”在已经接受过赵云之教训的李晟来说,究竟该如何的表现自己早已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了——一脸的平静不可露出丝毫惊讶的模样,这就是李晟眼下的表现。 “唔!”李晟轻轻的点了点头,貌似沉稳的吩咐下去:“既然是我的师弟过来了,那就请他在前堂稍候片刻。等我们这边结束了,在去会他吧。”他知道自己眼下是不能表现的过于急切。否则,那又是一通麻烦的解释。 “是!”,管家点了点头,随即就下去了。 虽然饭才吃了一半,但因为前头还有一个人才等着,李晟便匆匆扒了几口便往前赶去。他已经有些迫切的想见到这年轻的蒋琬了。 当李晟赶到前厅的时候,蒋琬刚刚将前头奉上的水干下最后一口。他眼见李晟过来了,便施施然的站起身来,向李晟抱拳着行了一个礼说道:“蒋琬,蒋公琰,见过大人。” “你就是蒋琬?果然是不错呢!”李晟略略一打量,便喜欢上了这个有着阳光笑容的少年:“我对你可是久闻其名了。”他疾步走上前去微笑的牵着对方的手说到。 “不敢不敢。”蒋琬是一个玲珑剔透的人,他觉得李晟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不是那种正常欢喜的眼神,而是带了一点别的意思。那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猜不到,便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方面,不由自主地抖了几抖。他不愿意李晟拉着自己的手,觉得这实在有些难受,便不留痕迹的轻轻将手抽出,跟随着李晟来到前厅左边的一个偏厅里,分了主客正坐下,开门见山的说道:“这一次来,我是受了我师兄叶谨的嘱托,给大人送一封信过来的。”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轻轻地递给李晟。 “哦?你师兄的信?”听蒋琬这么一说李晟不觉得呆愣了一下。他记得自己和这个叫叶谨的人并没有什么交往,甚至可以说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叫叶谨的人,就连名字也是第一次听说。 “一个没有听说过的人来找我做什么呢?”李晟带着这样的疑惑,伸手打开了那信封上的火漆,将里头的信纸取出,细细的展开端看起来。 师兄的书信上到底说些什么,蒋琬知道一点,却不是全部知道。他受这个时代重信义的影响,却是十分老实的不曾看过这封信的内容。他不知道师兄究竟是怎样向李晟建言的,因此他担心李晟会因为书信中的某些“不敬”之语而恼火起来。他知道师兄很直,怕他会得罪了李晟,便在李晟看信的时候紧紧地注视着他,试图通过观察李晟的表情,来了解师兄书信中的一切。 一时间偏厅内无语。蒋琬注意这李晟的表情,在见到了他那时而恼火,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最后又归于平静的变化之后,心中原本的忐忑暂时放下了。他已经确认了一点:师兄的书信写得不错,已然引起了这位年轻太守的注意。 “令师兄是武陵人?”放下信纸李晟开口便问了这么一个令蒋琬觉得有些奇怪的问题。 “是的。”尽管不理解李晟为什么要问这个,蒋琬还是作出了确实的回答。 “那他怎么会知道这长沙城内内外外如此隐秘的事情呢?我虽然是长沙太守,但眼下却是初来乍到的过客,对于柯长史的事情,我并不认为他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也许他只是好心呢?我并不想这么快就对忠心耿耿的人下手啊。”李晟开口闭口的说道,努力作出一幅十分相信柯兴的样子。 “这是假的。”虽然李晟作出的模样十分诚恳,但蒋琬还是凭借着他智慧和眼力,一下子就看出了李晟潜藏在言语后面的真实。他确定对方是相信自己所言的。 既然心里相信,那为什么在表面上还要这样呢?李晟没有直接将原因说出,但蒋琬还是能从他的话语中听明白:李晟担心的是眼下自己根基未稳,他害怕一下子办了柯兴,会引起整个长沙城混乱。显然,他对长沙城眼下的势力分布没有一个正确的了解。毕竟,他才刚来。 “既然如此,那我就帮他一把吧,帮他把眼前的事情看清楚,让他明白迅速的解决柯兴的问题,对他来说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蒋琬迅速的下定了决心。因为他知道眼下帮李晟,也就是帮助了自己的师兄。 “太守大人,可知柯长史其人么?”清了清喉咙,蒋琬开始了解说。 “未知也。”李晟很老实的摇了摇头。 “昔日张羡占据荆南四郡,依长江天险而与刘表大人抗衡,依靠的不单单是荆南四郡带甲数万的强大兵力,也同样依靠长沙这一派平原之地的丰富供给。湘江两岸乃是荆南粮仓所在,替张羡管理这个粮仓的就是荆南转运使柯兴。”说到这里蒋琬偷偷的看了看李晟,见他依旧是那一脸平静的模样,便继续解说下去:“柯兴是一个很有才干的人,当看他能以一人之力而将四郡的税收调整的很好让张羡没有后顾之忧的与刘表对抗,就知道他的才华如何。只是他的个性十分高傲,与同僚间的关系相处的也不是很好。张羡固然十分的信任他,可当张羡一死,其子张铎即任之后,柯兴的地位就有些危险了。他的同僚用各种事情陷害与他,而他又不屑于争辩,反而由此作出了一些不合理的事情。这或许是为了他自己的家族利益,也可能是为了自己的野心——柯兴一直认为自己应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这野心倒也挺大的。”听着听着李晟突然插进话来,他已经被蒋琬给吸引住了,不得不迅速的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的情况很简单。柯兴利用自己职权所做的事情哪里瞒得过一直对他虎视耽耽得同僚,当诬陷渐渐变为确实得时候,他在荆南的日子也越加不好过起来。如果不是他在城中的势力也不小,张铎还真想一口气将他剿灭呢。不过在这个时候,刘表的大军来了。这外来的强敌远比内在的病痛要厉害的多,张铎不得不将自己的心思放在如何对抗刘表上头。一下子,整个荆南忙乱起来,自然也没什么人去关注这么一个转运使的种种了。张铎和他的老子张羡不同,他考虑问题,往往只考虑其中一个方面的。当他忽视了柯兴的时候,柯兴却已经与刘表的人马勾搭上了。他开城将长沙和自己的主子张铎献给了刘表。他原本想以此为进阶的,但不想刘表却任命他为这么一个长沙郡的长史,让他泄气万分。”蒋琬在李晟追问下将柯兴的事情说了一个大概。 “这么说,他柯兴并不满足于长沙长史的位置了?那为什么不见他向刘表提出意见呢?”对于这个问题李晟一直觉得很奇怪,他直接问了出来。 “因为柯兴已经对刘表失望了。在经历了张铎、刘表二人之后,柯兴已经可以说是除了自己人以外谁也不相信了。他见刘表一直都没有任命长沙太守,便存了将长沙纳为己有的心思。为此,他在城中大肆操练家丁。眼下,他在城里已有了两千兵马。在太守未来之前,他可以说是这长沙唯一的主人。”蒋琬微笑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啊。”李晟点了点头,心中已是十分确定蒋琬所说的了,只是他还有一个疑问:“这些都是很机密的事情?你也不是长沙人,你又如何得知?” “在下的舅舅刘陵乃荆南大商。对于这些事情,他们这做商人的哪里会不知道?更何况,无论是张铎、柯兴还是他们原本那些同僚,做这些事情并非都做得那么隐蔽。市井之间早有关于此事的议论了。”蒋琬笑着说出了一个让李晟信服的原因。 “既然如此,那你看看我们接下来是否要按令师兄的建议去做呢?”李晟点点头,直接将手中的书信交给了蒋琬。在刚刚的谈话中,他已经确认了蒋琬的才华。于是,他便想将蒋琬拖到这件事情中来,好让其最终为己所用。 “我师兄的建议?”蒋琬带着一丝疑惑,接过李晟递来的书信看了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他对于某些事情并没有像李晟那样想得深沉,他察觉不到李晟得用心,只是很自然的存了要帮助自己师兄的打算。在李晟的引导下,浑然不觉的一步一步进入了整个事件的谋划之中。 他细细的看望之后方向书信,并不开口说话,而是托着下巴开始了思考。在看了自己师兄的意见之后,他重新思考起眼下的局面来。“师兄的意见究竟适不适合目前李太守所遇到的问题呢?”这无疑是他此刻最关心的。 时间在思考中过去。随着思考的深入,蒋琬的脸色渐渐的凝重起来。他发现了自己师兄所提之意见中存在的问题。 “似乎是太急切了一点。”他皱着眉头说道。虽然是师兄的意见,但对单纯的少年来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一般是不以人来考虑事的。 “哦?怎么说呢?”李晟好奇的问道,脸上闪过一丝让人无法察觉的笑意。“是太急呢!”对于蒋琬所说的这一点,他自然也看得出来,甚至他心中早已有了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案,但为了将蒋琬拖入其中,让他为自己所用,并切实的考察他处理事情的能力,他不得不装作对此一无所知的模样,“低声下气”的询问这个才过“志学”的年轻人。 “你看啊,师兄的计划一开始就要求将军队完全驻扎在城里,将现在城里的军队调到城外。这不是不行,只是这样一来,不明摆着,说我们对这城里的人有怀疑吗?大人刚刚才来,又遇上城里的人大肆宣扬大人的谣言,这正是人心不稳的时候。大人首先要做的应该是稳定人心,而不是用快刀斩乱麻的霹雳手段来解决这一切。虽然这样解决问题的速度很快,但大人的名声却不是很好,更容易引起整个长沙地界的混乱。”蒋琬对着书信不敢苟同的说道。 “那你认为我们应该慢慢来呢?”李晟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声音猛地拔高起来:“你莫不是想用缓的手段吧?也许你认为缓,可以完美的解决一切,但对于我来说,要做的事情多了。我可没空慢慢的跟这群小丑慢慢来啊。” “果然……”蒋琬一下子恍然过来:“这位年轻的太守大人确实是有着自己的野心啊。他真的不像外面所传说的那样只是一个贪财的纨绔子弟呢。既然这样,那么……”他想着,心中的念头一下确定了下来。他迎着李晟看过来的目光,轻轻地摇动着自己的手指,笑道:“我可没有说一定要用缓啊。对付这些小人的行动必须立刻进行,但这步子却要一步一步走。” “如何走呢?”李晟又问道。 “首先要安抚城中的大老们,让他们对大人不心存疑惧;其次要加强城里巡查工作,将城里的这些混混游民都控制起来。要知道,任何惊天动地的谣言都是从他们那边传出。此次长沙城里出现对大人的非议自也不是一件例外的事情。一旦控制了城中的大老和城里的混混,大人只需发一贴告示,便可安定城中百姓那昏乱的心情,令整个局势稍稍的安稳下来。为下一步,做好准备。当然,在这之前,大人是绝对不能将兵马驻扎在城内的,我们必须安抚柯兴等人,让他们对大人这一步一步的举动没有怀疑。”蒋琬细细的说道,犹如潺潺的流水一般,将一切的条理都头头是道的安排好。这,或许就是他的长处所在。 “那么下一步呢?”听蒋琬说的如此仔细,李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他想将这轻松继续下去,便有些迫不及待的追问蒋琬下一步的方案。 毕竟,人都是贪图安逸的。当有那么一个人将你想办的事情全都安排好了,你只要下个命令,便会有人一步一步的去完成,你还会自己想其他的办法再去处理问题吗?只怕,是不会的吧。眼下,蒋琬所说的无疑就是把李晟所遇上问题的解决方案一步一步的都说了出来,李晟只要将这命令交给相应的人去完成就可以了,他自己什么也不要考虑。 “下一步?下一步还有什么问题吗?一旦大人稳定了城里的人心,自然可以一步一步的按照我师兄书信上的建议来了:先找个缘由将长沙城现在的驻军调到城外去整编,在进一步削弱柯兴在长沙城里的影响力,最后在解决柯兴这个人。在有了坚实的基础之后,只要不犯大的错误,柯兴的命运也就底定了。”蒋琬斩钉截铁的说道。 “如果真的能做到的话。那确实是如此啊。”李晟肯定的点了点头,微笑的问了一个令蒋琬觉得意外的问题:“公琰啊,你如此的聪明,有没有打算加入我的帐下?” “什么?”突然听李晟如许问自己,公琰不由得吓了跳。他看着李晟那微笑中带着几分严肃的脸庞之后,他确认对方并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不行,我还打算继续求学一段日子呢!这么早出仕,并不适合我的个性啊。再说了,你也不觉得我的年纪太小了吗?”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客气却是十分肯定地拒绝了李晟的邀请。 “那么几年以后呢?我很看重你,想到你这里求一个约定呢。”李晟依旧不肯放弃的问道。虽然显得有些急迫了,但他的语气却是十分的诚恳,让人很容易就感觉到他的真心。 “这……”蒋琬一下字有些激动了。他并不是一个一心想当隐士的人,在这个十五六岁的年纪里,他和大多数的少年一样都有着关于英雄的梦想,他们都想着出人头地有着自己的一番事业。虽然提出邀请的李晟比他只大上数岁,但却已是高高在上的太守之流,由他向蒋琬提出邀请,这不能不让蒋琬心动。当下,他匍匐在李晟的面前,脸上激动得都有泪花闪现:“既是大人所邀,琬如何敢不从命。若大人不嫌弃琬之愚钝,三年之后,琬当拜服于大人帐下。” “如此,甚好!”李晟微笑的点了点头。虽然没有立马挽留住蒋琬这个人才,但与他有了三年的约定,这也让李晟安心不少。李晟并不怀疑蒋琬是否会遵循这个约定,因为在这个古代,在整个儒家思想的教化之下,遵信守诺无疑是大多数人都遵循的一点,尤其对这些士子来说。 事情确定下来,无论是李晟还是蒋琬都显得十分高兴。至于蒋琬师兄叶谨的事情,也在李晟的首肯下得到了很好的解决:李晟不但任命他为自己的主簿,同时还恳请自己帐下的顾问张机前往武陵替叶谨的母亲看病。这不但是对叶谨的关心,同时也是在向蒋琬和其他的手下证明自己是一个好君主的存在。对于人才,在有了更大发展可能的情况下,李晟是迫切需要的。已经成为一郡之长的他,无疑可以养得起更多的幕僚。 建安七年的初春,虽还是春暖乍寒的季节,长沙的暗潮依旧波涛汹涌的滚动着,但已经初步踏上争霸天下之路的李晟却着着实实的开始了打造一个强力班底的计划。 一切都在暗中…… 所有的表面都平静着…… 第四章 民变?(全) 四月的天下出奇的平静,就连北方的战事也稍稍的告一段落。袁绍与曹操军的敌对虽然还在继续,但只是小战不断大战没有。这对于旨在河北霸局的两方而言,小站的胜负简直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无论是曹操,还是袁绍,首先关注的都是对方主力,而非其他。对峙还在继续,衣服山雨欲来风满楼样子,让人觉得似乎又有一场大战要发生。只是这大战的影响,对中原和河北更多一些,而对于江南而言,除了让人警惕某一方有独霸北方的迹象需要警惕之外,就是所谓南下流民充溢的问题了。 荆州的富庶比自正在发展的江东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自然是南下流民的首选之地。尽管过多的流民涌入让刘表大人很有些头痛,但在西阳经验的榜样面前,听了李晟的强烈要求之后,他还是决定接纳这些人——他大手一挥下令将流民迁往长沙安置。一时间倒让长江到湘江一线的水运异常的繁忙起来,连带着还有长沙郡下属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 “此诚为疯狂忙乱之春也……”一个自以为有些文采的县令在自己的日记上写下如许的字句。 这或许也是一个事实:近十万人的涌入,虽然按照李晟的要求,把这十万人分散的安置在长沙郡下属的各个县里,但对这些还很有着奉行着“小国寡民”思想下层官员们来说,一下子多了这近千张吃饭的口也确实令他们忙乱了。一时间,似乎除了府城长沙的官吏之外,其他地方的人全然处于一种焦头烂额的状态之中。 “众人皆乱,我不乱”,难得的平静,在众人的眼中成了一种异样。当他们发现这样的异样,乃至于李晟帐下那有条有理的组织构成之后,他们便对李晟接下来让他们模仿着进行“政府”变革的命令变得顺从起来。毕竟,他们也向往着清闲。 由于改革完成以后,县令下属所分的官员职责颇细,所需的人数大为增加,而李晟又在政令文书里限制了完成的时间和人员所要具备的才能素质,使得长沙郡的官员各个都在为找到一个好的属下而发愁。当他们从各种渠道中听说李晟所办的“吏员培训班”中正好有自己所需要的人的时候,他们便纷纷和李晟联系了。而李晟也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培养出来的亲信下放到长沙郡的各个县里,通过政改的训令着实的将各县的实权控制起来。对此,各县的县令们虽然有所察觉进而有了不满,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一来他们对李晟派下来的吏员基本满意,二来他们对李晟任用私人的举动根本就没有反对的权利。这是全天下的太守都在做的一件事情。 建安四月到六月,李晟的工作都在于如何掌握长沙下属四县的权利。虽然他的政令发了一道又一道,但却没有一个是和长沙城本身有关的,更没有牵扯到长沙城里那位大人物的命运。长沙城百姓的生活既没有因为李晟的到来而变得更好也没有因为李晟的到来而变得更差。他们对这位新太守的认知除了停留在脑海里的那属于几个月前的传闻和李晟那出人意料的举动之外,就只有关于太守喜欢宴请宾客的爱好了。这些消息,都是作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除了说说,他们本身是不怎么在乎的。毕竟,太守再怎么喜欢宴请宾客,都不可能宴请到他们这些小名头上。能够被太守看上的都是那也名士,那些财主。 “平静,还是平静。你们觉得这个太守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李晟那做出来的一无所知的模样,让柯兴颇有些捉摸不透,不得不在自己家中的大厅里询问自己的门人。 眼下,他觉得十分郁闷。在这两个月里,他不是没有试探过李晟的心意,有几次甚至是非常露骨的给李晟难堪。但李晟却显示软绵绵的棉花一样,对他给自己造成的麻烦没有一点反应。他依旧向以前一样专著着做自己的事情,宴请城里的宾客。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面对我的挑衅不做出回答的人,那不是傻瓜,就是胸有城府的阴险之辈。而李晟当然不是一个傻瓜,那他肯定有什么阴险的后着在等着自己,而这样的后着是很可怕的。他究竟是打算怎么做呢?”柯兴的心里一直琢磨着这一点。 对于柯兴这位主人的话,大厅里的人没有一个回答。不是他们不愿意回答,而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回答。由于柯兴自己的名声和个性的缘故,对于召集谋士这样的事情他是不太理会的,因此眼下聚集在他帐下的都是一些实干型人才,并没有人可以为他出谋划策。从很久以来柯兴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我谋断,这也是他早已习惯了的。至于前边的问话,事实只是他的自问而已。他也知道自己手下的人是不能回答的。 自问,谋求的便是自答。可是对于李晟的种种异样,柯兴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紧紧地皱着眉头,内心的焦躁,让他颇有些抓狂起来。他讨厌这种一头迷雾一般的感觉,便不置可否的问了一句:“李晟这小子最近还有没有什么举动吗?” “太守大人还是和以前一般不断的宴请宾客,并没有什么举动。只不过最近这几天,从东门那儿进城闲逛的士兵多了许多,都是来城中各处享乐的。”叶涛这个混混的老大,在充当柯兴手下头号打手同时也负责柯兴监视城内情况的耳目。对于柯兴来说,他手中最能凭持的,除了他手中的两千家丁以外便是叶涛这个城里的大佬了。甚至,在一般的情况下,这个大佬起到的用处比手中的家丁的还大。 “还有这样的事情?外面不是一直都说李晟的军队很严吗?怎么在主管不再的时候也如此的散漫?”对于叶涛报告来的这个情况,柯兴不知怎么的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他觉得这其中绝对有什么阴谋的存在,虽然具体到哪里,他是说不清楚的,但他还是得觉得必须重视这件事情。 “好好的给我看住这些人,莫不要让他们闹出什么问题来。”柯兴神色严肃的吩咐道。 “明白。”叶涛重重的点了点头。 看着叶涛那诚恳的脸,柯兴不由得一阵安心。因为刚刚的那个问题而引起的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稍稍的回复了些许,得以再次以那平静的心态思考最早的那个问题:“李晟究竟想做什么?” 对于李晟到任以来的一举一动,柯兴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位年轻的太守大人,到任以来不是“正常”的削弱自己这个郡长史的权利,在这郡城里玩那个安插亲信的一套,而是大肆搜刮地方官员的权利,将自己的亲信都分散出去。虽然还有宴请宾客,拉拢沉重大佬们关系的举动,但往往都是当那个冤大头,只有送出,而没有收入的。 这都是不正常的举动。 “那么这些不正常的举动,由那个聪明的李晟做出来究竟还有什么用意呢?”带着这个疑问,柯兴突然回想起了李晟当着他的面说出的一件事情来。那并不是李晟对他说的话。当时,他也是在旁边听到而已——“派人去襄阳把孔明和士元给我请来。”李晟就是这么说的。 孔明和士元是谁?或许其他地方的人不甚了了,但作为同处荆州的柯兴来说,对于这两个被庞德公和司马徽认为是高徒年轻才智可是久闻大名了。“一个是龙,一个是凤。‘龙凤得一,可安天下。’这两个人即使没有传闻中的那么玄乎,但也真得可能有点本事。李晟要找他们过来,那肯定是为了增强自己班底的实力。”柯兴很快的就想到了这点,随即恍然:“李晟这家伙作的可真是谨慎啊。他这两个月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布局,厚实自己的班底。就好像走那围棋一般,他心里存了一个先占四角,后取中央的打算。果然厉害,看来这事情会变得有趣起来。”柯兴想着,慢慢的露出感兴趣的微笑来,他自以为已经看破了李晟安排。 “下一步,该是一点实质性的东西了吧?”他猜测着。 实质性的东西?那确实很快就出现了。只是和柯兴所猜测的不同,引起这个事件的原由不是在上面的李晟等人,而是在下边的士兵。确切的说是李晟新收服的降兵和叶涛手下的那些混混们。事情,总是由某个不经意的角落引起。最初,那只是一个小冲突罢了。 牛武最近过的还可以,只是心情有些不顺。他眼下正带着直属他管理的几名士兵大大咧咧的走在城西的大道,用充满着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大郡城里,前所未见的一切。 自从沙羡战败之后,牛武便投降了李晟,名字也从原来的牛二改成了现在这个。在李晟军中人人平等大环境之下,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快乐的存在,那是发自心底的高兴之情,与以前掠夺他人而产生的那种紧张的刺激兴奋是绝然不同的。他很享受这种轻松的气氛,久而久之,他整个人也变得开朗起来。 当然,营中的还是有些麻烦存在的。牛武的营队是以沙羡之战的降军和一部分西阳的乡勇组成的。虽说都是降兵,但牛武却因为在战场上的出色表现被李晟看中而任命为了这里的营官,成为这里最高长官。这一点引起降兵中一部分人的不满。毕竟,在以前的时候,他们的地位可是比牛武高多了。他们无法正面挑战牛武的权威,便只好暗地里在营中散播一些谣言,说这牛武其实是一个败在女人手下的弱者——对此,牛武也有所耳闻。 虽然常在营中被人说成是败在女人手下的弱者,但他却丝毫也不放在心上。他是真心佩服赵芸,毕竟他和她交过手,知道到她比自己强多少。对于这些在背后嘀咕着说自己的人,他认为他们才是真正的小人——“既没有胆量和芸姑娘较量一番,又不敢当面指责自己这个牛二,真是十足的胆小鬼。”牛武这样认为着,便也大人大量的不去和他们计较。他一直认为和小人计较的人也是小人。 “我才不和那些人打交道呢。”牛武嘟囔的走着。对于营里的种种,要他完全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只是他这个人比较好些懂得抑制自己的怒气,并将之转为自己执行任务的冲劲,就像眼下这般——他满是大不如如风的走在大街上。虽是去完成任务,但脸上的颜色却不是太好。 脚步重重的踩在城西的石板路上发出怦怦的声音,脸上铁青的郁闷之色配合着那种经历了战场之后的张狂气势,使得牛武就像一尊移动的瘟神一般,走到哪里就会引起哪里的骚动。或许他的本意并不是如此,或许这只是他的无心之过,或许老百姓们害怕的只是他那要杀人的气势而不是他这个人本身,但眼前引起的一切鸡飞狗跳的局面更是让盯着他们的觉得愤怒。 “好嚣张的狗腿子?也不过就是块头大一点嘛!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奉了叶涛的命令,暗中负责监视入城士兵的两个小混混,似乎不满意牛武表现出来的张狂,不由自主地在自己的心中腹诽着他。 不过腹诽归腹诽,两个小混混还是十分尽职的执行着老大派下的任务。他们一路远远的吊着牛武等人,利用人群和熟悉的地形,紧紧地盯住对方。直到对方走进了一个不大的酒楼许久没有出来,他们便也走了进去。 酒楼是一个客人众多的地方。眼下已经接近中午,酒馆里的位置更显得的珍贵起来。虽然位置不太好找,但两个混混却利用自己在城西的熟脸让老板给自己找了一个离牛武他们并不远的桌子坐下。当然那桌子原本是有客人的,但那些客人也识趣的很。当他们看见走过来的是这城西老大手下的时候,只也是低眉顺耳的走开。他们是正经人,可惹不起这些不要命的主儿。 这下子双方离得近了,两个混混这边自也能很清楚的听到对面那些人说些什么。对于这些能打仗的人,他们原也是好奇,总以为他们与自己是不同的,便也侧耳倾听了一会。然而这一听,却也让他们失望起来。 牛武他们谈得失什么呢?金钱、女人、军队间流传的黄色笑话,难得出来一次,虽也是执行任务,但上头早有要求他们不必过于死板。这让牛武等人放肆起来。而这一放肆,却让后面跟着他们的混混以为:“这些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见牛武等人点了菜吃喝起来,自也是不甘落后的叫了一桌,埋头于填宝自己的肚子。一时间,他们也忘记了仔细观察对桌的情况。 这无疑是他们的大意,然而由这大意引起的后果,却是他们最后怎么也想不到的:正吃喝间,一个满是汁水的盘子飞了重重的砸到了他们身上,溅起了一泼油腻,让他们这边变得一片狼藉。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恼火的站起身来,瞪着眼睛向四周望去,却见那引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牛武几个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牛武这一桌居然起了内讧。跟随着他一起过来的两个伙伴突然吵了起来,而牛武则在一旁不停的劝着,似乎也没有心思理会自己这边。 “混蛋,你娘的想找打么?”尽管明白对方很可能是无心之失,但对于平素里吃不了亏,即使无事也要找事的两个混混来说,眼下的亏是绝对不能忍受的。他们一下子抹了一把身上的狼狈骂骂咧咧的站起身来。 “找打?你爷爷我还怕你打不成?”内部里的纷争被外人打断,两个还在争执的士兵,居然一下子忘记对对方的怨仇而一至对外起来。他们异口同声的大骂两个混混:“你算哪个驴球?还敢来管你大爷的事情?还是赶紧跪下给你大爷我陪个不是,然后滚蛋。否则你大爷我非得把你的软蛋捏碎了不可。” “什么?”被人如此的谩骂,两个小混混可是有些受不了了。他们都是在叶涛发达以后才跟随老大闯荡的,虽然人没有少杀,事情没有少惹,但被人骂了而还要忍耐的事情倒是一次没有承受过。当下,他们眼睛猛地等大起来,陡然卷起自己的袖管。“你娘的骂我?老子操你!”混混涨红了脸一拳就往那士兵的脸上打去。 “嘭……”的一声响起,那士兵在“措手不及”之下竟被打了一个正着,鼻子里顿时留下鲜红的血液。 这可是捅了牛武等人的马蜂窝的。虽然说自己的士兵刚刚还在互相争吵,但那多少只算是内部矛盾,自是可以任由他们自己解决的。可眼下士兵被人打人,而且是被一个混混打了,那可算是外部矛盾了。被外人欺负到脑袋上,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牛武顿时不干,卷起袖子,也将自己硕大的拳头挥向了混混。 打斗开始了,混乱成了这酒楼最是热闹的一面,事情闹大了。 两个混混论武力又怎么会是牛武他们的对手,当下就被牛武打了一个半死。虽然牛武也不想惹得太过分,将他们放了回去,但他们却是怀恨在心,一回到自己的窝里,就揣啜着自己的头头领着一群兄弟来找牛武他们的麻烦。当时,牛武他们正走在大街上,四周都是百姓,本是一个不好动手的地方。然而那个头头却顾不得这么许多了——被打的两个混混中,有一个是他的弟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自然是重视的很。当下他们在街上堵住了牛武几个,也不管大街上的百姓如何,一挥手就让自己的兄弟们一拥而上将牛武他们拿下。 他们人多势众,街上又是那狭窄而不好施展拳脚的地方,那些混混可以丝毫不顾及百姓,而牛武他们却不能这样。见到那么多敌人围冲过来,牛武只得将手放在口边吹起了号子。这是一个紧急集合的号令,当着尖锐的号声响起的时候,凡是听见的士兵,无论他是否从属于一个单位都必须迅速的赶往号子响起的地方。牛武估摸着自己无法抵御眼前的这一群,便用这个号子来召集自己的同伴。他知道今天进城的同袍也是很多,他们有的是真正的休假,有的则是和自己一样执行着某种计划。 打斗在继续。随着号子的响起时不时的便有三三两两的士兵寻到了这里。他们一见这混乱的场面中有自己人和一群百姓模样的人交手,而且是百姓模样的人围攻着自己的战友,打斗起来颇有些无赖的模样,他们便什么也都明白了。他们迅速的加入战团,虽然手中同样没有兵器,却是用自己的铁拳好好的和那些人打在了一起。随着他们的加入,原本还算是小小的斗殴变成了一个混乱的漩涡,而围观的百姓也由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同样陷入了这混乱里,渐渐的变成了整个城西的动乱。 这可是大事件了。安坐在城中太守府的官爷们或许还不知道,但负责城内治安的校尉杨龄可是在第一时间就听到这样的消息。一开始,他还眨了眨眼睛不怎么相信城中居然还有人敢发动暴乱,但在手下人再三汇报过来的情报确认之下,他相信了。为了让这个“动乱”不至于扩大而影响自己的前途,杨龄决定带兵前去,用霹雳手段解决这些问题。当下他怒气冲冲的点齐了自己手下三百亲兵,飞快地奔向城西,让自己的兵马将那些动乱的人群团团围住。 众多的士兵,明晃晃的刀枪,一种沉闷的压力让混乱中的人们一下子安静下来。混乱被制止了。杨龄的脸上露出心满意得的笑容,面对在刀枪面前有些战战兢兢的众人,他高兴起来。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大人物,是可以操控众人生死的。这似乎也正是如此。 “你们这些刁顽,眼力还有那王法么?胆敢在大街上闹事,这胆子还是挺大的嘛,哼!”说道这里,杨龄重重吭了一声,当下也不管那些个被捕的人如何哭天喊地,就要让自己的军士,把他们押送回去。毕竟,被抓住的人太多了,不怕有近百人,实在不好在大街上处理。 “等等,你们不能这样抓我。我们是被冤枉的。”被抓住的众人中突有一位发出这样的高亢。虽然当时发出同样声音的人也不少,但这位仁兄的声音似乎有某些独到的地方。即使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之下,他那尖锐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听闻那人的声音如此特别,杨龄的眉头稍稍的一皱,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略略的有些心惊。他已经认出了说话的人,虽然也想来一个听而不闻,但无奈的是对方的声音实在太大,就连自己身边的人也不住地提醒自己:“不好了,大人。我们似乎把叶老大的手下给抓了。” “是抓住了啊。”想起叶老大那护短的个性,杨龄缩了缩脑袋,似乎可以预见自己以后的悲惨——以叶老大在长沙城里的权势和他同长史大人的关系,要找个缘由来惩戒自己这么一个校尉那还不是和吃饼一样简单。他发愁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当然不敢时撕破自己公正的面具,但为了能解释清楚自己所造成的误会,他还是悄声吩咐自己的亲兵:“把那人给我带过来。” 人很快就被带到了。似乎是为了保密,杨龄将自己的卫兵散布在数丈以外,微微的低下头去俯在那人的耳边细细的说将起来。至于他们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那是无人知晓的。众人只清楚的看明白了一点:在这一通说话之后,那人是微笑着回到原本的队伍之中,脸上有着掩饰不住得意,似乎他们很快就会被释放一般——事实的情况也正是如此。就在杨龄将他们这一群人押到自己的营地里后不久,那些属于叶涛手下的混混们就被释放了出来,而杨龄的军营口则响起了一片挨扳子声音。所有的人除了事先被放出来的那些以外,一律都是在被痛打了十记军棍以后被轰出了大营。 望着那些背脊上早已是血红一片狼藉的众人,杨龄冷冷的笑了。十记军棍就数量而言并不算多,但只要手法拿捏的妥当,照样能让人痛记着一辈子。因为很这些人给自己制造麻烦,让自己差点与城中的老大发生误会,杨龄下得命令可是狠狠的。虽然他也听说这其中很有些人属于城外的军营,但早就已经眼高于顶的他却不以为意。在他想来,眼下打得也只是普通的小兵而,自是无足轻重的。 第五章 解决(全) 长沙城里出现这些变故,作为城门校尉杨龄是明白的,因为他亲自处理了这件事情,而城里的那些低级官员和士绅们也是明白的,因为他们或目睹或耳闻都听说了这件事情。至于这长沙城最高的那些官员却是不明白,当事件发生的时候,他们正被李晟强要着往城东的渡口而去。在今天,李晟的两位兄弟孔明和士元将会到达,李晟打算好好的做一场简单而隆重的欢迎场面来迎接他们。虽没有必要影响到普通百姓的生活,但那些自己身边的这些重要人士却是肯定要到场的。为此,李晟还拉上了长沙城的长史柯兴。 欢迎的场面那自然是热闹的。当众人在寥寥的数语中为龙凤二人的学识与风度而赞叹的时候。一骑探马绝尘而来,神色略略有些慌张的想李晟汇报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主公,大事不好了。周力大人准备带兵攻城!” “攻城?攻什么城?”李晟和众人的脸上皆露出错愕的神色。 “长沙城。”探马张惶的脸上满是因焦急而流下的汗水。 “啊?”这一下众人皆惊。长沙城不是我们自己的城池么?周力这莽汉打自己城池做什么?众人疑惑着,慌乱着。除了少数的几人,大都十分担心自己在城中的家小。 “怎么办?”众人望向李晟和柯兴想听听这两个分别是长沙城职位最高的官员和最有权势的人究竟是如何说的。 正自疑惑中,忽见前方的大道上又奔来一骑,近到跟前,在李晟的前面跪下,报道:“启禀诸位大人,城西营叛乱此刻围城甚急,请诸位大人早做决断。”他飞快的说着话,眼睛却滴溜溜的偷瞄着柯兴。作为在长沙军中呆久了的老人,这探子还是以柯兴马首是瞻的。 “周力叛乱?”李晟的眼睛瞪得老大,他反应的十分迅速,在柯兴还没开口之前就说话了:“周力自小与我一同长大,他这个人是什么个性我最清楚。说他叛乱,即使把我杀了我也不信。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李晟斩钉截铁的说道,根本就不给其他人以反驳的机会。 看到李晟那急切分辨的模样,柯兴相信他并未在这件事情中策划什么。于是他暗自高兴起来,冷冷的将嘲讽的话语从口中说出:“那会有什么误会呢?长沙城被周力围着可是事实。李大人,既然周力是你部下,那还请你亲自去看看。毕竟,刘表主公的长沙城是不能有半点闪失的。” “我明白。”对于柯兴的冷言冷语李晟仿佛是没有听到一般,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他动作是十分迅速的,那边一答应,这边便迅速的派出了身边的亲卫前往城外周力的军营之中,他让周力来这儿见面。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等周力过来就明白了。”他如此说道。随即带过自己这边的一群手下走到一旁却是闭目养神起来。当时的众人心中皆是慌乱,此刻见李晟竟是如此的镇定自若心中不免都有些佩服起这位年轻的太守来。而在众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孔明和士元二人偷偷的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 时间的流逝对某些人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缓慢,但对另一些人来说又是让人惊觉的飞快。也分不清究竟是几个时辰还是转瞬的一会。李晟派出的亲卫带着一大群的人过来了。从来者打着的旗号来看,过来的正是被人称为“叛乱引导者”的周力。只见他乘着战马而来,黑炭似的脸上满是沉沉的怒火。 “老大,你找我?”周力近了李晟跟前,下马,虎虎生威的走到李晟的身边问道。 “阿力,你怎么私自调动军队,还把长沙给围了?这是我们自己的城池,你围着到底是什么意思?”李晟一见周力走了过来,脸上顿时勇气愤怒的火焰,他紧紧的瞪着周力那显得憨厚的脸,一句又一句的质问从他的口中说出,让周围看着人不禁为周力捏了一把冷汗。他们谁也不曾想过在前面还在为周力说情的李晟在眼下周力过来之后,对他竟是如此的不客气。 “我想把杨龄的脑袋给拧下来。”不回答李晟的话,周力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拧就拧嘛。这也没什么,只是……”李晟随口应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说你要把谁的头拧下来?” “杨龄。”周力恨恨的沉声说道。 “杨龄?那不是我们长沙城的校尉么?”李晟作出一副很迷糊的样子。 “自是这个狗贼!”听见这个名字周力的火气更大了,他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睛瞪得已如那铜铃一般。 看着周力这气势汹汹怒火燃遍得样子,包括李晟在内的所有人不禁有些纳闷:“这周力怎么对杨龄如此的愤怒呢?难道两人之间有什么瓜葛?这也不对啊?平素里两人一个在城内一个在城外并没有来往。难不成今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晟沉着脸问周力。 “老大,跟着咱们过来的兄弟可是老大您一手带出来的。老大对兄弟们怎样,下头的兄弟们只也是感恩不尽呢。平素里兄弟们训练辛苦,老大让他们在这段时间里轮流休息一番,也是好事。可……可杨龄那家伙却借故把咱们的兄弟打了一个半死。老大说这长沙城是我们,城里的人也是我们自己的人。可如今,自己的兄弟没死在敌人的手里,却伤在了自己人的手中。老大,你说杨龄这崽子还有存活的必要吗?”周力黑着脸,满怀怒气的将今日的事情与李晟说了一通,半是威胁半是恳求的对李晟说道:“老大,这事情可得给兄弟们做个主啊。若没有一个说法,只怕咱们自己的队伍可就要散了。” “嗯?”李晟吭了一声,似乎料不到事情有如此的严重。他听了周力所说的“事实”,明白周力之所以厌恶杨龄,厌恶到恨不得把他给杀了地步,其关键就是杨龄的处世不公。本来嘛,今天发生了这么大事情,无论士兵也好,百姓也罢,都应该受到惩罚。挨上十记军棍虽说太严厉了一些,但也不能说错。可杨龄却偏心的自然士兵和百姓挨军棍,却把同样有罪的那些混混给放了,并暗中下黑手加重军棍所造成的伤害程度,这便造成了不公,也引起了周力的不满。李晟知道周力是一个爱兵之人,他此刻围着长沙城自也是为了替自己手下的士兵出头。然而,这也是错的。 “好了,关于杨龄的事情我会处理。他会得到应有惩罚,但关于你今天放下的错误我也不会姑息。”李晟面无表情的下达了命令:“左右,暂且将周力押下,记上五十军棍。” “是。”李晟身边的亲卫迅速的上前执那住了周力。而周力也没有什么反抗,只是默默的跟着李晟亲卫下去。 一时间,场面上静了下来。谁没有想到,李晟在眼下这个当口还是如此的铁面。在听了周力的诉说之后,包括柯兴在内的所有人都暗自的怪罪起杨龄来。毕竟,如果不是杨龄那个混蛋下达如此不公平的命令的话,那今日的事情原本不会发生。虽然在整个事情之中,周力也是有过错的,但和杨龄这个“罪魁祸首”比起来那错误却显得不是很大了。 “下面该怎么做?”众人看着默默不语的李晟,似乎明白了一点:“下达处分周力命令的这位年轻太守心中也不太好过。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这命令还是下达了。” “走吧。”过了好一会,李晟才开口说道:“我们去瞧瞧那个杨龄。”他下达命令的声音并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出了他这声音之下蕴涵的怒火。 “杨龄可就要惨了。”望着纵马带队朝郡城而去的李晟,柯兴在心里暗暗的说道。他已经可以遇见一场风暴的来临。这风暴是由杨龄引起的,因此他必须承担所有的责任,没有人可以救的了他,即使柯兴有心也有力。 弄明白了缘由,众人跟随着李晟返回郡城。虽然远远的就看到两军互相对峙的模样,但李晟并不因此而觉得紧张。风里来,火里去,好歹他也是经历过战阵的人了,胆怯终究是与他无缘的。他轻轻策马独自上前,亮明了自己的身份,自也是十分轻易的喝止了两军之间敌对。 “所有人都给我退下。从今日起郡城守军一律驻扎在城外重新进行整训。所有的士兵不得擅自出营入城为令者斩。”一入得城里,李晟便风风火火的下达了命令。他认为今日的事情原本就是因为军队驻扎在城里而引起的变化,所以他便下令要禁止这一点。 “子旭兄,这是不是有些过了?如此一来,长沙的城防交给谁呢?”看着李晟下达了这样的命令,整个长沙城一下子忙乱起来,庞统不由得担心的问道。他不是没有猜出李晟心思,只是他觉得李晟这样做似乎有些过犹不及的味道。“仅仅为了两军对峙的事情就把城防做了一个空虚。这,有必要嘛?”庞统摇摇头,不能理解这一点。 “士元,这并没有什么。其实把长沙之军掉到外面来,也只是为了一时的整编而已。以晟哥儿目下的情况来看,我们是无论如何都必须将郡里所有的武装力量都掌握在手中的。这是一个底线。或三五月,或六七月,当这些兵马整顿完毕了。长沙城的城防自然可以重新巩固起来。”见庞统如此的担心自己李晟不由得暗暗的感动,他正想解释眼下的情况呢,却不想被一旁的孔明抢了先。 “可是,这整顿人马的期间……”庞统依旧有些不放心。 “士元,现在晟哥儿还未自立门户。这长沙的北方有大江天险,西面亦有湘水之固,东面则有大山阻隔江东的进攻,南边更是桂阳之地,就眼下而言是不会有战争发生在这里的。除非……”诸葛亮说道这里不由得顿了一顿,随即想到了一件事情。 “山越来袭!”这是庞统和诸葛亮同时吐出的话。 事实的情况也确实如此:尽管江东的实力叫刘表军略胜一筹,但刘表的水军却是能与江东抗衡一时的。在江东没有能吃下江夏,击破刘表水军的情况下,江东军是不太可能跋山涉水来攻打长沙的。毕竟,江东的实力是建立在水上,而非陆战步军。因此临近江东的长沙实在是安稳的妥当,除非那些住在山里不知有多少人的山越来袭,否则长沙是不会有濒临战火的危险。 “这可不好办了。一旦山越来袭,必定是在城中有内应的情况之下。若依眼下晟哥儿的举措将城中的队伍全数调出,只怕城里的防御兵力会出现不足。到时……”说道这里孔明额头上不禁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对于李晟的事情他十分的关心,然而关心则乱,他眼下全然没有那属于卧龙的高士风范。 看着孔明那慌张的模样,李晟心中自有一番感动,他轻轻的笑着,开口宽慰道:“孔明何须如此着急?所谓‘兵来将当,火来水淹’。且不说山越来袭也只是一个可能,就算它们真的来袭了,只要我们布置的妥当自也能顺利的击退他们,又何须放在心上呢?” “莫非晟哥儿心中已有什么想法了?”孔明紧紧的盯着李晟。 “我哪里有什么想法噢。我眼下的这个举措只是为了对内,为了掌握这长沙郡的权利,至于山越来袭的问题,我并没有想过。我只知道‘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此刻你们二人都来到我帐下,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正是因为知道你们,相信你们的实力,我才可以安心啊。反正眼下这个问题,就交给你们处理吧。”李晟很不负责任的说道。 “哪有这样的。”孔明和士元对视了一眼,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苦笑,他们同时向李晟抱怨起来:“我们才刚来啊。不必这么快就派任务吧。休息一个月可好?” 李晟不言转身就走,后面跟着那一粗一细的两个声音: “……要不半个月?” “哎……十天也可以啊。” “……子旭,不要跑那么快哪!” 孔明和士元两人连忙追了上去。三人一路打笑着前进,却一如数年前一般。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长沙城军队系统遭受了一场强劲的风暴:先是城门校尉杨龄被撤除官职,关押起来。然后又是负责城防的守军被集中调到了城外,进行所谓整兵集训。在开头的三天里,李晟用了自己正规军的训练来来压制他们,迫使他们中许多不合格的人离开了军队。紧接着又用互相推举的办法将军队的中下层军官都换了一遍,把军队的权利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至于原来城防军的那些人,李晟则在保留了他们原来官职的情况下,给了他们招“兵”的权利。他让他们去召集一些人手组成一支专门负责城内治安的军队——“城卫军”。李晟并不怕他们重蹈杨龄的覆辙,因为面前早有一个前车之鉴,他们已然明白这长沙城真正的主人是谁。 一个月的整军很快就过去了。李晟的兵马由此而达到了五千之众:一千水军,五百骑兵,五百近卫,三千步卒,一千城卫。李晟的兵力在刘表治下的荆南四郡里雄踞第一。由于李晟自身的关系与刘表乃至刘表身边的众人都十分良好的缘故,在荆南长沙拥有如此兵马的他,并没有受到刘表的猜忌,反而更加受刘表的重视。 对于这一次的整军扩编,李晟给刘表的理由就是:“长沙乃危乱之地,东需防孙氏的偷袭,西需防山越的反叛,即使在北面也需要水军来保障湘水大江一线的安危。此非兵少不足以守,故征兵以自保。” 对于这样的理由,刘表自然是大为赞同的。自然也批准了李晟要求组建一支湘江水军的计划,让黄祖将甘宁拨调给了李晟。这可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就刘表看来,直接向上级请示拨调兵马是李晟忠心的表现,自是很好;而对黄祖来说,以一个区区的水寇甘宁就换来一千两白银,自也是令人高兴;至于甘宁自己也因为能够得到重用而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他在接到黄祖的将令之后,便带着自己人马匆匆的赶往长沙了。 且不说甘宁是如何的星夜兼程来往长沙赴任,只说这李晟在忙活了一个月完成了对长沙郡城的军队掌握在城南设立了大营之后,终于开始了当初蒋琬和叶谨说制定计划的第二步,针对长沙城的隐势力下手了。 这是李晟早就想做的事情,甚至连当初引发的那一整个事件都是为了到这一步而做得准备。通过蒋琬和叶谨的解说,再对比了罗照苦心调查过来的情报之后,李晟对柯兴这个被誉为长沙实力者的人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他明白柯兴的势力实际上是由三个支点组成的:一是通过校尉杨龄掌握了长沙的城防军;二是通过城中的大佬叶涛掌握长沙城的三教九流;三则是柯兴自家训练出来的两千家丁了。 “正如那个蒋琬所说的那样,要切除柯兴这么一个巨大的毒瘤,我们首先要斩断柯兴在军队中触角,让自己立于安全之地。然后剪除柯兴在长沙城里的势力,将他的耳目完全消灭。最后才是和柯兴摊牌。”当李晟将计划和孔明、士元二人说了之后,二人自也是分同意这个计划所说的一切,甚至士元还自行的向李晟献计:“剪除柯兴在长沙城里的势力,而不把柯兴更快的逼上最后的绝路。我想我们应该支持一边,打击另一边。我们的军队必须在最后的关头才能调上战场对敌人进行打击。至于这之前的一切,我想我们应该让城东的老大去对付了。” “说得也是啊。”李晟很赞同这一点。于是,便让人找了一个理由把城东的老大颜虎给“请”了过来。 一处朴实的宅院,一个不大的昏暗厅子,几颗苍劲的红松,一切都显得如此的简单。然而眼下刚刚苏醒过来的颜虎却十分清楚的感受到这简单之中所蕴涵的可怕。他是被抓过来的,是在自己的家中,被人轻轻松松的敲了一记脑袋瓜子而昏迷的。这实在是够令人担心的了。别人或许不晓得,可他自己却明白,家中的防卫是如何的密致。来者既然可以在那样的防卫中带来自己,那无疑是证明了来者的手段。 “我究竟是得罪了哪路尊神呢?”摇了摇依旧有些疼痛的脑袋,颜虎开始回想起来:“是叶涛?”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眼前这个最大的敌人,但他立刻的否认了对叶涛的怀疑。毕竟对叶涛来说真能请到如此高手的话,那直接杀掉自己绝对是最好的抉择。 “杀掉自己,扶植一个帮中的早已倾向于他们的老大。这比抓住自己要好上许多。”颜虎相信叶涛会这么做的。他知道,自己手下有对方的人,就像对方的手下也有自己的人一般。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生为老大的他们,真正能管的也就是直接由自己提拔起来的这一批人。至于其他,他们名义上说是听自己的号令,实际上他们各自也有自己的老大。对于这些老大,由于实力不济的缘故,一个个滑溜的都像是墙头草一般。昔日自己势大的时候,他们大都倒向自己这一边,而眼下叶涛的势力大了,他们又都靠着叶涛。所谓忠诚对于自己这样生存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来说实在是无关紧要的事情。颜虎知道在自己这圈子人中首先说得是利益,然后才是那一点点的义气。 想了许多,却始终想不出一个头绪来,颜虎自然不打算再想下去。正好此刻厅外有一阵脚步声自远而近的响起,颜虎明白是有人过来了。 来者是谁?颜虎并不知道,但他明白对方是冲自己来的——这从他们说出的话语可以听得出来: “那人请到了嘛?”声音有些清脆,可见说话的人很年轻。 “在里面呢!”回答的声音有些沉稳,显然是一个中年人。 “那就好,咱们的这件事情恐怕……”年轻人说道这里突然止住,因为他看到了颜虎,自然颜虎也看到了他。 一个不高的个头,一张还算英俊的脸蛋,带着继续略有些童稚的笑容。虽然顶着一个象征着成人的冠子,但咋然一瞧却像是未成年的弟弟偷穿了兄长的衣服一般,让人总觉得有些别扭。 眼见他轻步走到大厅的上头坐下了,却是占了主位。跟在他身后的中年人斜倚着身子端坐在他左后,将他这个主人的地位更加完美的体现出来。 “在今天的这档子事情之中这个年轻人却是主事者。”颜虎很快的就确定了这一点。尽管他怎么也不相信这个年轻人真有这样的本事,但摆在面前的事实,使得身为囚徒的他不得不泄气了几分。此刻他正摊坐在大厅冰凉的地上。 “你就是颜虎?”上头的年轻人发话了。他居高临下的望了下来,他略带鄙视的眼神,让颜虎觉得自己就像是猪狗一般。 “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颜虎自然明白,当下也只能耐着性子低声下气去。 “你就是城东的老大?可以和那叶涛对着干的人物?”年轻人撇着目光中充满了不信:“我原以为能霸占一方的老大应该是很有气势的呢?哪想说话却细得像女人一样。” 这是挑衅,是不屑,是被人看不起了。所谓“输人不输仗”,成天在刀口上舔血的混混老大也是很有几分血性的。只见这颜虎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透着熊熊的火气。“你待怎的?”他虎着声音回答道,心中的不满和愤怒被上头年轻人开口所说的话一下挑了起来。 “没怎么。如果你真的是那位和叶涛对着干的颜虎,那就证明我没有找错人。”年轻人微笑的说道:“确认一下也好,省得我还要让手下再去跑一趟。” “哼!”颜虎不满的吭了一声。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你可知道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吗?”年轻人笑着脸,像安慰小孩一般安慰着颜虎。 颜虎瞪着他,分明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一丝得意。对于对方的这个问题,颜虎可是很在意的。他当下就忽略了对方那足以气死人的语气,瞪大了眼睛,沉沉的问了一句:“为了什么?” “为了让你帮我去对付一个人。”年轻人脸上的微笑陡然收了起来,换做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吐出一句有如寒霜一般的话语。 “对付谁?”颜虎问道。 “叶涛!”年轻人淡淡的说出着个名字。 “他?”颜虎莜得一惊,随即追问道:“为什么要对付他?” “因为他挡了我的道。”年轻人这样回答道。 是这样吗?颜虎听到这个年轻人的回答不觉有些奇怪。因为他感受到了年轻人身上的贵气,那是与自己这种草莽之人完全不同的气质。他知道对方和自己和那个叶涛是完全不同,两者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交集才对,怎么会说叶涛挡了他道呢?这一点颜虎想不明白。他张了张口想问清楚这个事情,可一见对方不太想说的模样,他便放弃了。他知道自己眼下还在对方的手上呢。颇知时务的他,并不想惹得对方不快。 “你难道不知道对方的后台颇硬吗?我是混的人,再怎么强也强不过官府的。”颜虎说出自己的顾虑。这实在是他对叶涛最感到害怕的地方。在叶涛的后面有一个长沙长史撑着,已经在以往的历次争斗中让他吃了好些亏了。 “我不怕。”年轻人摇了摇头:“实话告诉你。我对付叶涛,实际上就是为了对付叶涛身后的那人。他虽然在在长沙城里根深蒂固,但我也不是白吃饭的。我决不容许我今后视之为根基的长沙城有人和我捣乱。”说着,年轻人眼里陡然射出凌厉的目光。 “啊?”见对方说得如此强硬,而且话语中充满了无比的自信,颜虎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他注视着上头那人的年轻脸庞,心中有些猜测到此人的身份。于是,他小心试探着问:“您莫非是新来的太守大人?” “知道就好。”年轻人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冷冷的向颜虎下了封口令:“今天的事情你给我小心了……” “明白。”颜虎连忙点头。 这时,风起了。厅外的红松沙沙的作响起来,很快就掩盖了大厅里的一切轻声。 第六章 零落(全) 叶涛这几天的心情不好,十分的不好。因为他所控制的城东码头接二连三的出现了问题:不是今天有几个人被颜虎的手下打了,就是明天有一批货物被人在码头上劫走。虽然这些都不是什么 大问题,动摇不了自己的根基,但一天到晚都有相当的琐事传来,倒也让叶涛烦躁不已。原本他依靠自己与城卫军的良好关系自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封锁码头,将自己的利益保护起来,并搜查 那些该死的家伙。可现在城卫军的人被带到了城外,说是参加什么集训,杨龄那家伙也因为自己手下人的事情被太守下令撤职,整个长沙城里的官面势力,除了长史柯大人之外自己已经没有 可以依靠的力量。眼下出现的这些问题,自己显然只能凭实力自行解决了。 于是,在叶府的一间小室之内,摆了一张堆着竹简的案几,两个蒲团,叶涛和一人正做在蒲团之上,互相而对,瞅着那案几上堆放着竹简,叶涛谓然叹息着:“唉!这可是头痛了。那些家伙 来无影去无踪,打了一票就跑,可真让人防不甚防啊。” “家大业大了,难免就有一些宵小窥视,老大也不必过于担心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自当是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才好。”室内的另一人开口说道。 这人说得平和从容,尽管对着叶涛这个粗人话语皆用那较为平实的白话,但就是这样的白话从他的口中说出却自带了一些儒雅的风味。只见他年约四十,双目小而精明,一头黑色的长发散开 了披在肩上,虽有些不和常理,但却又给人以一种豪放不羁的感觉,再加上那细长的三缕清须,白皙的面容,让人一望而知的明白,他是一个学识丰富的智谋高深者。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正是那叶涛手下以为臂膀的二当家杜羽杜子云。 这杜子云原本是个不第的茂才,后因家境困难不得不投靠了叶涛。由于他为人精明多智,时常在叶涛身边帮他出出主意,才使得叶涛从一个什么也不是的混混头领当到了如今的长沙城老大, 并与长史柯兴搭上了关系,利用柯兴把城东码头的控制权从颜虎手里抢了过来。虽说他并不能打,但叶涛的江山有四分之三是因为他的缘故才得以壮大也是不争的事实。故而叶涛对他极好, 颇信任于他,而他对叶涛也是忠心不二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问题一直这么下去的话,咱们的城东码头可就要废了。这几天那些个商人天天来我这儿哭闹,要我们保护他们货物不至于遭受损失。虽说咱们并不怕这种哭闹,也绝对 不会按照他们的话去做,但若让事态再这样持续的话,我这个长沙老大的位置可就不好办了。”叶涛说着皱起眉头来,看了看还有些不以为然的杜羽一眼,吐出一个他认为最麻烦的事情来: “听大人说城东的事情已经惊动了太守,太守似乎有打算让一直部队进驻城东码头以安抚那些商人。” “这可不行。如果让太守大人的军队进去,我们在城东码头的利益可就彻底完蛋了。”听到这个消息,晓是一直镇定不已的杜羽也不由得吃惊的站起生来,他强烈的反对这一点。因为他知道 ,城东码头的收益可是站叶涛手中收益的三分之一以上,一旦少了这一块,家大业大开支也大的叶涛只怕会立马垮下。 “这我也明白,所以我才希望子云能迅速的帮我出一个点子解决这档子事情。毕竟现在咱们和太守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叶涛说,着紧紧皱起的没有并没有舒展开来。眼下的他正彷徨无措不 已。他知道自己有几分聪明机智,因此他所能依靠的也只有杜羽了。 听了老大给自己布下的任务,杜羽静心的思考起来。他仔细的将这几天所看到听到的资料情况汇总在一起,将他们放在一起研究。对于杜羽来说,这样的研究是他找出事情真相所在的方法之 一,是十分必要的。他以往都很喜欢用这样的办法。但这次不同,他越是研究就越觉得事情真相的可怕。在搜寻到情报中所体现出的种种蛛丝马迹之后,他已经有九成的把我可以肯定眼下自 己和老大正陷入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之中,有一张非常大的网在悄悄的朝自己这边扑来。自己此刻就像是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一般,只要稍微有一点不稳就会有粉身碎骨的危险。 “这真是太可怕了。”杜羽担心着,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让对面看着他的叶涛也一阵骇然。 “子云,你怎么了?”叶涛问着,关切的推了推杜羽,让他从恶梦一般的思绪中苏醒过来。 “老大,我一时想得出神了,还请见谅。”感受着叶涛对自己得关心,杜羽歉然的说道。 “没什么?你想出了什么吗?”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乎这个,叶涛开口问道。毕竟眼下的他,最关心的还是这一点。 “是的。”杜羽按奈下心中的不安,强制恢复了镇定说道:“我前思后想了这些天来我们所遭遇的种种损失。我发现我们所遭遇的一切都不是偶然,在这一连串零碎的后面,有一个黑手在对 付我们。眼下所遭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开始而已。”说着,他顿了顿,抬头看了看叶涛。他想明白自己所说这些是不是被老大所理解。他知道,自己的老大有时候脑袋并不是很灵光。 “这一点我明白。”很令杜羽意外的,叶涛在听了他的讲解之后,居然轻轻的点头附和起来:“这几年我们控制了长沙的大部分,治下一直都是我们一家独大的。从来也没有什么人敢对我们 进行袭击。如今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要说那后面没有一股很大的势力在敌视着我们,对我们进行这一次又一次的攻击,那才是有鬼了。” “哦!”听叶涛竟是根据“反常即为怪”的情况推断出今日问题背后所蕴涵的阴谋,杜羽不禁暗暗的点了点头:“能听知道这一点就好。那下面事情也就好说了。”想到这里,他稍稍的整理 了一下自己思绪,开始对自己的老大进行引导:“老大,可猜得出与我们对着干的人是谁?” “颜虎!”叶涛愣了一愣随即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个名字来。这是很正常的想法,长沙城的每个人都晓得,能在长沙城与自己对着干的人也确实只有这个颜虎了。 “不单单是他。以这几次袭击的遭遇来看,动手的绝对是高手。我不否认颜虎有在这其中插上一脚,但以他颜虎眼下的势力而言还请不起这样能把事情干干净利索的高手。我怀疑颜虎已经被 别人所控制了,他在这场斗争中起到的恐怕只是指引者的作用。”杜羽一边想着,一边说出自己的猜测。 “这可能吗?”叶涛有些不敢相信。 “完全可能。”杜羽说道这后头,甚至有些斩钉截铁了:“根据情报来看,袭击我们的人所动用手段十分狠辣利索,而死去兄弟身上的刀口都是整齐划一的,似乎都是同一种武器造成的。而 根据手下曾经当过并的兄弟所言,似乎攻击我们的人所使用的兵器是军队所有的制式兵器。因此,我敢肯定袭击我们的事情恐怕有官面上的人物插手。” “什么?官面上的?他们难道不晓得我们和长史大人的关系吗?”听杜羽如此说,叶涛不禁恼火的站起身来,眼中腾起熊熊的烈焰。 “知道也是无用。因为眼下,长史大人并非是长沙的老大。太守已经来了,他控制着长沙城所有的军队。”对于叶涛的愤怒,杜羽并没有好言好语的劝阻,而是冷冷的说出这样的话。他知道老大是一个很清醒的人,虽然他生气,但还没有被气疯。 “你是说……”果然,叶涛理解了杜羽言下意思。 “袭击我们的事情恐怕是太守下令的。”杜羽轻轻的点了点头。 终于确认下来了。听杜羽如此说,叶涛不由得腾得站起身来。他迈出了脚步就要往外走。 “老大,你想作什么?”杜羽连忙拦住了叶涛。 “我们是长史大人那边的人。太守之所以要如此针对我们,其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对付长史大人。眼下可以说我们和长史大人已经在一条船上。对于如此重大的事情我们怎么不能和长史大人商议呢?”叶涛着紧的说道:“我必须把着一切都告诉长史大人才可以。” “那没用的。”拦在叶涛面前的杜羽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一丈长史大人已经输定了。老大若在继续和长史大人在一起,我们最后只会落到那一起灭亡的下场。” “怎么说?”叶涛不理解这一点。 “老大请先安坐下,听我慢慢细言吧。”杜羽让叶涛重新坐回到原来的地方,这才开始了解释:“太守大人是长沙城名义上长官,长史大人只是太守大人的属下。就大义而言太守大人若是对付长史大人只是内部整顿,而长史大人若是对付太守大人则是阴谋叛乱,此大义不在长史大人那一边,为是一败; 自从城西‘民变’之后,长沙兵力有五千,尽数掌握在太守大人的手中,得到了严格的训练。虽然长史大人家中也有两千兵丁,但训练不齐,装备混乱,根本就不可能与太守的兵马抗衡。若长史大人叛乱,与太守大人之军对决,其败亡的肯定是太守这一边,此为二败; 长史大人自领长沙以来,只控制了长沙一城,对于长沙城以外的地界并没有多少理会,这使得长沙城内与城外成了两个世界。而太守自来到之后首先做的便是安抚长沙下属个县,如今已是颇见成效。若太守与长史大人对决,即使败了,他也能利用长沙周边县之力再起,而长史大人若是败了就只能坐以待毙,此为长史大人之三败; 老大久出入长史大人的官邸当明白长史大人手下之人究竟是怎样的水平。说实话,长史大人手下的那些人用来困守一城可以,让他们去争霸天下却是不行的。而太守大人手中之辈,非名士即猛将,可以说整个荆州的精锐之士,智谋之辈皆在其中,且又经过战斗的洗礼。他们这些人不要说是守住这长沙一地了,就是拿去争霸天下也是绰绰有余的。此人才之高下,智谋之长短,长史大人远不如太守,是为长史大人之四败。 如今太守大人以着手与削弱长史大人的权柄势力,而长史大人尤在不知之中。对于校尉杨龄是太守大人的第一步,而对付老大你则是太守大人的第二步。此乃有心算无心。长史大人为无心之人。无心之人必败,是为长史大人之五百。 有此五败,焉能不败!老大还是赶紧和长史大人划清界限才好,不可拘泥于那所谓的情谊啊。” “你的意思是?”叶涛听了杜羽的话,脸越发的铁青起来,他紧紧的瞪视着杜羽。 “旧的门庭已经有些驻了,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要换一个门面。”杜羽并不直接回答,但他相信叶涛是懂得这个的。 果然,叶涛沉默了下去,那明亮的眼睛便得昏沉起来,只有一点黑色在其中闪动着。“你有把握做到吗?我们和太守并不熟。”良久之后,叶涛开了口。 “对于太守来说,我们这些底层的人是永远也消除不掉伤痛。而太守最多只能控制这伤痛的大小罢了。他拉拢颜虎打击我们,并不是真的仇恨我们,而是因为我们跟随了长史,如果我们脱离长史去跟随太守的话,太守肯定会接纳我们的。也许我们的势力可能会被削弱,但绝对不会被削弱到伤痛筋骨的地步。毕竟太守是一个想干大事的人,他明白什么叫做平衡。”杜羽微笑起来,言语之间显露出十分的自信。 “那事情就交给你了。”叶涛想了想,终于咬牙确定下来:“我不能因为我个人的决定,而让手下的兄弟们吃苦。要说墙头草也好,无忠也罢,我们干这行的,始终不能和官府对抗倒是一个事实。” “老大明白这个就好。”杜羽说着对叶涛拱了拱手,“那我就去办了,还请老大静候佳音吧。” “恩!”叶涛轻轻的点了点头,十分信服的注视着杜羽。他相信自己这位二当家的能力。在他看来自己之所以会有今天的发展,其主要的就是有了杜羽的帮忙。“我有杜羽,而颜虎没有,这就是我胜过颜虎的地方。”对于人才的重要性,叶涛虽然不是打天下争夺霸业的人,却也十分明白这一点。 事情就交给杜羽处理,而杜羽则非常迅速的联系上了城东的老大颜虎。虽然以前彼此间是竞争的对手,更可以说得上是敌人,但互相之间却不是默然的不识。出于知己知彼的考虑,无论是杜 羽还是颜虎都互相掌握了对方十分细致的情报,尽管他们两人并没有正式见面过。 会谈是在临近太守府的一个酒楼里进行的。杜羽包下了酒楼的三楼,作为这次会面商谈的场地。按照事先与颜虎通报过去的情况,他只带了三个身手不错的打手来保障自己的安全。其实,这 也只是充充场面做个秀罢了。对于自己的安全,杜羽可是有着十分自信的。他选得这个地方离太守府不到百步,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太守府那边绝对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而以眼下保护太守府的 那些李晟带来的亲卫的水平来看,自己这些人是绝对不敢在这儿闹。因为一闹起来,自己这边就绝对是死路一条。没有人会自寻死路,无论是杜羽还是颜虎。 见面的时间被定在巳时初。因为杜羽对这件事情的成功保有极高估计,所以他都已经打算好了,在这事情成功之后的午时直接开一个庆祝筵席。 “但愿一切都可以顺利吧。”早早就坐在谈判地点三楼的杜羽,看着窗外逐渐升高的太阳,心中充满了信心。在他看来,只要李晟这个颜虎的幕后老板真的有争霸天下的兴趣,并具有一定决 断力的话,他就不会拒绝自己的提议。 巳时初,酒楼三楼的木梯就通通的响了起来。杜羽明白自己的客人已经准时的到达了。 果然,三楼的楼梯口出慢慢的出现了四个人的身影。只是让杜羽觉得十分意外的是,这四人中打头的并非颜虎那个留着虬须的豪壮之脸,而是一张非常年轻的光净面孔。对于这张面孔,杜羽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却早已将他牢牢的记在心中。因为他知道这张面孔是谁的,那是整个长沙郡最高统治者李晟李子旭的面孔。对于这位太守大人的出现,杜羽可是惊讶得不得了,他从来没 有想过他会亲自到来。尽管他也估计出这件事情对太守要对付长史得计划十分重要,却也没算过竟会重要到这样地步。 “太守大人难道不考虑自己的名声吗?和我这样低贱的人见面,甚至于坐在一起,对他今后的名声恐怕很不利吧。”杜羽苦笑起来:“什么时候我这个‘茂才’也变得低贱了?也许就是从那 个时候开始的吧。不过,遇上大当家,却是我不幸中的万幸了。 想归想,杜羽那有若实质一般的目光依旧放在上来的那些人身上:紧跟在李晟后面的是两名年轻的年轻的男子。当先一人的脸十分的柔和,虽有一股英气的存在,但杜羽还是一眼就看出这男 子实际上却是一个女儿身。他不知道她与李晟到底是什么关系,可从她始终都跟随在李晟身边,并且有指挥李晟手中卫队的情况来看,她显然是履行着保护李晟的职责。她是李晟的亲卫。至 于跟在她后面另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倒是真正的男儿身,一年文质彬彬的儒雅风范,让他那原本只是比普通人稍显英俊的脸变得分外动人起来。 “这是一个智者,也是一个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人。”看着那身着一席月牙色长衫,手持白羽扇的高个子,杜羽在心中已然为他下了如此的定义。他从对方跟随在李晟身后的位置,推断出来 ——此人正是李晟的智囊,是他的军师。 至于原本认为是此次见面领头人物的颜虎,此刻则是十分恭顺的像一个小姑娘一般跟在这一众人的后头。杜羽看着他那任劳任怨的模样,就明白李晟这个太守已经完全把傲桀不逊的老大给驯 服了。这个一向眼高于顶始终不肯低头认输的城东老大,已经完全成为李晟手中极为听话的一个棋子。 “看来这个太守也蛮有些本事的嘛。”更进一步的了解到了李晟的能力,杜羽不由得微微的眯起眼睛来。他对李晟更加感到好奇了。 随着李晟这一行人的到达,谈判自然也在简单行礼之后开始了。和杜羽这边一人坐着三人立于其后的正常模样不同,李晟这边则是在李晟自己的强烈要求拉拉扯扯之下全然坐了下来。在杜羽 那颇觉得的怪异的目光之中李晟几个倒是如朋友一般的团坐在一起围了一个半圈。 “一个和蔼会拉拢人的君主。”看着李晟这边那有些忙乱的拉扯,杜羽在自己的心中又给李晟下了一个定义。他就目前的举动来看并没有办法肯定李晟这样和气是不是发自内心的,但他却可 以肯定李晟绝对是一个聪明而令人愿意为之效劳的人。“如是这样,那就好了!”对于李晟到目下为止的表现,他露出赞许的笑容。 由于李晟亲自赴会的举动,杜羽不由得对今日会谈的成功率更高估几分,同时也肯定了今日会谈的保密性和安全性。毕竟与自己见面对太守自身的名声和安全都是有一定影响的。就算李晟再 怎么大胆,他似乎也不可能就这样大大咧咧不作任何布置的过来。杜羽可以十分确定的判断在楼下的大街上,在整个酒楼的各个角落都已经有这位太守大人的亲卫存在。这可是令杜羽十分安 心的。 会谈是在一片安定祥和的气氛中以循序渐进的方式展开的。从一开始的互相介绍,到后来的互相试探,双方始终都没有太过于锋锐的言词。除了颜虎和赵芸以及杜羽自己带来的那三个打手之 外,交谈的两边对于对方的立场和意向都已经十分了解。在缓和之中,两边慢慢的进入了会谈的重点。 “对于那件事情,我需要你们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能成为朋友,亦或是敌人我都希望听到一个确切的消息。”李晟觉得差不多了,便十分直白的放出问题来。眼下他有绝对的实力放在那边 ,他相信眼前这个聪明的“黑社会老大”会很务实作出令自己满意的回答。 “让大人失望了。在我见了大人之后,我就知道我与大人终究不能成为朋友的。”令李晟很觉得讶意的是杜羽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点头,而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给了李晟一个几乎要要抓 狂的回答。 不能成为朋友?那就只能成为敌人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今天还约我过来作什么?听了杜羽的回答,李晟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他一副憋气的模样,死死的堵住了自己内心 怒火的爆发。对于杜羽的回答,他在不满意之余觉得自己被耍了,故而气愤不已。 看着李晟那隐含着愤慨的模样,杜羽笑了。他笑得很是古怪,仿佛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实现了自己心目中的恶作剧一般。笑了一会,在李晟那逼视而来的喷火目光注视之下,他这才说出自己的 最终决定来:“我知道自己有几分能力,也明白我们在这个天下的地位是如何。对于有可能成为天下一霸的您,我们是不敢有任何不敬。我们不可能成为您的朋友,只能成为您的忠实部属。 从此以后我们依照您的意愿行事,这将是我们忠诚的表现。” “啥……!”李晟愣了一下随即迅速的会意过来——原来要当我的手下啊。这当然好了。李晟笑起来,一瞬间从地狱到天堂的转变,让他的心激动,也让他的笑便得更加深沉。他悄悄的瞥了 杜羽一眼,心中对这人的评价更高了:“很有些水平嘛。就这样成为区区一个黑帮头子的军师是不是太可惜了?不过,眼下也没办法,对付那些人也很需要脑袋瓜子啊。”李晟的野心很大, 他并不只想统一了长沙本地的这些人这么简单。在见到了杜羽这个家伙之后,他心中甚至有了让杜羽为自己统一整个天下“黑帮”势力的想法,当然如果那些城市有“黑帮”的话。 “侠以武犯禁,这样的事情我们永远无法做到杜绝。既然这样我们就只能想办法尽可能的将这样的势力控制起来了。我们站在上面干着光明正大的事情,而在我们的背后,我们需要有人替我 们打理这些属于阴暗的东西。”会谈结束了,吃饱喝住的李晟望着一步一步离去的杜羽将自己潜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这话,他是说给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听的。无论是赵芸、颜虎还是诸葛 亮对此都听得十分仔细,也许他们也从这次的会谈中看到了天下的另一面吧。 第七章 战略设想(全) 李晟与杜羽会面的结束,标志着李晟对长沙城地下势力的控制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水平。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受李晟命令全权负责这方面事务的罗照可是忙乱的异常。李晟只给他布置下了两个任务:一个是建立遍布长沙郡的情报网络,以实现对长沙郡的进一步掌握;另一个则是负责颜虎势力与叶涛势力的整合,将他们和他们所属的各大完全真实有效的控制起来,仿照军队形成一种层次分明控制有力的组织以便于自己以后的掌控。 这两个命令对李晟来说或许只是两句话,但对执行者的罗照而言却是足以让他手忙脚乱片刻不得安宁的事情。尤其在眼下还不能惊动柯兴那一边的时候,罗照要完成这两个命令就更显得困难了。不过好在李晟并没有给他定下需要完成的时间,所以罗照眼下虽然一天一天的忙乱着,却并不显得有多少慌张。 长沙的事情渐渐的上了轨道,李晟以庞统为军师,黄忠为司马,开始训练起长沙郡的兵马起来。在参考了后世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和眼下流传在军中的固有军法而定下自己这支军队的军规之后,李晟便不太管军队的事情了。他相信黄忠和庞统的能力,自是很放心的将一切都交给了他们。 至于行政方面的事情,李晟也放手了。他将这些事情托付给廖立、马良他们,让他们依照这原来在西阳的办法来处理整个长沙郡的政务。 该放手的都放了,作为名义上长沙最高官员的李晟眼下所作的事情就是拉着诸葛孔明这个人埋首于地图和情报之间细细盘算着以后的方略。 “在完全掌控了长沙之后,下一步究竟该怎样走。”这是他们一直讨论的事情。虽然现在他们还没真正的掌握长沙城,但他们却已经不管面前的小沟了。针对柯兴的行动方略已经发布了下去,下面就等着罗照那边将颜虎和叶韬两方的整合告一段落,便可直接向柯兴摊牌。对于柯兴的事情李晟自以为胜券在握,所差的也只是时间罢了。 “立足荆州,交好东吴,收取两川,以荆益之力而求鼎立之势。”这是孔明的看法,也是后世很有明的“隆中对”。尽管眼下他们所在的是长沙而不是隆中,孔明也是面对着李晟说出了这样的看法,但无论如何这样的方略李晟听在这耳朵里总有着说不出的熟悉。事实上他也认可了这样的攻略,在他自己所思考的方案中孔明的这个三分天下之策实在是他这样的后发者唯一能选择的道路。只是他觉得这个道路有些麻烦。这麻烦的关键就在荆州。 李晟从历史中知道荆州在赤壁之战以前一直是天下最安稳和繁荣的地方,而赤壁之战以后直到陆逊火烧连营之前,如果把天下说成是一个大三分的话,那荆州无疑是一个小三分。曹操的魏,孙权的吴,刘备的汉都为了这个荆州而搅尽脑汁。他们都是英杰,都看得出来荆州在整个天下大势中所起到的作用。为了争夺到这块地方,三方在这儿上演了一幕又一幕的好戏,无论是单刀赴会、水淹七军还是白衣渡江、败走麦城,荆州都成为了最吸引天下人眼球的地方。 诚然荆州是必须取得的,但是取得之后如何防守却是令李晟头痛的事情。李晟知道自己眼下所走的就是当年刘备所走的路。在大概的攻略方案上李晟完全是给以按照历史上刘备的手段一步一步的来,但对于荆州,对于这个刘备最终失却的地方,李晟却必须用自己的手段来解决了。 “怎么解决?”对此李晟自己也没有头绪,因此他只好依赖自己的“弟弟”孔明。他知道孔明这个家伙想得也是挺远的,想是能在自己的提点下想到那一层吧。抱着这样的想法,李晟说起了尚属“假设”之中的疑惑:“交好东吴,以荆益之力而求鼎足之势,我怕是不成的,需明白东吴的人对荆州也是抱有很大野心的。” “野心?野心有用吗?东吴对荆州可是力有未逮啊。以他们的实力根本守不住这样大的地盘。多了一个荆州,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多了一个需要防守的地方的。他们的人少,兵力可是不足的。对于这一点,我想以江东那些人的水平不会看不出来吧。”孔明说的十分务实,在有大量情报的辅助之下,他对于江东那边的情况可以说是十分的了解。 “你就不怕有个万一吗?江东的人既有野心又有能力的可不在少数,但拥有很远目光的却不多,尤其是江东的主子孙权,他自己可是对荆州一直念念不忘呢。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实在害怕江东会有行险之举。我怕他们会和北方联盟。毕竟对江东的人来说,北方的威胁反而没有zhan有荆益的我们来得大。”李晟摇着头斟酌的说道。 “怎么会这么说呢?全天下都知道北方才是最强大的啊。”孔明不能理解这一点。 “北方虽然强大,但却没有水军,只要长江摆在那儿,没有水军的北方终究是无法攻破南方的防线。对于这一点,也许江东人到现在还有疑问,但只要经过了一两次大战之后,我想他们肯定就会看明白的。”李晟十分肯定的说道。 “是这样吗?”孔明是颇有些不以为然的,不过对于自己的晟哥儿,除非真的是碰上一些原则性的问题,他总是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看着李晟那坚定有力的目光,他沉默的低下头去,良久才抬起头来又问了一句:“如果真的有你所说的那种情况出现,那你有什么对付他们的办法吗?” “我认为和江东的同盟,必须是在保证我们为主导的情况下进行的。具体的说,我们必须拥有能够震慑江东的实力,尤其是在水军上。”李晟想了想开口说道。 “水军?晟哥儿难道想在长沙发展水军吗?”孔明瞪大了眼睛:“听人说发展水军的开支可是很大的。原本长沙也有一支水军,但自从刘表大人攻取长沙之后,这支水军就被取消了。刘表大人虽然宽大,但对于会威胁到自己地域安全的力量可也是毫不留情呢。晟哥儿难道不怕打草惊蛇吗?” “这点倒是不需要担心的。我已经处理好了这方面的事情。刘表大人已经允许我拥有一支人数在千人左右的水军。虽然不大,但用来培养我所需要的水军人才却是足够了。说实话,我对纵横在大江上的水军并没有什么兴趣,我想要建成的是那种可以在大海上畅游的舰队。那与其叫做水军倒不如说叫做海军更明了一些。”李晟略有些兴奋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海军?纵横在大海上的舰队?”听李晟这么一说,孔明倒也有些兴奋起来:“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创举啊。如果真能大海连都掌握住,那江东那边区区的江军又怎么能威胁的到我们呢?”孔明见过大海,自然明白大海比大江要大的多也波涛汹涌的多。他对于李晟的想法自然是十分赞同的,他一眼就看出了李晟这个想法的目的所在,也明白这个想法究竟有什么缺点:“这好是好,不过荆州可没有出海口哦。” “荆州没有,但南边有。交州那块地方虽然荒芜了一点,但海口尤其是深水海口据说还是听多的。而且交州产盐,产铁,这对我们荆州而言实在是一个很大的补足。我想我们应该在拿到益州之前先把交州拿下。海军的发展是需要大量钱财的,而海南的交易之利正好大量的补足这一点。”李晟将自己的方案直接摆了上来。 “拿下交州?这想法是不错,但要把交州发展好却很困难。交州有发展的潜力,却没有发展的人,这和江东是一样的。”孔明眯起眼睛盘算了一会,对李晟的方案提出自己的看法。 “人口啊。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李晟听了不由自主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他直接询问孔明:“对此,你有什么办法吗?” “有两个手段:一个是大量的接收来自北方的移民,不过这必须等到我们差不多掌握了交州以后才能进行,眼下只能进行备案了;另外一个则是吸收本地的山越族人,他们虽然生活在我们的土地上,但我们却不曾承认他们的地位,也没有给他们相应的权益,这使得双方之间有很大的矛盾。说实在的这些人都是很好的士兵和很好的铁匠。我们不知道他们的人口到底有多少,但大体可以估算的出来,他们决不会少于两百万。如果我们同意给他们以汉民一般的待遇,让他们到地面上来生活,那这么多的人口无疑会给我们带来很大便利的。”孔明想了想说道,同样的他也将这个办法的缺点列了出来:“不过,第二办法也有一个麻烦的地方。那就是山越人对汉人的戒备之心和汉人对山越人的厌恶。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在一个稳定的环境下让他们安稳下来,那么山越人对于我们就非但不能成为的助力,反而会成为我们的累赘,就像江东那样。说实话,孙权这个人的个性有时候也太强了一点。” “也就是说,不论是第一个办法还是第二个办法都不是我们现在能做的。那虽然是以后可能遇上的问题,但对我们来说都实在是遥远的紧。至少在今后的几年里我们都不太可能触及到这些。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就是不断积累自己的力量,为自己以后的‘一鸣惊人’做准备。”对孔明的话李晟作如此理解。 “这可不能这么说哦。”孔明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实话,第一个办法确实可以放一放。毕竟眼下的关键不是移民到交州,而是移民到我们长沙。而第二办法倒是现在就可以进行了,要知道长沙这东面、西面也是有大量山越族人的。” “呵呵,的确是这样。”听孔明这么一说,李晟的脸上显出几分不好意思来:“你看我忙一下都把这个给忘了。” “忙?未必吧。晟哥儿这几天蹲在这里可是悠闲的很哪。”孔明不满的瞥了李晟一眼:“把手上的事情都交给我们这些人去作。晟哥儿,你这个主公当得也太轻松了吧。” “轻松?这很正常啊。我可没有把什么东西都攥在手里的爱好。很多事情,你们处理好了就可以,我只需要一个结果,而不是完全掌握其中的每一步的。世上的事情太多了,不要说我,就说你,也没有必要事事亲为啊。管得太多是会把自己给累坏的。”李晟微笑的劝解道。他知道孔明最后是累死的,虽然那是好几十年之后的事情了,但五十四岁去世还是让他觉得太早了。为了不让自己的兄弟加臂膀那么早就耗尽心神,他不得不时不时的提点他一下:“不可一把抓啊。适当的放一放对自己别人都有好处。”他知道孔明聪明,想来他应该会听出自己话中的意思。 “是这样吗?也许是吧。看来我得注意一下。”孔明喃喃自语。他总是能分辨的出什么是好什么是差,并十分冷静的依照这好与差的分别来改正自己。看来他始终没有抛弃自己以前的那种随时反省自己的好习惯。 对于孔明的喃呢,坐在他身边的李晟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微笑的看了看这“千古闻名”的人物,心中更加真实的感受到了他的可爱来。 “你说这山越的问题交给谁来处理比较妥当一些呢?”前面的偏题稍稍的告一段落,李晟迅速的又问起正事来。 “这还要考虑吗?我们的手下可有一个真正的山越专家啊。”孔明微笑的说道,轻轻的摇了摇他手中那雪白的羽扇。虽然这羽扇兴不起多少太大的风,但却让坐在他对面的李晟感受到了一种自信的气息。本来,孔明就是一个以气质取胜的美男。 “是谁?”对此李晟有种完全错愕的感觉:“我的手下有这样的人吗?我怎么完全都不知道呢?”努力的回想无果之后,他甩了甩自己那有些昏沉的脑袋。 “是士元啊。他前几年游学的时候曾经在长沙、武陵这儿住过一段时间,听说也交了不少山越的朋友。你也知道他这个虽然外表差了些,但他的文识和气度都是非常吸引人的。在山越之中听说还有不少迷恋他的人呢。”孔明眯着眼笑道。他越说声音就变得越轻起来,言语充满的那种味道,令李晟感觉好像是后世“娱乐新闻”里那些所谓“狗仔”们搞出来的八卦。 “孔明怎么会这样呢?真的是一点风度也没有了。”李晟暗自叹息着,脸上却不露一丝的不妥。对于这些“八卦”他和后世的许多人不同,他对这些非常的厌恶,一点也没有那所谓“追星一代”的模样。这或许是因为他看多了历史的缘故吧。他也迷名人,但迷得都是历史上的名人,正确的说或许是被称为英雄更加准确一些。 李晟不喜欢孔明这样,但处于不干涉他人私事的考虑,再加上眼下这个社会的风气大体都是如此,他最终还是没有将心中的想法放在脸上表达出来。 “那就把一切都交给士元了?”李晟最后问了一句:“不过你可要担负起他现在负责的工作哦。” “恩。”孔明重重的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李晟那最后一句话的含义是什么:就现在看来似乎和山越联系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即使将一切都交给庞统去做,以庞统对山越的熟悉度而言,也一样会消耗庞统大量时间的。而庞统眼下说负责的军队训练同样对李晟来说是一见大事,他不可能让这件事无人理会。于是,找一个合适的人选来代替庞统无疑是最恰当不过的了。孔明知道,李晟最终选择了自己。“这可是一个机会哦。”孔明对军事也十分感兴趣。 两个最高层的一席话,确定了长沙城的一个人事变动。当庞统略有些不满的和孔明交接了任务之后,便噘着嘴一头雾水的来找李晟了。不知道为什么,孔明并没有将他今后所要负责的事情交代给他,弄得他还以为自己不知道在哪里得罪了李晟以至于眼下被闲置了。 “会不会是孔明做的手脚了。”庞统偶尔甚至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这也难怪,他一直以来都是和孔明相提并论算是并排,但在来到李晟这儿之后,孔明却因为和李晟的关系更“亲密”一些而被李晟任命为了军事直接参与李晟的战略规划,而他自己却被下放到了实际的工作中去。虽然他也晓得自己负责的这个工作十分的重要,但就在李晟手下众人的地位而言,孔明却是完全立在自己之上的。这令他多少有些不满,而眼下孔明直接顶替了他的工作,让他心中的不满更重了几分。他想好好的去问问李晟,让他说清楚自己在这儿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位。 然而怒气冲冲的走来,重重的推开门行到李晟面前的时候,庞统才晓得自己满腔的不平终究是无用的。在李晟那有如阳光一般温暖的亲切笑容之下,他根本就说不出那质问的话语来。尽管心中的不满没有消失,但显露于表的怒色却已经平复。他放下了脸,颇为平静的问道:“主公,你找我?” “士元啊。”李晟抬起头来一脸微笑的看着庞统:“不要叫主公那么生疏了。我对待你可是和对待孔明一样的,我看你还是和孔明一般叫我晟哥儿就好了。”说着,李晟不等他回答,就一把拉着他的手坐下,关切的问道:“你来到这里还好么?” “不好。”庞统肯定的摇了摇头,他比了比自己的心脏,故意装出一副哀怨的模样:“我心里慌张啊。”在见到了李晟那真情实意的关切,他心中对李晟的不满被抚平了。他回想起以前在襄阳求学时和李晟的情谊,不由得放开了胸怀和李晟开起玩笑来。 “怎么个慌张?”李晟微微的一愣,偏着头问道。 “你只重视孔明,一点都不重视我。”庞统的怨妇表演显得更加逼真了。他直接甩了一个白眼给李晟,一瞬间竟让他有了作呕的感觉。 “别这样。”李晟连忙跳开过去,离庞统远远的。虽然他也知道士元是在同自己开玩笑,但对方表现的如此真切,倒也让他在躲避的同时仔细的回想起自己的种种来。“我是不是不够重视他呢?”李晟扪心扣问自己。 这个问题是无法得出结论的。李晟想了想弄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也索性将这个事情彻底的放在一边。他重新坐到庞统的对面,收起了脸上玩笑的意味,平静却是很诚恳的说道:“士元,今天找你来实际上是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我想这个任务也确实只有你能完成。 只有我能完成的重要任务?闻言庞统的眼睛不由得一亮,脸上显出几分关注来,他紧紧的瞪着李晟,不想错过从他口里说出的每一句话。 “听说你对山越很熟悉?”李晟开口问道。从与孔明的交谈中,李晟了解到庞统在这南方发生的许多事情。虽然具体出了什么事情孔明自己也不太清楚,但看来士元与山越很有些纠葛却是真实的。李晟敏锐的观察到他在听自己说出“山越”这一个名词的时候,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看来其中有戏。 “啊……是啊。不过你怎么知道?”庞统一愣之后迅速的回过神来,恢复了原本的自如。 “我听孔明说的。”李晟微笑的回答。 “这个孔明,还是标准的大舌头啊。我怎么不知道他以前这么爱打听人的消息?还是说,他是被阿寿影响了?难道结了婚的男人都会变样么?”庞统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将这些罗嗦的话嘟囔了出来,听了李晟一阵好笑。 “好了,好了。别再多想那么多了。我对你的那些私事可不怎么感兴趣。”眼下是说正事的时候,李晟不打算和庞统胡闹下去,便轻轻的摆了摆手,摇着头问道:“我只想明白如果让你负责山越方面的事情你有信心没有?” “负责山越方面的事情?难道主公,你是想……?”庞统睁大了眼睛看着李晟,他那聪明的脑袋似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李晟的意图:“是不是想收这些人为己用?” “没错。”李晟微笑的点了点头:“你也知道的长沙的人口太少了,我们要发展起来。以现在的这些人,还是远远的不够啊。” “恐怕不光光为了现在的发展吧。我看主公应该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才对。”庞统听了李晟的话微微的摇了摇头,眼睛却投向了两人面前的地图中那标示着荆南与交州的位置:“主公,真正的意思是让所有的山越人都加入到我们这边吧。” “你猜到了?”李晟微笑的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你现在做的只是一个试点。如果你能做好这收服山越的工作,让我们的名声在山越中打将出去,则对我们今后的发展是很有好处的。荆南四郡和交州这些都是我们需要稳拿到手的地方。想要得到这些地方,以我们今后发展起来的兵力而言确实是很容易的。但在拿下这些地方之后,我们如果不处理好山越方面的问题,那么这些地方将会成为制约我们发展的泥潭,而不是帮助我们发展的助力。这些我想你应该会明白的。” “为了以后做准备呀。”庞统念叨着点了点头,突然眼中的精芒一闪而逝:“莫非主公存了一个‘以荆州之米粮交州之金银为根,图谋两川为业,而后定鼎天下’的意思么?” “大约是如此。所以山越的问题是很重要的。”李晟肯定下来,他直接求问庞统:“对于这方面的问题,士元可有什么好主意么?需要我给你提供什么便利?” “便利么?大体就是地契和盐巴。”庞统思考了一下说道。 “为什么需要这两样东西?”李晟不解的问道。 “地契是土地的代表。山中困苦,山越之民自是十分向往平原上的丰饶。这地契就是给予他们土地的合法凭证了。”庞统微笑的解释道:“至于盐巴则是山中的紧缺之物。不要说山中,就连我们自己这儿都不是产盐的地方。荆州缺盐啊,但偏偏人无盐不行。故收服山越就必须供给山越以土地和盐巴。” “原来如此。”李晟了解的点了点头:“总体来说就是必须给予对方所需要的东西拉拢对方的心吧。这原本也是正常。只是我们自己这儿本身就有些问题。土地还好办些,毕竟湘江两岸还有大片荒芜之地,正需要人手开发。但这盐巴,我可就头痛了。你自己也说了,这荆州并不产盐啊。” “荆州不产盐是没错,但荆州产茶啊。尤其是这长沙的茶叶,可是全国闻名的哦。那些个名人,可最喜欢这茶了。”庞统微笑的眯起了眼睛。 “茶?现在就已经有茶了吗?”李晟显得很吃惊,“我怎么以前都没听说呢?” “呵呵,那是因为以你以前的身份和地位,谁会拿茶招待你呢?这可是万金一两的东西,珍贵的紧呢。我当初也是偶尔在刘表大人的筵席上吃过一两回。虽然没有酒带劲,但重也是香留齿啊。” “嗯……”李晟莫名的吭了一声。他喝过茶,喝了十几年了,虽然不曾享受到那极品好茶的滋味,但十几年的习惯下来,即使隔断了这几年的光景,他脑中依旧残留着关于茶的重重记忆。他对庞统的描述是很赞同的。自然也明白茶是如何令人迷恋了。 “既然我们长沙是产茶之地,那我这里应该有茶叶吧?”怔怔的呆愣了一会,从李晟的口中跑出的却是这么一句。 “应该吧。怎么主公自己也不清楚么?”庞统有些惊讶——这李晟来长沙当太守好歹也有几个月了,怎么连自己的太守府里有没有这些东西都不清楚呢? “我原本就不知道有茶这东西,自然也就没有过问了。”李晟无辜的回答道,他看了看因为说到这茶而明显有些意动的庞统,心中不由得好笑。“不如我让下人去查看一下,若真有这东西,便让他们奉上,咱们自己好好品尝一番如何?天天喝着淡水,总也觉得腻味了。”李晟建议道。 “善!”庞统如鸡啄米一般点头不已。他似乎期待这再次闻道那淡淡的清香。。 第八章 船(全) 不说长沙的百姓认为李晟这太守的权利是否比柯兴那个长史大,单只说这长沙太守府里实在是没有人可以质疑李晟的权威。一道吩咐下去,那些下人便迅速的行动开来,很快就将李晟所需要的都备齐了。 也许是因为前长沙太守张羡也喜欢喝茶的缘故,这太守府里的茶具倒也有些。虽然还没有李晟后世所看到的那么复杂,但在负责泡茶的侍女那不断变幻的花样中,一股浓浓的茶香渐渐的弥漫在了这屋子当中。 “就是这个味啊。”李晟觉得很怀念,口中的津液自也流出了不少,只是没有不雅的滴落于地罢了。 轻轻的端起小小的茶盏放在嘴边品上一口,随着那滚烫的茶汁滑入腹中,一种苦中含甜的滋味便迅速的被李晟所感觉。“真是不错啊。”想着,李晟没有张口,只是用自己的舌头来感觉那残留在齿间香甜。此刻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微微的发热,却是有一种舒畅化作一股里在自己的四肢百脉疏散开来。他陶醉了,斜眼看着对面的庞统,却见他的表情与自己是一般的痴迷。 “好东西啊。”庞统喃喃着。他接下来的动作却是让拿泡茶的侍女看得发呆:只见他不在细细平常茶水得味道,而是一把端起那盛着滚热得茶杯将其中的所有全然吸汲于腹。 “哪有这样喝茶的?那不是一种浪费吗?”因着这样的想法,侍女的眉间轻轻的皱了起来。在她看来正是因为这茶难得了,才要慢慢细细的品尝才算得上够味啊。当然,她不能说出口,毕竟她也只是一个下人的身份,是不能反对这位客人的。但她却依旧惋惜不已,微微的摇头成为她心中不满的表达。 对于侍女的惊诧与可惜,李晟自是看在眼里,但他却不曾因此而对庞统的举动产生相同的感觉。一来,作为后世人的他原本就尊重个人的个性,不想太过追究个人的私事;二来,与庞统相熟的他自是十分了解庞统这个人的爱好:“这家伙见到好吃好喝的东西,只要是喜欢上了,从来不是细嚼慢咽小心品尝的。对于他来说,一口蒙下,将所有的东西如风卷残云一般扫落下腹才是最好的享受。从这里来说他是一个急性子,怎么也不会让人联想到他居然还有一个‘沉稳’的考语。” 当然,这些都是那所谓的枝末细节,李晟是不会关心的。作为一个还想着大事业的人来说,与其花时间去细细的考较自己的军师喝茶是否文雅,还不如赶紧解决自己口渴的问题,直接探讨下一个问题呢。 时间,时间,对已经知道赤壁之战发生的时间并明白自己还不曾具备改变这一切发生的李晟来说,时间无疑是他最最需要的。因此他珍惜现在度过的每一时每一刻,总想着通过自己的努力朝自己既定的目标前进——在赤壁之前,刘表去世之后,以长沙之兵扫平荆南四郡,这就是李晟现阶段为之努力的。 同样也是一口饮下那茶水,李晟便在那侍女不解的目光中将她遣了下去。此刻在这小屋里商谈的可是关于自己今后战略方面的问题,可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李晟故而小心翼翼不已。在用那难忘的茶水解了自己口中的干渴之后,他重新拉过庞统的手,引着他重新扑在了那足足有一张茶几大小的地图上。 地图是李晟让泗水局的人联合着那些走南闯北的浮屠教徒绘制的。虽然不如军方的地图那般将各个关卡的要害、守军的众寡以及各府库钱粮的多少都记录的清清楚楚,但对于各地城池的所在、山川河流的分叉、各城资源的记录大体都详备于按的。用李晟的后世眼光来看,这是一副经济地理图,而不是军事地图。 “用我们茶去换江东的盐,这事儿可成么?我总也没听说荆州的那些个大家族干过这个啊?”匍匐在地图之上,李晟用自己的手在长江上描绘了一段,算计了一下事情的可行性,便向庞统提出了这么一个疑问。在地图的算计中,他自然认为这是可以办到的,但以前并没有听过这相关的传闻却又让他心中疑惑不已。荆州和江东这两地是毗邻而立的,可是由于两方统治者的敌对使得两者之间的交流甚至是经济上的交流都十分稀少。荆州需要盐,但荆州的盐都是从交州进的。这一条路子现在掌握在蔡家手中,很不合李晟眼下的需求。 “荆州的那些大家族没干这个,那是因为刘表大人的禁止。毕竟我们荆州和江东可是有隙哦。但不是完全无人接触这一方面。我们来往船只若要进行大规模运输,那绝对是要经过长江的。虽说长江宽阔,只要行得小心一般不会遇上麻烦,但如果不疏通疏通江夏那边也确实会有意外存在。要是我们能把黄祖的侄儿给逃上,这江夏一路自也是行得通了。刘表大人可是宽大的紧,他只禁军政,而不禁百姓哦。”庞统微笑的一席话确实很直接的趋散了李晟心中的疑惑。 “这可行吗?”李晟还想再确认一下:“万一碰上检查怎么办?” “检查?只要搞通了岸边,让岸边的人不会找我们麻烦就可以了。至于江面上的检查,那都只是十分迅速的,不可能做得细致。我们反正再把船改改,也就差不多了。”庞统眯着眼睛若无其事的说道。作为一个智谋高深之辈,他的反应还是很快的。 “改造船只么?”听庞统如此一说,李晟的眼睛不由得一亮:“确实应该有所改造了啊。”他看着庞统,想了想,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打算:“我想把我们水军的那五十条船改造一部分作为商用。至于水师训练可以暂时先用剩下那些应付一下,等到新船制造出来,我想我们的水军应该可以和江东抗衡了。” “有那么神奇吗?”庞统还是第一次听李晟说起这个,当下就显得有几分不信。 “当然有了。”李晟看庞统满脸惊讶的样子,便笑着问他:“士元啊,你说我们现在包括江东那边的水军主要的武器是什么?” “好像是弓弩吧。”庞统说得虽然有些不确定,但他给李晟的答案却是正确的。 “是弓弩。不过你发现没有,无论是弓还是弩,其主要针对的目标都是船上的士兵而不是船本身。战船上配备的弩,即使是最大号的楼船,其所使用的大小也远远的不及我们在城墙上用来防御的那些东西。江东最好的楼船配备的弩也只有十六张左右,这样的战斗力实在是太低了啊。”李晟摇了摇头,故作惋惜的说道。 “那又如何呢?”庞统对于水军方面的东西不是太熟,他虽然从李晟的口气中听出李晟似乎已经有一种更好战舰的设计,但他却明白在眼下这个时候,舞台还是让给自己主公的好。他给予李晟继续解释的条件。 “随着更强的床弩,更具有威力的投石机的出现。我想以后的战舰应该可以用来直接攻击敌人的战舰本身吧。士兵都是用船来进行战斗的,只要能把对方的船毁了,对方的战斗力自然也就消失了。我认为这才是以后水战的发展方向。”李晟缓缓的诉说着自己的想法。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叠绘有各式各样战船图案的纸来轻轻的放在了庞统面前的茶几上。“这些是我们今后所要建造的战舰,有小的飞轮梭子船,也有防御力增强的艨艟舰,更有未来作为水军主力的新式楼船——配备了四十张床弩,三十张踏弩,九台投石机的水轮战舰,象这种可以带五百士兵巨舰将会把一切横档在我们面前的家伙全部摧毁。”李晟微笑着说道,眼里闪动着充满了力量的光芒。 “那是……那是……”庞统连忙点头不已。他不懂船只,但却能数字上去分析。在他看来装备了四十张床弩的战舰确实是比只有只有十六张床弩的战舰要强上许多。只是……“主公,这新造的战舰很花银子吧?”庞统又问了。作为大家族中的一员,家族中自然有人也负责过相关方面的事情。虽然那人与他并不熟识,可他也略略的听那人说起过:“新造一艘船可是很耗钱事情。即使是水军最强的江东,其新造的战舰也只占其水军比重中很少的一个部分,更多的还是来自于改造的旧船。” “是很花钱没错。所以我才有打算先把现在的战舰拿来改造成商船啊。要知道我们水军所装备的战舰可是比那些商人的要大上许多,也更不惧江盗的攻击啊。”李晟微笑的解释道。对于庞统疑惑的这些问题,他老早就想到了。作为从后世来的人,他在一些问题上想的往往比同时代的精英更远。 “主公英明。”看李晟说得激动肯定,在没有想出更多问题的情况下,庞统稍稍的捧了李晟一把。 “呵呵。”李晟笑着。他不是一个喜欢别人恭维自己的人,但对于自己的努力能得到他人的肯定还是十分在意的。一瞬间,他觉得面前的庞统比平时似乎更帅气几分了。 甘宁终于带着自己的手下来了。他才向李晟报道,李晟便把水军的大权完全交付与他。 “长沙水军的限额是一千,这是刘表大人规定下来的。我对此也没有办法。眼下我已经招收熟识水性的良家子弟五千人,完全交给你训练。你就尽可能的从这五千人里选上最优秀的,来充实我们的水军吧。至于剩下的人,我打算把他收入我的商船队之中,也算是所谓的武装水手吧。”李晟如此告诉甘宁。 “主公你究竟想作什么?”对于李晟的想法,甘宁猜到了一点,却无法窥得全豹,他只好询问李晟。 “我们是要做大事的,水军自然不能只有这区区的一千。虽然因为刘表大人的缘故,我们不可能明白着扩军,但商船队方面的扩展似乎不包含在水军之中吧。”李晟皎捷的笑了笑,直接向甘宁托出了他那将水军现有舰船一分为二的打算:“一部分作为训练用的战船,一部分这用来经商坚实我们长沙的钱粮。只要如此下去三五年光景,恐怕长沙的实力就会达到一个惊人的地步。” “可这却是以牺牲我们水军战力为代价的啊。长沙水军的战船本来就不多,在被主公你这么一分,只怕我们的水军就只够在长沙的洞庭湖里打打鱼消灭一些湖匪了。”对于李晟所说的方案甘宁理解,但不赞同。 “放心,新的战舰已经在建了。你只需要稍稍的忍耐些许,先把那些新兵蛋子都训练好了,那一切自然会转好起来。”李晟微笑的说道。对于甘宁,李晟关于这方面的解释并没有象当初对庞统所说的那么清楚。这不是他不愿意说,而是他期待着甘宁自己去新船常那儿看一看,给他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喜。李晟知道,甘宁是一个爱船之人。 “是这样吗?”甘宁摇着头的退下了。对于李晟那信誓旦旦的保证,他还在疑惑之中。虽然他也想找李晟问个清楚,但他最终还是忍住。对于李晟他是在陌生与熟悉之间徘徊:一方面他对李晟的种种事迹有了一定的了解,并从与李晟的短暂接触中对李晟产生了一定好感,使得他愿意从黄祖那边出来加入李晟的帐下。他很确信的知道李晟会看重自己。然而李晟究竟会看重自己到一个怎样的地步,却也是他无法说清的。他与李晟接触的还少,对于李晟细致的方面他却是全然不晓得。他并不熟悉李晟的脾气,故而不敢确定向李晟进行明白的询问究竟是不是一件错事。 “算了,算了,还是先去我自己的军营看看吧。”从李晟那边出来的甘宁心中如此想着。他知道李晟给自己的条件就是明面上所说的那些。虽然这样的条件有些苛刻,让自己处理起来多少麻烦,但无论如何自己眼下也是那独当一面的人物了。在李晟这儿,自己的官位是没有提升多少,也只是领了一个都骑尉的职,但自己所负责的却是整个长沙的水上防务,多少也挑上了那偏将担子。甘宁对自己究竟能不能挑着这担子走路多少还有些怀疑,但对于李晟直接把担子交给自己的信任还是非常感激的。他打算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水军的营寨设在城西。一道道用上好杉木卯钉起来的栅栏将整个城西码头周围近两里方圆的土地接圈入其中。虽然还不是很大,但如此的面积住个四五千人却是足够了。在密密布置起来的旌旗招展之下,被旗角耀得有些花了的人,根本就无法看出那木栏之后白帐堆里的虚实。他们只能远远的望向江面,通过那停泊在码头上的十几艘楼船来估摸着这水军的规模——与汉水水军和长江水军相比,长沙水军自是小了那么一号,但这所谓的“小”也仅仅是对江东的水军而言。事实上,这支有六艘楼船和二十几艘斗舰组成的舰队,已是整个洞庭湖上最强的势力所在了。那些江盗、湖匪什么的,根本就连楼船也没有一艘呢。 甘宁赶来营寨的时候,舰队的划分还没有开始。虽然已经有五条斗舰被李晟早早的拨去作为商船前往柴桑那儿去探路,但作为舰队主力的楼船却一艘未动的泊在那儿。水军营地里的训练正进行着。因为都那些人都是刚刚入伍的新丁,训练还不到一个月,自然还没有上船操练的资格。眼下,他们都在水军副都尉杨续手里进行那枯燥而痛苦的训练。在甘宁还未到来之前,长沙的水军正是由杨续和郑平两人负责的。他们在去年的沙羡平叛中展现出了自己的才能,被李晟所看到而要了过来,成为长沙水军的统领。 对于这两人的情况,甘宁也曾经听人说起过。他知道这两人是长江水军中的干将。虽然是声名未显,官职不高的,但作为有能力的将领,却是在下面的士兵中颇有口碑。 甘宁在辕门外给看营的守卫验过了自己的虎牌便径自往校场这边走来。对于如何训练水兵,甘宁自认也是颇有水平的。作为眼下这个水军的头头,他自然认为自己有必要观察自己的手下,看看他们的水平到底达到怎样的一个地步。“ 耳闻已是不错了,就不知这眼见的真实又是如何。”甘宁这一路慢慢的行来可是带有一点考教性质的。 也许是因为杨续训练的颇为认真的缘故,也许是因为甘宁自己的动作十分小心,总之甘宁立于校场旁的树荫之下端看了杨续的训练许久,杨续也丝毫没有察觉甘宁的存在。他只是一个劲的扯动那明显有些沙哑的嗓子,用那大声的吆喝来纠正新兵中那些“捣蛋”之人。 正如李晟所说的那样水军中招收的人都是那些在江里湖边讨生活的湘江子弟。他们水性而言自然是很好的了,如果遇上一些紧急的情况自也能在短期之内形成一定的战力。但现在有的是时间,并不是那么着急的要他们上战场,于是他们的任务就变得简单起来。训练,再训练,自然就成了他们入伍以来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唯一的事情。 新兵蛋子入伍,无论他们是陆军还是水军,一开始所接受的训练都是一样的,甚至出了后期水军所需要的一些特别的士兵如操弩手、踏弩兵以外另有特别的训练,步兵和水军之间的区别也不是非常的大。这是一个火炮还未出现的时代,水军之间的战斗,除了用弓弩射杀敌军之外,便是两船之间的登船战了。水军士兵之间的肉搏是常有的,自然他们在很大的程度上还是得和陆军做一般的训练。 世上的情况,大体是如此,就连杨续、郑平他们的训练也不例外。当然此刻的士兵入伍还不到一个月,让他们立刻拿上兵器进行招式的操演自还是太早了一些。作为还处在从民到兵转换过程之中的士兵们来说,如何培养他们的纪律性是杨续和郑平眼下关键要解决的问题。于是,站队训练就成了两人手中法宝。虽然这法宝显得有些古老了,但并非那种脑袋一转就有智计千条的两人,还是把这古老的法宝发挥的淋漓尽致。 看着他们两人在这五月的骄阳下如此的尽心尽责,甘宁终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暗暗的道了一声好。他对自己的这两员副将还是很欣赏的。他觉得他们很有那种实干的劲头。这对一支想要成长起来的队伍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不在看下去,甘宁带着微笑回到了营地的中军帐里。在褪下了满是风尘的铠甲战袍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升帐,而是先唤人将水军的一些情报都送将过来。李晟同他所说的关于水军的种种还是太简单了,对于这支自己即将掌握的队伍,他需要通过各种各样详细的资料来了解他们。 很快,记录着各种情报的书卷、竹简便被下头的书记官给抬了上来,一份一份的归类放好,堆在了甘宁帅案的面前。他并没有立刻下去,而是直接站在了一旁,用手比划着向甘宁解释起这些情报的大概来——与别的军队不同,李晟这边很重视军队文书的整理归纳,以及将领各种命令的收集,故而便有了书记官一职。虽然原本汉军自将军以下也设有主簿一职,但主簿除了负责书记官的任务之外,还需要负责钱粮的统计等等根本算不上是专职,自然也不可能向书记官那样在文书情报的归纳介绍上给予主将以很大的助力了。 甘宁静静看着,一份一份的看得很是紧细。偌大的军帐里除了甘宁翻动书卷竹简所发出的声响之外,就是甘宁偶尔垂询身边的书记官一些事情的问答声了。李晟的军队虽然大体上按照汉军制进行编排,但在具体的细节上与汉军又有一些不同。而这些不同,就是甘宁着紧询问的东西。 一卷一卷的看去,在时间慢慢的流逝之中,甘宁所看得的资料也渐渐的到了一个尾声。眼下,他对自己这支队伍的了解也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在会意过李晟对军队进行了怎样细致而正确的变革之后,他最明白的就是自己的两员副将究竟是怎样的人才。 “保守稳重,中人之姿,善于执行,而惰于思考,为实干之将。”这就是甘宁给他们的评价。对于如此的二人,甘宁自是赞许的紧,连带着对李晟的评价也更加看高许多。毕竟,甘宁知道这两人都是李晟提拔起来的。 “这是什么?”看着看着,突然甘宁发现了一卷书册中夹带着的图纸,虽然只有薄薄的几张,但甘宁分明看出了这是一些舰船的设计图。对于这些重所未见的战舰图纸,甘宁对此抱有了万分的兴趣。他微笑的询问身旁的书记官:“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这些?”书记官瞅了一眼,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微笑的说道:“这些是太守大人设计出来的战舰图纸啊。听说已经把这些交付给造船厂的人了。想来一段时间之后就会有第一艘新船装备我们了吧。” “新船?”甘宁一下子兴奋起来。对于熟悉水军也熟悉战船的他来说,只是轻轻的一瞥便已经明了的看清,图纸上战船的基本实力。看着那与船体本身混成合一弩炮射口,以及在巨大的船体之上标实的几个投石座,甘宁便明白这种战船所具备的战力是在现阶段所有战船之上的,可算得上是现阶段最强的战船了。 “这是主公设计的?”在兴奋过后,他追问了一句,眉头却是紧紧的皱了起来:“我可不曾听说主公会造船啊。按照这图纸的描述是很强了,只是不知道可行性究竟有多少。万一因为太沉太重而沉船那可就是一个笑话了。”因为看重“新船”,甘宁这才着紧起来。他回想起李晟的种种,突然对这图纸的真实度提出了疑问。 “主公不会造船?那可就奇了——我前些日子还看见主公和造船厂里的那些人谈得热乎呢。那些人投向主公得眼神都是充满了崇拜的,火热得仿佛要烧起来一般。”书记官微微的一愣,略有些惊疑的反驳了甘宁的怀疑。 “是这样吗?”甘宁听书记官说得如此肯定不禁有些不确定起来。毕竟,他与李晟面对面的相处也就是一两前晚上的一会而已,对于李晟会什么东西,他大约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道听途说的事情原本就是不能肯定的。”甘宁很清楚这一点,便也对自己怀疑有些动摇了。他将自己的目光重新摆到那些绘着战船模样的图纸上,眼神再次变得火热起来:“要是这些都是真的,那一切将会是多么美妙的啊。”他喃喃自语,心中已经有些略略会意过来:“主公想要把现在的舰队进行一次拆分,恐怕也是想在保证舰队战船的数量不变的情况下,提升舰队的战斗力吧。有如此好舰的出现,只怕现在所有的战舰都会显得过时了。”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会带领这样强大的舰队与敌人作战,甘宁那平静如水面容之下的火热之心一下子又变得激动起来。 “中啊!”他眼下只怕最想喊得就是这个了。 心中的激动过后,甘宁直接就比划这草图上的新舰直接向书记官询问起来。在此刻,心情激动的他根本就不理会书记官是否这些,这些又是为什么那些资料之中,而心想闹明白那些战船的具体情况。人都是有喜好之物的,而甘宁的喜好就在这水上。眼下这水还是江,但以后也未尝没有可能是海的。甘宁听说过,海比江来得更大。但无论是江还是海,能够承载自己梦想的也只有船。因此,甘宁对这船还是十分看重的。 他仔细听着书记官的解说,眼睛随着书记官的手指而移到了那图纸上各个标着特殊记号的地方。什么“龙骨”、“隔水室”、“内置型大水轮”、“双船体结构”……,对于这些古古怪怪的名词,他可是从来也没有听说过的。不过,他却从书记官对于这些东西的大体描述中,明白了这些对于船的重要性。在书记官滔滔不绝的解说下,他一边听得津津有味,一边这不断对李晟的那种种“奇思妙想”佩服不已。 “我的这个主公,真的……‘好强’。”终于掩卷而息了,甘宁感到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他沉沉的睡去,心中只最终留下了这么一个念头。 第九章 粮食风波(全) 随着甘宁的到来,李晟军的编制逐渐的完善起来。不说,李晟手下那些负责政治方面的人才,但就说李晟所掌管的军队之中,陆上就有魏延、黄忠、赵云这样的大将,有诸如赵芸、周力、周睿、宋德这样的新一代崛起者,而水军方面也有甘宁、杨续、郑平这样的能征善战之辈统领。不说和那些拥有数州之力的大军阀相较,只说和诸如马腾、张鲁这样的小势力相比,李晟的手下可谓是人才出众。再加上荆州最有名的卧龙、凤雏二人的加入,以李晟军师的身份帮李晟参划军政,李晟这边依旧有无限壮大的可能。就连李晟自己也万分的肯定只要给自己一段安定的发展时间,自己就有可能以长沙为起点,席卷整个荆州,成为天下间有数的实力者。眼下,他正不断朝这个方向前进着。 “和平与时间是我最需要的东西,但愿我能如意。”明确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时间可供挥霍的李晟总是异常的感到时间的紧迫。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获得发展的时间更令他心动的了。 然而,麻烦的事情总是不断的找上他。随着时间进入建安七年六月的到来,一件记忆中似乎并存在的事情爆发了——武陵郡的山越族造反,近万的山越兵攻破了武陵郡城,将整个武陵郡洗劫一空,造成了武陵郡百姓的大量逃亡。其中有不少人来到的长沙,带来了山越族的下一个目标是长沙的谣言。 于是,在难民人口急剧增加,并很有再次沦为战火燃烧之地的可能之下,长沙城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由于谣言是从那些难民口中说出的,而难民的数量又非常的多,李晟根本就无法禁止这些谣言的传播,只能坐视着那无止境的流言将整个长沙城的人心闹得慌乱。 “头痛啊!”李晟皱着眉头拍了拍脑袋,一脸无奈的模样。在外头风言风语正盛的时候,李晟正和自己的手下以及长沙郡里一些愿意听他指挥的官员在太守府里商议着长沙城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近一个月来,长沙城的政治形势越发的分明了,李晟和柯兴之间的矛盾,虽然在表面上还没有明朗起来,但在暗中,在那些下级官员的心里却也不再是什么隐晦的事情。长沙城的官方分成了两派,柯兴那边自然不会找李晟这边的人商讨事情,而李晟这边同样也不会去找柯兴那边的人。即使偶尔有需要大家齐聚一堂商讨的事情,两边互相之间也是吵闹不已,基本上就是你这边赞同的,我这边就反对,总之是商讨不出一个结果来,就连眼下这似乎要火烧眉毛的事情也不例外。 “仲明,你那边可有什么情报么?”李晟责问自己的情报负责人。他那平静的话语中,隐含着有如乌云压城一般的怒火。 对于在武陵郡发生的事情,李晟始终觉得奇怪:“怎么莫名其妙的就突然爆发叛乱呢?”武陵在长沙的西面,就水系而言当数长沙的上游,两者之间的联系是很紧密的。一旦武陵郡发生了风吹草动什么事情很快就会传到长沙,更不要说是叛乱如此重大的事情了。虽然李晟刚来长沙不久,面向荆南的情报网络也才刚刚布置,但无论如何也不肯能一点消息也不曾听到啊?“简直是被人耍了。”李晟对此十分的恼火。 “关于武陵的这次叛乱,我们事先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叛乱仿佛是在一夜之间就成了燎原之势,就连武陵郡城本身也是在一日之间就被攻下的。因此我怀疑山越是在武陵郡蓄谋以久的,他们肯定早就控制了武陵郡的方方面面,只是到了此刻才发动而已。”罗照平静的说道。在他那沉静的表面之下,一点点愤怒的火焰在灼热着。对于李晟此刻的责问,罗照自己也有些委屈,但他不敢将恼火对着自己的主公,只有将目标转向别人了:那些发动叛乱的山越人无疑成为他眼下愤怒的对象。 “是这样吗?”李晟反问了一句,随即认可了罗照的解释:“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眼下的一切啊。”他说着,下意识的压了压自己的怒气,又问道:“现在城里的情况如何?谣言还在流传吗?” “城里的情况不是太好。对于流言我已经让叶涛、颜虎他派人尽可能的去辟谣了,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辟谣的结果几乎是不行的。毕竟那些人的凄惨模样摆在那边,人们都比较相信他们所说的。眼下,我们所能做到的也就是,不断向他们保证我们能够击败敌人,不至于让山越人占领这里。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我们可是不断拿主公您过往的战绩来说明呢。”罗照做事情还是很尽责的,他把李晟所要询问的东西全都答上了。 “恩,那就好了。我们不必和流民对着,说他们讲的都是假话。只需要让他们相信我们的战力能够击败对方就可以了。稳定百姓的心思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而这件事情,我只有交给仲明来办。你的担子颇重啊。”李晟语气深沉的说道,言语间多有托付的意思。 “主公……”罗照感动了,他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对了,仲明先生。你知道柯兴那边还有什么消息吗?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刻,我不希望我们在这样的时候还被某些人牵制着。若要与山越征战,长沙将会成为我们的后方,是千万不能乱的。”这时孔明突然开口问道。 “柯兴那边?听叶涛说柯兴这几天在家里安坐,除了一些属于他们那边的官员频繁的出入他的府邸,议论此事之外并没有更多的举动。不过,叶涛怀疑武陵的叛乱很可能就是柯兴引起的。前几个月,主公刚来的时候,柯兴有派人去武陵找一个山越部落的首领阿塔尔一趟,而这阿塔尔则是眼下武陵叛乱的首谋。”罗照回想了一下,答道。 “哦?柯兴这家伙和阿塔尔有联系?那这么说的话……”听罗照这么一讲,李晟、孔明、士元都对此抱有万分的兴趣来。他们互相的对视了一下,却是异口同声的说道:“只怕我们现在所遇到的一切都是柯兴这家伙算计好了的。” “主公,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直接把柯兴这家伙给宰了再说。”一听李晟等人说得如此肯定,个性略有些冲动的宋德一下子腾的站起身来虎虎生威的说道:“只要给我一千人马,我保证能那柯兴的人头回来覆命。”虽然他的举动在别人的眼里是有些浮躁,但就他自己的感觉而言,却依旧认为自己是小心的。他知道情报,明白柯兴的家里有两千家丁。他没见过这些家丁的水平如何,却自主的认为这些人的水平并不高。在他看来以一千的士兵去对付他们已经是“杀鸡用牛刀”了。 “不可。”宋德这边的话语才刚刚落下,那边的李晟便皱起了眉头连连摆手否定:“柯兴这家伙再怎么也是朝廷命官,我们是不能随便处置他的。说起地位,你宋德只是一个小小的都尉,而柯兴则是堂堂的长史,两相比较你也不怕人骂你一下犯上么?我明白你的好心,但我却不能这么做啊。” “为什么?”宋德不解。 “因为我们没有证据,因为我们还是刘表大人的手下。”李晟无奈的说道。 “这是什么原因。”宋德白了白眼睛,无法可想的巴望着李晟。“还要证据做什么?我们直接把他们宰了不就行了吗?老大是不是有点发昏了啊?”他心中暗自腹诽着。 看到了宋德那依旧不明白的眼神,李晟不得已叹了一口气明明白白的将不能对柯兴动手的原因说开来:“柯兴与阿塔尔勾结的事情,我们只是凭叶韬的一句话进行推断而已。虽然我们感保证这是一个事实,但这一切对于别人来说却是不能理解的。在没有更多佐证的情况下,这个推断我们也只能放在暗地里。柯兴是长史,等级只在我之下,名义上是刘表大人的亲信。对于这么一个人物,在他没有完全暴露出来的时候,我们是绝不能先动手的。因为先动手很有可能引起刘表大人对我们的戒心。到时,我们将会被认为是反叛——而我们并没有能够对付刘表大人镇压军的手段。” “明白了。”宋德低下头去。李晟如此明了清晰的话语深深的震动着他的心房。对于这些他要是在听不明白,那只有真的找一块豆腐撞死了。 宋德闭上了嘴,整个话题便顺着前面所说的继续下去。其实,李晟所召开的会议都有一个固定的模式,那就是:审问、分析、想办法。 所谓审问就是审问罗照。作为李晟手下情报总管,他就像是一个活动的知识库一般,不断在李晟还有其他人的追问下,将自己所听到想到的说出来。虽然这样可能也有不大不小的问题,但在李晟想出更好的可以执行的办法之前,罗照的任务始终也不会有如何变化的。 至于分析,自然就是从分析从罗照那边所获取的各种情报了。关于这一方面的事情,有的是由罗照自己负责的,有的则又李晟或是诸葛亮、庞统等人负责。总之,就是将那些零散的东西,整理出一个规律来,让人可以窥破其中奥妙。在李晟的会议上,从这里开始就是各人七嘴八舌开始议论的时候。在李晟强力的要求下,每个人都是不允许沉默的。他们总是被要求着说出自己对于这些看法,哪怕这些看法是多么的幼稚。 通过审问和分析,事情的条理到了这个时候,大体都已经整理清楚了,所需要解决的问题也大都明白的放在大家的面前。由于各人所擅长的方面不同,各人的智力也有高低,所以在这个时候李晟不在强制他们发言。对于李晟来说,你要真的什么也想出在这个时候沉默也是可以,但如果你真的还有什么办法,那你也是可以直接说出的。不管有效无效,只要能得到任意一个人的认可,那么就可以作为一个数字记录在功劳薄上,作为以后评定军功的依据。 这也是李晟“发明”的一种方法,他学足了以前游戏里的那一套,用数字来记录各人军功的多少。虽然这个办法在军功的计算上还有一些出入的地方,但多少还是比以往的那一套要准确多了,明显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叶韬既然知道柯兴与阿塔尔的联系,那他一定还知道对方下一步将会怎样。对于这些你有再详细的了解一番吗?”孔明开口问道。他还需要更多的资料。 “我有问过。不过,叶韬对这事情也不是非常清楚,他是一个憨人,其他的事情也没多问。只是听说柯兴还有和林顶林子元有来往,当时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柯兴还吩咐林子元要把手中的粮店攥好,说会有一个大买卖到来。”罗照回想着说道。 “大买卖?”庞统和孔明先是错愕了一下,无法理解的摇了摇头:“柯兴究竟想干什么?难道他只是想挣钱吗?怎么前头派人和阿塔尔商量,现在又和商人说话?” “这很简单。”庞统和孔明不能理解这些,但眼界更为开阔的李晟却是一下子就看出了这里的奥妙:“柯兴并不想真让山越人攻来这里。他派人去找阿塔尔只是为了造势,造出一种长沙危急的形势。他真正的杀手锏是城里的那些粮食商人。我想我们过几天就会听到长沙粮食涨价的消息。” “难道说柯兴是想囤积粮食,让我们长沙陷入无娘的状态?”听李晟这么一说,孔明和士元微微的一想,便认为这很有可能:“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而我们又不知道的话,那长沙是绝对守不住的。毕竟,军无粮,则军心乱。到时,柯兴自然能用他那两千家丁轻松的将我们攻破。真是好手段啊。”在身冒冷汗的同时,两人也不得不佩服柯兴这个敌人的狠辣。 既然眼下敌人最大行动的可能已经被分析出来,那么如何阻止这种可能对自己造成极大的伤害,并利用这个可能所造成的机会消灭柯兴这个家伙,就成了众人需要解决的主要问题。在宽敞的大厅之中,李晟和他手下的几个亲信人物紧紧的圈围在一起,很小声互相交流了一下各自的意见,定下了对柯兴的最后任务。虽然李晟认为武陵那边的叛军不太可能发兵来攻打自己,但作为一个谨慎的统帅,他却是不想犯那个低估敌人的毛病。他将所有的部队都派到了长沙西边的益阳,摆出了一副全力防守山越军的模样,同时让甘宁的水军由洞庭湖逆阮水而上监视汉寿方面的动静。眼下,在长沙城里留下的只有刚够维持城防的基本战力。 “看来,我们的太守大人是把精力全都放在了对武陵那边的防御上了?”安坐在家中,摆出一副不理世事模样的柯兴在听到了由下边送上来的这份情报不由得轻轻的扬了扬眉头:“果然是年轻人啊。在得到了几次小小的胜利之后居然就把‘兵战凶危’的事情给忘了,自顾自的跑上前线。真是冲动啊。”对于这情报里的描述,柯兴给了这样的一个评语。 李晟去了益阳,同他一起过去的还有黄忠、赵芸、庞统、周力、周睿几个。可以说李晟军中的大部分都前往了前线,留在长沙的也只有诸葛亮、宋德、马良等并不出众的人物。虽然李晟把自己手下战力最为强大的亲卫队留了下来,可就是这样的亲卫和另外一千的城防军对柯兴来说却是一个可以忽略的对象。在他想来,处于有心算无心的自己只要,出击的机会掌握的好,那也应该可以轻松的拿下这些人才是——哪有吃饱了的军队打不过一群饿汉呢? “长沙啊,长沙,你终究是我的。”柯兴想着同时派人替自己传命令给林顶:“可以开始了,我希望从今天起长沙城再也买不到一粒粮食。” 随着柯兴的命令下达,长沙城的百姓惊恐的发现城里的一家家米店都不再开张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派人上前去叫门询问,所得到的回答却是冰冷冷的门板。虽然还有人想冲门进去,但这些人几乎清一色的被叶韬的人马所阻挡。叶韬归顺李晟的事情只是在暗中。在李晟那边作出了决定之后,为了让柯兴摔得更惨一些,叶韬被要求尽可能的配合柯兴进行这“愚蠢”的行为。 第一天过去了,长沙的人们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哪有全城的米店都关门的呢? 第二天,这份不安被扩大了…… 第三天,人们的心中已经有了阴影…… 第十天,阴影已经变成了一种绝望的惶恐,城里许多人的家中已经是皆不开锅了。百姓们那带着惶恐的怒火在心底暗自的积聚着。他们都存在于死亡与爆发的两可之间。 第十三天,一股暗流开始在柯兴的授意下涌动起来。 接受这种授意的还是叶韬。作为一个“地下工作者”叶韬实在是摆不上台面的,虽然他跟随柯兴已经多年,也颇得柯兴信任,但由于他的出身和他所接受的种种任务,使得他并不能像一般的家臣属下那般得到柯兴的奖赏。无论他多么的劳作辛苦,最后得到的也就是柯兴不再压迫他,并替他压迫其他一些人的帮助。如果没有李晟的出现,那叶韬也许就这么一直混下去了。但眼下,在李晟提出了要扶持叶韬、颜虎二人成为全国有数的老大之后,叶韬的心动了。是男人都是会有野心的,只是说大多数人的野心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潜藏的很深。 当柯兴把“挑动民心,让百姓的怒火转给李晟”的任务交给叶韬的时候,叶韬便在第一时间里将情况报告给了在湘江对岸秘密等候消息的李晟。他知道自己的新主公在这个时候已经等不及了,而罗照的这个信号,无疑是一个可以令他有发作机会的信号。 “真想看看柯兴那家伙一脸灰败的颜色啊。”叶韬想着用手轻轻的按了按自己的胸脯。在那里有一份杜羽仿照柯兴笔迹和印章书就的信,是给粮店老板林顶的,是作为李晟所制定计划的罪证而用的。叶韬眼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这罪证在第二天之前送到林顶家中的某一处,等天亮之后被李晟的军队所搜出。 至于挑动百姓激愤的事情他也是会去做,只是和柯兴的要求不同,他将挑动的目标定在了那些粮商身上,顺带着再隐晦的捎上柯兴这个原来的主公。叶韬知道自今夜之后,柯兴再也没有反抗的机会,便行事也变得大胆起来。虽然他没读过多少书,但作为在血海中拼杀出来的老大,他却十分明白:当李晟把整个长沙的军队都攥到手中的时候,柯兴就已经输定了。 第十三天,终究是忙碌而慌乱的一天。对于柯兴来说,这一天他是在紧张而带着希望的等待中度过的。为了撇清自己身上的嫌疑,他十分聪明的将自己的头颅深深的埋藏在家中,一点也不曾上街去观看什么。他认为这还不是自己出面的时候。 而这时李晟则在紧张有序的布置着一切。虽说事先对于此事早有了计划,但事到临头之下情况究竟有什么变化,是否还需要注意什么都需要李晟与身边的庞统、罗照再详细考虑一番的。为了能够更好的消灭柯兴那个家伙,李晟早在抵达益阳的第二天便悄悄潜回了位于长沙西城渡口对岸的莫难滩。他带着临时拨掉给自己的五百军士这几天一直住在莫难滩附近的树林里,通过在湘江上来回巡逻的甘宁所部,利用早已备下渔船与长沙城进行相应了联系,遥遥的掌握了长沙城里的一切。 夜幕静静的降临了,湘江的两岸随即陷入了漆黑之中。而这时黑灯瞎火的莫难滩上,却有几百个黑影在默默的行动着。他们没有交谈。所有人的口中都衔着一根小木棍。他们将船从隐藏的树林里抬出,推到那浅滩之上,然后重重一撑竹嵩,五十几艘那种载着十数人的小船便晃悠悠的朝对岸飙去。 这些都是两岸渔人家里的渔船。为了今夜的行动,李晟早在十天之前就将这些船收集起来,并以防备山越的名义对长沙境内的渔民下达了禁捕令:“战争期间除了水师战舰之外,洞庭以西不许有片船下水。”——当然,对于这道命令李晟相应的给了这些渔民以补偿。补偿的金额是三千钱,这已足够这些渔民数月的开销了。 两个时辰之后,船到了对岸。此刻东边的天际已微有些蒙蒙的光亮。天快明了,李晟等人的行动也越发的快了起来。李晟所带着这些人都是来到长沙以后所征发新兵中的姣姣者,虽然因为训练不足的缘故,他们的战力自然比不上那些跟随李晟战斗多时的老兵,但作为湘江子弟的他们却有着一项连老兵也望之莫及的能力。他们能在狭窄的船上就这样做着睡觉。这是很了不得的“特技”,至少在今夜的行动中,因为这个特技的缘故,他们即使在经历了一夜的行船之后,依旧很有精神。 稍稍休息半晌,众人便弃船登港。时早有诸葛亮所派之人在城西的军港里候着,见李晟等人到来便马上接着,将之迎入城中。此刻,长沙城里的各个要害所在,全然被孔明所控制,再加上叶韬早已暗中投靠李晟。故柯兴尚不知晓李晟已然回转,依旧做着天明发动,正式掌控长沙的美梦。 第十四天,天明了。早已在暗中得到消息的百姓从四面八方聚集到太守府附近,齐声要求官府开仓放粮。由于百姓来得太多,负责留守的孔明下令将城防军调了过来将太守附近维持治安。也不知是孔明暗中早有密令,抑或是城防军的都尉宋德将命令理解错了的缘故,前来维持维持秩序的城防军士兵竟是全副武装的将刀枪都执拿在手。当明晃晃的锋锐对着太守府前众多百姓的时候,整个场上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城防军和百姓大有一触即发的架势。 柯兴在这个时候也来了,他带着几个三大五粗的护卫隐藏在人群中细细的端看着。他对于诸葛亮的这么一个举动,他心中实在暗喜不已:“真是失策啊。这个孔明,人家还说他是卧龙呢?眼下来看也不过如此。将刀枪对着百姓,虽然能在一时起到阻喝的作用,但却会在百姓的心底印下不好的印象,并让百姓心含愤怒,对解决事情并没有任何好处。唉,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太冲动了,不过却是省了我不少麻烦啊。” 日头渐渐的升了起来,百姓却因为没有见到那些个大官而心有不甘的不曾散去。虽然因为刀枪在前的缘故,他们不敢轻易的冲上去,可他们对于李晟这个太守以及太守府里那些官员的愤怒却是越来越大。他们纷纷议论不已,将整个太守府门前的广场变做了一个闹市,各种乌七杂八的声音可是喧嚣而上,令整个太守府都不得安宁。 对于次孔明这位卧龙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他个性是喜静而不喜闹的。尽管在实现早已想好了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但孔明依旧有些承受不了。他本想做一些事情,批改一些文书,来打发到李晟过来之前的一段时间,可眼下外头如此的吵闹,说得言语又是那样的不堪,令他实在是坐不下去了。自然他是明白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自己是不能出去的,但坐在这前厅他又是难以忍受。终于,他踱起了快步,直接躲到了太守府的后边去。他知道在太守府后花园的假山那儿又一个安静的密室存在。就他想来,不管外面传来的声音多么的响亮,总也不可能就这样传到那深处于地下几米的地下密室里吧。 “晟哥儿,我的主公,伟大的太守大人,你还是快点来吧。再处于这个令人烦恼的地方,听着这些让人心浮气燥的声音,我会发疯的。”在前往密室的途中,孔明不住的轻拍自己的胸脯,心中暗自想道。虽然他自认自己的心脏一向很好,可在眼下的这种环境中,他还是有了心跳就要停止的感觉。毕竟,他还是一个年轻人,那种沉稳至极的修养与年轻的他还是不怎么搭边的。 第十章 特别行动(全) “啊……噗!”当诸葛孔明心中叨念着李晟的时候,站在“奸商”林顶府邸之前的李晟突如其来的打了一个喷嚏:“谁在诅咒我?”心里猛地一阵发寒的他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脑海中随即闪过一个个鲜活的面容:“是士元、孔明还是甘宁、周睿他们……”李晟觉得凡是自己的手下似乎都有这样的可能。 歪着脑袋思索半晌,由于“嫌疑犯”实在太多,李晟根本就想不出这其间谁的嫌疑更大一些,便索性不在怀疑下去。毕竟这只是一件小事,与其花时间想那么多有的没有的倒不如,做好眼下的正事呢。“突击林顶的府邸,在控制这个奸商所有势力的同时搜索出这个奸商的种种不法证据”——这就是李晟所要做的。随着城北太守府方向一阵一阵呐喊声的传来,李晟知道自己的动作必须快了,总要抢在百姓的怒气最终爆发之前才可以。 正门来了两百人,是李晟的亲卫,是作为这次行动的主力存在的。至于连夜同李晟一起渡河过来的五百士兵则在这府邸的四周以及其他的一些要害路口堵上了,他们的任务就是手住那些要害道道。为了确保今日的成功,李晟可是下了严令:务必要将林顶府上的所有人都控制起来,不能让一个人逃脱。 当一切都已经就绪到位的时候,李晟轻轻的一挥手,下达了开始行动的命令。 两名士兵迅速的上前,重重的敲打起林顶府邸的木门。 “谁啊?别敲了……这么重,叫鬼啊!”在沉重的敲打声不住的响了足足一刻之后,林府里才响起了一声叫骂,响起一个逐渐走近的脚步声。厚重的木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一个满是皱纹的脑袋探了出来,依打扮来看似乎是这林府的管家。“你找谁?”老人问道。 老人的话语很是柔和,全然没有传说中一般大户人家下人的那种盛气凌人的态度。若是一般的时候,李晟手下的这群士兵应该是被要求同样和气的,但在眼下,在已经打定主意将这一家子视为敌人的情况下,士兵们显然不能弱了气势。 “开门,不然我宰了你。”士兵们粗声咋呼着,用力的冲开门,在将门后的老人带倒的同时一窝蜂的涌进了林府的前院。 见他们说话竟是如此的凶恶,手中拿的有是那明晃晃的刀剑,老人的顿时觉得不妙了。他头上的冷汗不住的渗出,心中的惶恐迅速的扩大。“你们……你们想怎么样?”老人颤抖着身体,颠声问道。刚刚的那一跤,他摔得不轻。 “怎么样?把你家的主人叫出来吧。我们怀疑你们林家粮铺囤积粮食祸害百姓。”士兵肃着脸义正词严的说道。 “什……什么?老人明显的被吓着了。他是管家,也只是单纯的管家而已。主人林顶和长史柯兴所商量的事情他全然是不清楚的。虽然他也觉得主人这几天来的举动有些异常——怎么突然就把自己的粮店给关了,他也问过,可主人不说,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当下他听冲进来的士兵如此的一说不由得就愣僵在那里了。“不……不会吧!”良久老人才结结巴巴的反驳道。 “不会?我们可是有确切证据的。”士兵们说得十分肯定。因为他们直接得到了李晟的命令:“林顶的家里囤积着大量的粮食。这次长沙城里的粮食风波就是由他们引起的。”既然太守大人都这么说了,那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士兵们的态度自然想的强硬了。他们一个个都是冲动的行动者。一直在这前头与老人纠缠不清可不是他们的个性。在扔下了这句话之后,他们迅速的拨开老人的身体,匆匆的就要往后头过去。尽管他们自己声称是手里掌握了证据的,但那只是一个托词而已,他们知道关于这件事真正的证据还在这个府邸的某一处静静的躺着呢。 “站住!”突然间另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了。随着几十名家丁冲前厅的各处涌出将正要进去的士兵挡住,林家的族人林顶踱着非常方正的步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很有气势,虽然只是商人的身份,但长期以来都处于这个行业的高点,使得他本身就带了一种凌人而下的俯视感。他气势汹汹的出现在士兵们的面前,眯着眼不屑的藐视他们,口中十分强硬的威胁道:“你们难道不晓得这是谁的府邸么?还不快给我退出去。如此的放肆,莫怪我到柯长史那儿去告你们!” 士兵们明显被林顶的话给镇住了,他们呆在当场。虽然没有退后,但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却一下子被削弱不少。李晟并没有告诉他们柯兴才是这一事件幕后主使者的事情,这使得他们会顾忌柯兴的身份。他们都是士兵,平时都是在城外的,对于柯兴同李晟早已有了矛盾的事实,他们是完全不知道的。于是,他们在林顶的压迫下,多少显得有些难以抉择了。他们在等待,等待身后李晟对于这一事件的回答。 “告?你告谁呢?命令是我下达的,你还有谁可告?柯兴?他可不是长沙的太守啊。”眼见自己手下的士兵都被林顶这个老不死的家伙给吓着,李晟不得不走出来为自己的手下打气。他用一通明明白白的话告诉自己的士兵不必担心柯兴这个长史,即使他真的站在自己这些人的面前,这结果也是一样的。 “你……你是太守大人?”林顶一看到李晟身体不由得一阵哆嗦,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再也没有了最初的那种趾高气扬的模样。作为生于长沙,长于长沙,并在长沙开家立户的老人,他对于长沙的官员还是有几分畏惧的。他之所以不把士兵们放在眼里,那是因为他勾上了长史柯兴这么的一个高官,而他见到李晟会害怕,也是因为李晟这个太守就品位而言还是远在柯兴之上的。 “自然是本官。”李晟倨傲的点了点头,大步的走进前院,却是看也不看林顶,自顾自的说道:“本官忝为长沙城的太守,自然得为长沙的百姓着想。听说,你林家联合了城中的几大粮商以这次山越来攻为契机,乘机囤积粮食预谋求暴利,不知是否属实啊?” “冤枉啊,大人!”听了李晟所说,林顶那形容枯槁的面容越加显得的悲痛起来,他连忙呼喊着,大叫起冤枉来。那语气,那泪水,可做得仿佛真的一般,若不是李晟找从暗中归顺自己的叶韬那儿问到了确切的情况,单看眼下林顶的种种表现,李晟还真以为自己是错怪了他。 “看他着模样,哪怕是这粮店倒闭了,他也能凭借着这份脸上的本事,当几年戏子,混几碗饭吃吧!不过我却不记得,现在到底有那些戏呢!”看着林顶那假惺惺的模样,李晟的脑袋瓜子胡乱的想着。虽然他自认自己在某些时候说起谎来的表演也决不会输给他,也经常见过别人的那种种更加出色的演出,但他却从来没有因为知道他们是在演出而觉得虚伪,相反他是能够理解他们的。然而,眼下林顶的这一通表演却让他有了异样的感觉。“这个人很龌龊,很讨厌。”这是他冷冷的看过林顶的哭闹之后,对林顶那精湛的演技作出的评价。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的讨厌眼前这个老头。 “冤枉?呵呵,你是不是冤枉知道让我们查查你的府邸就知道了。虽然这样可能对你这个‘好人’有点不敬,不过实实在在的证明也是最让人信服的。为了洗脱你的怀疑,这也是必须完成的。”对于林顶的叫喊,李晟终淡淡的微笑着说道。他表达的和他士兵原来所说的是同一个意思。只是这相同的意思从作为上位者的他口中说出,却多了几分强硬——你必须让我们搜查你的家,否则你就是囤积粮食的奸商。这话李晟并没有明了的说出来,但在他的话语终却已经表示的十分明白了。 “那……我也无话可说了。”林顶无奈的摊开手来,让李晟他们向前。他不在阻止李晟的搜查,相反还十分的配合李晟。他唯恐李晟的人手不足,亦或是忘记了什么需要搜查的地方,还特地大声的命令自己手下的家丁:“这些军爷是来证明你们老爷我无辜的,他们也很辛苦,所以你们必须好好的配合他们,让他们的搜寻进行的顺顺利利。” 他根本就不相信李晟能在自己的家里搜查到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同柯兴的所有约定,都是用口头来约定。自己根本就没有留下片纸证物,自然也就没有被搜出的可能了。在这方面,他林顶可是小心翼翼的紧。终究是有着几十年的人生经验人,对于各种保命之道可是精通的很。 至于他要让自己家丁陪着李晟的士兵一起去,则是为了防止李晟的手下在搜查的过程中耍什么手段。作为一个城里人,更是柯兴的心腹之一,他可不像城外的士兵那样什么都清楚。当李晟不知怎么的突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家里,他就明白李晟是来找麻烦的。这令他实在有些紧张,不得不更加的小心翼翼起来。 对于林顶心里存的这个心思,李晟自然是知道的,可他却没有说破。与林顶一般,他也对这次搜查的结果抱有信心。当然这样的信心是与林顶不同的,他确信自己的士兵能从这偌大的宅邸中找出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东西所在的位置。虽然他没有把这个位置直接告诉手下的士兵们,但他相信出去搜查士兵很快就会有结果来报。毕竟,那东西可是放在很显眼的地方。 果然,一切正如李晟所想的那样。进去还不到一刻钟的士兵就喜气洋洋的奔了过来,他们中一人的手上拿着一封雪白的信纸。看样子那正是李晟让叶涛到林顶府邸上所安放的东西。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尽管心里早已对此了解万分,但李晟在表面上还是摆出了一副错愕不已的表情。就外人看来,他似乎真的很诧异这些士兵居然能在如此快的时间就有了搜查的结果。 “启禀主公,我们在林顶的书房里查到了这封信,是长史柯大人写给林顶的,说是要求他利用山越来攻的借口囤积粮食。”李晟的这些亲卫兵可都是略识文书的,他们兴冲冲的过来当下就将搜查到信纸上的内容简单的给李晟报了一遍,随即将信纸递上。 “哦?竟有这样的事情?”李晟很是讶意的扬了扬,斜过眼来狠狠的瞪了林顶一眼,紧接着就将信纸摊开来仔细的看了。他越看眉头就皱得越紧,脸色也变得更加铁青。等到他最后看完,一层愤怒的云烟却早已在他早已笑翻了天的心给隐藏起来露出一副将要爆发的火大模样。他一甩手将信纸抖到林顶的面前,讥讽的看着他,冷冷的笑道:“我的林大商人,你好强啊。不知长史柯兴大人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决定以长沙城这数十万百姓的生命为代价行此毒计来害我?难道说这区区的太守职位就那么令你们痴狂吗?” “我……”林顶看着信纸,脸一下子刷白了。这是一个圈套,一个针对自己,针对了柯兴的圈套。看了看李晟的冰冷中隐带着一丝兴奋的面容,林顶知道今日的一切早就在这位年轻太守的策划中。“完了,一切都完了。只怕这次连长史大人都逃不掉了吧。”林顶无言的低下头去,浑身无力的摊坐在地上。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含冤,因为他知道无论自己怎样的辩驳都讨不出这位太守的掌握。今日太守会来到这里,原本就是想坐实这一切的。 “唉……”一声蔚然的长叹,那是李晟发出的,也不知实感慨林顶自己面前白弱,还是在叹息林顶的愚蠢。在确立了自己是胜利者的地位之后,他脸上的冰冷稍解,对地上坐着的这位仿佛在一瞬间逝去十岁的老人,稍稍的兴起几许怜悯。“把他收押下吧。不可虐待于他。今日的事情我们还没解决。你先带一百士兵控制这里,我则带剩下的人去太守府一趟,现在该到了彻底解决柯兴的时候了。”李晟淡淡的吩咐着自己手边的人,随即带着大约一百的亲卫匆匆的出了府去,快步奔向太守府那边。 此刻孔明那边的情况正到了最为危险的时刻。由于官府中人的迟迟不曾出面,使得百姓们怒火越加的高涨起来。在某些有心的人暗中策动之下,他们的杂吵不在显得混乱无章,而变得渐渐有针对性来。他们大声呼喊这诸葛亮这个太守府留守长官的名字,迫切的要求他出来解释眼前这事情。事情正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孔明固然依照李晟的计划是绝对不能露面的,而在暗中帮助李晟控制情况的叶韬也因为柯兴本人在场的缘故而不能将某些动作进行的太过明显,他们无论是听还是看都只能无奈万分的任由事情朝早已预料到的最坏情况发展。作为深处于局中之人,他们在焦急不已的同时,也得迫切的呼唤李晟的到来。 也不知李晟究竟有没有听到众人的千呼万唤,总之他是赶来了。在整个场面气氛凝聚到极点,将要爆发的时候,他带着身边的一百士兵冲冲的来到这里。于众多百姓的企盼之下,十分从容而迅速的登上了太守府的门槛。虽然很显得有些风尘仆仆的模样,但他的起色却是很好,顾盼之间隐隐些许兴奋的神色,让下头看着这一切发生的柯兴突然有了不好的感觉。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益阳前线的吗?”柯兴觉得奇怪了,心猛地发寒起来。尽管眼下他是被众人所包围着的,但他却宛如一人独处于冰天雪地之下一般,冷得紧。他遥遥得望着上面的李晟,看着他甩头向自己这边看来,突兀的感受到了一记带着古怪的光芒。那是有如实质的目光,它直直的罩在自己脸上,深深的刺痛了自己的心。 “难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发现了吗?”一个从来没有想过的念头霍的出现,它宛如梦寐一般紧紧的揪住了柯兴的心。虽然对于此,他不想承认,但一丝丝不好的感觉却无法挥散而去。在抱着还有一个万一的运气之下,他依旧站在了原处,瞅视着上面李晟的表演。 风起了,轻轻的拂起了李晟的发丝,给他那俊秀的面容带去了几分飘逸的感觉。李晟站立在太守府门前的高阶面对着下面议论纷纷的众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知道大家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也知道大家的愿望是什么,但我在这里却告诉大家,官仓里存着的粮食是为了供给军队而存放的。在眼下山越的大军不断逼近的情况下,大家切不能短视,而让我们士兵空着肚子去和敌人拼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我们的军队败了,只怕大家也好过不到哪里去。”李晟用自己那原本就很有些雄壮的嗓门侃侃而谈的说着这些浅显道理。他在劝说这些围观的百姓。 “反正也都是一个死字。晚饿死一点对我们来说却是比早饿死要好的多了。”一个不知道属于那一方的人在下面大声的鼓动着。虽然暗中早有叶韬的人手在下面维护着秩序,但整个场面实在太大了,他也着实管不过来。 “那如果我能让你们不死呢?”李晟微笑的引诱道。对于有人怀疑自己的话,他并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这里的这些小民大多是听不懂那么许多道理的,他们只想着生存,能生存一天就是一天。所谓“仓禀足而知礼仪”的事情对他们来说还是太过于遥远了。 “若真能如此。我们自然也不会要求开仓了。”还是那个声音回应了李晟话语。就一般而言,这个说话的人还不是显得那么愚昧无知。 “那么……”李晟说着顿了一顿,随即瞅着前方大声喊道:“把那些个该死的奸商都给我带上来。让我们长沙的百姓们好好的看一看,这些良心都给狗吃了的家伙究竟是一副怎样的德行。” “带上来?带谁?良心给狗吃了的家伙又是谁?”百姓的心里疑惑着,一个个拉长了脑袋就往自己的身后看去。所谓“爱看热闹是人的天性”,眼下也确实如此。 在众人的翘首企盼中,一路士兵小跑着上前,在人群中分开了一条通道。随即一个又一个显得有些臃肿的身躯被强押了上来。“哟……那不是张老板吗?”,“还有米家粮铺的米大老板?”……见了被带上来的几位,众人一下子就议论纷纷起来。他们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也明白这些都是在半个月前就消失的人。虽然李晟这个太守还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但人群中有些聪明的人已经隐约猜出这些人究竟是犯了什么才被李晟抓住的——“莫不是囤积粮食?”他们怔怔的看着李晟,等待他的证实。 “大家都知道半个月前,长沙城的粮店统统关门的事情。也正是因为那些粮店都关门了,你们买不到粮食,才会出现在这里。”李晟大声的说着,将一切都讲的十分明白:“那并不是因为这些粮店的粮食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因为这些粮店的人都得到了某一个高官的指示,要他尽可能的将粮食囤积起来。他们想获取暴利,更想以此来挑动你们,让你们愤怒的将我推下台去。这是一个阴谋,一个以你们的生存为手段的阴谋。他们想得真是很美好,但却是永远不可能成功的。我们得到了密报,抓到了他们,并查到了他们手中粮食的存放之地。现在我把他们都押了上来,让他们站立在你们面前,作为一个罪犯接受你们的审判,是杀是放由你们一言而决。” “啊……?原来是这样。这些挨千刀的……”听了李晟的话,又看了看那些在台阶上拉耸着脑袋的人,百姓们多少便有些相信了。他们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口中高呼着“杀了他们……”的号子,却是将早已酝酿多时的怒火发泄到那些人的身上。 柯兴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听着李晟所言的一切,他终于明白自己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虽然眼下李晟并没有在话语中明白的提点到自己,但柯兴明白李晟是早就将自己视为目标的了。“这可不好。”柯兴觉得不妙,便乘着整个场面还在闹的时候偷偷回转了。他打算回到自己的家中,依靠自己手中的家丁去和李晟做最后的生死一搏。毕竟,就他看来,自己手中的家丁可两千人,而李晟手中满打满算的也只有一千五百人。一旦打起来,自己以两千人的兵力依托庄园进行防守反击,也不是没有机会消灭李晟。 “是生是死,就看这一下了。”柯兴打算最后赌一把。因为眼下他已经没有后路了,什么都不做那也就只有束手就擒一途。 或许死因为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李晟那边,又或是李晟根本就没有想到柯兴会混在这人群之中,看着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总之,在没有任何阻拦的情况下,柯兴是安然的脱离了人群,顺利的踏上了回家的道路。至于跟随他一起出去的那些家丁,这被他遗忘在了太守府前的广场上遗忘在了人群之中。对于这些人,他没有什么可惜的,反正他们也只是家丁而已。是下人,自然不被柯兴放在身上。而且柯兴也不认为李晟会针对这些人做些什么,毕竟他并没有见过他们。 很快就要到家了,自己马上就可以发动起来。想着心中抱有极大期望的事情,柯兴的脚步一下子变得轻快起来。一股年轻的冲动在他的胸中酝酿着,这感觉对他来说既陌生又熟悉。人以步入中年的他,可是许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真令人怀念哪。”柯兴小声念叨着。他走在这空旷的大道上,心情激荡起来,仿佛从回了那抛洒青春的年少之时,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李晟……?我一定不会输给你的。”虽然到现在为止他还是落在了下风,但他心中从来没有服气想法。 脚步重重踏在石板铺就的城中大道上,想着自己心思的柯兴自然没有注意到更多的事情。他没有注意到平时这里是人烟繁华的道路,此刻为何是一个人也没有,也没有几个轻微的脚步声已经在他的身后响了好长的一段时间。 前面就是一个拐角,只要过了就到家了。这是一个很令人放心的距离,原本就没有多少警觉的柯兴,这下更是彻底的放心下来。 就在这时,后面的脚步声突然变大了。几个死死跟随在柯兴后面的身影突然向前,从两边超过去迅速的把他包夹起来,在他还来不及惊叫的时候,一把雪亮的匕首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对不起了,长史大人。我们主公想请你留步一下。”一个年轻的声音在柯兴的身边响起。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架在脖子上的匕首轻轻的紧了紧,让柯兴明白这件事是没有任何余地的,他必须要服从。 “你们的主公?是李晟吗?”无可奈何的跟随对方行走,柯兴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除了太守大人之外,还有人能够成为我们的主公吗?”年轻的声音热切的回答道。 柯兴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崇拜,但他眼下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去考虑这其中的崇拜究竟是为何。已经落到眼下这种境况,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输了。就在自己原以为可以做最后一搏的时候,自己败在了李晟的手下。 柯兴不相信如此细密的计划是李晟自己的足以,就他看来这或许更多的是诸葛亮和庞统这龙凤的意思。他服气了:“盛名之下无虚士,这还是真的啊。”柯兴颓然下去。接下来等待着他究竟会是什么,他早已猜出了许多。然而败就是败了,他总也无法做更多的悔恨。 第十一章 尘埃底定(全) 柯兴最后的结果在他被李晟捕获之后的两天就已经出来了。很正常的,他被摘掉了脑袋,连同他一起的还有那些合谋这件事情粮商。这是老百姓们共同决定的,就连李晟自己也因为话说在了前头而无法改变这一切。于是,命令被执行。斩杀的时间就想着在捕获柯兴第三天的下午,一个充满了午后阳光的时候。 看到一个个被砍落的人头,早已见惯了生死的李晟居然有了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虽然同样是杀人,但杀人的原由不同,给李晟的感受是不一样的。面对战场上的敌人,他心中有的是兴奋,手中的残月不断的挥舞,自然不会把杀人当作一回事。而去年的那场大屠杀,他心中也是被愤怒充满了的,他知道那些人杀了多少百姓,做了多少坏事。对于他们,他早已将之视为死囚,当然也不会对他们动什么感情。 而眼下却是不同,柯兴和他的同伙并没有真的残害多少百姓,也不曾正式的和自己在战场上对决。尽管他在长沙城中囤积了粮食,造成了百姓半个月来的困苦,但李晟知道这只是他为了夺取自己的太守之位,所用的一种手段罢了。若这次是他取胜,只怕他所做的第一件是也是和自己一样迅速的开仓将粮食发还给百姓。其实就双方的目的而言,柯兴和自己是一样。只是这长沙城实在太小,容不下两个有着相同目的的人,使得他们两人之间只能有一个存活。 对李晟而言,柯兴所做的一切无论如何也够不上一个死字,但由于他是挡在了自己面前的,却是非死不可。政治的残酷就是如此。李晟所有的理性告诉他必须下令杀掉柯兴,他也照办了,可照办的后果,却是让他的感性接受不了。在看到那飞血溅出,人头落地的一刻,他觉得自己是在犯罪了。 一切都结束了。随着柯兴的死亡,长沙城的大权已然全部掌握在李晟的手中。借助这一日的血腥之举所造成的震撼,李晟在长沙城里说一,似乎没有第二个人敢说二。李晟最初的目的达到了。此刻的他,按道理应该是高兴才对,但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仿佛被什么烦恼的事情困惑住一般,沉着脸整个人郁郁的。 从刑场回来的一路上,他都眉头说话。那紧皱的眉头和沮丧的脸色,让跟在他身边的孔明和士元看得心惊。聪明如他们自然明白自己的主公究竟为什么而烦恼,但他们却实在不懂得究竟该如此开解这样的烦恼。毕竟,他们和李晟不一样,他们本身就是从这个时代成长起来的,自然将这个时代的种种视为理所当然。对于李晟的困惑,他们因为从来也没有过,自也无从开导了。 “真是古怪啊。我的主公又不是没见过杀人,怎么会突然被刑场上的事情吓着了呢。”庞统故作好奇的对孔明说道。作为和孔明并称龙凤而闻名于世的他在与孔明一同投入李晟帐下之后,他同孔明的关系便原来单纯的朋友变成了现在这种朋友加竞争者的模样。他总是喜欢在和孔明独处的时候,用话语来刺激孔明,考教孔明,看看究竟是自己厉害还是孔明厉害,就像现在一般。 “或许主公认为柯兴并不该死吧。嗯,一定是这样。主公就心理而言认为柯兴并不该死,但却因为形势的缘故不得不杀了他。虽然在事前下得了决心,但在事后多少却又有些伤感,认为是杀了不该杀的人,所以主公便不快了。”孔明想了想肯定的回答道。 “杀了不该杀的人?莫非是说柯兴么?主公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柯兴完全就该死啊。”庞统故意作出一副吃惊的模样。事实上,孔明所说的这些他也已经想到了。 “或许因为主公是一个仁慈的人吧。因为不是在战场上厮杀而决定了生死,也不是由于对方有了非死不可的罪状而必须伏法,就主公看来自己与柯兴的目的相同,手段也十分相似。可以说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在将心比心之下,主公自然会认为柯兴并不该死了。虽然他终究还是下达了处决的命令。”孔明解释着,斜眼瞟了瞟对面的士元,摇着头笑道:“你不要再装疯卖傻的来考教我了,这些我不相信你不曾想到。” “怎么能这样说我呢?”庞统那黝黑的丑脸上顿时显出了几分委屈,让人看了不禁有些笑意:“其实我只是猜出了主公是因为柯兴的死而不快罢了。至于你后面所说的那些,我可真没有想过。我不像你啊,与主公相处了那么久,对他的心思基本上室了如指掌。” “了如指掌?那也未必见得。主公这个人是一个很容易读懂的人,你只要和他接触久了,自然就会明白他的所思所想。”孔明摇着头苦恼的说道,“虽然他在我们的上边,但他却不一定想让我们将之视为上者。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对事件的感触,他往往理智的作出抉择,却有会陷入自身感性的苦恼。说实话,这样的他实在是太苦了。” “那么对于今日的事情,你可有什么办法去开解他么?”庞统认真的询问,“我看主公如此的郁闷可是一个心结。如果不把这个心结解开,只怕对我们的发展是很不利的。” “我明白,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我对我自己可是看得很透。我是一个冷血的人,我很冷静,以至于能将事情看得透彻。就今日的事情,我并不觉柯兴有什么不该死的地方,相反我认为他就是该死的。我虽然可以看穿主公的郁结所在,但因为我就心理而言无法与主公产生供鸣,自然也不好说服他了。”诸葛亮郁闷的说道。他一向都已自己能够随时随地显得理智为荣,但在眼下他也发现了太过理智的坏处。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看出了李晟郁闷的原因,也很理解李晟为何而郁闷,但他却无从帮助李晟摆脱这样的郁闷。 “那可怎么办?这件事情可要迅速解决才好。西边武陵的战事还在发展着呢?若让主公就这么一直消沉下去,只怕……”庞统皱着眉头说道这里便打住了。下面那些不好的臆测,即使他现在没说出来,孔明也完全明白。李晟如今的状况对他们这些臣子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麻烦。所谓“在不适合的时候,出现不适合事情”指的便是眼下了。 “嗯,这是个问题。如果情况不是那么紧急的话,这说服主公的事情交给你来办倒是一个合适的抉择。但就眼下,你似乎还不太适合。”诸葛亮十分冷静的说出这一点。他与庞统早已是熟识,互相之间都明白对方的个性,故在有的时候他说出来的话根本就是不给庞统任何面子的。 不给面子的话,庞统听得多了,自也不会放在心上。他知道孔明是实话实说,便也十分真切的询问孔明:“我明白。不过,你可有什么建议么?”对于他们来说,帮自己的主公解决眼下的这个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我想要解决这件事情,只怕还得去找主母才行。眼下,也只有主母对主公好说话一些。”诸葛亮想了想说道。 “这……能行吗?一个女人?”庞统问道,无意识的嘟囔了一句。他的思想还是比较传统的。虽然平素里,也偶尔见过李晟的妻子李铛几面,但相较于他对李晟了解来说,李铛对他更是陌生了。 “主母大人很好说话,也明白事理。只要我们把这边的事情与她一说,她便会明白了。她是一个仁慈的女子,在这方面的事情上,同主公应该有相同的想法。只要我们说服她,再由她去开解主公,那事情自然就容易说通了。”孔明笑着解释道。他和李晟、李铛也算是自小玩到大的,对于两人的脾气当然是了解的很。 “那谁去说?”庞统问道,眼睛却瞅着诸葛亮。 “除了我还能有别人吗?”迎着庞统的目光,孔明大笑不已。他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只等这边一回去,便迅速的让自己的妻子阿绶去帮忙。虽说他是李晟兄弟,是李铛的小叔子,但就这档子会面的事情来说,却还是由他妻子阿绶来说更妥当些。这自然也是为了守礼。 “那就拜托你了。”说这话时,庞统敛起了笑容,脸色显得十分严肃:“西边的事情可需要主公赶去解决。我们最多只能在长沙呆上三天。时间可是不多啊。” “放心吧。”孔明认真的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时间的紧迫性。 时间就这样过去。当李晟以不错的精神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已是第三天的早上了。他在自己的房里足足呆了一天的时间,期间除了他的妻子李铛进去过之外,在那一天里,他们没有再见过任何人。李铛与李晟究竟说了些什么,孔明和士元都不清楚。他们再看到李晟的时候,只注意李晟的脸色。他们仔仔细细的看着,在发现那上头再没有一点颓废之后,他们终于安心下来,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李晟出来,诸葛亮庞统他们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商量起事情来自也是畅快许多。这也是正常。毕竟他们只是谋士是军师,却不是大将不是主君。他们有建言的职责,却没有决断得权利。虽然许多事情,他们早已想好了那一套一套的方针,但最终选择什么,却得由李晟自己来决定。 三下五除二,将这些天积下来得事情安排好,同时让孔明整备好长沙粮草,并花钱向零陵、贵阳购买粮草物资,李晟已经在为之后与山越的决战做好准备了。他向刘表请命,让他将讨伐山越的事情交给自己。虽然他已经是长沙太守了,但这只是文职,就军职而言李晟依旧是一个别部司马的身份,这让李晟多少有点不甘。让自己的军职匹配上自己的文职,这才是李晟想要的。他期待着在这次与山越的对战中取得更高的功勋,如果能封候那就更妙了。李晟明白从汉朝开国到现在,二十出头的候爷并没有多少个。要是能得到,那将大大满足于自己的虚荣心。李晟自认自己也是一个凡人。 “必须把山越彻底的打痛了才行。这些个少数民族,无论是塞外还是塞内,都同样有遵从强者的习惯。虽然我们打算安抚他们,但着安抚必须建立在自身强悍的实力之上才可以。我可不打算养一群永远也喂不饱的狼。”李晟的心结似乎是彻底解开了,他对攻打山越的事情做了定性,当着孔明和士元的面说出了这,他原本也不会说的理性之语。 结束了公事,李晟引着孔明、士元两人来到这太守府的后院里斟上一壶香茶,摆上几品鲜果,就这么面对着面谈说起来。 “武陵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山越这么一乱无疑会把整个武陵地界打得天翻地覆。虽然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没法任命自己的武陵太守,但在剿灭山越叛乱的过程中,逐一替换武陵下属各县的县令我看还是可以的。最近一期的吏员培训班的人已经毕业了,我看就从他们当中挑选几个出色的过去,应当能解决这些问题。反正只是县令这样的小官而已,我们的刘表大人是不会看重这些的。”李晟微笑的解释自己对武陵进行作战的意图。他当然不会暴露自己的虚荣心,只是用了另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说明这一切。这也是正理。 “可是以我们眼下的实力能把握这个机会吗?长沙初定,一切都求一个稳字。冒冒然的出兵武陵,只怕这长沙的钱粮不足以支撑这次战斗啊。”孔明谨慎的说道。他和李晟探讨过未来战略,自然从李晟那儿了解到许多关于长沙的情报。他知道长沙才刚刚被刘表打下来,正处于一种百废待兴的状态中,府库里的钱粮虽没有因为战争而被毁坏许多,但也仅仅够长沙自身的恢复发展所用,根本就不够发动一场战争所需。 “机会有了就要抓住。虽然孔明你提出了这样的疑问,但主公也不是不谨慎的人,他既然敢作出那样的决定,当是有所凭持吧。”孔明说完,李晟还来不及说话,这边的庞统便抢先着替李晟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相信李晟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是吗?”孔明怀疑的看着李晟,却见自己的这位主公依旧无动于衷,仿佛是没有听见两人的对答一般,只是一个劲的消灭盘中的鲜果。 “这些东西就这么好吃吗?”孔明古怪的问道。 “非是好吃,而是昨日到现在我一直是饿着肚子的。”李晟无奈的苦笑。他认为孔明和士元都是绝对的自己人,故也不在此刻端起那主君的架子,而是像一个人寻常人那样表现出自己的性情来。 “吃慢点,可不要哽着了。”见李晟吃起东西来竟是如此的风卷残云,孔明不由得连连劝说道。 迅速的将面前的东西扫落干净,再灌下一大口清茶,李晟这才心满意足的缓缓吁了一口气出来。他还记得孔明前边担心的事情,便十分明白的告诉孔明:“你可不要担心钱粮方面的问题哦。长沙城的钱粮是不多,但我们去年在沙羡那儿还缴获了一批属于张武陈孙的东西,当是可以解决我们一时之需了。在说这次可是替刘表大人平叛,我们只要出人就好,后勤方面刘表大人难道还会真的来截留我们吗?” “那说得也是啊。”孔明笑笑:“我还真是多虑了。”他自嘲道。 “多虑,那也未必。”李晟神情严肃的摇了摇头:“孔明虑得多,而且当面向我提出询问,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我始终是人而不是神,再怎么厉害也终究会有失却遗漏之时。若我只是一个平常人,那所造成的危害自然是小很多,但我现在已是一郡太守了,以后更是要征战天下的。对于我来说,随便作出的一个决定都有可能影响到成千上百人的性命。因此我是需要顾虑更加周全的人来帮助我,孔明此举可正是符合我们的需要啊。” “是这样吗?”孔明被李晟夸得可有些不好意思了。 “当然是这样了。”李晟微微得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我现在手中的人手不足,后方非得需要孔明你这样文武兼通的人坐镇,否则这次对山越的作战我还真想把你一起带去呢。你稳重,善于用正兵,士元机智,善于出奇。若是把你们两人的计谋综合起来互补一番的话,只怕这天下间再也没有我的敌手了。” “就连北方的那位也不行吗?”庞统笑着问道。对于李晟这个主公的当面夸奖,他总是显得很开心。 “北方的那位?也许现在我还会怕他,但在几年以后,我有信心能让他在这南方的土地上大大的吃一个亏。”李晟微笑的脸上透着坚毅。他知道北方的那位指的是谁。“曹操,你这个屠夫,我可一直没有忘记当初所立下的誓言呢。”李晟转首望向北方的天空,那里群星璀璨。 虽然这天下起了雨,但李晟还是按照预定的时间出发了。这一次他带走了六百人,除了原来跟随他回来的五百新兵之外,还加上了他自己的一百亲兵。他们顶着从天上倒下来的漫天大雨,身着一袭厚厚的蓑衣,一脚高一脚低的走上了前往城西渡口的路。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城外的官道上,重重的将那泥黄色的厚土之路打出一个又一个小坑。水渐渐的溢满了路面,和那泥土混杂在一起,形成了泥泞的一片。长沙的官道原本就是以土堆实的,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在这大雨滂沱之下更变得令人难以忍受了。 由于李晟的队伍中有很多新兵,他们虽然在各自的训练中都算是佼佼者,但没有吃过多少苦,又都是刚刚从训练场上下来的他们,却分外受不了这样的行军。才不过出城一刻钟,行路也不过里许,他们中就很有些人抱怨开来。他们从来也没有冒雨做事的习惯,即使以前在家中,这下大雨的时日也是他们也是用来休息的,渔民的生活可是散漫的紧。 这以是剿灭柯兴势力之后的第十天了。李晟原本打算在五天前就出发的,但刘表派来的使者令他不得不又在长沙城里呆了几天。虽做得是那些接风洗尘之内的客套事,但如此的结果却因为使者带来的告令而让李晟有所值得。李晟被封为破贼校尉,负责这次征讨山越的工作。刘表支援给李晟五千士卒,两万贯军资和三万石粮食,并让新出炉的武陵太守刘罄到李晟跟前听候调用。 这刘罄李晟以前也见过一两次,知道他是一个豪爽的人,颇喜武艺,心中总梦想着有一天能作为大将军征战天下。他是刘表的侄子,与刘表的长公子刘琦交好,想来此时被任命为武陵太守其中也有刘琦在里头出了不少力。 关于刘表的家事,布置在襄阳城里的眼线可是源源不断的将最新的情报送到李晟这边。因此李晟明白刘琦举荐刘罄为武陵太守的用意:在这位长公子的眼中自己因为和诸葛家、和黄家、蔡家有了关系,便被划到了蔡瑁、张允那一边。既然是蔡家让自己成为长沙太守的,那么为了与自己对抗,就必然要在这荆南剩下的三个郡中也挑选上一个郡给自己人。正好这次武陵郡乱,其太守阵亡,刘琦自然而然的就任命与其关系极为密切的堂弟刘罄来接任这武陵太守。而这件是刘表大人会同意,只怕也是出于平衡的考虑。就李晟所得到的情报来看,刘表对究竟要立哪一位公子为自己的继承人尚在犹豫当中——他喜欢幼子,却有担心背负那“废长立幼”的骂名。 “真是头痛啊。”李晟和士兵们一起走在这坑坑洼洼的泥路上轻轻的发出一声低沉的抱怨。 这抱怨来得有点突兀了,以至于跟随在他身边的庞统也不明白,他究竟是因何而怒。是诅咒这天气这道路,还是诅咒这边那群吃不起苦头的士兵?庞统抹了一下早已被雨水湿润的脸,瞅了瞅皱着眉头的李晟,微微的摇了摇头。他觉得李晟实在不应该因为那两样事情而抱怨。毕竟会落到眼下这个地步,实在是他自找的。若不是他坚持要和士兵们一样,有怎么会以堂堂太守之尊,而在这泥泞里打滚呢。 “唉。”庞统略有些后悔的长叹一声。他觉得自己也是一个蠢蛋,竟会放弃马上的安逸与这太守同甘共苦。 “我们离城西渡口还有多远?”默默的又走了一段,李晟突然开口问道。 “还有小半个时辰的路。”庞统回答道,这一刻他看到李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莫不是主公已经有些受不住了?”他这样猜测着,随即便劝慰起李晟来:“主公,这雨下得可是越发得大了,路也变得更加难行,不如主公先上马休息一下,也好继续一些体力?” “不可!”李晟轻轻的十分肯定的摇了摇头:“士元,我是一个将军,但同时也是一个士兵。” “明白了。”见李晟如此的坚定,庞统也只得无奈的闭上了嘴。他没有再劝下去,因为李晟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他最后的答案:无论这雨中行军是如何的艰难,李晟都打算和士兵们一样,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那里。 “真是不错的主公啊。”对于李晟的坚持,庞统十分的佩服。他随即想到了另外一点:“主公对行军既是如此的坚持,那么他就不太可能因为行军的艰苦而烦恼。既然如此,那他究竟为什么而皱眉呢?莫非他还有什么烦恼是我不知道的?”庞统怀疑着,作为谋士他的职责就是替自己的主君解决所遇上的困难,因此察言观色就显得十分重要了。毕竟在有的时候,主君不可能将自己所碰上的一切都告诉自己的臣子。在此时,臣子往往是需要自己去找问题找答案的。 “不是今日的事情,那就有可能是前几天的事了?前几天……?”庞统偏着脑袋想了一会,脑中灵光一现的闪过一件事情来:“主公担心的莫非是刘罄大人的事情?”庞统试探着询问道。武陵是李晟要纳入势力之中的地方。他眼下之所以会对武陵的战事如此的看重,其最终的目的却是为了取得武陵的实际控制。若刘表任命的武陵太守是一个无能之辈,那李晟自然是不需要担心的。可眼下的这位刘罄太守在刘表的亲戚中还是颇有贤名的,想来也有几分本事。这自然就令李晟觉得苦恼了。 “我听说刘罄太守可是一个相当勇猛的豪爽之人,是很容易得到他人好感的。”李晟点了点头,皱起的眉头已然汇聚成一个“川”字,“而且我听说刘表大人同样也许给刘罄大人以兵力,这次来支援我们平定山越的五千援兵中就有四千是属于刘罄太守的。这样武陵的兵马就和我们长沙相当了。唉……这下麻烦了。”说道这,李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在担心,如果这位刘罄大人和长公子刘琦一般始终将自己视为蔡氏一边的人而处处针对自己的话,那自己在长沙做得事情就显然很容易收到制肘,各种改革都不可能顺利的进行,那发展的速度自然也有限了。 听了李晟叹息,庞统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主公觉得刘罄来武陵对我们是一件坏事?”笑过之后,他眯着眼问道。 “难道不是吗?”李晟不解的反问道。 “刘罄此人,统早已知晓,其有重勇刚毅,而缺少智谋,为人没有太多的城府,只善于战场,而怯于政事。若刘表派来的太守是其他的名士,我恐怕还要让主公小心一番,但是这刘罄么。”说道这,庞统微微的顿了顿神秘一笑:“主公大可收而用之,要知道他也是一个极重信诺的人哦,是很讲义气的。” “哦,是这样吗?”听庞统这么一说,李晟不禁愣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我明白我该怎么做了。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打算先见刘罄一面。若他真像士元你说得那样,我自然会想办法拉拢他过来的。毕竟,优秀的将领没有人会嫌少啊。”李晟说得十分大气。在剿灭了柯兴,真正的掌握了长沙实权之后,解开了心结的李晟终于有了作为一方霸主的气度。 第十二章 斗将(全) 清晨,从东方升起的那轮红日将第一缕光芒透过犹如轻纱一般的薄云投射到一望无垠的原野上的时候,震天动地的鼓声就隆隆的敲了起来。在平原上相隔三里对峙的两座军营一下子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两边的士兵仿佛是早已有了默契一般不约而同的从两边的营地里奔出,排排的在各自的营前列好了阵势。 竹柄铁枪,竹牌轻盾,竹片甲,一面绣着不明怪物的大旗在一根高高树立起来的竹竿上迎风而展。这边是山越的人马,是属于阿尔塔部的盟友克南部的精锐战士。别看他们个头不高,手中的兵器又较差,但他们站立在那里的气势却实在非同一般,五千人站在那儿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数万人列阵一般充满了紧致的压迫敢。为了自己部落的生存,为了获得这平地上的土地,他们来到了这杀场之上。在厮杀还未开始之前,他们用充满了杀气的眼神瞪视着对面的敌人,似乎想要在气势上彻底的压倒对方。 好惊人的气势。如果这些山越兵面前对着的是一般汉军的话,恐怕汉军这边就会有骚动发生吧。虽然不太可能直接在对方的瞪视下溃败,但那些没有经历过血腥战斗的人确实有可能被对方的气势给下照,从而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无法发挥自己实足的实力。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假设,但很可惜的是这样的假设终究没有成为现实。站立在山越兵阵对面的是一支大约三千五百人左右的队伍。他们在总帅的安排之下分作左中右三阵,两杆高高举起的赤帜之下,肃穆的阵列开来:左右两翼各布下了一千步兵,而中间则在一千步兵的后头又列上五百的骑兵。那两杆红色帅旗则立于骑兵阵中,帅旗之上的白字则分外鲜明的说出了这支军队的领导着究竟是谁:“汉长沙太守李”、“汉武陵太守刘”——这正是前来讨伐山越的荆州兵马,是属于李晟、刘罄二人统率的。 虽然刘表大人许诺派遣五千援兵来支援平叛,但不知是刘磬这个太守跑得太快,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以至于刘磬都到益阳好些天了,这援军一直没个踪影。李晟原本想再等几天的,可由于武陵那边的山越军已然靠近了武陵与长沙的边界。李晟为了不使战火在自己的郡里发生,李晟不得不拉着这位急着想战场,连部队都扔到后头的刘太守带上自己所属的三千五百兵马匆匆的踏上了前往武陵的路程。在五天之后,于这离汉寿还有三百里的这里,李晟的兵马便与对面的山越军碰上了。遭遇战谁也不想打,故在互相发现了对方之后,双方都安营扎寨下来,随后定下了决战的日期,那就是今日。 面对山越的五千强兵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李晟麾下的这三千五百勇士丝毫没有一丝半点的动摇。虽然对方的军力远在自己之上,虽然对方的强悍是他们从来也没有遇见过得,但他们都相信自己的主公李晟会带领自己取得这战斗的最后胜利。因为他们是同李晟一起成长起来的,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看到李晟失败过一次。 咚咚的鼓声响起了,其间掺杂着一声声呜喑的号角。两边的士兵在鼓角声中起步向前,缓慢但是沉稳的互相靠近,最后停了下来,双方相距大约四十丈。 这是一个适中距离,在这个距离上两边将领所说的话,大家都能听得到。这是李晟第一次经历这种“正统”的战斗,虽然他很觉得这是一种傻冒的行为,但在手下众将都出声赞同而他最相信的军师庞统也没有反对的情况下他不得不顺从大流。 在侧面投射而来的晨光中两军南北对峙。因是五月,吹起的自然是东南风。在徐徐的微风中,李晟这一方上风而立,选择了一个不错的位置。 阵形对圆处中军分开一条道路,供各自的大将走向阵前。李晟施施然的走在其中,脸上尽是那无所谓的笑容。他明白接下来就是所谓的阵前答话了。虽然他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只是从传闻中听说过种种,但他并不因此而怯场。他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反正这阵前的场面话也就是说说而已。尽管会对各自队伍的士气产生一定影响,但却无法决定战局。最终的双方胜负还是要靠互相之间的战斗才能分出的。 带着说说也无妨的想法,李晟携刘罄纵马出阵。他们两人立于阵形的最前方,在他们身后跟着的都是此次随同李晟出征的众人:校尉黄忠、军师庞统、偏校赵芸、周力、周睿、主簿罗照。这些都是李晟手下能征善谋之士,除了负责留守长沙武将宋德、统领水军的大将甘宁以及“龙凤”之中的那条卧龙和他的下属之外,长沙的主力可说皆于与此了。作为李晟之下的臣属,他们静静的站在李晟的身旁跟随着李晟一齐等候对面敌方主将的出现。 当然他们并没有等太久。只是稍稍的在那儿候了一会,便看见从对面的阵营中出来了一溜号人。为首一人年约四十,身得是铜眼铁额,满脸横肉,一张厚唇大嘴,一口落腮针须,骑一匹骠黄战马,攥一把镔铁大刀,虽只是披了一袭青灰色的麻布战袍,却给人以一种不可小视的感觉。跟在他身后的是十名模样与他极为相似,但年纪却小上许多的年轻人。虽然没有任何人说明,但谁都可以一眼看出他们中间的血缘关系。 罗照在李晟的耳边轻声的告诉他:“这就是克南部的首领阿力扎了,素有武陵第一山越勇士的名声。跟在阿力扎身后的则是阿力扎的十个儿子,除了最小的那位沙图以外,皆是善战之辈。” “哦?”听罗照这么一说,李晟的目光便朝向了右边首的第一位,定格在了那与其父十分相似的大脸。尽管那张脸同样是凶横而狰狞的,与他的父亲他的兄长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李晟从那几乎被肉挤没了眼缝中看到了那闪烁的目光。“这倒是一个颇有心计的人。”李晟想道。 既然对方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就开始说吧。始终想着快快结束着无聊过场的李晟一见阿力扎等人站稳了脚跟便迅速的策马向前,对着山越军那边大喊:“汝等蛮夷,占我城池,伤我百姓,坏我官员,此刻我大军已到。汝等还不快快下马投降。若是迟了,我手中的刀可是丝毫不留情面的。” “你说什么哦。娃娃,你不留情面?哈哈,这还真是好笑,你们汉人把我们逼在山中,压迫欺掠我们什么时候给我们留下情面了?今日我们就是要替我们几百年来被你们欺压的兄弟报仇。这一口气我们已经忍了许久了,是绝对不能再忍下去了。”阿力扎甩开他那有如破锣一般的嗓门大声的说道。 “既如此,那就战吧。各自的理念不同,终究是没法说下去的。”明白对方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无法反驳的李晟干脆就结束了这个无聊的阵前喊话。他纵马退开,用眼神示意自己的手下:“你们那个上前给我去挑上一阵啊。下面该到了阵前挑战的时候了吧。” 看到了李晟递过来的眼神,黄忠,周睿他们几个自然十分明白李晟的想法了。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通过眼神交流了一下各自的意见,当下便打算让一直没有出过风头的周力上前去教训对面的那群人一番,好教这群蛮子明白汉人中也有武力出众的勇将。这是能保证胜利的,就黄忠看来对面家伙虽然雄纠纠、气昂昂颇有几分武力的样子,但终究还是比不过周力。对于这位总是诚恳的向自己请教刀法的傻大个,黄忠可是了解的很。他当下就悄声来到周力的身边,小声的对他说道:“你上吧。” “明白。”周力满是欢喜的点点头,用小腿轻夹了一下身下的坐骑就要上前,突见前方早已有一骑纵马飞驰而出,立马横枪于阵前,大声喝道:“武陵太守刘罄在此谁敢与我共一死战!”周力等人闻言朝李晟那边看去,却见李晟的身边果然少了一人。 “唉,这武陵太守怎么这么冲动呢?”黄忠叹息着,脸上却没有多少动容:“只是,他也能取胜就是了。”从刚刚刘罄突出的身手黄忠便看穿了这一点。他知道刘罄的功夫虽然稍逊与周力等人,但大体上与李晟相当,让他来对付对面的几个基本也是足够了。 “这儿的军中可没有弱者啊。”黄忠微笑着轻轻的捻动自己那已经有些花白的胡须。他看得出自己这边在阵前挑战里还是比较有胜算的。 “杀!”当黄忠正沉浸于自己的思绪里暂时忽略了那场上种种事端的时候,抢在周力前头出战的刘罄已经和对他的挑衅作出了回应的阿沙那战在了一起。这阿沙那是阿力扎的第三子,武功虽然不是十个兄弟中最好的,但他的那分增强斗狠气势却是十个兄弟中最高的。眼下的他才不过同刘罄过了几招,两眼便迅速的通红起来,摆出了一副不要命的发狂模样。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当阿沙那抓狂的舞动起他那重达八十斤的铁棍没有招法就是飞快的朝刘磬的身上砸去的时候,刘磬的气势便一下子被压制住了。在外人的眼中,他被阿沙那打到了下风。 “喔!”山越军的士兵们一起哄叫起来。在他们的看来,对面那个身材高大,但并不是很雄壮的家伙已经快受不了了,只要阿沙那在加上几分力就完全可以将对方打下马去。这无疑是他们的胜利,于是他们欢喜起来,高叫着阿沙那的名字,为自己这边的英雄打气。 “叫什么叫?这群蛮子难道没有看出伯音兄是在故意消耗那个人的力气吗?”李晟皱起了眉头颇有些恼火的说道。对于他而言,对方那边的高叫对自己这边无疑是一种挑衅。虽然他不太想理会这种挑衅,可对方叫得实在太杂嘈太大声了,让他不自觉的心烦起来。他觉得自己这边也有必要回应对面的挑衅。毕竟,树要一块皮,人争一口气嘛。看了看为了遵守自己所定下的战场纪律而沉默至今的士兵,瞥了瞥自己阵后那已经完全沉息下去的战鼓,李晟的眼珠子微微一转,一个针锋相对的办法就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他叫过庞统小声的吩咐一番之后,便直接走到了那战鼓所在之处,咚咚的就猛敲起来。 那鼓声急促,声音洪亮,自给人带来一种迸发向上的感觉。在这密集鼓声之中,李晟军的士兵同样也大声的叫嚣起来。只是和山越军的杂乱无章不同,李晟这边可是在庞统的组织和引导之下整齐而有节奏的呐喊:“必胜!必胜!” 场上俩人的交手还在继续着。就在山越这边和李晟这边互相针对的时候,刘磬和阿沙那两人之间的战斗也已经到了一个要紧的关头。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防守,刘磬已然适应了阿沙那疯狂的递招速度。虽然眼下他还不能比阿沙那打得更快从而占去上风,但已经逐渐适应了阿沙那的速度并已经大量消耗了阿沙那的体能的他却不再复原先那被压着打的情况,渐渐的能同阿沙那互有攻防起来。 在大刀与熟铁棍交击火花之中两人又打了大约二十回合,刘磬与阿沙那两人之间的优势对比已经出现了一个轻微的反转:刘磬逐渐的占了上风,一刀又一刀的刺出,让阿沙那的身体上出现了伤痕。虽然只是一些小伤,但血淋淋的伤口多了,也却是让人看得担心起来。 又是二十会回合过去。已经斗了一百来合的阿沙那已经不由自主的喘气来,长时间的猛攻让他的气力早已消耗的十分厉害,虽然他抓狂的意念,让他的心里尤自不认为这有什么危险,但他的身体已是承受不了这样剧烈的消耗。他出招的速度渐渐的变得慢了,其中所蕴涵的力道也再次衰弱也小了不少,已然不能同周睿抗衡了。又是几招下来阿沙那已经颇有些险象环生了。 “该死的。”见自己的儿子陷入了危机之中,在远处观看了阿力扎不由得皱起眉头骂道。他从来也没有想过对面的汉军中竟会有如许的猛将,竟然有这样的韧劲硬凭着出色的计谋和绵长的气力将自己的小三逼到如此的窘境。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如果什么也不理会的话,那小三绝对会死在自己面前的。”对于现在的这种情况,阿力扎直接想到的就是要让自己其他几个儿子上前去夹击刘罄。虽然这就道理上而言是绝对卑劣的偷袭行径,但对于已经有些慌了手脚的阿力扎来说,这样却是无从选择的必须。作为父亲的他,是决不愿意出现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上演的。 “你们两个给我上去,如果救不回小三,你们也不要回来了。”阿力扎不客气的对自己的长子和六子命令道。在众多的儿子之中,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个性莽撞的三子了。 “是。”长子阿图和六子嘉科齐声点头应道。他们并没有因为父亲对自己的不客气而恼火的产生怨言,作为一母同胞的十兄弟,他们在山上那样艰苦的环境里生存成长起来,彼此间的兄弟之情早已是极深极深。在见到自己的兄弟陷入了危机,他们心中的紧张与父亲是相同的,之所以不敢擅做主张的上前,所担心的也不过是父亲的命令而已。如今既然父亲已然许可,阿图和嘉科两个自然是纵马而出挥舞起手中的刀枪直取刘罄了。 “无耻。”阿图和嘉科两人的出击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出的,落入了李晟这边众人的眼中,自是惹得他们一阵大骂。谁都可以看出刘罄快要战胜阿沙那了,而阿图和嘉科二人的举动无疑是要将这份胜利硬生生的从李晟那边夺去。毕竟,李晟也清楚刘罄与阿沙那相较,刘罄也只是稍赢阿沙那一点而已,根本无法对付包含了阿沙那在内的三人联手。若就这样坐视不理,只怕不到十合刘罄就会倒下。这是李晟不愿意见到的。在见过了刘罄并与这个豪爽的汉子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李晟已对他抱有了一定好感,将他视为自己的朋友。作为朋友,他当然不愿意看见刘罄就这样死去。于是重新回到阵前的他转过身去,直接命令周力、周睿二人:“上去吧。把这些无耻小人统统给我捅下马去。” “诺!”周力、周睿二人大声齐喝着允诺,催动身下的战马便直直的朝阿图和嘉科两人那儿奔去了。虽然他们动身比阿图、嘉科两人稍晚一些,但由于身下的战马骠悍,却是比先行出阵的那两个偷袭者更找一步的靠近了刘罄他们那儿,顺利的将两人截住。 战斗随着四人的遭遇而展开。周力对上阿力扎的六子嘉科,而周睿则对上了阿力扎的长子阿图。在策马的交会中,“锵……锵!”两声金铁之鸣想起,手纵兵器的四人却已是互相换过了位置,再一次的遥遥相望起来。如同千百年大多数的斗将之阵一般,眼前这四人的交手第一合都不是真大,而只是小心的向对方试探而已。 眼下试探已过,互相之间都大体明白对方的实力如何:“差不多么?这些人还是有点力量的。”他们互是不屑的藐视了对方一眼,心里却越发的着紧起来。他们都知道,这一战不好打了。 周睿和阿图这一对敌手,一个是以技巧为主的战将,手中拿着一杆轻灵的扫刃刀,一个则是一力量为主的猛将,手中兵器却是一杆重九十斤的无刃铁刀。 在刚刚的那一合试探中,周睿已然察觉自己的力量是不如对方。因此颇爱动脑的他,便已经算计好了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力量弱的人要胜过力量强的人,只有用自己的技巧招式去迷惑对方,用自己出招的迅速去捕捉对方的弱点,并利用各种手段不与对方力拼而在闪避的进攻中保存自己攻击敌人。——这是当年彭岭、徐定交包括周睿在内的几个小孩习武时所说话。虽然彭岭合徐定二人的武艺并不出众,至多也就算上二流的水准,但对于武技的基本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传授给周睿他们的自然都是一些方正之论了。而这些方正之论,正是周睿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基石。 成长起来的周睿虽然是当初学武的四个人中年纪最小的,但经过了一番刻苦的庄严和孜孜不倦的求教之后,从黄忠、魏延、赵云兄妹那儿习得了不少技艺的他却已经成为四人中的最强者。他现在的水平已经和赵芸、甘宁相当,在李晟军中已算是一员一等一的战将。而且以他眼下的年龄来说,未来成长的空间依旧大得狠,只要继续努力下去,将来未必不能和赵云、黄忠等辈比肩而立。 眼下的他虽然是第一次在这正式的斗将场合里与敌人交手,但沉稳的气度和早已被几位“师长”彻底磨砺出来的心境使他平静的很,一点也无法让人看出他是一个新到不能在新的新手。和曾经教导过他的赵云一般,他也是属于那种越是在战场上就越冷静的人。 紧紧的攥着手中的扫刃,周睿沉沉的呼吸一口。随着他精力的集中,眼界的事物仿佛在一瞬间被某种莫名的力拖迤住了一般一下子便的缓慢起来,让他能轻而易举的把握住其中所蕴涵的那种玄之又玄的规律。他纵马迎上了自己的对手阿图,手中的利刃犹如一条游龙一般轻灵,游刃有余的在阿图攻来的招式之间打转。虽然每每因为阿图变招的迅速而无法将那一瞬间的机会扩大为永恒的生死,但在他早已取得了先手之机的情况下,阿图始终也只能被动的应付而已。即便他也是强者,但无法与周睿抗衡便注定他这一战的辛苦。 与周睿抵阿图这一派的轻松不同,周睿的兄长对上嘉科的战斗,却是“乒乒乓乓”的死嗑着打了一个势均力敌。他们两人都是那种以力击敌武将,手持的兵器都是极为沉重的那种,在加上两人使出的招法都是以简洁以快为主,这一战打起来,自然是火花四溅,各自的身体摇晃不已了。毕竟,这两人的力量都是非人的。仅仅是身体摇晃,那已算得上是很好了。若让一般人与他们中任何一个碰上,只怕就那一招合接手下去,他们手中得兵器就得脱手而飞。哪能像两人眼下这般,打得如此起劲呢。 又是几个会和过去,正式打将起来的四人可真算得上的兵遇对手,将遇良才了。他们个个都打得有些兴起来。却早已把自己原来出阵的最初目的给抛之脑后。 由于,阿沙那不曾得到两位兄弟的救援,眼下的他正气喘吁吁的被刘罄给杀得手脚皆软。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即使是神经再大条个性再疯狂的他也意思到自身的不妙。他清醒了过来,本能的就想往回跑,但早已把他视为自己囊中功勋的刘罄哪能让他如此轻松的离去呢?只见刘罄手中的枪越刺越快,挥舞而击的方位也越来越多,渐渐的竟是在那比阿沙那出色许多的战马配合之下将阿沙那给圈击起来。虽然一时间还无法将他彻底格杀,但谁都可以看出阿沙那的不妙,明白他最终的败亡只是在区区的十合之内。 “混蛋!”阿力扎攥紧了拳头,咬紧牙根暗骂道。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竟还会有如此着紧的一天。斗将到了眼下这个地步,他当然看得出来对面的敌人有多强了,原本他只是对李晟身后的那员老将看高一线认为,他有可能对自己产生危险。可哪想到真实的情况并非如此呢——那老将到现在为止依旧没有出马,只是派了几个年轻人就把自己武艺高强的几个儿子死死的挡在了那儿。“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阿力扎想着不禁抱怨起自己来:“我为什么非要如此的急功近利,非得向阿尔塔请兵来进行这场战争呢?汉人也不都是懦弱胆怯之辈啊。至少我现在遇上的这些都是非常强悍的。真是不顺,莫非我们的大神已经抛弃了我?”在连续不断的打击之下,阿力扎胡思乱想起来的可怕念头令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大神会抛弃自己,因为自己向来是敬重大神的。 “不行,必须得改变眼下的这种窘境。”作为一个部落的首领,阿力扎终究是非同寻常之辈,在一霎尖闪过的慌乱之后,他的心又重新的沉稳下来。尽管眼前的情况依旧让他心情沉重不已,但他却已经开始细细的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他看得出来自己所面对的这一群对手都有着很强的实力,虽然自己这边的武将人数比对方多了许多,但他依旧觉得不保险,因为他不曾看出那个老将的实力究竟为如何。在他想来对方应该是那种超一流的人物才是,而对于这样的人物,他是没有任何把握能战败对方的。 没有办法,他最终只能选择另一条路来解决眼下的窘境,那就是全军突击。这对他来说还是比较有胜算的。毕竟,他手中的士兵有五千,而对方那边只有区区的三千五,两相对比显然是他这边的优势更大一些。虽说这世上还有“以弱胜强”的说法,但就他的理解来说能够战胜强的弱并不是真的弱,其肯定在士气训练、武器装备或是别的什么地方远远的超过强者很多。就一般而言交战但兵马不等的两军,如果是战斗的士气和训练乃至于武器装备都相当的话,那绝对是士兵众多的一番取胜。因此,阿力扎对两军混战的胜利抱有绝对的信心。他看得出来对方的士气并不比自己这边高上多少。 于是,他猛地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剑。 这是古剑,也是一把好剑。虽是青铜所铸,但长度超过了七尺。在那古朴厚重的花纹之上不知运用了怎样的锻造工艺,即使到今日也依旧锋利异常。这把剑据说是一百多前自己的一位先祖无意从一个汉人的大将那儿得到的。先祖说这把剑很不同寻常,便严令子孙必须佩戴这把剑,并研习相应的剑术。 一个山越人去学习剑术,这在山越族里实在是一件好笑的事情。当时间过了一百多年,祖先的血缘流传到了阿力扎这一代之后,剑虽然还留着,但剑术却早已被人遗忘了。作为一个武勇过人的山越族民,阿力扎和全天下大多数的武将一般,使用的也是一杆长兵器。至于祖先传下来的青铜剑,他只是作为令剑来用了,除了像现在这种时候拔出令剑来号令全军发动进攻之外,那把青铜剑几乎没有出鞘过一次。 剑,高高的举起了。它被握在阿力扎的手中。粗壮的手将剑斜斜的迎着东边的阳光,让那明亮的光芒汇聚到古朴的剑身上。在谁也不曾察觉的时候,一道淡淡的流光从剑体上一闪而过。顿了一会,剑挥下了。粗壮的手在挥下剑之后便十分顺手的剑它重新插回自己的剑鞘之中。而后,大地上的人开始疯狂的跑动起来——进攻开始了。 第十三章 破敌(全) 于一望无际的原野,彼此双方的动静都一目了然的展露在在对方眼中。在这里使用伏击之类的计谋是无用的,只有通过力与力之间的对撞,铁与血的交击才能分决出最后的胜者。在这里一切都是用实力来说话的。这就是所谓的战场。 随着阿力扎手中青铜剑的挥下,山越军的突击开始了。他们健步如飞的冲向对方,远远的望去犹如一片翻滚的浪潮一般大有一往无前的架势。 “看来他们是不死心了?始终想救回自己的儿子吗?”看到对面那惊人的疯狂,李晟的嘴角便不由自主的向上翘起,露出一丝耐人寻味拉的微笑:“想利用兵力上的优势来取得最后的胜利吗?恩,那就正面的来碰一碰吧。看看究竟是你阿力扎的部队强悍还是我李晟的军队精锐。” 面对山越那边比自己这儿要多上许多的士兵,李晟并不害怕。就和阿力扎认为自己能够凭借这兵力的优势取得战斗的最后胜利一般,李晟也同样认为自己才是这场战斗的最后胜利者。因为,他手中还掌握着两件犀利的秘密武器。 瞅着从对面奔跑过来的队伍,李晟冷冷的笑了起来,随即迅速的下令:“弓兵上前三步齐射后,组阵迎敌。”他看得出来对面的敌人显然是想把自己拉入混战之中的,毕竟只有在那种情况下他们那边的优势兵力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优势。 对于这样的局面,李晟并不愿意见到。虽然面对面的接地已经成为一种必然,但李晟依旧希望能在双方冲撞在一起之前,给自己的队伍更多一点时间。他打算用阵势来对付敌人,这是他的两大秘密武器之一,也是他这半年来让士兵们刻苦训练的结果。 由于害怕自己这边的底牌从一开始就被对方所查知,从而令他们有了防备,李晟便没有在最初把新的战阵摆将出来。他打算在战斗的时候进行变阵,依靠阵性自身的灵活和弓兵对敌人进行齐射所造成的拖延,让已经接受那些最基本培训的下级军官来主持这个战斗。 命令被一级接着一级的传达下去。和这时代任何一只汉军的组织机构一般,李晟的军队自上而下也是分了好几层不同级别的指挥。只是而这时代大多数汉军不同的是,李晟这边的中低层指挥不是那种只懂得冲杀的人,而是已经被李晟调教出一定指挥能力的人。在李晟军中,只要你是一个头,哪怕是一个只管五个士兵的伍长也必须接受,一个特别为军人开办的私塾的教育。虽然这教育也简单,不过是简单的习几个字,学习一些最基本的战术而已,对这些年轻的军人来说并不困难,但就是这样简单的学习,让整支队伍的水平提高了不少,至少不怎么出现传令错误的情况了。对李晟要求训练的阵型自也很能够理解配合,让李晟觉得十分满意。在经过了一番苦训之后,有道是:“是骡子是马拿出来溜溜”,李晟眼下就是想让自己的交给他们的阵形好好的经过这一番战斗考验。 在李晟的命令下,早已分三排站立在那儿的弓兵迅速的踏前几步轮流将搭在弓上的箭全部射出。虽然他们这些人数只有区区的,弓箭手的人数只有区区的六百,但凭借着被黄忠训练出来的一箭三矢之能,他们却是在短短的一次齐射中飙出了近两千支飞箭。 嗖嗖的啸音在空中凄厉的响起。近两千的羽箭在空中互相交织起来,近汇成了一朵灰色的云彩临到山越军众人的头上。还不等下面的山越士兵作出反应,那灰云就一下子散开了,化作一阵密集的雨点轰然朝地上降临。一时间,惨叫声四起,红色的血花不停的在人群中绽放着。由于李晟的弓箭手是在他们这些人已经跑了一段距离之后才开始攻击的,因此代给他们这些人的箭羽一枝枝都是力道十足,有的深入嵌于人体之中,有的贯人体而过,有的穿透了一个人的身体还不知足尤自没入了第二个敌人的体内。 正如李晟想象的那般在这一阵铺天盖地而来的弓箭打击之下,山越军冲击的势头不由得顿了一顿。他们那原本就不是很正规的阵势被打散了,前头那一片人变得零落起来,这令他们不得不放慢一下自己冲刺的速度在互相配合的运动中来重新调整阵形的密集。 由于李晟一方的退却,使得阿力扎原本期待在半场中发生的混战,变成了从自己这边直接向对方发动进攻。虽然到最后的结果是差不多的,都是自己这边用绝对优势的兵力与他们进行混战,但眼下在混战之前竟出现了这还未接敌的伤亡,让他着实有些懊恼起来。不过事情总算还好,随着自己这边的突击,中场里上与自己那几个儿子缠斗在一起的敌将纷纷的撤退该区。尽管从现在想来,他们只是单纯为了不让自己被后面射来的箭矢而撤退,但总是放开了自己那个最关心的儿子,让自己的心稍稍的有些安稳下来。作为一个父亲来说,能用自己一批手下的性命换来自己眼下儿子的平安也不算是吃亏了。眼下的他依旧坚信自己将会取胜,根本不曾注意对面的敌阵已经出现了怎样的变化。 李晟军阵前的那些弓箭手在射了一轮弓箭之后便迅速的退入阵中。和一般的退阵不同,他们居然重新将弓箭搭上了弦。 长枪手的阵列开始分散了,宛如那全军溃败的前夕一般,一切都变得纷乱起来,似乎是被山越军那不要命的冲击之势给吓着了。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东西,真正潜藏在暗中的却是这弓箭手的后退与长枪手阵的分裂所形成的一种心的阵势,一个以队为主,由无数小阵组成的新阵:散花阵。 以两弓手居内为花芯,以三长枪手局中为花托,以五刀盾手处外为花瓣,以十人队一圈为规矩,这便是散花阵的基本队列。所谓散花,就是化整为零诱敌深入让敌人完全陷入阵形的零散之中,被看似混乱的大阵里所蕴涵的一个个小阵给吞没给击败。这是一个与这时代所有阵法都大不相同的阵法,它违背了阵法那所谓法度严密,以聚力伤人的一般规律,而首先开创了“后退阵法”、“游击阵法”的先例,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创举。 作为第一个试阵之敌的山越军,其在阵中的表现比李晟自己所期望的还要好上许多:他们一入着阵中便纷纷的冲散开了。他们都被李晟那看似混乱实着严谨的阵法给迷惑了,在里分散了自己的力量。用四处出击的办法想在李晟阵里来一个八面开花。不能不说他们这些人的想法是很不错的。只是他们估错了眼下的形势,便不可能通过努力来实现自己的期望。 虽然李晟的散花阵的一个最基本阵式只有区区的十人,然而真正令散花阵发挥作用的却不是这由十人组成的方圆。事实上由于十人组成的方圆阵实在过于细小,真正在混战之中说能对人造成的伤害并不是太大。因此以这小方圆组成的散花阵真正用以伤敌的是各个小方圆互相之间配合所产生出来的巨大杀伤。在每十个方圆阵之中有一个方圆阵是特别的,因为这个阵中的两名弓箭手用的是响箭。他是作为周边十个方圆阵的指挥存在。当他将自己响箭射向哪一个方向的时候,他自己连同他周围的十个方圆阵都会同移向那个方向,不停的朝那个方向的敌人发动进攻,通过一点一处的集中攻击,来给予敌人以重大伤害。可以说散花阵的散只是表面上的,事实上它和以前所有的阵法一一样,都需要严密的指挥来完成。 已经陷入了阵中的阿力扎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因为害怕自己的几个儿子又像起先那般出现危机,他不得不严令他们都必须围绕在自己的身边,始终和自己以及自己的亲卫队在一起作战。由于阿力扎的亲卫足足有三百人之多又都是骑兵,以至于被亲卫兵拱守在一起的他们根本就无法看到较远的战场。他们的眼睛被限制了,只能看自己周围不远处的情况,这让他们根本无法对整个大局进行掌握指挥。他们根本就知道,自己带入阵来的士兵已经在对方细碎的攻击之下,不知不觉的少了真正一圈。 双方接阵战斗在一起不到一刻钟,山越的士兵就已经被李晟军灭掉了好几百。这虽然还没有伤痛到山越军的筋骨,但如此迅速的灭敌,也确实让人看了有些目瞪口呆。对于这一切,山越军的阿力扎不甚了了,但作为布置这一切的李晟却从下面不断传来的战报中看到了这一点。他满意的微笑起来。 “士元,你看这样如何?”就像是一个有了心爱玩具的孩子的一般,李晟微笑的指着眼前这片正在战斗的战场,用炫耀的语气对自己的军师庞统说道。 他之所以会如此的爱炫,无非也是为了当初的庞统并不是十分赞同李晟让士兵操练着所谓的散花阵。 “这样的阵形并不适合大战。”庞统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这阵势的最大缺点。 “我明白,但还是要训练它。因为这是最适合我们眼下人少之时了。”李晟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理由。对于凝聚了自己心血的东西,李晟并不希望被人任意的诋毁。在说出了正理的同时他还嘟囔了一句:“其实这阵法的威力也是蛮大的。” “蛮大?”庞统摇了摇脑袋,一脸不置可否。他随便让李晟去折腾队伍了,除了在另外的训练中稍稍的把持了一下外,对于李晟的种种,他基本时听之任之的。他不善于正面的反驳,而是想让李晟在战斗的受挫中自己发现自己的不同。然而通过眼前的情况,似乎他的做法并没有太多的效果,李晟的阵形确实在离散的进攻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算了,还是看看再说吧。眼下这种小规模的战斗并不能暴露出这个阵法的缺点。自然让主公以为得意了。”庞统宽心的想到。说起来他倒挺佩服李晟的,竟能以如此年轻之龄独自创造出一套阵法,这确实难得。虽然这阵法就自己的这个旁观者看来总是有这样或是那样的问题,但总也不是一无是处,只要能再花些时间对这阵法进行改进,未必也不能成为一套流传千古的绝阵。 想到这些,他终于不再言语,只是继续站在李晟的身安静的观看着战场形势的发展。在军阵的后头,在那高高的鼓车之上,李晟与庞统两相靠立,一览无余的看尽了战场上的一切。 “派人去河边了吗?”看了良久战局依旧呈现着胶着的状态,李晟便悄悄的问了庞统这么一句。 “派了。想来甘宁将军在一个时辰之后救会带兵赶来。”庞统点头说道。这件事情他在李晟当初下达“弓手射击”的命令之时就已经派人去做了。他知道这是十分重要的事情,自然不敢有所怠慢。作为李晟的军师,他当然晓得李晟的两个秘密武器是什么——一个是散花阵,一个就是甘宁的援军了。 “一旦进入接敌状态则一边以散花阵迎敌,一边让甘宁的水军在战场附近登录迅速的赶到来,从侧翼加入对敌的进攻中,从而击破敌军。”在昨夜的军议上李晟就是这么对庞统说的。作为一个作战计划这也挺完美的,即使李晟不曾决定这样,庞统也打算向他做类似的建言。 “那就好。”李晟微笑的点了点头。对于庞统这个军师的能力他还是十分满意的。虽然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向自己建议使用多么复杂诡异的计谋,但在一般的作战策划上他一直对自己的所思所想进行补充和纠正。这让李晟一下子觉得轻松许多。 “主公是不是要让周睿将军的骑兵队准备一下?”又看了一会,庞统发现了阿力扎他们在自己阵中的“所向无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轻声询问李晟。 “没有必要这么早吧?骑兵我是打算等敌军陷入溃败的时候,用来追击敌人的。你也知道我们的骑兵不多,只能用在最关键的时候。”李晟摇了摇头否决了庞统的建议。 “可眼下……”庞统略有些焦急得指着战场中那最大得一块敌人。 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挡得住这一群人冲杀,因为他们都是跑动起来的骑兵。 “这些人啊……”李晟沉吟了一下,随即头撇过一边询问令一位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人物——赵芸:“你看呢?虽然你没有指挥过战斗,但对于你兄长所说的那些经验也应该有所了解吧。你看眼下这群人究竟该如何解决。” 自从赵云兄妹加入李晟军之后,李晟便顺着赵云的意思,让他妹妹赵芸成为自己贴身的保镖,承担起“照顾”赵芸的职责。这固然是对李晟一种放心的表现,也是对自己小妹的一种爱护。作为兄长的他自然看得出来,自己的小妹对李晟这个不错的年轻人已经很有好感了。 尽管这样的行为,很有可能被那些儒者病垢,但赵云却顾不得许多。他眼下并不在李晟的身边,而是自沙羡平叛之后就被李晟悄悄的派去了武当,成为了哪里的县令。他的任务就是像当初的魏延一般,成为一支潜伏军的领导者在那里悄悄的发展自己的势力,为李晟以后的战略布置做准备。当然,为了帮助他这个雄纠纠的武将在武当更好的处理政事,李晟还特地的拨了一批人手给他。 “为什么要在襄阳旁的武当插上我这一批人马呢?”当时赵云也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从长沙到襄阳实在是有一些距离。刘表大人这几年身体不好,这是一个麻烦。一旦曹操南下,襄阳又出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变化,那在襄阳周边生活的百姓很有可能会被直接送到曹操的铁蹄屠刀之下。这是我不愿意见到的,我不想让徐州的事情再次重演。曹操已经有了前科,我并不相信他。因此,我想在曹操南下之时尽可能的将这些人移到长沙来。那是必须在短时间里完成的。虽然很有些困难,可却是必须要做的事情。我听说曹操的虎豹骑很厉害,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在襄阳附近训练处一支队伍能在关键的时候抵挡虎豹骑一阵。这是命令,至于需要什么直接和我说就是了,我都能尽量满足你的。”对于赵云的疑问李晟给了极为详细的回答。 尽管就赵云来看李晟所想的那些关于未来的猜测很多都是意想,但就这意想本身所得出的结论而言,在武当扎下这么一支人马确实是必要的。若是这样的话,那派往武当的人必须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大将之才才是。 李晟派了自己过去,无疑是认为自己具有那样的能力。虽然对于这样的期望,赵云自己也略有些惶恐,但他却已经决定尽可能的将这件事办得妥当,以回应李晟对自己得期望。 于是,他自信满满的走了。在走之前除了将妹妹托付给李晟之外,就是留下了一份笔记给妹妹。那是关于他以前率领骑兵作战的心得体会。他知道李晟军中现在很缺人手,因此也不知道李晟什么时候会被自己的妹妹说服,让她踏上着带兵打仗的一途,所以他只能尽量的为自己的妹妹准备好一切了。他晓得自己这一去武当,只怕要好几年才能与妹妹相见了。 这件事情李晟自己也晓得,于是便有了今日的问话。他知道赵芸这段时间可是很刻苦的学习着那分笔记里的内容。虽然在正式的运用上可能有点问题,但在纸上谈兵之中发表一些意见却还是可以的。 对于李晟的问题,英姿飒爽的女将微微的沉默了一下,这才开口回答道:“主公摆下散花阵的意图便是通过一点一点的蚕食敌军来取得最后的胜利。眼下的战局混乱,根本就没有可能将一阵个骑兵队投入其中。毕竟,那样会让我们已经有了完整配合的阵势出现断层,这是我们所不愿意见到的。至于敌人的骑兵在本阵内造成的伤害,我们除了寄希望于阵内的那些士兵之外,就只有完全忽略了。因为我们不能为了单独解决这一小部分的敌人,而然自己的阵脚发生错乱。在战场上有时的牺牲是必要的。” 这是一个十分正确的回答。尽管说出这个答案的赵芸,却对这个答案其中所包含的冷血反感不已,但从她对兄长的笔记中所找到一切相关的东西来说,这答案完全是没有任何错误的。 见赵芸说出了答案,李晟便捉狭的笑了笑,对庞统说道:“这一点你明白了吗?敌人的骑兵是已经聚在一起后进入我们的阵中,自然不会让我们的阵形出现变化。可要是我们自己的骑兵出动,那这阵绝对是非变不可了。在混战中变阵,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受教了。”庞统对于李晟说得这一席话点头不已。到了此刻,他自然晓得自己刚才的问题实在是错了。虽说这也是他太过关心李晟这边的结果,但他的这个问题,却暴露出他在实际作战经验上的不足。他知道以自己的学识,在说起道理来很可能是说得头头是道,可要让自己实际上去主持一些事情,却很有可能出现这样那样的纰漏。毕竟自己还是太年轻了点,个性尽管是沉稳了,但在思虑事情上又没有孔明那样谨慎,想要不犯错实在是太难了。 “犯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在犯错之后,咱们还可以改嘛。”庞统倒是很会安慰自己。只是轻轻的将念头放在心中一想,便也就放宽了胸怀。 战场上的厮杀还在继续着。随着时间的推移敌我双方的态势都已经有了变化。李晟的散花大阵在时间的流逝中一点一点的蚕食着山越军的士卒。虽然在短时间里,让山越人根本就不晓得自己遭遇到了损失,但是时间一长,自然就让那些都不是傻子的人看了出来——这情况明显的不好。 阿力扎统兵能力是差些,对于战术方面的理解也不太行,但他并没有落到傻子的地步。当无尽的冲杀到了这个地步,他虽然冲破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圆阵,却一次也不曾冲出敌军战阵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原以为可以凭借着兵力的优势而战胜敌人的想法是可笑的,自己恐怕又是一脚重重的踢到了铁板之上,接下来的事情只怕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莫不是碰上传说中汉人的战阵?”阿力扎猜测道。山越人大多是住在山里,平日又总是被汉人欺压封锁,对于汉人这些的种种学识,他们中也只有像阿力扎这样有身份的人听说过一些。而对于阿力扎眼下所说的战阵,则是他们从汉人那边得来的最不可思议的东西之一:能用区区数千的兵力正面抗衡近十万骑兵的攻击,这就山越人想来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天方夜谭。他们在类似于这样的传说听到了关于战阵的消息,总是在惊叹之余,对此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当然,这份所谓将信将疑只是以前的事情。在眼下,阿力扎一想到汉人军中竟还有这名为“阵法”的东西之后,几乎是立刻就肯定了自己已经陷入阵中的事实。 虽然四下里自己的军队还在各处与敌人厮杀,但由于已经大批的士兵被敌人消灭,以至于那边的汉军能够将手长长的锐矛直接抵到自己这一圈人之中。这让阿力扎感到了恐惧。在看到自己的亲卫里已经有伤亡出现,阿力扎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对于这一次战斗自己这边究竟能不能取胜他眼下已经有一些疑问了。 就在内心动摇的时候,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东面传来,这声音既沉重又响亮,听样子似乎有好几千人。对于这个认知,阿力扎心中顿时有了不安。 东面是河,虽离战场还有好几里,但用一个时辰是间也确实能够让人从那儿行到这里。 阿力扎明白从东面来的绝对不会是自己的援兵,因为自己这边没有水军,没有战船,眼下东面的这条河流是被敌人的长沙水军给占领着。 “来者莫非是长沙水军的人马?”阿力扎想到了这一点,随即就有些恐惧起来。他虽是山越之民,但也挺括长沙水军统领甘宁的凶名,当甘宁还是水盗的时候,那名字可是荆益之人皆尽知晓的。在部落里以前来访的客人中,阿力扎不止一次的听到关于他的描述。对于这些描述,如果是以前他自然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但在眼下,他心神早已不安,自然很容易的就思起了甘宁的传说,心生恐惧起来。 “老么,现在你看怎么办?”阿力扎颤抖着声音询问自己的十子。虽然他也是一个有着相当武勇的人,但托庇于阿尔塔部落多年的他长到了这个年纪他却是第一次上战场,若这次的战斗一直是他赢了,以他的勇气或许不难成为阿尔塔今后的一员大将。但眼下一件又一件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不断的打击着他的勇气,让他逐渐胆颤起来。他是一个部落的首长并不是那种什么也不知道的人,他读过一些兵书自然明白,被敌人抄到自己的两翼对自己究竟有怎样的伤害。他终究无法硬气起来,随着甘宁的到来,他已然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心思。他有些彷徨,一时记起了自己小儿子的聪慧,便丝毫也不顾及面子的向他求教起来。毕竟在这样危险的时刻,他已经有些急乱就医了。 “这个嘛……我看还是要撤退了。”年轻的脸上满是惊慌,原本好歹作出一些儒雅的气势在此刻荡然无存。他不是一个赳赳武将,只是一个自以为的智者,对于如此困难的境况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当下他和自己的老子一样就有些混乱了,说出来话实际上是最最错误的。 “撤退?”阿力扎明显的愣一下,再瞅了瞅周边那明显已经处在下风的己方部队,终于无奈的点了点头:“看来也只好这样了啊。”于是,没有看到自己的士兵还在奋力和敌人交战的他大声的下令:“全军撤退,我们走!” 命令下达,阿力扎身后的大旗低垂着改变了方向。一时间,一边高兴的欢呼起来,而另一面则明显的有些混乱了。 第十四章 伏兵?疑兵!(全) 阿力扎出于心中的恐惧竟在甘宁率队赶到战场之后就这么转身逃跑,这可是大出李晟意料的事情。就李晟看来,长着一副威猛模样的阿力扎应该是很有勇气的才对,他应该十分正常的在甘宁赶到战场之后继续奋战一段时间,直到整个队伍确切支撑不下去之后才撤退,而不是像此刻这般,看到了甘宁的旗帜就望风而逃。 “这简直是胆小如鼠嘛!”看着阿力扎的队伍迅速的后撤,轻易的就从甘宁还没有赶到的后方退了回去,李晟不禁皱了皱眉头,嘟囔了一句很孩子气的躲了躲脚。由于阿力扎撤退的过快,李晟军并没有阻止他们后逃办法。双方都以是步兵为主,互相之间的大规模追击也是不可能,没有达成使敌溃败任务的李晟只能无可奈何的呆呆看着那蜂拥而去的人群。 “要追击吗?”赵芸在一旁问道,脸上颇有几许兴奋的神色。因为她记得李晟答应过她,如果这一战能使敌军溃逃的话,那就让她统领骑兵队却追击敌人。因为周睿已经去和敌人斗将了嘛,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自然只有她是最适合的了。李晟对此也是无奈之举,但这样的许诺对早已企盼着能带兵打仗的不安分少女而言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眼下敌人已经逃了,虽不是溃逃,却也是纷乱的向后,令赵芸很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不可!”心情正不爽的李晟听见赵芸所请的事情略有迁罪吼了起来:“你没看见敌人撤退而去的人马足足有好几千吗?虽然他们这次遭受了很大损失,但也仅仅算是伤到一些筋骨罢了。他们撤退的太快,根本就没有形成溃败。若由你这样冒冒然的追击过去,被他们反咬一口,那可是会让我们遭到很大损失的。在荆州组建一支骑兵可不容易啊。”尽管心情烦躁,满胸腔里存在的都是怒火,但李晟终究没有昏了头脑,他还是很冷静的看清了眼下敌我双方的态势。 面对李晟如此的怒火,根本就有些不知所以然的赵芸略觉得有些委屈了。她眨了眨眼睛,扁了扁嘴,心中好有一种哭泣的冲动。她觉得自己这问话并没有错啊,怎么就被人吼呢?她苦涩的无解,最终还是没有让泪水落下。她原本就不是一位柔弱的女子,眼下被李晟如此对待了,她尽管心伤,却不想示弱,只是狠狠的瞪了李晟一眼,一言不发的走到了旁边。 鼓车台上的气氛一时有些气闷起来。李晟与赵芸之间的对峙,让一边庞统觉得十分难受。他很能理解李晟为什么发火,也知晓赵芸为什么觉得不快。只是他明白归明白,他不可能插手于两人之间。因为他知道一个君主最忌讳的是什么——全天下几乎没有一个人愿意自己家人之间的事情被别人插手。虽然赵芸此刻还不是李晟的什么人,但从李晟老带着她的举动和当初赵云把自己的妹妹托付给李晟的情形来看,眼前的这位女将很有可能会成为自己二主母。有鉴于此,庞统自然不敢在这里随便开口了。 庞统沉默着思考,脑中的念头飞快的转过,眨眼间他想出了一个解决眼下问题的办法。 “主公,我看我们可以追击。”庞统的丑脸上洋溢着微笑,十分从容的向李晟建议道。 “哦?”听自己的军师竟在自己说出了合理的答案之后,依旧坚持着原先的“错误”李晟顿时有些奇了。他知道庞统绝对是找到了新的办法来解决这个不可追击的问题。于是,他十分感兴趣的问道:“士元可是想到了什么。” “是的。”庞统对李晟拱手行了一个礼后说道:“主公之所以认为眼下不可追击敌军,无非就是认为敌军的士气虽然低落,但其主力尚存。眼下只是他们主动后撤,阵形散而不乱。若是出动步兵,则由于步兵行进速度与之相当的缘故,而不可能追上他们;若是出动骑兵,则因为我方骑兵数量太少,不可能直接动摇他们的根本。故以主公看来,我军在眼下是不能追击的。可不知主公想过没有,对于此刻的清醒,我们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战术来对付他们:那就是‘尾随攻击’:利用骑兵的快速,赶上他们,却不深入,只是零散的攻击他们尾军令他们始终处于紧张的状态之中,惶惶而不可终日,从而令其最后士气衰弱,最后变为溃败。” “这完全就是游击嘛?”听了庞统所说,李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估摸了一下庞统的方案认为其可行性极强,顿时放下了脸上阴沉,而重新恢复了最初的那种精神,“既然有如此可行之法。芸大将军,可有兴趣一试。”李晟低声下气的望着赵芸,口中说出那话的语气却是极度献媚不已。当他的心情随着庞统的那个意见而好起来的时候,他便迅速意识到自己前面对赵芸的态度实在试混帐之极。 “去?有什么好处?”对于李晟的前倨后恭,一肚子火气的赵芸当场就拿起乔来,她翻了翻白眼,却是不给一个好脸色于李晟。 “好处……”李晟一下子被问得干瘪了,脸上露出呆呆得神情。 “是啊!没有好处的事情我可不做。”赵芸瞅了瞅李晟的呆样,心中的火气却是消了大半,她十分可爱的抬起自己的下巴,噘着嘴说道。 “那个……最多……事后我给你赔礼道歉好了。”李晟傻傻的抓了抓脑袋,于半天之后,给女将许下了这么一个承诺。 “我要一桌酒席!”赵芸说着竖起一根纤纤玉指。 “行……全都依你。”李晟胡口答应道。对眼下的他来说,只要赵芸不再气氛自己痛痛快快的前去追击敌人,一切都好说。 “这可是你说的哦。”赵芸嫣然而笑,翩翩的去了。年纪渐长的她可不是那种少不更事的小姑娘,虽然有时也单纯天真的很,但对于大事的轻重缓急还是明白的清清楚楚。就像眼下这般,尽管和李晟闹着小性子,却是在飞快的言语中迅速的解决了。她可不敢耽搁这的军国大事。 带上早已整备好队形的骑兵,赵芸便开始了一场称得上的“艰苦麻烦”的追击。按照庞统所说的对敌军的尾巴进行攻击,这需要将领对度有一个完美的把握。如果是她的兄长赵云来进行这场追击,那一切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眼下兄长赵云正远在襄阳的武当,此刻来指挥这场追击的是妹妹赵芸这个新手而已。执行如此“高超”的战术,对她来说可真是天生的头一回。这虽然令她兴奋,却也敦促着她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虽然山越军先走了好一阵子,但因为他们都是步兵为主,有着骑兵亲卫队的阿力扎也太可能完全放弃自己的族人而不加以理会,所以在赶紧赶迟的半个时辰之后,赵芸便在强方的地平线上发现了那群人的身影。他们依旧不知疲倦的跑着,速度和原先最初溃败之时竟是一样,让人不得不佩服山越人这惊人的体力。 既然已经看到了敌人,赵芸便命令自己队伍稍稍的放慢一些速度,在行进间整理好队形。这虽然有些麻烦,但对李晟手下的这些人来说却是可以做到的。毕竟,他们都是黄忠、魏延这样的高手训练出来的。在李晟军中,只有最强的人才能呆在骑兵队里。因为李晟这边的战马并不多,骑兵自然要千挑万选才行。 很快队伍列好了队形。赵芸抬起的手中的长枪,重重的往前一挥,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马上的骑士们惊天动地的呐喊起来,他们纵马飞驰,就像是天际划过的流星一般,迅速的朝敌人扑去。马蹄声在大地上响起,虽然只有区区的五百骑兵,但在全力的冲刺之下,那份威势也是十分惊人的。 阿力扎的士兵发现了这突然从后面奔来敌人。他们惊恐了,想再加一把劲逃去。但他们忘记了,无论两条腿跑得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快得过那早已奔驰起来的战马啊。原本阿力扎自己是可以骑着马,带着手下的亲卫队逃走的,毕竟他们也是骑兵,虽然身下的战马比李晟这边的稍差一些,但总也是四条腿。若先发而逃的话,总也可以从赵芸面前逃走。然而他慢了一步,受到赵芸的惊吓而四下里狂奔的族人已经将他的道路完全堵上了,他们都被包裹在了混乱的士兵当中,不要说策马逛逃,就连想稍稍的加快一些速度都做不到。面对着气势汹汹飞马而来赵芸所部,阿力扎只能低头蒙面,任由身下的战马四周的人群将他们带动。他们不敢往后看,只被动的接听,从后方传来的喊杀之声。 骑兵迅速的接近了前方的敌人,一场对赵芸来说完全是屠杀的战斗开始了。远箭近刀,只在敌军的尾部交错而过。因为不曾深入敌军之内,赵芸的这一通攻击,只越加的压迫住了阿力扎所部,让他们觉得疼痛,觉得惊恐,却没有让他们兴起回身拼一把的念头。 冲杀几次,众人已跟随这阿力扎的败军由平原进入了丘陵地带。四下里平整已经看不见了,可供趋驰的道路渐渐变得狭窄起来。赵芸带着她的人马已经不能任意的冲入敌人的尾部,用刀剑来砍杀敌人。此刻的他们,只能控制着双方的距离,远远的用弓箭来招呼对方。 日头已经过了中午,战斗了大半天的他们已在灼热的阳光下感受到了饥饿与疲劳。和北方的天气不同,这南方的五月太阳已是十分的毒辣。她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光芒投射到大地上,给大地以热烈的拥抱。当然,这份热烈对于地上的人们来说,实在是有些过了。 战场之上并没有什么男女之别。火辣辣的阳光带给地上众人的是相同的热亮,这既不以赵芸是女子而有所减少,也不已阿力扎是男子而有所增加。只是相较于自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对这时节这气候已经完全适应的阿力扎而言,从小就在北方长大的赵芸显然耐不足这样的炎热。沥沥的汗水早已将她的脸颊浸透,滴溜溜的顺着她那变得绯红的脸颊滑下,经由那铠甲的领口直接往她的内里而去。虽然在外面看不出来,但赵芸分明知道自己的里头已经湿透了。贴身的小衣,早已吸收了大量的水分,紧紧的贴在她的身躯上,令她顿时重了许多,举手头足间都充满了困难。 “这该死的太阳。”她可不是信神之人,对于天上的炎日,她毫不客气的给予咒骂。望了望前方依旧不曾慢下多少的山越军,她终于相信人和人是有区别。不要说让她也像前头的那些山越人一般用两条腿奔跑了这么久,当就她在后头骑马追赶了这些时候,她就已经很有些受不了。 当然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只是这念头刚刚才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就被她迅速的抹杀了。她是一个女子,而且是一个有本事的女子。虽说心中未必真存了,要和这世上的男子一般立下偌大功业的想法,但她眼下却是真的和那些男子一般在战场上拼杀。她自然明白一个女子在这世上是多么的困难。于是,她更不想被人瞧不起了。“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努力,都必须坚持。”这个坚定的念头,在她最初向自己的兄长讨教武艺的时候,就已经存下了。 出于这个坚持,她咬紧牙关,不肯喊累。而她手下的那些士兵,看着自己的这位主将都如此拼命了,更是憋起了一股气,非要将面前的敌人击溃。他们继续追击着,浑不知自己已经跑出了十几里地,离李晟的大队已是很远了。在炙热之阳的烘烤下,在不断追击养成的惯性下,他们的脑袋都有些发胀了,心中似乎早已烦躁了没了一切,除了记得要彻底的击溃面前的敌人之外,他们已不再记得更多的事情。他们不知自己已经跟随这阿力扎的败部步入了一个满是树木的山谷之中。 山谷挺大的,至少对入谷而来的赵芸所部是如此。在平低的谷地奔跑,赵芸带领这自己点骑兵由冲杀了阿力扎所部的尾翼一阵,让自己手中的利刃在一次饱饮了敌军的鲜血。追击到了此刻,自己这边究竟斩杀了多少敌人?赵芸没有算过,自然也不太清楚。也许只有几十,也许也有几百,总之身下的敌人不多了。在不停的追击中,至少有一千以上的山越士兵或倒下,或逃亡。如今跟随着阿力扎继续在前头奔跑的只有原来三分之二。虽然不是太多,但也不是太少。只让赵芸他们觉得很奇怪的就是,即使消灭了那么多敌人,前头的部队的逃亡依旧显得有秩序,丝毫也没有她以前看见过听说过的敌人那样,出现全面溃逃的情况。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赵芸不理解。她只是重新调整了队伍前进的节奏,让因为前头的冲杀而散开的士兵们重新聚回来,做好再一次冲杀的准备。 可就在这时,一种短而急促的声音响起了。无数的小点从树林中扑射出来,深深的扎入了赵芸手下那游走在最外围的几个骑兵身上。虽然他们都是在纵马跑动之间,但由于这突入其来的攻击数量多了,也让好几个士兵就此摘下马去。 没有救了,因为他们的身上脸上都迅速的泛黑,接着就只在那地上翻了一个身子胡乱扎动一下手脚,便一动也不动。 “毒箭?”赵芸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提起的了警觉:“有埋伏!”她迅速的判断道。随即勒令手下的士兵全数后撤,将整体的阵型移往原先所经过的那个空旷之处。那是一个四不着林的地方,也是整个山谷的腹肚所在。赵芸打算先把人马安顿在这里一会,先看看情况再说——这也是一种比较谨慎的决定了。 头上的太阳依旧明亮,站立在空旷处等候,因为没有树木林荫的遮蔽,士兵们所感受到热度似乎加倍了。赵芸领着自己的人马齐刷刷的站立在这里,抬眼望向前方的幽秘处。那里一片的寂静,除了刚刚遗下的几位士兵的尸体,并没有任何人马出现。 “敌人呢?他们既然敢向我们发动攻击,为什么不敢出现在我们面前?”等候了许久,却一直没有等候出一个结果的赵芸觉得有些奇怪了。她偏着头歪着脑袋想了想,再一次抬头瞅了瞅前面那无比的寂静,一个念头突然从她的脑子里蹦跳出来:“莫非在山谷林间埋伏的敌人只是少少的一部分?他们真正的用意只是想通过埋伏造成的效果,来阻止我军的追击?。”联想着一直以来的重重情况,赵芸越想便越肯定自己的正确。在继续忍耐了一会依旧没有发现什么新的情况之后,她终于打算派一小队人马出来到前面那处去试探一番,看看这事情的真想是如何。毕竟,以她个性而言没有一个最终的结果是难以接受的。 选了十名士兵,让他们小心翼翼的下马前去探察周边山林的情况。只是人派出了,也等了近半个时辰,却一直没有任何一个人回来报信。静寂的山林,无声的山谷,就好像是张开了大嘴的怪兽一般,将凡是送上门去的士兵一一吞噬掉。 “里头到底有什么?”赵芸越加的不安了。汗水拼命了从她的额头滑落,流淌在脸颊上。和原先那因为热而落下的汗滴不同,此刻留下的汗水却是冰冷冰冷的。虽然天上的艳阳高照,但地上赵芸的心里却冷列的很,她甚至因为这份冷而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没有办法只能一边派人将这里的情形急报给李晟知晓,一边则再次派出人手去探察对面的那个鬼蜮。 这次她动员了二十名士兵,其中有五人是负责将遗留在树林边上的尸体搬回来的。前面大家走得充满,而将尸体落下,此刻既然已经大体的安定了下来,又估算敌人的兵马并不占优,赵芸便打算按照李晟军中的惯例将尸体运回来。 作为一个将军,她自然明白运回尸体的这个举动对手下的士兵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是代表了上位者对这些士兵的重视。在这个士为知己者死的乱世里,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很容易得到士兵们的拥护。 第二拨士兵出发了。因为有了第一拨士兵的先例,他们显得小心翼翼起来。他们渐渐的接近了那茂密的树林,来到了他们战友横尸的地方。到此为止的情况依旧显得平静,没有任何反应的树林就像是第一次一样,依旧无言等候着他们的到来。 “没有古怪就是最大古怪。沉寂的越久,最后所爆发出来的力量也就越大,就好像被堤坝拦住而无处可以宣泄的洪水一般。”看着前面的平静,赵芸心中的警觉再一次提升了,她全神贯注的看着前去探察的那些士兵,就连一个极为细微的举动也不曾落下。作为赵云的妹妹,她和她的兄长似乎有些相像,都不是那种非常莽撞的人。该是冷静谨慎的时候,她还是会冷静谨慎下来的,就如眼下一般。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就在士兵们将要踏进树林的时候,只听得一阵悉刷的声音从树林里传来,便将十个斗大的黑影从幽暗的树荫之中飞射而出。那东西的劲道十分猛烈,但准头却有些令人不敢恭维。对于闪避这么大的一个东西,以士兵们那矫健的身手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他们见敌人竟出如此的昏招,一边扭摆着身子躲开,一边着轻轻的笑了起来。然而这笑只是干瘪了几声就停止了。等那飞来的东西噗的一声落到地上,士兵们这才恼火的发现,从树林里扔出的竟然是自己战友的首级——一共十个。这正是第一拨进入树林的那些人。 “混蛋。”士兵被这么闹了一下,心中的惊恐自然是有,但更多的却是对敌人凶残的愤怒。被一个不看见的敌人如此的玩弄,让自己的战友就这样凄惨的被割下头颅,这对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是精英的骑兵们来说是不可接受的。他们咬牙切齿,心中暗暗的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杀害自己兄弟战友的人接受其应有的惩罚。 头颅是新鲜的,上头的鲜血依旧没有干涸,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瞪得老大,眼角间隐隐有胀开得痕迹,似乎在临时前遭受了很痛苦的事情。搜索队的头仔细的看了看这些可以被称作是证物的东西,心里想了很多。他没有继续往树林里去了,而是让自己的手下将头颅和尸体都带上就这样回到赵芸的面前。 “你为什么不继续搜查?”面对并没有完成任务的士兵,赵芸是很严厉的。 “因为,我已经得到答案了。”这名队长倒是显得十分镇定。 “没有看就知道答案?”赵芸扬起了秀眉,略带嘲讽的望着那队长。 “是的。”队长依旧平静的点了点头:“我的答案是那些头颅告诉我的。我从上面知道了一些事情。进入森林是没有必要的,那样只会让更多的人陷进去。” “是吗?”赵芸不置可否,她直接问那队长:“告诉我,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树林里的敌人肯定是山越的精锐,他们善于利用陷阱作战,善于在山林中无声无息的消灭掉敌人。所以,第一批进去查看情形的兄弟才会在无声无息中被人杀死。”队长忍着内心的痛楚向赵芸诉说着自己的判断:“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是山越的精锐,所以他们的人数不多。他们只能依靠山林里的陷阱与我们作战,而不是下到这山谷的平地里于我们厮杀。对于最初的事情,我怀疑,那是那群精锐对我们进行的疑兵恐吓。他们并不具备在平地上与我们作战的实力,又不想让我们继续追击他们的人,便利用抽空子的偷袭来引起我们注意,并布置了接下来的事情。他们只是利用我们的疑惑把我们拖在这里而已。现在,想必阿力扎的那群败兵已经离开很远了。”队长侃侃而谈着,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那么你是认为我当初不应该下达在这儿聚集的命令了?”赵芸点着头思考了一下问道。 “就现在而言,当初的命令无疑是放跑了敌军。但就当时的情况来说,那命令并没有错。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遇上如此怪异的事情,若还是大大咧咧的前进,只怕更有可能会断送全军。”队长微笑的说着,言语顾盼之间充满了自信。 “你的回答很好啊。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赵芸听了脸上显出满意的神色。她觉得这个队长实在很有些本事,似乎让他只当一个队长是委屈了他。于是,便想确认一下,他这话究竟是自己的,还是从别人那里听说来的。 “这是我自己的一些浅见。”队长听赵芸问起,便十分恭敬的回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赵芸点了点头又问。 “在下汝南陈绪。”那队长不卑不亢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汝南陈绪吗?我记得你了。以你的水平,当不至于队长之位啊。多努力吧。你的表现我会和主公说的。”赵芸很满意陈绪这个人,当下就有心要提拔他。当然这骑兵队并不是她直接负责,因此她必须要经过李晟才能将这个人才拉上来。虽然是有些麻烦,但对她来说却是一个意外惊喜。毕竟人才,尤其是还算出色的人才不是天天都能发现的。赵芸跟了李晟这么一段时间,当然明白李晟对人才有着怎样的渴求。 人都是喜欢往高出走的。能够被一个上位者赏识提拔,自然是大多数人都希望的事情。虽然不晓得这个临时被派来指挥自己的这位女将军究竟是一个怎样的高位,但平日里看她都在主公的面前行走,陈绪就明白她在主公面前是一个红人,想来从的口中说出的提拔之语是很可信的吧。转念想了这么许多,陈绪的脸上自然是灿烂无比,他笑着对赵芸拱手:“那就多谢将军了。” 第十五章 战后会议(全) 赵芸是一个实诚人,只要是她许下的事情,她都会尽力的办到,这一点与她的兄长赵云是一样。当李晟带队来到着山谷的入口,住进了赵芸搭建起来的简易营寨之后,她便在向李晟汇报情况的同时拉上了这名叫做陈绪的骑兵队长将他推荐给李晟。 “你是汝南人?”听了赵芸的介绍,李晟用极为严肃的眼光看着陈绪,一股沉重的压迫感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目标直朝着站立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高个子。 足足有八尺了吧。比李晟高上半个头,却和诸葛亮相当。这样的身材在南方人里是少见的。而且李晟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贵气,一种发自内心的优雅,这样的气质李晟似乎只在以前所接触过的那些有学识有教养的世家子弟身上见过。 “这家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李晟打量了陈绪一番,心中已然怀疑起他的出身来。 “是的。”陈绪从容的回答道。面对李晟投来那极具压迫性的目光,他并没有后退。他仿佛很适应这样的压迫一般,在李晟的面前站得笔直,甚至还更加傲气的挺了挺自己的胸膛。 “那不知你认识陈到吗?”李晟微笑的问他,眼中隐隐有企盼的神色。虽然去了一趟汝南,但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赵云的身上,完全就忘了汝南这个地方还有一个被誉为“武勇不下于赵云”的陈到陈叔至,这不能不说是自己的失误。如果不是今天赵芸向自己推荐这么一个人,同时也是汝南陈姓的,只怕自己会一直就这么“遗忘”下去,直到哪天突然想起来,才发自内心的后悔。 “主公可是说陈到陈叔至?”听李晟突然提起这个名字,陈绪的表情微微的有了些变化,显然他知道李晟记忆中的那人,并且与他有着不小的瓜葛。“那是我本家的堂兄。”他微微的沉默了一会如此答道。 “本家的堂兄啊。”李晟听到这个答案,脸上显出果然如此的的神色来。他微微的沉吟了一下,面带微笑的问陈绪:“不知你可否将你的堂兄请过来呢?” 李晟的微笑看在陈绪眼里,怎么也是带着些许不怀好意的。想起以前关于陈到的种种和眼下陈到的名声,陈绪轻轻的却是十分坚定的摇了摇头:“这个我做不到。我听说叔至堂兄已经去归左将军了。他不可能背叛左将军而来投我们。而且以我以前于叔至的关系,我不想也不愿意和叔至呆在一块。”他说的十分自白,完全不在乎李晟听到自己的拒绝之后,对此会有怎样的反应。 “哦?这是为什么呢?”听到自己的下属这样的拒绝自己,李晟可是第一次碰上,但他没有动怒,而是小有兴趣的看着陈绪,依旧微笑的追问那事件的原由。 “世人皆知大家的陈到陈叔至,而忽略了小家的陈绪。这令我不齿,我发誓要在没有陈叔至的地方立下自己的名声功业,让天下人都晓得小家出来的人也比大家的强。”陈绪稍稍的犹豫了一下,随即格外认真的对李晟说道。对于这个理由,他认为是极为充分的了。 陈绪向李晟解释的时候李晟正在喝水,当他听到这个情况,整个人顿时呆愣住了——陈绪认为是很正常很正规的理由,在他看来却是十分的好笑。他当场一口水喷了出来,零落的洒散到桌上。“就为了这个理由?”他惊诧莫名的问道。 “这个理由不够吗?”见李晟不能理解自己,陈绪不由得涨红了脸颇有些恼火的反问道。 “厄……不能说不够。”见陈绪有些愤怒了,李晟这时才会意过来自己的失礼,随即想起了自己已经慢了一步,无法再招募到陈到的事实。 “给刘备抢先了?唉……!”他先是一阵懊恼,却又马上宽慰起自己来:“算了算了,反正也就一个陈到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把他的赵云给截了下来,让这个刘皇叔得到一些补偿也是应该的嘛。不过,既然拉不上陈到了,那么眼前的这个陈绪可不能再给我跑了。” 想到这里,李晟望着陈绪的脸又再次变得尴尬而和善起来。他觉得自己刚刚老是追问陈绪那有关陈到种种是错误的,对于这么一个连赵芸都极力推荐的人才,自己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老想着招揽别人呢。 于是,李晟轻咳了一声正了正颜色,再次微笑的对陈绪说道:“你今天给赵将军的建言很好,看得出来你是很有几分本事的。我想把你调到我的亲卫队里,让你当一个百人将你看如何?” “我当亲卫队的百人将?”陈绪的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欢喜。他并非为了成为百人将而欢喜。毕竟以他自认的水平来说,在李晟军中也算是有数的,不说和黄忠、魏延这一等一的几员大将相提并论,就和宋德、周睿这些小将相比,他认为自己的能力是远高于他们。若真要为了获得官职而欢喜,恐怕只有李晟直接任命他为将军,他才会有所动容吧。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步登天的事情,这世上不是一件也没有,但总是太少,他陈绪自然不会做如此的奢望。他之所以欢喜,乃是为了进入李晟亲卫队的缘故。早已在军中历练了半年的他却是明白,在军力想要飞快的升上去,一个是在前线一战一战的积累功勋,一个就是成为主将的亲卫,在与主将日常不断的接触中让主将赏识你,从而获得更多的机会。因此,陈绪对李晟把自己调入他的亲卫队里可是很看重的。他觉得从此便有一条金光大道直坦坦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多谢主公赏识!末将今后一定会用手中的长枪为主公的前进扫出一条道路来的。”微微的怔了一下,随即会意过来的陈绪赶忙不已的向李晟表明自己的忠心。虽然这很大程度上,也只是一个形式,但这样的形式,却是从古至今,怎么也少不了。也许这也算是一个誓言吧。 最新人事的任命下达了,其余的一切也都按班就部的做好。李晟便迅速的将包括武陵太守刘罄在内的所有将领请到中军大帐内召开了这次作战的总结会议。虽说是总结,但眼下的这种情况下,这会议自然还带有商讨下一步如何行动的任务。 青色幕帐里堂堂济济的做了十几个人,大都是李晟此次出征跟随过来的将领幕僚。他们早已参加过类似的会议多次,自然明白在这样的时候该怎么做——他们在营中鼓响三通之后就来到了中军帐,各自按照自己的所属,序了级别的高低坐下,左边大体是武将一系,而右边则是幕僚一系,一边是整整齐齐的铠甲,一边则是袍袖宽大的儒衫,远远的望去倒也有些泾渭分明的模样。中军帐的最上首就一般而言自然是坐着军队里的主帅了。只是这次和以往稍有些不同:因为来了和李晟平级的武陵太守刘罄,使得中军帐上头的位置变成了两个。当然,这也只是对刘罄的尊重罢了。无论上头的位置增加多少,李晟的手下始终听从的还是李晟的命令,他们才不会去理会刘罄的种种呢。这一点,刘罄自然也明白的很,因此他在最初也很明白的告诉李晟,自己只是来参战的,只是作为李晟战前的一个小兵而已,这战具体怎么打他不管,所有的一切都听从李晟的指挥。 既然主从分得清楚了,那李晟军的指挥就不存在矛盾。反正所有的事情都按照李晟原来的规矩办就是了。除了给刘罄做一个名义上的平等外,一切照旧。 三通鼓毕,刘罄和李晟携手坐在在帐子正中上位。 随即开始的今天议题:今日作战的得失是什么? 这所谓的“得失”之议,也就是这次互相讨论一下在这次作战中各个指挥官对战局的指挥的看法,认为那些是正确的,哪些是错误的。错,错在哪里,又要如何改正等等。 这在其他的军队中可是没有事情,对于他们来说一支打了胜仗的军队是不需要太多检讨,太多指责的,他们只需要给胜利的将士安排好功劳簿就可以了。 因此,对于李晟所安排的这个检讨会的事情,从来没有见过的刘罄总觉得十分的新鲜。他很有兴趣的看着帐内做着的众人,侧耳倾听他们的说话。 议题颁布下来,在李晟没有开口做总结以前,自然是供所有人自由讨论了。一时间大帐内声音,各种杂七杂八的议论声把偌大一个肃穆的地方变得有如菜市场一般热闹。用粗语者有之,大声吆喝者有之,李晟手下的将军们在这一刻全然没有那种身为将领的矜持与威严。 当然他们闹归闹,但所谈所讲的东西却还是和这战斗有所关联的。事实上,他们也正按照李晟分咐的讨论今日战斗的种种。由于各人的地位不同,对战斗所有的看法之然也不太一样。那些级别比较低,大约是军中副将之类的人,所一论的大体是他们所管辖的着一方位今天布阵做战的情况。而诸如周力、周睿、黄忠,这样的人,这更多得是谈各个将领今日的表现如何,为什么没有办法完成最初制定得目标,而将敌人放跑。 关于这个,他们说了许多,主要就集中在两点:一是说刘罄出击斗将的太早,选得对手也太难不曾一下子将对方刺杀——不过这还是小问题。最关键的是另外一个,甘宁的援军出现的位置不对,他是负责封上口袋的,可却是从侧面上场,过早的暴露了自己,从而吓跑了敌人,这可是一个重大失误啊。 刘罄安静的听着这些脸上的神色不住的变换着。被别人当面数落自己的不是,他就算再怎么胸怀宽大,在事先没有任何心里准备之前他还是有些受不了的。他一边听着,一边打量着帐内的众人,却没有发现这被指责的两人中甘宁的身影,心中顿时有些不平了:“怎么那甘宁就不在这里呢?这出了事情要杠,也该我们两人一起杠才行啊。这家伙真是走运了。” 不过不平归是不平,自己该做的解释也是该做的。虽然有些明白自己那样的解释多少有些放不上台面,但在眼下的众口烁金之中,他却不能不解说一番:“其时,其时我也只是想在这样的战场上试一试自己的身手罢了。” 在战场上一试身手?这果然是小孩子的答案。看着刘罄那略有些腼腆的表情,众人恍然:“他毕竟还年轻啊。”虽然就真实的年龄而言刘罄比李晟还要大上一两岁,但他似乎是面皮白净,总有那股子雍荣的公子哥模样,却是看上去比李晟还要小上许多,完全一副没有成熟的气度。在众人的眼里,自然是小孩了。 不过,对于刘罄的种种看法,众人心中虽觉得有些好笑,但却是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刘罄并非他们这一群的,不是他们同僚,而是与他们的主公李晟平级的太守,地位可是比他们要高上许多。他们自然得给刘罄一些面子,不好随意的对他说笑了。 议论了半晌,只听得李晟轻咳几声,众人便齐刷刷的停止下来敛了面容望着李晟。参加过多次类似会议的他们自然明白,李晟的轻咳就是代表了自由讨论的结束。接下来,他们所做的就是侧耳倾听李晟这位主公的总结了。 “今天的战斗,各位的表现都是很不错的。虽然也有一些小原因,而影响了战果的取得,但我想这也不能计较太多。在战场上可是什么变故都有。我们能说的只有我们自己必须努力,我们能做的只有事先做好每一步的安排,为取得战斗的胜利而尽自己最大力量。对于今天的事情,各位都说了自己看法,也发现了不少的新问题,但无论是刘罄大人的擅自出阵也好,甘宁大人的队伍没有赶到正确的方位也罢。我认为这些都是今日最主要的问题。其时,今日之所以没有取得最完美的结果,其最大的毛病,出在我的身上。是我太急着想试验最新的阵法,而使得整个战场的联系联系变得散乱,从而造成合围命令的无法传达,纵使敌人最终逃脱。大家可以试想一下,若我们最初布置上诸如方阵之类的密集阵形,那结果又会如何?我相信以我们士兵的勇猛和你们这些将军的用命,要打败敌人是不难的,而以密集阵交手,命令的传达又是极快。那我们无疑,就拥有更多的机会将敌人兜住,为最后的合围创造条件。这是很有可能实现的。当初军师也建议我如此,但我没有听从,所以我认为今日的结果我是要承担很大责任的。至于会得到怎样得处分,到时自有军法官负责议论。我虽是主公,也必须依法而行的。” 听李晟如此洒洒洋洋的说了许多,将过错全部都揽到自己身上,众人听得可是心中禀然。他们对李晟的自请处分之语,更是心有感触。虽然他们在以前开这个战后会议的最初就有听李晟说过,以后打战无论胜败与否,都会将各人的表现拿出来,在大家的面前计算功过,谈论奖惩,但一直以来的评论会都只有关于奖赏项,而没有惩罚的项。若不是李晟不住的提点他们,非要让他们说说自己过失,只怕这战后会会变成与庆功宴相担的会议了。这当然是李晟所不愿意看见,所以今日便以身作则的提醒他们:这奖惩是当真的。——众人此刻都明白了李晟的用意,“主公说的话可不含糊啊。” 这一点,做为一个旁观者的刘罄更是新有明白很:“看来这个李晟是一个有能耐的人。当年听说曹操马踏良田以割发带头之举,收服了治下百姓之心,而如今这个李子旭竟在战胜之余也自请处分令手下的将军知道了军令的实在,这似乎和曹操有曲异功同之效。却实很难得。至少我是做不来得。”他对自己倒也看得清楚。他越加的佩服起李晟来。 只是和曹操那以发带头式得自请谢罪不同,这里这边的自请谢罪可是当真的。负责军法的是候祥可是以冷面的人。以前在军中向来是任谁的帐也不买的。李晟看中了他的冷,又晓得他还识几个字,便把他送到马良那儿学了一些律法,提拔做军法官,专理军中各种军纪军规之事。由于行事公正严明,办起人来又不讲任何情面,故在军中又得了一个冷面候的称号。 当下他听了李晟的言辞,也不管自己身边的同僚对李晟这自请谢罪之举究竟会有怎样的反应,总之是在第一时间里跳了出来,凭借着自己对那些律条的熟悉,迅速的给李晟定下“罪状”:“主公之罪为‘指挥不当,造成我军重大损失’,虽因为战斗最终是在主公的名义下取胜故责任简办,宜罚俸半年,将其所得充做抚恤金为佳。” “善!”在所有人都被候祥得大胆错愕不已的时候,李晟迅速做出的回答对眼下的事情做了一个了解。就他看来这个结果也是可以接受的,自然便不愿别人在多动那些干戈了。 当然所谓不想让人再多说许多,只是李晟的一个小小的理由罢了。他真正想快速解决这件事情,则是因为他的肚子。和军里的所有人一样,他也是战斗了一天没有进食,眼下肚子正饿得咕咕直叫唤。这对别人来说或许没什么,可对他而言却是了不得的大事情,从很早开始李晟就不是一个能耐得住饥饿的人。此刻他正盼望着眼前的事情快点了结,好能迅速解决自己的生死问题呢。 “好了。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下面我们来讨论一下,我军下一步所要进行的步骤。”见众人还没有会意过来,李晟迫不及待的颁下了新议题。让他们无法思考,始终跟着自己的号令前进,是李晟眼下唯一要做的事情。当然以这样的小手段去瞒过庞统那样的智者是不太可能,但眼下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想来也是不怎么在意,那么只要能够引导这儿的大多数人就可以了。只要效果能够达到,李晟有时的脸皮也是蛮厚的。 见李晟一锤子确定了一切,众人口中就算有话也只得把话吞到肚子里去不再说出来。随着李晟下面一个议题的颁布,他们的注意力再次被提升起来。 今天的敌人已经败了,已经逃了,这是一个他们无法改变的事实。“明天的战要怎么打?”他们对这个话题的兴趣大都比前面的总结要高上许多。 和以前李晟这边所召开所有的会议一样,对于一个问题的讨论都是从相关情报的说明开始的。今天的事情因为是赵芸轻声经历的缘故,从这讨论的一开始,她就代替了正规的“情报官”罗照,在所有人的面前对事件进行具体的解说。 少女的声音很好,清脆的有如黄鹂一般。同样的事情,同样枯燥无味的解释,在这样的声音中却变成了一种享受。一时间,大帐里的人都摆出了同一个架势:微闭双眼,头稍偏倾,全然一副侧耳倾听的专注模样。这一次,可以说所有人听得都极为认真了。 当然只通过赵芸的叙述来得到情报是完全不够的。所以在赵芸的话音落下之后,李晟便让早已在一旁准备了许久的罗照,将一些需要注意的要点与大家说了: 敌人有什么优势?他们善于在山中作战,善于奔跑机动,善于设置陷阱。 我们有什么优势?我们善于阵地战,善于城池防御,还有我们人多。虽然现在我们的兵力和他们差不多,但我们随时可以在长沙、武陵两地再招大军,后面的刘表大人也还有十万人可以凭持。若要和我们的人玩一对一的换命,他们是绝对玩不过我们的,因为山越人太少了。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会执行怎样策略呢?他们会不会和以前一样,把我们拖到山里和我们打长期? 我认为是不会的。因为他们眼下的目的以经暴露出来,那就是要直接占领,占领山下这广阔的平地。他们认为这些是他们应该得到的,所以他们并不想放弃,所以他们不可能再逃回山上,而这对我们是很有利的。因为他们离开了他们最适合作战的地方到了我们的地盘上,在这里他们或许勇猛依旧,但也只是勇猛而已,少了那些诡密的山林他们的陷阱便发挥不了作用,这便是他们最大的失败。 由于他们想长期占领我们的城池,又急切的明白他们的人手并没有我们多。所以他们的方略便适合和我们拖延,而是与我们速战。在他们看来,刘表主君的兵力虽多但用在剿灭山越平定南方的兵力却不多。因为西边的孙家和北边的曹家对刘表大人都是虎视耽耽,刘表大人是必须花大力气的对东边和北面进行防手的,他重点是在江北,而江南则是他随时都可以割舍不要的地方。只要他们能就此攻灭我们几次围剿,那么他们就能够在形势上逼迫刘表大人默认他们在荆南的自主——这就是他们的如意算盘,因此他们比我们更加着急着决战。 说了这么许多,罗照的话语停了下来,该说他都以经说了,至于下面该如何打那就是各位军师和谋士事情,他不想也无法参与太多。因为他所有的精力大都放在了如何收集解析这些情报三头。虽然每每说给大家听的情报很少,就那么一两刻的工夫而已,但没有多少人知道就这一两刻功夫说出来的东西,却得让他在几十上百斤的竹简里去比较去对照。其时,作情报也是一件苦力活。 沉默在众人间展开。自罗照说完这一切之后,大帐里就迅速的安静下来,除了早以无心再考虑这些的罗照之外,所有的人包括李晟自己都在仔细的思考眼前的问题: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敌人是会自动送上门的,这一点至少依着前面罗照所说的有关他们的种种心态来说,至少能有七八分把握确定。那么以这七八分把握确定下来的情况,对于我们来说究竟该如何对付他们呢?下一战我们究竟该将战场设置在哪里,该以怎样的方式去迎接敌军的到来?虽说山越的目标是最终占领平地上的城池,然而这所谓平地上的城池也只是相较于武陵自己来说的,对于长沙襄阳这样大多是一望无际的真平原来说,从这儿往西的武陵可是在崇山峻领之间了。 “真是麻烦的地方,不但地势麻烦,就连人也麻烦。出非我们的大军一直沿着驰道进军,走对方更定能料到的路,否着我们在山间是怎么也瞒不过那些山越人的。这些山在我们看来是难以行走的,可在那些山越人看来那就是他们家。这一战出征恐怕是地利与人和都不在我们这边了。”沉默了一会,庞统小声的感叹道:“若是我们的水军再强大一些就好了。” “怎么说呢?”一听有人开了口,众人的目光自然全往那说话的人那儿集中。 “如果我们的水军强大的话,那我们就大个不必头痛武陵这里的山丘陡峭哪。凭借着一支拥有强大攻击力的舰队,我们应该能做到,有水的地方都是我们的天下。我们应该有能力直接从江上进攻汉寿的。这就是主公以前所说的那个什么?对了就叫两栖登陆。”庞统眯着眼睛一脸陶醉的模样:“要是舰队强大起来多好啊。”他对此依旧念念不忘着。 “想法好是好可与我们目前却是没有任何益出啊。”众人一听庞统如此说不由得纷纷摇头。 “即如此那就撤吧。以我们现在得实力就翻山越岭的去进攻纯粹就是早死。”庞统直白的说道。 “退回长沙?那可不行,我身为武陵太守可是守土有责的。”听庞统竟是如此的建议,刘罄不由得气恼的摇了摇头,他环视了帐内一圈见李晟他们似乎对庞统的提议都有些意动不由得恼火起来:“公等若是撤退,便尽管撤吧。即使只有我刘罄一人,我也誓与这些山越贼子斗争到底。” “斗争到底?你那什么和人家斗?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此刻地利与人和皆不在我,再打可是要输的。”对于刘罄的气概,庞统嗤之以鼻。 “你……”刘罄瞪起了眼睛,却始终没有说下去。 因为李晟一把拉住了他:“伯声,士元是在气你呢。他真正的意思可不是要就此退回长沙哦。” “啊?那又是为什么呢?”刘罄错愕的呆在那儿。 “那是因为……”庞统神秘的一笑,轻声的在大帐里献上了他入仕李晟军以来的第一个计谋。 第十六章 疑惑(3) 那一次的战败,使得阿力扎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对于整个山越军来说,他是唯一的一个败将。自他以后,由阿塔尔亲自率领的山越军与汉军交战,从来就是追着汉军打,始终没有败过一次。长久的胜利让大多数人飘飘然起来,包括盟主阿塔尔在内都完全陶醉于其中。他们享受着那胜利的美感,认为自己这些人是天纵之姿,本就是该得到胜利的。取胜是很正常的事情,失败绝对是万恶的可耻。对阿力扎这个联军中绝无仅有的人物,他们看向他的目光自然是有些怪异了。他们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些老了。 “老?”对于这样的看法阿力扎嗤之以鼻。 “真是一群脑子发热的人。你们没有见过敌人的勇猛,当然会这么说。他们以为敌人就那么差吗?几乎就这么一触即溃?这也太夸张了。当初和我交手的时候,他们可不是如此呢。”敌人肯定有什么阴谋存在,否则是不会如此的,与李晟他们交手过一次的阿力扎自然是深知李晟军的可怕。他自己打过的仗自然是自己最清楚,他自然晓得当初的敌人并非是像在这般软弱,自己也不是向其他人所说的那样无能。那次的失败并不是自己的太弱,而是敌人太强。他相信眼前的敌人绝对连当初十分之一的力量也没有发挥出来。 “真是反常……”阿力扎心中存着这个念头。作为阿塔尔最忠诚的盟友,他几乎是把自己的部落并到阿塔尔部落之中,他完全将阿塔尔当作自己人。对自己所发现出来的种种有关敌人的异常自然很真诚的向阿塔尔进言了多次。 然而早已被胜利的欢喜冲昏了头的阿塔尔并不曾听进这一些。对于反复唠叨不已的阿力扎,他尽管没有怀疑他对自己的忠诚,但也在身边某些人的教唆下,认为阿力扎老了,变得胆小了,并不再适合联军的先锋之职。 于是,一纸命令由阿力扎的对头加若送到了阿力扎的面前:“……有鉴于阿力扎大人对我军的贡献,念于阿力扎大人年事已高,现将解除阿力扎大人前军先锋之职并调离前军,改任后军督。” “什么?”对于这个命令阿力扎错愕不已,他看着加若那得意洋洋的脸,心中顿时无奈:“小人,真是哪里都有啊。”就表面而言,前军先锋的官职远没有后军督高,毕竟前军先锋只是前军督之下的先锋,而后军督则是统领整个后军的。似乎阿力扎还是被升官了。但实际的情况并非如此,前军先锋可是实际领兵作战掌握一定兵力的实力者,可以直接统率数个加盟部落,而后军督说得好听是统领整个后军,可事实上却只是粮草押运官而已——为了追击敌人,阿塔尔早把后军得部队全都充实到前军,只留下一些老弱来看运粮草,而这些就是他最后留给阿力扎的兵马。 阿力扎被闲置了。因为阿塔尔认为一个胆小的人根本没有可能成为先锋,在他看来先锋应该是无所畏惧,无论碰上什么都勇猛向前的人才对。心中对汉军已经有了“恐惧”,总说对方怎么怎么强的人,当然不可能适应这样的条件了。 “把阿力扎大人调到后军,一面是对阿力扎大人如此‘劳苦功高’的奖赏,一个则是对他的爱护。”阿力扎知道那个小人加若肯定是这样对阿塔尔说的。 自己被如此的对待,阿力扎心中不可能没有任何怨言,但他终究是阿塔尔最忠实的盟友。在他心中对阿塔尔的关心,对整个联军命运的关心,却是大大的超过了他对阿塔尔的埋怨。尽管被闲置在后方,尽管暂时失去了对自己部落的掌控,没有了实际的权利,但他还是派出了自己的儿子们在前方为阿塔尔打拼,还是让他们源源不断的将整个战局的情况送到他的面前。 其实,阿力扎是一个没有读过多少兵书的人,但长期在山林里生存,与各种狡猾的猎物打交道,使得他对某些事情有了一定的敏感。在退下来之后,或许是变成了一个旁观者吧,他对于敌人的种种变故看得更加透彻了。虽然从自己的几个儿子那边得到的情报都是说今日又取得了怎样的胜利,前进了多少里之类的事情,但他却从这样的事情中看到了一点,敌人似乎在有意无意间引诱着我们朝一个特定的点跑去。 “凭现在的情报,我们还不能得出那个点到底是哪里,但我们可以肯定的是那个点绝对是敌人早已选备下的战场。对于现在我们所取得的种种胜利,我们并不应该有多少高兴,因为我们很有可能是被敌人牵着鼻子走。我们正一步一步被敌人引诱着前往陷阱的所在。”这就是阿力扎这几天通过情报逐渐整理出来的结论。 “阿爹,您还是不相信那个消息吗?”对于自己的父亲如此顽固的看法,认为这不太可能是敌人计谋的朵兰图脸上总有些无可奈何。 “那是当然。你不觉得敌人退得实在有些快了吗?就好像今天……你们今天出去打,敌人肯定也向前几天那样,没有任何变化吧。”看着自己所有的儿子中最有智慧的老么,阿力扎的脸上显出淡淡的笑容。所有人都知道在他阿力扎的十个儿子,中他最关心的是那个个性有些莽撞总让人放不下心的三子,而他最看重的却是这个武力低末的十子。作为一个部落的首领,阿力扎自然明白在大多数时候,智慧比单纯的武力更具有力量。 “没错,敌人依旧是一触即散的溃败而逃。而且逃跑的速度比以前更快了。就老大的说法是‘我们在后面嘿咻嘿咻的追!他们在前面嘿咻嘿咻的逃!’”朵兰图微笑的说道。他想起了自己那几个兄长的可爱憨直的个性心中一片温暖。尽管家里的兄弟比较多,但他们互相之间的关系很好,全没有汉人大家族里兄弟亲人互相算计的冷酷劲。 “追?逃?我看不能直接的说逃吧。你也说了他们是一触即散的溃逃。可你也不想想,所谓的一触即溃,对他们能有多少杀伤?只怕你们这几天杀死的俘虏的敌人也不过几百吧。对敌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影响。”阿力扎摇了摇脑袋说道。 “这说得也是。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才证明了那个消息的真实性啊。”朵兰图坚持道。 所谓“那个消息”实际上是不知何时起在山越军中流传的一个谣言。说汉军之所以一触即溃,实际上是因为他们现在急着想离开这里。东面的孙家又开始发动对荆州的进攻了。虽然战场在江夏,但长沙一线也受到了严重影响。讨伐军里的李晟,正是长沙的太守,他自然得更加着紧于自己的老窝了。 这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很能说明为什么李晟军会一败再败。虽然这个解释出现的有些突兀,但大多数人都没有怀疑它的真实性,一来这解释显得合情合理,二来阿塔尔他们也从俘虏的敌兵口中得到的些许只言片语证明了这事情的存在——李晟确实急着想回长沙。 “那个消息?我认为那是不太可能是真的。”阿力扎固执的摇了摇头,“毕竟消息出现的实在太巧了,我担心那是敌人的阴谋,他们是故意想让我们知道的。” “唉……如果老爹真要这么认为的话,我也没有办法。”见父亲依旧如此肯定的认为,朵兰图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今天的说服又失败了。虽然相同的失败他早已经历了许多次,但每一次的失败,他总会因此而郁闷。当然这样的郁闷只是极短期的,只要他轻轻的一身,他郁闷又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其实他并非不能理解父亲的想法。毕竟他也经历过上次的战斗,也明白当初的敌人和现在的敌人相比有怎样的区别。他也是很小心的人,只是他的小心与父亲的小心不同,他是小心中又含着大胆,又含着焦急。对于敌人这几天不断撤退的事实,他可没有像父亲那样一概将之认定为敌人的阴谋。身处于阿塔尔身边的他,可是亲眼看过那些从敌人那儿收缴过来的战利品。虽说因为敌军逃的快,战利品并不是非常多,但其中并不缺乏战旗、兵器之类的重要物资。尤其是战旗缴获的还不少。看到那一面面蹂躏的简直像是破布一般的旗帜,朵兰图对敌人的撤退便信了几分。他知道军队对旗帜的看中,自然相信敌人是真的在溃逃。 “既然溃逃是真的,那敌人军中肯定出现了什么变故,才使他们如此着紧的后退。”当相信了敌方的败退是真的之后,朵兰图自然开始这样的思考,很快他就想到了江东那边的事情:“……一定是江东对荆州发动了进攻……。”在谣言还没出现之前,他便已经有这样的猜测,而谣言的出现不过让他把猜测变成一个判断而已。 关于这些事情,他不是没有和自己的父亲说过。只是一直都没有什么效果。他看得出来自己的父亲在这件事情上已经拧了一个死脑袋,念念不忘的就是:“小心谨慎,一切都是敌人的阴谋。” “这真的是很麻烦啊?”朵兰图皱着眉头想道。在知道父亲的看法是如此的顽固之后,试图说服父亲便成了他每天必做的事情。当然这样的说服并不是单方面的,在他用自己的观念去说服的同时,他父亲也在用他的观念在说服自己。只是两人的心思都是相当坚定,几日下来,虽然彼此间都理解了对方有如此看法的原因,但对于从这个原因而得出的两个并不相同的结论却没有一个放弃。他们谁也不曾被对方说服。 眼见今日的说服似乎又不能成功,朵兰图习惯性的便想起身而走。今日既然说服不了父亲,那就明天再继续,反正这些天也都是这样过来了——朵兰图心里便是存了这样的想法。 可就在他将要起身的时候,阿力扎唤住了他:“等一等,老么。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 “什么事情?爹!”朵兰图停住了脚步,一脸不解的问道。 “敌人连续败退了几天,到现在他们离长沙与武陵的交界处一定很近了吧。如果他们真的是撤退,那或许还好些。但若他们却是如我想象的那般只是诈败的话,那么他们的发动可能就在这几天了。毕竟如果撤退是假的,他们是不太可能退回长沙去的。因为他们也知道我们是绝对不会追击到长沙,我们所想的也就是武陵这块地方的自治罢了。”阿力扎思索着说道。虽然他平时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智慧,但在此刻,朵兰图分明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属于智慧的光辉。 “那爹您的意思是!”听父亲说得郑重,朵兰图自然也认真了起来。 “我想你能尽可能的让盟主大人小心再小心一些。这几天最好不要再追敌人追得太远。以眼下的情况来说,即使让敌人逃脱也是无所谓的。终究我们的目标只是占领武陵。对于刘表军能够不结怨太多那自然是最好的。”阿力扎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虽然是有些老生常谈了,但因为说得比较诚恳与其又与往常有了不同,自然让朵兰图感觉到了异样。 “阿爹想让盟主大人小心?”朵兰图疑惑的问道。 “这几天是最关键的几天,小心的过去了一切皆好。若没有,只怕就是全军尽没了。”阿力扎神色凝重的将事情说得十分严重。 “全军尽没?没那么夸张吧?阿爹究竟是凭什么得出这样的结论呢?”朵兰图被阿力扎那危言耸听的话语给吓了一跳,随即也对他得出的这个结论有了兴趣。 “直觉。”阿力扎面无表情的吐出这两个字来,他直直的看着朵兰图,语重心长的说道:“老么,虽然我读得书没有你多,但我这几十年的阅历却也不是白得的。在山间林里的生存,很多事情不是光光靠理性的推断就可以得出结论的。能够在一次有一次的残酷中存活下来的人,他本身就有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直觉。” “我明白,我也常听兄长他们说过。”听父亲竟是这样的说法,朵兰图很能理解的点了点头:“那么父亲就是凭着直觉认为接下去有危险了?” “是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无论如何都劝住阿塔尔盟主大人。毕竟眼下能在盟主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也就只有你了。”阿力扎恳切的说道,言语中多少包含着些许拜托的味道。 “好吧……!”微微的沉吟了一下,朵兰图答应下来。从父亲说话的口气中,他知道这件事情在自己父亲的心中zhan有很重要的地位。虽然他依旧不怎么认为父亲的话是正确的,可他也忍心在父亲如此认真的请求之下去拂逆父亲的意思。追击到了现在,一切正如父亲所说的那样继续再追击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停止追击也不过是让敌人逃回去的更多一点罢了,对他们来说或许是幸运,但对我们自己来说却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朵兰图自然很愿意就此安慰一下父亲了。 “反正也就一个建言而已。”他如此想道,心中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他眼下在整个山越联军中担当的职务,正是“军师”。虽然山越联军的明面上并没有这么一个官职,也从来没有人以这样的官职称呼过他,但以他在阿塔尔面前出谋划策所做的种种事情和阿塔尔几乎事事皆与他商议的情况来看,似乎没有第二个词汇能合适形容他眼下的工作了。 “能在阿塔尔面前说得上话。”这并非是他父亲故意夸张的称赞自己的儿子。 抬头看看渐渐偏西的日头,朵兰图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父亲这边呆得太久了,再呆下去盟主大人那边只怕会出生“问题”,这才施施然的迈着缓和的方步踱回中军去。才回到中军帐,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朵兰图正有些奇怪自己的盟主大人究竟去了哪里?便看见阿塔尔一脸兴奋的跨着大步如流星追月一般春风得意的进了帐。 “哦?是朵兰图啊。你刚从你父亲哪里回来?怎么样?他还好吧?”看到了朵兰图,阿塔尔的脸上登时显得更加愉快起来。毕竟朵兰图的父亲阿力扎是他阿塔尔最最亲密忠诚的盟友,若不是前头出现了那一系列问题而被阿塔尔暂时疏远了,他同样也是阿塔尔身前的红人。虽然眼下阿力扎被阿塔尔赶到了后方,但在阿塔尔的心里还是很挂念自己的这位老伙计。既然朵兰图是阿力扎这个老伙计最看中的儿子,那阿塔尔对朵兰图自然也不会太怠慢了。更何况,在智者稀少的山越军里,朵兰图还真是有一些本事的。 “还好……只不过我父亲让我交代您说……”朵兰图看见阿塔尔的性质颇高,觉得这是一个向他建言的好机会,便微笑的将阿力扎交代的事情给阿塔尔说了一遍。“……凡小心无大错。反正我们也就想这把敌人赶出武陵算了,何必因为一次次的追击而让我们与刘表之间的关系闹得更僵呢?”转述完阿力扎的话后,承接了传言人物的朵兰图为了让阿塔尔最终下定决心,更在那话的后头加上了自己对事情的看法。他试图如此说服阿塔尔。 “这么说倒也没错。”阿塔尔微笑的点了点头。他今天的心情不错,自然也没有以往那趾高气昂的傲气了。 “那么请大人就这样下达命令吧。”朵兰图在趁热打铁。 “不行啊。”阿塔尔微笑着却是慢条斯理的说出拒绝的话来:“如果你早点找到我,像我说出这个请求,我或许还会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同意。但现在,我已经答应了加若的计划,我已经打算在今夜就对已经侦查到的敌人进行夜袭。出发的命令都已经下达了,我不可能对我自己的命令进行反悔,那样会使全军混乱的。” “啊?大人居然已经下达了命令?”对于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朵兰心中对山越士兵的仇恨并不比山越士兵对汉人的仇恨少多少。图当场就呆愣住了,他看了看一脸无所谓的阿塔尔,终于无可奈何的苦笑起来:“是慢了一步啊。可就是这一步,他却没有任何改变的余地。命令已经发出,士兵们已经在准备了,收回确实如阿塔尔自己所说的那样只会单纯的引起混乱。”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其实这也是明不正言不顺的原因。虽然阿塔尔明白上做的事情都是一个军师所作的一切,但由于阿塔尔并没有直接在众人面前说明他是山越军的军师,也没有因此给他什么特别的身份地位,使得他空有军师之实,而无军师之名。在那些与阿力扎交好的部落那里,人们看着他父亲的面子,还回给他这个“军师”一些尊重。而在那些本身就和他父亲有隙的部落那儿,人们不会当众给难堪,却会在暗中用别的手段让他的发言权被削弱。 就像现在这般。因为不是名义上“军师”,阿塔尔就没有必要什么都和他商量,他大可以在加若的教唆下决定这一夜的行动。 “那个该死的加若。”从阿塔尔的话中得知向其建言的正是自己父亲的对头那个小人加若,朵兰图便咬牙切齿的在心中咒骂着。他不敢给自己的上司阿塔尔难堪,自然就只能把什么过错都推到加若身上了。虽然他也知道,加若在这件事上抱得也是好心。 “既然如此,那今夜还请大人小心。”愣了半晌,朵兰图只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他毕竟是年轻人,思想什么的都还不够沉稳,此刻心神一乱,便什么计谋方略也想不出来,只能懦懦的迸出这么一句话。 “小心?我自然会的。只是朵兰图啊,你可不要向父亲那样变得胆小了才好,我可是很看中你的。”对于朵兰图的失神,阿塔尔并没有说什么,他仿佛什么也没看出一般小声的安慰这有些慌张的年轻人。 此刻,太阳已留下满天的红霞溜下山去。随着东边一条弯月的升起,夜已经来临了。 ****** 子时,无月,漫天遍野都是深沉的幽暗。这是一个熟睡的时刻,无论是森林还是草地,无论是陆上还是水中,处了几种算作是天生夜猫子的物种之外,其他的大都是微闭着双眼正在自己的梦中呢。这一点,就连早已被追逐成了丧家之犬的汉军也不曾改变。眼下的他们正呆在自己营地里,静静做着好梦。 “汉人就是软弱啊。被我追了一天,还处于危险之中居然会睡得这么死,还真是像猪一般。”潜伏在森林的边缘,抬首巴望着淡淡月光下在竖立于漫漫青草之中的漆黑大寨,阿塔尔不屑的笑道。 “呵……他们如果不睡得死,我们此刻又怎么会来到这里呢?一片幽深的寂静,这对我们来说不正是好事吗?”朵兰图微笑着回应着自己的头头。他同样也看到了对面那静静的军营,只是和阿塔尔那感受到的单纯快乐不同,他在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后,一种末名的恐惧又在心里蔓延开来。在他的眼中对面的军营不是一个任由自己宰割的猎物,而是一个静静的坐于当场张开了血盆大口的怪兽——它正等着自己这群无知者上前呢。 “奇怪……我怎么会这样恐惧这个晚上呢?莫不是被父亲的话吓着了?”朵兰图心中惊疑的想着,脸上却是强颜微笑着。眼下他正站在阿塔尔这位盟主老大的身边,是怎么也不敢表现出自己内心的慌张。 当这边的两人在说话的时候,山越军的队伍已经踏着和猫一般轻盈的脚步,分散着进入了足足有半人高的草地之中。他们在被夜风吹拂着摇摆起来的草浪中前行着,就如同没入池塘的水珠一般晃一晃便不见了身影。所有的山越士兵都是极佳的潜心者,此刻的他们正顺着草浪摇摆的幅度静悄悄的呈一个扇形从四面八方为向那存在于黑暗中的目标。 他们是轻盈的,口衔枚,教裹布,身涂油,完全将自己所能引起的动静降到了最低。虽然这样的小心的结果,让他们行进的速度变得极慢,从出发的树林到目标营地不过四五里的距离便消耗了他们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但也让他们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站到了营寨的木栅前。 轻轻的倚着木栅,感受到后面那木头的坚硬和那些枝枝桠桠的烦人,第一批到达目标的最精锐者也不禁感慨起那些逃亡着的能力来。离他们停止追击到现在也不过四个时辰的时间,虽不算很短,却也不是很长。在这样的那些懦弱无用的汉人可以在这样的时间里筑起这粗糙但却十分艰苦牢靠的营地,也确实是难得了。若不是他们今天被自己这边追击的山穷水尽精疲力竭,只怕凭他们设在栅栏边上那一座座耸立起来的哨台就足以使自己这群人不能过于的靠近。建立这座营地的人并不是傻子,他们早已将营地周围三丈之内的草全部清空了。这使得离营地最后的这一段完全都暴露在哨台的观察之中,如此的空旷再加上本该点着的“气死风灯”和本该醒着的士兵便能让所有试图靠近营寨的人暴露无余。 “真是不错的预警布置。可惜啊,再怎么好的布置也需要人来执行。凭那些早已被追赶的疲惫不堪的士兵,又如何能执行这样优秀的安排呢。灯灭了,人倒了,过渡的劳累可是让这整个大寨形同虚设呢。”朵兰图不愧是山越军的“军师”他一下子就看穿着大寨的虚实。 “那么你认为可以开始进攻了吗?”站在他身边的阿塔尔微笑的问道。这其实只是一句废话,缘由只是阿塔尔为了表达自己对朵兰图的尊重而已。事实上,他阿塔尔也不是傻子,在透过稀薄的月光看到对面的营地竟是他们一副半死不活的情形之后,颇有决断的他也已经十分肯定的认为:“应该开始行动了。” “这还有什么可以问的吗?”朵兰图轻轻的一笑,给了阿塔尔一个会意的眼神。 行动开始了。 第十七章 火怒(全) 临近水边的地方一般有风,此刻已是六月,吹拂而过的正是东南风。汉军的营地建在偏北的方向,虽离江近了,随时能得到江上水军的支援,但确实下风而立,处于一个颇为危险的境地。若山越军这边有引火之物的话,只怕是一把大火就能将整个营地给化为灰烬。毕竟他们的营地立的匆忙,清理营地周围的杂草却只清理了大概而没有连根清理,依旧是比较容易被火烧着的。 “可惜了……没有火。”朵兰图看出了这个不由得暗叹道。 “有什么可惜?比起用火,我还觉得使刀来杀才是痛快的呢。”阿塔尔大大咧咧的将腰间的长刀抽将出来,轻轻的取布擦拭。他一听朵兰图所说就知道这个年轻人心中打得是怎样的主意。那确实是一个省力气的方法,可眼下自己没有那些物资,却是无可奈何。于是,他也只好如此宽慰自己了:“用火能做到的,我们这些士兵也能做到。只要最后的结果出来了,谁还会去计较我们用什么手段呢?” 能够成功的将原本散沙一盘的山越部落团结起来组成一支联军,阿塔尔自然是百分之百的实用主义者。 此刻,山越军的前锋已然有了动作:他们那里在哨台下面的几个突然稍稍的后退了几步,深受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放在嘴边,瞅准了上面那歪斜着不动的人影,却是猛地吹出一口气,将那东西里的事物直打出去没入那些人的身体之中——这正是当日颇令赵芸他们吃上苦头的吹箭之际。山越的吹箭箭头上大都抹有剧毒之物,中者立毖,因此这些人在看到箭确实命中了敌人之后便没有进行二次补射,而是直接开始了下一步的行动。 几根绳索带着宽大的活套在几名山越兵的抡舞转挥之下破空而去,齐刷刷的套上了那营寨木门上枝丫。紧接着后退几步,将那绳索套的空隙儿缩小了,令绳套牢牢地勾在上头,便攥牢拉直了,只等那一声呐喊便用力将汉军的营寨木门给攥开。 和汉军习惯用令旗来传递命令不同,山越军更习惯用声音来传达命令。一个小小的口哨吹出一声声宛如飞鸟一般的鸣啼,其间或许有些许高低婉转的变化,但却不是一般人可以分辨的出来。听在外人的耳中或许也就是认为那些只是很普遍的鸟鸣罢了。 当前面的两声低鸣传出得到了后面的三声低鸣应合,早已准备就绪的山越兵自然是加大了手中的气力。他们使足了劲往后一扯,那看似整齐,实际上却不具备多少抵御能力的木门便在这一下间摧枯拉朽的飞散看来。 哗拉拉一声巨响,却是在黑暗的寂静中传出了老远。随着这一声的发出,早已站好位置的山越军同时发出了整天动地的呐喊。他们站起身来,在草丛中奔跑着,从四面八方冲向汉军的营地。明晃晃的刀枪在微弱的月光下映耀出淡淡的辉泽,在各自杀气腾腾的主人执那之下,迫不及待的想杀到汉军的营地里着实的来一个白刀进红刀出了。 这是一场复仇的战争,是用来宣泄怒火的。对于山越族人来说,自秦以来他们在汉人手里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罪,已经积下了那数也无法数清的怨臭。然而汉人的强大,城池的高深使得他们一直都没有机会将自己内心的仇火爆发出来。他们一直都在忍耐着,直到此刻阿塔尔的兴起,他们才真正尝到了那复仇的快感。虽然处于种种实用的考虑,阿塔尔严禁手下的士兵去糟蹋那些普通的汉民,但对与同他们对阵的汉兵阿塔尔确实没有任何留手的,被擒到的只有虐杀而已。身处于深山老林之中,还没有完全“开化”的山越人在这方面的本事可不比汉朝法典上所描述的那些差多少,其中的诡异多变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阿塔尔这个老大的默许下,李晟军那些被俘虏的士兵可都是受尽了各种生不如死才在连哀嚎都已经无力喊出的嘶哑中解脱的。 虽然通过虐杀汉军的士兵,山越人心中的仇恨已经稍稍的得到了宣泄,但不断见血产生出来的后果,却是让山越之兵更加的嗜杀。当阿塔尔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之后,他们便发了疯似的涌进那汉军的营地,进入了那依旧安静无比的黑暗之中。 到现在为止,所有的汉军似乎仍在沉睡之中,对于山越人的喊打喊杀并没有任何反应。 “这真是有些奇怪了?怎么会这么静呢?”因为是主将,阿塔尔这边靠的自是比较向后,等到他跟着士兵一起进入发现这营地的不对劲而发出询问的时候,自己的军队已经有大半开始一个一个帐篷的搜寻敌人的踪影了。 不一会便有士兵来报:“大人,我们查看的营地都是空的,里头根本就一个人也没有。” “什么?怎么会这样?”虽然阿塔尔在发现这营地不对劲的最初心中就隐隐有了不安的预感,但此刻猛的听闻下边报来的着令人吃惊的消息,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莫不是敌人连夜弃寨而逃了?” “恐怕没那么简单。”朵兰图苦笑着轻轻的摇了摇头:“看到今夜的这个情况,再想想我父亲交代我的事情。恐怕我们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就要发生了。” “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难道说……”得到了朵兰图的提点,阿塔尔一下子想到了他本不愿意去想的事情,脸色一下子变得难堪起来:“难道说,今夜的一切都是一个敌人所设下的陷阱,而我们都跑到了这陷阱里来?”他说着眼睛瞪得老大。 “恐怕就是这样了。”朵兰图颇有些垂头丧气的说道。 听自己的军师说得如此沮丧,阿塔尔仔细一想心中也确信了几分。只是和朵兰图那被吓得手足无措不同,即使面对如此险恶的情况阿塔尔本身也是冷静的很。他冷冷的笑着,轻声的询问朵兰图:“恐怕就是这样?朵兰图,你说他们接下来会用什么来对付我们?” “恐怕是用火攻了。”看着阿塔尔那一脸平静的模样,朵兰图的心情也平静了几分,他微微的一想便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火攻?”阿塔尔又是一惊,他有些奇怪的望着朵兰图:“你不会是脑袋发昏了吧?用火攻?现在吹得是东南风啊。若放火烧得恐怕是他们自己哦。” “那也未必。”心情平静下来得朵兰图此刻的脑筋却是异常的好使:“所谓烧他们自己,那无非是说他们是退后隐蔽,并从北边放火来攻击我们罢了。如果他们是这样,那确实有可能像大人您所说的那样烧他们自己。可万一并非如此呢?敌人的军中也有能人,如此浅鲜的差错他们如何能犯?如此的黑夜,如此辽阔的草地,能放火的地方可不止一处。他们大可以占这上风放火啊。” “这有可能吗?”被朵兰图这么一解释,阿塔尔心里顿时有了动摇。毕竟,那个解释是在情在理的。 “当然有可能。”朵兰图一脸严肃的模样:“他们很有可能就藏在我们最初过来的树林之中。” “那里?我们当初怎么可能会没有发现吗?”阿塔尔惊问道。 “怎么会发现呢?偌大的胜利,躲上那么几百人,只要他们不闹出什么大动静,以我们当时的情况有怎么会详细的去查询呢?更何况,那可树林是直接通向江边的。”朵兰图尽力的回想这自己以前所得到的各种情报,对自己上司的惊讶给出了这样的解释。 “真是该死的。”阿塔尔忍不住咒骂起来,只是谁也不晓得他骂得是自己还是别人。 “大人,我想我们还是赶紧撤出这个营地吧。趁现在敌人还没发动进攻的时候,能撤出多少便撤出多少。”朵兰图神色焦虑的向阿塔尔建言道。今夜的事情透着古怪,如果真的一切都像自己所说的那样,那自己这边无疑是输了。既然失败已经不可能改变,那么如何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损失便是最关键的事情。 “恐怕已经迟了。”觉得朵兰图的建议很在理的阿塔尔整想答应下来,却突然被天空的变化给惊住了,他失神的自语道,却是为那漫天红炎的坠落作了最好的解释——李晟军的伏击开始了,一出手就是数千支布满苍穹的火箭。那灼灼的火光已经把大半个天空映得通红。 虽然是在黑液,但这些汉军的箭却射得很准,落下的火箭将整个营地的前半部分都给笼罩。之后,火焰迅速的冒起,沿着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沟渠将营地全都陷在红色之中。不过是转眼的片刻,汉军的营地就已经成了一片火海。原本气势汹汹而来的山越军都惊慌失措的在这烈焰的包围中混乱起来。自以为是的猎人,在此刻变成了猎物。 “黄师父做得不错,士元的计谋更是了得,一通火箭就把这些人烧个片甲不留,这确实省了我们不少功夫。只是……唉……那么多人进去只怕出来的却没有多少了。”站在远处的幽暗中看着这一切的李晟面对敌人的哀嚎,却是从欣喜变成了可惜。他望着那一片通红的地方,心中颇有些感慨:“人命在此刻是多么的脆弱啊。” “主公觉得我这计毒了?不该如此的将他们赶尽杀绝吗?”庞统对别人所说的话可是敏感的很。 “不,不是如此。此计虽毒但用来对付这些随便虐杀我们士兵的蛮夷却是合适的紧。士元不必对我刚刚的话多心,其实我也只是下意识的不愿意多杀伤而已。当初,我既然同意了士元的建议布下如此绝杀来对付他们,那此刻的我无论心中再怎么不好受也不会怪罪到士元头上。毕竟士元只是出计谋的人,而并非决定使用计谋的人。”李晟摆了摆手说道。 虽然山越军自以为杀俘的事情做得十分隐秘,但李晟还是有他特别的手段知道了这些。这使他一下子决定下来:“就按照庞统最初所制定的那条绝计,务必要将阿塔尔的军队全都给灭了。”当时李晟的脸是铁青铁青的,任谁看了都明白,他的心中已经被那个传来的消息给激怒。 在庞统最初定下的计策中,火攻仅仅是整个战局开始的第一步罢了,虽然为了达成这第一步,他在这个选好的战场里做了许多安排,诸如在营地的各处挖好能够互相联通的浅沟,并在其中堆满早已在油中浸泡了多时的干草等。庞统是想把这火烧得到旺旺的,把更多的敌人陷在其中,让敌军产生更大的恐慌。这一切,就眼下的情况来,似乎是做得很好。 黄忠的神弓队射得准,李晟的亲卫队则藏得深,当庞统让这两支队伍互相配合着进行这放火任务的时候,山越的眼睛自然被轻而易举的糊弄过去了。在加上他们最初那盛气凌人的自信满满,使得他们根本就估算不到敌人居然会在自己的经过的路上伏了这么一支队伍。事实上,黄忠他们就躲在离山越军经过路线不到十米的地方。 火箭依旧如雨一般的落下,虽然实际射出的数量已经比最初减少了三分之二,但对于被烈焰的炙热而弄得惊慌的山越军而言,这点点不断落下的红色仍然是极多。 “汉人的箭不要钱吗?从最初的开始到现在恐怕他们已经射出了几万支吧。如此连绵不绝的攻击,可以估算的出来他们弓箭手绝对在三千以上。弓手都有三千,那他们的总兵力当在万人左右。唉……看来他们真是下大手笔了阿。”在烈火环绕之下,阿塔尔依旧保持着镇静,从容的估算着李晟军的兵力。 “不会有这么多吧?若真有这么多人躲在我们经过的地方,我们怎么可能会查不到呢?”朵兰图狐疑的说道。 “没有那么多人?没有那么多人能造成如此的箭雨吗?”平静只是表面上的,见朵兰图依旧如此的与自己纠缠不清,阿塔尔的脾气也变得有些暴躁起来,他厉声喝道:“也许他们有了和我们差不多的潜藏能力也不一定。若让我们带个几千人藏在里头却也没什么困难。” “可是……”朵兰图似乎想说什么却最后无可奈何的止住了。他看到阿塔尔的脸色越加的深沉,明白盟主大人胸中的怒火正不断的燃烧着,几乎要和这外头一般灼热。他不敢就撩拨这种烈火,因为他害怕火会将他化为灰烬。 其实,他是想说敌人的队伍很可能是向自己族里那些精锐的猎人一般长于弓箭射击的。若只是一般的弓兵,射一千枝箭自然需要一千人,可要是精锐的话,那射一千枝箭只需要几百人。作为阿塔尔的军师,朵兰图手里也是掌握有一些情报的,他隐约的知道李晟军中有一个很善于使用的弓箭的将军——他叫黄忠。 漆黑的密林之内,黄忠大声的呐喊着:“再快一点,我们只要再给敌人来上三箭就差不多了。这茂密的森林,幽暗的环境可真不是人呆呢?”他颇有些恼火的吼道,仿佛有什么东西惹了他生气一般。事实也却是如此,没有人知道,他黄忠最讨厌的东西,就是那密密山林里的那些该死的蚊虫。 在主将的命令之下,弓箭手们却是有条不紊的将三支细长的白羽搭上自己的铁胎弓。他们都是强人,都是被黄忠训练出来的精锐。尽管人数只有区区的一千,但个个都能挽的长弓,拉的了硬弦。一箭三矢这在别人看来或许是非常了不得的绝技,但对他们来说,却也只是一般而已。他们正是靠了这一招才让阿塔尔误以为汉军人数众多的,而实际上猜得准情况的反而是朵兰图那无意思的一句。 三箭也就是一轮,当站得整齐的弓箭手分三排依次将手中拉紧的弓弦放开的时候,三千支燃着火点的白羽带着嗖嗖的啸破空而去,形成一派红色的火雨。 这是最后的箭雨攻击了,就在这些箭矢射出的同时,已经赶到进攻位置的李晟军各部开始了自己的冲锋:西南方,黄忠带着一千已经放下弓箭的步兵和李晟拨调给他的一百亲卫,由正面发动了;东北方,甘宁带着手中的一千水勇咬牙切齿的赶来,众人关于上次那场战斗的议论已经传到了他的耳中,他深以此为耻,此刻却是要一血前辱了;正西面刘磬带着五千荆州兵杀到;正东面则有李晟、赵芸的两千步骑。近往兵马由四面八方合围而来,人数虽大体上与山越相当,但气势和战力却不是眼下的山越军可以比拟的,他们大都呐喊起来,叫嚣着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要一口气将阿塔尔碎尸万断。在李晟有意无意的漠视之下,士兵们都知道自己被俘的战友被敌人虐待致死的事情。这下他们的怒火也一下子腾了起来,他们心中对山越士兵的仇恨并不比山越士兵对汉人的仇恨少多少。 在四周炙热的火焰包围下,四面八方传来的呐喊声成了最令山越兵心烦的缘由。本来他们也是从四下里呐喊着杀来的,本来他们才是猎人,但那灼热的火焰将这一切都变成了虚妄,猎人成了猎物,原本的猎物却张牙舞爪将自己推到了绝境。如此巨大的反差令他们不能自已的错愕慌乱起来,他们紧张了,混乱了,在偌大的营地里有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令整个场面变得一塌胡涂。虽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眼下却成了让李晟高兴,让阿塔尔头痛的地方。 “看到没有?这就是缺少军纪的弱点啊。”李晟安坐马上,扬鞭指着前方的混乱,微笑的对庞统说道:“山越人骁勇是骁勇,但也只是个体的骁勇而易,就整个军队而言,他们还是需要锻炼一番的,以后的这些可是需要士元你多多费心了。”还在战斗之中,李晟却十分轻松的何庞统谈起了战后的事情,而且还是十分遥远之后的事情。 “却也是未必,在这样的绝计之下只怕主公的队伍也未必能保持从容啊。”因为高兴,庞统也十分难得的和李晟抬起杠来。 “是这样吗?”李晟不屑的撇了撇嘴:“那只是他们的训练还不够的原故,若给我三年的时间,我就能把他们训练为一支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能保持镇定的铁军。他自信满满的打着保票。所谓“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在李晟想来以自己后世听过体验过的一些训练方法,在结合上眼下自己手下这些军师将领们的智慧,用三年的时间将自己手下的这些人训练为钢铁之师应该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这也算得上是理论联系实际了,李晟知道理论,他手下的人知道实际,在加上四五个“诸葛亮”的智慧还有什么事办不到呢?想到这点,他的信心便十足了。 “真的有那么强?”庞统有些不相信。 “真的。”李晟用力的点了点头,立刻加上了一层保证:“只是还需要你的帮助才可以。” “那是……”庞统理所当然的应道。作为军师的他自然明白,手下的士兵达到那样的程度之后战力会有一个怎样的变化。“能带这样的强兵可是所有将军都企盼的事情呢?”虽然他并不是将军,但他也同样企盼着。 李晟这边因为胜券在握而显得优哉游哉,而阿塔尔那边却没那么美妙了。面对四下里乱窜的士兵,听着耳畔传来的阵阵喊杀声,感受着整个营地里那像火炉一般的灼热,阿塔尔就算是在怎么冷静也无法再矜持不动下去了。他下达了命令,开始收据四散的兵丁,依靠着还没有混乱的亲卫作为督战的力量,他直接用杀戮的震撼来恢复整个队伍的秩序。他让士兵归队,集合在自己的左右,不从者死,而从者存。虽然有不少自己人死在他这毫无人情的命令之下,但整个营地的中央一块却已经渐渐的恢复了正常。当火势渐渐微弱,不复最初之盛而让李晟军的队伍与他的人马遭遇的时候,他的周围已经聚集了大约一千的力量。 最先和阿塔尔遭遇的汉军正是李晟手下的水军大将甘宁。 因为前一次的事情甘宁德肚子里可是憋了一团火,他原以为这次自己也只是担当东北方向的阻击不太可能遇上敌人的,但不想这面前的敌人不往西南而去却往自己这东北面杀来,不由得心中大怒。 “不往西南是为了找一个薄弱点突破,莫非你认为我甘宁所在的东北就是薄弱点吗?娘的,你真是小瞧我了。”感觉自己被人蔑视了的甘宁不由得怒吼一声手中的长刀登时如泼撒出去的水一般,甩着铺天盖地的刀光朝冲过来的山越兵头上招呼而去。 “啊……”一片惨痛的呼叫,眨眼之间,只见甘宁德刀光闪过,地上便丢了六具被断为十八截的残躯。 惨烈,如此的惨烈。一时间所有人都被甘宁挥出的这惨烈一刀给吓住了。他们怔怔的看着甘宁,却见他满不在乎自己身上已经沾满了死者喷射而出的血迹只是略有些回味的用舌头舔了舔嘴角边的血红脸上露出痴迷的神色,顿时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好快的刀,好狠的人。”这便是众人此刻心中对甘宁的看法。直到此刻他们才突然记忆起来——甘宁这位水军大将,最初干得是江盗得勾当。 江盗也是大盗,只是纵横于江上罢了,事实上他除了作案得地点和山贼不同,其他的与山贼似乎完全的一样,都是凭着自己的武力从他人那里掠夺钱财物资。这可是在刀口子上舔血觅食勾当,虽说只是“小打小闹”的抢劫,但其间所蕴涵的危险和需要进行的厮杀却并没有比战场上下来的幸存者要少上多少。在这个乱世里,即使是私人武装的船队,其所拥有的范围实力并不比正规的水军差多少,而甘宁能够与这样的猎物作战并一次次的打响自己的名声,如果没有几分凶狠是绝对不可能的。其实出来混黑道的,一个靠得是义气,一个靠的就是残忍狠辣了。对敌人的狠和对兄弟的善,这简单的两点,便是甘宁名声的基础。 对于甘宁来说,杀人,尤其是残忍的杀死对方,造成鲜血淋漓的场面来震慑还幸存的敌人,已经是一种十分本能的反应了。 看着众人被自己的举动所惊喝甘宁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嘲讽,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一缕有如实质的锐利光芒从其中透射而出。“杀!”他只是冷冷的道了这么一句,便再次挥舞着那尤自滴着鲜血的长刀杀入了阿塔尔的队伍之中,跟随着他一起的,还有被他那一句话惊醒过来的新兵。 其实受过一定训练的新兵和老兵最大的差距就在于新兵对战场的理解能力和失败的承受能力不如老兵。但把一场没什么悬念只要肯拼就一定能取得胜利的战斗交给新兵来打,其所具有的战力却并不比老兵要差上多少,甚至新兵的突破力比老兵还要强上许多。毕竟“初生之犊不畏虎嘛!” 面对杀过来的敌人,阿塔尔这边自然也不可能依旧发呆。只是和同样被那一声“杀”惊醒的甘宁所部不同,作为甘宁的敌人,他们可是双腿打颤的迎来那可怕的梦寐。在最初的那一刀之下,他们可是被甘宁那杀人的方式给吓得不清。此刻见如此可怕的敌人挥舞的兵器朝自己杀来,他们的心一下子慌张到了极点。他们自认是无法与甘宁抗衡的,原本就已经是勉强维持的士气,眼下更是低落的很。若不是身边还有一个阿塔尔盟主的亲卫对这边虎视耽耽,只怕他们就会在敌人的冲击下面临着四分五裂的窘境了。 战斗还在继续着,只是阿塔尔这边已经丧失了继续战斗的勇气。虽然他们还团结在阿塔尔周围不曾后退,但他们明显的也只是随意的应付敌人的攻击而已。他们已经无法继续作战下去了,唯一企盼的也就是阿他而亲自下达的命令,那个最让他们“雀跃”的撤退命令。 第十八章 战败(全) 命令最终还是下达了。虽然阿塔尔的心中极不愿意,但在怎么也无法改变的形势面前,他的坚持只能作为最后的覆灭来结束。阿塔尔并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傻子,于是他选择了这条他并不想选择的道路——撤退,逃亡。 兵败如山倒。因为战败不能阻止敌人的进攻而被迫进行的逃亡,总是像崩溃的山峰一般令人觉得心惊,觉得恐惧。刚刚被阿塔尔整合起来的队伍又一次出现了溃散的情况。在灼灼的火光之中,时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脱离队伍疯狂的奔向炙热的火焰之中。他们有些慌不择路,只想着远离敌人,远离那比火焰还要恐怖的敌人。阿塔尔无力阻止着一切,虽然他目睹了一切的发生,也不断发出嘶声裂肺的呐喊,但在此刻所有的人都只顾得上自己,就连阿塔尔身边的亲卫们也没有了任何战斗的心思。 “北进的突围之策被甘宁给阻了回来,现在让手下的人再往北显然是不可能的。西南是我们过来的方向,为了阻止我们的逃亡他们在那里一定布置了不少人马。而正东则是李晟这个主将坐镇的地方,其病理自也是雄厚,看来眼下只有西方可去了。”阿塔尔分析着眼下的情况,迅速的下达了向西突围的命令:“大家跟着我往西,只要突破了敌人,越过这片草地,便可以进入山里。加一把劲吧,一旦我们进入山区,那可就就安全了。”阿塔尔如此鼓励着还能跟得上队伍的士兵。对于山越人来说,山和林都是他们最熟悉的家园。 西面的大火还在燃烧着。在庞统原先的设计中,西面是伪装成粮草囤积地的,他在那里用众多的干草来充作粮食,堆起了数个粮仓模样的东西。这些东西,此刻依旧烧得很旺,已经形成了一大片火场,阻隔了汉军与山越军的接触。这当然不是庞统有意在放水。事实上,作为李晟军中最熟悉山越人的他,早在定计之初便想过山越人会往西边突围的可能。由于西边离山太近,且负责西边阻击的又都是并不能让他完全放心的刘罄和后面赶来的援军,他便存了用火场来代替部队阻击山越军的办法,搞出了这样的布置。 水火无情。面对着灼灼燃烧的火场,无论是这边的阿塔尔还是那边的刘罄都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 “过不去呀!”这让他们都觉得难受。 “该死的,我还想杀那些混帐山越人呢。”刘罄不甘的咒骂出声来。眼见敌人就在对面,而自己却无法冲过去攻击,这令他恼火的很。 然而他的恼火只是小小的和阿塔尔冲天的怒火相比,刘罄的火最多只能算是小火苗了。尽管在下达转向命令的时候阿塔尔就曾经观察过西面的情形,略有些明摆这儿的火大,但此刻真正走到火场的前面,感受着这一波一波袭来的热浪,他阿塔尔也着实的吃了一惊。他被火场同样的阻在那儿,心中自是万分焦虑。对于眼下的他来说,时间就是生命,每在这人耽搁一会,敌人便又近了许多,包围圈自然是在此的缩小了。 “前有阻拦,后有追兵。真是天要绝我吗?”阿塔尔着急的头上的冷汗不断的冒出。在紧张的环境之下,他迅速的思考着,一个又一个办法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却始终无法找到解决眼下这种困境的钥匙。望着那依旧燃烧着的红色,他估算着那些东西至少还要过上两个时辰才会熄灭,而两个时辰之后自己这边的人只怕是全军尽没了。“该死的……没有办法了……”面对如此的困境,阿塔尔的眼睛变得狂热起来,他决定走一条九死一生的路:“冲过去,我们冲过这火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逃离这里。” “冲过火场?大人的脑袋是不是有些发昏了?”手下的士兵看了看那依旧欢腾的炙热,心中顿时咒骂起来:“这不明白着要我们九死一生吗?”没有人愿意死去,对于这些小兵而言,除了这穿过火场的死路之外,还有另一条路可供他们选择——自远方传来的李晟军的劝降之声。虽然对他们来说很不名誉,但在此刻这似乎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于是,士兵们散去。许多人都因为畏惧火场的可怖而离开了阿塔尔。尽管外面都传说山越人十分的团结,但那也是在一般的情况下,明知前面是死亡还要跟着一同前去,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会做。更何况眼下的阿塔尔手边,掌握的并不是就他一个部落的人马呢。 有人走便有人留下,剩下的人大都是阿塔尔本部和阿力扎部的人,他们对阿塔尔可都是忠心的很。即使眼下阿塔尔下达的这命令看上去是要他们去送死,他们也依旧接受了。 减少了许多人的队伍,因为心意得到了统一其士气反而得到了提高。当阿他尔最终下达了突击的命令之后,所有的人都紧紧的护住了阿塔尔朝那看似连成一片的火场冲去。 火是欢腾雀跃的,也是自私无情的。它只顾得上自己得欢喜,而拼命的摇摆身体散发热量,却纯然忘记了它这样的欢腾,它这样的热情会给想接近它的人带来怎样的痛苦。 人马在火与火的间隙之间艰难的移动着。不足三尺宽的曲折线路便是眼下阿塔尔耐以逃脱的关键。为了生存,为了还能和自己的亲人再相见,所有的人都忍耐着火焰在自己身边炙烤所带来的不适。他们不听那火燃烧的吡波声,不去闻那自己头上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焦味,也不去理会自己身上那已经隐隐沾染上的火星,只是一个劲的向前走着,默默的跟上前面那一个还未倒下的身影。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段漫长的路,虽然这一段路只有十丈来宽,虽然他们穿越这一段也只花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但对他们来说,这十丈的距离就好像去千万里一般遥远,这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如经过千百年一般难熬。许多人无法忍受其中的一切凄惨的倒在了火中,他们临死前的惨叫成了生存者心中最大的恶梦。当他们一步接着一步慢慢的跨出这火场的时候,原本进入时的五百人变成了眼下的三百不到。 真是凄惨啊。穿过火场而来的这一群人,早已没有了最初的那种人样。只见他们头发也焦了,身上的衣服也透了,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到处都是被烧灼的红色和各种乌七八糟的黑灰,直是一副乞丐的模样。当然和乞丐不同的是,他们的精神很好,手中的兵器依旧紧紧的攥着,似乎依旧有战斗的气力。 “居然真给他们冲过来了!”看见真有这么一群人穿过火场,刘磬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他原本以为这样的事情是没有人可以做到的,却不想…… “真是一群值得尊敬的人啊。”被对方那惊人的意力所吓着刘磬不禁佩服起阿塔尔起来,在心中,他一直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我也遇到这种情况,那我能做到和他们一样吗?” “也许是不可能的不吧。”想了想,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每个人都害怕死亡,自然他刘磬也不例外。 平静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在黑色的眼瞳中聚集着,刘磬端坐于马上与对面那略显得狼狈不堪的阿塔尔对视着,紧紧的把握住了手中的大刀。 “既然钦佩对方,那就更不能随意的放水给对方,只有尽全力杀掉他们,让他们轰轰烈烈的战死,这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尊重。”一段话闪过他的心间,迅速的他掌握到了什么,手中的大刀微微的扬起,却是纵马而出一刀迅捷的砍向了阿塔尔。 “呀……喝!”面对刘罄劈来的这一刀阿塔尔毫无畏惧的策马迎了上去,大喝着用手中的槊将其架开。 “就用我们手中的兵器以双方之间的决斗来决定道路的方向吗?”对于刘罄突然发来的攻击,阿塔尔没有太多的话语只是用一个坚毅的眼神来传达彼此间的意思。 “是的!”同样以一个眼神,刘罄无声的回答了阿塔尔的问题。 “那就来吧,请不要留情!”阿塔尔身上的气势随着眼神的凌厉更加盛了。 “我会的。”刘罄以眼神回应着,手中的刀飞快地舞动起来,劈出无数的锋刃。 “来得好!”阿塔尔心中暗道一声,却是精神抖擞的迎了上去。左挡右架,前刺后撩,阿塔尔将自己的全身解熟都使了出来,与刘罄斗了一个旗鼓相当。其实单以双方的武艺而论,阿塔尔的水平是在刘罄之上的,但由于通过火场消耗了他大半的体力,使得他眼下面对刘罄都显得有些吃力。虽然此刻他凭借着自己的实力与经验同刘罄打了一个平手,但无论是谁都看得出来,阿塔尔的力量已经快用尽了,只要刘罄不是立马就败的话,那阿塔尔绝对是最后的失败者。消耗过大的气力,已经让马上的他身子不住晃抖,直如那位于惊涛骇浪之中的小船一般。 “该死,必须速战速决了。”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是清楚,在与刘罄拼斗了十几回合之后,阿塔尔便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是再这么和对方拖延的打斗下去,那最后倒下的绝对是自己。 “我还不想死啊。”阿塔尔暗自在心理吼道。冲过火场的他已经算是死了一次,虽然没有死成,却是更加的珍惜自己的生命。在尝过了那种濒临死亡的痛苦之后,他已经害怕死亡的来临。此刻的他不要说拥有直接与敌人拼斗而两败俱伤的心了,就连再让他回头冲过那九死一生的火场他也是不原意的。 “杀……”因为不想死,阿塔尔便决定再次行一记险着。面对刘罄劈过来的刀他竟视而不见起来,只是将自己手中的槊直直的捅了过去,似乎要和刘罄来一个同归于尽。他在赌,在赌刘罄和自己一样都是不愿意死去的,刘罄一定会回招抵挡自己着宛如同归于尽的一击。 “当……”又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响起,在兵器的撞击下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几步。 “成功了。”阿塔尔的脸上显出淡淡的微笑——一切都如他所期望的那般,他与刘磬分开了距离。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按阿塔尔自己所想的那般去做:他用力的拨转,用槊杆重重的在身下的坐骑臀上一拍,却是飞快的向后而逃。尽管刚刚的那一击恰到好处的逼退了刘磬,但阿塔尔却没有因此而冲疯了头脑,他依旧为了活下去,为了自己这一群人的逃往执行着自己的赌博之招。成了,他们这些人就可以逃出升天,败了,大家也就是一个死而已。 没有退路了,阿塔尔无可奈何的只能将这样的险计执行下去。他必须在九死之中找到那生的机会,刚刚那穿越火场的命令是如此,此刻在敌人面前逃亡的举动也是如此。与阿塔尔身下那瘦小的山地马不同,刘磬的战马可是标准的大汉河曲马,其爆发力是远在阿塔尔身下这匹之上的。就阿塔尔想来刘磬应该是能很轻易的赶上自己才是,而这正是阿塔尔所需要看到的情况。他一边纵马狂奔着,一边时不时的向后张望。在打量估算着敌人与自己之间距离的同时,他已经将手中的长槊攥得紧紧的了,几乎眯成一条缝的双眼中射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快点跟上来吧,只有你们跟上了,我的计划才能得到最后的实现。”阿塔尔在自己的心底暗暗祈祷着上苍。虽然他的计划是很不错的,但他的身体却已经有些崩溃了。究竟能不能将这一整套计划完美的实施他不知道,此刻的他所能倚仗的就是自己的意志和上苍的安排了:“一定要给我坚持住啊!” 刘磬对于阿塔尔心中的计划是毫不知情的,尽管因为周围的环境不好使得他也十分的难过,但斗到现在也不过经历了三十几招而已,年轻体壮又是在这儿以逸待劳的他根本就不觉得有多少疲劳,相反他在与阿塔尔这旗鼓相当得战斗中感受到了战斗的爽快。他看见阿塔尔要逃,便只想着追上去,用手中的兵刃将那个家伙给一刀斩却。他跟本就没有想过,眼下所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阿塔尔故意造成的结果。 于是,他纵马追了上去。凭借着胯下坐骑的脚力迅捷,他很快就追上了阿塔尔的身影。他贴了上去,在离阿塔尔大约还有三四个身为的时候,他举起了受伤的大刀。此刻,他离阿塔尔已是极近,就他想来只要自己眼下做好了准备,那么当自己的刀挥下去的时候,也正好是自己追上阿塔尔的时候,而这呼啦拉下去的一刀,将成为整场战斗中结。 “也就是说,我这一刀就能取得胜利?”刘磬这样想着,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他仿佛赶到胜利在向自己招手了。 然而,事情真的有那么美妙吗? 那自然不是的。 刘磬能追上来,这本就在阿塔尔的预料中。在刘磬举刀的同时,阿塔尔同样也攥紧了手中的长槊。他在等待,等待那最后一刻的到来。对于他来说究竟能不能活下去,那所看的也就是自己接下来的这一击能不能成功了。为了确保这最后的万无一失,他已经将自己身上最后的一点力气都用上了。他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看着刘磬一步又一步的接近。 “来了……好……杀!”在刘磬离自己只有两个身位并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准备劈下的时候,早就在一点一点估算着情况的阿塔尔突然发出了这一声惊天的怒吼。他大喊一个杀字,手中的大槊却是以枪为刀一个反撩上提,便将那锐利的锋刃递到了刘磬的面前。 这一击可大出刘磬的预料。 虽然是他的刀先开始下劈,但由于槊比刀长而阿塔尔又早已有心算计的缘故,阿塔尔的槊却是比他的刀更迅捷了几分。当他的刀才挥刀一半的时候,阿塔尔的槊却已经离他的脑袋不远了。刘磬分明感到那刺骨的寒意是朝自己脖子而来的。若自己再不作出反应的话,自己的脑袋恐怕就要飞到天上去了。 这又是一个生死的抉择。 当然刘磬并不想死,在生死的抉择之间,他选择了自保:他迅速的向后仰去,在马背上形成了一个近四十五度斜角。阿塔尔撩起的长槊从他的脚、他的腰滑过,撕裂了他的铠甲、他的肌肤,鲜血从那一条红线处渗出。虽然那一记躲避令他免去了死亡的降临,但阿塔尔如此的攻击,却让他受了很重的伤害。他此刻还在马上,马的奔跑撤动着伤口,让他痛得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在颠簸中鲜血冒出的更快了,迅速的已经染红了他的半个身子。 这下轮到他刘磬受不了了。在阿塔尔那凌厉的一击之下,刘磬的战力已经丧失了大半。他无可奈何的开始了“跑步”的旅程。 刘罄败退,这一决斗的胜败已是一目了然。阿塔尔因为没有力气而无力追逐刘罄,他只能给自己的坐骑一个信号,让它将自己轻轻的载回己方的队伍面前。接下来他没有动作,只是站立在自己队伍的前头,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冷冷的看着战败者刘罄也返回他自己的队伍。 “我们可以走了吗?”看到刘罄回去了,阿塔尔才扯着自己那低沉而嘶哑几乎是有气无力的声音问道。 刘罄浑上上下都感觉到痛苦,他身上开了那么大一个口子,鲜血又流了那么多,以至于此刻的他意识有些模糊。他只看着对面阿塔尔的两片嘴巴飞快地闪动。他知道对方在说话,但究竟在说 些什么,他却是不知道的。不过,他倒是记得自己最初和阿塔尔的约定,眼下既然自己战败了,那必须按照约定中的说法让阿塔尔回去。尽管私放敌军是一个大罪,但那是最初赌约的一个部 分,而赌约是在众人面前立下的,他不可能反悔。 “我居然会输给一个精疲力竭的家伙?真是太大意了。”刘罄一边懊恼的想着,一边则无可奈何的挥挥手向自己的手下下达了命令:“放他们过去!” 在主将的命令之下,汉军的队伍散开了。阿塔尔颇为感激的看了刘罄那虚弱的身影,无言带着到现在为止都还跟着自己的士兵迅速离去。 就眼下的结果来看,他阿塔尔赢了刘罄,赢得了自己生命,赢得了自己周围这些士兵的生命,但整场战斗的失败者却是他,他败给了李晟,输掉了手下大多数人的生命,输掉了整个武陵。山 越义军的主力尽没于此,剩下的那些都是老弱病残,根本就不足以同李晟军对抗。 “再打下去只怕我们整个部落都会被屠戮殆尽吧。悔不听阿力扎所言阿。”阿塔尔悔恨着,叹息着,最终退入了山里。他经由那一片山区,找到了阿力扎后军,与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损失的阿 力扎回合在一起。此刻的他兵力已经不足了,连手中的老弱都算上,也只有区区的两千多。 “阿力扎兄弟,你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呢?”会合之后,阿塔尔的心神稍定,终于有心思来考虑战败之后的事情了。他急忙忙找来自己的盟友,想同他一起探讨一番。毕竟,阿塔尔已经从 上一次失败的过程中看出了阿力扎的聪明。 “还能怎么办呢?眼下能够让我们选择的无非是降死,退难两条路而已,都是困难重重啊。损失了那么多族人,我们已经没有和敌人正面作战的实力了。”阿力扎叹息着说道,眼睛中闪烁着亮晶晶的泪珠。刚刚过去的那场败仗,虽然他的十个儿子都活了下来,但他手中的族民却也损失了不少——那些都是很棒的小伙子阿。 “降死?退难?这究竟是怎么说的?降不是能得到活命的机会吗?”阿塔尔对阿力扎所说感到十分的奇怪。 “降能活那只是对一般人而言?阿塔尔兄长可曾听说过历来首谋之人可以在投降之后继续存活的吗?成王败寇,既然已经成了寇,那自然就不会又什么好果子吃了。”阿力扎冷冷的说道,却 是将眼下的事情说得很清楚:“若要说投降,我们手下的人可以投降,我可以投降,但阿塔尔兄长你却是不可一投降的。因为即使你投降了,对面的汉人也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是……那是……”阿塔尔被阿力扎说得心中有些慌乱,赶忙点头称是。此刻他在阿力扎的一通解释之下已经彻底的放弃了那一丝因战败而兴起的后退投降之法,也随着阿力扎的这一席话烟消云散。固然他阿塔尔是以自己山越族人的复兴摆在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上的,但无论这地位多么的重要,一旦和阿塔尔自己的性命比起来,他还不得不掂量上几分。终归,人都还是怕死的。他先前之所以想投降,一个是因为自己的惨白,心中已然有了汉军不可敌的心思;二来则是为了活命,他清楚的意思到若是再打恐怕自己就得死在这里了,而他还是不愿意死的。 “既然降死是这么一说,那么退难又是做如何解释呢?”已经消除了投降之念的阿塔尔重新望着阿力扎,轻声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退难便是说我们若退,接下来的日子就将会很不好过了。除了投降,撤退是我们眼下唯一的选择,可是我们能退到哪里呢?武陵城吗?那是汉人城池,其中的百姓还大多是汉人。若汉军来攻打我们,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再加上城中百姓的向背,我们决计是守不住武陵的。因此我们要退只能退回山里,利用大山的险峻,小道的崎岖,那些汉军的贪进一点一滴的消灭他们。这才是 我们山越人真正的取胜之道。其实,我们大大咧咧的站出来,大大咧咧的和汉人抢城池,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为了这个错误我们已经损失了很多人,此刻是绝对不能在损失下去了。我们必须按老办法来对付敌人。当然在用老办法的同时,我们必须承担汉人对我们的封锁。这便是我所说的困难之处。”阿力扎将事情直接放在阿塔尔的面前摊开了说。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将 阿塔尔最头痛的事情解释的清清楚楚。 “困难?这也算是困难吗?我们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度过的吗?”听阿力扎所说的困难居然是这么一回事,阿塔尔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困难。从几百年前起,汉人对山越人基本上做的就是封锁了。 “唉……阿塔尔兄弟,事情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啊。”看阿塔尔如此反应,阿力扎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说?”阿塔尔急忙追问。 “我们下山也有好几个月了吧。士兵们都到城市里可曾露出不习惯的样子?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我只怕那些留守后方的人会不愿意就这么放弃武陵啊。”阿力扎担心的说道。他在担心那些被阿塔尔甩在在了武陵并没有受到损失的部落之人——那些人都是因为不怎么服气阿力扎而被丢在后头的。虽然他们的兵力并不多,满打满算也只有一千余,这在以前对阿塔尔来说或许 算不上什么,可在眼下,他们对阿塔尔的势力而言还是有一定威胁的。毕竟阿塔尔的实力,如今下降了许多。 “他们敢?”突然想起自己身后的武陵城里还有这么一群敖桀不逊的人,阿塔尔顿时拍案而起,脸上尽是恼怒的神色。对于阿力扎的这个判断,阿塔尔是相信的,因为那些人从一开始就十分的反对他。 “要是我们眼下的队伍能再扩大一点就好了。”面对一下子孱弱下来的军势,阿塔尔特别怀念起最初一切都强盛的时候。 “那也是啊……”阿力扎叹息着,却也想到了昨夜的战败:“这些我不是没有头绪,只是这头绪来得太慢了,一切自也都显得无用起来。” 兵力捉襟见底,这是眼下阿塔尔这边最麻烦的事情。 阿塔尔苦恼于此,正想和阿力扎讨论这个问题,突然听见由帐外奔来一个士兵,大声报道:“启禀盟主大人,涂陵的沙思其头人带手下五百精兵前来助战。” “沙思其?他不是长沙的山越部族吗?来这里做什么?”阿塔尔与阿力扎相顾而视心中充满的惊异。 第十九章 内反(全) 山越族的人数不多,也就那么一两百万人,但他们所分布的面积却是很广,从荆州南部到交州到江东,凡是有山有林,汉人势力又不强大的地方都可以看见山越人的踪影。当然,由于北方的战乱,大量的汉人南移,使得南方汉人的数量进一步增多起来。为了生存,这些汉人又进一步压缩的山越人的生存范围,令两者间的矛盾进一步的加深了。于是,在汉人统治薄弱的武陵爆发了这以阿塔尔为首的山越暴动。 只是和前些年的黄巾之役不同,武陵郡的暴动只是武陵郡的山越人自己组织的,并没有牵扯到其他郡去,而其他郡也因为道路并不通畅的缘故,对武陵这边的情形并不知晓。就一般而言,其他郡的山越人是不太可能派兵前来支援的。 “这会不会是一个阴谋呢?”当听到长沙郡的山越同族竟派出了一路人马来支援自己,已经被汉人的阴谋搞得有些胆战心惊的阿力扎、阿塔尔两人奇怪的对视了一眼,首先怀疑的便是这个。毕竟,这些在自己最弱的时候如此突然出现的山越族援军实在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又是怎么不让敌人发现?在这些问题还么有搞清楚之前,两人可不相信那个在营门外后着的人是自己人。 话语吩咐下去,所有长沙的山越族人都必须站在营门外头,只允许那沙思其一人进来。这是阿塔尔下的命令。虽然外面的人只带了五百人过来,远比自己营中的队伍要少得多多,但阿塔尔依旧不敢因此而大意,他知道以自己手下这早已成惊弓之鸟的模样,只要营里一出现什么风吹草动是绝对会就此崩溃的。阿塔尔不想出现这种情况,便只好事先作一个预防了。 很快的,那自称是长沙涂陵山越部落的头人沙思其被带了进来。只是和阿塔尔下达的只允许他一个人进来的命令不同,这沙思其进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人,一个比他本身小了许多的年轻人。 “好大的胆子!就你这个样子还敢自称是山越人吗?”来人才进来,阿塔尔就这么一打量顿时勃然大怒起来:“你莫非是以为我们眼花了?” 当先进来的那个中年人穿的是汉人的衣服,留得是汉人的发式,戴得是汉人的冠帽,浑身上下都有着那么一股儒雅的味道。这还是山越人吗?若非他自己说出,任谁都会以为他是一个汉人,而不是一个山越人。虽然跟在他身后的那年轻人多少还有些狂野的味道,但同样也是一副汉人的打扮。看他那穿着汉人的衣服并没有多少不习惯的样子,完全可以看得他穿这衣服已是经常了。 怎么看都像是汉人的人,居然说自己是山越人。这样的事情怎么也无法让阿塔尔相信,他直觉的认为这两人是在用最差劲的手段来欺骗自己。“真是混蛋哪!”他觉得自己被小看了,顿时恼火起来:先是气呼呼的拍案而起,紧接着又气呼呼的坐下了。因为他身边的阿力扎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眼下必须冷静。 “我这样子怎么了?”对于阿塔尔的咆哮,沙思其并没有露出怎样的反感,他很冷静的微笑起来,从容的反驳道:“难道你们就是以衣冠看人吗?若只是这样的话,你们的水平也高不到哪里去啊。要知道衣服只是外表,无论这个外表如何的改变,也改变不了我身上流淌着山越之血啊。我的生命终究还是蚩尤大神赋予的。” “哦……?说得还真是肯定呢。”阿塔尔冷笑的嘀咕着,心中却因为沙思其那肯定的语气而有些认同面前的人来。他用自己那精明的目光再次打量起对方,细细的品究起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来。 “还真有些山越人的味道呢。”仔细的打量之下,很有些品人能力的阿塔尔一下子看穿了沙思其那儒者气质之下隐藏的那一丝有如野兽一般的气息,那可以说是一种坚持,也可以说是一种血性,但更可以将之表述为一种敖桀不逊的狂气。因为这一丝狂气的存在,阿塔尔几乎立马就肯定了来者身为山越人的身份。毕竟他身上也有着和这人相同的特质。 “我听说在长沙的山越人有一个关于‘背叛者’部落的说法,据说这个部落的人已经忘记了山越人与汉人的矛盾,以汉装,汉冠来打扮自己,除了还和其他山越人一样住在山里之外,这个部落似乎和汉人没有任何区别。”一直沉默了许久的阿力扎突然提起这件事情,通过一系列关于“传说”描述很快的坐实了面前之人的身份。 无言的,那人轻轻的点了点头。 “看来你真的是涂陵的山越人了?”眼见对方的身份得到了确认,阿塔尔心中的戒备稍解,终于伸手摆出了一个请的模样,让沙思其坐下说话:“无论你心中所想的是什么,只要我们是同族,就可以坐下来一谈。”阿塔尔的一句话将自己摆在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他到现在为止还不相信,沙思其是单纯的来帮助自己。 “你们是怎么带五百的部队完整的来到这里呢?现在是我们与汉人在交战期间,你们这么一大队人马在大道上行进就没有人会发现你们吗?”沙思其一坐下,阿力扎就十分关切问了他怎么一个问题。眼下,阿塔尔所部与李晟军脱离的接触,并躲在这山间休息,这本来也没什么,但从这几天陆续传来的情报李晟军已经开始着手于包围封锁这一片山区了。他们想将自己这群人困在这里,阻止自己回到本部落去。 虽然就一般而言山岳人只要生存在山里就不怕别人的封锁,但此刻的敌人在封锁的手段上却有了更多的变化,他们居然用比自己这些山越人还要巧妙许多的陷阱来限制自己的行动,这已经让原本士气就已经十分低落的自己这边更陷入了困境之中。阿力扎知道自己这边已经被包围了。想要就此突围出去,无疑还是算计一番的。如今恰巧来到这里的沙思其部无疑给了他们以希望。他们想弄明白沙思其究竟是如何通过陷阱的,这对他们接下来要进行的突围无疑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怎么过来的?”沙思其玩味的微笑起来,他并不回答阿力扎的问话,反而问了阿力扎另一个与眼前并不怎么相关的问题:“你认为穿上汉服的我们和那些汉人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能有什么区别呢?你一进来的时候几乎连我们都瞒过了。”阿塔尔不经思索的说出了答案,只是这答案刚一说出他便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起来:“看来我们是问了一个笨问题。你们既然可以瞒的过我们自然也可以瞒得过外面的那些汉人。对于那些汉人而言,五百人对队伍并不算是很多吧。” “是不算很多,可我们来的时候并不是以大队人马的模样同汉人接触的。”沙思其微笑的说道。 “并不是以大队人马的模样?难不成你们是以分兵的方式进入到这里的吗?”阿塔尔和阿力扎的脸上同时想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面对拥有优势兵力敌人,居然还敢玩分兵的把戏,你还是真是大胆啊。” “那也算不上是什么?因为我们打扮的模样和汉人颇为相似的缘故,长沙城里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我们是山越人。于是,我便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在长沙城里开了一个医馆,那可是需要有大量草药的行当,而此刻我带进来的这些人就是以采药小队的名分进来的。这大山连绵的数百里,我又把队伍分得细了,自然不太可能都与敌人见面,从而引起敌人的注意。”沙思其微笑的解释道。可以看得出来,他对自己这一系列的安排还是颇为自负的。 “原来如此。”阿力扎和阿塔尔都有些恍然。别看沙思其说得如此轻松,只言长沙城中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是山越人。事实上这并不是多么容易做到的事情,没有两三代人的努力,根本就无法让人彻底的遗忘。 “看来,他们是有心了。”两人想着,不禁佩服起沙思其来。 “那么沙思其头人来这里又是为何呢?”称呼上稍稍的有了些变化,这正是两人戒心进一步放下的结果,在前面的一些事情都了解了之后,阿塔尔直接问了这么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因为已经相信对方是自己人,而且是有心的自己人。虽然彼此间的行动手段不同,但目的就阿塔尔想来是一样的。于是阿塔尔便不再拐弯抹角了,他认为那样其实是对同胞的不尊重。 “武陵举义是我们山越人的一件大事。若举义成功就能够获得几百年来我们山越人一直想获得自己的生存空间,这对我们每一个山越人来说都是非常重要。我们部落虽然是在长沙,但同样关注着这里。十几天前,我们听说阁下的队伍在进攻中遇上了麻烦,所碰上的对手又是被称作荆州新秀的李晟,我们唯恐阁下的事情会因为种种变故而出现问题,便商议着由我带一路人马过来支援了。这其实也是我这一部落与汉人极为相似,容易通过汉人防区的缘故。”沙思其明了而直白说道。 他毫不讳言自己是因为担心阿塔尔这边失败而赶来,这停在别人耳里或许是不怎么中听,但对于阿塔尔来说,如此的坦白,这正好证明了沙思其并非那种心怀鬼蜮之辈。 “那么你们又打算怎么帮我们呢?”阿塔尔又问道。对于沙思其的坦白,阿塔尔说的话也同样的直接:“你只带来了五百人,即使与我们会合在一起,也只有区区不到三千,而敌人那边根据我们现在得到的情报已经又近万的人马了。三千对上万,如此巨大的兵力差异,让我实在没什么信心继续打下去。你实在不应该来这里的,以眼下的情况来看,你的到来也只是徒劳的将更多我们山越的勇士送到敌人的刀下。” “那也未必吧。”沙思其微笑的摇了摇头:“一万的兵马对我们来说确实是很强大的。但对这山,这林来说却又算不得什么。只要我们不只想着一口气吃掉敌人,那事情或许还有些作为。” “哈哈……”听沙思其说得如此话来,阿力扎不由得抚掌大笑:“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我和阿塔尔盟主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哦?”沙思其闻言脸上也不禁露出欣喜的神色,随即告诉阿塔尔:“如此,我们应该马上行动才是,必须尽快回到我们自己的部落中去。只有那样,我们才能让士兵的士气恢复,让我们的粮草物资得到补给。” “这自然是正理,但就眼下而言,我们面对敌人那密密麻麻的拉网式的搜索和逐渐布置起来的陷阱实在是头痛的很。不知这些该死的汉人究竟是从哪里学得这一套,几天下来已经让我们损失百余人了。如今,汉人的包围之势渐成,我根本不晓得如何面对这铺天盖地而来的密网。”阿塔尔叹着气,无可奈何的说道。 “怎么?敌人的陷阱很多吗?”听阿塔尔将情况说得如此严重,沙思其不禁有些愕然:“我来的时候可没有碰上陷阱呢。” “你从哪里过来?”沙思其这么一说立刻就引起呢阿塔尔、阿力扎两人的追问。 “东面啊?怎么了?”沙思其理所当然的说道。 “东面,东面当然不可能有陷阱了。往东而去,可是敌人的腹地呢。即使一个敌人也没有,我们也不会去的。”阿力扎摇了摇头,显然有些泄气。 “那你们查看了几个方向?”沙思其又问道。 “南面、西面,五天的时间我们在这儿吃了不少苦头。”对此阿塔尔沮丧不已。 “那北面呢?”沙思其问道,从阿塔尔的话中,他听出他们似乎还漏了一个方向。 “北面是大江。我们山越人于山于林可以,于水却是不行。我们没有战船,对汉人的水军实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阿塔尔苦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是这样啊。”沙思其沉默了,他细细的思考起眼前的局势。良久,他忽的睁开眼睛:“既然西面、南面、北面都不可以走,那我们就往东而去吧。我知道临近武陵的地方还有一个山越部落的存在。虽然那部落很小,但供应我们这千把人的补给还是没有问题的。只要我们在那里修整一段时间,这边的汉人找不到我们,自然会放松了戒备。到时候,我们自然可以安心的返回自己的部落了。” “这可行吗?”阿塔尔谨慎不已。他已经吃过一次大意的亏了,自然不想吃第二次。 “可行。我的队伍这次还带了近两千套的汉装,眼下正好给你们换上。虽然你们可能穿的不怎么习惯,但总能在某些时候应付一下敌人,让我们的撤退更顺利一些,就像我们刚来的那样。”沙思其微笑的说道。 “哦?你还带有这样的东西?那真是太好了。”阿塔尔高兴起来。然而他这高兴却是十分短暂的,只是稍稍的笑了一会,他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式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你不会老早就想到这一步了吧。看你居然那么早就把这一切都安排好了。这其中不会有什么阴谋吧?”和煦的微笑,瞬间变为冰冷的嘲笑,阿塔尔冷冷的看着沙思其,心中的怀疑不住的扩散开来。 “啊?阴谋?怎么会。”沙思其连忙否认:“我可是没有老早就考虑这个问题啊。自己的士兵之所以带了四套衣服,无非是一种习惯而已。你也知道的汉人比我们山越人爱干净多了,他们出门在外的总是带了许多换洗的衣服,当初为了让我这些族人更像汉人一些,我让他们仔细观察了汉人的一举一动,让他们全然去模仿汉人。久而久之,他们也就沾染了汉人的那些习惯了,再加上着山里露水潮湿的,他们一听说要来,便一个个冷不住都多带了些许。” “哦?原来是这样?果然是有些匪夷所思。”阿塔尔嘴上说着,心中却是相信了这样理由。毕竟沙思其若要说谎,大可以找到更好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而不可能说这让人一听就觉得奇怪的理由。因此这样的奇怪反而是最真实的。 “如果我们能因此而逃脱,那功劳都应该归属于沙思其头人您啊。这份救命之恩,我阿塔尔是绝对不会忘记的。”到此,阿塔尔、阿力扎两人已经对沙思其放下了所有的戒心。他们感激沙思其,将之视为自己的救命恩人。 “不敢,不敢。”沙思其连忙谦逊道:“说实话,我才是佩服两位头人的勇气。若是我的话,根本就没胆子同汉人直接开战。虽然我也很讨厌汉人,但这些年在平静的生活里过惯了,却也没有最初的那种种锐气。我只能在别的一些方面,为你们摇旗呐喊。” “沙思其头领真是过谦了。如果你这都还算是没有勇气的话,那我后边的那些山越同胞岂不是更没有勇气了?从开战至今,除了刚刚一开始就加入我们山越军的几个部落之外,也只有您的部落赶亲自带兵前来支援,这本身就是您最大的勇气。说实话,无论最后的突围成功与否,我都是很承您的情的。”阿塔尔一脸诚恳的说道。 由于沙思其的谦逊退让令他对沙思其的好感更多了几分,他正式下令将营东的一块划分给沙思其的人马,并吩咐手下人用布下最好的筵席来款待这位不辞千里之远前来帮助自己的盟友:“我阿塔尔是绝对不能亏待自己人的。今夜,你我,不醉不休!”阿塔尔铿锵有力的说道。 “好!”沙思其大声地应道,随即高声的欢笑起来。虽然他穿着汉人的儒衫,但就阿塔尔、阿力扎看来他依旧是一个豪爽之人。 当下军营里沸腾开来。终于可以大吃一顿了,这可是一件好事情。毕竟人生于世,“衣食住行”为人生最基本的四大诉求,对于这些身在军营中的人来说,这四种显然都受到了限制。能有这偶尔放松就显得很是愉快了。尽管就眼下来说,这份愉快只是来自于自己的头人对客人的客气,但只要能吃上好东西,他们才管不得那么许多呢。眼下的他们已经是溃兵了,又被敌人困在山里,这正是危机存亡的时候,他们谁也不知道今天吃了这顿之后还有没有下顿可言,所以他们就更加珍惜于眼前的享受。 “能吃一顿,便算一顿。”他们大都是如此无可奈何的想道,一下子皆表现得颇有些疯狂起来。 他们如此的疯狂,倒让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困苦的沙思其手下看得有些鼻子发酸。当下,沙思其带过来的那五百人中就有一个代表进了大帐直接向自己的头人进言:“能不能把我们带来的一些东西也分给他们?” “彼此皆为同胞,分派乃是理所当然,何必再与我说呢?”沙思其微笑的说道。 “沙头人还真是仁德啊。”沙思其说这话的时候,阿塔尔和阿力扎自也在场,听得沙思其竟如此的大度,不由得对沙思其更看高了几分。 又说上近一个时辰的趣事,双方都对对方的情况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别看这帐里的交谈者都是男性就以为他们的话不多。事实上人只要谈得投机了,那话不多是不可能的。在彼此间不断的交流下,阿塔尔、阿力扎两人对沙思其的信任也更近了一步。这正准备继续说下去呢,突然下面的伙头来报,说是筵席已经准备好了,请几位头人就席用餐。 “军中简便,没有什么好东西,还请沙头人多多见谅。”一到筵席上,阿力扎便十分客气的谦逊道。他知道沙思其习惯汉人的那一套,便估摸着他大约也很看重礼节,也就十足十照了汉人的模样说了。 “无需客气,军中的规矩如何,我还是懂一些的。也不必你请我什么的,不过是大家一起吃图一个热闹罢了。其实这些也不错嘛。”沙思其微笑的说着,随即大大咧咧的吃将开来。他吃得没什么斯文样,看在阿塔尔的眼里却正是他豪爽的表现。 于是,阿塔尔也满意的微笑起来。 吃了半巡,帐内众人间的气氛更加热络起来。如嘉科、阿图几个年轻人更是看着有客人在囔囔着要讨一杯酒喝。 “我们已经近半个月没喝酒,这嗓子里憋得是在是难受啊。”嘉科故作可怜的说道。 “难受就难受吧。可军中确实没有酒了。”阿塔尔当着沙思其的面不好对阿力扎的这几个儿子发火,只好摇头拒绝道。 “这我们也知道,可是我刚刚看到沙头领那儿却是……”年轻人的脸皮是厚了一点,他这边嘴巴说着眼睛,却毫不客气的瞄向了沙思其那儿:“沙大头人,您就行行好给我们一些酒喝吧。”他们可怜巴巴的祈求道。 “好啦,好啦。别这样求着我,想喝酒嘛。这也只是一件小事情,又什么困难的呢?”沙思其又一次表现出了他的大度,直接吩咐手下人将带来的酒中挑些最好的奉上:“这可是汉人的酒呢!喝起来的感觉还不错。”沙思其微笑的说着,一一将众人的杯子满上。只是和众人皆用大杯不同,沙思其自言自己不怎么好酒,故只用了小杯。 瓶子上贴着一小片红纸。那是一个很普通的红纸,它成菱形,上头怪异的画着立于波浪之上的小亭。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大家都不理解这个。 “商标。”沙思其一手抓着酒杯细细品位着里头的美酒,一边着略含糊的回答大家的疑问——此刻他口中的酒还没咽下呢,自然是回答的含糊了。 “商标?”众人嗅着杯中的酒香,心中不禁为这酒的香甜而惊讶,连带着对这新出现的名词好奇不已,“商标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商标啊。也就是说明这个酒是谁那儿生产的标记而已。你们也知道汉人那边生产酒的人很多,一个好酒出来除了要有众人的吹捧之外,保证自己的名声也是十分重要的事情。而商标起到的也就是这个作用。”沙思其微笑的说道,他轻轻的晃动了一下自己的酒杯,其中的酒汁却如蜜水一般呈现出金黄的色泽:“这菊橙蜜可是荆州大酒楼——泗水居的招牌之一,可也是十分出名的。这商标最初就是由泗水居传播开来的。” “原来如此,这还真是长见识了……”众人听沙思其如此说都有些恍然的感觉:“真是那一行都有属于自己的知识啊。” 在说说笑笑之中,众人将杯中的酒一杯又一杯的饮尽。 “真是好酒,我们怎么喝也觉得有些不过饮呢。”除了沙思其以外的人念叨着,意识却不知不觉中迷糊起来:“好酒啊……不对……我怎么这么容易就醉倒呢?还没喝上一瓶啊?”众人慢慢的软瘫下去,在他们闭上眼睛的一霎那,他们看到的是沙思其那微笑的脸。 “你们也算是能喝的了。居然能干下一瓶掺了麻药的酒水也真是厉害啊。”沙思其微笑说道,依旧一只手端拿着酒杯细细的品尝着里头的香醇。 对于今夜的计划,他是早就盘算好了的,前面与阿塔尔、阿力扎说了那么许多其实也就是为了让他们更加信任自己。 “这样的事情,只有在被对方信任的时候才可以做,只是……”沙思其的脸上颇有几分苦涩:“从今以后,我怕都会被自己的族人视为叛徒了吧。唉……,其实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如果任由你们就这样继续闹腾下去,只怕最后吃亏的会是我们山越人全体啊。和汉人打,眼下还不是时候。” 对于所有的事情沙思其都看得十分明白,尤其是对于对面的敌人,身处于长沙的他比武陵这边的阿塔尔、阿力扎他们看得更是清楚,他知道只要对面的汉军是由李晟统率的话,那阿塔尔他们无论如何都是赢不了的,甚至自己这边的山越族还会因为战事的进一步拖延而陷入灭顶之灾。这是他沙思其所不愿意看到的,为了荆南山越的大多数族人考虑,他决定自己出手将阿塔尔、阿力扎他们擒拿起来,以此为筹码,向李晟谈判。 今夜的行动,便是以此为目的的。 第二十章 臣服(全) 李晟军的中帐里来了几位奇怪的客人,其中一人自称是长沙山越族的头人沙思其,眼下是带着自己的子女给李晟来送礼的。一共有三件礼物,且其中最重要的一份便是被厉声手下的士兵阻止着不肯带入大帐的两个被捆绑得犹如中子一半的人。 “你是来送礼的?”李晟高高的坐在中军帐的帅位上,低着眼,俯视着下边的三人,口中威严的问道:“你不是山越人吗?怎么向我送礼?你难道不晓得我们现在正和山越人交战吗?还是说你有什么阴谋存在?”说着李晟朝左边瞅了瞅。在分两排对坐的将领中,军师庞统正是坐在李晟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上。 “阴谋?”沙思其顿时苦笑起来,“我怎么可能有阴谋呢?虽是山越人,也都想着能让自己的民族获得更好的未来,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这未来只能通过铁与血的战争来取得,不是全部人都赞同阿塔尔的。山越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能与汉人发生战争,否则只是死路一条——这一点我们非常明白。” “哦?你们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想法?”李晟笑着眯起了眼睛,“那么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们想依附于太守你。”沙思其微笑的说道。 “依附我?”李晟先是一愣,脸上浮起玩味的神色:“你们凭什么依附我?只要我大兵一起,踏平你们山越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太守大人真的是如此认为的吗?”沙思其笑着满脸皆是不信:“怎么和我知道的完全不一样呢?” “完全不一样?你原来以为我是怎样的人?”李晟微笑的问他。 “我原本以为太守大人是一个很明智的人。山越人和汉人之间的争斗持续下去,对山越人固然是灭顶之灾,但对太守大人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平定山越决不像大人所说的那样只要大兵一到,打上几场战就可以结局。我们山越人很分散,而且是在山里。大人的军队若是入山,我们完全有能力将您肥的拖成瘦,瘦的拖成死。让这全部变成一个泥潭,将您馅在里头。”沙思其从容的笑着,平静的回答着李晟的话,他说的都是事实,都是李晟早已看出来的:“对于这样的情况,我想大人您一定很不愿意见到。以大人而言,您的眼光应该看得更长远一些,而不应该因为不接受我们的好意被拖在这里。我们可以提供给大人所需要的兵源、铁器,而大人所要给我们的也不过是一个平等的待遇罢了。这只需要大人一纸命令就可以解决的,同与我们战斗而流出的鲜血而言,这代价并不算高。” “哈哈!”听沙思其把话说完李晟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他站起身来,走出帅位将沙思其一把扶起:“没想到山越人中也有如此的好口才,你说服我了呢。汉人与山越人过往已经流了太多的血,今后实在不应该再流下去了。我李晟在此承诺,今后凡是在我管辖的地方,山越人与汉人将一视同仁,不分彼此。” “这是真的吗?”沙思其大喜过望的叫了起来,尽管他此行的最终目的便是如此,但眼见能够如此迅速的达成,他还是兴奋异常的,心中连带着对李晟也更加的看高起来。他可不敢相信李晟所说的——他是被自己的话说服,才决定接受山越与汉人和解。毕竟自己在这之前对李晟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而一个人要被陌生人所说服,那陌生人要具备非常高明的口才才可以。而他沙思其并不认为自己有那样的口才。在他看来,李晟会答应自己所想的实际上是因为李晟心中本身就存在着这样的想法,他从一开始就想着要和山越人和解。 “一开始就想着?难道他有什么想利用我们的地方?”突然思及于此,沙思其不由得心中打了一突。他看了看李晟那满是笑颜脸,发现那确实是真心实意的笑容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怪模怪样,却又稍稍的放心了些许:“也许只是我多虑了。这位年轻的太守大人只是因为心怀天下的缘故而没有精力与我们山越人一直纠缠下去呢。毕竟,我们这小小的山越部落和整个天下比起来实在算不了什么。唉……”被人视为弱者,实在是一件不怎么开心的事情。然而,实际的情况确实如此,沙思其也只能无言的苦笑了。 当然,他这一份心想只是短短几瞬的事情。虽然,脸上的颜色微微有些变化,却并没有引起李晟的主意——在表达了自己愿意于山越人和解的一番心思之后的李晟,此刻正在偷偷的观察自己手下人的颜色呢。正如沙思其所说的并非所有人都赞同阿塔尔的那一套武装行动方针一般,李晟知道自己手下里一定还有依旧想用武力把山越人统统解决的家伙。对于这些人,他不一定会用激烈的手段去解决,但在言语眼神中先发现他们,并在后面行动中努力纠正他们的行为却是必要的。李晟眼下做的便是这个。他把自己那锐利的眼色往众人的身上一一扫过,心里随即记下了几个名字。 “好了,别说那么许多杂七杂八的事情了。沙头人说有三件礼物要送给我不知是哪三件啊?”虽然有那么几个人还抱着顽固的想法,但李晟依旧是高兴的,因为他发现那些有想法的人大都是下一级的官员,至于受自己所看重高层并没有任何问题,他们完全是以自己马首是瞻的。 “第一件就是我前面已经说过的,我们长沙的山越人将全面与太守大人您合作,托庇于太守大人您的帐下。如果太守大人您愿意的话,我将出面说服武陵、零陵、桂阳三郡的山越人尽数迁移到大人您的治下,为大人的发展作出贡献。”沙思其听李晟问起便竖直了身子恭声说道。 “你有那么大面子吗?”李晟依旧还有些不相信:“我听说四郡山越人之间的消息是互相不通的哦。” “是这样。”沙思其很诚实的承认了这一点,但他并不认为要解决这一点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其实只要大人肯直接将我们今天所说的事情公告天下,所有的山越人,自然会对大人抱有很崇高的敬意了。” “放肆……” “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 听沙思其竟说出如此的话来,不但李晟帐中那几个原本就对与山越人和解的家伙顿时忍不住跳了起来,就连黄忠、赵芸、周睿几个有名的战将脸上都露出异样的神色。他们都觉得沙思其这样的要求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听沙思其竟说出如此的话来,不但李晟帐中那几个原本就对与山越人和解的家伙顿时忍不住跳了起来,就连黄忠、赵芸、周睿几个有名的战将脸上都露出异样的神色。他们都觉得沙思其这样的要求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我不以为我们是什么?只是眼下要说服大多数山越部落实在还需要更多的证明才是。说实话,在以往违反约定的事情已经太多了。空口说出来的,只要一转眼谁都会忘却。”对于众人的怒火,沙思其倒是沉稳的应对着,他并没有太多的理会旁人,只是用一双明而有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李晟。这实在是一个关键的事情,如果李晟不肯答应,那今日的事情一切也就白搭了。 在沙思其的注视下,在众人的愤愤不平中,李晟倒是十分平静的开了口。尽管大多数人都认为沙思其这样做是对李晟的一种冒犯,但李晟自己却是不这么认为的。“说到的事情就要做到。既然已经选择了和解,那么前面无论还有多少的困难我都必须完成。和解不是一边的事情,不能单纯的有一方努力。如果山越这边对我们口头上的保证并不信任的话,那向全天下任公开这样的保证,让全天下人来证明我的诚实也未尝不可。这就好比做买卖,有买有买却总还需要契约作为保证。”李晟如是说道。他倒是将事情看得很开。 “多谢大人了。”沙思其略有些感动的说道。对于李晟如此的大度,他还是十分感激的。因为他很清楚知道眼下的强势是在李晟那边,以他那样的强势是完全可以拒绝自己这样的提议,毕竟这是一件落面子的事情,而汉人一般是很重面子的。可是他没有拒绝,反而同意了自己的要求,这实在是难得。思及于此,沙思其暗暗的在自己的心理下了一个决心,一定要将眼下这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只有这样才能算是还了李晟的人情。 心中主意已定,略显得有些献媚的笑容浮现在沙思其的脸上,他一把拉起至今都跪坐在自己左右的一对儿女,笑着对李晟说道:“这第二件礼物就是我的儿女了。我既然已经决定追随大人,与汉人和解,那么我就必须事先做出一些榜样来。我儿子虽然愚笨,但多少也有几分蛮力,我女儿虽然只是蒲柳之资,但却是特别的敬爱英雄。为了证明我自己归顺大人的诚意,我打算他们跟随在大人身边为奴为婢侍奉于大人左右。” “啊……?”听沙思其如此说,李晟不由得呆愣了一下。他有些接受不了这样把人作为货物送来送去的行为。他不是什么也不知道的人,自然明白沙思其那所说为奴为脾之话的真实含义是什么:男的自然是在自己的帐下听命,女的则是希望自己能纳其为妾。 用子女姻亲的关系来维护政治上的同盟关系,这是眼下比较常见的盟约保证方式。虽说这样的保证即使最后要反悔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对于提出者和接受者来说似乎都相信这样的真诚。“唉……只是我必须接受这样的行为吗?新婚不到两年便那新人,不知道裆儿心中会怎么想呢。”李晟偷偷瞄了瞄站立在沙思其身边的那名少女心中也不由得一动,颇有些就此想答应下来的意思,只是转念又想到了在长沙一直等着自己的妻子,便又有些犹豫不决。 “蒲柳之姿”,那只是父亲在外人面前对女儿的谦逊罢了。就李晟的眼光来看,这名山越少女长得还很不错,其颜色可以以自己的妻子一拼,而身材的火辣却还在妻子之上。只是和她山越人出身的身份不同,她的气质却没有传说中蛮人的野性,反而像汉人家的女子那般显出一股文静柔弱的味道。在她父亲说完了那一番话之后,她便睁大着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愣愣的看着李晟,在其中隐隐有一份哀怨的存在。 “也许她也对自己被父亲作为一个物品送给别人的行为而感到悲哀吧。”看到那黑色的眸子地下深邃隐藏的那一丝无可奈何,李晟的心不由得抽动了一下,从灵魂的底处勇气了像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的冲动。虽然这冲动只是一闪而过的,他随即就回过神来,暗自对自己的“变心”而悔恨:“居然还有这样的想法,我真是太不应该了。”,然而他始终也不能否认的是,在看到了这少女之后,他心中已经对沙思其的提议赞同不已——男人终究是好色的。 “好……好……”因为帐内有那么多人存在,李晟不可能一下子就表现的猪哥,虽然他的心中已经有了触动,但在此刻他还是显出一份正经的模样。他只是轻轻的对这沙思其点了点,表明自己对这件事情的认可,随即问起了有关最后一件礼物的事情:“前两件礼物我都十分满意,但我依旧十分期待看到沙头人给我带来的压轴之物呢。” “呵呵,大人的心还真是大得很那……”沙思其诡异的一笑,仿佛看穿了李晟内心的种种,让李晟不自觉的感到一些不好意思。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只好尴尬的一笑,这样对沙思其说道:“哪里只是好奇心人皆有之罢了。” “是吗?”沙思其不置可否,他只是用平静的语气故作无谓的对李晟说道:“其实这最后的礼物,大人老早就见过了——那就是被大人的侍卫留在外面的两个人。” “哦?就这两个人?”李晟的胃口一下子就被沙思其掉了起来:“就那两个人又如何能与头人您前面所交付给我的两件礼物相提并论呢?” “不能相提并论?”沙思其笑着微微的扬了扬眉毛:“所谓不能相提并论,只是大人不知道外面那两人的身份罢了。” “哦?他们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吗?”李晟好奇的问道,眼睛却已经从那少女的身上转到了沙思其的脸上。此刻的他已经基本摆脱了美色对自己的影响,已经能够再次以冷静的态度来应对眼前的事情了。 “那是自然。”沙思其微笑的点了点头,指着两个被抬了进来怒目瞪视着自己的两人说道:“这两个家伙,一个叫阿塔尔,一个叫阿力扎,正是眼下武陵叛乱的主谋者。” “啊……!”听沙思其如此说,众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中的惊愕那自是不必多说了,他们怎么也想不道自己这边一直想擒获的两人,居然在此刻被自己的族人捉了甩在自己的面前。 “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宝贝啊看来这个叫沙思其的家伙是真的想加入我们这一边,你们没看他为了这个连自己唯一的后路都堵上了吗?”对于这个消息,大家都相信它是真的,面对这两个特大号粽子,众人终于相信了沙思其的诚意,连带则看待他的眼光也渐渐的和善起来。 “是他们啊!”听沙思其说送来的竟是这么两个重要的家伙,李晟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又迅速的平静下来,他问沙思其:“你是如何拿到他们的?又如何能证明他们的身份?虽说我前些日子刚刚击溃他们的队伍,但他们依旧带着几千人逃了出去,眼下他们应该是正自戒备才是,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被你们区区的几百人给捉住?” “这有何难?我不过是略花一些功夫罢了。”沙思其微笑着摇了摇脑袋,随即将自己如何获取阿塔尔、阿力扎两人的信任,如何在酒宴上用掺合了迷药的酒将他们灌醉,又是如何将他们整个残部控制住的情况说了一便。他说得十分平静从容,言语间多少有几分沉重的模样,对于同是山越人的他来说,这场战斗胜固然是胜了,但即使是胜也没有多少好高兴的事情。因为这终究是山越人的内斗,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流得都是山越人自己的血。 或许是感受到了沙思其那沉重的心情,李晟不再对他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走到他的身旁,肯定的对他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你的苦心我都明白,放心你所期望的我终究会给你达到的。” “真的?你保证?”沙思其尤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是的,我保证!”李晟重重点了点头,“我非但保证绝对给你们山越人相应待遇,我更保证尽可能的留下这两位头人的性命。毕竟他们会反,也是我们汉人强逼太过的结果,原也是情有可原的。” “多谢了。”沙思其由衷的感谢道。 “不客气。”李晟轻轻的摆了摆手,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开口吩咐帐外的军士:“来,把他们给我叫醒。” 沙思其不知道用了怎样的迷药,反正劲道十足,被迷昏的两人到现在还是死气沉沉的睡在那儿,没有一点清醒的迹象。 不过士兵对此还是很有办法的,他们直接从帐外提了一通水来,就这样直接的朝那两人的头上倒去。在冰冷的刺激下,那两人一阵子抖动,却是缓缓的清醒过来。 他们感受了身上被束缚的难受,看到了周围左右那一双双鄙视着看着自己的人群,联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们对自己眼下的处境终于有了一个了解,他们明白自己是被俘虏了,而俘虏自己的人正是那个“狡诈无耻”的“背叛者”沙思其头人。 “该死的,我怎么会相信这个家伙?”他们看到了沙思其的身影,心中的愤怒那自是不提了。他们挣扎着想站起身来,用力的试图挣脱开这紧致的束缚。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这样的举动只是徒劳的,束缚在他们身上的可不是什么绳索,而是牛筋。此刻这牛筋沾了水,收缩起来,非但没有因为他们的挣扎而变得宽松,反而随着他们扭动越加深刻的印在了他们的肉里,将他们的身子捆得更紧了。 发现了自己的挣扎只是让自己更加的痛苦,阿塔尔与阿力扎两人终于放弃了这无功之举。他们气呼呼的蜷缩在那里,一个用愤怒的眼神瞪视着沙思其、李晟他们,一个则是破口大骂开来:“沙思其,你这个叛徒,你利用了我们的信任,将自己的同胞卖给了魔鬼。沙思其,你这个无耻的家伙,你根本就不配称为蚩尤的子孙。”阿力扎那嘶哑的声音如笸箩一般在大帐里响起,其中说蕴含的愤怒与不甘,化作无形的怨念让帐内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人会发出如此深沉的怨气,表露出如此恐怖的眼神呢。 “你给我闭嘴。”听了阿力扎如此谩骂的声音,李晟终于忍不住的话起火来。 他愤怒的从自己的帅位上站起,径自走到两人的身旁不由分说的就揣出两脚,重重的击到两人的肚子上,让两人痛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啰嗦死了。”这是李晟对自己的行为做的注脚。似乎他只是因为对方的啰嗦而变得如此的暴躁,但事实却并非如此。他接下来说的另一句话却正好推翻了这一点:“身为战败者就必须有战败者的样子,大帐之内怎容许你如此的嚣张?哼,刚刚的一脚还是轻的,若再不守规矩,我就直接把你处理掉了,反正我也想为我的士兵报仇。”李晟依旧对于阿塔尔等人虐杀自己这边士兵的事情耿耿于怀。 “哼……哼……”对于李晟的怒骂,身体正自疼痛不已的两人并不在乎。他们知道自己落在了对方的手里最多也就是一个死而已。难道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吗?也许虐待也算一种,但他们却并不在意。虽然最终还是停下了话语,可那只是放弃了一种无谓之举而已。在吃了李晟那一脚之后,阿力扎知道自己的骂并不能给对方带来多少伤害。于是,他变得和阿塔尔一样,只是无言的用眼睛怒目瞪视着李晟他们了。 “看什么看,看就能把人看死吗?”回到自己的帅位上刚刚发泄了一通的李晟正准备坐下,却又被两人的怒视给惊了起来。那投来的视线是这样的可怕,让年轻的他在初看之下不禁有些心慌。尽管他最后很快的就恢复了过来,但他还是有几分恼怒的。他觉得自己失态了,也不知是否有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这个样子,只好愤怒来掩饰自己心中的尴尬。 “哼……”地上的两人甩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李晟让他心中的怒火更加的旺盛起来。 他发现地上的人居然看不起自己。 “战败者看不起战胜者?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被阿塔尔他们几次拨撩,李晟彻底懊恼起来,他直接和阿塔尔他们教起真来:“你们投不投降?”他有些恼羞成怒的厉声问道。 “投降?我们为什么要向一个只会使用卑劣手段的家伙投降?今日我们落在你们的手上只能说是我们自己太天真了,太相信自己的同胞了。这是我手下人对我的背叛,却不是你们好手段。你们若要拉这样的话来服我,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我于此,头可断,血可流,但这心却是万万不服的。自从来只有战死的武陵山越,而没有投降的武陵山越。”阿塔尔大声的说道,将话讲得很硬气。他看到了李晟脸上的愤怒,心里却暗暗的高兴起来。在他看来似乎只有把李晟彻底的激怒了,那自己才有可能得到解脱。 “哦!你们心不服?不肯投降?那好……”李晟得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笑容,他随即下了一道令帐内的众人都胆战心惊不已的命令:“来人,把那些山越的俘虏都给我带过来。本来还想着留他们一条性命的,但如今似乎却没有那个必要了。听说山越人都很听从你们这些头人的话。此刻既然你们这些头人都不投降,那么这些许山越士兵也不可能投降,如此我养着他们也没用了,留着也是浪费粮食,倒不如就此杀掉好了。我很仁慈的,也不会用那些杂七杂八的手段去玩弄虐待他们,我只会在这里,在你们两个的面前,一刀一个的杀掉他们,让那头颅堆积起来的小山,鲜血汇集起来的小河,成为你们死亡之前最后看到的景色。” “你……唉……”阿塔尔气愤的直有些说不出话来,最终却是无可奈何的泄下气去。他知道李晟是用自己手下那些被俘之人的性命来威胁自己让自己投降。虽然他并不晓得自己究竟有什么重要,使得对方如此的看重自己,非得挟要着自己投降不可,但似乎刀眼下,自己除了投降并没有其他路可走,除非自己真的忍心让那些士兵死在自己的面前。以汉人对山越人的愤怒和自己前头一直刺激这年轻人的怒火来看,他是真有可能在自己面前杀掉那么多人的。 “在下,阿塔尔、阿力扎愿降。”面对以众多士兵生命作为条件的威胁,两人终于还是屈服了。他们翻着白眼,心不干情不愿的忍耐着牛筋紧勒着自己身体的不适,站起身来,正跪在李晟的身前,对李晟这样说道。 尽管他们两人的语气十分的僵硬,脸上表情也是愤怒多于无奈,让人一望而知他们两人的投降实在是没有多少真心的,但李晟的脸上还是因此而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快步离开自己的帅位走到两人的身前,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轻轻的一挑,却是把两人身上的牛筋割断,让两人的手足再次恢复了自由。 “肯投降就好。我也知道你们眼下心里颇是不服的。说实话,对于你们我也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眼下我既然答应了沙头人要和你们山越人和解,我就不能再伤害你们的性命。刚刚的威胁只是戏言,一种手段而已,请两位还不要往心里去。从今以后,我们汉人与你们山越人的种种带着血色的过往就此揭过。我不会再动你们,也希望你们不会再动我。彼此之间若是有什么麻烦的问题,我希望我们能够互相坦诚而公正的进行处理。你们的部落自还是以你们为主。若你们愿意,大可把所有族人都迁到长沙来,我分配给你们土地,让你们享受同汉人一般的待遇。”看着两人站起身来,稍稍的活动了一下那早已有些麻痹的关节,脸上尤自挂着不愉的神色,李晟直接就在他们的耳边引爆了这足以让他们消化去好一阵子的话来。 “你这说得可都是真的?”两人呆愣了一下,颇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脸上的神情霎时间转换成了激动。他们起兵是为了什么?与汉人作战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得到能与汉人一般的待遇么?原本以为必须靠战争才能赢得的东西,原本以为所思所想的一切都因为自己的战败而再没有实现的可能,眼下居然在对方的这突然的转变中化为了现实,这实在让他们欣喜不已。他们怀疑时不时自己听错了,或是自己还在睡梦之中,不由得重重的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依靠那清晰的痛觉来告诉自己眼前的真实。 “太守大人若是真能做到这一点,我们服了。山越人永不在反。”确认了一切之后,心中感激李晟不已的两人,顿时心悦诚服的再次向李晟跪下,说出了一句李晟最愿意听到的话语。 第二十一章 酒醉的后果(全) 收降了阿塔尔、阿力扎两人自也算是平定了山越。眼见几个月来的征战终于有了结果,还生存下来人们都不约而同的露出欢喜的笑容。虽然李晟这边只是战败了山越,并没有完全消灭掉山越人,相反还要在各种政策上给山越人一定的优惠,但对于这个结果李晟并没有什么不满,相反它还是很得高兴。 “总算是离开战争了。”李晟喃喃自语着,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对他来说在平息武陵山越的同时取得了与山越的和解,使自己以后的发展不再受领地内山越人制肘,并拥有了大量的人口,完全超出了自己最初的估计,实在是一件让他不已的事可以轻松不少事情。到此,他一直一来崩紧的心情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通过从历史中得到的情报,他知道接下来的荆南是没有任何战事。“一直到赤壁之战爆发为止,大约还有六七年的时间让自己安心的发展自己的领地。 “这真是想想都会发笑的事情啊。我当初可没想过一切竟会如此的顺利。”带着这样的想法,至那天以后,李晟的脸上都一直挂着微笑,让人一看就明白他眼下的心情很是不错。 接下来基本没他李晟什么事情。在身边有庞统这么一个军师的情况下,李晟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庞统那矮壮的身躯上。他只说了一句“一切都由军师负责”的话,便优哉游哉的空闲起来。每天除了听听庞统他们递交上来汇报之外,便是和刘罄这个未来的邻居聊聊天联系一下感情,同沙思其、阿塔尔、阿力扎这个几个山越族头人说说话增加一下友谊了。与庞统那天天忙得焦头烂额相比,这几天的李晟倒是过得轻松。 大军攻下了汉寿,将武陵的郡治掌握在了手中。其实,这也不能算是攻下,因为李晟军自始至终也仅仅是在汉寿城下摆开了一幅攻城的样子罢了。虽然兵马摆得十分整齐,但攻城战最主要的攻城器具却没有准备多少。汉寿城的山越守军是自己投降的,在李晟派出了阿塔尔这个前山越军的统帅往阵前一站说了一通劝降常用的话语之后,汉寿的城门便吱呀吱呀的打开了。一行山越人就此拜倒在地上,将李晟他们恭迎进城里。 进了城,李晟便成了客人。尽管他是这一路军队的统帅,但在这汉寿城里,真正的主人却是他身旁那骑着黄马的刘罄。 李晟此刻可是很给刘罄面子:在一众朝城中走去的时候,他微微的落后了刘罄半个马头,将刘罄越加突出的显在最前头,让他去接受汉寿城里百姓的欢呼。 “必须让刘罄真正的掌握武陵的权利才行。不但在给刘表大人的战报上要突出刘罄在这次战争中的功劳,更要在武陵百姓面前,让刘罄作为一个英雄彻底的去掌握所有百姓的民心。”在山越投降之后的一次私下的会议上,李晟微笑的把这句话告诉给了自己首席的所有人。 “为什么要这样呢?”除了庞统的脸上露出了明白的笑容之外,大家并不理解李晟的用意。 “你们认为我们现在能够完全的掌握武陵吗?”对于他们问题,李晟只是用另一个问话来回应。 “恐怕不行。”众人一直的摇了摇。长沙现在的情况如何他们都是知道。虽然李晟和一干谋臣用了一系列手段措施彻底的掌握的长沙,令长沙露出了茁壮成长的尖角,但就眼下而言长沙的实力和荆南其他地方的实力是差不多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依靠长沙发展的李晟军不太可能拥有多占郡县的实力,他手上这还不到五千的士兵,与乱世里任何一方比起来都还是太弱了。就此夺了武陵固然是好事,但如果因为夺了武陵而招致刘表的讨伐那可就不好了。是以李晟军上下的所有人都知道眼下必须以发展自己的领地为头等大事。毕竟只有领地发展好了,人口多了,钱粮丰足了,兵甲悉利了,才有可能挥举起数万兵马加入到争霸天下的战局之中。而在这之前,无论如何还是要以忍耐为上。 “既然我们不可能完全掌握武陵,那就是说武陵必须留给刘磬了?”李晟又问了一句,看着众人都老实的点了点头,他才继续说下去:“你们一定知道武陵是一个多山的地方。因为多山,所以道路便不通畅,信息传播的也慢。虽然我们已经收复了山越人的头,算是基本解决了眼下山越在武陵的问题,但这终究也只能算是一个总体处理罢了。我们对那些躲在更偏僻的深山老林中的那些家伙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办法。我们走之后,这些乱七八糟的山越部落和一些山贼肯定会抛出来做乱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刘磬这个武陵太守不能将之镇压,那武陵一定会再次的****起来,而我们也就必须在此出征。可以这样说,一个****的武陵对我们是完全没有好处的,为了我们自己的发展我们需要武陵稳定下来,而眼下刘磬这个武陵太守是否强势便是武陵能否稳定的关键。” “原来如此。”听李晟这么一说众人总算都了解过来,对李晟的吩咐再也没有意见了。他们没有问刘磬的强势在以后时候会对自己这边造成什么威胁。因为通过这些天与刘磬的相处,他们大都明白,刘磬这个人实在是没有一点野心。 当李晟由城门前往太守府的之时十分“严格”的按照自己当初所想退后半部的时候,李晟手下的这些便也十分配合的放慢了身下坐骑前进的步伐,他们落后的更多,几乎将自己与那些士兵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汉寿的百姓们十分的热情,他们高声欢呼自己太守的到来。尽管阿塔尔的山越军在攻占汉寿之后并没有对城里的百姓进行怎样残酷的对待,但城里的人对他们依旧是怨恨不已的。一切都只源于他们的身份。对于天下的百姓来说,他们能忍受一个残暴的汉人君主的统治,却不能容忍一个和善的异族君王的占领。所谓的“汉夷大防”大体就是如此了。 军队缓缓的从人们的面前通过,在百姓的欢呼中,他们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一种名位尊严的东西。虽然他们还不能理解这尊严的意思,但这却丝毫也不影响他们对于眼下这种气氛的感悟。他们知道那些百姓是对着自己而欢呼——这也就足够了。 终于到了太守府,李晟一瞬间竟有了解脱的感觉。汉寿的百姓实在是太热情了,那拼命想目睹自己这群人风采的百姓居然能在还有士兵维护秩序的情况下将自己这些给拖在路上,也确实有些不可思义。短短不过三里的路程,他们让自己这些人足足花了近一个半时辰才走完。就李晟自己而言,这一路走得似乎比打一场战还累。 李晟他们进了太守府,而他手下的军队则是穿城而过去到城外的军营驻扎的。尽管汉寿的新主人刘磬一再的要求军队最好是驻扎在城内,但李晟依旧以不宜扰民的理由拒绝了。他将所有的汉军除了自己的亲卫队和刘磬的亲卫队以外让出城去,只留下原来的山越城守军负责眼下汉寿的防务。和当初他任命赵云为自己的亲卫队长来收敛赵云的忠心一般,此刻的李晟也试图通过这样的驻扎来收获山越人的忠心。因为有亲卫队作为保证自己安全的存在,他并不当心那些山越人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在太守府里呆了几个时辰,看刚刚当上太守的刘磬手忙脚乱的处理起政务,李晟顶着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度过了又一个平静的下午。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的平静,虽然一直被刘磬这家伙拖着坐在他的身边不能离开,但李晟却还是出人意料的闭起了眼睛休息。因为是盘腿“胡坐”在那儿,他并不担心自己的腿脚就此发麻。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汉寿城里的太守府却在杯酒交错间更加的热闹起来。这是在进行庆功宴呢。虽说到来的是迟了一些,但在眼下大家却是吃得很好。毕竟城里和军营是不能比,平时和战时是不能比的,对于这些以事业为众的男人来说,也只有当一切的忙碌都告一段落之后,他们才有心情稍稍的享乐一番。 当然说是享乐也只是对这宴会上的大多数人而言,对于李晟来说,眼下的宴会无疑是一种痛苦的煎熬。因为取得了这么一场大胜利,众人在高兴之下,纷纷的劝起酒来,而作为整个战役主谋的他不可避免避免成为这劝酒的对象。虽然对某些男人来说酒实在是一种美好的东西,但对从来就不喜欢饮酒的李晟而言酒实在是一种苦水。已经尝到一次宿醉之苦的他怎么也不想尝第二次,他拼命的拒绝着。可众人却很有默契的一点也不肯放弃他,在一个又一个理由的灌输下,李晟很为难也很痛苦的喝下那一杯又一杯的黄汤。 酒是过滤之后的,这时候的酒虽然度数不是太高,也就那么十几度,比后世李晟喝的啤酒稍稍的高了一些,但对李晟来说依旧是醉人的。毕竟原来的他可是喝了大约两瓶啤酒就会醉倒的货色,对于眼下这早已不知喝了多少杯酒自然已是早有些朦朦的了。他脸颊通红起来,整个头觉得涨大了一圈,踏在地上的脚隐隐有些发虚,仿佛是踏在棉花之上的。 他醉了,接下来的事情便也难说。他渐渐的放肆起来,话也变得有些糊里糊涂了。 “……嗝……那个……我说两位啊。”李晟的两只手搭在了阿力扎和阿塔尔两人的肩膀上,他脚步虚浮完全将自己的身子担给两人:“你们既然是投靠了我,那自然也得留下些证明才对。你们看看沙思其,他可是把他的儿女都交给我了呢。”在这圆席之上,他低着头贴在两人的耳边胡胡的说出这话来。 “啊……这个自然是没问题的了。”两人不约而同的说道。他们也是不怎么会饮酒。毕竟山越人老是被汉人封锁在山里,各种物资都比较紧缺,连粮食都少,自也没有多少接触酒的机会。上次沙思其用酒去灌醉他们,他们可是才喝了不到三瓶就趴下。这固然有其中放了迷药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酒量确实不行。此刻他们虽然没有向李晟那样连站着都有些浮,但神志也渐渐的有些迷茫了。对于李晟所说的,他们听到了觉得还算在理便自答应下来,至于其中究竟还有没有什么深刻的含义,他们一时间却想不得那么多了。 “那……你们给我什么呢?”李晟脑袋一阵迷糊,眼睛闭了闭似乎有些犯困感觉却又强行的睁大起来,紧接着追问起两人。他知道这是灾人数众多的筵席之上,作为这个筵席的主人之一,自己是绝对不能就这样醉倒的。因为这关系到自己的颜面问题。 “给什么……我们早就想好了……嗝……”打了一个酒嗝阿塔尔的脸上露出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他歪歪斜斜的站起身,大声的朝门外的卫兵喊道:“把东西拿来。” 东西?阿塔尔说得如此含糊,但手下的人并没有提出自己的疑惑,那看来他们确实在早先就已经料到了这一步。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相较于李晟、阿塔尔、阿力扎三人的不会饮酒早已有些醉意不同,这坐在筵席位置上的大多数人虽说不上是千杯不倒,却也可以撑到那一两百杯开外。眼下的他们正是吃喝正热的时候呢,忽听闻阿塔尔如此的对外喊道,不由得都好奇的转望过来,怔怔的望着门口的方向。 很快外头的卫兵捧着“东西”过来。那是两样东西,一样是一把青色的长剑,那样式古朴的仿佛就是阿力扎平实别在腰间的那一把,而另一样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木匣子,一把精致的铜锁紧紧的将之扣住,至于里面到底存在了什么,除了阿塔尔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知晓。 东西被捧到了李晟的面前。李晟觉得十分奇怪,他摇晃着那多少还有一些清晰的脑袋问阿力扎:“那不是你的佩剑么?你送给我,那你自己又怎么办呢?” “我自己?”阿力扎的脑子力一阵迷糊,他愣了一会才略略的反应过来,向李晟解释道:“这关我自己什么事?这印剑只是我作为山越人部落领袖的证明之一,只是一种象征,并不当真是我自己的武器啊。我自己的武器可是一把大刀呢。” “啊?原来是这样……嗝……我忘记了。”李晟这才记忆起来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他撇过头来看着阿塔尔:“想来你送的东西与你兄弟送的是差不多含义的吧。” “嗝……那也没错。”阿塔尔微笑着说道。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轻轻的将那铜扣打将开来,把木匣子掀起,却见其中用一方青白色的玉印安坐于那木匣底处的红色丝缎之上。 “这是什么?”李晟看着这小巧的玉印,心中颇有些奇怪的问道。 “正如你们汉人的皇帝有自己的传国玺一样,曾经有过国家的我们自然也有我们自己的印玺。而这一块便是自春秋流传下来的越王玺。不过它叫是叫越王玺,但你也不要太看重它了。毕竟越国已经消失于数百年前,而如今将这印玺呈现给你的我也和当年的越王没有任何关系,此刻的越王玺只是作为我们阿塔尔部落的族长印玺存在的。它的象征意义与阿力扎兄弟的印剑一般。我把它们交给你,正好也就代表了,我们两个部落对你的臣服。”阿塔尔神色肃穆的解释道——也不知究竟是为什么,一说起如此重要的事情,他的话语便渐渐的清晰起来,若非大家都在这儿看着,几乎没有人还看得他还是一个酒醉之人。 “哦!原来如此……嗝……那我就收下了。”把两样东西接过,李晟如淘气得孩子一般把东西再手上仔细得玩把一番,便唤来自己的保镖,赵芸将东西交给了她。“待会送到我的房间里去。”他如此吩咐着。 一切又归于热闹。 对于李晟来说刚刚所做的那些只是他一时脑袋迷糊之下于半醉半醒中发的酒疯罢了。可因为阿塔尔和阿力扎的配合,这酒疯并没有当真的发展下去。因此当一切又恢复原状之后的不久李晟便真的在众人的又一波的敬酒之后,很没面子的瘫倒在了桌子上。他真的已经醉了,意识迷糊的似乎比面前还要厉害许多,眼睛已是不能完全睁开,只张了一个嘴在在那边胡喊着:“不能喝了,我好想睡觉。”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一点的自制,一切都只是凭借着那所谓的本能在行动。 厅上的众人见李晟确实无法再继续下去,便也只好暂时放弃了。当作为这个太守府新主人的刘磬便吩咐下人把李晟带到客房去休息。正准备走呢,却听见那沙思其的声音:“等等,还是让我的女儿去照顾李晟大人吧。这些下人太毛手毛脚的了,我实在不怎么放心。” “你的女儿?”众人微微一愣仿佛在突然间会意过来什么是的,脸上顿时显露出一种莫名古怪的笑容。对于沙思其把自己的女儿献给李晟的用意他们都明白,通过这些天的相处,他们略略确认了沙思其投靠自己这边真心,自也是十分热意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此刻,见沙思其自己提出了,他们便也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我明白了,就按你说得去做吧。”主人刘磬十分明白事理的点了点头,随即吩咐下人:“你们就带着蔷薇小姐一起下去吧。” “是!”两名下人点着头,上前搀扶起李晟来。 “等等!”这次叫停的是李晟的军师庞统,只见他那黝黑的圆脸上一对小眼滴溜溜的转了一下,却对刘磬说道:“刘大人只要让他们带路就好,至于主公就由赵护卫搀扶就好了。既然今夜要成其好事,那好事自然就得成双了。我听黄老将军他们说过,当初赵护卫的兄长也曾把自己的妹妹托付给主公的。”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看来子旭兄还真是一个风liu种子啊。”对于庞统所说的,刘磬自然是深信不疑,他随即让人把在偏厅就筵的赵芸唤将过来将李晟交给了他:“你们的主公醉得不清可要好生照顾啊。”说着他对赵芸却是神秘得一笑,弄得赵芸一连迷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所在的主厅和偏厅相隔颇远,自然不可能听到这些人在这儿进行的种种“阴谋”了。虽然她也略略感受到了这些人眼中她一丝丝的深意。 当下赵芸也不多说便架着李晟带着蔷薇跟着下人离去了。在转身的时候厅里的这些人精都飘过一眼的看到搀扶着李晟的赵芸身躯微微的颤抖,脸上浮起两片红色的飞云。 她是没有搀扶李晟的力气吗?那自然不是的。尽管李晟是一名男子,身躯颇重,但对身为武将的赵芸来说,这点总量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只是由于李晟现在根本就一点力量也没有完全是挂在她的身上令两人的身躯紧紧相贴,这才是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关键。她原本大可以反对搀扶李晟的,但她终究没有。在与李晟相处了这么许久之后,她对自己的心看得是越加明白了——她喜欢李晟,这已经是一个不争事实。她之所以害羞只是因为这是她的第一次,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虽然她平素里表现的是那样的豪爽,但在骨子里她依旧是一位初怀情愫的少女。 “看来有戏啊!?”看着三人渐渐的离去,厅里的大小狐狸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出于心中的那一份好奇,他们派了一个机灵的小厮去李晟所住的那个庭院的门口否则。当他们喝酒喝到半夜最终散了时候,听那过去的小厮来报说两位小姐都没有再出来的时候,他们便明白这事情已经成了。 “恭喜,沙头人了,您可成了我们主公的岳父了呢。”庞统当下便张开了他那满是酒气的大嘴笑着对同样也露出欢喜笑容的沙思其说道。尽管李晟已经有了正妻,两人过去将算是妾的身份,但表面上的客气话总还是该说的,尤其是在这李晟还需要借助山越人来发展直接的情况下。 “哪里,哪里!小女能得以侍奉李大人,那是小女的福气啊。”沙思其笑得十分卑下,他清醒的明白越是在这种得意的时候自己就越得保持着谦虚得本分。虽然他做得似乎有些过了,让人听起来似乎有些卖女求弄的味道,但对于在场的众人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太大的错误。毕竟山越和汉人之间也需要某种特殊的联系才行,如果不是今天的蔷薇,那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少女,同样男的不是李晟,那也有可能是其他什么人,反正这“和亲”算是免不了的。 “呵呵,好了,好了。别在说那么许多了,今晚的事情就到这里吧。明天可是我这个武陵太守上任的第一天,一开始就迟到,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得去休息了。”刘磬微笑着劝住了两人,就此转身离去。 第二十二章 下一步(全) 李晟就那么呆呆的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宛如那石刻的雕塑一般整个身子僵硬无比。他在思索着什么,赵芸并不晓得。因为觉得身上颇有些凉意而苏醒过来的她一想起昨夜的疯狂,两片红云便迅速的飞上她脸颊。她害羞的想重新缩回被子里去,但被角却被李晟紧紧的拽在手里,她低头暗扯几下扯不过来,这才无可奈何抬起头来发现了李晟的呆样。 “你在想什么呢?”面对发呆的情人,她大胆起来,就这么起身扶坐着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地帖在了李晟的身上。 昨夜的事情委实太震撼了,尽管她十分的衷情于李晟,却也没有想过那么快就把自己交给他。然而一切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自己没有做太激烈的反抗,这才是李晟能够得手的真正原因。也许这也算得上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吧,至少在这起来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对昨夜的事感到后悔。 此刻她正轻轻趴在李晟的肩上,调皮的吹吐那如兰一般的香气。 “我在想你兄长的事情啊。”李晟眼下的反应无疑是有些迟钝的。赵芸在他的身上趴了许久,他才姗姗的吐出这么一句简单的回答。 “我兄长的事情?”赵芸听了李晟的这个回答身子明显的僵一下。她很有些错愕的,因为她根本就想不出,今日自己这边发生的事情与兄长究竟有什么联系。 “莫不是他想向我兄长提亲么?”突然这一个念头在赵芸的脑袋瓜子里冒起,令她的脸蛋越加发烫起来。所谓长兄如父,如果李晟真的想娶自己的话,那思考如何与赵云提起确实是一个应该思索的问题。“但……,真有这样的可能么?” 从侧面看着李晟,赵芸正好瞅见他那眉头紧皱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冷:“如果他真的有想提亲的话,那眼下似乎不该皱着眉头吧!难道说……他想……”赵芸患得患失的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心情一下子从天堂跌到了地狱。滚热的泪珠在他的眼眶里不住地打转着,就连说出的话语也略略带着点哽咽的楚楚可怜:“你不会想抛弃我吧。”她是一个纯真的人而,拐弯抹角的左言右顾她只会在一般淘气的时候用上。对于这关系到自己幸福的事情,她倒是十分直接的开门见山。 “哪里会呢……。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当然是会负责的。”一开始李晟还有些傻只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在发现赵芸脸上的泪水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这一番话而止住的时候,猛地反省过来的他当然明白自己的话是并不能让她满意了。看着一个平时精明能干的强女子突然变成了一个泪水涟涟的小可怜,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在这一刻被彻底的软化吧。李晟的脑袋飞快地运转着,他回忆起自己以前所看的那些令之作呕的“言情剧”不得不死马当作活马医的贴在赵芸的耳边说道:“我爱你,等我们会长沙就成亲好不好。” “啊……”李晟如此的说法仿佛一句回魂的咒语重新把赵芸的心从地狱里带了回来。一下子她笑开来,虽然脸上还挂着点点晶莹的泪珠,但脸上的笑却如花朵一般灿烂。“你说得是真的么?莫不是我在做梦吧?”她闭起了眼睛痴痴的问道。这一切无疑是她最期望的,然而在此刻,她却有些不相信这样的期望却会一下子摆在自己的面前。 “自然是真的了,像这样可爱的姑娘谁会不喜欢呢。”李晟温柔的看着赵芸的小脸说道。原先的不自在正一点一滴的在彼此的交谈中消散,他第一次也能对除自己妻子以外的女人将那情话说得如此的顺畅。当然,这是在他心中本身也对对方有意的情况下。 “那有啊……”少女终究是容易害羞的,即使赵芸平时表现的强悍,但在眼下的这种情况下也是如此。在李晟灼灼透视过来的目光之下,她满是红晕的撇过头去,却是有些不敢见人。 这时躺在另一边蔷薇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眉毛。她早已醒来了,只是听到李晟和赵芸那相谈甚欢的话语,使得她依旧紧紧的闭着眼睛。虽然她是山越女子出身,但自小在父亲的汉化教育下,她却比那一般的汉人女子更要胆小害羞几分。在李晟和赵芸皆尽苏醒的情况下,她却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们。她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只得继续的装睡了。 然而,她终究没有装睡的经验。虽然眼睛紧闭,但睫毛却微动不已,显然她在用心的听李晟和赵芸的谈话。 本来她就躺在一旁也不太怕别人发现,但赵芸的突然转头却将她的这个模样瞧得清清楚楚。 “晟哥哥,你娶了我那边的蔷薇妹妹怎么办呢?今日……今日可是……”说着她轻轻的瞄了蔷薇那边一样。虽然她与蔷薇相识不算太久,但在军中就他们两个女性的情况下,两人却早已是熟识得如同姐妹一般。她不知道蔷薇对李晟的感情如何,但眼下蔷薇和自己一般都被李晟“吃”了,那她自然也觉得李晟必须要担负起那个责任来。毕竟,就此“吃”后不管的话,那对个性温顺的蔷薇来说实在是太可怜了。 “啊?你说这个啊。她父亲自然把她交付与我,那我无论如何也得照顾好她了。虽说我们两个现在初识不久,彼此间也很难说就有什么感情的,但眼下既然已经这个样子了,那也只有先把她也要过门了。至于感情什么的,只要她不是过分的讨厌我,那也是可以慢慢来的。”李晟并不知道蔷薇也已经醒来,当下对于赵芸的问题可是十分认真的回答下去。 “那就好……”赵芸可爱的吐了吐舌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继续追问李晟:“对了你还没有和我说,为什么在考虑我兄长的事情呢。” “这个嘛!”李晟打了个哈哈正想随便的糊弄过去,可却见到赵芸那一脸专著的看着自己,当下那胡话便说不出口那,只得十分认真的向赵芸解释道:“昨夜的事情本该在婚后发生的,我这糊里糊涂的做下了,可不晓得子龙兄会不会就此怪罪我呢。” 听李晟又说起昨夜的事情,赵芸的脸又羞红,她轻轻的低下头去却是细生说道:“哪能呢?兄长可是最关心我的。他当初那我留在你身边,其实就是知道我喜欢你啊。” “啊……”这一下又轮到李晟吃惊了,不过这只是短短的一瞬而已,在吃惊之后,那满胸满脑的欢喜便迅速的涌了上来:“这是真的么?” “那是……自然……”赵芸羞不可抑的说道,话语渐渐的弱了下去。 两人沉默了一阵。 良久,才由赵芸再次打破这份沉默。 “晟哥哥,你说铛姐姐会不会同意我们婚事呢?”赵芸还是颇有些担心。虽然她的年纪比铛儿还要大上几岁,但因为李铛先嫁于李晟,按照礼法她自然得称李铛为姐姐了。 “……应该没有问题吧。”想起妻子的温柔可人李晟的心中先是一痛,几分愧疚便立马涌上了心头,他觉得自己是大大的对不起妻子了。虽然因为种种的原因,眼下这件“错事”依旧非得继续错误下去不可。 “真的吗?”赵芸依旧有些不相信,她听到李晟那略有些迟疑的回答,心中的担忧似乎又涌起了几分。 “真的!”一听那怀疑的问话,李晟一下子就明白自己方才的错处在哪里,虽然此刻他心中对于李铛会答应这件事一样有几分与否的疑惑,但在两位新人的面前他却把肯定的答案说得十分确定。 “那我就放心了……”赵芸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放心?嗯?你是可以放心了,但我却不能。”李晟表面上虽然化开了眉头,但在内里他的心依旧紧绷着。作为主要的“犯人”他可是一直担心着妻子知道这件事情的反应。 “不能在这样无畏担心下去了。一直在这儿想是怎么也无法想到解决办法的,我得找人帮忙才行。”越想越是害怕的李晟迅速的从榻上下来,穿好了身上的衣服。他不想让蔷薇和赵芸担心自己便十分善意地对她们说道:“我出去处理一些事情,你们还是在这儿休息一下,待会我会让丫鬟把餐送来的。” “嗯。”赵芸重重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也不晓得在眼下这种一切皆以安定的环境下究竟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李晟自己去解决,但看李晟走得如此匆忙慌张,她还是没有把他拖住,放任他就此离去。作为一个与李晟共事多时的女性,她自然明白对他们这些心怀大志的人来说,公事是如何的重要。她侧身躺在榻上痴看着李晟细心用丝被将自己与蔷薇盖好然后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背影在自己的眼中。那背影是如此的高大,一时间,她却是看呆了。 李晟匆匆的从房里出来,一下子便找到了庞统。尽管那时的庞统正太守府的后花园进行着他最喜欢的事情——喝酒,但早已被心中的问题闹得头昏脑涨的李晟可管不得那么许多,当下就把庞统手中的酒壶一把抢过收起,直接问起话来。因为心中着急的缘故李晟并没有罗罗嗦嗦讲上许多,只是飞快的将事情说完了,然后直接的问道:“你看我现在该怎么做?” “怎么做?这话问我不太好吧。怎么说这都是主公您自己家里的事情啊。”庞统摇头晃脑的拒绝道,随即伸手向着李晟:“主公,把酒还给我吧。这没酒我可是难受的紧啊。怎么样?拜托了啊。”前面的话他回答得倒有些义正言辞,可是后头牵扯到了被李晟抢去的酒,他一下子就显得有些卑下了。虽然他真的个性并非如此,但他就是喜欢如此捉弄令旁人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如果是在一般的时候,李晟可能也就这么由他去了。可眼下李晟正自心烦呢,哪能让他如此?当下就紧紧的捂住那酒壶,将身子撇过一边:“想要酒就得帮我想办法。什么叫只是主公的家事,主公的家事也是有可能影响军政的。你难道想让我像袁绍那样为了家事心烦而放弃机会吗?”李晟大声说道,言语间竟有点赖皮了。 “这个嘛……说得也是没错。”庞统略微的沉吟了一下,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只是主公你找错人了啊。对这男欢女爱的事情我庞统可搞不太清楚,让我解决我可没有这个概念啊。” “你没有这个概念?”李晟的眼睛一下子瞪了老大,“你是我的军师啊。我不找你找谁?反正事情就放在你这边罢。你是一定得帮我解决的。我只要看到结果,至于你在其中用了怎样的手段我却是不管。”他十分蛮横的说道。 “怎么能这样的?”庞统哀嚎着垂头丧气下来:“那好吧。事情我会帮主公你搞定的。不过这酒……你能不能先还给我?” “还你?那自是没有问题。”李晟见庞统答应帮自己想办法顿时大喜,随即便把夺来的酒壶还给了庞统。“只要你帮我办成了这件事情,待我纳妾的那一天,泗水居的酒你想喝多少就给你多少。”李晟知道庞统有这么一个喝酒的嗜好,当场就用这话来诱导庞统,让他为自己所提的这个要求多多的尽心一些。 “这可是当真?”听到有好酒喝的机会,庞统脸上的高兴只是一览无余。只见他瞪起了那比豆粒好不到哪里去的眼神,一把接过李晟送来的东西,随即嘀咕了一句:“看来这事情我得找孔明帮忙了。虽然那家伙的脑袋瓜并不比我我聪明多少,可能也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但她的老婆无疑能在这件事情上帮我什么忙。反正……”他说着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却吞下了一口酒,将自己的嘴巴变得糊涂起来。 “这就是你的办法么?”李晟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轻轻的离去了。虽然庞统已经将解决之道说出,但李晟却没有自己亲手解决的想法。他偷懒的认为既然自己已经把这事情交付给了自己的军师,那么自己也就只要在几天以后再来追问他事情的紧张就好。至于现在么还是继续的享乐下去吧。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李晟军正在武陵修整。因为长沙那边并没有什么太过于紧急的事情,李晟自也不赶着回去,在下头的事情都有人处理的情况下,倒是处于幸福之中。在赵芸和蔷薇的陪伴下,他倒是有些乐不思蜀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庞统找上了李晟,神情古怪的将他从两位美人的身边拖了过来,神神秘秘的对李晟说道:“主公,长沙来信了。一共两个消息,一好一坏,不知主公想先听好的,还是先听坏的呢?” 被庞统猛地扯过的李晟于此时还是有些迷糊,对于好的消息他已经略略的猜到了一些,可是对那所谓的坏消息,他却是没有任何头绪的,“莫非是长沙那边由了什么变故?”思及于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当下并没有什么心情于庞统戏闹下去,一瞬间敛起了脸上的笑容,十分严肃的追问起庞统来:“好的消息是什么?坏的消息又是什么?” “所谓好消息就是主公您拜托我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通过孔明的婆娘对主母的解释,主母似乎已经认可了主公您的决定。”看着李晟脸色变得严肃,庞统自也不好继续打闹下去,他也同样的庄重起来,老老实实的向李晟汇报着一切:“至于坏消息,那是伊籍先生托人从江北那边传过来的,说是主公最近立的功劳有些大了,襄阳那边的官僚有些人已经开始嫉妒起主公来。他们在刘表大人的面前诋毁主公,虽然有蔡瑁张允两人在旁边对主公进行回护,但在主公与山越人和解的消息传到江北的情况下,刘表大人对主公也有了怀疑。听说他们过一阵子就会派一路巡查过来,代刘表大人巡视治下各县的情况。负责巡查主公这一路的督邮正是刘琦公子那边的人。尽管还不晓得是谁,但还请主公要早做准备才是。” “哦?居然怀疑起我来了?”李晟闻言颇有些恼火的站起身来,然后又迅速的坐了下去,脸上的严肃被一种无可奈何给取代。只见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却是很几分懊恼的对庞统说道:“看来刘表大人真的不是一个成大事的人呢?鸟未尽就怀疑起弓箭的好坏,他还真是向传说中的那般。士元,你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过啊。”说着说着,他便迫不及待的和庞统商量起事情来。 “主公现在有实力自立门户吗?”庞统微笑的问道。 “有实力我还会在这儿烦恼?我可没有自虐的倾向。”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 “既然前进不行,那也只有后退了。眼下只有养光悔韬才是我们最佳的选择。主公来长沙也不过半年多一点,对长沙的掌握还没有到全面,且自身的实力也没有完备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只有尽可能的让刘表大人不认为我们是有反叛之心才是正道了。”庞统苦笑的向李晟建议道。 “那我们具体要怎么做呢?”李晟连忙追问道。他知道庞统是那种富有机智的人,虽然眼下他不过比自己早了一些时间知道这个消息,但很有可能他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想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是以,他灼灼的看着庞统,屏息着等待他说出最后的答案。 果然,就在李晟这边问话刚刚落下不久,庞统便已经有一个大概的答案给出:“刘表大人对主公的怀疑,就眼下而言很可能只是微微的有些苗头而已。其本身主要建立在我军所表现出来的战力和主公不断取得的战功之上。要消除这种怀疑,首先主公应该蛰伏起来,以处理政事为主,少经手军队方面的事情,军队的扩编也只能在暗中进行。虽然想争霸天下就得有强大的军队,但就此时的情况来说,我们不能一味的扩张军队而进一步引起刘表大人的怀疑。其次,主公自己也应该表现得更加废颓一点,应该找一些乐子作出痴迷的模样来迷惑那些重伤者。没有人会对一个喜欢享乐的人富有戒心的,当初先秦之大将王翦也是用此法来降低主君对自己怀疑。再次,主公应该让铛儿夫人去襄阳一趟,在那儿住上一段时间,利用其身为刘表大人义女的优势为主公在那儿说一些好话。毕竟我们在襄阳的喉舌实在是太少了。” “嗯……嗯……”庞统一边说李晟一边听着,待言到那正确之处还一边的点头。对于庞统善点建言中的前两点,李晟觉得正确,便也乐于接受。但对于“要将自己妻子送往荆州”的第三点,李晟却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能不能不这样做?”尽管庞统并没有直接说出把铛儿送去襄阳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李晟却清楚地明白,他是建议自己把妻子送到襄阳去作为人质。 “主公如此刘表大人才会放心啊。虽然主公与主母的感情颇深,但在眼下还请主公以大事为重。”见李晟拒绝了自己,庞统便明白李晟已经知道自己那第三个建议的内含,他知道李晟很看重与妻子的感情,不忍与妻子分离,便从大义上劝服李晟。 “诚然如此,但大丈夫于世保家卫国乃是本分,闻做大事者向以不拘小节而立,然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家不保何以保家国。我李晟断不会用妻妾来换取自己安危的。”李晟义正辞严的说道。此刻他已经将话说得重了,其中的拒绝已是无可回转的事情。 “唉……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只好重新在谋划一番了。”见主公拒绝得如此坚定,庞统只得无可奈何得长叹一声,决定另去想办法了。其实身为臣子得他原本也不想出这样得计策以主母的安危作为行计的手段,然而就眼下的情况来说他却是不得不如此的。刘表对李晟所兴起的怀疑比庞统对李晟所言的那些还要厉害得多,而蔡瑁、张允两人得回护也只是乱绵绵的根本就一点作用也没有。 虽然从长沙孔明那边传来资料并没有对事情的变化作出怎样的定义,但庞统却从孔明后边所附的一张手书中看了出来:眼下的刘表似乎已经打算布下一个大网将李晟兜住,之所以还没有立刻动手,一来是因为李晟的名声摆在那边,以刘表的个性还不至于罗列出“莫须有”来;二者这是顾忌到坚定的站在李晟身后那所代表的荆襄名士们的力量。刘表自身的权利是乃至于荆襄本土名士和豪族的支持,名士为他提供了声望和人心,而豪族则为他提供了兵力和钱粮,对于刘表来说这是支撑他站立起来的两根柱子。无论他做什么事情,他都必须顾忌到他们的反应。而就眼下的情况来说,作为荆襄名士代表的司马徽、庞德公都明显德站在李晟这一边,而刘表尚未说服他们。 “我们还是有点时间准备的,只是这时间也可能不多了。”庞统心里暗自念道。他之所以不把此刻事情的严重性与李晟讲得清清楚楚,无非是因为李晟此刻还算是在“新婚”之中,在连连的大战之后,庞统倒是十分体贴的将事情略略的隐藏了一点。他正想在李晟对此事还不甚了了的情况下将事情解决掉呢。他想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对于孔明被李晟任命为正军师的事情,他平时虽然不说,但心里多少还是很有些在意的。 “我一定得想出更好得办法来才行。”一思于此,庞统在心里便暗暗的又加了一把劲。他的脑筋飞快的转动起来,陷入深沉的思索中。 “士元,你说为何刘表大人会对我突然产生怀疑呢?若只是为了我锋芒过甚的缘故,那也太不合情理了。毕竟我打得都是小战,若论名声原本不该那么张扬才是。”听庞统告诉了自己那么许多,李晟便一直再那儿思考这件士气你的起因,然而他此刻手中得资料并不多,这几日沉醉于温柔乡练罗照那儿得情报都很少看了,自然无法一下子就将一切看穿。他无法自己想出答案,只好无可奈何的求助于庞统了。他认为庞统得到的消息如果是从长沙那边过来的话,那么长沙的孔明便一定会将这件事情的因果透露一些的。也许因为时间的缘故孔明自己对事情的起始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通过情报的侦测一丝丝的蛛丝马迹还是可以看得出来。而李晟眼下所需要的无疑也就是这一丝丝的蛛丝马迹。 “其实说怀疑的缘由只是因为主公的锋芒毕露,那确实是不可能的。主公眼下虽是张扬了一些,但以刘表大人的职位自还可以赏赐的起,就一般而言刘表大人是不会对主公不利。然而,最近却是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主公曾与刘备大人密会的消息,这可是让刘表大人着紧的很。毕竟就整个荆州而言唯一有可能取代刘表大人的也就,只有公认的刘备大人。刘表大人眼下以老了,所遗的两个儿子又都十分的少小,对于刘备大人的种种他表面上不会说什么而暗地里却是看紧的很。此刻既然这样的消息传出,刘表大人担心主公你与刘备大人联手,便先想着要防范主公了。谁让主公再大家的眼里是最弱的呢。”庞统听李晟问起,微微的一笑却是将孔明送来的情况结合上自己与孔明两个人的见解,一通儿告诉李晟。 “原来如此。”李晟听了庞统那入情入理的一番解释心中顿时会意过来:“刘表大人因为知道我和刘备的事情,担心我会在刘备于北边反叛的同时于南方起事,所以他便怀疑起我来。对我原本做得许多正确的事情,他都有了另外的看法:比如我与山越和解这事,他就很有可能认为那是我与山越勾结起来反叛他的准备。刘表大人一直很担心,便想着先解决我再解决刘备是吧。” “没错。”庞统重重的点头,随即说道:“想要渡过眼下的这一关,其重要之处便在于如何使刘表大人心中的怀疑消失令他安心。这也是我当初县主公建言三点的用意所在啊。” “我明白了。虽然我还是不会同意你的第三点建议,但我却已经晓得接下来该怎么做了。要打消刘表大人的疑虑原也是容易的事情。至少现在的我心中已经有了方案……”李晟微笑的说道。此刻的他又恢复了最初的自信。 “什么方案?”庞统心中的好奇被李晟勾起了,他连忙最追问道。 “没什么……,等我们会长沙你就会明白了。”李晟笑笑,作出一副神秘的模样。他卖了一个关子,故意不把自己心中的计划全然公布出来。 “主公,你也……”对于李晟这样的赖皮,庞统终究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第二十三章 修道太守(全) 从庞统那儿得到了最新的消息,知道刘表对自己已有了疑心的李晟自然不能继续在武陵修整下去。在向刘磬告辞了之后,李晟除了把庞统留下处理有关武陵山越迁移到长沙的后续事情之外,便带着自己的队伍踏上了返回长沙的路程。 此刻已是八月,天上的太阳总是十分毒辣的焦烤着大地,对于这份灼热李晟咬牙切齿本也能够忍耐的过去,但他却担心军中两位女眷的“安危”唯恐他们中暑,便置了一辆马车派了一路山越人前去伺候。由于与山越和约的签订,原本身为敌人的山越降兵成了李晟的自己人,李晟在其中以十选一的标准择了一千精壮组成一军,号曰“破陵”,至此李晟军中的山越人逐渐多了起来。 返回长沙的路程还算是平静,尽管荆南一带地形复杂,赋税又十分沉重混乱,百姓多有上山为盗者,但那些多如牛毛的盗贼却没有一个敢升起那天大的胆子来找李晟军的麻烦。面对这人数高达四千的队伍招摇的从自己的山头脚下经过,他们其中有的是十胆战心惊,有的是颇为意动——上山为盗是被逼的,趋于那动极思静的心里,他们有的也不想老被视为盗贼呆下去,他们也想归顺官军为自己取得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在见识了李晟对山越作战的结果之后,他们对李晟军的能力都有了一个更加深刻的了解,心中本还存在的那些侥幸全在这展示出来的力量面前风消云散去了。若不是还不晓得李晟对来降的山贼究竟会有怎样的反应,只怕他们眼下就要下山跪着求着李晟收容自己了。 大军无事的渐渐远去。望着那逐渐消失的队尾,山上的人们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暗自懊恼于自己的胆小失去了一次很好的反正机会。在无法的情况下,几乎是所有山头的人们都作出了一个相似的决定,那就是:派出大量的人手去长沙打听情况,看看这位很有些能力的李晟太守究竟有没有容纳自己这群兄弟的肚量。于是在李晟返回长沙不久,长沙便多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人物。 回到长沙李晟首先便找到孔明等人,同他们商量下一步自己这边的情况。尽管李晟先从庞统那边得知了刘表大人对自己的怀疑,而后又从罗照哪儿了解了更多与之相关的情报,但对于这件事的起始究竟李晟还是有些不甚了了的。此刻李晟着紧的要找他们所为的也就是能够更加深刻的了解那事情的始末。毕竟,李晟的根基眼下就在这长沙,四下里得到的情报都是经长沙之后再传到李晟那边的,由于负责情报的罗照跟随李晟在外,因此传给罗照得情报都是长沙这边处理好之后,按照最紧急先发的顺序挑选出重要的交给罗照,而整个详细的情况这时在长沙这儿留下的。李晟不知道到罗照那边的东西究竟被缩掉了多少,如今他想了解,也说不得先从这原始的备份中看起了。 这当然是李晟返回太守府之后作的事情了,虽对李晟来说是十分的要紧,但就长沙的普通的民众来说确实没什么关系的。当两扇厚重的朱红色大门关上之后,他们所能得到的消息大体就是从太守府门外的那个告示牌上所写的了。 他们通过那告示知道了这样一个消息:李大人准备与十天后黄道吉日纳妾,新娘是两个一个是李晟手下一位将军之妹叫赵芸的;一个则是山越的公主叫蔷薇的,据说都是了不得美人。李晟大人准备在纳妾那天大宴宾客,于长沙城校场设万名宴与民同乐。 “啊?太守纳妾还要与民同乐?这也……太荒唐了吧!”出人意料的告示宛如一道犀利的闪电一般重重的劈在众人心房,让他们错愕不已。很快,这个消息便在长沙城的大街小巷里流传开来,几乎是所有的长沙百姓都得知了李晟将要纳蔷薇和赵芸为妾的消息。 这当真是几人欢喜几人愁,就在消息发布的那个晚上,在长沙城南那个原本属于张羡的残破庄院里,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人却状若疯狂的对着夜空上皎皎明月狂饮不已。一杯又一杯的黄汤被他灌下,从他脚边堆着的那二三十个空坛可以看出,他眼下所喝的已是不少。夜已经很深了,他的神志也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迷茫起来。在他的眼中那一轮圆圆的明月已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模样,它渐渐的幻化成两个人,一个是羞涩的少女,一个则是英武青年。瞅着他们两人脸上盈盈的笑意,他那还算是英俊的脸蛋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李晟……蔷薇是我的,我决不允许你把她抢走……决不……”他咬牙切齿的吼道,随着那这夏夜里渐渐大起来的夜风,竟变成了一种凄厉的鬼嚎。于是,城南鬼宅的名声,越加牢靠的加在了着曾经辉煌的地方。 “唉……他还是这样你怎么就不劝劝他呢?”年轻的人身后远处的阴影中,几个老人正对着年轻人的废颓模样摇头不止。似乎不忍心这年轻人继续的自己伤害自己下去,便开口劝说着同伴中的另外一人。毕竟那人是这年轻人的外公。 “孩子大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他若听得,自然不会像眼下这个样子。他若不听,我们纵使说得再多,又怎么能阻止他堕落下去呢。”被劝说的老者摇着脑袋说道。说实话,劝说自己的外孙不要以那女子为念的事情他原本也试过好几次,然而外孙死活不听依旧是如此我行我素的模样,却是让他的心渐渐的冷了。眼下的他不是不关心自己点亲人,只是再关心之后,他还必须更着紧着手于眼前的大事。这个大事名义上说是为了女儿女婿的一家子报仇,当在实际却堵住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因为事情重大,老者自然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都扑在了上头。对于外孙的那重重年轻人的脾气却不是看得很重了。他望着劝说自己的人,脸上却有几分苦涩和无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可惜这话我们念了一辈子,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掉下了链子,我们都忘了这句话的告诫啊。 “那说的也是。”劝说的老者重重的点了点头:“我原本还以为那些山越人会感恩的。毕竟先主公在世时待他们并不薄,他们无论如何也会看在先主公的份上帮我们一把。却不想他们现在就抱上了新任太守的大腿。哼!那个沙思其就更不是东西,居然还把自己的女儿送了过去。谁说山越人真诚的?我看他们比山林里的狐狸还要狡猾。”老者愤恨不已的说道,却是将心中的不满全都发泄出来。 “你现在在这里发牢骚已是没用了。在这儿从明骂到黑,再从黑骂到明能骂死山越人吗?我看未必吧。嘿嘿,还是说点正经的好。”一直没有开口的第三个人说话了,他的话始终都是那么冷嗖嗖的,在夜里听来总觉得那是鬼语。 在这鬼语之后,众人都沉默了一下,也许他们也认为这人说得是正确的吧。 “太守大人最近有什么举动吗?他还是一直呆在太守府里?”沉默之后,便说起了正是,而三人之中自是以那年轻人的外公为首。 “特别的举动倒是没有。只是很变得很喜欢出城游玩。我们的太守可是一个爱美人的人物,这几天每天出去,可都是要带着自己的妻妾啊。”开口回答的是最后那说话冷冰冰的人,只听他一说却又是一阵鬼语发出。 “变得喜欢出城玩了?那倒是可以利用的事情。长沙城里自太守以下的名人虽然很多,但却无一可以成为太守的继任者。只要我们趁太守外出的时候把他给结果了,我想这长沙城又会乱上好一阵吧。这对我们来说是很有好处的。”年轻人的外公是一个很有决断的人,其机智也是不错,他很快就从这看似平常的消息中想到了最利于自己的事情。 在他看来李晟和他的手下无疑是一个自成体系的小势力,在这个小势力中李晟是居于其中的顶端而存在,自他一下没有做二望一的人物。由于李晟年轻,又是新婚才两年尚没有子息,因此只要自己这边能除了李晟,李晟的手下自然也就散了。这和几年前孙策被刺事情不同——孙策之后还有孙权可以继任他的位置,但李晟之后却没有任何人了。 尽管荆州的主君刘表很有可能在李晟之后重新委派长沙太守,但无论新的太守姓甚名谁,估计都没有眼下的这位太守厉害。在老人的眼中,眼下的这位太守无论文治还是武功都是一等一的强悍,除了还有一点年轻人贪玩的个性之外似乎没有别的什么弱点了。虽然就是这个贪玩的弱点在老人这儿也是致命的。 “三天的时间,你能查清楚太守出城的时间、随员的人数、和行走路程的状况吗?”老人沉声问道。 “没问题。”最先说话的那人拍着胸脯回答道。 “那么你就把我们训练的那些人手准备吧。我们需要他们的力量。”老人又对第三者吩咐道。 “是!”没有多余的话,那人只是冷冷的应了这么一声,随即又了无声息了。 话说到这里已经太多,阴影中的三人毕竟年纪都有些大,在谈完正事之后便散了开去。在偌大的宅院里,在这充满诡异气氛的庭院中,眼下只有那个白色的身影继续在那边自饮自啄了。 ****** 天上巳时却是一日上头最好的时节。对于长沙这样位于南方的城市来说,夏天的日头总是异常的毒辣,只要一过午后,那天便闷得犹如火炉一般。在这样环境下一般的人若是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是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家门到外头去的。他们要有什么事情都会尽量在早上办成,尤其是外出更是会选在巳时前后这样比较阴凉的时候。 一如往常,李晟一行人于此刻出了南城。虽说天天出去游玩明显是有些“昏庸”的举动,但眼下的他却是“昏庸”的还不怎么厉害,一行出去不过李晟自己、三位妻妾和六个护卫十人而已。只像是平常人家一般,并没有惊动太多的人,也不曾对长沙的百姓造成怎样的影响。再加上李晟早已搭起了一整套的行政班子,又把大量的事情都交到孔明和士元两人的手上,故李晟此刻“昏庸”了却不影响平日里长沙的行政管理。 出了城的李晟无疑是带着人出来解闷的。因此他们一行并不往热闹的地方去,而是尽往偏僻的地方而行,凭着身下的快马轻骑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他们便来到了城东南的一片竹林边。 此刻虽是已经几近晌午,日头高了起来,天候也渐渐的转热,但因为那郁郁葱葱的绿色连成了一片海洋将那毒辣的阳光接近挡住的缘故,这里却比其他地方多了几分凉气。 一行人沿着竹林边上延伸着向深处的小路行进。那小路很新似乎是刚开辟出来的,走在其中隐约可以看见那一茬茬才被截断的竹根。 就在这新开辟的小路间弯弯曲曲的行了近两里路便看见前面有一大片新开出来空地,大约一里见方。这是李晟预先定下的地方,他想在这城外建一个避暑享乐的庄园,看上了这片郁郁葱葱的无主竹林,便将这城外方圆十几里地都买下了。眼下他以将自己未来庄园的地址选好,就等着自己成亲的那天开工呢。 “等这庄园建好,我们把那长沙城的活水往这儿一引,这里便有了小桥流水绿荫蔽人的美好了。”想着自己的以后的家是一个如何的景象,李晟不由得露出油然向往的神情来。 “可这离长沙城足足有五十里路,把护城河的水引来那不是一件极为浩大的工程?只怕会劳民伤财吧。我看还是另想办法好了。”跟随在李晟身边的妻子李铛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 “铛儿可不要小看了为夫哦。这点事情以我太守的权势还是可以办到的,其实也不会花多少功夫——从城到这里是有五十里的路程,可这五十里都是平地,等过两年长沙的人口多了,这一派平地可是要给那些新来的人呢。那是作为田地使用的,事先开好了水道不但可以共我们自己使用,更可以用来浇灌农田,这对长沙的百姓来说也是很有好处的。”李晟微笑着似真似假的解释道。他明白自己的这几位妻子心都十分的善良,因此他并没有把自己与孔明他们商量出来的结果告诉他们。 正如李铛所说的那样在这儿开辟一个庄园引出一条新河道确实是很有些劳民伤财的味道。但这样的劳民伤财却正是李晟眼下所需要的。他必须在保证自己的长沙城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的同时,在刘表那儿留下一个贪于享乐无甚野心的表象。而这新庄园的建立则是他贪于享乐的开始。 “原来如此啊。夫君想的还真是周到。”对于李晟与手下所计划的那些事情李铛是毫不清楚的,她眼下听李晟这么一解释自然是十分相信的,一瞬间如花一般的笑颜在她的脸上绽放开来,让整个天地都仿佛明净不少。 “呵呵!”望着妻子的笑容李晟也淡淡的微笑起来,他看了一眼环绕在自己的身边的三位女子,心中自有一股满足。 这一刻对李晟、李铛、赵芸、蔷薇三人来说无疑是美好的。在四人都笑了起来之后,四颗火热的心仿佛就此要靠在一起。尽管彼此间同时相处的时间都不是太长,他们之间本也应该有些矛盾才是,但他们互相间的忍让爱护却使他们将矛盾化去,而将彼此间关怀化作了一种感情。这便是亲情,他们彼此都认为自己是一家人。 风吹竹林摇,鸟鸣绿叶飘,当四人都曾经于这自然的美好的时候。一声短促的啸声从西面不远的地方传来。这啸声是尖锐的,让李晟听得一惊。他正怀疑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却发现一点黑线正飞快的朝自己的面门扑来。 “是弩箭……!”李晟看到这个,心下大骇,身体迅速的反应过来朝一边倾去。“噗……”他终究没有躲开这弩箭,虽然避开的脑袋要害,却也让那锋利的尖锐深深的扎进了他的肩膀。巨大的力道,从他的右肩传来,就像是一柄沉重的铁锤在他的肩上打了一记般,他惨叫一声便从战马上飞了出去摔倒在地上。一时间,剧烈的疼痛连带着那麻麻的感觉从肩膀、从他的四肢上传出。“是毒箭?有人想杀了我。”在昏倒前,他终于确认这一点。他还想在叫喊些什么,却在声音还来不及发出的时候就昏了过去。 幽幽的有点的意识,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沌,过往的一切如奔腾的流水一般纷至沓来,如何的种种让李晟仿佛一下子全都明白,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他意识在清醒与迷糊之间徘徊,偶尔感觉到有人在服侍着自己,刚想出声叫唤,却又怎么也挣脱不了那冥冥中的制槁。 “挣扎是无力,在这里只有忍耐而已。”很快李晟想到了这一点,他终于放弃下来,只是静静沉默在那儿,依靠思索来打发时间的流逝。就此,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刻,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个月。当李晟在这片混沌中的耐心越来越少的时候,一丝光亮突兀的在灰蒙蒙的云彩中闪现出来,它宛如流星一般飞快的奔向李晟,在李晟根本就来不及闪避的情况重重的撞上了他。随之而来的痛觉让李晟忍不住的呻吟出声来——他终于清醒了。 很正常的他先听到的是周围声音。虽是十分微弱,但长期以来锻炼出来的听觉把那远处虫儿的鸣叫声送到他的耳中,他明白眼下是晚上了。疼痛的感觉一丝丝的从右肩的伤口处传来,那如腕骨刮肉一般的痛楚带着全身上下的酸麻,让李晟一点力气也无法聚齐。他是躺在枕头上的,那枕头很厚很软,将他的头深深的陷入其中,让他自觉的想沉沦下去。此刻他身上的力气不多,不过听了一会,感受了一会,便又渐觉得无力起来。他的意识又一次沉默了,只是和最初那完全无意识的昏迷不同,眼下的他却是因为疲劳而睡下的。当他闭上了眼睛,沉浸于黑暗的安谧之后,他的呼吸变得悠长起来,仿佛与那天地暗合一般,让人听了就觉得十分平静。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一股微弱的气在他的身体上窜跑着,一点一滴的修复着他身上的创伤。 在次有了感觉已是不知道多久以后的事情了。也许是白天了吧——李晟分明听到屋外知了那急切的叫唤声。虽然依旧没有力气睁开自己的眼睛,但李晟分明可以感觉有人在自己的身边。一种淡淡的荷花香味轻轻的涌进自己的鼻尖,李晟明白坐在身旁的便是自己的妻子铛儿。 如果说李晟在这世上有什么最亲的人,那么无疑就是他的妻子和兄弟。李铛、宋德、周力、周睿、孔明,现在或许还要加上赵芸和蔷薇,想着这一个个令他倍感亲切的明知,他心中便充满了种种暖暖的温情。瞬息间,他有一种冲动,一种睁开眼睛的冲动。黑暗对他来说已是腻烦了,时间也不知因此而过去多久,他迫切的怀念起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容,他想睁开眼睛看一看自己身边这分别许久的妻子。 “用力……用力……”李晟在心中不住的对自己说道。他从来也没有想过睁开眼睛竟也会如此的痛苦。那种想挣扎而起,却在外力的压迫下一次又一次失败的感觉着实令他憋火不已。他烦躁起来,用上了毕生的吃奶之力于双目重重的一开,一道刺眼的光芒划破黑暗直刺到李晟的眼中,那令李晟感到了剧烈的痛楚。从来也没有想过,就睁开眼这一个动作,也会让他如此的难受。 “或许这可以和盘古大神的开天辟地相比了吧。李晟皱着眉头想道,在万分无法忍耐之下,他发出了微弱而沙哑的呻吟。 “夫君,你醒了?”李晟的呻吟惊醒了原本发呆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李铛,她一双水灵的美目顿时闪出欣喜的光芒:“真是谢天谢地啊!”她紧紧的握住了李晟的手。 “呵……呵……”看着妻子如此的着紧自己,李晟满足的笑了,只是眼下的他无甚力气,笑的时候又稍稍的扯动了身上的伤口,剧烈的疼痛使得他的笑有些苦。他想说些什么,但喉咙里的干涸难受,令他张了张嘴巴却无法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只能已尽是喘气的声音发出一个单字来:“水……水……” “哦……水来了。”听到李晟清醒过来的要求,李铛在欣喜答应之余,因为心中的激动不免显得有些紧张。她颤抖着双手将李晟身下的枕头垫高,让他支起身来,然后一脸笑着将那装着半碗摇来晃去的水送到李晟的嘴边,温柔看着他咕噜而下,末了还捐起一抹丝巾轻轻的将他的嘴角擦拭干净。 “我睡了几天了?”微笑着享受着妻子对自己的服侍,感受着喉咙里那火辣的干涸稍稍减退,这才开口问道。 “六天了,可让我们担心死了。”李铛后怕的数着指头娇憨的说道。虽然与李晟成婚已经两年有余,但她的个性似乎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尤其是在李晟面前,她依旧和原来一般,像个小女孩似的。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那天我也真是没用居然保护不了你们……”李晟向铛儿道歉着,声音渐渐的低沉下去。在经历了这一番事故之后,他觉得自己还不到可以放松的时候,虽说为了麻痹刘表不得不作出一副胸无大志的模样,但像前一段时间那般的假戏真做也未免有些太过放松自己了。 “这是一个教训,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啊。”李晟咬牙切齿的想道:“我本以为已经牢实的控制了长沙城,但不想……居然还有歹人潜伏。这一次能够逃脱恐怕是芸儿的功劳吧,真是令人想想就怕。” 李晟越想心中就越觉得不安,他强打起精神来,他不顾铛儿的阻止硬是让她去把孔明请来:“对于这件事的情况,我必须好好的了解一番。这是关系到我们安危的事情,若是大意了,可就要后悔莫及了啊。 ”唉……“李铛想想也是,便不再坚持下去。与经历过真实战阵的赵芸不同李铛和蔷薇大体上都属于那种大家闺秀的女子,虽然就表面上看来活泼灵秀的李铛比害羞可人的蔷薇多了些大气,但对于前几天发生的那件行刺事件,她心中却是和蔷薇一般害怕担忧不已,她唯恐那事情还有第二次。 孔明很快被带了过来,在简单的对躺在榻上的李晟行过后,风度翩翩的他便是一脸从容的坐在了李晟的身边。铛儿出去了,她很自然而然避嫌。虽然她的个性依旧像少女一般活泼,但年纪渐长的她却不会像一个少女一般什么都由着性子来。她知道什么是自己该帮忙的,什么是自己该回避的。 李铛走远了,李晟与孔明之间的讨论这才开始。首先是简单的说了一些这些天在政务上的情况,诸如又发布了那些那些政令,又收拢了哪些哪些流民等等。当这一些都简厄的说完了之后,孔明这才将话题转到李晟遇刺这件事情上:“……那日在林中主公倒下之后,事情便是赵芸将军负责的,她一面让两个侍卫照看着主公和两位主母并差一人往城中报信,一面则带着另外三名侍卫往林中搜寻而去……那些凶人一共有四个,似乎不是职业的,犯了事情却不知跑却,他们低估了赵芸将军的武力,当场被赵芸将军斩杀三人,只余两人被擒。只是那两人被擒了也十分的硬气,当下却是饮毒而亡,不曾透露给我们哪怕是一点的消息。……由于长沙新定,我认为并不适合大规模的进行全城搜捕,造成太大的混乱,因此我除了吩咐城卫小心谨慎的探察情况,并让颜虎、叶滔二人在城中暗处调查之外,并没有对长沙进行更多的戒严。至于府里我已经严密的封锁了消息,除了少数的几个高层之外,并没有别的人知道主公手上的消息。”孔明详细的解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也许是因为平日里称呼赵芸这位新主母为将军更加顺口的缘故,他并没有一下子将称呼改变过来。 听得孔明解说的这一切,李晟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欢喜的称赞道:“孔明做事果然是有条有理稳当的很。如此处理这件事情,我很满意也很放心。眼下他们既然已经失败了,那么就不太可能有第二次的袭击。因为他们知道我们在吃了这么一次苦头之后必然会加紧这方面的防备,所以他们是不会来当傻子的。行刺的事情就到此了,接下来的我们除了要继续追查凶手之外,便要利用这个事情进一步的摆出一种姿态来消除刘表大人的疑心。这是我们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其重要性甚至在追寻凶手之上。”李晟严肃的点明了这一点。 “那么主公想怎么做呢?”孔明看了李晟一样,点点头,心中似乎有些了然,只是在嘴上还想再确认一番。 第二十四章 修道太守(下)(全) “我想修道。”李晟微笑的说道。 “修道?这个提议不错。毕竟就这么清静无为下去,刘表大人是不会为难一个没有野心的太守的。当初楚王刘英也就是靠这个才逃过一劫。”孔明很能理解李晟的想法。虽然他在李晟未开口前自己模模糊糊的把握到了一些,但在李晟开口之后,他却迅速的把握了全部。与李晟长期的相处,使得他非常明白李晟是怎样的人。他知道李晟的个性,便能在大体上把握李晟的想法和处事的方针。这并不是什么非常困难的事情,李晟同样也能做到这一点。就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李晟的心多少是有些相通的。 “嗯,就是这样没错!本朝初始信奉的不也是这个嘛!而且我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从徐州大屠杀到眼下的被刺,这其间的起伏也是太大,会产生避世的念头原也是正常。”李晟看了孔明一眼脸上顿时想出会意地笑容。 “而且,主公原本就是徐州人。这块地方历来就有信奉佛道的传统,主公重新拾起这些本也不是什么太突兀的事情,就像那楚王一般。”孔明微笑的帮李晟捕上了这一点,并第二次的提到了一个著名的人物楚王刘英。 楚王刘英是本朝第二代皇帝明帝的异母弟弟,其受封为楚王,封地在彭城。据说他有信佛的爱好。在汉明帝永平八年,他遭人告谋逆。这原本是无论正确与否都是要杀头的大罪,但因为他信佛,便让明帝很是怀疑。当时明帝便下诏曰:楚王诵黄老微言,尚浮屠人祠,吃斋三日,与神为誓,何嫌哉,何疑哉?于是,只将这刘英贬至丹阳,这王位似乎并没有去掉。 这种“赦免”尽管可能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但明面上所说的理由却表现出了当时的人对信仰的一个认知——笃信佛道的人是毫无野心的,是不可能有这样的谋逆之举的。这个想法无疑是深入人心,即使到了现在有张角利用道教的组织掀起黄巾之乱的前见,但在天下大多数人心里“笃信佛道的人是毫无野心”的想法依旧十分牢实扎根于其中。他们大多认为张角是背离了黄老思想的人,他的太平道是妖道,是邪教。 对于天下大多数人的这种思想,孔明和李晟自然是十分清楚的。他们前面所言也正是想利用这样的思想,做出一个信道的样子,让刘表大人相信自己并没有什么野心。 “你说这能够成功吗?”说了一阵,事到临头了,李晟又略略有些犹豫。 “没问题的。当初乍融在杀人之前,不也是天下闻名的浮屠领袖吗?”孔明没有正面地开解李晟,而是从旁边举了一个十分有名的例子。他相信李晟会明白这一点的。 “你是让我向乍融那样把自己的名声打起来么?那可需要很多钱啊?”李晟明白了孔明的想法,却是皱着眉头道出了自己的问题。他看了看依旧微笑着孔明,轻声地嘟囔了一句出来:“难不成你要我行贪污之事么?” “贪污?那是何言?长沙郡是主公的领地,长沙的子民是主公的子民,长沙的所产税收是主公的钱粮,自己拿自己的东西做事,何言贪污之有?”孔明错愕着,很是正气的说出这一番话来:“若主公想做一番大事业,那就不被称为贪污,若主公只想在刘表大人之下维持,那也就无话可说了。贪污与否,关键在于主公自己的认定。” 孔明的一席话无疑惊醒了因为观念不同而钻了牛角尖的李晟,他郝然一笑,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明白了。真是有些天真啊。居然自己想歪了。”说着,他不自在的摇了摇自己那隐隐有些沉重的脑袋。 “这样的话不会影响我们今后的发展吧。我听说过乍融的事情,他当初花钱可是如泼水一般哪。”牛角尖被打通了,李晟不再坚持那名声上的事情,转而思索起实际的利益来。在他的心中长沙的发展是最关键的,一切的一切都必须先保证长沙的发展才行。 “呵呵,乍融当初花的钱是多,那是因为他还必须养上那么十几万白吃白喝的教徒和他们的家人。但我们却是不用了,主公只需要以太守的身份聘请一些有名的道人,在山上开一些道观,最多最多也就养上千把人就可以了,所需的花费,想来也不会太多的。”孔明听了李晟烦恼的地方,不由得微微的一笑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虽然他的机智并不像庞统那样达到一步数计的程度,但他所想出来的东西大体都是比较妥当的。他想的东西多,方方面面都有顾及,因此一旦确定下来的计策成功性也相对较高。此刻,李晟一听他如此说法,顿时也放心下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做吧。”他微笑的说道,眼眸的深处隐隐有一些别样的心思。 “又交给我?老大,我手头上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孔明不禁哀号起来,对于李晟的心思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如何不晓得,自己的这位主公又是在偷懒。毕竟,他清楚地知道,其实李晟身上的伤痛远不如他外表所看出来的那么严重。 “反对无效,我可是伤号呢。”李晟“蛮横”的拒绝道。 “哎……歹命,歹命。”孔明可怜兮兮的抱怨着。 停了,他与李晟对视了一眼,一起发出暴笑的声响。所有的郁闷,所有的苦恼,仿佛都在这之后消散的无影无踪。 都说君臣交往贵在知心,而李晟同孔明之间连玩笑都可以随便开得,却已经不是简单的知心二字可以形容了。若非要说的话,便是孔明与李晟是兄弟,真正的贴心兄弟。 ***** 在李晟又好生修养了四天之后,婚礼依旧按照预先的计划举行了。虽然作为新郎官的李晟依旧为右肩上的伤痛皱眉不已,但毕竟有着以前练武打下来的底子,应付眼前的这一番热闹自也还过得去。他的亲信手下大都知道他受伤的事情,故在宴会上并没有给他多少折腾。 与两年前的那个大婚不同,眼下的这个婚礼,尽管没有到什么十分“著名”的人物,如刘表大人,荆州的各大官员等等,但在热闹和温馨上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因为李晟如今已是掌握实权的人物,婚礼上宴请来的宾客都是经过他挑选的。一派没什么深交,却不得不请的人被安排在了外围,而在大殿之内临近李晟的这些都是他亲信下属、师长前辈。在义母、司马老师、庞德公先生、黄承彦先生等人的祝福下,无论是李晟、李铛还是两位新娘子都发出一连串代表着幸福的笑声——李晟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过得可是那种三女共事一夫的生活,他唯恐自己的后院会因为新人的加入而变得“热闹麻烦”起来便在从武陵回来之后,加紧了心思调节妻子与赵芸、蔷薇之间的矛盾。就眼下的情形来看,他的这种调节无疑是十分成功的。 一夜的欢腾阅尽,李晟又静养了几日便是有些忍耐不住呆在榻上的日子了。人都是会有习惯的,就像以前的李晟习惯于读书便一天到晚捧着一本书端看,又如现在李晟习惯的戎马奔驰一天没有什么事情便觉得十分难受一般,李晟终于是决定出府走走了。虽然妻子们强烈的反对他的决定,但这依旧不能改变他的执意,无论是后世的他还是返回到眼前的他,在外表顺从善纳人言的背后,那种发自于内心的直拗却是始终没有改变。他始终坚持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比如这探询名道之事。 自与孔明定下这明修道以惑刘表之计后,李晟便动用了罗照手中的情报力量,侦察起来往于荆襄之地的行色诸人来。李晟是不相信有神仙存在的,即使他已经历了那样稀奇古怪的事情。对于那些所谓的道长方士,他一是要寻访他们作为挡住刘表视线的幌子,二来他想找到他们利用他们的炼丹知识,造出一种强大而富有威力的粉末来。他想造火yao,来作为自己军队的秘密武器。 从黄巾之乱后,中原一带已经没有大型的道教组织存在,只有巴蜀汉中的五斗米教坚持着所谓正宗的道统。可由于五斗米教的教主张鲁亦是汉中太守的身份,其所凭持的道教势力也被认为是诸侯中的一员,故李晟自不能去汉中求教这位汉末赫赫有名的掌教人物。不得已,李晟只有将目光放在,流连于中原的那些散修之上。他知道这些人或是个性始然,或是想要出名,总喜欢显露一些稀奇古怪的手段于当世,造成种种轰动,算是很有名气“明星”人物,并不怎么难以找寻。因此李晟通过罗照给泗水居的掌柜们下达命令就是:“留意这些稀奇古怪的人物,刻意的结交他们,最好把他们延请到长沙来。” 当时泗水居已是荆州乃至江东一带首屈一指的大酒楼,其分店已是布置于长江流域的各大郡县之中,要打探这些明面上的事情自是十分容易的。 不多时,便有一消息传来:说是汝南的掌柜请到了姓左名慈字元放的高人前来长沙。 “左慈左元放?”当罗照把消息报告上来的时候,听闻这个耳熟能详的名字李晟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虽然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恢复了平静,但依旧被身边观察敏锐的孔明给把握到。 对于这个自己并不认识,但李晟却十分熟悉的人物,孔明不由得露出好奇的神色来:“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但我却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李晟轻轻的摇了摇脑袋,迎着孔明那专注不以的眼神说道:“他是庐江人,学道于北方,成名也于北方。在修道的人群中与南方的于吉并列,据说是一个有大神通的人。不过和其他那些总喜欢在深山老林间潜修的人不同,他喜欢在人间走动,喜欢出入于高门之府。前一阵子听说他去找曹****,不知怎么的曹操并没有把他留住,让他跑到了汝南,这才被我们请了过来。” “他真的很有神通么?那为什么还要攀附权贵呢?难不成是一个大骗子?”听了李晟的解说孔明颇有些狐疑的问道,言语中多有些讽刺的意味。和李晟一样,他也是不信神的人。虽然他阅读过大量的宗教典籍对宗教了解的比较深刻,但他却只注重那些典籍中安抚民心的部分,而不相信其他的那些关于神通的解释。“所谓的神通其实都是骗人的。靠神三分,不如靠自己十分。”孔明一直如此认为。 作为孔明之主公加兄弟的李晟,对于孔明的这种种心思自也是了然于胸。只是与孔明同样不相信那神鬼之事的同时,他对孔明看不起左慈的想法却稍稍有些不认同:“骗人那或许是肯定的。但他既然能够骗得了那么多人,并在北方取得如此的名声,那说明他也确有几分本事。这样的本事就像是一把刀,与其让别人把握住了来对付自己,不如自己把握住了去对付别人。对于这么一位很有名声的家伙,我们可不能失礼哦。” “亮受教了。”孔明听明白了顿时恍然过来,他躬着身子对李晟行了一个大礼。 当下两人便决定下来:“给来长沙的左慈以最高的待遇。” 对于李晟来说,既然左慈是天下有名的道人,那么他便有被自己利用的价值。李晟打算好好的供养住左慈,把他留下来,为自己的好道培养名声。就像是昔年燕昭王筑黄金台一般,李晟就是想利用礼遇左慈来吸引更多的道人投入自己的麾下,为自己的那个计划出力。 这是一种手段,在这种手段中,左慈的名声是最关键的,至于左慈的能力如何,是不是骗子,是不是能为自己的计划出力,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李晟看中的是“马骨”,是“郭隗”。 决定下这个方略的李晟马上的就出发了。他本打算一个人去的,却拗不过妻子的要求,又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急切,便和原来一般依旧是十人一行的出了城去。虽然和以前一样依旧是带着六名侍卫,但这六名侍卫和原来的那六名侍卫不同,他们都是李晟近卫中自周力以下最好六人。 因为有了前次的教训,眼下的李晟的这一行人不但侍卫是衣甲齐备,武器蹬亮着,就连李晟自己也随身携带了一把佩剑。那是阿力扎献上来的古剑,看上去似乎是青铜铸就,但与自己原来的铁剑较量一番后,却发现这剑的坚硬锋利程度远在铁剑之上。李晟一时用得顺手了就把它直接别挂自己得腰间。 左慈这位“高人”是被安排在城西南山里的一处宅院之中。虽然听说那里绿荫丛丛,自有一派小桥流水人家的飘逸先韵,但李晟却实在怀疑住在那里会比住在城中好。毕竟,那处宅院小,住的不是很舒畅,自然是比不上李晟于城东南竹林中正准备修建的庄园了。 李晟在最初也曾邀请左慈住到这城内来,在自己的太守府外院里分一个别院给他居住,但却被他拒绝了。那拒绝的理由似乎说是:住在城中不能够更好的亲近大自然,不利于修道者的修行。 “真的是这样吗?”想起左慈这人总是眼巴巴的找上曹操的事情,李晟心中对这个解释便总有些怀疑。他认为左慈真正还是看不起自己的,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守,虽然对他的礼遇似乎足够,但从名声来说却远不如北方的霸主曹操来得响亮——“出了荆州,还有谁知道你李晟呢?”这是一个事实。 “唉,这天气真是够热的,弄得我们如此奔跑,这左慈的架子也够大了。”策马走在林间的道上,炽热的阳光经过一层又一层的树叶遮挡之后再透射下来已是比出城的那一瞬来得阴凉了许多,可是怕热的李晟依旧汗流浃背的叫起苦。对于他来说,在如此灼热的环境下,去将一个所谓的“骗子”实在是有些划不来的事情。虽然他已经确认了此行对自己的重要行,且事先已经有了一定的心里准备,可一旦像眼下这样事到临头了,他却依旧有退缩的打算。 “夫君,还是赶路吧。这相同的抱怨你已经说了第五十三遍了。”赵芸在李晟身后没大没小的抱怨道。虽说李晟的三位妻妾,从内心起就不畏惧李晟,但能如此随意埋怨李晟身上一些小毛病的却也只有这位出身武将的赵芸了。其实也不是说李铛和蔷薇这两人对李晟身上的毛病视而不见,只是李铛素来体贴李晟,总是心疼自己这位夫君哪里哪里又累着了,自动的将李晟的一些问题忽略,而蔷薇又是那天生的羞涩个性,也不不会直白的将李晟缺点喧之于口,便造成了眼下这一家四口之中只有赵芸对李晟意见最大的事实。 当然如果李晟因为赵芸对自己的提醒而面露不满的化,那赵芸自也不会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肆”,只是很可惜的,李晟对此却是一种虚心接受的态度。面对于妻子的抱怨,他总是尴尬的笑笑,低声而有些无赖的说道:“对不起了,我也是不得已的。下次,下次就不会了……。”这无疑助长了,赵芸对李晟的气势。然而,在这气势之下,李晟的抱歉却没有化为真实的行动。他总是沉默了一会,随即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抱怨:“唉……这天还是这么热啊……” 众人无语。她们对李晟已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她们都知道,李晟不仅仅在眼下是如此,就连在日常生活中的所犯的那些毛病,也大体是这般的屡教不改,再犯不难的。对此,赵芸除了再三的提醒,李铛和蔷薇除了尽可能的忍耐,便没有更多的办法了。 复又行了里许,只见眼前的地势在绿荫的包裹下微微的有了些许起伏,听着耳边隐约传来的叮咚流水之声,李晟明白这次是真的快要到达目的地了。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心情一下子欢愉起来,就连天上的日头也仿佛在那一瞬间变得不怎么毒辣了。他纵马小跑着上前,来到院子的门口落马而下,自有两名负责这儿保卫的军士将李晟等人引进屋内。 屋内的摆设很是简单,与李晟之前所看一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至多也就是在那茶几上多了一卷“道德经”而已。这经书想是左慈经常阅诵的,串编着经书的绳索隐隐又发松磨裂的迹象,让将之握于手中端看的李晟不由得小心翼翼起来。他知道在纸张并没有大规模普及,连印刷术也没有踪影的现在一本书是如何的贵重,他唯恐自己用力大了将着韦编弄断再次闹出什么大事情来。没奈何的他只能将沉重的竹卷在手中把玩了一会便又轻轻的放下,然后便与妻子端坐在宾客席上默默的等候着左慈的到来。听屋外的士兵报道,这左慈似乎有睡懒觉的嗜好。 就这么干巴巴的跪坐在那儿,无奈的瞪着眼静候时间的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自膝以下的脚都酸麻的失去了知觉,这才听见里头有了某人起身的动静。 “有俗客来访否?”悉刷的着衣声毕,便听着里头那苍老而宏亮的声音响起。这位左慈先生可是将架子摆了一个十足,明明他自己本身也只是寄宿于这儿,且早在几天前便已知道李晟会在今日来访,但他眼下一觉而起却摆出了一个毫不知觉的主人模样,说出的话虽然颇合出家人的口气,但就李晟听来却是那么的耳熟——很显然,他就差说那一句:“大梦谁先醒,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来着。 “高人都喜欢把别人视为俗人吗?”李晟深深的怀疑着。他觉得左慈之所以没说吟那诗,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因为他根本就不通诗赋。在李晟眼中左慈只是一个道人,一个很有可能是骗子的道人。在不知不觉中,李晟对左慈的印象越来越差了。他想就此拂袖而去,但顾虑到自己的计划终究强制忍耐下来,脸上挂着略有些僵硬的笑容。 “我家主公,长沙太守李使君来访!”这是伺候左慈的士兵在通报。他并没有走到左慈所居住的内屋,而是在靠近通门的地方大声地喊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刚进门时李晟就听过手下人的汇报说:左慈把那所住的那个房间设为了禁区,不让除他以外的任何人进入。 “真是故弄玄虚。”李晟斜眼冷视着这一切,心中对左慈的做法越加的不以为然起来。与孔明一样不相信所谓有神通的他,怎么会以为左慈是真的因为修炼而不许其他人接近呢。 “容我梳洗一番。”里头的左慈从容的回道。 又沉默而枯燥的干等了许久,李晟脸上的笑容终于无可奈何的跨了下来。他已经有些无法忍受了。如果说前头左慈在“睡觉”还让他有不得不等待的理由,那么眼下的这梳洗,却让他越加的烦躁起来。他怎么也不曾想过,一个男人,还是一个老男人做梳洗这档子事居然这么花时间。抬头瞄了瞄窗外的里头,那灼热的太阳已是正空当照。虽然不晓得自己在这儿等待到底过了多久,但从出发的时辰和眼前的里头来对比,李晟明白自己至少在这儿跪坐了一个时辰。 内屋里终于传来了逐渐变大的脚步声,随着内屋门帘的抬起,一个身着灰衣的高大老者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真的很高,在李晟第一眼的估算中,他似乎和孔明差不多高下,接近于八尺。一声洗的略略有些泛白的长袍,虽是有些寒酸,却是干净的很,并没有打上什么补丁。满头银丝整整齐齐的刷到脑后,披散着收拢于肩上。如果从他头发来看你会认为他的年纪绝对在六十以上,可如果从他的脸庞来看,你又会认为他只有三四十岁。什么叫“鹤发童颜”,从他的身上你无疑能得出最佳的答案。他没有顶道观,但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人绝对不会把他同道者以外的职业联系在一起。 “好一个会包装的人物。”李晟不耐烦的看着“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左慈心底掠过一句不知是赞扬还是讽刺的话来。长久的等待让李晟眼下的心情很不好,连带着看这位被自己千里迢迢请将过来的客人也是充满了恶意。若非如此,只怕李晟眼下在心里浮现也就是:“好一位得道高人!”这么一句感叹了吧。毕竟李晟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左慈这么一打扮还确实很有几分道骨仙风的味道。他不经意的瞅了一下坐在自己身边的三位妻子,发现她们似乎都被左慈的这个做派给吸引住了,两眼都冒出了崇拜的光芒。 “唉……这算什么呢?”李晟无可奈何得微微摇了摇脑袋。对于左慈,他心里微微的有了些许嫉妒。 “主人”既然已经到,那自然是大家都起身行礼,而李晟更是乘着这个时候狠狠的跺了跺脚,也不管这样的行为在别人的眼里是多么的无礼。跪对他来说已是太久了,他脚发麻实在是难以忍受。 左慈实在是很有些风度,他明明瞧见了李晟得失礼,却依旧一句不吭的视而不见起来。他很大度的伸手请李晟他们重新座下,命下人取来一根檀香,就这么悠悠的点将起来。一时间一种淡淡的香味迷漫在屋中。也许是左慈早就看出李晟的心情十分烦躁吧,这点起的香,却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它让李晟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和从容。 在袅袅的香烟之下,会面终于开始了。 第二十五章 火药(全) 瓦房之内,李晟等人直直的与左慈对视着互相打量着对方。李晟固然在盘算着左慈这个老“家伙”到底有多少真实的水平,而左慈也眯着估量着李晟这个年轻的公子哥太守究竟有多少崛起的可能。在这两相对望之下,又是一通长冗的沉默。直到好一会儿之后,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收回了自己放肆的目光,开始了两人间正式的对话。 “李使君果然是英茂少年,年纪轻轻便坐上这太守高位,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左慈或许是看出了李晟心底的不满,微笑的开口轻轻的捧了李晟一句,然后才开门见山的问道:“慈只是一出家人耳,本只想遨游于天地之间,不问世俗之事的,未知使君找我前来究竟有什么事情?” “遨游于天地之间,不问世俗之事?扯谈!如果真的想出世,那还眼巴巴的跑到曹操那儿去做什么?难道你也想学《大唐》里慈航静斋的那群尼姑为天下选主一般,对曹操说‘你是天命所归么?’看来你的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啊。”听了左慈的话,李晟一边在心底暗自腹诽着,一边着在脸上挂着殷切的笑容:“晟虽是俗人,但想来仰慕天道。闻先生修道有成,将位临仙境,特恳请先生驻节长沙,暂待些许,也好让我能旦夕奉闻先生的仙音,日夜向先生求教,以期有朝一日能与先生比肩。” 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作风是李晟向来不喜的,可眼下要办成这么一件事情,却非得留下左慈不可。虽然李晟并不喜欢左慈,但为了自己的目的能够实现,却也不得不对左慈奉承巴结起来。这拍马屁的功夫可是他向杜羽那家伙学了好久的。和自己手下的其他人不同,这个算不上自己直系手下的杜羽在李晟眼中到也是一个明白事理的妙人。 李晟的一席话即高高的把左慈捧上了天,又恰如其分的表达了自己想延揽左慈的想法,这连带着之前李晟对于左慈的重重礼遇,不由得不让左慈微微有些心动。只是和他原先心仪的想投靠的对象曹操相比,李晟的官职和名声实在太低了。虽然年纪轻轻就取得太守的高位,但这却是刘表这个庸人手下的太守,左慈并不以为李晟今后会有前途到哪里去。他心里对此始终犹豫着:要不要就此答应下来呢?他对我可是比曹操对我要好的多了,尽管他可能和曹操一样对我都是心怀目的的。 “不敢,不敢!老朽也只是初窥天道而已,虽有些许心得,但离得道在还是差得远了,实在称不上有成啊。”虽然称不定自己是否真的要就此留下,左慈的言语自然不敢太过放肆,只是微笑的谦逊着。他望着李晟那年轻的脸庞,故作玄虚的问道:“使君可知天命?” “略知一二。”李晟的回答总是淡淡的,让人看不清他心中的打算究竟为何。此刻的他心情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那种烦躁的感觉渐渐的消退,他又重新变成了那一派的从容。 “当今天命如何?”看李晟回答的如此肯定,左慈决定问他一问。 “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而眼下正处于分之中。”李晟简要的说道。他看得出左慈是一个明白人,是完全能够理解自己所说的那些。 “分之中?”左慈似乎有些惊讶这样的说法,“难道以曹丞相之威都不可能统一天下么?” “曹丞相于北方固然是威势无双。可在这南方也不是没有能和曹丞相媲美的英雄存在,比如江东的孙家。那已是立足江东三代的势力,其根基颇为深厚,且家主孙权也是很有能力的人物,拥有天下第一的水军。曹丞相的大军一旦南下,踏入这江南的水网,只怕半分能力发挥不出,就会被孙家的水军给消灭。所谓南船北马,中原的士卒,可不怎么适应这南方的气候啊。先生是庐江人,应该也明白这一点。”李晟沉着的微笑着说道:“南方已经具备和北方对峙的能力,除非南方的君主太弱,否则天下要一统还需要好几十年的工夫。” “那也不一定吧。曹丞相固然没有水军,但使君所处的荆州却拥有相当强悍的水军。以刘表的软弱,曹丞相要拿下这里应当不是太难的事情。到时以荆州水军为主,扫平江南也不是什么难事。如何还要到几十年后?”左慈不屑的撇撇嘴反驳道。虽说是道人,但他对天下大势看得和那些谋臣是一般清楚。 “荆州如果一直是刘表所领的话,曹操要吃掉他自然是容易的事情。但如果荆州的主君不是老迈的刘表而是其他人呢?那时曹操还能如此轻松的取得荆州吗?不要说别人,就算是我这小小的太守,也不会容忍曹操如此的。昔年大屠杀的事情我还历历在目呢。”李晟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沉沉的说道。他晓得左慈最想明白的事情是什么,便在与左慈的对话中隐约的点名了这一点。 对于李晟的回答,左慈在不可察觉中微微的点了点头。对于李晟如此的决心,他可是很钦佩的,只是他还想再确认一番,看看李晟究竟是真的有这样的想法,还是有别得什么打算。当然,作为一个出世之人,他的问题问的也十分的含糊:“使君难道欲逆天命么?” “天命者,生老病死耳。不愿归于曹操便是逆天命,先生欲修天道,以求长生岂也不是逆天而行?”听了左慈那名头甚大的问话,李晟微笑着小小的讽刺了左慈一句,这才正面对他的问题予以解释:“天命缥缈,我看不出它的轨迹,也不愿什么也不作的坐等天命的到来。与先生知天命而欲顺天不同,不知道天命的我,只能稍尽人事而已。眼下并非事不可为之时,曹丞相的势力虽大,但我等也并非没有努力的余地。我欲以长沙为基业,积蓄力量,待荆州有变,抢占荆南以收实利,和江东与战曹操,而后收交州,利尽南海,取益州,以为帝王之基,进而谋取汉中、陇右、凉州。如此进可待时机,一统天下,退可三分取一以为凭持。我不敢称此为千秋万岁之业,但风光的度过这一辈子,却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如是这般,或许也能称得上是天命所归了吧。” 李晟淡淡的说道,却是十分从容的将自己的战略计划全盘托出。此刻他已然打定了主意,若左慈允诺留下来为自己效力,那自也罢得,若不同意,自己即使拼却那名声不要,也必将斩他于目下。毕竟自己此刻所说得这些事情干系实在太大太大,实不容许流言到其他人耳中。是以,李晟紧紧的盯着左慈,原本平撑着身子的右手却在不知不觉中摸到了自己的左腰跨间。在那里,李晟的青铜剑正自别着。 “原来如此。虽说言得都是未来之事,但看起来也有几分可行之处,这也是要得的。”左慈点着头眯起了眼睛,脸上的笑容虽然和煦着,但一缕莫名的精光却是一下子看到了李晟那微微有了动作的手上。他看到了李晟的动作,自然对李晟心中所想的安排也有几分了解。到这一刻他便明白自己是走不出长沙了,或者留,或者死,李晟决不会给自己第三条路选择。 “唉……”左慈叹息着,终于最后下定了决心:“我闻长沙之地山清水秀,人物俊秀,与我仙道颇有些纠缠。若使君大人不介意的话,我愿在此结庐修道,为我长沙百姓祈福。”左慈拜服着身子说道。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留,因为,他觉得死是那样的无趣。 “哈哈!能有仙长的莅临我长沙真是蓬荜生辉啊。”李晟豪爽的大笑起来。他见左慈终于答应了下来,原本把握向腰间剑柄的手也一口气发放松了。他当下就给左慈许愿:“为发扬仙家的大业我愿意供应长沙城千分之一的收入给先生您修建道观。” “千分之一的收入?这可是真的?”左慈心动了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拿一座繁茂之城的千分之一收入给自己,这可是相当大的手笔。左慈暗自思度着,就连曹操而没有这样对待自己,虽然李晟前面威逼对待自己的手段有些过分,但就冲着这一派的礼遇,自己似乎也该一笑而过罢。毕竟,那也可以解释为李晟是着紧的想拉拢自己的。 当下两人尽欢,随之便进入了具体的商议之中,其实也没说什么,大体就研究一下究竟在哪里修建道观唯佳,初期又要投入多少钱之类的事情。由于两人都算是文化人,这谈起价来虽然也像商人那样斤斤计较不已,但却没有像商人那样整个脸红脖子粗。他们之间的对话,争论都充满了锋机,让旁人听了总有些云里雾里茫茫不知所措的感觉。 商议了半晌,事情最终被确定下来:李晟出资给左慈在南岳衡山修建道观,供左慈潜心修道,招揽子弟,开宗立派之用,而左慈则需每月抽五日的时间来长沙为李晟说道,并想天下宣传李晟好道的名声,并替李晟招揽更多的名家道者。 “使君的要求难道就这么简单?”约定书写成了白底黑字,左慈依旧有些处于梦中的感觉。 “这根本就是白养着自己嘛。”他如此认为。他觉得那是在是小儿科的拜托,只要是个人,有一定名声和交往的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完成。李晟就为了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对自己进行如此的威逼利诱,这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呢?他怀疑李晟所想的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便略带些许不安的小心试问道:“使君究竟为要招我前来呢?若只是如此,与使君之大业根本没有一点帮助嘛。” “谁说没有帮助的,有你在可是能保得我不受怀疑呢。”李晟微微的一笑,对视着左慈那越加疑惑糊涂的表情解释道:“因为我太过急着想拿到这太守之位的缘故,这一两年在荆州的风头可是正盛。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因为这风头正盛,我便遭到了谗言。也许从我自己的志向来看,那谗言也算不上是什么谗言,但眼下的我却没有做好最终的准备。我需要时间的,现在这个时候的谗言我必须把它压制下去。所以我找到了你。道家是讲究清静无为,与世无争的。如果我做出一副信道的样子,与你们这样的名道交往,我想荆州刘表大人那边对我的怀疑绝对会减少许多。” “啊……竟是这样?”左慈被李晟一说更加的惊讶起来,他依旧不敢相信事情是如此的简单:“难道你就不想我替你去练什么不老金丹?” “不老金丹?我以为那只是骗人的东西。天命乃是自然之命,世间万物的生老病死,盛衰荣枯皆在其中。你不是自诩为知天命的吗?怎么还会信奉这个?”李晟微微的讥讽了左慈一下,这才严肃着脸说道:“我不懂得修丹,但我却常常听人说修炼丹药必以汞铅之物入药,以求身体发热,感受到丹药的神效。我以为这并不可取。汞铅乃有毒之物,虽少量服食不至于致人命,但却也可以积少成多,危害人体,以致身体发痒,脸色惨白,头发掉落。以减少二十年寿命为代价获得一时的快感,这简直是自寻死路啊。” “啥……有这么严重吗?”听李晟将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左慈不由得吃了一惊,也开始思考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起来。他炼丹可是炼了大半辈子,也像李晟所说的那样善于用汞铅入药,其药服下之后的感觉也确实和李晟所说的那差不多。他原以为那是药效在发挥,以为自己是炼丹成功,却没有想过那药是令人中毒的东西。毕竟,他是从古书上看到这些的,向来觉得其上的东西不可能作假,便十成十的相信下,最也就考虑如何更进一步的发挥药效的问题了。 “如此说来我一辈子的劳作确是在自杀了?”想到这里左慈不禁有些心伤,但在心伤之后,他更多的是庆幸,庆幸李晟给自己说出来这么一通话。虽然他现在也不敢十分的肯定事情是不是像李晟所说的那么严重,但可以肯定地是李晟并没有拿这样的事情吓唬自己的必要。 “恩,关于这件事倒是得研究研究。”左慈如此想着,正打算好好沉吟思索一番,却听得一阵古怪得蛙鸣在屋内响起。 “怎么这里有青蛙吗?”众人正自怀疑着,却见赵芸已是羞红了低垂起头来。原来那所谓得蛙鸣竟是从赵芸得腹中发出的,从一早上出来到现在已是日头渐渐的偏西,李晟他们出门时所吃那些如今已是消化的干干净净。赵芸已是饿极了,虽以自身的意志克制在那儿不曾叫唤,但她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剑真实的情况反应出来,严正的想谈性正浓的李晟和左慈抗议:“如何能让我们美丽的赵芸小姐饿肚子呢?这可是大罪啊。” 当下,忽略了妻子的李晟大汗,自以为主人的左慈更是尴尬不已。眼下的以临近傍晚了,东边的天以有些发黑的迹象,再准备午餐,显然怎么也说不过去。李晟只好吩咐,门外候着的军士去取一些干粮过来,几个人对付着讲究先吃一些,以求能够撑到晚餐的时候。 “今夜我以在城里的泗水居内定下了筵席还请道长能与我同行哦。”李晟微笑的说道。其实这只是他临时起意的事情,只是想到与左慈这么一个大名人相处在一起没请他吃一顿怎么也是一件令人过意不去的事情,便这么说了。至于没有事先在泗水居定餐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毕竟泗水居是他自己的产业。 “怎么好意思呢?”左慈与李晟胡乱客气一番却也答应了下来。他知道李晟是想借这个请客的机会进一步加深自己与他之间并没有名言却已经在实际上达成的君臣感情。 “这样也好罢。我还想多向使君讨教一些炼丹的知识呢。”在听李晟说了那么一通炼丹的危害之后,左慈便很有些看重李晟了。虽然李晟自称是不会炼丹,但左慈却认为这只是李晟的自谦,事实上李晟应该很懂得这些才是。要不然,他如何能将铅汞的危害说得那样清楚呢?要知道,这两样东西平常人可是接触不到的,而书上也只写了这两样东西的好处。 “想我讨教?那怎么敢当呢?我不会炼丹,对练丹也没有任何兴趣。如果非要我练的话,我倒是想练火yao的。”李晟想起自己心底原本就希望左慈去做的事情,便悄悄的把事情往那个话题上引去。 “火yao?那是何物?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这东西。”听李晟说起,左慈错愕不已。 “一种黑褐色的粉末之物,能剧烈的燃烧爆炸,听说在一些炼丹士炼丹所于的废物之中可以找到这些东西。具体的说,大约是由七成五的硝石,一成五的木炭,一成硫磺组成。”李晟微笑的像个狐狸似的说起了这样东西。 “这东西?”左慈的脸上一下子变了颜色:“这可是极为危险之物啊。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说这些,但我知道着东西一个闹不好就要死人的。而且东西的混合比例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简单。”他颤抖着声音说道,想是已经见识过这东西的威力,并已有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我曾为了练丹而尝试各种药物,也试验过古书所言的五金、八石、三黄、汞、硝、铅、木的炼制。我发现将汞与三黄合炼其丹砂必成,但若用硝石与三黄共炼必将燃烧爆炸。我尝研究过着其中的奥秘,发现将硝加多则爆炸剧烈,将木炭加多则燃烧剧烈。恩,根据我的研究,若将硝石的比例控制在六成,炭设为一成五,硫一成五,汞一成,则发挥爆炸燃烧的时候声音又响燃烧又快,颇似雷动。我也有想过如何将这样的力量运用其来,让它为我的炼丹服务,只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次成功的。”左慈先是兴奋的说着,到后面却逐渐化为了懦弱之言,在他想来自己身为一个炼丹的道人居然没有用自己的神通将这样强大的力量化为平和实在是一件令人羞耻的事情。他觉得这样无疑是辜负了自己名声。 “呃?把火yao爆炸的力量变为炼丹的燃烧力量?这真是有古怪的。”李晟觉得左慈是异想天开了,只是他并没有想过去打击这样的异想天开,便用上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形容词。 从后世过来的他自然知道将火yao爆炸的威力转化成平和的威力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而用火yao作为燃烧也是太浪费。只是对于左慈能有如此创新的想法,他却觉得应该不予以打击,甚至要给予鼓励的。因为,他知道只有创新才会是社会得到发展。 “古怪?也只有古怪才能显得出我的神通啊。”左慈不以为意的抚掌大笑。身为炼丹士的他原本就对这样的事情兴趣万分。 “先生既然想这样,那我正和我意了。只是我听说那配方所造之物只是声大似雷,恐不合用。我请先生以我言之配方造药,试之若成,则大量生产。”李晟微笑的要求道。说实话关于火yao这档之玩意,他也就知道一个配方而已,至于那硫磺、硝石怎么制造,怎么查找他却是全然不知的。是以他虽然早就想到要将这火yao用于军事,为自己更添几分实力,但在延请左慈这样的道人来此之前,他却没有相关的计划。 “如此也好。只是我不晓得使君究竟要大量生产这样的东西做什么用呢?”左慈听说李晟要求大量生产,心中便很有些疑惑了。 “这是武器,一种非常厉害的武器。有了这个,天下间武功再怎么厉害的人物,也将成为落后的木偶。”李晟眼中放出锐利的光芒:“这件事情,我希望你做好,并且保密。我不想让其他人从你这儿知道有关这个东西的任何消息。明白吗……?”他说着,严厉无比的瞪了左慈一眼。那其中所蕴涵的满满杀气让左慈竟有了些许不寒而栗的凉意。 “我明白了……”左慈退后一步,低下了他那满是白发的头颅。这一刻他又感到了那如到一般锋利的杀气。 复又议论半晌,众人起身。李晟拉着左慈的手,一起登上后来命人驱驰而来坐车返回长沙。这也是他给天下摆出自己好道面目的一个手段。毕竟,就当时而言能与高官者同城车驾,不是受到高官敬重的人,就是高官的心腹。李晟如此做,显然也是为了让旁人看出他对左慈的敬重。 就此返回长沙城,在敞蓬的车驾上经历了沿途百姓的热情招呼之后,李晟带着左慈总算是看在黑色的天幕完全降临之前来到了泗水居的门口。此刻的泗水居已是张灯结彩装潢的漂亮起来。在事先得到了李晟派人赶回的话语之后,已经被李晟托付了几乎是全部事情的长沙高官们便明白李晟的用意。他们都是李晟麾下的核心人物,都是明白李晟为什么要如此看重左慈的。于是上行下效,在主公都这么“尊重”一个道人的情况下,他们自也不敢失礼。当下,他们便早早的来到了泗水居的门前,早早的在那儿候着,等待李晟他们的到来。 在众人欢喜的目光中,李晟携着左慈的手经早有人垫下的木阶步下了马车。这和左慈以前所看到那些官员似乎有些不同:他们都是不用木阶的,不是造不来,而是不屑为之。为了体现自己的高贵,他们都是让身边的下人,伏下身子去作为上下马车的阶梯。这明显是把人作为一种货物来使用嘛。左慈很看不惯这一点,只是因为天下的大人们大都是如此作为,而自己又没有改变这一切的力量而沉默了。他原本以为自己会一直沉默下去的,但李晟今天的做法却给了心动的感觉。虽然这只是一件小事,但从这样的小事中却可以看出这年轻的太守也是很看重百姓的。 “他是一个好人啊。能在这样的人底下做事,应该也是我的荣幸。也许我应该为了我本身以外的事情考虑一下了。”因为冰封而变得有些自私的心有了解冻的迹象,对于李晟这并不作践人的做法,左慈倒是十分和善的对李晟微微一笑,点头赞扬着。接下来,他任由李晟一把牵着手步进了泗水居的大门。 宴会开始,菜如流水一般被奉上。面对这一盘盘精雕细琢得有如艺术品一般精致的菜肴,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些的左慈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筷子拿在手上,看了一眼已经开始进食了李晟,手不由得颠了几颠却不曾最终落下。这些菜做得实在太过美好,以至他只想看着,却不忍心吃了。 “真的很难想像这是一个地方菜馆作出来的菜啊。”左慈叹息着,他也是一个美食主义者,平日里游历大川之时,也时常利用自己身为名道的声望前去各个世家大族里就食。吃得多了,他也就此变得大言不惭起来:“这世上除了皇宫里那由第一等厨子做的美食我没吃过以外,其他的,我都吃了差不多了。” 所谓“第一等厨子做的美食”实际上是他自己根据说吃菜肴的可口程度对做菜的厨子进行划分的。这第一等是他从曹操、袁绍那儿听说的,他自己并不曾吃过。只是从两位大佬那儿了解到有比他们眼下说吃的菜肴更加可口的食物。那是皇宫里的大厨烹制的,是作为国家的颜面,出现在重大喜庆筵典上的,平素里就连皇帝老儿也不曾吃过几回。至于现在,更是只能留在回忆之中了。由于董卓,李郭的变乱,作为国都的京都洛阳和西京长安都一次又一次的遭到了洗劫,就连皇宫也不曾例外,故这属于传说中的第一等厨子一下子损失了不少。据说也有一部分在洛阳变乱之时逃出的,只是谁也不知道他们逃到了哪里。 眼下那些好吃好筵的贵族世家,包括像曹操、袁绍这样的诸侯府上所圈养的厨子大约就算第二等了。没吃过第一等厨子所做饭菜的左慈认为这已经是人间美味了,只是大家都说有比这更好吃的东西,所以便不好将这排在最上面。 至于排在这第二等厨师之下的第三等厨师,则大都被各大郡城里的大型酒楼商户所延聘。左慈也吃过他们做的菜肴,只是和在那些贵族诸侯家中说吃的相比似乎有些不足。这也不是说他们做的不甚可口或是难以下咽,只是他们所做的东西似乎少了那么一点灵气,多了几分呆板。 当然就见识到眼下李晟为了宴请自己而设下了这桌酒席所上的美食之后,左慈只是不再认为那所谓的第一等美食只是一个传说。他不知道曹操,袁绍口中的第一等美食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程度,但如果要左慈自己来选的话,很显然眼下的这些绝对够得上第一等美食的标准。 “使君大人究竟如何延请到这些能作出如此佳肴的厨师?”作为一个美食主义者的左慈很是想问明白这一点,然而这一句话在他的心里转了又转,最终要问开的时候,他却被李晟那简直有些饥不择食的吃喝模样给吓住,连带这脱口而出的问题也变成了:“使君不是泗水居的所有者吗?这儿的饭菜您应该经常吃到才是,怎么会表现出如此急切的样子呢?” “因为我自己制定了军规啊。”李晟吃得急了一下子也顾不上所谓的礼仪,还没把口中的东西咀嚼吞咽下腹,便含糊的开口解释道:“我的军规不仅仅是我军中的人要遵守,有些就连长沙郡的大小官僚也要遵守,其中关于这吃喝问题的便是如此。我规定,凡是长沙郡军职者和官吏,无论级别大小,凡于酒楼馆肆就餐而不给钱者,接以贪污而论,其过百贯者斩首。这是我自己都必须作出表率的命令。所以今日的宴请,这钱我还是要出的,虽然这是我自己的产业。” “啊……这样吗?”左慈惊讶起来。他先是惊讶,随之便转为了感动。他觉得李晟如此严格的要求自己确实是很难得。是以,他决定向李晟效忠:“使君之求贤若渴,我已知之;使君之爱民如子,我亦见之。如今我更感受到了使君立法之清正严明,知道了使君欲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心,这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使君能做到这些,这令我十分的钦佩,若使君不嫌弃我左元放愚顿,我愿附骥于使君马后,供使君以驱驰。” 这是十分正规的效忠,比左慈前头在小屋中对李晟说得那些要严肃多了。对于左慈如此的行为,李晟自然是乐得有些忘乎所以了。他高兴得其他话都说出不来,只是含着口中的东西,大声的说了一个“善……”字。 第二十六章 柔风轻抚(全) 夜深沉而悠远,无尽的黑色幕布将所有的光都笼罩再自己的手中,让人在恐惧的同时也,不由得伸出无限的遐想。 眼下已是建安八年的七月,南方依旧是安定的很,但北方的战争并没有结束。昔日北方最大的霸主袁绍已经随着官渡、仓亭两场决战的失败而陷入了困境,袁绍本人更因此忧虑成急死于去年的五月。随后袁家分裂,袁绍的三个儿子分裂成了两派,一派以长子袁谭为首,一派则以幼子袁尚为主。至此袁家的势力以从困境变为了绝境,只有被曹操一点一点吃掉的份,而没有再次崛起的可能。 “唉,真是可惜了。本初的两个儿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若三兄弟同心协力的话,也能和曹操一拼啊。”消息传到荆州,刘表不禁叹息起来,随即又有些后悔的对被他延请至此的刘备说道:“真是不该不听你的建议啊。谁也没有想过曹操远征袁绍竟会耗费如此之久的时间。若是按你当初所说的派精兵袭取许昌的话,我们现在已经就能看到曹操的苦脸了吧。失去了一个机会,真是……”刘表长叹一声,不说了,只是一个劲的往自己的酒杯里倒酒。他无疑是郁闷的,因为他不是傻子,他已经可以看得出来,随着曹操的进一步强大,自己所处的荆州很有可能将成为曹操下一个攻袭目标。 “自己的身体已是不好了。顾忌也就只有那么几年可活。一旦自己死去,那荆州将成什么样子呢?长子刘琦虽然也有些本领,但却懦弱的不足以保家国,幼子刘琮虽然聪慧,但年纪甚小,只怕也……。上天为什么不让我多活几年,看来这荆州是要托付给这位贤弟才可以呢。毕竟以他的才能如果能辅佐我的儿子抵御曹操,那我的荆州应该还能保存下来的。”刘表沉吟着,眼光怔怔的望着刘备,心中依旧在盘算:“他究竟对我是不是忠诚呢?” 身为君主最关心的并非是臣下能力高低与否的问题,而是臣下对自己的忠心是否足够的问题。只是高明的君主会不遗余力的去提高臣下对自己的忠诚,用交心,用赏赐,让臣下一步一步的跟上自己的战车。而愚蠢的君主,大都只懂得一步又一步的对被他怀疑的臣子进行防范,进行迫害,往往不忠于自己的小人之臣没有找出一个,而忠心耿耿的直臣却被贬下了不少。于是,人心日散。 信任与怀疑是一把剑的两锋,具体如何的抉择这往往依靠君主自身的气度和御人之道了。 虽然没有任何作出令自己怀疑的事情,但刘表就是有些怀疑刘备。这和他当初怀疑李晟是不同的,那时候的李晟是众多人诋毁的对象,而眼前的刘备则是自己托付大事的对象。 “如果刘备对我忠诚的话,那一切尤好说。如果不是,那岂非把我的领地白白的送给了他么?”对于这个刘表并不放心。尽管他大度,但依旧没有大度到可以随意将自己的所有交给别人的地步。 于是,他打算试一试刘备,考验一下他对自己家中之时的看法。这也是很合理的事情,毕竟刘备是自己的兄弟,是同族,自然是一家人了。他先说起那失去机会的事情,看看刘备对自己不听他言是否有什么怨怼。当然,这些都是那心中暗已思念东西,并没有表露在脸上。身为君主,他已对那喜怒不行于色有了很深的了解。 “兄长不需要对一次机会的失去而后悔,眼下曹操依旧在北方与袁绍交锋,一时半会还无法返回许昌,只要能够有确实的情报帮助,那机会自然还是有的。”刘备倒是和颜悦色的宽慰起刘表来。他不是不伤心自己又失去了一次打倒曹操的机会,而是作为一个长期寄人于篱下的客将,他已经学会察言观色,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是吗?”刘表苦涩的笑笑,又有些无奈的落下泪来:“贤弟所言甚是,只是,你看我这身体……唉……我已经老了,心中烦忧的事情又多,恐看不到那个时候了” “兄长何出此不吉之言?若真是胸中忧烦可尽告之于小弟。若有用到之处,小弟定万死不辞,以报兄长收留之恩。”刘备真切的说道。 “贤弟有心了。”刘表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我以老了不能不考虑后事,而袁家之事在前,也令人我有所顾忌。我长子懦弱,幼子聪慧。我欲立幼子,又恐于礼法不合。欲立长子又 怕这城里的蔡氏宗族生变祸起萧墙啊。” “这……可是兄长的家事,我如何敢插手?”刘备稍稍的沉吟了一下,颇为小心的应付着,似乎又不忍心看刘表那紧皱眉头的苦涩模样便说道:“自古废长立幼乃取乱之道。若忧虑蔡家权重可徐徐削弱,不能因为溺爱少子而立之,否则袁本初之祸便在眼前啊。” “嗯……”刘表吭了一声,便没有任何话语的沉默下去,让人不知道他那阴晴不定的面色之下,所存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沉闷而诡异起来。刘表固然在尽心的思考刘备眼下所说究竟有没有几分别的意思,而刘备也闭上了嘴心中暗自懊悔着。他看到了刘表那不置可否的模样,觉得自己是多嘴了。因为不管自己是客将还是刘表的臣子,都是必须仰仗刘表而存在的,自己既不是有着远高于刘表的身份,也不是与刘表的身份相当,所以自己是决不能对刘表的家事而发表任何言词的。即使这言词是对着应刘表自己的要求而发。 “恐怕,景升兄因此而对我有所怀疑了吧。”看着刘表的沉默,刘备心里的不安正自扩大着。他知道刘表是怎样的人。所谓“外宽而内忌,重名而轻实”,自己这位身初名门的族兄简直有着和已经消亡的袁绍一样的个性。 “不能让这样的怀疑在继续下去。我和那和刘表及荆州的名士有着很深关系李子旭不同。刘表怀疑他还能不怎么动他,给他以缓冲之机,而刘表怀疑我只怕将会立刻把刀就挥刀我的头上了吧。”刘备着急着头上的大汗便立刻淋漓而下了。 “怎么了玄德贤弟,你有什么难处吗?”看到刘备脸上的变化,刚刚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转过来的刘表十分好奇的问道。 他基本已经确认刘备之前对自己所说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他纯粹是出于对自己势力安定的考虑,而提醒自己的——“谨立长子。”这是汉以来,法礼的惯例,对于这样的惯例即使皇帝也是需要遵从的。除非自己真的把长子杀了,否则自己就只能立他。“唉……为什么琦儿不多努力一些呢?”刘表有些叹息,但心中的决定却已下了。 “呃……那个……我想去更衣一下。”刘备面露难色的说道。就和当初与曹操会时借用惊雷来掩盖自己心中的张皇一般,此刻的刘备也是借用这“更衣”之举来掩饰自己此刻思绪的慌乱。他想出去一下,好生的考虑考虑,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回答刘表接下来的“怀疑”。 “哦,那请自便吧。”刘表和善的点了点他那满是白发的头,举杯示意道。既然他已经相信刘备对自己的忠诚,那么他便不会再于这种小事上怀疑刘备的种种。他让刘备去了,而自己依旧品味起桌几上的酒来。 这是“泗水居”今年刚刚推出的新酒,比之两年前的品种似乎更加香醇了许多。 “呵呵,我那个义女婿能力是有的,只是不把它放在那政事上头,好学道经商。虽酿出了如此美酒,但毕竟是可惜了啊。”刘表喃呢说道,眼睛微微的闭起,似乎在品味着那一点一点的陶醉。 不一会刘备回来了。刘表抬起眼睛看时却正好对上刘备那隐隐有些发红的眼睛,哪里还有些泪渍似乎大哭了一场般。 “贤弟,怎么了?”刘表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被您看到我这个样子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啊。”刘备难为情的说道,他似乎抵受刘表的注视,只好低着头说道:“刚刚我去更衣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大腿已经长满了髀肉。这可是很难受的事情。以前的我终日与马为友,绝少离开战马,因此不曾长出髀肉,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这样。太少活动啦,筋骨都有些生锈了,只怕以后不能骑马了。”刘备红着眼睛,用手掌拍拍自己的大腿,发出了“啪……啪”的声响,他似乎想用此说明自己肉有多厚。 “这也没什么事情嘛。”刘表笑着不以为然:“武人离开战马,那是因为和平到来的缘故。对于这一点,我们应该高兴才对。毕竟相较于天下其他地方的战乱而言,和平是难得的。”刘表很是自豪的说道,他认为荆州的和平是他一手带来。虽然他偶尔也有兴起争霸天下的想法,但再更多的时候,他还是想着如何更加持久的保证荆州的和平,他并不喜欢加入战争。 “话是这么说,只是看着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我却依旧一事无成,眼见年华韶逝,心里实在有些悲凄啊。”刘备苦着脸,又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哦?”听刘备如此说,刘表不禁想起一件事来:“我听说贤弟于许昌归曹操之时,曹操与贤弟青梅煮就共论天下英豪。贤弟历遍世间名士,曹操依旧摇首否认曰:‘世间英雄,唯使君与操耳!’以曹操之能,当时之势犹不敢将自己的名位排在贤弟的前头,可见贤弟的才能素为曹操所顾忌。曹操之才天下有数,而贤弟既不弱于曹操,那又何愁功业不建呢?” “呵呵!”听刘表如此的安慰自己,刘备脸上的笑容越加苦涩了,他一杯一杯的将酒饮尽,也不知下肚了多少杯,这才失言道:“备之所以苦涩,只苦涩无基业耳。若备有基业,则天下碌碌之辈,皆不足为虑。” “什么……”刘表听闻此言本是从容微笑的脸一下子变得略有些阴沉起来。他被刘备的言语给吓着了,也被刘备竟于此刻吐露心声的行为给闹得有些糊涂。他几乎可以肯定刘备眼下并没有醉,那么他所说的这些便不能算作酒后“真言”了。既然不是“真言”,那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意思呢?他的心一下自己进展起来。 这话从表面上理解,似乎也就是刘备对建立功业的一种渴望,这和他前面所说的是差不多意思。虽然那话中的碌碌之辈隐隐将自己也包含了进去,但考虑到刘备所说的这话时流露出的那种激愤,刘表认为那只是他的气话一下子也就忽略而过不为己甚了。 他不在乎刘备的激愤,他在乎的是刘备那急切想建功立业的念头背后的东西。所谓的“建功立业”对于像他,像刘备这样的雄者来说,也就是获取自己的地盘。刘备如此急切的“建功立业”,岂不是说他迫切的想拥有自己的领地。这本来也没什么,只因为刘备是在自己的客座才显得麻烦起来。身为客将的他想获取地盘的最快方法无疑是把自己杀了接受自己的地盘。如此在乱世之中显得平常的事情,对自己来说却是致命的。对此,自己不能不有所警惕。 当然警惕也仅仅就只是警惕而已,刘表并不认为刘备会对自己有害。毕竟如果刘备真的想夺取自己的基业,那么他只会在暗中进行这一切,而不会当着自己面说出这些东西。 他并没有喝醉,这是很关键的。 “也许,他只是想像我表达这样的意思呢?”刘表思考了一下,又盘算了刘备在天下的名声,终于松了一口气,“暂时可以放心了。”他看了看刘备那摇头晃脑越加是醉态明显的身子,嘴边掠过一丝玩味的笑容:“贤弟既然已经醉了,那就去馆社休息吧。” “多谢兄长!”看着刘表那始终不怎么显露表情的脸,刘备心中略略有些发毛,他觉得有些危险了,便匆匆的像刘表行了一个礼然后礼去。他走得很快,仿佛是一刻钟也不想呆在这里般。 看着刘备出去,刘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敛了起来,其转变速度之快,几和蜀地的名剧变脸有的一比。他重新恢复了那平静的模样,返回那满是酒菜的案几,吩咐下人将这些撤下,然后便命人找来自己的谋主蒯越蒯异度。 “你看刘备这样的事情,怎么解决?”刘表并不是一个独断专行的人,虽然他心中对刘备的事情早有一个决断,但他还是希望从其他人那儿听取一些不同的意见,于是他一等蒯越过来,简单的和他说了一些今夜发生的事情,便直接的询问与他。 此刻,夜已是深沉,本来在这个时候,无论是刘表还是蒯越都是在各自的榻上休息的,但因为刘表心中有了念头,两人便不得不苦熬一番。刘表问得很快,他似乎并不打算占用自己这位臣子太多的时间。 “就主公描述的所言,刘备无疑是一个有城府有野心的人,当然他也是很有魅力的,也十分的重视感情。就背叛这一项来说,他无疑是不会做的,毕竟主公对他有恩,而他是不会作出悲恩的事情。可以这么说只要主公有在,他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除非我们压迫得他太紧。”蒯越思索着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这一判断无疑是他结合了刘表提供的情况和他自己私下收集的情报而作出的。因为他与刘表之间的关系异常亲密的缘故,所以他能够在刘表的面前直接议论刘表存在与否得问题:“只是以他的野心,若是主公不再了,恐两位公子无一人可以制得住他。荆州的士人听说最近经常往新野而去。这是一个迹象。若主公不在,恐怕以刘备的声望和能力,要接收荆州并不要花多少的时间。” “那你说我,要不要从现在开始就把他斩草除根呢?”刘表轻声的询问蒯越,眼里分明闪烁着令人胆寒的精光。 “为什么?”刘表又问。 “因为整个天下的大势啊。”蒯越解释道,脸上不自然的露出一丝苦涩来:“官渡、仓亭两战曹操已经奠定了胜利的基础,而袁绍是否袁家的分裂这将这基础变得更加严实。如今曹操扫平北方已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而在扫平北方之后,主公所在的荆州以及一直与我们作对的江东无疑是曹操下一个目标。到时北方的大军南下,主公将直接面对曹操的锋芒。主公认为自己能打得过曹操吗?”蒯越是一个智者,也是一个直臣,他以自己对刘表的忠诚和刘表对他的信任,直接将这谁都想得到,但谁又都不敢说的事情说了出来。 “曹操?我比不上他?”刘表跨着脸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么倒时候的主公将会怎么做呢?直接投降曹操吗?还是与曹操拼一个你死我活?”蒯越提出了十分尖锐的问题。在整个刘表阵营中,也只有他敢直接这样质问刘表。 “这……”刘表开始犹豫了,他心中正对此琢磨不已。他是一个老人了,往日里那种争强斗胜的心无疑已经随着年纪的增大而消散了许多。如今他最想的事情不是用自己的手去打造一个统一的天下,而是把握住自己眼前所有的一切安静的过完下半shen。当然,这所谓的保有,也包括了保有自己现在的领地——荆州。 “曹操南下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我的荆州吗?既然如此,我怎么能投降而把我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拱手渡让与他呢?没有人能从我手里把荆州夺去的,没有人!”刘表想起自己一辈子拼死拼活都是为了自己手中的这一块荆州领地,心中的不服气一下子就腾了起来。他似乎有想和曹操一决高下了,但他终究还是考虑到了曹操的强大。 在以前刘表是认为自己比不上袁绍的,毕竟袁绍的强大摆在那儿。于是,他尽可能的与袁绍交好。可现在曹操居然打败了袁绍,这使他虽然心中极不愿意,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比不上曹操。 “以区区荆州一州之地,徒于中国抗衡,这我能做到吗?”年老的刘表实在是心中无底。他在蒯越的责问下,沉默了许久也说不出一个答案来。 对于主公的犹豫和沉吟,蒯越心中是早有准备的。他知道自己的主公是一个多谋少断的人,因此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让自己主公在这一下就作出怎样的决定来。在给了刘表一个思考的时间之后,蒯越开始说了:“无论主公最终想的决定是什么?我们都暂时不能动刘备。若主公最后心存降意,则我们可以将刘备这个连曹操都认为是英雄的对手献给他,以换取我们在荆州问题上的最大利益。同样,若主公心中决定与曹操抗衡,那么刘备作为抵抗曹操的第一线,将成为我们重要的一个战力。曹操眼下虽连破袁家的势力,但要完全扫平袁家,统一整个北方还需要数年的时间,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我们也不是没有发展的可能。” “暂时放过刘备吗?难道你就不怕也给他发展起来?你自己也说了,荆州的士人多有往刘备那儿去的。”刘表觉得蒯越所说的很有些道理,只是在任由刘备发展这件事上,他还是有些担心。“荆州之人多附于刘备?”如此可怕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底气以很有些不足的他顿时根据这初露苗头的事情,想到了一点:“若荆州的人都跑到刘备那边去,那我这个荆州牧究竟还当些什么啊。” “必须要限制刘备发展了。”刘表这样对蒯越说道,他同时交给蒯越一个任务:“你帮我想一个办法,不要伤害刘备的性命,也不要让他遭受非常严重的损失,只要让他的发展变缓就可以了。” “这……”蒯越沉吟了一下,一个绝妙的主意在他的脑海中生成:“主公,刘备大人不是说希望建功立业么?那么我们就给他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我们让他带一路精兵去突袭许县,许下无论他打下多少地盘都归他所有的诺言,并许诺令他给他一些后方支持,让他自己去和曹操打。由于此时的曹操心都放在剿灭袁绍身上,对于刘备的进攻,恐怕也就只是派一个大将前来罢了。不会出很多兵的,自然也不会给刘备太大的打击。至多刘备所有的兵都没了,我们再供给他一些也就是了。我不担心刘备和他那群将军们的性命,因为他们都是逃跑的典范。”蒯越犹如一头狡诈的狐狸一般很快就将刘备和他的将军们全部给算计了。 “呜……这样也好。”刘表轻轻的点了点头:“后方支援的事情就交给长沙负责吧。毕竟现在的长沙已是荆州出了南郡之外最富庶的地方了。子旭发展的很不错啊。让他来承担北上的物资供应无疑是最恰当的。至于长沙的物资究竟能在什么时候交到刘备手里,那也只能靠大家的努力了。毕竟长沙离新野较远,中间若是有了什么变故而慢了一两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刘表不是傻子,他一听蒯越献给自己的计谋,便明白他的意见的最终是什么了。他对这意见迅速的进行修改,连带着也算计了长沙的义女婿李晟一把。对于整个荆州的中央而言,必要的削弱地方的实力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无关于李晟的身份如何。 方案大体就这样决定了。到第二天,刘表再着急起自己身边的谋士,把这方案稍稍一说,便迅速取得了众人的同意。虽然蔡瑁、张允两个收了长沙不少好处的人对蒯越这个计谋中连自己人也算计进去的想法颇有些反感,但在大多数人都十分的赞同,就连刘表自己也微笑不已的情况下,他们也确实不好多说什么。于是方案就变成了命令,并很快传到了刘备和李晟的手上。 对于刘表的进军令,刘备心中微觉得有些不妥,以为这并非是进袭曹操的最佳时刻。然而此刻的他正是于寄寓于刘表麾下,不得不小心翼翼之时,他不能不听从刘表的命令,只能迅速的返回自己的领地新野去整兵备战了。 至于战争的胜利与否,他还是略微有些信心的。他知道曹操如今的目标是放在处理袁家身上,对于自己的进攻,曹操可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最多最多就是派一员大将过来罢了,还不至于再次的亲征自己。毕竟,自己的身后有刘表,而曹操在完全取得河北之前是不会与刘表交手的。 “只要不是曹操亲来,我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虽然完全不可能把许昌攻下来,但通过一系列的战斗,取得一些地盘却还是可以的。新野太小了,已经不够我那几万兵马的修养。所以,我们需要扩张。”回到新野的刘备,对刘表的命令已经有了一个决定,他当着自己这一个集团属下的面沉稳着说道。 “噢!终于又要打仗了。这两年的无所事事,可把我老张给闲坏了。整天就是喝酒作画,我有时候都怀疑我自己的脑袋是不是都成画了。”白脸的张飞听闻自己兄长所说的事情之后一下子兴奋起来。虽然他会那些文人的事情,但他的本职还是武将,对于近两年的闲置,他实在是闷得慌。 “只是刘表大人究竟会给我们多少支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呢?我听说刘表大人是向来不喜欢战争的。”一旁的关羽提出相对谨慎的询问。 “为了这次出兵刘表大人让长沙太守李晟权利配合我们行动,长沙现在的繁荣仅次于襄阳,其钱粮还是颇多的,支援我们并不成问题,只是离我们新野稍远了一些,中间的运输稍微有些麻烦。”刘备对关羽的谨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作出了解释。 “那为什么不直接动用襄阳的物资来支援我们呢?”张飞瞪大了眼睛,露出不能理解的模样。 “刘表大人的解释是襄阳和江陵的物资都需要支与江夏以防备江东的进攻。对荆州而言,江东来犯的可能性比曹操来犯的可能性要大得多了。”刘备先是说出了刘表给予的解释,随后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其实我觉得那不是最关键的事情,重要的是长沙的发展太快了,而长沙太守李晟又是有兵的太守,虽然他对刘表的关系比我们深了许多,但刘表还是有些顾忌他,让他承当我们的后勤,无疑是要让他的实力遭到一些削弱。” “原来如此,那我们呢?”众人明了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 “我们自然也是刘表的削弱对象自己。但无论刘表存了怎样的想法,我们都必须打上这一仗。因为我们有我们自己的需求。”说着刘备腾的站起身来,眼中射出威严的光芒:“各将各部速去准备,半月之后,大军出发,兵指宛城。” “诺!”刘备军中至关羽以下的所有人都轰然领命。 蛰伏了两年的龙终于轻轻的摆动起它的尾巴来。 第二十七章 李晟的发展(全) 建安八年的李晟和建安六年的他并没有多少的不同。唯一变化得多了的或许就是他的胡子吧。虽然以李晟自己的审美观而言是决不愿意留起胡子的,但出于眼下整个社会的审美观和他升为主君的威严考虑,在诸葛亮、庞统等人的不断建议之下,他还是迫不得已的留了一些。那青灰色的细须密密麻麻的由他的人中展开,沿着他的上唇如大雁落翅一般朝两边斜下开去,给他多少带来了些许沉稳的感觉。事实上经历了两年的太守生活之后,他比之最初也确实深沉了不少。 眼下的他正把自己幕下的将领谋士们召集在一起,商议刚刚有报马送达过来的命令。 “刘表大人打算让玄德偷袭许昌,令我负责玄德公的后勤物资供养。”李晟大声的宣读完刘表的命令之后,对上头的内容作出了总结,同时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什么攻克许昌,迎立圣上之类的都是扯谈,刘表大人其实是觉得我们长沙和刘备额新野发展太快了,唯恐出现臣强主弱的情况而用这个办法来削弱我们的实力。当然在这个命令中,削弱玄德公的实力是最主要的,至于我们只是附带的削弱罢了。” “嗯!”一众人皆明了的点了点头。 “那么主公是否打算理会这个命令呢?虽然我们是刘表大人的手下,但主公毕竟是威震一方的太守,对自己领地以内的事情,主公还是有决断权的。”听李晟说过之后,孔明便首先开口询问道。虽然李晟没有亲口宣布,但孔明和庞统已经隐隐成为李晟帐下文官一派的领袖。众多人都是以他们马首是瞻的。 “你们认为呢?”李晟看了纷纷露出微笑的孔明、庞统、蒋婉、廖立四人一眼,直接把这皮球踢还给他们。 “当然是要去了。”四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李晟心中虽然也有自己的理由,但他却不愿意说出来,而是装作什么也不明白的模样反问孔明他们。 “因为我们现在还不能引起刘表的反感啊!主公这两年过来苦心的‘修道’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麻痹刘表大人嘛。”这是蒋婉的理由。 “而且削弱刘备的实力对我们以后获取荆州是很有利。”廖立附上的补充了一句。 “和占领曹操的城池,我最喜欢了。和这样的强者斗,那真是其乐无穷啊。”庞统还是老样子,总是不特别紧急的时候带上那么一些的玩世不恭。 “以曹操统一北方之后的实力,我们是难以单独与之抗衡的,为了能在今后更有利的抗拒曹操,我们需要和刘备搞好关系。刘备手下的将军可是很有能力的,如果有可能,也未尝不能化为我们手边的一支力量。”诸葛亮似乎和李晟一般都是朝着个性沉稳的发现发展,只是他在沉稳之中更多的带了一些出尘的飘逸和潇洒。这或许和他经常被李晟拉去听左慈的讲座不无关系,和每次听讲时李晟总是睁着眼睛睡大觉不同,孔明每次去听都是十分专注的,他确实听进了许多东西。 “那就是说我们必须尽心尽力的供给刘备的一切所需,并尽可能的打通刘表的在运输过程中的阻碍将东西都送到刘备军前了?”李晟颇有些郁闷的问道。把自己的东西白白的给别人,虽说自己的几位谋士都举了那么多有利之处在那儿,但他依旧觉得有些憋气。 “要是什么时候,是别人白白的把东西给我就好了。”他脑袋瓜里不经意的掠过这么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 “恐怕还不单单要如此啊。”孔明笑着说道,他和庞统对视了一眼却是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不单单如此?莫非你心里又想到别的什么念头了吗?”李晟一看他们这样就知道他们两人肯定又有更利于自己的想法了。 “我们想让主公带着诸位将军一齐去新野的刘备军一趟,全程的做看这场战斗的发展。虽然以我们组建起来的情报网,要获取这些情况也不是太难,但写在纸面上的东西怎么也没有实际观看来得感触深。对于曹操军的种种或是刘备军的种种,我们都需要有更加深刻的理解才行。”孔明从容的向李晟建议道。 “观察敌情么?这倒也是一种谨慎的做法。”李晟微笑的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决定了,负责提供刘备军后勤的事情由公渊负责;季常负责打通荆州官员的各个关节,尽可能的让我们的东西能顺利的往前运送;公琰负责我们离去时的政务处理;至于剩下的各位将军,快快点好你们下头的参谋,做好你们手中各营各庄院的训练事宜,一挨刘备发兵,我就带你们前往新野,好好的看看这天下有数的两位英雄是怎么打仗的。” “诺!”众人起身领命,各自的忙碌开去了。 看着他们一个个兴奋的离去,李晟的脸上不禁露出淡淡的微笑。他从自己的主位上站起身来,和依旧负责自己安全的周睿、赵芸两人大了一个招呼之后,便迅速的命人备马出城,前往城东南的那个位于竹林之中的庄园。 庄园已经不像是庄园了,高达两丈的石墙,虽然没有长沙城的城墙厚实,但也远远的超过了一般庄园的需求。像这样的庄园已经不能被成为庄园了,直如一个小城堡的它有一个世间通用的称呼坞。和李晟最初只想在这儿建一个夏天用来避暑的家不同,如今的这里已经成为李晟用来训练私兵的地方,成为他暗中增长实力的一个点。 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战乱之后,中央朝廷对地方的掌控已经到了一个极低的水平,虽然天下间并没有任何人敢称帝而违逆这个朝廷,但无论是表面上还是暗地里都没有人拿许县的那个朝廷当做一回事了。即使以曹操的强势,人们对朝廷的尊重也就仅仅维持在最外边的一层幌子而已。这是一个朝廷威信丧尽,地方各行其是的年代。各地的有实力者都纷纷居有大汉的疆土,成为实际上的“皇帝”。 作为“皇帝”他们可以不听从大汉朝廷的命令,可以任意的任命自己麾下的官员可以任意的分派自己的领地,但他们却允许他们的手下也和他们一般的作为。借助那早已是名存实亡的大汉律令的规定,他们给他们治下的地方划下了许多的框框条条。其中限制地方太守所掌握的驻军,无疑是其中非常关键的一条。在这条命令的限制下,李晟这个被刘表优渥相待的太守,尽管由于承担了一部分防守江东进攻的责任而被允许保有五千的兵力,但却不允许拥有扩编兵力的权利。无论他当这个太守多久,无论他手下的人口有怎样的增加,他都不能在这五千兵之上再征召哪怕是一个人。因为他是刘表的直系属下,而不是像刘备那样拥有一定独立权的客将。 长沙有五千的兵,这样的兵力比起荆州其他地方而言可谓是兵多了,但以这样的兵力来发动叛乱,颠覆刘表的政权却是不够。因此,刘表对李晟感到放心,尤其是在李晟潜心修道,专心发展长沙内政之后,他更没有过多的怀疑起李晟来。虽然在这次的计划中,他也存了要削弱李晟实力的念头。 李晟绝对是一个不规矩的人,尽管他在表面上表现的很有规矩,但在实际上,他却利用了刘表不禁世家私兵的漏洞,大力的动用长沙暗中截留在郡里的钱粮建立坞堡来发展自己的军事力量。两年的时间,李晟在长沙周边,衡山周边建立了五个坞堡,私下招募一万五千多私兵进行训练。由于有了足够的钱粮支持,又有了众多的流民作为自己私兵的来源,李晟的家丁除了名义上不是军人以外,其他的一切都和郡里的士兵是相同,包括那令人惊愕的训练程度和令人羡慕的精良装备。 请不要怀疑李晟是怎么在令刘表满意的同时,能够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截取了如此众多的钱粮。事实上李晟最初所走的那一套从远县开始夺权的策略帮了李晟很大的忙,由于事先就把长沙治下的各个县的权利给把握到手,等到李晟消灭了柯兴完全取得了长沙城的控制权之后,长沙郡从上到下可谓听从的都是李晟一个人的命令。 从后世过来的李晟,对后世的那些东西并不是全然的了解,但就他已经了解的,他也不曾打算将之作为一种名声上的宣传而十分大方的传授给天下所有人知晓。所谓“重实而轻名”,李晟只是把他自己所了解的一些认为是对现在有用的自私,有选择的教给他认为是可以信任的人。这些人清一色都是他提拔起来的,清一色的对他都抱有十二万分忠诚。在最初和后来一步一步对长沙的掌握中,这些人被李晟分散开去,成为那些掌握地县实权人物中的一员。 随着后来决定截留长沙钱粮的命令确认,那些受过李晟培训的吏员,都懂得要做两本帐来结算长沙的税收:一本是准备在那边给刘表查的,用的是大汉原本就很有些混乱的统计方法;另一本则是李晟自己需要的,完全运用数字运算记录的帐目。通过这样的记录,李晟成功的将长沙城实际收入的一半化为了自己私军的经费,为他那些家丁的训练提供了最令人放心的保证。 两年时间的发展,五个坞堡的建立,对李晟来说只是他军队扩张的一个开始。以李晟的希望,他是想在赤壁烽火到来以前组建一只拥有六万人以上的军队。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在与孙家的对抗中取得优势。虽说很有可能在那个时候孙家是自己的盟友,但对于这样的盟友就李晟从后世的历史而言却是十分不放心的:纵观三国全时期,孙家除了在后方不断的扯东蜀国的后腿之外并没有做更多的事情。它国内的力量被山越牵制住了难以发展是一个事实,然而在这样的难以发展之下,孙家却是一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的嘴脸,却然李晟越了解便越讨厌。 “什么孙权是英雄?其实孙权比起他的父兄而言差远了。就能力而言他只是一个守家的主君,就个性而言他也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人,只是这小人小的有些高明而已。”李晟如此理解。 为了对此进行一些防范李晟现在所建的五个坞堡中就有两个时建立在港口旁,以训练水军为住的坞堡。由于李晟军的战船还不是很够,李晟只能在拼命以洞庭商会的名义建造一些“商船”的同时,一边让自己组建起来的这些水军私兵与甘宁统领的正规水军进行轮流的上船实践。至于换下来的士兵李晟除了派人训练他们的格斗能力之外,还让自己这边的吏员培训班的人教他们一些的船只维护修理的知识并让原本斗大字不识一个的他们脱离这文盲的行业。 就李晟认为,水军绝对是这个时代“高科技”兵种,尤其是在自己已经决定把一些抛射武器以及早期的火yao武器引入水军战斗之中的现在,水兵所要求的素质是越来越高了。不是说没有经过这一套套一条条的文化培训,水兵们就打不了仗。只是在没有进行这些培训之前,这些士兵操作武器所拥有的准头是很低的。如果让他们自己凭着经验成长起来,没有几年的反复练习,没有经历几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显然不可能。虽然这是很正常的要求,可这样的要求对于李晟来说,却是不可能实现的。毕竟对李晟来说,时间是宝贵的,不能浪费半点一点,敌人是没有合适的,唯一存在的对手实在太过强大。因此,李晟只能靠训练和教育来提升自己士兵们的战斗水平,这多少也算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两个坞堡的建立让李晟的水军,连同甘宁的兵马在内,达到九千人,占李晟所眼下兵力的接近一半。这是李晟最先重视水军的结果。因为李晟知道水军和别的兵种不一样,他是需要大量的时间才能训练出来的,仅仅是一两年的功夫根本就不够看。在李晟最终的计划中,水军至少还要再招收一万人,将兵力维持在两万左右,占全部兵力的三分一,这样才能配合着自己逐渐建造起来的新船,在长江上给予东吴以强有力的威慑和震撼。 “看来还得挑些地方再造十个坞堡才行。”李晟心中无疑是有这样想法。他也不愁刘表对他这样大肆扩张坞堡会有怎样的意见。因为他早以在建堡的最初就将这些坞堡的所有权挂在自己手下的几个重臣名下,诸如:诸葛亮、庞统、黄忠、魏延等人名下均有一个坞堡挂靠着。刘表就是要察查也只是查到自己手下的这些人上头,从而认为他李晟纯粹的只是向为自己的手下谋利,是想安定的,大约也不可能有什么野心。 “这或许也算得上是公私不分吧!”李晟自嘲笑笑走进了那位于竹林内的坞堡之中。这是他亲自负责的坞堡,和他下达给自己手下们的命令一般,他也必须在前往新野之前将这后面一段时间里的堡内兵丁的训练安排的妥妥当当才行。 作为李晟的私军,几个坞堡里的人马从一开始就没有完全按照大汉的编制进行的编成。具体的来说,李晟手中的私兵比大汉的军队,少了一个兵种,多了几个军官。 其中少掉的兵种是军妓。由于李晟军是属于私军性质,其在时机未到的时候,必不可能暴露在眼光之下,自然就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设立军妓营。而李晟自己也十分讨厌这种作贱人的行为。虽然考虑到这些当兵的从军时间比较长,一个个大老爷们处在那儿必然会有某种需求,但李晟还是通过与诸葛亮、庞统、黄忠、魏延进行商量讨论,进行了一系列的说服、辩解将这“该死”的军妓营消除了。 军妓营除了那士兵们的需求怎么解决呢?李晟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每个月发些例前,允许几个假日让那些训练好的士兵去城内解决。这是一种迫不得已的办法,也是一种奖励的行为。虽说只是让你去解决自身的需要,但既然军官都把钱发给你了,那么你想怎么做是你事情。只要你不犯法自也没有人会来理会你那么许多。 而且李晟还给这些当大兵的人一个希望,尽管就现在来看这个希望只有一部分可能是真实的,但对与整天被关在坞堡里的士兵来说,这希望有总是比没有好:李晟向他们许诺每年将从士兵之中选择训练最为刻苦的一百名士兵,帮他们解决婚姻大事,并争取在十年之内让所有人都娶上老婆。 “那感情好。就算不为了吃粮而当兵训练,只为了自己今后的传宗接代那也得刻苦啊。”在李晟的一个办法,一条许诺之下,私兵们的士气一下子被带动起来,一个个都玩命似的训练不已。这样热火朝天的场面,无疑让原本依旧对李晟废除军妓营之事心中还有些怀疑的将领们心服口服起来。他们随即也认可了李晟在营中增加某些官职的安排。 为了提高整个部队的凝聚力和战斗力,李晟在行营一级以上的军队构成中增加了行营参军和行营督议。其中行营参军的任务是协助行营司马进行战术计划的策划,更好的完成上一级下达下来的命令,说通俗一点,他们就是行营这一级的军师;而行营督议则是李晟仿后世的政委设立的一种官职,其目的是为了控制军心,解决士兵在生活中种种问题,并协助号行营司马完成对有关军令的训练以及士兵们的识字问题。一般而言,在李晟的军队中行营司马是无可厚非的军营领袖,而行营参军和行营督议都只是为了辅佐行营司马行使权利而存在的。但在战场上,在情况危机之中,行营参军和行营督议却是有权利罢免行营司马的权利,从而确立新的行营主管,当然战时确立下,战后便要重新报给李晟这个老大知道的。 经过两年的编制李晟的一万五千私兵,被分作了六营。其一般以行伍为起始,以五人为伍,二伍为行,五行为队,五队为曲,两曲为部,两部为营。一营为两千五百兵丁,作为李晟用以地方驻扎的最小编制,也是李晟现在所拥有的最大编制。至于行营之上李晟还有有将五个行营整编为一个军的想法,那只是以后的事情。至少在眼下李晟的私兵只有陆军三个营,水军三个营,都够不上成军的分量。 进入坞堡自然是命人找来各营的司马交代事情。由于这个立在竹林之内的坞堡甚大,李晟在这儿便驻扎了两个营的兵力,以其军营的左东右西之分,称这两营为竹左营和竹右营。其中竹左营的行营司马为宋德,行营参军为陈续,行营督议为叶谨,而竹右营的行营司马为邢道荣,行营参军向朗,行营督议郭攸之。 这些人虽然各自的出身不同,或是跟随李晟以久的“老人”,或是被李晟拔于行伍之间的聪慧之士,或是落魄来投的贫寒书生,或是仰慕而来的山贼老大,都是在经过了李晟的层层考核之后才被任命为这相应的职位。李晟很信任他们,平素里就把这两营人马完全交给他们带领,几乎是不闻不问的。眼下进来虽说是吩咐交代一下离去之后的事情,但对于从来都把事情处理的清清楚楚的几人而言,李晟实在是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吩咐的。他只是大略的说了一下自己将要外出的事情,便将剩下的工作完全交给交给了他们,同时吩咐道:“宋德和道荣你们两个也必须把手上的工作安排下去的,这一次前往新野向你们这样的营官我打算都带去。毕竟在以后,你们都将成为我麾下的一员主将与曹操抗衡的。” “真的?我们也可以去?”听李晟怎么一说,原本以为自己要错过这次难得机会的两人顿时兴奋起来。他们也可是想见识一下那能够以少胜多,行将统一北方的荆州兵力究竟是多么的强悍呢。 “那当然。”李晟微笑的点头。 “真是太棒了。”两个年轻人如同小孩子一般高声的欢呼起来。 相较于他们的高兴,不能同去的陈续、叶谨、向朗、郭攸之几个在异常的羡慕他们的同时,也感受到了自己身上担子的沉重。“少了两个能够镇住那群士兵的高手,凭我这些武艺不精的‘庸将’和文人还能把这个军营管理的像以前一样么?”几人在莫名的担心了一会之后,心并没有沉下去。年轻而富有朝气的他们,拿出了自己潜藏的干劲,决定在这少了上头的日子里大干一场,好证明自己实力。对于这次留守,他们即将之视为自己的挑战,也将之视为一种机会。在李晟军中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是一律要进行那一百人的评选的。这无疑让他们心动不已,毕竟,他们中还有好几个是王老五。 建安八年六月,南方的雨季已经稍稍的告一段落,天气渐渐的不再潮湿起来,太阳也远不如七八月之时那么火辣,这正是出兵的好时节。在这个时节的月初,早以准备妥当的李晟终于接到了新野刘备军誓师北伐的消息。李晟当时就兴奋起来,他迅速的带着连包裹都已经捆绑好多日的“观察团”众人踏上了前往安众的路程,他知道刘备进军的路线是由宛城而至进许昌的,而宛城之下的安众则是刘备军北进的第一站。 由于事先就为了这件事情作了充分准备的缘故,李晟他们走得很快。一路上轻骑奔马,多走陆路,少做渡船,竟是只花了五天的功夫,便到了安众。李晟本以为在安众城下就可以看见刘备的,却不想到了安众之后才听说刘备早在两天前就攻下了这里,此刻除了派大将关羽镇守此处之外,却已是带兵向东面另外一座另外一座位于淯水河西岸的另一座城池进发了。 一路的奔波却也是辛苦了,李晟决定在安众先休息一下。打探好消息,并与那历史上闻名的武圣见一见面。这本就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事情。虽然李晟很年轻,但毕竟是以长沙太守的身份负责刘备军后勤的,他很容易就见到了关羽,在宾主互相问候了做下之后,他便迅速的问起了这个问题:“怎么会这么快的?从刘使君誓师到攻下安众也不过十天的功夫,他怎么能进军的如此迅速呢?” “子旭想知道事情的经过?”或许是刘备在知道是李晟负责配合自己之后有像关羽着重解释的缘故,或许是李晟作为一名年轻的太守在荆州也颇有些名声的原因,总之面对着李晟的关羽兵没有让李晟看到那传说中傲气。对于李晟他并没有那种战战兢兢的称呼李晟为大人,也没有斜着眼鄙视的看着,而是像一名和蔼的尊长一般客气又不失礼仪的命人奉茶招待。 “是的。我这次来新野带了手下不少人过来,他们可都是很佩服刘叔父的呢。本来想在这安众见识一下叔父的军容鼎盛,却不想叔父的动作如此之快,才没几天呢。就把这安众的坚城给攻下了。真是了不得啊。”李晟半有些吹捧半有些真心的说道。刘备能如此迅速的攻下安众这实在是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因此他对刘备也更加的看高了许多。 “呵呵。”对于李晟这么一个子侄辈的吹捧关羽开心的笑了起来。虽然李晟称赞的是他的兄长刘备,可在他一向认为自己和刘备、张飞是一体同心的情况下,他认为称赞刘备也就是称赞他自己。看着李晟那透着一股浓浓真挚之情的眼睛,他越加显得有风度起来,一边抚着自己那垂及胸腹的黑须,一边眯着那细长的丹凤眼缓声开口给李晟以解释:“大哥早知道安众是一座坚城,因此十分明白要拿下这个地方是不可以用强攻的。是以,大哥拉长了作战准备的时间,表面上是因为各项军备还有些不足的缘故,但在暗地里大哥却是派了陈到将军领着一票侠义之众安众潜入安众城中。他们在城里伏了几天,等大哥的兵马一出现在安众城下,便带人杀上了城头,奋斩守将蔡阳于其上,打开城门,迎大军入城。此前后攻城不足一天。” “啊?居然用这样的办法!刘叔父果然是智计高深啊。”李晟听罢抚掌称赞不觉。 关羽见李晟真心,正待笑起,却见外头一小校高喝着“大捷”之声捧一竹简飞奔将来。关羽当下让李晟少待,径自取了竹简观看,却不由得大笑出声来:原来刘备引兵攻育阳,育阳守将高览不畏刘备军势大强行出击,,却被张飞率骑兵突入阵中,一矛刺于马下,却是十分轻松的攻取了育阳。 “如今育阳、安众已为我所得,前往宛城的路上出棘阳、惺阳之外再无阻碍。我欲攻惺阳,现请二弟择一人守城,而率本部兵马与我同汇于惺阳城外,相共勒兵,同向宛城。”在竹简的后头书上了这么一段命令,让关羽看得热血沸腾起来。他看了看一边在旁的李晟,微笑的对自己的这位“侄儿”说道:“大哥已经攻下了育阳,正要我勒兵会师惺阳呢。如果子旭不介意的话就请与我同行前往如何?” “善!”李晟微笑着站起身来向关羽抱拳说道。 第二十八章 刘备军(全) 李晟带其手下人正要与关羽之军同往棘阳与刘备会合。还未到达,便听说涅阳令畏惧刘备势大,一时间竟弃官而走,将城池丢给了刘备。此刻刘备已是在涅阳县衙中高坐了。 “大哥之威果然令群小惧怕啊。如今只要再得了棘阳,宛城便就在眼前了。”关羽再得此信越加振奋起来。若不是他身边还有军队要带领,只怕他当下就飞振四蹄快马加鞭的乘着身下的赤兔,直奔涅阳而去了。 “真是令人高兴啊。”关羽下令再将此捷讯通报全军,并让他们与自己一同加快了速度前往涅阳会师。由于从安众前往涅阳,要乘船渡过白水的,关羽军的人们大都在乘船上休息一阵,体力也略有些恢复了,此刻又有捷报来提升士气,因此关羽认为要他们再进行一次急行军似乎并不困难。 关羽是一个很会带兵的人,对于手下士兵的把握,他总是做得十分到位。此刻他一声令下,士兵们顿时丢弃了一些无畏的累赘奋力奔跑起来。如今涅阳以南都已经刘备的地盘,后勤等各项事务也都得到了李晟的支持而有了保障,是以关羽并不可惜那些被他随意遗弃的辎重。在他看来,这些东西自还有后面的人帮他收理清楚。 就这样急行了一天一夜,关羽总算是带着自己的五千兵马和李晟到达了涅阳。此刻天才刚刚蒙蒙亮了起来,早已奔波如此长久的士兵已十分的疲惫了。虽然关羽自己因为心中兴奋而不觉得什么,可是看着手下人那一幅幅在无精打采之中却又是强睁着眼的面容,他总也有些不忍。在见到涅阳那灰色的城墙之后,他便命令手下的士兵着手与安营扎寨的事宜。他在涅阳城东北五里的地方下了营在,与涅阳城形成了犄角互助的态势。 比及城门大开,李晟便带着诸葛亮和做男装打扮的赵芸跟着关羽前往涅阳的县衙与刘备相见。说起来李晟还是挺期待与刘备的再会,他觉得自己和刘备之间总有一些冥冥的关系在牵连着。在后世李晟就不管别人对刘备作出怎样的评价一个劲的觉得刘备不错,而在如今,自三年前与刘备见过一面之后,他便被刘备的风度给折服了。他很钦佩刘备的仁慈,敬佩刘备那坚忍不拔的意志。有时他也常扪心扣问自己:“如果让我和刘备异地而处,我能做到刘备现在的这个地步吗?” “那显然是不行的。”李晟很快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他觉得非但自己不能在这样异地而处的时候,做得比刘备更好。就连一直被后世人作为翻案典型的曹操也不可能在刘备的那种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比刘备做得更好。在刘备和曹操的这一代人中真正是白手起家的也只有刘备,就连孙坚也着实比刘备多了几分钱财。 “以白手起家,于门阀林立的乱世之中,做到天下人都为之钦佩的地步这实在是了不得的事情啊。”李晟如此想着看向刘备那张长着长耳的脸不禁更多的带了些敬佩的慕濡之色。 见到李晟,刘备的脸上也都是欢喜的笑容。和三年前李晟第一次见到刘备时不同,此时的他可是意气风发的紧,全没有当初那种孤穷落魄的模样。接连不断的胜利,虽然没有让他变得忘乎所以起来,但也使得他对后事看得十分的乐观。他把这种乐观直接表现在脸上,感染了他周围的许多人。 一通热情的问候之后,刘备便把李晟正式介绍给自己手下的几位重要骨干认识。由于关羽已经见过了李晟,刘备自然就略过他不说了。他的首先向李晟介绍的是自己的三弟,那位面如冠玉长相很有些斯文秀气,不说话时站在那儿不像个武将反倒像是一个读书人的张飞:“这是我的三弟,他可是我军中的一员上将哦。不要被他的外表给骗了,事实上他那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本领可不比我的二弟差啊。” “那是当然。”李晟无言的在胸中跟上了这么一句。即使刘备在介绍中没有提醒李晟,李晟也是不曾小看张飞的。作为一个后世来者,他早已在各种书刊介绍,影视动画,游戏故事中对张飞熟得不能再熟了。虽然眼前这个张飞和李晟记忆中的那人完全是两个颜貌,但只要他是张飞,是与刘备、关羽二人结拜的三弟,那他就绝对具备有那传说中有如鬼神一般的武力。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在三年前李晟自己策划的那个收服赵云的计划之中,李晟就领教过张飞的可怕。在当时如果不是李晟想出了“打人先打马”的手段,只怕就要直接交待在张飞的蛇矛之下了。那种危急万分,几近于绝望的感觉,至今还深深的印刻在李晟思想的深处。 对于这么一个武勇的将军李晟又如何敢失礼呢。当下他肃容而立,伸手虚探了探身上的灰尘,抱拳躬身向张飞行礼道:“小子李子旭见过张将军。三年前曾与张将军一战至今还令我受益匪浅记忆犹深呢。如今再见张将军之威势,目睹将军之风采,还真是更胜往日啊。”他知道张飞是一个尊敬士人而颇知礼仪的人,故此刻于张飞面前施足了礼仪,做足了谦虚。 “哈哈!”张飞豪爽的笑道,一支手向前扶起了李晟,一支手则重重的拍在了李晟的肩膀上,让他不免龇牙咧嘴起来,随之如雷的声音响起了:“你这小子允文允武,小小年纪又上到太守的高位,很本事,很得俺老张的喜欢,只是有一点不讲规矩,竟在战场上伤害战马,这算是小人之道了。对你以后的武艺提高恐怕没有任何好处啊。”无疑,张飞也是把李晟当作自己人的,一见面就给他了一个严正警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张将军,我的功夫只是远不如你,当时又被你吓着了,一心只想从你的矛下逃生,为了活命一时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李晟苦笑了一下,半是解释,半是吹捧的把张飞弄得没开眼笑。 “你这家伙!看来得练练了。”张飞瞪起眉头,故作凶悍的说道。这本事很吓人的模样,只是从他眼中透出的笑意,却完全将这份吓人破坏的干干净净。 见李晟与张飞处得如此融洽,刘备不禁欢喜起来。先不说他早以将李晟视为自己的侄子。即使他不在乎自己与李晟那一份淡薄的叔侄之情,仅以彼此间的利益关系而论,他也是想要和李晟搞好关系的。因为李晟不但掌握着他这次出征的粮草后勤,更在整个荆州的势力圈中有很大的关系。刘备眼下正寄客于荆州,自然想要融入荆州的势力之中,为自己的发展取得更多的利益了。 和张飞这么寒暄了一通之后,刘备又帮李晟介绍了他军中另一位武勇之士:“这位是陈到陈叔至,是我身边的近卫统领,其所率白耳兵七百乃我军最精锐之士,几和与昔年吕布帐下的高顺陷阵营有的一比。此次攻下安众,正是他的功劳。” 听主公如此的盛赞自己,作为臣子的陈到可不敢像与刘备关系密切的关羽、张飞那般表现的受之无愧。面平如水的他当下上前一步,屈身拱手的对刘备谦逊道:“叔至是主公的臣子,为主公分忧解难本是应该的。再说攻下安众本就是主公奇谋的效果,叔至只是执行人而已,不敢妄自尊大。主公如此称赞,实在让叔至心中有愧。” “唉!叔至以为备是昏主吗?功劳就是功劳,是任何人也不能消除的。攻打安众若非有叔至潜伏于其城之中,不被敌人发觉,我有如何能一口气将那么一个坚城给拿下呢?所谓奇谋,也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真正的执行还需要诸位将军的努力啊。有功则赏,有过则罚,叔至难道不明白这一点吗?”对于陈到的谦逊,刘备感他是新近加入已军之中的,对自己多少还有些放不开,顿时说了这么一通话开解道。 “叔至,明了。多谢主公提醒。”陈到颇有些感动的点了点头,向刘备行了一个礼,这才转过身来与李晟相见:“在下都骑尉陈到见过李使君!” “不敢,你还是称呼我为子旭就好了。”李晟连忙躬身还礼。 “在下不敢失礼!”陈到稳重的说道,随即退在了一旁。 和关羽张飞那有着鲜明的张扬个性不同,这位陈到陈叔至的个性却是稳重的紧,言语行动间总是恪守了臣子的本分。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李晟却可以看得出来,他是属于那种略有些古板,且死认一条的忠贞之臣。这种人对君主的选择较为严格,非一般而不肯出仕,一旦出仕则会恪守规矩,与君主患难与共到最后的。 “这种人主君使用起来是绝对可以放心的。”李晟想着对刘备更加佩服起来:“连这种择主甚严的人,都会自己送上门去投他可见这刘备的魅力有多大了。李晟,你以后可要更加的努力才行啊。”李晟自己给自己打气。 “这位是孙乾孙公佑,是负责我军战地粮草统筹工作的。他和留守在新野的麋竺麋子仲一样都是子旭你这次要经常打交道的人。”刘备指着站在张飞、陈到身后的两位文人说道:“另一位是简雍简宪和,上次在汝南与我同在,你也是见过的了,我也不在多言。简雍负责的是书记和谈判的事情。因为考虑到几场战斗之后很有可能要和曹操和谈,我便把他也带来了。” “见过两位先生。”李晟依旧不敢失礼的躬身下去。对于刘备军中的一位行政专家,一位外交说客,他也是闻名以久的。 介绍完主要的四人之后刘备似乎没有想在继续介绍下去的想法。毕竟那些都是偏将裨校之流的人物,在刘备军中自还算不上是高级。当下,众人分派而坐下,李晟与刘备是互相斜对着坐在上首的。虽然众人中有些人认为李晟如此的年轻便让他坐上高位颇有些不妥,但眼见这是刘备一再要求的,而关羽、张飞两位老大又没说什么,再加上李晟已是太守的高位,论官职与刘备已是相当,他们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就这么一起坐下,刘备军里的官员将领们自然是分好了文武左右坐下。而李晟这边的孔明和赵芸则是直接跪座在李晟身后的。由于李晟并不想让孔明引起刘备注意的缘故,进来时并没有说孔明是自己的军师,而只是以这两人是自己的贴身侍卫为借口将两人带了进来。因是侍卫,两人坐在李晟的身后自然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事情了。就像刘备的身后跪座陈到陈叔至一般。 坐好了,会议自然也就开始。刘备先向众人解说了一下关于宛城的最新情报:曹操委派宛城太守曹仁,在接到刘备出兵的消息之后,引宛城守军三万经棘阳而往涅阳而来似乎想重新夺回被刘备攻占的城池。 “眼下他们已经到达了离我们大约还有一百里地的位置,如果全力行军的话,估计今天晚上就会到达我们城池之下。”刘备神情严肃的说道。一种身为君主而特有的威严在他身上表现出来,一时间让原本的那种热烈而轻松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所有的人都在此时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他不太可能会连夜行军吧。虽说曹仁自己是一个冲动的人,但辅佐他进行防守的满宠,于禁却都是冷静的将军,他们一定会劝住曹仁的。毕竟连夜赶路行军,即使能迅速的到达城下也全然不具备与我们交战的能力啊。”关羽作为刘备军中地位仅在刘备之下的人物,于刘备宣读完情报之后,便迅速的说出了他自己的看法。作为在曹操那边待了一段时间的人,他对于曹操手下的那些武将倒是熟悉的很。 “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会在明日晚边时分,到达我们的城下了?”张飞的反应也是很快,那边关羽刚刚作出了一些的分析,他这边便迅速的估算出曹仁军到达这儿的时间来:“大约还有一天的时间控我们来进行守城的准备。” “准备?我有说我们要守城了吗?”刘备轻轻的摇了摇头,眯起了眼睛。 “对方可是有三万人啊。与我们的兵马相当,大哥如果不打算依托城池进行防守的话,那岂不是让我们在野外与敌人正面碰上了吗?从棘阳到此,我军可是一马平川的无险可守啊。”关羽一听刘备并没有守城的打算顿时有些急了。 毕竟任何一个有些谋略的将军都知道,在一马平川的地方作战是最有可能产生将对将兵对兵的正面之决,其厮杀绝对是惨烈无比的。若按刘备所说的那样去做与曹仁的三万兵马对上,不管最后的胜负如何对刘备军而言都是一个难以接受的结局:失败自是不要提了,即使惨胜,就刘备军而言也是不能接受的。和随时可以得到兵力补充的曹操军不同,刘备军眼下领地狭小,出来打仗的是不能基本上是死一个就少一个。荆州的刘表虽然是刘备的后台,但只要不是刘备遭到非常致命的打击那基本也是乐于见到刘备军遭到削弱的。 “因此,这一次北伐,我们必须对每一场战斗都有细致的谋划才行。二弟、三弟我知道你们都是富有机智的人,只是平时习惯于用自身的武力来解决问题,而让自己的机智没有发挥出来。如果平时我也就不会说什么,但在眼下,我恳请你们多思考思考动动脑子,尽可能的用最小的代价将我们的目的达到。我们今后的路还很长,我们必须把我们的军队保留下来。否则我们将什么也不是。”在新野的誓师大会之后,刘备曾秘密的将关羽、张飞两人请到自己的屋内,十分恳切的将自己这次北进中最需要注意的事情拜托给他们。通过这一通说,他一举统一了他们思想,另他们原本有些僵化的脑袋多少有些活络起来。于是便有了关羽今日的劝阻。 “一马平川?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吗?怎么和我所知道有些不一样呢?我可是听说由棘阳的路上至此有草,有山,有树林,有水呢。”刘备看着众人摇了摇头却是固执的坚持己见:“如果有这些东西,那我们便可以利用它们来打败敌军。利用城池来防守固然能让我军减少很多损失。但不知你们想过没有,此刻我军已是集全军的精锐于此,后方如安众、育阳,哪怕是我们自己的老窝新野都没有多少防守的兵力。如果曹仁以三万兵马困我们与此,却让镇守汝南的夏侯惇引兵袭取我们的后防,只怕我们都是要被包饺子了。我们之所以能一个又一个大攻下曹操的城池,所凭借的就是出其不意,凭借的是我们机动。若坐守于城中,我们是完全把自己的手脚束缚住了,那才是真正的硬拼呢。”——这才是刘备坚持野战的真正理由,虽然他在战略目标选择上真的很差,自始至终也不晓得自己要向哪里发展,但在战术谋划上,他有时产生的爆发力却是连曹操也为之惊讶的。就像眼前这般,当所有人都认为野战是死拼,守城才是王道德时候,只有刘备自己认为野战才是王道,守城纯粹是自寻死路罢了。 “可是,那山只是小山包,那水只是小溪,那草也不过齐膝,那树林只有里许方圆而已,都不足以让我们施展计谋啊。”关羽和张飞一起皱起了眉头。虽然他们对刘备的解释很是理解,也都认为自己原先的想法是有些偏差了,但对于眼下那个战场的地形他们还是有几分犹豫的。 “唉,总会有办法的。总之我们决不能死守涅阳就是了。至于具体要怎么作战,我想在明天收到了关于敌人的最新情报之后就会有一个结果的。”刘备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这样先说了,他同时下令:“云长,你把你的士兵给移到城内来休息。城外的营地交给翼德防守。昨夜的你实在赶得太急了,士兵们都需要好生休息一番。这城里的军营,我已经备下了,你就带兵住进去吧。” “诺!”关羽起身领命。 “另外,叔至啊!你把你手下侦骑搜索的范围在扩大一倍,情报回传的时间在缩短一般,从此刻开始到敌人引兵接近我城二十里范围止,我都需要得到你随时的情报消息。”刘备接着吩咐坐在自己身后的陈到。由于刘备军中没有专门的情报人才,所以刘备只好让一直跟随自己的陈到负责这个事情。毕竟这个工作可是关羽张飞怎么也做不了的。 “诺!”陈到也不起身只是在刘备的身后沉沉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那么身下的大家都返回各自的岗位上准备吧。明日辰时我们便要出城二十里迎敌了。”对厅堂内的其他人,刘备便是用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语来宣布,今日这会议的结束。 “诺!”一时间众人皆尽忙乱起来。 领着诸葛亮和赵芸两人回到城外的营地,步入帐里才刚坐下李晟便迫不及待的问起话来:“你们对刘备如何看的?” “那是一个人杰。不说他自己,就连他手下的将军们,有好些都是能和汉升、文长、子龙他们比肩的。就一般而言刘备军的实力和发展可能并不再我军之下。”孔明微微的思索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听诸葛亮对刘备有如此高的评价,李晟并不意外,因为他心里也是差不多如此看待刘备的,只是……“那为什么刘备到现在为止还如此的落魄呢?”李晟又问。 “那是因为刘备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方向啊。从最初的平原在到后来的徐州,在徐州到汝南到新野,刘备似乎都没有一个牢实的地盘。他与其像是一个割据一方的势力,不如说更像一个随波逐流的流浪者。虽然他每到一地都努力的整治地方,赢得百姓的欢心,但却没有想过如何用现有的领地进一步的扩大地盘。可以说刘备是一个长于奇谋,短于战略的人。你让他去研究争么打好一场战役,他可以给你推理的清清楚楚,但你要让他去谋划该打谁,恐怕他除了咬牙切齿的说出‘曹操’两个字外并没有任何的看法。刘备缺少一个帮他谋划未来进行战略规划的军师,所以他只能坐困于此地。”诸葛亮微笑着结合了自己刚刚的观察和平日里听到的情报一针见血的将刘备军的长处和短处说得清清楚楚。 “那么你认为我们以后能收取刘备为己用吗?对于刘备手下的那些将军我可是喜欢的紧哪,只是他们和刘备的关系太好了。我实在想不到去如何的离间他们。”李晟关心的问道。事实上从一开始他问了他们许多,其实就是为了眼下的这一句做准备的。 “想不到?”诸葛亮扬了扬眉毛:“恐怕你不是想不到而是根本就不愿意那么做吧。”他斜眼暼了李晟一眼,随之笑了起来:“不过说实话,我也被刘备君臣之间的那种良好气氛给深深的打动了。若是要我去思索离间他们的方法,只怕我也是打心里反感的。” “那么……”听孔明与自己抱有相同的看法李晟微笑的点头起来,他记得孔明还没有回答自己的另外一个问题便出声提醒道。 “若是主公想收服刘备的话,却是必须有很好的度量才行。”孔明轻摇着羽扇微微的沉默了一会,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怎么说?”李晟不解的追问,他怎么也不能把收服刘备和自己必须要有好度量联系在一起。 “刘备英雄之人耳,虽无寸尺之地却为天下人敬服,其为人必有独到之处。若单纯的言刘备可以收服或是不能收服,都不足以让主公满意。其实我认为刘备是可以收服的,只是这收服的要求很高。首先刘备其人并非高官厚利可以收买。他昔日孤穷而投曹操,曹操以他为左将军,待之甚厚,但他却背离了曹操。这是为什么?难道曹操对他不好吗?或是他不甘为人之后?恐怕不能如此简单的说。刘备是有自己心思和目的的,他有自己的理想,而这个理想是曹操满足不了他的。以曹操而言,让汉室继续存在,无非是为了能挟天子以临诸侯罢了。若诸侯最终被消灭干净只怕,他曹操要做的事情就是废汉而自立,就像昔日的王莽一般。这是曹操的理想,就对曹操自己而言,我们并不能说他是错的,但却和刘备想安抚汉室的理想不同。所以刘备最终离开了曹操。若主公想收服刘备,则必须对刘备交心,让他晓得他的理想与你是一样的。只有相同的理想才能让刘备认同主公,并在他势弱而主公势强的情况下来投。以达成主公想收服他的第一步。 而在实现了第一步之后,刘备对主公度量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刘备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他能吸引与之交往的人,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于是便很有可能出现这样的一种情况,由于刘备大人的魅力,主公之下的许多人都对刘备抱有好感,从而使刘备在成为主公之下最大的臣子,并很有可能出现坐二望一的情况。到时主公又将如何自处?即使不成出现这样的情况,仅仅就主公的臣子们与刘备亲密的相交,主公究竟是用他,还是不用他?若是用,主公如何能保证他不怀二心,若是不用,主公收他又是为了什么?说实话,我也不敢保证刘备在主公真心以待之后,他究竟还有没有异心。以他过往的经历来看,他是一个令人难以琢磨的人。他与人交往都是光明正大的,如果说他没有异心,那他与人交往次数又是太过频繁,如果说他又异心,可这异心又摆的太过明显,让人总在两难之间徘徊。收服刘备,而使用刘备,那对一个主君来说是一个挑战。刘备无疑就像一匹傲桀不逊的战马,驯服他的人无疑需要有非常高的水准才行。否则,非但不能增加自己的实力,反而会为人作嫁。另外刘备的发展就眼下来说只差一个为他规划未来的军师,而我们收服刘备无疑要到好几年以后自己势大之时,这中间的间隔如此之长,说不定就有什么变化啊。”诸葛亮微笑的劝说着兴奋的李晟。尽管他没有直接反对李晟收服刘备的想法,尽管他也认为把刘备麾下的良臣猛将收入自己麾下能让自己这边的实力有一个很大的提高,但他却通过一系列细致的解说,试图让李晟明白,收服刘备的困难有多大,并不是眼下自己这边可以谋划的事情。 “唉……果然困难啊。”李晟好是沮丧了一会,这才恢复过来:“算了不想了。这个作为我们的一个目标留待以后再说吧。眼下我们的关键是看一看刘备大人究竟是如何打这一场战的。目睹关羽、张飞两位猛将的风采,那可是我的最爱哦。”李晟痴迷的说道,一双眼睛简直化成了两颗红心。 “呕……真是花痴啊。”尽管不知道自己的主君究竟是为什么突然露出如此令人作呕的表情,但诸葛亮的心里对此还是鄙夷不已,他连忙退后了几步,作出一副“我不认识此人”的模样,打算坚决的和李晟撇清关系。 ****** 一天的时间很快的过去,其间不断有陈到手下的探马将最新的情报传来。 很明显的,曹仁的军队选择了一条比较稳妥的进军方式。他们没有赶路而是在距此五十里地的地方停了下来,安营扎寨,做好了驻扎的准备。这都是很正常的情况,只有一点是令人疑惑的,曹仁不知听从那谁的建议,连夜派出了信使自往这涅阳而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曹仁派信使来这儿究竟是为了什么?”对于情报上所说的这个消息令刘备疑惑不已。 然而他终究美欧疑惑太久,随着那信使紧接着到来,一切的谜底都自白的袒露出来。 “什么,曹仁约我明日城北三十里外决战?他不会搞错吧?还以为这是春秋吗?还玩这面对面的对决!”尽管刘备原本就有想过与曹仁军进行野的战想法,但对于曹仁连夜送来的这份约战书他还是感冒不已。 “刘皇叔害怕了吗?”作为信使的满宠脸色平静的讽刺道。 “这……”刘备有些迟疑。他知道曹仁会如此明目张胆的给自己下战书就肯定有什么持凭存在,而持凭绝对是于自己的不利的。 “告诉曹仁小儿,明日我老张就带人把他的人头给拧下来。”听见满宠的讽刺,看见大哥的迟疑,性格火爆的张飞顿时忍受不下去了,他腾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气乎乎的对满宠吼道。 “是吗?您可以代表刘皇叔做主?”满宠斜眼看着张飞,一种“你的身份够吗?”的不屑从他的眼中清楚的表达了出来。 “我是他的弟弟,你说我能不能做主!”张飞受不了这种眼神,顿时恼火不已:“快快给我出去,否则我老张可要不客气了。”虽说张飞是一个尊敬士人的人,但他所尊敬的目标大体算是自己人这边,对于敌人,尤其是曹操那边的敌人,他总是不给对方任何好脸色的。 “没错,翼德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事情一旦关于到自己的兄弟身上,刘备的便立刻站定了方向,他沉下脸,也是毫不客气的对着满宠。 “我明白了,告辞。”满宠简单抱拳行礼之后转身就走,作为刘备军的敌人,他在这里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不送!”刘备显得十分决然。他眼见满宠走远了,这才埋怨起张飞来:“曹仁敢约我,必然有什么计谋,你怎么如此的沉不住气,应是要往他的圈套里跳呢?” “我看不得他蔑视大哥啊。”张飞嘟着嘴,一脸无辜。 “蔑视我又怎么了?蔑视我能把我气死吗?只要能达成我们当初所立之誓言,就算别人再怎么蔑视我,我也认了。”刘备语重心长的对张飞说道:“翼德,你冲动了啊。这可是要不得的事情。因为在有的时候,一时的冲动无疑会把三军葬送的。” “大哥!”张飞低下头去难以察觉得微微点了点头。 “唉!”刘备叹了一口气,只能让大家先散去,准备好明天的迎敌。毕竟,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想作出改变已是不可能的事情。 ****** 一天的时间很快的过去,其间不断有陈到手下的探马将最新的情报传来。 很明显的,曹仁的军队选择了一条比较稳妥的进军方式。他们没有赶路而是在距此五十里地的地方停了下来,安营扎寨,做好了驻扎的准备。这都是很正常的情况,只有一点是令人疑惑的,曹仁不知听从那谁的建议,连夜派出了信使自往这涅阳而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曹仁派信使来这儿究竟是为了什么?”对于情报上所说的这个消息令刘备疑惑不已。 然而他终究美欧疑惑太久,随着那信使紧接着到来,一切的谜底都自白的袒露出来。 “什么,曹仁约我明日城北三十里外决战?他不会搞错吧?还以为这是春秋吗?还玩这面对面的对决!”尽管刘备原本就有想过与曹仁军进行野的战想法,但对于曹仁连夜送来的这份约战书他还是感冒不已。 “刘皇叔害怕了吗?”作为信使的满宠脸色平静的讽刺道。 “这……”刘备有些迟疑。他知道曹仁会如此明目张胆的给自己下战书就肯定有什么持凭存在,而持凭绝对是于自己的不利的。 “告诉曹仁小儿,明日我老张就带人把他的人头给拧下来。”听见满宠的讽刺,看见大哥的迟疑,性格火爆的张飞顿时忍受不下去了,他腾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气乎乎的对满宠吼道。 “是吗?您可以代表刘皇叔做主?”满宠斜眼看着张飞,一种“你的身份够吗?”的不屑从他的眼中清楚的表达了出来。 “我是他的弟弟,你说我能不能做主!”张飞受不了这种眼神,顿时恼火不已:“快快给我出去,否则我老张可要不客气了。”虽说张飞是一个尊敬士人的人,但他所尊敬的目标大体算是自己人这边,对于敌人,尤其是曹操那边的敌人,他总是不给对方任何好脸色的。 “没错,翼德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事情一旦关于到自己的兄弟身上,刘备的便立刻站定了方向,他沉下脸,也是毫不客气的对着满宠。 “我明白了,告辞。”满宠简单抱拳行礼之后转身就走,作为刘备军的敌人,他在这里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不送!”刘备显得十分决然。他眼见满宠走远了,这才埋怨起张飞来:“曹仁敢约我,必然有什么计谋,你怎么如此的沉不住气,应是要往他的圈套里跳呢?” “我看不得他蔑视大哥啊。”张飞嘟着嘴,一脸无辜。 “蔑视我又怎么了?蔑视我能把我气死吗?只要能达成我们当初所立之誓言,就算别人再怎么蔑视我,我也认了。”刘备语重心长的对张飞说道:“翼德,你冲动了啊。这可是要不得的事情。因为在有的时候,一时的冲动无疑会把三军葬送的。” “大哥!”张飞低下头去难以察觉得微微点了点头。 “唉!”刘备叹了一口气,只能让大家先散去,准备好明天的迎敌。毕竟,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想作出改变已是不可能的事情。 ******* 次日,无风,艳阳高照。那炙热的火球将大地烤得滚烫滚烫。虽然军阵的后方有一片阴凉的树林,刘备军的大营就设立在那树林南角,但此刻的士兵们却无缘在那阴凉的地方休息,而必须站立在这闷热无比的大地之上,静静的注视着对面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曹军。 人与人对比确实是会气死人的。虽然刘备军的士兵们自认士气不会输给对面的那些家伙,可是看到他们一个个骑着大马虎视耽耽得模样,便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这边骑兵的寒蝉样。比起对面那些身着铠甲手持长枪正立在阵前的骑兵,刘备军的骑兵却大多数只能拿着各不统一的兵器或做号衣或着轻甲的游走在自己军阵两侧。如果说刘备军的骑兵看上去之像是一群叫化子的话,那曹仁军的骑兵无疑就像是正规的士了。 “真是大手笔啊。如此精锐的骑兵就有这么多,可比我们强多了。这一望而去不怕有几千人吧。”刘备微微的估算了一下。这估算或许是不太准确的,因为曹仁军中那多得不胜其数的旌旗将刘备这边望去的视线给挡住了,让刘备只能看到那黑压压的一片。 “强?有什么强的?对于这些家伙俺老张一枪就可以捅翻一片。”听自己的大哥称赞敌人张飞顿时就有几分不高兴了,他不由得的嘟囔了一句。 “由胡说了不是。即使你武力再怎么高强能把这些骑兵捅翻一个,捅翻十个,能捅翻千个百个吗?若让他们发动起来,只怕一次潮水般的冲锋就可以把你给淹没了。”对于张飞的大话,刘备狠狠的瞪视了他一眼告诫的说道。 “这……俺老张也不是一个人嘛,还有大哥二哥呢。”张飞强自辩解道。 此正说话间对面敌人的阵形已然出现了很大的变化:一座高台在曹军的后方立起,原本堵在前阵的骑兵如被排开的海浪一般从中央分裂而向两侧,将曹军的那完全由步兵组成的战阵暴露出来。这是一个很古怪的战阵,与一般战阵那排得密密实实的队列不同,此刻曹仁摆出的战阵却在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旌旗之下,有了通道,有了所谓的门户。 “这究竟是什么阵?”刘备不理解。他年少是没读过多少书,所作所为多少都是凭着自己的经验和急智来办,眼下在荆州安定了,渐渐的也有目的的读起一些东西来,却也始终没有接触过这几近与秘术的奇门之阵来。 看着那如繁花似锦一般的旌旗,看着那以枪林刀阵筑起来的刀阵,刘备除了疑惑之外还是疑惑:“曹仁究竟想做什么呢?” 正想着,对面阵形中最高最大的两面旌旗翻开了,让出一个隐藏的通道来。曹军的三位主将曹仁、满宠、于禁从中纵马走了出来,行到阵前立定,大声的对这边的刘备吆喝道:“反贼刘备安敢犯我城池袭我州郡?此刻我天兵于此汝还不速速下马就擒?”很显然这又是一句老话,其实是没有多少作用的。 “我奉衣带诏讨贼。”刘备大声的呼喝道,“汝等曹氏宗族助曹操未祸朝廷。虽名位汉臣,实为汉贼耳。” “哼……!”这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曹仁大约也明白自己和刘备在这件事情上再怎么纠缠都没有把对方辩倒的可能便直接把自己于眼下帮刘备组成的大餐搬到刘备的面前:“大耳贼多说无意,你可见过我这阵势么?”他骄傲的朝刘备那边吼道。 “阵势?我又明白这是什么阵了?”刘备一下子被曹仁给难住了呆在当场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事情到了此刻他总算是略略的有些明白曹仁约战自己于此的想法:他根本是想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而影响我的名声啊。对于如此的困境刘备可是着急的很,但实在想不出办法来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玄德公被难住了啊。”在刘备身旁不远的李晟看着刘备为难的样子轻声的对自己身边的孔明说道。 “那也很正常。”孔明安坐于马上轻摇着手中的羽扇微笑的对李晟说道:“这阵比较偏,非一般人可以习得。玄德公没见过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那怎么办?”李晟微微有些焦急了。 “你想帮他吗?”看自己主公的模样,诸葛亮心中便略有些明白了:“嗯,这也不错。能够卖给刘备一个人情的话,对我们今后两边的合作也是很有帮助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晟微笑的点了点头。 “哦。”孔明笑了,轻声的贴在李晟的耳边说道:“你去告诉玄德公,就说这阵是八门金锁阵。所谓八门乃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攻阵时若从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们而人则亡。这本来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阵势,只是如今曹仁虽布阵整齐,但其中却缺了主持,要破它也不是太难:若从从东南角上生门击人,往正西景门而出,其阵必乱。”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八门金锁阵啊。我可是久闻齐名了。”听孔明如此之说,李晟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古怪的笑容:在他的记忆中,这八门金锁阵确实是曹仁摆给刘备看得,只是当初刘备破阵时靠得是徐庶而赵云,可今徐庶和赵云都被自己拐了,这也难怪刘备眼下尽是如此的为难。 “算了,我还是做做好事吧。把这消息告诉刘备一下,也算是报了他把人才给我的‘恩德’。”李晟坏坏的想道,纵马走到刘备的身边对刘备就是一阵耳语。 “曹仁小儿休狂,这只不过是区区的八门金锁阵而已,要破他又有什么难处?”听了李晟告诉自己的那些,刘备的底气一下子足了,他对着那边的曹仁也是一阵声带傲气的大喝。 “你知道此阵?”听刘备这个目不识丁的家伙竟能叫破自己布下的阵势,曹仁不由得一惊,他回想起刚刚有一个年轻人来到刘备身边的事情,顿时明白此刻的刘备军中也有高人的存在。“恐怕这一仗不能讨好了。”曹仁心中有一阵后怕,随即却又镇定了下来:“想那么多做什么呢?也许还有些希望呢。” “既然认得这阵势,你便来破阵吧。”曹仁大声的对刘备喝道。随即便命人取来令旗,准备与前来攻阵的刘备军较量一番了。 很快的,刘备军出击了。首先派出的一路五百人的骑兵,那是刘备的近卫骑,是刘备军中少有着装兵器统一的骑兵,也是刘备手下的精锐之一。此刻统率这支近卫骑的不是关羽,也不是张飞,而是一直跟随在刘备身边的护卫陈到。 只见那陈到乘白马绰长枪,带着五百飞骑如李晟对刘备所言的那样从东南角的通道中杀入,一时间长枪连搠纵马飞驰,却不沿着曹仁于阵中的步下的通道而走,而是凭着自己这些人强横的实力硬是在曹仁的阵中杀开一条血路。他从东南入,待直透曹仁之阵核心的时候却又往西杀出,完全不按照曹仁的布局而来,另曹仁军大乱。霎时间曹仁军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原来布得如花一般的阵势此刻麻乱的如同一锅沸腾的粥一般翻滚不已。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精于战场的刘备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只见他拔出腰间的长剑往前一指,却是让关羽、张飞同自己一道掩杀过去。刘备军的步兵冲杀着曹仁军的中阵,而刘备军左右两翼的骑兵则气势高昂的冲杀着曹仁军的骑兵。由于曹仁军的组织指挥已乱,面对刘备的冲击根本就无从抵挡的起,顿时败退不已,连退到三里外的营地前,才勉强凭着营地中预留下防守部队以弓弩击退了刘备的追击,让刘备扬长而去。 “该死的!”对于自己一手导演的战场居然不能按照自己意志行事,曹仁不禁愤恨不已。他望着刘备军离开的烟尘,心中暗自的发狠:“该死的刘备,我总有一天要让你尝尝我的苦头。” 第二十九章 烈焰雄风(全) 战场之事,便是如此的残酷,有人咬牙切齿,便有人兴高采烈。且不说败了一阵的曹仁如何愤恨的要与军师满宠商议再去找刘备的麻烦,只说这刘备听从李晟的建议之后破了八门金锁阵折了曹仁这一阵,回营清点:那自是兵甲装备收缴无数,杀敌近万,统计损失:虽得不出具体的数目,但大略的估计中,这一仗刘备军自身损失绝对超不过三千。刘备当下大喜过望,便要在营中杀猪摆酒,与李晟他们同庆。毕竟对于老是被曹操打得东奔西跑的刘备军而言,能在正面的战场上胜过曹操军实在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也难怪刘备军的人们会在小胜之后如此的失态了。 “哈!就胜了这么一场便高兴的如此模样,我看这个刘备也没什么了不起嘛。”一个不屑的声音在李晟的大帐内响起。 由于刘备是依靠了李晟的建议才取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所以刘备对李晟一下子可是看重了起来,他应李晟的要求将营寨偏远一角划给李晟,让李晟和他的带来的护卫们自处在一起。而眼下这声音显然是从李晟帐中传来的不甚和谐之音——李晟带来的人是来观察刘备和曹操军的战力并对之作出一定评论的,因此在这一仗之后,李晟便把手下的这些召集在一起互相的讨论起今日的得失来。虽说李晟对刘备总抱有几分莫名的好感,但自李晟以下的将军中却也有人不喜欢刘备的,比如刚刚说话的周力便似乎对刘备很看不起。其实周力并非看不起刘备,他只是把对刘备义弟张飞的几分痛恨迁怒到刘备身上罢了。对于三年前的那场战斗,周力和李晟一般都是记忆犹新,后怕不已。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任谁战胜了一个长久都不能取胜的敌人,都会高兴的想要庆祝一番的。就像大牛力,不过是偶尔战胜了芸主母一次,不也就欢天喜地的想去找酒喝吗?如此的你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嘲讽玄德公的哦。另外我们这次时应主公的要求来看战斗得失的,你们要评论就平吞战役本身及各个将领在战斗中的表现如何。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们即使看不惯也不要说太多。须知我们是出于玄德公的军营里。你们所说的这些若是不小心流到了玄德公耳中,那对主公与玄德公联合的事情可是一个大碍。”孔明淡淡的微笑着,羽扇轻摆,一席劝慰的话语,让帐内那几个颇有几分火气的剃头犹如被凉水浇灌了一般,一下子都平静了下来。 “明白了。”众人凛然回头去看自己的主公李晟。他们发现从一开始自己的这位主公就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坐在那儿,似乎心中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一般。众人看着孔明自是希望孔明去开解李晟心中的烦忧,而孔明也是如此认为的。 他摆着羽扇来到李晟的身边轻声问道:“主公究竟在担心什么呢?” “在担心玄德叔父那边的事情啊。”对于孔明的询问,坐在一边的李晟摊开手将自己心里的不安说了出来:“战胜了敌人而需要祝贺,这并没有错。只是眼下还在战场之上,敌我之间的候斥都是一茬一茬。若是曹仁知道了我们这边的松懈而连夜前来偷营,只怕不单是玄德叔父白天取得的战果化为灰烬,就连你我众人和满营的将士都会死伤不少。毕竟兵败如山倒的崩溃一旦形成是任何人也阻止不了的。” “呵呵,主公想到了这一点却是很不错的。只是主公太小看玄德公了些。你以为能想出攻克安众之计的他看不出这一点吗?等等吧。说不定等会便会有命令传来了。”孔明羽扇轻飘,一脸出尘的淡然模样。 “哦?是这样吗?”李晟琢磨了一会,似乎平静了下来,重新开始了等待。 诸葛亮对刘备的猜测无疑是十分正确的。当李晟重新坐下继续帐内的众人议论上午那一次战斗刘曹两军的得失之后的一个时辰,整个刘备军的营地略略的有了些动静。虽然这个动静不是很大,即使李晟努力的感觉也是十分轻微,但李晟结合了孔明刚刚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之后便明白刘备的命令终于下达了。他开始布置起来。 “孔明怎样?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李晟邀请着孔明,他打算去刘备军的大帐一行,看看刘备今夜究竟是打算用怎样的大餐来对付曹仁的。 “呵呵!也好。”孔明向来沉稳的脸上竟也露出一丝顽皮的笑容:“我也想去正好去责问一下刘备呢。想问问他究竟为什么要将今夜的大餐给取消了。” “哈哈!”帐内的众人一阵大笑,俱言道:“对于军师这个责问刘备大人只怕要目瞪口呆了吧。” 李晟不禁莞尔。 一路平静的过去,来到刘备军的中帐前,李晟等三人却被门外的士兵给拦了下来。“主公和将军们正在里头商议事情,还请李大人少待,我这就进去通报主公。”士兵很客气的说道。在经历了早上的一仗之后,刘备军中似乎没有人不晓得李晟的身份了。对于能破解那个奇妙阵法的人,在想要进一步和李晟搞好关系的刘备刻意宣传之下,他们对李晟可是熟悉的很。 “有劳了。”李晟并没有摆什么架子,只是很温和的笑笑,便与孔明站到了一旁。刘备想和他拉关系,而他又何尝不想与刘备相处好呢。 不一会进去的士兵出来了,他们带来了刘备请李晟进去消息。这也是很正常的,不管怎么说刘备都是李晟眼下的盟友,他并没有什么需要瞒住李晟他们的。 李晟他们掀起大帐的帘幕走了进去,才刚站定,便听到刘备那笑着抱歉的声音:“真的很对不起了子旭,因为要应付曹仁那家伙连夜偷袭的缘故,今晚的庆功酒宴恐怕要取消了。” “呵呵,这我也明白。我从玄德叔父在营中调动兵马的情况中就看出了这一点。”李晟拉着孔明的衣袖和刘备客套了一下便径自做到刘备身旁的那个位置上了。他知道自己在这儿的位置,因此也没有多少客气,倒显得有几分不卑不亢起来。“未知玄德叔父想怎样对付来犯的曹仁军呢?对方虽在早上折了一阵,可也足足还有两万多兵马,要与我军一战还是很有可能的。”刚一座下李晟便开口问道。 “我想在这树林里布下伏兵。”刘备微笑的说道:“曹仁的兵马虽然精锐,但在黑夜中猛然遭到攻击,只怕也不会也是要乱作一团的。这就是我们的目的。” “以伏兵令敌溃乱,而后挥军掩杀。玄德叔父是想以此来击破曹仁军,让他再折损一阵吧。”李晟一下子就猜到了刘备这计谋的结果。他随之摇头可惜起来:“这计谋好是好,只是未必能迅速的破击曹军。玄德叔父想必也猜到了刘表大人领你出兵的真实意图。在这种前有大敌后有不轨的情况下,让战争的时间拖久可不利于玄德叔父的发展哦。” “啊……”刘备见李晟竟于此将这事情摊开来说,不由得大吃一惊。他原本想斥责李晟的,可转念一想李晟既然这样说了,那其很有可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于是,他便垂首咨询李晟:“听子旭如此说,莫非是还有更好的办法?” “没错。”李晟微笑的点了点头。 “那还请子旭指点迷津。”刘备向李晟拱手作辑,恳切的请求道。 “叔父不需如此客气,能为叔父解忧,那是我子旭的荣幸。”李晟谦逊了一番,随之让刘备取来地图。 “你看,曹军虽然是从棘阳过来的,但论方便的程度还不及从我们这儿直趋宛城。我不知道曹军为什么要如此,但曹仁所带的兵马来看,他已经是尽起宛城所有的兵马而来了。”李晟微笑的说道:“宛城空虚,这正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玄德叔父的伏兵之计很好,如果能稍微改变一下,则很有可能一口气夺取宛城和棘阳两城。” “计将安出?”刘备听李晟这么一说眼睛不由得一亮,紧忙问道。 “首先在这儿埋伏的兵力并不需要很多。水火无情,玄德公既然将军营安排在这树林之后,自然是为了防止曹仁对此地进行火攻。这本是为将的常识,然而在此刻却为我们打败曹仁提供了一个非常便利的条件。曹仁若是急着进攻,必然会从树林中经过,只要我们在林中备下引火之物,一旦等曹仁兵到,便以火烧之,必然可以让曹仁军损伤大半。其威力并不在我军将大兵埋伏于树林之下。”李晟面带微笑从容的托出了自己的计划:“在对曹仁实施火攻的同时,玄德公可以遣两位将军各带本部之偏师而动。其中一支绕着树林而行到育水河的上游而待,若曹仁败军想渡过育水河,那么这路偏师便可就此冲杀一番,将曹仁军击退,以组织他返回棘阳。而另一支偏师则可以骑兵急行至宛城,着曹兵的装束,诈以曹仁败兵的身份骗开宛城的城门,就此夺下宛城。如此曹仁兵败之后,棘阳又回不得,宛城又如不了,他必然就只能北退叶县了。而棘阳虽然没有派兵夺取,但因为宛城、安众、育阳等地皆在我们手中,其必不能长久,倒时玄德公只要一纸令书过去,这棘阳也就可以平定了。” “好计,好计策啊。如此一战便可以平定宛城之地,子旭贤侄真英才也。”刘备一听李晟的计谋顿时大喜过往,他连连称赞李晟不已,给了他以很高的评价。赞过之后,他笑着看了看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等着自己给他们下达任务的关羽、张飞一眼之后,又将眼神收了回来摆在了李晟的脸上。“既然这计谋是子旭想出的,那子旭一定也知道我手下的众人中究竟谁适合其中的任务,此刻我刘备也就当一回小兵吧。此战的一切皆凭子旭一人吩咐。”说着刘备就要走到下手。 “不可,不可啊。”听刘备居然还想进一步的提高自己的地位了,李晟顿时慌张起来,他连忙拉住刘备的衣袖摆手说道:“玄德叔父何出此言?此帐中的诸位将军皆是玄德叔父的大将,对于他们的个性能力玄德叔父应该再清楚也不过才是,如何又把这分派任务之活交给我?我与诸位将军不过是见过一两次面,又如何能看出那么许多。况且以我区区太守之位,又真能命令身为左将军的玄德叔父哪?方才所言只是一个计划而已,是一种很理想化的东西。我没有估算过这计划究竟该由谁来执行,只是单纯的认为这个计划能够顺利的一战而定宛而已。玄德叔父若是非要我分派命令,那简直就是在为难我嘛。”李晟苦着脸,作出一个难以为继的模样。 “呵呵……”刘备见李晟如此推脱,不禁笑笑,也不再坚持下去,直接分派起任务来。他让关羽引一路军去诈取宛城,让张飞引另一路军去育水河畔截断曹仁军的后路,而他自己着带着关平、陈到等人再这树林里备下引火之物,安排伏兵,默默地等候曹仁的到来。当然和以前一样的,刘备在这个时候,让陈到加强了对曹仁那边的侦察力道。 一切都备好,草草的吃过一顿简单的晚餐,就这样干耗着待到了午夜。随着一骑侦骑飞奔而来带过的消息,让守候多时的刘备、李晟他们知道了曹仁军的行动:“曹仁终于出发了,他带着自己的两万多人黑压压的一片直朝这边过来。虽然人多,但行进的时候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想来是已经做好的夜袭的准备。” “哈,他们还真想偷袭啊。”刘备和李晟对视了一眼,不由得欢喜的微笑起来。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整个刘备军的营地已经没有一个人存在,迎接曹仁到来的只会是那炙热的摩天之焰和从树林之中刘备所伏下的士兵那儿射出的致命之矢。那绝对是够曹仁吃上一壶两壶的丰盛之宴。眼见这幕精彩的表演就要开始,无论是李晟还是刘备,亦或是刘备军中别的什么人都无一例外的在心中暗暗的祈祷:“曹仁,曹仁你快点来吧。” 对于刘备军这边的殷殷希望曹仁是毫不知情的,此刻的他只是面色阴沉的带着自己的队伍朝着刘备军的营地进发。虽然大军依他所想的那般出征了,但他的心情却不是太好。骑在马上的他默默的注视着强悍的黑暗,心中的思绪却回转出发之前,那发生在自己、文则和伯宁之间的争论: “实在是松不了这口气。伯宁,我打算今夜去偷袭大耳贼的营地。”听得只自己探子报来的消息,只说那刘备军正在准备晚上的庆功宴,吃了一记败仗的曹仁顿时愤怒起来,他把自己的军师和副将都招了过来,向他们提出自己的念头:“大耳贼今日得胜其意大,防备松懈,这正是给我们以可乘之机。我打算经一夜的战斗将刘备军全部毁灭。” “将军不可啊。”曹仁的话音刚刚落下,满宠就急忙提起了自己的反对意见。 “怎么?”曹仁有些奇怪的瞪视着满宠。 “今日观刘备破阵之法,便知刘备军中必有高人。以刘备军旅娴熟之技,再加上那高人的机谋,焉能不在营中做好准备?只怕这一出击,讨不了好。而且将军尽起大兵于此。令我实在担心宛城那边的事情。”满宠忧心忡忡的说出自己心中的顾虑,他想让曹仁直接回转宛城去。毕竟,比起消灭刘备军而言,宛城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宛城可是洛阳和许昌的屏障之一啊。 “哎……哎,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宛城之事我心中自有计较。若今夜不得胜,我自会带兵返回宛城。”曹仁摆摆手示意满宠不必再说下去了。 “可万一刘备军中有人称我等不备引偏师而袭取宛城呢?”曹仁这边劝退了满宠,那边的于禁又提出了一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担忧。他原本想不到这个的,只是因为满宠那话才让他突然有了这样的不安。 “万一!万一?哪有那么多万一!刘备还没那种水平。如此的多疑,你们究竟如何带兵。”曹仁怒道。作为曹氏宗族的一份子,曹仁和曹操一样都具有极端固执的性格。他当下不再多说只是径自对下面坐着的那些军校行使自己身为主将的权威,他一个道又一道的将命令颁布下去,却是将这出击完全确定下来。 “唉!”面对曹仁的固执,两个外姓人于禁和满宠相对一视也只有暗自苦笑了。 这看在曹仁的眼里,他自然知道自己并没有说服他们。对此他虽然心中不快,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也许只有等战斗胜利之后再说了。”对于胜利,曹仁可是一直期盼着的。 带着人马在黑夜中行进,没有可供计时的日晷之类的东西,自然也不晓得自己在这儿走了多久。四周黑漆漆寂静可怕,那细长的淹没在远处幽暗之中的甬道,就像是一条永远也看不见终点的黄泉之路,让曹仁在不经意间也有了些许莫名的不安。 用力的甩了甩头,曹仁坚定的将这令人烦闷的感觉从自己的脑海中清除出去。出征是他自己要求的,事情到了此刻,一切已经无从反悔。无论前方的道途如何他都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那就是继续坚定的走下去。 又行了一段,黑色的大蛇终于看到了前方的光亮。那是被灯火笼罩着营地,遥遥的望去一杆高高竖起的红色战旗上飘扬着一个斗大的刘字,曹仁顿时大喜。他知道自己终于来到了猎物的身旁。 毫无疑问,曹仁是一个冲动的人,只是和单纯的冲动不同,他是在冲动之余又有几分谨慎。他并没有立刻发动进攻,而是一边观察着对面敌人的动静,一边等候着自己后续部队的到来。由于林间的通道并不是十分宽敞,曹仁的队伍被拉成了长长的一条。虽然曹仁自己已是到了这儿,但身后的士兵却还有很多还在一里开外的地方。他必须等候他们,以便自己的拳头在打出去时变得更加有力。 至于刘备的营寨据曹仁他自己的观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和一般早有准备而显得寂静无比的营地不同,刘备的这个营地却是很有几分喧嚣的,虽然那喧嚣传来的位置离这儿还有些远,但可以肯定的是,这营地之中还有些人。 很快的后面的士兵跟上来了。看着满脸坚毅的士兵,曹仁豪爽的一笑,瞪视着前方的营,一下子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剑高高的虚指上天,那锋利的剑尖在刘备军营里透出的灯光的照耀下显出几点星辰。曹仁望着这星辰巍然而立,手中的剑用力向下一挥,早已运足了气势的命令一口气从他的口中冲出:“进攻!”他的命令很简短,就这简单的两个字而已。 “杀!”曹仁军的士兵们呐喊着冲向刘备军的营地。面对紧闭的寨门,号称精锐的士兵根本就不向南方的军队那样得罗嗦的用绳索套集合众人的气力来破坏,在最初冲向寨门的士兵中有这样一队手持钢斧的精壮之士,他们用手中的利刃强行破开敌军的木门。虽说这样的做法很不利于偷袭,但既然主帅都已经下达了命令,他们又何必担心这些呢。和南方士兵坚韧而富有灵性不同,北方的士兵大都是豪爽而刚直的,他们习惯用最简单的办法来处理一个问题,只要能把问题处理好了,他们并不理会其他。 “乒……乒”几下将木制的寨门砍倒之后,曹仁军蜂拥的杀进了刘备军的大寨。也许是前面的呐喊把营地里的人都吓跑了的缘故,冲进大寨的曹仁只看到那无一人影的营帐静静立着,整个大寨没有一点声响。 “不好!恐怕是中计了。”见到如此异样的情形而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曹仁也就枉自为将多年了,大声的喝令全军就要退走,但却是已经太迟了。 无数的火箭从曹仁前方的黑暗中发出,径自投入到刘备军的营地里。火立刻烧了起来。那片刻燃遍全营的速度,让所有人都明白这完完全全是一个陷阱。 前进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也许回撤才是最好的选择。曹仁很自然的下达了这个命令。虽然他也知道敌人既然在这里布下这么一个阵势,那么在自己回撤的路上也肯定会有相应的准备。 “两万的士兵究竟有多少人可以与自己同回营地呢?”曹仁对此并不清楚。想起自己正是因为冲动才让自己的队伍陷入如此的险境之中,曹仁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逞强起来。 虽然因为见机的快,及时的勒住了兵马,而并没要让多少士兵葬身于火窑之中,然而前方的士兵回退和后方不知情的士兵前进,却然自己的队伍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产生了伤亡。和所有混乱的部队一般,惨重的伤亡并不是由敌人的冲杀造成的,而是在自己人无情的自相践踏之中。 在此时此刻,敌人的意图并非是用手中的刀剑造成自己这边多少的伤亡,而是用浩大的声势造成自己这边混乱的加剧。曹仁很明白这一点,但对于早已拧成麻花状的队伍而言,他的明白却没有任何作用。在混乱之刻,他是无法把命令传达下去的。就像今天早上一般。 才在踉跄的拥挤中退出已经被火焰燃遍的营地,曹仁就十分不信的遭到了刘备军的阻击。阻击的人不多,但却是清一色的骑兵,其中当先的那一员白袍白甲银枪的将军更是捍勇的紧一次次的来回冲杀硬是将原本就显得有些惊惶的队伍,冲得七零八落。他似乎并没有想直取自己的打算,虽然他很有可能已经看到了自己,但从来没有往自己这边冲杀过一次。曹仁很是理解这样的做法,毕竟在这时候只有先将直接点退伍捣乱,才是最好的选择。 “高人啊,刘备军果然有高人存在,就连骑兵也运用的如此纯熟。”看着对方的捍勇,想着对方出现的时刻精妙和作战方式的准确,曹仁心中对于刘备军的战力有了更高的评估,他发现自己真的是太小看这个刘备了。 “也许,这一切都是我错了。毕竟能被孟德称之为英雄的人,哪里会想我想像中的那么简单?”曹仁叹息着,低着头却是带着自己的亲卫们拼命的晚回赶。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想挽回战局的想法,作为一个还算是很有些能力的将军,他知道什么是要得,什么是要断的。对于眼下,他所想的也就是让自己安全的从战场上逃脱,然后灰溜溜的返回许昌将这一切全部报告给孟德而已。“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孟德是可以解决的。”在曹仁的心中曹操就是这么一个近乎于无所不能的形象。 带着百余人从混乱中脱出,曹仁是一个敬的往前夺路。然而因为士兵们早已是拥挤的混乱作一团,那满满的或是要逃亡,或是要前进的人群将前进的道路堵了一个水泄不通。曹仁好不容易在其中努力的半晌,但最终却是连半里路都走不出。 “该死的你们难道都不懂得让一下吗?”曹仁急红了脸大声呐喊着。但这呐喊并没有惊起众人的反应,在一片混乱的喧嚣中,这一声本也没什么特别的喊声很快就被人遗忘了。在这混乱的关头,由于没有军官们的指挥,士兵们都是凭借着自己的本能而行动的。 刘备军的攻击并不是仅仅在这营地里展开,事实上营地中的火场只是刘备军实行火攻的开始。当曹仁依旧为自己回退了路被堵而恼火不已的时候,那通红的火焰却是已经在队伍的后方冒起了:火箭、火油罐、火滚轮各种各样的火攻武器被人用弓弩、用弹杆发射到这林间的通道上来,烧着了两边木林,点燃了士兵的身体,混乱了军队的阵形,催垮了这原本称得上是精锐之士心中最后一点斗志。 溃败,逃亡,从士兵到军官再到主将,没有一个人不在做这样的事情。幽暗的森林变成了一大片燃烧起来的火窑,那明彤彤的光亮在趋散了黑暗带给他们的恐惧同时,也把地狱展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只想着逃命,从这炙热的地方逃出去不管有多少人抵挡在他们的面前。人不但要比火跑得快,更要比别人跑的快。已经完全垮掉的军队,确实比那崩溃的山还要恐怖。 在混乱中努力的向前,也不知道奔跑了多久时间,只觉得那灼热已经远离自己而去。回首西望,西面的森林依旧在彤红的红光容着之下,士兵们凄惨的呼号仍是化作那风中的信语一阵一阵的飘来。曹仁稍稍的点了点此刻还聚集在自己身边的诸人却发现只剩下的三千不到。 “这真是前所未有的大败啊。”曹仁咬牙切齿心中,对刘备的愤恨已经到了极点。然而,再愤怒又有什么用呢?一把火下来两万大军灰飞烟灭,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了反攻的本钱,想起出发前满宠告诫自己的那一番话语,曹仁一下子对宛城有了极度的不安。 “对了伯宁呢?还有文则?怎么没有看到他们?”曹仁这才发现从火场中逃出的大将似乎只有自己而已。这顿时让他心慌了,他知道这两个人在自己的主公曹操心中可也是非常重要的将领,如果自己在这一仗中就这样把他们折了,回去之后还不晓得曹操会怎样责骂自己呢。“或许会真的摘掉自己的脑袋也不一定。”对此曹仁担心急了。 然而曹仁重还算是幸运的,他的担忧并没有持续多久。正当他准备派出手中还剩下的几百亲卫去,探察两人两人的情况的时候,两人却各带着几百残兵寻了过来。 “原来将军也没事啊。这真是太好了。”两人看到无恙的曹仁顿时舒心的笑了起来。只是和那真正因为高兴而露出的笑容不同,两人眼下的笑容却是苦涩。毕竟吃了这么一个大败仗,他们的心绝对不会好受的。 “返回宛城吧。然后向许昌的丞相和汝南的夏侯将军求援。”满宠提出了这个意见,很快的就得到了曹仁和于禁的赞同。他们带着剩下的这三千多人向东北疾驰而去,也不管这剩下的士兵还有没有办法承受的了急行军的奔跑。 又急行了近半个时辰,耳边已经传来了育水河那“哗啦……哗啦”的流动之声,曹仁的残军们一下子兴奋了起来。辛辛苦苦的逃脱,慌慌张张的亡命,到了此刻他们已是人困马乏之极。如果在不休整一下,是绝对没有办法继续赶路的。 对于士兵们的这种情况,于禁这个带兵大家可是清楚的很,他连忙建议曹仁:“稍稍的等一等吧。我们士兵却是需要休息一番了。” “那好吧。反正我们已经离刘备军很远了,应该不会再受到追击吧。”曹仁自己也却是累的可以,他稍稍的想了想,便答应下于禁的建议。 一时间,人饮水,马放草,将整个育水河边弄得热闹无比。曹仁看着这些士兵脸上露出那种劫后余生的惨笑,心中不由得发酸。“一切都是我的错啊。”曹仁越想心中便越加的自责。 突然一阵马蹄疾驰声在黑暗中响器,随着下游那边火把隐隐丛丛的点亮,一个黑马黑甲的白面大将带着一路骑兵从黑暗中冲了过来。那将端得是勇猛的紧手中的丈八蛇矛连搠,却是在一招之间断了五名曹兵的性命。他是在偷袭,但是偷袭的却有几分光明正大。因为他攻来的时候,早已呼喊出了自己的姓名:“曹仁小儿休走,燕人张飞在此!” “张飞?那个被关羽称作比他还要厉害的上将,刘备的三弟张飞?”曹仁一听这报来的名号顿时大惊。对于白马、延津两战中诸杀袁绍军颜良、文丑两员大将的关羽,曹操军中无不佩服的紧。而对于被关羽称赞的张飞,也因为关羽的勇猛而在曹军的将领之中有了很深的影响。对于这半路冲来的杀神,曹仁心中实在没有任何抵抗的想法,他急忙拉上满宠和于禁迅速的翻身上马,带着几百还能勉强跟上自己的近卫骑兵扬长而去,却是有多远便逃去多远。 由于见机的快,后面又有一群被遗弃的步兵来抵挡张飞的追击,曹仁总算是不费什么力气的逃脱了。在奔出了几里之后,他已经听不见后方厮杀的声音,显然已经远离了张飞的部队。但他依旧不敢就此松懈下来。毕竟刘备军都已经将伏兵派到了这里,又如何能保证刘备不曾在前方再安下人马呢?还是不要休息了,直接奔回宛城就好。因为舍弃了所有步兵,曹仁这一行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他们终于在东面的天蒙蒙亮的时候来到了宛城的城下。 宛城的城头依旧是平静的,城墙上那斗大的曹字号旗依旧没有变化,这总算让曹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还好宛城并没有被人夺走。” 曹仁当下心神大定,便将手下的号兵派去喝城:“曹仁将军回城了,你们还不速速打开城门!” “哈……哈……哈……哈!”号兵的叫喊声这边刚刚断下,城头上便想起了一阵令曹仁十分耳熟的笑声。只见宛城上的曹字令旗全部付倒,一个赤边白底,上书一个关字大旗被竖了起来,一位红脸,绿袍,手持一把青龙偃月刀的长须大将出现在宛城的城头。他轻抚着胸前的一把长髯,瞪着细长的丹凤眼瞅着下面的诸人,冷冷的说道:“曹仁小儿,我已奉我家主公之命取这宛城多时了。” “什么!?”曹仁一听,再看看城头上蔑视的嘲笑着自己的关羽,顿时是又急又怒,他胸口一闷,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当场便伏在马背上晕了过去。让城头的关羽看得又是一阵满意的大笑:“哈……哈……哈……!” 序章 余波未了(全) 建安八年六月,刘备北进攻打曹操,仅仅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就连下安众、育阳、涅阳等县打开了宛城的门户。宛城守将曹仁不听手下将佐谋士的劝告,从宛城出兵意图夺回北刘备攻下的数县,却被刘备一破八门金锁阵于战场之上,二破夜袭之军于火场之中,并乘虚偷袭了宛城,将曹仁的三万大军化为灰烬。曹仁等仅以数百骑身免,兵退叶县,坚守待援,连发求援之信至许昌和汝南恳请曹操和夏侯敦以兵救援。一时间华夏震动,天下人无不将目光集中与此,看着一直被曹操打得东奔西跑的刘备究竟在得到荆州势力者刘表的支持之后,如何与曹操抗衡。 消息传到了许昌,面对跪下请罪并求援的于禁,曹操不禁铁青着脸,怒气冲冲的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三万兵马呢?怎么就丢了?还有宛城,你们究竟是怎么守的。以刘备的兵力和装备他们根本就攻不下宛城。曹仁呢?让他来见我。” “曹仁将军病倒了。”于禁跪在地上承受着曹操的怒气汗如雨下。 “病倒了?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问题?”虽然对于曹仁的败兵丧弟十分气愤,但曹仁毕竟是自己的族弟,曹操对他的身体还是十分关心的。 “我不知道。”于禁摇了摇头:“我是连夜赶来许昌给主公您报信的。至于曹仁将军回兵叶县驻守的情况,我并不清楚。” “哦?”曹操的怒气稍稍的平复了些许,这才严厉的看着于禁:“说说看你们这次究竟是怎么打的?居然会输得这么惨。” “是,主公。”于禁低着头跪在哪里,用低落至极的声音,谨慎的诉说这自己这边战败的情况。对于自己这边的战术失误,他没有做更多的辩解,而是将这发生的一切用最平实的话语表达出来并将原本属于曹仁的责任分摊了大半。 “居然用这样的谋略?”曹操越听心中便越加的惊奇,他和自己手下的谋士相对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骇然:“刘备怎么会一下子便得如此厉害?本以曹仁的行动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过失,居然会被他利用成这个样子。这绝对不可能是刘备自己想出计划,在他的身边绝对有智谋之士在帮他。”曹操彻底平静了下来,一把扶起于禁,温言说道:“文则,是我错怪你了。面对这样的计谋,便是我也可能讨不了什么好处,曹仁这次败的不冤啊。你可知刘备军中那出谋划策的是谁?” “我们原先并不晓得,只是在事后略略的探听到一点,说那是刘备的侄儿一个叫李晟的年轻人帮他策划的。”于禁抱拳谢过了曹操之后,恭敬的回答道。 “李晟?那是谁?”曹操惊奇的询问手下的谋士。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他手下的那些人并没有一个识得这李晟的。曹操的间谍网,大都布置于北方,对于南方的诸侯,他最关注的也就是人才鼎盛的孙家。至于刘表、刘璋等被,曹操自己就看不起他们认为他们一战可定,便也除了了解一下他们各自主君身边的重臣之外,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调查下去。 面对无人应答的局面,曹操叹息了:“要是孟建还在这儿就好了。他本身就是襄阳出来的人,对荆州那些人物应该都很了解才是。” 这话说得没错,但却无助于解决现实问题。对于新冒出来的这个智谋之士李晟,曹操除了立刻让人到荆州去探察情况之外,并没有多少迅速的解决问题的办法。毕竟,唯一熟悉荆州事物的孟建已经去了河北,去联络现在河北袁家中愿意归顺曹操这边的官员,一时半会总也没那么快回来。 “看来得进一步加大对荆州的情报工作了。”曹操想着眼睛却看向贾诩:“文和,这事情就交给你了。” “是,主公。”贾诩出列躬身对曹操行礼道。 “至于刘备嘛……”曹操沉吟了一下,站直了身子:“我打算亲自讨伐他。刘备虽小,但前途却是不可限量,此时又得到了这个叫李晟的军师辅佐,若不趁早把他泯灭于萌芽之中,让他发展起来,那我们以后可就要头痛了。” “等等!”听曹操竟有如此的打算,位于曹操右手便的头号谋士郭嘉顿时出声阻止:“主公,刘备发展虽然很快,但对于我们来说只是鲜癖之患。我们眼下不应该把精力放在解决刘备的问题之上,而应该乘势,把袁家给灭了。毕竟和早以统治河北多年的袁家相比,我们在民心上并没有多少优势。对付他们只有快到斩乱麻才行。” “这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刘备那边……”曹操听了郭嘉的意见对自己的想法也有些犹豫起来:“你不认为消灭刘备,眼下是最好的时机之一吗?” “刘备的身后有刘表啊。主公,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就没有办法两面开战。”郭嘉轻声的提醒道,随即又说:“主公不必太过担心刘备的壮大问题。因为刘备是托庇于刘表帐下的,作为主人的刘表想比也不愿意看到刘备的势力过于庞大吧。” “难道奉孝就不认为刘备会取刘表而代之?”一边的贾诩提出自己的疑惑。 “刘备之所以能在名声上能与主公相抗衡,所依仗的不过是不能吃不能穿的仁义而已。若刘备真的攻伐刘表,那岂不是向世人证明他的仁义是假的吗?刘备虽然还不是很聪明,但这样的傻事他还不会做的。更何况若是他去攻打刘表,只怕取下荆州没多久,他就会遭遇上江东的大军了吧。我听说孙家的荆州之地可是志在必得的。”郭嘉风度翩翩的说道,他随即转身看向曹操:“此事,还请主公三思。” “我明白!”曹操点点头,却是又有些不甘咬牙切齿的说道:“真是便宜刘备了。”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郭嘉正想继续说下去,却听门外一名士兵大步的跑了进来口中高喊一个报字。 “什么事情?”曹操皱着眉头问道,在听了有关曹仁的恶讯之后,他的心情便不是太好。 “启禀主公,荆州牧刘表大人遣从事韩嵩自襄阳而来拜见。”那士兵来到曹操面前,跪下报道。 “韩嵩?他来这里做什么?”对于刘表手下的这位从事,曹操在上次来访的时候见过,只是他听说他因为回去太过盛赞自己的缘故,比刘表关了起来,怎么又会跑到这里呢?还是作为刘表的使者而来的,难道说刘表已经把他放了?嗯!这很有可能。 “先安排他住下吧。”曹操随口命令道,接着便将自己心中对于韩嵩到来的疑惑说了出来:“诸位可知刘表遣韩嵩来此为何事?” 这下头的众人纷纷议论开来,有所是刘表令韩嵩过来向曹操宣战的,有说韩嵩过来让曹操割让州郡的,反正一窝蜂的联想到了曹仁被刘备打败的事实。对于韩嵩来访,除了郭嘉、荀彧、荀攸、刘晔、程昱、贾诩等有数的几人之外的众人对此皆不抱有多少乐观的态度。 “你们怎么看?”眼见自己手下几个最重要的谋士皆一言不发的笑望着自己,曹操便明白他们对此有另外的看法,而且这个看法对自己可能是一件好事。 “韩嵩对主公十分看好,这已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刘表也是因此而囚禁韩嵩的。如今刘表将他放出,并授以使者之位,很有可能是想借他与主公交好。联系上刘备打败曹仁将军的事实,想来此刻刘表对刘备已是十分的忌惮了。他不愿意见到刘备势大,更不愿意就此和主公开战,所以他便想派韩嵩来此,请主公暂熄雷霆之怒,并与主公签订一个互不侵犯的条约,好调回刘备。”几人中程昱直起身来,躬身说道。 “原来刘表对刘备也不放心啊?那太好了。”曹操呵呵的笑起来:“那就把宛城借给刘备吧。身后有刘表在那儿制肘,他想发展也发展不起来的。不过对于韩嵩,我们还是要谅他一两天的。”曹操说着看了郭嘉一眼,发现这位面带病色的年轻人正以他那闪烁着智慧的眼神看着自己。“奉孝果然知吾啊。”对于这么一个知己,曹操还是很满意的。 “那么全军准备开战吧。这次的目标是袁家的主城邺城。哼,袁尚小儿居然还敢抗我天兵,我一定要把他错骨扬灰不可。”曹操冷冷的说道,那话语中蕴涵的森然之意,让在座的诸人一阵心惊胆战。其实曹操对袁尚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仇恨,他仇恨的不是袁尚这个人,而是加在袁尚头上的那个大将军的尊称。只要袁家一日不把这个尊称去掉,曹操内心对袁家的仇恨就一刻不会停止。因为那个尊称的存在让他坐实想起,以前屡屡被袁绍欺压的苦涩。在袁绍势大的时候,就连曹操自己也会有这样朝不保夕的感觉。当然,这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而曹操所想的也无非就是想把这过去存在的那些令自己心痛的东西全然抹杀掉而已,包括袁绍几个儿子的性命——现在的他无疑已经拥有这样的能力了。 想着曹操环视了帐内的众人一眼,他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坚毅果敢以及对自己无限的忠诚。“这些人都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啊。有如此众多的人才显助,我终究要向上天证明只有我曹氏一族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曹操思及于此,一阵豪爽而富有霸气的笑声从他的口中传出。他那有如鹰眼一般锐利的眼光再一次的众人的脸上扫过,最终落下了脸上犹有些许惨白的于禁身上:“文则,这次北征你就不要去了。好好的在许昌养病吧。至于子孝那里,我会让元让分兵两万过去的帮他的。现在我们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对付北方的袁氏身上,这刘备我们也只能暂时让他嚣张一下了。不过我向你保证,那些士兵的血都不会白流的。刘备既然敢杀我这么多青州兵,我终究有一天要让他付出千倍的代价来偿还。这一点我向你保证。”看着于禁眼底那一丝无尽的哀恸,曹操这才想起来,这次跟随曹仁驻守宛城的兵马,几乎都是于禁一个人训练起来的。他对这些士兵,早有了很深的感情。 “多谢主公。”于禁躬身而道。作为臣下的他可不管曹操此时说得话最终能不能实现,只要眼下主公能存了这么一份心她就很满足。 “对了,主公。当初曹仁将军兵退叶县之时,不但遣我来许昌向主公您报信,更是派遣的令兵向夏侯元让将军求援。以曹仁将军的地位自然不可能命令夏侯将军,但我怕就怕夏侯元让将军出于同宗之情,亲自出兵为曹仁将军报仇。若刘备军中真有那等人存在的话,只怕是……”于禁说道这里,却是不曾再说下去了。对于那烈火焚林的计谋,他至今还是心有余悸。 “哦?子孝还下达这样的命令?”曹操闻言一惊,当下就想命人去汝南传话,组织夏侯敦的进兵,然而他最终却想了想忍住了:“由他把。元让在汝南训练新兵原本就是没有经历战阵的,也该是好好的锤炼一番才对。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宿战惯将,身边又有李典等精细之辈辅佐。就算胜不了刘备军,但自保总也是没有问题的。我既然让他督政汝南就已经给予他专权治理,这区区出兵的小事,我看还是不要去干扰他了。”曹操沉沉的说道。他对自己宗族之一的夏侯敦还不是一般的信任。 “是……主公。”于禁听曹操如此说法只得无可奈何的退到了一边。作为一个外姓将领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主公对于亲族的这种毫无保留的自信究竟是乃至于哪里的。“太过信任亲族,这对同样帮助主公的臣下可是一种不公啊。”于禁在心里不禁掠过这样的念头。当然,这念头也仅仅是念头罢了,面对像曹操这样厉害的主公,他在尊敬忠诚之余更多了几分畏惧。对于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语,他自思自己还没有多少胆量敢公公开开的说出来。 “唉,希望夏侯元让将军也能吉人天相吧。”与曹操的想法不同,于禁对于夏侯敦为了救援曹仁而向刘备进兵的计划并不看好。他认为这根本就是一个送死的举动。虽然夏侯敦手下也有李典这样的明白人,但光光靠李典,恐怕还劝不住这位元让将军吧。“真不知道主公究竟是怎么想的。”于禁默然的退到了一旁,却是不再言语了:“反正有什么结果半个月后当可分晓。”宛城离许昌并不算太远,有什么消息传来也是很快的,尤其在曹操已经加强了对宛城的侦察之后。 果然,一切就像于禁所担心的那样。夏侯敦也是失败了,与他同去的五万兵马败于叶县和宛城之间的博望,同样是被刘备用火攻“烧败”的。半月之后夏侯敦败回许昌,他倒是光棍的很,浑然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径自负了荆条赤裸裸的向曹操请罪,与他同来的还有副将李典。 “难道又是那个叫李晟做的手脚?”曹操一听见火攻两个字便迅速的想起了把曹仁一把火烧尽的那个年轻谋士。 “不是……”夏侯敦摇起头来,“这一次我去叶地已经把那叫李晟的情况打探清楚了。那个叫李晟的并不是刘备手下的谋士,而是刘表委派的长沙太守。这次出征,是负责供给刘备粮草运输的。他是荆州大儒司马水镜的得意门生,更是刘表的干女婿,平日里多得刘表的信任。在此次出征之前,他便已经返回了长沙的领地。而我们则是直接败在了刘备手里。” “你怎么败的?”曹操听夏侯敦如此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 “我带兵到叶县,分兵一万与子孝整合,稳定了城内的兵力,并于城西角设立大营与曹仁军成犄角之势。在正面战场上的拼斗中疾驰挫败了刘备的进攻。最终刘备拔寨而起,向宛城退去。他当时用大伙焚营想阻止我对他的进攻。我当时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了。于是下令追击,以急行军之势赶上了刘备的队伍,被他带进了博望坡。那是一个险峻的地方,我后来才发现这一点。曼成有提醒过我要注意火攻的事情,但我当时埋首于追击刘备的过程之中并不予以理会。于是,满山遍野的火烧起了。将原本就因为地形的险峻而拉长的队伍断作数截,又关羽张飞和一位不知名的白袍小将同时充分,他们不但大量的杀散我的士兵,更焚烧了我耐以进军的粮草,令我军没有进攻的能力。我和李典拼死从火海中杀出,五万大军如今之剩下了区区的两万余人,我真是对不起主公啊。请主公治罪。”夏侯惇解释道,哭泣着拜倒于地,浑然不顾自己的身体已经因为那荆条的锋利而被划开了一道又一道伤口。 “唉,元让你是我军中的大将啊。此正用人之时我又怎么会怪你呢?只是你也是老练之辈了,怎么会忘记狭处需防火攻的事实呢?可惜了啊。”曹操叹着气。 “当初曼成有提醒我这一点,只是我没有听从。”夏侯惇老老实实的承认了自己的过失。 “如此,就罚你一年的俸禄吧。”曹操下达了对夏侯惇的惩罚命令,同时下令嘉奖李典:“赏李典五百金吧。” “多谢主公。”无论是夏侯惇还是李典都俯首拜道。对于夏侯惇来说,这一个称法并不是很严重,自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而对于李典来说那赏赐却是十分丰厚了,就自己这么一个败军之将来说,仅仅是因为一次合理的建议就被赏赐如此众多的东西,这着实让李典对曹操感激不已。他当下跪伏于地,头扣得震天响,心中对曹操更是忠诚不已。 “唉,有什么好谢的。这其实是你应该得到的东西。说实在话,你们这次兵败我实际上也有一定责任才是。当初我心中存在这那么一个万一,而没有阻止你们的进兵,这实在是我的过错。”曹操淡淡笑笑,脸上竟有些许苦涩:“你们都知道荆州牧刘表遣韩嵩来此的事情吧。他是想和我们签订和约的。这事情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太好,但却也在我们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我之所以把他凉在那儿不去理会他,一边是为了通过这样的举动落下刘表的面子,一方面则是想通过这么一个时间差给刘备一个好看,以摆脱我们在谈判桌上被动的局面。毕竟,宛城是我军南线一个很重要的据点,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实在不愿意看到这个据点落在刘备的手里。所以我默许了元让的出征,我原以为凭借着元让的武勇和兵势是可以将宛城重新夺回的。但由现在看来,这是我估计的错误。不单单是有了一个我们从来也没有想过的年轻人李晟的出现,更重要的是刘备自己也已经成长到了一个令我们刮目相看的地步。刘备比以前强了很多啊。昔日的英雄就现在看来依旧是宝刀未老。”曹操叹息着,他头幽幽的看向外头:“军队一败再败,看来宛城暂时是拿不回来了。我必须迅速和韩嵩签订和约才行。” “对不起,主公。让您如此的忧心,这都是我们的过失啊。”见曹操如此寂落不已的说,曹操手下的众人不禁有些诚惶诚恐的拜服于地。在他们的心中,以臣子的身份为主公分忧乃是份内之事。如果作不好这份内之事,而因此让主公担忧,那绝对是自己的过失。他们因此而向曹操请罪。 “算了,这样的事情,谁也想不到,怎么能因此而怪罪你们呢?诸位休要再请罪了,我曹操可不是因为这区区的一点挫折便会乱发脾气的人。眼下还是轻快把南方的阵线给稳定下来,好让我们能腾出手向北边的袁尚发动进攻。吃掉袁家的势力,这才是我们最关键的事情。”曹操深深的吸了一口起,把脑海中那种种自责、伤心之类的负面情绪全然抛之脑后,重新又恢复了他身为一番霸主的从容不迫。他迅速的让人告诉皇帝,说明日早朝会见自襄阳而来的荆州使者韩嵩。 时是建安八年七月。曹操与荆州刘表的使者韩嵩在许昌签订了和约:双方约定以宛城为边界,互不侵犯;荆州牧刘表向汉帝进贡上表;汉帝册封刘表为荆侯。 和约签订,刘表令刘备停止北进,并断绝对刘备军进行补给。这其中的理由自然是冠冕堂皇的。刘备虽然知道这是对自己不利,却也无从反驳而起。作为补偿,他从刘表的手里获得了新野到宛城之间的领地。这原本就是他自己打下来,只是刘表从法律上给予他承认的名份而已。刘表是荆州牧,他自然是有这个权利的。 看着一车一车原本被放在新野仓库里的粮草物资被运走,不要说关羽、张飞了,就连一向沉稳的陈到也心中暗暗的隐含着火气:“这算什么?是打算彻底的抛弃我们吗?居然一点粮食也不给我流。这样的统治者,如此的抠门,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还说什么宽大仁慈,纯粹就是要利用我们的时候说得比什么都好听,目的达到了就翻脸不留人嘛。”三员虎将狠狠的盯着离去的车队,那择人欲嗜的火焰不约而同的在他们的眼底打转着。如果不是刘备亲自下令阻止他们,只怕他们三个立马就要操家伙把来拉东西的人全都斩了。 “大哥,您就这样什么也不管吗?没有了这些军粮,我们倒时候去和西北风啊?”张飞的大嗓门总显得怒气冲冲。这也难怪他生气,毕竟刘表这样做实在是有些绝了。 “由他们去吧。刘表大人想来也是没有任何办法。这样的要求,恐怕是曹操在与刘表大人签订的和约总特别要求的吧。”刘备强颜欢笑着说道。这只是他给手下人的解释而已。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事情满不是那么回事。“自己的兵力太过庞大,自己展现出来的实力太过强悍,这才是刘表大人对自己这边作出这样决定的原因啊。其实,他是在限制我的发展。”刘备心中颇为苦涩。他再一次感到了寄人篱下的悲哀。 “还是想想怎么解决眼下的问题吧。”刘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会问自己这边的“后勤部长”孙乾:“公佑,我们现在还剩下多少粮食?” “五万余石,只够我军就食一个月的。”孙乾苦涩的摇了摇头说道:“两战的胜利,我们俘虏了曹军近两万人。这使得我军所要负担的粮食大大增加了。虽说现在已经是七月,离收获并不是太远,但刘表大人的撤资,却让我们很可能连收获都看不到。还有两个月啊。” “是这样吗?”刘备更加苦涩了:“那怎么办?把这些人都放回去吗?那可是会再次增加曹操实力的。对此,我可是舍不得阿。” “说的也是。如今已是七月了,就算是让他们都去屯田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把他们全都留下,划归我军,却又是让我军无法承受的。怎么办呢?”孙乾顿时一筹莫展起来。 “能不能向城里的商人求助呢?我听说城西的泗水居曾经把一批粮食直接存放于店后的仓库里。”思考了良久,孙乾向刘备建议道:“主公治理新野对百姓颇是有恩,此刻主公有难了,城里的百姓,应该不会对主公见死不救吧。” “这有可能吗?这世上都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啊。”刘备有些怀疑,虽然他也看得出来李晟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总之还是去跑一趟吧。多少还是有些希望的。”孙乾说道。 “那也是……”刘备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孙乾一眼:“还是我亲自去吧。为了表达我的诚意。” “这不太好吧。毕竟那边都是些商人。”孙乾有所迟疑。 “商人怎么了。只要能够解我军大难就可以了。”刘备不以为然的说道。 他真的直接去了一趟泗水居,也真的拿到了被李晟留下的粮食。整整二十万石白花花的大米,足以度支他军队四五个月的用量了。 面对非常好说话的泗水居掌柜,刘备有些怀疑:“这还是商人吗?不是说商人都是趋利吗?怎么他一下子就肯把这么多粮食给我,还不收我一文钱呢?” 刘备好奇的打量着泗水居的掌柜,却见他从柜台下掏出一封信来,直接交给了刘备:“这是我们老板交代下来的事情,他让我把这封信和这批粮食都交给您。” “哦?你们的老板?”刘备低头看了看那信封,一下子却是呆住了。只见那兴奋之上书写的几个拇指大小字“玄德叔父亲启侄儿李晟拜上”让他一下子明白了许多。 第一章 横江铁索(全) 和平对于乱世里的百姓们来说无疑是最只得期待的东西。随着建安八年曹操与刘表之间的和约签订,天下除了河北以外的地方,再一次恢复了往昔的和平。当然小规模的战乱,如刘璋讨伐张鲁的战斗,孙权讨伐山越的战斗还时不时的发生一两次,但大型的战争却不再出现。若非天下依旧被几个强悍的势力割据着,没有人再去理会朝廷的号令,否则天下的百姓都会以为这个天是不是已经统一了呢。 当然对于那些有识之士来说,和约的本质是让人一览无余的。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这个和约只是一个互相将妥协,是一张对谁都没有作用的白纸:就和约而说曹操比之签订以前是丧失了宛城及其周边的一些重要据点,可事实上在和约签订之前这些要点就已经被刘备攻取下来。在刘备发动的宛城之战中曹操是失败者,刘表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只有刘备才是胜利者。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在谈判中自也没有办法得到。曹操很明白这一点,便也不再纠缠这个。他之所以要与刘表签订和约,无非就是想从南线的不稳中解脱出来,全力以赴的把河北之地搞定罢了。 “和平……,荆州的和平究竟能维持到什么程度呢?刘表大人让刘备去攻打宛城,这本身就已经触怒了曹操,等曹操解决了河北,我想我们荆州就将会成为他的下一个目标了吧。”看得清世事的人们都明白荆州的平安也就那么几年而已。“只有在曹操平定河北前是安全的,而在曹操平定河北之后,战火就会过来的。刘表主君并不足以保荆州的平安,因此我们必须早有决断才行。” 刘表在战后对刘备所做的那些小动作,原本也是一件十分隐秘的事情,但在某些有心人的宣传之下,却闹得天下皆闻。于是,刘表的名声大降,越来越多的人都看清了刘表的嘴脸,明白了刘表那外宽内忌的个性。他们封封打起自己的算盘来,或是离荆州而南走,或去南海,或去巴蜀,继续过着向往和平的生活;或是投靠刘备、李晟这样看上去比刘表还强上一些的地方势力,以求在有朝一日能保证自己这边的荣华富贵;或是连连派人与江北的曹操联系,以荆州的情报为自己的家族获取进身之资。毕竟打败了袁绍的曹操是如今天下最强大的势力。 平定河北的战斗曹操一直进行了三年,到建安十一年正月,曹操终于将原属于袁绍的四郡全数纳入怀中。就在天下人都以为曹操或就此停止战斗会许昌休养生息,或掉头南下尽快消灭荆州刘表和江东的时候,曹操却是出人意料的再次向北远征乌桓。 由于这是对外族的战争,荆州的那些人,那些并没有感受到曹操之可怕的认在松了一口气继续享受和平的同时也在大肆的鼓吹着曹操的文治武功。虽然曹操还没有入主荆州,可暗地里却已经有人在为曹操的进入而作宣传了。这些人得到了荆州那些有心投靠曹操的官员们的支持,刘表对此无可奈何。 他越加的衰老下去,到了建安十三年的正月他已经是无力行走,只能卧病在床了。对于自己这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的身体,他很无力,可即使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也不曾放弃。在榻上他依旧坚持着每日询问天下大事的动向,尤其是曹操那边,他更是不住的询问不已。那些所谓明智之士都明白的事情,他又怎么会不明白。他关心曹操的动向无非便是害怕曹操什么时候南下罢了。虽然他认为去年才平定乌桓的曹操不可能一下子发动南征,但他也知道曹操是一个喜欢出人意料的家伙,对于他的心动还是小心翼翼的关注些才好。 然而大出病中刘表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首先来攻打自己的不是北方的曹操而是东边的孙权。 建安十三年二月,孙权遣大将周瑜挥兵三万攻打江夏。这可是动真格的事情。整个江东的兵力并不是太多也就那么六万左右,能派出三万来攻打自己,这已经是东吴的大手笔了。 对于这个消息,病中的刘表可是担心的紧。虽说荆州有十万兵马,论兵力远在江东之上。可江东的那些将军却是比自己多了许多。江东的建立者孙策无疑是一个会发现武将的人,诸如蒋钦、周泰之类的江东大将都是他发现的,这些人原本也只是长江上头的水贼而已,刘表原来不怎么看得上他们,可经过了几次令人心惊胆颤的进攻之后,刘表却发现他们实在比自己手下的那些所谓的大将要强上许多。 “也许还只能依靠黄祖在江夏的五万兵了。”刘表自我安慰的想道。对于黄祖刘表原是应该放心的,毕竟黄祖这位他手下一等一的大将,曾在江夏多次抵挡住了江东的进攻,算得上是屡破东吴的强人。然而在听到江东此次出兵居然是一直在鄱阳训练水军的周瑜的建议,并且是由周瑜亲自带兵之后,刘表心里对黄祖的信心却是有那么一些不足了。 和江东重点将情报工作放在荆州身上一样,荆州也是将情报工作的重点放在江东的。对于江东的那些人,刘表可是了解的很,尤其知道江东的这位美周郎,他的能力可不像他的外表那样柔美。对于黄祖能否抵挡周郎多年训练出来的水军进攻,刘表心里重有那么一些不确定。他一面让人去垂询黄祖,问他是否要得到自己这边的援助,一面则勒令荆州各郡,尤其是位于长江南边由李晟掌管的长沙郡做好战争的准备。因为长沙不但是北荆州和南荆州最重要的联系之一,更是眼下荆州出襄阳之外最为繁荣的地方,它和江夏一样都是拱卫荆州门户的存在。刘表很明白这一点。 命令很快就被传下去,作为被特别提醒到的江夏太守李晟再前来传讯的使者面前一再表示自己绝对会守住长沙城,不会让刘表主君失望的同时,心中对于刘表如此的作法还是认为他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孙权的江东军会攻到这长沙来吗?我记得历史上好像并没有这么一个记录啊。”李晟确信自己并没有记错,心中倒是镇定的很。在使者走掉之后,他迅速的招来自己手下的将军们下达了命令:“在长江到洞庭湖一带遍置烽火台,若有江东的船队过来,白天点烟,夜晚放火。同时让甘宁的舰队做好战斗准备,一旦听见江东军撤退的消息,我们便乘机追打他们一番。军队我们已经训练七年了,现在也该是让他们展现一些实力在世人眼前了。”二十八岁的年轻太守一反他在别人传言里的那种淡然无谓的模样,在这一瞬间竟变得气势十足起来。 对于历史上发生的这一件“大事”他虽然因为身处长沙的缘故而无法亲临,但已经打探到刘表重病并且已是建安十三年的他却决定放弃原先一贯的韬晦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实力展现出来——他也想在这江夏之战中捞点好处呢:通过与江东军来一场战斗而锻炼自己水军的实战水平;利用江夏太守的位置与一贯对自己不是太好的刘琦达成和解。这便是李晟眼下要插手这一战的目的。 “是!”手下人匆匆的离去了,迅速的忙碌开来。 搭建烽火台虽然并不像其他人想象中的那么困难,但在有限的时间里完成,却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好在李晟事先早在沿江各县的府库里备足了用来燃放烽火的材料,才使得这件事总算能够按时完成。那已经是刘表派人来传讯后的第三天了。周瑜的船队已经到了江夏已经开始面对黄祖的横江铁索。 横江铁索是一种简单而又有效的水战防御武器。由于长江两岸皆掌握在刘表军手中,黄祖便乘事先得到有关周瑜率兵来攻的消息,连续忙碌几夜令布索船来往于江面之上,布下了这足足有二十条的大铁索。这铁索是被拉直于江面之上的,以一丈布一根的间隔在江面上形成一道坚固的防线,将两军的距离拉长起来,令双方都只能用弩炮之类的原攻武器进行攻击。由于江东军的船队只有大型楼船才有装备这样的武器且数量不多,而黄祖却能依靠城墙和岸堤对周瑜军进行打击,一时间倒也是在江夏的两岸闹个不停,互相之间打了一个淋漓畅快,最后不得已对峙起来。 “长期的对峙对我们来说,实在是一件不太合算得事情。我们来必须迅速的解决眼前的这种麻烦才行。”周瑜对自己的手下们说道。他说得很从容,话语间也没有多少询问的意思,显然已是胸有成竹了。 “都督,认为我们要怎么做呢?”周瑜帐下的偏将吕蒙好奇的问道。 “拦江铁索虽然是死物,但只要我们努力终究可以破坏的掉。我对黄祖的这个布置并不是很在意。其实这两天我们与其说是单纯的被铁索给阻截在这里,不如说是因为岸上遍置的床弩和铁索的配合给拦住了吧。如果没有床弩的牵制,黄祖根本就阻挡不了我们。”周瑜微笑着分析起眼前的情况来。 “这也是。”帐内的众人,除了副都督程普和几员自孙坚时代起就加入东吴阵营的老将以外,皆对周瑜的话点头不已。 “那么……”众人试探道。 “传我将令:今夜午时载燃火船六十艘,偷偷至铁索之下稍之;各楼船战舰沿江岸而行,以一字长蛇阵之势,全力用床弩压制对方的对我燃火船破坏;另着程普都督,黄盖老将军,周泰将军领六千布军就近登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尽可能的破坏敌军布于岸上的床弩台,配合我军楼船舰队的行动。”周瑜脸上露出十分自信的笑容,让下头听闻的将军们都不由自主的感染了一种莫名的冲动。 “这一次战斗一定会成功的。”一看到周瑜那秀气的脸蛋上那沉着的微笑,这个念头便一直在他们脑海里不曾消失。 各个将领很快的下准备了。在周瑜这位大都督的命令之下,江东的兵马迅速的调动了起来:该上岸的上岸,该准备火船的准备火船,该统率楼船的统率楼船。也许是因为江东军的将领大都是来自于长江两岸的缘故,他们论自身的武力水平并不算太高,但他们对于水战的见识却是天下间没有多少人可以比得上的。他们都认真的遵从周瑜这位大都督的计划行事,在当天晚上便对黄祖军进行了夜袭。 六十艘火船载着满满的火油在江上燃烧着,由于早已下了铁锚的缘故,它们就有如六十知扎在江底的大火炬一般不断的腾起炙热的火焰欢快的舔烧着一根根粗大的铁索。 黄祖为了布置这拦江铁索的战术,将自己的五万兵马分为江北和江南两大营寨。江北大营自是黄祖亲自统率,兵力为三万,而江南大营则由黄祖手下大将苏飞统帅,兵力为两万。 当夜苏飞见大江之上火光大起,便明白周瑜已火烧铁索之计,要连夜攻破黄祖的江北大营。他当时便令手下偏将邓龙、陈就二人为先锋尽起南寨水军战船四百余艘前去救援。那想这边的战船才行到一半,便看见那一边有两百余艘战船径自阻截过来。虽数量比苏飞这边少了一半,但论质量却比苏飞这边要好了许多:苏飞这边只有三十艘楼船、一百艘艨艟和两百七十艘走舸,而江东军这边却是五十艘楼船,一百五十艘艨艟的配置。质量的差距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双方战力上的差距,面对江东军这边的如雨一般的箭弩攻击,没有多少防御措施的走舸船顿时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有士兵尽数伤亡者,也有船被铁弩彻底击翻的人。虽然苏飞手下的将士们也表现除了他们舍生忘死奋力向前的勇气,然而这样的勇气在江东军的箭弩面前却是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激战近一个时辰,苏飞的船队彻底的失败了。在连苏飞自己都身中三箭的情况下,他不得不下令撤兵返回南岸的大营。他退得很快,而对方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并没有直接追来。望着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拉越长,苏飞眺目远望,却是非常努力的想把这让自己吃了一记败仗的敌将名字牢牢的给记载心中:“那船队上头,都插着一面‘蒋’字大旗,莫非统领这一支分舰队的领袖便是江东的水军大将蒋钦?果然是一个难以对付的人物啊。水面交战弓弩为先,江东无疑把这一点发挥的淋漓尽致,在这一点上我们荆州实在是输了。” 稍稍的点齐一下自己剩下的战船,苏飞确认了自己手中还有的势力:二十五艘楼船、七十艘艨艟、六十艘走舸——大船似乎没有在这样的战斗中遭到什么损失,但是小船却已经被彻底的打残了。看着一个个垂头丧气,眼中空虚的士兵,苏飞明白他们已经彻底的丢了气势,江东军的凶,江东军的狠已经让他们感到了害怕。如果没有一个时间的修养并彻底的打上几场胜仗的话,他手下的这些人可以所就此患上对江东军的恐惧之症。 “这可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啊。”苏飞叹息着,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本事的他,心中却怀念起那个高大而豪爽的身影来。在他看来要挡住江东军的舰队并在水战上取胜,也只有那个人可以做到了。 “甘宁,你究竟在做些什么呢?”苏飞喃呢着呼唤自己好友的名字。 当苏飞战败沮丧的叫唤着昔日好友名字的时候,江北的黄祖也已经在败退逃亡之中。面对江东楼船不断射下的铁矢箭雨,面对地上三员猛将的奋力拼杀,黄祖的军队终于由最初的不知所措,变成了后面的诚惶诚恐。他们毕竟不是江东那些由周瑜亲自训练起来的精锐,他们的统帅将军们也不是江东军那样的能力出众者,就在攻击按照周瑜的计划而展开后不久一具一具的床弩便在水陆两面的攻击下被摧毁了。 一直没有想过敌方会用这种攻击方式的黄祖军只是将床弩简单的布置在江岸而已,并没有派更多的兵马进行保护。这使得他们对远处而来的攻击还有反击的实力,而对近处的攻击却几乎没有任何办法。虽然也有一些床弩在程普他们还没有接近的时候就用弩对他们进行了攻击,但像床弩这样的东西只有大规模集中使用才有效果的,又怎么能依靠单独的攻击令程普他们退却呢。之后的不久,这些胆敢反抗了的人也都被江东军给了结了。 这是一场复仇战。虽然江东军的统帅周瑜没有直接这样对这场战斗作出定义,但几乎所有人都这样认为。于是,胆敢反抗的人一律被视为江东军复仇的对象,残酷而血腥的直接斩杀于当场。这对于同孙坚一起战斗过的老将们来说是再正确也不过的事情。已经心处复仇局中他们,正通过这样的屠戮来获得一定的快感。 残酷的战斗是你能胆颤心寒的,当他们发现自己这边根本就无法抵挡江东军的进攻,所谓的反抗也只是徒劳的时候,他们一下子崩溃了。苍惶的逃窜成了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即使有黄祖的亲自喝令也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激战到天明,黄祖的拦江铁索之策完全破灭了:江南大寨的水军被蒋钦的阻截打得士气全无,只能龟缩于水寨之中;江北大寨被周瑜和程普的水陆配合攻破,三万士兵溃逃,黄祖整合了剩下的人马退至江夏坚守;二十根横置大江之上的铁索被彻底的烧断万分不甘的带着那沉重的身躯坠落与滚滚江水之中。眼下前往江夏的大路已经被打通,周瑜率水军继续北上在江陵与江夏之间的地方搭建了属于自己的临时水寨,威逼江夏虎视江陵。 败讯传到襄阳,刘表不由得大惊失色,急令江陵水军都督蔡瑁、张允二人率江陵水军前往江夏支援。但蔡张二人却听闻江东军勇猛不敢发兵,将舰队仅止于江夏至江陵一线固守,并不与江东军交战。 于是,周瑜将自己麾下的舰队分为三个部分:一支主力由自己统率直逼江夏城下;一支则由程普等老将指挥,在临时大寨附近监视江陵方面的行动;而最后一支则由蒋钦统领率三十艘楼船五十艘艨艟组成的阻击舰队由长江进入洞庭湖饲机窥视长沙,并切断荆南到荆北的航运——江夏之战由此进入了第二阶段。 平静的洞庭湖水远不如长江那般波航浪涌。离开长江战场的蒋钦带着这支舰队一进入这里便真切的感受到了那种宁静而悠远的平和。没有受过战争洗礼的长沙之地显得十分安宁,沿湖行去只能看得见百姓的炊烟袅袅,而看不见属于长江的那种硝烟弥漫。 “又是一个和平的地方。看来那个传说中的修道太守把这儿治理的很好哪。只可惜却是要被我们给打破。”蒋钦有些黯然的念道。这也是一种无奈,毕竟天下如果不归于一家的话,那和平终究不可能长期的。 “将军难道不想获取军功吗?”站立在蒋钦身旁的是副将吕蒙。这是一位很年轻很有些城府的年轻人。他是第一次参加这样大型的战斗,心中满满的都是对军功的向往。因此他并不能理解自己的上司为何会在这战斗来临的时刻发出如此废颓的长叹。“军人是属于战场的,和平只能消磨军人的意志和实力,让他慢慢的成为一个有如废铁一般的存在。我不想变成废铁,所以只有一直战斗下去。”吕蒙的想法就是如此的简单。 “呵呵,军功我是很想啊。升为军人谁不想成为大将军去指挥千军万马而战斗呢?只是对于我们来说军功并不应该是我们的全部。作为一个军人,我们不应该单纯的为了获取军功而战。保护治下的百姓,维护天下的和平,为主君的开疆扩土而努力那才使我们存在的目的。如果用我们的厮杀能换取身后百姓的和平,那我们应该为了这份和平而战。这对我们来说是如此,对对面的敌人来说也是一样。双方都同样有不得不战理由啊。”蒋钦看了因为单纯而显得快乐的吕蒙一眼,却把这快到喉咙口的话给缩了回去。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踮起脚张望了一下远方,平静的湖水之上没有任何人敢来送死。 “我听说这位李太守帐下有一个叫做甘兴霸的大将,端得是勇猛无比。他统率了这长沙郡的水军。虽然规模远远的比不上我们眼下的这支舰队,但总也是寥胜于无。我想这次来长沙也不会沉闷吧。军功肯定也会有的。”蒋钦想了想,却是这样开解吕蒙。他知道自己的舰队已经深入到敌人的领地之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和敌人对上,因此升为主将的他实在不能太过大压手下人求战的兴致。 “一切等战斗结束以后再说吧。”蒋钦暗暗想着,看着吕蒙的目光却是那样的柔和。他是很看中吕蒙,总以为这个年轻人有很大的潜力可以挖掘,其未来的成就绝对会比自己高出许多。 “这可是主公的洪福啊。”对于比自己强的人蒋钦只有赞赏而没有妒忌。他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将军。 “甘宁?他在长沙?”一个咬牙切齿的年轻声音在蒋钦的身后响起,却不是吕蒙。 “公绩,你还是放不下么?”蒋钦看也不看但从来者的声音中便分辩出来者的身份——那不是旁人正是已故江东大将凌操之子凌统凌公绩。因昔日孙权攻江夏,凌操独舟轻进,被甘宁一箭射入水中而亡,凌统便以甘宁为自己的仇人,深是恨之。 “杀父之仇属夺天之恨,身为人子者又怎么能随便放弃呢?”凌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狰狞重新变回了一脸的平静,将那比以往更要深沉一分的仇恨重新埋到了心底。作为一个想要复仇的人,他深切的知道复仇之事实在是不能有半点冲动的。 “这说的也没错。只是你可有想过主公很想收得这员大将呢?和北方相比我们的人还是太少啊。”蒋钦语重心长的说道,其中劝诫的意味已是很明显了。 “……要收服甘宁。”在前来长沙的时候,大都督周瑜曾向自己提了怎么一句,虽然他自己非常简略带过,但蒋钦如何不明白,这简单一句的背后实际上是主公孙权的意思呢。 “主君的意志是不能违背的,虽然这对公绩来说是有些苛刻了,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其实,凌操的死也怪不得甘宁啊。毕竟那个时候是各为其主的。”蒋钦对甘宁也是十分满意。尽管甘宁还没有加入江东这边,但他却已经开始为甘宁解脱起来。就他看来,要让甘宁投靠自己这边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在当今天下也只有自己的主公孙权,能给甘宁这样的善于水战的人提供最好的发挥才能的机会了。 “那不是比待在一个小小的太守之下要好上许多?”蒋钦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把握肯定甘宁会投降自己。他很早就听说这样一个事实:当初甘宁由巴蜀率船队而来,原本就是想来投靠已故的伯符将军,只是因为被江夏的黄祖所拦,而不得不委身于荆州。 “如此看来甘宁对我们是早有想法了。只要我们能打败他一次,把他俘虏过来,自然而然的就能轻松的收服他。说不定,还可以利用他,把长沙也给攻下呢。”想着想着,蒋钦的嘴角微微的翘起,显出了一派淡淡的笑容。他依旧没有转身,是以也没有看到凌统脸上的神色,那平静之下潜藏着无比哀恸的心痛。 舰队静静向前,只有流水的声音清晰的响彻在人们的耳中。对于此战实在是自信满满的众人而言,这流水的自然声,无疑变成了一种催人奋进的战鼓,不断的告诉人们:“向前,向前!” 船走了,飘飘的滑过水边的一个村庄。当船上的众人都将精力集中的放在前方水域的时候,谁也不晓得在后方的那个村庄里一道黄色的狼烟正腾腾的升上天去。 第二章 洞庭水战(全) 当手下人将沿湖的几个烽火台发出的情况汇报到李晟手里的时候,面对着蒋钦来袭的消息,李晟拿着情报的手微微的有些颤抖。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虽然他事先已经有所准备了,但他乍然听闻于此,还是有着掩饰不住的吃惊:“历史终于有了变化啊。”他心中首先闪现的便是这么一个念头,即使这个念头在他许久以前便已经意识到了。 历史上并无东吴军于建安十三年进兵长沙的事情,故李晟往昔可以老神在在的妥当安排好一切。但眼下既然一切有了变化,那他自然也不免有些揣揣起来。 “蒋钦率领的这支舰队有三十艘楼船、五十艘艨艟,其兵力估计在五千到八千之间。而我军除了被郑平将军以泗水居商会的名义带走了一支分舰队二十艘大型弩炮舰和三十艘海商船之外,留守在这里的就只有第一弩炮舰队的十二艘大型弩炮战舰和第二弩炮舰队三艘大型弩炮战舰、八艘中型弩炮战舰和二十艘艨艟了。虽然我们剩下的水军也有一万人,但这一万人都是没有参加过大型战斗的。就士兵训练而言我们比不上江东的人马。所以……”接到情报便迅速的把自己的手下召集起来的李晟说道这儿看了看负责水军事宜的甘宁一眼,沉声说道:“兴霸,你可有打败这一路舰队的把握?” “主公,宁愿立军令状。”被李晟点到的甘宁闻言立马闪出身来气势熊熊的拱手请命道:“宁愿以项上人头保证能几败来犯之地,替主公灭其于长沙之外。” “兴霸,如此骁勇真是我的福气啊。”李晟乐呵呵的笑了起来:“我军之中,能懂得水战的人并不多,事情自然是全权委托兴霸就好。不过作为一番主帅,兴霸就不要动不动就立军令状了。你只要放心的去打就可以了,若是你失败了,我将自率大军谨守长沙城的。” “多谢主公。”甘宁见李晟说得真诚,又是将水军全权委托于己,又是甘为自己后盾的,顿时感动不已,连连拜服道。 “不客气,你是我军的统帅之一,我这个身为上位者的本就应该,给予你信任,给予你支持。若将在外,主却疑将,以至兵断粮绝,这战又怎么打呢?我只是尽了一尽身为君主的职责而已。”李晟摇了摇头谦逊道。这么多年了,他在某些方面却还是和以前一样。 “兴霸将军,不知你对于这场战斗可有什么看法么?敌人的水军可是很强的哦。听说这蒋钦曾率一支偏军大破黄祖的江南水军于长江之上,压的守军不敢动弹,这可不是那些宵小之辈可以比拟的。”等甘宁重新站起身来坐好,一旁的庞统开口问道。他一边问,一边喝起了小葫芦里的美酒。一时间一股淡淡的酒香弥漫在大厅之内,那香醇不已得味道,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在如此气氛严肃的议事会上,能作出如此“过分”之举的,除了他这只凤凰便没有别人了。虽然孔明也是随身带了一把羽扇,也算是有些“过分”,但比起庞统却还算正规。对于此,李晟不是没有劝说过他,可是庞统那离开酒就病恹恹的样子,让李晟最后却是心软了。 “真是一个天生的酒鬼啊。”李晟不禁感叹道。别人喝酒是越喝越嘴,而他庞统喝酒却是越喝越清醒越容易出奇谋。这让李晟多少有些奇怪。在眼下的李晟军中廖立掌管政务,诸葛亮掌管战略和军政,庞统掌管战术已经是一个约定俗成的事实。虽然李晟并没有这样的宣布,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认可了这一点。 因为习惯了,众人对庞统的种种“过分”的行为,皆视而不见。虽然军中还有几个好酒的将军被庞统如此的诱惑弄得难耐,但知道自己没有庞统的特权,自也只好展示忍耐下去。眼下的会议还没结束,他们自然不能太过放肆。 听庞统问起这个问题,甘宁微微的思度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敌舰队的规模远大于我们。虽我军单只战船的战斗力高于他们,但由于对方的数量使得两者的估计战力大体相当。若硬碰硬的对上,那将是一场凄惨的厮杀。因此我打算将战场设定于长沙城附近,以第二舰队正面迎敌。第二舰队虽然战力不如第一舰队,但却可以停靠在离城堤较近的地方,依靠城堤之上的创弩来弥补舰队战力的不足。而杨续则率领第一舰队伏于城右的湘水之中,在敌人的战力消耗到差不多的时候,由右侧迂回到敌人的后方,对敌人进行攻击,彻底的击溃敌军。在种战术的关键在于两支舰队互相之间的配合,这原本对于水上作战的舰队来说是十分困难的,但对已经有了旗语号灯的我军而言却不是那么麻烦。主公训练出来的战舰上的每一位舰长都能够理解旗语的意思,这让我军互相之间的配合达到一个顺畅的地步。依靠这种顺畅,我们可以很灵活的布置舰队,从而弥补我军士兵在训练上的不足。”甘宁微笑着,很好的分析了敌我双方的优劣,并直接制定出了一套“复杂”的作战计划。当然这份复杂只能是相较于水军原先那种简单的正面作战而言,对于善于奇变的陆军来说这种计划,还是非常简单的,无非就是和平常的左右挟击而已。 “呵呵,甘宁将军果然是胸有成竹啊。”庞统听了点头微笑着说道。虽然他对水战究竟要如何打也不是非常清楚,但他却从甘宁所说的那些事情中知道了甘宁的自信。对于这样的自信,他有八成的把握甘宁能在这场战斗中取胜。于是,他转过头来对李晟建议道:“主公,看来我们可以事先安排下功劳簿伺候了。” “说得也是啊。”李晟随即传令下去,“准备好庆功宴吧。”他听了庞统那么说,又看见孔明不经意的点了点头,心中顿时安然下来。“龙、凤二人都首肯的事情,那还有什么不能实现的?”他想着便也舒心的笑了起来。 ****** 一天之后,在存着相同的必胜决心之下,两支舰队在这长沙城前的水面上相见了。这又是一个阳光明媚风清云淡的日子,良好的光线给人带来良好的实现。还相距二十里的时候,两边桅杆上的了望手们都看到了对方那整齐的列在湖面上的舰队。 “正前方二十里,楼船战舰五十艘,艨艟战舰不计,阵形——雁行阵。”甘宁站立在这艘以自己的字命名的大型弩炮战舰“兴霸”号上迎着扬面而来的湖风,听着又桅杆的了望台上传来的清晰的汇报声。 “雁行阵吗?”甘宁的嘴角微微的翘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那是自信的笑容,也是对敌人的不屑:“蒋公奕,你对你自己的舰队还是蛮有自信的嘛。”和在厅堂上,面对李晟他们多少有些谨慎不同,眼下的甘宁可是意气风发的狠。什么战胜敌人,什么把对方驱逐出去,就他看来这些要求都是太过小儿科了。“尽可能把对方全歼于此!”在才是甘宁心中真正的目的。 “全军阵列,一字长蛇阵!大型弩炮战舰于前,艨艟战舰于后,散阵间隔!”甘宁迅速的下达了命令。他舰队开始转换队形了。一艘艘巨大的船体,由原先的舰首朝前,满满的变成了以船身朝前。一艘艘战舰侧对着敌人,一字横开,宛如横行于江上的巨龙一般。如果有后世的人从空中看到甘宁此时布下的战阵,一定会惊讶的脸眼珠子都瞪出来的:“这还是什么一字长蛇阵么?根本就是开创了整整一个海洋时代战列线啊。虽然甘宁所驾驭的战舰比传说中的无敌巨舰要小上许多,但那战舰与战舰之间法度,都和后世所言的那般相同。这确实是战列阵,没错的!” 在甘宁这边调整舰队阵形的时候,蒋钦那边也率着自己的舰队保持了阵形不断接近着。当甘宁组好一字长蛇阵之后,双方的距离已经不到十里了。 在这样的距离上,不但甘宁这边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的变化,就是没有在桅杆上设立了望台的蒋钦也已经可比凭借着楼船顶台的视野开阔仔细的观察甘宁这边的舰队阵形和甘宁自己这支舰队的船只了。 遥遥望见那一派古怪的战船和甘宁的一字长蛇阵,久经沙场的蒋钦心中还是奇怪非常:“这究竟是什么战舰?艨艟不像艨艟,楼船不像楼船,船的中间居然还带着一个大大的圆盘,这实在是太古怪了。”蒋钦迟疑着,然而比之对方战船的古怪,他更关心的是:“甘宁这个很强的家伙,究竟为什么要用一字长蛇阵来对付自己呢?要知道一字长蛇阵可不是一个利于攻击的阵形啊。他打算怎样运用这个阵形呢?如果是在陆地上,那似乎还可以运用一字长蛇阵的柔软性,利用包抄来攻击敌人。可这却是在水上,战舰的调动可不像调动陆地上的士兵们那么简单啊,而且对方战舰的数量又不比自己多。”蒋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甘宁怎么会出这样的昏招呢?”对此,他疑惑不已。 然而不管蒋钦怎么疑惑,他都不曾想过要将自己的阵形变为最利于对长蛇阵攻击的锋矢阵。毕竟这是水面上,而不是在陆地上,以三十艘楼船的号旗统领力而言,能保证舰队的阵形不在行进间便乱已经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了。和李晟最初就要求庞统、诸葛亮、甘宁三人与自己一同设计出一套繁复而实用的旗语、灯语不同,江东军的号旗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能使用少少的几个命令的。 约莫两刻钟后,双方之间的距离大约是三里。在这个距离上,甘宁的舰队动了起来。他们拉起了风帆,乘着风,破着浪在湖面上画出一个大大圈,斜下里朝着蒋钦的舰队冲去。那船冲的速度很快,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双方的距离就只剩下两里半了。 “该是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了。”估算着双方的距离甘宁微笑这嘟囔道。只是这微笑看在他手下人的眼里,怎么都觉得那像是恶魔一般的笑容。 “是恶魔在折磨人时的微笑啊。”他们想到了这一点,心中顿时一松。因为他们都明白自己的将军要折磨的不是别人而是对面那些该死的江东军,“真替你们感到悲哀啊!”话是这么说,但他们终究没有多少替对方可惜的想法。他们自专著的听甘宁的号令:“本舰!船首火弩准备攻击,目标敌军右翼。” “是!”呼呼而来风声也掩饰不了甘宁的命令,站立在船头的甲板上的四名年轻的士兵带着一种莫名的兴奋扎实的按照当初训练的步骤一步一步的摆弄着自己面前这被称之为“火弩”的武器。 “火弩”并非是原先就有的,而是在一个月前才加装在这“兴霸”号的船头。而操纵“火弩”的他们也才在半个月前被坞堡里教官抓去紧急的进行了一番理论培训。他们并不曾操作过“火弩”,自也没有看见“火弩”的威力实多么的强大,他们只是凭借着以前操纵床弩的经验,再加上几次有数的模型操作就被赶鸭子上架的派到这里来了——战争爆发,打断了他们的学习的过程,和被刚刚拖到船坞上进行二次改装的兴霸号一样,他们都是被紧急调上前线的。 “把望山的角度和方位都调整好了吗?”四人中的一人问道。 “在左偏一分吧。这样提前量就差不多了。”另外一人兴奋的说道。 “接下来就是点火了吧。好像是只要把这个点燃就可以把里头的十六支弩箭发射出去?唔!老大,你那边可要保持好啊。听说这火弩的后坐力可是很大的。”第三个人招呼着胸前挂着一块铁板用自己的肚皮顶着火弩后方的大汉。 “放心吧。没问题的。”那大汉豪爽的笑笑,又将自己的身子往前顶了顶,加大了向前的力量。 火苗沿着被桐油浸湿了的麻绳腾腾的往上窜,飞快的没入黑色的铁箱之中。只听得一阵古怪而尖锐的呼啸响起,那个顶着铁箱的大汉便觉得一股大力重重的打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不由得吐出一口血来。他摇晃了几步,最终还是凭借着自己强壮的身体挡住了,脸上露出痛苦而欢喜的笑容:在远处,那由铁箱中飞射而出的十六根弩箭飞过远达两里的距离来临了蒋钦他们船队的上方。 或许是因为在行进间射击的缘故,虽然早已估算出了敌人船只的提前位,但射出的弩箭并没有完全命中敌人。十六支被铁箍合拢起来的竹箭,拖着长长的白烟落下,有的没入水中,有的则插在了敌舰的装甲上,只有很少数的两三支命中敌方的前甲板。那儿是船上士兵站立的地方,但由于是如此远距离的攻击,那些老练的士兵都反应的快,倒是后退了几步,却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真没想到甘宁军居然装备了能射到这么远的弩。不过还好,我们的儿郎们幸运的没有手伤。”蒋钦看到了这一幕不免在吃惊之余,暗暗的有些庆幸。 然而这庆幸终究只是短暂的。江东军并不晓得甘宁攻来的弩箭上头设立怎样的妖法。只见,那一根根扎在船身上的竹箭,在白烟散没之后,猛地发出剧烈的爆炸。“隆……隆……”如雷一般的轰鸣在那艘可怜的艨艟上想起,点点橘红的火焰诡异的在船上出现并蒙蒙德燃烧起来。只是转眼的一瞬,这艘载了四十名士兵的战舰便被滚滚的火焰给吞噬了。因为不是楼船那样的“巨无霸”,孱弱的船体之上根本没有做好防火的准备,只能无可奈何的眼睁睁看着一切变得糟糕起来。 “好恐怖的武器,居然在一击之间就毁了一艘艨艟,这也太恐怖了一点吧。”看着远处的那艘船被大火所吞噬,蒋钦的脸上顿时变得铁青无比。他显然是被甘宁那边所展现出来的攻击力给吓到了。虽说作为江东军主力的楼船比被甘宁击毁的艨艟要强上许多,基本上一艘楼船拥有相当于四艘艨艟的战力,然而甘宁却能在一击之间毁掉一艘艨艟,那岂不是说甘宁也只要发动四次相同的攻击就可以把自己楼船给毁掉吗?看看甘宁那边与“兴霸号”差不多的战舰还有三艘,蒋钦不由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似乎要将甘宁看得更高一些了。 双方的舰队不断的接近中,在相距大约一里半的时候互相之间的攻击开始了。床弩作为在这一距离上最为有力的武器,成为双方用以互相攻击的唯一手段。没有能比床弩攻击得更远的武器了,除了刚刚甘宁所展示的那种可怕的力量之外。 “不过还好,甘宁那边的攻击只经历了一次便再也没有动静,那或许是因为武器发射的间隔需要很长的缘故吧。”蒋钦想着,随即自嘲的笑了起来:“我蒋公奕,什么时候也会如此的畏敌如虎了?”他苦涩了一下,心中也觉得那似乎是刚才的场面太过震撼的缘故。 然而,在凝神看到了接下来的场面之后,蒋钦又觉得那场面实在只能算得上是小儿科。毕竟眼下正在发生的这些,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大场面:无数的弩箭交错的在空中飞过投向所谓敌人的方向。当蒋钦正以为对方没有楼船,根本不可能像自己这边这样一口气发射如此多弩箭的时候,一片黑压压过来的竹制弩箭无疑打破了他的梦想。 “怎么回事?这一排齐刷刷的箭雨,不怕有几百支弩箭吧。甘宁他们操纵的究竟是什么船啊。居然……居然拥有这样多的床弩?”他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一时间连下令各舰回避的命令都忘了发出。虽然面对这样密集的箭雨,即使是下令回避,也没有用,但能让蒋钦这样自持冷静的将军露出如此惊愕的表情,却也征实了眼前的事情是多么的“大条。” 江东楼船的标准配置是一艘船一百五十满员,其中操帆手十五人,操舵手五人,浆手三十人,格斗兵四十人,手弩兵(弓箭手)二十八人,床弩兵三十二人,配床弩八张。由于床弩本身过于沉重并不适合搬运,因此这八张弩是被安置在楼船顶层的平台上朝四面而放的,每一个方向配备两张床弩。这样的安排虽然让每个方向都拥有均衡的攻击力,但对与敌接战的单方而言,八张床弩真正能启到作用的也只有两张。 蒋钦的舰队配备有三十艘楼船,一次齐射所能发出的床弩铁箭也只有六十支。这样稀疏的攻击,对于和他相当规模的舰队来说或许是很正常的,但是对装备了新船的甘宁舰队而言,却实在是太无力了。 除去刚刚加装在船首的那门名为“火弩”的古怪而不中用的武器之外,“兴霸号”的配置大体是按照标准的弩炮战舰来进行的:两百五十人的满员编制,操帆手十人,操舵手两人,车轮手二十八人,格斗兵五十人,手弩兵四十人,床弩兵八十人,投石手四十人。配备床弩二十张,投石车八部。由于事先就要求以长蛇阵作为攻击阵形的缘故,战船在设计之初就被要求尽可能的将武器安排在船侧,二十张床弩有十六张是被这样安排的,八部投石车中有六部也是这样做的,并且由于在船首和船尾的投石车台和床弩车台都装有圆盘状底盘的缘故,也是随时可以将船首和船尾的投石车、床弩都集中到一个方向进行攻击,从而保证了一艘大型弩炮战舰拥有十二个床弩攻击点和五个投石车攻击点,达到了李晟所提出在最大可能下增强单侧攻击能力的要求。 至于李晟的中型弩炮战舰虽然块头稍比大型弩炮战舰稍小一些,只配置了十四张床弩。但由于使用了与大型弩炮战舰相有同的配置手段,故而也保证了中型弩炮战舰在侧对敌人时九个床弩攻击点。 甘宁的第二舰队是四艘大型弩炮战舰、八艘中型弩炮战舰加二十艘艨艟的编制,因此当他以一字长蛇阵侧对着敌人发动进攻的时候,它同时就拥有了一百六十八个床弩攻击点,达到了接近蒋钦舰队三倍的攻击力道。 密集的攻击,再加上掺杂于其中的各种古怪的箭矢,让江东军的船一艘接着一艘的起火。和蒋钦先存了要把那几艘古怪的战舰消灭掉的心思不同,甘宁显得可是将对方的艨艟先打掉的想法。在他看来,艨艟无疑是江东军舰队里的士兵这一等级,尽可能的将士兵消灭掉,那无疑是要将敌人的舰队变成一群可怜的光杆司令。这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好笑的事情,自也是最让人爽快的。江东军的艨艟并没有多少防止火攻的能力,这让甘宁这边射出的床弩有了轻松欺负他们的本钱。 开战半晌,江东军那边的艨艟就被烧着六艘,并很快的失去了战斗力。虽说这区区的六艘艨艟,对于一个拥有五十艘艨艟、三十艘楼船组成舰队而言并不算什么伤动筋骨的损失,但如此的损失却是在两刻钟之内的造成的,却是让即使像蒋钦这样冷静的人,也觉得有些骇然了。在以前他可不晓得还有这样从如此远的距离就把敌人的战舰摧毁的手段哪。 “远攻比不上对方,那也只好进行近战了。传令全军,加快速度,务必要突入敌阵。”蒋钦咬咬牙,心中一发狠顿时大声的命令道。作为江东军的大将他还从来没有被人在水面上逼成这个样子呢。虽然他是一个谦和的人,但再怎么谦和他也有着自己身为战士的骄傲。他不愿意就这样凄惨的被人打败,哪怕打败他的人是以前名声比他还大的甘宁。 “是!”士兵们迅速的去做了。尽管甘宁那边射过来的弩箭依旧毫不情的将一艘又一艘的艨艟点燃,但江东军舰队的阵形并没有因此而混乱,他们都一丝不苟的执行这主将的命令,在敌人的面前展现那属于天下最强水军的精锐风范。他们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机器,而不是一个人。 江东军的舰队迅速的靠近了甘宁的舰队。虽然甘宁军在对方冲过来的时候,通过一次又一次的齐射让江东军的艨艟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但江东军依旧是坚定不已。他们都仿佛没有看见自己战友或是自己正步入死亡一般。 “对自己狠,更对敌人狠,蒋钦,你果然是高手。”望着从前面直迫而来的敌人,甘宁既像是感叹,又像是嘲讽。敌人的舰队压迫而来,显然是给他带来了一定麻烦,但他却不曾因此而害怕。站立在“兴霸号”的指挥台前,他很是冷静的面对着,十分清晰的下达了命令:“全舰队一分为二,各舰长按照预定计划行事。同时,发信号给杨续他们,让他们开始行动。” “诺!”甘宁麾下的士兵同样严格的遵守了甘宁的命令。虽然他们还做到像江东军那样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的地步,但在依令而行之上,他们似乎和江东军是一般的。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由最初的一里变为半里又变为了一百步。在如此明媚的眼光,在这样的距离上交战的双方都十分清楚的看到了对方的颜貌。床弩虽然还在射着,但已经不是作为攻击的主要手段。从船舱里出来的手弩兵用他们手上所持的手弩弓箭尽情的泼洒着一波波黑色的箭雨。互相的交击,让双方都有了伤亡。 五十步,这是连江东军楼船上的格斗兵们都做好了战斗准备的距离。然而就是在这个距离上甘宁那边的格斗兵依旧没有任何露出头的迹象。 “看来还好啊。”蒋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甘宁的战舰没有格斗兵的配置,这无疑是放弃水战上出了弓箭以外又一个制胜的手段。虽然甘宁军的远程攻击力让他着实有些骇然,但眼见他为了这份并不强大的远程攻击力而放弃了真正用来决定水战胜负的格斗力量,他还是觉得甘宁的路是走弯了。 当然,他很是庆幸甘宁走了弯路。毕竟他们眼下互相之间是敌人,而敌人的错误则是值得自己这边高兴的。 第三章 胜利(全) 两只舰队的撞击终究没有发生。因为甘宁这边就在蒋钦突来只有四十步的时候猛然发动了自己的舰队,三十二艘战舰一分为二,化作对等的两个部分从长蛇阵的中心断裂开来。迅捷的战舰以一道近似于圆弧的轨迹从蒋钦舰队的两翼绕将开去,将其让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这究竟是运气,还是……”甘宁实在带给了蒋钦太多的震撼,以至于蒋钦的惊讶在别人眼中看来都有些麻木了。虽然甘宁眼下所做的在别人看来又是一件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比起蒋钦对甘宁所做得惊疑,无论是脸色铁青的吕蒙,还是对甘宁只有仇恨的凌统,都觉得自己的将军有些失态的过分了。 “我们应该变阵后撤才是。将军,若是继续呆在这样的位置上,只怕长沙城的弩箭就要射下来了。”吕蒙轻声的向蒋钦建议道。 “嗯!你说得没错。”蒋钦重重的点了点头,很快的恢复了原本平静的正常。他已经看穿了甘宁的计略:他不过是想利用长沙城的城防和舰队的灵活来打败自己而已。“这虽然是一个很不错的手段,但也要看自己的对手是谁啊?也许别人会中你甘宁的计策,但我堂堂蒋公奕会上这个当吗?”估算了一下自己与敌城自己爱你的距离还有一里半左右,蒋钦霍然一惊的心终于放下了,他迅速的下达了后撤的命令,让全部的战舰都掉转过一个头来,离开敌人那有可能遍布了床弩的岸边。 突变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只见一支舰队从湘水的支流里斜穿过来,笔直的却是把自己的侧身正对者蒋钦舰队左翼。这正是杨续所统领的长沙水军第一舰队。虽然只有区区的十二艘船,从表面的规模来看似乎是比甘宁的第二舰队要差了许多,但这十二艘战舰都是大船,都是那种可以轻而易举就催毁一艘艨艟的大船,而且还都包着一层厚实的铁皮,其战力估计应该还是在甘宁之上的。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些是让蒋钦恼火的。本来敌人突出就突出一些嘛,就算敌人来得再多,蒋钦也不认为对方可以击败自己。但眼下,这群该是的家伙竟乘着自己的队伍正在调整队形的时候,将船队直直的往自己这儿靠过来,而且还是对着自己军中那些弱小艨艟。这可就让蒋钦头痛不已了:不管他们?那些个包着铁皮的大块头可是能轻而易举的将自己这边的艨艟破开的,而且破开之后不会有一点损失。那么回避?那也是开玩笑,水战的三要素,一是阵形,而是弓弩,三是水手。由于船与船之间通信手段的落后,水战的阵形一般是在预先规定好之后,便不在变动的。虽然也有些高手,如蒋钦这样能在战时临时的颁布一些新的变化,可如此的变化却是必须在实现就安排好一些苗头并在变阵过程中不受敌人干扰的才行。蒋钦的舰队眼下正处于变阵的过程之中,若就这样退避的话,是绝对会打乱整个舰队的阵形的。那对自己而言绝对是一个凄惨的灾难。 “是放弃,还是……”蒋钦在迟疑着:如果放弃的话,自己的舰队会损失三分之一以上的力量,但如果是退避,那却是有可能让整个舰队遭到灭顶之灾。究竟要何去何从呢?蒋钦只是稍稍的一想便迅速的下达了命令:“全军变阵!方向左,接敌战准备。”在两相之害取其轻的情况下,蒋钦作出了放弃自己左翼的决定。虽然这是一种壮士断腕一般的决定,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那么断掉的。 “对方在与我军的对撞中,肯定无法向以往那样保证流畅。而这正是我们所期待的。敌方没有任何的近战能力,只要我们利用左翼对他们造成的干扰冲上去,便可以登上敌舰将敌人全数斩杀。”蒋钦森然冷笑的说道,此刻他心中充满了愤怒,虽然这样到最终也是能击败敌人的,但那样的胜利无疑是一个惨胜:“真是该是的甘宁!”他咬牙切齿着。 不过,再怎么样总比失败好。若是让世人知道,江东的水军居然就这样败给一个地方太守的舰队,那乐子可就大了。江东军的颜面绝对会被落的一点也不剩。这可不是他蒋钦愿意看见的事情。为了不失败,为了自己这边的颜面,蒋钦一下子发起狠来。 “突击!突击!”这是蒋钦的呐喊,也是他的命令。在这样的命令下,整个江东军的舰队就像一个在江面上横行的“v”字一般,飞快的朝杨续他们靠了上去。互相之间的撞击在剧烈的震动间产生了。 “轰!”这是船于船互相撞击而产生的声音。在这样的声音之下,血花、人体、碎木如同冲天而上的喷泉水一般被高高的抛起,然后又四散的落下。正如蒋钦所看到的那样,杨续的战舰是在坚固的木制船体外头再包裹一成黑色的铁甲,虽然那铁甲仅仅包裹了船头和船尾以及船身的一些要紧的部分,也让整艘战舰的速度略略的有所下降,但以这样的代价替换过来的强大防御力,却是让江东军的艨艟战舰变得犹如纸张一样单薄。 仅仅是一个冲撞而已,江东军就由九艘艨艟和两艘楼船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尽管以楼船那原比艨艟高上许多的防御力,使得它们并没有像弱小的艨艟那样只在转眼的瞬息间破灭成碎木,但与对方战船相撞,让自己的躯体遭到沉重的打击,还是让他们在一霎间丧失了战斗的力量。冰冷的湖水不断从那足足有几个人大小的破洞中灌入,让并没有间隔水室的战船变得沉重无比。似乎可以遇见的是,它们沉没也不过就在那几刻之间罢了。 强烈的冲击让双方的舰队都不由自主的为之一顿。然而首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长沙水军的舰队。那一个个巨大的身躯,仿佛没有在刚刚那惊天动地的撞击中受到什么影响一般,只是稍稍的缓了缓,便迅速的向后退开。那后退的速度居然不比,前进的冲锋时慢多少,那进退间的灵活,似乎也不比江东军的小船艨艟有多少差距。 “强大的远程攻击力,飞快的进退速度,令人惊讶的灵巧性,让人惊惧的撞击力,除了格斗力全无之外,长沙的李太守还真是造出了令人惊讶的东西啊。”蒋钦感叹着说道:“他们似乎是把艨艟、楼船和水轮舰三者的有点都集中在一起了。”作为一名能力出众的水军大将,他似乎在一瞬间就看穿了,长沙水军战舰的特色。 不过,感叹归感叹,蒋钦的内心之中依旧认为这场战斗的胜利终究是会属于自己的。因为他看到了自己左翼那些剩余战舰们的舍身拼杀,看到了那一艘艘弱小的艨艟在掉过头之后,用自己船首那尖锐的撞木去撞击敌舰的情景。虽然杨续后退的动作很快,但江东军的反应也不是很慢,他们在左翼指挥官吕蒙的,于蒋钦的中军和凌统的左翼到来之前,便率先发动的反攻。 “用纠缠得办法让对方慢下来,用格斗兵登舰的战术上去与敌人拼杀,让自己船与对方的船贴在一起,使敌人的远程攻击失去效果。从而最大限度的发挥我军的长处,以便取得战斗的胜利。”作为一名在勇猛之余还不失冷静的将军,年轻的吕蒙与大将蒋钦的策略竟然是惊人的一致。于是,在互相并不太清楚的情况下,江东军的左翼和右翼竟大了一个完美的配合。杨续的舰队彻底的慢了下来,很快的就被吕蒙给逼停在了那儿。 无数的勾锁从艨艟上、楼船上抛出,掠过短短数丈的距离搭在了长沙军战船那巨大的身躯上。就好像是攻城的士兵在攀登城墙一般,无数的人拉扯着绳索而上,吆喝着挥舞起手中的冰刃。此刻他们可是士气高涨的很,许久的憋气使得心中充满了骄傲的他们愤慨不已。强大的江东水军怎么能败给一个不知名的势力呢。虽然这个势力所展现出来的力量确实是有些强大的,但在怎么强大都会在江东军舰队的面前瓦解——这就是所有江东水军深信的一点,也是他们真正力量支持的所在。 弓箭如雨的泼洒着,就像是真正的攻城战那样,一方拼命的想攀登上去,而另一方则努力的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虽然江东军的战船比长沙军多,但在李晟重视远程攻击的情况下,长沙军这边的弓手却凭借着自己在数量上的优势使命的压制着敌人。因为种种的缘故,江东军的楼船就并不能靠近长沙军的战舰,自然也无法发挥出自己支援的左右,他们只能游走与远方从外围一层一层的把自己的敌人包围起来,直到……最后的终结。 拼杀开始了,那密麻麻的一片前仆后继的模样与陆地上的攻城几乎没有什么两样。江东军的楼船也停止了游动,他们把船上的缆索放下,让士兵们通过缆索下到更小的艨艟上,然后通过艨艟与艨艟之间的搭板,一群一群的朝被围困的十二艘战舰上奔去。虽然那十二艘战舰用箭弩不断阻止他们前进的脚步,但在他们根本就发了狠的突击之下,还是不得已的让一个又一个的敌人登上了战舰。 看着被自己艨艟舰群包围起来的十二只巨大的猎物,蒋钦心中有的是兴奋,但更多的却是恐惧。虽然对方已经被停下了,虽然自己的战斗计划正被自己士兵执行着,但敌人潜藏的变化却让他有了垂涎,也有了害怕——登上去的士兵并非是一帆风顺的,他们遭到了攻击,从船舱里钻出那一队队手执大刀长矛的士兵狠狠的杀向了登上船的勇士们,以多欺少的将他们一个个斩杀。一直没有动静的长沙水军战舰居然也装备有如此之众的格斗兵,这大出蒋钦的意料。 “这些战舰并非没有格斗兵的存在啊。”直到此时蒋钦才发现了这一点。 怎么办?这是蒋钦一惊之后需要考虑的事情。随着敌人又一个底牌的翻出,似乎胜利的到来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连格斗兵都有的大型弩炮战舰,其性能可以说是完全压制了江东军的楼船。面对敌方如此的优势,也许最终是连惨胜都得不到,只能灰溜溜的败退了。 “或许,就这样撤退是最好的事情?至少还能保住自己大多数的手下吧。”一个念头突然在蒋钦的脑海中显出,但随即便被他摇头甩开了:“开什么玩笑,我居然会有这样的念头。抛弃自己士兵,我这个将军不就成了卑劣的人吗?我不愿意这样啊!”一瞬间蒋钦的目光变得尖锐起来,“冲上去,冲上去!兄弟们我们是生是死就看这一下了。”他大声的喝道。 “哦!”江东军士兵们呐喊着猛地冲上前去。虽然他们并不清楚主将究竟为何说生死就在这一刻之间,但要消灭眼前的敌人还是必须的。看着自己的同袍,一个又一个的倒在那敌人的攻击之下,他们的心疼痛起来。这都是他们在一起训练多年的战友,彼此间都是互相熟悉的已经有了近似于兄弟一般感情的人。对于这样亲密的人死在自己的眼前,他们有的是伤心,但更多的却是愤怒。他们奋力朝前真正的不要命起来。 吕蒙是跟随着自己身边的士兵一起冲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舰队已经是无法操纵,在这种混战的情况下,一个勇力超群的大将比一个冷静的指挥官要来得有用的多。吕蒙知道这一点,自然也就兴奋起来。他知道自己的事情:所谓冷静机智并不是他本来的面目,他真正是喜欢热血喜欢冲动的。 手中的大刀旋起的亮丽刀光不断的飞舞,凡是靠近他的人都无不鲜血淋漓。和江东大多数的将军们一样,吕蒙也是一个完全的水战将军,他的功夫也是全然适合步行的那种小巧而灵活的功夫。他的下盘很沉很稳,即使站在这摇晃不动的船上,他也没有一点摇摆的样子。他的手很灵活,灵活到就外人看来只得一团模糊的残影一般,端得是厉害无比。他凭着着俩样手段,虽然还没有到一流高手的地步,但在这水船之上也是相差不大了。 如果没有人抵挡他的话,那他也许就会一直这样嚣张下去了吧。但一支破空而来的羽箭却阻止了他的这份嚣张。小小的箭矢撞击在他的环首刀上,“当”的溅起几点火花,“唰”的让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是谁?”吕蒙抬眼向箭射来的方向的望去,只见那筑起的楼台之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将正手持一把大弓冷冷的望着自己。很显然,刚刚的那箭就是他发射出来的。 “好强大的力量。”吕蒙暗暗咋舌不已,他抖了抖自己拿刀的手,那里到现在还是依旧酸麻的很:“看来这个老者是一个高手,而且是我绝对抵抗不了高手。而这样的高手,在这个长沙城中也只有那个人了。”吕蒙评估着对方,一个清晰的明知陡然在他的脑海中显现出来:“长沙大将黄忠,据说有万夫不当之勇,是一名善于使用弓箭和大刀的厉害人物。”得益于江东军对荆州情报工作的细致,吕蒙迅速的回想起有关这员老将的情报来。 这样的人物不是自己可以抗拒的,吕蒙很明白这一点。于是他打算撤退了。这虽然有些窝囊,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明知道有一个自己无法抵挡的敌人在前面,自己却还傻傻的冲上去,那已不是勇敢,而是傻冒了。 然而,撤退也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也许吕蒙的想法在别人那儿是十分容易实现的,但是在黄忠面前这样的想法却是极为幼稚的。 “来了,就想这样走掉吗?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黄忠哈哈大笑着,银色的须发随风而动。他提起了手中巨弓,搭上了三支长箭,遥遥的指着吕蒙所在的方向,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张弓,放弦,箭射出。三支闪着点点星芒的长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破空而去,划过一道玄奥无比的轨迹,或上,或下,或左,或右的封住了吕蒙所在的空间。一时间,吕蒙感到了恐惧的存在,他想动,却动不了,没有回头,却是已经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然危在旦夕了。 “好强的弓箭,难道这就是一流武将的战力吗?”吕蒙叹息着,心中已经绝望。面对于如此威猛凌厉的弓箭,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生还得可能。 当然,那是在他独自面对那弓箭的时候,如果有人从外面出手帮他的话那一切又是不同——就在吕蒙将要绝望的时候,一把从旁边穿插而来的长枪重重的点在那箭矢的上头,一支披着铠甲的臂膀从旁边突然伸出,却是一把抓住了吕蒙,让他脱离了三箭穿心苦噩。 “噗……噗……”这是箭入体的声音。鲜红的血花随之飞溅而起,三支颷来的羽箭,吕蒙即使在有人帮助的情况下脱离了死亡的绝境,却也只完全避过一支,而另外两支还是狠狠的击中了他,一支透肩而过,一支则插到了他的左股之中。虽然都没有伤到他的骨头,但也让他疼痛的面色惨白冷汗之流,只是还算硬气的没有吭出声来。 “蒋将军,还真是谢谢你了。”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吕蒙苦笑的对在紧急关头救了自己一命的蒋钦说道。虽然他现在还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并看不到救自己之人的面孔,但他从那黑色的长枪和身着重甲的臂膀中推断出了来者的身份,在自己所处的这支舰队中,使用长枪作武器并有资格穿戴银色重甲的人也只有这支舰队的大将蒋钦蒋公奕了。 “不必客气,你我同袍,当像兄弟一般才是。”蒋钦抖了抖的发麻的臂膀,面容沉静的说道。他随即询问蒋钦:“对面的老将是谁?长沙的水军里除了甘宁怎么还会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他是黄忠黄汉升,不是水军的,但善使长弓、大刀,其武力恐怕发自太史慈将军和周泰将军之上。周都督让我们来长沙最需要注意的人一个是水上的甘宁,一个就是这陆上的黄忠了,只是不知道他这陆上的人物怎么也跑到了这水上来。”吕蒙苦涩的说道,“我们算是碰上硬点子了。以后的江东军恐怕要日子难过咯。” “难过?那确实啊。”蒋钦苦笑了,他只觉得喉咙一甜,便感受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弥漫在自己的口腔之中,他知道自己已然受了重伤。“仅仅一支箭就有如此的力量!这确实太可怕了。然而比这更可怕的却是,长沙军的战船,虽然眼下他们只有这区区的二三十艘,但毕竟已经全部的性能上都超过了江东的战舰,只要有时间给他们发展,不怕这二十艘会编成四十艘,一百艘,一万艘。那才是真正令人恐惧的事情。”蒋钦很明白江东的实力究竟是建立在什么之上,他更清楚的知道,一旦这样的实力优势失去,江东会怎样的不堪一击。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他环视周围的战场,只见那四面的厮杀虽然还在继续着但已经被自己人这边攻下的战船却是一艘没有,可以预见的是对方的防御力是多么的强悍。蒋钦知道后面的甘宁舰队已经对自己展开了攻击,在这种两面临敌的情况下,自己这边依旧没有突破性的进展,那就证明这一战自己已经是输了。现在不是考虑胜负与否的问题,而是该考虑如何让自己这边的损失减到最小了。 蒋钦迅速的让自己的亲卫把受了伤的吕蒙抬回自己的座舰去,然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撤退也是一门学问。和世上任何一支精锐的部队一样,江东军的撤退也是有条有理的,他们并没出现那种兵溃如山倒的情况,而是一波一波的依次后行,随时做好反扑准备的。 见到江东军撤退的谨慎,黄忠并没有追击。刚刚的战斗他所处的第一舰队虽然挡住了敌人的进攻,但却也损失“惨重”。在那么多艨艟的撞击下,许多战舰都不免出现了破损,这是需要立即修补的。还好就在家门口与敌人交战,这怎么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只是不可以追击罢了。 黄忠、杨续这边放弃了,甘宁那边自然也追击。虽然他们那边确实还有追击的能力,但甘宁却知道眼下并不是和江东军拼命的时候。所谓全歼敌人也只是开战之前所说而已,真正到了战斗之中和战斗之后,这个目标究竟能实现与否却是需要战术上的大胜和战略上的许可两重保证才行,而眼下显然不是这两者都具备的时候。 在李晟的帐下呆了这么多年,他多少也知道一些李晟的战略意图。他知道李晟今后的战略目标是连吴抗曹,便明白自己对东吴的战斗是必须在尽可能的展现自己实力的同时,又放过东吴一马。 战斗结束了。沉沉的湘江水和微波荡漾的洞庭湖又恢复了它们往昔娴静,只留下一片片残破的木板,一具具沉浮于水面上的尸体,说明了这儿曾经发生的一切。 “胜利了。”甘宁站立在自己座舰的船首,抬眼远望蒋钦他们撤退的方向。破敌数千,损伤只有区区的几百,打得不可一世的江东水军望风而逃,这怎么都该算是令人激动的事情吧。可是,望着这残破的战场,看着那重重狼藉,甘宁尽是无法提起一丝兴奋的感觉。“战争终究是令人苦涩的啊。”他叹息着,随之下达了一个令所有人都错愕不已的命令:“尽可能的救起落水受伤着吧。这无论敌我。” “连敌人都救?这可以吗?”听到主将的命令,一个很年轻的士兵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不可以呢。在战场上,我们是互相厮杀的敌人,但下了战场,我们还需要做那种把人赶尽杀绝的事情吗?我们是战士,不是屠夫啊。真正的屠夫,像曹操、董卓那样的人,虽然能霸绝一时却最终也是没有好下场的。”另一个看似年长许多的士兵幽幽的说道:“将军和主公都很仁慈,而在这样仁慈的主君下当兵那是我们的荣幸。虽然我们现在很弱小,但是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壮大起来,让整个世间化为充满仁慈的地方。”说着,这士兵的眼中竟透出虔诚无比的光辉,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信徒一般,他毫无保留的信任着领导自己前进的人。 “……”看到老兵的虔诚,年轻的小兵彻底的无语了。他知道自从自己转到这个队伍上来以后,这个一直关怀照顾着自己的老兵什么都好,就是一说起这样的事情就变得有些罗嗦。“对了,我知道你是徐州人的……”因为不想再听老兵唠叨下去,小兵便顺势撇开了话题。 “是的,我是徐州人,而且我还是夏丘人呢。”老兵说着微笑了起来:“夏丘,那可是一个好地方哪。”他陷入了对以前的回忆之中,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毕竟在每个人的心灵深处,对于家乡的印象都是最好的。 “夏丘?那你不是主公的老乡?这不会是在骗我的吧?如果你是主公的老乡,那怎么在军中呆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个区区的伍长呢?”年轻的士兵十分不解,言语中多少有了些许怀疑。 “可不能这么说啊。”主公虽然年轻,但做事却十分的公正。我只是一个无用的士兵而已,力量不大,取不了战功,自然无法升迁。”老兵淡淡的笑着说道,平和的话里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 “哦……”年轻的士兵应了一声,随之又问道:“……您似乎对曹丞相大人十分的不满呢?您难道不觉得他是最强大的吗?比我们的主公还要强大许多。” “那有什么用?他再怎么强大也只是一个屠夫而已。”老兵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眼底的深处有着闪现的仇恨之火。 “呃……这怎么说呢?”年轻的士兵不明白。 “怎么说?只要你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就明白了。没有人会对杀掉自己亲友的人有好感的。”老兵说着一下子寂落起来:“……当年,我的一家就是……” “啊……”年轻的士兵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本不该问的事情。他感受到了老兵心底的悲哀和愤怒。 “也许,在这份悲哀没有得到安抚,这份愤怒没有得到发泄之前,这世间的仇恨是不可能消失的吧。”小兵望着染红的湖水发呆着,一句曾经听到的话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他本也是一个灵动的人,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我眼下杀了那么多敌人,是不是也造成了新的仇恨呢?”感悟到了这一点的他,一时间陷入了迷茫之中。 这,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 第四章 从江夏到许昌(全) 洞庭水战的胜利对李晟这边而言或许是值得大肆庆贺的事情,但对真正交战的双方刘表和孙权来说却又是无足轻重的。尽管统领水军的周瑜听闻蒋钦和吕蒙都在这场战斗中受伤,知道了长沙那边的水军有些古怪,但他也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完全放在心上。毕竟,比起长沙那边的小败而言,眼下攻克江夏城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江东军以及把江夏的各处围了一个严严实实,并利用战舰上chuang弩的攻击把江夏城的东墙给破坏了差不多,可以说要攻下江夏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唉……这可怎么办哦。”在被围困的绝城之中,黄祖长吁短叹着。整天面对着江东军的攻城压力,他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一番,须发皆白的苍老不已,一眼看去哪里还有什么身为大将的气度,有的只是一个身为将死之人的废颓模样而已。 他已是孤身寡人一个了。在前些日的攻城之中与他的儿子、侄子都作为城墙的一番守将而战死。虽说这是身为武将最为平常的命运,但对于一个老人而言,这打击却是天大的。这令他的心深深的被死亡来临的绝望给拉住,恐惧的陷于其中而无法自拔。 又守了几天,面对江东军如潮的攻势,黄祖真的受不住了。他没有与城偕亡的勇气,有的只是突围而出的想法。他将自己手下最亲信的一群人召集起来,安排下了“今夜从西门而出”的突围之计。他决定放弃江夏,想办法回到襄阳去。虽然老了,但他显然还没有就此死去的想法。 夜半十分,静寂西城门,东吴军已然撤去。作为兵力不是十分充足的势力,江东军根本就没有办法将江夏城全部围住。他们选择重点攻击的方式,着重攻打有楼船支援的东盟,牵制住南门和北门,独独把西门留了下来。黄祖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西门之外周瑜肯定有安排下埋伏,但眼下的事情已经坏到了这个地步,就是饮鸠止渴他也认了,更何况他心中对于此事还抱有一定希望:“江东军兵少,不可能在西边埋伏下太多人马。我把手下这两万多人带出去,混杂在其中,就算对方再怎么冲杀,我也应该有一定逃亡的可能。” 抱着这种侥幸的想法,黄祖从西门出来了。他隐藏在队伍的中间,前头是一个七千多人的先锋,后头则是一万多人的殿后。因为害怕惊动敌人黄祖并没有让自己的手下点起火把,小心慎行是他说得的,也是他眼下正在做的。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出了西门的黄祖军并没有引起江东军的注意,一直出行了近十里都是一切正常。这对于黄祖来说似乎是可以稍稍松却一口气的事情。毕竟,这里离城已经有点距离了,天又那么黑,应该是不会再有敌人出现了。 但事情就是这样大出他的意料:就在他以为一切安好的时候,只听得一通鼓声响起,一彪兵马斜下里从左边冲来,仿佛早以知道黄祖就在这中军似的,直直的冲向队伍的中段。 火光猛地在黑暗中亮起,一片绚烂的光芒照得一直身处于黑暗中的人眼睛都花了。他们看不见冲来的人影影重重的到底有多少。只听着一声声沉闷的马蹄响起,便大约明白攻来的是敌军的骑兵。 孙权那边因为地处江东的缘故,所拥有的战马不是很多,基本也是分散着作为侦骑使用,成建制的作战骑兵只有周泰统率的一支突骑兵而已。这支突骑兵是江东军精锐中的精锐,虽然人数只在两千左右,但却配备了江东军最好的皮甲,最为小巧的手弩和最为锋利的吴剑。这都是天下有名的利器,尤其是吴剑,那名声可是自春秋战国之时起就闻名于天下的。 用如此精锐的部队来对付一群无心作战只想着逃跑的人,其结果除了是一场大屠杀之外就没有别的了。一时间,喊杀声、哀嚎声自四面八方而起。逃往的黄祖军在周泰的突骑兵一次的突击之下就溃散了。每个人都只想着顾自己,只想着逃命。 黄祖身为一个大将,身边自然有许多亲卫拱卫。这些人都是对黄祖十分忠心的,即使在这样的大溃败之下,他们也不曾远离黄祖而去。尽管知道这是螳臂挡车,但他们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原则,死死的将黄祖围起来,保护着他。 在人皆四散的情况下,这边居然还有这么一群汇在一起的人,这无疑引起了江东军的注意。 “这里这些人团团护卫着的不会是江夏的大将黄祖吧。”周泰森然的将目光瞧向这里,冷冷的看了一会,口中终于吐出一个有如惊雷一般的“杀”字。他相信自己的自觉,同样也相信自己手下这群人的实力。 “江东军之所以骑兵不出名,不是弱在骑兵本身的素质上,而是弱在骑兵的数量上。”周泰一直都很确信这一点。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以江东现有的势力范围没有实力也没有必要组建大规模的骑兵兵团。毕竟江东的实力是建立在水上的,只有强大的水军才能保证江东的安全。在这种执导思想之下,江东军的骑兵事实上都是骑马的水兵,其装备的武器、铠甲虽然都比江东军其他军队要好上许多,但大体也都是按照江东水军的规格来配置的——强弩、轻甲、短兵这就是江东骑兵的配置,而在这样的配置之下,江东骑兵的大将由水贼出身的周泰来带领似乎便没有任何问题了。 尽管从江北投靠到江东军的神箭将军太史慈似乎比周泰更适合统领骑兵,但江东的骑兵与世上其他地方的骑兵实在有着太多的不同,而且太史慈并不是南方人。 “真是有些可惜了。”周泰为自己的同袍抱怨着,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尽管他也认为那样是对太史慈的不公,可眼下江东最大的势力还是那些个大家族呢。他这一个水贼出身的外姓任又能够如何呢?周泰重重的摇了摇终于不想,他全然将自己的精力放在眼下的战局上。 平心而论黄祖军这一部分没有散开的人,其战斗力还是很强,而且十分的不要命。自己这边才刚刚从侧面擦过去呢,对方那儿便多了几个人过来保住自己的士兵,用身躯来抵挡自己战马充分的速度,完完全全是一个与敌偕亡的打法。 “这真的是很不要命啊。看来,被这些人包围着的当真是江夏的主将黄祖了。呵呵,俺可真是钓到一头大鱼了呢。”周泰眼中的精芒一闪而过,手中的大刀高高的举了起来。敌人的主将就在自己的面前,他有的只是兴奋。他仿佛看到无数的军功在朝自己挥手。一切都是十分简单的事情,只要自己这一刀轻轻的挥下。 马颷起,人倾前,黑色的战马托着周泰那宛如天神一般硕壮的身躯如一朵浮云一般飘到那些守卫着黄祖的士兵们面前,洒出了一片刀光。蓝色的刀影如闪电一般转瞬而逝,在刚刚的一击之中,冲入敌阵的周泰挥出了三十刀,而地上也倒下了三十人。全部都是喉咙上致命的一刀,周泰的刀法很快,很华丽,也很简洁。 他没有让手下的士兵上前帮忙,因为眼下他所面对的也只有浑身颤抖,脸上不知道有着怎样表情的敌将黄祖而已。眼下,虽然地点和时间都不怎么对,但好歹也算是将对将了。为了给对面的人一个公平,也是出于对自己身手的自信,周泰只是纵身于马上,遥遥的挥刀指着对面的黄祖。 “战吧。”他冷冷的说道,一股惊人的气势从身上发出疯狂的涌向对面的黄祖。 “好吧……”黄祖软弱无力的应道,伸手抽出了右跨的环首刀。他的脸色随着手中兵刃的把握,也变得严肃起来,同样一股不弱的气势从他的身上发出,虽然还比不上周泰,但也足以让别人吃惊了:在此刻,江东军这边的人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刚刚还是软弱的人在一瞬间竟会变得如此厉害。 三丈方圆的地方已是站不了人了,在双方气势的双重压迫之下,围观的士兵都不由自主的退到了一边。尽管离远了即使在有火把的情况下,对这儿的情况看得不是很清楚,可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呢?他们不是将军,可抵御不了这沉重的压迫力。 “很好……”周泰嘴角撩起一抹微笑,那是不屑,也是兴奋。他看得出来黄祖的功夫是远不如自己的,可眼下真是“无鱼虾也好了”,对于一个渴望战斗的人来说,他可是憋坏了——数年没有上阵斩将的机会,令他的手实在有些痒痒的忍耐不住。 “来了……!”周泰高喝一声,手中的大刀垂下,纵马而前,锋利的刀刃在滑过的地方闪起点点火花,不断的有飞散的砂土被它破开。周泰是一个认真的人,他一旦进入状态便是全力以赴的攻击。至于什么“因为看到一个能和自己打拼对手就故意虚晃几招好让两人之间的战斗延续的更长”的想法,却是从来也没有在他的心里浮现。“一击必杀”,对于他来说,如果能做到这一点的话,他是绝对会去做的。 三两下贴近了黄祖,周泰的刀猛地向上撩起。一道明蓝色的刀光混合着一片迷漫的沙土飞扬的罩向黄祖。一时间,两人所处的位置竟编成了蒙蒙的一片。这是周泰的绝技之一,由于在发动攻击的同时扬起沙土,往往能让敌人的视线遭到极大的伤害。虽然明显的有些无赖了,但在战斗中一般都能收到不错的效果。就像,眼下一般。 黄祖怎么也想不到周泰这江东第一猛将的招数竟然如此的无耻,在错不及防之下,他中招了。眼睛被迷了沙子,一时间难受的紧。他连连策马微退了几步手中的环首刀拼命的舞作一团。他眼看不见,心也已经慌了,手中的刀挥舞,想抵挡周泰的攻击,也不管这究竟是不是无聊了。 “受死吧……!你那样做只是一种无谓的举动。”周泰冷冷的一声断喝,手中的刀势一变再变,将一式一式的挥击连成一体,把黄祖全然的笼罩在其中,让他在霍霍的刀风声中丧失了最后的听力。 一片的迷茫,眼睛已是看不见,耳朵也被一阵雷般的风声所掩盖,无法分辨出敌方所在的黄祖将手中的刀舞得更急了。他知道自己肯定过不了今天的这一关,但他仍然不愿意就此放弃。心中慌张的他,即使到了棺材的面前,也依旧想着侥幸。 “真是不知死活。”周泰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叹息,他手中的刀势猛地一收,然后又化作了一道亮丽的飞虹朝黄祖的脖子抹去。作为一名一流的武将,他的变招是十分快的。这边响彻在黄祖耳边的刀风声还没上去,那边的刀光便已经破开了黄祖挥舞的刀势,直接递到了黄祖的面前。 也没有更多的动作,周泰只是微微的用力一抹,炙热的鲜血便逬然喷了出来。周泰淡淡的一笑,理也不理的交马而过,任由黄祖的身躯陡然落地。当下自有手下的士兵,替他把黄祖的首级枭下。 周泰一把手提起了黄祖那尚在滴血的头颅,把它刺穿在刀刃之上高高的举起,大声的喝道:“黄祖已死!黄祖已死!” “黄祖已死,黄祖已死!”随着周泰的呼喝,他身边的士兵也跟着一起呼喝开来。黑暗中惊起的这一片声音,宛如惊震天地的怒雷一般,深深的印在了所有人的心中。江东军的士气因此而更加充足了,黄祖军的军心为此而更加张皇,他们溃败的更快了,分散的更开了。一时间,即使是像周泰所统领的骑兵那样的队伍,也无法将溃散的敌军一一歼灭。他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忙碌了一夜,一直到天明才各自回归军营,统计各自军队的战功,同样也命人将黄祖的首级腌制好,快船飞马的将这个最重要的战利品送到江东的主人孙权那边。 战斗就这样结束了。从建安十三年的二月开始的江夏攻略战到建安十三年的三月便以江东军获胜,黄祖兵败身死的结果而告终。江东军就此占领了江夏城。但他们并没有在江夏一直驻扎下去,由于江东势力自身的种种制约。江东军对江夏执行的是那种大肆掠夺政策。在占领江夏之后的一个月里,江东军动用其在长江之上的所有航运力量,将江夏城的所有东西都往船上搬去,包括所有的武器粮草,以及大批人口。江东缺人,这是最让他们头痛的事情之一。 江夏被扫荡了。江东军宛如过境的蝗虫一般,将江夏的大部分县城乡村的东西全部一掏而尽。除了北部山区他们着实没有多少能力顾及之外,他们几乎将整个江夏都搬空了。在他们经过的地方,他们没有给刘表留下哪怕是一粒米,所有的东西都给他们装了船,只剩下一片无人、无物空荡荡的城池领地,给荆州原来的主君。 等到江东军离开的半个月之后,始终畏惧江东军的蔡瑁才小心翼翼的派人打探许久都没有什么消息传来的江东军,这才了解到了江东军在江夏做的事情,明白了江东军已然撤兵的事实。 “终于走了?还好,还好。”蔡瑁、张允拍着自己的胸脯庆幸着,连忙派人将这个消息传给传给了自己的主公。虽然江夏城破、黄祖身死、江东军把江夏掠夺一空对荆州造成了极大的破坏,但由于江东军撤兵的缘故,蔡瑁、张允两人竟是把这件事情当作一个捷报来传播的。在他们看来,不管江东军如何的折腾,只要不把荆州的土地占了,那就没事。刘表已经老了,快不行了,他们正等着曹丞相的大兵到来,好把这荆州送上呢。作为荆州本地的世族,他们并不理会由谁来掌管荆州,只要掌管荆州的人对他们这些家族的势力有所尊重就可以了。当然,如果统治荆州的人是自己这边所认可得那就更好了——就像是北方的曹操一般。 荆州的世家大都认可北方的实力者曹操来接替刘表成为荆州的主君。这件事情虽然大家都不曾放在明面上说,但暗地里却已经是彼此间心照不宣的事情了。众人都很有默契的隐藏起来,只单单瞒了一个刘表。因为他们大都知道刘表已经是病入膏肓没多少日子好活了,而眼下江夏的战败很有可能给他的病情在雪上加霜一把,出于对刘表几年“君臣”之情的顾及,他们也大都想让刘表安安静静的离去,什么也不知道的走那自是最好了。 “把资料也寄到北边了吗?”既然江东军已经离开,那负责江陵防务的蔡瑁自然回到了襄阳,他一回到自己的府邸,便急忙忙的找来心腹关切的问道。作为已经和曹操搭上边的贰臣,他除了要替曹操在到来之前保管好这整个荆州,还要将荆州所有的情况都汇报上去。这也是他们当初通过韩嵩给曹操进行联系时,曹操所提出的条件之一。 “请主人放心,一切我都做得妥妥当当的。”心腹小声的回答道。作为蔡瑁的心腹,他自然知道自己的主人吩咐下来的这件事情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性质。“背主做贼,不可定期”,这样的事情自然应该谨慎再谨慎才行。心腹不是傻子,自然十分明白这一点。 “主公那边怎样?”蔡瑁关切的问道。所谓“主公”指的就是刘表。虽然他已将曹操视为自己的新主君,但在这称呼上他一时半会还改不过来,尽管他在称呼刘表为主公的语气已经没有往常那样的尊重。 “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前些时候新野的刘备曾来襄阳一趟,与刘表大人见面,具体谈了什么。我们不太清楚,刘表大人连蔡夫人都遣了开去,相谈了许久。而后刘表又与大公子在花园里碰面,并上星台。我们同样也不知道他们互相谈了什么。只明白一点,那就是大公子在刘备离开之后,向刘表大人提出要去江夏镇守。”心腹简单的诉说着几天来的情况。 “刘琦离开了襄阳?那也不错。江夏那个地方已经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了,把他赤裸裸的扔在外面,也省得我们在这儿看得心烦。他毕竟是主公的长子,无论如何都还是有一定号召力的,留在这儿终究也是一件麻烦事。”蔡瑁并不在意这个消息。他只看重自己眼下究竟把襄阳的多少事情卖给了曹操。这些对他来说都是以后的功劳啊。“多派人关注一下主公那边的事情,把襄阳的府邸给我看紧了。有传说曹丞相几年就会南征的。在曹丞相到来之前,这里不能有一点马虎。”他轻声的吩咐道。 “明白!”心腹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即散去。 ****** 此刻的北方,在作为大汉临时首都的许昌城里,作为整个汉朝实际统治者的曹操,正同自己这一圈子的人商议他一直想做的一件事情:南征。 “玄武池的水军训练的如何了?”曹操大声的问道,眼睛朝向了在武将那一边坐着的于禁。他是曹操这边的练兵高手,曹操耐以打天下的青州兵就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此刻,曹操要南征,需要大量的水兵,自然也就把这事情完全交代给他了。虽然曹操也知道,于禁并不懂水战。 “已经差不多了,士兵们都已经比较习惯站在船上了。”对于曹操的问题,于禁给了一个明确的回答。当然,这也是他不懂水战的缘故。就他看来,水战和陆战没什么区别,关键就在于如何让士兵适应战船的摇摆。对此,他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让受训士兵无论吃住全呆在玄武池的船上,让他们逐渐适应那种水波荡漾的环境。 “嗯,那就好。”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撇过头来对着在做的众臣说道:“刘备猖獗,东吴不臣,此乃我心腹之患,不可不急除。今我已平定北方,中原之地已然安定,所虑者之声刘备、孙权二人。既然文则水军已训练妥当,我当乘此有利之时乘势南进扫平江南。此乃我等平定天下最为重要的决战,若功成,则天下之事可定矣。我自当重筑云台与诸位共享太平。” 见曹操终于下定了决心,众人中虽有些觉得这还是太过急切了,但看了看曹操那须发微白的脸庞,他们却是明白:“丞相已经老了,多少以有些等不及了。”对此他们不敢说那些反对的话,而是逐一拜服在曹操的脚下:“丞相英武,我等不及,此自当伏丞相尾骥,助丞相功成。” “呵呵。”曹操高兴的微笑起来。虽然他一直都说自己是一个不喜欢的别人奉承的人,可一下子看到这偌大的厅堂里有近百人同时向自己拜服,说着称赞自己的话,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怦然而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伟大的,是真正的英明神武。他想着自己从基业开创以来的种种,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本初,我还是比你做得更好啊。”曹操轻声说道。谁也不知道他在这个时候,念叨的居然还是一个战败者的名字。其实,这也是难怪,毕竟这个天下世家的实力还是非常强大的。曹操并不认为自己是世家的人,但能够比世家做得更好,却是让他打心里感到自豪的事情。 曹操笑着,眼睛四处扫荡着,如鹰一般敏锐的眼神掠过一张张面带恭敬的脸孔,他有些欢喜又有有些怅然。他欢喜,欢喜于自己今日取得的种种成就,他怅然,怅然于高出那种孤独寂寞的感觉。他选择了一条霸者之路,而霸者称孤道寡之人往往是注定孤独的。 “唉!”曹操黯然叹息了一声。虽然这样的孤独,他早有些习惯了,但猛然想起一丝丝寂寞的难受还是令他的心一阵阵发寒。他眼光流动,不经意看到了位于自己右边的一个空位,心中寂落却是更深了。 那是他昔日头号谋士郭嘉郭奉孝的位置。曹操很看重郭嘉,虽然没有给他在朝廷里安插任何名号,但却把他的位置放在自己的右手边。他把他提拔起来,而不与众臣同列,这无疑说明了曹操对郭嘉的殊遇。所谓“如鱼得水”曹操对郭嘉的感情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样子。只可惜郭嘉的身体不好,死得有些早了。这令曹操很是伤心。他是把郭嘉视为知己的,而这一个知己去世之后,曹操手下的众臣没有任何一位与他的契合度能达到郭嘉的那种水平——这才让曹操真正的感受到了孤独。 没有了知己,再也没有人听他诉说心中的烦恼。如果说以前还有郭嘉可以替他分担那么许多的话,那现在所有的一切沉重都要他自己背负了。这实在太沉,曹操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想到自己如今的年纪也是不小了,五十而知天命嘛,他自然会统一天下的事情开始着急起来。他有儿子,为儿子留下一个统一的天下作为礼物,这也是他身为一个父亲的期望。 虽然还有一些事情要在朝廷说明,要请示那个傀儡皇帝一番,但那始终也就是走过场而已。天下这个算是中央朝廷的实权掌握在曹操的手里,这已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实情了。只要曹操这个丞相府里决定下来的事情,基本在皇帝那儿是没有通不过的。即使像南征这样的大事也是如此。 很快曹操就作出了决定:起大兵二十五万,令曹仁、曹洪为第一队,张辽、张颌为第二队,夏侯渊、夏侯憞为第三队,于禁、李典为第四队,曹操自领剩余部将为第五队,每队可统兵马五万。又令许禇为折冲将军,曹纯为荡寇将军统五千虎豹骑精兵为先锋,定于三个月后的建安十三年秋七月丙午日出师。 “这是一个好日子。”曹操手下的那些方士们是这样说的。至于好在哪里,他们乌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理由,曹操不甚理解,却也只能点头称是。他一边让手下的将军文臣们做好出征的准备,一边则让自己的三子曹植和有名的文人陈琳几个动手撰写讨伐江南的檄文。在曹操看来自己掌握了中央朝廷,那就是顺,而自己讨伐的对象是属于地方的势力,那就是逆。这一次南征,无疑是以顺讨逆,以天命而伐不臣,是一场正义的战争,其宣传的势头无疑得做得轰轰烈烈才行。曹操很明白自己三子的文采,更清楚知道那陈琳的笔是多么犀利。他想借用这么这手笔力量,向一把刀一样将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些该死的议论统统扫光,以求让自己南征更加顺畅一些。对于战争以外的手段,曹操可是非常熟悉的。 第五章 许昌风起(全) 偌大的朝堂之上,须发微微有些班白的曹操侃侃而谈着。在左右文武百官的仰视之下,在皇帝略略有些战栗的目光之中,一个又一个有关于刘表、刘备、孙权等人不臣的例子被举了出来。虽然曹操到现在为止依旧没有说他究竟想做什么,但包括上位的皇帝在内的大多数人都明白,曹操准备对这些人进行征讨了。他今日而来,不过是想从皇帝那儿得到一份名义上的授权书而已。 “唉……曹操的势力如此大,一次又一次的不把我放在眼里,也不晓得谁能制服他。”年轻的皇帝愁眉苦脸的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中,无言的看着曹操在下面的讲话,却始终一言不发。虽然他也才二十八岁而已,但长期郁闷,使他的容貌看上去比寻常人还要老一些。他的眼睛微微的有些塌陷,额头也略略的泛着青色,眼角边那细密的纹线令人总以为他已年过四十,谁又能想得到他却是三十都不到呢。 说实话,皇帝是很不愿意曹操南征的:如果曹操讨伐的对象仅仅是江东孙权那还罢了,可如今的对象里还包括了刘表和刘备。尽管刘表与自己不是很熟,可多少也算是汉室宗亲,而刘备更是自己所认的皇叔。虽然这其中也有彼此利用的原因,但对于自己而言,他们却算是皇族在地方的力量。作为这个皇家的家长,皇帝实在不愿意让自己的宗族实力再被曹操削弱。 “最好能阻止他。”皇帝异想天开的暗念道。他的眼睛瞄着下面的群臣,企望他们中有谁能勇敢的站出来,向自己提出建言,好使自己能够顺利的驳回曹操的意见。尽管曹操如今的权柄很大,但他毕竟还不是皇帝,如果自己坚决不同意的话,那也许……一种兴奋的感觉在他的心胸中孳生蔓延着。作为一个深处于宫中的人,他所听所见的也就是那些东西。相较于有着种种厉害手段的曹操来说,他还是有些天真了。 皇帝的眼光从下头立着大臣们面上一一扫过,那有些痛恨又有些畏惧的光芒让站着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就连曹操手下的那些重臣也不例外。几百年下来的忠君思想已是深入人心,即使他们再怎么不把皇帝放在眼里而以曹操为尊,也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下与皇帝怒目而视。当然,已经具备霸主气概的曹操除外。 一边看,皇帝一边的摇头。虽然知道这个朝廷早以不算是自己刘家的朝廷,但看着那一张张即熟悉又陌生的脸,他心里还是难过很。在他看来自己实在不是祖宗们的孝子贤孙哪。 猛地,一张很有风度的中年面孔进入了他的眼中。那人身着一袭红色的官服,头戴插着白色貂尾的官帽,面容清秀,长须伏胸,一年的儒雅中又带了几分刚直之气,却是那太中大夫孔融孔文举。只见他细细的听曹操在那边讲说,眼中却是有几分不赞同。 “这有戏。”皇帝心中一喜,眼中的痛恨也就收敛起来,重新恢复做了原来的那种麻木不仁的模样。 果然,曹操那边的话音刚落,这位孔子的二十世孙,大汉朝的太中大夫孔融便站起了身子,出班奏道:“丞相之言,我以为不妥。刘备,刘表皆汉室宗亲,不可轻伐;孙权虎踞六郡,且有大江之险,亦不易取,今丞相兴此无义之师,恐失天下之望。” “哦?你反对我出兵江南?”曹操扬了扬眉毛,一股怒气在胸中酝酿着。自从远征乌桓回来之后,他就比以前更多了几分威势,多了几许自负。 “是的!”孔融迎着曹操瞪来的眼睛平静的点了点头。 “原因就是你上面说的那些吗?”曹操的声音微微的高了一些,显然胸中的怒火就要爆发出来。 “是的。”孔融的回答依旧那样的沉稳。 “竖子不足与语!”一声怒喝是从曹操的口中发出的,只见他脸色涨红的站立在大殿的前方,模样很是激动的斥责着孔融:“刘备、刘表、孙权皆逆命之臣,岂容不讨!汝速速与我退下,如有再谏者,必斩。”南征的事情已经是曹操在自己丞相府上决定了的,今天来到这朝殿之上,他无非是想向皇帝要一封讨伐的诏书而已,可不是来听人建言的。因此他对孔融的阻止发生的喝骂起来,这还算是轻的,毕竟孔融还是孔子后人,虽不是正统的继承者,但也是极近的关系,在整个天下都尊重儒学的情况下,曹操要动他也是必须考虑一下后果的,是以他只打算把孔融赶出去就算了。 孔融离开了朝堂。虽然是被赶出来的,但他依旧有些不甘心。望着天上那一片阴暗的乌云,他的心就和那灰色的一样沉重。“以至不仁伐至仁,安得不败乎!”他仰天叹息着,摇了摇脑袋,转身就向大街旁的一处酒馆走去。他不想回家,因为回家也没有事情。此刻的他心中郁闷至极只想着好好的去喝上一盅,让自己那不爽的心彻底安稳下来。他是一个文人,是一个很有个性也很经常在某些时候会放纵自己的文人。这种放纵本来只是个人的小事,但由于放纵的时候过于以自我为中心,便时常会忽略掉一些事情。至少,一心想去喝酒的孔融并没有注意到在他发出那一声长叹的时候,在那些立于宫门之外等候自己的主子的门人之中,有一算眼睛不经意的发出锐利而深沉的光芒。 门客都是为自己的主子着想的,这位对孔融保有很深仇怨的门客也不例外。事实上,他自己对孔融并没有太大的怨愁,而是他的主子御史大夫郗虑对孔融很是痛恨。 因为孔融是一个很有名气自视甚高的人,这样的人在接人带物之时往往会由于对方在某些方面并不如自己而流露出某种轻视,这对他们来说是很正常事情。毕竟,是自古文人喜相轻嘛。若对方的胸怀比较宽阔一些,那倒也可以相安无事,可如果对方的胸怀比较狭窄一下,那这样的轻视往往会在不知不觉中得罪许多人。而这位御史大夫郗虑显然是后者而不是前者。 他派人监视孔融,就是想从孔融的一时失言中找到某种把柄。谁都知道像孔融这样自视甚高的人在受到打击之时,往往是会发一些牢骚,说一些气话的,而这些气话在平日里听来或许没有人把它当真,可一旦在特殊的时候传到某一些特殊之人的耳中,这气话无疑会制人与死地的。 在听闻,孔融那一声不知所云的长叹之后,忠心耿耿的门客迅速的在散朝之后,迅速的把自己这边看到的情况汇报给了自己的主子。 “孔文举真的是这么说的?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御史大夫郗虑的脸上露出几许兴奋和狰狞,他太想扳倒孔融了,以至于一时间听闻这个消息顿时有些忘乎所以起来。他知道今日的朝堂上孔融对曹操南征的劝阻已经让曹操十分的不痛快,只要自己眼下再将这事情与曹操一说,只怕孔融真的要……“哼,让你平时看不起我。孔文举,这次只怕是你那圣衍公子孙的身份也照不住你了。”郗虑阴森森的说道。他很清楚曹操发起火来是一个怎样的暴躁法:什么天下的公议,什么众臣的劝阻,什么潜规矩的限制,只要曹操一旦发火了,这些有的没有的事情都决然挡不住他报复的念头,就像昔年他为了报父仇而对徐州的百姓展开大屠杀一般。 “备马!备马!我要去见曹丞相!”郗虑思及于此,便再也无法在家中安坐,而是大声的囔囔起来,吩咐下人为自己准备去了。 曹操的官邸就在皇宫不远的地方,那是一片有着皇宫一半大小的丛林。曹操也是一个喜欢享乐的人,只是素有文采的他知道怎样的享乐会让人觉得高雅而不奢侈。就像他自己的府邸一般,虽然造得极大,但因为布局上的种种设置,并没有让人觉得这府邸很华丽,反而让人觉得这儿很雅致很朴素。这就是曹操高明的地方。 郗虑虽然不是曹操的直属臣子,但以他御史大夫的地位要见到曹操还是一件比较容易的事情。只是在门口稍稍的等待了一会,他便被通报进去的下人引到了曹操的身边。那时的曹操正坐在一个偏厅的案几旁细细的阅读桌上的竹简呢。 “郗大夫来此何事啊?”曹操看书看得十分专注,他没有看见郗虑进来的身影,只听着郗虑进来的脚步声,便开口问道。 “虑有要事特来告知丞相。”郗虑恭谨的拜服于地说道。 “哦?”曹操放下书卷脸上尽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今丞相寓意南征,我等皆欢心企盼丞相马到功成,令天下统,而四海一。然唯有孔融者对此持不同之见解,还言‘此乃以至不仁伐至仁’非失败莫属,此皆祸乱军心不已。孔融虽是圣衍公之子孙,但为人狂傲,无一良行,平日每每狎侮丞相。其与祢衡相善,衡赞融曰仲尼不死,融赞衡曰颜回复生。向者祢衡之辱丞相,乃融使之也。”郗虑或真或假的看着曹操那越见发黑的脸添油加醋的将孔融的事情说了一遍,并说道:“此乃朝中巨蠢也,丞相不可不防啊。” “腐儒安敢如此?”曹操原本就对孔融平日的表现深有不满,此刻一听这郗虑如此说不由得爆发起来:“来人,让廷尉去把孔融一家给我收监了,明日午时给我压赴菜口行刑。”他恼火的命令下去,尽是要把孔融满门抄斩。作为一个君主,他实在算不得大肚,对于以前某某人冒犯自己的事情,他始终是耿耿于怀的。虽然有时为了表现自己的求贤若渴和胸怀虚谷,他时常的客制着自己,让自己不去计较那些。可一旦他取得了绝对强势之后,他那嫉恨的心往往就会因为一些小事而爆发出来。当年弥衡裸身骂他实在是骂得过分了,以致他至今依旧心怀芥蒂。他也知道当初孔融将弥衡推荐给自己原是为自己好,但在弥衡辱骂自己之后,他却把弥衡的罪过放在了孔融身上,深深埋在那心底,直到眼下。 以曹操的权势要在许昌里抓一个官员还是十分容易的,派出去的廷尉很快就把孔融给带到了曹操的面前。那时的孔融已是满身酒味了,他瞪着浑浊的眼睛看着前方却是两眼无神的很。看他这副狼狈的模样,曹操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厌恶的挥了挥手,让人把他压下。他重新拾起了,刚刚拉下的竹卷继续的端看起来,一边看,一边等待着被押来的孔融家人。 孔融的宅院位于许昌城的西南角是一座独立的院子。虽然以他的身份可以在城北的官区中觅得一块好地的,但或许是他身为文人喜欢亲近的缘故吧。他最终却是把自己的家放在了城南。 从城北到城南无疑要走很长一段距离的。虽然那些个廷尉是纵马而来的,但因为要事先逮捕孔融的缘故,去拘捕孔融的家人就显得有些慢了。当他们还在,还在路上赶着的时候,事先便有消息在井坊间传闻着。 孔融有两个儿子,年长的八岁叫孔参,年幼的六岁脚孔衡,其尚出童蒙之中。当时正对坐于家中,以围棋而乐。虽然他们的年纪都不大,但那份镇定的渊持模样,却让人看了很是赞赏。然而眼下却不是赞赏的时候——孔融在外面出了事情,自然家人急报于此:“你们的父亲已经被廷尉抓走了,很快就要问斩,你们还不快快躲避一番?若就这样被抓了,恐怕也是难以活下了。” 若是一般的孩童,或许也就这突入其来的噩耗给吓着了。可或许是孔融对自己两个儿子的教育不错的缘故,这两位互相下棋的小兄弟并没有如何的惊慌,他们只是如大人一般长叹一声,投子于棋坪之上,说道:“逃又有什么用呢?破巢之下,安有完卵乎?”谁也想不到这两个少龄之童却是如此的镇定,如此的看破一切。 正说话间,廷尉已经带人过来。他们气势汹汹的一把推开孔府的大门,就要进来拿人。一时间,鸡飞狗跳声起,丫鬟的尖叫与下人的奔跑成了府中最算是主流的乐曲。正如孔家的那两位幼童所说的那样“破巢之下安有完卵?”即使这府里的下人丫鬟和孔融这个犯事者并没有多少关系,但他们既然是孔家的下人,那么要一起执拿起来无疑是一种肯定的事情,这可是他们不愿意的。尽管同样是被捕被处斩,但无疑他们这些下人肯定会比这孔家里的其他人要凄惨许多。毕竟,他们是没有任何后台的。 进来的廷尉带了很多的士兵。虽然以孔融这样文人的家世而言,并不可能会有什么反叛的举动,可因为要执拿的人多,带得人若是少了,只怕逃脱一两个都是要掉脑袋的事情。眼下这个廷尉可是正正经经的给曹操办事,一点也不敢那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把府里所有人都给我抓起来。居然敢和曹丞相作对,你们真的以为你们是皇帝吗?哼,即使是皇帝也不敢拿曹丞相怎样。”廷尉的脸是黑的,满脸的胡子,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他是很嚣张的,嚣张到在曹操还没有正是透露自己要代汉而治的野心之前,就把曹操抬到了和皇帝一样的地位。也许他心中确实是这样看待曹操的,也许他认为这满屋子的人都是死人,即使就这样说出来也是无妨的。 “是吗?曹丞相的手虽大,也未必会遮得住这整个天吧。”正当廷尉嚣张不已的准备拿下孔融家所有人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猛地在那廷尉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在的他的后面站立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商人。 “你……你到底是谁?”廷尉结结巴巴的问道。因为白衣人手里的利剑正直直的架在他的脖子上,是以冷汗从他的额头上一点一滴的落下,他心中慌张着,前头表现出来的那种意气风发的嚣张在此刻竟化为了低声下气的恐惧。当命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时候,他实在无法表现出原来的那种镇定。在说到为人的气度方面,身为一个高官的他,甚至还不如孔家的两位小儿。 “我是谁?你们以后就知道。现在嘛……我是不会和你说的。至于我今日来此的目的倒是十分简单的很,想来你也看得出,我只是想带走孔家的两位小少爷罢了。”说着他那持剑的手稍稍的往廷尉的颈边靠了靠,轻轻的在他的脖子上勒出一道血痕。这是一个无言的警告,随着他接下来的这一句话,廷尉的心里已经明白了一切:“我想,我们的廷尉大人是不会不答应的。” “你……”现在是形势比人强,面对拿捏着自己小命的家伙,廷尉即使想反抗也有心无力。他本想求助于身边士兵的,然而在轻轻的一瞥之间,他却发现几乎每一个士兵的后头都有一个白衣人站立着。他们的年纪都不是很大,但眉间的气势却又几分相同,可见他们都是从同一个地方由同一个组织训练出来的。 “究竟什么时候许昌居然来了如此多令人不安的人物?这简直就是京兆尹的失职。”廷尉和京兆尹之间是有矛盾的,更何况眼前的事实如此的明显,也无怪他顿时恼怒异常了。 然而再怎么恼怒都无法解决眼下的问题,面对那众多架在自己和兄弟颈间的利刃,廷尉不得不无奈的选择了屈服:“我答应……”他摇晃着身子懦懦的说道。在忠诚与小命之间他最终选择了小命。本来嘛,他就是朝廷的廷尉而不是曹操的廷尉,他并没有向曹操效忠的。 “那很好。”白衣人笑着收起了剑,左手如闪电一般飞出,直接而准确的将一粒药丸丢入他的口中。“这可是九辰断肠丸!是用断肠草、鹤顶红、孔雀胆等名贵药材混合而成的,因为我家主人控制的好,大约每一个时辰发作一次。一开始是浑身疼痛虚软的,咬咬牙倒也可以忍耐的过去。然而这药的作用持续九个时辰。若九个时辰里你没有得到我给你的解药的话,你就等着肝肠寸断而亡吧。”白衣人微笑着说道,仿佛是在介绍一件与自己完全不相关的事情一般悠哉的很,丝毫也没有注意到听闻自己所说的廷尉那面露恐惧的神色。 “不……不要这样子吧。”白衣人的笑容看在廷尉的眼里直如恶魔的面孔一般可怕。九辰断肠丸的名字他没有听过,但他却听过断肠草、鹤顶红之类的名字,那可是剧毒的东西。既然九辰断肠丸是以这些东西为主药制成的,那自己吞下的东西,即使不像那白衣人所说的那样具有按时发作性,但也绝对是一个毒药。 “不这样可不行哦。我还等着你把我们送出许昌城呢。”白衣人调皮的轻笑着说道,他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仿佛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也不过的事情。 “那……那就快一点吧。我还不想死啊。”廷尉结结巴巴的慌张道,他唯恐对方的速度慢了,以至于自己身上的毒发作。 “等一等啊。还有几部车要过来呢。”白衣人微笑着,却是走到了孔家的两位小孩面前,平静的看着他们,像是面对一个同龄人一般以一种严肃的口气对他们说道:“我打算带你们离开这里。” “为什么?”年长的哥哥孔参问道。 “你们难道想就此死去么?”白衣人望着他们,眼中尽是奇怪。 “我也不想,但在你们到来之前却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只能尽量的看开了。”孔参就像一个大人那样无可奈何的耸耸肩膀,满言语间都是寂落。他望着白衣人,就像一个小孩望着自己的长辈那样,轻声的请求道:“你能去救我爹爹么?” “不能啊!我们的实力不够,这个世上要办成一件事情,都是得用实力来说话的。而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救得你们两个已经是很勉强了。”白衣人似乎明白这两个小家伙十分的聪慧,便直接将自己这边的一些情况告诉他们。 “那么爹爹不是死定了么?”因为有人护着自己,年幼的孔衡又恢复了一个孩童的脆弱。 白衣人无言只是默默的牵起两兄弟的手,朝大门走去。马车已经来了,现在该是他们离开的时候。对于那由自哀伤不已的两兄弟,白衣人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没有办法阻止罪恶的发生,但我们还时间去锻炼自己,并让自己便得更强,以求以后能有机会向罪恶复仇。” “这有可能成功么?”两个幼童虽然心智比旁人类早熟一点,但对于如此深奥的话,他们还是听得似懂非懂。 “当然有可能。”白衣人种种的点了点头:“七年前,我也认为我至今没有机会替父母报仇。但在七年之后,我却越加相信只要我自己肯努力便没有什么是做不成的。对于曹操的痛恨我和你们是一样的,因为我是徐州人。” 白衣人这么一说,谁都清楚的明白起来。毕竟曹操多年以前在徐州所作的事情已是天下闻名了。 一行人护着一辆马车奔向许昌的南门。因为有士兵和将军的存在,街上百姓都以为这是那位官家带着自己的家眷出城游玩而纷纷避让不已。许昌现在已是作为大汉的首都了,虽然经过了不断的扩充城池的规模还比不上已经有数百年经营的长安和这几年逐渐恢复起来的洛阳,但由于皇帝驻节于此的缘故,许昌的百姓多少也有了点首都之民的意识。所谓见多不怪,既然许昌城里有那么多高官存在,自然平日里出行的场面不会小了。和那些动辄几百上千的护卫队伍比起来,此刻奔向南门的这支百人的队伍也就显得十分平常起来。百姓们站在路旁看着,以一个平常心议论着,言语间多少还有些羡慕的看法。 人,总是认为不是自己的东西是最好的。他们并不曾想到这一路由士兵护送着出城的队伍,竟是被人控制着的,他们也根本就没有预料到,那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坐着的竟然是曹丞相“钦”点的两个要犯——八岁的孔参和六岁的孔衡。 出许昌城根本就没有受到多少责难。虽然守门的军官并没有实现接到通知说有大官的队伍要从自己的南门出去,但本着与人方便便是与自己方便的原则,他们还是很光棍的放行了。这似乎也不能怪他们玩忽职守。毕竟,眼下曹操的南征令尽管已经在朝廷上变成了皇帝的诏书,可具体的事情并没有一一落实下去,许昌城依旧像往日一样平静,自然守城的戒备也没有多少提升了。 出城南,差不多就这样走了三里地,一行人拐入一片树林之中。他们隔着树林向北眺望,隐隐已经看不到许昌城的踪影了,不由得齐齐松下一口气来,即使那白衣人也丝毫没有例外。许昌是曹操的地盘,在这样的地盘上救人,尽管救得只是两个不怎么重要的犯人,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虽然一切到现在为止进行的都十分顺利,可曹操的威名依旧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们的心头。背着曹操做下这样的事情,他们心中实在世害怕的紧,行动中不由得是小心再小心的。 进入树林,白衣人一边打发着自己手下的几个去护住坐车,一边着让廷尉把他手下的那些士兵都召集起来。 “有家人在许昌的站在左边,没有家人在许昌的站右边,分两队你们都给我站直咯。”白衣人大声的吆喝着,要廷尉把手下的这些士兵分做两队。 这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廷尉却从那白衣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芒里看到了一丝不怀好意。“你究竟想做什么?”廷尉有些胆战心惊的问道。 “也不做什么。你也知道曹操是个怎样的人,你有把握今天的事情不被说出去吗?”白衣人贴近廷尉的脸,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这……”廷尉有些胆战心惊的迟疑了。他知道今日的事情就自己而言虽然是被迫的,可对曹操来说却是一种背叛。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既然上了这条船,那还想再回许昌去当官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一切都是眼前的人害的——廷尉恼火的瞪视着白衣人,愤怒而又有些无奈的问道:“你们究竟还想怎样?你们要我跟着一起走吗?” “想的可美哦。”白衣人轻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可没有心情带上你们。我只是给你提一个醒:许昌已是回不去了,但那也只是对你自己来说。若是要落草,还需考虑军心问题。对于士兵来说,跟谁都是无所谓的。” “我明白了。”廷尉霍然一惊,抬起头来,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谢谢你的关心。解药呢……?”他还记得自己前头被逼着吃下的东西。 “都在这里呢。一共八十三粒,刚够右边的人数。我想你应该清楚要怎么做的。”白衣人依旧微笑着,递给廷尉一个小瓷瓶子。 “嗯!”廷尉吭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将东西收好,然后又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请便!”白衣人微笑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而去:“你走了,我也该走了。”他提身而起,飞快的在林间的树梢间跳跃,奔驰着去追赶前面先走的马车。 望着白衣人远去身影,廷尉看了看这片依旧寂静的树林,眼中一抹严厉轻轻的闪过。他喃喃自语:“这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片刻之后,杀戮的惨嚎声在林间响起。浓重的血腥迅速的弥漫着整片树林。 第六章 准备(全) 终于要开始了。 当李晟派出的“皓月”带回了在许昌救出的孔参、孔衡两兄弟的同时,也带回了曹操行将南征的消息。对于这个消息,李晟除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之外,心中也不免有些紧张:曹操的威名即使在后世,于他的耳中也是想得震天。如今终于要和曹操对上了,虽然就历史中已经知道这一仗曹操终究是输了的,且自己从数年前就已经开始为这一天的到来作了充足的准备,但事到临头了李晟还是有些心怀揣揣。 他知道历史上是没有自己存在的,而现在的自己却已经在一点一点的改变构成历史的基础。这会不会导致这边赤壁的结果与历史的不同呢?李晟不清楚这一点,他只知道以前安排下的所有棋子从现在开始都必须动起来。“让曹操的势力承受比历史上更大上许多的失败。”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由于自己是处于暗中并不被多少人所关注,是以自己的计划,那个对曹操进行打击的计划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出什么差错。 对于被救回来的两个小孩,李晟听“皓月”对他们的情况进行了一个简单说明,顿时便有了安排:年长的孔参被安排在自己的身边做了一个小小的书童,而年幼的孔衡着被他交付与妻子,让他同自己四岁的儿子在一起,成为儿子的伴读。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虽然就李晟而言,救他们只是为了利用他们身上那身为孔子子孙的名号,从而能从别的方面打击曹操,但在发现这两个孩童还很有培养前途的情况下,李晟自然也得为自己的今后而打算了。 培养自己的下一代,让他们成长起来,这件事情是关系到自己百年以后的大事。虽然眼下自己还年轻,但既然连儿子都有了,那事情也必须直接走上轨道才是。 儿子名斌,是四年前由铛儿所生的长子,也是李晟的第一个孩子,按照礼法,这位长子是将来注定要继承李晟位子的。在这之前,由于李晟一直都做有防备,故他的几位夫人都没有相关的消息。只有在斌出生之后,才陆陆续续的有了喜讯。如今斌已经四岁了,正是要开始启蒙之时,作为嫡长子,已经深受这个时代影响的李晟,自然对他多发了许多心思。 “皓月”表面上是隶属于情报管理者罗照之下的一个特别行动组织,但实际上却是由李晟直接掌握。这是一个李晟军中十分秘密的组织,能分派他们任务的也只有李晟、庞统、诸葛亮、罗照四个人,而听说过这个组织的在李晟军中决不会超过八人,他们都是李晟的亲信大将。这个组织的成立,实际上是为了解决李晟这边一些有需要而又不方便处理的事情,比如这次解决孔融的问题,又比如前两年“绑架”邓艾母子的事情。用庞统的话来说,这个“皓月”就是专门帮李晟执行一些“异想天开式”的任务,是李晟的个人“玩具”。 传会来的消息在李晟自己这边想过了之后,并没有告诉太多的人。就和“皓月”的事情只有包括罗照在内的四个人可以管理一样,曹操南征的消息李晟准备也只说给他们几个知晓。 “曹操准备来了。”在当天午后的茶会上,李晟淡淡的说着这个消息。他已经完全平静下自己的心情,只是端着茶静静的在那儿品味,眼看着他们的发展。 “你说什么……?”庞统猛然听闻这个消息,不由得忍不住一口将正要咽下的茶水给吐了出来,一口喷到坐在他对面的罗照身上,让罗照在张大了嘴巴之余还升起了一股子尴尬和恼火。 “什么时候的事情?”从表面上看众人之中似乎也就孔明表现的最为镇定,但李晟还是从他那瞪大了眼睛中看到了他对此时的惊讶。 “刚刚……!”李晟看了庞统一眼,微微的摇了摇头。他回答只是顺便的,真正的动作这是那轻微的摇头:“真是可惜了,那一口好茶。” 经过七年的发展茶叶、粮食、水产和丝绸已经成为长沙郡最有特色的产品之一。这四大产业的蓬勃发展,使得长沙越加的繁荣。虽然就表面而言,长沙的繁荣还是在襄阳之下的,但事实上早在两年前,长沙就已经成为了整个荆州最为鼎盛的商业都市,其繁荣已经超过了襄阳。 而在茶叶的产出普遍增大的情况下,作为整个长沙统治者的李晟府上出现上好的湘茶·仙芝也就成了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当然在好茶不断的情况下,顶级的好茶还是比较稀少的。是以李晟才会对庞统的那一口浪费觉得可惜。要知道,这绝顶的好茶即使是李晟自己也舍不得经常那出来冲泡,若不是今日有这要事要与这四人商议,他可没那好心,把这决定的美味给让出来呢。好茶,就是好茶,那绝对是令人毛孔全然放松,身心舒畅的。 对于这些李晟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细细的看着面前的众人,看着孔明那一脸痴迷的陶醉,庞统那满是可惜的懊悔和罗照的一身是水的尴尬,古怪的笑了笑微微的点了点头。 满身是水的样子确实是不好谈正事,可眼下的事情重要了,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强做镇定下去。 “那么计划要开始了?”庞统首先试探道。 所谓“计划”是指李晟这些年一直再做的关于如何对付曹操的种种谋略。在李晟军中,除了各自所负责的事情之外,孔明大体是负责战略策划这一块,庞统则是负责对战略目的之下如何执行战术的方案设想,至于李晟自己则在两边都掺合之余,一步一步的着手制定自己争霸天下的第一步——如何利用曹操的南征实现自己目的的最大化。 “家底实,而足以争天下。” “高筑墙,广集粮,缓称王。” “先取荆交为利本,后取益凉为根基,攻取关中以成强秦之势,令甲兵而尽收天下。” 以这三句话而形成的便是李晟为自己制定下的战略路线。虽说在这三句之中,只有最后一句是真正的战略方向所在,但没有前两点作为基础,想在一开始就取得荆交显然是不现实的事情。李晟和众人都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才用了七年的光景不断的充实长沙的潜在势力。如今的长沙已和七年前大有不同,且不说长沙之地的繁华,单就长沙郡的人口而言,足足两百三十八万的基数以足够和北方任何一州相媲美了。这是李晟值得自豪的所在,也是他认为自己能参与到接下来的那场大战中去的信心所在。不论地盘,只说那兵力可发展的潜力,李晟眼下所拥有的,已和江东的孙权差不多了。 昔年制定的目标如今大都已经实现。如今的李晟军在长沙拥有一千骑兵,三万步兵,一万山越兵和两万的水军,这里一共是六万兵马。如果再加上由武当赵云统率的三千骑兵和汝南魏延潜藏的两万山贼的话,那李晟所能控制的兵力将八万之巨和江东军本身也是相差无几。 当然这些都是说实际领有的兵力,是把李晟暗中训练出来的那些人都加上去的。对于这些消息,除了李晟自己手中那些亲信高官大将颇有些明白之外,别人是都不清楚的。在荆州的主君刘表那儿,李晟还是那个好黄老微言之道太守,虽领有三千兵马,但却是几年不厉世事,只是凭借着一些运道和一些手段,保证了长沙安全的人——在“皓月”的清理和颜虎、叶涛保护之下,刘表所得到一切有关长沙的资料情况,都是李晟刻意造成的局面。对于长沙的真实,天下间并没有太多的人知晓。 家底终于殷实了,该是可以争霸天下了。年初洞庭一战的胜利给李晟带来了更多的信心。他知道自己部队的战力是怎样的,自己手下那些将军们的手段时怎样的。新出炉的军队居然能和一支身经百战的老军打平手,并利用自己在武器方面的优势赶跑他们,这本身就是一种胜利。 既然实力已经不弱,那么对付即将南下的曹操军也就有了更多的把握。想当初孙刘联军对付曹操也只用了四万兵马,而如今加上自己,这兵力或许可以达到八万吧。李晟都谋划好了:在赤壁之时用四万的兵马参加战斗,用一万的兵马守住城池,然后用一万的兵马扫荡整个荆南。这并非是什么异想天开的事情,由于李晟早就在暗中对荆南的领地进行渗透的缘故,李晟已经控制了荆南绝大多数的权利。在这些暗中实力的帮助下,要夺取城池也就是兵马一到便有人开门响应的事情,可以说是暇意的紧。 李晟从来也不怀疑自己这边能在与曹操的对抗中取得最后的胜利。因为他知道曹操此次南征的时机选得并不是太好:哪有去年才刚刚结束北征乌桓的战斗,今年就发兵南征的?就算远征乌桓并没有消耗自己多少实力吧。可连连的战斗也是会让自己领下的百姓变得更加困难。就李晟从汝南得到的情报来说,似乎是就连曹操耐以维持粮草供应的民屯之中也有不少人因为忍受不足年年所要支付的高额粮税而不断的逃亡而去。这一两年汝南的贼军会扩张的如此迅速,其原因也是和这个有关的。 南方的水乡不是北方的铁骑可以踏足的地方,南方的势力和百姓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接受北方曹操的统治,而南方气候也不是北方人说适应就能适应的。曹操实在太急了,以至于要在这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和错误的人打一场正确的战争。想要统一是没有错的,可是统一的时机不对,那一切反有可能事与愿违。这一点,无论是李晟还是龙凤都早已看得清清楚楚。 曹操此次南征的失败是肯定,如何让他在失败中遭到更大的损失,以最大限度削弱北方这个势力的实力,则是李晟需要考虑算计的事情。 历史是有其固定轨迹的,如果没有已经知道历史轨迹的人刻意去改变它,那他还是会按照其原来的轨迹运行。 在这个世上能够刻意改变历史轨迹的只有原本不属于这个历史时期的人李晟,但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的李晟并不打算太多的改变历史。就他看来有一些事情是必须发生的,因为那对自己有利,而有一些事情则必须阻止的,那对自己无用。虽然坐视着某些悲惨的事情发生实在是一个冷血的行为,但作为一个君主一个玩政治的人,以理性控制感性,为自己寻求最大的利益,则是必须的。追求利益的最大化不单单是商人需要达到的目标,就连政客,军人在特定的时候同样是会这样做的。 “在强大的力量之下那些没有力量的人只能作为棋子。”李晟很快的就明白了这一点。虽然很不喜欢,但为了实现某种目的,他也不得不就这样变得冷血起来。 李晟的计划是建立在最大限度利用原有历史基础之上的。虽然以李晟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撇开刘备的势力,暗中利用某种手段让刘备军直接消亡于曹操的手中,但李晟并没有打算这样做,他打算让刘备也加入这联盟的计划中来,让原本历史上的两家联盟变成三家。这是一个保险,因为在李晟的计划中,历史是被些许的改变了一些。尽管以李晟自己的眼光来看这样的改变并不会直接影响到历史的根本,但谁知道最后的蝴蝶效应会怎样呢?为了能有更大的把握解决掉曹操,并为自己以后的发展做准备,李晟自然打算把刘备也拉进来,并于以后支持刘备在江夏的权利。他打算直接让刘备去和孙权打交道,让刘备作为自己日后防备孙权的一个重要力量。 现在就把曹操要南下的事情告诉刘备,李晟是不打算这么做的。相反,他决定强力的封锁这方面的消息。他打算让刘备依旧陷入那种偕民逃亡的境地之中。由于在许昌有了情报,李晟结合了自己对历史上这一情况的记忆,明白曹操的先锋部队并不多。虽然是很著名的虎豹骑,但全然用这样一点人马去追击完全可以隐蔽在几十万百姓之中的刘备军,从而把他们完全歼灭是不可能的。 李晟打算让历史上一些有名的桥段发生:比如那长阪坡,比如那当阳桥。虽然现在赵云已经处于自己的军中,但李晟还是有准备让赵云在长阪坡那儿大展雄风一番。这一方面是为了让赵云还刘备一个人情,以便让他今后更好的为自己卖命;一方面则是为了在战场上扬名,让全天下都知道自己这边军势的强盛和救助百姓的仁慈,从而让自己今后于孙权那边的联盟有更好的保障。这是一个大事,李晟并不想让赵云独自一人过去的,他打算让赵云把几年训练起来的骑兵全都带上。通过与虎豹骑的对决来试验自己的骑兵究竟拥有如何的威力,这也是李晟这么做的一个目的。 “让刘备军因为曹操的突然南进,而在错不及防的情况下让他遭到损失,同时利用我们力量帮助刘备减少一些损失。既卖一个好给刘备,又为我们的发展减少一些麻烦。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对于自己计划的第一步李晟便是这么和庞统、孔明他们解释的。 龙凤当然不是傻子,他们也是一眼就看出了这其中必须所在:“一切的联合都必须以自己为主。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适当削弱其他势力,并用自己的势力去填补这削弱之后的空余是十分必要的。虽然自己今后可能会成为刘备的盟友,但没有终究还只是两家人。在这个多变的乱世里,谁也不知道,今天的盟友会不会就是以后的敌人。”对于李晟的建议,诸葛亮和庞统都是一个劲的赞成。 “可以让赵云开始准备了。武当那边离新野还有些距离,我想让皓月调一队人马过去以加强对新野的情报。”对于庞统的试探,李晟沉吟了一下点头说道。 “那么江陵那边呢?”庞统对于李晟的想法还是很赞同,他也认为一开始的计划是必须更谨慎一些,但是也不能一味谨慎,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执行一些大胆的行动还是有必要的。就像他认为的那样在执行计划中有关新野的第一步的时候,对于第二步的江陵攻略也是可以同时进行的。“我们似乎也该通知苏飞进一步加紧对江陵水军的渗透了吧。”庞统的眼睛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江陵水军?那是要联系一下了。不过也不要太急,毕竟我们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准备。我并不想把江陵水军的全部都拿过来,拿到其中一些精锐的部分,让我们实力有一个比较大的提升我就十分满意了。数量上还是要给曹操留下一些的,否则这战可就打不起来了。”李晟摸了摸自己那颌下无须的光洁下巴微笑的说道。 就在上次洞庭水战之后的一日,一路打着江夏水军旗号的船队来到了长沙,其为首的大将便是黄祖手下的头号人物苏飞。对于苏飞的到来李晟是没有任何准备的,他只是连忙找来苏飞的好友甘宁,了解到一些有关苏飞的情况之后,便把苏飞直接交给甘宁去招待。也不晓得甘宁最后同那苏飞说了些什么,那苏飞居然会眼巴巴的跑来向自己效忠,并自动献上一份功劳来:“如果主公信得过我,那我有办法替主公拿到江陵水军一半的力量,为主公以后的发展打下基础。” 说这个话的时候,苏飞的眼睛是直溜溜的往李晟的脸上瞄的。“主择臣,臣亦择主。”苏飞所说的这个事情是要主君给臣子以绝对的信任才能做的,以苏飞眼下刚刚才向李晟效忠的情况来看,这么说似乎是有些太过冲动了。事实上的他,正是想因此而看看李晟这个人的真正气度而已。虽然他被自己的好友甘宁说的心动,可他还是打算用自己的眼睛来观察一番。他想看看这个能让自己的好友心服的年轻太守究竟有着怎样的能力和胸襟。 “没问题。”李晟微笑的一口答应下来,“其实我也对江陵水军的那些东西眼馋得紧呢。更何况你又是甘宁将军介绍过来的。甘宁将军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我相信他的朋友肯定也是和他一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一点在大多数的情况下是不会有错的。”李晟说着,眼睛却朝向了甘宁。他同意了苏飞的请求,却不是因为一下子就相信苏飞这个人,而是他毫无保留的相信自己手下的水军大将甘宁。 听李晟如此说苏飞那里还不明白李晟的意识。对于他没有立刻相信自己,苏飞先是脸色黯然一下,随即却又重新开朗起来。毕竟,李晟这样做是一种十分正常的决定。如果他真的仅仅凭借着自己对他的一个效忠就毫无保留的相信自己,那他绝对是一个傻子,一个肯定会把自己的基业拱手让给他人的傻子。毕竟,在这个乱世之下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于是,苏飞就此去了江陵,连带着李晟提供给他的财力,帮他打点好有关于蔡瑁等人的关系,以及有关于杨续、郑平等人过往的人脉来到了江陵的水军之中,很快就凭借着他高超的交际手腕笼络了水军中一批很有能力的人。苏飞拉拢他们,不断的给他们灌输一些曹操的坏话李晟的好话之内的事情,虽然那都是借助甘宁所言之内的口吻说出的,但因为甘宁本来就是纵横于长江之上的有名人物,所以这样的话也特别显得有说服力。十天半月下来,苏飞在江陵水军之中影响力越加的扩大起来,成为下级军官中最受欢迎的将军之一。 如此的成功,令李晟对于苏飞所说的那个目标能够达成抱有很深的期望。 通过历史,他知道上面所说的那次赤壁之战,曹操虽然战败,但本身的实力并没有遭到什么打击,被东吴焚烧掉的战船完全是原来属于荆州江陵水军的战船,也就是说赤壁之战中遭受最大打击的还要算是荆州的势力。江陵的战船就这样一夕而亡,完全的覆灭,这使得江东军在今后的几十年里在这长江之上始终没有敌手,他们几乎是想怎样的来往就怎样的来往。即使在后来关羽威震华夏之时,也只能被动的利用烽火台来防范江东方面的进攻,因为荆州没有水军的存在。 这绝对是一种不公平,尤其是对准备把荆州当作自己一份地盘的李晟来说更是如此。作为后世的来者,他既然已经知道结果会是这样,那么他就打算改变这样的结果。 “将荆州江陵水军中最精锐的部分拉拢到自己这边来。”这就是他打算的事情。本来他是打算依靠自己的实力来建立一直新式水军的,可那样全部重新来做实在是太麻烦了。建立水军是一件很花时间的活计。既然现在有新的办法可以从江陵那边获得水军的精锐,那自己为什么不直接去做的。与其先便宜了曹操,再轮到后面被江东消灭,倒还不如直接攥到自己手里,让自己,也让荆州保存这么一份力量。 “我明白。”庞统重重的点着头。对于李晟的想法,如他和孔明那般高智慧的人怎么会不清楚呢。他们当然知道李晟用意,并且十分赞同李晟对此所作出准备和有意放过的东西:只要江陵水军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为了弥补曹操在水上的不足,这是必要的,否则又如何能诱使多疑的曹操放心的南下呢。在陆地上与曹操决战,那绝对是找死。而把曹操诱惑到这水上,用水军与曹操交战,那却是让曹操找死——这一点只要有点头脑的人都会看得明白。 “军队的整编应该开始了。曹操的南征已经订了下来,荆州那边因为有人和曹操联系,我想他们也会很快就知道这个消息。在这刘表病重不知何时可亡的情况下,荆州那些人的精力恐怕都放在如何争权夺利的基础上,对于我们这荆南四郡的掌控恐怕会有一阵子放松吧。其实他们就根本不怕我们这边脱离他们掌控,只要曹操能保证强大的话,荆南这边的势力根本就不足以和曹操抗衡。这可能是他们大多数人的想法,但对于我们来说却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时机。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我们确实需要将自己手头的实力整合一下,好应付曹操的南征了。”孔明微笑的说道。如果说庞统善于从具体的每一件事情去以小及大思考战略布局的话,那么孔明的习惯便是在从全盘的角度,由大而小的去考虑战略中那一步是不是有所僻陋。正如后来所说的那样孔明是一个谨慎的人,而他的谨慎对于还处于弱小发展之中的李晟来说无疑是一种不可替代的瑰宝。李晟对孔明是绝对的信任,这信任在所有的手下中是排第一的。因为孔明给他的建议,即使真的行不通,也决计不会让他受到多少损失。 “嗯,这确实该做了。”李晟点着头脸上露出些许感激的笑容:“孔明不必多言开解于我。事情已经明显的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如果不放开手做上一做,只怕以前的努力都是白费了。对于荆州那边的事情,不要说他们都正自忙于争权夺利而没有心思管我们,就算他们有这个心思,我们也是有着合理的理由——为了防备江东军的进攻,我们原本的那三五千人马怎么够啊。” “这倒也是。”孔明微微的一笑,却不再说了。 看着孔明的笑容,李晟只觉得心中似乎有某种压力一下子松动开来,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些兴奋的神色:“下面可是有的忙了。从现在开始不单单我们的军队要进行整合,就连我们原本一些分散出去的业务,诸如商行什么的,也要进行整合和回收。至于原先不能公开的产业,也要逐渐的明细起来。下面的我们可是要从后台走到前台去的,很多东西都必须正规起来了。”李晟笑着,迅速的将一些方面直接分派下去,送到了几个人的手上。很显然,他对这些是早有预谋了。 准备开始了。在许昌的风刮起之后的不久,一场由这风引起的暴雨,很快的就在这逐渐闷热起来的南方酝酿起来。 第七章 襄阳之变(全)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日子渐渐的到了建安十三年的八月。随着曹操大军的正式南下,这个惊震天下的消息再也无法隐瞒了。虽然最为弱小的刘备,在有心人的刻意封锁下,始终还不晓得这一情况,但作为这次曹操出征主要目标的荆州,此刻正因为消息的到来而处于一片混乱之中。 刘表重病是从今年年头就已经开始的事情。本来他的病情也就是那么不上不下的吊着,好也决计好不起来,坏也无法坏的下去。直到在他的耳中突然响起有关曹操南下的消息,他的病势才一下子恶化起来。在发自内心的对曹操的恐惧之下,刘表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到了这八月,他已是入气多,出气少,显然消亡就在这几天之内了。 刘表重病将死的消息,实际掌握了襄阳权利的蔡瑁、张允两人士竭力的隐瞒。他下令封锁这个消息,并调兵将刘表的府邸团团给围了起来,并假刘表的命令,让全荆州各郡的太守紧守自己的领土不得轻易动弹。 这命令看上去似乎是为了维持荆州本身的稳定,防止地方上的太守作乱,但在实际上这命令却是仅仅针对两个人的,那就是豫州牧、左将军刘备和江夏太守刘琦。刘备是客将有兵,在此风雨飘渺之时自然是需要防备的对象。但对于荆州本地人来说,对付刘备还算是比较好办的事情,毕竟他还算是外人。 可是刘琦呢?本来以为他是一个没有一点本事的公子哥,本来以为他就那样被赤条条的扔到外面去可以让自己的耳根清净,更可以令他自生自灭,哪里还想得到他居然还有那样的手段,竟然将江夏战败时散乱的兵马聚集起来,成为拥兵一万的实力者。这可就麻烦了:他和刘表是天生的父子关系。即使蔡瑁、张允再怎么搬弄是非也改变不了这一点,因此他也只有通过命令让刘琦留在江夏,而没有把刘表重病的消息告诉他。他们害怕万一刘表与刘琦见面了,刘表当着刘琦说“把荆州交给你。”——那就糟糕了。出自刘表口中的遗嘱对荆州的大多数官员而言就是正统,一旦刘表那样说了,荆州人的心很快就会跑到刘琦那边去,这是蔡瑁张允十分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于是,他们大为紧张起来,接连下了好几道命令,甚至宣布在襄阳实行宵禁,并正式封锁了襄阳的几个城门。眼下的局势正混乱的很,无论是蔡瑁还算张允都不想横生枝节,他们只想等,等到曹操的大军到来,将一切都稳定下来,在慢慢的把那些该死的,不服从自己命令的家伙一个个消灭掉。 当然,现在还是要忍耐的。 襄阳的权利实际上是掌握在襄阳本地的世家手里,刘表只是他们这些世家所认可的管理者而已。对于投靠曹操的事情蔡瑁、张允、韩嵩等人已经和几个世家联系过了,并取得了他们赞同,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一个联盟。蔡瑁、张允二人以为凭借着这样的联盟是有把握将襄阳管得严实的,然而他们终究小看了某些人的能力。襄阳城的官员很多,其中还是有一些官员是不愿意同蔡张二人同流的,其中就包括伊籍。 伊籍是刘表的同乡,两者都不是荆州人。然而因为伊籍很早就跟随刘表的缘故,在刘表来到荆州之后,倒也得到了刘表的眷顾,而颇有提升。伊籍是一个交游广泛的人,他和同僚之间的关系都处的不错,与刘表的长子刘琦相处的也很好,算得上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伊籍不是一个傻子,对于刘表的颓势,他自然也清楚刘表是没有可能保有荆州的。他也想过换主子,只是他看重的人不是那天下最强势的曹操而是现在正令语刘表之下的长沙太守李晟。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巧妙的,就像伊籍只凭着听闻就讨厌曹操,只凭着几次见面就认同李晟一般,无形的缘将不同的人纠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个势力集团。 就表面来看伊籍还是刘表的重臣,因此蔡瑁、张允根本就不可能对伊籍有太多的限制。这给了伊籍以机会,他暗中派人将襄阳这边的变故报知给江夏的刘琦,让他迅速的带兵往襄阳而来。 这行动是在李晟受益之下进行的。李晟是想让事情的变化更符合历史的轨迹,让襄阳变得更乱一些,为自己赢得更多一些的时间。这是很有必要的事情,毕竟,李晟眼下正在忙乱的整合之中。 对于伊籍的情报,刘琦自然是相信了。事实上,他虽然懦弱,却也不是一个全然的傻子。对于他父亲最近所下达的重重命令,他早已有所怀疑,而伊籍这位前刘表身边的重臣告诉他的情况,无疑是最能开解他这份疑惑的理由。由于伊籍投靠李晟的事情是在暗中进行的,是以刘琦还以为伊籍是因为对自己有好感而特地的提醒自己呢。在接到传来的这个消息之后,他立刻点齐手中的五千精锐士兵踏上了前往襄阳的路程。 忙碌中的蔡瑁、张允根本就没有想到刘琦会知道这个消息,自然也没有对襄阳城作出怎样的防备。他们正忙着齐聚与蔡瑁的府中,讨论有关于曹操的最新消息:曹操的南下大军已经从长社出发了,几天之后就将到达宛城。 “宛城是刘备的地盘,是曹丞相所面对的第一座城池。刘备是什么人我们都清楚,他曹丞相的仇恨我们也都明白。如今我们说是说要以荆州归顺曹丞相,可我们只能说服自己的归顺,却无法说服刘备的归顺。对于刘备,他之时在名义上归属我们荆州,但在实际上我们并没有统领他的能力。这一点我们都明白,但曹丞相却不知道。要是他在宛城遭到刘备的抵抗,而以为我们的归顺只是假的,而将大兵指向我们的话,那我们可就惨了。”蔡瑁愁眉苦脸的说道:“刘备对我们而言可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呢。” “怎么解决这个山芋!”这就是蔡瑁把他们聚集在一起的用意。虽然数年之前,蒯越就曾经对刘表说过如何解决刘备之事的方法,但那方法似乎仅止于刘表那儿而没有传播开来。蔡瑁、张允并不清楚蒯越对付刘备的高明意见,因此他们在面对曹操将要到达宛城的消息之后就显得相当狼狈了。 无奈之下,他们问计于蒯越,从蒯越那儿得到了一个简单的办法:“直接把这件事情告诉曹操就是了,就说我们只能约束襄阳、江陵等地对于新野的刘备我们没有任何办法,请曹丞相自己解决吧。” “这可行吗?”蔡瑁、张允巴扎着眼睛问道。 “这是我们唯一能作的了,也不管可行不可行。难不曾还要用我们的军队去攻打刘备吗?”蒯越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反问道。 “这……”蔡张二人卡住了。去攻打刘备?那实在是开玩笑的事情,刘备手下可是有关羽、张飞这样的猛将啊。去打他?那不是自寻死路吗?那是白痴才做的事情。想到这里两人都没了法子。“……就按你说得办吧。”他们只能这样答应下来。 当下,蔡瑁、张允两人就让手下一个机灵的官员叫宋忠的写好相关的文书去曹操军中投递。正准备行走呢,突然听闻一个消息:长公子刘琦引精兵五千入城了。 “进城了?怎么会这样,我不是让你们谨守襄阳城门吗?”蔡瑁不禁火大的咆哮起来。真是太不顺利了,这边刘备的事情还没搞定,居然就遇上了刘琦的事情。虽说刘琦手下没什么猛将,其自身的能力也不足与刘备相比,但他毕竟是刘表的亲儿子啊。无论从道理还是感情角度讲,刘琦来襄阳绝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甚至在父亲重病的情况下,他这个儿子是必须在场的。然而蔡瑁、张允却十分害怕刘琦与刘表见面,因为他怕刘表当着刘琦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荆州归属于谁的遗嘱。一旦刘表说把荆州传给刘琦,那么自己这边不但失去了大义的名分,就连实际上也必须同时面对刘琦和刘备的两路兵马,那样可就糟糕透顶了。 “怎么办?”众人商议了半天终究没有得出一个结论,在情况万分紧急之下,他们只能派这儿的一个人先去见见刘琦,看看这位长公子究竟有没有什么企图。 很快的,张允来到了刘琦的府邸,到达了刘琦的下榻之处。面对着全身披挂上阵,站立在自己面前的刘琦,张允几乎有些不敢相认起来。虽然面容还是那副面容,但在外几个月却让刘琦的气势有了那么一些改变。他变得更像一员将军了,言行举止间隐约的都有了一种从容不迫的压感,这让张允惊愕不已。 不过,惊愕归惊愕,同样也是领兵大将的张允还不会就此害怕于他。他在刘琦的面前稍稍的定了定心情之后,一场劝说开始了:“主公派公子您去江夏,是因为那个地方属于要冲之地,对我们荆州来说很是重要。如今公子要见主公,恐怕主公会因为公子放弃职责而动气,从而令主公的病情恶化。这点请公子为孝道而三思啊。只有立即返回江夏,才是人子之道。”说罢,张允还是有几分硬气的拂袖而起,只留刘琦一个人在那边思考。虽然刘琦的兵力已经让襄阳的这些人动容而有了些许畏惧,但在一切都还没摊开来说的情况下,襄阳这边自以为还是处于上风的,因此他们显得比较强势。 “可恶……”刘琦看着张允离去的声音,顿时恼火起来,他重重将身边的东西摔在地上:“居然不让我见父亲。蔡瑁、张允这两个小人,既然你们这样,那也不要怪我客气了。对于这件事情,你们有你们的手段,我有我的办法,哼……”他站起身来找来心腹,轻声的吩咐他们:“你们悄悄的把伊籍先生给我请来,就说我有要事与他商议。记住这一点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明白!”心腹点着头迅速的去了,半个时辰之后就把伊籍带到了刘琦的面前。 “机伯先生,这次多亏你了。若非你将襄阳变故的消息告诉于我,恐怕我根本就晓得这些小人在此干得行当,也就不晓得父亲竟是病重的如此厉害。”刘琦一看到伊籍连忙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伊籍的手哭泣着说道:“为人之者,不能侍奉于父母的床前,此乃大不小矣。蔡瑁,张允二人以重兵把守州牧府,不让我入府与父亲相见,是要逼我做这不孝之人。我此刻方寸以乱,不知该如何是好,还请先生教我。”大厅之内只有伊籍和刘琦两人,大厅之外把守的都是刘琦到江夏之后所收的心腹之士,他知道自己原来的门客中有蔡瑁张允派来的奸细存在,此刻竟是全然将他们留在了江夏一个不带,以防来襄阳的事情受着什么变故。 看着刘琦脸上那还算是真切的表现,伊籍不禁暗叹一口气过来,他一边扶着刘琦的手,把他让到作为上去,一边着开口为刘琦出谋划策了:“公子千里迢迢赶到襄阳,这份孝心是足以感动天地的。蔡瑁,张允他们不让公子与主公江面那是他们过错,无论如何也不能怪到公子头上。公子眼下要做的就是在这一两天的时间里把公子是回荆州来看望主公,而蔡瑁张允十分不许的事情闹大,让全城的人都知道,并不是公子不孝,而是因为蔡张二人的阻拦。这样便削去公子头上的罪过。一旦完成了这一点,公子便可以安心返回江夏了。北边的曹操已经南下,其目的便在于荆州,蔡瑁、张允这些人算盘是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会作出怎样的决定,我想公子应该是知道德。在襄阳,公子即使有这五千士兵保护也不足以与他们抗争,倒不如先返回江夏,整顿好兵马,为以后收复失地做准备。蔡瑁张允他们意见并不是荆州所有人的意见,在曹操到来之后,一切都会有一个结果的。”伊籍按照李晟交代给他的话语,直接帮刘琦找了一条出路。这不但是为了刘琦而说,更是为了李晟自己而言,对于荆州能够利用的势力,李晟抱着是一种能保留多少就保留多少的态度。对于李晟来说,先打败曹操才是最关键的事情。 “我明白了。”刘琦叹息着,眼里的泪水却止不住的落下。他瞪视了前方良久,重重的一咬牙齿,说出了最后的决定:“我过几天就返回汉津。”刘琦哽咽的说着。虽然他平素里喜欢饮酒作乐,喜欢美女珍玩,为人处事总是有几分懦弱,但他心中对于自己父亲的感情却不是假的。在如今,父亲重病的情况下,自己却要如此的离开,即便是因为形势相逼得缘故,也确实让他很有些难受。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以他的现在的实力根本就无法改变这一切。 襄阳城一下子陷入了混乱之中,刘琦的士兵横行于街市之上,大声的吆喝着说是要蔡瑁张允等人放开州牧府,让长公子刘琦进去见刘表一面,将原本属于高层官员们之间的事情闹得全程百姓都知晓。这一切他们都很明显得是在刘琦的示意作出的,虽然刘琦没有命令他的手下作出冲击州牧府的事情,但刘琦手下的五百骑兵不断的在州牧府门前晃悠着却也让奉命把守府邸蔡张二人的亲兵感受到了一股子沉重的压力。 “刘琦这小子……就竟想做什么?”蔡瑁、张允他们担心着,但又没有任何办法。面对在城中的五千属于刘琦的精兵,他们即使手里有一万人也不敢轻易动弹。今年的形势变得太厉害了,突然发生的变故总让人感到有些措手不及——年初江东军的进攻,使得刘表尽将襄阳的五万守军派往江陵,而到现在也没有调回来。由于有文聘的存在,蔡瑁、张允本以为用一万的兵马就可以保襄阳以安定的,却不想遇上这样的变故。 “气死我……这样的日子究竟怎样才算一个到头哦。”张允忍受不了这几天来的烦躁不由得再一次的向蔡瑁抱怨起来。虽然到现在为止刘琦手下的闹腾都只是在州牧府的外头捣鼓着,并没有触及到蔡瑁张允他们原本定下的底线,但对于蔡瑁、张允他们来说刘琦的存在就像是一只一直绕在你周围的苍蝇始终嗡嗡的叫唤个不停,令人难受的紧。不要说还算是年轻的张允受不了这种气,就连一向自诩谨慎的蔡瑁对此也是日日皱眉不已。他之所以没有动作,其想得无非是里面的人没有彻底的离去,一切还没完全到自己说得算了的地步罢了。 “再忍一下吧。只要能坚持到曹丞相的大军到来,一切还不都好说?”蔡瑁只能这样劝慰道,虽然此刻他的心中也是窝着一团火。 “唉……”张允叹着气却没有任何办法。 突然手下的人来报:“长公子刘琦今早带兵出东门而去了。” “什么?他们走了?”蔡瑁、张允两人闻之一愣,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轻松的笑容:“那就好了,我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他们如是说道。 然而事情总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美好。这边他们才刚刚认为可以松却一口气,那边便马上接到了消息:刘表大人去了。 “什么……?”两人瞪着血红的眼睛,惊问起来。 在确定了这个情况属实之后,他们迅速的拉着手边的几个荆州众臣忙碌起来。他们按照事先的约定,伪造了刘表的遗嘱,立刘琮为荆州牧,算是接替了刘表的职位,同时派遣了原本在数天前就该出发的宋忠往曹操那边投递文书。当然由于刘表已经去了,投递文书的内容不再是有关刘备的种种解释,而是一份彻头彻尾的降表。荆州已经决定投降曹操,这是所有的重臣在将刘琮扶上州牧之位后作出的决定。他们在曹操大兵的强势压临之下感到恐惧,从来都没有想要抵抗的念头。 对于众人的懦弱,新任的荆州牧虽然也有些不爽,但只有十四岁的他又能做什么呢?没奈何之下,他也是被众人说服了,同意了他们这不约而同的决定。 原本在暗中进行的事情,眼下被抬到了面上并获得了通过,蔡瑁、张允等人自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出来。“现在该是研究如何解决荆州那些大大小小的反对者的时候了。”他们想着随即开始了下面一个议题,“如何对付长公子刘琦。” 对于襄阳的这些人来说,在眼下整个荆州反对他们的人一共是两个:一个是客来荆州的豫州牧、左将军刘备、一个是江夏太守刘琦,这两个都是拥兵过万人物,都是能够对他们形成威胁的。至于荆南的那些个太守他们并不放在心上,一来荆南之地实在是偏远了些,即使丢掉也无所谓;二来荆南的那些太守也确实没有与自己这边对抗的本钱——他们都只有区区数千人马,根本就不算什么强大的势力。 “只要搞定了刘备和刘琦,这荆州就不会有反对我们的人了。”众人一向都这么认为。 眼下,刘备的事情已经直接交给曹操去处理,他们现在所要关注的也就是刘琦的兵马。在接到了刘表病去的消息之后,才出城一天的刘琦带兵停在了离襄阳城东约十五里的地方。他在那儿建好了营寨,虎视耽耽的对着襄阳的方向,作出一副随时要进兵的样子。 “要出兵吗?”张允问道。 “出兵?荆州的士兵愿意吗?我们虽然传达了刘表大人的真实遗嘱,但对于下面的那些士兵来说,我们所颁布遗嘱的真实性还是值得怀疑的。如果现在出兵恐怕正好给了刘琦那边以借口,这对我们是十分不利的。”蔡瑁摇了摇头否定了张允的建议。 “既然不能出兵那就怀柔他吧。给他一点实惠,让他不再和我们作对。反正只要几天的事情,就算把江陵给他也没事。只要等朝曹丞相天兵一到,失去的还不都可以要会来?”韩嵩这样建议道。 “不可,江陵乃是我军重地,不能轻易许人。若是就这样给了刘琦,让他做大,可就不好了。”蔡瑁狠狠的瞪了韩嵩一眼拒绝道。他朝向蒯越:“仲异,你怎么看这件事情?”他虚心的求教道。对于这位刘表生前最为看中谋主蔡瑁是很重视的。 “给他封侯吧。就把刘表主公的爵位给他,也算是对他的一种补偿了。”蒯越沉吟着说道:“损失一个爵位对我们来说没是影响,而刘琦一旦接受,那他就失去了向我们动兵的原由,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也只有这样了。”蔡瑁愣了半晌,仔细的考虑了一番,也只好这样答应下来。 刘表最后的官职是成武侯、镇南将军领荆州牧。成武是县,其地位于青州,眼下正隶属于曹操的统治之中。让刘琦去当这个成武侯根本就只是一个虚衔,他根本就不可能从曹操那儿获得年奉之类的东西,可以说是除了一个帽子之外什么也没有。如果刘琦接受了这个成武侯的爵位,那也就代表他承认刘琮在荆州的正统地位,从而失去了他对刘琮动手的合法性。 用一个区区的虚衔来达到这样的目的,这是蔡瑁他们所乐于见到的。当下几人这边一商议结束,便立刻打发了一位使者朝江夏那儿奔去。对于这件事情,他们并没有请示荆州牧刘琮同意,而是径自拿了刘表的成武侯绶印便走。就他们而言,刘琮只是一个门面,一个傀儡,真正的事情只要他们这边决定下来,也就够了。 使者出城匆匆的赶来,在半个时辰之后就来到了刘琦的营寨前。在通报了自己的职位和所属之后,他立刻被带到了刘琦的面前。 刘琦端坐与帅位之上静静的看着他,两旁边站立着十几位三大五粗护卫,给这简单的大帐平添了几许肃杀的气氛。大帐之内无疑是有些压抑的,只是这份压抑,让刘琦觉得安心,觉得欢喜。他平静看着,在这样的压抑之下微微显得有些不自在的使者,脸上微微的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他坐在上头,俯视下来自然而然的看到那使者手中捧着的东西。“那里头肯定装着印章。”对于使者手里捧着的,他并不陌生,毕竟,他的江夏太守大印也是用这样的盒子装载着的。看着这个黑色的木制品,他心中念头微转,却是多少有些猜到了使者来此的目的。 “想用官位来收买我吗?哼!”刘琦心中不爽着,当下也就没有给使者多少好脸色来。 “把盒子打开!”面对前来宣读敇令的使者,刘琦以近乎于命令的口吻说道。 这是一种无礼的举动。本来说使者代表荆州牧而来宣读州牧的敇令,身为江夏太守的刘琦应该跪下受令才是。但直到此刻刘琦依旧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帅位之上,盘着腿一点也没有起来的意识,让使者有些不知所措。 面对于刘琦的强势,使者颤抖着身体偷偷的瞄了四周一眼,两边端立着的持刀护卫给了他以异常沉重的压力。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他不由自主的选择了听从刘琦的命令,轻轻的将自己怀中放着的木盒子打开,里头放在成武侯的印和绶。 “拿过来!”刘琦强势的命令道。 因为有了先前的屈服,使者此刻战栗着却是再次执行了刘琦的命令——双手捧着已经被打开的盒子朝刘琦走去。 “你真是无礼,给我跪下!”就在使者将要到达刘琦面前的时候,刘琦突然发出这样的断喝。这是极雄壮、极严厉的断喝,有如晴空里惊起的雷声一般,让帐内的人耳朵都不自觉得翁了一下轰鸣起来。使者被吓着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看上去就好像跪着一般,瞪大了双眼痴痴的看着刘琦。他似乎已经有些认不出这位长公子了。如果不是刚刚经历过,他怎么也想不道,面前这位脸色惨白,身躯微微有些瘦弱的年轻人竟然会发出如此的厉喝声。 “这和那些粗鲁的将军们相比,也没有什么分别嘛。”他后怕着。在短暂的眩晕之后,他才回醒注意起自己眼下的姿势:还好总算不是跪着。 “这次任务看来是完成不了了。”已经被吓坏了使者想着刘琦刚刚命令自己下跪的举动,心中已然有了一丝明悟。 使者的官职不高,远不如身为太守的刘琦,但使者在执行任务时是作为荆州牧的威严存在的。是以,他在进入这大帐之时虽然受到了种种压迫,也始终没有跪下。毕竟,他跪就有辱于主命,就等于他的主子刘琮下跪,这是不行的事情,也是他一直抗衡着的。 刘琦摆明着不承认刘琮是荆州主君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虽然前面的喝令已经把这种态度表露出来,但他接下来的行为更是将这种态度宣示的明明白白: “这是什么东西?”刘琦抬着下巴看也不看使者的脸故意问道。尽管在这之前使者早已向刘琦手下通报了来此的事情,但此刻的刘琦却装作什么也不晓得一般。 “是您父亲成武侯的绶印,主公让把他交给您的……”使者小声的说道,在后来那声音简直是细不可闻。 “混蛋!”刘琦终于忍耐不住猛地站起身来。他傲然的走到那使者的身边,从那面前摊开了盖子的木盒中拾起了那颗印绶,细细的看了看,用力的摔到了地上。他似乎很仇恨这颗绶印,一如他仇恨蔡瑁、张允两人一般。他用力的踩它,然后浓浓的吐了一口痰到上面。这才稍稍的平静了下来。 “你把绶印给我收起来滚蛋,把这边的情形给我老老实实的告诉刘琮!”刘琦直呼自己弟弟,也是荆州新任主君的名字:“告诉他,不要以为他们的事情做得机密就没有人知晓。如果让荆州的基业落到外人的手里,父亲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会回来找他算帐的。” 说罢,刘琦转身出了大帐,一挥手带出帐内的那些护卫。 第八章 逃亡计划 宛城的刘备府邸慌乱的忙碌开来,无数的人进进出出,全然一派搬家的景象。刘备很有些惊惶失措了。对于曹操军的南下,刘表身死,荆州投降的消息,他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襄阳方面在这一点做得很好,如果不是巡视白河的关羽恰好把刚刚从曹营方向回来的宋忠给抓住了,只怕刘备只有在曹操兵临宛城之下的那一刻才会知道曹操南征的消息。在情报收集这一方面,刘备眼下可以说是连一个得力的助手都没有,他的情报收集还始终停留在所谓的战场候斥上面。 “这样和曹操怎么打?人家可是号称八十万大军啊。”刘备明显有些慌张,如此垂头丧气话竟从他的口中说出。虽然这话本身也没有错,但说的人不同了,其中蕴涵的意思也不一样。从刘备口中说出的话,明显让众人原本就低迷不已得气势,一下子更低了一筹。 也许是很快的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的缘故,刘备不由得用眼睛示意坐在自己右手边上文官第一位的年轻人:“幼常,你认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这年轻人着实年轻的紧。虽说从气势上来干,只有一分沉稳的气度,但就面容而言,那稍带稚气的白净脸蛋和没有一丝胡须的下颌,无疑说明了他的年幼。他没有带冠,因为他连二十都不到还是一个少年。 刘备在荆州待了七年,这七年里除了五年前的那场攻打宛城的战斗之外,他再没有打过战。刘表显然也存了用安逸的生活来磨平他棱角的心思,然而他和别人不同,虽然生活过得安逸了,但他警戒的心却没有放下。或许对他来说,只要曹操一日不死,他便一日不会放心吧。 在这段平静的日子里,他一边开始读书学习大量的知识,一边这回头反思自己这几年来的情况,反思自己所走过的路程。他发现自己虽然在某些具体战局和细节处理上做得还不错,但对于稍远一点的战局构思和战略选择方面的问题却是没有任何头绪。简单的说,他是一个精于战术而短于战略的人。 这是他的不足。怎么办?那只有去寻找这方面的人才来弥补了。身为君主的刘备,自然知道作为一个君主,不怕你不通事物,不明白方方面面的问题,只怕你不会死人,不会用人,不会尽人之才。 刘备是有着左将军、豫州牧等官爵的。虽然身为客将在荆州,但他却因此而被荆州的士子们视为自刘表以外的第二势力。在这些年里,他也不断与士子交往,也不断的有新人前来投靠于他。在这些新人之中,他眼光敏锐的发现一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这就是眼下坐在他右手边上的马谡马幼常。 “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但毕竟还年轻,还有可以锻炼的机会,稍稍的培养一下,也将成为那种惊天动地的伟才。”这是刘备私下里对自己的兄弟说的。他说了一半,还有一半却没有说出来,那就是马谡这个人多少还有些战略眼光,这一点是刘备军中最为缺少的。在着实找不到绝顶战略高手的情况,即使马谡只有半桶水,刘备也不得不用他。刘备让他成为自己的谋主,让他跟在自己的身边出谋划策。每有事情,刘备都让马谡想出三四个方案供自己判断。在刘备看来,马谡这个人不足以做实事,但却多谋少断,足以在智力上弥补自己的不足。 当下,马谡听刘备问自己微微的轻笑起来:“既然打不过,那只有或降,或走,两条路而已。以主公与曹操的关系,降显然是不可以了,那么便走吧。曹操离我们虽近,但也有十数天的路程,若走得及时,自也可无难。” “这……”刘备迟疑了起来:“走自然是没事,可自己就这样走了,那新野和宛城的百姓怎么办呢?曹操大兵过来,天晓得他会不会又搞什么屠杀之类的事情。毕竟,他已经有了前科啊。不行,自己得为这些百姓负责。”刘备想着脸上的神色从迟疑变成了一年的坚决,他迅速的下达命令:“通告宛城、安众、新野、博望等地军民,曹操大军行将南下,我军需避退以闪其樱风,若有愿随我同行者,我刘备将誓死护送他们到江南。” “主公……这怎么能?”马谡听闻刘备下达如此的命令不由得大惊失措:“以轻兵而逃,本身就已经十分危急若再带上百姓,只怕……”马谡说到这里并没有再说下,因为那边的刘备已经轻轻的摆了摆手。 “不要再说了,就按照这个命令颁布下去吧。我固然明白这样会让我军陷入绝境,但要我就这样放弃治下之民,把他们留到曹操的手中,我却是不愿意啊。他们都是很信任我的,那么我就必须要对得起这份信任才行。”刘备叹息着对马谡说道:“幼常,有些事情是即使知道不对也是要去做的。如果这也算是一种任性的话,那就让我任性一回吧。你还是给我好好的想一想,究竟有什么办法,把曹操的队伍给我再拖上几天。好让百姓们,能有更加充足的时间撤退。” “唉,现在也只有这样了。”马谡叹息着,默默的沉吟起来。他思考了一会,随即给刘备出了一个点子:“我听说曹操的先锋大将是许褚,这一位用猛的武将,但智略上却有些不住,故而曹操让虎豹骑的统领曹纯以为副手。曹纯此人虽然武略不足,但却行为谨慎,习惯于那种一击必杀的战术。这无疑便给了我们一个施展疑兵的机会。主公,可让关平、刘封两位将军各带些许人马伏于城外道路的山林之间,遍置旌旗以迷惑敌军。用这一招,大约可以拖上他们几个时辰的功夫,可以让他们到天黑的。这是第一步。” “第一步?”刘备听了一愣,随即便追问下去:“这是第一步了,那第二步呢?” “第二步就是要在这宛城的百姓皆尽撤出之后,将这宛城化为战场了。我们在宛城有多少兵,曹操是知道的,因此曹操根本没有想过光光靠许褚的三千铁骑能攻下宛城。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曹操的第一队,也就是曹洪的那路人马离许褚的前锋应该是极近,曹操的意图应该就是让曹洪来打这第一战。如果我们前头在树林里进行的疑兵能够成功的话,那等曹洪和许褚会合了到达宛城当是天黑了,他们必定要在宛城中过夜。这对我们来说又是一个机会。如果能安排的好,来一个火烧宛城的话,那当可以让曹操的前部吃上一个大亏,打掉他们如虹气势,使他们不敢径自南行,而在原地等候曹操后续人马的到来。这又能够让我们多有数天的机会得以喘息,主公与此时当可径往樊城暂避。” “好,就这样办吧。”刘备点头赞同了马谡的建议:“我马上就让云长和翼德他们去准备一下。”刘备说着就要正式下达命令。 “等等,主公。”马谡拦住了刘备。 “怎么?”刘备奇怪的看着马谡。 “如今襄阳都投降了曹操,主公难道就没有想过今后的步伐吗?如果是一味南逃,还带上这么多百姓,只怕就算凭借着我们强悍的实力在这宛城这儿获取的时间也会不够吧。带着百姓,一天能走多少路,主公冶不是想不到。”马谡忧心忡忡的点醒了刘备:“如果不对接下来的布局先做一个规划的话,我们恐怕会非常被动的。” “这倒也是……”刘备一听心中不由得打了一个突,冷淋淋的汗水一下子在额头上渗出,他诚恳的向马谡感谢着:“幼常,这还是多亏你提醒我了。如果让我自己考虑的话,我决计想不到这一点。这……多谢了。现在还请你告诉我,我们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虽然很没有什么面子的,但刘备还是很直接的感谢马谡的提点,在这一点上他的行为总显得真切,而不令人厌烦。 “为主公分忧,那是为臣的责任,主公何须多做感谢呢?”马谡谦逊的说道。在刘备面前他总觉得有些压力,这种压力不是来自于刘备对自己的态度上,而是来自于刘备本身,来自于刘备对自己的好上。正因为刘备对自己太好了,才使得自己觉得有些溃对这样的好。他觉得自己还是很有些不足的,尤其是在征伐决断上自己事到临头便总有些浮虚。“是不是我还是太年轻了些?”他摸了摸自己那光洁的下巴,愣了愣却是迅速的摇了摇脑袋把这份心中的疑惑给甩到一边。刚刚加入刘备军不久就碰上这样的情况,这对自己来说是一种困难,也是一种挑战,自己究竟能不能因此而成长起来,关键就看自己有没有应付眼下这种局面的机智了。面对于如许的困难,至今应该努力的想办法解决才是,而非一味的胡思乱想。 “打住吧。”马谡小声的对自己说着,稍稍整理了一下脑中的思绪,这才对刘备说道:“对于主公来说目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引兵南下,直接攻伐襄阳、江陵等地,取荆州为根基,依托刘表大人遗下的财富、军械而与曹操抗衡。主公与刘琦公子的关系很好,大可以与他联手,一同将襄阳。江陵打下。曹操以大军而劳师远征,他不可能将所有的粮草都交付于自己领地负责,因此襄阳、江陵两地的粮草、军械对他来说就是很重要的了。如果我们能先拿到这些,便可以依托坚城与曹操抗衡,直到曹操撤兵为止。” “可是……”马谡的建议无疑是正确的,但刘备眨了眨眼睛,却沉吟的不再说下去。他无法反对开口直接这正确的决定,但从他眼神中流入出的不忍心,却然马谡看了一个真切。 “主公狠不下心来么?”马谡大约也清楚刘备是一个怎样的人了:他虽然在身为君主上有着识人、用人、尽人的三大优点,但内心之中却非常的重视着感情,有时甚至能为了感情去做一些明知道不能做的事情。“拥有如此浓烈的情感,这固然能令臣下收心而不再背叛于他,但同时也会因此而丧失不少机会啊。”马谡叹息着,心中却不为了跟随刘备而后悔。本来他到此投靠刘备就是为了和家中那几位投靠李晟的兄长一别苗头的,对刘备本也不算是十分忠心,然而在与刘备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却深深的背刘备所吸引,而对刘备死心塌地起来。此刻他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刘备,他知道对于这一点刘备会说出自己的理由。 “是不忍心啊。”刘备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当初我自汝南而来,手中除了那些兵马之外就没有任何东西。如果不是刘表大人收留我的话,我只怕没多久就要兵散人亡了。虽然后来刘表大人多少有些要防备我的意思,但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我始终记得刘表大人在重病之时紧握着我得手所说的话,他说:‘玄德啊,以后的事情就摆脱你!’恳切的托付之意,言犹在耳。对于如此真切的前恩后意,我又怎么能忘却呢?我不能在刘表大人刚刚去世的时候,就去攻打他的儿子刘琮啊。否则天下人会视我刘备为不义之徒的。” “刘表大人对主公有恩,这自然是要报的,可是也不能不管目下的环境啊。据我所知荆州的那些人为了投降曹操,可是明想着要把主公除去哪。对于这样的情况,主公在退让只怕会……”马谡试图继续劝说刘备,可是刘备依旧不断的摇头。“看来这个理由在刘备那儿是行不通了。”眼见于此,马谡不得不换了一个理由:“我们要和曹操抗衡,光光凭着我们自己的力量显然是不够的,如果能接收的到荆州的兵力、军械和粮草的话,那或许还能同曹操一拼。为了战斗的胜利,有些事情主公应该下定决心啊。” “唉……”刘备长叹一声:“如果我是荆州人,认为荆州闭天下更重要的话,我可能也会作出同样的决定。毕竟这个决定是能够保证荆州的和平。由此而思彼,他们的行为也不是不能理解的,我并不痛恨他们。只是……眼下还是不要理会襄阳了,及早的离开吧。” “既然主公不想攻城,那么我们就想办法在襄阳城外待上几天吧。”马谡如是说道。 “为何要如此?”刘备不解。 “这个很简单!”马谡嘿然一笑道:“襄阳的官员们并非一心向着蔡瑁、张允他们,其中有不少人对主公仍旧是抱有好感的。对于蔡瑁、张允他们投降的事情,这些人恐怕也不是十分清楚。既然我们要南下,那就必须也接着他们一起南下才行。这也是从道义上进行考虑的。蔡瑁张允他们抛弃了我们,而我们却不能抛弃那些人啊。” “这说得也是。”刘备点了点头,随即询问马谡:“如果不打襄阳的话,你可有一套计划?” “有的!”马谡重重的点了点头,向刘备建议道:“主公帐下诸位将军之中,唯有关羽将军还知晓水性,故主公可令关羽将军遣本部兵马先行,为南撤之先锋,先备好南渡白河航船,为我军南下开辟道路,之后则速攻樊城、襄阳两地的军港尽起其汉水之军以为己用,联络江夏刘琦公子以为外援,助我军在江夏之地得一落脚之处。此乃南撤途中最最关键的一步,关羽将军应该趁早准备才行,主公自然不能让他加入今夜的战斗了。” “有理。”刘备重重的点了点:“那就让云长南下吧。顺便也让他把襄阳的那些人先带走。如霍峻、刘邑等以后都将是我们耐以发展的力量啊。”刘备说着看了看马谡,问他:“计划已经定下了,那么行军路线又将如何?” “从襄阳往南一共有两条路。”马谡说着比划起了地图:“一条是往正南,经编县,当阳县,抵江陵;另一条则是沿汉水,稍偏东南,经若县,汉津然后到夏口。” “一个到江陵?一个到夏口?”刘备支起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会问道:“为什么两条路的出口不对呢?” “因为形势很有可能发生变化啊。”马谡微笑的解释道:“对于我军来说取得江陵自然是最理想也不过的。但由于江陵是荆州战略物资的散集地,曹操也同样以这里为目标因此,我军很难在曹操的追击之下顺利的到达江陵。故而当我们必须找另外一条路来作为自己后路的存在。” 任务迅速的被刘备安排下去:由关平、刘封执行疑兵的计划;陈震、陈到、张飞负责布置宛城内的战场;简雍、孙乾组织民众的转移;糜芳、糜竺负责军需物资的整理押送。一整个刘备军在刘备统一的号令下有如一个精密运转的机关迅速的配合起来,疯狂的忙碌开来了。 宛城虽然是从曹操手里夺取得城池,但在刘备几年的统治之下已经完全和新野一样成为刘备最为坚实的基地所在。城里的百姓大都自记得刘皇叔的仁德,而忘记了曾经被曹操统治的情况。他们都忠心的拥护着刘备。此刻一看到刘备所发布的公告,都纷纷聚集到刘备的太守府门前,大声的回复着刘备的号召:“我等皆愿随刘皇叔南下。”他们并愿意生活在曹操的统治之下,因为和以前曹操统治的严厉相比,刘备这边的政策无疑是宽松许多的。 很快在百姓们的配合之下,在刘备军士兵有条不紊的指挥之下,宛城的撤退工作完成的十分迅速,才刚过午后呢,宛城就已经陷入了全然的静寂之中。只有无声的在布置着战场的刘备军士兵还在着紧的忙碌着。 宛城北边的树林,由于博望坡地势的连绵,使得这里也很有些起伏不定的样子。因为上一次夏侯敦就是在这博望坡遭到打击的缘故,这一次作为先锋的许褚、曹纯部倒是十分谨慎的调集了一千人马对博望坡的上上下下进行一次细密的搜查。虽说刘备军不太可能傻乎乎的在同一地方设伏两次,但基于在战场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警语,曹纯他们还是不敢有一点的大意。他们是先锋,是为全军扫平前进道路的,也是全军士气的汇聚所在,如果他们出现什么三长两短的问题,那无疑会让这次南征受到一定的影响,对此他们只能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了。 正如马谡所猜测的那样,这路先锋的大将是许褚,但军中实际事物的决策却是出于副将曹纯。对于这个名义和实际倒反过来的情况,许褚并没有什么意见,他知道自己有多少的能力,更明白曹纯和曹操是怎样的关系。 当队伍小心翼翼的通过了博望坡狭长的山道之后,逐渐变得开阔的视野令始终提心吊胆着的曹兵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起来。虽说绿色的树林依旧在眼界中矗立着,黄土铺就的路也就比前面的那些时候稍稍的宽阔了些许,但在少了一边山崖的压迫之后,整个紧致的气氛却一下子消散了许多,让人一下子觉得轻松起来。 不再有什么阻挡了,只要沿着着路向前不多远便绝对能看见宛城的城墙。对于这个数年前丢失掉的领地,曹操军中虽极少有人提及,但几乎是每个人心里都为此而憋着火的。当年,曹操为夺取宛城花了多少功夫,付出了多少代价,却一下子被人夺取了。尽管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无法一口气收回,但总也是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这绝对是曹操军的一个耻辱,而这样的耻辱绝对要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刷才行。 脑袋里想着这些,许褚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此刻的他简直恨不得能肋生双翼一口气飞到宛城的城下,将那儿的刘备军全都灭了。 沿着大路前行着,原本以为就此可以直抵宛城之下的,但前方突然出现的问题,却让许褚有些晕毛了。 “那是什么?”许褚看着惶惶悠悠的走在自己前方不远处的两队士兵心中充满了不解:“他们究竟再做什么?是演戏吗?还是……”他狐疑的瞪视着前方:在那儿,两队刘备军打扮得士兵正平稳的举着红旗踏步前进。他们人不多,两队只有四十人左右,但却一点也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他们宛如没有看见自己这边的大兵一般,依旧是平平稳稳的走着,走得是异常的缓慢。 “是故弄玄虚吗?”许褚想着,却是老老实实的勒住自己的兵马,一边监视着前面那群的动向,一边令人飞报后军曹纯,让他飞速赶来。对于这样处处透着古怪的事情,他许褚可那不准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一切交给聪明的人去解决了。 很快,曹纯就赶了过来,他一听许褚所说的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刘备军的人在故弄玄虚。他原本想迅速的下令,把前面的人全都消灭的。但他的脑筋微微的一转,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他直接问许褚:“你看见这些人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 “一路敌人嘛,自然是冲上去消灭他们哪。”许褚想也不想的理所当然道。 “你为什么会想着冲上去呢?”曹纯又问道。 “因为这只是敌人的疑兵啊。他们明白着是在诱惑我们,而明白着的诱惑是谁也不相信的。”许褚说出了自己判断,这是根据他的见识而来的。 “连你都能想到这一点了,那几乎没有人会想不到。如此拙劣的计谋你认为是那个奇袭宛城又诈败夏侯敦将军的刘备所能作出的吗?疑兵是明显的,而疑兵之后的事情却让人无法肯定。眼下道路两旁树林依旧密致,也不知道里头是不是有伏兵存在,从谨慎的角度来考虑的话,我想我们应该以不变应万变。”曹纯想了想,建议着许褚说道:“我认为我们应该在这儿等,等后面跟着的曹仁将军所部上来了再说。曹仁将军离我们只有不到三个时辰的路程,我们就是在这儿什么也不作,也不会浪费多少时间的。而且以我们手中的这三五千骑兵,根本就那宛城没有办法,要知道宛城的刘备军少说也有几万人呢。” “唔,这么说也对。”许褚听了微微的一沉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顿时爽朗的大笑起来:“哈哈,就按你说得去办吧。反正,主公吩咐过,让我什么都听你的。”许褚笑着,厚厚的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曹仁的身上,将他那穿着铠甲的身躯拍的是左摇右晃,还时不时的发出“吧……吧!”的声音。 时间就在曹纯的苦笑声中过去,坐视着敌人离去而没有任何举动的曹纯和许褚,终于等来了从后边跟上的曹仁所部。当下,两人便和曹仁见过了面,将这事情直接推到了曹仁那儿:“……事情就是这样的,您这该怎么办呢?” “你们谨慎当然是没有错的。但宛城那边的情况究竟如何,你们有没有派兵再次侦察一下呢?如果敌人真的再树林里有埋伏的话,他们能在我们已经起疑的情况再这么傻傻的待上三个小时,也实在是不可思议了。”曹仁一听许褚和曹纯的情况介绍,立马指出了这一份情况中的不妥:“我看这用的是虚实之道,但你们都认为这很有可能是实的时候,他们却在这里给你们来了一个虚。前面所遇到的敌人是疑兵,这是没有错的事情了。” “这……怎么可能……?”曹纯一听曹仁的判断,又想起这些情况真的如曹仁所说的那般,顿时有点焉了,整个人一下子泄气下去,却是还有些不敢相信。 “为什么不可能呢?我们这次出兵的消息,丞相可是保密的紧,在加上襄阳那边已经投降的情况,刘备恐怕也是刚刚才知道我们要对付他们,并且已经将军队开到他城下了。面对这种局面,刘备恐怕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布置伏兵。他们最多最多就是依托城池来直接硬杠我们的攻击。当然,这硬杠也是需要时间来做准备的,因此他们就针对了我们吃一堑长一智的谨慎,用疑兵来迷惑我们,令我们进军变得缓慢,以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做准备。明天,看来是一场大战啊。”对于曹纯的不信,曹仁倒是十分详细的给了他一个解释。虽然这个解释之中,很多都是曹仁自己的猜想,但在综合了那么多情报之后所产生的这种猜想却是很合理的——他这话一说出顿时听得许褚、曹纯两人不住的点头。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许褚他们问道。 “进兵,迅速的进兵。我们必须把兵锋直接推到宛城之下,将整个宛城包围起来,然后才可以扎营。”曹仁迅速的说道:“眼下离宛城已是不远了。地形也不太适合我军的驻扎,出于明日战斗快捷的考虑,我们是必须到宛城之下才可以的。” “明白了。”许褚重重的点了点头:“那我就再前面帮你们开路吧。”他说着飞马奔向前队,随即下达了进发的命令。 第九章 宛城之火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当许褚引着人马赶到宛城之下的时候,日头已经落下了,西边的天际只剩下一抹金色的流云。宛城是平静的。即使在她面前突然出现了这无数的不请自来之徒也是如此。吊桥已经放下了,九座宽敞的城门全部打开着,让人一眼就可以看见城内那空无一人的街道。许褚勒兵立马于城池之下,命人点起火把,看了看城里的情况,又瞅了瞅那本该是用来防守的城墙,终于发现了情况的不对:偌大的城头上看不见一个人影,原本矗立与宛城之上红色大旗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城头和刚刚所见的街道一般寂静的很。 面对这安静的如同死城一般的城池,许褚先是谨慎的等了一会,见她依旧没有什么动静,便下令一队兵马先进城去探察一下情况。虽说单就眼前的这个样子来看,宛城似乎是空城一座,刘备早已将这儿放弃,但许褚怎么也觉得这里透着反常:要说放弃的话,无论刘备是放弃安众也好,放弃新野也罢,他都不会觉得怎么吃惊的,但是放弃宛城么,却实在令他想不通。 “这宛城可是城池高深的雄城啊,是可以以数万兵马抵挡数十万人围攻的城池,刘备怎么会就这样放弃呢?除非他是一个傻子。”许褚摇了摇脑袋,却始终不敢肯定这一点。尽管一切的表象都透着刘备已经离去的意思。 就在城外等候了半个时辰,一道令许褚在不解之余又令他高兴的消息传来了:“宛城确实是一座空城,不要说是宛城的刘备军,就连原本居住在城里的老百姓,此刻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似乎都往南去了——在城南外的路口发现大量纷杂的脚印。” “啊……怎么会这样?”许褚十分的吃惊,但于城中再三的确认了没有敌人之后,他还是下令进城。眼下的天已经黑了,无论是自己手下的骑兵也好还是后面跟着的曹仁本队也罢,都需要有一个休息的地方。如果宛城还在刘备的手里,那他们自然是要在城外立寨,但此刻宛城都是空城了,那他们自是巴不得进城了。毕竟城内和城外相比,那一个是天,一个是地啊。 许褚和曹纯引兵进了宛城,一边安定了手下的兵丁,直接利用城中空余的房屋卖锅造饭,一边命人早报后面的曹仁所部,同他说了这宛城的情况。 不一会曹仁引兵到了。在城中安定下来分派好各自的防区之后,作为先锋部队的几个人在此碰了头。许褚说起这边发生的事情,无论是曹纯还是曹仁对此都疑惑的紧。他们怎么也想不出刘备有什么理由会就这样弃了宛城而走,还是十分“傻冒”的带上了全城的百姓。 “这究竟是为什么哦?”他们依旧是一头雾水的模样。带上百姓能走多远?如果不是今夜自己队伍确实是累得不行了,一定需要休息,无法进行追击,只怕是一夜的突进就可以让刘备军死翘翘。“这真是自寻死路的行为。”他们都如此认为。 作为先锋官,他们对于战场上的一些事情,他们还是有一定决策能力的。当下他们便互相商议了:等明日一大早就由许褚、曹纯所部的三千虎豹骑先行赶去追击刘备军。不要深入,只要在后面不断的骚扰他们,延缓他们的行进速度就可以了。“ “不能让胆小的刘备逃回新野去……”这就是他们最后决定的事情。 对于刘备弃城而走的情况,他们合计出来的理由就是:刘备得到了主公领八十万大军南征的消息,恐惧之下不敢拒城而守,只得裹挟阖城的百姓往南逃窜,试图返回他的“老家”新野。 这是一个对曹操来说不错的解释,也很能鼓舞曹军的士气。是以曹仁这边一得出这样的结论,便迅速的派人将这边的情况直接报告给北面的曹操去了,这是作为一份捷报来传递的。 打发了北去的使者,曹仁倒是叹息着直接躺到了木制榻上。他住的这件屋子是宛城太守府里最大的一间,据说是以前刘备居住的屋子。虽然刘备在曹军到来之前就苍惶的逃走了,整个屋子也因为搬迁匆忙的缘故而变得凌乱起来,但大体的摆设却没有被破坏多少,在曹仁手下的士兵稍稍整理了一通之后,这里倒也恢复了原来的那种近乎于华美奢侈的模样。 “果然传闻中关于刘备的说法是真的。”曹仁一边欣赏着这几乎要和自己在许昌的宅邸差不多豪华的装潢,一边轻声的喃喃自语。他说的传说,是有关于刘备早期的事情:他听人说起过,早年的刘备并非是一个“有志”的青年,虽然他家里穷的都要去卖草鞋了,但他还是和一个纨绔子弟一般喜欢那些华服美食。“真是败呀……”当时这样说他的人肯定不少,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在几十年后的现在,他却成为了一个天下闻名的人物。 “也不知道这个刘备到底有什么本事呢。居然让孟德如此看中他。我怎么也觉得他并不是十分行呢?”曹仁嘟囔着微微的闭起了眼睛,意识慢慢的飘远了。 夜已经深了,已经睡下的曹仁原本就想着一觉到天明好养足了精神,进行下一步的作战。但事情突然出现的变化,却令他不得不在睡眼朦胧中醒来。作为一个将军,身处于一个并不熟悉的地方,他能很快的安睡下去,也能很快的苏醒过来。当宛城之中出现了不大不小的动静的时候,他已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发生了什么事情?”曹仁立刻招来自己的亲卫问道。 “好像是城西起火了,刚刚许褚将军已经赶过去查看情况。”亲卫倒还是有些镇定的回答道。 “士兵造饭失火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仲康需要那么小心吗?”曹仁刚刚才醒来,脑袋中还是迷糊的一片,根本就没有看到城西那一片已经被映红了的天空。 “这个……”对于主将之间的小问题,亲卫一下子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了。虽然他早看到了西边那一片的彤红,也猜想得到,哪里的火势一定很大,但究竟那里的火究竟会不会影响到自己这边,他却是不晓得的。他不敢多言,只能懦懦的退到一旁,重新看着自己的将军晃悠悠的回到榻上,一屁股座下也不晓得,是睡着还是怎地呆在那儿。 “也许将军,还是有些困顿了吧。”亲卫不敢多想,只是立于门口,著着一杆长枪无言的尽候着时间的流逝。说起困顿的话,他也是十分困顿的,虽然他一个劲的告诫自己要提起精神,不能睡下,但随着枯燥无味的到来,日间的疲惫却是一下子涌上了他的心头,他两片薄薄的眼皮不住的打起驾来,没吧嗒一次似乎就把他的力量带走了不少。渐渐的他的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就这样在梦醒两间也不知道就此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刻钟,也许已经有了几个时辰,亲卫明显得觉得四周的躁动变得明显起来,城里似乎已经乱作一锅粥了,无数的声音在各处响起。 “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与将军刚刚询问相同的问题,却是现在盘恒在自己脑海之中的。对于这个问题,他刚想找人去问呢,便看见一员威风凛凛的战将从外头走了进来。 “见过曹纯将军。”亲兵自然知道这人的身份如何,当下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将军睡下了没有。”少见的一贯冷静的曹纯脸上眼下正想出几许惊惶来。 “将军前面醒来了一次,这会可能又睡下了。”亲兵自然不敢对此有所隐瞒。 “那就赶紧叫他起来啊。”曹纯此刻很没有耐心。 “这……”亲兵正想答话,突然听到里头曹仁的声音响起:“是纯弟吗?你在外头那么大声做什么?” “将军,赶紧准备一下吧。我们得撤了。”见曹仁已经醒来,曹纯脸上的神情一紧非常大声的说道,语气中的焦急此刻已是十分明显了。 “啊……?到底怎么了?”曹仁听闻曹纯如此说,心中不由得一惊,原本还有些盘顿的睡意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稍稍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便迅速的从屋内冲了出来,很快就发现了眼下的不寻常:空气中似乎有些许灼热的焦糊味,抬眼望着天空,那里似乎早就被一片的红色所笼罩。久经战场的他自然清楚这是大火燃遍之时的景象,只是这火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呢?他却不是十分清楚。在几许惊愕加上万分不解之后,他不由自主的又问了一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的那样,整个宛城都在燃烧之中。先是西门,而后是南门、北门,接着便是城中各个大小要点一瞬间都被烧了起来。不但城中有人在放火,就连城外也突然出现了兵马。看来刘备军并没有像我们所想的那样离去,而是早早的设下了这么一个陷阱让我们钻。我想我们眼下是中计了。”曹纯拉着曹仁的手,脚也不停的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向曹仁解释了一下眼前的情况。作为一个习惯冷静的将军,他眼下表情虽然惊惶的很,但说话的条理并没有丝毫错乱,依旧是清清楚楚的将眼下的事实说了一个明白。 “这么说三个门都起火了?唯有东门没事吗?”从曹纯解释的事情当中,曹仁很快的就发现了这一点,他迅速的通过了曹纯向包括虎豹骑在内的所有人下令:“全军往东门突围。” “往东门?为什么?以刘备的手段,他不会忽视一个东门的存在而不设伏的。”曹纯的眼中始终有几分不解。 “我当然知道东门外肯定有伏兵,但眼下却是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如果不往东门,我们就只能坐在这儿干等宛城的火将我们烧成灰烬啊。”曹仁显得很是无奈。 “那就没办法。”曹纯的脸上有的都是苦涩。他的心情很不好。这也难怪,毕竟一下子从追着敌人打的胜利者变成这落入敌人陷阱之中的失败者,其间心情的变化简直让人从天宫之上坠入了地狱之下,其云泥之别不可莫名。这是谁也无法避免得。 看着一脸痛苦的曹纯,曹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了问许褚的情况:“仲康现在在哪里?” “许褚大人已经去整顿虎豹骑了。”曹纯迅速的回答道。 “这是你安排的吧。”曹仁看着曹纯,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以许褚的武勇结合上虎豹骑的精锐确实能为我们的突围开辟一条宽畅的通途啊。这很不错……”曹仁用力的点了点,随即下达命令:“通知能联系得到的部队全部往东门而行。尽量的控制好队伍的情绪吧,我可不希望在出城后不久就遭遇炸营的情况啊。” “末将明白。末将马上去办!”曹纯恭敬的领命下去了。虽然他和曹仁一样同属于曹操宗族这一派,是曹仁的亲弟弟,但曹仁的官职无疑比他要高上许多。眼下曹操已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其军队也被视为王军,王军就要有王军的做派,其上下的尊卑自然也是需要讲究的了。事实上,一旦一个势力强大起来,他们这个势力的上下级之间便必然需要一套规则来约束,这对每一个势力来说都是一样的。 总体来说,曹军的士兵还算是精锐,虽然刘备军采用火攻,打得突然,但在曹纯的迅速反映之下,还是有很多士兵灰头土脸的逃得了性命。曹纯在接到曹仁的命令之后,清点了一下手上的人马,估算去大约还有三万多人,便一口气松懈下来。“还好,还好!尽管损失有些大了,但还没到令自己全然崩溃的地步。”他顿时有些自己反应的敏锐。 曹仁这边才整备好一路兵马呢。那边的许褚便飞马来报说,他那儿的骑兵已经准备就绪了,请曹仁将军跟上。 “仲康的动作也是十分迅速的嘛。”听到这个消息,曹仁脸上还有些许的紧张一下子就散的无影无踪了。就如同刘备军中的士兵相信跟着关羽、张飞一起冲锋大体不会有事一般,曹操军中的士兵们也同样相信以许褚为先锋大将的虎豹骑一冲出去是没有什么能拦得住他们的。这就是所谓武勇之将带来的信心。 兵马一窝蜂的出东门而去,直接沿着育水而行。很快的,作为先锋的许褚就遭遇了一路兵马的截杀。 “燕人张飞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如雷一般的吼声凭空的在红黑色的夜幕之下响起,虽说喊出这话的张飞,是明摆着向曹操军提出挑战,但在事实上张飞却没有执行挑战的任务。他如风一般从昏暗的斜下里杀出,也不管作为尖头之将的许褚如何的大声呼喊,却是带在手下的士兵如一柄尖刀一般直直的插进了许褚身后的队伍之中。 曹操军毕竟是远征而来的,其对地形的熟悉根本就不如已经在这儿生活的数量的刘备军。再加上今夜的火来得太突然,出城的命令又下达的十分急促,即使是一贯以精英自诩的虎豹骑也不可避免的在出城前头有了那么一丝混乱。 而张飞的攻击明显就是针对着这个混乱的时候发出的。一万的长枪兵,以丈二到七丈的长枪排列成一个密致的方阵突然出现在许褚所统率的虎豹骑的面前,这确实令人意外,也确实是一次极为犀利而致命的攻击。 简简单单的一声断喝,一部兵马进行的同一个动作,让号称是天下最精锐的骑兵虎豹骑在一个照面之间就损失了近一千人,更令他们不能自已的混乱起来。这混乱是由于前进到后退的转变无法即时完成而产生的。面对由参差不齐的长枪组成的长枪阵,任何一个有点头脑的将领都会想得到要避开它们。毕竟,枪兵和弓箭手一样都拥有能够克制骑兵的能力。 “该死的,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藏在那那里?”许褚被这突然的一击弄得暴躁的怒吼起来。虽然此刻统领的虎豹骑不是他自己的亲兵,但他还是觉得愤怒。因为这是他主公曹操最重要的力量之一。 地上一片死伤狼藉,如果再加上已经倒在火场之中的几百士兵的话,仅仅是这一个晚上,曹操的虎豹骑便已经损失了近两千人。这对一般的军队而言自然算不上是多大的损失,但是对于总共只有一万编制的虎豹骑来说,这样损失简直是不能接受的。即使是以前远征乌桓,和那些自诩武勇的草原民族面对面的作战,曹操的虎豹骑也不曾遭受如此的损伤。 “可恶,我要杀了你。”许褚这位后世被冠以“虎痴”称号的人此刻真的就如同一头受伤的老虎一般不住的在马上咆哮着疯狂着。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当然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和张飞交手,但就眼下而言,这始终是不可能的事情。面对如林的长枪之阵,不要说许褚自己了,就算他把手中剩下的虎豹骑全都拉上,他也不可能对身处于方阵之中的张飞有什么危害。此刻许褚与张飞之间的对决无疑就像饥饿得老虎是面对着蜷缩起来的刺猬一般,虽然焦急万分,但实在有没有任何的办法动手,只能无谓的干吼起来。 “仲康,我们需要忍耐啊。凭借我么自己的实力是万万不能突破眼前的枪阵的,还是等子孝兄长来了再说。眼下我们需要他们后军的支持啊。”曹纯制止了许褚的“冲动”,很是苦恼的提出自己的意见。此刻的他只觉得十分的郁闷:本来他们这边的骑兵是应该作为突击力量,作为开路先锋而存在的,向来都是他们给别人开路,却不想如今,在遭遇了如此棘手的敌人之后,他们居然需要别人的帮忙来突破眼前的枪阵。这种角色的转换让曹纯很不能适应,心中的怨怼自然也随之而充分起来。 当然,这份怨怼只能放在他的心里,在表面上不管他再怎么不爽,也不得不为大多数的人考虑,而向后军求援。虽然因此而觉得自尊受损,但却能挽回更多士兵的性命,这对作为将军的他来说无疑是在重要也不过的事情。 求援的士兵很快的出发了。在他还没把后面的援军带上来之前,曹纯和许褚只能勒令自己的骑兵后退许多,隔着一段距离与对面的敌人对峙开来。由于彼此间都缺乏远程攻击的手段,因此在互相的对峙的时候,双方尽管都是愤恨不已的面对着,但却始终没有开打起来。一时间,这边的战场反倒是平静下来。 当然这边的平静对与整个战场来说也只是一时的安谧。事实上在这边的出现对峙而稳当的时候,后面的曹仁军则因为遭受到另一路人马的攻击而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三千的骑兵,六千的步卒,由陈到统率的刘备军直接从曹仁军的南面杀来,步骑混合着冲向了曹仁军的阵后。虽然曹仁军也说得上是精锐了,但毕竟还比不上虎豹骑的那种程度。刚刚才脱出火场的他们,心中自然有几分慌张、几分焦虑和几许庆幸,这是他们军心最为不稳的时候,也是他们士气最为低迷之时。陈到很好的把握到了一点,从后面掩杀过来的队伍一下子就势如破竹一般杀入了曹仁的阵中,搅乱了曹仁的后阵,令原本就潜藏在其中的混乱危机一下子爆发出来。 曹仁军那勉强还可以排列得整齐的队伍崩溃了,混乱了。早以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破了胆的士兵乱糟糟的奔跑起来,他们一边跑,一边呼喊着,把心中的恐惧带给了更多原本就心怀揣揣的人。他们的运气总体来说还算是好的了,没有碰上前面那早就在曹操军中威名远扬的张飞,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觉得惊恐。领着队伍攻击他们的陈到武功并不差,虽然没有张飞那么雄壮,但却比张飞多了几分冷静。作为整个攻击部队尖刀的他手中的长枪不断的刺出,竟是无人能接得下他一合。 战斗在继续着,杀戮在继续着,面对着陈到的攻击而丝毫没有还手能力的曹军士兵渐渐的连战斗下去的信心都失去了。他们害怕靠近陈到那边。在他们看来,如果说面对陈到以外的刘备军是九死一生的话,那么直接面对陈到本身的攻击绝对是十死无生的。简单的说面对陈到就等于是去送死,而他们大都还不想就这样的死去。 在强大压力的逼迫下,他们彻底的垮了。无数失去了作战信心的士兵疯狂的朝前方涌去,很快的就汇聚成一股波涛汹涌的潮流。面对这样的潮流身为这支军队统率的曹仁有痛苦也有不甘,虽然他还有心解决眼下这该死的情况,但手中力量的匮乏却让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后在无数人的裹胁之下无可奈何的向前退去,跟着这已然崩溃的败兵而行。 曹仁后军的溃败不但冲垮了曹仁自己的前军,就连许褚的虎豹骑也因此而混乱起来。因自相践踏而产生的伤亡并不比,与敌人作战而产生的牺牲好上多少,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令人心痛的,也是令人无奈的。不过还好,在忍耐了这样的心痛与无奈之后,曹仁、曹洪、曹纯、许褚四人总算是引着败兵逃出生天了。因为心悸于昨夜的悲惨,他们不敢在宛城附近多做逗留,而是直接引兵回了叶县,修整队伍并统计了自己这边的损失。 “虎豹骑损失了两千三百二十八人?第一队阵亡了一万七千九百五十二人,失踪三千六百七十四人?哼!这就是你们与刘备军第一次战斗的结果吗?”曹操看着曹仁他们呈交上来的战损统计不由得暗恼于胸的冷吭了一声。虽然他那白净的脸上没有多少嫣红的怒潮,说话的声音也不是很大,但就是那么一声冷冷的“哼”字,却让下头伏地请罪的曹仁等四人心中不由自主的颠了几颠。 此刻,已是宛城之战四天以后的事情了。因为宛城之战的失败,使得原本带着第五队在后方前进的曹操心中不安,而不得不带着手下的僚幕们迅速的前行赶上了第二队的张辽所部,并与他一齐急行军奔到了叶县。虽然几天的奔波,已让刚刚到来的曹操很有些疲倦的样子,但在紧急的军情之下,他还是先招来了还在叶县盘踞修整的曹仁等人,召开了这么一个战后会议。 说实话,曹操对曹仁、曹洪他们给自己交上这么一份惨败的答卷,心中实在是失望紧。本来他是很相信自己这边大军的实力,也相信曹仁他们的能力的。对于同刘备在宛城展开的第一战,他在后面同自己的军师们商议的时候,就曾经盘算过各种各样的手段,也预想过曹仁他们很有可能遭遇到的困难,但无论他们怎样估计,都始终不曾想过最后居然会有这么一个答案。原本他们以为,曹仁这边再怎么失利,最多最多也只是会形成一个僵持之局,而不可能有大败出现的。 “唉……看来我还是太小看刘备了。”曹操叹息着。他发现自己在多年之后再次面对这个宿敌之时,居然对他有些轻视了。“这是绝对不可取的事情。”曹操迅速的警醒过来,很快的摆正了自己的态度。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么自己发火与否也是无关紧要的了。对于曹仁他们存在的所谓战败的问题,出于血亲及战前不宜自斩大将的考虑,曹操并没有给予太多责罚,只是勒令他们将第一队剩余的兵将拢合起来,直接编入张辽的队伍之中。此刻,曹操已是更改了自己大军的战斗序列,直接以张辽的队伍为自己的本阵所在。 重新整理好了队伍,曹操并没有下令马上进攻,而是先命令僚幕贾诩派大量的侦骑去查看刘备那边的情况并想办法和荆州那边取得联系。毕竟,从现在开始已经进入了荆州的地界之中,虽说荆州那边已经全然同意投降了,但在大军没有正式接管襄阳之前,谁也不知道他们那边还会不会出现什么变化。 曹操是一个多疑的人,而多疑在某些时候也代表了谨慎。对于自己这次进行的南征,曹操实在不愿意出现什么太过不好的事情。他可是自信满满的过来,怎么也不愿意就此无功而返的。 风,似乎更大了些…… 第十章 潜龙萌动 曹操南下,刘备南逃。在宛城的一场火攻让自以为强大的曹操军损失惨重,曹操不得不在临时大本营叶县整顿兵马。这给了刘备以喘息之机,刘备引兵护送着百姓拖迤而行,如今也快到襄阳了。有感于刘备的号召,襄阳和襄阳周边的百姓一直不断的加入刘备军中,让原本就臃肿缓慢的刘备军变得更加迟钝起来,一日行军不过二三十里。 “哎……历史可真够顽固的。”远在长沙的李晟看着罗照整理出来的有关北面的最新战报,不由得蔚然轻叹一声,揉了揉自己那隐隐有些发疼的额角,皱着眉头说道。 他说得十分小声,即使站在他身后不远的罗照也不曾听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作为李晟手下掌管了情报工作的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主公对于北边和东边的情况有多么的重视。尤其是北边,主公甚至恨不得自己做到那种“一有情况便瞬息报来”的地步,但想想似乎也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世不可能的。 “去把孔明和士元请来这书房一趟吧。事情已经到了非常关键的地步,我们似乎也要找一个适当的时机宣布我们自己的立场了。”心中有些莫名伤感的叹息之后李晟迅速的转变了心情,面露微笑的吩咐着罗照。 “主公准备公开了吗?”罗照听李晟的话,眼睛不由自主的亮了起来。所谓“公开”,就意味着自立,意味着从今以后李晟军将作为一股独立的势力,加入到这场以统领天下为最终目的的角逐中来。那是李晟很早就说过的事情,也是这好几年来李晟和自己这些臣子一直准备的。 谁也说不清楚自己这群人为了今日的到来做了多少事情,如今一听说漫长的努力终于可以有一个阶段性的成果出来,即使是一直沉稳的罗照,也禁面露明显的喜色。在看到李晟重重的点头之后,他的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飞快的奔跑出去,口中还不听得喃呢着:“终于要开始了,终于要开始了。” 很快的孔明和士元都来到了李晟书房内。或许是听罗照说了一下李晟决定公开独立的事情吧,无论是沉稳的孔明还是机灵的士元脸上都显露出几许兴奋神色。作为李晟的手下,他们和罗照一般都为这一天的到来期待了很久。 互相行礼坐下,四人于一张小几旁团团的围坐着一旁,便听李晟说起了有关曹操和刘备之间的状况:“曹操已经从叶县出发了。虽然没有刻意的让自己的队伍加快行进的速度,但还是比拖拖拉拉的刘备要快上许多。估计眼下的刘备到了襄阳,而曹操也到了新野,双方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的缩小。曹操进军的速度大约是一天三十里左右,而刘备的进军速度一天只有十里。可以预见的是,如果刘备不把跟随着他前进的百姓抛弃掉的话,估计再有几天的时间曹操的大军就可以追上刘备了。” “几天?不会有那么快吧?曹操和刘备之间的距离少说也在五百里以上呢。”庞统摇着头,并不相信李晟所说的事实。 “你怎么看孔明?”李晟并不直接反驳庞统的话,而是撇头朝向了在一边微笑着的诸葛亮,轻声的问他。 “我认为很有可能。毕竟曹操手上的虎豹骑可不是吃素的。在宛城遭到了那么一次失败之后,恐怕虎豹骑全军上下对刘备都是愤恨不已的。我想这应该会让他们更有动力一些。虽然长途跋涉到此的虎豹骑也是十分疲惫了,但在一心想报仇的前提下花个几天的时间追赶上刘备军还是可以做到的。”孔明微笑着眯起眼来,羽扇轻摇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因为众人中还有一个对此了解不太多的罗照存在,是以他将自己的分析说得十分详细。 “你是说用骑兵可以对付刘备?不会吧!刘备军可有近六万人呢。曹操的虎豹骑再怎么精锐也只有一万,这次在宛城又损失了这么多,也还来不及补充。他们怎么会用这不到一万的队伍去对付刘备军。曹操不可能会这么傻的。”庞统一个劲的摇头。他不相信诸葛亮的解释。 “士元,你似乎一直忘记了一点哦。那就是刘备军还带着几十万的老百姓呢。我虽然承认刘备这个人在对待百姓上确实比曹操好上许多,但就眼下的情况而言,他对百姓的好并不能给他自己带来相应的实力,并很有可能连带他的军队和百姓一到遭受一场灾难。你完全可以想象当曹操的虎豹骑铺天盖地而来的时候,那所引起的崩溃会有多大。”孔明淡淡的笑了笑,脸色一变却是面带忧伤的说道。 “啊……”庞统听诸葛亮一说,顿时像是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的神色登时变了几变。他颤抖着话语问道:“曹操真的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吗?这样虽然能对刘备军造成非常严重的打击,但对百姓也会有很大的伤害。更何况这样的命令一旦执行下去,无疑是让所有的百姓认为曹操又要进行一次大屠杀啊。” “你说得没错。事情很有可能会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一点曹操肯定会考虑到的,但他却不会因此而在乎。曹操是一个信奉绝对实力的人,他不会为了一些老百姓的死活而浪费他自己的计划。在他看来让刘备继续向南取了江陵,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他绝对不愿意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孔明摇了摇头说道。虽然他和曹操并没有当真见过面,但他的曹操的理解却比而这儿大多数人要深刻许多。这也许就是他平常花了功夫所得到的成果吧。 “为了自己的意志就下达这样的命令,这曹操也是太过了些吧?”庞统摇了摇头,略有些厌恶的说道。虽然作为一个谋士,还是一个喜欢用一些险计的谋士,他庞统不可避免的在某些时候会牺牲掉某些人的利益,但那并非他心中所愿意的,说实在话,他心底还是很讨厌那种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 “太过?对我们来说或许是的。但对君主来说,有时候的硬心肠却是必要的。毕竟身为君主的一个决断,总是能够影响非常多人的。”诸葛亮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敛起了脸上的微笑,平淡的说了这么一句,其中多少有些劝诫的意味。 “你也希望主公如此吗?”庞统瞄了瞄李晟,然后直直的注视着孔明。因为只是四人间的一次小会面,互相熟识的众人总是放得很开,谈笑将总有些言语无忌的味道。 “从理智上来说是最好的。但从感情上来说嘛……”孔明拉长的话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虽说他的本意原就是如此,但在数道目光齐聚之下还是显得有些尴尬了,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着揭开了谜底:“还是现在这样最好啦。”他看着李晟。 “哈……哈!”听孔明如此说,众人皆是一阵大笑。 笑过之后,李晟伸手在虚空中按了按,示意他们都把注意力集中过来,这才从容的说道,自己召集他们过来的理由:“曹操很快就要进襄阳了。襄阳那批人想要投降的事情我想不久也要暴露出来,那时候肯定就是需要我们作出抉择了。当然,我们的决定究竟是什么,已经是不需要多做考虑了。但是在这之前和在这之后,我们都有大把的问题需要解决。我们在襄阳还有我们的一些利益存在,我们必须保证这些存在的安全。而且,我们很快就要对荆南的其他地方动手。尽管可以预计这统一荆南的战争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问题,但统一荆南之后的发展却是需要大批人手来做的。我想对于曹操袭击百姓的事情,我们也应该有一个自己的态度才对。” 李晟说完,四人之间一下子沉寂起来。无论是庞统,还是诸葛亮都默然的思考着,仔细的盘算李晟在话语中包含的三个问题:如何将襄阳城里那些支持自己的人和自己布置的人护送到长沙;如何对付曹操很有可能对刘备军的袭击,保证已经被刘备带到南边的百姓不再被曹操夺去;如何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荆南的问题。 时间在无声无息中过去,也不晓得过了多久,诸葛亮这才抬起投来,脸上再次有了自信的笑容:“我以有了计较。”他说着,随即让下人取来一副荆州的地图将之方方正正的挂在大堂的正中,开始了自己的计划讲解:“主公话语中提到的问题有三点,但实际归纳起来,却只有两点,也就是所谓江北的问题和江南的问题。江北的问题:主要就是如何针对曹操的轻骑,保证襄阳到江夏一时顺畅。而江南的问题,则是如何攻略荆南三郡之地。这些问题虽然都有些繁杂,但具体还是和各处兵马的调度有关。相较于比较容易解决的荆南问题而言,襄阳的问题反而是比较困难的。毕竟,我们在江北的势力太小,所拥有的武装力量也就是赵云的两千骑兵而已。” 见孔明已经有了计较,众人都不禁抬起头来。他们注意的听孔明的说明,一边听,一边验证自己原来的想法。当孔明的话稍稍的告一段落之后,作为这儿机智与孔明并列的庞统迅速的提出了自己不同的看法:“你说得这些我们都知道。对于江北那边,我们所拥有的牌太少,不太可能圆满的完成主公的托付。曹操的虎豹骑有多么的精锐,我们光从传闻中就可以判断的出来。和这样的精锐作战,只怕子龙的两千的骑兵根本就不够用啊。” “呃……那个……我们有必要和曹军的精锐来一个硬碰硬吗?现在还不到决战的时候哦。”孔明古怪的看着庞统,轻轻的摆了摆手说道。 “那你想在那么做?”听孔明似乎还有别的手段,庞统立刻对此来了兴趣。 “让赵云的骑兵看准了机会攻击就可以了,总之不要和曹操军正面对上。”孔明沉吟了一下相信的解释道:“刘备军现在和百姓可能已经是混杂在一起了。曹操军很难分辨的出谁是刘备的士兵谁是逃亡的百姓。面对那如海一般宽广的人潮,追杀刘备军的虎豹骑算得上什么呢?他们恐怕会对此不知所措吧。他们肯定会遵从曹操的命令而冲入百姓之中去追杀刘备军,而他们一旦进入了追杀的状态,便肯定会被百姓给冲散。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我们的机会就来了。让赵云将军以小队的形势逐一击破敌方的骑兵。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即使是虎豹骑也会吃大亏的。” “那样不是会让百姓先遭到很大的伤害?”庞统一听脸上的微笑的顿时垮了下来,他不忍心。 “那也没有办法,我们能救得一些就是一些。我们不是神仙,实力所能达到的程度也就是那个样子了。”孔明肃穆的说道。这本是正理,然而他说道后面却觉得自己有些心虚:实力所能达到的程度就是那样吗?那自然不是真的,如果自己这边出全力也只有两千的兵,那自己这边也不要说什么争霸天下了。但比起出好心去拯救那原不在自己治下的百姓而言,动用更多的力量为将要进行的大战作准备,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攻取荆南的其他三个郡无疑是更加正确的做法。庞统所说的固然是好心,但这样的好心对自己这边没有任何好处,那也只能放弃。就像自己以前所说的那样,作为上位者冷血在某些时候是必要的。 “唉……”庞统长叹一声却不说话了。对于孔明话语中那些言不由衷的地方,他怎么会听不出来。他明白,什么都明白的清清楚楚。对于这件事情,他并不能说孔明就是错误的,因为整个情势就摆在那儿,即使让他自己去作出抉择,他的抉择和孔明也是一样的。“……这个该死的乱世。”他无奈只能这样抱怨了。 这样是最好的。众人无疑都默认了这一点。他们把一切都交给赵云去负责,出了上面需要叮嘱的几点之外,他们根本不打算给赵云添加任何制肘的限制。很快这一条就变成一道可以向下发布命令,迅速的写在黄草纸上。 就这样解决了一个难题,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微笑起来。他们轻轻的松了一口气,随之展开了下一个议题的讨论:“怎么解决荆南剩下的三个郡?” “零陵有一千兵、桂阳有两千兵,武陵有五千兵。这各地的兵马不多,如果有时间给我们解决,那自然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我们现在最缺的也就是时间。我们必须在这一两个月里就把这些地方给去,然后迅速的安定下来,准备与曹操进行决战。”李晟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为难的地方:“方法我想了许多,却没有一个是能够顺利而迅速的占领这三个地方的。不知道你们对此怎么看?” “这件事情简单啊。”听李晟这么一问,庞统顿时自信满满的笑了起来。 “怎么说呢?”李晟疑惑着,孔明微笑着,罗照好奇着,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将自己的目光聚集到庞统那儿,仔细的听他下面的发言。 “未知襄阳那边可有要将他们所做的决定告知主公?”对于众人的提问,庞统并没有直接作出回答,而是开口问了另一个似乎并不怎么相关的问题。 “襄阳那边?这几天听说正闹腾的紧呢。刘备军南下的消息可是让他们害怕哦……。”罗照拉长的话音,言语中那种嘲讽的意味,让在场的几人都听得明明白白。虽然现在荆州的大部分官员都以为李晟这边和蔡瑁张允那边有一些远亲的关系存在定是走得极近的,但谁也不晓得真正看不起蔡瑁张允他们的也有李晟这边的人。 “那么就是还没送出告诉我们的使者了?那倒是有些麻烦。”庞统微微的起了些眉头:“我的计划可是在有那些使者到来的情况下才能发挥出最好的结果了。” “哦?”李晟斜眼瞄了庞统一眼,笑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你说说看吧。” “有使者的到来,主公当可名正言顺的不理荆州的命令,从而以强悍的实力攻取荆南三郡。”说着,庞统高笑着站起身来,伸手捻着着自己颌下的短须说道:“以主公的实力,只要出兵一万,攻取这三个地方根本不算一回事。只是因为时间的紧迫,令我们的动作不得不加快罢了。荆南四郡之中除,我们之外实力最为雄厚的当算是武陵太守刘磬大人了,只是刘磬大人向与主公交好,前几年又得主公遣张机先生帮助治好了身上的顽疾,其内心可以说是极向着主公的。只要主公能给他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此武陵一郡则不足为屡;至于剩下的桂阳、零陵二郡,主公可令黄忠将军引一军屯于霝阝县诈称要攻打零陵,零陵太守刘度必然惊惧,而不敢有丝毫动弹。此时主公可令郑平将军引一路水军装作商船队沿注水逆行至彬县登陆,奇袭彬县城。彬县为桂阳的郡治,起兵马接属其中。只要直接攻占了彬县,那么桂阳也就到手了。最后以强大的压力缓行而向零陵,零陵的刘度自然会惊惧而服。毕竟,他可不是什么看不清形势的人。如此三郡自然一战而定了。” “好……好计划啊。”李晟抚掌大笑起来,“我得士元,天下无虑也!哈哈!”在与庞统、诸葛亮他们相处了这么许久之后,李晟对于自己这两位军师的个性已经有了很深刻的了解:对于诸葛亮,自己与他实在是熟悉到了不能在熟悉的地步,自是可以该说就说,该骂就骂;而对于庞统,或许是因为庞统自己的颜貌时常令人病苟的缘故,使得他的性子稍稍有些偏激有些傲,于是李晟大多时用赞扬来捧他,用宛转的话来提点他,务必让他觉得自己对他也是十分尊重的。对不同的人施以不同的态度,这确实是一个君主所必须要掌握的事情。 三言两语解决了自己心中的两个大问题,李晟不得不对诸葛亮与庞统的智慧更加佩服起来:“龙凤就是龙凤,这机灵度可是比我这个连后世都清楚的人要强多了。我都想得没什么影的事情,在他们的口中居然就这样解决了。这人和人的差距还真就是这么大啊。”微微的一声轻叹,李晟倒是迅速的收缀起自己的心情,随即让罗照将这攻取三郡的计划抄录了一遍与纸上收好,就准备等着下一个可以公开的时机到来了。 ***** 此时襄阳慌乱,对于刘备居然不与曹操死战而是遣大兵南下的消息,蔡瑁张允他们皆是心中揣揣不已。当下,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只是急调尚在江陵镇守的大将文聘引三千快骑入襄阳救援。原本说三千援兵与刘备的六七万兵马比起来自是算不得什么,但文聘一到整个襄阳守军拜服却是将城中那日益慌乱的民心稍稍的收拾起来,统合了襄阳的城防。 此刻刘备军离襄阳不足四十里,襄阳城中虽然知道刘备带着百姓行军非常慢,日行不过十余里,但却不敢有丝毫出城迎击的想法。立了刘琮,实际掌握荆州实权的蔡瑁张允他们,或许是心中有鬼的缘故,面的逼来的刘备军,只是下令紧闭城门,据城死守而已。他们连原本该派出城去的候斥都收了回来。每日只是站在城头北望,一则观察刘备军究竟到了城下没有,二则却是殷切的企盼曹操的军到来。 由于没有了候斥,他们自然想不道在一日夜里,竟有一队数人之骑绕过襄阳城北上,径自投西北方向而去。 这是长沙李晟派出的人马,是向武当投报信息的,其一路十余骑,为首的是周睿和马良,俱是身怀主命之人,其一文一武都是要加入赵云的麾下,为赵云执行任务而出力的。这一点,他们在出发之前,李晟就已经同他们说得清清楚楚了。 众人一路北上,策马扬鞭日夜奔行五百余里,却是闹了一个人困马乏斯人憔悴。好在离武当只余不到三十里路了,众人总算可以好好的松上一口气,放慢前进的速度,缓缓的调息自己的身体,恢复自己的精神。 武当县城位于武当山以北,倚沔水之南而立,其于汉高祖五年而置,到今日已有四百零二个年头,基本也算是与大汉朝同龄的县城了。武当本是一个小县,其所属南阳郡治下,本该听从宛城的号令,但由于最初的宛城并不在刘表手中,而后刘表又将南阳郡下的另一个大郡交给刘备打理,使得诸如武当、阴县、筑阳、山都等县皆有些责权不明的情况,最后还是由刘表直接任命这几个小地方的县令了事。那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打自从那一年刘表任命了这几个南阳下属的县令之后,便没有对此地进行任何的过问,反正这些地方对荆州来说也算是穷山僻壤,刘表也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只要不在他们各自的地头闹出什么大问题来,基本就是忘了有这些地方存在——这无疑给有心人李晟以很大的机会,他乘机把自己的妻兄赵云留在这儿当了一个县令,其目的就是利用武当的偏僻和北向的缘故,暗中在武当这儿练出一路骑兵,这也约摸有了六七年光景了。 一行人步入武当县城之中,眼见的是百姓们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虽然武当城小,百姓也就那么万把人,但赵云却还是很有几分能力的将这儿治理的井井有条,让合县的百姓都能稳当的在这个乱世里生活下去。这是一个很基本的目的,但就是这样的目的,在这个乱世里也没有多少人能够实现,而赵云实现了,这就说明他确实有几分本事。尽管,这本事之中也有不少的李晟派去吏员出力。 众人来到县衙门口,着人进去通报,不一会便看到赵云大笑着从县衙的大堂里走了出来:“阿睿、季常怎么会是你们?这实在让我觉得意外啊。几年不见阿睿可是长高了许多,季常也是更有风采了,真不知道长沙的少女们又有多少要为你们所倾倒呢!”或许是突然看见熟人的缘故,出乎周睿、马良意料之外的是这赵云的嘴巴也变得花花起来。 “好说,好说。”年纪稍长的马良倒是一脸微笑着应答下来。作为一个男人又是出身于大户人家,他房中的妻妾也不怕有三五个之多,至少在他就要起身来到这武当之前,他还刚刚新纳了自己的第五位小妾。 马良那边满口子花花,周睿这边倒是显得有些拘谨了。在李晟幼年结拜的几个兄弟间,他是唯一一个至今还没有成亲的人。其他诸如宋德的,早在四年之前就成亲了,去年还新纳了妾室,而他的兄长周力也在两年前娶了妻子。只有他这四兄弟中最小的一个,也是最有相貌的一个却是年约二四依旧是独身一人,成了长沙城里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原本李晟、宋德、周力乃至于孔明等人都十分热心的帮他介绍几位大家闺秀要他认识,可他却是腼腆的很,一说起这件事情来总是满脸涨红,说不清一个所以然来。即使眼下被自己的“老师”赵云问道了也是如此。 “呵呵!”面对两人不同反应,赵云只是笑笑,却不多说把他们引进了自己的大堂后头,带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对于周睿和马良两人的到来,赵云便明白自己的主公李晟已有命令要下达了。虽然他知道李晟将要颁布的命令是要自己具体做什么,但联系上最近发生在襄阳的种种,赵云变猜测出来自己接下来的任务肯定和进行南征的曹操有关。 “是要让我南下吗?”等众人一起坐下,赵云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正是如此。”马良肯定的点了点头,伸手中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封信纸交给赵云:“主公说这一次战斗完全是以你为主的,只要最后能达到目标就可以。至于我们两人,主公是令我们两人直接加入你的麾下,完全听从你的号令。” “哦?”赵云对此微微的扬了扬眉头,一把摊开手中信看了起来。他看得很仔细,就连脸上表情也不住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有所变化。当一切阅完,可以偃息而止的时候,赵云却是一把冲动的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高声下令道:“着所有人,到县衙聚会。” 第十一章 民心 雨滂沱的下着,豆大的雨点重重的打在黄土踏实的路面上,将那还以为坚固的路面弄得泥泞不已。此时风也起了,那从北面呼啸而来的凉气,一下子将这秋日的节气变得比冬日还要寒冷。那丝丝透骨的冰,带着水气在风中化作一派迷茫的模样,很快就笼罩了这一段不甚宽阔的汉江水。水上起着大雾,根本就看不清对面的情形,似乎只能在隐约之中瞅着对面那高达十丈以上的巨大堤墙。那是属于襄阳的堤墙,只要过了这堤墙在往南走大约五里便可以看见襄阳城那矫健的身姿了。 “快到了啊。”刘备披着雨披站立在属于樊城这边的岸堤上眺首远望对面的一切。虽然那边的景色都被雾锁大江所屏蔽着,但就刘备而言,城数度来往与襄阳和樊城的他却是闭着眼睛也能描绘的出对面的情形。 “应该能在曹操的追兵到来之前渡过汉水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刘备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询问站立在自己身边的马谡一般,轻声的说道:“只要能进到襄阳,那就安全了吗?幼常,你那边的事情准备好了没有?” “一切都可以了。这一次,我们应该会比想像中的要轻松许多。”马谡点了点头沾满了雨水的湿脸上满是兴奋:“前两天我去襄阳的时候曾得到三哥的帮助,似乎他的主公李晟大人也有派人手来襄阳公干呢。他们也想把一批人人撤出去,据说都是他们在襄阳泗水居中的人马。” “哦?子旭也有动作了吗?虽然不晓得他最后的决定如何,但想来他也看出了襄阳的不稳吧。”刘备点了点头,平静而从容的说道。 “确实如此。李晟大人似乎很重视自己的手下,为了这批人他甚至调集了手中仅有的五百骑兵来进行护送。他们的动作很快,早在我们到达这里的一天之前,就已经离开襄阳往南而去了。只把家中剩下的三百家丁留给我。”马谡解释着说道:“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三百人,我才能保证控制襄阳的东门。”说着,他顿了顿,在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刘备脸上平静的神色,又一次试探道:“主公真的不想取下这襄阳城吗?我听说曹操已经派曹纯的虎豹骑南下了。如果没有城池的依托,以我们现在的行进速度,只怕没多久就会被曹纯追上。那可就……” “不义之事,我不为之。”刘备依旧固执的摇了摇头:“我不会攻取襄阳城的,只希望刘琮能看在百姓的份上,让这些人可以在襄阳城里休息一下。” “这可能吗?”马谡瞅着刘备,觉得自己的主公实在是有些天真了:“刘琮可就是怕我们进城啊。除非我们自己打破城池,否则刘琮是不会开门的。即使我们在襄阳里有内应,控制了东门也是如此。而且那样的控制,也只能控制一时,若主公肯以大兵掩杀还好,若不行,那也就只能让城里的人出来了。想单单靠三百的内应长久的控制住城门而让百姓入内,那根本就是异想天开的事情。” “是吗……”刘备的话语低沉下去,良久的眺望着远方沉默起来。 马谡静静的瞅着他,看着他那沮丧的脸庞。一张白净的脸上水珠涟涟,也分不清那是泪水还是雨水。 近十万百姓的迁徙对百姓自身来说绝对是一种灾难,虽说引发这样灾难的迁徙是百姓最初自愿的,虽说在这场迁徙之中刘备军的人们早已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但每日都还有大量的老弱病幼死在这迁徙的旅途之中。他们都是弱者,都是最容易被夺去生命的弱者。在这场人以意志与天地抗衡的斗争中,他们不屈服却丧生了自己的性命。每天都有人静悄悄的失去,每日都有几家的亲友在为自己去世的亲人哀嚎,但刘备军的难民队伍并没有因为有人死去而日益变得狭小起来,相反者连绵几十里路的队伍还在不断的扩大中。几乎每天都有不少人加入这南下的大军之中。这已不单单是刘备自己治下六县的居民了,还包括了原来属于南阳治下的几个县的百姓。那些原属于南南阳的县城本就是归于刘表掌管的,他们因为离新野较近,大都听说过刘备的英名,此刻刘表已死,荆州又要投降于素有“残暴”之名的曹操,这些百姓便都不愿意留在原地,而选择千里迢迢跟随拥有“仁义”之名的刘备南下,去追寻那一片属于自己的乐土。 刘备军的本队位于难民营的中间稍靠后的位置,而刘备自己的妻子儿女着放在更靠后的地方。由于曹操的追击已经开始了,已经接到情报的刘备自然晓得自己队伍要是再以这么慢的速度行进下去的话,绝对会被曹操的虎豹骑追上——后方绝对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可以预见的是如果曹操军追上来绝对是后方先开始攻击,但刘备依旧下定了决心作出了这样的布置。 “如果曹操真的要对百姓动手的话,那就让我刘备的妻儿做这个死在曹操军戢之下的第一人吧。”当手下人疑惑自己的主公究竟为什么这样做的时候,刘备以前所未有的凝重口气这样说道。他已然下定了决心。 大军还是安全的,至少现在还是如此。虽然刘备自己已经有了兵败的觉悟,但他毕竟还没有就此等死的念头,他把军中最优秀的骑兵全都作为了候斥来回不断的打探后面曹操虎豹骑的动向。他知道虎豹骑是全力赶来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潜藏踪迹的想法,因此查看虎豹骑的动向应该还是很容易的事情。事实上,他也因此而得到了不少消息:“虎豹骑离我们大约还有七百多里路程。嗯,快到白河了,只怕他们要望河兴叹一阵子了。”因为知道水军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将起到极大的作用,刘备干脆下令搜刮了新野、安众、涅阳等地的船只,一方面将这些船只以用来运送难民过江,一方面则试图让曹操军的追击因为找不到船只而再次延缓。作为一个坚忍的人,他没有到最后无望的关头是绝对不会放弃的。虽然多年的平静已经多少有些磨平了他的棱角,但他内心的烈火却没有因为这样而消退。当战争再次来临的时候,他又重新恢复了昔年的热血。 刘备军渡过汉水花了三天的时间,因为他军中太多的百姓大大拖累了他的行进速度。不过还好,北边曹纯的虎豹骑同样也为了渡过白河花了三天的功夫。虽然他们人比较少,又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但他们却困于水上无船的窘境而不得不花上两天的功夫去搭建一个可以供马匹行走的浮桥。 由于这几天大雨的缘故,荆州一带的水系都出乎意料的大涨起来,这给全都是北方人组成的虎豹骑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最后的浮桥是搭建起来了,可虎豹骑也因此而损失了十几名士兵的生命,他们都是为了探清河水的深浅而被滚滚的波涛淹没的。作为北方人,他们实在是摸不清这南方之河的深浅。 时间对刘备军来说就是生命。在渡过汉水之后,又经历两天的艰苦拔涉,刘备军的人们终于看到了襄阳城那高大巍峨的青色城墙。那是属于南方特有的青石砖墙。因为南方多雨的缘故,这里的城墙不可能用那土泥来铸就。 由难民组成的大军,在襄阳城的北门停了下来。面对城门紧闭,城头上一片箭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城下的百姓们更是大气不敢喘一口。他们都已是极为疲惫了,原本以为来到这里就可以好好的安歇一阵,虽不能说就此安定下来,但进城休息一下应该也是可以的。然而城头上那如临大敌的模样无疑让他们原本就疲惫的心彻底的凉了下来。城下的百姓此刻已能够明白的看出城头上的人似乎并没有要放自己这群人进入的意思。 人群因此而躁动起来。他们把心中的失望化为了不满,遥遥的指向了城头的那群人。他们渐渐的压临了城池。那一群黑压压的过去,虽然手上并没有什么武器,本身也只是懦弱之民,但因为前后左右众多了,陡然这样一拥而上倒也颇显几分气势来。 面对如此的气势,城上的人倒是越加显得惊惶了。一个个士兵脸上都是错愕不已的表情,他们并不清楚城下为什么会围上了这么多百姓,更不晓得他们这携家带口的究竟要往哪里去。他们只是受了将军上级的命令而站在这里,也是听说了刘备军南下要对自己的襄阳城发动进攻的消息而刀剑出鞘。他们知道的事情仅止于此,对于更深一些的事情,诸如荆州已经打算投降于曹操,刘备南下的大军中还带了几万随军的百姓之类的消息他们却是全然不知晓。这是荆州的高层对他们进行的“新闻管制”。若是在平时,这样的官制无疑是有助于他们军心的稳定,但在此刻面对蜂拥而来的百姓,他们却很有些手足无措了。同样是从荆州的百姓中出来当兵的他们,怎么也不愿意就此对百姓动手的。面对城下那不断围进的人群,他们怎么也不敢否认其中会不会有自己的父兄存在。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虽然城上的士兵打心底不愿意放箭,但向着涌来的百姓身为士兵的他们还是条件反射性的张开了手中的弓弩。他们已经把自己的心神绷得紧紧的。所谓攻击也只要他们耳边响起那一声号令而已。 已经知道刘备他们到来的蔡瑁张允等人自也是来到了城墙之上。作为舅舅的蔡瑁似乎有些担心自己的外甥受到惊吓,将他带到城楼之中。他让刘琮什么也不要管的坐在那儿,随即令人不断将外头的情形汇报过来。很快的,他们便得到了刘备已经出现的消息。 刘备出现在了人群的最前端,在他的周围除了十几名亲卫之外就,只有陈到、马谡、张飞三位下属而已。身着便服的他显然不是来攻城的,只是带着身后的三人十分大胆的走到了离城墙不到二十丈的地方,站定在了哪里,大声的对城上狂呼:“刘琮贤侄,何不出来一见?” 见?刘琮自己是很想,毕竟年纪只有十四岁的他正属于“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时候,如何肯就这样窝囊的躲在城楼里呢? 然而蔡瑁却按住了他:“你没听说吗?刘备身边还带着三个人。其他两个都还好说,只是这张飞,可是当年闻名天下的关羽都称赞不已的人物。作为你的长辈,我可得为你的安全着想,刘备他们离城墙可是太近了。” “可是,总要有人出去应答啊。即使是两国交兵也需如此,更何况我们之间并没有……”刘琮皱了皱眉头。虽然他无力反对自己的舅舅对自己的安排,但他还是很聪明的了解到了一些事情。 “那就交给我好了。”蔡瑁一揽子要求道。 “也罢!”刘琮无可奈何的答应下来。 得到了刘琮授权的蔡瑁,整了整身上的盔甲来到城墙的豁口处。虽然他作为一个武将,其武力算不上什么,但一身的战甲上去,倒也显出几分威势起来。此刻,他俯着身子往下望去,却正看见刘备那从容而平静的脸庞。 “刘备此人喜怒不形于色,生性坚忍,却又极重感情,善得人心。同他当朋友绝对比当敌人好,但一旦为敌他就像是茅石坑里的势头又臭又硬着实难对付的紧。”看着城下的刘备,蔡瑁的心里不由自主的冒起了这么一句话,令蔡瑁不由得心中凛然。这话是以前刘表还在时对刘备的评价,其本意是劝告蔡瑁他们,不要去把刘备招惹得太火的。 作为荆州之主的他,虽然在用人上颇有些差劲,但在识人上头却十分的强悍,他一下子就看出了蔡瑁、张允这些人与刘备之间的不对劲。他本想放任这样的不对劲,让两人互相牵制,以为自己的儿子所用,从而更好的掌握荆州,但不想他的手段终究是差了些,运气也不好了些,以至于在他身死之后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先是重臣挑唆这自己的幼子违逆了自己本来的遗命,后又出现曹操南来重臣们皆想投降的情况,于是种种手段,种种的隐瞒,终于造成了今日的事情。一心想投靠曹操的蔡瑁在城楼上冷冷的看着为百姓而来的刘备,眼中时不时的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 “茅石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吗?今日我蔡瑁就要看看你这个石头究竟能硬道什么程度。”蔡瑁思起了刘表对刘备的评价,心下对此是颇不以为然的。在他看来刘备就是那么一个常败将军,是一个经常把自己的老婆输给别人小人,其自身是没有多少本事的,当初能那么快拿下宛城,其依靠的还不是自己这边的威名?若非如此,他眼下怎么就不敢与曹操一战,而带着人马来到这里呢。“哼,得给你一些颜色瞧瞧了。”蔡瑁如此想着。 “刘皇叔,好久不见了。你不在新野保境安民,来我襄阳何事啊?还带了这么多人来,莫不是你想起兵造反吗?”城墙之上蔡瑁故作不知的打了一个哈哈,却是装疯卖傻的给刘备扣上了一个叛逆的帽子。他不知道周围的人究竟有多少会相信自己的话,但他却明白绝对不能让刘备占到大义的名分,否则这战就不要打了。 “刘琮贤侄,你为什么要将荆州九郡之地献给曹操,你难道不晓得那是你父亲一身创下的基业么?”对于蔡瑁在城头的叫嚣,刘备却是直接忽视掉了,他并不理会蔡瑁,而是继续朝着城上呼喊着。对于襄阳的事情,他从马谡那儿了解到了最新的情报:似乎襄阳城里的人们乃至襄阳的士兵们对于自己的主公大臣们要投降曹操的事情并不清楚。这一点便是眼下刘备所要针对的目标。他试图通过自己的大声呼喊,让那些不知情的人们知道这些真实的情况。 没有刀光剑影的闪烁,没有鼓角争鸣的声响,只有那城下城上对峙着的两人用各自的言词在你来我往的呐喊着。这或许不像是一个打仗的样子,但这又是确确实实的打仗。因为,这仗打得是口水,打得是民心。 对于刘备的不理自己,蔡瑁仿佛是一拳打在了空处,一时间难受的紧。他无法反驳刘备的话,因为刘备说得一切都是真的。曹操的大军在几天之后就要到来,他蔡瑁尽管无耻,也决没有办法在这边否定了投降的决定之后,于曹操到来之时再摆出一副投降的嘴脸。 “该死的刘备,居然敢说起这件事情。”蔡瑁额上的冷汗淋漓的滑落,他偷偷的看了一眼周围的军士们,却是惊恐的发现他们脸上的也因此有了几许疑惑的神情。 “不能让刘备再说下去了,若是让事情在曹操没有到来之前就公开的话,天晓得会发生怎样的变故呢。”蔡瑁心中害怕的想着,狠狠的看着下面的刘备和那些跟随着刘备的人们,一把横过心来迅速的下达了命令:“现查刘备阴谋叛乱,围攻襄阳,乃大逆不道之辈。左右速速与我放箭,将刘备和这些乱民统统射死。”他大声的呐喊着,让人看了直觉的以为他有些歇斯底里了。 箭射下了。在蔡瑁这个将军的突然喝令下,城上的士兵条件反射性的松开了原本拉着弓弦的手。只听一阵“夺……夺……”的声音响起,无数的箭雨像前几日漫天而降的雨幕一般当头向刘备他们所在的地方落下。因为是散射攻击,箭矢除了一个大概的方向之外是没有任何准头的,而且那个所谓的大概方向是完全把刘备身边的百姓也包含在里头的。 惨嚎声,呻吟声,哭泣声,怒骂声都在这箭雨落下之后响起了。由于有张飞、陈到这两个猛男护着,刘备和马谡倒是没什么事情,只是那些和刘备离地极近的百姓可就惨了。在由城楼射下的这一波箭雨之后,他们竟然没有几个还站着,除了在那箭雨笼罩边缘的几个运气好的人之外,全都无一例外的倒下了。殷红的鲜血从他们的身下流了出来,很快就将那一片褐土染成了红色。一瞬间,百姓死伤无数。 对于蔡瑁的突然暴起发难刘备是没有任何准备的。当那一大片的劲矢飞上天空的时候,他跟本就和那些百姓一般呆住了。虽然最后因为兄弟属下的护卫而逃过了一劫,但面对身边那些死伤狼藉的百姓的尸体,他心中怎么也没有那逃出升天的兴奋。一股浓浓的罪恶感令他泫然泪下,他觉得身边的这些人都是他害死的。由于他的天真才让如此多人失去了生命。 “可恶!”他紧紧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在张飞、陈到两人的护卫之下,他和马谡一齐退到了自军的本阵之中,这儿离襄阳城头大约还有一百丈的距离,上面的弓矢是没有办法射到这里的。因此还算得上安全。 刘备愤恨的朝城上看了一眼,随即悄声的对马谡说道:“幼常,该让你的人行动了。我们必须给蔡瑁、张允他们一个教训才行。” “我明白。”马谡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像是卷起的画轴一样东西。那东西上有一根长长的细捻,他用火折子将那细捻点着了,高高的举起来对着天空。三息之后,三朵嫣红的光芒之花在天空上散列开来。虽然如昙花一现般闪逝而过,却也被城里城外的这几十万人看得清清楚楚。除了马谡和刘备等知情者和其他的一些有心人之外,他们根本就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呆在城楼上心中有鬼的蔡瑁看见了这个,甚至怀疑:“刘备的军中是不是有神仙相助呢。”很明显的,他也被这突然亮起的光华给吓住了。 城里城外一下自己寂静起来,随即便被一个“支呀……支呀!”的声音给破坏了。一个消息很快的由各自的探马传到了刘备和蔡瑁的手上。 “什么东门被打开了?这究竟是哪个混蛋做得事情。”蔡瑁在震惊之余恶狠狠的下令道:“快给我到东门,无论如何得把刘备的那群内应给我抓到。”虽然不是非常优秀,但几十年的经验还是让蔡瑁一下子就想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不是城里的人有刘备的内应,怎么会出现东门被打开的事情?快……给我快点。”他焦急不已,实在怕极了刘备会借用这个机会就此进城顺带着把襄阳给占了。 相较于蔡瑁的着急,听到了消息的刘备倒没有露出怎样欣喜若狂的表情。他平静的看了身边的马谡一眼,随即转过头来对陈到和张飞下令道:“叔侄去领一队弓兵去压制襄阳的城防,翼德则领我的亲卫骑兵入城把刘琰他们给我接出城来,这速度务必要快。在城里待的越久,我们就越麻烦。” “若!”陈到和张飞两个整齐了铠甲之后齐声向刘备拱手说道。十几天来艰苦行军已经把他们弄得郁闷无比,眼下一听自己的主公下达了这个作战命令,那还不兴奋的乐呵起来。他们飞快的翻身上马,兴冲冲的就此去了。 虽然城内调兵的距离要比城外调兵要少上许多,但城里的这些荆州兵的精锐程度却是远不如城外的刘备军。当蔡瑁他们赶紧赶忙的跑到城东的时候,刘备的亲卫队已经由他们三将军张飞率领着咚咚的策马奔进了东门——蔡瑁他们终究是慢了一步。 眼睁睁的看着那黑衣黑甲白面的武将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奔驰在襄阳城的大道上,城头上的蔡瑁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刘备军已经进城了,他对此再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襄阳城的守军和刘备的部队比起来先不说那些士气和训练度上的差异,就说这兵马的数量襄阳的兵马就远远比不上刘备的兵马。自从今年年初的江夏变乱之后,荆州的军力就始终以江陵为重,四万陆军,七万水军,拥有总兵力十五万荆州军倒是有十一万在江陵,就连作为荆州首府的襄阳也只留下了区区两万的城防军,根本就不足以与眼下的刘备抗衡。 “唉……慢了一步全盘皆输啊。”蔡瑁一时间没有办法,只能让自己的士兵再次退回北门,找到正自为城内的变故而慌乱不已的荆州牧刘琮,让他下令将襄阳城的守军全部都集中到城北来。“襄阳城可能已经守不住,我们必须在这城北坚持一阵找个机会准备突围才行。现在我们荆州的物资和军队大半都在江陵,即使我们守不住襄阳,那么能即时的退到江陵去,以等候曹丞相的王师,这对我们来说也是意见没有多少损失的事情。”蔡瑁对眼下的局势作出了如此的打算。在他赶来从北方过来的曹操之军无疑成了眼下自己这边的救世主。 “曹丞相,你快点来吧。”城楼上这群都已经打定了铁主意要和蔡瑁、张允他们同心的重臣们都不约而同的在心中如此默默的祈祷着。 城里的****正在发生着。其实这也不算是****了,至少这乱还是有一定规矩的。由于缺少了蔡瑁他们的抵挡,入城的刘备军倒是很顺利的同负责接应自己的马家家丁汇合在一起,他们形成了一股人流,一股奔驰在大街之上的人流。按照马谡给刘备制定的计划,这人流在汇合后不久就分开了:其中一路主要的由张飞带领,却是以极快的速度直奔刘琰等人的府邸而去;而另外的一部分则轰得分散开来,以大约二十人为一路小队,在满襄阳的大街上跑了起来,他们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叫嚣着:“真的像北边投降了吗?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难道你们想像出卖皇叔一般,把我们荆州的子民也出卖了吗?” 正如刘备他们的情报所得知的那样,襄阳的大多数人是不知道刘琮他们已经决定投降曹操,他们对这些天来蔡瑁张允他们紧张兮兮的封锁了城池的行为不理解,更闹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今天会有刘备军的人包围了襄阳城。他们都不知道正在发生的事情,而马谡的计划就是让刘备军的骑士入城,通过大声的叫嚣,来让襄阳城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正在发生的这些事情。他在为刘备争取荆州的民心。 这也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上的事情了。由于刘备执意不允许进攻襄阳城,他们派出去的这些骑兵在完成事情之后就要回来。他们必须赶紧跟上还要继续往南的刘备军的队伍,对于襄阳他们也只能马跑满城了。 是日,刘琮左右及荆州之人多归刘备。刘备南下的大军进一步的扩大了。 第十二章 当阳夜 清晨一场蒙蒙的薄雾容着在襄阳的所在。那有如青纱一般的轻盈,有如凉水一般的沉静,将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变得陡然有些莫名不可测起来。这本还是初秋的季节,是不太可能出现这种大雾朦胧之境况的,但前几日的大雨和这两天的突然转晴却是把这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在有雾的天气里,露水就多了。又一次从野地里睡醒过来的人们抖了抖自己那明显感到冰凉的身子,将自己身上的衣物再紧紧的收了收,也便将就这寒冷开始了今日的跋涉。行军的路上无疑是安静的,经历了昨日的事情,人们大都丧失了谈笑的心情。由于襄阳的拒入和蔡瑁的屠戮使得人们的心头蒙上一成灰色。对于南下的道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那前程的迷茫。虽然他们依旧是坚定的跟随着刘备的脚步。 襄阳城南六里的一处平地上,刘备的本队正驻足于此。面对那矗立于平地上一块隆起来的小丘,刘备的脸上满是肃穆与悲凄的神色。他的眼睛直瞪瞪的看着碑牌上那十余个拳头大小的红字:“故汉镇南将军、成武侯、荆州牧刘表景升之墓”泪水不住的从眼眶中落下。刘备无疑是感激刘表的,且不论刘表在后来是如何的防备自己,只说刘表在最初对自己的帮助,在自己困难之时收留了自己,这就足以领刘备铭记于心了。 对刘备来说,刘表是一个好人,即使他防备自己也仅仅就是防备而已,并没有当真的对自己动手。虽说在荆州的日子里刘备也曾发出“困于平安”的脾肉之叹,但那也只是对于自己没有基业的抱怨而已,在刘表的治下,在荆州的这几年,刘备实际上是受了这平安的不少好处。所谓“死者”为大,因为刘表死去了,刘表对自己的种种防备自也可以随风而去,在忘记了刘表对自己的不公之后,刘备记得便只有刘表对自己的好了。 惦记这份“好”,又思及刘表与自己义属同宗的亲缘,再考虑到刘表在荆州之名心中的分量,刘备便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去祭拜他一下。虽然因为是在逃亡之中,那些个珍馐式的祭品不可能找到,刘备还是从自己军队的粮食之中挤出了一些有限的肉品、果蔬摆在了刘表的墓前。他跪了下去。三个响头扣过之后,他放声大哭:“景升兄啊,我对不住你……当初你把荆州的后事托付于我,让我辅佐你的长子,却不想事情居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说到嗓门,刘备的嗓门或许不如张飞那么洪亮。可在此时,他的哭声也是里许可闻,当他那沙哑的哭嚎起来的时候,一种冥冥间莫名的神力让跟随着刘备的左右以及听到刘备这哭声的百姓也不禁心头泛酸,泪水涟涟起来。他们一边哭,一边传播着刘备拜见刘表陵墓的事情,还不到半天的功夫,这事就闹得所有人都清楚了——刘备尊敬刘表的事情,为荆州之人所熟知。他们惦记起刘表的好,思忆起了眼下刘备的仁,自然更不愿意与那个残暴不仁的曹操为伍了。 荆州本来就是逃避战乱者的乐园,从中平四年的黄金之乱到建安的十二年的远征乌桓,北方的战乱大体是没有停止的。频繁的战乱造成了百姓大量的逃离,而相对平静的荆州无疑就成了他们首先选择的躲避战乱的地方。在后来李晟的先于西阳后于长沙乃至在整个荆州推动的一系列政策,更是让这种原本属于自发性的迁徙,变得有条理起来。虽然这自北而来的大量的百姓被分配充实到了西阳四县,以及荆南等偏远地方但还有相当一部分滞留于襄阳、新野等地,这些人在新野成了刘备最忠心的拥护者,在襄阳则成了襄阳城外那最是繁华的大堤区的主人。 因为不是荆州本地人,他们虽然在这里得到了几年的安定,但根却始终没有深扎下来。当听说曹操要南下消息,恐惧于曹操的残暴与严厉的他们,在看到了刘备的仁义作风,明白了刘备以前那种种的仁政之后,他们都决定跟随刘备南下。 “走吧,走吧。我们本来就不是荆州人,离开了也无所谓。反正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生活在魔鬼的统治之下。”城外的百姓们互相传说着,默默的开始收拾自己的行装。 “魔鬼”是百姓们最近才给曹操加上的称呼。自汉武废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且不说朝廷在大幅提升儒者地位的同时,依旧奉行着外儒内法的手段,只说在这民间儒者的地位,或是说读书人的地位是非常高的。无论他们是否有文化大都明白孔子是至圣先师,是圣人。曹操将孔子的子孙孔融杀了,杀掉的理由居然是违反禁酒令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这无疑是不能得到百姓谅解的事情。只要有点头脑的人都明白,这其中有猫腻。而造成这种猫腻的曹操,无疑令人大失所望。 离开襄阳的刘备选择了正南而下前往当阳的道路。他想去江陵此刻几乎已经肯定了的事实。对于刘备的这个决定,刚刚庆幸刘备是个傻子没有乘机占领襄阳的蔡瑁一下子悔得肠子都青了。江陵对自己这边来说是多么的重要,他是再清楚也不过的。他也认为以刘备眼下的情况来看去江陵实际上是最好的抉择。可这个最好的抉择对他来说无疑是比天塌了还要难受。不过,他依旧是无法,才刚刚在昨天被刘备军进入襄阳的行为给吓坏了的他,根本就没有胆量下达追击刘备的命令。他只能让自己这边的人谨守城池,然后努力的把刘备的动向不顾一切的往北方报告。作为一个脸降表都已经递上的人来说,他已经全然的将自己视为曹操的手下了。 远在后方曹操知道刘备准备前往江陵的消息,那已是刘备离开襄阳六天之后的事情了。在接到了蔡瑁递上来得这个情报之后,骑在马上正想喝上一口解渴之水的曹操却是惊得全身一阵哆嗦,他连手上拿着的水杯都把握不住了,任由那价值好几百贯的玉杯就这样从手上滑落下去,乒的一声跌落尘埃之中落了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刘备居然打算前往江陵,他居然要去江陵?这个蔡瑁究竟是做什么用的,他为什么不给我截住刘备。”曹操惊得脸上的神色都变了,一句句大声的喝问让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曹操那发自内心深处的焦虑与怒火。 “这个……”曹操身边的近侍支支吾吾的有些答不上话来,最好才像是仿佛记起了什么似的对曹操说道:“似乎是因为刘备在襄阳把蔡瑁他们闹得不成模样的缘故。” “哦?是这个原因吗?”曹操发泄了一通之后,火气略略有些消了,神色也重新恢复作了原本的平静与从容。他再次看起紧紧的被自己攥着一团的绸布,继续阅读起下面的情报来。 因为蔡瑁早已归心于曹操的缘故,这份交递给曹操的情报上把刘备的情况介绍的十分详细,就连刘备因军中带了大量的百姓而日行十里的事情也写得清清楚楚,这让曹操看得终于微笑了起来。“玄德爱民?却不知这正是害人害己的行为。想要去江陵,居然还带着近十万的百姓,他究竟是想死还是怎地?”曹操嘟囔着,十分迅速的下达命令给作为先锋的许褚、曹纯所部:“让他们的虎豹骑给我加快速度吧。务必要给我在三天之内追上刘备。” “啊……是!”手下人赶紧领命去了,迅速的派出飞骑将曹操的命令交到了曹纯的手上。 此时的曹纯其兵锋已然到了樊城,与蔡瑁的襄阳只有一河之隔。 冷冷的注视着滔滔的汉江水,曹纯又想起了曹操给自己带来的死命令,不由得蔚然长叹一声:“要在三天的时间里追上刘备军,这谈何容易啊。如果都是在平地之上,那还好说,可眼下我们和刘备却还隔了一条河。刘备已经把樊城和襄阳的水军全都带走了,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船只,这叫我们究竟怎么渡河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面对这么一个实际而客观的问题,曹纯只能是无可奈何了。滔滔的汉江水可是比新野城外的白河水要深上许多,曹纯即使有心慢慢来,像渡过白河水一般用搭浮桥的办法来渡过汉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在没有渡船的现在,他只能这样望江兴叹了:“没有办法啊。” 正当曹纯的虎豹骑正郁闷的在樊城驻扎而无力于渡过汉水的时候,一直盼着曹操军南来的蔡瑁等荆州大小官员却也是足以到了突然矗立在对岸樊城上头的曹字大旗。看着那黄色的大旗迎风招展,蔡瑁、张允他们感动的都快要哭了起来。虽然刘备早已远去了,总也没有回头的模样,但他们依旧被前几天的变故闹得害怕着。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曹操军的到来之上,此刻猛然看见江对岸出现那属于曹操的旗子那还不让他们欣喜若狂起来。 他们当下便打发了一个使者带上十分厚重的礼物去见这边樊城的曹军将领了。 曹纯是冷着眼睛接待这位对岸来人的。说实在的事情,身为武将的他对对面的诸如蔡瑁、张允这样的家伙实在是没有一点好感:“卖主求荣,这简直是比刘备的逃跑还要恶劣的事情。亏他们眼下还高兴的起来。” 曹纯黑着脸,面无表情的听着下面的人噪聒着,直到下面的那人说了一句:“……如果,将军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听会尽全力配合将军,以达成将军心中所愿的。” “哦?是这样吗?”面对那来自襄阳之人的献媚,曹纯的眼睛眯了起来,仿佛一下子有了生气一般直勾勾的看着使者:“嗯,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请你用一天的功夫给我调集一百艘的渡船吧。我们需要过河了。” “要船过河?难道樊城这边连一艘船都没有了吗?”使者的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自己来时所看见的那樊城码头之上的空旷,顿时明白了曹纯他们这样要求的原因:“原来刘备把樊城的水军像搜刮我们襄阳一样全都搜刮掉了啊。真是有够……”既然曹纯遇上的是这样的问题,使者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上头那个冷着脸的家伙出一些古古怪怪的问题来为难自己呢。眼下听到居然就是一个这样的要求,他不由得大喜过望的赶忙答应下来——虽然襄阳的水军已经被刘备带走了,可以襄阳的实力要凑齐一只带曹纯部渡江的舰队还是可以办到的。本来么这荆州的造船业就极为发达,在襄阳这个以商为主的大都市里,很多商户都是有自家船队的。在汉水水军都被刘备带走的情况,去找他们借船无疑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只要一道命令下去,这船还不是能一下子就收集起来?”使者松了一口气,终于微笑起来。他认为解决这事情并不难。 带着些许心满意足,使者领着曹纯提出的条件连夜返回襄阳城。他将这事情报告给了蔡瑁,很快便也得到了蔡瑁的发布下来的命令。正如使者原先心中所想的那样,蔡瑁下令收集襄阳城内客商们的商船。 因为命令中没有说明是借是收,也没有言明白行事的手段是怎样的,因此在蔡瑁的这一道命令下去,整个襄阳城便被搅得鸡飞狗跳起来,无数气势凶恶的士兵手持明晃晃的刀枪冲入襄阳城北大堤区的豪商宅院之中,用武力胁迫着他们贡献出自己耐以生存的商船。其间或有不许者便是一刀两段的结局。在蔡瑁的死命令之下,士兵们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凶狠。 很快,三百条大大小小的渡江船遍被收集起来,连船带着船上的船工一起,在荆州士兵的看管之下直朝江对岸飙去,一路顺风顺水只花了两个时辰便直抵对岸樊城之港。此刻,天已是微明了。 看着蔡瑁那边居然如此迅速的将事情做好,一直被这件事闹得心烦不已的曹纯脸上终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他对蔡瑁的看法,稍稍的有些改观了,觉得那蔡瑁也不是什么太过无能的人。毕竟眼下的蔡瑁是帮了自己的一个大忙。因为曹操的命令实在世催得很急,于是曹纯在有了渡船之后便连忙组织自己的手下搭乘上去抓紧时间将自己这边的人马全都运到对岸。为了追击刘备军,他已经事先通告自己的兄弟们,务必要做好吃睡都在马上的准备。 都说“南船北马”,对于一般的北方人而言要乘船渡过那波涛滚滚的汉水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是很有可能在那样颠簸中晕船的。一心想为曹操出力的蔡瑁自然明白这一点,虽然他没有身边偏方能治疗这种该死的“晕船”,但为了减缓那些士兵在呕吐之后出现的种种不适,他还是命人在船上烧了大量的热水备着,以决万一。这是他的好心,也是他的失误,他并不清楚曹纯这些已经完全适应了马上的颠簸又在玄武池进行过一段适应力训练的虎豹骑精锐们,尽管还达不到那种能在起伏的战船上作战的水平,但至少是达到了在船上不会晕船的水平。一路航行之下,众人倒是平平安安的就到达了襄阳的大堤区军港之中。 在襄阳城的这边蔡瑁张允几个大小官员早早的就站立在那边候着,看着对面船只的过来。随着一艘又一艘的商船渡江而过停在了军港的岸边,蔡瑁异常分明的看到有几位将军打扮的人从那商船上走了下来。见此,蔡瑁不由得大喜,连忙带着自己手下的人走上前去,躬身拜于他的面前:“在下荆州水军都督蔡瑁见过曹纯将军。在下久盼将军所领王师之到来,今日一见如久旱而逢甘霖。现今城门已然大开,城中已经备下了酒席,还请曹纯将军不已在下之卑鄙,屈尊降贵与在下同往州牧府一行。”蔡瑁笑着,说出来的话充满的谦卑与媚献。他当然知道曹纯与曹操的关系了,此刻如此的巴结曹纯,其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曹纯能在曹操面前帮自己说说好话而已。 “去州牧府?那就不必了。”曹纯一口子拒绝了蔡瑁的建议:“主公让我去追击刘备,我可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哦。”曹纯轻笑着,话却说得十分坚决。 “这……”蔡瑁迟疑了一下,感受到了曹纯射在自己身上那锐利的眼神不由得一怔,心中顿时有些发麻。他听曹纯这样说就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在慰留下去了。 “曹操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这一点他是清楚的。因此他也明白,自己在继续的纠缠下去以至于让曹纯的任务得不到完成的话,只怕曹纯靠着曹操的关系是没什么事情,而自己这个项上人头却是绝对保不住的。 “没有必要因此而让自己丧命啊。”蔡瑁想着,顿时让开了一旁,任由曹纯他们通过。 “在下这就祝将军马到功成了。”遥遥的,蔡瑁在曹纯的身后大声的说道。 “承将军吉言。”远方曹纯的声音传来,却似乎更加快速度的离开了这里。 夜沉星明,在当阳县西南十余里地的长坂坡上无数的人卧倒在地上已是作酣声一片。刘备带着百姓临行与此,距离江陵已是非常近了。虽说以刘备这边日行十余里的速度大约还要十几天的才能真正的到达的江陵,但一个百十余里的距离作为一个正常的数字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却也不让人感受到那究竟有什么遥远的地方。 “一旦到了江陵,我们就能真正的休息一下了。刘皇叔说话了,他说我们是一定要取得江陵的。”百姓们互相传说着这样的事情。眼见江陵似乎很快就可以到达,他们大体都松上一口气,心情也变得不那么慌张起来。 长阪坡处于一片丘陵之中,其地势微微的向南倾斜,无数的河流、小溪、湖泊、池塘布于其上,虽尚在江北,却很有几分江南水网之地的味道。这里据说在古代还是被那几乎如大海一般宽阔的云梦泽所淹没。眼下尽管因为沧海桑田的缘故而露了起来,但当地的积水还是很多的,算是一块涝地。 长阪坡就是这涝地中的一块,其上有一条小河,是为汉水支流,却不甚宽阔,河水之上有一大约五六人宽的木桥横卧住。这桥名为“当阳桥”。这一夜,刘备军此刻正引百姓驻于当阳桥之西约五里处。因前报已有说:“曹操军前部已由曹纯统率着就要往着当阳杀来,是以刘备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一边令亲卫陈到引五百骑于后军护住阵脚,一边则令张飞为殿军应本部五千人马守住中军,让身边的百姓连夜过桥而去。 虽然作出了这样的准备,但百姓的动作毕竟是慢了。带到夜里四更时分,驻地的西北角突然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只见无数的曹兵从那儿的黑暗中铺天盖地的杀来。其人黑衣黑家黑马,手持长达丈二的钢枪,正是曹操军精锐中的精锐,一直以来都由曹纯统领的虎豹骑之军。 曹军来得很猛,其动向虽然早在刘备猜测之中,但他却总也没有想过这精锐中的精锐一旦冲锋起来,居然会是如此惨烈的一个局面。仅仅是一个照面的接触刘备布置在阵后的陈到部就被轻而易举的撕开了一个口子,大量的虎豹骑蜂拥而入一下子突破了陈到的防线直朝刘备这边杀来。他们一个个都凶恶的紧,所谓脸冷面煞是对他们最为贴切的形容。作为一个战士他们无疑是非常合格的,因为他们能在自己的主将一个“突击”的命令之下,毫无表情的将胆敢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影全都灭掉。对于他们来说只有自己人和敌人的区别,所谓自己人就是他们早已认识的那些战友,而敌人则是除自己人以外的全部,至于百姓,至于投降者这对他们来说根本就和敌人没有什么区别。 在这样的情况下,屠杀开始了。当军人将自己的武器朝向百姓的时候,百姓除了尖叫、除了奔跑、除了认命便没有别的办法,他们是弱者,是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也许对虎豹骑中这些单纯的人来说,他们所做的只不过是排除阻碍自己完成命令的障碍而已,但对于被长枪所指的百姓而言,他们却是得在这样的混乱中付出自己的生命。在这场屠杀中,究竟是谁对谁错呢?也许只是天意在弄人吧。不是复仇的结果,只是因为混乱的产生而造成这样的局面,一心要跟随刘备南下的百姓,面对“残暴”的曹军却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他们只能疯狂着混乱的逃离着。 刘备军终于反应过来了。只是这样的反应在混乱溃散的人群冲击之下,在茫茫的黑夜笼罩之中却显得有些单薄。六七万的刘备军要管理十余万的百姓,既要维护百姓的秩序,又要打探好前进的路程,掩护自己的后针,其兵力总是显得不足。他们分散在方圆十余里的土地之上,每一点,也不过是千余人而已。当曹纯的虎豹骑如捅纸一般的突破了陈到的后军之后,刘备在仓卒之间所能聚集起来的本部兵马也不过五千多人而已。其人数与曹纯相当,但却是清一色的步兵。虽有长枪这样用来对付骑兵的利器,但在这样时间的紧急之下,却根本来不及组成密集的方阵,便这样赤裸裸的和曹纯的铁骑撞上了。 “乒……”,“锵……”,“啊……”撞击声,穿刺声,厮杀声,惨嚎声,呼喊声,这种种乌七八糟的声响化为一曲杂乱的乐章响彻在这当阳城南郊的大地上。当刘备匆忙的带上自己的本部兵马迎上曹纯所部的时候,他的失败便已是确定无疑的了。五千骑兵与五千步兵,在平坦的大地上对决,中间没有任何的阻拦,那些步兵也没有组织好相应的阵形,其最后的结果是如何,已然是不言而喻的了。曹纯军告诉的在刘备的五千人中穿插着,只是来来回回的穿了个两回便已彻底的将刘备的本队击溃。刘备的手下大都四散逃开了,除了还在他身边紧紧的护住他的一百多士兵之外,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指挥更多的人。 “刘备,你已经完了,速速给我下马就擒吧。”已经看清楚情势的曹纯张狂的笑着。虽然没有真切的多少笑意,但听在手下的那些虎豹骑战士的耳中,却令人安心下来。事实上他们孤军深入与敌人阵内,看着那四面八方都不是自己人的情形,也确实让他们不由自主的觉得心悸。 “是天要亡我吗?”损失惨重的刘备脸上有那么几许悲凉,也有一些仓皇,却始终不存在绝望。当于此时此刻,他虽然遭受了很大的打击,可依旧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他知道自己的队伍,自己所在的后军是很快就败了,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慌张,因为他知道曹纯他们在自己面前,而没有在别的地方无疑是给了自己手下其他人以时间。只要这个时间再延长一些,自己的境况无疑会越来越好——无论是陈到还是张飞都会很快来救援自己的,到时自己就安全了。 思及于此,刘备在短暂的掠过那一丝颓然的想法之后倒还显得镇定。他让自己身边的这一百多的亲卫围绕着自己跑动开来,一边跑一边让他们往外射箭。这是奔射之术,是从模仿李晟的亲卫而练习出来的,虽然因为没有好的“教师”,练出的东西只能算是一些皮毛,但在这危急之时于这黑暗之中还是能让包围过来的曹纯军感到些许顾忌的。眼下对于曹纯来说似乎已是大局已定之时,他怎么也不愿意那自己手下这精锐的精锐来换刘备这区区一百的垃圾。 于是,他还想等着。 第十三章 长坂雄风(上) 事情的变化往往是在一方认为可以掌握全局的时候开始的。因认为已经可以掌控一切而松懈,往往便给了别人以可乘之机,这虽是属于那种十分白痴的差错,但却很容易令人在不知不觉中得上,就像眼前的曹纯一般——当他自以为可以靠等待来消磨刘备本队攻击的时候,喊杀声却是突然从他们的前方响起了。一路人马自黑暗中出现,其为首的一员大将身着一身黑色的铠甲,手中舞动着一杆丈八蛇矛,气势汹汹的朝曹纯这儿扑来。及近了他猛地发出一声断喝,那声却是如夏日惊雷一般震人心弦:“哥哥休慌,燕人张飞在此。” “居然是张飞?”曹纯暗吃一惊,心中不由得怪罪起自己来:“我怎么就这么大意呢?若是早点就冲上去,拼却几员伤亡而直接将刘备了结的话,恐怕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多处这么多的麻烦了吧。嗯!也用不着碰这个煞神了。”眼见张飞来的凶猛,曹纯不经意的就有些想要退却。他见过张飞的手段,明白这张飞与自己军中的另外一人许褚完全是同一个等级的角色,其战力是完全在自己之上的。眼下许褚并不在自己的身边,自己根本就不可能直面张飞的锋芒。虽然心中很是不甘,但度于情势而后退却是必然的抉择。无可奈何之下的曹纯种种的一挥手喝令自己手下的骑兵迅速的散开,任由张飞的人马冲了进来,一口气带走了刘备。 眼见刘备被张飞护着投入如墨一般漆黑的夜幕之中,渐渐的没了身影,曹纯心中的火自然是旺盛的很。尽管散开包围圈的命令是他自己根据战场的情势而下达,但那是理性的命令而不是感性的抉择。在心里的深处,他依旧以没能抓到刘备为憾事。 “要不要继续追击下去呢?”曹纯望着刘备消失的方向想着,心中颇有些意动。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好消息从后面传来,令他一下子放弃了继续死磕刘备的想法。 “什么?抓到刘备的家小了?”曹纯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一直颠沛流离的刘备其妻子儿女并不如曹操那样众多,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根据曹军的密探在新野、宛城等地刺探出来有关刘备的情况来说,刘备似乎在荆州安定下来之后,才有了两女一子,这是他半生的骨血,也是他视若珍宝的存在。曹纯听说刘备在这些年里,除了读书之外便是逗弄小孩玩耍,几乎是把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了自己的子女身上。对于刘备这样的“溺爱”孩子,曹纯在心中实在的是不置可否得。不过他也看得出来孩子在刘备心中是多么的重要。如今刘备的家小落入自己的掌中,这就算不能抓到刘备本人,也能给刘备以一个沉重的打击,多少也算是一些功劳了。 “这样或许也算是给主公一个交代了吧。”曹纯心中这样想着,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虽然他是曹操的族人,与曹操的关系也算是不错,可在一般情况下面对曹操,他还是很有些心惊胆战的感觉。正如天下人所熟知的那样曹操是一个生性严厉的人。 想到了这战利品的重要性,曹纯自然打算回身过去和后面的许褚回合一下,商量如何保证将这件算得上是功劳的东西送到曹操的面前。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尤其在刘备已然被张飞救走的现在,还想像最初的那样一口气歼灭刘备显然已是不可能的。尽管追击还是要继续,可这儿的情况和已经得到的结果都是要马上报上去的。“能取得多少就取得多少。”这是曹纯的想法。 很快就找到了许褚的所在,曹纯正想走上前去和他商量呢,却惊讶的发现许褚十分尴尬的站在那一辆无马的坐车面前手足无措的张惶不已。 “怎么了仲康?”曹纯诧异的问道。 “唉……哎!子和,快来帮我一把。里头的那两个小姑娘一直哭个不停,我实在没有办法啊!”许褚那粗犷而彪悍的脸上竟露出要哭的表情,这叫人看来就是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小姑娘?”曹纯闻言眉头不经意的一条,倒是很有几分心情的开起许褚的玩笑来:“她们怎么会哭呢?莫不是你仲康看他们长得美丽了,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吧。” “我怎么敢。”许褚急得哇哇大叫:“里头是刘备的女儿,似乎被吓坏了。” “刘备的女儿?你们果然把刘备的家小拿下了?”曹纯一下子兴奋起来,脸上似乎也泛着光彩。 “只找到了这一架马车,里头只有刘备的两位女儿。至于其他人,我就没看见了。”许褚正了正颜色说道。 “能抓到多少就算多少吧。你赶紧把那些百姓和刘备的家小给我押好了。派人去给襄阳城中的主公报信,请求主公赶紧派援兵来此。我们五千铁骑造成的冲击已经过去了,刘备已经反应了过来,若没有及时得到部队增援的,只怕我们……”曹纯没有多说下去,因为他从许褚的眼中看到了明白:“一切就拜托你了,仲康!” 无言的许褚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其中的坚决让曹纯看得很是安心。他目送着许褚就此远去,其用心自也重新回到如何击败刘备军的事情上来。眼下的情形却如曹纯对许褚所说的那样正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只是这发展的程度并没有如他所说是的那般严重,有的只是一个星火般大小的源头而已。刘备军确实已经反应过来了,可他们的反应过来却没有半点作为可言。 此刻刘备本人已经南逃而去,躲到了那当阳桥的西边。以当阳桥为分界,刘备军被分作两个部分:当阳桥东面的刘备军大约是两万余人,其大将唯有尚陷于慌乱之中的陈到而已;当阳桥的西面则有包括刘备本队在内的三万余人,刘备军的主要将领都存于其中。虽是神情仓惶了一点,形容狼狈了一些,却是刘备军最宝贵的实力所在,也是令刘备唯一能放得下心情的存在。 对于当阳桥西边的刘备军主力,曹纯自是没有什么想法。他倒是一个颇知时务的人。在往来追击刘备之前,他也曾作人打探过当阳这一地的情况,自是明白在当阳河那不宽也不窄的河面上只有当阳桥这一个通道存在。虽说算不上是天堑要冲,也是一个易守难攻的点儿只要能有少量而精锐的断后之军把守在那里,那最后刘备军的脱离几乎是铁板上的事情。对于这么一个棘手的问题,曹纯自认是毫无想法。当下他只能暂时将这个麻烦撇下,好好的去考虑如何解决当阳桥东面的那两万崩溃之众。 两万崩溃之众分散与桥东广阔的战场之上,其兵力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在曹纯看来正是可以让自己各个击破的存在。虽然这样子执行起来实在是麻烦多多,但对于曹纯来说又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几乎所有的曹操军将领都知道有关刘备军的烦人情况:一般诸侯的败兵即溃的常态不同,刘备军的败兵一旦于主阵失去联系,他们不会就此一哄而散的消亡掉,而是会再次汇聚成一个个小小的点做着那谁都以为会是找死的事情。这对胜利者而言是一个麻烦事。因为在这样反抗犹在的情况下,胜利者往往受制于这些存在抵抗的影响而不能直接敲定追击刘备的事情。他们只能无可奈何的继续与刘备军这些零散的势力纠缠,直到一一将他们击败为止。这也是为什么刘备每每能在战败的时候安全的逃出升天的原因所在。 “该死的刘备。又使用这早已令人看得不耐的招术,真是气死我了。”曹纯自嘲的撇了撇嘴,却又如一阵旋风式带着自己手下的精锐直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刘备军聚集点奔去。对于曹操军的人们来说,刘备军所运用的手段他们是早已看尽。可早已看尽之后,却又是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令他他们总是心中郁闷不已。他们向来认为解决刘备的败兵是一个无聊的事情,可正是因为这无聊的事情还有要继续做下去的必要,所以他们也只能这么继续的无聊下去了。 枪锋锐,马剽悍,人抖擞,尽管已是连续不休的奔驰了好几天,尽管已是在这夜里打了大半宿,但对于那一个个没有统一的指挥,只是自发的聚做一团的刘备军残余而言,曹军的虎豹骑依旧恐怖的紧。黑衣黑甲的他们在黑夜中几乎如同幽灵一般飘忽,令人很难寻觅他们的踪迹。而当他们正式选定了一个目标之后,咚咚的马蹄声响起,原本飘忽的人们却又如降世的恶魔,出匣的猛虎一般,令人无法抵挡。半个时辰之内连破刘备军两个据点,虽说打得都是些败兵,但其动作的迅速,战力的强悍,却也让人不由得心生惊惧。 枪如流星一般刺出,轻轻的捅破了一个年轻士兵的胸膛,刺穿他那已是带着恐惧的心。曹纯并没有全力,而是稍稍的带了一些回劲,这令他收枪的速度极快,只见那被黑色腕甲护住的手臂微微的一抖,那锐利的枪尖便从那火热的胸膛里推了出来,连带着飇起一股血箭来。 那是鲜红而灼热的血。它如冲天之鸟一般高湘于空,却在那至高点处分洒开来,化作了一阵猛烈的血雨打在了曹纯的脸上身上。曹纯并没有因此而觉得不适。作为一个最精锐之骑兵的将军,经常与自己的兄弟们厮杀在战场最前线的他甚至有些享受这种血雨浇身的情况。他认为只有不断的让敌人的鲜血泼洒到自己的身躯之上,自己才能变得更强,更加的勇猛。 又是简单的一枪刺出,又轻轻的带走一个年轻的生命。人生一世,在战场上凋零得却是如此的迅速。已经陷入了痴迷的疯狂中的虎豹骑自然不会去感叹他们的敌人的生命是多少的脆弱。他们只是非常无聊郁闷的做着同样一件不断重复了事情。有如一个不听转动的收割机器一般,不断的收割着属于敌人的生命。 “怎么没有一个可以与我一战的对手?怎么没有?”尽管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在不断的做着相同动作的他们确实因此而感到了疲惫。这种一往无前,几乎碰不到什么抵抗的屠戮,已经进行了近两个时辰,死在他们每个人手上的敌人究竟有多少他们早已无力去统计了。他们自知道自己似乎已经打破了刘备军十余个聚集点,而这些聚集点里的刘备军士兵少得也有一两千,多得也有四五千。 此刻遥遥的望去,战场上似乎已经看不到那身着褐红色号衣的身影,有的只有那一具一具伏于地上的褐红尸体,和数倍于这些褐红之躯的杂衣。 激动的心情散去,清凉的冷风吹来,但那凉凉的清爽唤起人的神志的时候,曹纯才悲哀的发现在自己眼前展现的又是一副如何凄凉的画卷。 “这一切都是我们造成的吗?”曹纯扪心扣问自己。 结果是无疑,因为在偌大平原之上站立着的只有自己这么一群人,已经很能说明这个问题。 还来不及感叹,曹纯便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微微的颤抖着。一种十分耳熟的声音从西北边风传过来。曹纯一下子就听出了那是骑兵的战马踏在地上进行奔跑时发出的声响,从声音的大小上判断这过来的骑兵大约是两千人左右。 “是自己人吗?”曹纯疑惑着。自己的敌人,那些刘备军都被自己赶到东面,具体来说从西北方向过来的骑兵不太可能是敌人的队伍,但曹纯不知怎么的心中总是有些慌张的感觉。他觉得难受,仿佛有一些不好的事情马上就要爆发一般。 咚咚的马蹄声不住的响起,迅速的由远而近。到了一个相当的距离曹纯这才明白自己心中的不安究竟来自于何处:过来的这一路骑兵完全是跑着以突击的高速奔来的,他们片刻也没有休息,根本就不可能是从遥远的襄阳跨越几百里距离而来的援军,而是早就埋伏在一旁只等着自己这个疲惫的时候才露出獠牙的敌军。虽然不敢肯定这路的敌军究竟是不是刘备自己伏下的部队,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对自己绝对没有哪怕是一星半点的好意。 “敌袭!”曹纯迅速的喊出了这声警句。 然而他的喊出还是太迟了,敌人的攻击几乎是在他喊出那声话的同时发出的。三千支白羽划破黑色的夜幕,从前方的天空散射而来给刚刚才被曹纯的警语提起精神的士兵们下了一场令人措手不及的箭雨。一时间,惨叫声,呼痛声,呻吟声,坠马声,纷纷而起。仅仅是一个照面的功夫,五千的虎豹骑精锐,站着的就只剩下区区的三千多人了。有近一千人倒在了箭雨的狂袭之下。令曹纯真正切切的感受到自己这边诸人的生命原来和被自己杀掉的那些人一般脆弱无比。 “该死的,居然玩偷袭……?”曹纯咬牙切齿的吼道。他理所当然的感到愤怒,却忘记了所谓兵者诡道的名言和自己当初干得也是同样偷袭的行为。 在刚刚的那波箭雨侵袭中,曹纯同样也见了红。一杠两尺多长的白羽斜斜透过他的肩膀而出,令他的右臂全然麻痹起来。“好强的穿透力。”曹纯咬牙切齿不已,右臂的麻木已经令他完全失去了再战的能力,作为一个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将军,他的左臂运使绝对没有他的右臂来得习惯,要他以左手持拿着长枪作战似乎也太为难他了一些。 “注意,敌人是游骑兵,各部分分散,以散列阵迎敌。”忍着痛,伸手将透过胛骨而出的箭头折断,再把那沾满了鲜血的箭杆用力的拔出,草草的撕下一块衣襟将自己的伤口胡乱包扎一通,曹纯便迅速的下达了这新的命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估计敌人只有两千,而对方射出来的箭却远在三千之上,这足以说明敌人是很善于使用弓箭的,其中绝对有不少的士兵会使用“连珠”这种速射的攻击技巧。对于这样的情况,他无疑很是头痛。他知道自己的虎豹骑十分的精锐,可再怎么精锐也只是身披全身皮甲,手持长枪的近战骑兵。虽然由于长枪的装备使虎豹骑在攻击范围上远超于一般使用短刀短剑的骑兵,但比之使用弓箭的游骑兵而言这样的攻击范围实在是太过狭小了。根据敌人的马蹄声判断,敌人的本队离自己大约还有四十丈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他们可以攻击得到自己,而自己却无法攻击到他们。自己这边的攻击范围只有一丈。尽管凭借着双方战马突击的迅速,越过这四十丈到一丈的间隙不过是转眼一霎的事情,但曹纯估计对方在这转眼的瞬间确是可以在发出两到三次的攻击。仅以对方此刻对自己造成的伤害而言,若再继续保持现有阵形的密集度的话,只怕自己的军队在这两到三次的攻击下就会死伤的所剩无几了。 “只有冲上去了。以散开的阵形冲上去,在快到敌人跟前的时候在聚集起来。依靠马术和自己这儿的长枪与敌人进行近战。依靠弓箭进行远攻的家伙,对近战一定不是很熟练。只要真能撑到那个地步,我想以我们虎豹骑的战力一定能把他们撕扯出一个七零八落起来。”曹纯这样想着,随即吹起了一个响亮而诡异的号子。那是他们虎豹骑军中专用的号令,是用来传达这一系列命令的。面对于令自己头痛不已的敌人,退却显然不是他们所能接受的事情,他们有的只是迎上去,不顾一切的迎上去,与敌人作战厮杀而已。 战马奔跑了起来,隆隆的马蹄声在黑夜中传了极远。虎豹骑分散着像一面摊开的扇子一般斜斜抄向敌人的所在。短短数十丈的距离,在骑兵高速的运动中迅速的缩短了。其间或许还有,对方两次以上的箭雨侵袭,但由于黑夜,由于曹纯这边的分散,使得这箭雨侵袭的效果不是太好。在两次弓弦声响过之后,坠马落地的也只有几百个正好撞上敌人箭矢的倒霉蛋罢了。 互相之间的间隔拉近了,虽然还是在黑暗之中,但凭借身为将领的那副过人的眼力,曹纯还是很分明的看到了对面的敌人:只见他们大都穿着清一色的半身皮甲,其防护里尽管还不如自己这边骑兵所着之全身皮甲,但在重量上却无疑比自己这边轻上了许多。再加上他们那以弓箭为主的作战手段可以预想的是,他们是一支追求高速,远程打击为主的游骑兵,是以模仿北方游牧民族为主的部队。 “哼,没想到在这南方却能见到像那些蛮子学习的家伙,真是有够好笑的。难道他们不晓得,只有像我们这样朝着更强防护力和更高冲击力发展的骑兵才是骑兵的正道吗?”曹纯不屑的撇了撇嘴,脸上的笑容变得狰狞起来。随着双方迅速的接近,曹纯知道自己发威的时候很快就要来临了。“杀啊!”他嗷嗷的叫着,高高举起了握在左手的长枪。 跟随着自己的部队突进,曹纯依旧处在队伍的前部,却并非作为排头尖兵而存在。他右手的伤依旧将麻木疼痛的感觉不断的传来,眼下的他只能用自己的双脚来控制战马上身子的姿势,只用用左手的长枪来作出一些指挥的手段。与敌人面对面的交手以他眼下的水平来说是不可能做到的,因此他只能让自己身边的亲卫护着不断的领着军队向前冲去。 事情很顺利的进行着,被接近了身子的敌军,的确像曹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缺乏近战的能力。战斗在黑暗中进行,虽然场上的战局看得不甚真切,但从四周听到的声音来看,似乎敌人的损伤并不在少数。 “只要一直这样下去,恐怕要杀败敌人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了。”一直的顺利令曹纯的嘴角微微的翘起,却是淡淡的笑了起来。此刻,他心中颇有些苦尽甘来的甜蜜感。 然而,很令他快要吐血的事情发生了。原本一直顺利前进的队伍猛的像是撞上了一堵墙一般猛地停顿了下来,凄厉的惨号声突然响起,曹纯仔细的侧耳听去却发现那声音并非是来自于敌人那边,而是从自己身边的纳西手下口中传来的。很显然,自己的士兵们正遭到敌人精锐的阻击。 “精锐……”曹纯想到这一点,眼睛猛地瞪了起来:“居然还会有能和我们虎豹骑相抗衡的精锐?这股敌人也着实太了得了吧?”曹纯带着几许惊愕几分好奇,抬眼朝前望去。眼下双方的队伍纠缠在一起,双方的距离已是极近了,曹纯倒是很清楚的就看到了对面诸人的情形。 只见在对面敌人的阵形面前威风凛凛的林立着三员虎将,俱是白袍白甲白马的打扮。虽然在黑夜之中,一时无法看清楚他们各自的模样,但从他们各自的体形、气度和那言行举止间的行动来看,对面的敌将似乎是两壮一少,是很有几分本事的血亲之将。 “是我太过孤陋寡闻了吗?天下间什么时候竟出了这样厉害的将军?这勇猛度简直和关羽这样绝世之将有的比了。”曹纯身上受了伤而无法参与战斗,但他的眼睛却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对于突然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三员敌将的伸手,他很快就给出了一个很高评价。他看得出来,他们是和诸如关羽、许褚乃至于已经逝去的典韦一个级别的武将,是属于那种万人敌级别的将军。 “这样的人居然成为了敌人?我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觉得庆幸呢还是应该感到悲哀?”曹纯看着他们那宛如天成的攻击手段,看着他们每每刺出的长枪都以最为简洁却又是最为迅速的轨迹带走自己手下士兵们的性命,他心中就像打翻了一个五味瓶似的,各种各样的酸甜苦辣之感纷至沓来,令他眼下悲喜莫知:也许作为一个将军,他应该为出现这样强悍的敌人而高兴的,毕竟只有不断的挑战,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可作为一个主公手下的臣子,他似乎又应该为如此强悍的武将成为敌人而非自己人感到悲哀,因为这样的武将作为敌人绝对是自己这边的不幸。 “也许,我以后得说服孟德想办法把这些人留下来才行?”曹纯是曹操的亲族,比之一般的将领自是更为曹操本身考虑。虽然他自己也很清楚以自己今夜于此的兵力,绝对不可能达成自己这个收他们为己用的目的,但他却决定将这事情牢牢的记在心中,准备一有机会就和曹操说说。他相信曹操也会对这些人心动的,毕竟超一流的武将在自己军中还是太少了,也是太难得了。 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眼下曹纯所要做的不是分神去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东西,而是应该实实在在的考虑如何扭转眼下战场上的局势。不管他再怎么对自己的敌人钦佩动心,他始终也是曹操手下最为精锐的虎豹骑的将军。带着这支精锐取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是他自责。他不愿意自己的军队在自己的带领下出现问题。尽管对面的敌人很强,但他依旧想着取胜。这对他来说是必须要做到,也是可以做到的事情。 起风了,黑暗的夜里再飇起一股冷冷的厉风。那属于天地之间的力量呼啸而来,飞快的含糊了这战场上几千人的厮杀呐喊之声。 曹纯微笑着迎着这迎面扑来的风,脸上满是自信的神采。虽然早已将下风落到如此的地步,可他依旧认为自己有赢得可能。因为他发现敌人的强,也仅仅是敌人三员大将所在的这一块地方的强,至于这三员大将鞭长莫及的地方,那些士兵尽管也表现出了良好的素质,但终究比起自己这边上过战场的老兵而言,还是差了许多——这无疑便是自己可以利用的机会。 在呼啸的风声中,曹纯手中的长枪高高的举起,一声让敌人听得莫名,让自己人掠过一丝明悟的号令从他的口中发出:“雁行!” 虎豹骑的精锐们开始了变阵。 第十四章 长坂雄风(中) 枪在手中被使得有如文豪手中的笔那般顺畅,那行云流水一般的锋刃从每一个敌人身上划过的时候,一连串撩起的血珠便像是那妖异的红宝石颗粒一般带给别人以异常瑰丽的美感。这是以生命凝成的艺术,是属于杀人的艺术。而在整个天下,能将枪法用的如此美丽的人也只有他,早已在南阳的乡下蛰伏了好几年的白马银枪之将军赵云了。 自从接到主公李晟发来的那个“伺机援助刘备”的命令之后,赵云的心情便一直处于高昂的兴奋之中。尽管他的外表一如既往的表现出了冷静的状态,但从他的接人待物,言行举止的一些微小细节中却让人能够很清楚的看出他内心对此的重视。对于曾经接受过刘备恩德的他来说,最终选择上了眼下的这条道路,无疑是他当初所愿意的事情。如果不是当年出现一连串误会的缘故,只怕自己眼下不会在这个小小的武当县当一个县令,做着实际上是独当一方的事情,而是跟着那仁义素住的刘备踏上那几乎看不到希望的前往江陵之路了。 “我欠刘皇叔一个人情。”没有与任何人说的,赵云在心中始终这样认为。 对于李晟的命令,他并不觉得那仅仅是一个让蛰伏几年的自己对方光彩那么简单的事情。他清楚的明白这命令的结果关系到自己主公今后的战略步骤。 更晓得,自己的主公把这件事情交到自己这边实际上也是为了让自己了断与刘备的一个关系:若真能在万分危急的情况下救下刘备,只怕自己当初欠刘备的那么一个恩情也就能够还清了吧。 “主公真是一个既体贴下属又万分聪明的人啊。嗯,芸儿确实是找了一个好夫君。”对于赵云来说,他的主公李晟不仅仅是他所效忠的对象那么简单的事情,事实上李晟还是他的妹夫,是他的亲族。赵云是不会轻易而背叛他的,即使没有还清刘备的人情也是一样。 从武当直接渡过汉水,沿着江南岸边而行,因为都是骑兵又没有百姓的拖累,赵云的两千骑兵倒是比刘备还更早到了襄阳。由于李晟发来的命令中有要求是在不要引起太大骚动的情况下把伊籍他们带出来,因此赵云他们并没有作出一副兵临城下的样子,而是将队伍隐到了襄阳城西的树林之中,由随军的马良入城处理这件事情。好在李晟与蔡瑁的关系不算太差,在襄阳城中又有泗水居这么一个大财主支持,在破费了一些钱财之后,襄阳城的西门倒是为了马良、伊籍等人小开了了半个时辰,任由马良他们离开襄阳。这事情做得顺利,也没有惊动太多的人,倒也让赵云无聊了一阵。 从襄阳就出来的伊籍他们自有赵云安排下身边的偏将领了一队骑兵往南护送。至于赵云他们则在伊籍他们出来的当时就动身前往当阳。因为那里是由襄阳前往江陵的必经之路,虽是要冲却也是小城,埋伏在那儿绝对比埋伏在襄阳边上要容易得多。 在当阳西边的南漳河畔埋伏了整整七天,赵云的队伍始终没有被人发现。 这其中固然有荆州的官员大都忐忑不安的观察襄阳动向而忽略了自己领地之内变故的原因,但更重要的事情,李晟军自从收服了山越人之后,就将山越人独有潜藏踪迹的办法、陷阱设置的手段以及其他的一些优点引入了自己的军中。 在山越人的教官训练之下,赵云的这支骑兵变得更加诡秘起来,他们中许多人都可以做到埋伏于一片树林之中,任由别人搜索上一天都不被发现的水平。 拜托了埋伏着顺利的福,赵云得以清楚的看明白这战场上发生的每一件是事情。从刘备来到当阳露宿于城外,到曹纯虎豹骑的夜袭,在到刘备军的崩溃,赵云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自然也知晓刘备的妻子儿女都被陷到阵中的事情了。 在晓得刘备已经在张飞的护卫之下安全的跑到了南漳河的对岸,其性命暂时没有危险之后,如何解救被陷于阵中的刘备妻小就成了赵云的最为关心的事情。 他知道刘备的个性,明白他或许不重视自己的妻子,但对自己的后代却是十分的看中。处于武当的他离新野是极近的,虽然没有特地的去打听,但有关新野刘备的种种消息却是时不时的落入他的耳中,其中就有刘备经常抱着自己的儿子牵着这自己的女儿上街闲逛的消息——这已经很能说明一些事情了。 “皇叔颠簸半生才有这点骨血。我既然受主命要帮助皇叔脱身,那自也应该护住皇叔家小的安全才行。反正我还欠皇叔一个人情的,把他的儿女救出来那也算是还上了吧。”赵云如此想着,他自己的决定同周睿、马良他们一说,俱是没有意见。毕竟,马良是一个不通军事的人,而周睿在到来这里之前便得到了李晟的嘱咐:“对于这次作战,一切都必须听赵云将军的吩咐。” 众人的无异议和自己心中的那一点私心使得赵云迅速的赶到了虎豹骑与刘备交战的战场中。利用夜的深沉与战马裹蹄的无声,赵云在并没有惊动曹纯他们情况下便到了距离他们很近的地方。那正是曹纯与许褚分别之时。 虽然不曾真切的听到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也不曾看清他们所要押送的马车中究竟有何等人,但赵云依旧凭借着自己遥遥在半里之外所看到的一些残影结合上自己对这一整件事情的认知,迅速的判断出了对面那辆被许褚押送着往北而行的马车正是自己这次所要针对的目标:装载有刘备家小的车子——若是普通民众或是刘备手下臣子的坐车,以许褚的高位绝对不会表现得出如此谨慎的态度。 “那车里有一个大人物,而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从那个壮汉将军的手里把那车子截下来。”赵云看了注意听自己说话的马良和周睿一眼之后,细细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他们是带着马车走的,又押送了那么多百姓,单纯就速度而言他们是比不上我们的。因此,我们打可以绕到他们的前方先埋伏起来遥遥的候着。由于我们的任务就仅仅在于救人这一个问题之上,因此我们除了有必要的大乱他们这些人的队形,牵制住他们的力量之外,并没有必要与他们做太多的纠缠。是以,我打算将队伍分成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大约一千人由我率领直接突袭他们本阵,牵制住护卫的军将,第二部分大约七百人由仲敏率领作为别动队直接去拦截对方的车子,第三部分则由季常统率带领剩下的士兵于战场两里外接应。一旦得手,我们便要立即远遁而去,万万不可被敌人拉扯住。” “善!”听赵云安排的如此细致,马良和周睿微笑着互相对视了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们都很佩服赵云的急智。毕竟这事情从开始发生到决断到定策一切都是随机性,可以说都是属于突发状况的那种,而赵云能在遇上这种突发事件的时候迅速的作出如此周密的部署,绝对是非常难得的。 “强!难怪主公回把类似于魏延将军那样需要独当一面的任务直接交给他呢。看来他不仅仅是武艺高强啊。”带着自己的分队离去的马良感叹着想道,心中却是越加佩服起李晟的识人用人之明起来——将一个重要的任务托付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将领实在是一件非常有难度的事情啊。 一个隆起的小丘静静的安于大地之上,一道蜿蜒而行的驰道从小丘的之下的地方经过,给这个小丘多少带来了些许引人注意的目光。小丘不高,那么六七丈的上下,可方圆却极大,茫茫的笼罩了近百丈的地方。一片郁郁葱葱的林木生长在小丘的山坡上,不甚茂密,却是芳草艾艾,颇能为在黑幕之下潜藏在其中的士兵隐秘好了自己的身形。 这是当阳前往襄阳的必经之路。虽然对于基本上都是平地的荆州来说只要选对了方向基本上就跑到地头,但就一般而言,人们都还是习惯走驰道,这种自先秦之时就由国家规定好并由专人负责维护的大道。 大道比荒野好走,这一点作为一个心理定式早已在百姓的心中扎下了根。 刘备领着百姓南下走得是这么一条路,而眼下许褚押着自己捕获到的战利品和俘虏北返走得也是这一条路。漫漫近万人沿着黄土压实的道路一步一个脚印的行来,其中皆是哭喊震天。作为战胜的一方掠夺了别人的百姓,自然不会对他们太过客气。虽说不上对他们任意砍杀,但不住的吆喝催促,大声的打骂扬鞭也是有的。作为一个胜利者,他们大都喜欢以征服者的姿态来面对新占领之地的百姓,他们将这样的优越感体现在自己的行为之中,只要做得不是太过分,基本也没有人多说什么了。 许褚带着百姓拖迤而来。他们走得不是很快,也不过是比正常的行走稍微快了一些而已,但就是这样也很让后面的百姓无法忍受了。队伍后边的哭喊响了整整近两个时辰,令走在前头的许褚郁闷不已。他颇有些疲惫的感觉,虽然他知道自己的体力还支撑的下去,但他心却很有些累了。他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四周的荒野,终于打算好好的休息一下,让这些跟随了自己奔波一夜的士兵们好好的恢复一下体力以有更多的精神来应付接下来那一段旅程的烦闷。对于百姓的吵闹,他没有办法解决,眼下他所想的除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之外,就是要赶紧把这些麻烦交到自己的主公那边让他们去负责这些事情。这是他的如意算盘,也是他眼下之所以要休息的原因所在:若没有让自己的精力稍稍的恢复一些,他可不敢保证自己到底会不会在行走的路上因为这些的吵闹而彻底的发飇起来。他知道自己的事情,明白自己的耐心已经到了一个极低的水平。 许褚选择的休息之地,正是位于那小丘的下缘。他让队伍背靠着小丘而立,将百姓都圈围到了其中,主要防守的力量都放在外头,只留下大约一百人的精锐作为机动力量而放在中间,布下了一个有薄薄封底的偃月之阵。 很显然的,许褚完全将自己防守的重点放在了正面宽大的平原之上。至于他背靠着的小丘,因为有树林的阻隔,被认为是不可能埋伏骑兵的地方而被忽略了过去。当然这也不是完全的忽略,许褚在背面布下了两百的骑兵,已经足以应付大约一千以上步兵的围攻。而以许褚的观察来看,这稀疏的树林之中似乎埋藏不下一千的步兵——自然稍稍薄弱的三百守备之队已是足够了。 不晓得一支骑兵已经潜藏在了小丘的另一头,这是许褚于这场战斗中最大的失误,也是整个战斗最终失败的由来。当隆隆的马蹄声之许褚他们的身后响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狂袭而来的是否,许褚他们除了错愕便没有其他了。 虽然他们很快的就反应过来,迅速的做好了迎敌的准备,但在一连串的反应之中,他们依旧疑惑不已:“敌人究竟是怎么从后面的杀来的?” 他们并不清楚,在他们看来藏不住敌人身影的稀疏树林,事实上正出乎意料的给赵云他们以潜藏之机。他们太过依赖于传统的习惯认知了,在看到那稀疏的树林和并不能掩藏身形的草丛之后,便以为万事大吉,忘记了派遣士兵去搜索这儿一切,忘记了那隆起的小丘同样也是可以阻挡自己这边视线的事情。 这是他们的大意,而大意便是要失败的。 赵云的攻击开始了。作为武艺高强的主将他和许多勇猛的将军一样都冲在了队伍的最前头,手中的一杆钢枪如雨点一般泼洒而出又如梨花一般闪出重重的枪花将挡在他面前的敌人一一捅下马去。虽然因为奔得快了一个敌人基本只分配到一枪,但这一枪却是极致命的,或是喉咙,或是胸膛,一朵朵绚烂的血花在空中绽放,带走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若是白天,这一切肯定能体现出一种妖异的绚丽吧,但这却是在晚上。在漆黑的夜幕下,这些却是很难令人看得真切的。 “可恶……”看见自己手下精锐的虎豹骑就这样像个纸人一样被对方轻而易举的带走生命,许褚心中的愤怒那自是不必多说的。虽然他也看的出来,自己的士兵如此的不堪一击并非他们自身武艺的不行而是对方武艺太高的缘故,但他依旧有着被人侮辱的感觉:自己这么一个大人处在这儿,对方却宛如没有看到一般自顾自的朝别方杀去,还杀得如此富有节奏感,如此的顺畅,这摆明着是不把自己的放在眼里嘛。许褚急了,一下子恼将起来绰起手中的大刀,飞起身下的战马直朝那赵云飞奔而去,口中不住的大喝:“来将休得张狂,折冲将军许褚再此。”喝罢,他与赵云的距离已是极近,手中一把虎头大刀带着呼呼的风声便飞快的朝赵云的脑上招呼过去。 许褚身为曹操帐下武力第一的猛将,其胯下的战马也是极其雄壮迅捷的。 虽是在极远的地方就喊话出声来,但到了话音刚一落下便来到赵云身边递上招式的他怎么看也有些偷袭的嫌疑。当然,这所谓的偷袭,许褚自己是不承认的,而赵云本身也没有把这个放在眼里。 虎头刀与亮银枪狠狠撞击在一起,与黑暗之中猛地暴起一抹耀眼的火光。 火光之中,赵云那俊秀而刚毅的面容与许褚那粗犷到有些狰狞的神情一起显现。 双方都咬牙切齿的很拼了一记,在互相将巨大的作用力上都不由自主的两人带马噔噔的倒退了三步,不约而同的抖了抖各自皆略有些发麻的手臂,怔怔的望着对方。他们都互相惊异对方的水平居然与自己平分秋色。 “折冲将军许褚?你恐怕是曹操手下第一武将了吧。”赵云纵马持枪而立,锋利银枪在他的手上平直了,遥遥的指向许褚:“我乃常山赵子龙也,你敢与我一战吗?”似乎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赵云直接向许褚于这混战之中提出了约战。 “常山赵子龙?无名小卒,我可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不过看你似乎还有几分水平,我就陪你玩玩吧,但愿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才好。这可是要用性命,来做赌注的。”许褚是一个直人,他并不傻,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而已。眼下的他直接说出了自己对赵云这个人的认知,却是干干脆脆的挑起了赵云心中的怒火。这种彻底看不起别人的感觉,也是让赵云万分受不了的。 “好!”赵云怒了,却是越加的冷静起来,执枪的手用力把握着那冰冷的枪杆,眼中透射出如鹰眼一般的坚毅。 “看枪!”随着赵云的一声怒吼,催马上前,手中的长枪如闪电一般直射而出。没有所谓的华丽与花俏,有的只是平实和迅捷。“刺”,枪法中最基本也是最容易令人掌握的招数,眼下在赵云这么一个用枪大家手中使来其威力并不再那些所谓华丽大招之下,一样充满了致命的气息。 “好来!”许褚的眼睛一亮,纵马迎上,手中的虎头刀瞅准了赵云刺来的枪尖重重的劈下。虽然赵云刺的飞快,枪尖又那样的细小,但许褚却凭借着自身对气机的感应一下子把握住那黑暗中突闪的一抹光亮。“叮”又一次对击,两人又是噔噔的两人带马后退了数步,再一次的平分秋色起来。 “好强。”连续两次的平手,令两人都不禁佩服起对方的强悍来。 他们不约而同的反身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做好纵马交战的准备。此刻许褚的心已经完全沉浸在了与赵云这样的高手单挑所产生的快感之中。他是一个直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所谓的一心两用,自然也不可能用自己的眼睛的余光去查看整个战场的局势了。“打败这个叫做常山赵子龙的家伙。”是他眼下唯一的想法。 满满的斗志激发了两个高手身上那惊人的气势。在这样的气势压迫之下,两人所处之地方圆五丈已是没有一个人存在。一大片空旷的场子在这战场之上诡异的出现,成为了两人对决的血之斗场。 对于许褚的执着,冷静的赵云倒是的心中一喜。依照他最初的计划,许褚本就应该被自己牵制在这里才是。原本他心中还正琢磨着,怎么达到这一点呢。 但就现在看来,似乎不要怎么阻拦他,挑逗他,只要好好的与他打上这么一场一切也就能按照自己的计划实现了。 “这真是好啊。”赵云的眼睛微微的眯起遥遥的看向了对面的哪一片虚空。 那里在一般人看来是一片朦胧的黑色,但在赵云和许褚这样的高手看来,虽然有些模糊,但却还可以稍稍的看清一些大概,并没有那种睁眼瞎的感觉。 当然这样的模糊是让人很难适应的,不过好在赵云和许褚除了能拥有比一般人要强上许多的眼力可以看得到这片模糊之外,他们还能凭着自身对气机的感应来明白对方的动作。事实上,这种对气机的感应才是他们眼下在黑夜里战斗最大的持凭。 起风了,呼呼而起的气流似乎卷起了地上的沙土,将整个黑夜变得更加无法琢磨起来。没有月亮,没有星光,也没有火把,所有的众人都是在黑暗中摸索着厮杀的,除了赵云和许褚之外,他们大都不明白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他们只能凭借着那只能及到五尺左右的视线去判断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人究竟是自己人还是敌人。这是可以分辨出来的,毕竟,虎豹骑的衣甲,比赵云军的衣甲要完备许多。 厮杀还在继续,赵云和许褚还在天昏地暗的打杀着,他们手下的士兵也依旧分成互相敌对的两派不住的用手中的兵刃去寻觅敌人的生命。一切都还在混战之中,除了在另一端始终没有动静的那百十人之外。 虽然与许褚在激烈的打斗之中,但赵云还是通过自己眼光的余势看到了那近百未动的精锐之士。“看来这位许褚将军很是看重刘备的家小啊。即使到了这种地步,也不曾把看住他们的放入战场。没办法了,这些人只能留给周睿自己打发。”赵云无可奈何的想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他眼下敌住许褚已是很耗费心力了。若让他再去对付那些没有动的精锐,显然是不可能的。 赵云多少知道自己能力上限如何。 夜的时光静静的流逝。突然在这一片战场上再次惊起的马蹄声,令场中的双方都不约而同的提起心来。对于赵云来说,这新近过来的骑兵队很有可能是与自己约好的周睿,也很有可能是从后方突然返来的曹操军。虽说这样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但于此时此刻,天地间全然的黑暗却可以将人心中的彷徨不由自主的放大几分。这是完全没有办法阻止的,对赵云是这样,对许褚也是一样。 心中的不确定领两人打得更急了。因为互相之间都不敢肯定来的是不是自己的援军,使得他们都想着更加一把劲赶紧将对方杀掉。然而,高手之间对决,相同级数的单挑,完全的势均力敌之面哪里有那么容易解决的。虽然两方都有心加力,但最终的结局却皆是令他们头痛的。在互相的过招之中,他们都无可奈何的陷入了苦战的漩涡之中。 马蹄声终于变得寂静。新到来的队伍一下子猛冲进战场之中,狠狠的对着场上的某一方搏杀起来。随着一声又一声的惨呼之音响起,许褚的脸色越发的沉重起来。他不是虎豹骑的统领,但却因为经常跟随在曹操身边的关系,对虎豹骑中的诸人颇有几分熟悉。此刻,他正听得出来那发出一声声惨号的正是自己的手下。 “是敌人。”许褚恼火了,心中对赵云的“卑鄙”却是痛恨起来。事到如今的若是再不明白赵云来此究竟打算的是怎样的算盘,他也真正的妄为能成为一个将军了。他当下用力的劈出几刀想就这样荡开赵云的纠缠就此离去,却不想赵云的枪式却是如此的变化多端,似乎从起先的那种直来直往的打法一下子变成了这该死的“柔枪”,虽看上去每一枪都柔弱无力的很,但每一枪都阻止了自己回身撤退的势头。许褚知道,赵云已经看清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该死的。”许褚怒吼,却是没有任何办法。面对赵云,他平生第二次生出无力的感觉——第一次无力是对着曹操的,那一次他运气好只是被曹操收服了,而眼下他只能无力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胜利一点点的被敌人夺去。 无可奈何…… 第十五章 长坂雄风(下) 赵云的计划显然进行的十分顺利。当周睿的骑兵直直突入许褚那方最后的防守的一百人之中的时候,最后的结果便已经完全被确定下来了。许褚被赵云缠住根本就不能脱身,而周睿则带着七百骑兵如潮水一般将那还忠于职守的一百人骑全然击溃夺取了自己的目标,那属于曹操军战利品的车驾。事情成功了,在周睿一脸和善的将马车之内两个早已吓得脸色苍白的小姑娘抱出来放在自己马上之后,赵云军所要做的显然就只有一件事跑路了。 先是夺取目标的周睿带着自己手下的七百人如风一般疾驰而走,接下来便是赵云自己轻轻松松的从许褚的对战中脱离。虽然不得不承认许褚是曹操军中武艺第一的大将,但他的武功无论如何也还是比赵云稍稍的要差了一些。因此他留不住赵云,尤其是在赵云使出那犹如流星一般令人惊艳的枪技之后,他更是没有办法拦下赵云了。他只能无力的垂下手中的虎头刀,坐视着赵云和他的手下翩然离去,还带走了属于他们的伤兵和牺牲者。 望着一地的死伤,听着耳边的哀嚎,许褚重重的将手中的虎头刀插在地上,脸上满是铁青。此刻他已知道自己是重了赵云的计策——他早看好自己这边的武将只有自己一人,便想出了以他自身来牵制自己,却让手下偏将来完成截杀的办法。这是正规的战术,也算不上什么鬼谋神计,然而就是这样的正规却让自己吃了大亏。曹纯在两个时辰之前交代到自己手中的俘虏,如今也只剩下着三百不到,而他拨给自己的一千精锐之士此刻更是只剩下区区的五百余人。俘虏十中存一,精锐损失过半,如此悲惨的结果,着实让许褚很有些放不下脸面。不过他还是准备向北走的,因为他觉得自己必须为这件事情给自己的主公一个完整的交代。 “有新的德敌人出现哪。”许褚想着。这是至关重要的情报,必须赶紧报上去才行。于是,许褚整了整自己手中的残败之局,理顺了自己剩下的士兵,押着那些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的百姓继续北上。这一下他走得比原先更快上几分,好像后面有什么人在追赶一般,行得匆忙,连要把这边发生的情况同时转交给还在前头作战的曹纯之事都给忘却了。 一干众人皆尽退却,这个作为战场的小丘之地又再次成为了一片静寂的所在。除了满地的尸首和一片连同主人一起坠落于大地之上的兵器之外,这儿又恢复了往常。和赵云那边不同,虎豹骑这边的规矩就是死则死已,没有人会为你落泪,为你处理后事的。这也是整个天下大多数军队的规矩,向赵云那样将事事都考虑得清清楚楚的军队,在这世上只有两支,一支就是赵云所属的李晟军,一支就是刘备的部队。但就是刘备的人马,在这种事情上也决没有李晟这边做得漂亮。 脱离了战线的赵云很快就带着自己的人马赶上了先行的周睿、马良等人,见到了刘备的两位年幼的女儿。对于这两位早已被吓得不行且年纪尚幼的千金,赵云和周睿两个倒也是被她们闹腾的手足无措。她们除了哭便还是哭,只是在没人理会之时哭得小一些,一旦有人说话却又是哭得震天动地,那泪花有如流不尽的泉水一般喷涌而出。 “头痛啊。”赵云和周睿都无可奈何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们撇过头来将目光朝向眼下似乎还保持着镇定的马良。 “幼常,你家里不是有很多小孩吗?我想你对这个一定很有经验吧?”赵云和周睿不约而同的对马良淳淳上诱起来。 “这个……这个……”马良支吾起来,虽然他家里的妻妾有两三个,小孩也有四五个,可平时哄小孩的事情他并不负责啊,说道劝说小姑娘不哭着事情,他并不比赵云周睿他们熟悉多少。但他不敢直接否认的,因为两个猛将那有如泰山压顶一般的气势已经牢牢的锁住了他,令一时间他苦不堪言起来。尽管没有别的什么动作,可他依旧是一动也不敢动的。 “怎么……这件事你不答应吗?”赵云和周睿不约而同的上前一步,身上的气势更盛了,他们在蛮横的欺压着马良。 “不敢……不敢……”马良连忙摇手否认道。他再也受不了赵云和周睿两人的压迫一口气把事情答应下来:“唉……且容我过去试试吧。”说实话他心中对此也没有多少底气。 这很好。赵云和周睿都退后了几步满意的笑了。虽然满口露出的白齿,在这乌黑八糟的环境下令人看的不甚真切,但两人气势的放松和那一声并没有怎么掩饰的轻笑,还是让马良一下子听出了他们的庆幸。这本来是一件好事,毕竟他们也是自己人。但对于马良来说,这好事却是建立在自己的麻烦之上,却是不怎么好高兴的了。只是在对方的强势始终无法改变之下,马良倒也不敢多说什么,最终的他只能无可奈何的向着黑暗中那个哭泣的方向而去,心怀揣揣的去进行那该死的“奶爸”之举了。 看着马良的离去,赵云和周睿却是理也不理。眼下的他们正驻扎在南漳水边的一处滩涂之上,离刚刚的战场并不远。虽说已经被自己的击败的曹操军不太可能这么快就起兵过来报复自己,但这里这么也不算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因此两人都没有打算在这儿多待下去,他们只等着那边的“奶爸”马良将那两位小姐劝服了,便迅速的拔兵就走,继续往南执行自己主公的命令。 虽然救回了刘备的两位女儿,但赵云心中的“私心”却没有因此而消除。毕竟,女儿终究只是女儿而已,在这个重男轻女的世风面前,即使是赵云也不可避免得沾染了一些俗套的想法:救回刘备的女儿只能算是完成了自己心愿一部分,只有把刘备唯一的儿子刘禅救回来,才算是比较完美的。为了这份完美,赵云打算再往南进入长坂与虎豹骑一战。 “那可是要面对天下最优秀的骑兵哦。不单单说兵力,就连士气上我们也没有什么优势啊。我希望赵将军还是要好生考虑一下。”听赵云说出自己下面一步的想法,周睿不禁有些吃惊的规劝道。对于虎豹骑精锐的战力,他刚刚也已经见识过了,虽然还没到让自己心生畏惧的地步,但也算是十分强悍的了。周睿并不相信凭借着自己这边并不怎么占优势的兵力,去对付虎豹骑能有什么好果子吃。救援刘备的妻子固然是一件好事,但这样的好事只能在自己这边没有遭到太大损失的情况下完成。若光光为救援刘备的妻子而把自己这些难得的精锐都浪费掉,周睿总也觉得那不怎么合算。因为他记得主公李晟和自己说过:“要把这儿所有的士兵作为以后骑兵的军官来培养的。”是以,这些都是心血,是轻易消耗不得的。想到这些,周睿便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你说得这些我也想过。但不知仲敏你想过没有,主公最终要留下来的人是什么人。他要的是精锐,是绝对能算得上是天下第一骑兵的力量。虽然我这些年在武当操练他们操练的十分辛苦,对他们的训练也很是到位,但带着他们出战的我却不敢因此而肯定他们就是主公所要的人。因为他们没有上过战场,没有经历过铁与血的洗礼,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锋锐磨砺出来。他们只有精锐的肧,而不是精锐本身,这是不符合主公需要的。真正的骑兵精锐,只有从战场上洗礼出来的才算。尽管我也承认我的这个命令里带有我的私心,但这并非我下达命令的关键,真正的关键是我们必须与虎豹骑正面一战,通过与他们的战斗来培养我军自己的精锐。对于这件事情,我心中自有一份腹案,要如何打,如何攻,如何退,我都已经想好了。仲敏对此不必担心,你与我相交多年了,难道还不知晓我的为人吗?因私而废公可不是我的作风哦。”对于周睿的意见赵云给了这么一个解释。 这尽管还不能立刻让周睿因此而安心,却也令他稍稍的收回了心中的疑惑,重新决定配合起赵云来。毕竟,周睿还记得主公李晟,在来此之前嘱咐自己的事情:“一切务要听从赵云将军的吩咐。” 想通了此节,又得到了赵云的解释,周睿自是不再言语,而垂手退在一旁。一时间,两人无语,只等那边搞定了两位女娃的马良过来,便要一同启程了。 夜风习习,带了些许属于夜的沉静,又有许多属于水的凉爽。若非手中却又这天大的事情需要连夜完成,否则这样的景候倒也是令人安睡得所在。离了远的赵云、周睿两人自然不清楚那边的马良究竟和两个小女孩在说些什么。但他们却凭着自己绝佳的听力细细的从夜风的吹拂声中听到了那泣声的减弱,似乎马良的劝服还是有一定作用的,当下不由得大喜。 两人便在这儿继续等待马良把事情搞定,然而不想没等到马良过来,却等到了另外一拨人马——在这习习的夜风中突然响起的马蹄声,于周睿、赵云听来却是那么的清晰,浑然没有一丝含糊的模样。 “究竟是谁?”赵云和周睿对视了一眼,同时翻身上马戒备起来。这戒备只是引动了他们二人周围的骑士,并没有带动更多的人。因为赵云并没有下令,要全军如何如何。他已经听出来了那逐渐接近马蹄声并不是很大,显然过来的人不是太多。 就这么戒备着等来着现身,赵云他们不一会便看到奔来的人。只见他们皆是风尘仆仆的模样,显然是经过了一场大战,身上的铠甲明显有破损的地方,无数点点滴滴的血渍混杂于其上,令人颇有些望而生畏的感觉。为首当先的一员大将,面容俊秀亦是一声的白袍白甲,手持一杆亮银枪却是和赵云打扮得有几分相似。 “来得是陈叔至将军吗?你家主公的小姐已被我等救出,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还请过来一叙。”看到来者的打扮,赵云微微的一转念便猜出了来者的身份。以前他在武当之时,也听说过刘备军中有这么一位打扮装束都和自己十分相像的家伙叫陈到的,其武力也很是不错。 “我正是左将军帐下的陈到,不知阁下是……?”陈到听前面的人如此说了,心中先是一喜,紧接着便有几分疑惑的问道。这也难怪他谨慎了,毕竟就刘备军眼下的态势而言似乎在整个荆州都没有容身之地。 “在下长沙太守帐下赵云,奉我家主公李太守之命,前来相助玄德大人的。只因路上行得凑巧,恰好救下了玄德公的两位小姐,故拖迤在此。我们本想就此南下去寻玄德公的,但不想在此遇上了阁下,这可正好。我就把两位小姐交给阁下吧。”赵云微笑的说道。对于陈到,他知道他是刘备的心腹,言语将总是带着十二分的和气。 “原来是李太守座下。”陈到明了的点了点。对于李晟与刘备之间的关系,他多少也是明了的。他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废话,只是与赵云见过了礼,便要赵云带他去见自家主公的两位小姐。 此刻马良已经把两位小姐的心给安抚下来。虽然这两位小姑娘看到突然有这么大一群人走过来多少有些害怕,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自己的身子要向后躲到马良的后边,但却是没有在哭起来了,只是瑟缩的打量着眼前的事情。 童稚的脸上那饱含着惊惶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凡是看到自己不认识的人,她们便害怕的一低头又躲了回去,然后再悄悄的弹出头来端看。就这样一伸一缩她们终于把目光移到了陈到的脸上。 “你是陈到叔叔?”细微而带着些许惊喜的声音,从她们的小口中发出,显然她们已经认出了这个自己父亲的下属。 “陈到见过两位小姐。”对于两小的惊喜,陈到并没有显出多少激动来,他只是平静的给两小行过了礼,便再次无言的立于一旁。此刻,他显得十分平静,十分的从容,也十分的冷淡。只因为两小是女儿身,而并非作为自家主公之继承人的缘故,他脸上并不怎么欢喜。他撇过头去,不再理会几乎激动的要再次哭将起来的两小,而打算直接同赵云他们商议一下接下来自己这边的行止。 因为听说了赵云是奉了李太守的命令来相助自己的主公,陈到心中便存了一个利用的行驶。他知道自家的主母和小主公都还陷于曹操虎豹骑突袭所造成的那一派混乱之中。虽还不晓得他们究竟有没有被曹操军的人找到,但置身于那片险地却是不可辨争的事实。要在那样的一片险地里找人,若以自己本身的实力去做肯定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但如果加上赵云手中的这两千骑兵,那情况便肯定有所不同。是以陈到便想尽可能的将赵云他们拉到自己的计划中来,好借用他们的势力来达到自己的目标。至于赵云他们会因此而在自己的邀约中遭到怎样的损失,他却是不管的。 在陈到看来赵云他们尽管对自己这边亲近,但无论如何都还不是自己人。在眼下这种即使是自己人都需要作出一定牺牲的情况下,这不是自己人的利益更谈不上什么保护了。“为了主公的大业而牺牲,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陈到便是如此认为的。 “未知子龙眼下打算如何。”安抚小女生的事情陈到也做不来,他当下便迅速的同赵云一起走得远了,这才小心翼翼的问起赵云这么一个问题来。虽然只是问问题,但对于赵云究竟如何回答,他心中已然有不少腹案。他想到了如果赵云不可往南自己该如何所服他的事情,尽管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口舌能像传说中的说客那样出众,但既然已经想到了,他心中多少便有些底,自也越加显得从容起来。此刻的他已整理了自己的容姿,稍稍恢复了些许往日的风范。与赵云一起走在那黑夜的滩涂之上,迎着徐徐的凉爽夜风而行,遥遥的望去却是和赵云一般难分高下。 “打算?我家主公给我的命令是往南救援玄德公。若能助玄德公攻取江陵,与我家主公一于江北,一于江南,共抗曹操那自是最好的。但眼下来看,这确是非常不现实的事情。以玄德公,眼下的情形来看,前往江夏显然是最为适合的,这不单单就眼前的情势来说是如此,就对以后的发展而言也是如此。原本依照我家主公的命令,我这边是要保得玄德公的人马到达江夏为止的,但不想前头刚刚有新的命令传来,却是要我不必前往江夏,而要向南过江陵直接渡江返回长沙。我不知道长沙究竟出了什么情况竟然催得如此之急,但主公的命令如此,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帮你们到达当阳,一过当阳,我们只怕就要分手了。”面对陈到的询问,赵云平静的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他确实是打算这样做的,只是决定这样做的原因,并非他自己所言的那样是因为李晟的命令。 与陈到那边首先以刘备的存亡,刘备的利益为第一考虑要素相同,赵云这边自然也是以李晟的利益为第一考虑要素。就赵云自己看来,帮助刘备脱的眼下曹操步步紧逼式的追击就已经是完成了任务,而于万军之中救出刘备的妻子则更是为了自己的私情而还刘备的人情。赵云自以为帮刘备只能做到这一步,更多的如果要以损害自己主公的利益为代价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做的。什么是公,什么是私,在赵云心中的那一根警线并没有断却。 “哦?到当阳便要分手?子龙打算去当阳吗?”陈到扬了扬眉头的问道,他显得有些兴奋,心中自也是乐开了花。 “是的!”赵云重重的点了点头,语气十分的肯定。 “那不知可否……你也知道的,主公的骨血就那么一点。”陈到忸怩着,颇有些为难的提出自己的请求。 “呵呵,我原本就是这样想的啊。”赵云爽然的笑着。他一把拉过陈到的手,语重心长的告诉他:“云少时便与玄德公相知,颇也受到不少玄德公带来的好处。虽然因为某种别的原因而没有能够成为玄德公的属下,但心中对玄德公还是十分感激的。此刻玄德公既招此大难,那么于公而应我家主公的命令,于私为还玄德公对云的恩德,云都将尽可能的帮助玄德公。这是云的本分,也是云的私心。既然玄德公的骨血陷于阵中,云自当与将军一道将之救回,无论前方是否敌势浩大。” 赵云坦荡荡的诉说着自己心中的所想,直接就答应了陈到的请求。虽说据他所言似乎是从一开始就有这样的打算,但陈到还是因此而激动的。他甚至觉得自己是有些小人了:“为何还要考虑那么许多呢?对我们这样的武者来说,答应就是答应,不答应就是不答应。只要自己提出要求就好,又何必……唉!陈叔至,你却是落了下乘啊。”陈到有些痛恨自己,脸上不由自主显出一丝悔悟。只是这悔悟来的快,去的也快,几乎是一闪而过的他这悔悟收了起来。对他来说,眼下并非思考这些的最佳时刻。毕竟情势紧急,如何救出自家的小公子才是当今的第一大事。 当下陈到便与赵云、周睿商量起事情来,最后作出决定:将陈到收集起来的五百骑兵与赵云的本部的一千五百骑兵合为一处,以赵云、陈到、周睿三人为主将同往长坂战场与曹纯军交战,伺机找寻陷在长坂战场之上刘备的幼子与夫人。至于已经被自己这边救出的刘备的两位女儿则交由马良负责,引着剩下的五百护卫就此渡过南漳之水,伺机往当阳刘备处回合。若一切顺利着众人当可在当阳刘备军本阵处见面,如果不行,着马良径直带人马往水镜庄上一行——那是李晟给赵云他们找到的最后退路。在李晟看来,曹操既然是以天下为目标的,那么他对于闻名与天下的名士隐者,必然会有所礼遇。他不太可能去冒犯水镜先生这么一位在荆州士子之中很有声望的儒者,而这便是李晟所能够利用的。他早已和自己的老师说好了。 稍稍的休息了一刻,众人还不待自己身上的疲劳完全恢复,便再次上马整理好了队形。赵云他们三个与很明显有些憔悴的马良互道了一声珍重,便匆匆的带领着自己的队伍绝尘而去了。对于敌人的势大、强悍,赵云倒是出乎陈到预料之外的,完全告诉了自己的手下们。然而更出陈到意外的是,听了赵云描绘出如此危急情形的士兵,并没有被赵云所说的吓着,他们反而迸发出更为强悍的气势,大声的呐喊着要与虎豹气决一死战。 “军心可用啊。”陈到对此叹息着。虽然他比那些气势如虹的士兵更加清楚此去长坂乃是九死一生,但或许是被那些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冲动所鼓舞,和赵云、周睿一骑走在队伍最前头的他,倒是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就这样带对潜到曹纯军的后方,就这样利用弓箭让闻名于天下的虎豹骑吃了好大的一个苦头,虽说这其中的功劳基本上都是由赵云所训练出来的那些轻骑兵造成的,但直接参与在其中的陈到还有他的五百手下都不禁有些荣有于焉的感觉。他们一边震惊于赵云训练出来的那些骑兵的强悍,一边则庆幸自己眼下和赵云站的是同一个位置。 “能够与虎豹骑抗衡的骑兵啊!”这想想都是令人垂涎欲滴的。就像奇珍异宝对那些贪财之人,有着绝大吸引力一般,一支由强悍士兵组成的军队,绝对也是像陈到这样强将的最爱。尽管还是和赵云作为盟友共同与曹操的虎豹骑对抗,但陈到心中的小算盘却早已打到了赵云的头上——他正盘算着如何在结束了这一次的解救之后,从赵云的口里探出训练这支骑兵的方法呢。 “结锋矢阵,骑兵突击!”不曾看身边陈到脸上颜色的变化,赵云大声的下令道。他已经看准了机会,看到了敌军的分散。虽然他很是认可对方反映的迅速,在吃到了一次箭雨覆盖攻击的苦头之后就毅然放弃密集的阵形而准备以散阵列来对付自己,意图与自己做接近战,但在他看来这样的分散却是正中自己下怀的,他当下兴奋的大喝,在对方变阵的同时进一步的收紧了自己的阵形。 散阵列能够造成片面上宏大的气势并有效的躲避弓箭的攻击,但它却是缺乏攻击的能力能力的阵形。尽管这样的阵形能够很好的保护自己,但对敌人来说,尤其是对已经整好了锋矢整这样密集的突击阵形的敌人来说,却是非常好突破的。 以赵云、陈到、周睿三员猛将的集合为箭头的锋矢阵就像是遇上了薄纸的尖刀一般,只是轻轻的撕扯便轻而易举的将曹纯的阵形给突破了。虽然在突破的过程中并没有对曹纯的虎豹骑产生怎样的打击,最多也就砍翻了几十个运气不好正面撞上的家伙,但对赵云和他手下的心兵来说这一场轻松的突破无疑是对他们一次很大的鼓舞。 “虎豹骑也不过如此。”一个略带着些许张狂的明悟在士兵们心中产生。他们在赵云的带领下在战场上划过一个弧,转过头来再次面对这虎豹骑的强大的时候,他们的心中有的只是跃跃欲试的冲动,而没有原本潜藏在心底的畏惧。 此刻天已经微微的有些泛明了。那逐渐变得有些清晰的视界将敌我双方的态势比较明显得呈现在每个人的眼中。赵云等人率领的两千骑兵与曹纯统帅的三千多虎豹骑分南北肃穆而立。赵云于南,曹纯于北。各自的将士都屏息着,一场大战很快就要爆发了。 第十六章 仙法? 锋矢阵对锋矢阵。在两边锐利的箭头之上,赵云、陈到、周睿与对面的曹纯互相看着。一时间没有任何的人说话,天地间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一般,连风的声音都停止了,只剩下这战场上人呼吸心跳的身心。这无疑是风雨来前的平静,所有的人都不得有一刻的放松,除了两军四位大将以外的人都专注的侧耳倾听,等待那最后命令的下达。 “杀!”首先以这个带着赫赫肃穆之势喊出命令的人是曹操这边的曹纯。因为自身的武力比不上赵云那边,他不可避免的在赵云他们所发出的强大气势之下,被迫出了先手。这是无可奈何的,却也不是什么没有胜算的事情。就像赵云他们对自己的武力抱有很大的信心一般,曹纯对自己的武力不是那么自信,但对自己手中虎豹骑的实力却是自信到了极点。他相信只要自己的虎豹骑认真的发挥出自己近战的长处之后,将没有任何敌人敢阻挡在自己的面前。 “上!”看到对面发动了,赵云这边自也是毫不示弱的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作为一个很有能力的将军他自然不可能怕了对方。既然对方已经下达了战斗的命令,那么毫无畏惧的迎将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赵云心中早就明白,只有在这场搏杀中活下去的士兵,才是最后合格的士兵,才是自家主公李晟所需要的精锐。赵云已然将这次战斗视为一次考核,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虽然很是残酷,但对应于本身就已经十分残酷的天下之势而言,只有适应残酷的人才能生存下去。 两声的号令吹动两军的接近。当阵形皆为中央突破的攻击阵形撞在一起的时候,惨烈的搏杀开始了。 对于曹纯这边来说,与赵云交战是为了消灭胆敢碰自己虎须得人,是消灭偷袭者,是为了给被对方的卑鄙手段而杀死的同袍报仇,亦是为了维护虎豹骑自身的荣誉,自是要非胜不可的。而对于赵云这边而言,与曹纯交战纯粹是为了南下,为了回到自己的家中,为了证明自己拥有在乱世里生存下去的权力,自也是有着必须要胜的理由。于是,双方都不肯退让。于是,最初的整齐的阵形渐渐的散乱了。原本的对攻变成,混乱的厮杀。交战的所有人都瞪红了眼睛,逮着一个不是自己人的骑手便嗷嗷叫着要把他杀却。 枪头重重插入一个敌人的胸膛,艰难的突破那层层的阻碍将对方的心脏刺穿。或许是还有些不解气,取得了对方生命的人竟然还用手把持着枪杆用力的在对方的胸膛中搅了搅,然后才一把抽出那沾满了鲜血长枪,催动自己身下的战马离开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在这根本就不现实骑兵打成的战场上,随时随地都可以遇见自己的目标,也随时随地都会遭到敌人的袭击。一片的混乱,令人只得以自身的本能来反映一切。不断的杀戮,让原本冷着脸的骑士眼中不由自主的闪着灼热的光芒。他们都迸发出了心底对鲜血的渴望。 战打到这个地步,纯粹的就是一命对一命的搏杀了。时不时就是一个虎豹骑的士兵捅破了一位赵云军骑兵的胸膛,然后还来不及把枪头退出的情况下就被另一名赵云军的骑士给斩断了头颅。杀人或是被杀,愤怒或是绝望,混乱的战场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置身事外,无不拿着自己的兵器努力的拼命着。 这是必然也是无奈,只是对于一般的士兵来说,这却是活下去的唯一机会而已。 时间随着太阳的升起而推衍。混乱的战局从形成的那一个开始倒现在已经尽半个时辰了。对虎豹骑来说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虽然对方有三位自己这边绝计无法抗衡的将军坐镇,但虎豹骑这边却是用自己的兵力,自己作战的经验,以及那耐得住下风的意志硬生生的抵消了那三位将军所造成的优势。他们从最初被压着打得颓势中回转过来,渐渐的扳平了战局。 “虎豹骑果然强悍啊。”战局的态势出现了改变,其他人或许感觉不出来,但作为主将的三人却如何不晓得。他们可是很清楚的感觉到由对面敌人带来的压力越来越大了。 “怎么办?”陈到问赵云。要找到失在阵中的刘禅,首先就必须击败在这儿镇守的曹纯所部。而眼下曹纯部显出如此强悍,这却是令非要取胜不可得陈到觉得麻烦——不击败眼前的敌人,就不能分散的去找寻刘备妻儿的所在,而不分散的去寻找,那找到他们的机会几乎便是没有。在敌我双方反复的冲刷下,在整个当阳长坂的战场上的百姓已经是分散的非常开了。 “看来要重整阵形才行。”赵云判断着说道。他已经看出了自己这边微微显露歘你的颓势,明白以自己手下现在的水平和精锐的虎豹骑继续近战下去是不可能有取胜机会的。“虽然他们已经很努力了,但和敌人相比还是有一些差距的。想要在这样的战斗中没有用任何的手段直接抹平这样的差距显然是不可能的,我想我应该动用一些特别的手段了。”赵云心中盘算着,眼睛却是渐渐的变得更加锐利起来。 “真的有这种必要吗?如果现在就重整的话,我军恐怕会在退却得一霎那遭到敌人最为严厉的打击阿。”陈到劝说道。他看出了自家军队的不妥,但他却不认为这样的不妥已经怀到了需要自己这边作出重整阵形这种改变才能解决的地步。他觉得暂时还没有那样的必要,尤其是在敌人才刚刚扳到平手还没有真正占到上风的现在,就这样重整无疑是自损羽翼的事情。 “眼下敌人才刚刚敌住我们攻势,并没有完全掌握住战局。即使他们能在我们下令重整的一瞬间反映过来给我们造成打击,这打击的力道也不是很大的。如果我们需要重整队伍的话,那眼下就去重整无疑是最适合的。若是拖到了以后,让敌人最终取得了上风,只怕我们想整合都整合不了,那个时候的敌人可不会让我们在仅仅受到一些损失的情况下做到我们想要做的事情哦。”周睿倒是一脸赞同的附和着赵云的观点。在他看来整合是必须的,而早整合所遭受的损失,无疑会比迟整合要小很多。 “你们都认为我们必须要整合队伍了吗?”陈到不甘心,还想再确认一下。 “是的。如果不重整的话,继续下去我们只有输掉这一条路而已。可一旦重新完成了队伍的整顿,我们要击败敌人却是很快的。”赵云十分自信的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打算使用自家主公李晟在这几年里便陆陆续续交到自己手中的一种新武器,来一口气改变眼下的局面。 “那好吧。就按你们说得去办。”陈到拗不过两人只能这样同意下来。毕竟在眼下的队伍中,赵云的人马占了其中的大半。 “呜……”悠长的螺号由赵云身边的亲卫吹响。那低沉而婉转的声音在整个战场上响彻着,让早已听惯了这号令的赵云军骑士们心中不由得一惊。他们从厮杀的麻木中昏昏的清醒过来,本能的相应着这号声的命令,拨马向后方退却。望着不知何时已经移到后方的帅旗,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往那儿赶去。 这一刻,正如陈到所担心的那样是混乱的。在混乱之中,士兵们的高下渐渐地有了区别:算是愚蠢的士兵总是在这一惊之下迅速的退走直接把自己的后背卖给了敌人。他们中有些运气好的,自然是在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逃之夭夭,而另外一些运气差的却是十分凄惨的被敌人从后面赶上,重重的一枪刺出就此倒在了地上。 看着这些就这样死去的士兵,赵云心中有些不忍,却并不曾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他觉得他们并没有记起自己交代过话,过于为了完成上头下达的命令而强行抑制住了自己的灵性。身为军人,服从上面的命令是必然的,可是怎么服从却是还需要讲究一个手段问题。因为手段愚蠢而断送自己的性命,这怎么说也不是赵云所希望看到的。面对他们的死去,赵云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尽是惋惜。 他的视线从前方的战场上扫过,看到了某些聪明士兵的聪明之举,脸上也不禁有了些许满意的笑容:那些士兵在撤退之时倒是很有几分名将的风范。他们并不曾在命令下达的当初便迅速的撤走,而是在其他人撤退的时候更加卖力的朝自己的敌人发狠的攻了几招,让原本还以为是在势均力敌之中的敌人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只能招架而不能反应更多,自然只得退避而应,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样从容的撤走了。 “好!这样聪明的士兵,才是我需要的士兵啊。”对于这些人的作为,他实在是欣赏的很。看到他们一个个都顺利的撤了回来,他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终于彻底的放下。在混战中拼杀到只剩下一千五百人的队伍,在经过了这样一次混乱的撤退,再次整合到自己的战旗之下居然还有一千两百人左右——如此的结果已很是另赵云他们满意了。在命令下达的最初,赵云他们甚至做好了最后剩下的人马不到一千的准备,以那样的底线来看眼下这个最终结果,显然这样的损失还是可以接受的。 敌我归位,战场上的人迅速的分了开来,一如开战之初的那般站立于各自的帅旗之下,泾渭分明的两派而立。 曹纯在将自己军队的阵形再次重组为锋矢阵后,便红着眼睛死死的瞪着对面。虽然他很佩服对方见机的迅速,但佩服归佩服,对方居然利用这样的“迅速”从自己的爪牙之下逃脱,他还是十分愤怒的。因为愤怒,他的身体不住的颤抖,因为不再厮杀的战场之上,他那右肩的伤口又隐隐的做痛了。令人难受的感觉从伤口处传来,那种有如刀剐一般的痛楚,令曹纯对眼前这些造成自己伤害的人更加的痛恨起来。在疼痛的刺激之下,他对着自己的心暗暗发了誓:“今天一定要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虽然他也承认对方确实很强,但这个强与自己麾下的虎豹骑相比还是颇有不如的。只要接下来的战斗还是那样一刀一枪的打下去,那他就绝对能够肯定,自己拥有将这些人一网打尽机会。 “嗯……就是这样。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看你们如何了?”曹纯想着,看向对面的目光变得更加严厉许多。 此刻赵云军也完成了重组。然而大出曹纯意料之外的是,重新整顿好队伍的赵云军并没有改变自己的阵形,一如既往的以锋矢阵面对着自己,与自己这边针锋相对的对峙着。 “难道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军队的缺点所在吗?”曹纯看到这一点疑惑着,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赵云竟会如此差劲:“不……不应该是这样才对,对面的家伙既然敢再次摆成这样的阵形,那他肯定有所持凭。虽然不清楚他们持凭时什么,但我们的确应该就此而更加小心才对。” 带着这样的想法,曹纯越发谨慎起来,对于那边的整顿,他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收住队伍,作出一个要进攻的样式,却没有下达进攻的命令。眼下天色大明,眼中的视界已经十分的清楚,他不想草率作出决定,而想先看看再说。 这无疑是老成的想法。在对方连连作出怪异的举动,也不知在打什么计谋的情况下,如此老成的想法,以不变应万变得举动无疑是正确的。若遇上的只是一般的敌人,那或许是可以有功无过的吧,但……曹纯遇上了赵云,遇上了已经装备了李晟所发下的秘密武器的赵云。于是,一切就变得不同起来。 “全军突击!”这一次抢先下达开战命令的是赵云。只见他手中的银色钢枪朝前方的虚空中用力一划,却是带动了他麾下的骑士们疯狂的朝前方奔跑。以自己为先锋,以整个亲卫队为前卫,以剩余额其他人为后卫,赵云所统领的部队就像是一支离弦的白羽一般很快的冲向曹纯的所在。一边前冲,一边他们却出人意料的将手中的枪挂在了马后,点起了火把。 “这又是怎么回事?”曹纯看了更加的诧异起来:“眼下已是大放光明,怎么……把自己兵器收起,然后拿着火把,他们难道想用火来烧我们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曹纯简直要晕倒过去,他根本不能理解赵云那边的举动。 就这样等了一会,眼见赵云他们这一群人冲近,显然不太可能再将身后的长枪拿下,曹纯这才相对应的朝自己身后的士兵们下命令:“勇士们,给我压上去,用我们手中的长枪,让他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儿尝一尝什么才是天下间最强的骑兵。” “诺!”回应他的是虎豹骑所有士兵的呐喊。他们单手执拿着坚硬的铁枪,沉沉的往自己的胸前靠去,啪的一声发出整齐的声响,就如同军队出发的战鼓一般,浑身上下那滔天气势随着这声音的响彻而挥发出来。“杀!”枪击三次,三声响过,士兵们的口中异常整齐的发出这声呐喊,却是催动着身下的战马往前冲锋了。 呼呼的风声之耳边响着,鼻孔里充溢着浓重的血腥之味,如此醇厚的足以令胆小的为止战栗,但对于这些早已在战场的厮杀中经历了千万遍的虎豹骑精锐而言,这却是刺激他们心神的所在。他们总觉得这是再美妙也不过的气息。 敌人与自己相距大约一百八十丈左右。要通过这一段距离令双方碰撞在一起,那自是还需要一番奔跑的。与对方那极为搞笑的拿着火把不同,冲锋的虎豹骑士兵倒是十分正规的轻伏马上,一手揪着缰绳,一手提着长枪。那锋利的尖锐微微的朝下,以三分的斜角被士兵架持着攥在手中,整个人刚硬的如一座雕塑一般,却又十分柔软的随时随地调整着自己与身下坐骑的起伏,令自己稳稳的坐于马上。 距离在瞬息间被接近了。双方相距十丈的时候,曹纯这边的人已经可以明显得看到对方脸上那略带些许嘲讽的兴奋笑容。 “嗯?那是怎么回事?”在这个距离上虎豹骑的士兵们看到了对方突然间进行的举动:赵云的亲卫突然放慢了速度,伸手从马鞍边的挂袋里掏出一个椭圆形的罐子。那罐子是封闭的,一根细细麻绳从罐子的前端软软的垂下。赵云的那些亲卫一只手拿着罐子,将至提起凑到另一支手中执拿的火把上,一阵青烟冒起,一溜嗤嗤的燃烧声在麻绳之上响起。“投掷!”仅仅在转眼的一瞬间,也不知是谁发了这么一声命令,便看见这些不约而同的投掷出了手中的罐子,让它劈头盖脸的朝自己这边扔来。 对方诚然扔得是很猛,可这猛在曹纯看来却是颇有不屑:“怎么,光想凭这几个陶罐子就把我们砸死吗?这也太儿戏了吧?”曹纯如此想着,连躲闪的命令也不下了。他想就这样冲过去,虽然手下人中肯定有几个运气不好的会被对方给砸中,但也就只是几个而已,对于自己全军来说,这几个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带着这样的念头,虎豹骑继续以密集的阵形朝前冲去。他们原本以为可以就这样穿过这薄弱的弹幕直接和敌人拼杀在一起的,但突如其来的巨响让他们遭到了平生以来最莫明其妙的打击:比天雷还要巨大的轰鸣声冲击着他们的耳膜,令他们在一瞬间头昏脑胀不以;那比夏日的台风还要刚猛的劲道混杂着无数的碎石陶片重重的向他们袭来,犹如利刃一般撕扯着他们的身体。人倒下了,浑身上下都是被切割得鲜血淋漓的创口。马疯狂的奔跑起来,受了惊吓的它们只觉得这儿就像是老虎的窝一般恐怖的紧。一时间,虎豹骑的队伍人仰马翻起来。即使曹纯再怎么镇定,再怎么大声的喝令全军却也没有人再听他说些什么——军队彻底的混乱了。 虽然虎豹骑混乱的根由不是来自于虎豹骑士兵自己心中的慌张,而是因为身下战马的缘故,但赵云军继续投掷那可怕的东西却是将他们的混乱扩大了。连续惊起的三声巨响,连续爆起的三片烟尘将整个战场打得是尘土飞扬,硝烟弥漫。在硝烟中,虎豹骑的队伍还没反应过来赵云的骑兵便杀到了,他们是从左右两边包抄过来的,一边由周睿统帅着,一边则是陈到这位曹纯熟悉的老人。 两位大将的勇猛使得两支部队的战力有了惊人的体现。他们就像是两把锋利的尖刀在名为虎豹骑的猎物身上迅速的穿插着。“敌军如入无人之境!”一句简短的话成了眼下虎豹骑的状况。这样的情形本不该在虎豹骑身上出现的。但敌人连续不断的打击,再加上自军的混乱使得原本不可能的事情成了可能。 当下虎豹骑被杀退三余里。 收兵回笼,陈到的脸上尽是止不住的笑意,能把号称天下第一骑兵的虎豹骑杀成这副凄惨的模样,虽不是他自个的主谋,却也是出了力,自也是令人愉快的事情。若非心中还惦记着要找回陷在阵中的小主人及主母,陈到甚至有就此追杀下去将虎豹骑全然赶尽杀绝的冲动。毕竟,他也知道以后不太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再追着虎豹骑打了。 “对了,你今天用来对付那些家伙的究竟是什么武器?简直就像雷电一般不但声音响亮异常就连威力也恐怖的惊人。真是犀利的很哪。”一脸兴奋的返回,陈到便不免问起了这个。作为武将没有人不对强大的武器感兴趣,在他们看来啦绝对是增强自己实力的所在。 “那是我主公发明的武器,名为‘掌心雷’的。”赵云微笑的解释道。打了胜仗,他的心情也不错,平静的脸上自也有几许淡淡的微笑。 “掌心雷?莫真的是仙家的雷法?非如此怎能达到这样的威力?我原以为李太守学道更多的是废颓,但现在看来他却真是求得仙道了阿。”陈到恍然的说道,他看向赵云的目光带了些许古怪,也有着些许敬畏。在他看来李晟学了仙,那赵云便是仙人的手下,这多少也是和平常人有所不同的。“难怪他变得如此厉害了。这样想来,却也算是正常。”陈到想着微微的点了点头。对于鬼神的事情,他既不全然否定,也不全然相信。 “仙家雷法吗?这我可就不太清楚了。反正这东西确实是主公和那帮道士捣鼓出来的。据说因为研制的麻烦,几年下来只给我们这少少的一部分,刚刚丢出去的那六百发已是六年来主公拨给我的总和了。这东西实在太贵,可以说一发千金。就这么一古脑儿送给曹纯,我总觉得是亏了。”赵云苦笑着说道。这当然不是“千真万确”的,但在李晟颁布的“保密”条款之下,赵云也只能这样三真七假的和自己的盟友说了。 “原来如此。”听了赵云的解释,陈到恍然,心中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疏通了一般,充满了顺畅的感觉。他松了一口气,却是为了赵云所说的这样的武器并不好生产的缘故。毕竟,这样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即使如陈到这样的强者,也不愿就这样碰上的。不过作为眼下的盟友,他看了赵云那一脸惋惜的模样,总想开口安慰他些什么。然而心中想了许多,却是没有办法就此说出来。他干干的张了张口,却又十分尴尬的闭上,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嘿,子龙那个,对此就不要太过心痛,那个武器再贵,也贵不过我们的命啊。” “这说得也是。”如此干巴巴的话,却说得是至理,想到自己确实是取胜了,赵云的脸色才稍稍的好了一些。 重新返回长坂,赵云同周睿、陈到两人合计那一下确定分兵三队分别去找寻东、南、北三面。之所以放弃了西方,盖因为那是刘备逃亡的方向,如果失散在混乱之中的小刘禅与两位夫人确实是往西而去的话,那倒也省了自己这边的心力,算是一件好事吧。可惜这样的可能性却是极小极小的。 三人就此分散开来。赵云负责的是北边这一块。由于这是曹操攻来的最初方向,整个溃败产生的最初也是这里,再加上刘备在几天前就已经把自己的妻儿都转到后军的缘故,使得刘备的妻儿也是在这儿同自家军队失去联系的。就妇道人家带着小孩不可能走得太远而言,在这北边找到刘备妻儿的可能性自也是最大。原本陈到也是想直接负责这边的,但他却被赵云想报恩给刘备的说服了。看在赵云他们在前头帮了自己一把的份上,他没有继续再坚持下去,只是最后选定了南方作为自己搜索的目标。这也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那儿比较接近刘备军本阵一些,作为刘备军将领的陈到自然希望利用这个搜索的机会,把自己这边的情况汇报给自己的主公知晓了。尤其关于自己这边还有一路突然出现的友军的事实。 一个方向的找寻到底有多大的范围,没有人会有一个确切的数字说出。不过赵云敢肯定这个范围绝不在五里之上。这是他根据百姓的体力和刘备妻儿皆是弱小妇孺这一事实而得出的结论。尽管有人在危急之中会爆发无穷潜力的说法,但奔行了一天的人,又是带着小孩的妇人能在兵荒马乱之中跑出五里就已经是十分惊人的事情。事实上赵云并不相信她们真有跑出五里的能耐。在引兵返回长坂的途中,他就观察过难民的分布,他发现难民最多的存在也就在方圆三里左右的空档之中。一旦超过这个距离,人数变大大的减少,而到了四里之外,那几乎就是没什么人了。 因此赵云把搜索的范围扩散到方圆五里之处,已是绰绰有余了。事实上他把队伍放在这样的距离上,连带着还有些些许对曹操军的再次南下进行警报。虽然有曹操尚在襄阳还不可能一下子就到这里的说法,但在战场之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是以赵云便这样小心翼翼的安排了。 第五卷 第十七章 当阳桥头 赵云的找寻是以二十人为一小队,分散开来寻找的。他把自己手中的六百人,分作了二十五支小队,而把最后剩下的一百人作为一个大队放在了五里之外。二十五支二十人小队的任务是负责找人,而那支大队的任务则是负责警戒。对于曹操的南下,赵云心中实在是有着很不好的预感。 队伍如拉网的渔船一般在广褒的原野上穿梭着。有车马的人家,作士兵打扮的难民都是这些队伍首先需要询问的对象。虽然陈到在搜索进行之前就有向赵云描绘过要找寻的几个人的模样,但在没有图像辅佐的情况下,光凭陈到那语焉不详的几句描述就分辨出人来,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陈到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从他口中说出来形象已经是让赵云有些难以理解了,而赵云更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对于原则性的东西,他可以把握的很到,但对于言语上的策略问题,他却不怎么会掌握。对于他来说,要把一个人的形象用言语详细的描述出来,然所有的士兵都了解显然是很令人头痛的。所以赵云在前思后想之后,便死板板的交代自己的士兵这样去询问别人:“我们是刘备大人的援军。现在刘备大人已经往西而去了。你们通过这当阳桥就可以看见刘备大人的本阵。另外,我们奉刘备大人的命令前来寻找一辆漆做朱红色,以青色绸布作为车窗的车驾,不知你们有没有见到过呢?” 这是很有策略的一套问话:第一句话无疑是表明之间点身份,以刘备援军的名义让百姓安静下来,这在这儿是很管用的。第二句话,则是给百姓以希望。对于那些到现在还活着的百姓,赵云不可能不管他们的死活,那么给他们指引一条生路自也是不错的事情。而第三句话则是问话的重点,赵云描述的是刘备给他妻儿准备的车驾的模样,比起一个个有着自己特色的人来说,一辆有别于其他的车辆样式的坐驾无疑是很好描述的。 当然刘备的妻儿也是有可能弃车驾而走的,但车驾总应该还在才对。以赵云的眼光来看,找到车驾才是关键,至于找到车驾以后却没发现目标,那也没什么关系。只要再次以车驾为中心去搜索,当也可以轻易的找到——她们是不太可能走得太远。 人多就是好办事,就像赵云眼下这般。队伍才分散着出去搜索不到一刻钟,便有东南方向的一个小队传来消息说是已经找到了刘备的妻子。 “这太好了。”赵云忍不住的拊掌庆幸到。能如此快的找到自己的目标,是他原先没有想到的。不过这样最好,在曹操军随时都有可能过来的现在,每一瞬每一息都是至关重要的,赵云自不想白白的浪费时间。 赵云立刻就要动身前往那儿查看,然而从后方传来的一个不好的消息,彻底的打乱了他内心的平静:“启禀将军,发现大批南下的曹操军。” “来了?大约有多少人?”赵云赶紧问道。 “正面在两里左右,连绵不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报的士兵大声的说道。这士兵是负责远处警戒。他所作的事情也就是在曹操军到来的是否小心的观察对方一番,便迅速的后撤。因为观察的时间比较短的缘故,他并没有辨别出敌人详细的人数。 “对方打得是什么旗?”对于士兵那语焉不详的汇报,赵云并没有生气,因为他知道对方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虽然他也很想知道来敌的规模到底是多大,但他却选择了从别的角度来询问这一点——南征的曹操军是以几个大队的形式出发的,每一路大队都有自己的帅旗,因此有没有帅旗和帅旗的多少,大约就能判断的出敌人的数量和主将了。当然,这只是在一般的情况之下。 “帅旗有两面,一面上书一个张字,一面着上书一个曹字,具体的名号看不清楚,但可以肯定那是曹军路队的帅旗。”士兵迅速的回答道。 “张和曹?”赵云皱起了眉头,心中自是惊骇不已:“张和曹,又是路队的帅旗,那过来的肯定是张辽和曹仁的本队了。从士兵描述的情况来看,敌人的规模不在六万之下,甚至有可能更多。看来曹操是把自己所能赶来的兵马都派上了啊。还真是大手笔,他就那么害怕刘备夺取了江陵吗?”赵云叹息着,随之又头痛起如何解决自己目下的情况来。 曹操出现在六里之外,其抵达这儿也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由于其兵力远在自己数十倍之上,想像前面对付曹纯那样,在凭借着胸中的那一口血气把曹操军给驱逐了,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在如今这种敌人过于强大的情况下,硬拼绝对是自讨苦吃的行为,自由撤退迅速的撤退才是最好的保命之道。 只是……就这样撤退的话,那陷在那儿的刘备之妻儿又怎么办呢?眼下,自己已是得到了他们得到了他们的消息,想要不管已是不可能的。那么究竟该如何管,如何处理军队撤退的事情,如何在保证自家火种的情况下,再把这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给完成了,这都是自己需要解决的问题。 赵云是一个执着的人,即使到了现在的这种情况,他也认为自己可以完成最初的任务。他当下迅速的作出决定:让自己的手下带着大队人马去找周睿和陈到,把曹军行将南下和自己这边已经找到刘备妻儿的消息告诉他们,然他们安心,自行带着队伍向西与刘备的本阵回合。至于他自己则打算带上那一队找到刘备妻儿消息的小队领着两匹空余的战马去继续搜索刘备妻儿的所在,并尽可能的把他们带回来。不要以为这是纯粹的有勇无谋,事实上对于曹操那庞大到无边的大军来说,赵云以这样精锐小队的方式运动,反而是最有可能完成任务的。毕竟,以曹操的能力也是没有办法顾忌到场上上每一个角落的。 曹操军再次要到来了。这个既令人痛恨又令人惊恐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长坂坡。刚刚经历过一次兵灾的百姓自然清楚的明白,软弱的自己遇上那一群凶狠的大兵是一种怎样的情形。那些人都是无情的,只要你拦在了他们的前方,他们便会毫不眨眼的将刀往你的身上招呼。 “怎么办?”孤苦的百姓睁着那隐隐含着泪水的眼睛无力的望着陈到、周睿他们,其中的期盼自是不言而喻的。尽管对于这些百姓来说,他们已经被人抛弃的一次,但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又总想着能不受这份罪的他们,却也只能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这两位将军的身上。虽然这两位将军中,还有一位算是刚刚抛弃了他们的那位名人的手下。 “要带上他们吗?”年少的将军不忍的别过头来询问自己的身边的年长者。虽然他的武力很是不俗,也有过多次带兵打仗的经验,但在独立自主的处理事情上还是有所欠缺的。对于这样的大事,他当下不敢作出决定只能如此询问自己身边另一位的决定了。在他看来既然这位刘备军的陈到将军是连自己眼下的上司赵云也很是佩服的人,那也应该是很有决断才对。 “不能带上他们啊。”陈到重重的摇了摇头,轻声的对周睿说道:“百姓没有任何的战斗力,行进的又十分缓慢,带上他们是绝对会让我们被追上的。那会让我们走向失败,就像……就像以前一样。”说道原因的时候陈到顿了顿,似乎在突然间意识到什么似的,迅速的改了口。 “可是……”少年回过头来,又看了看那些哭喊着朝西南奔跑而去的百姓一眼,却是变得坚毅起来:“可是……我不忍心啊。我当初也是从他们中走出来的。” “不忍心?你是要与他们同败了?”听周睿如此说,陈到默然了一会,这才开口说道:“你要知道,这可是会让你和你手下的这些人统统丧命的啊。” “我知道,但大义所在,总有些事情是我们不得不做的。”周睿那年轻面容上尽是坚决。 “那好吧。既然你如此确定要这么做了,那我也只好舍命陪你一把。”陈到苦笑了一下,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曹操的大军眼下尚在五里之外,虽是急行而来,但其兵马甚重,却不可能像骑兵那样行动迅速。因此我们还是有一些时间的。如果我们让士兵护这些百姓一程,想来却是可以抵达当阳桥那边。那是一个关卡,一旦到了那里,我们应该会好过许多的。毕竟,我们也只要守住那里就可以了。”陈到故作轻松的说道。他看周睿对这儿的地形似乎不太了解,便把事情说得简单了。事实上在他决定同周睿一起留下来护送百姓撤退之后,他便已经在自己心中做好拼命的打算。在他看来连一个外边的将军都知道要保护百姓,那么自己这位向来以救万名于水火之中为使命的刘皇叔帐下有如何能在这等事情上落后呢。他可不想让后人在提起自己这边的时候,只说:“看!那是一群抛弃百姓的伪君子!” 既然就这么决定下来,众人自取安排不提。由于此刻百姓都已知晓曹操军将要到来的消息,其心中自也是极为害怕的。当下听说周睿、陈到他们愿意护送自己往南,只是要自己这边行快一点,纷纷喜极而泣起来。他们不约而同的加快了速度,却也是知道自己的小命要紧。 一路奔跑下去,也不知是花了多少时间,却遥遥的看见,前方一座小桥拱立,桥头前就这么立着一位玉面黑甲的大将。他威风凛凛的矗在那儿,手中的丈八蛇矛笔直的立着,宛如一座神抵一般让人一眼看去只有一股不可明言的威势。 他正是张飞。 张飞是负责殿后的。在这个曹操军随时都有可能南下的时候,刘备的军的本阵却还在离战场这么近的地方,着实是一件危险的事情。然而尽管危险,但因为某种特别的缘故,刘备却是没有急忙南逃。他将手中唯一的大将张飞给派了出来,其目的所在就是想在这儿阻上曹操一阻,让曹操追击的势头稍稍的放缓一些——直到现在刘备也不清楚在昨夜击败自己的只是曹操的精锐骑兵,而曹操的本队到此刻依旧还在后面,只是即将要跟进罢了。 遥遥的看见张飞守在了桥头,陈到一行不由得大喜。陈到更是远远的向张飞招呼:“三将军,快应我一把。曹操的大军很快就要过来了。” “叔至安心,有我翼德在此,自然不会让曹军过去。”张飞那有若洪钟一般的声音响起,却是颇为自信的吼道。 众人自是在张飞的接应下直过当阳桥而去。这时,张飞才一把拉过陈到的胳膊,轻声的问道:“不是说你和他们去找寻我的两位嫂嫂和小侄子吗?怎么?没找到?” “已经有消息了,但因为曹操大军就要杀来的缘故,子龙恐我等具受到损失,便让我等先行撤出,他自己则带了一队人继续找寻过去了。”陈到稍稍的喘息了一口气回答道。 “如此要紧的事情,你如何可以交与他人,若是……”张飞说到这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瞪了周睿一眼之后,却是忽略的下去:“若是有什么变故,那又将如何呢?” “这恐怕不会吧……!我观子龙是忠义之人,怕是不会如此。”陈到偌偌的反驳着,虽然因为张飞的身份地位,他的反驳并不是很大声,但在他心中确实对张飞的怀疑不以为然。“有的人即使是认识了片刻也会知道他是什么人的。”在自己的心中陈到还有这样没有说出的话。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张飞这话倒是说得极小心,他瞅了瞅一边的周睿,像是惟恐他听见一般:“如果那赵云真的是忠义,那他当初怎么就不来投靠主公?亏我最初还和他称兄道弟呢。唉,真是吃不准人心啊。”最后他以一声长叹结束了话语,挥了挥手便让陈到他们先到后头去。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知道自己说得再多也是无用。与陈到相谈的那些,纯粹也只是无聊的发发牢骚罢了。 “这里就是我存在的地方了。无论是夏侯兄弟还是曹氏一族,无论是鼎鼎大名的青州兵还是,天下最为强悍的虎豹骑,凡是想要通过这里的,都必须经过俺老张的同意才行。所有想取得我大哥性命的人都来吧。只要我还站在这里,就决不会让你们伤害我大哥哪怕是一分。”张飞筑戟而立,浑身上下散发这惊人的气势。他脸上那原本有如铜铃大小的眼睛,此刻微微的眯起,却是以异常关注的眼神看着逐渐奔来的一路敌人。 远处漫天的黄沙滚滚的涌起,如大海的浪涌一般凝成一道巨浪铺天盖地而来。在这惊人的巨浪之前,一队分不清是人还是鬼的队伍疯狂的策马奔跑着。虽然他们的模样显得有些狰狞,又显得有些狼狈,但很明显的是他们是从敌人的大军中厮杀出来的。他们在策马奔跑中还隐隐保持了一个方圆的阵势似乎是为了保护位于队伍中心的人。对于这里头人,远处端看得张飞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只是从方圆之阵的缝隙中看到了她们作为女子的身份。 “他真的做到?”张飞看到了这些,虽然不能真切的看到对方的面容,但他还是迅速的判断出了来者,从而对赵云的出人意料而觉得好奇和震惊起来:“能从曹操的大军中带出人来,这可不是光光的勇猛就可以做到的事情。要独自面对那么多人,没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真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他坚持的到现在呢。不过,小侄子和两位嫂嫂没有出事,倒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想到这里,张飞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在他的心中,此刻对于赵云的芥蒂尽管还有一些,但也不是那么严重了。至少赵云以如今一个外人的身份,还为自己这边如此的卖命,要说他心中完全部感激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对于恩怨,他张飞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三将军……援我!”一夜的奔跑,连续不断的作战,即使体力强悍如赵云者也不禁是人困马乏。对于他来说还能提着枪坐在马上适应这种高速的奔跑,就已经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情,至于保证自己仪态的完整,或又是要求他说话能够中气十足,那也实在是太过奢求于他。 听了赵云这有气无力的说话,又看了看他们这一行人身上嫣红处处的模样,张飞并没有再指责什么。作为一个将军,他自然知道赵云眼下的情况有多么糟糕,他沉沉的点了点头,后退一步侧开了身子,伸手示意赵云他们通过,然后又再次站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之上。 追击赵云他们而来的曹操军已是渐渐的近了,他们都看到了站立在当阳桥头的张飞,不由得停下前进的脚步来。受迫与从张飞身上传来的那种种惊人的气势,又看着张飞那一副凶神恶煞一般的表情,曹操军的小兵在面对着挡住自己唯一前进道路的张飞实在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这是他们以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恐惧,若要真的用某一句言语来形容的话,他们绝对会说这种来自于张飞的恐惧就像是军中的那些参加过昔年虎牢关决战的老兵形容的一样,给人以一种面对鬼神的感觉。若非要分辨出眼下的感觉与当初的感觉到底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也只能说带给那些当初参加过虎牢关之战如此恐怖感觉的人是吕布,而眼下带给他们这样感觉得人却是面前的这个张飞罢了——人虽然不同,但气势和给人的感觉却是相同的。 摄于这样的气势而不敢进军的曹军之中自然有人十分迅速的将这边发生的情况汇报到上级去。很快,在战场上勉强排列好阵形的曹军便向两边分散开来,一行人从这分开的通道中走了出来。当先一人白马长槊,生得是丹凤眼白面皮,颌下蓄了一缕及胸的长须,身穿一袭亮丽的黄金锁子战甲,肩披一领红色的大羽麾,左右自有专人打红罗天伞遮阳,好一派雍容威严的气度——这不是曹操又是何人呢?许褚、曹纯、曹仁、曹洪、张辽、张合等曹军名将皆轻骑跟随于曹操之后,一同来临于这大军阵前。 张飞看到了红罗天伞的出现,便明白曹操已是亲自来到了。虽然他不太清楚这原本应该在后队的曹操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但这些事情显然与自己眼下要做的无关。他非但没有因为曹操的到来而有所退却,反而因此而高兴起来。他高兴于曹操的到来。在他眼中,如今到达这儿的曹操无疑是能够一口气号令所有的曹军的存在。 “我只要把他给吓退了就好。”张飞想着,心中已有了明确的目标,一口白牙便随着大嘴咧开的笑容变得明显起来。 “身是张翼德也!谁敢上前与我一战。”表演开始了,站立在桥头的张飞以他那惊人的气势作为辅助,恍若无人一般对拥有近十万大军的曹操军进行了挑战。他那有如巨雷一般的话语声,那有如泰山压顶一般惊人的气势,有如惊天霹雳一般锐利眼神,都让感觉到自己被忽视了曹军将领在想向前之前不由自主的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毕竟,战场之上出击,不是生就是死。 偌大的战场随着张飞话音的落下而安静起来,所有人都面面而视一面震惊于张飞的强悍,一面则不住的安抚下心中总是不由自主冒起的俱意。 “面前的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对于军队里的小兵来说,张飞的气势并没有直接针对他们,但与大将相比基本可以被一击必杀的他们还是被张飞一人的气势给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虽然张飞只有一人,而他们有近十万人。 曹操军的沉默在张飞看来就是被自己吓住了,他当下更加的兴奋起来,言语也变得更加高傲和张狂。“身是张翼德也!谁敢上前与我一战。”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他再次大声的发出对曹军的挑战。这一次不但他身上的气势更盛,就连望向曹操那边的眼睛也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些许轻蔑。 “他看不起我们。”这样的蔑视是如此的明显,让曹操军中的所有人都真正切切的看了出来。一瞬间他们对张飞都充满了怒气。 对于这样的轻视,场面上处于上风的曹操军自是难受的紧。虽然他们都知道自己原先的沉默确实是因为张飞强大气势压制的缘故,但在张飞那轻蔑的扫视之下他们怎么也不能将自己心中真实的反映给表达出来的。 那些级别比较高,胸襟也比较开阔的将军自然不会因为张飞的这一通蔑视就嗷嗷待愤怒起来要与张飞决战。虽然他们心中对张飞的眼神也讨厌的紧,但他们还是以自己的主公曹操马首是瞻的。他们当下并没有动,而是依旧十分冷静的看着对面。 他们矜持,不代表他们手下也矜持。作为这些大将的副将,其中自有些能力很不错的家伙,但个性高傲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的冲动之人却也不在少数。当下他们中便很有几个受不了张飞那轻蔑的眼神而眼巴巴的跳出来。 “呔!你这白脸儿休教小瞧了天下人。在下李甲,特来讨教!”只见曹军大将的阵后突然冲出一骑,斜刺着就往张飞所处的那儿冲去,一边冲,一边仿佛在卖弄着什么似的手中一杆铁矛却是如繁花似锦一般使将开来,让人看了总有些眼花的感觉。 “还有在下陈丰!……”一见李甲径自出阵,李甲军中的兄弟自也是按奈不住下来。他听说过张飞的威名,估摸过去自己的兄弟万万不是那张飞的对手,为了救兄弟一命,他虽然有些头皮发麻却也不得不就这样催马上前。“也许凭借着我和他的武力应该可以战下这张飞吧。”陈丰存得便是如此的心思。 两人纵马而来,马快,人的手更快。不过是听着耳边的风声呼呼的响了几息,他们便已然到了张飞的面前,手中的刀枪自是飞快的往张飞的身上招呼而去:一个使刀,手中的大砍刀却是有如轻薄之极的丝绸一般在空中闪出四片刀影封住张飞前后左右的空间;一人用枪,却是异常华丽的点出有如暴雨一般的枪星虚实莫变的刺向张飞那硕大的身躯。一人辅助一人主公,身为好友的两人竟是将这功夫配合得如此流畅,让曹操军中的众人都为之动容。 “很不错的两人啊。文远,看来你的手下可真是藏龙卧虎呢。”曹仁一边看着,一边扯出一脸欢喜的笑容对一旁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张辽说道。他知道刚刚出阵的李甲、陈丰两人都是张辽的手下,据说还是在年初刚刚才被张辽提拔起来的校尉。 “唉,藏龙卧虎?这可说不上了。眼下出阵的二人,只要有一个能活着回来我或许就该谢天谢地了。虽然这两个家伙的看相不错,但个性太差,贸然去挑战张飞,只怕……”张辽悠悠的说道,话说了一般却是没有了声音。这并非他故意卖起了关子,而是……一切的结果早已在对面显示的轻轻楚楚。 面对攻来自然那闪着一片的刀锋枪刃,张飞根本就没有任何被迷惑样子。没有骑马的他就这样站立在地上嘴角微微的翘起,那一抹轻蔑的笑容又再次显现出来。他没有做更多的动作,对着攻来的招式,他只是手中丈八蛇矛轻轻的一挑,紧跟着一个急速的前刺,重重的踏前了一步便将那锐利的蛇矛之间刺入了李甲的胸膛。 “啊……!”这是李甲临死前的惨呼。看着透胸而入的冰凉,他瞪大了眼睛,却是慢慢的没了力气。鲜血顺着蛇矛的脊背喷射而出,那蛇形的血槽令生命飞快的从李甲的身上流逝。 随着张飞的一个收势,李甲却是就此仰面坠马而下,重重的跌落尘埃。 “你居然杀了他,你居然杀了他。该是的张飞,你给我受死吧。”李甲的死无疑让身为他好友的陈丰无法接受,他大吼着挥刀劈向张飞。刚刚的他只是辅助李甲攻击并没有对张飞造成什么影响,因此张飞并没有将最初的目标朝准于他。这本是他的运气,他原应该就此收手才是,但他却在极端的愤怒驱使之下以为张飞也不是那么可怕的家伙——他直接对张飞动刀了。 第十八章 胆裂 鲜红的液体如喷泉一旁冲天涌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霎时弥漫了整个桥头。一员浑身上下被点点的鲜血淋了个通透的黑衣大将如鬼神一般站立那儿,手中的丈八蛇矛却是异常诡异的没有沾染哪怕是一丁点的血污。那长长的蛇形锋刃在当空正照的阳光之下耀出有如黄金一般光泽,为手持于他的主人更添了几许不可亵du的威势。在他身前不到一丈的地方两具尸体静静的躺在那儿,一具是蛇戟的尖锐刺了一个透心凉,一具则是被蛇戟的锋利给轻松的连人带马给大卸八块。 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眼瞬息之间。敢对张飞动手的人就这么被张飞给轻而易举的处理了,也确实让人大吃一惊。虽然曹操这边几个武功高强的将军都看得出来张飞的武力是远在攻去的两人之上的,可是他们在怎么猜想,却也绝对猜想不到张飞胜这两人却是胜的如此轻松如此迅速。 “……还是站在地上打得呢,脚下更是一步也没有退却……。这张飞真是令人敬畏的将军啊。”如此的勇猛,如此的强悍令看着一切的曹操也不禁为之胆颤。他不禁想起了昔年自己问关羽的那件事情。 那时,正是关羽意气风发讨取了颜炼首级之后…… “将军真是神人。吾谓天下之勇者,将军可称第一呼!”袁绍军中的大将颜良是令身边猛将如云的曹操也为之头痛不以存在,眼下他居然被关羽单人匹马的刺于万军之中,这不禁令曹操对关羽的武力更看高了不少。当时吕布已死,曹操便认为关羽的武力当得是“天下第一”这么一个称号。当然,这也是他知道关羽的性格才这么说的。在这方面曹操并不比刘备差上多少。 曹操原以为以关羽那高傲的个性会很坦然的接受自己这么一记“吹捧”的。毕竟自己所说的也并非是全然的假话,以关羽的武力就算不是切切实实的天下第一,但与天下第一的差别也不会很大,自也当得如此称呼的。然而他却看到了关羽那一脸淡然的模样。 “我这点本事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兄弟张飞张翼德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那才算是真正的本领呢。我比他还是颇有不如的。”关羽却出人意料的谦逊的起来。 这让曹操大为吃惊。他认为以关羽的高傲,如果不是对方真的强他太多的话,万万不会作出如此的低姿态。“这么说,张飞的武力比关羽还要强了?”想到这里曹操就觉得心中发冷。关羽的本事他曹操可是亲眼看见的,而关羽却说张飞比他还要强,那究竟会强到怎样一个地步呢?曹操不知道,只觉得以后遇上张飞肯定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他当下惟恐自己忘了今日的话语,便一面对左右说道:“今后碰上张飞,我们可要用全部的力量与他争斗,而不可有丝毫的轻敌。”一面还放心不下的将这件小心翼翼的记在自己衣袍的襟底。在他曹操看来,这件事无疑是通自己的性命息息相关的。 “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张飞啊。今日一见果然如关羽所说的那般……。刘备你身边的兄弟果然厉害。嘿,这天下的英雄唯操与使君可不是说假的。”曹操瞪视着对面看着那人身前的一派惨景,低声的喃喃自语道。 曹操的自语,身边的人听得并不怎么清楚。但他们却从曹操那千变万化的脸上隐约的猜测到了曹操的心情:羡慕的眼神,那是嫉妒刘备手下的兄弟无疑竟如此高强;惊讶的表情,那是被张飞出手的狠辣给吓住了;铁青的脸色,则是说明他眼下心中的愤怒——如此强悍的将军居然不是自己的手下,如今更是作为敌人和自己交战,让自己尝够了苦头又怎么不让他愤怒呢。曹操纷纷的瞪视着对面,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眯着简直要喷出火来,如果那真能喷出的话,绝对是可以把那边的张飞化为灰烬的。 “身是张翼德也,谁敢与我共一死战?”斩却了两个胆敢向自己递招的不知死活之人,张飞脸上依旧是那样的张狂,他的气势在鲜血的助长下变得更加旺盛了,那原本足足有铜陵大小的眼睛更加的眯了起来,其中的一抹的蔑视也此刻显得更加的明显。站在桥头,他大声的咆哮着,那声巨响,但众人的耳中一阵嗡嗡的鸣起,一时间他们师父都有了一种错觉,似乎自己脚下所站的大地正不能自己的微微颤抖起来。 “好厉害……”相较于张飞威势的提升,曹操军的士气更加的低落了。众人心中都有些退意,只是因为自己的主君曹操没有发话,才没有任何的举动。事实上,作为一个将军,他们都看得出来眼下正是这张飞锋芒最盛的时候。虽说站立在桥头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但他们都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得到张飞所站立的当阳桥后,那一片茂密的树林之中隐隐有尘土飞扬而起。 “那其中,肯定是有伏兵存在的。而且还是大量的伏兵。”众人都这样认为着。他们知道刘备的部队并没有在前面的追击中遭到多少打击,相反还由于另外一路不知名的骑兵的加入而击败了自己的虎豹骑。是以这样情况来看,刘备军可动用的兵力当在三万以上。尽管以这样的兵力同自己这边的大军硬碰硬的对抗不太明智,但如果用来在对面埋伏却是很足够的。如果自己就这么冒冒然的冲过去,只怕才在半路上就会被刘备的伏兵给击败吧。 “现在的刘备可比以前厉害的多了……”经历了博望和新野两场大火的曹操军虽然表面上似乎还看不起刘备,但在私下里却对刘备忌惮到了极点。所有人都视刘备军为自己的第一大敌,从最高的主君曹操,到下面的每一个人莫不如是。 “怎么办?眼下究竟是战是退呢?”大家的心中对此都有一份犹豫。 若是要战,以眼下曹军的准备而言并不充足。原本准备好的二十五万大军,如今到达的只有眼前的十万人,且又是远征而来疲惫之师,根本就不能发挥自己的全部战力。虽说对面的刘备军同样也是远征的队伍,但他们一路走得慢了,说到疲惫却总不如自己这边厉害。再加上自家的主公曹操还在这儿,让这些将军们对曹操本人的安全很是担心。他们怕逼急了刘备军,让他发动一次不要命的反击,与自己这边死战。这可是糟糕之极的事情:以刘备军以往的战力来看,若是全部发挥出来,可也是十分恐怖的。尽管他们也相信凭着自己这边的能力,肯定能战而胜之,但那时的胜只怕是惨胜了。这对以整个南方为战略目标的曹操军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情。 “那么就退吧。反正我们追击刘备的目的也只是为了不让刘备去江陵而已。就如今的情况而言,这目的已经算是达到了。刘备眼下已是不可能继续去走到江陵的路。因为那里都是一派的平原之地,根本就不可能躲掉自己这边的追击。这一点以刘备的眼光根本就不会看不出来,是以他只能往东而走去江夏,那也是他唯一能取得地方了。虽然让他就这样的逃脱,对我们来说实在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但对于这个大军而言却是无可奈何的。大军太需要修整了,这是一个事实,是谁都可以看得出来的。”众将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他们的意思——眼下还是不要和刘备硬拼的好。 “还是退了!”众人存了这个想法,望向曹操的目光自然就多了几分企盼。他们都在等曹操的命令呢。 对于众人心中的怯意,曹操不可能不知道。事实上他同他的手下一样也存了一个先行退却的想法。然而他作为主君,他始终只能把这样的想法放在自己的心中,而非说出来。因为他是主君,是整支部队的统帅。他必须有自己的矜持和颜面。退却这样的事情,只能由他的手下向他建议,而非他自己表露。是以,他在等,在等自己手下的领会。 只是等待是如此的难受,尤其在自己心急如焚的时候。此刻的曹操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把那些机灵的谋士都留在后方而没有带过来了。没有了那些机灵的凑趣之人,要让这些武人来体会自己心中的想法,那似乎是太困难了一些。在等了好一会之后依旧没有人来理解自己,曹操不禁皱起了眉头。 曹操在焦急之中,对面的张飞业是同样。看见对方如此的许久的没有动作,张飞对自己是否真的吓住了对方也不禁有些怀疑起来。 “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是何道理?”张飞大声的呐喊着。他打算再试一次,如果对方真的再没有反应的话,他便打算就此跑路了。因为那样就代表对方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计谋,那自己再留下也就试送死了。因为这很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的喊话,张飞这回倒是把自身的中气运得十足,他这一大声喊来如同凭空里响起一片霹雳一般,不但连大地都在轻轻得颤抖,就连他身后的河水都在这如雷一般的声响之下,排除一道道清晰可见的波纹来。 “恐怖的声音……”曹操在这一声断喝之下,身体微微的颤抖着。晓是他已经经历了不少大阵仗,却依旧为张飞的吼声所惊吓。他自觉似乎有些没面子,打量了一下周围将军们颜色,却惊恐的发现无论是谁,哪怕是他手下的大将们都恐惧的面如土色。 当然,即使是这样的面如土色却也还算是好的了。事实上,还有人表现的比他们更加的不堪:那是曹操身边的近侍名为夏侯杰的。才十七岁的他此刻却是第一次上战场。因为是夏侯憞侄儿的关系,曹操十分照顾的把他带在自己的身边,只想让他体会一下所谓的战场气氛,然而却不想摊上这么的一件事情。这也算是他倒霉了,张飞的吼声可不想一般的武器那样只是针对有数的几个人,当他在万军面前断喝的是否,无论是曹操这样的主军,还是那最最普通的士兵都不能自已的受到这魔音的干扰,自然他夏侯杰也不例外。在前面的几次怒吼中,夏侯杰就已经感觉到一股子难受在自己那脆弱的身体里不住的翻涌,而这一次的喊声却是将这种翻涌变成了一种有如刀剐一般的痛楚。一股子苦涩带着几许腥甜从胸腹之中冲了上来,夏侯杰不能自己的张大了嘴巴,却是鲜血混杂着那绿色的胆汁,一股脑儿当空泼洒开来。他已是脸色发青的说不出话来,心悸胆裂而死是他最正确的死因,也是令他事后蒙上不白的所在。但他无法辩驳了,只能瞪大了眼睛,不能明目的坠下马去,就这样解脱了。 “噗……”这是身体坠入大地的声音。身下一大片绿色的液体无疑说明了主人的死因。 张飞的一喝竟有如此的威力,让曹操心中最后的一丝矜持也破碎了。他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迅速的掉过头来策马而去。虽然军队的阵形还没有散开,但作为君主却是没有人敢阻拦他的脚步。人们纷纷侧着身子让出一条路来,并且在他经过之后,也不约而同的掉过头来。曹操并没有真正的下达命令,但这些对于已经胆寒的士兵将军们来说,却已是无所谓了。他们都知道曹操的意思,因为他的行动已经很明显的将他要下达的命令表现出来——撤退吧,不要再和张飞死碰了。 大军催动张惶惶的后退。因为事先没做好安排,倒是让自己的队伍出现了自相践踏的情形。虽然没有兵败如山倒那么夸张,但对于自号是代天征伐的王师而言这样的退却,却也是很没有面子的事情。 一连退了近十里,曹操才勒令大军停止下来,心有余戚的下令重整队伍。 很快损失报了上来,一次逃命居然损失了3000士兵。虽说这其中有这样或是那样的原因,但对曹操来说总不是那么光彩。不过,眼下的曹操却是没有多少心思来关心这样的小事,在逃得了性命之后,他又深深的为自己起先的失态而感到懊悔。 “也许,那边就张飞一个人呢。”他猜测着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于是,他再次打发张辽、许禇去当阳桥那儿,他要他们去把那里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文远和仲康是我军之中武力最高的二人了。也许凭借着他们两人的武力,应该可以抵得住张飞吧。曹操这样想着,心却是安了。他在后方心安理得的歇息起来。 派出去的人很快的回来了。看着张辽和许禇脸上的那满满的郁闷,曹操便明白,事情并不像自己原先想得那样了。 “那边的情况不对劲?”曹操冷着脸眯起了眼睛问道。 “张飞已经引人马撤桥西去。”张辽沉着脸无可奈何的说道。 “可恶!”曹操重重的一拳捶打到了地上:“我们都被张飞给骗了!其实那个时候,在那边有的也就是张飞一路人马而已。刘备军遭受的损失绝对比我们想象的要大,所以他才会派了自己的兄弟在那儿抵挡我们。”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继续追击刘备军吗?还是……?”张辽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追击当然要追击了。刘备好不容易被我们打成眼下这份凄惨,我们如果不迅速的追击,倒时候他东山再起的话,那又将是一个祸害。”曹操对刘备倒是看重的紧,只要手中一有能打倒刘备的力量,他总是恨不能立刻使用出来。他总想着重重的将刘备一棍子打死。 “我明白了。”张辽听了,轻轻的点了点头,对于曹操的刘备情结,他们多少都是明白一些的。 大军因此而再次开动起来。在重新整顿了一番之后,他们的士气和军容都有了很大的恢复,虽然还比不上最初的那种汹汹之势,但比刚刚被张飞给吓破了胆的情形来说,却是好上了许多。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重新回到了原先的那个地方。潺潺的河水依旧静静的流淌着,除了桥和人都小时不见之外,这儿比之起先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果然是如此。”听了张辽他们的汇报,再亲眼的感到了这一切之后,曹操终于确认了这一点。面对已经消失了无影无踪的刘备军和没有任何桥梁的河水,知道自己被耍了的曹操站立在河边,咬牙切齿的发出一个命令:“追……”他已是下定了决心是非要给刘备他们好看不可。 追?没有桥怎么追?没有桥就架桥嘛,难道还有什么比曹操主公的命令更重要吗?遇山开山,遇水搭桥,只要是曹操主公下达的命令,我们这些当兵的就必须做到。因为我们这些人是军人,是属于曹操主公之下的军队。而军人自然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了。 十万大军来做这一点小事,那速度自然是极快的,不过还不到一个时辰,当阳水上便施施然的出现了五座大型的浮桥。曹操留生性谨慎的曹仁与夏侯渊守住后军,而他自己则十分心急的打了先锋,带着许禇、张辽等几个重要的将军迅速的跨桥而去,匆匆的踏上了追击刘备的路途。 当阳河的对岸一如曹操最初所见的那般是一片郁郁树林的所在。沿河的茂密树林,除了自中间被人开凿出一条小路之外,倒还保留那种最为原始的风味。它们密密实实的遮住了众人向探究内里的眼睛,让人除了一眼墨绿色的幽深之外便看不到更多了。 不过这样深沉的树林并不是太大,也就是沿河大约一里的纵深。曹操军很快就通过这最茂密的地方,眼前的视界一下子就随着树木的稀少陡然开阔起来。出现在曹操面前的是一片略带凌乱的践踏痕迹。虽然从其中的马蹄印来看似乎在这儿奔跑的战马并不多,但从马蹄之外的那些痕迹可以看出其奔跑时所造成的场面有多么的宏大了。 “想必这就是我们为之谨慎的原因所在了吧。”曹操如此想着,心中却对张飞的看法微微的有了些许改变:“如果这样的疑兵之计也是那人想出的话,那这个张飞也确实有些本事。光光拥有武力的将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即拥有武力,又拥有智谋的人。而张飞,以前不知道他怎么样,但就现在所展示出来的总总蛛丝马迹来看,他很有可能就是那种最为可怕的人。”曹操的脸僵着,他看了看地上的脚印,又想了想前后事情的经过,默然了良久之后,才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松了一口气来:“生得其时,却未逢其主,张飞的才能在于刘备之下,还真是可惜了。若他是我军的人又该多好呢?”胡思乱想的念头在曹操的脑中盘旋久久不能散去,最后他再次下达了一道命令:“全军简装倍道而行,务要追击上刘备的人马。眼下正是对刘备进行最后一击的时刻,大家可要努力啊。” “诺!”众将轰然而应,督促着手下的士兵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不少行进的速度。虽然还比不上正规时候的急行军,但却也是让他们把自己身上再有一点的力气都用上了。他们都想着迅速的追上去,然后“棒打落水之狗”。 这自然是很美好的愿望,只是这样美好的愿望对那些潜藏在看似稀疏的树林中的众人,却是有些令人不屑的。 “跑得这么快,莫不是要去投胎?不过就这速度,就这力气,只怕是追上了刘备大人,也无法与他们开打吧。真是一群白痴!”林里一个头领模样的人撇了撇嘴翻着白眼说道。 “不过老大,这也就是我们这些明白人想得清楚这些事情。对于外面的那些早已昏了脑袋的人,您说得这些事情,恐怕他们是不会去想的。”听自己的队长尽对敌人的反应担起心来,一旁的小兵不由得无可奈何的说道。 “嘻嘻!正是因为他们想不到,所以我们才有必要给他们提醒啊。”那头领抬眼瞅了瞅外面的情形,复又笑了起来:“眼下他们军队的先部已经过去了,该是把马参军让我们奉献给他的大礼献上才行。小子,你要不要猜猜他们对我们的大礼究竟会有怎样反应?猜对了可是有一百大钱的奖励哦。” “算了吧,老大!猜东西,我们什么时候猜对过?你就不要在玩我们了。就凭你那张嘴,死去的东西,你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他给说活了。”小兵对头领的提议并不感兴趣,依旧十分专注的看着树林外头那一个个行经过去的声音。他一边专心致志的看着,一边着侧耳倾听着,他手中的火镰石已经准备好了,只等而边一传来老大的命令便用那火镰石把手中的油麻线给点着了,让远处埋藏在地底的东西猛地爆发起来。 “这叫什么地雷的,可还真是个好东西哪。若非我们听将军大人说得真切,怎么也想不到如此厉害的东西,居然是人做出来的。当初的那一次试炸,可是轰得一下子就在地上弄出一个大坑来,其威力似乎还在天雷之上。倒也真算得上一份大餐了。”小兵正自如此胡乱的想着,突然听闻一声低沉的断喝在自己的耳边响起:“发动!”——期待已久的命令终于下达了。 橘红色的火苗在人的手上亮起,好几位和那小兵一般打扮的人将手中的油麻线给提了起来,就这么着将火苗往上头凑。浸过了油的东西总是十分易燃。只听那油线嗤嗤的作响,便看见那一抹点燃的嫣红迅速的往下蔓延一下自己就没入了漆黑的竹管之中。这竹管是浅浅的埋藏在地下的,里头塞满了同样易燃油麻。 油麻迅速的在地底传递着燃烧,因为每隔一尺的地方便有一个透气的口子,倒也不怕着里头的绒芯因为缺氧而熄灭。从众人所在的地方到曹军通行的林道不过十丈语,油麻的燃烧倒是很快就传到了那儿。它们轻巧的将自身的灼热传到了那一个个埋藏在地底的酒坛之中,一时间巨响惊起,却宛如猛地打下几十个霹雳一般,让整个大地的震动起来。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巨响,比起先张飞的吼声可是要大多了。 巨响是混杂了冲天的尘土,狂暴的沙石碎片和猛烈的飓风而起的。它在人群中暴开却如那烧得太久的水壶一般将地上的一切蜂拥而起,竟在众人的头顶上形成了一朵前所未见的有如蘑菇一般的云朵。这或许是希奇的吧。但曹操军中的众人,却已没有那份心情去探究这份希奇了。无论是走在前头的,还是走在后头的,都不由自主的为这突然而起的变故而吃惊。他们原先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但在看到烟云散却的场景之后,他们却全部呆住了。变故是在人群中产生的,而变故之后的情况却这样让人触目:地上猛地冒出一个黑色的方圆足足又三丈的大坑,大坑里是一个人也没有,而在一大坑为中心的十丈之内,却是一片血红色的残枝断臂,根本看不到一个完好的人。 “整整两百多号士兵就报销在这儿了。这莫不是鬼神的手段?”一种慌张而恐惧的情绪在士兵之间传递着。两百多号人的死亡,与整个大军相比却是连九牛一毛也算不上的。但这致死人的手段和这莫明其妙发生的变故却是让对这些好不知情的人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天下的人虽说不上虔诚相信鬼神,但对这样完全令人摸不上头脑的事情却总是与鬼神联系在一起。在他们想来能造成这样大破坏的,除了鬼神以外似乎便没有其他了。 屋逢雨夜偏漏雨的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当曹操正为中军发生了如此的事情而惊恐,他手下的士兵正为那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惧怕的时候,在曹操前方的大路上,却是一声号炮砰然响起,一面暗红的大旗绣着一个雪白的关字出现在众人的眼中:绿袍金甲,红马长髯,丹凤眼,卧蚕眉,一面枣红色的脸蛋,手中拿着一杆青龙点偃月,那不是关羽又是何人。 看着关羽的出现,一切事情在曹操的心中都明了起来: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终究还是中了那张飞的奸计啊。 曹操懊恼着,但眼下的情况却也由不得他了。虽然他手中有十万大军,但这十万大军眼下都处于混乱之中,若是与关羽这以逸待劳的精锐之众碰上,只怕…… 无可奈何的,曹操也只有大声喝令一个“退”字。这下子,众人比来时走得快多了,也混乱的多了,自相践踏的事情也再次于这儿上演。 第十九章 鲁肃登场 关羽望着曹操的退却,心中很是有些愕然的。他虽然也听见了起先在这儿爆发的巨响,但由于那是发生在曹操阵中的事情,又被那数万人头给挡着,他倒也看不清楚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自然,他也就不清楚,在自己到来之前曹操的军心已是大乱,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出现,他们的撤退便是必然的。 不过愕然归愕然,看着曹操军的撤退,关羽心中还是很有几分高兴的。他知道自己的大哥,眼下是又逃过了一劫。“曹操如此混乱退走,以他的谨慎和他眼下部队的情况只怕想再恢复过来也需要好几天的时间吧。可到了那个时候,大哥的队伍都已经在江夏之中了。”关羽的人马虽然是适逢其会的出现在这儿,怎么也算是碰巧,但他和自己的兄长刘备之间总是有专人联系的。是以,他也知道,自己兄长刘备已经全然放弃了南下江陵的企图,准备往东朝江夏而去。 这计划的改变据说是军师马谡和他兄长马良共同建议的结果。不过不管这是谁的想法,就关羽看来着却是很和眼下实际的。虽然由于曹操在长坂坡对自己这边进行了一次成功的偷袭,让自己这儿遭受了很大的损失,但在后来陈到的整合以及赵云的帮助挽回之下,这样的损失并没有大到令刘备劳动筋骨的地步。跟随着刘备南下的十几万百姓,眼下也还有六七万跟着。以自己兄长刘备的想法势必不能抛弃他们轻军南下,因此再次带着他们上路就成了必然。带着百姓的队伍其行进必然缓慢,尽管眼下跟随的百姓已经减少了许多,但关羽依旧不认为自己这边的速度能提高到怎样的地步,是以走江陵与曹操去争夺那必经之地显然是不可能,只有走江夏就近得到大公子刘琦的支援才是最稳妥,也是最安全的一途。 带着这样的想法,关羽迅速的挥军赶上自己的大哥。在分别了近一个月之后,两人再次相见了。那当然是一份泣泪俱下感慨,刘备自是将自己这边发生的一切,包括自己遭遇突袭的情况,李晟军突然的来援,以及张飞的断后和马良所进行的种种布置都付与关羽知晓。而关羽却也把自己这边兵力情况向刘备汇报。重新会合了的刘备大军,以刘备、关羽、张飞三人为先头缓缓的朝东而去。他们要去荆城。那里是关羽水军控制的地盘。他们打算从那儿坐船沿汉水径往夏口驻扎。夏口,那是刘琦现在的驻地。 随军的百姓少了很多,那些个极度拖累军队行进的瓶瓶罐罐,也在长坂曹军的奇袭之下损失殆尽,再加上后方还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冲上来的曹军威胁,再次启程的刘备军却是比最初要快上许多。他们以日行四十余里的速度,走了六天,终于到达了那座还挂着“刘”字军旗的城池。 荆城是一座小城,但由于紧贴汉水的缘故,这座小城也有自己的港口,也有不再少数的商人,自也算得上繁荣。刘备在这儿驻留了三天,才将一切事情都办好:因为船只并不够载所有人的缘故,刘备将自己的军队和百姓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有自己的三弟张飞统领着,引大部分的部队和百姓乘船渡河又旱路往夏口而去,另一部分则由自己这边统领着连同来援的赵云部,以及百姓中的老弱妇孺乘关羽的水军战船由水路而至夏口。 这可算得上是一件浩大的工程,若是在平时不怕十天半个月也整顿不好,当时在此刻,在来自于曹操那边的强大压力之下,所有人倒是默默的互相配合起来,在三天之内就完成了一切。这期间刘备自然也得到了有关曹操那边的最新情报:“曹操封刘琮为青州牧,封蔡瑁、张允为水军正副都督,封文聘为护军将军,封蒯越为丞相府长史,其余荆州大小官员的官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荆州各地的太守也没有任何改变。曹操眼下正在江陵整军随时有进发江夏的可能。” “那我们不是危险了?”听情报说曹操有随时进犯的可能,刘备顿时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他知道曹操的五路大军眼下已经都到达了江陵。以这些人马在整合上江陵的十五万荆州军,曹操的总兵力达到四十万左右。这是一个确实的数据,虽然比曹操的号称少了许多,不过对于总兵力还不到五万的刘备军来说,四十万的敌人依旧是十分可怕的。 “危险?倒也不能这么说。”异常年轻的军师马谡听刘备如此担忧曹操东进的事情微笑的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另一封情报来。“江陵的军马虽说有十五万之多,但那却是曹操南征之前的数字。在曹操南征到襄阳之时,荆州众人的投降使得,江陵的军心大乱。其中有名叫苏飞者,乃原本黄祖手下的大将,在水军之中颇有些名声。黄祖江夏兵败,他便引军回了江陵,转入蔡瑁帐下。到此刻荆州事起之时,他却引三万多江陵水军和十几员江陵不知所终,临行了还以一把火焚烧江陵的大营,另眼下的曹操对此恼火不以。所谓江陵整军不过是一面让自己北来的兵马修习,一面重建这江陵的大寨罢了。因为这是技术活计,颇需要耗费工时的,是以曹操表面上叫得凶狠,但在实际上却不可能于短期之内向我们发动进攻。”马谡笑着,颇为自得的告诉自己主君这令人安心的情况,让他暂时专心的完成自己部队转移的事情,把自己手中宝贵的力量全数转移到江夏去。 “这消息可靠吗?”刘备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他并不清楚马谡究竟是从哪里得到这些消息的。 “没问题,这消息是我兄长告诉我的。事实上,那苏飞把人马带走却是投靠了长沙太守李晟那边。因为长沙太守李晟帐下的水军大将甘宁是苏飞的好友。”马谡知道刘备的疑惑,便直接把自己的情报来源告诉给了自己的主公。 “哦?那这么说李晟太守那边的实力应该是很雄厚的了?”刘备听马谡如此说顿时瞪大了眼睛,表现出几分好奇来。 “能不能向李晟太守借一些兵力?”刘备这样问自己的军师。 说真的,刘备并不恐惧曹操。他之所以到现在为止一直都退让不已,乃是因为自身的兵力并不住已打倒曹操的缘故。一个人无法与曹操抗衡,那就在多找几个人。刘备相信即使在这已然决意投降曹操的荆州,也是有人想反抗。在听到一向与自己交好的李晟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实力之后,他便存着想把李晟拉到自己阵营之中的想法。当然,一开始他觉得还不能表现的太过急切,便先想通过自己的军师的关系试探去询问对方,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意思。 “借?何须借呢?事实上李晟大人早有向曹操开战的意思。他已经让通过我大哥告诉与我,就说他已经起大军准备与主公会师江夏了。”马谡又给刘备爆了这么一个猛料。 “这是真的吗?”刘备对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给惊呆了,他眨了眨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居然这么好,才在这边想着如何拉拢李晟作为自己的盟友呢,那边李晟居然就直接提出这样的建议。 “当然。”马谡专而重之的点了点头。 “幼常,你兄长既然是子旭手下的重臣,那应该明白子旭的实力究竟是怎样的。不知道他有没有给你说过这方面的事情呢?”刘备与李晟一个在新野,一个在长沙,倒也算得上是天南地北了,再加上李晟这几年一贯表现出来的这种种低调,使得刘备对李晟的了解并不是太多,他并不清楚李晟的实力,虽然这些天李晟给他的惊喜实在是太大了。 “这……我可不太清楚。我兄长早年离家,即投入李晟大人帐下,后来我又出仕于主公。虽然我们同处于荆州,但也是好几年没有见面了,兄长并没有同我说过这些事情。”马谡皱了皱眉头,苦恼不已的说道。 “是这样吗?”刘备叹息了:“因为乱世的缘故造成各为其主的事情,这或许就是我们的悲哀了吧。”他伸手拍了拍自己军师的肩膀:“幼常,不要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反正过几天我们就会和子旭的大军会合,到时候对方有多少规模,我们还会看不出来吗?” “这说得也是。多谢主公了。”得到了刘备的安慰,马谡的心情也慢慢的好了起来,脸上渐渐的展开舒心的笑容。 在这种自上而下都面临这覆灭危机的时候,只有所有的人都同一条心,患难与共的努力在一起,才会有机会渡过这难关。也许是在很久以前就已经饱受了困难的缘故,刘备对于如何在危机情况之下团结大多数的人倒是很有几分心得。他惟恐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么一位军师就此离开自己,便在那长坂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与他待在一起,与他推心置腹。这无疑让马谡的心完全归向于他。这是刘备的真诚,也是刘备的手段。 时下已是十月初头,秋的的萧瑟已然悄悄的光临人间,往南的土地虽然比北方要来得稍热一些,但比起前两个月无疑要凉爽许多。这在江上尤是如此。淼淼的汉水在这临近长江的一段变得极为宽阔,那凉凉的水气混合着迎面而来的柔柔清风令船上的诸人顿时舒畅起来。没有了在陆上的那种闷热,整个人的心情也变得不错。再加上进入汉水后的第一天便在江上遭遇了刘琦起来会合水军,使得刘备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多了许多。兵力的膨胀使得他有信心再次与曹操斗上一斗。 “嗯,有了这么多助力之后,我们应该能够渡过这个难关吧。”刘备望着水波荡漾的江面默默的出神。 这时,军师马谡突然迈着急促的步伐跑了过来。他那还有些稚气的脸上,因为奔跑而稍稍的露出些红晕。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他是不会如此不顾及自己颜面的。与刘备那近乎平民的家身不同,马谡所在的马家在荆州之地多少也算是一个豪门了。作为豪门,他们必然就有需要自己维护的一些礼仪。 “主公……军使,东吴的军使来了。”马谡奔跑到刘备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东吴的军使?东吴与我们荆州不一向敌对吗?他们……他们怎么会来这里的?”刘备瞪大了眼睛,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这个……我也不清楚。是前头引导船的士兵发现的,其自称是东吴方面前来给刘表大人吊信的特使鲁肃。”马谡摇了摇头向刘备汇报道。 “鲁肃?他是东吴的重臣吗?”刘备愣了一愣,随即会意过来,东吴那边在这个时候派出使者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除了吊信,他应该还肩负着其他的任务。“去把大公子请来吧。虽然鲁肃此次前来主要还是和我们谈,但他既然是用了为刘表大人吊信的借口,那肯定就需要有大公子这样的亲属存在才说得过去。”刘备转过身来对马谡吩咐道。在什么情况下,要做出怎样的应对,刘备虽说不上是全通,但也是通了大半的——就像此刻一般。 众人的见面,那是在刘备座舰的大厅之中。刘备与刘琦左右分开的坐在上首,下面左右对坐着刘备手下的幕僚将领,至于来访的鲁肃着被引者坐在刘备与刘琦的下对面,背着大门而居。这不是很亲切的见面,却是很正规,刘备和刘琦完全把前来的鲁肃,当成了一个正规的使者那般对待,仿佛他不是来吊信的,而是与自己这边商量大事的。 拜祭刘表的事情鲁肃在到来这里之前便已经作了。在一个草草布置的简陋灵堂里,鲁肃朝着灵位的所在遥遥的拜了几拜,在和作为亲属的刘琦,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便也算是过去。这当然不是很正规了,但眼下没有人回去指责鲁肃的不正规,因为所有的人斗清楚鲁肃来这儿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怕是来刺探有关荆州的情报吧。” 唇亡齿寒,虽说东吴那边与荆州一直以来都算是“世仇”,但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深知单独的存在是无法抵御来自北方的强敌之后,联合荆州那边的力量便成了东吴里某些有识之士的想法。而身为赞军校尉的鲁肃,则是这一派的人。作为深得吴主孙权所信赖的臣子,鲁肃说服了孙权而承担下前来荆州寻找助力的事情。他最初的目标本是定在刘表死后继承荆州之主的刘琮身上的。 然而不想还没到达荆州便听见刘琮被蔡瑁、张允教唆着投降的消息。刘琮既然已经投降了曹操,鲁肃当然不可能与其联合。因此鲁肃本想就此返回江东的,但却在半途上听说客居荆州的豫州牧左将军刘备自长坂兵败之后,还引了近五万人前来江夏,并与江夏太守刘琦会合的消息,便重新把自己联合的目标放在了刘备身上。 在鲁肃看来,刘备尽管没有自己的地盘,但他的身份地位,他的号召力,以及他现在手中还握有的兵力都是眼下江东所必须的东西。与刘备联合无论是对刘备还是对江东都是很有好处的。鲁肃看破了这一点,便急忙忙的赶上了刘备。 在这大厅离,他见到了刘备,也见到了刘备手下的那些闻名于天下的将军们。虽然一开始谁也没有说话,但在互相之间的打量中,鲁肃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对今后并没有失望,即使在这样失败的情况下。 “看来是有戏啊。”见到这样的情形,鲁肃的心里自是暗暗的高兴着。面对这由刘备可意营造起来的庄重气氛,他倒是很不合时宜的开口问了一句:“如今,刘备大人准备往哪里去呢?” “哦?我打算去苍梧呢。”对于鲁肃这突如其来的并不合时宜的问话,刘备倒是眨了眨眼睛,十分清楚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地。 “苍梧?那可是远在交州的蛮荒之地啊!左将军与那吴巨很熟?”鲁肃本以为刘备是不想放弃这一切的,他应该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才对。哪想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刘备竟说自己想去苍梧,那不是打算完全放弃了中原天下的事情了吗?这若是在平时,自是很令鲁肃高兴的,但在此刻,刘备的远离,却无疑并不符合江东的利益。因此,鲁肃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颇有些失望的低下眼去。 对话还在继续着。 “建安二年,我在许昌与他熟识。那时我还在曹公座下。什么事情也没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过得到也算是舒心呢。”刘备这样回答道,语气中颇还有些怀念的样子,似乎他还很向往那样的生活。 “那可是十年以前的旧事了。”鲁肃应道,心中又觉得似乎还有些希望。 “嗯,是十年了。不过我想他应该还会记得我吧。他这个人很豪爽,没什么心机,人还是不错的……不过,还是有些担心就是了……”刘备犹豫了一下说道。可以看的出来,他心里对去苍梧这件事情还是很有些不确定的。 “嗯,这倒是真的。也许他的为人真的不错,但我想他肯定不会喜欢将军去他那边的。”鲁肃斩钉截铁的说道。 “为什么呢?”刘备不解的问道。 “将军去苍梧肯定不会放弃手下的这些人吧。将军一定会带自己的士兵过去的。这就很令对方担心了。对方恐怕是认为将军有所企图的。这是很简单的事情,恐怕任何人都会这么认为。”鲁肃劝说着刘备。 “那怎么办呢?”刘备愁眉苦脸着:“我总不能就此丢弃和我一起同甘共苦的士兵呢?” “既然将军如此,那为什么不自立呢?以将军如此的气度,去投靠吴巨那种无名之辈,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只要能打败曹操,荆州应当会有将军的立足之地的。到时将军自可以以荆州为根基驰骋纵横于天下。”鲁肃努力的说服着刘备。为了让刘备心动,他全然从刘备的角度,来为刘备分析整件事情。 “自立?”听鲁肃如此说,刘备的眼睛瞪大起来,他仿佛是听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嘴角微微翘起,形成一道弯弧,当然这道弯弧却是充满了苦涩的:“把曹操打败,那可是很有几分异想天开的事情哦。要知道,我们才刚刚被曹操打败呢。” “一个人打不过曹操,可以多个人来。只要将军有这个意思,在下主君也会鼎立相助的。一切的的关键只在于如此。以在下认为,天下间一切视曹操为汉贼的英雄都应该在此刻携手起来才对。”鲁肃坐直了身子,当着众人的面侃侃而谈道。他极力劝说着刘备。 “对付曹操的意思,这倒不是没有。只是曹操的强大……,我们才刚刚战败,士兵们对曹操的恐怖可是心有余悸的。”刘备皱着眉头,想当然的说道。在鲁肃看来,他完全就是那一副想做,却又害怕的模样。 “将军担心这个?这根本就不需要担心的。以在下看来曹操今后将变得越来越弱才是。远征之军的疲惫,初到荆州的人心不稳,北人对于南水的不适应,远征军疏于水战的训练等等……,都将成为困扰曹操的问题。如果曹操打算把战争继续下去的话,那可以预见的是,他的失败就在眼前了。”鲁肃为了坚定刘备对抗曹操的信心,直接就把曹操的弱点摊开来说。这些都不是睁眼瞎话之类,而是他根据江东这边的探子在这些天对曹操的侦察所得到的情报分析出来的。在种种有力的作证之下,又听说曹操在江陵大肆修整,使得鲁肃最终得到了曹操之军已然势弱的判断。 “真有那么容易吗?居我所知,曹操可是强人。对于我们所知道的这些,曹操也肯定会知道。你想作为他会没有考虑这些问题吗?我听说曹操在去年便于那邺城之地挖湖造船训练水军了。他也恐怕也想到了北人不适应南水的问题。”刘备对此依旧没有下定决心,他还在担心曹操的强大。 “那只是玩具船,玩具湖而已。曹操在邺城训练的水军就我们江东看来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垃圾。如果曹操敢自称拥有天下最强的骑兵的话,那我们江东便敢说是水军天下第一了。”鲁肃自信满满的说道。对于自己江东这边的水军,他可是抱着百分之一百的信心,尤其是在年初还打败了黄祖水军之后的现在。 “哦?你们真的这么认为?”刘备摇了摇头脸上尽是不信的神色。 “当然!”鲁肃十分确定的点了点头,“想必您没有和讨虏将军战斗过吧?”他问刘备。 “是的。”刘备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可是您的幸运。想我江东水军自成立以来从没有大败过一次。”鲁肃严肃的说道,沉稳的语气配上那张老实的脸,越加肯定的让人听了信服。 “这么说孙将军很善于水战了?”刘备轻轻的嘟囔了一句,仿佛是在赞叹一般,却是没有下文了。可以听得出来刘备对此依旧没有一点心动。 “刘豫州。”鲁肃的语气有点严肃起来,他似乎有些不耐烦:“眼下的关键不是说我家主公的战力究竟为何,而是说你自己的意愿必需要强才可以。若是你自己都没有这个心思了,我们这儿只怕说得再多都没有意思。说实在的,您的实力不是都还在吗?为什么就这样要放弃呢?虽然您在长坂遭受了一定的损失,但二将军关羽的水军并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您还得到了大公子刘琦的帮助,光光论水军的兵力,您就达到了两万之众,这不是上天留给您用来对抗曹操的资本是什么?昔者,高祖皇帝屡败于项羽,然垓下一战而功成者,依靠的不正是百折不回的勇气吗?曹操虽然强大,但他还强大不过昔日项羽的水平啊。” 虽然觉得刘备老是这样心冷很令人失望,但鲁肃依旧拼命的游说着,他想让刘备振奋起来,便直接提到了自己所知道的情报。 然而,他不提还好,一提他便发现了自己的失误:刘备的损失并不像外人所说的那样严重啊。刘琦在江夏的一万人没有遭到曹操的打击,关羽顺汉水而来的襄阳水军也同样没有遭受曹操的打击,在加上刘备自长坂之后还身下的兵马,刘备也还有数万的兵力。以这样的战力,说是随随便便就放弃,这恐怕并不像刘备以前的做法吧。他当初在徐州落魄到那种地步都没有放弃,更何况现在呢? “恐怕刘备一开始就存了要保存兵力,并将曹操完全诱入南方的想法呢。嗯,肯定是这样的。否则就不能解释,为什么刘备从新野出来,居然立刻命关羽分兵轻取襄阳,夺取襄阳水军的掌控权了。”提起刘备现在的兵力,鲁肃心中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他随即会意过来:“也许比起自己,刘备更像让这次结盟获得成功吧。毕竟刘备并不是一个傻子,他也是知道单单以自己的兵力并不足以对抗强势的曹操,所以他可能一开始就打着要与自己这边结盟的主意。他之所以一直对自己所说的表现出兴趣缺缺的模样,只怕也是为了让自己这边觉得并非是他来求自己,而是自己去求他吧。这也是一种令自己获得更多利益的手段。”鲁肃恍然了。他以带着一丝明悟的延伸看向上面的刘备,不经意的从他望过来的眼光之中捕捉到一丝笑意。 “事情肯定就是这样的。”鲁肃终于可以确认下来。 明白了刘备的心意之后,再对刘备进行说服,鲁肃便不再急躁起来。他对于刘备所说的那些个有气无力的话并不在意,而是用更为实际的利益来打动刘备。他向刘备承诺:他日若能成功的将曹操赶回北方的话,他将出面说服自家的主公孙权,分荆州一两个郡的地盘给刘备作为酬劳——这是刘备眼下最想要的东西。虽然对于刘备来说,只能得到这一点的地方,而无法取得整个荆州,未免有些不仅如人意,但眼下自己正是处于弱势的一番,却也是无可奈何了。 在这件事情上刘备有他自己的想法,但眼下却是不好多说的。毕竟谁都知道,在如今打败曹操,才是自己这边的第一件大事。 第二十章 三方初见 敲定了与东吴联合事宜的刘备军继续沿汉水南下,只是这次的目的地不再是夏口,而是更往东边的樊口。这是由鲁肃提议,并经过了马谡及刘备的探讨之后作出的改变。与夏口相比,樊口的城池更大一些,港口的设备也更完善一些,而且它也更偏东。离江东更近了,在如今的这种情况下自然也更容易得到江东的支持。 “大约明天就要到达樊口了。子敬那时便要离去吗?”刘备开口问道,语气中潜藏着那浓浓的不舍。不知怎么的,他与鲁肃十分投缘,一连几天下来,他都是与鲁肃抵足而面的。对于刘备来说鲁肃是一个知心的人物。刘备与之交谈总能发现两人在某些事情的看法上有着惊人的相似。这令他们相处的很好。当鲁肃决定一到樊口便直接坐船返回江东向自己的主君汇报这边的情况之后。刘备便很有些不舍了。虽然他也知道这是十分必要的事情,但心中的情感却是压抑不住的。他决定给鲁肃饯行。 这只是简陋的饯行。一共只有三个人而已:刘备、马谡和鲁肃。地点就放在刘备自己的居仓之内。鲁肃坐在了刘备的对面,身边还伴着刘备那位年轻的军师马谡。一壶浊酒,几盘小菜,便是这饯行宴上的全部了。尽管简陋,但几个人却不看重这些,他们看重的只是互相之间的言语罢了。 “没错。”鲁肃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看了看刘备那不舍的脸,宽慰的劝说他:”玄德公也不必过于的不舍,今后贵我两军结成同盟,这互相见面的日子,还怕少吗?倒时,我可是要经常来叨唠玄德公您哦。到时还望玄德公不要嫌我麻烦才好。” “哪能呢?”刘备听鲁肃如此说,摇头轻笑起来。离别前的那种沉闷气氛,在这一笑间不觉得淡了许多。 再说笑了一会,刘备突然有一个提议:“我想是不是让幼常陪你去一趟呢?” “陪我一起去?这是为什么?”鲁肃对此并不理解。他觉得刘备的这个提议实在是有些怪异了。 “江东的人多,不同的想法也多。虽然子敬与我相谈甚欢,但难保他人也向子敬那样。有些事情不是几句话说一说就可以解决的,若是有人责难,子敬自也需要有人帮腔作证。如此想来,若要保证我们之间的会盟成功,有一个属于我这边的人与子敬同去,却是十分必要的。而在我手下,说道计谋百出词锋甚健的幼常算是第一位了,让他陪你去,我却是很放的下心。”刘备微笑的解释道。以他眼下的境况而言,他是迫切需要孙权这么一个盟友来帮助的,是以他很看重这件事情。 “这么说来……也确实如此。”鲁肃稍稍沉吟了一下,也认可了刘备的想法:“如此就多谢玄德公了。” “说不上谢。因为这件事,怎么也算是帮了自己啊。”刘备摆摆手谦逊的说道。 “呵呵……”鲁肃只是轻笑着。 正说话间,突然门外有士兵来报:“启禀主公,前方出现大批战船!” “什么?”士兵的这话一出屋里的三人不由得都错愕起来。 “江夏的兵马全数已经在此,那在这儿出现的兵马会是……?”被曹操赶到江陵来没几天的刘备此刻已是有些风声鹤吡了,他一听见前方出现不明势力,他便首先怀疑那是不是敌人。不过,他还是先看了鲁肃一眼。 “也不会是我们兵马。”鲁肃苦笑的摇了摇头:“说一句不怕玄德公笑话的话。事实上是否要与曹操打上一战,这在我们江东也还是没有决定下来的。我们这边也有人想直接投降曹操。只不过我们的主君不是刘琮。” “不是江夏的人,也不是江东的人?难道会是曹操的兵马?”刘备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狠狠的看着那士兵:“不是说曹操的兵马都还在江陵整顿吗?” “这……”士兵被刘备的这一瞪给吓坏了。 “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相较于两人的惊愕,马谡倒还显得平静他开口细细的询问眼前的情况。 “从东面,江的下游而来。”士兵很是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江的东面莫非真的是江东军?”听了这个消息,就连鲁肃也不禁有些怀疑了。但他又立刻摇了摇头:“离这儿最近的江东军人马是周瑜的鄱阳湖水军,他是断然不会在没有得到主君命令的情况下就擅自进军的。因此,这里的人绝对不是江东的人马。” “那会是谁呢?”听鲁肃如此肯定的否认了,刘备不禁一愁莫展起来。 这时船舱外面响起赵云的声音:“玄德公,子龙求见。” “哦,是子龙啊。”刘备一把拉开船舱的们,脸上尽是淡淡的笑容。对于赵云,他有的是客气,有的是尊重,但说到亲密,他却不像以前那样对他了。毕竟,对于刘备来说,他是被赵云辜负了的,尽管在表面上,刘备始终没有对赵云的辜负作出怎样的愤怒,但在心里他还是有一根刺卡着。 对于刘备的种种,赵云自也是看在眼里。但他也是无奈的没有任何办法,而且出于避嫌之类的原因,他也是很少来找刘备。在上了这船之后的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同自己的手下们在一起。眼下,还是他上船之后第一次与刘备见面呢。 相对无言,两人心中总有些不是滋味。他们互相对看了几眼,这才记起了正事。 “未知子龙来此何事?”刘备和煦的笑问道。 “我家主公已经在前面候着,他想求见玄德大人。”赵云向刘备打个一个人辑,躬身说道。 “啊?”听赵云如此说这几天一直忙着招待鲁肃的刘备这才记起来,以前赵云向自己汇报过的有关李晟会带兵前来帮助自己的事情。“你加主公现在何处啊?”记忆起来了,刘备脸上的笑自显得更加亲切起来。在眼下的这个时候他对任何一支能够帮助自己对抗曹操的势力都十分的关心。在他看来,哪怕是多几千人的部队都是好的,更何况李晟的长沙在荆州素有“襄阳”第二的称呼。 “我家主公就在前面呢。”赵云高兴的汇报道。他已经听说,自己的主公这次把妹妹也带了过来。这是令他万分高兴的事情,他们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了。 “前面?前面不是那支不知所谓的舰队吗?难道……”刘备和鲁肃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从对方那儿看出一丝丝微微透露出来的震惊:“大批战船,那要数量达到好几百的才算是大批。什么时候,荆州这边居然还有这样的势力存在了?” 既然有如此新的情况出现,又加上李晟并不是敌人,刘备和鲁肃自然都想去亲眼的见识一下对面的情况了。他们让赵云在前面领着,就这样上了战船前端的望台之上。凉凉的秋风从后面吹来,令站在望台的上的人们都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这江上确实比那陆上要冷上许多。 此刻天已正午,那在陆上觉得还是炙热无比的骄阳在这江上似乎变得柔和许多,它斜斜的冲南从照射过来,让一天到晚都呆在船舱里的人们着实感受到了几分温暖的舒心。 眼下能见度很好,站立在高高的望台之上,开阔的视界将前方数十里的范围都纳入其中。刘备等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那支队伍的规模。 或许是不想与自己这边敌对,那边的舰队已然在离自己大约一里半的地方停了下来,侧过船身一字横在那儿。他们是一方队列而阵的,外面一溜号的都是大船只把小船留在了队伍的后头。整个整形之间,大船与小船错落有致的搭配在一起,给人以一种紧密的感觉。可以看的出来,指挥这一路舰队的人,是一位善于水战的非同寻常之辈。 因为相隔得实在是有些距离,此刻江上的风又大,彼此之间的交流是决计无法用话语来进行的。虽然对面一直有人在大声的表述着什么,但刘备这边却是听的不太清楚。他只能遥遥的从对面战舰上那一派树立着的旗帜中看出那是属于李晟的舰队。 “确实是李晟军吗?”鲁肃关切的询问刘备。因为不是前方的将军,鲁肃对位于长沙的这位年轻太守所拥有的实力并不是很清楚。他只是隐约的从周瑜的口中听说,今年年初自己这边攻伐江夏的时候,似乎有一路牵制长沙水军的偏师败于这位长沙太守之下。不过,这实在是无所谓的事情,因为双方交战的规模都不大,没有一方是超过一百艘战舰的。 因为规模小,江东才对长沙这边不怎么重视。“……如果长沙那边在年初就有这么大规模的话,那恐怕江东那边对于这里就不会如此的漠不关心了吧。他们肯定会把那李晟的一切调查的轻轻楚楚,而不会像现在这样给自己的只有一句话,‘能力出众,但兵力稀少,宜收而服之。’”鲁肃郁闷的想着,眼睛却是眼巴巴的看向刘备。 “应该是吧。不过我也不敢肯定。”刘备苦笑了一下说道。 “为什么呢?”鲁肃好奇着。 “我听说江陵水军的大将苏飞引了两三万人在曹操到来的时候去投靠李晟。我原以为李晟要完全把这两三万水军收归己用是颇耗费一方手脚的,但不想……”刘备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努力的想挤出一番笑容来,“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似乎是来帮助我们的。部队多一些总是好的吧。” “是这样吗?”鲁肃轻声的低喃着,看向刘备的目光不可莫名的查觉到了什么。 不管怎么样,对自己没有任何敌意的李晟军既然已经来到了此处,自己便很有必要与他们相见才行。尽管刘备觉得势力已经膨涨到如此规模的李晟在某些方面可能比以往会有所变化,但就眼下而言他还是很欢迎李晟的到来。 一艘小船从这儿的坐舰上放出,搭载着赵云和临时被选为使者的简雍奔向对面的所在,不一会他们便带了三个人回来:一位神情专注,身着锦袍,正是有数年没有相见的长沙太守李晟了;一位面目俊朗,羽扇飘飘,却是李晟的军师诸葛亮;最后一位则是做武将打扮,紧密的贴在李晟的身边,却又时不时和身后的赵云交谈的年轻女子——她刘备没有见过,但从她的这种表现来看,刘备猜度过去,她却是赵云的妹妹,现在已经成为李晟夫人的那位赵芸了。 “就是因为这位女子才让子龙离去的吗?”莫明的想到这里刘备的心中一痛,看向赵芸的眼神不自然的就有了些许变化。此刻正好身边的鲁肃开口询问说:“不知道这位李晟太守为什么在这儿都还带着女子。”他便近似于恶毒的对应道:“听说我们这位李太守可是怜香惜玉之人哦。” “如此怎么能成得了大事?”鲁肃听刘备这么说了,对李晟得到来也显得有些不以为意。 就在两人的说话间搭载这李晟的小舟已然转了回来。李晟从船的侧弦上船,而刘备则从这边的望台上走了下去。一如当初招待鲁肃那般,刘备这次对李晟也同样摆了一个庄重的规格,虽然礼仪到了,但其中的亲切感却比以前要少了许多。 李晟端坐于刘备的对面,在他身后成扇形的坐着赵云兄妹和诸葛亮三人,隐隐与上面的刘备形成一种对等的态势。李晟遥遥的望着坐在深处的人,那一种隔阂的感觉再次用上他的心头。刘备作的地方比他呆的地方高了几个台阶,这令他不得不微微的仰视上去,给他一种臣子面对君主的感觉。 这种感觉令李晟很不痛快,他忸怩的摆动起自己的身子似乎想借住这样的举动将浑身上下的不对劲给挣脱掉。这在他自己看来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事情,毕竟他在长沙那个地方当“王”也是当惯了的,他从来也没有把别人视为自己主君的想法。但就如此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不堪”的举动,在刘备、鲁肃等外人看来却是失了礼数的。刘备还好说,脸上依旧是那一副沉稳的模样,而鲁肃却是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他与李晟不熟,自然也就无法容忍李晟的失礼了。 鲁肃的表情李晟是不怎么在意,但在李晟身后的诸葛亮却一点不拉的将这一切看得真切,他自然知道自家主公的的表现在别人眼里是失礼。虽然他这几年里受了李晟的影响,也认为这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见鲁肃都皱起了眉头,不倒觉得只是似乎应该提醒李晟一下。 “咳……主公,甚行,甚行哦。”诸葛亮小声的在李晟的身后提醒道。尽管没有说明具体的原因,但诸葛亮相信李晟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毕竟,两人之间的默契是在这十几年中养成的。不要多说,李晟便会知道诸葛亮的想法,而同样诸葛亮对李晟也有充分的了解。 果然,李晟一听到诸葛亮这小声的提醒便迅速的会意过来自己并非是在完全由自己称王称霸的长沙城里,自己现在是在刘备的坐舰上,面对的是仍然算是一方诸侯的刘备和另一方诸侯的孙权的代表鲁肃。姑且不论这两人的水平究竟是怎样的,只看他们的身份摆在那儿,自己就不能像待在长沙城里的那般放肆了。 想到这儿,李晟不由自主的直起了身子,人也端庄起来,十分正规的向上面的两人行礼道:“长沙太守李晟见过刘琦公子、玄德大人、鲁肃大人。” “子旭大人辛苦了,从长沙那么远的地方跑来这江下也确实不容易啊。”刘备见李晟老老实实的向自己失礼,自也不会太给他难看,却是和和气气的问候了他一下,然后开口询问:“不知子旭贤侄带如此多部队来此何干啊?” “我闻玄德叔父与提兵与曹操一战,故尽起我长沙大部兵马前来助战。”李晟微笑的回答道。他的理由很是好心,也很合情合理。 “子旭倒是有心了。只是不知子旭来我这儿,那长沙之地又将如何?如今襄阳已然降曹,我军若是要就此与曹操抗衡,长沙的粮草便显得尤为关键,子旭既然担当长沙太守之职,这其中的干系倒是极大啊。”刘备好心而客气的提醒李晟。 “呵呵……”听刘备如此说李晟倒是哈哈大笑起来:“玄德叔父可不要过于当心了。我眼下正有一些事情好教玄德叔父与刘琦公子知晓。” “什么事情?”见李晟笑成那个样子,刘备和刘琦都不由得关切的问道。 “大约在十天之前,曹操以二公子刘琮的名义发了一份檄文到荆南,勒令我们荆南四郡的太守向曹操投降。当然,我和刘磬大人都没有答应此事,而荆南零陵的刘度和桂阳的赵范却是都对曹操的投降令选择了屈服。这对于我们来说当然算是背叛了,于是我调动了我长沙的兵马,与刘磬大人一道用了五天的时间袭破零陵、桂阳两郡,重新将两郡纳入我等的控制之内。眼下我荆南四郡皆以安定,再无任何敌人存在,正可以尽全力助玄德大人剿灭曹贼。”李晟微笑的说道。 “什么?”李晟的话听在众人耳中迅速的被他们给分解了。作为乱世中强者的他们,自然不会轻易相信李晟那所谓“正可助玄德大人剿贼”之类说辞。在他们看来,这些即使是真的,也是以后需要讨论的事情。至于现在,他们更关心的是李晟所展现出的那种实力:五天攻下两郡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但也是比较有难度的,这其间的预谋应该是早有的才对,而以李晟原来明面上情况来看,要实现这个目标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但眼下这所谓的不可能却化为了已经发生的事实摆在刘备等人的眼中。刘备他们当然不会认为,那是有所谓的神仙在帮助李晟了。他们的想法是,李晟在暗中早有预谋的准备了多年,他似乎很早就对刘表对荆州有所野心,故在明面之下整合了大批实力,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子旭的兵力还真是强盛啊。像这样的做法,我们可办不到。”刘备又像是感叹又像是赞扬的说道,望向李晟的目光在这一刻也变得有所不同起来:“既然子旭有如此实力,那不知此刻帮助我等剿灭曹贼究竟能动用多少力量啊。”刘备小心的试探道。 “嗯。由于新的领地还需要一些兵马驻守,因此我也不能出太多的兵。嗯……三万的水军加上三万的步兵,我想这是我眼下能出得最多的兵马了。”李晟托着下巴皱起了眉头思考了一会说道。他显得有些面为其难了,或许在他看来这似乎还不能与曹操抗衡。 “啊……?”三声惊呼在船舱的上头响起。“喝……”一片抽冷气的吸气回应着上头那三人的惊讶。刘备、刘琦、鲁肃三人对此面面而视,他们怎么也想不出李晟所谓的全力援助居然会给自己派来这样强大的军力。 “那个……子旭,你说得是真的吗?你真有这么多兵马?”鲁肃瞪大了眼珠很是失礼的也像刘备一般称呼起李晟来。在如此强援之下,没有人能够保持得住脸上的平静。他们看着李晟的眼睛似乎一下子都变得灼热许多。 “这个倒是真的……”李晟并没有说话,却是由他身后的诸葛亮接上口子:“当初南下流民甚多,我家主公为了收留和管理好这些人,便在长沙的近郊建了几个大型的坞堡来存储粮食。同时 ,成立了几支护粮队。报着一切都必须朝着完美发展的念头,这些护粮队可都是按正规士兵的水准训练的。眼下,既然出现了需要用到大兵力的时候,我加主公自是把这些护粮队转变成正规军了。如此才有了五万的步卒。至于水军,那却是由苏飞将军带来的江陵精锐,大约就在这三万左右。” “也就是说你们眼下一共有八万兵马?除了带来的六万人还有两万人用来防守是吗?”刘备说了一声,随即又回想起来这似乎不太对劲:“还是有点问题啊。你带来了那么多船,其中绝大部分是大船。以这样的规模来说,不要讲是三万了,只怕十万人都放得下,这不知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从商人那边借来得商船。我听说玄德大人从新野、襄阳那边带来了许多百姓。眼下江夏已经要成为战场,再把这些百姓安置在那儿显然是不适合的,那不但会拖累我们军队的作战,同样也会让百姓的生命遭到损失。是以,我想让玄德大人把这些百姓带到长沙去,以那儿的粮食来供给他们。”李晟微笑的解释道。 “是这样啊。”刘备的眉头舒展开来。说实话,他现在对于这些跟随着自己而来的百姓也很是头痛呢。这不是他后悔将他们带到江夏来的行为,而是眼前缺粮的事实逼得他简直有些抓狂了。江夏因为经历了江东军年初时候的大扫荡,已经残破不堪,粮食什么的,更是少得可怜。虽说刘琦成为江夏太守之后,也很是大力发展了一番,收刮了不少粮食出来,可那点粮食也只够刘琦军和刘备军的士兵们食用三个月而已,根本就不够那些百姓分的。这令刘备十分的为难。此刻,他听说李晟居然肯就这样把百姓都领到长沙去,不由得兴奋起来。要知道这件事情可是他他企盼已久的呢。 “子旭真是辛苦了啊。”刘备宽慰的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他亲切的对李晟这样说道,语气完全又变成了原来那种令人觉得亲切的状态。 “不客气,为玄德叔父分忧解难原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李晟谦逊的说道。 “呵呵……”刘备听李晟如此说不由得开心的笑了起来。随着他的笑,船舱里的气氛不由得缓和了许多,并不像最初的那般令人觉得沉闷了。 众人有说了一番话,不免就谈到几天前才决定的会盟之事上。 “我主欲与荆襄豪杰之士结盟共抗曹操,不知子旭对这事是如何想的?”鲁肃微笑的询问李晟,此刻他对李晟的态度以随着李晟力量的展现而变得不那么盛气凌人起来。虽然他因为刘备前面所说的话而对李晟依旧有些许戒蒂,但这样的戒蒂和李晟的用处比起来,实在是不可以相提并论。“也许一个由两个人对立的荆州,比一个只有一个势力存在的荆州更符合我们江东的利益呢!尤其是在我们江东还没有多少可能直接吃下荆州的现在。”鲁肃看着下面的李晟,心中作着这样的盘算。眼下还没有同曹操开战,他却已经开始考虑战后荆州利益的问题了。当然,这些都是眼下所不能直接宣之于口的。在大家都在的时候,他也只能这样想想罢了。 “那自然是好事了。若能成得,则在破曹之后,江东、曹操以及我们所在的荆州将成为三足鼎立之势。”这次李晟依旧没有说话,代替他回答的仍然是坐在他身后的诸葛亮。 “咦……?好熟悉的声音。”鲁肃终于注意到这位一直待在李晟身后的年轻人来。虽然这位年轻人是随同李晟一起进来的,但从一开始鲁肃对李晟就没怎么注意,更何况再去关注李晟身后的人呢?至到眼下,至到鲁肃因为李晟的强大而关注起李晟之后,他这才连带着注意起连续两次直接替李晟回答问题的人。 诸葛亮就坐在李晟的身后,从鲁肃高高在上的角度自然很容易看到他。眼下,鲁肃既然关注起他来,眼光自然也就直直的的落在了他的身上。一时间脑中记忆的大门被打开了,鲁肃很快就想起这个跟着李晟一起进来的年轻人究竟是谁了。“莫非你是子瑜的弟弟?不单单声音与子瑜相似,就连容貌也是如此。不过,你的脸蛋并没有子瑜那么长。”鲁肃看了看诸葛亮微笑的说道。他仿佛是遇上了好友一般,从上面的作为走了下来,轻切的拉住了诸葛亮的手:“我来时还受子瑜的委托要来找你呢,却不想你在这儿。” “因为我是子旭兄长的军师啊。”诸葛亮笑着理所当然的说道:“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诸葛亮。” “嗯?你称子旭大人为什么?兄长?难道……?”对于诸葛亮理所当然的回答,鲁肃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子旭兄长是我叔父的义子,我这么称呼他是很正常的啊。”诸葛亮微笑的说道。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 “原来如此……”鲁肃了解的点了点头。 第二十一章 欲往江东 随着李晟一系列保证的做出,以及他手中实力展现,刘备、鲁肃他们对待李晟的态度自然也好了许多。虽然这些对于李晟来说,未必还有最初的那种贴心的感觉,但在此刻而言,还想再恢复做原来也已经是不怎么现实的事情,能够保存住现在却已是足够了。 在会面之后,接下来的筵席上,李晟更是表现得谦逊客气无比,他时不时的吹捧、盛赞刘备军的人们,令与他交流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的露出脸上的笑容。这令他得到了更多人得好感,却也让跟随着李晟同来的孔明他们觉得有些憋气。他们觉得自己的主公似乎表现得有些过于低下了。 “主公,你必须变得有气势起来。必须把自己放在与刘备、孙权乃至于曹操同级别的地步。毕竟,就眼下的实力而言,我们已经和刘备、孙权他们差不多了,甚至可以说我们的实力已经超过了他们:刘备自是不必多说了,他除了手中的军队之外,可谓是一无所有;而孙权,他虽然有六个郡的地盘,但发展的却不是很好,人口缺少地广人稀,实在是他最大的弱点所在。这与我们荆南相比实在是差得远了。单就兵力而言,若非主公一再极力得要求我们不能太过极数的扩张军队,只怕我们眼下连二十万兵都有了。是以,主公实在不需要对刘备、鲁肃他们陪尽笑脸,做得仿佛谦卑无比一般。”散会之后,回到自己的坐舰之上,作为军师的孔明,自然担负起劝导李晟的任务来。 “可是这样能赢得他们的好感啊。在有好感的支持下,我们的事情应该会顺畅许多吧。”李晟也有他自己的理由:“只要能将事情办成,就算谦卑一点又有什么呢?” “主公,你还是太小看,刘备、鲁肃他们了。”诸葛亮摇了摇头对李晟的理由不以为然:“筵席上的谈话,主公的客气诚然会令刘备、鲁肃他们产生好感。然而这样的好感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的。他们会因为好感而对主公有所支持,但这样的支持是必须建立在主公并不会威胁到他们的利益的前提下。刘备想要荆州,东吴那边对荆州也有野心,主公所制定的计划更是必须在取得荆州的情况下才能完成,这使得我们三家都在荆州问题上有着利益的诉求。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这还是当初主公你教给我的说法,怎么主公眼下自己就忘了呢。我看得出来主公对刘备抱有很好的看法,但无论看法多么的美好,主公似乎都不应该因为这样的看法而影响自己这边的决定啊。主公应该冷静的分析对待这一切才是。太过感情用事对主公并没有任何好处。” 诸葛亮对李晟絮絮叨叨的说道,他眼下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街坊里的妇人一般啰嗦的紧。然而,李晟知道孔明的这份啰嗦自是在单独面对自己的时候才比较经常出现一些,若是在平常,除非有确实的必要,他是断然不会如此的。“这……或许也就是特殊之人的特殊待遇了吧。”作为和诸葛亮一起成长起来的兄弟,他自然晓得孔明这唠叨中潜藏的对自己的关心。 “也许是这样吧。”李晟被孔明这么一说倒是很诚肯的低下头去,摆出一副虚心认错的模样。事实上,他也确实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唉,还是受三国演义的影响太深了啊。光记得刘备是一个怎样的好人,却忘记了他也是三国里的一大枭雄。光想着自己该如何发展,却忘了自己的发展实际上却是在抢刘备的饭碗。大意了,大意了啊。”李晟心中‘暗暗懊悔着,他开始思索如何摆脱眼下的这个局面。 然而已经造给别人的印象有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李晟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瞪时恼火不已。突然,他看到了诸葛亮那微笑的脸,心中顿时有了一个主义:“孔明,现在你可要帮我一把。现在给人的坏印象已经造成了,能够改变这一切的也只有你了。我现在把这事情完全交给你,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只要结果。” “啊!”李晟在说这话的时候,孔明正在喝茶呢,他一听自己的主公竟然如此的赖皮将一切都甩到他的身上,不由得一口茶水喷出,很没风度的在船舱里下了一阵的雨。他错愕了,瞪着眼镜看着李晟:“不会吧?你居然就这样什么也不管了?” “是的!”李晟重重的点了点头,轻轻的拍了拍孔明的肩膀说道:“一切就交给你了。能者多劳嘛。你就辛苦一番吧。” “辛苦是没问题哪。只是这辛苦的后面有没有补贴呢?”孔明献媚的望着李晟,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仿佛在这一刻化为铜钱一般的形状,一下子透出青色的光芒来。“做事情要有补贴的,加班更要有补贴。”这话本是李晟平时与孔明的玩笑之语,向来都是他这么对孔明说的,但在此刻却是他被孔明如此反制了一番。 “补贴?那自是没有问题。赶明儿我送一个美女给你就全当是这次的劳务费了。”李晟窃笑着说道。要补贴的说辞本就是他现出来的,如何要化解别人利用这个对自己的反制,他也是了熟于胸。对于孔明,李晟自然明白他最不愿意的是什么。 “你……”孔明彻底的哑火了。谁都知道他是多么爱护自己的妻子,如果非要在长沙城的官员中搞一个什么“好男人”评选的话。这孔明实在是可以独占鳌头的。就连李晟的妻子们也时常拿孔明的专心与李晟的“花心”做对比,尽管李晟的妻妾在长沙城的官员富豪之中已算是少的了,但和专一的孔明相比还是太花心了些,即使这“花心”并不是他自愿的,可对于李晟的妻子们来说却也是一专大罪,她们平时并没有少拿这件事说李晟。弄得李晟总是郁闷,心中便开始盘算什么时候也把孔明拉入自己这“花心”一族行列——当然,这也只是想想罢了,要他真这样做他还舍不得让阿寿伤心呢。孔明这一家子和李晟自己这一家子,从来关系都非常好。 将一切都拜托给孔明的事情,大体就在这打闹与威逼之中确定下来。其实,不单李晟自己认为只有孔明才能做好这件事情,就连孔明也知道要重新定位自己这边与刘备、江东之间的关系是非他不能完成的。因为,在李晟带来的诸人之中,只有他的身份才最适合处理这样的事情:他不是主君,但在某些时候他说出来的话却是和主君所说的一样有效,这就是所谓军师的特权。 李晟作了甩手掌柜却把一切都交给了孔明。当他因为一日的疲惫和偷懒的原故而就此离去休息之后,船舱里便只剩下孔明一个人了。他喝了醒酒汤,并没有就此休息,而是静静的面对窗外的夜景无言的等待。他在等待鲁肃的到来。虽然在吃饭之前和吃饭之后,鲁肃都没有说过自己要来之类的话语,但孔明依旧肯定,鲁肃是会到来这里的。如果他真的想让江东取得更大的利益的话,他们在荆州扶持两个能与曹操抗衡的势力,无疑比单单扶持一个刘备要好上许多。此刻,就在自己这边打算就此与江东结盟的同时,江东那边的鲁肃应该也想着就这样与自己这边结盟。 “这是利益所驱动的,我想身为智者的鲁肃应该会来。”孔明想着手中的羽扇轻轻的扇动起来。虽然眼下并不炎热,但随时随地把羽扇带在身边,时不时的就轻摇他却已经成为孔明的一种下意识的习惯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叫这洁白的鹅毛羽扇是孔明的妻子黄绶送给他的呢。孔明是一个爱妻的男人,对于妻子的礼物,他总是珍而重之的。 也不知就此等候了多久,总之下面的人终于报来了:“江东军使鲁肃大人求见。” “请他到这儿来。就说主公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情直接和我说就好了。”孔明微笑的吩咐道。既然已经打算对江东那边摆出一副高姿态,那么不让自己的主公直接与江东交谈见面,而由自己这位得到了全权的臣子与对方的使臣交谈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孔明前思后想的盘算过了,自己这么做怎么也不算是一件失礼的事情。 “是!”士兵点了点头领命下去了。不一会,鲁肃便被带了上来。 “子敬先生请坐。”诸葛亮客气的与鲁肃打了一个招呼便请他坐下。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鲁肃的表情,发现他对于只有自己来接待他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意外,脸上始终都平静的挂着那属于他的招牌式的老成笑容。“我主疲惫,已经完全将这事交给了我,鲁肃大人若是有什么疑问和要求都可以向我说。”虽然对方没有什么不满,但孔明还是一开始就向他再次说明了情况。 “这个我能够理解。”鲁肃老实的笑了起来,完全给人以一种长者的淳厚感。他看了看孔明的脸,微微的沉默了一会,一开口便冒出了一句似乎与眼下他们所要面临的正事并不相符的话来:“你不像你的兄长。” “呃?这又怎么说呢?你原来不是说像吗?”孔明被鲁肃突然这么一说不由得愣了一下,年轻的他多少有些反映不过来,只能被动的回应鲁肃的话。 “容貌是像,声音也像,但你给我的感觉和你兄长给我的感觉却不一样。怎么说呢?嗯……就是内涵,你们两人的内涵不想。想得东西,你们似乎有所区别。”鲁肃一边说着,一边思考,最终给了诸葛亮这么一个回答。 “哦!”孔明沉默下来对此不置可否。他觉得这是很正常得事情。毕竟,他们兄弟已经有十五年没有见面呢。当初在阳都分别的时候,他还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而他兄长却已是刚行过冠礼的大人了。然而中间的时间如此之长,即使是大人也不可能一直都是当初的那个样子,更何况孔明自己在这些年里也有所成长,除了因为年纪的原因而有想法方面的改变之外,也同时受身边其他人的影响。尤其是自己的主君,那位随时随地都有许多古怪念头发出的年轻人的影响。 “我兄长还好吧。”孔明关心的问了一句。虽然两人之间也有书信联系,但写在纸上的东西又怎么会比亲眼所见的来得真切了?孔明自己没见过兄长,但他却想从鲁肃那儿得到些最新情况。 “令兄现为讨逆将军府长史,左右伴随在主公的身边很得主公信任哦。他与主公很处得来,言行无忌,互相之间很有些玩笑可开呢。”鲁肃微笑的说道。他不曾说得太详细,但就这短短的两句话,却让孔明彻底安心下来。 “那我就放心了。”孔明点了点头,开心的笑了笑,便把话题转移了:“子敬先生今夜连忙来找我断不是说我兄长情况这么简单的罢。不知道我是不是有猜错……子敬是打算像与刘备大人结盟那般同样对等的与我们结盟吗?” “那是自然,毕竟你们有这样的实力嘛。”鲁肃点着头说道。他见孔明把那话说得如此之开了,自然也就坦白起来。他知道既然要与对方结成盟友,那在某些事情上当然也不能就此藏着掖着了。 “我明白了。”孔明微笑起来,“这也是我所希望的事情。我之所以在这儿等你,正是为了此事。” “哦?你原来都猜到了?”鲁肃看向孔明的眼神隐含了些许惊异:“果然是卧龙啊。看来你们荆州的传说不是没有道理。” “那是缪赞了。”孔明羽扇轻摇谦逊的说道。所谓传说是指”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的说法。这话是从老师水镜口里传出的,虽然在荆州流传的很广,但在荆州以外的地方似乎是此路不通。当然这所谓的此路不同也只是对一般人来说,像鲁肃这样的高人,孔明反而认为那知道这些是很正常的事情。 “缪赞?那不可能。如水镜先生那样的大儒说出来的话怎么会有错呢?”鲁肃摇了摇头:“虽然今日才是我们第一次相见,但在前面的宴会上我却已经观察了你许久。在宴会上,你的话不是太多,但却是说到了关键的点子上。比起刘备那边的马谡来说,你似乎更加沉稳一些,也要更厉害许多。江东人才虽然众多,但能和你相提并论的也只有公瑾。就我个人的感觉而言,你与公瑾是不分上下的。”很直白的,鲁肃说出了自己对诸葛亮的感觉。 “哦?你居然把我看的那么高?公瑾可算是你们江东的重臣呢。所谓‘文张昭,武周瑜’,两位的大名即使在我们荆州也是耳熟能详,子敬实在是……”孔明摇了摇头,态度依旧谦逊的紧,他适时止住了自己的话语,随之开口询问鲁肃:“在子敬看来周瑜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他嘛。可不好说哦。总之是让人觉得有些矛盾。在他的身上,你可以看见文人的儒雅,也可以看到武将的直爽;你可以感受到他的真诚,也可以发现他的阴险。他很厉害,做什么事情他都有自己的那一套想法,而且好不犹豫,但你无法形容他的举动是鲁莽或是果敢。”鲁肃皱着眉头斟酌的说出自己对周瑜的看法。在他看来周瑜是难以形容于把握的,对于自己人他确实称得上是“美周郎”,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但对于别人或许把种种负面的形容词都加在他身上也不为过。 “子敬认为周郎会怎样看待这件事情呢?”孔明听了鲁肃对周瑜的描述,心中便有一种感觉:“似乎周瑜比鲁肃要难缠得多了。” “有相同的,也有不同的。”鲁肃说着眯起了眼镜:“在反对曹操的问题之上,我们两人的意见一致。但在具体到如何对付曹操之上,我们两人却有分别:我认为我们应该联合大多数人的力量来共同对付曹操。而周郎嘛,他更肯定自己的力量。”鲁肃坦率的说道。 “也就是说,子敬你是持共同抗战论,而周郎是持独立抗战论咯。”孔明的羽扇轻摇,他看着将一切说得如此坦白的鲁肃,不禁有些好奇:“你与周郎之间的矛盾,本算是你们江东的内事,为何如此明白的说与我听呢?” “因为我打算让你去说服周郎。”鲁肃脸上的微笑依旧灿烂的绽放着:“连带着把我家主公也说服就好了。” “哦?说服周郎?这我能够理解。但……说服你家主公……这又如何说呢?难道……”孔明放下了手中的羽扇,瞪大了眼睛看着鲁肃:“江东那边也有蔡瑁之辈吗?” “也算是吧。”鲁肃见孔明了解自己的意思,笑得却是更加开心了:“天南地北的人居然有如此相似的想法却也不是不可能的。我家主公虽然心中也有了一定的论断,但在决定如此大事之上还是需要听更多人的意见才行。” “明白了。”诸葛亮点头,虽然鲁肃所说的话只是用最平实的理由组织起来,表达出了一种孙权似乎是很尊重臣下意见的意思,但孔明却从鲁肃这上下话语中连系到了一个与鲁肃字面上的意思完全不同的概念:“江东此刻也是混乱的很。其中也有不少人是赞同投降曹操的。这些人的势力很大,即使是吴主孙权也因为这些人在旁边影响的原故,而变得犹豫不觉起来。当然,就孙权自己的意愿来说,他是趋向与曹操决一死战的,但因为那些人的原故,所以才有了鲁肃来荆州的举动。” “能在江东有这么大影响能力的势力,只怕是江东本地的豪族吧?他们大都是当地出身的人,似乎更倾向于‘主君要我们自己挑选’的想法。在他们看来自己本家族的利益是高于主君存在的,因此他们时常会牺牲主君的利益,来保证自己家族的存在,比如说投降。”孔明猜测着想道,他直接询问鲁肃:“抱有那样想法的人,最突出的只怕是是张昭张子布吧。听说他们张家在江东的势力很大哦。” “所以才头痛啊……”鲁肃苦笑的承认了这一点。 “这也确实。”孔明点头:“这样的事情,牵扯到你们之间的一大堆关系,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倒是很容易出现君臣不和崩分离析的局面。恕我直言,江东的地方太大,人口又少,且多为地方豪族所掌握,讨逆将军所制肘的地方便是在此。若一日没有解决这些事情,讨逆将军便一日称不上争霸天下。” “你说得我们都明白,但知易难行。这样的事情干系太大,无论是我还是公瑾,或是主公,对此都没有什么急切的手段来解决。也许只有徐图缓行才能算是解决这问题的办法呢。眼下还是先搞定那些投降的言论才是正经……”鲁肃叨叨的说着,他抬头看了孔明一眼,诚肯的说道:“这件事情还需要孔明的帮忙啊。” “我只能尽力而为了。”相较于鲁肃的急切,孔明心中虽有些奇怪,却也是在淡淡的答应下来之后,才问道:“我听说子敬先生还请了幼常过去帮忙?” “那是刘备自己要求的。他手下最聪明的也有这位幼常先生了。不过,我认为他不行。不是能力不够,而是个性——幼常太急躁了一点。虽说这是年轻人常有的事情,也不算什么大毛病,但在处理眼下的问题上,这份急躁却很有可能导致事情的失败。我不愿意见到结盟的失败,更不愿意因为这个失败而引起主公最后投降的决定。这对主公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鲁肃真诚的说道。很显然,他对马谡这个人并不看好。 “所以你便选择了我?”孔明瞪大了眼镜。 “正是如此。”鲁肃重重的点了点头:“你的学识,你的风度,你的沉稳,你的名声,都是能令人信服的。至少,比幼常那个毛头小子要好的多了。他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单纯的参军而已,而你却能远在这之上的。只是可惜……”鲁肃的话却在这儿打住了,他似乎并不打算把剩下的再说出来。 这令孔明很不满意,尽管他知道这个可惜之后不是什么好话,但他还是想明白鲁肃究竟想说什么。于是,他紧紧的追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你却是明珠暗投了。”鲁肃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说了出来:“阁下若是跟了像我家主公或是刘备大人那样的人,那自可以建立一番功业,成就自己的威名。可阁下如今却追随了李太守。虽然这其中有阁下与李太守关系密切的原因。但恕我直言,一个喜欢巫卜之言,崇尚方士,安于享乐的人,实在算不上是明主。”一边说,鲁肃一边看着孔明的表情。虽说他已经打算豁出去了,但当着人家臣子的面说人家主公的坏话,也确实让平日里并不会这样的他心中忐忑不已。他是很看中孔明的,这是一个事实。 对于鲁肃的话,孔明没有发怒,也没有应喝,而是淡淡的笑了起来,从容的问他:“子敬对刘备大人很看好?” “嗯,我觉得他是那种不会被部下背叛的那种人。”鲁肃愣了一下,直白的说道。 “怎么说?”孔明的眼里有一种捉猝的笑意。 “怎么说?你自己也见过刘备大人的,以你的眼光应该可以看出刘备大人对人是怎样的。你想想看,像他这样对臣子部下推心至腹的人,谁能背叛的了?他应该算是幸运的,虽然没有人教导他,但他却是掌握了制御属下的最高手段。用共同的愿望来统一属下的思想,这一点只怕,很少人可以做到吧。”鲁肃叹息着说道。 孔明看得出来,鲁肃对刘备极为倾心。他知道这是为什么:“子敬和玄德公大体是同一类人吧。所以他才能了解对方的想法。”想到这一点,孔明淡淡的笑了起来:“子敬看人确实有一套独到的地方。你看玄德公确实很准。但看我家主公或许就有些偏颇了。” “哦?”这下轮到鲁肃扬起了眉头,“那你认为你家主公是怎样的人?” “玄德公是怎样的,我家主公大体就是怎样的。但稍稍的有点不同,我家主公比玄德公更加果断一些。”孔明从容的说道。 “真是这样?怎么和我平日里听见的不同呢?”鲁肃知道孔明是不会说假话的,但他对此依旧有些怀疑。 “对于刘表大人来说,主公是刘表大人的臣子。如果在那个时候就表现出自己的野心的话,那岂不是一种背叛,而背叛往往会遭到主君的严历打击。如此以长沙一隅之地而抗衡荆州,乃以卵击石之举,是智者所不会选择。我家主公既然有这样的野心,又不是蠢笨的人,自然明白在这种情况下究竟该如何做了。”孔明淡淡的解释道。 “是这样?”鲁肃心中的怀疑并没有因为孔明的话语而完全消解。 “自然是这样。”孔明肯定的点了点头,他笑着访问鲁肃:“你见过只用数年的时间就把一个边郡发展成像襄阳那样繁荣的大郡的太守吗?你见过能在不知不觉中就将自己的军队扩张到数万的将军吗?你见过能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就已经定下如何针对曹操此次南下之战略的主君吗?这些我家主公都已经做到了。子敬若是依旧用低人一等的眼光来看待的话,只怕在今后的相处中会吃上大亏的。” “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就已经定下如何针对曹操此次南下之战略?难道说?”对于孔明所说的话,鲁肃最震惊的就是这么一句了。 “需教子敬晓得,刘备大人之所以能没有什么损失的逃到汉津,其实都是我家主公事先安排好了的结果。若非我家主公帐下大将赵云以两千骑兵大破曹操虎豹骑精锐与长坂,只怕刘备大人的损失会更大。毕竟在那个时候,他是一片混乱的。”孔明微笑的望着鲁肃,平静的又报出一个猛料来。 “啊……”鲁肃倒吸一口冷气留下的都是震惊。 第二十二章 形势 江风北来,吹涨起了一艘乌蓬上那一面竹制的蓬帆将之遥遥的推向远处。船悠悠的走了,载走了船上的三人,也带走了众人心中的企愿。刘备、李晟、江东三方的结盟事宜虽然在此刻还没有正事的确定下来,但在一切都正朝着刘备这边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事情一定会成的。”无论是刘备还是李晟都对自己派去的人抱有很大的信心。他们都相信自己的军师能够帮助鲁肃在这结盟的问题上出一分力,好让三方的结盟能够成功。共同对抗曹操的连盟中,可以没有刘备,也可以没有李晟,但绝对不能没有孙权——这已经是刘备和李晟所共知的了。不管是刘备还是李晟都知道,要打败曹操,其关键便在于这长江的水战之上。而当今水军实力最强的也只有孙权的江东军了。 “成败得失就在此一举啊。虽说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但于此时此刻却不由得人对此不抱有希望啊。”望着渐次远去的乌蓬,刘备像是叹息又像是自嘲的说道。 “曹操势大,即使败在他的手里也说不上是罪过,更何况此时我们也未必没有对他一拼的能力呢?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说法我并不赞同,在我看来有了希望却是不能干等希望到来的。希望只是一个前景,一个令我们为之努力的方向而已。若是我们看到了希望,却没有为了希望而付出自己的努力,那么失望的到来也并不是什么可惜的事情了。”李晟听了刘备的话淡淡的反驳道,他用手指着天边的刚刚升起的那一轮红日自信的笑了起来:“我认为曹操就像是已然升到中天的太阳,虽然已经够高了,但想再进一步却是困难。我们虽然弱小,但却像是刚刚升起的朝阳一般,拥有无限的潜力存在。” “哦?是这样吗?”看着李晟那年轻的脸,刘备不禁感叹:“年轻就是好啊。几曾何时,我也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呢。”受了李晟那自信的感染,刘备的思绪非扬起来,眼前江面似乎幻化成一片往昔的战场,呈现自己以往奋斗的经历来。刘备并不是一个喜欢缅怀的人,但在此情此景之下,他却不得不回忆。和年轻而富有朝气的李晟相比,他确实是显得有些老了。尽管他怎么也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刘备和李晟的队伍往西沿汉水进入樊口。这些天李晟已经把自己的部队召集令发布了下去,以至于在前往樊口的途中不断有新的军队加入李晟的船队。这让原本就震惊于李晟的实力的刘备对李晟更看中了许多。他不得不承认李晟已经具备了和自己平分秋色的能力。 船队到达樊口的几天后,原本普通的城池已经完全改变了模样。刘备按照和李晟约定将樊口的百姓和自己带到南方来的百姓全部由跟随李晟而来的商船运往南方。这些所谓的商船实际上都是由李晟独立控制的,他们不断将这边的百姓运走,同时将南边的物资运送过来。在近十万大军的共同努力之下,一个小小的樊口变成了一座人声鼎沸的军营。可以说,刘备和李晟这边的作战准备已经大致就绪,遥遥的与同样完成了部队整合的乌林曹操军对峙于长江之上。 江东那边的消息还没有传来,却先传来了曹操军东进的消息,这令刘备和李晟心中越发沉重的同时,也不得不将自己这边仅有的水军力量给派了出来。刘备的两万水军加上李晟的三万水军,大约是五万人的兵力,搭载着近两千艘战船在江面上摆开,而来回讯逻的走舸这更是有如江中的游鱼一般,来回的穿梭着,不断将关于曹操的和关于江东的情报,一点一点的汇报上来。 刘备军这边的水军大将关羽虽说对水战并非专精,但却极善于学习。他知道自己在水战上并不如李晟那边的甘宁,变完全一五一十的将甘宁那边的布置照帮了过来,倒也没犯什么错误。这后面或许由这高傲将军的兄长刘备在推动的原故吧。在曹操的大军面前,所有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 然而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在这大战来临之前的时刻,刘备和李晟这边是这么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而曹操那边也是一副毫无动静的景况。自到达乌林之后,曹操军便没有更多的动作,似乎是一边在等待后续兵马的到来,一边则不断训练自己最为脆弱的水军力量。 难道说曹操是想以步步为营的方式来与自己交战?面对曹操的沉稳,刘备不得不做这样的猜想。 “子旭,你看……?”刘备找到了李晟,同他说起这样的情况。他知道李晟在这方面比自己厉害许多,而且他手下还有庞统这样的军师和罗照这样的情报大家。人总是会对比的,在真实的见到了李晟如此的实力之后,刘备才明白自己还比不上李晟的地方:自己在情报收集方面太差了,没有一个专门负责的人,这就是一个弱点。当然,这是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改进的事情,刘备现在所能依靠的也就是利用李晟的情报机构来为自己服务了——这也是被李晟所允许的。 “这可能是曹操在积蓄实力呢。”李晟对于刘备所说的并没有多少惊讶,因为他这边所得到的情报,比刘备那边要多上许多。 早在当初刚刚拿下长沙的时候,李晟就着手于建立属于自己的情报体系。他把自己手中的情报员分为三个层次:针对官员的,针对中层隶员的和针对下级平民的。由于自己眼下的身份地位并不高的缘故,针对官员的这种层次他根本就没有多少发展。他眼下的情报大体都是由中层隶员和下级平民这两个层次的情报员收集过来的。虽然因为级别不够的缘故,这两个层次的人所带来的情报并不足以带来非常完整的情报,但从一些细节和一些流言来看,还是能够比较清楚的把握曹操眼下的意图。 “曹操眼下的南征是打算一鼓作气的。就像是从山坡滚落的石头的一般讲究一个势字。他眼下之所以没有发动,乃是因为这个势没有达到顶点。一旦达到了,他的攻击便如流水泻银一般不可收拾的展开,一举碾平所有阻挠他的力量。”李晟将曹操的意图直白的告诉刘备。在这方面他并不想隐瞒什么,因为他知道,眼下的自己和刘备已经是在一条船上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正是该同心协力才是。 “原来如此。”刘备听了李晟的解释多少有些明悟过来,他随之询问李晟:“那么我们眼下的对策是?” “分!”李晟重重的说出了一个字来。 “为什么要分?”刘备对此十分的不解。 “曹操的做法是想功毕于一役,一口气解决所有问题。而我们把部队集中在一起,无疑是遂了他的心意。虽说部队的集中有利于我们眼下实力的增加。可是眼下的事实却是不管我们兵力如何增加我们都没有办法和曹操的大军相比。因此,我们应该适当的分兵才对。曹操是想一股作势,而我们就是要让他的势作不起来。一旦分兵完成,曹操要想就这样攻来无疑就需要好几场战斗才行。这对曹操而言是一个麻烦。因为他的部队大多数是北方人,是很难适应我们南方气候的连续作战的。”李晟微笑的解释道。 “这对我们打败曹操有什么好处吗?”刘备疑惑的问道。 “不需要对我们自己有什么好处,只需要曹操比我们更困难就可以了。打仗嘛,本来就没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战术。”李晟微笑的说道。 “这说的也是啊。”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刘备对李晟的话自是赞同不已。“一切就按照子旭说得去做了。”刘备迅速的决定下来。 分兵,当然是将李晟的兵马与刘备的兵马分开。这是最稳妥的做法。毕竟两家还不是一家,虽说是联盟,但在主君的和谐之下,下面的将军们却是不怎么服气的,他们都有自己的傲气所在。若就这样分开,只怕在没有主君镇住的情况下,他们互相之间会有很多矛盾出现的。这自也是李晟他们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于是,李晟引兵前往江南的汉阳,关羽引军作为刘备的先锋驻扎在夏口,刘备自引军屯樊口,而让刘琦待在了江夏本城。所有的部队除了李晟是一支七万人马的独立之外,大体上都是一两万不等的分兵,他们如把手在要地的关卡一般紧紧的扼住了曹操东进的线路,像是卡着曹操的喉咙似的令曹操为之头痛起来。 “刘备居然摆出了这样的架式?是谁教他的?”曹操并没有得到李晟作为一支独立的力量而与刘备结盟的消息。他只大体上知道了一点,刘琦手下的长沙太守李晟拒绝投降并带兵加入了刘琦的麾下。 “听说是那个长沙太守叫做李晟的。”手下把这样的情报告知刘备。 “长沙太守李晟?我记得几年前不就是由他策划了夺取我们宛城的战役吗?”曹操的年纪虽然大了,但他的记忆力依旧很好。对于手下人报上来的这个“陌生”的名字,他依稀还是有些印象的。“这个太守听说才二十七呢,还年轻的很。居然就能想出这样令我头痛的布置,却是是厉害啊。”曹操又像是赞赏又像是感叹的说道:“不知他究竟能不能在我眼下的大军面前讨得好处呢?”虽然对方的布置令曹操觉得棘手,但曹操还是很相信自己军队的实力。他依旧故执的认为在自己这绝对强大的兵力之下任何对自己的抵抗都是徒劳的。 “丞相,江东的孙权已于昨日将大本营移往柴桑了。”正在曹操为自己军队的强大陶醉不已的时候,贾诩急忙奔跑进来向他通报了这个消息。 “往西移了吗?”曹操听了这个消息,脸上原本的笑容一下子收敛了起来,热情一下子冷却了:“看来我们劝降书起了相反的作用。东边的敌人已经团结起来了。” “那我们……”贾诩面对着神色因情不定的曹操还是有些害怕的,他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我们往东吧。去北边的那一片红土之地驻扎。”曹操迅速的发布了这道命令。原本他在乌林也就是为了等待自己那一封劝降书所能产生的结果罢了。如今孙权既然已经决定往西,那就肯定是决定同自己作战了,对于这种正面的挑战,曹操自然也认为自己必须勇敢的迎上去才行。 “是……”贾诩凛然领命。 结盟的消息成功在传到了曹操这边的同时也传到了刘备和李晟这边。带回消息的,是刘备的军师马谡。他兴致勃勃的来到了樊口,万分激动的向他汇报了这个消息。他是独自一人返回的。在他的身边并没有看到诸葛亮那高挑的身影。 “孙权要来了?他们点了多少兵马?”刘备首先关注的是这个问题。 “水军三万,大小战船一千余艘。孙权命周瑜为水军大督都,命程普为副督都,统领这一路兵马。”马谡的脸上洋溢着兴奋高声回答道。 “只有三万吗?还没子旭率领的多,这孙权也真是太小气了。”刘备不满的说道。他觉得三万的兵力实在太少了,偌大的一个江东绝不应该只会有如此数量的兵马。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江东地盘虽大,但人口太少,总是对百姓刻以重税的,令百姓时有反叛。这极大牵致了江东兵力的布置,孙权如今将三万兵马全部托付给周瑜,自己还带了另外的两万人作为后援,已是江东全部精锐的所在了。一旦在次比这边输却,江东只怕也就完了。”马谡从容的向刘备解释这个问题。 “嗯,确实如此……”刘备点头静静的看着马谡:“幼常有长进啊!不过这真的是你自己的看法吗?”他追问道。 “不完全是……这其中也有很多是孔明与我说的。李太守的军师可是我们这一辈人中的杰出之辈呢。”马谡十分诚实的暴出了内幕。 “是这样吗?”刘备脸上的兴奋一下子黯淡了下去,他从马谡对诸葛亮的钦佩中,感受到了李晟对自己的威胁。“荆州这些有能力的年轻人都往李晟那边跑了。他们很有可能成为我将来的麻烦。”刘备觉得堵气,仿佛看到了一件将要到手的东西就这么飞了一般难过的紧。 “我打算去京口一趟。”沉默了半响的刘备,皱着眉头询问马谡:“你看我就这样去和周瑜见面如何?” “什么?”马谡对刘备的这个决定显得十分惊讶,“为什么要这样呢?”他不解。 “嗯,现在我们已经和江东结盟了。周瑜被任命为江东那边的统帅,成为我们今后一段时间所要配合的对象。为了让双方之间的关系能够更加的融洽一点,我也确实有必要去京口一趟直接和周瑜见面啊。”刘备这样对马谡解释道:“与江东处好关系,这是我们眼下的头一等大事。” “主公是想通过与江东那边的友好来增强自己这边的力量,以便为自己今后的基业做打算么?”马谡很轻易的就猜到了刘备的想法。 “刘表大人已经死去了。刘琦公子的威望并不足以统领全州。如今我不为自己打算一些,那我要实现当初的梦想还需要再等几年呢?”刘备叹息着:“这也是为了汉室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刘备的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全天下还剩下的汉室诸侯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刘璋了,以刘璋的能力并不足以令汉室复兴,因此只有自己不断的强大才能够令天下不至于为非刘姓之人所有。在这样的大义之下,攻伐同宗也是迫不得已的。”随着事情一点一点的改变,深深的痛恨于自己实力弱小的刘备此刻对于马谡时常在自己耳边所说的话以渐渐有了了解。 “要争霸天下,就必须拥有自己实力才行。如今天下,北面和东面都已经有了实力足够强大的主人,那么自己只有把经历放在实力尚不如何的西面南面才可以。”刘备思考着,他认为眼下的自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领有荆州,并拥益州。” “只有令天下三分,我才有机会。”刘备终于明白了这一点:“任何阻挠我取得天下这三分之一的人,都是我的敌人。包括李晟……包括刘璋……。除了已经成为自己人的人,对待别人是不能有任何怜悯的。因为只要你因为怜悯而放弃了,那失去的,你将再也无法得到。”刘备想明白了这些,原本平和的目光渐渐的冷漠了一些,一种森然的味道从他的身上发出,令一旁站着的马谡心中不由得一寒。 年轻的军师迎着自己主公那投来的目光顿时领悟了许多。他知道自己的主公已然下定决心,舍弃一些东西了。虽然他一向知道那些被舍弃掉的东西,对自己主公的大业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但他却不明白,舍弃掉那些的主公,再完成了蜕变之后,对自己这些臣子来说究竟是如何。 “主公不会变成一个向曹操那样可怕的人吧?”马谡对此并不是很确定。他离去了。在出门的那一瞬间,他突然记忆起一件事情来:“孔明的信还在我这儿呢。或许,我应该派人去汉阳走一趟了。” 孔明托马谡带信给自己主公的事情,马谡只是稍稍和刘备说了一下,并没有引起刘备的注意。或许在刘备看来这也是一件寻常的事情吧。虽说刘备眼下已经狠下了心来决定扫除胆感阻拦在自己面前的一切敌人,但在具体的行事手段上,他一时半会却也很难来得及改变。这或许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 汉阳位于夏口得对岸,属于江南的城市。虽然归属于江夏郡所管,但它离长沙却是更近一些。它和夏口一样都是直面于曹军的最前线,只是因为身在江南却是比夏口更安全了几分。就眼下的情况来说,曹操在没有彻底清除江面上的水军势力之前是根本不可能轻易的来攻打汉阳的。 “看似惊涛骇浪,我却安然其中。这样的日子虽然安稳,但还真是有些无聊呢。”来到汉阳之后李晟便空闲了许多,像现在这样躺在自己发明的摇摆椅仰天而观风月已经成为他每天的必修课之一了。虽然天气已经渐渐的凉了,但比起寒风凛列的大江之上,这小小的汉阳城多少还算是舒坦。 “主公,江北刘备遣人送一封信于主公。”正自忧闲的时候,突然有人进来这样报道。 “刘备大人的信?”李晟扬了扬眉毛觉得有些奇怪:“在这个时候刘备怎么会送信给自己呢?”他命人将来者带到这里,从对方的手中接过信来,这才发现原来并不是刘备给自己的信,而是自己的军师孔明托刘备的军师马谡从江东带回来的信件。李晟仔细的端看信上的火漆,见一切都还完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一下子就可以猜出以孔明的瑾慎是不太可能在这样不知道会被谁拿到手的信件中写上什么重要的东西,但不管怎么说这都算是自己的东西,而自己的东西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在没有自己同意的情况下随便被人看得仔细的。这是一种自私,但也是一种常理。 客气的同送信的人寒喧了几句,问了下刘备那边的情况之后,李晟便把送信的人打发走了。眼下这汉阳城县衙的独立小院里只有他一个人存在,他自然可以大大方方的观看着信所交代的内容了。在孔明所去江东的日子里,他很没良心的不去关注孔明的一举一动,这说得好听是一种沉稳自诺,说得难听一些却是一种没心没肺的感觉。这当然只是外人的看法,事实在消息没有正式传来之前,即使是非常确信孔明能够促成这一切的李晟,心中对一无所知的存在也始终是忐忑的。他不知道联合孙权的这件事情,会不会由于自己这一个外来者的到来而出现什么变化。 不过这一切都随着孔明的这一封来信而烟消云散了。 “……幸不辱主命,而与江东结盟……”这信上很明了的一句话间事情说得明明白白。因为江东与自己和刘备结盟的消息肯定会昭告天下的,所以孔明便认为此事并没有多少保密的必要,便直接写了出来。 李晟仔细的端看孔明的信件。虽然孔明在信中把许多事情说得语焉不详的,但李晟还是从那看似话家常的话语中大致明了孔明在江东的经过:一切都和历史上所知的那般相似,什么“舌战群儒”,什么“一剑断凑”都一一发生了。孔明全然成为这一系列事件的主导者和推动者。只是对此时的吴主孙权与历史上的描述不同,他并非此刻依旧在犹豫为难之中。他想和曹操打,那是在孔明和鲁肃还没有到达之前就已经决定的那。所谓的犹豫不过是孙权在群臣面前扮演的一个角色罢了。 “……孙将军喜欢演戏,所以我们便在江东唱了一段……”信中是这样说的。 无疑孔明是一个聪明的人,他猜到李晟会担心自己的安全,便在信上告诉李晟:我江东这边是有利于我们与孙权结盟的,请主公不要太担心我的安全。只须在东风起时排船队来江东接我就是了。至于主公自己想做的事情现在便可以做了,毕竟与刘备相比,主公在名声上还差了许多。 收到孔明的信,李晟自是极为高兴的,尤其在信中孔明居然完全认可他的想法,更是让他欢喜不已。虽然是同孔明一起长大的,但有着二十几年后世经验的李晟却依然被过往的情感所左右着比一般人要更看中孔明的想法。毕竟,在后世的传说中,孔明以然完全成为了一个智慧的化身。在李晟看来,自己是不如孔明的,尤其在一些争对于当时之事的细节之上,自己与孔明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因为意识到了差距,所以才会有尊重有认可,所以才会将孔明对自己的肯定视为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在外人看来似乎是孔明视李晟为兄,但在李晟自己的心中却是他把孔明视为自己的兄长。 既然连孔明都认为自己的想法可行,而赞同自己的决定,李晟心中自然没有更多的顾忌了。他命人召来庞统与廖立,却是立马要与他们商议此事。 “我打算让你们帮我写一篇檄文。”须臾,庞统和廖立来了,李晟请他们坐下,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的要求。 “檄文?”听李晟的话,两人颇觉得诧异,一时间眼睛瞪得老大。 “莫不是针对曹操的檄文?”两人试探的问道。这已经是很显然的事情,毕竟眼下自己这边所面对的敌人正是曹操。 “正是如此。如今与江东的结盟已成,将要大战在即,我们确实需要这样一篇檄文来提升自己军队的士气,让士兵们更加勇猛的与敌人作战。”李晟点头很光棍的认可了这一点,他目光灼灼的看着两人:“怎样?能帮我搞定这个檄文吗?” “唉……主公你可是找错人了,让我这雏凤,去做别的事情可以,但是让我去想如何写这种繁花似锦的文章可是要了我老庞的老命啊。我可不善于这个。”见李晟似乎有意向把檄文交给自己两人负责,庞统连忙摆手摇头道,他斜眼看向廖立:“也许这事情公渊方是拿手的。” “是这样吗?”李晟撇过脸来看着廖立。 “主公请放心,在下的文笔虽然还比不上陈琳,但也着时差不了许多。若是再有士元相助,想再把曹操吓出一头的冷汗,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廖立微笑着一口答应了下来。他显得凤自信,虽然在李晟的手下待了这么些年,以隐隐学会了些许与人交流的法门,但在实际的表现上他却依旧没有放弃自己原本的傲气。 “那就拜托两位了。曹操今年做下的事情不小。自也是一并写上才好。”李晟提醒着说道。 “好!”庞统和廖立两人一齐躬身施礼,各自下去准备了。 第二十三章 短歌行 当李晟正准备利用曹操的“暴行”命人撰写讨伐曹操的檄文来提升自己名声和军队的士气之时,位于乌林之地的曹操却也在本军士气的低弱而苦老着。对于此次的南征,已经进行到眼下这个地步的曹操却是有些懊悔。他隐约觉得自己当初的讨伐令下得有些孟浪了,似乎并不应该如此着急得就向南边进军。 “若是再有一两年得功夫就好了。”曹操有时也这样想道。只是这样的想法也就是想想便过去的事情。每当他一有这个念头,手中埝着的那花白的细须便好像一朵朵遮天蔽日而来的乌云迅速的将那想法完全遮蔽掉了。“自己已经五十好几了,以然不再年轻。若是不再加一把劲的话,只怕在自己有身之年便再也看不见这天下统一了。”年纪的渐长令曹操越加觉得时间的紧迫,从而让他着急起来。 “一股做气,顺势而战”——这是曹操的即定方针,他本想积蓄起更多的力量好一口吃掉刘备和江东的。这虽然看上去是一种稳妥而缓慢的战术,但在曹操和他手下的将军、谋士们商议了之后,却发现这才是解决敌人最快的办法。 然而眼前所发生的事实,却逼得曹操不得不想办法更加迅速的往前与江东开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此时的曹操军正有恶疫蔓延。一开始还只是几个人的小事,但是随着天气的进一步转凉,出现问题的士兵也越来越多,到现在几乎每天都有近百人出现状况,每日都有十几人死去。 南方的水土与北方的水土不同。此刻已是过了九月,长江沿岸对这批随着曹操远征到这里的中原兵将来说正是所谓瘴疠之地。他们因为缺乏相应的适应力而染上了水土不服之症。由于染患上这种病症的人太多,曹操军的士气一天一天的低落下去,曹操虽然表面上不说,自也做出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从容模样,但在心里他也着实为这事情而头痛着。毕竟,这些人是曹操远征的主力,是他在此唯一可以信赖的力量。尽管还有不曾染患水土不服之症的荆州本地兵马,但曹操却不认为他们对自己会有什么忠诚之心。毕竟,他们原来是隶属于刘表麾下的,远征到此的曹操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一个外来的侵略者,他们不给自己造反就算好了,还想指望他们给卖全力,那不是异想天开吗?曹操自己是不信这个的。 延迟一天,军势便低落一天,这实际的情况与秉持着顺势作战理论的曹操并不相符。曹操自己也想改变这一切,奈何他是将军,是政治家,却不是医生,他怎么晓得如何阻止这恶疫的蔓延呢。于是,他沉默了,心中苦涩着,只能无奈的看着这军势的直线下降。当然,他也曾苦思冥想的想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但却始终难以理出一个头绪来。直到将要抵达,赤壁前线的时候,他心中才隐约对如何提升眼下部队的士气有了一个概念。 “我打算在十天之后在大江的水寨之上,开一个盛大的筵席与众将士同乐。”才下得船来,曹操便迅速的在新建立的水寨之内召集了手下的将军与谋士们,大声宣布了这个决定。 “举行盛大的宴会?嗯,主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在这样将要与敌人的交战的关头举行宴会?这可不合常理啊?”这实在是一个令人惊讶的决定,一时间大帐内的所有人都议论纷纷起来。他们并不能马上领悟曹操的想法。 “你们都知道我军现在的情况。如果不做一些事情让士兵们的士气稍稍的提一提,只怕还没到与江东交战的时候,我们的队伍就散了。”曹操知道众人的不解,便如此开口解释了一番。虽然这样浅显解释,军中的大多数人还是不解,但他却明白不管别人如何,至少他手下的那些谋士对自己的心意已是有些了解了。毕竟,自己手下的这些人,都是智谋高深之辈。 “……事情就这样定下吧。元颖,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吧。务必要让整个场面变得诙弘起来。”对于十日后酒宴的事情,曹操的心中主意已定,当下便吧事情迅速的分派下去。 “诺!”被曹操点到姓名的刘馥站起身来大声的领命道。他从曹操的手中接过令箭,随即又站回到了原位。 一时间帐内的气氛肃目无比。在这里,除了曹操,其他的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沉甸甸的压抑所在。这种莫明的压抑令他们都不由自主的提起精神来,小心翼翼的应付着曹操的每一句话。作为一个君主来说,曹操的威严自是恰当的。他拥有作为君主的一切“美德”,让这样近乎“完美”的君主对于他的臣子们来说,又是有些可怕的。因为那种种的喜怒无常,高深莫测,总是很容易引起臣子发自内心的恐惧——没有人敢忽视曹操。 处理完心中认定的头一件大事,曹操似乎松了一口气下来,原本严肃的脸稍稍放得软了一些,开始着手于处理今天得正事:首先自然还是水军的问题。 “蔡瑁,张允,你二人训练的水军到底是如何了?能与江东一战吗?”曹操开口问道。 “这……”蔡瑁、张允稍稍的持疑了一下,看了看曹操那阴沉的脸色心中不由得一惊,却是不敢说假话欺瞒,他们老老实实的低下头去,摇头应道:“主公明鉴,我江陵水军已是数年不曾经历战阵,虽然水军战船完好,手中钱粮颇多,但终究怯于武勇,弱于撕杀。若只是用于平时,巡查江面,与江东之师对峙似还好些,若是就此轻启战端,与江东军正面对决,只怕是……”蔡瑁摇着头将话说道这里,却不曾再说下去,却是让众人一下都明白了许多。尽管蔡瑁始终没有把那说完,但他下面将要说些什么,众人都猜得几分出来。 “江陵水军不足以与江东一战。”这便是他们话中最后所包含的意思。虽然说得隐晦,但众人哪里还会不明白?江陵水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他们自己也见识过了:那些操纵着战船得人看上去总是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但却只是表面而已,在私下里,他们却早疏于对战船的操纵和水战格斗技巧的训练了。“如此的兵将如何能与江东抗衡。”众人即使是大都不懂水战之辈,但面对于此情此景,也不由得重重的摇起了脑袋。 “那就是说你们还不能出战了。”听蔡瑁、张允如此说,曹操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变得阴沉起来,让人心中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股惧意:“你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水军给我训练好?”他沉声询问道,一股子凌历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挥发出来,沉沉的压在了蔡瑁和张允的身上。 “主公……这个……”被曹操的气势压迫着,蔡瑁、张允两人显得十分艰难,他们连口中的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不要,这个那个了……”面对于两人的结巴,曹操越加的愤怒起来:“时间……我只要时间,知道吗?因为你们的迟缓,使得我军的攻势迟迟不能战开,令我军的士兵不断的授与恶疫的困扰。这都是你们责任。蔡瑁、张允,请你们真真切切的告诉我到底还要有多久,我们才能向江东发动进攻?” “三……三个月,三个月就好了。”蔡瑁、张允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们一边说,一边伏身跪了下去不住的朝曹操磕头。 “三个月?”曹操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三个月之后,我的脑袋早被你们放到周瑜的案上了。”他胸中莫明的怒火突然爆发了,猛地这样大声的咆哮道。 “这……这究竟从何说起啊?”面对曹操的万钧之怒,蔡瑁、张允两人错愕了,他们越加的结巴起来,连一句完整的解释都说不出来。 “哼,在我的帐下还敢如此的不用心。来人,把蔡瑁、张允两个给我拖下去斩了。”曹操止不住自己的怒火顿时大声的说道。 “啊……?”,“唉……”,“哼……”听曹操下达这样的命令大帐里响起了一片抽气之声。曹操手下的重臣们对于曹操的命令,有惊讶的,有叹息的,也有幸哉乐祸的,偏偏就没有一个肯出面对曹操的命令进行劝阻。这其中固然有他们大都对类似于蔡瑁、张允这样的小人十分不屑的原故,但他们对水军的事情不甚了了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他们根本就明白,蔡瑁、张允对于荆州的水军来说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包括曹操自己。 “主公饶命!饶命啊……主公!……啊!”在蔡瑁、张允两人的争扎下,在两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中,两人被拖了出去,还为说完的求饶之语,在一瞬间变成了永久惊呼。他们被砍头了。须臾之后,他们的脑袋被呈了上来。那鲜血凌漓的脑袋上,一双瞪得老大的眼镜始终没有闭上。那凝固的表情无言的述说着死者在临死之前的错愕与不甘。 “为什么要杀我们?”蔡瑁和张允到现在还不明白。 其实,只要是曹操手下的心腹们,大都明白曹操是怎样看待蔡瑁、张允他们的,也明白曹操为什么要斩杀蔡瑁、张允:曹操不会歧视降将,那自是没有错的,但这不会歧视的前提是,那些降将确实有不错的本事,且不是那种阿谀奉承的弄臣,只有这样,曹操才不会看轻他们。而蔡瑁、张允显然不是这样的人。曹操最初之所以厚待他们无非是为了利用他们的威名去安顿荆州的水军,让他们乖乖的把水军的规矩呈现在自己的面前。随着时间的推移,曹操对荆州水军的掌握也一点一点的加强,对于水军的了解,也一日比一日的深厚。到了现在,曹操自以为能够掌握荆州的水军了,便觉得不再需要蔡瑁、张允两人的存在,再加上今日一封属名凤雏的神秘信件被带人带到了曹操的面前,使得曹操看到了能够一举击破江东军的希望,令他对蔡瑁、张允更加的不满了。他质问蔡瑁、张允只是一个引子,而蔡瑁张允自身不正确的回答,则是把这个引子给点燃了。他们的回答,让曹操在气头之下正式下达了将二人斩首的命令。 就这件事情本身而言,蔡瑁、张允无疑是无辜的紧。但就他们本身这一系列卖主求荣的行为来说,曹操杀了他们并没有错。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无论是哪一个君主对此都是深痛恶绝的。 而且从曹操一贯的表现来看,凡是卖主求荣的人落在他的手里,基本上都是没有多少好果子吃的。 处理完两个老早就想处理掉混蛋,曹操自然得重新任命自己的水军督都了。由于最懂得水军得两个人被自己斩首了,虽然曹操认为那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好歹也得从矮个里去拔一个高点的啊。于是,曹操最终选择了自己手下的带兵专家于禁。 “文则啊,这边的事情全都交给你了。我知道你对水战懂得也不是很多,虽然最近胡囵吞枣的听了一些,但终究还是比不上蔡瑁他们,因此我不要求你对水寨的布置有什么建数,我只要你按现有规则来,从大的方面把队伍的训练给我继续下去就可以了。至于,水军的战力提升之事,我打算用连环船来解决。只要连环船一成,那便是我军兵发夏口的时候了。”曹操微笑的说着,将水军的担子直接交到个于禁的身上。他相信他能够很好的解决这一切的。 “连环船?那是什么东西?”曹操的话虽然是单独对于禁说得,但因为是在大帐里,众多的谋士将军们也都听见了此事,他们对曹操所说的连环有几分不解,更有几分错愕。 “就是用铁钉,铁索把我们的战船全都连系在一起。大船十艘一联,小船五艘一联,中间加上木板,不要说人在上头覆若平地,就是马也可以在上面奔跑。到时我们我们再把霹雳车放几辆上去,害怕打不过江东军?我们的儿郎们在水上之所以不行,无非就是不适应水上的摇晃么。现在有了这个办法,难道还怕这些吗?”曹操得意的笑了起来。 “主公英明,我等不及!”曹操如此的解释,无疑让这些不怎么明白水军的人看到了取胜的希望,他们顿时拜服在曹操的跟前,高声献上自己的溢美之词。 “呵呵!”曹操笑着,似乎很享受众人如此的追捧。不过,他就算在享受的时候依旧保持这自己内心的一丝清明。对于这献计的功劳,曹操可不敢就此挂在自己的身上。他微笑的对众人解释道:“这个办法,其实并不是我想出的。它出自江南的庞统之手。有说‘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的,这卧龙说得是那诸葛亮,而凤雏讲得就是这庞统。眼下,卧龙、凤雏同在长沙太守李晟的帐下,然而李晟这个年轻小子偏信于卧龙,而冷落的凤雏,使得这只凤凰对此有所不满,便决定献上此计,以为进身之资来投奔我方。” “啊?这情况竟是如此?”下面的众人先是一惊,随即却又恭喜起曹操来:“主公英武,以至威名远播到如此偏境,望当今之事,除了孙权、刘备两人不知死活外,又有谁能抵抗主公的天威呢。今这庞统献策于此,正是天要让主公成就大业。我等皆附于主公马后,衷心期盼。” “呵呵……”听手下人如此说,曹操越发张狂的大笑起来。“我能有今天,全赖诸公协力。若今次江南定成,则天下之一统,可以预期,到那时我将与诸公共享太平。”他如此大声的说道。足以撼动众人的话与他自己那独特的张狂之笑混合在一起,倒显出了一种令人不由自主折服的魅力,这就是他曹操特别的地方。 一时间,帐内一片爽朗笑声。这些难怪,毕竟在此时此刻,自己这边的忧势是很明显的。只要不出什么大问题,一切就像曹操自己所说的那样,扫平刘备、江东一统江南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子桓,这一次你的手脚可不要太快了,江东的二乔我可是已经内定了哦。”很难得的一贯威严的曹操也同自己的儿子当众开起了玩笑——女人,终究是男人永恒的争夺对象,尤其是属于极品的美女。虽说曹操打江东是为了天下的统一和自己势力的进一步扩张,而不是纯粹的为了什么美女,但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强势的男人,他自然也不例外的希望能够zhan有更多的美女了。至于二乔中一人已经成为寡妇,另一人也是那周瑜的妻子,他却是丝毫也不在乎的。 “是,父亲大人……!”曹丕一本正经的拱手行礼,眼角间却有潜藏不住的笑意。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实际上是那自己几年前乘乱纳甄姬的事情说笑呢。 “哈哈……”见自己的儿子如此的配合自己,曹操又是一阵放声高笑。 然而,就这个时候,一个与这样热烈的气氛并不协调的声音响起了:“主公,连索战船之事,就我细细的想起来,发现其也并不如想像中的那么美妙。这事情若是运用的好,自然可以成为,我们击败江东的关键。但如果有什么变化,却也很有可能成为我军毁灭的因由。” “哦?这又是怎么说呢?”被这不协调的话语一搅合,曹操脸上的笑容瞪时收了起来,他的眉头重新又皱成了一个紧紧的川字,其中的沟壑深得紧,却是在思考那人所说的情况。尽管曹操自己并不认为真的会有那样严重的事情发生,但他也不好对此完全的置之不理。因为这话是贾诩说出的,对于自己手下这么一个计谋高深的人,他自然不敢等闲视之了。 “连索船固然令我军战力大增,但同时也限定了我军的机动。由于船都连在了一起,彼此间移动,聚散颇为不易,若江南的敌人因此而使用火攻,只怕我军的舰队皆尽没于一夜之间。”贾诩忧心忡忡的说出自己的忧虑。虽然他是一个永远也不会对主君抱有百分之百忠诚的人,但作为一个很有眼光,也很有明断的智者,他在没有发现更强势之主君的前头,对现有的主君总是尽心尽责的。 “唔!还有这样的原因?我却是没想过。”听贾诩如此的说法,曹操的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猛地迈起脚步向帐外的走去。他一掀起帐帘,便有一股凉风呼呼的从后方吹来,将他的身后的大麾利落的抖动起来。突然,他笑了,这笑声听来是那样的兴奋,又是那样的张狂。他重新步回帐内,带着满意的笑容大声的对贾诩和其他人说道:“诸公,这真是连上天都要我们成功啊。眼下而去,正是将近隆冬之刻,天上刮得风只有西北风,而无东南风。江东的那般人若是在眼下使用火攻,烧得只是他们自己罢了。周瑜那小儿,要是认为这样就能打败我,那也只是让他们自己死得更快。” “丞相天命所归,定能一统四海,克成大业!”听曹操如此的解释,就连贾诩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一时间帐内又一次的响起了整齐的恭唯声。 “哈哈……!”曹操对此笑得很是开心,就连看着书案上那两个鲜血凌漓之头颅的眼神,也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此刻他对就这么杀了蔡瑁、张允二人的事情,多少有些后悔,但他又不愿意将这后悔的模样就这样表现出来。于是,他只能就这样笑下去,让自己张狂的笑声,混合着两个死不瞑目之人的灵魂,和这空气里迷漫着的淡淡的血腥以及臣下的恭唯组成一副诡异的画面。画面的主题是唯我独尊,而这唯我独尊的背后,是鲜血是战争,更是孤独。曹操知道自己已经孤独了好几年了,自从他击败袁绍之后,自从他手边最为信赖的军师郭嘉去世之后。 ****** 这是一个明亮的晚上,天上没有一丝云迹,近乎于圆满的月亮挂在高高的天空之上,将清冷的月光泼洒下来,照在地上仿佛给大地蒙上一层白霜似的,直如那白昼一般。 此刻,曹操已经把自己的行营搬到了船上。他说是要与众将士共同进行训练,但除了小兵以外的人都明白,这也只是一种宣传的说法而已。事实上曹操将行营搬上战船的时候,后军的战舰已经完成了初步的改造,连锁已成,连战马都可以在上面奔跑,那住人自是没有多少问题。业已入住的曹操并没有像以前的士兵那样,在船上吃下多少苦头。 如今,连锁战船业已完成,水军绝大多数的战舰都被铁锁连着,固定在一起,遥遥的望去就像是那在大江之上漂浮着的岛屿一般,充满了厚实的凝重感。千帆百舸竞风liu的景象可比陆地上临列的战阵要有气势多了。毕竟,那一艘艘体积庞大的战船并非路上那渺小的人群可以比拟的。 宴会举行之地是在船上,可是船却不是停留在水寨之中。曹操下令将水寨中战船尽起而开到江心,打算在这大江的中心进行这个宴会。在提升自己士气的同时,展现自己水军的力量,在敌人一个下马威的时候,偷窥敌方水寨的虚实,曹操打得便是这么一个一石多鸟的算盘。在这十几天里,他已经得到了消息,说是江东的周瑜已经把兵将移到樊口与刘备的大军并在一起了。 战船开启,悠至江中,曹操率众将立于楼船顶上遥遥的望着南屏山那如黛如烟模样,向东想到孙权那那本营柴桑的存在,隐约的看到了孙刘联军所建立的夏口城寨,以及比夏口更东一些的樊口所在,向北着看到了自己水军大寨所在之地赤壁和在自己身后那作为自己粮草囤积地的乌林,心中不禁有些欢喜起来——从他起兵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统帅过如此庞大的军势。虽说以弱胜强总是令人瞩目的,但那也只能骗骗外人罢了,对于真正懂得用兵的人来说,率堂堂正正之兵才是正道。 “这是我们实力所在啊。诸公请看在如此强盛的军势之下又有什么样的敌人可以阻胆我们前进呢?没有……没有啊。”曹操隐约有些陶醉了,细眼中潜藏着一丝丝兴奋。他太首看向夜空,这正是月明星稀之时,天空之中正宽阔的紧,那属于天的无边无忌和这属于地的江面无野,像一种蕴含着至理的玄妙将曹操的心包容起来,此刻,他有着满腔的豪情,也有着那本属于隐者的清净。 “拿酒来。”曹操突然这样吩咐道。 “是……!”军士迅速的把酒奉上。 “抬槊来!”曹操又道。 “是……!”士兵应着,很快就把一杆丈二长的大槊抬到了曹操的面前。 曹操一手举着酒杯,一手持着大槊,威风凛凛的战立在战船楼台的正中央。他人面南望,背着从后方吹来的夜风,举杯向天。此刻,他心中突有所感,乃命人以酒奠于江中,满饮三杯,横槊对身边的将军谋士们笑着说道:“我持此槊,破黄巾,擒吕布,灭袁术,收袁绍,深入塞北,直抵辽东,纵横天下,颇不负大丈夫之志。今对此景,甚有慷慨。吾当作歌,汝等和之。”说罢,也不等众人反映过来,便唱起了那颇有几分悲壮味道的诗来: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沈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曹操的声音还算是雄壮,唱起这样的歌来自然是将其中的韵味完全的体现了。他并非为了歌唱而歌唱的,事实上,这首诗已经在他的心中蕴量了许久,只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才被提出来罢了。用诗歌来慰劳、激励远征的将士,提升他们因为招受瘟疫而不断衰弱下去的士气,这才是曹操真正的用意。由于诗歌的对象是自己手下的将士,作为文学大家的曹操自然明白,这诗歌不能充满了空虚的内容。于是,他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人生如朝露,深深的抓住了他们心。曹操用这样手段对他们的所想法加以撼动,并直接点明了自己拥有海纳百川,周公吐哺的心胸,令士兵们原本有些沮丧的心再次充满活力起来。 这确实是很鼓舞人的诗歌,虽然声音有些悲,但却是能引起士兵们共鸣的。他们的士气确实如曹操自己所希望的那样一点一点的高涨起来。然而看着他们士气的高涨,曹操自己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刚刚接到下面人的汇报——“今日因病而去的士兵人数,比昨天又多了许多……” “该死的,这非得速战速决才行啊。”曹操心中暗暗诅咒着这江南的天气,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依旧以那低沉而雄壮的话语吟唱着自己的诗歌。 第二十四章 瑜亮(上) 诸葛亮与周瑜的会面那还是在江东军将队伍移到樊口,与刘备军合流之后的事情。虽然诸葛亮在柴桑与孙权一同演出了一出舌战群儒的好戏,而且自己本身也有不错的名声,但这一切并没有引起周瑜对诸葛亮的注意。在周瑜看来,诸葛亮这头荆州闻名的卧龙,也只是很有几分口才的说客罢了。尽管说客也不能说全然无用,但在眼下却还不是和他闲聊的时候。固而,周瑜始终把孔明晾在那儿,并不曾怎样的打扰他。作为大督都,周瑜手中还有大把大把的事情需要完成。 因为周瑜并没有要与自己商议军务的意愿,诸葛亮自然也就乐得清闲。虽说已经完成了结盟任务的他当可以径自返回自己主公的身边,但他却是选择了留下。“……留在江东的军中,观查江东将领的情况,尽可能的打入这次盟军的高层之中,为我军在这次大战中取得更高的声威。”这便是孔明决定留下的理由。在他看来自己那已经具备一定实力的主公,最需要的也就是在各个势力乃至于天下间的名声了——“只有让主公的名声高了,才毁有更多的人才来投奔主公。眼下我们已经决定单干,那么就凭我军现在的人才数量去争霸天下,是完全不够的。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才。”在给李晟的第二封信里,他很直接的点明了这一点。 “留在这里,对主公的帮助更大。”孔明心中如此坚定的认为。 虽然周瑜没有来找自己,但孔明的小帐之内并不缺乏客人。已经了解孔明才干的马谡和鲁肃时不时的拜访于他,将最新的一些情报告诉他的同时也咨询他的看法。这些由两人之口说出来的情况,再配合着孔明自己手中的那一套情报收集体系,使得孔明这边的消息并不闭塞,他随时都清楚的了解双方的一举一动。 刘备将要来拜访周瑜的消息,孔明早就知道了。不是通过别人,而是他由自己亲眼所见周瑜派人拒绝刘备****的事情,经过一番的算计而得出的。通过这些天对周瑜的观查,他知道周瑜是一个儒雅中含着点傲气的人,他与鲁肃的观点不同,认为单凭江东这一边的实力就可以抵御曹操军,是以,他对结盟的事情大都冷漠以待。就像这次给刘备的人以一个闭门羹一般。他本以为刘备的人会就此退却的,毕竟他给刘备的条件着实有些苛刻了,居然是要刘备这位和他自己主公平级的人来拜访他这督都。这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想像,但孔明却知道刘备真的会来。因为以刘备的个性,只要不曾触及他最后的底线,他便会能忍则忍,即使那样的忍耐是多么的艰难。 “看来,刘备和周瑜是要单独会面了。虽说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刘备和周瑜的会面对两边的关系并不会有太大的改善,但这也不排除其中有什么万一啊……。这种秘密商谈的事情,我要是能亲自耳闻就好了。”孔明抱膝于榻上,偶尔也作了一番所谓的异想天开。 正是因为心中以有了如此想法的缘故,是以孔明对马谡来时提起的这件事情并不意外。他一边静静的听着马谡说,一边则轻轻的摇着自己那把随身携带着的鹅毛羽扇。 “幼常想让我想一个办法劝说皇叔不要与公瑾会面是吧。你担心周瑜会对皇叔不利吗?”最后马谡说完了,孔明这才淡淡的笑着说出自己对马谡提起此事的猜测。 “唉……我也不想对自己的盟友多说什么。可是摆在眼前的事情是,周都督对我们实在是不友好,不但是他自己连带着军帐内的所有人对我们都是如此。除了子敬先生之外,所有人多把我们看作是要饭的。”马谡是一个年轻人,其个性又不像孔明那般少年老成,故而他在说话的时候总是显得有些激动。在与江东的那些人相处的时候,他已经遭了太多的白眼,积累了太多的郁闷,他迫切的需要发泄一番,尤其在这鲁肃并没有在的时候。 “所以你就根据自己的感受,认为公瑾会对我们不利?”孔明微笑的看着马谡,其中的从容让马谡原本激动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 “难道不是吗?”虽然平静了,但马谡依旧还是对周瑜有所不甘的。 “当然不可能了,你当周瑜真的敢这么做吗?江东并没有那份实力啊。”孔明微笑的摇了摇头:“周瑜这个人虽然说话比较冲一些,但却是很明白事理的,他自然会明白,在眼下的这种情况下与我们交恶,甚至对我们动手,对他们江东根本就是一点好处也没有,甚至会把我们推到曹操那边去,以至为自己多树立一个敌人。因此,他根本就是不会这么做的。” “江东没有那份实力?这……在那么可能?”马谡有些不相信孔明所说的:“江东可是有六个郡啊。” “江东虽有六个郡,但人口少,很多地方都很荒芜。人口少就意味这兵力少,此次周瑜来樊口能带上这三万兵众便已经是江东的极限了,在江东的南方,山越的兵马还在那儿闹腾着,自然还需要兵马镇压。因此江东眼下只能说是外墙中干而已,他之所以一直隐匿自己军队的数量,实际上都是为了让外人不晓得自己的虚实而已。”孔明微笑的解释道。 “那就是说我什么都不要做,只要任由主公去见周瑜就可以了?这会不会有什么万一?”马谡还是担心着。 “倒也不是这样的。虽说周瑜是一个颇识大务的人,不太可能做那样愚蠢的事情,但只要是人都会有自己的脾气,如果太过紧逼于他的话,倒也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意外。”孔明皱着眉头说道。他意有所指。 “太过紧逼与他?以我家主公的脾气不太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难道……”马谡喃喃自语着,眼睛猛然亮了起来:“不能让关将军和张将军和主公一起去见周瑜吗?” “没错。”孔明重重的点了点头。虽然从他的角度来看却是巴不得刘备和周瑜闹上什么矛盾,但这个矛盾冒起的时机绝对不是眼下。如今正是要和曹操决战的当口,自己这边无论如何是不能有一丝麻烦的。“二将军和三将军同皇叔的感情很深,他们不太允许有蔑视皇叔的存在。这样的个性在平时自是很好,但在眼下,却是有可能因为忍耐不住,而冒犯周瑜引起麻烦呢。”孔明微笑着补充了一下。 “嗯,正是如此。”马谡了解的点了点头:“看来我得把这边的事情报告给主公知晓了。”听孔明说得在理,马谡一下子就显得急切起来。他匆匆的向孔明告罪了一下,便迅速的离开了孔明的军帐——孔明知道,他这是要迅速的写信将这份从自己这边得来得意见汇报给他得主公刘备。虽然眼下刘备军与周瑜军同处于樊口一地,但周瑜似乎连自己的盟友都十分的不信任,总是尽可能的限制自己这些人行动。这使得马谡即使与自家的主公近在咫尺也无法相见,只能用这麻烦的书信方式来交流了。这是周瑜无法禁止的,毕竟还算是盟友,他怎么也不可能将事情做得太绝。 书信很快就被人传到了刘备的手里。当时的刘备正在自个的屋里吃着晚饭呢。他一听说自己的军师有急件传来,不由得条件反射性的站起身来。“莫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他刚想这样问,却发现自己刚刚吞下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咽下,卡在了喉咙里,令他难受得紧。不过,尽管在怎样难受,总也比不上自己军师送来的情况重要。当下,他并没有对自己喉咙里的异物作更多的处理,而是强忍着那种难受的感觉,直接从卫兵的手里接过那份书信就这么看了起来。 “原来是这件事啊?还得我还以为有什么天大的变故呢。”终于,刘备看完了信,发现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终于悄悄的送了一口气。他这才得以将哽在喉咙里的东西取出,颇有些烦噪的抱怨道:“这个幼常啊,唠唠叨叨的简直事把我当小孩子看嘛。”他对此是有些不高兴的,觉得自己似乎是被小瞧了。但他却忘记了一点,在他找到幼常作为自己的军师之前,并没有人会如此唠叨的向他作这样的建议。 “不过这其中说得也是在理。如果就这么带云长和翼德过去,恐怕会有麻烦。嗯,既然如此那就不带他们了。”刘备虽然抱怨着,但他心中却认可了马谡对自己的建议。其实,不必谁来告诉他这件事情,作为一个智者和一个主君,刘备自己也明白在这种需要装孙子的时候,带性子比较激烈的部属去,对自己来说简直是一种灾难。 “他们会误事的。”刘备明白这一点。于是,他只带了自己侍卫陈到和几十个兵卒前去。 刘备与周瑜的见面是放在周瑜的大帐中进行的。这一次,周瑜延续了上次在刘备派去的慰军人员面前的傲气,非但没有亲自出来迎接刘备的到来,甚至在请人作陪的时候也把还在自家营中的刘备军师马谡给排除掉了。偌大的营帐里除了一些潜藏的极深的刀斧手之外,也就只有刘备、周瑜、陈到、孔明四个人而已。 孔明是被周瑜拉来作陪的,在连鲁肃都看不到的情况下,周瑜对刘备究竟打一个怎样的主意,孔明已经略微的了解一些了。当然他并不清除周瑜在帐后藏下了刀斧手,但他从周瑜只把自己叫来作陪,而把凡是刘备熟悉的人全都劝退的情况中,却看出了周瑜的不怀好心。 “也许,周瑜对江东的实力很有信心,并把江东的利益看得比谁都重呢。嗯,他有在这儿,就把刘备杀掉的想法。”孔明看得出来,心中对周瑜的看法又有些改变了。此刻如果他要说在江东最不愿意面对的人,恐怕就是这位风度翩翩的美周郎。 因为他完全看得出来,周瑜这次不仅仅是把刘备死亡之后所可能产生的混乱算了进去,甚至把自己这个属于荆州的另一位盟友也算了进去:如果刘备就在这儿死去的话,因为帐内只有周瑜和自己的存在,只怕刘备的军的人们会认为是自己与周瑜勾结才把刘备给杀了吧。嗯,这样一来,他们会把自己也给恨上的,从而迁怒到主公那边。如果主公想收取他们,那必然会放弃自己;而主公如果不想放弃自己,那他们便很有可能去投靠曹操。虽说这样最终也有可能令曹操得利,但这样的利在周瑜看来或许自是小利吧。周瑜只看中刘备而不看中刘备军中的其他人,自然也就不会把刘备手下将军们看在眼里了。 “不过,他就以为这样便能杀得了刘备吗?”孔明心中暗自好笑,他看到亦步亦趋紧更在刘备身后的陈到便明白今日周瑜想要杀刘备显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别人不知道陈到究竟有怎样的本事,可是他孔明却通过自己主公和赵云将军那边了解到这陈到的本领,知道这位话语并不多的将军,其武艺仅仅在关羽和张飞之下,大体和自己军中的甘宁、魏延差不了多少,也算是一位一流武将了。也许东吴里也有人可以与他相提并论,但在眼下,在这大帐的周围,周瑜想凭借着几十个刀斧手就摆平他显然是一件异想天开的事情。 “刘备安矣!”孔明笑着,认为自己有必要让周瑜知道这件事情,令他对此有所顾忌而无法最终下达命令。于是,他在陪同着周瑜与刘备行过礼之后,就故意提起了刘备身后的陈到,让众人把注意力转移到这边来:“皇叔身后的这位莫不是陈到将军?我常听我家主公提起您的本事,说您是仅在关羽将军和张飞将军之下的猛士呢。”仿佛才是第一次看到陈到一般,孔明笑着对他拱了拱手:“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诸葛亮这边如此一副明显的做派,自然引起了刘备和周瑜两人的注意。周瑜是吃不准孔明如此做究竟为何的,他并不晓得在这之前孔明与刘备已经见过面。因此,他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是放在心里,表面并没有显露,反而顺着孔明的招呼将自己的目光朝向了陈到。他开始打量起这位在孔明语中被誉为是仅在关羽、张飞之下的将军来。 至于刘备,眼下的他更是心怀揣揣不已。他自然知道自己是与孔明见过几次的,虽然不曾交往,但也从李晟的言语中和自己军师马谡的信中多少明白孔明是一个怎样的人,也更加清楚孔明眼下突然如此作为的不同寻常。 “莫非他把陈到的威名说出来是给周瑜听的吗?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呢?难道他已经明白周瑜有可能对我不利?”刘备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他霍然凝神倾听起来,迅速的从帐内帐外的一些异常细微的动静中听出,这儿潜藏着不少全副武装的甲士。“真的是有危险了。”刘备了解这一点,心中不由得更加警觉起来。当然,他这份警觉也自是放在心里的,在表面上他依旧是那么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这时,一直打量着陈到的周瑜突然开口了,他像是有些试探的问道:“这位将军,莫非就是前些时候大破曹操精锐之虎豹骑,并救出皇叔幼子的陈到陈叔至将军吗?” “正是!”既然知道周瑜在帐外不怀好心的伏下了人,刘备自然不会揭穿孔明的话,他听周瑜似乎想起陈到最近干下的大事,便痛痛快快的承认了下来。 “居然真是他?”周瑜大吃一惊不由得后退了一小步,这才勉强恢复平静。他笑了起来,十分热情的上前拉住陈到的手,像是感动万分的说道:“真是一员忠直的猛将啊。皇叔有你这样的将军,还当心什么大业不成呢?”说着他便身手请众人坐下,互相寒喧了一会便开始说那正事。 “不知周督都这次带了多少兵力?”先是刘备开口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三万!”周瑜笑着给出了这么一个数字。 “少,实在是太少了?周督都难道以为凭借着这样的兵力就可以消灭曹操军吗?我认为应该再加一些人马?”刘备摆出一副吃惊的模样,连连摆手劝说着周瑜。 “太少?”周瑜那英俊的脸上笑容依旧没有消退反而显得更有几分自信来:“我以为这样的兵力已经足够了。打败曹操那种空壳子的部队根本用不了多少兵马。刘豫州阁下只要悠哉悠哉的观看就好了。我会当着豫州阁下的面,亲自把曹操那老贼的脑袋拧下来给豫州阁下看的。”周瑜简单的一席话便要把刘备彻底的排除在这场战争之外,他不需要刘备力量,因为他认为关凭自己就足以打败曹操军了。 “是吗?那就有劳督都了。”刘备越听便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无法反驳周瑜,只能这样闷闷的应道。“对了,子敬先生在吗?我想见见他。”刘备来这儿真是郁闷的紧,只得提出与鲁肃相见。他觉得与周瑜相处实在是太困难了。 “恐怕不行啊。子敬现在有军务在身,可能没有时间呢。自曹操由江陵发兵之后,身为赞军校尉的子敬可是忙禄的紧,他天天都不得安眠呢。嗯,皇叔想要见他能不能换一个时间?”周瑜微笑着,颇有几分为难的拒绝了刘备提议。 “哦?是这样嘛!”刘备像是了解的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来,微笑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想过分的打扰督都了。事实上,我们这边的军务也烦忙的紧,回去之后,我打算立刻开拨赶往西边呢。” “皇叔这便要往西啊?是要跟在我们船队的后头吗?”周瑜也笑着站起身来。 “不,我们要做先锋。”刘备坚决的说道,收起了笑容的脸此刻竟显得有些威严起来。 “嗯?先锋!”周瑜对刘备如此说显得有些错愕了。面对着刘备坚决,他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两人原地站着,互相凝视着对方,一串串激烈的火话在两人之间视线的对接处短兵相接了。双方之间的不和谐似乎在着一刻达到了顶峰。 刘备前所未有的厌误起周瑜来,他觉得像周瑜这样的人,自己眼巴巴的跑来与他商议实在是一件错误的事情。本来嘛,既然双方同盟成立,两军便应该协同作战才是:刘备特地不计较周瑜前面对自己****之人的无理,而跑来这里拜访孙权麾下的周瑜,原本就是前来商议双方如何共同作战的。虽然刘备军的水军根本算不上什么战斗力,但刘备军的陆军却是很强,足以弥补江东军的不足。这本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周瑜却擅自决定独立作战,而让刘备袖手旁观。 “这简直是混帐。既然你周瑜擅自决定如此,那我刘备也可以做出自己的决定。”刘备也是自己的自尊存在的,他并不认为孙权手下的周瑜可以在自己面前怎样。 “哦?”周瑜没有想过刘备对自己的话反映竟然如此之大,居然也打算甩开自己单干起来:“这……究竟是一时的气话还是……?”周瑜细细的评估着刘备的话语。 自曹操南下,孙权阵营就分成了主和与主战的两派,主和的是以张昭为首,而主战的则是鲁肃与周瑜为首。然而同属于主战一派,周瑜却是和强调要联合一切可以抵抗曹操的势力的鲁肃有所不同的——他是所谓单独抗战者。 曹操军虽然号称八十万,实际上当然没有这么多,可他从中原带来的兵马加上荆州的降兵少说也有三十五万左右,这是绝对的大军。面对如此庞大的敌人,即使一直认为单独抗战能够成功的周瑜也知道自己手中仅有的三万兵马实在是有些太少了。周瑜也想获得更多的兵马,可是江东的情况就是那样,想要更多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对于周瑜来说,总兵力被估算在十二万左右的刘备军(包括了李晟的兵马,在周瑜的想法中李晟,也算是刘备军的一部分)自然是有其存在的分量。周瑜需要这份兵力,但他出于对自己主公孙权的负责,却又不愿意让这份兵力在这场大战中成为主力。因为,成为主力的结果也就意味着,最后化分战利品时的大头。这是不符合江东利益的——周瑜因此极力想贬低刘备军的分量。 需要刘备军的兵力,却又不愿意让刘备壮大,这是令周瑜觉得很矛盾的事情。于是,他说出了那样的话来。他原本也想过刘备对此会做出怎样的反应,想过刘备会就这样愤怒起来,但却从来不曾考虑过连盟会因此而破裂的事情。因为他深切的知道,刘备需要这份联盟,如果他不想真的去苍梧的话。 两人就这样对视谁也不曾说话。直到许久之后,才由刘备自己打破了这份平静:“我对殿军可没有什么把握呢。”他笑了起来,只是这样的笑容看在周瑜眼里,怎么也像是一种皮笑肉不笑的冷漠。 “是这样吗?怎么我听说刘豫州的作战是殿军的范本呢?像这次你们在当阳就打得很好嘛。”见刘备开口说话,周瑜便确认刘备不敢真的让联盟崩溃,于是他也笑了起来,笑得颇有些得意。 “我的军队虽然擅于殿军,但也就仅此而已。若放在以前,我一声令下自然好说,但现在嘛……这次加入作战的并不单单是我原来的兵马啊。”刘备叹了口气,似乎很有些无奈的说道。 “豫州大人说得是刘琦公子的部队?他和你不是同属于荆州兵吗?不太可能有指挥不动的情况吧?”周瑜不以为然的扬了扬眉头。 “那当然,他们那些人嘛,往日就有来往的。一般来说只要指挥就动了,这倒是不值得当心的事情。但我害怕的是如果不知会的时候他们也动起来,那可就糟糕了。”刘备似乎很当心会有这样的情形出现,是以皱着眉头。 “怎么说?”听刘备如此言道,周瑜显得很是不解。 “很简单啊。刘琦公子的部队,其主力是由江夏黄祖的残军,而在年初黄祖大人才被你们江东军给斩杀。”刘备淡淡说着。他只是在解释一个事实,但这个事实听在周瑜的耳中却那么的意味生长:拥有大量黄祖军的刘琦军,其心中对身为盟友的江东军必然心怀怨恨,很有可能在承胆殿军的时候,从后面攻击江东军——这便是周瑜耳中最令他感到胆颤心惊的话。 袭击江东军之后,以此为功劳而向曹操军投降,想必曹操会因此而优待我等吧。反正都是要输了,那么输得体面一些也是好的。刘备悄悄的向周瑜暗示这一点。当然,以他的性情是决不可能这样做的,但遗撼的是周瑜并不清楚这一点。 他听了刘备话,一想到这可怕的可能性,当下便有些胆寒的说不出话来。他多少也猜测的出这是刘备的威胁之语,然而他却不敢十分明确的判断刘备是否真的存在这种心思。 “是不是把刘备逼得太急了?”周瑜检讨着自己。他望着刘备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刚想说些什么,便看见刘备再次开了口。 “对了。”刘备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周督都和程普督都之间还好吧。” “这……”周瑜又卡住了。他和程普不合已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孙权将他们派在一块,既是让他们互相牵治,不使手下一番独大,也是让他们互相争功,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出最大的力。这样的一个安排对于君主来说自是最好的,但对于臣下而言却多少是令人不愉快的存在。当然这也是无法,毕竟以眼下作战的兵力所需,江东军中无论同僚之间是否和睦都必须一起参加的,就连事先主张投降的人也不例外。 “这是乱世啊……”周瑜没有应话刘备却自故自的说了下去:“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发现你们的士兵同我手下的人在打招呼,想来他们以前是相识的吧。江东军的情况是如此,曹操军也是一样。因为战乱而令曾经相识,甚至是朋友的人不得不刀兵相向,这还真是……”刘备感叹着,他偷偷的看了周瑜一样,发现他那英俊的脸却是阴沉下来。 第二十五章 瑜亮(下) 刘备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周瑜不是傻子,自然能够感觉的出来: 今年年初,孙权军袭取江夏,总算是把自己梦寐以求的杀父仇人黄祖给斩杀了。孙权一方将这个视为一次复仇战。然而即使是这样说着的复仇战,孙权这边也没有单纯的将目标锁定在黄祖一个人身上。在取得了黄祖的首级之后,孙权竟是下令将整个江夏郡掠夺一空,不但抢走了江夏郡几乎所有的钱粮,就连江夏的百姓也被他掠走数万人。 打仗居然还有劫掠人口的事情?这在天下真算是一件奇谈了。但这对江东来说却是破不得已的。毕竟,江东的人口太少,无论是用以发展领地的百姓,还是用来争霸天下的士兵与其他势力相比都显得有些数量不足。 此次江东动员兵马前来交战,其中就很包含了曾经被江东掠去的那些人。这看在别人眼中也许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周瑜知道,刘备已经从这其中看破了江东的虚弱。 “你们眼下也是捉襟见底困难重重的时候,又和比如此嚣张呢?”刘备说了那么许多,真正的意思便是这个。这令周瑜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刘备更加警惕起来。 “这个人不简单哪。”周瑜暗自感叹着。他这才发现这位在天下大多数人眼里属于那种屡战屡败的将军,其实也非寻常之辈。“他能被眼下最为强势的曹操称为英雄,实际上也应该有他强大的一面才对。与这样的人结为盟友,我实在还需要小心呢。”周瑜觉得自己实在是看轻了刘备,所以才会在此时此刻显得如此被动。 “算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看到了周瑜脸上的变化,刘备突然转了口:“我方还是殿后吧。我会好好的管住手下的的那些人的。你们的后边就包在我身上。一切都以打倒曹操的为要旨,毕竟我也不想再以客人的身份去许昌呢。”对于周瑜那个殿军的要求,刘备在此刻居然同意了下来。他似乎也不愿意和周瑜再多说些什么,当下挥手便要与周瑜道别。 “你对这事怎么看呢?今天的刘备和往日所听说的大有不同啊。”将刘备送到了营口,周瑜这才重新转回营帐,在路上他就这么突然的开了口。此刻在周瑜的身边除了诸葛亮以外并没有其他人存在,很显然周瑜这正是在询问孔明呢。虽然今天的会面孔明并没有说什么话,但周瑜还是着实认真关注了这个年轻人一下。 “他也颇不简单呢。”周瑜看到了孔明自始自终都挂在脸上的笑容,心中这样觉得。眼下处理完了有关刘备的事情,周瑜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同这位长沙太守的使者交流一下,看看他的水平和心意究竟始如何。 “传闻多有夸张之处。就外人听来似乎是刘备为那种一打战就败,一败就丢老婆的落魄之辈,却不想刘备也有计夺宛城,火烧博望,水淹白河的壮举?可见传言不可尽信,一如此次有人言道曹操南下是为了江东二乔一般。”孔明淡淡的笑道,最后的话其实是他在刺激周瑜呢。 “嗯,是有这么一个道理。不过孔明如此明白的说,莫不是隐含着言他家主公也非寻常之人吗?”诸葛亮话音落下,周瑜并没有马上接下话头,他慢慢的在前面走着,心中暗自在盘算着什么。 “阁下的主公,最近可也还好?我听说他要出家了,怎么也来趟这样的混水?这可是打仗啊,就算他的仙术再怎么高超,只怕也不能以一己之身对付这堂堂八十万大军吧。”了解了孔明话语中的意思,周瑜便如许微笑的问道。他还想试探孔明一下,看看他那边是不是真的有独立“单干”的念头。 “呵呵,所谓出家也只是传闻,我前头就已经说过了,传闻是不可尽信的,怎么公瑾还这样问说呢?若说是雄心,我家主公早已有之,之所以一时不动,乃是因为当时刘表尚在,我方实力又小,实在有些时机未到。如今虽然和当初没什么变化,但曹操的大军明摆的放在那儿,我们若在是不动只怕是要完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想不趟这份混水,成吗?”孔明微笑的解释道。 “说的也是。”周瑜了解的点了点头,他转过身来望着孔明:“你想要我怎么帮你呢?” “帮我?我不需要啊。”诸葛亮坚定的摇了摇头。 “难道帮你们打倒曹操也不需要吗?”周瑜拉高了音调。 “打倒曹操这样的事情,你们比我更为急切吧。毕竟眼下的曹操关注更多的是诸如令主和皇叔那样的大势力,对于我家主公这样的小势力,他恐怕是不屑一顾的。”诸葛亮依旧微笑着:“他的眼睛可是看着你们呢。” “呵呵,是这样吗?”听孔明说得有趣,周瑜微微的抿着嘴笑了起来,他随即问诸葛亮:“对于未来你可有什么看法没有。打败曹操之后,你认为这天会怎样呢?” “天?恐怕会分成三份吧。曹操一份,你们江东一份,剩下的只怕不是归我家主公,就是归刘备了。”诸葛亮微笑着:“北方、江东和我们荆州将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三足鼎立?想得倒是很美。不过,究竟是谁说得要把荆州让给你们的?荆州是从曹操的手里夺来的地盘,为什么不可以给江东,而非要给你们呢?”周瑜紧紧的盯着诸葛亮,眼睛一眨不眨。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荆州之人与江东的关系,只怕比眼下荆州与曹操的关系更差呢?而且,你们江东的情况就已经那个样子了。如果给你们更多的人口,肯定是有助于你们发展的,但如果给你们一块贫穷的战乱之地,只怕你们消化也好久吧。拿下荆州对你们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处的,除了意气之外,你们还扩大了自己的防守范围。如果说以前你们只要防住东吴一地的话,那么取得荆州之后,你们便是要守住两个点了。吴头、楚腰,这都是要紧的地方,以你们现在的兵马能守得住吗?”孔明把话说得很白,他知道周瑜是一个聪明人,是能够明白自己究竟应该如何取舍的。 “哈,你倒是回答的快了。关于这样的说辞,你只怕放在心中许久了吧。”周瑜微笑的望着孔明,心中对于孔明所描绘的那种种却是十分肯定,毕竟那是事实。他没有追问孔明究竟是从哪里看破自己这边虚实的。因为这已经没有必要了,在刘备那边都已经看破自己这一点之后,再去追问这些显然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更何况他已经十分确定,这事即使自己问了,孔明也是不会说的。 “我一直想与公瑾会面,可是到今日才有正式的机会啊。人,就是这样的,所谓‘咫尺天涯’也算不上什么太过稀奇的事情。”孔明笑笑,却是很有些无奈。 “这个嘛!你也知道的我最近很忙……”周瑜的理由实在是没有什么变化,他居然把前面对刘备解释鲁肃的说辞给搬了过来。不过,孔明知道,这也是事实。 “了解,了解。”孔明连忙点头。 “了解就好啊。”周瑜那白皙的面容微微一红,却是径自把话题撇了开去:“孔明可是名声在外的人呢。为什么会去投靠一个那样年轻的太守呢?据我所知,李晟太守的名声除了那个修道之外,并不怎么响亮,你做他的臣子实在是……” “那并算不得什么。君臣之交贵在之心。所谓‘外托君臣之名,内结兄弟之义,言必听,计必从,生死与共,祸福共当,直如鱼得水一般’,这便算得上是相知。我家主公有几分能力,我是知道的。我并不认为他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若要说关系,我同主公的关系,只怕与公瑾与昔日伯符将军的关系一般。”见周瑜竟有要劝说自己投靠东吴的意思,孔明当下收敛起了笑容义正词严的说道。 “我和伯符的关系?”听孔明说起这个,周瑜仿佛被勾起了什么回忆一般,心思一下子迷失了。他怔怔的停下脚步,就站在那儿,双眼变得朦胧起来。 孔明并不知道,周瑜在这个时候究竟想了些什么。他只知道,当周瑜的眼睛再次变得清澈的时候,其身上的气势也变得更加盛气凌人了。周瑜似乎想通了什么,孔明可以感觉的到,在这之后的他与在这之前的他相比完全是两个样子。 “孔明想取得荆州吗?那就凭自己的本事来吧。荆州之地对于我们江东而言也是十分重要的,为了伯符尚未完成的大业,我周瑜是绝对不会就这样放弃的。”周瑜用自己那坚定的目光看着孔明,其中的自信和强硬已是十分明显的表露无疑了。 “那就等打败了曹操之后?”孔明扬起了眉头,毫不畏惧的迎上了周瑜的目光。 “是的,一切等打败了曹操在说。”周瑜抬起了下巴,一举一动间充满了名为自信的魅力。 “行!”孔明重重的点了点头。虽然这样的结果不是最好的,但至少眼下自己与周瑜之间的关系却是稳定下来。“一切等打败了曹操再说!”能得到这样的承诺,在孔明看来却是比刘备和周瑜闹得那么僵要好多了。 路上的话便说到这里,之后返回周瑜的大帐,周瑜便请孔明就此坐下。他不肯让孔明就此离去的,因为难得与孔明相见,又发现孔明并非那种名不符实之辈,如果不抓紧时间与孔明商议一些事情,天晓得以后还要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这样的机会。周瑜确实很忙,这是理由,而不是借口,在大战来临之前,他也是有许多事情需要完成的。 “孔明相信我们能够打败曹操吗?”坐下之后,周瑜微笑的开了口。 “如果没有这个希望的话,我还会来到这里吗?以曹操眼下对我家主公的忽视,我家主公在投降了曹操之后,还很有可能被曹操留在任上的,就这样和眼下有什么区别?投降对我们来说没有好处,可也没有坏处。若不是认为可以打败曹操,我们就是这样做了也不曾失去什么。”孔明从容的回答到。 “那孔明认为我们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赢得这场战争呢?我听说曹操可是很强大的哦。”周瑜微笑的又问。 诸葛亮看着周瑜连续不断的追问,心中不觉得有些好笑。他发现无论是周瑜还是东吴的主人孙权似乎都有在心中主意以定的情况,不断追问别人的毛病。对于这个,孔明也不晓得他们是怎么想的。也许,这只是他们一种纯粹的习惯罢了。 “曹操是很强大,我们正面与他作战只是死路一条,必须用别的办法才能打败他。”虽然心中对周瑜如此的追问微微的有些意见,但孔明还是毫不犹豫的回答了周瑜的问话。很显然,这一场战究竟该怎么打,他也是有所考虑的。 “别的办法?孔明心中莫非以有定计?若有,还望教我。”周瑜微笑的朝诸葛亮拱了拱手说道。 “周都督过谦了。其实何止我心中有定计,只怕都督心中也有定计了吧。不如,我们同将这计策写在手上,互相对比一番可好?”孔明微笑着对周瑜说道。 “善!”周瑜笑着轻轻的点了点头。 当下周瑜命人取来笔砚,与孔明两个背对则在手心中书写下自己心中的计策。须臾,各自写好了,两人便再转过身子,互相面对着,将手摊开,一看,顿时大笑。原来两人的意见相同,却是都在手心之中写上一个大大“火”字。 “哈哈,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周瑜显得十分兴奋,或许是见到了一个能和自己比肩的精英吧。 “是不错,不过要在这大江之上使用火计,可是有几个问题需要解决哦。”孔明微微的一笑,神情从容依旧。 “几个问题?”周瑜不自然的皱了皱眉头:“请君试言之!” “一个就是船的问题,大江之上百舸千帆,那船看似排列的紧密整齐,但实际上互相之间却有很大的间隔。若用火攻,必然会让人有所惊觉,而将船队散开。这样火攻所造成的威胁必定会减少许多。如何让曹操把船连在一起,令他们动弹不得,只能乖乖的让我们烧,这可是我们需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哦。”孔明微笑着竖起了一根指头。他并没有立刻把第二个问题给说出来,而是稍稍的顿了顿,似乎要给周瑜以一个考虑的时间。 “唔!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曹操可不是什么疯子,无端端的把船连在一起的事情,他可不会做。”周瑜低头沉吟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来看着诸葛亮:“孔明可有解决这问题的办法?” “办法,我是没有。”诸葛亮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却没有多少为难的样子。他看了一眼,依旧在苦苦思考的周瑜,笑着对他说道:“公瑾对此大可宽心,我虽然没有解决这问题的办法,但我家主公帐下的庞统庞士元却已经把这事情解决了。这个问题说出来只是给公瑾提一个醒而已,在实际的作战中,它已经不能对我们构成任何妨碍了。” “解决了?他是用什么办法来解决的?”周瑜连忙追问道。他对这件事情显得十分关心。 “士元给曹操送了一份投靠的书信,在信里稍稍的提点了一下,关于连船可以让曹军站得更稳的事情。”诸葛亮微笑着,淡淡的说道。 “连船可以让曹军站得更稳?”周瑜微微的一愣随即大声的笑了起来:“果然是好计啊。曹操眼下,最担心的就是北方士兵不适应南方水上颠簸的事情,你家士元这么与曹操一说,他还不兴发怒放起来。这事情明摆着对曹操很有好处,而其中的用心却藏的很深,即使以曹操的才智,想要看穿这些,只怕也是很难的。” “确实如此,曹操根本就看不出这点。或许他认为这样的事情,如非有意外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诸葛亮微笑的眯起了眼睛:“于是,他便找了一个缘由直接把蔡瑁、张允两个给杀了。曹操认为他们两个训练水军不尽心,以致自己的队伍迟迟不能与我们交战。曹操现在也急了。据说,他的军营之中瘟疫流行,他很有些支撑不下去,便想尽快与我们交战。” “曹操竟然杀了蔡瑁、张允?”周瑜的眼睛瞪得老大:“这真是又一件好事啊。对于我们来说,蔡瑁、张允这两个久在江东的家伙,可是非常棘手呢。倒也不是说他们的指挥作战能力如何的强大,而是他们对水军的训练十分熟悉。这正好是曹操最缺少的一部分。呵呵,此刻曹操居然自己把他们给杀了,那不是直断一臂的行为?哈哈,真是上天都在帮我啊。”周瑜大笑起来,连续得到两个天大的好消息,让他的心情实在是愉悦的紧。 “嗯,这确实是值得庆贺得事情,不过也不可就此太过大意。尤其是在第二个问题没有解决的情况下,让曹操把船连在一起非但不能降低他的战斗力,反而可以让他的战斗力成倍的增长,这一点督都可是要注意了。”孔明微微的一笑,却没有周瑜那么兴奋。这固然有他已经知晓这消息好几天的原故,但更关键的,却是他早已将如何实现火攻的最重要一点,把握在了手中。他觉得在那个问题没有解决之前,笑实在是太早了。 “哦?还有一个问题?”周瑜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敛起来,眼睛再次关注着孔明:“那是什么?”他听孔明说得严重,心中也微微的有些忐忑起来。虽说他也想到了要以火攻为手段来对付曹操军,但在今日之前,火攻只是作为一个念头存在他自己的脑海之中,他没有将此事与他人说过,也不曾细细的去考虑其中的具体。他实在是太忙了。 “天!”孔明说着用手指了指上头:“这一战能成功与否,天是很重要的。” “天?本来不就是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么?又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呢?”周瑜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很奇怪了,此刻的他还没有意识到天对这场战斗的重要性。 “我说的天,实际上指的是风。我军立于江南,曹操立于江北,须顺风方可击败曹军。近日天气已凉,天上只有西北之风,哪有利于我们的东南风呢?”孔明忧心忡忡的说道:“没有东南风就点火,只怕烧得是我们自己。” “唔……这倒是一个问题。”周瑜闻言皱了皱眉头,用手支起了自己得下巴。“怎么解决这个天的问题呢?”他巴眨着眼镜看着孔明。 “怎么解决?我也没有办法。”孔明摊开了手,却是一副苦笑的模样:“风这东西乃是上天生成的,我们区区的凡人如何有这样呼风唤雨的神通?” “李太守不是师从元放仙长吗?听说也是大有神通的人物,怎么他也没有办法吗?”周瑜皱眉问道。 “修仙之事须尽心竭力经过漫长的岁月方可有所成,公瑾指望这不到百年之人有如此能力吗?再说了修真之事,究竟存在与否,我还在怀疑之中,与其靠那些捉摸不定的东西,倒不如靠我们自己呢。”孔明摇着头说道。 “靠自己?你不是说这风乃天成,根本就呼唤不来嘛。”周瑜显得十分无奈,他知道孔明说的那些都是事实。 “风是呼唤不来的,但我们却可以预测啊。我常听人说,天候无常,时有夏日一阴生,冬日一阳生之况出现。虽然很少,但在冬天也是有可能有东南风出现的。至于具体这风出现在什么时候,这就需要我们的观察了。在这之前,我们必须把东风起时,所需要用到的一切都准备上才行。”孔明微笑的说道。 “我明白了。多谢孔明。”周瑜拱手对诸葛亮行礼谢道:“观风一事就交给孔明你来处理,至于我这会将其他的事情处理好的。眼下,真是同心协力之际,我们这三方可真得互相配合才行啊。”事情说道了这一步,周瑜也最终下定了联合的决心,他打算利用李晟那边的力量和刘备的力量,来解决曹操这个庞然大物。这既是为了让事情变得更简单,也同样是为了让除自己之外的两方平衡起来。就周瑜来说,他始终也没有放弃让东吴一方独取荆州的想法。 说完了这些事情之后,周瑜和孔明便各自分别了。周瑜自取忙碌战争的准备,而孔明则在赤壁一带胡乱逛着,时不时的找来当地的老者仔细询问盘查。表面看似十分的悠闲,但却没有人晓得,他实际上在负责周瑜托付给自己的那个任务。孔明久居隆中,对赤壁这一带的情况本就不熟。虽说他是知道江南一带是有这种情况出现的,但具体出现在什么时候,出现之前会有怎样的状况,他却需要找人了解。这便是他这些天忙碌的事情。 马谡回刘备那边去了。这也是周瑜改变了主意以后默许的。在他看来,既然在这一段时间里打算和对方联手,那么就不要太过紧逼人家才是,放马谡回去自也是为了增强刘备的实力。 就这样时间慢悠悠的过去了近一个月,渐渐的已经到了年关。双方依旧在江左江右的进展对峙中,没有任何的动作。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曹操军来说,在天气渐渐的转凉,变得干燥之后,原本心急不已的曹操却反而心安下来。虽然此刻荆襄一带的气候依旧令他有些不适应,但最令人头痛的秋季已经过去,在接下来的冬天里一切对于他们这些北方的来者倒是可以适应的。在中国和荆襄之地的粮草不断的支援之下,曹操军在整个赤壁前线的日子却是优哉的。 “小范围的接战,不出则已,一出,就要务必全功。”在曹操更变了指导思想之后,曹操军在一系列与江东军的接战之中都占尽了上风。尽管这些打得都是小战,也从来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但在这不断的胜利积累之下,曹操军的士气倒是一天比一天高涨。这也正是曹操所希望看到的。 曹操这边就这样安然下来,可江东那边却是日益紧张起来。在这一个月的对峙当中,他们自也不是优哉优哉的,战舰的编队需要整合,从李晟那边获取的资料需要消化。作为盟友互相从对方那儿学习对方的长处显然是很正常的事情。江东这边对李晟那强大而有力的战舰以及刘备那边悍勇的步兵可也是羡慕的紧,眼下有机会了自然也就想着如何从他们那里掏出些什么东西来。当然,这也是互相有得有失的。 对曹操作战的方略最终确定了下来。周瑜和程普这两个平素里并不相搭的左右督军终于在曹操大军压临之地互相联手起来。他们一起合计了一个计策,却是打算让黄盖黄公覆“殉国”以那“残躯”像曹操行反间之计。投靠的文书早已是写就了,并在半个月前投到了曹操的门下。江东与曹操之间虽有敌对之势,但在私下里也有互相来往的门道,这也是任何一个大势力都无法避免的。若非要说眼下那个势力最团结的化,只怕还要算是在汉阳镇守的李晟一方了,那自也是因为他手下人少的缘故。 具体的计谋都已经确定,能作的一切也都做好了,对于周瑜他们来说剩下的只有等待。等候着那最后东风的到来。 “真的的会有东风吗?”对于这样的说法,一直都在江东那边生长起来的人总是有些疑惑的。虽然江东那边也同样会有这样反常的天候出现,但在大多数人眼里有东风的日子和没有东风的日子总也是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在平常可是没有去记忆那么许多的。 究竟有没有东风,被手下的人说多了,即使周瑜十分相信孔明的能力,也不禁有些怀疑。随着天气越来越凉,周瑜觉得曹操的发动,似乎很快就要到来了。他此刻异常迫切的希望东风的到来。毕竟只有东风才能帮助自己这边取得胜利。 “放心,我刚刚去看过天候,根据东面云彩的判断。这东风就将在这一两天之内到来。”被问了许多次了,孔明终于给周瑜这么一个确切的答案。 “东边的云彩?”周瑜错愕的看向东面,却发现那儿怎么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征兆存在。唯一的特殊,也就是东面比西面要来得黑了一些,阴沉沉的总让人觉得似要有一场风雨降临了。 “真的有东风吗?”周瑜不敢确定,但见孔明说得确实,也只好忙碌的准备去了。 第二十七章 风雨 所谓隔行如隔山,虽然周瑜也算得上一位机智风liu,精通数艺的人物,可他得技艺是偏向诗词曲艺一派的,对于这些所谓的天象气候之内,他却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此刻,既然“专家”有了言语,他自是不敢怠慢了,尽管心中还有疑惑,但在此刻他还是迅速的离去安排了。 当下,周瑜一面将程普、鲁肃等一干儿将官于营内候着,各各将令都备齐了,只等那东南风起便迅速下令发兵,一面则将近日有可能出兵的消息通报给在阵后压着的主公孙权知晓,让他数数准备上接应的人马。同时周瑜还让人通知黄盖,让这位即将要登场的老“主角”自准备火船二十只,船头密布大钉;船内装载芦苇干柴,灌以鱼油,上铺硫黄、焰硝引火之物,各用青布油单遮盖;船头上插青龙牙旗,船尾各系走舸:在帐下听候,只等号令下达。 所谓“万事具备,只欠东风!”虽说这一派的忙碌总是让人颇有些手脚忙乱之感,就连营内将军的晚饭也只是匆匆的乱用了一方,只能算是填报了肚子,却决不能算吃的好,但只要以想起多日来的准备谋划就要在近日揭晓,自己一方的生死就要在眼下分出,他们也不禁在紧张之余,忘却了其他的细节,一个劲的等待起来。 已经入夜了。此刻东面的黑云慢慢的往这儿压来,天上依旧是一丝清风也无。整个天地都充满了沉闷的压抑感,令人总有些想要抓狂的郁闷。 随着时间过去,天上也渐渐有了动静。只是企盼已久的东风没有看到,却出人意料的闷声下起了一场泼天大雨来。 “这仗没法打了。”当周瑜撩起了大帐的帘幕,抬首望着外头落下的如倒落的珠盘一般的雨线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副都督程普不经意的发出这样的叹息。这是抱怨,也是无赖,对于这么一场大雨只怕全军上下除了孔明之外,不太会有其他人预料得到。 “不要乱说。”周瑜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还轻轻得摆了摆手,但他额间的眉头依旧紧皱不已,面对这大雨他也觉得十分为难。“我们的薪材都盖上了幔布了吗?”周瑜转过身来问负责这件事情的主角黄盖。 “这雨来得如此突然,谁又预料的到呢?冬日本就是干燥……”黄盖回答道,脸上也是满满的郁闷。 “雨来了,风会不会来,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按照实现和孔明约定,我们本就该把一切都准备好才行。公覆,这干燥的薪材,只怕还得麻烦你了。”周瑜望着黄盖那苍老的脸庞,和声说道。 “我尽量吧。”黄盖也不敢满满的保证。面对这如墨的夜,如泼的雨,他信心总是不怎么充足。与周瑜那仅仅和孔明谈了一次就万分的相信孔明不同,这大帐之内,除了大都督周瑜之外,也就只有赞军校尉鲁肃对孔明充满了信心。 外头的雨下得如此滂沱,究竟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合适的薪柴呢?黄盖对此头痛不已。但作为下官,他总也不好把自己头痛的事情如此明白的说出来。虽然他的官阶尤在周瑜、鲁肃这些年轻人之下,可他的资历却比周瑜他们要老得多,他自然也有自己的自尊所在。 事情在这一刻显得十分紧急。尽管他还是不太相信,那个年轻的孔明所说的,今夜就会起东南风,但还是打算现在就去解决那个令人麻烦的问题。当下,他撩开帐帘就要大踏步的出去。可才刚踏出一步,他就不自然的哆嗦了一下身子。风起了,那不知是什么时候起来的风居然还颇大,混杂着冰凉的雨水抖落到了他的身上,令他觉得寒冷。他是五十剁岁的人了,身体自言还是健壮,可面对如此的大雨凉风,即使是二三十岁的小伙子也着实受不了,更何况他在不经意之下,就这么粹不及防的遭遇了呢。 “这该死的破风……”黄盖破口骂着,可才骂了一句,他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风……这是什么时候起来的?”黄盖警觉起来,他抬头看了看天,发现营帐门前立着的军旗在风中猎猎的作响。那旌旗飒风而扬,旗角却是朝向西北,这正是东南风起的时候。 “起风了,好大的东南风啊!”黄盖惊呼,自是引得军帐内一片人仰马翻。 此刻,雨还在滂沱的下着,风却陡然而来,虽然这夜的风雨令人感到了几分寒冷,但东南风飘起的消息,却让众人振奋。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现在连东风都有了,我们到底还怕些什么?破曹只在今夜。”周瑜喃喃自语的登上了军帐内的大座,一脸兴奋的拿起了案前的将令,当下就要下达。 周瑜先唤来蒋钦、丁奉,令他们带了蔡中并降卒沿南岸而走,只打北军旗号,直取乌林地面,正当曹操屯粮之所,深入军中,举火为号。却只把那蔡和留下别有用处。 这蔡中、蔡和两人本是蔡瑁之弟,虽也有几分本事,但和他们的兄长蔡瑁一样俱是见利忘义之辈。他们在蔡瑁死后,只带了些许兵丁,便来到江东,明说是因为不满曹操杀了自己的兄长,而前来投靠。但周瑜,却一眼看出他们是来诈降的。本来,像他们这样的人最好是一刀杀却,不留后患,但在周瑜看来,他们两个似乎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便把他们留到了眼下。事实上,他们也还真是帮了周瑜不少“忙”,诸如黄盖受刑之类的消息,早已籍由他们的口,传去了江北,那却正是周瑜所希望的。 “是!”听自己的都督如此吩咐,蒋钦、丁奉两人躬身领命道。 “太史慈将军!”周瑜接着下令:“你可领三千兵,直奔黄州地界,断曹操合淝接应之兵,就逼曹兵,放火为号;只看红旗,便是吴侯接应兵到。” “诺!”太史慈抱拳拱手道。 眼下,帐外的雨还一直下个不停,似乎没有一刻停歇的样子,但周瑜却早已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他已经决定出征。全军进发不是在今夜,便是在明日。因为蒋钦、丁奉和太史慈这两路要去的地方最远,他所以首先下达了命令。 接下来,针对的是这两路军马的接应:周瑜吕蒙领三千兵去乌林接应蒋钦,焚烧曹操寨栅;让凌统领三千兵,直截彝陵界首,只看乌林火起,便以兵应之;又让董袭领三千兵,直取汉阳,从汉川杀奔曹操案中。看白旗接应;最后则让潘璋领三千兵,尽打白旗,往汉阳接应董袭。 安排好抄袭曹操后路的军马,看着一位位雄壮的将军,竭尽掀帘而去,消失在风雨之中,周瑜的脸上闪过一丝丝淡淡的微笑。他高兴,为自己有如此的同僚而高兴。对于今夜将要发生的战争他谋划了许多,虽总也不敢保证这样一定会赢,但他可以肯定自己已经是尽力了。 任务的分派还在继续,搞定了奔袭而出的几路偏师之后,周瑜的目光便放在了以黄盖为主角的正面战场之上。尽管眼下黄盖并不再帐中,而去寻找那些干燥的木材去了,但周瑜依旧按时的下达了军令:“黄盖将军为今日的主角,自是需要安排火船着人通知曹操那边的。眼下他虽然不在,可是亭渊你可要将这个命令传达到公覆那儿哦。嗯,要告诉曹操,来降的船队是打青旗,盖红布而来的。” “明白。”黄镇用力的点了点头。他是黄盖黄公覆的侄子,字亭渊的,似乎是一个二十都不到的年轻人。眼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职位,自是在黄盖帐下任了一个都尉的官儿,此刻若不是黄盖离开了大帐,他是绝对没有资格站立在这儿的。 吩咐了有关主角黄盖的事情,周瑜只是派发起接应黄盖的人马来。他以第一队领兵军官韩当,第二队领兵军官周泰,第三队领兵军官徐盛,第四队领兵军官陈武:四队各引战船三百只,前面各摆列火船二十只,只跟在黄盖的身后乘着东风径自江北,曹军水寨而去。而周瑜自己则同那程普领着剩下的一派将军如全琮、朱治之辈在斗舰上看着,只留那鲁肃引着一班文臣在营寨中守着。那所谓的守,其实也就是做个样子罢了。因为江东的军少,这一战又是如此的重要,周瑜几乎是尽起大军而行。留守在水寨之中的除了一百艘艨艟还有些战力之外,其余的都只能算是老弱病残了。对于周瑜来说,这是一场至关重要的赌博,赢了一切都还好说,若就此输了的话,一切都没有再谈起的必要了。 风还在刮着,雨还在下着。这场斜向西北的风雨,把江东军所在的一切都给笼罩起来。在一片如墨的黑暗之中,在那如烟的朦胧之内,一切都在紧张而有序的展开着。周瑜已经把他自己能作的事情都做了,下面等着的,除了这雨的停止之外,剩下的便是看黄盖什么时候,找到那最为关键的干燥薪材了。 时间在等待中过去,已经是下半夜多了,一宿没睡的周瑜、鲁肃等人虽然觉得疲惫,但依旧强打着精神静静的坐于帐中等候。他们仍然是那副镇定从容的模样,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是这样的。作为军中主官,他们可是得时时刻刻注意自己得言行举止。在这大战即将要开始的霎那,他们即使心中忧急的很,脸上却依然得平静。 外头的风风雨雨始终没有消停的迹象。那噼里啪啦的声响将整个营中正在继续的动静全然都掩盖了下去。在这一片的杂噪之下,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除了已经接到将令的将军之外。 就此,也不知过去了几凡,一个如雷般的声音在帐外响起。那是笑着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欢愉的情绪。虽然在雨声中,声音的大小和清晰明显的受到了影响,但凭借着往日里共事的熟悉,周瑜和鲁肃等人一下子就听出了,这笑起来的人正是今夜的主角——黄盖黄公覆。 “难不成有什么喜事吗?莫非……”周瑜和鲁肃对视了一眼又分别转过头去。他们都知道对方心里希望的是什么,然而却又都觉得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些难度。外头的雨下得如此之大,要找到那些干燥的木材,实在是有些难度。除非有人早先就预料到了这一切,否则,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时期。“算了吧……还是等公覆进来了再说。”周瑜、鲁肃如此想着,却见大帐的门帘一下子被掀开了,一个身着铁甲却浑身是水的人撞进来,两人此刻看得真切,一下子就认出了进来的人正是黄盖。 周瑜、鲁肃正眼看着黄盖,只见这位老将军的身上已是被雨水淋了个通透。点点滴滴的从战甲的缝隙中,甲下的内衬里滑落下来,才不过站在原地上喘了几口气,他所处的地方已是被水胡了一片。他似乎很有些疲惫,虽然取下头盔而崭露出来的容颜上满是真切兴奋,但那略略有些眯起的眼睛和不住起伏的身躯,却暴露了他兴奋之下的倦意。这也难怪,让这么一个五十好几的老者在这样的大雨中没有任何遮挡的奔跑了许久,也实在是有点为难他了。 “公覆辛苦了,还请先坐下吧。”见黄盖如此的狼狈,周瑜不由得出声安慰道。他命人取来一杯姜汤交到黄盖的手中,等他热气腾腾的喝下了,稍稍的暖了些许身子,这才出口询问:“未知薪柴的事情如何呢?” “找到了,当然找到了,而且很多。”黄盖兴奋的须发皆张起来,他手舞足蹈不已,脸上的笑容那自是不用多说了:“薪柴……那些干燥的薪柴,在孔明的军帐附近被幔布遮了有好几十个帐篷呢!” “啊……”周瑜和鲁肃听黄盖这么一说,先吃了一惊互相的对视了一样,脸上的笑这才绽放开来:“那感情好。一切到此都算是具备了,只等这雨小了,我们便可以往北而去。” “确实如此。”鲁肃拊掌大笑起来。他笑得十分开心,却不曾注意周瑜那笑颜上一闪而逝的忧愁。 作为江东军的都督,周瑜看事情确实比他周围的人要更全面也更警觉一些。当此刻大家都在高兴的时候,他却想到了以后可能要与刘备、李晟对决的事情。“刘备有马谡,李晟有龙凤,这些都是英主人杰的对子,只怕以后对于我们来说可都是麻烦啊。”他无奈,但在眼下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以后的事情还可以以后再说,但在此刻,最关键的还是即将要爆发的这一场战斗。” 此时已是几近黎明了,下了一夜的大雨并没有停止。外面天依旧很沉,看不见有半点要天亮的模样,但听着帐外那逐渐微弱下去的声音,周瑜却明白今日绝对可以完成这几个月以来的准备。 “一切都还算是顺利。”他微笑着拾起了一部书卷优哉的看了起来,似乎等待的越来越有耐心了。 下了一夜的雨最终在本该是太阳升起的时候停住了。天已经苍白的泛亮起来,一层有如轻纱一般的水雾弥漫在大江之上,给这江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这确实是一副很美丽的江景,但如此的江景却没有多少人欣赏。已经准备要在今日与曹操决战的江东军以然在雨停后的不久,从水军的大寨里出来,一遛烟的分作两路互相都看不见的踪影部分,逆江水而上直扑曹操的赤壁大营。 风依旧刮着,虽然是逆江而行,但因为搭了顺风的缘故,出击的江东军航行的速度并不是很慢,才从营里出来不到半个时辰呢,便进入了对面曹操立于赤壁大营之外的瞭望台的观察之中。 “黄盖来投降了。”看到蒙着红色幔布的船,瞭望台上的士兵不由得兴奋的叫喊出声来。 江东有人要来投降的消息,在曹操军中并不算是什么秘密,曹操为了提升手下士兵的士气,甚至有意识的把这样的消息广为传播。当然这样的传播也只能是一半一半的,曹操会把江东军有人要来投降的消息说出去,却不会把来投降之将军姓名完全宣布出来。为了保密,他肯定会有所保留的。然而到了眼下,却连最普通的小兵都能如此简单的呼喊出来降者的姓名。这只能说曹操的保密实在是有些不够到位。在眼下这一直以来的强势之下,他着实是轻敌了。 “红色的船来了。”瞭望台的士兵高声把这个消息报告给曹操知道。 “哦?大清早就出来了?”曹操面露喜色。他昨天晚上才接到消息说黄盖会在这几天前来投靠。他原本以为那怎么也需要一些时间的,却不下才过了一个晚上,黄盖居然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现了。“这真是一件好事啊。”曹操难得的咧开了嘴。 “可,那人真的是要来投降的吗?”身旁的夏侯憞问话了,话语中带着提醒的味道。 “应该是没错吧,红色幔布的船,上头插着青牙旗,这些都和最初约定的相同。而且据下面报来的消息说,这些战舰都是江东主力的艨艟样式,这种船虽然比走舸强上许多,但怎么也不可能对我军有什么威胁。如果对方想在这些船上作手脚,那也实在是太愚蠢了。”曹操反驳的回到。 “只怕有什么万一……”夏侯憞依旧有些不放心:“眼下这风对我们不利啊。” “万一?有什么万一?对方唯一的万一就是可能想要烧我们的船队。不过昨天的雨一直下到前面才停,就算江东军早已准备好了木材,也肯定全都湿了。要全都晾干恐怕得到中午才行。而眼下的这批船是一大早就出来的,报告说他们上头没有堆放任何东西……而且,黄盖也确实在东吴那边受了不少委屈,眼下似乎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曹操想了想,依旧坚定的摇着头否认道。 “但愿如丞相所言。”夏侯憞显然被曹操说服了,脸上显出若有所悟的表情来。 “不过,也有可能是故意作给我们看的。来的船二十几艘并不算少,而且江上又有雾,他们大可以慢慢的走,轮流回去运柴的。毕竟,我们离他们可是很有断距离,怎么也不可能轻易的看出,他们究竟有没有回去。”年轻的曹丕在这时却重新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唔,这也是有可能的事情。”被自己的儿子一提醒,曹操不禁也有些担心起来,他迅速的下令:“把江上的这些船给我盯紧了。如果他们有船返回,便迅速的给我报将过来。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不但瞭望台上的哨员要注意,就连派出去的哨船也得给我看得仔细,不能有任何的疏忽。从现在开始,每隔十五分钟,就把情况汇总一次过来。” “是!主公。”传令兵迅速的下去了。他似乎也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因此是一路小跑而行的。 看着传令兵跑出去的身影,按道理应该松一口气的曹操却是怎么也放心不下,他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说实在的这次南征,给他带来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首先是不曾预料刘备在有了军师之后,在战术上会变得那样的狠辣,其次便是没有想到在长江以南那个名为长沙的地方还有那样的一个人存在:他本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的,即使有些许名声外露,也都是说他爱好神仙之术,一心只想求道之类的。曹操原本把他当成赵范、韩玄,以为可以传檄而订的,但不想他居然能在数天之间一口气把赵范和韩玄给定,同时发兵七万与刘备、孙权他们会盟。 “这真是令人吃惊呢,真不晓得他最后还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最初听到这个消息,曹操还在宛城。那是的他正为刘备火烧新野之举弄得头痛不已,对这个刚刚接到消息,虽然有些吃惊,但也不曾放在心上。然而,更令他惊诧的消息却接连发生了。 “……居然……居然打败了我的虎豹骑?这李晟手下什么时候也有如此强大的骑兵了?”在看过了刚刚送到自己手边的这份来自长坂的战报,曹操的脸上那怎么也无法掩饰的震惊久久不能散去。虽说虎豹骑是在被对方偷袭的情况下打败的,可对于始终寄予虎豹骑以厚望的曹操来说,败了就是败了,不管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对于能打败自己的人,总是要十分的注意才好。他当下就让负责情报的贾诩着重调查有关李晟的种种,了解到了这位荆州最年轻之太守的过去和“现在”。 “原来他就是那个人啊。十四年前他才多大?居然对我有这样的怨恨,这事情可是有趣的紧了。”曹操看着贾诩送过来的那些有关李晟的资料,又从蔡瑁那边了解到了李晟的种种和他身边那些人的情况之后,对李晟这个年轻人越来越又兴趣,也越来越警惕了。 “文和,看来我们的情报工作还要加强啊。若是什么事情都等到了问题出现之后才有所警觉,我们绝对会因此而吃大亏的。亡羊补牢之说固然是不错,但非要等羊亡了,我们才去补吗?那可不是真正聪明的人所为的事情啊。”曹操眯起了眼睛像是感慨,又像是告诫的对贾诩说道:“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我就不会关注一个边地的小太守,而不关注他,我也就不会发现我们居然还有一个实力并不在刘备之下的敌人出现。虽说练蔡瑁都不知道长沙到底能有多少兵马,但从以往长沙的实力和现在长沙的发展来看,长沙的兵马,至少也有三万。若我们与江东在长江上对峙着,斜下里突然跑出一支这样的部队,这恐怕会令整个战局为之改变的。” “我明白。”贾诩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也是智者,这样的话既是曹操不说,他也是看得出来的。虽然他心中略略对曹操把李晟看得如此严重而看到些许惊奇,但他却明白曹操提醒自己的这些真是一点错也没有。“这些事情我会办好的,还请主公放心。”难得的,贾诩作出了一个庄重的保证。他迅速的转身而去,雷厉风行的去安排这件事情。作为一个智者,一个本身以自己为第一考虑的智者,他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做怎样的事情。 时间就在曹操忙碌其他事情的间隙中不经意的过去。作为一个统帅,他曹操带领的军队可是比周瑜那边的要庞大许多,虽然自他而下早已有了一整套完备的体系可以为他分忧,但生性喜欢权力的他每天总也是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他是一个多疑的人,在他看来权力还是把握在自己的手中最好,即使这样很让他有些疲惫的感觉,但有此而带来的充实感也是惊人的。 关于李晟的资料,这几天自然也在贾诩努力的收集中一点一点的被探知过来。虽然因为李晟在长沙布置的紧密的缘故,贾诩费了好大的公覆也无法探知到更多,但从那些零零碎碎的蛛丝马迹和一些李晟因为已经打算走上前台而暴露出来的情况来看贾诩还是很能够得到一些以前所没有注意到的情况的。他觉得自己实在是低估了李晟——谁也不晓得李晟在几年的不吭不响之中居然有了如此的军事实力。 “估计兵力在十万和十五万之间?”曹操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细长的眉毛斜斜的向上挑起,暴露出了他内心的惊讶:“他李晟不过只有长沙一郡之地而已如何有这样多的兵马?十万到十五万,整个江东六郡的兵力加起来也未必会有这么多啊。” “江东的人马我们估计是在十万左右,只有可能比这个少,而不可能会比这个多的。”贾诩在后面补上了这么一句。 “那么你还认为……”曹操看着贾诩,似乎想发火,却又突的收了回去,“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刘备都依靠新野那么一块小地方而拥有了六万人马,而长沙与新野相比,一个是天一个是地啊。” “确实如此,我刚刚接到的正式情报是,李晟引兵七万号称十万大军移师到了汉阳。”贾诩点了点头,随之将写有情报的绢纸递给了曹操。 “汉阳?他在那个地方做什么?”曹操不解:“如果说是江东军去汉阳我还觉得他们是要和我们打仗,可是李晟军去汉阳?我可不认为他们有跨江击我的水平啊。莫非,他只是想自保?”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贾诩也认为李晟想自保的原因是最大的,但在眼下自己的主公都猜到这个原因的情况下,他却乐得装一个糊涂。 “继续给我盯住他吧。对于这么一个突然冒起的人,我们可是不能有丝毫小看的。”因为心底那说不清楚的原因,曹操对李晟倒是关注的很,他进一步给贾诩下达了命令。 “我明白了。”贾诩重重的点头。 第二十八章 赌的计划 雨下了,风也吹起了,在风雨之中不曾安眠的不仅仅是夏口的江东军,就连远在汉阳的李晟军也是一样的,所有的将军幕僚都在李晟的要求之下于那风雨起时的一刻聚集在了李晟的中军大帐之内,等候着李晟的调遣。。因为已经知道了“历史”,因为身边还有庞统这样的智谋之士在旁边辅佐着,李晟对于东南风起时便是江东军进攻的时候已经越来越是确定了。虽然黑夜的风雨之中,绝对没有办法因此而发动火攻,但李晟却明白在这场暴雨过去之后的第二天绝对是历史上那奠定了今后八十年命运的日子,“赤壁之战”的决战之日。 “唔,风来了。我想我们也该进行自己的布置才是。”李晟微微的弯起一个弧度,露出一丝赖人寻味的笑容赖。他撇头看着身边庞统,点头示意着他,“一切可以开始了!” 接收到李晟那命令的眼神,庞统微笑着站起了身子径自走到了他身后那早已被白布蒙住的屏风边上,重重的一挥手扯动下那始终蒙着屏风的白布。在大帐内那明晃晃的二十盏油灯的照耀下,屏风上那所绘制的一副硕大而明晰的地图展现在大家的面前——这正是长沙、武陵、南郡的地图。 “各位,决战的日子就要到来了。这一战可以说是我们对曹操最重要的一战。如果赢了,我们便可以正式踏上争霸天下的舞台,如果输了,只怕从我到你们都必须另寻出路才可以。”李晟从容的站起身来平静的看着这些和自己奋斗了这么多年的人们,“十几年的努力,就看今天了。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们,我们的目标就是南郡,彻底的拿下南郡之地,将曹操完全驱逐出荆州本部,这便是我需要你们做的地方。” “南郡?难道我们不参加赤壁的决战吗?”众人颇有些愕然的迷茫起来,他们看了看俱是一脸微笑的李晟和庞统心中有些领悟:“难怪主公在来到汉阳之后便把手中的士兵一点一点的分散掉,而且这几天也渐渐的看不到甘宁、赵云、黄忠他们的踪影,原来主公心中早已打着直接出兵夺取南郡的主意啊。” 李晟是带了七万大军来参与赤壁的对决,但这一切似乎只是一个幌子,一个在刘备、周瑜面前表演的幌子。自从兵马移师到了汉阳之后,汉阳的水寨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至少从外面来看是如此的,但在实际上,就连最低阶的小兵也看得出来,这个汉阳得水寨只是虚有其表罢了。按照十万人规模建造的水寨,此刻驻扎在其中的最多也只有两万多人。其他人都在一个多月的驻扎时间之中一点一点的被调了出去。他们去哪?没有人知道,虽然有人心中好奇想询问一番,但却被李晟下达了“禁口令”。 “这还不是让你们知晓一切的时候。”李晟那时神情严肃的说道。 既然自家的主公都这么说了,那众人自然不敢继续再询问下去。尽管他们心中痒痒的总有些难耐,但作为臣子,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等待。他们一直没问,直到今天…… “赤壁的决战我们自然要出兵体验一番,但这里只是我们的副业,我们真正的主业是夺取南郡。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你们中许多人可能都已经猜测到了些许。没错,甘宁、赵云、黄忠等几位将军已经带兵马与武陵的刘磬一起做好的准备。他们将直接杀向夷陵为我军第二战场的开辟做好准备。而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为他们提供资源,并进一步在赤壁战场之上对曹操军进行先头打击。”李晟眯起了眼睛,看了下头的士兵们一眼,这才继续说下去,“时间到了现在也是差不多了。就让士元军师给你们讲讲现在的我军具体的部署吧。只有将一切都让你们了解了,你们才能最好的明白,自己该怎么做。”说着,李晟对庞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军目前的军力主要分成两个部分,一路是以黄忠将军为主将,甘宁、赵云将军为副将的西路方面军,一路则是由主公亲自率领的东路方面军,也就是我们这些人。西路军兵力在五万左右,而我们这边的兵力则是两万有余。虽说兵力极不平衡,但两路军对战斗本身而言都是十分重要的。因为我们的目标都是一样,就是把曹操南征的主力,彻底的消灭在这里。”庞统在李晟的手势之下站起身来,自信满满的说道。他并不是一个英俊的人,可是他身上的自信,让他原本丑陋的面孔变得分外有架势起来。所有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脸上,丝毫也不觉得这张难看的脸究竟有怎样的恶心了。 “由于军队分为两个部分,因此我们的计划也是分成两个部分。”庞统说着顿了顿,拿起案几上的一杯茶水轻轻的嘧了一口又继续说了下去:“西路的部队执行的是登陆突击作战。这种作战方式,我想你们以前也曾听主公提起过,但眼下我们就是要把他们变为现实:由甘宁将军率领水军第一舰队配合商船运输对,在赤壁火起的同时进攻夷陵取得第一个支点之后,黄忠和赵云两位将军率领机动部队抢占江陵与襄阳两城以完成我军此次的作战目标。” “这可行吗?曹操和他的手下可都不是傻子,就算以我们机动部队的速度能在相当的时间内赶到这两个地方,可面对有重兵把守的城池,我们能一下子攻破吗?”作为李晟的手下兼兄弟,已经有二十几岁的宋德明显的成熟起来,他反问军师的方案。 “你说的这些我们也想过,本来认为只要能夺取江陵就算不错了。但主公却给了我们夺取襄阳的希望。”回答着宋德的问题,庞统将自己那满怀这尊敬的目光投向到了李晟的身上,“主公,把这几年做出来的霹雳包全部都拨给我们了。虽然用这些东西想轰平江陵和襄阳的全部城墙还是有些困难,但我想用他们轰开一个口子还是可以实现的。一旦口子被打开,你认为还有什么能难得住两位将军吗?” “应该没有了吧。”宋德了解的摇了摇头。作为李晟最初的三个结义兄弟之一,就旁人看来他或许没有周力、周睿两兄弟受到的重用多,但在事实上他却是李晟最信赖的人之一。李晟直接将拱卫霹雳包生产所的任务交给了,这令他对霹雳包的威力比除李晟之外任何人都理解的多。在他看来那种近似于天崩地裂的力量是没有人能够抵御,就连武艺高强的赵云、黄忠之流也是如此。虽然因为原料难以炼制的缘故,李晟军集了六七年的工夫也才生产出大约一千个霹雳包,看上去简直是少的可怜,可宋德知道一旦把这一千个霹雳包集中起来使用究竟会有怎样的结果。“有了这些东西在,不要说是襄阳、江陵这样的城池可以一攻就破,恐怕就连长安这样的巨都也无法在这样的攻击下经受多久把。毕竟这些是能够把镔铁这样绝对坚硬的东西都炸个四分五裂的恐怖存在啊。”宋德想到这里自也是放心了。他重新坐下,脸上显出淡淡的微笑。 随着宋德的坐下,帐内的众人,对于西路的事情并没有更多的疑问了。因为他们都看到了宋德脸上的安详。 整个李晟帐下究竟谁最得李晟的信任,这在跟随着李晟这么多年的部属中早已有了一个明确的排行。诸葛亮、庞统、黄忠、魏延、赵云、甘宁、宋德、周力、周睿……这些人都是最早跟着李晟一批的,也是李晟帐下最有能力的一群,自然也是最受李晟信任的。想当然的他们必然会知道一些一般人所不知道的事情。因为知道的越多,对事情的了解自然也就越多。因此大家都相信,能让宋德作出如此表情的李晟,肯定在暗中有什么令大家安心的存在。虽然他们自己也不清楚,这存在究竟具有怎样的力量。 “连主公最信任的宋将军都如此了,想来那被称为霹雳包的东西真的能改变整个战局呢?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我们的主公可是从来都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呢。”大家心中这样想着,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起来。 “好了,说完了西面的事情,我们就来说说看东面的情况吧。下面的这些任务可是完全要交给你们去做的哦。”见众人对在西面开辟第二战场的事情没有任何异议,庞统清了清嗓子却是开始说起关系到众人自身的东面部署:“东面我军主要的任务就是配合刘备大人和周瑜都督的部队将曹操军彻底的清除掉。由于我军现在是在江南,因此要从这边进攻曹操军,我军的主力应该是以水军为主。杨续的第二舰队为水军主力,配合郑平的五百艘商船足以在短时间将我军送过长江。一旦过江,我军的任务不是向一般人那样跟在曹操的屁股后面死命的追他,而是沿江岸西行,逐步打击江陵一带的沿江势力,多开辟港口,为我军后续部队的到来做好准备,便是我军最主要的任务。至于追击曹操的事情,我们也要做,不过只要出一千的骑兵过去就足矣,并不需要太多人手。” 说着,庞统那清澈的目光再一次的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将那或跃跃欲试,或低头不语,或略有些失望的神qing动作全然捕捉到眼中,微微的一笑,这才大声说道:“杨续、郑平两位将军何在?” “末将在!”自李晟左手下方,立马有两人跳了出来拱手行礼道。 “今日作战的开始便是由两位将军展开的。”庞统用自己那明亮得如星辰一般的眼睛灼灼的望着他们:“杨续将军可率战舰队为先锋,多备油引火石,让曹操寨中的大火烧得更猛烈一些。至于郑平将军则率商船队跟随在杨续将军之后一待杨续将军将水寨中的敌人清除得差不多了,你便迅速的跟进,先把阿力扎将军的山越兵给我放下来。” “领命!”杨续和郑平齐声拱手应道。 “至于阿力扎将军可率本部两千山越兵由小路直插华容。今日之战,曹操必败。而以他曹操的个性,败退之后必然是想着急切的返回江陵,因此华容道便是他的必经之路。你到华容之后,若见华容一路道路平整,那你的任务便是破坏华容道的完整度;若华容道本身道路就十分泥泞,你则可带人马与道路正中直接截杀曹操军。对此,我也不需要你能够杀得曹军多少人马,只要能将曹军尽可能的拖在当场,这便是你的头功了。”庞统乐呵呵的的点了自加入李晟军之后,一直都没有上过战场的山越军的令。在他看来这种用步兵作为机动兵力进行大范围奔袭的战术,也只有在山间生活了习惯的山越士兵能做的出来。 “诺!”鬓发微微有些苍白的阿力扎身着皮甲站了起来,一如杨续郑平那般拱手应道。在李晟帐下,他也有了六七年光景,虽然豪爽的脾气一如往昔,但在整个人的行为动作和说话语气之上,他却和真正的汉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若非他身上那副很有山越风格的皮甲暴露了他的身份,否则任问一个人,只怕都会把他当作汉人的老将来看。汉人与山越人究竟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只怕没有人可以说得清楚罢。 眼下他听自家军师一下子就把命令发到自己的手中,让自己承担如许重要的任务,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顿时展露出完全由鸡皮堆栈起来的笑容。尽管这笑容实在是有些难看,但谁都看得出来他的真心和真心之后的得意与感激。 李晟是他的主公也,是他们山越人的恩人,也许在七年以前并非如此,但在七年之后,所有的山越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在李晟治下,山越人的生活水平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短短七年的提升令他们享受到了以前几百年来也不曾想过的生活,他们得到了他期望的平等。这令他们感激不尽。他们自愿的踏上了李晟的战车,只为了能报答李晟对他们好。在他们心中只有李晟能成为他们的统治者,至于其他人根本就不认,无论是北方的曹操还是别得什么人。 士,为知己者死。 阿力扎眼中的坚定令庞统很是欣慰。他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继续发布命令:“周睿将军!” “末将在!”早就在一边等得有些焦急的周睿迅速的跳了起来:“请军师下令。” “你部都是骑兵,速度自也是够快。还请周睿将军引本部人马由大路斜插至华容路口侯着。如曹操兵来便迅速的截杀于他,一次不行可以多次,不需要在阵中直接获取曹操的性命,只须不断的给他打击,尽可能的拖住他的脚步就好了。”庞统详细的给周睿讲解这个命令的意图。 关于如何对待曹军残部的打击李晟和庞统早已商议好了:那就是尽可能的打击曹操的军队,击杀曹操手下的将领谋士,却独独放过曹操自己。 在李晟和庞统看来,曹操的存在无疑是保证北方稳定的关键。你可以在这场战斗中尽可能的削弱曹操的兵力,但绝对不能把曹操赶尽杀绝。毕竟,眼下对自己来说最好的是三分而不是二分。曹操若死,江东必然势大,而江东势大的结果,便是自己这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要让曹操牵制住江东,让他们不可能完全把精力花费在我们身上才行。”李晟和庞统商议了半天,又与孔明飞信来往个几回,最后商议出来的结果便是这个。 作为一名将领,即使和自己的主公十分亲近了,周睿也同样猜测不出庞统的和李晟的用意所在,只是军师都这么说了,自己的主公又没有出言反对,他便晓得自己的主公也是抱着和军师相同的意见。为什么非要这样呢?周睿不怎么理解,却也无法反对。事实上在这个时候,他并不在乎能不能杀得掉曹操,而是在乎自己将独领一军独自执行一个方面任务得事实。这是令他十分高兴的事实,他当下毫不犹豫的从庞统的手中接过将令,高声应了一句:“诺!” “宋德将军负责汉阳城的防守,其余各位将军则与主公同往赤壁阵前迎敌,由正面击溃曹军本部为我军的胜利打开大门。”一一将独立出击的任务交给了各个将领之后,庞统终于对剩下的将军下达了最后的命令——与主公一同行动,这便是最后命令的关键。 在一片应诺声中,众人散去。只留下李晟和庞统对做于帅案的两旁。李晟撇过头来呆呆的侧望着身后那被灯火照得通亮的地图屏风,脸上隐约显出一丝担忧的神色。心中的不安令他着实难受的紧。其实他也知道在这个时刻自己该是镇定无比才对,但随着那个时刻一步一步的宁静,他的心却始终不能平静。 “究竟能不能更进一步的改变历史呢?”他不知道,所以他的心乱了。 “主公在担心什么?”看到了李晟久久不曾言语,看着他额间的眉头微微的揪起,庞统似乎明白了什么,出声询问道。 “担心?”听庞统问起,知道他已经看破了自己的心思,李晟微微的有些羞郝,随及又十分淡然起来,他对庞统轻轻的点了点头,直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士元认为我们今日的部署能够成功吗?” “这个嘛……”庞统沉吟了一下,微微的摇了摇头。 “不能够成功?”见庞统摇头,李晟的眼睛瞪得老大,不禁有些高声起来:“不能够成功的话,你为什么不阻止我?嗯!” “为什么要阻止呢?”庞统微笑起来:“主公心中的担心实在是大了,我有说绝对不成功吗?” “嗯?你玩我?”李晟看着庞统,心中不禁涌起些许被耍的愤怒。他恶狠狠的瞪视着庞统,脸上的担忧在这一刻却是消散的无影无踪。 “算不得,是主公您自己会意错了。”庞统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淡然模样:“我之所以摇头,不是就这样肯定的说我们的计划一定就行不通,而是说主公的计划有些大了,要作出这样大的手笔,成败得失各有五五之分,多少给人以一种在赌的感觉。” “在赌的感觉?”李晟微微的一怔,却是无所谓的笑了起来:“在赌便是在赌吧。当你遇上迷茫的时候,你作出的每一个决定何尝不是在赌呢?我也知道这次我们的架子是铺得有些大了,可是不这样,我们又如何能谈得上快速发展。如果错过了这次打击曹操的机会,只怕以后想要在把这样拿来揍却是很难了。曹操这个人究竟有怎样的本事,我们并不是不知道啊。” “既然主公如此清楚这一点,那主公还担心什么呢?”庞统不解的望着李晟。 “担心什么?”李晟卡了一下,绞尽脑汁想了想,终于有了一个结果:“尽管明白这是在赌,尽管已经做好了失败之后自己要如何放弃的打算,但我心中依旧对失败有着深沉的恐惧。我害怕失败,我不想放弃,所以我才会担心啊。” “主公努力了吗?今天的一切,你都尽力了吗?”庞统又问道。 “应该是尽力了吧。”李晟苦笑:“我自己有多少水平我是知道的。能做到眼下这一步,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那主公就不应该如此才对。虽说是在赌,但此刻人力已经尽到,成功与否已经不是我们能够预料的事情。我们能够对自己说无悔,那便够了。事实上,我们并非绝对的弱者,即使失败,我们也拥有再起的机会。毕竟,我们还有荆南之地啊。比起已经到了悬崖边上,只能做背水的最后一战的刘备,我们已经是好上许多。如果主公都觉得这样还不够,而忧心忡忡的话,那比我们差上更多的刘备,岂不是要趁早抹脖子的好?”庞统耐心的劝解着李晟。 “这……”李晟沉默了,他在庞统思考庞统话。他低下头去,沉吟着。当他许久之后,再次把头抬起,眼中已经没有了所谓的弥漫。他不再担心,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是尽力了,至于这最后究竟能不能的成功,靠得不仅仅是接下来自己和手下这些将军们的全力搏杀,更靠的是所谓那飘渺虚无的运气。对于这个说法,在来到这儿之前的李晟是不怎么相信的,但在来到了这个时代之后,李晟回想着自己这诡异的情形,却是不由自主的相信,在那冥冥之中,确乎有一个无形的大手默默的在改变每个人的一切。尽管这种被人掌握的感觉十分不好,但李晟却知道自己基本上是无力改变这一切的。对他来说,一切都只有尽力之后,便听天由命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吗?这个道理我许久以前便明白,为什么到今日还是不是着相呢?”李晟摇摇头将心中的烦恼甩开。他淡淡的笑了起来,对自己前面种种的莫名其妙觉得无聊。“士元,多谢你了。”他诚挚朝庞统拱手。 “不敢,为主公分忧,本就是我们身为臣子的本分啊。”庞统连连摆手,一副不敢当的谦逊模样。 “唉,你客气什么?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这里啊。你我之间还需要如此客套吗?”李晟摇摇头脸上满是不在乎。 “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但这是中军帐。”庞统故作一脸正经的模样,但他眼底潜藏的笑意,却全然暴露了他骨子里的张狂。他不是一个严肃的人,从来都是如此。 “你啊……”李晟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便嘿嘿的笑了起来。 下了一夜的大雨在本该是太阳升起的时候听了。早早在战船上侯着的李晟当下便迅速的打发自己手下的探子上桅杆去端看。 “江东军逆江而来的时候,便是我们大军出发之时。因此江面上船只的来往对我们来说可是十分重要的,我需要知道这儿的每一个变化。”李晟神情严肃的对站立在自己身边的水军统领杨续说道。 杨续是这场战役的水上指挥,而李晟则是整场战役的总指挥。虽然因为李晟自己不懂得水战阵列的缘故,而下令全权让杨续来负责这一切,但李晟却是有资格和权力,让实现自己的意图。“我需要什么,你就必须做什么,至于你中间怎么做,那是你的自由。”李晟始终都是这样和自己的将军们说的。 船乘着至身后吹来的风,飞快的破开前方的江水而进。随着战船迅速的向北而行,李晟期待已久的情报终于传了过:“前方五里处,发现江东水军舰队,青色艨艟二十艘!” “唔,看来是黄盖的部队。我们就在这江上抛锚吧。嗯,还可以稍稍后退一些,总之只要隔岸观火就可以了。”李晟听了情报,偏着脑袋想了想,直接对杨续说道。 “就这样。”对于主公李晟的话,因为涉及到了舰队部署方面的事情,杨续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他先是用自己的脑子好好的想了一想,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差错了,才最终点了点头。 此刻,李晟军的舰队正位于离曹军赤壁军营大约三十里的地方。虽然还处于曹军瞭望台的视线之中,但由于此刻江面上的雾气弥漫,李晟军的舰队又只有那区区的二十几艘战船,并不显得庞大,故立于江上倒也不曾引得曹军如何注意。眼下,他们的目光都被逆江而来的黄盖军给吸引着,怎么也不会注意到这更南边的一溜舰队。 因为已经将战舰的铁锚抛下了,一时半会还没有与曹军接战的可能,李晟便十分自然的来到了战舰的顶上的高台之上。这里是视野宽阔之地,背着从后面呼呼刮来的江风,眺望着北方那犹如轻纱一般的薄雾之景,李晟几乎是瞪大了眼睛在端看着。虽然因为距离十分遥远的缘故,他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怎样的真切来,但就隐隐约约中注意到的那一些,却让他十分清楚的了解到了一点那就是:准备前往江北曹营的黄盖舰队实在是太慢了,遥遥的望去就像是那懒惰的乌龟一般,老半天才悻悻的往前移上一点。 “他们究竟在做什么?现在不是顺风吗?为什么还行进的如此之慢?”李晟并不清楚水战的事情,对黄盖的举动可是怀疑的紧:“他们不想打败曹操军吗?还是黄盖这个老家伙干脆想假戏真做了?”遥遥的望着这一幕,李晟的想法充满了恶意。 第二十九章 火起 对于已经“了解”了整个历史的李晟来说一场真实的赤壁大战正在他的眼前很无聊但又是很紧张的进行着。李晟知道这场大战结果,却不太清楚这场大战经过,更不晓得这场大战因为出现了他这么一个可以同刘备、孙权叫板的第三势力究竟会有怎样的变化。他紧紧的盯着江东黄盖的诈降队,在颇有些难耐的等待中看着他们一点一点的接近曹操的营寨。 时间就这样在一方冷眼的旁观中慢慢的过去,不知不觉已然消逝了两个时辰。黄盖船队的速度虽然慢如乌龟,可在这么长时间的爬行之上也确实接近了曹操的营寨。笼罩在整个江面之上的薄雾,在此刻已经慢慢的消散了,久违了一天的太阳终于从厚厚的云层中探出了它的脑袋,让原本一直让人觉得有些凉凉的东南风逐渐带上了点温暖的气息,令人觉得舒服极了。 “这确实是一个令人犯困的时候啊。”刚刚草草的用过手下士兵送来的午餐,吃了一个囫囵饱而略有些心满意足的李晟遥遥的望着对面情况,尽管就表面来看一切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李晟却觉得接下来应该就要到那令人觉得激动的一刻了。毕竟,黄盖的船队离曹操的水寨已经十分近了。 “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吗?曹操不会就这么傻傻的看不出黄盖的诡计而把他们完全放进寨内吧?”李晟看着黄盖的舰队不断的接近曹操的水寨,心中不由得对曹操也有几分担心起来:“这位聪明的曹操大人不会在这儿犯傻吧。”他想着,却是嘿嘿的傻笑起来:“我替曹操担什么心呢?眼下这种情况不是让曹操吃得越大的苦头便越好吗?”他自嘲的摇了摇头,却是也搞不懂自己的内心究竟如何。 他在这儿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对面事情的发生,一个劲的胡思乱想着,略带些许迷离的眼睛,在脑袋混乱的一时间里忘却的对将北情形的关注: 曹操并不是一个傻子。当黄盖的船队离他的水寨已是如此之近的时候。一直相信黄盖是真的前来投降的曹操终于发现黄盖的不妥,他看到了黄盖居然在如此近的距离上摆起了冲锋的阵型,看到了黄盖船上那些水军士兵脸上那狰狞着带着些许嘲讽的笑容。此刻迎面而来的东南风猛烈的吹着,虽然风中带着点些许令曹操沉迷的温暖,但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让曹操的心比那十二月的寒风还要冰冷几分。 “这些该死的江东军来这儿并不是想投降啊。他们是想要进攻我们。”猛然觉悟了这一点的曹操立刻下令:“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在接近我们了。所有人都给我做好战斗的准备。” “是!”主公既然都发话了,下面的将军们虽然还有些闹不清除情况究竟是如何,却也还是迅速的开始了准备。一时间曹操军的水寨人影重重,却是一下子沸腾起来。面对不断接近的黄盖舰队,接到了曹操最新命令的瞭望台似乎还想做最后的试探和努力——瞭望台上的士兵不断挥动着手中的红旗,发出一道道简单但十分明了的旗语:“丞相有令,让你们退回去!” 如果黄盖真的是想来投降的话,他自然会听从曹操这位未来主公的命令而后退。但,很可惜的是,黄盖并非是真心想要投降曹操的人,他至今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把战船开进曹操的水寨,然后烧起漫天的大火。 眼见曹操那边居然向自己这儿发出了如此讯息,年老的黄盖这哪里还不曾会意过来:“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的不对劲。”眺目远望,黄盖迅速的估算了一下自己这边和曹军水寨之间的距离,发现在这样的距离上曹操那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阻止自己行动之后,迅速的下达了命令:“升帆!加速!” 在苍老而雄壮的命令之下,水兵们迅速的忙碌起来。他们解开了绳结,用力的拽起了绳索,将那落于桅杆之下的竹帆给拉了起来。风从后面吹来,重重的贯到了艨艟之上,船的速度一下子加快起来。二十艘细长的艨艟宛如二十把飞射而去利刃,直直的对准了曹军的水寨。 “拦……快点给我拦住他们!”眼见对方完全不理会自己这边的命令,曹操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其中的不安更是扩大了几分,他大声的呐喊着,似乎已经算定来飞驰而来的战船会给自己这边带来灭顶之灾。 然而到了此刻才想起要阻止黄盖他们的逼近已经是太迟了。“点火!”随着黄盖的一声令喝,二十艘艨艟上的士兵,纷纷掏出了早已准备多时的火摺子,迅速的摩擦点燃,将之投放在了早已被油浸透了的幔布之上。青色的幔布一下子灼热的腾起了烈焰,那欢腾的橘红色不单单在浸油的幔布上蔓延更飞快的把幔布下头的柴草给点燃了。和幔布一样,这些柴草也是浸过油的。 火势蔓延的非常快,才不过眨眼的一瞬间呢,江东军的这二十艘艨艟已经全然变成了二十个巨大的火炬,腾腾的燃烧着朝曹军的水寨那儿奔去。此刻,艨艟之后的走舸已经被放下了,黄盖带着自己的手下都跳到了走舸之上,正优哉优哉的站立上头,坐看自己杰作的显现。 “轰……!”这是燃火的艨艟撞击在曹军连锁船上的声音。艨艟前端的撞角深深的嵌入了连锁船的体内,死死的卡在那儿,将偌大的连锁船给点燃了。 “呼……!”这是连锁船上燃起的大火在呼呼而来的东南风吹拂下惊起声音。虽然昨夜才刚刚下过一场大雨,但到了此刻曹军的战船依旧是那样的易燃。望着这一片迅速燃起,而没有丝毫逃脱余地的火海,曹操这才明白,前面黄盖的那些人究竟为什么开得这么慢了:“他们并不是在等他们自己船上得柴草晒干,而是等候我们这边的连锁战船晒干啊。” 此刻,对曹操来说一切都已经明了,但这份明了终究是来得太迟太迟。面对呼啸而来的诡异东风,面对这迅速蔓延的腾腾热焰,看着自己的战船被粗重的铁链锁住而不得动弹分毫,曹操明白自己败了。曾经有过的种种豪情壮志,在如今的这个时候已然成为必须抛之脑后的垃圾。虽然他自己对此也是万分的不甘,但于此时此地,他所能做的也就是迅速的逃离这儿,离开着很快就会被化为灰烬的地方。 “这是必须的……虽然现在燃起的火并不大,看上去还有几分可以挽回的模样,但在事实上,一切都已经不可为了。江东的周瑜小儿可不是那么一个简单的人物,他排出的火船可不会就是黄盖手中的这么区区的二十艘啊。”尽管在四下里一片的慌乱之中,但曹操自己还是很冷静的,他一面让人指挥荆州的降军想办法将已经燃起的火焰扑灭,一边则招呼着自己的左右亲信试图就此离开这处险地。他已经料定了事情在下边发展,眼下所想的不过就是尽可能的把自己手下的将军僚幕们都带回去而已。对于他来说,手下的士兵是可以轻易舍去的,而这些帮自己打天下的将军谋士却是不能随便放弃的,他们都是人才,都是可以给他曹操利用的人才。只为了他们身上还有的价值,曹操便不会随意的离弃他们。当然,除了那个连曹操自己的性命都受到威胁的情况之外。 曹操稍稍的向后退却了,在众人的掩护之下,他倒是打定主意先放弃眼前的这一切,溜回襄阳再说。因为,他已经认定了眼前的事情并不可为:就在他确定自己想法的同时,不知从何时何处冒出的江东水军正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他们用来打头的似乎都是和黄盖前面用得一样的青色艨艟。 把艨艟作为火船,这可是让江东的水军心疼了好一阵子。毕竟作为一种专业的战舰,艨艟怎么也不像走舸那样容易建造。这些可是江东的主力战船啊,眼下却要被拿来作为一次性消耗品使用,这怎么也不能令统领水军十几年的将军们释怀。只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艨艟确实是火船的最好改造品。它优秀的适航性,飞快的速度,狭长的舰躯,坚固的舰体和专门用来固定敌船的撞角,使得它几乎成了完成火攻任务的唯一选择。在大都督周瑜的一声拍板之下,大约有一百艘艨艟被改作了火船,一次性的投入了这广褒的赤壁战场之上。 四下里齐出的火船,毫不客气的撞击在了曹操那用连锁大船铸成的水寨外壁之上,让偌大的水寨又增添了几处冒烟起火之地。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在这些作为消耗品的火船之后,江东水军的主力分为四个整齐的方阵缓缓的靠过来,他们以大型的楼船掺夹着中型艨艟作为外壁,而把运兵的走舸和最大的斗舰作为内里,仿佛一座移动的城堡一般缓缓的压来。靠近了,便发出无数的火箭,桐油罐和威力巨大的弩炮。 一时间,曹军水寨外围的全部都在江东军的攻击中被灼热的大火给吞噬了。眼下东南风正键,那比外边稍好一些的内部,虽然还不曾感受到火得灼热,却也被随风而来的滚滚浓烟给笼罩。在剧烈的咳嗽中,这些来自北方的士兵混乱了,他们没有相类似的经验,根本就不晓得自己于此时此刻究竟该做些什么。 这是曹军那些水军教官的失误,也是他们这些人的不幸。至于那些明白在这种情况下究竟该如何处理的荆州降军此刻却是只故得了自己了。降军的那些大“将军”们,眼下都和曹操他们在一起,能够指挥这些人的,大都是降军中的一些中下级将领。由于曹操的决战念头实在太盛的缘故,至收编荆州人马以来,一直没有对荆州军进行整顿,基本上还是原来怎样,现在就怎样的情况。这在曹操军还强盛的时候自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在眼下这一点却成了日后最令曹军懊悔的一点。 当火起之时,一个留言便在这些下级将领士兵中流传开来:“曹公要败了,今夜他们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江东军、刘琦公子的人马和长沙李晟太守的锦帆水军一共好几十万要杀来。如果你们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找一条后路吧。投降曹操而拥有更好的前途,那是那些高官们的事情,对于我们这些小兵来说,一切都还不是一样?我们的家在荆州,你认为我们这些荆州人,有必要去为一个北方人卖命吗?” 流言是很毒辣的,但对于自始至终都不曾有过为曹操真心卖命的荆州军士兵来说,这样的流言或许根本就不算是什么流言吧。至少,在此刻大火升起来的时候是如此。西边的帅旗已经消失了,东面的敌人已经杀来。凡是有几分头脑的人都明白,这全军的统帅伟大的曹操大人已经离开了这几乎要成为烤炉的地方。他跑了,护在他身边的肯定是他那些从北方带来的亲卫队。至于自己这边根本连个传信的人都没有,完全是被抛弃掉了角色。对方都不要自己了,难道自己还要为他们的逃亡拼命吗? “是该要想想自己这边的后路了。”荆州军的人们大都如此认为。他们悄悄的退走了,凭借着自己对水战的熟悉,毫不留情的抛弃了同船的北方“战友”,不约而同的朝西南方向前进。在此刻先头进攻的两个势力之中,几乎是所有的荆州水军士兵都选择了长沙的李晟军作为自己投靠的对象。毕竟,对于这些老荆州来说,江东虽是眼下的盟友,但在以往更多的时候,他们却是自己的敌人。 如果眼下进攻的只有江东的人马,而没有其他的,那或许荆州的士兵会在迫不得已之下,投降到江东那边。但,很可惜的,眼下在赤壁的西南的方向出现了李晟军的舰队。虽然遥遥的望去,李晟的舰队人马不多,也就是那么二三十艘大船,后面跟着一溜烟怎么看都像是商船的队伍,但他们这些人,无论如何都是自己人不是。何况还有锦帆甘宁的威名在那儿,只要好好的想想这所谓的远近亲疏,荆州的这些人会作出怎样的决定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下人群中就有好些在江的这边挥舞起早就准备好的红旗向着江上示意。虽然他们的红旗一拿出来,几乎所有人都明白这些老早都是他们这些人与对面计议好的事情,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显然在怎么不甘也是无法改变事实的了,反正一切对他们来说都还不曾变得更坏。 “对面的红旗出现了。”李晟军第二舰队的都督杨续飞快的将对面的最新情况汇报到自家主公李晟的案前静待他的批示。 “哦?看来仲明的计划进行的还算顺遂啊。”李晟用手支着自己的下巴,无意识的嘟哝了这么一句,随即向杨续下令道:“这儿全部都交给你了,给我一艘小船,我要和郑平他们直接突到前面去。你们给我做好掩护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我只想让你放开手脚去打,让曹操那边和江东那边都知道,我们的水军很强。” “是!”杨续大声的应道,有如刀削的脸上满是深沉的坚毅。 李晟微笑的点点头的,大步的向外面走去。虽然没有发生说出什么赞扬杨续的话,但无论是谁都可以明白的看出来,李晟对杨续是多么的欣赏了。 “凡是让主公欣赏的人,其升迁一定是十分迅速的。”尽管杨续自认不是一个喜好功名的人,可是真的有升迁的机会在面前,他也不会傻傻的放弃,当自己的主公明显的表达出对自己的满意之后,他心里也着实雀跃无比。他笑着,仿佛身子一下子轻了几斤一般。 “全队一字阵列,侧船,间隔三丈;各投手、弓手就位,各队水兵做好防护准备;操帆手、控舵手各各就绪,目标曹操水军营寨,预备!”目送着李晟离开自己所处的楼台,杨续整了整脸上的容颜大声的下令道。 作为一名“老”军人,尤其是在水上混了多年的老军人,杨续在谋略水平和自身的武勇之上,绝对不如第一舰队的都督甘宁,但他也不是全然没有自己的出彩的地方。作为一名老军人,他对水上作战的将领实在是熟到不能在熟了。尽管奇谋不行,但在堂堂正正的正攻上,却十分的稳健,这也是李晟为什么同意让他担当都督的原因之一。 在李晟看来自己手下的甘宁可以成为自己纵横江湖的尖刀而这位看上去无论如何也不怎么出色的杨续则可以成为自己那个粗壮的可以直来直去的拳头。两人都有自己可以利用的地方,至于如何发挥出,他们各自的水平,那可就是自己这些人的事情了——这些都是自己这些人需要考虑的事情,而杨续显然只要在自己的命令下完成战术方面的指挥组织就可以了。 舰队在命令之下缓缓的移动起来。说实在作为李晟军主力的这些弩炮战舰在速度、攻击和防护上都远远的高于江东的战舰,但在战舰的转向灵活上却比江东那边有所欠缺,这并不是什么技术上的问题,而是战舰本身体积与总量的问题。李晟的战舰眼下虽然是在江湖上使用的,但他本身的原型却是用来海战的。由于大海的深沉和宽广,对于战舰的吃水和灵活倒没有像江河这样严格,自然李晟眼下这些战船所遇上的问题,也算不上是什么问题了。 曹操的水寨正处于烈火包围之中,而曹操本人的逃亡,则令整个水寨失去了统一的指挥而呈现出抵抗无力的情况。场面的混乱,令岸边的防御全然没有一点效果,这给李晟军带来的好处就是李晟军的舰队调度不曾受到任何干扰。 一刻钟之后舰队就绪了,猛烈的攻击随着杨续在自己坐舰楼台上那一声怒喝:“攻击!”的落下而开始,用腰弩发射的火箭,如雨一样泼洒在曹操水军的战舰上;那一支一支长如铁枪,粗却如婴儿手臂一般的弩枪则一支一支的从楼台上chuang弩中发射出去,由于这些竹制的弩枪中注满了火yao,使得这看似伪劣产品的粗糙之物在战斗中带给人以无限的恐惧——当弩抢的铁头戳进敌舰后不久,早已被点燃的弩抢上附着的引线就会彻底的引爆弩抢内的火yao,这迅速惊起的巨大爆炸令即使坚硬如楼床那般的巨舰也无法忍受,巨大的窟窿,熊熊而起的烈焰都主意让战船迅速的陷入无法挽回的绝境之中,特别是在李晟军战舰上那强大的投石机的火力支援之下。 如果说腰弩射出的箭矢是点点星火的话,那床弩发出的弩枪无疑就是那夏天落起的冰雹,至于那一个个本身是没有多少攻击力,却是不断将油罐子往曹操军战舰上掷去的投石机,在这里则扮演了一个添油加薪的角色。虽然对于其他势力来说,油无疑是一种奢移的物品,但对于其繁荣度在事实上已经远远超过襄阳的长沙来说,今日在战场上投掷的油弹,也不过是他们一个月的赋税而已。尽管这怎么也算不上便宜,可大体来说还是在长沙这边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自然也就如此允许他们如此的大手大脚了。 李晟军的战线在拥有强大攻击力的弩炮战船面前挺进的十分迅速。在不断的攻击之下,即使是曹操那号称拥有坚实防御力的连锁楼船也着实抗不住了。它们迅速的倾斜下沉。仅仅是在李晟军舰队的两轮打击之下,这一排由十五艘楼船连锁起来巨舰便毫无疑问的变成了水上漂泊的碎木,在缕缕冒起的黑烟中消散了。 舰队在不断的进攻中向前。虽然李晟军投入战斗的时间远比江东军要迟上许多,但在这种全然用强悍的攻击开路的作战方式支持之下,仅仅在一个时辰之后,李晟军的行进位置。便已经和江东军相当了。 “他们用飞的吗?居然跑得这么快!”对于李晟军进攻的速度,江东军的士兵们看得简直是有些目瞪口呆。他们发现自己盟军的这些战友们几乎是在猛烈燃烧的火场中轻装奔跑,只是单纯的前进而没有任何厮杀的作战。他们不曾被敌人所羁绊,因为凡是有想像他们进攻的家伙,全都在这之前被他们战舰的攻击给覆盖了。看着李晟战舰所呈现出来的那种如同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击,江东军这边在无比羡慕的同时,对他们也有一丝微然的恐惧。他们几乎不敢想象身边的那些人在有朝一日把这些东西往自己这边招呼会有怎样的结果。“万一以后与他们交战怎么办?这可不是用想就可以抵挡的住”这样的事情想想都觉得有些恐怖。这,可不是杞人忧天的事情。一些消息灵通的士兵大都隐约的晓得一点:“自家的都督似乎与左右的盟友相处的都不是很好。” “看来我们是要重新估算一下长沙那边的实力了。”站立在楼船的高台之上,周瑜面带忧虑的对此刻正站立在自己身边的副都督程普说道。 “这确实,我们也没有想过他们的战舰居然会有如此强悍的攻击力。”对周瑜的这话程普是很赞同的,但他又有些疑惑周瑜的忧虑:“不过,都督的脸色怎如此的难看?李晟军的强大对我们来说是正好啊。如果没有他们,我们想要如此迅速的击溃曹军显然是不太可能的。”说着,程普用手比了比对岸的战场。此刻,随着战斗的进一步深化,沿江战场的战斗已经渐渐的歇止。对曹操的作战已经从最初的正面攻击转变成了现在的对曹操“余部”的追击。无数江东军的士兵正和李晟军的士兵混杂在一起像赶鸭子一般,在曹军的后头飞快的奔跑着追击着。一切到现在为止似乎都进行的很顺利。在程普看来,这其中很有一部分,算是李晟军那些战舰支援自己的功劳。虽然对方支援自己也不是故意的。 “话不能这样说。”周瑜轻轻的摇了摇头:“眼下虽然是他们帮助了我们,但今后呢?江东想要进一步发展,那就绝对需要据有荆州,这使得我们同刘备同李晟之间都存在了矛盾。我们现在是盟友,可以后未必还是。一旦我们两边交战了,如果我们没有能够针对他们这些战舰的装备,恐怕我们与他们之间的战斗将会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这……”老程普沉吟了一下,却是不再言语。因为他知道,如果真的出现周瑜所说的那种情况的话,那一切真的就会像周瑜所言的那样成为对方对自己这边的屠杀。“唉……不得不承认,我们在新战舰的开发上确实是慢了啊。”程普无奈的在心底叹息着。 程普都能想到的事情,身为都督的周瑜怎么可能想不到呢。然而他却晓得眼下并不是把这些事情说出来的时候。尽管他心中的担忧比程普还要盛上几分,可在一切都说开来之后,他也只是紧紧的抿着嘴一言不发的看着对面的战场,无言的等待着战场上硝烟的过去。 战斗的大调子,已经因为曹操的逃亡而定下了。包括曹操本人在内的所有曹军高级将领的离去,令整个赤壁战场成为一块彻底的鸡肋。虽然江东军和李晟的追击也在基本排除了那些胆敢阻在自己面前的家伙之后迅速的展开了,但在曹操的先行一步和勒令了大量荆州部队作为断后主力的情况下,要追着曹操的本队打只也成为一块难以实现的事情。于是,在两军联合起来追击了近二十里之后,双方都不约而同的调整了自己追击策略:他们将大队的步兵重新投入到赤壁那还未散去烈焰的战场之上,而将各自的骑兵集合起来,继续进行追击的大计。他们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着区区只有一万的部队回遭受曹操败兵的反扑,因为他们早已得到了一个最新的情报——一直没有在战场上出现的刘备军已经完成了从赤壁到江陵一线各个隘口的埋伏工作,眼下正等着自以为能够逃脱升天的曹操打架光临呢。 “下面就看刘皇叔的队伍怎么打了。我想拥有关、张、陈这样猛将的刘备军应该不会让我们失望吧。”收军回合在一起之后的周瑜第一次见到了李晟,在双方短暂的寒暄过后,周瑜不经意的问起了这个问题。 “我想那边有幼常军师在,就算不能致曹操于死地,但要在他的身上剜下三斤肉还是不成问题的。”李晟望着周瑜的那张帅气的脸庞微笑的回答道。 “那说的也是,既然追兵的大头交给了刘备那边,那我们眼下也该用心处理好赤壁这儿的乱局了。东面的归我,西面的归你你看如何?”周瑜淡淡的笑着,眼睛却放出了锐利的光芒紧紧的盯着李晟。 “那大都督岂不是吃大亏了?这样吧,除了士兵之外,我们把剩下的物资集中起来,一块统计了,在互相平分做两分如何?”李晟好心的建议道。 “这样嘛……!”周瑜微微的沉吟了一下,随之爽快的答应下来:“那就多谢了。” 序章 无奈的抉择 对于曹仁来说建安十三年十一月末的这一天可是分外的难熬。虽然他是奉命守江陵的,赤壁那边发生的事情一概与他无关,但那也只是在平常的时候说说而已,在曹操危急的时候他哪里还能做得住呢?说起忠心,曹仁可是曹操帐下最忠诚的将领之一,他非但是曹操臣子,同时也是曹操的同族,这期间的宗族血缘关系令他与曹操之间始终都是站在一条线上。曹操说什么,他便去做什么,既是在能力上比之那些外姓将领还有所不足,但他的忠诚却足以让曹操把自己的后方完全的托付与他。在曹操看来,把曹仁、曹洪留守在江陵,并让陈娇等一干人辅佐,却是足够确保江陵不失了。毕竟,他拨给曹仁的兵马也足足有五万之众。 这份差使本来也算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优差。曹仁虽然心中也有些对于不能上战场的遗憾,但却也是心甘情愿的接下了这任务。作为一个也有过独当一方经验的将领,他自然也明白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有一个可靠的后方是多么的重要,而江陵对曹操来说便是此刻所需要的后方所在。 “江陵可是很重要的地方,是断然不容许有任何失误的。按道理我无论如何都在谨慎的守着才对,但眼下……”在江陵太守府中的曹仁紧紧的皱起了,忧心忡忡的看着东面天际:那里正是一片通红。曹仁接到从赤壁方向快马奔来的侦骑,说是曹操的大军已经中了周瑜的火攻之计从赤壁败下了,如今正狼狈的退往江陵这儿。 “败退?究竟是怎样的败退?”乍然听到这个小心,曹仁立马站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看见赤壁方向的一片通红,他的心中便有很不好的想法。可那想法终究也只是想法罢了,他心中未必没有一丝侥幸的心里。然而,当一个真切的报告将这份侥幸扯断,把残忍的事实摆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也不禁惊诧莫名起来。 “船全部都被烧了,荆州的水军也不知是存是亡。天上地下都是一片通红,敌人从四面八方杀来,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挡。那情形就如同人间炼狱一般可怕……”传令的人喘息着,脸上尽管还有些许惊慌,但大体却还能比较有条理的将一切都说得清楚。 “那不是一场大溃败?”曹仁听闻此处不由得无力的摊坐在地上。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形了。曹仁定定的看着面前的报信者,从头倒脚的打量着他,看着他那一副明显的是经过了烟熏火燎的模样,却是最终确定了他所说的真实。 “一切都是真的,那我究竟该怎么办?是不是要出城去接应主公呢?”曹仁思考着这件事情,这本该是一个很好解决的问题,毕竟对于曹军来说曹操这个领袖的存在实在是比什么都更重要的事情,但眼下的情形却是:曹操已经战败,其迫切的需要一隅之地,供自己修整,而有大兵防护,又是由自己亲信统帅的江陵显然便是这么一个合适的地方——对于曹操自己来说,他绝对是不愿意见到江陵失手,即使是在这种极端危险的情况之下。“必须保证江陵不失!”曹仁站在曹操的角度上思考着眼前的情况,却是越加肯定了江陵的重要性。 “必须在首先保证江陵不失之后,才能说得上如何去救援主公。”思量了半晌,曹仁终于确认了这一点,同时又遇上了一个新的问题:“究竟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呢?”曹仁清楚知道由于主公曹操在前方的失败,使得敌我双方的兵力对比来了一个颠倒,也许在以后主公还能从败兵之中整合出几万人马出来,但在眼下面对步步逼近的联军,曹仁真正能够依靠的也就是自己手中的这五万。五万对十几万,这可是几倍差距。曹仁未必会因为这一点而担心,但多少也是对此头痛的。 “唉……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想了许久都没有一个头绪出来的曹仁无奈的叹息着,最后也只有选择召集众人一同来商议了:“请曹洪将军他们到前厅议事吧。不管怎么样,主公都已经战败了,如何解决后面的问题,我正需要他们的意见呢。”曹仁对自己的亲兵下令道。 “是!”接到命令的亲兵是一路小跑着出去的。在主将身边待了这么久,他们多少也懂得些许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明白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自己该进行怎样的表现了。 很快的,众人都被请到了前厅。当曹仁把这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给他们这么一说,众人的脸上齐刷刷的露出了担心的表情。他们都是对曹操十分忠诚的将领,眼下听曹操正处于危难之中,个个都是恨不得立刻出兵将曹操给救回来。 “还说什么呢?将军还不快整备好兵马?”性子较冲的曹洪风风火火的质问着曹仁:“每时每刻都会有我们的战士下,每拖延一点时间,主公的生命便越不安稳,现在没有什么是比出兵解救主公是更重要的了。将军为什么到现在还在犹豫?” “子廉,你把事情看的还是太简单了。”曹仁苦笑着:“江陵是一座大城,我们五万兵马摆在这儿,也只是够用而已。若真像你所说的,不顾一切的去援救主公,那江陵的城防又是如何?现在敌人的军势可是比我强大的太多。一旦江陵丢失,我军只怕就要困顿在这荆州而不得返回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江陵失了,我们还可以去襄阳嘛!”曹洪想当然的说道。 “去襄阳?说得倒是轻巧,不过那个时候都已经人困马乏,没有一点战力的我们,还能够在敌人的追击之下去襄阳吗?”曹仁对此嗤之以鼻:“主公战败,其麾下人马必定困乏,士气低落,而敌人那边则肯定士气高涨,在此消彼长之下,还想继续作为孤军存在下去,实在是困难。敌人能打败主公,其必定是才智高深之辈,若他们在我军前进至江陵的途中,运用伏兵的手段,恐怕连主公连你我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听完曹仁解释,包括曹洪在内的众人顿时焉了下来。他们虽然着急,但理智还是很有几分的。十几年的军伍生活下来,他们经历的战斗,自也是不少,自然明白什么才是最符合自己眼前需求的,自然他们也理解曹仁所说的话了。只不过理解归理解,他们的内心还是相当焦急的,只是因为外姓缘故,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眼睁睁的巴望着和曹操、曹仁同属曹姓的曹洪。他们都看着他,只想让他和曹仁说说,到底也定出一个方略来。 “难道就这样坐等着吗?万一……万一……主公……”性急的曹洪根本就没有看到众人的目光,只是所谓曹操的兄弟,他对曹操的感情和忠诚可不是假。早在年幼之时,便于曹操的危难之中说出“天下可以无洪,但不可无公”之语的他此刻格式焦急的很。即使接收不到众人的邀请,他也依旧和众人的想法一样,迫不及待的追问起自己的兄长来。 “当然不是这样,只是以我们眼下的处境,必须想出了稳妥兼顾的办法来解决防守江陵和救援主公的问题罢了。”曹仁思考着说道。 “如何兼顾?”曹洪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说了吗?我们现在手中的兵力也只刚刚够守城而已。” “所以才要赌一把啊。”曹仁紧皱着眉头,缓缓的将自己心中的所想说了出来:“我打算留一万人守城,派四万人去接应主公。我知道,一万人是决计守不了江陵的,所以我想可不可以这个样子:在江陵的城头上偃旗息鼓,把江陵城的大门四散打开,摆出一副空城的模样;却把一万人中的两千人伏与城内呐喊,以造声势;而把剩下的八千人分作四路,伏在江陵的近左,同样也是备齐了旌旗候着。如果敌人不来打我们江陵的主义便好,若是来了,我们便用伏兵四出之计,好好的诈他们一诈,反正接应主公也不过最多一日的时间,只要我们能把他们拖到那个时刻,我想一切都会有一个结果的。” “此计大妙,可速发而行。”众人之中或许没有才智高绝之辈能针砭时弊的对这计策进行修改,可作为一群绝不是没有头脑的宿将,他们对于计策的好坏还是能够分辨得清楚的,他们一听曹仁说出的这计策便觉得这十分可行,也就没有那么多议论的确定了下来。 后顾之忧便是按照曹仁的办法“解决”了,虽然谁都知道这其中肯定还有所谓的危险存在,但有了这样的布置危险绝对会少了许多。毕竟和与有着天下最强武勇之士的刘备以及久占江东已历三世且拥有鼎盛人才的孙权相比,最有可能在这个是否来打自己这江陵主意的可能也就是那长沙的李晟了吧。虽然也听说李晟手下也有不少出色的人才,可是那又如何呢?这样的虚实镶嵌之计可不是一般所谓的人才就可以看出的。至少曹仁和这里的其他人一样都不怎么相信,这南边的李晟有如此的水平。这或许是有些草率的想当然了,可从常理来看也确实如此。曹仁他们在曹操重视起李晟之后也获得了一些关于长沙那边的情报,自然十分清楚的明白:李晟眼下正是所谓的文强武弱。 “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敢打来吧!”曹仁嘴边一抹淡淡的笑容代表了这儿大多数人的想法。 搞定了这一点之后,如何救援曹操的问题便直接的摆到了众人的面前。和前面完全作为曹仁一言堂的防守江陵的“讨论”不同,在说到如何救援这一点上,曹仁和曹洪之间有了不同的想法。 “为什么?我们只能出城二十里接应主公?你不觉得这实在是太近了吗?二十里,几乎就是在家门口呢。为什么不能在往前一点,直接到华容道口接应呢?”曹洪对兄长所言之二十里迎出之事十分的不解。他觉得这是一种懦夫的行为,如果在之前还没解决江陵防守问题的时候说这一点,那或许还可以解释为谨慎,但眼下防守江陵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曹仁兄长居然还如此的小心,这在曹洪看来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心中一股无名的怒火冒起使他狠狠的瞪着曹仁,如同暴风骤雨一般的对自己的上司兼兄长发了这么一通没有一点客气的质问。 “因为我怕江陵这边出现万一!”曹仁斩钉截铁的说道:“虽然这种万一出现的机会很少,可哪怕就是有那么一点的可能性,我们都是不能马虎的。主公的兵力尽管遭受了较大的损失,但他们的精锐,如虎豹骑之类并没有崩溃。有着这些精锐的护卫,我想抵达华容道口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 “万一呢?要是真有个什么万一,我们该怎么办?你难道对此一点都不担心吗?”曹洪急躁不已的问道,他实在是很难理解自己兄长的那种小心翼翼的想法。 “万一?没有什么万一的。如果说是江陵,我还不敢如此的保证,但说到主公那边嘛,一切都是明白着的。和随时都有可能受到莫名攻击的江陵不同,主公所遭遇到的敌人,都是从后面追来的。他们不可能运用什么伏兵之内的手段,只可能跟在主公的后面追赶。不过,即使是这样的追赶,他们也不可能长久。毕竟除了我们之外,无论是孙家还是刘家都没有那么多战马,没有那么多骑兵。以步兵追击主公的骑兵大队,这怎么说也是很困难的事情。”对于曹洪的追问,曹仁依旧是老神在在的解释道。虽然他的内心深处也是焦急的很,但在此时此刻于众人的面前,他依旧得耐住自己心中的焦躁,摆出一副自信从容的平静模样——这无疑就是身为主将的难处之一了。 “可是……”曹洪依旧想提出反对意见,但他还没把自己的话说出来便被曹仁一口气打断:“不必多说了。我意已绝,大家就这么准备好兵马准备去救援主公吧。救兵如救火,是一刻也不得耽搁的。虽然我知道你们对我的安排还有许多不满意之处,但无论如何都请你们按照我的安排去做。这是请求,也是命令,谁若不从,可就地免职,军法无情,断不容许你们讨价还价,明白吗?”曹仁说着撇过眼来深深的看了曹洪一眼,其中的警告之味,自是不言可知的,他实在知道自己的这位兄弟实在是有点意气用事。虽然他如今也已是三十好几了,但年轻人的血气并未从他的身上消失。若是平常,曹仁倒还是有些羡慕他还有如此的锐气,但在现在他却有些希望曹洪能够变得通融一些。毕竟,这个计划是不能有任何差错的,一切都必须一步一步的契合起来才行。 “……嗯。”说了这么许多,曹仁稍稍的告一段落,他从曹洪的那儿看到了他的忍气吞声,心中微觉得有些不妥,但在眼下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事件对他来说已经不多了,他自己也感觉到那份紧迫的存在。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可能再多费唇舌去说服自己的兄弟,而是直接选择了下达作战部署:“我自带本部四万兵马去救援主公,子廉与陈娇统守江陵。一切都必须按计划来,我可不希望回来的时候,发现城头的旗帜有什么变化。” “是!”尽管心中对曹仁的命令还有许多意见,但对方都把主将的身份摆了出来,直接下达了命令,众人自是怎么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他们悻悻而去,在万分的郁闷之下踏开始了各自的命令。 一番乱中有序的整备之后,大队的曹军从江陵城里出来了。他们高举着一杆杆色彩鲜艳的旌旗,并不匆忙的踏上了前往救援的路程。尽管曹仁自己也说了是救兵如救火,但一到了实际执行的时候,曹仁似乎又没有那么着急起来。他是相信曹操能最终脱离东面敌人的追击而来到江陵附近的,因此他并没有向自己手下这些人下达作战的命令。因为在他看来,自己这些人与其是说为了救援曹操而与敌人的追兵交战,不如说是为了接应主公而摆出了人马,其关键并不在于自身的战力如何,而是在于自己这边的气势是不是能够让士气早已经低落的友军感到安心。 “能够打败主公的人绝对不是那种头脑简单的鲁莽之辈。他们一定是知道其自身的优势和弱点所在的,因此当我们把完好的队伍展开之后,他们必然会退回去,而不是选择与我们硬碰硬的相接。毕竟,对于他们来说用以追击我军的骑兵,每一个都是宝贵的存在,万万是经不起两败俱伤式的消耗。这是很明治的选择,也是我们眼下唯一可以利用的地方。”曹仁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便向自己的手下发布了这样令人实在式难以理解的命令。 “季弼,你看子孝兄长此去可以顺利的把主公救出来吗?”站在江陵的城楼上,遥望着渐渐远去的曹仁兵马,被曹仁认为是意气之辈的曹洪紧紧的走着眉头,低声询问被曹仁留下来与自己一同守城的陈矫,陈季弼。 “应该没问题吧。将军休要担心征南将军大人可是我军之中有属的智将,虽然他眼下所做的种种布置令我们很难理解他的用意所在,但他既然会如此,肯定会有那认为需要如此的地方。我们只需要恭谨的领命完成便可以了。”陈矫小心翼翼的劝说着曹洪:“于此时此刻,将军既然被大人所托付以守城重任,单以眼下为重要之事,其他的,大可不必理会了。” “我明白。”曹洪重重的点了点头,却又有些无可奈何:“我这就让人准备一番。既然子孝兄长都出去了,那我也该带着自己的人马出击才是。” “出击?”陈矫不解:“我们的任务不是守城吗?” “呵呵,城里的这些安排有你就足够了,倒是城外的伏兵还需要好生的琢磨一番。说实在的子孝兄长可是给我们留了一个大麻烦啊。他也不看看,江陵是处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之中,这四下一马平川的,伏兵可是不好布置哦。”曹洪苦笑着说道。 “那也是……”陈矫唯唯诺诺的,对于战术方面的事情,他这个文官是不怎么精通的,当下也自是苦笑罢了。 很快的曹洪便带着人马从江陵城中冲了出来。和曹仁那气势高昂,摆足了架势的离去不同,眼下的曹洪倒是气势冲冲,一个劲的打算进行战斗的。虽然他的队伍里那些个旌旗锣鼓之类的一个都没有拉下,但眼下的他似乎并没有打算使用它们的迹象,自是把它们交给队伍后边的一路小队带着,就这样匆忙的奔向了树林。曹洪的想法比较简单,那就是利用江陵城周围的一些小树林来作为自己伏兵的所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至少江陵这处于平原之上的地形和眼下紧迫的时间让他没有经历在费心的去寻找更好的伏兵地点了。 每个人都老老实实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而没有顾虑其他。他们都认为只要把这些事情都做好了,那保住江陵也就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事情。虽然曹洪等人在曹洪的决心还没有下定之前对曹仁的计划颇有些许微词,但眼下却是计划已定,他便也十分的希望这最终能够成功。然而他们似乎都忘记了一点,那就是计划的成功除了计划本身的精巧之外,更关键的便是计划的保密性。如果他们这边所作出的布置完全都被别人所知晓,那他们如何还谈得上是成功呢?就像眼下这般: “居然想用这招来对付我们,也确实是有点本事了。若我们此刻没有感到这一切的话,恐怕还真要被你们骗过去,不过现在嘛……”早就在南边的一处树林中候着的赵云他们把曹仁和曹洪的举动看了一个清清楚楚,登时冷冷的笑了起来。他们一边为自己感到庆幸,一边则为敌人感到悲哀。毕竟平心而论,他们的这个计划确实是很不错的,然而由于一切都摊在了自己这些人的眼前那失败的结局却是早就已经确定了。他们没有想过赵云他们会来的这么快,这是他们最大的失误所在。虽说就算这一点也不能怪罪他们,因为从来都没有推进速度如此之快的队伍,但他们的悲惨,确乎是从这一点开始的。 “大家都准备好了没有?”林中的赵云所部都集合在了一起,两千的骑兵护着十二辆马车静静在林中的空隙中停立着,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手下已经一个不落的都待在了这儿,但赵云还是例行公事的问了这么一句。 “好了。”林里响起一片整齐的应和声。 “那好,我们就按照预定的计划行动。徐校尉领五百骑兵作为左路,陈校尉引五百骑兵作为右路,各个跟随于中路之后。而我则自带中路兵马诱敌,一等我军的中路退下来,你们便左右齐出夹攻敌人。”一看在奔袭了如此长的距离之后自己手下的士兵们都能如此整齐的回应着自己,赵云那一贯沉静的脸上微微的崭露出满意的微笑,对于自己的士兵他迅速的下令道并简单的鼓舞他们:“这次可是我们机动骑兵第一次登场作战,能不能让其他人认可我们拿双份饷的身份,可就看你们等下的表现了。拿出威风来,让其他人都知道,我们是主公手下最强的战力。” “噢!”林里的士兵们脸上虽然有掩饰不住的疲倦,但身上的气势却并不曾因为长途奔袭的缘故而弱上多少。在早早的来到了这林里休息了半个时辰之后,他们身上的气力已经稍稍的恢复了一些,眼下又听了赵云的鼓动,一个个都眼中冒火的恨不能好好的表现一番,让平时总对自己这边颇有微辞的其他战友统统都闭上自己的嘴巴。此刻,他们的心中可都憋着一口将要爆发的怒火呢。 这怒火是来自于往昔训练之时的。虽说李晟军的军饷原本就比天下间的其他势力要多上许多,但就一般而言李晟眼下的财资也仅仅是能保证成为自己士兵的人在温饱之后稍稍的有些富余罢了。长沙就单一的都市而言,固然是天下少有的,但与其他拥有几个州郡的势力相比,只拥有长沙的李晟自然还是大大的不如。因此在有着节俭观念的李晟领导之下,长沙从每一个官员江陵到每一个士兵都称不上十分的富裕,可以说大家基本上也就是在温饱的基础上稍稍的高一些罢了。不过,说是基本,也就是说这其中绝对又例外的存在:在李晟手下的官员之中,唯一的例外自然是指李晟的“仙师”左慈了,因为李晟要左慈帮着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其中的投入自然是很大的了;至于在军里,只有两只队伍是在温饱的军饷之上还拥有加倍的待遇,这其中的一支是众人都理解的,在所有的军中由百里挑一的人强悍之卒组成的李晟亲军,而另外一支则是眼下由赵云统帅的,头一次在这战场上执行作战任务的机动骑兵了。 说实在的,赵云对这支军队并不是很了解,他不是这支队伍的训练者,而只是这支对于的统领者。长时间外放在武当,使得他对自家主公帐下的种种主要是通过各样的流言来了解,虽然也曾从别人那儿知道有关这支军队的一些事情,但也仅止于了解而已。对于更进一步的,赵云只明白这只军队拥有长时间作战和千里奔袭能力而已。 “难道就因为他们能够做到这一点,主公就给他们以特殊的照顾吗?”赵云对此还是有些不理解。不过不解归不解,作为一个优秀的将军,他自然明白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知道在今日的这场战斗中,自己在战略方向的种种,已经全然被自己的主公给安排好了,自己需要的只是在具体的战术上进行布置就可以。也就是说,自己只要进攻就成了。 “进攻?”赵云看着地平线上冒起的江陵城,眼中闪出了炙热的火花。 第一章 江陵城外 敌人在前头跑着,溜得飞快。曹仁引着兵马在后面追着,赶得紧。虽说当初曹洪就对江陵城做了种种的安排,就是为了防止万一有人乘他带领江陵守军前去救援曹操的机会,来乘乱夺取城池,但一心认为敌人并没有这个本事的曹洪对此也只是唯唯而应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他本以为只要摆上那么一个架子就好了,可那想敌人居然真的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并且还真的有些傻乎乎的想靠那少少的五百骑兵去攻击江陵城。 “这真是白痴的行为啊。”曹仁撇嘴耻笑不已。用骑兵来攻城?他自觉得自己是看到了天下间有数以来最令人觉得好笑的傻事。 “江陵可是那种城高池深的大城,怎么可能就这样让你们这群白痴就攻下呢?”看着对方真的如风一般疾驰而来,确乎有要冲进城去的打算,他登时按奈不住了。若非要说曹仁的空城恐吓之策有什么计谋本身上的差错:那怕遇上一个疯子式得鲁莽将领是一个了,而对方又直接进攻城池,与城中的那些士兵交战则是另外一个。虽然眼下江陵城里还有两千的人马守护,就兵力而言着实是来者的四倍,但曹仁却清楚的明白城里的两千人实在是一点也靠不住的,他们都是老弱,其战力之低下连自己守在城外的三百人也比不上。让他们去城头上摇旗呐喊还可以,若真要让他们去抵挡这五百将要冲进城去骑兵,只怕最后崩溃的还是他们自己。 “……一旦城里崩溃了,那我们城外又算得上是什么呢?”曹洪觉得就把这区区五百的敌人放下不管实在是一件很落面子的事情。于是,他在敌人接近城池的那一刻迫不及待的从自己埋伏着兵马的树林中带人冲了出来,一声发喊之下,便是要带人就这样杀向面前的敌人。毕竟对一直忍耐着无聊的曹洪来说,这些人无疑就是最好的猎物,而且这猎物又是这样的弱小,一切在曹洪看来还不像玩的一般?曹洪甚至隐约的看到自己的大军在他们的身上践踏了——与他们那少少的五百人比起来曹洪这边的八千人确实是一支大军了。 大军可是醒目的紧啊。曹洪他们这边刚一丛树林里出来,便被对方那儿的眼线给看了一个正着。由于曹洪这边是打着将军旗号的,与另外一边的稍有不同,于是对方却是呐喊了一声,隐约是凭着着声音下达了命令,却是舍弃了诺大的江陵城不打,直直的往曹洪这边过来了。 “好胆啊。居然想以那五百之兵硬撼我这四千之众。真不该说他是勇敢呢,还是傻冒。”曹洪无所谓的撇撇嘴,眼中却露出兴奋的神色来。对于敌人的转进,却是最合他心意的。虽说对方若是一个心眼的想要冲进城内自己到最后却也是能够和对方交战,但那终究还是要费一番手脚的,哪像眼下这般竟是如此撞了过来,看上去却是利索的紧呢?当下,曹洪轻轻的一挥手,便是也要让自己手下的兵士们迎上去和对方着区区的五百人接上呢。 无鱼,虾也好。这便是曹洪心中存着的想法。在他看来既然自己窝屈在这么一个小地方,无法参与大的战斗,那也只能尽心尽力的处理好眼前的小事了。好好的同对面的家伙戏耍一方。这便是他此刻的念头。他并不把这个当作一场战斗,而是把他们视作游戏。 双方迅速的接近,由三百丈进到了两百丈,后又一百丈、五十丈。到这个距离上在所有曹兵的注视之下,攻来的敌人作出了一个令他们着实难以理解的举动:他们呼得一下散开了队伍,将原本拿在手上的兵器交付与自己那控着缰绳的手上,而将一支手腾出来,往身后的行囊里捣鼓起来。很快,他们都从那行囊中掏出了几个似乎有鸡蛋大小的东西。这些东西是什么?曹军的士兵并不清楚,他们知道到了二十五丈的这个距离上对方并没有摆出作战的模样。 “难道他们就这样过来与我们厮杀?这太傻了吧?”曹军的士兵古怪的想着,却依旧没有任何犹豫的摆好了手中的长枪做好了冲锋的准备——已经只剩下十丈,只要在过几个转瞬,两边的队伍就要对撞在一起。到了那个时候的话,自己这边的刀枪就可以痛饮这些人的鲜血吧。和自己的将军一样,曹洪手下的这些骑兵们对战斗的胜利同样充满了自信。 然而曹洪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怎么到了这样的距离上,对方还是没有拿起刀枪作战的准备呢?看他们的这个样子,恐怕是要把手上的东西甩过来吧。嗯?甩……?”突然念道这个字上,曹洪心中猛地打了一个突:“上次追击刘备军的时候就曾听前锋的曹纯说过他的苦楚?似乎就是遭遇了一群可以把天雷甩将出去攻击敌人的家伙?这说得莫不是这些人?唔,这倒是很有可能的,毕竟他们也是从南边过来的。” 一下子曹洪的心中已有了警觉,正要大声呐喊提醒自己手下的军士们注意呢,但不想终究是慢了一步。七丈了,在这个极近的距离之上,但见对方扬手一挥,却是铺天盖地的将手中的东西朝自己这儿掷来——对方的攻击已经开始了。 如雷一般的响声在这日头将要没去的傍晚响起,那响声连成了一片,让所有人的耳朵都嗡嗡的作响。除了早已有了准备的赵云所部之外,曹洪这边的所有人一下子都蒙了。前头被轰了一个正着的家伙们,一个个撕声裂肺的惨呼着。这还是他们中幸运的部分,若是不幸运的,自是早已成了血淋淋的碎肉四下里散发着。血腥的浓厚混杂着沉重的硝烟,那纷纷扬扬腾起的一片黄土,将所有人的视线都蒙住了,他们惊惧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响声的轰鸣并不长久,大地的震动也不是持续的,但出于对未知的恐惧,曹洪这边的人倒是惊惶的很。尽管他们以身为精锐的训练而没有在第一时间里混乱起来,但内心的害怕还是令他们一时间没有了任何的动作。直到…… 扬起的黄土渐渐的散去,耳间一片的轰鸣也逐渐的弱了下来,当一切都渐渐可以感知的时候,这边的曹洪他们才惊讶的发现,对面的敌人,那群造成这一切后果的人,竟是早已掉转了马头,扬尘而去。看这样子,似乎就是要就此逃逸。 “这算什么事情嘛。”曹洪心中不平,更有许多恼火。他看了看前边头的满地死伤,又瞅了瞅左右近里的一片狼狈,却是绝一切都还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众人虽然样子有些不太好看,但真正死伤的也就是前头上的两百来号人而已。这前头的一波攻势,威力虽大却还不足以伤动自己的筋骨。“只是掀起了自己的火气罢了。”曹洪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发现他们与自己都是一样的心思,都是被敌人的攻击给闹出真火来的。“绝对不能放过他们。”曹洪这样子想着,脸色却是黑的怕人,他大声的一口发令,却是带着自己的手下飞快的向前扑去。抓住前面的家伙,将他们千刀万剐,这便是所有人心中最大的愿望了。曹洪是不惧撤退的对方有什么伏兵的,一来是他已经被怒火给蒙了心,根本就想不到这点;二来也是曹仁自己的估算:若他们的也只有这么多人的话,那他们的后队也不会庞大到哪里去。曹洪相信,对方的兵是绝对没有自己这边多的。 于是,大地震动起来。近万人在辽阔的平原上策马飞驰所引起的声势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心中已是一肚子恼火的曹洪拼命的追赶着前面的敌人,他不住的用马鞭狂抽自己的坐骑,令身下那原本温驯的良驹变得有些疯狂起来,几乎都要和他们的主子一般了。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想起,两旁的景色不断的向后倒去,很快他们便互相的追赶中离了江陵城十里。这已是一个相当的距离,离江陵城已然有些远了,在往南那却是滚滚的大江,在那儿有江陵水军的驻地。 天已经全然暗了下来,冬月里的寒风飒爽的吹拂着。虽然在这南方荆州之地,东风并没有北边的那么刺骨,但这总带上寒意的风吹在曹洪的脸上,却也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激灵,心中警觉起来。 他回头一看后面的江陵,只见那高大城墙已经在昏暗之中变得模糊起来,只剩下一些隐约可见的。曹洪明白自己与此是有些超过当初兄长反复交代给自己的不可追敌而离城五里的命令,但眼见敌人依旧在自己面前不远的地方若即若离的晃悠,总也让自己觉得心动。究竟还要不要追下去呢?曹洪犹豫着,一来早已追了这么远,就这样放弃实在是有些不舍得,二来敌人并没有真正脱离自己的视线,总以为再努力一下就可以完全追上他们,这也令他感到了希望诱惑之在。所谓的军功就在眼前,又如何能就这样放弃呢? “就这样杀上去吧。”曹洪心中暗自对自己鼓着气,“反正命令也都违反成这个样子了,无论如何回去都是受到责罚的。如果没有功劳,也就是被骂被降职而已。若是能把眼前的人消灭掉,那或许还可以凭着军功来挽回一切呢?”曹洪算计了一番觉得,进攻似乎更符合自己的利益,便也就这样重新大起了胆子断喝:“敌人就在面前,大家与我冲啊!把他们就这样赶下江去。” “噢!”曹洪的喝声,引起了众人心中的共鸣。对于这些雄赳赳气昂昂一心只想着复仇的疯狂之人来说,撤退回去无疑是一种懦夫的行为。虽然经过了如此长时间的追逐,他们也已经有了一些疲惫,但在没有消灭自己面前的敌人之前,他们身为曹军精锐的自傲却不允许他们后撤。就他们看来,只有向前不断的向前,把敌人统统消灭才是正理。尤其是在面前的混蛋还伤害了自己不少同袍的情况下。 “没有人可以伤害了我们而不受惩罚的。”这就是他们心底的声音。 不同的强兵,有不同强兵的特点。然而不管他们的特点有多少不一样的地方,身为强者的自傲却是相同的。在没有彻底的绝望或是上头下来严格的命令的时候,不断的向前是他们遭遇到了攻击之后,唯一能做的事情。强者是在没有必要的时候绝对不会后退的。就像曹军眼前这般。 追击在曹洪的一个转头之后继续着。只是和前面追击敌人的距离不见缩短不同,前面的家伙或许到了这个时候已经相当的累了,逃跑的速度在不知不觉中比前头的似乎慢了一点。曹洪明显的看到他们的背影在自己的眼中一点一点放大,这令他感到兴奋,脸上的笑容自如那花朵一般绽放开来。 然而,他的笑容在脸上并没有持续很久……一阵如雷的轰鸣自他们的身后响起,令刚刚就此吃过了苦头的他们再一次的回转过头去。虽然他们在黑暗中无法真切的看到身后的江陵究竟出现了怎样的变故,但从那江陵方向冒起的点点并不规则的星火,却让他们明白这所谓的“变故”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该死的,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曹洪恨恨的骂了一声,身上热汗一下子变得冰凉不已。尽管他一向都认同自家主公的性命比这江陵要重要许多的观点,但这并不表示他知道江陵城的重要性。眼下一想到因为自己前面的那一份争胜之心而使得江陵城就将这样在自己的身后陷落,他便一下子懊悔恼火起来。“撤回去!快!快!”他急切的吼着,当先一马的转回身子,飞速向江陵的方向奔去。什么追击敌人、消灭敌人在此刻都成了一个空谈。迅速的赶回去,在敌人彻底攻陷江陵之前,把敌人赶走,这才是自己这些人目下最关键的所在。心中万分急切的曹洪策马狂奔着,口中下意识的发出一声如同野兽一般的低吼——他在恨。 事情终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曹洪这边发现了错误,想就这样撤回去,但那边的赵云却是不同意了。当曹洪的人马往来时的方向回转的时候,隆隆的马踏大地之声再次在曹洪军的左右两翼响起。很显然又有敌人攻来。 “到底有多少敌人呢?”曹洪并不清楚,当发现自己的左右又再次有敌人出现的时候,他心慌乱不已。眼下天正黑着,来者又不曾点明火把,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根本看不明白真实的情况,令曹洪难受的紧。他侧耳倾听,试图从奔来的马蹄声中发现什么出来,但终究还是失败了——在自己也在奔跑的情况下,实在是不能听出什么的。没有办法,曹洪眼下只能寄望于自己这边的马速了。他只想着只要自己这边能快速的突破对方的夹击就好,至于会因此而遭受多少损失,他打算认了。毕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对于眼下的曹军来说,赶紧回到江陵去,然后守住江陵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当然,在这之前,他们必须先应付好目前的这一道光卡才行。 关卡不是那么好过的。曹洪那个乘对方还没有反映过来就这样冲出去的想法,事实上已是有些异想天开了。也许他是心急无奈了,也许他是有着那么万分之一的侥幸,但无论他最初的想法是怎样,他都不可避免的遭受了一通就像恶梦一般恐怖的打击。 “永远也不能小瞧敌人……”这是曹洪侥幸逃得性命之后一直告诫自己也告诫别人的。原本以他那有些轻佻的个性是怎么也不可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但今夜的事情,一切的发生给他带来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新奇的攻击手段,曹洪听说过一次,见识过一次,却依旧没有应付这种攻击的办法。当几百个竹筒铺天盖地的砸下来并引发了惊人的爆炸之后,耳朵里充满了那令人惊悸之痛楚的他,虽然有心,但却是无力的坐看着一切的发生:两边的骑兵在这样爆炸中死伤了一片;无数受了惊吓的战马,疯狂的飞扬着四蹄——出于感知危险的本能,它们急切的想离开这里,但却无奈的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 队伍乱了,而且是那种溃败的混乱。无尽的黑暗,耳边连成一片的嘶鸣、惨嚎,以及那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到的随时随地的非战斗减员,令曹洪的心在一瞬间变得冰冷起来。面对眼下的这种局面,不要说是他曹洪了,恐怕就是孙武转世,吴起重生,也没有任何扭转局面的办法。此刻的队伍已经不在他曹洪的控制之下,甚至连曹洪自己也在着随波逐流的混乱中不断遭遇想要践踏自己的人。 “对方真的是掌握了天雷的人?”子不语神怪力,连有点本事的儒生都不太信这个,更别说一向在生死战场上厮杀的曹洪了。就一般而言他也是不信这个的,然而只有亲自体会到了在知道可怕究竟存在于何方。在亲生体验了一切之后,曹洪也不禁有些怀疑对方究竟是不是真的为那传说中的天兵天将了。毕竟,他眼下所经历的是颠覆了他几十年来认知的存在,是他从来也没有遇见过的。 轰击只是一次,双方的兵马便彻底的交接上了。骑兵与骑兵之间的接触之迅速,终究是飞快之极。原本赵云估算着至少还可以投上一轮的,但眼前的事实却告诉他这根本就是异想天开。也许以步兵阵列的整齐和层次排列的成功可以让投弹手在十五丈左右的距离上投个几回,但以骑兵的速度这绝对是不可能的。这便是骑兵与步兵的区别之一。赵云眼明手快的发现到这一点,迅速的下达了强攻的命令。尽管眼下对方的混乱比他想要得到的结果来得轻微许多,但好歹也是处于那种令将军足以抓狂的混乱之中嘛。 “……只要指挥得力的话,那一样可以……”赵云的眼睛微微的眯起来,他在昏暗中一闪而过的精明,让跟随在他左右的亲兵们心中一阵激动。 “将军又有主意了。”他们兴奋起来,因为他们知道凡是出现了这样,基本就代表这场战斗自己这边已经有了八成左右的把握。如果不出什么太大的意外,那胜利便已是到手的事情了。对于军人来说没有谁是不喜欢胜利的,自然赵云和他手下的军士们也不例外。 说实话,赵云并没有率领过一万人以上的部队作战:以前在公孙瓒手下的时候,公孙瓒虽然欣赏他,却不看重他,自然不会让他带大部队行事;后来到了李晟这儿,李晟尽管看重他也欣赏他,但因为李晟自己的战略安排而需要他去做一些别的事情,却也没有让他带大部队。自始至终,赵云没有领过五千以上的人马。他对此不可能没有一丝怨怼,但这以他的个性,却是决不会将这样的不满放在表面上,来影响主公所下达的命令的。以前在公孙的帐下他便不曾如此,更何况李晟已经答应他,如果这次作战成功,便把这“机动骑兵”部队与赵云训练出来的骑兵合并,成立一支单独的骑兵部队,而赵云便是这新成立的骑兵部队的将军,拥有对这一万五千人的最高指挥权。这样的承诺,令赵云心动,毕竟这是他企盼已久的事情。 赵云轻巧的带着队伍在曹洪那已经混乱的露出间隙的队伍中游走着。对于每个经过他身边的人,他都只是一击,无论是否就此了却对方,他都不曾第二次递出自己的长枪。这并不是他的傲气,亦或是别的什么个人原因,而是他非常清楚的明白,在这样的环境中,机动性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你不想把自己的队伍也卷进这场混乱的话,那你除了这么做便没有任何办法了。 以无厚而入有间,这便是赵云此刻所使用的战法。虽然这可以用这么一句简单的言语来精确的概括赵云眼下的行动,但在这简单的背后却是赵云那极为高超的指挥技巧。因为想要做到这一点是绝对要把自己手中的队伍指挥的如同手指一般灵活才可以。这并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就赵云自己来说,若不是眼下统帅的兵马只有区区的两千,且军中还有大量优秀的中低级军官,只怕他自己就是想到了,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实现。 “主公的做法让人难以理解,但却十分有效。”赵云这样想着,脸上不仅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已经娶了妹妹赵芸的李晟对他来说已不仅仅是主公那么简单,他还是自己的妹夫,是自己在这个世上仅有的亲人之一。在李晟手下这么久了,又和李晟结了亲家,赵云的忠心已经全部放在了李晟身上。至于刘备,已经渐渐的从他的心中淡去。经历了长坂一战之后,他更认为自己已经不再亏欠刘备什么,该还的都已经还清了。 “杀……!”赵云大吼一声,手中的长枪如飞电一般刺出,然后迅速的回收,便从一名曹军骑兵的身旁策马而过了。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一般,那名曹兵还在马上安坐着,似乎就要这样安然的过去,但那终究是不可能的——对付与自己等级相同的大将,赵云或许还有一两下被对方闪避的可能,但在对付小兵,这种的“失误”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那名曹兵还不曾奔出三丈,便再也无力维持自己那自立的身子了,他的身体犹如被人自己去掉了一截一般自小腹之位而呈一个直折的模样,却是被赵云那刺向他小腹的一枪直接破坏了他的脊椎,令他在也无力起来。身上的剧痛传遍了他的全身,他很想大声的呼嚎,却没有一丝力量,最终他只能无法瞑目的去了,就这样跌入尘埃。 很出色的一击。若这是单挑的话,无疑确是如此的。然而这并不是单挑。无论赵云的出招多么的令人觉得眩目,但在这个混乱的地方,一切都只能按照死板的算计来进行。生命在这里已经不是生命,虽然随时都有生命逝去,但于此刻却只是一个数字上的加减罢了。 如雷一般的爆炸声依旧在战场的局面的上响彻着。只是和最初的不同,那并没有形成一片连动的轰鸣,而只是东一下西一下的响起。赵云的人马不多,而且分成了三份,每一份至多也只有五百人而已,与曹洪的近万人相比简直就是沧海中的一粟。以赵云的精明,他断然不会把着已经够少的部队再一次分兵。于是,他最终选择了“集群”冲锋。当然这个所谓的“集群”实在是小得可怜。只是这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的: 在集群最外头的无疑是那些拿着长枪厮杀的士兵,而在集群的内一层却是在长枪骑兵护卫之下的“掷弹”骑兵。这连续不断掀起雷击,便是由他们完成的。长枪骑与掷弹骑的组合,构成了赵云骑兵的主体,而在这组合之内最里头包裹着的几十名弓骑好手则是为赵云骑兵做最后保障的所在。这些都是赵云从黄忠那儿要来的好手,他们并不是以快箭而称雄的。他们最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阻击能力。能够在这样的幽暗之中做到十五丈类,十箭九中,而且中者都是一箭毙命这就是他们的实力所在。赵云要他们,并不是为了利用他们的阻击去杀伤多少敌人,而是利用他们命中给自己的队伍带来一份安心。所谓“定海神针”,他们在赵云这儿起到的作用无疑便是如此。 战斗还在继续着。虽然赵云的兵马远没有曹洪的多,但只要曹洪的心不在这儿,曹洪的骑兵始终是散乱的一团,那么在这一片战场之上稳稳的站住上风的无疑便只有赵云了。这是很明显的事情,赵云懂,曹洪也懂。然而由于江陵的重要性,曹洪即使懂,他也无法有任何精力来改变这个事实。他只想着回去,多少带着点兵马回到江陵去。从赵云攻来的队伍中,他估算出了李晟此次用来对付江陵的规模——那并不是很多,只有几千而已。在曹洪看来只要自己能够回去,那一切都还有拨乱反正的希望。 于是,他策马狂奔着。利用自己手下的人,他很快的九奔出了许远。尽管身后还听得见场上的厮杀声,但他却觉得很有几分安全了。此刻,他距离赵云大约在四十丈左右,是一个还算是“安全”的距离。 当然,这也是就一般人而言的,至少对赵云来说这距离并算不上什么。赵云想要胜利,一个足以称得上是完胜的胜利。是以,他根本就不可能把曹洪就这么放回去的。尽管还在黑暗之中,视线颇受影响,可赵云还是拈弓搭箭,飞快的射出了一羽。目标,正是曹洪的后心…… 第二章 坍塌的城墙 风声、喊杀声、惨呼声充斥在耳间,心中的焦虑令曹洪一心只向着前方,此刻他心中的警觉并不高,根本就听不到身后飞射而来的利箭破空之音,自然也不可能做出相应的反应了。这是当然的,如果曹洪能在这样的时候还能反应过来,那他也决不会是眼下这么一个只能算是二流水准的将军了。 箭在空中发出锐利的呼啸。这若是在四周寂静的时刻,绝对是刺耳至极,但在眼下四周的杂吵无疑掩盖了这一点。再加上赵云在射箭的时候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使得这箭成了彻头彻尾的偷袭之箭,成了几乎对曹洪来说是必杀的一箭。 说是几乎,那缘于这一箭并没有给曹洪带去死亡。作为将军,作为曹操帐下最受器重的血亲之将中一员,曹洪的身边自然有重重的亲兵护卫。他们有的是曹洪自己提拔上来的,对曹洪充满了绝对的忠诚,有的则是曹操亲自拨给曹洪的高手,是为了弥补曹洪的弱点而来的。当曹洪正为了心中的焦虑而降低了警觉,只晓得不顾一切的向前奔命的时候,他周围的这些亲兵变成了保护他的主要所在。其中尤以曹操拨给自己这位族弟的高手为要。 郝岩是曹洪手下这支亲兵的指挥之一,他是曹操拨给曹洪的亲兵,是负责曹洪安全的。与曹洪那略微显得有些轻狂的个性不同,郝岩却是一个不言苟笑,随时随地都冷着一张脸的漠然之人。他很静,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着必要的警觉,这使他能够一次又一次的在战场上护得曹洪得生命。 当一切的混乱开始的时候,郝岩便明白自己要分外小心的提高自己的注意力了。毕竟,在这样混乱的时候,曹洪所受到的关注是最大的,敌人是最容易在这样的时候对曹洪这个将军展开阻击的。对于此,郝岩很有办法。长期以来执行任务的经验令他轻车熟驾的令自己的坐骑贴在了曹洪的身后,走在了离他不多不少正好一丈左右的地方。这无疑是一个很合适的距离,在这样的距离上,身为主将的曹洪绝对是不会感受到任何制约的,而作为护卫的郝岩自然也很容易将除了前方以外的地方尽收“眼底”——这一点对郝岩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小心!”虽然四周的一切实在是太过杂噪,太过混乱了,以致在很大的程度上影响了郝岩的判断,但在赵云的箭飞到离曹洪大约还有六丈的当口,从不断的战斗中生存下来的郝岩还是迅速的发现了,这原本可以将曹洪送进地狱的利芒。他迅速的发话,大声的呐喊起来,高调的提醒曹洪那危险的存在。 “嗯?”隐约听到自己护卫长那焦急的声音,曹洪几乎是下意识的侧了侧自己的身子,偏过头去。不过这终究是“太迟”了一些。对于飞驰在空中的利箭来说,六丈的距离几乎是转瞬即逝的。曹洪这边才作出规避的动作,那边边感受到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从自己的右肋处传来,令自己麻了半边的身子。 “该死的……”曹洪咬牙抱怨不已。剧烈的痛楚已经使他不能够直挺的坐在自己的战马之上,虽然他自己并不希望这样,但无可奈何的趴伏在马背上才是现在的他唯一能做的事情。毕竟,他也明白在这个时候自己是不能尤丝毫的逞强。 郝岩从后面飞快的赶了上来,满是自责的靠近了曹洪的身体。 “将军……”郝岩小心的靠近曹洪,轻声的呼唤道。 “岩,这次可是多亏你了……”曹洪听出了郝岩的声音,紧紧皱起的眉头稍稍的舒展开了一些,脸上满是苦涩的笑容。 “让将军受如此重的伤都是岩之过错,岩真是万死难辞其究啊。”郝岩愧疚的说道,随即向曹洪保证:“请将军放心,岩即使拼了性命也会把将军安全的送回去,还请将军稍稍的忍耐一下。” “呵……”曹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轻的摆了摆手:“我能不能回去,那并不重要,重要是我必须让我的士兵们都安全的回去才行。必须让他们回去,确保江陵的不失。江陵可比我这个将军重要多了。它可是主公得以喘息的安全所在啊。” “这个……”郝岩卡住了。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样回答。作为曹洪的亲卫队长,他的职责便是保护曹洪的安全。可以说只要曹洪安全了,整个战场发生了怎样的变化,都于他们无关。曹洪现在和他说这些多少令郝岩有些摸不着头脑。“将军,那您的意思呢?”郝岩轻声问道。 “不必理会我的伤,我们必须加快行军速度,尽可能的赶回江陵才可以。”曹洪喘息着,声音说得是越来越低,最后却是归于平寂。 郝岩担心的上前端看他,却发现一切都还只是不幸中的大幸——曹洪不过昏死过去罢了。 为了曹洪的安全,郝岩小心翼翼的把他从马上抱了过来,用自己身体护着,然后策马急行。虽然速度很快,但他却凭着自己在马上练就的功夫,尽可能的保证了曹洪的安稳。 因为是在黑暗之中,整个场面又是那样的兵荒马乱,赵云并没有发现曹洪的不妥。在他隐约的视线中,曹洪似乎只是在中箭之后微微的摇晃了一下,又迅速的坐直了起来。“应该是没有射中他的要害吧……”看到这个结果赵云心中有一丝遗憾,他正待上前再补上一箭呢,但对方却是迅速的走了,令他追赶不及。 “唉,还是让他们逃了。虽说这一场战赢得漂亮,不过再怎样也只能是击溃而已,以我们这点兵力,想要全歼他们绝对是不可能的。”赵云想着,颇有些无可奈何的下达了收兵的命令。面对曹军越跑越远的背影心中仍有许多不满意的他,也只能小声的嘀咕:“希望你们看到江陵城的时候,不要把眼珠子都吓掉了才好。”尽管不曾亲自指挥江陵城的攻略,但江陵城那边究竟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早已熟知火yao威力的他对此自然是一清二楚。他估算着江陵城眼下应该已经落到了自己手中才对。 “……,既然事情都已经这样了,那我现在做的也只要追杀过去便可以了。”赵云想着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微笑。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还按照事先的计划,执行的十分完美:赵云亲率骑兵主力在江陵城南的这儿,以伏兵夹攻之计破了曹洪用以守江陵的八千人马;而他的副将邢道荣着领着五百步兵用以前从来没有人用过的武器——火yao车一举炸开了江陵的城墙,直接攻下了这座由早已被火yao的威力给吓得惊慌失措的陈矫所防守的巨大都市。虽然这事情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直接报到他这边来,但凭借这当初那一声作为讯号的巨响以及前方江陵城方向到现在为止都不曾灭掉的火光,赵云便十分肯定邢道荣他们已经成功的事实。 “既然一切都正常,那就追击吧。也不许太麻烦,只需要这样不远不近的吊着他们,随手甩出几个竹筒在他们的身后炸上一炸,让他们在这样的紧逼中忐忑的把自己带到江陵城下,那也就可以了。”赵云想着,迅速的下达了命令。两千骑兵就此呼啸而上,直接跟在了曹洪败军的后头,一路热热闹闹的往江陵而去。很快就看到了江陵那巍峨的黑影。 此刻,郝岩已经领着人马来到了江陵城下。他们没有入城,而是站在城下任由那冰冷的夜风呼呼的吹拂。夜风吹在身上的感觉确实不好,可无论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他们心中的冰凉。城头上那面在火光中闪出的鲜红赤职宛如一个鲜活的笑脸在用极为尖锐的笑声嘲讽着他们无力,而原本属于城门那一块的土地陷下一块方圆十丈的大坑联通那城门、城楼一齐消失的事实则让他们不寒而栗。 “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江陵城就这样失陷了呢?究竟是怎样的神力才能把诺大的城门和城楼全都移为平地?”犹如一个梦寐一样的疑惑如同一个压下来的魔掌一般,让郝岩感受到了恐惧的滋味。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在此刻却是有了畏惧:“这些敌人莫不是真的有了神仙的帮助?要不怎么能造成这样的结果呢?” 不过恐惧归恐惧,对于这事情,郝岩实在是有些好奇。如果不是时间和地点都不怎么对头的话,只怕他会安心的下得马来,好生得走进前去,仔细得去查看一番有关江陵城得种种变故。毕竟,让这样一件重要的事情卡在自己的喉咙之中而得不到究竟实在是自己难以忍受的事情。作为一个在生死间经历了数次的人郝岩对于某些事情也是有一种直觉存在的。他嗅着空中弥漫的那股莫名的刺激之味,心中总是有些想法:“……可能以后,我跟这神秘的力量打交道的机会会越来越多了。也许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神鬼之力呢?”郝岩想了想又轻轻的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实在是胡思乱想有些过了:“如此的破坏力,不是神力又是什么呢?” 不过这是神力也好,是别人作出来的嚣头也罢,一切的一切都与眼下郝岩所需要面对的大事无关。在短暂的失神之后,郝岩迅速的反应过来。他看着城头上飘扬的旗帜,虽然还有些奇怪敌人为什么不直接在城上布防,但也明白无论敌人是否在城上有所布置,自己都已经进入了一个两难之地:江陵已经陷落了,自己想要进城修整已经成了奢望,而身后的敌人由哧溜哧溜的追了上来,使自己也不太可能后退。如果不迅速的做出的决断,那自己显然要面对来自前后两方的共同攻击。 前进是不成的,后退也是一样,无论前进还是后退,都将与敌人遇上而要进行一场新的战斗。这是郝岩现在所不希望看到的。这当然不是说他怕死,实在是整个曹军都已经到了无法作战的地步:将军重伤昏迷,使得整个队伍没有了统一的指挥,而刚刚经历的战败,则令他们丧失作战的勇气,整支队伍虽是一口气掉着,但还是士气低落的紧,再加上前后两方都出现了敌人的境况使得他们全然被一种将要死亡的危机所笼罩着。眼下的他们最需要的不是和敌人作战,透过那难以得到的胜利来提升自己的士气,而是赶紧找到一个安全的敌人,令自己有喘息的机会,好慢慢的恢复自己的伤口。因此,无论是进攻还是后退,都不是眼下郝岩他们最好的抉择,他们如今所要做的,也是唯一能够做的也只有走而已——离开这儿,放弃这江陵城,向东向北而行与曹仁大人回合,再与他们一同到襄阳去修整,这才是对这次战败的残军最好的抉择。 郝岩很快想清了这一点,在无奈而又愤恨的看了江陵城一眼之后,这才沉声下令:“我们走。” 两千多残败的曹军在呼啸的冬夜寒风之中就这样绕过曾经属于自己的江陵城向东北而行。他们走得有些仓惶,又有些急切,但不知为什么他们身后的敌人却不约而同的没有追击,让他们总算能够剩下一口气来。 曹军就这样走了,因为有些张惶,他们走得时候并没有回头,自然也就不晓得他们身后紧跟着的敌军在他们绕城而走之后便策马进入了江陵城。 此刻的江陵城显得极静。一夜的战斗和城门处掀起的巨响不可能没有惊醒城内的百姓,然而出于对自己生命和财产的担心,他们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默默的祈祷今夜赶紧过去,让一切都恢复正常。 随着时间的过去,百姓们都渐渐的感受到了事情的变化:城内的喊杀声在短暂的高潮之后,便渐渐的变小了,最后归于平静,只剩下不住在城内奔驰继续带给城内的人以惊悸。 “就这样过去了?”对于此,百姓们犹疑着。有些大胆的人就像这样探出头去端看一番,然而还没有等他们行动起来便听见又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的过来了。这声音来得很急,如风一般从他们的家门前经过,只留下一阵悠远绵长的回荡。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事情又有了变化?”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的人们再一次把头缩了回去,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等待天明了。他们并不知道,刚刚想起的那阵马蹄声,实际上是刚刚攻下这江陵城的李晟军主将赵云,策马入城的声音。 时间对于赵云来说可是紧张的很。虽然自己这边已经攻取了江陵城,完成了主公交代给自己的任务,但赵云根本不敢对此有丝毫的松懈。因为他真切的明白,光光凭着一点手段拿下江陵还算不上什么,在自己这边随时都有可能遇上曹操败退回来之大军的情况下,江陵之地简直是随时都有可能再次丢失的。因此如何守住江陵,成了他眼下最关键的事情之一。 “不但要守住这里,而且还要帮着黄忠将军拿下襄阳。这两个任务哪一个都不简单。唉,主公的想法也实在太大了点。”当初听李晟说起这计划的时候,他还以为并没有什么困难,可一旦执行起来,真正的深入其中,赵云这才发现当初李晟交代给自己的不过是任务的大略,而自己眼下所遇上的才是一切麻烦的具体所在。 临近了已经被拿下的太守府,赵云矫健的飞身下马,大踏步的步了进去。此刻早有将这一切都打理好的邢道荣出来接着,将赵云迎了进来,让他在太守的高位上端坐着,而自己着恭敬立在太守之位的下方。 邢道荣是不久以前成立机动骑兵营的时候才由李晟作主调拨到赵云麾下的。因为以前从没有“机动骑兵”这样的编制,所以赵云麾下的许多人如徐定、陈续、郭攸之、向朗等人都是刚刚才加入不久的,与邢道荣并没有什么不同。事实上,赵云的机动骑兵营便是以当初邢道荣所训练出来的一营步军再加上李晟自己统领的一部分马军以及黄忠所统领的一部分弓骑柔和而成,可以说是一个纯粹的杂牌军。李晟把这支杂牌军交给赵云,自然是信任赵云的能力。而居邢道荣的观察,自家主公把这军队交给赵云实在是一件非常正确的事情。毕竟在李晟麾下的众将中还没有那一个人能够像赵云这样把骑兵玩得如此之溜。 “那还真是强啊。”邢道荣虽然武力一般,谋略也不怎么样,但在看人识人上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他在加入赵云麾下之后,见识了赵云的一些行事手段,便迅速的认定了这位主公的妻兄实在是不一般的很。正因为知道赵云的不一般,所以他们才会安心的听从赵云的指挥,才会按照李晟的安排和赵云的命令在进行的简单的骑术训练之后,成为了这样“不伦不类”的骑马步兵,也才会向今天这样以区区数千的兵力攻下着在一般人的想法中非数万之军莫可攻下的江陵城。 这想来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啊。不过也很爽就是了。邢道荣的心中乐着,连带望向赵云的目光都带了些许兴奋。 赵云自然没有对这样的兴奋有所回应,此刻的他正满心思思考着下一步的几乎,整个心并没有放在下头的将军们身上。 “这次拿下了什么人?”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会,赵云思考了许久,却始终得不到什么灵感,便把这事情暂时放下,转而来处理攻下江陵的善后之事,他首先询问的便是这次江陵之战究竟有没有拿下曹军的将军谋士之类。如果有拿下那自然是最好的,毕竟在眼下的李晟军之中,人才还是十分缺失的。 “什么人?这次没拿下什么人啊!”邢道荣听赵云突然问起很自然的回答道:“除了抓住了一个叫做陈矫的小文官之外,并没有拿到什么出色的将军。” “那太可惜了。”赵云叹息着,他并不清楚陈矫是一个怎样人,也不曾从李晟那儿听说过陈矫的名字,自然也就想当然的以为陈矫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当然这个认知并没有什么错,但在眼下……如果不是赵云接下来的这随口问了一句“这个陈矫是负责什么的?”的话,攻取襄阳的时间绝对会推迟许多。然而,没有如果的,赵云终究是问了。 “他?不过是江陵的掌令使罢了。”邢道荣无所谓的说道。他看不起陈矫,认为这个人实在是弱得很,本身一点本事没有,却偏有一双让人觉得心悸得眼睛。“这也是一个会看人的人,不过他却是一点骨气也没有。”邢道荣一看见陈矫那软摊着的模样心中便有许多的不喜,在知道他只是江陵的掌令使之后,这份不喜更变成了轻蔑。他认为这个人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 “掌令使?江陵的?”赵云似乎有些惊讶,却又沉吟起来。他以那极为低沉的声音自言自语:“我听说曹操令曹仁守江陵,负责江陵至襄阳一带新领地的安全。如果陈矫确实是江陵的常令使的话,那他手中绝对有可以控制江陵和襄阳兵马的虎符。”说着,赵云高声的笑了起来,他从上面的高位上站起,径自走到自己这位副将的面前,热情的拍着他的肩膀说道:“道荣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啊。拿下陈矫,这攻取襄阳城绝对便在眼下。” “啊?有这么简单吗?这怎么说呢?”邢道荣毕竟只是一个不擅长谋略的敌人,虽然他前头也听见了赵云的自语,但他并没有把这事情的前后联系在一起,眼下听赵云说这陈矫竟是拿下襄阳的关键他不由得莫名惊诧起来:“那个家伙有怎么大本事吗?” “不是他有这么大本事,而是他手中替曹仁保管的虎符有怎么大的作用。襄阳与江陵相比自是曹操后方的后方,其兵马并不多,且以荆州的降军为主。因为是降军,所以他们对曹操在心怀痛恨的同时又有些畏惧,而且他们对曹操麾下的人并不熟悉。若我们让人拿着这个虎符去诈城,这其中的成功把握还是很高的。襄阳虽然是大城,但其至难攻克的所在却是城墙,一旦让我们的军马入了城,那一切都不是很好搞定吗?要知道黄忠将军手上,也是有两万多人马的。”赵云看到了邢道荣脸上的惊诧,便详细的给他解释这件事的始末起来。对于自己手下的这位看上去很有些憨厚的将军,他还是十分喜欢的。 “原来如此。”邢道荣对谋略虽然不熟,但他本身却不是太笨,此刻听赵云这么一解释,便也迅速的了解会意过来,“那我这就命人去陈娇那儿搜身,我就不信从他那儿找不到这些东西。”邢道荣气虎虎的说着,俐落的便要往外走。 “等等……”赵云在后头唤住了邢道荣:“不要去的那么快,这边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交代你处理呢!” “什么事情?”邢道荣止住了脚步,慢慢的转过身子。 “如何守住三个时辰,这才是我们眼下最需要注意的。”赵云笑着伸出了三根指头:“我们的援军大约在三个时辰左右就会到达这里。而我们要做的便是在他们到达之前不让江陵丢失。这可是一件大事情,我需要和你们一起商量一下。” 所谓的商量,也不是什么商量,充其量只能说是由赵云将自己已经想好的计划拿出来吩咐他们执行罢了。虽说这吩咐命令也同样需要他们大家都汇聚在一起,但这和从赵云口中说出的商量绝对是两个风马牛并不相及的两件事情。当然,出现这样的事情并不是赵云心中所希望的。他是第一次负责如此大的作战,说实在的,他心中对此也十分紧张,也期望身边有一个僚幕能同自己商量一些事情。然而,这个期望在眼下却是不可能的。郭攸之、向朗这两个自己麾下最有头脑的人正在长沙的后方帮自己处理军队的再整编的事宜——自己的“机动骑兵”是新建立的队伍,其编组工作到现在也没有全部完成,而郭攸之、向朗二人眼下所做的便是进一步完成这个任务。这是很重要的任务,但却不适合让陈续、邢道荣、徐定他们来完成。是以,这次赵云前来征讨江陵,却把他们留在了后面。 这本来也算不上什么大错,但在眼下却是造成了赵云想要与人商量却几乎找不到人的罪魁祸首。之所以说是几乎找不到人,乃是因为在赵云的麾下实在还是有一个人够得上同时也是有能力与他商量的——这便是赵云麾下的“老将”徐定。虽说是老将,但徐定也只比赵云大上个十几岁,不过是年近半百而已。可他却是李晟军中的老人了,跟随李晟的时间几乎和比军中的任何人都长,而且他与李晟之间还有所谓师生之谊存在。李晟最初的武艺便是从他手中习得。 这一系列得资格、关系使得他在李晟军中绝对有了德高望众的地位。只不过或许是因为他和军中的另一位老将彭岭都是出身游侠的缘故,他们对新进的人从来就没有摆什么架子,始终都是那样和善。这使得他们在军中很得人缘。李晟之所以在眼下把他这么一个大佬派到机动骑兵中来,其究根到底也是为了能够团结军中的更多数人。毕竟就现实来说,赵云在李晟军中的资历还是少了些,与同僚们的接触也不多,再加上与李晟自己的姻亲关系,确实也是容易令人病苟的。李晟相信赵云的能力,却也很担心出现别的什么问题,于是他便让徐定来帮助赵云了。 这本来也是很好,但对于眼下的赵云来说,坏就坏在李晟为了锻炼自己的能力而给徐定下达的那一条命令上:“徐师父此去子龙那儿只是压场子的。若子龙能在那儿镇得住角,师父自不要干涉他太多。若不行,则希望师父能多多辅佐他一二。” 因为有了这一道命令,徐定倒是很容易得管住了自己得嘴巴,将心思藏在了起来。因见着赵云在新成立的军中吃得很开,他几乎是一言不发,只是旁观着默默的执行自己身为副将的那一份“工作”。这是很老实的行为,可却不是现在的赵云所需要的。 “真是头痛啊。”对于此,赵云不止一次的抱怨了,可是徐定这位大佬还是老神在在的呆在那儿。一句“我和主公都完全相信你的判断。”,虽是给了赵云以无比的信任,却也让他郁闷不已。 “唉!一切都得自己来啊。”叹息着,赵云坐在太守府的帅案边上用手支着自己的下巴,无奈的开动起脑筋来。邢道荣招呼大家去了,偌大的房间里只留下他一个人静坐着。 第三章 穷途 兵败了。几十万人一夕崩溃的景象是这样的令人震撼,以至于曹操心中都有些想放弃的动摇,在一霎那间他似乎有些体会到了当初袁本初乌巢兵败时的心情。不过,他曹操终究不是袁绍,他手下的将领军士们,也不是当初内乱重重的袁家之军。尽管在赤壁的战场上失败了,大军溃散而逃,跟随在他身边的只有这区区的万把人,但自身的完好无损和手下主要将领谋士的得以保存,使得他在伤心失败的同时,心中未必没有许多的不甘。因为有了不甘,才有了再起的愤怒。曹操真切的明白,自己在此地的失败于自己整个势力相比,并算不上什么。中国地区的辽阔,人口的众多,使他仍然拥有笑傲群雄的实力。只要能够回到北方去,凭借着手中八州之力,只要再有两三年自己又可以卷土重来,而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绝对是不会在犯今日之错了。 “也许文若说得对呢。我这次南征实在太仓促了些。”曹操毕竟是一代雄主,在不那么得意忘形的时候,他还是颇能找出自己缺失错误的所在。此刻,他坐于自己的战马之上,在气喘吁吁的众将护卫之下往西退却,一路看到手下的军士们那狼狈凄惨的模样,他心中不禁兴起些许悔意。他记起了,当初还在许昌之时荀彧对自己那无言的劝阻。虽然自己的这位军师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曹操却能从他平日的反应中看出,他实在是不愿意自己如此快就发动南征的。 “应该还要再等几年……”这是他想说而没有说出的话,曹操省得。 高位者是孤独的,因为他在很多时候都得把苦果独自吞到肚子里。虽说曹操自认可以忍受这样的孤独,但心中的那一丝痛楚还是令他难过的紧。尽管这一次赤壁之战的败退,就直接的损失而言并不是太大,自己的主要损失是那些刚刚手边的荆州水军上头,至于自己跟随自己多年的曹军主将们根本就没有任何损失,但曹操还是觉得这一次是前所未有的大失败,其分量简直可以与荥阳和宛城那时相比。 低迷的气氛在西归的队伍中弥漫。面对士气低落的军队,曹操不得不收起感伤的情怀,尽可能的表现出一份沉着的冷静来。所谓将是军的胆,作为全军最大的将军,他知道自己无论在任何时候也是不能在士兵流露出惊惶失措神情。因为一旦这样的神情出现,这军队也就不好带了。 骑在马上的曹操紧紧的闭着嘴并不说话,脸上那说不出是平静还是铁青的脸绷着,无言的走在队伍的中间。 身后的喊杀声已经渐渐的弱了,东面的火光也已是远了下去,众军心中微微安定些许,只待就此转回江陵,后图北返结束这次该死的南征。 继续走着,道路却是狭窄起来,左右两边那丛生的树木和着两边山崖所逼夹而成的隘口直接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这个地方众人来时也曾路过,不过那时有大军跟随着,却也不怎么觉得它是如何的险要,故也没有多少在意。可眼下作为败军再次来到这里,面对这几乎可以算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狭窄地势,他们心中不禁也有些踹踹起来。 “这里不会有敌人的埋伏吧?”他们因此而担心着。 “这是何处?”骑在马上的曹操轻轻的撩了一下额间四散的长发,终于在这一片低迷的士气之中,第一次开口了。 “乌林之西,宜都之北。”虽败,但曹操军的建制却未曾受损,军中自然还有熟悉地形的向导存在,他们见自己的主公发问,便迅速的给出了答案。 “乌林之西,宜都以北?”曹操轻声回味了这话一下,却是十分张狂的笑了起来:“哈……哈!” “主公为何可笑的?”身边的众将见曹操笑得突兀,不由得奇怪而担心的问道。 “我笑那周瑜短谋,刘备少智!”曹操笑着,十分张狂的扬起马鞭指着前方的山口说道。 “何解?”众人大都不明白。 “你们看前头的山口,那山崖狭窄,草木丰盛。若我是刘备、周瑜便会在这儿设下一支伏军袭击我等。即使不曾因此而要得我们的性命,也同样能落下我们一半人马。这是难得的机会啊。若不曾以此尽可能的削弱我们的实力,只怕等我们回到中国,他们就没有好果子吃了。刘备、周瑜看不透这一点啊。”曹操像是感叹又像是可惜的说道,也许在他心中也渴望着能与同他相抗衡的英雄交手吧,自从得了八州之地后,天下能与他相较的已经不多了。 “主公英名,我等不及!”听曹操笑得高兴,说出的话又是带着如此的气势,众人那原本有些低落的士气一下子就涨了起来。“原来,敌人也不是那么可怕的嘛。”大多数的士兵都是没什么学识的,他们往往都是用别人来比较自己。虽然他们吃了败仗,但他们并没有发现自己吃败仗的根由在哪里。他们只觉得窝囊,觉得愤怒,当然也是有恐惧的。他们正在惶惶之中,急切的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带给自己以振作的希望,而曹操眼下所言无疑是将这希望明确的告诉了他们——连主公都不害怕了,他们还害怕什么呢?因为无知,所以无畏。眼下的曹军正处于这么一个当口。 曹操的话无疑感染了全军,士兵和武将的气势都稍稍的振作起来,脚步略有些坚定的往前面的山口迈去。也许一切都被曹操说中了吧,周瑜和刘备似乎真的遗忘了这里:曹操的军马过了将近一半,整个山谷依旧是平静异常。 “看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回首看了看后面跟着的大军,曹操的嘴角微微的弧起,一颗高高悬着的心却是安放下来。别看他刚刚说得是那样的有力,事实上他心中对此也担心着。之所以要那样说无非就是为了提升自己这边的士气吧。说实在的,今日败得如此惨,晓是一下都不信鬼神的曹操心中也不禁有些怀疑:“今日的自己是不是有些流年不利呢?” 这或许是真的,当曹操心中正起了这样的念头之时,山谷两侧的草木之中突然站起了无数的人马。弓在他们的手中张开,旌旗在他们的身后招展,那一面红旗上头立着的一个斗大的“刘”字无疑说明了他们的归属。 “是刘备的人马!”曹军中人大多认得这面旗帜,也分辨的出来那站立在火把之下张着硬弓的士兵们身上军衣的深绿。这些人终究还是敌人啊。 众敌之中,缓步走出一员手持钢枪的大将,冲着前面的曹操大喊:“曹丞相慢走!我家主公让我在此恭候多时了。” “可恶!‘曹操的大军才过去不远,跟随着前军一起前进的丞相自然不曾把后面敌人的问候落下。此刻的他已经知道自己被敌人给伏击。虽然前面说出了那么多蔑视敌人的话,可事到临头他依旧只想着先回去再说。眼下的自己是没有能力和敌人交手的,这一点他很明白。所以,他不顾一切的跑了,连头都不曾回转,只是让自己身边的张颌和徐晃两个猛将去对付这位手持钢枪的年轻武将。 战斗,高手的对决,就在曹操头也不回的身后展开。这是一场谁也奈何不了谁战斗,尽管张颌加上徐晃的战力绝对在陈到之上,但此刻的两人已是人困马乏,只有招架精神而无进去气力。他们拼了老命也只是死挡着不让陈到前进追击而已。至于其他的事情,如被陈到的伏兵截断了的后军之类,他们已经无力救助了,只能任由那惨嚎的声音飚入自己的耳中。 虽然陈到这边与他们交手着,但他身后的士兵并没有放松对曹操后军的围剿。一时间,箭如雨下,曹军死伤狼籍。最后,也只是以张、徐二将带着百十人北返而令刘备军颇有些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这儿的伏击。 张颌、徐晃两人就这么颇有些狼狈的走了,他们追赶自己的主公去了。凭借着心中那不灭的忠义之火,他们即使在这样危险的时刻也没有想过背曹操而走。因为他们知道眼下的曹操虽然战败却并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他虽然战败,却依旧有着全天下最强的实力。无论是从内心,还是从利益来说,他们都找不到背弃曹操的理由。虽然他们平时也多少有些看不惯曹操只重视曹氏宗族之人的习惯。 “前面,大约就可以看到主公了吧。”张颌对徐晃这么说着。或许是曹操在前头受到的惊吓有些过了奔跑的很急,以至于他们到现在才看到自己军队的后军。 能找到自己人,那自然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张、徐二人飞快的引兵马跟上前去,却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原以为可以安安心心撤军的主公,居然又被人截住了,而且这次截住他的人名头甚大,竟是那长阪当阳桥头生生喝退已方大军的张飞张翼德。“这可是天下无双的猛将啊。主公也真是的,怎么就把他给惹从来了呢?”张颌、徐晃苦笑着摇头不已,却还是老实的迎上前去。 既然没有想背离,那自然还得为自己的主公卖命,张颌与徐晃的武勇自然也是出于这个目的才表现出来。虽然他们已经累得不行了,但对付一般的小兵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在运气好没有碰上张飞的情况下,他们迅速的追上了曹操的队伍。 此刻的曹操比原先所见的更是狼狈:头上金盔已是不见的踪影,束发的包巾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凌乱的长发披肩而下,散落着将他那已是被烟熏火燎烤得一块黑一块白的脸遮蔽起来,只露着一点真实。他身上的锁子甲已去了半边,红色的大麾也满是洞洞。尽管他还骑在马上,但就这样望去却着实找不到那属于昔日的半点威风。 “落魄得像乞丐一样。”张颌看着曹操心中不由得显出这么一丝幸灾乐祸的快感。虽然此刻的他自己也不曾比曹操的模样好上多少。 主公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那他手下的臣子将军们自然也好不到那里去。先不说他们的模样一个个看上去都比主公还要狼狈,只看他们上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就晓得他们是在遭遇了怎样的过程之后才逃出升天的了。不过,还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众人身上虽然多多少少带了点伤,但却还是完整的站在这儿,满眼望去除了张辽和许褚两位将军之外,所有人都还当在场间。 “怎么了?他们两人去了哪里?”给一言不发的主公行过理之后,张颌、徐晃便行在了众将之中,小声的开口问道。 “被主公派去敌张飞了。那猛人,于此时此刻可不是一个人可以敌住的。”乐进叹了口气,犹自有些害怕的说道。前头张飞那出场时勇猛的模样和有关他的种种传说,早已把落到了如此地步的曹军诸人给吓了个魂飞胆丧。士兵的士气可是低到了不能在低的地步。虽说他们这些当将军的会好上一些,可是再怎么好也是有一个限度的,至于眼下的情形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目下自己这边绝对没有同刘备军抗衡的实力。 “刘备和周瑜真的那么傻吗?现在可不是以前了,如果主公依旧这样把敌人轻看下去,只怕我们总有一天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把话所得如此难听的却是与乐进并马而行的于禁。只见这位曹军之中最好练兵的将军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脸上隐隐有抱怨的神色。 “怎么说了?”张颌好奇的问道。 “还不是主公和前头一样遇上个埋伏的好地方就大笑,结果把张飞又给引出来了。”于禁无奈的撇撇嘴,对于这件事情他有的是牢骚。 “啊?怎么会这样?”张颌张大了嘴巴,过了好一会才懦懦的说道:“其实也不能怪主公的。毕竟,他也是想利用一下形势把大伙的士气提起来。”不知怎么的,张颌此刻却十分扎实的把握到了曹操心中真正的意图。 “我们也知道不能怪主公。”于禁很有些无奈却又恼火无比的将手中的长枪抖了抖,像是出了一下火气之后才说道:“但这样的战实在是窝囊。你知道的我们自青州起兵之始起,就没有打过如此窝囊的战斗。即使当初有过大败,但也是很快就振作起来,哪像现在……” “现在……?现在又怎么了?”徐晃和张颌都不理解这一点。 “你不知道……?也难怪,刚刚的你们都还在后头呢。”于禁说着突然放低了声音:“前头刚刚有使者自汝南来报,说汝南、颖川那儿出现大规模的叛军。已经有好些城池被他们打破了。” “什么?”张颌与徐晃颇有些震惊,“汝南!那不是属于豫州的地盘吗?眼下正算是主公的国内,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支力量呢?”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主公有什么办法没有?”张颌、徐晃两人连忙追问道。 “现在能有什么办法?不过主公倒是很相信荀彧先生的能力。对于汝南的事情,他可是一点也不担心呢。”于禁笑着说道,随即又告诫张颌与徐晃:“这事情不要给下面的人讲。我们也是因为将军的身份才知道的。主公很担心着事情会给已经低落的士气以更大的打击。”于禁小心翼翼的说道,眼里的嘲讽消失了,有的只是浓浓的担忧。 逃亡还在继续着,好容易凭着张辽和许褚两位将军的武勇堪堪从张飞的截杀中逃得一条性命的曹军,又一次到了一个狭长的谷口之处。这是华容道,一条在两壁的山崖间夹起的小道。虽然没有某些地方所谓的一线天那么夸张,但站在道上抬头往天上看去,却也发现那原本宽阔的天在两边山崖的遮挡下也只能看到那比肠子宽阔不了多少的一条。 “这是一个难行的地方。”曹操决定走这儿的时候,军中的向导就和他这样说过,但曹操最后还是决定走这儿——原因无他,只因为走这条路,比另外一条要近上五十里。虽然大路上风平浪静一副没有任何伏兵的模样,虽然小路上烽烟处处隐隐有人存在,但曹操相信那只是所谓的虚实之计。只要能通过这里应该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到达江陵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军队在华容道上走着。因为昨日刚下了一场大雨使得山间的小道颇有些泥泞难行,好在前头长公子曹丕花了些时间将这儿的道路整理了一番,虽然这儿的整理由于下雨的缘故而有些破损,但却不曾影响队伍前进。尽管那速度实在有些慢了。 人马走在谷道之间,那狭窄的感觉着实令人压抑不已。此刻阴冷的天上又飘起纷纷的细雨,那轻柔的丝丝点点落在残破的盔甲上滑入疲惫的身体间,在时不时吹过的凉风拂照之下令人难过感受到了刺骨的冰寒。长江沿岸的冬天很少下雪,只有分扬的雨丝而已,然而就是这样的雨丝带给人的也是那冷冽的痛苦。 军里的士兵不多了,比起来时的大军至多只有九牛一毛的数量,甩头估望过去也就那么两千左右而已。然而就是这区区的两千人也是衣甲湿透个个不全,军器旗蹒,纷纷不整:步兵只得拿着手中的长枪当拐杖使用,骑兵也只是骑着秃马抛却了除兵器以外的一切狼狈的跟随在那儿。此刻正值隆冬严寒之时,在冬雨中受着寒冷,并不比在大风雪中披着单衣好上多少。 士气已是低到了极点。军中究竟面临了这个怎样的情况身为用兵大家的曹操并不是不知道,然而对于此时此地此况他也没有任何解决这问题的办法。虽然他也不住的催促军中的众人加快行进速度,但已是空腹行军之此早已人困马乏的众人却连回答曹操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只能巴望着前方,摇摇头,多少算是走一步便算一步了。 “麻烦啊!就这样走,我们还能熬到江陵吗?”怀疑的情绪在曹军之中蔓延着。许多都亲眼见到刚刚还跟在自己身边的同袍因为没有了任何力气就这样摊倒在地上被后面的人践踏而过——敌人还在后头追赶着,在这个时候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停下逃亡的步伐。 “哈哈……”张狂的笑声再次从曹操的口中发出,令众人听了一惊,条件反射性的团聚在一起紧张的看着周围的动静。他们一边仔细的观察,一边则不断的保佑:“天啊,莫要在这个时候再出什么状况了,若于此处在遇上敌人,我们这些人可真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主公也真是的,赶紧走过去便是了,怎么还笑呢?”对于曹操的每笑一次便会惹出一次敌军,他们的心中还是很有些抱怨的。 “主公……笑什么?”在有了两次难忘的经历之后,即使是凑趣的人心中也有些发颠了。虽然他们也总想着好好的拍拍主公的马屁,好获得更高的官职,可再怎么样,这里却有个前提必须保证,那就是自己得有命留下。他们不傻,自然看得出眼前得情形是到了一个怎样危机得关头,可以说如果再在这里再被敌人截住的话,那么出了投降可以活命之外,就只有死了。对于这两个选择,他们都不愿意。 “人皆言周瑜、刘备足智多谋,以吾观之,到底是无能之辈。若使此处伏一旅之师,吾等皆束手受缚矣。”曹操见得极明,但心中多少也有些忐忑。他的心思众人都知道,无非就是想通过贬低敌人来提高自己这边的士气罢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或许还存在着更好的办法,但于此时此刻无论是谁都不曾想到这么一个章程。 “唉!丞相啊,主公啊。你看到了这一点,大家也都明白,只是不要这么着急的下结论好么?你说这里没有敌人,刘备、周瑜都是无智之徒,这也着实有些过了。难道上两次的经历还不是教训吗?难道敌人就会像你想象的那样?主公啊,莫要小瞧了别人。”无奈的下心中小声的腹诽着曹操的张狂,众人却是悄悄的靠近了曹操将自己的主公护卫起来。他们都很清楚,下面的情形:“如果真的再遇上敌人,这一次就只能在拼命的情况下各安天命了。” “麻烦啊!”他们叹息着。不过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说,只能小心翼翼的往前而去了。 军队依旧前行着。曹操的话令心中已经有了阴影的众人很是担心,他们都不由自主的放慢了速度,只是一点一点朝前而挪。一切到现在都还安稳,敌人并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至少在自己经过这华容道最狭窄之地的时候是如此。 “难道这一次真的可以像丞相所说的那样顺畅吗?难道真的没有人在这儿设下埋伏吗?”众人心中其期盼着。他们通过狭窄的地方,此刻一片略有些开阔的谷地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这已经是华容道的尾部了,只要再往前不多远便可以穿越这儿直奔江陵而去——回家的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眼前的希望在猛地响起一声号炮之后却变得咫尺天涯了,两标人马齐刷刷的排开:左边一路列着五百校刀手,俱青衣青甲,手中提着一把三亭斩马刀。当先一员大将身披鹦鹉绿战袍,中着碧金锁子甲,手持一丈三尺长的青龙点偃月,胸前三尺长髯飘拂,胯下一匹追风赤兔兽,却是曹军众人都熟悉的猛将关羽关云长;右边的一路人马皆是骑兵,素衣素甲,手持一杆银色的长枪。当先却是一员小将,白袍银甲五花马,钢枪横胸面如玉,虽气度威风不如关羽惊人,但身后五百骑兵如陶俑一般肃立在那儿不曾有一点声音发出,却也令人不敢小视。曹军中的诸人大都看的真切,自是明白即使在自家军中能摆出这种架势的,也只有主公的精锐虎豹骑了。 “强悍啊。以眼下的疲敝之师遇上如此强悍的敌人,还能死里还生么?敌军不多也就是一千人的样子,但这一千人要吃下自己这边的三千人绝对是一件容易至极的事情。不是不想战,而是情势如此,已到了根本就不能战的地步。唉……”众人蔚然一声长叹,只觉得性命已经到了地头,明年的今日便是自己这些人的忌日。 “还有生路么?如果这里只有关羽一路人马的话,那或许还有。可眼下嘛……”曹军众人不明白那路骑兵是哪一家的人马,不过他们知道对方是自己敌人——真正要自己性命的人。对于这些人,自己是不能有任何妥协的。 “全军准备!”无可奈何之下,曹操凝起了精神,高声喝道。进也是死,退也是死,同样都是死,他曹操绝对不允许自己死的一点尊严也没有。尽管行到此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但他的心还是硬的,于此时此刻他竟是骨气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大声的喝道:“突击!”这一声如早春的惊雷隆隆阵阵。一时间曹军所有的人马都发动起来,近乎疯狂的朝对面的敌人压去。也许,这就是曹军最后的疯狂了。 第四章 华容道 一丈三尺的青龙偃月紧紧的攥在手中,一双细长的凤目微微的眯起,整个人就如同一尊蓄势已久的战神一般紧紧的瞅着对面冲来的敌人。敌人越来越近,渐渐可以看到那熟悉的脸上所展现的刚毅神情。 “他们都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关羽很明白这一点。他轻轻的提起了手中的青龙刀。锋利刀锋闪烁着青色的光泽,那森冷的寒意与雕琢于其上的飞龙一相呼应令人一看就觉得有股惊人的气势扑来。 五百校刀手的目光以及关平和周仓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柄刀上。对于他们来说,这柄刀无疑是一个号令,一个发动进攻的号令。只要关羽用力的挥下这刀,那么这一场针对于曹操的最后围杀便开始了,自己这边绝对可以轻松的拿下这天大的功劳。至于身旁的盟友,高傲的君候早已与他们谈好了条件,他们将不再插手眼前的事情,只要自己这边能搞定一切的话。 青色的刀锋渐渐的向上,慢慢的高举过头。关羽做这一个动作并不十分快捷,但却丝毫没有给人以拖沓的感觉,反而令人真切的感受到了那属于王者的霸气。 是的,在经历了多年的厮杀和苦练之后,他作为一个武将的水准已经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他完全突破了昔日的自我,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越了当年被认为是天下第一的武将吕布,体现了一种王者圣者的强大。 面对对面孱弱敌人,他可以说是卑睨天下的。只要他愿意,不需要手下那五百精勇动手,他甚至可以凭借着一人一骑与这千人之中劐取曹操等人的首级。毕竟,到了这里曹操他们实在是虚弱到了极点。 “是弱到了极点没错。别看他们一个个气势汹汹不已,实际上只是那临死前的最后挣扎罢了。”关羽很明白这一点,但表面上一脸肃穆的他却不知道自己手中这刀究竟能不能挥下去,面前的曹军诸将是敌人没错,但几曾何时他们也是自己的朋友。昔日许昌的事情,他并不曾忘记。当日自己挂印封金而走之后,曹操令人休得追击自己的照看,自己也也不是已经忘怀。自己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当于此时此刻自己真的能下得了手吗?八十二斤的青龙偃月对别人来说是极沉重的,但自己一贯是把它当作玩意而来使,重也不曾感受到他的重量。可在眼下,他却觉得自己手中的到太沉太沉,已经重到了自己无法抡动的地步。 “下得了手吗?你真的下得了手吗?”关羽扪心叩问自己,有的时候他真的很有些痛恨自己心中所坚持的底线。 高高举起的青龙偃月轻轻的放下了,关羽蔚然长叹一声却是别过头去。有时候底线就是底线,即使内心再怎么为难,也不可能推翻底线的存在。 命令关羽最终没有下达,别过头去的他心中却是下了一个狠心。他在等,等曹操那边将手中的刀剑挥向自己人之后在发动攻击。虽然那样很有可能让自己的手下将士们受到伤害,但如果没有这样伤害作为铺垫的话,他却是硬不起心肠。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可以令自己出手的理由。也许这样在别人看来有些虚伪,但就关羽自己来说却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事情,他必须这样做。 关羽这个细微的动作在曹操看来却是有些怪异了。他看得一愣,却是下意识的拉拢了一下自己身下坐骑。他永远都是一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虽然前头气势做得十足,好像要就此一搏的模样,那也只是一时的热血上涌罢了,但一阵冷风从他的脸颊滑过,他便迅速的恢复了内心的冷静。眼前是一个死局,他很明白这一点,那么如何破解这个死局呢?就这样冲上前去绝对是不行的,那只是送死而已。那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呢?也许关羽就这样转过身去,也是代表了什么。 不过曹操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弃这一次突击。尽管他凭借着自己对关羽了解,多少明白关羽是一个怎样人,其在此刻大体是有怎样的想法,但他依旧不敢保证自己这样的认知是真实无错的。因此他打算试一下,看看关羽眼下对自己这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安排。 他放慢了坐骑的速度。虽然依旧向前着,却已是被好几个人超过了。随着他的放缓,他身边的好几位大将也同样放慢了速度,他们也都是机灵通透的人,或许觉悟的时间稍稍比曹操要慢上一些,但他们终究也不是只有热血的毛头小子。 景况变得有些虎头蛇尾了。曹操和他的将军们从最初的策马前冲慢慢的变到最后的驻马观望,一切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完成。曹操军的士兵们,那些已经放弃了生存的希望,只想着最后疯狂一把的小兵们并没有注意这一点。他们依旧无知无畏的朝前冲去。 从冲锋的发起点到关羽立马之处大约有近一百丈的距离。这不算太远,也不是太近。关羽原本是考虑到要和盟友的骑兵一起作战才把队伍放在这个距离上现身的。这也是他给对方的照顾了,毕竟他是一个傲上而不欺下的人,对方从一开始就对他的恭敬,令他对其保有深刻的好感。这使得他在某些地方稍稍的迁就了一下对方。当然,这迁就也是有个说法的,双方早已商议妥当将眼下这个战场的指挥完全交给关羽来解决。眼下关羽军不动,那么李晟这边的周睿自然也没有任何动作,他们仿佛将面前曹军的冲锋当作不存在一般,依旧保持着沉默。 “踏……踏……”场上响起脚步声是杂乱无章的,冲来的人也是没有任何队列可言的。原本衣甲鲜明的曹军落到了眼下比乞丐都好不了多少的地步上,这冲起锋来自己也不是那么令人赏心悦目。然而没有人敢小看他们的冲锋,因为眼下的他们是万众一心的。 “不为其势,只为其心”在曹军这一往无前的气势面前,关羽这边虽不至于因此而害怕,但认真的对待他们将他们平等的视为自己的对手,却是很正常的事情。所谓“重视敌人,也就是重视自己”。 即使是出于心中的高傲,关羽也是不希望自己所遇上的敌人都是软脚虾。在他看来和这样的敌人作战是没有任何光彩可言的。因为那纯粹就是欺负人嘛。关羽可不希望自己被别人这样说。尽管此刻他并没有下达命令,但他手下的将士们却依旧打起了十足的精神。他们都是跟随关羽的亲兵,自然很清楚自己侍奉的这位将军是一个怎样的人。在关羽长期的教导下,他们也多少染上了关羽那种略有些高傲的个性:欺负人的事情他们并不屑去做。 虽然对方朝自己这边发动了冲锋,但他们在关羽没有下达命令的情况下依旧是没有任何动作的。他们只是就这样呆着,十分注意的将曹操那细微的变故看的清清楚楚,也十分默然的看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渐渐的到了离自己大约还有二十丈的地方。 “他们会怎么做呢?”看着对方已经离自己这边如此的近了,一直等候着君候下达命令的周仓不由得看了看对面的盟友一言,心中也有些好奇他们的举动。二十丈,这是一个警戒的位置,一旦被敌人越过了这儿,那骑兵就不怎么好冲锋了。这个距离对同样身为步兵的关羽本部来说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对面的那支来自盟友李晟麾下的部队可都是清一色的骑兵啊。尽管他们与自己已经有了约定,但约定也只是约定而已,他们并不是自己这边的人马,自然也不好让他们完全按照自己这边的意思行事。如果他们在这个时候发动对曹军的打击,那会不会令关将军发怒呢?周仓很清楚关羽此刻心中对于曹操他们的复杂之情。因此,他在和别人一样关注着面前的地势的同时,也悄悄的关注着他身边这群盟友们的动作。 突然,他们有了动作。虽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只是让一小队十几名士兵自队尾方向朝后而去,但毕竟是有了动作。在杂吵的环境之下,这个动作并不起眼,大多数人的精力都集中到了曹军的突击上,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里,可毕竟他们也是有了动作嘛。“他们究竟想怎么做呢?”周仓很好奇这一点。他的心思完全被这边的变故给吸引了,以至于许久的盯着这里,并没有注意到他们面前的敌人已经逼到了离自己不到十丈的距离上。 然而变故的继续并没有在他所注意的方向发生。当曹军进一步朝关羽这边接近的时候,苍天似乎像发了狂似的,令大地响起了连成一片的霹雳惊雷之声。大地在颤抖中爆发,那飞射而起的烟尘宛如山里的喷泉一般高高的冲上幽暗的夜空之中,一朵朵尘土做的花鲜艳的绽放开了,这花是黄色的,但其中分明还看到那隐隐中的红光。 “天怎么好好的就发怒了呢?”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的人们心中这样想着。在他们看来也只有用“天怒之威”来形容眼前的变故了。“天怒之威”是常人无法抗衡的。只见那一伙一伙人在“天怒”的作用下哀嚎着飞上天去,尔后又重重的落下来。虽说是原来多少人,现在还是多少“人”。只是这“人”已然不能称为人,他们都变成了残破的尸体,宛如经过了众马分尸之行一般,断掉的头,断掉的手,乃至飞射而出四散而落的肠子都零散的回归了大地。当硝烟散尽,尘埃落地,展现在众人面前的便是如此这么一遭令人惊惧的地狱之景。 曹军不是第一次挨着这种武器的攻击了,然而与上一次只有虎豹骑的精锐享受到这种大餐级别的待遇不同,这一次却是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人力难以抵抗的强大力量所在。尽管早已听闻自己的敌人有这样的武器,心中也早已将这武器的厉害遐想了许多遍,只是再怎么想都不过是空想罢了,无论如何也没有眼下亲眼所见这般令人震撼——不过轻轻眨眼的几个瞬息,一个小队近百号人马就这样搭进去了。这若是在平常至多也就是让曹操一惊而已,但是在这个时候,眼下变故的产生却是令曹军丧失了最后振奋的信心:如此的力量又如何是人类所能抵挡的呢? 变故是在前军的先锋那儿发生的,中军和后军都只受到一些波折。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活着的曹兵都是凄厉的一声发喊连滚带爬的朝自己的主公那儿奔去。他们都已经被吓破了胆,只想着托庇于将军们的麾下,等待着最后的判决。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但此刻的他们却再也没有了前进的勇气。 “唉,真的不行了。”曹操看着败退回来的士兵,有看了看明显和自己一样惨白着脸的将领谋士们,心中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他们再也无法和敌人战斗了,至少在没有恢复过来之前是如此。”曹操很快确认了这一点,手中的倚天剑微微有些颤抖,几乎就要拿捏不住就此脱手而落。事情到了如此的地步,他再不灰心只怕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怎么办呢?”曹操惨白着脸略有些丧气的对周围的手下问道:“你们还能再战吗?” “这如何能够?且不说眼下军心已丧,即便未丧,却也是马力匮乏,又如何能够再战?更何况对方还有那令人惊怖的妖术和整装待发的骑兵。”众将皆尽摇首,脸上的惊慌却是一览无余的表现出来。刚刚的那一阵惊吓给他们震撼已经是够大的了。 “那怎么办?就这么等死吗?”曹操的脸色十分不好,神情眉宇间隐隐带着些许绝望。 “那自然是不行的了。”一旁很有些狼狈的程昱说道:“我听说云长傲上而不忍下,欺强而不凌弱;恩怨分明,信义素著。主公旧日有恩于彼,如今只要放下脸面,亲自去求告之于他,应该可逃脱这次劫难。” “这可行?”曹操宛如那落水之人猛地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两眼射出了兴奋的光芒。 “行与不行,这并不好说。只是眼下除了这个办法之外,我们并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多少也该试一试的。”程昱并不能完全确定。 “也是啊。”曹操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即单马向前一步步的朝关羽那边走去。尽管让自己亲自去求对方高抬贵手绝对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但在生存高于一切的情况下曹操却是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原本就是一个十分讲究实际的人。 曹操向前了,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们看着他慢慢越过那片松软的死亡之地,腾腾的来到关羽面前,欠身行礼谓轻声问道:“将军别来无恙!” 曹操的问候令关羽回转过身子来。刚刚的变故他并没有亲眼看到,虽然耳间听闻了不少声音,但那毕竟不是真实的,眼下猛地一看到这宛如地狱一般的惨像,他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惊讶与骇然。面对曹操客气的话语,他也硬不起来,念着往日他与自己的交往,他也欠身回道::“关某奉军师将令,等候丞相多时了。” “云长啊,你我多年不见,不想今日一晤却是如此。”曹操说着这话眼中的泪水顿时涌出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今日操兵败式微,到此已是走投无路。操是个强干之人,平日也甚少求人。今日孤穷无奈,厚颜恳求将军,望将军能以昔日情谊为重。” “丞相此言差矣!昔日某虽蒙丞相厚恩,然已斩颜良,诛文丑,解白马之围,以奉报矣。今日之事,已是敌我之对,某岂敢以私废公?”关羽的凤眼微微的瞪大了些许,左手轻抚着颌下的长髯摇首说道。他自以为不欠曹操什么了。 “云长岂能忘记挂印封金之事?当日我若是追你又将如何?大丈夫以信义为重。将军深明《春秋》之大义,难道没有听说过庾公之斯追子濯孺子的事情吗?”曹操滴着眼泪,企盼的看着关羽,眼中那一抹哀求的神色已是十分明显了。 听曹操如此质问自己,关羽的脸面隐隐有些挂不住了。他只觉得的自己两颊微热,隐隐有种羞郝的感觉。“这件事情自己并不站在义上。”他略有些羞惭的认为。他原本就是个义重如山的人,此刻见了曹操那哀求的神色,想起曹操昔日待自己的许多恩义与那离去之时不追自己的事情,心中哪里会不动摇?他看着曹军士兵们那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瞅着他们那皆欲垂泪的脸庞,着实有些不忍,当下再次将马头回勒,下令自己的士兵:“四下散开吧。” “啊?”周仓闻言错愕不已,“四下散开?这分明是要放曹操走嘛。君候究竟是怎么了?难不成真的被曹操给说动了?”周仓不解,怔怔的看了关羽好一会,终究是没有移动脚步。他已是关羽麾下极受重用的副将了,即使在关羽手下的校刀手中也有很强的号召力。此刻,他没有动作,关羽的那些亲兵们至少也有三分之一没有动作,他们都呆呆站在那里,愕然的看着关羽,好半响,才由周仓试探的问道:“君候?你确定要这样?” “嗯!?”关羽重重的吭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周仓却早已从其中了解到了关羽的心意。“四下散开。”这真的是关羽自己的意思。对于这个周仓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他不能说服关羽,只能无可奈何的服从命令散开。虽然他也知道这并不对,不是单单说放曹操这件事情,而是将军在在盟友的面前做这件事情。 “唉,这究竟会引起他们怎样的不满呢?”周仓担心的朝依旧无言的那边看了一言,心中的不安扩大了。 曹操的突围是没有浪费任何时间的。因为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曹操显得十分急切。几乎是关羽那边命令一下达,他这边便迅速的有了动作——飞快的向前冲去。到了周仓听得关羽的命令老实的向两边散开的时候,他们离关羽这边已经不到十步了。他们奔跑的像风一样,很快就通过了关羽这边的防线。那架势,那速度令人看了几乎怀疑刚刚他们是不是装的。 “君候!别忘了还有我们的盟友啊。”眼见曹军将要脱离,心中略有些着急的周仓高声叫了这么一句,想提醒已经被曹军的软言所打动的关羽。 “嗯?盟友?”关羽这才记忆起来,他侧过头去寻找李晟军的踪影却发现他们已经被自己的散兵和曹操的乱军措动了阵脚,不得已远远的闪到一边。“对啊,自己可不是一个人来。若是就这样把曹军给放了,他们又会怎样说自己,说大哥呢?”关羽着急,心中略有些懊悔。他重视自己的名声,更重视自己兄长的名声。他是决不愿意这两者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受到玷污的。 “呔!休走!”关羽回马大喝一声。此刻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做这事情的严重性。 “云长!”自以为能够逃脱大难的曹操被关羽这一喝给吓得不清,他连忙滚落于地,匍伏在地上,眼中的泪水已是不住的落下。在他的带领下曹军的众人皆是哭泣不已。他们都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生存下去,所取决的都是关羽的一念。 “唉……”见了他们凄惨悲戚的模样关羽心中越加不忍,然而盟友的关注,以及引起这一通事情的严重性却始终牵扯着他最后下达决定的心。他犹豫难断,脸上的神色也是阴晴不定。“究竟要不要放他们呢?”关羽为难不已。 这时,后方突然响起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关羽回身看时却见那张辽正身形狼狈的骑着一匹跌跌撞撞的战马带着还存货着的几员手下迤拖而来。及近了,看到这边的情形不觉得一愣,随即便像是领悟了什么似的默然而行。那脸上的沉静与死寂,身上的狼狈与伤痕,都让看着他从自己身边经过的关羽瞅了一个清清楚楚。 见张辽竟然如此,关羽心中大肆难过起来。他与张辽昔日的情谊就很好,张辽会投入曹操帐下还是因为关羽替他求情的缘故,而关羽之所以能在曹操军营之中“自由”的来去,自然也少不了张辽的帮忙。两人可以说是老友了。在眼下这个分别了近十年而再次相见的时刻,关羽见到他不由自主的在心底涌起几分异样的情怀来,傻傻的问了这么一句:“文远怎么如此?” “云长,今日你我相会会,本就是敌我之属,也没有什么好说。能死在你的手下,我今生也算是了无憾事了。我也不求你能够放过我,只希望异日你跟随皇叔北定中原之时,能稍稍的照顾一下我在许昌的家小。我这一生可是负他们良多啊。”张辽并没有回答关羽的问话,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出自己的“遗嘱”,他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 “文远……”听张辽如此说,关羽心中更不是滋味了。他双目一闭,再一次回过身去,沉声说道,“罢了,罢了!你们都走吧,此地的一切事情都由我一力承担!” 张辽无语,只是依旧沉沉的向前。曹操从匍匐之中站起身来,带着泪珠的脸上满是无比的兴奋:“多谢云长了。”他欢喜跨上马去,也不敢多说什么,就这样头也不会的急促而去了。 关羽回马勒兵,默默无言就打算这么回去向自己的大哥请罪。毕竟,这是通敌的重罪,即使是从感情上说得过去,但却真实的违背军法。关羽是一个明白人,自然知道违背军法的后果是如何。他没有后悔,一心做好了伏法认罪的准备。 “关将军,打算就这么回去?”一个年轻的声音突兀的在远处想起,关羽遁声看去,却见那说话乃是此刻协助自己作战的李晟军将领,年方弱冠的小将周睿。 “此间事情已了。放走了曹****虽于心无愧,但终究是大罪,我打算回去领罪。”关羽正视着周睿的眼神,仿佛诉说一个无关之人的故事一般,说着自己接下来的行止。 “这算不上什么大事!”周睿轻轻的摇了摇头:“昔年曹操在徐州进行屠杀。我和主公都是从那里逃脱出来的,俱有亲人死在曹操的刀下。对于曹操我们有的只是痛恨,但将军知道为什么今天我并不阻止您放走曹操吗?” “哦!那是为什么呢?”听周睿说出如此的事实,关羽的好奇心被勾起了,他和声问道。 “因为眼下并不是我们杀曹操的最好时机。”周睿平静的答道。 “这又怎么说呢?现在解决掉曹操,对我们今后来说不是大利吗?至少是减了一个可怕的敌人。”关羽并不理解这一点,他认为自己在这件事上是于私有理,于公有亏的。“对于大哥来说,没有了曹操应该是更好吧。”他如此认为。 “并不是这样的。”周睿轻轻的摇了摇头:“当初主公和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也和君候一般认为,但就现在想来,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请君候思考一下,若是曹操眼下就死了,北方会怎样,天下会怎样?” “北方?天下?”关羽闻言陷入了思考之中,良久良久才展言微笑起来:“我明白了。眼下却是还必须留着曹操替我们镇守北方啊。” “君候明白就好。眼下贵、我及东吴三方,东吴乃是最为强大的,他们未必没有吞并我们想法。我们若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更加紧密的报成团来。皇叔算是我家主公的叔父,彼此间的亲密原不是外人可以比拟的,此时更是要我们互相依存才好啊。”周睿诚挚的望着关羽说道。 “正该如此!”关羽笑了起来。他是很感激周睿的,因为这个年轻的小伙开解了自己:既然放走曹操对大哥的事业并没有害处,那自己也不必为此而觉得愧疚了。天大地大,帮助大哥复兴汉室最大。 第五章 襄阳(上) 当赤壁的烽烟稍退,曹操的三笑三败正略有改动的一一上演的时候,刚刚被李晟军攻下的江陵城也有一小人马飞奔向北,消失在茫茫的夜中。那是赵云派出的信使,是身怀着襄阳的兵符而去的——如何攻下襄阳城,赵云心中已有了定计,此刻派出的这名信使无疑是为了实现这个定计而派出的。 从江陵到襄阳只有五百里不到的路程,且一路都是平地,来往甚是便利。赵云的信使十人身着曹军的号衣,乘轻骑而出,不过一昼夜的功夫追上了黄忠那将要抵达襄阳城下的军马。在表露了自己的身份,历了一边李晟军特有的身份验证程序之后,这几人便被带到了黄忠这位老将的面前。 “子龙将军已经攻取了江陵?真是好快的动作啊。呵呵,我这个老将可是要加一把力气了。”黄忠听到赵云攻下了江陵城的消息,不由得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一边为赵云的成功而欢喜,一边则自我勉励起来。在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江陵方向的情况之后,他接着问起了几人来此的正事:“子龙将军可有什么事情要托付与我的吗?” “将军让我们把这份印信和这枚兵符交给老将军,言说这是取襄阳的关键所在,还请老将军酌情处理。”并没有许多言语,信使说着便从自己怀中掏出那犹自带着体温的印信和兵符,直接交到了黄忠的手上。他们大都不是多话之人,他们来往于战火的硝烟之中,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故而说出的话都是直来直去,没有任何宛转的。 “哦?兵符和印信?”黄忠听赵云的信使这样说不禁觉得有些古怪。他把手中这枚完全与已方样式完全不同的兵符掂量掂量,随即解开印信上的火漆,从其中抽出信纸看了起来。随着眼睛不断的在信纸上少动,他很快就笑了起来,花白的胡子在颌下抖动着,爽然的笑声从他的口中发出:“子龙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啊。原本我还以为,此去攻打襄阳要好生的花一番手脚呢。呵呵,原来还可以这样。” 笑过之后,他收起了已然看完内容的信纸,重新抬起头来面对着几位负责传信的信使:“听你们的口音你们似乎都是幽燕那边的人?” “是的!”几个信使虽然并不清楚黄忠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但见这位军中的老将问自己却还是迅速的做出的回答。 “嗯,曹操那边也有很多幽燕一代的士兵,我想你们就这样伪装着过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黄忠微微的沉吟了一下,像是询问他们,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因为根本就不曾看过那封印信里的内容,几位信使自然不明白黄忠说得究竟是怎样的事情,他们突然听这位老将军说要让自己去曹军的军营,不由得错愕的迟疑起来。 “这可是攻取襄阳的关键哦。若能成功的话,我想你们这个头功是跑不掉的,有没有兴趣来一把?”黄忠微笑的望着面前的几人,略略的提醒他们:“我军中可没有那些会讲北方话,又穿着曹军军服的人哦!这一切,我想你们子龙将军在派你们来的时候都已经算计好吧。他倒是心大的很,想让你们来分我的军功。” “这……从何说起啊?”面对黄忠的言语,信使彻底的无语了。虽然地位的差距令他们只能在心中腹诽不已,而不敢反驳什么,但心中的郁闷和对事情的不了解,让他们总是那样的一头雾水。他们无奈的巴望着老将那展颜欢笑的脸,其中的疑惑已经化为了近乎于实质光芒灼热的在那充满沟壑的脸上烧灼。 “呵呵,别这样瞪着我,我可没有糖给你们吃哦。”因为心中实在是高兴的缘故,黄忠难得的当着大家的面开起玩笑来也不管眼下的场合是否何时。面对众人相询的目光,他乐呵呵的笑了一阵调足了他们的胃口之后,才开口解释这件事情的始末:“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听了由黄忠转诉的有关赵云对攻取襄阳城的计划之后,众人都不禁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啊……!”他们想着转头看着几位身着曹军军服的信使:“我才想赵云将军怎么还会如此的谨慎,居然在攻下江陵之后还让自己的信使穿着曹军的军服呢?原来,他早已就打好了要让他们去诈城的主意啊。唔!这件事倒是可行……” 当下众人议论一番,定下主意便各自行动去了。 时正是入暮时分,冬日的冷阳早早的将自己那并不显得怎样耀眼的身子偏西南而去了,只留下那一抹异常鲜艳的嫣红如血一般挂在天上。襄阳离江夏的赤壁战场已是够远的,并不能看到战场上那漫天的烟火。虽然赤壁的火很大,但这火似乎和襄阳没有任何的关系。曹操兵败的消息并没有传来,城里的人们自然也不清楚远在南边决战的王师究竟是出于一个怎样的情形。他们的消息远比那靠近赤壁的江陵要慢得太多了。 当然,城里的安逸并没有影响到负责襄阳城安全的曹军主将夏侯敦将军。作为曹操托以重任的亲族大将,这位拥有将自己受伤的眼睛生吞下腹的勇将眼下正为自己的主公曹操的安危担心着。昨夜东南边的红色实在是太过明显了,尽管城里那些大大小小的荆州官员们对此并不在意,反而以为那可能是三天预祝曹操成功而起的祥瑞,但夏侯敦却不这么认为,一股从心底猛然发出的心惊肉跳之感令他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这感觉来得如此的明显又是这样令他感到熟悉,使他不得不正视这被别人称为虚无缥缈的感觉来。这种感觉他至今为此感受到了三次,几乎每一次都有着不好的事情的发生——第一次是在下邳攻吕布的时候,那一次他失去了自己右眼;第二次是今年年初讨伐刘备的时候,这次他是五万雄兵而来,几千残兵归去,本人也受了极重的伤休养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都是教训啊。我可要小心了,若再出什么问题,恐怕……”夏侯敦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实在担心自己镇守的襄阳城会出现什么问题。虽然这在外人看来是有些匪夷所思的杞人忧天,但就夏侯敦自己来说这却是不可不重视的。“眼下的襄阳并不如表面这般安稳……”他如此认为。 “孟德对这些人实在是太好了,而这些人却是辜负了孟德对他们信任。哼,居然还敢和南边的人来往,你们真的以为我什么也不清楚吗?若不是我手中的兵力有些不足,我早就把你们这些吃里爬外的家伙给拿下了。算什么东西嘛。一群软蛋而已。”夏侯敦心情不好,一考虑起襄阳的事情便想到了那些刚刚投降曹操没几个月却又在城里趾高气昂的作威作福起来的降官身上。他觉得他们实在是太嚣张了,无论是说话还是接人待物,除了那些蒯家的人还好一些之外,其他的人都是****,一个个都是把眼睛长到天上去了,就连那襄阳城里的另外一位守将文聘也是如此。 一想到文聘,夏侯敦又紧张起来。原因无他,只因为这文聘手里掌握的兵马实在太多了——他足足控制了襄阳城三万守军里的两万,远比夏侯敦自己这区区的一万人要多上不少。“如果万一他做起乱来,那可……”夏侯敦并不相信这些降官降将。在他看来这些不战而降之人,将自己原来主公的基业拱手送给他人之人,完全就是一群没有骨气的懦夫败类罢了,是根本不能给与他们任何信任的。 “不过……现在可是要把他们找来才行,襄阳得守兵当中降兵占了大多数,而文聘则是这些守兵的头头。在这个麻烦的时候最好是不要让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太远才行。”心中的不安令夏侯敦盘算起来,他迅速的做出了决定:“来人,去把文聘将军和蒯越、蒯良两位先生请到城楼上来,就说我有要事要与他们商议。” “是!”身边随侍的亲兵应了一声迅速的跑出门去了。他还来不及跑远,便看见自己的另一名同袍甩动的身下的两条腿急速的奔来,口中不住大喊:“启禀将军江陵方面派出了紧急信使要求见将军。” 奔来的这名亲随的嗓门已是够大了,人还没有到夏侯敦的跟前,但他的声音却已是传到了。“江陵方面的信使?”听到了亲随的高声,门里的夏侯敦显得十分惊讶。他心里的不安更加浓厚了。他清楚的知道这一次传来的绝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好消息传播的绝对不会如此急切紧张。 “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夏侯敦的眉头紧紧的皱着,那遮住一只眇目的眼罩在那脸上肌肉的紧绷之下几乎要和他的鼻子碰在一起了。 “将军很关注这件事情,他更能都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的眉目!”对于夏侯敦的这种表情,身边的亲随们并不陌生,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这位将军每当遇上什么麻烦事情的时候都会露出这样的事情。“嗯,麻烦的事情?难不成……”想到了这一点,众人的心一下子也都提了起来。 众人正适疑间,却见那亲兵面容悲戚魂不守舍的跪伏余地颤抖着声音说道:“江陵的信使来报:主公赤壁兵败,敌军大兵已朝江陵而来。曹洪、曹仁将军出兵解救,却被敌军设伏于华容道口,如今正被围紧切。江陵城代理守将陈矫,特派信使数名来襄阳求救。” “什么主公在赤壁败了?曹仁、曹洪又在华容道被伏击了?这怎么可能?敌军不应该有这么大能耐才对,你都确认了他们的身份了吗?”夏侯敦听到这个惨报不由得大惊失色。清楚的知道自家主公曹操的大军是多么强大的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虽然在前头,他自己内心升起的征兆,已然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可不好的预感就是这个吗?他怀疑着。 “确……确认了……他……他们有……江陵的兵符!”于夏侯敦那面露惊讶却还能保持话语连贯不同,在真正的确认了这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之后,亲兵的话语顿时颤抖的结巴起来,倒是和他现在冷汗狂流的紧张模样十分般配。 “什么?居然还有江陵的兵符?那么这一切都是真的了?”夏侯敦铁青着脸站起身来,心底的惊怒让他再也保持不了表面上的平静。 “快把军使给我‘请’来,我要好好的问他们一下这情况究竟是如何了!”他大声的吼道,似乎不这样做就无法宣泄自己内心的难受。曹氏本为夏侯家子,因此曹操和夏侯惇虽然分属两个姓氏,但在血缘关系上却是极近,几乎算是同宗一脉。故夏侯家之人对于曹操可是极为忠心的,而这种忠心反过来也让曹操对夏侯家之人极为关爱偏坦。别的不说,只说曹操把自己所有两把宝剑之一的青虹,直接赐给仅仅算是夏侯家旁系子弟的夏侯恩,就明白这夏侯家是多么得曹操照看了。 “是……”这亲兵在夏侯惇的断喝之下,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出去了。不一会便带来了几个身形狼狈的大汉:这些人都穿着江南这边普通百姓的衣服,略显的有些紧绷的衣物牢牢的把握在他们肌肉上,让他们看上去就像是偷穿了小鬼衣服的大人一般好笑的紧。他们是北方人,这一点从他们大高达体型来看是无错的。在听得了他们的说话,并验证过了他们身上的兵符之后,他们的身份自也是特到了夏侯惇的认可。看着他们这一身狼狈的模样,夏侯惇不禁有些佩服起他们来——他问过他们,知道他们是用了一日也得功夫从江陵狂奔而来。江陵至此四百五十里,一日也奔行这么久也确实不容易。夏侯惇对他们忠诚感到满意。 关于赤壁和江陵的事情,夏侯惇并不知晓。因此他只是听他们细细的诉说一通,然后才就其中的细节一点一点的盘问起来。虽然眼下的情形坏到了不能再坏的地步,但一向被人说成是鲁莽之勇将的夏侯惇此刻却没有一点鲁莽慌张的模样,相反他还像他那被人称为智将的兄长一般显现出几分沉稳的气度来。 事实的经过一点一点的被暴露出来,夏侯惇有的只是满腔的感慨和苦笑:在他看来主公曹操的失败无疑是失败在天时之上。冬日里居然吹起了东南大风,这不是老天在玩人,又是怎么回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谓然长叹一声之后,他迅速的把心思转到了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境之上。 “围攻江陵城的大约有多少敌人?”夏侯惇问道。 “长沙之军两万有余。因曹仁、曹洪两位将军带兵前去救援主公,带走了江陵大部兵马使得,陈娇将军手下只有五千军丁可用,故而着急。”军使虽然心下紧张,但却极力控制的将事情说得明白。 “五千对两万,依靠江陵那种坚城应该能够守住几天吧。嗯,这样的时间倒是够用了。”夏侯惇微微的一沉思,心中便有了决定:“江陵之围不可不解,主公之危不可不救,我当亲率襄阳三万守军前去,一举将敌人歼灭。” “是!”对于夏侯敦的这个决定,众人自是没有任何异议的。作为他的亲兵,他们自然是跟着他的指挥行动了。 军队作为战争的机器很快的运转起来,所有人都忙碌着。不过作为襄阳城所有军事力量的拥有者,夏侯敦却有了难得的悠闲。组织军队准备开拨的事情由下面的人替他一一完成。在曹军这个已经有了严密的组织的军队里,很多事情是不必主将事事亲躬的。 当然如此的清闲并不等于什么都不做的无聊。事实上在这个无所事事的时刻,穿好了披挂的夏侯敦正独自坐在太守府大厅的堂上,默默的思考这一个问题:“究竟是要把多少的襄阳降军给派去呢?”——这是一个令人难以决断的问题。 在夏侯敦的心中是默默的把原本属于自己这边的曹军和荆州新近归顺的降兵分开的,尽管表面上他都热情的称呼这两者为王师,但秉持了曹操那一贯的怀疑一切的观念和眼下镇守襄阳这事情的重要性,使得他不得不这样暗自的琢磨区分起来。这区分造成了眼下令他头痛的纠结所在,也成了他眼下最大的问题。 “我军在襄阳的兵力只有一万这是一个事实。虽然这一万人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但人数毕竟太少了些并不足以同敌军相抗衡。如果只率这一万军南下解围是不成,而且把襄阳完全交给襄阳的降军掌管这也实在太不令人放心了。嗯,不管是蒯越还是文聘,这两个人总要带走一个才好。”夏侯敦想了想,心中颇有些难以决断,“究竟是带走文聘还是蒯越呢?” 文聘是襄阳城降军的统将,有着多年防守襄阳的经验,说到对襄阳的防守上没有人比他更老练了。想来他应该是留守现一轮的最好人选,但是夏侯敦却不怎么愿意把他留下来。因为,他有一些“前科”:在追击刘备军的长阪坡上,文聘与敌人遭遇了,但似乎没有尽全力的就把敌人给放跑了。这虽然已经得到了曹操的谅解,但在一向以曹操的利益为最高利益的夏侯敦看来,这却是不能接受并值得提防的,尤其实在这样一个麻烦的时刻。 “文聘有点问题,他会不会直接把城池献给对方呢?就他以往来说,似乎是刘表手下最忠诚的大将,那么以一贯的案例而言,他很有可能在刘表死后把这份忠诚投到刘表的儿子身上。如果刘备那边以长公子刘琦为号召来攻打这里的话,恐怕……”想到这里夏侯敦后怕缩了缩脑袋,以正常的道理理解文聘会再次投靠到敌人那边几乎是肯定的了。虽然夏侯敦不怎么相信敌人还会有一支力量直接深入到这襄阳城下从而造成襄阳的危机,可哪怕这个可能有万分之一的存在他也不会把“忠诚”最低的文聘给放在这里。在他看来,那样做无疑是把襄阳直接送到敌人的手中。 “文聘不可留了,那就把他给带去吧,顺便再带上他手下最精锐的一万人马,这样也就有两万人了。”夏侯敦自言自语道:“把襄阳城的防务交给蒯越应该还是可以的。虽然他也是襄阳人,也是荆州的降官,但他是降官的主谋而且是一个文人。”文人造反十年不成,现在或许还没有这么精辟的归纳,但夏侯敦相对于文聘的怀疑还是比较信任的蒯越的。他知道这位是刘表身前谋主,虽然也不曾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刘表能够再襄阳保上数十年的平安,他蒯越的功劳是不可磨灭的,这自然也是他的能力所在。而此次荆州投降,他和蔡瑁一样都是主谋策划者,因此他对于对面的刘备、刘琦,绝对是眼中之钉,肉中之刺,恨不得毁灭的。,自然他不可能投降刘备他们。 “如果是江东的人攻来,恐怕我就是要把文聘留下吧,但眼下却是以刘备为主的敌人……”夏侯敦苦笑那一下,便迅速的唤来站立在门外等候的亲兵,让他们迅速的把传令传达下去:“文聘作为南下军的副将随军出征,蒯越以代理城守的身份执掌襄阳防务。” “南下军”这是夏侯敦对救援曹操军马的称呼。原本应该是叫做“救援军”更贴切一些的,但夏侯敦考虑到襄阳新附的问题,考虑到襄阳城里军心和民心的不稳,他不得不把“曹操战败,江陵危机”的消息给隐瞒起来,而以“主公在赤壁新胜,正欲集兵以进江南”为借口组织起了这名为“南下军”的“救援军”。 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襄阳的南门,向江陵方向而去。救兵如救火,夏侯惇可是连一点时间也不敢耽误的。虽然他并没有着急的失去理智只是一个劲的往前冲而忘记行军侯斥的派出,但为了进可能早的赶到南方去,他还是尽可能加快了事情的速度。没有出兵的仪式,没有众人的欢送,就连对文聘和蒯越两人的通知也是直接以号令的形式由亲兵直接把命令送到他们手中的。在这个时候赶路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为了能够尽快一点,夏侯惇连军帐都没有升起来。 后斥的侦查范围是以中军为原点的十五里之内。当然,有时因为地形及别的什么原因的限制根本就不可能真的搜索到十五里这个“极限”,但在眼下,在这辽阔的荆襄原野之上,十五里的后斥自然是一件很容易就做到的事情。近五百的侯斥侦骑在平原上来往的纵横着,不断的间各种各样的情报汇总到夏侯惇这边,这让夏侯惇安心下来——至少到现在为止,他都不曾遇上敌人的军马,不曾听到那些令自己心惊胆颤的消息。说实在的,在这样的时刻,他对于这些已经是有些听怕了。尽管,他自己也明白在荆州这个辽阔的土地上敌人的伏兵是基本不可能存在的,但他还是有些害怕万一。他把自己的侯斥全都派了出去,完全是想用他们的努力来买这一份心中的平安。 队伍在黑暗中行进得很快,才不过开拨了三个时辰呢,前方得后斥便已经把当阳城纳入自己得巡视范围之中。一切似乎都很平静的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所有人,包括夏侯敦自己在内都不曾发现在他们大军队伍西面的一处地方正由另一支队伍正屏息着朝他们刚刚离去的襄阳方向开去——他们同样也是一路小跑着的急行。 黄忠纵马跟在队伍前头,在他的身后全是一片穿着曹军军服的士兵。去襄阳诈城,这便是他们的任务。因为时间的紧迫,黄忠的行军几乎是和夏侯敦的救援军同时启动的。不过为了避免两者的相遇,黄忠倒是算了一下双方的距离,先向西走了三十里,而后再重新向北,向着襄阳的方向而去。 行动无疑是需要保密的。没有火把,没有声音,甚至连保障自己的安全的候斥也没有派出。他们就在这黑暗中轻步而急速的小跑着。这是一次赌博,尽管赵云写给自己的计划中并没有说这个诈城行动的成功可能性到底有多少,但黄忠自己却可以估算出这其中可能性的低微。“成则襄阳在手,败则全军危矣!”说实在的,黄忠并不喜欢做如此冒险的事情,但为了实现能够迅速夺取襄阳这么一个战略目标,他还是得勉为其难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其实黄忠老早就察觉出来自家主公下达的这一系列“袭取江陵,夺取襄阳”的战略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冒险。 子夜时分,在这个连黑色夜幕上连一点星辰也看不见的时候,黄忠终于带着队伍来到襄阳城门之下。面对这座曾经属于刘表,却在刘表死后便一箭未发的被城中的豪族送给曹操的城池,黄忠没有多余感叹,只是冷冷的瞅了瞅上面因为兵力空虚而显得有些寂静的城头,随即便给了自己身边的亲兵一个命令的眼神。 “快开城门,江陵的夏侯忠将军回城了!你们快把城门打开。”得到了命令的亲兵身着曹军的军服策马向前几步大声的呐喊起来。 “……?夏侯忠将军?这个名字没听说过,不过姓夏侯的,应在都是曹操这边的人吧。”城门之下如此大的喊声,城上的人自然不会没有听见。虽然他们一下子并不清楚那所谓的夏侯忠将军究竟是哪位,官职如何,但一听说那是姓夏侯的,他们当下也是不敢怠慢就是了。他们并没有怀疑什么,长期以来的平和,以及文聘这个生性谨慎的上司离去,使得眼下的他们前所未有的懈怠起来。对于眼下突然出现的情况,他们只觉得麻烦,而没有任何的怀疑。 第五章 襄阳(下) 城头门的守官官阶虽小,但却是很有实权的,尤其是在襄阳这样繁华的地方,城门官更是一个不错的位子。在平常的时候,他管着城门内外行人的城门税,手上颇能捞得一些油水,而在特殊的时候,例如眼下他则掌管着城门的开关与否,卡着城外队伍的进入问题。 尽管当这个城门守官吃住基本上都要在城楼上搞定,颇有些辛苦,但能够慢慢的积攒一些余钱,在别人面前扬威耀武一番,倒也算是不错。若只是一般人的话,能够当到襄阳城的城门守倒也应该心满意足了吧,可今夜在这边巡值的这位却不这么认为。出身于富贵之家,还读过几年书的他一直认为自己在这儿是屈才了,他觉得凭自己的能力应该能够出入幕府才对。 “唉,不是我不行,而是上天没有给我机会啊。”如此的胡话他时常在醉酒的时候说给自己手下的几个守兵听。 “那是……那是……老大发财的时候,可不要忘了我们几个啊。”手下的人并不理解他的感叹,但他们作为最底层的一群,在没有了身为士兵的血气之后,种种吹嘘遛马的技能和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颇能掌握几分的——他们纷纷迎合自己上司的感叹。这也算是他们这些“小人”的生存之道了。 在大冷天里,最令人感到幸福的事情莫过于躲在一个温暖的地方,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这酒自然得煲过得热乎才行。虽然今夜执行宵禁,全城上下一到夜里是不允许有任何光亮出现的,但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对于有资格呆在城楼里的他来说,在城楼里点满灯火,煮着滚热滚热的青茅酒,大口大口的吃着刚刚烧熟了的狗肉而不让外面的人瞧出一点异样还是能够做到的:当数十面巨大的黑布将屋内围了一圈之后,这便简单了。 毕竟是天下有数的大城,襄阳的城防做得很好,就连城楼也是用十分厚实的黄土累着硬石、巨木搭建起来的。在这到处都是寒冷的冬天,这儿倒是一处少有的温暖之地。 一边举杯畅饮,一边听着手下的恭维,虽明知其中是拍马的居多,他还是能不住欢喜的微笑起来。城楼的厚实、坚固让自成一处天地的这里与外隔绝,他并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在这里根本就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当城下来了这么一位夏侯忠将军的时候,他还在吃喝漫谈着呢。直到外面镇守的小兵匆忙的跑进来把这边的事情汇报于他,他才大略晓得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这么晚了开什么门啊。让他们在城下等上一宿吧。”他吃喝过半到此时已是很有些发困了,自然不愿意再多做什么事情,便想随便打发他们一通。 “这……恐怕不太好吧……”小兵略微有些迟疑。 “怎么不好?”他的眼睛一下子瞪了起来:“天如此的黑了,连一丝光亮也没有。如此的景况根本就认不出谁是谁,焉知他们是自己人?”他怕是小兵找不到理由便这么指点了对方一方,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他很喜欢这种事情也很感受这种时刻,因为只有在这样指点他人的时候,他才会感受到那高人一等的心情。 因为他很得意,所以他说出来的话语气十分的肯定。进来的这个小兵虽然不是他的亲信,但也是一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物,他听出了他的肯定,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抬脚就往外走去。他也是无奈,因为他不是这里的守官,只是一个听命于人的角色。对于自己这直属上司的命令,他即使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也是不得不听的。 “难怪你升不上去呢?明明白白的把机会浪费掉,还想往上爬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嘛。”小兵愤恨的嘀咕着。 “嗯?你说什么呢?”小兵的声音虽小,但他的耳朵却十分丽灵敏的把这一份小声的埋怨给听了一个真切起来。他当这城门守官已经好些年了,平素里也很难遇上什么高阶的人物,在南城门的这一亩三分地里,他基本上就是头,他有自己的威风,并且厌恶那些胆敢挑战自己威风的人。小兵的话就表面来说只是一个下意识里的抱怨,但听在他的耳中却无疑成了一个刺头人物对他的挑衅。于是,他顿时高声起来:“回来!”他唤住了小兵。 小兵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在言语上对长官的“不敬”,一言不发的回过身子低着头重新站到了他的面前,整个人表现的就像是木头一般。 “你刚刚那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紧皱着眉头冷冷的盯着小兵那木然的脸。 “我觉得大人实在是有些浪费了眼下的大好机会。”小兵对视着他那冰冷的视线,给了他这么一个不卑不亢的答案。 “大好的机会?”他有些疑惑,“你说说看?” “夏侯忠将军是姓夏侯的,这在曹丞相的军中应该算是丞相的亲族了吧。虽然我们还不清楚他最后的官职到底是什么,可是既然能被人称为将军的,那至少也是中郎将以上的级别。如此的品级,如此的血缘关系,想来夏侯忠将军应该是很受曹丞相重视才对。如果大人真的有心离开这里另谋高就的话,走夏侯忠将军的路子不是很好吗?只要我们眼下把他伺候的舒坦了就行。”小兵誓言旦旦的说着,黑色的眼珠里闪烁着他自言为“智慧”的光芒。 “哦?”他惊讶的看了小兵一眼,似乎没有料到这个刚刚被分配到自己手下没多久,平时也不怎么爱说话的年轻士兵居然还有如此锐利的观察能力,居然发现了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东西:“你说的很好哦。很不错,我本想悄悄让人去办的事情居然就被你给看穿了,真是厉害啊。”虽然他根本就没有看到这一点,可是在自己的部下面前,他总也得保证自己的矜持,让自己的脸面有个存放的地方才行啊。于是,他便这样说了。 “呵呵……老大不愧是老大……”屋里的众人听他这么说了,哪里还不明白他那略有些尴尬的意思呢。当下顿时一片拍马之声四起,自是十分顺畅的将他的尴尬消弭于无形。 对于众人如此的吹捧,小兵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功劳被夺的怨恨。事实上,他在自己的心中也是有自己的算盘的,而这个算盘在眼下还需要自己这位长官的帮忙才行。“老大,以你的才干,若被夏侯忠将军看上了,那至少会有偏校的等级。小的如今有些事情还请老大帮忙一下。”他推起了满脸的笑容,阿谀的看着自己的长官。 “哦?什么事情。”见小兵不再纠缠令自己尴尬的由头,而是有求于自己,他的脸色顿时的好了起来,脸上满满的堆着微笑,十分和蔼的问道:“你就直说吧。只要是老大我能做到的,我绝对不会吝啬我的力气。”他虽然有些傲气,有些自大,还有些好妒,但他并不是一个蠢笨的人。对于打压了对方之后,还要给对方一些甜点吃的事情,他并不陌生,反而能够轻车熟路的做得老练起来。 “嗯,我只希望老大高升之后能帮小弟我一把让我成为夏侯将军的亲兵。”小兵谦卑的笑着,小声的说出自己的野心。亲兵虽然不是什么品级高的官职,但它却是最能获得官职的位置。在这个做什么都需要别人赏识,别人提拔的时代里,成为一个高官的亲信,如亲兵之流,因为能够日夜与长官相处,绝对是升官的捷径之一。小兵很年轻,也就是那么二十出头的年级,正是奋发图强之时,他当然有自己对未来的打算了。不过他也是一个精细之人,很清楚自己的出身与眼前这个老大的不同,于是他便选择了成为夏侯将军亲兵这么一条路子。在他看来城下等候着的夏侯忠绝对是曹军之中极为重要的任务,其日后的前景不可小看,如果自己真的能成为对方的亲兵的话,那自己今后的成就未必就会比今日的老大低到哪里去。 “得搏一把!”小兵对自己鼓着气,很是期待的看着他。 “那是自然……自然的!”他笑着连忙应承下来。对于小兵的心思,他并不是没有任何察觉,相反他对此还明白的紧。不过他并不反感小兵有想要离开自己的想法,甚至还有些盼望小兵有这样的想法。因为在他看来,这个小兵的存在无疑有些威胁到了他自己的高高在上,而他并没有具备容纳那些比自己厉害的人做自己手下的肚量。 “那就多谢老大了。”小兵微笑的说道,他对于眼下的事情能够这么一个顺利的解决方案实在是满意的很。毕竟这是好聚好散,没有任何冲突的两赢之局——自己可以利用长官的推荐获取很有机会向上爬的好位子,而长官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获得更高的职务。两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却是再美妙也不过的事情了。 当然他们并不清楚,在城下守候多时的夏侯忠将军只是一群想要夺下襄阳的敌人。 在寂静的黑夜里,战马的喘息声成了深沉而悠远的存在。从那城头上小兵说是要去将情况汇报给他的上司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时辰,这并不是什么太过麻烦的事情竟然花了这么久时间,多少令城下守候已久的黄忠他们有些意外,有些不耐。不过他们是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的,虽然心中对此很有几分不安,但在表面上他们还是显出了非凡的耐心在那儿静静的等着。 一片身着黑衣的骑军站立在黑夜之下,从城头遥遥的望去却是那样的模糊,仿佛与黑夜溶成一体般,让人看得不怎么真切。 在小兵的带领下他走上了城墙,并俯在城垛的间隙上由上往下观看了许久。尽管有着这样或是那样的缺点,但他还是一个用心于工的人,他是决计不希望事情在自己手上搞砸的。 “还是看不清楚啊。”他无奈的挠了挠头,对自己身边的小兵下令:“你知道今天傍晚过来的军使们的住所吗?过去一趟,把他们请过来,就说这城下突然出现了一队江陵的人马,我们辨别不出,让他们过来帮忙一下。” “是!”小兵怪异的看了自己上司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转身一溜烟跑了出去。说实话,他并不晓得自己的上司在这个事到临头的时候为什么又变得如此的小心:“敌人?这怎么可能呢?襄阳到现在为止还没遇上过敌人呢。” 小兵匆忙的去了。他跑得轻松,却让城上城下的所有人都重新呆在了冷冽的风中。襄阳城很大,这份大说明了襄阳的繁华,同时也让众人的等待稍稍的变长了些许。城下的叫门之人已经换了三波了,其口中的话语也变得越来越不耐烦起来。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毕竟谁都不愿意在这样寒冷的地方呆下去。虽说这江南的气候已经比北方要好上许多,但对御寒衣物并不如将军们那么充足的士兵来说,这份好,实在是好的有限。 时间在城下人那枯燥的叫喊声过去,堪堪流逝了半个时辰,他便听见了内城里的一片马蹄声。他知道那小兵已经把人带来了。 “几位大人,他恐怕已经把情况跟你们说了。嗯,还麻烦你们帮忙瞅瞅,这下面的到底是不是我们的人马?”见几人上来,他连忙快步接上前去,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并不怕他们作拿自己什么,因为他在看到他们的第一眼便已经感受到了他们的个性——这群人都是直爽的军人,想让他们办事,还是公事公来的好。 “哦?让我来看看?”几位军使之中自然也有高下之别,这边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那边便有一人迅速的接上了话茬子,径直走到了城门的垛口便朝下探望了一下。幸许是一片乌七八糟的景况并不能看到什么吧。那人还大声的喝问了城下一句:“是忠将军的人吗?” “正是,正是!”城下的反应很快,立马便响起了一片应和声:“我们是接到了调令是要前往汝南的,因为事情紧急而错过了扎营的机会,还请城上通融一下,让我们进城休息一宿。我们的人不多,也就那两千余。” “既是如此,还请稍待……”军使点点头,似乎已经确认了他们的身份,便向一直张望着这里的他肯定道:“确实是自己人。” “那好!”他放下心欢喜起来,朝着城门口的士兵大声的喝道:“开门,放行!” “是!”命令一下士兵们自然迅速的行动起来。 城头上的他看不到这一切,但从自己手下所兴起的动静中却是很真切的感受到了。他随即转头朝向军使:“既然同是从江陵出来的人,那还请几位随我一齐下去一趟。说实在的,我有心结识这位夏侯忠大人呢。还请军使大人帮我引荐一番。” “呵呵,那倒没有问题。”军使迅速的对视那一眼,黑暗中的脸突然闪过一丝古怪的笑容,却是对着这位一直想着升官的城门守点头应承下来。毕竟在这个事情快要成行的时刻,他们实在不愿意因此而再生什么枝节令事情变得糟糕,对于那城门守的请求他们自然是会为他说情的,只是这说情的对象不是什么曹军的夏侯忠将军而是李晟军的大将黄忠黄汉升。 事情简单而利索的进行着。随着绞盘的放松,吊桥的落下,襄阳南大门的打开,黄忠领着五百踏着矫捷的步伐迅速的进了城门。才越过城门动,他也没有任何多话,只是轻轻的一挥手,蜂拥而入的五百人便四散而去,飞快的控制了城南门的各个角落。其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倒让跟着几位军使下楼正要与他见面的城门守官和他的部下们看的目瞪口呆:“你……你们在做什么?” 火把在入城士兵的手里被点亮了,在灼灼热光的照耀下,黄忠那并不显得的苍老的身影出现在惊讶者的面前,他取下了头盔,露出了那令所有襄阳士兵都熟悉的面容:“没做什么……我们只是来接受襄阳城而已。”他微笑的说道。 “接……接收襄阳城?还用得着接受吗……襄阳……襄阳原本不就是丞相的吗?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惊讶者的错愕令他言语失常,他到现在为止还以为。眼前的队伍是曹操的队伍。 “哪里有什么误会?襄阳之地奶堂堂景升主公之领。主公虽死,然大公子尚在,如何归得到曹操这个盗贼的手中?如今,曹贼在赤壁大败,其自身已是难保,又如何能顾的到你们?”黄忠冷冷的看着错愕不已的一群人,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我们今日乃是奉大公子之令接收襄阳城池。呵呵,随便也是要算一算你们这群人的旧帐。主公尸骨未寒,居然就把基业拱手让给别人,哼!你们很行啊。” “将军饶命!饶命啊,将军!”见黄忠说得严重脸色严厉的紧,这边被控制起来的大小几十号人,顿时泄了气赶忙不禁的跪倒在地上俯首告饶起来,“将军,这些事情原本都是上面的那些人决定的,我们这些吃饭当兵的哪有办法违抗啊。还请将军明察。” “明察?我自然会明察的。不过,你们这些人若说是一点差错也没有,那也太糊弄人了吧?”黄忠瞅着他们的脸说道。其言语中虽然依旧抓着那一点不肯放松,但在语气上无疑有了些许的松动,似乎已有不要他们性命的意思了。 “将军我等都是听上面的命令行事,就算有不对之处也是身不由己啊。将军即便再怎么厌恶我们,也当晓得我们所为并罪不致死。肯请将军宽大我们一回,给我们一个带罪立功的机会吧。”众人匍伏于地痛哭流泣的说道。他们都是明白人,在城门这个流人最多的地方干了这么多年,哪里还听不出黄忠话中的意思。眼见黄忠却有不杀自己之意,他们自然是迅速的蛇随棍上,连连保证不已了。 见他们如此这般听话,黄忠自是满意不已。不过心中的满意他在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知道对于这些如同墙头草一般的人物,在眼下这种紧急的情况下是不能给他们以任何好脸色看的。你必须冷着脸对他们,用自己手中的力量给他们以威慑,令他们服贴起来,就像那强劲的大风一般,一阵阵的吹过总能让地上的草服贴恭顺。 挥挥手打发队伍散去,入城的一万人马迅速的分作了四路两千五百人的小队奔向了茫茫的夜中。都已经入城了,他们这下子不再掩饰自己的身形动静,纷沓而起的脚步声把整个襄阳城都给惊动了。长于安乐之中的人们根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惊惶的从睡梦中醒来紧张不已的面对着前所未有的局面。 蒯家的大宅自也是在城中有了动静之后才有了灯火的。尽管夏侯惇临走之前将襄阳城的防务完全托付给了蒯越,但在处于这么一个大后方,平日里又没有听到什么风吹草动的消息并不晓得眼前的事情究竟到了一个什么地步的蒯越,自然不可能像战时一样吃睡都在兵营之中。已经五十好几他也是一个老人了,作为一个豪门中人他的吃穿行止自有一套规矩,在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的时候,这规矩自然是还在的。在处理完一日的事情之后,他倒是很按时的睡下了,直到这一系列变故的发生。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被惊醒的蒯越迅速的穿戴整齐出现在了宅院的大堂之上,听着外头一片杂噪无章的声音,他神情严肃的询问自己的管家蒯忠。 “老爷,似乎是敌人攻进城来了。”蒯忠抖着花白的胡子,神色颇为紧张的应道。 “敌人?哪里来的敌人?”蒯越闻言微微一愣,不解的疑惑道。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满城都是这么说的。外面已经是人声鼎沸了。”蒯忠苦着脸无可奈何的解释道。 “外面……?”蒯越脸上的困惑更盛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正说话间,忽听得外面一阵马蹄声临近,而后停下了,似乎有一路人马直接来到了自己宅院的跟前,随即响起了震天的敲门声:“蒯越先生在家吗?我家将军欲与先生一会。” “你家将军?”蒯越闻言心中涌起不好的感觉。“莫不是襄阳城真的破了?”他怀疑着,但又觉得这不太可能:“哪里有敌人能直接攻到这儿来呢?何况还是无声无息的破了城池。”他想了半响,头痛的摇了摇脑袋,终于决定暂停这种毫无头绪的暇思。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再去想其他问题都是无济于事。蒯越是一个聪明人,自然明白眼下的自己该怎么做。“容我更衣一番。”他大声的对着外面喊道。这只是一个托词而已,事实上早已穿戴整齐的他需要用这么一个借口来拖延一下时间,好将家人安排妥当——像他这样的大宅院是绝对有备着地道的,那本是为了万一,在襄阳一贯的平和之下,就连蒯越自己也不曾想过真的有要用这地道的一天。 此刻外面的人显得很有耐心,至少他们都一直保持着安静,直到蒯越将一切都安排妥当,自己打开了家门。 门在宅里宅外两边亮起的火把照耀下慢慢的打开了。身着一身青色锦袍的蒯越领着身后早已整备好兵甲的家丁出现在大门的开启处。除了蒯越本人,他们大都抽出了身上兵刃。那明晃晃的锋利在灼灼的火光中闪耀着令人心惊光芒。宅院的墙壁上自是同样出现了一群群拈弓搭箭的士兵,他们以同样戒备的神情紧张的注视着门外的人们。对方的宽容给了蒯家已整军的机会,而他们并不因此而感谢对方。在这里,什么皇帝主公之类都没有他们自己的家主重要。只要身为家主的蒯越一声命令,他们这些人绝对会不顾一切的向外面的敌人杀去,而不管其他。 当然蒯越这边是以自己的刀枪作为后盾面敌,而作为敌人的黄忠自然也不会端着美酒佳肴来与蒯越会面。虽然城中的战斗一时还没有结束,分散到各门去的兵马还没有收回,眼前供黄忠掌握的也就是此刻跟随在自己身边的这两千多人,但黄忠却很巧妙的利用眼下黑夜虚实难定的这个背景,将自己手中的这点人马分散开来,隐隐重重的在整个蒯宅的周围造出了一片浩大的架势,让人一望而去便觉得包围着自己的人绝对不下一万之数。 “见过异度先生!”看蒯宅的大门被打开,蒯越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黄忠连忙上前几步对着蒯越行礼道。尽管眼下彼此之间还是敌人,但对于在本身就是荆州人的黄忠来说,曾经是自己同僚的蒯越无疑是一个值得自己敬佩的人,无论是在学识、机谋上,还是为人处事上,都是如此。 “你……你是汉升!?你怎么会在这里?”听到了黄忠问候,见到了黄忠那并不显得陌生的身影,蒯越显得十分吃惊,他绝对没有想过已经是长沙李晟帐下大将的黄忠居然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们夺取了襄阳吗?”蒯越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然而一切全都明明白白的摆在了他的面前。 “正是如此!”黄忠缓缓的点头,随即抛出了一个对蒯越来说犹如惊天霹雳一般的消息:“曹丞相的军队已经在赤壁被我家主公与刘皇叔以及孙权的联军所打败,八十万大军土崩瓦解,曹丞相自己生死不知。如今江陵和襄阳都已经落入我们的手中了。” “……”听得这个消息,蒯越更是吃惊,他骇然的站在当场,许久都不吭一声,似乎在努力的消化眼前这个对他来说绝对算不得好的消息。直到半晌之后,他才抖了抖那因为脸上变色而略显得有些苍白的嘴唇巍巍的问道:“那现在你们想怎样?” “我需要你们的配合!”黄忠如是说道。 第七章 余波 曹操终究是跑了,虽然跑得很是狼狈,但却终于有惊无险的回到许昌,与他同回的自然是江陵曹仁的三万精兵和襄阳夏侯惇的一万人马了。堂堂中国五十万大军南征居然得到的是这么一个结果,许昌之内自是人心浮动不已,甚至有的大臣提出要让曹操迁都以避联军之威。 “这才是正道啊。”他们慌张的说道:“许昌不比其他地方,乃处于平原之上,根本就无险可守啊。如今联军势大,丞相何不先行避之。” “避?为何要避?我们的实力并没有多少损伤啊。虽然去了几十万人,不过我们还有七州之地,还有百万能征善战之兵,其实力依旧是不可小视的。若联军就此北上,将如我军南下一般,断送在我军的铁骑之下。要知道南边并没有多少骑兵啊。”回到许昌的曹操对于那些人的惊慌毫不客气的驳斥了一番,随即任命夏侯惇为豫州刺史,夏侯渊为京兆尹领十五万人马镇守许昌以安定民心,同时下令开始修建铜雀台的工作。 “为什么主公要在这个时候修建铜雀台呢?”刚刚经历了南征的荀彧在听到了曹操的这个命令之后不解的找上了一直在许昌镇守的侄儿荀攸,颇有些无奈的询问他事情的经过。因为他听说这件事情实际上是出于荀攸的建议。 “因为这件事情对我们有利。”荀攸沉稳的说道。许昌是为现在汉朝的帝都所在,虽然曹操实实在在的控制了这里,但在暗中各种人物的关系盘根错节实在是麻烦的紧。荀攸长时间奉命镇守许昌和这些人打的交道自然是多了,自是迅速的成熟起来。眼下在这位年纪实际上和他差不多的叔父面前,他反倒是更加老练许多,那遍布风尘的脸看上去着实长了荀彧好几岁。 “怎么说?”荀彧追问道。他们两人的年纪实在相差不大,从小就是玩在一起的,彼此间的关系不像是叔侄倒现实平辈的兄弟。 “主公南征的失利令世上的那些宵小对主公的实力有所怀疑。在这样的情况下主公应该有所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实力才行,而修建铜雀台的行为无疑是这样的一种证明。谁都知道修建这么一个宫殿消耗很大,而主公在这个时候这样做,无疑是证明了自己在赤壁的损失并不大,否则哪里还有精力和金钱来做这样的事情呢?这样就足够给周围人以震慑,令他们安分下来。同时也让南边的军队掂量掂量自己究竟有没有继续北上的实力。”面对叔父的追问,荀攸微笑的解释道。 “那我们现在真的还有实力做这样的事情吗?我听说中原这边的情形也很是不稳定啊。尤其是豫州一带。”荀彧皱了皱眉头依旧谨慎着。 “今年是流年不利的一年。豫州的收成是完了——汝南一带的混乱令整个豫州动荡不已,据说又有人打起了黄巾军的旗号。这是一个麻烦。所以主公才会立刻令夏侯惇为豫州刺史,去解决这个麻烦。”荀攸很老实的承认了这一点。 “那你还……”荀彧瞪起了眼睛。 “豫州的麻烦只是鲜癖之患罢了。对于我们整体来说并不算得什么。你是知道的这些所谓的黄巾军都只是盗贼而已,并不足以对我们构成威胁。根何况还有河北四州之地。当初是袁绍愚笨不懂得用人,如今主公收之,那里的情况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今年的赋税已经收上来,仅凭这四州的收入便足够盖两座铜雀台。所以我们根本就不用担心盖铜雀台之后会对我们这边有所影响。”荀攸是管粮草的,对于曹操领地之内各地的赋税情况,他可是了解异常。因此,他才会建议曹操用盖铜雀台的方式来展现自己的实力,给周围的敌人以震慑,令他们不对自己发动战争。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否则四周的敌人都发动起来,又是徐州、又是宛城的,曹操的军队即使再强大,也得被活活累死。 “时间,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这个。”荀攸很明白这一点。他知道自己主公的队伍,从将军到底下的士兵都需要一个恢复的时间。这时间不需要太长,大概半年就足够了,而建造铜雀台的示威之举正好能实现这一点。 “那我就放心了。”荀彧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略有些感概的说道:“我们确实需要时间啊。有时间不但能让我们军队士气得到恢复,更重要的是能够让我们更加细致的了解对手。这次南征的失败,我们很大程度上就是败在了对敌人的不了解之上:我们不知道江南的气候是如何;不晓得长江的水流是怎样的;不明白刘备已经有了自己的军师;不清楚周瑜和鲁肃这两个江东重臣的真正能力;更重要的是我们完全忽略了另外一个早已对我们虎视眈眈多年的对手。那个叫李晟的长沙太守实在太可怕了,他完全是在荆州布好了一个局给我们钻,可惜我们都不曾看到这一点,否则我们就不会接连把襄阳和江陵给丢了,至此完全丧失了南下的基地。到现在为止,我们与南边的战线恐怕会回到开战之初吧。” “那个叫李晟的有那么可怕?”荀攸对南征的事情知道的并不是很多,这些天来他一直为曹操的铜雀台忙碌不已,对于南边新冒出的那一方之主李晟的威名,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其中道听途说的夸张之语太多了,又牵扯到自己主公的种种令他也不好直接像曹操求证。毕竟如今的曹操已经是堂堂的丞相远非当初发迹之时那般可以言谈无忌的了。 “恩,确实如此。他好像数年前就想到我们会怎样一般,从主公追击刘备的一开始,就一步一步的把我们往他预订的计划中引导,而这一切都是在当时的我们还不知道的情况下。文有诸葛之口才,庞统之谋划,武有赵云、黄忠之武勇,更兼其早已在数年里打造了一支决计不在我方之下精锐兵马令原本强弱对比十分严重的敌我双方在赤壁之上的差别变得不那么明显。李晟军也是有水军的,虽然战船不多,但在相同兵力下的战力却犹在江东之上,令人觉得畏惧,更别提他在赤壁之战末时作出的那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手段了。那算到了一切的计谋和迅雷不及掩耳的进军速度令我们在襄阳和江陵所露出的一个小小的缝隙成为天大的败笔。我觉得我们这次既不是败在刘备那儿,也不是败在周瑜手上,而是败在这个以前从不露半点风声的修道太守之上啊。”荀彧点着头忧心忡忡的说道:“如今他已经基本夺取了荆州,成为荆州之主。而荆州的要害处你我也不是不知道,若是让这么一个人占据了荆州,只怕主公今后的大业会受到极重的影响啊。” “未必有那么厉害吧。”荀攸听荀彧这么说了轻轻的摇了摇头。他是没有经历过南征的洗礼,因此他能够以一种局外人的眼光看待眼前的事情。就像现在这样,他一听完荀彧对于敌人的描叙,他便迅速的会意过来:“其实和我们一样,敌人也需要大量的时间才是。在短期之内,荆州还将是一片乱局。” “怎么说?”荀彧不解。 “因为荆州的胜利啊。你不觉得李晟、刘备、孙权三家联合对抗我们的态势与昔年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的情形非常相似吗?李晟是夺取了襄阳和江陵两地没有错,但这两块地方对于刘备和孙权来说同样也是非常重要的:刘备只有江夏一地而已,这对于野心勃勃的他来说怎么也都是太小的地盘;至于江东,我记得当初孙家立业时就有人提过占据荆扬以并益州的事情,对于荆州他们也是势在必得的。若是我们现在还在荆州对它们保持一定的压力,那难保他们不会重新连起手来与我们对抗,可眼下嘛。在没有我们压力的情况下,只怕他们这些人会自顾自的争个不停吧。荆州是一块大肥肉没有错,但如何吃这块肥肉,我想现在南边的三家正为此而头痛不已吧。呵呵,有得他们吵。”荀攸以自己的眼光分析着眼前的事情,越分析下去他便越轻松起来,到最后他根本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荆州是一块麻烦的地方,在这块地方上,南方的三家有着各自的利益,他们必然会在某些时候为了自己利益而闹翻的。作为北方的自己,眼下似乎不应该太过插手于荆州的事情。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呆在北边,一边恢复自己的实力,一边冷眼做看南边的发展就可以了。就像昔日,郭嘉对辽东局面所设下的计谋一般。” “嗯,言之有理。”荀彧重重的点了点头:“公达,你可是帮了主公大忙了。我们明天就去见主公,把这事情和他说说。文和的密营也该动起来了,我想他对这样的事情,应该很感兴趣才是……”荀彧的脸上挂着笑容,他很是兴奋的看着自己的侄子,却惊讶的发现那张与自己十分相像的脸此刻竟呆呆的看着南边的窗外。 “现在……南边的那些人究竟在做什么呢?”荀攸很想知道这一点。 ***** 冬天还没有过去,天依旧冷得紧。不过对于取得了胜利的联军们来说,赶跑了敌人的欢喜却是足以让他们暂时忽略天气的寒冷而兴奋的热乎起来。他们打败了曹操,这个天下最大的霸主,而且是在自己远比曹操弱小许多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的。虽说“以弱胜强”不是正道,以强打弱才是最正统的作战,但无论是对底下的士兵还是那些熙熙攘攘的百姓来说,他们最希望听的,听起来最令人感到兴奋的也就是以弱胜强的故事了。或许这和他们本身就是弱者的立场有关。 不过百姓和士兵可以欢欣鼓舞就此以为天下太平,但诸如李晟、孙权、刘备、周瑜、诸葛亮、马谡这些人却不能对此有半点的松懈。尽管他们也对战争的胜利而高兴,但正如荀攸对荀彧所说的那样因为三家对荆州都有野心,所以在解决了曹操的问题之后,如何瓜分这块战斗结束之后最大的战利品便摆在了三家主君的面前。 襄阳和江陵都是李晟打下来的,按道理自是只能归李晟所有,但无论是孙权还是刘备对此都不是很甘心。首先有所行动的便是江东的大都督周瑜,在取得了赤壁的胜利之后,他听得李晟夺取了江陵和襄阳,便毫不客气的直接把兵马开到了江陵城不远地方,摆出一副要攻打江陵的架势。 “赤壁之战,我江东出力最多,哪里能没有一点好处?江陵之地我可是要定了。”在驻守江陵的赵云派人前去询问这位美周郎究竟想做什么的时候,周瑜对着使者十分不客气的说了这么一通很冲的话语:“让你们主公把江陵给我让出来,否则我就要攻城了。”周瑜摆出一副强硬的架势。 周瑜有四万兵马,而赵云在江陵只有五千守军两者相差颇大,但赵云并不畏惧周瑜。对于周瑜的挑衅,他只是命人告诉周瑜:“荆州之事,我家主公早已有所决断。尚请大都督往长沙一行,直接与我家主公商议,切不要在江陵之下作出令曹操痛快的事情。” “令曹操痛快的事情?”周瑜苦笑,随即下令收拢兵马。江陵城可以打,但那必须是城池还在曹操手上的时候。眼下占据江陵的是李晟的队伍这就很需要顾忌几分了。李晟军的实力周瑜不是没有看到,更何况李晟还是自己的盟友呢。若只为了江陵就不由分说的攻击自己的盟友,自己和主公所受到的责难恐怕不会太小。而且周瑜清楚的明白:曹操虽然在赤壁战败,但已经退回了北方。以曹操在北方的实力,想要再次南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这边的联盟是绝对不可以有所破裂的。自己眼下作出想要攻打江陵的样子,其实也是为了诈对方一诈。本以为对方在江陵的人马不是太多,应该有一定的成功机会,但不想对面那位英俊的将军居然那么厉害,不但看穿了自己的恐吓,更对自己的恐吓进行反击。 “唉,看来这个李晟不仅兵多,将领也是不弱啊。”周瑜蔚然叹息着。 乘船前往长沙,周瑜并没有带太多的人,身边跟了五百亲兵之外,只有一个叫做周泰的护卫和名为鲁肃的随行。至于他手中的四万大军,这被交给了副都督程普带领,依旧老老实实的镇守在江陵城下。 “此去长沙一般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不过我们既然在江陵摆开了那样的架势,那自然也不能没有面子的退却。我们江东的风范还是要保持的。”周瑜这样交代程普:“不过你最好还是做一做准备。虽然对方的话说得很好听,但就眼下的这个样子,江陵城似乎是拿不回来了。我们必须做好东归的准备才行。近期主公在淮南方向会有所行动,我唯恐他那边兵力不足,自是要把我们的儿郎都带回去才好。” “明白了,请都督放心。”程普拱了拱手对年纪比自己小上许多的周瑜说道。在经历了赤壁之后,程普对这位以前一向看不太顺眼的大都督彻底的服气了。他承认自己在大战役的策划上远远比不了周瑜。 一路无事,自然平安抵达。周瑜等人早已听说了长沙繁华,却怎么也想不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长沙城居然是这样一个景象:十二座巨大的城门向西敞开了自己的胸怀,一条完全由青色碎石压成的大路直接从城西的港区延绵到城内。一如昔日的襄阳城一般,长沙城虽然经过重新的扩建,但不断增加的人口却依旧让城市有点不堪重负,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沿路里叫卖吆喝声不断的商贩,让刚刚抵达这儿的周瑜看得目瞪口呆,“这真的是长沙城吗?人怎么这么多?我想就是昔日的东都洛阳只怕也没有这么多人口吧。更不要说沿路上的这些商贩了。” “长沙现在到底有多少人啊?”周瑜呆愣了一下转过头来询问负责接待自己的长沙从事蒋琬。 “户三十三万八千五百一十九,口一百零七万四千六百五十。”蒋琬坐在周瑜的身旁十分迅速的报出了一个准确的数字。 “啥?真有怎么多?”这下不单单是周瑜就连鲁肃也吃惊了,他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我听说荆州自刘表大人起就大肆招揽北方的流民啊。” “没错。这个招揽北方流民的计划还是我家主公提出的呢。”蒋琬微笑着点头说道,言语中有着无比的自豪。 “哦?”周瑜转过头来和鲁肃对视了一样,又再次别过头去什么也没说。 车马缓缓而行,不一会便把周瑜、鲁肃二人送到了城中的驿馆,这是李晟用来招待长沙郡官员们的住所。周瑜和鲁肃两人在进入时看了一下,发现这里的环境不错,虽然地方不大,但却在有序的分割中透出几分典雅的精致,让人并不觉得这儿的每一个小院落是多么的狭隘。 “事实上,在这里是看不大院墙那种死板的东西的……”对着周瑜和鲁肃那好奇的目光,蒋琬微笑的揭开了谜底:“假山、树林、小溪这些都是用来分割院落的边界。” “原来如此。”周瑜恍然大悟的笑了起来,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家主公也是一个雅人啊。”周瑜原本就是一个风liu雅致之人,他自然看得懂这院落的好坏了。虽然没有富丽堂皇的装饰,也没有奴仆成群的环绕,但整个院子错落有致的排序和山水树木的点缀却使得这儿看上去仿佛人间仙境一般,给人以一种飘然的感受。 “这才是真正的好地方啊。”周瑜如此觉得。 与李晟的见面,或者是说三方的会谈,在周瑜到来的第二天就开始了。周瑜原本也想不到会这么快就开始谈判,但在听说江夏刘备的使者,也就是刘备本人早已在四天前就已经来到长沙的消息之后,他也就明白事情为什么要这么快展开了:荆州的事情早一天解决这对处于此地的三方来说是很有好处的,既然自己和刘备都到来了,那事情也就可以开始了。这怎么也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当然由于刘备比自己先来,再加上刘备和李晟的关系,周瑜可以遇见的到自己在这一次谈判中遭遇到怎样的困难。 “也许我们一块地盘也拿不到吧。”周瑜苦笑,他觉得这不是没有可能的,至少在李晟和刘备联手的情况下确是如此。 谈判在李晟太守府的偏厅里举行:九张围成一个三角形状的桌子,两千名从厅子两百步外开始警戒的士兵,三面分别绣着三方统帅名字的小旗。谈判大厅里处处透着严谨,也处处透着新奇。 作为共同抵抗曹操的盟友,三方在名义上是平等的。为了不给其他两边以一种仗势欺人的感觉,李晟这边出席会谈的人数与孙权、刘备两方是一样的。孙权这边来了周瑜、鲁肃、周泰;刘备那边来了刘备、马谡、陈到;而李晟这边进入大厅的则是李晟、诸葛亮、赵云——在周瑜之江陵离去后不久,赵云也接到了李晟要求他返回的命令。由于孙权和刘备这边随行的都是其军中的大将,那李晟这边自然也必须对等的派出一人才是。此刻黄忠在北方镇守着襄阳尚不可轻离,自然只有把江陵的赵云调回来了。虽然在江陵城下,也有似乎对自己并不友好的孙权军,但谁都知道周瑜是不敢任意攻打江陵城的。 谈判本来就是言语上的交锋。在与会的三方中,周瑜、鲁肃、马谡、诸葛亮都是善于言辨的智谋之士。是以在大家想来这次谈判一定会拖延好几天才定下结论,然而事情却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只花了一天的时间,荆州势力的瓜分便正式确定下来。在谈判桌上,在李晟军的诸葛亮抛出了对襄阳江陵二地的处置决定之后,所有人都没有意见了:江夏郡的大部给了孙权;刘备得到了襄阳城和江夏以北那四个本属于李晟的县;李晟则得到江陵城和襄阳城里所有曾经投降过曹操的家族。 对于这样的分配方案,无论是李晟还是刘备、孙权都十分的失落,毕竟他们三方没有一方能够得的全荆州,但于此时此刻这个方案又都是三方可以接受的:刘备得了襄阳和西阳,虽损失了荆州的大族,但却减少了领地内反对之声,拥有了一个结实的后方,刘备谓之得到了“天时”;孙权这边尽管没有要到荆州内地的城池,却也要到江夏这么一个战略要地,也算可以说得过去,谓之得到“地利”;而李晟则依靠让出了襄阳,而得到了荆州大家族的赏识,在得到了水镜庄和庞家、蒯家、黄家的南迁之后,大批荆州“有识”之士投靠于李晟,令李晟“新得”的三郡彻底的丰满起来,“民心”渐渐巩固,大大充实了原本在将领僚幕显得弱势的李晟军的势力,从而得到了“人和”。 谈判迅速的结束,周瑜自是先走了,紧跟着马谡也随之返回刘备军的驻地夏口。只有刘备和陈到被李晟请留了下来,理由是商量设立西阳郡的事情。这是李晟与刘备之间的事情,与周瑜无关自然,不需要和周瑜商量。 当然周瑜明白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李晟把刘备留下的目的肯定是要和刘备商量什么事情,不单单只是说将西阳四县合并城一个西阳郡那么简单。周瑜也想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阴谋”存在,所以他把鲁肃给留下,理由是要与刘备交接有关江夏的问题。 周瑜说得在理,李晟也不好反对。他一边和原来一样把鲁肃安排在刘备的院落之旁,以示公允坦荡,一边则找了一个原由让刘备与自己单独相会——那是在李晟太守府内院的一间小屋之中,屋子不大也就那么四方丈左右,其中只有一张案条、两张团圃以及一盏明亮的油灯。天已经黑了,灯被点了起来,刘备和李晟端坐于案几的两面,对着煮着滚热的肉食脸上都是红彤彤的一片。门外雪花飘着,陈到和赵云都神情自若的站立在门口,把手着不然他人接近。虽然天很冷,他们也企盼着有一份热乎,然而他们都知道这里头商谈事情的重大,是断不许有任何马虎的。 吃喝一会,待略有些僵意的身子慢慢变得暖和起来,刘备巴望着李晟缓缓的开了口:“子旭这一次可是帮了我大忙啊。若不是子旭肯承接下那些人来,我可不知道在接收了襄阳之后还要花多少时间去解决那些人的问题。你也知道的,我现在在名义上还是奉长公子为主。对于长公子不喜欢的人,我也是很为难的。”说着刘备叹息了一下,“其实我也很希望得到那些人的投靠。可惜啊!人家看不上我。”他言语中充满的寂寞之意,冲向李晟的目光带着满满的真诚:“不过还好,那些人都还在你的手中。” “这确实很好。”李晟微笑的眯起眼来,手中把玩着那刚刚被自己喝尽的酒杯:“不过,玄德叔父您就只满意于眼下吗?或者说您就只想着坐拥襄阳和西阳两地?” “那自然不是了!”刘备重重的摇了摇头:“在别人面前我或许要掩盖自己的野心,可在你面前我看我并不需要。既然你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我想关于我的一些事情你并不陌生吧。昔日的桃园之誓,上报国家,下安黎庶,这是我一辈子为之努力的。对于这个理想,我即使在最危险的时候也不曾忘记,更何况现在。” “既然如此。”李晟脸上的微笑更盛了,他从案几之下掏出一个卷轴轻轻的递给刘备:“玄德叔父既然依旧留有这样的决心,那我也就好吧这东西托付于你了。虽然我已在那儿经营了数年,但一切都只是为了钳制曹贼而做的。如今那儿南边已是玄德叔父所有,与我眼下的重心并不相同,而玄德叔父与我也有相同的心愿,那么把这里的事情交给叔父是在好也不过的事情了。为了实现叔父的理想,叔父需要的应该是更加坚实的后方,更加广大的领地才是,而这里是我给叔父的一点心意,还请叔父收下。” “哦?”刘备狐疑的接过李晟递交过来的卷轴,缓缓的打开了,只见那里头一点一点以细笔描绘的山水渐渐的出现在他的眼中。“这是……”刘备惊讶了。 “没错,这就是昔日叔父所领有的汝南之地。”李晟微笑的点头。 第八章 未尽的烽火 许昌的曹操是在一个又一个的失望中迎来建安十四年的春天的。随着荆州长沙谈判的消息传来,紧跟着又收到了荆州派人送来的请表,原本还期待着能看到荆州内乱的曹操,彻底的收起了那颗座山观虎斗的心思来。 “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啊。我们都以为无论是刘备也好,孙权也罢,乃至南方的那个还是长沙太守的李晟,都对荆州有着非凡野心。他们绝对会在我们撤军之后,为了荆州的所有权而争执起来,最后因为争执的结果不能服众而出现分裂,爆发战争的。但从现在想来,我们还是太小看他们了。刘备、孙权、李晟皆是枭雄,对于大局的把握他们都不再我之下,他们当然会看得出来,在彻底没有把握削弱之前,他们三方是万万不能有所分歧的。因为那会给我以可乘之机。”曹操阅览着手中刚刚送来的奏折,略有些惋惜的叹了一声。此刻他端坐在丞相府的议事大厅里,与他几位亲信谋士们一起商量有关江南的事情。江南的局势多变,偏偏又是如此的出奇,这令他着实有些如鲠在喉了。 这份奏折是从荆州过来的,里头也没有什么内容不过是荆州地方请奏刘琦为荆州牧、刘备为襄阳太守、张飞为西阳太守、李晟为镇南将军、太史慈为江夏太守的奏折。虽说是牵扯到了这么一大堆的人事安排,但无论是皇帝还是曹操自己都清楚的明白,这奏折其实也就是走过场罢了,无论朝廷同意这奏折上头的意见与否,荆州的势力范围已经按照奏折上所请的那样被人很好的安排瓜分干净了。事情也就这样确定下来,曹操的所期望的纷乱并没有在荆州发生,这便是令曹操叹息的主要根由。 “听说周瑜已经返回柴桑了。”一旁的贾诩似乎没有听见曹操的叹息依旧以他那略显的有些阴沉的话语声向曹操汇报自己最新从江东那边得到的情报:“太史慈已经正式接管了江夏,此刻他手里有五千人马。同时周瑜还命令蒋钦驻守夏口,统领一路水军,人马大约也在五千左右。以江东军数万的兵力而言,能在江夏驻守一万部队,便可以看出他们对于荆州的野心并没有止息。只不过,他们眼下还想维护这那份同盟罢了。” “话这么说是没错,可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至少在眼下,荆州方面平衡的态势是不会有太大变化的。周瑜也正是明白了这一点,才把自己的军马大部分都撤回江东去。”程昱觉得贾诩说得并没有错,只是他看到了长远却没有看到近在眼前的麻烦:“眼下李晟让出了襄阳和西阳两地,这虽然是极为富裕的城池,却也是与我军相接的前线。以刘备与我军的关系,我估计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宛城一线将承受巨大的压力。” “这是一个麻烦的问题,但还不是最关键的。事实上即使刘备要北上攻略宛城,也还需一段时日的准备。刚刚接收的襄阳、西阳两地可是需要稳定的,至少在几个月之内是如此。因此我并不担心宛城方面的安危。听说汝南的夏侯惇在那儿进行的十分顺利,估计这个月底便可以结束剿匪而返回。到时,汝南一安定下来,把夏侯将军的人马调到宛城,来防住刘备军的进攻便可以了。”荀彧想了想说道:“其实我最担心的是淮南那边的事情,孙权进攻淮南,此刻已是调动了两万兵马,而我军在合肥只有区区的五千人。这还是自赤壁战场上退下来的残破之军呢。虽有文远等人镇守,但实力相差的实在有些过了。如今周瑜又领兵返回,急切间也是可以增援过去的。周瑜乃人杰也,既然他在西边看不到好处可得,那必定会在东边有所举动。对此,主公可是要早作防范才行,如淮南一失,这江东军西可攻略兖州,东可徐州,我等可就式微了。” “淮南的事情麻烦啊。”曹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少不得我要亲自走一趟了。你们说呢?”他说着看了看自己周围的谋士们一眼。 众皆默然。其实他们也都明白淮南的形式虽然危机,但也还到不了非得曹操亲自去,才能解决的地步。毕竟江东兵实在是太少了,若是在以前只要派一员上将统帅数万兵马而至,那淮南之围自然也就可以解决。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赤壁之战的惨败,不但让曹操军力受到严重的损伤,更重要是目睹了那片烽火,经历了那样的计谋之后,曹军对于江东的实力大大的高估了。他们担心万一还有那个周瑜在的话,事情会变得麻烦。淮南之路尽管不及荆州的险要,但对于江东军来说,却是一块可以游击中原的跳板,无论往西、往东、还是往北都是足以令曹操不得安身。若真的失却了淮南,自己这边究竟会出现怎样可怕的场景。这想来都令人觉得恐怖的局势令曹操不禁得慎重的掂量掂量。于是,在派任何人过去都是没有什么把握的情况下,也只有曹操自己亲自前去才可以了。曹操是绝不容许淮南有失的。 看着众人都低头不语的模样,曹操的心底也怪难受的:“这算什么事嘛!想当初面对袁绍大军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沉默的样子。当时,还是有奉孝来劝说我抗敌的,可是现在……”虽然曹操自己也知道这样的沉默的怪不得自己的这些手下。毕竟大战之后的心悸是谁都有的,可就这么一个样子着实让他看得愤怒。 是的,就是愤怒。这种愤怒深深的埋藏在心底令他恨不得能高声厉吼一番,然而他知道这是不行的。身为君主,他无论如何是不能喜怒行于表面的。眼下的这种情况,需要的不是他的怒火,他的爆发,而是他的冷静和战胜敌人的消息。 “算了,亲征就亲征吧。既然情势需要我这样,那也只有这样了。”曹操紧皱了好一会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了,他最终下令:“定十四年三月初九起兵,留公达与妙才守许昌,以曹纯、徐晃为先锋,统兵五万与我供往淮南御敌。” “是!”厅内的众人皆是一片的领命之身,迅速的散开准备去了:有的去调动粮草军械,有的去调动兵马物资,也有人撰写表书,请皇上准许出兵的,反正就是各司其职,各自忙碌罢了。曹操听着他们分沓迭起的脚步声,脸上微微的展露一丝笑容。他没有去打扰他们,而是扯过一旁的贾诩径自往后园而去。 “文和,刚刚在殿上说了那么许多,我倒是有一件忘了问你。”后花园的小亭正座落于点点梅花群中,此刻北方的寒冬尚未过去,梅花依旧是满满的绽放着,曹操与贾诩对视着着红白相间的美景,淡淡的拉开了话题。 “主公,可是说那荆南李晟的事情?”贾诩替曹操掌理情报部门,对于天下间着硕果仅存的群雄只是关注不已,他对他们的事情自然比别人清楚许多。虽然因为以前李晟并不张扬的缘故而略有些忽略了,但是现在凭借着曹操的强大实力,对于李晟的了解比以前着实清晰了许多。此刻听着曹操问起,自然十分迅速的反应过来:主公问得原来就是他啊。 “文和,你说这李晟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呢?若说仅仅为了维护同盟便让出襄阳、西阳两地,我无论如何都是不信的。同盟虽然重要,但襄阳和西阳同样是能够影响实力的存在,就这么把地盘让出去,这李晟难道不怕养虎为患吗?”说实在的曹操对于李晟的想法很有些疑惑,在他看来自身的实力可是比什么同盟之类的要厉害得多了,他不能理解李晟为了同盟而让出地盘的做法:“辛辛苦苦打下的城池,说让就让了。我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愚蠢。” “恐怕不是愚蠢。”贾诩沉吟了一下重重的摇了摇头。 “怎么说?”曹操追问道。 “依在下看来,李晟此举有三大好处。”贾诩说着伸出了三根手指头笔划了一下,也不等曹操追问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首先是领地安全问题:都说是刘备和孙权主导三家同盟才打败了我军,但算到在这场赤壁之战中获得利益最多的既不是刘备,不是孙权,而是这除了最后始终只插了一只脚的李晟。李晟是以长沙太守的身份领军的,在赤壁之前,他拥有的领地是长沙一郡,而在赤壁之后他不但另有了长江以南的半个荆州,还占据江陵、襄阳两地,可以说荆州的大部分领土都落入了他的怀中取得了最大的胜利。胜利的果实是诱人的,可是这诱人的果实却不是一个人可以吞得下。李晟的地盘经过了扩张确实拥有了可以和孙权、刘备抗衡的实力,然而这份实力的基础却不是那么牢靠。对于李晟来说,在收取了荆州之后,他内有新领土上百姓民心不稳的问题,外有孙权、刘备对于荆州的虎视眈眈,在加上我军强大的实力于北,如此的内外交加可是令谁都头痛不已的。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完全将已经到手的东西保留住显然是不合实际的,李晟不可能一股脑儿同时解决这种种的问题,所以他选择了让步。在退出了襄阳,并与刘备孙权两边进行了一定协商之后,三方对于荆州的版图已经达成了一定的共识,这使得李晟得以专心的进行自身新领地的内政,巩固对新领地的统治。这是恐怕是李晟那个让出襄阳决定最重要的一点——以退让来保证安全,以退让来获取时间。” 说到这里贾诩停顿下来,吁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主公曹操。只见他轻轻的点了点头,似乎对自己所说的话很感兴趣。“这是其一,那其二呢?”曹操追问道。 “其二就是名声问题。”贾诩接下去说道:“成大事着必须有名,有名才能招揽四方来者,否则你就算再怎么仁义无双,智谋超群,也是枉然。因为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你,又如何会去投靠你呢?就像是刘备那样,天下人知道他,还不是就为了他顶着这皇叔的头衔吗?”贾诩一边微笑的说道,一边则用自己眼角的余光端看曹操的脸色:“李子旭此人比之最早的刘备要好上一些,至少他在荆州之地还算是有点名声,虽然这名声于战争的武勇没有多大关系,主要来自于他的出身,他的治才等方面,若是在我们这儿这根本就成为不了起事的标准,但在刘表那儿,这却是很出众的才干。刘表因此而让他担任长沙太守便是如此。只是不管怎么说,他的名声也就在荆州一地响彻,于此时此刻他不作出一些令天下震惊的大事又如何能让天下都知道他呢?要知道以他原来的名声去争夺天下,还是太困难呢。” “唔,留名吗?这到也是一件值得重视的事情呢。尤其是他的理由说得很好听——用襄阳城去换那些曾经投降我们的世家大族。呵呵,这样一来想必那些荆州的官员学子们都会勇于投靠于他吧。这是得人了。”曹操顺着贾诩的话,往下思考了一下显然也迅速的会意过来:“还不仅仅是得人呢。在荆州的世家都感恩于他的情况下,只怕他领地的发展也会非常顺利吧。毕竟荆州的那些墙头草可是没受一点损失的。” “确实如此,就我们刚刚接到的消息来说。李晟已经确定了他领地内太守的职位。”贾诩微笑的附和道:“李晟以赵云为江陵太守,刘磬为武陵太守,蒯琪为桂阳太守,庞山民为零陵太守。” “四大太守中,久随李晟的与新进归附李晟的各占了一半。我想他这样做也是为了安抚那些人的心吧。”曹操轻轻的点头赞许:“虽然他是敌人,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他在这方面做得十分老道。江陵和武陵都是重要的地方,自然得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至于零陵和桂阳两地一则非是险要,二则又是偏远之处,将两个对自己中心都打了一个问号的那些人安排在哪里实在是最合适的了。我想荆州的那些大家对此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吧。” “岂知是没有声音,他们对此还赞同的紧。有些家族,如蒯家和庞家,还有黄家都主动切断了与我们的联系呢。”贾诩嘴边掀起一丝嘲讽的笑容:“真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难道他们以为李晟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能和天下的群雄较一长短吗?且不说主公,就算是刘备和孙权都比他要强得多了。现在的天下大势已经确定的差不多了,哪里还有能让他人插手的地方。若是这李晟早上几年,那还有与我们一争长短的机会,可是现在嘛……太难了,太难了啊!”他连连摇头,言语中多少有些惋惜。 “呵呵,文和还在为少一个敌人而惋惜哪?”曹操看着贾诩的那副摇头晃脑的模样,乐呵的笑了起来。虽然贾诩不是故意做出这个样子的,然而正是因为如此,曹操才觉得有趣。毕竟物以稀为贵嘛。 笑是笑了,不过笑过之后,曹操依旧记着所谓的正事:“其三呢?”他又发问了。 “其三,可是免于继续同我军接触了。”贾诩笑着伸出第三根指头:“江东得了江夏那自是不用多说了。除了李晟之外,获得利益最多的,大家都认为是刘备,可刘备拥有的是什么的地方——襄阳啊。那可是一个大城,可就是这个大城却也是迎击我军的前线之一。在三家同盟之下,刘备东不可以攻孙权,南不可以攻李晟,西则是连绵的大山,唯一的出路便是往北,而北边则是我们的领地。李晟可能是有点害怕与主公相遇吧,他把襄阳让给刘备,其中未必也没有利用刘备来替他攻击我们的意思。可以预想的是,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李晟会用他自己的粮草支援刘备北进的。因为刘备北上的越深,越是削弱我们,那刘备与我们之间的纠缠也就越大,越符合李晟的利益。李晟不会北上,我想他在发展个几年之后,必定会西进,拿下我军势力暂时无法触及的西川,以取得鼎立之资。这恐怕是他想争霸天下的唯一之路了。” “嗯,很有可能是这样。”曹操点头:“那么你对此可有什么策略没有。”虽然曹操让贾诩负责情报收集,但知道贾诩确实很有几分本事的曹操并不是简单的把贾诩视为了一个情报收集者,他还是很看重贾诩的谋划能力的。他知道贾诩一旦对敌人设下计谋究竟是怎样的可怕。因为他曾经有被这样的计谋陷害过,那一仗他损失了长子、侄儿和军中那位武力堪比关羽、张飞的大将。 “对于李晟的情报我们这儿还是不太充足,不过就江南方面总体的考虑而言,这边还是有几个办法可想的。”贾诩微笑的眯起了眼睛。 “说!”曹操依旧直接的很。 “如今朝廷之事皆在主公之手。主公大可以封周瑜为江陵太守,刘备为荆州刺史,李晟为襄阳太守。虽然我料定他们必然不会服从这封圣旨,但如此以来却是否定了他们肆意分配荆州领地的合法性,也就是正名。正名一旦不在,则偏意可为。若是有得实力,谁不想全取了荆州。当然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作出这样的事情,但无疑是在他们中间埋下了一个种子。至于这颗种子何时生根发芽,那可就看我们的手段了。此计一也。”贾诩眯起眼睛笑着里头透着有若毒蛇一般的光芒:“其二,可差细作前往江东,散播有关周瑜、鲁肃私下把荆州借予刘备的谎言。这是一个令人一望便知的谎言,可就是这个谎言,却给了江东之主孙权一个合理的借口。不需要别人相信,只要孙权自己相信就可以了。我想以孙权那颗火热跳动之心,必然时时刻刻想着开疆僻土。若江北的战斗不怎么顺利的话,我想他很有可能会把目光朝向自己昔日的盟友。在某些方面,他可是一个不肯吃亏的人。一旦孙权对荆州有了更进一步的野心,那荆州的平衡肯定就会打破。而平衡一旦打破,那么荆州的三方无论是李晟、还是刘备、还是孙权都将深陷于这个泥潭之中不可自拔了。” “这似乎有些道理,但这样去处理荆州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太缓了?”曹操想了想,虽然认为贾诩说得很有道理,但也明白这事情不是几年就可以成功的,他想想事情所需要耗费的时间,又想想自己已经有些老朽的身体,不禁有些不甘起来。“就没有更快的方法吗?”他追问道。 “唾手可得益州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若是再插手,这益州也不会落到我们手中,要不给李晟,要不给刘备,这必须作出一个抉择。”贾诩摇了摇脑袋看了一眼曹操。对于这件事他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曹操听得出来其中对他自己的责备——唾手可得益州的事情就是在他曹操自己手上被坏掉的。若不是他那样的去对待张松,只怕现在的益州终究会归到自己手中吧。“唉……”贾诩心里叹息,却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他也只能陡呼奈何而已。 曹操默然,心中也很是后悔自己当初取得荆州之时的得意。就是因为这份得意,才使得自己居然昏了脑袋让杨修那个楞青头子去招待张松,把事情办砸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思及于此的曹操心底暗自恼火着,只是这份恼火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那个该死楞青头子。因为这件事情就自己当时的反应来说并没有错,所以错得只能是帮自己办事情的人。而承接这件事的杨修无疑便是最好的恼怒对象了。虽然曹操现在并没有发作起来,但他在心里却已经有了对杨修的盘算。正如贾诩所说的那样,一颗种子已经种下了。 ****** 人无完人,事无全事。当曹操全力将自己的视线放在李晟和孙权两者身上的时候,被认为是只要谨守宛城之险便可以当之的刘备,却在暗中策划这另一次逆袭。逆袭的目标不是位于襄阳正北的宛城,而是与西阳仅有一山之隔的汝南。虽然李晟没有具体教他刘备要怎么做,但根据李晟留下的西阳到汝南的地形图和李晟让魏延全力在情报上配合他的举动,刘备对于打好这么一个汝南攻略已是很有信心了。 “此刻的曹操正处于一个虚弱之期,赤壁战场上留下的伤口还没有愈合,若我们在这个时候迅速的发动进攻,则曹操只能是东面遇敌救东,西面遇敌着就西的办法来解救。根据李镇南给我们的情报来看,汝南的匪患完全是他一手策划的。到现在为止曹操依旧没有看清这在汝南林立的大大小小山头,甚至是互相火拼不断的山头实际上都有一个共同的主子。尽管现在这个主子退了,匪患暂时平定下来,但曹操也只会认为那是夏侯惇奉命进剿的结果,是以他忽略了对汝南的管制,没有继续将夏侯惇留在汝南,而是将夏侯惇掉到宛城来抵御我们。这看似正确的布置实际上是一个错误。只要那夏侯惇一走,主公便可以在汝南发动,借有接受李镇南给我留下的种种安排,当可以迅速的攻略汝南各地。毕竟主公原来就是这从这汝南出来的,主公的官职也是豫州牧,以这样的基础和名声,攻略汝南当是水到渠成的事情。”马谡微笑的向大厅里的众将解释道。此刻一切的布置都已经准备好了,最大的障碍夏侯惇也已经离开了汝南,如今只要在这里做一做动员,全军就可以发动起来,进行一场快捷的攻略行动。 虽然在这之前刘备军的调动都是极为隐蔽的,但那主要也是对外而已,至于对内除了关羽、张飞、陈到三位将军对这件事情有了全面的了解之外,其他的人或多或少也从底下军队的调动中多少明白了一些——这战火很快就要燃起了。 “但愿这一次能打个痛快一雪前耻才好。”眼见即将发动战斗的消息就这样摊在自己的面前,刘备军的众人们都没有一点畏惧,甚至他们还企盼这战斗的到来:当阳的惨败他们始终没有洗刷,虽然在赤壁与曹操接了一战,但在这一战中他们只是担当协攻而已,只是在一旁痛打落水狗,并没有真的雪耻。如今不费吹灰就得了襄阳,据有了西阳,心中在感叹李晟仁义的同时,也对今后的发展充满了激情。在重新整备了军队,补充了粮草之后,从将军到士兵都眼巴巴的能打上一战呢。他们可都巴望这能借着一战的胜利来洗却战败的阴影。 “且听听军师是怎么安排这次战斗的。”众人如此想着都眼巴巴的看着马谡。 一下子马谡成了众人的焦点。在这灼热的视线之下,这位年纪轻轻就获得高位的年轻人微微的有些紧张,两边的脸颊淡淡的掀起两片红色来。只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故作姿态的咳嗽了两声,这才尽可能平静的开口:“这次攻略的目标是汝南,但真正的目标又不止于汝南。我与主公盘算过了,大体将我军分作两路人马,一路以三将军为主将由西阳经山路而进汝南。因这一路关键是攻略的迅捷,故只有三将军的勇烈才可以胜任。汝南可是有大批人马配合我们,虽然李晟太守的人也已经基本上退出了,但底子还在,三将军此去就是要和魏延将军配合好,把汝南彻底的给纳下来。至于另一路人马则请关君候引军,先攻略新野,安众一带,而后视汝南之情决之。若夏侯惇在听明汝南已失后,便引军北返,这君侯趁势袭取宛城。若没有则引兵屯于新野为我军后世之策打下基础。此次进兵,我军六万五千兵丁出五万以尽全力,后方只留一万五千人镇守。因此是我军当阳大败后首战,一切都还请诸位务尽全力,以雪前耻了。” “诺!”刘备军的众人皆躬身领命。 第九章 李晟的目光 建安十四年的三月,沉寂了三月的大规模战火又再次于中原的大地上点燃了:先是曹操引马步军五万逼近寿春合肥一带支援坐守孤城的张辽,与同样得到了支援孙权军六万人马在逍遥津对峙;紧接着便是刘备军张飞所部乘着汝南的夏侯惇因剿匪结束而被曹操调至宛城镇守的时机,翻过莽莽大山居然从西阳攻入了汝南,在这得到了李晟军,魏延和徐庶的帮助之后居然在短短的十天里解决掉了曹军留守汝南的两万人马占领了汝南全郡,并摆出一副继续北上攻击豫州全州的模样令镇守宛城的夏侯惇和镇守许昌的夏侯渊心惊不已。 夏侯渊同时向宛城和寿春送去了告急文书,同时也做好了许昌的防务工作。虽然他手中只有不多的五万人,可他却有信心能凭借这许昌的城防应对汝南号称十万的刘备军的进攻,并坚持到主公的援军到来,但对于本来就没多少人的豫州,他却实在没有什么信心。 于是,他发出了求援信,并期待着曹操大军的返回。然而他终究是不曾等到曹操的援军:在逍遥津那儿得到了周瑜支援的孙权与曹操亲率的大军正谁也不敢怠滞的对峙者,尽管收到了许昌的求援,但十分相信夏侯渊实力的曹操并没有回援而是专注于眼前的战场,只让宛城的夏侯惇酌情考虑时候要增援许昌。在曹操看来,张飞的大军既然号称十万那必然是集结了刘备军大半兵力。因此只要专注的防守住汝南一路就可以了,这并不是什么太难的问题。只是顾及到豫州对许昌的重要性,他才将宛城的兵马也纳入了增援的范围之中,但他也没有直接下令宛城非要增援许昌不可,而是将增援与否的权利下放到了将军们的手中,他相信自己的两位兄弟对此会有一个准确判断,从而确保豫州的安全。 这本来是一个很正确的判断,但只是有一点曹操并不清楚,那就是攻略汝南的兵马只有两万五千人是刘备从西阳出来的。而除了这两万五千人以外,在号称十万的张飞军中到有三万人是李晟接手汝南以后让魏延和徐庶发展起来的“山贼”。为了撇清这些人与自己的关系,并在许久之前便,考虑到可能有今日的发生,李晟并没有让魏延和徐庶将这些人马约束的太紧。是以,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和魏延、徐庶有些关系,魏延、徐庶两人也在这些人里头有一定的威信,但这些人并没有完全服从魏延他们举动。他们大体是以汝南各个地方势力为主的,除了在针对曹操这一点是相同的以外,他们都是各自为政。直到刘备派遣张飞进入汝南,这些大大小小的山头势力才在魏延和徐庶的帮忙下,在刘备的仁义名声和张飞的武勇促使下被张飞的人马一一整编起来。到张飞摆出了那副要进攻许昌的架势为止,汝南的张飞所部已经有了五万人马。 刘备这次行动的目标最终是为了实取汝南。尽管眼下西阳和汝南已有联系,汝南的刘备军可以通过西阳到汝南的山路进行补给,但谁都晓得走山路是最麻烦的事情。想要巩固自己对汝南的统治,那就有必要取得另外一条补给线路——也就是宛城。 宛城现在归于夏侯惇镇守,有五万人马。而奉命进攻宛城的关羽所部只有两万人,兵力远较夏侯惇为少,故而决无正面进攻宛城的可能。想要拿下宛城那就只有用其他的办法才能成功了。 刘备听从马谡的策划,让已经攻略了汝南的张飞以五万兵号称十万人摆出一副攻略豫州威逼许昌的架势,其用意便是在于利用许昌势危的情况,来调动夏侯惇军的回援。刘备和马谡都看得出来如果许昌真的需要援军的话,那援军必然会是夏侯惇的部队,曹操在寿春被孙权拖着根本就没有回援的可能。 “只要让翼德摆开阵势就可以吗?我恐怕这样精细的活翼德做不来,而无法调动宛城的兵马呢?”尽管下达了命令,但刘备还是有些担心的。他知道自己的三弟是一个能够用武力解决就不会动脑子去想办法的人,暴躁的脾气和冲动的个性总是让别人以为他是一盒有勇无谋的莽汉,虽然他并非真的如此。 “放心吧,主公。三将军那儿可还是有元直那样的高人存在的。这一次究竟要如何做,元直会告诉三将军的。”马谡微笑的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脸上又有些阴翳:“孔明、士元、元直、公渊、公琰、文伟,荆州的英才可都到子旭大人那边去了。虽然子旭大人眼下与我们一条心,可是在人才的争夺上,我们也不能落后啊。” “这也是正理,不过那是以后要注意的事情了。幼常也不要妄自菲薄啊,我有你的帮助,也未必就比子旭手下的那些人差了。”刘备说着轻轻的拍了拍马谡的背膀和声抚慰于他,这才续道:“汝南之事真的可行?” “可行!”马谡感动于刘备的信任,含着泪激动不已的点头。 “可行就好。”见马谡说得确定刘备也稍稍的安下心来,随即把命令颁布下去:“下面就看翼德他们在汝南怎么闹腾了。”刘备望着北方悠悠的出神了。时值四月,正是桃花含苞待放的当口,刘备自是忆起许多年前那桃园结义的过往了:“必须要实现昔日的誓言才行。” 刘备的命令很快就被人用跨马加急传递的方式送到了汝南的张飞手中。张飞一看自己的大哥居然把整个汝南的事情完全托付给了自己,顿时眉开眼笑的兴奋起来。虽然他的年级也已经老大不小的了,可依旧保持这一颗豪爽的赤子之星,对于兄长的信任,他是十分感动的。当下便名人把魏延和徐庶两人请来商讨所谓“攻略许昌的事情。” “现在还不能真打许昌。”张飞并不傻,在心平气和的时候对于事情还是看得十分透切。他自然知道所谓的许昌攻略只是佯攻,只是为了造成一种许昌危在旦夕的情况,来调动宛城的夏侯惇,使他自动离开宛城为自己的二哥关羽的进攻做准备了。“这可是一种技术活,我是不太在行啦。还是得看看元直先生有什么办法。”张飞听得进别人的意见,尤其是那些读书人的意见。 不一会,魏延和徐庶都来到了张飞的帐内。双方互相行过礼后也不多客套什么,就分了主从坐下,听由张飞把自己大哥的意思说了一通,接着便问徐庶:“元直,你看这事情怎么解决呢?” 徐庶微微的一沉吟,脸上便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只见他胸有成竹的说道:“此事易耳,只要将军在豫州周边的几个郡县闹出点大动静来,只怕许昌的妙才就坐不住了,那时他自然会让人去宛城求援的。” “可是怎么才能闹出打动静呢?若是一城一城的攻打下去只怕还没到许昌,我们的人马就已经差不多了吧。你也知道的,我军号称是十万,实际却只有五万,而这五万之中,山贼又占了一半。若让他们打打yezhan,攻略一些山寨那还好,若是让他们去打城只怕他们都不会愿意吧。部队还有训练,士卒也没有统一,直接向许昌方向发动进攻,只怕是不行的。”张飞用手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满是苦笑的说道。 “这些我都懂得,可我没打算就这么一城一地的攻略下去啊。”徐庶微笑的摇了摇头。 “那先生的意思是?”张飞恭敬的求问徐庶。 “建安元年,曹操于许昌、樵郡、陈留等地屯田,不但安定了新收编的黄巾军所部,更由此而得到了大量的军粮,从而有了争夺天下的实力。如今已是十四年过去了,在豫州、兖州一带的屯田可是兴旺的紧哪,大约有近百万人因此而活。不过他们活得并不好,因年年征战,曹操对军粮的征集要求很高,百姓一年所得大半被曹操充为军粮,更兼之以严格的户籍将百姓全然束缚于天地之上而不得逃脱。屯田之策于昔日倒是利民之举,然而到了现在,需要屯田的人越多,而田的重量并没有增加。同样是三亩的收入,昔日所分得的亩半只奉一人便可,而如今却要奉三四人,百姓日苦与屯田之严厉。若将军引汝南之众入豫州,引兵袭击这些屯田之所,尽焚田册,收其不满者,坏其今年之耕种,着令曹操军粮大为匮乏,而至领地败坏,不得不求救于宛城之辈。此即不攻城,而令曹操不得不救之计。”徐庶皎洁的笑着说出了自己的计谋。 “这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若引兵焚其田地的话,那许下百姓一年的收入可就全完啦。”魏延出声质疑道,脸上犹有不忍之神色。 “过分?这怎么会过分呢?此正敌对之时,我们不毁坏这些,难道还眼巴巴的看着曹操的军粮再次增加不成?文长也真是太过仁义了。”魏延的质疑之语才一落下,张飞便迅速出言反驳道:“这些百姓本是汉之子民,如今不为除却****努力,反以自己之力充实****之府库,就算是迫不得已,也是大错一件。再者元直先生也说了,这里的百姓皆苦于屯田之策的严厉,故我们此去非但不是害他们也是救助于他们啊。反正襄阳城还大得很再收拢这些人也是很方便的。”张飞对所谓的大是大非看得很重,他既然将自己的兄长视为大是,将曹操那边视为大非,自然对曹操领下百姓也看得不是很重了。在他看来两边既然已经敌对,那自己对敌人那边的百姓作出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反正也只是害他们一年的收成罢了,又不曾坏了他们的性命,比之曹操在徐州、在襄阳做得那些事情还是好上太多了,根本不需要对此有什么愧疚。 “那就这样了?”听张飞这样说了,无论是魏延还是徐庶自然也不会太多劝他什么,只是淡淡的询问了一下,以求张飞有一个肯定的答信。本来两边就不是一方,魏延和徐庶自然也不会为刘备这边做百分百的考虑。他们只等着张飞最后点头同意了,便将事情确定下来,至于这事情的结果最后会不会造成刘备军与中原百姓的死仇,那就不管了。反正到时候要得到骂名的也是刘备这边,与远在长沙的自家主公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嘛。 “就这样!”随着张飞肯定点头,出兵袭扰豫州各地的计划便确定了:张飞、魏延、徐庶三人一合计将手中的五万人中的那两万五千新军分作五路形成一个扇面分别以廖化、刘辟、龚都、张范、糜芳为将向平舆、上蔡、濮阳、吴房、西平五县扑去,而张飞自领由西阳出来的两万五千人为后援,一边接收攻略军落下的摊子,一边着视许昌的情况而定,为前方的攻略军提供掩护。当下主意已定,张飞、魏延等人便各发其表告知于自己的主公,将计划承报上去。 对于攻掠豫州、焚操之屯田的计划,刘备虽然心有不忍,以为太过,但终究是没有任何办法:一来他远在襄阳并无约束张飞的能力,二来他也知道想要在保存自己实力的情况下让豫州震动从而威胁许昌,也只有用张飞他们决定那个计划才行。 “唉,因一己之念而至于百姓流离,此备之大过也。但愿翼德他们能尽可能的收留好那些家破之人吧。”刘备很想就此下令让张飞停止这个计划,但他提起笔来重觉得那笔有千斤之重。他思了又思,想了再想,最终还是在那偌大的白绢上书下一个大字:“可!” 刘备这边都会同意,那本来就只打算让汝南糜烂的李晟这边更不会对此有别的什么意见。在接到了魏延、徐庶送上来的报告,李晟将之问于群臣,言“这是否真的能达到目的。”当诸葛亮、庞统、廖立等人皆点头言是之后,李晟便把这计划收留于案底之中,不在理会这件事情了。 见到魏延、徐庶书信的时候已是四月底,此时自己的两位盟友——江东的孙权和襄阳的刘备都与曹操动起了手,大战在豫州、淮南一线展开。李晟估摸着他们的战斗恐怕还需要好一阵子才能结束,便打算进行自己的计划。 “攻略天下的大策,乃是以荆南为基业,北图江陵,南据交州,而后领有益州,攻略汉中、凉州、以居上川之势而席卷关中入主中原。如今江陵已在我手,刘备和孙权都和曹操闹腾着,暂时也没心思继续与我们纠缠荆州。所以我打算南下攻略交州以图在南边拥有我们自己的港口。”五月初五,李晟召集手下的重臣包括新近归顺自己的蒯琪和庞山民等人,一同商量这南征大计。 虽然经历了赤壁之战,但李晟七年所积累下来的物资却没有消耗多少,再加上他与零陵、武陵、桂阳三郡运用的那些手段,使得这三郡的实力,尤其是经济实力有了很大的提高。在迅速的领有了三郡之后,李晟军的总体并不如北边的曹操所估计的那样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消化。此刻的他正如早已磨利了爪牙的猛虎一般,做好了出猎前的一切准备。眼下,他把自己的手下们都召集起来,为得就是做一个完美的临战动员,并安排好自己出征时后方的种种——此次出征他依旧打算自己领兵前去,这是早就和庞统、孔明他们说好的。毕竟在据有了交州之后,还很有一些事情非要自己才能处理的。 关于要略取交州的事情,李晟只和庞统、诸葛亮两人交过底,而没有告诉更多的人。此刻众人乍一听闻自家主公竟有如此提议,顿时有所骚动起来。其中负责政务的廖立出言问道:“主公是想收交州的南海之利了?” “当然。”李晟微微的点头,随即示意一旁的诸葛亮于身后展开一副大地图来:“交州有七郡五十六县,人口大体在一百万左右,民风彪悍,物资丰饶,田户之租赋裁取供办,贵致远珍名珠、香药、象牙、犀角、璘瑁、珊瑚、琉璃、鹦鹉、翡翠、孔雀、奇物、充备宝玩,不必仰其赋人,以益中国也。如今交州七郡分为两方所统:北边郁林、苍梧、南海三郡由昔日刘表大人所令之交州刺史赖恭管理,赖刺史手下大约有一万士卒,再加上苍梧太守的五千兵丁和郁林、南海两郡的势力,原来属于刘表大人的交州所部大约有两万人马。而南方交趾、合浦、高凉、朱崖三郡则由士燮领本家兵马三万余人据有。就总体而言,北交州向与我等交好,而南交州则偏向曹操那边。因交州可同通荆、益、扬三地,故战略位置极为重要。我们若想永据荆益两州的话,那就必须拿下交州才行。否则即使攻下了两地,也得不到安宁。如今我军已绝于曹操,而江东的孙权对荆州总是保有种种的想法。若不曾此时他与曹操在淮南对峙的当口zhan有交州,只怕以后再想取得机会可就难了。” “那主公打算动多少人马呢?”听李晟说得在理,廖立便更进一步的询问道:“眼下正是春时,若大动刀兵而征收民夫的话,只怕会误了今年的耕种啊。” 李晟军与别的势力有所不同,其他势力大都是平时耕作,战时为兵,而李晟军的人马则是专职征战之辈,故即使是农时也可以出兵。然而专职士兵是精锐了,但即使以李晟富甲荆州的长沙郡也不可能供养更多的士卒。一直以来在李晟手中真正专职作战陆军的只有两万人,而另外的三万人则是以轮流耕作田地的方式供应着一支人数在一万左右的准专职部队。也就是说,除非是夏、冬农闲之时,李晟真正能够动用的兵马只有三万人。尽管眼下李晟已经取得了荆南四郡,有了供养七万之军的实力,并也开始筹思着进一步对兵制的改革,但眼下改革才刚刚开始,各项事务都没有深化下去,李晟若于此时动兵的话,那和以前一样也是只能动用三万的,否则就要在市面上大肆收购粮草了。 故而廖立才会出言提醒。 “呵呵,还请公渊放心。这一次我并没有打算动用多少人马。除了留子龙将军领五千人守江陵之外,便留下宋德领一万五千人守荆南,而随同我南征的则是以山越军为主的一万人,分别由黄老将军和沙摩柯都尉统领,并由甘宁将军的第一舰队护航,共计水路之军两万五千人。”李晟微笑的解释道。 “若只是如此,我军尚可以支持。”廖立听着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点头答应下来,接着便不再说话了。 廖立都没有声音了,那其他的人尤其是那些与他一样负责内政的文官们自然也是同样的没有声音了。他们都默默的看着李晟等待他下一个议题的抛出。 “各位还有什么意见吗?”李晟并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略略太高声音又问了一遍。他的眼睛在手下众人的脸上扫过,似有意若无意的在自己的两位姐夫那些稍稍的停留了一下,随即又迅速的收了回来。蒯祺和庞山民分别是荆州大族蒯家和庞家的子弟,算是旧势力投靠李晟的代表——这是他们明面上的身份。但不为天下人所知的是,他们也是李晟的姐夫,准确的说是李晟与诸葛亮,诸葛均三人的姐夫。昔日诸葛玄在时于荆州之人交好,便为自己的两位侄女,诸葛燕与诸葛铃寻了两门亲事,其中长侄女诸葛燕嫁给了蒯家的蒯祺,而次侄女则嫁给了庞家的庞山民。故无论是蒯祺还是庞山民都与李晟算是一家,这一点是别人并不知道的。 “昔日刘表大人经营交州,控制了北交州之地。然而现在刘表大人已死,交州之地与我们已是互不统属。主公此次南下只带两万五千人会不会太少了一些?”庞山民是从来没有当过官,也是第一次出现在这样的会议上,他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说,而蒯祺则是不同,他早在数年前就已经登上了房陵太守的高位,论地位几乎是和李晟平级的,对于如何处理政务、军事他有一套自己的看法,虽然刚刚才加入李晟军中,对这儿的事情不太熟悉,但此刻听李晟问起,登时立直了身子拱手问道。 “不少不少,不是还有赖恭大人和吴巨大人的一万五千人马么?这加起来也有三万了,自是比士燮的两万五千兵要好上许多。更何况南边的事情,主要是处理好各方的关系,是以攻心为主,兵战为辅的,带一万五千人过去我认为是够了。”李晟摆了摆手微笑的解释道。 “可是……我怕经了刘表大人身死,曹操南下之后,北交州的事情有变啊。”蒯祺担心的皱起了眉头:“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赖恭和吴巨这两人究竟怎么想,尤其是在我军还带着大军南下的当口。” “没那么严重。”李晟自信的微笑着:“你听说赖恭和吴巨两人不和的事情么?” “略有所闻。听家叔说过,赖恭大人与吴巨大人在对待土人的问题上各有不同,时常为了这件事情争吵,有几次还把问题闹到了刘表大人那儿。据说吴巨大人是主张对土人实行严厉看管之策的,但赖恭大人却反对这样做,他认为怀柔比严惩要好上许多。”蒯祺不知道李晟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但他还是很认真的用自己知道的东西来回答李晟的问题。 “那你认为呢?”李晟有心要考较自己的这位姐夫一番。 “我认为?”蒯祺被问到了,顿时沉吟起来,对于交州的事情他并不熟,此刻也只能根据李晟前面所说的和自己已经知道的来进行分析。在思考了半晌之后,他斟酌的对李晟说道:“我以为无论是单纯的严厉、还是单纯的怀柔都不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南边的那些人基本上是降了又叛,叛了有降,反复不一。若是单纯的怀柔则可能一步一步滋生他们骄矜,而单纯的严厉则会令他们有反叛之心,我以为这两个极端皆不可取。唯有将两者结合起来,若是他们愿意归顺我们则可给与我大汉百姓相同的待遇,并用大汉的王道教化于他,若反抗则应该严惩不殆,即使屠城灭族也可以为之。” “嗯,你说得很不错。”李晟微笑的点头,却再说什么,而是再次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你认为北交州的军马与南交州的军马相比如何?” “不如也。”蒯琪想了想,摇着头说道。 “为何?”李晟追问道。 “北交州之军汉夷各半,因赖刺史与吴巨大人的缘故,其军心颇为不定,汉军与夷军心志不统,故比不上南交州的夷军。”蒯琪老实的答道。 “北交州之兵只有一万五,而军队的战力又远不如南交州的士燮,那为何这些年里南交州的士燮一直都没有能力进攻北交州的三郡呢?”李晟微笑的问道,不等蒯琪回答又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南交州的士燮于我大汉领土的最南端,其又都是以土人组成的兵马,在南交州一带他可算是土霸王了,请问他为什么不想长城外头的那些胡人一样自理,而非要投靠于曹操呢?” “这个……”蒯琪又被问住了,他不得不开动脑筋全力思考李晟的问题。他毕竟是聪明之人,虽然眼下他知道的东西并不多,但从各方的关系和各方的角度来看,他隐隐约约的把握到了一点:“主公如此说来,士燮不敢北进的缘故乃是害怕中原的诸侯向南吗?对了,赖刺史与吴巨大人互相之间尽管有矛盾,且兵力也不多,但他们却是因刘表大人的支持而存在的,士燮唯恐进攻北方而引起刘表大人军队南下。因此他不得不向势力远比刘表大人强大许多的曹操寻求支持。应该是这样吧……” “没错!”李晟点了点头:“因为有刘表大人的支持赖恭和吴巨两人才能在南方呆得安稳之事,赖恭和吴巨两人自然也清楚的紧。眼下虽然刘表大人去世了,但我们却代替了刘表大人的存在而成为荆州最强的势力。在如今孙权那边也没有什么精力照顾到南边的情况下,赖恭和吴巨他们想继续抗住士燮的大军,没有我们的支持可以吗?想来他们也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早在三个月前就不约而同的向我写信请我帮忙搞定南边的士燮呢。” “三个月前?那不是赤壁之战刚刚结束的当口!难怪……难怪……”蒯琪似乎明白了什么事情,当下向李晟拱手道:“主公,祺再没有任何疑惑矣。” “明白了?那就好。”李晟微笑的点了点头,眼光再次从大厅里的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此刻他发现他们的脸上与蒯琪一样,都有一些明了。“都很不错嘛。”李晟满意的想道。事实上他刚刚会给蒯琪解释那么多,不单单是为了解决蒯琪一个人的疑惑,更是让所有人都了解南下交州的必要性和可实现性。他认为他们都会懂得,而以眼下的情形来看,这效果也是不错。 “既然如此……”李晟清了清嗓音,一下子提起了自己的话声:“那我们就定于半个月后的五月十二出兵南征吧。” 第十章 入苍梧 建安十四年五月,在北方的汝南、寿春一线刘备与孙权同时向曹操发动进攻,并与之激烈交战的当口,自赤壁之战后除了与东吴、刘备会谈作出了让地荆州之举后便一直没有其他动作的李晟终于有了惊人的举措。他以南边的交州刺史赖恭被交州的叛逆士燮威逼为借口,宣布应赖恭刺史的要求护卫大汉南疆之土之意,引领水陆大军两万五千人于长沙誓师南征。消息甫一传出,登时天下震动。一直认为孙、刘、李三方联盟之中李晟一方最为势弱,且已攻略了荆南三郡正在笑话,不太有可能继续征战的外界,对此感到十分的吃惊。他们都认为对李晟所在荆南之地的实力应该有一个重新的估计。 一时间,谍影纷飞,各地之主皆派了自己的细作悄然前往长沙,想打探清楚李晟到底有几分实力,以便自己能根据李晟的实力作出相应的对策。对于这个问题已经领军前往南边的李晟自然不清楚其中的详细,但他也想过自己突然有所动作必然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尤其是在诸侯中还有曹操这么一个善于玩弄情报的大家存在,所以他也不敢太过粗心,最终作出安排,将庞统留在了长沙,意图借鉴庞统的“鬼计”来处理这又其他地方不请自来的牛鬼蛇神。 “士元啊。家里的事情可就全都靠你了哦。我相信你能够处理好这些事情的。不要在为只有孔明和我同去的事情而介怀了,事实上家里的安定和外面的征战同样重要。毕竟只有后方安全了,我们在前方才能安心的作战啊。”临出发的时候,李晟这样嘱咐因为不能随自己出征而显得有些“欲求不满”的庞统。 “唉……我明白了。不过老大,这次就算了,下次……下次出征蜀地的时候可是一定要带上我哦。”庞统也明白在交州的这件事情上,让孔明前去远比自己前去要好得多,但他还是略有些不甘愿的和李晟“拿乔”起来。当然,这并不是他的骄矜,而是他与李晟之间那种种情谊亲密的表现。只有在对待自己亲近之人的时候,他才会如此,这一点是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明白的。 “出征蜀地?”李晟猛地闻了此言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到时候再说吧。”他含含糊糊的应道,想先糊弄过庞统再说。因为他知道历史上的庞统就是因“随刘备出征蜀地”而惨死在落凤坡下的。虽然不晓得如今因为自己的出现,这历史究竟改变了多少,但在没有千万把握之前,他还是不太愿意让一些不好的事情,如历史上所表述的那样发生。尤其是在关系到自己周围亲近之人的时候。他也只有先应付一番再去想别的办法了。至少在前往交州的路上,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对这些进行一切思考。 徐徐的江风吹拂在白皙的脸庞上,给这位样貌很是普通的年轻人带来几分凉意。已是五月了,这样的时节也许在长沙或是比长沙更北的地方还算是极为美好的晚春之时,但是在这逐渐接近交州的当口却已经令人感受到那份属于夏日的炎热。原本在这份炎热之中感受到凉爽是一件很颊意的事情,但对于这位站立在楼船顶台上的年轻人而言,这突如其来的风丝无疑是扰乱了他思路的存在。原本隐约把握到的一些事情,随着这凉风的一吹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这令他感到懊恼,不由自主发出这么一声恼火的嘀咕:“麻烦啊!” “……历史是有着其巨大的必然惯性的。在意外的力量不曾强大的影响到关键之处的时候,历史的惯性依然会沿着其本身的轨道发展。如果想要改变这一切,那就必须拥有强大的实力才行。”李晟不记得自己是在哪本书上看到这句话了。尽管这也是所谓的小说家言,但李晟却认为这句话很有道理,至少自己今日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利用自己已经知晓的历史而成事。正是因为自己的先知,才使得自己能在短短的几年间拥有如此的实力。然而无论这过往来得是多么“容易”。李晟却明白从今以后自己所知道的历史是绝不能再用了。 由于自己的插手,赤壁之战的结果已与历史上有了很大的不同:且不说曹操在这儿承受了比历史上原大得多的损失,就说这赤壁之战结束之后荆州的版图和各方势力的发展方向就与历史上决然不同。由于李晟zhan有了江陵和武陵,而把刘备分在了襄阳和西阳,并及早的让周瑜回师江东,使得东线——也就是合肥、汝南一线成为刘备与孙权合战曹操的战场。 依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刘备已经不可能重走以前往西入蜀的战略。而在自己这次把持了南征控制了交州之后,江东军试图在南边和东边对荆州形成的包围之势也不太可能重现,只要自己着重于在荆州保证实力,并建立一支可以战于海洋的水军,那么荆州也不可能被孙吴所吞并。到时自己向西zhan有了益州,则在这江南之地自己将成为远比江东强大得多的势力。虽说不一定就此能单独抗击住曹操的北方,但在这一整个江南同盟里占据住主动也不是不可能的。 “荆南、交州、益州这些都是好地方啊。若是能发展起来,其潜力远较北方为盛呢!”李晟盘算着自己今后的目标,心中兴奋的激情之火熊熊的燃烧起来。对于未来,他充满了希望。 “嗯,以农为本是肯定的,并重工商也是必要的。同时还要发展人口,鼓励生育才行。”希望是火热的吸引人的,但如何实现希望,那却还需要一些实实在在的手段才行。在他看来荆、益、交这三块地方并不比中原差上多少,所缺者不过是农田的开发,商贸的繁荣和最关键的人口稀少而已。“若用十年生聚,十年教育之术恐怕在我拿到三地后的二十年外,我当可帅兵甲吞吴灭魏了。嘻嘻,到时候我恐怕也可以弄一个什么千古一帝的名号挂挂了。以西南而统中原,只怕我是从古至今的第一人罢。”想着,李晟越加高兴起来,不由自主的发出呵呵的笑声。 因苍梧郡还算是己方一边,又有昔日始皇帝所筑之灵渠沟通湘水和漓江而可直入苍梧,故而李晟的大军皆尽取水路而行:由零陵出发,逆湘水而由灵渠入漓江,以大小三百余只战船以那已然威名天下的弩炮战舰为先导,载大军一万五千人直入苍梧郡城之下。这一线路是由李晟与赖恭、吴巨三人议计好的,沿途各县不是在李晟的零陵郡下属便是在吴巨的苍梧郡之内,事情早已都安排妥当,一路过来自是平安无事了。 李晟军于五月十二誓师出征,及到苍梧之时已是六月初九了。大军当下一到苍梧港区,便早有交州刺史赖恭与苍梧太守吴巨两人把李晟接着,迅速而妥当的安排好了作为李晟军此次南征主力的一万人之后,便任由李晟自引五千亲兵入城去了。 虽然人人皆传说交州刺史与这苍梧太守不和,但在让李晟带兵入城的这个问题之上他们却是难得的有了相同的意见。作为一个非本地人,能在交州这个地方闯下这么一番基业,且不说其中还有一些因人成事的侥幸,单说对世势的理解上他们便很有些过人之处。他们自是明白在天下如此的割据的情况下交州这偏南的一隅只有依靠一个强者才能生存下去。 由于两人都是昔日刘表大人委派的官员,而吴巨更是从以前的好友刘备那儿得到了关于李晟的准信,故而他们在将交州纳入何人领下的时候便有了统一的一件——何必放着近在咫尺的李晟不去投靠,而去依靠连领地里的山越都搞不定的东吴呢。思着这个道理,赖恭和吴巨两人自然将李晟当作一个主人来看。对于他所说的要将兵马的一部分引入城内之语更是没有任何意见了。 反正他们也不愁李晟在取得了交州的名义统治权之后,会长赖在交州不走,从而干涉到自己的内政。毕竟就他们看来李晟这个年轻人也是一个志在天下的主儿。而志在天下的人是绝不会有那偏安一隅便心下满足的。 当然,他们在李晟到来之前,对李晟的到来还是有些疑虑的。他们也曾经为有关李晟的种种进行过一些讨论。 “如果这位新主公没有打算任命其他人在这个交州当官的话,我们两的地位当不至于大变。”在会同商议是否迎接李晟的当口,赖恭和吴巨根据各自所得到的情报,合力商讨了一番,最终得到的便是这么一个结论。 这是一个足以让他们放心的结论。毕竟两人都在这儿经营了多年了,根基多少也是有一些,切对交州的事务又比别人清楚了不少,若李晟不是傻傻的想把交州整个给弄得一团糟的话,继续让他们留任在这儿显然是最正确也不过的了。至少,在今后的几年里,在他所任命到自己下头的官员没有长成之前,自己两人在这里的地位是不会有任何变化的。 “嘿嘿……人都说这交州乃不毛之地,但谁又晓得着交州官的油水也是多得很哪。虽然你我拿得都不是很厉害,但一年下来的积累也比内地的那些人要多得多了。若是在这儿多呆上几年,只怕连子孙的本都有了。”赖恭微微的眯起眼睛对脸上微微露出羞郝之色的吴巨说道。在得出了上面的那个结论之后,两人的心稍稍安定了些许,终于有机会直接探讨一下自己在这儿的利益所在了。 “你不怕拿得太多了?”吴巨的脸上微红并没有消去,但出于心中的疑惑他还是这么问了赖恭一句。两人虽然在政见上颇有些矛盾,但在交情上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既不是好友,也不是纯粹的敌人。若把那些七七八八的公事都放下,两人还是颇有些话好谈的。 “怕什么?志在天下的人大都看重才华,只要我们对他服贴了,他还会在乎这些钱财么?何况我又不是截留税钱,只是多多少少的经营了一些商铺而已,这又有什么大关系哩。”赖恭撇了撇嘴满不在乎的说道:“难道你不曾从你的那位皇叔那儿听说过这位太守的事情么?这是一个并不歧视商贾的人哪。” “也许吧。不过我觉得我们还要谨慎一些才好。”对于李晟的事情吴巨从刘备那儿也听说了些许,自然晓得李晟对待商贾的态度,只是他觉得在自己见到李晟得到李晟首肯默认之前,自己举动还不要太过张狂才好:“毕竟眼下正是多变之秋啊。” “嘿嘿……那你就收敛吧。到时候钱拿得没有我多可不要怪我哦。”赖恭讪笑着眯起了眼睛,整出一副笑容可居的神情来。这神情配着他那微微发福的模样给人感觉他不像一个官员倒像是一个商人一般。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一个商人,一个有着官方背景并善于*的官员。在成为了交州刺史之后的几年里,他利用自己的刺史特权,在交州之地大肆打击商家,将原本属于那些民间商贾的产业一一收入自己怀中,从而一举成为北交州地面上最大的商人之一,其间自然也少不了让一些人出现家破人亡的情况了。因为他的手段实在是有些“卑劣”,因此身为苍梧太守的吴巨也少的不劝说他不要太过分。虽然吴巨自己手中也不是那么干净,但无论从程度还是数量上来说,吴巨和赖恭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若说赖恭的掠夺是一百步的话,那吴巨最多也只有二三十步的分量。因为少了,吴巨才觉得自己像一个君子,才有立场劝说赖恭。当然这就赖恭自己看来,纯粹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算了,不说这个了。反正我的情况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这新来的主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赖恭无所谓的摊了摊手说道,他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与吴巨再争辩什么,便问起了另外一件连吴巨自己都十分关心的问题:“你说这李镇南将军对这南方土民的态度究竟是怎样的呢?究竟是用你的,还是用我的?” “这个?我也说不太清楚啊。”吴巨摇了摇头:“我听说李太守治下也有山越,虽然他对这些山越人很好,但那也是在这些山越人屈服了之后才这样的。当初他与山越人开战,也是残杀了不少土民的。此次他南下到这儿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章程,我也闹不明白。” “那只能听天由命了?”赖恭叹了一口气。 “也许吧。”吴巨也显得十分无奈。谈话就此打住,他们紧接着便迎来了李晟的大军。 有人说北方的城池多周正,南方的城池多灵秀,这大抵是如此的。至少李晟便这么觉得,与北方那些城池相比,南方的城池除了有数的几个之外,大多不是那四四方方的造型。也许最初的模样与北方相近,但在一次又一次的扩建之后,便不得不因为地势的崎岖而把城墙来了一个顺时而为。毕竟,与北方相比,多山的南方用于扩建城池的平地并不是很多,李晟自己的长沙城如此,他后面所得的零陵、武陵、桂阳也是一样,眼下所见到的苍梧城自然也不例外。 巨石砌成的城墙沿着山南水北的地势将整个苍梧城围做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梯形的模样。城北小处,着建了用于停泊船只的军港,而在城南的宽阔之地则是在一条驰道的两旁分出一块又一块青绿色的稻田。因苍梧所在之地气候温暖,雨水充足,故一年几可获得两次收成。此刻虽是北方的甘苗刚刚下种的时节,但在南边的这里,却早已长得旺盛了,依稀令人可以看到夏日里收获的繁荣之景。 “交州可是一个好地方哪。”与赖恭、吴巨两人同乘于驶往城内的车驾之上,一边浏览着苍梧这明显有着几分与众不同的风景,一边听着两人介绍着苍梧郡乃至整个交州的情况,李晟不由得发出这样的一声感叹。 苍梧郡果然繁荣。就李晟的眼光来看,在赖恭和吴巨治下的苍梧城虽然还比不上,荆州的大城诸如长沙、襄阳、江陵之流,但比之武陵、零陵、桂阳等城却也是差不了多少。听说前些年还有人用蛮荒之地来形容此处,而现在一见又绝非如此,李晟不由得对与自己搭话的两人抱了几分敬意。能在近十年里将偌大的城池打理到如今的这个地步,可见他们也确实花了不少功夫。“能才啊。”李晟想着,看着两人的目光也微微有了些许异样。所谓“能才”即有能力的实干之才耳。 李晟引军远道而来,又是作为自己两人请来的主子,赖恭和吴巨两人自然要赶忙不紧的巴结于他了:先将城中自己所掌握的几栋连做一片的府邸让出来,又打通互相之间的联系,让其连成一片,让李晟和他的五千人安顿下来,而后又借着与要与李晟接风洗尘的原由大请了李晟一顿,又放了好几天功夫让他休息一下,消除所谓的旅途疲劳,这才在李晟抵达苍梧城后的第四天,让人邀请李晟如刺史府一叙。此刻的他们非但整理好了有关交州的户册、地图,更是把自己控制下三郡的主官都请来了。要奉李晟为交州之主的消息已经在众人之间传开,即使李晟这些天来默默的承接着赖恭、吴巨两人的安排,并没有出得府去,但对于两人所做的这些大事情还是知晓几分的。 “一切随他们闹去吧。我们只要坚持自己的计划,并根据情形的变化而依势以对就可以了。”李晟端坐在府中的偏堂上,居者一杯早已泡好的清茶对着与自己共饮的诸葛亮说道:“孔明,你看呢?” “应当如此。”诸葛亮微微的点头,“虽说赖恭和吴巨两人有迎立主公之心,但这迎立的关键也是在士燮的南军太盛的威势之下不得不如此的行为。我听说士燮已经在我们挥兵南下的同时领兵北上攻打郁林郡。尽管此刻依旧没有最新的战报消息,但我想赖恭和吴巨两人一定觉得不好过。说是话,交州的这两位在治理政务,处理外事上很有一套,但在练兵和带兵上简直是差的一蹋涂地。空有万五之军所皆尽缩在苍梧,只让郁林太守韩玄自己想办法解决,实在是太没有勇气了些。”孔明叹息着。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们都是刘表大人委派的官员。而你也知道的,刘表大人并没有多少识将用将之才。”李晟倒是很理解眼下赖恭和吴巨两人的窘境,他笑着对孔明说道:“其实这样也不是很好吗?他们的懦弱让我们至少可以很安下一分心来。” “这倒也是。”孔明认可的点了点头——由于赖恭、吴巨两人都不是勇猛的将军,因此他们要应对士燮北侵就必然要依靠李晟的力量。在士燮还存在的时候,他们绝对不敢违背李晟的意志。而在士燮被消灭之后,他们更没有反抗李晟的本钱。因为到了那个时候,整个交州的都将牢牢的掌握在自己这一方人的手中。 “对于他们我们似乎不应该太过担心吧。只要稍稍的对他们有所监视就可以了。”孔明如此想道。他虽是一个谨慎细致的人,但同样也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他认为以赖恭、吴巨两人的个性和能力来看,在事情不曾发生巨大变故的时候,他们的“忠心”都还是可以肯定的。 “嗯,该是把精力主要放在处理士燮那边了。”孔明暗自嘀咕着,心思慢慢的转到了这些天里一直研究的有关南交州的情报上去了。 士燮字威彦,苍梧广信人,其族久居交州与土民通婚在交州一代盛有根基。燮少游学京师,事颍川刘子奇,治《左氏春秋》,察孝廉,补尚书郎,公事免官。父赐丧阕后,举茂才,除巫令,迁交阯太守。弟壹,初为郡督邮,刺史丁宫征还京都。壹侍送勤恪,宫感之,临别谓曰:“刺史若待罪三事,当相辟也。”后宫为司徒,辟壹。比至,宫已免,黄琬代为司徒,甚礼遇壹。董卓作乱,壹亡归乡里。交州刺史朱符为夷贼所杀,州郡扰乱。燮乃表壹领合浦太守。次弟闻领九真太守,弟武,领高凉太守。燮体器宽厚,谦虚下士,中国士人往依避难者以百数,耽玩《春秋》,为之注解。燮兄弟并为列郡,雄长一州,偏在万里,威尊无上。出入鸣钟磐,备具威仪,笳箫鼓吹,车骑满道。胡人夹毂焚烧香者常有数十。妻妾乘辎軿,子弟从兵骑,当时贵重,震服百蛮,尉他不足逾也。 “士燮、士壹、士闻、士武这四兄弟都不是等闲之辈啊。可惜生在了南边。”诸葛亮感叹着,他觉得这次所要面对的敌人颇不简单。 “别想那么多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敌人也是要一点一点的消灭掉嘛。现在我们还没和士燮这家伙交战,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呢?小心愁成了少年白,那回去弟妹还不得把我给胖揍一顿?”见孔明尤自在思索有关士燮的种种,李晟不由得出言劝慰道。眼下关于南边的情况还是太少,而且最新的战况不明,再怎么思索也是理不出一个所以然的头绪来,李晟自然只能把这事情暂且放在一边,转而面对眼下了。 交州刺史府里,人头攒攒,却是一点别样的声息也没有。当李晟带着孔明在吴巨的指引下来到这里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他的脚步才一跨进这大厅的门槛呢,整厅里满满的人,无论是李晟认识还是不认识的,听说还是没听说的都一一拜伏在李晟的脚下,顺从的将通向大厅主位的直道给让了出来,看着李晟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往前而行,踏上了那原本属于赖恭的位置。 李晟没有客气的在主位上坐下了,一旁闪出的赖恭引着三名捧着不同事物的侍从出现在李晟面前,躬身行礼对李晟说道:“交州联接荆、益、扬三州,北以梅岭为界,南而利尽南海,常有三熟之稻,奇珍异宝之贡。既为四塞险要之地,又是三州通衢之领,其地沃,其民捍,非真主不可以领之。恭之感德薄,因惧南交土豪士燮之威,而忧虑不已。幸有汉镇南将军领长沙太守督江陵、荆南五郡事之李晟大人临此,与以大汉兵威而泽南地,宣仁德而至土民,施王道教化之举,为尽汉肱骨之力。其才,其德皆在恭之上,恭自愿让贤,奉李晟大人为交州牧,统领交州之事,威伏百蛮,为我大汉万年计。”说罢赖恭上前两步将身后那三名侍从手中的佩剑、印信及人口地图之册一一领过,直接呈到李晟的面前。 “请主公受领。”说着他直挺挺的跪伏于地。 “请主公受领!”偌大的厅堂里响起一片整齐的应和声。 李晟颠颠的站起神来,脸上作出几分感慨激动的模样,轻轻的从赖恭那儿接过了佩剑,却把印信和人口地图之册还给了赖恭,上前一把将其扶起,宽言慰抚道:“在下应刺史之邀而来,只为收我大汉南疆之土,使之不游离于大汉之外,领于不鬼之人手中。虽领了州牧之职,但也只许于虚名尔,交州之政,交州之名依旧交于赖大人之手,大人久领交州,于百姓有恩,与其地有情,对于交州之事的熟悉恐无人能出其右者,晟岂敢以外人不通之理,而夺其政?还请大人接过这印信、户册,以交州长史之职统领交州之政。” “多谢主公!”赖恭推托了一番,却不过了,顿时感激流泣答应下来,收了李晟给于的两物,重新归于李晟的右手,与端坐于李晟左手边上的孔明相对,领了这交州长史之职。 接着李晟便以交州牧的身份,叫这交州北三郡的官员重新任免了一遍,皆各有升迁,而无免职之人,却是早已同赖恭、吴巨两人商量好的,不过自此走了一个过场罢了。虽只是摆摆显而已,但于众人之中,却是做实了他这个新任交州牧的官位。仅仅就这片刻的功夫,交州新旧权利的交接便以完成了,所有的事情皆如众人所期望的那样顺利的很。 第十一章 论 即使早已想过这世界充满了无奈,充满了自欺欺人,所谓的历史也是谎话和真话各半,在一篇篇充满了仁义道德,尊卑谦让之言语的背后,往往是形势逼人的心酸。但一直以为天下要靠一刀一枪打下来的李晟,却绝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也会像传说中的刘备那样被人让以州事。 听着前头那一段段又是“宣示仁德”,又是“王道教化”的话语,李晟的脸上虽然努力的摆出一副庄重而虔诚的和蔼模样,老老实实的按照预先定要的“剧本”演饰着自己这个只领军事不领政务,并对所有官员都充满了信任的州牧之角色,但在心里早已是对今日发生的一切腻味到了极点。 “什么嘛。这么做作的表演还会有人相信?我就不相信这满屋子的官员都是傻子,没有一个人看得出我和赖恭两人实际上是唱着双簧合演一出烂戏。居然还一个个作出这含泪带笑的模样。若是美女的话,多少还赏心悦目一点,可偏偏都是一群四五十岁的大老爷们了。这么做还真是让人……”只觉得自己今日就像是一尊被丝线操纵的人偶一般无力的李晟在脸上保持了风度的同时,充满恶趣味的腹诽着眼前的一切。 尽管在昨日与赖恭商量定下这番做作之后,自己便颇有些不乐意的问孔明:“此事如此不是自欺欺人吗?只要有些头脑的人都应该可以看出赖恭这样的谦让不过是为形势而已。”,而孔明也以:“此也是无奈之举。明白人自可以看出其中的猫腻,但对于那些不明白者,那些听风就是雨的百姓来说,头上的天有了变化也确实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哪怕这个解释是传说中的鬼怪神仙。戏是要演的,可真正的观众不是你眼前面对着你的官员而是这交州的百姓和远在千里万里之外的朝廷。百姓需要理由,朝廷需要解释,如此而已。”的理由说服了自己的点头,但李晟对这样的行径还是觉得难以忍受。 浑浑噩噩的当了一个早上的傀儡,这才在几近晌午的时候,搞定了“让州牧之事”的典仪。李晟很有些难受的摇了摇自己那明显有些僵直的身子,终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虽是当了好些年的官,但大体都是为一方之首的缘故,李晟并没有被官场上的虚礼折腾的多少,即使偶尔也有听人说起过这种种的烦琐,却也以为那只是以讹传讹的想当然,心中极是不信的,总不想竟真有如此要命的事情发生。 “区区一个相让州事就如此的啰嗦,若是昔日之后封王进帝又是如何?那还不得把人累死?”思及这恐怖的种种,李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第一次,他怀疑起自己当初所做的这个争霸天下的决定是不是那么正确了。 忙碌了这么许久众人也是饥肠辘辘了,看着天日渐渐的居到正空,自然便有人提议说要好好的进餐一顿了。这也是正理。毕竟下午接下去还要商量一些实打实的东西,若不能在中午把肚皮填饱了,哪里还有心思做这些呢。皇帝都还不差恶兵呢,何况这些人不是兵,而是官员。 经历了吃饭这天下万民心中头等大事之后,成为了交州牧的李晟与刚刚还在筵席上笑谈亲热的属下们重新回到了那间宽敞的主厅里如上午那般整齐的列坐了,便开始了下午的议题:“如何对付南边的士燮?” “士燮的情况你们谁能简单的介绍一下?”尽管李晟军的情报机构“侦察处”早已将有关士燮的情报整理出来,供李晟和孔明两人研究了许久,李晟对于士燮这个人并不是那样的陌生,但作为这儿的新主人,他还是想先听听这些久与士燮对抗之人的汇报。 “士燮字威彦,苍梧广信人也。其先本鲁国汶阳人,至王莽之乱,避地交州。……士家乃交州之地的大族。燮本人成为交趾太守不过六年,但其族于交州之地根深叶茂作威作福却早已数世,其长弟、次弟、好友皆实领交州郡县,与燮并列。若说我等现今所控制的北交州因流民来玩甚多,且又有主公的支持而得以归附汉府,那么南交州完全就是士家独立的土国,其令,其名皆与我等不同也。”吴巨站起身来说了这么一通无论是李晟还是诸葛亮都清楚的情报。 “我听说士燮此人体器宽厚,谦虚下士,中国士人往依避难者以百数。于南交之地甚得人心啊。”李晟点出了在吴巨的话语中似乎从来没有提到的一点——士家在整个交州的名声并不坏。 “那只是伪善罢了。区区些许恩惠,只能骗得过少数的人,大人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对于李晟的话语,赖恭作出如此无奈的辩答。士家在交州确实有很好的名声,这是一个事实。尤其是 在士燮领了家事之后,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起来。所谓“体器宽厚,谦虚下士”,这便是世人对他的评价,而他对于中原到交州避难之士子的厚待,更是把自己的名声远远的打了出去,就 连执掌天下的曹操也知道交州的偏远之地有他士燮这么一个人,可见其名声之高了。虽然赖恭自己很不愿意承认士燮是一个得人心之人,但事实却是如此。 “话虽然如此,但伪善确实是迷惑了不少人啊。在不解决这个问题之前就和士燮作战无疑会失掉我们的民心。”李晟仅仅的皱起了眉头说道。 李晟直接把话说的如此明白,大厅里的官员们自是一片的沉默了。和得人之人作战,会有怎样的一种后果他们并不是不清楚。哪怕对方只得了几郡之地的人心,但即使是万人也还有万众一 心的说法,更何况这儿的人是数十万呢。 “麻烦啊。”他们愁眉苦脸的想着。事实上正是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士燮是一个得人之人,所以他们才感到束手束脚的狼狈,大的说到大义,小的说到小惠,他们这边似乎都比不是士燮。 就大的来说,尽管赖恭是交州太守,但这个交州太守却是刘表任命的,似乎与挟天子以令诸侯而拥有了正统之名的曹操比起来却是差了一些。而从小的方面讲:士燮以本乡本土之民组织起 来的人马,以及他所在的家族于交州本地的势力都比赖恭和吴巨两人在苍梧组建的队伍有更强的凝聚力。因此,所有的人都担心,若是自己这边就这样对士燮发动进攻了而交州本地的土民 都起来支援士燮的情况出现。 “主公可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呢?”赖恭紧张的问道。他请李晟来此,并愿意将交州之首的位置交给李晟,其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消灭士家在交州的势力。可以说他的目标只在于一直像统一整个交州的士燮而已,他可没有要同交州几十万土人作战的想法啊。 “所谓得人,其实就是得民心。只要民心在我,那士燮不过就是一个****了。”李晟微笑的说道。 “这个我们也明白,但我们却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赖恭额间的紧皱并没有随着李晟的笑容而有所舒展:“主公可知交州的三害?” “交州三害?这我倒没有听说过,还请长史大人试言之。”李晟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不耻下问的咨询于赖恭。 “交州三害,乃最令我等头痛的三件事情:其一为交州蛮人与交州汉人之害,蛮人乃交州之夷民,其久居于山上,筑寨而存,尚武勇而轻礼仪,虽平日里与人无害,但在饥荒来临或是有人挑拨的时候,却往往会团结成一处,常有攻城屠民之举;交州汉民颇有些是数世居于此地的,其于乡里之间颇有恒产,乃土民尔,而今中原内乱,烽烟不止,有不少中原之人流落于此,谓之曰客民。客民若是要居于此地,必然需要土地与资产,而这些往往已经被土民所有,双方时常因为一些事情而争执,亦有械斗的情况发生,此乃交州之二害也;至于其三,乃交州之豪族与我等外来官员之争。交州豪族于当地往往有极大的势力,我等外来之人在无甚根基的情况下,要居于此地便必然与这些豪族较好,否则便会如士燮那样受到多方的自肘。在我等成为交州官之前,交州的情况大抵是如此。然而外来官员同意给予的利益毕竟是少数,随着这些交州豪族势力的进一步扩张他们渐渐的便不满足于原来的所有,而想独自将交州纳入自己的手中,这便有了今日士燮对我等的敌视。”赖恭对李晟拱了拱手,详细的将交州所面临的问题一一摆到了李晟的面前。 “简而言之就是夷汉之争,土客之争和豪族问题吧。“李晟简单的对赖恭所说的三点进行了归纳,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其实我觉得这三点问题事实上可以归成两类,一类是沟通理解不畅造成的:如夷汉之争,在山上的夷民不理解汉民的南迁对之有所抵触的同时,南迁的汉民又看不起山上的夷民而对之有所歧视。抵触与歧视的扩大使得双方的不满日益增加,这就是所谓夷汉之争。而除了夷汉之争以外的,便是利益分配不均的问题了:如土客之争,豪族势力过大等,都是在互相之间的利益有所冲突的时候产生的。本地人敌视外来者是认为外来者影响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利益。而豪族之人在领有了现存利益的同时还想拥有的更多,则使得原本就不公平的利益分配变得更加不平,于是富者越富,穷者越穷,势大者越发的骄横,势弱者越加的无力,这便形成了所谓士家豪族独霸一方,即使是你们这些官员有时也不得不听从于他们的景况吧。” “确实如此。”众人皆尽点头,认同了李晟的说法。 “两类问题,有两种不同的解决办法。”见大家认可了自己的分析,李晟微微一笑,点着头继续解说下去:“对于因为是互相之间理解不够而引起的争执,我们应该在对事不对人公平的处理问题本身之后,让双方互相增进了解,消除歧视。交州诸夷亦是百越一迈,其居于汉地也是我大汉子民。我等统治地方,当一视同仁,不得因其困穷于山上而有所歧视。虽然到了今日互相的矛盾已有了几百年的纠结,说是要停止歧视,增进了解,却是万分的困难,但无论如何,只要我们认真的去做了,将以前的一些错误修改过来,我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这边的人可和北方的那些凶残之人不同,他们是能够与我们一心,共同开拓这交州之领的。我们若真想让这交州之地,百年千年的安定下去,那只有这么做才行。” 说道这里李晟稍稍的顿了顿,抬眼观察众人对自己所说之话的影响。虽然他自己认为眼下所提出的这些是绝对正确之理,但其中有很多的与现在人所习惯认知的东西不同,而他不知道这些不同会不会引起众人的反感,便在这说话喘息的当口,在稍稍的松却一口气的同时端看他们的反应。 “还好……”见众人的脸上大都没有什么不平的颜色,李晟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继续自己的话题:“至于因为利益而产生的争执,我们应该用两种不同的态度和两种不同的手段来对待:对于死活不认可我们与我们敌对的异己,我们要坚决的给于打击,并彻底的收缴他们的不法资产。用不公平手段获得的东西,就没有获得保护的权利,这是我们必须牢记的一点。不要看士燮眼下很得人心,似乎他就是一个完人一个仁者,事实上像他这样的士家大族哪里是一个无缝的蛋呢?就算他自己做得好了,我就不行连他的子侄兄弟都做得好了。他们其中必定会有那种骄狂不法之辈,我们只要拿住他们,站住一个理字,一步一步的逼迫他们,闹臭他们名声,让他们失去民心。这是战场以外的东西,或许也算的上是诡计之类,然而无论是诡计阴谋也好,光明正大的阳谋也罢。我们都要牢记一点,那就是不服从我们的人,我们就要搞臭他们的名声之后,再把他们连根拔起踩上一脚令他们永不得翻身之机。而对于那些听从我们的人,包括土客两家的汉民和支持我们的大族,我们一方面要通过种种的手段禁止所谓不公平的存在,同时又不能完全剥夺他们现有利益。因为他们是支持我们的,所以我们必须保护他们。在用比较温和的手段一步一步将他们的不法之利限制收缴回来的同时,我们还应该在名誉上、利益上给于他们新的好处。虽然交州的土地就这么多,但交州除了土地之外还有许多能够产生利益的行当,我们应该尽可能的开发这些行当,让跟随我们的人得到好处,只有这样才能让跟随我们的人更加紧密的团结在我们的身边,为我们的目标而尽力。” 李晟的话语落下了,整个大厅先是陷入了一阵的沉寂,然后猛地爆发起来:“主公大才,我等不及也!”众人像是早已排练了千遍万遍一般,齐刷刷的匍匐于地恭维着李晟。当然,这也不是纯粹的恭维,毕竟他们也十分赞同李晟所说的那些。尽管其中有许多“阴险”的地方,与他们身为儒者所接受的那种浩然不同,但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的不同。对于他们这些早已在宦海之中历练了几十年的老官员而言,所谓的圆滑和阴险无疑已成为他们举止言行中的一个部分。他们可不会像那些刚刚出庐的毛头小子那样迂直的坚持那些大理。 “呵呵。”在众人的恭维之下,李晟那自信的脸上也不由自主的闪现出不少光彩的笑容来。尽管李晟自己清楚自己并不必面前的这些人真的墙上许多,但听他们这样说了还真是忍不住的高兴起来,仿佛自己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伟大一般。 欢喜的笑了一会,李晟让众人重新直起身子,这才开始事务的安排:“交州长史赖恭何在?”他肃容起来,宛如在军营中发号司令一般,颇是雄壮的呼喊这手下官员的名字。 “属下在。”赖恭从一旁闪将出来躬身行礼道。 “赖长史请务必于一个月内加派人手侦察有关交州豪族种种,包括他们这些年吞了多少田产,zhan有了多少山林、店铺,或是纳了多少人口,养了多少家丁,都给我一一罗列出来。同时让人给南边的士燮带上一个口信,就说无论南北大家都是交州之人,就算有什么问题,我也不希望用武力来解决,让他先把攻打郁林的兵退下。若有什么不满的地方,请两个月后的今日大家一同来苍梧一叙,坐下好好的谈谈。”李晟随口吩咐着赖恭。 “是!”赖恭点头答应下来,虽然他也并不太清楚李晟为什么要请士燮过来,“也许是为了先礼后兵吧?” “苍梧、郁林、南海三郡太守何在?”吩咐过了赖恭,李晟这又点起另外几个人的名字来。 “属下在!”苍梧太守吴巨、郁林太守韩玄、南海太守陈秉俱从各自的位置上站起身来朝着李晟拱手。 “在由此往后的两个月里还请三位太守大人配合赖长史做好各地的调查工作,并写榜文发送到你们领地内各个夷民的山寨中去:就说我李晟愿意安排他们到平地上来生活,并全然按照一般汉民的待遇来对待他们,既不会给他们太多的好处,也不会歧视他们,一切都按我大汉的法律来做。”李晟简单的分派着三人的任务,“另外你们还要告知你们城中的那些人,就说我李晟将要巡视这三郡自领,届时有要事与他们商议,请他们务必在这两个月内都呆在自己的家中,等候我的接见。” “是……!”听着李晟那表面看上去很和气,但实际上却是强硬无比的话语,三人狐疑的互相端看了一眼,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至于各地的军防嘛。我想先把南海和苍梧的队伍先调过来于我带来队伍换防,并统一在这苍梧城里集训。我不知道这集训要进行多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没有把你们这交州的士兵都训练精锐了,我们就根本打不过士燮那家伙。”李晟最后下达了关于军队的命令,他想把整个交州的防务先掌握起来再说,毕竟他这个交州牧眼下也只有管理军队的权利而已。 ****** 会议结束了,李晟与孔明自是回到自己的居所。在草草的用过了晚餐之后,已见四周没有任何人的两位自是对今日的种种议论起来。对于在安定了之后便很少有如此枯坐的李晟来说,今日的一切都可以用简单的一句话来说,那就是:“真是一件累死人的事情。” “别再抱怨了,再怎么说今天也是升官发财的好日子,你应该高兴才是啊。”看着李晟嘟囔着挂起了嘴巴,诸葛亮温和的笑了笑平和的说道。 所谓“升官”乃是说李晟由太守升至州牧的事情,李晟在今日之前的官职是镇南将军领长沙太守的,俱是两千石的官职。虽也算得上是高官了,但却与李晟的实力不符,毕竟他眼下所领的不是单单的一个长沙郡。本来在赤壁之战以后他可以挂起荆州牧的名分,但在考虑到了荆州复杂的形式和孙、刘、李三家联盟的关系之后,他还是放弃了,而将荆州牧让给了刘琦。 这当然是一种妥协,而这种妥协令李晟和他的手下十分不满。他们都认为,李晟无论如何也该有一个州牧的名号了,这不仅仅是因为李晟现有的实力值这个名号,更重要的是,李晟必须拥有委任太守的权利。长沙太守是不能委任零陵太守、武陵太守之类的,而州牧却不同,州牧是可以委任太守和刺史的,哪怕是外州郡的太守和刺史。想当初刘表之于交州,曹操之于扬州还不都是这样的事情吗? 眼下赖恭、吴巨他们肯让李晟当交州牧,虽然只是一个不能管理州内具体事情的州牧,但也足以让李晟的属下们感到高兴了。对于他们来说此刻最关键的无疑是大义的名分问题,至于其他的都好说,反正那些权利之类的,也不是需要相当的实力作为后盾吗。而以实力来论的话,李晟这边自认可是交州的头号前者呢——孔明他们对此都十分的乐观。 “有什么可高兴的,不过升了一个虚衔,得了一顿饭的财而已。孔明,你也知道的我们来此的目的并不在于这个。”李晟对此犹自不满着。 “话不是这么说。你所说的虚衔对我们来讲自是真的,可对于曹操、刘备、孙权他们来说恐怕都要嫉妒死了。‘汝不坐半箭之功便得交州,真是可恨!’——兴许他们都会这样嚷嚷一番吧。能让别人嫉妒我们,这可是一件好事,主公还是知足点的好。”孔明学着传说中曹操听闻刘备受领了陶谦让去了的徐州之时的口吻给李晟这么一说,倒是把李晟逗得乐呵呵的直笑起来。 “那我还得庆祝一番了?”李晟微笑的望着孔明。 “庆祝恐怕还是太早了些,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先高兴一下子,等调理好了心情,这才好接下去处理问题嘛。”孔明轻笑了一阵,这才转颜敛色道:“主公可是想在这交州大干一番好让其成为我们定业之基?” “孔明何以知之?”李晟瞅向诸葛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的目光,可嘴上还是不肯有一点漏风的痕迹。 “今日之会,亮只带了眼睛和耳朵前去,并不曾参与其中。只就以旁观者为清的角度来看,主公所执行政策的目的可是一目了然哩。”诸葛亮微微一笑,这才在李晟示意的目光下继续说了下去:“主公今日说了那么许多,但关键却是围绕着两个问题来进行的,即治民之道和治户之道。治民,主公力求的公正、平等。而治户,主公追求的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以不同的立场而采取不同的对待,似乎是要将交州之地大族的影响消除到最小吧。” “确实如此。”李晟对于诸葛亮所说的抚掌附和起来,同时又问他:“孔明可知道我为何非要如此吗?” “民不患贫而患不公。虽然以你我的作为不可能实现所谓绝对的公平,但在一定可能的情况下实现相对的公平,却也还是能够做到的。若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进一步的解决百姓的温饱,只怕要实现民心在我,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治民之道,贵在坚持,只要能够坚持下去,却是没有任何困难的。”孔明笑着,从容不已的回答李晟的问话:“两策的关键只怕在于治户。大户的力量实在太大,大到了即使我们掌握的民心也很有可能在他们一力的反扑下全然破灭。因此,我们不可能真的与他们对着干,只能分治他们。一方面用实力打击他们,一方面又通过一些妥协给于他们好处,让他们实力在我们软刀子下一点一点的被消耗,以致最后完全不能与我们抗衡。这恐怕就是主公治户之策的关键吧。” “卧龙果然就是卧龙啊。你说得一点错也没有。我就是这样打算的。”见孔明说得如此明白,李晟顿时大笑起来。 李晟笑了,但孔明却没有笑。他非但没有笑,还因为想到了什么不好之事的缘故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变得略有些忧愁起来。“主公!”他对李晟轻轻的一拱手说道:“这治户之策想的是很好,所提出的方案也甚有可行之处,但主公就不怕今日因主公之策的妥协而惠及的那些大户渐渐的取代旧有大户的地位而重新威胁到我们自身吗?” “说实话……”李晟闻言收拢起脸上的笑容来,作出一份正经的模样,口中言语道:“我不怕!” 第十二章 科举与学堂 夜虽然已经深了,但在李晟屋里的两人依旧没有歇息的打算。灼灼的明灯闪烁着橘红色的光亮,那跳动的阴影,在两人的脸上翩翩起舞着。看这两人那劲头十足的模样,似乎他们已经有了秉烛夜谈而至天明的打算。 “为什么?”谈话还在继续着,对于李晟的肯定,诸葛亮觉得很奇怪,虽然他也觉得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但他绝没有李晟那样充满的自信。 “因为两点。”李晟竖起了连根指头:“第一,因为我有军队,在这个皇权不彰的乱世,军队就代表了我拥有制定规则的权利;第二因为我有你、有士元、有公渊这样许多多的人才,因为我有了你们,所以我就拥有了你们的智慧。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确实有几分困难,但我绝不相信这份困难是以你们的智慧也解决不了的。毕竟,你们的先辈已经在你们的前头作出的榜样。昔日文景之世的诸侯可谓是势大,与今日的大户颇有些相似,但今日的那些诸侯何在呢?我想似乎可以用与之类似的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哦?”听了李晟所说,孔明的脑筋飞快的转动起来。他稍稍的一想,便已明白李晟给于自己的提示:“妙啊!若是能让类似于推恩令的政策不断在大家族中持续下去的话,那大家将变为小家,这样就不太可能与我们相抗衡了。不过,这命令恐怕不好被推广吧。毕竟谁都看得出其中的要害啊。大家族中也不是没有人才的,甚至他们那儿的人才并不必寒家的少。若是就这样以军队为保障强制性的将政策推广下去的话,只怕这些大家会联合起来反对哦。到时主公只怕无人可用了。” “这倒不急。对应这种局面我还有两种办法来解决呢?”李晟神秘的微笑起来。 “两种办法?”诸葛亮巴眨着眼睛,其中满是好奇。 “科举和学堂。”迎着孔明好奇的目光,李晟微笑的吐出答案来。 “科举和学堂?”孔明瞪大了眼睛:“这学堂我明白,可是科举呢?这是什么?”他不解的问道。 “科举又被称为科考,简而言之便是用考试的方式来选拔人才。考什么由我们来定,题目由我们来出,将考试面向所有的读书人,不论他们出身贵贱,只以他们在考场上所得的成绩而论。只有成绩优秀的人才能成为官吏,这便是科举。”李晟脸上笑着,心中却复有觉得有些悲哀:“科考科考其实还不就是考试么?想当初我可是被这玩意还得惨了,想取得什么东西都要考。证书要考,学位要考,真是一个靠字……”他暗自诽腹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继续说道:“科举只能考应试者的具体实力,而万万不能把诸如经典、德行之类令人无法判断的东西都掺杂于其中。否则我们考出来的人只怕就会变成那种笔下有千言,胸中并无一策的呆子了。” “啊?”原本就被李晟那个科举之创意弄得深思起来的孔明,又听李晟如此说道,不由得惊了一声,不过他倒是很快就明白了自家主公为什么还要单独将这一点列出。“主公可是怕取来的人不合用?”孔明微笑的说道。 “正是如此。”李晟点头:“所谓在其职谋其位。断案需要断案的判断力,主簿需要相应的账目计算能力,管行政的需要相应的政务谋划能力,这种种的能力不是单单凭着修身养性的道德水准能做好的。道德高尚的人我们最多只取他一个清字,至于他能我们并不能看出来。而这个便需要我们用考试的方式来得出结论了。有又能又清的人那是最好,但若只有能而短于那我们也可以通过种种立法的手段在约束他们同时,并利用他们的能力嘛。在这样的乱世里,有能力可是最重要的哦。” “这倒也是!”孔明被说服了,不住的点头称是。 “而且,我们还可以把科举和我们的学堂结合起来。”李晟微笑的继续说道:“一来,可以让我们的新制度更加迅速的被众人知道;二来,也可以大量吸收各种流落在民间的人才;这三么,则是可以用几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来培养我们的接班人。争夺天下的事情,可不是数年可以搞定的。我不知道这乱世还要持续多久。虽然我们眼下都还年轻,但我们却应该考虑更加久远的事情了。” “主公说得在理啊。想必主公对此早已有了构想吧。未知主公究竟打算怎样办这个学堂呢?”诸葛亮见李晟没有任何思考的就把问题作出了解答,心底好奇的继续追问了下去。虽然那解答稍嫌粗糙了一些,没有什么细致的地方,但明显可以知道,李晟对这所谓“科举和学堂”之事,盘算的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这样的事情呢?”孔明觉得有些奇怪了。 “这个学堂啊。我打算大体分做五个分院来做,也就是所谓儒学院、杂学院、兵学院、政学院、法学院。”李晟微笑的开口解释道:“所谓儒学院乃是研习儒家之真解,探索古人之智慧,穷究经典之所;而杂学院则是精明算术,再复百家,奖励百工之所。孔明我想你也知道,天下四名是按士农工商来分的。士者,乃管理国家之人。农者,乃种植粮食之辈。此两者都不曾受到歧视,倒是排在他们之后的工商,却累累为世人所瞧不起。我不知道你对这些人的看法如何,我只觉得我们今后要发展就离不开工商,尤其是其中的工者。江南人口并不如北方,因此我们必须更加完整的利尽人力才行。工者所制之物,往往被世人呼之为奇技淫巧,这绝对是一个误解。对于我们来说,工者所制之器具若是能以一人之力而成三人之力,那岂不是增加了三倍的人力?这对人口稀少的我们来说,可是一件大功啊。所以我打算单独设立这么一个杂学院。”说到这里,李晟止住话题,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或许是觉得有些口渴了,便端起身前案几上的茶水来喝了一口,眼睛却直直的朝向诸葛亮那俊朗的脸庞。“你说呢?”他眼中透出这样的意思。 “主公所言甚是,这重工技而升人力之事确实是我们眼下所需要着重发展的。若是能有些成果,不仅仅是利于我们自身领地的发展,更有利于我军战力的提升啊。就像当初主公炼制出那个什么火yao一般,只怕那也算是百工里的一技吧。”诸葛亮也是精通杂学之人,平日里也看了许多除却儒家典籍之外的书,对所谓的百工之道并不是全然不通,再加上就与李晟相处,明白李晟那火yao的炼制并不是如外头所传说的那样是什么先加秘法,自然耶就分外能够理解李晟这要重百工的想法了。 见孔明同意自己的想法,李晟得意的笑了起来。然而他的笑并没有持续多久,却听见这边的孔明又提出一个问题出来:“嗯,为兴百工,而专门设立杂学院确实有其的必要。但为何还要把兵学院、政学院、法学院与儒学院分开呢?主公难道不晓得现在的儒者以不是单独的研习经典,而是在研习经典的同时也学习这些东西吗?像我,像士元,像公渊都是同时修习这些事情的。毕竟我们身为士者,为官论政乃是份内之事啊。” “为官论政乃你们士者份内之事?”李晟听了微微的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的这位兄弟虽然与自己相处的久了,很受自己的一些影响,但毕竟还是这个时代的人,其中所有的一些观点还是这个时代之人常有的观点。比如这刚刚的一句,就很让他不以为然。只是这不以为然只能默默的放在心理腹诽着,李晟自认眼下自己没这个精力和实力去与这早就形成已久的观念叫板,便只好来一个充耳不闻了。他自动忽略了孔明那最后的一句,而直接将前头的问题回答上来:“人力有所穷尽,而学海无涯。对于各门事务的精专都是得花上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去研究的。我并不否认如你,如士元,如公渊这样的天才能够在掌握一门精要的情况下能够继续精专于其他,但我也十分明白的了解,诸如你、士元、公渊这样的全才还是少数。更多的人让他去学习一门就已经耗费了他们极大的精力,如何还能要求他们兼顾其他呢。再加上全才养成的时间长,而专才养成的时间短。以我们现在的需求和所能拥有的时间来看,培养出大量各专一门的专才,却是比花了大量的时间却只能有少量的全才要好得多了。” “唔!‘人力有限,而学海无涯’,故全不如专,量少不如量多。主公原来是做着这样的打算啊。”诸葛亮咀嚼着李晟的话,越想越觉得他所说的很有道理,但似乎是不服气还是怎么的,他还是振振有词的反驳道:“天才虽少,却并非没有。若真有人如士元一般能精通数门,那又如何?” “他们若是自认为可以多学数门那就多学数门吧。事实上,我的学院并没有限制他们让他们在入了一个分院之后,便只能呆在一个分院之中啊。事实尚他们若是在学了一门之后还对其他的学院的知识有所兴趣的话,他大可去旁听学习啊。只要他在最后的考试中能够通过,谁还管他究竟学了几门呢?”李晟无所谓的摊开手说道,“自由的听课,自由的学习,但用考核的方法对学堂的学生宽进严出,严格控制学堂里出来的学生水平,令他们无论似平常人也好,天才也罢,都只有优秀者才能取得毕业的资格。” “原来如此。”诸葛亮了解的点了点头:“这倒是和我们昔年的求学很相似啊。只不过昔年的我们是漫山遍野的跑到老师家中去学习,而眼下却只要入了学堂便可以接受数位先生的教诲,端的是方便呢许多。” “嘻嘻,当然方便了。我正式想到这样只方便了,才非要把司马老师、黄老先生和庞德公老师从襄阳那边搬过来呢。他们也算是闻名的儒者了,所会者也不止一样,我想由他们作镇的话,我这学院不出名也难啊。而这学院一旦出名起来,天下游学之人肯定会蜂拥而至,到时候他们还有那么容易从我的手中脱出吗?”李晟说着开心的笑了起来。那笑容在诸葛亮看来怎么都像是一个小人志满意得得笑容。 “只怕主公将兵、法、政三学分立考虑的还不仅仅是蓝人学得精专吧?”看李晟笑成那个样子,孔明着实有些不待见了,他微笑的瞅着自家的主公,眯起了眼轻声试探道,“我总觉得你这样做还有其他的想法,似乎还有要将我们的衙门按照与这个分类相似的办法进行细分的想法吧。” “唔!你看出来了?”李晟看着孔明,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 “不是看出来了,而是猜出来了。”孔明微笑的解释道:“主公与我相处了这么些年,主公心里想什么,打算做什么,我岂会一事无知?虽然很多时候主公打算做的事情就我们看来总是带着些许古怪的,但一旦事情完成了差不多,有些些许结果显现的时候,我们都惊讶的发现主公做这些原来都是有原因。主公都是为了达成某一个结果,而去安排某一件事情的。久而久之我们自然都认为主公是绝对不会做无谓之事了。”说道这里,孔明微微一顿,冲李晟笑了一笑,这才解说继续下去:“既然主公做事都是有目的的,那我们也只要猜测出相应的目的就可以了:开办学院和进行科举都一样是为了收天下的人才为我们所用。与科举那近乎救急的手段不同,学院出来的人因为受了我们数年的教育,其想法都与我们相近,就具体职务的安排而言,也必然符合我们的要求。可以说衙门和学堂之间是有某种必然联系的,而这种联系我想就在今后衙门别属的区分上。主公既然认为每一个类别都需要精专的人才,那么表现到衙门上,也就变成了每一个大衙门下就有许多细化的部门以吸收专门的人才,从而让衙门里办理的事情变得更加准确、更加合理。学堂教出专门的人才,衙门招收专门的人才。这一出一进,各得其所,才是让人才不至于浪费的最好办法啊。我想主公大约也是有了这样的打算,才会作出如许的决定吧。” “没错,我是有这样的打算。”李晟敛容点了点头,向孔明求教道:“这个念头存在我心里许久了,直到最近我才有些许头绪理出来,如今倒想让孔明你好好的帮我参详一番看看这究竟有几分可行性。” “主公请试言之。”孔明朝李晟一摆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要成就一方割据势力,兵马、钱粮、地盘是必不可少的。兵马可以简而言之可以算作军事实力,而钱粮、地盘则可以归做后勤实力。要割据,军事实力和后勤实力都需要具备才行,否则是断不能成事的。大汉之所以会变成如今的这个地步,其关键就是让地方任上的官吏掌握了军队所致。原本这地方的头头如太守、刺史等原本就具有了地方的行政、执法、财政之权,如今又加上了军队的统领权,这使得地方的官员完全能够用地方上的财政去养地方上的兵丁,从而令地方上的军人不知道自己是国家的军队而以为自己是某某长官的人马,此乃大弊也。”李晟忧心忡忡的说道:“我思着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那就是将地方和军队完全区分开来,在把地方的权利一分为四,并在军队上增加监理一职。” “军队和地方完全区分?再把地方的权利一分为四,同时增加军队的监理?”孔明闻言眼睛不由得一亮,似乎在一瞬间把握到了什么,“主公请先解释一下。” “所谓军队和地方完全区分,简单说来就是让军队的将军只管军队里的事情,所有的银响、钱粮等物都又新成立的后勤部门逐层下发,而不与地方做任何的牵连,军队的将军不得干涉地方事务,不得参与出城防以外的地方建设,不得随意接见地方官员。而地方官员也不得插手军队的管理,不得干预军队防区内的事情,不得处理军队士兵的违法案件,不得以任何名义将本地区的收入划于本地之军,原本属于地方军建资金的一块将有一个部门统一征收,并统一调配。”李晟站起身子,一边思索着,一边解说道:“至于地方上的权利,则具体分割开来,将原来政、法、财、监归于一体的主官制度完全摒弃。从此太守只管行政,而司法断案则由大理寺负责,财政由税监负责,监察考绩则由巡案负责。所有主官,如太守、大理寺少卿、税监、巡案皆平级归于两千石秩,并以五年一轮的方式于各州郡之间调换,以免形成专权勾结之事。” “这样做的确能避免割据的情形出现。不过五年一任的时间也太短了一点吧。主公难道就怕他们会因为互相间的不熟悉而导致事情无法办理下去吗?很有些事情是需要互相之间的配合才能完成的啊。”诸葛亮一边思索着李晟的话,一边提出自己的意见,“而且,主公之所以如此的分我想不但是想让原本能够执掌一地生杀大权的太守权利削弱,更是想改变我朝开国一来地方官吏上的一些弊病吧。但有些方面,主公似乎没有改变。诸如刑、侦、断集于一身的判案体制,却是很容易因为地方官吏一己之好恶而形成冤家错案的,主公并没有改动这儿的分毫,只是将原本属于太守的这一职责改到了大理寺之下而已。” “唔,关于互相之间配合的问题,我们可以用制定规则的办法来解决。倒是你说得大理寺同时掌管刑、侦、断三者而产生权利太大的问题,却是我没有想到的。那么你认为应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李晟开口了。他发现自己原来确定的方案确实还有不少漏洞的地方,比如诸葛亮说提到的那点,他根本想都没有想过。他觉得这正是自己不足的地方,故而十分谦虚的向诸葛亮请教道。 “我想既然主公已经有了细分部门的打算,那么为什么不用更细致的划分,把这大理寺的权利再分下去呢?让大理寺只负责断案。而用于刑侦的衙役则重新划归于太守所有。至于对犯人的处罚,我们倒是可以用以工代罚的方式,让他们去服一些苦役。一来是让他们能用自己的努力来偿还以前对他人的破坏,二来也是为了不养闲人,充分的利用他们的劳力。”诸葛亮稍稍的思索了一下,提出这么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奇建议。 “啊?用服苦役的办法来代替坐牢?那不是成了劳改?”听孔明所说的那办法与自己在后世所知的颇有些相同之处,李晟不由得惊讶的轻呼起来。 “劳改吗?劳动改造!?这名词可真是新鲜中透着仁义呀。主公不愧是主公,即使是废物利用也能相处这么合理的解释,真是厉害。”诸葛亮以尊崇的目光看着李晟,两眸子里投射出那浓浓的烈火似乎直要把李晟烧化了一般——“这晟哥儿可真是厉害呢,我这边才说一个头,连自己也只有临时抱佛脚的急智,对于事情并没有一个完整的想法,他那边居然就能迅速的想出如此贴切的归纳,还真是令人惊讶啊。看来他不是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对于我所提的问题没有一点想法,而是很有可能他也想到了相类似的解决办法,却故意要装作不知来考校一番。唉,亏我还有几分沾沾自喜呢!”诸葛亮心中的念头飞快的盘算着,最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禁略有些羞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孔明这边正为自己的得意“忘形”而觉得不妥,李晟那边自也是为孔明的夸奖而感到不好意思,连连摆手谦逊道:“不敢不敢,我哪里有孔明你说得那样厉害啊。”当身边都只有十分熟悉,只等于兄弟的几个人在的时候,他便会放下那身为君主的矜持,而变得开放起来。一些平时不敢做的举止和心思,都随着这样的开放而自然的流露出来。 “这些事情在主公你的心中一定盘算了许久吧。之所以没有说出来与我们讨论,只怕不仅仅是因为你所想的东西辄待完善那么简单的事情。恐怕还是因为主公你并不认为我现在已经完全控制的荆南四郡并不适宜按照主公你想的那样进行变革。毕竟,我们这里所说的,所讨论的都是纸上谈兵的东西,究竟能不能实现还有待于现实的检验。若贸然的推广开来,只怕有一个万一之后,我们辛苦了数年的事情会旦夕而废啊。”孔明的羞郝只是一下子的事情,心底始终着如何谋划发展自身实力的他,在将李晟所说的这一切变革手段和自己这边的实际情况结合起来考虑之后,得出了一个他自己也不怎么愿意看到的结论:“那就是这样的变革需要强大的实力和长久的时间来完成,宜缓而不宜急。否则很有可能因为变革引起的****,而削弱自身的实力,从而让外部之敌入侵自己。” “哎,这个我知道反正我现在也只是先在这儿和你所说心中的算盘而已。至于具体要怎样做,还需要等整个交州都安定下来之后,再由你和士元他们互相商议着完成呢。这只是一个变革而已,又不是推dao重来,在一张白纸上画画,自然需要稳妥了。攘外必先安内,这可是一句真理,我可不希望为了太过急切的变革而让我自己的实力遭受损失。和曹操、孙权、刘备他们不同,我的根基可是浅薄的很,最多也只能用暴发户来形容吧。”李晟自嘲的笑着说道,孔明说得那些他都明白,自然十分认可孔明对自己的劝解了。 “呵呵,主公明白这点就好。”诸葛亮淡淡的笑了起来,手中的羽扇在烛光的闪耀中轻摇:“主公真的打算在这交州之地进行变革的实验么?”孔明沉默了一会,突然抬起头来问道。 “怎么你认为这里不适合吗?”李晟觉得很是奇怪。 “交州并非久历战乱之地。相反由于中原的****和曹操的南征倒是有不少中原之民来到此处,使得交州成为一块比较安稳的地方。虽然还有士燮和赖恭、吴巨他们在这里争执战斗着,但战斗的规模都不是很大,只影响到了数个县城,却影响不到郡府一级,对交州本身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对于变革的需求并不是很大。我担心主公若是把这变革直接在这儿实验,是会影响到我们总体战略的。毕竟就主公所说的那样,只有军事实力的强大才能保证我们在这儿统治的安稳。若是我们为了变革而将本身就不多的军队放在这里,只怕我们很难应付接下来形势对军队的需求啊。”诸葛亮认真的想了想,觉得将李晟提出的变革之计用在这交州还是有些不妥。因为变革必然会引起动荡,而动荡必然需要军队的维持。而对于军队人数并不是很大的李晟来说,过于稀少的军队数量已经成为制约他发展的重要麻烦之一。 “这倒是一个麻烦问题。”李晟紧紧皱起了眉头,求问诸葛亮道:“孔明可有解决问题办法?” 诸葛亮挑眼看了李晟一眼,微微的摇了摇头,这才轻笑着道:“这问题很好解决,只看主公有没有决心了。” “决心?”李晟猛得一愣随即会意过来:“孔明说得可是扩军?” “正是如此。”诸葛亮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主公不愿意扩军是为了用更少的钱去训练更加精锐的部队。只是天下那么大,哪里都需要人马驻守。若是用精锐的军士去干这样的事情,一个是浪费,一个则是没有必要。眼下我们已经拥有了荆南四郡之地,很快也将获取交州,其实力和地盘都到了一个相当的地步,我想该是进一步扩军的时候了。”诸葛亮悠悠的说道。他看得出来,李晟已然心动。 第十三章 荆南整军 对于荆南的官员们来说,他们的主公李晟绝对是一位英明有为的主公。虽然年轻,但绝不浮躁,个性果断,却又善纳人言,无论做什么事情,下怎样的决定,都能够先征求大家的意见,然后在作出最后的决定,并且将这个决定贯彻下去,以到最后的结果出来。尽管在个人的爱好言行上颇有些大违常理之处,比如轻视尊卑,喜欢捉弄人等等,但这都只是枝末细节而已,算不得什么太大的过错,自然也不曾影响李晟在他们这些人眼里的看法了。 当然,这只是大体上而言的事情。事实上对于他们这些作为人家手下的人而言,李晟这位主公也着实有令他们头痛的地方。其中最大的一点就是这个主公实在太不够勤奋了,每每把原本需要他坐镇才能解决的问题推给自己这些当手下的人。虽然自己这些当手下的也可以把事情处理清楚,可……可这怎么也算是违规啊。远的不说,就说眼下吧。面对刚刚从交州那边送来的快令,身为李晟手下三大“总管”之一的庞统就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主公也真是大胆啊。居然就这么把事情交代了下来。他也不想想这事情是我们能一手操办的吗?简直就像皇帝不要了玉玺,把玉玺丢给了自己的手下一般。”庞统嘟囔着最小声嘀咕着,也不管自己所说的话是多么的惊骇世俗,就这么摊着腿很不雅观的坐在地上,随手将看过了的令书直接丢在了身前的案几上,很是不满。 “哎,我说士元,你一大清早的在这儿嘟囔着什么哪。”有人偏是耳尖,虽然听不得庞统嘟囔的明确,但也确实晓得他是在这儿说话了,于是从门外的廊边转出一个人来,却是那总理政务的廖立。 “嘟囔什么?我正烦着呢。”庞统摆摆手,又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那装着酒的小坛来,轻轻的拍开,直接灌了一口酒下腹,原本紧紧结起眉头的脸上终于露了些许快意出来。 “烦?那又是怎么回事?我可很早看见你吐出这么一个字来哦。说说看吧,究竟发什么了什么事情。”廖立径直走到庞统的对面,毫不客气的坐下,颇有些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你看看这个吧。”庞统没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提起刚刚被自己甩到案几上的令书直接交到了廖立的面前。“主公,给我们带来了了不得的命令呢。”庞统苦着脸说道。 “哦?什么命令?让我看看!”廖立被庞统说得好奇起来,接过了那份厚厚的足足有几十页大纸的令书看了起来。一时间两人无话,大厅寂静,只有沙沙的翻页声和廖立那越来越变得粗重起来的呼气声,在这一方天地间响起。 这令书上交代的东西果然是非同小可,廖立才看了一半,便很有些看不下去了:“孔明不是在主公的身边吗?他怎么也不劝劝主公?这么大的事情岂是我们这些臣子能够独立完成的?若我们今日应下了这事,只怕今后就会有人拿我们作为专权的例子,而擅专起来,这对主公的大业可是不利的紧哪。”说着他放下了手中的令书,一如庞统那样将这一份的厚重丢在案几之上,气呼呼的无礼起来。只见案几上的那份令书封后写了四个红笔大字:“整军之令”。 “孔明只怕也有他自己的打算。我等对此有所否认,那就直写信劝解就是了。不过主公这令书里限的时间颇紧,我们无论如何却是要立刻先抓紧了完成才是。”庞统巴望着廖立说道:“这事虽然主要以我们军方为主,但在某些方面也是需要你们地方上的支援才行。我刚刚看完了全部的命令,主公也已经意识道眼下我军的人数不足,正有意要将军队扩编呢。这件事情还请公渊大人多多上心哦。”征兵虽然是军方的将领出面,但却需要地方的上的官员衙役进行配合宣传方可尽得完美,故而庞统有此一说。 “明白。”廖立重重点了点头,随即有些苦恼,又有些愤恨的庞统说道:“如今主公身旁只有这孔明一人在侧,若是一直如今这般被他说动主公的话,我们可真是被动了。唉,命令下达下来可以反对,但在反对通过之前却得一丝不苟的执行——主公这规矩可也真是令我们手忙搅乱啊。”说着,廖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好了,不要再抱怨了。其实主公定下的这个规矩也不错:能把反对命令的力量减少到最小,让命令得以顺利的执行。唉,其实为官为将甚至为君主,最怕的还都是这命令不通啊。”庞统摇头晃脑说着,小小的眼睛眯了起来,给人以一种适在半梦半醒间的感觉。 “这个我也知道。不过眼下这事……”廖立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停住了,“反正我会写信让主公收回成命的,至于在主公同意收回之前,我自然不会人浮于事,来一个阴奉阳违了。反正这事情也只是配合着你们军队方面完成,主要忙乱起来的还是你们啊。士元,你接下来可有的忙了。”廖立看着庞统嘿嘿的笑了起来。这笑声听在庞统耳中,怎么也像是在一旁幸灾乐祸。 “去……去!你以为这些事情可以难得了我吗?若非这件事情有些地方需要主公的坐镇才能办得,我何必在此愁眉苦脸?你别看这令书上写的繁杂,若是让我全权负责此事的话,只怕不要等主公回来,我一个月内就可以将事情解决一个大概。”见廖立笑得如此“阴险”,庞统顿时不满起来,他有一种被看轻了的感觉,连忙大声的拍胸脯保证道。 “呵呵,说得也是你毕竟是一只小鸟呢?”廖立嘻嘻哈哈的说着,在庞统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奔出的老远。所谓“小鸟”是廖立、孔明两人对庞统那“凤雏”外号的戏称,作为平时打闹用的。作为李晟军中最被李晟看中的那位幕僚,他们都被李晟委以统领一方事务大任:廖立自是负责政务之事,而庞统专职战术军令之事,至于孔明则是李晟身旁的战略顾问了。虽然三人同处于高位,但互相之间的关系却很好。尤其是廖立在投入李晟帐下后又被李晟磨砺了几年,已经全然没有最初的那种眼高于顶,浑身是刺的毛病。对于庞统、孔明、徐庶、马良等同僚他都能很好的同他们配合,并在数年的交往中与之有了深厚的感情。诸如眼下这般的打闹,玩笑在他们看来却是很正常的——大家都是兄弟么,自然还是放开一些的好。 “去!”一只飞鞋从廖立窜出来的门中激出,从廖立的身后擦过他的耳梢,撩起一阵厉风,令他直觉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痛。他知道不好,自是要飞快的逃了,毕竟还呆在原处的话,恐怕会受到那几乎可以比拟传说中喝的当阳水倒流的吼声攻击。虽然他也不太清楚庞统究竟是怎么把这吼声练出来的,但这位看似于人畜无害的军师有这么一个绝技却是所有人都清楚的。果然在他以近乎超过音速的飞快溜出庞统所在院落的时候,一句断喝在他的身后响起了:“死水潭你给我回来!” 对此,廖立甩了甩头,狠狠的揉了揉自己那隐隐被震得发麻的耳朵,心有余悸的嘟囔着:“谁还会回去让你吼啊。除非我傻了!”说罢,却是头也不回的走了迅速。 ***** 建安十四年六月十五日,李晟发布令书,让留守荆州的庞统酌情考虑整军扩兵的事情。六月二十日,庞统收到书信,以“主上不在,事有所不可”为由请李晟暂缓整军事宜。六月二十七日,李晟回书再到长沙,乃不许庞统之再请,而坚决的把整军扩兵的事情交到了庞统的手中。 “没用还是没用!”面对李晟重新发回来的令书,庞统匆匆的看了一遍,除了苦笑之外便没有其他可以表示的了。说实话,他不想接这样的担子,但眼下主公都已如此下达了死命令,他不接也是不行。 只见那一尺见方的白绢之上,细细密密的写着几百个绳头大的隶字,却是白底黑字的将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君乃吾之肱骨也。吾既以兵事委君,自然信君之能力,荷以留守之重责,任以专权。扩军整兵之事君自可会同有关将佐地方幕僚为之,何必非要吾在一旁?有关要求条例,于令上都已经交代的清清楚楚了,君非要吾返回荆州方可为之,是作态焉,亦或是其他?” 文字不多,却是恩威并施,尤其是到了最后更是字字诛心。虽然庞统并不把这些诛心言语看得很重,但读到了此处他却也明白,事情已经到了一个决断的时候了。除非自己想走人不干,否则也只有按照主公令书上所说的那样由自己来负责荆南军队的整编了。 “算了,做就做罢!其实这也是主公对我的信任呢。”庞统小声的这样说着,悄悄的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微微的耸了耸肩膀,或许他在放宽心的同时,也感受到了李晟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担子的重量了吧。 七月初一,庞统令包括江陵太守赵云在内的所有将军除留一名副手与驻地统领兵务之外全部汇聚到长沙城内开始商议整军事宜。七月初六,众人到齐,庞统乃于太守府东厅召开会议,商讨此事。就一开始向从各地归来的将军们声明了这次整军的缘由和目的之后,庞统便命人将早就命书办抄滕了十数份的整军令书发布了下去,让这些将军们端看,以便听取他们的意见。虽然在这些将军之中很有些是大字不识一个之辈,但庞统早就命人各在他们身边配备了一名文书专门负责向他们解释令书上总总,务必要让他们明白这整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晟的大军如今拥有十万之众,这是算上了作为俘虏的赤壁降兵在内的数字。考虑到新降之人军心不稳士气低落等问题,就一般而言李晟方面是不把这自赤壁之战中得到的三万人马计算在自己军队数量之内的。因此李晟方称自己的人马时都说自己有七万带甲之众。这是李晟实实在在的军事实力,也是李晟赖以在赤壁与曹操交手,并趁机夺了襄阳和江陵的实力所在。就外人而言,他们所探到的军队数量也就是这个数——在这一点上李晟并不像江东那边总把自己的兵力藏着掖着,而是明明白白的公开出来。 如果只是单纯的整军,那牵扯到的也就是李晟作为自己军事实力所在的七万人众。但由于此刻李晟乃是在整军之上又加了扩军二字,使得庞统和将军们都不得不把那在赤壁之战投降过来的士卒也考虑在了其中。毕竟,他们原来也都是兵,虽然在忠诚士气方面庞统这边还不敢打满满的保票,但在身为士兵的实力和训练程度上,却是比那些由平民征召上来的新兵要好上许多了。与庞统同样坐着的将军们似乎更喜欢把这些降兵编入自己的麾下。 这当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这些降兵拥有的实战经验可是李晟军中的这些士兵所不能比拟的。事实上作为与孙权、刘备相并立的李晟这一方手中的军队几乎都是青涩的可以的新兵。除了甘宁的水军之外,在赤壁之战前李晟军中的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大战的经验,非但如此他们中的大多数还是第一次走上战场。若非有李晟、庞统、诸葛亮这三个强人前思后虑的照看着,又有赤壁之战完全是压着对方打的顺利之战的缘故,只怕出阵就面临如此大考验的李晟军,在经历了这么一场大烽火之后所剩的人数将不到最初征召一半。无论训练是多么艰苦,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和已然经历了烽烟的老兵之间的差距永远都是天和地的分别。即使那天地有时看来也只是一线之隔。 李晟军的主力,也就是那七万人主要分成两个部分。一个是作为李晟长沙太守的长沙城防部队,人数约有五千;另一个则是李晟成为长沙太守之后谋求自立而私自征兆的部分,大约是六万五千人。虽然在李晟立军之初就考虑到了未经战场的新兵是很难以直接参加大规模战斗的事情,并有意让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参加“剿匪”任务的城防部队与自己的私军进行一些轮换,以求让私军也具备有一定的实战经验,然而那时毕竟还有刘表看着,李晟无论如何也不敢把这样的举动做得太大,以致就这么数量的轮换下来,李晟军中只经过训练而没粘过血腥的人还是占了三分之一以上,令李晟颇感头痛。 赤壁之战虽然过去,自己这边还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但李晟和他的军师们都明白这胜利是由多方面原因合成的,并不完全是自己这边单独努力的结果。知道所谓历史的李晟明白在赤壁之战以后已然成功的代替了刘备在荆州之地位的自己所将面临的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挑战。虽然在这个挑战刚刚开局的现在他所控制的地盘远比历史上刘备所拥有的要强大的多,但与本身已经具备了强大实力的曹操和孙权相比自己这边还是孱弱的很。为了能够迅速的扩张自己的实力,李晟这才决定迅速的夺取交州,充实自己军中的钱财,并在诸葛亮的提点之下,让庞统直接进行军队的整编和扩充。 李晟军的整军方案是在原来李晟私军编制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些新的机构稍加变动而成的,即以: 自李晟以下,设立军令处和军政处两大机构,军令负责军队驻防,战略战术的策划、安排等与作战有关的事宜,军政处则负责军队粮草银饷的发放,军械物资的调用,各监军的安排及其信息情报的汇总等等。 在编制上,以五人为伍,包含正副伍长各一名;五伍二十五人为排,包括正副裨尉一名,排中设直属伍一,由副裨尉直接统领;六排一百五十人为一标,设正副偏尉各一名并监军一名;五标七百五十人为一曲,设正副裨校各一名并监军一名;五曲并一加强标四千人为一营,由偏校领军,设正副偏校及监军一名;五营并加强标两万一千人为一军设正副军将各一名并监军一名。 行军作战上,以曲作为基本作战单位,常设营,而不长设军。各营平时驻守地方,战时则由军令处抽调各营组为一军,并委派将军统领。战时将军对各营拥有绝对的管理权,而这个管理权在战后除了有特殊的必要之外即行解散。 在训练和装备的统一上,李晟的整军计划中将自己现有的十万多人整编成二十五个营。其中长枪整编营四个,弓箭整编营四个,骑兵整编营三个,步兵混合营六个,水兵营四个,水兵陆战营一个,工兵营三个。 所谓长枪整编营则是大盾兵与长枪兵混合的编制:即一伍中有两名大盾兵、三名长枪手。大盾兵装备一人半高的巨盾一面,手弩一把,短剑一把,投枪三支,以皮甲为护具,立于队伍的最前方,作战时以巨盾着地,侧身以肩抵盾,以投枪及远,以手弩及近;长枪手根据各自所占的位置不同装备一丈到三丈不等的长枪一支,投枪五把,以皮甲为护具,立于大盾兵之后,以投枪及远、长枪及近形成枪林之势,平推应敌。 所谓弓箭整编营则是大盾兵与弓箭手混合的编制:即一伍之中有两名大盾兵,三名步弓手。大盾兵装备一人半高的巨盾一面,手弩一把,短剑一把,投枪三支,以皮甲为护具,立于队伍的最前方,作战时以巨盾着地,侧身以肩抵盾,以投枪及远,以手弩及近;步弓手装备弓一把,矢两壶,手弩一把,矢二十支,短剑一把,以皮甲为护具,立于大盾兵之后,以弓箭及远,手弩及近。 整编骑兵营为轻甲骑兵的编制,骑兵着皮甲,配丈八长枪一把,投枪五支,马刀一把,弓一,矢五十,一人双马。战时先以弓箭至远处攻击,而后接近以投枪,及敌乱方可以长枪执手布阵冲锋。(马刀为李晟军新的装备,刀长四尺,可单手把握,刀身厚重,开单刃,以取代原本装备于军中的斩马剑。) 步兵营则是用于近战、混战的编制,一伍之中备刀手一名,枪兵两名,弓手两名。刀手一长柄马刀为主要武器,配备长柄马刀一把,投枪三支,以皮甲为护具。枪手一名以连丈长枪为主要武器,另配短柄马刀一把,投枪三支,以皮甲为护具。弓手装备弓一把,矢两壶,手弩一把,矢二十支,短剑一把,以皮甲为护具,位于伍之正中,以弓箭及远,手弩及近。 水兵营根据各自在战舰上的位置,进行相关的训练,至于个人的装备,则统一以回旋缥两枚、弓一、矢三十,短剑一把,为武器。这还是水军都督甘宁强烈要求的结果,如果按照李晟原来的看法,那是没有必要装备这些的。“如果到了我们的军舰要和人家面对面近战的时候,基本这战斗也要输了!”李晟是这样认为的。对于并不是很熟悉水军的他来说,接弦战无疑是一种落后的需要避免的作战方式——这一观点并不被甘宁等人认同,虽然他们也认为李晟给他们的战船是十分强大的。 水军陆战营是李晟军新设的编制,其主要的任务就是负责陆战、偷袭等等……以装备短柄马刀一把、回旋镖两枚、雷火弹十五枚、弓箭一把、矢二十、飞爪一具为武器,并以皮甲作为护具的士兵,被李晟当作精锐中的精锐来要求。就一般而言,水军陆战营除了在李晟名称和李晟自己的近卫营不同之外,其他的都是按照近卫营的标准来训练的。上船能当水兵、下步能为陆军、有马能成骑兵,都是他们最基本具备的能力。当然,能够进入水军陆战营的士兵在李晟军中所享有的待遇也是最高的。 工兵营说实在的却是李晟将后世的工兵与掷弹兵相结合而形成的兵种。“能够制造各种攻城器械、使用投石车、床弩、飞火箭车、雷火弹为主要武器。在具有一定防护条件下,具备拥有独立作战的能力。”这便是李晟对他们的要求。尽管在这整军的最初,他们不太可能拥有如此高的水平,但他们确实是要往这方面发展的,在今后一年的时间里。 整军扩编的计划是分成两个部分来进行的,第一步分就是在一年的时间里完成这十万人二十五个营的整编,这是作为李晟军主力野战部队使用的,而第二步则是在十万人的基础上扩展出所谓的十万城防部队也就是戍卫营,这一部分大约是六十个营二十四万的规模。这数量虽然很多很惊人,但在事实上却不是那么恐怖的。与完全脱产并作为攻击部队的主力来说,这二十四万的戍卫营简直可以算是曹操那边的屯田部队和新兵营的结合体。没有什么整编混编的区分,基本没有皮甲的保护,戍卫营的士兵都是刚刚告别家园被征召上来的百姓,是作为那十万主力的后备力量和协防力量使用的。 他们的出现是李晟根据后世的兵役和眼下自己的要求而提出的。在整编的方案中,李晟军的士兵只需要服满十年的兵役便可以申请退役。而这所谓的十年期中又只有五年是作为正规兵役存在的。即是说一名刚刚为召入李晟军的士兵必须先在戍卫营中呆满三年,在屯田的同时进行一名士兵的训练,然后根据自己的意愿和上级的要求分配到各个主力中去,随主力参加五年的作战,挨这五年作战期满,则退回到戍卫营中,作为戍卫营里的基层骨干,为戍卫营培养新的士兵,并逐渐适应所谓没有血腥的生活,并在之后的两年里退役。 相较而言,十年的兵役期比后世那短短的只有三年的兵役期相比实在是长了不少。本来李晟也是想直接套用着后世的办法,但在反复的盘算考虑,自己眼下所面临的形势需要之后还是很无奈的放弃了那样做:“没办法呀,这个时代人的水准,尤其是来当兵之人的水准实在太低了。”李晟无奈的头痛着。在他看来新招来的士兵没有经过两年左右的教训根本就不可能养成一个士兵的模样,这令他不得不设立一个前三年的“缓冲期”。至于那后两年则是出于对士兵自身情况的考虑而设的:在南下的人流中李晟见过一些为了逃离血腥而离开军队的人,他几乎都从他们的身上听到过这样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想在血的厮杀中存活下来很难,而存活下来之后想重新归于平静更难。所有的人都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将那一闭眼就看得见血淋淋的战场之景从自己的梦消除,慢慢的才习惯了原本就应该属于自己的平淡。 “那几乎是一段难为兵,难为民的日子。内心的痛苦比身体上的疲惫更盛。”一位小读过几年书,最后当上一个小军官的荆州兵如是说道。 李晟想想就理解这种感觉,他听着他们对自己的描述,结合着后世听来的那有关退伍之人难以在社会上生活的种种,便决定设立了这最后两年的缓冲期,并从原则上确立了所谓退役兵的安置办法——反正荆南之地地广人稀,既然我们人少,那就蓝这些退伍兵都去种田吧,一人给他们分上十亩田地,似乎也就够养活一家子的了。李晟具体没有算计过这个时代养活一家人究竟需要多少田亩,因此他也只是确定了这么一个原则,而将具体的数目交给廖立、庞统他们负责。因为不止一次听历史课上老师们讲述中国人对田地的渴望,李晟便直觉的以为分给他们田地是对他们最大的奖赏。 十亩地只是一个服完十年兵役,没有任何军功的老兵所能领取的数目。而就现在这个乱世来说,能在十年的兵役中活下来,却没有任何军功实在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要么死亡、伤残、要么杀敌立功,这个时代的军队就是这么残酷。于是,李晟根据秦朝的耕战奖惩政策和后世的军衔制度,设立自己这边的士兵军功等级:每获取敌人首级五颗或俘虏敌人三名,着升军衔一级,每升军衔一级则获取田地亩数增加五,也就是所谓“一个敌人的首级值一亩地”的办法。另外规定,士兵因兵役或战功所获取的田地其所有权归于“国家”(现在是李晟自己所有),士兵及家属只拥有土地的耕作权,耕作权允许恩及两世,两世之后则将田亩数降为原本田亩数的一半归于军属所有,而另一半则重新收归“国家”。战死者按照战死者的军衔的上两级,也就是加封十亩地给予战死者的亲属;而伤残者则根据伤残着军衔等级的上一级到两级,加封五到十亩地给伤残者或其军属。 至于军衔则分为:卒、兵、士、尉、校、将、帅七级分为二十一阶:卒者,初入伍之人也,分上、中、下三阶,其家属享受十亩田地的待遇,兵役前三年,按年提升军衔,不加入军衔田亩制之中;兵者,征战之士也,分上、中、下三阶,主力军中之兵可以为之,按斩首数目而获衔,按军衔田亩制获得相应的田亩奖励,下兵十亩地,中兵十五亩,上兵二十亩;士者,伍长之从也,分上、中、下三阶,按斩首数目而获衔,按军衔田亩制获得相应的田亩奖励,下士二十五亩,中士三十亩,上士三十五亩;尉者排、标之长也,分上、中、下三阶,按斩首数目获衔,按军衔田亩制获得相应的田亩奖励,下尉四十亩、中尉四十五亩、上尉五十亩;校者,曲、营之长也,分上、中、下三阶,按斩首数目而获衔,按军衔田亩制获得相应的田亩奖励,下校五十五亩,中校六十亩,上校六十五亩;将者,统军之长,分上、中、下三阶,按战功或众议而获衔,按军衔田亩制获得相应的田亩奖励,下将七十亩,中将七十五亩,上将八十亩;帅者,将将者也,为尊衔,按军衔田亩制获取百亩田地为奖励。 由于使用了一人为兵全家受益的奖励制度,使得李晟军的士兵们能够安心的作战而不必顾虑身后的事情。因为他们都知道,只有自己在前方杀敌更多,获得的军功更大,他们在身后的家人才能活的更好。 建安十四年七月的这场整兵运动,令李晟军的军力和作战意志都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它使得李晟军成为天下间最不怕死的军队之一。 第十四章 士燮的心 当荆南的那场被称之为“七月整军”的军队整编运动在长沙出炉并逐渐像荆南的所有郡县扩展的时候,计划,或者准确的说是一个天大的阳谋,在郁林郡城里紧张的进行着。审判,一场令以士家大族颇为头痛的审判搅得受李晟之邀而来到这里的士燮揪心不已。 豪族大门之间历来有所谓的联姻习惯,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令他们彼此间的纠缠绝不是像外头所说的那样可以简单的用谁是谁的敌人来概括的。虽然李晟现在着手对付的只是郁林郡里的几个不长眼的家伙,可是他选得人重要,牵扯的范围极大,却是关连到了好几家与士燮本身很有关系的家族。由于李晟打得是为平民出首的理由,做得是行上士大夫的壮举,使得几个被牵连到的家族不得不联手起来,一方面着手与李晟抗衡,一方面则逼迫士燮插手此事,让他不得不从自家大本营所在的交趾来到现在作为李晟行营所在的郁林为这些不长眼的渣子向李晟这个“小狐狸”陈情。 “却不过人情啊!”被要求在驿馆里住下的士燮面对刚刚从李晟那儿获得的情报无可奈何的叹息着,眼睛漫无目的的投向虚空之处,其中充满了锐利:“若不是那些个家伙用退兵的伎俩压迫我过来,我只怕理都不想理这些事情。你看看他们,那做得算什么事情哦!”他知道那些情报里头写的都是真的,心中不禁对那些犯了事情的人生出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怨怼。 “大哥,莫要生气,莫要生气嘛。”跟着士燮一起来到这里的士壹一脸讪笑的劝解自己的兄长:“这些人做的事情确实是有些不规矩之处,可那也只是末节而已。大哥切不可关注了末节而忽略了事情的本质啊。” “哦?这又是怎么说?”士燮对此自然也有了一丝明悟,但他还是想好好的听听自己弟弟的建议。对于此刻站立在自己身旁的大弟,他可是对之抱有很大的期望。而士壹也没有辜负这种期望,不敢说和中原的那种种的强者相比,但至少在这交州偏远之地,他士壹倒也算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物,不但是弓马之术娴熟无比,郡县之政老练万分,更是善于处理那各家族之间的关系事务。如果说身为家主士燮是交州南边的领军人物的话,那作为士燮最为倚重的兄弟士壹无疑是交南之地的谋主了。很多事情士燮都是与他商量过了以后才有决定的。 “士家之人犯事之事,古来有之,那李晟一个外来人秉公而办就是了,用得着这样闹得满城风雨吗?我看他真正的意思并不在于此处,而在于我们这些交南之人啊。兄长难道没有看到李晟这儿给出的大都是交南之人的记录吗?交北之人虽然有一些,却也是和交南关系密切的人家,至于与赖恭、吴巨他们这些人有关的却是一个都没有。这说明了什么呢?还不是李晟想利用这事情来打压我们。”士壹很有自信的说道,他觉得自己已经看破了事情的全部。 “那你认为我们要怎么做呢?难道就此不理这一回事?”士燮微微的提高了些许声音,赶忙的询问道。他显得十分焦急,额头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似乎有些张惶无措的模样,但这只是他的表面而已,事实他那平静的眼神已经明显的表露出他的镇定从容,对于这件事情他以有了自己的看法。眼下所在乎的也就是自己这位大弟与自己所想的究竟是不是相同了。 “不理?除非兄长打算就此放手坐以待毙。”士壹是士燮的亲兄弟言语间自然就少了那么许多顾忌,直接就点出了放手的最坏后果。 “那么插手此事?就这样向李晟求情?”士燮也明白那样是不可取的,当场就改弦更张试探着换了一个说法。 “如果是这样那兄长就等着做孤家寡人吧。到时只怕李晟一有所动作,第一个开门迎接李晟的就是我们城里的百姓。毕竟那些人做得事情,已经被李晟公告了天下,谁都知道他们是一个怎样的货色。若是我们替他们求情,只怕会失去民心。”士壹冷冷的说道,同样也给自己的兄长提出了这么一个可怕的后果。 “那你说我该如何?”士燮更加无奈的问道,“不能抽身,也不能求情。难道我们就这样僵着?恐怕这也不行吧。李晟是不会那么轻松就放过我们的。他既然挑起了这件事,那他在这事之后肯定还留有后手。” “那当然是肯定的了。李晟的实力虽然是天下大诸侯中最弱的第一个,名声也不怎么彰显于世,但从他一贯的表现来看,能忍,能用谋实在是他得以成就眼下基业的最大成功之处。对于这么一个懂谋略的对手,区区一个计划怎么可能没有后手呢。”士壹点着头说道:“就我看来,他们眼下所做的一切都是早已算计好的。正如兄长所说的那样,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抽身会引起世家之人的反对和背离,而我们插手着有可能引起全交州百姓反感。看样子,我们似乎只有僵持下去。而显然的,继续这样的僵持只怕李晟又会动什么脑筋来对付我们,若是用两头煽动的办法,只怕我们真要两边得罪了。” “那我们该如何呢?”士燮再次问道,额间隐隐有冷冷的汗水渗出。他虽然也想到李晟在眼下的手段之后还有下一步的后手存在,但这个后手究竟有多少可能他却是考虑得不多,尤其没有想到如士壹所说的那样用两头煽动的办法来对付自己:“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想我们应该先插手此事,暂时稳住李晟,让他先不存那么一个继续煽动下去的想法。其次,我们一方面要让南边的人相信大哥已经确实的向李晟求过情了,只是因为李晟的不同意而失败,另一方面着必须向百姓有所交代,必要时应该发布罪已书之类说法。总的来说,那些人的死活和我们都没关系,无论是百姓还是世家,只要我们能给他们需要的,他们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摆平。至于最后的李晟这边,大哥只要记着不能让出交趾和南日,不能失去对士兵的控制,其他的李晟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他们。毕竟无论是我们,还是赖恭,抑或是李晟自己都明白一点,那就是李晟对于交趾的管理眼下之可能是表面上的。李晟是要争霸天下的人物,他是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区区的交州而用尽心力的。对于他李晟来说,敌人是在东面、北面、西面,而不是几乎无关紧要的南边。”士壹这样向自己的兄长建议道。 “也就是说我们要投降李晟,对李晟作出让步是吧。”士燮的眼神一下变得锐利起来,他紧紧的盯着自己的弟弟。 “没错。”士壹重重的点了点头,迎着士燮的目光没有一点退缩:“这事情难道大哥没有一点想法吗?我想还不至于吧。若是不想投靠李晟,那大哥还来这里做什么?” “呵呵,来这里只有投靠李晟吗?”士燮看着自己的弟弟轻轻的摇了摇头:“阿弟啊,你想得还不够久远啊。虽然对形势的分析很到位,但对于未来的路你看得还不够多。交州不可以自立,这是没错的。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自立的实力。但要投靠的人只有李晟?这就不一定了。我来这里只是想看看李晟这个人究竟怎样罢了。至于是否要真的投靠他,却还得看过之后再说。事实上,就我的估计,我们眼下面临的困境最多只有一年。如果我们能撑过这一年的光景,今后的路就多了。这也是为什么李晟会这么急切的在赤壁结束之后就南下的原因。” “一年?为什么这么说呢?”士壹好奇的问道。他显然对自己兄长说提出的这个说法感到惊讶:“难道一年以后会有什么不同不曾?” “呵呵,不同?当然会有不同了。”士燮笑了起来:“阿弟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北上许昌吗?” “难道不是为了投靠曹丞相?”士壹略有些狐疑的试探道。 “当然是为了投靠曹丞相。”士燮重重点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刘表还控制交州的时候去投靠曹操吗?” “因为曹操是天下第一强的势力,大哥看出刘表是不能抵抗曹操的,荆州迟早会被曹操所有吧。”士壹当初也参与过士燮投靠曹操的事情,故而对兄长眼下的这个问题回答的十分肯定。 “岂止是荆州,当时我认为全天下都将会落入曹操的手中,却那想……唉,事事无常哪!”士燮的声音一下子低落了起来,其中充满了无奈。 势力小者只能投靠势力强者。在这个乱世之中,不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就是要依附强者而存。当初刘表还在的时候,刘表无疑是这样的强者,所以交州依附于他,听从了刘表所任命的赖恭、吴巨的管理。而曹操行将南下的时候,不但荆州的人想投靠曹操,就连远在天南的交州也有人想投靠他——士燮就是其中的代表。然而一场赤壁的大火却让这种投靠成了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被击败且在短期之内不可能南下的曹操已然丧失了与交州接触,并且控制交州的实力。这令士燮他们不得不改弦更张。此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一共有两位主子:一个是直接控制了荆南坐拥雄兵七万,更用计袭取了江陵和襄阳而让曹操仓惶北窜的李晟李子旭;另一个这是历经三世而具有江东,拥有战船千艘,作为赤壁抗曹之主力而存在的孙权。两边都是年轻人,两边都是原来就不怎么闻名于天下,而靠着这赤壁一战令天下震惊的后起之秀。究竟要何去何从,交州这边还是颇需要费一些思量的。 本来赖恭和吴巨已经抢先一步投靠了李晟,那算是他们敌手的士燮应该很自然的去投靠孙权才对,但士燮没有。因为他看清了眼下的情势知道江东那边对自己的支持绝对没有眼下李晟对自己的威胁来得大。虽说江东和李晟已经是盟友了,但在现实的利益面前,在一个州的地盘面前,有什么盟约是可以长久的呢?李晟已经把他自己的军队开到了苍梧直接威胁到了自己,而江东那边还在纠缠于淮南的争夺,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山越的制肘,两相对比似乎靠向李晟这边才是最好的抉择。 当然李晟还年轻,还可能有许多不周到之处,他究竟有没有海纳百川的肚量士燮并不清楚。对于李晟这个新冒起的人,他对他知道的并不多,因此也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对方会在赖恭、吴巨两人已经投靠了的情况下,还会接纳自己。这是一个不确定之处。因为不确定,使得他心中有些忐忑。其实就他自己来说,他还是更倾向投靠于孙权的,至于曹操那已经彻底是没有指望了。 “与我们交州相接的是荆、益、扬三州。益州的刘璋暗弱,无所作为,我们切不用说他了。眼下能够让我们交州投靠的也就是荆州的李晟和扬州的孙权。荆州的李晟已经来到了这里,我们暂且不去说他。只是那扬州的孙权,对我么交州虽然有心,但却也是无力的。他如今正被拖在淮南与曹操对决。估计等他们之间分出结果,也要近一年的时间吧。更别说孙权自己那边还被山越人牵制着呢。我想及时孙权有心来着交州也是一年以后的事情。”士燮思量着解说道。 “那又将如何?”士壹不解的问道,“如果有孙权的人加入又如何呢?难道说孙权就一定会给予我们更好的待遇吗?” “那倒不是!”士燮轻轻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孙权的人不一定会给我们更多的好处。但同时有李晟的加入那就不一样了。若是孙权和李晟同样来争夺交州的话,那我们就好像是那待价而沽的商人一般,手中有了别人期望的物品自是可以奇货而居了。”说着,士燮叹息起来,似乎为眼下并不能这样而可惜。 “我明白了!”士壹的眼睛猛地一亮随即又黯然下来:“不过还要一年的时间啊。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是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了。”他也有些感叹,但更多的却是好奇:“大哥早已想到了这些,那对于我们今后所要行走的道路肯定有一番自己的看法。还请大哥务必指点于我。” “是这样没错。不过只要看准的时机,操作的好。想要让我们家族获得最大的利益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士燮沉稳的说道。他是大哥,是家主,这么一分镇静的态度自然不是士壹可以比拟的。 “具体……?”士壹期盼的望着自己的大哥。 “具体?现在没有具体。”士燮轻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对李晟了解的还是太少了,无从直接对他下结论。因此我打算先和他见上一面再说。我想用自己的眼睛先看看这个年轻人究竟值不值得我们投靠,而他为了我们能够投靠又究竟能拿出多少利益来。” “啊?居然是这样?”士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就为了和李晟见上一面,而亲自来这郁林,大哥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莽撞了一点。万一李晟翻脸,我们可就不好办了啊。”士壹对此焦急不已。 “翻脸?我想是不会的。”士燮固执的摇头否认道:“我想比起其他人,李晟应该更在意我们的生死安危才是。毕竟,想要成为夺取天下的人,关关靠一些小伎俩是不行的。我们光明正大的来到这里,却是孤身,若他就此把我们软禁起来,或是处决,只怕对他的名声不好。李晟可不是孙权、曹操这样的大势力,他是没有多少名声和基业可以败坏的。而且我已经留言给阿徽了,让他在交趾与郁林的边界保持相应的压力,以应策我们的行动。若我在这里有什么意外的话,他将直接成为士家的领袖。” “这……”听大哥如此说法,士壹的心非但没有放下来,反而变得更加不安了。自己的侄儿,大哥的长子——士徽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别人不清楚,他这位从小就看着他长大的二叔还不清楚吗?尽管士徽一向都表现得乖巧聪慧,几年的学习下来也算是文武有成,但士壹却明白他在这有成之后,却是个性上目中无人,眼高于顶。在地方,和那些纨绔一样的胡闹,只是他胡闹时用了一些小聪明,而没有把事情变大;在军中,身为少将军的他居然不能容人,睚眦必报,虽然不曾闹出什么大麻烦,却也让军中的气氛变得极不协调。这还是他在有自己和兄长看着的情况之下如此呢。眼下让他独领一军,他究竟会作出怎样的举动,士壹实在是担心的紧。他望着自己的兄长,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兄长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的儿子太过自信了。眼下只怕我说什么,他都是不会相信的吧。”看着士燮脸上那一分兴奋,士壹无奈的苦笑起来,“希望没有万一。” 与李晟的会面是在来到郁林的五天之后,在郁林太守府里的后花园里进行的。或许李晟早已考虑到了士燮与赖恭不对付的问题,这次见面只有郁林太守韩玄和李晟自己带来的军师诸葛亮作陪,而赖恭则被实现说服了,并不曾呆在李晟的身边。是正七月,正是一个花果齐现的日子,整个后花园里既充满了桂花的芳香,也全然可以看到荔枝、龙眼之类属于南方特有水果那满满淋上枝头的俏影。天已是很热了,不过对付正在要会谈的人来说,由于上有树荫遮挡,旁有水车轮转,虽然微微的还有一些闷气,但也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中。 士燮来到后花园的时候李晟就已经在了。只是他并不是老老实实的端坐在后花园里那个作为会谈之所的亭子中,而是径自呆在了小溪之畔用手中的碎末逗弄着溪中的鲤鱼。这本是一副充满了闲情逸致的逍遥之景,然而就士燮自己看来,李晟如此的做为却是充满了持凭的自信。“他究竟为何会有如此的自信呢?”士燮胡思乱想着,心中猛地有种不好的感觉。 既然来到了这里那自然就是李晟的客人。还当士燮出现在这庭院门口的时候,就早有人向李晟汇报士燮的到来了。只是得到了汇报的李晟并没有任何举动,他还是专心致志的和孔明一起逗弄着观赏着眼下溪中着一尾尾灵动多变的鲤鱼,看着它们在水中嬉戏的欢景,感受着他们的快活。直到士燮走到了自己的身边也不曾抬起头来,只余下站立在李晟身边的郁林太守韩玄尴尬的对刚刚来到此处的士燮报以苦笑。 看着并不理会自己的李晟,瞅着对自己苦笑的韩玄,士燮的心可谓是百味丛生。在自己的地盘上,他可是呼风唤雨称霸一方的豪杰,在整个交州,他也算是有数得上名号的群雄,几曾何时被人如此的看不起过呢?对着李晟的背影,他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 “我士燮好歹也是坐拥三郡的交南之主,居然就被你这么一个小毛头如此的对待,也太瞧不起人了吧。客人来了,非但不站起来迎接对方,还以背影相向。这实在是失礼,真正的失礼。”士燮暗自恼火着,心底甚至有了就此转身离去的冲动。他是豪族的子弟,即使平时没有表现出来,其本身也是有自己的骄傲。如果不是处于对整个家族的利益考虑,不是眼下李晟带来的压迫过于强大的话,他根本不会屈尊降贵的来到这里与这么一个年轻的“暴发户”见面的。李晟在他这样的士族眼里就是十足的暴发户,论基业没基业,论家族没家族的。虽然外面的人都传说李晟是昔日党人领袖李膺公的后人,但此事并没有被确切的证实,故究竟有几分可信,士燮并不清楚。即使真的,在心中的怒火还在燃烧的情况,他也是不愿意承认的。 正待发作走人呢,却看见那李晟悠悠的站起身来,一脸微笑的望着自己:“士燮大人,李子旭这边有理了。”他说着拱手躬身向士燮拜了一拜,却是依足了礼数,全然以后辈拜见长者的规格来做的,让士燮既尴尬又惊讶的卡在那儿,一时间不晓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好。如果李晟真的不理自己,那自己当然可以愤愤的离去。可李晟眼下却是微笑而谦卑的对自己行礼,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自己似乎也不能对这李晟太过。 没奈何下,士燮也只好上前一步向李晟回礼道:“见过镇南将军大人。” 关于见了李晟之后要怎么称呼这位年轻的大人,士燮可是思量了许久:不能称呼李晟为长沙太守,因为那样似乎是太瞧不起李晟了,长沙太守只能管一郡之地,而李晟眼下不说交州,就在荆南也关了四郡,远不止长沙了;当然也不能一见面就称他为州牧大人,因为自己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投靠李晟,而只是想先看看再说,故而有着明确只代意向的交州牧也是不能往他的头上套;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镇南将军这么一个头衔比较适合了。镇南者,镇守南方尔,无论是荆南还是交州都算是镇南的范畴,而这个范畴有没有实际的指向,最适合于眼下的含糊了。——士燮最终作出这么一个决定。 听士燮如此称呼自己,李晟微微的一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似乎已经了解士燮心中所想的那些。他上前半步一把将士燮扶住,笑呵呵的对士燮说道:“对于太守大人我可是久等多时了。因为等的久,故有些无聊。我这个人是耐不住无聊的,有所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不敢,不敢!”士燮客气的连连摆手道:“将军实在太客气了,老朽愧不敢当啊。” “哪里有什么不敢的呢?”李晟呵呵一笑,伸手便引士燮往原来准备好的会客之所,那位于树荫之下的凉亭。分了主从坐下,双方在稍稍的客气了一番,李晟便把自己的军师诸葛亮介绍给对方。“这可是我的张子房哦。”他意有所指的说道。 听李晟这么一说,士燮在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之后,却也恰到好处的赞赏道:“卧龙先生之名,我数年前就已经听说了。尽管早已听闻先生和镇南将军大人一样都是年轻人,但如今一见还真是有后浪盖过前浪的感觉啊。我们都老了,就如今赤壁之战的情形来看,今后恐怕都是年轻人的世界了。” “大人可是高赞了哦。”诸葛亮连忙谦虚着,随即将话题拨向了正事:“我想请大人加入我军的大业之中,未知大人意向如何?” 或许士燮自己还存着对李晟观望的心理,可是李晟却决没有想让士燮就此敷衍过去的想法。无论是李晟还是诸葛亮,对士燮这边的态度都十分的明确,那就是要让士燮直接开口表态,是否接受李晟对交州的管理。如果是,那自然还可以让步一些利益给他。如果否,那没有任何话好说了,只要准备开战就好了。 眼下李晟自以为己方在交州的优势已然十分明显。在按照自己最初所制定的那一系列计划对交州北部三郡的那些反对者进行打压拉拢之后,交州北边的人已经没有多少敢反对李晟的到来了。随着赖恭和吴巨两人手中军队在李晟这儿的初步整合,李晟已经能够比较放心的将自己带来的两万人众布置在郁林的南线,一切就等这边命令的下达便可以对士燮的交州军进行打压了。 是以,李晟打算直接和士燮摊牌:是战?是降?他不想在模糊下去了。 “加入将军的大业?如果将军有成功的可能,我自然是愿意了。但据我所知,将军似乎是江南三家中最弱的啊?尽管说投靠将军,我们有可能拿到的更多,但作为一家之主,我不得不为我的家族考虑一下。”南交之人,发家大体以商为主,对于利益他们并不讳言,是以在诸葛亮明白的表达出摊牌的意愿之后,士燮也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希望得到的利益。 第十五章 惊变 士燮与李晟的会面用去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他进去的时候是面无表情的和自己弟弟一起进去的,而出来的时候却是在李晟和诸葛亮的陪同下春风满面的出来。虽然除了李晟自己、诸葛亮、韩玄以及士燮、士壹等直接参与会面的几个人之外并没有人真的了解李晟与士燮之间的协议究竟是如何,他们究竟谈了什么,但他们看到士燮和李晟那融洽的模样,以及士燮在举止行动间隐隐表现出来的那种对李晟的尊敬,他们都明白士燮已经投靠了李晟。 “快!快!快把事情传报给曹丞相。李晟已经取得了交州,其实力又有了进一步的提高。我们对李晟的关注应该更大一些。”离郁林太守府不远的一栋屋子里,几个很有些鬼祟的人紧张的说道。 “是!”其中的一个人连忙应道。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响起,似乎他们自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于此同时,在离这个属于曹操的情报据点不远的另一条大街上,同样注视着这里的几个人却是不无叹息的说道:“李晟大人的动作可真够快的。时间,我们已经没有了时间。李晟与士燮两人之间的协议,让我们失去了交州。唉,看来我们对这儿的攻略还是要等上几年啊。” “要把这边的事情马上汇报给主公。”当中的一人这样建议着。 “那是当然。不过我们这边的行动不要就此废止掉。交州,我们是一定要拿得。即使少了士燮,我们也可以找其他人做代理,想必交州的大族中期望能够得到更多的并不在少数。”第三个人最后拍板作出了决定。 “说得也是!”他们赞同,接下来自也是一阵鸡飞狗跳的忙乱。 且不说这郁林城里各方的探子们如何的忙乱吧,眼下李晟和孔明却是对座在与士燮会面的凉亭之中相视而笑。今日的事情十分成功,这令李晟和孔明高兴不已。虽然他们都不怕和士燮打仗,但能够在不打的情况下就获得士燮的投靠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即便因此而损失一些利益,作出一些让步,也是可以忍受的。 “这可是主公的鸿福所致哦。”孔明笑着对李晟说道。 “哪里的事情呢?方才你也不看到了,这事情可是如同商人讨价还价一般,一点一点的说下来的。唔,交州之人,尤其是交南皆有从商之风啊。”李晟摇了摇脑袋,淡淡的一笑,却对孔明的称赞不置可否。 “呵呵,无论是主公之气感动了士燮也好,还是士燮的利益被我们一一满足了也罢,总之能如此顺利的取得交南之地,完成对交州的掌控,对我们来说总是一件好事啊。既然是好事那自该笑起来,主公如此可就太不可爱了。”周围无人诸葛亮自是毫无顾忌的打趣着李晟。 “不可爱?”李晟闻言一哽,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起来:“孔明你这话说得可真够绝得。不过,我没笑倒不是不高兴,而是我正思考着以后的步骤呢。前途茫茫,取得了交州只能算是我们完成了第一步而已,后面的事情还需要你和兴霸将军一起负责呢。你也知道的,我之所以要南下交州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建立能够在日后平衡江东之力的水军。而眼下水军还没影呢,我们能得到的也就是能让我们建设水军港口的土地罢了。” “这说的也是啊。”诸葛亮微微的点了点头,却又笑了起来:“说实在的我很佩服主公你的远见。亮小时候也看过大海,自然知道和大海比起来我们这边的江水可都算是含情脉脉了。江东所依凭的不过就是能够把握长江的水军而已,但我想我们只要把我们这支在海上训练起来的水军带好,江东那些只能长江上威风的水军根本就不足一提了。不过,我估算了一下这海上的水军所需要花费的可是比江上的要多上许多哦。未知这个军费主公打算如何解决?” “唔,这倒是一个问题。”李晟沉吟起来:“开发军港要钱,建造船厂要钱,训练军队要钱。钱,钱,钱,天哪这搞下来不怕好几十上百万吧。我还要养着荆南那十余万的部队,这钱从哪里来啊?”李晟抓狂了,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一些,把自己所筑基业的架子扑的也太大了些。“怎么办?孔明教我。”没奈何,李晟只好低下声来恳切的询问自己的军师了。 “以荆南的赋予供给荆南之地的军队已是足够了。至于这交州之地,主公还是要想办法在这里自给自足出钱粮来才是啊。”孔明微微的一笑,却不明白的将答案告诉李晟,而是比较隐晦的给他提点出一条路来。 “在这儿自给自足?这怎么可能?本来,我还想在这里除了海军之外再训练一支步军出来呢。”李晟摇着脑袋说道。 “步军?”诸葛亮微微的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主公难道想收本地之人为我所用吗?” “是啊。这些当地人个字虽然小了些,可却是相当的强悍,而且很善于在丛林之中作战。我想在这里组建大约两个军的人马,一个可以用来调动的,一个则可以用来镇守。”李晟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孔明:“以后我们是要进军西川的。川中多山,其军颇习山战。若我军与之会猎于山中,恐怕我军不敌。故而需要有这么一支专门精炼于山地的队伍存在。” “嗯,确实有这种必要。”诸葛亮想了想肯定的点头下来:“既然如此,那就组建一支四万人左右的队伍吧。以我们手中的两万人做骨干,再新吸纳一些士兵进入,我想至多有一年这队伍就可以成军了。交州本地的土民,这身体可不是盖得。” “那这钱……?”李晟微微的迟疑了一下,他还没有想到究竟该怎么解决眼下的问题。 “交州之地,道通三州,利尽南海,怎么可能会没钱呢?”诸葛亮微笑的说着,轻轻的对李晟眨了眨眼睛,其中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已是不得而知了。 “是啊。”李晟恍然大悟的拍起了自己的脑门:“交州之地,道通三州,利尽南海,怎么可能会没钱呢?呵呵,他们不但不会没钱,反倒是非常有钱才对。毕竟,交州的繁荣就眼下而言是靠商业得来的。而天下的士农工商之中又有什么是比经商挣钱来得更快的呢?”李晟想着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刚刚因为钱的事情而有些苦恼的脑袋瓜子迅速的转动起来:“钱,没有人会嫌多的。唔,虽说交州眼下的繁荣靠的正是商业,但是和中原的大州诸如荆州、徐州之类的地方比拟起来,交州还是想得有些贫瘠了,它还大有可以发展的空间。比方说交州的经商,我想是不是可以将原本又世家大族控制的航海经商,变成由官府组织,由豪族出力的共同体呢?到时我的水军发展起来,正可以让他们护着商船出海,一来可以锻炼水军的能力,二来也正好可以从商人的经商中分出几万羹来。好,太好了。这真是太美妙了。我听说这个时候似乎已经有人去了印度,这说明我们的海船还是不错的。既然我们已经可以去印度,那么往西再远一点可以去大秦,往东再远一些可以去高丽,可以去倭国。哈哈,倭国这可是又弱又好的的地方,我记得上面是产银子和金子的,这些都完全可以作为货币来使用。只要我能把这航海贸易搞得好了,不但养上这么一支水军没有问题,就算在扩编十万的军队也没有问题啊。未来一片的光明。”想着想着,李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闹得身旁的孔明见了直有些莫名。 “主公为何发笑啊?”诸葛亮不得不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想到可以让我们发大财的办法?”李晟笑着说道,简直是得意忘形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让人总觉得他很张狂。 “发大财的办法?”诸葛亮好奇的看着李晟,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心,“主公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眼神是有,但却很不正常。刚刚说那话的时候,眼睛简直变成了孔方兄的形状。莫不是中了什么邪魅?”对于李晟的兴奋,他并不能理解。 “是啊。”李晟重重的点头:“我们现在有了交州之地,就可以建设优良的深水港口。这不但对我们发展随军有着天大的好处,就是对我军的财政也有着非常大的作用。‘交州之地,利尽南海’这话可是一点错也没有啊。交州人善于远洋,近处可以到南部的诸国,远一点的也可以到身毒等地。这些地方对我们所拥有的东西如丝绸、瓷器之类可是喜欢很。虽然每一次交易的船队来往需要很长的时间,可交易的获利却是几十上百的倍数,可谓是厚利了,而且其中还远远没有达到饱和的程度,大有开发空间可言,正可以弥补我们发展的所需。” “几十上百倍的利润?”诸葛亮听李晟如此的说来,不由之主的伸出手想摸一摸李晟的额头:“几十上百倍的利润,那怎么可能呢?主公莫不是想钱想昏了头?”他虽然不曾看不起商人,但对商人的事情也基本上没什么了解,自然也就不明白这远洋贸易的好处了。 “不过……”诸葛亮轻轻的摇了摇头瞅了瞅李晟那几乎兴奋到疯狂的脸面,终究还是没有把那质问的话说出来。他重重的咳嗽两声,算是清了清自己的喉咙,便将话题撇开了:“主公,无论是发展远洋贸易也好建设我们的水军也罢,都需要港口进行周转,未知主公对此可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那是有的。”听孔明提起这个现实的事情,李晟微微一愣,脸上的兴奋止住了,随即命人取来交州的地形图,用手指着地图上后世所知的广州、香港、海口、徐闻、钦州等地的位置说道:“我打算在南海、朱崖、合浦三郡的所在设置港口,其中南海郡设置两个港口,朱崖郡两个港口,合浦郡两个港口。就现实而言朱崖郡与合浦郡的港口,统治其地的士燮对之都有了一定的开发。唯独南海一地,却是得我们从头开始啊。” “唔,这也算是大计划了。只是有必要一开始就把架子铺得如此之大吗?”诸葛亮看了看李晟在地图上比划的那些地方不置可否的问道。 “呵呵。”李晟淡淡的笑了起来:“架子是很大,但却是有必要的。至少,在南海郡开两个港口是很有必要的——一个作为军港,一个作为商港。其实我心目中的最好军港并不是在南海郡的南端,而是在朱崖郡的对岸。不过,现在是没有办法了。朱崖郡还是士燮的地盘,它对面的那个岛离徐闻港太近,却是不太好管理。现在只能将就着先用南海郡的这个港了。嗯,这个港的名字我也已经想好了,就叫它香港吧。”李晟说这话时,眼睛幽幽的朝向了南方,一时出神了,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既然主公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只好同意。还好这些年还剩下一些结余,否则还真不好一下子开工两个港口呢。”诸葛亮觉得李晟说得很有道理,虽然略有些心疼在这儿的开销,但为了李晟所言的大计,即在联盟之中要保证自己的主导强势地位,他还是颇赞同发展一支远强于水军的海军。 “放心吧,放心吧!”李晟轻轻的拍了拍孔明的肩膀,微笑的说道:“两个港口真正要我们从无到有完全用钱财堆起来的也就是香港那一个地方而已。至于南海郡城外的那个港口,我自有办法用最少的钱建成。” “什么办法?”孔明好奇的追问道。 “招商!”李晟神秘的笑了笑,轻轻的吐出这两个字来。 “招商?”孔明默默的琢磨着这两个字。 ***** 建安十五年七月十六日到七月十九日的三天里,李晟都与孔明,还有韩玄、赖恭等人商讨如何在香港建设军港的事情。那时的李晟和孔明都以为交州的纷争已经到了可以告一段落的时候。与士燮会面的成功,使得他们都放下了对南部的顾虑。在这个族长基本就可以决定一切的时代,他们只等士燮从南边回来,便可以切实的进行自己的发展计划。这是一个很有雄心的计划,李晟打算在十年里将自己圈定的几个港口发展成为整个南方最大的远洋港口,并尽量发展出人数在四万左右,战船在一百艘上下的大型远洋海军。 “只要有这么一支海军,整个东面我们大可以去得。”李晟很有自信的展望道。他认为在这所有人都只重视陆军,最多还只捎带上水军的当口,自己发展出来的海军无疑可以成为一支独一无二令人惊奇的恐怖存在。 然而,就在他们都认为可以暂时松一口气的时候,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士徽死了!” “士徽死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李晟,腾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惊讶不已的瞪着把消息汇报给自己的孔明,“怎么死的?” “十六号,士燮与我们会面的那天,士徽欲引兵向怀安城进发,在城南三里的一个山谷里,中了怀安县尉杨磊的伏击,士徽当场身死,其军五百皆尽溃逃。”诸葛亮紧紧的皱着眉头将传来的军报念了出来,他越念,脸上的神色越是古怪,显然他也已经想到了这军报背后的文章。 “五百兵?”李晟叫了起来,他一下子就感觉到其中的古怪:“我听说士燮来的时候,已经把自己在合浦一线的军队交给士徽。这一部分原本是士燮用来攻打郁林的,其总数大体在六千左右。也就是说士徽能够控制的有这么多人,他怎么会只带这区区的五百兵进攻早有兵马住手的怀安城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诸葛亮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们只控制了北部都尉所在的安广城,对于在安广东面的怀安我们并没有派人过去。那儿的守军还是韩玄太守的人马。我们所能知道的也就是这么一个天大的消息。至于,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问题,恐怕只有怀安那边的情报过来了,我们才能晓得。” “麻烦啊。”李晟头痛的拍着自己的脑门,苦着脸望着孔明:“你说这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们这边才和士燮谈得好好的,很快就要收服他了。结果便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把士燮的儿子杀了,这还不让士燮找我们拼命?唉,一切皆休了。且不管这事情究竟是如何,我们现在还是赶紧备战的好,我可不希望已经到手的三郡,被只想着为自己儿子报仇的士家军给闹了一个鸡犬不宁。你知道的,这复仇战争一打起来,那可是没有一个理性的。” “我明白。”诸葛亮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会让黄老将军着手办理的。” “那就好。”李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紧皱起来的眉头略略的有些放松,却终究没有完全舒展开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怀安那边……?”李晟一直琢磨着这个问题。 停下的军队又开始动作起来。这一战李晟并不想打,但形势如此的危急,却令他不得不早早的做好准备。因为是与南边进行一场全面的战争,考虑到对方复仇时可能会产生的那种狠心,李晟不但将原本在苍梧训练的原交州军调动起来,还连连写信给庞统,让他好生注意这交州的情况,将能够调动的军队都准备好了,随时准备南下资源并让负责情报的罗照用心侦测江东那边的情况。毕竟就眼下而言,能够插手交州事务的除了自己也就只有江东那边。虽然江东那边还和北方的曹操在淮南争执不已,并不没有多少可能真的下大力气插手自己这儿的事情。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有过了几天,整个交州都在战云密布下忙碌起来。不但李晟军这边拼命的调动军队做好了战斗准备,就连心痛于儿子死去的士燮也在第一时间下令整军备战要为自己的儿子复仇。在南边,他开始拼命的征集人马,不但将自己本家族的私兵全部编到了交州军之中,还在交州那些原本就因为郁林审判事件而对李晟不满的家族之中征发了大约两万的人马,将自己的军队扩充到了五万人。一时间整个南交州地界里的白布看涨,兵器紧缺,所有与战争有关的行当,诸如粮食、铁器、马匹之类的全然走俏起来。战争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时候,想要避免是完全不可能的。 情报陆陆续续的送来,包括士燮兵马调动的情况和他叫嚣着要血洗郁林郡的宣言一一都被送到了李晟的面前。随着一份又一份情报资料的到手,李晟对于为什么会发生那样事情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士徽这个运气不好的家伙绝对是自己找死!唉,可惜了交州这儿的百姓啊。”李晟一边咬牙切齿的咒骂着那个早已死去的人,一边又叹息着这本不应该发生的战争。 这也无怪李晟会如此的发火,只要看看那个士徽,交州士燮的公子究竟做了什么,便晓得其为什么会死了:事情的开始,原也是十分老套的,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想霸占一个美女的故事。由于士燮的北上使得南交州与北交州之间的对立有所缓和,士徽的军队驻扎在合浦北边的昌平县,其到安广不过隔着一条郁水,而到怀安也只有五十里左右的路程,算是一个可以任意进攻两县的要地。当初士燮攻打郁林的军队便是从这昌平往北进攻的,如今情势虽然因为士燮的北上而有所缓和,但无论是士燮这一边还是李晟这一边都在各自的要点中驻扎了大军。李晟把跟随自己南下的两万人中的一万五千安排在了昌平。而与昌平同样重要的怀安,李晟并没有插手,只是让郁林太守韩玄全力负责。韩玄把怀安交给他手下的大将杨龄,在那儿驻扎了一千五百人。 本来双方如此相隔,又都是有重兵驻守,自是心中踹踹各自谨慎起来,只要互相谨守城池怎么也不会发生太大的冲突。然而这所谓的太大冲突只是建立在双方的大将对对方的情况都有一个深刻的认识,并有意约束自己兵丁的情况下。原本士燮让年长的弟弟士壹领军,自然很容易就做到这一点。但眼下士壹跟随自己的兄长士燮北上,却把这一切留给了年轻的士徽,这一切就都变了。 士徽是一个年轻人,一个既有着纨绔子弟的种种缺点,又有着士家精英的种种才华的年轻人。他缺点是个性上,而他的才华则是在他的能力上的。他的父亲士燮只看重了他的能力,而包容了他的缺点,使得他越加自傲起来。在接手了昌平的军队之后,他便很自然的以为“老子是天下第一”了。很快的昌平成了他骄横跋扈的所在。虽然就他自己来说不过是享受了几个动人的女人和替自己的小弟出了几口憋火的气,但却把整个昌平的民心给闹腾低了不少。本来这也只是他在自己的领地上闹腾,怎么也与怀安无关的,但在七月十五这一天一切就……。 十五日,赶集之日,十里八乡的人们从自己居住的村落里往县城中赶,很快把本来就因为军队的进驻而显得有些拥挤的县城变得更加密致起来。由于昌平与怀安之间的距离较劲,故而两个县虽然分属两郡,但平时的集市大都是集中在一起办理,只是根据月份的不同在两县之间轮流而已。前些日子因为南边和北边的对峙使得两县的赶集被迫中断,如今随着士燮的北上,双方之间的紧张有所缓和,自然就把这赶集重新开了回来。这热闹的劲啊,远非以前常常举办的赶集所能比拟的。 因为热闹,所以很有些平素里不曾露面人物也出现了,其中就有一位名叫吴韶的女子。这是一名生得极为美丽的女子,只有二八年华,自是一个楚楚动人的模样。她是怀安人,当日是与自己的父亲同来昌平的。或许是因为调皮好逛的缘故,却是在攘攘人群中与自己的父亲失散了,而遇上士徽。士徽一见到她自是几疑天人。当下便将之掠到府中,那少女刚烈,当场便咬舌自尽。而士徽因不能尽兴,便恼火的下令将少女的尸体抛至城外,被少女的父亲所寻着。原本欢喜的赶集而来,却发生了如此事情,少女的父亲顿时悲痛欲绝。他连忙带着女儿的尸首赶回怀安城将事情告诉给了怀安的县尉杨磊。这杨磊原本就是少女的表兄,此刻猛地听闻自己的表妹竟遭如此的不幸,当然也就********想着报仇了。他说服了自己的堂兄杨龄,以献上怀安城为借口诱使士徽前来。原本士徽是想带上全部人马而去的,但由于军中的诸将皆尽反对使得士徽在恼火之下就只带了自己本部的五百人马北上被杨磊引一千民军伏于山谷之中聚而歼之,削却了首级。从而引发了这如今的麻烦之局。 …… “罪无可恕,咎由自取。”李晟轻轻的放下情报,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过错并不再我们这一边。战争也不是因我们而引起的。那么我只有对南边的士燮很抱歉的说了,‘对不起!如今的形势容不得我退缩。既然你要战,那我就只有战了。”说着他神情坚定的看着诸葛亮:“孔明,我们的沙摩柯的人马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诸葛亮的回答十分的简练。 “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吧。”李晟淡淡的下达了命令。 第十六章 攻城 八月正是交州最热的季节。那高高挂在天空上的骄阳毫不吝惜将自己身上的光和热洒向大地,照向城里城外那无数神情紧张的人们。这里是郁林郡怀安县城的所在,十丈来宽引郁而成的护城河将有着五丈多高阔达一丈城墙的城池紧紧的包围起来,将城里的守军和城外的敌人分成了两个互相对立的存在。战争,那生与死的厮杀很快就要在这两者之间展开。 天上没有一丝云彩,湛蓝的出奇。当城下的军队从三里外的营地里出来,越过那早已被收割过的稻田而到城下列阵的时候,城上的人们已经严阵以待了。白衣白甲的军队整齐的推列着阵型,在他们身后的本阵中树立的两杆书写着“报仇”、“雪恨”的白色大旗,正在微微吹起的热风之中飘扬着,应和着那累累的鼓声,仿佛在向苍天倾诉着什么似的,投射出一种悲怆的味道。 三通鼓毕,城下的队伍已然排列得整整齐齐,三万士兵皆持刀枪树立,一声不吭的站在城头大约一百二十丈的地方:他们以大盾并为外层,紧跟着大盾身后的是站的错落有致的弓手,而穿插在弓手所编织而成的甬道之间的则是一队队手抬云梯的步刀手。原本这里还应该有掘土手,铁镢头的,但由于怀安城本身引的是郁水的活水,根本不可能被封堵上,自然不需要掘土手进行填河那么麻烦的工作了,至于铁镢头,那完全是因为时间不够的缘故。今日才是攻城的第一天,作为攻击者的一番,他们还没有完全造好一整套攻城设备。眼下,他们只是想先试探一下对方,拉开阵型看看对方是如何守城的罢了。 正统的守城往往都是从一统废话开始的,当然这一次也不例外。城外的敌阵无声无息的裂开一条甬道,在以盾牌与长枪为壁的通途之中,一人一骑带着一股伤悲的气势走了出来。只见他面容苍老,头顶一面银盔,身着一身素甲,肩披白麾一领,身形修长,势若渊持。他身后跟着一队亲兵,手中高举一杆大旗,上书数个大字:“汉交趾太守——士”,正是交州士家家族,已经死去的士徽之父士燮。 “城上的人听着快把杀害我儿的凶手杨磊全家给交出,并开城投降,老夫自还可以看在同为交州之人的面子上放你们满城老幼一马。若是不从,则我等攻破城后,满城不留。”士燮虽然年级有些大了,但身体一向很好。此刻他心痛于长子的死亡,用了全身的气力大声的吆喝出这满口的威胁之语,自是弄得全城上下无论敌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好你个皓首匹夫,苍髯老贼。你家本为我交州大族,只当勤俭修持,造福桑梓,却不想你纵容子孙,欺良霸市,行那强抢民女,意图*之举。如今你儿子自己找死,被人杀了,你便老着面子要来报仇。好啊,报仇,你儿子的仇找我们报,那被你儿子害死之百姓的仇,因为你的愤怒而被你所杀害的那些无辜百姓的仇,我们又找谁报呢?你们这些大人物的命是命了,我们这些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你要打,那就来吧。我们全城上下就是战到最后一个人,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不会向你这恶贼投降的。”城墙一个年轻有力的声音雄壮的响起,振振有词的将下面自以为站住了理字而毫无畏惧的士燮好好的骂了一通。这似乎是很大快人心的。那人的话刚刚落下,城头上顿时响起了一片喝彩的掌声。猛然间,守城之军的士气提高了不少,要守住城池的决心也更加坚定起来。毕竟,他们都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保护自己的亲人而战的。士燮对大军所过之处实行的那种屠杀的政策,已经彻底的令他们愤怒了,因为在被士燮屠掉的几个村庄之中有很多本就是他们亲族。 “可恶!”被骂得略有些理亏的士燮面容狰狞起来,他恨恨的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二话不说的转身就走,同时向自己的军队下达了命令:“攻城,攻城,把这座城池给我的打下来,城破之****允许你们松懈三天。”他大声的喝着,一股憎恶之中带着肃杀的气势从他的身体中挥发出来,迅速的充满了整个天地。 “噢!”站立在地上的士兵们吆喝起来发出震天的吼声。与此同时位于军阵后方的战鼓再次咚咚的响起来。在自己口中的吆喝声和后方战鼓的应和之下,士燮军的士兵们迅速的动了起来。他们列着整齐的队形,迈着与战鼓之上点点相对的步伐,很有气势的向前而去,一步一步的接近着城墙,不曾有一点杂乱的模样。 看着下面的敌人一点一点的接近自己,城墙上杨磊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别看他前头把话说得那样干净,事实上他对于能否守住这小小的怀安城还是颇有些顾虑的。毕竟双方的差距也太大了一些:怀安城下的士燮军足足有三万人之巨,而城墙上的自己即使把那些临时征召上来的民军算上,只有区区的三千人。一比十的差距,所能凭持的又只是这小小的城墙。杨磊真的认为自己会死在此地,但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眼下的士燮军是一个多么邪恶的存在。不要说什么士燮之志只在他一人之类的鬼话,如果那样的话都能够被人相信,那牛也绝对可以在天上飞了。事实上在士燮军攻取作为怀安县城屏障的几个寨子的时候,士燮也曾做过相类似的承诺,但这些承诺都是骗人的。当守城的人相信了士燮的话而把自己寨门打开投降之后,士燮的军队就会蝗虫一样蜂拥而入,将偌大的一块地方血洗一空,做的鸡犬不留。对于这些杨磊并没有真切的看过,可他却相信这是真的,毕竟在他的手下还有不少从士燮屠戮过的地方逃亡出来的人,这些人说的都是他们亲眼目睹的悲惨。 “……那鲜血淋漓的地狱之景啊,几乎让我怀疑我是不是回到了十几年前的徐州。事实上眼下士燮在交州做得这些事情和当初曹操在徐州干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唉,天南地北的两个人行事如此的相同,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是坏了……”一个失去了双臂的中年人满是心酸的叹息着。他的左臂是昔年在徐州被曹军砍断的,而他的右臂则是这一次被士燮的军队所斩下。这不知道究竟是他的幸还是不幸,也许两者兼有之吧。 “既然投降也是死路,那还不如……”正是因为有了士燮前头不好的记录,才使得杨磊和所有怀安县的人都最终下定了奋力一搏的决心。当然这奋力一搏也不是完全没有生存可能的,杨磊清楚的知道新任的交州牧李晟大人已经让他手下的大将黄忠领一万五千人驻守离这儿极近的昌平。若是他听到这儿被攻击的消息而迅速的赶来的话,那或许自己也只要支撑个两三天下来,便会有援军到来解围了。“到时,说不定我还能成为英雄呢。”杨磊的脑袋中偶尔也会有这种异想天开的自私念头,脸上顿时放出兴奋的神色。 在从对于生存的遐想中回来以后,他的注意力已然全部放在了城下的敌人身上。眼下列队于城下的敌人已经高举着盾牌来到了离城墙大约三十丈的距离,并继续往前齐步着。想来很快就能越过这三十丈的线而到二十丈以内。有过多次城防经历,并不是一介初哥的杨磊自然明白一旦让对方到了二十丈之类会有怎样的后果——一旦到那样的距离上,对方的弓箭手便可以用自己手中的弓箭向城墙上的守军发动攻击。而依照对方的兵马远在自己之上的情况来判断,杨磊几乎敢百分之百的肯定一旦让对方先发动,那站在城墙之上的自己,肯定会陷入一种极为被动的境地之中。估算着三十丈已是在城墙上弓箭手能够发挥威力的距离,杨磊当机立断下去,他手中的长剑高高的举起,然后用力的往下一劈随即迅速的下达了命令:“弓箭队,抛射!” 城头上的弓箭手,迅速的上前两步,随即按照各自所在队长的命令,作出了自己的动作:“第一伍……上前……放!”,“第二伍……上前……放!”怀安城上的守军连带着民军,一共有接近六百的弓箭手,他们此刻分作了三波轮流不断的将手中的箭矢往空中射出。长长的箭矢在弓弦的作用之下飞上天去,然后划过一条圆弧的轨迹,由半空之中自上而下的陨落,迅速的没入了士燮军的阵中。因为人数与敌方实在有着太大的差距,因此城头上的人们用了一个取巧的办法,那就是将攻来的敌人分成好几块区域,不求一下子能打到所有的敌人,只求能用一波的攻击将一块区域内的混蛋完全湮灭。为了达到这一点,他们甚至将手中所有箭矢换成了清一色的毒箭,虽只是用动物的粪便,人畜的尿液,以及蛇毒制成的简单毒箭,无法做到所谓见血封喉的地步,但也能让敌人承受更大的伤害,令中箭在治疗上变得更加麻烦。不要说什么这实在太过卑鄙之类的话语,因为这是生死存亡之争,为了能够活下去,他们必须想尽一切的办法,动用一切的手段。 “噗噗”的中箭声想起,随之而来的是士燮军士兵们的哀嚎。尽管前队有盾牌手护卫遮挡,但他们的人数太少,所要护卫的地方太多,盾牌也实在太过沉重,以致于他们根本无法照顾大多数的人。于是,原本密致的阵型稍稍的有些混乱了。与中原那某些即使是死也不会丝毫混乱阵型的军队相比,士燮这号称是南天第一强军的队伍实在是有些差了。无法做到无视生死的前进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当杨磊巧妙的利用弓箭手对他们进行重点打击,然后一点一点的将打击点转移之后,一种名为恐惧的心里便在他们的心中滋生起来。和毫无退路守军相比,他们所具有的残忍或许依然如故,但他们所谓的悍勇却在对方的打击下变得尴尬起来。他们不太能够承受只能看着敌人打自己,而自己却打不到敌人的那种感觉,尤其是在自己周围的战友都逐一倒下的情况面前,他们的窝囊,他们的恐惧便一下之爆发了。几波的重点攻击之后,他们中便有人开始向后溃逃,虽然溃逃的人数很少,但毕竟实在溃逃。这令原本就很显得有些混乱的阵型,乱得更甚了。 “这就是我士燮的军队么?只是花架子啊。”看着这一切的士燮轻轻的摇了摇头,眼中有着明显的失望,但随即又变得兴奋起来。他看到了那群懦弱的家伙并没能跑得多远,便被立在自己本阵之前的弓手给射翻了。“南人善射!这果然不假。”士燮看着那些执法者冷漠而狠辣的动作,看着那一串串殷红的血珠在空中飞洒出凄迷的炫目之美,心中不由得欢喜起来。那血的腥味飘入他的鼻间,令变得有些疯狂的他兴奋起来。“射吧,射吧!把那些胆敢后退的家伙统统给我射死。”他叫嚣着,脸上满是狰狞的表情。对于自己手下这些原本就出生于猎户人家的亲卫弓手,他总是抱有十二万分的信心。 不知是不是士燮对逃兵的断然处置起了作用,总之在短暂的混乱过后,逃亡的人已经毙命了,而还坚持着的人也将自己的队形拉到离城池不到二十丈的地方。大盾兵在这里将手中盾牌重重的插入土中,用自己的身子倚着,斜斜的支撑与地,而紧随在他们的身后的弓箭手也三三两两的快步上前躲入了大盾兵那半人高的盾牌支起的阴影之中,在那里他们完成一连串拈弓搭箭的动作。 “放!”和怀安城里的守军不同,作为攻击一方的士燮军并没有统一的一个号令,那些将自己的身形潜藏在大盾之下的弓手们,只是稍稍的探出小半个脑袋,用自己的眼睛估算了一下角度和自己的目标,便迅速的站起身来,飞快的射出一箭,然后也不管这箭究竟能不能命中,就再一次的将身子缩了回去。他们这些弓手都是士壹带出来的老兵了,也参加过好几次类似的攻城,于几年的军旅之中,他们在战斗经验渐涨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染上了自己长官士壹的那种谨慎的毛病。在没有得到上头下达的死命令的时候,他们是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和敌人拼的。就他们看来,眼下无论是军队的战斗力,还是军队的数量,自己这边都远远的高出对方。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出现的话,自己这边将很正常的取得战斗的最后胜利。 “既然无论如何我们都会赢,既然我们不管怎样都能获得战后的奖赏,那我们为什么还要为了一个必胜的结果而拼命呢。只要稍稍的出力,在尽可能保住自己的情况下,对敌人进行攻击就可以了。反正敌人就是那么多,就算一个换一个我们也换得来啊。当然这换掉的最好不是我自己。”保命至上的想法在这些老兵之间十分普遍的存在着,直接体现到这战场上的时候,就是他们眼下这种用自由攻击来保证自己安全的作战方式。毕竟和毫无防备的齐射相比,这种作战是死的人最少的一种了。无论对己还是对敌。 这种自由攻击的力度实在不高,但在老兵手上使用出来多少,还是有些威力的。在“崩……崩……”的弓弦声响起之后,城头上守军的伤亡就开始出现了,虽然那伤亡也并不是很大,但那不是很大只是相交于士燮军这边弓箭手的数量而言的,至于对于以寡兵坚守小城的杨磊来说,每一个守城士兵的倒下都令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即使和敌人以两个抵一个方式硬拼,我们也挡不了人家。根何况,今天的攻击只是一个试探而已,我不能把我原本就稀少的弓箭手浪费在这里。”杨磊想着,迅速的作出了决定:“全体以伍为单位自由压制!” 命令传达下去了,士兵们迅速的作出了反应。原本来自城头上的密集箭云随之变得分散起来。然而力量虽然分散了,但攻击的命中率却有了很明显的提高,再加上城头上那些原本站在一起的弓箭手的分散,使得杨磊这边的牺牲人数有了一定的下降,并不像前边的那样令人看得心慌了。 “敌人杀不了自己多少人,而自己也杀不了敌人多少人。这或许算是一个平手吧。”对于这样的结果,就早在心中有了“平手就是胜利“的士燮军弓箭手们而言还是能够接受的。他们依旧和前边一样,在大盾的后边拈弓搭箭之后,迅速的站直了甚至射出手中的箭矢,然后在迅速的躲回到大盾的庇佑之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们都是这样想的。尽管这样的想法离他们那“压制地方弓手,护卫攻城步兵进攻”的目标还有一段距离,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吸引了敌方弓箭手很大的一部分火力,倒也算是完成了任务的一半。至于接下去的,也只有靠那些被称为是“敢死者”的步兵去完成了。 见城上城下已经形成了这么一种弓手对射的模样,领头的将领挥一挥手,那原本散落在阵型之间,被对方的箭羽压得颇有些狼狈的步兵们顿时站起了身子,提着长长的竹梯,拎着手中唯一可以算是武器的腰刀,疯狂的朝对面的护城河那儿涌去。怀安的护城河引得是郁水,根本就不可能在短期之内被填上,因此作为进攻一方步兵,打算用架设浮桥的办法来渡过护城河。他们为此准备不下一百具的长竹梯和数量更在这竹梯十倍以上的木板。竹梯是作为桥干使用的,将竹梯直接搭在护城河的两边,然后在两具竹梯之间塔上木板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宽达丈许的浮桥。虽然这浮桥的桥面因为没有铁钉等物的固定并不显得十分牢靠,不过对于这自小在南天山水之间长大的交州士兵们来说却已是足够结实了。他们打算就这样踏着这些踩上去会“咯噔……咯噔”作响的浮桥,越过那宽阔的护城河,在城墙的根脚下将登城用的铁爪绳梯和云梯都搭实了,树立好了。 一切都完成的十分顺利。尽管还有不少的人就这样倒在了护送的途中,但更多的人却是前仆后继的冲上前去。和那些说不好听点实在是有些怕死的弓箭手不同,这些同样是经历了数次征战的老兵并没有因为战打得多了。而变得胆小,相反他们因为见多了死亡,而变得更加漠视生死起来。敌方的箭羽并不能阻止他们的前进,在毫不退缩的冲锋下,他们用几息冲到护城河的边上,迅速的铺垫好了木板,打开了直接通往怀安城墙的道路。 登城开始了。几十条扎着大结拴着铁抓的绳索在士兵们的手中抡圆了,呼啦啦的被投掷出去,准确的落在城头至上。下面攥着绳尾的士兵重重的扯了扯绳索,令其勾实了城墙,然后便飞快的奔跑起来朝城墙冲去。在高高的一个键跳跃起之后便迅速的踏着城墙拉着绳索而上了。和北方的土城墙不同,南方的城墙因为气候湿润雨水较多的关系,基本上都是以石墙为主的,虽然很有些大城考虑到城防的问题,将石头逐一磨成平整的石砖,以减少被人攀登的机会,但像怀安这样的小城还是很容易找到城墙上凹凸不平的地方,从而借力而上的。 这是一种十分奇特的攻城方式。在整个天下的所有诸侯之中,也只有交州军大规模装备这种钩绳。说这实在是交州军中的一大特色。因为它的布置迅速和制造简单,往往能够令城头上的厮杀迅速的展开,而让真正负责大部队登城的云梯减少被破坏的几率。 当然由于这样的登城运载量实在不大,因此交州军也曾全然放弃传统的云梯登城,几乎就是在这绳索高高的抛上城头的同时,十几架临时由竹梯扎捆而成的长梯也同时搭在怀安的城墙至上,站立在云梯后方的士兵直接将手中的刀用自己的牙齿衔住了,便迅速的用自己的双手扶着着竹梯噔噔而上。 绳梯、竹梯这是士燮军攻城的法宝,而石灰、滚油、长枪、巨木、擂石则是城头上杨磊用以守城的法宝。随着他口中命令一道道的发出,城头上的守军们,除了射手依旧和对方的弓箭手互相对射之外,其他人基本上就是拿着这些东西往那些登城者的身上招呼了。 石灰纷纷扬扬的从解开系绳的口袋中落下,凄迷了下面那些正在往上爬的士兵的眼睛,令他们麻痛难当。接下来那一锅锅煮热沸腾起来的热油当空倒下,则令他们焦头烂额,惨痛哀嚎着倒下。长枪一一的刺出,将快要爬上城头的士兵轻松的穿成葫芦。而随之丢落的巨木,擂石则彻底的将搭在城墙上的云梯以及架在护城河上的浮桥一一砸断。 攻城战中最为惨烈的厮杀,在这里展开了。无论是进攻与防守,他们互相之间都不向前头的弓箭手们那样充满了温情。血的檀腥,石灰的呛人,以及那人肉的焦香,都在这短短的半个时辰内充溢了城上城下所有人的鼻孔之中,令他们着实有几分反胃的恶心。 攻击和防守都还在继续着。尽管在前方督战的将领已经明白在如今怀安城有了充分准备的情况下,只凭自己手中的这五千人是决计不可能攻下的,但在本阵的鸣金声没有响起之前,自己是绝对不能把以及洒出去的士兵退回来的。即使是送死,自己也必须让他们上去,虽然就到现在为止的战况来看,对方的虚实已是一目了然了。 “唉,敌方有没有准备,这样还不是看得很清楚吗?我想就这样应该就已经够了吧。难道还要非看着我们这些人都被拼光了,死绝了不曾?”前方的将领心中的焦急不已,他侧着耳朵,偏着头,凝神注意后边情形。“那期盼已久的钟声究竟什么时候响起呢?”他简直有些望穿秋水了。 攻守到了这个地步,战场的胜负已经不是某个将领的某个计谋可以改变的了。无论对于进攻一方,还是防守一方来说,双方之间的拼比已经从双方作战方式的拼比,双方将领指挥能力上的拼比,变成了双方之间兵力、士气和作战准备程度方面的拼比。 在这样的对比之下,攻城的士燮一方虽然在兵力上有着绝对的优势,但在士气上却和对方基本持平,至于最后的作战准备方面更是远远的逊于对方。如果是在几天之后等他这边把作战准备完成了,那或许还有一鼓作气而下怀安的可能,而仅论眼下么,就凭着前军的五千人想把城池攻下?那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大哥,我看可以了,应该把他们撤下来才是。”看着阵前原本齐装满员的五千前军在早已严阵以待的怀安城下尝尽了苦头,仅仅在一个时辰里,五千人马便被打到了不到三千的规模,而对方似乎没受到多少损失,在后边看着这一切的士壹紧紧的皱了皱眉头,小声的像自己的兄长建言道。 “唔,这个该死的杨磊还真有些本事哪。看来这怀安城并不好打啊。”听着士壹的建议,看着对面的守军出乎意料的坚强,虽然心痛于自己长子的死去而发动这场复仇战争,却又不曾完全失去理智的士燮沉着脸重重的点了点头,转头向自己身后军鼓手下令:“鸣金,收兵!” “叮……叮……叮……”在互相之间的厮杀进行近两个时辰之后,在中空的太阳逐渐偏西之际,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企盼已久的鸣金之声终于在士燮军的本阵中响起了。战场上的厮杀声就此渐渐落了下去。随着攻防双方的各归本阵,怀安城下这一天的杀戮终于告一段落,接下来待看的就是已经明白了对方虚实的士燮军如何动作了。当然,这看待只是就士燮军自己来说的,而对于守城一方的杨磊而言,一切都和今天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反正,不管士燮军最后究竟是做什么打算,只要他想攻城,城里的人们便只有继续反抗这一条路可走。 第十七章 谋变 “叮……”鸣金之声又一次无奈的响起,再一次令早已疲惫不堪的士燮军如潮水一般退下。已经两天了,除却第一次试探不算,他们正式发动进攻已经过了两天。在这两天里他们把怀安的三面城墙都打了个遍,每次动用的进攻人数至少在一万五千以上,进攻所用的装备,虽然还不能和中原的诸侯们相比,但也不是像第一次试探的那般简陋了。 每一次他们都以为只要再加上一把力气就可以把这该死的如同茅坑里的石头一般的怀安城给攻下,然后入城去享受那美好一切,然而每一次他们都是带着兴奋而来,带着疲惫而去。怀安的城防尽管在攻击之下一次有一次的遭到损失,但他依旧在杨磊等守军的坚守之下结实的屹立那儿。两天下来,他们已经在怀安城下牺牲了近五千的兄弟,但攻破怀安城的希望却像是极薄的白纱令人可以一目了然的看见,偏又如那厚实的钢板一般令人怎么也攻破不了。攻击接连受挫,已经让士燮军的士气大受打击,他们已不如第一天那般悍勇,眼光之中已有不少迷茫出现。 “大哥,我们必须改变眼下的这种态势了。虽然就表面来看我们再加一把劲就可以攻下怀安,这最多也只要三五天的功夫,但实际的情况却是怀安城的防守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实得多。由于我们的侧翼还有昌平的李晟军存在,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在这里呆上多久。若只是为了攻怀安而花去十几天的时间,恐怕我们这路人马会面临被敌人前后夹击的危险之中啊。要知道,那黄忠手里还有一万五千左右的山越军,而这些人都是李晟的精锐,是跟随着他在赤壁和曹操交过手的人马。”一天的战斗结束了,没有任何进展的战局令士壹头痛不已,一心担待着交州整个局面的他决定劝说自己的兄长相对眼下攻打怀安城的这个决定做一些修改,不要死死的就抱着这一座城池不放。在他看来就抱着着怀安城不放的举动,无疑是死路一条。 “你有什么想法?”油灯下看着地图的士燮抬起头来,那脱去了头盔而显得很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令他看上去同李晟会面时的风度翩翩有着天壤之别。事实上他原也不想这样的,但糜乱到此的战局和眼见杀子仇人就在面前而不能复仇的痛苦,令他心烦得实在很难有别的什么心思去搞定自己目下的仪表了。 对于自己兄弟所说的这些,士燮并不是不清楚,只是究竟要如何破解这个乱局呢?加一把劲攻破怀安城吗?那不知道还要浪费几天呢。自己所花的时间与敌人调动兵马包围自己所花的时间是一致的。如果李晟那边真的有什么谋划的话,那自己在怀安城下所做得的这些无疑是给了李晟以包围自己的机会。那么就这样先撤下令图他法?这或许是一个好主意,可就这样么?士燮又有些舍不得了。 “真是难以决断哪。”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这位谋略出众的兄弟:“阿弟啊,你认为我们眼下究竟该如何应对这个战局呢?” “我认为我们应该暂缓攻城别图他法。毕竟昌平、安广、怀安上城乃是一个三角对立的情况。三城之中有两城在彼,怀安和昌平可以互为犄角。如今我全军压于此处,后方安广空虚实在令我甚为忧虑。”士壹轻轻的看了自己的主公一眼小声说着自己的建议:“大哥眼下说是为侄儿报仇,但实际的情况却是我们因此和李晟闹翻了。因此大哥无论如何不能只顾着眼前的一隅,而应该将眼光放得更远一些。应该直接关注整个交州的情势。” “整个交州的情势?”士燮霍然一惊,瞪大了眼睛。攻击怀安就意味着和李晟决裂,这一点他在起兵之初便已经意识到了。只不过那时意识到这一点他却是一心将自己所有的精力放在了如何为自己的长子报仇的问题上,对于怎样在整个交州的棋盘上开郫纵横,为自己的家族夺取交州,从而成为一方诸侯,他却是没有什么考虑的。虽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容不得他不考虑了。 “阿弟,请继续说下去。”士壹的话无疑点醒了士燮那被仇恨而蒙蔽的心,一下子他的思绪活络起来,眼界登时变的开阔了。 “怕被人前后夹击,那是我们的弱点。而一旦我们掌握了这个弱点,稍加利用一下。这反倒可能成为我军取胜的关键。”士壹微笑的说道:“李晟带来的军队一共是两万人,这是整个交州除了我们以外战斗力最强的部队。为了防守昌平,李晟把这两万人中的一万五千人放在了那里。如果我们能一口气吃掉这一万五千人的话,我想要攻取交州的事情应该会变得容易一些。” “吃掉这一万五千人?”士燮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信:“怎么吃掉他们?他们可都是躲在昌平城里呢。你不会让我们不管这怀安城而掉头去攻昌平吧。想来怀安城都这个样子了,更何况昌平呢?不妥,不妥。”士燮连连摇头。 “攻打重军防守的昌平那自然是不妥,可如果仅仅是和对方野战,在对方意图围魏救赵的路上伏击对方以有心算无心呢?”士壹微笑着眯起了眼睛,那似闭非闭的双目中一缕精光透出,却是带着深深的寒意,“由昌平到安广的路程我们可是比对方要熟悉许多哦。想找到一个伏击对方的地方并不难啊。” “那倒也是,不过你就这么敢肯定对方会行这围魏救赵的一招吗?他们就肯定会救援这个怀安城吗?我听说怀安城里的军队和昌平的军队现在还没有统一啊。”士燮还有些犹豫。因为怀安城里军队的主子是韩玄,而昌平城里的军队则是李晟自己的嫡系。李晟会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怀安城如此的尽力吗?这可是一个吃力而不讨好的决定啊。毕竟,再怎么救援,最后得救的也只有那一千五百人而已。为了一千五百人而动用十倍与此的兵力,这样的决定士燮自认做不到。是以他期待自己兄弟对此的肯定。 “如果李晟想取得天下的话,他便不会坐视兄长对怀安的屠城。”士壹肯定的说道,全然不理会自己的兄长听到自己说这话时那微微变却的脸色:“当今之天下,凡有大志者无不有自己的主张:曹操的主张是扫平乱世,霸称天下;刘备的主张是匡扶汉室,重振河山;孙权的主张是保境安民,据守江南;而李晟作为新崛起的势力,他要参与这天下的棋局,他也必然要有自己号召,那就是恪守仁义,以民为本。你说他是真的仁义也好,说是伪善也罢。反正到现在为止,他在长沙实行的政策那一项不是为那些小民着想的呢。让百姓先富起来,然后带动着自己势力的富裕,这是他与其他地方并不相同的所在。你想想这样一个重视小民的人,会允许自己的手下做看屠城之举发生吗?知道多了关于李晟的事情,我才越加佩服起这个年轻人来啊。” “阿弟,你是指责我不该下令屠城吗?”虽然士壹的话语中没有明确的说出这一点,但士燮无疑从士壹对李晟所表露出的那一丝丝淡淡的倾心之中听出了些许这方面的味道。 着实沉默了半晌,士壹这才点头:“是的,大哥……” “是?”士燮笑了笑得很是凄苦,“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最亲爱的弟弟也不能理解我的所为。难道你不晓得徽儿的死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士壹轻轻的点了点头,他看着自己大哥那发苦的脸,心中自然也极不好受,可他依然忍者,他觉得有些话自己还是得说出来:“我很能理解大哥的心情,也明白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做。若杀害徽儿的人是外州郡的人,我自然不会劝大哥你罢手。但怀安也算我交州本地,其百姓也是我交州的子民,若大哥执意如此,恐失却我交州之民心啊。” “民心?民心值几个钱?”士燮听不进去这些,狂怒的吼道。只有真正经历了,才能明白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究竟是如何的难过。原本士燮也一直看不起曹操当年的那种屠城之举,认为那纯粹是屠夫魔鬼的行径,然而到了眼下,自己真正的失去了儿子,他才明白那种亲人死于非命的恼火和痛苦究竟是怎样的。是以,他刚腹起来,听不进自己兄弟的劝说。虽然他也明白,自己兄弟所说的也是有其道理存在。 “阿弟,你不要在劝我了。没有疯狂的发泄一通,我心里的火实在消不了。你还是好好的和我计议一下如何解决眼下的这个问题吧。”摆了摆手,士燮撇开了话题。他不想再和自己的兄弟纠缠下去,因为那样对他对自己都没有任何好处。 “唉,好吧。”士壹长叹一声,随即将自己的目光转到了士燮案几上的地图中,细细开始计划的讲解:“我打算这样……” 营中的灯火熄灭了,一支队伍从营中出来悄悄的奔向苍茫的夜中,消失了。 ***** 酉时的山林充满了阴阳交接之时那种异样的美丽。天上金灿灿的阳光如光滑的丝线一般洒落,让偌大的山头犹如被金色绸布所覆盖一般变得华贵起来。傍晚的金色和清晨的金色是不同的,清晨的金色就像是新生的婴儿一般灵快而欢动,而傍晚的金色着像是沉稳的老人一般充满了华贵和雍容,两者可以说是春兰秋菊各善其长总也无法说出谁更比谁更漂亮一些。 景致是如此的美好,但走在山道上的人们却没有心情去欣赏这样的美好。虽然他们也在心底暗暗的欢呼这天上太阳的出现,可这一切的所为都只是让他们的行军变得更加顺畅一些罢了。毕竟少了那漫天盖地下来的泼天大雨,地上的路尽管依旧泥泞,但视野却变得开阔,让人可以看见遥远的存在。 过万的军队走在这林间的山道上,那脚踏碎叶的声音成为这一方森林里唯一的旋律。俗话说“人马过万,无边无际”,眼下走在山林里的这一只虽然还没法真的到那无边无际的地步,但因为山道的狭窄而将队伍拉得数里长却是有的。令人远远的看去,就像是沿着山腰而绕行的巨蟒一般,充满了令人不可仰视的威严。这威严来自于他们队伍的气势,来自于他们行动的敏捷,来自于他们将领的强悍。 黄忠是李晟军中头号大将这是毋庸质疑的事实。即使李晟的小舅子赵云可以和黄忠打得平手,即使那多年不见的魏延在汝南独当一面开创了那么一个令人佩服的局面,也丝毫不能动摇黄忠在李晟军中的地位。这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是因为黄忠在李晟军中的能力、资历、以及他所立下的功劳。 因为这些,所以李晟才异常的信任黄忠,才会直接将自己手中的大部分兵力交付给他。这可是很难得的,在李晟手下那么多将军中,能够堂而皇之的统领过万以上军队的人,眼下也只有黄忠一个了。 “……这责任真的是有些重了。”黄忠望着身前身后这一眼不见边际的队伍喃喃自语道。越大的信任,代表了越大的权利,也代表了越大的责任。作为老将的黄忠自然明白这一点。当自己的主公李晟将这一万五千的士兵交到自己手中的时候,他便很清楚的感受到了这胆子的沉重。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需要小心再小心,对于各种情况,自己必须从各个角度进行思考才可以。毕竟这是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作战嘛。”担子压下来之后,黄忠总是这般谨慎的告诫自己。因为他明白,手中的这一万五千人对于总共只有两万南征兵力的主公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这里的一万五千人被敌人打残,那就意味这主公南征的失败,意味着原本已经稳定下来的交州局势又将发生新的变化。这对主公的大业来说无疑是一个麻烦。”黄忠想到这里,抬头看了看渐渐变得晴朗的天空,心中不住抱怨:“这个贼老天,你不会把雨下得更长久一些么?”和一般士兵总盼着晴天不同,黄忠是真切希望雨天不断延续下去的,因为大雨对他所统帅的这支偷袭安广的大队人马来说绝对是一个非常美妙的掩护。 “麻烦啊。”黄忠小声着。骑在马上的他,轻轻的撸动自己颌下那已然雪白的胡子,微微的一思索迅速的下达了命令:“全军缓行,把侯斥给我全部派出去,巡查的远一些。在这样的地方宁可花的时间久一些,走得慢一些,也需要把前途给我看好了。” “有必要吗?这会不会太谨慎了一些?”命令下达了,侯斥也迅速的出发了,军中自是一片骚动。对于黄忠如此的做法,他们还是很有些不解的。在他们看来眼下才渡河入山不久离自己的目的地安广还隔着老远的距离,实在不太有可能遇上敌人的埋伏,更何况怀安那边还源源不断的有情报传来,说士燮的大军依旧日夜攻城不已呢。他们哪里会想到我们去操他们老家呢?军中的副将们据此像主将提出了异议。 “莫要说这太过谨慎。眼下的我们正处于危机之地,是极险之所。若敌人真的在此伏下一路人马则我军根本就很难逃出升天。奇兵,奇兵,身为奇兵的我们最怕的就是同样身为奇兵的敌人。莫要小看了天下人啊。”黄忠叹息着摆摆手,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意见:“士燮好歹也是一方雄主,对付大局有可能只一根筋的顾着眼下么?” “这……“众人无语。要说士燮只是一个没有一点本事的草包,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的。毕竟如今士家在交州的这一大片基业都是士燮一个人打下的。也许他和刘表大人一样不善于领兵作战,但至少在用人在谋划大局上他并不比刘表大人这样文臣差得了多少。“……记住,没有本事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个乱世里活下去,所以你们不要小看在你们面前的任何一个对手……”一瞬间他们都想起了自家主公当初告诫自己的话来,顿时都羞红了脸,把头低了下去,默默无语了。 前进的大军因此而缓慢起来。在这渐渐昏暗起来的树林里,他们没有点燃火把,都是前者拉着后者的臂膀慢慢前进的。侯斥已经派出了,他们以自己身为山越人独有的敏锐和身形的迅速,在大军行径之山道的前后左右两里的范围之内探索着,不断将各种各样的情况汇报到黄忠这儿,令这位年老而谨慎的将军对自己的前程渐渐的有了一个明晰的判断。 从酉时到戊时的整整两个时辰里,黄忠的大军都是在极度忐忑的紧张中度过的。走在这弯弯曲曲的山道上,两眼皆是一把的漆黑,眼前既没有半点的光明,又不曾容许说那些轻松的话语,对于未知的恐惧直把他们的心都擭住了。如果不是早先经过李晟军中那严格的训练,恐怕他们老早就要轰散而逃了。如此的寂静、苦闷、无聊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多么难耐,黄忠可是深有体会的。说实在的对于眼下的这一切,即使坚强如他者也着实有些受不住,若不是心中还有一份责任存在,只怕他也是要逃却的。 “真是很佩服这些人啊。”望着身前身后的队伍,凭借这自己那敏锐的眼神捕捉到士兵脸上的那一份坚决,黄忠对走在自己身旁的这些普通士卒充满了敬佩,连带着也越加感慨起自己主公的英明来,“昔日的那一切原来都是有其原因的。” “大人,前途无忧,在往前十里便是一个小山谷,当可以为我军宿营之地。”先头派出的后斥不断将前面路况回报到黄忠这边,令黄忠始终警惕的心稍稍有些安谧起来。 “诸位再坚持一会吧。只要过了这个山腰便可以休息扎营了。”难得的黄忠大声的号令道。虽然底下的军士们都没有抱怨,但他从他们那稍稍显得有些混浊的眼珠中却看到了他们的疲惫。于是,他便这样大声的说了,意图能够令他们再振奋一下,再坚持一下。 众人闻言一时间在互相轰传之余,自也是欢呼的不已。虽然他们已然暗自压抑了自己的声音,不然自己的欢呼声变大,但着数万人同时而起的声音还是轰轰的回声响彻起来,顿时惊起了林间无数的鸟儿。 山谷不大,也就能容纳下黄忠手上这万把人,它也不是那么险峻,四周的山是高了些,但却有一边缓坡可以斜斜的通向山顶。山上有林,茂密得不知道可以藏得了多少人,而谷中有溪,凉爽而清澈的,令行走了一天的士兵们遥遥的就感受到了那一份舒心的存在。 “搭好自己的营寨,便可以卖锅造饭好好的犒劳一下自己的肚皮了吧。恩,如果还有些力气去那溪里泡凉,泡凉,去一去这一天下来的暑气也是好的。”已经到了地头,四下里又是如此的安静,很不出意外的没有什么人活动的迹象,早已疲惫了一天的士兵自然就此松懈下来。虽然上边的军官还没叫解散,他们依旧挺着身子站直了,但紧绷着的脑袋却不可避免的有了一丝走样,开了一个小差。 对于士兵们心里的这一丝想法,黄忠虽然也曾想到了,但他却没有马上这么做的打算。望着眼前这一片豁然开朗的地形,他心中估算的不是如何迅速的安营扎寨,让整个队伍得到修整,而是在肖像如何迅速的对这一片地域进行掌控,让自己在不知道会不会爆发的战斗中取得先手。 “小心而无大错。即使是行险,也必须谨慎的行险。”作为一员老将黄忠倒是和少年老成的诸葛亮比较谈得来,自然在言行举止中颇受那位强调谨慎的军师影响了。坐在自己的坐骑上,抬眼看了看两边的山形,他突然对自己的部将沙雷下令道:“你给我带上所部人马把这两边的山头给我细细的搜索一遍,然后就此在山上给我设两个哨所。这些天来我们的行军已是很有些疲惫了。此地离安广算不得多远,我打算在这儿修整一日再出发。” “是!”沙雷点着头气势十足的应道。他是一个山越人,一个不肯在汉人面前服输的山越人。虽然跟着自己的头人举族跟了李晟,但他依旧没有放弃自己身为一个山越人的尊严。他认为山越人在打仗上绝对是比汉人要强上许多的。对于这个认知,他没有给别人说,只是在平时默默的行动间刻意的告诉自己,自己必须把每一件事情都完成的妥当。虽然眼下的他已是很累了,但既然上面的大将这样下令了,他自然不愿意被人看不起,立马一口气答应下来。 队伍气势汹汹的扑了出去,消失在山林的昏暗之间。望着他们逐渐变得模糊的背影,黄忠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却是没有下令站立在原地的队伍解散。“眼下还不是让他们解散的时候。”黄忠如此认为。 等待无疑是苦闷的,尤其这种全然在寂静的黑暗中进行的等待更是如此。望着着一片幽暗的天地,听着耳边那独一无二的风声,黄忠有时都恨不得祈求老天开开眼睛把大把大把的敌人和突发事情送到自己的面前,好让自己能够解解这苦闷的等待。当然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事实上如果真的有敌人出现的话,他绝对会抱怨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的想法。这并非是他对敌人就害怕了,而是眼下自己军队正疲惫的时候实在是不适宜与敌人遭遇的。 然而“世上之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也不知是不是黄忠那一闪而过的妄念感动了上苍,抑或是老天爷不太喜欢李晟平定交州之事变得如此容易,总之就是在黄忠和他的手下最为疲倦的当口,他们与敌人,那群早已埋伏了许久的敌人对上了。 喊杀声在山谷两侧响起,正当黄忠本能的反应过来下令自己手下的将士们摆好防御阵型的当口,沙雷便带着狼狈不堪的几百溃军从山坡上窜了下来,在他们的身后跟着的是无数的火把和潜藏在山林里的那根本就不晓得有多少的敌兵。 “敌人……他们早已埋伏在了山上。”好不容易逃得一命的沙雷奔到黄忠的面前还没来得及喘气便把这敌人的情况的简单的说了一扁:“是士燮本人统军的,我看见了他那面褐色的帅旗。” “什么?”黄忠闻言不由得大惊失色:“士燮不是还在怀安城下吗?他怎么会?”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了。毕竟士燮手里有足足的三万大军,即使他为了牵制怀安城的所在,而将一部分人马放在那儿,他本人带来到此的队伍也绝对会在一万五以上的。“主将大旗麾下都是重兵”,这是一个常识,黄忠根本就不认为士燮会违背这个常识。 “怎么办?”望着敌方自上而下迫来的兵锋,黄忠内心焦急的思索着这个问题,“敌人的兵力比我们多,又是以逸待劳,可以说是在气力上剩了我们。眼下我们能和他们拼的也只有互相之间的配合了。还好我们在安营之前就发现了他们的所在。若是他们在我们安营的时候攻下来,只怕我们真的要一败涂地了。唔,这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黄忠想到这里,心情略略有些恢复起来,他看着不曾排列阵型却漫山遍野冲下来的敌人,嘴角边微微的掀起一丝古怪的笑容:“就让我们看看究竟是谁更强一些吧。虽然你们算得上是以逸待劳,可是今天下了一天的雨肯定也消耗了你们不少气力,我倒想看看同样淋了一天的雨的你们究竟还有多少力气和我们耗。” “全军阶梯阵列,散开迎敌。”黄忠大声的号令着。在寂静的黑夜里这一声号令成为异常醒目的存在。 第十八章 伏击 山上山下,此刻形成了两个界限分明的天地。山上光明,火把处处,犹若繁星点点。山下幽暗,黑色的一片,仿佛陈渊的大海。无数的喊杀声喧嚣的在山上响起,那一份惊人的气势似乎与天地共鸣,让人怎么也分辨不出山上到底有多少人。而山下的沉静,则犹如顶天立地的巨人一般,默默的让人感受到那潜藏在深处的力量。 “恐怕要进行一场苦战了。”打着兄长的帅旗统领这一方人马的士壹看着山下那没有任何动静的情形不由得苦笑起来。他原本是打算在这个前往安广城必经的山谷中伏击对方的。然而事情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么顺利。先是黄忠的谨慎,让他们的提早到达成为一场与蚊子共舞的枯燥等待,紧接着下起了的大雨,让他们饱受了一天的浇淋。若是黄忠老老实实的步入这山谷之中,老老实实的进行正常的安营扎寨的话,那或许他们的苦等和忍耐都还有用。可黄忠那异常谨慎态度,不肯随便扎营,而是先派人到两边的山头侦查的举动,却令他的手下疑惑已方的埋伏是不是早已被对方发现,而不得不抢先发动起来。 抢先发动的结果无疑是像眼下这般将原本的伏击战变成现在的夹击战。虽然自己这边的优势依旧存在着,但同样对方因为有了反应的时间,战力也不可能被削弱得太多。 计划就这样被改变,这实在是令士壹扼腕不已。但他也不好意思,去怪罪那提前引起对方警觉的士兵。因为在那样的情况下,即使是他自己,心中也和士兵们一样存了埋伏已经被他们发现的想法——这一点,他骗得了别人,却着实骗不了自己。 “算了,还是专注得把眼前的敌人搞定了再说吧。”尽管情形变得有些棘手了,但士壹依旧认为自己这边的赢面很大。经过前些日子的侦查,他已经晓得对面的黄忠带到这儿来的是一万五千人马中的一万人,虽然十分精锐,且善于山地作战,但在人数上却远远落于自己这边的一万五千人,而且现在自己这边还占着以逸待劳的份儿。 “大雨落在我的头上,也落在他们的头上,在这一点上我们的消耗和他们的消耗是持平的。然而他们是冒着大雨赶过来的,而我们虽然也受了雨,但却是在原地等着的。在这一点上我们又远较他们为强。再加上我们的人马已是吃饱了喝住了,而他们几乎是空着肚子来到这里的,两相对比之下我们应该远远的强过他们才是。唔,这一战我们应该是赢顶了,只是很可能在遭受的损失上比预计的要高上一些。”士壹盘算着敌我之间的种种情况,最终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因此他没有多余话,只是做看身边的旗手舞动着号旗将进攻的命令直接传达下去,让手下的士兵按照最初预定的计划进攻。尽管这计划是当初按照伏击的要求制定的,但士壹相信即使没有对这计划进行任何的修正,要吃下眼前的敌人还是可以的。 “胜利必定是属于我们……!”士壹想着,眼神一下子变得坚定起来。 “杀……冲啊!”山坡上的士家军叫嚣着从山上冲了下去。倾斜的山势,让他们冲得很急,而手中执拿的火把,这映耀出他们手中兵器的锋利,那明晃晃的银色为他们更添了几分嚣张的气势。 也许这些士家人是想凭借着自己口中所发出的呐喊所造成的声势去压迫山下的敌人吧。这的确是很不错的想法,然而以此来对付山下的黄忠,却是选错了目标。当山上的人们往下冲的时候,山下依旧是静寂的。沉默是黄忠用来对付这些人的手段,在老于军伍的他看来,应对眼下的这种情况,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这边的不乱而已。 “沙雷,让你的士兵们都给我提上一些精神来,只待箭矢射过,你就给我下刀,明白吗?剩下的就交给最后的骑兵了。”眼见敌人越来越近,心中已然有一份作战念头的黄忠唯恐自己的计划出了什么差错,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叮嘱这一场战斗的主角,统领山越兵的副将沙雷。 眼下的黄忠军中,所有的一万人马主要由三个部分组成,其中最主要的是山越步兵,这大概有六千人,接下来是黄忠自己训练出来的弓兵,大概是三千左右,而最少的则是李晟临时拨掉给他的骑兵大约是九百来人。黄忠的计划就是用弓箭先打乱对方的阵型,挫动对方的锐气,然后用骑兵的突击攻破对方的防御,最后用山越步兵那锋利的刀锋把对方彻底的击垮。这是一个说来简单,但却需互相之间配合得紧密的办法。对于自己手下的这些人,弓兵对是黄忠自己带出来的,他们有多少水平黄忠自然十分清楚,而陈绪的骑兵是李晟近卫军中的一个部分,其强悍自也是早已为人所知的。唯独山越的步兵,黄忠并不曾对他们有多少的了解,此刻要用到了,当然少不得好生的交代叮嘱一番了。这也是人之常情。 “是……”沙雷先是坚定的一抱拳应承了下来,随机又略略有些疑惑:“将军,用下刀合适吗?他们都不是骑兵啊。” 下刀,也就是所谓的滚地刀法,是李晟提出来用以对付骑兵的。毕竟眼下李晟的领地在江南,本地并不产马,贸易上又受到了曹操的控制,无论他怎样努力都不可能拥有太大规模的骑兵编制。于是李晟便根据以前所看小说中所提到的所谓可以用攻击马腿的刀法来对付骑兵之说,召集了自己帐下的几员大将商议着创了这么一套针对骑兵而设立的刀法,名为“躺地刀法”。其使刀者翻滚于地,左手一牌盾护胸,右手则以单刀横扫,尽攻敌人下盘,以斩断敌人骑兵的马腿。 因为在学习这套刀法的时候,教官都告诉他们这是用来对付敌人骑兵的。可眼下黄忠却是要他们用这刀法来对付对面的步兵,不由得令他有些疑惑了:“这成吗?”他怀疑着。 “怎么不曾?”黄忠瞪起了眼睛,“你就把他们的人腿当成马腿砍就是了。虽然粗细有点区别,但对方的速度远没有战马奔腾的那么快,我想这对你们来说并不难吧。” “嗯……嗯!”沙雷点了点头,无言的便退下了。他是一个要强的人,尽管心中对于这样做会造成大量伤残的后果有些不忍,但既然主将都如此决定了,他自然不会强硬的反对下去。 接敌开始了。当山上的士家军以铺天盖地之势,冲下来,进到黄忠军前大约二十丈的时候,黄忠军的弓箭手们顿时放出了早已拉弦待箭好一会儿的弓矢。只听那嗖嗖的破空之音响起,由一千人射出两千支长箭如天上降下的大雨一般将从在队伍最前头的众人一一射翻,让兴高采烈过来的士家军不由得顿了顿,口中的喊杀声为之一缓。 “怎么会这样?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嘛?”猛地遭到攻击的士家军士兵们犹如从头到脚被浇了一盆冰水一般,凉透了。因为主将没有说明,他们都以为敌人已经混乱了,自己只要大大方方的从上面杀下去,和已经混乱的敌人战在一起,尽可能的搜割他们的头颅就好了,哪里还想得到这样? 他们愣了愣,莫名了一下,也就几息的时间,算得上是极短,但黄忠显然连怎么极短的时间可不肯让他们安歇,箭依旧不断的落下。 原本黑夜是不适合弓箭交战的。然而此时的情形又略略有些不同,虽然黄忠这边没有灯火,可对面那些从山上冲下来的士家军手里却大都拿着灼灼燃烧的火把,这些明亮的火把,不但光耀了他们自己的前途,也给了黄忠这边的弓箭手们打出醒目的标靶。“这绝对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如果士家军的那些人知道是因为自己手里的火把而令自己遭到弓弩的打击,那他们肯定会如此呼喊的——事实上他们也确实这样做了。他们并不是傻子自然很快就发现自己手中的火把是自己遭到袭击的罪魁祸首之一。 “快,快灭掉手中的火把。”有不少士家军的人迅速的做出这样的反应。然而他们原本就是分散着冲上来,根本就没有整备好自己的阵型,一时间又如何能轻而易举的将这“灭掉手中火把”的命令直接传达下去呢。于是,混乱产生了。前头的人叫嚣着要把火把扑灭,他们也这样做了,但后头的人不知道依旧举着火把往前冲。箭依旧落下。前头的人本能想把后来之人的火把灭掉,但后来之人并不清楚这一点,与前头的人纠缠起来,几乎以为是前面的人在哗变,不明所以的便挥出了手中的兵器。一时间,自家人与自家人战在了一起,成为战场上最令人搞笑的一幕。 “这是做什么?内乱?还是开玩笑?”黄忠瞪起了眼睛,其中颇有些诧异:“怎么自己人就这么和自己人打起来呢?”这马子千年难见一回的事情,不但让黄忠自己看的古怪,就连黄忠手下的士兵们也有些不知所以了。 “将军,我们还要射吗?”站在黄忠身侧的一个弓箭手小声的问道。 “射!为什么不射呢?反正倒下去的,也不是我们的人。”黄忠微微的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他随手从战马右侧的弓箭袋中抽出四根长箭来就这么扣着,搭在弓上,拉满了,松手,就这么射了出去。破空之音顿时大起,却是毫不费力的将冲在阵前的四名士家军士兵给钉在了地上。“第二十五个了……”他微笑着眯起了眼睛,雪白的胡子连连抖动不已。 “射!”黄忠的一句话令原本还想继续看一会热闹的士兵放下了心再次忙碌起来。他们不断扳动手中的弓弦,一次又一次的将直接搭在弓上的两支长箭射出——一射双矢,这算得上是步弓手中比较高级的射法了,但在黄忠帐下这却是一个必须被掌握的技能。用弓高手带出来的精兵,怎么能不强悍呢?这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前面有敌人射出来的箭矢,后面有自己人的内乱,在山上看着这一切无法阻止的发生,士壹气得脸都铁青了。他此刻深深的后悔着:“为什么我要把那些杂七杂八的新兵都给带来呢?这些人完全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嘛。”他暗自咒骂着,完全就忘了,其实是他自己向兄长要求带这些人出来的。 当初为了让兄长能够更顺畅的攻城,士壹主动提出了将由各个家族私兵组成的新兵部队与士家本身的部队分开来带,分别负责攻城和伏击作战的办法,并请求兄长把私兵组成的这一个部队交由自己来率领,由自己带他们去伏击黄忠:“与攻城比起来,伏击敌人无疑是顺畅许多。交州的各大家族,彼此间固然有足够的共同利益,但互相的分歧也是很多,其中有些人未免只考虑自家的利益。若战事一切顺遂,那犹自好说,以兄长您的手段只可以把他们全然控制再手。但如果战事不顺,那很可能会引起一连串不好的反应。他们会与我们离心背德那自是不用说了,甚至还有可能把我们卖给李晟。毕竟,他们追求的与我们追求的还是有一些不同。眼下,兄长已经在城下耽搁久了,战局却迟迟不能打开局面。虽然就我们自己而言,还是有必要坚持攻城,但对于交州的那些人来说,他们完全不在乎这个。他们只在乎李晟和我们那一方能带给他们最大的利益而已。只要有利益,他们是连家族中人的性命都不要的。若让他们在这儿继续下去,只怕会引起他们的不满。这尽管是很没有道理的事情,可我们自己不得不考虑这些。所以我想把他们带走,让他们去打伏击,用胜利去填补他们心中的不满。” “可行?”当时的士燮心中还有些疑虑,即使他已经被自己的兄弟所得活络起来。 “可行!”士壹用力的点了点头加重了说话的语气。 见自己的兄弟说得如此肯定,作为兄长的士燮只好答应下来:“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注意保护好自己啊。”轻轻的皱了皱眉头,士燮关切的嘱咐自己的兄弟。虽说此去伏击敌军,不太可能出现什么大问题,但士燮依旧小心不已。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兄弟眼下还是是第一次独立领军。 “当初我见兄长皱眉还以为他本是不想让我出来,但此刻回想起来,却不是如此。兄长之所以皱眉,乃是见我将伏击之计看得太简单了啊。也许他心中早就担心这里的事情,并不会如此简单的结束。唉,都是我把话说满了。”士壹懊恼的想着,后悔了半天终于将闭上了的眼睛睁开:“自己的事情还需要自己来解决。如果我不想办法度过眼下的难关,那我就有负于兄长对我的信任了。虽然都是新兵,但好歹也是一万多人啊。这些人马我多少还是得保住的。” 想保住这一万多人中的大多数,这是一个好念头。可是究竟该怎么保呢。山上的军队已经有近三分之一人马冲到了山下,其中虽然已经有一半倒在了黄忠那有如恶魔一般可怕的弓手箭下,但还有另外一半人苟延残喘的活着。内乱的风波随着黄忠那依旧持续不断的弓箭风暴的打击已经消除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们不能不消除。在那样的攻击之下,他们若是继续乱下去,只怕要死绝了——事实也差不多如此,那些在前头乱的人已经大部分的死在战场的弓箭阴云之下,而还活着的,大都是后面新来的已经看清了些前面情形的人。他们的士气已经被前面之人的惨状消耗的差不多了。他们变得谨慎许多,带着自己的兵器小心翼翼的躲在山间那些大石头的后面成了他们最直接的反应。火把都已经熄灭了,除了士壹和他周围的一部分之外,山上山下都胡做漆黑的一片,战局总算是稳了些许下来。 “虽然损失有些了大了,但总算还有一个安稳的局面,眼下只要选择究竟是继续打下去,还是撤兵这两个问题了。”士壹琢磨着。继续打下去,那确实有可能获得最后的胜利。毕竟,即使到眼下这个地步,自己这边的胜算依旧还有,但那样无疑会有莫不可测的损失。对于这样的损失,自己可能还能承受得了,可是军队里的那些人呢?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减少的那些私兵的统领能不能也承受这样的损失呢?自己可不好判断了。不过看他们在战斗开始出现了问题之后的那种混乱的样子,士壹真的对他们还有多少作战意志抱有深刻的怀疑。那么就这样撤兵,重新整队?这样的想法是不错。可真要这样么?士壹一时间又有些不甘。 他抬眼张望了一下山下的情形,一个念头突然在他的脑中闪过:“尽管我们遭受了这么大的损失,对方似乎是压着我们打,但考虑到对方自身的情况问题。眼下的他们即使在兵力上没有多少损失,但应该比原来更加疲劳才是。人都是有一定体力的,只要这个体力耗光了,只怕他们的意志再坚强也是受不了的。这是他们的弱点,也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想了想,士壹心中似乎有了主意,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把弓箭手给我调到前面去和他们对射。把前面的步兵给我们收回来,我想用他们的体力帮我做点事情。”心中有了想法之后的士壹迅速的下达了命令。他的打算很简单,就是使“疲敌之计”,利用对方体力不足的问题加以打击,让对方的体力下降的更快,以至于到最后完全丧失战斗力。因此,他使用弓箭手和对方对射,让对方的精神完全不得松懈。同时利用弓箭手所争取到的时间,让步兵去建造一些简单的大型武器,比如简易的投石车之类。虽然这些东西是仓卒间制造,攻击力和攻击射程以及耐用度等等绝对比不上正规的产品,但依着士壹所在的高处而往下攻击,却是依旧能够给对方以强大的威慑。这威慑不足以大量的杀伤对方,但能够让对方不得稍停——这对士壹来说已是足够了。 士家的士兵们迅速的行动开来。在接到士壹的命令之后,固然有人欢喜,有人愁苦,但他们都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士壹的命令去做了。这当然不是他们有意如此,而是在这个当口之上,作为士家的代表人物士壹是他们唯一可以接受的主将。作为各自家族的私兵领导者,这些大大小小的将领在其心中自然是有自家的算盘,但也正是因为他们都有各自的目的,使得他们无法紧密的连结在一起形成一个可以士家抗衡的力量。他们分散,如散沙一般,这当然是令士壹头痛的地方,而在另一方面,他们的分散使得他们不能威胁到士家对他们的领导,却也是令士壹庆幸之所。当然,在此刻士壹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没有看到并不能影响士壹心中的顺畅,随着手下将士们完整的执行了他的命令,前方的局势似乎有所好转起来。大批的弓箭手被调了上去,他们倚靠山势的残余,同样排列着密集的阵型朝黑暗中敌人所在的方向射出了密集的箭矢。双方此刻都看不见对方,所凭借的也只是一个大概的印象。自由射击已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只有依靠如此的密集攻击,才能具有一定的打击力。很明显,这打击也是相对的。当双方都做出了近乎相同的布置之后,互相之间的交战就已经变成了一命换一命的死搏了。 士壹如此作为,明显不是一个名将所为的好办法,但就是这样的办法,却也足以让黄忠第一次露出谨慎担忧的表情。对方的兵力强过自己,这一点黄忠是知道的,可对方究竟比自己强上多少,其中各个兵种的配置如何,却是他不清楚的。虽然这些很多都能依靠战场上的观察判断知道一些,但那也得是光线比较明亮视野,比较清晰的时候才行啊。至于眼下黄忠最多也只能从对方射箭的破空声大小,以及刚才对方喊杀声的大小略微猜测一些。这也只是一个大概,只能作为大约的依据,而不能成为准确抉择的根本。而这已经是黄忠所能达到的极限了,至于对面的士壹他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 “弓箭手大约在两千到三千,甚至有可能更多。”当崩崩的弓弦响声第一次在对面响起的时候,黄忠迅速的做出了相应判断。他知道自己这下会损失惨重,但他却没有让自己手下做出规避的举止——“战斗之中尽量聚而不要散,此乃战阵之规也”,这一点黄忠还是很明白的。当然,他也听得出来对方箭射出的角度似乎有些偏差,好像稍稍的低了几度,射程应该会近上些许,对自己这边的覆盖,很可能没有想想中的那么广大。不过就算是这样,倾听者耳边不断响起的惨呼之声黄忠的心还是绷得紧紧的。他抬头看了看西边,心中既有些迫切,又有几分不愿。 “陈续那家伙倒是机警,看这情况不对了,却是没有立马冲将过来。不错,不错啊。只是可惜了我这些士兵。”黄忠颇有些矛盾的说道。此刻他最希望的当然是有援军到来了。虽然眼下他自也可以把早已守候多时的骑兵派上,但那终究是一种不明智的行为。因为对方都是弓兵。 惨呼声顿起,在隐隐的幽暗中不少人倒下了。黄忠左右看去,只见大约数百弓手就这样中箭而亡,不可避免的让原本密致的阵型出现了些许漏洞。这是辄待补上的,黄忠很明白这一点,他抬头再看向对方的军阵,心中不禁有些骇然对方射箭的精准。在他看来对方的弓手命中率虽然比不上自己所训练出来的这些,但也算是非常准确了,即使是与赤壁之战时所遇到的曹军,他们也显得十分强悍。 “越人善射,果然名不虚传哪。”黄忠知道,无论是自己的军中还是对方的军中,越人总是占了很大的一个比重。“他们是最好的步弓手和山地步兵。”黄忠记得自家主公李晟是这么评价越人的。 对射还在进行着。在彼此的箭来矢往中,一个有一个惨呼声在双方的军阵之中响起。流血是同时在双方之间产生的。眼下的情形虽然还没到那种一命换一命的地步,却也是差不多了。 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士兵呼喊呻吟,黄忠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在思考一个问题:“究竟该如何打开眼下的僵局呢?” 如今的战局是在互相的攻击之中呈现出一种胶着的状态。这种状态是黄忠绝不愿意看到的。尽管他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但要让他用自己手下的士兵一命换一命的来获取胜利,他也是不愿。更何况他还想到了一点:“敌人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他们对自己进攻安广的事情已经败露。即使自己在这儿取得了胜利,击溃了眼下的家伙,自己也不可能顺顺利利的拿下安广城。除非对方的将军是傻子、冒险者、狂热的赌徒,竟把所有的兵力都用来伏击自己,否则……”这样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很小。黄忠并不太认为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看来只有就这样撤走,似乎才是最稳妥的办法啊。”黄忠如此想着。一个“撤”字出现在他的心里,如影随行似的令他颇觉得有些烦躁起来。一旦有了撤退的念头,他便觉得眼前的战局再继续下去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只有离开才是最正确的一途。 当然,离开也不是马上立刻就走。那是傻子才有的行为。对于黄忠来说,那样做无疑是自寻死路。他才不会如此呢。 “给对方以更加猛烈的打击,令对方缩手。然后自己乘对方缩手的时候在把队伍撤出来。”这才是真正撤军之道,黄忠微微的一笑,随即唤过早已在一旁歇息已久的沙雷,细细在他的耳边吩咐起来。 之后,黄忠军这边的弓箭射得的更加密集了,直入海边时不时遇上的那*一般,令人看得惊惧。 第十九章 回击 微微有些偏红的金光划破山谷上空隐叠起来的层层雾气直直透射了下来,照在了那充满了尸首和血迹的大地上。浓重的水气混杂着同样浓郁的血腥充溢着士家军每一个人的鼻孔,令他们的心越加沉重起来。 这已是清晨,战斗早在黎明到来之前便已结束。黄忠退走了,悠悠然的退走,还带去了所有属于他自己士兵的尸体。眼下留在这山谷之间的,除了几把破损的兵器和一两面被遗忘着收起的兵旗之外并没有任何属于黄忠军的东西。士壹从山上下来,满眼看到的都是自家子弟的尸首,以及那证明了曾经厮杀惨烈的斑斑血迹。 “敌人退了,自己的安广城保住了。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不在会有新的敌人从西边而来,再次图谋自己的安广城。”这似乎是一个胜利,一个显而易见的胜利,但士壹实在无法因为这胜利的到来而微笑。面对同样没有一些气势,只是低着头默默收拾战场的手下,面对那些不敢与自己对视的将军,他苦涩不已。昨夜的战斗究竟是怎样的,他自然是清楚的很。无论从战斗中的表现以及对方的种种来看,他都无法认为自己是胜者。虽然一切的目的都因为敌人的退走而达到,可他却明白敌人是自动退走的,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失,而自己这边却为了他们的自动而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人马,士气更是因此而到了几近崩溃的地步。 “他们是‘不是胜者的胜者’,而我们则是‘不是败者的败者’啊!”士壹叹息着,像是要把胸中所有的郁闷全都抽出来呼掉一般重重的喘了几口气,这才向自己的将领们下令:“把这里打扫干净以后我们就走。回安广去,怎么说这也算是胜利了嘛。应该摆庆功宴了。”这是勉励庆贺的话,可说这话时,士壹自己却是咬牙切齿的。他的心情如何,并没有深深的潜藏起来,而是自己明了的展现在身旁那些将军们的眼中。 “将军,您不打算追击他们吗?”见士壹脸上的不愉是如此的明显,他手下那些受了损失的大小头领们自然也无法笑得起来,他们越加谨慎了,一边小心翼翼的躲闪着士壹瞅过来的视线,一边则出言问了这么一句试探道。当然,他们并不想追击对方,因为他们都知道对方的可怕,也明白自己手下的士兵们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情形。“不能再打下去了,必须迅速的回城休息。”这是他们对此普遍的想法。 “追击?”士壹闻得此言,猛地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起来:“追击,我们拿什么去追击人家?你难道忘了昨晚那最后时刻的恐怖吗?敌人可是有骑兵的。虽然在这样的地形上,骑兵并不能发挥他最大的战力,可只要他们的将军能把握好时机,一样可以叫我们大出血,就像昨晚……”士壹哆嗦着,不经意的两次提到了昨晚。他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脸上的惊恐尽管极淡,但在隐约之中依旧可以让人看出一些端倪来。似乎对于昨晚那“最后的时刻”,他是打心里觉得恐惧的。 ‘那实在太恐怖了!‘士壹一想起昨夜,心就擅抖不己。虽然还身沐于清晨的阳光之下,但他的心却早己坠入寒冷的深渊之中。那在黑暗中隐约目睹的一幕,己然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此刻被手下人的话语勾起,他的眼神幽然的飘向远方,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再次于自已的前重现。 那时… 敌人的攻击猛得变作如此之强,着时令士壹大吃一惊。听着自己这边的惨呼又成了主流,他的眉头紧紧的纠了起来。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士壹不得不立马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黄忠军里并没有如此之众的弓箭手,这一点士壹是知道的。当然,这并不是他在战场上直接看到的东西,而是事先就己经获得的情报。毕竟,这是在交州,是在士家世代立威的地方,自然是有不少死忠于士家的人存在。在南交州是如此,在北交州也是一样。虽然因为黄忠这边高超的保密手段,他们这些人并不能拿到什么太机密的东西,但一简单的情报他们还是可以探知的。比如这大军的数量,构成之类的。 正因为如此清楚的明白对方的深浅,士壹才会认为只要能伏击成功,就能够成功的搞定他们,一战而竞全功。 当然,这一点当时是想得太好了。因为没有想到他们是如此精锐,以致最后变得如此情况,这终究还是情报不足和自己本身军队太弱的原故。但在综合情报的考虑上,通过已知的种种还是能协助自己对战局进行分析的。在这一点上士壹并没有报怨什么。 他努力的瞪大了眼睛仔细的观察眼前战局,一个突然而起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敌人的攻击一下子变得如此猛烈,莫不是他们有了想撤走的念头?‘士壹细细盘算着,越想就越觉得这样的可能性极大。‘怎么办?‘他思索着,渐渐的有了一个计划。 他迅速的唤来跟在身边的几位将军,很直接明了的下达命令:“你们都给我打量清楚下面的情形了。一矣下面的敌人没有了动静,你们就给我全力冲过去。我怀疑他们的攻击变得如此强悍乃是一个撤退之前的反扑。我希望你们做得就是抓住有利的战机,伶俐的挂在他们身后追击他们一番。今夜的战斗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我想你们也一定觉得很委屈吧。眼下,这便是你们一个洗刷耻辱的机会。”士壹知道这些将军并非是自己直接的部下,因此下命令的时候也不曾用上那死板的口气。他总是在将事情交代了清楚的同时,尽可能的用一些别的手段来说出自己的希望,就好像是在引诱他们一般——这也是一种万不得已。毕竟,交州面上大大小小的家族林立,只有在彼此间都留下一些颜面,互相都进行了妥协才能将这事情办好。因此,绝对的刚强是不行的。 “明白!”那些人一听还有翻盘的机会不由得两眼冒光兴奋起来。他们也是武将,也是很有几分血气的。在今夜的战斗中,被对方将一个原本可以顺顺利利进行下去的伏击闹成了这幅模样,他们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心底也是气得直骂娘。出于对方的凶悍,在亲眼目睹了之后,他们自然不敢正面与对方相抗衡。“可是对方到眼下已有了退意,不久就要转身而去。”这眼下只是士壹一个人判断,但如果这个判断是真的话,那确实是自己这些人唯一可以出上一口气的时机。要是这样的机会自己这边再把握不住的话,那也真是太无用了。他们摇摇头心中直憋着一口气,迅速的窜下去准备了。对于士壹的判断,他们不敢百分之百的听信,但心中却也是认可了大半。和别人不同,士壹在这个交州地界可算是一个智者的存在,其脑袋瓜子,可比他们这些大老粗要好用多了。这是他们所有人都承认的。 他们这边相信了士壹所说的,迅速下去准备。那边黄忠军接下来的举动似乎也很明显的证明了士壹那个判断的正确:对方确实在撤退。于一阵如*一般猛烈的箭矢袭击过后,深深的将自己这边压退了近十数余丈的黄忠军便迅速的没有了生息。他们不再扳动自己手中的弓箭,那不断落下的箭羽也因此没有了生息。虽然在黑暗之中还看不见对方的举动究竟为何,但听着在这热闹之后迅速安静下来的反差之中越发显得明显的动静,前头那些个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将军们却明白那是对方奔走的脚步声。 “他们真的打算走了啊!”略有些丧气的将军们互相对视了一样,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那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要就这样冲出去吗?”一个人在松了一口气之后这样小声的问道。 “你傻了啊。他们现在只是在做撤退的准备,人还没走,头还没掉,屁股还没露出来给我们。我们就这样贸贸然的冲上去,不是明显的惊动了他们,逼他们再回头与我们作战吗?”听了这人的建议,将领中立马有另外一人出声反驳道。 “那怎么办?”先头的那人被抢白了一阵,气势明显的低落下去,小声的求问道。 “等!现在只有等他们走得有些远了我们才好追击。虽然那样而产生的结果远不如现在就这样冲出去所造成的结果大。可那样毕竟安全许多。反正,我们也只想着微微的出一口气而已,至于别的,那还是算了。”反驳的那位将军给出了这么一个胆小的答案。虽然胆小,但却是很受众人的欢迎。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了众人一片的附和。事情也就此定了下来。 时间就这样静静的流逝过去。在紧张的等待之中,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凝神倾听山下的动静。虽然那动静因为距离的缘故而总显得有些不真切,但在眼下却是他们唯一作为自己发动的判断了。他们因此而专注着,小心着,渐渐的听那山下的声音变小,然后归于沉寂。 “走了?”他们又交换了一个眼神。兴奋的火焰慢慢的在他们的眼中燃烧起来,他们变得有力气了,已经被打压下去的锐气再次升起,使他们终于雄壮的怒吼起来:“兄弟们,跟我们最败敌去咯。杀啊!”他们几个将军呐喊着,当先站起身来冲将下去,一时间颇有几分身先士卒的无畏气概。 山上冲击着山下,站起的人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如涌向海滩的汹涌浪潮一般却是气势惊人的很。火把再次于他们的手中明亮起来,那灼灼而起的火焰闪动的将他们眼前照得清晰起来。“敌人确实走了!”看着山下空无一人的景象,他们迅速的明白了这一点。当然,他们也知道敌人虽然离去,但离去的时间并不长,若自己这边现在就赶去追击的话,那是绝对可以赶上他们的。毕竟他们那些人为了保证队形的密致,不太可能在这当口上撒步狂奔,不顾一切的离去。 “上啊!”他们奔跑起来,一个个兴奋得跟吃了虎鞭鹿茸似的,双眼里冒着择人而嗜的光芒。沿着敌人来时的方向追击上去,这是他们心中唯一的念头。至于追击上之后,将会发生什么他们也在心中盘算了许久。他们的胃口并不大,也只是想跟在对方的后面冲杀一阵,稍稍的收一点用来平衡心理的小费而已——这应该能够实现吧。他们都十分确信这一点。 然而,世上那些美好的愿望最终能够实现的不过只有十之一二,更多的是惆怅,是怨悔。“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这话说得可是一点没错。正当士壹手下的将军们满是信心无限的以为自己心中的这一点小小愿望能够实现的当口,一阵震动大地的却在他们的身后响起了。 “那是什么声音?”这些将军们猛然听闻此声,先是错愕不已,待迅速的回转过头来看时,却见那光亮所照的阴影之处,有无数的高大异常的人影在晃动。那是高近丈二,双手两头,四蹄飞腾的影子,令人惊怖的是那影子还不止一个,而是几千上万的连成了一片,让人遥遥的望去直觉的有那无边无际的感觉。 “是山魅鬼怪么?”他们这些人先被对方的声势所夺了勇气,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在交州的越民之中,关于所谓山魅鬼怪的传说,可一直都是流传不断的。他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相信这些东西的存在。此刻听了这声音,看到了这令人担忧的身影,他们一时间都愣住了,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却也忘了自己本该要执行的追杀敌军的任务来。 他们的呆住了,可是时间却没有因为他们的呆住而停止。随着对方不断的接近,在他们提心吊胆的目光注视之下,一个个明晰而狰狞的声音终于真切的出现在光明之中。“不是山魅!”看着那一个个顶盔贯甲的身影和那身影上明显属于人类的脸庞,他们迅速的确认了这一点。然而他们的心情却没有因为这个确认而变得好起来,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什么。这是骑兵,属于敌人的骑兵,虽然不是传说中山魅鬼怪,但这些骑兵和那些山魅鬼怪一样是可以要了自己生命的。 “妈呀,快逃吧。”那些将军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边的小兵们却已经机灵的鬼哭狼嚎起来。他们刚刚鼓起的勇气,因为对方骑兵出现的缘故,又迅速的衰弱下去。尽管他们很少有对阵骑兵的经验,可是他们却不是那只不怕虎的牛犊,他们都知道这些冲锋起来的骑兵绝对不是自己这些散开了的没有一点阵型可言的步兵所能够抵挡的。“逃,能逃多远,就逃多远。”这已经成了他们心上唯一的念头。 不过,这却是太迟了。他们的反应虽快,可相较于黄忠军陈续所部的骑兵而言,却还是太慢了。当他们意识到对方是骑兵的时候,陈续已经冲到了他们身前只有十丈的地方。当他们刚刚有所反应的时候,陈续已是飞快的越过了这十丈的距离,来到了他们的面前——对于骑兵来说,这越过十丈不过是一两喜之间的时间,是眨眨眼便可以过去的。 尖锐的长枪在骑兵的手中高高的举起。他们如飞一般纵马狂奔而来,迅速的冲到了士壹军手下的这些士兵们的面前,对着他们的胸腹要害毫不犹豫的刺出了手中的长矛。这些都是只能使用一次的长矛,长长的矛杆,不是用铁制的,而是用一种坚硬但却缺乏韧性的木头制成的。因为木头坚硬,所以才能把长矛制得修长。因为木头缺乏韧性,所以在这种激烈的碰撞当中只要微微的一用力就能轻而易举的把矛杆断开,让那尖锐的铁制矛头停留在敌人的身上。 五百骑兵就像是分作了五队,像是五把锋利的尖刀一般,呼啦啦的划开了士壹军的身体。由于陈续指挥的妥当又借用了诸如天黑等自然环境的掩护,使得士壹军一直以为这一如突如其来的骑兵有几千近万之众。很显然这是一个错误的估计,然而正是这样错误的估计使得士壹军的军心散了,使得陈续的这一次突击便的顺当无比。 长矛迅速的断了杆,骑兵们迅速的松开手拔出了别在腰间的斩马剑。虽然李晟军的整军行动已经开始了,新式的马刀也在紧张的生产之中,但无论如何李晟军的大规模换装还没开始,在军中,即使是一向颇受李晟看中的骑兵当中,更多人用的也还是这个时代唯一可以与长兵器抗衡的短兵器,“斩马重剑”! 当然,因为斩马重剑本身重量的缘故,使得它对士兵的臂力要求极高,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都可以舞动的。这本是斩马重剑装备军队的一个缺憾,然而这样的缺憾对于李晟来说却几乎是不存在的。因为他的骑兵本身就是从近十万士兵中挑选出来的强悍之士,也许在骑术的训练上,他们这些人因为训练的时间还不够长久等因素,离北边那精锐的虎豹骑还有一定的差距,但在武器使用说需要的种种素质上,这从十万人里选出来的几千人如何会有一丝薄弱呢?不要看他们的身高体型各有区别,但在实际上他们都是一个个能把斩马重剑当作一般佩剑使用的主儿。此刻人借马势,马助人威,却是如上界的天兵降临凡尘一般,将惊恐和屠杀直接带到了那些士家军士兵们的面前。 四尺长一掌宽的重剑宛如飘絮一般在马上骑兵的手中游动着。他单手执拿,轻轻的向上一挑,却是架起了地上士壹兵手中的长矛。他将剑往前轻轻的一送,借着马势却如那以无厚如有间的刨丁一般,轻而易举的划开了没有什么铠甲保护的士壹军士兵的胸膛。鲜血迅速的从那划开的口子里渗出,带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嚎。在点点的火把光照之下,殷红的鲜血迅速竟展现出一种别样的美丽起来。 此起彼伏的惨嚎声在士壹军的阵地上从不停歇响起。偌大的一个万人队,却因为心中着实胆怯丧失了士气的缘故,而让一支五百人的骑兵队伍冲入其中杀了一个落花流水。凄厉的声音似乎已经成了他们唯一能发出的呐喊,而向后逃亡的举动也成了他们本能的行为变得万分自然起来。他们乱哄哄的挤做一团,对事情见得极明,却偏偏没有任何想要反抗的念头。这或许也是黄忠军的幸运,毕竟五百对一万,这中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若是士壹军中哪怕有十分之一的人有反抗之心,只怕陈续这五百骑手就要全军尽没于其中了。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情形出现,那绝对是李晟军的一大灾难。 “万一出现了情况而全军覆没了怎么办?”经历了厮杀之后的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损伤还带着近五百人骑兵与黄忠的大队会和的陈续想着刚刚经历过的种种,不禁有些后怕起来,当场就找上黄忠,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要真有万一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估计那样的可能性不大。你与他们交过手的,知道他们这些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情况。仅仅用乌合之众来形容他们,似乎还是看高了他们呀。”黄忠摇着自己的皓首,撇撇嘴不屑的说道,“他们的将军,我是说这场战斗的指挥者,在大局的把握上还是不错的,可惜他们的细节处理的太差,而执行这作战任务的士兵更是垃圾。若不是因为这些情况,我怎么可能那么放心的把你一个人留在后边呢?骑兵可都是主公的宝啊。” “噶!这么说也是。”陈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头,脸上露出一丝羞郝的笑容来。其实,他也是一个满腼腆的人,尤其是在没有正事的时候。 ……这,都是后事了。至于眼前,陈续倒是一时间想不了那么许多。他也不曾感到害怕。望着四周黑压压满是一片的头颅,早已沉浸在厮杀的****之中的他,眼里闪动的都是嗜血的红芒。“杀上去,把这些人都给杀光。”与没事时的腼腆不同,上了战场之后的他可是状若疯虎一般,冲锋起来可是勇猛的紧。 队伍在敌方的阵地之上,面对混乱至极的敌人走得却并不是一条直线。因为看到了敌人的胆怯,因为自己眼下只有这么冲一回的机会,陈续与后面的谨慎不同,倒是大胆异常的紧。为了让自己能在敌阵中多杀掉的几个敌人,他居然有意的放慢了些许速度,在敌阵中走了一个蛇形,七扭八弯的冲锋起来,却是让士壹军中的那些人更加胆怯了。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变得如此不可逆转,一整个败局已成的混乱景象,让山上的士壹看得一阵头脑发晕。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落入敌人的圈套之中?”士壹失神的喃喃自语道。他泄气了,接连不断的打击已经让他难受不已。而眼下这一场突击的失败,更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让他在也提不起丝毫的勇气。沮丧、失落的感觉充塞了他的整个胸膛,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向交州的这些人所说的那样英明而富有智慧了。 “也许我只是一个人笨人吧。”他低下头去,不敢看山下那几乎会让自己羞红了脸的战场。对于他这么一个自诩为智将的将领来说就这么事事被人算在前头,实在是一件令人吐血的事情——事实上,他也真的一口血喷了出来,在这心情激荡之下。 敌方的混乱再厉害,士兵分散的再开,阵地盘乱的再大也终究有一个度的尽头。当冲杀了近半个时辰之后,陈续就算是再怎么意犹未尽,他也杀透了士壹军的阵型一回。尽管心中对于不能尽灭敌人有些不满,但他心头依旧存在的那一丝清明,令他还是老实的遵循自己上司黄忠的命令,迅速的绝尘而去了,只留下对方的伤残和尸体。 战斗到了这个时候,随着陈续他们的离开终于结束了。且不说士壹那边面对这一盘残局究竟有怎样的表现,只说这陈续带队跟上了黄忠,与之会合后,便被黄忠叫到了一盘。在简单的问清楚了战局的最后情况后,他与沙雷两个便被黄忠要求着一同商讨下一步行动的方针了。这对眼下已然是强弩之末的大军而言是一个及其重要的事情。 “你们认为我们就要这么渡过郁水返回昌平吗?”黄忠微微的眯起眼睛,看似无神却很有力的瞪视着自己的两位部下。虽说是找他们过来一起商讨下面自己这只队伍应该执行的策略,但黄忠明白这只是一个幌子而已。下面究竟该怎么做,他心中已然有了决定,眼下他所做的不是与自己的部下商讨究竟该怎么做而是想办法说服自己的手下按照自己所说的办法去做的。 “我们现在已经够疲惫了。确实需要好生休息一阵,返回昌平去休息,我想是很自然的一件事情。”陈续和沙雷两个虽然觉得眼下的上司有些奇怪,但他们并没有想到那么许多,对于自己上司的问话,他们也是十分自然的作出那理所当然的回答。 “你们就不觉得窝囊吗?就这样回去的话,我们的任务无疑是失败了。虽说战场上的事情有胜就有负本也是十分平常的事情,但就眼下来说,我们这边的失败无疑有可能令怀安城失陷。而怀安城失陷的结果究竟是如何,我想你们也应该明白吧。”黄忠缓缓了说话的语气,幽幽的诱惑着他们。 “这……”沙雷还在迟疑着。 但另一边的陈续却迅速的反应过来:“大人想必有其他更好的计划吧?还请大人试言之!”陈续敏锐的察觉到黄忠并没有把自己带出来的队伍都带回去的想法。 “士家在交州南部拥有很强的势力,但由于交州本身地广民稀的原因,他们所能掌握的兵力并不是很大。眼下他压在怀安城下的三万兵已经是他所能抽调的最大势力了。也就是说在士家引兵攻打怀安的这个时候,士家在其他地方的兵力并不多,实力空虚的很。这就是我们接下来的目标。我们可是试着出兵攻击他们,让他们的后方变得一团遭。这也是一种围魏救赵的手段嘛。”黄忠眯起了眼睛,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心底的念头,“你们看呢?”他巴望着陈续和沙雷。 “中啊!就这么办了。”无论是陈续也好沙雷也罢都是一个胆大主儿,一听说黄忠竟有如此的想法,当下便二话不说的答应下来,令黄忠看了心中一片欢喜。 第二十章 转进 队伍整齐的行走在山野之间,头顶一片烈烈的骄阳,脚踏满是褐土的大道。为了赶时间,使自己能够迅速的在南交州立足,打开新的局面,黄忠不得不略有些冒险的直接走在这官用的大道上,沿大道直接通向连道城。 交州是一个地广人稀的地方,即使在得到了一定数量的北方流民补充之后还是如此。虽然从秦朝开始就在这儿设立的郡县,但因为地广人稀的这一个特点,交州这边的县域分布显得很不平常,有的县地域不大,也就和中原一般的县相当,而有的县却是地域深广,足足有中原一个郡大小,就如这个合浦郡一般,其北部的平山、昌平、连道三县是互相毗邻切地域面积相当的三个“小县”,而由连道往南的合浦县却是比北部三县面积大得多的“巨县”,其县域面积足足有北部三县的数倍。 虽然用最初人口的多少来确认相当地区的行政等级并划分县域大小是尤其一定合理性的存在,但就眼下而言连道城与合浦城地域相差的巨大,却使得连道与合浦之间的空隙变得极大。自西汉文帝以来对地方势力的削弱一直都是有为之皇帝既定实行的国策,尤其在汉文帝、汉景帝、汉武帝三朝之时尤为明显,而东汉兴起之后的几位皇帝在这一点上做得尽管还比不上他们的祖宗,却也是一如既往的执行了这样的政策,当然这样的国策也或多或少的被地方上的大族所抵制。 “一县一城”,这是中央对地方进行削弱的一个很重要的政策。虽然这个政策因为这样或是那样的缘故,总也不可能真的实现,但在一些比较安稳的地方和一些比较偏远的南方蛮夷之所,这个政策倒是被执行得很好,其中尤以交州为盛。 “由于北部三县与郡治合浦的地域相差的如此之大,所以连道这个地方就显得十分重要了。由这连道往南可以直抵合浦城下,而由连道往北这可以掌控昌平、平山两地。就眼下的情形开来,如果说昌平是进攻怀安的后方的话,那连道无疑又是昌平的后方。根据我们所得到的情报,士燮所部的粮草物资大都囤积在连道。如果我们能拿下这里那么士燮用来进攻怀安的部队,他的这只复仇军就将成为无根之草、无水之萍而孤悬于外,只需数天便要无粮自溃了。”黄忠微笑的对自己手下的两员副将如此说道。 “战败”之后,有心思想大干一场的黄忠便把自己的打算命人以快马加密的方式送到李晟那边。原本黄忠也是想先做成一个事实再说的,毕竟在他想来自家的主公很有可能不会同意自己这样的自作主张。然而不曾想,他这边的信才送过去没多久,也算是刚够送到主公李晟那边一个来回吧,他便受到李晟的回信,其中最出人意料的是主公李晟完全同意了他这自己想来多少也有些异想天开的计划。 “也不知道主公是怎么想的。”如此令人意外的情况出现,黄忠不禁小声的嘀咕起来。不过意外归意外,自己的计划得到了主公的认可,他还是很有几分高兴的。虽然因为年级大了缘故,并没有表现出像年轻人那般兴奋,但潜藏在心底的那中激动还是让他表现的多少与平时有些不同起来,说出口的话也中气“过盛”了不少。 “既然连道是士燮军的粮草囤积地,那么应该有重兵把手吧。对于这么一个地方,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就想攻而取之,恐怕也不太容易。”沙雷是一个憨憨的勇将,自然不会提出自己的意见,而陈续虽然同样勇猛,但多少还是读过一些兵书战策,对于黄忠所说的那些,他稍稍沉默的想了想,随即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并没有回安广,自然也没有带上合适的攻城器械。当初我们对于昌平的攻略,也只是想绕城而过去恐吓他们一番的。如今便要以本身的实力去攻打连道,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哈哈!”黄忠听陈续这样说了顿时大声的笑了起来,他似乎很欣慰陈续会有这样的想法,高兴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和声说道:“陈校尉真是一个谨慎的人哪。如果不是知道有关连道的情报,只怕我也会和你有一般的想法。毕竟,就正常的情况而言,你那样的念头是没有任何差错的。但在眼下,对于这个一心只想着复仇的士燮来说,你的想法却是太过谨慎了。不知道是不是士燮只想着报酬了,还是他们这些土地主认为我们不太可能杀到这个地方,总之这个偌大的连道城里,只有区区的五百守军,而且还都是极为孱弱的老弱病残,可以说是全然没有一点战斗力的。这正是我们攻取连道的最好时机,一旦错过了,下次还想有如此好的机会可就难了哦。” “这么说倒也没错。”陈续听自己的上司如此解释了眼下连道方面的情况,终于放心下来,也是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不是傻子,对于连道城的重要性他可是明白很。于是,他向黄忠建议:“我们走大道。” “走大道?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些?虽然从大道赶往连道城,其速度是最快的,也最适合我们这样的大军行径,但眼下我们是去偷袭啊,有必要这么张扬吗?”黄忠一听,颇有些不解和担心的问道。 “我们眼下偷袭连道城,不是单单为了攻下连道这一个地方,而是通过攻略连道而减轻怀安方面所承受的压力。尽管主公已经亲自率军增援怀安去了,但那增援究竟有没有效果,能不能及时的赶上,我们却是不知道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主公那儿,而要以我们自己为主,来解决眼下的事情。这就使得我们的时间很赶,迫切的需要尽快抵达连道城下了。”对于黄忠的询问,陈续轻轻的摇了摇头,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意见:“至于将军大人您所担心的行踪有可能被发现的问题,我想我们可以这样处理。我们可以把沿途所遇上的家伙全都扣留起来,并派马步侦骑去探索行军路线前后左右十里的情况。南边不比北边,没有视野那么开阔的地方,只要我们能将路线方圆十里的情况都掌握了,并做好一定措施,我们偷袭连道的消息是不会那么容易传到士燮耳中的。我承认这确实比走山道有着更多的风险,但如此的风险在眼下却是有其必要的。” “唔!”听自己副将说出了这么一通理由出来,黄忠微微的一沉吟,确实很快的笑了起来:“你说得很有道理啊。恩,就这么着按你说得办吧。侦骑部队由你负责,能控制的就尽可能把他们控制起来。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你自己清楚应该怎么做的。”黄忠是一个仁义的将军,但他的仁义却不是妇人之仁,当一件事情有下辣手之必要的时候,他也是会毫不犹豫的下达杀戮之令的。 “诺!”陈续应承了一声,随即又向黄忠保证道:“请放心吧。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让将军你为难的。” “呵呵。”黄忠摇着他的那颗皓首,轻轻的摆了摆手说道:“我倒不在乎这样杀戮对我的名声影响多少。我只希望你们的举动影响到主公的名声罢了。” “我明白了。”陈续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他翻身上马对自己的上司拱了拱手说道:“将军,那我就这样去了?” “去吧。”黄忠淡淡的笑了起来,用眼睛目送着他和那手下的那一群人马的远去。 兵马沿着大路而行,日夜兼程终于在那夜战斗结束的第三天之后抵达了连道城下。与交州之地大多数的县城相同,这连道城也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城池,微微起伏的伤势令城西北的一块稍稍隆起,尽管还是尽可能的被维持做一个规则的形状,但遥遥的望去,却怎么看也令人感觉到其中的怪异。因为城池的四周都没有河水可依凭,所以连道城并没有护城河,只在城墙之下大约两三丈的范围之类遍布了一具具形成x状的拒马。这便是连道城阻止敌人靠近城墙的防御手段了。 “好简陋的防御方式啊。看来正像情报所说的那样,连道城并没有什么防备。”黄忠引着沙雷、陈续两个悄悄的登山连道城北离城池最近的一个上头之上遥遥的张望着那离自己不过半里之远的城池,略有些感叹的说道。 黄忠他们并没有直接将兵马阵列在城下,摆出一副我们已经来了模样。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如何,对于如何拿下连道城,究竟是硬攻,还是用别的什么方法,他还在考虑之中。他是打算先亲眼看过敌人的布置在作出决定。因此他把队伍停到了离城大约还有两里地的一处山谷之中安顿下来,并自己带了两员副将和几个机灵家伙,径自来端看敌人的虚实了,这多少也算是一种胆大包天的行为了吧。 当然,黄忠还是小心的。在周围散布的侦骑拱护下,在连道城里的人们那种粗心大意下,连道城的虚实很快就落入了黄忠的眼里。这期间并没有引起任何人对此的注意。 “你们对拿下连道城可有什么办法没?”黄忠眯着眼睛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一边则把问题交给了自己的两位副将。“多开动点脑筋,让更多的人一起来参详参详!”这话是李晟一直告诫他手下的将领官员们的,大家自然也都把这句话放在心中。虽说就眼下而言,除了一个陈续以外并没有别的什么人可以替自己出出主意,但出于习惯使然,他还是用“你们”而不是单单对这陈续说一个“你”字了。 “还有什么想法呢?敌人的防备是如此的垃圾,我只要一个冲锋就可以把这城给拿下。”黄忠原本是等待陈续开口说出他自己的意见的,他原本也以为在这种商议的场合之中只有陈续会开口,然而眼下的情况却大出他意料,陈续并没有发言,他还在思索之中,而一向被他认为是勇将,只会冲锋陷阵的沙雷却是及其出人意料的提出了自己意见。虽然,这意见有说和没说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那是硬攻,虽然是一种很直接,也很有作用的办法,但如此一来我军所承受的损失也是惊人的。你不要看城里的守军只有五百,其实士家久居交南,又经营了这合浦、交趾郡十余年之久,其地之上岂无忠信之臣?若是这些人鼓动城中之民与我为敌,只怕这连道城将成为我军的怀安。硬攻之策实在下下之举,非到万不得已,不可为之。”黄忠摇了揺头,并不赞同沙雷的意见。 “那……大人你说该怎么打呢?俺听着就是了。”对于自己的建议被上司否决了,沙雷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产生,他知道自己的长处并不在出谋划策这一方面上头,便轻轻的脱却了这么一个关系。“老去思考这些有的没有的实在是太累了。”他憨憨的如此认为。 心中已然有一些想法的黄忠微微一笑,却没有顺着沙雷的话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直接把自己的目光转向那位年轻的骑兵队长,和声询问他:“陈校尉,你对攻打这连道城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嗯,有一点想头了。”陈续低下沉思的头闻言抬了起来,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满是清明的光芒,“启禀将军,在下以为可以用夜下偷城之策。趁着敌人眼下没有发现我们,而依旧松懈的当口,连夜派死士开启城门,让我军直接拿下这连道城。” “夜下偷城之策?”黄忠捻着自己的胡须思索了一下,再次开口询问陈续:“你认为这样做成功的可能性多少?” “如果死士精锐的话,这样做倒有七成把握成功。”陈续想了想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你说得那是最佳的情况,可眼下我们并没有那么厉害的死士。”黄忠微笑了一下,依旧摇了揺头:“没有那么厉害的死士,我想这个计划的成功率会低上不少吧。用你我手上的军士去做这些,恐怕很容易惊动敌人的。” “那么将军您的想法呢?”见黄忠一脸自信的否决了自己的计划,陈续立马就知道了黄忠心中已经有其自己的计划存在了,他当下也不曾多说什么,只是谦虚的开口问道。 “混进城去偷城,这个想法自然好的。只是连夜去偷城,却是没有必要了。我知道我们很赶时间,但于此时此刻事到临头了,我们反而应该静下心来仔细的去做。”黄忠平静的开了口:“我认为我们可以利用连道城眼下的松懈,大白天里就把人送进去。你们刚刚也看到了,连道城算是一个极其繁荣的地方。每日里进出城门的人不怕有几千。如果我们的士兵混杂在其中,多个几百人进城,我想以城里的松懈也不会有多大反应的。而这便是我们成功的机会。白天入城,分散于四周,晚上集合,打开北门,如此一来连道城还有什么能挡住我们的脚步呢?”说完了,他瞪着自己的眼睛,巴望着自己的两位属下,静静的等待他们的回答。 “唔!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啊!”陈续微微的沉吟了一下旋即抚掌大笑起来。 在他身边的沙雷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反应,或许就他看来如何变化的计策都没有直接掩杀来得好吧。 事情就这样被确定下来。黄忠他们迅速的返回已经立好营地,开始了他们对这个计划执行的准备工作。那时天上的太阳正火辣辣的当空正照着,肚子里饥饿和身上那因为汗水淋淋而产生的极度疲惫难过的感觉,正无情的侵袭着这里的每一个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是黄忠自己也没有立刻,让自己的士兵去执行任务的想法。“多少让大家都休息一下吧。这事情明天在做也不迟啊。那个时候正是城门初开所有人都涌入之时,正是最方便我们行事的时候啊。”黄忠这样想着,自然也就心神大定起来。毕竟,对他来说在这样的情况,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人员的准备工作还是十分顺利的。因为并不需要手下的士兵去做那种诸如飞登城墙之类的技术活,故而几乎随便挑几个人出来都可以满足这一次任务的条件。不过,从黄忠开始到陈续,到沙雷,几个重要的头头都没有把事情看的如此的简单,他们总想把这事情办得完美起来。既然士兵的能力上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那他们就开始着重从其他方面来进行对士兵的挑选。 首先是身高体型,所有身材高大,体型魁梧的士兵都被毫不留情的被排除到了任务之外。因为他们身材高大,体格健壮,即使穿上百姓的衣服,混杂在百姓当中而很容易让人把他们同百姓区别开来。要知道,百姓也是有百姓特有的气质的。 这是第一步了,而第二步则是剔除那些富有特质的人。因为偷城是一件隐蔽活儿,因此想混进城去的人都不能有太独特的地方。于是英俊的人被剔除了,脾气暴燥的人被剔除了,傻傻呆呆的人也被剔除了,最后剩下的这大约三百左右的人,无一不是普普通通,脸上挂着麻木表情的家伙。他们将成为接下来这一场战斗的主角。 行动是在第二天早上辰时连道城大开城门的时候开始的,大约一百名士兵化妆成百姓的模样,揣着贴身藏的短刀,混在同样要进城的人里,熙熙攘攘的步入自己的目标所在。或许是安定了许久的缘故吧,连道城的守军们并没有做太严格的检查,只是按规矩收取了人手一文的入城费之后,便一概放行。所谓北方传说中的那些守城士兵那入城的老百姓捉弄硬要抬高入城费的事情在这里倒是没有发生,一来还没有到那非要抬高入城费来搜刮钱财的必要,二来这里的守城兵丁大都是本乡本土的人,怎么也不愿意对自家的乡亲父老盘剥的过于严格。虽然他们也只是区区的小兵而已,但一切事情在他们心中也是有一本账可算的。 负责潜入任务的部队陆陆续续的进城了,除了最初开门的那一次是以一百多人的一个小团伙进入之外,其他的时候大都是以三五一伙的个位数进入的。他们或做一般小买卖人的打扮,招呼着几个扮作伙计的士兵而入;或是扮作农民,与同样农民装扮的几名士兵合伙同行,皆是安安稳稳的进入了连道城里。他们并没有引起连道城守军的任何怀疑,毕竟这连道城是合浦郡南北县城交流的要地之一,平日里就几千人来往出入的,此刻猛地多了几百人,谁又看得出来呢?即使心中稍稍觉得有些古怪,也不禁看在那多出些许的入城费上而释怀了。 “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啊。”站在昨日观察连道城形势的土坡之上,黄忠目睹着自己手下的士兵一个又一个安然无恙的入城,心中不由得欢喜起来。计划进行的毫无波折,令他不禁想到:“只要等到晚上,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事情似乎也确实如此。当太阳落下,从东面升起的月亮完全升上黑幕的正空的时候,黄忠的大军便来到连道城那并不甚高大的城墙之下了。他原本以为城里还要闹腾一番,有喊杀声惊起之后,才会有人吧自己这期待已久的城门打开的。然而现实的情况却是大出他预料,就在这样静悄悄的夜幕之下,城门轻轻的被打开了。没有任何别得动静,就好像一切都已经水到渠成那般,静静的等待自己这些“征服者”的进入。 “奇怪?”面对如此的顺利,黄忠放倒有些疑惑了,他勒住兵马,并不让自己的队伍就此进城,而是派了一个小兵径去城下,发出那“唧唧啾啾”的声音来。这是暗号,是在紧急时候与城里联系的暗号。虽然眼前的一切都很战场,但太过正常反而成了一种古怪,使得黄忠不得不越加谨慎起来。他让人发出暗号,还想试探一下,看看城里的战士们是否真的安好,能不能飞快的将这暗号给对上。 “唧唧啾啾……唧唧啾啾……”没有任何停顿的,只在黄忠这边发出的暗号刚停下,城里的鸣叫声便顿时而起,如此反复了五遍。 “一切正常!”城里这古怪的应和之声说的也便是这么一个意思。 既然如此,黄忠担待的心暂时放下,尽管他还是疑惑着觉得有些奇怪,但作为统领全军而需求果断的将军,他依旧下令全军入城。毕竟,一切都现在为止都是正常的证明,使得他实在无法将自己心中的怀疑作为一个理由提出来。 沉着心,屏着气,面色如常,实是心中战栗的通过连道城那宽敞却不显得深远的城门洞,进入了这座依旧沉静在黑色的安谧之中的城市,黄忠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便听得身边一阵脚步升气,却见那负责城中埋伏事宜的陈续跨步而来,径自抵达自己的身边,向自己行了一个礼:“大人一切完成的顺利。” “顺利?”黄忠环顾四周也没有发现什么不顺的异样,便很有些奇怪的询问陈续:“真的什么麻烦也没遇到么?今夜这连道城,怎么如此之静?”看见了陈续黄忠的心便安定下来了,也有心事直接将自己的疑问说出。 “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陈续神情古怪的说道。 “怎么说?”听陈续如此这般言语,黄忠越加奇怪了。 “敌人太大意了。天一黑,城头上的守军大都回自己在城中的家去休息了,军营里总共只有不到两百人,而且就这两百人还是无所事事的在那儿吃喝玩乐的。至于这城头之上,更是只有三三两两的十几个人,分散的很,皆是在他们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我们解决了。因为下手的动作比较快,自然也就听不到什么声音。”陈续微笑的解释道。 “也就是说现在城里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晓得我们已经进城了哦?”黄忠眯起了眼睛。 “正是如此。”陈续重重的点头。 “呵呵,既然这样,那事情就好办多了。”黄忠得意的微笑起来,随即下达了命令:“陈续,你带着你的人马直冲过去,勿要把兵营里的那些人给我挡在那里。沙雷,你带上另外一部人马,把这城防给我接管了。我自己则带人去处理县衙的事情。现在的夜已经深了,离天亮大约还有两个时辰。我希望这一切都能在黎明之前安排得妥当。” “是……!”“诺!”沙雷和陈续两人不约而同躬身领命道。 他们迅速的去了。 连道城的平静,这次在也不能保持。随着大队士兵在街道上奔跑所惊起的声响,小小的城池一下子沸腾起来。无数的人在睡梦中被惊醒,然后叫骂着恼火的打开房门想好生发一通脾气,但确又在门外那一队队衣甲鲜明的士兵的无声恐吓之下把头缩了回去。 这些士兵是如此的多,以致他们没有看向自己,自己都觉得害怕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呢?百姓大都忐忑不安着,只能哆嗦的躲在家里。偶尔有那么几个大胆的,也不敢走在大道上,只能小心翼翼的站在自家的院落当中,眺望四下里的情形。很快他们便听见了那一波接着一波的喊杀声,看到了城西南发现,那冲天的火光——那里的军营被烧着了。激烈的战斗在那里进行的。刚刚从自家门前经过的是敌人。 一个又一个的事实冲击着他们。他们就这样呆到了天明。那个时候,他们才真相大白的清楚,连道城被攻陷了。黄忠已经命人写好安民告示贴在各个街道的路口。 第二十一章 三击(上) 心情七上八落,这对士燮来说已是这些天来关于自己的最好描述了。当初听得弟弟士壹来报,言安广的李晟军黄忠部来犯,在怀安城下打得正热闹的他立马就把心给提起了。被进攻的昌平城正位于自己后方,是连接军粮所在之连道与这怀安前线的最重要所在。若昌平被黄忠军攻下,那自己的前途可就难说了。 “好一个釜底抽薪的计策啊。”士燮咂舌着,立马就想先缓一缓进攻怀安的势头,等昌平那边的情况出来再说。由于他听过黄忠的威名,所以对于自己兄弟以那区区的乌合之众去伏击黄忠的事情并不报绝对的信任。若不是兄弟所带去的兵马数量众多,远在那黄忠所领之上,确实有几分取胜的可能,他恐怕就要立马转头,将兵马全都带去回援了。那时的他对事情可真是担心的紧。 不过好在士壹击退黄忠,守住昌平的消息来得很快。几乎就在黄忠连夜退去的第二天,关于那一整场夜战的消息便飞快的送到了士燮的面前,让他原本坠下的心刹时间又飘了起来。虽然这一战士壹的军队表现的很差劲,所谓击退,也只是黄忠自己的退却,连惨胜之说都算不上,但黄忠毕竟是离开了昌平么,能保住这么一个后方的要点,对士燮来说本就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只要自己的兄弟士壹没事,手下的士兵死伤多少,他士燮也是能够接受的,因为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他们士家的子弟兵。 一落一起的心情本就够令人难过的,偏偏这边还没安稳下来几天,那边却又传来了一个消息:“原本在郁林城的州牧李晟正率领交州军三万多人,正气势汹汹的朝这怀安奔来!” “什么?”士燮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交州之兵在郁林城里整训的也才两千多人,即使加上到来的吴臣部、赖恭部,而只有一万出头,怎么一下子会有三万那么多呢?也许,那李晟和我们一样也征发了众多的新兵入伍吧。那这么说他们也算是一群乌合之众了?不过这个数量,也还真是麻烦啊。”在最初震惊过后,士燮如此想道。虽然他并不惧怕敌人增兵,也很有信心于那李晟面对面的打上一战,但那些都必须是在攻下眼前这怀安城之后。至于眼下,他那被仇恨冲昏了头的脑袋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在敌方的援兵到来之前,把这怀安城给攻下。 于是,攻城的举动在稍稍暂停了两天之后再次开始了。“攻下城池,开刀三日,人皆加官一级。首登城墙者,加官三级,赏白银一百两。”士燮大声的向全军许愿道。这一次,他是没有任何保留的将自己全军都压了上去。他用手中的一万多人把这小小的怀安城团团围住,然后开始了这只能用疯狂来形容的攻城之举。” 冒着城头上落下的矢石,城下的士家军攀附着竖起来的云梯而上,即使前面当先的一人死去,掉落下去,后面的人依旧眼睛眨也不眨的咬刀而上。前面连续几天的攻城失利,已经把这些“匪徒”的心中阴火给勾了出来,而士燮在得到了李晟统军来援之后,为了激励士兵们向前而进行一系列封官许愿的举措,则把他们的目光全都引到了那虽然残破不堪,却依旧屹立不倒的城池之上。胸中的愤怒和心头上的贪婪有力的结合起来了,一时间他们大都忘却了死亡的可怕。 进攻无疑是激烈的,这从士兵们那舍生忘死的拼命劲儿中就可以明显的看出来。总体来说,士燮对于今天自己的士兵们进攻的势头很是赞赏。只是这样的赞赏,却不能切切实实的变成实际的效果,这多少令他有些失望和后悔了。 “关于李晟领兵前来救援怀安的消息实在是来得太迟了。”士燮后悔这一点。虽然情报上说李晟援军离这儿还有一段距离,但实际的情况却是士燮发现了怀安城的城墙之上有不少新面孔和精锐之士加入。原本城里的那些老弱病残几乎都不曾在今日的城头上看到,只有一路路衣甲完备明显是生力军的队伍在城头上纵横着,只就这大体上的估计而言,今日出现在城头上的守军就不下五千,远远高于前几日里士燮对此所观察到的数量。 “敌人早已有援军入了城。”一切的一切都直接说明了这一个问题。尽管这样的情形出现不曾让士燮原本才刚刚好转的心情变得低落,但也确确实实的令士燮头痛起来:“原本已经将要被突破的防线竟然因为敌方援军一部的加入而得到巩固,接下来还陆陆续续的将有敌人的援军抵达,这不是明显加大了我们攻克怀安的时间么?这真是一个麻烦!” 麻烦?对于这个不利的情况,士燮也只是将之视为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就他自己而言,他都始终确认一点:“怀安城是一定能够攻下的”这已经在他的心中成了一个坚定信念。 当然,坚定的信念并不能直接将敌人打败,是以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做出了一个令城里人吃尽了苦头的决定:“分四边扎上小寨,每寨都给我驻上五百人。一矣天黑夜沉就给我轮流闹腾起来。反正我们的士兵比他们多上许多,我们可以用轮换的方式来休息,而他们却是决然做不到这一点的。我倒要看看,他们这威风十足的生力军,在我这连续不断的闹腾之后,还能坚持住几天士气不落。”士燮撤下的今日的攻城人马,随即冷笑得搞出了这么一个疲兵之计。 隆隆的鼓声,自这天而起,就在这怀安城的四周想个不停。那喧杂的噪音严重的影响了城内守军和百姓们的休息。虽说对付噪音的办法也很简单只要将耳朵用东西捂实了,不去理会他们便可以,但无论是守军和百姓乃至于后面来援的李晟军沙摩柯部都不曾这么做。他们不是明白,这样在半夜里响起的进攻号角是敌人的疲兵之计,但他们依旧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因为他们都害怕万一,万一敌人的虚假中掺夹了那么一次真的攻城,只怕这摇摇欲坠的怀安城立马就会被攻破的。那样绝对要自己这些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无法可想之下,城里的人们也只好咬紧了牙根,坚持下去,他们都知道自家主公李晟所统帅的援军离这儿已经不远了,也许只要再坚持上几天,自己或许就可以看见援军的到来,看到敌人因为援军到来而不得不退却的情形,到那时自己肯定能因此而松上一口气,吃上一顿饱饱的饭食,睡上一个安稳觉的,那绝对是意见美好的事情,也是自己眼下这些人的希望所在。 “忍一忍吧。也就几天的功夫而已。”他们都这样互相传说着,打气着。随即又投入了新一轮的防守应对之中。 尽管这边连续不断的骚扰已经让怀安城的人难过不已,但士燮并没有因此而怜悯他们,攻城依旧在继续着。每一次都是尽了全力恨不能一口把这怀安城给吞下,但每一次都在城里人那微弱但坚韧异常的反击之下,最后被拖了下来,直到天黑。 “这群该死的家伙,怎么如此的坚韧?”如果说一次让士燮懊悔,两次让士燮不甘的话,那么这三五天连续不断的下来皆是如此这就不能不让士燮为之佩服了。不过佩服归佩服,士燮想杀进城去进而屠城的想法并没有因此而减少,相反因为他们做如此的抵抗,士燮想杀他们的心却是更加炙烈了。 战斗如此激烈的进行了六天,死了心要取下怀安的士燮并没有等到李晟援军到来的消息,却接到了由连道败军传来的关于连道城被黄忠军攻下的消息。 “什么?连道城居然被攻破了。”士燮震惊无比的跌坐在了地上,原本还有些红润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无比,“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愣愣的追问道,胸中的气愤和慌张已经让他无法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 “黄忠以士兵乔装做百姓混入连道城中,连夜袭取了连道城。连道城守将宋文力战不屈,不肯降敌,与城中三百守军同亡了。”来报的士兵张惶的将连道城失落的经过好生的向士燮解释了一边。虽然其间大部分说得都是实情,但在解说的过程之中也不免对敌人的力量夸大了些许,对于自己人的气概也增加了不少带有颜色的描述。他是想让自家的主公相信自己这些守军已经是尽了力的,毕竟就实际而言,他们这些逃兵式的生还者实在是百死也不能赎还其罪过。当然,他并不想死。 “黄忠……!”士燮听闻了这个名字,喘息着咬牙切齿起来,眼里透着嗜血的红芒。 这让他身边的人都看得的心惊。他们都毫不怀疑自家主公此刻心中的怒焰正高高的腾起。“如果黄忠真的出现在主公面前的话,恐怕他会直接被愤怒的主公给撕成碎片吧。”他们想着,却又隐约觉得会出现今日的这种局面与自己也有莫大的关系。一时间在愤怒的士燮面前军帐里的将校们都一个个的低下了头去,不敢直面士燮那愤怒的面容。他们都以为如此愤怒的主公,一定会爆发出来大发一通脾气的,因此他们大都屏息着气,静待那风暴的来临。 然而想象中的爆发并没有来临。他们只听得那士燮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却是没有任何动静了。“难道主公不再发火了吗?”他们想着,偷偷的抬起头去。只见士燮铁青着脸满是阴沉的站在那儿,沉默不语,好像什么事也没有一般,但这只是他的表面——那起伏不已的胸脯说明了他内心怒火的旺盛。他也是想发火的,但身为众人的主公,他却是明白眼下自己有比发火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李晟所统领之援军的踪迹到现在位置还没有看到吗?”良久士燮沉沉的开了口,缓缓的问道,令人一望而知他是在强忍着盛怒的。 “是的!”他身边的一位将领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唉,虽然不晓得对方的踪迹令人担心,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士燮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下令道:“全军务必于入夜之前做好撤退的准备,眼下我们必须立刻撤走才行。” “那……要是敌人出来追击怎么办?”有一个将领本能的这样问道,然而话一出口,看到自家主公上士燮猛盯着自己,他心中一慌,顿时会意到自己问的有些傻了,便也也不由自主的憨笑起来:“我想得也太多了。敌人是如此的疲惫确实没有多少可能出来追击的。” “话虽如此,但依旧是不可大意。”士燮摆了摆受并不认为如此的多虑是一件坏事:“当初我们不就是因为思虑的不够周详而失却了连道城么?在黄忠退却的那一刻,谁会想得到他如此的不甘,在攻昌平不果之后,居然还退回安广,而转攻连道呢?多算多胜,少谋少赢,天下之事大都如此矣。” 士燮如此的自言自语,像似告诫自己,又仿佛劝说别人的一般。一时间帐内料无声息,众人皆渊持而立,将整个大帐安静的连一根细针掉落于地都能发出清脆之声般。他们都自己目光汇聚到了士燮的身上,静静的等待着自家主公的命令。 “让士兵们在这大营里设下陷阱吧。我军的大寨正挡住道口,连绵数里。非大队人马可以轻易避过。若怀安城里的人不来追击还好些,若是前来追击,他们不可能不入我军之大营而过的。只要我们将这里设做步步陷阱,则他们当可入我等的毂中。”士燮想了想最终下达了这样的命令。这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尤其对向日里都生活在山林间以狩猎为生的越民而言,布置陷阱简直是闭上眼睛都能完成的事情。不过两个时辰而已,整个营地便已然成为步步皆为鬼蜮的陷阱地带了。 一切事情完成,士燮勒兵退出大寨。他于此刻抬眼望了望天,只见原本的蓝天白云已被漫天鎏金的晚霞所替代,眼下已是傍晚十分了。当初为了让自己的兄弟以自己手下一半的兵力去伏击黄忠,士燮不得不将自己所立的大寨进行了一番修改令对面城中之人无法看得清自己营中的真切。虽然那时只是以一人而当两人,以万五之兵而抵三万之众,与现在营中空无一人却是有些不同,但眼下天色已然昏暗下来,视野本就受了一定的影响,再加上那遍布于营中的种种。士燮相信即使自己骗不了城中之人数日,但只骗过他们区区的几个时辰却还是能够做到的。对于打算连夜离去的士燮来说,只要有这数个时辰的空档,自己就可以离开他们极远,而不会被他们尾随了。 队伍在营寨后方草草的席地结阵而做,士燮下令卖锅造饭起来,他是打算一等到天黑便领军而走的。因考虑到大军夜行所需消耗体力过大的问题,他便打算在这黄昏时候,让自己的士兵报偿一番而后在行出发。此刻他令火头兵阵列于原本的大寨之后,瞅着怀安的方向,就此升起火来袅袅的燃起了炊烟,令远处眺望的人远远的就看到了这里,看到了士燮营后准备煮食模样。 “他们这是怎么了?为何这天还没黑,便如此着急的埋锅造饭呢?”在城头上巡视着这一切的杨龄略有写疑惑的问道。此刻在他的身旁站立得正是自己的族弟杨磊和前些日子带着五千悍勇之士前来支援的校尉沙摩柯。 “这个……!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了。”沙摩柯装模做样的看了看终究还是没有任何头绪的摇了摇头。 敌人是在攻城攻了一半的时候突然退下的,这本就是一件值得怀疑的事情,眼下自己既然已经发现了这一切,他们想问明白这其中的因为所以了。故负责眼下整个怀安防卫的杨龄这么一开口,他身旁的两人都不得不开动脑筋思考起来。虽然这样的思考对沙摩柯这样不爱思考的勇将来说简直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情。 “我想他们恐怕是有了想撤军的念头的吧。”悠悠的向城外看了这么一阵,杨磊出言回答道。在怀安城内的主见当中,他算是一个颇有些谋略的人,平日里对于事情的看法也是极有见地的。眼下看到了城下敌营这一派反常之举,又好声想了想这些天又自家主公那儿送来的军情战报,一个“敌人要逃”的结论便这样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令他十分自然的便如此说了出来。 “他们要撤?这怎么可能呢?”对此杨龄还是有些不解。在他看来对方进攻的是如此的疯狂,而且还是一贯如此,怎么可能突然间说撤就撤呢?这也太不符合常理吧。 “说得也是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沙摩柯附和了一下杨龄想法,同时也据此向杨磊提出了询问。在他看来士燮此举很明显是将自己的人生一大快事在干得真爽的时候生生掐断而去做其他的事情嘛,其中很是有些“萎”的感觉,怎么也不能满心思沉浸在战斗之中的自己满意,要知道自己这儿可是老早就与主公联手准备一份大餐给他的哦。虽说即使是眼下的这种情况,自己这边的大餐也是可以送出的,但多少还是令人有些意犹未尽,至少对沙摩柯自己来说是如此的。 “因为,他们恐怕也得到了连道城陷落的消息。”杨磊悠悠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嘎……?这又如何说起?”杨龄不解,依旧追问着。 “不是从何说起,而是从时间上来看,也差不多了。攻下了连道城的黄老将军尽管在攻下城池之后就对城池进行了封锁,但那封锁也只是不彻底的,流于表面的,他控制了城里城外的眼线,却独独对城中那些逃兵的离去没有多问。这使得眼下的士燮很有可能从那些逃亡士兵的口中知道连道城的情况。而在得知了连道城失陷的消息之后,士燮如何还能安稳的呆在这里呢?当初黄老将军攻伐昌平的消息就已经让他们坐立不安了,更何况这连道城比昌平重要许多?如果说昌平是标,那这连道城无疑就是里,里有损,他这表外的毛如何还能存。对于他来说,继续攻打我们怀安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眼下摆在他面前的也只有撤军回昌平,然后与昌平的士壹一起挥军反攻连道,这一条路可走了。”杨磊的话语依旧是悠悠的,轻飘飘的,充满了平静的出尘味儿,令第一眼看见他的人们很难相信,就是这么一个看着像文士而多过武官的青年,居然就是那挑动交州这一连串事件的作俑者。虽说却是是那个该死的士徽的惹到了他,但他杨磊在事情发生之后反应的如此果断狠辣,却也让事情最终变得如此不可调和。这是他的本事,也是众人的麻烦,但在他成功的协助了杨龄守住怀安之后,却也没有多少人去说他什么了。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一切都还需从解决事情的实际情况出发么。 “人才,这也是一个人才啊。”沙摩柯与杨龄一般听着杨磊的解释,心中不断的叫嚣着这一点。虽然他自己也说不清这杨磊到底有多少才华,但比自己高上许多却是肯定的了。“在自己之上,却在军师之下。不过这人浑身上下所发出的那种儒雅自信的气息却也和军师差不了多少。”这便是沙摩柯对杨磊这个人物的感官。作为山越族沙家的长公子,沙摩柯或许对带兵打仗的谋划上还很有些欠缺,只是凭着自己的勇猛而在军中立足,但在日常的耳目渲染之下对于看人的知识他还是明白了许多,谁强谁弱他心中都有自己的一本帐目。就如眼下的杨磊、杨龄来说:他认为杨磊是一个人才,是可以对自家主公的大业有重大帮助的,而杨龄他则认为是一个干才,可以让他去做事,却不能委之以大任。——观察杨磊‘杨龄两人的水准,这也是李晟让他带兵救援这里的另外一个任务。在听说了杨磊和杨龄竟能一城中千余人马在士燮军几万人的进攻之下坚持住这么多天的情况之后,李晟便有心提拔这两人了。不过考虑到传闻似乎会有一些夸张,而他自己又因为某些事情而不能直入怀安城,所以他便把事情交代给了沙摩柯,想借他的眼光来打量这两人一番。当然,这只是在救援怀安之余的一个任务,而且是不能公开的任务。 “若如此,我们眼下该如何呢?”杨龄并不清楚身边的这位沙摩柯校尉只是一个表面粗狂内心却极为精细,只是这一愣神的功夫便转了这么许多念头的人,此刻他听得自己的族弟对敌人眼下的举动作出了如此的判断,便很是习惯性的要让自己的族弟为自己拿上一番主意了。虽然这样举动就外人看来很是有些落他自己的面子,可他却是不在乎这些的。因为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杨龄如此自然的问了,杨磊也十分自然的作出了回答。看他那副自信满满,似乎胸中早有预计的模样,还真不知道谁是上官谁是下属呢。“眼下敌军已经动了,一切就如主公所安排的那般。虽然就我们自己的感觉并非那么良好,但确实可以按照事先的计划进行。我统帅的是步兵,沙大人统帅的是山越步卒,只有大人您拥有五百骑兵。眼下敌人已经先行退却,即便离我们还不是太远,但也是我们用两条腿所不能追击的,因此只有以大人您的骑兵队为主力方可成行。主公的要求是要我们在这儿摆出一个对他们进行追击架势,让他们惊惧而走。这个要求就我现在想来,似乎可以这样做。我们可以趁他们在营后用餐的当口,绕营袭击他们。以大人的骑兵为主,以我等在后方的呐喊摇起为辅,突入敌的阵型之中,多备火把,短矛,不与地纠缠,务要一沾就走游而击之,令其阵乱,让其心忧,为主公以后的伏击大好基础。”杨磊侃侃而谈道。 “恩……就这样吧。”虽然杨磊的办法并不出众,没有什么神机鬼变的地方,但却极是合理的。杨龄和沙摩柯听他如此说道,考虑了一下自家兵马眼下的情况,似乎也认为以自己眼下兵马的战力,只要稍稍的坚持一下,却也是可以出城一战的,自然满口之答应了下来。毕竟,自上午敌军突然停战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多时辰,一向都是抓紧了时间休息的守军此刻已是恢复了大半的体力和精神,自可堪用。 商议已定,军队又早已备好,众人自是辄待出战了。此刻西沉的太阳之落下了半个脑袋,却还把另外半个脑袋露在了外头。天已是昏沉下来,虽然西边还依稀有些金黄的模样,但在这东边却已是乌黑做一片了。这正是黄昏的末梢。 由于没有打算将这追击持续上大半夜,只打算捞上一票就走,所以杨龄他们并没有让士兵先去埋锅造饭,等那饱餐之后再行出发,而是直接大开了城门将自己的兵马放了出去。因为天以昏暗下来,视野已不是很好,故而他们都是人手被了一根火把以便照亮自己的前程。 队伍如此这般拖沓而行,众人越过早已被士家军填过了的护城河,很快就到了那前静后闹的军营面前。尽管在昏暗的天色之下杨龄他们隐约的看到了营地里那依旧肃穆而立的士兵,心中对于敌人究竟是不是真的撤退还有些怀疑,但在杨磊不断的保证和催促之下,他们还是绕营而过了。 士燮军的大营是横在两个小山丘之间的平地上的。虽然两个小山丘的距离已是够大,且又有些险峻的颜色,实在不足以让这偌大的营地完全填满,但却也是填上了大半,只留下一个区区的不到十人宽的侧道可供行走。 眼下,杨龄他们便是将自己的人马分成三段走在这儿的。首先过去的自然是杨龄所领的五百骑兵,而接下来的则是杨磊的人马,他们都是手持双份火把,只在腰间别了一把短刀的轻装之士,至于沙摩柯的人马则是跟在了杨磊的后面。因受杨磊拖累的缘故,却是走得更慢了。 此刻夕阳西下,晚风习习,怀安城里的人们饿着肚皮走在这敌营的侧边,却是为了把一肚子的窝火化作满腔的怒焰带给敌人的。战斗很快就开始了…… 第二十二章 三击(中) 走在侧道第二个位置的杨磊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向自己身后的军士下达了一个命令。在这个命令之下,他身前身后凡是属于他所统领的士兵们都呐喊着撒迈开自己的脚步,飞快的临近了那士家军高大的军营,投掷出了自己手中所把握着的两支火把中一支。炙热的火把闪跃着欢腾的火苗哧溜溜的越过了一丈来高的营栅落入了士家军的营地之中。虽然因为是临时的命令,且天候昏暗,士兵们投掷出去的东西并没有多少准头可言,但由于士家营地在这一侧的设施大都是供人居住的帐篷,故而这五百余支火把所燃起的一百多个火头,还是迅速的将大火于敌营之中燃起。 杨磊自然是不清楚士燮已下令将自己的整个营地作为一个天大的陷阱所处来等候自己这些追兵的光临,他之所以决定绕过营地而径自去追击士燮军,不过是从自家主公所要求的快速追击中考虑。毕竟无论多么的快速,都比不上骑兵的快速。虽然眼下怀安城中的骑兵并不多,只有区区的五百之数,但杨磊却以为在自家步兵为之摇旗呐喊所形成的声势浩大之下,借着黄昏的阴影,趁着敌人就餐的当口而掩杀过去的骑兵足以将敌人给惊喝的混乱起来。考虑到敌营中的帐篷颇多,彼此间相互的距离也较近,并不适合骑兵奔跑着通过的缘故,他最终便是决定了走侧道。这或许也就是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缘故吧。至少眼下的老天并没有对士燮军开眼。 杨磊建言大军走侧道,是为了追击敌军而做出的考虑,而眼下他下令自己的部下对敌人的大营实行火攻,也自然是为了掩护杨龄那五百骑兵的突击了。怀安城的兵力并不多,这一直都是令杨磊、杨龄他们头痛的事实,而这个事实即使到了今天这么一个追击敌人的当口也没有丝毫的改变。为了解决这追击的势头不够浩大,而无法令对方惊惧的问题,杨磊思索了半晌最终决定那这该死的敌人“大营”开刀。在他看来再怎么浩大的声势,再怎么擂鼓呐喊,也没有火烧大营光焰冲天的声势来的浩大、华丽。眼下黄昏时节,晚风习习,那从自家身后吹来的风正是让火势得到蔓延的最好催化剂,他自然不愿意放弃如此大好局面,便使用了这一记损招。 火在风的鼓动下迅速的蔓延开来。须臾便燃起了好大一片摩焰。杨磊一见欢喜,看火势已成,便不再停留,而将剩下的事情交给了身后的沙摩柯,由他来继续扩大这火场的范围了。 “务必要将整个大营都燃烧起来。”这便是杨磊定下声援大计中的一计。他以火把打头,为的是能够准确的点起火头,而把剩下的任务交给沙摩柯,则是因为沙摩柯手中的箭手能够用弓箭把火矢射进敌营,让火燃烧的面积变得更大。当这样的情形出现,且自己这边又喊打喊杀起来的时候,从黑烟滚滚中突出的杨龄部便能够借着马势给敌人造成极大的恐慌,从而顺畅的在敌阵之中冲杀游走——这完全是后面的必然。 “哼,就这样吧。我倒想看看士燮那家伙究竟怎么来应付我这一招阳谋。”杨磊恨恨的说道。作为这一系列事件的导火索,士燮固然因为他引兵伏杀了儿子士徽而对他怨恨异常,而他何尝也不因为士家之人害死了自己的表妹而对士燮仇恨无比呢。须知,那吴家小姐,若是没有任何意外的话,便将在今年成为他的妻子。所谓“杀妻之仇,斩子之恨”,如此大的过节横在士燮与他杨磊的心中,却是让两者都恨不得能置对方于死地了。 此刻,因为种种的缘由杨磊固然没有可能于这一役之中毙了士燮,将自己的仇怨全然洗刷干净,但也是绞尽脑筋想出这种种办法要士燮好看。当耀眼欢腾的红色光焰在士燮的大营中腾起的时候,由杨磊的举动而形成的对士燮孤军的第一击开始了。 五百骑兵身下战马四蹄飞腾狠狠踏在大地之上。那些个身材高大的骑手骑着同样骏壮非凡的战马,手持大槊一杆就这么冲撞进士燮军的阵型中来。尽管因为南方并不产马的缘故,南方的军队并没有大规模组建骑兵的可能,但对于骑兵的重要性,全天下的诸侯们都是清楚的,他们也多会紧巴紧巴一些银两出来组建一支“精锐”小型骑军,就如杨龄眼下所统领的这支骑兵一般。它原本是作为郁林太守韩玄的亲卫而成立,其士兵到战马都是韩玄用了自己的关系从并州、幽州一带招募购、买过来的。其基本的素质便是很好,再加上杨龄这家伙还算不错的调教,虽然人数稍少了一些,当不得大用,但单就其精锐程度而言,却也不比那真正的幽并骑兵差得了多少。此刻用来踹动士燮这正因为自身大营起火而略显的有些张惶的阵列,却正是杀鸡用牛刀了。 一时间喊杀声大作,那奔跑的骑士一个个提着大槊,连接了队形在偌大的营地上纵横着。因事先早有交代,故他们并不曾用刺穿之技,让敌兵的身体挂在自己兵刃上,而是呼啦啦的挥舞着兵器,将手中的大槊当作长刀使了,用锋刃和巨杆驱逐着敌人。 “不求你们能斩杀多少敌兵,只求你们能把他们的阵型给搅乱了,令他们四散而逃这便是一个大功。”策划这一切的杨磊如此叮嘱着自己的族兄,因为事关重大,他的语气很有几分深沉的味道,令一向习惯与他谈笑着做事的杨龄也不得不诺诺而应,将之牢记于胸了。 当下,杨龄的一切行动都严格的按照,杨磊的计划而动。当杨磊领兵赶到这战场上的时候,整个士燮军的前阵已是乱得不行了。 这也难怪,原本士燮猛地下令撤军便已经让他手下对之颇有些疑惑。再加上士燮只想着挥军撤退,却忘记把那从连道城中逃脱前来报信的小兵严加看管起来,以至于这连道城陷落的消息,传得满大营都是。人人皆知已方后路已失,此刻已然成为那无根之草,无木之叶了。虽因为他们大都是士燮之家的兵丁,对士燮还是极为忠心,并没有任何哗变的迹象,但也只是表面上寻得一封平静罢了,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此刻却也是慌张的紧。一矣,这杨龄带军来袭便迅速的混乱起来,全然没有前些天攻城时那趾高气昂的模样了。 士燮自己立于阵型的后方遥遥的望着这一切的发生,当真是内心焦焚难耐,恨不能鼓兵而进一口气将这些胆敢出城袭击自己的家伙全都清扫干净。只是这样的想法是不错,但也只能是想法罢了。眼下,军队混乱已成,那四散惊走士兵和原本自己大营里灼灼火光所形成的局面无不准确的告诉他,必须走了,必须早走。若是早走还有可能保证自己这后边人马的整齐,若是让前边的混乱蔓延到自己这儿来,只怕自己这边就算能够顺利的走脱,手下的军士也怕要丧失大半吧。 “真是麻烦哪。”士燮口中嘀咕着,心下却不得不下定那壮士断腕的决定。此刻陷入混乱之中的前军约有三千之众,占士燮本军兵力的五分之一。虽然就这么抛弃他们,就此离去实在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可是就全军的大局来考虑,士燮认为这种牺牲却是十分必要的。 “撤!”他轻轻的呼喊一声,却是引兵而走,再也不理会那些还在厮杀的手下了。 士燮的声音并不大,命令以下带动的也不过是他身前身后的这一批人罢了。因为不想让前边那些混乱的人们知晓自己这边的撤退,从而出现大批的溃兵涌来生生将自己的队伍冲断的情况,他这边是“悄悄”而走的。本以为可以走的隐蔽,却不想在敌方那些骑兵的后面偏生还有一个眼力极佳的杨磊虎视眈眈的盯着这儿,注视着昏暗中那杆绣着斗大的一个“士”字的赤色大旗,嘴角边微微的翘起,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士燮刚开始后撤,杨磊就看明白了他的举动,从而想到了士燮如此举动的意思。 “他要逃。”杨磊自然明白这一点。不过一开始他并没有将这个事情立马呐喊出来。他在等,等那士燮的人马退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距离之后,再利用这个事情向士燮发作。虽然这其中就实际来说也不过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但杨磊只要大多数人就是认为退五十步不算逃,而退一百步即使是撤退也算是逃亡了。 看着那杆大旗一步一步的向后移去,旗上的字渐渐的在黄昏的阴翳中变得模糊起来,杨磊的心也就慢慢的提了起来。在事到临头的当口,他即使再怎么镇静,也不由自主的有一些紧张。这感觉正如同他当初向自家的娘舅求亲,而等候自家娘舅首肯之时一般,充满了期望和担忧。 “快,快喊起来。就说士燮逃走了。”眼见那杆大旗渐渐行远,已经到了一个相当的距离,杨磊顿时的兴奋的大声喊道。他估摸着这个距离已是“一百步”了,若是在这个距离上叫人发现那士燮不在话,当可引起那士家之人的不满和惊慌,从而令士家军陷入全面败退的地步。 “哦……哦!”一直等候着身边这位上司下令的士兵们猛然听得杨磊如此的吩咐,赶忙不及的应了几声,却是迅速的吆喝开来。“士燮跑了!”,“快抓住士燮,莫要让他走了!”种种的呼声高低不平,大小不一的在这战场响起。因借风声,因支火势,因为杨龄所统领骑兵队的冲杀,使得这原本并不可能其多大作用的几百人的呼喊,在此刻听来直如那四面八方共同响起的楚歌一般,令士家的士兵们听得直有些心慌。 间或有人半信半疑的向后看去,却见那面高高的大旗却是在黄昏之中渐次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是模糊,顿时大惊。一股悲怆、一股苍凉、几分迷茫,在这一时间全都涌上了他们的心头。成为弃子的感觉,果然不好受。虽然他们的主公士燮曾经待他们优厚,虽然他们中间的某些清明之士也明白眼下这般放弃绝对是于全局都有好处的事情,但就这样被人无所谓的抛弃,尤其是抛弃自己的人还是自己的袍泽战友,这其中失落的感觉又岂是曾经的优厚和心头上的那一点清明所能够抵消的呢?人大都是如此的,就算你平时对他们再好,只要在这样生死的关头把他们抛弃,将他们陷入死地,他们便会忘记你的好,而因为被抛弃的这件事实而怨怼于你。 因见主将士燮撤了,那些原本自己混乱的四散而走,避让敌方骑兵进击的士兵们顿时变了心情。原本他们也只是本能的趋避,但在知道了主将的举动之后,他们那趋避的心一下子也就变成了逃亡的心。火正燃烧着,敌人正冲杀着,天候的昏暗令他们看不清四周情形,而那来自于四面八方的风声、喊杀声则令他们无从判断敌军的数量,隐隐约约的只是认为这四面都被敌人占了,有无数的敌人朝自己这边逼来。所谓主将的逃亡恐怕也正是看到了这边出现了这样的危机,考虑到全军即将覆灭的原因而如此的吧。 “看来是敌势浩大了哦!”纷乱的士兵们轰传着这一点,原本还有些不齿逃亡的心立刻转变了过来:“敌势如此浩大,不逃还等死不成?” 于是,三五人的后撤,变成了几十上百人的逃亡,最后竟成了这前军数千之中疯狂的溃败。人数众多的士家军,便如同平常人家纂养的鸡鸭一般,纷纷乱乱的轰然而行,每个人都恨不得能跑得更快一些,好离得身后那群追击自己的人越远越好。 于是,这偌大的战场上便出现了这么一个情景,如同鸭群一般的士家军拼命的在前方跑着,丢弃了身上一切可能影响逃跑的东西,包括手中的武器,身上的衣甲和那至关重要的战旗。而人数只有五百的骑兵着在他们的后头如同赶鸭子一般践踏着他们沿途丢弃的物品的而动,将他们全都赶往了士家军士燮本队的后头,很快的追上了前边那支撤退的并不快的队伍。 此刻士燮军的本队正列着整齐的队形缓缓的向南而行。就当时而言后退阵列的整齐无疑是防止敌军顺势追击的一个重要手段,毕竟整齐的队形总会发出一种威严的感觉让追击的人们感受到一丝反扑的危险。而且,这样的队形是最好共将领指挥的。 士燮本也是想凭着这样的阵列来威吓对方,让对方不敢追击自己的。但一心只想这回援昌平的他,只整列好了南下的阵型,却没有设下倒退的断后之军。这令他们直接把自己的后阵,把士兵们的背后全都卖给了追击者。当杨龄和杨磊合作着完成了对前军的击溃之时,后撤的士燮并不晓得这一切的发生。当大批大批原本属于前军的弃子被杨龄以赶鸭子的架势驱赶过来的时候,走在回援队伍最前方的士燮也没有发现这后阵的变化。于是溃军与士家军的后阵就这样不可避免的冲撞在了一起,形成了后来对士燮而言追悔莫及之败的一个起始。 如果有人到过北方,玩过那雪球的话便会明白,无论体积多么巨大的雪球,其要开始也十分的简单,不过是手把一鞠雪罢了——把一个小小雪球放在山坡,只要坡还是斜的,只要前方还有积雪,这雪球就能不断的增大,到最后变成连人也推搡不动的庞然巨物。这是自然之事,冥冥之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而眼下杨龄赶着士家的溃兵去冲击毫无防备的士燮军本阵,自也是依了这个自然之事的原理。 疾病会传染,可这个情绪也会传染,而由这情绪而引起的混乱自然也逃不出这个会传染的特性。当纷乱的溃兵蜂拥而来的时候,阵后的士兵首当其冲的被这样的行为给挫动了阵形,他们抵受不住这样的冲击而不得不加速起来,然后又冲进了原本在他们前方走得正好的同袍们队形。反应得过来的人加入了混乱的队伍,而有心阻止这一切的人,则往往因为力量不够的缘故,被自相践踏而死,残躯与尘土混合。 如此的骚乱一番,即使是前军的士燮也发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但在此时此刻,他却已经丧失对队伍的整理之力。本阵之间的军士皆是紧密的队列,这原本是为了聚集力量,可在这时却化为了混乱传播的最好帮手之一。一时间,万余大军骚动起来,各是惶惶不可终日的向前奔跑。若非士燮自己的身边还有几百亲兵死命的护卫于他只怕,士燮这位南交州的主人,就要被这混乱的大军践踏身亡于当场了。 兵败如山倒,情势不再有挽回的余地。士燮的溃败已经成了一个定局。 仓惶的跟随着后退的兵马无止尽人随大流而走只想着逃得离身后的骑兵越远越好,在四周惊恐的情绪感染之下士燮已是没有了一点勇气,此刻的他和身边那些同样在逃跑的士兵已然没有任何的不同。虽然他们此刻都已经略有些明白身后的敌人绝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众多,但他们始终不敢回身去对方做那反戈一击之事。 就这样被撵出去了近一个时辰,逃跑的大军才因为对方那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已经消失了的马蹄声喊杀声以及眼下道路的下载而无法排开了阔面逃亡的情况而停了下来。他们互相茫然的张望了一下四周,脸上无措的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才好。待发现主公士燮就在他们的军中,且同样与他们跑了这么大半宿了之后,他们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的那一丝在逃亡之时不知道被摔倒哪里去的忠诚也一下冒了出来。他们纷纷收住队伍,在草草勒令了一番之后,俱是跑到士燮的跟前,向他请安。 “现在队伍的情况如何?”稍稍安定了一下心神,士燮虽然已经极为疲惫了,但还是认真的询问了一下目前的种种。他知道今夜自己所统领的军队出现了这么一遭事情,其所承受的损失一定很大,只是这个大到底是大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步呢?他对此并不清楚,只是草草的看了看自己周围之人那极为张惶的脸色之后,心便不住的向下沉去:“恐怕不好!”这是他的认知,但他还是想从别人哪里获得一个确切的准信。 “情况很不好哪。”一位将军重重的摇了摇头,苦着脸开口说道。 士燮认得他,知道他是自家从小买来的仆人,本名吴康,因为卖身为仆,故改姓作士,自入仆军之后,表现得颇有些出色,便被自己提拔上来,此刻已是任自己手下左翼都尉,手下也领了一千人马。虽在自己的手下不是最大,但也是掌握了实兵的重要人物。不过看是由他出来回话,士燮还是颇觉得有些怪异,便问道:“阿康,你家的校尉大人呢?怎么没看见他?” “校尉大人已经没于军中了。眼下左翼乃是由我负责。”士康懦懦的回答道,那灰头土脸的颜面上颇有几分悲泣的模样。 “是么?阿峰死了?”士燮微微的一怔也不免有些感伤。士家军的私兵结构是十分简单的,大体分为彪、营、哨、队四级,各以十进。士康是营都尉,统兵千人,而他的上司士峰则是彪校尉拥有千人以上的统兵权利,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了。由于是私兵,军里从将领到士兵用得都是士家自己的族人奴仆。士燮允许奴仆出身凭着自己的努力升到营都尉这一级,却决不允许彪校尉这一级的人有那些仆人出身之辈的位置。“本家的兵必须掌握在本家自己人手中。”这是士燮公开的话语。事实凡是彪校尉这一级的无一例外的都是士燮自家宗族的亲近派系,绝不出五服。而眼下这死在乱军之中的士峰,更是士燮之弟的长子,是他士燮的亲侄儿。眼见如此亲近的血缘竟断于自己手中,也无怪这士燮为之感伤。 “真是可惜了。”士燮强忍着哭声,脸上滑落几行泪水下来。他不愿意别人看见自己这幅略显得有些软弱的模样,便在第一时间里别过头去,轻轻的擦拭了一下,用那突然变得等待有浓重鼻音的话语问道:“士兵的损伤如何?” “其他地方的情况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我所属的左翼军的五千人众中,完好的只剩下区区的两千多人。四个营都尉,如今只剩了我一个,指挥官颇为不足。至于完好的两千人里,能够与敌战斗的也不过七百多人。因为很多士兵在逃跑的时候,为了减轻负担都把自己手中衣甲兵器给丢下了。可以说他们除了人还在,其他的可是丢了一个不拉。”士康老实的向士燮汇报道。作为被士燮自小培养起来的人才,他在对士燮忠心耿耿的同时,也谨守着自己身为奴仆的本分。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在士家这个不知道水有多深的家族中活的不错。 “这样吗?”士燮嘀咕着,抬眼像四周张望了一下,想看清楚事实的真相。但黑沉沉的夜幕让他的视野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他无法看清事实,只能通过耳边不住听到的呻吟声,估算出眼下的大概。“损失惨重啊。”士燮估摸了一下,认为自己手中部队的实际情况未必会比士康所说的好上多少。毕竟士康所在的地方还是侧翼,并不是直接受到那些溃兵冲击的正面所在。“连侧翼都如此,更何况正面呢?想来我眼下所剩的士兵应该不到六千,能够战斗的应该只有三千左右。唉……真是惨啊。”士燮叹息着,后悔着,又偷偷的瞄瞄四下里的地形,发现此地正是所谓的狭窄盘肠之所,是最利于地方伏击的所在,不由得大惊失色起来。“若是让敌人在这儿给我埋伏上一支人马,只怕……”不安蒙蒙的升起,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只得一个劲的呼喝道:“速行,速行!” 言未迄,士燮猛听得身后一阵巨响,便看见一溜数里长的火把惊艳的从山林之间冒起。紧接着响起了弓弦崩崩声音,数也数不清长箭包裹着炙热的火焰如划破长空的流星一般朝自己这边飞射而来。 “敌……敌袭!”突然的变故,令刚刚才稍是平稳的军队再次紊乱起来。士燮军的人们就像是那煮沸了粥一般,沸腾得不知道该怎样才好。他们不可能战斗了,因为手中有武器的人太少,且又士气低落,你要敦促着让他们用自己的拳头去对付敌人的利箭,他们是绝对不去做的。当然他们也不可能四散而逃,因为这是一片狭长的山道,两旁的坡上就是敌人的伏兵所在,那早已被点燃起来的长草不但用灼灼的火光耀花了他们双眼,令他们看不清敌人的所在,更是用腾腾的炽热令他们不敢有丝毫越轨的举动。他们只能向前,不断的向前,朝着敌人早已为他们选好的道路前进。 第二十三章 三击(下) 山道之上,箭如雨下,间或掺杂着巨大的火球。这些完全由那被油脂浸泡了许久的麻布包裹起来的竹球宛如坠入凡尘的太阳一般充满了炙热。它压是压不死人的,但它的热却能把接触它的人给烧着发出比传说中的鬼哭还要恐怖万分的凄厉喊叫,那是他们临死之前的叫喊。 夜风徐徐的吹着,帮助了火势的蔓延。火苗在夜风的鼓动欢快的跃动着,令人更感觉到了风的力量。浓浓的黑烟在草木烧着的同时腾腾而起,让逃亡在整条山道上的人们遭受了另外一种生不如死的打击。当咳嗽声不能自已的不断发出,当眼泪难以停止的落下,当个人的呼吸已经变得非常困难的时候,他们已经丧失了奔跑的力量。虽然通向火场之外的大路就在前方,他们也有心想不断的向前,但他们已经无法奔跑了。他们只能难过的匍伏余地,剧烈的咳嗽着,不断用手拉扯着自己的喉咙,仿佛想让它变得更大一些好能够吸进更多的空气。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最终的结局也只能是在这样不断的挣扎中窒息的死去。这无疑是很痛苦的,但他们中的大多数的人似乎却不必承受的这样的痛苦,因为从后头涌上的人太多了,他们毫不留情的踏上了这些人的身子,踩着他们脚,他们头,他们胸,他们的脑袋前进,在这几百几千人的践踏之后,他们已然变成了一堆肉泥,在也没有生息,自然也不必承受这窒息之苦了。 仓惶惶的逃了出去,士燮军的六千残兵在这骤然的打击之下,最后还得十分运气的闯出火场的人不过只剩下三千多了。眼下的他们缓缓不可终日的前进着,疲惫、饥饿、伤痛无一不在他们的身上留下饿深刻的痕迹。他们是幸运的,因为他还活着。他们又是不幸的,因为他们已经不成人形了。没有一个不经过烟熏火燎,没有一个是不曾受伤。如果说在经历了杨龄的追击之后他们手中能够战斗的人手还有数千的话,那么在此刻他们还能够抵挡敌方一击的人手,全部整合起来,满打满算的统计只怕也不到一千了。 敌人并没有追击。也许他们在山道两侧烧起来的草木,在增加了声势的同时,也阻挡了他们追击冲杀的步伐吧。 几里地外,依稀可以听闻身后那并没有断绝的喊杀声,也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山林间通红做一片的景象,这里离敌人的设定的伏击点并不遥远,但士燮军的人们却很有些承受不住了。他们纷纷喘息着放慢了脚步,直欲就这样坐下去休息。这可是不允许的事情。为了让这些士兵,重新站起来,能够打起精神继续向着昌平的方向迈出自己的脚步,士燮不得不冒险在这里勒令住全军,向他们打起道:“……自己被自己所束缚,这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对我们而言,却是不幸中大幸。也许我们正因为如此,才能完好的逃脱敌人的追击。才有可能幸运的回到昌平。我知道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了,但还请大家坚持一把吧。这里虽然是我们自己的地界,可敌人既然有可能出现在前头,自然也有可能出现在后面。因此我们必须迅速的行动离开才是。” “这倒也是……!”身为主公的士燮一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引起了手下人的一片赞同,那些个将军们更是连连附和不已。毕竟对他们这些已经丧失了再作战下去的心里军士来说,作战、反攻、再取得胜利已经不能引起他们任何的兴趣,而保命、撤退、以获取安全则是他们眼下最为关心的问题。士燮眼下所说的这些,无疑是直接拉下面子,将事情点了关节之上,自然很能引起他们的共鸣了。 在确立了这么一点以“逃跑为主”的行军方针之后,士燮军的士气稍稍的回升了一点。原本甚无力气的士兵们在听说了“现在就走还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若是迟延很有可能被敌方杀戮”的话语之后,猛地有些爆发出来,似乎是花着自己吃奶的劲儿疯狂的奔跑起来。人贴着人,仅凭着少数几许人手中仅有的火把,他们不断的向前逃跑着。 不知疲倦的跑路,士燮军的士兵们为了自己最为宝贵的生命,没有一个愿意停下自己的步伐。他们就如此跑了大半夜。也不知是几个时辰过去了,他们渐渐的看到了那难行之山道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偌大的豁口。那是山势快要结束的征兆,士燮军的这些人都明白这一点,顿时因此而兴奋起来。他们是经过了这里才出征去怀安的,自然他们也明白,只要自己通过了这个豁口再往前走上一小段距离便可以到达自己的目标昌平城。 “那可就算是回家了啊。”眼看着目标在望,而自己的身后又没有任何敌军追着自己,士燮军的人们,从士燮自己到手下的小兵都不由自主的松懈起来。对于他们来说,虽然眼下还不能算是到家,但离自己的家已是很近了,应该不会有敌人的出现,似乎可以在这里稍稍的休息一下,整理好自己狼狈的军容,再想着进城。毕竟就眼下而言士燮军的形势也不容乐观,如果在这种后路已经被敌人切断的情况下再爆出自己这边大败的新闻,只怕自己这边的情况会越加的不安吧。甚至有可能引起城里的那些杂牌军兵变,因为在经历了今夜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之后自己这边的军队已然不具备弹压那些杂牌军的实力了。 “必须着手解决这个问题。我可不想看到我的军队因为这个问题,而陷入灭顶的境地。”因为到了可以放松的地步而下令全军休息的士燮自言自语的考虑着自己的军队里的那些不为人所知的事情,随即迅速的向自己身边的亲兵下令道:“你迅速的前往昌平请阿弟率领本部兵马两千和三千人的装备粮草前来与我回合。这是一个死命令,你就这样告诉他,而不要把我们眼下的窘境给暴露出来。” “是!”亲兵对于主公的命令并不十分理解,但既然主公这样下令了,他们出于忠诚的考虑自然也只能这样答应下来,匆匆的去了。虽然在表面上,这些还在休息就被自家主公叫起来并没有表现出多少不愉快的模样,但在心里他们也是凭着自己的心意暗暗的腹诽起来。他们当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骑上主公早已为他们备下的战马匆匆的过去了。“早去早回!”这是他的想法。只是这样的想法并非是他们忠于任事,任劳任怨的原因,而是因为他们急切的想回到这里再有一个充足的时间毫升的休息一下——他们已经够疲劳了。 他们就这样匆匆忙的离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前方两里多远的一处地方,几双带着锐利光芒的眼睛正在头顶上那一片草圈的掩护下隐蔽在树林草丛之间偷偷的张望着他们。这是李晟亲自统帅的伏兵部队,他们在李晟的统领下,在诸葛亮的策划下,埋伏在了这里,准备对士燮进行最后一击。 “如果我们能在这里击败士燮的话,那么交州的敌对势力将基本被我们覆灭。毕竟这士燮也只是交州众多首领中的一个,虽然居于绝对的强势,但在他之下,能够对他进行威胁的人也不是太少。而且交州的势力大都以商贸为主,以利益来说为彼此间离合的关键,如果我们打掉了士燮那么为了能够生存下去的利益,他们不太可能继续与我么作对。到时我们只要再给他们一些好果子吃的话,交州的安定恐怕也不会太难。”在策划这一系列战斗的最初,诸葛亮便是用了这么一大通理由来说服李晟的。 “哦?以力伏之,再佐以利益,让交州安定下来。孔明,你所说的这些归结到一起,恐怕就是这一点吧。”李晟微微的一笑,突然问了一个令孔明觉得有些错愕的问题:“为什么你会想到用这样的办法呢?难道你不觉得慢慢的收缴士燮的军队以德服人会让我们今后在这儿的统治变得更容易一些吗?” “唉……如果有时间,当然这样慢慢的来是最稳妥的了。但是现在,我们恐怕没有那么多功夫吧。天下势力未定,我们和刘皇叔的实力是所有诸侯中最小的。我们所有的领地,所有的人民都必须通过战争从别人哪里获取过来。今后是一个征战不已的时期。这就需要,我们能集中军力去对付一个又一个的敌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想不应该是用时间来换取地方的稳妥,而是尽可能的将我们的地盘扩大了,让敌人发现我们的难以攻打,而在一定程度上不敢对我们太过分。”诸葛亮在短暂的惊异之后,摇着头略有些苦涩的向李晟解释这一切的原因。 “时间太少,我们只能争夺这朝夕的光阴啊。”李晟蔚然叹息了一声,显是对此深有感触。其实,这也是难怪的了。对于这时间的紧迫性李晟比孔明更是倾心不少。与全凭这现有的情报推断那天下大势,对于未来尚有些迷茫的孔明等人不同,李晟对于未来将会有可能出现的那些大事,他在心中已有了一个可以衣着参考的时间表,那是他根据后世的知识所定下的。虽然到了眼下他也不敢肯定因为自己介入的缘故,这时间表上的事件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接下来的生活真的会像那时间表所描述的那样充满了紧迫和危机,曹操、刘备、孙权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自己想要在这个乱世里活下去并且活得更好,只有抓紧再抓紧,发挥自己所有的优势才行。 在策划上李晟认可了诸葛亮那一战定乾坤的想法。其实这也算不上是认可,因为李晟自己的心中本就有这样的想法。如果诸葛亮不提出要这样做,那么他也是会把这个念头说出,并组织自己的言语去说服孔明的。虽然这样就李晟想来有一定的困难。 大体的方针确定了下来,那紧接着要讨论的就是如何用战术上的手段来实现这个方针了。最初李晟自己也不敢打包票说黄忠在南边的奇袭一定会成功,因此他打的算盘就是先急援怀安,等把怀安城下的士燮军给解决了,再进一步的往南,与在南面的黄忠军回合,将士燮围在那昌平城里。 这是一个比较稳妥的办法,也是得到孔明认可的。然而南边黄忠攻下连道城的消息迅速的传来,却让李晟和孔明一下子放弃了这样的念头。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最次伐兵,最下攻城”。如果说李晟和诸葛亮原来打算把士燮围在昌平城里,再想办法解决掉他是不得已的无奈之法的话,那么眼下得到了黄忠攻下连道德消息之后,摆在他们面前的无疑有一个更好的抉择——把士燮消灭在怀安和昌平之间。 “我们得派人与黄老将军和怀安方面联系才成。”诸葛亮眯着眼睛说道。因为黄忠与自己认识得久了,又算是自己叔父遗下来的老人,故而他对黄忠显得十分尊敬,并不直呼其名,而仅以老将军相称。 “你是打算让黄老将军先对连道进行封锁,尽可能的为我们的布置勾出一些时间吗?”李晟一下子就领会到了诸葛亮的主要意图:“同时让怀安那边也加入我们的计划之中,并将援军已经到达的消息汇报于他们,让他们支持的更久一些。” “正是如此。”孔明颌首微笑起来,随即明人取来地图在上面比划道:“如果老将军能够封锁住几天的消息,让我们拥有更充裕的时间布置,并且获得怀安方面配合的话,那我们想要解决士燮其人就变得十分轻松了。连道是士燮军的后线,由于是粮草囤积之地,其在这整场战争中的重要性却犹在昌平之上。如今我们拿下了连道城尽获士燮军之粮草,士燮若是听闻,必然会害怕成为孤军被饿死而急速退兵。当出现这种情况的是否,我们可以让怀安城里的人冲杀一阵,尽可能的冲散他们的阵形令他们军心不稳。然后则可以在怀安到昌平之间的山道上用火攻让他们变的更加惊惧起来。最后则可以把我方的主力放在山道出口之处离昌平极尽地方,利用他们将要到家时的松懈,以重兵对付他们把他们在这儿给围歼了。” “这可是一个不错的法子。不过如此一环扣一环的,需要考虑的事情还真不少。若是有一环错了,恐怕整个计划都会成一个笑柄哦。孔明对这事情到底有多少把握呢?”李晟思索了一下,似乎觉得这样的计策太有些复杂,有很多地方无法把握,因此颇有些担心自己的手下究竟能不能把这计策执行的很好。 “所以我们才需要时间啊。若是时间足够,我们就能够比较细致的策谋一切,尽可能的把各个细节都考虑到。如此以来我们还担心什么呢。难道主公还不相信我们这些臣子们的能力吗?”诸葛亮微笑的说道。他知道李晟担心什么,自然也就想出如何开解李晟的办法。 “哪里能呢?”一听孔明如此说起,李晟想也不想的就摇了摇头:“若是连你们都不能相信的话,那我还要去相信谁呢?”他说得是真心话,也是正理。 事情便这样被决定了下来,一切也都安排了下去,包括让沙摩柯领兵救援怀安,包括让黄忠在封锁了连道城数天之后再解除封锁,包括在这崎岖的山道上设下一支火攻的队伍,包括在眼下的这个山道口上伏下自己的重兵……,一切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安排着。直到眼下,所有的安排,也都随着黄忠夺取连道的消息而逐一发挥了它自己的作用,令李晟终于得以守候到了这最后收网的关头。 眼见着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有这么一个人要匆匆的往昌平而去,李晟哪里还猜不到其是要与昌平城里的士壹进行联系呢?虽然他并不清楚对方与士壹进行联系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但其中很有可能是要求昌平方面派兵过来增援的。这无疑是对自己将要进行的围歼作战极为不利的一件事情,李晟自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他眉头稍稍的一皱,随即轻声的下令:“把这个信使给我俘虏过来。” “诺!”自家主公下达了这个命令,他们这几个原本就在这儿憋得难受的家伙们哪里还有什么意见呢?顿时在应了一声之后,如猛虎下山一般飞快扑出,很快就将那个只记得赶路而没有任何警觉得家伙给拉下马去,将他擒拿住。 须臾,这家伙便被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兵夹带了过来,重重的贯在了李晟的面前。李晟至高临下,俯视跌坐在地上犹自闹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士燮军军使,冷冷开口询问道:“说,你家主公让你去昌平做什么了?” “嗯?做什么?这人怎么这么问呢?”军使迷茫不已的动了动那被摔得生痛的身子骨儿,这时才复有一丝明晰的想道:“莫非我落入了敌人的手中?”他抬眼端看四周,果然看见围着自己的人穿着与自家军队并不相同的衣甲。对于这幅衣甲他还是有些印象的,似乎在那怀安攻略战后期出现的那一批生力军身上穿得便是这样的衣甲。“看来真是落入了敌人的手中。”他沮丧的害怕起来,在李晟那严厉的目光注视之下颤抖的将自己所承接的命令一五一十的倒入出来:“主公命我前往昌平见我家二爷,让他代三千精锐和三千的补给来此与我家主公会合。” “果然如此……”李晟用手支着自己的下巴,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来,却是不在言语。 “他就派你一个么?还有派其他人没有?”一旁的诸葛亮轻轻的摇了揺自己手中的遇上,平和却是甚有威严的问道。 “就我一个。”那军使回答的十分迅速。 “是么?”李晟略有些狐疑的瞪大了眼睛。他并不是十分相信军使话。因为这事情是如此的重要,怎么可能就派一个人来往呢?也许现在真的只有一个人作为使者,但那很有可能是士燮一时忘记了。若是他记起来的话,恐怕又会派更多的人前来。 “是不是要开始了?”命人把那军使暂时押下,李晟随即询问自己的军师诸葛亮,“再迟我怕会有什么变化。”对于将要得到的果实,他反而会有些莫名的担心。 “呵,既然主公如此的担忧了。那我们还等什么呢?就开始吧。”诸葛亮看着李晟那一脸急切的模样轻轻的摇了揺头,却很是无所谓的说道。 “嗯,就开始!”李晟无意识的应了孔明一声,随即向自己的军士们做了战前动员:“把进攻的鼓声给我打起来,把号炮给我放出去,现在该是到了我们向士燮发动最后一击的时候了。诸位来这南方之不毛已有数月,不要说诸位有些想家了,就是我自己也颇有些想回去念头。如今好了,只要我们赢得这一仗,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凯旋而归,到时我们的亲人会像迎接英雄一样把我们接回城去的。因为我们阻止了一次屠杀!” “喔!”听着李晟这突然而起的雄壮言辞,在这黑夜里埋伏了整整一宿的士兵们顿时爆发出了低沉的喝声。他们确实是离家时间太久了些,虽然未必真的到了因为思家而无心作战的地步,但心里却不可避免的有了那么一些些小小的念头。李晟的话语无疑紧紧的抓住了他们这个思念的把头,将之再加以撼动,并描绘出了他们的亲人会把他们向英雄一样迎接的前景,使他们顿时热血沸腾起来。他们都是男儿,怎么会有不想当英雄的呢?眼下被李晟这么一说,自然是兴高采烈,士气满满了。 士兵们纷纷从埋伏的地方站起来,走到大路上。他们依着鼓点迅速的站好了队伍,排列成密致的方阵举着半人高的盾牌,齐行而进。整齐如一的脚步声划拨了黑夜的寂静,将一种沉稳的威严发散出来。以堂堂正正之兵对敌人进行最后的打击,这是李晟和孔明商量之后作出的决定。尽管在这样的情况下似乎用付能够歼灭更多的敌人,但是那所谓的歼灭只是对于一般的小兵而言。用伏兵进行攻击,势必不可能运用整齐的队列,而无法运用整齐的队列,则代表主将在战场上对军队控制的减弱。如此的不足,却是李晟不愿意看到的。他才不管士燮军的士兵究竟能被干掉多少,他只在乎能在这一战中能否将士燮擒拿或者杀却。 “只要士燮,其余就不管了。”李晟策马立于整个方阵中心,手中的残月虚指向天大声的呼喝道。 “诺!”士兵们轰然而应,慨然承许下来。 “夸……夸……!”他们缓缓的向前推进,朝着士燮所驻留的方向。 此刻的士燮已经被这声音给惊得醒了过来。原本就不曾深睡得他听着这在黑色的寂静之中显得特别清晰的鼓声和脚步声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极为难看。“敌人,又是敌人。”士燮紧紧的皱着眉头,他直到随着这么一群敌人在自己前方的出现,自己的生死很有可能就要在今夜决定了。 “全军准备迎战!”敌人的出现无疑是士燮所没有想到的。可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在敌人的脚步一步步逼近的情况下,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退却或者进击。山道的狭窄使他不能也没有必要顾忌到来自两翼的打击。如果迎敌,那自然是要和对方硬碰硬的扛上了。这自然不必多说,至于撤退在这狭窄的山道上他们也只能退向怀安的方向,而那边也是有他们的敌人。于是眼下的士燮就遇上了这么一种情况,前进于敌人作战很有可能输给兵力士气远高于自己的敌人,而撤退则完全没有任何怀疑余地的会被李晟和怀安两面的兵力给伏击了。如果说前进还只是九死一生的话,那么后退基本上就同那送死没有什么区别。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士燮自然很明白的选择了那一条九死一生的道路了。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临近,咚咚的鼓声也越来越大,早就想到眼下的情况十分糟糕的士燮终于在朦胧的乌黑之中看到了缓缓压过来的你李晟军,看到了那专属于李晟的“镇南将军”号旗。 “李镇南可在军中?还请一叙。”虽然是黑夜,虽然即将爆发战争的战场很有些不合适,但两军既然是这样正面撞上了,士燮自是本能的想按照规矩来,他大声的向李晟这边提出了要求。 “你想说什么呢?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愿意见到。你可谓是一步错满盘皆输。作为一个家族的家主,你怎么能为了一个不肖子孙,而把整个家族都拖上战场呢?这可不是明智之举啊。”想到了这很可能就是士燮的最后一夜,李晟自然也就不愿意和他多做计较,很大度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向他说了这么一通语重心长的话:“若是你愿意的话,眼下还可以罢手。我将尽可能保证你和你的家族。”这是李晟的劝降,也是李晟对士燮的最后通牒。 “迟了。镇南将军大人,你就不要给我打哈哈了。如今做成这么大的事情,若是你仅仅因为我的投降就同意放过我的话。别说我会不会真的就此而放心,就算是你自己也不会安稳吧。把我们士家连根拔起,这几乎是你之后肯定会做的事情。”士燮摇了摇头,并不相信李晟的话:“今夜就是你我之间最后的决战了。如果我侥幸能够逃脱,那接下来的事情自然还有的说。如果不行,我自然会生死,也算是偿了一命。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士燮神情显得十分郑重。 “什么事情”李晟肃容的望着他。 “我希望你能让我的血脉一条生路,不要全然诛杀他们。当然,作为补偿,我会让昌平的弟弟向你投降,并把士家的家产全都交给你的。”士燮平静的说道,仿佛在说一件无所谓的事情一般。 “好!我答应你。”觉得这样对自己并没有多少损失,也不会为自己留下多少麻烦,更有可能为自己赢得一些名声,李晟自然满口子答应下来。他随即转身回头,不再与同样归入自己队伍之中的士燮见面,而是直接下达了那个最重要的命令:“进攻。” 喊杀声起,无数的人又因此而战在了一起。 第二十四章 兵临城下 铁与血交接而起的厮杀过去了,随着东边太阳的升起,一切都随之结束了。作为战场的谷口,已经倒满了尸体。这其中的许多是士燮那边的,也有许多是李晟这边的。战斗才刚刚结束不久,李晟还没来得及打扫战场。 “哀兵必胜。虽然在昨晚的那种环境之下,士燮的哀兵终究没有取得最后的胜利,但却也是让我们头痛不已了。我们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有算到他们的最后一击会有如许威力。以一万兵将战敌残军三千,居然还死伤四千余。这只能算是惨胜啊。一直以来我们都打得太顺手了,也太小看世人了。”站立在战场边的一个小丘,远离了那血腥的味道,俯视着着下方忙碌而充满了悲凉的一幕,李晟感叹者对站立在自己身旁的诸葛亮说道。 “说得也是啊。第一次看到如此惨烈的厮杀,完完全全的就是一命换一命的作战,使得诸葛亮对昨夜的战斗有了很深的感触,他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士燮军的所有人都愿意与士燮一起奋战致死呢?如此强硬的作战态度,在一开始没有,在遭到了第二次伏击的时候也没有,偏偏就在这最后在甚至有可能投降就可以解脱的最后关头,选择了和士燮一起同死。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我想这其中是为了三点吧。”李晟悠悠的望着远方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来。 “哪三点?”孔明不解的望着李晟,眼中满满的都是热切。 “士燮之兵以私兵为主,再佐以州郡之士。与我们中原直接招募流民为私兵不同,士家的私兵基本上都是他们从孤儿中挑选出来的。虽然训练培养的周期比较长,但却是能够保证他们的忠诚度,使得他们对士家有认同感,乐于为士家赴死。此为其一也。其二,士家的私兵既然是士家自小培养起来的,那么他们在成长之后,必然又士家进行婚配,并让自己的子女自小于士家中长大。士家是一个有着一百多年历史的大族,其门户之中,历经数代的仆人并不少,他们中已经很有一部分同士家已经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对士家自然很有感情。再加上士燮这个人本身的才干与魅力,使得他们都将士家视为自己的家。孔明你想想,若是自己的加受到攻击,哪里还不会拼命呢?这便是第三点。”李晟微笑的解说道:“因为以上的三点,使得这些能够跟随士燮到这里的人,大都能跟随士燮死战到底。与我们最终拼了这么一个两败俱伤。” “也算不上是两败俱伤吧。我们是伤了没错,可敌人不也是灭了吗?这最多只能说是一个惨胜罢。”诸葛亮力求准确的对这次战斗的结局进行一个描述,他看到李晟似乎有些兴致不高的模样,便也淡笑的开解道:“主公毋庸如此。虽说我军眼下的伤亡是高了些,但还在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士气什么的,并没有受多大的影响。而且我们也已经达成了最初的目标,只要把士燮的首级枭下来,用来对付昌平城里的士壹,那一切自然该顺畅的搞定了。” “你就这么肯定昌平城里的士壹见到他兄长的首级就会投降?”李晟虽然事情最好也能够如此顺利的发展,但他并不认为自己所想和事情发展的就会一样。他认为士壹在看到自己兄长的首级之后,也是有可能大发雷霆而为兄长报仇。因为他也听说了,士壹和他兄长士燮的关系很好。因此李晟不由得对孔明的自信感到疑惑:“你就不怕万一么?” “没有万一。”诸葛亮轻轻的摇了摇,手中的遇上不由自主的微扇起来:“如果主公了解士壹这个人的话,主公便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用主公以前的话说这世界上除了唯唯诺诺之辈以外大体有两种个性的人,一种是理性大于感性的人,一种则是感性大于理性的人。诚然士燮和士壹的关系很好,但与感性大于理性的士燮不同,士壹却是一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他冷静,善于思考,善于分析情势。就眼下而言,在影响一个人决断的三个因素理智、感情、形势中,情势已经完全利于我方:士燮的身死使得士壹的昌平完全变成了一座孤城,而这座孤城之中又不是由纯粹的士家军驻守,这使得士壹根本就没有同我们作战的能力。在如此不利于己的情况下,向来理智的士壹究竟会作出怎样的决定,我想应该很容易猜测的。向他这样家族出生的人,首先考虑的不是别的,而应该是他们自己家族的生存和利益。只要主公能适当放宽一些对士家的惩罚,令他们能够支持下去,不赶尽杀绝,我想士壹应该会投降我们。因为他不可能用整个家族的生死来与我们抗衡。” “是这样啊。”李晟了解的点了点头,心中也认为诸葛亮说得有些道理,但就算是如此他还是有些疑问:“不过孔明认为应该士家减轻惩罚吗?” “不……不应该减轻惩罚。”诸葛亮皎捷的笑了笑重中的摇了摇头,“胆敢反抗我们的人需要遭受严厉的惩罚,这是一个原则,我们必须坚持下去。而且眼下抵抗我们的不仅仅是士家一族,更有交州南部的大部分家族。如果我不惩罚士家,那么也就没有办法惩罚其他家族。没有办法惩罚他们,自然也就不能从他们手里获得我们所需要的。这对在交南没有任何基业的我们来说是很不利的一件事情。” “那你怎么又说要用放开对士家惩罚的办法让士家能够支持下去呢?这么说不是很矛盾吗?”李晟皱了皱眉头,依旧疑惑不解的问道。 “对士家以及交州的大族进行严厉的惩罚是必要的,但给予他们一定利益,令他们维持下去,不造成地方大的****,这也是必须的。一个混乱的交州,并不是我们所希望看到的交州。就算主公只想在这儿发展海军,我们也不能让交州地方混乱啊。事实上只要操作的好,惩罚和保利并非是不可以协调的。”诸葛亮微笑的解释道。此刻他心中已经有了腹案,自然就显得十分自信了。 “请君试言之。”李晟摆手作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南海之利主要是来自于海运。交州之族的发达大部分都来之与此,然而南海的暴利也伴随的高风险,这使得交州的人在获取得暴力之后为了自保,也学着中原的人一样多购土地,招揽私兵,修屋建堡从而形成所谓交南大族。不过由于交州海贸的发达,使得他们有一点与中原之族大不相同,那就是他们的利益更多的是来自与海上而不是于地上。如果主公尽没他们的地产,收容他们的私兵,他们虽然会觉得痛苦,但不会因此而感到绝望。因为只要还有船,他们就有机会再次获得利益。是以,他们能够接受主公对他们田产、兵马进行的惩罚。而在这个惩罚的基础上给予他们一些在商贸航运方面的优惠则有可能令他们获得喘息,令他们对主公心服。没田是惩罚,而予商则是奖励,再加上把他们手中私兵全都收没了使得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反叛。这样一来,他们还不是会紧紧跟着主公走吗?当然,这也只是一个大概的方略而已。至于具体的步骤则需要根据具体的情况再定。但我想只要以这样的原则去做,昌平城里的士壹再眼下这种继续与我们作对必输的情况下,肯定会答应的。”诸葛亮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他会答应吗?人心可是不好说的哦。不过,你说的倒也有一定的可能。”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即吩咐下去:“把士燮的尸体给我用板车架好了。全部整军,我们现在就去昌平城。” “不用枭首么?”士兵领命而去了,孔明却对李晟突然下达用板车装载士燮的尸体而感到奇怪。 “既然没有打算把士家给连根拔起,那么还是给彼此都留下一些余地才好。士燮虽是敌人,虽然也做了罪恶的屠城之举,但在最后他是力战而死。人都死了,连同那些屠城的士兵一起死了,一切皆可随风而去,我们还需要对他们那么严厉做什么?枭不枭首对我们来说本就是两可的事情。反正我们也只是需要向士壹告知士燮已死的消息,又何必非要枭首呢。现在把首级割了,又不能就此埋葬士燮剩下的尸体,一样也得随军带着。那残缺不全鲜血淋漓的模样实在是难看。真是很麻烦的事情啊。”李晟皱着眉头说道。 “这也确实。”诸葛亮了解的点了点头,轻轻的拍了拍自家主公的宽背,笑道:“我是晓得你对死最大的看法。可是现在是一个众人皆那么做的乱世,如果不做一些非常之举,恐怕没有人会为之害怕。‘乱世行重典’。这重典就包含了残酷,无比的残酷。” “这个我明白,必要的时候我也会这么做的。然而这样的事情毕竟是有伤天和,能少作还是少作吧。”李晟摇了摇头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你呀……!”孔明将李晟听不进去,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因为下边士兵的来报而放弃了。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说这些对自家的主公来说基本上是无用到底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自家主公在对待死刑这件事情上有着异乎寻常的坚持。“算了,何必去想那么多呢?这也只是枝末细节而已。也许处理的好反而能够借助这样的事情为晟哥儿造势呢。嗯,这其中确实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他迅速的开始盘算起来,一心想将李晟因为不肯用重刑而缺失掉的霸气弥补起来。 随着李晟打扫战场的完毕,受了创伤而减少了许多人的队伍再次被聚集起来。团团的六千多人,李晟在其中看到不少伤残之辈。 “看来还得挑检一番。”对此,李晟想道。他很清楚的明白,若是把自己手下的这些伤病一起都带去的话,只怕是要影响军容威势,很有可能因此而令士壹看到了自己这边的“软弱”,而使他下定拼死一搏的决心。这是李晟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打算把重伤员留下,并留一千士兵保护他们。这是一件很自然,很平常的事情,原本也只需直接下令就可以了。但李晟考虑到这些士兵心情的缘故,却依旧好生的抚慰他们,并没有说出他们的存在会影响已军军势的原因,而只是说他们已经受伤了,必须送到后方去接受更好的治疗才行。 如此又忙碌了半晌,时间却已到了接近正午。在送走了那些“伤残人士”之后,李晟面对着几乎少了一半的队伍,再次发愁起来:“人数太少了,这足以威慑士壹吗?”李晟因此而紧紧的皱着眉头。 正头痛间,忽见四下里派出的探马来报:“启禀主公,黄忠大人领兵五千来援。” “哦?”李晟微微诧异了一下,紧皱的眉头猛地舒展开来:“师父来得可真是及时啊。正好解决了我的大麻烦。”他笑了起来,随即下令:“走,去和老将军会合。” 队伍拔营而起,向南边行去,走了八九里路,拐进一个山谷,便见那黄忠的大军肃整的立于其中,静静的等待自己这边的到来。因为李晟很受后世那些军队训练必讲究队列之说影响,强硬的在自家的军队中推行了军列站法,要求每一个士兵都必须迅速而整齐的站好自己的位置,故而李晟军的队形重显得那么富有力量,充满了威严和生气,这是他远远超过这世上任何一个群雄的地方。 就这样步入库中,从这些站的比他们手中所执拿的长枪还要笔直的士兵面前经过,李晟感受则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势,脸上显出满意的笑容。这样的队列他不是第一次见过了,在他们的面前他也不是初次这样行走,然而一切的感受都没有因为习惯而变淡。每一次他从他们身边这样过去,他的心底都会勇气一丝兴奋和自豪,这是他不能抑制,也不想抑制。就像看到自己的儿子茁壮成长一般,他对自己和臣下训练出来的队伍始终抱有身为父亲一般的感觉。 热情的见过了黄忠,李晟以一个弟子的身份与之寒暄了半晌,互相细说了一下各自的战斗经过,便将眼下要做的事情直接摆到了台面上来:“我想请师父将手下的人马与我这边的合为一军,去恐吓昌平城里的士壹,让他出城投降。” “这想法是不错。只是我人为合为一路,倒不路依旧分成两路来的妙。”黄忠听了李晟所说的,轻轻的撸了撸自己那长长的白花胡子,思考了一会重新建议道:“当然合是要合的,不过只合我手下五千人里的四千罢了。这样主公您手上的人马也有七千了,用来冒充一万来人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主公可以引人马先去昌平与士壹交涉。若士壹允诺投降,那自是最好。若是不行,这我会打上自己的旗号在黄昏时节,以先锋军的名义加入到主公对昌平的合围中来。如今的昌平已是孤城一座。一旦我们摆出这样的架势,只怕会更加重士壹心中的恐惧,而迫使他作出最后的决定。” “这样吗?”李晟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立马便决定下来:“就这么做了。”于是,军队再次行动起来,他们在一个时辰里分好了队伍,摆齐了队形做好了出征的准备。 七千人的队伍列着整齐的队形,迅速的小跑着前进。不过是未时三刻,他们便已经行了二十余里的路途,直接来到了昌平城下。 因为一路上他们都是大张旗鼓的进军,并没有做什么隐蔽的工作,故而到了昌平县城之下的时候,县城里的人已经知道了敌军到来的消息,早早的把城外的吊桥拉了起来,摆出一副倚城坚守的模样。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眼下离士壹“惨胜”而回昌平的日子还不到十天,已经被李晟军的强悍给吓住了的士家军杂兵根本就还没有把自己那忐忑不安的心给平复下来,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勇气在城外和李晟他们面对面的决战。 既然士壹作出一副守城的模样,将城外的兵都撤了回来,把护城河以外的地盘全都让给了李晟,那李晟自然也没有推却得道理。他很大气的把队伍往昌平城下一放,撒开队伍,就这样在离城不到一里的对方,立好了营盘。谁说李晟带来的队伍满眼撒望过去满打满算的也只有一万人,但看他那树立起来的营盘挖好的营基,似乎是把这七千人的营盘当作几万人来做的。那一个大气嚣张的模样,让城里的人很清楚的明白一点:“城外的李晟军是根本就没有把他们这些城里的守军放在眼里的。” “混蛋,这算什么?我们这里头好歹也有近万人啊。”对于这显而易见的轻视,站立在城头上端看着这一切的将军们颇有些愤愤不平起来。 “近万人,你们这近万人有胆子出城和他们战斗么?”士壹表面上是冷着脸嘲讽他们,心里却也因敌人自北面而来感到担忧:“兄长还在北面,他们怎么会从那里过来,难道?” 正疑惑间,忽见敌方的营地里大门打开,一辆推车在近千士兵的护卫之下与他们的主将一齐来到了灰色的城墙之下。 “那是什么?”他们不解的张望着,正疑惑中,忽然看见城下的李晟军中竖起一杆大旗,上书这么几个大字:“交州士燮之尸”。 没有任何的污蔑,也没有任何的尊称,就这么孤零零的点明了士燮的所属,却把他的官职给剥夺了。这也是一种惩罚,对士燮屠戮百姓的惩罚。原本李晟是想在上头给士燮加上他们一个屠夫的称号,但在见识到了士燮本身的刚烈,以及考虑到接下来要迫使士壹投降的缘故,李晟这才将加给士燮的头衔删去的。当然,因为彼此间是敌人,李晟对士燮的这种屠杀行为又极为反感的缘故,他也没有给士燮加上他本身的官职——这或许也算是他对士燮的一种惩罚吧。没有枭首,没有“污蔑”,仅仅是去了士燮的官职,着这种惩罚怎么也不算是太过分。至少李晟是这么觉得的。 “兄长……!”城头上的士壹看到了李晟摆出的这一幕,顿时痛哭来。他一边痛哭,一边咬牙切齿:“好你个李晟,居然把我兄长的尸体如此的暴晒,我非把你挫骨扬灰不可。”猛然看见如此的情形,心灵受到了激烈的冲撞,士壹想到的不是李晟对自家兄长的“怜悯”和“大度”,却是一个劲的怪罪起李晟来。他自觉的以为李晟是想把自己的兄长曝尸于城外。这也是一种不下于鞭尸的惩罚,他士壹自然是不愿意了。 这无疑是士壹一时冲动的命令。对于这样的命令士壹自己是混了脑子,很有兴趣的想干下去。可是城里的其他人,那些个交南大大小小地方士族的私兵统领们却没有信心再把自己的子弟和自己的性命绑在士家的战车上了。 “将军不可啊。连拥兵一万的士燮大人都失败了,我们这些人又能怎么样?出去也只是送死罢了。更何况我看他们的这幅模样似乎并不是要把士燮主公哪来曝尸。因为没有任何人会把要暴晒的尸体还好好的用板车装着。这其中必有古怪,还请将军明察。”私兵统领中自然也不是全都都是笨蛋,其间也有一两个脑袋瓜子比较清楚的将这件事情的疑点,以一个旁观者的看法解析了出来。虽然是为了劝说士壹不要冲动而说得话,但其中有心离去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他明白的告诉士壹这么一个消息那就是他们已经不想再把这看不到胜利的战争再继续下去了,因为他们都不想死。 “你们……!”士壹见他们如此说,顿时恼火起来,刚想发作呢,瞅着他们那神情严肃人多势众的模样又不由自主的为他们逼迫到头来的气势所挫动。他一向是作为文人替自己的兄长出谋划策的,所谓掌军也就是上回和黄忠对峙的那一段罢了。说到那身为军人的威势他原是不足,此刻被对方的这么一逼一挫动,立时发愣起来。这一愣,使得他被怒火冲昏了头的脑袋稍稍的有些清醒了,渐渐的也有了思考事情的能力。 “你们说他们不是要暴尸兄长。那眼下所发生的这种事情又从何解释呢?”士壹的神情缓和起来,略有些奇怪的问着那些旁观者。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眼下先刚刚再说罢,若真作出了什么有辱尸体的举动,我们到时在出城抢夺自也不迟啊。”旁观者也是摇了摇头。若说见事的清明,他们自然略比士壹占优,但如是问到判断事情的真相,他们又远不如士壹了。对于士壹所提出的那个问题,他们也只能目瞪口呆丝毫不解。 “那就看吧。”一时间士壹也没有别的办法,在四周人接反对出城迎战的情况下,他也只能采纳他们的意见了。于是,他凝神张目,仔细的往下看去。 眼下正是未时,太阳虽然偏西,但还没有到日落西山的地步,光线依旧明亮着,视野很好。士壹斜倚在城头的垛口,往下俯望而去,正好把下面的所有看了一个真切:李晟军的那些人似乎并不晓得自己在上边的这些争论,他们依旧作者自己的事情。在兄长的尸首被放在板车上推出来之后,他们便不再管他,而是轻轻的放在了一旁,将中间的道儿让了出来,由他们中的将军策马行出,站立在两军的阵前。 那将军正是李晟。士壹认得他,毕竟是曾经与兄长一起同他见过面的。想当初兄长、自己和那李晟以及李晟的军师卧龙先生还在郁林府的后园里谈谈笑笑,诉说着交州今后的种种。那时的自己和兄长一般都那投靠李晟的心,原本是打算回到交州以后就宣布这件事情的。哪想最终的结果竟会是如此。如果说冥冥之中当真有天意存在的话,这天意未免也太捉弄人了。 士壹向下望去,李晟也向上望来。隔着远远的两人的目光却是在空中对在了一起,尔后又迅速的错开。对于眼下的情况,无论是士壹也好,李晟也罢,总之有过互相见面的两人在没有再遇之前未必会想得到对方的存在,而在这见过了第二面之后,却往往会记忆起过去的种种,尤其在这样互相之间的位置有了极大改变得情况下。 “你想说什么呢?李太守大人。”城上城下并没有对话,只是在一个摇摇对视的眼神中,李晟感受到了士壹传达给自己的这么一个意思。 李晟更不答话,只是撇过头去瞅了瞅安置在一旁的士燮之尸,便再次对这墙上的士壹微微的掀起了自己的嘴角:“你兄长士壹可是统帅了近万精锐来与我交战。如今你兄长士壹的尸首都已经被搁在那这儿,你应该可以想象的到他手中的兵都会有怎样的下场。近万的兵马都已经覆灭,更何况你城里这区区数千的乌合之众吗?你也应该明白,我对你兄长的尸首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既没有诬蔑于他,更没有将他枭首示众。这并不是我没有这样做的能力,而是因为你这个人的缘故。交州的战斗到现在为止已经是足够了,大势已经确定了下来。就算你因为心痛兄长的死亡而怪罪于我,你也应该考虑考虑你自己和你家族之人的命运了。难道你还想在这种大势之下用家人的性命来抗拒我的大兵吗?那样的话我也不在乎,不就是多杀几个人罢了。” 士壹明白了李晟意思,颓然垂下脑袋去。已经清明了许多的他自然没有再战心思,他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诸人,瞧见了他们脸上的那一丝略微显现的胆怯,终于叹息了一声:“唉……!开城投降吧。”局势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作为士家首席的继承人,他士壹不得不为自己家族的存亡考虑了。虽然他自己也说不准,这开城投降之后,李晟到底还会不会为难自己的家族。 第二十五章 未来的命运 昌平城士壹的投降无疑宣布了整个交州南部士家统治的终结。事实上这种终结的序曲,早在黄忠袭取连道城之后便开始奏响了。此刻虽然南海、交趾、南日等地都还掌握在士家手中并没有被李晟所攻下,但由于士燮、士壹带走了整个交州南部士家所有的兵力用于攻打怀安,使得眼下随着士燮、士壹接连战败被围之后的交南再无可战之兵,自然不可能继续再士壹投降之后,继续掀起反抗的热潮了。 交州的人少,则是它的优点,也是它的缺点:它人少使得它这边的土地足以分配给更多的流民,这对交州未来的发展是很有好处的,但同样因为它人少,使得它眼下很难在征召到足够的兵力,即使士壹此刻并不投降,一矣李晟军攻破城池后,他迅速的逃出生天回到自己的领地之中,他也很难再拥有大军来抵抗李晟的继续南侵。也就是说无论士壹是否投降李晟,交州将落入李晟之手的这一个结果却是绝不会改变了,除非还有什么奇迹发生——士壹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才会为了自家的未来投降李晟,以便能够在这今后保证自己家族的延续。 这本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也是很有可能会成功的。然而在李晟军大举入城,完全收缴了士壹残军的武装,并勒令包括士壹在内的大大小小将领们只能呆在各自的居所内不得外出之后,又把他们这些人凉了几天,使得士壹的心不住的下沉。他总算尝到了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与很有勇气的兄长不同,他士壹自认是一个冷静但却缺乏刚强的人,面对于这种不知未来的情况,他是很容易患上神经质之类的毛病。他投降自然是为了能够活下去,而李晟的不闻不问,却让他总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做什么要处分自己的打算,是不是想着把自己和自己手下的人全都坑杀了。尽管在这个社会上坑杀俘虏的想法很让人病苟,但也真的有些人完全不在乎这些。士壹唯恐那李晟就是不在乎这个人,心中顿时有些害怕起来。 就在这样的忐忑不安疑神疑鬼中过去了五天,士壹终于听到了李晟要见他的消息。这不禁让他大喜过望起来。在被凉在一旁五天的当中,他固然是在不安中度过的,但作为一个还有些头脑的人,他依旧在思考着。对于李晟究竟会怎样对待自己,他已经有些看法了。至于不安,那也只是为了万一而已。虽然为了这个万一而提心吊胆到如此地步,似乎是没有什么必要,但士壹却依然不可避免的这样。也许这就是他性格上的缺陷所在吧。 想起史记中的一个故事,士壹是光着膀子束缚着荆条去李晟的。作为败者,他为了避免那个万一,自然也有自己盘算。在他看来,向自己这样完全失败的人,是应该摆出一个诚恳而恭谨的态度来对待李晟他们这些胜利者,而这“负荆请罪”则无疑是那态度的最好表现。这当然不是说他真的认为自己这边是有错了。在他看来除了自己的兄长在进攻之时屠戮百姓的这个行为稍稍的有些过分一点之外,其他的也只是各为其主的争夺罢了。这本就是没有对错之分的,眼下如此不过是在成王败寇之后,自己为了家族的延续所而作出的努力罢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出现在李晟面前的时候,表情便略略有些古怪了,很有些做作的样子。这一点其他人看不太出来,但李晟和孔明对这一切却是心知肚明的。不过他们也没打算要把士家怎样,除了应该做的惩罚以外。 “好了,就不要在跪在那儿了。把衣服穿好吧。士家是交南的大家,我们原本就打算让你们和北部和解共同把这交州兴旺起来的。为什么要打打杀杀呢,大家一起努力获得各自所需要的不是更好吗?若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不幸,只怕我老早就到你们的交趾郡守府里去喝酒了吧。”李晟微笑的把负荆请罪跪伏于地的士壹扶将起来,轻轻的一言算是把这一系列事情给带过了:“交州的安稳还需要你出一把大力啊。虽说完全按照我的设想去处理交州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样的话无疑会流很多的血。这天下的血已经流的够多了,能保存一点是一点吧。你说是吗?” “将军仁德陂及四海,自是我等目光短浅之辈所不能看到的。”士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虽然他也不太相信李晟话语中所透露的那种还想重用自己家族之人的意思,但他却明白在眼下是绝对不能让李晟下不了台阶的。 “呵呵!”李晟听士壹如此小心翼翼,不由得无奈的笑了起来。他看得出来,士壹眼下的心并没有服在自己这边。虽然眼下他投降于自己,但这个投降自是迫于自己这边的势大罢了,并没有把心归于自己这边。若自己一直都能保持着强势那自然还好,若不行,只怕在这交州之地第一个反叛自己的就是他们这些人。 “必须要让他们绑在自己的战车上,让他们没有反叛自己的可能。”李晟如此想道。这些天来,他一直和诸葛亮研究的便是这个。尽管一切的事情在当初就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意见,但那也自是一个框架而已。如今的已经迫降了士壹,如何安抚交南大族的问题已经明显的摆到了自己的面前,李晟觉得有些细节的问题应该要开始考虑了。 “如何做到这一点?”诸葛亮扬着眉毛问道。李晟提出了要求,但对于如何实现这个要求,他想了半天都没有一个实用的办法,因此他不得不很没面子的把问题重新踢回到李晟那边。 “你也想不出来?”李晟诧异的望着孔明,心中直叫道:“不会吧。孔明你可是卧龙先生啊。这问题虽然有些难办,但以你的智慧应该还能想出一些苗头的,怎么会这样子把事情重新推到我这边来呢?” “办法是有,不过不适合眼下这种时间紧迫的局面啊。”孔明摇了摇自己那把随身携带着的白色羽扇,略有些苦闷的说道:“若是有时间,要让他们与我们同心并不是很难的事情,但眼下……”孔明稍稍的顿了一顿:“主公就要北返了,如何在北返之前的这近一个月里让他们归于教化,这可是一个麻烦的事情。甚至说得不好听一些,要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赢得他们的忠诚,让他们完全归心于我们,这根本就是不能实现的事情。” “嗯?一个月里让他们归心于我们,这确实很难。不过啊,孔明,我什么时候说要在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让他们都归心投降啊?”李晟瞪大了眼睛,满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我诚然会走,但我的军队还在。对于这交州我已经打算先留下一万人马看着,让甘宁将军负责交州水陆军军务,让沙摩柯统领交州的山地营。这还是一个现状,一等交州的贸易兴旺发达起来了,那交州军队还应该有一个充分的发展:甘宁的海军至少要发展到三万,而沙摩柯的山地营也要扩充到五万的规模,这都是在这几年里慢慢实现的事情。可以说在这五六年里我在交州驻守的兵力都会很多的。有如此众多的兵力护着,我们有的是时间收复他们。” “啊?原来你不急啊。”诸葛亮瞪大了眼睛,脸上难得露出那种尴尬的神情:“既然你不急,那我自然就有办法了。说实在也就很简单:派一些官员文人在这儿用心的抚慰他们;尽量提拔他们本地人在这儿当官;减少当地的税收;将他们家族中的年少子弟送到长沙学习。” “这基本上也就是我朝用以对付北方蛮族的那一套。你认为可行吗?”李晟听了孔明这了无新意的办法,不由得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很有些疑惑的问道:“虽然我不怎么在乎时间,但实在也不能拖得太长啊。毕竟我们是要在这儿发展的。若是整天被这些琐碎的事情给困扰着,我们的发展大计可就麻烦了。” “怎么不可行呢?这一套办法用来对付臣服与我们的人本就是没有错的。至于主公所担心的,这方法已经在北方证明了是没有多少效果的问题,其实也很好理解。事实上这办法之所以在北方无效,其真正的问题并不在于办法本身,而是在于我朝自始至终都没有能够在北方的那些蛮族那儿驻扎上众多的军队。怀柔并没有错,但那需要军队的保障,如果没有军队的强硬,怀柔只是让别人看见我们的软弱罢了。”诸葛亮对大汉的政策,在北方实施的那些政策有着他自己的看法。 “不过那也需要非常长期才可以。也许要十几年功夫,也许要几十年。尽管这样是最稳当的获取土地和人口的办法,但却对我们并不适合。那需要非常安定的环境才可以。事实上,我正担心这样的环境究竟能不能得到。淮南三家争夺的战斗不会持续的太久,也许在这一年里就会完结,到那时刘备之于荆州还好说,只怕这孙权会把他的目光放在这交州之地上头,说不准会有什么下作的手段来对付我们呢。在这种有外力的情况下,若不迅速搞定交州的人心,只怕交州将会变成我们的烂泥坑哦。”李晟无不忧心的说道。 “主公似乎很讨厌讨虏将军?”从李晟的话语中诸葛亮听出了这么一个意思。讨虏将军,是曹操在孙权之兄孙策死后,给其继任者孙权加的官职。本来他给孙权的官爵还有扬州牧、吴侯之类的,但因为孙坚、孙策都是响当当的武将,而孙权自己也很是好战的缘故,所以人们大都以“讨虏将军”来称呼孙权。 “说不上讨厌,只是有种一山不容二虎的担忧。你也知道的据有荆扬而西进益州,然后在南北对立的情况,谋求北伐,这是当初鲁肃给孙权立下的战略。当然这种战略现在在我们已经拥有了荆州大部的情况下不太可能实现,连鲁肃也认为荆州必须放在我们的手里而谋求与我们的联合,但只怕以孙权的那种高傲个性并不容易承认这一点。他似乎认为攻打我们,从我们手里夺取土地,远比在北方与曹操硬碰要好上许多。不过就眼下的实际而言直接谋求荆州,似乎是不太好办的事情,如果从南边对荆州进行威胁,那也许会是另一条路子。上有所好,下必从焉。江东的人也许会像他们的主公敬献这么一条计策。到那时我们的交州的麻烦恐怕就要来了。”李晟依然紧皱着眉头。 “这倒是很有可能。”诸葛亮想了想点头赞同李晟的观点。他和孙权见过面,虽然不曾谈得许多,但就是那几次的会面也使得他明白孙权是一个怎样的人:“高傲,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傲。尽管在表面上极力表现出一种礼贤下士的可蔼可亲,一种极为实物作风,但从其不经意见流露出的一些言行举止来看,似乎高傲强硬才是他的本身的个性存在。”孔明自认自己的观察是十分敏锐的,是以他觉得孙权就是那样的个性。“主公说的一点都没错啊。不过他究竟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呢?他似乎和孙权一次都没有见过面。”他对此感到奇怪,但同时心底又有些庆幸:“还好我的主公不是孙权。”他直觉得认为孙权是那种成了大事以后就很有可能得意忘形的人。 “那就是说我们必须尽快在一年里把交州给稳定下来,是吗?”孔明再次把话题转回到正事上头。 “确实如此。”李晟定了定眼神,企盼的看着孔明:“你对此有办法吗?” “要迅速的解决这个问题,我看也只能如此作为了。”孔明沉吟了一下说道:“首先要分其势力,令大族为小族;其次要清查其田亩,没收其多余的本分,令其无法纂养流民;再次则要收其兵甲,令其家丁无力,使之无法以武力对抗我们;之四,便要与其接纳,或让我军之将领与其成亲,或收其子弟入我军中为官,或又引其幼者北上求学;最后便是用主公您的办法,用利益,用让他们能过得更好的未来去圈套他们,让他们的利益与我们的利益结合。” “这倒是可行。”李晟琢磨了一下,又给孔明补充了一点:“最后在给他们加上一点,‘若是从我者,我将用全力去保证他们的合法财产。若是不行,我自会用手中的战刀去收割他们的性命。’是要生,还是要死,这需要他们自己的决断。” “我明白了。”孔明点了点头:“我会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他们的,当然不会说得这么严重就是了。不过,这其中也有一个问题比较难以解决。” “什么问题?”李晟问道。 “他们的私兵。士家大族纂养私兵已是蔚然成风,若是强制剥夺于他们,恐怕会再次……”孔明卡在了这儿却是没有在说下去,其中的意思是什么,他知道自家主公会听得出来。 “呵呵。这一点你放心,我会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把私兵交出的。”李晟淡淡的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主公你了,至于其他的我会在这几天里给主公您上一个条陈来的。”既然最麻烦的事情有人接手了,孔明很自然的也松了一口气下来。 “订得详细一点,如果以后我们立国了这些事情都必须作为法律流传下去的。”李晟叮嘱着孔明。 “嗯。”孔明重重的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孔明的行动是很快的,不过三天的时间,这一份记载着二十条律令的文书便出现在了李晟的手中,让李晟满意的笑了起来。在又花了两天与孔明商讨修正了其中的一些细节之后,李晟终于决定将这份律令条款交给那些投降着看看。于是便让人把一直被凉在一旁的士壹请了过来。 “对于如何处理你们这些敌对者的问题,我已经合孔明一起商量过了,立下了这些条款。你自己先看看吧。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完全按照这个条款来办了。”抚慰了士壹一下,李晟便开门建山的抛出了自己的条件。 “何必要让我看呢?现在你是胜者,即使说是要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我们也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是生,是死,都由你一言而决?为什么还要这样的假惺惺?”士壹一边嘴硬的嘀咕着,一边着低下头去,将李晟递给直接的条款拾起来小心的端看起来。毕竟这无论如何是关系到自己家族命运的问题,他可不敢因为内心的不服气而对这个事情成心忽略。 时间就在士壹仔细的端看中流逝。文书上的条款并没太多的字数,不过是区区的三千余文而已。原本这是只要不到一刻钟就可以看完的事情,但专心的士壹却足足看了近一个时辰,最后才阴晴不定的放下手中的文书。对于条款上的东西,对于那些实在的,没有任何卖弄文字的东西,他已全然看完,对于其中的规定的他也反复的思考了良久。 “自己的家族已然无恙。”这是他在看完了这些之后,终于得以松一口气的存在。然而气可以松,他的心却依旧放不下来:“如果真的按这条款所写的话,自己的家族无疑要失去许多,这恐怕会令家里的那些老人抓狂。”这令他根本无法迅速的答应下这些来。尽管他自己也承认,这文书上条款对于自己这些战败者来说并不算如何的苛刻,其中固然是剥夺了自己颇多的权益,但同时也在其他方面给了自己一定的补偿,而这补偿并非施舍性的一点点,而是蛮大的一块。 可是……士壹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正微笑的看着自己的李晟,终究还是开了口:“这条款是不是太苛刻了些?像这样一个家族最多只允许招募三百流民、两百家丁,是不是……”他厚颜着。虽然他完全明白李晟把这一点卡得这么紧究竟是为了什么,但他依旧得争取着,否则他恐怕一回去就会被族里的那些长老给扁下台——在这些家族之中,族长固然拥有决定一般日常事务的权利,但这个权利并非是无限制的。事实上,他们这些所谓的族长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些“老而不死”的长老监督下进行的。这些长老是有力的,他们能够最大程度的发动家里的人支持族长的行动,同时这些长老又是顽固,他们总是守缺抱残的抓着旧例而不肯改变,使家族缺乏向前的动力。就族长自己来说,对与这些长老,他们可都是又爱又恨。 “怎么会太少了呢?”李晟瞪大了眼睛,似乎对士壹的话有些糊涂。 “您不知道啊。我们那家子人多,地方也大,这三百流民,两百家丁,总共也就五百人口。若是平时也好说些,但若是遇上什么着急的情况,这么点人却是万万应付不过来的。”士壹见李晟搭上了自己的话头,便明白自己与他之间有回转的余地,顿时大起胆子就这么和李晟讨价还价起来。 “你们能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呢?防贼防盗,劝善务农之类的正事由官府负责;扫平贼寇,纠辑乱盗之类的事情则由军队负责。除了雇点人手处理一下房屋修缮,办一办平时的喜庆典义之外你们还能有什么事情?”李晟一口否决了士壹的理由。 “这可是乱世啊。我们也需要些人手来保护桑梓吗。大人固然有兵,但军队合堪调用实在太慢,若是出现了什么特别的情况我们到哪里去找大人的兵马,即使找到了,等大人带兵过来,我等的房屋财产只怕早已化为飞灰了。”士壹说着自家的难处。 “保护桑梓?”李晟的嘴角微微的扬起,脸上浮出一丝嘲讽的颜色:“今后保护桑梓的任务,主要由我布置在地方的军队承担。我打算在凡是方圆百里之地皆驻上一兵,曰‘民营’,人数大约立在千人,负责剿匪等事务,其兵皆以交州本地之人充之,日夜操练以务求专精。若盗匪人数在千人之下者,皆可战而胜之,若盗匪人数在千人之上,那更有重兵的县城可供调用。如今交州之地的县城驻兵实在太少,我以为皆要将其兵力提到两千以上方可。这样一来,县城有两千的兵,地方上亦有数千兵马,自可将交州防卫的跟铁桶一般,又如何有盗贼存活之地可言呢。其实盗匪之物,世人皆言其为乱者。然世人皆不知这乱者,使之最初皆为良民也。若非真的或不下去了,谁愿意易民为盗呢。故治地方之事,税不可高,役不可满,租不可厉,务要让这些百姓能够存活下去,如此大治可期,盗匪自然也就绝迹了。” “这样一来不是要很多军队?”士壹一听不由得有些吃惊:“如此交州的兵马起码需要五六万才足够吧。这么多人,大人您养得起吗?” “如何养不起?”李晟笑笑,“只要给我数年的时间,我可保证让交州之地的繁华远超于天下任何一地。” “哦?如何做到?”士壹听闻眼睛顿时发亮起来。他本是交州大族,根基在于此地,利益也在于此地,自然明白此地本身的繁荣究竟能给自己,给自己的家族带来多少好处了。人皆是趋利避害的。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囔囔皆为利往,如果李晟当于交州能给自己带来足够的好处的话,那么将自己的家族交付于他也不是不可以的。至于那兄长的仇,在某种情况下也是不能再提了。毕竟私人的仇怨在大,也大不过家族的利益。 “君为交南之人,当明白南海之利如何。”李晟眯起了眼睛微笑着淡淡的说道。他没有说很多,因为他相信这世上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会比这些交州本地的大族们明白这海洋贸易的利润如何。 “大人打算以南海之利来养交州之军?”士壹很快就会意过来,但他脸上并没有多少的欢喜颜色:“南海之利对于寡家寡民来说固然是天大的重利,但对于大人的大业而言却尤是不够。若非如此,大人如何能以军马轻易的打败我等,难道大人几年积蓄下来的部队比我能以南海之利供养起来的兵马还要厉害吗?须知,那些人大都是我家自己的私兵,在钱粮上是从来也不曾吝啬的。” “南海之利不足?”李晟瞪大了眼睛好像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南海天高海阔如何会利益不足?所谓利益不足者,不过是你等开发不够而已。”李晟说着从一旁的案几上又抬手拿起一份文书,静止摊开摆放在士壹的面前:“这是南海之地以及我朝沿海岛屿海岸的分布,我只想问你们一句,上面的这些地方你们都走过了吗?上面的那些土地所有的物产你们都知道吗?以你们一族一家之力,又能够制造多少海船,从上面获取多少利润呢?”李晟紧紧的盯着士壹,口中的问题是一个接着一个说出。 “这……”士壹一下子被问住,登时如鲠在喉般的瞪大了眼睛卡在那儿。良久之后,他才略有些回过神来,低眉顺耳的询问李晟:“未知大人对此有何办法?” “行商获利的多还是土地获利的多,这一点我想你们已经自有感受,不应当有任何疑问了。至于我上面所说的那些问题,想要解决也很是简单。我想你们应该知道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一根树枝是可以轻易折断的,可是如果把这一根一根的树枝束缚起来,让他便做一把,却是连大力士那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我想你们这些交州的大家族既然都拥有了航海贸易的经验,那为什么要各自为政,在互相的扯皮中追逐一些小小的利益呢?为什么你们就不能纠合在一起,利用大家共同的力量,来获得更大的利益呢?”李晟微笑的望着士壹。 “用大家的力量来获取更多的利益?”士壹是个明白人,自然清楚李晟所说的这些究竟可以给自己给交州的这些大族之人带来怎样的好处。“只是……”他还疑惑着,“大人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们呢?我们的力量整合起来,其势也就变得更加强大,难道大人不害怕我们的强大吗?” “呵呵。我为什么要害怕呢?你们的强大对我来说也是有好处的,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我想同样的也作为一根树枝加入到你们这一把中去。”李晟笑着说道。他脸上的笑容就士壹自己看来,简直和传说中那些个奸商脸上泛起的笑容没有什么两样。 第二十七章 杯酒说众(上) 士壹怔怔听着李晟那微笑的言语,心中却如那波涛汹涌的浪潮一般翻滚不已,说不出有什么样的感受。大汉自武帝尊儒以来,儒家的思想已经随着越来越多儒者进入朝廷官僚系统的缘故而变得广泛起来,渐渐成为大汉士林中的主流存在。而“君子不言利”作为儒家学说中的一个重要思想,也渐渐的深入大多数人的脑中。士壹也是一个儒者,虽然他也学了许多别家的东西,但他的底子还是属于儒家的,故而他对于同样是儒者出身的李晟所进行的直言利益的行为总觉得有些奇怪。 当然,他可是不敢直接反驳李晟说他言利是错误的:一来,李晟终究还是胜者,根据“胜者为王”的定律,自己这边是绝对不能过分的拂逆于他;二来,士壹自己也是大家族里的子弟,自然明白那所谓“君子不言利”的讲法只是对外人说说而已,在自己家族内部,言利的风气倒是浓重的很,尽管没有向李晟这样说得直接,但也不是全然不讲;三来,他也明白这所谓言利中的“利”,实际上是自己家族里的利,作为家里的族长,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自己家的利给放弃了。 没有办法。士壹既不能直言否认李晟的说法,也不能抑制住自己内心对这个说法的厌恶,最终也只能选择沉默了。 对于士壹的沉默,李晟微微的苦笑起来。他自然是清楚士壹究竟是为什么而沉默的,但他并不认为自己这样说有什么错处。他觉得说这些还是很有必要的。因为这其中牵扯到了太多太多的关系,影响了太多太多人的利益。这些得益者和失意者对这命令必然会有这样或是那样的反应。其中有些必然会触及到自己的底线,引起自己的反弹。说真的,李晟并愿意看到这样打打杀杀的再次发生,他并不是一个很沉迷于战争快感的人,所以他认为自己必须把自己某些作为解释清楚,让大家都明白自己要怎么做,而他们要怎么做,自己的底线在哪里,如果越过了这样的底线自己又会如何。 “这世上怎样的关系才是最稳固的?那无疑是感情。但是感情方面的你情我愿培养起来实在太慢了,所以我选择了利益的捆绑。我必须把你们这些交州大族的利益和我的利益捆绑在一起,以获取你们的支持,否则我在这边的发展大计就会受到影响。每个君主最头痛的不是外面的敌人如何如何的强大,而是这内部的领地如何如何的混乱。我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形,所以我希望你们能配合我。否则我是不会吝惜自己手中的刀剑去割破你们的喉咙。”李晟很坦白的就当着士壹的面将眼前的将自己内心的打算说了出来。 “他是在逼我做出最后的决定了。”听了李晟的话,士壹感受到了这一点。毕竟这话语中包含了许多森然的东西,是只能在彼此间流传而不足以为外人所道之处。若自己在这个时候还执迷不悟的话,只怕他会立马把自己永远的留在这儿。至于借口,只要他那边的孔明肯开动脑筋,还怕想不出吗?自己实在是有些危险了。 “那么就这样答应李晟的要求?”士壹琢磨着这一点,颇觉得有些为难。 如果说这个家族完全服从他的命令,只由他一个人作主的话,他无疑会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下李晟的要求。因为他觉得李晟的这个要求对自己家族来说并没有什么害处。虽然土地被没收了许多,损失了许多的利益,但在土地利益被削弱的同时自己却可以在海洋贸易这一块获得补偿,两厢对比之下自己这边的收获并没有什么减少反而有所增加。至于家族所拥有的武装力量被大幅削减,似乎也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考虑:如果李晟真的能做到向他所承诺的那样布置的话,自己家族所在地所受到保护程度是有所提高的,而且在这个程度提高的同时自己这边在军队方面的投入反而减少了,这对家族来说也是很有好处的。简直就相当于用李晟钱来为自己养一支人马嘛。如果自己这边不再存了要像兄长那样zhan有交州进而争霸天下的心理,这一点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如果是自己来决定这一切的话,这肯定是可以的。 但,事情没有如果。士壹真切的知道如果自己在这边答应了这些问题之后,家里的那些人会作出怎样的反应。他们不是没有可能看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但他们这些老人所拥有的固执却会让他们坚持“只有能获得而不允许有付出”的做法。他们是不允许自己家族的既得利益受到损害的,即使这样的损害只是一种交换。 “麻烦啊!”士壹头痛于这一边,眉间紧紧的皱了起来。 李晟一直都注视这士壹脸上的表情,他看到他皱起眉头,自然知道他在忧心于某个方面问题。但他到底在忧心什么呢?李晟也专心想着这个问题。他知道士壹绝对看出了自己的方案中对他们家族的利益所进行的影响,而且确信士壹知道这个影响对他们家族来说是利大于弊的。按道理士壹应该会认同这里方案才是。然而到现在为止他依然还在犹豫之中,这肯定是因为某些事情的存在而阻止了他的决定。 “那这个能够影响他作出决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呢?”李晟回想着自己脑海中关于交州各个势力情报,突然从其中捕捉到了一点:“士大人是不是困惑于家中之人的反对呢?”他轻轻的开了口,一个问题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剑那样划破了由士壹的沉思。 “是啊,家里的长老……”猛然在沉思中被人突然问道关键处的士壹下意识的回答道。虽然他很快的反应了过来,噶然而止住了自己的话语,并尽可能的装出一副迷茫的模样,从容的访问李晟:“呃,你问什么?”但李晟依旧清晰的把握到了其中的要点。 “士大人,士族长,你就不要装疯卖傻了。难道你以为我的耳朵不好,听不见你的回答么?”李晟摇了摇脑袋,脸上尽是一副奸笑的模样:“你们家的长老很有可能反对我给你们的方案,是这样么?”李晟灼灼的注视着士壹,其中的厉芒把士壹的眼神逼到了不敢与之对视的地步。 “没错!”既然李晟都已经猜测出来了,士壹自然也就点头承认下来。 “嗯,这可是一个麻烦的问题。”李晟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眉头紧紧的皱起,“有办法说服他们吗?”李晟这样问道。 “没有办法。”士壹重重的摇了摇头:“有办法的话,我会头痛的这样厉害吗?”他斜眼瞄着李晟。 “那么,有没有办法让这几个长老退下,换上比较听你的话的人?”李晟又问。此刻的他似乎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把士壹当成自己的战友了,而士壹自己也很明显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这……”士壹微微的犹豫了一下,眼睛渐渐的亮了起来,“可以吗?”他已经把自己完全托付给了李晟。 “怎么不可以?你可以从你的部队中带一部分忠心耿耿的人回去。我也可以派一队人马跟着你。反正只要手中有了力量,还怕他们多说什么吗?”李晟微笑起来:“在士家的合作者我只看好你一个哦。” “呵呵……”轻轻的一席话说得士壹满脸绽开了花:“多谢将军大人。”他倒是“堕落”了下去。 “不必客气!”李晟轻轻的摆了摆手,“事实上,我今天请你过来,不单单是为了你们士家自己的事情。现在不比当初了,你们士家虽然在明面上还占着上风,但实际的力量在与我的战斗中被削弱了多少你自己的清楚。你家武力的主要部分已经是差不多了,我现在很担心一点,那些窥视着你家地位的其他家族,会不会利用你家眼下武力的削弱而突然发难?会不会因为手中的武力还存在,而抗拒我的条件?他们和你不同,你是吃过我的苦头,而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则是不知天高地厚之辈。为了今后能够更安稳一些,也为了你们家族在交州依旧能做好位置,我希望你在某些方面能配合我一下。” “什么?”李晟的话说得清楚,但事情却依旧描述的不明不白,士壹不解的看着李晟,不清楚其中的意思究竟所指何处:“大人要我做什么?”他无奈,只好直接把话题给挑明了。 “收缴你们这些大族的武力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不想一个一个的去说服,那样实在太麻烦了。因此我想在下个月的十五,于南海城里举行一个宴会,宴请交州各大家族的领袖,说服他们听从我的意见,这也算是一种会盟吧。因为担心会盟上有人会捣乱,所以我需要有人来帮助我。你明白吗?”李晟紧紧的盯着士壹。 “知道了。”感受到了李晟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灼热视线,士壹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已经完全明了了李晟意思,更清楚自己必须在这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虽然失去了交州第一大势力的存在,但能够作为仅次于李晟的第二把交椅也算是不错的了,只是要全力跟着李晟而已。”对于家族今后的定位士壹是这样认知的。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毕竟就成王败寇的这一传统而言,他清楚的知道李晟用来处理自己这一个冦的手段实在是太轻太轻了,“也许只是为了平衡?”他知道在这一次战斗中站立在李晟身后的吴臣、赖恭两人所实话也不是李晟自己的亲信。 “让我、吴臣和那些小家族互相牵制使之不能一家独大,而后李晟便可以从中渔利的利用手中的兵力来镇住总局。呵呵,李晟这家伙的想法还真是不错呢。嗯,有点水平。”士壹离开了李晟的屋子时如此想着,他在琢磨:“我以后是不是也要像李晟手下的那些人那样直接称呼李晟为主公呢?”这是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士壹盘算着,甩了甩头,却又把其丢到了一边。对于他来说这还是辄待考虑的事情。就眼下而言,如何从那些不听话的长老手中收取本该属于自己的家主之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认主那还是可以等到自己大权在握了以后在进行。 ******* 建安十四年七月到九月之间,在大汉最南端的交州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中原的群雄们感到心惊。在交州经营了的十余年之久的交南士家于李晟的攻击之下“土崩瓦解”,其家主士燮身死,其弟士壹投降于李晟,并在李晟的支持下对家族中反对李晟的“异己者”进行了清扫,将家中的大权紧紧的把握在了手中。仅仅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李晟便已经完成了对交州的控制,基本上在交州形成了:李晟控制军队,士壹控制交南,吴臣、赖恭控制交北的鼎立之局。 “虽然没有完全掌握交州,但如此形成的鼎足局面却是最有利于局势平和的。交州之地不比中原,其中本土势力的错族复杂足以让任何一个想完全征服它的人感到心惊。若是一味的激进,只怕李晟把他手中所有的军队都投入于其中,也无法稳定局面。因此他在已方zhan有极大优势的情况下,选择了多势力并存,互相鼎足的局面,确实是一个高招。因为这样他便可以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将投入兵力的大半部分收回,好将刀子对着别的地方了。”在合肥前线的太守府里,贾诩一脸平静的向自己的主公曹操分析刚刚从交州获得的情报。曹操的情报网无疑是所有势力中最为强大的一个,虽然在很多地方还没有顾及到,但对于一些比较“重大”的事情,他都能获得一些资料,即使那是离中原最为遥远的交州之地。 “也就是说李晟已经完全控制了交州?”曹操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好快的速度,好高明的手段。文和啊,我看我们必须对李晟所拥有的实力要有一个更高的认识了。对于长沙那一块,你依旧没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贾诩重重的摇了摇脑袋,略有些沮丧的说道:“我们最初设立在荆南的情报网原本是针对刘表和张羡的。后来刘表进攻长沙,情报网便已经在战火中摧毁得差不多了,再加上李晟对于长沙的严密控制,使得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很难弄到那边的情报,而且这情形并没有因为李晟军正式开始参战而好转多少。虽然很多明面上的东西都已经出来的,但也就仅此而已。暗底里的那些重要的东西,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暴露。” “呜,这倒也是一个问题。”曹操琢磨了一下,依旧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好将就着将事情扔到了一边,“算了,这也是急不得的事情。我听说李晟那家伙把交州地方的私兵全都一扫而空了?还叫嚣着从今往后不允许这些士家大族拥有自己的兵马?这是真的吗?那些家族也由得他这么做?”曹操好奇着这一点,对于下面送来的情报他也是有看过的。只是他看的德情报并不是情报的原版,而是经过了下面的人削减删除过精要。这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事情,毕竟那些情报的原版实在是太多了,曹操即使拥有再多的精力,也看不完全部。因此他也只能大概的看一看那些精要,并就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询问负责这一切的贾诩。 “这倒是真的,根据我收到的情报上说。李晟在上个月的十五号于南海城里召集了大批的士家大族之人,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宴会。在这个宴会上,李晟搞出了一个杯酒释权的把戏,说服了交州的那些人放弃了大部分的土地和兵权。”见自己的主公问起,贾诩便迅速的从自己的脑海中调出了相关的资料。以他的记忆力虽然还达不到某些人的那种过目不忘的变态地步,但凡是经过他阅读并记忆下来的文章无一例外的都深刻的记忆在脑海之中,随时都可以轻易的回想起来。 “哦?杯酒释权?这李晟倒会作弄。”曹操的嘴角微微的掀起,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笑容:“说说看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成功了?”曹操很想知道这一点。作为掌权一方的君主,他自然知道领地里的那些士家大族对自己的统治会有怎样的危害。虽然他手下有许多人都是大族出身,但这并不代表曹操自己对大族就有好感。同样也出身于大家庭里的他,对于这些大家族的本性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更是明白对于这些大族来说土地、私兵、血缘是其赖以生存的三个要素。而且在这三个要素中土地和兵权又是关键中的关键。想当初他曹操自己也是想从大族手上收取这些权利的,但不想却引起兖州丢失的情况,差点令自己丧失所有的基业,后来他凭着自己的能力逐渐扳回了败局,但在对待士家的问题上却又不得不和那些大家族妥协,从而到了现在。可以说,对大家族采取行动的这件事情,在曹操的脑海中有着深刻的印象,他眼下猛地听闻李晟对士家大族的势力动手了,而且还取得了成功,顿时对李晟的做法异常感兴趣起来。“也许,这其中也有对我可以借鉴的地方呢?他如此想着,便急切的想知道这一切的始末了。 “是的,主公。”贾诩自然明白曹操关心的是什么,当下他清了清喉咙,就自己所知道的情报开始的叙说:“一切都是从士壹接管了士家的大权之后开始的……” 士壹带着李晟派给自己的协助武装三千余人浩浩荡荡的返回了交趾老家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态势一口气解决了家族里的那些反对实力,并进一步履行了当初与李晟的约定开始清查自家的田产,缩编自家的私兵。这样的行为无疑作为一个信号,让交州的大族们惊恐不已。他们都是具有特权的既得利益者,虽然大多是海商出身的他们对于土地田产这一块看得并不是特别的“重”,但他们怎么也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已然得到的这一切啊,更别说李晟还要收缴他们的武装。 “怎么办?”这是令交州所有大族们为之头痛的一个问题。用武力去反抗李晟的大军,这显然是一件不予考虑的事情。想当初那么强悍的士家统合了自己这些人的数万兵马都给李晟一下子搞定了,虽说这其中也有交州兵本身就不太适合正面作战的原因,但李晟军强大的战斗力还是令他们为之震撼。更何况现在的李晟军还有一个已经完全投靠了他们的士家做向导,使得自己这边的地利也已经依靠不住了。 “向李晟陈情吧。毕竟李晟只是外来的主君,其在当地的统治,还需要我们的协助才行。虽然他已经有了士家这么一个大头的支持,但这样的支持对于交州如此广大的地域来说还是不够的。只要我们都能够坚持的住自己的主张,向李晟说明自己的意见。我想李晟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也应该会与我们妥协的。”那些慌乱的大族中自然也有一些头脑明晰的人,自然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向自家的族长们做出了这样的建议。 “也只有这样了。”那些个族长长老们嘴上说得勉强,但心底对此还颇是有些底气的。正如建议者所说的那样,李晟只是外来的主君,在当地的根基并不深,如果完全得不到自己这些大家族的配合,只怕他在这交州之地的行动将会受到严重的挫折。“我们在本地拥有很深的根基,这就是我们所能依凭的东西。”他们都笃信着这一点。 就在他们大都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之后,一个消息的到来令他们不由得惊喜万分,直以为上天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兹邀请交州的诸位士绅于建安十四年九月十五于海南郡府衙一会。”发来的娟信散发着淡淡的桂花清香,其上用浓重的黑墨上书近千个绳头小字,四骈六骊的诉说了许多,其最关键的便是提出了这么一个邀请。 “会不会是鸿门宴?”当然在这众人之中有不少对此是抱着怀疑态度的,但更多的人则是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原本我们还想找一个理由一起同李晟见面的,但不想李晟自己就有这样的想法。这不正好吗?虽然有可能存在着风险,但这风险并不大。因为李晟身边那个叫卧龙的家伙必然会看出我们对交州稳定的重要性。他不太可能为了自己那自以为是的想法,与我们所有人作对的。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能够坚持住自己的意见,那最后屈服的肯定不是我们。相反,如果我们拒绝前去的话,只怕会给李晟一个我们怕了他,并且不愿意与他合作的印象。这对我们今后来说是很不利的。要知道我们可以坚持我们应该坚持的东西,但有一点却是我们不能改变的,那就是李晟已经成为交州之主的这一个事实。” “这说的也是。嗯,那就去吧。”随从于大多数人的意见,那些少数对此还抱有戒心的人微微的一沉吟,也就答应了下来。当然他们在私下里,对于万一会发生的情况还是有所准备的:他们大都派出了自家的族长和一部分忠于族长的武装,而把自家私兵的大半部分和长老团都留了下来:“若是有一个万一,本家的实力也不至于受到重创。一切皆以家族的利益为重。”一席冠冕堂皇的话说得那些族长心中暗自懊恼不已,却又对那些手掌大权的长老们没有任何办法。此刻他们似乎有些体会那个一举将家中长老清除掉的士壹心中的感受了:“居然把我们当成诱饵,这群老不死的家伙……” 不过尽管心中不满,但这些被作为“诱饵”送出的族长们,还是得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向李晟请愿的。即使他们不是离开了土地就不能维持家族的生存,他们一样不愿意就这样简单的将手中的土地让出。毕竟那也是一块很大的利益所在。 对于宴会举行的地点南海郡的太守府,这些大大小小家族的族长们并不陌生。昔日,士家还牢不可破的掌握着交南大权的是否,他们这些人就时常作为士家的客人出入于这座作为士家在交南北部地区统治支点的南海郡太守府所在。当然,那已算是过去的事情了。当现在的这些人同样是作为客人来到这里的时候,面对着这座表面上依旧是士家的领地,但实际上已经改姓了“李”的城池,他们的心便不知道有多么古怪了。想当初,他们还是在这里策划着用武力跟随这士家反抗李晟统治交南的事情呢,但眼下却得作为各自家族的代表来承认李晟这个外来者对于交州的统治。虽然说他们都是为了自家的利益而如此,但一想到曾经的敌人变成了自己的主子,一种被征服的屈辱感便不由自主的在他们的内心蔓延着。他们对此感到难受。 李晟并没有在太守府的大殿之外去迎接这些士绅。虽然他也明白如何让这些人对自己所公布的条款点头是今天自己举行这个宴会的唯一目的,但他却晓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拉下自己的颜面在会前先与这些人会面。因为这宴会尽管在很大程度上与谈判是一样的充满了妥协,但在整个大体的形势面前,始终占了绝对优势的自己,却绝不应该首先低下自己的脑袋。 用自己身边的军师孔明的话来说,那就是:“在必要的时候,做出必要的高傲,是落下另一方士气的最好办法。眼下我们占优,自然可以利用这种趾高气昂的举动,来带给对方无形的压力了。” 说实话,以李晟自己的个性而言,他是既不习惯做这种故意表露出来的高傲的。因为在他的看法中,这种高傲无疑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反派行为,而李晟自己是很讨厌当反派,他本想向以前一样做出那种种礼贤下士的举动,去接近自己的目标,去说服他们。但孔明却认为这么做没什么用:“主公你这下出去是第一次与他们见面,就算你给他们的初次印象再好,可能够一下子就流转他们对以往的认知,放弃他们即得的利益吗?我想那不太可能吧。只有傻子才会一下子就完全听从刚刚认识之人的话。” “呃!这么说也没错。”李晟被孔明说得一愣一愣的,最后也只好听了孔明的说法端起架子来。 第二十七章 杯酒说众(下) 李晟端起了架子,那站立在海南郡太守府的大堂上热切的进行这迎宾活动的人便由刚刚投靠李晟,并在李晟的支持之下完全掌握了家中大权的士壹来负责了。虽说士家和李晟之间的仇怨绝对说不上浅,但眼下的士壹对于李晟那可是绝对的忠心。因为他清除的知道,如今自己这个士家家主的位置只有依靠李晟的支持才能稳当的下去,若是在某些地方引起了李晟的不快,而致使他抛弃了自己,那不要说李晟军队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自己性命给收却,就连自己家中那些原本属于长老的人以及那一个个窥视着自己手中这个家主地位的人都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拉下马去,让自己不得好死。 “获得了家中的绝对权利,又失去了自身的立场。唉……真不晓得我当初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哦。”士壹叹息着,心中的那份难受就不必说了。自从兄长死后到现在的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已然经历了太多事情的他总有一种精疲力竭的感受。在不经意间,他头上的白发却又是多了许多,才四十好几的他,遥遥的看去却如将入五十的人一般,充满了沧桑的老感。 尽管心里有些腻味,但士壹也只感把这种腻味放在心里。已然明白自己眼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的他,此刻对于李晟所吩咐交代下来的事情可是非常认真尽职的完成。他早在这宴会开始前的一个时辰就于这太守府的大堂里侯着,穿戴整齐了的准备迎接将要到来的客人。 这是他第一次在战后同那些曾经的盟友们见面。虽然因为所有的客人都是从四面八方赶来,为了能准时的到达,都不约而同的提早了好几天到来,其中有好些都试图利用其与自己曾经熟识的关系,试图在会前与自己会面,好通过自己打探关于李晟这个“主公”的种种,但士壹都无一例外的回绝了。如果说对于向李晟这个“仇敌”效忠,他只是觉得有些腻味的话,那么对于这些曾经的盟友,他便不完全是腻味这么简单的事情了。他厌恶这些人,认为自己兄长的失败和死亡,这些人所派来的部队作战不力在其中是占了很重要的一个部分。于是,他想到了报复,而这报复中最重要的一个部分,无疑是借助李晟的力量来处理他们。作为经常和他们这些人打交道的人物之一,他士壹当然清楚这些人心中是一个怎样的算盘,也明白在他们之中总也有那么一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存在。因此他期待着自家的主公会因为那一两个不知死活家伙的反对而举起其手中的屠刀。 “那样不就是杀鸡给猴看吗?呵呵,我们士家吃了多少苦头,你们这些人也必须好好的尝尝了。”士壹阴阴的笑了起来,心中的不平衡似乎因为想到了这一点而变得好过了许多。 带着这样略有些幸灾乐祸的想法,士壹站在大堂里和所有人客气的寒暄着,招呼着。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副盈盈的笑脸,即使他们互相之间有巨大的矛盾,彼此间都恨不得能谋尽对方的家财,取代对方的地位,吞并对方的一切,但表面上他们又都不得不摆出这么一副亲善和气的模样,让不知情的人遥遥的望去还以为他们这些人都是好朋友亲兄弟呢。这或许就是所谓带着面具做人吧。 李晟的宴会是午宴,由午时正开始。因为宴请的人数较多,又因为彼此间的亲疏高下有所不同,采用了比较正规的分席制,使得太守府偌大的一个厅堂里竟完全坐不下去,故而李晟直接将大殿之外的那一片宽敞的广场也给改成了宴会的场所。当时间走到了巳时四刻,参与宴会的人都已经来到了差不多之后,士壹便告罪了一声,把他们全部引导二堂侯着,而让手下的奴婢们迅速的按照早已演练了数次的布置,将整个太守府的大堂改成了用于宴会的模式。 巳时末,宴会场所布置完毕。随后众宾客入场,按照一定的惯例坐在了各自的分席上,翘首张望着大堂深处主位之上那个年轻人影的出现。时间就在这等待中过去,面对这如此正式的宴会,众人中就算有些轻佻之辈,也决然不敢在这个时候高声喧哗。一时间,整个大厅里都肃穆做一片,气氛微微的有些压抑起来。 午时正,一丝清越的竹丝之音渐渐的从若有若无中变得清晰起来,之后有是鼓声阵阵,编钟连连,却是一片升平之岳。虽然大厅里明晃晃的点了十几根蜡烛,但作于因为厅外的人却不曾看清殿内的一切,颇远的距离和袅袅升起的熏香之烟阻止了他们向内张望的目光。是以,他们只能听,只能等待,等待着里面的人为自己的未来做出决定。这也难怪,谁让他们这些坐在外面的人势力并不强大,只能服从于里面的那些大人物呢。天下的大势大体便是如此的,如果你不能成为强者,那么你就只有听从强者的份了。 李晟在乐声响起后不久就来到大堂的首位之上。他先和这厅里的人团团的见了见面,互相间谦和的行了个礼,这才端坐到位置上去,任由那坐在自己的左手边上的士壹主导这宴会的开始。 “我等参见主公!”士壹一开始就是这么正儿八经的匍匐于地向李晟拜见的。虽然前面李晟是以一个平等的身份与这大厅里的人见面,但那绝对算不上是正式,也说不上什么规矩。就常理而言,已经取得了交州大权的李晟绝对是主,而自己这些人则算是臣。主可以于平常心对臣,这算是礼贤下士,而臣却绝对不能以平常心待主,因为那是欺主傲上。因此在李晟以平等的身份和自己这些人见过之后,士壹依旧得以一个臣子的身份,在这宴会开始之前的行礼上,向李晟这位年轻的主公拜上一个正规的礼节。这固然是因为自己眼下身份不同了,什么事情都得小心翼翼的缘故,但同时也是存了压服下面这些人的想法——要知道在这宴会之上坐着的可不光光是李晟和他的臣子哦。 对于参与今日宴会的众人,士壹打着“浑水摸鱼,逼其就范”的主意。只是这个主意他做出来了,却没有被那些人反应过来,或许那些人中也有不少的知道了,却依旧不得不跟随着整个大厅的大势而动。一时间所有人都跪伏在地上,恭敬的向坐在主位上的李晟拜道:“吾等参见主公!” “吾等参见主公?”被士壹猛地闹了这么一出的李晟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即会意过来,嘴角微微的翘起露出一丝,明白的笑容。“诸位起来吧。”李晟从容的起身,用手往虚空中托了托,示意这些人可以毕礼了。 “谢主公!”士壹领着众人又是一声整齐唱诺,这才从地上抬起头来,重新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这时下头的侍女们端着一壶一壶刚在后头热过的青茅酒上来的。这是士家府上过滤了三十几道的好久,虽说喝在口中略略的还有些酸味,但却比那寻常酒店闹出的“好酒”要好上许多了。只见,她们一个个皆是轻手慢步的将酒壶的封盖打开,轻轻的将那略微有些带着青色的酒水倒入玉制的酒杯之中,让那散发着淡淡酒香的琼液在杯中微微的荡漾,令人嗅着就在不经意中陶醉起来。 “各位!”李晟端起了酒杯在位置上站起。 一时间大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他们无不侧耳倾听想清楚的知道这位极为年轻的州牧大人究竟想对自己说些什么?究竟是一开始就打一个客套呢?还是开门见山的就说出自己的目的?这是绝对需要注意的。毕竟从他说话的内容和口气中,是绝对可以盘算出来有关李晟这个人的脾气个性的。 “各位,作为交州牧我很高兴在这里与你们见面。虽然我和你们中的大多数人,在某些地方有着某种程度的误会,也确实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我想在我们光辉的未来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放下的。过去的也就让他过去吧,我们关注的应该是未来。我想无论是你们,还是我本身都不愿意让流血和冲突继续下去。我是从荆南过来的,或许算不上是交州人,但我想这并不妨碍我在交州于你们共同发展这片土地。其他的也许我不能保证太多,未来总是充满了不确定,但有一点我却可以向你们保证的,那就是交州永远都是交州人的交州。”李晟从容的微笑着侃侃而谈,待话语告一段落他一口饮尽杯中的青茅酒:“各位,让我们满饮此杯之后,一同为交州的发展而努力吧。” 一通冠冕堂皇的话,说得殿内的人,那些士家大族的人,渐渐的心安起来。或许他们内心的疑惑和警惕还没有完全消失,但李晟运用自己的话语所表达出来的这么一个意思,却令他们看到了希望的所在。如果说刚刚过去的那一下士壹对他们所使用的小手段让他们在糊里糊涂中认了李晟为“主公”,而令他们有些恼怒的话,那么李晟这一席可以视为完全承认他们利益的开场白,则让他们消失了那一丝的恼怒。比起名义上的认主来说,能够结结实实的拿到手中的利益才是最关键的东西。尽管他们在这拿到利益之前总喜欢为自己找寻到一大通的理由,但他们确实是为了真切的利益和承认面子上的卑微,反正他们也从来都不曾作为交州的领导者。 宴会的气氛到了这个时候已然渐渐的被打开。随着李晟的开动和下面歌女们倩影的飞舞,原本直显得有些压抑的宴会,眼下才变得真正像一个宴会的模样。不得不说士壹是一个很会调节气氛的人,在李晟按照原本的计划正在酝酿的当口,士壹和孔明这两人的一唱一和却是热闹直接从轻歌曼舞中培养了起来。众人因为疑心的降低,慢慢的也在脸上显现了几分笑容。他们渐渐的也放开了胸怀,或是安心的消灭起眼前的美食,或是半眯着眼睛欣赏起大堂里那和声而起的歌舞,或是很没有风度的将自己的眼睛全然集中到了场内那些曼妙的躯体之上。于是,在歌舞声中,在互相之间的吹捧说话之中,在士壹那的不断的调节话语中,热闹逐渐变得炙热起来。几乎每个人都感受到了那份属于宴会的温度。 宴会继续进行着。因为气氛热烈,菜肴丰富,以至于每个人都似乎有些忘形了。他们吃喝说笑着,却是放开了胸怀。 “呜……呜……”就在这热切的关头,呜咽声突然而起,虽不是很清晰,但离李晟最近的几个人都真切的看到了李晟那泪流满面的情况。 “怎么了?”众人一阵奇怪。士壹更是迅速的站起身来,伸手虚按了一下,大厅内外的声音噶然而止,原本在这儿轻歌曼舞的侍女也已经一溜烟的退下。所有人都发觉厅上出现了变故,他们有的已经看到了李晟的古怪,有的却犹自不觉。然而不管是清楚还是不清楚这一切的人,无不止住了自己的话题,停止了与他人的寒暄,整个场面一下子寂静下来,却是更衬托了李晟那清晰可闻的哭泣之音。 “主公……主公……今日宴请大家前来共襄盛举本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不知主公为何哭泣呢?若是我等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主公名言,莫要作此惊惧之事,让我等担忧啊。”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眼见李晟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哭泣起来,虽然不晓得究竟是因为了什么,士壹和孔明几个李晟的臣子自也是大为惊慌起来,他们紧张的追问李晟:“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们很关心这件事情,至少在外人看来是如此。 “唉,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虽然眼下我取了交州,正待意气风发之时,但对于将要到来的危险,我还是很担心的啊。”李晟红着眼睛,叹息着说道,一边说,还一边不停的用袖角擦拭着自己脸上的泪水。他的动作很明白,声音也很真切,再加上那时不时哽咽的两声抽泣,却是把这一切做得十分感人。 “令主公忧虑,皆是我等之过尔!”士壹见李晟如此,便连忙劝慰起李晟:“且请主公暂放宽心,外敌虽强,但却也不可能一下子打到我们这儿。如今三家联盟已成,刘备和孙权皆可以为我等之外援,如曹操之辈,自然不可能直接威胁到我们。主公当可外训兵马,内修政治,想来数年之后,天下将皆入主公之手。” “唉,不必多说好话了,我岂是只听拍马之人?这外敌并不足畏惧我是明白的,事实上凭借着我方数万的兵力,凭借着卧龙、凤雏两人的计谋,就算说不了一口气席卷天下,只说这区区的割地自保就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事情。事实上,我根本就不担心外敌的问题,我担心的是内部的麻烦啊。对于我来说,内部的麻烦绝对比外敌的入侵更令人难受。”李晟泪迹未干的诉说着自己心中的一切。 “啊?内乱?”众人猛然听闻李晟如此说法不由得惊诧了一阵面面而视起来:“还请主公明示!”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对于在做的诸位我是很放心的,也很愿意把这交州的事情完全交到你们手上。但我相信你们,却不可能完全相信你们的手下,要知道前一阵的误会可都是你们那些个手下搞出的毛病哦!当然你们也会说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今后投在我的帐下绝对是不会再出现那种反叛的情况,而且我也答应了你们不对你们过往的冒犯进行追究。但你们应该都知道,我方是因为兵力强大才在这儿站住脚跟的,可以说正是有了强大的军队,才有了我今天在这里的出现。因此我实在很担心一件事情,那就是你们各家手中的军队。你们的那些人完全只听从你们自己的命令,根本就不在我的掌握之中。眼下是我在这儿占优,但我毕竟不可能永远都在这儿保持如此强盛兵力。若是我带兵北返,又把这边的政务完全交到你们手里,倒是你们说不定还会有几个有野心的盯着我的这个位子不放,而想着利用手中的兵力来达成自己的意见呢。即使你们保证不会如此,但你们又怎么能保证你们身后的族人,你们家中的那些长老都不会如此呢?人总是有了一样之后还想拥有更多。对于你们这样的想法我可以理解,却不能赞同。尽管因此而忧愁,但又不愿意坏了你我彼此间的友情,故而我无奈的落泪不已啊。”李晟抽泣着说道,复又泪流不止。 见李晟如此说下面的人顿时会意过来李晟究竟是在讲些什么了。他们顿时明白李晟在宴会之前所说的那些诸如要与他们这些人携手发展交州,要将交州完全交给他们这些人管理之内的话,全然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种正式承认他们特权利益之类的话语。李晟要削弱他们手上的兵力,这是李晟绝对要做的行为,至于给于他们权利,让他们掌握了交州的政务之类,完全是在他们交出了兵力之后的事情。换句话说,他们只有在交出了手中的队伍之后,才有可能继续拥有李晟分配给他们的特权——一切与他们在前来这儿之时所了解到的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哼,还不是老样子?我才想这李大人怎么会突然转变过来要与我们亲善呢?原来只是换汤不换药的把表面工作做得更好看一些啊。真是让我们白高兴一场。”众人明白了李晟所说话语中的意思,顿时在心中对李晟腹诽不已。如果说一开始他们只是把李晟看作是一只凶猛的老虎的话,那眼下他们便是绝对的将李晟视为一匹狡猾的狼了。虽然角色稍稍有些改变,但都是要吃人的,在他们看来似乎都是一个样子。 “怎一个靠字了得?”他们沉默不语着,心里却是暗暗的咒骂着李晟。说实在的,他们是绝不愿意将自己手中的权利交出的。他们本想用自己的话语去反驳李晟所说的那一切,然而千算万算却始终没有算到李晟用来收缴他们武装的理由却是那样的大头。 “……若是我带兵北返,又把这边的政务完全交到你们手里,倒是你们说不定还会有几个有野心的盯着我的这个位子不放,而想着利用手中的兵力来达成自己的意见呢。即使你们保证不会如此,但你们又怎么能保证你们身后的族人,你们家中的那些长老都不会如此呢?……”这一席话说得可是明明白白,就差直接点出:“我收缴你们各大家族的私兵是担心你们造反了。” “天哪!”这可是十足的重罪啊,自古以来凡是和这个罪名扯上规矩的,似乎都是九族被诛的下场。虽说眼下的李晟还绝对和皇上、王公扯上什么关系,但谁都晓得在这个天下已然分裂,诸侯已然并列的环境下,直接掌握了自己这边交州和荆州南部等地的李晟于这两块的地方是绝对的王者。他在这两块地方上可是绝对能够做到说一不二的,若是他用造反的重罪来压迫自己这些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李晟是“土皇帝”,可这“土皇帝”也是“皇帝”啊! 一席“怕你们造反”的话,可是把他们吓得不轻。 这话?怎么反驳?他们不太清楚。在那个沉重的帽子下边,厅内这一群有心坚持的人显然已经被吓得不行了:若说自己手中的私兵并不足以威胁到李晟的统治,那当初是谁用家里的人马浩浩荡荡的组成一支两万人的队伍来和李晟对抗呢?貌似还打了不少仗哪;若说那只是过去,现在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李晟却早已把话说得明白了,“我相信你们,但我不相信你们家里的那些人,那些手握重权却头脑顽固的长老。” “可是……我们这些人家大业大的需要一些人手来保卫家园也很正常哪。大人您也应当晓得,这交州地方山多,土匪也多啊。”有人大着胆子,小声的说着这个理由。 “那是,那是!”大厅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应和之声。除开他们那些心中有鬼根本就拿不上台面的说法之外,眼下这个“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而需要一支力量”的说辞几乎成了他们唯一可以大声说出的理由。 “所以我才同意让你们保留五百的私兵啊。”李晟说着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虽然刚刚才哭过一场的眼眶是通红通红的,但他脸上的表情还算是平静,整个人看上去也比较从容,依旧给人以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五百人说少不少说多不多。我想即使在怎么大的土匪,也不太可能拿着攻城器械去打你们那些个足足有五百人驻守的坞堡吧?如果真的有,那已经不是土匪了,而是叛贼。若出现真的叛贼,想来你们这些人也挡不住,那是军队的事情了。军队总要通过战斗才能获得经验。可以说军人生来就是为了打仗的。要是什么都被你们的私兵打光了,那我们还要军队做什么?还要军队驻守的县城做什么?倒不如把城池都废了,把所有人都迁到你们的坞堡里呢。反正你们的坞堡也差不多等同于城池了。”李晟侃侃而谈的诉说道。 “这……”众人心中又是一惊。尽管他们平时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总是想着把自家的坞堡造得越高越大才好,但因此而犯了私造城池和僭越之罪却也是一个事实。当然,若是没有人提起这码子事情,他们自也可以装作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的闷声发大财,可眼下李晟居然把这事情提出了,这不得不让他们为之心慌。自己放的这些“罪过”可都是重罪,虽然就一般而言只是随从于大流罢了,但对于有心且有力的人来说,这却是一个极好的借口。想起李晟那数万的大军,思及士壹这个该死的“叛徒”,众人都觉得如果李晟真的不顾一切的要发兵剿灭自己,并且用那个理由来给自己这些人定罪的话,只怕还真的没有人可以说得出什么来。毕竟,眼下还是大汉朝,就名义而言,自己这些大汉的子民还是必须遵循,那一条条规定得死死的大汉律令:不得拥兵造反,不得私建城池,不得僭越违规。 “这咋办呢?”想到李晟若是动手倒是真有可能名正言顺的剿灭自己的家族,众人不禁慌张起来。尽管他们也同样很有把握利用自己的家族势力,让李晟的剿灭行动变成紧紧将他拖在大山里的泥潭,可那样还是需要在某些人牺牲了得情况下才能做到的。正面与李晟对抗,是没有任何结果的事情,他们很明白这一点,可是就这样与李晟闹翻还要牺牲上一批人,他们又绝对不愿意做。“要牺牲,就牺牲别人好了。千万不要牺牲到我的头上。”这样普遍的想法,令他们绝对没有可能紧密的团结起来,即使眼下李晟是明白着侵犯到他们所有人的利益。 “怎么办?”李晟微微的笑了起来,故作大度的说道:“我就给你们出一个主意吧。你们把手中的私兵,超出五百以上的部分都给收了,归到我这边,在减上三分一的田地,降低一些租成,给老百姓一些活路。而我这边则把你们收过来的私兵都整成地方军队,依旧让他们给你们守住地方。当然这兵不能驻扎在你们坞堡里,军饷也不会由你们出,也让你们省下一比钱财来。好让你们把手中的闲钱都给投到商业上去,这航海贸易这一块可是我们以后需要大利发展的,你们也知道从这个地方来钱却是比你们辛辛苦苦种地要好多了。如此一来你们所获得的利益也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损失。当然,从此也不会有人在怀疑你们什么的了。” “这可行?”在这样的情况下,众人听李晟说得有些道理不由得瞪大了严禁。 “可行!”李晟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 第二十八章 司马南行 “……李晟以军力为镇压之手段,利用大族重利的特点,以官职之位及商贸之利诱惑其心,以‘藏兵乃是叛逆’之名威胁其不敢就范,尽收其大族之兵,获其大族之地,择其精锐之众两万余,屯于地方,号曰:卫戌军,尽行我被屯军之事尔。”贾诩说道这儿稍稍的顿了顿,看了看曹操那听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微微一笑却是继续说了下去:“在完成了收兵缴地之后,李晟分南海郡为二:其东为龙川郡,下属龙川、梅州、汕头、海丰、河源五县,以陈秉为龙川太守;其西则立广州郡,下属惠州、广州、中宿、香江、珠海五县,以其水军大将甘宁为广州太守,令水军一万驻守当地。至于交州其他之地,则无甚变换,但以:赖恭为郁林太守、吴臣为苍梧太守、士壹为合浦太守、士武为交趾太守、士有黄为九真太守、韩玄为高凉太守、杨龄为朱崖太守、杨磊为朱崖洲都尉,各司其职,各领其地,乃平息交州之地。而后,李晟于十月二十留山越军偏将沙摩柯领五千人镇守苍梧郡,而其本身则引一万五千军北返,径归荆南不提。” “哦?”曹操听贾诩说完不由得轻讶了一声,皱起眉头稍稍的想了想,却是不得李晟如此布置的用意,便询问贾诩:“文和啊,你看李晟北返之后对于交州的布置究竟有什么变化?就表面来看似乎他只改了南海地方的行政区域归属,安插了自家的大将为太守,但我总觉得李晟的用意并非是单单安排亲信在交州那么简单。别的不说,单说他只留这个甘宁于当地就很有几分古怪。李晟的水军并不如江东,而他又和江东一样是居于长江两岸的,按说他应该很着紧于水军的发展才对,可他又把自家最关键的水军大将甘宁给发配到南边。你说他究竟想干什么呢?不会是他与这甘宁有了矛盾吧。” “这倒不是没有可能。但我总觉得,这并非是单纯的发配那么简单。看李晟的这一系列动作,似乎他有长期经营交州的打算。把甘宁放在那儿,应该也是为了牢牢的把持住交州,令江东不得南下吧。我听说甘宁可不是简单的水军将领哦。他不单单精通水战,就连对陆战也十分娴熟,算是一流的将才。”贾诩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说得也是啊。”曹操一听觉得有些道理,不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出来:“算了,暂时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不管李晟在这交州怎么闹腾,就短期来说都与我们无关,不是么?就算头痛,那也是孙权的事情。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关注一下眼前吧。东有刘备,西有孙权,这两方同时过来,可真是令我头痛啊。” “东孙权,西刘备,两边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虽然没有具体的约定,但互相配合着作战却是必然。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双方之间的矛盾很有可能在我们离去之后爆发。孙权可也不是什么善茬子,他可不愿意刘备就这样发展起来的。在荆州,他已经先输了一手,在交州眼下似乎也没有任何机会,若是再无法取下淮南,只怕他江东再也没有扩展的地方。”贾诩微笑的眯起了眼睛说道。掌管情报的他,对于孙权和刘备之间的那些龌龊的事情是再清楚也不过的了。尽管还是携手并力与自家对抗,但在下边两面似乎总有些矛盾所在。而且贾诩非常清楚的知道,这些矛盾的缘由究竟来自于何处。 “你是说,我们先退把淮南让给两边,然后做看两家打起来吗?”曹操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这好像是当初奉孝用来对付辽东公孙的办法,似乎可行啊!对了去吧几位先生请来,一起商量一下吧。”曹操说道,他的心一时间有些活络起来,他是一个讲究实干的人,对于因为自己的撤退而引起的诸如失土丧兵之类的骂名,他却是不怎么在乎。“人行当前事,勿挂身后名。”这是他做事的方法,也是他的原则。事实上,他唯一顾及的不是什么名声之类的,而是在乎自己对朝廷的实际控制。对于贾诩办法,他是十分赞同的,之所以不马上答应下来,还说什么要合计之类的,不过是为了让更多人参与其中,好一同商议一下,如何用这个计策做引子,行那一石二鸟之计罢了。 “明白。”贾诩重重点了点头,抬眼看了曹操一眼,似乎了然了什么,一步退在一旁却不说话了。 须臾间,军帐的门帘被轻轻的掀起,曹操转眼过去,却见自己手下的那些谋士和将军们都在自己身边亲卫的引导下步了进来。十几个大将文人将偌大的军帐挤得满满的。曹操见了他们如此,又瞅着其中还有好些人都穿起盔甲,一副随时准备作战的模样,不由得好笑起来,却也没有笑得太久,只是稍稍露齿一番,便让众人都坐下了,把自己所想的问题和贾诩所提的建议都说了出来,让众人一同商议着解决。 话说话了,众人自是沉默的思索了一下。忽有一人大声的说道:“主公怎可应允此计。虽就我方本身而言多一块淮南地,少一块淮南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如此行为再加上年前才刚刚败于赤壁的情况,只怕主公如此一退,天下之人都会视主公为没落之人,人心将会不稳,若是再出现昔日官渡之前的景况,主公又将如何自处呢?”众人转头看去,却见那说话之人正是司徒掾、治书侍御史、参丞相军事的陈群。 “文长认为此事不可?”曹操微笑的望着陈群问道:“那你认为该如何解决眼下的局面呢?” “主公可令后方军士在淮南寿春一带军屯以为前方之资,尔后令文远将军谨守合肥城,令虎豹亲骑于合肥寿春之间来往扫荡,阻止敌人对前线与后方的骚扰,以求能守住合肥。对于我方来说眼下的合肥乃是淮南以及整个东线的门户所在。合肥不失,则寿春无虞。寿春得保,则淮南安稳。淮南安稳,当可令中原得以保存。赤壁我方已然输了一阵,眼下却是不可再退,而需大胜一场,方可重拾我军的信心哪。”陈群向曹操建议道。与贾诩的奇谋不同,陈群的建议倒是堂堂正正的完全以曹操本身的实力作为根底。 “哦,你的意思是谨守城池,不让孙刘联军能有寸地之得?”曹操若有所思的念叨了一下,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让谁也无法看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当众人的目光都在屏息中汇集到了曹操的身上,那灼热的光线似乎要把曹操本身给烤熟了的时候,曹操这才缓缓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意见:“能守住淮南之地,那自是最好。但这似乎与我原本的另一个目标有所不同。许昌里的那些人又不安份了,我想要在利用这么一个机会好好的敲打他们一番。否则,每每在我们于前方争斗的时候,他们在后头又闹出这么一出出问题来。他们不觉得厌烦,我倒是被厌烦怕了。更何况现在已然入冬,对方显然也是想着僵持下去。呵呵,他们企盼的是冬天过后的春天啊。到那时,春暖花开,南风正渐,只怕他们想着再给我们来一次赤壁烽火吧。这倒是不可不查的。” “原来主公考虑的是这一点啊?”陈群略有些恍然起来,他随即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主公既然有一石二鸟之策,那我便不再多言了。反正这淮南之地一马平川的,即使让给江东之人,我军异日若是想要收回,倒也不困难,只是需要多花一些功夫罢了。” “没有办法,也只好如此。我们是接受了挫折,这很令人头痛。是以我才觉得与土地相比起来,我们自己内部的整合将变得尤为重要。朝廷眼下还是有些用处的,所以我肯定不能让朝廷落入别人的手中。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是时候需要被我们清理一番了。”曹操说着目光越加显得坚定起来,其中隐隐已然蕴涵了一股莫名的杀气。显然此刻的他,主意已定,想要再阻止他似乎已经变得不太可能了。 但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有可能发生意外的。即使眼下,在这个曹操已然有所决定的时候,依旧有人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主公担心的事情,我们也明白。但想要解决那个问题,似乎也没有必要牺牲淮南之地。我有一策,既可守得淮南,也可以令主公的忧心得到释放,更可以令江南三家的联盟出现问题。” “哦?还有这样的计策?这话的口气挺大,究竟是谁说得呢?”众人听了这话之后,心中颇有些惊讶的遁声望去,却见那说话的人正是曹操手下最重要的谋士之一,身为振威将军的程昱程仲德。 “保有淮南,鱼也;清除内部的隐患,熊掌也。我原本以为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欲弃鱼而就熊掌,却不知仲德还有办法令我能兼得此二物,此乃我之过也。还请仲德速速言之,也好一解我等之困惑。”曹操爽朗的笑着,对程昱十分客气的请求道。作为一名君主,他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改摆出什么样的姿态。尽管他眼下的地位已是极高了,但他依旧可以根据情况的需要,放下自己的行为。因为他知道,有时候做出这样礼贤下士的模样,是很容易博得他人好感的。 “文长所言之守淮南之策乃是正道,主公大可依计而行。只是这淮南的战事,只限定于淮南本身,不可让许昌之人知晓。主公可悄然返回许昌,却不入城,只在城外驻扎。另遣人于城中散发有关我军不利的一些言论,故意做出我军虚弱的言之,好诱使城中之敌发生变乱,令他们暴露起来。只要军队这支最大权柄掌握在主公手中,所以他们无论怎么变乱都是无济于事的。主公到时只要迅速的入城,当可飞快的平息一切。将凡是暴露出来的敌人一扫而空,从而让我军心安。”程昱一脸平静的说着自己的计谋,显得十分从容。 “这是一石二鸟了,倒也没错。那如何令江南三家的联盟告破呢?”曹操听程昱说得有理,顿时点头附和起来。只是他听程昱说自己的计策是一石三鸟的,这三鸟中的二鸟已经有了,他不禁着紧于三鸟的究竟。 “主公只需要让皇上下一道诏书即可。”程昱微笑的竖起了一根手指说道:“江东的野心很大,但在兵力上稍嫌不足,只不过这一点因为周瑜的存在和孙权这个年轻的主君压制的结果,而并不显得明显。年轻人总是气盛的,在接连不断的胜利之下,他很有可能忘乎所以,所以主公眼下所做的就是要让孙权心中的火变得旺盛起来。主公可以诏令:孙权交州牧,驳回吴臣为交州牧的请求;令李晟为荆州牧,周瑜为襄阳太守,刘备为扬州牧,督淮扬军政。” “哦?”曹操的眼睛亮了起来:“交州是李晟打下来的,你却把那州牧的位置给了孙权。荆州北部,不是在刘备就是在孙权的控制中,你却把荆州牧的官职给了李晟,又把刘备手中的襄阳太守之位给了周瑜,还让刘备督淮扬军政。呵呵,早你这么弄法,整个荆扬政局可是要来一个大变动了——乱成一团啊。”曹操说着,自己都觉得有趣,不由得嘿然的笑了起来:“平时人都说你程昱程仲德有醇厚的长者之风,不过就现在看来却也未必。就像眼下你提得这个建议,其中鬼怪的也不再文和之下嘛。” “呵呵。”众人听曹操如此打趣也不禁笑了起来,只除了被曹操点到的两个人贾诩和程昱自己之外。贾诩是个性如此,本身也不在乎人家说自己什么阴险之类的,只是一个劲儿的木在那头。而程昱却是有些较真了,他肃然的对曹操说道:“无论阴谋也好,阳谋也吧,都是为了主公的大业而动。主公又何必将这一切都闹得如此清除呢?” “这说得也是。是操孟浪了。”见程昱说得正式,曹操也不禁肃然起敬的向程昱躬身施了一个礼说道。 计策就这样被确定了下来,众人便着手开办了。一方面张辽所在的合肥城寨在得到了曹操所派下的援兵和命令之后,更加缩紧战线加固了城防;另一方面曹操则偃旗息鼓的暗自带兵返回了许昌,一时间许昌城里谣言四起;而许昌城内的皇宫之中,三道刚刚写就的诏书,被交到了刚刚被遴选出来的三位使者手上:去江东宣旨的是满宠,去刘备那儿宣旨的是陈群,而去长沙李晟处宣旨的则是刚刚被曹操从侍马监提拔上来的曹掾司马懿。 “仲达,你是河东司马家的人,也算是世家子弟。虽然你很年轻,但我想你无疑是很有能力的。在这一次的任务中,我想你能帮我做到我一直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对于最那边那个每次都令人吃惊的势力,我们了解的实在太少太少了,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关于他们各个方面的。”在临去长沙之前,曹操对将要出发的司马懿交代着自己想要交付给他的事情:“去了之后,你不需要急着回来,而需要尽可能的留在那边,最好有可能在那儿,为我建立一个相当的网络,这也是情报所需啊。” “臣明白。臣会尽力完成主公的交代的。”司马懿低下头去,狼顾鹰视的他在自家的主君曹操面前表现的无比的恭顺,卑微的让人怎么也无法将他这绝对恭顺的表现与他面目上的高傲联系在一起。 “也许他就是这么一个‘面恶心善’的人吧。”许多人在见识到了司马懿的表现之后都这么和曹操说。所谓“三人成虎”,“司马懿有忠心,可堪大用”的话曹操听得多了之后,渐渐的也关注起这个曾经屡召不征,最后又志愿去侍马监担任主官的这位最初以为不怎么恭顺的年轻人来。于是,曹操打算给他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便是眼下这个向李晟宣旨的任务。当然曹操的意思不是宣旨那么简单,他想在长沙建立起一个针对李晟针对交州、荆南的情报网来,而这个情报网他眼下就打算让司马懿来负责。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根本而言这对曹操的统一计划是很有帮助的。但这同时也是一个不怎么重要的事情。如今曹操一方在荆南那儿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情报根基,一切都需要他司马懿从头开始办理。若是办得好,这事情对曹操来说自是极为有利,若是不行,最多也就损失这么一个并不怎么讨自己喜欢的年轻官员而已——这也算不上什么大损失,至少在曹操看来是如此,他并没有发现司马懿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才干。 “仲达啊。他比他哥哥伯达差远了。他兄长算是一个干才,但他仲达么,就我看来还是挺平庸的。”不止一次曹操这样对他的臣下这样说过。那时颇有些臣子提议要让司马懿担任更重要的职务。 “……就让他去做这件事情吧。”曹操的一声命令,便有了今日的出行。对于这些消息,虽然是十分隐蔽的,但作为世家大族中一份子的司马懿并不是不清楚。相反,他每在曹操所说的话出口后不久便得到了类似的消息,那不是很确切,却足以作为他判断的标准。于是,得到了消息的他越加的恭顺起来。他已经明显的觉得一些有些危险存在了。 “当初入仕的时候,我就打定主意不全心全意的侍奉曹操,以致弄成今日的局面,这……究竟是对还是错呢?”辞了曹操之后,司马懿归家,和家人说了今日主公对自己的安排之后,便一个人关上房门躲在屋里思考着这个问题来了。 “你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别人,别人自然也会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你。除了极个别的疯子之外,这世上既没有无缘无故的怨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戴。自己的态度总是决定着别人态度。”司马懿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造成自己今日局面的罪魁获救究竟是谁。然而他对此并没有多少怨恨,也不存在什么后悔之类的,因为在他看来,曹操实在不是一个能让臣下心甘情愿去为之奉献的主公。他对臣下实在是有些苛刻了,让在他手下做事的人总有些心惊胆颤的感觉。 “这是一种令人厌恶的感觉。”至少,昔日年少的自己每每看见兄长头上那紧皱而起的眉,心中就会为了这个“川”字,而怨恨不已:“兄长才三十七啊。可他看上去已经像一个五十好几的人了,全然没有昔日那一丝风liu倜傥的模样,人家还说他这是所谓的长者风范呢。哼,这样的风范不要也罢。”司马懿怨恨的想着。在家中的八位兄弟里,他与他大哥的关系是最好的。 “是不是要去南边看看呢?”司马懿盘算着一点。他在曹操手下并不得重用,偶尔也会兴起离曹而去的想法。但从来也没有一刻,他的想法向眼下这般来得如此猛烈。说实话,这似乎也不是不可行的。作为一名臣子,他在曹操手下只能算是不上不下的中层官员罢了,就算眼下领了曹操任务,也未必会被曹操看重多少。再加上自己家中的人口较少,除了妻子之外,眼下只有一个儿子。若是行得好,就这么悄悄的离去,也是完全可能的。 “唔,要不要这样做呢?”司马懿琢磨着,却犹豫了起来。他定不下主意,最终决定去找自己兄长谈上一谈。 司马朗的官职是兖州刺史,算是地方上的实权人物,平素都住在兖州的郡治东郡城里,司马懿自己是难得一见的。不过眼下正好已是到了年末,正是各地牧守回都续职当口,离许昌并不远的司马朗自也是早早回到了许昌。他是前两天刚到的,因还没受到曹操的召见,便只老老实实呆在他们司马家于城外买下的一幢大宅之中。 司马懿乘着马车由许昌的南门出去,沿着官道复又行了大约十里便看到自家宅院的所在。城里一小家,城外一大家,这似乎已经成了这个时代凡是有些地位和势力之人的惯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族群一大,人口就多了起来,若是都住在城里,似乎也没有那么多地给他们安置。终究,他们也不是皇帝。 车马停在了宅院的门口,司马懿走下车来,自有人接近府去。他来的时候已是申牌时分,虽事先没有通报,但在见了他之后,依然有人迅速的通知府内的厨子:“多准备一些饭菜吧,二少爷来了。”当下众人又是忙乱了一番,司马懿却是不语。他默默的与自家兄长见过礼,默默的坐在兄长的对面食用下人呈上的饭菜,然后默默的跟在同样用过了晚饭的兄长身后,走到了宅院的书房内。 两人走到案几边,分左右对座而下,司马朗便动手沏起茶水来。这些茶都是从南方的长沙卖过来的,泡沏起来的味道与以前那苦涩不已非要和香花调料混合调制的茶水,不同这些由长沙那边的送来的茶叶不但可以保存很长的时间,而且直接用沸水冲泡就可以有一种淡淡的清香。这是一种淡雅的味道,乍然一闻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就这么持续下去,却颇让人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受。 兄弟两人皆是无语,只是这样坐着,抬手品尽一杯一杯的香茗罢了。直到那一壶水尽,也不晓得已是什么时候的司马朗这才开口询问自己兄弟的来意:“仲达来此,不是光光为了陪我吃饭喝茶吧。” “因为有所困惑,所以才想来请教兄长呢。”司马懿老老实实的呆在司马朗的对面,端端正正的跪坐着。虽然在别人面前他多少都让人感受到几分奥桀不驯,但在自家的大哥面前他却始终是一副乖宝宝的样子,似乎没有一点已为成人的自觉。 “哦?你说说看。”见自己的二弟还是以老模样来面对自己,司马朗的脸上不经意的有了些许笑容,他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其实是这样的,主公让我去长沙宣旨……可能要去好长时间呢,早这段日子里,我想把春华和师儿先拜托到兄长您那儿请您照顾一下。”司马懿并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只是用了一个似乎很平常的借口。他也是一个谨慎的人,即使眼下是在自己家族的大院里,他也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得那么明白的。 “你想离开主公?”司马朗也是一个聪明人,自然一下子听出了自己这位兄弟言下的意思。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兄弟对于自家主公曹操实在是很有些不待见。他原以为那只是兄弟对主公不了解的缘故,但不想事情已经到了这么一个地步。“将自己的妻子托付给兄长,而自己则往南方游历。若是不曾遇上合适的主君,那自然会回来,若是看上了自己满意的,则请兄长将人送去。”司马懿打着这个算盘,司马朗又怎么会想不到。只不过他虽然很理解自家兄弟心中的苦恼,但因为家族中人的缘故,他却也还得劝诫自己的兄弟一番:“仲达,这事情你可要想清楚了。如今我们全家人都在主公的帐下效劳,而以主公他那刚烈的个性必不容许有人对他不忠。若你就这样走了,只怕他会对我们家族不利啊。” “不至于吧,我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小人物而已。”司马懿轻轻的摇了摇脑袋,脸上略显得有些苦涩:“而且在这里我重觉得闷气。或许我并不适合于一个强势的主公吧。” “小人物只是代表了过去?如今主公已是打算用你了,难道害怕以后没有飞黄腾达的机会吗?”司马朗劝说着自己的兄弟。 “恐怕不会有了。我感受的出来,主公对我十分忌惮。他甚至打算将我远远的甩出去。”司马懿苦笑着,显得很有几分无奈。 “这又怎么说。”司马朗并不常住许昌,对许昌城里的种种不是非常的清楚。 “他同我说……”司马懿直接把曹操与自己说得同兄长说了一遍,随即问他:“你看这样子,我还能留下吗?以宣旨官的名义过去,我根本就不能隐名埋姓。在这样情况下,让我去负责情报收集,我根本就是只能装着去投靠李晟的模样才能留下去。无论如何,我这么一个背主的称号都是说定了。若真心的为主公谋划一切,只怕出了问题,我就成了两面都不得好的混蛋了。”司马懿不禁大声起来,此刻的他显得十分激动。 “怎么能这样呢?主公怎么能让我们司马家的人去当细作?”司马朗站起身来,脸上也颇有些阴晴不定。他很想从进城去,去质问自家主公的,但他终究还是勉强平静了下来,坐在了原地。“那你已经决定这样做?”沉默了好一会,司马朗这才开口问道。眼下,他已经清楚自己的兄弟是如何的迫不得已了,他自然也不好继续反对下去,只得向自己的兄弟再确认一番。 “是的,我也只能这么做了。一切还请兄长多多担待一下。”司马懿低头下去,言语中的托付之意已是很明显了。 “放心吧。我们司马家的人,我还是会保护起来的。这次主公做得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哎……”司马朗说着最后也无可奈何的长叹了一番。 第二十九章 年末年初 司马懿最后还是领了圣旨南下而去了。他的家人则直接在他走后不久被他的兄长司马朗带到了东郡任上。这一切都是在有些隐秘,却又不完全鬼祟的情况下完成的。对于司马懿的这些小动作,曹操几乎是在司马朗把他兄弟的妻子接去的第二天就知道了全部。但面对贾诩的汇报,曹操也只是淡淡的一笑,挥挥手让他不要再在意罢了:“仲达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我们需要做的事情还是很多的,根本不需要把心事放在这么一个小人身上。”就曹操看来司马懿虽然也有几分能力,但能力却显得有限,再加上他屡屡表现出对自己的不恭,使得其一直不曾进入自己集团的核心,自也是得之有用,失之也是无碍了。 现在和前些年是不同的,因为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自己也没有什么必要为了用几个有清名的世家子弟来证明自己对人才和大族的重视了。“自己已经很强了。应该也是必须对那些人的势力进行一些控制。”在知道了李晟是怎样解决了那些交州的大族之后,曹操那已经寂灭了许多年的,对大族抱有厌恶的心又再次雀跃起来,颇有几分蠢蠢欲动了。 当然处理大族的事情还是可以慢慢来的。眼下对于曹操来说最大的问题还不是来自于那些大族的威胁,而是四面八方诸侯的威胁和朝中那些保皇势力的制肘。 “有些人啊。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他们自己的位置。”曹操叹息着,眼神却十分坚定。虽说他已打算处置内部的麻烦,但那却是要在解决了淮南的问题之后再进行的。被程昱说服了要尽全力保有淮南的他,眼下最关心的便是对刘备、孙权的战局了。此刻他正听贾诩来报:“孙权欲独取合肥,现已压服了刘备令其为后援,并得程普大军数万直朝合肥压来。” “孙权要独立攻打合肥?”曹操闻言微笑起来,不置可否的对着贾诩:“你说他们这样的举动对我们来说是好是坏呢?” “这自然是好事了。如果是刘备攻打淮南的话,我们或许要感到紧张了。毕竟刘备军的作战经验摆在那儿。但眼下是孙权军面对合肥。呵呵,只怕碧眼儿要有苦头吃了。孙权军的陆战水平并不如他的水战水平那么强大。他想吃下合肥,只怕是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啊。”贾诩笑呵呵说道。对于孙权军的攻城水平,他并不看好。 “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似乎可以安心了。”曹操眯起了眼睛,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现在淮南一地的军势布置如何?” “孙权军兵分两路。他自己攻下了六安,而把舒县让给了程普,同时江东水师已然进驻巢湖。”贾诩指着曹操面前案几上的地图对曹操说道。 “那刘备呢?他的队伍在哪里?”曹操又问道:“他还在富波吗?” “是的。”贾诩重重的点了点头:“根据我们探子的来报刘备军的主力,眼下还在富波。” “看来,他也是不想太刺激我啊。”曹操笑得有些古怪:“虽然总是做出一副很小心的模样,但还是太危险了。舞阳的曹洪所部已经整顿的差不多了,我想该是要让他往南边压压才行。” “先西后东吗?”贾诩一下子就猜到了曹操的打算。 “恩。”曹操点头:“汝南对许昌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只是这样么?”贾诩这样想着,却没有接上话头,因为他已经知道曹操那并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刘备的威胁比孙权的威胁还要来得大。对于主公来说,刘备是龙,是英雄,是能和他主公比肩的。‘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尔!’这话主公到现在为止也不曾忘了。至于孙权,主公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放在心上,似乎只认为他是借了父兄的根基而得以并列的人杰罢了。”想到这里,贾诩突然有些不安起来:“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不到的地方?孙权虽说只是借了父兄的基业,但其本身的才能也是有的。虽然主公对他不怎么感兴趣,可我们似乎也要加强对他的情报,相较于李晟来说自己和我们交界并与我们作战的孙权才是更需要注意的呢。”——一定要加强收集江东那边的情报。贾诩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时如风逝,十几天功夫就这么过去了。淮南战局的详细消息也不断的随着贾诩的重视而越加详细的送到了曹操的面前:孙权军攻城正急,但正如自己这边所分析的那样,他的攻城能力实在是太差了。面对张辽、李典、乐进等人的完善准备,孙权的数万大军围攻合肥这么一个只有万余人驻扎的城池,却依然没有任何进展。整个东线战局显得十分的稳定。 至于西面的刘备军,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动向。他并不曾向前进攻一步,只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做看孙权进攻合肥的举动。当然,他也不是毫无动作的,随着舞阳曹洪所部南下对刘备的汝南领地造成了威胁,刘备派遣他身边的大将陈到领兵一万回上蔡驻守,并派遣了关平的汝水水军策应支持,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守在那儿。 “这就是现在的情况了。”中军大帐曹操又把他手下的谋士们召集起来,一同分析最新收到的战报,并根据这战报制定相应的情况。虽然没有特别的罗列出一个明目来,但曹操眼下顺应着这个淮南战局而进行会议,却是颇有些像那后世各个国家竞相召开的“参谋长联会”。曹操手下的那些谋士们无疑就是曹操最好的参谋了。 会议进行着,曹操端坐在首位上,而他手下的众人则依着各自的官职端坐在曹操的两边。眼下讨论的是关于西线的事情,刘备军那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存在的举动令曹操担心的很。比之已然可以完全放下心去的东线合肥,一直没有任何举动,只是在一边磨牙裂齿的刘备所部才最让曹操头痛。“刘备究竟有什么打算呢?”这就是曹操让帐内的众人去开动脑筋思考的问题。 若说刘备会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处一动不动,这完全是不可能的。——自曹操以下的所有人,没有一个相信这一点。 “恐怕刘备对孙权也存有私心啊。”思索了许久,中军师荀攸突然开口说道。 “这很正常,孙权勒令刘备守后方,本来就是对刘备存了私心。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刘备又不是蠢材,怎么会肯眼巴巴的看着孙权座攻合肥而尽收淮南之地呢?”振威将军程昱不以为然的说道,同时他说出了自己对于刘备看法:“我想那刘备之所以坐守富波不过是为了看孙权的笑话而已。我们都明白孙权军陆战不行,他刘备又怎么不会知道呢。若是有心助战于孙权,他大可以紧随于孙权军后,哪里会就把自己的军队摆在富波一动不动?” “仲德此言差矣。怎么刘备守富波就是打定主意一动不动?事实上就我看来,刘备之在富波就是最大的动了。他呆在那儿,无论孙权胜也好,败也好,他都能获得利益。可不像孙权,若是打不下淮南他就没有了利益的存在,因为庐江早就在他的手中。”荀攸从容的反驳程昱道。 “哦?公达此言何解?速与我说之。”听自家的军师如此说法,曹操又高兴了起来,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富波在这儿。”荀攸径自站起上来走到大帐里挂起的地图前比划着说道:“虽是刘备的领地,但其位置却属于要冲。若孙权攻克合肥,刘备当可令关羽的水军顺汝水而至芍湖威逼阳泉,进而趁乱攻占寿春;若孙权攻击合肥不谐,则刘备也可以兵将渡汝水而攻萝县,进而袭取安丰郡,将其所领有的汝南南部、西阳郡和安丰郡连成一片以为基业,从而令刘备在汝南的领地得到巩固,拥有了随时可以出入的可能。” “也就是说无论孙权攻合肥究竟是输是赢,刘备都可以在这场战斗中获得自己的利益,把自己的地盘给盘活了,是么?”曹操猛地会意过来:“如果说汝南一部是半个活眼的话,那么新息便是一个活眼了,同时不管是寿春还是安丰也都是一个活眼。若不出意外的话,刘备就将一口气拥有两个半的活眼。这样一来,刘备军回旋的余地就大了,自己很难再像当年收缴汝南一般狠狠的收缴他。好高明的布局啊,这可是一个麻烦了。”曹操叹息着。虽然早就想过得到军师帮忙的刘备军有可能很厉害的,但他却没想过刘备军的厉害居然会到了这么一个地步——不光光战术技巧变强了,就眼下来看得到军师帮助的刘备军战略布置也变得十分强悍。 “唉……你们说对于刘备如此的布置我们该怎么办呢?”问题已经找出来了,接下来很自然的就到了要找寻解决问题的办法的时候,曹操的这一声问起,几乎逼得所有人不得不又紧张的动起脑筋来。一时间,大帐内再次无语。 虽说世上的问题大都是可以解决,或者说是有其可以解决的办法。但也有很多问题是即使你想到了解决之道,也无法实现的。由于刘备军已经完全据有了汝南南部,而淮南又频入于战火之中,这使得安丰郡几乎成了一个飞地所在,其所能接受支援的所在不过是阳泉一地尔,而阳泉眼下也实实在在的处于刘备军的锋芒之下,其守军也不过千余,自是很容易让刘备一鼓而下的。如此危局,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如何能改变?即使把淮南的守军调去阳泉只怕来不及了吧。更何况阳泉紧临着芍湖却是在刘备军关羽水军的作战范围之中。 很明显,刘备军如果真的如荀攸所说的那样存着寿春和安丰二者选一而打的念头,那寿春还好说,自己这边还可以从许昌发兵过去增援,只是这安丰,却是没有任何办法了,时间根本就赶不及的。 “无法可想!似乎无论如何安丰郡都是保不住了。眼下我们只能两相权衡而取其轻,舍却安丰郡,而全力增援寿春。方有一丝希望保得淮南不失啊。”众人想了半天依旧没有一个能够两全的办法来,也只得实话如此与曹操说了。 “那也只有如此了。”曹操知道他们说得是实情,也只好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这么一个结局,命令下去:“元让你速点一万兵马驰援寿春。” “是!”夏侯敦瞪起了他那独眼起身领命道,迅速的转身出去了。 看着夏侯惇那气势十足的背影,曹操的心稍稍的安了一些:“寿春那儿已经有了曹纯的五千骑兵,此刻再加上元让的一万步兵应该可以守住吧。” “如果夏侯将军谨守城池的话那自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是我眼下却担心一点,若刘备眼下就发动攻势那又将如何。我们这边那讯息传到寿春都要四五天了。而刘备屯驻在富波的关羽水军从富波到阳泉只要一天的时间,而从阳泉到寿春,也只要两天功夫,若他们就此动手的话,只怕我们无论如何是防止不了的。曹纯将军的骑兵可是长于攻击而疏于防守啊。”荀攸担心的说道。 “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曹操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说道:“文和,你现在就派人快马把消息传给曹纯,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六天的时间。当然这是在刘备,没有攻下寿春城的时候。若刘备已经动手了,那你就让元让把人马撤回来。那已经不是元让可以解决的事情了,我将亲自带兵去解决刘备。” “是!”贾诩躬身领命道。 如此,又过了两三天。情况有了变化: 先是合肥传来喜讯,张辽利用东吴军的诈城之计,乃用将计就计之手段,大破东吴军于合肥城下,东吴大将太史慈重伤而亡,东吴军不得以撤退,合肥一地已安。 这当然是令曹操高兴的事情。毕竟,从赤壁之战到现在方始有了这么一次大胜,算是一扫而空过去的霉气了吧。 然而曹操终究没有高兴多久。因为在这喜讯过后,一连片的恶讯便是紧接着传来:先是刘备令关羽挥戈由水路进攻阳泉县,未一日城破,县令王观请降。紧跟着刘备军跟随关羽水师东进,连夜包围寿春,寿春城门守秦武畏惧关羽开门而降,寿春城陷,太守李丰被俘,后降。驻守于城中虎豹骑都尉曹纯连忙突围,五千虎豹骑精锐损失过半。未已,安丰郡太守潘允投降,安丰郡落入刘备手中。不到十天功夫,整个淮南战局坏得无复以加。 “怎会如此?”战报一送到贾诩手上,贾诩稍稍的一看,晓是他一贯镇静无比,也不禁为其中的情况所震惊。他当下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虽然曹操才刚刚午休睡下,但他依旧急忙让负责曹操安全的大将许禇去把曹操唤醒:“仲康,这可是淮南的战报。事急了,非得让主公知晓,否则会耽误大事的。” 许禇本来不许的,但见贾诩说得如此郑重急迫,自然也不敢再阻拦,立马入帐通报去了。须臾,里面便传来曹操那急切间显得有些威严的声音:“文和,快快进来吧。” 贾诩入了大帐,便看见那只披了一件单衣而坐在榻边的曹操。他显然是人从梦中吵醒的,整个人睡眼朦胧的还有几分疲惫之气。贾诩一见曹操,当下不敢怠慢连忙向曹操行了礼,拱手拜道:“见过主公!” “免礼了。文和,可是淮南的战报?”曹操挥了挥手中,脸上焦急的始终记着贾诩让许禇通报上来的消息。 “正是。”贾诩连忙上前的几步将手中的战报交给了曹操,说道:“如今安丰、寿春都已经落入了刘备的手中,张辽将军所处已然危急,还请主公早作打算才是!” “什么?”曹操一边听贾诩解说,一边端看手中的战报,发现整个淮南的战局居然在一瞬间坏到了如此的地步不由得大惊起来:“刘备军的攻势怎会如此凌厉?” “听说淮南左右的大族都已叛变归顺刘备了。”贾诩小声的低头解释道。这事情是他自己手下报来的属于另外的情报,却不是和递给曹操的战报放在一起的。 “啊……难怪,难怪。”曹操连道两声难怪,却是已经明白为何淮南如此迅速的就丢失了:无论以前的皇帝也罢,还是现在的曹操也好,他们对地方的统治最多最多也只能到郡这个单位而已,至于县和县以下的地方,则大都为大族所控制。想稳固统治就必须稳定地方的大族,获得那些大族的支持。原先曹操之所以失败而后来之所以成功其关键也是在于此处。刘备之所以屯兵于富波没有任何动作,其关键不在于他想等什么,或是他打算同孙权怄气,而是打算在麻痹自己的同时获取地方上的支持,他是打算谋定而后动的——一旦取得了地方上大族的支持,他便能向这次这样席卷整个淮南,几乎是不给自己任何喘息之机的。 “……主公,现在的关键当是要让张辽将军往徐州而去了。寿春既失,合肥再怎么防守也无济于事,倒不如一边收兵于徐州增强徐州之地对于刘备防范,一边则尽可能的进行我们昔日的计谋。兵事,对于东南当可以防守为主。因刘备孙权之势力已成,急切间不可以图谋。主公应该想办法先剪除我方自己的制肘。”情势竟然已经变得如此,贾诩只能根据现在的情况给曹操这么一个建议了。这也是一个很实在的方案,没有任何鬼蜮可言的,完完全全是一个阳谋。虽说是要放弃坚守了多日合肥城,但这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寿春一失,合肥已然几成于飞地,其与曹操本部之间的联系只能通过徐州来进行周转的。然就实际而言,徐州之地并不显得十分可靠。需记得初平四年徐州还被曹操屠戮过一次,而刘备之余徐州向来有着良好的基础,其在徐州说得之人望确是远高于几乎被刘备不战而得的淮南之地。 “必须尽快派人处理徐州的事情了。若等到刘备会意过来,只怕这徐州又将不复我们所有。须知,徐州牧陈登陈元龙原本就是刘备的手下。若刘备的势力远逊于主公。则陈登尤是可信,若刘备之势力与主公相当,则陈登则有可能处于两端之间,一如眼下这般。”贾诩接下来的这个分析比之前面所言更是让曹操为之心烦不已,但他总也明白徐州的事情却如贾诩所说的那样危急了。 “怎么办?”曹操一边自己盘算着这个问题,一边则找来自己的幕僚们让他们也来帮忙自己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淮南之失,不但是让徐州受到有史以来最大的威胁,就是对我们本身而言也是极为不好的。失去了淮南就像是被人硬生生的从我们的身体里剜去一块肉似的,痛得紧。如今汝南南部落入了刘备的手中,许昌一带直接暴露在刘备的兵锋之下,而淮南也失去了,徐州和兖州也成了前线。可以说这是近十年来,对我们来说最为严峻的考验。几乎是没有任何抵挡的,敌人就可以兵临城下。若不是刘备刚刚取得这些地方不久,根基在当地还不是非常的扎实,只怕我们接下来要遇到的就是刘备军的全面进攻了。整个情势的危急,却是比昔日袁绍在时还要直接几分。昔日袁绍的大军,我们还有大河可以抵挡,而眼下的刘备却是全然横在我们面前。这是一个天大的麻烦,而且刘备其人还不是昔日的袁绍可以比拟。”曹操很清楚眼下的情况,着急之下不由得提高了声音:“诸位,这件事情究竟如何解决?” “主公,我想这事情应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麻烦。”见曹操有些暴躁的焦急起来,坐在曹操左手之上的荀攸突然开口说道。 “怎么说?”曹操不解的问道。情势已然明白的放在了面前,却是危急无比,这荀攸怎么所麻烦不比昔日呢?曹操好奇着这一点。 “主公,刘备虽然取得了淮南,zhan有了汝南南界,但其势力却并非一直如此的。虽有大家之族,急切间不可以图之的道理,但其势力却依旧是不稳固的。比之昔日咄咄逼人的袁绍,只怕刘备比我们更需要一段时间修养。我想至少在这三五年的时间里,刘备并不会再次用兵攻击我们。毕竟,我们也不是可以一口吃下的。”荀攸解释着说道。 “三五年之内诚然如此,那三五年之后呢?”曹操反问道:“我也知道把刘备就这么放着,对我们并不会有多大的影响。但寿春还好说,汝南离我们实在太近了。若我们别有他出用兵,这刘备旦夕出现在许昌城下,那么一切可就不好说了。”曹操真正忧心之所便在于此。 “用兵于他处?主公难道是想?”荀攸闻言眼睛不由得一亮。 “却是如此。”曹操重重的点了点头:“东南已然势大,急切间不可图之。对于东南来说,我军新败,需要一场胜利方可洗刷一切。但这场胜利,很显然我们又不能在东南诸人的身上找回来,因此我打算引军于西北。前日里赤壁的时候便有人传闻马腾、韩遂欲起兵变乱,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西京的防御军力不多,却也是我军的精锐,把他们凉在那儿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我打算迅速的解决西北的问题,然后将兵马汇聚成一个拳头,狠狠的吧刘备这个敌人给砸烂咯。”曹操兴奋的说着,全然托出了自己的计划。 “不过,主公!”荀攸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来,朝曹操一拱手说道:“无论是东南也罢西北也好,眼下都不是最关键的。两年的时间里我军战斗已然多次,国家之支出已然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军队的粮草也是颇有不足。主公如今,该是要在暂且息兵的同时,重新规划好屯田之物了。虽说赤壁的损伤,大都是以后占据荆州的人马,但无可否认在绝对的数量上,我军军士的伤亡已是十分惨重的。在加上如今淮南的局面,百姓多有逃亡,而徐州也是一日数惊,实在不可以再妄动刀兵了。还请主公稍许顾及民力一些,行‘息兵、屯田、安民’三策,设法以计略而致孙刘。”荀攸恳切的向曹操建议着。身为曹操的军师,他对于大局不得不考虑的更多一些。这个大局,不单单是军略上的,亦包含了民务。 “公达,言之有理。“曹操点头称是,随即所处自己心中对于近日的安排:“着张辽所部放弃合肥,引兵而往彭城驻守,负责徐州防务;令曹洪所部防守舞阳,不可轻易南下。程昱府长安城中参谋赞画,负责西京事务,而我等着各引本部回军往许昌。” “遵命!”帐内的众人各具拱手领命道。 行动很快就进行起来,张辽、曹洪、程昱都奔赴了自己的行事之所,而曹操也引兵返回了许昌。淮南一地近两年的战乱,至此终于告一段落,只是这笑到最后的既不是早早就对此有所图谋,且又耗尽了心事,花了大兵力,最后还搭上一员大将的孙权孙仲谋,也不是早就占据了淮南数年,在兵力和地形上都有着比较高优势的曹操曹孟德,而是一直作为孙权的策应呆在一旁,始终没有动作,偏一有动作就让天下震惊的刘备刘玄德。随着寿春的失陷,合肥之地已然不可防守,而张辽的引兵,更是令刘备在第一时间zhan有了这里。zhan有了淮南的刘备,连带着汝南、西阳、戈阳、南郡、南阳五郡已然拥有了六郡之地,就其规模而言视不在江东之下,成为了令天下瞩目的强大势力之一。一时间,这刘备可算是春风得意马蹄急了。 然而几家欢喜几家愁。虽然这愁的人家里绝对少不了曹操曹孟德,但作为刘备的盟友,江东的孙权孙仲谋对于这个结果也是高兴不起来的。 “我等空耗钱粮,伤士卒,损大将,花费了心力,却一无所得,而刘备那个大耳朵,不费寸兵之力,专靠地方的支持就给他拿到了那么一块地盘,实在是不甘心啊。”年轻气盛的君主孙权咬牙切齿的说道。也无怪他不平了,从赤壁之战到现在,他江东于历次征战中所花的力气并不再少数,然而最终得到的也不过就是一个早就被自己掠夺一空的江夏郡罢了,可以说是亏本的很,投入远高于产出:荆州被李晟和刘备一起瓜分了,交州被李晟下了新手,而自己征战了一年多的淮南也被刘备一口气拿下。虽说淮南之失,很大程度上与自己太过急躁,领兵不当有关,但怎么也不能不承认刘备在这件事情上最终耍了自己一把。如果那李晟取了荆南,掠了江陵,占了交州,他孙权还可以因为这些地方都不是自己传统的势力范围,且李晟用的手段还算光明,尚可忍受的话,那么刘备这么一种“强盗”的行为却是孙权怎么也忍受不了的。 “给我点齐了兵马!我要给刘备这个家伙好看。”刚刚接到这个消息的孙权恼火了半天,最终不能自己的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他直觉的认为自己是万万不能在容忍刘备这样的行为了。荆州的失去,让他孙权没有西进的可能,而淮南的失去则让他失去的北上的机会。这对于一心想成为比大哥还要厉害得多的君主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个令人心痛的打击。一时间,他很有些受不了了。 序章 布局 刘备取了淮南,孙权对此暴怒不已,甚至咆哮着要起兵消灭刘备军。然而,他的咆哮终究没有化为现实,因为他的属下们,无论是刚刚从病榻上起来的大都督周瑜,还是跟随孙权苦战合肥的赞军校尉鲁肃,或是素来与周瑜不太和气的副都督程普,以及孙权手下的众幕僚文臣们都很是反对孙权的这么一个命令。他们一听说自家的主公想要这么做了,连忙从各自的地方跑来,齐齐的汇聚到庐江太守府的大厅里,请求自家的主公孙权停止这种行为。 众人齐齐的反对,而且反对中有不少本就对刘备很不感冒的人如周瑜、张昭等,这不由得不令孙权感到奇怪。虽然他心中还是余怒未消,但却不得不强制按奈下胸头的愤怒,瞪起了通红的眼睛厉声追问了众人这么一句:“为什么?” “主公,我们这边已经是打不下去了。自赤壁而到现在的一年时间里,我军连连作战,且不说兵力上已经损失了不少,只说这士兵的疲惫和如今士气的低落,却也不是我们现在能够继续征伐下去的依靠。而且,连连的征战江东历来储存的粮草也早已消耗了不少,继续作战恐怕将会出现无粮之危啊。”赞军校尉鲁肃兼通军政,又是久随孙权征伐淮南的谋臣之一,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这些事情自是显得十分可信。 事实上,对于这些事情,孙权也早有耳闻。他之所以在太史慈一旦身亡之后,便立刻下令停止北伐,也就是知道了自己的军队已然到了一个“强弩之末不可以穿鲁缟”的地步。因为确实是支持不下去了,他才不得以南返,否则一心想着也在战场上如兄长一般做出成绩来的他如何能那么容易就放弃呢。撤退,南返,实在是不得以而为之。因为这个不得以,他才对刘备一口气就吞下了淮南才如此的愤怒——他在嫉妒刘备:“为什么偏偏我花了力气去攻打去作战就没有一点结果,而那个刘备不花什么功夫就可以得到这么一块地盘?上天啊,你真是瞎了眼睛!” 出于心中的不平,孙权才对于自己眼下的窘境视而不见,才对于刘备这个自己盟友的胜利心怀愤怒。他这才失去了往日的精明果断,一时间变得疯狂起来。尽管从整个道理来说,刘备于自己退兵放弃之后,于曹操的手里夺得淮南之地并没有任何的错误,也不曾真正的得罪自己,但他对刘备的这个行为还是看不惯的紧。 “哼……打不下去?打不下去也要打。”孙权表现出了他那刚硬蛮横的一面。对于刘备的嫉妒和气恼,使得他已然完全丧失了名产的精明与清新。 “好……好!”众人正待回答,一个略略显得有些沙哑的声音突然在大厅里响起,众人看时,却见那说话的人正是刚刚病愈的东吴水军大都督周瑜周公瑾。 “公瑾也以为如此很好?”众人正被周瑜的话闹得惊疑不已呢,上面的孙权却是马上兴奋起来。虽然有些怪异周瑜的立场怎么转换的如此快,但终于是有一个人同意自己的看法了,孙权的脸上迅速的有了笑容。 “确实!”周瑜重重的点了点头:“主公若要一统天下,总要把所有的敌人都打败才好,包括刘备,包括曹操,包括李晟。如今荆州已然被刘备和李晟所瓜分,两者之间似乎有秘密的联盟,西进已然不太可能;而南边的交州也已经被李晟所占领,再加上路途遥远交通不变等缘故,我军也不太能够大举南下。故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路只有打败刘备,夺取淮南。”周瑜眯起了眼睛,细细的分析道。虽然他此刻说得是正事,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但他那白衣飘飘,风度翩翩的模样,却比一般笑着的人更令人折服。 他说得并没有错,对于东吴来说,在刘备和李晟已经平分了荆州的情况下,想要西进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东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南边是痢瘴遍地道路南通的交州,想要扩张只有选择向北,而向北最总要的就是建立一个牢靠的前进基地。因此夺取淮南进而据有徐州就成了必然。尽管刘备是自己的盟友,但他zhan有了徐州无疑是切断了自己向北的道路,这对于东吴来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接受的,所以他们只能选择和刘备对立。 “唉……这么说也是没错,但……眼下我们确实是无力再战了。”周瑜的话无疑是很明确,也很有说服力的,当下大厅里的众人大都被他说服了,他们都认为淮南是必须要得到的,可他们中的不少人依旧担心自身实力的问题。 “这我也知道,所以我也没说现在就要出兵啊?”周瑜微笑起来。如果说不微笑的他是吸引人的话,那此刻轻笑起来的他,无疑就是迷人的了。 “没有说?那你刚刚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听自己的臣下们争论了半晌,孙权这位年轻的主君的心情也变得稍稍有些回落了。尽管他心中的愤怒依旧没有迅速的消亡,在质问这么一声时依旧高挑起来,但原本已经变得一团红炭似的的脑袋瓜子,却是在此刻略略的冷却起来。他开始思考。 “主公,我只是认为刘备不可不打,淮南不可不夺而已,却绝对没有现在就要对刘备发动进攻的意思。先不说,我军眼下的力量已经无法支持一场战争,即使完全能够,此刻也不是我们出兵的好时机。要知道刘备就是利用我们和曹操的争斗而坐收渔人之利的,若我们就这样和刘备争斗起来,又有谁能够坐收渔人之利呢?在曹操的威胁还如此的强大之时,除非我们完全投靠曹操否则,我们也需要一个势力与我们一起分担曹操的压力才是。因此在刘备不可不打,淮南不可不夺,我们还需要注意这个打和夺的力度。我们应该用别的办法来对付刘备,尽可能的在他不与我们成为死敌的情况下,获取我们所需要的。我们必须维持对抗曹操的联盟,除非主公有投降曹操的打算。”周瑜侃侃而谈道。他的眼光很是犀利,对事情也见得的极明,关于己方如今的情况,自己究竟该有一个怎样的反应,要如何对待曹操、刘备,要与刘备保持一个怎样的关系他都清清楚楚。 “你是说……?”孙权略略的迟疑了下,隐约有些会意过来。 “主公明见。”周瑜朝孙权一拱手,对着众人那依旧有些疑惑的目光,对自己的想法做了一个比较详细的解释:“我方眼下无力再战的缘由,主公和诸位想是完全明白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不是因为我们士兵不够勇敢,我们将军能力不足,而是因为我军从一开始对于陆战这一块就没有足够的训练。我方是依托水军为主的作战力量,长期以来对于陆军都有些忽视,对于攻城和守城那更是不懂。这才是我军围攻合肥一年有余,却最终功败垂成的主要原因。所以我们需要锻炼,重新训练士卒,编演军队,将我们的人训练的既能陆战又能水战。这是我们在这一两年的功夫里主要完成的事情。我们必须在内修政治的同时将我们的军队也训练好。此为其一。”周瑜说着伸出了自己右手的那根食指。众人都屏息着听他说话,一时间大厅里安静无比。 “其二。”周瑜伸出中指,高声道:“我方应该在行动上和名义上着实刘备对我们的挑衅行为。‘淮南是我们的地方,你刘备不能夺取淮南。’这一点我们必须向刘备声明。所谓出师有名,眼下刘备和我们既然是联盟,那我们就不能随意的攻打他。否则世人会看不起主公的。我们必须叫刘备把淮南让出来。” “叫刘备让出淮南?这办法固然是很好。可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孙权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把一块好好的地盘让出来,这样的事情只怕除了李晟那个傻子以外,没有其他人会做吧?历史上似乎也没有这样的规矩。”他讪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这个规矩,我们却要把他做成这个规矩。”周瑜神秘的笑了笑,却是一脸正经的询问自家的主公:“主公,难道以为李晟让出自己打下的城池是傻子的行为吗?” “难道不是吗?让出江夏那个破地方也就罢了。居然还让出襄阳,那么大一个城池可是万金难买啊。若我是李晟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让出那里的。”孙权肯定的说道。 “不让出那里。那就意味这要和我们以及刘备一起对战了。而且襄阳还紧连着新野,当时这块地方完全还在曹操的掌握之中,拿了襄阳就意味在东面要应付我们和刘备的兵锋,而北面则面对着曹操。虽然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我们未必会和那李晟真的开打,但像眼下这般因为不甘心和自己的利益与李晟纠缠不已却是肯定的。我想李晟大约也就是为了这一点而干脆把手中的地盘让出吧。他是主动让出地盘的,做的很漂亮,所以我们尽管对那最后分配的结果十分不甘,却也不会去得罪他。让出了一点利益,却得到了我们友谊,更是令我们不好意思继续向他所要荆州,绝了我们西进的念头,就在这些方面来说,他李晟可是一点吃亏也没有啊。”周瑜略有些遗憾的解释道,“在外交手段上,我们可以说是输了李晟不少。”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道理。不过你认为刘备会答应我们的要求吗?”孙权又问道。 “他如果答应是最好。如果不行,那我们也不需要太过的紧逼于他,只要让他承认一点,就是他的淮南之地是我们暂借于他的就可以了。反正我们现在也无法凭借着武力要回淮南,倒不如拿到这么一个借口为我们以后动手做准备。”周瑜淡淡的笑着说道,这才是他第二步的真正目的。出师有名,而他这样做,则是让名落实下来。 “那么其三呢?”孙权追问着,他总觉得周瑜的话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 “其三就是步步紧逼,随机应变了,总之就是不断着实淮南是我们的这么一个问题。为有朝一日我们能够用武力夺取淮南做准备,如果刘备不肯归还淮南的话。”周瑜笑着说道:“这一个大条例,具体该怎么做,却是需要根据不同的时间,不同的情况去制定的。无论怎样也好,我们的目标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夺取淮南。” “夺取淮南?”孙权的眼睛亮了起来,目光也变得坚定了:“没错,我们就是要夺取淮南。”一下子,孙权坚定了自己的目标。 庙堂之上既然定下了这样的方针,孙权军自然也就相应的行动起来:孙权引兵返回柴桑大本营,而将北边的庐江郡交给的周瑜。此刻的庐江郡已和昔日的庐江郡有所不同,在吞并了曹操所领的北庐江郡之后,东吴已经据有了除阳泉之外的大汉庐江郡所有县城,拥有了舒县、临湖、襄安、居巢、皖县、寻阳、龙舒、六安、安丰、潜县、雩娄、寥县等十三县。周瑜以中护军、左都的身份兼领庐江太守一职引兵屯居巢,于巢湖之畔操练水军人马。然而与以前不同的是此刻操练还增加了许多陆战方面的东西,例如攻城之类的。此时的东吴已经用了一年多的功夫完成对李晟昔日于赤壁之战结盟之时所供与自己的一些军械资料的研究,虽然因为某些原因还无法向李晟那样将偌大的武器都搬到自己的楼船上,但在陆地上依样画葫芦的完成诸如投石车、床弩之内的武器还是足以胜任的。周瑜自到居巢之后,日夜命工匠打造这些重型的攻城武器,摆明着要对北面被刘备占领的合肥动手了。 这时,柴桑的孙权遣赞军校尉鲁肃往襄阳为刚刚去世的荆州牧刘琦吊丧。 接领吊丧的任务,这对鲁肃来说已是第二次。而且很令鲁肃这个谦厚长者感到有些尴尬的是,两次吊丧都与荆州有关,而且两次吊丧都不是纯粹的为了吊丧而吊丧。“这算不算是一种虚伪呢?”坐在朝襄阳行进的马车上,鲁肃浑然不见车外已经开始春耕的忙碌景象只是一个劲的想着自己的事情。 若说刘表的去世是由于人的衰老,而不显得令人吃惊的话,那么被刘备竖立起来的这位荆州牧刘琦的去世,则是因为过于风liu体弱的缘故,而不显得令人意外了。虽然是远在江东,但因为自家与刘备有着同盟关系且荆州也是东吴关注的重点的缘故,鲁肃对于刘琦这位名义上的荆州牧并非一无所知,对他那荒诞而好淫嗜酒的作风也偶有所闻。早在昔年赤壁之战与这刘琦公子会面的时候,他便一样看出了刘琦命不久矣的未来。原以为刘琦会在去年就去世的,却不想一直拖到了今年——“这其中完全是李使君属下杏林院的医者们努力的结果啊。”鲁肃听陪同自己入城的简雍如是说道。 杏林院?这个鲁肃也是明白的。从交州收兵回来的李晟在进一步完成所谓“七月整兵”之策的同时,花大力气在长沙郡城南郊的开了一所书院名曰临湘书院的,聘请了荆州的大儒如司马徽、黄承彦、庞德公、张机等驻院讲学。因为修学的人数众多,而李晟自己也有所要求的缘故,整个临湘书院又分成了数个小院:儒学院学儒、格物院学道(实际上学得是物理、化学、器械制造之类的东西,因为其中教课的人大都是道士,故而外人皆以为格物院学道)、兵学院修军士,而杏林院则是修习医术。由于有了张机这么一个儒医兼修的大国手存在,杏林院确实也汇聚那么一批名医。显然在刘琦病重的时候,作为刘琦“监护人”的刘备利用了他和李晟的关系,从杏林院里请来了这些名医为刘琦看病。虽然未必真的将刘琦给救活了,但也确实让刘琦延命到了今年。 “这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啊。”听简雍这样说,鲁肃不禁想起了周瑜:“公瑾的身体也不是太好呢?如果杏林院的这些人真的有本事的话,是不是也要请他们去江东那边为公瑾看一下呢?这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鲁肃盘算着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之后,就去长沙走上一遭。毕竟周瑜是他好友,更是整个东吴的顶梁柱。 正思念间,马车却是已经襄阳的太守府中。那刘备早早的迎了出来,将鲁肃接近府内。此刻偌大的一个太守府已经被白纸白布装点的如雪域一般。鲁肃随着刘备步行而入,分外感觉到这内外的不同:府外虽然气温不高,却是绿意盎然依旧有几分*,而这府内银装素裹,再加上那悲泣的声音,令人不禁在战栗的同时也感到了那属于东的寒冷。 “……年轻已没,悲从中来……”在众人环绕的灵前,鲁肃命人摆上自己带来祭品,哽咽着在不断滑落的泪水下高声朗诵着祭奠刘琦的祭文。尽管他来此的目的绝不是表面所写的那么简单,但这表面上的任务还是需要完成的。滔滔祭文一篇,不过两千余字,却是江东专人写就,这骈四骊六的东西在鲁肃那真切的行动和生动的表情之下,倒也显得非常令人感动。若不是厅里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紧,否则他们还真要以为鲁肃与这刘琦有着深厚的交情呢。 一通祭奠完毕,鲁肃随着刘备来到偏厅。双方不分地位之高低,只分宾主就这么坐下。鲁肃又劝刘备节哀一番,却是很直白的说起了今日的目的:“今日本为吊丧,本不该说起这些,但肃身为我主之臣子,却是要为我主分忧的:吾主吴侯,与都督公瑾,教某再三申意皇叔,前者,操引百万之众,名下江南,实欲来图皇叔;幸得东吴杀退曹兵,救了皇叔,并与皇叔共战于淮南,以图报效国家,讨伐奸佞。故此淮南其地,我东吴出力甚多,合当归于东吴。今皇叔用诡计,夺占淮南,使江东空费钱粮军马,安损大将,而皇叔安受其利,恐于理未顺。” “这……”刘备似乎被问住了,脸上的悲凄还未散去,眼睛通红的很,那滚滚的泪珠儿依旧在隐约有些乌青的眼眶中打转。他没有落泪,仿佛是强忍着,只以几分错愕几分忧伤的眼神看着鲁肃。这似泪非泪的模样像是无形的利刺一般直挺挺的窜入鲁肃的心扉,令他觉得自己似乎犯了天大的错误。 鲁肃是一个老实的君子,他怎么能受得住这样的眼神,当下却是低下头去,无言的认错并不敢再与刘备相视了。“主公和公瑾的想法实在是有些错误啊。”他如此想着。尽管他也明白失去的淮南就等于失去了自家北上的道路,可如此的步步紧逼,又是在人家居丧哀痛的时候,真是有些不应该了。在他看来就算要向刘备讨要淮南之地,也该稍过些时日才对,断不应该在现在就如此的。 看着刘备那伤痛的模样,鲁肃心中直有些不忍,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始终发不出声音来。正自迟疑尴尬之间,突然一个反驳自己的声音响起:“子敬兄好没道理。若说赤壁之战,我家主公也是将士用命并立向前的。曹操之下江南,独为我家主公乎?恐怕目视你江东的可能,要远远大于我家主公吧。三家会盟之成,本就是为了三家自己的利益,何谓曰东吴救了皇叔?况淮南之地非属东吴,以非属曹操,乃大汉疆土也,曹操昔日不过是窃居耳。既然是窃居,这无论是你东吴还是我这边,要想夺之不过是各凭手段罢了。更何况我家主公取淮南之时,汝家主公已退,其地其城皆我家主公麾下用力而为,何言我家主公只是安受其力哉。子敬兄所言,真有些强词夺理了。” 一番义正词严,偏偏又有些挖苦的话,刺得鲁肃好生难受。他抬起头来遁声望去,却见说话之人却正是刘备手下那位极其年轻的军师,年未满二十的马谡马幼常。 “幼常此言差矣。若单单将一事一事单独的拿出来考虑,似乎你说的并没有错。可将整个事情联系起来,幼常不觉得你所言的也是太过了吗?”鲁肃反驳道。他是一个老实的人,但他也是一个聪明的人,对于激辩上的事情他很少做,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做的能力。事实上聪明如他者,除了几个例外的,大都善于此事:“赤壁之前,皇叔之兵败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情形,你们都应该知道。东吴的水军与李使君的人马再其中出了多少力,皇叔也不应该否认的,故此三家分荆究竟皇叔是得多了还是得少了,平良心说皇叔应该也不会太欺侮世人。淮南之事,我东吴围城半载,调动了多少兵马于彼,天下人都看得。若非淮南之军尽集合肥,皇叔怎么能够那样迅速的袭取寿春?这其中的关键究竟如何,我想皇叔也不能否认我方的出力远较于皇叔之上吧。”鲁肃条理明晰的说道,他并没有直白的指责刘备,只是将事情适可而止的点出来,让刘备自己去思考去想。他知道像刘备这样的人,爱惜名声如爱惜羽翼者是不太可能做出强违公理之事的。 马谡沉默了,他好像已经被鲁肃反驳的说不出话来。事实就是事实,他不可能靠怎样说瞎话来辩驳事实的存在。虽然他对此很不甘心,因为是他像自己的主公建议夺取淮南尔后伺机占领的徐州的计划,但面对鲁肃那大义凛然的指责,他却实在无法就这样将一切都甩开。因为与东吴的联盟还要继续,所以刘备一方即使要得罪东吴也不可能得罪的太过。换句话说,他们是不能够触及东吴之底线的。 “唉……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但也请子敬先生体谅一下我们如今的窘境吧。我军在未得淮南之前,所拥有的地方不过是南郡、南阳、西阳、汝南等地,在曹操的掠夺之下已是残破不堪,不足以应付我十万大军的修养。若无淮南可供粮草的话,只怕我这边的将士们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刘备哭丧着脸哀诉道。 “这诚然是一个问题,但……”鲁肃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马谡给打断了。 “子敬先生,不如这样吧。请你给我家主公做保就说,暂借淮南郡数年给我家主公养兵。一矣我家主公夺了新的的地方,便将这淮南之所归还东吴。”马谡想了想如此建议道。 “作保,这怎么可以?”虽然周瑜在来时明确提出自己可以用这么一个理由来给自己,来给刘备做一个台阶下,但鲁肃明白在眼下,自己是绝对不能答应的太过迅速的。于是,他犹豫起来。 “怎么不可以?”马谡的脸色微微的有些变了,话语也激昂起来:“若是这样也不行的话,便是你们不通事理了!自我高皇帝斩蛇起义,开基立业,传至于今;不幸奸雄并起,各据一方;少不得天道好还,复归正统。我主人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玄孙,今皇上之叔,岂不可分茅裂土?况淮南之地虽说有你东吴的功劳,但却是我家主公亲自攻占的城池,有何不可占据的?汝主乃钱塘小吏之子,素无功德于朝廷;今倚势力,占据六郡八十一州,尚自贪心不足,而欲并吞汉土。刘氏天下,我主姓刘倒无分,汝主姓孙反要强争?且赤壁之战并淮南之战,我主多负勤劳,众将并皆用命,岂独是汝东吴之为?江南一破,休说二乔置于铜雀宫,虽公等家小,亦不能保。适来我主人不即答应者,以子敬乃高明之士,不待细说。何公不察之甚也!如今,我等已说只是暂借淮南一用,白底黑字又是明文书写,已是忍让多了。若是贵方连这等最后的条件都不答应,只恐怕真的要把我家主公给气坏了。到时十万大军旦戈而下江南,且不说你东吴究竟守也守不住,之说这贵我两方的争斗,却是给外人看了发笑。需知这曹操犹在北方,贵我两方以疆土而与曹操对峙,却是合着两利分则两败啊。” 马谡的言辞还是非常犀利的,他半是说教,半是威胁的将事情说了这么一通,却是把鲁肃给卡在了那儿。鲁肃怔怔了半晌,似乎有些发愣了,良久之后才诺诺的问道:“既然如此,我也只好担待一二了。不过皇叔说去了他地便归还淮南,不知这他地究竟在何处?” “持强而淩弱者,乱世至理也。今北方的曹操虽败,但实力犹存,实不可以与其争风。西川刘璋暗弱,我家主公本欲取之,然道路不通是其一也,刘璋与主公同宗不可轻侮是其二也。故我家主公打算先收复荆州西北的房陵郡,而后由房陵郡而至东川,最终夺取东川。眼下,我便与子敬约定下来,若是我军收了东川,便把这淮南还于贵方。毕竟东川乃汉中天府之地,也是能够养的起我家主公的这些人马。”马谡从容的说道。 “那好吧!”鲁肃无奈,只得听从马谡的意见。当下由刘备写得抵押书纸一封,又由那马谡也画了压,再加上他自己的画押,却以那民间当物抵押的规格完成了这么一通事宜,便由鲁肃将之收起。似乎心里还有些担忧,鲁肃便反复叮嘱刘备:“某知皇叔乃仁义之人,且勿要相负我等啊。” “那是自然。”刘备连连点头。边上却又有马谡言语:“一切还请子敬兄代为周旋一番。见了吴侯善言伸意,休生妄想。若不准我文书,我翻了面皮,连八十一州都夺了。今只要两家和气,休教曹贼笑话。”当下刘备便令人摆宴席与鲁肃,与他好生欢畅一番,便应了鲁肃的辞意,将之送到江边,由江东的船接着,挥手告别,却因是各自都得到了心中的所想,皆是笑意连连。 当时,消息刘备与鲁肃会面而签下盟约的消息传到长沙,负责编撰《汉史》的庞德公命人在《汉史》的竹简上刻下这么一段:“建安十五年三月初三,吴侯孙权遣使鲁肃赴荆州与刘备相谈淮南之事,最后以刘备实得淮南之地,吴侯虚得淮南之名而告终。因当是时,曹公犹在北方虎视,故无论是刘备还是孙权都不欲在淮南问题上纠缠太多。然而名实之不符,淮南之地的重要,却是始终成为东吴和刘备两边心中的一根利刺。” 第一章 美人计 潺潺江水滔滔东逝,却如那怎么也留不住的光阴一般,让凭空想象这一切人,不住的往其中寄托了无限的哀思。于早已过去的建安十四年相比,建安十五年的春天实在是平静的很,活跃于天下的几个诸侯们仿佛是互相之间都约好一番,各自收兵停战,仅维持着自去年年末定下战线不提。由于没有了战争,和平似乎又回到百姓的手中。面对总算可以平安耕种的一年之春,为了朝夕之食而劳作的人们,对于今年的收成总是抱有这不错的期望。他们是平头百姓,想到的东西和看到的东西都是很实在的。作为他们,却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份难得的和平,只是几个大势力互相之间的制约而形成一种无奈。尽管在表面上一切都平静了下来,但是这看上去几乎没有什么波涛的江水一般,一切的汹涌都是潜藏在底下的。 “我还真是劳碌命啊。”鲁肃叹息着。他今夜于船舱之中竟是睡不着觉,便只好命人于船舱之中点起了油灯,拿起了随身携带的书卷,来一个秉烛夜读起来。他本以为自己可以迅速的融入书中,好生的静下心来,却不想今夜真的是有些令人不解了。他自端起书卷以来却是心中的烦躁日盛。他自然是明白,这烦躁究竟是出于何处的: 相较于对刘备的理解,鲁肃对盘踞了江陵、荆南和交州,仅以而立之年便创下如此基业的年轻人实在是所知不多。虽然他也在来之前尽可能的阅读资料尽力的去了解他的种种,然而这一切似乎都只是临时抱佛脚,怎么也无法让鲁肃心安起来。他知道自己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过重要了。这既关系到江东和李晟两家之间的联盟,也关系到江东对这个淮南之地的战略布局。 江南如今是三家鼎立的局面。因为淮南的问题,江东对于刘备实在是有所图谋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拉拢眼下作为第三势力存在的李晟一方就显得很有必要了。为了能够让李晟在今后江东与刘备的斗争中偏向江东一方,也为了解决掉自己主公那一直很头痛的一件事情,鲁肃便被打发往着长沙而来。当然他也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他这个正使之外,还有一个副使吕范和几十个随行的军士。他们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说服李晟与江东的联姻。 这是吴国太亲自定下的亲事,但作为男方的李晟那边并不知晓。本来按周瑜的安排是要以将仁公主以许配给刚刚丧偶之刘备的名义骗刘备来柴桑,将他软禁起来,并以此挟要刘备以淮南来换取其自由。本来只是暗地里的小动作罢了,哪想这计策还没发出,却不知被什么人传的整个柴桑城的人知晓,连一向疼爱女儿的吴国太也听说了这件事情。 当下,吴国太自然就不愿意起来,恼火的将孙权和周瑜找来大骂一通。一边是那周瑜把自己的女儿拿来使美人计,若以此害了刘备,却是要要让自己的女儿做望门寡的。虽说这个时候即使是真的寡妇也不愁嫁的,但其名声必然有些碍处,尤其是“望门寡”和“美人计”那更是令人联想到某些不好的方面。当然,这也只是恼火的一个方面罢了,而另一个方面则是有些嫌弃刘备。毕竟刘备虽然英豪,却也是五十过半的人了。用吴国太的阳光来看,其是与自己同辈的人。要把自己那儿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一个就年龄来做足以当他父亲的人,这做母亲的心里总是有几分不乐意吧。两厢考虑之下吴国太自然分外的不允许这计策的发生了。 本来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但对于吴国太来说却是还没结束的。若孙权不称提起自己妹妹的婚事还好,这一旦提起了,吴国太的心里不禁就有些挂念起来。仁公主的个性实在是刚强,又颇喜欢舞刀弄剑,虽然他长得十分漂亮,可是江东的小伙子们却十分害怕与她相会。 前几年的时候,孙权也不是没有想过为自己的妹妹寻一门亲事。当时他的目标,是瞅着自己的臣下和江东的那些名流大族之子弟的,然而对方一听说要嫁给自己的人居然是仁公主。当下却是连连摆手,道一句:“我已经娶妻了。”便飞也似的逃了。 知道这事情之所以没有结果的吴国太,在抱怨那些人太没眼光的同时,偶尔也曾说自己的女儿两句。但仁公主却是满不在乎的一甩头:“我的丈夫必须是天下的大英雄才行。如这般碌碌之辈,怎么能放在我的眼里呢?”于是,仁公主的婚事就这样被拖了下来。 眼见如今她已将近二十了,却依旧没有对象,这做母亲的吴国太不由得心急起来。此刻听得孙权闹起这样的事情,她在气恼的同时,也暗自下定了决心,是要给自己的女儿寻一门亲事了。 有了这个念头,那自然是好的,但以孙仁那高高在上的条件,想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吴国太这母亲还问过自家女儿,究竟要找什么样夫婿的时候。孙仁这位当事人依旧是大大咧咧的回答:“我的夫婿必须是天下的大英雄才行。” 面对如此坚定的回答,吴国太也没辙了:天下风头正键的大英雄也就那么几个,刘备、曹操、孙权。孙权是孙仁的哥哥,那是连想都不能想的;曹操是孙权眼下最大的敌人,自然也是不行,而且他的女人颇多,听说有十几二十个,吴国太是断不允许自己的女儿过去受罪的;至于刘备那已经被吴国太亲自给否决了,这不仅仅是因为刘备的年纪太大,更重要的是刘备昔年说得一句话令吴国太耿耿于怀:“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手足不可断,妻子旧可换。” “这也是让女儿过去受罪的主儿,绝对不允许。”吴国太恼火的想道。尽管明理的他也明白,刘备再说这话时有他相应的环境,可是话既然说了出来,那厌恶自然也就不可避免的存在了。 “怎么办?难道真要把女儿嫁给自家的手下?”吴国太迟疑着:“那女儿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无可奈何的她把自己心中的这份懊恼给孙权说了,逼迫孙权去想想办法,却把孙权也给难住了。孙权头痛起来。恰好周瑜来见,看孙权这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便询问起来。孙权正发愁呢,便把这事情给周瑜说了,问他:“公瑾,你看这事情……?唉,母亲可是逼得紧啊!” “天下的几个英雄可不只是我们和曹贼以及刘备哦。主公何必为此事烦恼呢?须知,长沙那边还有一个英雄啊。”周瑜一听居然是这件事情当下便微笑的说道。 “长沙那边?公瑾说得是李交州?”孙权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暗淡下来,“我听说那李晟也是有数位妻妾了。我妹妹就这样过去,可是做小,只怕母亲不许。” “这自然会有些影响,但影响的也不是很大。我听说那李晟曾经有‘在我之家中,无妻妾之分,皆为平等。’之语,可见其之心性也是不错。在加上他的那些妻妾大都出身平凡,怎么也不若主公之妹这般高贵,故我想仁公主若是过去了,也是不会吃什么苦头的。”周瑜思索了一下说道:“而且若是能与李晟结盟,则我江东在对待刘备的时候又将多几分胜算。即使不令李晟相助我等,却也不会让他在后面拖我们的后退。在眼下我们与曹操敌对,又费心图谋刘备的时候,有一个对我们并不抱坏心思的盟友实在是至关重要的。” “这倒也是。”孙权似乎有些被说服,不过这事情他也无法作主:“我还是得去问问母亲才行。”他是一个孝顺人,前番又被母亲那样责难,眼下自是越加不敢大意了。在周瑜走后,他便迅速的拜见了自己的母亲,将可以把妹妹嫁给李晟的事情与母亲说了。他对自家母亲的说辞,完全是周瑜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的翻版。在一切该说的都说过了之后,他便恭敬的退在了一旁,静候自己母亲的裁断。 “不知那李晟年纪几何?”吴国太关心主要是这个,她怎么也不希望自家女儿嫁给一个老头的。 “听说只比儿臣大上一岁。”孙权轻声答道。 “只大一岁?那他今年才二十九了?三十未立,便已白手起家创下如此基业,这李晟可不比你兄长伯符差上多少啊。”吴国太满脸欢笑起来:“嗯,仲谋可派人去看看了。若是合适的话,便促成这门亲事吧。毕竟,你妹妹也已经不小了。实在不应该让她在蹉跎下去。” “遵命!”孙权朝自己的母亲拱了拱手,心下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麻烦事个定下了。” 当下,他命人找寻可以担待此事的使者最终确定下来的便是鲁肃和吕范:选择鲁肃是因为他是整个江东对于李晟最熟悉的臣子,而选择吕范则是因为吕范擅长这些礼仪规章,算是媒人的好人选。计议半天,孙权把两个正副使者确定下来,命人备了些礼物之类的,让鲁肃带人前往长沙了。这便有了鲁肃如今的行程。 “但愿,不要让我失望才好。”鲁肃小声的嘀咕着。他知道每个人的脾气都是不同的。虽然一件找上门的婚姻,女方又有这很不错的容貌和身家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却并非是那么容易令人接受的事情。在这样的情况下,鲁肃也只有祈求自己将要面对的李晟最好是向大多数人那样不会反对这样自找上门的婚姻了。 “也许……我的运气并没有那么差呢?”鲁肃念叨着这一点,企盼已久的倦意终于涌上心头,令他不由自主的闭上了那细长的眼睛。 从柴桑前往长沙的使者之船,在江上逆流的行驶了三天三夜,终于在长沙城东北的民港上停靠了。鲁肃带着吕范和随从从船舱中步行出来,抬头看看了天上那刚刚升起的日头,心中不由得又是祈祷一番:“……希望一切都会很顺利吧。” 带着对于结果的未知,鲁肃走在了长沙城的大道上。因为并没有事先将情况通报给李晟这边的缘故,这一次前来长沙的他和上一次为了周瑜的病而偷偷跑来一般,根本就没有得到使者的待遇——有人专车接送他的来往。 不过这对鲁肃来说并没有什么不适的。他带着他身后的人们漫步走在由码头通往城中的大道,两眼灵动的张望着这四周的情况。长沙城很繁华,这是他上一次就知道的事情。虽说他也曾去过号称是能够跟昔日的洛阳相媲美的襄阳城,但就他看来襄阳的繁华度并不如李晟所领这座长沙城。 鲁肃是第二次看见这样的繁华了。可尽管如此,他依旧被这样的繁华给吸引住了心神。事实上不单单,他自己是这样,就是他身后的那群人也毫不例外的如此。他们都是第一次看见如许繁华的城市。那些在自己的身前左右不断来往挪动的人群,总是时不时的遮住了自己的视线,却是给自己对这座城市繁华的认知做了很好的注脚。 “子敬,这儿真的是长沙城吗?”见到如此的景象,跟在鲁肃身后一步的吕范不由自主的发出如此的呓语:“我总觉得除了规模,他可是比我昔日所见的洛阳城要热闹多了。”吕范的年纪比鲁肃要大上一些,在年轻时的游学中他曾经见过那还不曾被人毁坏的洛阳城。那时的洛阳城可是天下第一的城池,而眼前的长沙城在他看来除了城池的四围因为三角洲的地形限制而无法达到洛阳城的那种规模之外,实在是比他昔日所见的国都要更好许多,也更热闹许多。“这是一座商贾之城。”看着从城内到城外那满满一条街的商铺,吕范这样觉得。 “是,又不是。”鲁肃看着吕范那吃惊的模样,微笑着给了他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 “怎么说呢?”吕范不解了。 “这里算是长沙城的范畴,却不是长沙的主城。事实上我们现在所待的这个地方,是原来的长沙城,现在的长沙市。自从建安九年之后,长沙城的人口渐渐突破五十万之数。原来的这里已经不在能够容纳百姓的居住。于是,作为长沙太守的李晟便以巨资在眼下这个长沙城的南边建筑了一座新城。长沙的太守府和百姓的居所都已经移到那儿,而此处的这个长沙城这被该做的长沙市,成为长沙与外界的交易所在,妓院、酒楼、茶座、客栈、饭馆、仓库、店铺,如今的长沙市大都是以这些为主。虽然相应的设施在长沙城里也有,但绝对没有这里这么多。就像是以前襄阳城的大堤区一般,这外头的长沙市,无疑就是长沙城的大堤区。”鲁肃微笑着向吕范解释道。他是来过一次长沙城的,对于长沙城的这些事情自然就比吕范知道的更多了。 “原来如此。”吕范了解的点了点头:“那这里不就是长沙的外城了?” “真是这样。”鲁肃微笑着应道,当先一步往前方那高高大大的城门走去。 那是外城的“南直门”。过了这里,再经过一段大约一里长的空旷之地,便是到了长沙新城的“新北门”下。所谓“新北门”不过是对长沙城北区层楼的一个统称罢了。事实上在长沙新城北面的这三个城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称呼,只是笼统的按照各自的方位由数字编排而成。虽然后来有人看出了李晟野心,建议他把自己的居城如国都一般,给城门上不同的封号,但却是被李晟坚定的拒绝了。 “与其花这个精力去想这些华而不实的事情,倒不如费上一些精神去构思更完善的城池呢。”李晟撇撇嘴却是坚定的拒绝了这一点。 “李晟好造城。”这是这些年来一直流传在长沙城坊间关于李晟的一个说法。谁也不知道这个说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不过长沙城的百姓们,看着自家主公居然专门成立了那么一支只负责建造而不负责作战的队伍,整天在这新城的城头上忙活着些什么,便也相信了关于“李晟好造城”的这么一个传说。 对于这个传说,鲁肃也是听过的,不过他既没有完全的相信传闻,却也没有对传闻不屑一顾。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长沙新城的模样,凭着自己的了解,他从军事角度来看,这长沙城却是颇不简单的: 首先长沙新城城和鲁肃所见过的所有城池都不同。它并非用单层的城墙来铸就,而是用了双层城墙。外面的一圈城墙稍稍的矮一些有四丈高一丈宽阔,遍布了投石机和油锅架。可以想象在战时,这里就是长沙新城防线的第一步。而里头一圈的城墙似乎是在同样四丈高的城墙基础上又加高了一丈似的,又无数的留着巨大窗口的屋子来支撑整个内圈墙头,就像是把去掉了飞檐的箭楼筑满了整圈城头一般,令人觉得有些怪异。它是立于外面这一圈城墙三丈之后的,与外圈的城墙没有直接的联系。人要从内圈城到外圈城,只有通过内圈顶上的放下吊桥方可进入。当然在平时这些吊桥都是收起来的。 “这样一来即使敌人占据了外圈的城头,他们依旧不可能获得战争的胜利。因为他们站在外圈墙上,依旧会受到比他们高上一圈的内圈墙上守军的攻击。”对于这两重城墙的好处,鲁肃几乎是一望而知。 然而,他最关注的并非是这长沙新城的防御能力,而是隐藏在这个长沙新城这高大而厚实的城墙之内的东西,确切的说是在整个城池地下的东西。 长沙新城与别的城池的不同,除了一个特有的两重城墙之外,最关键的就是它有一个被称作是“排水系统”的东西了。这个东西究竟是怎么布置运作的,鲁肃才来这里一次并不清楚。他只明白李晟似乎在建筑了这么一套系统之后,整个长沙城一百多万人的生活废品,那些肮脏污泥的东西似乎都得到了很好的处理。 “这是一座干净,不会发生瘟疫的城市。”鲁肃记得自己再请张机前去东吴帮周瑜看病的时候,偶尔说起这方面的事情,那位年老的国手就是这么说的。 “这可是很了不得的事情啊。”鲁肃这样觉得,“城墙防御的强悍,使敌人的强攻成为一种泡影。而排水体系能够抑制瘟疫,这可以不畏惧敌人的围城。如此的城池,除了从内部攻破之外似乎没有别的什么办法能奈何的了他了。”鲁肃听说这些似乎都和那位李晟李使君有关,不禁越加佩服起李晟来。当然,他也觉得这李晟实在是很有些神秘。 长沙新城的规模远较长沙旧城为大,东西宽阔二十里,南北宽阔四十里,比之昔日的国都洛阳似乎也隐隐有些超出的模样。这就汉法而言当然是违制的,但因为李晟在这个地方的强势,却没有人敢责备他什么。天下是乱世,而乱世中却以实力者为尊。在没有把李晟彻底打败前,李晟所做的一切,在当地来说都是十分正常的。 太守府位于新城中区稍北一些的位置,其恪守臣格依旧门朝北面而开的,然而其之占地却是颇大,隐隐已有了王府的规模。这是因为李晟把他手下的那些个衙门全都收入府中的缘故。他将整个太守府分为前后两进,前面一进以对称九宫方格布局来划分,作为李晟手下众人的办公场所,而后一进则以房屋溶于山水之间为主,却是李晟一家的居所,两进之间以砖墙、假山和宽敞的人工湖间隔,却是将这前后两进的界限分的清清楚楚。 “……本来像我们这样的使者要先去城北的馆驿通报,然后在由专人接送进入太守府的。但因为眼下这事情有些麻烦,我们还需先试探李晟一番才可以做最后的决定,是以我们要立刻于李晟会面才行……”一行人漫步走在通往太守府的大道上,鲁肃小声的将自己的安排与身边的同僚说了。此刻距他们下船始已有两个多时辰,前方那三级台阶之上的橘红大门已然在望,这令在闹市之中走了这么老半天的人们不由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上前几步,由鲁肃把自己这群人的身份给府衙的守卫报了上去,并提出了想见见李晟的请求。当下便由那守卫把他们引向前进大厅旁的一个偏厅之中。这是太守府的侯客厅,偌大的一面牌匾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这三个大字,让人一下子就明白,守卫是让他们在这儿先侯着。至于李晟什么时候接见自己这些人,那却是由李晟去决定了。不过就鲁肃看来,自己这些人要等候的时间绝对不会太短。因为他看清了整个侯客厅都是空荡荡的,除了自己这一行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存在。 果然,没多久前去汇报守卫就快步奔跑回来了。正如鲁肃所猜想的那样,他带来了李晟的命令:“请鲁肃先生往前厅一会,主公和军师都在那儿等着呢?” “噢,好的!”鲁肃点了点头,对那守卫也分外的客气:“还请小哥在前面指引一番吧。”他是个老实人,做不惯那气使颐指的事情,且此次又是来说亲的,这行为举止自然也越加和气起来了。 被守卫引着到了前厅,自有一群人在那儿守候着,鲁肃抬头看来,却见他们是分了主从落座的:坐在未知最上头的自然是李晟李子旭,而坐在李晟左右下手的则是军师将军诸葛亮,军师中郎将庞统,镇南将军长史廖立等李晟手下有名的幕僚。鲁肃见过他们,知道他们都是很年轻的俊杰——似乎在李晟手下并没有多少老者存在。这或许是和李晟自己的出身有关吧。李晟本身就是荆州有名的年轻学子,与他交往的自然也大都是如此的年轻人了。 双方行礼落坐而下,鲁肃便开始组织自己的言语想怎么把事情委婉的说出来。虽说亲事是东吴这边先提出的,可东吴这边作为女方,总也需要一些面子不是,于是他略有些迟疑起来。他脑筋飞快的动作着,一心要想找出一个眉目,然而这眉目又怎么会那么好找的呢?当想了半天依旧不曾想出一个主意之后,鲁肃也只好开门见山的了:“李使君,当今天下四分五裂之际,百姓苦于曹贼久矣。李使君乃忠义之人,我家主公也是豪爽之士,正应该联手起来共诛曹贼才是。虽昔日贵我双方与刘皇叔于赤壁战时已有盟约,但我家主公却认为贵我双方之间的盟约似乎可以更深入一些。为了携手共抗曹贼,我家主公愿与将军结秦晋之好,将幼妹仁公主嫁于使君为妻,不知使君意思如何?” 鲁肃说这话的时候李晟和他手下的军师们正习惯的饮用放在案几上的茶水。当鲁肃很是无奈的用直白的话语将这一切都说出之后,众人大都是直怔怔的愣在了一边:李晟的茶水尚含在口中,此刻听说却是一副张目结舌的模样,口中的茶水渐渐的湿润了口角;庞统还没有将茶喝下,此刻的他正是左手端着茶杯的托底,右手提着掀起来的茶盖;诸葛亮……;廖立……。总之在鲁肃说完这么一通的话语之后,李晟这边的人都是惊讶不已,一副全然被吓着的样子。 “仁公主?真的是仁公主吗?”卡住了好一会,李晟才结结巴巴的问道。 “那是自然,我主孙权只有一妹,那便是仁公主了。”鲁肃见李晟那副大惊小怪的模样,觉得自己似乎被人给侮辱了,顿时把这脸一板正色说道。 “我听说这仁公主可是极其刚勇,侍婢数百,居常带刀,房中军器摆列遍满,虽男子不及啊。”李晟的脸上微微有些苦涩:“你想想看向这样的女子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吃得消啊。当然,如果光光是这一点我还无所谓,但问题是我已经娶妻了。若是再娶仁公主的话,只怕是委屈了她。” 李晟的这话说得十分委婉,但其中的意思却早已是点出了,厅内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都明白的很。而吕范和鲁肃几个更是老脸微红,似乎对自家出了这么一个声名远播的公主有些羞郝。虽说眼下并没有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但凡男子都喜欢女子比较温柔贤淑一些却是事实。对于这么一个与传统的美完全不搭边的公主,他们想想也是头痛的。当然,他们都知道这份头痛只能放在心底,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在自己决意去说亲的对象面前,那一分美都是必须当作十分美来说,而与之相对的十分恶自然也只能当作半分不愈来遮掩了,这便是所谓媒人的准则。 “哪里算什么委屈。李使君昔日所曰之‘只有平妻’之言可是让天下的女子都动容不已呢。更何况仁公主的性情不必他人,对于英雄是极为看重的,亦有‘嫁夫当嫁英雄’之语。若论当今天下英雄为谁,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其中能与仁公主年纪相当着,非李使君莫属,此真乃天作之合也。更何况日后贵我两方成了亲家,自可以互相援奥,到时横扫天下倒是不在话下的。”鲁肃耐心的说服道。“这不仅仅是婚姻那么简单。”他已然隐隐约约的点名了这一点。 “既然如此!”李晟沉吟了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那一切就拜托先生了!”他深深的对鲁肃一拱手。作为一名君主,在很多时候家事也是国事。他可不想因为这么一桩婚姻的拒绝而引来孙权那边的怒火。 第二章 李晟的局 李晟与孙仁的联姻,无疑是四月中国大地上最令人震撼的消息。天下的几大势力都纷纷的猜测李晟和孙仁联姻之后,李晟同孙权之间的关系究竟会变得怎样,到底会对这个天下产生怎样的影响。毕竟对于正因为战斗的力竭处于微妙平衡之中几方势力而言,李晟成为孙权的妹夫,无疑是打破了平衡的一个举动。 “……这应该是代表了双方的正式联盟吧。用姻亲来缔结联盟,又把事情做得如此轰动。真不知道联盟以后的两方究竟会把自己的目光朝向哪里呢。”那些有智慧的人纷纷猜测着这个问题。他们都不认为因此而成为联盟的两方会把自己手中锋利的剑给停下来。虽说李晟和孙权之间各自都有各自的利益,而且就每个单独的一方来说他们的势力并不是很强,但他们都相信随着两方的结合两边的实力综合起来无疑会高过天下任何一方的。他们都听说了,孙权的妹妹是极得孙权一家人喜爱的,而李晟那边似乎也对这位新到的夫人充满善意。婚礼还没举行,但这进行六仪的排场却是十分浩大,足足两万人的迎亲队伍和挑了几里路长的聘礼注意把天下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从而发出这样或是那样的赞叹。李晟很富有,他的长沙城是天下第一富城,尽管就总体的实力来说他李晟的富裕度绝对比不上拥有了中原的曹操,但是在曹操之后,这李晟绝对算是天下第二富的诸侯了。 当李晟迎接新娘的队伍进入孙权的大本营柴桑城中,整个柴桑城都轰动了。无数的人,也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也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一路长长的队伍。穿在队伍中每个人身上的红色绸袍令他们惊羡,而不再少数展现在外头的聘礼则令看着这一切的人直流口水。李晟为了迎娶孙仁而付出的聘礼可算是极厚了,其种类也是极多,从最一般的金银珠宝到难得一见的海外奇珍,再到足以耀花了人双眼的明锋利兵器,似乎只要是人想到的东西这儿都有。面对如此丰厚的聘礼,尽管吴国太对李晟本人不能亲来柴桑城与自家的女儿成亲多少有些不快,但听着左右之人不断的称赞之语和被派来替李晟迎亲的孔明口中说得那花花的词句,却依旧脸上笑开了花。 “就这样把女儿嫁过去,应该不会让她吃多少苦吧。”吴国太如此想着,心中稍稍的安定了一些。身为一个君主是多么忙碌,她是知道的。因此她看到李晟摆开的如此高规格,便也和一般人一样认为自己这位并不曾会面的女婿对自家女儿还是非常看重的。 迎亲的一切事情都在孔明和孙权这边对策共同努力之下进行着。因为不是入赘,迎亲的队伍自然要在将聘礼送达到东吴之后便带着新娘和女方的媒人、尊长,以及陪嫁之物返回长沙了。由于孙权的母亲吴国太年事已高,且又是身份格外尊贵的缘故,故而作为女方的尊长而去长沙的并不是吴国太而是吴国太的亲家乔国老和吴国太的弟弟吴景。 迎亲的队伍在柴桑城里呆了近一个多月便启程返回了。在柴桑城外的码头上,由长沙水军第二舰队的二十艘弩炮战舰组成护亲船队保护着三十艘迎亲船静静的在江边侯着。尽管女方的亲友对新娘的离去表现的十分不舍,但时候到了,随着战舰上号手的一声罗角长鸣,离去的船队还是缓缓的启程了。他们是带着柴桑人无限的遐想而去的。对于这么一桩婚事,柴桑城的人们在惊叹之余总也希望这故事中的男女主角能有一个不错的结局。 然而除了李晟这一方的人之外,所有的人都清楚,这故事中的那位男主角,表现得对婚事十分热心的李晟李使君此刻并不在长沙安安心心的做他的新郎,而是在从长沙到柴桑的迎亲船队启程后不久,便悄悄的登上了另一艘战船,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来到了襄阳参加他“叔父”刘备的续弦婚礼。 因为刘备的妻子甘夫人死了,所以才引发了周瑜的美人计。虽然在李晟潜伏于柴桑的细子热心的干预下,周瑜的美人计被“破坏”了,美人最终是交到了李晟的手中,而刘备也没有被软禁的危险,但作为对这一切并不知晓的刘备在还拥有一个幼子需要照顾的情况下,却也还得听从自己臣下的意见为自己娶上一位新夫人。在没有了孙权之妹情况下,刘备的选择的新夫人却是他新收部将雷绪的女儿,一位只有十六岁的小姑娘。 和李晟与孙仁的婚姻一般,刘备与这位雷秀的婚姻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政治婚姻。刘备需要雷家对自己的支持,需要笼络这位背离了曹操带着全族来投靠自己的将军,需要雷家在庐江地区的人脉,所以刘备选择了雷家的大小姐。而雷绪也同样需要这么一件事情来表示自己对刘备的忠诚,他的家族也同样需要刘备的抚照,所以雷绪高高兴兴的把自己的女儿献给了刘备。 这就是所谓命。出于政治上的需要,家族利益需要,无论是孙仁也好,雷秀也罢,她们的婚姻都是由不得自己作主的,似乎只要有这个需要她们就必须顺从他人的意思嫁给自己从来也没有见过的人。 和李晟搞得大肆操办相比,刘备的新婚虽然算不上简陋,但也绝对说不得豪华。这也是正常的事情,毕竟刘备怎么也没有李晟那么富有。能做成这么一百多桌的流水席,能展示出这么上百件的礼品,已是刘备的极限了。当然,这其中也有雷家的功劳。因为成了刘备的岳父,在孙权攻下庐江之前便抢先一步就带领了族人投靠刘备的雷绪此刻已经是把自己和自己整个家族的命运全部押在了他的身上。刘备兴,雷家就兴,刘备亡,雷家自然也没有任何生存的希望了。 作为一方君主,刘备的婚礼自然也有很多人来参加,但因为刘备眼下只具有淮南和除了房陵之外的北部荆州,而荆州的士人又大都跟了李晟,故而在此与孙权关系紧张的情况下,刘备的婚礼居然大都是他手下的将军谋士以及他们的亲属之类的人来参加。虽然依旧是热闹的,却绝对称不上是盛大。毕竟,没有什么重要的人物啊。 李晟当然不是光明正大的前来了。只是他也没有藏头露尾的,只是隐藏了身份混在前来给刘备道贺的庞统使团之中而已。一个使团那么多人,要藏下李晟怎么一个早已打点了一切家伙却也是十分简单的事情。更何况李晟来此的事庞统也是知道的。 每个有志于天下的君主对天下都有着自己的布局。各个君主之间的布局不同,高下之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们自身未来的发展。 刘备和孙权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李晟是知道的。他明白刘备和孙权闹翻是迟早的事情,只要刘备还死抓着淮南不放的话。 既然是这么一种情况,那么自己在刘备和孙权产生的矛盾之间将何去何从呢?孙权在布局上无疑比刘备要高明一些,他懂得在暗中拉拢自己,通过联姻的手段将自己这一方与孙权那一方联合起来。即使自己不真的相助于孙权,也勿要令自己不得为难于他——这便是孙权的手段。 而这样的手段刘备是用不出来的。即使他有马谡作为他的军师,他也无法将布局做的这么高明。事实上对刘备来说,他取淮南的这一步绝对是错的。原因很简单,他挡住了孙权扩张的道路。在这个乱世上没有不扩张的诸侯,因为不扩张就以为着死亡。但就算是一心想着扩张,也不能随意的乱动。因为一旦选择错了方向,那很有可能产生对自己极为不利的结果。当初,刘备选择曹操作为自己扩张的方向,那绝对是一个错误,因为他刘备并不是曹操的对手。而眼下刘备选择了淮南作为自己扩张的对象,那也是一个错误,因为他挡住了孙权扩张的道路,与孙权产生了冲突,把孙权这么一个盟友逼成了几年之后就会翻脸的敌人。这是战略上的错误,是对刘备来说极为致命的错误。对于刘备来说他北面已经有了曹操这么一个大敌,他是绝对不应该在自己身后,在南边再树立孙权这么一个敌人的。这种两线作战的态势可是兵家的大忌,整个天下即使是最强的曹操也不可能同时承受来自两个方向的打击。 “唉……看来刘备的灭亡是不可避免的了。除非他肯让出淮南。不过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刘备怎么会在这种情况大好之下让出自己亲手打下的地盘呢。”李晟明白刘备的个性,自然否决这样的可能:“既然刘备的灭亡已是不可救药了。那我现在所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拖延一下时间,让他的灭亡不会在我布局完成之前影响到我。” 对于李晟来说,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局。 李晟的局是在原来历史上诸葛亮给刘备定下的三分天下之计的基础上改动而来的。其中与原来的三分之计有着最大不同的就是增加了夺取交州和凉州的必须。在李晟看来夺取交州发展海上贸易是自己富裕的基本,而夺取凉州zhan有凉州的骑兵资源则是自己日后强军的关键。 在这个时代天下最强的兵,莫过与骑兵了。虽然李晟已经把火yao发展的了出来,并且也在相当的程度上列装了一系列火yao兵器,但在火yao的合成速度没有提高,钢铁的冶炼不能规模化,各种冲压机床没有发明之前,成熟的火枪、大炮是绝对不可能列装的。而没有这些东西的列装,想要以单纯的步兵去对抗骑兵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正如后世所说的一句经典:“对付装甲的也只能是装甲”那样,面对已经有了成规模的曹军骑兵,李晟也必须发展自己的骑兵军团来对付他。毕竟,对付骑兵的也只有骑兵了。 当然,这些事情到现在为止都还是画在纸上的畅想。对于眼下的李晟来说,他需要的是时间,一段没有可以打扰自己令自己放心西进的时间。是以对于刘备和孙权之间的对你他是赞成的,但他绝对不希望出现孙权把刘备灭掉或又是刘备把孙权吞并的情况。他担心一旦江左一带出现了一个强大的势力,在北进不得的情况下,这个势力必然会把自己的目光投向西面,到时候自己的背后可就遭殃了。 “必须让刘备和孙权继续并立下去。”这就是李晟对于眼下这个局面的期望。 于是,他在刘备成亲,自己也等着做新娘的时候来到了襄阳,混杂在贺礼的使团当中,请求与刘备一会。他知道刘备对于其自身目下的情况绝对不是一无所知。因此刘备也是十分期待一个盟友的出现。毕竟,在这样几乎是四面楚歌的情况下,刘备自己也是十分难过的。 与刘备会面的要求很快就被刘备所接受了。因为刘备也感受到了来自于孙权那边的敌意,所以他也期望李晟这边能给他以盟友的帮助。 “在取得了淮南之后,我方的生存环境反而变得更加恶劣了。孙权似乎很不希望我们能拿到这么一块好地方啊。”成为新郎的刘备虽然穿着新衣,但在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脸上依旧是苦着。这些天来周瑜在巢湖的频频示威之举给他找了很大的麻烦,让远远的躲在襄阳不想和江东继续闹出什么矛盾的刘备头痛不已。 “因为淮南是孙权视为禁脔的地方啊。他可不允许别人指染他的淮南呢。”李晟慢悠悠的说道。 “他的淮南?”刘备扬了扬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可莫名的懊恼。 “正是如此,孙权对这块地方可是志在必得。所以他才会把他妹妹孙仁嫁给我呢。”李晟说着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哦!”李晟这么一说刘备顿时明了过来,他知道李晟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坐在自己面前肯定是并不想如孙权的意:“子旭有何教我?”刘备诚恳的对李晟拱了拱手向他求教道。 “也说不上是怎么教。对于我来说,吴候那边和叔父这边都是难以割舍的存在。我是不希望你们两边有冲突的。毕竟出现那样的情况最后得利的却是曹操。”李晟半真半假的说道。 “我也不想和孙权斗啊。如果我的地盘足够的话,那把淮南让给他没什么。但如今新野已成了废墟,襄阳也被掠夺一空,如果没有淮南的话,只怕不到一年我军就要吃西北风去了。”刘备苦着脸诉说着自己为难的地方。这同样也是半真半假的话语。 “这事情我了解。我也会从中周旋的。但光光靠外人的周旋却是没用,皇叔关键还是要增强自己的实力啊。如皇叔的实力如曹操那般强大,甚至远远的超过他,孙权还敢在在一旁闹这么多名堂吗?要知道,在这个乱世中谁实力大,谁说话的声音也就大。”李晟微笑的劝说着刘备。 “增强自己的实力,那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刘备叹息着摇头:“如果有时间,那我自然是不怕的了,但眼下却没有时间啊。天晓得孙家什么时候会发动进攻呢。就军力而言我家已是足够,但内政钱粮上的缺少却没有任何办法。子旭你也知道,要把一座城池经营起来,没有数年的功夫那几乎想都不用想了。” “正理说是如此,但有的时候也是未必呢。”李晟轻轻的摇了揺头,脸上的表情显得从容而安谧,一抹玩味的笑容从他的嘴角溢出,却是让刘备看得有些奇怪:“我不赞同孙权与皇叔之间的争斗,我也不认为孙权对淮南的要求就是正义的,但因为孙权已经和我形成了表面上的联姻,我不可能在表面上声援皇叔,甚至有可能会发出讨伐皇叔的公告。当然这绝对是表面上的事情,在除了表面以外的东西,请皇叔相信我绝对是站在皇叔你这一边的,除了不可能明着出兵以外,所有的支援都是可以拿出来讨论的。” “哦?这可是真的?”刘备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如果子旭真的做到这些的话,那可真是帮的了我的大忙啊。不过,那很可能会得罪你的妻子和妻兄哦。” “那也无可奈何嘛。一来,妻子如衣服;二来,在这件事情上孙权也确实站不住一个理字。要知道这淮南郡可是皇叔自己亲自率兵打下来的。那可是因为皇叔麾下勇士们的努力才获得的城池,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呢?”李晟无奈说着,却是在言语之间又捧了刘备一把。 “那是……那是……!”刘备被挠到了痒处,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关于正事的话题自然就到此打住了。无论是李晟还是刘备都没有细致下去,因为他们都明白接下来细致的东西多了,根本就不是自己这种半调子的人能够处理的。“专业的事情还是让专业的人去做就可以。我们是君主,只要在大局上把关就足够了。”用李晟的话来说,就是这么一回事。 李晟在襄阳呆了三天,而他军师庞统则在襄阳呆了近一个月功夫。直到在柴桑的迎亲的船队传来将要启程的消息庞统才因为自家主君的婚礼不能缺少自己这样重臣在场的缘故,从襄阳返回长沙。当然,在那个时候他代表自家主公和刘备暗地里签下的援助条款已经写得差不多了,除了一些小问题之外,大部分的内容都已经确定下来,而剩下的也只需跟庞统一同前去的官员们慢慢敲定就可以了。那些边角的东西,是属于可有可无的,多是一些文书言语组织方面的事情。 虽说这份条款李晟和刘备都没有打算将之发布,但一向讲究大义的刘备一方却是像签订正式发布的文书一般,一条条的文字都要议论个半天。他们怎么也不愿意让人看出这样的文书说得实际上是李晟如何援助自己的事情。或许这就算得上是所谓的自尊问题吧。这对李晟来说实在是无所谓的很,但对于刘备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因为现在李晟还有求于刘备,故而在这样的边角事情上,也就由得他去了。 庞统回来的第六天,李晟与孙仁的婚礼举行了。这是一场盛大的婚礼,由于宾客多达万人,宴席在太守府中根本就排列不下,李晟干脆就把流水席直接搬到了长沙城中的广场上,就这么露天着摆了整整一千桌。这些宾客都是身份各异的,不仅仅有李晟手下,刘备的使者,就连那被认为是应该被人鄙视的商人也堂而皇之的被罗列到了宴请名单之中。这是李晟有意在抬举他们,提高他们的地位。毕竟对于李晟来说,商人无疑是他赖以发展的重要来源之一。在荆南乃至李晟所有的领地之内,商人的发展是有约束的,但因为有了相应的约束,他们才得到了别人稍稍给予尊敬。四民平等是李晟所提倡的,尽管眼下还不能完全做到这一点,但口子已经开了,平商的风气正一点一点的灌输于其中。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李晟对于这个礼节并不陌生,但站立在他身边刚刚才同他牵手的孙仁对此却有些紧张。李晟拉着她的手,分明感受到了她手心的含税和那微微颤抖不已的动作。这也难怪,不管她平日里表现得多么刚强多么武勇,但在此时此刻她依旧是一名即将将一生托付给一个从来也没有见过一面之人的女孩子而已。对于未来的未知,不可避免的令她微微的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对于她心中的想法,李晟略有些察觉。他有些怜惜她,便轻轻握紧了她的手,试图将一种安心传达给他。这确实有些效果,她迅速的安定下来,身子也不再颤抖了,任由这李晟迁着她,一一完成了这三拜之礼。 礼既成,新娘自然被两位仆妇丫鬟送入洞房,而李晟却还没有得到歇息机会。作为新郎,他是必须在这儿给宾客们敬酒的。 酒过三巡,也相应的敬了好几桌的模样,李晟已是隐隐有些酒意。他知道自己已然撑不下去了,便向司马徽等人告了罪,起身走向新房。 尽管早就在后世的小说中看过这位孙仁公主的介绍,也在这一世中听说了有关这个孙仁公主的种种,但走到新房所处院落之内以后,面对着那一位位板着娘手持出鞘之刀剑而立的武装侍女,李晟还依旧不能自己感到了一丝胆战心惊。望着那一位位有着姣好面容的少女脸上很轻易表现出来的那种强悍和骄矜,李晟总算明白历史上那位与仁公主成亲的皇叔为什么会在得到美人之后的几个月里就独立的建了一座小城给新婚夫人居住了——因为这些人实在太高傲了,一个个都把眼睛瞧到了头顶上去,即使在自己这位姑爷进来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相应的礼貌,这实在是很的待人见的,更何况她们一副刀枪出鞘、剑拔弩张的模样,让李晟几乎认为自己是到了军营之中。 这令李晟不满,在李晟看来家本该是温馨的,没有一个人喜欢自己的家里出现这样的情况,尤其还是在这样一个喜庆的日子中。 面对孙仁的武装女卫,李晟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命人找来这些女卫的头。这也是一个年轻的少女,是孙仁身边的大丫鬟,本来是陪着孙仁在新房之中等待着自己这位姑爷入内的,但在此刻李晟命人召唤之下,她不得不听从李晟的意思来到李晟的面前。当然,这个时候的她对李晟的召唤很是有些不解的,她不清楚李晟找她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能不能把这些人都撤下?”李晟皱着眉头问她。 “这怎么行?这些可都是伺候公主的婢女啊。”那大丫鬟先是下意识的摇头否认,随即又低下头去,时不时的偷看了李晟一两眼,瞅着李晟那还算是俊朗的脸庞微微有些害羞,心中却又一点一点别样的情怀冒出。作为陪嫁过来的大丫鬟,她知道的某些方面事情略微比自己的主子还多一些。明白就一般的惯例而言,自己是要作为侍妾在以后的某一个时间里被姑爷收入房中。这是她们这些大丫鬟的命,似乎是不能改变的。是以,她们也只能祈祷自己遇上的姑爷不要让自己太讨厌才好——还好,李晟生得至少还过得去。 “休要人伺候并没有错,但你们也不能持枪佩剑的搞成这么一种样子啊。宅院里的防卫自有我的士兵们负责,就不需要你们这些娇滴滴的女子了。”李晟扬了扬眉头反驳着他们,“我不希望我的新房变得如同军营一般,更不愿意我的家里出现他人的武装。要不你们收了装备还做素衫过来伺候,要不你们就离开这宅院到女营去报道。反正你们看上去也是有不错的武艺,自也可以去当兵。在我这儿女子当兵也不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李晟说着言语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到了最后竟有些给她们下最后通告的意思。 “你……”那大丫鬟在孙仁的身边待久了,自然养成了一种高傲的个性,她听见李晟如此说自己,语气又不是那么好,顿时脸冷起来,正待发作,突然又忆起自己面前的人乃是自家小姐的姑爷,当下又是禀然一惊,泄了气下去,一种委屈涌上心头,略有些哽咽的说道:“姑爷,这可是公主的意思。若姑爷想要让我等下去,还待我等请教了公主之后再说。” “既如此,你便去通报一声吧。不过还请你们都记得,眼下你们已随仁公主嫁到我家来了,自然需要遵守我家的规矩。若是因为以前的性子使然犯了什么国法家规,可别怪我法理形式。在这荆南地界,天大地大,法理最大,须记得了。”李晟唯恐随孙仁嫁过来的这批人会向历史书上所记载的那般骄横跋扈,不得不严厉的警告他们一番,将事情都说在了前头。 李晟站在原地那儿等着,不一会便听见新房那边一阵阵细细索索却是那些个令人胆战心惊的武装侍女收了手中刀枪,低头朝自己这儿退来。想是那孙仁已经明白了自己心中的不满,让她们全都退下。 看着这一幕,李晟高兴起来,脸上扬起了满意笑容。虽然那些退下的侍女中也有些不服气的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投给他一个不服气的挑衅眼神,然而这样的眼神并没有搅乱他的好心情,反而令他更加趾高气昂的走到那新房的门口,一把推开那早已被蓝色的幕布装点成一边蓝色新房之门。 然而就在他将要迈步进入房门的当口,一把锋利的剑猛地从屋内飞击而出,直直的刺向了他喉咙。 第三章 家和 面对突然而至的威胁,李晟自然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苦练十余年而不曾有丝毫懈怠的武艺在这生死不容间发的瞬间化作他身体的本能替他做出了反应。一个猛烈的侧身,令那把长剑不可莫名的从他的眼前闪过。李晟凝神注意着这突然横去的锋锐,诧异的发现这似乎要娶自己性命的东西居然在将要到达自己脸颊的那一瞬间向自己侧身所在的对面偏了偏,却是比自己所想的轨迹要更远一些划过自己的面前。虽然这动的东西是真家伙,但心神稍稍安定下来的李晟却没有感觉到这真家伙上头所附着的杀气,再结合上对方那下意识偏剑的举动,李晟几乎敢肯定对方只是想给自己这么一个下马威而已。 “嗯?下马威?”李晟霍然一惊,心中已然猜到了些什么。他抬眼顺着这已然停住不动的剑往屋内看去,只见这明若秋水的锋锐之器却是被一只白皙的纤纤素手所把握着,而这素手的主人却是一蓝衣蓝裙,头上犹自盖着蓝色头巾的女子——那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才和李晟拜了堂被送入这洞房之中的新娘孙仁。 “哈……”见到是她,李晟却是不能自己的松了一口气。虽然刚才的情形十分危急,但李晟知道自己的生命绝对不会由于她而受到什么损害。因为李晟知道她只是一位略有些娇纵,但却从来没有杀过人女子。她之所以会对自己动刀动剑只怕在很大程度上是自己刚才对那丫鬟所说的那些严厉之语传到了她耳中的缘故。她肯定是觉得她自己被欺负,所以才打算给自己这么一位欺负她罪魁祸首一些好果子吃。当然,这是有些过分了的举动。 “唉……“李晟叹息一声伸手弹开孙仁手中的利剑,在她没有反抗的情况下将之那下,将她纤纤素手握于手中,却没有抱她,而是将她带到屋内的案几边让她端坐而下。把她的剑就这么平直的放在案几上,把柄朝她,而锋锐依旧朝着自己。 “你很喜欢动武?”李晟柔声慢语着问道。他看见桌上有一壶酒水,自然明白那是做什么用的。那是交杯酒,原本是由房中伺候的大丫鬟来指引双方喝上这么一盅,但由于刚刚发生了那么一通事情,孙仁“大动肝火”的把所有的贴身使女都退走了。故而在此刻,偌大的院落里便只有李晟和孙仁两个人存在。 “那是我的爱好。”孙仁迅速的作出了回答。然而,出乎李晟意料之外的是孙仁回答的十分直白明了。李晟听得出来孙仁的话语中隐隐还包含着一丝名为怒气的东西。 “嗯,不错!”李晟轻轻的点了点头赞同道:“有自己的爱好是不错。至少在以后我外出的时候,你不会觉得无聊。”李晟的话说得也同样直接。在他看来两人既然已经拜了堂,成为了夫妻,那么就算是以前互相不认识,但在此刻和此刻之后两人也变得有了关系起来,算是自己人了。这说话自然也不需要向对外人说话那般的遮遮掩掩,而应该互相开诚布公的将事情说清楚。毕竟,人都是靠了互相之间的交流才能把名为感情的东西延续下去,并深入化发展的。 “你也认为不错吗?”孙仁诧异的听到李晟竟亲口承认自己那个“习武的爱好”不错,顿时眉开眼笑的兴奋起来。虽然她很骄纵,也有些小脾气,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庇护于母亲、兄长之下的女孩,一个涉世未深的大小姐,什么喜怒不行于色,城府深沉都不是属于她的个性。她可是明明白白的那自己的心情直接写在脸上,没有任何遮掩。 “嗯!”李晟轻轻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既然你也认为不错。那为什么刚刚还要把我的人都赶走呢?”孙仁略有些委屈的低声问道:“母亲说出嫁从夫,要我听你的话。刚刚露珠儿来报,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练武呢,可把我吓了一条。”那露珠儿自然就是刚刚被自己叫来的大丫鬟了。 “吓?恐怕你是心有不甘吧。”李晟在心中暗自腹诽着。孙仁的新娘头巾依旧没有取下,让他完全看不见孙仁的模样,也不清楚她在说这话时,眼睛是不是在闪烁。不过他听孙仁这样回答自己了,便明白她对某些事情了解的还不够多。“我不是不喜欢练武的你,而是我不喜欢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出现那么多持枪带剑的人。那太令人紧张了,我会害怕的。”李晟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道:“家应该是一个温馨的地方。兵器太多会影响到这份温馨的。” “兵器太多会影响家的温馨?这样的事情我可是第一次听说——我自己可是没感觉有什么不好的。而且我听人说起过夫君乃是久历战阵的人,怎么会害怕兵器呢。”孙仁偏着头问道。李晟分明能听出她那话语中潜藏的欢悦之味。 “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故知兵者非好战,乃是无奈而持之。若不是眼下正是一个乱世,我也不想整天勾心斗角的征战不已呢。我是一个喜欢和气的人,尤其不希望家里有太多的刀兵。”李晟微笑着说道。 “所以呢?你希望我怎么做?”孙仁细声问道。她有些闹不明白李晟究竟在讲究些什么了:既不认为自己练武是一件坏事,又不喜欢自己在家里练武,他到底是希望自己怎样啊?她理解不过来,只好直接询问起来。 “府衙的后进有一片草地,若是步战的话,那儿便足够你折腾了;若是要跑马,便不能在府内,城南三里的地方有一个女营,营中有一校场足够几千人演练的,用来跑马是再好也不过的了。当若是你还有心的话,更还可以去那女营之中训练那些女兵,就如同将军一般。”李晟微笑的建议道。 “我还可以当将军?”孙仁讶异不已,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还能有这么大自由。须知这样的事情即使以前在娘家的时候也不曾被允许过呢,所以她才会不甘愿的把自己身边的侍女当作正规的士兵来训练。若是她兄长能允许她组建女营的话,她何必如此麻烦呢?“那真是太好了。”她欢喜不已。 听着那蓝色头巾之下传来的犹如银铃一般清脆的声音,感受着这声音里包含的十分明显的欢悦,李晟的脸上自然也是洋溢这笑容的。他觉得自己似乎可以更近一步了,便站起身来移步到了她的身边,伸手轻轻的拥住了她的身子。 “咦……”她无意识的发出了一身,似乎有些不适应就这么被人抱着,身体顿时僵硬了起来,微微的抖动着。 李晟感受到了她不适,伸手轻轻的掀开了她那一直盖着头巾,将之飘到一边,然后单手托起了她的下巴令她那俏丽的容颜与自己相对着。他看清了眼前这位仁公主,历史上那位孙夫人的面容: 虽尽管她已经二十出头了,但天生的一张娃娃脸和那富有朝气的气势却让人几疑她的年龄只有十五不到,似乎是还没及笈的样子,略显得有有些圆润的鹅蛋脸配上那小小的朱唇,翘挺的秀鼻,以及那大大的眼睛,令人一见心中便有难以抑制的疼惜之情涌出。 她是一个不说话时就显得很文静的女子,若没有他人介绍的话,你决计想不到那位传说中好武成风的仁公主,便是她。或许是因为习练了无疑的缘故,李晟明显的感受到怀中佳人那与众不同的质感,那是柔中隐含着刚强的感觉。虽然与自己的另外一名妻子赵芸的感觉相识,但似乎本身就有着较好营养的她,有着比赵芸更加丰满的身材。 “说不上是绝世尤物,但也是极其迷人的了。”早已是老手的李晟凝视着她,心中给她下了一个很高的评价。当然,这份评价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依旧看着,用自己那火热的视线舔烧着她的身体。 这样的看无疑是极其热切的,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似乎是太过大胆了些。幸亏两人已是拜过了堂,孙仁怎么说也算是李晟的妻子,要不然就这里这样的看待,绝对会让人觉得他放肆极了,简直就像是色狼一般。 在这样的注视下,孙仁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发热起来,两朵红晕悄悄的爬上了她的脸颊。她害羞了,本能的躲闪着李晟的视线,想低下头去,却终究抗不过李晟那将她下巴支抬起来的手。她无可奈何只好闭起了眼睛,以一副英勇模样任由李晟那有若实质的眼神在自己的身上游走。 “真是有趣的反应啊。”李晟微笑起来,将她的身子拉入自己的胸怀之中,低下头去,几乎是用嘴低着她耳垂轻声说道:“爱妻啊。为夫刚刚对你的安排可是让你满意呢?” “啊……满……满意……”在这种情况下突然问题这个让孙仁微微的发愣了一下,她越加害羞起来,回答的声音不但低得几乎细不可闻,而且还结巴了。 “既然为夫的安排让你满意了,那你是不是也要让为夫满意呢?”李晟微笑来,笑得十分的邪恶。 “啥……”孙仁霍然一惊,才发了一个无意义的声音就被李晟的吻给堵住了。此刻也已然深沉,李晟自是不想在多说下去,他打算与孙仁去做那新婚之日正常要做的事情,虽然他们之间认识了也才不到一个时辰。 喘息的呻吟之音随着细细索索的布匹摩擦之声的消失而想起。虽然天上的月还努力的睁大着自己的眼睛,但它已是无法看见那新房之中闹得正起劲的云雨。这院落在这夜里无疑是热闹的,直到那最后一声高亢猛地迸发而出,才慢慢的平静下来。房中的喘息,渐渐平缓了,最后变成了沉沉的呼吸之声。闹了一夜的新人,终于在那黎明将要到来的时候安眠了。 新婚的一夜是极其畅快,也极其累的,当李晟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杆了。他看着外头阳光明媚的模样,感受着屋内的温度,很快的判断出眼下已是将近于正午。 “确实是睡迟了。”李晟想到这一点,不禁就回想起昨夜的疯狂来,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他低下头去,看着怀中的佳人依旧如咪眼的猫一般倦缩的紧抱自己,依稀由自己抬手而起的丝被缝隙中露出一丝丝****,一种名为满足的感觉涌上自己的心头。他拥得她更紧了一些,一个誓言在他的心中暗暗的萌发了:“既然你已经成为了我的人,那么我就绝对不会轻易让你走掉的。即使你兄长日后反悔也不行。” 因为确实已经很迟了,李晟等到孙仁醒来之后并没有吃早饭,而是命人直接送来午餐在这新房之内,对这那依旧点缀着残红的****之床,将就着对付了一顿。李晟是一个对人和对事都有些两极化的人:他对于自己并不怎么熟识的,几乎相当于路人的人基本上都是很公式化的对待,既不会可以的侮辱他们什么,也不会刻意的去巴结他们,只是平平常常按照自己的心意去行事罢了。而对于自己所关心所认可的人,他往往会认真而细致的去考虑他们的一切,打心里从各个方面去关心他们。就外人看来就是李晟这个主公对于自己所看上的人,往往会放下身段从一些小事开始替他们考虑的周到。就像眼下对待孙仁一般,李晟既然认可了孙仁成为自己的妻子,那他就会从各个方面替她考虑:想到她昨夜是初次,到现在为止身体还有些不方便的问题,李晟是直接把案几端到了床上就这么搂着她,一口一口的喂着他吃饭。这是他的关心,也是他的享受。毕竟,丈夫和妻子独自相对的时候,这手总是有些不规矩的。 就这么香艳的吃完饭,李晟拥着依旧是满脸红潮的孙仁又躺了了近一个时辰稍稍的恢复了一些体力,这才让她起身穿衣。 “你也知道我在这之前已然有了妻妾。昨天因为是婚礼你带着头巾,并没有见过她们。眼下我们既然已经成了一家人了,只要要与她们见见面,互相熟识一下,成为要好的姐妹才是。你们都是我的贤妻,就我自己来说,我是断然不希望你们之间有任何矛盾的。”李晟严肃的说着这件事情。 “妾身既以属君,自当听从夫君的吩咐。”孙仁轻盈的点了点头,却是没有任何意见。因为这件事情她老早就听说了,也清楚自家夫君的以前所娶之妻妾互相之间的关系都很好,是以自己若是想在这个家里站住脚跟,活的比较快乐的话,就必须同她们搞好关系,否则就有被孤立的危险。虽然自己带来的人很多,看上去也是架势十足的模样,但单就在府中的根基与自家夫君的关系而论,自己毕竟是比不上她们的——“所以我要小心了。”她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在心里暗暗的告诫自己。她知道自己的脾气在某些时候是稍嫌暴躁了些。 会面是在府中的后花园中进行的。因为李晟在起身之前早就让人去通报的缘故,当李晟牵着孙仁的手出现在后花园的时候,铛儿、赵芸、蔷薇三人便已经在那儿侯着了,她们都是微笑的看着李晟和孙仁前来的。尽管就她们的内心而言,她们是格外不喜欢再多一人来分摊自己的夫君对自己的宠爱,但由于孙仁的身份特殊且又是对李晟的事业很有帮助,她们这些一心为李晟考虑的女子,便也只好认可了这增加的一人,认可她成为自己姐妹中的一员。 “这位是铛儿,她是我第一位妻子……这位是芸儿,是赵云将军的妹妹,和你一样也是好武艺的……这位是蔷薇,她父亲是山越的头领,也是我军的大将之一……”带着孙仁来到铛儿她们三人的面前李晟便比划着互相给她们介绍认识了一番:“这位就是孙权的妹妹,也是你们的新姐妹孙仁了。” “我知道啦。也亏得你的运气,居然找到这么一位美人。”赵芸白了一眼给李晟,伸手就把孙仁从李晟这边给拉了过去,“来咱们姐妹自己说话,不要理这个花心坏胚子了。”说着对李晟又是横了一眼过去,表现得对李晟似乎极为不满。 对于如此风风火火的赵芸,李晟除了无奈也还是无奈。他苦笑了一下,对铛儿施了一鞠,却是慢声说道:“既如此那这儿就交给你了。孔明和士元那边怕是还有事情找我,我必须到前厅一下。” “嗯。”铛儿柔柔的应了一声,却是很体贴恭送道:“还请夫君慢行!” “唔……”李晟点了点头,在抬眼看了看自己的这些妻子们一眼,便转身而去了。 他对于自己后院这些女人们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多少担心。因为他知道只要有铛儿存在,自家的这些妻妾们就绝对闹不出什么太多的矛盾。虽然铛儿并不是他妻妾中年纪最大的,但她的所作所为在他的众妻子中却是一派大姐的风范。与孙仁和赵芸那活泼的个性不同,铛儿的个性却是与蔷薇相似都是柔柔的。然而她的柔又与蔷薇的柔不同,蔷薇的柔是一种惹人怜惜的柔弱,而铛儿的柔却是柔中带了刚强的柔,是一种外柔而内刚的个性。因为这种个性,她能够抚慰在李晟的同时,尽可能独自的将李晟忘记处理或是不便于处理的事情处理好。简而言之,她是那种尽可能帮助别人,却不要别人相应的对自己操心的人,是令李晟最为放心的对象之一。 随着李晟的离去,女人之间的话题也随之在几人之间展开。赵芸和孙仁之间有着共同的爱好,那就武艺,而孙仁之于铛儿蔷薇之间也有可以相谈的地方,那便是女人共同的话题,容貌打扮、衣着之类。由于这偌大的花园之内没有男子,几个人在互相间刻意的结识交往之下,倒是没一会就变得很有感情亲如姐妹起来。她们的话题也越来越是深入,甚至牵扯到了某些即使当着李晟的面也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的地方。在铛儿那高超的调节气氛的手段之下,众人之间的话似乎是怎么也说不完的,她们身处于其中,怎么也察觉不到那名为冷落了的所在。 看来,李晟把孙仁交给自己的妻子们结识是走了一步很正确的路子。 当然,这一切李晟眼下并不清楚。此刻的他正和孔明、士元、公渊等几个自己的亲信幕僚们对着一封黄色的绸绢发呆呢。而在他们这些人的对面,则端坐着一名男子,长得不错,眉正眼顺的,还有一身古铜色的脸庞,颌下留着三缕黑色的长须,有几分儒雅,也有几分威严,正是这一次前来长沙宣旨的使者——司马懿。 司马懿是二月初从许昌出发的,经过了半个月的路程,在二月中旬便已然抵达了这长沙城中。在皇命之下,拿着圣旨的他,本该迅速的抵达太守府向李晟去宣旨的。但心中已然怀了几乎异样心思的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以一介学子的身份,寄宿于临湘书院之中,用自己的眼睛端看这长沙的一切,用自己的耳朵来听长沙城里的各色人等对于李晟这个太守几年来的评价,对他所颁发的各项措施政策的议论。 “李晟太守那是一个好人啊!你没看他把我们长沙治理的如此富裕吗?我们的生活可是比前些年好上许多,以前是一年干到晚,也不得几分温饱,而如今只要你努力,一年下来总也会有几分余才的。有钱好啊,有钱才能够买东西。想当年……”客栈里的一个中年大叔罗七八嗦的讲了近半个时辰,直把在一旁的司马懿听了个头昏脑涨,他第一次觉得一个男人若是多话起来,却比那些女子要令人厌恶百倍。 “唉……这李太守的其他政策是不错的,对百姓对我们都好。不过就是这规矩多了些,把什么都用规矩定了下来,颇有几分法家的样子。这可是有些错误了,难道他不晓得秦朝二世而亡的事情吗?”一个于司马懿同样是做游学士子打扮的年轻人如此说道。 “还不仅是这样啊。李使君还太过重视商人,几乎将他们拔到了与我们同样的高度,鼓吹什么四民平等,又要为商人立碑送匾,他们也不过是拿了些家财出来为百姓乡里修了些路挖了些沟渠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怎么能如此看高他们呢?须知商人重利轻义是再势利卑下也不过的了。怎么能和我们这些士子平起平坐?”另外一个士子也点出了对李晟的另一点不满。 …… 这人言言,那人说说,在结合自己亲眼所见的长沙城种种繁荣之景,司马懿对于李晟如何治理长沙城的脉络已是明白了几分:以法律为规矩,立教育为基石,以农桑为根本,揽商人以为富裕,在大力提拔寒门士子的同时,拉拢大家族为已所用,以此成就长沙之治。 “虽然这样的道路以前没有人走过,但就眼下长沙所执行的情况来看,这样的道路却是极好。让四民各司其职,各得其所,却是让自己得到了长足的发展。李使君还真是奇才啊。”司马懿听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李晟自己想出的,不禁在佩服李晟之余,对李晟其人产生了兴趣。 “唔……该是和他见上一面,与他会谈一番,看看他这个人怎么样再说了。”司马懿盘算着这一点,时间却已经到了四月底,那正是李晟与东吴联姻之事进行得正热的当口。司马懿知道他们在这个时候是没空的,由有心想看看李晟究竟一个怎样的心性,便寻这新婚之后第二天的“特别”时间,径直找上门来。他唯恐太守府的下人们对自己的求见有所不允,便用了这钦差名头,这一下倒是没有被任何人阻挡的进入了太守府中,看到了那依旧正常处事的诸葛亮、庞统等三人和迅速赶来此地的李晟。 因为是在人家的地盘,自己又有打算不想再回去,司马懿依旧很随意的将手中的圣旨径自交给他们自己看去了。当他们都面对着那份四骈六骊的圣旨琢磨不已的时候,司马懿却用自己的眼睛对对面的那四人打量不已。 “那身材高大,神情淡然的孔明果是如传言所说的那般是一个沉稳持重角色,想来是不太喜欢弄险,善用正兵的角色。而在他身旁站立的那位形容古怪,面黑身小的庞统,则与孔明相反却是一个善于用奇的人,这一点光从他眼中时不时冒出的精光就可以看出了;之余那偶有狷狂之色显出,想来是一个高傲之人的廖立,看上去倒是一个实干行人物,似乎有些眼高手低,对于什么都明白一些,但对什么都不是非常的精通。”司马懿一一把李晟手下的这三位重要的谋士点评了一番,这才把自己的目光转向李晟细细的端看起他来。 “居然如此的年轻。”这是所有人看到李晟第一眼所得到的感觉,自然司马懿也没有丝毫的例外。虽然李晟早已经续起了胡子,脸面上的风尘也与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别无二致,然就他那不由自主流露而出的那种乐观的个性,却把他与这时代的年轻人区分开来,感觉就像是年轻了好几岁一般。司马懿仔细的看李晟样貌,发现他显得极为普通,似乎是大街上那一抓一大把的那种,没有丝毫的特别之处,与那曹操、孙权乃至刘备的传说都有所不同,他就是那么一个平凡的模样。然而他长得平常,但他身上的气势却既不平常。司马懿分明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混杂了不同味道的上位者威严和一种将一切都视为平等的出世者风采。 “果然,还真是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啊。”在发现了这么几分不同之后,司马懿至少有八成相信市井间那些关于李晟的传说了。毕竟,他出身于大家从小就受着精英教育的他始终都确信一点:“办大事的人,总会有许多与众不同的地方。‘ 第四章 用是不用 “哈哈,人皆说曹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我原本还是不信,但就现在看来,这话可是百分之百的事实。尊使,还请你明白的告诉我,这究竟是曹操的意思还是天子自己的意思?”看完了这一份书写在黄绢之上的圣旨,李晟哈哈一笑,厉声喝问着司马懿:“如此乱调一通,也亏他曹操显得出来。若我等真的如此做,只怕只对曹操有好处,对我们只有坏处吧。如此明白的离间计,曹操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曹公之意,天子之意,于眼下有什么区别么?天子于曹公之手,曹公之意即天子之意,天子之令即曹公之令。圣旨一旦发出,哪怕其中的问题再混乱,再怎么包藏祸心,也终究是圣旨,是天家的旨意。如此,你看得出来如何?看不出来又如何?”司马懿微笑着淡然回答道:“对于圣旨,天下任何人也只有应允一条路可走,除非你是想造反。” “造反?我可不敢。不过面对如此文理不通的圣旨,我也是万万不敢奉召的。”李晟从对方的回答中听出了一些东西,觉得有趣,便也和他对言起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圣意即是天理,阁下违背天理,不说造反,又有何事未解呢?”司马懿依旧不肯放松,似乎有意为难李晟。 “我问昔日有大贤者,闻天子召至而不应,世人皆曰其高风亮节。如今我虽说不上什么贤与不贤之类的话,但天子与我的诏书却也和昔日给大贤们的诏书颇为相似。我自认是一个疲惫之人,于高官厚禄没啥兴趣,对于如此的诏书,我是断断不敢接受的。”李晟眯起了眼睛,想着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事情,也不顾那是否是不伦不类,便也胡乱说了一通,到底是有些强词夺理起来。 “如此……那倒是可惜了。”面对李晟强词夺理,孔明、庞统、廖立三人脸上都隐隐有几分笑意,偏是在李晟面前的这位司马懿依旧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脸上还确实如他自己所言语的那般显出几分遗憾起来。 “是啊,可惜呢。”李晟一本正经的应道。 当下确让诸葛亮、庞统、廖立三人再也忍耐不下去,噗哧一声就这样笑了起来。这样的事情对当事人来说或许是没什么好笑的,即使有,也可以忍耐下来。然而对在旁边听得人来说,却是古怪到异常对话。虽然双方说得都是一本正经,但只要稍稍一想就明白那话实在是东扯西迁的胡说而已——古之贤者推迟加官的行为怎么能拿到这里来解释?真是不伦不类了。 不过就是这样不伦不类的牵强附会也好,毕竟这就面上而言总也是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正好将底下那个真实的大逆不道的原因给潜藏起来。尽管谁都明白那个原因是什么,但在表面上是没有人会把那个原因直接说出的。 “……天子的权势已然不如以往,天下就如昔日的战国一般,正是群雄逐鹿之际,谁还把你一个天子放在眼中?只怕就连对皇室最为忠心的刘备也是如此吧。”这是很直接的话,大家也都清楚,但他们都把这话放在心里嘀咕,而没有说出。因为他们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造反之言。 众人皆笑,偏是李晟和司马懿依旧一本正经的仵在那儿,进行着自己的对话。 “未知尊使贵姓?”李晟问道。对于刚刚那乱七八糟的谈话,他自己也是觉得好笑。不过看对面的那人居然没有任何的笑意,而自己又是这么一个主公的身份摆在那儿,他也不好如孔明他们那般无所顾忌。没奈何,他只好忍着,忍得十分辛苦。是故,他对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位使者感兴趣起来。在他想来能做到这般波澜不惊的人一定不是常人,很可能是有大智慧的贤者。虽说他已经是曹操门下,又是被委托了如此重要的一份差使,想来是很受重用,不太容易被拉拢的,但李晟总想试试,哪怕有万一的机会也好,能多拉拢一个人来加入自己的阵营,怎么也算是一件好事。 “不敢,免贵。在下复姓司马,单名一个懿字,字仲达,乃河东人士。”司马懿从容的答道。 “司马懿,字仲达,河东人?莫非是京兆尹司马防的二公子,人称司马八达的老二么?”李晟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变,却是用略带惊疑的话语来掩盖了自己心中的惊涛骇浪:“司马懿,司马宣王,晋朝根基的奠定者,诸葛亮的死对头?奇怪了,他不是曹操手下的重臣吗?怎么会来此做者使者的事情?若说这档子是对别人来说是一件重差,可对于司马懿来说只是一件被轻视的活。真是有古怪了?难道他这么一个人,真的如野史上所说的那样是到处跑得闹阴谋吗?那也不对啊,我记得曹操军中掌管阴谋情报这方面事情的是贾诩贾文和才是。”李晟想着,脸上顿时阴晴不定起来。 “正是在下。”司马懿大大方方的应道。虽然他也觉得李晟脸上的表情颇有些古怪,令人难以琢磨,但长久以来养成的那种行作不惊的习惯还是令他依旧沉稳的端坐在那儿,面容平静的没有一丝异样。 “仲达先生,出生极好,又有八达之贤名流传世间,想来在曹丞相之下极受重用吧。未知仲达先生所任何职,怎么会有闲功夫请旨来我这长沙偏远之地呢?”李晟出言问道,这是他此刻最觉得奇怪的地方。 “唉……”司马懿长叹一声,苦笑着说道:“出生极好又怎样,有八达之名声又如何,我本就是不喜曹公之人,曹公对我也是并不待见。虽然他一直征召我入朝,其目的也不过是想利用我来笼络司马家罢了。在他看来我的样貌太过于阴翳,时常又流露出对于天子的同情,故他只是想把我养在一边做一个闲人罢了。如何能说是极受重用呢?”出乎李晟这边所有人的意外,司马懿居然没有任何替曹操遮掩的意思,反而向李晟他们诉说起其对曹操的抱怨起来。这让李晟他们看的面面相视,感觉古怪的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才好。 “仲达先生何出此言?我闻仲达先生在曹公府上任主簿,虽品级不高,却也算是曹公之下数得上的人物。如何能说曹公于先生并不待见呢?”李晟并没有说话,只是偏头看了诸葛亮一眼,当下便由孔明接上了话题问道。 “主簿确实是位低权重的职位,但我是主簿,却非丞相府的主簿,而是丞相府之下司马监的主簿。说得难听一些,我也只是一个养马的头头罢了。”司马懿无奈的说道。 “原来如此!”李晟点头,略有些同情的说道:“曹公任仲达先生为丞相府司马监主簿,实在是屈待了先生。以先生之大才,尽可以州牧而论,岂待一小小的司马监乎?想来丞相到如今也是有几乎后悔了,如此才会让先生担当使者,只待先生返回许昌之后另有重用吧。”看着司马懿,李晟的心情总是很复杂,他知道司马懿有才,而且这才学决不再孔明之下,且如今又有投靠自己的意思,似乎只要自己稍稍的努力一下便可令他转投自己。可自己真的要用他吗?想起历史上司马懿于曹家之后所做的种种欺主行为,李晟不得不为自己的儿子考虑一番。“司马懿诚然是大才,但这大才却需要雄主来用。”而自己对他能作的比曹操更好?自己的儿子也能做得比曹操更好吗?对于曹操那么一个如大山一般耸立在天下诸侯面前的模样,天下诸侯敢直言不自己还在曹操之上的,却是一人也无。 “也许吧。”司马懿不置可否的说道。他是一个机警的人,对于李晟那强子忍着不显于面的那种种矛盾的情绪,他虽然不能完全猜着,但也能估算出五六分来。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阻止着李晟现在就提出想留用自己的想法,但既然李晟都这样了,他不得不略有些失望的阻住了话头不再强求起来。“也许我根本就不应该说这些的。”这一刻他略有些心灰意冷了。这一次不管怎么说毕竟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在仕途上祈求着什么。他自认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可依旧是这样,他自然是心中难过。 当下,再草草的和李晟他们聊了几句,便是依稀有些不舍的站起身来请辞了,口中一边说着告辞的话语,眼睛却一直瞧着李晟,其中的意味究竟如何,联想起前面他关于曹操的抱怨,即使是廖立这样对话语并不怎么敏感的人也能看得几分出来,更不要说对这些事情本就敏感的孔明、士元两人了。他们本也想看看李晟究竟怎么做的,等候李晟的挽留,但直到最后李晟也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语来,让他们在古怪之余又觉得有些惋惜。他们也是听说过司马懿的名声的,自然也觉得他是的一个大才。而如此的大才李晟居然不想留下,若非他们一贯清楚李晟的个性如何,只怕他们也不免要对李晟失望了。“不能录用贤才的主君,终究还不是一个好主君。”他们一向这么觉得。 带着深深的不满和微微的不舍,司马懿从太守府中出去了,廖立奉李晟之命送他,当下却也是一路无言。此刻太守府的大厅里只留下诸葛亮、庞统和李晟自己三人,却也是沉默着盘算今日的事情。对于曹操借天子之名发来的诏书,众人都明白许多,而对于司马懿那微微透露出来的投效之意和李晟自己对这份投效之意的冷淡,却令诸葛亮和庞统琢磨不已。 “主公不喜这司马懿吗?”等了许久,依旧见李晟没有开口意思,诸葛亮不由得出口相询道,他试图劝说李晟:“虽然这司马懿的样貌确实有些古怪,形容也有几分阴翳,但其才华并不再我和士元之下。主公既然不以才貌取人而选了士元,那今日为何独独对司马懿而有所迟疑呢?若就此让司马懿返回曹操身边,对于我们固然是损失了一个大才,而对于曹操则是增加了一个大助,如此一减一加,我方的损失可不是损一那么简单的了。况以曹公之英明,眼下即便不待见司马懿,但日后未必不会重其才,到那时我们可就多了一个大敌啊。” “唉……仲达之才我固然晓得。但我观其神情,依稀有几分傲桀的模样,且城府颇深,唯恐其是阴险之人,纵然用得一时,久必为大患。且其之家族于曹操手下颇受恩宠,曹操之下又有贾诩这等专司阴谋离间之人,我怕这仲达此来乃是贾诩受命,乃图我等。”李晟对司马懿的印象颇来源于后世的书籍,但这些事情却是不好直接和诸葛亮他们说得,因此他也只能从眼下自己对司马懿的感官上言语。只是这言语说出来,李晟自己都觉得有些太牵强了。 “单从样貌就断定这人的为人如何?主公以前可不会这样说的哦。即便司马懿是真是傲桀难驯之辈,但主公难道没有将之驯服的勇气吗。我记得主公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不怕臣下有天大的野心,只怕他们没有能力。’此话体现了主公胸怀的博大,此言犹在耳,主公怎么就容不下仲达?与曹操不同,主公有得是时间来驯服司马懿啊。”对于李晟的理由,孔明重能够充分的给予反驳:“就算司马懿是曹操派过来的卧底好了,只要他在主公手下,主公就有可能将他完全拉拢过来。如今我方的人才虽有所增加,但还是比不上曹操那边的众多啊。对于如此有意投靠我们的人,主公应该只有留错没有放错才是。” “这……”李晟思索了半晌,心中的勇气被诸葛亮的一席话给激荡了起来:“那我就收他吧。我就不信我会不如曹操。事实上,我要做得比曹操更好才是。” “如此,我们明个儿就派人把仲达留下?”庞统试探的建议道。 “不,你们不要去留他。”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因为我今夜就想亲自去拜访他,亲自把他给留下。”李晟说着,一种强烈的自信从他的身上发出。他觉得这世上如果还有人可以让司马懿这样的既有野心,又有才华的人留下来真心投靠的话,那这个人只有自己了——“舍我其谁呢?”他反问着自己,也是暗暗的给自己打气。 想做就做,这是李晟的个性之一。在草草的用过了晚餐之后,李晟便让自己的侍卫周力跟着自己一同去城西的客栈找司马懿了。 本来司马懿已经亮明了自己作为天使的身份,就是要被李晟派人接到长沙城的馆驿中去的。那是一个好地方,司马懿自己也知道,但他却在送自己过来的廖立提出这一点的时候拒绝了:“搬过去有什么意思吗?我明天就要走了。”他低沉着声音说道,其中的郁结之气,即使是傻子也也能轻而易举的感受出来。 不知道李晟的意思究竟是如何,廖立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在司马懿的坚拒之下,也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只是在好生安抚了司马懿一番之后,回去向李晟复命了。正因为廖立曾经跟随着司马懿来过这里,给李晟报上了客栈所在的地址,所以李晟才能准确的找到这里,很是客气的请客栈的小二,给住在院落里的司马懿通报自己前来求见的消息。当然,为了不引起这客栈里里外外市井之人的混乱,李晟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而只是对那小二吩咐道:“你就和里头那位司马官人说了,就说是他下午前去拜访的主人家过来回访了。”说着,他又十分客气的塞了几个大子给那小二。 得了钱财外快的小二自然十分高兴的去通报了。然而他欢欢喜喜的去,却是沮丧异常的回来:“那位司马官人的小厮说他家主人正在沐浴当中,还请尊客少待。”因为李晟给的钱够多,多到那小二即使收了也觉得有愧的地步,故他对于自己的无法成行,感到有些抱歉。 “怎么在这个时候沐浴?”李晟闻言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心中先是觉得有些奇怪,随即便迅速的反应过来:“司马懿这家伙并不是真的在沐浴。他所说的沐浴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他还在对自己下午所表现出的那种冷淡梗怀于胸呢。他用这个沐浴的理由,不过是想阻止自己与他会面。当然,如果自己有心,能够等得住,那自是可以最终见面。若自己不耐烦了,等不下去,那肯定他不会有丝毫惋惜的就此离开。主择臣,臣亦择主啊。”李晟叹息了一声,却是在外边的大堂里寻了一个位置就在那儿坐下了。 时间无声无息的流逝,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好在李晟来得早,店家此刻尚未打烊,大厅的座位也不是很急,再加上李晟自己的出手阔绰,自然也由得李晟如此。由于司马懿过了这么久都不曾出来,李晟越加确信自己的看法,“他不是被什么事情拖着了,而是他故意如此。说不准,他就在那个地方看我等的行为表情呢。”虽说这客栈是公共场所不太可能有如此的行为,但对李晟来说,似乎这有或没有都是一样的。 如此枯燥无味的等待,李晟也觉得有些难耐,他几次想起身便走,却又顾忌着司马懿这个人才,便也自是想想就算了。慢慢的,已是两个时辰过去,李晟依旧在枯坐着等待。街那边的明灯已经点亮起来了。李晟无聊,却也干起了数明灯的小孩子把戏来。因为顾忌自己的形象,他不曾明的数,但却也是对着那边的街道发呆,暗暗的在心底估量起来。 如此,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身后的门帘声起,随即便有一个甚是童稚的声音:“这位先生,我家公子有请!”李晟回过头来,却见那已是不知在什么时候睡着了的周力身边站定了一个模样清秀的小童儿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你家公子?便是复姓司马的吧!”李晟还想再确定一番。 “正是如此。”那小童儿点头,随即侧过身去对李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晟微微一笑,伸手拍醒了早已睡着的周力,径自跟随着那童子的步伐走进司马懿所在的院落。 客栈的院落自然比不上馆驿的高雅,但其间的摆设装饰显然是用心整治的,在朴素平淡之中隐约显出几分清雅来。经过一个假山堆砌的院子,便看见一溜三进客户平立在那儿。这便是司马懿定下的屋子了。此刻中间的房门大开着,油灯的光亮从里头透射出来,挥洒在门槛之外的空地上,清晨一圈波状的光影。司马懿就呆在房内,盘坐在一张案几的边上,背对着大门。他在看书,一手提着厚重的竹简,一手拎着似乎是装着什么液体的壶,就这么牛饮起来,不是很文雅,但也有些许豪爽之风。 “仲达可真是潇洒啊。”李晟放重了脚步走到司马懿的身后见他依旧不曾反应过来,不由得开口出声道。 “不敢,我可是有劳使君久候了。”听李晟如此说自己,司马懿的脸皮还真是厚得紧,他转过身来,对李晟一拱手,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没有什么候不候的问题,毕竟有些事情还是要考虑得清楚才行。天下乱世,君臣需得相和方有得契可言。若是用强,只怕却是面善心不忠了。”李晟摆摆手微笑的说道。 “不敢。”司马懿客气了一下,随即便很直接的问李晟:“使君能在外头等候我如此之久,其意思如何,我已经明白。只是我心中有一些疑惑,未知我下午与使君说时,使君不曾立刻答应,而到了那之后,却又眼巴巴的过来找我呢?如此的前后不一,可真是令人费解呢。” “嗯,仲达还真是直爽的人,居然就这样开门见山的就问出来了啊。”李晟微微一笑,迎着司马懿那玩味的目光,直接说了开去:“从你的角度来看我这样确实是前后不一的矛盾,但就我自己而言,这样确实正常。非是我看不到你的才发,或是我不喜欢你那‘鹰视狼顾’的样貌,而是你的身份和你们司马家在曹操那儿所受到的礼遇令我有所疑惑。尽管你自己是受到了冷待,但你所在的整个家族却是受到曹操重视的。你会因为自己的冷待而忽视家族的利益去投靠敌人吗?我到现在为止还没看到一个这样的人,所以我疑惑了。毕竟我是一个主君,我必须为我手下的人负责。对我来说突然有这么一个身份敏感的人来投靠我,我便不得不思索他的投靠究竟是真是假,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存在。因为考虑到这些,所以我在下午才会犹豫着,不曾立刻招揽你。” “哦,是这样。”司马懿点头,随即又问了李晟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一下子又想回来了呢?一个人心意的改变似乎不是那么快的啊。” “那是。”李晟微笑着说道:“我之所以会马上跑来找你。事实上还是孔明劝说我的。” “孔明?卧龙先生?”司马懿迅速的反应过来了,眼中一缕精光闪过,“不知卧龙先生对使君说了什么?”他追问道,还真有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 “他说只要把你留在这儿,就有可能收住你的心,让你真心效命。虽然这机会不是百分百的,但毕竟有希望么?有希望就不能放弃。”李晟笑着说道:“收复你的心,这是连曹操都不曾做到的事情,但我却以为我是能够做到的。因为我相信我比曹操还强。”他说着,显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哦?你就这么又自信?难道你不怕我拒绝你,就这样离开吗?”司马懿似乎有些看不惯李晟那副自信的模样,出言打击道。 “我不怕。”李晟摇头,脸上却显出奸诈的笑容:“因为我已经决定了,不过你不肯留下来,那我就把你强留下来。其实就一个君主来说,曹操在某些方面做得还是十分正确的。比如说对待人才。只要你是人才,即使你不为我所用,我也要把你留下。这一点真是太对了。因为把人留下以后,你还不为我所用,我不过是损失了一个人才而已。可如果我放了你,而你又去投靠敌人的话,那我就等于是损失了两个人才了。一加一减之下差距变得更加扩大,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我明白了!”司马懿重重的点了点头:“若我是曹操,我也会这样做的。”他也是一个懂得权谋心里的人。 “呵呵,仲达先生豁达,又有扎实的才学,真是令在下自愧不如。方今天下大乱,各方英雄无不预谋求王霸之业。在下虽是一小子,也有吞吐天地之志,如今北边的曹公,东边孙权、刘备和我所在的荆州,以及西面的刘璋等辈以瓜分了天下所有之地。接下来的斗争必定是在我们几家之间发生的。就仲达先生看来我眼下究竟该向那边发展才好呢?”原因已经解释清楚了,李晟便问起司马懿这个问题来。他已经打算留下司马懿,而司马懿也没有反对的意见。于是,他便想了解一下司马懿对于自己今后战略问题的意见了。这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如今天下大局已定,可供选择的地方并不多。对于战略走向上的事情,使君与孔明和士元之间必有定计,何必还要我重复呢?”司马懿摇了摇头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呵呵,必有同心,方有厚望。多一个人说说,便多有一份拾遗补漏的机会。仲达先生乃高士也,我想必有妙策以教我。”李晟依旧恳切的求教道。 “妙策?也算不上什么妙策了。凡是战略说起来就是某一个方面打的利益多寡,可行的大小而已。趋利而避害,这在战略上绝对是说得通的。别人我不好说,只说这眼下,对于使君而言,可行的路便只有一条,那就向西。使君可以对付的人很多,但却又三个人使君眼下是没有办法对付的,一个是曹操,一个是孙权,一个是刘备。曹操是天下第一大诸侯,使君打不过他;孙权是天下最稳固的势力之一,使君要吃掉他恐怕即使尽了全力也会闹一个消化不畅;至于刘备那是天下名声最好的诸侯,打他,在没有曹公那般拥有天子之名前只能是把自己搞臭。所以与这三家动手,参与他们之间的纷争对使君来说是没有任何一点好处的。使君应该把自己的目光投降西边,朝着刘璋、张鲁以及关中诸将的势力上去。因为刘璋暗弱、张鲁兵少、关中诸将一盘散杀,都是比较容易拿下的势力,所以使君大可以轻易的攻伐,等把这些地方一一收归己有之后,主公才可以研究如何以益州之牵连,雍凉之兵甲,攻取三秦之地,而后一如秦朝之势席卷天下。”司马懿如此说道。他说得计划已是和李晟与孔明他们大体一致。可能是出于自己个性的原因吧,司马懿更多的是从权谋利益方面来说明事情——他本来就是一个精通权谋的人。 “呵呵。仲达先生果然大才啊。不知能不能加入我军,为我军参赞军事呢?眼下我军在交州正谋求一个大发展正需要仲达先生这样的大才,来当军师啊。”李晟微笑这点头,自白的向司马懿提出邀请。 “如此,就多谢使君。”司马懿敛容而起,直接拜跪在李晟面前:“臣司马懿参见主公。” 第五章 张松来访 司马懿被李晟“发配”到南边发展水军去了。那是在建安十五年五月司马懿的妻子张春华和司马师到来之后的事情。在这之前,李晟却是把当初自己用来对付赵云的那一套拿来对付司马懿了,他让司马懿成为自己的侍从之一,只要一有功夫就与司马懿促膝长谈,试图从感情,从理想,从对天下大势看法的耦合等方面影响司马懿,让他以为自己对他的重视。 由于接见的频繁了,两人之间相处的时间多了,连李晟那刚刚娶来的妻子孙仁对此都很有意见:“夫君对仲达先生比我还好哦!我都不一定能天天看见夫君的面,而仲达先生可以。”孙仁很大胆的向李晟抱怨。这不是一次两次了,有时候李晟都从他的长妻铛儿那边听说孙仁曾经试图向她求证:“夫君是不是有龙阳之好啊?他与仲达先生相处的实在太亲密了。” “我靠!”李晟是不好出口成脏的,但对于孙仁的无知无畏,他也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暗骂一声。不得已,只好在某个方面表现得更加勇猛,来赌塞住孙仁那胡思乱想的心了:“还龙阳之好呢?天晓得这个小妮子究竟从哪里得到的这个名词!”李晟对此只能无奈了,他把白天给了司马懿、孔明他们,便只好把晚上给了自己的妻妾们。如此一日十二时辰几乎不得安息的结果,就是在这一个多月之后,李晟十分悲哀的发现自己原本那很是标准的体型微微的有点朝营养不良的方向发展,两个如同国宝脸上所有的黑眼圈就这样明显的挂在了李晟的脸上。 “真的不是人受的。”李晟受不了,他在心中不由自主的暗暗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学刘备搞那个什么终日相对了。真是劳心又劳力啊。” 就在李晟无法忍受的当口,司马懿妻儿的到来,令李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张春华和司马师的到来说明了什么,心中对司马懿于自己的忠诚多少已是有些了解。他觉得自己可以放司马懿出去做事了,便让他领了军事中郎将和交州主簿的官职让他去交州帮助甘宁执行自己的海洋战略去了。 当然在这之前,李晟已把自己争霸天下的整个思路和在交州让甘宁发展海军的重要性给司马懿说了:“……拥有海军,就相当于我军拥有了一个能够随意打击敌人的鞭子。海军和骑兵一样都是可以进行远程突击的兵种。一旦我军发展海上力量有成,则扬州、徐州、青州、冀州乃至北方的幽燕辽东一代都可以成为我们打击的对象。我们可以把我们的兵马放在船上,任意从一个海岸处登陆攻击他们。由于我们有海军而他们没有海军,所以只有我们可以打他们,而没有他们打我们道理。内河的水军已经成了江东一枝独秀的局面,而我们现在与江东交好,不能够大力发展内河水军以引起江东对我们的不满。所以我们只能从江东眼下还没有发现其优势所在的海军入手,借用交州已有的基础,大力发展我们的水上力量了。你可以把我们的海军完全当作是针对孙权的,也可以把他当作是针对曹操的。总之,不管怎样,你就是要和甘宁配合把我们的水军训练好就是了。” 一夜的秉烛而谈,让司马懿彻底的了解了李晟布局,明白了他这位新认的主公在战略上有着怎样的独到之处,知道他对自己这个刚刚加入的新人是委以怎样的重任。“军师中郎将啊,那可是和庞统、廖立两人平起平坐的官职。而庞统、廖立两人侍奉李晟多久了,自己只不过是刚来而已。”司马懿小声的念叨着这一点,心中对李晟不禁起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 当然,司马懿并太不清楚李晟之所以把自己放在南边的交州,给予自己极大的权力,其实也是为了防止自己的不忠,而泄漏长沙的机密。 尽管已是天天和司马懿相处见面,李晟也尽可能的摆出一副我相信你,离不开你的样子,但在事实上由于司马懿于历史上的名声实在太大,主导了后期的那么一系列的大事,李晟总也无法向相信赵云那般相信司马懿,即使司马懿在自己面前始终保持着恭顺与尊崇。留下这么一个人,自己又不能相信他的忠诚,也不愿意他返回曹操那边,怎么办?李晟想了想便把“军师中郎将”这个于自己军中极高的职位给了他,同时让他去交州会同甘宁一起发展水军。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其在李晟的战略构思中的地位正如李晟所说的那样是一个能够随意打击敌人的鞭子,自然不会让司马懿觉得自己是被忽略的发配到了一边。同时,这也是一个不太容易出“成绩”,需要一步一步慢慢去完成的任务。就李晟看来,这是去磨研司马懿之心的最好手段。由于交州远在南方,海军的建立又是刚刚开始,其中并没有多少可以让曹操知晓的机密可言,故李晟并不怕司马懿在交州干什么间谍之内的事情。更何况交州海军发展起来,首先感受到他威胁的并不是诸侯群雄中的任何一方,和曹操的关系那更是还离了一个十万八千里,所以李晟也不担心司马懿与曹操密谋,把自己的交州给夺了。毕竟那是一块飞地,与曹操并不相邻。 当然,即使是有了这些原因,李晟还是让自己的情报主管罗照加强了对交州方面,尤其是对司马懿本身的探查工作。这也是李晟在司马懿离去之前就与司马懿说过了的事情。李晟很直接的告诉司马懿,自己的军中有这么一个监视百官众将的系统存在:“……不是不放心你们,而是出于万一上的考虑。你也知道我是比较重视制度,重视法的存在。所以我认为任何的权力都要建立在监督之上。没有监督的权力,是会让人腐败的。我当然不愿意你们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当然你这去南方也不必过于担心,因为关于你们的情报不是给别人知晓,而是给我知晓的。所有的监视者只有侦察汇报的权力,而没有干涉你们事务的权力,并不会对你们的行为进行制肘。这一点你到南边与甘宁将军见过面之后便会明白了。”李晟真小人的将所有的话都说到了前头。 “我清楚。”司马懿见李晟说得真切明白,自是连连点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我已经拜了主公为主,那主公所定下的一切规矩,我自会用心遵守不存他念。还请主公放心。” “如此,交州之事便拜托仲达了。”李晟微笑起来,很是亲热的拍了拍司马懿肩膀:“仲达此去交州,实有三件大事需要抓起来。”既然司马懿都那样表态了,李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就一些事情吩咐司马懿。 “哪三件事?”司马懿问道。 “首先是交州地方那些世家大族动向的侦测,对于他们之间关系的调整。我们的海军基地毕竟是建立在交州地面上的,故我们必须经营好交州的环境才行。对于交州地面上的大族势力,仲达还需用心了。”李晟幽幽的说道:“其次是交州军改的问题。当初由于交州新定,军队不能大动,故而在长沙进行的军改还没有放到交州自行。如今已是半年过去了,交州的情势已然稳定,我认为该是要对交州进行军改了。军改的主要就是明确交州水陆两师的职权划分,兵种构成,以及军队各级主官的新阶级确定等事情,这些有的可以由甘宁将军自己解决,有的则需要你这边负责。虽然我让赖恭当了交州长史,但他只适合处理内政方面的事情,至于这些与军队相关的,我想全部由你担待起来。最后就是海图的整理归纳了。海军是由船加军人组成的,如何让他们发挥出最大的战力,则是需要靠训练来实现。在海军的训练中,航海的训练是很重要的事情,由于北方是曹操、孙权的势力范围。在没有一定实力之前我也不好去打扰他们将自己点实力暴露出来。因此就现阶段而言,我军的重点就是对交州以南海域的侦察、巡逻。茫茫的大海之上有多少海岛,这海岛之上有多少的物产,我给你们大约五年的世间来探查这些,并训练自己的航海水平,而五年之后,我们则需要进行对北方沿海的侦察了。总之,我是打算用十年的功夫来训练这么一支海军的,而你的任务就是在甘宁将军远航所获得的海图基础上着人撰写汇编出一份整体的海图。这一点不论是从军事上来说,还是从经济上来说,对我们都是至关重要的。” “我记下了。”司马懿点头,“还请主公等候我的佳音吧。”他见李晟说得如此正式,倒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自是连连保证起来。 “如此甚好。“李晟欣慰的笑了起来。 他亲自在司马懿将要离去的那一天,到码头送行,却是给了司马懿以很高的待遇。不但外人看来李晟对司马懿是很重视很信任的,就连司马懿自己也如此认为。 司马懿离开了。李晟的生活再次归于平静。原来在自己夫人面前的日日不见人影消失了,变成了一种类似于后世的上下班制度:李晟每日找上辰时初课出现在太守府的大堂里开始办公,一致到下午未时末刻为止,中间大约休息一个时辰,办公时间大约三个时辰。其中在午时前的两个时辰里,主要处理一些日常事务和文书的签批之类,而在午时之后的一个时辰里,李晟则是把自己的情报主管罗照找来,听他汇报来自各地的消息。 比起曹操那空有庞大的人员却没有严密组织的情报机构而言,李晟的情报机构则是有着明确的分工的:他一郡为一个基本单位,每一个郡的情报组都有专门情报主官、情报主簿、情报探子和除间组。情报主官是一个郡情报机构的最高负责人,组织郡内的情报机构的运作。而情报主簿,则是郡内情报机构的文书,负责对所收集到的情报进行简单归纳,并进行情报分级,同时他们大都还承担了对情报主官的监视之责,防止情报主官的叛变。情报探子,则是一般的探子,游走于街头巷尾之中,流连于茶馆酒楼之内,出没于世家大族的院落里,对一切有用的消息进行打探,他们是人数最多的一群。至于行动组,则是潜藏在黑暗之中的,一群神秘的人。平时他们并不与一般的情报之人有多接触,而只在特殊的时候出现配合情报组的人进行一切诸如暗杀、焚烧粮草、窃取计划文书之内的事情。这些除间组人都是经过特别训练的,直接听从罗照和李晟指挥的,另有一套管理制度。虽然挂靠在郡情报组的名义之下,但却不听从郡情报组主官的指挥。 因为组织严密,分工明确,使得李晟手中的情报机构。虽然还有没有办法向曹操手中的情报机构那样几乎把大汉所有的地方都遍布过去,但在一些重要的地方诸如许昌、汝南、淮南、庐江、豫章、柴桑等地都设立了情报组,获得了许多重要异常的情报。可以说眼下李晟手中的情报机构,不是天下最大的情报机构,却是天下组织最为严密,效率最高的情报机构。由掌握它的主人李晟受了后世的影响颇深的缘故,故而这个情报机构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代号——“白衣”。 “……三天前的报告上说,司马军师已经抵达广州城,正式以军师中郎将的身份进驻广州海军都督府。”依旧和司马懿来之前和司马懿走之后的每一天一样,李晟在午休起来之后,便坐在自家太守府的大堂内一本正经的听“白衣”都督罗照讲述最近传到长沙的情报。 “仲达已经到了广州?”李晟闻言先是微微的一愣,随即便点头起来:“知道了,不要放松对他的查看。让‘白衣’的人通知甘宁将军,着令他试探司马懿的情况。在发现他确实对我们保有一定忠诚之后,适当的让他知晓我们的一些实力,勿要给予他以震撼才好。” “明白。”罗照点头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杆炭笔迅速的就在用木板加白纸叠成的百板之上记录下了李晟刚刚所吩咐事情。 “对了,广州海军都督府的军械司六天前来报说‘二龙出水’之物正要通过的初检,未知现在的情况如何?”看罗照将自己所说的事情记录完毕,李晟随即问起自己心中一直挂念的一件事情——火yao武器的研发。 自从李晟和左慈以及后来加入其中的道士们捣鼓出了火yao,这件极为有利于战争的事物之后,李晟军关于火yao兵器的研究就迅速的提到了议程上去。由于现阶段钢铁冶炼方面的不成熟,管制火器的装备并没有办法成为现实。所以李晟在指出了管制火器这么一个很有前途的发展方向,并单独成立了一家管制火器研究院来进行管制火器的研发之外,便是成立陆军军械司和海军军械司负责火yao武器在陆军和海军两个方面的研发。其中陆军的研究项目主要是地雷、引火弹、霹雳弹(手雷)、霹雳矢之类的东西;而海军方面这是研究海军火yao防潮装置、海军用抛雷、海军用火箭、海军用霹雳弹、海军用霹雳矢以及眼下最先被研制出来的‘二龙出水’。 所谓的“二龙出水”实际上就是一种,完全靠火yao推进的二级火箭。三截主体,最长者居外,其中者间,短者为弹头居内,互相嵌套,于弹体的一侧开孔,为射孔。使用时由发射装置直接横于船舷侧,点燃引信后落下,引发其弹体内的喷射药,于水面上数尺处飘射而行,直取敌舰。虽在造价远高于单纯用床弩发射的霹雳矢,但在射程和便携性上却是比霹雳矢要好上几分。且因为其攻击部位颇低,几近于船的水线,往往能够造成敌舰较大的伤害,故李晟在听人说起有这么一个思路的时候,便立马决定把这“二龙出水”立为海军军械司首先要研制的武器之一,并派了孔明的妻子黄绶亲自去广州指导这武器的研发工作。 孔明本怜惜自己的妻子不愿其远行,倒是到李晟这里大闹了一通,却被李晟强制压下。就令黄绶南下,许其制好“二龙出水”便北返。虽然好说歹说都讲了一番道理,但孔明依旧日日追问不已,让李晟不得不异常的关注起这件事请来。好在半年之后,这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眼下已是到了最后测试的阶段,李晟自然巴望着能有好消息过来了。毕竟,他也被孔明的闹弄得烦了。 “今天早上刚刚收到广州海军都督府军械司发来的消息——成!”罗照用肯定的语气将情况告诉了李晟。 “那真是太好了。”李晟兴奋起来。这也难怪,有了“二龙出水”这件武器就相当于给海军增加了无数的战船。因为“二龙出水”并不像床弩、投石车之类的大型武器,非得要大船才能装备,它可是连小型的渔船稍稍经过一些改装也可以装备武器,且威力自是稍弱于霹雳矢,正适合眼下海军草创初期舰船匮乏的情况,算是一件救急品。当然它并不完全是救急品,即使是以后大船一艘艘都装备起来的时候,这些“二龙出水”之物也可以从容的卖给自己手下的那些世家大族,让他们把自己的商船改成武装商船以适应以后远洋的安全问题。毕竟,李晟并没有打算把自己的海军捆绑到这些世家大族身上一辈子。海军是用来进攻破敌的,当保镖只可以偶尔为之。 “通令广州海军都督府,赏给军械司所有人员钱千贯,蜀锦百匹,令文案处归档记录,着为永例。”李晟微笑着迅速的下达了对这些有功人员的嘉奖令。 “这……”罗照闻言微微的一愣,“这会不会太重了一点。毕竟,只是奇淫技巧而已。”虽然负责的是情报这种与平日所学的儒家思想互相不对盘的东西,接触的大都是比较功利的事情,但罗照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依旧保留一般儒者的矜持和习惯。他一样也是看不起,那些工匠和工匠们所发明的东西。即使这些东西确实很有作用,也当得起重奖,只是赏钱赏物也就罢了,这么还能够让文案处归档记录呢?李晟军的文案处是专门负责处理文档,记录实事的部门。这个部门就一般而言似乎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罗照清楚,凡是被文案处记录下来的事情,很有可能会被今后的史书所录用。也就是说,这些工匠发明了“二龙出水”的事情很有可能会流传青史。这可是了不得的大荣耀,自己这些人追求的也就是这个。是以,罗照觉得李晟给他们那些人的赏赐实在是太重了。 “太重?我倒觉得不会。毕竟这东西可是大有利于我军作战的。”李晟微笑的说道,他看了看犹自郁闷不已的罗照,瞅着他脸上那阴晴不定依然带着几分疑惑的表情,干脆就把事情说开了:“我们人少,底子也弱。如果不借重这些工匠发明出来的武器、工具在壮实自己,只怕我们发展了一辈子也比不上曹操。你不要看不起这些。简单的说,如果以前三个人才能做的事情,我们现在只要一个人借助工具就能完成,那么就是说我们等于增加了三倍的人力。如此可是利国利民利己的事情。无论是将军士兵也好,官员儒生也罢,哪怕是他们这些工匠或是地痞流氓,只要是有助于我们打败曹操一统天下,有利于民生发展,百姓生活安定的,我们都要重视他,利用他。人之所以被称为人,除了我们知礼仪,有智慧之外,最重要的便是我们能够利用自己的智慧来制造并使用工具。这也是我们最终能打败虎豹豺狼的地方。” “这……倒有些道理。”罗照见李晟说得郑重,转头一想似乎又是可以说得通的,便也不好在坚持下去。数年的情报工作,已经让他这个人变得圆润起来,此刻看了李晟表情,自然明白自己这位主公却是心中主意以定了。 “还有什么消息吗?”看着罗照唯唯诺诺脸上犹自有些不服的模样,李晟淡淡笑着摇了摇头,却是不再续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换了一个方向询问。 “益州使者张松五日前已经从许昌出来了。看方向,似乎是要往淮南而去。”自家主公撇开了话题,那自是最好的,罗照因此而松了一口气,随即将另外一个李晟曾经交代要重点关注的情报汇报给了李晟。 “去淮南?难道张松想见刘备?他对刘备没有死心吗?”听了罗照的汇报,李晟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语起来。 “没到过这个时代,你便想象不出刘备的魅力到底有多大。眼下刘备的地盘和益州并不衔接,张松第一个想到要献益州的人居然还是刘备,这真是令人难以想象。”李晟想着,略有些苦笑的摇了摇头,随即命令罗照:“给我密切关注张松的动向。我想我们要取西川,关键便在此人身上。” “明白。”尽管不太清楚李晟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做出如此的判断,但罗照还是迅速的答应下来,这本来就是他负责的事情。 于是,李晟手下的“白衣”开始运作起来,许昌、汝南、淮南三地的郡情报司源源不断的将张松的情况汇报到罗照那儿。虽然因为路途遥远的原因,送来的情报总是不可避免的有了一些延时,但在众人的关注努力下,这延时也不过就一天的功夫——“白衣”们动用了手中传输速度最快的手段飞鸽传信。这令李晟对于张松的一举一动有了一个明晰的判断:张松是从许昌经由汝南而往淮南的,他到了淮南之后,径自去与刘备会面,被刘备留在了府中三天,而三天之后,他从刘备府中出来脸上却是深深的寂落和失望。 “想来,刘备并没有答应张松想将西川献于他的请求吧。”李晟在知道了张松离开淮南的消息之后如此说道:“刘备这么做可能是因为我的缘故,毕竟在上次会面中,我曾经隐约的透露出想取西川的念头。虽然念头也只是一个念头,但我终究是拥有夺取西川之实力的。刘备如果想拿西川,那肯定要和我闹翻,可如今刘备已经和书签闹得不痛快了,他怎敢在招惹上我呢?”李晟想着,微微的摇了摇头,随即下达命令:“让驻守江陵的赵云将军给我努力留意江上的情形,如果发现张松的出现,就直接把他给我扣下。” “是!”罗照的回答总是简练,但在关键的时刻,他却是能一针见血的将事情说得明白。 如此又过了三天,李晟终于收到了赵云从江陵送来的消息:“张松先生已到江陵,现被我招待于太守府中。请问要不要将他送往长沙呢?”因为那天李晟下达的命令实在是有些过于匆忙了,并没有说出扣下之后如何处理张松的事情。故赵云此刻听了李晟的话把张松留下之后,并不敢直接就这么把张松送过来,而是派人先来这长沙问了这么一句。 “那就把他送到这儿来吧。”李晟下意识的这么下令到,突然猛地又觉得这样做似乎有些太无礼,便换住那接了令便想离开的传令兵,说道:“还是不要了。准备座舰,让孔明和士元两位先生陪我一起去长沙接这位张松先生吧。嗯,我们所图颇大,对他还是要礼遇一些才好。” 说实在的李晟是看不起张松这种人的。在李晟看来,张松这献西川的行为和后世人卖国的行为没什么两样。但由于李晟自己想夺取西川,手中有没有夺取西川的合适理由,却是十分期望张松的到来。因为他知道只要把张松这个人给所动了,那自己以后夺取西川实在容易许多。毕竟,有内应的打法和没有内应的打法是两码事,孰易孰难更是连傻子也能看出的。 “……建安十五年六月十五日,绎居许昌两年之久的张松经由江陵返回西川。江陵太守赵云仰慕张松之才名留其于江陵厚待,后通报于上知晓。上乃乘大舰一艘携众亲往江陵与张松一会……”关于这次会面,李晟的文案处做出了如此的记录。 第六章 收买人心 “旭日号”巨型弩炮战舰是李晟座舰,也是眼下李晟军内江水军中最大的一号战舰。李晟根据后世的命名法则将这一型战舰命名为“旭日级”。当然作为和三年前的那艘“兴霸号”一样是首批战舰的首号舰,“旭日号”也是一艘带有明显实验风格的战舰:取消了“兴霸号”的船体中部单水轮的推进模式,而改成船体两侧的双水轮推进;首次使用了大型细长状舰体,将整个战舰的侧面拉得修长;不在使用塔状船楼,而将船楼与船体混成一体的搭高了两层,并在船的前后两个部位增加一层大约高三尺的指挥台。 “这是一艘很有海洋时代战列舰风格的弩炮战舰。”李晟将船的体型草图交给那些造船工匠命他们设计建造这一型战舰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当然,这话除了李晟自己以外并没有人听得明白,他们只知道看用自己的眼睛和对战舰的理解来评价李晟所给之图纸上描绘的战舰的优劣。 “双水轮推进啊。虽然减少水轮的直径,但船的整体速度反而回比‘兴霸号’有所提升。不过使用的是半埋式的水轮,这轮的入水度可就深了,一般的潜水的河流还不能够行驶呢。而且使用这样的明轮,又将明轮直接暴露出来,很容易遭到敌人的重点攻击啊。”一个造船师傅看着图纸如此说道,他问李晟:“主公有什么办法来处理这个问题吗?” “我打算在明轮的外面加装一个铁壳来包围住它。我想由铁壳来防护明轮的话,这明轮应该很安全才是。”李晟微笑的说道:“至于因此而让战舰增重的问题你就不要考虑了。因为这样的船我只打算在大江和大海上用。区区的些许总量,广阔而深不可测的大江应该还能容纳得下吧。” “那为什么要将船楼造得宽阔几与船体相当呢?唔,还不是相当那么简单的事情,这简直就是船体本身的延高嘛。不知这样一来,战船的武器又放在哪里?”另外一名工匠又提出呢自己的疑惑。 “看见战船两侧那密密麻麻的小方格了吗?那就是射击口,就像我们在长沙新城所做的那样。战舰总体分做四层:顶层甲板,安置两侧十六架投石机,八架火弩,四个水兵入口;第三层通长式船楼,安置两侧三十四架床弩;第二层通长式船楼,由于中间的部分被明轮所覆盖的缘故,只能安置两侧十二架床弩;第一层通长式甲板,则设前后两侧二十八个浆席,可供战舰水轮损坏时紧急使用。”对于自己的画出来的草图,李晟是有着深刻理解的,自然在面对别人的疑惑之时,能够十分迅速的解释清楚。 “也就是说这一艘‘旭日级’可以保证每边三十五个火力打击点了八个投石车打击点,四个火弩打击点,二十三个床弩打击点,确实是三十五个。真是奇思妙想啊!光光看这战舰的形体十乎只比‘兴霸号’大上一倍半,但火力却比‘兴霸号’强上了两倍,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啊。”听李晟这么一说,众人稍稍一想,不由得皆尽叹服起来。 于是,他们被说服了,都用心的开始了新船的建造工作。虽然李晟只给了他们一份草图而已,但已经参加过研发‘兴霸号’这一类弩炮战舰的匠师们,却仅仅凭借着这一号草图,硬是将“旭日号”变成了现实。 已经建成的“旭日号”是一艘满员编制为三百五十人的大舰:其上有操帆手二十人,操舵手两人,车轮手二十八人,浆兵三十人,床弩手九十四人,投石手八十人,火弩手二十四人,水兵七十二人,算得上是眼下天下第一大舰。 当然,这艘战舰还是不折不扣的新舰,除了战舰建成的那一段时间进行了一系列的航行测试之外,这艘战舰便一直在李晟军特制的军港里呆着,不曾出航。对李晟来说,这是他们李晟军的秘密武器之一,既然是秘密武器,那就不能随意让人知道。即使是上次去江东娶亲,李晟也不曾把这艘船展现出来。一来,他怕给江东人一个激烈的刺激,让他们以为自己有针对他们的企图。二来这艘战舰还没有同级别的战舰出现,还不曾完成舰队的编组训练,可以说它还不曾具备舰队战的能力,过早的展露只能让敌人了解他的弱点,并迅速的想出对付他的办法。如果不是眼下要和张松见面,需要展现自己强悍的军力,李晟还真有些舍不得把这么好的装备露出来呢。因为李晟知道就战舰的结构来说,这艘“旭日号”是即便过了一千多年也不显得过时的战舰。只要以后火炮出来,经过了适当的改装之后,“旭日号”一样能变成装备了火炮的战列舰。 “主公可是想向张松示威?”站立在“旭日号”上的庞统和诸葛亮一样脸上都是满满的兴奋,他们也被这战舰的巨大所感动着,自然也清楚李晟出动这么一个大家伙的原因何在。 “嗯。”李晟点点头,“张松是先去找过刘备之后,才往我们这边过来的。虽然他被赵云强行留下,但他心中肯定也有想过看看我们的情况以后再说的事情。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但对张松自己而言,我们却是除却刘备之后方有的选择。简单的来说,就是张松不知道我们的实力,而看不上我们。既然如此,我们便要在他面前展现出我们的实力来,让他知道我们才是他最好的抉择。而做到这一点……”李晟说道这里微微的顿了顿,伸手轻拍身前的栏杆,踏了踏脚下的指挥台,笑着反问孔明和士元:“你们不觉得‘旭日号’是最能体现我们实力的东西吗?” “这倒是真的。”诸葛亮和庞统对水军的战船懂得并不多,但即是向他们这样的外行也看得出来脚下的这艘“旭日号”有多么的强大。尽管“旭日号”并不是天下第一大舰,在历史上洛阳的昆明湖中似乎曾经有一艘船可以载一千人以上而成为最大舰船,但那只是普通的客船而已和“旭日号”又有所不同,“旭日号”可是战舰,是那种可以离岸十天半月不需要补给的战舰。连体的船楼,而形成的高大的船体,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面巨大而厚实的城墙一般,给人以沉重的压力。当然,这压力是对于外人而言的,但对乘坐着它的人来说,这非但不是一种压力,反而是一种安全感。 “对敌人来说是可怕的战舰,但对我方来说却是令人安心的存在。”这就是李晟给着“旭日号”的评价。 “示威也好,拉拢也罢,哪怕是我们就这样大张旗鼓的去迎接他,事实上都是为了一个目标,那就是获取张松的人心。”诸葛亮说着嘿嘿的笑了起来:“这一次可以算得上是收买人心的行动哦。” “收买人心的行动?嘿,这话说得贴切。只是不知道我们开出了这么高的价码,那张松对此究竟会有何种反应哪。”庞统迎风站在指挥台上望着前方滚滚而逝的江水出神的说道,“说实在的我实在看不懂张松那种人,就像我看不懂司马懿那样,按说无论是张家之于刘璋也好,还是司马家之余曹操也罢,他们的主公对他们的家族都算不错了,怎么他们会……会就这样背离自己的主公呢?”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李晟默然了一会,良久才说出了孟子的一段话,“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虽然家族放在那儿,但家族也不能保证每个人的想法都和家族相同。曹操、刘璋惠及司马家、张家。但对于司马懿和张松这两个人本身来说却是没有任何恩惠,甚至因为司马懿对汉室的同情,张松面容的丑陋而对司马懿,对张松,露出厌恶的神色。‘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这也就能够解释司马懿和张松为什么要背离自己的主公了。” “嘿,这么说也有些道理。可不管怎样,这些都与我们无关。我们眼下的任务就是到江陵去,见到张松,让后彻底的把他拉到我们这边来,让他为我们做内应。”庞统笑着无所谓的说道:“这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任务嘛!” “简单?亏你还说得出来!张松这个人的个性如何,有什么爱好,厌恶什么,这些事情我们都不清楚。前往西川的道路实在太难走了,我们的‘白衣’还没有办法到达那儿。在这种缺少必要情报的情况下,我们如何去说服张松,如何同他谈起这件事情呢?”诸葛亮却没有庞统那么乐观,反而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难道没有这些东西我们就做不了事情了吗?孔明你还是太谨慎了。”庞统摇头晃脑的说着孔明。 “这可是大事情,还是谨慎一些好。若没有一个妥当的方案,到时错过了。我们找谁哭去?”诸葛亮风轻云淡的笑着摇头反驳道。 “主公……你看呢?”见孔明又是那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庞统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听进,便也不再想着说服于他,而是转头询问李晟。很显然,他是想从李晟那儿得到支持。 “嗯,孔明说要谨慎并没有错。毕竟收买张松是关系到我们今后战略的大计,自然是不能随随便便行事了。”李晟先是赞同诸葛亮的说法,但又迅速的把话尾一转:“不过,孔明所说的那几个问题,却并没非没有解决的办法。虽然我们的‘白衣’无法深入刘璋的领地获得刘璋和他手下官员的情报,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对张松这个人就是两眼一抹黑。事实上关于张松其人的重重我们可以从其他方面进行对比,来大致推断他的个性、爱好之类的事情。” “如何推断?”听李晟这么一说,庞统和诸葛亮两个对此都来来兴趣,不由得连连追问李晟。 “关于张松这个人的样貌如何,我想你们已经都知道了吧。张松是一个丑鬼,偏偏他还很有才华。虽然我敢肯定他比不上士元,但两者之间多有相似之处。那现在就请士元仔细的想想,若是你站在张松的那个角度上来做事,面对我们的邀请你会怎么想?尤其是手上还有一个大买卖待价而沽的时候。”李晟微笑的指引着庞统和诸葛亮两人从另外一个角度去分析这件事情。 “如果我是张松,手上又有这么一桩大买卖的话,那我遇上凡是对我好的人,我便首先会考虑,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他是不是听说了我手上的卖买才对我好。毕竟我手上虽然有卖买,但这个卖买我并不是只想做一次的,我肯定想做得更长久。换句话说,卖买只是一个敲门砖,我真正的目的是想用这块敲门砖去寻找适合自己的主公。”庞统听李晟那么说了,着实动脑筋想了想,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那你怎么判断一个人能不能成为你的主公呢?”李晟又问道。 “我既然是有才华之人,那我肯定会对我自己的判断持肯定的态度。对接纳我的人,我会听其言,观其行,若是他确实流露出重用我,并不会以相貌取我,我便会认为他是一个可以成为我主公的人。”庞统想了想说道。 “如果我和你见面,只表现出想对你好的样子,即不曾说要让你投靠,也不说想要夺取西川,那你又会有怎样的感觉呢?”李晟微笑的又问。 “那……我肯定会被感动,直接认你为主的。”庞统思索了一下回答道,这即是他站在张松的角度做出的判断,也是他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闻言,李晟高声笑了起来,他转头看着诸葛亮:“孔明,如此你还有何疑虑?” “未有,只有佩服。”诸葛亮敛容答道。 “旭日号”航行的很快,不到一日的功夫已是由湘水进入长江直接投到公安港下。虽说从乌林港去江陵肯定更快,但乌林离江夏实在太近,李晟唯恐“旭日号”被江东军看见,便命人投了乌林过来。此刻已是夜半十分,李晟和诸葛亮、庞统一行人打算在公安过上一宿,明日再去江陵迎接张松。 江陵落入李晟手中已经有一年之久。在赤壁之战中捡了一个大便宜的李晟,不但获得了江陵、襄阳这样的大城,更是掳获了原本被曹操占领的荆州所拥有的大部分百姓。虽然在后来三方瓜分荆州的会谈中,襄阳被让给了刘备,但李晟只在襄阳城里留下了并不多的百姓,剩下的大多数人口,则被李晟安置到了自己的领地之中,其中这江陵城,李晟也安置了近十万人口。一座城池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必然会对城中原有百姓的生活产生影响。这种影响往往是许多不好的影响,故一直被地方官所厌恶。然而李晟却是强令江陵的赵云必须接受这么一批人。因为李晟有心要进军西川,他想利用这些人在离江陵城不远的夷陵建立一个前进基地,而他命令赵云接收下的这些人便是用来扩张夷陵城的。 “不要怕自己手下的人多,只要你能给这些人都找上一份事情做,他们就不可能乱起来。”在把百姓交给赵云时,李晟这样同他说道。 “那给他们什么事情做呢?”赵云不解的问道:“眼下是隆冬时节,这些人失去了自己的家园,又没有任何收入,正是最困难的时候。除了我们花钱白养活他们之外,恐怕没有任何办法来令他们生存下去了。即使让他们去夷陵开荒,恐怕也得等开春以后再说了。” “呵呵,你的目光还是有些短了,看得终究不够全面。这些人在这儿怎么能说没有事情给他们做呢?”李晟轻轻的摇了揺头,脸上露出一丝惋惜的神色,看得出来他对赵云的期望很高:“夷陵城要扩建,江陵与公安、华容、乌林等要紧之地官道都需要扩展。‘以工代赈’,我给你的这些人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青壮,有的是力气,自可以让他们去做这些事情。”李晟微笑的说道,“不要小看这些边角细物。事实上,一旦我们把江陵与它周边的港口联系的紧密起来,江陵就不再成为一块远离我军本根的飞地。虽然我军的水师暂时不如江东,但也不是他人可以随便忽视的力量。我们也是有船的,自然可以把你们江陵的需要用船通过这些港口直接运送到你们的手中。修路,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啊。” “修路,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赵云听李晟这么说了,心中虽然不太理解自家主公为什么如此看重这一点,但他还是尽心的去做了。十万多的青壮被安排在了夷陵,赵云学着自己军队里的编制粗略的给他们划分了一下归属,选择出了各自的头目之后,便给他们定下了规矩:划地屯田,给他们土地,连续三年不征收他们的田税,作为交换,他们必须在农闲的时候听从赵云的吩咐修建江陵与其下各县城的官道和夷陵城的扩张。 这个主意面面俱到的主意当然不是赵云自己想出的,而是他手下幕僚的功劳。但李晟才不管这么多,是赵云自己的主意也好,是他手下的念头也罢。眼见赵云将这事情处理好了,他便也安心下来。 由此而过了一年多,当李晟再次踏上公安通往江陵之大路的时候,宽敞的道路已经平整的出现在了李晟等人的面前。这是用黄土压实了的大道,路面是由中轴向两边微微倾斜的,中高边低,两边又挖却了两条半尺来深的沟渠,却是为了引导雨水之用。 李晟带着孔明和士元纵马奔跑在宽敞的官道之上,身后跟着李晟五百余众的亲卫队伍。因为道路建成之后,赵云还组织了人用心的护养,并在经历了一段时间后在道路上扑撒上细沙以压制飞尘的缘故,李晟这一行人虽然奔跑的飞快,但队伍之后的烟尘却并不显得张扬。只用不到一个白天的功夫,就由公安县城而至江陵城下了。 此刻的江陵城以不如赤壁之战被夺时那般萧条了。随着城池本身与各个大道交通逐渐方便起来,商业正作为一种李晟所扶持的重要力量,在江陵城复兴中渐渐zhan有了很大的比重,渐渐取代了北边襄阳的地位,而越发露出一种大都市的样貌来。 策马行进了江陵城中,径自抵达太守府门外。此刻早有那得了通报的赵云等人出府迎接将李晟等一行热热闹闹的迎到内里。 “主公是现在就要会见张松先生,还是……”赵云见了李晟向他行礼问好之后,便十分迅速的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你们看呢?”李晟并不答话,转而询问起身后的孔明和士元来。 “现在就见,虽显得主公爱其心切的热情,但对于张松来说未免显得有些不够庄重。”孔明想了想回道。 “张松自己的面容不好,想来会和我一样,比平常人更看重他人的外表。”庞统由己及人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子龙安排一下,待我等沐浴更衣之后便再与张松先生会面吧。”得了诸葛亮和庞统两人的建议,李晟想了想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好的。”赵云点了点头,便将事情吩咐下去了。很快就有太守府中的下人迎上将李晟他们接了下去,安排好浴房供其沐浴更衣。而赵云自己则去找寻张松,向他通告自家主公已然来临的消息。由此过了一个时辰。当李晟、诸葛亮、庞统三人沐浴已必,穿上了整齐合体且散发着熏香的新衣出现在太守府大厅里的时候,赵云早已和一名身着灰色蜀锦长袍,面容古怪,但两眼之中却时不时的有精光冒出的中年人在大厅中守候着。没有人介绍,但李晟他们三人都明白这就是他们此行主要想见的张松先生了。 “这位相比就是张别驾吧!镇南将军领交州牧李晟见过别驾阁下。”一看到张松,李晟便很敏捷的冲上前去几步,对着张松就是一辑到底。 这是很隆重的利益,虽比不上跪拜,但也不是张松这样的人可以承受得住的。毕竟,他官衔比不上李晟,就在世间的名声而言也比不上李晟。面对李晟给自己行如此大礼,他不由得腾地站起身来,一时间手足无措了。原本他还想在看见李晟的时候给他一些下马威瞧瞧的,但不想李晟居然如此,却是让他满心中的计划都被打乱。他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得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位卑之人整当大人如此大礼呢?” “位卑又如何,张别驾的才名我可是许久就听闻了。若不是我眼下,这份事情脱不开身,我肯定会像一般的士子那样去西川,与别驾共治学问的。”李晟微笑的说道。 这一席话的意思和当初刘备与袁绍初次见面时,袁绍对刘备所说的话没什么两样。“我非敬你名爵,乃敬你才识尔!”这个明白的意思在李晟那婉转的言辞中到来,非但不曾像袁绍对刘备所说的那样,引起了张松的反感,反而像是最热切的恭维一般,让张松打心底欢喜起来。他的马屁——如果说李晟所说的这话也算是马屁的话,正好拍在了张松的痒处。毕竟,在李晟面前,张松从各个方面都比不上李晟,唯一被他认为是可以和李晟一较高下的,也就是他自己的才学了。此刻他竟听李晟如此明白的认可自己的才学,他哪里还会保持着那种矜持高傲的模样呢? “不敢,不敢。”张松又谦逊了一番。只是他嘴里道着谦逊的话语,脸上却很是真切的露出了欢喜的笑容。李晟、孔明、士元他们都看得出来张松的“不敢”只是表面上的,在他内心的深处,他还是认为自己能够当得起这样的称呼。 又客套了一番,众人这才端坐而下,分了宾主,端起案几上的香茗,一边品尝,一边开始了会谈。一开始的谈话并没有什么要紧的地方,不过是问问张松的家境情况,蜀中的风景人物,并又李晟、孔明、士元三人轮流上场,不露痕迹的表达自己对张松的佩服罢了。虽然没一个问到重点,但却是慢慢的将几个人之间的关系弄得亲密起来,一点一点的活络几人之间会谈的气氛。 如此过了半晌,李晟这才不经意的问道了一点:“我闻永年曾奉刘益州之命而去许昌见了曹公,未知这一会的结果的结果如何?” “曹公?他不行……”张松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我承认曹公是一个强悍的主君,有着惊人的智慧和毅力,但他在性格上的弱点也是很明显的。虽然他一直表现出那种虚怀若谷的模样,但这只是他的表面而已。我觉得事实上的他和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纨绔没什么区别,一样喜欢受人追捧,一样有着以貌取人的毛病,一样的好色,一样的听不得别人对他所经历过的失败的批评。” “咦……?曹公的评价不应该这么低吧。如果他的评价这么低的话,那被他一一打败的诸侯们又算的上是什么呢?”李晟满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他看着张松,又问了一句:“未知永年先生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呢?” “很简单,不过是亲身经历的感受罢了。”张松回响起自己在曹操那儿所受的种种不公正待遇,脸上一涩,却是那内心深处的苦水都倒了出来:“我是两年前到达许昌的,那时正是曹公正忙于整军备战准备南下荆州的时候。曹公可是志满得意的很,大约是认为他可以一战而平定天下吧,他并不急着想见我,只是客气的把我留在了北方,好吃好住的招待着。直到,他兵败返回,方始从我的那位好友杨修那儿记起了我的存在。不过我所在的西川还是太过弱小啊,他看不起我的主公,更看不起我这么一个使者。他高傲的接待了我,虽然是十分隆重的,但我明显从他和他的那群手下那儿看到了浮露于表的蔑视。我觉得这蔑视只是他们表面上的强硬罢了,在他们内心的深处,未必没有惶恐。他们只是想用自己对弱者的蔑视,来掩盖自身的惨败。在赤壁他可是受了重创的。我的样貌不好,比之我大哥的风采来说,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曹操对于大哥是很好的,这从我大哥来时对我所说的话中可以看得出来,但曹操对于我实在是差劲的很。他几乎是用鼻孔对着我说话。我是一个有点脾气的人,自然受不了曹操如此的对待了。在曹操说起他武功的时候,我说起了曹操历次的惨败,倒是把曹操弄得很有些下不了台。但这并非我的本意。就我自己来说,我是很看好曹操的,我的朋友也很佩服的曹操。他也曾像曹操推荐我的。于是曹操给了我他所写的一本兵书。说来这本兵书还是不在《孙子》之下的。我正欲展现自己的才华,便戏言说这书早而有之,我可默而背颂。曹操不信,自是让我当场背出。这对我来说是没有任何困难的。末了之后,我本以为这样可以让曹操对我看重一些的,但不想曹操自己对自己却没了自信,毫不犹豫的把他的兵书烧毁,并说我为人放荡不羁,是个小人,把我一股脑儿赶出了许昌。唉,我本是有心要投靠他的却不想,他如此待我。哼,世人都说曹公英明,但就我看来他不过是把自己的本心隐藏得极深的伪君子罢了。”张松似乎对曹操恨极,末了还不由自主的往北边吐了一口唾沫,仿佛曹操就站立在那儿一般。 “原来如此,曹公如此做实在是太过了。永年先生之大才世人皆之,怎么能如此对永年先生做出评价呢!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听了张松的解说,李晟仿佛是感同身受一般,连连摇头数落曹操的不是。他一边数落一片观看张松的脸色,见他的申请渐渐的有了些好转,变得不那么激动之后,便趁机提出自己的邀请:“好了,永年先生不必,再为别人的轻视而觉得懊恼了。如今已是六月,真是长沙一年里繁花景簇最为美妙的季节,永年先生何不趁此机会与我同去长沙走一桩?既然已经来到了我的领地上,那自然也要让我尽尽地主之谊才是。”李晟热情的拉着张松的手说道。 “如此……那就多谢了。”说实在的张松之所以会留在江陵这么久而不走,其实也就是想看看李晟这个人如何。对于李晟的邀请,他自然不会拒绝了。 眼下确实是六月,正是长沙渐渐步向炎热的时节,其天气并不像李晟所鼓吹的那样美妙。 第七章 献 任何一个人第一次看见“旭日号”如此大的船的时候,脸上说展现出来的表情都是一致的:那就是震惊。这一点,即使是已经在曹操那边看惯了曹军的大场面,并在那时便面露不屑的张松张永年也不例外。当他被李晟迎接着,策马回到这公安的港口,抬眼瞧见这江面上独一无二的大船,并得知这么一艘巨舰居然是李晟的座舰的时候,所现出的便也是那么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这是普通的画舫吧。我曾经听说昔年有人造了一条可以运载千人的画舫。虽然不知道,后来为什么被废了,但想来也只有画舫才有这么大了。”张松是一个博闻广记的人,他一看到“旭日号”如此庞大的身躯便迅速将之与传说中那艘“千人画舫”联系在了一起。在他的印象中似乎也只有那“千人画舫”可能有这么大的体积了,尽管眼前的“旭日号”没有哪一点有那画舫的雅致。 “这可不是什么画舫哦!”李晟轻轻的摇头:“虽然我也很想造那可载千人的大船,但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那个造船的水平。这艘‘旭日号’只有三百五十人而已。不过他不是画舫那种优雅的东西,而是战舰,装备了十六架投石机、八架火弩、四十六张床弩的战舰,拥有一次性毁灭两艘艨艟战舰的能力。”即使是看到了这船好几次了,但李晟总也是那副看不够的研制,他巴望这艘依着自己的名字之意而命名的“旭日号”,无不自豪的微笑起来,兴奋不已的向张松介绍道。 “战舰?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战舰?这似乎比楼船要大多了。”张松满脸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不要不相信,这是事实。”李晟点着头给张松一个肯定的回答,随即他轻轻的拍了拍的张松的肩膀,对其说道:“别再看了,今天天色不早,我们还得赶紧上船启航才是。” “哦……哦!”张松跟在了李晟他们的后头,却依旧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想来“旭日号”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接下来的日子多少显得有些忙碌而无趣了。对于李晟来说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司马懿还在长沙那时候的模样。李晟的一天,几乎都给人占满了,只不过这个人从阴翳的司马懿变成了样貌丑陋的张松。秉烛夜谈,又是秉烛夜谈。尽管明白这种事情在这个世上确实有其存在的必要,但李晟依旧觉得有些受不了。他承认与司马懿、张松这样的智者谈话是一件很令人愉快的事情。尤其是在他们对你抱有好感,并不会用他们那令人惊异的智慧来刺激自己的时候,与他们相谈,公论天下大事,诉说人间百态无疑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任何事情都应该有一个度才是。就像吃糖吃得太多会觉得有些腻味一样,原本相当轻松的谈话说得多了,也一样让李晟觉得疲惫。尤其是在李晟稍稍的向张松说了一些奇闻异事,诸如:“大地可能是圆的”,并以“远方的来船才会因此而在自己眼中显得显示从下往上慢慢升起”的理由来验证之后,与张松那轻松的谈话几乎变成了张松对于李晟的痴缠。很明显,张松对这些前所未闻的东西十分感兴趣。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是知道地圆说的。在他们之前不久的前辈——张衡发表了自己的天地说言:“地如球形,天如蛋圆,地居天内如蛋黄.天地乘气而立,载水而行。”,使得他们对地圆之说并不显得惊异,但他们一直都困惑这两点:其一,地这么大,怎么看都像是平的,究竟有什么直观的东西来验证这大地是圆的呢?其二,人居于地上,若大地为圆,那么我们脚下的这片大地之后所生存的人岂不是倒立着的?为什么他们不会掉下去呢? 问题很明确,也很难以解释——一直以来相信地圆说的人都被难倒了在这一点上。 这个,张松自然也是很清楚。是以他听了李晟所说的那些似乎可以解决地圆说两个难题中的第一个问题。姑且不论这地圆说是不是正确,只说这一个难题被解决,便足够让他兴奋了。他看着李晟那平静从容的模样,直觉的认为他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说出来。于是,他追问了,缠着李晟要那第二个问题的答案。他是一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他认为李晟是知道答案的。 “为什么呢?”他追着李晟问。 李晟最后被他追得没办法了,只好命人拿来一块磁铁和几块铁片。他当着张松的面,将磁铁拿在手中,把一块铁片贴在了磁铁的上方。“啪……”铁片被磁铁牢牢的吸住了。紧接着,他又拿起另外一块铁片,放在磁铁的下方。“啪……”又是一声清响,原来本该是往地上落去的铁片,也被牢牢的吸在了磁铁之上。而后李晟倒转起磁铁来。但无论他怎么翻来覆去的倒转磁铁,被磁铁吸在上头的铁片都没有任何要往下掉落的迹象。 “明白了吗?”李晟微笑的问着一脸平静的张松。 “明白什么?我只看见磁铁吸铁。”张松被李晟问得有些莫名其妙起来:“这和为什么脚下人不会掉到天上去有什么关系?” “嗯?”李晟并不回答张松问题,只是问张松:“为什么磁铁会吸铁呢?” “因为磁铁就是磁铁。因为他是磁铁,所以他又吸力,所以他才会吸铁啊。”张松这样回答道。 “那么是不是因为磁铁的吸力而使得吸在磁铁背面的铁片往下掉呢?”李晟又问。 “那是自然的。”张松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猜想——我并不清楚这是不是真的正确。我们脚下的大地,本身也是像磁铁那么一个有着巨大吸力的东西。因为他有着和磁铁相类似的东西,所以我们才能站立在大地上,所以我们脚下的人也不会掉到另一方的天空上去呢?”李晟微笑的提出了这么一个说法。虽然他知道地心引力和磁力完全是两码事,但对于物理只有初中水平,根本就无法在眼下的这个条件下解释证明什么是地心引力的他来说,用磁力来代替地心引力,做出一个小证明,确实是用来摆脱张松这个“好奇宝宝”的最佳手段了。当然,为了不影响后来的人有更进一步的发现,李晟只说这是猜想,一个他也不晓得是不是正确的猜想。 “嚯,这可是一个新鲜的说法。”虽然李晟嘴上说着是自己也不知道是否正确,而心里更是认为这只是自己实为了打发人离去而说出口的混话,但就张松自己听来,却是一个新鲜的东西,更是很正确的说法。他把这个说法放在自己的脑中分析了半天,怎么也没发现这说法有什么自己可以批驳的地方,便信可的认为,这说法是一个正确的了。 “李使君果然大才,连怎么一个众人都无法解决的问题都解决了。佩服,佩服。”张松冲着李晟拱了拱手恭敬的说道。对于比自己强的人,他不会去嫉妒,只会去佩服,然后把别人的东西学到手,变成自己的知识。 “哪里,哪里?”李晟谦逊道:“其实我这也只是猜想而已。事实上要证明大地是不是圆的,还有另外一个更加直接的方法能做到。” “什么方法?”张松对此似乎很有兴趣。 “坐船,往一个方向一直走。如果终究能返回到原地的话,那不就证明大地是圆的吗?这可比我们在这儿一直琢磨下面的人为什么不会掉到天上要好多了。李晟微笑的说出自己的办法。 “这确实是很直接的办法。不过这需要船,还需要大量的时间。”对于李晟的办法,张松皱着眉头想了想,无可奈何的摇头答道。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归楚。”李晟严肃这表情说着这段句子:“只要我们有这个心,便坚持去做,天下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倒我们呢?” “……”张松沉默了一下,紧皱的眉头渐渐的舒展看来,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李使君你说得对!我实在不应该就那样抱怨的。” “哈哈,抱怨又有何妨呢?每个人心中都有苦闷,每个人都可以抱怨。只要抱怨归抱怨,不把事情因此而停下来就好了。”李晟笑着说道。“其实……”他让张松进前,凑近他的耳边,神秘而小声的说道:“我已经派人去交州建立大船厂,想来再过今年就可以训练出一支远洋舰队来,到时我就可以像江东水军控制长江一样,把大海牢牢的控制在手中。自然,也就有了本钱可以去做实验大地是不是圆的事情了。” “那可是前所未有的大壮举啊。若真有这么一天,可不要忘了通知我哦。说实在的,我也想去轻烟瞧瞧外面的世界呢?”张松不无羡慕的说道。 “会告诉的你的。不过,你可要先把自己水性养好。不要像现在这样一上船就吐一个七荤八素的。”李晟打趣的提醒张松。 “哪里有像你说得那样的呢?”张松摇摇头,对于李晟的打趣,他只有苦笑了。 就在这样互相之间的讨论、询问、解答中,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李晟似乎对张松很是信任,不但日夜与他在一起向他讨教事情,与他共论时事,还带着他一路走一路看,连自家最为紧要的军营也堂堂正正的暴露在张松的面前,让他一览自己的根底。 “这是即使一般的臣子也无法享受的信任啊。”张松心底感动着,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李晟如此的对待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曾经旁敲侧击的询问李晟,多少也明白李晟对于西川是有心的。 “……所以,李使君如此的待我,实际上是想我在西川问题上帮他一把啊。”在李晟那无比的信任之下过了几天,张松就很明白了这个问题。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等待着,等待李晟自己提起有关西川的种种,然后自己就那么借驴下坡应承下来。当然,适当的推辞,犹豫还是要做的,不管自己有多么好的理由,自己所做的事情,确实是卖主之为,故自己肯定要有所疑虑,否则是会被人瞧不起——别的不说,当言这天下的清议便足以让自己自杀了。 “嗯……一定要这样做的。”张松最终下定了决心。 然而令张松自己十分感到意外的是,李晟并没有提出西川之事。就在他看出了李晟意图,下定了半推半就的决心之后,又过去了数天,李晟仿佛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依旧是整日与他一同讨论时事,说些奇闻杂谈之类的,仍旧是一如既往如常。 “怎么会这样?”张松对此很有些不解了。在这数天的时间里,他隐隐约约的试探李晟,试图将话题引到那西川之上,但李晟偏就是装聋作哑,滑溜的犹如那池塘里的泥鳅一般,每当他提起西川的问题,便总是巧妙的撇开了话语又议论到了其他方面。“好强的转换问题的手段。”对于李晟的这一手高明,张松只能苦笑着佩服不已了。 就这样拖延了几日没有任何结果,张松也不禁有些难以忍耐起来。他自思在外已是多日,再呆下去只恐自家行事败露,被主公所觉,故便向李晟提出了自己欲要离去的意思。当然,他也是想看看,李晟在自己提出要离去的时候会不会按耐不住的向自己提出自己一直想让他提出西川问题。 “相聚多时竟然就要散却,这事情真如天上明月一般,总有阴晴圆缺,而不得以长久啊。”李晟叹息着,看着张松那一副去意甚坚的模样,便对他说道:“既然永年先生想走,我也不便久留。不如还请永年先生稍待一日,容我明日率文武至长沙城东的港口亲送先生登船,如何?” “这如何敢当呢?”张松连忙推却,“这些日子,使君待松已是亲厚异常,松正觉得愧对使君的厚爱,欲寻一报效使君之机,左右思索,却是夜不能寐,本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哪里还能在让使君以如此大礼相送。真是诚惶诚恐了。”张松谦逊的客气不已。 “我与先生相会,时日虽短,但相得甚深。每有事情议论,往往能取得相似的结论。可说先生乃我的一大知音。如今知音要走,我怎能不送?唉,蜀路遥远,我只恐先生返回之后不再得出,今后天各一方,却不能在与先生先晤矣。我真是恨哪,很不得先生尚是白身之时。”李晟半真半假的说道,略略的有些动了感情,却是眼睛微微的泛红起来。撇开张松这个人的样貌实在有些不能令人恭维不说,李晟与张松的交谈却是是感到愉快的。张松这个人看得书很多,对许多杂七杂八的事情都知道一些,自然也能在各个方面与李晟都相谈甚欢,令李晟升起了时空轮回犹是少年之时与诸葛亮一起共论天下的错觉——诸葛亮同样也是一个阅读丰富,见事杂而明的人,他与李晟也是能够胡天胡地什么事情都说得开的。 被李晟这么动情的一说,张松也有些感动起来。“我是不是对李使君怀疑得太过了些呢?毕竟,他知道我想要找人献西川的可能性很小。很有可能,当初他真的是因为我的名声,而命人留下我,而后又因为我们一语得欢,而互相间变得如此不舍的呢。唔,很有这个可能啊。否则根本就不能解释,他为什么要对我如此优渥了。”张松越想便越觉得惭愧起来,他觉得自己怀疑了一个本不该被自己怀疑的人,这绝对是自己的耻辱。 眼下,夜已经深了,早到了人人需要安歇的时候。张松即使有心想再与李晟谈谈自己心底一直安心不下的事情,却也是不能够了。没有办法,他只能就此先睡下,然后等待明日。 古城外,航船边,张松顶着一双泛红的眼睛与李晟他们相对,滴滴滚烫滚烫的泪珠从他的眼眶中滑落,沾湿他那并不显得英俊的脸庞。“松荷蒙使君和诸位不弃,款待许久,成为知己,本欲久留长沙与诸位相交,然松终究是有公干之人,眼下在外时日以长,不得不返回西川缴命。还望诸位海涵。”张松哽咽着客气的说着,拱起了手就要向众人拜下。 “先生走好!”李晟同样也落起泪来,红着眼,上前一步托住了那正要下拜的张松:“我等乃是与先生平等相交,当不得先生大礼。还请先生勿要让我等为难。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入川之路还请先生自己小心。方今天下诸侯征战,情势大乱,各地都少不得有山匪林盗,颇不太平,为先生安全着想,我以在那船上布下一百精锐之士以护送先生入川。之后,他们便是先生的部曲家丁了。” “这如何敢当……?”张松依旧推辞。 却见得那边的孔明上前劝说道:“永年休要推辞了。主公一向看重永年,自不愿意永年在路上出什么差错。况且,永年可是独身上路而来,路上总是缺少人照顾的。虽说永年不以为意,但就我家主公而言,却是看不得永年受罪了。况且如今物什人员都已背齐,若是要退却,那又是一番忙乱,也是麻烦。还请永年就此接受了才是。” “那怎么好意思呢……?”张松还是谦逊着。 却又见那李晟将脸板了起来:“不过是些许部曲而已?先生莫非看不起我,不将我视为友么?” “这不敢……”被李晟哄上怎么一哄,张松微微的一愣,也只好感慨连连的道谢起来:“如此,我就收下了。”说着,他起身站立,伸手就从怀中掏出一个细长的匣子,用双手托着递给了李晟:“李使君如此的优待张某,张某实在是感激。现就实话与李使君说了吧。我主刘璋实是暗弱不已,虽有宽民之心,却无宽民之力,兼之张鲁妖道于汉中压我,令蜀中颇为不堪。然蜀中之力已弱,却是早晚要落入那张鲁手中。松不才,不忍见百姓丧命于贼道之手。故出得蜀中欲访明主入蜀,以安黎庶。昔者,去许昌见曹公,往淮南将刘公,皆为此事。然曹公自大,残暴,已不可为之,刘公又实力太弱,且道路不通,矣不可任之。松本来彷徨,忽得使君倚为心腹,不已松卑鄙貌陋,优待于松,令松由是感激。松出川之时,曾书西川地形图一副,将西川山川河流、城池关卡、人口兵将接录于其上,为西川之详尽。今荷蒙使君之恩,特将此图献于使君,望使君早早入川将蜀中收于手中,一解蜀中百姓累卵之危,二则以蜀中之基业成王霸之事。松愿附使君之尾骥而从,助使君一臂之力。如此则百姓幸甚,益州幸甚,天下幸甚。松自然也可以成借此机会就一番功业,而留名青史。此诚乃松毕生之愿矣。” “啊……这就是西川地形图?”李晟见张松如此将木匣递给自己,顿时显得十分惊讶,随即便谦逊了一番:“西川刘季玉与我叔玄德乃是同宗兄弟,故刘季玉亦是我叔尔。侄夺叔之基业乃是不孝,我如何敢当。我敬先生,乃敬先生之才华,若先生能转投于我,我自是千允万允。但如此之为,却非君子啊。”李晟愁着眉,苦着脸,心下却是乐翻了天,一切到现在为止都进行的十分顺利。只是如此的虚伪,却让李晟自己觉得有些难受:“说谎骗人,我最近实在是做得太多了。虽说政治上的事情本来就是如此,但就这样,还是与我的个性不符啊。”他在心底暗暗的咒骂自己,可在表面上却演的十分逼真——若这个时代也有什么金像奖之类的,李晟认为凭着自己眼下的水平,确实可以稳拿而下了,当然这些都是张松不知道的。 不过见李晟用怎么一个不搭边迹的理由来退却自己,聪明的张松哪里还不明白这只是李晟表面上的推脱呢。不过虽然只是推脱之语,张松心下还是有一份感动的。这感动当然不是为了李晟前头的那一句强词夺理,而是为了李晟后面的那一句“我敬先生,乃敬先生之才华,若先生能转投于我,我自是千允万允。”这说明什么?说明李晟他很看重自己嘛。一贯因为样貌而被人轻视张松,突然得到李晟如此的重视自然是感动万分了。他当下又对李晟拱手拜了一礼,热泪满眶的说道:“松本凡才,得使君如此重视,此来松之大幸。然松终究只有一人,而蜀中之百姓则有数百万。还望使怜悯百姓之苦,勿以一人而废大事。况松也非就此欲离使君。乃是蜀中亦有不少豪杰,望得明主已久,松此前去乃是要同他们商议共迎使君入川之事,也是为了使君的大业着想啊。不过区区分别些许,未知来世方长。松还想在使君帐下驰骋天地呢。还请主公收了这地图吧。” 话都说得怎么清楚了,再不收倒真的显得自己虚伪起来。虽说自己眼下做的也正是虚伪的事情,可不被别人看穿也就算不上什么虚伪。不是吗?——李晟当下并不多说什么就这样收起了木匣,却是看也不看,只是一把拉过张松的手,细细的叮嘱他起来:“永年此去大事,可要分外注意自己的安危啊。前几日永年来与我说话,提起这西川的事情,我就知道永年已晓我心。我之所以一直不肯答应永年,便是唯恐永年过于的用命。如今却是无法,也只好让永年知道。无论永年做什么事情,只要保住了自己的姓名就好。那些拉拢豪杰之类的事情,能完成就完成,不能也不必太过强求。西川豪杰,我得永年亦是足够了。其他人,我自有对付他们办法。” “主公……”张松哽咽起来,只叫了这么一句,却是泪流满面的不再说话了。此刻他已经改变了自己对李晟的称呼,自将自己视为李晟的臣子。由于李晟的重视,让他觉得自己以前因为别人轻视自己而兴起的满怀懊恼,其实都是完全没有必要的。“随他们怎么轻视好了,我只要得到主公的信任就可以。”士为知己者死,对于李晟,张松心里眼下只有怎么一个拼死报效的念头。 再又如此诉说了一番,张松和李晟手下的几个幕僚互相倒了别,又从李晟的手中取过一杯酒来一口饮尽,就要转身上传离去。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叫唤,张松转眼看去,却是那诸葛亮快步上到前头来。 “永年兄欲先回益州为主公办得这么一件大事。原本以永年兄的大才,我自不应该担心什么。不过永年兄此刻回去可不比当初,这事情上也很有许多不同之处。永年兄的好友故交自然是容易能够拉拢过来的,但在益州另外有一批人还请永年兄务必要留意一番。诸如益州从事张任,江州太守严颜,中护军李严,以及成都黄权、刘巴等人。期间或许有反对永年兄请我家主公入川者,还请永年兄不要在意。凡是都可以慢慢来不要急躁,若是因此事机不密,而令大事顷之可就糟糕了。和主公做得一样,一切还请永年兄务必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才好。”诸葛亮淳淳的叮嘱道。其实他所说的这些东西多出自李晟的想法,只是以李晟的地位和身份自不好这样告诫张松,便由这一向以智计出名的诸葛亮经手了。 “啊……”听诸葛亮这么一说,张松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来:这孔明先生怎么对我益州的人物知晓的如此明白,莫非他早就有心夺取益州了?不过就算他早就有心也算不得什么。毕竟我已经拜李晟为主,与李晟已是一家了。只是他提起的这些人不太好办啊。这些人的能力有是有,但一个个的个性都比较刚强,却不是那么好说服他们的。 因为孔明的那么一通话,张松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不过,他是一个好强的人,自认水平也未必会比孔明低上多少。当下他也不愿意说出因此而对自己产生的多少困难,只是略略的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孔明兄关心,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处理的。”接着又对李晟他们说道:“主公,我有一好友法正,其才学犹在我之上,于刘璋大人手下并不得重用。我回去后因要处理人才拉拢方面的事情,并不能立刻到主公身边为主公参赞。因此,我想让法正来做我与主公之间的联系人,还请主公务必要接纳才是。他这个人,脾气是有点怪的。” “法正?莫不是法孝直?与永年先生齐名的蜀中二智之名,我早已有所耳闻。还请永年先生多位我说说好话,我这儿自会扫榻干净而待孝直先生前来的。”李晟听张松提起了发生顿时高兴的说道。 “那好,我便就此包别了。”张松见李晟一口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并说出了一番对法正极为仰慕之类的话,心中更是对李晟之于自己的信任而感动。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登上了那艘由李晟为他准备好的商船。 “起锚!升帆!”随着那商船之上原本是水师军人而转业过去的船长发出这一声雄壮而嘹亮呐喊。偌大的商船缓缓的开动起来,巨大的锚锭,自水下而被拉起,一面面特制的竹帆被高高的升将起来。和煦的日风带着些许暖气吹拂在那一面面展开了竹帆之上,推动着商船一点一点的往北移动。 “就这样要回去了么?”张松站在床头望着淋漓的江水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他听见身后的响起了李晟那远远呼来的声音:“永年,一路走好啊!” 第八章 准备 张松在献图后离去,代表李晟对西川攻略工作的正是展开。如果说,在张松献图之前,李晟军对于西川的**仅仅能够平实的摆在幻想之中的话。那么在有了张松向李晟献地图的举动之后,原来对于西川的幻想便不仅仅是幻想,而是一种可以看得见,并在自己的努力之后可以摸得着的现实了。 “西川,必定归我家主公所有。”凡是跟随着李晟那日到码头上,见了张松献图这一幕的人都不禁这样想到。 献地图,尤其是献这种像西川地形图这样,见所有的关隘城池、府库钱粮及兵马将领的多寡都记录于上的地图,其实是很有其政治意义所在的。献地图就代表了献领地,这个风俗早在昔日春秋战国之便已有先例。比如那史记之上记载的那件刺杀秦皇未遂的事件,刺客荆轲便是以向秦始皇献上燕督亢地方的使者前往的,他将刺杀秦皇的兵器藏在代表将要割让出去土地之地图的卷轴中。 张松向李晟献上西川地形图,便代表了益州中有一部分人情愿将益州让给李晟。尽管这些人在益州的众臣里只是一部分,但毕竟是一个好兆头。因此而得到了地图的李晟,自然被他手下的官员幕僚们视为已经得到了西川之地的法理。用李晟话说就是:“从西川地形图拿到手上的哪一刻起,我们无疑已经具备了向益州宣示所有权的权力。” 当然,这份“所有权的宣言”仅仅是名义上的说法。出于保密的需要,李晟也只能把这样的事情放在高层之间流传,而不敢闹得天下皆知。而在现实的利益上,获得西川地形图的李晟无疑可以利用这地形图做另外一件大事情,那便是策划攻略益州的方案。 就在张松乘船返回西川的半个月后,在一间李晟刻意命人大通了屋子互相之间的间隔,而腾出了一个比太守府的前厅还要宽敞许多的一个大厅里,李晟、诸葛亮、庞统、廖立、罗照以及黄忠、魏延、赵云、周睿宋德等数位极得李晟信任的将领、幕僚正在十几位湘江书院格物院地理简修班的学员们的指引解说下,兴趣十足的对着呈现在自己面前的巨大而细致的沙盘议论不已。 这沙盘是李晟根据了自己“白衣”花了数年的功夫所绘制的“荆、交地形图”和张松所献上的“西川地形图”所筑就的。其以蜡为山以,以剪切成形状的蓝布为河流,用涂着灰漆的木头雕刻而成回形块为城郭关卡,以一面面颜色标注各不相同的小旗来作为兵马钱粮的代表,将整个汝南地区、荆州、交州以及益州的地理山川、城池关隘的所在以及兵马钱粮的分布、道路桥梁的处所全都直白的标注在上头,让看着这一切的人对于他们接下来所要进行的讨论都有了一个一目了然的明白。 “这间大殿的钥匙我已经配了十把,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将获得一把钥匙,以便可以进入这大殿对看这沙盘的情况。事情到了今天为止,我们对于益州,除了尚不了解刘璋手下的那些官员能力究竟如何以外,已然是了解了大部分。而从现在开始到我对你们出兵为止我对你们的要求就是,对着这份沙盘尽快给我盘算出一个西川的攻略计划来。当然在战术上只要针对西川就好了,而在战略上,你们必须把全天下所有诸侯的情况都给我考虑进去。夺取西川是我们争霸天下计划中极为关健的一步。可以说没有西川,我们谈不上争霸天下。所以我希望这件事情能稳当起来,多思多虑,不要到最后出现什么令我们难以忍受的大意外才好。”李晟用他那清朗的声音宣布了这个要求。看着他们一个个脸上都是一副沉静如水的肃穆模样,他就明白,自己所说的这些他们都是能够理解的。 建安十五年七月八日,在大多数人并不清楚的情况下,李晟军对西川攻略所进行的战争准备悄然开始了:原本该是派往乌林修整江陵与乌林之间道路的十万民工,被调往了夷陵,开始了对夷陵城池的进一步修缮和扩张;同时分散的驻守荆南的三个山地营秘密的集结起来,进入武陵山区开始了特别的训练;另有一营人马这带着大量的竹子帐篷也进入了山里却是失去的踪影;所有被李晟所控制的粮商开始不显山露水的收购起粮草来;而李晟所拥有的荆南、交州地面上的所有地痞混混们也接到各自老大传来的命令:“着紧监视所有外来之人的动向。”庞大的战争机器再次转动起了它的齿轮。而这一次则是它完成了新整合之后的第一次启动。 就在李晟这边开始倚对着偌大的沙盘展开针益州的计划的同时,回到的西川的张松,也开始了为李晟入主西川而进行的游说。此刻他已在船上思索了许久,对于自己见到什么人要说什么话都已经了解了大半。他知道李晟对于诸葛亮所说的那些人都是很有兴趣的,而他自己有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说服那些人。这令他不禁头痛万分,他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到了最后才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干脆让主公去搞定他们,而我只要负责说服刘璋,在让李晟有一个入蜀之名义的同时,把他们都给我扫过去。 有了如此的想法,却已是八月二十了。总算抵达成都的张松,望着那依旧灰蒙蒙一片的天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步入那有着高大城墙围着得成都城。说实话,成都城的大小规模以及城中的人口并不必李晟治下的长沙城差上多少。但对于见识过了长沙城的张松来说,回到蜀中,再来看这昔日以为是异常繁华的成都城,一种“比不上”的沮丧感不由自主的涌上了他的心头。一开始他还不清楚,究竟是成都的哪里比不上长沙,但随搭乘着自己的马车离州牧府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成都城与长沙城之间的差别了:“长沙是一座很有活力的城池,与他相比我们的成都城实在是太过死气沉沉了一些,就像他行将入土的老者一般。”想到这里,他不禁越加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必须让主公入城,取代这座府邸的主人了。”此刻,马车已经“吱……”得一声停了下来——刘璋的州牧府已经到了。 刘璋,字季玉,承袭其父刘焉之位而为益州牧,今年大约三十五岁,是一个和气的中年人。长期养尊处优的生活,令他看上去微微的有些发福,而圆圆的脸蛋上总是挂着那么一副乐呵呵的笑容,让人总是直觉的认为他是一个与人无害的人物。当然,他并不是真的与人无害,只是就张松看来,他与这益州之外的君主们相比,却是像透明的一般,直接将自己的喜乐表现在脸上。他是一个仁慈的人,在益州当政后的几年里,对大多数的官员,大多数的百姓都还算是不错的。他喜欢讲文,不喜欢说武,只要不是惹得他发飙,对于所发生的变故,尽可能的都是以和平的方式去寻求妥协而不是一味滥用武力。 “如果现在不是一个乱世而是一个太平年代的话,他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州牧吧。”张松如此想到。进得州牧府的他迅速的得到了刘璋的接见。在与刘璋行过礼互相端坐而下之后,面对这刘璋那笑意盈盈的脸,他对于自己那“卖主”的行为不禁有些惭愧——刘璋对他并不算很好,却也不是太差,虽然没有像对待自己的兄长那样看重自己,但也是给了自己相当的高位,就这点而言,自己的背叛实在是一种忘恩负义至极的混蛋行为。但张松知道刘璋这样的人并不适合乱世,他太君子了,也太重感情了,虽然有心对百姓好,但却无力弹压骄横不法的臣下,更是无力处置那早已称霸了一乡的豪强大族。 “任由刘璋上面益州迟早要换一个主子的。”除了极少数的卫道士之外,益州的官员们心里或多或少都存了这么一个心思。 他们都知道现在的蜀中之所以安稳,乃是由于四面八方都未与那强势异常的诸侯相接的缘故,若是等到北方的曹操把凉州的马腾和关中张鲁吞并了以后,这益州恐怕就轮不到安稳了。 “怎么办?”为了各自的利益,益州的豪强们都不免动了要找寻主子的念头。因为他们都知道通过自己的力量去找寻一个主子,和被动的等主子打进来是两码事情。主子是自己请来的,那他便很有可能要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可如果主子是打进来的,那自己的利益则很有可能收到损害。这是大家互相之间心照不宣的事情。从很早开始,益州的使者就四处交游,寻找合适的主子。从张松的兄长到张松自己,做得也都是这样的事情。张松知道自己的兄长张肃是选择了曹操的,本来张松也是选择曹操的,但到了许昌接受了曹操那无礼的对待之后,张松对曹操就不感冒起来。在那之后他心底就此刻只有那一个念头:“益州给谁都可以就不能给曹操。” 收起了心底对刘璋的那一丝丝莫名的愧疚,张松开始向刘璋汇报起自己在许昌的所经所受来。他是一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说话才能将刘璋的情绪往坏的方面引导,让刘璋对曹操充满怨恨。他没有说谎,事实上以他在许昌的经历也没有说谎的必要,曹操确实对他轻视厌恶不已。只是他并没有把曹操对他轻视的原因主要归结到自己的样貌丑陋上头,而是将它归结到了曹操的自大和对刘璋本人的轻视之上。他只是把原来只有九分的程度多少十分罢了。因为事情本身就有那么多令人气愤的东西,而他也不过是在这名为气愤的干柴上在添了一把火而已。 一切如同张松自己所预料的那般顺利。刘璋的情绪就像是被张松操控着一般,随着张松的话语而上下波动。在张松一再暗暗的提出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曹操轻视刘璋这个原因之后,刘璋脸上阴沉的表情终于在张松的话语结束之后达到了最顶点。“老贼安敢如此。”晓是一向面露笑容的他也不禁勃然大怒起来,他恶狠狠的说道,随即转头询问张松:“永年,你看眼下的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呢?我们还要派人去许昌吗?”尽管气愤,可是想起曹操的强势,刘璋到这里也不禁有些疑虑。 “曹操不可为外援。”张松斩钉截铁的说道:“若张鲁与我等相邻,则主公之基业虽在风雨飘渺中,却依旧可以依靠关隘抵挡。但如果是曹操与我们相邻,即使同意主公留守益州,只怕遣子入京是免不了。想昔日孙权刚刚接位之时,江东之势犹在我西川之上,曹操尚且不把孙权放在眼中,令他遣子入京为质,更何况主公乎。况且曹操待人向来刻薄寡恩,一有过错即严厉无比,对官员如是,对百姓亦如是,主公可愿在这么一个人物之下战战兢兢吗?” “那还用说,我当然是不愿意的了。”刘璋听张松说起曹操对待臣子的严厉,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连连摇头不已。他对人宽厚,自然对己也是宽厚,自是不愿意为人为事都处于紧张的朝不保夕之中了。“那么曹操的事情就到此为之把,我以后绝不会在说起要以曹操为盟的事情来了。”刘璋连连点头说道,他实在是怕极了传说中曹操的严厉。只要一想想自己日后居然可能要在这么一个人物的手下生活,他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不过……”刘璋虽然恐惧那很有可能变成事实的未来,但对于眼下那个在北边时时刻刻侵扰着自己的张鲁,他还是很有些头痛的:“既然我们已经决定断绝了和曹操的来往,那么对于张鲁我么又将如何处理呢?虽然凭借这关隘暂时可以守上一阵,但一日数封的求援信发来已是让成都一日数惊了。我真不知道接下来究竟该怎么面对张鲁那儿才好。须知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已经和张鲁是不能和解的了。虽然我也知道当初我的举动实在是太轻率了些。” “轻率?你当初的举动何止之轻率?听着下边一通蜀人的劝说,就那样把张鲁的母亲给杀了,也难怪能加张鲁同你拼命呢。尽管当初的传言很可能是真的,张鲁他老娘,确实跟你的老爹有那么一腿。你也不能丝毫不顾及张鲁的存在啊。”听刘璋说起昔年的事情,张松在心底暗自对刘璋腹诽不已。在他看来今日益州之所以会有来自汉中的威胁,完全就是刘璋自找的结果。因为在刘璋之前的刘焉时代,张鲁和刘焉简直是互相依存的关系。 刘璋之父刘焉是这个乱世最早的诸侯之一。在黄巾之乱前,他便已经是幽州刺史,后因讨伐黄巾军有功,且又是宗室的关系调到京师担任宗正,掌管东汉皇家宗室。他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可以说是有着当天子的野心。他听说益州之地有“天子气”便运用自己的关系让皇帝外放自己当益州牧,而于中平五年进入益州。当时的益州正处于混乱之中:益州人马相,赵袛等人自称“黄巾军”,杀死绵竹县县令李升,继而击破雒县,杀死益州刺史郤俭。马相自称天子。由于益州本地的“马相之乱”刘焉无法前往当时益州的治所绵竹,而只得在犍为郡的东边驻足。后来地方上的豪族贾龙率领私兵召集官、民千于人攻击马相,将其赶走,方才把刘焉迎接进了绵竹。 由于在这一系列的事件当中刘焉始终处于被迎奉的角色当中,故他只能算是被聘雇的领主。然而以刘焉的野心,他岂能甘当于如此的角色。 在益州除了豪族之外,道教的势力依旧很强。和中原的道教多归属于太平道这一脉不同,益州的道教大体算是“五斗米教”这一派。由于其掌握了民众的信仰,教主张氏一派自然不可轻侮。刘焉抵达绵竹后与五斗米教的教主张鲁会面,任命张鲁为督义司马,令他赴汉中就任。当时汉中已有朝廷委派的汉中太守,张鲁攻而杀之。 张鲁得到了汉中,刘焉便断绝的栈道,同时潜人向朝廷汇报:“米贼断绝栈道,以致通信困难。”这无疑是一个独立宣言,因为栈道被断绝,益州已然无法一一向中央请示行政方针,必须依赖自己的决断。而这个决断发起者,只能是益州牧刘焉自己。至此益州以成为一个独立的王国。 刘焉的算盘很简单,他就是利用五斗米教想建立“道教乐土”这么一个********政权的念头,给予五斗米教汉中这么一个据点,而将其套在汉中。虽然他在给朝廷的报告中称五斗米教为米贼,但在事实上即,使是在益州成为了独立王国之后,他依旧每年命人运送大米给张鲁,让他安心的呆在汉中。刘焉无疑是放心张鲁的,因为张鲁留有自己的母亲在益州,这是一种人质,一种换取刘焉支持的人质。于是,张鲁成了刘璋与外部朝廷之间的一个缓冲地带。正是因为张鲁的存在,刘焉才得以在这么一个封闭的地方,完成自己完全接管益州权力的行动:他将王咸、李权等十余名地方有力的豪族诱至外地而加以杀害,灭其家族,并迅速的派兵剿灭了因为这一“剪出异己势力”而起兵叛乱的任岐,贾龙等人。终于刘焉完全控制了益州,在他的手上益州显得相当稳定,成为了一个封闭的“世外桃源”。 兴平元年,也就是刘焉入蜀的第七年,刘焉因为背发恶疽而亡。刘焉之子刘璋从刘焉的手中接过了这个“世外桃源”的领地。 当时在百姓间流传着这样一个消息:就是张鲁留在益州的母亲,实际上是刘焉的情妇。消息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的,但起可信度却是颇高:刘焉确实经常出入张鲁母亲的府中,且张鲁的母亲虽然年纪颇大,却是一个绝世美人。 这样的消息一开始只是在民间流传但没多久便被刘璋这个新领主给知道了。刘璋认为这是对他父亲的一种诬蔑,并痛恨这种诬蔑的继续存在。于是,他一方面派人,到民间试图调查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方面则冲动的杀入张鲁母亲的府中,将张鲁之母和其弟杀害。 这是一个冲动异常的行为,但这样的行为却导致了汉中与益州的对立。得知母亲被杀害的张鲁不可能继续成为益州对外的缓冲区,他动用自己以信仰为力量的军队攻击了益州。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阳平关陷落,葭萌关连连告急,刘璋派出的益州军在与张鲁的汉中军对战中接连失败,不得以只得依关而守,在不断加强了葭萌关和白水关两处的兵力之后,刘璋才岌岌可危的守住了益州。 从此对于刘璋来说令人头痛不已的张鲁之乱开始了:凡是有余粮的时候,张鲁就发兵攻打刘璋。虽然没有一次打破关隘,攻入益州境内的,但每一次都让刘璋感受到了战争的危急。从那个时候起,刘璋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一个胆小之人。 “我比不上父亲。可能父亲的梦想,在我手中是无法实现的。”刘璋意识到了这一点,抛却了那所谓的“益州天子梦”转而寻求更加强大的依赖。这一点无疑和当地豪强中的某些人是一致的,他们也看出了以刘璋的“温仁”是万万受不住益州的。他们也希望有更加强大的主子来维护自己的安宁。尽管还有刘璋之父刘焉的清扫在前,令他们不敢有任何过分的举动,但他们都认为刘璋是不可能向他父亲一样强势的。他们也都把自己的眼光投向了益州之外。 蜀地的封闭,令他们对天下大事知道的并不迅速。当蜀地向外的第一任使者阴溥从益州出来的时候,天下的局面已经基本上确定了——曹操已然挟持了天子,打败了袁绍,而一枝独秀的屹立在北方。虽然追缴袁氏的战争还在继续,但没有人可以否认曹操将取得最后的胜利。于是,阴溥去拜访曹操,便有打算和曹操交好,进而到时机成熟之时将益州交给曹操。当然,他得到了曹操优待。在他返回益州,将曹操的实力和给予已方优渥的条件与益州的人们这么一说。“交好曹操”的风气便这么在益州风靡了起来。刘璋也很动心。继阴溥之后,刘璋又派遣了张肃、张松兄弟去拜见曹操,为得也都是和曹操交好的事情。 由于蜀地的封闭,外边讯息的难以传入,使得刘璋对于这些外派的使者都有着十二分的信任。他们的所见所闻,从他们口中所说的有关天下大事的种种都直接影响到了刘璋在外交上的最后决断。故而,当张松告诉刘璋“曹操并不可依靠”的时候,刘璋便决定与曹操交恶。当然因为有关曹操强势的传闻,一直在刘璋的耳边回响。使得刘璋在下这个决心的时候,底气多少有些不足,他立刻在否决了继续和曹操交好这么一个方向之后,迅速的询问究竟该如何应对张鲁的问题。 虽然就表面来说,刘璋似乎之担心眼前的张鲁,但张松听得出来刘璋在说起“张鲁”这个人之后还隐藏的那一个名字“曹操”。“眼下应对的是张鲁,而一旦曹操或是我们的朋友击败了张鲁,我们便直接要面对曹操的兵锋。对于这个,永年你必须给我拿出个章程来。”张松知道刘璋的问题实际上是这么说的。于是,他做出了回答:“益州之畔为荆州,如今已然被刘备、李晟、孙权三家瓜分。刘备居北,与我方道路不通;孙权居南,亦如是;唯有荆南的李晟,如已引兵带甲十余万,且又曾经在赤壁击败过曹操,或可有为之外援的实力。” “哦?”刘璋应了一声,脸上露出惊讶的样子,他或许没有想到在自己身边居然还崛起了这么一个势力:“李晟?没听说过。他的为人如何?”刘璋追问道。 “李晟乃昔日党人领袖李膺公之孙也。早年留学与水镜先生门下,后出仕于刘表大人,历任西阳县令、长沙太守。建安十三年,曹操攻荆州,刘琮投降。曹操挟持刘琮而令荆州,李晟尊崇长公子刘琦之令,驱逐想投降曹操的荆南三郡守,保住了刘表大人在荆南的基业,而后又整军参与赤壁之战,在其中供应粮草,并在东吴军展开火攻的同时一夜急袭六百里,连破江陵、襄阳两地迫使曹操狼狈北窜。赤壁之后,李晟为刘琦公子着想,主动让出襄阳之地,并从大局上考虑,以换地让城的手段,促使了江南三方联盟的建立,使得曹操不敢正视东南。李晟对提拔他的刘表大人可谓是忠心耿耿,及刘琦公子没,刘备大人接替刘琦公子之位李晟这才自力。他以两万兵将入交州,击败了交州的豪族士燮,全控交州之地,坐拥南海之利。如今的李晟以拥兵步兵十万,水军三万,与曹操、孙权成鼎足而立之势,为曹操最大之敌手,其为人与主公相类也是一个宽厚温仁之人,但又与主公不同的是,他更加的果断,且有魄力。他爱惜人才,即使那些人才曾经是他的敌人也不肯肆意的加害于他们,如在攻伐交州的战争中,兵败投降的交州士燮之弟士壹也依旧留在交州任上,原本士家所控制的交南四郡,也依旧有三郡留在士家的手中,可说是仁到了极点。我想让他来帮助主公,恐怕是最好的选择了。” “咦?真的有如此好人吗?”刘璋瞪大了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张松,似乎想从他的眸中看到属于眸中言不由衷之人才会有的东西。但他终究是失败了,张松的眼睛清澈的很,在与他对视时没有任何的躲闪。“既然如此……那就派一个人去吧。总要和这李晟正是联系上才好。”刘璋想了想说道,他问张松:“永年可有好的人选?” “我看就让法正去吧。他是益州的从事,身份也够,而且也是在主公您帐下这么多年的老人了。”张松想了想对刘璋建议道。 “法正?”刘璋念着这个名字,脸上掬起了满满的笑意:“他还是你的好友是吗?你就不怕他这么一个木头把事情搞砸了?” “那不可能?我敢以身家性命担保法正绝对不是一个木头,让他去处理这件事情是没有错处的。”张松连忙为了自己的好友而向刘璋保证道。法正不是个木头,张松是清清楚楚的。只是因为他自身的脾气有些古怪,才让人觉得他不爱说话像个木头似的。事实上,张松认为法正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每次自己与他交谈都十分的愉快。他之所以会给外人另外一种感觉完全是由于他把朋友和陌生人分得比较清楚的缘故——对于朋友,他是很能说的,而对于陌生人,他则干巴巴的说不出什么东西来。“这似乎和,传说中李使君的个性有点像哦。”张松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更加肯定把法正派去是一件正确事情。 “那就派法正吧。”看张松如此的坚持,刘璋无所谓的答应下来,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些怕法正会把事情办坏,便就对张松说道:“不过法正这个人从来没有负责过军事方面的事情。我实在怕他在军队事务上有所欠缺。永年,你看是不是再给法正派一个将领做助手?一来可以保证法正的安全,二来可以补充法正对军务的不足。” “主公说得极有道理。但既然是作为法正的副手,那么他们的级别是绝对不能高于法正的。我看不如让从事张任和中护军李严来担任副使好了。张任乃文武双全之人,而李严更有万夫不当之勇,正是最好的人选啊。”张松点了点,想起自己一直卡在心底的事情就这样向刘璋建议道。 “张任和李严嘛?我还以为你会推荐你的另一位好友孟达呢!”刘璋呵呵的笑了起来,看了张松一眼,点着头说道:“嗯,你说得没错,他们确实是此次副使的最好人选。嗯,就这么定下来吧。明天我就正式向群臣宣布这个消息。” “是,主公!”张松向刘璋拜了一拜,就这样出去了。 第九章 陇西的风 李晟军对西川攻略的准备从建安十五年的七月开始,一直持续到了建安十六年的九月。 在这期间,有刘璋的使者法正、张任、李严三人的到来,李晟一一给予良好的招待。 因为张任是李晟手下大将赵云之师兄的缘故,李晟让赵云放弃江陵太守的身份返回长沙陪同接待,至于暨赵云之后的江陵太守,李晟则将之交给魏延。 关于征蜀的序列,李晟早已和庞统、诸葛亮他们商议,以庞统为随军的军师,赵云、黄忠二人为进军西川的大将,马良为随军的书记,统山地营三营、步兵整编营四营、步兵混合营三营,共四万人马。 至于剩下的各位将领、幕僚这在诸葛亮的统筹下留守荆南,为有可能发生的变故做好准备。 战争的准备期间,无疑是一段平静的日子。在这段日子里,李晟和他的将领们除了紧张而忙碌的进行一系列的战争准备外,就是关注那一系列从建安十六年元月开始在北中国发生的一系列变故了。 建安十六年元月,凉州牧马腾调入许昌,官封卫尉。三月,曹操斩杀马腾、马铁、马休并黄奎一家于许昌。 有传言说,马腾在入许昌之后与黄奎合谋欲谋曹操,后因黄奎的妻弟出首,而事败。 这可能是真的,因为早在十余年前,马腾便有和刘备、董承一起承接衣带诏而联名讨伐曹操的先例。 马腾既死,马腾长子自然得为父报仇了。在接到父亲、兄弟亡命的噩耗之后,武勇过人的马超发兵讨伐曹操。 他与他父亲的义弟韩遂聚起了西凉方面的八部人马,引铁骑二十万,攻陈仓,破武功,占扶风,在短短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里逼近了雍州的京兆郡,迫使长安太守钟繇连连向曹操求救。 面对西凉军的大举逼近,曹操不得不放下原本已经准备好的淮南攻略事宜,而引兵西进救援长安。 他一面率领大军急进,令曹洪为先锋先行赶往潼关防守,一面则让长安太守钟繇想办法拖延马、韩联军的攻势。 钟繇是一个文人,让他出出计谋还是可以的,但要让他亲临战场作战却是不行。 他过高的估计了自家长安守军的战力,忽视了西凉骑兵冲锋的可怕。在马、韩联军的先锋马岱引一万五千军抵达长安的时候,重要并不是选择据成死守,而是选择了出城迎战。 他引了五万的步军出城,对战马岱的万五骑兵。厮杀开始了,结局却是在钟繇下令出城而战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在城下的平原上,一支孤零零的步兵碰上一路高头大马的骑兵,最终的结果是如何,却是不问也知道的。 马岱只是一个冲锋,便钟繇的步军冲得四分五裂。而在马岱身后二十里的马超听得长安城下大战的消息,更是在战斗开始的时候,就开始了急行军。 他引着大队人马奔驰,却是在钟繇将要退守城池的那一刻赶到战场。呼啸而来的骑兵迅速的穿插进了钟繇的溃兵之中,在钟繇还来不及关上长安城大门的时候,便从到了长安城内。 钟繇无奈,只得引残兵奔东门而去,退守潼关。而马超、韩遂的队伍也随着钟繇的这一退,随即而逼近到了潼关之下。 情况对于曹操来说危险到了极点,如果连潼关也失去的话,那雍州将不再复曹操所有,而马超等被也将重演昔日战国之时秦国之态,能够坐拥关中而冷看天下。 现在的关键就在潼关了——几乎所有有些头脑的人都明白这一点。曹操对此更是清楚的很,尽管他也很有些痛恨钟繇,怎就如此迅速的丢失了长安,但他终究明白那并非是钟繇故意的,长安丢失的最大责任者还在他自己这边:若不是他在年初的时候把镇守长安的夏侯渊调到许昌,准备进行淮南之战,怎么会出现让钟繇这种白面书生去统兵的局面呢。 “唉,一切的废话都不要说了,眼下的关键还是在潼关。”曹操叹息着,急令从舞阳出发的曹仁、曹洪部加快行军速度尽快赶往潼关。 这一次,曹操几乎是抽调光了东线所有的将领和军队,他集结了这两年来重新整合起的三十万大军气势汹汹的压向了潼关。 很明显的,他是想把马超、韩遂等人彻底的消灭在这一战之中。 “曹操将兵马压向了潼关。如果在这个时候,刘备大人和孙权大人能够配合,向北攻击的话,曹操恐怕就难受的紧了。他的防线太长太长,而在西阳的兴起和襄阳、汝南的陷落之后,他与刘备、孙权的边界可以说是完全不利于防守的。若刘备出兵许昌、孙权出兵徐州,那么曹操将陷入三面受敌而不可抵挡的窘境。”张任看着李晟交到自己手中的这份情报,微笑的说道。 尽管是做一份文臣的打扮,但他却是对军事有着天生的兴趣。事实上,作为赵云之师兄的他,实际上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武者,只是在益州,他虽有武勇的名声流传,却被自家的主君视为会些武艺的读书人。 既然是读书人,刘璋会把这些军政上的大事与他们说,但绝对不会向李晟这样直接就将手头上的情报直接交到他手中的。 李晟究竟想在他身上追求些什么,他张任不是不清楚,但他却是装聋作哑,搞成一副什么也不明白的模样。 他一边享受着李晟对自己的信任,投入到对除了西川之外所有天下大事的评论考虑之中,一边则漠然的对待李晟的拉拢,一个劲的在自己的心底提醒自己莫要辜负主公刘璋对自己的信任。 他知道李晟对益州,实际上是不怀好意的,而自己所在的这个使团之中,眼下只有自己还在坚守着最后的阵地,其他的诸如法正、李严二人却是已经投靠了李晟。 “真是麻烦。”张任皱着眉头。他曾经也想过要向自己的主公报信,然而李晟虽然对他信任 “无比”,但却始终在他的身边派上几个人,使得他被看得很紧。再加上的他的师弟赵云在一边陪伴,使得他终究没有想出什么能够脱身返回益州,向主公汇报这个消息的办法,只要也就这样得过且过下去。 当然,他也依旧和原来一样,享受着根据李晟交给自己的情报而品评天下大事的快感。 “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自己战略事态的败坏,你以为曹操那个聪明人看不出来吗?”李晟轻轻的摇了揺头,随即递给张任另外一份情报:“你看看这两个消息吧。”张任用来品评天下的情报既然是李晟交给他的,那李晟自然会在他的身边听他评论。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谁让李晟是眼下最有空闲的人呢。(当然,赵云也很空闲,可是他赵云的空闲却是李晟逼出来。 李晟将周睿派给他做副将,让赵云把军队上的所有事情都交给了周睿处理,而给他这么一个随时随地都要尽可能的跟着自己师兄的任务。 “ “嗯?曹操在马超出兵之后,派遣满宠为使者再次访问东吴?满宠一行在进入了东吴之后,有一人悄悄的离开使者的队伍,前往吴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张任诧异了,他根本就明白,李晟交给自己的这两个消息究竟说明了什么, “这似乎和曹操周边的态势恶化没什么关系啊。难不成,他派使者过去想和孙权交好?这不太可能吧,他们在两年前还交锋的火热呢。”张任不敢相信这一点,在他看来曹操和孙权、刘备就像是自家主公和汉中的张鲁一样是死敌,中间怎么也不可能会有回旋和好的余地。 “为什么不可能? “李晟质问张任,不待他回答又说道:“对于这些势力来说‘世上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只要足够的利益,他们可以做任何的事情’。曹操派满宠去找孙权,一就是为了同孙权何解,安抚住孙权不让他从南边进攻徐州,二则是劝说孙权与刘备争夺淮南。在孙权这边看来,淮南虽然是刘备用自己的兵马打下的城池,但那却是在孙权军拖住了曹操军的主力之后捡了个便宜而打下的地方。他们认为淮南只能属于孙家的,所以孙权一方对淮南可是耿耿于怀。曹操知道孙权对淮南的野心,所以打算劝说孙权,让孙权在不攻打自己的同时牵制住刘备。” “第一个消息,可以有这样的解释。那第二个消息又怎么说呢?”张任听了李晟的话先是皱了皱眉头觉得很不对劲,但转念一想似乎是这么一回事,便也不置可否起来,转而询问其他。 “第二个问题,也是很简单的。事实上,从满宠的队伍中悄然离去的那人其实是担任另外一个方面的使者。那是针对孙权若是运气而做大的办法。”李晟微笑着说道:“就曹操看来,说服孙权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但也要防止万一。所以,他决定在孙权的境内埋伏下一个针对孙权的棋子,这个棋子便是山越人。东吴人口稀少是孙权一直头痛的地方,因此他时常有征剿山越,掠山越之民为奴的行动出现。这使得山越人对孙权很是不满。离开满宠队伍的那人便是前往吴郡求见当地的山越头人,说服他们在孙权的背后作乱的。对于曹操来说,他不怕孙权或是刘备单独一番进攻他的后方,而怕两方同时配合着行动。于是他便策划了这一系列事情,用来防止孙权和刘备互相配合的出现——曹操无法说服刘备不攻打自己,所以他主要针对的便是孙权。一旦孙权无法出兵,那么他留在许昌的荀攸、荀彧、夏侯惇等人要防守刘备就显得容易了,他们不仅可以依靠许昌的十万守军,更可以依靠青州和徐州的援兵。刘备的人马虽然强悍,但和曹操的兵马比起来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李晟侃侃而谈的解释道。 这是一个很合理的解释,是以张任听了频频点头。当然,他不是听过就算了,而是从其中学到了许多,也发现这话语中隐藏着另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曹操的使臣秘密去见山越人的消息,应该是十分隐蔽的才是,为什么……”张任稍稍的迟疑了下,觉得自己就这么问似乎有些不对身份,但他还是想知道那是为什么,故而在稍稍的停顿了之后还是问了下去:“为什么你对山越的消息知道的那么清楚呢?” “呵呵,很简单呀!”李晟笑了起来:“天下的山越是一家,而我的一位夫人正是山越头人的女儿。山越族人在我的境内享受到了和一般汉人百姓相同的地位,所以山越人对我很友好。向这样的消息,只要曹操确实派了使者去山越,那山越自然会把消息传过来。” “原来如此。”张任了解的点了点头:“这就是仁的好处了。” “仁?”李晟的嘴角微微的翘起:“就外人看来,这是仁,但就我最初的想法来说,却是和仁没有任何关系的?我只是认为,他们这些山越人生活在我的土地上,那么我就必须将他们一视同仁的当作我的子民来对待而已。这不是一种仁,而是一种责任。既然身为一方父母,就有责任为一方的百姓谋利,让他们过得更好,如是而已。其实这样做对我本身来说也是很有好处的,不轻视他们,我只要做到这一点:山越的人就会自动来投靠我,为我作战,为我的领地发展做贡献,为我提供大量的人力,而让我减少相应的平叛支出。这实在是在美妙也不过的事情了,只是这天下的大多数人大都抱缺守残的捂住自己的既得利益不放。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有时候就这么轻轻的一放,其实得到的比失去得更多。” “这……”张任无言了,面对李晟的这一番感叹,他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回答。 他不能说李晟这么做是一种错误,但在他的心底似乎也认为那和野人差不多的山越蛮夷之类,根本就不配和自己这样的汉人取得相当的地位。 “汉人就是汉人,就应该站在其他民族的头顶上。要不孔子怎么会有华夷之大防呢。”他这样想着,却略略觉得有些不对:“为什么坚持了华夷之大防,我们所遇上的麻烦反而变得更多了?”对于这一点,他不能理解。 事情依旧不以局外人的意志而变化着。真实的情况就如李晟所说那样原本试图乘曹操出战潼关而准备偷袭许昌的刘备,因为周瑜莫名其妙增加了庐江军的编制并与在成德的守军发生一系列的冲突,而不得不按奈下出击的念头转来与周瑜商讨和解的办法。 周瑜试图在谈判上让刘备让步,死咬着让刘备让出淮南不放。一时间,双方的谈判陷入了僵局。 曹操的大军得以顺利的完成了战略调整:曹操自身的大军赶到了潼关,而以夏侯惇为首的防御部队也成功的在舞阳、泗县、临颍一带的布防将刘备的人马锁在了三县之西空自咆哮不已。 建安十六年三月,曹操大军抵达潼关,与马超的决战随之而展开。虽然在还没抵达潼关的时候,曹操表现的是异常迫切,似乎恨不得自己手下人人都有一双翅膀能瞬息之间飞到潼关城下,而当曹操抵达了潼关之后,他又变得悠闲起来。 除了下令谨守关城之外,他便没有任何举动了,丝毫也不理会马超军在潼关城外的叫骂。 凉州的联军,也就是马超、韩遂和名义上听从韩遂指挥的部众们,并不是一下子就决定与曹操作战的。 虽然最初是说韩遂聚集了所谓 “八部”的人马向曹操宣战,但这八部在名义上向曹操宣战之后,还有很多人是犹豫着并没有发兵。 他们也害怕曹操的势大,并清楚的知道以自己一家一军之力是无法与曹操抗衡的。 直到作为西凉反曹之急先锋马超接连攻克扶风和京兆两郡,且韩遂军队也已经抵达了长安,与马超会师,拥有了似乎可以同曹操一战而胜的可能之后,那些名义上是韩遂的部众,实际上却是独立的诸侯们才开始动身。 他们离潼关的战场远近不同,走路的速度也有快慢之别,自然抵达长安的时间也有所区别。 此刻马超已经把长安设为了自己的后方补给基地。他是以长安为据点,出兵潼关的。 凉州的部众陆陆续续的抵达,加强了在潼关上对曹操的压力。但曹操似乎并没有对此而忧愁,相反 “关中诸将每到一部,操辄有喜色。”——白衣的情报员也有加入曹操的西征军前往潼关的,虽然他们的级别不是很高,对于一些隐秘的消息知道的不是太清楚,但只要实在军营里流传的,并且有一定可信度的消息他们都将之传回了长沙这边,其中就包含了这么一条情况。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晟正和张任、诸葛亮等人参观检验入蜀之军的军容。 眼见李晟军入蜀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实,那张任等人自然也只好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 虽说李晟手下的人都一直汇报,说是军队的整顿,编成都在顺利的进行之中,但这支军队如何,究竟能不能打败张鲁军却是张任所不清楚的。 所以张任便提出了要往军营一行。李晟答应了,他带上了张任和诸葛亮,领着自己的侍卫长周力来到了城南的军营。 正在仔细的检阅部队的时候,关于潼关的情报被白衣的探子急匆匆的送来。 李晟当着大家的面打开了端看。毕了,憨憨的周力却是提出了这么一个疑问:“这是怎么回事?敌人越多不是打得越累吗?怎么曹操会露出笑容?难道他傻了?” “傻?确实有人傻了,不过傻的人不是曹操,而是马超、韩遂他们。”李晟摇了揺头这样说道。 “为什么?”这下子不单是周力觉得莫名其妙,就连张任、李严他们也觉得奇怪了。 虽然他们也明白,曹操会因为敌人兵力的增加而高兴必然有其原因,但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李晟居然给出的是这么一个解释。 “为什么?”这是他们三个人都想问的事情。对于他们的问话,李晟只是微笑着摇头不语,而诸葛亮在和李晟相视一笑之后,却是摆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众人看了他们两个的样子,便明白这答案他们是知道却不肯说出的。他们没有办法,只好转头朝向另外一个智者:“孝直先生,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恩。”法正迎着他们垂询的目光轻轻的点了点头, “曹操之所以会因为敌人的增兵而高兴,是因为曹操从一开始就吃定了马超他们。就总体的实力而言,凉州军队的战力虽然强悍,但缺乏持久的基础,他们总体实力是比不上曹操的。所以曹操并不怕和他们打决战,而怕和他们打游击。若是他们分散在凉州那块宽广的土地上,用游击的战术来对付曹操,那曹操可就有苦头吃了。先不说曹操究竟有没有办法一一找到他们并将他们加以消灭,只说他们与曹操之间的距离和曹操要一一攻打他们所花费时间,就足以让曹操觉得头痛了。若是他们分散,曹操消灭他们至少需要两年的时间,而这两年的功夫足以让天下之势发生很大的变化。曹操已经老了,他不可能坐等两年的时间,在他想来能将敌人一口气消灭,无疑是最好的。马超、韩遂他们没有把军队分散,而把军队集中起来,这就给了曹操以一口气消灭他们的机会。本来曹操对上这些人至少要打十战的,但此刻随着他们的聚集,曹操对付他们只要打一战就足够了。所以曹操高兴。” “哦!原来如此。”听法正这么一说,众人都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们都用钦佩的目光看着法正,心中直把他提到了和诸葛亮相当的高度。 其中一直坚持视刘璋为主公的张任对于法正的聪明更是有些别样的味道:“我们一直以为法正此人木纳而不知礼,不可为大任,但他如何看不出来法正竟是如此的机智过人。在李晟这里他根本就没有半点木纳的模样,简直是一个言辞锋锐的智谋之士嘛。把法正派到李晟这儿,实在是我们大错。面对李晟这礼贤下士的人物,若不是我一直坚持着心中的那一点清明记得主公对我的重用,只怕我也会去投效李晟了。毕竟在这样的人手下,实在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李晟是一个好主公,张任也这样认为。 他想着李晟英明,对比着刘璋那纯粹的 “仁”,究竟是孰优孰劣,他不禁微微的出神了。张任在这边发呆,那边众人关于潼关之战的问题,并没有消褪。 他们都被心的情报勾起了火头来,都恨不得能够亲眼到潼关看看,看看曹军究竟如何与几乎全部都是骑兵的马超、韩遂等部交战。 “这么说来,曹操肯定是赢定了。”李严着急的问道。李晟和诸葛亮、法正看了他这着急的模样,心中想笑,却最终没有笑出来。 几乎是在一瞬间他们都明了了李严究竟为什么着急:如果曹操击败了马超、韩遂他们,那么曹操的下一个目标肯定是汉中的张鲁。 张鲁原本就是作为蜀中与中原之缓冲地带而存在,虽然后面成了刘璋的麻烦,但比起曹操的威胁来说,张鲁的威胁简直不算什么。 一旦曹操攻下了张鲁,那么刘璋将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几乎是可以肯定的事情。 “曹操估计在什么时候可以搞定马超呢?”诸葛亮问道。他用了搞定这么一个词语,却是被李晟影响的结果。 “估计不要几个月了吧。可能到七月就可以结束。”法正想了想说道。 “主公认为呢?”诸葛亮朝着李晟问道。 “不会那么快的,我想曹操虽然是大局在握,但中间也有可能会出现变故。毕竟扶风、京兆一代与凉州相隔的并不遥远。曹操尽管统治于该地,但对该地的把握总也没有关东那么厉害,这里大体算是马超的势力范围,其上肯定遍布了马超的探子。孔明,你和我呆了这么久的,应该知道情报的重要性。在与曹操作战的时候,马超是可以利用情报得知曹操的一些失误,并抓紧时间对曹操发动突袭的。一旦突袭成功的话,那么这样一个战术上的胜利,很有可能变成一个战略上的胜利,令北方出现大变之局的。”李晟微笑的说道:“这样的情况,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啊。即使不成功,也可以让曹操心惊胆颤好一阵子,让战争的对峙僵持下去。” “那会僵持多久呢?”诸葛亮微笑的问道。 “大概还会有好几个月吧。”李晟想了想答道。在他的记忆中,曹操取得对马超、韩遂军的胜利正是在今年年底的事情。 而历史上刘备开始进军蜀地也是在曹操军取胜的同时进行的。 “也就是说,我可能还有大半年的时间继续我的准备。”李晟如此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他知道如果自己说出这么肯定的话,那等下的解释是足以让自己头痛不已的。 “好几个月?真的会到那个时候吗?我却是不信呢。”法正故意这样 “挑衅”的说道。 “不信……?那我们就赌上一把吧!”李晟笑着建议。 “那彩头……”法正显得兴致高昂。曹操与马超的战争虽然得到了他们关注,但关注终究也只是关注而已。 对于那远在西北的战争,待在南方的他们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自然也就不太能体会到那在大原野上,厮杀的惨烈了。 正如李晟所说的那样,曹操虽然大局在握,但在具体的行动上也险些遭遇了灭顶之灾。 那是在潼关以北的战场上。在看到马超等关中诸将带着各自的人马都赶到了潼关之后,曹操终于有所动作了。 他打算由潼关以北的风陵渡过河,绕过马超等人驻守的华阴城,直攻郑县,切断关中诸将的长安补给线,将马超等人困死在华阴一带。 这是一个很宏伟的计划,也是很有可能成功的。因为曹操一直以来在潼关的坚守,让马超放松了对曹操军出关野战之可能性的侦查。 使得曹操的进军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他从风陵渡往北度过黄河,到达黄河的北岸,然后又从风陵渡以北的另外一个叫浦坂津渡口往西,再次度过黄河到达了渭水的北边。 两次渡河进行得很好,并没有引起马超的注意。因此,曹操得以在依旧控制于自己手中的冯翊郡休息了一日,准备由被往南渡过渭水抵达华阴之背。 然而曹操没有预料的是,冯翊郡虽然没有落入马超的手中,但马超的侦骑却已经在渭水以北的冯翊郡土地上四处散行了。 曹操如此庞大的军队,从冯翊郡中出来,并往渭水而行,如何能瞒得过这四散之侦骑的耳目。 当曹操引军马准备向南渡过渭水的时候,马超已经引者他的五千精骑埋伏在渡口十里以外的地方,准备给曹操一记好看。 对于这一次伏击,马超的目标是很明确,就是要给予曹操的大军以沉重的打击。 因此他打算在曹操自己渡过渭水之后,对还留在渭水北岸的曹军发动攻击。 在马超看来,一旦等曹操和他手下的将军们渡过渭水,那么渭水北面的大军将没有一个有利指挥,完全可能在自己这边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的打击之下崩分离析的。 然而最终的情况却是大出马超的预料,曹操并没有自己先渡河而是让大军先过,把自己和少数的亲卫队留在后方。 这样情况令马超感到惊讶,也让他兴奋起来:“如果能成功的击杀曹操的话……”带着一战而定乾坤的心理,马超出击了,他飞驰而来,远远的就用弓箭招呼把自己留在北岸的曹操等人。 一时间曹操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之中。只得由亲卫队长许禇护卫着强行上传。 虽然他的动作很快,成功的登上了渡船,但马超军发来的箭矢也让曹操心惊胆颤不已。 在如雨的箭芒之下,船夫中箭而亡。没奈何,许禇只好一手高举这马鞍护住曹操,一手操船努力的渡河。 马超将曹操抢渡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便打算也渡河追击曹操。但就在这时负责押送行军物资的冯翊郡校尉丁斐带兵赶到。 他见曹操危急便放出军用的牛马,来冲击马超军。一时间,马超军的部将们争相抢夺这批战利品,而使得曹操的船顺利的渡过了渭水。 “这真是太危险了。”渡过黄河的曹操依旧心有余悸,他检讨自己,认为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完全是自己太过轻敌的结果,便下定了决心,发誓以后不再命令全军先行,而把自己和小批部队留在后头。 第十章 马超的败落 被曹操绕到了自己的后方,而且自己并没有杀死曹操,马超这下子的意识到了战局的紧迫性。 他知道如果任由让曹操挥师长安把自己在后方囤积的粮草一扫而光的话,那这场战争自己便是输了。 无论自己再怎么勇猛,却也终究不是神仙,还做不到不识人间烟火的地步。 怎么办?马超带队返回华阴把事情和自己的叔父也就是联军中另外一位领导者韩遂这么一说。 韩遂也迅速的意识到了麻烦的到来。本来将曹操军阻击在过河的渡口上是再正确也不过的事情。 但因为韩遂并不相信马超手下所汇报的情况,硬是不允许马超带大队人马去伏击曹操,使得胜利就在离自己那么一点点的地方擦肩而过。 如今曹操虽然有些狼狈,且军力受到了一定好的损失,但在其战略布置上反而却是走在了自己的前头。 在曹操已经顺利的出现在自己后方的时候,摆在自己面前的路就两条:迅速的攻下潼关,夺取潼关曹军的粮草或者以骑兵为先导,回师长安赶在曹操之前把自家的粮草保住。 攻城还是回师?这是一个问题。马超和韩遂两人不敢自专迅速的把自己的部众们找来与他们一起商量这解决问题的办法。 “回师吧!我可不想冒这个险。潼关我们已经攻打了好几个月了,都没有打下来,怎么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能扭转以前的局面呢?”有人这样小声的回答。 “这怎么能行?”那人的话虽然是正理,但却无疑刺伤了帐内大多数人的自尊心。 关中的将军们尽管有各自的脾气,但在性格上却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喜欢说大话、好强。 当下便有人厉声的斥责那前面说要回师的人:“集结起我们的力量,面前那已经被分兵出去的潼关城又算得上是什么呢?只要我们拿下了潼关,曹操就如同被卡住了脖子的鸡一般,大可仍有我们处置了。” “这也有一定的道理,可是……”依旧有人担心着什么。关中诸将虽然是为了打败曹操而聚集在一起的,但他们互相之间并没有形成一个军队整体,反而是相当独立的。 若马超、韩遂依照自己的决定自行下达命令,先行动起来,然后用已经成为事实的行为,逼迫那些犹豫着不得不遵从他们的方向倒也罢了,是好是坏多少还有一个信儿可以听从。 可像眼下这般讨论,让所有人都民主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却是很难达成一个能够被大家所接受的命令。 帐内的争论,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整整一天时间就在这无休止的争吵中过去了。 武将之间的争辩居然也能持续如此之久,实在是大出韩遂和马超预料。 看着天渐渐的黑了下来,韩遂无奈,只好强行做出了决定:分兵,让马超领一路人马,去追击曹操,而自己则率大军急攻潼关。 这也是一个策略,且在帐内大多数人的眼中,这个策略还是很有可行性的。 根据马超在渭水河边对曹操的观察来看。绕到自己身后准备攻击长安的曹操军大多数是步兵,其人数大约在十万左右。 对付曹操十万步兵,自己这边只要出三万的骑兵就可以了。毕竟只要能够追的上的曹操,这三万骑兵便足以用手中长刀让曹操的十万人灰飞烟灭。 至于剩下的攻打潼关的这十几万人面对潼关城里的二十万守军,即使不太可能有所进展,也是能够给予敌人一定的压迫,让他们以为自己这边依旧是满额全员都在关下的。 这很重要,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通过这里的敌人去通知曹操,让他知道他的身后是安全的,他是可以放心前进的——出动十几万人攻城,实际上就是为了这么一点的掩护,掩护马超回师之军的成功。 这是表面上的分兵实际上支持回师的计策。但由于韩遂将这计策说得很隐讳,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不满。 于是,行动方案就这样确定了下来。马超和他的弟弟马岱、部将庞德引三万骑兵,一人双马星夜出发,去追击曹操的攻打长安的队伍。 就这样马歇人不停的追击了一天一夜,当那深蓝色的幕布再一次笼罩在了所有人的头顶上的时候,马超他们终于看见了那平原上的点点篝火。 “是曹操军”马超发现了他们,而他们也同样根据那响彻在大地上的铁蹄声发现了马超的队伍。 一下子双方就这样对峙在那儿。然而对峙并没有很久,马超就不顾自家兵马已经疲劳,迅速的对曹操军展开了突袭。 当然,他的突袭也是考虑到自己这边所拥有的实力而进行的突袭,虽然有些勉强,但勉强的并不是太多,只是时散时聚的围绕在曹操军的四周,瞅着曹操军的差错,如同恶狼一般扑上去咬上曹操一口,而后又随即远遁吧。 因为机会掌握的好,又采取了正确的战术,使得被追上的曹操军陷入了痛苦的境地,他们一直都在流血,尽管每一次流血的人数都不是很多,可是此起彼伏的声音惨呼,一直都响彻在了夜空之中,令曹军的士气一落再落。 就着样黑天黑地的被捉弄了一宿,直到黎明,马超军似乎也耗尽了精力,渐渐的远去,这才让曹军的人们松了一口气,三三两两的瘫倒在了地上。 面对自己手下军士们的疲惫,曹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却也是无奈的很。 他没有想过风尘仆仆追上自己的马超骑兵居然还能在追上自己的同时迅速的发动进攻,更没想过这看上去并不显得怎么强大的进攻居然会让自己变得如此狼狈。 “看这样子,今天是无法赶路了。”曹操想着心中更觉得烦闷起来。若只是单纯的无法赶路那还好些,怕就怕敌人在眼下离去休息之后,会在今夜再次上演那可怕的一幕,那可就糟了:“如果像昨夜的战斗再来这么一两次的话,我的军队不要敌人突击,只怕也要溃散了。那如同狼群撕咬一般的战术,并不会让我军损失多少兵马,却是会让我军的士气大受影响。唉……要是有一座城池能给我防守就好了。”曹操想着越加怀念起有城可守的好处来。 “怎么办?”曹操思索着这个问题,轻步迈出了大帐。这一年的冬天来得早,还只是闰八时节呢,天就已经冷的紧。 曹操走在那因为失去了后勤补给而显得并没有多少帐篷的营地中,一边想着如何防备马超突袭的办法,一边则看看经历了昨夜那场令人头痛的骚扰之后自家手下军士们的反应。 行军打仗,士气是很关键的,曹操自然明白这一点,是以很留意自己手下军士们的一举一动。 他听着他们谈论,看着他们各自的行为,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突然,一个士兵的抱怨传入他的耳中,令他不由得狂喜起来:“搞什么嘛?天气这么寒冷,昨晚才打了一桶水准备今天烧开来吃的,却不想冻成冰了。麻烦,还要吧冰敲碎不成?这可比石头还硬啊。” “比石头还硬?”曹操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夸张的话罢了。不过水如果能这么快就结冻成冰的话,那或许可以拿来筑城。 只要能在自己营地的周围修筑这么一道围墙令马超的骑兵无法直接攻击到自己的话,他自己却是可以在这儿坚守下来,利用比骑兵弓射得更远的步兵弓箭来招待如马超这般讨厌的家伙。 曹操想到这办法,便兴冲冲的安排人手去做了。等到晚上,天气益寒,曹操命军士垒土成方,浇以河水,竟是硬生生将原本松散的土块凝结成了坚实的方砖。 眼见竟有如此化腐朽为神奇的事情发生,当下近十万军士齐齐动手竟是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里筑起了四面并不相邻的横墙,虽然只有区区的半人高度,但却足以让弓手借以掩护了。 及下半夜,马超军再次引对来攻,却是被隐藏在横墙后面的步弓手用弓箭齐齐的教训了一番。 曹操军人多,步弓手自然也多。他在每个方面都伏上了一万人马,教他们分作数排而列,一听到黑夜中的马蹄声在那个方向响起,便命人将弓箭往那个方向射去。 因为在白天的时候早已计算好了各种标尺测距之内的数据,故而在晚上这个夜不能视时候,所有的弓兵们只要机械的拉弓射箭就可以了。 毕竟,在这样密集的箭雨之下,只要是进了那弓箭的射程基本上就是被箭羽射中的份,没有任何可以避免的办法。 这一夜下来战果与昨夜大不相同,马超一点 “油水”也没捞到,倒在曹操军弓箭手的反击下损失了数千人马。其间他的军队也曾试图用弓箭回击,但奈何马弓的射程比不上步弓,射出箭即使面前够到曹操军营地的外围,也大都被新筑起来的护墙所阻,收效甚微。 如此下来,马超见得不到效果,便引军退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曹操知道他并没有远走,而是潜藏起来,在某一个地方静静的看着自己,等候着自己离开原地向长安进发。 “……到那时我军处于平原之上,而马超军都是马军,以马对歩,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想想都知道。”曹操思考着一点,冷冷的嗤笑起来:“孟起倒是打着好主意。但他以为我要切断他们的补给就只有攻打长安一条路吗?眼下我在的这个地方可是郑县和华阴之间的要道,亦是能威胁马超军的粮道所在。若是我向今夜这般把护墙扩张起来,照样也可以封死马超的粮草运输。哼,到时我看这马超怎么办。”眼见今夜的筑城有了效果,又想起接下来的天气会越来越冷,曹操琢磨着却想出了这么一个土办法来。 他决定修建护城,将城墙往北一直横道河边,并在河边修建一个小型港口,以方便已方十万人马粮草军械物资的供应。 然后在以这些粮草军械的支持,用十万人,和三万的马超军打一场步步为营的战争。 “骑兵最大的优势不在于他的攻击力,而在于他的机动性。而我们用来抵御马超军机动性的办法,则是我们与护墙结合起来的防御力。不要想着一口气把马超吃掉,只要一点一点的将我们的营盘扩张起来,阻截马超军和长安的联系就可以了。这里是马超的粮道所在,只要我们修建的营地能把这粮道纳入自己的攻击范围,阻截马超的运粮军,那我们就完全取得了战争的胜利。因为我们已经把马超军圈了起来,限定在了一个范围之内。西凉军骑兵多,粮草消耗的也快,一旦粮草被截,他们是怎么也支持不下去的。”在大帐内,曹操指着案几上的向自己的将军们比划道,令他们连连点头不已。 这绝对是一个正确的策略。当曹操将这个策略付诸于现实之后,随着冰土之城的一步步扩张,一点一点的变得宽厚起来,战场上的主动权自然也就一点一点的往曹操的手中转移了。 本来对于曹操的这种策略,马超和韩遂方面应该做得是暂停对潼关的攻打而全力回师,在曹操的横墙没有完全筑好之前,回到长安去。 但不知是关中的将军们太过心高气傲,还是驻守潼关的曹仁故意示弱,或许是两个原因都有罢,西凉军的主力并没有回师,而是日夜不停的攻打潼关,将自己的力气完全消耗在坚城之下。 到了曹操终于把横墙筑好,拦住了西凉军之粮道的时候,一直死嗑着潼关不放的西凉军已经剩下了不到十万人,而与之相对的是潼关上的曹仁守军还有十五万左右。 铁壁终于合围了,粮道被曹操所阻截。望着一日少似一日的粮食华阴县城里的关中诸将们终于感受到了失败的存在。 此刻的他们已经完全被压制在了郑县和潼关之间这一条比山谷宽敞不了多少的狭长之地,在他们北面是滔滔渭水、黄河,而在他们南边则是险峻的华山。 “自古华山一条路”他们这马步军十万人怎么也不可能翻过华山而逃亡的。 “怎么办?”这下轮到关西的这些大老粗们来思考这个问题了。由于是迫在眉睫的问题,他们一个个不得不开动自己那并不显得发达的脑筋来想。 最终,不知是诸将里的哪一个家伙提出了一个看上去很白痴的问题,被韩遂采纳了:“干脆像曹操提出决战的要求好了。在这原野之上俱将兵马带出来,你死我活的见一个高低吧。” “唔,就这样!”韩遂派人将挑战书送出去,往西径自投到了曹操的营寨之中。 曹操收了挑战书,答应了韩遂这边决战的要求,却是着实玩了韩遂一把:当韩遂、马超引者手下十余万人气势汹汹的赶到决战场的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除了一望无际的原野之外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他们所期待的曹操大军,根本就是连一个影子也不曾看见。 “曹操这个老匹夫,不守信用,真是气煞我也。”一向奸猾的韩遂也被曹操这无礼的举动挑起了怒火。 他冲动的提出以大军去攻打曹操防守的关城,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然而此刻的关城已经在曹操手下十万军士日夜的加固扩张之下变成了一个并不必潼关差上多少的高大关卡。 虽然这关卡实在是有些长了,但用来曹操用来守护这关卡的人也多啊,再加上韩遂他们自己是一怒而来,并没有带上攻城的器械。 于是攻打关城的结果就变得十分凄惨了:韩遂想挥兵攻城,却被城墙上一泼如雨的箭矢给射了回去,除了陡自损失了一万多人,憋了一肚子的怒气之外,却是什么也不曾得到。 吃了苦头的韩遂引兵返回华阴,曹操也不曾追他,只是就这样又过了几天。 曹操终于收到一个他等待已久的消息, “华阴城里的西凉军粮尽。”曹操大喜,迅速的放弃了关城的防守,而与潼关的曹仁部一起将华阴城紧紧为了起来。 此刻,曹操军是二十四万,华阴城里的西凉军是八万,而且缺衣少食,每天都有因为日益寒冷的天气而死亡。 到了这个时候,曹操已然锁定了战争的顺利。眼下,他考虑的只有一个问题究竟如何来获取这个胜利的果实了。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就在这曹操苦思冥想着的时候,曹操军中的两个大胆的校尉跳了出来,说是要向曹操献策。 “哦?你们说你们有办法不费一兵一卒的解决华阴城里的这八万人?”曹操冷眼看着这说是有计谋要献给自己的两个中年将校,看似无意的把玩着手中短刀,淡淡的说道:“但愿你们不是要骗我才好。若是不行,我可是会拿你们的头颅问话的。” “不敢,不敢。”那两人吞吞口水,似乎显得有些不自信,但在曹操的冷眼之下,他们还是定定的站在了那儿,没有离开的样子, “这计谋已是我们考虑许久的了。用来对付华阴城里的这一群乌合之众,我们有八分的把握保证能够成功。” “八分?这也不小了。”曹操淡淡的笑了笑,问道:“计将安出?” “我听说关中诸将虽然向来以马腾、韩遂二人为首,但却只是表面上听从二人的命令,实际上却出于相当独立之中。而马腾在世之时,马韩二人也只是表面上和气称兄道弟,本身却是一山不容二虎的暗中较劲。如今马腾作乱身死,关中诸将以为马腾复仇的旗号而与我们作战,可以想象的是,在他们当中真心想彻底打败我们的也只有马超一人。或许韩遂也有几分想法,但他的想法却是建立利用打败我们事实而确立其西凉第一领袖的地位,至于其他的个人则各有各的念头,未必会真心出力。可以说西凉诸将聚在一起组成联军,但这个联军却是令出多门,无法统一,几乎和昔日讨伐董卓的关东联军如出一辙,皆是乌合之众,只是很可惜的主公并不是董卓那个笨蛋罢了。”两人中的一人上前一步说道:“如今,主公已经用了办法将他们围在了城里,即使我们不做任何动作,一两个月后,他们只怕也是要死绝了。不过以主公仁慈的个性恐怕不会用围死这么一个绝户之手段。而全力攻城,虽然可以在短时间里,拿下这里,但却是让我军损失惨重,故主公也不太愿意用这一出。既然不可急攻,也不愿意缓行,那么主公为什么不从他们互相之间的独立关系入手,用离间的手段来对付他们呢。关中的诸将大都是大老粗,只有那韩遂还有些计谋,可他只有一张嘴是说不过其他人的,更何况还有马超这么一个刚勇无比且无谋少智的将军呢。利用韩遂和马氏一脉私下里的对立和马超这个刚猛的个性,我想只要有一封书信,便足以让华阴城里的家伙们发生内乱,让他们自己把城池打开,投降于主公了。” “用书信?我和韩遂并不熟。这信可不太好写啊。”曹操故作为难的说道。 “不必写什么重要的东西。主公只需像是给一个平常的朋友写信那般,所以些普通的事情就可以了,这些应该写的清楚明晰。至于那些要请韩遂做什么内应的事情,不妨也明写上,然后再故意的涂抹一番,弄得含糊不清,便足以让所有看见这封书信的人心怀他想。”听曹操如此说道,那两人中的另一人却是着急起来,直接把这书信究竟该如何写给曹操说了。 “什么?这样的乱搞一气能起到那样的作用?”曹操听了他们解释正在若有所悟的沉吟当中,但站立在曹操身旁的许禇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瓮声质问道。 “若是在一般人手中使出这样的书信,外人见了自然会认为这是送信者的差错而忽略过去。但使用这种涂抹书信的人是主公这样的智者,那又是不同了。主公的智谋可是天下闻名,马超他们看了自然不会认为这书信的涂抹是主公大意放错,而会以为这是韩遂本人的抵赖狡辩。因此由主公发出这么一封如此含糊的书信,却是比给韩遂十封明晰的书信要有用得多了。”另一人微笑的解释道。 “阴险啊。偏偏就你们这些人会如此的阴险,好在你们不是我许褚的敌人。”许褚憨憨的说道。 虽然他已经是将军了,可天生的个性并没有改变,或许也正是因为他这个性纯朴的缘故,曹操才如此放心的将自己安全托付给他。 “呵呵!”见是曹操的亲信大将许褚这么说自己,两人只能苦笑着无言以对了。 此刻,曹操已经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因见许褚这么说他们两个,便笑道:“仲康休要胡说,这可是智慧呢。”说着,他眯起了眼睛瞅着这两个突然向自己献上如此妙计的两人,眼神顿时有了些许变化:“两位大才,居然潜藏在我的军中如此之久,而操却不知,险些错过,真乃操之过也。这计策,想必两位已经思索了许久吧。若非如此怎么连细节都可以把握的清清楚楚呢?对了,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两位的高性大名呢?” “卑职刘延,字伯申,那位是卑职的义兄周吉,字元芳,我们原本是夏侯元让将军手下,在赤壁之时才整编如主公的军中,因参加了几次作战颇立了一些功劳,故授军中校尉一职。”先前说话的那人向曹操介绍自己和自己的兄弟。 “哦?原来如此,你们想必是汝南人吧。我记得夏侯惇那家伙在赤壁之前是驻守汝南的,你们想必就是在汝南入得军?”曹操像是与他们聊天一般问起了他们的身世。 “非如此,我们是江夏西阳人,因原西阳县令,现在的长沙太守李晟在西阳剿匪,家中遭了兵灾故而才无奈到汝南投军的。”刘延从容答道。 他知晓这些事情都是曹操可以轻而易举查到的,故回答时不敢以虚言相欺。 “其实我等的计谋并非我等所想。”周吉这样告诉曹操:“事实上这个计谋在昔日李晟清剿西阳反对实力时,便曾经用了这种抹书之间计,而让困守在西阳城中的刘、周二人与张、陈等贼寇反目,而至陈孙径自开门投降,令李晟脱手而得西阳。我等因为是刘、周二人的亲族,亲身经历了此事,故对此计有着很深的印象。如今主公之于华阴的情形与昔日李晟之于西阳的情形十分相似,故我建议主公用此计来对付马超、韩遂他们。” “原来如此。恩,不管你们这计策是自己想出的也好,是借用昔日李晟的计策也罢,总之你们在这里献上了这样的计策为我解决华阴这个难啃的砖头出力,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你们先下去吧。若此计可成,日后记功之时我会给你们加上头功的。”曹操微笑的说道。 “多谢主公!”刘延、周吉两人兴高采烈的出帐去了,一点也不知道就在他们走后不久的大帐内曹操正吩咐,在他们离去后被招到自己大帐里的贾诩:“文和,麻烦你帮我注意这刘延、周吉二人。他们说他们是昔日西阳匪首刘周二人的亲族,但我却怀疑他们就是那战败而逃的刘、周二人。虽说他们究竟是谁,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影响,但我却希望我帐下有身份不明的人,你明白吗?” “恩!”贾诩点了点头,离开了。曹操相信老于此事故的贾诩会将这事情处理的稳稳当当。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按照刘延、周吉两人的安排去进行离间的计划了。 曹操看得出刘、周两人所说的话是很在理的,他们出的计谋,也没有任何的差错,自然也就完完整整的照搬了刘、周两人的献策将那经过涂抹过的书信经由弓箭,在韩遂和马超两人的士兵交班的时候射到了韩遂手下的手中。 当然射箭的人唯恐马超不知道韩遂收到了曹操的书信,还大声的嚷嚷:“请韩州牧务必要按照信上的约定去做。”云云。 书信被送到了韩遂的手上,而马超这得到了韩遂收书的消息。他赶到韩遂那儿的时候,韩遂刚刚才把书信的封口打开。 马超向韩遂提出要看这份书信,韩遂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自也应允了。 当一封明显的经过了涂改的书信出现在马超、韩遂两人的面前的时候,马超笑着,这笑容是冷的,而韩遂则是不知所措的惊讶。 “能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吗?”马超厉声问道。 “或许是曹操放错了信纸吧?”韩遂用不确定的语气回答。 “曹操乃是精细之人,如何会放错信纸?”马超并不相信韩遂的话。 “那你认为呢?”韩遂感受到了马超眼中的敌意。 “韩州牧自己应该知道是怎么会事。”马超冷冷的说了这句话,用凌厉的目光从韩遂手下诸将的脸上扫过,便头也不会的离去了。 韩遂感受的出来,马超此刻的疑心已然深中。若不是他此刻身边还有这么多人守着,而过来的马超只带了一二十个亲随,只怕马超会当场发作,把自己给杀了。 “我危险了,马超这个没头脑的蠢人,鬼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必须有所准备才行。”韩遂直觉的认为马超有针对自己的不轨企图,便决定下先手对付马超。 一如昔日李晟用间书对付刘、周二人以至于西阳城发生了,张武、陈孙两人针对刘、周二人进行的火拼一般,在曹操把间书送到华阴城里之后,华阴城里的关中诸将,也随着马超和韩遂两人的对立,而发生了火拼。 火拼的结果是马超、马岱、庞德三人引了兵马突围而去,韩遂落了个残疾、李堪身死,杨秋、候选等人投降了曹操。 至此曹操对马超的讨伐战结束了。此刻已是建安十六年的十一月底,面对远逃至安定以西的马超军,曹操因顾虑东南不稳的问题,而没有继续追击,起兵返回长安,只是任命凉州参军杨阜总督凉州军事,以防备马超,迁韦康为凉州刺史负责凉州的战后安定工作。 第十一章 说服张任 曹操击败了马超,返回长安。天下的各大势力都有着不同的反应:在汝南方向,刚刚才同周瑜签订了和平协议而摆脱了孙权之纠缠的刘备,听得曹操已然结束了战争的消息,顿时不敢有所动作,他一边将已经做好出征准备的兵马复又遣散,加强了与曹操相邻之边境的防御,一边则在自己的首府襄阳城的州牧府里大声的咒骂孙权。 在刘备看来,若不是孙权在这关键的时候扯了自己的后腿一把,只怕自己这次都能到许昌城中安坐。 “胆怯的碧眼儿!”刘备忿恨不已的骂道。与刘备不同汉中的张鲁听到曹操取得了战争的胜利,而且实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做到这一点,不禁恐惧起来。 张鲁不是一个笨蛋,他当然知道曹操之所以如此用心的对付马超,解决关中诸将,除了是为了剪除马腾之余孽外,更关键的的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扫平进军汉中的障碍。 曹操讨厌 “淫祀邪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因此当他在东面受到了沉重的压力,而将目光西转之后,自己的这个汉中的 “五斗米教”无疑就成了他曹操最好的目标。 “曹操肯定会攻打自己。”这一点张鲁十分的确定,他明白所谓讨伐马超之战,其实就是针对汉中的前哨战。 毕竟曹操如果要进攻汉中的话,肯定要以长安一带为基地的,而马超等关中诸将盘踞在凉州,直接威胁到了曹操的后方,若不先解决他们,曹操肯定心中不安,是以他在对付自己之前先进行了对马超他们的讨伐。 如今马超以灭,曹操的后顾之忧已然解决,张鲁几乎敢肯定在经历了这么一个寒冷的冬天之后,曹操肯定会在明年天气转好之时对自己发动进攻的。 “可怕啊!”一想起曹操的大军,张鲁便不寒而栗了。张鲁感受到了来自曹操的威胁而害怕,但却有另一人害怕的比张鲁更加厉害,那就是蜀中的刘璋。 “张鲁被拿下是迟早的事情了。而张鲁一旦被拿下,不难想象曹操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蜀。这对我们来说很不利啊。”如此作想的刘璋焦急的找到了自己的别驾从事张松,询问他有没有解决事情的办法。 因为当初刘璋正是听从了张松的意见而与曹操绝交的,他不难想象曹操会因此而厌恶自己。 如今曹操已经把目光投向张鲁,并很有可能在张鲁之后进一步的对付自己。 以曹操军的战力来看,解决张鲁绝不会比解决马超慢多少,很有可能在一年里就把张鲁搞定。 若是那样,那么自己这边的安定也最多就只能维持一年的时间。 “这该如何是好?”在刘璋看来事情是张松弄出来,那么此刻要追究责任,询问解决事情的办法自然也要张松来解决了,所以他这样问道。 “主公不必那么担心。我们只需要按照预先的计划去行事就可以了。”张松如此建议刘璋。 所谓 “预先制定”的计划,实际上就是联系李晟让他带兵入蜀支援的计划。本来这个计划很早就要实施了,李晟那边的情况,听返回蜀地的法正说是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但由于蜀中的一些人并不相信李晟的实力,更倾向于曹操,对这计划加以反对的缘故,使得这计划一直拖到了现在。 眼下显然已经拖不下去了,若任由曹操拿下汉中,只怕蜀地将直接落入曹操的爪牙之中,这对刘璋来说是不愿意接受的。 他已经完全接受了张松的说法,那就是与其落在曹操手里,还不如把蜀中交给外人。 毕竟和外人比起来,曹操实在是严厉得太多了。 “那好吧。”因为这样的想法和那紧迫的危机,刘璋倒是迅速而坚定的答应下来,这一刻他决定乾纲独断了。 “派谁去告诉李晟我们准备迎奉他入蜀呢?”刘璋问道。 “还是让法正去吧。他已经去过一回了,与李晟他们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与其派一个新人,重新去熟悉这一切,还不如派一个老人,能够更快的办成正事呢。”张松微笑着回答。 法正、张任、李严三人是在一年以前被刘璋派往长沙与李晟商讨让李晟带兵入蜀之事。 因为法正原本就是张松这一边的人,对李晟入蜀并没有什么恶感,甚至在李晟的拉拢下和张松一样认了李晟为自己的主公,故李晟在一年之后刘璋要招法正等人回去询问情况的命令下来之后,很大方的就允许法正和他的护卫,也已经同样投靠了离身的李严一起返回成都序职。 而到现在为止一直坚持着自己的立场不放的张任则被李晟盛情款款的继续留在了长沙,名义上是作为蜀中和李晟这边的联络人。 这也是说得过去的,毕竟张任是蜀中派来的副使。就这样,一直想返回蜀地的张任被留了下来,而早已心归李晟的法正、李严则返回了成都。 在这样的布置下,刘璋根本就不知道李晟已然有了夺取他基业的野心,他只听说一点,那就是李晟已经做好了出兵帮助自己的准备,只等自己这边的命令发布下去,他就可以来蜀为自己撑起保护伞。 “……不过,让法正去合适吗?上一次就有些勉强了,而且太回来还大发牢骚,似乎很有些怨意。”刘璋苦着脸说道。 他不喜欢法正,和几乎所有人一样都认为法正是一根无趣的木头。故而他在听说法正回来之后所发的那些抱怨,自然认为法正和李晟不对盘了。 “既然不对盘,那就不要让他去了。”刘璋这样想道,他觉得自己真是一个为臣子着想主公。 当然,他并不清楚,法正所说的那些抱怨,其实是为了他自身的仰光晦韬而这么说的。 法正是一个精细的人,在自身的安全上,他总是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请主公放心,我有办法说服他。”张松做出一副完全愿意为您分忧解难的忠贞模样。 他当然知道,法正的抱怨只是表面上的事情了。 “好吧。这件事还是交给你来负责好了。永年,好好干,我的未来可全靠你了。”刘璋见张松如此的忠诚,顿时心怀大开,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张松去找法正,说了刘璋想请他再到刘备那儿去当使者的事情。法正为难了一下,最终在张松的说服之下答应下来。 当然,这为难只是张松从法正家中出来向刘璋回报任务时所说的情况。 这个情况是不真实的,所谓法正的为难,也只是装模作样而已。事实上,张松与法正的交谈是很细致,且很愉快的,因为在迎立李晟这件事情上他们已经有了共同的结论,那就是 “必须让李晟成为这益州之主。”,故几乎是在张松提起刘璋的委任的话声刚落,法正便迅速的答应承担下这个差使。 本来张松的任务在法正答应去做使者之后,便算是完成了,他必须马上回去给自家的主公报信,但他没有,而是继续留在法正的家中与发展一起商议另外一个问题:“如何秘密的把自己家的人,法正家的人和李严、张任家的人都秘密的转到长沙去。”这可是一个大任务,尤其是把张任的家人转到李晟那边,对李晟说服张任更是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所以在明白张任确实是一个优秀的人才之后,一心为李晟着想的法正和张松一直都很上心这件事情的完成。 “船已经准备好了吗?这次走得可是一大家子人哦。”张松笑问道自己的好友。 “放心,我已经让泗水商社秘密调集了两艘平船,都是那种可以载五十人商船,很普通,但是运上二十几个人却是很简单的事情。”法正微笑着答道。 在发誓向李晟效忠,而从李晟那边回来之后,法正也和张松一样得到了李晟派人的秘密支持。 当然,和张松直接获得李晟派予的一百名士兵做部曲不一样,法正所获得的秘密支持,除了二十名部曲之外,更多的是白衣组织的权限和有关泗水商社的接洽方式之类的隐性支持。 也正是在得到了这些支持之后,法正才明白,李晟在蜀中真正也是有其力量存在的。 虽然这样的力量并不是很大,但如果能策划的好,一样能办成大事。比如这次的 “家人转移”事件,如果没有得到白衣的掩护和泗水商社的货船,只怕他法正安排的再严密,也很难在完全不惊动刘璋这个主子的情况下完美的完成。 此刻,李严的家人、自己的家人和张松的家人都已经安顿在码头附近。 只要等自己出发的时间定下来,那么这群行将转移的人,便会或提早或推迟的,在和自己错开时间的情况下,以泗水商社去运送货物的名义往东面出发。 可以说,眼下李晟交代的这个家人转移的方案已经是完成了大半,唯一还欠缺的也就是那张任的家人了。 “张任的婆娘可是难对付,她看不到张任,就坚持要得到张任的家书,方可动身。如今益州与荆州相隔甚远,且张任和我们又不是一条心,如何就能得到家书?”法正愁眉苦脸的说道, “这可真是麻烦啊。” “唉,这件事情,孝直兄为什么不尽早告诉于我?难道孝直兄忘记了,我除了过目不忘之外还有一件本事吗?”张松微笑的说道。 “啊……?”法正听说先是愣了一愣,随即一拍自己的额头:“唉,你瞧瞧我这记性,若非永年自己说起,我倒是忘却了这件事情。这件事,还要烦劳永年了。还请你务必要帮忙才好。”法正言辞恳切的拜托道。 原来这张松除了记忆过人之外,却是还有一件令人惊异的本领,那就是善于模仿他人的笔迹。 只要是别人写给他的书信,让他看上片刻,他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对方的字迹模仿的**分像来。 当然,这事情因为有些令人担忧,故而他会模仿别人笔迹的这事,除了与他十分相熟的几个朋友知道以外,却是没有更多的人知晓了。 此刻法正手上缺少一封张任交给其妻的家书,却正好运用张松的这绝技来补上。 在看过了张任的与法正之间交流的纸条之后,张松默默的沉思了片刻,随即便命人取来文房四宝将雪白的丝绢摊开在案几上,便迅速的挥毫泼墨将一封张任的家书写就。 由于张松和张任本就是同僚,且平日离的关系也还不错,故而张松对于张任所用的话语口气都十分了解,再加上刻意模仿了张任自己的笔迹,所以这封家书看上去是没有任何破绽的。 即使是张任自己来查验这一封书信也是决然没有办法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 “恩,这样就好了。等下我差人把这新信拿到白衣那儿去处理一下,保证这书信看上去就像是十几天前宛转传承过来旧信。到时候,只要把这信往那张家的夫人手上一送,在由我这口舌笨拙之人去说上一通,这件事情就算是办成了。”得了张松伪造的书信,法正显得十分高兴,乐观的看着说着自己任务。 “这样就好。说实话,刘璋大人那儿可是被曹操击败马超的事实给吓怕了,恨不能立刻有人带兵入蜀把曹操给结实的挡在外头呢。”张松在法正这位与自己同心的好友面前以很是不恭的话语诉说在外面不得不对其表现得恭敬的刘璋之事。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刘璋主公最大的毛病就是耳根子软,没有果断的气质。在没有事到临头之前,听听身后的人怎么说,他基本上就会犹豫着要不要去做了。这样个性的人,实在不适合生活在乱世啊。”法正叹息着,对于刘璋他没有觉得什么不舍,也没有觉得什么怨恨,他看刘璋,就像看一个路人一般,平平淡淡之中充满了冷漠。 “刘璋大人会怎么样不关我们的事。我们眼下只要考虑好如何让主公入川就可以了。”张松这样说道。 “这也是正理。”法正点头。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职,既然自己已经不再是这刘璋的臣子了,那自己为什么还要为刘璋考虑那么多呢? 罢了,法正摇晃着脑袋,淡然一笑。由于有了张松伪造的家书,说服张任家人前往长沙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张任之妻,一看这书信,也不待法正开口说服,便自己提出了请法正帮忙前往长沙的要求。 这令法正高兴不已。在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法正在建安十六年的十一月中旬出发前往长沙,而那些被法正说服了前往长沙的李严、张任等人的家眷,则先于法正两天出发。 他们乘坐的是商船,按规矩是要在夷陵停上两天得了水引以后才能进一步前往长沙的。 因此法正让他们先行,双方正好在夷陵回合,然后一齐前往长沙城。当然,这些消息,包括 “家人迁徙”计划已然成功的消息都早早的由李晟在蜀中的白衣由他们特殊而便捷的传送消息的手段传到了李晟的手中。 法正猜测的出来,在自己这些人抵达长沙的那一天,李晟绝对会带张任他们到长沙的码头来迎接自己这些人的到来。 “其实主公总是说他不太在乎礼节。但在事实上,他不在乎的只是礼节的表面,也就是那些烦琐的动作之类,而对于礼节的内涵,他还是十分在乎的。像他这样会为臣子的来去而亲自迎来送往的主公,这世上恐怕还真没有多少个了。”法正这样觉得。 虽然他并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可只要一想起李晟在长沙城码头那发自内心的伤别之景,他心里自然而然的便会涌上一种感动。 他知道在李晟如此的对待之下,他已是把自己这一辈子的忠诚都卖给李晟了。 十天之后,当时间进入了建安十六年的十一月底的时候,法正的航船连带着,李严一家和法正自己、张松和张任的家人停靠在长沙城西的民港上的时候,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正如法正所猜测的那样发生了。 在这个欢迎仪式上,法正不但看到了李晟这位很看重自己的主公和诸葛亮、庞统等倍受李晟信赖的谋臣,还看到那个顶着一张无奈的脸,却怎么也掩饰不住那潜藏在眼眸之下的欢喜的张任。 “主公已经说服张从事了吗?”欢迎了一通之后,李晟邀请法正与自己同乘一车,虽然没有任何的声明,却是已经明白的把法正视为了别驾,这令法正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因在码头上看到张任那无奈却又欢喜的样子,法正便向那李晟问道。 “恩,说服了八分。因为用了一些小人的手段,张任这家伙虽然在表面上认我为主公,但在心里还是有些疙瘩。你看到他今天的那个样子了吗?呵呵,他心中对我还是有些不太服气啊。”李晟笑着对法正说道。 法正看得出来,李晟对这件事情并不是十分的在意。 “原来如此啊。不知主公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来说服张任的?”法正对此还是很好奇的。 “说服?我才没有耐心的说服他。而是用了威逼。”李晟望着法正眨了眨眼睛捉狭的笑了起来。 这笑容看在法正眼中充满了恶趣味。 “威逼?”法正错愕了。他听了李晟接下来细细的解释这才了解一切。原来李晟在收到了法正从成都发来的有关 “家人迁徙”任务已经完成的消息之后,李晟便把这事情直接告诉了张任。 他知道法正从成都回来无疑是敦促自己进兵的。如今出发再即,而张任却迟迟不肯投靠自己,这令他多少有些抓狂,于是,他打算借助这个原由,正式和他张任摊牌。 如果张任答应自己的邀请,那自然什么都好。如果不行,说不得,自己也只好把他当作一个闲人就这样圈养着不放了。 反正自己的长沙也够富裕,多上那么几张口吃饭,也没什么。不过,李晟还是希望张任能够投靠自己,因为他是蜀中最有名的将军之一,是有着大才的人物,不用他实在太可惜了。 “什么?你居然……你居然……”张任发火了,在听完李晟所说的消息之后,他的脸上就变得铁青,在连续几个 “你居然”之后,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冷冷的看着李晟的笑容,**的说道:“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即使这样我也不会投靠你的。” “你不投靠我,难道不怕我杀你吗?”李晟换了一种口气,阴森森的说道。 “你不会的。”张任肯定的摇了揺头, “李使君莫要吓我,我知道你并不是那种人。我不投你,你最多也就是把我圈禁罢了。”张任倒是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李晟心中所想。 “你就这么肯定?”李晟原本还想吓唬张任一番,但见他依旧不为所动,鼓起来的阴沉之气,却是如被抽空的棉絮的蹴鞠球一般瘪了下去。 他看着张任那平静的脸,直接问他:“刘璋不是一个好主公,他并不适合这乱世,你为什么一定要更他到底呢?他不会用人,以你的才能在他的手下无疑是一种浪费啊。”这话很实在,说得张任有些默然,但他终究是一个意志坚定认了死理的了。 故而对李晟的这一席话,他沉默了半晌,到底还是摇了揺头,否决道:“李使君休要多说了,忠臣不仕二主的道理是我所坚持的。我自始至终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 “你自认为是刘璋的忠诚,可不知道刘璋眼下会怎么看你呢?”听张任说起忠臣不仕二主的话来,李晟转念一想心中却是有了主意,便如此说道。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任听李晟说得古怪,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泛起了不好的感觉。 “没什么意思?”李晟淡淡的一笑:“我不过派人去和刘璋说你打算转投我这边罢了。” “什么?”这个消息如同一个晴天霹雳一般,将张任炸得是目瞪口呆。他怔怔的看着李晟,一点也不肯放过的听着从他口中说出的一切。 “你在我这边已经很久了,我什么也不瞒你,让你尽知我军的虚实。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把你在放回去呢。把你的家人接来是为了免除你的后顾之忧,而直接在成都散布你已经转投我的消息,则是为了彻底的切断里的后路。这些事情,我都已经让孝直办得妥当了。我听说就在孝直他们把你的家人送到船上之后不久,刘璋便派军马包围了你的住所。很显然,他是要拿你的家人问罪,很可惜却是让我抢先了一步啊。”李晟摇头晃脑的说道:“可能再过几天,我就会收到刘璋方面递过来的外交斥责吧。不过,我和刘璋没有统属关系,他又不敢因此而向我开战,区区一个外交斥责又算得上什么呢?” “你……你好卑鄙。”张任指着李晟的脸咬牙切齿道。 “谢谢。这或许可以算是你对我的称赞呢?”李晟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你也知道我对西川的野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刘璋大人算是敌人。而‘兵者,诡道也!’既然是敌对的关系,那么用上这么一点区区的小计策——离间,是算不上什么的。而且我一向认为,敌人对我明面上咒骂,暗地里的哭泣乃是对我最好的赞扬。” “你到底想怎么样……嗯?”张任说不过李晟略有些泄气了,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 “我想怎样你不是很清楚吗?虽然你就算真的不肯投靠我,我也不可能杀你,最多就是把你圈禁起来,但你今年还四十不到,正是壮年之时,你就愿意这么白白浪费自己二十几年的才干么?”李晟平静的反问张任。 “这……唉!”张任叹息了。李晟话无疑是击中了他的心,像他这样有才华有本事的将军,原本就是一直想着要建功立业的,之所以不肯投靠李晟,除了他真的在坚持那所谓的 “忠诚不仕二主”外,未尝也没有不认为他原来的主公刘璋会因为信任他而重用他的想法。 可如今,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在李晟的计谋下化为乌有,原来的主公刘璋已然将他视为背叛者,根本就不可能再对他有任何的信任。 若是不响应李晟要求,投靠李晟,恐怕也真自由,被强留在在长沙等着老死了。 “这是自己所希望的吗?”张任重重的摇了揺头:“绝不……”他无奈,却也意识到今日的事情只能按照李晟所说的去做了,除非自己真能耐得住平和。 “好吧,我答应投靠你!”张任没有办法,这违背了内心的话,让他此刻的言语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但,我也有一个条件希望使君你能够答应。”张任思索了一下,还是开口向李晟请求。 “说罢!我一概答应。”李晟微笑着。在他看来能得到张任的投靠便足够了,至于张任所说的那些条件之类的事情,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都可以答应下来。 “我希望能留在长沙。因为我不想和自己以前的同僚作战。”张任用低沉的语气轻声诉说这这个请求。 “没问题。”李晟点头下来, “原本我就希望你能在东面帮我独当一面的。我想任命你为衡东校尉,引两个营驻守汉阳。哪里是长沙郡的门户,我希望你能把那个大门给我守牢了。” “是……主公!”张任看着李晟,老半天了,却是很不愿意的终于把那两个字给喊了出来。 “哈哈!”李晟满意的大笑起来。与他那笑颜做对比的却是张任那略带着些许苦涩的无奈表情。 [bookid=3676858,bookname=《异界求道传》] 第十二章 入蜀 李晟的大军出发了,堂堂十个营四万人马,于建安十六年十二月下旬从长沙誓师出兵,踏上了对蜀攻略的开始。本来李晟最初是想等到过完年之后再出兵的,但一想到曹操很有可能在过年之后进攻汉中,李晟便觉得时间紧迫,却是不能再等下去了。 和记忆中刘备所采用的入蜀攻略有所不同,李晟所做的打算是先拿下汉中,然后再以汉中为基地进攻益州。由于汉中和益州一样都是一个多山的地带,故而李晟此次的兵马中山地兵占有了很大的比重,而其他的诸如整编步兵营和混编步兵营之类的,也同样接受了一定的山地作战训练。李晟相信以自己手下这些人如今的作战水平,即使是与蜀中最精锐的本地部队相比,也毫不逊色,甚至山地营的战力,还要远远的超过蜀中的那些人。毕竟,他们才是从小就生活在山林里的山地兵么。 李晟大军由夷陵出发,不走水路由秭归入巴东,而走山路由偃山、沙巢而入涪陵。刘璋在涪陵接待李晟。此刻已是元旦之后的第三天了,涪陵城里过节的气氛依旧十分浓郁,连带着长途跋涉而来的李晟军将士们的脸上都有着欣喜的笑容。所有的人到此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他们实在是太累了,因为他们的主将李晟要求他们快行,过城而不入,以致整个建安十七年的元旦,他们都是在野外度过的,直到眼下。 当然这堂堂四万人马是小小的涪陵城难以容纳下的。李晟和刘璋商议好,就将这军营建在涪陵城外,而李晟自己则带了一个营的士兵和直属于他自己的一千亲卫骑进入城内,参加刘璋举办的欢迎宴会。 宴会是在涪陵城的太守府大堂类举行的。刘璋是中原人,刘璋的手下大都是蜀人,整个益州政权可以说是中原的来者和蜀中本地人的结合。尽管在刘璋的父亲刘焉当政时,刘焉和本地人的关系并不是太好,但两者之间的互相影响互相融合却还是在的。这种融合的风气自然也影响到了歌舞上头。展现在李晟眼前的这出歌舞,便是既拥有中原的那种含蓄风味,又有蜀中少数民族的那种大胆火辣的味道,还有那一丝丝潜藏在歌舞内涵中的巫术之风。这样精彩且带着异样气息的舞蹈,李晟可从来也没有见过。当然,他并不是一个喜欢享乐的人。 宴会上的气氛是很热烈的。刘璋从刘备方面的关系说起,摆出一个长者的慈爱面容来对待李晟,直呼李晟为侄,却是把李晟当作一家人。这样的情况无疑是李晟喜欢见到的。虽然他的手下都觉着刘璋是把自己的主公看小了一辈,颇有些不乐意的样子,但对于李晟来说这却是很无所为的事情:一来,他确实年轻,没必要玩深沉去糊弄人家;二来,他也有意要做出一副与人无害的模样,以缓解蜀中的某些人对自己的不满;再三,他也希望通过与刘璋在称呼上的亲近,来获得刘璋对自己的好感。毕竟,他只是想获得蜀地而已,并没有存了把刘璋满门尽灭的想法。 “这是一次军阀和军阀的会面。”眼见歌舞散去,宴会进入到了互赠称号的环节,李晟心底涌起了这样的想法。尽管这是很正确的认知,尽管李晟老早就知道自己从某个方面来说也确实算得上是军阀,但从来也没有向现在这样对这个名词有着如此强烈的认知。 互赠称号本来是一种雅俗。可是这种雅俗,到了眼下,却变成一种多少令李晟觉得尴尬的事情。你见过把朝廷的官职那做当称号互相赠送的没有?虽然自己不鸟曹操,但不得不承认朝廷还是在曹操手上的,自己和刘璋这边互相赠送这个官职称号,可是怎么也不能得到朝廷承认的,可以说是一点合法性也没有,完全算是盗版。 “这样的盗版有意思吗?”李晟不知道。他只明白刘璋压了一个大帽子给自己,以至于自己也必须会一个相当的帽子给刘璋。 “镇西大将军、益州牧。”这便是李晟回给刘璋的称号。比起刘璋给李晟的那个所谓的“大司马、司隶校尉”的称号来说,李晟给刘璋的这个似乎更合实际一些。益州原本就是刘璋的地盘,而益州在大汉国土的西片,刘璋镇守与此地,说是镇西大将军怎么也算不上是过分。而李晟的司隶校尉,恐怕还要等上好几年才行。 但,不管怎样,刘璋与李晟互相赠送的官职都是极大的。若放在平时,只怕多少也算得上是一种造反叛乱的行径,可在眼下,已经决定是和曹操作对的两人看来,这最多只能算是对曹操的一种藐视,多少带点意淫的味道,当然也有不服气。毕竟,曹操都已经是丞相了,那么和曹操作对的自己总也不能就这么比曹操低上一头吧。 酒宴过半,众人肚腹之中便有了许多存货。作为刘璋之别驾的张松,在偷偷的甩了一个眼神给坐在自己对面的凤雏庞统之后,便起身告罪。他解手去了,而在他出去后好一会,庞统也向李晟告了罪。这两人一前一后,却把时间错得极开,却是一点也不曾引起他人怀疑。 就在这不曾引起他人怀疑的背景下,张松和庞统会面了。已经一心把李晟作为自己的主公,全力为李晟卖命的他,向庞统建议:“刘璋不备,只引三万军于此,皆屯于西门,在城中只有区区的一千余人。与主公之精锐相比,大有不如。此诚良机也,不可失却。若能就此擒杀刘璋,则西蜀群龙无首,正可以一鼓而下。望先生切莫措施良机啊。” “这……”说实话,乍然听闻张松如此介绍眼下涪陵内外的情况,庞统还真有点心动。他是军师,是得到李晟信任而拥有便宜行事之权的军师。像这样好的机会放在自己面前,使得他实在有些不想放弃。然而就在他“把就这么做”的念头放在脑中想了想,与自己同李晟定下的方略着实对比了一下之后,他终究是摇了摇头:“不可以这样。就这样杀了刘璋,夺了益州,我们会失去蜀中的人心,会让蜀地陷入混乱的。曹操已经在去年解决了马超,可以预见的是他会在今年扫平汉中。若是不能在曹操出兵之前将一切都搞定,恐怕我们这几万人就要死在蜀中了。” “那主公的意思是?”张松并不知道李晟夺取益州的最终方案,因此他对于下一步该怎么做多少有些迷茫。 “先取汉中之张鲁,然后依托汉中的关卡抵御曹操的进攻,并迅速出兵解决刘璋。这便是主公和我定下的入蜀方略。在这个方略之下,对于蜀地我们应该用柔的手段,即以夺取人心为主。和原来一样,永年应该大力拉拢益州的士人,使他们产生对我军的好感。”庞统微笑的说道。 “这我会去做的。不过……”张松略略的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主公想先取汉中,可是这汉中多关隘,且百姓多信奉五斗米道,可是比这益州要难对付得多了。我怕主公急切间下不了汉中,以至于被曹操所破。” “这件事,永年说得很有道理。当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主公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在一番争辩之下,即便是我也被主公说服了。”庞统微笑的说道。 “哦?主公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如何?”张松微微的一愣,随即亮起了眼睛。 “主公认为,张鲁这个人在刘璋面前很强势,但在比他更加强势的人面前,却是不足一谈的。这从他一直以来都没有扩张自己汉中的领土就可以看得出来。因此对付张鲁要用一硬一软的两只手来对付他。在硬的方面,要好好的和张鲁打上几战,彻底的让张鲁惧怕我们的军队。而在软的方面,这要在一定的程度上维护张鲁的地位。张鲁可以继续当他的五斗米教教主,主公也打算公开的支持五斗米教这个道宗发展。但这个道宗必须在主公的手下得到控制。他可以弥补百姓的心,但绝对不能利用百姓的信仰而冲击世俗的政治。”庞统严肃着脸对张松说道:“简单的说,宗教可以成为神,但宗教不能成为皇。人有人来统治,神不能干涉人的生活。” “这……这真是前所未闻啊。”张松听了猛然呆了一呆,心底受到的冲击,那自是猛烈无比。好在他曾与李晟相处过一段时间,在李晟的可以拉拢下,也听闻不少稀奇古怪的想法,故而在此刻听庞统说得这些事情之后他多少还能保持住表面上的平静,并尽可能的对庞统所说的那些进行一番思考。这思考,当然是有道理,以张松的聪明,很快就意思到李晟这样做的一些目的:“莫非主公是想让所有的百姓都……”他望着庞统,眼中有一丝恍然。 “没有信仰的民众是最混乱的——主公是这么和我说的。”庞统淡淡的笑着,朝天空望去的目光深邃而悠远。 “那主公就不怕那张鲁……”张松的话才问了一半,便卡住了。他看到庞统轻轻的摇了摇手。 “主公说一个政权想要存在下去,主要有两点:忠诚于政权的武装和能够在政权的统治下生存的百姓。只要百姓能够生存下去,他们便不会作乱;而武装力量牢牢的掌握在政权的手中,那么这个政权,那这个政权就可以用它来威胁其他人。而且主公为了对付张鲁,还准备创立另外一个宗教。只不过这个宗教的头头年纪还小,暂时还不能出来做事。”庞统略有些神秘的说道:“这些事情,你知道就好了。等国家的一整套确立起来还要好几年呢。到时我们再处理这些琐碎的事情也不迟。对于张鲁的担忧,我们根本就不需要那么激烈的。” “我明白。”张松重重的点了点头:“替我像主公问好。”了解了一切张松,对庞统拱了拱手,随即当先一步走了出去,返回了宴席。 庞统也返回了宴席,在歌舞再次上来的时候,他小声的借着歌舞的喧嚣将张松来找自己的这件事情给李晟说了。 “嗯,士元,你这样做很好。我们确实不能在这里就和刘璋起冲突。眼下我们才入蜀中,恩信未立,几无立锥之地,在对待刘璋的问题上,我们应该以缓为主,以攻心为上。而且眼下我们和刘璋签订了协约确定了联盟,我们是断不能自己去破坏这个联盟的。”李晟点头对庞统的作为表示肯定。 在李晟和庞统的反对之下,李晟军中终于没有在涪陵直接对刘璋展开突袭,而是在一片十分友好的气氛中与刘璋分手,带着刘璋的命令,踏上了前往葭萌关的入城。此刻张鲁方面并没有对葭萌关进行威胁,按说李晟不应该显得这么急切才是,但李晟真切的知道,自己不急是不行的。眼下已经是正月了,或许别人对接下来的事情一无所知,可他李晟却清楚的明白,曹操将会在今年十月进兵东吴:十月出兵,翌年三月而回——在江东强大的水军拱卫之下,曹操吞不下东吴,一时间也没有能力对其他地方进行征讨,只在建安二十年也就是三年之后,才起兵灭了张鲁,拿下汉中。 不过从曹操拿下汉中所经历的战斗来看,张鲁军对于曹操的抵抗并不激烈。虽说这其中也有张鲁军并没有得力的大将,且身边还有一个叫杨松的小人的缘故,但从张鲁的表现来看,张鲁对于争霸天下并没有太大的念头,他之所以对蜀中如此的痛恨,总是时不时的攻打西川,恐怕不是为了拿下西川好以此为基业争霸天下,而单纯的只是为了自己死去的母亲报仇的缘故。 “……恩,解决张鲁应该会比解决刘璋还要顺利吧。眼下马超还没投靠到张鲁那边,张鲁手中的能人也只有他弟弟张卫、将军杨柏和军师阎圃三人而已。比起蜀中人才多多的情况来看,似乎先拿下汉中似乎是最好的抉择。”带着这样的想法,李晟到达葭萌关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命令葭萌关的守将高沛、杨怀二人迅速的整顿好自己的兵马,准备配合自己出兵攻打张鲁。这正是建安十七年的二月初二,是那龙抬头的日子。李晟开始准备向北进兵了。 “还有两年的功夫!”李晟这样对自己说道,他暗暗的告诫自己:“必须在三年的时间里解决眼前的这一切。” 时间并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依旧不停的流逝着。虽说一只南美的蝴蝶轻轻的煽动翅膀很有可能造成北美的一场大雨,但对于李晟来说是晴天也好雨天也罢,整个天下大事的分和在他没有下大力气整顿,发挥自己影响的时候,却依旧是按照他原来的面目进行着。 匆匆的半年,李晟的时间在不断的训练士卒,打探有关阳平关的情报中度过,当时间转到了十月的时候,曹操对东吴的攻击,确切的说是对淮南刘备和江东孙权发动的攻击开始了。曹操将兵马移于临淮,虎视眈眈的窥视着西、南两面的动静。 “曹操出动了他的水军哦。”当着李晟和庞统以及西征军诸位将军们的面,罗照把这个最新消息汇报给了他们知晓。 “曹操的水军?他在邺城训练的部队?他是如何把水军带到临淮前线的?”对于这个惊人的消息,李晟和庞统皆是一副错愕不已的模样。 “曹操从彭城开凿了一条运河到淮安,将淮水与洪泽联系在了一起,直接把在泗水河边上的任城所建造的水师战舰直接运到了洪泽,送到了临淮的背后。”罗照解释说道。 “曹操为此动用了多少人力?”庞统追问道。 “徐州方面屯兵二十余万。”罗照回答。 “呵,好大的手笔啊。”李晟吃了一惊,尽管早就知道曹操所领有的中原乃是全天下人口最为密集的地方,但李晟还是为曹操能一口气动用了这么多人,修建了一么一段运河的手笔给吓了一条。他知道后世有那么一位皇帝因为修这运河而修得亡国。“看来曹操的手段比那人高了许多。”李晟小声嘀咕着,随即又问了罗照另外一个问题:“曹操修运河就不怕江东的水军逆运河而上抄他的老窝了吗?” “怕是怕的。所以曹操用了绝招。”罗照似乎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几乎是忍笑答道。 “什么绝招?”李晟和庞统两人追问。 “曹操让人故意将运河挖得很浅。不载士兵的空军舰,在运河上还可以一橹到底的缓行。若是江东那种大型水师战舰,根本就开不进运河去。”罗照揭开了谜底。 “啥……?”李晟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做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恐怕也只有他曹操才做得出来吧。佩服,佩服。”李晟朝北边拱了拱手,做出一脸“你很行”的模样来。 “不过……曹操的脑袋昏了吗?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水军再怎么强大也比不上江东的水军?”听了罗照的解释,庞统先是了解的点了点,而后又继续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我就不清楚了。或许曹操自己那儿还有什么秘密吧。我们这边离淮南战场比较远,根本就不清楚淮南那儿情况。”罗照摇着头说道:“其实这已经是一个月前的情报了,到了现在我们根本就不知道那儿的战斗究竟结束了没有。” “孔明对此有什么交代吗?”李晟又问。 “军师倒也没什么吩咐,他只是请主公放心东面的事情,专心开拓汉中就好了。”罗照微笑着回答道。 “这倒也没错。不过就算多么的迟,东面的消息也要及时汇报过来啊。我很想知道曹操究竟是怎么用他的水军的。”李晟说这话时,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他知道在历史上,曹操的水军根本就没有发展起来,整个大江南北,乃至后来的煌煌大海都是东吴水师的地盘,而如今不知道是不是李晟这个外来者出现的缘故,曹操居然也建成了一支水军。这实在太令人惊讶了,李晟很清楚曹操手下并没有什么杰出的水军将领。“他知道水军该怎么用吗?”李晟怀疑着。 “曹操到底会不会用水军?”这个怀疑不单单李晟有,可以说全天下的诸侯都有,其中更以统领江东水军正面和曹操对抗的周瑜为甚。离赤壁之战已经过去四年了,这位身子骨似乎有些虚弱的儒将,在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再次占到了昔日的敌人面前。他是一个很刚强的人,因此他在对“卑鄙的占据了本该属于江东之淮南”的盟友刘备实行的是一整套打压的政策的同时,对于北面的曹操也是采取坚决抵抗的态度。当然,他这份刚强的态度是来自于对自己才华的自信和江东水军本身的强大。就在罗照把曹操的水军赶到洪泽湖消息带给李晟的同时,坐看曹操完成了临淮城布防的周瑜,终于带着一直没有行动的江东水军,从巢湖的基地出发,由长江而入洪泽湖,直接开到了曹操的对面,与自己一直很看不顺眼的刘备一起向曹操摆出了东西夹击的架势。 “刘备由西面以陆军进攻曹操,而贵军则以水军从西面进攻……。若能大败曹操于此,则曹操再无正视东南之力也。那时,贵军可以出洪泽掠取青、徐,而我军也可以出宛城而夺兖、豫,只要贵我联军能够齐心联合起来,曹操老贼有算得上是什么呢?”尽管周瑜对以一己之力单独对抗曹操很有信心,但江东的君臣们还是急切的想拉拢刘备作为自己的盟友来抵抗曹操,于是马谡再次来到柴桑,递给了孙权怎么一个旨在将曹操于河南的势力消灭掉的计划。 “呃……这么说也不错啦。”稍稍的迟疑了一下,孙权微笑起来。尽管对刘备偷袭淮南的事情很是懊恼于胸,但年纪轻轻一心想建立比父兄更大之功勋的孙权还是被马谡递交给自己的这份计划给打动了。他热血沸腾起来,而引发他这份热血的则是他前不久从荆州那边收到了一份由孔明派人递交的情报:“曹操倾巢而出欲击江东!” “倾巢而出欲击江东?”这本来是一份预警报告,但这份报告配合这马谡送过来的计划,却不由得让孙权心动了:曹操倾巢而出,就以为着他手中的军力大部分都集中在了这里。如果我们能在这里一口气打败曹操的话,那曹操的腹地将完全暴露在自己的面前。到时曹操还不是任由自己宰割吗。就算曹操的运气好能够顺利的逃出生天,但他所有的军队有尽集于此,勉强能够走掉的曹操,也只能依托黄河与我们对抗了。 “一战……只要能赢得这一战就可以了。”孙权想着,心底的火越加烧得猛烈起来,他终于决定:“赌上一把。” 于是,周瑜的军队离开了巢湖。于是,刘备的兵马皆进往临淮而行。一场在洪泽湖边爆发的“赤壁”之战似乎又要重演了,除了交战的地点和双方兵力数量之外,时间、将领、以及双方所用的布置似乎都和四年前没有什么不同——曹操依旧让自己的水军摆出了连船而战的架势。 难道曹操就不怕四年前的惨败再次重演吗?当然不是这样,以曹操的聪明,已经放过一次的错误,他是万万不会犯第二次的。他这一次依旧摆出了连船作战的架势实际上是有着自己的打算,而这个打算正是针对江东的水军而来的。 “一口气是吃不下东吴和刘备的。因此我们只能慢慢的来,不断用各种方式削弱刘备和孙权。去年用的离间是一计,而眼下聚大兵于东南也是一计。江东的水军太强大了,我实在不愿意让他再强大下去,因此我们所做的这一仗便是要尽可能的消灭江东的水军。”早在出兵之前,曹操便这样对随同自己出征的将军谋士们说道。 “消灭江东水军?这是一个好主意。可我们拿什么对付江东的水军呢?水军都是在水上跑的,我们这些人可都是旱鸭子啊。”对于曹操所说的作战目标,众人是很赞同的,但想要一下自己就把这作战目标搞定,众人中除了几个早已和曹操商量过的人之外,其余的大多数对此实在是没有任何把握。毕竟,四年前的那一场惨败,还犹在眼前,他们可没多少信心和江东军打水战,并战而胜之。 当然,没有信心只能悄悄的放在心底。面对满怀着自信要带着自己打赢这一战的主公,他们可是不能把这种缺失了自信的样子摆在明处的,故而对于曹操前面所说的那一番话。众人皆是肃容而立向曹操拱了拱手领命:“谨遵丞相的谕令。” 大军由此而出发,还在半路中,便传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孙权在秣陵修筑新城,名为建业!” “建业!?是建功立业的意思吗?仲谋小儿可是真有雄心壮志啊。”曹操微笑着就在马上挥动自己的马鞭:“全军快行。让我们看看孙权这家伙究竟想怎样的功业吧。”说罢,曹操却是策马扬鞭而走,奔在了队伍的最前头。 曹操十月初发兵,十月底到达临淮,并驻扎在那儿,等待水军的到来。十一月中旬,水军抵达洪泽,曹操连船而立,将整个水军分作南北两个部分。十二月初,周瑜的水军和刘备陆军都抵达了各自的位置,从东西两个方面形成临淮夹击之势。然而曹操依旧摆出了以不变对万变的稳守之势。虽然战争是他挑起的,但他却不急着把这场战争继续下去。似乎他的准备还没做好,从许昌往临淮的路上一直有大规模车队再往曹操的大营这儿运送物资。曹操派了五万兵马来往护送着这些车队,唯恐被他人所劫。 建安十七年十二月中旬,运输终于停止了。曹操的连船水军终于开始行动起来,频频的向江东发出挑战。此刻,北风依旧,周瑜紧紧的皱着眉头。[bookid=3676858,bookname=《异界求道传》] 第十三章 奇袭阳平关 李晟终于出兵了。在葭萌关呆了大半年的李晟,于建安十七年的十二月中旬,也就曹操和孙权、刘备在临淮对峙准备另一场大战的时候,悄悄的没有通知任何人的,带着手上的三万人马从葭萌关里出来悄悄的投北方的白水关而去。 葭萌关并不是关隘,虽然它地势险要,城池高深,确实有几分险关的架势,但它确实不是关隘,至多只能算是关城。它是作为抵抗北部来敌的后勤基地而存在的,而真正用来抵抗北边张鲁军的关隘是他北面的白水关。那里才是益州军的第一道防线。 白水关的守将是高沛、杨怀二人,他们都是刘璋委任的将军,也曾经参加过几次白水关防御战的,算是拥有一定的才华,但个性却是相当的高傲。尽管在表面上没有丝毫的流露,但在庞统那一双眯起来的小眼肆意的观察之下,却得出了他们对李晟并不心服的结论。 “把后方的粮道交给这两个与我们并不同心的人,主公你放心的下吗?”发现了高沛、杨怀二人的不妥之后,庞统就迅速的找到李晟,劝说他:“主公,我认为我们应该把白水关给控制在手中。高沛、杨怀两人高傲,并不是能够劝服的人,而白水关的位置又太过重要,无论我们是要攻取益州还是要北上汉中,都必须通过白水关才能行进——葭萌关的地形简直就像是一个口袋,而这个口袋的出口就是白水关。没有把他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终究是不成的。” “那我们怎么拿下这个出口?直接向高、杨二人动手吗?那不太妥当吧!向高沛、杨怀二人动手无异于向刘璋开战。”李晟摇了揺头说道。 “这个我也知道,所以我并不认为要那样做。事实上要暂时让高沛、杨怀不危害我们,我们只需要在这白水关上扎下我们自己的一路人马就可以了。”庞统眯起了小眼,微笑的说道。 “自己的人马?这倒是个好主意。”李晟微微的一想,立马附和道,他问庞统:“你打算让谁留下?是宋德吗?”李晟转念一想,便想到了自己的儿时的这位兄弟。 “除了宋德将军,主公还有其他更好的人选吗?”庞统微微的一笑,反问着说道。 和李晟自小玩在一起的三人,周力擅步,周睿擅骑,唯有宋德步骑皆擅,不但能够指挥骑兵进行野战,而且更加善于依托城墙进行防守。虽然在周睿指挥骑兵而取得的一个接着一个光辉之下,一直被李晟委以后防重任的宋德并不引人注目,但在李晟心中,宋德无疑是一个能够放心的将自己的后背托付之的将领。将把持白水关的任务交给他,李晟和庞统都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就这样定了。”李晟一锤子拍板决定下来。随即让宋德加入前往白水关的队列中,至于防守葭萌关这个总司令部的任务,李晟则把它交给了自己的另一位军师徐庶。他相信自己这位允文允武的军师同学是能够把自己的“家”看好的。 兵行五天,李晟的兵马终于赶到了白水关下。李晟并没有让大军入关,而是命人把关上的高沛、杨怀二人请来,将自己出兵的消息告诉给了他们。 “什么,你们居然打算在这个时候出兵?”听了李晟所说的,高沛、杨怀二人显得很吃惊。 眼下已是十二月底了,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纷飞的大雪已经把整个天地都包裹在了银色的寒甲之中,让几乎所有的生灵都失去活力。在这样接近年关的日子里,大多数人想得不应该是如何的去打击敌人,如何去攻城略地吧。毕竟元旦快到了,那正是一年团圆的日子,似乎是不宜动刀枪的。 “这个时候出兵可是很困难的啊。天这么冷!”高、杨二人打算劝说李晟。尽管李晟动用的是他自己的兵,只是让高沛、杨怀配合他的部下宋德谨守白水关,负责自己后方的粮道而已,并没有让他们参加战斗的打算,但高沛、杨怀两人依旧是不愿意的。这贼冷贼冷的天气,已经让他们失去了大部分的力气,他们现在是懒得动弹了。 “兵者,诡道也!你们都不太想动,那对面阳平关的人是不是也一样不想动弹呢?在这个冬日的雪地里进兵是很困难的,这我承认,但我的士兵已经做过了相应的训练,对于这很困难他已经能够承受。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要求我们非得在一个优渥的环境下对敌人发动进攻,我们只需要在‘我们困难,但敌人比我们更困难’的情况下便可以发动进攻了。”李晟微笑的解释道:“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突然把自己的军队开到阳平关下,突然对阳平关进行突袭,我想应该是能够迅速解决战斗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便是我们这一战取胜的关键。” 高沛、杨怀二人被说服了,老于军伍的他们自然看得出来李晟的计划有多大的可能性。如果,李晟的军队真的能在几天之内赶到阳平关下的话,那么夺取阳平关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可如果,李晟军做不到这一点,那这四万人的惨败也就成了必然的事情。不过,这似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从葭萌关到白水关的路并不比从白水关到阳平关的路好走多少,而李晟只用了五天的时间就从葭萌关赶到这里就已经说明了李晟军强悍的雪地行军能力。虽然他们并不清楚李晟军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但事实就清楚的摆在面前,容不得他们否认。 “既然将军如此决定了,那末将自当尊崇将军的命令。请将军放心的把后方交给我们吧。虽然以前我们对将军屡有不恭之处,但只要是将军是真心来帮我们打张鲁的,我们便绝不会在后方拉将军的后腿。”两人用力的向李晟行了一个礼恳切的像李晟保证道。 “既然如此,那一切就全靠你们了。”对于高沛、杨怀两个与自己并不同心的将军的保证,李晟不敢完全相信,但也不好意思,完全不理会他们,当下也只好怎么半真半假的说了这么一番。 在商定出了结果之后,李晟让宋德率领五千兵驻守在白水关,而他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两万五千人踏雪北去,消失在飘起来的风雪之中。 尽管估计过去在这寒冷的日子里,阳平关的侯斥不太可能出关巡察周围的敌情,但李晟还是很小心的让队伍尽量涉山而过,能够走山路,就不要走官道,宁可慢一点,也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他日日夜夜的派出了手中的侯斥,将队伍前后方圆五里的地方全都划为了自己的侦查圈。“凡是碰上我们的人都给我抓起来,如果他们想逃那就格杀勿论。”李晟制定的是一次突袭,故而对行军的保密性有着很高的要求。好在他是冒着风雪行军的,那不断落下的雪花掩盖了他们行经过后的痕迹,让人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支军队在莽莽的大山之中,慢慢的向阳平关前进。 十天,整整用了十天的功夫,李晟在付出了近千士兵的冻死、冻伤的代价之后,终于绕到了阳平关之后。望着那在风雪之中巍然耸立的关卡,李晟淡淡的笑了起来。 “不久,你将属于我了。”李晟轻轻的说道。 原地休息了一个时辰之后,李晟开始的行动:他挑选出五百精壮士兵换上张鲁军的衣服,押上十几年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牛车往阳平关前进。攥城,这是一个很古老的破城手段。但在此刻却是最适合李晟使用的了。“出其不意的到达阳平关之后山,在守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冒充犒劳守军的队伍,骗开关门,然后蜂拥而入,夺取关隘。”这便是李晟最初针对阳平关而制定的第一计划,也是所花代价最小的计划。如果这个计划不行,那么李晟军也只有强攻一条路可走了。面对巍巍的关隘,任何人都可以想象的出来,强攻将会让自己付出怎样的代价。 “不过,不太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吧。”李晟笑着用纯粹的南郑口音对执行这一任务的赵云说道。如此重要的任务,当然需要大将亲自去完成了,而黄忠作为老将,特征实在是太明显,并不适合在大白天里露面,所以能够派出的也就只有赵云而已。 “当然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了。毕竟我们的口音和他们没有任何区别。”赵云同样操着南郑的口音回答道。在抵达葭萌关之后,李晟向大家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不顾一切的学会南郑地区的方言,了解有关五斗米教的一切。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更关键的是,你们所有的一切,从军服到将军的盔甲,到通关文书和****的命令都是货真价实的南郑公文哦。”一边的黄忠也同样操着南郑方言笑了起来。 “这想来还真该感谢那杨松才是。若非他,我们怎么能弄到这一切。唉……这可花了我们整整三千两黄金啊。”庞统叹息着,似乎有些肉痛。 “三千两就三千两,纯当是寄在杨松家中了。若是我么真能拿下汉中,还担心这金子拿不回来吗?”李晟淡淡的笑着,无所谓的挥了挥手,“仲明,你手下的白衣要尽快和汉中的杨松做进一步的接触了。你可以告诉他,如果他能助我成就大事的话,我非但能给他一万万贯钱,就连这汉中三年的赋税我也会给他的。我会封他为汉中候,让他掌理汉中的一切。” “啊……?”听闻李晟如此交代,众人不由得大为吃惊起来:“主公怎可如此,想那杨松不过以小人而已。主公让他给我么办事,我们草草的给他们一笔金钱也就是了,如何连如此的官职都分发出去?向杨松这样贪财的人,主公难道还想收留他吗?” “贪污者国之大蠢也!我如何会想收留他?给他一个要升官发财的盼头,不过是要他把自己留在汉中罢了。这也是为了能够拿回我们寄在他那儿的钱啊。若是他跑了,我这三千两金子向谁要去?”李晟摇着脑袋说道。 “原来如此,主公圣明!”众人了解了李晟心思皆进拜服道。 做好了准备的赵云迅速的出发了。他穿着汉中军校尉普遍穿得那种带有浓厚宗教风味的铠甲,故意将头盔拉低沉,让人无法在一下子看清他的面容。他带领着车队从山中走出,行到官道上,然后沿着官道直抵阳平关下。此刻,天上风雪依旧。 张鲁在汉中的统治是以五斗米教为主旨的********的政权。张鲁自称“师君”处于统治的最高端。“师君”之下是汉中二十四治的“治中祭酒”,统领治内民政,祭祀,巫祝等事宜。“治中祭酒”之下分数个“理头祭酒”,协助“治祭酒”管理拥有众多“鬼卒”的“祭酒”。在“理头祭酒”之下的“祭酒”则是底层“鬼卒”的直接管理着,也是直接教授“鬼卒”的经文的先师。“鬼卒”是对五斗米教初入教者的称呼。按照五斗米教的理论,认为天地间无论是风雷雨电,还是山魅精灵,皆为鬼神。而“鬼卒”则是服侍这些鬼神的人物。 这样繁复绕口的名称,让李晟这个外人听了很是皱眉。于是李晟直接将张鲁的五斗米教的组织转成了现代人很容易理解的武侠帮派结构:“师君”就是“帮主”,“治中祭酒”则是“帮主”之下的“堂主”,“理头祭酒”算是“舵主”,而“祭酒”则算是“头目”,至于最低级的“鬼卒”,当然是一般的“帮众”了。 阳平关是汉中的南大门,自然是有治祭酒来管理。张鲁任命杨柏为“阳平治中祭酒”领鬼卒两万镇守于此地。杨柏是张鲁手下少有的大将,不但对道德经的经文十分精通,而且还善于军旅之事。汉中军几次对益州进行的突袭都是由杨柏指挥的。 眼下已经是年关将近,随着天上飘飘而落的雪片不断的增加,气温越来越低似乎整个天地都要随着着雪的落下而被冻作坚实的一砣。 “真是该死的天气。如此的冷,真是那贼老天也不让人活了。”高五骂骂咧咧的缩在城头的一角,蜷着自己的身子,搂着自己的兵器。他是阳平关的两万鬼卒中一员,是一个很可能一辈子也只能当一名鬼卒的家伙。因为他并不信道。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和那些由于信道而成为鬼卒的人不同,高五是抱着当兵吃粮的目的而加入张鲁军的,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在这之前,高五和他亲人一起生活在关东,与五斗米教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是怀着你给我粮食吃,我就替你卖命的正规思维而成为鬼卒,但对于自己所领的这个防守阳平关的命令,他还是很尽心。他蜷缩着身子,嘴里不断的抱怨,可眼睛却一直巴望着关下。作为守关的士兵,他们的任务除了参与治中祭酒杨柏所领导的一次又一次的军事行动之外,也就是看着这通串关隘而过的大道,注意来往于这大道之上的百姓、车队,并向他们收取适当的过关费。 “老五,别那么认真了。你看这天冷得,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人来这里。你还是进来喝一口热汤吧。”看着高五瑟缩的样子,躲在城楼里的同袍们都有些于心不忍了,他们高声招呼起高五来。 “多谢,多谢了!还是你们先吃吧。还不到我休息的时间呢。”虽然冷得令人发抖,但心中有所坚持的高五,还是谢绝了同袍的好意。 “你还真是死脑筋呢……!”城楼里的人似乎还想在劝说些什么,突然被外边传来的惊呼声给吓着了——那是高五的声音。“怎么了?” “有……有人过来了,似乎是军队!”高五惊讶的声音高昂的响起。 “军队?”城楼上的同袍冒着风雪从城楼的遮蔽处冲了出来,跑到高五的身边,顺着高五伸出的手指向北看去。只见那银白色的远处,隐约在风雪之中闪出一路队伍来,一杆绘着太极八卦图的大旗若隐若现的飘舞着,让城楼上的这些人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慌什么呢?那是我们的队伍啊。”看到这个他们都安心了。虽然他心底也颇有些奇怪,究竟南郑那边出了什么事情,要让这么一支队伍冒着风雪来到着阳平关呢? 这当然不是他们这些小兵所能想的事情,虽然他们对此也很有些好奇,但出了如此大事,他们还是不敢有任何怠慢的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统领自己的祭酒,并有祭酒将消息一级一级的汇报到关隘中的治中府里,让阳平关的治中祭酒杨柏得到了这个消息。 “这种天气居然会有军队从南郑过来?”杨柏闻报不由得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他问前来报信的士兵:“你确认那是我们的旗帜吗?” “是的!”士兵重重的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杨柏沉吟了一下,猛地站起身来:“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他让人服侍自己穿好披挂,随即命令手下的鬼卒:“为了以防万一,你派人去通知下面的那些祭酒,让他们都把自己的兵马给准备好了。大雪天里居然有队伍过来,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对劲。”杨柏带军还是相当谨慎的。 安排好了预防措施之后,杨柏带着自己的亲随鬼卒和几个祭酒步上了阳平关的后城楼。此刻,冒着风雪远来的队伍已经来到了关下。他们倒是大胆的很,就这么径自入了阳平关弓手的射程之内,在离阳平关不到十丈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太极八卦大旗被住在了地上,在猎猎的北风之下,旗角飘南。城楼上的杨柏倚着关隘垛口向下望去:只见那连绵了一里有余的车队蜿蜒停,护卫着车队的人马皆进黑衣,很有不少人脸上涂抹着花里胡哨的彩渍。 “这确实是我们的队伍。”杨柏看着他们略略的松了一口气——全天下也只有张鲁军是以黑衣为军服,以士兵的脸面涂抹彩渍为荣的。 “你们是哪里的队伍?”尽管相信他们是自己人,但该问的还是要问,城楼上的士兵在杨柏的示意下扯开了嗓门,冲着下头的人大声问道。 “我们是南郑治中张祭酒的手下,奉师君之令,押送熏肉三千金,美酒五百坛,来阳平关犒劳众位将士的。眼下已经是接近年关了,师君担心诸位将士辛苦,故下达了此令。还请关上快开城门。”关隘下得人同样也扯开了嗓门回应道。虽然在这风雪声中关上关下的对话听得有些模糊,但多少还能够知道一些彼此的意思。杨柏听得出来,这回答自己这边问题的人用得是地道的南郑口音。 地道的口音,完备的旗帜军服,一身与他人决然不同的打扮,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杨柏肯定了关下之人为自己人的判断,再听到对方是带了这么多好东西来犒劳自己之后,杨柏心中的怀疑再也没有了,从不曾露面的他是以代替自己发话的鬼卒,迅速的答应了下边想入城的请求:“哦!三千斤熏肉和五百坛美酒?主公还真是怜惜我们啊。还请下面的祭酒稍待,我这就派人下去开门。” “如此甚好!”关下的人也很客气。 过了一会巨大的关门在来往近百士兵的推动下慢慢的打开了。关外的队伍就这样一辆接着一辆的将马车往关内赶。或许是因为走的有些急了的缘故,前头当先的那辆,居然一不小心把遮挡风雪的幔布给扯了下来,满满一车的熏肉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的面前。虽然因为天寒的缘故,熏肉都冻成了块,但就这么一大坨的肉摆在那儿,还是让所有看到它的人不由自主的留起了口水。 “这下可有好东西吃了。”他们如此想到。 马车一辆一辆的入关,跟随这马车的士兵也一个一个的进入,很快关外就没人了。 “把关门给我合上。”注目着这一切,却没有任何变故发生的杨柏大声的下令,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完全放心下来,“走,带我去将那押送马车队的祭酒吧。能冒着风雪也要完成任务的人是值得敬重的。”杨柏吩咐着,快步走下城楼。 然而,变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阵喧闹的喊杀声猛地从关内暴起。那些护送着马车的鬼卒操起了手中的兵刃就往离自己最近的“同袍”身上招呼过去。马车上的幔布被掀开了,几百手持弓箭的士兵从马车上站了起来,拈弓撘箭,射出了自己手中的利芒。 “怎么回事?是敌人吗?”杨柏被惊吓了一下,随即做出了反应:“快,快把后面的鬼卒给我往前带。娘的,我才想掌管师君财务的那个杨松怎么会这么好心,居然派人来犒劳我们。原来,他们还真是敌人啊。反击,快给我反击。”他厉声叫喊着,飞快的翻身骑上了一匹就近的战马。或许,在他看来,眼下的局势还确有可以挽回之处。 “一厢情愿!”直接冲杀在第一线的赵云看到了杨柏这边的动静,也听清了杨柏所说的话语,对于他那美好的期望,赵云冷冷的给了这么一个评价:“他们不该让我们入关的,一旦让我们入了关,他们即使做有再完善的准备也是惘然。”赵云如此认为。 事实确实如赵云所说的那样,当厮杀开始,涂抹脸庞,身着黑衣的李晟军士兵挥舞着兵刃往同样是穿着黑军衣,顶着一张花脸蛋的阳平关守军冲去之后。一场混战开始,面对操着同样口音,打扮几乎与自己完全一致的敌人,阳平关的守军们根本就晕了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那个是自己的战友,哪个才是敌人。他们慌张起来,混乱起来,总觉得自己像是那在大海中翻滚的小船一般,四下里都是危险,没有一处是可以让自己安心的。一时间关里全然乱做一团,除了明显可以看出那是敌人的赵云之外,阳平关的守军们对在自己身边都有着深深的怀疑。他们大都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去挥刀,这其中自然也不免有误杀的情况了。 “该死的……”面对这样混乱的景况,杨柏自然知道大事不妙了,但他依旧没有打算放弃:“哼……以为这样就可以击败我吗?你还是太小看我了。”他挥刀指挥着自己身边的士兵冲前:“看到了那个骑在马上的将军没?随我冲上去,干掉他!只要他这个头领没了,这关里的乌合之众,自然也就一鼓而定。” 擒贼先擒王,这本是很正确的举动,但杨柏不知道自己所遇上的对手有怎样的能力,自然也就很可惜的有了不一样的结果。 “锵……”杨柏与赵云错马而过。赵云没有理会杨柏自顾自的冲前而去了,而杨柏则直挺挺的端坐在马上,任由身下的坐骑奔跑两部,这才紧捂着自己的脖子从马上跌落下来。“好快的抢……?”他至死也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有人可以挥出如此凌厉直入那闪电一般枪,一时间眼睛瞪得老大,一整个死不瞑目的模样。 赵云没有割下杨柏的首级,因为他在和杨柏策马而过之后就已经孤身一人往杨柏的亲卫队里杀去了,他根本就来不及做这件事情。但,杨柏的死并没有因为赵云的不理会而被掩埋下来。赵云不管,但不代表跟随在他身边的那些人不管。他们是李晟的亲卫,此刻是来配合赵云作战的,在一定的程度上,他们也有自己的权利。 杨柏的首级给割了,高高的挑在了枪杆之上。割下他首级的陈续高高的举着这个新鲜出炉的首级,大声的喊道:“杨柏已死,投降不杀!杨柏已死,投降不杀!”他一个人的声音宏亮,但终究不能传遍整个阳平关。然而随着他呐喊,他身边同袍们的附和,以及那些混杂在阳平关守兵身边的李晟军军士们的同声叫嚣,使得阳平关的内内外外都响起了相同的声音。李晟军的士兵们在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迸发了更加惊人的勇气,他们用力挥刀,一边呼喊,一边朝着那些明显有些发呆的守军身上招呼过去。那些守军是分辨不出谁是自己人,谁是敌人的,但发动这一切的李晟军却清楚的很——他们每个人的衣襟上都绣着一条白线呢。 很快,阳平关陷落了。李晟引两万多士兵进入了这座由赵云亲率五千人攻下的关隘。这一天是建安十七年的十二月二十六,再过五天就元旦了。 [bookid=3676858,bookname=《异界求道传》] 第十四章 褒城苦战 阳平关失守的消息是在建安十八年的正月初三传到南郑的。尽管还是新年喜庆的日子,但师君张鲁却已经是铁青着脸了。阳平关是汉中南边的门户,阳平关一失,整个五斗米教最重要的地区——钙阳、褒城、南郑、城固四县就完全暴露在李晟军的面前。汉中多山,只有这四县是平原,素来是汉中的膏腴之地,乃汉中军就食之所,张鲁自然不愿意李晟军在这些地方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 “诸位!南冦北来,现已攻克了阳平,令我汉中门户大开。毋庸多言,李晟乃是为了灭亡我等而来的,我们实是不能坐以待毙。故,投降一事自然不必多说了,如今我能只有一战而已。我欲令张卫为大将,杨任、杨昂二人副之,引军五万去守钙阳。未知列位以为如何?”在汉中太守府的大殿了,张鲁灼灼的目光扫向站立在大殿下手的臣子们。 “战,一定要战。”这是张鲁在听到阳平关失守的消息之后,迅速做出的反应。因为李晟没有什么名声,其军队也不如曹操、刘备、孙权之军那么威名远播,所以张鲁根本就看不上李晟。“不过是和刘璋一样的小儿罢了。居然敢来犯我汉中?哼,我这就要让你有去无回!”张鲁不满的想着。他心中的怒火直接反应到他的脸上,却是让他的脸变得更加铁青,目光变得更加凌厉起来。 战,与李晟军作战,把李晟军赶出汉中去。这是师君张鲁定下的调子,自然没有任何人会去反对了。虽然汉中的大将不多,但诸如张卫、杨任、杨昂之类的老于军伍的战将还是不少的。作为将军,他们自有一股刚勇之气,当然是不愿意拱手投降的。更何况李晟杀了杨柏这位与它们共事了十几年的老朋友。 当下三人就于张鲁面前拱手,便要出殿点兵。突然一旁的军师祭酒阎圃闪了出来:“师君且慢!不可以如此迅速的发兵啊。” “怎么?”张鲁闻言颇有些不愉的扬了扬眉头,“伯园欲我投降李晟乎?”张鲁正被李晟突然袭击阳平关的消息气得不行,直把所有挡在自己面前,不让自己发兵的人当作自己的敌人了。他用想要杀人的目光,深深的注视这阎圃,嘴角微微的翘起,静待阎圃的回答。虽然他素来是很看重阎圃,但如果阎圃眼下回答的一个不好,他还是会立刻下令将阎圃斩首。因为他不需要胆敢忤逆他的臣子。 “不敢!为国却敌乃我辈臣子的本分,怎敢劝说主公投降敌人呢?”阎圃重重的摇了揺头。 “那伯园让我停下所谓何事?”张鲁将阎圃不是劝自己投降的,脸上的神色顿时好了一点,他望着自己的军师沉声问道。(伯园是阎圃的字) “师君,我认为眼下出兵去抵抗李晟并非是打败李晟的最好办法。”阎圃神情凝重的对张鲁说道。 “哦?这怎么说呢?”张鲁闻言微微的一愣,敛容向阎圃求问道。 “师君,李晟奇袭阳平关,并没有遭受多少的损失,其势可谓大盛。若我们就这样冲杀过去和李晟硬碰硬的话,只怕会有一场苦战啊。”阎圃对张鲁分析了一下敌我双方的情况,随即向张鲁建议道:“我认为我们不如放弃钙阳,坚壁清野,将战场放在褒城,利用防守褒城来对付李晟。要知道李晟是远征来此的,其利在速决,而不利于久战。故一旦与我们新城僵持之局,其必不能久持,正为我等取胜之处。” “把战场放在褒城么?”张鲁微微的一愣,眯起眼来想了一想,点点头:“天师在上,此意甚好,甚好啊!”他随即命令张卫、杨任、杨昂三人:“你们就去褒城驻守吧。记住,需得死守褒城,没有我的命令不得随意出击。”张鲁唯恐下面的人求战心切,让这三人为难,故而在这大殿之上直接向三人下了死命令。 “瑾尊师君之令!”张卫、杨任、杨昂三人哪里不知道这是张鲁为自己承担了一部分责任,顿时一个个感动得不成模样,当下便出了大殿,着手准备去了。 他们一走,大殿上自也没多少人。再草草的议论了一番,任由张鲁大声的咒骂了李晟一通,这大殿上的军事会议也就结束。张鲁自去修自己道法,杨松依旧和原来一样回府去算计今天到底还能有多少的收入,而军师祭酒阎圃这望着大殿外遮天蔽日飘扬下来的雪花重重叹了口气。他没有回府,而是去找张卫、杨任、杨昂三人。 “说实话,对于这次和李晟军的战斗我很担心。”在军营里,阎圃和张卫、杨任、杨昂三人见了面之后,互分宾主坐下,阎圃喝了一口黄汤,也不多客套什么直接把自己心底的担忧给说了出来。 “你担心什么?李晟不过是一个小子尔。”张卫大大咧咧的摇了揺头,他和他的兄长一样看不起李晟。 “小子?这个小子打仗向来都是以少胜多的。”阎圃对这样没有原由的就看不起敌人十分不满:“就算他真的是个小子,我们也要把他当作成人来对待。要知道你们手上的这五万兵是我们汉中最精锐的部队了。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师君即使不降也不行了。” “嘎……!没有那么严重吧。看军师您说得好像我们就要输了一般。事实上如果按照军师您的安排,我们守城,李晟攻城那将是一场容不得任何虚假的硬仗。对于这样硬碰硬的对决,以我们的五万对李晟军的三万,只怕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听阎圃那么说,不但是张卫不愿意了,就连杨任、杨昂这两个谨细的人也是听不太进去,他们都觉得阎圃把李晟看得太高,太高了。 “小子就是小子,怎么能把他看成大人呢?”张卫更是这样连连摇头。 “李子旭二十岁初任西阳令,便以五百破五千,将西阳四县贼寇一扫而空。第二年战汝南,他以一千破一万,扫平了汝南南部的黄巾残党。后,张武、陈孙作乱,他又是以两千破两万,旬日而定江夏,后迁长沙太守,平定山越也是以八千对两万,迫使山越投降。后来的赤壁之战、平定交州,他的兵力都是不如敌人,但他皆是一一能够战尔胜之。如此人物,我们又怎么能小看于他呢?”阎圃历数李晟出山以来的几场战役,不由得长叹一声:“事实上,李晟作用荆、交两州,其实力远在我们汉中之上。只是由于他是劳师远征到此,所带的兵马不多才给了我们能够打败他们机会。如今他是轻装袭来,利于野战,而短于攻城。所以,我才让你们谨守城池挫动他们锐气,利用时间的拖延拖垮他们粮草,令他们折戟于坚城之下。本来这个计划最好是将战场设在南郑,利用南郑城池的高大来完成这一切。但眼下是元旦新年,南郑又是师君所在的首府,是不可以有任何闪失的,所以我才不得不把战场设定在了褒城。然而褒城,城池低矮,年久失修,对你们防守很是不利,因此,我希望你们一到褒城之后能够迅速的修整城池,做好一切防守工作,务必要牢牢的将李晟军给我拦在这褒城之下。” “原来如此。”杨任了解的点了点头,却又有些不解的问道:“伯园既然说李晟长于野战而弱于攻城,那么伯园就不怕这李晟绕过褒城不攻,而直趋南郑吗?” “不太可能!”阎圃摆了摆手说道。 “为什么?善于以弱胜强的人,大都是善于用奇的人。难道军师就那么确信他不会在这个时候用奇兵吗?”杨昂对此十分的不解。 “李晟善于以少胜多,善用奇兵,然而奇兵终究是诡道,可一而不可再。李晟用兵数次以来皆是如此,能说他都完全是依靠奇兵吗?非是如此。李晟主要还是靠正兵,所谓奇兵不过是他在用正兵的时候,能够及时抓住战机,针对敌人的弱点进行的猛攻罢了。七分谨慎,三分大胆,这便是李晟那人用兵的风格。”阎圃从容的解释道:“眼下他是远离根据地进行的远征,其战损必然不好补充。故李晟虽然想一口气而定汉中,但到了真正作战的时候,又会把方方面面都考虑道。绕城而攻南郑,固然可以在短时间里取得最大的战果。但其风险也是非常大的。若不能像攻打阳平关那样在几个时辰里拿下南郑城,那么他就很有可能陷入两面夹击的威势之中。要知道,师君在拨给你们五万兵马之后,这南郑城里还有两万的守军。” “原来如此。”三人了解的点了点头,更是佩服阎圃不已。 “军师,那我们此去褒城,可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张卫虚心的向阎圃求教道。 “恩,是有需要注意的。”阎圃点头:“首先就要防止有人攥城,我听说阳平关就是被人冒充我军而给轻易攻下的,这一点需要注意。其次,这需要小心敌人的撤退,也就是说当敌人撤退的时候,我们不能出城追击,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清楚敌人是真退还是诱敌。总之,在褒城你们要谨慎在谨慎,只要把城池守住就好,不要出城迎敌就行,待拖得些许时日,敌人将不战自溃。”阎圃语重心长的交代道。 “明白了。还请军师放心。”三人点了点头,大声向阎圃保证道。 朝令夕发,不过就半天的准备,张卫、杨任、杨昂三人,便带着五万鬼卒往褒城而去。他们用了六天的功夫抵达褒城,随即便接到了最新的情报:李晟用阳平关的败卒作为先导,袭破了钙阳,收了钙阳近万的守军,只有少数的一千余人在某位祭酒的带领下,见机的早,先行撤退,这才逃脱了李晟的追击。 “这李晟可真是大胆,同样的计谋给他连用两次,居然都成功了?”杨昂听了这详细的情报,不禁有些讶异起来。如果说在南郑那个地方,他对李晟的了解并不多,故而对李晟有所轻视的话。那么在这里,在这个被选定为战场的褒城,他挺多了手下士兵,以及某些鬼卒的汇报,对李晟军攻城所用的计谋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之后,他却是一点也不敢小看了李晟:“虚而实之,实而虚之,李晟可当真有神鬼之谋,令人难以防范啊。”在他看来,使用同样的计谋来对付同样的目标,不是技穷,就是在事先已经料到敌人的布置,确信敌人会上钩才这么做。显然以李晟以往的表现来看,他并非是技穷之人,之所以敢用重复的计谋,肯定是精于计算,将钙阳的守军会怎么想都考虑进去了。 “嗯,面对这样的人,我们也只能以不便应万变了。”杨任想了想,对主将张任建议道:“将军,我看我们应该下令封城,禁止任何人进出褒城,以防止奸细混入。同时还要,征用城中的百姓,让他们帮我们加固着褒城的城墙。” “恩,就该这么做了。”对于杨任所说的,大将张卫自然是连连点头了:“不但要征用百姓,让他们帮我修城,还要从这些百姓中选择强壮者,让他们帮我们守城。从钙阳在李晟攻下阳平关不到五天就死守的情况来看,李晟很有可能就在这一两天就会兵临城下。对此,我们可要迅速做好准备。”张卫的才干一般,但见事颇明,最善于总结和阐发属下的意见,故在一般的外人看来,他张卫才是这汉中的第一大将。 “将军所言甚是,我们现在就要抓紧安排了。”杨昂、杨任两人连连点头称是,迅速的下去准备了。 褒城很快被动员起来。城中的百姓大都是五斗米教的信徒,对于张鲁的统治有着较高的认可度。当下他们听说师君大人需要自己出力抵御外敌,自是一个个兴高采烈的踊跃参加,仿佛他们所要参加的不是生死存亡的战争大事,而是去参加一场盛大的庆典一般。不过,两天的功夫,就有一支五万人的民工队伍和一支两万人的民军加入了张卫的麾下。对褒城城防的巩固,自然也就随着他们的加入而开始了。 就在张卫他们加强褒城城防后不久,一路打着太极八卦旗的队伍,从西面缓缓的行来。他们衣衫不整,面目全非,手中的兵器也是乱七八糟,许多人都是赤手空拳,除了一个祭酒打扮的人是乘马而来,其余的都是步卒。他们来到城下,自然是大声嚷嚷着要褒城上的守军把城门打开了。这件事情很快就惊动了张卫等三人。 “是不是敌人诈兵?”赶到城楼上的张卫望着下面那散得跟沙似的的队伍首先怀疑道。阳平、钙阳两城都是中了敌人的诈城之计而陷落的,自然张卫他们最小心的就是这一点了。 “我看不太像!他们兵器太少。这看上去是一千多人的队伍,实际上拿着兵刃的还不到一百。这满面烟尘,衣甲残破的模样也不像是假的。”杨任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下面的情形开口说道。 听杨任如此说,同样也看着下边情形的杨昂随手招来一名鬼卒,开口问道:“你和他们对话了没有?听得出他们的口音是哪里的吗?” “启禀祭酒,下面的人大多数的是南郑的口音。恩,也有不少是钙阳方面的口音。反正就是这两种口音的混合罢了。”那名鬼卒想了想这样回答道。 “哦?南郑和钙阳本地的口音都有?”杨昂闻言微笑起来,他对张卫和杨任说道:“两位,事情已经可以确认下来了。下面的人必然是敌人诈城的部队。” “呀?这怎么说呢?”张卫和杨任对杨昂如此肯定的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显得十分惊讶。 “两位,难道忘了我们的鬼卒是怎样征召吗?除了阳平关那个人口稀少的地方之外,我们的鬼卒全部清一色的都是从当地征召,当地驻防。下面的人既然说他们是钙阳的溃军,但钙阳的溃军,怎么会有人操南郑的口音呢?除了我们以外可没有其他南郑的队伍从师君那儿出来啊。”杨昂微笑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张卫和杨任恍然,“居然敢骗我们。哼,若不是军师有命令,我就冲出城去给你们好看。”对于敌人又使用了这么一个相同的计谋,张卫、杨任二人显得十分气愤,他们都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怎么样?要开城门吗?”杨昂微笑的询问张卫、杨任二人。 “开城门?难道你还想放他们进来?”张卫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我有一计,可以让这些人是无葬身之地哦。”杨昂笑着,眼中流露出阴沉的光芒。 “什么计策?”张卫急忙问道。 “将计就计!”杨昂冷笑着示意张卫、杨任两人靠近过来:“我们可以如此……如此……”他细细的将自己的计划,在两人耳边分说了一番:“怎样?如此可正好让那李晟知道我们汉中也是有能人的。” “这可以吗?军师可是让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开城门御敌的啊。”杨任对此还是持谨慎的态度,言语间略有些犹豫。 “错了,军师是让我们不得出城御敌,而不是让我们不能开城门。况且我认为阿昂的计策可行。如今战机就在眼前,若是就这样错过了实在是可惜。故我认为我们应该按照阿昂的计策去行事,无比要全歼敌人于城下。”张卫恶狠狠的说道:“这样也好给李晟小儿一个颜色看看。” 听到张卫这位主将都这么说,杨任自也不好在反对什么,当下便下城去布置不提,而留下张卫和杨昂两个在城楼上与城下的那些个“历尽千辛万苦才回来”的同僚们闲侃。虽然一向的说法的是蜀中人摆龙门摆的厉害,但此刻张卫和杨昂两个用起心来却也并不比蜀中人差多少。他们没事找事的聊着,拖延着时间给城里在布置的杨任以机会。 一个时辰之后,杨任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张卫也没听他说什么,只见他重重的一点头,便明白所有的伏兵都已经布置好了。“既然如此……”一抹阴险的微笑自张卫的嘴边撩起,他冲城下大声的喊道:“既然你们确实是我军的弟兄,那么我便开城放你们进来。若是师君怪罪,我便一力承担罢了。”张卫这话倒是说的一脸义气。 “多谢了!”城下的祭酒似乎被张卫的话给感动了,感激的朝张卫抱了抱拳。 “喀……吱……喀……吱!”沉重的声音响起,褒城南城门的吊桥被慢慢的放下,城门缓缓的打开了,露出一条通向城内的安静大道来。 “入城!”随着城下的祭酒轻轻的一挥枪,城下的那些残兵就迈着叮铃当啷的脚步,歪歪斜斜的走了进去,仿佛是真的溃兵没有了丝毫的力气一般。 “演得还挺像!”目睹了这一幕的张卫嘴边翘起了近乎于嘲讽的笑容。 队伍缓缓的入得城去,跟随着队伍走在中后位置上的赵云,不经意的有了丝心惊的感觉。他总觉得似乎会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可这不好的事情究竟发生在哪里,他却又说不出来。总觉得有几分异样就是了,给他一种胆战心惊的紧张感。 “是不是我太过敏感了?”赵云正这样想着,便听见一通鼓声猛地在前方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的箭羽破空之声,以及自己前军士兵们的惨嚎。变故,在这一瞬间发生了。望着刚刚还平静不已,眼下却变得喧哗的褒城,赵云终于知道自己前头那不安的感觉究竟来自何处了,“前头实在太静,完全没有一点声音——出现这种情况,除了是敌人有埋伏之外,还能有其他的解释吗?恐怕没有吧!我真是该死!”赵云抱怨着自己,认为完全是因为自己对情况的不明,才使得自己的和自己的部曲陷入了如此危险的境地。 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怎么自责都是无用了。眼下赵云说想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尽可能的把还活着的士兵带回去。 箭慢慢的变得稀疏起来,这并不是汉中军有意放过士气低落的李晟军,而是因为汉中军的步卒已经端着长枪,列着整齐而密致的阵型沉沉的压了过来。他们很快就要与李晟军的前锋交兵了。为避免误伤褒城守军的弓箭才没有再次发挥他们齐射的威力。 这本是正确的做法,但对于赵云来说,这其中蕴含着一个机会:箭是在双方还没有对接的时候就停下了的,尽管敌人步卒离自己这边已经很近,但毕竟还没有完全的混战在一起,故而自己还有几息的空余可以借用。如果自己能在这几息的时间里迅速的发动进攻,早一步将敌人圈在混战之中,并由此而击溃对方的队伍,那事情或许还有可以挽回的可能——就赵云自己估算这事情至少还有三分的把握。 “杀上去!”赵云呐喊一声,挥枪而上,丈八的长刃,三尺长的青锋,在他手中挥动的就像是一道道亮丽的光线似的,一刺一扫之间并没有多少华丽的东西,但给敌人带来的伤亡却是实实在在的。不过是眨眼的一瞬间,就有十余名鬼卒惨嚎着捂住自己身上的要害,倒地而亡。锋刃所向,无人是之一合之敌,只要赵云冲向哪里,哪里的敌人就算是进入了死神的怀抱。 赵云的武勇让陷入绝境的李晟军稍稍的安稳下来。目睹着主将那所向披靡的英姿,他们心里的不甘像是被点燃的火药一般猛烈的燃烧起来。“杀上去!”他们附和着赵云的吼声,手中的战刀凌厉的挥舞着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敌兵身上扑去。在城上张卫等人看来是没有武器的他们并不是手中无铁,只不过他们的铁是潜藏在衣下的短刃。虽然锋利,却是只适合于近战短刃。故在他们发动之后,很快就合逼上来长枪兵形成了混战之局。这正是赵云所希望见到的。 李晟军的士兵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的虎贲之士,而跟随着赵云前来执行这个诈城任务的,更是这虎贲里的英杰:一千的部队里有五百李晟的亲卫兵,有五百山地营里的好手。尽管前面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但那只是在措不及防的情况下如此。一旦他们与敌人接触了,开始了他们的战斗,他们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绝对会把敌人拖入死亡的深远。“我们是最强的!”他们一直以来都被灌输着这一点。 不过他们很强,但是要想在这褒城之下上演大逆转,似乎也不可能。因为和他们对决的汉中军并非是弱者。尽管他们在个人的战力上比不了李晟军,但在作战意志上,他们却让李晟军的士兵也觉得有几分恐怖。 被张卫安排在这里作战的都是汉中军的南郑兵。南郑是张鲁盘恒的老巢所在,其中的居民大都信奉五斗米教,而在南郑召集的这支队伍,更是完全由信教之民组成的。他们不怕死,为了师君张鲁而死似乎是他们的光荣。虽然手中的兵器太长,敌人逼近的太快,他们实在是回转的不甚如意,但他们依旧用自己拳头、牙齿、用手中在敌人的砍削之下早已残破的兵刃去对付他们。在李晟军那凌厉的攻势之下,他们用自己生命,用自己的躯体,战到了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打着打着眼睛都变得通红起来,好像发了疯一般。 战局,呈现出胶着的状态。 对于这样的局面,张卫、杨昂、杨任他们三个是很不愿意看到的。站立在城上的他们早已将城内的战局看得清清楚楚,自然明白,眼下所发生的这一切都是赵云挑起的头,是李晟军手下那些士兵的强悍所造成的结果。就眼下的局面来说,派一人过去灭了赵云显然是最正确办法。毕竟赵云是李晟军那一堆人的头,一旦他被灭了,那李晟军的众人,肯定又会像最初那样陷入士气低迷的状态之中。 但是,有一个问题——“谁出手去灭了赵云呢?” 汉中军中并没有万人敌的武将,这是一个事实。无论是张卫,还是杨任,亦或是杨昂都不得不沮丧承认自己实在是比不上赵云的。 “那怎么办?”三人盘算着这一点,互相对视了一下,脑中的思绪飞转,却是不约而同的吐出了一句话来:“升吊桥,以厚兵围之。” [bookid=3676858,bookname=《异界求道传》] 第十五章 李晟的威逼 赵云兵少,张卫兵多。虽然眼下凭着混战,赵云的人马和张卫的手下僵持在那儿,但这僵持只能僵持一时,却僵持不了一世。随着一个个精锐士卒的倒下,一群群蜂拥而来的红眼鬼卒的压上,胜利的天平正一点一点的朝张卫那儿移去。如果赵云再不想办法的话,那失败似乎是肯定的了。 赵云自然明白这一点,他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就死死的钉在这儿,直到主公李晟派大军前来汇合;二是谋求后退,放弃眼下这已然敌人识破了攻城之计,尽可能的把这些虎贲之士带回去。 如果这里只有赵云一个人的话,赵云肯定是二话不说的选择第一条路。可眼下,他并非是一人,而是带领了手下的一群士兵。这其中的区别就不得不让他为之掂量几分了。虽然他敢肯定如果自己真的下达坚守的命令,手下的士兵绝对会因此而战到最后一人,但他却实在不愿意为了这个而冒险。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家主公的大军,还在二十里之外,短时间里是无法迅速的赶过来的。而自己的这些手下士兵,即使拼了老命战到最后一人,也不清楚究竟能不能拖得一时三刻。敌我兵力的差距实在是太悬殊了,眼下还跟着赵云冲陷在敌阵之中的还不到五百之数,而敌人则是数以万计压了上来。尽管正面与自己交手的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但居于战马之上,眼光向前,看着那一片片如潮的黑色,即使是赵云心中也不禁有些发毛。他没有恐惧,却是担心,担心之后主公面对褒城这众多守军而形成的苦战之局。 苦战代表着僵持,代表这损失,这对本来就是远征在外,得不到什么补给的李晟军来说是非常不利的。就赵云自己而言,即使让他的手下一个换敌人十个,他也是不愿。因为李晟实行的精兵之策,他手下的每一个士兵都是训练多年,投入了大量资金和心血下去的老兵,并不是像汉中军这样直接从百姓中征召上来,根本就是半农民的士兵。 “必须把这些人都带回去,不可以让他们在损失了。”尽管在面前有两条路可供选择,但赵云从一开始打算走得便是第二条路。他之所以会带兵反击,奋勇的带兵冲上去和敌人交战在一起,除了最初的那个想通过混战使敌人埋伏起来的弓箭手不能发挥威力的念头之外,也未尝没有把面前的敌人杀散,让他们暂时不能影响自己后撤的计划。 是以赵云始终控制着自己手下的士兵,令他们不可里城门洞太远,而且在用心用力着向前搏杀的同时,也耗了几许心思放在后边,关注着那个到现在未知也没有被拉起的吊桥。“那是我们的退路!”——赵云很明白这一点。 当吱吱呀呀的锁链盘绞之声在身后响起之后,赵云便知道了情况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地步:若是任由城楼上的张卫他们把吊桥绞收起来,那么自己面对这围得越来越多的敌人,不可避免的只有败亡一条路可走。 “人都说世上有万人敌,但若让一个人实打实的去和一万个人交战,而且那一万个人是死战不退的那种无所畏惧之辈,只怕不曾战死,也要累死了。”很明白这个道理的赵云,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免开始找寻能够解决能够阻止吊桥升起的办法了。 “我需要时间!”赵云对自己说道。他回首瞥了一眼身后的的吊桥,锐利的目光从吊桥上的锁链那儿一扫而过,却是心中有了定计。他张望了下自己身边的众人,见李晟给自己派来的副将陈续还颇有几分神气的跟在自己身侧,便出声招呼过来:“事情紧急了。敌人想围歼我们在这里,我必须替我的儿郎们考虑后路。我打算把那吊桥给放下。虽然只是几息的时间,但却需要你的帮助——我若是转身,敌人必然不会放弃打击我的机会,因此我需要你帮我稳定战局。” “请将军放心,但教我陈续有一口气在,我便不会让他们从我的身边冲过。”这话,陈续说得很是决绝,一整个视死如归的模样。 “还不到非要你死的地步。”赵云撇了撇嘴,“我说过的我不会把你们撇下。我要把你们都带回去。这一次失利,罪责在我,而不在你们。”他说着,也不再给陈续以反驳的机会迅速的拨马回身朝城门动那儿冲去。 “敌将逃了。”不知是什么时候来到战场后方的杨昂倒是眼尖的很,他一下子就看见了赵云的后退,顿时大声叫喊起来。 “敌将逃了!”不知道这这是不是真的,反正听见自己主将都这么喊了,汉中的鬼卒们自然也大声的应和起来。 “看得倒是快啊。”赵云恼火,心下自是十分怨恨杨昂的反应。此刻的他已是挂枪与马上,手中别无他物不过是一箭一弓而已。当下因为恨死了杨昂的插手,顿时仰翻过身子来手中的鉄胎弓飞快的拉满,将带着倒钩的三棱形箭矢搭于其上,瞅准了那杨昂的所在,轻轻的松开紧绷起来的弓弦。只听“嘣……”的一声响起,便看见一道亮丽无比的银光破空而去。“杨昂小儿,让你吃我赵云一箭。”赵云的呐喊声几乎是和那利箭的破空声同时响起的。 当杨昂听见这声音,在众军士的拱卫中发现那银光的时候,他已经能真切的感受到了那银光的锐利。“不好!”杨昂一时间反应不及只好勉力将身子一歪,随即便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的撞在了自己的左肩之上,将他整个人带着托鞍而起向后飞去,最终却是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他还来不及感受背脊处的疼痛,便觉得一种火辣辣的感觉在自己的左肩处蔓延,随之而来的剧痛连结着背上的灼热,令他不由自主的**起来。在如此剧烈的疼痛之下,他即使有心想站起身来,甩动自己手臂已视自己的无恙,却也是不能。因为他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左臂的存在。他知道对方刚刚的那一箭已经完全让自己的左胳膊残废。 “居然有如此恐怖的箭技?要知道我和他的距离可足足有三百步啊。”杨昂吃惊着,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死神与自己的距离居然是如此的近。 杨昂无力了,只能任由身后的护卫将自己先带离战场。要说这也是他的运气,因为在眼下这个战局之中,他虽是官阶较高的将军,但却不是直接指挥战斗的人。整个战局从一开始就是由他们这三位大将以下的祭酒们指挥的。是以,他的离去并没有对战局产生多少不利的影响,除了不少士兵在见识了赵云这近乎神技箭术而被震撼之外,大多数的人都不认为“主将已经被敌人击败”。 一箭射出,就让杨昂重伤而退,尽管没有因此而产生对面之敌混乱的结果多少令赵云有些不快,但就他而言却是没有多少时间细细去品味这份不快了。在射出了那箭之后,他便迅速的正过身去再也没有回头,似乎一点也不想理会身后有关杨昂的种种,而是完全将自己的精力放在前面五丈开外那吊着桥面缓缓上抬的两根铁索之上。一时间,在赵云的感觉之中四周变得安静下来,所有的喧哗,所有周边的一切都变得恍惚了。赵云眯起了眼睛,忽略了一切与自己的目标关系并不是很大的东西,此刻在他的眼中天地间除了自己便只有对面那两根嘣得紧紧的铁索而已。 十石的鉄胎弓再一次被拉开了弓弦,这一次赵云把两根箭矢搭载了上面,瞄准了那黑黝黝的铁索。他的呼吸慢慢变得缓慢而城中起来,似乎在担心自己的因呼吸而起伏的身躯会影响弓箭的命中率。他紧张着。本来他是不会这样紧张的,但在此时此刻他却由不得如此。因为他分明感受到了那五百士兵性命的压力。 “中……”蓄势已经达到了顶点的赵云眼睛猛地瞪大起来,一种无形的威势从那的身躯上迸发,在这一声短促的断喝之中,他手中的弓弦再次回归到了原点,而由此而激发出去的两支羽箭则一如前头射向杨昂的那支一般化作了飞闪而逝的银线。 因为有了前面那一箭的震撼,所以在赵云再次射出箭矢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赵云的身上。时间仿佛在一霎变得缓慢,所有人在赵云射出的箭矢与那铁索亲密接触而发出了激烈的火花并最后将之贯穿让其重新返回到大地之前后没有任何的反应。而在那桥面返回了大地之后,他们也还是愣了好一会,才有了相同或是各不相同的反应:在所有人都为赵云的箭技而震惊的同时,李晟军士兵的欢呼和汉中军士兵的哀叹几乎是同时响起。 “怎么会有如此令人惊奇的箭术?”如果说射向杨昂的那一箭多是让一部分人觉得震撼的话,那么眼下赵云一弓双矢射断吊桥的锁链,让张卫的计划成了无用之功,则是把这种震撼带到了所有人的面前。他们大都瞪大了眼睛,或是欢喜,或是沮丧的喃喃:“怎么会如此?怎么会如此!” “总算是不辱使命。”望着断了铁索的吊桥,赵云一向显得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了解的笑容。他挂弓摘枪,重新执锋刃在手拨马转身,纵马几步小跑,一下就来到了众人混战的场上。只见他手中的长枪连连刺出,立马便有数名被惊呆了的汉中鬼卒捂着自己的脖子哀嚎着倒地而亡,更是让人正视到了他神勇的另一面。一时间,脸上已经有了欢喜之意的李晟军士兵们变得更加悍勇起来,他们手中的兵刃重重的劈斩,杀了好些围上来的鬼卒,将原本因为不敌而渐渐被压制了缩小的包围圈又扩大了几分,让那些士气因为赵云的缘故而隐隐有些低落下去的汉中鬼卒不自然的有几分犹豫起来。他们被震住了,一时间却是不敢围得太紧。 “正是这个时候。”好不容易造成了这么一个局面的赵云,脸上那淡淡的笑容又扬起了,他策马立在了众人的身前,手中的长枪一横,却是摆了一个门户的样子,大声的说道:“众位兄弟现在后方的道路以通,你们便先行出城吧。这里的敌人眼下就由我来替你们抵挡了。”他的话声并不大,语气也不显得怎么威武雄壮,他只是平平淡淡的将这话说出,却是在给人以一种无声的震撼。什么叫做“气如渊持,势若高仞”?眼下赵云所展现出来的风度便是如此。甘愿以一己之力替手下断后的将军有几人呢?对于赵云的这种行为,不但赵云自己手下对此感动的紧,就连与他们厮杀的鬼卒对此也很有些羡慕。 “将军勿需如此,我等情愿与将军共赴死难!”赵云那边的话语声还没落下,他手下的士兵们就大声的呐喊着回应了赵云这么一句。此刻,他们被赵云感动得,竟然也有了拼死决战的心思。 “唉……我总算知道李晟为什么会敢以区区的数万之众来攻打我汉中了。”站立在城楼之上的张卫俯视着下方的战局叹息着说了这么一句。 “有如此的将军,又有如此的士兵。说句实话李晟军的一名士兵至少可以抵我们五人以上呢。”对于张卫的所思所想,同样看着这一切的杨任对此也十分的了解。 微微的沉默了一会,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张卫轻轻的摇了摇头:“如此忠勇之将,如此忠义之兵,若是用强得把他们留下,实在是于心不忍。更何况李晟的大军不知道已经到了附近的哪里。若是急切间吃不下他们。让他们坚持到了李晟大军到来的时候,只怕我们褒城就要陷落了。不如就这样让他们速速离去吧。” “如此也好!”杨任点了点头。赵云所部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实在令他觉得恐怖,一如张卫所说的那样,即使只能凭借着手中的兵势用数十个换一个的手段将他们最终格杀在这儿,但可以想象出这在城门附近展开的战斗必然是拖延时间的。因此出于对整个大局的考虑,他也是不愿意和赵云继续纠缠下去的。 “那就这么定了。”杨昂已经昏迷过去,身边的副将也就杨任一人而已,见他也赞同自己的看法,张卫自然是乐呵呵的笑了起来,迅速的下令:“让城中围剿的后退整队,结阵缓进。记住弓箭手不得在攻击他们。” “是!”传令的亲兵迅速的转身离去了。 望着亲卫离去的身影,张卫这才笑着问一旁的杨任:“你看这样够了吗?” “可能不够!”杨任摆了摆头:“这事情嘛,总要公开说明才好。不能让我们的人误会,也不能让敌人误会。若是因为这误会而造成两军厮杀再起,那就不好了。” “哦?”张卫扬了扬眉头:“你想怎么做……?” “你看着……”杨任对张任说了这么一句,随即趴倒城垛之上,俯下身子从下面的赵云大喊:“下边的敌将听着,我家将军对你们英勇很是佩服。不过你们前来诈城却不是好汉子所为。今日天色已晚,死得人已经够多了,我家将军决定放你们一码!请你们自行退去吧。我们不会出城追击的。” “如此,多谢了。异日相遇,必有善报!”听到城楼上边呐喊,转念一想便猜出对方心思赵云,略是苦笑了一下,不卑不亢的对着城楼上的敌将喊道。虽然他并不清楚,刚刚呐喊出这句话的人到底是张卫、杨任、杨昂三将中的哪一位,但对方确实是明白这放了自己一码,这让他对他们多少有些陈情的意思。 随着对方当着众人的面做出保证,对方的军阵也确实在后退,心中略略有些相信对方确实有几分真意的赵云,在谨慎的以身断后的同时缓缓的后退了。他是一步三看的往后退的。毕竟眼下的事情太有些出人意料,令他不得不为自己和自己的手下考虑得更多。 因为心存谨慎的缘故,赵云撤退的速度便显得很慢了。城头上的张卫、杨任听说了这一情况,虽然心中也很是认可赵云的谨慎,但不知道李晟什么时候能够赶到的他们还是着急的很。 “该是要做好准备才行。”好不容易看见赵云人马的先头出现在褒城的吊桥之上,杨任突然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你担心李晟大军的突然到来?”张卫问道。杨任心中所担心的,也正好是他心中所担心。作为张鲁的亲弟弟,他自然是不愿意自家兄长的基业有任何损伤了。 “恩!”杨任肯定的点了点头:“眼下敌人的队伍还没全部出城。我们还不能放松警惕。我看让长枪鬼卒列阵守在城门洞那儿,让他们布置好拒马长枪,然后再把原来安排在城门两侧的弓手都调到这城楼之上。如何?” “善!就这么办!”张卫点了点头,立刻动用了自己身为主将的权利,下达了命令。 杨任的建议是为了防止对张卫他们来说就可怕的情形出现而做得一个万一。在这一场撤退的行动中,无论是缓缓退却出褒城的赵云,还是期望着赵云早早离去的张卫、杨任、杨昂等人无不是紧绷着一颗心来做这件事情。他们互相之间都担忧着,都害怕着,都思索着万一出现了令自己最为担心的情况自己究竟如何作为。 当然,这种的思索到最后也是无果。因为,李晟的大军直到赵云的队伍退出了褒城也没有出现,这令张卫等人不得不庆幸不已,他们没有受到多少刺激,自然也不愿意做出什么违反承诺的事情来。对于任何一个宗教来说,恪守诺言似乎是一件都被勒令需要遵从的事情。 不知道没看过“黑帮电影”的人三国将军们心中是怎么想得,总之就在赵云退兵一射有余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之际,一道滚滚的烟尘自天边一线冒起,然后缓缓的就朝这边押来。李晟的大军终于出现了,只是他似乎出现得有些迟了。战斗早已结束,李晟的大军“很不光彩”的扮演了那么一个警察的角色。 李晟于褒城之外两里处列阵。赵云引兵归之,于军阵之中与李晟相见。李晟看到赵云这服狼狈的模样,大惊失色的翻身下马:“子龙可有损伤乎?莫非攻伐褒城不顺?”说着,他也不待赵云回答只是一把拉过赵云的手,细细的端详赵云身上的情况。 “云无恙也!”赵云有感于李晟待自己的诚心重重的摇了摇头,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哭泣的拜道:“主公,云无能,未能诈得褒城,使得所带兵马损失过半,还请主公惩罚!” “所部兵马损失过半?”李晟有点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他焦急的问赵云:“究竟我们损失了多少人。” “主公拨给我的一千兵士,如今返回此地的也不过只有区区的四百余众。”赵云流着泪水哽咽的说道。 “什么?”李晟显得很是吃惊。他知道赵云是一个谨慎之人,原本以为让他来担待这种事情,即使最终事不可成,断也不会有多少损伤,却不想真实的情况并非如此。“怎会如此?”李晟瞅着赵云身上的点点斑渍,看着赵云那强打着精神的疲惫模样,心中对于战斗的激烈程度已是了解了几分,对于敌人竟可以造成如此之局面更是有所好奇,顿时出声询问道:“难道是汉中有人看破了我们计谋?不过,我并未听说汉中有如此的能人啊?子龙可知褒城如今的守将是谁?” “褒城守将乃是张卫、杨任、杨昂三人。”赵云开口答道,随即便把刚刚经历的战局说了一便,却是总结道:“就一般而论,张卫等人的布置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然而令云落入如此境地,却不在于张卫等人的谋划,而在于汉中之兵的作战意志。与昔日阳平关、钙阳两处的守军不同,此刻褒城的守军已是不能单单用悍勇来形容,其根本就不畏惧死亡,即使是丧失了战斗力而倒地,丢却了手中的兵刃,他们也依旧用自己的身躯作战到底。云观其与我们士兵斗争之术,往往是行那同归于尽之招。令常人望之,却总是有些害怕。” “原来如此。”李晟肃容,“此事非子龙之过,实乃晟之罪也。如今尚有四百军士可以保存,皆为子龙之功。之后立寨,我当将此事通报全军,大赏子龙之功。”他微笑的大声说道。 “怎可如此?云乃丧军败阵之人,焉可受如此赏赐?”赵云连连摆手,正要推辞,却被李晟给止住了。 “子龙,可知我今日为何来得如此慢么?二十里之距并不长,我本该在半个时辰之前便到的,但……”李晟长叹了一声,“钙阳祭酒严楚帅一千逃亡之士连续不断的冲击我的大军,将我军在路上整整拖延了半个时辰,其正如子龙所说的乃是捍不畏死的亡命之辈啊。”说着,李晟的话语渐渐变得低沉下去:“或许,我原不该先行攻打汉中的。张鲁在汉中待百姓并不算差,其又以宗教迷之,百姓皆为其效死力。我如今攻伐与他,还真是自讨苦吃啊!” “主公,怎可有如此想法!?”听李晟言语中似乎有放弃的意思赵云不由得大惊起来:“主公事已至此不是进就是退啊。” “我知道。”李晟点点头,淡淡的苦笑起来:“所以眼下无论如何,我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了。对了,子龙你曾与褒城里的敌人战斗过,就你看来褒城眼下到底还有多少人马?”李晟询问赵云,此刻他早已把他自己的心事放在攻打褒城之上了。他知道自己对汉中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便有心出言询问赵云。 “据云之所察褒城兵马不再五万之下。”赵云回想了一下给李晟这么一个大概的答案。 “不再五万之下?”一边的庞统闻得此言不由得提高声音,“若如此,这张鲁几乎把手中所有的兵马都交代在这里。或许南郑还有守军,但其兵力绝对不会高。” “唔,这么说来我们如果解决了褒城,则张鲁再无任何可以抵抗的资本了?”李晟迅速的把握到了这一点。 “正是如此,但这褒城也不是那么好拿下的。褒城的城池虽然不是特别的高深,但总也是一般城池的标准,再加上其内已有数万兵马驻扎,兵势犹在我等之上,只怕以我们自身的实力难以在短时间你攻克啊。”庞统皱着眉头说道。 “且放宽心,容我们先在此处安营扎寨之后,汇聚诸位将军再商议作战之事。”李晟念头一转,心中却是有了些许定计,当下便宽慰庞统道。 “如此也好。”庞统看了李晟一眼,点了点头,却也不再说起此事,遂命人下去安排扎营之事了。 两个时辰之后营寨已成,李晟见天色仍早便径自邀请了庞统、赵云、黄忠等将领谋士汇聚于中军大帐之中与他一同商讨如何攻打褒城之计。 这算得上是军事会议了。会议的开始原也平常,不过是李晟依例介绍了一通褒城的情形之后,便问计于众人:“如何能攻下褒城?” 一时间,赵云沉思,黄忠默想,法正眯眼,只有那庞统是面带微笑摆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李晟见他如此,便以为他已有了计谋,于是问道:“士元可有教我?” 庞统轻轻的摇摇头:“主公自有定计,何须我等教导呢?说实在的面对如此之局,除了诱敌野战之外,也只有强行攻打城池一条路可走了。不过诱敌出城,敌却似乎已经得了高人的教导而必不会如此,强行攻城,则敌之兵力远在我等之上,士气也不弱于我等却是一个硬骨头。对此,我也是无奈的很哪。” 听庞统如此推卸责任,让自己替众人减压,李晟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命人取来地图直接在上面比划了一下:“我欲直接攻取南郑,诸位以为如何?” “这怎么可以?绕到攻取南郑,乃是把褒城置于身后。眼下虽猜测南郑兵少,但实际情况究竟如何,却是不曾得知。若主公攻打南郑之时,急切间下不得城池,而褒城之军转身相向夹击我军,则我军必全灭于南郑城下啊。”谨慎的赵云首先反驳道。 “子龙以为我军如在平地之上与张鲁军相遇,其最终的结果将是如何?”李晟并不回答赵云的问题,而是反问了这么一句。 “虽然对方英勇而捍不畏死,但若真的与我军对决于平原之上的话,那云至少有八成的把握拿下他们。”赵云微微的一愣,思索了一下,却是很自信的回答道。 “既然我们并不害怕与敌人在平地上交锋,那我们为什么不可以用这个办法呢?攻伐南郑乃是虚计,真正的目的是利用南郑遭到攻击的缘由逼迫张卫等人放弃褒城而回援南郑,给予我们一个能在平原上击败他们的机会。”李晟微笑的说道。 “这倒也是有几分可能的。”法正听到此处认可的点了点头,却是提起了另一种可能:“张卫乃张鲁之亲弟也。若是其有野心不救张鲁,而死守褒城,那我军又将如何?” “不会有这种可能出现的。”李晟重重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对于这一点即使是法正和庞统也是十二分的不解。 “因为张鲁是以五斗米教这个宗教而实行统治的。在所有五斗米教的教众心目中,张鲁便是活着的神。无论张卫在怎么杰出,他都不可能取代张鲁这个神的位置。除非张鲁心甘情愿的把师君之位传授于他。”李晟微笑的说道。 “原来如此。”将李晟说得肯定,众人虽然依旧有些半信半疑,却还得在表面上做出一副恍然的模样。 “既然这样,我们可以安排我们的兵力了。”法正点了点头,微笑起来。他和庞统对视了一样,当着李晟的面在地图上比划开来:“……我们可以这样……这样!”——谁说像法正、庞统这样的人会没有计策呢?事实上他们所想的东西是和李晟一样的。[bookid=3676858,bookname=《异界求道传》] 第十六章 围城打援(上) 建安十八年的正月十五对张鲁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日子,因为李晟的大军已然兵临南郑城下,分东西南北四个大营将南郑城紧紧的围了起来。一时间,南郑城外旌旗林立,营盘肃穆,无数的帐篷立于营盘之内,无数的兵马在其中走动,让人看不清楚李晟到底带了多少人来攻打这南郑城。 “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张鲁咆哮的声音在汉中师君府的大殿里再次响起。敌人已经兵临城下了,作为南郑的统治者张鲁自然得再次招集起自己的谋臣将领们来商量应对之道了。说实话,对于李晟军的出现,张鲁实在是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他原本以为自己派出了张卫、杨任、杨昂三人,派出五万大军去褒城应该能够抵挡住李晟的进攻,但不想那些人派出去还没半个月呢,李晟军居然就兵临城下了。“难道,张卫、杨任、杨昂他们都失败了?我的五万大军已然灰飞烟灭了么?”张鲁不敢相信这一点,但他又实在无法解释敌人究竟为什么能如此之快的出现在这里。 “请师君暂熄惊天之怒。”面对张鲁的怒火,大殿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寒蝉若素的低头不语,唯有那军师祭酒阎圃站起身来出班言道:“张卫、杨任、杨昂三人乃我汉中之宿将,他们以五万兵守褒城,李晟无论有多么强的兵势急切间都是难以攻破的。故主公对于褒城方面实在不应该过于担心。至于眼下,李晟大军莅临南郑,恐怕是绕过褒城而来。此虽有奇谋之效,却也是把自己陷入了险地之中。若师君能依靠汉中之鬼卒谨守南郑,并另派人突围而去将这边的消息告知张卫等人,则可以将李晟大军围歼与南郑城下,立其惊天之功啊。” “唔?这可行吗?”张鲁扬了扬眉头,他虽然发怒,但对于敌人以如此浩大之势而兵临城下心中还是有几分发毛的,“外面恐怕有不下十万的敌军啊。而我如今的南郑城中之有区区不到两万的鬼卒。” “请师君放心,圃愿为师君守好城池。”看着张鲁这色狞内茬的模样,明白他心意究竟如何的阎圃在苦笑之余不得不当着张鲁的面做出如此保证。 “那一切就交给伯园了。”张鲁无人可以依托,便只好依靠阎圃这位军师。作为一番的诸侯,并不算太差劲的他自然知道自己的情况:“我已经老了,当年的雄心壮志已是十成去掉九成,眼下所想的也就是如何让我所统合的道教继续流传下去了。至于汉中的这块基业么?守得住就守,守不住么?谁能拿去就拿去吧。”张鲁如此想着,所以才给了阎圃以全权。这是他对眼下这个大局所做得最后一点努力了——他为了展示自己对阎圃行事的支持,直接就在这汉中的大殿中将自己印剑交给了阎圃:“守汉中期间,伯园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众人皆需一并听从!” “诺……!”对于张鲁所表达的决心,大殿里自是一片的响应。他们谁也不曾注意到,站立在张鲁右手边第一位的重臣杨松,眼里不可莫名的闪过了一丝锐利的光芒。 李晟的攻击在安营扎寨的第二天开始了。先是试探,二十架投石车从西边的主营里推出,吱呀吱呀的发着老掉牙的声音,在前后左右足足一曲大盾手的护卫之下进入了城头上弓箭手们的射程中。虽然城头上箭如雨下,不断有人中箭而亡,但这份伤亡在李晟军那一片片足足有一人半高的大盾护卫下并不显得有多少厉害。随着投石车慢慢的行到离南郑城墙还有五十丈地方的时候,这些最古老之炮兵的反击终于开始了。 “准备……击发!”一声声号子的响起代表了一个个投石车组攻击的展开。十几个重达二十石的大石间或掺杂着几个特制的陶罐飞向南郑的城头,无可避免的将死亡带给了上面的众人。人们是不知道有火药兵器存在的。即使是遭受到火药兵器攻击的曹操也不明白攻击自己的究竟是何种武器,更何况是对此从来没有所闻的汉中军呢。因此他们在投石车发动攻击的时候并没有后退闪避。于是,便让这巨石的轰击,陶罐的爆炸产生了巨大的战果:巨石重重的砸在城墙上,那强烈的冲击似乎令整个城墙都为之颤抖起来,而其中掺杂的那几个陶罐落地之后片刻而产生的爆炸则将潜藏在陶罐内部的铁砂、铁屑、砒霜、铁钉等物如一场狂猛的风暴一般笼罩在方圆三丈左右的士兵们的头上,离落点最近的几个人自然在第一时间里便亡命归西,不吭不声的了了账,而离那落点稍远一些的几个,这因为距离的缘故中身上被命中的弹片并没有多少,故而一个劲的在那边哼哼哀嚎。一时间,城头上的人们被这前所未见的攻击给吓傻了,一种莫名的恐慌在他们的心底升起,而那些伤者的声音更是把这惊怖的气氛提到了最顶点。 城头上无数的士兵在心底恐惧的驱使下混乱起来,而李晟军的投石车这在这种混乱的配合下连续发射了十次。尽管李晟所用的“爆炸弹”威力有限,而为了达到更远射程而使用的石弹也没有多少攻击力,但两者配合而产生的威慑力却是惊人的。对于从来没有见过听说过火药武器的汉中军鬼卒来说,如此巨大的声响,如此恐怖的死亡场景,无疑是来自于上天的惩罚。“莫非是上天恼怒了我们?想要灭绝我们吗?”这样的想法在一贯信奉了“五斗米教”对鬼神之类的事情了解了多多的南郑守军来说是很有市场的。于是,他们越加混乱起来,根本就丧失了任何抵抗意志。 就此放射了十通投石车之后,目睹了敌人的混乱的李晟开始下令将投石车的攻击延伸下去,越过城墙直接攻击城内的设施,同时命令还守在城内早已准备了多时的步兵对南郑城发起冲锋。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战法,但在李晟看来却属平常:“不就是炮火延伸,而后步兵压制么?我眼下还造不出大炮,一时间也只有把投石车拿来凑数了。”李晟在心底如此想着,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遵从他的命令而开始向南郑进发的步兵。此刻的他可是紧张的很,毕竟这是他和他的手下有史以来第一次进行的攻城作战。 沉默是李晟军士兵们此刻的特色。虽然到了攻城的时候,但行进到敌城之下的士兵并没有多少话语,他们默默的列好队形,默默的将自己手中的木弓拉开,根据自己所在这一派裨尉的命令调整好了手中弓箭的满度,手抬高的角度,偏向,然后在裨尉那一声的断喝之下,射出了自己手中箭矢。 飞射而出的箭羽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弧形的轨迹之首直直的坠落城头。足足一个曲的士兵放射出的近千枝利箭,在空中交织成了一道黑色的死亡之网。秉持了昔日刘表军一贯重视弓箭的特点并加以发展的李晟军,如今所使用的弓可是比城头的南郑军要好上许多,他们完全可以在南郑军弓箭手的射程之外对南郑军进行攻击的。就一般而言,即使是南郑守军阵势完好的与李晟军行进对射,李晟军也完全有办法压制住他们,更何况眼下的南征守军城头上已是一片的混乱了呢。期间虽然也有人用自己的“强弓利箭”对城下列阵的敌人进行反击,但这样的反击一来没有组织,而来弓箭的射程已经比不上李晟军弓箭手的射程,故而这样的反击对李晟军来说并没有多少影响,只有十来个倒霉的立在弓箭手前方替他们掩护的盾兵稍稍的中了几箭,受了一些轻伤。 战局行进到这里倒是顺利。李晟军的投石车给了他们以震撼的感觉,令他们混乱起来,而接下来的弓箭手的一通猛烈的箭雨则是把这种混乱扩大了延长了。在这投石车炮火的延伸覆盖下,在这弓箭手掩护射击下,执行短兵相接任务的刀盾兵开始冲城了。他们也是以二十五人的一排为一个单位的。一个排抬着两架云梯,分作前后,在前后左右的士兵护卫之下,冲到了护城河边。“啪!”一声清响,一架云梯就这样架在了三丈宽阔的护城河上。士兵迅速的沿着这云梯架起的浮桥鼓噪而进。虽然云梯上头都是康康,脚踏起来总是需要十二分的小心,但这个小小的问题对于早就经过了一系列训练的李晟军士兵来说却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迅速的踏过了“浮桥”,迅速的将云梯架在城头,迅速的登城而上用手中那锋利的快刀,在城头上杀开了一片小小的阵地。一时间,倒是情况大好,颇有可以一鼓而下南郑的气势。 “情况一片大好啊。”看着城头已经有自己这边的军旗竖起,站在李晟身边看着的庞统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此刻,他和庞统正站立在营地后方的筑起的高台之上仔细的看着这一场战斗的演变。 “好?恐怕也就只能好这么一下了。”李晟的面容依旧沉静而从容,他似乎并没有为着大好的形势而欢欣鼓舞:“你应该知道南郑里还有阎圃这么一个角色吧。你认为像他这样厉害的人会不出面稳定战局?眼下我们动用了五个营的兵力,分别攻打四个城门。虽然在正面的兵力有所增加,但满打满算也只有区区的八千人。我不清楚,汉中军在正面到底安排了多少人,但就刚刚的情形来看他们在这正面也就安排了不到三千的人马。若四座城门处都只有这么点人的话,那与汉中军眼下实力的估算绝对不符合。是以,我一直怀疑,阎圃可能早已准备好一直预备队潜藏在暗处。” “你是说阎圃那家伙很有可能已经料想我们会有如此猛烈的进攻了吗?”庞统闻言不禁摇起了脑袋:“那不太可能吧。除非他真的是神仙。” “那确实不太可能。但就士元你想来,以眼下汉中的形势还有没有可能歼灭我们呢?”李晟点了点头出声询问道。 “咦?”没有想过李晟会这么问的庞统不由自主的轻一声,随即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如果……如果阎圃真的打算将南郑作为一个焦点来吸引住我们,从而让我们最终丧命于南郑城下的话,那么阎圃便不会一下之将守城的实力展现在我们面前。他们会先将一部分的实力放出来,然后根据我们所展现出来的攻城力度一点一点的增加。每次都不让我们破城,却又表现出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由此给我们以希望。如果我们是真的存着攻打南郑的想法的话,那么我们遇上这样的情况便必然会不甘心,从而一直把自己军队放在这南郑城下。唉……实在是太阴险了啊!”庞统叹息着。 “阴险?你说敌人还是说我们自己?”李晟听庞统吐露了这么两个字,却是微笑起来:“据我所知我们定下的计策也是阴险的紧哦。” “那算什么阴险?”庞统见李晟这么说登时大声的嚷嚷起来直如一个孩子似的:“你知道什么?那叫智慧!智慧,懂吗?” “知道啦,知道啦。”对于庞统这样的突然发作,李晟也只好像实在哄小孩那样出声抚慰他,一边说着令他“安心”的话,一边则瞪大了眼睛看着城头上的情形。他终于发现城头上的战局与前面已经有数所不同了。确切的说法是,一场变故发生了。 南郑城的守军之所以会显得那样的不堪,其主要的原因还是被那隆隆作响犹如霹雳一般的火药武器给吓傻了。而随着投石车攻击的延伸和普通士兵登城的开始一部分大胆的士兵记起了自己的职责开始抵挡起李晟军的进攻。一开始,这种抵挡还是零散的,没有多少组织性的。直到后面阎圃带着预备队加入了战局,这种抵抗才渐渐变得有力起来,渐渐的压制住了李晟军的攻击。 自己的攻击被压制,对于李晟来说是早在预料之中的事情。但这事情对于阎圃来说却不是那么令人愉快了。原本他是很相信自己的判断,也很相信自己手下鬼卒们的实力的,在他看来李晟军的第一次攻城绝对不会是立刻就展开的猛攻,而是一种试探性质的攻击。对于这种攻击,他认为自己布置在城头上的两万多人马已经是足够了。正如李晟所猜想的那样,有意识把南郑作为诱饵的阎圃,并没有一次就把自己的防守力量全部暴露出来的想法。他打算把南郑作为一个香饵,通过不断防御李晟攻击,又不断展现出自己防御的勉强,而让李晟军死磕在南郑城下,为自己,也褒城方面张卫军的合围做准备——他是想把李晟军全歼于南郑城下的。 这样的想法是不错,原本阎圃也有信心将之实现的。但李晟眼下在南郑城下所展现出来的战力却让他大吃一惊:强大的投石车攻击,有着更远射程的弓箭,以及完美的短兵配合等等。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李晟军对南郑的攻击便已经到了他不得不把自己预备部队放到城头去支援的地步,这让着实有些害怕了。 “怎么会有这样攻城队伍?如此强悍的攻击能力,即使统治中原的曹丞相也不曾拥有吧?”虽然他最终迅速的反应了过来,但在李晟攻击初临的那一刻他也和大多数人一样被李晟军的实力给吓住了。 没办法,面对李晟军如此猛烈的攻击,受到了震撼的阎圃一下子也不敢肯定这是李晟军发动的总攻,还是和一直原来一直认为一样“仅仅是一次试探的攻击了”。面对城墙四面都冒起的烽火,总也不想在敌人第一次进攻之下就丢失城池的阎圃只好做出了无可奈何的抉择。当然这抉择所展现出来的效果还是十分明显的,随着他手中掌握的队伍往城头上一杀,连带着那些本是被吓傻了的士兵们的清醒,敌人似乎很疯狂的攻击就这样被制止住了。他们大都被压制在了几个点上。而他也从敌人在一次性派出了攻城部队之后并没有继续加派人手的举动中看出了这一次敌人攻击的目的果然是试探。 “差不多了。士元,下令鸣金吧。让我们投石车再调整一下角度,好护卫我们士兵回来。”李晟看到了阎圃带队增援的行动,估算了一下南郑守军的兵力,微微的点了点头,对身边的庞统说道。 “恩!”庞统点了点头,随手挥动自己手中的青色号旗,将鸣金的命令传给下边的军鼓手。 迅速的叮叮当当的钟声清脆的响起了。随着这些声音响起,阎圃和他的军队们遭受了一次更为猛烈的攻击。不但那会爆裂的陶罐不断的在他们四周,在李晟军聚集的地点意外的地方不断爆炸,如雨的箭矢也从城下不住的飞到城上来,就连那些被围住的李晟军军士们也纷纷从自己的手中掏出一个个鹅蛋大小的铁疙瘩,朝南郑守军那儿扔去。这些东西似乎很沉重并没有被扔出多远,但却是和那些会由投石车砸来陶罐一样也是会爆炸的。一时间,巨响的轰鸣不断的在城头上响起,无数原本属于人的肢体则不住的在城头上飞射,南郑的士兵们承受不住这样的攻击纷纷忍不住的后退,给了李晟军以一个后撤的好时机。 当下,李晟军后撤,趁着南郑守军发愣的这一瞬间,迅速的踏梯而下。虽然阎圃迅速的反应了过来,下令对后撤的李晟军冒死进行打击,但在李晟军投石车和弓箭手的支援下,这样的打击对后撤的部队来说并没有造成多少威胁,也不过就让李晟多伤亡几十人罢了,最终还是让李晟军安稳的撤到了营地之中。 “强而有力的武器,行云流水一般的战术配合,坚强的战斗意志,如此三者的结合却是让我军尝到了这样的苦头。这汉中真的还能在李晟的进攻下守下去么?”一贯自信的阎圃在经历了这一连串的打击之后,对这场战斗的结果也有了不怎么好的看法。当然,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主公,他还是要把这场战继续打下去的,他决定征召更多的士兵来弥补自己在精锐上不如李晟军的差距,也就是所谓的用数量来对抗质量了。一时间,南郑城里混乱无比,到处都是征召士兵的鬼卒们的身影。 南郑城里的紧急征兵李晟是不清楚的,即使他清楚,他也不曾将这事情放在心上。因为眼下的南郑并不是他的目标,而那些“昨天还是百姓,今天就得作为士兵而上战场”的新手也决计不再他的眼中。夜已经深了,在繁星点缀的深蓝夜幕之下,李晟的军营倒是灯火通明,除去已经被派出执行任务的赵云、黄忠两人之外的将军们正和李晟、庞统、法正等人一起商量下一步的方针。 “今天的战斗总体来说打得还是不错的。当然也有一些问题,比方所各兵种的衔接配合还不够紧密,投石车的攻击精度还不够高等,都是我们以后所需要改进的东西,对于这些我就不多说了,以后自会找一个时间慢慢的训练你们。至于,接下来嘛……”李晟稍稍的对今日的作战做了一个总结之后,便在略微的沉吟开始了今夜的话题:“通过今天的作战敌人的意图已是十分明显了,他们是想依托南郑防御,并将南郑作为一个诱饵,诱使我们死磕在南郑城下,为他们调动褒城的军队对我们进行围攻做好准备。这是一个很谨慎也很毒辣的办法。对于这个针对我们的计策,我们要变得傻一些,装着没有看出他们计谋的样子依旧对南郑进行攻击。” “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的数天之内,我们必须不断的把部队派上去了?这会不会增加我们的损失?毕竟,在攻城战中防守的一方因为有城墙为依托,总是占了上分。今天之所以能够拥有如此迅速的撤退机会,完全是由于我们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而已。若是明天的话,恐怕事情就不会这么顺利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还要演戏,不是送死么?”听李晟如此交代,帐篷里的一味将军不由得出声反驳道。 李晟遁声望去却见那说话的人正是自己手下的一名裨校陈应,乃在是赤壁之前自己攻略荆南的时候投入自己军中的,平日里虽然没有十分杰出的表现,但也算是勇于任事了,今日乃是作为攻城部队的一员直接投入战场的。据说直接遭遇了阎圃的预备队的围攻,颇有些损失,是以对自己今日没有及时派援兵上去支援他们扩大战果有所不满。即使他在事先也已经大概的知道了自己的作战方案。 “陈偏校乃是爱兵之人,你所说的我当然理解。但你认为我们真的能依靠强攻而把南郑拿下吗?”李晟对于陈应的质问并没有显出多少吃惊的模样,他只是淡淡的微笑起来,从容的反问陈应:“阎圃在南郑城里的安排你也看到了。你认为他会一下子就把手中的预备队全部拿出吗?张鲁的兵与我们的兵不同。我们的兵是需要三年训练之后方可上场作战的,而张鲁的兵呢?他是完全从百姓之中抽丁上来,直接发给武器,令他们当兵的。虽然因此而有作战能力低下之果,但在数量上却是惊人的。再加上张鲁本身来汉中的威望,我可以保证只要张鲁愿意的话,这南郑城据对会有十万兵马防守。对于这么多部队,你们有什么办法?对于攻城我们的经验还是不足,而且攻城的消耗又大,还不如我们把敌人诱出来,逼他们与我们进行野战呢。” “可……可是……那也不能就这样让我们的士兵去死啊。”陈应嘟囔的说了这么一句:“如果是攻城里出现了损失,不论伤亡再大我都没有任何怨言,但仅仅为了迷惑敌人而把我军直接送入险境。我是可以接受,但我却无法像我的部下解释。”陈应是一个相当固执的人,此刻他的牛脾气一上来却是连李晟这位主公也有些不放在眼里了。 “呃……”被自己的手下如此辞严义正的说了这么一通,即使李晟再怎么大度,脸面上也有些不高兴了,他沉着脸,喘息着努力的平息自己心底的怒火,冷冷的说道,“陈偏校,军队不是单单为了那一群人的喜好而存在的。军队的存在是为了实现一定的目的。眼下我们目的就是通过‘围攻南郑来调动褒城的军队,为我军最终围歼褒城的军队做准备。’为了实现这样的目的,你就算把自己的部队拼到最后一人也必须按照我们这儿所计划的那样去做。你作为一个曲的偏校,你只需要为你自己所在的这个曲做考虑,因此你认为对敌人进行诱敌作战不适合。可我作为你们的主君,我必须对全军所有人负责,因此我认为一定的牺牲是必要的。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现在就取消你的军职。” 面对李晟的冰冷,陈应焉了,他在他上司邢道荣那恨恨的目光注视之下缩了回去,却是不敢再说什么。不过由于他与李晟的这么一对峙,倒是让原本很有些欢快气氛的大帐变得压抑起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几分尴尬。 “呵呵……”有鉴于此,庞统不得不出来打圆场了:“总方案就是通过‘围攻南郑来调动褒城的军队,为我军最终围歼褒城的军队做准备。’这是不能改变的。不过具体需要怎么执行,怎么在最大限度上来保证诱攻部队的安全,则是你们需要完成的事情。如何行事,你们大可以自己琢磨着去做。总之只要最后的结果达到了,我是不在乎你们用什么手段的。” “这……我们能用什么手段呢?”周力紧皱着眉头说道。作为李晟最信任几人之一,原来负责李晟安全的他,此刻已是作为一名裨将直接指挥一营的部队了。眼下,自然也有资格来参加这次的军事会议。 “我听说上两次战斗中我们俘虏了不少汉中的降兵。我想不如就让他们来作为攻打南郑的先锋吧。反正后面派上我们自己的精锐侯着,倒也不怕他们耍什么花样。”法正想了想给心疼自己手下的军士收到损失的将军们这么一个建议。 “咦?这办法倒是不错,就这样办吧。”微微的一想众人兴奋起来,肯定的点了点头。 第十七章 围城打援(中) 只要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让汉中降兵为先锋去攻打南郑是一件明白着让这些降兵去送死的事情。但所有的人包括李晟自己在内都不曾对此产生反对意见。因为他们都知道就这样给这些降兵以武器,让他们去厮杀已经是一种比较仁慈的做法。在这个并不以杀戮为丑的时代里,坑杀俘虏并不是一件很令人病垢的事情,相反倒是一言不发的将俘虏全部放掉的仁慈做法却是非常的少见。就一般而言,对待俘虏除了直接坑杀他们之外,就只有两条路可以给他们选择,一是被人贩卖给大族为奴,二则是让他们去冲击敌人的军营、阵型、城池。当然,这种冲击是不允许他们携带任何武器的,毕竟谁都怕他们拿着武器“战场倒戈”。 李晟给他们武器让他们去厮杀所起来也算是第二种办法的衍变。不过李晟这边却是做得更圆滑许多:不但一一发给这些俘虏以武器盔甲,更是赏给他们许多银钱,让他们的士气得到了一定回升。而后又让他们跟着自己的精锐士兵一起冲锋,又让这些心底彷徨还有些怨言的俘虏们,彻底的服气了。他们都认为李晟这样的举动已是把他们当作和李晟的士兵一样对待,绝对是很公平的事情。于是,俘虏中的绝大多数,那些本就是为了当兵吃粮的家伙们,对李晟交给他们任务再没有任何的抵触。虽然是向自己原来的“主子”,但他们动手却依旧兴高采烈的冲了上去,表现得和李晟军本身的士兵一般英勇无畏。 接下来三天的攻城战都显得激烈异常。投石车、远弓手,投弹,热油,滚木,巨石,预备队……李晟军和汉中军都不约而同的将自己手中的的武器全部派上了战场。一时间,鲜血、残肢、焦尸在南郑城上遗留下了一处又一处的印记。每一天战斗都是在李晟军投石车的怒吼中开始,而在阎圃所领之预备队的反击之下,在李晟军投石车的怒吼声中不甘的结束。 尽管对于阎圃来说李晟军进攻的力度确实是一天比一天增强着,似乎一切都在按照自己当初所制定的计划进行着,但阎圃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李晟军的实力在增强,但这增强的速度也实在太快了。 战局虽是按照他的计划发展,但这发展的速度似乎却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握。以至于他在根据李晟军前一天的实力摆出了相应应对之策之后,却总是惊讶的发现自己认为可以抵御李晟军进攻布置往往还是太过于小看李晟军的实力了。为了不让南郑的失陷弄假成真,他总是时不时的派自己手中的预备队上去支援一番。 “唉……这样究竟能抵御多久呢?李晟是被吸引在南郑城下没有错。但……以他们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我究竟能不能支持到褒城守军的回援却是一个问题了。李晟军的这些人出手实在是太刁钻了。”在经历了几天的战斗之后,阎圃对于守城胜利的结果,却是一点一点的被动摇着。当然,这样的结果他只敢放在心里,而不敢留在脸上。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包括面对自己的主君,他也依旧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向他们保证,南郑是绝对可以守住的。 情况显得危急了,这在阎圃看来却似如此。于是在南郑攻防战的第二天晚上,他便曾派十几名机灵的士兵下城,让他们穿越敌营而去,到褒城去向张卫他们报信。但李晟军的防守实在是严密,这十几名士兵昨天才放下去,第二天早上便被李晟擒获斩杀,尸体被高高的挂在了三丈高的木杆之上。本来向人求援的这种事情,派一名武艺高强的将领去执行是最好的,就像早期黄巾围北海的太史慈一般。然而,因为南郑城里并没有勇猛的武将,这使得阎圃只能用小兵来执行这样的事情。 第一次求援……失败!第二次求援……失败!第三次求援……失败!第四次求援……似乎是成功了。这一次派出的五十人里,有四十七名被李晟军抓住,而有三人顺利的走脱。李晟军对大营对整个南郑攻防的消息封锁的如此严密,使得阎圃越来越确信李晟本身并没有看破自己的计谋,他们完全是抱着釜底抽薪的念头来攻打南郑,意图在解决褒城之前先解决自己的。 “但愿不要因此而出毛病。”阎圃这样想着,心中隐隐有了期盼。他盼望围攻南郑的李晟,不会因为那漏掉的三名士兵而退却。他期待着他们在第二天继续猛攻自己的南郑城。这不是一种自虐的行为,而是用来判断对方究竟有没有看破自己计划的准信。在阎圃看来,如果李晟能在第二天继续围攻自己的话,那就说明他并没有把自己派人去褒城求援意图合围他于城下的计划放在心上,他依旧想在褒城的援军到来之前把自己消灭。这无疑是一种侥幸的赌博心里,但对方出现这种心里却是阎圃最希望见到的。 事情按照他的希望发展。第二天,李晟军的攻击变得更加猛烈起来。无数的人蜂拥而上,却是不打其余的三面而是将所有的兵力,所有的投石车,所有的远弓手都集中在了西门之上:八十架投石车,分四排而列,轮流抛射着令人惊惧的陶罐。数千的远弓手在大盾的护卫下径自行到了投石车的后方,分作了了几个小方阵,远远的就朝城头不停的进行压制性射击。由于阵与阵留下了足够的空隙,所以当短兵的冲锋正式开始的时候,靠前的弓箭手方阵并没有起到阻挡短兵的作用。李晟军的士兵依旧非常迅速的搭着浮桥通过了护城河,依旧十分迅速的将结实的云梯搭载了城墙之上,他们开始登城了。 对于守城的南郑军来说,从投石车发射到李晟军士兵开始通过护城河的那一段时间无疑是最难熬的。因为在那段时间里他们完全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虽然他们据有高势,虽然他们也有投石车、弓箭手,但不知怎么的他们的投石车、弓箭手的射程远不如李晟军的射程。是以,当李晟军在他们投石车、弓箭手的射程之外对他们发动轰击的时候,他们是没有任何作为的。他们在这个时候,只能等,等到李晟军登城的开始,直到李晟军的投石车和弓箭手自己停止攻击,就像眼下这般。 当李晟军开始登城的时候,南郑军的士兵也慌忙的从城楼中跑出用自己手中的勾枪去勾断李晟军的云梯。由于李晟军的掩护攻击实在太过于猛烈,所以南郑军在吃了一次亏之后除了把大部分士兵和藏在城下外,就是在城楼里隐藏了不少精锐了勾枪手,用来作为防止李晟军登城的第一步。 在勾枪手冒着依旧落个不停的箭矢对李晟军云梯进行破坏的时候,十几个巨大的油锅盖着盖子被南郑的守军从城下抬了上来,轻车熟路的将它们放在了原本就是他们应该呆的地方,然后迅速的将这滚滚的沸油倒了下去,将正准备登城的李晟军士兵烫得皮开肉绽,哀嚎不已。一股股人肉的香味就这样在南郑城上下弥漫,让所有人都不禁屏气止息。 这是残酷的战争,也是最能令人成长的地方。就在南郑守军祭出了快速倒沸油这一“绝技”,而让李晟军的登城部队损失惨重的时候,原本该是要停止的投石车却又一次的轰击起来。这一次不是和原来那般利用轮射来保证火力的连绵了。随着在后方高台上指挥战斗的李晟用力挥下手中的红旗,被集中在一处的八十架投石车却是齐刷刷的投出自己早已备了多时的陶罐,将刚刚才有了些许人防守的城头炸成了一片狼籍。 这是李晟军利用南郑守军对自己攻击方式渐渐的熟悉,而出其不意给他们的一击。虽然因为投石车的命中不太精确的缘故,对自己那些集结在城根脚下的士兵产生了不小的误伤,但这误伤比起地方城楼上那近千敌兵的粉碎来说却也算不了什么。至少,在李晟看来还是能够接受的。 在这一记出人意料的轰击之后,南郑军和李晟军都不约而同的开始了登城比赛。由于南郑军的勾枪手已经损失殆尽,因此在这一次的登城之上,李晟军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扰,双方所能比较的也就是各自的速度罢了。 拼命,再拼命。谁都不愿意胜利被交到其他人的手中。对于攻城只是一场演戏的事情,李晟军只有裨校以上的将领才知道,在李晟那“不得泄露任何讯息”的严令,参加攻城战的士兵们根本就不晓得其中的奥妙。他们只想杀敌,只想依照长官下达的命令,来获取自己的军功。 当李晟的士兵气势如虹的三两下踏着云梯登上城头的时候,南郑的守军也不曾慢了多少的从城角那儿转了过来。两者想见,那可是不眼红也不成的事情。几天的厮杀作战,双方都有自己的同袍朋友死伤,双方都对对方有着深刻的仇恨。此刻,碰在了一起,却是没有任何言语的便捉对杀了起来,刀亮血红! “那李晟果然没有发现啊。”城头上的局面显得危危可及,但阎圃没有哪怕是一丝半点的愁容,反而是淡淡的笑了起来。因为他高兴李晟并没有将他的布局看破。望着不断在城墙上冒起的敌人,阎圃兴奋的一挥手,下令自己手下:“走,跟我去一起把他们赶下去,他大声的说道。他知道自己士兵比他们多上许多,其所有的士气也不比对方差多少。虽然眼下对方已经控制了整整一面城墙,已经将自己正面增援他们的两个道口给控制在手中,但他并没有丝毫的担心,他知道眼下控制在自己手中的还有六个道口,自己依旧可以从三面包抄敌人。 想到就做,阎圃呼啦啦的带着自己的对踏上了城头,挥剑杀入李晟军之中。不要小看他这么一副文人的打扮就以为他这位军师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事实上出身于北地的他,虽然练了不少书,但手中的剑却是从来也不曾放下的。此刻他带着自己的军队杀来,窜入敌阵之中,手中的长剑连舞,却是一下子削下了李晟军士兵的好些人之头。 一时间,他这位主将展现的勇猛却是鼓起了汉中鬼卒们的凶悍,倒是一下子又将李晟军赶了回去。 “阎圃这家伙的表现还像是一个军师吗?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骁将嘛!白锋过处,无一合之将。唔,这家伙做得不错哦。”望着阎圃在城头上所向披靡的样子,站在高台之上的李晟略带些许嘲讽的感叹道。 “主公,请让我上去教训教训他吧。”听李晟如此赞赏自己敌人,被李晟勒令不得上战场的几个营官登时面子有些挂不住,他们嗷嗷叫的向李晟请战:“如果拿不下阎圃,末将甘愿以性命来抵!”他们气势汹汹的向李晟保证道。 “没必要这样子啊。”李晟微微的摇了摇头:“今天的战斗和昨天一样,我们还是要败的。若是把你们这些猛虎派上去,拿了阎圃的脑袋可就不好了。要知道呵,把南郑这儿杂兵杀得再多都不能显示出我们的强大,我们的目标可是褒城的那五万精锐呢。”李晟轻笑着安抚了他们一番。 “是,主公!”听李晟如此说了,又将他们比作猛虎,心下得到了满足的营官们不在闹腾了。其实,他们也都知道眼下并不是强行攻克南郑的最好时候。只是,他们作为将军总也有自己的尊严,那就是看不得弱者能得到比自己更好的赞赏,尤其在这个弱者还是敌人的情况下。 战局在继续的搏杀中变得明朗起来。随着阎圃带着预备队一批有一批的涌进,李晟军所能控制的范围在慢慢的压缩。和前几天一样,他们也渐渐的暴露出颓势来,只在几个小地方坚守着。面对于这种情况,李晟知道今天的戏已经养够了,到了该是收场的时候。于是,他让庞统挥动手中黄旗,让军鼓手的金钟迅速的鸣响起来,然后在投石车和弓箭手那齐刷刷的投射之下将还剩下的士兵退回来,结束了一日的战斗。 随后,入夜了…… 当南郑城里的人们安详的沉醉于睡梦中的时候,李晟军营寨的大门却轻轻的被人打开,一路早已整备的好队伍从营中出来迅速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这已经是第三个营了。”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李晟微笑着说道。在这夜已经变得深沉的时候,李晟却没有入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了,从李晟军抓获南郑守军派出去与褒城方面联系的士兵开始,李晟便在这深夜,将一个又一个营往西面派出。他捕捉到了敌人求援兵,自然洞悉了阎圃的计谋。早已明白了阎圃心中所想的他,自然十分热切的按照阎圃所希望的那样去做。当然,那样带着侥幸心里的傻冒行为只是表面上的,而在暗地里,在这深夜,他开始的却是另外一种布置。 褒城到南郑之间都是广褒的平原。虽说这样的地形只要把队伍往上面一带,随便画一条线就可以作为进军路线乃是使用,这对意图伏击回援南郑的褒城军的李晟来说实在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是以,在当初制定“以攻打南郑为手段吸引褒城守军出城与自己决战”的计划之后,李晟便把赵云留在了自己身后将这一次带来五千骑兵全部交给了,由他来指挥,骑兵们的侦查作战工作,让他把褒城和南郑之间的所有地形都打探清楚,为自己这边最终算计南郑守军的行军路线做准备。 这不是一个作战任务,但却是一个比作战任务还要重要许多的任务。对于这个人的意义,赵云作为李晟军中第一流的将军自然有着很深刻的了解。他考虑到南郑和褒城之间已经没有了敌人的存在,便十分大胆的将手中的五千人分作五百支十人队分散的派到了南郑和褒城之间进行地形侦查工作,很快大量的情报信息从下头收集上来,由赵云直接转到了李晟手中。 随着这些情报的不断丰富,李晟和庞统、法正三人对于整个战局所在地的了解越加的深刻了,对于敌人所走的路线也有了大致的判断。在李晟等人想来,张卫三人在接到了来自南郑城的求援信之后,其内心绝对是着急不已的,这其中尤以主将张卫为甚。毕竟,张卫是张鲁的亲弟弟,而且是与张鲁关系很好的弟弟。因此李晟他们猜测,张卫他们肯定会选择一条能够迅速抵达南郑的路来行进。 “他们肯定会走驰道的。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南郑。”李晟盯着渐渐变得详细起来的地图神色冷峻的说道。 “那么我们就将战场放在这里吧。”庞统将手指向地图上的一点说道,“驰道所在的地方大都是没有任何遮掩视野最为宽阔之处,这对我们的伏击是很不利的。但,实际的情况就是如此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在前思后想之下,也只有这一带因为有几处小树林可以供我们的士兵藏身而显得适合。” “哦?这里?”李晟看了看地图,却是轻轻的摇了揺头:“这里不行。我听说张卫、杨任、杨昂三人都是谨细之人,这里作为整个行军路线上唯一可以隐藏兵马的地方,自然是他们重点关注的对象。如果我们将伏击战场设在这里的话,只怕我们这边才刚把伏击点设好,那边就被他们的侦骑给发现了。” “那?”庞统也抓狂起来,“那我们能把伏击点设在哪里?难道就放在平地上么?那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啊。” “怎么不可能?”李晟微笑的反问道。 “嗯?主公可有什么办法么?”法正瞪大了眼睛询问。 “让赵云的骑兵在褒城的守军出发之后给我死命的骚扰敌人,不需要杀敌多少,只需要让他们不得安稳,歼灭他们所派出的侦骑就可以了。至于埋伏点则放在这里。”李晟指着离地图那树林往东大约一指的地方说道:“这里离那树林应该有十几里的路,可以说已经脱离了树林的所在。如果所树林的存在会让他们心怀疑惧的话,那这里则很有可能让他们稍稍的安心下来。呵,紧张过后的安心,是很容易让人丧失警惕的。在这里进行伏击的话很容易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可是这里都是平原啊。”庞统嘟囔着,“平原一望无际,可不是埋伏的好地方。” “放心。”李晟微笑起来,他那自信的微笑迅速的抚平了庞统他们的着急:“这地方是平原没错,但结合了天时,也未必没有可以埋伏的办法。你们看这天阴沉沉的看样子很快又要下雪了。且不论这雪下得多大。只要他下下来,总会让人的视线受到影响吧。埋伏的部队可以通过在原野挖坑道来隐藏自己的身形。这里已经算是北方了,土质比较坚硬,虽然对挖掘来说有些困难,但就另一方面而言,这里的挖掘却是不容易出现渗水的情况。只要我们把坑道挖开,在利用一下白色的幔布作为掩护,我想敌人应该也不太容易发现我军的踪迹。要知道,他们也是急着赶路的。” “利用坑道加伪装来进行埋伏?”庞统闻言惊诧了一下,脑筋飞快的转动起来,迅速的将李晟的计划在自己的脑海中前后演练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差错,顿时兴奋起来:“主公,这可行啊。虽然对埋伏的士兵来说会有些辛苦,但一旦发动却是能给敌人造成最大的意外。毕竟他们那些人怎么也想不到我们能在平原上给他们打一个埋伏的。” “恩,是这样没错。”李晟点了点头,随即做出了安排:伏击敌人的部队大约投入两万人,其以营为单位,于黑暗中潜行,分数天前往战场,做准备;同时进一步加强对南郑城的攻击,务必不让南郑城里的阎圃发现自己这边的调动。当然,为了掩盖已军的部队正在慢慢减少的事实,可以从明天起改原来的四面齐攻,为只针对一个方向敌人的重点攻击,以求给这方面敌人以最大的压力,让他们没那空档去发现自己兵力的减少,为自己伏兵的行动打掩护。 不得不说李晟的这个方案还算是不错,把敌人的诸般反映都考虑了进去,庞统和法正闻言更是兴奋起来。他们对比这地图,又将李晟这计划在细节上进行了一些补充删改,加以完善之后,这才开始了计划的执行。于是,便有了李晟军对南郑城的猛攻,有了李晟军大营夜晚的重重举动。 随着数天时间的过去,李晟已经将伏兵的队伍调出了四个营,而他自己也打算在明夜跟随这第五个营一起出发前往伏击地点。至于这边的事情,他打算完全交给法正去负责。毕竟,从这些天法正的表现来看,法正这人无疑据有一个顶级参谋的素质。虽然在奇变上还比不了庞统,但在对计划的完善,细节的注意方面却比庞统要强得多了,而且他也是有些大胆的人,行事等方面并不像孔明那样谨慎到了极点,算是三分之二的庞统与三分之一的孔明相结合的产物吧。 时间过去,最后的时刻终于到来了,在李晟围攻南郑的第八天,南郑向褒城成功的派出了求援者的第四天,在李晟预想的那个战场的附近,一路小跑着前进的黑色潮流正冒着天上纷纷扬扬飘落下来的雪花前进。他们的动作很快,都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原本李晟以为他们要到晚上才会抵达战场前头的那个树林,但不想才刚过午后呢,那些人的身影便已经出现了。 估算着他们速度,李晟得到了他们还要一个时辰的时间便会抵达战场的结论。没有办法,李晟不得不下令执行这次埋伏作战的士兵们迅速的进入早已挖好的坑道,将带这灰色和白色斑块的幔布覆盖到自己的头顶上。 这个时候的天还没有暗下来,随风而落的雪花并不怎么大,人们视野也还算清楚,对于雪地上的异常,虽然一眼望去找不到什么毛病,但只要稍微仔细一些也是能够看到其中的不同。可以说在这个时候进行埋伏是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怎么办?李晟只好选择了赌一把。他赌张卫那急切的想前往南郑救援的心理,赌张卫的侯斥不可能对这一带区域进行仔细的搜索。 看着敌人远远的在西边露出了身影,看着那十余名侯斥模样的人慌慌张张的小跑着连往自己这边看上一眼的功夫都奉欠,李晟的嘴角便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充满了庆幸的笑容:“张卫果然急着赶路,连侦查都做得如此马虎。” 面对这种情况,李晟几乎敢肯定这一仗自己是赢定了。因为在有心算无心之下,于驰道上遭受伏击的褒城军肯定是没有办法组织起阵型的。而已褒城军的素质而言,一旦他们无法组织起合适的队形来与自己抗衡的话,那他们的悍勇将会变成区区的匹夫之勇,而无法对自己进行任何威胁。 “唔,看样子我只要等胜利直接送到我手中就可以了。”李晟如此想着,和普通的士兵一样趴在早已冻得比铁还要硬上几分的土地上,感受着那刺骨的寒冰,眼睛死死的盯着西面的方向。此刻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那儿,就连那身上裹着的幔布因为沉积了雪而变得沉重,把一种压力加在自己身上,也没有任何的感觉。 也不知等了多久,直到身下的冻土已经被自己的身体给捂热,那冰冷的寒气却化为刺骨的细针不断的扎着自己的身体的时候,李晟才看见一路大军沿着高处地表不少的驰道上奔跑而行。“这就是张卫统领的褒城军了。”李晟看着他们如此想着,却没有下令。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是最需要自己这些人屏息忍耐的时候。 “反正一个时辰都忍耐下来了,害怕这区区的一刻钟?快了,将会有一场大宴奉献给你们。”李晟抱着这样的想法,把自己的身子往下压得更低了。[bookid=3676858,bookname=《异界求道传》] 第十八章 围城打援(下) 一如大多数伏击战那样,当被伏击的一方将自己的中军暴露在伏击一方的眼皮底下的时候,伏击便展开了:随着李晟将装着火药的信号箭射上天空,无数的弓箭手从自己藏身的坑道里站起身来,也不管身上的麻木径自拉开手中弓将羽箭射出,把死亡带给了急着赶去南郑根本就不曾考虑到会有人在雪地上埋伏的褒城之军。 箭如雨下,士如草覆,一时间遭到如此意外的褒城军就犹如那没了脑袋的苍蝇一般,嗡嗡叫的不知道究竟该怎样才好——他们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根本就不知道敌人从哪里而来,到底有多少人马。他们只是出于本能的趋利避害之反应,凭着自己的认知,往被认为是安全的地方跑去。这安全的地方有的东,有的是西,有的是南,有的是北,总之他们就这样忙乱的跑着辨不清身在何处。 突然,爆炸从他们脚下发起。那是李晟引发了几十个埋藏在驰道之下的地雷。巨大的爆炸声,猛烈的冲击力,腾腾的火光,如飞射的刀片一般锋利的铁屑,全都由站立在那些埋藏点之上的褒城士兵毫无保留的承受了。正如李晟所说的那样这是一场丰盛的大宴,只是这样的大宴不是让人吃得愉悦的,而是令人感到恐惧的。他不曾填报与宴之科肚皮,反而将他们的肚皮,乃至身体撕裂,让他们再也感受不到饥饿的存在。 如雷声起,尘土飞扬,残肢四落。如果说李晟军的弓箭手们给他们下了一通箭雨造成了他们的没头没脑不知所措的话,那么这一通由地雷而引起的爆炸所产生的那种血肉横飞的地狱场景则是把一种名为恐惧的感觉深深的印到了他们的心中。骤然之下,他们中大多数人承受不了这恐惧,顿时变得慌张起来,很快这样的慌张变成的混乱,将原本只有一小撮人的麻烦,变成了整支军队的问题。 “稳住,稳住!乱跑者斩!”跟随着队伍走在中军的张卫、杨任、杨昂三人撕心裂肺的喊着。他们动员了自己的亲卫队去斩杀那些冲乱队伍的士兵,试图以此来稳定队伍的形式。但最终却是失败了,不是他们不努力,而是陷入混乱的人太多了,犹如一锅沸腾的米粥不管你怎么减少锅内米粥的数量它依旧不停的冒着泡泡那般,那些被作为典型来号令全军的头颅、尸体并没有阻止这混乱的扩大,反而在这混乱之中加入更多的东西。 “不行,阻止不住了。”虽然还是天上下雪的寒冷季节,但张卫他们三人还是一副大汗淋漓模样。当然,这汗不是热汗,而是发自内心的冷汗。望着四下里乱跑的士兵,望着不管怎么杀都无法阻止的混乱局面,“败局已定”这四个字很自然的涌上了他们的心头,令他们痛苦不已。他们都知道要想从眼下的这种局面中摆脱,唯一有平静的时间可以办到。但能够想出在平原上打伏击这种计策的人会给自己以喘息之机吗?张卫他们怎么也不会去相信对方会有如此好心的。 果然踏踏的脚步声自两翼响起,在雪花飘零的朦胧视线中,他们看到了那仿佛是从地底上冒出来的长枪手。不,也许用长枪手来称呼他们显得并不是那么确切,因为张卫他们不但看到了这些人手中的长枪,更看到了他们身后那微微露出的五个尖锐。那是投枪,张卫他们知道有这种武器,明白那是西凉马超军步兵特有的装备。 “怎么会这样?难道马超那家伙和李晟这小子联手了?”一个似乎很有些荒诞不经意味的想法从他们的心底冒出,牢牢的盘旋在他们的脑海之中久久不能散去。就他们的认知,似乎整个天下除了马超以外并没有别的诸侯在自己的军中步兵里装备投枪这种武器。 这可是很恐怖的事情。投枪在战斗中究竟能发挥多少威力,他们这些紧邻着马超而生存的汉中将领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们明白就在前年年中进行的那场马超与曹操的大战之中拥兵三十万的曹操军,损失了十万左右的兵马于役,而这十万兵马的损失中又有将近三万人是在与马超步兵的对决中死在投枪的攻击之下。可以所纵观整场战斗,马超步军的投枪杀伤与马超骑兵的冲击杀伤所得到的战果是相当的。这或许也就可以看出投枪的恐怖攻击力了。 “……应对投枪的攻击,最容易做到的无疑就是将自己阵型散开。因为投枪的威力和箭雨一样都在于密集,可以说投枪就相当与缩短了射程,但增加了穿透力的弓箭……”当听说了马超军那投枪强大的威力之后,张卫他们也曾对这投枪的作战方式进行了一定研究并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就一般而言这结论无疑是正确的,但眼下张卫和他手下的军队都没有办法按照这个正确的结论去执行。因为混乱他们队伍已经纠成了一团,彼此之间的距离可以说比正规队列还要密集,这无疑给了对方一个最好的靶子。虽然已然发现这一切张卫、杨任、杨昂他们大声的呐喊试图将队伍分散开来,但已经太晚了。 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支投矛从两边敌人手中发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形重重的陨落到自己的队伍之中。惨呼声四起,血花飞溅。一连贯穿了数人,将他们牢牢钉在了地上的短矛将投矛攻击的这种作战方式的威力诠释了十足。就这么一波投矛下来,至少有两千多人死在当场,没有任何活命的可能。 “该死的!”张卫看着眼前的乱局,看着坚硬的驰道因为爆炸的威力而新城的一个个漆黑的圆坑,看着那几乎每一具尸体都被数支短矛插着扑到余地而交织形成矛林,看着手下的士兵们那寒蝉若素的模样,他叹息了,一种天塌了的感觉沉沉的压在了他心头。他终于明白过来敌人的目的:“这该死的李晟军原来是打着伪攻南郑来调动我的军队,并将我歼灭在半路上的想法啊。混账的阎圃,你这个军师为什么就看不透敌人的念头呢?回援,回援,催得那么急切,却是把我们弟兄送入了死地啊。” “怎么办?”自己没有了任何主意的张卫问身边的杨任。 “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怎么办?只有退了。要是再慢一些的话,只怕连我们都会被陷入这混乱之中。”杨任瞅了瞅整个战场,摇了揺头黯然的说道。 “那这边的士兵怎么办?”杨昂有些不忍心的指着那些混乱的人群问道。 “还能怎么办?只能让他们听天由命了。”张卫咬咬牙恨恨不已的说道:“我们指挥不动他们,是以他们只能靠他们自己了。至于我们,眼下也只有先走脱再说了。要知道我们对面的敌人,那个谋划了这一切的人,布置下来的作战方案可是一环扣一环的让人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机会。若不走得快了,天晓得他们还会有怎样的招数出现呢。”虽然这话说出来很令人沮丧,但两边听得人,无论是杨任还是杨昂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事实。 “唉……当初要是跟着后军走情况或许就会好很多了。”杨昂叹息着说道,言语中颇有些后悔的意思。 “后悔什么?当初?当初谁又想得到敌人居然会在这平地上打伏击呢?”张卫恼火的撇了撇嘴:“他们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我们的侦骑都没有发现他们?”这是他一直不解的问题。 “谁知道呢?”杨任摇了摇头,迅速的拨马而走:“快点,再迟就来不及了。” “恩!”张卫、杨昂两人齐齐点头,飞快的跟在了杨任的身后,而他们的亲卫也紧紧的贴在了他们身边。一群人往北而逃,试图穿越那些长枪兵组成的方阵。 “唉……可惜了。”遥遥的看着那三个大将打扮的人在一群人的蜂拥之下往北而行,李晟略有些遗憾的叹息道。因为分工的原因,李晟和两个营的部队呆在了南边,而北边则是由黄忠负责的。按照作战计划的安排,南边的两个营和北边的两个营都是用了做“不接触打击”的力量存在,他们的任务是从远处攻击敌军,并防止敌军的大部队从这两个方向逃走,至于“接触打击”的力量则是由赵云的骑兵部队,他们将在伏击开始后的半个时辰类赶到战场,对敌人进行最后的,也是最猛烈的打击。按照,李晟和庞统他们预计,敌军大体会在那个时候崩溃,而由告诉机动的骑兵出手对那些崩溃了的敌人进行剿杀,则是能得到最大战果的事情。 可是…… 谁也没有想到从褒城前往南郑的援军居然崩溃的这么快:在骤然遭到箭羽打击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小规模的混乱,在爆炸发生的时候居然就把小规模的混乱变成了大混乱,而到了自己的投枪手现身对他们进行了三通投枪攻击之后,这大混乱竟然变成了全军的崩溃,敌方的将领更是在这崩溃之下只身而逃——这实在太令李晟吃惊了。“汉中军不是作战意志坚定,很会拼死作战吗?怎么在眼下,居然就……”李晟实在很难理解这一点。他甚至怀疑,眼下遭到自己伏击的这一支军队,究竟是不是曾经在褒城让赵云吃了大亏的队伍。 探究这个问题是很令人理解的,但它终究不可能得到否定的答案。因为以李晟军的水平而言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把自己所面对的对手搞错的。至于为什么曾经在褒城遇到的敌人和现在所碰到的敌人完全有着两个不同档次的表现,李晟只好认为那是因为对方太过疲惫的缘故。 无疑这是一个意外,但对于李晟来说,这个意外还算是好的。虽然他心底有些因为敌人的大将不往自己这边跑使得自己无法拥有擒将之举而感到遗憾,但这遗憾并不能掩盖他对于打败敌人的高兴。因为这高兴不仅仅是打败了面前的敌人那么简单的事情,更关键的是这一战的胜利将让自己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汉中,使自己能够对益州形成包围之势对雍凉形成防御之姿,这才是最李晟高兴的地方。 “算了,他们往北就往北吧。反正那儿由师父负责,想来他也不会让我失望的。”李晟撇了撇嘴想道:“不知道这是张卫他们的幸运呢,还是他们不幸?或许他们认为往北可以逃入山中而摆脱我的纠缠吧。但他们绝技想不到我在那儿派了师父防守。哼,哼,历史上蜀汉的五虎上将之一那是那么容易被人通过自己把守的防线。”带着这样的念头,李晟索性不再去理会敌方逃亡的大将,而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如何不然大股敌人从自己这边通过的问题上。对于这次伏击,他想尽可能的把它打成一场歼灭战,而不是一场击溃战,因此如何兜住敌人的败兵,便是他所要思考的内容了。” “让弓箭手加强对敌人两翼的打击;让长枪兵布成鹤翼阵,把敌人给我吸引到中间来。”李晟看了看战场上局面迅速的下令道。由于张卫他们向北逃跑,使得败兵之中很大一部分也蜂拥着向北而去。这让李晟在担心自己的师父那边究竟能不能兜住敌人败兵冲击的同时,决定先在这里把那些有心向南逃亡的敌人先吃掉。为此,他采取了加强两翼而中央避让的战术,试图让敌人陷入自己为之准备的圈套之中牢牢的圈围住他们。 没有将军指挥的部队,无意识没有头脑的部队,他们完全是凭借着求存的本能去行事的。当李晟下达了命令,那有着很高素养的军官们完美的执行了李晟命令调整了自己队伍的阵型之后。褒城的溃军就像是流向低处的溪水一般,顺着李晟给他们留下的“弱点”,疯狂的前突。作为败兵他们想得只是逃,迅速的逃离这个令自己感到恐惧的战场而已。因为没有人提醒,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所逃亡的方向,其实是一个敌人给他们设下的包围圈。 他们无知,所以一点一点的陷入。直到他们发现前方那原本微弱的抵抗一点一点的增强起来,而自己身后也遭遇到了敌人的攻击之后,他们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被敌人紧紧的包围起来陷入一种上天无门,下地无路的窘境。 “怎么办?”面对如此窘境,他们不得不思考这么一个问题。一时间,他们沉默下来,看着四面渐渐合围过来的长枪手,他们犹豫了。或投降而存,或死战而亡,两条不同的路摆在他们面前,就看他们自己究竟如何抉择。 他们在想,但想问题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因为李晟军包围的速度从来没有放缓下来,而他们的弓箭手也从来没有停止他们手中箭羽的发射。或许是李晟这样的举动把他们逼得太紧了吧。随着一声”拼了“的呐喊不知从这些人里的哪一位口中发出。原本沉默而懦弱的他们顿时爆发出非凡的勇气和战斗力来,他们不要命的朝前头冲去,重重的撞上了林立长枪,也不管长枪将自己的身体贯穿就这么疯狂向前,却是用自己的身躯为后面的人开路。 “他们疯了。”李晟淡淡的说道,眼眸中透着一股抹不去的悲伤。 “是你把他们逼疯的。”看到李晟眼里的情感,跟在李晟身旁的庞统出言指责道。他觉得李晟的悲伤是毫无道理的,无论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人来说都是如此。 “我知道。”李晟点了点头,他眼中悲伤依旧,但说出的话语却仍然刚强:“这是必须要完成的,我不可能让他们有太多的人活下来,除非他们在彻底的胆寒之下选择投降。” “为什么?”庞统对李晟做出如此强硬的决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主公你要如此的对待这些人?他们是如此坚强的战士,本来就是值得我们尊敬的,为什么主公你非要制他们于死地呢?‘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我记得这句话还是主公你要我记住的。怎么今天主公反而要违背这句话呢?” “因为他们的力量,他们的坚强来自于他们所信奉的宗教。可以说他们是宗教的狂热信奉者。对于这种人,这世上还是越少越好。”李晟淡淡的说着,抬头仰望飘雪的天空,悠悠的出神了。谁也知道他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 “主公讨厌狂热的宗教信奉者?”庞统好奇的问道,在他的记忆中自家主公李晟除了直言讨厌曹操,讨厌无所谓礼仪之外,似乎还没有直言自己讨厌什么东西,故而他对李晟如此说法觉得奇怪。 “嗯。”李晟重重的点了点头:“我认为他们是危害稳定的毒虫!对于毒虫只有尽可能的消灭他们。”李晟恶狠狠的说道。 “啊?”庞统似乎有些被吓着了。面对李晟那阴沉的脸面,他并没有再劝说什么。因为他已经读清楚了,李晟想要表达出来的那种坚持。“那好吧!也让这些士兵见见血经历一下苦战,让他们迅速的成长起来。虽说攻城的苦战他们已经尝过了,但野地上的苦战却是另外一回事。”庞统随便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理由。实际上无论是他,还是李晟都明白,事情其实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士元,谢谢你容忍我的任性。”李晟略有些歉然的对庞统说道。 “呵呵,不要这么说嘛。你可是我的主公呢!为主公的愿望而努力,这是一个臣子应该做的事情。而且我觉得这些人死就死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毕竟黄巾之乱的先见还在眼前,谁又能敢肯定今天的五斗米教不会是第二个黄巾教呢?”庞统望着厮杀作一片战场说道:“我现在略有些理解为什么曹操会那样讨厌邪恶淫祀了。” “呵呵……”李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将目光收了回来继续打量着面前的战场,注视着战局一步一步的发展:此刻,在经历了最初的那一阵措不及手之后,略有些许损伤的队伍已经稳定了下来,反击展开了。一如最初李晟给他们训练方案所教导的那样,他们由内及外分散开来,组成了一个个小方阵,通过前后排士兵的紧密配,不断的用手中的长枪将冲向的敌人刺杀于当场。很显然他们已经渐渐的进入了状态。 “刺枪……收枪……”一声声整齐的呐喊此起彼伏,而在这呐喊之下士兵们下意识的做出的机械动作则很迅速的将那些撞上来的人刺杀。随着时间的流逝,士兵们已经从冷静变成了一种麻木,他们只是本能的根据号令而走,像一台杀人的机器那般冷冷的收割着一切不属于自己一番的声明。 冷漠的表情,没有任何停顿的动作,对于李晟来说,他们表现无疑是完美的,但对于与他们交战的那些溃兵而言,他们的表现却是令人惊惧的。这些败兵并没有看见自己对敌人的攻击造成了多少的效果,他们只看到自己身边的战友不断的在对方的长枪刺击之下倒地而亡。这种只见自己死,而不见敌人亡的情况严重的打击了他们的自信,就像是大热天里浇了他们一声冰水般,让他们从头到脚都冷却了下来。原本被他们所凭持的疯狂迅速的消退了。他们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自己周围躺了一地的战友,原本黑压压做一片的人群,此刻只有区区的可以数清的几百人了。于是,他们惶恐了,一种被人视为鸡鸭的卑贱感在他们的心中油然而生。他们感到了死亡的可怕,并开始畏惧它。为了逃脱这种死亡的到来,他们一个个哭喊这丢掉手中的武器,跪伏于地却是不敢再战了。 “可以停止了。”看着战局终于变到了自己所期望的那种情况之下,李晟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下令道。他对于自己士兵的表现实在是满意的紧,便问庞统:“我们用了多少时间?” “两刻钟!”庞统笑着回答。 “那也不错了。”李晟点头,眼睛随着这边战局的结束而朝向北方,下面就看:“师父和子龙的表现了。”他吩咐庞统:“派人去通知子龙一下,让他不要再往着驰道而来而来直接去北面和师父的队伍回合吧。接下来的战场将是哪里。大约有七成的敌人往哪儿去了。可以遇见,师父那儿将受到很大的考验。” “是啊。尤其是要按照主公你的命令执行围歼计划的时候。”对于李晟预见,庞统是很赞同的,因为他刚刚也看到了那些败兵在遇上包围而没有后路时最初的疯狂:“北边的人多,这疯狂的劲头也一定很大。”他悠悠的说道,却是既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忧:“不知道黄老将军究竟打算怎样来应对眼前的这个麻烦呢?” “这个还要我们替他担心吗?”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师父是精细之人,在行伍上他可比我们精通许多。我想对于我们头痛的事情,他有办法自己解决的。我们何必去考虑那么多呢?赶紧把这边的战场整理一下,再往敌人的后面抄去。说不定我们运气好,又能赶上一场大战呢。”李晟笑着说道,也不管庞统究竟能不能一下子想道那对付比自己多上许多之敌人的办法而直接向下面的将士们下达了命令。开始由南往北的朝敌方溃军逃窜的方向扑去,意图合围敌人这支精锐于当场。 于此同时,在李晟有了一点猜测,庞统犹自担心不已的情况下,黄忠的队伍正在不断的后撤。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队伍在人数上比不过敌人,和敌人面对面硬碰绝对是得不偿失的,所以他打算用空间来换取时间,通过不断的让出阵地和对方保持一定距离来取得两方面的结果:一方面,使对方看到能够逃脱的希望而不至于同自己拼命,另一方面,则通过弓箭,投枪等武器在对方没有办法攻击到自己的距离上尽可能的杀伤对方。这无疑是一个让自己的损失减到最小的好办法,虽然消灭敌人的速度慢了,但黄忠自己却是满不在乎,因为他知道等会会有人来帮忙自己加快速度的。 “……记着,不要和敌人硬拼,我们射一通箭就向后撤退十丈,撤退的动作要快,要和你们射箭的动作一样快,千不要让敌人追上你们的屁股!要知道,我们是要让某些敌人的尸体来换取另一些敌人的前进,我们要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消耗力量。不要认为撤退是可耻的事情,只要我们确实杀伤了敌人,那也就足够了……”黄忠大声的吆喝着指挥着自己队伍如波浪一般起伏而退,将原本属于自己的阵地一道一道的让给敌人。才不过三刻钟功夫呢,他们便已经后撤的五里有余,也不知道敌人如果就这样不断的逼近的话,他们最后将退到哪里去。 突然,一阵整齐的马蹄声从西边响起。只见远方的飞雪飘摇的天地交接之处,一路骑兵踏着浅浅的积雪飞驰而来。须臾接近了,便看清那当先一骑手中挚着的一面红色的战旗在猎猎的北风之中飞舞飘扬起来,旗上一个斗大的“赵”字忽隐忽现,却是让所有目睹了这一切的人因为各自所属的阵营不同,而产生了不同的感受:黄忠这边的人马因此而欢喜,因为这是他们的援军;而张卫他们则因此而心惊胆颤,因为他们知道这支属于敌人的骑兵到底有多么可怕——他们在今日之前,早就吃过了这支骑兵队伍的苦头。 “大事休矣……!”望着这一路骑兵的临近,张卫三人心惊胆颤的更是什么也顾不上了拨转马头便想往东面而逃。此刻的他们也不管自己正在手下溃兵们的拥围之中前后左右都是自己人,一心只想着逃亡的他们可是毫不犹豫的挥动着手中利剑,用自己的兵刃斩落自己手下的头颅,为自己的前进开路。这一刻,他们这些当将军的也不可避免的疯狂了起来。 但无论他们如何的疯狂,他们向东的的速度怎么也比不上赵云追来的速度。那风驰电掣,气势如虹的骑兵就像是一把入得有间的无厚之刃一般,将所有胆敢拦在他们面前的人一一突破,也不管这些人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事情到了这一个地步,只要是有心人大都可以看得出来,赵云的目标不在这些溃败的小兵身上,而在于张卫、杨任、杨昂等三人身上。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赵云紧盯着他们三人不放,但跟着那三人却是会倒霉的消息迅速的被所有人所得知。 看着赵云他们一行那气势汹汹的模样,自然没人敢往他们身边窜了。一下子凡是看见他们从来的汉中军都四散而逃,倒是把通往张卫他们几个道路给赵云清空了。 此刻赵云是人快马疾精神无比,而前面匆匆而逃的张卫他们三个却是人困马乏忧心憧憧。尽管他们逃得快,可还是给赵云追上了。只见赵云单骑冲入杨任和杨昂之间,手中长枪左右猛力拨打一通,却是一下子就把吓得有些发傻的二杨从马背上打落下去。虽没要得他们的性命,却也把他们摔了一个七荤八素,很快就被赵云身后涌上的骑兵一鼓而擒。而跑在最前面的张卫,看赵云追得如此迅速,眼见逃不掉了,只好很是光棍的停将下来,等候赵云将自己捆绑起来。不要看他平日里言语说话都是很冲、很刚强,总是一副什么也不怕的模样,但在这事到临头的时候,他的表现却是于他平时大不相同,倒是一个真正贪生怕死的胚子。[bookid=3676858,bookname=《异界求道传》] 第十九章 入南郑 随着张卫的投降,这一场伏击战算是基本上结束了。虽然还有好些小地方的抵抗还在继续,但大规模的抵抗确实已经没有了。这样的结果自然让赶来的李晟、庞统两人看得心花怒放。和赵云打了一个招呼,李晟麻烦自己这位妻弟再辛苦一番把战场上那些还在抵抗的人都给收拾干净了之后,李晟却是让黄忠加派人手在离战场并不远的地方修建一个临时的营地,让自己这些人都能有个好生修整的地方。 眼见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李晟便打算在这儿休息一个晚上之后,再由明天返回南郑城下。至于褒城方面,由于防守褒城的精锐尽出,眼下那城里已没剩下多少人,是以李晟便把夺取褒城的任务交给赵云,让曾经在褒城吃了大亏的他,再到原地去找回场子。为了促使这一安排能够成功,李晟特意把俘虏中的一千人和杨昂交给了赵云,让他依照自己的想法去完成任务。当然,这一千人和杨昂都是李晟仔细挑选好,已经同意投靠自己的人。这些事情并没有花上李晟太多的时间:张卫、杨任、杨昂他们三个大的,几乎在看见李晟的那一霎那,在李晟想开口但还没有开口的时候,便拜服于地直言他们愿意投降了。这实在是很简单的事情。至于稍微复杂一点的那些汉中的士兵们,也在李晟的好言抚慰之下,有了区分——愿意走的走了,愿意留下的也还有万把人。李晟把这些编成了三个营,依旧由张卫三人担当这三个营的偏校,将他们直接划到自己名下,由自己来进行管理。这也是一种收买人心的举动。 一夜功夫就办成了如此重要的事情,不能不说这其中有昨日把张卫他们打得太惨的缘故。正是因为他们对李晟都心惊胆寒了,所以在李晟对他们提出一系列的要求之后,他们都能比较迅速的答应下来。这无疑是一种效率,这样的效率令李晟满意。于是,在处理完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之后,李晟带着他们踏上再次前往南郑的路。 和出来时,那偷偷摸摸唯恐南郑城里人知晓的谨慎不同,这一次李晟前往南郑可是旌旗招展锣鼓喧天的将架势摆了一个十足,仿佛他不是去进行一场激烈的攻城战,而是要作为一个高级官员去视察自己下属的工作一般,充满了威严和惬意。 来到南郑城下的时间是经过了李晟和庞统商议并备报给了南郑城下的“留守将军”法正知晓的。当一切的细节都商讨完毕,确认了一整套行动方案之后。李晟先在离南郑城大约有十里地的一个临时营地里休息了一宿之后,便于第二天的黎明时分把自己的队伍早早的拉了起来。 整理仪容仪仗,整顿队形队列,当李晟吹毛求疵的将自己的队伍在这冷风阵阵的原野之上摆弄了好一会功夫,最终在渐渐变得发亮的天空之下,于逐渐明朗的晨曦之中,扬着无数的旌旗,挺着如林一般明晃晃的长枪,押着作为俘虏的三个营的汉中军出现在南郑城下的时候,整个南郑城沸腾起来。 得到了敌方援兵到达之消息的阎圃望着城下那作垂头丧气状的张卫和杨任,几乎有一种晴天霹雳临头的眩晕感:“怎么会这样?我们五万的精锐就这样没了?”他不敢相信这一点,但明白在他面前的张卫、杨任以及他们两人身后的那一干依旧穿着汉中军黑色军衣的士兵却明白的告诉他——这是一个事实。 “开城投降吧!那或许还能保证你们生命和财产的安全。如若不然,则攻破城池后鸡犬不留。”张卫在城下大声的喊道,一开始还因为尴尬而略有些卡壳,但在勉强说了几次之后,他的话语却是越来越顺畅。对他来说,劝降别人,也是在劝降自己,劝降自己心底的那个依旧抱着兄长张鲁的高傲而存在的自己。 张卫劝降的话语声是越来越溜了,他也变得越来越大胆。在喊了几遍之后,他干脆发动起自己身后的军士们和自己一起劝说起城头上的阎圃来。这着实让阎圃觉得头痛。一开始面对张卫的劝说他是打算给这位“二天师”来一个冷处理的,想让他知难而退,但不想他居然不退,反而是更进一步了。如此富有勇气和不要面子的行为,令阎圃在恼火之余,还颇有些进退两难的尴尬。他不敢上去和张卫对骂,一来这张卫毕竟是师君的亲弟弟,骂他恐怕就会被某个小人牵扯到骂师君的上头,从而让自己惹下无穷的后患,二来随着下头那一干士兵的加入着劝降的话语声是越来越洪亮,阎圃觉得自己不管怎么大声也是说不过他们的。虽然他手上也有比这个更多的士兵,但他看得出来,此刻这些士兵的士气都已经被城下的这一干变故给打压下去,让他们和下面的那些人对骂,恐怕他们是不愿意答应的。没有办法,阎圃只好派人去把师君张鲁找来,让他来这城楼亲自来压制张卫了——这是他想到的唯一办法。 这事情自然很快的落实下去。不过无论是阎圃对事情抱有怎样的期待,他都没有想到好不容易请过来的师君张鲁对此却是持着和他全然不同的看法。在看到下面包括弟弟在内的众多俘虏之时,在发现李晟的军队居然是如此强大之后,听着满耳的喧哗之声,额头已然有几许深深的皱纹的张鲁,开口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投降吧!”虽然他一直都把事情交给阎圃负责,自己很少过问战争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他对战局就一无所知,作为主君他也还是有专属于自己的情报机构存在的,是以他知道战局进行的很不顺利。在看到了张卫和那些俘虏的身影之后,他对于战局的败坏程度更有了一个深刻的了解。他对自己能够取胜已是不抱任何希望了,在他看来这南郑城是守不住的,即使眼下南郑城里还有十万士兵,可这十万人都是刚刚征召上来的新兵,其战斗力还不如已经覆灭的五万人,连那五万人都给李晟军吃了,何况这里的十万人呢。与其因为不断的抵抗而招致最后的玉石俱焚,倒不如现在就投降,闹一个“他好,我也好”的皆大欢喜呢。于是,他说出了这么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 “主公,不可啊!”张鲁手下最重要的两人,阎圃和杨松都不约而同的开口说道。难得的一致令两人感到惊奇的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又迅速的错开眼去,将目光凝聚在张鲁的脸上。 那急切的想让张鲁收回成命的目光让张鲁觉得奇怪,什么时候这两人竟有了如此一致的看法呢?“你们有什么意见吗?”张鲁问道,他的眼睛在阎圃和杨松的脸上转了一转,最后固定到了阎圃的脸上:“伯园,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师君,我曾听说在赤壁之战前,也有人想让孙权投降,但鲁肃却告诉了孙权这么一件事情:‘众人皆可降曹操,惟将军不可降曹操。何以?如肃等降操,当以肃还乡党,累官故不失州郡也。将军降操,欲安所归乎?位不过封侯,车不过一乘,骑不过一匹,从不过数人,岂得南面称孤哉!’这话当初对于孙权可以如是,今日对于师君亦为如是,甚至师君之投降于李晟,根本就比不上孙权之投降于曹操。毕竟,曹操在掌握着朝廷,还可以给孙权封侯。而李晟呢?他不过是一个交州牧,其本身也不过是一个侯爵,又如何能给师君封侯?更何况我等如今并非没有一战之力。虽只有南郑一城,但城中尚有十万之中,粮草军械也可以支付一年有余,若能死守城池,李晟军于地不耐久战自然会退去,师君依旧可以于这汉中称王。孰得孰失还请师君明见。”阎圃恳切说道,即使眼下的情况已是如此的困难,但他依旧对能够打退李晟抱有很高的信心。他认为只要自己坚持下去,那事情便一定会有所转机的。 阎圃对这事情有信心,但张鲁没有。他听了阎圃这一通自以为是的老调重谈之后重重的摇了摇头,脸色铁青的想发作些什么,最终还是强制忍耐了下去。他知道阎圃是为了自己好,也知道阎圃所说的那些情况很有可能在自己投降了李晟之后出现,但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自己打不过人家啊。无奈,他只好将目光转到了杨松那儿:“松,你认为呢?” “军师的话是很有几分道理的,但军师却看不清眼下的情形。在见识到了敌人的气势和援兵的到来之后,我们的守城军还能有多少战意呢?”杨松扭动着自己那肥胖身躯之上的硕大脑袋,反驳着阎圃的话:“守是守不住了,但降也降不得。为今之计,我建议主公选择走这么一条路。往北去凉州,占据一边城,那或许还可以凭借着我们还算不弱的军队割据一方。只要不招惹别人,还能称王道孤不已呢。” “咦?”张鲁闻言轻呀了一声:“你的意思是逃?”他对此觉得很意外,但仔细的想了想似乎又有几分可行之处。他盘算着:如果真的能带着自己的队伍从这南郑逃出去的话,那确实有可能向杨松所说的那样占一个偏远的城池,再过一过自己的小日子。虽然这以后的日子肯定没有现在这么好受,不过怎么也比投降好多了,当然和抵抗到死为止那更是没得比。“唔,这主意不错。”张鲁点了点头,看向杨松的目光充满了感激,“松,你可真是我的肱骨大臣啊。”他赞赏道,随即下达命令:“全军做好突围的准备,我们今夜就从东门出去。”这是他最后的决定了,他打算按照杨松所建议的那样出城逃亡。 “这……师君……可是……”见张鲁就这样急匆匆的下达的命令,心中有所不甘的阎圃急切的想说些什么,却被张鲁一挥手给阻止了。 “伯园,不必多说了这件事请就这样决定下来。你若是有心思,就由你来负责撤退的工作吧。”张鲁直接把任务交给阎圃。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在张鲁看来,杨松是只可以拿来为自己做私活,拿来伺候自己的,而真正正经的大事则需要交给阎圃这样富有才干的人来完成——一向以来他都是如此安排的。 “既然这样,那好吧。”见主公如此的坚持,阎圃微微的沉吟了一下随即答应下来,他考虑的一下此刻的局势,便向张鲁做出第一个意见:“师君,我看是不是派人把府库都给清了。我们既然要弃城而走,那便最好不留给李晟军任何东西。毕竟,我们以后到新的地方也需要相应的钱粮来发展啊。” “这个嘛……”张鲁琢磨起来:“能不能做到呢?”说实话听了阎圃的意见他还真有些心动啊。 “不可。”就在张鲁还琢磨不已的时候,一边的杨松又一次的出言反对道。 “为何不可?”张鲁觉得有些奇怪了。 “师君,我们眼下可是逃命啊。带着那些坛坛罐罐是走不快的,必然会被敌人给追上。到时,出了城,处于野地之上的我们又如何能抵挡敌人的追兵呢?这完全是陷师君您于大不义之中嘛,伯园此言其心可诛!”杨松望着阎圃恶狠狠的攻伐道。作为小人的他和那阎圃是绝对的冤家对头,在张鲁军中,他们从来都是针锋相对的。 “这也是。”张鲁回心一想点了点头:“带上那些金银细软绝对会拖慢我们的行军速度。嗯,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带这些东西。派人把这些属于朝廷的钱粮物资给收起来罢。我镇守汉中二十几年于百姓没有半点功绩。如今败了,要走,怎么也不能贪墨百姓的资产啊。”张鲁想道自己终究无法带出那些东西,便也干脆大方的下达了这么一通命令,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主公真乃仁义之主。”阎圃和杨松齐声恭维张鲁道,尽管他们两人都明白,那并不是真像张鲁自己所说的那样光明正大。 旋即分派任务下去,阎圃暗暗的去拾缀那些零散的事情,去安排张鲁撤退的一切。因为敌人还在城外,是以出于保密的考虑,阎圃并没有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家主公打算逃离。他依旧一本正经的给那些守城的士兵下达了严守岗位的命令,让他们依旧按照平时的规划去做,利用他们的正常来掩盖这南郑太守府里的异常。 阎圃无疑是很有能力的,在他的安排下,撤退的工作倒是进行的十分顺利:午时一过,南郑太守府里的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而直接负责张鲁安全的亲卫们,也已经在太守府里的大殿前集合起来。他们人数不多,也就五千来人,但却是这南郑里最为精锐的存在,眼下自是要随张鲁一其突围而走,继续为他们的师君大人卖命了。 时间随着日头的移动在众人的等待中一点一点过去,黑色的天幕终于降临到了这地上,城西方面的铿锵战鼓也随之而息止下去。由于缺少了阎圃的指挥,今天在城西爆发的攻城战对于南郑的守军们而言,却是比平时还要难熬三倍。虽然他们最终还是撑过这整整一个白天,耗到了天黑来临,敌人自动撤退的时候,但他们望着那比前些天多了几乎五成的尸体和远在这些尸体数倍之上的伤员,心中实在是迷茫的紧。 “这日子究竟要过到什么时候去哦?”一个斗大的疑问卡在了他们的心中,令他们实在难过的紧。但不管心中再怎么难过,他们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去做的。在敌人退去之后,他们休息,他们用餐,他们开始修复白天因为遭受敌人的攻击而有所破损的城池。在一贯信奉五斗米教的他们来说,为师君而卖命,是他们光荣的职责,他们对此无怨无悔。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所为之卖命的对象却要今夜抛弃他们别走。这不能不说是他们的悲哀。 随着午夜的到来,南郑东城的城门在一片的寂静之中被打开了,张鲁和阎圃以及护卫着他们五千虎贲,在杨松和他的家丁拱卫之下,悄悄的跨过吊桥折向北去,而把身后的一切全都抛给了杨松。虽然他们此刻在感动之余对杨松那自请防守南郑为张鲁断后的要求多少有些疑惑,但在杨松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誓言旦旦之下,他们还是答应了杨松的请求。 “所谓日久见人心啊。松,平常别人都说你是如何的势利,如何的贪财爱钱,但就现在看来你和伯园一样都是忠臣,都是我张鲁的肱骨啊。这一次断后可是很危险的事情,我衷心的希望你能够顺利的摆脱敌人。你放心我会在定军山那儿等你的,请你务必要赶来与我回合啊。“答应了杨松的请求,张鲁还感慨万分的勉励了他一番,直将他视为自己最亲近的人。 此刻,站在张鲁身边的阎圃虽然没说什么,但杨松还是能够从阎圃那灼灼的目光中看到了他对自己的敬佩。“两个傻瓜。”杨松给自己的主公和军师下了这么一个评语:“你们怎么知道我杨松的算盘呢?真要说起来我杨松才是这场战斗中最大的赢家啊。”他如此想着,脸上却做出被感动的表情,直接趴在张鲁的脚下,扯着张鲁的裤管哭泣起来:“臣蒙受师君大恩,怎能不为师君效死命呢?还请师君放心,松必然会为师君拖得数日的功夫。” “辛苦你了。”张鲁拍了拍杨松的肩膀,长叹了一番,随之离去。 杨松走上城头,极目远眺的看着张鲁渐渐的消失,却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随手招来自己的管家,问他:“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全凭主人的吩咐,事情都准备好了。”管家如鸡啄米一般点着头,陪着小心说道。 “那就好。”杨松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自己管家:“明早把东西都分派到那些士兵手上,然后用我们的人控制西门。务必要在李晟军再次展开攻击之前把城池献让出去。如此我们才能获得李晟的赏识,到时把张鲁他们所在的位置再献给李晟,说不定我们还能让李晟委任我们当南郑太守呢。到时,这南郑的一切还不都是我们的?”杨松从容的说出了自己的安排,随即又叮嘱管家:“府库的封条你可要给我看紧了。这也是我们赢得李晟这位新主赏识的地方之一啊,切不要让手下的人胡来。” “是!”管家是杨松这边的老人了,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位贪财的主子最害怕的是什么。 黑夜由是过去,晨曦慢慢的到来,原本寂静得只有几个人影在晃动的城头再次热闹了起来。囫囵休息了一夜的士兵早起了,军中的伙夫们将早餐抬上了城头。在这太阳快要升起的时刻,无论是对于李晟军还是对于南郑守军来说都是难得的和平时光。尽管是两边大眼对小眼的互相瞪视着,但两边确实没有任何敌对的行为。 “嘿,老高今天的晨食怎么比前几天,要好上许多啊?”面对比平常几乎要稠上了一倍的米粥。“一个士兵在欢喜之余不由得高兴的询问早已与自己相熟了的伙头兵。 “今天很难得啊。那个贪财松,居然一大早就把这米粥放到了我们的营里。你知道的,前些日子都是贪财松在压缩军粮,才使得米粥变稀了。这个儿却不晓得他为什么会转性子。”伙头兵憨憨的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很是不解的答道。 “管他呢。只要我们能吃个囫囵饱,有力气受得住这一天也就成了。”那士兵一边哧溜哧溜的喝着热腾腾的米粥,一边却是满不在乎的说道。他们只是小兵而已,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情就成了。至于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自然由那些大人们去考虑去解决。 草草的用过了早餐,所有的士兵们都开始在初升起的眼光之下,开始整列自己的队形。他们都是满怀着勇气,去准备战斗的。但,令他们不解的事情发生了,他们渐渐觉得疲倦起来,越加沉重的眼皮让难受,而身上一点一点的失去了力气,这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了。当然在倒下的那一瞬间,他们都十分疑惑:“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疑惑在他们昏睡过去不久得到了揭晓:专属于杨松一个人三千家丁,持着长枪,穿着几乎和他们一样的军服小跑着从城中行来。他们看了看地上躺倒做一片的人体,二话不说的就从他们身上跨过去奔向了城门。在他们这些家丁的身后,杨松那悠哉悠哉的肥胖身躯,带着他那得意万分的表情出现了。 拱卫着杨松他们走来的又是一群家丁,他们很是粗暴的将拦在杨松面前的士兵一一搬开,将一条直到显在杨松的面前。天大地大,在这眼下张鲁已经逃亡了的南郑城里,杨松就是最大的那一位。作为南郑城眼下的直接掌握者和所有者,他打算用手中的筹码来为自己的利益服务。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耳仕”,刚刚成为了张努口中良臣的杨松,此刻便是要继续去当李晟的良臣了。 “换旗,开西门迎接李晟军的入城。”走到城门口上,杨松这样吩咐自己的管家。当初所制定的计划到现在为止都进行的十分顺利,以至于眼下到了收宫的时候。杨松知道自己从现在开始就得表现出最好一面给李晟他们,让李晟认同自己,以便能保证自己和自己家族的富贵荣华。这是很重要的事情,是以杨松,对自己眼下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盘算了许久,就像演戏一般。是的,他在演戏,在演一场试图让李晟满意的戏。 白色的旗帜被插在的南郑西城的城楼上,这在李晟军那些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只待一声令下就发动攻击的士兵们眼中显得很有些古怪。高高吊起的吊桥被放下了,南郑城的西门被打开了一群似乎是家丁打扮的人簇拥着一个文官出来,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李晟军呃士兵们怀疑着。在严格的军令下,他们不敢乱动,但好奇的目光还是不由主的往前飘,聚集在了那跪着的一群人身上。场面诡异的安静下来。 “罪臣杨松,率南郑城所有军士向司隶校尉李晟大人请降!”杨松还是久经考验的皮厚之人,他在那几万人的注视下居然还跪得很是安稳,能够用自己那平时并不显得嘹亮的嗓门吼出这么一句来。 “强人啊,居然把投降的话语说得像是办喜事那般宏亮,还真是够强的。”李晟摸了摸自己的鼻梁,一边在心里给杨松下了怎么一个评语,一边却是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那杨松的面前一把扶起他来:“先生弃暗投明,真乃我军之大幸也。”虽然他着实很腻味杨松这种小人,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方又摆了如此卑微的样子,他也实在不好就此翻脸的。 于是,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的李晟军就这样旌旗招展的转换起任务来:他们不再是为了攻占南郑而来的,而是为了接收南郑。在杨松手下那些家丁的配合指引下,李晟的军队迅速的进入了南郑城中,一一控制了城头,府库,衙门等各个要害部门。至于城里的那些被杨松用迷药弄得昏睡不醒的几万南郑士兵,也在李晟军特意抽调了一万人的搬迁押送之下,集中到了城南的军营里,作为战俘看押起来。 因为有了杨松的配合,一切的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迅速进行着,而李晟自己也终于能够在最初慌乱忙碌的一个时辰之后,在张鲁的师君府里,坐在原本属于张鲁的那个位置上,与包括杨松在内的所有人一起商量有关汉中的种种了。 “……这么说来张鲁已经跑了?”说起处置汉中的事情便不得不说起如何处理五斗米教的问题,而处理五斗米教,又需要师君张鲁的消息,在这种种的因由之下,在简单的寒暄过后,李晟便很自然的问起有关张鲁的消息。 “是的!”杨松低着脑袋,哈腰跪坐在原地点头说道。他表现的很恭谦,只是这恭谦似乎有些过犹不及的模样,至少来李晟看来,杨松的这样子很像那令人讨厌至极的鬼子,怎么也无法令他对其抱有好感。 “你知道张鲁在何处吗?要知道,张鲁这人对我是很有作用的,而且你也不希望以后在某个角落你有人会对你虎视眈眈吧。毕竟,眼下这汉中五斗米教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的。若是张师君登台一声高呼的话,恐怕……”李晟说道这里微微的顿了顿,却是略有些惋惜的说道:“其实,我可不希望向你这样的人才,窝在这南郑地方上啊。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去交州的。交州那儿利益可是丰厚的紧哦。”李晟轻笑着说道,很出杨松意外的,他却是直接把利益挂在嘴边。 这话如果是听在别人哪里自是很容易让那些人觉得反感的,可听在杨松的耳中,却是让他高兴得连眼睛都笑弯了:“如此,就多谢主公了。”杨松感激的对李晟行了一个礼,随即便把张鲁的所在透露给了李晟:“师君正往定军山而行。” “定军山?”李晟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即命黄忠迅速的点起人马去定军山抓捕张鲁:“这个人,你是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活捉过来的。”李晟在黄忠的耳边叮嘱道。 “是。”黄忠匆匆的出去了。 而杨松也因此得到了李晟对他的最新任命:“勒令杨松为交州广州郡丞,秩两千石。”李晟实现了他前面对杨松的承诺,迅速的给杨松安插了一个看上去油水颇为丰厚的职务。这让杨松在略略失望的同时,也满怀高兴起来,对他来说:虽然不曾得到南郑太守的高位,但因此而被任命为拥有两千石俸禄的交州广州郡丞,也算不上是什么损失。毕竟谁都知道广州那地方是能够利尽南海的宝地之一,这其中的油水自然是十分肥沃的了。 是以,杨松感激的离去了。 而关于杨松这人的议题,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去而中断。 “主公,杨松乃是贪财卑鄙的卖主小人,就算直接把他杀掉也没有丝毫过分之处,为何主公还要任命他为广州郡丞呢?”会议结束之后,庞统迅速的找到了李晟,向他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这人,一没有名声,二没有能力,全然是一个废物点心,让他留着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唉,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但不管怎么说杨松也是献城投降之人,给他奖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至于他这个人贪财没有能力,让自然有其他办法来对付他。南海之利是很丰厚,有很多的油水,但你不要忘了,这油水眼下是谁在那儿把关。杨松若不贪也就罢了,若还敢再贪下去,只怕仲达那个冷面的家伙自己会把他的脑袋给摘下来的。”李晟微笑的说道:“他眼下有功,我们要奖赏,但他日后犯了错误,我们自然也要怪罪了。” “原来如此。”庞统到此总算松了一口气下来。他瞅了瞅天色,觉得这天已经很晚了,当下便打算向李晟告辞。然后还没等他开口呢,一位李晟军的白衣便一路急跑这进来:“启禀主公:巢湖最新的战报,江东周瑜于建安十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向曹操军发动突袭,却被曹操军以苦肉之计围困于巢湖之中。周瑜中箭,生死不明。江东水军大半战船被毁,现已退过了长江,与曹操隔江相望。” “什么?”李晟和庞统对此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江东水军居然被曹操击败了?这不会是开玩笑吧。” 望着东面的天际,李晟和庞统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才好,他们只知道天下的大势将随着这巢湖水战的结局而有更为深刻的变化——建安十八年可是很不同寻常的一年啊。 [bookid=3676858,bookname=《异界求道传》]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a><a>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a> 第二十一章 涪城之下 李晟夺取白水关,形成了对益州的攻伐之势。此刻摆在李晟面前的进军之路一共三条:西路,以大军攻梓潼为疑兵,以山越军一万两千余人为偏师尽挑小路由汶山郡而直抵成都之下,乘成都还没有任何反应之前夺取成都城;中路,则是攻伐梓潼,陷涪城,进绵竹,占雒城,一路南下,遇关则打,遇城则占,尽逼成都;东路,则以攻略巴西、巴东、巴郡、涪陵郡等益州东部郡县,将之与荆州本部联接起来,全然摆出一副稳扎稳打的样子。 这三条进军线路,也就是李晟记忆中的那个历史上,庞统在刘备攻略西川之时,向刘备献上的上、中、下三条计策。上计,即是走西路;中计,为中路;下计,则是东路。在李晟的记忆之中,刘备以上计太速、下计太缓,而选择了不缓不急的中路进军。这完全可以说是刘备当时没有合格的山地军的无奈选择——李晟一直以为只要自己把山地军训练出来,便完全可以依上计而行速夺成都。然而,当李晟真正进入了这益州,打下了白水关,做好了南下准备的时候,面对着偌大一幅的西川地形图,李晟却是犹豫起来。他刚刚才听说了一个事情:益州的汶山郡完全是游离于刘璋统辖之外的名义之地,它和它南边的汉嘉一样,因为离羌地近了,故而把持这两郡实权的都是羌人。这也是刘焉死后,暗弱的刘璋即位以来才有的事情。在刘焉时代,汶山和汉嘉两地可是由刘焉直接掌理的郡县,强势的刘焉根本就不允许羌人在其间肆意妄为。 “刘璋比他老子,还是差了不少啊。”李晟感叹着说了一句所有人都知道的大实话。看着地形图上,那一溜小字的记录,他苦笑起来,无奈的问庞统:“士元,你认为我们如果走汶山一线而直取成都能有多大的把握?” “这个嘛?”庞统沉吟了一下巍颠颠的将并直了的四根手指头竖在了李晟的眼前:“我看只有这个数……”他这样说道。 “那也就是说东路不可取了?”李晟紧紧皱起了眉头。 “东路只可为偏师求险,最多派一个营也就够了。若是下大兵力过去,恐怕会陷入羌人的围攻之中。我们毕竟是外人,是不得羌人信任的。”庞统微笑的解释道,“若羌人站在我们这边,则走东路是最快能够夺取西川的办法,但在眼下嘛。这一路并不可取。” “那你还说他是上策?”李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或许真的有一种冥冥之中无法改变的力量在维持着事情运行的缘故,庞统依旧向李晟敬献了那三条与李晟记忆之中完全相同的平蜀策略,这让李晟在略略感到熟悉的同时,对整个西川的局势进行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因为他有意想走出一条与记忆中的历史并不一样的道路。 “那只是为了让主公能够选择中策的缘故。我知道主公不是一个急进的人,对于如此危险的进军方略,主公心中必定会有所疑虑。”庞统微笑的说道。 按照一般人的观点,对于是上计必然要给予更多的考虑。因此我将急切而不可行的计策作为作为上计说给主公听,主公必然会对上计多加关注,最终得出上计不可行的结论。这个结论是主公自己思考后得出的,却是比由我进行说服要牢靠得多了。——庞统唯恐李晟会做出急进之策,便在这里耍了这么一个小手段。 至于下计,稳妥是稳妥,但谁都知道一口气攻略那么一大块地盘,实在是麻烦,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在这个不晓得淮南的战局究竟还会往那个方向演变,曹操究竟还会不会突然调转过头来攻取自己汉中的时候,拖延时间就意味浪费了自己的生命。 “还是中策吧。”李晟无奈,最终还是做出了他记忆中的那个历史上和刘备一样的决定。 中策,也就是走中路,依梓潼、涪城、绵竹、雒城而进。虽然这一路是攻取成都的最佳方案,但由于梓潼、涪城、绵竹、雒城等城都是建立在险要之处的,故而走这一路,基本无法取巧只能尽全力一路攻城拔寨过去。这一路时间可以节省下来,但战斗会变得更加激烈,兵力损耗也会变得更大。 “将会是一场苦战啊。”如果不是时间不够,如果不是四川的地形就这个样子,如果不是和羌人那边不太熟悉,李晟是绝对选择这么一条和敌人硬拼的道路。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庞统叹息着说道:“西川为四塞之地,本就是比较难以攻略的地方。要打城,也是无奈啊。”李晟心里想的事情,庞统也是知道的,但他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出声宽慰自己的主君。 “没办法?”李晟此刻不想听这一句,因为他心底觉得事情并没有到无法可想的地步,他望着庞统,试探着问道:“士元,我们可不可以想办法把这上中下三策结合起来做?” “结合起来?”庞统不解,“怎么结合起来。”他问李晟。 “我想这样……”李晟想了想,用手在地图上比划起来:“偏师一路,由三个山地营组成,走汶山,由羌地逼近成都。这一路不需要太快,只需要处理好和羌人的关系,让他们允许我们通过就可以了;中路依旧由我们攻取梓潼、涪城、绵竹、雒城;而东路,则让人通知江陵的魏延,让他带五个营入川支援,走陆路攻取巴西、巴东、巴郡三郡,由西面逼近成都。” “这可行?”庞统听了李晟所说的还有些怀疑:“此乃分进合击之策。原本也是最好的办法,但就眼下所处这川地而言,通信不便,道路难行,若单单是分进可以,想要完美的进行一次合击,我恐怕是不行。”庞统最终还是摇头,并不认为李晟的这招是个可行的好主意,他提出一个问题:“若我们行了此策,敌人集中兵力攻击我们的一路那又将如何?川中的兵力还是很强大的啊。” “这并不是一个问题。”李晟摇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怎么说呢?”庞统奇怪的问道。 “因为我并不想给他们搞什么分进合击啊。”李晟微笑的说道。 “啥?不做分进合击?”庞统对此越加不解了,“那主公你这样安排的用意是?”他望着李晟。 “全面开花,让刘璋顾此失彼。”李晟奸诈的笑起来,当着庞统的面比划着地图问他:“如果我们现在就安排分兵之策的话,那你说刘璋是先知道我们分兵了呢,还是先知道我们拥兵一路猛攻梓潼?” “恐怕是知道我们猛攻梓潼。”庞统想了想答道:“因为我们派人前往荆州需要时间,偏师而入汶山也需要时间,无论这两路的进展都怎么快,他们决不可能快得过又中路进兵的我们。尤其是在主公你下令让西路稍缓的情况下。”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刘璋会怎么做?”李晟又问。 “嗯,出现了这种情况,恐怕刘璋会派兵派将牢牢的把手梓潼、涪城、绵竹和雒城四地吧。他会把自己最精锐的部队放在那里的。因为他知道,我们是沿着这么一条线路对他发动进攻的。”庞统想了想答道,随之恍然大悟起来:“原来主公的念头是这个啊……真是厉害!”他佩服的望着李晟。 见庞统已然领悟了自己所想的计划,李晟便也微笑起来,和声问他:“士元你看这可行否?” “可行!”庞统二话不说的点头认可到:“利用我军打败张鲁的威名给刘璋造成巨大的压力,以中路多数兵力压往梓潼,则刘璋必然会抽调各路守军来就。他是老败给张鲁的,自然不会认为用比我还少的兵力能打败我们。因此,他这一抽调肯定会造成各路守军不竹情况。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我们另外两路偏师则很有可能获得更大的战果。只是……”庞统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变得迟疑起来。 “只是什么?”李晟追问道。 “只是我们调动了江陵的两万军,那荆州的防守岂不是削弱了许多?主公来西川时便已经调集了四万兵马,如今再从荆州调走两万人,那荆州的防守也就只有两万人而已,万一孙权那边……”庞统担心着。 “孙权刚刚在洪泽湖那儿遭受了重大的损失,眼下他想必正在轻舔自己的伤口呢。他是没有实力来进犯我们的。荆州虽然只剩下两万人,但有孔明在彼,我对此十分放心。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我会让孙仁和赵芸一起过来的。”李晟想了想说道。为了不让自己记忆中的那位大舅子在自己的身后动手动脚,做出令自己难受的事情,李晟不得不把自己的妻子请来作为“人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只有预防才能免去日后的悲哀。 “如此甚好。”庞统点头称是。随即便将任务分派下去:宋德为偏军大将独领三个山地营往西入汶山,走羌地,而向成都;赵云为中军先锋,引骑兵一部并一个山地营趁着刘璋还没有发觉自己这边已然对其发动攻击的当口,径去取梓潼;以黄忠为中护军,跟随李晟统兵两万为赵云之后路;令徐庶为汉中太守,居南郑而统领汉中自葭萌关一带事务,并负责后方粮草运输;责成白衣迅速将消息传回荆州,让江陵之魏延引兵两万入川攻略巴西、巴东、巴郡三地,以期与中路大军在雒城会师。 当下,赵云之先锋与宋德之偏师先行,李晟所统之中军在两人离去后的第二天从白水关出发,依旧将防守白水关的任务交给杨怀、高沛二人,只留下张松在白水关负责粮草调度工作,在后方替李晟的大军添砖加瓦。这也是张松自己要求的事情,因为他直言自己在军略之上并不如法正、庞统。 从白水关往梓潼要经过剑阁、汉德等地。原本刘璋让张松前往南郑除了明面上让他宣慰李晟并试探李晟对己究竟是是否含有敌意之外,还有想让他去通知沿途的各个关卡城池提高对李晟军之戒备的想法。当然因为当时李晟与刘璋并没有彻底翻脸的缘故,刘璋并直接将这一点说白了。他以为张松会懂得,会替自己办好这件事情。哪里想到张松早投靠了李晟,他替李晟拖延时间都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替刘璋去告警。在张松北上的途中凡是有人问起他此去何事,张松但言:“奉主公之令去犒劳李晟军。”这样的说法非但没有人沿途的那些官员们对李晟军提高警惕,反而让他们因此更加放松起来。他们都记着一点,那就是刘璋主公和北边李晟将军之间的关系很好很好——这无疑对赵云此刻突袭梓潼起了很大的作用。 一路行来平常,当赵云的大军经剑阁,过汉德开到梓潼城下的时候,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的梓潼城依旧大开着它的城门。来来往往的百姓依旧在守城兵丁的勘察之下于城门处排起了长队。他们都在为自己的事情忙碌着,并不晓得战争已经来到了这块闭塞而又平和的土地上。 由于赵云是打着突袭的主意,赵云所部是直扑梓潼而来的,他对他所经过那些地方并没有加以攻打,而是径自穿越而过,将那些原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远远的抛在了后头。因为没有被战事所拖累,故而赵云从白水关到梓潼只花了五天的功夫。他赶得很快,远超在了那些很有可能存在的探子们的前头,终于得以在所有的益州人都不曾察觉的情况之下,接近了自己的目标梓潼城。 在离梓潼城大约五里的一片树林中,赵云停下了军队。一路长途跋涉过来队伍已经很有些疲倦了。虽然根据探马的汇报说是梓潼城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自己这群“敌人”已经到来的消息,依旧人来人往的进行着庙会活动,但赵云依旧担心在进入了城池之后因为疲惫而无力怎样可能出现之敌人的强力抵抗,而在这里先行休息一下。当然,为了保证突袭的突然性,这休息所话的时间并不会太久,且还是在探马不断的来报正常之中进行的。用赵云的话说就是:“现在进行的是一场随时准备战斗的休息。” 在忐忑中度过了大半个时辰,前方的消息一直都报告着正常,这让赵云所部的体力得以逐渐恢复过来。赵云抬头看了看天,估摸了一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让手下的偏尉们把队伍重新整理起来,就此往梓潼前进。 五里的路程对一支正常行军的队伍来说不过就是两刻钟时间。这对于战场的冲锋而言或许是很长,但就一般的行军来说,却又算不上什么。当赵云带着自己的大队人马靠近“正常”的梓潼城的时候,梓潼城都的小兵老早就发现了他们,但小兵看明白了赵云所部所打的旗号,明白这是属于李晟的队伍,他知道李晟与自家主公算是盟友的关系,且没有任何消息说两边的关系有什么紧张的情况,故而小兵兵们很是大胆的将赵云的队伍视为自己人,任由他们就这样一步一步的靠近了城池,抵达了城门口。 似乎益州的百姓都是害怕军队的。当赵云带着这么大一队人马过来的时候,城门口附近排队百姓早早的就散开了。他们不是和李晟军相处了久的人,对李晟军的种种也仅止在传闻中。是以,他们对于李晟军的到来依旧抱着和刘璋军到来相同的态度——那就是躲。 对于百姓们如此的态度,赵云微微的皱了皱眉头,略略有些不满意,但他明白眼前的关键不是这个,且这些百姓如此惧怕的原由并非是自己,故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利用百姓避让而形成空档就这样鱼贯而行的进入了城中。 一切都是如此的顺利,甚至比以前在荆州训练之时带队入城还要顺利许多。没有人阻拦,没有人盘查,就连询问的人也找不到一个,赵云这支意在夺取梓潼的队伍就这样顺顺当当的到了城里,中间没有任何的耽搁。 “所谓益州重镇的梓潼防守居然是如此的松懈?这也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吧。”赵云不屑的撇了撇嘴,随之迅速的下令:“一切按照计划行事,一曲控制东门、二曲控制西门,三曲控制北门,四曲控制南门,五曲跟我一起去解决太守府方面的问题。好了,各自开始行动吧。” “诺!”赵云手下的几个裨校齐声应道。旋即,带着各自的队伍离去了。一阵狂飙,迅速的在城里惊起。当城头上的士兵不解的看到李晟军的人来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一切就已经结束了。根本就不曾想到李晟军竟是敌人的他们,面对李晟军的到来他们只能束手就擒了,抵抗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梓潼就这样落入了李晟军的手中。 因为是突袭,打得是击溃,而不是围歼。虽然赵云占领梓潼的速度实在是快,但还是有不少人从梓潼逃了出来。他们有的是返回了自己的乡里,有的则是向成都报信。当赵云在梓潼处理安民之事,并等候李晟本队大军到来之时,成都的刘璋也终于接到了有关李晟军“反叛”并占领了梓潼的消息。 “混账!”在成都的州牧大殿里,当着众人的面,一个上好的茶杯被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发出“哐啷”的清脆声响,随着这声响而起的却是这茶杯的主人益州牧刘璋刘季玉的厉声喝骂。这位平时一向与人和善的主君,眼下却是铁青着脸,直勾勾的瞪视着殿外的那一片空白。这一整副择人而嗜的模样直叫那下头站着的群臣们看得有些心底发毛。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家主公在听到李晟“反叛”攻占了梓潼的消息之后竟会有如此愤怒的表现。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啊。主公如此的愤怒,不是正代表了他不愿意让别人夺取自己的基业吗?事情犹有可为之处啊。”瞅着刘璋这副愤怒不已的模样,黄权心中在稍稍有些安慰了同时,出言向刘璋建言道:“还请主公暂息雷霆之怒。李晟”反叛“虽然令我们措手不及,但若我们能够现在就发兵把守要害关卡。将梓潼以南的地界手中,那远征而来的李晟必然不能持久。他是利于速战而不利于久战的。只要我们守得好,一矣天下有变,这李晟军必然退却。如此,则主公之基业得以保存。”黄权对刘璋是十分忠心的,他给刘璋做出了这么一个可行的建议。 “此言甚善。”刘璋点头称是,找寻将领,清点军马,遂令冷苞、邓贤、刘璝三人领兵五万往涪城拒敌。因时间紧急,谁也不知道李晟军是否已然占领了涪城,故刘璋令他们轻装先行星夜前往涪城,无比要在李晟军攻下涪城之前赶到涪城。当然这并不是一个死命令,刘璋也说了:“若是涪城在你们抵达之前便已经陷落,他们便引军把手绵竹关至雒城一线,将敌人阻击在广汉以北。”——或许是被事情的危急给刺激了,此刻的刘璋倒是显得无比的英明。他让救援的队伍先行,而将粮草稍稍的押后。毕竟,他打得是防御战,在内线作战,这粮草补给都还是相当方便的。 当下,这三人各引兵马倍到而行,皆是一溜烟小跑而走。刘璝、冷苞、邓贤三人也在这不断的赶紧赶慢之下,于六天之后抵达了涪城。此刻,涪城已被李晟军团团的围住。冷苞、邓贤所派出的探马回报说是李晟军已攻涪城三日,幸得涪城令严裕领城军三千并涪城中大户人家的家丁五千共力防守,堪堪守住了涪城,情况甚是危急。 见涪城如此情况,想带兵马直接进入涪城已是不曾。于是刘璝与、冷苞、邓贤等人商议,于西六十里处安营扎寨。因恐李晟军会前来劫营,刘璝便将自身的军营分作三处,摆做一个倒品字形状,相隔一里,各立其载,互以犄角:冷苞引一万兵居西偏南的地方;邓贤引一万兵,居冷苞之北,涪城西偏北的位置,而刘璝自己则引兵三万居正西,居于冷苞和邓贤两人的中间,正好可以在利用与冷苞、邓贤二人营寨的距离相近,来防止李晟军对两营的进攻——若李晟军以一军攻冷苞或邓贤寨,则冷苞、邓贤二人引军互救。若李晟军以两军同攻冷苞、邓贤之寨则刘璝自行引兵分而救之。 当下刘璝把兵马安排下去,各个立营不提,却是早引起了那边李晟军的注意。此刻,李晟的大军已然和赵云的先锋队会合在一起并力齐攻涪城,听闻刘璝、冷苞、邓贤三人引军到来,唯恐刘璝在自己引军攻城的时候前来攻打自己,故李晟让庞统带着一部人马监视城池,而自己这与赵云、黄忠率大队人马绕城而过至刘璝所部三十里处安营。虽然没有伏击,却也是明白的立了一个围城打援的架势,打算先解决掉刘璝的人马之后再去,反过来把涪城给拿下。 本来李晟是打算立刻就去袭营的,但由于看到刘璝的分营之法立得妥当,唯恐接连攻击过去导致已方疲惫而损失过大,故在刘璝营地的对面摆出了一个阻击架势。当然双方之间相隔了三十里,互相之间是无法看到的。 一开始双方之间都没有任何动作。李晟以为刘璝是来救援涪城的,必然会先行来攻打自己。是以,他摆出了一个防守的架势。而刘璝却是一点也不着急,他从刘璋的吩咐中听出了刘璋的意思,那就是拖。只要在“天下大变”之前把李晟军阻止在成都之前便是胜利的想法,让刘璝乐得将这个对峙做下去。尽管涪城被围,但他一点也不急着去救。他很有耐心的等待下去,等待那绝对拖延不了时间的李晟向自己先行发动攻击。 你也等我攻击你,我也等你攻击我的最后结果就是,李晟和刘璝两军尽十万人在这儿傻傻的对峙了三天的时间。正如刘璝对李晟所猜测的那样,三天之后,最先受不了的就是李晟。作为攻击的一方,作为有心志在天下的一方,他怎么也不愿意让时间就这样白白的被自己所浪费。他刚刚接到白衣传来的消息,说是曹操在得到了孙权的劝说书信之后已然从淮南的前线结束东征而返回许昌。这让李晟觉得有些紧迫了。他担心曹操会来进攻汉中,因此便急着想迅速的把蜀中先拿下来。 当下,李晟不想再拖延时日下去,便与法正商量破除刘璝这五万人军的办法。在端看了刘璝那边的营地布局之后,法正向李晟建议:让黄忠先引一军攻冷苞寨,引诱邓贤率军去救援,而后再以赵云一路人马去阻截邓贤的援兵。至于李晟自己则率大队在邓贤和冷苞都与赵云,黄忠所部交上手之后,引兵绕过冷苞的营地径往刘璝的营寨袭去。若刘璝的营地松懈,则径自攻击其营;若刘璝的营地严整,则于刘璝营地外侯着,阻止刘璝军前往救援冷苞、邓贤二人。根据彼此间的实力和李晟对于时间的要求,这一战李晟让他们只要把敌人击溃,不要让刘璝他们妨碍自己继续攻打涪城就好,而没有非要他们把敌人都给围歼了。 “击溃,只要击溃就可以了。毕竟,眼下不是可以安心的策划包围网的时候。”李晟如是说道。他拖不起时间,而打围攻战最浪费的也就是时间。 [bookid=3676858,bookname=《异界求道传》] 第二十章 变局 建安十八年不是寻常的一年,可这非同寻常的一年却是从十七年底就有了预变的征兆。就在李晟起兵前往汉中的同时东面的三家之战,也有了惊人的变化。正像白衣紧急递给李晟的那份简短的情报中所说的那样,曹操在洪泽湖边依托临淮的岸防,出人意料的击败了挥军北上的江东水军——利用一遭苦肉计将江东水军的精锐和自己好不容易建成的水军一起焚烧于洪泽湖中,并于乱军之中箭射周瑜,造成了那位江东水军大都督的生死不明。 六年前败在江东水军之下的曹操居然能上演如此的大逆转,一口气灭了江东水军的精锐,这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的。在世上人原本的认知中,曹操是根本不可能战胜江东水军的,除非这支水军傻傻的跑到陆地上去和曹操硬拼。 究竟曹操用了什么办法击败了江东的水军呢?这个问题不但是江东孙权在想,淮南的刘备在想,就连远在汉中的李晟接到了这些消息之后也在想。尽管有传说是周瑜遭到天谴而使江东水军陷入了绝境的,但李晟并不相信这是真的。世上任何一个问题,都是有其究竟所在,虽然天谴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李晟总也不相信这件事情只是天谴那么简单。 “让白衣的人把有关洪泽湖水战的情报全都传给我。我想看看曹操打败孙权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李晟大声的把命令发布了下去,让自己手中白衣全速运转起来。他很着急,因为他也是打算建成一支强大水军的,所以他才如此的担心这件事情——他害怕曹操在某一天也会把相同的手段放在自己舰队上使用,那对自己的战略布局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打击。 于是,在李晟的强力要求之下,白衣的情报员不断的用了各种方法各种手段,甚至通过了李晟的妻兄孙权的关系将整个洪泽湖的大战的前后全都化为了一篇篇情报文案传到了李晟的面前,让李晟对这一场令江东水军蒙羞受辱大受打击的水战有了清晰的了解。 “……对于曹操那不长记性的连船之计,周瑜在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考察之后,打算用相同的办法给曹操一个深刻的教训……他将进攻实现选择在了晚上,在黑色的夜幕掩盖之下对曹军的水寨进行突袭……和六年前的赤壁一样,周瑜选择了对连船来说破坏威力最大的火攻,他认为自己可以像当年那般,把曹操的水师舟船全部焚烧殆尽的,但不想事情有了变化……一种黑色的浓稠的液体弥漫在这个湖面上,散发这令人作呕的味道,这些液体都是从曹操利用各种手段释放到湖上的……它们很容易燃烧,而且能够直接在水面上燃烧,这一特性是江东水军所不知晓的,于是令人惊异的变化发生了……整个湖面都在燃烧,那炙热的火焰将一艘又一艘的将湖面上的战船化为灰烬,无论是曹操水军战船,还是江东水师的舟舰……炙热的大火足足燃烧的一天一夜,即使湖上早已没有一切,它依旧在燃烧着……”堂堂五万字的说明,让明白了洪泽湖上发生的一切,同时也明白曹操究竟是依靠什么来击败江东水师的。 “这老贼,究竟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石油啊。”李晟对此惊讶着,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却因此而安稳下去。虽然曹操用石油来作为攻击的手段大出李晟的意料,但这终究是人可以运用的手段之一,它不是天谴,到底是可以预防的。 “唉,周瑜输得可真冤。原来可以取胜的胜利,居然因为这石油变成了这个样子。”李晟叹息着,随之而想到的是:“其实周瑜输得也不冤。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没有做到这一点,因此输了,倒也显得正常。不过,白衣的情报说他生死不明,但究竟是生还是死呢?这一点需要仔细的关注一下。毕竟,周瑜的生死是很能影响整个江东政局的变化。尤其是在对外方面。” “传我的命令,让白衣迅速给我探知周瑜和江东的情况,并留意整个淮南的战局。”李晟如此吩咐道。 随着李晟将这命令迅速的吩咐下去,白衣的情报员们自然再次忙碌起来。他们不单单要负责联络的同僚去探查有关江东的重重,更要随时随地的留意益州之内的情况——随着张鲁军的覆灭,张鲁被李晟所擒,而李晟又拒不将张鲁交给成都方面,使得汉中与益州的关系又有写紧张起来,就连一向宽和待人的刘璋在听闻这件事情之后,也略略的有些不高兴了,他觉得李晟在藐视自己。当然,这其中也有益州的某些官员在刘璋耳边不断的说李晟怀话的结果。 说实在的,益州牧刘璋对李晟的心理从一开始就是复杂的。一方面,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剿灭张鲁,所以期待着强势的李晟可以替自己扫除这个北方的隐患。但另一方面,他又实在担心李晟的强势会有谋夺自己所处之益州的想法。毕竟“柿子还要挑软的捏”。比起汉中的张鲁,益州的自己无疑就是这个软的。 “怎么办?”刘璋琢磨着这个问题,想着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无论他再怎么昏暗,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怎么也不希望自己父亲给自己留下的基业在自己的手中败破掉。“那可是一种不孝啊。”全天下的人对“孝”这个字看得很重,即使刘璋自己也不例外。 刘璋自己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他觉得在这么一个偌大的益州之上,他已经没有可以与自己商量解决问题的谋士:黄权?他不行,他只会劝自己疏远李晟,毫无保留的把李晟赶出去。如果自己据有强大的实力的话,这样的行为也未尝不可以,但就眼下的自己而言,这么做无疑是让李晟反得更快,连带着自己的灭亡也变得更快。那依靠张松?那也不行,这个家伙本就是李晟入川的搭线人。虽然自己并不怀疑他对自己的忠诚,但很明显的这种忠诚之旁还有他对李晟好感。若是让他来帮自己想办法,岂不是让自己的这位忠诚为难嘛。一向宽以待人的刘璋也是不愿意这么做的。 无奈啊!没有人帮忙的刘璋动用了自己那很久没有思考这方面问题的脑袋,在众多手下给自己做出的那种并不十分适合的建议中,选出了一个勉强还能让自己满意的建议,那就是尽快的催促李晟军与张鲁方面的开战,以求将李晟军往汉中赶。在刘璋,乃至所有益州人的眼中张鲁的军队无疑十分强大的。虽然也有传说李晟的军队十分强大,但那强大究竟是强大到一个怎样的地步呢?没有轻眼见过李晟军与敌人厮杀之场面的益州人不能想象出来。在他们看来如果李晟军与张鲁军开战的话,那肯定会是一场大战的。双方很有可能在交战中彼此的消耗着,从而让一旁的益州感到安宁。 于是,让李晟发兵的催促一道接着一道的发出了,而对于李晟军所需的给养也没有一丁半点的被克扣,而对李晟种种不满的消息也在刘璋和某些人的示意下有选择的发出,一切的举动都在暗中针对着李晟进行,全部只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让李晟出兵汉中。 这个目的在拖拖扯扯弄了近一年之后,终于实现了。然而大出刘璋和所有益州人意料的是,他们以为可以拖住李晟的张鲁军在李晟军强大的攻击力和灵活的战术布局面前居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奇袭阳平关,利用南郑为诱饵伏击了褒城的军队,在区区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李晟军就已经夺取了汉中的首府南郑,并利用投降者杨松的关系,抓住了五斗米教的师君张鲁完全平定了汉中。 李晟军居然如此的强大,汉中军居然如此的孱弱,汉中之战居然如此迅速的结束,李晟远征军的实力非但没有因为与汉中交战而削弱,反而因为接收了大量的汉中降兵而变得强大。这一连串令人目不暇接的事实让刘璋等人在心惊胆颤至于对李晟态度更加的矛盾起来。 如果说益州是羊,原来的汉中是狼的话,那么轻而易举的吃掉了汉中的李晟无疑可以用猛虎来形容。如今狼已经消失,猛虎却是异常的贴近了益州,完全把益州通往外界的通道给垄断了,这固然让益州的一个安全隐患消失,但却把一个更加巨大的安全隐患带到了益州人的面前。 “我们请来了李晟,消灭了张鲁。但如今拥有了汉中李晟可以同时从荆州和汉中两个方面攻击我们。如此严峻的态势,比当初只面对张鲁的时候还要危险的多。不要再说什么李晟是我们的盟友之类的话。说实在的,我们是如此的孱弱,李晟又是如此的强大,你说如此强大的势力可能放弃对一个弱小势力的攻击吗?那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在刘璋主持的朝会上,黄权大声的说着这一点。于李晟的到来并不抱有多少好感的他,对李晟总是保持保持着很高的警惕。他是“李晟威胁论”最有力的鼓吹手之一。 “那我们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刘璋骁有兴趣的问道。在李晟解决了张鲁之后,李晟之于刘璋的帮助显然已经不存在了。刘璋自然希望能够让李晟从益州消失。此刻的他似乎更倾向于黄权的意见。毕竟和张鲁做了这么多年邻居的他知道,做一个强者的邻居实在是不好受。 “先礼后兵。”一边的刘巴如此建议道,他也是黄权这一派的人。 “如何先礼后兵?”刘璋问道。 “我们可以先派一个使者去南郑与李晟谈判,让他把汉中交给我们,并撤军返回荆州,作为赔偿我们可以用金银、粮草、甚至士兵来弥补李晟因为征伐汉中所承受的损失。这是最好的办法,如果李晟能够答应,则我们只需要支付区区的一些东西便可以获得汉中之地。当然,如果李晟真的能答应这样,那就说明他对我们益州并没有兴趣,那么主公大可以放心的将他视为盟友,与他确定更加友好的盟约。”刘巴从容的说道。 “若是李晟不愿意放弃汉中呢?”刘璋又问。 “那么主公则需要对李晟进行防备了。一方面要增强又葭萌关以南的兵力;一方面则要让葭萌关方面切断对李晟军粮草、兵力的补给。因为李晟不肯放弃汉中,便代表了他对领地有着十分旺盛的需求,这样的需求对于我们益州来说无疑是一个灾难。”刘巴这样回答道。 “那么就是说,如果李晟不同意撤出益州的话,就代表了我们要和李晟开战了?”刘璋扬了扬眉头,心中突然有了些许胆怯:“李晟军可是比张鲁军还要强啊。和他开战,我们能赢吗?”刘璋沉默了,他犹豫着,实在下不定决心来决定这件事情。 看到了自家主公犹豫,黄权站出身来直白的告诉刘璋:“主公眼下张鲁已然覆灭,对于李晟来说摆在他面前的路也就两条:一条是返回荆州,继续做他的交州牧;一条就是拥汉中而攻益州,将荆州、益州、汉中彻底的联系起来。毕竟荆州北部不在李晟手中,李晟若是拿不下益州,他的汉中就是一块飞地,无论如何也无法有效统治的。因此,该来的总也会来。我们所派出的使者,不过就在这颜面上给李晟一个交代罢了。若他想攻打我们,不管我们怎么做他都会发兵的;若他没这个念头,那我们派人过去,给他这么一溜条件,绝对会让他有一个很好的台阶可下。这对他对我们都是很好的办法。” “唔,这么说也没错。”刘璋好生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便就答应下来:“如此,就派张松过去吧。他和李晟的交情不错,应该是很好说话的。”刘璋迅速的确定了使者的人选,他可不敢把黄权他们那边的人派去。毕竟黄权对李晟的厌恶实在太明显了,刘璋担心派黄权那边的人过去会把好事变成坏事。 对于刘璋的安排黄权、刘巴等人并没有多说什么,事情就这样确定下来。当下刘璋便派人去通知张松,将委任他为使者的消息直接告诉了他,并交代给他四千的士兵和一百车的粮草,十五车的美酒,三车的蜀锦于李晟军之前以犒劳李晟军夺取汉中之功。这是黄权给刘璋的建议,说是什么为了让李晟军有一个更大的面子。对于这个建议,刘璋接受了,并对其进行了一些修改。其中考虑到李晟也有可能“反叛”的问题,刘璋交给张松用以补充李晟军损伤的士兵是不折不扣的老弱,而一百车的粮草也是着实经过一番精挑细选之后,含沙量颇高的粮草。可以说这么一大批****物资除了十五车的美酒和三车的蜀锦之外,都是那种质量低下的伪劣产品。只是,在表面上做得好看罢了。在刘璋看来,李晟夺取了汉中,粮草方面自有汉中府库给他的补充,兵员上也有汉中降兵的加入,实在是看不上自己送过去的这一些小小东西的。因此只要表面上做一个样子就好了,至于内里的种种想来李晟是不太会查的。 刘璋还是很信任张松的,他不知道张松已经算是李晟那边的人了,依旧直接把这样的事情和张松说了。当然,不知道出于怎样的想法,他没有直说这样做是自己的念头。 “送了一大堆的垃圾给新胜的李晟?这是谁出的鬼主意?不是明白着逼人家李晟来攻打你嘛?”听了刘璋的安排,张松在心底暗自这样腹诽着。如果,他的心还向着刘璋的话,他是一定回去劝说刘璋不要做这么糊涂的事情。但眼下嘛,张松并不会这么做。他知道李晟还缺一个理由一个出兵益州的理由。如果把这件事情捅到李晟那边,那么即使李晟自己对这事儿不生气,李晟手下的那些将军幕僚们也会劝着李晟让他速速出兵把益州给灭掉的。说实话,刘璋这次所做得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愚蠢了。不过,这愚蠢是张松所希望看到的。他自然因此不会对刘璋有任何的意见了。 或许是由于刘璋这位主公在对待李晟的问题上,终于有了令大家满意的决断的原因,这一次对李晟进行宣慰的物资,除了粮草和士兵要在稍微北边的一点雒城接收之外,其他的东西倒是在命令下达的第二天就已经准备妥当了,速度可算得上是神速。因为东西准备的快,那很自然的张松的行动也及早的开始了。不过,张松本人对此是没有任何怨言的。事实上,已经派人把事情先通过白衣传到李晟那边去的张松,在此刻实在是有些故意拖延时间的打算。他知道,自己必须拖慢前往汉中宣慰的日程,好给李晟一个缓冲的时机,让他能够在葭萌关的守将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先拿下这个通往成都的最关键的隘口之一。 可以说张松是在用拖延时间的办法为李晟制造机会,而李晟在紧急接到了白衣送来的最新消息之后并没有放弃这个机会。和历史上刘备在征蜀时的那种犹豫不同,李晟几乎是在张松送来的情报抵达自己手中的当场就做出了进攻蜀中的决定。 在简单的做了一番宣传,向士兵们说了许多自己是如何对得起刘璋,而刘璋现在又是如何对不起的话之后,李晟军连夜开拨了。打头的自然是赵云的五千先锋骑兵,他们将先行赶到葭萌关,通过留守在葭萌关之宋德的配合一举袭夺这个关卡。当然这仅仅是李晟交给赵云之任务中第一步。李晟真正的用意是要让赵云阻断葭萌关与涪陵之间的联系,尽可能迟得让刘璋得知自己已经出兵攻伐于他的消息。 在李晟看来只有拖延刘璋对自己的战备工作,才有可能让自己完成对蜀中战略的部署,才能在后面的战斗中取得最大的战果和最小的损失。“谋后而定”,李晟遵循的便是这一法则,他可不希望自己攻蜀会像历史上的刘备攻蜀那样麻烦损兵折将不说,连带着把自己的军师还给搭上了,造成荆州防务的空虚——这是一种失败,而李晟知道自己的底子,是绝对不希望这种失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他打算尽力避免这种失败。 将大规模的骑兵撒出去,让他们以小规模的编制对敌人的侦骑、探子、联系员进行猎杀的战术是赵云在攻伐汉中期间,由赵云依照李晟的命令首次开始使用的。在经历了汉中一战之后,李晟发现这种运用还很有效果,便打算继续将这种战术推广下去。反正蜀中多山,除了成都那一块适合骑兵会战之外,其他的地方并不适合骑兵大规模集中起来使用,故而让他们分散开来进行破袭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袭取葭萌关的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葭萌关的守将杨怀、高沛二人根本就没有接到成都打算对李晟翻脸的消息,当然对李晟军的到来没有任何防备了。在赵云动用了李晟名义来到葭萌关之下的时候,杨怀、高沛自是万分高兴的大开关门出关迎接李晟的到来。这给了赵云以一个极佳的机会,他带着十几个亲卫靠近了杨怀、高沛,随即一声令下迅速的间这两人给擒拿下来,随之大军蜂拥而入葭萌关,在留守葭萌关的宋德所部配合之下控制了葭萌关的里里外外,收缴了那些蜀中守军的武器,将他们全都圈在了寨中。因为没有得到李晟要斩杀高沛、杨怀二人的命令,赵云和宋德都没有拿他们怎么办,只是另外寻了一个严密的地方将这二人监禁起来罢了。当然这监禁的地方并不是圈禁那些大兵们的军营,而是另外一出府邸。为了防止这两人鼓动蜀中的士兵造反,赵云和宋德倒是把这一切的里里外外都考虑的十分周到。 处理完了这些事情之后,赵云自去执行猎杀的计划不提,而宋德则专心致志的把手葭萌关,挂着刘璋的旗号,等待李晟的到来。然而守候在葭萌关的他没有等到李晟,却是先迎来了张松。 作为替刘璋前往汉中抚慰李晟的使者,张松在有意无意的拖慢了两天的行程之后,在刘璋不断的催促之下,终于加快了自己的行程,在赵云配合着宋德夺取了葭萌关之后的第五天上头来到了葭萌关。 当时,看到葭萌关上依旧飘扬着“刘”字大旗的张松还以为李晟并没有夺取葭萌关而心中忐忑,但在见到了自己报出名号之后,便大大方方出来迎接自己的宋德之后,他那份忐忑却是一下子消失了。他安心下来,带着自己的队伍进了关隘,而后便听说了葭萌关那些降兵的事情。 “不如把这些人变成我们的人可好?”张松微笑的建议道:“即使以他们的能力不能,参与对刘璋的攻击,让他们来防守我们的后方也是不错的。” “那也行。”宋德迅速的点头答应下来:“我原本是想到等主公过来,通过主公的威望和说辞去说服这些人的。毕竟我们是突然袭击葭萌关,这些人对我们举动多少是视为一种背叛而有所厌恶的。若没有一个充分理由,他们很难投降我们。不过,现在有了你,这事情自然就好说了。你带来的那些东西都可以作为一种佐证嘛。说起来你这还算是为我减少麻烦了,我可得感谢你哦。”宋德笑着,对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他并不拿手,但还是看得通彻的。 “哪里,哪里!同是为主公效力嘛。”张松哈哈的笑着,谦逊的说道。他知道之家面前的这位小将,在李晟军中算不上是顶级的将军,但和李晟的关系却是十分的亲密。是以,他也不敢那着架子对他,就这样彼此客气了一番,张松便告辞,去办理事情了。 说服那些俘虏,对张松来说并不困难,当他把那些老弱残军,往军营里一带,把刘璋让自己带来的粮草往所有士兵们的眼前一摆,那些俘虏很快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因为有了明显的事实作为佐证,他们对张松说的话,便有些相信起来。“……,这是明白着要让人家饿死在这里啊。想想看吧,诸位!人家替你来解决了汉中的威胁,受了重大的损失,耗了许多粮草兵器,而我们却给他们补充着看上风一吹就倒的士兵,给吃他们这些明显就是土加了米的粮草,这还是一回事吗?主公,在这件事情上糊涂了啊。他听信朝中某些小人的话,对帮了自己的盟友下手,想把他们死死的饿在川中。这不是一个仁义之人所为,也就难怪人家李晟军在知道了消息之后,会来夺这葭萌关的了。可以说今日的事情是我们把朋友逼成了敌人,而是朋友背叛了我们。我曾经也想赶来劝说这一切事情的发生,但很可惜的我慢了一步。如今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人家对我们的行为很是愤怒,大有我们不投降就全部斩杀我们的意思。究竟何去何从,你们还需要自己决定了。我只说一句,你们自己想想看,为这么一个不仁不义,前不能保境安民,后只懂得背后下手的主公卖命值得吗?”张松的话紧紧的扣着,刘璋的那份小气,再将之加以发挥,很快就让几乎所有的俘虏有了别样的心思。当最后,宋德过来询问他们究竟投不投降的时候,除了几百在成都已有了家室人之外,剩下的士兵都投降了李晟军。就连那葭萌关的守将高沛、杨怀二人也不例外——当然他们是由张松亲自到他们的小屋说服的,虽然颇费了张松不少唇舌,但总也算是解决的完美,无论是对张松自己还是对高沛、杨怀两人来说都是如此。 就这样到了建安十八年二月初九,李晟带着大军从汉中抵达葭萌关的时候,葭萌关已经彻底的成为了李晟军的关隘。一切的事情都在宋德和张松的互相配合之下处理的妥妥当当,根本就不需要李晟来这儿处理什么杂事。李晟的大军只需要在这里修整个两三天,将个人的作战计划安排下去,便可以再次开拨了。 [bookid=3676858,bookname=《异界求道传》] 第二十二章 涪水之边(上) 定下了行动计划,紧接着自然要确定行动的时间。根据行动性质,李晟将进军的时间定在黎明。他让黄忠四更造饭,五更出发,为第一批次,而让赵云五更造饭,卯时出发中间却是相隔半个时辰,是为第二批次,皆是选在了月亮西落到太阳东起之前,这个人的精神最为松懈的时候。 李晟本以为只要稍稍的注意一下时间,注意一下攻击的顺序,去攻打冷苞、邓贤、刘璝等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在他的记忆中似乎那个时空的刘备和这几个杂将相斗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三国志》里对此战没有过多的描述,《三国演义》中的记录李晟也记得不太清楚了。他只知道这一战似乎刘备是轻而易举的杀了退了刘璝的援军。“虽然我不是刘备,但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所带的兵马,将领的编成都与刘备当时是差不多的。刘备军都能那样容易的杀退冷苞、邓贤、刘璝,那此刻想击溃他们,想来也应该容易许多吧。”因为似乎刘备有打这么一出战役,故李晟便很自然的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与李晟上的刘备做了一个比较,从而得出了这么一个似乎是只能用来安慰自己的结论。 虽然这个结论只能用来安慰自己,但李晟因此而稍稍的松懈下去,进而看不起刘璝、冷苞、邓贤他们却是事实。他满以为自己可以一鼓而定刘璝的,故而没有对黄忠多加叮嘱什么。当然这也与他见黄忠是老将而分外的信任他有关系。是以,他大意了,根本就不记得自己终究是在益州,这块还属于敌人的地盘上作战,敌人在情报侦测方面远比他要有效得多,即使他手中有白衣也是如此。就他手下的黄忠接了将令,在四更天的时候开始卖锅造饭的当口,查知黄忠已然有意突袭自己的刘璝军探子迅速的往回赶去,先将情报告诉给了冷苞,而后又把讯息说给邓贤知晓,让这两人都得知敌人即将行来的消息,在事先做好准备。 不过都说是事先做好了准备,但冷苞与邓贤的个性不同,这事先做好的准备也不太一样:邓贤是规规矩矩的谨守住营地,将弓箭手布于营地的四周做出了一个乌龟加刺猬的布局;而冷苞着是相当大胆将兵马派在了营地四周的狭窄处、隐蔽处,将自己的整个营地做成了一个伏击的战场。他是崇尚攻击的,因此与邓贤那只想这将敌人阻挡在外的不同,他竟是先将来犯的敌人全歼于营地之内。虽然也从探子那边听说了黄忠此来偷袭自己营地的兵马有足足一万人,与自己手中的部队差不多,但他还是张大了自己的嘴巴想把这送上来的美味一口吞却,却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会因此而撑坏了肚皮。 卯时三刻,李晟军如约而至。在冷苞那冷眼旁观之中,这一路打着黄字旗号的贼军先是很中规中矩的探查了一下营中的情形,尔后有很是奸诈派了一小队人马作为试探攻击的诱饵,在发现自己营中的一切都如他们所想的那般混乱起来之后,才蜂拥呐喊着杀入自己的营地,步入自己给他们设下的陷阱。 “果然,李晟军的素质可是比我手下的这些人要好上许多。若不是我见机的早,只把后营的士兵调走,而把前营的士兵留下。让他们作为疑惑敌军的牺牲诱饵,只怕眼下我的布置,真要在他们的一试之间暴露出来了。真是还好,还好啊。”冷苞在庆幸之余,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他看着黄忠的人马已然杀入自己的中军大寨,觉得时机已到,便大声的断喝一语,言道:“敌已入我计中,众将士随我奋勇杀贼。”他是一个信奉攻击为第一要素的人,只可自然是当先一马领着队伍冲在了杀向敌人的最前头。当然随着他这一份突击的开始,埋伏在四周的益州军纷纷从隐藏的地方站起身来朝自己的营地射出了漫天的火箭。虽然这样是把自己的营子也给浪费了,但一心现在这儿把敌人全歼的冷苞却不在乎。在他看来只要打败了敌人,这有多少的补给损失都会由后方送来。 四面惊起的这一片喊杀之声,不可避免让黄忠和他部下们心慌了。从试探攻击开始一直到中军帐为止,黄忠的进军都十分顺利,他并没有想到前面的一切都是冷苞为了让自己上套而做出的假象。是以,他也就没有想到,在这里还会遭遇上敌人。 黑暗之中,漫天的火矢如雨一般密集的投下,点燃营地里帐篷,也点燃那些早已埋下的引火之物。火势从那星火点点开始就以完全可以看得见的速度蔓延着,它迅速的腾耀做一片,已经把攻入营中的黄忠军给烧着了。那浑身上下都被大火包围的士兵凄厉的叫喊着,拼命的挥舞着自己的躯体,拼命的跑动,试图熄灭自己身上的燃烧之物,但这终究是徒劳的举动,除了让他将自己的队伍冲散,将那莫名的恐惧带给这儿的所有人之外并没有任何的用处。被烧着的士兵最终还是倒下,因为他身上沾满了油脂根本就无法扑灭火焰。 黄忠的队伍在此不可避免的混乱开来,一半处于错愕,一半处于恐惧。他们诧异的打量着四周,眼见那一片耀花了眼的炙热之外居然还有数也数不清敌人出现,令他们对获胜并不抱有多大的希望。尽管他们也知道,自己只是作为一个试探攻击的部队存在,在他们的身后还有赵云的援军,但面对这如此大火,他们并不认为后面的援军能冲过着火场而赶来救援自己。因为已经分散开来的他们,此刻是被满营的大火阻截在一小块一小块火场之中。他们彼此只能听得见对方的惨嚎,看得见对方的身影,却始终无法和对方会合在一起。 “真是大意了。”黄忠厉声的咒骂着。大火分割了大军,眼下在他身边的只有自己直接属于自己管辖的一营四千之众,这令他十分的不爽。他一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当初所下达的那个分散攻击的结果,他的心就怮动起来,种种悔恨、伤痛、愤怒的感觉一起涌上心头,令他无比的难受。 然而现在并不是可以安下心来体会自己内心感情的时候,因为冷苞带着兵马从三个方向蜂拥杀来了,将黄忠的兵马挤在的当中。后边、左边、右边都有敌人的踪影,唯独前方没有人,但那却是烧得旺盛的火场。黄忠看清了冷苞的险恶用心,知道他是想将自己这一干人往火里逼去,是要让自己陷入绝境的。 “怎么办?自己的大队人马都陷在火中正待自己救援,而眼下自己又被地方的三路大军逼得正是自顾不暇的时候,这究竟该怎么办呢。”黄忠前思后想了一下,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众军随我仿身击敌!不要管左右,也不要管其他,只要专心的击溃我们身后的敌人就可以了。”黄忠咬牙切齿的说道,心中却是在滴血不已。他知道自己下达的这个命令是代表了什么,那是代表了自己将完全抛弃还陷在火场中的六千将士啊。“放弃自己的士兵,这绝对是一个耻辱。”黄忠知道这一点,但他无奈,为了大局,为了作战的成功,他不得不接受这样的耻辱。 他们原本都是向前,紧紧的团结在黄忠周围,后来大乱起时,他们虽也有些军心浮动,但最终没有乱下去。他算是整个战场上李晟军中保持得最为完整的一个建制,但就算是这样,他们想要就此返身过去和背后的敌人教授却也始终不适那么容易的事情。在付出了一部分士兵因为这返身作战的命令而不知所措,引起了一片的混乱的代价之后,黄忠军那最后的一个大部分两千多人终于调整好了队形。他们在黄忠的带领下回过身子往来时的路杀去却是很快与冷苞军撞在了一起。 此刻的冷苞军无疑是士气正盛的,虽然返身与战的黄忠所部士气也不低,但毕竟总体的形势远在冷苞军之下,这士气自然也比不上冷苞军的高昂了。这士气上的差距很快就表现在在战斗上,面对如虎似狼一般的冷苞军,黄忠的士兵们的悍勇更多的看上去呈现出一种麻木的状态,简单的说就是他们不如冷苞军富有激情。尽管他们也很拼命了,但整个队伍还是被冷苞军一点一点的击退,慢慢的向火场移去,渐渐的他们感觉到了身后有了更加炙热的存在。 情况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危急,此刻的黄忠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力量的不足。“怎么办?”这是他现在应该思考的问题,但就眼下这种危急的局面而言,面对于敌人的步步紧逼,他却是没有任何空余来思考,只能凭借着之中手中的刀,奋力杀敌,给所有看着自己的士兵以一个英勇的榜样。他知道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之下,有一个榜样的存在对于士气低落的部下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六十斤重的大刀在黄忠的手中如飞旋的车轮一般旋舞起来,时不时的有一道黑色的刀光从其中闪现,便看见一道猩红的血水冲天而起,一个硕大的头颅抛落尘埃。黄忠的刀法,并不惊艳,也没有行程什么连贯的招式,除了一般时候的飞舞旋轮之外,他那东一刀、西一刀的零落,无疑就像是从天而降的霹雳一般,只有偶尔闪去的一两记,却是记记致命。因为四下里都是敌人的缘故,黄忠的速度在这种人挤人的情况下实在快不起来,但就算是这样他的刀总是从不落空的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的生命。所谓“刀锋所向,而无一合之敌”,说得便是眼下黄忠的锋芒了。 眼见黄忠表现得如此勇猛,他手下的士兵们自然很受鼓舞了。他们在黄忠的带领下,也杀得有些疯狂起来,两眼通红的,却是不太理会自己身上伤口的痛感了:右臂被划伤了?没事,老子还有左手可以挥刀;脚被砍了,行动颇有些不便利?没事,在这样的混战中,到处都是敌人的踪影,即使你不去追着敌人砍,敌人也会冲到你的面前看砍的。当然这只是一个规律,至于敌人冲到你面前,是杀他,还是他杀你那就各凭本事和运气了。 总之在厮杀中的每个人随着战局的深入都变得忘我起来,不知不觉的养成了一种过滤的本事。在他们的耳中,只有那兵刃入肉,深深的在对方的骨头上划动发出咔咔的声响才是动听的。在他们眼中,只有那鲜血四溅,肢体纷飞的场面才是动人的。他们一边挥着刀用自己所有的精力所有的气力厮杀,口中时不时的发出低沉的吼声,那是犹如受伤的野兽一般的声音。虽然不是万分响亮,但听在耳中自会令人感到一种毛孔悚然的危险。 战斗还在继续,残肢的事情并不在少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这样的厮杀中你若不是技法高超能在第一时间里将自己的兵刃送入对方的要害,让他一击毙命的话,那你就必须想办法将对方的肢体折断。因为所有人都在厮杀着,无论是轻伤者还是重伤者都是如此。在如此热切之中,他们几乎是在用自己所能找到的一切武器拼命,包括,他们的兵器,他们的拳头,他们脚,他们牙齿…… 冷苞被这场景深深的震撼着。尽管他是引起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但整个战局发展的激烈程度却远远的超过了他这个始作俑者的想象。什么人带什么样的兵,他是知道的。信奉攻击之上的他,带出来的兵自然也崇尚攻击,容易疯狂。他本以为在伏击之下,自己这支疯狂的队伍是很容易就能把敌人击溃的。但一切就演变着看来却不是如此,对面那个姓黄的老头子将军和他的部下在经历的短短不过一会的下风之后,竟也变得疯狂起来,这实在太出他的意料了。在不断的争斗之下,士兵们的厮杀居然成了不死不休的僵局,这令他在兴奋之余,又觉得有些愤怒。他厌恶别人的强,厌恶自己陷入苦战,虽然眼下的他却是在享受这种属于厮杀的血的快感。 战斗到了现在冷苞依旧处于上风之中,虽然他已经明显感受到了黄忠在反抗所带来的压力,但他的上风之势却是毋庸置疑的。他的兵比黄忠的多,他进攻的态势比黄忠的好,他的士气和黄忠的士气是差不多的,他士兵的疯狂度和黄忠士兵的疯狂度也是差不多,在他有他自己的优势,而黄忠的队伍没有自己优势的情况下,他上风慢慢的,却是十分坚定不移的在一点一点的增加。他看得出来,如果没有什么变化的话这一战自己把这一股李晟军全歼是肯定的事情了。 “看那老将如此悍勇,手下的士兵如此的不要命,想来他们也是李晟军中的大将和精锐吧。李晟军此次远征总共就带了四万人马,这儿被我陷在其中的就将近一万人。若真能把这老将和这儿所有的敌人都一网打尽的话。嘿嘿,那我岂不是为主公立下了大功?到时候升官发财可都是可以想象的事情呢。”冷苞看清了眼下的战局心中不禁兴起这么一份遐想起来。他觉得眼下的情势似乎已经确定了,看着那黄忠依旧在努力,依旧是那种所向披靡的模样,他真切的知道自己与黄忠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因此他并不直接与黄忠相对,而是带着队伍避开了黄忠风头,从黄忠所顾及不到的地方一点一点的蚕食黄忠的力量,让他流血,让他力弱。虽然这样的做法不能一下子就要了黄忠的性命,不过就眼下看来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如果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的话,大局真的就已经这么确定了下来。 然而世上的事总是那么多变。每个人都有顾虑不周的时候,连李晟、庞统他们都不例外,更何况这区区的冷苞呢?如果说李晟因为轻视了冷苞,才让黄忠陷入如此困境的话,那么冷苞很是天真的认为黄忠于此时此地是没有任何翻盘之举,除非有奇迹发生话,也是小看了李晟。他想不到李晟在当初安排战局的时候就留了后手,让赵云成为黄忠后援。当他满怀期望的企盼黄忠的队伍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而最终被自己所歼灭的时候,一心向前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一支五千人的骑兵队伍已经在他的身后两里处列好了队形,正准备向自己发动惊天突袭呢。当然,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指挥这支突袭之骑兵的将军是和黄忠一样悍勇的大将赵云。 夜沉如水,耀眼处不过是火场的一隅,那滔天的火势,腾腾的烈焰,没有任何言语的,却让匆匆赶来的赵云瞅了一个真切。赵云是不知道黄忠陷入苦战的,他看冷苞营寨方向升起了着漫天的大火,还以为这是黄忠的功劳呢。他以为黄忠进行的很顺利,便也略有些“悠哉”起来。他先来到这个离战场不远不近,却又是刚刚够自己的骑兵冲锋的距离上,驻马歇下了。如此奔波了一夜,他迫切的需要恢复一下自己的体力,然后才有时间,对敌人发动最为可怕的突击。 因为赵云的兵马停得比较远,而冷苞这家伙又一直专注于眼前的事情,故而益州军这边并没有任何人发现赵云的到来。这是赵云的幸运,也是冷苞的不幸——正是因为冷苞的这个疏忽,才造成了赵云骑兵突击时的辉煌战果,造成了后来邓贤殒命的状况。当然,这是后话了。眼下的赵云连自己所要会合的对象已然陷入绝境都不晓得,又哪里想得到最后竟会有那样的战果呢?此刻,他正在准备进行冲阵呢。 战马的铁蹄不安分的在地上踏着,它们感受到了自己嚼口处缰绳的勒紧,只是很配合的开始汇聚起自己全身的力量来。“杀……!”随着赵云的一声断喝,马上的骑兵们在放松了手中缰绳的同时,用力加紧了一下马的肚子,让跟随了自己多时的老伙计飞快的奔跑起来。他们纵马向前冲去,手中兵刃自也是攥得紧紧的了。 马蹄四散而奔,两里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不过是转瞬而至的事情。本来赵云以为正对着自己的队伍是属于黄忠的,他本想就这样从“黄忠”的两翼绕过去,直接冲击与“黄忠”对决的敌人,但奔近了,在离敌人不过半里的时候,赵云才发现事情满不是想象中的那么一回事:背对着自己人高举得是冷字号旗,那是属于益州军方面冷苞的军旗,是敌人的旗帜。赵云到了此刻才明白,事情危急了,本该被黄忠击溃的敌军,居然在这里还有这么大的一砣,那无疑是说黄忠的兵马已然陷入了极为危险的境地之中。别的不要说,就说他们眼下究竟还是否成建制的存在那都是一个问题。 赵云着急起来,连话来不及和自己身边的手下们解释,便再次提高马速,直直的朝对方的背后冲去。因为已经知道正背对着自己的是敌人了,赵云自然也就绝了原来要绕过后阵从左右攻击的念头,而是专心致志的进行着眼前的冲刺,他要让自己的敌人直接感受到马踏营地的爽快。 一百丈,九十丈,七十丈……,他飞快的接近敌人。六十丈、五十丈、四十丈……,骑兵奔跑所发出的巨响渐渐的在每个人的耳中响起。 “是什么声音?”冷苞的心猛地揪紧了。他自然听得出来这是骑兵接近的声音,但他却不希望这声音出现在此刻。川地多山少马,根本就连骑兵也没有多少,这一点就连成都方面也不例外,更何况自己这边呢?出现在这里的骑兵一定是敌人,冷苞很清楚这一点,可他对此却没有任何办法。他不可能下令自己的手下回身与战的,毕竟这样做的后果有前面的黄忠摆着,他自然知道自己仓卒的列阵步兵反攻一支早已准备了妥当的冲击骑兵会有怎样的后果。“眼下,或许只有让后边的人先承受着,等我先把前面的那个老头解决掉了再说。”冷苞无奈的这样想着,只能依此下达了命令:“全军突击!”他抓狂了,几乎是不顾一切的,却是铁了心要把敌人给镇压下去。 他冷苞的想法无疑是很好的,但实际的结果却未必向他想象的那样发展。毕竟这逐渐接近的马蹄声,听在了冷苞的耳中,也听在了黄忠的耳中。虽然他所处的位置在营地的更里面,且四周火烧的“毕……啵”之声杂吵的让这传来的马蹄声变得模糊隐约起来,但以黄忠这个神射手所具备的超人听力,他还是非常迅速的判别了自己援兵到来。这对已经有些力竭的黄忠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黄忠兴奋起来,仿佛在一瞬间又有了无穷的力气一般,手中挥舞的刀又变得凌厉起来,在一边飞快的收割着一个又一个敌人之首级的同时,他也大声的呼喊:“兄弟们再坚持一阵吧。我们援兵已经到了,再坚持下去绝对是我们的胜利。” “噢!”接到这个消息的士兵们欢呼起来。虽然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实在是累得惨,但对于胜利的渴望,对于敌人的不服和仇恨使得他们也和黄忠一样拥有的非凡的勇力。他们冲上前去,用自己手中那不知已有了多少缺口的兵刃狠狠的招呼向敌人要害。胜利已经在眼前了,敌人无疑会变成落水狗,在此时此刻不抓紧时间痛打落水狗的话又更待何时呢? 于是,他们被鼓动着奋力杀敌起来。尽管他们的人数不是太多,到眼下这个时候也只身下了区区千人左右,但一时间所爆发出来的战力,却是不容小视的。在加上黄忠刚刚的那一声呐喊,不但让自己手下的士兵了解到了援兵已经到来的情况,也让他们对面的敌人也了解到了怎么一个事实:面前还有敌人,而身后也有敌人,我们在这儿争斗下去,岂不是把自己夹在中间了吗?这样的战局,在凡是脑袋有些清醒的人眼中都是十分危险的。 李晟军很重视弓箭。这是从很早的时候李晟还在西阳当县令起就开始的了。而李晟发展骑兵,并让骑兵据有骑射的能力,到今天为止也有近十年的历史。在赵云这个骑兵作战的高手,黄忠这位弓箭射击的高手双重调教之下,李晟军骑兵的骑射能力虽然还无法和塞外的胡骑相比,但对于中原的各个诸侯,尤其是对于一向缺少骑兵的南方几个势力来说无疑是一个可怕的存在。 三十丈,赵云和他手下的骑兵掣开了手中角弓。抛射!五千支利箭在骑手的开合之中斜斜的朝天上射了出去,划过一道高高的抛物线整齐的落入冷苞军的阵中,一时间惨嚎声顿起。箭矢由高空落下所带来的巨大贯穿力,就连一般拥有皮甲的军校也不能抵挡,更何况是这些仅仅穿了一件号衣的士兵呢。中箭的人就此倒了一地。然而事情并并没有因此而结束。赵云的骑兵手中的弓箭依旧不停的射着,他在离敌人尚有二十五丈的距离上射出了第二波箭矢,而在离敌人二十丈的距离上甩出了第三波。三波打击几乎是连绵而至,往往前面一波的箭羽还没落下,便有第二波箭羽高高的被抛上了天空。抛速射!这是由李晟的灵机一动,让赵云配合着黄忠想出的一个办法——用射程的牺牲,准头的缺失,来换取射击频率的大幅提升。尽管赵云一向认为这样做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但眼下的战局却令想不出比这招更能对付敌人的办法了。仅仅就是这么三波的攻击,冷苞带领的这三千兵马所剩的也就不到两千了。在敌人密集的时候,由箭阵所造成的杀伤果然是非同一般的。 “天哪!这是什么攻击方式?”还没和敌人碰面呢,自己的手下便只剩下这么区区的千多人,如此恐怖的损耗实在让冷苞觉得有些恐惧起来。对于胡人的骑射,他是知道的。对于骑抛射,他也可以想象的出来。但是这骑抛速射,他却无从想象了。虽然对方的射程不远,但这一份犹如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击频率实在让人看得害怕。面对这短短的不到一瞬间就能让自己损伤如此惨重的队伍,冷苞的勇气几乎在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看着赵云的军队开始挂弓摘枪,显然是准备用突击的战术来解决自己。他让他不安了,他迅速的做出决定,逃!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逃,当然是冷苞一个人的事情,顺带着最多就稍上他的亲卫。至于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他还指望着他们替自己阻挡一下赵云的骑兵呢,根本就不可能带他们同往。于是,他就这么无声无息了,飞快向还存在一些士兵的右侧奔去,一边逃,一边想:“这李晟军的骑兵可真是厉害啊。我恐怕是吃不下他们了,说不得似乎得让邓贤他们来救援自己一趟。”冷苞如此想着,低声吩咐起自己的亲兵来,让他们去邓贤那儿求救。虽说这还要穿越敌人的阵营,很是有些危险,但也是无奈。毕竟,他们不是李晟军到底没有可以用于夜晚通信的号炮。 对于眼下的局面,想要和北边的邓贤一起围攻赵云和黄忠,冷苞此刻做的也就是把自己五百亲卫派两百出去,期望能有那么几个能够通知到邓贤罢了。 “唉,要是我今日不把焚营乃是诱敌的事情告诉给邓贤就好了。”在派出了亲卫,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冷苞不禁有些悔恨,他觉得自己似乎太贪心,也太大意了些。 [bookid=3676858,bookname=《异界求道传》] 第二十三章 涪水之边(中) 冷苞派出了信使,而后就抱着固守的想法。虽然他此刻已经把这南边的部队聚集在了一起,数了数也有四千多人,但他实在没有信心在见识了赵云那凌厉的骑射之后还继续傻傻的等候在这支骑兵队伍的前头。他最终选择了撤退,退守到火场之后去。将自己和自己的人马潜藏在起来,直到邓贤那边有援军过来。此刻的他磁能顾得了自己,至于他布置在北边的那些伏兵,却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将他们“暂时”抛弃了。 赵云并没有死捻着他,因为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救助黄忠的人马,找寻那些可能在火场之中还生存着的士兵。一大堆麻烦事情,都需要眼下的赵云一一去解决。当然,这其中也有黄忠这位老将的帮忙。在一通忙碌之后,赵云和黄忠稍稍的统计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情况,却是有些损失惨重:黄忠的一万步军,损失过半,连同后来在火场中救出来的人一起算在里头也只有四千挂零,刚够一个营的数量。赵云的人马是没有受到什么损失了,除了有一些在冲进火场救人而被大火所灼伤的士兵,他的装备、士气、建制的完整性倒是最高的。只是面对眼前的这种情况,他却没有因此而高兴起来——无论是他自己还是黄忠都知道,已军目下的这个危急并没有解除,即使对面冷苞也退了兵。 “很糟糕的情况啊。我们这边满打满算如今也只有九千余人。而与我们交战的仅仅是对方的冷苞一部,只有区区的一万人马。而按照主公的计划,你的队伍加上我队伍应该至少也要拖住地方两万人才是的。如今,我军虽然击溃了冷苞的一万人,但还有邓贤的一万人没有击溃。这对主公的计划很是不利啊。”赵云和黄忠两人碰在了一起,在冷苞营地中依旧不曾熄灭的火光映耀之下,小声的商议起眼前的战局来。 “唉,都是我这个老朽的错。若不是我,大军怎么会糜烂于此?或许我该自刎以谢主公的。”黄忠含着泪痛苦的说道。 “不可,这事的对错。主公的军议会自有公断黄老将军岂可轻弃自己?更何况,将军乃是主公的大将,主公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将军你死去的。承担责任之类的事情不必再说了。你我还是考虑一下眼前战局吧。”赵云迅速的阻止了黄忠的自责,将他的心思直接转到了:“接下去该怎么打“这事情的上头。 面对赵云的正色,黄忠微微的愣了一愣,像是第一次看见赵云一般,仔细的将他大量了一通,这才开口说道:“子龙之诤,我已见识了。不错,我的罪过将由有司负责。你我军人就是应该来打仗的,在战斗没有结束之前,我们确实不能动脑筋去想更多的事情。多谢子龙的教导。”他说着站起身来,正正经经的朝赵云拱手施礼,并说道:“今日之事,我已然有些方寸大乱。眼下之局究竟该如何应对,我还想先听听子龙的想法。” “黄老将军客气了。”赵云谦逊了一阵,也不继续拿乔下去了,便说道:“这样我便先讲讲自己的浅见吧。眼下我们所能运用到的人马一共有三个部分:一个是老将军您的四千步军,一个是我眼下带到这里的五千骑兵,还有就是我手下副将邢道荣所统帅的五千步兵。虽说邢道荣的兵马此刻还没到,但他离我们已是不远,比起主公的人马来说,他的部队倒是我们最可以依凭的援军了。因此,我想让黄老将军领着四千步兵居于此地结阵防守,而我的骑兵则游走于外伺机攻击,并遣人往邢道荣处报信,让他以更大的声势压来,让敌人感到害怕,好一举能扭转眼下战局对我们不利的情况。当然,我们也有必要燃起信号,通知主公那边,让他也明白眼下的情况有所变动。”赵云侃侃而谈的说道,倒是一口气将自己这边所要进行的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他是一个很尊敬老者的人,虽然他自己也知道,此刻他在这边决定了,黄忠也不会多说什么,可他在这一系列事情说完只有依旧很是恭敬的对黄忠一拱手,客气的问道:“黄老将军,这事情你看呢?” “这事情?”黄忠微微的沉吟了一下,点头称是:“可行啊。子龙就这么办了。不过你可得想办法帮我搞点弓箭来。娘的,刚刚的那场伏击,我这么一个弓箭教习居然被他们那些混帐的弓箭闹得损失惨重。这事儿我一想起就气愤。眼下既然已经有时间了,那我便想先顾看顾看他们一下。”黄忠向赵云请求道。 “嗯!”赵云微微的点了点头,“既然老将军也顾看着这一点,那么我便让手下匀一千角弓给你吧。虽然在射程上比不了步兵弓,但眼下也只能将就着用了。再说你们还能从敌方的这些俘虏那儿获得一些装备,加上自己所剩下的,怎么也有两千弓箭手,这似乎是够了。”赵云估算了一下说道。 “如此就多谢子龙了。”黄忠拱手拜谢赵云。 当下两人计议已定,便各自分兵。黄忠在原地挖起了战壕,打起了防御的架势。而赵云则往北走不知所终。当然,他们并没有忘记在临行分兵的时候将李晟交于自己的信号弹点开,让那红色的光芒化为耀眼,让所有人都看了一个真切。 正赶准备绕过邓贤营寨直抄刘璝营地的李晟猛地瞅着天上的红星,驻马停顿下来。他望着那鲜明的红光久久的不语,直到它慢慢的消失了,李晟这才苦着脸对自己身边的军师法正说道:“孝直,看来我们去不了刘璝那边了。师父和子龙那边都出现了麻烦,我们只能按照我们最初的目标去完成这个任务。”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原本这计划就是建立在我军的战力在同等情况下远超刘璋军的基础之上。这样的估计是略有些行险的,至少就眼下看来它并不现实。主公这也正是因为顾及到这一点,才留下了一个最基本的目标吗?”看着李晟那苦脸,法正淡淡的笑着答道。 “呵呵,说得也是。”李晟点头,“我对我自己手下的士兵是很有信心的,我也知道我手下的将军们并不差。唯一可能让我功败垂成的事情,可能就是我对益州的这些将军估算不足。我太小看他们了啊。”说着,他又略是有些抱怨的朝着法正:“孝直,也真是的。你也算益州人嘛。对于这些人的能力究竟如何,你也应该提醒我才是。怎么能什么也不说呢?像今日,刘璝、冷苞和邓贤可是给我找了**烦了啊。” “主公,这事也要怪我?”法正大感委屈了:“我可是私下里有和你说过,刘璝、冷苞、邓贤三人都算是益州名将啊。可主公你自己却是不怎么在意,直说刘璝、冷苞、邓贤只是益州名将,比不上黄忠、赵云这样的天下名将。唉,主公你自己都这么自信了,我又能说什么呢?何况你那样的布局,虽然险了一些,却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更何况你还在计划之后加了那么一个补救呢。” “话虽是这么说,可……”李晟还想再辩驳什么,可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毕竟事情都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身为当事人的他们,在此刻去追寻这些谁对谁错实在是一件没有用的事情,眼下李晟和赵云、黄忠他们一样,关注的都是之后的战局,自己究竟应该如何行动。 李晟迅速下令队伍停下就地做好戒备,然后将自己手中探子撒了出去,了解自己前面大约五里处的邓贤寨中的情况。 或许是被诸葛亮所影响的缘故,李晟在制定作战方案的时候,也有了“这样不行,就那样”多方案布局,这样的布局在碰上实力较弱的对手之时还不曾显出它的优越性来,但在眼下如此的布局,却让李晟有了能够流转战局的机会。 骑兵全都给李晟调给了赵云了,就连他自己手中亲卫也不例外,更别说用来侦查的骑兵。眼下李晟手中虽然也有侦查的力量,但那些都是步卒,由山越人组成的步卒。他们用来传递讯息的速度,虽然比一般的步军探子来得快,但和骑兵依旧是不能比的。没有任何办法的李晟,也只能在焦急的等待中,等候派出探子的回来。他是很看重情报的,在没有确实的情报之前,他宁可浪费时间,也不敢有是好的轻举妄动。 等待是很烦人的,李晟很早就知道这一点。当他看到自己派出人终于奔跑着回来,而让他松下一口气之后,他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后背的衣衫已是全湿了,凉凉的贴在身上,令人觉得很难受。但他却是没那闲工夫来处理这份难受的。心中的焦急,已经让他在他们到来的一瞬间就开口问道:“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邓贤已经出兵与赵将军和黄将军的人马交战上了。黄将军以步兵为主居于内,赵将军以骑兵为主居于外,与邓贤、冷苞等人形成胶着之态。眼下双方一时半会是分不出胜负的。”对于主公急切的询问,刚刚返回的探子连大气都来不及喘一口,便迅速的回答道。他也知道主公对这个消息十分重视。 “那赵云的步兵呢?”李晟又问。他知道赵云的兵马说是有一万,但真正控制在赵云手里的只有五千。这五千是骑兵,是由赵云直接指挥而奔赴战场的,至于这骑兵之外的步兵,则是由刚刚调拨给赵云的副将邢道荣指挥。在刚刚探子汇报来的情况中,已经和冷苞、邓贤等人打作平手的只有赵云的骑兵和黄忠的步兵,那么赵云的步兵,也就是邢道荣所部究竟怎样呢?这一点并没有被提及,所以李晟关切的问了起来。他知道就眼下的情况来说,想要达到自己所预定的那个计划的最基本目的,就必须维持,甚至击溃冷苞、邓贤两支队伍。如今他们那边是做胶着状的,简单的说就是打成了一个平手,需要援军才能改变战局。而自己这边是执行偏师突袭计划的,不可能给予赵云方面以多少帮助,那么能帮赵云的,也只有赵云自己留下的那五千步兵了。“他们是可以改变战场局势的。”李晟真切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邢偏校的人马已经位于邓贤的阵后了。他们隐蔽的很好,随时都可以发动给予邓贤以致命的一击。”探子迅速的回答道。他们被派出去的时候,李晟给他们任务是探查整个战场上敌我态势的。虽然没有特别要求他们要注意邢道荣这么一路人马,但很是尽心尽责的他们依旧将邢道荣部所处的位置,其部队所处的战术形态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那邓贤营方面的情况如何?他是倾巢而出了吗?”李晟点了点头又问道。 “正是如此。”探子肯定的回答道:“邓贤营中此刻已是黑压压的一片,没有任何人走动的样子。从赵云方面所遭遇的敌人来看,邓贤似乎也却是是倾巢而动了。直接与赵云交战的队伍就不下万人。” “看来,邓贤倒是很老实的执行了刘璝交代给他的任务啊。”李晟淡淡一笑,原本严峻的神情顿时放松了,他似乎到了此刻才记起来眼前的探子已是疲惫不已,便宽慰道:“你先下去休息吧。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你们就把这方圆十里的情况查得如此清楚,也确实不容易了。好好休息吧。”说着,李晟轻轻的拍了拍那探子的肩膀,令人把他安排下去。 就这样目送着探子离去了,李晟这才转过头来对法正笑道:“孝直,看来上天还是站在我们这一边啊。去袭击邓贤部营寨的事情看来可行哦!” “那也要赶快才行。”法正轻轻的点了点头:“我们必须在刘璝的人马前往邓贤寨支援之前赶到那里。”对于刘璝、邓贤、冷苞三人分寨而立究竟是打着什么主意,李晟、法正他们是有着自己的理解的。他们肯定刘璝他们是以互为犄角,互相救援的方式来阻拦自己对他们三个营地中任意一个营地的进攻。因此,在不知道刘璝实际上打得是让冷苞、邓贤互救,而刘璝自己旨在他们两个同时找到袭击之时才发动救援的主意之时,法正实在是有些担心刘璝的大军会比自己这边早已不进入邓贤的营寨。“那可是不行的哦。我们必须加快自己行军的步伐了。”他向李晟建议道。 “嗯,确实如此。”法正说得事情,李晟也在担心着,自然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了下来,随即下令:“全军急行军前进。” “哦!”接到民力的士兵们从休息之中清醒过来,站直了自己的身子,迈开了前进的步伐,渐渐的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刷……刷……刷!”着奔跑的向邓贤营地所处的西北方向前进。“作战目标改变了,自己必须迅速插到邓贤的营地中去。”最新的命令,在他们大都不了解“为什么”的情况下,被他们的上司告诉给了他们知晓。他们对此自然没有任何意见了,作为小兵的他们眼下能做的,也就只有诺诺而已了。 看着队伍行进的迅速,李晟的脸上闪出欣喜的笑容来。他估算了一下自己军队眼下的速度,又回忆了一下从这里到达邓贤营地的距离,却是最终安下心来。他知道自己的队伍是绝对能够在刘璝军来源之前到达邓贤营寨的。对于这一点他并不担心,此刻的他关注一件事情,那就是赵云、黄忠和冷苞、邓贤之间的战争究竟进行得怎么样了。虽说前头探子言语他们正处于胶着的对战当中,但这对战究竟是谁占了上风,敌我之间的损失究竟如何,却是没有人知晓的。一切都包裹在团团的迷雾当中,让李晟心头痒痒的,总是迫切的想知道消息。 其实,在这个时候,随着时间的推延,黄忠坚守之阵地的巩固和赵云骑兵的反复突袭,邓贤的人马已经陷入了一个很危险的境地。事实上,没有很深入细致观察完全的探子对黄忠和赵云与邓贤、冷苞交战的情形已是估量错了——黄忠、赵云两人并不是与邓贤、冷苞处于胶着的对战之中,而是以黄忠为原点,以赵云为伏击力量,两方互相配合着化身城一个巨大的碾磨,一点一点的将冷苞和邓贤的人马击溃。 黄忠剩下的队伍大部分都是弓箭营的人马。他们这些人都是黄忠自己带出来的,在弓箭上的训练那是没话说的。当初之所以在冷苞的攻击下损失那么惨重,一来是遭遇到了突袭,完全没有思想准备,二来这弓箭在没有列好队形时的防御力总是非常低下的。可以说冷苞是完全在黄忠军最为无意弱小的时候,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其中偶然的因素占了很大的一个部分。当黄忠得到了赵云的支援配合,重新将自己的队伍整顿起来,并迅速的挖了一条半人高的简陋战壕之后,他手下这些弓箭手们在当年所受之残酷训练中培养出来的战斗力,也就完全的呈现在了冷苞、邓贤他们面前。 进攻是在冷苞和邓贤两军回合之后开始的。在这之前,冷苞也曾试探的接近正在埋头苦干的黄忠所部,但在赵云那驻马而立的威吓之下,冷苞倒是没有做出什么容易引起误会的事情,而赵云自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去找他的麻烦。整个战场上很奇怪的在一片尸山血海中呈现出一副难得的平和之景。双方的人面对面了,却是互相瞪着眼秋毫无犯。 邓贤的援军来得很快,仅仅在冷苞的亲卫派出去求援的三刻钟之后,他的部队就气喘吁吁的赶到了现场。不得不说赵云手下的那些骑兵对于“信使”的猎杀是很有一套的,虽然冷苞派出的人数够多足足有近百人出去救援,但就这么多亲卫,在赵云分出的两千轻骑的猎杀之下,能够抵达邓贤营中的也只有一人。而且这一人,还是受了重伤的。他并没有给邓贤带去太多的消息,只是在说出了:“冷苞大人抵挡不足贼军的进攻,还请邓将军速速救援……”这么一句话之后便脑袋一歪再也不能醒来。 冷苞之亲卫说得话和他最终的死亡,让邓贤明显的感受到了敌人的强大和形势危急。尽管冷苞和邓贤之间的关系不是太好,但他们对于刘璋的忠诚都是毋庸作疑的。正是因为这份忠诚,使得邓贤如此不顾一切的想要救援冷苞。他一路急行军的赶来,在看到冷苞营地的前方都是黄忠、赵云的人马而根本就看不到冷苞和他队伍的踪影的时候,一向谨慎的总是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思考的他,当场就误以为冷苞已经被压到了绝境之中。对于这个十分危急的局面,心急如焚的邓贤根本就不管他的队伍已是陷入了一种相对疲惫的景况,就这样呐喊着,不顾一切的,也没有列好队形的向黄忠的阵地发动了进攻。 呐喊声,在士兵向前冲锋的同时发起。其实这本是一种很浪费力气的行为,但很是疲惫的他们似乎是无法忍耐的。因为他们觉得自己不这样呐喊出声来,自己就没有那个力气去奔跑,去拼杀——这或许是一种在激烈的气氛感染之下的本能行为吧。 弓箭是黄忠部眼下用来攻击的主要手段。为了让这个手段能取得更大的效果,黄忠让赵云帮忙着在自己所需要防备的前后两个方向燃起大堆大堆的篝火。在这个太阳将要升起的最黑暗的时刻,光线是颇为不足的,若是没有这么一个足够的光亮,远程攻击的命中率绝对会大打折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黄忠当然知道这会暴露自己。可暴露就暴露吧,黄忠并没有想伏击对方,他只是想和对方打一场阻击罢了。 “把他们留在这里,让赵云的骑兵对他们进行攻击。”这就是黄忠和赵云反复商量之后的最终决策。 箭如雨下。黄忠训练出来的弓箭手可不是盖的,尤其在这一片混乱之中还能活下来的这些弓箭手还大都是很有经验的老兵,虽然人数只有区区的两千,弓箭的射程也不太统一,但在黄忠这前后搭配之下,这两千的弓箭手,确切的说是面朝这邓贤这边的一千五百弓箭手,爆发出来的战力,直可以与那一般军队的三千弓箭手相比了。 一弓两矢连射,这是黄忠手下弓箭手什么最基本的技能。事实上在黄忠军里,弓箭手能掌握三矢连射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而掌握四矢或是五矢连射的人也大有人在。这精湛的战斗技巧,实际上就造成了黄忠对冲来的邓贤军发动攻击时,那漫天箭矢纷飞,一波下去都会有四、五千支箭羽落在对方阵中的情形,一下子就让邓贤损失了两千余士兵。 “敌人到底有多少人?”在遭遇第一波攻击的时候,邓贤就发现不对劲了。这漫天而来的箭羽也太多了点。尽管说自己是一窝蜂的以大规模密集阵型冲锋,让对方攻击的效果得到了充分发挥,但对方弓箭手众多也是造成,自己遭遇如此大损伤的原因之一啊。“敌方至少有四千的弓箭手,按照这个比例推算过去,正面的敌人至少在一万以上。”邓贤估摸着想道。这是他根据自家蜀军的军队配置得出的答案。他不清楚李晟军队伍的构成,根本就不明白李晟军中还有整编弓箭营,整编长枪营这样近乎以单一攻击手段的编制,自然也也就猜测不到对面的黄忠手中兵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了。 既然敌人是如此的众多,那么是不是代表自己就逮住了他们的主力了呢?就眼下的情况来看,似乎正是这么一回事。事实上,刘璝的益州军方面对李晟军的情报也有进行收集,他们自然晓得眼下李晟军的队伍只有三万。 总兵力有三万,那么除了疯子之外,大概不会有人一口气在突袭的时候将自己全部的兵马派出吧。也就是说他们最多的兵马只有两万了。嗯,这是很符合规律的。毕竟,展现在自己面前的只是敌军的一个部分罢了。尽管对面的火光闪得自己眼睛都花了,但他邓贤还是看得出来对面的人是以两面列阵的方式来布置战场的。他们以一支人马来阻击自己,而用另外一支人马去对付冷苞的残余。按照对等的原则判断,对方在这里的兵马是一万,在另一边用来对付冷苞军的人马也差不多是这个数目。 “这就是说敌人所有的兵马都在这里了。只要自己能把面前的敌人打败,那就一定可以获取战斗的胜利?”邓贤如此想着颇露出几分兴奋的神色。尽管在刚刚的冲锋中,他已经损失了两千士兵,但这样的损失并不能阻止他对胜利在己的判断。因为,他自认自己还是有杀手锏没有使出来的。 “让朗格他们给我上。告诉他们这些羌胚子,眼下就是他们效力的时候,只要他们努力,老子就给他们均输粮草。”邓贤恶狠狠的说道。他手中的秘密武器,实际上也就是这么一支大约由三千羌人组成部队。 益州毗邻羌地,其边属各州郡在刘焉时代就有大量的羌人居住。刘焉视之为麻烦,尝运用各种手段削弱羌人的实力,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发兵减丁,掠过羌民为奴。如今已是二十几年过去了。自刘璋即位以来,对羌人的政策为之一改,生性懦弱的他并没有自己父亲的那种铁腕手段,都已做到了任由羌人占据了自己州郡的地步,更何况废止掠夺羌人的行为呢?当然,这并不是说刘璋手下就没有羌人的存在。羌人的武勇,是刘璋的父亲刘焉所看重的。他屡次劫掠羌人,也就是为了收其青壮为兵。在刘焉时代,羌人组成的羌军在益州甚至有一万之中,如今自然没有那么多,除了刘璋的儿子刘遁手中还有两千羌兵之外,也就这邓贤手中还有三千的羌兵了。这些都是从刘焉时代遗留下来的老兵,年龄大约都在四十左右,正是年富力壮,经验丰富的年纪。在一向善于防守的邓贤军中,他们是邓贤手中唯一可以用于攻击的力量。 起先冲锋的士兵被勒令退到阵后,而那数千羌人打扮的家伙着木着脸来到阵前。他们身着皮甲,手持单刀,没有任何其余的累赘。在邓贤手中的号旗轻轻的挥动之后,他们嗡的一下散开了阵型,每个人相隔了数丈遥远,撒开了腿飞一样的奔向黄忠的阵地。他们这些老兵可不是傻子,在看到刚刚黄忠军的攻击之后他们便迅速的判断出来,黄忠军的弓箭手是以密集的箭阵来杀伤敌人的。他们做法是在尽可能小的范围内,射出大量的箭矢给这一范围内的敌人以重创。这样的攻击方式对于密集的步兵阵来说是很有效果的,但对于向羌人这样的散兵阵而言却是收效甚微。从三十丈到二十丈,黄忠军的箭矢射了五六轮了,但报销这些羌兵的数量还不到三百。这些老兵可是一个个滑溜的就像泥鳅一样,是很善于躲闪的。 “真是强啊。”看着他们如此伶俐的躲闪过了自己的箭矢,而后又如此迅速的冲到自己面前,黄忠不得不在由衷的赞叹至于,再次操起了自己手中的大刀,带领这自己的士兵和他们拼了起来。这一次他倒是有些安心了,并不像与冷苞作战时那般悲壮。因为他知道赵云的五千骑兵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侯着,只要自己这边能把敌人拖住,把他们的兵马全都调动起来。那么赵云那边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发动进攻,从而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配合,这其中的关键就是双方的配合。”黄忠如此想到。尽管这配合在眼下这种混战的环境下想要完成是一件不太容易的士气,但黄忠对此还是很有信心的。因为在战前,他已经和赵云约定好了那么一通联络方法。 “来吧,你要战!我便给你战!”黄忠怒吼一声,手中大刀用力挥下,一连将两个逼近自己身前的羌兵斩作两段。作为一名大将,他的武力可不是这些悍勇的士兵可以比拟的。[bookid=3676858,bookname=《异界求道传》] 第二十四章 涪水之边(下) 由于黄忠的努力两千五百人的残军倒是很结实挡住了邓贤派出的那三千羌兵。双方的厮杀直接就在黄忠阵地的战壕左近展开,一时间倒是杀了一个难解难分。 邓贤带着人马远远的看着对面那一票人的厮杀,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他提起手中的长枪,往虚空用力的一挥,随即下达了第二个命令:“那些羌伢子,已经杀入了贼军的阵中,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破贼之日正在眼前,全军跟我冲啊!斩首一级,赏蜀锦一匹。若有擒获敌军大将者,我将奏明主公官升三级,赏田地三十顷。”邓贤鼓动自己的手下,开出了足以让他们心动的赏格,试图进一步激发他们战斗力。此刻,他对黄忠执行的战术已经全然暴露出来:那就针对弓箭手利于远攻,而不利于近战的特点,以一支精锐突入敌军的射程之内,与敌军混战在一起而后,挥大兵而其攻敌阵挫动对方的全线令对方溃败。 说实在的这并不是一个对付敌人的好法子,尤其在敌人的兵力和自己差不多“雄厚”的情况下。但这个不是好法子的法子,在邓贤的手中似乎从来也没有失利过。因为他太过行险,也太过出其不意了。依靠羌兵的强大战力,派出去的羌兵很容易与对方形成混战的局面,而在这样的局面下再派出自己的大军,确实有可能一口气击败对方——可以说邓贤胜利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羌兵身上,若是羌兵的进攻受到阻击,那么他的挥军而上,则很有可能被敌方的对攻给打一个措手不及,从而造成自己这边全面被动。如此草率的行事,可不是一般将军所能为之的,更不要说别人从情报里得出他是一个善于防守的稳重将军的事实了。敌人想不到他会这样做和敌人根本就不认为羌兵会有这样强大的战斗力是他屡屡利用这个险招击败敌人的主要原因。随着一次又一次行险的成功,他似乎已经把这个当成是自己杀手锏了:他根据自己对战局的判断,总能在一个相当适合的时候,派出自己的羌军,用这么一招击溃自己敌人。这就是他的自信,也是他认为自己可以与黄忠所部进行对攻的原因所在。 当然,他并不知道在黑暗中还潜藏着一支骑兵在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这无疑是他的缺失,而在赵云利用他的这个缺失向他发动进攻的时候,他已经跟着自己的队伍快要冲到黄忠的阵地上头。可以说他的箭矢已经发出,一切都没有回头的可能。 隆隆的马蹄声直邓贤军左翼响起,无数的骑兵在上天的昏暗与火光的明辉交界之处猛地显现出自己那高大而逼人的英姿。他们纵马而来,高举着“赵”字大旗,如一把尖刀一样直直的朝邓贤所部撞来。因为他们出现的突然,邓贤军根本就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只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挺着长枪,冲进自己阵中,一枪而串数人。 这实在是太过可怕了。原本气势如虹的邓贤军,在这影影重重不知道是数千还是上万的骑兵突击之下,立马就陷入了崩溃之中。尽管邓贤的人马挺多的,足足有五六千之众,可对方冲来的骑兵也是不少,至少也是和自己差不多数量的。在这平坦的原野上,相同数量切毫无防备的步兵和相同数量已经发动突击的骑兵相碰撞会有怎样的结果呢?那或许就像是拍打这巨石的江水一般。虽然是前赴后继英勇而上的,但终究还是在无可奈何之中化作了飞珠点点罢! 骑兵的攻击是如此的强悍,在冷苞刚刚感受到这一点后不久,邓贤也很是悲惨的得到了这么一个认知。什么叫做势如破竹?什么叫做所向披靡?什么叫做以无厚入有间?什么叫做山崩地裂?也许眼前赵云的突击和自己这一边的崩溃可以很好的说明罢。 说起来,邓贤多少还算是一个有血气的将军。虽然平时善于防守,颇有些不显山露水的模样,但在实际上他却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他并非不喜欢攻击,只是想在比较有把握的情况下对敌人发动致命的一击罢了。当赵云的骑兵在他的队伍里冲杀着,看着自己身边的士兵一个又一个惨嚎着倒下,邓贤顿时被气得满脸通红起来。他见赵云枪法华丽,在军阵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的模样,还以为他是在有心的卖弄自己的本事,顿时大不乐起来。他纵马提枪,直筒筒的朝赵云这儿奔来,大声的呼喊着:“来将休得张狂,看枪!”说着他手中的大枪就划过一到亮丽的轨迹,将明晃晃的枪尖往赵云的面门上招呼。 这一枪端的是又快又狠,邓贤看着自己枪尖似乎就要触到对方的脸上了,而对方依旧没有任何举动,满以为能够一次成功击杀此獠。但不想就在离对方的脸面还不到一寸的地方,硬生生的被对方的枪尾给挡住了。邓贤还想用力突破对方的阻拦,但对方在此刻却是稍稍的用了一个巧劲,将枪身轻轻的一旋,却是拨开了自己的长枪。 “好大的力气。”邓贤不由得咂舌。他知道自己刺出长枪,是依托这自己的马势再加上自己的比利而行的,其上的力道远比自己用尽浑身的气力进行平刺要来得大。可就是这么大力道的枪,居然被对方原地轻轻的一旋枪尾就甩开了,这岂不是说对方的力气远在自己三倍之上吗?这也太可怕,太不可思议了。就邓贤看来,拥有这么大力气的人应该使用,大刀、长戟、大槊、铁锤、大斧之类的重武器,是断然没有用长枪的可能。但眼前自己所面对的这人,无疑已经颠覆了自己的认知。 “这人是谁?”带着这个疑惑不解的问题,邓贤与他交马而过了。他奇怪的看了那人的背影一样,看着他那在闪烁的火光之中展现出的那种银枪银甲白龙马的飒爽英姿,心中一个名字猛地跳上他的心头。“莫非是他?”他回头迅速的看了一眼那人身边的亲卫所掣着的大旗,看着大旗上那随着旗面飘扬着的一个斗大的“赵”字,心中更无怀疑:“果然是他。” “赵云,赵子龙。银枪白马的强者,天下有数的名将之一,善于运用骑兵。本身的武力与关、张相仿。因在长坂颇一战中以两千铁骑硬撼曹操五千虎豹骑精锐并将之击退而闻名于时间,是李晟军中很危险的一员武将。”邓贤心中闪过这么一段对赵云的评价来。 “我居然会直接和赵云碰上?”想起赵云的威名,邓贤心底不禁有些发秫,他只觉得自己手中长枪比原来更重了几分,手掌把握之处颇有些滑润。他知道那是自己手间的汗水。对上这么一个猛将自己实是没有任何胜算的,这一点他当然晓得,可是看着对方在自己的军阵中任意的屠戮自己士兵,邓贤却是怎么也忍受不下去。“好歹自己也是手中这群弟兄的头啊。怎么能就这样任意的让他们来屠戮自己的兄弟呢?自己若不想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只怕自己以后在这群弟兄们面前就抬不起头来了。”邓贤这样想着,却是在和赵云错马而过之后,迅速的回转过身来,强忍着心底的颤抖巍颠颠的和同样转过身子的赵云对阵起来。 “你的枪法不错,可惜力道不行。”双方相隔了十丈来远对面而立,邓贤还来不及向赵云说上什么,这边赵云却早早的开了口说了这么一句。这一句本来很平常,但此刻之赵云口中说出多少带了点傲气稍了些冷漠,在邓贤听来却好似一个长辈在教训自己一般,直教他气得须发皆张起来。 “小子,休要说这大话,你若有本事就来去我的项上人头吧。”他气呼呼的说道,也更不等赵云回答,就再次纵马而上,枪奔一线直挑赵云。 “哼……不知死活。”赵云冷笑着吭了一声,挥枪纵马与邓贤战在一起。 两人用得都是长枪,两人的枪法都是以灵动为主,彼此间皆是枪来枪往,彼此间时不时的有一团团枪花闪着光亮绽放而出,端的是好看异常。就此斗了半晌,十几个回合下来,邓贤毕竟不是赵云的对手,而赵云对他的评价也十分的中肯,当下自是力气渐渐的不足,枪法散乱起来,略有些遮拦不住赵云的模样。 “该死的!”邓贤怒吼一声,连续将几个绝招使了上来,却是摆出一副要和赵云同归于尽的架势。其实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能力就到这个地步了,此刻之所以拼命并不是真想和赵云闹到怎样的一个地步,而是想借此逼退赵云进而自保一番。他如此的举动当然是很成功的,因为赵云是一个谨慎的人,其本身又没有和邓贤交过手,并不知道邓贤的武力如何,当下见到邓贤一改最初颓势,变得如此疯狂起来,还以为前头他是在故意示弱呢,却是略有些保守起来,让邓贤最终得以狼狈的走脱。当然,他并没有让邓贤走得那么容易,眼见邓贤竟拨马回逃,他手中的长枪却似那猛地长了数尺一般,间不容发的狠狠抽在了邓贤的背上,令他猛地吐了一口血,只能凄惨的伏马而行。 战败了邓贤之后的赵云并没有对他那些残军队伍穷追猛打,而是挥军转身直攻那些羌兵的身后。在赵云看来如邓贤、冷苞等人的军队的战斗力实际上是不值一晒的,而那些羌兵能以区区的三千人马和黄忠的两千五百兵战做一个平手,实在是难得的精锐。在此邓贤败逃之际,与其去追杀那些零散的败兵,还不如就此把这些羌兵给搞定呢。“歼灭嘛,还是要挑强得打。”赵云带着这样的想法,便很是可怜的放了邓贤一条生路。 邓贤凄凄惨惨的败逃了,他带着自己的人马逃得快却是很没有道德的把他最强的羌兵给甩在了一旁。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虽然羌兵拥有强悍的战斗力,但在邓贤他们这些人的眼中其“重要性”却还比不上邓贤自己军中伙夫,他们这些羌人就好像是一件物品一般,还记得时就带着,一旦出现什么情况,丢掉就丢掉了,没有人会对此有任何的可惜。 邓贤的逃亡把羌兵搞成了孤军。他们在赵云和黄忠前后的夹攻之下,登时溃不成军显得岌岌可危起来。但,他们实在是强悍无比,即使周围的战友都被击杀了,只剩下他们自己一人,他们也依旧奋战不已,似乎没有到生命之火熄灭的那一刻,他们是不会放下手中的兵刃。 “好强悍的一伙人啊。”在赵云和黄忠的联合打击之下,这一伙羌兵已经剩下区区千五不到人数,且身上还泰半带着伤痕,留着鲜血,然而他们依旧拼命不已,这让黄忠看得着实有些佩服,“要是能把他们收归过来就好了。”他喃喃自语的说道。 “这些人知道他们眼下已经被抛弃了吗?”听了黄忠的话语,赵云想了想突然问了这么一个话题。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就赵云看来,如果想要尝试收服这群羌人的话。这一点似乎是自己这边很需要弄明白的。因为这关系到自己对这些羌兵所拥有的忠诚度的判断。 “应该不知道吧?”黄忠想了想说道:“这伙人似乎是打起战来不要命的。根本就没顾着看情况。” “也就是说他们是在认为还有后援的情况下才和我们拼命了?”赵云这样问道。 “大约是这样吧。”黄忠微微的一迟疑迅速的会意过来:“你是说他们是因为有希望才如此的强悍,如果我们把他们希望戳破,他们便不可能强悍起来,是么?” “正是如此。”赵云重重的点了点头:“这里并非羌土,那些羌人也是客军。他们不可能就这样舍生忘死的给邓贤卖命,他们一定有什么把柄在邓贤的手上。如果我们说破这一点,那么我们或许就可以将他们收归已有了。” “嗯,这很好。”黄忠点头,“那我们眼下……?” “自然是要大声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将军和早有都已经逃了啊。这事情可要大声的呐喊出来才行。”赵云微笑的建议道。 “善!”黄忠赞同,随即下了命令,让自己的手下们都大声的呐喊起来:“邓贤已逃,其军已溃!邓贤已逃,其军已溃!” 整齐的呐喊声震天动地的想起,它落在邓贤的耳中,令他不由自主的吐了一口鲜血,也落在那些羌兵的耳中,让于他们这些英勇的战士,在回身一瞥中看到情形似乎就是这么一回事,不由得士气大落起来。他们的原本那疯狂的抵抗仿佛在一瞬间变小许多。 “看样子似乎很有效果啊。”黄忠和赵云相视一笑,马上让自己手下的士兵开始呐喊另外一个口号:“投降免死!投降免死!” 喊声如那怒海狂潮一般铺天盖地而来。这样的声音听在别人那儿似乎还没什么,毕竟事不关己,但听在这些羌兵耳中却如那重锤敲心一般,一记一记的,让他们渐渐的丧失了反抗的能力。不知是谁第一个丢下了手中兵刃,总之几乎是在瞬间的所有的羌人像是丧失执拿兵器的力量一般,一个个都丢掉了自己武器,然后就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了。他们泄了气,不再复最初那般勇猛了。 黄忠和赵云看着这些人沮丧的样子,瞅着他们两眼空洞神情麻木的脸庞,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气势一松居然会低沉到如此的地步,想来这些是无法迅速派上战场了。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黄忠之所以要招降他们,并不是想马上让他们对原来的主子反戈一击,而是想让他们成为补充自己兵力的后备,在前面一场打击中,黄忠的军队遭受了重大的挫折,兵力损失惨重,自是需要大量人手补充的,而这些人在黄忠眼里无疑是最好的补充力量了。 在分出了五百并用来看守这一千多人之后,黄忠和赵云再次会合在了一起,这一次他们将直接面对冷苞和邓贤这两个败逃之将合流之后的队伍。 “嘿嘿,八千对万五,这又是一场苦战啊。”说是苦战,但黄忠表情却是微笑的,似乎一点也没觉得有多少苦味。因为对方是两股败兵的合流,虽然自己这边在士兵人数上比不过对方,但在其他方面,自己可是比他们还要强上许多,尤其在眼下的士气上。 而且…… 就在赵云和黄忠兵马再次汇合后不久,他们便接到了赵云副将邢道荣的消息,说是五千步军已经到达这附近,问赵云究竟是让兵马立刻投入战斗,还是尝试着将对面的敌人全都引到步军所处的位置,以完成一次伏击。 “你看呢?”赵云很是客气的将这事情交给了黄忠来考虑。他知道自己在大军团作战方面颇有些不足,自己是善于运用骑兵的,但对于步兵的运用却是差了许多,而就眼下的战斗来说似乎步兵才是战斗的主力。 “我看先打击溃,再打埋伏好了。”黄忠考虑了一下说道,他让手下的亲兵取来地图,然后在上头轻轻的比划起来:“敌军的兵力虽多,但其军心已溃,且又完全都是步卒,想来并不能阻挡子龙你的一击。我想让子龙你带着人马先去攻击他们一通,把他们击溃,然后由我和邢道荣副将带着步卒,再在这里伏击他们一通让他们遭受更大的损失。”说着黄忠的手在地图上的某一点画了一个圈——那里正是一处小丘陵的所在。 “在这里打伏击?”赵云看着他所比的位置,觉得这个地方离邓贤这一方的营寨似乎太近了些,一旦敌人零零散散的逃到这里,那自己这边发动的伏击便很容易打草惊蛇,让这些溃兵在一瞬间都能都迅速的为了来时的地方撤去。此刻的,他们已是一群惊弓之鸟,只要一有些许风吹草动他们便惶惶不可终日。而黄忠所选的战场离敌人的营地很近,若是他们在你的伏兵突出的时候,迅速的逃走,那又该如何呢?因为存在着个问题,赵云便不敢一言而决,而是直接将自己心中的担心直接告诉给黄忠,问他可有解决这事情的办法。 对于赵云的担心,黄忠淡淡的一笑,轻轻的反问了他一句:“子龙,难道忘了还有主公?” “啊!”赵云恍然大悟,心中的阴翳立时消散,整个人顿时显得兴奋起来:“既然如此,计可速发。”说着,他便再次与黄忠分开了队伍,各自按这个计划去执行不提。 接下来的战斗便显得有些简单了。当赵云将自己的铮铮铁骑往邓贤、冷苞二人逃命的地方一赶,本就吃了这骑兵许多苦头的两人和他们手下的兵丁顿时像被扯开了笼门的鸭子一样乱糟糟的狂奔起来。他们不是没有战斗意志,只是这战斗意志还得看看对象不是。若追过来的是步兵,他们多少还有些许底气与之一战,可眼下追过来的是骑兵,一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让人看了就心底慌慌,哪里还有什么战斗意志可言呢。 “跑吧,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所有的人都这样害怕赵云的骑兵,存着这么一个想法,都拼命的为了能够活下去而奔跑起来。 他们便这样一溜烟的跑路,选择的方向正是邓贤营寨所处的地方。或许在他们想来,李晟军已是把自己手中所有的兵力都来攻打自己这边,而邓贤营那边是绝对的安全了吧。这是很想当然的想法。然而真正的结果却与这大相径庭。在急惶惶的来到一个小丘之侧,眼见邓贤的营地已经显在昏暗的隐约之中,却似乎可以因此而松下一口气的时候,震天动地的呐喊声从他们的两侧响起,斗大的“黄”字将旗和比它略略小上一号的“邢”字将旗同时在风中飘舞起来,无数的士兵如凭空冒出一般在昏暗的模糊中显出自己的身影。瞅着这么一副热闹的架势,任谁都可以想象的出,他们就是所谓的伏兵了。 在惊慌失措之中又遇上这么一出,邓贤和冷苞两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曾了。这两下里伏兵齐出,益州军当场就炸了营,不辨东南西北的跑的飞快,无论军中那还剩下少数的几个忠贞之士如何的叫唤想将他们重新整顿起来都无济于事。面对两翼杀来的伏兵和后面追来的骑兵,不要说那些小兵了就连冷苞、邓贤两个大将自己也决计忍耐不住,他们也杂和在乱军之中,向着所谓安全的方向逃离。这件事情,他们自以为做得隐秘,但却不想他们所做的一切被那站立在小丘之上的黄忠看得清清楚楚。 “想逃?”黄忠冷笑,他伸手向身后一抽,两支白羽划出。他撘弓拈箭在手,很快就把那手中大功拉成了近似满月的形状。“你们往哪里跑?看箭!”随着他这么一声断喝,两点飞星从他的手中飞射出来直直朝冷苞和邓贤两人的背上射去。 “妈呀!冷苞没有受伤倒是见机得早,见这飞箭来得狠,当下怪叫一声用手中那长剑锋锐处往自己身下战马的臀部轻轻的一划,让他战马惊嘶一声,猛地一发力却是加快了几步险险的避开了箭矢。而与他同逃且受了重伤邓贤却没有如此好的运气了,因为冷苞逃得快,一时间也没来得及叫他,使得正处于这迷迷糊糊之中的邓贤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躲避的想法,自然就被黄忠射出的箭给命中了。锋利的箭头带着强大的劲力,从和他的后背入体穿透他的前胸而出,再刺入他身下战马的脊椎中,将趴在马背上的他和自己的战马紧紧的钉在了一起。 邓贤当场就死了。本就身受重伤的他就是不能遭受哪怕是一点折腾的,更何况黄忠这箭射得准,是直透他心脏而去的呢。他算是一命呜呼,死地极快了。可他身下的坐骑却没有那么好受了,自背而入的长箭此刻却是力道已衰,虽入体,却入得不深,只是浅浅突进半个箭头。这本来也就是让它痛楚的受一记重伤罢了。但由于黄忠所用的箭羽用的是带着血槽的三棱形箭头,故而在背上中了这么一记的战马创口处却是流血不止。它很有些抓狂的惊跳起来,飞奔着连将好几个小兵践踏于马蹄之下,最后才在那血流不止之下消散气力,无可奈何的带着一直背在背上却是怎么也甩脱不掉的邓贤的尸身一起轰然倒下——一时间,却是将死,马也亡。 冷苞好不容易逃出这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炼狱一般的战场。他环顾四周,却见自己身边跟着的只有区区不到一百的亲卫,至于那些旌旗、士兵什么的都在混乱中失去了。近万大军居然在一夕间灰飞烟灭,如此凄惨之局不由得让他悲从中来。然而此刻却还不是真正能让他去感伤悲痛的时刻,虽然暂时是安全了,但很显然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在没有进入营寨之前,天晓得他们什么时候会追来呢?”冷苞如此想着,他辨明了方向,策马带着那还跟着自己的“忠诚”卫士往邓贤营地所处的位置奔去。 伏击的战场离邓贤寨并不远。冷苞前番那不辨东西的乱跑是跑得有点偏了,但也不是偏得非常厉害。是以在他们抵达目的地的时候,耳边隐约的还听见身后战场上那隐约传来的厮杀之声。 “好险!”眼前安全就在眼前,而敌人的追兵并没有到来,冷苞却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略有些放下心来。他走近营地,注视着那紧闭的大门,正待发声叫喊,却猛地听闻寨中一阵鼓声响起,视线里的大门在吱吱呀呀的声音中被人推搡开来,只见一员年轻的将军身着一身金银镶嵌的鱼鳞甲纵马而出,手中那刀刃颇有些古怪的弯曲起来的长兵遥遥的指着自己,放声大笑着说道:“冷苞,你往哪里去?你不晓得这寨子早已被我们夺了么?” “什么?”冷苞大惊失色,他瞪大了眼睛看去,却见那将军身后飘着的战旗却是:“交州牧领司隶校尉——李”这么一面巨大的旗帜。 “你就是李晟?”冷苞惊讶了,他似乎想不到邓贤的营地已经被人夺取了,而夺取这营地的人居然会是李晟自己。他是见过李晟一面的,但也就一面而已。身着儒服的李晟和身着铠甲的他有着迥然不同的气质,这也无怪冷苞一下子认不出他来了。 “正是!”李晟点了点头,沉声喝道,“冷苞你此时还不下马受缚更待何时?” “下马受缚?我看缚得是你吧。”冷苞冷冷的一笑,纵马提枪冲了上来。他见李晟只是孤单的一人,身边并没有其他将领护卫,且对李晟的印象还停留在身着儒服的李晟身上,以为他的武艺并不是很高,便很想当然的用处了擒贼先擒王的招数了。就他看来只要把李晟抓住,这战也算是自己赢了。 “是吗?”面对扑来的冷苞,李晟嘲讽的一笑,手中的残月一挥迎了上去,与冷苞战在了一起。他的武艺原本就在冷苞之上,眼下又是养精蓄锐多时,虽冷苞起了一时之勇正待强自争斗,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两人交马而战不好五合,冷苞手中长枪便被李晟用残月使出的一记横切,远远的荡了开去。李晟快马几步冲上,交手之间重重的一拉冷苞腰间的腰带,却是将他这百八十斤重的身躯给提了起来,径自摔在地上,任由自己手下的士兵们一拥而上将这邓贤给绑了。 [bookid=3676858,bookname=《异界求道传》] 第二十五章 城陷 当东方的太阳冉冉的升起,重新将光明带给这片大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冷苞的营寨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白地,而邓贤的营地则被挂上了李晟大旗。刘璝这位益州大将在数天之前所立的这三营互相救援互为犄角的防守之策,就在李晟这连夜的攻袭之下,轻轻松松的被破了。究其原因,或许可以归结到李晟军拥有超强之战力的原由上,或许可以算到赵云那骑兵的凶悍上头。事实的情况似乎也正是如此,若李晟军的训练稍差一些,战力稍低一些,不那么肯同敌人拼命一些,或又是赵云不曾统帅这么一路精锐的骑兵,只怕李晟的两路奇袭之策最终是要败在刘璝的联防之下。 说实在的,刚刚过去的那一战,无论是李晟方面还是刘璝方面都存在的轻敌的情况。只是李晟这边轻敌的稍微少了些,且改正的很快,而刘璝那边稍微轻敌得多了些,且由于通讯并不顺畅的缘故,根本就没有什么改正以致造成了这最后的败局。 不管怎么说,李晟是赢家,这是一个连刘璝都无法反驳的事实。在战斗刚刚结束之后,刘璝也曾经后知后觉的派了一路人马来试探曾经属于自己的而如今却被李晟占据的邓贤营寨方面的情况,但一通由营中射出的箭羽给了这支试探之军极为深刻的教训——六千多支箭矢齐刷刷的放出之后,试图接近营寨的人倒了一地,足足五千的人马在这一次的齐射之中倒了两千有余,直把剩下的人给吓破了胆,不敢再继续执行上头所派的那个试探的任务。 战线由此而确定下来。刘璝所带的五万人马一夜之间折了两万,却是把他吓了一跳。因担心李晟趁势而袭,他自己守不住营地,便从原来的地方往西北退却,一边收拢昨夜的败军,进一步了解李晟军的情况,一边则迅速的派人前往成都向刘璋求援,说明李晟势大涪城已不可防守的战局。 刘璝自行退却,李晟也不再追他。赶走了想来抢自己东西吃的人,李晟引兵返回涪城之下的大营中。他也做了两件事情,一件是统计昨夜偷袭敌营的损失情况,一件则是让人把冷苞请来想要就此说降于他。毕竟冷苞这人在昨夜的战斗中于战术方面还是表现出了一定的水准,这让李晟很是看重。此刻,他还是觉得自己手下的人才太少,自然很是迫切的想要招贤纳叛了。 在简单的问了问黄忠、赵云二人昨夜的大概,并让他们下去对情况进行详细的统计之后,李晟让人把冷苞给带了上来。此刻的冷苞自然是浑身上下被绑得紧紧的难受不已。一路被两个小兵押上来的他不安分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拼命的想要挣脱这两个小人的挟持,直到李晟面前已是如此。 “这样子太难看了。”看着像毛毛虫一般挪动挣扎的冷苞,李晟的眉头微微一皱,轻轻的摆了摆手:“把他放开吧。”李晟如是说道,他命人取来酒水斟在杯中,亲手递给了冷苞:“将军受惊了,还请接受在下的赔罪!今日的局势已然如此,将军肯降否?”说着李晟先把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而后怔怔的看着冷苞。 “哼!”冷苞似乎犹自有些不服气的吭了一声,活动了一下自己那被绳索缚紧得有些生疼的四肢,就李晟手中接过那杯酒水狠狠的干尽了肚子之后,这才瓮声说道:“如今我都落到了如此地步,不降还能做什么呢?我可不愿意就此死去,也不想浪费自己几十年学习的武艺。” “这很好。”也不管冷苞回答自己的话语之中多少还带着些许不甘愿的意味,李晟见他愿意投降,却是高兴得抚掌大笑着吩咐自己的亲卫:“如此去把将军的兵器和披挂拿来。” “是!”亲卫应了一声,随即呈上一副铠甲和一杆长枪,正是冷苞当日所穿的。此刻冷苞既然已经投降,李晟只是再把这些交换于他。他令他穿上,却看见那盔甲上颇有不少破损的地方,整个盔甲遥遥的望去显得十分的陈旧,一点也不能衬托出一位将军的威风。 “这是怎么回事?”李晟皱着眉头问道。 “战场激烈,略有残破而已。”冷苞回答的倒也十分的光棍。 “将军既然已是我的属下,我自然得为将军的性命着想。这副盔甲看上去陈旧倒也罢了,却还破损得如此厉害又如何能护得将军的周全?”李晟轻轻的摇了揺头,转身命令亲卫:“去把我的铠甲拿来吧。我要把它赐给将军。” “啊?这如何敢当?”冷苞正惊讶着,李晟的亲兵倒是很迅速的将他曾经见过的那件金银镶嵌的铠甲给抬了上来。 “此名为‘光明鱼鳞甲’,以丝绸为垫底,以牛皮衬中,外包以三千六百片百炼钢片,镀以金银为饰,以金丝穿之。铠甲全重五十斤,可以抵御四石强弓的百步射击,算是我们军中一等一的铠甲了。”李晟微笑的指着这件华丽却又不失实用的铠甲对冷苞说明道。 “呃?”冷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因为他听李晟如此说明,总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努力的在推销自己商品的商人,而不是一个不但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而且能上阵冲锋擒敌杀将的武勇主君。无奈,他只能附和的笑着,直到李晟将这一通话说完了,他才很有些感动的拜谢道:“多谢主公了。” 冷苞不知道这件华丽且具有超强防御力的铠甲究竟价值几许,但他真切的明白这铠甲绝对不是自己这么一个偏将军能买得起的。如果说上好的武器,优良的战马给予武将的是战场上的立功之机的话,那么这件坚实的盔甲则赋予武将以第二条生命——它是为了保护武将而存在的。两者之间孰优孰劣,实在是说不清楚的,就一般而言两者的价值是相当的。昔日天下第一武将吕布去投靠董卓,不就是为了董卓送给他一匹赤兔马嘛。或许这件铠甲的价值还比不上赤兔,但冷苞更明白自己是绝对不如吕布的。 “李晟居然将如此贵重的铠甲赐予自己,这是对自己的深恩,是对自己看重。这份恩情,这份看重是自己以前所没有遇到过得。自己原本只是想诈降李晟一番,为完成自己的忠心而将李晟军陷入绝地,而就此刻看来,自己还能下得了手吗?”冷苞的内心乱做一团,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只是双手托着李晟交代于自己手上的铠甲怔怔的站在原地呆住不动了。 冷苞脸上如此的不自然,李晟自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他自己没有说出来,李晟自然不清楚那个详细了,但就算是这样李晟对于他所想的大概却是多少能猜测得到些许:也无非就是想诈降陷敌之类的事情。对此李晟还是很能够理解的。毕竟眼下的刘璋还没有到最后绝望的惨地,将领谋士们对他们这位暗弱之主的忠诚还是有的。故想要让这么一位看上去很受刘璋重视的将领投降,似乎也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使他并不是真的对刘璋忠诚无限,但想来想要说服他们投降也是需要很多的时间。对此,李晟早已有了心里准备。 冷苞在作着他内心那剧烈的思想斗争,李晟着不说话的站立在他的身旁,等着他做出自身最后的决定。就这样两人僵持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冷苞最终咬牙切齿起来,脸上神色很是古怪,既有些放松,又有些伤感,但看得出来他内心已然有了一个明确的想法,是以他骨子里却是坚定的。 “主公,请把我派到后方去吧。我并不想和我原来的战友动手。”冷苞淡淡的说道。李晟的厚恩令他屈服了,他打算以后就跟着李晟走。至于眼下,他却决定逃避。因为在下定了这个决心的同时,他对自己以前的主君多少有些愧疚。 “那好吧。”李晟饱含深意的看了冷苞一眼点头微笑起来。他知道这是冷苞眼下最好的决定,也只有这个决定才能让自己放心,说明他是正式的投靠了自己。若他做得是什么甘为内应之类的决定,李晟却是需要担心他是不是想来诈降自己呢。转身回到案几旁,李晟坐下,齐刷刷的用毛笔在丝绢上写了一份命令交给他,说道:“你就带着这份命令去汉中的南郑找徐庶徐元直大人吧。他会给你安排的。” “多谢主公!”冷苞捧着盔甲,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情真意切的拜谢李晟道。此刻,已然投靠李晟的他,对李晟如此照顾自己的感受而动情着。在重重的给李晟扣了三个响头之后,他站起身来揣着李晟交给自己的令书转身出去了。他是带着感动出去的,脚下的步子迈得极大,从那重重的脚步声中可以轻易听得出来,他此刻内心深处的激动和决心的坚定。他也是一个认准了道理就不会改变的人。 冷苞离去了,李晟将自己的心思重新集中到如何攻打涪城这上头来。 此刻的涪城与十几天前相比是没有任何变化的。但这只是表面上的硬件没有变化而已,而在他们的心里,数天之前和数天之后的现在,他们的心情,他们的战意却是大不相同了:数天之前,他们没有见到援军,但被围在孤城之中的他们依然信心十足,因为他们相信会有援军来解救自己。带着这样的希望,他们等到了刘璝的人马。他们原本以为来援的兵马,能轻易的打败敌人,将自己所承受的包围解除的。哪想昨天遭遇的一战,千里迢迢赶来救援自己的援军居然被打败了。虽然在城里的自己并不晓得援军的那些人究竟损失几何,究竟是被击退,还是被击溃,但自己知道他们败了,而且败得很惨,根本就不再可能过来救援自己——这就已经足够了,自己无疑是被孤立了起来。面对敌人的重新围城,无论是涪城令严裕,还是城中的各大家族,乃自城里的百姓,都清楚的明白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绝境之中。接下来自己遭遇的就将是敌人疯狂的围攻,而无法看到任何被解救的希望。 “怎么办?这城还能守下去吗?”一间小屋子里,几个大户的家长团团的坐在一起,商讨眼下自己所要面对的局面。 “恐怕是不行了。连援军都被击退了,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其中一个家长摇着头否认道,眼中满满的都是沮丧。事实上,从他手中说出来的这一句话,已是这在做所有人的认知:“涪城守不住了。”他们都知道这一点。 “那怎么办?我们还要继续帮助严大人守城吗?”另一个人小声的问道。他的声音很是细微,带着些许胆怯的味道,好像害怕自己的话语会引起这屋里其他人的不满。“说话是要讲究实力的!”这句话放到哪里似乎都是一个真理。就像在这屋里的几位一般,虽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彼此间也都做好了共同进退的打算,但在商讨究竟该如何办的时候,其中的这些实力并不怎样的人,实在是不能参与到这讨论的真实中来。 “涪城这条船已经要沉了,如果你们愿意跟这条船同沉的话我没话说。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是不打算跟着这条船继续走了。非但不能继续走,我还必须要把这条船交到需要他的人手中。”另外一个人阴阳怪气的说道,他似乎已经打定了这个主意。 冷场,绝对的冷场。所有的人在那人说完这话之后,都一声不吭起来。对于那人说得话他们都认可那是正确的,毕竟形势已经如此的明朗,任谁都看得出守城已是毫无前途的事情。但,就这样把城池让给敌人吗?他们又是很有几分不愿的。原因无他,就是他们不愿意在这城池换一个主人的时候,由于新主人的一无所有,而使得自己的家财遭受重大损失。他们不愿意涪城这块属于自己的根基之地被别人弄得一团遭。这就是他们一直以来帮助严裕防守涪城的原因。他们都听说了李晟是怎样对付自己这些大户的——金银财宝,这些东西李晟都需要,他只需要一样就是大户必须交出大部分的田产和近乎所有的私兵,就像他在荆南暗中所做的和在交州明白的大张旗鼓完成的事情一般。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传说李晟对汉中、对益州已经占领的地方使用这样的办法,但李晟在荆州和交州所做的事情就在眼前了,他们不由得不因此而顾忌几分。 “把城池让给他们倒是一件好事,只是你能确认那李晟不会因此而记着我们曾经阻挡过他吗?他不会在事后继续追究我们的麻烦吗?还有你这个老卓家会舍得自己那祖传下来的几千亩田地?”冷场了许久之后,终于有一人开口问出了这么一大串大家都关心无比的问题。 “嘿嘿!”前头说话的那人冷笑起来,他扫视了这屋里的一大群人一眼,淡淡的反问道:“钱财田亩和性命比起来究竟是哪个更重要呢?在本地,究竟是李晟、刘璋的根基深厚还是我们的根基深厚?李晟来益州究竟是想捞一把就走,还是想长期的战局此地?如果你们能弄明白这个问题,你们或许对未来就不会那么害怕了。这问题很简单,但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想通的。当然最后的肉痛是免不了的事情,可只要我们的性命还在,损失去的,终究还是有希望能够拿回来。” “这么说倒也没错。”等到那人的提点,屋里的众人想了想,仔细的思考了一下那些个问题,终于点了点头,一致认可那人的说法:“……可只要我们的性命还在,损失去的,终究还是有希望能够拿回来。” “那么,我们就这样把城门打开把李晟主公的兵马给放进来?”既然心里已经活动开了,他们口中的称呼便也转变的极快,还没真的见到李晟呢,他们便已经称呼李晟为主公了。 “就这样放进来,怎么能显示我们对主公的热爱呢?不如把严裕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给抓了献给主公吧。”另外一个人更进一步的建议道。 “这样也是不错啦……”这么好的想法当然得到大家一直认同。 但有的人依旧觉得这样不够:“抓住这个家伙实在太麻烦了。我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把他给……”那人恶狠狠的说着,随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他这动作倒是做得伶俐干净了,却一点也没有顾及严裕守这涪城,多少有带着为他们守护家产的意思。 这些支末细节的东西他们讨论了半天,最终才做出一个决定来。那就是:放李晟军入城,纠合家丁去把严裕给绑了。若是能把一个活着的严裕交给李晟,自然是最好,但万一严裕反抗了,那自己这边自然也不需要对此太过客气。 兵变在午夜十分发生了。那些协助守城的家丁们自然得到了各自家主的命令,不约而同的将自己曾经的战友给控制了起来。他们打开了城门,派人直接去联系城外的李晟军,同时分了另一路人马去找寻那涪城令严裕的身影。 大户的家丁们造反,事先没有透露一点声音,如此的肘腋生变对严裕来说自是一件难堪且难过的事情。在临时得到了一位亲兵的报讯之后,他险险的逃出了摆放着涪城城防守备地图的书房,逃出了作为自己司令部的县衙。他本打算到城南的军营去依托守城的兵丁来对抗这些叛乱者的。但,他终究是没有过人运气,就在前往城南的途中他被一路人马给围上了。严裕是一个个性刚强的,有时甚至刚强到了有些顽固自大的地步。在看见那些叛乱者将自己团团围住的情况,他二话不说,也不管自己身边只有区区的三十亲卫和对方相比实力悬殊,就这样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冲上前去。于是,无数的弓弦声响起,严裕和他人像一个刺猬一样被射到在地上。 那群人中的一个领头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冷冷的撇了撇嘴,略有些庆幸说道:“还好你是不自量力的冲上来。否则我还要思考用什么理由来处理你这个人呢?哼,昔日你敢得罪我,这不,你现在就死在我的手下了。”说着,他轻摇着温吞的步伐上前,一把割下了严裕那死不瞑目的头颅,将他交给了自己身边的家丁:“去把这个献给李晟大人罢。或许我们之后的富贵,全在这个头颅之上呢。桀……桀……!这可是一个好东西哦。”他古怪的笑了起来,犹如夜枭一般的声音在这如墨的夜空中传得很远,很远。 一切的经历似乎都和当初在南郑时一样,李晟也是被这些人轻而易举的迎进了涪城。面对这个足足挡了自己半个月的城池李晟说不出自己心里有什么滋味,也许自己该愤怒,也许自己该庆幸,也许自己该……可能也没有也许了,自己来到这里,成为了这座城池的新主人这就是一个事实。 占领了城池,并打算长期据有这里,自然必须对城里的情况进行一番安排了。对于这个,李晟直白的将之称为“利益的再分配。”虽然这里有些**裸的味道,可能是很多人听不惯见不惯的,但他们不得不承认,李晟这样的说法确实是对这件事情最贴切的形容了。 战斗结束,自然有战胜和战败的两方。李晟这边无疑算是战胜者,那些在最要紧的关头反正的人或许也算。而已经死去的严裕以及原来的守城之兵和那些早已被大户们看准了目标的小户都成为战败的一方。所谓的“利益再分配”也就是李晟和那些大户对严裕和那些小户进行的瓜分,但这样的瓜分和标准意义上的瓜分还是有一点不同的,那就是李晟对那些投靠自己的大户也有进行一定程度的瓜分。 “你们必须缴纳一定的田地给我分配给城外的农民。我不能让所有的农民都成为你们的佃农,否则到最后我只能找你们要钱要粮了。至于你们手中的武装家丁也必须解散,城里不需要这么多拿着武器的人。你们也知道这一次大战,我的兵马也损失了不少,所以我也需要你们帮我补充一些兵力。这两个是死命令,你们无论如何都要解决的。这不单单是针对你们,而是针对城里所有的地主。知道我在交州做得事情吗?眼下给你们的待遇已经比交州的人要好上许多了。希望你们不要不知道好歹,否则我是不怕杀人的。”李晟半是劝告,半是威胁的说着这个决定,众人从他的眼睛中看到的坚定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两件事情,他们是银锭要办的,否则李晟很有可能对他们的利益不予保护。 “唉,认命吧。”听到李晟果然下达了这个他们早就已经想到的命令,众人虽然是十分的心疼,二十分的不甘愿,但总也没有办法反对,毕竟李晟军的钢刀还放在那边,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掂量掂量,究竟是自己的脖子硬还是对方手中的刀硬。“真是痛苦!”看着自己家的田产猛然减少了一半以上,这些人的心都在滴血。不过,他们血却是没有流多久,因为李晟在这之后做出一系列决定:诸如鼓励工商,鼓励山林、果树、桑树种植开发等等的举措,以及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大规模的征召他们的子弟为官,让他们的心再一次的活络起来。涪城是小城,被征召的子弟所担当的也只是小官,但官就是官,多少也给了他们这些心痛不已的乡巴佬一些盼头,让他们暂时收起了对李晟的憎恶。于是,涪城稍稍的安定了下来。 涪城迅速的陷落,并如此快的稳定下来,这对于依旧在涪城西北的涪水边上驻扎的刘璝来说无疑是最糟糕的消息。此刻的他越加感受到了,情况的危急。在没有更多的办法之下,他也只能一日一封的将告急文书打到成都主公的案前,让他速速的派发援兵给自己。这不是他的懦弱,而是李晟军的强势确实如此——在取得涪城,并运用了一番打拉的手段之后,李晟军的兵力损不但得到了补充,而且进一步的扩大起来。此刻李晟手中的兵力已经达到了六万,足足是自己军队的两倍。 “我军三万人已经陷入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之中,辄待主公的支援……”刘璝的求援信一封接着一封的出现在了刘焉的眼中,让他在恼火刘璝之无能的同时,也不得不考虑如何解决眼下的这种局面,“必须把刘璝救回来啊。”刘璋想了半天如此认为。益州的兵马原来就不多,还能打得也就是那么七八万人马,这其中就已经包含了交给刘璝的五万人。如今这五万人损失了两万有余,若是再不给刘璝支援只怕这五万人都要尽没了,到时候自己怎么办?难道随随便便的就拉起一支壮丁去和李晟拼吗?那样的话还不如自己上吊来得更舒坦一些呢。想通了这些刘璋便决定召集群臣一起来议一议,如何把这援军给派出了。毕竟,他不可能就这样放任李晟的做大,要知道现在李晟每攻取一个城池,都是对他实力的一点损害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于战争,他可是比他手下的那群人要尽心多了。他知道自己下头的众人此刻的心并不在解决问题的上头。而他决定用一个办法让他们把精力转化一下,因为现在处理战争方面的事情,取得战争的胜利才是最重要的。 这其实是要求那些官员们进行一种思想观念的转变。事实上在在刘璝接连不断的发来情况危急的说明之前,面对刘璝最初的那份战局报告,益州里的这些人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解决这样的危局,而是考虑如何追究刘璝这个无能之辈的责任。战争虽然已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但对于益州的大多数官员来说却还是相当遥远的事情。他们是感觉到有些紧张,但这紧张只是微微的,他们依旧是很悠闲的做着平时该做的事情,争夺着已经在李晟的攻击下已显得有些危急的权利。直到,刘璋把他们都找了过来。 [bookid=3676858,bookname=《异界求道传》] 第二十六章 刘璝的策 俗话说“皇帝不急,太监急。”虽然刘璋不是皇帝,但而和皇帝处在差不多的地位上,而他手下的那些大臣们,以此类推的相当与“太监”了。当一件事情,发展到身为的“皇帝”的刘璋都觉得有些紧急的时候,他的大臣们又会怎样呢?自然也会着急了——在接到自家主公那十万火急的召集命令之后,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事情匆忙忙的往州牧府的大厅里赶。在短短的不到半个时辰里,益州牧下属的所有重要人物便齐刷刷的出现在州牧府的大厅里,分着文武端坐于刘璋之下的两侧,静静的看着上头在翻阅书卷的主公刘璋。 “主公最近变得勤奋起来了。这真是我们的福气啊。总算是没有辜负老主公的的拜托!”看着刘璋那专心致志的神情,这些重臣中很有些老者都不由得心怀感动起来。他们第一次觉得,原来李晟的进攻,对自己的益州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呢。至少外来的危机,让刘璋变得关心起政事不再像以前的那般嬉闹顽劣起来。“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啊。”他们想着,不禁眼睛微微的有些湿润了。 下边的重臣在这儿一个劲的胡思乱想着,上面的主君却在他们这胡思乱想中看完了手头的资料,开始整理自己思绪,诉说起今天请他们这些人过来的目的:“涪城已然陷落,刘璝的三万大军已成孤军之势,情况对我么你来说万分危急。诸位,现在不是再讨论如何处置刘璝的时候了。我们益州能征惯战之军,包括原来拨给刘璝的也就那么七八万人,如今已折损了两万,若再不派兵解救刘璝,则剩下的这三万也要损失掉。这是我们绝对不允许的。虽然我也很讨厌刘璝,但临阵换将之事还是不能做的。现在,我们需要给刘璝派援军,让他先把战线稳定下来再说。毕竟我们不可能让李晟大军直趋绵竹的,那样的话我们回旋的余地无疑就少了许多。” “这……”刘璋所说的一席话实在是很有道理,让他手下这些大臣们听了都有些不敢相信如此有水平的话居然是自家主公说的。然而事实就是事实,在刘璋诉说了这么一通很有道理的话之后,即使是出于对刘璋这个主公身份的尊重,他们也不禁开始思考刘璋所提出之要求的合理信来。他们沉吟了。 “主公所言甚是,这些天来我们做的少,说得多实在是有负主公的重托,还请主公赎罪。”稍稍沉默了些许,大多数官员都认可了刘璋所说之事的正确性,而作为这些官员代表的黄权在想通了一切之后,更是迅速的转变自己的思想诚心的向刘璋请罪起来。 “唉,请罪什么的就不必说了。你们也是为了我们益州的安危着想嘛。虽然侧重点有些错误,但出发却是好的,我也不打算太苛责你们了。”刘璋轻轻的摆了摆手,却是不打算追究这些官员的责任,因为他知道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来考虑这些了:“对于救援刘璝将军的事情,我打算把我们益州剩下的人马能动用的都派出去,你们看如何?” “这好是好……只是这样一来我军在成都的防御力量就被削弱了很多啊。”黄权思考了一下据实答道。 “这不是问题。虽然一时被抽调了兵力,但我们因此会赢得时间。以我们在座的这些将军们的实力,有时间还怕训练不出新的军队来吗?”刘璋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随即提起了他最担心的那个问题,“兵力还好解决,只是这将嘛!我可不想在把我的子弟交给像刘璝那样的无能之辈了。”刘璋皱着眉头说道,可以看得出来他对刘璝已是深深的失望了。 “父亲,此来我益州危急之时,儿虽不才,但也颇习武艺兵法,愿领军往涪城一行,为父亲分忧解难。”刘璋的话语还未落下,下边便有一人闪出身来高声请命道。刘璋以此言遁声望去,却见这出来请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长子刘偱。 见自己的儿子如此贴心的要为自己分忧,刘璋先是一番欣喜,然而又想到这兵战凶危的可怖,他心中又是颇有几分不愿把自己的儿子派上去。或许这是每一个为人父母者共同的矛盾心理吧——只想给孩子最好的。刘璋张了张嘴,正想拒绝刘偱的念头,但往下一看,他又见到了儿子眼中的坚定。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与自己的个性十分不同。自己是很有些优柔寡断的,而生出来的这个长子却是刚强的很,颇有乃祖之风。“劝是不好劝啦。”瞅着儿子那坚定的眼神他如此想着,没有办法他也只好找一个稳重的人来辅佐自己的儿子了,于是他环顾大厅里的众人,问道:“既然吾儿愿去,那谁可以辅佐之?” “主公,微臣愿同公子往涪城一行。”事情似乎变得顺遂起来,同样是刘璋这边的话语刚落,那边的便有一人闪出身来应道。 刘璋一眼瞄去,见出声回答自己的人正是自己兄长之妻兄吴懿,顿时大喜:“有舅尊前去,我就放心了。”刘璋笑着答应下来。他是知道吴懿的本事,知道自己这位小舅子,本领或许算不上特别的出众,但善思爱想,为人谨慎,由他带兵谁不能保证肯定会赢,但至少是不会输得太惨。这对刘璋来说便已经足够了。“舅尊既去,当以良将为副。未知舅尊对此可有良好的人选?”刘璋关切的问道。主将确定下来,自然开始考虑那副将的人选了。当然出于尊重刘璋首先询问吴懿这位主将的意思。 “我看也不要选其他人了,就让我的部将吴兰、雷铜与我同去便可以了。我与他们相处良久,对他们很熟,也知道他们乃我蜀中之良将。”吴懿直接向刘璋推荐了两个人选。 “唔,既如此,那就这样吧。”刘璋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随即神色郑重的拜托吴懿:“情况紧急,也不要做什么誓师仪式之类的了。还请舅尊速速发兵,莫要让前方的将士久等。” “诺!”吴懿重重的引应一声,迅速的转身出去。事情就这样确定下来。 之后,吴懿和刘偱迅速的整军出发,星夜而进,倍道而驰,终于在六天之后,赶到了涪城西北的刘璝军营之中与刘璝相见。 初到刘璝的大营,吴懿和刘偱两人看到的不是一个防守严密整军待发的肃整军营,而是一座将整整一段江边都包围起来,干得热火朝天的农民山寨。所有的人包括刘璝自己都拿起了担子在营地所包围的岸边来往着挑土卸土。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不管是稳重的吴懿还是年轻气盛的刘偱对此看得都是目瞪口呆。他们不理解,刘璝在这儿演的究竟是哪一出戏。 “刘璝将军,你们这究竟是做什么啊?”好容易找到了刘璝,吴懿和刘偱将打扮得简直和农民没什么两样的刘璝栏了下来,很是不解责问他:“我们来这儿是打仗的,不是在这里做这些无聊事情。” “无聊?”刘璝嘿然一笑,却是很有几分自信的说道:“你们都误会了。这儿的事情不是无聊,而是打败李晟军的关键。若这边的事情一旦完成,可比百万大军相助,要破灭李晟只在一夕之间。” “啊?还有这等事?你不会开玩笑吧?”吴懿和刘偱都是一脸子不敢相信的模样。 “不要怀疑。这可是事实哦!”刘璝微笑着,就这样把肩上的担子放下,一屁股很没有风度的坐在了地上,也不管那儿满是肮脏的泥土:“李晟军士兵拥有很强的战斗力,他们远较我们训练有素,其士兵一个能与我们三四个士兵相抗衡,从正面去打击他们,我们是没有任何胜算的。想要击败他们,我们就必须用奇谋才行。”说到这里刘璝稍稍顿了顿,笑着问吴懿和刘偱两人:“你们知道这世间最无情的是什么吗?” “无情?那大约只有水和火了吧。”刘偱下意识的回答道。 听了刘偱的回答,吴懿却是迅速的会意过来,他望着刘璝:“你不会是想……” “没错!”刘璝重重的点了点头:“今年雨水来得早,此时之涪水已是上涨了不少。如今我居于涪水之上游,李晟居涪水之下游,只要我们蓄水准备,则李晟军旦夕可破。要知道李晟是客军,他是不晓得这涪水之势的。” “决涪水?那岂不是要水淹涪城?”吴懿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此事不成,实在是太伤天和了。若这样做下去,只怕涪城之百姓将死伤无数啊。”吴懿不忍心,他觉得这样做,让百姓也受罪,实在是一件过分的事情。 “太伤天和?”刘璝冷笑,“那是他们自找的。”他恶狠狠的瞪大了眼睛,“你们知道吗?涪城里的那些大户居然把严裕给杀了。严裕可是严老将军的侄儿啊。既然,这些人一个个只顾着他们自己的利益,那我们又何必顾惜他们性命呢?” “什么?子丰死了?”听到这个消息,就算是吴懿也惊呆了:“他可是我们益州最爱民的官员了,居然……居然就被那些大户给杀了……?”吴懿瞅着刘璝,满脸都是心伤和怀疑:“你不会和我开玩笑吧?” “开玩笑?你可去涪城看看,子丰的陵墓都还在那里呢。那些大户简直比李晟军还可恶,李晟多少还在听闻了子丰的贤明之后厚葬于他,而那些大户不但是射杀了子丰,甚至还将他枭首。你所这算什么?子丰抵抗李晟可不单单是为了守土之责,也是为了他们那些人的利益啊。他们居然在城池朝不保夕的时候,就这样变脸,也实在太……”刘璝哭泣起来,说不下去了。他和严裕严以及眼前的吴懿可是至交好友啊。 “唉……”吴懿叹息了,却不再劝刘璝,此刻的他心痛好友的死亡,连带着也恨上了涪城里那些忘恩负义的百姓——他已是默认了刘璝的做法。因就问道:“你不会打算就放水淹城那么简单吧。眼下我们又带了三万军过来。有什么需要做的,还请你示下吧。对于李晟军你比我们熟悉,主公也没有下令取消你的指挥权,所以这里还是以你为主的。” “哈!那感情好!”刘璝微笑起来,“我原本还担心的兵力不足呢。现在你们来了,那我兵力上的缺陷将大大的缓解。嗯,这几天我们的任务还是加紧修筑大提,蓄水。然后等水势完成,我们就……”刘璝就在这泥路之上,随便找了一个树枝,比划着说出了自己针对李晟军的计划。在他看来自己于李晟军手中吃到的败仗已经够多的了,李晟军带给他的耻辱也够多的了,再加上涪城的大户把他的好友至交给残忍的杀害,他与李晟军的仇恨与那些涪城人的仇恨已经到了怎么都无法调节的地步。一切都必须有一个结果,而这个结果只能是以某一方的彻底失败来标榜,不是李晟军的彻底完结,就是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除此以外别无二途。 “这是一场复仇……”刘璝轻声的对自己说道。他也是这样来理解这场战斗的性质。 当刘璝在得到援军之后,依然窝在自己的营地里进行那所谓土木工程的时候,并不了解这一切的李晟和他手下的幕僚们,正对着那拥有六万人的庞大兵力却又缩在一起的刘璝发呆着。不得不说这一次刘璝在反侦察方面做得很好,为了掩盖他在涪水河边进行的工作,刘璝不但派出了足足一万人马对自己营地所处范围十里之内的地界行进了反复的拉网式搜查,还在营地以南的一个渡口上“秘密”收集起大量的船只,摆出一副要渡过涪水攻击李晟后方的架势来。由于没有关于刘璝在涪水和上游修筑堤坝的消息,且刘璝收集船只的动作又做得如此“秘密”使得无论是李晟还是庞统或是法正都把自己的心思放在了:“万一刘璝放弃涪南之地北渡涪水全力攻击自己后方的梓潼。”的问题之上。 “如果让刘璝渡过的涪水那我们的情况就糟糕了。”李晟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不知怎么得,此刻的他却突然间想起了自己记忆中那位开国主席的经典战例。当然,刘璝这个人与开国主席相比是大大不如的,他自然也不可能想出那么多方案。但刘璝所摆出的这个架势正好点在了李晟的软肋处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李晟远征益州总共也就带来了四万的部队。这么点部队要形成一个强大的战斗力,其关键就是不能分散。虽然李晟冒险做出分兵之策,但他分出去兵却得到了拥有相当战斗力的汉中降军的补充,其兵力和战力并没有下降很多,后来到了这涪城也是如此,可以说李晟军之所以能面对益州这么大的地盘保持优势,其最关键的就是在他中军始终是抱成团的。 这可以说是李晟军作战计划的优点所在,却同样也是他的缺点。 为了保证拳头的力量强大,李晟军对自己所攻下的城池并没有派人防守,他除了压制一下城中的大户,将他们与自己捆绑在一起之外,并没有留一兵一卒在自己的后方。他将政权交给了自己委派在后方的官员,让他们自行去组建民团来负责城防。这无疑是有几分危险的举动,但也是李晟眼下无可奈何的表现。但就算是这样做了,李晟所攻下之城的防御能力还是差劲的很。若是就这样让刘璝的人马直接杀到自己的后方去,只怕他在后方已经形成的局面将出现崩溃。 “如何阻止他们?眼下他们是还没有将渡船汇聚齐备,所以还没有动作。可一旦等他们把渡船给聚集起来了。那我们可就真的有难了。”李晟紧皱着眉头说道,他实在担心自己最不希望见到的局面,变成事实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望着自己身边的四个人,和声问道:“我希望我们能尽快想出关于这件事情对策来,否则……”说到这,他却是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否则会怎样,大家心里都有数。 “这……”众人都在沉吟着。 突然一名士兵在外头报道,却是打断了众人沉吟的思路:“启禀主公,有一人自称是庞军师的挚友,要来见庞军师。” “哦?”李晟颇有些奇怪的看了庞统一眼,却从庞统同样看过来的眼中得到了与自己相同的疑惑,不由得越加觉得有些怪异起来。他认为这其中必然有某种缘故,只是他此刻也闹不清楚这缘故究竟为何,便只能暂时把庞统放了出去:“士元,既然是故友来访,你还是先去看看吧。” “是,主公!”庞统对李晟一拱手,转身出了大堂。 客人是在庞统的馆舍里等候的。庞统进得帐中,却见一人大大咧咧的端坐于自己的案旁,很是怡然自得的拿着自己带来的书卷端看,其容貌甚是英俊,身材也十分的高大。庞统略略的估摸了一下,觉得这人的身材差不多可以与孔明相比了,只是很怪异穿着短袍,留着短发。 “这人究竟是谁?”庞统左思右想,搜遍自己记忆中的人影身形,却无一人与他相符。“看来自己是不认识他的。”庞统最终确认了这一点,却也没有因此而生气。因为他知道这时候的人普遍都是如此——想去拜访对方的时候,唯恐被对方的门人所阻拦,便不直言自己与对方并不相熟,只是初次求见,而说自己是对方的故交挚友,以此来绕过那阎王门前的小鬼。“呵呵!这人定是如此。”庞统想着却是微笑起来,昔日年少之时,他也尝做过此事。此刻见了有人用同样的方法来求见自己,不禁有些痴了,一股脑儿的回忆顿时涌上心头,只是觉得亲切。 “客从何来?”庞统在外头看了好一会,见他一直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到来,便轻步走到那人的身旁开口问道。 他本以为对方会好生的回答自己,却见那人抬起头来颇有些古怪的白了自己一眼,像是怪罪自己打断了他的阅读似的,却又重新低头看书去了。这让庞统颇有些尴尬,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做错什么,所问的问题也很正常,怎么会得到如此的无视呢?他有些生气了,只是一时间还不想发作起来。因为,他也记得一点,那就是有本事的人大都是有几分怪异的。虽然眼前这人对自己不是很客气,但他重担心他是那有本事人。 “主公的实力还是稍嫌弱了些,因此对人才的需求很大。我既然为主公效力,那自是要帮主公解决眼下的问题。这人如此的高傲,看上去也像是有本事的模样,若把他放跑了,日后主公要是问起来,我可就糟糕了。”想到这里,庞统强按下心中的不满,只是拱手站立在一旁,静静的等待那人的回答。 然而这一等便等了一个时辰,庞统站在一旁弯腰拱手,只觉得自己的腰都酸了,脚也麻木不已,若不是心中还坚持着那一个受礼的执念,只怕他当场就会晕过去的。终于,在这漫长的等待之后,他看到了那人轻轻的把手中的书卷放下,满以为对方会就此回答自己的问话呢,却不想对方只是伸了一个懒腰,随即就像是自己不曾站在这而一般大声的囔囔起来:“有人在吗?我的肚子饿了。” “我要死了。”庞统心中的怒火更盛,对于眼前这人的疑惑也更深,他可从来都没有遇见过这么一位会把自己给彻底无视了的家伙啊。“还问有人没有?我自己这么一个大家伙站在这儿这么久了。虽说我长得不高,但也不能就这么视而不见吧。”他无奈了,却也不好发作起来,只能站直了身子走到馆舍的门外,让下人把饭食送上来。 此刻,他不禁有些庆幸眼前的人是来找自己的——他不知道法正那家伙遇上这件事情会怎么处理,但他敢肯定若是主公遇上这样的人物,在其事先没有准备之前,主公只怕是会以无视来应对无视的。“那可就糟糕了。”想起出现这种局面的情况,庞统就觉得好笑,只是这笑容是带着几分苦涩的。因为他知道对方找上自己,是主公的幸运,也是自己的不幸。 “不是大才,就是奸细。这人如此的古怪,天晓得他还会给自己怎样的惊喜呢。”想着,庞统却是直接从下人手中接过饭菜,端送了到了那人的眼前。说不得,此刻身为李晟军军师,有着“凤雏”称号的庞统也不得不客串一下店小二了。 “稀里哗啦……”听着这吞咽而下的声音,庞统看着不断把饭菜往自己的嘴中送去的那人,本来稍稍显得有些微小的眼睛,此刻却是瞪得比铜铃还大。“还有这样吃饭的人吗?简直像是几天没吃东西的恶鬼一般。真是有辱斯文哪。”庞统在心中暗自腹诽着,却一点不曾意识到,其实他自己吃饭的样子也斯文不到哪里去。虽然还比不上眼前这人的夸张,但与之相比最多也就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似乎都差不多的。 看着这人连续干掉了五六碗饭,吃掉了十来盘菜,最终才悠悠的打了一个饱嗝,庞统麻木的摇了摇头。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这看上去身材只能算是修长,体格绝对算不上是健壮的家伙居然能吃下这么多东西,而且还一点也看不出他的肚子有微然隆起的模样,这也实在是太怪了。“不过,他总算是吃完了,这或许可以让自己松一口气罢。”庞统想到这里,心中顿时有些解脱。他冲着眼前的这人再次一拱手,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那人怪异的拂袖而起,径自走到自己的榻旁,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躺下了,不一会就想起了呼噜之声。 “这……这算什么事情嘛!”庞统忍受到这里,终究有些忍受不住了,他几步走上前去轻轻的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口中叫唤道:“这位先生,醒醒……哎……这位先生,醒醒哦!” 他想唤醒他,可榻上的他却因此而有些不耐烦起来。他一把推开庞统手,张开了嘴巴含糊的说道:“莫吵,莫吵,待我醒来与汝诉说天下大事!”语毕,他转了一个身子,又翻转了一个身子呼啦啦的睡去,就此彻底的把庞统给凉在了一旁。 “嚯……!好大的口气!”听这人如此大话的一说,庞统被吓到了。他心里本就存了这人有可能是个大才的想法,当下自然不敢再放肆下去,自然收回了手。此刻他心里的怀疑越发的大了起来,对于眼前这人的种种举动他觉得有些拿不定主意,当下见他睡着了,心中一发狠,命外头的一名军士前来让他把这人看住了,而后便迈步走出馆舍,准备去找法正打探一下消息。毕竟此人是在此地出现,很有可能就是益州本地人,而对于益州本地的名士,自然也就只有像法正这样的本地出身之人才熟悉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很快,庞统找到了法正,将那人的模样打扮与法正说了一通,问他:“你看这个人会是谁呢?” “谁?”法正想了想,突然一个人名在他的脑子里冒了出来,渐渐的与庞统所描述的那人对上了号:“莫非是彭永言乎?”他略略有些激动起来,一把拉过庞统的手说道:“士元,请带路,我与你同往一观。” “好啊。”见法正似乎认识那人,庞统原本高悬的心便也放松下来。对于法正提出要与自己同去的想法自然十分认可了。 他与法正同行,不一会便到了自己的馆舍之内。法正升阶而视,却见那人悠悠的醒来了,正坐在庞统榻边用一根小耳勺轻轻的摆弄着自己的耳朵呢。因面容朝天,整个脸却给法正看得清清楚楚,当下法正大笑着奔进屋内,却是十分欢喜的与那人打了个招呼:“果然是彭永言啊。” “孝直!”那人听了法正的招呼,将原本向上的眼睛朝向了前方,正好看见法正奔来的声音,顿时一把跳起,迎上了奔来了的法正:“孝直别来无恙?” 两人双臂互把着,脸上都是满满的笑容,让一旁看着的庞统,对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个了解:“这彭永言或许就是法正的好友罢。” 眼见两人互相高兴得问候了一番,庞统便请两人坐下,这才问起法正关于这“彭永言”的情况来。 法正笑着向庞统答道:“此公乃广汉人,姓彭,名羕,字永言,蜀中豪杰也。因直言触忤刘璋,被璋髡钳为徒隶,因此短发。其性豪爽狂放,乃正之良友也。” “原来如此。”庞统点头,结合了彭羕前番在自己面前的举动,心中却是对彭羕这个人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个人,有才华,但生性较为高傲,为人又有些不拘小节。若与其相处的好,他自然是恨不得把心肺都掏给你。若与其相处的不好,你便会觉得他完全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因见法正如此的看重彭羕,而自己有十分相信法正的眼光,庞统越加不敢怠慢彭羕。他命人呈上香茗,以宾客之礼待他,敛容和声问道:“未知彭羕先生来此何事?” “我知道你们正在为一个问题给困恼着,特来于此给你们一个解答,并挽救你们这数万人的性命。”彭羕眯起了眼睛,口中说出的话却有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味道。 “啊?”法正和庞统俱都惊讶起来:“这话何解?”他们关切的问道。因在此时此刻,他们不得不把彭羕所说的话与李晟今天早上所交代让自己思考的问题结合起来。“你知道我们有**烦了?”法正与彭羕似乎更熟悉一些,因此开口问道。 “你们在这儿拖延时日,谁都知道你们被某个问题给耽搁了,这对你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哦。”彭羕微笑起来,迎着法正和庞统那意带询问的目光,他轻轻的摆了摆手,摇头道:“我不说,我不说,这事情必须直接和你家主公言方可。” “好吧!”见彭羕一脸坚定的模样,庞统也只好答应下来,带彭羕往李晟的居所而去。 [bookid=3676858,bookname=《异界求道传》] 第二十七章 再败刘璝 李晟在这涪城里的居所也就是这涪城的县衙。当庞统和法正带着彭羕赶到李晟的居所见到李晟的时候,李晟正趴在案几用手不断在上面的一张纸上比划着什么呢。他做得很专心,以至于庞统他们都进的了屋子,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主公在做什么呢?”庞统见李晟如此的专注,不禁出言相询道。 “士元,你们来了。哦,还有孝直?”李晟抬起头来瞄了一下,随即又低头下去,只是随口说道:“你们先坐一下吧。我得把这里的方案算计一下。” “方案?什么方案?”庞统和法正对此都很是惊讶。 “就是针对早上那件事情的方案啊。”李晟抬起头来正想对庞统和法正细细解释一番,突然看见了彭羕那高大的身影,顿时自主话题。他直起身子,微笑的站立起来,走到彭羕的面前问道:“这位先生是何人?”也不等彭羕开口回答,却又转过头去朝着庞统和法正:“士元、孝直,这位便是你们推荐给我大贤吗?看上去挺不错的样子嘛。” 李晟这话说出,庞统和法正却是相顾一视的苦笑,他们觉得主公这话说得多少有些没头没尾的古怪了。他们正想替李晟引荐彭羕呢,却见那彭羕大步一迈的站到了李晟面前,用手指比着自己的脸说道:“什么叫做看上去还不错啊?我根本就是很不错的。” “哦?”李晟微笑起来,“那么这位很不错的先生,不知你此刻有什么可以教我的地方呢?李子旭在此恭候了。”说着李晟对彭羕一躬到底,将这礼施了个十足。 对于李晟如此的尊敬自己,彭羕无疑是很满意的。他点了点头,迈步走到李晟刚刚所趴着的案几盘,看了案几上的那份图纸一眼,笑着问道:“李将军可是为了刘璝在涪水边上的盘踞而头痛?且容我猜测一下,李将军可是在担心刘璝会以大兵径自袭取涪水以北的后方?” “嗄!先生知道我心中的担心?那太好了,还请先生教我。我可是被这事情头都想大了。”李晟说着欣喜的挠了挠自己那一头的披散说道。因为是在自己的屋里,他并没有像在外面那样带着头冠,而是一头散发垂肩,满是飘逸的模样。 “将军为什么要担心啦?你所想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嘛。”彭羕微笑的摇了摇头,“将军可还真是杞人忧天了。”他微笑的说道。 “啊?这事情是杞人忧天?”听闻彭羕如此说,不但是李晟了就连庞统和法正这两个早已知晓他那喜欢语不惊人死不休之个性的人对此也不禁张大了嘴巴。其中法正更是扯了扯彭羕的衣袖问他:“永言怎么会如此说呢?难道你不晓得刘璝在涪水渡口那儿大量的收集渡船?” “收集渡船?我看那只是一个幌子。只要刘璝还是刘璋的手下,刘璝还忠诚于刘璋,那他就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作战方案。”彭羕微笑的说道。 “为何?”李晟、庞统、法正三人齐声问道。 “益州总共就七八万可战之兵。刘璋指望着就是依靠他们来阻挡将军呢。前一阵子,刘璝带来的五万军已给将军吃掉了两万,而眼下又补给给刘璝的三万援军,可以说整个益州的精兵都集中在了此地。若刘璝十分大胆的用这些兵马去攻略涪水以北的地方,将军你想会出现怎样的情况呢?”彭羕笑着向李晟吐露了这么一个消息。 “你是说刘璝为了成都方面的防御是不可能带兵孤军深入的是吗?”李晟闻言眼睛一亮,心中多少却是有些领悟了。 “正是如此。”彭羕点头:“若刘璝去了涪水以北,那从涪城往南到成都一线将再没有精锐可以阻挡我们的前进,到时究竟是刘璝把将军的后方搅得一团糟,还是将军先行攻破成都,评得都是各自的运气,比得都是时间了。我想胆小的刘璋是绝对没有这个勇气允许刘璝如此的,因此么将军是完全不需要为这件事情担心。” “既然是这样,那么你说刘璝为什么会耽搁在涪水边上这么久,还摆出一副要渡河的样子呢?要知道眼下他们兵力不足,且战力又不如我们,那最好的办法应该是把兵力收缩屯于坚城之内,在我军没有出现大消耗之前,尽可能的不予我军野战才是,怎么会?”李晟摇摇头一副很不理解的模样。 “将军说的不错。刘璝确实没有与我们野战的打算。他是要把我们全部都围在这涪城之内一口吃掉呢。”彭羕认真的点了点头,说了这么一番让所有人听了都觉得有些奇怪的话来。 “这不会是开玩笑吧?以刘璝军的行事,以他们和我们差不多的兵力,就像把我们围在涪城里吃掉?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李晟、法正、庞统他们听了连连摇头说道:“这个我并不相信。” “不相信?那可不行哦!刘璝可是请到了百万大军来助阵的。若是攻势一旦发动,只怕城里城外的军队和这全城的百姓都会找到刘璝军的保护。原来的涪城令严裕是巴郡太守严颜的侄子,其与刘璝、吴懿乃是至交。如今严裕于这涪城之内身死,刘璝和吴懿可是愤怒的把涪城阖城百姓都视为凶手。这一场复仇战下来,这城里的人最后还剩下多少那可就不知道了。” “啊?百万大军?他们哪里还有那么多人马?”法正和庞统惊讶的是这一点,而李晟关注的却与他们不同:“刘璝想屠城吗?难道他不晓得这涪城的百姓也是他益州之民吗?” “已经铁了心要帮助将军的人还是益州之民?这话即使拿到刘璋那边,却是怎么也说不通的吧。至于刘璝哪里来得百万大军的事情。嘿嘿……”彭羕高深莫测的笑起来,他反问李晟、庞统、法正:“几位皆是高人,知道名为将者所须具备的条件吗?刘璝的百万大军就要从这其中找了。” “哦?”听了彭羕的问话,李晟、庞统和法正都沉默起来,他们都把这个问题放在心里思考着:“为将者若不识天文,不知地理是为庸才也。既然他都说了刘璝怎么拥有百万大军的原因要从名将所须具备的条件中去搜寻。那么这个原因必然在天文、地理之上。天文地理……天文地理……”李晟琢磨着这一点,脑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抬起头来,正好迎上庞统和法正那同样有了明悟的目光,微微的一点头,便明白他们也同样都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先生可是说刘璝要筑堤蓄水,待这雨水来到之时便决涪水,以淹没我等?”李晟猜到了这样的可能性,却没有多少高兴的样子,他想到了这一计策的狠毒,额头上立刻渗出了这满满的汗水,“这么说来他聚集大量的渡船,也只是一个幌子了?” “聚集渡船未必是一个幌子。这些船,他在水攻发动之后也是可以使用的。只是他摆出的那个想渡河击后的模样,却是一个深深的幌子,为的就是让将军关注自己的后方的安全,而不敢对他轻举妄动。渡河击后的事情他并不是没有想到,而是他不可能冒着成都被攻破的风险而这么做。不过他也算是有几分本事了,居然能想道用这一招来做疑兵,来牵制你们,让你们有所顾忌。唉,刘璝这个蜀中名将果然是不同凡响哪。”彭羕叹息着,用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自己那托着下巴的左手背说道:“这几天天气闷了,看上去就像是一副大雨将至的模样。可见刘璝布局的完成,也就在这几天之间。若是将军不迅速想办法解决的话,只怕就来不及了。” “嗯。我知道!”李晟重重的点了点头,拱手而礼:“多谢先生了。未知先生大名如何!”李晟与这彭羕交谈了半天,彭羕都为他出谋划策这么许久了,他这才记起来自己还没有询问过彭羕的名字,这也实在太……。 庞统和法正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们心中不约而同的一惊,有些担心彭羕会就此甩袖而走。毕竟李晟如此的行为,多少是有些失礼。他们正想上前几步,替自家主公向彭羕周旋一番,好挽回些许好感来。可还来不及说话呢,却见彭羕施施然的开门见山:“将军为何到此刻才询问我的姓名?难道将军不觉得这很是无礼吗?” “嗯,是有些失礼了。我这里还向先生赔罪。”李晟说着没有任何别扭的模样就向彭羕拱手道。 “谢罪倒不敢当。不过我想知道原因,为什么将军不急着问我的姓名呢?若说起先还是因关心而忘却的话,那后面未必没有开口的机会。”彭羕又问,他倒是紧抓着这个问题不放手了。 李晟知道彭羕如此的紧迫着逼问自己的原因究竟何在——他并不是非要自己给他一个满意的解释,而是想通过这个问题来了解自己对人才录用的标准和看法。于是,李晟微微的沉吟了一下,开口答道:“就我以为,名字不过是一个人的代号而已,只是给他人称呼的,并不能代表这个人究竟如何。我之所以一直不曾询问先生的姓名,乃是想度量先生的才华。对我来说,知道先生乃是高才之事,比知道先生的名字名声都更加的重要。此为乱世,乱世之中才是第一位的,德是第二为的,至于名声,至于容貌,至于名字,那都可以算是无关紧要的枝细末节了。” “即使那人身为隶徒也无所谓?”彭羕又追问了一句。他这是为自己问的,因为他触怒了刘璋,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就是隶徒。 “才华和身份有什么关系吗?我是君,我可以决定一个人的身份。这是掌握在我自己手中的东西,与我所看重的才华何干?昔日伊尹为奴隶而做商相,太公为鱼叟而成周师,过往的身份可曾降低他们的才华呢?子旭虽然不才,但也愿意效法商汤、周文收纳天下一切有才华的人为已所用。”李晟微笑着解释道。 “将军真乃明主也。若不嫌弃彭羕乃一隶徒之身,则彭羕愿以臣下之礼而侍奉将军。”说着彭羕便一把跪在了李晟的面前,口中拜道:“广汉彭羕彭永言拜见主公!”说着,他便要往地上叩首,却被李晟一把扶住了。 “我得永言乃天之幸也!永言何必如此客气呢?”李晟说着见他拉起身来,还十分体贴的帮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今后你我便是君臣一体了,永言只需尽心帮我就是,这些虚礼我看就尽量免了。天天捉弄这一套也实在太累了。” “主公所言,我之幸也。”彭羕也是一个狂放之人,自然也不太喜欢这一套罗嗦麻烦的东西了。 当下天色已晚,俱是君臣皆喜的四人,便于李晟这个主公的邀请下,就于李晟的居所之中把酒进食言欢了。因此刻已是把自己的大事弄得明白了,李晟急切的想将计划安排下去,故打算连夜召集将军来讨论此事,是以他与庞统、法正、彭羕所吃的这顿饭酒水并未深饮,只是稍稍吃了几盅,便就散去擂鼓聚将了。 李晟军中自有严格的将令,这是早在西平之时便已确定下来的将令。此刻李晟擂鼓聚将,鼓不过二通,李晟手下的几位大将便以来到李晟的面前听候李晟的吩咐了。 李晟将地图挂在自己身后的高处,面对着这些突然被自己叫过来的将军们微微的一笑,却是用十分平和的声音,将彭羕与自己的判断和他们说了一通,言道:“既然刘璝军打得是这么一个水淹大军的主意,那么我们便要在他还没有完成,试图用准备渡船来迷惑我们的时候,主动出击给予他们最为猛烈的打击。要知道水火无情,一旦等他们把堤坝筑好,我们可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主公所言甚是,但我却有几分担心。”李晟这边话语刚落,那边的赵云便出言提醒李晟:“那刘璝既然会想出疑兵的计策,那么他肯定也在担心我们对他们发动进攻。眼下他们已是有了六万人马,若他们以一半的人筑坝,而以另外一般人防守大营,则我军想要进行突袭将变得十分困难。如此之局,还请主公三思啊。” “这个嘛……”李晟被问住了,原来听了彭羕的诉说。他满心子都放在如何解决刘璝那上头,对于刘璝有可能进行的防御,他却没有做多少考虑。在他看来刘璝一定是将全部人都拉去修筑堤坝的,根本就不可能再对自己的大营进行防守。因此只要自己发动攻击便肯定能一战而攻城,想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就现在来说,却不是那么简单的——刘璝并非昏庸之将,相应的防御他是很有可能做的。 “那将军可有什么办法么?”李晟脸上一僵,刚想这样说道,却听一边的彭羕哈哈的笑了起来。这让李晟觉得奇怪,故而话到口边却成了:“永言先生为何而笑?我觉得子龙所说的事情很有道理啊。” “主公。”彭羕朗笑着朝李晟一拱手说道:“子龙将军说得固然很有道理,但于此时,我却认为那样的担心根本就不可能实现。主公和诸位将军皆不是川中之人,自然对这川中的气候不太熟悉。眼下天候如此的沉闷,可以预料这大雨滂沱不过就是一两天的事情。眼下刘璝正忙于修建堤坝,手中的六万兵全部都派上场去都还显得有些不足,哪里还有心思做防御的事情呢?若非如此,他们怎么也不会将这疑兵之谋做得如此细致的。” “你敢打包票么?”李晟听了还在将信将疑之中。 “羕愿与主公打赌。”彭羕毫不退让的对视着李晟,此刻他倒也是表现得十分刚强。 “既然如此,我就信你一回。”李晟敛容肃穆而立,大声的下令:“赵云!” “在!”赵云闪出身子高深应道。 “命你部五千骑兵为先锋星夜奔袭刘璝之营地,记得多备引火之物,我要在涪城看到西边半夜通红。”李晟迅速的下令,随即从令牌签中,抽出一支号令交给了赵云。 “诺!”赵云的回答是干净有力的,他从李晟手中接过这号令牌,再向李晟行了一个军礼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除了这屋子。 “黄老将军。”李晟高声喊道。对于这位自己的师父,虽然此刻已是君臣有别,但他依然不敢直接呼唤黄忠的名字,而只是尊呼其为“老将军”——在李晟军中,被称为“黄老将军”的只有这黄忠一人。 “在!”黄忠同样很有气势的站到了李晟的面前。 “老将军可率新营之军两万,跟在赵将军的后头星夜奔袭刘璝军大寨,对其施以掩杀之策。”李晟说着命令,同样也把一支号令交给了黄忠。 “诺!”黄忠也很是坚定的应了声,敬礼,转身离去。 “其余诸将于我带大军随后接应,不得有误。”这一次的命令李晟是对这屋里所有的人说得,除了庞统、法正以外,因为李晟另外有任务交给他们:“士元和孝直二人引兵两万谨守城池,皆打我之旗号,令刘璝的细作查不到我军行动的虚实。” “诺!”所有人皆躬身领命,以李晟当初所规定的军礼向李晟致以最为崇高的敬意。 黑夜下原本渐渐安静下来的涪城又一次充满了喧嚣的味道。城门被吱呀着打开了,一队又一队的兵马从城中出来,奔向茫茫的黑暗之中。他们没有打旗号,也没有吹打那鼓角争鸣之音,只是就这么默默的奔跑前行,除了有数的几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目的地究竟是哪里。 正如李晟命令所交代的那样赵云所带的五千骑兵为第一波。他迅速的出城而走,奔向茫茫的西面,也不知道究竟跑了多少时辰,只晓得在天空的启明星行到那中天之西的时候,他终于在蒙蒙的一片昏暗之中看到了立于江边连绵做一片的大营。那营地是形成半圆状覆盖整个河边一段岸地的。赵云知道这就是自己的目标敌人的营寨了。 “看样子还蛮结识的嘛。”赵云瞅了瞅这样想道,嘴角却是微微的翘起,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嘲讽之意:“只是不知道,这营寨的防火性能究竟如何。”赵云盘算了一下,也不愿意就此而谨慎太多,他将手指放在口中狠狠的吹了一通口哨,随即带着自己的人马如猛虎下山的门户一般,直直的扑向对面的营地——此刻那营地还是静寂的,没有一点灯火。 由远而近,渐渐的混成一片如雷般巨响的马蹄声并没有给这里人带来多少情形。或许是他们白天干活干得太累了吧,一直在熟睡的士兵们并没有注意到营外已经有敌人接近。百丈之外是如此,五十丈内也不例外,就算赵云带军驰到了他们辕门外的百步之内,营地依旧静寂如水。 这实在是有些怪异。一般会出现这种情况,无外就两种原因:一是敌人早已有了准备,用这么一个空营来吸引自己上钩;二是敌人根本就是太累,睡得太死,以至于自己这边已经到达了,他们也丝毫不知。 “眼下的这个究竟是哪种情况呢?”赵云怀疑着。虽说就他本身的判断来看似乎是后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更高一些,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打包票确认下来。于是,赵云打算使用一招,来试验一下对方究竟是真睡得如此之沉,还是设定了某种陷阱来等待自己。 “绕营奔射!用火箭!”赵云迅速的下达了命令,随即在亲兵们的奔跑下,将命令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战马奔跑起来,马上的骑兵跟随紧紧的贴在战马的背上,随着战马的高低而起伏。弓,三尺的角弓,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手中。眼下的他们只用一只手操纵着战马的方向,而用另一只手将弓的弓弦挂在他们的嘴间。他们开始抽箭,从马鞍后边的一个小竹筒里抽出的长箭是前头包有白磷的特殊箭矢。此刻,箭矢一离开那装了半罐水的特制竹筒,便自燃起来。腾腾的火苗在箭矢前端的油布上欢跃着,发出明亮而炙热的光芒。这时骑兵的甚至随着战马的腾跃到了一个高点,这是一个射击的好机会,早已被训练了多时的骑兵们很是大胆的将原本用来操控战马的另一只手也腾了出来,从嘴边取下角弓,迅速的拈弓搭箭,就在这一息之间将那燃着腾腾焰光的箭矢射了出去。一时间五千支带着火焰的箭矢就像是划破长空的流星雨一般,陨落在了刘璝军的营地之中,火迅速的在营寨里蔓延开来。那灼灼燃烧的速度,简直可以用肉眼直接看清的,很显然刘璝军的营寨之中藏了很多易燃之物。 “这究竟是这么回事?难道是陷阱吗?”眼见大火蔓延的如此迅速,赵云微微的一愣,却有些庆幸自己的谨慎起来。然而这庆幸之维持了短短一刻不到,赵云却是有些着急起来。因为他看到了刘璝营地之中那无数呼喊着哀嚎的士兵从自己那燃遍大火的营帐里跑了出来。他们慌慌张张,有的还不住的扑打自己身上那已然被大火烧着的躯体,那份凄惨的模样,看着怎么也不像是伪装,也不像是那明显的牺牲品——到了这个时候整个营地都沸腾起来,有的人呼喊,有的人救火,有的人哀嚎,有的亡命,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让赵云迅速的推翻了他原来以为这是一个“陷阱”的想法。 “也许他们是不小心在营地里放了大量的材料才造成如此的局面呢?”赵云迅速的找到了解释,而后迅速的将自己的思想完成了转变,大声的向着自己身后的五千铁骑下令:“冲锋!马踏敌营!” “诺!”手下的骑兵们轰然应道。如果有人拥有绝佳的眼力,可以看清那些士兵眼睛已然在火光的照射下变得通红起来。经历了数次战斗,已然成为一支老军的他们此刻正散发着无穷无尽的杀意,气势汹汹越过那已经被大火烧得不成样子的辕门蜂拥突进。 “敌袭!”赵云骑兵的突进,使得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在营地里响起。因为突然遭遇如此的变故,整个营地乱的好像一锅沸腾的米糊似的,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组织起来抵抗赵云的突击,而赵云自己也紧紧的遵循骑兵作战的要点,以保证保持着自身的机动性为主,并不以杀伤敌人为主要目的,只是通过自身的运动,让敌人已经混乱的局面变得更加糟糕,让对方始终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罢了。 黑幕之下,火光之中,到处都是人的身影,到处都听闻敌人到来的呼喊。“敌人究竟在哪里?他们有多少人。”益州军的四位将军聚在了一起大眼瞪小眼的却是什么也不清楚。这突然来到的袭击,令他们也觉得错愕不已。一直以来李晟军被他们的疑兵所迷惑的消息,让他们对自己的安全有了更高的估计,在运用大量的士兵对涪城和营地之间的地域进行侦查方面,他们比最初已是松懈了许多。他们的侦查也就是在白天进行,至于晚上,那些侦查士兵和一般的筑坝士兵一样也皆是回营休息了。根本就没有人查到,李晟军居然会在这夜晚之时,一口气奔袭百里,对自己所处的这儿进行攻击。这是他们失误,而由这个失误所造成的后果,眼下也需要他们在此承担。 “怎么办?”喊杀声是越来越近了,刘璝明显感到情况的危急,他额头留着汗大声的问吴懿他们。 “还能怎么办?眼下这种情况,只能赶紧跑了。若再迟些,只怕我们都要陷在这儿。”刘偱焦急的说道。此刻的他已是勇气全无,一心只想着逃命了。在他看来,自己所经历的战争实在不像在成都时所听说的那样充满了激情和浪漫。 “少主,你……”吴懿着急起来,他觉得事情并没有到那么糟糕的地步,是以还想在劝说刘偱一番。却见那刘偱,已是任性的撒开腿跑了,他乘上下边亲卫递给他的战马缰绳,策马而逃,与他同逃的还有他手下的那五千羌兵。 “该死的!”刘璝狠狠的吐出这句话来。他是对这刘偱的背影而发的。 “怎么办?”这次是吴懿问刘偱。 “还能怎么办?这里的大将可是长公子,而不是我们哪。而且他还带走了后营那么多人,把我们军队的士气都弄得不堪一击,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撤吧,现在也只有这样了。还好我们的营地是分作数层的。”刘璝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随即转身就走。他已然意识到此刻战局的不可挽回了。[bookid=3676858,bookname=《异界求道传》] 第二十八章 流言之下 是夜,益州军再次大败。五万的精锐部队在赵云那五千骑兵的突击之下,在那灼灼的火光之中,溃散了。随着刘偱这个说大话的公子哥没命的逃跑,大军的战心之下就散了。五万大军瞬息败逃,其中那些幸运的人,在营地外头又碰上跟在赵云的后头随后赶来黄忠所部。一场劫杀下来,能够更加幸运的逃脱的人却不是太多。很多人都在这一场劫杀中,成了黄忠的俘虏。只有那不到一半的人马顺利走脱出来。到最后,这些人与更加幸运的刘偱、刘璝、吴懿他们会合了,清点了下人数却发现不但这些人马只剩下区区的两万来人,而且彼此之间编制联系都被打乱了。可谓是“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 十停部队去了六停,而剩下这四停人马居然还如此的混乱,倒是把刘璝、吴懿他们给气了个不行。益州的精锐兵马本来就不多,如今又损失的如此厉害,无论是刘璝还好,吴懿也罢,就算是吴兰、雷铜两个副将,对此也是愁眉苦脸的不晓得究竟该如何像自家主公交代了。 “现在怎么办?”吴懿出言问道。他晓得一切的事情都是由于刘偱这个公子哥的率先逃跑而引起的,因此很是不满的瞪了刘偱一眼,倒把原本就因为自己的胆小而有些羞愧的刘偱看得低下头去,默默的不在言语。 “士气,编制,军心,战意,这些都是我军眼下所欠缺的东西。没有这些东西,眼下的这支队伍虽然人数众多浩浩荡荡,却也是杀不了人的。我们不能再在也外立营了,必须迅速往南撤到绵竹、雒城一线死守这两座成都最后的门户。”刘璝无奈的叹了口气对吴懿说道——“继续南退,然后死守。”这便是他解决眼下问题的办法,也是他的建议。 “唉……也只有这样了。”吴懿知道刘璝说得是事实,自然也就同意下来。虽然他自己也是不太愿意这样,但情况所逼却是没有任何办法。 大军仓惶的逃着,李晟却没有追击他们。因为在李晟看来,迅速的派人把堤坝拆毁,似乎保住涪城百姓的性命更重要些。当然,没有追击的举动并不代表李晟没有对他们进行打击的举动。就在他们仓惶南逃的时候,一个关于刘璝、刘偱、吴懿他们决水害民的谣言在刘璋乃至整个益州里流传蔓延着。一时间,益州的百姓群情激奋。虽然他们也都理解刘璝这些将军想取胜的想法,但为了取胜而把洪水压到自己头上却是他们所不愿意的了。 一般的百姓是没有多少能力的,他们的议论因为他们所有之地位的关系并不可能传到刘璋和他手下那些高官的耳中引起他们的注意。而比之那些百姓拥有更大能力,可以说是完全支撑了刘璋在益州存在的那些大户们的议论,却毫无疑问的让刘璋和他臣子们慌张起来。他们不得不一边派人调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边则派人去各个家族安抚那些大户族长,倒是两脚不停的由此而忙碌的手忙脚乱起来。 刘璋试图将这留言而造成的影响降到最低,但那些大户并不买刘璋的帐。在事情已经发生了的情况下,这些些觉得事情会危害到自己利益的大户们根本就不想听刘璋的安抚,而是自己推举了人到刘璋面前,直接责问刘璋这件事情的状况。 “州牧大人啊!我们生于斯,长于斯,从来都只听说有军队是来保境安民的,决没有听说过那支军队是为了取得胜利而要祸害自己的百姓。州牧大人,那刘璝将军的行事究竟是一个怎么回事。如今他可以为了取得战斗的胜利而想办法把涪城给淹了,那么下一次,他是不是会想办法为了取得战争的胜利而把成都给淹了呢?水火无情啊。天知道最后受苦的是李晟军还是我们。”此刻在成都州牧府的大厅里,被大户们推举出来作为其势力代表的李恢,当着刘璋的面这么说道。他曾经是刘璋的属下,可后来因为某件事情而得罪了刘璋被刘璋所辞退。眼下他作为大户之代表出现在刘璋面前的时候,有的是盛气凌人的高高在上,完全没有哪怕是一丝的低伏。尽管没有人要求他要这样做,可是他却通过自己对刘璋这个人的性格了解,明白只有表现得十分刚强才能让刘璋感到害怕,从而达到自己所想达到的目的。 “这个嘛……”刘璋结巴了。在李恢的面前,他额上的冷汗不住的落下。他原本也不会这样的,即使是面对李恢,即使是李恢说出再严重的话,也不会如此。但此刻却是有些不同,因为刘璋知道,他眼前所站着的不是李恢,而是李恢身后那些益州的大族。对于这些重要的角色,他可不敢向他老爹那样强势的对待,尤其是在眼下事情还有李晟这么一个外人插手的时候。“唉……没办法啊。”面对李恢咄咄逼人的架势,刘璋招架不住了,只得把自己手下的将军拿来顶缸:“……这些事情都是刘璝恣意妄为的结果……我对此丝毫不知情的。还请诸位乡老放心,对于这件事,我会给大家一个解释的。” “解释……?”李恢表面上不置可否,心中却细细品味着刘璋的话:“解释……什么呢?无非就是告诉我们对刘璝的处分罢了。对我们来说刘璝的处分自然是越重越好。但对于刘璋的手下们来说,刘璋如此的言语绝对是一件很令人伤痛的事情。臣下替主公卖命,主公却还把黑锅给他背——这样的事情无论是发生在哪一个臣下身上,也是令人感到悲哀的。”李恢想着,暗暗的摇了摇头,却是对刘璋彻底的失望了。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候州牧大人给我们带来佳音了。” “啊!是……是!”刘璋赔笑着,全然没有一点身为君主的威严和矜持。此刻的他心中已是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该是要把令自己极度失望,并给自己找了如此多麻烦的刘璝一个惩罚了。 “那好,我们拭目以待。”李恢完成了自己的责任转身就走,似乎一点也不想继续呆在这个令自己感到讨厌的刘璋身边。 当然,他从州牧府出来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成都,而是径自在城中寻了一间客栈住下,静静的等待刘璋的消息。在他看来,刘璋有的时候是一个很拖拉的人,但在有的时候他又能表现出十分的任性和果决,尤其在这种心中已然发怒对一个人表现出十足的厌恶的时候。“州牧大人或许一两天之内就会做出决定吧?呵呵,那时可就有好戏看了。”李恢如此想着,嘴角边掀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结果很快的就出来,一切就像李恢所猜测的那样刘璋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果决和任性。 就在李恢离去的第二天,刘璋便召集起了自己所有的手下,向他们宣布了他苦思冥想一日之后对刘璝的处分决定:“削去刘璝偏将军之职,贬其为隶徒!将其押回成都受审!” 这是相当重的惩罚了,尤其在眼下这种危急之时更是如此。在接二连三的接到了北边来的战败之讯后,尽管嘴上依旧表现得刚强,但在实际上众人的心底都不由自主的对李晟军的强大感到恐惧。很多人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小看李晟了些?要不自己这边派出去的川中名将,怎么会一一都败到李晟的手下,且一败还都是那么惨呢?看来刘璝这事还必须替他周全一二。毕竟,刘璝再败也是取得了对李晟军作战的经验,明白李晟军的虚实。这人若是放在平时,自可以整他个七荤八素,但在眼下,他知道李晟军的虚实,却是让众人最为看重的。 想到这一点,黄权他们几个互相对视了一下,便劝说刘璋道:“主公,刘璝虽是屡屡尚师败亡,但其毕竟久在军前且又老于行伍,对李晟之虚实颇为知根究底。我看主公不如就先饶他一会,削去他主将的职责,贬他为副将,让他就在这军前协助吴懿参赞军机好了。” “这怎么可以?”刘璋皱起了眉头,心底暗自说道:“如此从重处罚刘璝可不是我自己愿意的,关键是后边有人来逼我啊。虽然那些大户的家伙们本身没有在我们这儿任职,可他们的子弟却是遍布整个益州的。若是动弹起来,只怕我这个州牧就要立刻下台了。唉,你说对于这些人的要求我怎么不敢答应了。” 刘璋头痛着,他用手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却是实在不想再和这些人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牵扯下去了。他摆摆手,下了最终的决定:“贬刘璝为隶徒,削去他一切的职务,这一点是不能改变的。不过大家既然认为他有才,能参赞军机,就让他以隶徒的身份在军前行走吧。不过我不会给他任何官职的。若他能做得好,我或许还会给他一个平民的身份,若是不行,他就等着掉脑袋吧。另外告诉吴懿他们,无论如何必须给我死守绵竹和雒城,必须给我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成都的兵已经都调光了,新军正在训练,暂时我是没有任何援军可以给他的。让他自己去想办法。” 刘璋大声的说道。他越说越想就越觉得自己手下的将军实在是太过无能了,他气愤起来,到了最后竟变得好像在咆哮一般。 眼见刘璋在上位如此的发作,下边的黄权他们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敢再劝。事情最后就这样确定下来。对于黄权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少不快的地方,他们并不看重刘璝究竟受到怎样的惩罚,而看重的是刘璝本身能不能继续留在前线。是以,他们对刘璋最后做出的这个决定并没有太大的意见,甚至心中还有些窃喜:“主公,终于学会独断乾坤了啊。”尽管这个决断怎么说都是有些过分了的。 消息并没有很迅速的传播开来,但身为那些大户之代表的李恢却通过了那些大户的关系,了解到了刘璋那边所进行的会议。他不但知道刘璋那会议所做出的最终结果是什么,更知道刘璋所举行的会议中遭受的那种种波折。可以说,他虽然没有列席刘璋召开的会议,但对刘璋会议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是了如指掌的。他明白刘璋所做出的决定实在自己的威逼和在臣下的建议下做出一种妥协。 “不过,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妥协吧。刘璝自己不说,就连和他同样经历过战争的吴懿、雷铜、吴兰他们也不会认同这一点。因为从他们的角度来看,刘璝所做的这些并没有错。嗯,肯定是这样的,消息因此而传到刘璝那儿时候,他们一定会因此而失望的。这样一来,究竟会产生怎样的结果可就不好说了。不管怎样,就刘璋所做出的这些表现来看,刘璋这个人似乎真的已经到了发昏的地步。看来他这艘船快沉了!嗯,确实应该把这里的事情了结一下,去找一个新创来代替了。”李恢把刘璋所做出的决定拿来仔细研究了半天,最后得出的便是这么一个结果。他晓得自己必须背上去见一见李晟了,这也是他这次所接受的第二个任务的委托:“考察投靠了李晟的可能性。”毕竟,刘璋和李晟之间的战斗是刘璋处于下风的情况摆在那儿。虽说刘璋一时半会来没有溃败的迹象,但他远远不如李晟的表现,也让益州这些势力的大户心里活动起来,他们都觉得是该到了和李晟这个强势的家伙联系的时候。他们可不敢做出什么在一颗树上吊死的事情,尤其是刘璋这颗大树已经有了要枯萎的迹象的时候。 李恢北上的速度并不快,远远的落在了刘璋派出往雒城方向送信的信使后头。因此当李恢悠悠然的抵达雒城的时候,雒城的大街小巷里已然流传着关于刘璝被刘璋解职留用的消息。 “就这么解职留有着,实在是太便宜刘璝了。向他这种将军,还是趁早杀头就好,让他活着太便宜他了。”说到这个消息,雒城的百姓总是带着些许失望和恼火说着的。 流传到了成都的消息,自然也在雒城流传。因为那个消息里对刘璝的行为大肆渲染的结果,使得雒城的百姓对刘璝乃至刘璝带来的益州军充满了痛恨和鄙视。他们不认为这支军队是自己的军队,是为了保卫自己而与外敌作战,在他们看来,这支军队只是为了刘璋不被李晟取代而死命防守的,实在算不上是什么高尚之师。于是,雒城的人对刘璝军皆是冷眼膀胱,雒城的大户对于刘璝的命令皆是虚与蛇尾,刘璝军在此处所受到的待遇,甚至还比不上他以前出征张鲁时在“敌国”承受的待遇。那一张张冷漠的面孔已经让整个益州之军的士兵看得心寒。那些士兵一般是不敢出营的,即使出营也是换了身平民的衣服唯唯诺诺的低着头。在众人一致的鄙视下,出来办事的他们不敢大声嚷嚷,皆是一个个夹着尾巴做人。 “流言的威力居然大到了如此地步真是让人看了心惊胆颤啊。”看了雒城里这一副军民敌对,士兵士气低迷的场景之后,李恢对刘璋的失败又有了一个肯定的看法。他知道以雒城眼下的这个样子是绝对无法在李晟的攻击之下保住的,而绵竹、雒城一线一旦有那一方陷落,李晟的大军都可以直扑到成都之下,轻而易举的攻占早已没有了任何兵力的成都城。 “唉,刘家在蜀中的基业算是完了……”李恢长叹一声,草草的在城中休息了一夜随即离去,向北而行。 由此而出城不到三十里,李恢便看到了李晟军的营地。很显然李晟军已然追了上来,直逼于雒城,似乎是打算以雒城为突破口。对于李晟军如此的反应李恢多少有些惊讶,不过他却是很快就会意过来:“李晟军里有能人啊。他对雒城、对成都的情况一定清楚的很,甚至有可能整个益州流传的流言就是李晟军发动的。高,这实在是太高了。如此简单就让雒城的防御遭受眼中的损失,这不是平常人可以想到的。看来李晟这个主君真的是有些不同凡响呢。”李恢对李晟又看高了许多。此刻,他更加期待与李晟的会面了。 和上次来的那个喜欢磨菇且对自己的名声不太有自信的彭羕不同,与他同样身为蜀中名士的李恢对自己的名号可是非常有自信的,他径自走到李晟军营寨门前。也不管那守门的小兵看着自己那很是古怪的眼神,就这么潇潇洒洒的大袖一挥,自信满满的冲着那小兵喊道:“建宁李恢特来拜见李镇南将军。” 李恢的声音很宏亮,在这营地里传了很远。当然他的话语是不可能被李晟直接听到的。他只是一个文臣而已,并不是那个可以通过断喝而让江水倒流的张飞,这一点他是知道的,他也没打算就通过这断喝让李晟知道。他只想由此而引起更多人的注意罢了。毕竟,他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军营前实在是太让人觉得意外了,很容易被人误会为奸细的。为了不然自己被人误会而直接咔嚓掉,李恢自然也只好使用这么一点的小手段了。 不得不说他这样做是造成了轰动,只是他这个轰动的结果却是很好。在经历了涪城整编之后的李晟军,益州人的数量实在大大的增加了,这其中就有不少人听说过李恢这个益州名士的名字。他们此刻听说有人自称为李恢,要来见自家的主公,自然就把眼前的李恢和传闻中的那个名士李恢联系在了一起。他们不敢怠慢,很快的就把益州名士李恢求见的这个事情给报到了李晟的手中。不一会便有偏将军赵云出来接引李恢了。 说实在的,此刻的李恢看见赵云前来接引自己真的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对他来说,虽然不曾得到李晟亲自出营迎接的待遇,可是得到了赵云前来迎接的待遇也是够了。对李晟进行过一番研究的他自然晓得,这赵云不但是李晟的妻兄,更是李晟手下最为看重的大将之一。此刻攻打益州李晟手中把握着的两个拳头,就是赵云的骑兵和黄忠的步兵。而且比起黄忠的步兵在更多的时候是作为掩杀的手段来讲,常常带着精骑突入敌营的赵云无疑是更加吸引人目光的,他或许可以算是李晟军中的风云人物了。由这么一个人物来接待自己,这已经是给自己很大的面子了,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客气的和这位风度翩翩的将军打了个招呼,李恢便在赵云的带领下步入军营,进入了李晟的大帐。李晟是摆出一个很盛大的架势来迎接李恢的,不但庞统、法正、黄忠,这样的主要谋士和将军都在,就连新近加入李晟军的彭羕和李晟军帐下的那些营偏校们也一一都列位于大帐之中。大帐的门帘是高高举起的,帐外的护兵齐刷刷的站了两排。他们都是些老兵,虽然没有举刀亮剑做出一副恐吓的模样,却是只有一股肃杀的气氛由身上发出,让从他们身边的经过的李恢感受到了,那弥漫在空气之中的威严。 对于这样威严,李恢倒是潇潇洒洒的承受了,他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多少影响,只是大步的进入了大帐,大大方方的在李晟面前施了一个礼,微笑的说道:“建宁李恢见过李镇南将军和诸位豪杰。” “客,从何而来。”对于李恢这潇洒的气度,李晟微笑着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问道。 “在下自建宁而发,经成都、雒城而来。”李恢很直白的将自己的行程公布到了李晟面前。 “那可是走了不少地方咯。”李晟微微一笑,留着两片小胡子的脸上自有一种淡淡的雍容,“先生可否能告诉我南边的情况如何?” “南边的情况?”李恢故作诧异起来:“李使君难道不知道南边的情况吗?我听说李使君可是在益州遍布了密探的。对于南边的情况,使君应该很清楚才是。” “这话何解啊?”李晟脸上微微的有些变色,随即却又很快的恢复了正常,他也不隐瞒李恢,直接说道:“南边的事情我多少也听说了一些,但那都是些模糊不清的琐事。对于更进一步的情况,我是不可能从传闻中得到详细的。这一点,还请先生教我。” 李晟显得很坦白,这是他和曹操那死皮赖脸的狡辩并不一样的地方。在他看来对方都已经明显的猜到了你的布置,且又独自出现在你的面前,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你大可以把事情明白的说出来,若是对方想投靠你则罢。若是没有这种想法,你却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他给杀却的。根本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陡然人觉得你奸诈而虚伪——是以,李晟便这样说了。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李恢心下感动起来。作为一名智者的李恢,自然知道李晟所承认的这件事情,对于李晟自己来说有多么重要。“对方以至诚待我,我又怎么能以虚妄待他们呢?”李恢这样想着,随即开口将自己所了解的一切都一股脑儿告诉了李晟。 “席卷整个益州大地的流言将刘璋弄得很是狼狈。整个南部益州,也就将军你还不曾攻下的地方,从最普通的百姓到像我这样大户出身的人,对刘璋和刘璋手下的将军们都惊疑不已。毕竟为了取胜就要把城池淹没的事情实在太刺激他们了。他们都是生于此地,长于此地的人,可以说他们的根基都在此地,他们可以容忍任何一个人成为他们主君,但却不能容忍这个主君将他们的地方糟蹋的不成样子。刘璝事件的曝光,无疑让他们对刘璋丧失信心。我之所以会经过成都,会来到这里,实际上也是接受了那些大族大户们的嘱托,来试着与将军你联系的。将军的强势已经让益州的人都看清了刘璋的懦弱。就将军所要面对的雒城而言,城中的百姓已经在流言的鼓动下与城里的士兵对立起来,守城之军的士气十分低落,简直就可以一战而定的。完全可以这么说刘璋的败亡已经只是时间的问题,将军入主成都已是定局。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这些人可都是诚惶诚恐呢。”李恢嘴上说着诚惶诚恐,可脸上却没有露出哪怕是一点诚惶诚恐的模样,他淡淡的笑着,嘴角微微撇了点位置,让人看了他这张脸,怎么都会把他脸上的表情和两个字扯在一起——那就是嘲讽。 “德昂想必见过刘璋了吧?”对于李恢的话语,李晟还在思考着,他身边的参军法正却是开口问道。 “是的。”李恢点点头答道。 “你向刘璋说了些什么?威胁他给予你们更多的特权?”法正问道,与李恢脸上那十分相似的嘲讽之情,此刻也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孝直你认为我们会如此的不智吗?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一只已经快要下沉的船上?”李恢淡淡的笑着,“眼前的情况已经是很明显了。无论我们再怎么帮助刘璋,也不可能在军事上挽回刘璋的败落。李使君是不怕杀人的,而我们也不愿意拿自己头颅实验使君手中的刀是否锋利。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还会用我的热火去温暖刘璋那已算是弥留的人吗?” “那么你们对我的要求是什么呢?”这此是李晟开口询问了。如果说最初法正开口的时候,李晟还不太明白法正想问的究竟是什么,那么在听说了法正和李恢之间的这一段对话之后,李晟便了解法正那么问李恢的目的是如何了——李恢和他所代表的那益州大族的势力想投靠自己,但这投靠不是在他们最为危急的时候进行的投靠,因此他们不可能没有条件的,法正那样问无疑就是想弄明白李恢的条件究竟是如何。这也是李晟此刻想要知道的问题。 “很简单,我们不希望失去的太多。也就是我们不希望李使君把在荆南、在交州、在涪城使用的那一套用在我们的头上。我们希望能拥有更为特殊的政策。”见李晟问的那么直白,李恢的回答自然也变得直白起来。 “哦?”听了李恢的回答,李晟玩味的笑了起来:“这样的命令恐怕你们是在后方自行做出的吧。那是在没有目睹了我军的军容之前的决定。就德昂先生你自己眼下所见所闻而言,你认为这样的决定还合适吗?” “似乎有点不太合适。”李恢是个实在人,他自然承认这一点。 “呵呵,爽快点吧。德昂先生,我希望知道你么拿这些人的底线。”李晟笑着问道。 “好吧。”李恢点了点头,“我们这些大户的底线就是,请主公允许我么保留现有田地的三分之二和现有宗族私兵的二分之一,南边不比北边,野蛮人可是很多的。” “是这样啊。”李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一次却是很爽快的答应下来:“那就按照你们所说的办了。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够在我们进军成都的时候给予我们足够的支援。” “那是自然!”李恢重重的点了点头。 [bookid=3676858,bookname=《异界求道传》] 第二十九章 攻雒 好事总是接二连三的到来。就在李晟接受了李恢和他所代表的那个宗族势力的投靠之后,一直没有消息的东路军和西路军都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情报:西路军的一万山越兵在损失了近一千人之后终于抵达了汶山郡的都安县,并在都安县修整,等候自己这边发出进攻的蜀郡的命令;而魏延所统帅的东路军两万人,经巴东、巴郡、巴西而至东广汉,现也已经抵达东广汉的五城驻扎,也在等候自己的会师命令。 这是一个好消息,而李晟一接到这个白衣送来的送来的好消息,便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庞统、法正他们知晓,令两人听了都不由自主的欢喜起来。当然,他们都是非凡人,在欢喜之后,他们对这个消息也是有所疑问的:“他们动作都很快啊。不过,周睿也就罢了,他毕竟只要赶路,倒是这魏延!他从荆州那边过来可是要经历三个郡的地盘,沿途必有阻挡怎么会行进得如此迅速?” “这个嘛!”李晟神秘的一笑,却是卖了个关子:“这其中必有缘故的。” “什么缘故?”法正追问道。 “魏延与防守江州的严颜相战,围城月余,最终用计迫降了严颜。尔后得到严颜的帮助,使得巴郡、巴西、东广汉三郡不战而降。可以说魏延在也就江州和严颜打了一战罢了,其他的时间他也是都在赶路的。”李晟微笑的解释道。 “啊?魏延令严老将军投降了?这对我们来说可是大好事啊。”法正听得此事显得十分欢喜。 “那也确实!”李晟明白他欢喜的原因便也点了点头:“这算是天要亡刘璋吧。不过也是我们在后便推波助澜的结果。刘璝的事情被我们利用的很好,所以严颜将军才会投降的。因为他也是真正爱民的将军。如今益州军中威望最高的两人已经都到了我们手中,彻底解决益州的问题已是到了收尾的阶段。我想就在这儿等上五天,让魏延他们在五城方面修整好了,便同他让他赶来与我们回合,一同进攻雒城。你们看如何?”李晟微笑着向两位军师诉说自己的意见。 “这虽然谨慎了些,不过倒也可行。”庞统盘算了一下说道,但他对李晟突然变得如此谨慎而觉得有些奇怪:“只是主公为何在发兵往着雒城的时候变得如此谨慎呢?按理说雒城的情况已是如此的混乱,正是我们一鼓作气而上,攻破城池的时候,为何主公到了这里倒是一味的求缓?难道主公就不怕益州军把雒城里的那些反对意见都给压下,然后死守雒城吗?” “哈,这种情况是不太可能发生的。”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庞统不理解。 “因为刘璝已经被去职了。接任刘璝主将之职的是刘璋的小舅子吴懿。这人和刘璝一样也是一个冷静而稳重将军,只是与刘璝不同,他的心不够硬,也比较顾惜自己的名声。在眼下,已经有刘璝因为不顾及百姓不择手段只想着取得胜利而被去职的例子在前,你想象看这个心软爱名的吴懿还敢向刘璝那样使用相同的计策吗?” “原来如此。”庞统了解的点了点头,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即使没有雒城被人整合的情况发生,主公也应该迅速的解决这里的事情才对。要知道,我们已经和曹操相接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遭到曹操的攻击。若拖延太久,而让曹操先打来的话,这情况对我们很不利啊。就我看来我们应该迅速的听进到雒城之下才是。即使要等魏延的西路军前来回合,也可以在雒城之下等啊。根本就不需要在这儿磨菇的。” “这个嘛!”李晟微微的有些迟疑。其实他不是不想进军,而是怕进军的时候行险,而导致庞统作为军师的陨落。毕竟在他曾经的计议中,庞统追随刘备就是死在这进军雒城的途中。如今他算是取代了刘备的位置来攻打西蜀,但庞统依旧是作为征蜀的军师,一切似乎都和历史是那样的相识。对于这样的局面,他不得不谨慎起来,以阻止悲剧的发生。当然,这些话他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而他所想的那些理由,在庞统的眼中却又是不值一提的。于是他在庞统的追问之下,沉默下来,隔了老半天他才懦弱的反问了一句:“那士元认为我们应该如何进兵呢?我总以为我们的准备是还没做好的。” “没做好?”这下非但是庞统是觉得奇怪了,就连法正对此也觉得惊异:“还有什么没有准备好的呢?粮草,我们已经备齐。军队,也已然是士气高涨。敌人,也已是虚弱了。除了那可等可不等的援军之外,我还真不知道我们还需要做什么准备。” “当然有,我担心士元会在这儿死去呢。”李晟很想这样大声呐喊。他有不能进兵的理由,可这个理由却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这种知而无言的感觉,令他难受紧。无奈之下,他也只能跨着脸有气无力的问道“那么孝直也是认为我们需要进兵了?” “正是如此。”法正用力的点了点头:“有机会不抓紧时间把握,那可是庸才的行为啊。”他淡淡的讽谏道。 “这……”李晟被法正的谏言卡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一涩,却是有些有气无力的问道:“那士元和孝直你们认为我们应该如何进军呢?” “我听说此处往雒城有两条路可行。一为大道,可直通雒城北门,一为小道,却是可以转到雒城西门的。我看我们不如分成两路进军,一路走大道直趋雒城之下,给雒城守军以最大的震撼;一路则由小路偷袭,绕到雒城的西门,给雒城守军以最出其不意的打击。”庞统向李晟建议道——他的这个建议与他历史上向刘备所做出的建议是如出一辙的。 “果然!”李晟不置可否的皱了皱眉头,头痛的暗叫道。面对庞统献出如此的计策,他都有些郁闷的想叫娘了。他根本就不晓得究竟是冥冥之中那种力量在作怪,居然在自己都吧刘备给“替换”了的情况下,还让庞统给自己献上这相同的计谋。“唉……”李晟在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来,转而询问法正:“孝直,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主公我认为庞军师所言可行,深合兵法的虚实之道。若由此而出兵,只怕这区区的雒城可一鼓而下了。”法正想了想却也是赞同庞统的观点,他们都认为这计策是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把雒城拿下的。 “唉……”李晟在心底又暗自叹息了声,却不敢立刻答应下来,而是开口问道:“这小路的隐蔽性有多高?很少人知道吗?即使是你们益州本地人也是如此?” “这……”法正听出李晟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劲了,可他想了半天也不曾想出这不对劲究竟在何处,没奈何他只能应着李晟的问题而回答:“这是一条很隐蔽的小路,事先我们也是不知道这条路存在的。只是偶尔碰上了山中的樵夫,才晓得有这么一条山路通往雒城。由那樵夫的口气中,我们判断过来这条小路知道的人并不多,隐蔽在山崖树木之间,一般人是很难发现的。用来作为攻打雒城的奇兵正是再好也不不过的了。” “哦?如此的隐蔽你们就放心了?难道不怕万一吗?”李晟听了这个答案似乎还不满意,便又担心的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这样隐蔽的小道,必然是险峻的。若敌人知晓这个消息,以大军伏于道之两侧,以矢石击之,你们又将如何?” “这……不太可能吧。”庞统不相信这一点:“敌人不太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举动,因为就连雒城的本地人也很少知道那小道的情况啊。” “可要是出现万一呢?”李晟坚持这自己的观点。 “万一?若做什么事情都担心万一,我们还来打仗做什么?”庞统对此不屑而顾。 “你可以不担心,但我却不能不担心。我必须担心,我必须替所有的人考虑。战争有时是必须要冒险的,这一点我不反对,但我却反对没有必要的冒险。明明可以有更稳妥的办法,明明可以让自己的军势变强,那就没有必要去用什么奇兵,让自己陷入危急之中。”李晟严肃的说道,“正为正途,奇不可多用。攻打雒城,进兵是可以,但我绝对不想从小道进兵。若赢了还好,若出了什么问题,我想我们大家都会后悔的。” “主公……”庞统还想再劝说李晟。 但,李晟不等他说完就摇了摇头:“士元,不要再说了,这是我的命令。我就打算让全军从大路出发。快要胜利了,我不想在阴沟里翻船。”他铁着脸,语气是十分坚定的。 “那好吧。”眼见李晟如此的坚持,庞统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无奈的答应了下来。虽然就他自己的想法而言,他并不认为用奇兵有什么不对的。 大军终于开始进发了,四万大军拔营而起,朝着雒城漫步而行。全军走的都是大道,李晟也没有下达什么让他们加速行军之内的命令,除了给他们定下必须在今日之内到达雒城之下的目标之外,李晟所做的事情就是让赵云的骑兵作为全军的先锋走在队伍的最前头。李晟给他们的下达的命令就是:“作为尖刀走在前头,警戒而行,为后续部队发现并扫除有可能出现的麻烦。” 这是一种态度,一种谨慎的态度。当大军持着这种谨慎的态度,而摆出了严谨之军容的队伍施施然的在大路上行走的时候。本想从两翼袭取李晟军的吴兰是彻底的傻眼了,他不曾想到,李晟军即使在行军之中还保持这如此高的戒备。他不敢动弹,只得死死的将自己的身子伏得更低,唯恐被李晟军所发现。 虽然没有了张任这个蜀中唯一可以算得上是帅才的将军坐镇,但刘璋军于这雒城一线的布置依然和李晟记忆中的那个布置相似:依旧是摆出了大路阻截,小路埋伏的架势。甚至吴懿和刘璝商量之后对这个布置进行了更进一步的强化——他们连大路上也派出了吴兰这么一支伏兵意图来扰乱李晟军的队形。 “为了挽回我们的名声必须在野战中打败李晟军。”这个誓言是那个爱说大话的公子哥刘偱提出的,却得到了几乎所有士兵和低级军官们的赞同,他们发作起来,迫使吴懿同意了这么一个在李晟进军时伏击他们的计划。这也就有了吴兰眼下的埋伏。 城里人对士兵的歧视,让士兵们一个个都心中窝火起来,他们的窝火在刘偱的指引下,变成了针对李晟军的愤怒。这或许就是刘偱来这儿做得唯一一件好事吧。接下来的事情也就简单了:因为士兵们心中都很有战意,所以他们也纷纷想着办法,表着决心,做出种种的努力,要为自家军队能够取胜做出共享。其中就有一个雒城本地出身的士兵,告诉刘偱:有那么一条小路可让人直通雒城西。 “李晟军很有可能会从这里进兵。”一听到还有这么一个隐秘的道路,几乎是所有的益州将军无论是吴懿、刘偱,还是吴兰、雷铜,亦或是已经被贬为隶徒的刘璝对此都持了一个观点。他们从不认为李晟会不知道这么一个妙处所在,所以他们从李晟喜欢偷成,喜欢用计的表现,推断出来李晟很有可能从小路偷袭雒城。 既然具有这种可能性,那么自然要增强对这种可能性的预防了。吴懿和刘璝商议了一下,最后做出的安排:便是将主战场放在雒城之下,以两万兵守雒城,以两万兵出城迎敌。另派吴兰和雷铜各领五千兵赴大路、小道埋伏,若李晟军从这两个方向经过,便视可能具备的情况对李晟军发动截杀。这是洗刷耻辱的一战,也是拼命的一战,虽说参战的军队足足有五万人,但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兵都明白,这五万人中,只有出城作战的三万人是会和李晟军拼命的。至于留在城里守城的两万人?哼,他们不要一看到李晟军的旗帜过来就献城投降就算好的了。 “那些人,只是一群胆小的垃圾。”吴懿和他的手下们都如此的认为,他们都看不这些长期在城池里进行守备工作的守备兵。 兵马已经安排好,下面就专等李晟军的到来。吴懿和刘璝都以为自己等到的将会是一支受到了骚扰而略显得有些疲惫的队伍。然而在李晟的大军旌旗招展的紧跟随在赵云骑兵的后头抵达这雒城之下的时候,吴懿和刘璝才发现自己似乎又错了。出现在这儿的李晟军军容军威都是如此的鼎盛,何尝有半点疲倦的样子。 “难道吴兰根本就没有袭击他们?”吴懿和刘璝都作此猜想。 这似乎也是正确的,因为吴兰的确没有动手。在看到了李晟的大军行进时的威势之后,一直自认自己并不算胆小的吴兰也觉得有些恐惧。他不怕上战场,但却绝不愿意上那明白的是送死的战场——以自己手中这区区的五千人伏击李晟那队形整齐,气势非凡,前后两翼又都有重兵戒严防护的四万大军,那不是送死又是什么。吴兰可不愿意这样,非但他不愿意如此,就连跟随在他的身旁,与他一起伏击李晟军的士兵们也不愿意这样。于是,吴兰重新潜伏起来,自始至终在李晟大军经过的时候都不敢有任何的马脚露出。毕竟,他们埋伏的地方是大路的两侧,本就是很容易被别人发现而遭受围剿的地方,这与他好友雷铜所去埋伏的小道简直是两码事。 吴兰没有动静,李晟得以在没有任何阻拦的情况下将自己的大军推到了雒城之下。此刻他所面对的雒城,是一个拥有双重防御体系,拥有犄角可为互援的“坚城”。虽然李晟知道这雒城的坚固之下,是很脆弱的民心基础,但对着很明显还有能力与自己一战的吴懿军,李晟似乎还不能触及那份在坚硬外壳之下的果实。没有办法,李晟只得让自己将士们把自家营地先设好,与雒城北五里之处扎下自己的营地。 李晟军是当着益州军的面做这安立营盘的举动,虽然双方之间有四里的间隔,可这四里都是在平地之上的,倒也可以看到对面所做举动的大概——李晟军当着吴懿的面做这样事情,很明显被吴懿和吴懿的手下们认为是对自己的一种羞辱。 “受不了了,将军,请下命令让我们对他们发动进攻吧。必须给这些蛮子一点教训才行。”吴懿手下的一名副将如此向吴懿建议道,对于李晟军如此欺人的行为,这些武将可不像那些文臣那般拥有极佳的涵养可以忍耐得住。 “好吧!那你带五千人去试试?”吴懿沉着脸点点头,却是用没什么底气的言语下令。他也不是圣人,在李晟军这明显的侮辱之下,他也是有火气的。只是他想到了李晟军那鼎盛的军容,想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所遭遇到的李晟军的强势,使得他对李晟军很有可能的后招有了一定的戒俱。于是,他下令攻击,可这攻击又被明显的限定在了一个范围之内,他给这个攻击所下的定义就是“试探”。只是用五千人去试探,这对才拥有两万人的吴懿军来说似乎又是太过浪费的事情。可,不管怎样这命令毕竟是下达了。 “兄弟,跟去去杀敌咯!”那副将骑在自己战马上挺着自己手中的长枪大声的呐喊着。吴懿话语中充满了矛盾和无奈的意思他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的将军同意自己去给对方一个教训了。他兴奋着,心底愤怒一下子涌上了心头,让远远的看着对方的军队而没有感受到那庞大威势的他据有了非凡的勇气。他不怕他们,至少眼下的他是如此。 副将吆喝着引了一票人马冲上前去。五里的距离,不算太远,却也要他们奔跑一刻钟时间的。眼见这对面的敌阵一点一点的变清晰起来,他们也确实感受到了李晟军那非同凡响的气势。害怕的感觉自也是悄悄的在他们的心底扎下种子,但他们已经无法后退了。虽然没有人在后头逼着,但他们都不愿意在这样的害怕中回头,因为他们不想再面对那蔑视的目光。“拼了……!”他们强自按下心底的颤抖,却是更加了几分力气在脚下。他们都以为只要自己再争一口气,他们就可以有机会让对面的敌人知道益州军也不是孬种。 “这是一支带着决死之心杀来的队伍。”李晟遥遥的正望着雒城的方向,看着那群扑来的敌人,突然明白了他们内心的“凄苦”。“或许,我的流言侵袭之计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偶尔李晟也会有如此的不忍心,但这不忍很快就没一抹坚定给扑灭了:“开玩笑,对面的可是敌人呢。对敌人不忍心?李晟你是不是脑袋秀逗了?”李晟在心底自我解嘲的这么一骂,随即咬咬牙下了命令:“让前军和先锋部队照计划行事。” 行军打战,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不是说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虽说当初李晟用很强硬的态度否决了庞统的建议,要求全军都往这大路上来。可这来究竟怎么来,兵马要怎么这走,怎么避免敌人的骚扰,怎么在雒城之下安营扎寨下去,这些都是需要用心考虑的。李晟知道走大路会安全,可他也知道这所谓安全也只是相对的,因此他很自然就与庞统、法正他们商量了一套套计划。这计划到现在看来是很多都用不上的,可就是这许多用不上的当中就有一份是关于眼下的。努力作了许多,总不是没有任何的作用。不是吗?打仗并不是一件随便的事情。 命令被迅速的传达下去了。李晟军的士兵们在各自的长官的好命下开始有了动作:前面两排的大盾手依旧是没有任何动静的,他们原本就已经站的很密集了,自然也不需要做更多调整,最多最多就是把潜藏在盾牌中的短枪给取出来罢了;后面三排长枪手,在此刻却是迅速的拉开了各自前后之间的距离,手中长枪一一的前挺,直接将那锋利的尖锐直直的朝着敌人要来的方向;弓箭手开始站位了,他们穿插于长枪手拉开间隙之中,拈弓撘箭,见自己手中的长弓展了一个半开,按照各自领队命令,默默的调整着自己手臂的角度和张弓的大小。在这样的阵型之下李晟军的士兵们,除了最前头的大盾兵以外是根本看不见敌人的,他们所有的一切动作,都必须在各自的伍长号令之下才能完成。很显然,此刻的他们已经不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而是一台拥有强大杀伤力的战争机器上的一个个组成,他们不是靠着一身的血勇去和敌人拼命的,他们靠得是更多人的配合,靠配合来对付自己面前的冒犯者。这是他们与益州军决然不同的想法,也正是这种不同的想法才使得他们据有了远比益州军要强得多的战斗力——因为益州军的士兵很多时候都凭着一个人的努力在打,而李晟军自李晟发布整改命令的最初,开始追求的就是军队组织整体战力的最大化,以一个人打无数个人,哪里还有不失败的道理呢? 在瞬息中两方迅速的相互接近了。确切的说是益州军迅速的冲向了李晟军。当然,这个接近他们是很有血气的猛然冲上的,虽然队列也还是有些,但在长时间的奔跑中早已变得不那么整齐了。在这种情况下,按道理他们应该在李晟军阵前百丈的时候射住阵脚,然后在整军备战的,但……似乎到了这个时候,这些人都一个个昏了头脑,居然在没有做任何整顿的情况下依旧很有血气的往前冲。 这……已经算不上是什么血气了。对于冲上来的人们,李晟有一个很好的评语送给他们,那就是“傻!” 箭在益州军离自己这边大约还有三十丈的时候射出了。在这个对弓箭手来说据有绝对杀伤力的射程之内,箭如雨下,犹如过境的台风一般让益州军的人们尝到了什么叫做暴力。蜂拥而来的士兵在奔跑中就被箭矢给击中了,他们受力,只是微微的停顿了一下,随即又遭受了更多箭羽的侵袭。没有伤者,只有亡者,因为箭矢的密度是如此自大,让从来的益州士兵根本就不可能闪避。于是,前军一部,大约是一千多人尽末了。这是很正常的结局,没有对此抱有多少的意外。只有活着的人对此感到庆幸,而死去的人,他都已经死去了还能有别的想法吗? 为了保证箭矢攻击的质量和效果,也为了给那些送死的家伙以震撼,李晟军此刻用的是齐射,而不是轮射。是以,在这一波的箭矢过去之后,李晟军的攻击变了又稍稍的停顿,这是让益州军士兵感到庆幸的地方。他们疯狂的向前,依然没有一人向后退却。 五息,又一波箭羽落下,他们又损失了一批人。此刻他们依然冲到了,离李晟军不到二十丈的地方,已然到了可以看清李晟军大盾上所绘制之图案的地步。距离的接近,让他们振奋。他们依旧想着要冲进李晟军的阵型中与他们一刀一枪的拼杀。他们确信自己是能够取胜的,所以,他们依然没有后退。 十丈又是一批箭羽落下,能够站着的人又少了许多,但还活着的人在多少庆幸自己幸运的同时,却似乎可以长长的松一口气了。这离敌人已经是相当的近了,即使敌人用大角度抛射,也很有可能会将箭羽射到自己人的头上。因此,他们是不太可能对自己这边发动攻击的。 “少了这可怕的弓箭,自己这边应该能和他们拼一个旗鼓相当吧。”他们带着这么一个已经被削减了很多的愿望更进一步的上前了。“冲,就是要冲进去我们才能展现自己的勇气。”由于,期望就在他们的眼前,他们兴奋着。虽然到了此刻,他们的人数连原来的一半都不到了。 但就在他们如此欢喜的时候,李晟却很不道德的将他们的这份欢喜给扑灭了。当然李晟不是用水去扑灭的,他用的是短矛,确切的说是投矛。尽管因为要用自己的身子抵着大盾不能移动,以致全身的力气无法在手臂上聚集,从而造成这投矛的射程并不是那么理想,但在益州军已经冲到了离他们不过五丈的这么一个极近的距离上,那些所谓射程什么的问题却也不是问题了。三千枝短矛齐刷刷的投射出来在众益州军士兵的上空交织成了一道黑色的网。这是能够夺去人命“死亡之网”,当这道网落下的时候,地上的尸体已是又多了许多,殷红色的血水混合这地上的浮土缓缓的流动。那城中的血腥之气弥漫在空中令人有一种呕吐的感觉。 这是绝对犹如雷霆霹雳落下的一击。在这一击之下好不容易带着一丝希望撑过三波箭雨侵袭的那两千多益州军的幸运儿们再也没剩下多少了。或许还有三四百更加幸运的存在吧,可就是这样的存在在李晟军那遮得严严实实的盾牌面前,在从盾牌后面伸出的一根根闪烁这锐利光芒的长枪面前,还能做出什么来呢?不要说他们此刻已经被李晟军这几乎可以用“变态”来形容的攻击力给吓傻了,就算是没有吓傻,他们也断然不可能在大军面前有任何的作为。 至于那带领这他们前来,幻想着可以给李晟一个教训的副将早已没于那最后的短矛投射之中。此刻,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赵云的五千骑兵飞驰而来,更是将这些这最后残存的一些益州兵的后路给断了。很显然,束手就擒只能是他们这些不自量力者唯一的抉择。 序章 陷雒 吴懿遥遥的望着五里外发生的一切,神情呆滞。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派出的五千军居然会在这一个冲锋之中就全然覆灭在李晟军的阵前。虽说在把军队派出之后的不久他就有些后悔,知道这出去的五千人,对于严阵以待的李晟军来说很有可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但他怎么也不曾想过这有去无回的场面呈现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如此的一幅。 “这实在太令人难以相信了。李晟动用了多少步兵?看他列出来的阵势动用的数目不会超过一万,再加上他后来动用骑兵,也就是说他和我五千步兵交战的也就是那一万五千人。尽管那五千的骑兵足足可以相当于两万五千的步兵来使用,但李晟直到最后才把这五千骑兵派上场。可以说,他这五千骑兵在这场战斗中完完全全只是作为一个威慑力量存在的。真正吃掉自己五千步兵的也就是李晟那列着整齐队形的一万步兵。以五千对一万,居然一个照面就被全歼,这……”吴懿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什么了。 这是川军和李晟军自开战以来第一次正面的阵战。吴懿本以为在这样的阵战中自己即使不能和对方打一个平手,却也可以在稍稍的微露下风的情况下,把自己的大军保住的。他始终没有想过自己会败,更没想过自己会这样的惨败。正面和对方一对一的战斗,居然还会败得如此惨法,这一个事实是最容易打击军队士气的。吴懿听着自己左右那一片的抽冷吸气之声,便明白他们这些人的心中已然是胆怯了。 “怎么办?”吴懿小声的询问自己身边的一位亲兵。 他身边的这人身着普通的衣架,拿着普通的骑抢,乘着最普通的川马,一切的打扮都和其他的亲卫骑兵没什么两样。但吴懿这位主将对他的态度却是相当谨慎的,谨慎到了甚至有些恭敬的地步,这就不能不说明他身份的特殊了。他现在只是一个隶徒而已,但他的名字却曾经被这儿的每一个人所听闻所敬服。刘璝,这就是他的名字。他曾经是这数万川军的主将,是带着他们与李晟打了好几战的主将。虽然那些战打得都是败仗,但要说对李晟军的了解,他却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得多。 “还能怎么办呢?眼下不是逞能的时候。经历了刚刚的一战我手中,这些士兵的士气更加低落了。李晟军的强大不是你我短期可以超越的。我想我应该去依托我们可以依托的东西,而不是用们的短处,去对上李晟军的长处。”刘璝想了想向吴懿建议道:“鸣金收兵,谨守营地。利用营盘的重要性,来吸引李晟军的进攻;依托营盘的坚固性来,抵御李晟军的进攻;利用时间的流逝来拖延李晟军的精力;利用绵竹守将李严的武勇来完成对李晟军的最后一击。这就是我们眼下所能进行的计划。李晟军直奔我们雒城而来,却把绵竹关撇在后头,他是定是得到了我们城中虚弱的情况才会如此。若他能迅速的攻下我们雒城,那一切还好说。若是时间拖延的久了,只怕绵竹方面就将成为他喉中的一根利刺。绵竹的李严可以算是我们益州军中第一能打的将军了。” “那我们是不是要和绵竹方面联系一下呢?”已经显得有些焦头烂额的吴懿听刘璝提起绵竹的李严,顿时眼睛一亮,终于意识到李晟眼下“孤军”突进的情况,颇有几分兴奋的问自己好友刘璝:“我们可以让李严带兵去袭击李晟军的粮道啊。有绵竹那边出发来袭取李晟军的粮道,那位置不是正好吗?” “李正方不会答应的。”刘璝苦笑了一下,轻轻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吴懿不解的追问道。他久在成都,与各城的守将并不太熟悉,对于李严他有的也仅仅是数面相见的印象罢了。 “因为这里。”刘璝用手比了比自己的心,李严的个性与严颜老将军颇有些相似,都是爱民之人,且他更富有野心。若我军处于上风,你让绵竹方面去袭击李晟军的粮道,那他或许还会答应。但眼下,我们处于下风,他那心中恐怕连投降李晟的心都有了,又怎么会轻易的答应你呢。只要,李严能在我们打败李晟军之前不投降李晟我就谢天谢地了。所以,让李严去袭取李晟军粮道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想了。这些地方上的将军们首先看重的是自己的实力和利益,而不是什么忠君之类的。” “原来如此。”吴懿听了心又沉了下去。他望着对面那一片的死寂,望着那刚刚吞噬了自己五千勇士的敌人队伍,无奈的长叹一声,很不自信的问道:“刘将军,你认为我们眼下还能取得这一整场战争的胜利么?不要说什么我们只要拖延时间,等待天下大变就可以反攻的话。那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对于别人我从来都不怎么相信。因为,那对于我么你来说太没有自主了。” “如果能又能如何?如果不能又能如何?对于我们来说一切都还不是一样的吗?我们摊上了这么一个主公,还能有别的什么话好说的呢?”刘璝叹息了。被刘璋解职贬为隶徒以来,他对刘璋是彻底的失望了,原本的忠君思想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若不是他还存着一定要打败李晟一回,为自己正名的念头的话,只怕他早就去投靠李晟了。毕竟,眼下谁都知道,李晟是一个比刘璋更有前途的主君。 “这……”吴懿也不好多说什么。对于好友的遭遇他也是颇有些同情的,尽管他也很理解那一般百姓对好友的痛恨。 话题不能在继续下去了,吴懿知道在继续说下去的结果是什么。所以他只能选择中止。 面对全军这低迷不振的士气,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下达了让全军都不由自主的松却一口气的命令:“鸣金,收兵,归营。”他不想在立在这儿了。自己的军队对上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他让他哪怕曾有天大想法也不得放弃。“敌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他们不来直接攻打我们就好。”这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事情。 益州军就这么退了。在经历了一次的实验攻击之后,他们似乎被李晟军的强大攻击力给吓跑,从而不再与李晟军对战。这是李晟军的胜利,也是让李晟大松一口气的事情。事实上,在吴懿和刘璝都没有看到的地方,李晟军真正也多少显出了些疲态,胜的有些惊险。 为了防止正在修筑的大营被益州军攻破,为了能够让益州军知道自己强大,从而畏惧自己,不敢随意的与自己交战,李晟这一次可是把他手头上能够派出的精锐都给派了上来。和吴懿、刘璝两人对李晟军的估计不同,李晟军这一次参战的步兵不是区区的一万人,而是一万五千人。这是为了增强弓箭攻击效果的缘故——黄忠的弓箭营在涪水边上的那场夜战中损失惨重,四千的整营,到最后只剩下了不到两千的人数,这让李晟军的远程打击力量遭到了眼中的挫折。虽然在后来李晟一直试图从降兵中挑选精锐的弓箭手加入黄忠的弓箭营,但以益州军那些疏于训练没有多少经验的军士无论再怎么“精锐”似乎也不可能比得上黄忠那数年训练下来的弓箭手。没有办法,李晟只好用数年来补充质量了,他从降军中挑选出六千还够看的弓箭手编入黄忠的弓箭营中,硬生生的将原来四千人的营,扩张到了八千,使得弓箭营在轮射配合上或许比之原来还有所差距,但在齐射的威力上,却已经达到原来那些老弓箭手的水平。正是有了这八千弓箭手的加入,李晟军眼下才能用堂堂的战阵,于正面,用弓箭,短矛将冲上来的五千益州军在冲锋的途中干掉。 八千的弓箭手加上四千的大盾兵和三千的长枪兵摆出密集而坚固方阵,用了整整一万五千的兵力,这才在李晟军的外围形成了一道坚若磬石的防线。当然这样由纯粹步兵组成的防线也只能用来对付几乎没有任何骑兵的益州军罢了。若是遇上曹操那样拥有大量骑兵的势力,李晟可是万万不敢在立营之时将自己最为雄厚的兵力摆在一个方向的。在不知道敌人到底从哪里冲过来的情况下,这样摆却是一种送死的行为。 “这算是针对特殊人使用的特殊战术吧。可一而不可在啊。”眼见对面的益州军偃旗息鼓下去,李晟终于也从战场上撤了下来,他走在建得差不多的营地之上,对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庞统和法正如此说道。今天的战斗表面上没有遇到任何的波折,但李晟显就是有因此而产生了些许烦乱,这让他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可一而不可再,这话说得好。事实上,这天下之大还有什么是可一而在的呢?”庞统很是赞同李晟的话,“当然除了吃饭、睡觉、喝酒这样琐碎以外。” 庞统如是说道,却是让李晟法正两人听了微微一愣,随即又忍俊不禁的笑起来:“你这个士元啊。” 三人又走了一段,法正突然悠悠的开口问道:“今日的一战可谓是彻底的把益州军的士气给打压了下去。你说在看到了五千人被我们轻而易举的消灭掉之后,吴懿会做什么想法呢?他会不会就此撤入城内?” “不会吧。撤退的这种事情就算吴懿自己愿意,他手下的那些将军士兵们也都是不同意的。这些士兵虽然训练不怎么样,但终究还是有血气的,他们绝对不会同意就这样回城继续忍受城里的守兵和那些百姓嘲讽。今天那五千士兵前赴后继的猛冲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庞统想了想说道。 “这么说益州军犹有争胜之心了?还十分的强烈?”李晟听了庞统的想法猛地停下了脚步思索着问道,“即使在我们如此猛烈的打击之下,他们也没有放弃争胜之心?” “恩,自然是这样。若他们完全丧失了争胜之心的话,只怕他们眼下不是逃回成都,就是躲进雒城闭门不出了。”法正点了点头,给了李晟一个肯定的回答。 “那可惜了……”李晟叹道:“我们早先没有料到这一点,也没有过益州军居然出城迎敌。唉……或许我们应该战败才好。” “战败?为何主公如此说?”法正微微的一愣不解的问道。他偷偷的瞄了一眼身边的庞统,发现这个依旧不断灌着烈酒下肚的军师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的处于朦胧之中,好像没有听见李晟所叹的事情一样。“他究竟是想到了主公所说的意思,还是真的在享受那美酒的香醇呢?”法正看不穿这一点,他只知道自己是真的不晓得李晟究竟会如此说,“身为将军还祈求自己战败,这也真是……”他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只是巴望这李晟,让自己的这位主公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这也是一种学习。 “孝直,你知道我军眼下最弱的地方在哪里吗?”李晟并没有回答法正的问题,而是反问他这么一个与刚才的话题似乎完全没有关系的问题。 “这个嘛!”法正稍稍的想了想,答道:“我们最弱的应该是攻城吧。其实也说不上是最弱,因为攻城在兵法中本就是不得以而为之的事情。” “恩,正是如此。虽说我昔日在荆南之时也有命人研制大型的攻城器械,但蜀中之路难行,这些器械都不可能到达这儿,我们的攻城实力,其实并不比益州军要好上多少。对我们来说,如果能把每一座城的士兵都解决在城外,那是最好的了。我也都试图这样做,南郑如此、梓潼如此、涪城也不是我们硬生生大小了。若不是能有手段可使,只怕我们从汉中一路打到这里,兵马早就剩不下多少了。必须在还没攻城时候尽可能的削弱守城一方的实力,即使面对这雒城也是一样。”李晟悠悠的解释道。 “这话说得是有理,不过这又和想要战败有什么关系呢?”法正的心思被李晟的话语拨弄着似乎变得越来越麻乱起来,似乎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主公究竟想说的是什么?”法正怔怔的瞪大了眼睛,在迷茫中求索着。 法正眼中的不解是如此的明显,李晟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军师是被自己弄得有些迷糊了,当下也不再卖弄什么关子来而是直接的向法正解释道:“眼下雒城的情势,你我皆以尽知。自是明白城内与城外虽同属益州军,但却是完全对立的两个系统。城外的兵稍强些,且有战意。而城内的兵则较弱,在我军的兵势面前很可能因为畏惧而投降。是以我们若是能在短时间内把城外益州军给消灭,那么城内的敌军就很有可能投降。那么,怎样才能最快的消灭城外的军队呢?”说道这里,李晟微微的顿了顿笑着将目光转到了法正的脸上,他问道:“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孝直可愿意给我以解答否?” “主公所问,我又如何不敢回答呢?”听李晟说了那么许多,法正到此心中已然有了些主意,他见李晟要考问自己,当下微微的一笑开口说道:“在短时间内消灭敌人的办法不是没有,却需要做好了准备才行,也就是用奇:在所谓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打一场敌人决计想不到的战斗。这样才能把敌人给消灭。联系到主公前面所讲的败退之事,我想主公大约也不是想真败,而只是想做出一个败的样子,让敌人误以为我们弱了,而后诱敌深入,于敌方的追击中将对方围歼吧。唔……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如此说来,我们眼下胜了他们一场倒是有些可惜了。”法正边说边想倒是迅速的领会了李晟所说的那个想要“战败”的意思。 “可惜,有什么可惜。想要机会,害怕没有吗?”法正这边的话语声刚落,那边犹自喝酒不停的庞统却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半,说了这么一句话。 “哦?士元可有什么主意教我?”李晟本来也为这件事情头痛不已,此刻突然听闻庞统如此说法顿时大喜过望,连忙追问道。 “主公,可忘了北面?那里还有个机会哦。”庞统微笑着并不明说而是用手比了比西北方向的天空,神秘的答道。 “绵竹?”法正反应过来,他一看庞统比划这那个方向,便想到了那在北方,却还没有被自己攻下的重镇。 “围城打援!”李晟迅速的想到了这一点。无论是绵竹也好、雒城也罢,都是可以直趋成都的。因此成都想要保住,就必须同时保住绵竹、雒城两地的。如果自己把移军去攻绵竹的消息传到吴懿的耳中,吴懿相比会因此而紧张吧。他必定会出兵去救援绵竹的。这正好是给予了自己一个机会,而自己所做的无非便是用这个机会去埋伏敌人给对方打一个围歼罢了。 “哈哈……”三人对视了一眼齐声大笑起来,顿时加快了脚下步伐,往那大帐之中径自行去,合力商讨这件事情的计划不提。 平静的局面又一次在战场上发生了。一心要谨守城池的吴懿并没有去攻打李晟军的营地,而李晟军也不知怎么也是同样的闭门不出。双方就在这无聊之中渡过了三天。而三天之后,吴懿感觉到了奇怪。 “你说李晟军这是怎么回事?都三天了,他们的军营连个鼓声都不曾听闻。”吴懿看着天上的太阳又一次的偏西,想起这几日来对方的毫无动静,不由得紧紧的皱起眉头一屁股坐在刘璝的身旁,问自己的好友。他是感到不安的,李晟军的平静,让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事情要发生一般,让他的心咚咚不已,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你可曾派人去查看他的营地?”刘璝听闻吴懿如此说,眉头微微一皱,开口问道。 “半个时辰前曾派出一路探马前去。你也知道的,敌人的实力是如此的强劲,这几天我们都在害怕他们会来进攻,故而皆是谨守营盘对它们的侦查却是忘了。”吴懿开口解释道:“若不是连续几天都是如此,我恐怕还不会重视起这件事情来呢。” “这倒也是人之常情。”刘璝点了点头:“不过我们还是要等探马的汇报到手了方可议论。虽然我眼下也有些许猜测,些许想法,但在没有证据证实之前,一切都还要谨慎为是。那李晟军的动作简直就像是鬼魅一般,让人捉摸不定啊。” “那好吧!”吴懿点头。他对于李晟军那形如鬼魅一般多变的战术也是心有余悸的。 好在探马已经派出了好一会,等其返回来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吴懿自是可以稍稍忍耐一下啦。虽然此刻的他还真有些心急如焚的感觉。 当然,这心急如焚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消失了。随着探马的回归,他很快就得到关于李晟军营地的消息。只不过这个消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那竟是真实的罢了。 “什么?李晟军的营地居然是空的?看他们的样子居然走了三天了?”吴懿愣着,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什么才好,“李晟怎么会退呢?他怎么可能退?他又不是战败了要退却,怎么……”一连串的问题盘恒在了他的脑海中,他知道这其中肯定是有阴谋存在的。可是这阴谋究竟是什么,他却不太清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转过头来,求教的询问坐在之身后不远处的刘璝:“你知道吗?” “恩。”对于吴懿的询问,刘璝微微的一点头,随即说出了自己判断:“那李晟军离去,想必就是往绵竹去了吧。他看到我们摆出与城里互为犄角的架势,便知道我们若全力防守的话,他们肯定不能迅速的击败我们,所以他们走了往绵竹而去。毕竟在雒城讨不了什么好处的话,去绵竹那儿也是一样,只要绵竹、雒城两点中有一点被突破,那李晟军都可以直接的威胁到成都。” “那么我们要怎么做呢?”吴懿紧张的问刘璝。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吴懿尽管对刘璋这位益州的主君也有些失望,但依然没有背叛他的想法。毕竟在他和刘璋之间还有那一层关系存在的,彼此算是亲戚,自然也就不是放得很开。 “李晟要去进攻绵竹,那我们自也只有去救援绵竹一条路可走了。虽说李严对我、对主公都有怨怼,但终究还没有暴露出来,在他没有直接投靠李晟之前遭遇到李晟的进攻,我们自然必须去救援他。若是让绵竹失陷了,那我们就算再怎么把守雒城也是无用,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的出兵。”刘璝诉说自己的想法。 “可是你就不怕他再行南郑之事么?”吴懿对此还有些疑虑,就他直觉的以为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想起李晟攻破南郑的战例,他便有些担心李晟会用同样的手段来针对自己。“万一出现这样的情况怎么办?”他问道。 “我们不能预料李晟究竟是真想转攻绵竹,还是存着这么一个围魏救赵的主意。因此我们在迅速出兵前往绵竹的同时,注意好防止遭遇李晟军的埋伏。”刘璝这样向吴懿建议道:“当然我们也得派人增强雒城的防卫,必须派得利的人留守在这里才是。” “那是自然。”吴懿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想了想:“我们还是让长公子留守这里吧。以他的个性,还是让他呆在城中比较稳妥些,万一再出现那样的情况就不好办了。” “你说得是正理。”刘璝点头称是。 当下两人便把这事情确定下来,却也是连夜安排,迅速的拔寨而走往绵竹去了。因为担心李晟军很有可能会来路上截杀自己,吴懿他们便根据吴兰对李晟军行军的观察做出模仿,将一部分兵马作为前导侦查,并进一步加强了左右两侧的兵力。 于是大军以此缓缓而行。虽说是救援,但他们并没有多少紧张焦急的模样,整个队伍的速度也是以正常平缓为主。他们并不太急着前去绵竹,这其中除了在前往绵竹的道路上确实很有可能遭遇李晟军的伏击之外,也多少包含了他们想要先看看绵竹的李严对于李晟军来临之时究竟想要如何应对的想法。事实上,吴懿被刘璝说得也有些怀疑起李严来,他一直都在担心,在自己这眼巴巴的赶往绵竹的期间,却接到绵竹已然投降李晟的消息。这是他吴懿绝对不愿意见到的——因为有这种可能,吴懿才让队伍慢行。他等待绵竹方面给自己传来更为要紧的情报。 尽管兵家的老祖宗孙子早在几百年前便有言到这情报之事的重要性,谓之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几百年下来,真正将这情报放在首要位置上的势力却不是太多,曹操或许算是一个,而与自己敌对的李晟也可以算是一个。至于自己这边,在屡屡吃到因李晟而带来的苦头之后,渐渐的开始重视起情报来。虽然自己暂时还限于实力和地位不可能拥有更多的手段来得到情报,但比起以前那仅仅凭借着心中猜测就动手来说,此刻出兵玩绵竹的自己却是谨慎许多——那是因为自己在心中早已确认了一点,即在没有得到确切的情报之前便绝不下定决心动手的缘故。 绵竹距离雒城并不是很远,也不过就三四百里的路程。按说即使是走得在怎么不快,以正常的行军速度来说也可以在数天之间赶到。但吴懿却苦涩的方向凡事都是有例外的,所谓再怎么不快都能在数天之类赶到,指的只是平时没有人来阻挡自己的情况,在启程前往绵竹的第二天开始,吴懿便发现那阻击和骚扰就时不时的针对着自己的军队而行。一日下来,居然爆发了四十余次的“战斗”,让自己军队的行进速度达到了十里这么一个极低的水准。这让吴懿觉得十分头痛,这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行军速度受到了很大牵制的缘故,更是因为他有些捉摸不透李晟想法。 “李晟这么做究竟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吴懿带着疑惑又一次的找上了刘璝。此刻在他的大军中能和他商量问题的也只有刘璝这么一人罢了。 “李晟这么做究竟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吴懿带着疑惑又一次的找上了刘璝。此刻在他的大军中能和他商量问题的也只有刘璝这么一人罢了。 “应该是为了迟滞我们的运动。”刘璝想了想说道:“看来他的目标真的是放在绵竹上头。他肯定是摆着尽快占领绵竹的念头。因为害怕我们前去救援所以。才派出这样不断袭击我们骚扰我们的人马。” “这么说来……”吴懿看了刘璝一眼,眉头微微的向上挑起:“我们应该加快前往绵竹的步伐了?” “按道理是应该如此。”刘璝点了点头,却也没敢把话说满,因为李晟诡诈无论是他还是吴懿都已经领教了许多:“不过我看我们还是要等绵竹方面传来最新的情报才是。我看我们不如就装着不胜其扰的样子,就地休息吧。等最重要的情报到达了。我们便可以一下子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也好!”吴懿点了点头,如此稳重的做法已经得到了他的同意。 大军在这儿停顿了两天,到了第三天上头,终于收到了确实有那么一支队伍打着李晟军的旗号往绵竹开拨的消息的吴懿,开始下令自己队伍加快行军的速度。 “什么都不要管了。你们的任务的就是加快再加快,无比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绵竹,在从李晟军的阵后对李晟军发动最为致命的一击。”吴懿大声的下令道,他鼓动着自己的手下们:“你们想洗刷战败的耻辱吗,想让别人看你的眼神充满尊敬吗,那么你们就必须打败李晟军才行,只有这样你们在能获得这一切。我承认李晟军很强,想从正面打败他们根本是不可能的,但眼下却是不同。李晟去进攻绵竹了,他将在绵竹遇上坚城。而我们所要做的无非就是在困于坚城之下的他们阵后对他们发动致命的一击罢了。这是我们唯一可以打败他们的机会了”吴懿慷慨激昂着,他说得大都是事实——如果李晟真的按照他所想的去攻打绵竹的话。 阻击和骚扰依旧在继续着,但这些事情对吴懿所部的进军速度并没有什么影响。因为吴懿已经下令将凡是在敌人的袭扰中受伤的士兵一律抛弃,以免伤员拖累自己的速度,同时让所有的士兵都不去理会敌人的骚扰,只要不断的向前,向前就可以了。急行军,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绵竹,乃是吴懿眼下的第一要务。 在承受了一路近三千士兵的损失之后,气喘吁吁的接近了绵竹的吴懿,接到前方派出的探马来报的消息,却是有些惊呆:“绵竹城下没有一处敌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吴懿不解,就在数天前他还接到那只队伍正往绵竹而去的消息啊。 原本因为得到了李晟军确切的情报,而被自己遗忘在角落里的不安再次冒起了,吴懿觉得很不对劲,正想再去渐渐刘璝,同他商讨一下眼前的情形究竟如何呢。却听见营寨外头,一声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只见一身形狼狈,浑身上下都是污渍的骑兵突入营中,在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情况下,高喊着有紧急军报的呼声闯入了自己的中军帐中。吴懿看他身上所穿衣号的右肩绣着一个“雒”字便明白他是雒城的士兵。 “难道是雒城出了什么问题?”吴懿这样想着,还不等他开口,就急切的询问:“究竟是有何紧急军情?” “启禀将军,雒城沦陷了!”这来报的骑兵哭泣着说道。 “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吴懿被消息给吓住了,本能的反问到这么一个问题。 “就在将军引军离去后的第四天,雒城城北和城东都突然出现了李晟的大军。留守雒城的长公子辄待死守,但雒城的守备张翼却一把砍翻了长公子,将雒城献给了李晟。当时城中颇为混乱,身为长公子亲随的我好不容易杀了一个雒城的城兵换上了他的衣服,这才得以乘快马赶来。将军,眼下雒城失陷、长公子被杀,皆是我等的大仇啊。还请将军速速带兵回援,为长公子报仇。”这来报的士兵似乎还是口齿伶俐之辈,尽管身体已是极度的疲惫了,但他还是挣扎着将自己所经历的情况简单的向吴懿诉说了一下,并提出了他自己的期望。 “真是了不得的期望啊。”吴懿苦笑了一下,却是不敢一口答应下来,只是派人先把那士兵送下去,拾缀起自己那早已苦涩不已的心情,再次去见刘璝。又中了李晟的诡计,又丢了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城池,下面的路,也就是自己最后的路究竟该怎么办,似乎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该好好的考虑一下了。[bookid=3676858,bookname=《异界求道传》] 第一章 明朗 大帐内的所有人,包括吴懿的亲兵在内都被下了禁口令,即在没有吴懿这个大将下令之前是绝不允许把雒城已经陷落的消息公布出去。尽管吴懿也不晓得这样的禁口究竟能把消息捂住多久,但想来捂上个一天半天给自己一点与刘璝商量的时间也还是可以的。至于其他的吴懿并没有想太多,在他看来事情都已经这样了,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情便是迅速的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当然,这个办法他是要和刘璝合计一下再说的。 吴懿急匆匆的闯进了刘璝的军帐。那是一顶位于吴懿大帐后边的小帐篷。本来像刘璝这样的隶徒是没有资格拥有这样的军帐,即使他原来曾是将军也是如此。但,凡是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的”,在这个吴懿担当大将,全权管理的军营之中,作为吴懿好友的刘璝享受如此的待遇自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吴懿固然不曾觉得有什么不对,而刘璝也是安之若素的居住起来。但吴懿慌张的过来的时候,刘璝正端坐于自己的帐中对着案几上的地图沉思不已呢。或许是吴懿那显得凌乱的脚步,把他给惊醒了吧。他刚一抬头,看到吴懿那掀帐而入的身影,便开口问道:“将军何事如此惊慌,难道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刘璝知道吴懿和自己大约都是属于那种有着沉稳个性的人,若不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如此匆忙的。 “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我都觉得天要塌了。”吴懿重重的走到刘璝的身边坐下。刚刚奔跑的速度实在有些快了,让他现在多少有些气喘。当然,这有可能是他心急如焚的缘故。他深深的呼吸了几下,一把抓起刘璝案几旁的水杯也不管这水杯究竟有没有被刘璝喝过,只是看见其中有水了,便一口喝下。这才稍稍的缓过气来,将消息告诉给了刘璝:“雒城被攻陷了,在李晟军东、北两面的围攻之下。” “什么?”刘璝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雒城居然丢了?” “是的。我刚刚才接到逃亡士兵的来报。不但是雒城丢了,就连长公子也死了。”吴懿低沉着话语说道,他此刻显得很是苦闷。 “什么?”刘璝又吃了一惊:“这可是非常不好的消息啊。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刘璝铁青着脸问道。 “其时是这个样子的……”听好友问起,吴懿便迅速的将自己刚刚从那前来报讯的骑兵那儿得到的消息给刘璝说了一通,并问道:“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我刚刚把消息给封锁了,暂时不打算让这件事给更多的人知道。因为现在我们没有任何针对这个问题的办法。” “嗯。”刘璝轻轻的吭了一声点点头:“这事情你做得很对。”说着他又闭起了眼睛开始了自己的思索。他是一边思索,一边将自己的思索出来的分析所给吴懿听:“李晟这人果然是诡计多端,我们怎么想,他恐怕都已经考虑到了。派部队去绵竹,无疑是打中了我们的软肋,而一路上对我们的进行的阻击则是为了能够坚定我们对李晟军动向的错误判断。真是好慎密的心思啊。我一直以为我们可以打败李晟的,但就李晟眼下所用的这一系列计策来说,我发现李晟的能力已是远远在我之上了,这一生我恐怕都没办法击败他。唉……” “那眼下呢……”对于刘璝感叹,吴懿的心沉了下去,他其实对这点也是深有同感的,只是身为大将的他实在不适合说这样的事情,只得默然的点了点头,随后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眼下,我们只能去绵竹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刘璝如此建议道:“雒城丢了,长公子死了,我们是千万不能返回成都的。毕竟如此大的罪过,我们若是回去,无论是你,还是我,只怕都要死在刘璋主公的刀下了。呵呵,虽然凄苦,我还是不想死的。眼下唯一的借口,也就是转兵绵竹,却帮助李严了。这也算是逼迫他与李晟交战吧。” “可我们要是去了绵竹,若是李晟直接发兵攻打成都怎么办?”吴懿知道刘璝说得是正理,但他依旧担心成都那边的情况。 “李晟不会的。”刘璝肯定的点了点头:“在这个最后的关头,他肯定是打算把自己后方打扫清楚以后在进军成都。” “为什么?”吴懿又问。 “因为他已经胜利在望了啊。益州的形势已经随着雒城的陷落而趋于明朗。无论我们再怎么努力,刘璋主公的败亡都是不可避免的。对于这种情况,我们知道,李晟也知道。你想在这样的情况,如果你是李晟的话,你还愿意用险计吗?在自己的后方留下一支敌军?这是傻子才做的事情。”刘璝解释道。 “那我们这就去绵竹了?我得去把消息告诉手下的将军们。”吴懿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等等!”刘璝叫住吴懿。 “怎么?”吴懿问道。 “消息暂时还不要透露出去。眼下还在途中,我怕因此而引起军心不稳,雒城陷落的消息,我看还是等到了绵竹再说吧。那时都在城中,想来也有时间处理这些问题。”刘璝向吴懿建议道。 “也好。”吴懿想了想点头:“反正这儿离绵竹也就不到百里,就算慢些最多也就两天便可以到达。这消息多少还是可以被捂住的。”他说完转身就走,想是径自去安排这边的事情了。眼下情况变得糟糕,他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因为很多事情都到了需要改变的地步。大军就这样原地驻扎起来。所有知道消息的人,都被重申了要禁口的命令。虽然还有不少小兵看见那雒城来的骑兵匆忙忙闯进大寨的身影,但根本就不知道那骑兵前来汇报什么消息的他们对于雒城方面的消息并没有任何想法。 “李晟军就在眼前”的念头,在吴懿的反复灌输下已经深入他们的脑中,而一天的急行军则是让他们疲惫不堪的的到底就睡。他们已是累极了,在草草的用过晚饭之后,他们迅速的闭上了眼睛。须臾,整个大营沉静下来,几乎是所有人都进入了深眠之中。天幕此刻已然暗下,夜已经变得深沉。在这漆黑的苍穹之下,赵云和他手下的五千骑兵,正缓缓的从南边行来,轻轻的接近了吴懿军的营寨。大军没有一点喧哗,就连身下的战马那脚步声也是极轻极轻的。 厚厚的重布已经把马蹄裹了起来,而加了横杆的嚼笼套和每一个士兵口中含着的木棍,则让战马和士兵都无法发音。这是一次突袭战,一个针对吴懿军进行最后打击的大战的前奏。为了奏响这最后的乐章,李晟做了很多准备,也暴露用出了自己手中一直隐藏起来的一张好牌。当然这牌是没有浪费,雒城被攻下这就是一个很好的佐证。而自己眼下所做的事情就是把牌的效果用到最大,尽可能的在后方的步兵还没有上来之前,给敌人以杀伤,就像前几天在涪水边上对刘璝军所做的那样。 自己准备的充分和敌军那一日的疲惫,使得赵云和他的骑兵行到了吴懿军营之前很近的地方。这得以让赵云凭借着自己那极佳的视力,面前看清那在黑幕之下立于二十丈之外的军营的大概。 “这是一座很简陋的军营。”赵云看着那建立营寨所用的纤细木条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在他看来用这样的木条来树立营寨的栅栏,对想要自己这样想要袭营的敌兵来说根本就是没有任何防御效果的,只要自己愿意纵马挥枪而上的话,那立得笔直的栅栏根本就可以一击而断,轻轻松松的传入他们中。 “看来,这些敌人根本就没有想到我们会来袭营啊。或许他们还以为主公的大军,尚在雒城吧。呵呵,没有确切的情报,确实是很容易被人误导的。”赵云微笑的说道,眼中的光芒在怔怔得看了敌营好一会儿之后,变得锐利起来,他最终下达了命令:“全军冲锋。” 战马开始奔跑起来,渐渐的加速了。随着战马的加速,沉闷的马蹄声,也渐渐的大了起来,很快就形成了犹如闷雷作响的一片。 “杀!”原本从口中呐喊,眼下因为口中含了木棍的缘故,眼下他们只能在心底发出了。可就算是这样,这些私兵手中的落刀并没有慢下多少。原本列着方阵的骑兵中突有两队人马齐齐的前冲,到了半路又微微的偏了偏马头让它变成斜刺,最后几近于同吴懿军营寨平行,从那一排栅栏前头不到三尺的地方横扫而过。他们紧紧的握着手中刀,而刀的锋刃则冷冷的从栅栏的间隙中切入转平,随后依着马的奔势飞拉而过。“夸……咔咔!”在一阵刺耳的响声中吴懿军营寨外围的栅栏就这样被赵云的骑兵用手中的战刀,轻而易举的给破开了。随着栅栏的破开,赵云的骑兵们倒是很迅速的奔入大营,挚出了那原本插在马鞍后头的那并没有点燃的火把。 明亮的火光在马上的骑兵打起了燧石之后亮起,那橘红色的光芒照亮了士兵的脸,将他们脸上的狰狞完美的战线出来。这一切都是在充分中完成的。 “扔!”随着众人之中那唯一一个能够说话的人——赵云的命令下达,原本整齐的队伍一下子分散开来,奔向营地的四处,用力抡圆了自己的臂膀将手中的火把用力的甩了出去。他们很显然是有练过的,尽管有几个出现了例外而落空,但绝大多数的火把都是十分准确的落在那一个个寂静无声的帐篷上。迅速的燃烧起来,挥发出令人惊惧的温度。 “这下子他们该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吧。”赵云望着一顶有一顶被烧起来的帐篷,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他是确认这帐篷里有人的。尽管吴懿军加快了行军的步伐,似乎远远的将他们李晟军的这些人都甩到身后,但这紧紧是李晟军给他们造成的表象而已,事实上李晟军从来没有中断过关于吴懿军消息的打探,军队侦骑和民间的白衣都在源源不断的将吴懿军所处的位置,现时的状态等等消息全都汇报到李晟的手中。那每两刻中就送来一份的情报,让李晟随时随地都晓得吴懿军的情况,他把这些情况交给交给执行任务的将军,自然让这些参与作战的人们,也都清楚的了解到了吴懿军的情况——正是因为这一点,赵云才如此的确认吴懿军的军营中是人所皆在的,之所以他们到现在还如此的安静,不过是因为他们过于疲劳的缘故。 当然不管他们再怎么睡得沉,事情到了眼下这个地步,也确实该有人从中苏醒过来。他们都是被大火的灼热给烤醒,但他们发现原本安谧的营帐,居然灼灼的被火焰给燃烧起来,顿时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危地,这是绝对危地,他们都知道,便也想着要迅速的离开这样的危地。于是,他们便像赵云所说的那样被火轻轻的一烧,就慌慌张张的从自己的帐篷你跑了出来。 帐篷里面是一片大火,那或许是那个笨蛋不小心把火把碰掉了缘故吧。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由敌人造成的他们,如此想当然的以为。然而当他们从自己的帐篷里奔到着帐篷外面的时候,他们才惊讶的发现,情况还不是一般的糟糕:整个大营都燃烧起来了,无数骑着马的人在大营里肆掠着,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在把自己手中的火把往那一顶顶的帐篷上抛去。 “这是敌人……敌袭啊!”不知道是那一个人率先这么喊的总之这此起彼伏的声音很快就在这营中想做了一片。他们都很确认是敌人造成这一切的了。毕竟只有敌人有这么多的骑兵,只有敌人才会朝自己丢掷火把,手中的兵器来招呼自己,所以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敌人在捣鬼。 “怎么办?谁能告诉我我要怎么办?敌人这么多啊,我究竟是要迎敌还是要撤退?”刚刚冲出营帐的士兵茫然不知所措的张望着,很快就被在营里来回巡视的骑兵给发现了。他乘着快马赶来,迅速的冲到那茫然的士兵面前,迎着他那惊慌的目光,狠狠的刺出了手中的长枪。枪进,入体,枪回,血喷。在战场上停下来的人往往是没有任何好果子吃的,即使在眼下也不曾例外——摆在这些茫然不动者面前的道路似乎只有一条那就是死亡。 茫然的人很快就死亡了。在他们鲜血的昭示下,剩下的人很快就变得不再茫然起来。在唯有的抵抗和逃亡这两个选项规定之下,他们无一例外的凭着自己想要生存的本能选择了逃亡。 众人分散而走,不辨东西,总是看到那高大的影子就本人想要早地方躲避。赵云骑兵给他们的震撼和恐惧实在太大了,达到令他们满怀心事的只想着逃亡,根本就不管自己的前途如何,不管自己找寻的道路是活路还是死路。在这一片的慌不择路之下,他们中很多人居然又逃进火场,在大火的焚烧之下,发出不似人类的惨嚎。 吴懿也醒了。他同样慌张的从已经被点着的刘璝所居住的那个小帐篷里出来,望着乱做一锅粥似的的营地,额上不由自主的落下冷汗。没有人清楚,他这冷汗究竟是为了大火的灼热,还是了自家的中伏,也许两者兼有之吧。 若说茫然,吴懿眼下也真的在茫然之中。他根本就不晓得敌人怎么还有能力针对自己发动夜袭。他张望着四下里的形势,看着那些在点燃了火苗之后,还依旧不停的在营地你来回冲突的敌骑,心中已然有些明悟:“敌人这不是在做仅有的骚扰,他们是打算干一场大的,是打算将自己这一群人给一网打尽啊。真是很奇怪?他们的主力不都是去取雒城了吗?怎么还有兵马来偷袭自己?想要消灭自己这些人,即使在有骑兵的支持下,他们至少还必须在后期投入一万以上的步兵才行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晟军的主力到底是在哪里?”他觉得自己脑袋有些不太好用了,因为关于李晟的种种思考已经把他脑袋绞成了与那浆糊差不多糟糕的一团。在这迷糊的一团之中,他根本就找不到那所谓的头绪。 “败了吗?”一个冷清的声音在吴懿最为困惑的时候响起了,吴懿偏过头来开始,却见说这话的人正是他的好友刘璝。此刻的他正铁青着脸站在自己的身旁,用那冰冷而锐利的目光紧紧的审视着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战场——那个充满了自己人被屠杀的战场。 “这个时候,也只有你才能保持如许的冷静啊。”吴懿叹息着。刘璝的冷静似乎影响了他,让他暂时忍耐下来,不再烦躁。中军大帐是李晟军最重要的目标,而在中军大帐之后的那小帐,却被误以为是不怎么重要的居所,只是扔了一个火把点燃了帐篷了事,并没有人关注从里头出来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吴懿手下的亲卫凭借着他们自己对战场的捻熟,找到了吴懿他们,见他们拱卫起来,小心翼翼的在这混乱之中经由早就备下的一条道路,走到了营地的深处。这里已是营地的后方,敌人的游骑并不多,被点燃的帐篷也没有几个,正好有大片的黑暗共给们隐藏。这或许也算是他们的幸吧。 “因为我已经放开了啊。”刘璝淡然的笑道。在得到雒城已然失陷的消息之后,他便已经意识到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都不能扭转战局,自己是不能够打败李晟的。于是,他失望了,然后从极度的失望变成了极度的淡然,他看开了一切,完全将自己作为一个局外人来对待。此刻,他心中琢磨的不再是如何应对如何取胜,而是追寻和把握李晟军的战术脉络,弄明白李晟军这一整个战局布置的方案。可以说,他眼下不是一个求胜者,而仅仅是一个求知者,就像那做学问的人一般,他只是想知道答案已。 “唉!”看着好友那风轻云淡的模样,吴懿不理解的摇了摇头,不再去说他,只是问道:“你明白李晟军的一切吗?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有兵力来进攻这里?” “恩!”刘璝点了点头:“李晟军的兵力远远的超过我们想象。不过比这更重要的是,李晟军对于情报的掌握比我们要厉害的多。从我们被调离雒城开始,凡是我们知道的,恐怕都是李晟打算让我们知道的。凡是我们不知道的,都是李晟军对之进行封锁的。前面你和我说是李晟军攻打雒城的时候是同时在东面和北面出现。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情报,只是我们都认为这样的情况是李晟军以主力去进攻雒城,运用转击之策所造成的结果。却没有想过,其实会造成这样的结果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李晟军从荆州调来的援兵。” “你是说攻取雒城主要是李晟军从东边调来的援兵的功劳,而不是李晟军主力所为?”吴懿听闻像是傻掉了一般,瞪大了眼睛,愣愣的在重复玩了这么一句之后不敢再搭腔说话。其实在他的心中对此多少都有点不敢相信:“从荆州到益州,沿途可是有数个郡的地盘啊。怎么这么多地方都被攻占,我们却一点也没得到李晟进兵的消息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他满脸都是怀疑。 “不要不相信。”看到了吴懿脸上的表情,刘璝轻轻的摇了揺头:“事实上李晟很可能是得到了某种帮助才会如此。而在这之前李晟自己恐怕也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从李晟还有余力对我军进行突袭的情况来看。李晟军的主要兵力是放在这里的,至于在雒城那边布置的恐怕就是他新收降的兵力。在进入益州之后,他新收降的人马颇多,虽然整体的战力未必比我们高出多少,但就那么多人摆在那儿也够雒城上的那些胆小鬼看得了。 先在城北出现这么多人马,虚张声势一下,让城上的人以为我们是被疑兵调走的。你想原本就对李晟军的战力深为惊惧的雒城人会怎么看?更别说在这惊疑不定的时候又发现敌人有大兵来援了。我想碰上这样的情况,即使是我在当场,也会因此而感到恐惧的。虽然未必会因此而投降,但内心深处的恐惧,造成自己的缩手缩脚却是正常,更别说已经被吓破胆的雒城人和长公子了。你别看长公子是被杀死的,其实以我对长公子的看法来说,长公子即使不被杀死,这雒城的陷落也是不可避免,因为长公子会逃亡——他在涪水边上便已经做过这么一回了。” “恩。”吴懿了解的点了点头。随着刘璝把事情的真相进一步的说开,他对整个战局的经过便有了更加清晰的了解。因为这份了解,他在惊惧于李晟之计的诡诈之余,对李晟这个人的能力也更加佩服。尽管他也明白,这样的计策可能不是单单就李晟这么一人思考的结果,但他依旧认为李晟能够采纳这样的计策,其本身也是具有恢弘之魄力的。“唉,恨不早相逢啦。李晟手下的那些将军遇上李晟这么一个主公肯定很痛快吧。只是这痛快对我们这些敌人来说却是痛苦了。”吴懿喃喃道。他再一次吧自家的主公与李晟做了一个对比,得出的结论依旧和以前是一样的:“同英明的李晟比起来,刘璋真的什么也不是。”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了解了问题之后,自然要想办法解决问题了,尽管吴懿知道,刘璝眼下已经不太想理会眼前的这件事情,但他还是依着以前的习惯来垂询自己的好友。 “还能怎么做呢?你说李晟军眼下派骑兵突击我们之后,他们还会不会在派步兵掩杀?还会不会想着办法把我们一网打尽?”刘璝并不直接回答吴懿的问题而是直接反问了这么一句。 “那是自然会的。李晟又不是傻子。”吴懿想当然的回答道。 “那你是要等李晟军的步兵杀到把这四下里合围了呢,还是想别的办法?”刘璝又问。 “这……”吴懿略微一迟疑,想了想,便迅速的领悟过来:“我们现在就要走,尽可能的在李晟军的合围还没形成之前便走掉,以减少我们的损失。”他迅速的下令,“来人!把我们的帅旗树立在西门之外,燃起篝火,让所有的士兵都看到我们的所在,让他们来找寻我们。” 这其实是一件很有些危险的举动。毕竟敌人都在营中闹腾。与自己那样没有组织,没有纪律,慌乱做一团的士兵不一样,这里的这些敌人可是有组织,有纪律,还很凶残的一群,若是让他们先行发现这里的情况,赶过来,自己这些人可就糟糕了。 “也有可能就此身死也不一定哦。”吴懿这样想着。 如果他是文官的话,也许便不可能这样做。虽然文官中也有很多人是很有骨气,但就大多数人看来文官却是软弱的代名词。所谓“文弱,文弱,因为文才有了弱”嘛!这话用来形容别地方的文官或许还有些差错,但是用来形容益州里的那些文臣,似乎是再正确也不过的了。 还好,他吴懿并不是文官,而是武将一个虽然谨慎,但到底还有些勇气的武将。他将将旗树立在西门之外,燃起篝火,就这么在篝火后面不远的地方站立者,等候那些幸运儿的奔来。在这场混战中,他是没有这个实力去主动帮助自己的那些手下脱离的。因为他手下的那些人只有依靠自己,他所能作的也不过就是用自己这还仅有的几百亲卫,在他们快要到达的时候,为他们护送一阵罢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而且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是很有可能因此而招致敌人的攻击而全军覆没的——这一点,吴懿当然知道,但他对此也没有任何办法。 旗帜树立在那儿,这多少还是有些效果的。大家都知道,帅旗在军队之中其实就是主将的代表。战争的规模那么大,不可能人人都看见主将的身影,因此主将的帅旗往往就成了主将的标志。只要帅旗不倒,人们就认为主将还在。若是帅旗到了,士兵们便会认为主将已经被消灭,从而士气大落。这就是帅旗的威力。吴懿把帅旗布置这儿,无疑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自己的所在,让他们知道他这位大将军还在战斗,让他们知道到这里可以找到自己的队伍。将是兵的魂,当这面帅旗树立起来之后,便陆陆续续的有那些失魂落魄的士兵带着惊慌赶来。对于这些人,吴懿让人从中辨别,挑选出一些素质还算可以的人,补充到自己的亲卫队防线之中,增强前头的防御能力,而把那些惊慌失措都表现得十分明显的人送到后面去让他们好生修整一番,以备后用。 在这面鲜明的旗帜竖起来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就有不下一千的士兵突围来投。虽然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惊慌无比,短时间内不能再战的人,但也有一小部分是比较镇定的。有了这一小部分的帮助,吴懿的防线扩充到了五百人的规模,总算到了可以初步抵挡对方小规模骑兵突击的地步。这让吴懿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下来,虽然他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遭遇赵云骑兵的攻击——似乎赵云骑兵的目标并不在这里,他们的目标只是出兵把自己这些人赶出大营一般。 “不知道,那李晟眼下又在打什么鬼主意。难道他的计划仅仅是用骑兵来突袭自己的营地吗?”吴懿心怀古怪的想到,隐隐的不安又一次的涌上心头。他真是有些怕死这种感觉了,因为凡是这种感觉出现,他都从来没有好果子吃。也不晓得天意究竟是不是如此。 第二章 围歼 李晟究竟再打什么鬼主意,吴懿并不清楚,而李晟自己可是清楚很:他策划的是一场大战,一场将益州最后的“强兵”全都解决掉的大战,一场让自己进攻之时成都之时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大战。他这一战锁定的目标,不仅仅是雒城,也不仅仅是吴懿的大军,更包含了针对绵竹的计划。正如刘璝对李晟进行的分析所说的那样,在这快要夺取成都这么一个胜利果实的时候,李晟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后方有任何一个敌人存在的。这是他的大略,也是他为什么要策划这场大战的两点原因之一。至于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他手下的白衣从许昌那儿得到的最新情报:曹操在整顿兵马,有再次远征的可能。 “曹操的远征?”庞统乍然听闻这个消息,也不由主的站起了身来,一贯嬉笑的脸上凝重无比,想来他对于这个消息也是十分重视的。毕竟曹操是天下第一大诸侯。 “他的目标是哪里?是东击吗?”法正也十分关切的追问道。 天下的势力已是越来越少了。北方除了像马超这样东奔西跑的势力之外,以完全是曹操的地盘。眼下能够作为曹操之敌的也就那么两三家:孙权、刘备还有自己。就曹操本身重视程度来说,似乎东击,攻打孙权和刘备的可能性最大,但总也不排除曹操搞突然袭击,选择最弱的自己来攻打。虽然这样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但多少也是存在的。因此李晟才再一次急切起来,想尽快的把刘璋给吞并了。 “现在……我想吴懿应该从军营里出来了吧?”就在吴懿军营西侧的十里地外,李晟带着他的谋士,领着两万兵潜伏在路边的这一片树林之内,遥望着东天的火焰说道。他所处的这个位置是前往绵竹的必经之路,而李晟的想法就是在这个位置上把吴懿的逃亡之军截下来,然后把他们包围在这儿,用他们作为诱饵来吸引绵竹李严的援军,并试图将李严围歼在这里。 “恩。”庞统在一边点了点头。 “那是不是我们的人也可以派出了?”李晟眨了眨眼睛问道。虽然眼下是战局快开始的时候,但李晟却并不显得着急。他觉得自己能够准备的事情都准备了,以自己的准备和自己手下将军们的实力,进行下面的战斗应该能够成行,似乎是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因此,李晟显得有些悠闲,还很有心情和庞统、法正他们做一些小动作呢。 “确实可以了。”负责这件事情的法正重重的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 “那些人没问题吗?”庞统对此有些担心。 “没问题的,虽然他们为我们服务,但他们真的是益州本地人,也确实曾是吴懿军的士兵,从言语身份上来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至于所说的事情,这不正在发生吗?”法正微笑着说道:“他真正要隐瞒的也就是被俘的这一段事实而已。就一般而言忘记比撒谎是容易得多了。” “这么说倒也是呢。”李晟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笑着说道:“那就让他去吧。告诉他如果他能把李严军给我引到这儿来,我将在事成之后给他以重赏。” “恩!”法正点头答应下来,点头匆匆的去了。 眼见,法正奔向树林的后头去做自己负责的事情,李晟微笑了一下,朝着他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回过头来注视着眼前的情况了。此刻,东边的远方遥遥的传来一阵阵人声,李晟估摸了一下,便知道这是吴懿的败军——他们正拖沓的行着凌乱的步子朝自己这边行来。 “让士兵们都做好准备吧。大戏就要开场了说。我真的很想看看这场大戏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哈哈……”李晟笑着,笑得颇有几分阴险。让旁边的庞统听了不由自主的浑身发寒起来。 “可怜的吴懿。”庞统朝东边忘了一眼,心中为吴懿祈祷着。 当然,这样的祈祷,吴懿是感受不到的。眼下的他正在拼命的逃亡之中。 逃亡,自然不可能有完备的队形了。无论在逃亡最初的一开始吴懿是怎么把自己的这群残兵败将的给整顿好,可一到了开始撒开两腿跑步的时候,每个人在知道后面有自己所不能抵挡的敌人紧逼之下他们都不太可能按照最初的观点来做。 “凭什么就非得你在我前头,我非得落后呢?”落在后头就代表着将会遭遇攻击,将会死亡的想法充溢在每个人的脑海中,他们对此都十分的恐惧。于是,他们奔跑起来,都想着要把前面的人给超过,而前面的人自然也不愿意就这样落下,便也加快了速度,互相之间的竞争就这样开始了,在这样慌乱的竞争中,队形自然不可能维持。他们自然也就渐渐的变成犹如麻绳般凌乱的一团。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吴懿一开始就愤怒着,数次想让队伍停下来好好的整顿一番,却是被进跟随他的好友刘璝和亲兵给拉住。 “你拦不住他们的。因为他们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逃命上头。你停下,只能让他们冲撞你而已。而冲撞的后果是什么,我想你应该知道的。”刘璝劝说吴懿不必再把心思放在如何整顿队伍的事情是上,在他看来那只是送死的行为罢了:“与其想着如何在这样想着整顿,倒不如赶紧跑到绵竹,保住自己的性命呢。说实在的我很怕我们前面也会遇上敌人哦。李晟的胃口向来很大啊。” “啊?”乍闻此说,吴懿猛地吸了一口凉气:“那我们是不是要绕道呢。”听说前面可能有埋伏,吴懿本能的就想到了绕道而行这么一个主意。 “绕道?能绕到哪里去?别忘了李晟军可是有骑兵的哦。”刘璝看了吴懿一眼,叹了口气说道。 “那我们只有前冲了?”吴懿想了想觉得最后似乎只有这个办法了——一个尽的前冲在敌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尽快突围,这虽是生死尚在两可之间的解决办法,却也是他眼下唯一能够逃生的道路了。现在的大军都跟在他的身边,他是不可能现在就逃的。 “恩!”刘璝吭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身后的大火依旧没有熄灭,但敌人的追兵却已经杀来。那是漫山遍野叫嚣着要将自己这些人全歼的精锐之士。这从他们高昂的气势,洪亮的嗓门,和他们手中那挥舞着的明晃晃的兵器中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知道自己是没法抵挡的,所以他们选择逃亡,而且是飞快的。这份在危急之中爆发的速度,让他们很快就把敌人给甩在了后头。可没有人因此而高兴,他们依旧狂奔着。因为他们都晓得,只要自己一停下,敌人的追兵就会赶上来,只要自己一松懈,他们就会像那有着灵敏嗅觉的猎犬那样跟上自己。尽管身为猎物的感觉很是不好,可他们依然别无选择。现在的主将和原来的主将之间的对话他们并没有听说,因此他们也不知道前面很有可能有埋伏。此刻,他们的心里只记着一件事情,那就跑,为了活命而跑,直接跑到九十里外的绵竹城里——那样自己就算是安全了。 于是,他们列着凌乱队形的队伍飞奔前行,各种哭泣叫喊之声掺杂着一两下骂娘之音同时响起,让人很难将这支队伍和所谓的军队联系在一起。他们这些幸运儿究竟有多少人已经没有人再去统计了在这慌乱的时刻,很多事情都是办不成的。他们只知道自己是幸运的,也知道比自己更不幸很多兄弟都葬身于火海之中。这是他们这个月来遭遇的第二场大火,而放火的人都无一例外的是对面的敌人,那个可耻的入侵者李晟。 是的,李晟是绝对可耻的。若不是他和他的军队可耻的入侵,背弃盟约,自己这些人也不会就此离开成都来到这荒山野岭之地与他交战。这还仅仅是他所有可耻中最轻的一点。而他更可耻的是,他打仗几乎都不合你正面对决,总是在你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在你最脆弱的软肋之上给你来一记狠的,让你的满怀希望变成了碎片,轰然破裂。他很会跑,而且在这跑得当中总是让想跟上他的自己难受。他会骚扰你,阻击你,待你以为他是真的在跑了的时候,又给你来一下,变成了眼下的你跑他追。 这些是很令人觉得诡异的首发,就这些小兵那还不够看的脑袋想来,这样的手法简直可以用神鬼莫测来形容。除了在雒城之下的那一次对决之外,每一次益州军都觉得自己白地是如此的糊涂,如此的莫名其妙,让他们怎么也想不出自己究竟为何会败。似乎在那冥冥的虚空中有一根丝线牵扯着自己,把自己拖到李晟早已布置好的陷阱之中,让他从容的发起攻击,使自己就这么败了——真的令人难以想象。他们想象不出来,自然也不知道他们此刻所奔向的地方,其实也是李晟早就布置好的陷阱中的一个部分。 伏击在吴懿和他的人马进入伏击圈之后便迅速的展开了。和以前所知的伏击不同,李晟军眼下的伏击,是将包括先头部队在内的所有敌人都列入了目标尽行打击。他打的是围歼所有敌人的主意,而不是仅仅伏击一场将这些人击溃。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李晟加强了对前部分敌军的攻击力,他把手中八千弓兵中的六千都布置在那里,还将平整的大路挖开,使之充满了网状的沟壑。这沟壑很浅,李晟在其中塞满了浸泡了油脂的茅草将其草草的又填平起来,伪装成什么都没有样子。只等吴懿的部队到来,便齐发火箭将这一片道路用大火封死,以此来阻截吴懿军的进兵。 进攻首先是在中军处开始的。一时间箭如雨下,许多还在奔跑的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遭受攻击的士兵在这突然到来的箭雨洗礼下倒地了。他们的死亡,令前后之人都惊慌起来。除了已经想到这一点的刘璝和从刘璝那边得到消息的吴懿之外,并没有想过敌人还会伏击他们。他们顿时惊慌起来。原本士气就不高的他们,此刻根本就没有抵抗的念头,而是四散着想要逃命。 对于他们的混乱,李晟军并没有任何举动,既没有因此而加大打击的力度,也没有因此而减少。他们只是冷静的,按照自己主公当初所下达的命令,一步一步的进行着自己的工作。很快十五六个巨大的火球从树林里升起,轰然坠落的地上,其间的燃烧的茅草木屑四处飞散,但在大地上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篝火。这不是用来杀伤敌人的手段,除了一两个倒霉到了极点的家伙被这火球给砸了个正着而凄惨的被烧死之外,更多的人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但没有人敢小看这火球的作用,因为随着这篝火的燃起,走在路上的益州士兵们的身影倒是变得清晰起来,成为李晟军弓箭手们绝好的靶子。 齐射到了这个时候变成散射,因为在那火球落下的同时,李晟军的步兵也蜂拥从树林里冲出,开始用自己手中的兵器去索要那些敌人的性命了。混战已经开始,齐射自然就没有了用武之地,而用心瞄准而后发出的散射着成为战场上最适合的攻击方式。当然,在彼此交错战场上,即使是散射也很有可能造成己方的误伤,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为了能够尽快的取胜,李晟也只好做出这样的选择。 愤怒的吼声,凄厉的惨嚎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迅速的在战场上响起。原本就是一条长龙的吴懿军此刻被分成了数断被李晟军截杀在大道之上。厮杀展开了,生与死的对决正在这黑幕之下,火光之畔进行着。对于没有任何战意的吴懿军而言,李晟军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片,轻而易举的就像是划破一张薄薄的纸片似的,将吴懿军的队形给撕裂。 “好强!”吴懿略带恐惧的回身看了看自己的军队,忍不住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们是很强,但眼下的我们也太弱了,所以才会造成这样后果。为了不让我们也成为他们这其中的一员,我想我们应该要走了。”一句冷清的话语在吴懿的耳边响起,令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是这个道理。”吴懿知道,他回过头来对刘璝笑了笑,似乎是在感谢刘璝对自己的提醒,随即加快了自己身下坐骑的速度。手下的士兵飞快的从他身边倒退到后面去,一一被他超越。因为自己原本就是处于队伍的前端,因为他早就得到刘璝的提醒发动得比较早的缘故,他倒是很快就奔到最前,将除了自己亲兵以外的人都落在了数丈之外。很显然如果没有任何变故的话,他是可以就这样逃离包围的。 但…… 怎么会没有变故发生呢?吴懿和刘璝这两个有着不错本事的将军,再加上雷铜、吴兰两员战将可是李晟早就看上的人哪。若就此让他们跑掉,岂不是太令人觉得失望了吗?李晟自是不愿意这样。他看到吴懿和刘璝他们想要逃跑的模样,轻轻的举起了自己左手,重重的用力挥下,下达了进攻阻击敌之前军的命令。 火箭,又是一通火箭漫天盖地而来。它们射在了吴懿他们逃跑方向的向前,点燃了地上的火线,一时间燃起了漫天大火。火灼灼的燃烧,一层层扑面而来的热浪和一阵阵耀眼的光焰让吴懿和刘璝他们齐刷刷的勒停住了战马。 “李晟居然连前头也按下了如此安排?他是下定决心要把我们给消灭在这里了?”吴懿和刘璝对视了一眼,互相都从对方那儿看到了震惊和恐惧。他们是怎么也没想到李晟居然打算将这一仗打得如此绝,居然不是想仅仅击溃自己就算了,而是打着要将自己全歼的主意。 “怎么办?”这话吴懿没有问出来,他只是看了刘璝一眼,用自己的目光来表达自己的疑问。 “走!”刘璝用眼睛扫了扫另外一个方向的虚空之中向吴懿建议道。 此路不通,那就走别的地方,总之就是不要和李晟军碰面就是了。到了此刻即使是刘璝这样一贯冷静的将军也不免有些心惊胆颤起来,他压根就没有和李晟交手的想法,此刻的他只想着亡命。 “果然是那个方向吗?”李晟的嘴角微微的翘起,脸上显出嘲讽的笑容:“既然你们要自寻死路,那我也就没有别的话好说了。呵呵,往哪儿去,须得接受我给你布下的大礼啊。”他说着转过身子,吩咐庞统:“士元,你来负责这边。我去解决那些人的事情。若是汉升来了,你就让他把队伍给我带过去。” “好的。”庞统微笑着点头。战斗到了此刻,一切都很顺利,眼见已经到了似乎可以收尾的地步,无论是李晟还是庞统都显得轻松起来。他们都觉得:“大事已定!” 是的,大事已经确定了。且不说在吴懿和刘璝逃去的那个方向上,为了对付吴懿他们几百人,李晟足足备下了五千人在那儿侯着。只说在这儿,这片长达数里的战场之上,随着主将的逃离,军势的击溃,士气的低落,这边的万余人便已然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即使有奇迹出现也不会改变这个结果。是以,此刻庞统关心的不再是能不能取得胜利,而是在于就到最后,自己能杀伤多少敌人,能俘虏多少敌人,而又让多少敌人走脱——这,是所谓战果的问题。 “等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要进行的应该就是针对李严那边的战斗吧。虽然前头法正说得那么肯定,却也不知道李严到这最后最要紧的关头究竟会不会答应出兵救援。但愿,在我们这边顺利的同时,李严那边也同样顺利啊。”庞统这样想着,看着战场的目光略略有些出神,一种患得患失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翻转着,令他思绪起伏。这时,吴懿这些残军的后头,烟尘滚滚,人沸马嘶,却是黄忠和赵云回合之后,带着只各自的人马杀了过来。他们终于在这战斗的最后阶段赶到了。 黄忠和赵云两支军队的加入,无疑是给慌乱的益州军以最后一击,就像是扫庭犁穴一般,将益州军的抵抗逐一消灭,除了极少数的幸运儿能够逃脱之外,绝大多数的人不是战死便是投降,而在这其中投降的人又比战死的人多了许多。到最后赵云黄忠他们和庞统这一支人马回合之时,这一场旨在针对益州军吴懿部的围歼战已是基本结束,除了最初跟着吴懿他们逃跑的那些奔向陷阱所在的傻冒和后来的这么一些四散奔跑逃离战场的幸运儿之外,几乎全部落网。这或许算得上是一个重大胜利吧。毕竟,围歼敌军的目标基本达到了。 因为李晟有了交代,黄忠在把他带来的那些援军和俘虏交给庞统负责之后,便带着已经整列好队形的迅速的出发了。李晟交给黄忠的任务是在通往吴懿他们所逃亡的那个山谷的路上布置陷阱进行埋伏,一等李严的援军到达便迅速的发动伏击将李严军给围在那儿。 “用八千的弓兵去围歼一万两千的益州军,还是在这什么都没有布置好的山道间?唔……主公可真是看得起我啊。”黄忠嘴上这么说着略带有些不满的话语,但实际上,他对李晟并没有一点抱怨的情况。事实上,眼下的他正觉得兴奋。以少量的兵力去伏击多数的敌人,这确实是一件有些困难的事情,尤其实在这个敌人还不是像前头的益州军那么最弱的时候,这个任务就更充满了挑战。而这个挑战则是黄忠所愿意见到的。 李晟晟选择的战场里绵竹还有九十里距离。这个距离,让绵竹的援军不可能迅速的赶来,从而给了李晟以布置新战场的时间。利用这个时间,黄忠从容不迫的指挥这自己手下的士兵,进行伏击点布置,然后潜伏起来,静静的等待李严他们的到来。 时间在等待中一点一点的过去,间或有完成了各自任务的李晟军其他部队加入到这伏击圈中来,增强了伏击部队的军势。 西南方向,喊杀声依旧不停的想起。黄忠嘿然一下,听着那真切的声音,不由得佩服起李晟演技的高超来——那一切都和真正战场上厮杀的声音没什么两样。若不是黄忠早就知道了那儿只是李晟在演戏,只怕他老早就带队冲入过去,去支援自家的主公了。 天渐渐的明亮起来,黄忠心里的怀疑也慢慢的冒起而后扩大:九十里不是很近,也不是很远,但要是李严连夜赶来的话,早在一个时辰前就就应该到了此处才是。看着山口的那个道路上依旧是一片安静的模样,黄忠不由得有些担心:“是不是派去的士兵把事情搞砸了,而没有说服李严呢?”想到会有这样的可能,他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正想去找李晟庞统他们问问,却又强自按奈下来,不在言语。他终究没有收到李晟让他们撤兵的消息,故而在这个等待的时候,他是不能随便离去的。 “真是令人心急啊。”黄忠小声嘀咕着,眼睛却依旧眺视这那个山口。他知道若敌人真的会引兵来援的话,那么山口通道绝对是他们必经之处。只要看住了那里,那自己扁绝对能够得在第一时间里得到敌军的消息。这样第一手的情报对任何将军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更别说正准备作战的黄忠了。 就这样等待,一直到了正午,当几乎是所有人都等得有些疲惫的时候,人马的喧嚣声终于山口之外隐隐约约的随风飘来。不一会,黄忠便看着大队的益州军马在山口那儿出现,很是整齐的列着行军的队列不疾不徐的朝山谷这儿走来。他们想是害怕被人偷袭把,还很是尽责的向山谷的两侧山坡,也就是自己这些人埋伏的地方派出了,显然是想先摸清楚这儿的情况再说。 黄忠并没有派人去干扰这些人的搜查,也没有派人通知自己的士兵们让他们伏得更隐蔽一些。他没有这么做,因为在他看来这样完全是多此一举的做法。他相信自己手下,相信自己的布置。他认为就自己已做的这些不知来说,是足以应付益州军这些并没有多少专业素养的探子们的侦查了。 果然,李严的探子们并没有发现黄忠在山林间隐藏的伏兵。于是,他们便把“一切完好”的消息报告给了李严知晓,让李严终于得以很有些放心的进入山谷加快了队伍行军的步伐。 看着自己的猎物一个接着一个的落入自己布置好的陷阱中犹不自觉,黄忠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着最后一个李严军的士兵迈入了山谷,他便施施然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咻!……叭!”一支响箭猛地的升上了天空,随之而炸裂开来,发出清脆的爆鸣。 这便是进攻的信号了。原本就埋伏在两侧的李晟军士兵们们纷纷从各自的隐蔽地中闪出身形来,立起了自家的军旗。一时间,漫山遍野的都是李晟军士兵的身影和军旗,让人看了不由自主的心惊胆颤起来——“如此这般的声势浩大,莫不是李晟军在这儿藏下了十万兵。”被这一切给吓着了益州兵大都如此想着。虽然惊慌,但没有直接受到攻击的他们并没有出现什么溃散的样子。他们聚集起来,都把自己的目光投向李严,想看看自家的主将到底是如何应对此事的。 这一枝益州军士如此的表现,让执行这一伏击计划的黄忠看得暗自点头:“比吴懿、刘璝他们似乎好上许多。尽管还不如我军,但能保持这样的水准也确实算得上是一枝精锐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都是以李严马首是瞻的,想来这李严确实有几分本事,才会让这些人都如此的听命吧。恩,主公想要收服的人才都拥有不错的能力呢。”想到这里黄忠不禁又有些佩服起李晟看人的目光来。 黄忠是李晟的师父之一,和李晟相处了这么许久,对自己这位徒弟主公的个性多少有了解。因此他很容易就猜到了李晟打这一战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这不仅仅是夺城歼敌的战役,更是收服敌将的战斗。如果有可能的话,主公他是恨不得把这些益州的将军全都收归已有的。”黄忠这样认为。 因为知道自家的主公有如此的想法,黄忠很自然的就想帮李晟办下这件事情了:其他人如何他并不知道,对于处于此时此地,负责对付李严的黄忠来说,他此刻想的便是吧李严给逼降了,让他归顺自己的主公。 “这是很有几分困难的事情,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黄忠是老人,见得人多了,多少也会看点样貌来。就他对李严的面相观察来看,他知道李严大约是一个高傲且理性的人——因为高傲,他不轻易服人,因为理性,他还是颇能看清形势,而顺势而为的,所以想要收服他便只有彻底的打败他,让他看清楚眼下的情势。 黄忠明白这一点,故而在做出这么一副浩大声势之后,并没有立刻下达进攻的命令,而是纵马从山林间飞奔而出,驰到了离李严军大约四十丈的地方停住了:“正方,你是一个明白人,你知道眼下的形势么?”黄忠说着用手中的到比了比自己所布置下来的弓兵,大声的问道。 “形势如此的明白,我怎么又看不出呢?”李严持枪立马大声的回应着黄忠。 “那么……你可降否?”黄忠大声的问道。 “我尚未失败?如何能降?”李严以此拒绝了黄忠。 这样的拒绝让黄忠颇有些惊讶:“什么?” “我只要把你个抓住了,你手下的这些人又能奈我何呢?”李晟打得是这么一个主意。他话音刚落,便纵马前突,朝黄忠直直的冲来。对于自己的武艺,他还是很有几分自信的。 “来得好!”黄忠叫了一声,也不示弱的迎了上去,与李严战在一起,杀将开来。 第三章 兵临CD 沉重的黑色大刀与轻盈的青色长枪,在空中交击而过,撩起了一溜绚烂的火花。黄忠和李严错马而过,各自前奔的数十步,方始减缓速度慢慢的回过头来。刚刚的那一击是他们开战斗将一来的第一击。双方都没有尽什么全身的本事,只是在这纵马交错中互相试探了一下对方的气力,估摸了一下对手的实力罢了。就最后的结果来看,双方似乎是打了一个平手。无论是黄忠也好,李严也罢,在经过了刚刚的那一记硬拼之后,他们的手臂都隐隐的发麻起来。 “好大的力气。”黄忠缓过气来,手臂依着大刀的刀杆轻轻的滑动,依靠的这摩挲的轻移来消除自己虎口处的阵痛。这个李严居然还有如此的气力,这是大出黄忠意料的事情。原本他也就认为李严是一个能够带兵,能够练兵的儒将罢了,却不想他的武艺似乎也不耐。 “难怪会有要擒拿我的话语呢。”黄忠恍然的笑着,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自入川以来,他一直都没有碰上旗鼓相当的对手,这让他不可避免的对川中的诸将有了些许轻视,认为他们不过尔尔。但就眼下看来,这不过尔尔是不可说的,至少在自己面前还有一个李严似乎拥有能和自己对局的能力。 “力气是不错了。就不知道他的技巧如何?”黄忠这样想着,将身下的战马拨转回头过来,朝着同样回过了甚至的李严纵马冲去,又挥出了手中的大刀。 这一刀是一记下撩刀,刀势沉稳而凌厉,大有一去不回头的感觉。但作为这一刀发出者的黄忠却明白,这一刀根本就不像想象中的那么沉重。黄忠是南阳人,但却是在江陵、长沙生活了几十年的,他看惯江水,也明白水势如何。他知道在那滔滔江浪铺天盖地一往无前的涌来的大势之下,用来组成这个江浪之势的流水依旧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水乃至柔之物,多变,故无长形。黄忠久居,很自然的就把自己参见的水势融入了自己的刀法之中。他的刀法举重若轻,总是在凌厉的沉重中多了许多轻盈的变化。就像他眼下挥出这一击下撩刀一般,看上去只是直来直往的古朴一刀,但在这一刀之后黄忠至少预留了十几手的后势,这些后势都是根据与自己敌对之人可能做出的抵挡而形成的反应,一同如流水那样。 “有古怪。”看着这直来直往的一刀,李严心底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玄之又玄的危急感。他听说过黄忠威名,知道他和赵云一样是李晟军中有数的两员大将,其武功可谓是深不可测,自然不可能用如此平直的招式来对付自己。“这其中一定包含了什么后招。”李严如此肯定,手中的枪自然也已此摆出了招架的样式。当然,不是笨蛋的李严在这招架的样式中也蕴涵着自己的后招,这也是他枪法中潜藏起来的变化。眼下他便是要用这样的变化来抵御黄忠的进击。 “当……”又是一声清脆的金鉄交鸣之声响起,黑色的大刀和青色的长枪再一次的对击在了一起,丝毫不下于第一次的那记硬拼的反震力重新传到两位将军的手上,让他们觉得一阵阵发麻。但在这一刻,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忍耐。变招,他们的后势,在这兵器交击引起的反震中迅速的发挥出来:黄忠的刀由下撩改为横斩平直的朝李严的胸口劈去,而李严的长枪则迅速的收回竖直架住了黄忠的横斩,而后又像是突然丧失了左手上臂的把握一半,任由手中的长枪以右手为原点化作一道凌厉的枪光如同大刀一般直直的自上而下的劈向黄忠的脸面。 这一枪有个明目叫“鹰啄式”,意思是这枪的攻击就像是飞扑而下的老鹰之啄一般,令人无法抵挡。不过,这个令人无法抵挡也只是针对一般人而言。对于黄忠这样的名将来说,要抵挡这样凌厉的攻,击虽然有些麻烦,却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立时,也不见黄忠如何的做势手中的大刀像是被一个千斤重物坠住了刀头似的,猛然下垂起来,刀尾上翘,却是在间不容发之时,以刀杆拦住了李严劈下的枪刃,将之遥遥的架了开去。 两人由此再一次的错马而过。 仅仅在交马而过间就交手了三招,且这三招都是朝着彼此间的要害招呼的,如此精彩对决,不但让彼此相望的两军士兵看得紧张异常,就连直接交手的两人对此也心下大呼痛快不已。此刻的他们真的有点将遇良才,惺惺相惜的感觉。 当下,黄忠和李严两人再次回拨过马头来相对而立,一股若有若无的凌厉气势在他们之间盘踞纠缠起来。他们都用锐利的目光审视对方,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他们终于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刀枪,没有多余的废话,也没有做什么无谓的呐喊之类,就这么催马上前,两人却又是交马拼杀在了一起。 这却是一通缠杀。再一次并马对在了一起的两人,却是没有迅速的交马错开,而是在彼此交兵了之后,把手中的长兵,当作短兵来使用,在相隔大约一丈的距离间,打转着马头,旋着对决了起来。 正劈式,横斩,左撩刀,右撩刀,左斜劈,右斜劈,锋刺……一记又一记的平实招法在黄忠手中使了出来,彼此间连贯的犹如行云流水一半齐齐的笼向了李严。而李严也是不甘示弱,前刺,横扫,回挡,竖隔,鹰啄,回马,点枪,星爆……长枪多变的招数在李严的手中,却是变得异常的华丽,在让人赏心悦目之中,却是同黄忠战了一个不相上下。 这当真是一场好杀。无论是黄忠还是李严似乎都忘记了眼下是两军对决战场,忘记他们身边还有很多观看着他们对决的士兵,此刻,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的存在,只想着不断的拼命用自己手中的兵器将对方击败而已。 十招过去了,双方互相攻防着没有任何的胜负可言…… 二十招过去了,情况依旧如是…… 三十招…… 四十招…… 李严微微的喘息起来。他发现自己的持续战力居然还比不上那个老将黄忠。虽然到这个时候,就外人看来他和黄忠依旧是不分上下的平手,但李严自己是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一个怎样虚弱的地步,所谓平手是他勉力维持的结局,而在实际上,他觉得只要黄忠能维持现在的战力再坚持三十招的话,那自己绝对只有一个败落的下场。 那么黄忠能保持三十招以上的相同战力吗?就李严的观察似乎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与自己已经开始急促呼吸,大口的喘气不同,在李严眼中黄忠,到了此刻也不过是面色微微的泛红,额头上略略显出一点湿润而已,似乎是没有什么大碍的模样。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吗?”李严有些不甘,却又没有任何办法。在这单挑之中,没有任何人可以救得了他,他也不希望自己被别人所救,因为他知道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无疑是代表自己输了。“这可不是我所希望的啊。”李严要紧着牙齿,手中的长枪再一次把握得紧紧的他。他状若疯狂的将长枪挥洒开来,却是全然使出了以命换命的险招,倒是在一时间将黄忠杀的略有些措手不及。 “好啊!”看不出李严其实已是在透支自己战力的益州军士兵们,看见李严猛地振奋起来,却是大喜的欢呼不已。他们高深的叫着,挥舞着自己的手臂,仿佛看到与自家将军敌对的那个白首老翁即将授首的模样。 而与他们这兴高采烈的模样相对的,却是李晟军士兵们的沉默。虽然他们也相信自家将军的武艺,但相信归相信,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事实,却让他们无法视而不见的几乎发出令人振奋的呐喊。他们只能沉默着,在对方兴奋的同时,暗自在心底为自己的将军加油。 “你们怎么看他们两人的战斗。究竟谁会赢呢?”话音在山坡上响起,却是李晟与吴懿、刘璝三人在那儿站着。李严和黄忠战斗到这个时候,已是开战过去了许久,李晟早已解决了对吴懿和刘璝两人的战斗,逼降了两人。此刻他正带着他们矗立在这高高的山上,俯视着下面的战局,看着李严一招一式狠辣的将黄忠逼退,听着耳边益州军的呼喊,感受这自家士兵心底的不甘,他轻轻的摇了揺头,微笑的询问刚刚才勉强算是投降自己的两位将军。 “恕我眼拙,却是还看不出来。”吴懿瞅了瞅下边,脸色却是不怎么好的摇了摇头。他似乎看出了些什么,可是心依然是偏着刘璋多一些的他,却不愿意将那个看法说出来。因为他自己也不愿意相信那个看法。 “哦?”李晟轻轻的吭了一声骁有兴趣的看了吴懿一眼,不再说话,只是目视脸色显得更加默然的刘璝。“你看呢?”李晟的眼中透着这样的意思。 “李严将军眼下只是强弩之末了。若是他没有发这一通劲力,可能还会支持四五十招。可眼下他尽力了,极盛之后是极衰,他最多也就只能再坚持二十招左右了。”刘璝用他那淡漠的话语声毫无感情的说道。 “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被黄老将军给斩杀了?”李晟扬了扬自己眉毛,他的话语也极是平淡,让人听不出他的意思如何。 “如果黄老将愿意的话。”刘璝的声音依旧如是。 “我可不希望这样呢。”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能和黄老将军打成这样的猛将,在我军之中也是不多的。乱世里什么最珍贵?人才啊。我可不想就这样放弃他呢。” “哦!”吴懿和刘璝两人不约而同的应了一声,却不再说了。因为他们听到了李晟接下来的要求:“我们下去把。打了这么久这事情也该有一个结束了。” “嗯……”他们无言的跟在李晟的身后,心里却不由自主的琢磨起李晟的这句话来。这句话看上去很普通,但无论是刘璝还是吴懿都觉得这话大有深意:“事情应该有了结束?是啊,自己这边已经结束了,下面应该轮到李严,轮到刘璋主公了吧。”他们想着想着,却出神了,思绪飞转到数个时辰之前: 那时的天候尚在朦胧之间,吴懿和刘璝,在战场上慌不择路的逃窜,等他们凭着自己的感觉,沿着小道,远离了战场之后,他们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已是跑入了一出山谷之中,落入一个险地里。在他们的前方是那在昏暗迷茫间尚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的谷道,幽暗神秘而不知深浅,而在他们两侧则是那高高斜上的山林,树木层层叠叠的,让人看了不由自主的兴起一股寒意。 “这么密集的山林,若是真有伏兵藏于其中那我们怎么办?”他们担心着这一点,额头上的冷汗却是因此而不住的落下。 他们也曾想过要派人到上头去侦查一番的,但他们终究还是放弃了这样做。因为他们的人手就这么一点,若是再分,出了什么状况他们可不晓得自己究竟该怎么做了。 “还是继续前行吧。”吴懿这样向刘璝建议道,这其中多少也带了些许询问的味道。 “恩。”刘璝点头。 两人正想迈步前行,突然听闻山岗上一通擂鼓惊响,只见一排的火光在黑暗中猛地亮起,无数的人影从山林中闪出出现在火光的明亮之中,发出“嗬……嗬”的低吼声。 “伏兵?又是敌人的伏兵?难道他们已经算准了我们会在这儿埋伏吗?”吴懿和刘璝互相看着心里满不是滋味。他们正待想着就此再冲刺一回,再一次的把这儿给突破了,却十分失望的发现前路竟然也被堵住了——踏踏的脚步声在那迷茫的昏暗中响起。虽然有些距离远了,吴懿和刘璝还是可以依稀的看到在自己正前方出现了一个列队得整齐的方阵。他们看上去人数不过,但却是结结实实的把前方的道路给封死了。看他们那装备精良,士气十足的模样,吴懿和刘璝毫不怀疑,自己若是就这样不顾一切的前冲,自己是绝对会在这方阵面前碰一个头破血流的。 “怎么办?”两人迟疑着,他们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似乎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就在他们认为眼下已是绝望,辄待受死的时候,李晟出现了。他和黄忠一样,也是在手下士兵保持这进攻态势之下,来到了吴懿和刘璝的视线之中。当然他并没有来到离他们比较近的地方,而是遥遥的在两人所处位置的百步之外,就此高声的开了口询问:“二位将军,此已是绝地了,你们可投降吗?” “降,如何不降?我还不想死呢。”吴懿还待答话,他身后的刘璝却是抢先一步答应了下来。虽然他的话语很是平直,听在吴懿这些人的耳中多少还有些刺耳,但不可否认的是,刘璝的这一句话,所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他们都不想死,所以在这样的绝境之下,他们都选择了投降。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说了。虽然是新降之身,李晟对他们还算是亲热,当下就当着他们的面将自己的战略部署直接说了一遍,并让他们留在自己的身边,直接配合自己的行动。这便有了眼下吴懿和刘璝两人跟随在李晟身边的情况。 思绪稍稍的收笼,却不是两人不愿意再深思下去,而是到了此时,自己两人和李晟有已经到了山坡之下,来到黄忠和李严交战的战场边缘。 “住手吧!两位!二虎相斗终有一伤哪!”在离双方大约二十丈的地方,李晟高声呐喊着。他的声音很是宏亮,自然而让的顺利传到了战场上搏杀的两人耳中。李严是不知道谁人过来了,故这喊话只是引得他嘴角微微一撇,却是不屑一顾的毫不在意。但与他敌对的黄忠不能像他这样了。黄忠听到了李晟的声音明白自家主公就在身旁,顿时大为着急起来。他已是老了,但他最不容许别人说自己老,说自己的没用。当下他奋力起来,手中的刀势,也随着李晟的出现而变得更加凌厉起来。同李严一样的以命换命的打法也在他的手中出现。在几手凌厉的刀势过去之后,两人却是回到了起点,似乎又重新回到了那互相持平之时的风采。 眼看黄忠稍稍的一用力居然能把已经存在的下风之局摆平,李严的心里暗暗叫着不好。此刻他的招式已经渐渐变得凌乱起来,在黄忠加力的情况之下,他的气力却是一点一点的减少,彼消此长之下,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居然是李晟在大吼了一声之后,李严的招式便渐渐变得散乱起来,这么一个事实。 这莫不是说李晟用了什么秘技来影响李严和黄忠之间的单挑吗?真是有够卑鄙的,居然用这种手段。——益州军的人们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解释的理由一般,一个劲儿的在一边鼓噪着,疯狂的给黄忠这边喝倒彩。 如此不道德的行为很自然就引起了李晟军士兵们的不满。他们也同样鼓噪起来,颇声开口大骂着对方,用自己的话语喝彩之音为自家的主将加油。一时间倒是把这战场,闹得热闹无比。 “呃?怎么会这样?自己只是想让他们住手,不要再打而已,居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吧?”李晟和吴懿、刘璝面面相视了好一会,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暂时先这样看将下去了。好在战况看上去已经到了将要分出胜负的时候,李严不敌黄忠已是明白的事实。李晟和刘璝、吴懿他们都知道自己并不需要等待多久就可以看到事情的结束。 果然,双方又交手了十余招。随着李严的招式越乱,黄忠应付的越是轻松起来。他看清了李严的枪势。瞅准了李严刺来一枪的空档,侧身一让,闪过了那锋利的枪尖,大手一挥的将枪杆夹于肋下,猛地大喝一声用力一扯,却是把李严连人带枪从马上给扯了下来,摔掷于地上,随手他的长刀已然架到了李严的肩上,厉声的问道:“如此,你已是输了。可降否?” “情况即已如此,我如何不投降?”李严对于最后的这个结果倒是很能接受,他放开了紧握在手中的长枪,匍匐在地上,以一个投降者的身份向黄忠跪拜。 但黄忠并没有接受他的跪拜,而是一把将他扶起,把他带到李晟面前。“这就是我家的主公,你要拜,也是拜他的。”黄忠如是说道。 听了黄忠所说,李严又要行礼,但这一次却是李晟拦住了他:“将军之才,我方才已是见过了。对于将军如此的豪杰能投靠于我,我高兴都还来不及了,如何又能接受将军如此的大礼呢?还请将军起来吧。”说着,李晟却是用了大力气把李严的身子个推直了。这让李严看得暗暗有些咂舌。虽然他还不曾于李晟交过手,但就凭着李晟眼下搀扶自己所用的力气,李严便知道这李晟的武力决计不在自己之下,算得上是武艺高强了。 李晟如此的礼遇李严,李严自然是十分高兴了。尽管在李晟的扶持下,他最终没有拜倒在地向李晟宣誓,但在他的心底,他对李晟感观,却是远远的高于他以前的主公刘璋了。他真切的感受到李晟在一举一动中对自己的尊重。对于这份尊重,他感动不已,当下自是十分配合李晟的举动将在自己所统领的这支队伍劝服了,并自告奋勇的说是要去替李晟拿下绵竹城。 李晟是知道李严是绵竹太守的,因此他对于李严提出的这个意见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他相信李严聪明,相信他在这种大事已定,反抗是没有任何成功可能性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对自己进行诈降的。所以李晟答应了李严的请求。他让李严带军先行,而自己这跟在李严军的后头,等候李严把城池献上。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在李严这个正儿八经的绵竹太守的配合之下,绵竹倒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落入了李晟手中。之后李晟在李严的绵竹城里屯军修整,让疲劳的大军恢复自己的战力,准备在与雒城的魏延取得一致之后,同时出兵攻打成都。 李晟这边在为最后的大战做准备,刘璋那边却在得到了雒城、绵竹皆尽失陷的消息之后陷入了慌乱一团。他们都知道随着雒城、绵竹这两个算是成都最要紧的关卡的陷落,成都已经完全暴露在李晟军的兵锋面前。接下来的战事,若还要继续下去的话,除了成都的城墙还可以依靠之外,剩下的只能靠自己这些人的血肉去拼杀了,而且就这样拼杀下去,成都最后究竟能不能保住,还是一个问题。 “怎么办?这情况似乎已经到了不可再为的地步啦。”益州的官员们,尤其是那些对刘璋还抱有一定忠心的官员们对此感到了绝望。 “唉……雒城扛不下去也就罢了。怎么绵竹也会如此迅速的失陷?那李严据说还投靠了李晟呢,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早就商量好这一切了。若绵竹还在我手的话,我们大可以让刘璋尽烧野谷并各处仓廪,率巴西之民,避于涪水西,深沟高垒而不战啊。若能拖延时日,李晟照样也得不到什么好处的。”也有人这样不无惋惜的说道。 “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们倒是得想出一个办法来啊。而不是要尽做那些马后放炮的事情。”对于那惋惜之人,也有人如此的不屑一顾。 “哼……你说什么呢?”有人发怒了。 “老主公啊,你看看益州的基业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也有人哭泣。 若说刘焉、刘璋父子割据的蜀中算是一个独立王国的话,那么在眼下这个王国将要灭亡的时候,众人的行为已是在心中的绝望之下,表现出种种出人意料的异常起来。 “唉……”刘璋长叹着泪眼婆娑的观看下边这些大臣们的百态千姿,心底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益州精英?我挑选出来赖以处理政事的大臣们吗?怎么就眼下的情况来看,比街边的混混也好不了多少呢?究竟是我的眼光不行,被他们蒙蔽了,还是他们演技太好,眼下才是他们的真面目呢?”刘璋想着,心中却是凄凉悲哀的很,就他想来自己手下有这么一批人,自己不灭亡才怪呢。“唉……”他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又是长叹了一声,冷冷的瞪着自己的目光从这些人的脸上一一的扫过,最后才把自己的视线定格到了黄权那张依旧表现的平静的脸上:“公衡,眼下我们究竟该如何做呢?” “那要看主公最终想的是什么了?”黄权脸上依旧是那一号万年不变的表情。 “我最终想的……?”刘璋喃喃。 “若主公想的是战,那么我就动员成都和成都附近所有的百姓,参与到这场战争中来。若主公想的是和,那我们现在就要派人去给李晟献降表了。”黄权冷冷的说道,很直接的把两条完全不同的路摆在了刘璋的面前:“是战是和还请主公一言而决。” “是战是和?”刘璋失神的重复着这两句,反复权衡着其中的决定最自己的影响,最终他爆发出来:“投降?我怎么能投降?大汉的江山是我们刘家的,益州的土地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我怎么能让它随随便便就给外人夺取,最后还向外人投降,匍伏在外人的脚下?我必须战,也只能选择战,因为我也有我的尊严。”刘璋严肃的说道,他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既然如此,那请主公尽迁祁县、新都之民于成都,焚毁县城,尽收两地之粮草钱银,以充实成都之力,死守成都吧。”刘璋做出了决定,下面的人自是雄心一震,其中有一个叫郑度的官员就很是迅速的给刘璋献上了这么一个计策。 “好狠的计策……”郑度的话音刚落众人皆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明白这要让百姓们流离失所吗?从古至今,赶这样的事情,除了那个刘备之外,似乎都是得到了一口骂名啊。唔……这样的事情我们还是少掺合算了。”众人这样想着,皆是沉默不语,他们可不敢在这种有可能影响自己名声的事情上随意的发表什么意见。所以他们的眼睛都是朝着自家主公的,他们都把这件事情的选择权完全交到了刘璋的手上。 “这个嘛……”尽管刚才还说得那么气势十足,刘璋乍然听闻郑度的意见还是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他终究还是狠不下这个心的,是以在思考了半晌之后,他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事情就算了……我从来没有听过迁民已避敌还能取得胜利的事情。我们还是正儿八经的整顿好队伍,就在这成都与李晟一战吧。” “恩,好吧!”众人见刘璋都这么发话了,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也只好这样答应了。虽然他们也知道就这样死守城池,基本是看不到最后希望的,但出于忠诚,出于自己的信仰,出于自己的名声考虑,他们也不得不做这最后的垂死挣扎。 成都的战备就此拉开序幕了,所有的人,从官员到百姓都自主或是不自主的参与到这其中来。大量的青壮被征召,大批的粮食被收缴,在刘璋这难得一见的坚持之下,成都倒是被闹得一个鸡飞狗跳起来。 不过,这样的鸡飞狗跳并没有持续多久。仅仅在三天之后,李晟军的赵云部便已经率领了五千骑兵赶到了成都城下,对成都的近郊开始扫荡,意在清除成都外头那些属于益州军的侦骑。这五千骑兵虽然人数不多,但造成的声势却很浩大。更重要的是,成都城里的所有人都知道,随着赵云这一部先锋的到来,李晟军的主力离成都肯定也是不远了。兵临城下的场景很快就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对此都忧心忡忡。 第四章 CD陷(上) 益州多山少马,原本骑兵就不多,再加上其最精锐的七万兵将在李晟军的打击下死的死,投降的投降,等到赵云的骑兵在成都之下纵横的时候,成都的守兵几乎都是在涪水之战后才被刘璋征召入军不到一个月的新兵,其本身就是没有经过多少训练的,连武器拿在手上都有些颤抖,更别说给他们战马训练他们成为骑兵了。 成都没有骑兵,这就是赵云所部到达成都时候的情形。因为没有骑兵,刘璋显然缺乏赵云所部的能力。 在赵云这路人马不断的纵横之下,刘璋只能选择退避。虽然他也下达了命令,让城外还存在的探子回到城内来,但赵云所部的强势已经深入每一个人的心中,没有人愿意出城去传递这个命令,导致着命令从刘璋的口中出来就没有了下文。 刘璋只能继续在城上看着,赵云五千骑的烟尘,看着他把自己在城外的探子一个个揪出来,当着自己的面一一处死。 这,无疑是赵云在向刘璋示威,而刘璋只能强自忍耐着。如此枯守于城中忍耐了两天,异常郁闷的感觉,让刘璋最终无法忍受的爆发出来。 “我们必须出城迎敌,必须想办法拿这些该死的骑兵给消灭了。若是继续让他们在这城外嚣张下去,我可受不了。” “可……可是主公……我们没有骑兵啊。”刘璋的手下们无可奈何的请求道:“没有骑兵,我们拿什么去对付赵云?” “没有骑兵那就给我用步兵放上去。”刘璋怒急了,右手紧紧的握住左腰间的剑柄,做出一副要拔剑而起的模样,气势汹汹的瞪视着自己手下的那一群人。 眼见他们都一个个都低下头去,不敢与自己对视了,便直接点了将:“那个刘晙、马汉,我看就由你们领兵出战吧。我派给你们两万兵马,这可是远远高于赵云的兵力哦。若是你们这样也打不赢,我看你们就干脆在外面抹脖子算了,我是不想再见到你们败逃回来的。”刘璋冷冷的说道,却是给他们直接来了这么一条死命令。 “咋办?主公这是要我们死战哪。虽然拨给我们两万人马,可看着这些两万新兵的素质,只怕谁也不会认为他们真能起到两万兵的作用吧。”对于这一点刘晙、马汉都很明白,但是他们有什么办法哪,只要他们还是忠于刘璋的,那么他们就要按照刘璋的命令去做。 满怀的凄凉在他们的胸中滋生者,他们跪下身子向刘璋结结实实的叩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转头离去。 众人都望着这个平日里并不出名的将军离去的声音,都感觉到了从他们身上透发出来的那种苍凉而悲壮的味道。 “或许,他们都明白,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战了吧。”大臣们心中都这样认为。 对于他们的悲壮,刘璋却是没有任何的感觉。在把这两个人派出去之后不久,刘璋便叫嚣着要去看自家士兵大破赵云骑兵的场景了。 对于不知兵的刘璋来说,所谓战力的多寡,不过是士兵数量的比较罢了,他怎么也不认为自己的两万士兵有可能打不过赵云那区区五千的骑兵。 “走吧!到城头上去。”刘璋如此说道,却是浩浩荡荡的带了一帮人走了。 此刻,赵云和刘晙、马汉两人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双方在城下列阵,互相隔了三百丈的距离。 赵云将自己骑兵队摆成了锋矢阵,摆出一副随时准备进攻的模样,而刘晙、马汉则是把自己的队伍圈成了一圈列了一个绝对属于防守的方圆阵。 尽管他们是出城迎战的,但他们却没有多少进攻的**,他们只想守,维持着这么一个不赢不输的结果就好了。 不得不说,益州的这群新兵的素质实在是差到极点。人家对面赵云的阵型都已经立在那儿好一会了,他们这边的这群新兵依旧乱哄哄的排列着队形,犹自没有站好自己的位置。 如此差劲的士兵,出现在敌人的面前,而敌人的表现犹自比自己高了许多,这让统兵的两位将军在羞红了脸的同时,对自己这边的取胜不报任何希望了。 此刻,他们对赵云无疑是有些感激的。因为赵云并没有乘他们整顿队形的时候来攻击自己。 虽然他们并不清楚赵云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赵云这样做的结果是给自己留了些许情面却是事实。 对于,这个情面,他们心中已然做出了决定,那就是战斗,用自己的热血来战斗,让赵云他们也看看,益州人是没有孬种的——一定要死战到底,这就是他们的想法。 方圆阵总算是在赵云列好锋矢阵之后半个时辰之内站好了,虽然真正运作起来肯定还有什么问题存在,但至少在表面上看去还是有些气势的。 随着这一阵势的立好,刘晙和马汉,两个总算是松下一口气来,他们立于阵中,在左右亲卫的拱护之下上了高高架起的战车楼台,在扫了扫自己的阵型,又看了看对面早已等候自己多时的赵云所部之后,他们微微的一颌首,终于下令下方的鼓手,敲起了开始作战的咚咚鼓声。 他们总算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就这样的军队?”听着对方好不容易响起的争战之鼓,赵云嘲讽的笑容在脸上清晰可见的浮起。 现在益州军究竟有多少战力,他总算是从他们眼下的布阵中看出了。他之所以给对方以布阵的时间,让对方从容的布好阵型,就在于他看穿了对方虚弱的本质。 他想通过自己的举动告诉对方,即使让你们布好阵,你们也绝对不是我的对手,你们只是一群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而已。 赵云的队伍是一支单纯的骑兵,自然也就没有带什么军鼓之类的累赘之物。 故而,当期待已久的益州军战鼓擂起之后,赵云用来发布命令的,便是他自己呐喊了:“雷!”他吼道,宏亮的嗓门对于他身边的战士们来说是那样的清晰,即使从对面敌阵之中传来的鼓声也不能将之掩盖。 在这样呐喊之声下,五千虎贲之骑,也是毫不示弱的扯开了他们嗓门应和着自己的主将:“雷!雷!”他们齐声大呼道。 响亮的呐喊一时间如海啸般响起,疯狂的压倒了益州军的鼓点,让那孱弱的鼓声,在这呼啸之中变得隐约莫名起来。 “雷动!”赵云再一次的呐喊,这已是进攻的讯号了。谁他他手中那杆亮丽的银枪朝前一挥,一马当先的冲刺出去,这支齐声呼喊着 “雷”字的骑兵顿时动了起来。他们没有附和 “雷动”的吼声,但他们却用自己的行为把雷动这两个字诠释的无比完美。 战马已经撒开了蹄子,呐喊的士兵也齐刷刷的闭上了自己眼睛,他们的精神专注起来,两眼通红的只盯着自己面前的敌阵。 天地将事物,仿佛在一瞬间在他们的眼中变得虚幻起来,只有对面的敌人依旧清晰可见。 两百丈、一百丈,五十丈,骑兵的马蹄重重的践踏在大地上的声音,随着赵云这一票骑兵的飞速接近变得越发响亮起来。 “真是震耳欲聋啊。”刘晙和马汉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慌和恐惧。 他们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当下就从高台上下去,乘上了自己的坐骑,快要接战了,他们也知道自己军队的素质和对方相比到底有很大的差距。 面对扑来的赵云骑兵,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害怕,更何况,那些刚刚入伍没多久新兵呢? 没办法,他们只能试图通过自己的武勇,通过自己的身先士卒,来带动全军的士气,让他们迎战赵云军的进攻了。 因为将军都表现得这样了,看着赵云骑兵的冲刺而心存恐惧的益州军新兵们总算没有在对方的骑兵还没有杀来之前就逃跑。 他们抖着手中的长枪,踌躇的站在原地和高速奔来的赵云军撞在了一起。 “骑兵好可怕啊!”一名年纪大约只有十四五岁,脸上犹自带着稚气益州兵在面对冲锋而来的骑兵之时,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抬高了手中的长枪。 他无疑还是有几分聪慧的,在这个紧张的时候,他手中的长枪居然还不曾被遗忘的摆出一个架挡的样式。 但,这个架势无疑是摆的太早了些——在他摆好了这架势的时候,冲在队伍最前面的骑兵赵云离他至少还有三丈的距离。 三丈的距离,对骑兵来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也许一般的骑兵在这样高速之中还很难在这样的距离上反应过来罢,可那小兵所面对的赵云是何人呢? 能一口气挥出三十六道带着残影的刺枪的他,怎么可能在这样距离上没有反应呢。 他想当然的调整了自己手中长枪的角度,灵巧的从他的身侧冲过去,一手磕飞了他手中的长枪,顺带着用枪刃划破了他的咽喉。 小兵带着生存的依恋,痛苦的按着自己喉咙倒下。他临死的时候究竟想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 赵云对此也没有任何的感慨,他连看也不看那小兵的尸体一眼,便纵马冲进了敌阵,而紧紧跟在他身后的战骑,更是把那小兵的尸体践踏成了一堆肉酱。 杀,与被杀,这在战场上就是瞬息之间的事情。无论你是老人也好,小孩也罢,只要你拿了兵器出现在战场上,那你就绝对是作为一名士兵存在的。 作为这样的存在,没有人会替你的死而悲哀,因为不是你杀人就是别人杀你,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战场不需要也不能有怜悯的出现,无论是谁,哪怕你在善良,再这儿也必须硬起自己的心肠。 赵云无疑在身为一员勇将的同时,也是一员仁将,但即使他这样的仁将也是把仁慈放在战后,在战场上,他的勇,他的猛,才是最重要的。 和所有的将军一样,赵云在战场上带给敌人的是死亡,是毁灭。骑兵迅速的挺进着。 益州军的阵势虽然是正儿八经的防御阵势,但全然以新兵组织起来的防御阵势,却像是一块有木屑粘起来的劣质薄盾一般,根本就无法抵御赵云骑兵这这锋利铁矛的直刺。 方圆阵的一点崩溃了,在赵云的突击之下。这一点的崩溃,带动了他们周围一块的崩溃,随着越来越多骑兵的涌入,这崩溃在不断的扩散着很快就引起了方圆阵这前半个圆形的崩溃,并波及到了后阵。 当站立在后边的人们看到自己的前方有这数也数不清的人纷至沓来的时候,原本心中便十分不安的他们便也轰然向后退去,转身而逃了。 方圆阵,终于崩溃,在赵云的骑兵突入其中三分之一的时候,整个阵型,所有的士兵都已经没有再战下去的意志。 恐惧就像是瘟疫一样传染的飞快,许多人甚至还没看到赵云所带领之骑兵的身影,便疯狂的后逃,一边逃,口中还一边叨念着:“莫要杀我,莫要杀我。” “完了……一切居然完得这么快?”这是刘晙和马汉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他们或许估计到了自己最终将会在这场战斗中灭亡的结局,却始终没有想过这结局来得居然是如此之快。 “怎么办?”这个时候在这个问题上,刘晙和马汉做出了不一样的决定。 刘晙已是心灰意冷了。他知道这儿就是自己的亡地,便二话不错的抽出了自己手中的长剑,轻轻的用自己的剑锋抹上了自己的脖子。 他是不愿意让别人来收取自己性命的。而马汉则是不同。刘晙抹脖子的时候马汉来不及也没心情去阻止他,此刻马汉汇集起了还能听自己命令的十几骑亲卫和数百步兵,领着他们直接往前,迎着赵云冲来的方向杀去。 因为全军的溃败已经形成,首先挡在他们这一群人面前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的溃兵。 对于这些人,马汉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下达了诛杀令。一个又一个的益州士兵倒下了。 在马汉冷血的诛杀和赵云疯狂的突击之下,两者之间的距离在一点一点的缩短。 很快,两者之间并没有其他溃兵的存在了。赵云看到马汉犹如死灰一般暗灭平静的脸,而马汉也看到了那浑身上下沾染的点点血渍看上犹如杀神一般恐怖的赵云。 没有多余的话语,甚至没有通名报信,赵云和马汉便已互相接近的厮杀在了一起。 这并不是赵云的疏忽,也不是他故意无视马汉,而是他从马汉的眼中看到滔天战意,看到决绝的死志。 赵云明白,即使自己开口询问马汉,马汉也是不会说一句话的,因为在他的心中此刻只剩下的也就 “战!”这么一个字而已。无可否认单以武艺而言马汉是绝对比不上赵云的。 但此刻的马汉却是给赵云造成了不大不小的马汉——因为他不要命了。 所谓 “软怕硬,硬怕横,横怕不要命!”虽然在绝对的武力优势上,即使马汉不要命,赵云也不会怕他,但他通过自己这不要命的行为在赵云的枪下愣是支撑了一会却是事实。 当然,这样的支撑并没有很久。毕竟两者之间的武力实在差的太多了。 不到二十合,赵云就把马汉给刺于马下,一枪结果了他的性命。随着马汉的阵亡,被马汉组织起来的这支突击队,也覆灭了:跟随马汉已久的亲卫们对马汉的感情很深,皆无一例外的抽刀自刎,而那些只是被马汉的武勇给刺激起来,凭着一时的脑袋发昏而与赵云交战的人,却是没有那么多骨气了——他们转身逃跑者有之,跪地请降的也不再少数,而像亲卫那样心甘情愿自刎却是再无一人。 两万大军的最后一点抵抗力量就此灰飞烟灭。赵云的骑兵随之而吆喝着前进,那勇猛的气势和刚刚所展现出来的那种强大的战力,让益州诸人惊恐不已。 刘璋更是在见了自己的两万大军居然如此快的溃败之景后,吐血倒地晕厥。 这自然是让他的手下们一阵紧张的慌乱,从而把城下的那些溃兵给忘在了一旁。 成都的城门自始至终没有打开,这让城外的溃兵深感绝望。在最后没有办法之下,他们只能向身后押来的赵云投降,成为赵云的俘虏。 成都的战局暂时就这样稳定下来。已经被赵云骑兵的表现给吓破了胆的刘璋方面固然不敢再派人出城送死,而在一场战斗中接收了一万多俘虏的赵云自也是无力于再进行大规模的运动。 当下,两边都稍停下来。赵云驱使那些战俘在成都北三里的地方修筑了一个军营,一边遥遥的监视成都的动静,一边则静静的等候李晟大军的来援。 可以说,到了此刻,刘璋对赵云的目的基本是达到了——靠着那些俘虏,赵云那嚣张的样子终于被竭滞了。 在城上吐了一口血的刘璋,总算是得到了一个相对平和的休息环境,让他得以修养。 这对他来说或许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但,这大幸维持了三天便被打破了。 李晟的大军近十万人马终于在成都城头视线所能及其的北方地平线上出现了。 漫无边际的大军,遮天蔽日的旌旗,低沉雄壮的鼓点,一切的一切都让人为之惊起,为之震撼。 如此浩大的声势,令还在修养中的刘璋都不得不从榻上起来到城头上去观看。 他知道,最后一战已然到来,自己究竟还能不能安稳的在益州这个地方呆下去就看接下来的了。 “这或许就是最后最要紧的关头了吧?但……我能赢吗?”看着城下如许雄壮威武的大军,想起三天前赵云的骑兵亲自在自个的眼前展现出的那种强悍的实力,刘璋心底的恐惧就不由得冒出。 他越想心中便越慌,本该是他卓然立于城头,面对城下的敌人大声的斥责他们的时刻,但到了此时,看在众人眼中的,却是刘璋这个主公被李晟军的军势给吓得面如土色,怔怔发呆的模样。 主公都是如此的害怕了,那下头的众人还有可能因此而具有战胜的信心吗? 这显然不是可能的事情。一时间,城头上一片的寂静。在天地之间,只有李晟大军的鼓音和那随风飘展的旌旗猎猎之声回荡着。 李晟军的气势由此而更盛了,他们的所有人,从士兵到将军都无一例外的相信,战争最后的胜利者是自己,这高大巍峨的城池迟早是会陷落的。 大旗之下,战阵之前,万军静言,李晟纵马出阵而立,在他身后不到一丈的地方数员战将一溜号排开,手持兵器渊持而立,全然是一副备战的模样。 虽然他们站在李晟的身后,但是由于李晟站的地方离城头本来就不远的缘故,李晟身后将军们容貌倒是逐一落入城上众人的眼中:黄忠、赵云、魏延、邢道荣,刘璝、吴懿、李严、严颜、吴兰、雷铜、张翼……好家伙,出现在成都之下的李晟军中几乎有一半以上都是益州的降将。 虽说他们伫立在那儿脸上的表情皆是一片的平静,让人无法看出,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但他们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李晟的身后无疑向一记重重巴掌甩在了刘璋的脸上,让他心底的怒火再次高涨起来。 “乱臣贼子,一群的乱臣贼子,他们这群不知羞耻,没有脸面的家伙,究竟还有什么面目出现在我们的眼前?”刘璋涨红着脸恼火的大骂道:“来人!擂鼓,我要出城迎战。”他似乎有些气昏了脑袋。 “主公不可啊。”听刘璋这么气呼呼的一说,成都城上的这些大臣们猛地想起三天前的事情,想起了李晟军那强悍的战力,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跪倒在刘璋的脚下,劝说他:“贼军势大,我军皆以新兵为主,只利于守城,不利于野战啊。主公难道忘了三天之前的事情吗?” “三天之前,那个噩梦……?”想起这件事,刘璋沉默了,原本章的发红的脸色一下子就消褪下去,变得惨白不已,心底的恐惧越盛了。 “赵云的五千骑兵就已经那么厉害了,眼下李晟可是有十万大军,虽然不可能都像赵云的骑兵那么富有战斗力,但就眼下的列阵来看,他们战斗力比赵云的也差不了许多。如此的数量,如此的战力,我看我们还是死守城池罢。”众人劝说还在继续着,他们一点也不晓得自家主公被他们这么一说心中已然有了微妙的变化。 “守城……我们究竟能守到什么时候呢?面对如此的大军?”刘璋低喃着,此刻的他对守城能够坚持下去的认知已经发生了动摇。 “刘季玉,你的如今只剩下这孤城一座,还想在抵抗下去吗?不如早降,也好免除城中百姓的战火之危啊。”城下李晟大声的叫喊着:“蜀中之兵已然尽没,刘季玉你认为以你新征召的这些士兵能抵御我这些虎狼之士多久时间?十天?一个月?还是一年?蜀中各地已皆尽落入我手,刘季玉你认为你还有外援吗?不要以己一人,而害阖城的百姓啊。” “李子旭,你这话说得倒是轻巧。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我如何能投降于你。哼,要让我降,你就把你身后那个张翼的脑袋给我拧下来再说。”刘璋听到了李晟声音,胸中的怒火再次涌起,其他的仇恨,他都可以忍受的下去,在自身的恐惧之下而做出最后投降的决定。 但杀子之仇,这让他如何能按奈得下呢?尽管他也知道,自己儿子刘偱的死,并不是李晟的过错,但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张翼此刻却是在李晟的帐下。 就刘璋自己来说,他是不想和杀子之凶处于同一势力之中的。 “这个嘛……”李晟无语,一下他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张翼对于刘璋来说或许是杀子之凶,但对于李晟自己而言,张翼无疑是助自己拿下雒城的功臣。 把功臣送给敌人,用他的性命来换取敌人的投降?这样的事情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李晟重重的摇了摇头:“此事不可,刘季玉既然你坚持这一点,那我们也只有战场上分高下了。”话毕,李晟退却,大军也同样的如潮水般退去,但谁都晓得李晟军这样的退却,只是为了自己后面的进攻做准备罢了。 毕竟李晟军是远道而来,营寨尚未确立,根本了不可能立刻向成都发动进攻的。 “这个,大约还有两、三天的时间吧。”众人这样想着。但,李晟军却没有这样举动。 一连十天,他们只看到城外李晟军的军士在不断的砍伐木材,建造什么东西。 他们都想到那很有可能是攻城器械,但究竟有什么攻城器械能对成都这高大厚实的城墙造成伤害呢? 结果最终揭晓了,李晟军用了十五天的时间,打造出了两百特制的看上去很像投石车的东西,将它们整齐的摆放在李晟军的营前,互相间隔大约一丈的距离,齐刷刷的列了四排。 之后,李晟军出营了,依旧是方阵,盾手在前,长枪居中,弓箭在后,而骑兵则分成了两个部分,阵列左右。 李晟军的十万人马在北门处一字排开,似乎是想将自身攻击力全部放在这一个地方的。 号令随着鼓点的激昂而下达,在围住了成都城半个月之后,李晟军发动了第一次攻击。 只是和益州的这群人所了解的不同,李晟的第一次攻击,不是派大军冲城,而是直接动用了他刚刚研制出来的那两百辆特制的很像投石车的东西。 黄旗挥下,磨盘大小的石头,一块又一块的从那样子有些奇特的装置上发出,高高的飞起奔向城头。 随着这些大石头的砸下,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的益州之人才发现,这样子古怪很像投石车的东西终究也还是投石车,只是是经过某些改进的,操作人数比他们所知道的投石车要少上许多的投石车,而且还装有挡箭板,射程也比他们说知道的投石车要远上许多,比自己的弓箭射程还要远。 因为有了比弓箭还远的射程,成都的守军便只能能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一颗颗大石飞上城头,一声声的惨呼便在城上不住的响起,还抱着密集防御实现的守城兵,在李晟军两百架投石车的集中攻击下,损失惨重,往往一个石头下去,便有一两个人被砸成了肉酱。 那血肉纷飞的,不曾人形的模样无疑给益州的新兵们以很大的震撼。在这攻击开始不到半个时辰里,城北的守军便已经无法在忍耐下去,而不断的逃亡了。 他们都匆匆的奔下城去,即使益州军的那些军官、督战队们怎么劝说怎么威胁他们都是不敢再上城去了。 恐惧已经在他们心底扎根,并由他们表现,他们的诉说,迅速的传遍了益州军中所有的人。 是役,益州军的士气再降,人人都惊慌不已。 第五章 CD陷(下) 只是针对北门展开的,虽然在第一天的一个时辰之后,李晟军的那两百年投石车在也没有进行大规模的齐射,只是有一度没一度的发射那零零散散的石块罢了,但士气低落,民心浮动,对战争的接受程度并不高,根本就没有完成整个战争准备的成都人根本就无法忍受这种兵临城下,战火临头的局面。 士兵们都恐惧着,他们没有一人敢上城楼去防御,去履行自己身为士兵的职责,即使在自己上司千方百计的威逼之下,他们也紧紧是在离城门较近的地方列阵了事。 关于李晟军强大的种种传说,作为流言在成都城里疯狂的蔓延着。除了刘璋几乎所有人都可以随便说出这流言中的几段事情来。 尽管这其中有些东西是非常荒诞的,但没有成都城中人却从一开始就把这荒诞当作正经来看。 他们的所有人,从平民到士兵,从世家到官员,乃至刘璋自己对这场战争都不曾抱着取胜的希望。 “能过一天就算一天吧。”这就是刘璋在攻击开始之后,所抱有的想法。 主公的想法都是如此了,那察觉主公想法的大臣们怎么还会有更激进念头? 蜀中向来是安稳之地。在这里,所谓 “保守思想”是十分严重的。故而,在李晟大军的威压之下,没有任何人希望这战争继续打下去。 流言的蔓延,城中生气的凋敝,使得城里的人都感觉到了危机的存在。 作为曾经和李晟有过联系,其根基又深扎于成都本地,完全是依靠这成都的平和与繁荣才发展壮大起来的那些世家大族来说,眼下的情形是他们绝对不愿意见到。 于是,他们开始了密会…… “战争必须结束。无论是谁担任我们的主公对我们来说都没有区别。毕竟对我们来说,主公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存在于此地的利益。我们绝对不希望战争在自己的土地上持续下去而损害我们自己的利益。”在成都城里最大的世家罗家的大厅里,成都世家的家族们都纷纷聚集在一起,在台上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主持之下,商讨解决眼下这个困境的办法。 成都被围已经将近一个月了,在这将近一个月的坐城枯守中,他们各自的利益都遭到了一定的损害。 虽然这损害并不多,但谁也不晓得这损害究竟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他们是唯恐李晟和刘璋在这成都的孤城内外打成一个僵持之局的。 “没错,是该有一个结束了。我看我们还是尽快的把李晟给接进城来才好。”罗家家主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他们都纷纷应和着赞同罗家的观点, “李晟军不是早和我们有约定嘛。他开给我们的条件也是能够让我们接受的。尽管这让我们在钱财利益上有了一些损失,但却让我们能够拥有更多的子弟进入官府,这绝对是我们所愿意见到。这样的条件比起李晟领地内的其他地方来说已经算是优厚了。我看不想让这优厚的条件就此飞掉啊。” “那我们要怎么做呢?难道发动兵变吗?”各自的目的既然已经统一起来,那么大厅里众人很自然的就开始商量解决问题的办法了。 能够成为一个有着众人人口的大家族之长的人绝对不是傻瓜,相反他们一个个都还聪明很。 虽然他们在行政,在军略上比不了刘璋和李晟手下的那些谋士,但在自己家族利益的计算上和对人性的认识上却绝对算是高手。 如此的精明再加上他们对于局势判断的精通使得他们能够在非常短的时间里判断出针对刘璋的那一个个办法的可行性。 因此在他们中的那个人提出 “发动兵变”的建议之后,便迅速的引起了厅内的大多数人对这事情的批判:“别傻了!这事情做了完全是送死啊。现在的刘璋可不比以前那般浑浑噩噩了。对于军队的重要性,他可是看得很清楚的。从新军建立的一开始,他就把他自己手下的东州士全部派出去担当新军的军官了。东州士是什么人,你我不会不清楚,他们这群外乡人可都是从刘焉时代就作为刘家亲兵的存在。其对刘家的忠诚是没有任何疑虑的。要策动完全由他们掌握的队伍去反对刘璋,这事情可比登天还难啊。” “难?我可不这么认为。”大多数人意见显然没有能够说服坚持这意见的少数人,他们在听完众人对自己意见的批判之后,微微的一笑,却是从容的对这批判进行了反驳:“忠诚并不等于能力。新军总共才建立了多少时间?不过一个月而已。我承认世上有所谓的名将能够在短短的时间里,把一群平民,变成一群敢于上战场厮杀的士兵。但你们看看新军如今的这个样子,你们还认为东州士的那群人拥有和名将相当的能力吗?东州士的强大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东州士平日里表现的是怎样一种情况,我想在座诸位都很清楚吧。你让他们去欺压平民或许还没有问题,你让他们去带兵打仗?恐怕是远超于他们能力所能为吧。从上一次两万步兵对五千骑兵的溃逃中,我们就可以看出东州士的这群人对军队的掌握情况究竟如何了,向他们那样的掌握程度,我们根本就不要做过多的拉拢,只要远远不断的把李晟军的强大和恐怖说给他们听就可以了。十分笃信这些的普通士兵们在听多了这些之后,自然而然的便会在无法忍受之下发动兵变从而达到我们所需要的结果。” “啊?有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敢保证吗?这可是需要正正经经去做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夸夸其谈就可以完成的啊。”听了这话有人担心,有人兴奋,也有人好心的提醒那人:“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了。” “满?我说得话怎么会满?在这儿我可是敢打百分之百的包票呢。”那坚持可以发动 “兵变”的人自信满满的高声说道。 “既然如此坚持,那这件事情便有黄先生你负责了。”见那人说得如此肯定,罗家的家主自然也不好在劝说他什么,便把这任务交给了他。 当然,即使是黄家的家主如此保证,但这件事实在太过行险,故而众人皆不敢将希望完全寄托在这件事上。 在满足了黄家家主的强力要求之后,罗家的老头子又问了:“大家可还有什么建议吗?” “我想我们是不是能从刘璋那边入手,说服刘璋投降呢?”又有一个人如此提议到。 众人侧目而视,却见说话的那人正是这成都第二大家族王家的家主——王锦。 这大厅里所有家主中最年轻的一人。王家的家主原本是刘璋手下从事王累,可在刘璋请李晟入川的时候王累叩首死谏,却因刘璋不从,而当殿触柱而亡,王家的家主之位自然就落到了这王累之侄王锦的头上。 由于刘璋在王累的丧事上做得很是苛刻,故而与其叔关系不错的王锦便很恼火的一心想投靠李晟。 在大厅内的众人里,他和罗家的家主 “老头子”罗阳都是最铁心要投靠李晟的。当初聘请李恢去雒城求见,也是他和罗阳一手促使的结果。 由于他在迎接李晟来蜀的事情,又有传说他和李晟似乎早有某种联系,故而大厅里的众人,对他所说的话自是十分的重视。 虽然也觉得他提出的这个想法很有些异想天开的味道,可行性甚至更不如黄家提出的发动兵变的想法,但众人却不再好像齐声反对黄家意见那样,反对王锦的提议了。 他们只是很婉转的说道:“贤侄难道忘了刘璋的长子正是被李晟手下的将军张翼杀死的事情吗?” “这件事情我怎么会忘记呢?不过我从我的朋友,也就是刘璋大人的宠臣谯周大人那儿知道,其实刘璋大人自己对李晟军也很是畏惧的。是以,他和我都认为在刘璋大人内心的深处,本身也是想着去投降李晟的。之所以他到现在为止,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强着嘴说是要抵抗,只不过是因为他没有合适的台阶下罢了。对于刘璋大人来说,长公子死在李晟手下固然是一件令他对李晟仇恨的事情,但这仇恨是绝对不能继续下去的。毕竟,刘璋大人的儿子不是只有长公子一人,若继续顽抗下去,只怕是他全家所有的人都会灭亡。这样的情况,刘璋大人可不愿意见到啊。他正对此而烦恼呢。”王锦微笑的解释着一切。 “哦,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给予刘璋大人一个投降的台阶下,那刘璋大人就会投降?”罗阳很快就把握到了王锦话语中的真意, “那么你认为我们要如何给刘璋大人这么一个下坡的台阶呢?” “我认为可以借助上边的那个意思?”王锦小心翼翼的说道,用手向上比了比:“刘璋大人的身份再怎么珍贵也只是凡人,他如何能违逆,上边的意思呢?这事情即使天子也不敢做啊。” “上边的意思,确实让人无法反驳,但也需要有足够身份的人来说才可以啊。否则可是有弄巧成拙之祸哦!对于这一点你可有什么好人选吗?”罗阳思索了一下王锦的话,觉得有些可行,便有开口续问下去。 “就谯周如何?他在我们益州可是有易门大家的称号,刘璋对他也十分的宠信,而我与他的关系也算不错——我可是有九成把握能说服他呢。”王锦似乎心中早有定计,迅速的的报上一个一人名来。 “谯周?”罗阳闭上眼睛,心中流过有关谯周其人的介绍,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就谯周吧。”说罢,他巍颠颠的站直了身子,再次用眼睛横扫了大厅内的众人:“各位,你们还有什么建议吗?” “我看是不是在派出人手去挑动军心的同时,也派出人手去挑动城内的百姓呢?只要给刘璋缔造一个极富压力的大环境,我想即使是刘璋对此,也会屈服吧。他要守住成都,就必须拥有百姓的支持。若所有的百姓都希望他去投降李晟的话,恐怕他就算再怎么刚强也不得不屈服的。而且我听说现在已经有流言在百姓之间蔓传了,百姓的心思已然浮动,这就给我们的宣传带来最好的条件,我们只需要在后头再加一把力,便可以。”又有一个家主如此建议道。 “嗯,这点很好,我们会考虑的。”罗家的老头子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办法,接着又再次询问厅内的众人:“还有什么建议吗?”这一次众人都沉默下来——没有了。 他们都如此认为。 “既然这样……”眼见众人都没有了更多的建议,作为会议主持者罗阳自然开始总结了:“那么就由黄家负责军中流言散播,士兵的挑唆;王家则负责谯周大人的说服;至于其他人则和老夫一道派出人手对坊间百姓进行说服。另外,各位家主回去都得把自己的家丁给准备好了,万一出现了危急的情况,令我们不得不动手的话,我可不希望我们的人马是一团糟糕,毫无准备。” “是!”, “那是自然。”, “完全没有问题。”厅里的众人毕竟没有上下级的关系,故而彼此之间的回答便成了这乱哄哄的,犹如菜市场一半的声音。 “好了。既然大家都同意下来,那我们今日的会议便结束吧。记住我们眼下做得是什么事情。对于今日,我只会承认你们和我在这儿喝酒泡茶聊天,至于其他的,我可是一概否认哦。”老头子罗阳摇头晃脑的叮嘱道。 他们眼下等于是在做背叛刘璋的事情,故而这其中的保密便显得十分重要了。 “嗯!”下边又是一阵喧闹。对于众人那混在杂吵间的话声,罗阳是老眼昏花的看不清,听得模糊了,但他也知道,众人的意思是什么,那就是一致同意了。 毕竟这也是关系道他们性命的问题。 “嗯,这样就好!”罗阳抬起自己手往下按了按,正待宣布散会开宴,却猛然看见厅外一个新兵军士打扮人匆忙忙的朝大厅这儿窜来。 他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脸上显得慌张,自然也就没有端看着厅里的情形,故而便在大厅外,被守门的家丁给架住了,不断的挣扎着。 “出了什么事情?”罗阳问道。因为今天的会议很重要,所以罗阳把自己府邸用家丁团团的包围了起来,从大门到大厅皆进如是。 眼前冲来的这人既然可以一路通过前门、前厅家丁的防守,而到这大厅里来,无疑说明了他是自己人的身份。 既然是自己人,做得又是这样这样的打扮,脸上又表现得如此惊慌,罗阳很自然的想到了这人肯定有什么紧急的问题要告诉自己,便很是迅速的勒令厅外的人放行,让他来到这大厅之内,出身询问道。 “家主,李晟的援军又来了,这一次大约有两万余人,皆进在城西驻扎呢。”那人急切的汇报道。 “又有两万的援军?还是在城西驻扎的?”此话一出,众人的脸上皆是一片的兴奋,毕竟李晟军军势越强,对刘璋的压力自然也就越大,自然也让刘璋、刘璋手下的士兵和城里的百姓越加感到恐惧。 这对一心想要和刘璋阀作对的这些世家大族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自是令他们振奋不已了。 “刘璋大人的反应如何?这么大的消息,刘璋大人应该听说了吧?”罗阳急切的询问道。 “刘璋大人听说这一批敌之援军中有很多羌人,便迅速的到城西去看了。最新的情况还没有传来,不过听说黄权大人已经要召集城中的官员同去追偱主公了。”那来报的家丁迅速的说道。 “黄权大人对刘璋大人可是忠心得紧哪?”罗阳说着这句,眼睛中的精芒,却是往黄家家主那儿一闪,看得他连忙低下头去。 “那是公衡自己的意思,我管不到他。”黄家的家主连忙撇清这事情与自己的关系。 毕竟,这儿的人都是倾向投靠李晟的,若是自己让他们误会就惨了。 “我们都知道,也就这么一说而已。其实,忠诚并不是什么坏事嘛。”罗阳悠悠的说道,谁也不知道他那张充满了鸡皮的皱纹之脸下隐藏得究竟是怎样的心思。 “呵……”黄家的家主讪笑着不再言语。 “也许这也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呢?”从那名家丁进入大厅开始就在思索的王锦这个时候突然插了这么一句。 “怎么说呢?”罗阳问道,他眼睛中混浊已然掩盖了刚刚那一闪而逝的精明,此刻的他完全就和一般的老者没什么区别。 “李晟军援军到来,肯定会让刘璋感到惊惧。如果在他产生这种惊惧情绪的时候,有人说天命不可违逆之事的话。恐怕刘璋就会顺水推舟的答应投降。要知道,刘璋的本性并不是刚强。他之所以急切的想战,不过是因为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没有后退的可能罢了。若我们给他一个退路,只怕他是会答应的。”王锦从容的解释道。 “哦?是这样吗?现在可是时间紧急啊。”眉毛在罗阳的那张老脸之上微微的抖抖,显示出他对这件事情颇有几分行动有很有几分迟疑的心情:“如果真能在今日就办成这件事情,那自是最好。但我实在担心,你能不能在短时间里就把谯周给说服了啊。” “请罗老放心。谯周乃小侄的好友,其个性如何小侄已然尽知。事实上在李晟大军的威压之下,谯周自己也是害怕的很呢。他也是盼望着战争能早日结束。对于刘璋的忠诚,他是没有公衡大人那么坚定的。要说服他,并不困难。”王锦微笑的说道,对于说服谯周他还是很有几分自信的,他早已知道,谯周是一个怎样的人。 “好吧。事情就交给你了。”罗阳重重的点了点头, “希望全在你那儿,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若子颜贤侄真的能够促成刘璋投降的话,老夫自愿让出城南五十顷桑田,以为君之酬劳。”罗阳说得还是很客气的,他几乎是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了王锦的身上。 “这如何敢当,劝服刘璋投降,解我成都兵灾之难,于彼此间皆是有利之举,我又如何能收受罗老的酬劳呢。小侄虽有振兴家业之心,但却不是只看利益之辈。酬劳之说,请罗老不要再提了。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还请罗老放心,小侄这便去了。”说罢王锦拱手向罗阳告辞转身就离开。 因为情况很有几分紧张,他脚下的步子就迈得很是急切,匆匆的,不多时就消失在大厅内众人的眼中。 “此子不错,很是懂得进退,且知机明理,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罗阳说着,脸上颇有些赞许的颜色。 这让紧看着他的人很是惊奇:“这王锦,真的有那么强吗?”他们怀疑着。 对于罗阳这位老头子在自己身后的赞赏,王锦是不清楚的。眼下的他正飞快的往城西赶去,意图在刘璋下令回府之前赶到城西,见到很有可能被刘璋召唤过去的谯周。 和自己的叔父,也就是这王家的前任家长王累不同,王锦并非是刘璋的臣子,因此他也得不到刘璋的召唤。 当他气喘吁吁的赶到城西的时候,刘璋的军士们已经把城西的那一片地方给站满了。 王锦不得接近,只得无可奈何的抬头仰望上去,却见那一溜号人站立在城楼的上头,正俯着身子往下端看,他们似乎就是刘璋和他的臣下了。 “难道,我终究是迟了?”王锦略略迟疑着,他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的身影,便想着往旁边闪却。 但,一支从他背后伸出来的手,压住了他的肩膀。 “谁?”王锦吃了一惊,紧张的问道。他抓住了来人的手,转身用力一扭,将来人夹于身下,这才在来人哇哇的乱叫之下,看清了来着的模样:“允南,怎么是你?”王锦略略吃了一惊,连忙把来者给放开,退后一步问道:“你应该要和刘璋大人到上面去才是的啊?怎么还会在这里?”原来在他身后拍他肩膀的人,正是他这次所要找寻的目标谯周谯允南。 “嘿嘿,上面的是刘璋大人?你看错了吧?刘璋大人眼下还没到来这里呢!”谯周摇晃着他那小小的脑袋,闪动着他那双灵动的大眼说道。 尽管作为刘璋的宠信之人,时常得到刘璋的接见,但眼下的他也就十四岁而已,尚是一个故作老成的少年,其骨子里还是喜好玩闹的。 “那上面的是谁?”王锦比着城楼上的数人问道。 “谁知道咧,反正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谯周摇了摇头,随即反问王锦:“大哥,怎么会来这里的?我记得像你们这样的人都应该很忙才是,不应该向我这个小童四处乱逛的啊。” “呵呵,很忙?你想现在的这种情形我还能忙得起来吗?成都之围一日不解我们这些人的营生可就一日不得展开啊。李晟军的围城,哈,倒是让我们休息了好一阵子。”王锦笑着说道,可其话语之中的寂落之意却是谁都可以听得明白的。 “嗯?大哥想让我劝刘璋大人投降?”谯周那灵动的眼睛转了转,微微的沉思了一下,很快就想到王锦那话潜藏在暗中的意思:“王锦不满足于眼下的清闲,便是因为围城让城内的生意清减并中断了他与城外庄园的联系,让他利益受损。想要让这份受损停止下来,唯一便是李晟军撤围,解除成都这紧张的状况。而在眼下李晟军之势如此强大的情况下想要达到这一点,很显然只有一条路可走,便是让刘璋投降李晟。因为刘璋的投降,成都城自然算是李晟的地盘,李晟难道还会用大军包围着自己的城池不成?这想象也是不可能的。不过这终究是大事,即使话语说得如此隐讳,但在一般的情况王锦这么一个精明的人是决计不会把这事情同自己这么一个小童说的。是以,他会对自己如此言语,便肯定是有求于自己,希望自己能利用刘璋对自己的信任喜爱,来劝说刘璋下定投降的决心。” “呵,你看出来啦?怎么,能不能办大哥我一把?”王锦微笑的问道。 “尽量吧!”谯周盘算了一下答应下来:“这也是为了让这成都的百姓免于战火啊。这些天我已经看多了城里百姓的惊慌。”——他想到的倒首先是 “大义”。 “哈,那我就多谢允南你了。”王锦见谯周答应下来,满脸笑开了花。 “不敢,不敢。”谯周连忙摆了摆手,脸上满是谦虚,但王锦分明从他那谦虚的表情之下看到了他内心的兴奋和雀跃。 “这其实也是在创造历史呢!今日你我之行为,未必不会留书于丹青!”这便是他真正的想法,也是他兴奋的根源所在。 “嗯,果然是读书人重名的心里啊。”察觉到谯周的兴奋的原由,王锦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淡淡的说道:“那就拜托贤弟你了。” “放心,放心!”谯周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正说着间,大街上一阵车马粼粼的声音传来。 谯周和王锦俱转身回望过去,只见一队车马从城中行来,其方向正是城门的所在。 “是刘璋大人的车马。”看那浩大而至于有些夸张的车队排场,王锦和谯周都认出了这是谁的人马。 “真是说来就来啊。”王锦笑着看了看车队,轻轻的拍了拍谯周那显得尚有些单薄的肩膀,默默的给了他些许鼓励:“全靠你了,贤弟!”他所表达的也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谯周去了。小小的身子迈着矫健的步伐,在刘璋顶着华盖登上城头之后,也跟了上去。 虽然他和王锦一样,在刘璋的手下并没有任何官职存在,但他却有刘璋府中宾客的身份。 他这么一出去,早已熟知他存在的士兵们并不敢有任何阻拦,倒是很快的就让他上了城头。 而此刻,城头之上的刘璋却在瑟瑟发抖者。面对这群新来的敌人,他正如大多数人所预料的那样感受到了恐惧的存在。 城下的这些人是由宋德所统领的人马。似乎是 “蛮族”与 “蛮族”之间更好说话的缘故,在从羌地走了一遭之后,宋德的人马,非但没有在行军之中减少,反而整整扩大了一倍还多——大量的羌人加入他的军中将他这原本只有两个营的偏军八千人硬生生的扩大到了接近两万。 这些新加入宋德手下的羌兵可没有经过李晟军那一套严格的战队训练,也不曾听说什么列阵不语的话来。 此刻,他们站立在那儿,口中却是大声的吆喝着。这如同海啸山风一般的怪异巨响,在整个西城热闹的响起。 这粗豪的吼声,以及这些人为了展现自己的武勇所做出的重重动作,无一不然城上的人对之目瞪口呆,深切的感受到了这群人的野蛮和不可理喻。 “若是让这么一群野蛮的家伙冲进城来会怎样呢?”只要一想起这种可能,刘璋便有些不寒而栗了。 羌人他是认识的,羌人的战力有多么强悍,他也是知道的。因此他在看到李晟军中竟然还有这么多羌人的时候,他心底产生的恐惧却是叫任何一个人为甚:“怎么办?怎么办?”他焦急着,颇有些惶惶而不可终日的模样。 谯周遥遥的看着神色惊慌的刘璋,听着他口中叨念的声音,心中已然明白:“他的胆已经被李晟军给吓破了。”他正待上前,组织自己的言语去说服刘璋。 却听得刘璋已是把自己想要劝说的话给说了出来:“吾之不明,执著于私怨,如今大军合围,悔之何及?不若开门投降,已救满城百姓。”刘璋这话语一出,城上的大多数人,都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早这样不是更好吗?”他们如此想着,正要大赞 “主公英明”之类的。却见那黄权一系中,有一人大呼不可。众人视之,乃董和也。 只见那董和匍伏于地,哭泣着说道:“主公,城中尚有兵三万余人;钱帛粮草,可支一年:奈何便降?”他哭得十分真切,说得也很是在理,但眼下的刘璋却已经没有继续和李晟战斗下去的勇气了:“吾父子在蜀二十余年,无恩德以加百姓;攻战一年,血肉捐于草野,皆我罪也。我心何安?不如投降以安百姓。” “正啊!”众人皆赞同这一点,但见刘璋说得有些悲泣,俱是随同坠泪。 一时间,城楼上哭声一片。见这众人皆哭,却无一人进一步坚定刘璋投降的决心,谯周终于认为该是要自己上场了。 他大步上前,高深笑着向刘璋进言:“主公之言,正和天意!” “哦?”听谯周如此说,众人正待反驳,忽有想起他虽然年幼,但却颇习天文,于望气之道很有研究,便就问道:“此言和解?”谯周微笑的回答道:“我夜观乾象,见群星聚于蜀郡;其大星光如白日,照耀万里,良久方散,真乃帝王之象也。况一载之前,小儿谣云:若要吃新饭,须得换新日。此乃李晟入主之预兆,不可违逆。” “你……”黄权、刘巴两位听谯周这么一个小人儿在这边摇首卖弄着,顿时大怒,拔剑便要力斩谯周,消去他这个胡言乱语的脑袋。 却是被刘璋给挡住了:“天意既已如此,我又何必逆天呢?”刘璋的心意到此已是十分坚决了,他尽管也知道谯周所说的那些都是假的,却也无所不可的利用谯周之所言借驴下坡。 他随即下令:“去北城,我要出城亲降于李晟……” “主公……”黄权、刘巴还待阻拦。忽听得城下一人来报:“蜀郡太守许靖开城出降了。” “啊……?刘璋面色铁青,气倒于地。之后被众人救起,却是大哭不已。众人无奈,只得陪着刘璋这么一个泪人儿,回身归府。随即去安排那最后的投降事宜了。 第六章 王国构思 建安十八年十月十一,随着刘璋的一声令下,封闭了许多时的成都大门终于缓缓的打开了。刘璋和他手下的一席官员皆身穿白服,跪伏于地。刘璋手捧益州牧之印信,高举过头,等候着李晟的到来。在刘璋的身旁有一人是站立着,犹如鹤立鸡群一般。虽然他也朝李晟军的方向躬着身子,但毕竟是站着,依旧比跪拜在地上的刘璋高处了半个头——这人正是庞统,庞士元。 昨日蜀郡太守许靖出城投降,无疑已经是直接把成都的外城交到了李晟的手中。尽管李晟给刘璋一个面子,并没有下令大军直接进城,但谁都明白这成都已是决计守不住的了。而这之后,李晟让庞统到内城下叫门,刘璋不再闭门不理,却是直接把庞统接进内城,似乎也说明了这一点。 当时庞统是和刘璋一起乘车入城的。或许是得到了李晟的叮嘱,庞统在作为胜者,登上刘璋的车驾乘坐的时候,始终对刘璋保持了十分的礼仪,并没有因为刘璋是一个战败者而对他有所失敬。这无疑是一种态度,一种李晟打算善待益州诸人的态度。看到庞统如此的尊礼,且他在李晟军中又是十足的重臣,大家对李晟的戒备之心终于慢慢的放下。从刘璋开始到底下的每一个官员都十分配合,仅仅用了半天不到的时间就把益州府库钱粮的文书给整理的清清楚楚交到了庞统的手中。于是,庞统连夜核对数字,归纳文籍,而后又同刘璋反复商量了有关今日投降的事情,终于在天亮之前将一切都确定下来。当然,负责处理这件事情的庞统也是一夜无眠。 整个受降仪式的流程确认下来,庞统自然以最快的将这个流程书写成文字派人交给了李晟。而作为这一整个收降仪式之导演者他,这紧跟在刘璋的身边一路提点,刘璋在受降过程中该注意的东西。因为他是李晟这一方的臣子,也是胜利者的身份,自然不能更那些败者一样跪拜李晟了。于是,他只能站着,这便有了他在众益州人中鹤立鸡群样子。 在城门处这一片人的跪拜之下,李晟领着他的将军们缓缓的接近了。他本是乘马而来的,但却在离刘璋他们还有五十步的之后,翻身落马下来。他下马,他手下的将军们自然也没有例外。李晟不敢高高在上。因为对于李晟来说,向他这样的征服者,想要在最大程度上获取益州这些被征服之人的心,就绝对不能把自己的架子抬的太高。他必须保持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这也是庞统向他建议的事情。 在成都北门的城楼之下,李晟快步上前,一手将刘璋扶起。在做足了谦虚动作的情况下,他所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谦虚了。他没有假惺惺的说什么“如今的情况并非我当初所愿”之类的话,而是直接对刘璋说道:“季玉叔父,益州的担子你可以卸掉了。今后,你可以安生的修养,不再会有那么多烦恼的事情来令你头疼了。生于乱世,是你的不幸,却是我的幸运。” 刘璋听闻此言,沉默了下去。他失神了,心中的思绪随着李晟的这一番话语,却是把自己这十几年来的所作所为给回忆了一遍。他并不傻,知道李晟所说这些其中真正的含义是什么。终于在默然了半晌之后,他相似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轻轻的点了点头,长叹一声说道:“也许,你说得并没有错。以我这种散懒的个性,确实不适合在这乱世之中保有一方领土啊。也罢,这益州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把他治理好。”刘璋这样说着,长久以来压在他心头的重担却是消失了。一时间,他倒显得轻松无比。 “恩!”李晟重重的点头,没有任何的矫情倒是满口子答应下来。他从刘璋的手中接过益州牧的印信,将之交给自己的军师庞统,而后便一手拉着刘璋一同登上了那辆将刘璋载出城来的车驾,重新往城里行去。在他们两人的身后,李晟军的将军和益州的官员已然混行在了一起,步行着跟在这辆马车的身后,不再分彼此,这似乎昭示李晟势力今后的政治格局分布。 车驾队伍缓缓的沿着城中的大道前行,城中的百姓俱是欢喜的列在了街道旁。随着车马一路行近,他们却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跪倒在地上,径自朝着车驾的方向叩首不已。香案在道路的两旁摆的到处都是,漫天的花瓣从沿街的高楼上飘落,纷纷扬扬的洒在了街上众人的头上,上好的蜀锦被裁成了一面面彩旗迎风招展。这不是一个节日,但城中的欢喜和热闹却是比节日还要更盛几分。 “总算是结束了。能够不要再过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真好!”百姓们大多如此想着,脸上的欢喜自然真实不已。 “呵……这下子店铺里的东西应该可以卖得差不多了吧。战争结束了,城外的庄园自然也可以回到我们的手中。只要再确认一下李晟究竟有没有打算按照最初的约定来对待我们,我们应该便可以回家了。唉,还是回家最好啊……”士绅们这样感叹着,脸上的高兴自也假不了。 在这一场战胜者对战败者的收降仪式上,战胜者固然因为胜利而满脸笑容,战败者也因为战争的结束而大大松了一口气。一时间整个成都除了两个人之外,皆是面带笑容,为李晟的入主而欢笑。 进入州牧府,当庞统将自己连夜整理出来的重要文书递交给李晟之后,刘璋便没有什么事情了。他既已正式卸下了益州牧之责,且李晟的家眷也已经到了成都,他自然不能再呆在州牧府里,而需另外安置。这本来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但好在刘璋本身就是了喜好享乐的主儿,其在城中的别处另有宅院一套。虽然比不得州牧府的雄伟,但在精巧华丽上却远远的超过了州牧府的水平。当下刘璋全家便往那儿安置。至于他们自所需的物件,也有人早早的将之搬到了那里。 刘璋就这样告退着离去了,因为李晟并没有委派给他官职,他自然不能参加接下来的会议,虽然这接下来的讨论并没有什么机密的东西。 那下了益州,李晟的领地相当于平白扩张了一倍。这对李晟来说是一个重大的发展。是以,作为君主的他自然必须给自己手下的这些功臣们以鉴赏并着手安抚益州的这些降官。这些都是比较烦琐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立刻决定下来。是以,李晟便在刘璋走后,把自己将军官员们都请了进来,在好生抚慰了一下自己的功臣,规定了入城的军纪之后,便让益州的官员们把各自的情况报上上来,命人做了记录,又好言好语的诉说了一番,这才让他们散去,言道:“三天之后再颁布功劳簿。” 此言一出,无论是李晟手下原来的那些官员,还是益州的这些新降者,无不人心稍定,不再心烦意乱起来。 这时,有人向李晟汇报,说那黄权、刘巴两人闭门不出,并不来州牧府报到,颇有些藐视李晟的意思。 这话一出,李晟手下的将军们自然忿怒不已。尽管他们也从李晟那儿得知,这黄权、刘巴二人都是益州少有的干才:黄权精于战略,对大势有独到的观点,而刘巴这通于实务,在钱粮调度上的能力无人能及——都是李晟很早就叮嘱务必要注意的人物,但他们听说这两人待到李晟军作为益州牧接管益州之事后犹自强硬的不来“点卯”,心中自然不爽的很。在他们这些将军们看来,黄权、刘巴的所作所为,正如那高密之人所说的那样是在藐视自己的主公,而他们作为主公的护卫者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当下,他们恼火的就要提剑,找寻黄权和刘巴二人的府邸杀将上去了。这其中尤以李晟、吴懿等益州降将表现得最为激烈。或许在他们看来,这也是一种对李晟表忠心的行为。他们刚刚归顺李晟不久,自然比其他将军更看重这个。 “谁敢去杀黄权和他的家人?”见他们如此冲动的模样,李晟霍然站起身来,恼火的阻止了他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黄权和刘巴皆是我所看重的人才,你们不可造次。他们之所以闭门不出,乃是不曾见我之心的缘故。若我以诚相待,上门去请。他们还能如此吗?若有敢害黄权、刘巴及其家人者,皆斩不饶。”李晟掷地有声的说道。他知道黄权、刘巴两人的个性都是有些顽固的,也晓得这两人并非全然不通情理之人。“既然历史上的刘备可以在取得益州之后,通过亲自上门,把这两人请出来,那么我也能够……”李晟如此想着。如今的他已经有信心,并不认为自己比曹操、刘备、孙权这些三国英雄差上多少。 李晟这样想着,这这样做了。当他带了手下的重臣们齐刷刷的找上黄权和刘巴的府邸,与分别两人相谈一席,两人都先后感动的被李晟给说服了,答应加入李晟军的阵营。 李晟对黄权、刘巴两人用之以怀柔,而黄权、刘巴两人也同意投靠李晟,这使得成都的大小官员对李晟这个新政权抱有更多的期待。他们心越加安定下来,静静等待那第三天的到来。 建安十八年十月十三,李晟发布诏令,迁原益州牧刘璋为昭陵候,让他出川往长沙居住。虽然李晟觉得已经投降了自己的刘璋不太可能,再生出什么反叛的想法,但为了不给别人在刘璋的这件事上以利用之资,李晟还是下定决心让刘璋离开益州。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是不能有任何妇人之仁的。 这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却也是一件不引人注目的事情。在李晟成为益州的新主之后,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晟的身上。对于曾经的益州牧刘璋,除了某些有心人之外,几乎便没有任何人去关注了。他们对于李晟把刘璋迁走并没有任何意见,或许在他们看来这是极为正常的事情。毕竟,已经投降李晟的刘璋,怎么说也算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益州的人们不希望刘璋被李晟所害,但同样也不希望看到因为刘璋的缘故而再引起什么战事。 “益州需要稳定,不需要战争。”这就是他们中大多数人的想法。 而后,到了第三天,也就是建安十八年的十月十四,李晟的封赏终于开始了。州牧府的大厅上,众人齐集,皆默默的听那李晟的封赏: 首先册封的是跟随李晟入川,取得战功的一干人。李晟升庞统为军师将军,赵云为前将军,黄忠为左将军,张松为军师中郎将,法正为军师中郎将并蜀郡太守,徐庶为军师中郎将领汉中太守,魏延为安远将军,宋德为护羌中郎将兼汶山太守。 而后续封益州的大小降官,以严颜为右将军,董和为掌军中郎将,许靖为左将军长史,庞义为营中司马,刘巴为益州别驾领户部曹,黄权为后将军。其余刘璝、吴懿、费观、彭□、卓膺、李严、吴兰、雷铜、李恢、张翼、秦宓、谯周、吕义,霍峻、邓芝、杨洪、周群、费诗、孟达,文武投降官员,共六十余人,并皆擢用。 同时册封留守荆州、交州的一干人:以诸葛亮为军师将军、甘宁为靖海将军、司马懿为广州太守、徐定为安东中郎将、彭岭为安南中郎将、沙摩柯为山越中郎将,廖立、马良、蒋琬、伊籍,及旧日荆襄一班文武官员,尽皆升赏。 最后下令,成都府库出一部分钱粮,并军中征战缴获所得,折算为钱粮牛马,宰杀烹煮,大饷士卒,并将就益州豪族所征缴的土地良田逐一登册记录,向按有功者名录颁发良田,后按益州人口之量,分发百姓。一时间,益州之军民皆进开颜,齐声欢庆不已。益州民心遂归李晟。 封赏已毕,众人皆满是欢喜的散去。但庞统却心细的发现,李晟并没有跟随大家一起高兴。他看出自己这位主公的脸上还有淡淡的愁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觉得奇怪,便迅速的找到了李晟:“主公,究竟为何而心烦?” “这个吧……”被庞统问到李晟,略显得有些别扭,总是有点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在一边斟酌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开了口:“士元,我希望你能去荆州回替孔明来益。我知道眼下益州已经安定,正是让你们享享清福的时候,似乎不应该调动你们的,但我认为益州更需要孔明。眼下正是制定建国方略的时候,我并不希望在这件事情上出什么差错。所以,尽管很难启齿,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去荆州接替孔明的任务。” “我明白了。”庞统闻言微微的一愣随即又爽朗的笑了起来,“主公不说这事,我还望了向主公替呢。呵呵,主公也应该知道我的个性,我这人是悠闲不下来的。若是去荆州可能还有些事情做,可要留在益州嘛,那可是糟糕得很了,我对政事又不太熟,继续让我留在这儿总觉得有些憋气。还是回荆州的好呢。”他对李晟的建议并没有任何反感,也不曾认为那是李晟在偏向孔明。因为他完全知道自己所擅长的究竟是什么。 “呵呵,谢谢你,士元……”听庞统如此说,李晟淡淡的一笑,却是松了一口气下来:“这件事情我过两天就会宣布。你这两天准备一下,到时就跟随白衣的船返回荆州吧。” “恩。”庞统重重点了点头,稍稍的思量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向李晟建议到:“主公,我看是不是再让孔明来川的同时,调一批荆州的官员来充实益州呢。刘璋治下法度宽松,人浮于事的并不在少数,我想这对我们今后立国不利。益州既然已经安定,那么我们今后的发展便是以益州为主,在没有进一步取得关中之前,这成都便是我们的首府。若是这样的话,我想今后中央的官员便绝不能以益州的派系为主。平衡,对于一个君主来说是很重要的。” “恩,这是我忽略了。却是应该如此啊。”李晟闻言了解的点了点头。取了益州之后,尽管没有任何的说明,也还不曾上尊号之类,但李晟和他手下几个主要将军们的想法,确实已经完成了从一个汉朝统治下的地方军阀往割据一方的国主治下的转变。李晟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样的转变究竟是好是坏。他只知道,取得了益州之后的自己,在许多方面都可以比原来在荆州、交州之时开放许多——至少在拟定官员名号和设立政府组织结构上,可以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可以放开手大干一场啊。哈哈,我是不是可以消想一下把后世的某些制度给运用到这个时代来呢?就像我以前曾经所看的小说中的那样……”庞统离去了,莫名得有了些兴奋的李晟不经意的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想起了还在那个时代的种种。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自从来到这儿之后,他一直都很忙,忙于学习,忙于生存,忙于获得高位,忙于扩张自己的势力,除了记忆中有关三国的种种因为在自己不断的回想之下,而变得明晰之外。对于其他的,尤其是对于过去那个时代的生活滋味,李晟却是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就连所谓的小说一词,他也很少想起。 “累,但是很精彩!”这就是李晟对这几年生活的感觉。 收回四散飘遥的思绪,该做的事情,李晟还是要做的。正如他自己所想的那样,他必须在孔明到来之前好好思考一下自己以后这个立足于益州、荆南,交州之地的王国的行政制度了。 “用什么制度好呢?”李晟想着。他原来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市民加一个网络写手的身份而已,到了这东汉之后又跟随司马徽、庞德公学了这么些年的经典,至多也算是一个儒者的身份。这样的身份比起他所阅读的小说里的其他人或许还有不如,但他自己却是十分庆幸,自己不是一开始就完全带着后世的思想去争霸天下。 “这是真实的世界,而不是像小说中你想怎样就怎样的虚妄。因此你所要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必须在深思熟虑之后进行,你必须考虑各方面利益的对比。并在开拓的同时进行妥协,进行引导。如果,你不想引起大规模的叛乱的话,那你就不能将一切都推翻从来。”李晟暗自告诫自己,脑中的想法慢慢的开始形成起来。 建立一个国家首先要确立的便是他的制度——究竟是用君主制还是民主制?在这一个问题上,李晟是毫无保留的选择了君主制。没有别的问题,当就最基本的一点他还是明白的,那就是“制度必须与生产力相契合。”以汉朝如今的水平能用民主制,能搞什么议会之类的东西吗?那简直是扯谈。汉朝如今的读书人基本上都是出身于世家地主一门,虽然其中不乏真心为国之人,但更多的人依旧是为了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为了他们各自的利益去拼搏的。如果把所谓民主引入于其中,那最后可能会出现的就是这些以民主之名行割据之实了。毕竟这些人在各自的乡里都拥有很大的势力,他们是绝不愿意自己的势力被别人所侵犯的,尤其是在大家都平平坐的情况下。 “必须把舵用力束缚起来,让它往一个方向走。”李晟如此想着,映入他脑海之中供他选择的自然就只有君主制了:“这是一种用强权来捍卫的制度,一旦确立。那身为上位者的主君自然必须担当更多的责任。”这是李晟想要也必须要接受的事情,也是最为让他手下的臣子们认可的。 对于他们来说,所以要追随李晟,其或多或少,都是为了能够在李晟这个主公之下确立属于自己的功业。深受所谓君臣纲常教育出来的他们,首先抱有的就是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在这样的想法驱使之下,即使你明白这告诉他们“已经可以自主”了,他们也决计不会答应的。因为这是违反了他们的认知,违反了这个天下的规矩。 既然选择君主制,那么摆在李晟面前的就有三个选项:独裁君主制,官僚君主制,君主立宪制。依旧是没有任何疑惑的,李晟迅速的选择了官僚君主制。因为他知道,这是他眼下唯一的抉择:“做一个独裁者是不错。一呼而百应,一令而万人亡,确实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但这样没有任何约束的权利是十分危险也十分累人的。独裁就以为这****,所有人都是你奴隶,这样做下去,也实在太无聊了。pass!”李晟这样想着重重的摇了摇头,随即又想起了所谓的君主立宪制。这也是李晟所不愿意做的:“假君主,真民主!”这便是李晟对这君主立宪的评价。虽然他自己也认为,自己的国家在自己所能够控制的时候最好在慢慢的岁月中过渡到这个君主立宪的制度之下,但他依旧明白自己眼下却是不能选择这个制度的:“君主的权威需要保障。在眼下,我需要的是忠心为自己办事的臣子,而不是和我唱反调的贵族。因此我只能选择官僚君主制,让大臣与我共治天下。当然在这个大前提之下,某些君主立宪制中能够借用的法令还是可以借用的。”这便是李晟最后的想法。 就李晟所知道的而言,世上将官僚君主制发展的最好的就是中国人,从秦朝开始一直到一千七百年后的清朝,中国的制度始终不变的是所谓的官僚君主制,即所谓皇帝与大臣共治天下的局面。 既然官僚君主制在中国有这么长的生命力,而汉朝本身也是官僚君主制的政体,那么李晟选择官僚君主制,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的麻烦。眼下,他所做的,似乎就是确定在官僚君主制之下的官员组织制度。 想要确定更加完善的制度,似乎应该尽量的往后的年代去追寻,而不应该往前看。虽然李晟自己也很看重秦代的重法,并已经确定自己今后所建立的国家也是要以法为主,但在政府组织机构上李晟和以前所读过的那些小说中的主角一样都打算运用后代显得更为成熟的三省六部制,确切的说是对三省六部制进行改良的制度。 当然在使用这样的制度之前有几点是需要确立的。首先就是军政分离制度。李晟打算把武将系统和文官系统分开,把军队的军政系统和军令系统分开。武将的作战指挥完全归军政系统管理,文官不得插手于期间。而武将升迁这样的人事,以及军队的武装,军队粮草的布置等后勤事宜,则有文官领导的军政系统负责。当然为了防止出现什么麻烦的事情,李晟也规定了军令系统里的文官也必须是在军队相关部门任职一段时间之后方可。 “军令系统就叫参谋省,军政系统就叫参军省吧。”李晟如此想道:“到时候在参谋省下设立陆军、海军、国防三部,在参军省下设立后勤、装备、宪兵三部,这里便是军队的两省六部了。”他随手从身边的案几上取过一张白纸,刷刷的在上头把这些东西都记录下来:“军队大体框架便是如此,那政务方面呢?”他努力的回忆其,他所知的三省六部制的有关内容。 所谓三省就是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其中中书省负责决策,门下省负责审议,尚书省负责执行。这职责算是十分明确了。而六部则是根据现有的吏部曹、民曹、客曹、二千石曹、中都官曹改进而来,被称为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六部是附于尚书省之下的。 李晟并不打算向明清的那些皇帝一样,把三省废除,而让六部自己对自己负责。因为他觉得如果把三省给废止的话,那三省的很多职责都必须由自己一人来担待。这姑且不论自己究竟能不能胜任呢,只要想想这些事情都一股脑儿的往自己头上堆那也是足够烦人。 因此李晟所想的对三省六部制尽行修改,便是在将三省六部归于一个组织名下,曰:“政事堂”。在政事堂之下设三省即中书。门下、尚书三省,其职责也与历史上三省的职责差不多,但也略有些小变化:将中书省扩编,直接招收尚书省门下的精炼官员入主,以为内阁,利用这些这些人为君主出谋划策;门下省依旧负责政令的复审,但在审议政令之可行性的同时还需要对政令的花费进行评估,并于每一年设定当年的各项预算;尚书省则是作为政令的具体执行部门,其下所属子部较历史上有所区别分为:吏部、民部、商部、农部、工部、兵部、学部、外事部和警部这八个部门。其中,吏部掌管官员任命,人事调动之责;民部负责户口统计,行政区域,税收的厘定规划;商部自然就负责全国的商事;农部掌理农田水利的建设,粮食的征收等与农业有关的事情;工部则征管全国工匠的登记,并负责全国作坊的建设,技术的钻研等等,兵部负责新兵的征召和老兵的安置等问题,学部掌理全国的教育,并在以后制定科考的险关事宜;外事部负责与其他势力的交往,民族关系的调整等事务;而警部则负责全国治安的管理,囚犯的缉捕等。 “哈,三省六部给我改成三省八部。虽然这样一来人员是增加许多,但很多事情也变得更加细致化,自然也更容易不让人去人浮于事了。”李晟想着,手中却写个不停。他是一边想一边写,同时也是在一边写,一边想:“独立了军队、独立了行政,接下来应该就是要独立监察和立法了。立法的部门就叫禁中省吧,负责全国法律的制定;而监察的部门则不应该改变他的名称则称为御史台。恩,就把这白衣归于御史台之下,并增加风闻、都言两部好了。这样由风闻负责国内民生的调查,都言负责官吏行为的监察,白衣则用来对付国外的一些事情。” 想了许多,李晟到此总算是告一段落了,他看着自己写下的这些,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不禁又有些苦恼:“这一套制度,可是把三省六部改得有点不曾模样了。或许以后不会再有三省六部这个称呼,而应该说是六省一台十四部了。真是够复杂的了。我还真想不出这以后的官员级别怎么厘定呢。”想着,李晟头痛的拍了拍脑袋最终放弃下来:“算了,先把这个留着吧。等孔明来了以后再说。”他站起身子,用力的扭动了下自己那因为僵坐了许久而有些直呆身子,这才发现屋外已是一片的昏暗:“原来已是晚上了啊。呵,我在不知不觉中居然独坐了一个下午。” 想到这里李晟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饿了。他正待唤人上前给自己准备一些晚餐呢。突然听闻下人来报:“主公,二位主母已是准备好了夜宴,正等着主公您呢……” “哦?两位都在等我?”李晟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自己今晚的艳福……不浅。 第七章 立法论政 庞统被李晟派往荆州了,随之而来的是孔明要往益州而来消息。李晟的这一道命令,可谓是让益州的那些降官们原本安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在解决了官职的问题之后,谁都晓得接下来要确定的便是国法家规之类的制度问题。究竟是保留刘璋时代的旧法呢?还是确定一套新法?这新法究竟是宽,还是松。这其中的区别无疑会影响到众人的利益。因此,早在李晟入主成都还没分派官职的时候便有许多人找上庞统,向他询问这有关的种种问题,向他打探这法规的宽严度。那时候,庞统也不知道李晟所想之度究竟在哪里,他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来说,言语将隐隐透露出来的那种向往着宽松的说法,却是让众人着实的松了一口气。他们都认为李晟的法规肯定是由庞统来负责拟定,既然庞统都向往宽松了,那么这法规就算再严也严不到哪里去。他们由此而放下心来。 但,情况似乎在一瞬间就有了变化。庞统被李晟派往荆州以替换诸葛亮。这一道命令无疑是说明了李晟打算用诸葛亮来制定法规。这诸葛亮是什么人呢?他的个性如何?他对法度的看法怎样?李晟主公突然把庞统,调走是不是知道了我们找庞统军师询问法度的消息?是不是主公并不赞成宽法呢?一连串的问号挂在众人的心间,让他们忐忑不安起来。 “请主公迅速拟订益州的国法……”忐忑不安的感觉总是让人觉得难受,于是有几个大胆的官员便直接求见李晟,向他提出了这个意见。 “这个嘛……”李晟犹疑了一下,却是重重摇了摇头:“对于这事情我不太熟悉。所以一时间也拿不出什么章程来,你们还想像按照益州原来的法律来办吧。至于新法,我准备等孔明过来之后再拟订。反正这事情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再等等吧……” “等……这国之大事怎么能等呢?”他们依旧不肯放松。 “正是因为是大事,所以才要慎重啊。”李晟最后一锤定音下来:“事情就这样吧!你们好生回去,按照现有的规章来办,等到新的法规有一个基本草稿了,我自会让你们大家一起参与进来讨论的。” “是,主公……”众人将李晟如此固执,知道自己最终无法说服李晟,便也只好认命的散去了。当然他们并没有稍停下来,在企盼“孔明不是一个严厉的人”的心情之下,他们开始拜访李晟军的那些个大将,向他们垂询了解有关孔明的种种信息,以求能让自己在以后同孔明的交往中能做到所谓的“知己知彼”。这虽然不是战场,但这是官场,其中的勾心斗角似乎比战场来得更激烈一些。 对于他们这些人的种种举动,不但有进一步发展了白衣将情况向李晟汇报,更有李晟手下的将军们向李晟抱怨。对于这些大将们来说,这些人不断的就一个问题去询问他们,平凡的向他们拜访求见,也实在够令人心烦的了。 “既然这样,你们就先克服一下,住到城外的军营里去吧。等孔明来了就好办多了。”李晟并不打算制止那些益州官员的行为,只是稍稍的抚慰自己手下的那些大将一番,让他们暂时远离这是非之地。 虽然李晟对那些官员说是一切都要等诸葛亮到来以后再说,但在实际上在这个孔明还没到来的当口,李晟对于法律规章的制定工作便已经开始拟定了。他召集了法正、黄权、刘巴等益州之中富有能力的正直官员,让他们以现有的法律进行参考,着手制定新的法律。当然,李晟是知道这新法的制定是没有那么快的事情,因此他们现在所做的不过是了解旧法,发现旧法的问题罢了。真正新法的起草,李晟还是打算等诸葛亮来了以后再说。 时间便在众人的企盼下一点一点过去。一个月后,随着一支插着白色旗帜的船队逆江而来,众人等候已久的孔明终于带着荆州的一班大臣,护着李晟的另外两名妻子来到了成都。李晟自是大喜,在大肆操办了一通接风宴会之后,却是二话不说的将孔明、马良、蒯越、蒯良、崔浩等荆州来得重臣们请到州牧府后的一个重兵把守的小院落里,让他们与正在整理旧法的法正、黄权、刘巴等人见了面,随之把自己写得那一份条例给拿了出来,交给他们观看。 “先把那些个律令放在一边吧。我想我们应该先确定一下我们今后的政府组织了。”李晟微笑的说道:“尽管这东西在这一两个月内还没法派上用场,但我想也快了。曹操很有可能会称王哦!”李晟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他最后一句是大有深意。 “曹操称王,那么与曹操作对的其他几个势力,诸如刘备、孙权还有自己也都有称王的可能。在这样的前提之下,对王国之内的政治制度进行变革已经是完全可以的事情。甚至可以说这制度一旦确立下来,不但是王国会用到,就连以后称帝也会用到。大汉已经不行了,这一点谁都看得出来。一旦出现像曹操这样的强势者称王的局面,那无论是谁都可以想象的出王而帝之局就在眼前。”对于这一点,已然被李晟把问题点破了的众人是心知肚明,他也认为眼下确实需要进一步的做绸缪未雨。毕竟如果现在不做准备的话,那到了真的称王的那个时候,再进行准备已是困难了。 众人都是聪明人,对李晟的野心和他眼下所能做到的地步多少也有些了解,他自然知道李晟眼下所抛出的这个东西究竟和不合适是否有那个份量:就领土的含金量而言,若曹操算是可以称王的头号人物的话,那自家主公无疑算是可以称王的第二号人物。在不知不觉间已然拥有了荆南、交州、益州三块地盘的李晟,其领土面积和人口已经完全超越了孙权和刘备,仅在曹操之下。在拥有如此强悍实力的情况下,众人虽然还觉得曹操有些庞大,却也不会认为他是完全不可以战胜的。 “到时候主公真能建制称王甚至更进一步的话,那我们不是都成了开国功臣了吗?这可是留名青史的好事情啦。应当要卖力才是”众人都这样想着,即使是黄权、刘巴、崔浩等对权利比较淡然的人对此也不禁眼睛一亮而兴奋起来。他们都开始专心致志的看起李晟交给他们的东西,开始盘算着自己究竟能在其中担当什么职务来。 说实在的李晟所交给他们的纸上书写的东西并不多,也就那么短短的几百字说明了各部分的名称和职责罢了,但他们一边看一边想,这其中的时间却是花了真正一个时辰。随着看得最慢的孔明把手中的纸放下,这讨论才算是开始了。李晟那凌厉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很是敏锐的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种种莫名复杂的表形,这其中,有钦佩、有敬服、有怀疑、也有迷茫。在场的众人都是当了近十年官的老官员了,对于李晟所说的这些,他们都看得出来这是对本朝的三公九卿六曹制的一个发展,但…… “这制度会不会太繁杂了一点?尤其政事堂尚书省下设立的八部会不会太多了呢?”首先提出疑问的不是孔明而是曾在刘表帐下为臣多年,直到赤壁之后才被李晟要过来老臣蒯越。他的年纪明显有些大了,虽然在李晟帐下也待了五年之久,但他的思维似乎还是旧世的那一套。李晟之所以让他也参与到这事情的讨论中,所看重的也就是他的“老”——老大臣虽然保守了一些,但他们较为沉稳,富有经验,在一些事情上是不容易出错的。 当然,看重归看重,李晟自己也是有决断的,在某些他认为不必听所谓“沉稳”意见的时候,他也是会提出自己的反对意见:“八部太多?我还觉得太少了些?事实上尚书省门下,负责的都是具体的政务。眼下的八部不过是对某些还没有发展起来的事业进行一个笼统的归纳罢了。当那些事情深入细致花了,你们就会发现这所谓的八部管的事情还是太多了。” “啊?”听李晟这么一说众人都不禁有些目瞪口呆的感觉:“八部还太少?以后还要再分?这也太……” 汉初的立国思想是道家的“无为而治”,后来到了武帝变成儒家的那一套“有为而治”,但无论是汉初的无为,还是汉武之后有为,或是汉以后千百年来的治国纲领,都讲究的是一个粗字。也就是说政府对国家的管理是很粗狂的,大多只负责一些大概的东西,却没有真正做到具体的事情上。难怪后来会有人说:“如果一个人连官也不会当的话,那这个人可谓是连废物也不如的了。”——因为当官根本就没多少事情可做嘛! 见众人如此惊讶的模样,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治理国家并不是一箭粗糙的只需要略略的做一些征税、劝农、断案之类的活便可以的。百姓生活于世间,可谓世上最苦之人,我们这些上位者,既然呆在这个上位之上,我们就必须利用自己所赋予的权利去为百姓去苦。简单的说,这是一个相互承担权利和义务的问题:国家有接受百姓上缴之税收的权利,有必须为百姓提高生活,让百姓过得更好的并保护百姓生命财产不受威胁破坏的义务;而百姓在拥有接受国家所提供的一系列服务的权利的同时,而拥有缴纳税贡,承担兵民之役,保卫国家。维护国家统一的义务。这义务和权利是相对的,你享受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在这么一个大前提之下,你们这些官员所做的事情就必须十分细致了,你们必须替百姓着想,以收拢百姓的民心。从古至今,我没有听说过不得民心而得到天下的事情。” “这……我持保留意见。”被李晟的这一通话语说得有些头昏脑胀不已的蒯越在肖想了好半天之后,最终才迫出了这么一句。尽管他也清楚李晟所说的那些是很有道理的,但他还是觉得这和自己以前所接受的道理很是不同:国家、官员就是要接受百姓的税收,从百姓身上获得自己的利益,这是古来就如此的,虽有所谓民重君轻的话,但谁都知道这话也就是表面上所说而已的事情,在实际上没有人会真把这件事当真。是以,主公眼下竟然把民和君摆在了相等的位置上,并打算彻底的贯彻这个理论,自然将他们吓得有些不清了。 “主公……莫忘了君臣纲常啊。”蒯越最后也只好小声的这样提醒李晟。 “君臣纲常?我可没有忘记。只是我觉得这国家的利益、官员的利益、世家的利益和百姓的利益未必就不能有一定的统一。就像是大家一起分饼一般,若你的饼做得小了,哪怕你一个人独吞也没什么意思,但若是你把饼做得极大,那么你即使和他人一通分享,所得的只怕也比自己拿小饼要来得多。节俭固然重要,但比节俭更重要的是开源。什么‘民之利有定,余者不得与民争夺’的话全给我放到一边去,现在你们的任务便是给我增加民利,让民利变得足够大了,这样我们才可以在民利之上给你们分得更多。”李晟继续解释了一阵,微微一笑,觉得话说到这里似乎有些足够了,便将话题撇开转到另外一点上头:“暂且不要议论这君民孰贵孰轻之事了,我只想问你们由此而看这其中的君臣之事,究竟如何?” “不论君民只论君臣?”听李晟突然转移了话题,蒯越微微的一愣,随即明白李晟的意思,因笑答道:“若自己君臣而论,此策乃是大善尔。军权独立,军政与军令分属,以文官统领军政,以武将把持军令,则武将可专心作战,而文臣也可在牵制某些武将野心的同时,不干涉武将征战之事,可防止异日之后,在发生如此诸侯征战之事。而政事堂下三省,分管顶策,审查,执行三则则可令政事以规矩而定,减少因主而误事。至于禁中司法之独立,则可避免官员官官相护之害;御史台下三部分管,除白衣以外没有执行的权利,则可以上可以监察百官,下可以风闻民生。但就其君臣之论而言,此真乃千古未有之绝策尔。” “那此策可行?”李晟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可行!”众人回答的得都很坚决。 “真的可行?就没有什么还需要补充的吗?”李晟又问。 “这个……主公,臣对此倒有些疑问。”听李晟再此发问崔浩却是小声的提点道:“为何八部之中独独没有掌管礼仪的客部呢?” “哦?这个问题嘛!”李晟微笑起来,向崔浩解释道:“其实很简单的,因为我觉得礼仪着事情没什么大用,根本就不需要独立设置一个部门啊。” “这怎么会?”崔浩轻声低呼。 “怎么不会?”李晟扬了扬眉毛,和声询问崔浩:“州平认为客部如果设立掌管的是什么事情” “当是教化百姓,处理亲番关系之事。”崔浩答道。 “教化百姓,我将它直接交给教部负责。处理亲番关系,我则成立的外事部。有了这两个部门进行专职专责,我还需要设立客部吗?”李晟微笑着又问。 “原来如此,是我想偏了。”崔浩听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道。 眼见崔浩这个都三十好几的人居然还会露出如此纯真的模样,李晟淡淡的笑了,他摆摆手道:“无妨,无妨,只要那疑惑说出来就好。有什么问题,我们大家一起研究考虑嘛。你说是不是啊?孔明!你对这个有什么看法呢?我可不敢保证,我这个是绝对正确的哦。” “不是绝对正确的?”诸葛亮笑着白了李晟一眼,说道:“我以前还不相信有什么天才的存在,不过今天看了主公你的这份文书,我却发现我似乎是错了。虽然这其中还遗漏了一个部门,但大体上对于朝廷划分已是十分成熟了。君主平衡制约的观点深入其中,不但能让臣下的能力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更能让君主用臣而不疑臣。因为有御史台下巡风的存在,臣下的一举一动是瞒不过君主,而对臣下职权的细分又让臣下互相制约。可以说在这个制度上,君主完全可以做到拱垂而治,只要他不是太过昏庸的话。” “这么说,孔明你也认为这个办法好啦?”李晟满意的眯起了眼睛,脸上尽是高兴的笑容,就像是一个自己功课得到了先生认可的学生一般欢喜无限。不过,他这个学生并不是只记得高兴的东西。虽然刚刚孔明在话中之稍稍的提了一点,但李晟还是一直将之惦记在了心上。“孔明所言遗漏了一个部门究竟是说我遗漏了什么部门呢?” “宗人府啊。”孔明微笑的说道。他脸上尽管笑着,但说话的口气却是十分严肃,“以主公如今的实力和天下大势的对比,主公割据一方登王为帝已是肯定的事情了,如果能够更进一步的话,那重新统一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一旦王朝建立,子孙开支散叶下去,这也确实需要一个专门的机构来负责啊。难道主公就打算只管生不管养吗?”诸葛亮说到这最后玩味的一笑,口气难得的轻佻起来,他打趣李晟道。 “哈,这个啊!确实是我忘记了。”李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也知道的,我家现在就那么一点人口。怎么也不会想到要专门建立一个衙门来管理它的。” “那是主公你自己还没有身为王者的自觉啊。”诸葛亮如是说道:“主公你太平和了。说严格一点,你还缺少一些不怒自威的架势。” “啊?是这样吗?兴许我得经常把脸板起来啦。”李晟笑着,摸了摸自己脸,却又说道:“不过我还是认为老板着脸很无趣耶。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笑一笑,十年少’这似乎是说笑可以延缓衰老呢。我还想多活几年,所以……板着脸的事情就不需要找我啦。”屋里没有太多的人,大家都是他手下重臣,虽然有些是刚刚加入他手下不久的,但李晟认为他们可以信任,便允许他们加入其中,对于这些人,李晟认为自己没有必要隐藏自己的个性,故而便当着他们的面与诸葛亮言行无忌起来——他认为自己的个性大家迟早都是需要接受适应的。 “无趣?但有的时候无趣也是需要忍着。为君主者就是需要拥有那君主的威严,不可轻佻啊。”孔明沉着脸严肃的说道。他当然晓得李晟刚刚那样的笑是为了什么,但他却不愿意配合李晟。因为他觉得从现在开始就应该慢慢的培养李晟身为王者、皇者的气度了。 “唉……真的要那样啊?”李晟小声嘀咕着,脸垮了下来。对于孔明的不配合,他没有任何办法。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好转换话题,眼前的尴尬撇开:“好了,朝廷的构架就这样确定下来,至于下面的事情,各个官职的品级,就由你们商量着定。现在我们讨论一下这法……”李晟说着稍稍抬高了一些话音。 “哦?请主公试言之……”诸葛亮抬眼看了李晟一下,脸上似笑非笑的颜色一闪而过,重新恢复了原本当然,轻声开口问道。 “嗯,我在你们还没开始拟定法律的同时先确定几点。”说到这里,李晟脸上的颜色也变得肃穆起来,他竖起自己左手的食指说道:“首先,必须确定‘王在法下’的原则。天命虚无不住畏惧,故而要约束主君有可能出现的胡作非为,就必须将法置于主君之上,让‘帝王犯法与庶民同罪’的信条落在实处。民不畏法严,但畏法不公,若能让君与民在法之面前平等,那么法的威严将得到保证,让所有平民去遵守法律自然也有肯定性——连王都需要遵守法,那么你们平民还能违法吗?违法必究啊!” “这……会不会没有君臣纲常呢?”提出这一个问题的依旧是蒯越,作为老臣他可是非常坚定的纲常维护者。 “也许吧,但这一点必须确立,没有任何人可以违反!”李晟坚决的说道,随即竖起了第二根手指头:“其次,必须确定财产保护原则。除了法律必须保证个人合法和国家财产不得受到侵犯。” “这……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法律啊?君主富有天下,全天下的财产不都是君主一人的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啊!”蒯越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反对意见。 “那么蒯先生,我如果一纸令下,让你蒯家所有的家产都赠送与我,如何……”李晟淡淡的反问了一句。 “这个嘛……主公英明断然不会做这样残暴的行为吧。”蒯越一听额头上的冷汗留了下来,他迅速的明白李晟这样做的好处是为了什么,“若没有这条法律,他们君主谋夺世家的财产就成了合法的事情……尽管世家也可以反抗,但那样的反抗无疑是叛乱,是会让国家分裂的举动。与其到最后弄得大家都不愉快,还不如现在就把规则确定下来,让大家都同意遵守呢。……” 蒯越这边在迅速的转换着念头,那边李晟反驳他话语却接二连三的落下:“我虽不会如此?但难保我之后的主君们不会如此啊。昔日高祖,文帝,景帝是如何的英明,可如今呢……?灵、桓二帝的荒唐,我想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主君的权利是很大的,因此给他加一些枷锁却是必要的。权利会让人疯狂,而疯狂则会让人灭亡。” “这个……”蒯越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李晟所说的是十分正确。虽然不和经典,但确实有其道理存在。 “第三……”李晟伸出了第三根手指:“必须确定以土地数目征税的原则。我不希望看到有田的人和无田的人缴纳一样的税款,不希望见到田多的人和田少的人缴纳一样的税款。农是国家稳定的根本,因此我不希望这个根本遭受损害。土地兼并是无法抑制,那我不希望这个无法抑制会影响到国家的税收。这一点和第四点,主君、贵戚、官绅都必须一体纳税是一致的。” “……”众人听着,连蒯越、蒯良这两位老臣都没有那个心情去反驳李晟话语了。他们看到李晟又竖起了他的第五根手指头。 “必须明确法律的条款。我希望法律条款变得细致明确,必须用白话来说明法律的条款,必须明确断句。这一点是十分重要的。因为我们的法律是制定给大家遵守的,所以必须让大家都读懂法律,所以要用白话来写。另外断句的明确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减少歧义,一点可以避免法律被某些奸猾之人所利用。”李晟严肃的告诫他们:“另外,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法律要定得严。我说得严不是所要制定重法,非得在刑罚上加重,是要制定的严密,要反复的推敲,让人难以从中找到破绽。因为我是打算规定‘凡是法律没有写明’的都是合法的这么一个准则,是以要是你们将法律写得宽松了,只怕是会让人钻空子的,这一点和让你们明确断句是一码事。你们要尽可能的从将可能出现的犯罪情况尽可能的考虑进去,以明确法律的条款。” “这……”众人微微一迟疑互相的对看了一眼,却由那孔明询问李晟:“主公如果这样定法的话,只怕我们些撰写的东西是很多的。不知主公同意给我们多少时间?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一个底。” “一年,我就给你们一年的时间,让你们确立一部法律。这部法律是整个国家的根本**,至于这部法律之后所规定的其他法律都不能与这部法律相冲突。这一点你们明白吗?”李晟严肃的问他们。 “明白。”众人皆进点头,脸上多首有些迫切的神色。或许在他们看来在这样短短的一年时间你,完成这么一部令法还实在是有些困难了。 李晟也知道这令法是有些麻烦,便又说道:“你们多想点实际的东西,至于刑法,倒不需要弄那么多花样,死刑保留:凌迟、斩首两个就够了,除军法之外废除杖刑和肉刑,一律改为监禁劳作,即是将他们关押在一个地方,用高强度的劳务来代替他们的监禁。哼,犯了罪,成了犯人,还想白吃白喝,这可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李晟冷冷的一笑,随即又说出了,这完全可以作为他所交代的第七点的原则。 “知道了。这也是主公的仁慈啊。”众人齐声说道。其实,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不晓得李晟这以强制劳作的手段来代替肉刑对刑罚究竟是加重了刑罚还是减少了刑罚,但他们都觉得当就完全废除肉刑这一项而言确实担待的上一个“仁”字,几乎可以和汉文帝相媲美了。 “哈哈!”李晟笑得也十分得意。对于众人的齐声称赞,他不是完全的受用,也确实有几分自得的模样。他知道自己所确定的这些原则,是比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要领先许多,并在后世被视为正确的。至于这些原则,究竟会不会使自己今后征战的脚步收到束缚,李晟却是没有什么怀疑的。因为,他知道自己眼下虽然确定了以法为尊的原则,但在自己活着得这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的威望和能力却是能够盖过这法的,甚至在自己死后,若是自己子孙有能力的话,这套系统中的大臣也只有配合皇帝的份,只有在很久之后,自己的子孙没有当政的能力了,那这套系统中的大臣才有制约皇帝的能力——这其实是和整个天下那些士子们所接受的教育很有关系,在大多数将皇帝视为尊长的观念没有改变过来之前,无论皇帝明白的说要给自己上多少枷锁,但在实际的运用上,这枷锁的作用也十分的有限。 “这确实算是良法啊。”李晟正自高兴着,却猛然听闻外边一阵杂吵的声音。 “怎么回事?”诸葛亮替李晟发问道。 “启禀主公、军师和各位大人,汉中方面有紧急军报来临。”外面的人高声报道。 “什么?”无论是李晟还是孔明、抑或是屋内的其他人对此都错愕不已:“汉中的军报?莫非是……曹操来犯了?” 第八章 锦马超 带着对曹操来犯的恐惧,李晟领着孔明、黄权、刘巴等通晓军略之人迅速的来到州牧府的议事大厅里,在那儿还在成都的几个将军早早的等候了,想来他们也听说有紧急军报的到来。 “究竟汉中那边是怎么回事?”李晟一到大厅,刚刚坐下便命人把汉中急报而来的信使给带了上来急切的追问道。汉中是益州的门户,若汉中有失,这益州将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这一点是李晟和在座的诸人都不想看到的,其中尤以原本就在刘璋手下的那批人为甚。毕竟他们可都是尝过汉中不在自己手中的那种苦头的。 “启禀主公,汉中下属阴平郡遭到来自西北的不明武装攻击,形势已然危急。徐庶大人特命我前来成都求援。”信使想是刚刚在一边已经稍稍缓过气来一下,虽然脸上依旧是风尘仆仆的模样,但实际说起话来已是没有那么气喘了。 “阴平郡西北的不明武装?阴平郡西北不是羌人的地盘吗?难道是羌人入侵了?”李晟瞪大了眼睛觉得奇怪,“不过我记得羌人一向零散,没有什么强力的政权,自从中平年羌人作乱被平定之后,羌汉之间已经多年没有征战了,怎么会突然跑来进攻阴平呢?他们,这些攻打阴平的人究竟是打什么旗号?”李晟心里怀疑着,迅速又询问了这么一句。 “对方打得是马字号旗。”信使曾见过那支军队,此刻自然连片刻的迟疑也没有迅速的回答上李晟的问题来。 “西羌方面?又是马字号旗,难道是他……?”李晟突然想到一人,随即转头朝孔明看去。只见孔明轻轻的朝自己点了点头,想来他也是知晓了那人的身份,“果然是他……”李晟了解了,心中又有忿恨起来:“居然敢直接攻略我的州郡,难道把我看得比张鲁还不如吗?”李晟咬牙切齿起来,他再次询问信使:“徐庶大人可有什么要求要交代你的?” “徐庶大人请主公迅速差遣能战之将去阴平。对方军中有三员猛将及其英武,非能者不能敌也……”信使迅速的答道。 “猛将么?哼,这次我会亲自带师父、子龙和文长三人同去的。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他西凉的骑兵厉害,还是我西川的战将英勇。”李晟恼火的说着,被轻视的感觉令他胸中怒火燃烧,当然面对自己的手下他是不会就这样无礼的把自己胸中的怒火给发泄出来的,当下他沉着气,冷声嘱咐那信使:“你先下去休息吧。六日的时间里飞快的从汉中赶来,你也确实累了。”他的语气不是太好,可话中的关怀之意却是很明显的。这很自然的就引起了那信使的感动。 “多谢主公!”信使匍匐于地,给李晟行了一个拜礼便转身离去了。 只把大厅里一众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知所谓的人闹得很有些疑惑不解,他们都怔怔的看着李晟,等候自己这位一直咬牙切齿不已却偏生有些发愣的主公的解释。 “主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众人等了许久依旧不曾看见李晟出言说明,便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最后由诸葛亮出言相询——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诸葛亮自己对这事也已经了解了**分,但作为一名臣子,他还是不好在自家主公没有说明之前就大包大揽,完全替自己主公解释一切的。 “恩?”被孔明的话从思绪中惊醒的李晟微微的吭了一下,随即苦笑起来:“看来你们主公我的威望还是不够啊。什么小虾小鱼,残兵败将的都敢欺凌上门……” “什么?”李晟似乎有感而发,但这样的有感而发反而让他手下的将军们很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主公,究竟发什么了什么事情啊?”黄忠沉声问道。若说在这大厅之内,文臣中做头把交椅的人是孔明,那在武将中做头把交椅的却是黄忠。他不但在李晟军中的资格很老,而且还是被李晟尊为师长的人,故而由他来询问是相当恰当的。 “西凉马超连结羌兵两万来犯我阴平。”李晟冷冷的到出这个事实。 “马超?我们与他孰无恩怨,而且他在几个月前才刚刚败于夏侯惇之手,他怎么会有实力来攻打我们?要知道我们拥有益州、荆南、交州三地,实力并不在曹操之下啊?”听李晟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吃惊起来,他们都觉得这事情太有些不可思议,“马超这人也算是有点头脑的,怎么会做这样的昏聩的事情?” “很简单,因为时‘柿子拣软的捏’兵败于曹操的马超只想尽快找到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在他面前摆的就是两条路:一条就是投靠某一方势力,以求安身;另一条则是攻打某个弱小的势力,通过战争来获得自己的地盘。很显然,眼下的马超把我们认为是那个弱小的势力,想来随便消灭我们了。”李晟冷笑的说道。 “什么?把我们看成是弱小势力想来前打我们,这马超也太狂妄,太大胆了吧!?主公请容许我轻带一支人马去消灭他。”听李晟这么一说,魏延气乎乎的站起身来向李晟请命到。这一次他并没有捞到什么战可打,除了江州一战外,他其余的功夫都用在了如何快速行军那上头。虽然是圆满的完成了任务,但在内心深处的无聊还是把他憋得慌。此刻,听见有战可打,他自然万分的兴奋起来了。 “放心,会有你打的。”李晟恨声点了点头:“不但有你的份,而且有我们大家的份。对于马超,我的意见是,打!要狠狠的打,打到他臣服我们为止。” “臣服?主公难道不想直接消灭他?”当众人还大多沉浸在李晟所说狠话的激情中之时,孔明却敏锐的把握到了李晟那狠话中的“臣服”二字。他唯恐大厅里的这些将军,只记得要打狠,却忘了李晟所说的要让“马超他们臣服”的意思,立刻出声问道——他是用这问话来提醒他们。 “当然,马超对我们可是很有作用的,我可不想就这样简单的把他消灭啊。”李晟看了孔明一眼,知道他是在配合自己,脸上的微笑一闪而过,却是肯定的说道。 “噎?马超对我们很有用处?”这话一出,除了孔明这个已然了解李晟的战略部署的人之外,大厅里的众人对此都有些疑惑:“还请主公明示!” “这与我们今后的战略部署有关。早荆南之时,我便认为要拥有足够的实力与曹操、孙权他们抗衡,就必须取得益州和交州。如今交、益之地皆在我等手中,那我们鼎足天下而立的战略便算是完成了。之后所进行的便是要依靠这荆、交、益三州之地而争霸天下的战略。”说到这里李晟稍稍的顿了顿,却是询问大厅里的每一个人:“你们说在眼下我们已经有了荆、益、交三地的情况下,我们首先要夺取的是哪里?” “这个嘛!”大厅里的众人微微的思考了一下,随即就给予了李晟一个肯定而正确的答案:“当是汉中北面的雍州之地,即关中尔。” “确实如此。”李晟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关中西南与我们益州相接,西北与凉州相邻,正东接司隶,东南临南阳,东北令并州,渭水、黄河穿流于其中,来四塞险要之地,自古有八百里秦川之称,本朝高祖和前朝大秦赖之以为夺取天下的根本。若是我们能取得关中,则天下大事可定矣。”李晟微笑的说到这里,稍稍的顿了顿,眼光一扫大厅里这些俱是认真听自己言语的众臣,后又续道:“我们据有益州,若要北上关中,则只能由汉中一路发兵。我们只能从一个方向攻打曹操,而曹操也只需要在一个方向防御我们就好。曹操乃是兵法大家,关中之地又是险塞重重,只怕从这儿进兵的结果是我军空耗劳力,却是难以有所斩获。虽昔日有高皇帝由汉中而至关中之举,但那也只是出其不意而已,如今往事已逝,曹操未必还允许我们如此做。如果我们依旧以汉中为方向朝关中挺进的话,我们的进攻将会变得十分困难。因此我们有必要另外找一条通往关中的路。” “主公所说的从其他方向进攻关中,指的是……”这个说法绝对不是没错的,可大厅里的大多数人都不曾认为由益州通往关中的路有那么多条。是以,他们都疑惑的看着李晟。 “你们不能只把眼光放在近处,而应该把眼光放得长远一些。”李晟说着命人取来一副地图,就大厅上挂将指着上头的说道:“我们益州往西便是羌地,而由羌地往北则是凉州。如果我们能出一支奇兵经营羌地,并又羌地往复的凉州的话,那我们将可以从西北和西南脸面对关中进行攻击,如此我们拿下关中将会变得顺畅许多。” “可是……可是从来没有人这样做过啊?从益州往羌中,经由羌中往凉州,可行吗?”听李晟说出如此战略大家在耳目一新的同时也有着迟疑:“由益州往羌中,我们可是要经历大片大片的高山,一般的士兵未必能经受的了啊。” “所以我才说收服马超是很重要的。你们想象看马超被曹操赶到凉州以西了,他又怎么能跑来攻打我们益州的郡城呢?若不经由羌中,他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而且刚刚的信使也说明了,在马超来攻的队伍中有很多羌人存在。” “原来如此……”众人这下终于恍然大悟了,他们明白收服马超对已方将来经略凉州的重要性,顿时都兴奋的摩拳擦掌起来:“主公快下命令吧。我们都等着出征呢。” 眼见自己手下的将军们都如此的兴奋,李晟微微的一笑,却不再理会他们,而是转头询问刘巴,这位实际上在自己的势力之中接管了益州钱粮的人:“子彻,我军现在所有之钱粮。还能共计多少兵马征战?” 依旧是冷着脸的刘巴,朝李晟拱了拱手禀道:“主公,益州原本钱粮就十分的充足,在主公引兵围成都之时,成都府库的钱粮便足以支持十五万大军一年之所需。后来主公犒赏将士,虽有些消耗,但今年的稻米也因为围城的解除而收缴上来,故仅以成都之地粮草供应主公征战实是绰绰有余的了。” “哈,这很好。”李晟满意的点了点,脸色顿时肃穆起来:“既然粮草没有问题,那么我下令:魏延,你率本部兵将并李严、严颜两位将军共两万人星夜赶往阴平,记得多派探子于军队四周,谨防敌军偷袭!” “诺!”眼见李晟李晟第一批就点了自己等人的将令,魏延、李严、严颜三人脸上只是高兴无比,他们兴冲冲的从李晟手中接过将令,朝李晟一拱手,迅速的下去了。 “宋德,你率本部兵将万人并吴懿、刘璝两位将军在汶山绕到阴平之后,封锁汉羌一带边界,包抄马超的后路。记着,要多寻向导,多听听你手下羌兵的意见。汉羌边界虽长,但可供马超军囤积粮草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你把他们的粮草都给毁了,这便是大功一件。”李晟接着下令。在李晟看来,走羌地宋德是有过经历的,给他配上一个谨慎的吴懿和一个用计不失狠辣的刘璝,却是正好让他们三人互相取长补短,以完成截断马超后路的计划。 “诺!”宋德、吴懿、刘璝三人眼见李晟点了自己将,顿时也欢喜起来。其中吴懿和刘璝两人更是大喜过望,只觉得李晟这位主公没有以降将而另眼相看自己,依旧给自己安下如此重任,真是一位英主。“看来我们投降并没有错。”两人互相看了一样,皆微微的点了点头,快步上前跟在宋德的背后,从李晟手中接过了将令。 “至于中军则有本人与赵云将军率三万军组成,于六日后出发。至于成都的防务则全权交给似乎负责师父负责。益州乃是新立之地,为大将不足以镇守啊。”李晟最后说道。他本来是只想所说命令就好的,但看到被自己任命为留守大将的黄忠脸上有些许不满的神色,便在这最后加了这么一句。 “遵令!”赵云和黄忠一齐上前从李晟手中接过将令。尽管黄忠对李晟不肯让自己上战场多少有些不满,但因为李晟最后那样说了,且他自己也想到益州的重要性顿时也不说什么不满的话来,只是默默的从李晟手中接过令牌,默默的同赵云一同出得厅去,接管自己的军队了。 建安十八年十一月二十日李晟大军从成都出发前往因魏延的援军及时到达而堪看守住的阴平城。因为前头已然有魏延与马超交战的缘故,是以李晟通过魏延不断给自己送来的战报,进一步的了解了马超军的情况:“……这是一支捍不畏死的军队,在时下这个已是逐渐寒冷的季节里,他们仅仅身着单薄的衣物作战,在缺乏有效攻城装备的情况利用自身的勇猛来冲击城池……他们是重伤不退的,即使断手断脚,也不肯放弃作战,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如此,也许他们本身也有不得不如此的原因吧……敌大将马超却又万夫不当之勇,我与他斗了六十回合,却终究不如他。至于他手下的庞德、马岱等人,武力也十分不错。尤其是庞德,虽然还比不上马超,但与我却是相差不多,我曾与他斗了一百回合,却依旧是不分胜负。……” “马超军的战力很强悍啊……”李晟阅读着传来的战报,良久之后给了它这么一个评论。当然,虽然他这样说了,但在脸上并没有因为马超军的强悍而浮起多少担心的模样,因为他已经看穿了马超军故有所在的弱点:“没有了根据地,连栖息之所都没有,在这冬季即将来临的时候,只怕他们自己也很难过吧?所以才急切的要打下阴平?可惜啊,锦马超,你终究是选错了对手。我虽然还不上曹操,但也比张鲁、刘璋等人要强得多了,终究不是你这残军加败将的悍不畏死之辈凭一股血气就能拿下的啊。”想着,李晟的嘴角微微的翘起,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孟起,你终究会落在我的手里……”他如此认为。 此刻已是十二月中,纷纷扬扬的小雪在天空上飘着。那洁白的晶莹,在把天地装点得银装素裹的同时,也把彻骨的寒意带给人们。 天很冷,但路上所欲的百姓大体都是笑着:“雪早早的就下来了,可以遇见明年又是一个丰收年……”他们如是说道,虽然他们身上的衣衫很单薄,身子还在猎猎的寒风中颤抖着,但他们依旧坚持着出现在这路上迎接着李晟的大军。他们感激李晟,因为他们从李晟手中分到了土地——这是他们梦想一直得到的。 看着百姓脸上的笑容,李晟的心前所未有的满足起来。他觉得这笑容比天下任何的地位和尊号都来得沉重,来得有分量。 在沿途一路百姓的注视下,大军就这样出发,一路不徐不急的赶着,用了半个月的功夫赶到了阴平。此时,阴平的马超军已然后退。缺少足够御寒衣物的他们蜷缩在阴平西北的沓中城里,苦苦的挨着。似乎有退回羌中的打算。很明显的,他们物资已经不足以支持他们继续作战下去了。 李晟得到了这个情报,迅速的挥军逼近,连同由汶山赶来的宋德所部将总计六万人将沓中城紧紧的围住,将马超军堵在城中。因为李晟军军事厚实,且所带之将又皆是有相当能力的将军,战力正盛,而马超军则因为装备不齐,御寒衣物稀少,且有久攻阴平不下、士气低落等原因,战力大为削弱。在被李晟军堵在城中之后,马超组织人马突围了几次,但却都在李晟军的部署下被挡了回去,无可奈何的只能坐守孤城了。 “唉……是我害了大家啊。一个判断失误,却闹到了如此局面,巴洛头人,真是对不起啦,害得贵部勇士陪我走上这不归之路。”对于眼下马超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躲在沓中城的县衙里利用自己的特权和几个将军一起饮酒熬日。 “已经没有逃脱的希望了……”无论是马超、还是马岱、庞德,抑或是马超口中的这位巴洛头人都认可了这一点——城外的李晟军实在太过厉害,也不知是谁出了主意,居然在城外挖了一条条四通八达的壕沟,并于其中遍置了弓弩手,直接在城外形成了一道弓箭死地,自己这边几次突城而出都是在这死地的箭羽攻击之下,狼狈逃回,渐渐的已是丧失了再次突围的信心。逼近在两次突围下来,自己带来的四万军已然损失了一万有余,可以说是彻底的伤到筋骨了。 但,就是这样作为客军加入马超旗下的羌人头领巴洛对此也没有丝毫的埋怨。“神威天将军,我们羌人可是恩怨分明之辈。你对我们部落全族有活命之恩,我们来帮你也是应当的,更何况此次进攻阴平完全是我的建议呢?这或许是自找的吧。”巴洛苦笑着说道,但他的决心依旧没有变:“在这里无论如何我们这些羌人汉子都不会背弃你的。” “那个不行……”马超摇了摇头,放下酒杯:“巴洛头人,你和你的部人可都是你们部落里的青壮啊。若是就这样尽没于此,你的部落只怕就这样没了……。头人既然以兄弟待我,我自然也不能亏待头人你。无论如何,我都得想办法让你们回去才行。”话虽是这样说,可马超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他只能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无奈的又将手中的酒一口闷下。 就这么沉闷得三两下把酒干尽,众人的身上总算是暖和了一点。马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大声的叫嚷起来:“整军备马,我打算出东城一行!” “东城?那可是敌军主营所在啊?”庞德疑惑的说道。 “正是要去东城!”马超肯定的点了点头:“敌人围城这么多天了,我却连和他们的首领一面都没有见到。嘿嘿,这怎么可以呢?何况我眼下也有事找他们。” “有事?”马岱、庞德、巴洛三人皆是面面相视了好一会,最终还是不理解马超的意思究竟如何:“究竟有什么事情?”他们追问道。 “你们跟出来看看就知道了。”马超这样说着踏着路上薄薄的浮雪跑出了很远。 “哦?……”听马超这么说,三人赶忙跟了上去。 沓中城的西门缓缓的打开了,马超带着他还能组织起来万余骑兵从城门中出来,在城外空地上列起了阵型——方阵,骑兵互相之间间隔将近三丈的疏散形方阵。很显然,这是在马超军吃了李晟的壕沟箭阵之苦后想出的一个减少遭受损失的办法。这办法,马超在第二次突围中就已经用过,效果还是不错的……但,眼下马超却不曾打算以此在发动第三次突围。 他抬眼看了看对面的军营,看着那军营之中一杆高高竖起的李字在朔朔的寒风中飘扬,他微微的喘了一口气,没说什么话语,便带着自己的人马踏雪前行。如此前进了十五来丈,却是在李晟军最前的一道壕沟的射程之外停下了。在这儿,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声冲着对面的李晟军营大喊:“汉都亭侯,偏将军马超在此,还请李益州出来一见……”——李晟已经拿下了益州自称为益州牧,故而马超便以李益州来称呼李晟。 马超这位敌军主将,出言招呼李晟,李晟手下的军士们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他们迅速的将消息报回大营。须臾,李晟军的中军大门被打开,李晟带着赵云、宋德、魏延、徐庶等一干将领,在五千骑兵的护卫之下,来到了马超的面前。“我便是李晟。”就马上遥遥的朝马超拱了拱手,李晟如此说道。 “早就听闻李州牧的年轻,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马超看了看李晟,觉得他很有气势,但作为公侯世家出身的他自认自己是高贵的,便在此和李晟对言的时候,话语中多少带了点高傲。 这如许的高傲李晟怎么听不出来。非但他听了出来,就连他身后的诸将也听了出来,他们都辄待上前向马超邀战,却被李晟一手拦住了。虽然李晟自己对此也有些愤怒,但他的理智却告诉他马超的高傲是可以理解的,用不着因此而发火。于是,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我是年轻,但我也听人说过一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你……”马超指着李晟,乍然听闻此言,马超也是被气得不清。不过,他总算是想起自己这边出来的目的是什么,故强行按下自己的怒火,沉声说道:“李益州我来这儿可不是和你做口舌之争的。” “那么都亭侯的意思是?”李晟望着马超。 “我想请你们放我军中这些羌人一条生路,让他们返回羌中……”马超缓缓的说道:“侵犯州郡劫掠府库的罪责皆在超一人身上。这些羌人都是被超邀来的。当此时,超必须让他们回去。” “都亭侯果然高义,只是这高义却放在了国家之下,却是有些假了。引异族劫掠本族之民,本族之地,这是怎样的行为?如何之罪,你一人能够承担吗?你于国不忠啊,马超大人!”李晟冷冷的说道,他手中残月一挥却是比着马超身后的那些羌人:“这些人以如此不友好的方式来到不属于他们地方,若不加以惩戒,如何能扬我军威?当是时,我军已把这沓中城紧紧的围住,眼见破城就在近日,马超大人,你以为你说的那些我会答应吗?” “难道就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马超又问,话语以显得有些严厉了。 “他们必须受到惩戒这是肯定的。”李晟重重的摇了摇头:“不过如果他们同意归顺我的话,我倒是可以让他们的部族内迁,并且不害他们的性命。”李晟这样说道,他觉得自己这样也是向马超让步了。 “你不觉得太过份了吗?”马超皱了皱眉头反问道:“我和我的手下可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就凭我手中的长枪,只怕你军中无一人可敌。”对于自己的武艺,马超还是很自信的,他认为在天下能胜得过自己的人并不多,尤其实在这李晟更是没有一人。前些天所见的魏延虽然厉害,但比自己还是差上一筹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赌上一场吧。”李晟微笑的说道:“也不须那兵将受什么损伤,我们这边各出将领约斗一场。若是你那边赢了,我这边则让路放行。若你那边输了,对不住,我想让你孟起投靠于我!” “好!就这样。”马超一口气答应下来:“各自出将三员,以三局连胜而定输赢。我这边出我自己,庞德,马岱。你那边出谁……?”这样的办法本就是马超所愿意看见的,顿时高兴的连忙答应下来。 “恩,那就我、文长和子龙吧。”李晟微笑的说道:“嘿嘿,这么大规模的斗将,自从奉先公死去之后倒也难得哩。”李晟显得很从容也很自信,这倒让马超看得有些疑惑。 “难道他也是一位高手?”马超看着李晟,直觉的有些不像。因为他眼下并没有在李晟的身上看到多少属于武将的气息——也许那是两人相距太过遥远的缘故。 风萧瑟,雪飘扬,在沓中的城下,在两军士兵的注目中,对决的六人互相临近了:赵云对上了马超、魏延对上了庞德、李晟对上了马岱。 大战一触即发! 第九章 降服马超 战斗,在没有任何裁判的宣布之下开打,也许根本就不需要裁判吧。对于他们这些高手来说,互相之间的气机和左右两边每一位时间的双眼无疑是比裁判更为公正的存在。一声呐喊之下,亮银枪对上黑龙槊,虎头刀斩上了劈山刃,残月枪对上了无痕矛。在众人齐刷刷的注视之下,对局的六人分作三对,在互相之间的交错中拼了一记之后,却是齐刷刷的后退了几步,都已经试探出了对方的能力或许有多少。 “看来情况和我想象的差不多嘛!”李晟脸上浮起满意的笑容,他觉得自己的计划并没有偏差:马超对上赵云很可能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决;而魏延对上庞德早有前面的战斗可以依凭,两人也是差不多的;至于自己对上马岱,那很有可能却是以自己的取胜而告终——马岱虽然十分骁勇,但比自己还是颇为不如的。一旦自己击败马岱,擒拿住他,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唯一亲人被擒的马超不可避免的会在心中有一些慌张。这样的慌张反应到手上就是手上的招式出现了麻烦。对于这样的麻烦,赵云不可能抓不住的,因此赵云战败马超也将成为必然。而庞德在遇到武力原本就和自己差不多的魏延的情况之下,又遭遇了主公被击败的情况,他还能继续从容的战斗下去吗?对于这个李晟是不相信的。他认为这根本就不可能发生,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 “战斗的关键不是看赵云和马超,庞德和魏延那边打得多激烈,而关键在我这一边啊。若我这一边能取胜,则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将让马超布向最后的失败。反之,亦然……”李晟想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脑袋嗡的一下进入了空灵的状态之中,此刻他已经把天地间的一切都遗忘了,印在眼中的只有敌人的身影和的敌人动作,感受到的只有自己身下的战马和自己手中的残月枪了。 这种心境变化,连带着李晟身上的气势也发生了改变。只是这演变发生的太快,对面的马岱并没有感受什么。他在和李晟拼了一记之后,轻轻的摇了摇略略有些发麻的手臂,却是再次纵马朝李晟那儿冲了上去。此刻他依旧对自己能够取胜抱有十分的信心。虽然刚刚的一击试探,看似文弱的李晟居然有如此打得力气,多少让他有些吃惊,但他实在是没有把这吃惊放在心上的,在他看来李晟或许也就是特别大力一点,其武艺兴许也没有太过令人注意的地方。 当然,这只是马岱自己的肖想,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导致了他如此的想法,或许是李晟那看似文弱的身材和一张白皙而年轻的连吧。尽管李晟现在也是三十好几了,可就表面上看去,他却和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没什么两样,依旧给人以一种乳臭未干的感觉。 “受死吧!”马岱怒吼,手中无痕矛如闪电一般平直的刺出,直奔李晟的面门。单就技巧而言,这是极为平实的一招,但马岱的气力,出招的速度,出招的时机却很自然的把这平实的一招变为极其凌厉的一击。如果与马岱对上的不是李晟这种级数的高手而是别人的话,他这平实却极为凌厉的一击很可能就会要了对方的性命吧。至少,有可能让对方手忙脚乱的。 但,真实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如果…… 很不幸的,马岱对上了李晟,一个武艺在他之上而他自己又不曾察觉的人。他估算错了李晟的武艺,因此而制定下来的作战手段,自然也就不可能在李晟身上产生多少效果了。 面对马岱着突来的飞枪,李晟持枪的双手微微的一拧枪杆带动枪头高速的旋转起来,一朵亮丽的枪花在李晟手中抖出,李晟由此而迎上了马岱刺来的长枪。 “当……”这一声清鸣却是枪尖与枪杆对撞时发出的。李晟依靠那枪杆在手中旋转而形成一股力道,却是很轻易的将马岱这凌厉的一刺给带到了一边,让他最终无功而返。 “怎么会这样?”马岱不解。在他看来李晟要应付过自己的这一招无非就是用两种手段,一种闪避,一种招架,但无论是这两种手段中的那一种,李晟都将大幅度的运作自己的身子,从而丧失他自己所保持的攻击姿势,而进一步失去先手——马岱也是很谨慎的,尽管他认为李晟并不是自己的对手,但他也没有想过自己能在第一击上就要了李晟的性命。他的目的只是想让李晟完全失去主动而已。但,李晟这一记璇劲,却是在自身没有什么大动作的情况下抬手架开了他长枪,并依旧保持了攻击的态势。 “看招!”敏锐的把握到了马岱的这一瞬失神,李晟心中暗喜,手中的残月顺势而落,那枪杆上弯弯的月牙状小枝却是如闪电一般划向马岱的脖子。 “鹰啄……?”在旁边观战的李严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满了惊讶。虽然这一招并非是自上而下攻击,但以“鹰啄”作为自己绝技的李严却依旧从李晟出手的方式,而用劲的角度看出李晟眼下利用残月小枝横斩马岱脖子的攻击,分明是自己的绝技“鹰啄”。 “人都言主公乃是习武天才,今日一看果然如此啊。”李严如此想道,心中却是对李晟佩服不已。归顺李晟之后,他见李晟向自己请教有关鹰啄的事情,而不曾听说李晟想别人请教,但如今在战场上李晟却能犹如神来之笔一般,将这一式完全融入了自己招式之中,而没有任何的滞怠,这似乎除了天才两个字之外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释了。“强啊……”李严不无赞赏的叹息着:“不但是计谋,就连武艺也……”在他看来面对如此突然的变故,马岱是很难躲过了。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出乎李严的预料。 只见马岱面对如此突入其来的变故,居然整个身子向后一倒,整个人就这样平平躺在马背之上,迅速的避过了李晟的这一记“鹰啄横斩”。 “好……”尽管是敌人,但马岱躲得确实不错,这让李晟军中的那些将军们也不禁在心底暗暗的叫好起来。他们称赞敌人,是因为敌人确实具备让他们称赞的能力——就他们自己想来,自己或许是逼不过李晟刚刚的那一击的,如果两者对决的话。当然,他们的赞赏只能在心底进行的,因为他们是将军,必须为自己的军队负责。他们都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高声把着“好”叫出来对自己的队伍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是以,他们都紧紧的闭住了自己嘴巴,只是用眼睛来表达自己的激赏,并更加专注的看着眼前的战局。 马岱并没有因为躲过了李晟这一记鹰啄而变得轻松起来。因为李晟这鹰啄并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开始。他手中残月依旧处于一种微然颤抖的境地,在那锋利的小枝从马岱躺平的上方划过之后,他那把握住枪尾的右手微微的一旋,却是很轻巧的改变了残月枪头那月牙小枝的角度,让兵刃在空中掠过弧影之后,却又带着尖锐的呼啸,斜斜的勾向,马岱的肚腹。 “又是一个鹰啄……?”李严看得有些呆了,他根本就想不到自己的绝技竟然还可以这样连续使用,“如果我是马岱的话,我该怎样抵挡呢?”李严想着,有些出神了,在他的眼前马岱的举动已经给他做出了最好的参考: 只见马岱的身子也没有什么动作就这样哧溜的一下翻身到马肚之后,任由李晟的残月锋刃从自己战马的极近处划过。虽然很险,却好歹也是避过了李晟的这一击。 “好险……。”马岱惊呼着,额上的冷汗淋漓的涌起。然而他还来不及有任何的动作,不要说用手去擦拭着额上的汗水了,就连身子都还刚刚从马下翻身上来没有坐稳,李晟的残月又一次的啄到了,和前面的那一击一样,李晟也是用自己把握枪杆尾部的手轻轻的挑拨枪杆令前头的小枝角度为之改变而形成的一记勾击——这已经是第三击的“鹰啄”了。和前面的两击略略有些不同的是李晟的这一击很明显的,有了角度的算计。此刻他已并不愁马岱躲闪了,因为他已经调整好自己攻击的方向。若马岱不逃还好,若是他逃了,这一击下去,最后毙命将会是马岱的坐骑。 “射人先射马……”这便是李晟这一击的最终目的所在。 “可恶!”马岱怒吼着。角度倾斜得如此明显的一击,他怎么会看不出李晟究竟打的是怎样的算盘呢。但李晟枪势已经形成,他也无法事先阻止。在无可奈何之下,他不想让自己爱马受到损伤,只好凭借着自己运气,自己的判断,横过过手中的长枪,迎着李晟勾来的残月,狠狠的向上一挡。 “当……”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起。马岱却是连人带马被李晟狠狠的击退了数步,方始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好险……”总算能喘过一口气来的马岱暗自庆幸着。此刻他才感觉到了手上的疼痛,刚刚李晟的那一记重击,已然将他的手上的虎口震得迸裂开来。火辣辣的感觉迅速的变成了麻木,虽然刚刚只是做了少少的几个动作,但由惊险而引起的心力交瘁,却让他感受到了疲倦。他这才正视起李晟来,将他视作与自家兄长同样级数的高手。 “怎么办?看来我不是他的对手啊。”想到李晟有可能是马超那个级别的武将,又想起刚刚在自己身上所遭遇到危急马岱心中的焦虑增加了不少。他虽然并不畏惧与李晟相斗,但他清楚的自己与李晟相斗下去的结果究竟是什么——两人之间实力的差距摆在那儿,自己是很有可能会战败的。 “怎么办?”马岱想道着脸,脸上不禁闪出一抹担忧来。他并没有猜到自己可能到来的战败对整个战局的影响,但他想到当自己兄长,自己的家将庞德对上敌人而不落下风之时自己却输了的结果将会令自家的士兵怎样看待自己。“也许,他们会瞧不起我罢。”马岱这样想着,心中却是很有几分不甘。他眼中利芒一闪而过,心下却是有了一个计谋。 在李晟的注视之下,稍稍退了几步的马岱,在一击之后脸上浮起了恐惧的面容。只听他怪异的惊吼一声,却是飞快的拨马回逃,似乎已经已不想和李晟再打下去。 “这怎么能行……?我还想擒拿你呢!”李晟这样想着纵马追赶上去,赶得很急,也全然一副没有防备的模样。 “好啊。”如此追奔出十余丈,马岱稍稍的一回头,悄悄的瞄了瞄后头,只见李晟飞快的跟上来了,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的兴奋。他迅速的估算了一下双方之间的距离,手中的长枪早已忍痛紧攥准备对李晟发动那致命的一击——回马枪,马岱决定动用自己这祖传的绝技了。 马岱稍稍的放慢了自己身下坐骑的速度,任由李晟追上,而在两者之间的距离大约只有一丈的时候,他的身子一晃却又是从马背上消失了。 “怎么回事?”李晟错愕着。他尽管也想过马岱很有可能利用这逃跑来做一次攻击,但无论他怎么想却也始终没有想过马岱这攻击的序幕竟然是从其自身从马背上消失开始的。是以,他微微的呆愣一下。 突变就在李晟呆愣的一瞬间惊起,一到寒光莫名的从马岱战马的后腿之间闪出,化作一到瑰丽的闪电直直的扑向李晟的胸膛。“呀!”李晟想不到此处,额上顿时冒出一头的冷汗。他没有办法,只能顺着马岱突如其来的强势闪避。锋利的枪刃间不容发的从李晟脸庞穿过,那由锋刃带起的气流划破了李晟的脸皮,挑飞了李晟头上的金盔。 “该死的!”同样抱怨,不约而同的从马岱和李晟的口中发出:马岱是为了自己这一记绝招没能取了李晟的性命而抱怨;而李晟则是因为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明显感到一丝丝液体在上面流淌而愤恨。 “看招。”疼痛的感觉令李晟恼火的大吼起来。只听他这一声大吼的发出,他持枪的双手用力的在马背上一撑整个人却是如同大鸟一般自马上腾空而起,如冲刺而下的苍鹰一半狠狠的扑向马岱。 此刻的马岱才刚刚自马肚下收枪回坐呢。本身都还没有做好,又哪里能承受如此的一击呢。当下就被李晟只马上扑落于地,与李晟没有任何分别的在地上的尘土之中摔滚了一个灰头土脸,昏昏沉沉,当最后好不容易抬起眼睛看时,却见一到青色的利芒直扑自己的面门,最终在离自己脖子不到一寸的地方止住了——比自己似乎要先回过气来的李晟此刻正单手紧握这一把充满了古朴气息的青铜剑直直的比着自己的喉咙。 “输了?”马岱很快确认了这一点,他看着近在眼前的青色剑锋,心中丝毫也没有怀疑若是自己有真异动的话,眼前的剑锋真会轻而易举的刺穿自己的脖子。虽然这只是一把古老的青铜剑,但其锋刃的锐利度却绝不下于自己所知的任何一把镔铁剑之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知怎么的,没有被任何人告知这把剑特性的马岱就是确信这一点。当下,他不敢有任何举动。 或许是李晟的手下早就得到了事先的嘱托的缘故,李晟亲卫们冲上来速度,却是比马超军的那些人要快得多了。在马超军的人刚有举动的时候,李晟的亲卫已是一拥而上的将马岱给捆绑起来,将他和李晟一起护送着归阵了。这前后变化的速度很快,马超军的人们根本就追击不及,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将军被对方擒获。 李晟将马岱擒拿归阵,草草的处理了一下自己脸上的伤口,复又出到阵前,他命人把马岱押在自己的身边,准备进行下一步的“卑鄙战术”。此刻战场上的另外两对,即马超和赵云、魏延和庞德都正打得火热,皆是互相间势均力敌的模样,一时间也看不出究竟谁胜谁负。李晟看得出来,他们和刚刚自己作战时的状态类似,都是两眼间基本只有对方的存在而忽略了周边的一切的样子。 “忘我的战斗,或许说得就是他们眼下的模样吧……”李晟笑了,嘴角微微的翘起脸上浮起一抹奸诈。他撇过头来朝李严点了点头,却是示意他可以开始当初的计划了。 呐喊,从李晟的阵中爆发,那一声声皆如潮水一半汹涌,皆如明月一般明晰。“马岱被擒!马岱被擒!”李晟仿佛让他们呐喊的不过就是四个字而已。虽说马超、庞德、赵云、魏延四人都处于近乎忘我的状态之中,但很明显的这种忘我只是一种近似的状态而不是绝对。它也是有一个度可循的,一旦这个度被突破,这种忘我自然也会被大破。而李晟眼下要做的,很显然就是为了打破这种忘我的状态。 对于一个武将来说,战场上的气氛是十分重要的。总体来说这就是所谓战场上的大势,无论这个武将厉害到怎样的程度,一旦这个大势形成,他们都难以将之忽略,并将其改变的。即使昔年的吕布也是如此。 当李晟这边的鼓噪和自己军阵那边的沉默异常鲜明的形成了对比之后,马超便在李晟军中那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中接收到了自己弟弟战败被擒的消息。正如李晟所预料的那样,马超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他全家的亲人眼下就身下自己的弟弟马岱一个。眼见马岱被擒,他如何还能保证为将应有的镇静呢。虽然他自己也知道在眼下这个危急的时候只是是不能慌乱的,可是他终究还是忍不住,破绽在他的心底生出,很快的就影响到了他手上的招式。他的枪法微微的有些凌乱起来。 若与马超对决的是一般将领,那马超微微暴露出来的这一丝丝破绽或许还不能成为他最终败落的因由,但眼下和马超对上的是赵云这么一个绝顶高手,任何一丝的破绽都有可能成为他他失败的可能。因为赵云的枪已经完全达到了一个流水泻银地步,小小的破绽之他看来却是极大的。只见他的枪微微的一偏,却如一记飞虹透入马超的枪幕之中,轻轻的一搅却是把马超的枪势搅得七零八落,令其一下子就落到了下处。 面对如此的不利,马超心下自也是大叫不好。他急切的舞动自己手中的兵器想迅速扳回上风,但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赵云的武艺可不在他马超之下,此刻既然已然占了马超的上风,他手中亮银枪自然是一记紧跟着了一记袭来没有丝毫的间断,却是直杀得马超左支右绌狼狈不已。 此刻的马超就像是一艘在怒海狂涛里行驶的小船一般,随着一个接着一个的浪头扑来,虽然一时半会还没有翻船的的迹象,但就外人看来,似乎也已经是竭尽了全力,败落就在当前了。眼见于此,李晟军士兵们的呐喊欢呼变得更加雄壮起来,他们看不懂马超的败落究竟是因为什么,但他们看得出,以马超眼下的表现而言,他并不是赵云的对手。 纷纷扬扬鼓噪声想起再配合上马超军本阵那边的一片寂静,使得马超的心变得更加烦躁起来,手中的招式也变得更加凌乱。由此,又过了三十余个回合,他终究抵挡不住赵云的攻击却是被赵云一记枪杆横扫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摔断了自己的左臂。 马超被赵云从马上打落,自然算是他输了这么一场拼斗。他的败落加上马岱的败落使得他最终与李晟的斗将之约算是输了。当下随着李晟的一声呐喊,还处于胶着拼斗之中的魏延和庞德各自分开了身影。双方除了马岱被李晟擒获之外,马超和庞德、赵云和魏延皆各自回归本阵,开始约束自己的士兵了。 稍事间歇了一刻钟,马超也勉强接好了自己左臂,夹着木板出现在李晟等人的面前。此刻他的脸是黑的,是苦的。 “结果已是如此的明显了。都亭侯可愿投降吗?”作为胜者,不管自己是用了什么手段来取得这一场斗将的胜利,但胜就是胜,李晟的脸上自然是一片的高兴,他微笑着朝对面的马超拱了拱手很是从容的询问道。 “我败了,按道理我应该遵守约定投降益州牧的。对此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不过,我有一件事情想问问益州牧。”马超苦着脸,轻轻的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寂寥的说道。 “请说……”李晟和气的回应了马超的话。 “刚刚的那一场战斗中,赵云将军打败我应该全然不是因为武艺的缘故吧。也就是说益州牧大人,用诡计了?且不说这以诡计来取得胜利时候符合当初的确定,我现在只想问一点。益州牧对于用诡计来取得胜利有什么看法没有?”马超如此问道,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他紧紧的盯着李晟。 “看法,我没有什么看法。若再有相同的机会,相同的条件,我一样还是会做出相同的抉择。”李晟摊了摊手平淡的说道。 “为什么?你难道不觉得这不够光明正大吗?”马超语气严厉的质问道。 “光明正大?打仗要光明正大做什么?兵法就说,兵者,诡道也。若是一味的追求光明正大,那这个人就不要出来打仗了。”李晟摇了摇头,淡淡的反驳道。 “可这样对益州牧的名声却是不太好啊。即使这样也没关系吗?”马超问道。 “只要能得到都亭侯的投效,这区区损失掉的一点名声又算什么呢?”李晟微笑的回答道。 “这……多谢益州牧抬爱了。”见李晟如此的看重自己,身份地位都有了变化的马超心中不禁有些感动,但他并没有将这感动表现出来,只是依旧淡淡的问道:“益州牧难道就不怕我厌恶这样的行径而最终否认战局之结果吗?” “关西的汉子重诺言,这是我很早就知道的。我并不太担心这个。因为我知道,如果都亭侯想要最终为父报仇的话投靠我无疑是最好的抉择。”李晟笑着,脸上很有几分自信。 “哦?怎么说?”马超扬起了眉头。 “天下能抗衡曹操者,唯有我、刘皇叔和江东的孙权罢了。江东的孙权重视水军,其下皆是步军,没有骑兵,且离都亭侯太远,都亭侯你根本就不可能去投靠他。而刘皇叔的势力还是太小,并处于江东和曹操的包围之中,很难有发展的潜力,都亭侯去投靠他也很难有复仇的机会。至于我,如今已经拥有了荆南、交州、益州三地,论地盘,论人口,我都仅在曹操之下。若说天下谁最有可能打败曹操的,恐怕就算是我了。”李晟微笑的说道。他在说服马超。 “可……好像益州牧阁下的军队没有和曹操会战过吧?似乎也只有江陵、襄阳、长坂等地的战斗算是和曹操交过手,至于其他时候,这……”马超没有再说下去。他话语中的意思意思很明显了:李晟军并没有和曹操军进行大规模的战斗,对曹操军的理解并不深刻,虽然有长坂、江陵、襄阳的交手经验在前,但这样小规模的战斗并不足以让李晟军对曹操军的实力有所认知。对于这样一支没有任何经验的队伍,要让他们一下子就和曹操军打一场大战,而且还试图打赢,这可能吗……?马超因此而怀疑着。 “所以我们才更加希望都亭侯的加盟啊。昔日贾诩劝说张绣投效曹操之语,于今放在我和曹操身上也说得过去。我虽然稍弱了些,但依旧也有打败曹操的可能。而我的弱,或许也正是我对都亭侯看重的原由啊。”李晟说着微笑的眯起了眼睛,那模样似乎和诱骗客人买自己商品的奸商没什么区别,让对面看这的马超不禁一阵口水狂吞。 “这还真是充满了诱惑的条件啊。”马超如此想着确实很有几分心动。他看了看李晟,又看了看自己身边将军们,却是颇有些民主的询问他们的意见:“你们看呢?” 他这本来只是日常性的询问,本身也并不怎么期待自己手下的人能给自己以建议,但他手下的庞德却是很出人意料的在的耳边轻声提点了一句:“主公,何不问问李晟究竟打算怎么用我们?他们对曹操的战略如何?” “咦……这两个问题倒是挺重要的。没想到令明居然还会有如许机智啊。”受到了提点的马超赞许的看了庞德一眼,随即就当着李晟的面提出这个问题来。 “呵呵。都亭侯被羌人奉为‘神威天将军’这可是我知道的。都亭侯既然可以经由羌地而从凉州到益州来,当然也可以从益州往凉州去。我的意见是把阴平给都亭侯的人马驻扎,让都亭侯为我经营羌中,而后由羌中行往凉州,配合我军又凉州、汉中两地席卷关中的计划。”李晟微笑着说道。他并没有详细解释这计划中的细节,只是就这么泛泛说着,给马超、庞德等人留下充分的想象空间。 “这还真是令人心动啊。”听了李晟话,马超肖想起自己在得到了李晟帮助之后,于羌中振臂一呼,而羌中振奋以应,遂而席卷凉州的场景,顿时觉得热血沸腾起来。“这实在是太美妙了。”他如此觉得,本想就此答应下来的,忽然想到自己军中还有不少羌人的存在,而李晟所提的作战方略明显牵扯到不少有关羌人的问题,故而他又问道:“那未知益州牧将如何对待羌中百姓?” “都亭侯经营羌中,羌中之民必有依附者。其既然依附,那其便是我治下之民。对于我之子民,无论汉、羌、山越或是南蛮我皆一视同仁而不以另眼相待。羌人的境况将会如何,都亭侯大可了解一下我军中山越士兵究竟如何便可以了。”李晟也是这样泛泛的说道。在战场之上,很多细节的东西都是不能说得那么公开的,但李晟知道,马超肯定会听出自己言下之意。 “若真能如此,马超愿降!”说着马超翻身下马就地伏于李晟的面前拜到。他所关心的那些事情,都从李晟那儿得到了回答,他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更何况他的境况也就像李晟所说的那样完全处于一种极度危险的状态之中,他也根本就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了。当下他向李晟请降,随着他的跪伏,他身边的庞德、巴洛与许许多多的马超军士兵一道,也皆尽跪伏起来,向李晟请降。 “孟起不可如此。我得孟起如得雍凉也……”眼见马超这员虎将,连带庞德这员猛将也收入自己的帐中,李晟心底真是有着说不出的高兴,他连忙上前几步,将跪在地上马超等人一一扶起,豪爽的微笑着说道。 第十章 曹魏立国 建安十八年的冬天发生了一件大事。事情是十一月中旬,差不多也就是李晟带军前往阴平去对付马超的那个时候发生的。 时间,是一个美妙的初冬之晨,地点是许昌皇宫的宫殿,人物中的主角是北方最大的霸主曹操曹孟德,而第一配角则是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窝囊的皇帝,这个天下名义上的主人,汉皇刘协,至于其他的配角,则是包含了曹操自己手下在内的所有能上得了大殿的官员们。 他们有的迂腐,有的通变,有的耿直、有的奸猾,有的效忠于曹操,有的效忠于大汉。 在这么一个还算不错的清凉之晨上,他们这些配角火药意味很浓的分成了两边,互相登视着,眼里喷出来的火焰恨不得在一瞬间把对方给烧掉。 当然,拥曹的人是远远在拥汉之人上头的,无论是人数还是地位。配角都如此的卖力了,那身为主角的曹操和身为第一配角的皇帝自然也是不敢落后的。 虽然没有带着强烈感情的瞪视,只是平平淡淡的看去,曹操脸上的威严依旧让人感到心惊。 作为大汉帝国北方实际的统治者,曹操已经拥有身为一个君主,一个霸者的气度。 他就这么平视着皇帝,皇帝也是很有几分受不了的。在气势山明显不如曹操的皇帝躲闪着曹操的目光,只是偶尔瞄了瞄自己手中的奏折眼中充满了愤恨。 当然,他的愤恨并没有逃脱曹操的观察,但曹操对此却是不屑一顾的,他并不在乎皇帝对自己的敌视。 因为他自己拥有足以凌驾于皇帝的实力。这份实力甚至能够主宰皇帝的身死,如果皇帝不听话,而他曹操又敢不顾一切的话。 朝会上的争论谏言还在继续着,虽然主角是曹操,但曹操并没有说话。 以他如今的地位很多事情是不需要他自己来说明,而是由他手下的臣子们来进行解说的。 尤其是在这件事情上。因为事情关系到曹操本身,曹操自然必须避嫌了。 “启禀陛下,丞相功高盖天,乃古今难有。仅以侯爵之位难以彰显,臣等恭请陛下加封丞相为魏公赐九锡,许其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入朝不趋。”说话的人是董昭。 虽然董昭是官受正议郎之职,算是皇帝亲信的臣子,但皇帝知道这位亲信之臣,其实和曹操走得极近,他是属于那种很会锦上添花的人。 眼下他所说的这些看上去是他董昭自己的意见,但实际想来,却是身后有曹操的影子。 至少能在这大殿上提出来的方案,全部都是经过曹操首肯的,不可能脱离曹操的掌握。 “丞相想进位为公?外姓突破侯爵之位,且加受九锡,这好像是自王莽以来都没有过的事情……”想到这里,刘协的眼睛和曹操的目光对视一样,并没有从其中看出什么来,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感觉到曹操的可怕。 要反对吗?刘协是很想这样做的,可是想起前些日子刚刚被曹操逼死的皇后,他心中又有些发寒:“若是我在这儿违逆他的话,只怕他会毫不犹豫的把我给杀了吧?”刘协害怕了,心中却又不愿意答应下来,一双带着请求的目光从自己下边诸城的脸上扫过,似乎想从其中找到能够帮助自己的臣子。 但,他最终是失望了,下面众人的表情大都是麻木的,除了几个官小言微的臣子之外,大殿上的大多数人都是曹操的拥护者,他们是不可能回应自己的目光的。 “果然如此!”刘协正暗自叹息着。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在曹操手下的众人中似乎少了一个人的身影,而这个人可是曹操最最信任的重臣之一。 对此刘协觉得奇怪,便就问道:“荀尚书令未来吗?” “尚书令生病于府,未得前来。”下边的人这样汇报给刘协。 “哦?尚书令可是劳苦功高了啊。丞相,你看是不是要赏赐给尚书令一些药材呢?”想起以前曹操手下的重臣生病之时也曾向自己索要药材的事情,刘协干脆直接向曹操建议道。 “陛下仁慈,这件事就交给臣来办吧。”曹操向刘协拱了拱手,平静的说道。 “那好,那好……”刘协讪笑着,正想打哈哈把这事情混过去。但,不想那董昭竟然记忆力好得很,丝毫也不给刘协以蒙混过关的机会,只见他在曹操和刘协对话结束之后又再次向前一步拜道:“陛下,还请对丞相进位魏公一事,尽快给予答复,下达诏书。”他威逼着皇帝,言语中对高高在上的皇帝并没有多少尊敬。 “这个……我想考虑一下可以吗?”刘协很幼稚的想拖过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眼下他能动用的手段并不多。 “请陛下给予答复!”董昭像是没有听到皇帝的话似的,再一次向前的一步,其中的威胁之意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好……好吧!”刘协担心的微微缩了缩自己的身子,无可奈何的答应下来, “起诏书吧。晋封丞相为魏公,以冀州邺县为魏公之封地,赐九锡之仪,许魏公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入朝不趋之礼。”刘协这边无可奈何的答应下来,那边曹操的手下陈琳便就这殿堂之上洒洒扬扬的将诏书给写好了。 很快这很墨迹尚未干涸的诏书就出现在了刘协的面前,刘协神色复杂的看了这诏书一眼随即命人取来印玺将之重重的盖了上去,赋予这份诏书以法律效用。 诏书当堂就宣布给曹操听,而仪式则在几天后的时间里,挑一个好日子举行。 当,这一日的朝会散却的时候,众人对曹操的称呼已经从所谓的 “丞相”变成了 “魏公”,虽然曹操并没有真的就国。这一日,便算是这么结束了。刘协自是黯然伤神不已不已,而曹操则是在平淡间隐约带了些许得意的神采。 自己能超越侯爵的限制而受封公爵,这是他几十年前怎么也不敢想象的事情。 虽算不上是前无古人,却也说的上是古今少有了——曹操确实有高兴的本钱。 但,在高兴之余,他依旧不曾忘记前几天荀彧反对自己称魏公和今天皇帝对荀彧特别关心的事情。 “莫非,文若和刘协有了勾结?”曹操这样想着,心底吃了一惊,随即命令自己的家人:“去把我桌上的盒子送给荀尚书吧。”原本曹操对这件事情多少还有些不舍,但今天皇帝这有意无意之间的话语,却让他最终下定的决心。 时间就这样过去,几件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先是伏皇后谋划除掉曹操,事机不密,而被曹操知晓,进而逼死了伏皇后;紧接着便是曹操进位魏公,立国于邺城;最后就是尚书令荀彧因为反对曹操称公,而被曹操逼死。 许昌的气候变得实在很快,而在这变化之中很明显的曹操进一步加强了自己的权威,加强了自己在朝廷上的说话权。 随着他对外 “姓之爵最高止位于候”的规定的突破,朝廷上已经没有人敢明着反对曹****。 “看来曹操今年不会有大举动了啊。”带着马超返回了成都的李晟,在自己州牧府的大厅里将白衣送来的这些情报一一看过,却是微笑的说道。 “主公难道不觉的曹操太狠了吗?皇后国母也,曹操如此的威逼,实在是有失人臣之风啊。而且如今又大破规格,晋封魏公,立国于国都不到六百里之处,其不臣之心已然昭雪。虽然对于这个我们早已知晓,但眼见他一步步的如此,还真是让我们不得不悲叹这乃家国君父之不幸哪……”诸葛亮看着这些记载着情报的案卷,叹息着说道。 “曹操不恨,他就活不下去啊。凡是有点野心的君主,都不愿意自己手下有类似一个像曹操这样强势的臣子存在的。有野心的君主,想着除掉权臣,而权臣为了自保,也只有站在君主的对立面。若不以霹雳手段这么做来,只怕反对曹操的人会一波接着一波吧。”李晟如此说道。 他似乎把曹操理解的透彻了。 “那主公认为曹操所做的是正确的了?”诸葛亮有些恼火的扬了扬眉头,略带些许反感的质问道:“那主公处于曹操的那个位置也会这么做了?” “可能不会罢!”李晟肯定的摇了摇头, “我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我狠不下去。如果我当初作为曹操迎立皇帝的话,那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当皇帝的老师。要让自己的作为不受皇帝的牵制,只有让皇帝认为你做得是正确的。这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我却认为用这个办法比曹操眼下所做的这些要好上许多。”李晟微笑的提出了另一个办法。 “当然,这也仅仅是纸上谈兵罢了。”李晟这样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这也确实可行。”诸葛亮点了点头,却又问道:“不过主公不是仇恨曹操的吗?为什么在看了曹操的这些作为之后还为曹操说好话呢?” “曹操乃是人杰,这点即使我们这些人是他的敌人也不能否认的。对于曹操所做的这些,我可以理解,也不会产生怨恨,但却有几分可惜。”李晟说到这里略略有些黯然。 “可惜?”孔明更觉得奇怪了:“可惜什么?”他问道。 “可惜了荀尚书啊。他可是最早就跟随了曹操的一批谋士呢。却被曹操害了个如此下场,君臣不得以全始全终,这还真是令人惋惜呢。曹操在这点上做得错了,其实荀彧虽然反对他进位魏公,也只是不想让他步上王莽的后路罢了,并没有对曹操不忠的地方。曹操便因此而容不下他,这说明曹操不但却有王莽之心,而且已经开始布置自己的后事了。”李晟淡淡的说道,话语之中总有许多哀婉的意思。 “曹操有王莽之心可以理解,但说他开始准备自己的后事,这就太……”诸葛亮疑惑的看着李晟,不知道自己的主公究竟是如何看出这套套的事情。 “荀彧有才名,有才气,还有人脉,曹操早期军中的大部分谋士将领都与他相好,可以说是曹操之下一等一的人物。这样的一个人物在曹操自己想来是拥有很大影响力的,并露出了与自己并不同心的样子,这使得曹操警惕起来。‘若我在世我还可以掌握他,若是我不在呢?我的子孙还能掌握他吗?’这样的想法绝对会在曹操的心底冒起,他会因此而感到恐惧,并进一步做出防范于未来之类的事情,。可以说他逼死荀彧,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的后代着想。这从他建安十三年开始就对南方进行密致的征讨就可以看出了。”李晟解释着说道:“曹操自己未必会称帝,但他很有可能会为自己后代扫平称帝的阻碍。你看吧,说不定过几年他就要称王了呢。” “这也是有这个可能的。”诸葛亮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开口询问李晟:“不过……主公,曹操如此的称王称帝下去,我们是不是要加紧战备准备与他交战呢?曹操的地位既尊,其一统之心也大,我实在担心曹操会发大军来剿灭我们呢。主公你也知道的,我们眼下刚刚取得益州,对益州的掌握并不牢靠,且主公在益州推行的那一系列政策,更是让益州的大族多少有些怨怼。我担心若是出现曹操征益的情况,只怕益州会不稳。到时候内忧外患一起到来,我们恐怕就惨了。” “这确实要注意,军队的布防,也是要随之而改变的。但我实在不认为曹操能有那么多精力来关注我们呢。”李晟微笑的说道, “至少在今后两三年里,我们大体还是安全的。” “怎么说呢?”孔明好奇的问道。 “孔明,你说在曹操眼中究竟是我李晟对他的威胁大,还是刘备、孙权对他的威胁大呢?”李晟并不回答诸葛亮的问话,而是开口反问了这么一句。 “那还要说吗?在曹操眼中,当然是刘备、孙权对曹操的威胁大了。”孔明肯定的给出了答案。 “刘备向来仇视曹操,他所领有的汝南离曹操的许昌很近,而江东的孙权则刚刚和曹操打了一战损失了自家的大都督周瑜和大部分的水军,可以说他也是十分敌视曹操的。试想在这种情况之下,孙刘的联合应该能对曹操产生巨大的压力吧。”李晟分析着说道:“我向来不与曹操交战,曹操并不曾得知我的实力究竟如何。但从我能够迅速的打败张鲁和刘璋的情况来看,我的能力却是在这两者之上的。对于这么一个我,平素既没有与他曹操有多少仇恨,也没有得罪过他的势力,你想曹操会放弃对孙刘两家的威胁而起大兵来攻打我吗?川中之险,曹操并不是不知道啊。 “所以……?”听了李晟的分析,诸葛亮觉得自家与曹操之间的关系和曹操对自己的态度确实是这么一回事:曹操对能够一下子打败张鲁和刘璋的自己不会没有戒备,但在眼下解决对自己威胁更大的孙权和刘备之前,他似乎是不会攻击自己的,非但不会攻击自己甚至还有可能对自己进行某种程度的怀柔。 ——诸葛亮很是聪慧的就想到了这些,但作为李晟的臣子,他还是耐心的听起李晟的话来。 “爵位、官位、金钱和一些别的东西,我想曹操肯定会在进位魏公之后给我一个候当当吧。呵呵,曹操也是不想两面作战的。”李晟微笑的说道。 “也就是说在曹操搞定孙权和刘备之前,我们还是安全的了?”孔明这样说道,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略有些许不自在的言语:“我怎么感觉我被曹操当作是以前刘表来看待哩?” “嘿嘿,那是曹操看走眼了。我们不是刘表,可是楚庄王哦。”李晟微笑的说道:“有两三年的时间,我们是能够进一步把我们的实力提高的。三年不飞,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李晟很是自信的说着这个典故。 “主公反复提到两年到三年这么一个时间,难道主公确信曹操能够在两年到三年之间解决东南两雄并力与之为敌的情况么?”听李晟几次的言语中都说到这么一个时间,诸葛亮不禁疑惑的问道。 “我当然希望东面能支持得更久哪。但是曹操那个人可不好说啊。谁知道他会用什么诡计呢?而且刘皇叔和吴侯之间也有嫌隙存在。虽然眼下这些嫌隙都被双方对曹操的仇恨给掩盖着,但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嫌隙什么时候会爆发出来。对于东面,我们可不能抱有太大的希望啊。我所谓的两三年,是指曹操独立对付刘备,而孙权对刘备袖手旁观的时候,刘备所能支撑时间。以刘备本身的实力来看能抵御这两三年,已经是很难得了。”李晟悠悠的说道。 此刻的他没有最初的那般从容,反而是紧皱着眉头,言语中颇有不少惋惜的意思,他望着孔明:“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刘皇叔可就危险了。能不能让荆州的士元方面对此做好准备呢?如果曹操大规模进攻的话,我们应该想办法给予刘皇叔一定的支援才行。只有他们在东边打得越久,我们在这西川才越是安全,越可以发展我们自己的实力。” “恩,这点我会写信给士元说的。”孔明说着点了点头,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题似的,开口询问李晟:“主公,我军的大将出去交州方面的兴霸之外皆尽在于此处。荆州士元处并没有能够镇得住脚的大将,我想这对我们今后的布局是很不利的。是不是该让几位将军回援荆州呢。” “这个嘛?”李晟想了想,这样安排下来:“既然这样那就让魏延和庞德两位将军去荆州吧。让他们配合士元的部署,这样以来荆州之地就有魏延、庞德、张任三位大将,实力应该能够充实很多。魏延尚奇、庞德尚勇、张任尚守,在加上一个自己百出的士元,以及周睿、彭岭、徐定等人,这荆州的战线基本就没有问题了。恩,另外授予士元以荆州方面的专断之权,在没有我的特别命令到达之前,荆州的事情士元一言可行。同样,对交州的兴霸也是如此。这山高路远的,他们那边具体的情况,我们川中很难知道,而我们这边所下达的命令,也很难符合他们实际。与其由我们这边瞎指挥,倒不如给他们以实际的专断之权呢。就这样把,直接组建 “荆南集团”、 “交州集团”,让士元和兴霸担当这两个集团的头头吧。告诉他们,事情可以大胆的去做,出了什么问题,又我在这儿给他们担待着。” “是!主公。”眼见李晟居然肯下放这么大权利给自己的手下,并给予他们如此的信任,虽然这命令不是针对自己的,但孔明对李晟的命令也是感同身受。 他赞许的看了看这位自小与自己一同长大,如今更成为自己主公的男子,心中充满了激赏:“这样……才是一个明主所为吧!”他很确认这一点,能给于臣下充分的信任权利,这一点除他之外,在天下的所有君主之中却是无一人可以做到的。 “让这样的人成为我们的主君,或许是我们这些臣子的幸运吧。”诸葛亮这样想着心中越加庆幸起来。 建安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九里,除夕的前一天,从北方而来的使者程昱抵达了成都,他是带了朝廷的圣旨,领了魏公曹操的意思而来的。 因为上一次曹操派来的使者司马懿的 “叛逃”,使得曹操对李晟的行为和实力依旧所知不多,所以这次来蜀的程昱,依旧肩负着侦查李晟之情况的任务。 也正是因为这个任务的存在,他才顾不得自己老朽,才一路急赶的,从许昌风尘仆仆的来到这里,进了李晟的州牧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南将军、交州牧领荆扬军事李晟,忠于职守,为国家减除不臣……兹任命李晟为车骑将军、蜀候、益州牧领荆扬益交四州军事,望汝继勇任事,为国家尽忠……”程昱将这骈四俪六诏书念了一遍,随之交给李晟,算是完成了这次任务。 接下来,李晟自然要宴请这位天使,便在州牧府里开了宴席,请了自己手下的的大臣们作陪,搞了一个十分豪华的接风之宴。 其间,各种各样的菜肴是川流不息的献上,让人看了不禁大快朵颐,而随着这吩咐菜肴而来的却是一位位身着轻纱的舞女,她们所表演的种种蜀地的歌舞,令即使从见多识广的程昱也看得目瞪口呆起来。 蜀地的歌舞不仅充满了浓郁的地方风味,而且表演的十分大胆,再加上舞女身上所穿着的艳丽锦袍,自是很容易迷花了人得眼睛。 程昱这位被曹操挑选出来的使者,自然是还能保持清醒之中的一员。他冷眼旁观大厅之内众人表情,眼中的不屑一闪而过,紧接着又恢复了一副老神在在的淡然模样。 虽然有欣赏,有喜欢,但却没有其余众人的那副连口水都要滴落的傻样。 看了看程昱那副淡然的样子,眼神同样有几分清明的李晟不禁好奇的问道:“仲德看不上这些?”他说着,伸手比了比下边的歌舞。 “哪里呢?”程昱摇了摇头,否认道:“这样的歌舞我可是平生未见呢。”他倒是实话实说了。 “那为什么先生全然没有露出那样的表情呢?其实这歌舞真的不错,若不是我已经看过好几回,对这个多少有些免疫力,只怕我比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呢。这歌舞能让人迷醉呢!”李晟赞叹的说道,他继续向程昱推荐着。 “车骑将军很喜欢这样的歌舞?”看李晟如此说,程昱抓紧机会反问了这一句。 “呵呵,是啊。我很喜欢。”李晟点了点头, “我不仅喜欢这样的歌舞,更喜欢一切美丽的东西呢。” “车骑将军还真是雅人啊”程昱微笑的赞赏道,随即又问:“欣赏这样的歌舞开销很大吧?” “开销?为什么要关注开销呢?只要我们满意就好了啊。”李晟白了白自己的双眼,无所谓的说道。 “不关注开销?看来你这个家伙也是喜好玩乐,不顾及百姓的昏庸之人啊。”程昱这样想着,心底似乎对李晟的表现大失所望起来:“这样的人也能平张鲁,灭刘璋?看来他的运气实在是好啊!”程昱一边腹诽着李晟,一边却是松了一口气。 他是忠于曹操的人自然不希望曹操的敌对者都是英明之人了。由此吃喝半晌,酒过三巡,程昱和李晟之间的那些风花雪月之类的交谈却是变得越加热切起来。 李晟似乎完全沉迷到了那话题之中,而程昱着依旧保持着清醒。他估摸着这其间的热烈度似乎差不多了,便趁机向李晟提出一个要求:“说起来,我这次还肩负着一个任务呢!曹公对车骑将军阁下十分看重,颇有想于阁下结盟的想法,故显然昱来此探查车骑将军阁下的实力如何。听闻车骑将军阁下之兵素有江南第一强兵之称,未知什么时候能让我们看看呢?” “放心……放心……我明日就让你见识一下……呃……我军之威!”李晟似乎有些醉了,说起话来舌头都不住的打结。 “如此就多谢,车骑将军成全了。”程昱对李晟拱手,心中暗喜。他觉得自己有机会窥视李晟军实力的一角了。 “哈哈,不客气……不客气!”李晟醉笑着连连摆手, “说起来,仲德先生跟随魏公南征北战多年,也是见过不少强兵的,我还正想请教仲德先生对比一下我家之兵与魏公之兵的区别呢。” “区别……?”程昱似乎被李晟这话说得有些错愕了:“莫非车骑将军,有心争雄天下?否则怎会如此问呢?” “天下?那不是我这样的人所想的事情。我只想呆在这里,好好的享受一番就好了。嘿嘿,征战了这么十几年,我也已经累了,觉得应该休息一番,征战天下的事情不是有魏公嘛。”李晟摆摆手打了个哈哈说道。 “是这样吗……?”听李晟如此说,程昱有些相信,也有些不信。他觉得自己对李晟还要多多观察一番。 第十一章 军营之中 李晟还是很诚信的。虽然只是在酒宴之上答应了程昱的话,说是要带他去见识自己的军队,本是可以当作胡话一笑而过的,但在酒醒之后,他却乎放不下自己的颜面。 在被人提点了这么一遭,他左思右想了一会,最终也是咬牙切齿的应承下来,决定不顾一切的履行自己的诺言陪同很明显是肩负着曹操方面的情报收集工作的程昱去成都郊区的军营检阅自己的部队。 “这样不会暴露自己实力吗?到时候曹操有了防备,那可怎么办哦。”同样拜托了酒醉的困恼的大臣们在听说了,李晟的决定之后,连忙出言提醒道。 “你看呢?孔明。”李晟伸手按住自己的脑袋做出一副很头痛的样子,转手把问题甩给了自己的军师。 “让曹操知道一下我们的情况也好。”孔明想了想如是说道。 “这……怎么会?”提出反对意见的大臣仿佛被诸葛亮的说法给吓了一跳似的,惊诧不已的问道。 “很简单,因为我们不能让曹操把我们视为他的头号大敌啊。”孔明微笑的回答道。 “可是,我们展现出自己的实力,不会更让曹操注意我们吗?我们军队的战斗力可是很强的啊。”那些反对的大臣依旧不太明白, “一旦曹操注意我们,他不会立刻起兵来消灭我们吗?” “不会……”诸葛亮肯定的摇了摇头,随即把李晟前几天所说的那一套在曹操心中谁是最大敌人的说辞给说了一遍,而又续道:“前头主公在酒宴之上表现出的重重淡然,已经让程昱看不起主公,只要主公继续保持这份淡然下去,并适当的表现出自己的一定实力来,我想程昱心中的观念会有一定变化的。他会在看不起主公的同时,又对主公抱有一定的戒心,并考虑直接来攻打主公需要多少的兵力。一旦这个兵力超过曹操所能承受的数量,即在三十万以上的所需的时候,曹操便不会试图攻击我们,至少在他们没有解决孙刘两家之前是如此。” “这样啊。就是说让主公示弱,让军队示强了?”反对的大臣们这下才有些恍然。 “没错。”诸葛亮肯定的点了点头, “简单的说,就是我们必须让曹操相信,我们并不如他,对他没有太厉害的威胁,但同时他也难以很快的攻下我们。我们对他没有进攻的能力,但我们在自保方面还是很强的。如果,他来攻击我们,那他将受到很大的损失。” “煮不烂,打不碎,吞了还要坏肚子。我们给曹操的就是要这种感觉。”李晟微笑的说道。 “我们明白了。那就让程昱和我们一起去检阅部队吧。”大臣们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承诺最终被坚持着通过了。第二天一大早,李晟便带着自己手下的将军幕僚和程昱,踏上了前往城西军营的道路。 城西的军营在岷江的边上,青城山中的一处山谷里,乃是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凉之地。 李晟入蜀之后,就把大军的兵营设在那儿,但由于建立营地的时间并不长,成都往军营的道路并没有修好。 故而众人一路行来,心中总有些凄凉的感觉,那是被这一路上荒芜的景致所影响的缘故。 骑在马上,一行人看着这沿途的景致,无不叹息不已。突然作为客人的程昱开口问道:“车骑将军,你为什么不直接把军营设在成都的近郊,而要将它放在如此偏远的地方呢?难道将军就不怕发生什么战事,因为军营的偏远,而导致救援不及吗?” “成都还有两万的守城军防守,应付一般的突发**故已是足够了。若连这两万人都不够用,那就说明敌人的大部已经兵临成都之下,其他的关隘已然皆尽失去,大势已不可为。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成都还要抵抗什么呢?赶紧开城投降就好了。”李晟微笑的解释道:“军队的任务就是为了取得胜利。如果把士兵们放在城中,却是很容易被城里的花花世界所影响,这样的话是很容易降低战力的。我相信在艰苦的条件下,在封闭的环境中训练出来的军队才是最强的,所以我选择了这片相对荒凉的地方作为他们的军营。一切都需要他们自己从头开始啊。” “哈哈……对于这些事情。车骑将军阁下倒是看得很开。”不是非常了解李晟的思想,只是在其中隐约的明白了一些,程昱微笑的对李晟说道。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人是如此,这军队也不是一样吗?”李晟轻声的淡淡说道。 “什么?”对于李晟低喃,程昱听到了一些,但却没有听得十分清楚,他不经意的一愣,迅速的错愕起来。 “没什么……”李晟重重的摇了摇头,微笑的对程昱说道:“嘿,其实我始终认为我不是魏公的对手呢?若魏公以全国之兵压来,我似乎也只能选择投降了。以一隅敌全国,那可是基本上没有胜算的事情哪。” “啊……?”程昱微微的愣了愣,他这次听清了李晟的话语,但私下里却认为自己刚刚所遗漏的那一句话绝对不是李晟前头所说的。 众人就如此西行,转过一个山口,眼前却是猛地亮丽起来。谷外和谷内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谷外凄凄惨惨,在猎猎的寒风中总有几许萧瑟的味道;而谷内却是芳草萋萋,春意盈盈,就连吹在人们脸上的风,也觉得它是暖和的。 这是一片极为开阔的山谷。谷口稍微狭窄,大约可以容纳四驾马车并排,而谷内却有很大的空间,让人直以为在其中建立一个坞堡也绰绰有余——事实上,李晟也正是这样做的。 “由此往西大约一里,便有坞堡一座,乃为军营之前哨。由这前哨再往西的六里的山中,才是军营真正所在。由于有这前哨的存在,使得闲杂人等都不得进入山谷。你我今日前去也是要先通过了这前哨坞堡才可以继续复行的。”李晟比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堡垒像一旁的程昱介绍道。 “原来如此。”程昱恍然的点头,随即却又有些疑惑:“车骑将军怎么把军营安在这山谷之中。这谷口虽然不小,但也不是很开阔。若有敌人引一支军马把这谷口给赌上,那谷内的大军不是不得出来吗?” “呵呵。”听闻程昱如此好心的告诫自己,李晟却是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仲德先生真是高义啊!居然提醒我这个。”他笑着摆了摆手,却是对那被自己的笑弄得有些恼火的程昱说道:“且不说,我们眼下所走的不过是着山谷军营的一个出口而已。即使整个山谷就这一头有出路,我也是不惧的。因为我们的脚下,早已被挖掘好了四通八达的道路,坞堡里士兵随时可以通过这道路抵达我们来时说经过的那些地方。若真有敌人傻乎乎的把这山谷给堵住。我还真想看看,当他们自以为计得之时,却发现自己的身后有了敌人,那副精彩异常的表情呢。” “哈……原来车骑大人对此早有打算啊。这确是我多事了。”被李晟这么一说,程昱却是恍然,他抬眼看了看正自笑意盈盈的李晟一眼,心中却是有些奇怪:“如此慎密的布局是这李晟所为吗?如此,那他昨天所表现的软弱,岂不是……骗人的?不过,若只是想以这样的手段来骗我,这也太小看我陈仲德了吧。嘿嘿,我还是继续看下去就好,瞅瞅他们究竟是做怎样的打算。”抱着这种前去看戏的想法,程昱便脸上做着恍然的不再言语。 众人就此入谷徐行,不多时便看到了一座坞堡,如同一座关卡那般矗立在那儿,两边虽然还留有一些空道,但谁都看得出来那空道全然在坞堡上弓箭手的攻击射程之内。 李晟一行人在坞堡的边上停住了。不是他们不想走,而是坞堡上的人们发现了他们,迅速的做好了防御的准备,一整副剑拔弩张的模样。 “来者止步!前方是军事重地,再走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坞堡上有一位很年轻的军官如此说道。 李晟他们止步,遥遥的望了望坞堡那上头军官身上披风和他头上军盔的样式,知道他只是一名小小偏尉而已。 不禁对他佩服起来。毕竟他站在坞堡的城楼上,拥有远比自己这边更好的视野,不可能看不出来自己这一群人皆是富贵的身份。 可在知道自己这种身份的情况下还如此的刚强,这说明他是一个不畏强权,严守军法的。 “这样的人应该受到重视啊。”李晟想着,心下已经决定给他一点机会看看。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至于眼下还是先通过再说吧。李晟让跟随在自己身边的黄忠前去交涉。 黄忠是武将,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这声音却依然雄壮的狠,他在坞堡之下这么一喊,坞堡之上的人绝对可以可以听得清清楚楚的:“在下是左将军黄忠黄汉升,现陪主公到此,还请让关放行……” “左将军是大人物,我们这些小兵可认不太清楚。请问长者可有军牌吗?若无军牌,我可不敢放行哦。”城上的小将依旧不依不饶的问道。 “这个嘛!”黄忠羞郝的低下头去摸了摸自己鼻子,却是摇摇头。今日他走得有些匆忙了,却是把那军牌给遗忘在一边了,并没有带在身上。 此刻他听城楼上的小兵问起,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加恼火起来:“难道,我本人还抵不上一块小令牌?”黄忠吼道,这既是针对坞堡城楼上的那人,也是针对城下的李晟等人。 黄忠一方面是有些恼羞成怒,一方面则是觉得眼下的规矩多了,事情似乎没以前那么好办。 “将军,那是主公规定的……”城上的小将似乎被黄忠的大嗓门给吓着了,微微的一缩头,似乎有些害怕,但还是坚持着自己的道理。 “你……”黄忠越发觉得失了面子,他正待继续发怒下去,却是被身后的李晟给阻止。 “师父,你把这个给他吧。”李晟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金镶玉的令牌来交给黄忠, “师父,规矩是我们定下的,我们这些人就必须自行遵守。有规矩办事,总比没规矩办事来得好啊。若我们自己都不遵守自己定下的规矩,那么规矩最终也不会被别人所遵守。” “……”黄忠愧然,反省的低下头去,沉默了一会,上前几步再次抬起头来,却是冲坞堡之上的人大喝:“主公的令牌在此,你们还不下来查验?” “稍待……”城楼上的小将如此的说道。他咚咚的跑下城头,大开坞堡的大门,将一队士兵给带了出来,手持刀枪的来到李晟他们的面前,就黄忠手里接过那令牌来端看一会,脸上的神色随之而变得肃然起来。 “敬礼!”那小将将令牌重新递给黄忠,猛地大喝一声,将手臂平伸的侧于自己的额前,向李晟行了一个李晟当初所规定的军礼。 “嗯!”李晟吭了一声,同样也还了一记军礼给那小将,不但是他就连黄忠、邢道荣等身有军职的人,也一并向那小将行礼。 “他们……这是怎么了?”程昱不知道这是行礼与还礼,故而对李晟他们这互相之间的举动很是奇怪。 “行军礼。”一边的孔明向程昱解释道, “主公认为军中跪拜之礼太过烦琐了,所以用这抬手之礼来代替。” “原来如此?”程昱恍然,心中也不禁有些认可这礼节了。当下双方行礼已毕,那小将便引着李晟等人往山谷中行了一段,而后又告罪了一声,返回坞堡继续去行使他自己职责。 如许的通清理,又如此的遵守军规,这使得众人皆进赞许的点头。 “车骑将军手下,颇有周亚夫之风啊。”程昱赞赏道。这份赞赏,让李晟的脸上不禁有几分自得的颜色。 如李晟所言的又行六七里,偌大的一片军营便出现来了李晟等人的面前。 虽然李晟早有通知军营的守将赵云说自己今日回来此处,可到了李晟他们行来的时候,军营却依旧是寂静的一片,非但没有人出来迎接,就连军营里的旌旗和人声也不曾多上多少。 军营情悄悄的,仿佛是一个空营一般。和前面在坞堡时一样李晟同样是在出示了自己的令牌之后才得以入营,并有一员留守的军官将他们引到了赵云的大帐中去。 此刻大帐的情形和他们入营以后所看见的一切都比较相似,依然是一片空旷无人的景象。 这让程昱觉得奇怪,他看李晟他们并没有多少疑惑的表情,便明白晟他们已是知道这儿情况,故而问道:“未知留守在此处的赵云将军他们去了哪里?我们怎么都看不到他们哪?” “子龙他们去山上训练去了。这件事情在我军中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一直以来我都强调训练不可停顿这一点。眼下么,我想们是上了山,进行训练还没回来吧。即使有我们来访,他们今日该完成的训练,也是要完成的。”李晟微笑着如此解释道。 “原来如此。即使在有客来访的情况下,也必须先完成训练的内容。车骑将军,你这样训练出来的军队可以算是一支铁军了吧。”程昱望着李晟颇含深意的说道:“这样的训练,只怕我家魏公的军队也是少有啊。” “不可能吧?我听说魏公的军队乃是天下无双啊。以前魏公的水军似乎差了些,但现在应该好了许多,不是把孙权的水军给打败了吗?”李晟故作惊诧的说道。 “呵呵,那是当然。”程昱肯定的点了点头,却又说道:“不过,你车骑将军的部队也不错。单看你们如此拼命训练的样子就知道了。对了…… “程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我没看到车骑将军的军营边上有多少田亩,难道车骑将军的部队都不需要屯田的吗?” “屯田?那是需要的。不过不是这里的队伍在屯田。”李晟微笑着,却是把自家的军队构成简单的向程昱介绍了一番:“其实我把军队分成了三级:第一级就是你们眼下所在的这种完全驻扎在荒郊野地里的部队,他们是专职训练,专职征战的部队,其战力也是我手下所有部队中最高的,我把他称为主力部队;第二级这是你在成都城里看到那些部队,也就是驻扎在城池之中负责城池安全,并弹压叛乱的队伍,这些部队是专职训练,专职防守的部队,其战力在我军之中排行第二,我把他称为防御部队;第三级则是类似于魏公手下屯田军的人马,在本乡本土募集,参与本乡本土的战事,平时半耕作半训练,出则为兵入则为民,此号曰乡兵,乃我手下战斗力最低的人马。” “原来是这样,那我了解了……”程昱说着点了点头,表面上是认可了李晟的说辞,但在心底对李晟的言语又有些将信将疑:“这是你手下战力最强的主力部队所在?不会吧。现在大家都把自己的战力捂得严实,你又怎么可能如此大方的把自己的实力表现出来呢?李晟啊,李晟,你究竟再做怎样的打算?”他觉得这事情有些古怪,脸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些许疑惑来。 对于程昱的疑惑李晟自然一一看在眼里,见程昱还有怀疑,李晟便说道:“我听说魏公乃是代表了朝廷之人,以顺而伐逆乃是正道。我益州虽然稍处偏远,让向中华之心为散。既然魏公有意了解我军之情,且又以天子之名说之,我如何敢逆旨而看呢?我祖乃昔日司隶校尉李膺也。祖乃汉臣,我亦是汉臣,则我家世受汉皇之恩,如此我又如何能背恩为之呢?既然要了解我的军情,我自然得让你们了解我最强的军队之怎样的。不过如此而已。” “原来如此,车骑将军真是一门忠烈啊。令祖李膺公乃是天下皆进佩服之人,而车骑将军如今之为,更是颇有乃祖之风哪。如此,我便放心了。”程昱顺着李晟的话语如此说道,并做出了一副松却一口气的。 实际上在他的心里,对李晟还是抱有很高的警惕之心。 “观其言,听其行。”他始终都是如此想的。谈话在这军帐之中进行了一会,不多时,便有外边的亲兵来报:“主公,赵云将军引兵回营了。” “那就让他们直接在校场站队接受我么来的检阅吧。”李晟想了想,考虑到自己的士兵们刚刚经历了训练的艰苦,体力也有所下降,似乎不再适合用其他方式在程昱的面前来展现自家军队的强大,便选择站队这么一个项目。 在李晟看来,虽然眼下士兵们都很累,但对于已经经过了一段时间训练的他们来说,只是让他们站着似乎并不会让他们的疲惫更多些,而且也正好向程昱展示这军队的气势。 “嘿嘿,让这老古董的程仲德看看我从后世搬过来的列队吧。嘎嘎,希望他到时候不要被这些人的气势和模样给吓着就好。”李晟微笑的想着,伸手却像程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仲德先生,既然他们回来,那我们这就过去吧。”李晟如此邀请道。 “也好。”程昱想到自己这下就可以看到这支天下最为神秘的军队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兴奋,他口中答应着,却是侧身让开了一步,对李晟说道:“还请车骑将军先行带路吧。”他是客人,又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自然不好意思自作主张的走在众人的秦头的。 虽然如他这样老在军中带的人只要悄悄的一眼就可以看出校场的所在。 “呵呵。”李晟笑了笑,不再说什么,却是当先一部走在众人的前头。 他走先,众人随后,仅仅是这么在营帐群中着绕了几个弯下来,众人便看见了高台,和那高台之下身着暗红色军衣,无言的肃穆着站立了一片的士兵。 此刻的他们都是汗流浃背的挺直了身子一言不发的站立着,在这一股子沉默当中隐隐有一股惊天的威严腾腾升起,让李晟他们看了都不禁有些感慨起来:“果然是一支铁军啊。”他们都无一例外的如此想道。 只见场上的五万兵将齐刷刷的伫立在那儿,薄薄的军衣上到处都是湿濡的深沉。 那不是水迹,而是他们身上的汗水。上到台上的人看不到他们后面之人的情况,但却看得到他们近前的这几排士兵们的额上的汗水和脸上的倦容。 “他们确实经过了一番苦练,眼下似乎已经很疲惫了。”程昱看着他们心中掠过这样的想法。 当然他也看得出来,这些人虽然身体有些疲惫的模样,但是精神面貌却非常的好。 从他们只是那稍稍有些急促,但却不是非常凌乱的呼吸中,程昱可以感受到他们身体里还蕴涵着不少战力,也就是说,他们眼下还是可以打的。 “挺强悍的,不知道他们前面经历了多少训练呢?”在几万人的气势压迫之下,身为文人的程昱因为以前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倒还是能够承受得了,他望着下面站立得整整齐齐,纹丝不动的士兵们,笑着询问李晟道。 “这个嘛?”李晟笑着望看一边全身银色甲胄显得英武无比的赵云:“子龙,这个问题你来回答吧。” “是,主公!”赵云朝李晟一拱手,随之回答程昱:“其实我们训练的也不多,不过就是全身着甲负重一百斤长跑一百里,以及训练兵械实战格斗一个时辰罢了。”赵云淡然的说道。 但无论是李晟,还是诸葛亮,或是倾听他这番话语的程昱都十分清晰的从他这开口说话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他那内心深处潜藏的自豪:负重长跑一百里,让他们具有了非凡的耐力和机动性;而训练兵械实战格斗则让这些人在平时就掌握了大量的实战经验,两者的配合无疑让这支军队变得跑不累,善乱战。 “这还不是最重要。”程昱这样想着。虽然刚刚赵云给自己的答案只有两点,但程昱结合着自己眼前的观察却分明看到这两点答案之外的第三点:“李晟军的这些士兵们无疑接受了非常良好的列队训练,这使得他们不但具有严格的军纪,而且还拥有快速组队的能力。这样的能力,在一般时候或许还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但在实际的作战中,严格的军纪使得他们能够最坚决的执行将军布置下来的方案,而快速组队的能力可以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你组成应付变局的队形以应对战场上突发的变故。” “这样的军队指使如臂,根本就不需要其他的演练便可以看出他们所具备的那种强大的战力了。”程昱想着,不由得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想到在益州这种偏僻地方还能看到这么强大的军队。主公啊,你又一个潜在的敌人出现了。虽说就表面上看来,李晟似乎没有争霸天下的意思,但就算是如此,他也不可能在我们大兵压进的情况下,直接选择投降啊。看来,利用威严来压服他们是不可能的了,我们似乎应该选择更为柔软的手段才是。至少眼下,我们是要和李晟交好的。”觉得李晟的实力似乎有些不容小视的程昱,心中到此总算是有了一个定计。 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保险,便就这台上又问了李晟一句:“车骑将军果然养的虎狼之兵,不可能是养来好看的吧,未知这兵将最终放在何处啊。” “呵呵。”李晟笑了起来,却是反问程昱:“仲德先生怎么就知道我这兵将一定要用出去呢?” “非用出去,只以保家为国而论,车骑将军用得着这么玩命的训练吗?”程昱微笑的指着下边的兵将说道, “他们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出山的猛虎。我可从来没有听过有人把出山的猛虎,用来防守的。” “仲德先生果然高才,佩服。”李晟将程昱看得出自己军队的一些底细,便也不再装聋作哑的否认了,他指着自己下面的军队说道:“他们确实是准备作战的。仲德先生应该知道,我虽取得了益州,但并不是没有敌人存在。这益州的南面和西面对我可都不是十分的友好。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于这些人我可是非要把他们给征服了才行。” “原来如此……”程昱了解的点了点头,却是一口气松将下来,他看得出李晟眼下所说的都是他的真心话:“既然如此,我这里就预祝车骑将军旗开得胜了?呵呵,若车骑将军真能出兵扫平这些异族的话,朝廷和魏公都会另眼相待将军。”程昱如此说道,话语中已然有隐隐把朝廷和曹操相提并论的意思了——其实,这也是天下所共知的。 “如此,就多谢仲德先生美言了。”李晟笑着,略带些许卑微的向程昱拱手说道,一抹会心的微笑,悄悄的出现在他的脸上。 第十二章 曹操的视线 “哄……”一声巨响惊起,一道土墙在这声巨响中灰飞烟灭。这惊人的变故给被李晟拉来观看自家军队演武的程昱带来的感受是震撼的。他不知道这些效果是用什么东西造成的,李晟也没解释清楚,只让他自己细细端看,却把他唬得不清,毕竟在程昱的心目中,人是绝对无法做到这一点的。 “这李晟把我带到这儿来看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程昱是智者,不免就有这么多纷纷杂杂的念头,他猜测着李晟当着自己的面前展现出这些的理由:“莫非是向我说明他有神魔相助么?”程昱如此想到,心中顿觉这样的可能是很大的。 “只是李晟如此像我展现他这强悍的实力又是为了什么呢?他不可能有让我去投效他的想法,我家族的情形,他不是不知道,而且在他前面的言语中也根本就没有相应的意思。”刚刚才想通一个问题,这边却有另一个问题冒出,而且这个问题令他更加的不解。于是,他便略有些谨慎,仿佛有些害怕的问道:“这是仙神之力吗?未知是那一方神仙降下如此的天威……?” “南方祝融之神……”李晟微笑的回答道,他自己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可给程昱的回答却是另外的。 “哦……”程昱有些相信的样子,确又问道:“请神仙过来的祭品一定很贵吧。神仙可不是那么好请的啊。” “这个仲德先生就不用担心了。呵呵,我可是被祝融祝福过了人哦。”李晟笑着,却又问程昱:“未知就仲德先生看来,以此比之魏公的大军如何?” “呵呵,征战者民心也,未闻无民心而取天下者。若车骑将军要以此与魏公争雄,则魏公必破将军于境外。须知仙神之力,魏公军中也不是没有。昔日大破江东之水军者,非仙神不足以大湖燃烧啊。”程昱听李晟那么问,心中先是一突,心想你总算是问道了关键的一点,但肖想这李晟此物的强悍和他军队的刚强,便就李晟的问题做出这样的回答:“天下之名,苦于战乱久矣,若魏公剿灭孙刘,还望车骑将军刊载百姓的份上,径自归顺吧。虽然你的神仙能保佑你防御疆土,但百姓无疑会因此而在战乱中遭受更大的损失。” “哦?仲德先生居然如此的关心百姓?那未知你当年在曹操与吕布交战的时候又为何直接下令将百姓作为肉糜来进食呢?”李晟似笑非笑的闪了上闪眼睛,脸上的厌恶和恼怒一闪而过,却是淡然而尖锐的质问了程昱这么一句。 “当时,也是无法……为了自己的性命……至今想来,我也是后悔不已啊。这或许算是我一生以来最大的一个罪过吧。”程昱叹息着,脸上的感伤与后悔却是真实的,“正是因为知道那曾经过错,所以我才不希望这过错继续被延续下去呢。” “哦……?”李晟笑笑却是不置可否。 程昱最终是走了。他打算怎么把这边的事情报告曹操,他并没有事先透露一点风声给李晟知晓,而李晟也没问清他这件事情的始末。总之程昱说要走,李晟便热热闹闹的把这位天使送上船去,目送他渡过了岷江。 就这样沿途一律放行,程昱终于在过年之后的十三日赶回了许昌。这一路他也是走得很快,并非有人在后面逼他,而是他急切的想赶回许昌去见自己的家人。正月十五那可是元宵节呢,他是无论如何不想在外头呆着的。 入了城,程昱先在馆驿里梳洗一遍,尔后便让自己的随从去把事情报告给皇帝和曹操知晓。虽然这个国家,实际的领导者是曹操,而不是那个像一个傀儡似的皇帝,但表面上的一些礼节还是要做的。程昱相信做这样的礼节其实并不要花自己多少的时间。 很快,程昱就从皇宫那边得到了消息:“已是年休之时,朕不欲处理国事,大小之事请皆付魏公处知晓……” “果然……”程昱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脸上微微的一笑,却不再说什么了。此刻的他早已穿戴好了自己衣物,只等丞相府那边的情况来报了,他便起身往去,将自己的情况上报给魏公。 “这样的事情或许不会花多少时间吧?”程昱这样想着。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是一个恋家的人。 丞相府的人办事自然也是极快的,虽然丞相府的人比皇宫的人要忙上许多,但他们还是很快的将程昱返回许昌的事情报告给了曹操,并从曹操那儿获得了让程昱速速去见他的信儿。这或许也和程昱是曹操的重臣有一定的关系,可在其中,曹操不喜欢手下的人办事拖拉也的喜好占了不少的比重。 程昱跟随丞相府的人乘车而往,径自越过那些在丞相府外头列队,等候着曹操接见的众人,走进丞相府后院的大堂里。此刻在那儿已经有了许多人在,荀攸、陈群、贾诩、夏侯惇、曹仁、曹洪等,竟然是曹操手下的重臣都齐聚一堂,等候程昱把这个在默默中发展,如今似乎已经成了大势的李晟军的情况给汇报过来。对于曹操来说,扫平江南是必须要做的事情,而究竟是先扫平东南,还是先占据西南,一切都还要对程昱这边得来的消息进行评估权衡以后再说。 “见过魏公……”程昱对曹操恭敬的一拱手说道。曹操虽然还是丞相,但他却已是魏公的身份,其在邺城的魏公府已经开始修建,可以遇见的是在今年年内或是明年,包括自己这些人在内的所有,都必须从许昌搬家到邺城了——哪里才是魏国的国都啊。 “仲德,你可是辛苦了。先坐下吧。”曹操淡淡的笑笑,却没有给人以一种轻浮感觉。和从李晟那边感受到的平静、亲和不同,曹操即使对着你笑,你也只能从他的笑容里感受到威严。他无疑是一个合格的君主。在程昱落座之后,他没有立刻问起他一直想知道的事情,而是先嘘寒问暖的垂询了程昱一番路上的情形,而后才问起李晟那边的情况:“川中的情况如何?”他问也是开门见山的问。 “虽然攻取川中不到三个月,但李晟和他的手下已是完全掌握的川中。昔日文和先生所言之事,就此刻看来已是不妥。”程昱直起了身子向曹操一拱手说道。 “哦?他们那么快就安定了被自己所攻下的地盘?”曹操闻言显得有几分诧异,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仲德此去可是见到了李晟他们,未知他们的如何?” “乃是英杰也,其能力不在玄德与仲谋之下!”程昱据实说出自己对李晟的感观。 “哦?居然也有这么强?”曹操对此有些不太相信,但他知道程昱对自己的忠心,断然不会说什么假话来糊弄自己,故而问道:“那未知他的个性如何?” “李晟个性温和,亲和力强,故将士谋者乐之于为其效力。但其喜怒皆形于色,却是一个很容易让人读懂的角色。感性大于理性,喜好美色以及一些奇技淫巧之类的东西,虽久读圣人之道,但却像一个臣子多于一个主公。简单的说就是不具备一个君主的威严,擅于放权,而不加以节制,很容易死于臣下背叛之手。”程昱就自己的观察,来回答曹操的问题,但他与李晟相处的时间毕竟太短,因此在说出了这些之后却又加了一段:“当然这只是我个人关于此的浅见,草草的观察一番,对于李晟是否有埋藏更深的想法,我却是不知道了。虽然说李晟很有可能死于臣下背叛之手,但就我眼下看来这样的可能性不大,李晟的臣子们都十分尊敬和信任他们的主君。” “那么就仲德你的观察我们先去攻打川中可行吗?”曹操望着程昱,灼灼的眼光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不可……”程昱连忙阻止了曹操。 “为何?”曹操似乎显得愤怒,声音都有些变了。 “李晟军的实力很强,他们能够迅速打倒交州的士家,汉中的张鲁,益州的刘璋,不光光是因为他们的对手孱弱,更是因为他们本身有很强的实力。”程昱焦急的说道,“这次李晟军的那些人还带我去看了他们的军营,就我的观察来看,他们军队的训练度、战斗力已经不在我军的精锐之下。虽然他们的骑兵不多,在平地上的战力不高,但他们步兵却很强,他们善于山地作战,可谓是登高峰如履平地,以此的特性再加上益州多山道路难行的他们在其中可谓是如鱼得水了。若我军就此急攻益州,那么益州必然会采用节节抵抗的方法来对付我们,那时只怕我们会被拖在川中,打个几年也未必会有些个结果出来啊。” “唔……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曹操微微的沉吟了一下:“你就不怕,李晟趁我们打江南的时候趁机从我们的后路出兵吗?他现在的实力就整个天下而言仅在我们之下哦。而且,居所这个李晟和刘备的关系很好,更是孙权的妹婿,只怕他真的会进兵啊。” “怕是没那么容易……”程昱轻轻的摇了摇头:“蜀地之难行,我已经见过了,入川难,出川更难,光是那狭窄的栈道就使得大军的粮草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而且李晟刚拿下益州不久,还在大宴群臣之际。谁内部安稳,却也还不是能够离其远征之时。在加上其似乎对西南和西面甚有野心,只怕不会攻打我们的。主公只要让秒才将军加紧对汉中方面的防范就可以了。川中往关中之路就那么两三条,而且都在险峻的群山之中,其路并不好走啊。” “这么说李晟不太可能会从我们的后方出兵了?”曹操瞪着眼睛问道。 “李晟是一个颇为务实的人,尽管也很重感情,但其自身的理性却比感性要多得多。”程昱如此解释:“对于攻打我军,与我军为敌的事情,他李晟一定会研究再研究的。虽然也还有出兵的可能,但我认为这样的可能并不大。” “哦?是这样啊。”曹操想了想,又问程昱:“仲德,你认为我们对李晟要怎样对付?” “一如昔日牵绊孙家之法,尽可能的把他们暂时抚慰下去,让他们在短期之内,不会为我们之敌,并且让关中的秒才将军加强对汉中的防御工作。是不是尝试一下直接烧毁栈道,把李晟给困在汉中。以维护我们东线的安全。”程昱这样像曹操做出了一个大概的建议:“总而言之,我们对西南要和,对东南要打。毕竟,我们和东面的仇深了,与西面却没有多少曾经的冲突。若我们攻打西面,则大军一派,孙权那边还好说,但刘备是肯定会来攻打我们的。而且汝南离许昌也太近了。可如果我们以先打东面为主,那李晟则不太可能直接出兵帮助孙权和刘备,一来,从川中到江南也太远,二来,李晟也没那个实力攻打攻打我们的后方。” “恩,这倒是很有道理。”曹操想了想赞许的点了点头,又问程昱:“那么你认为要如何牵绊李晟为佳?” “不如依其趣味,令其丧志;外框而内紧,慢其警戒。”程昱如此向曹操建议道。 “具体!你说说看……”曹操让程昱做出明确的解释。 “李晟这个人既然喜好美女和那些奇技淫巧的东西,我们何不在这些事情上给他做些文章呢?我听说主公有三位女儿,皆待字闺中,何不从其中挑选一位与李晟,并赠送美姬百人及能工巧匠数百入川中?李晟现在才三十三,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对于这些事情,他肯定是按奈不住的。我只听说有勤政爱民而让国家强大的主君,却没有听说过风流之人,不习圣言之辈,爱好奇技淫巧而致天下者。昔日高皇帝虽爱美女,但也还能够忍受的住,但我见这李晟似乎对这些东西偏好许多,却是没什么节制的。”程昱详细的拿出了他自己的办法:“同时出于李晟可能对我们是否真的东征的担忧,我们可以在一面加封李晟官职的同时,将一部分长安的守军调往汝南一带,长安现在有三十万兵实在是太多了,若是主公能抽调十万过去,这汝南,徐州一线的压力将会减少许多。我知道此刻主公会如此,可是要下定了决心去解决江南的,至少是想把时时刻刻都威胁着许昌的这个势力个消灭掉,因此集结一支大军就成了必然。能有长安方面的人马相助,东征无疑将变得容易许多。” “唉……仲德,你这样说却是不错,但……”曹操听了程昱所说的事情,却是闻言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脸上颇有几分苦涩的模样。 “怎么了,主公?”程昱不解的问道。 曹操对此不语,倒是一边的陈群却是给不解的程昱一个解释:“仲德还不知道,就在你离去后不久,主公已经向皇上进了奏疏,请皇上再纳二小姐、三小姐为妃,并册立大小姐为后。如今二小姐已经进宫去了,只有三小姐因为年纪尚小,还呆在家中候诏呢。” “啊……?”程昱闻言微微的一愣,却是不敢再说了。事情有了如此大的变故,他那显然曹操和李晟结亲的想法,自然不可以再言。虽然眼下似乎还有一个三小姐曹华在,但终究已是被皇帝下了聘礼的。皇帝是什么人,那是全天下的领有着,尽管眼下只是一个傀儡,可总不能就这样悔婚,或是让皇帝悔婚吧。且不说那是大不敬之罪,就现实而言,这对曹操和三小姐的名声也不是很好的。 屋里的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他们都在等曹操的答案。在这个时候是没有人会去劝说曹操的,虽然他们都知道对李晟进行的那个计谋中,有曹操的小姐在和没有曹操的小姐在,其中的含义完全是两码事,但因为这牵扯到曹操的家人,算是曹操的家事,却是没有人敢开口。 曹操也是不语,心中却是翻腾不已。尽管他向来都是果决之人,但遇上这样的事情,他自己也不得不反复的斟酌起来。他感到了棘手:“要不要用女儿的幸福,来换自己几年征讨的顺利呢?”他始终盘算这这个问题。和别人以为东征可以在一年之内结束的乐观不同,曹操自己知道刘备的实力,孙权的实力还是很强的,当他们两者并力在一起的想要剿灭刘备,进一步打击孙权就变得很困难了。 “汝南已是大城,寿春也是大城,襄阳也是一样,西阳也不例外。刘备手中有这四座坚城,要一一攻克他们就算没有孙权对他们的援助,我们也一样要花上好几天的时间,更别说孙权绝对会版主刘备了。虽然自己消灭了孙权的都督周瑜和孙权积下了仇怨呢。唉……”曹操叹息着,心中的犹豫让他一时半会却是思考不出一个想法来。他无奈了,没可奈何的望着贾诩,“文和你认为这件事情该怎么解决?” “如何解决,要看主公的心意。若主公想和皇帝维持三小姐的婚姻,那我自有办法让李晟以为我们并没有轻视他们;但如果主公没有存这个心思,我也有办法让皇帝松口……”贾诩那万年不曾改变的阴翳之脸上依旧平静着,他对曹操的问话,直接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那就是所全看我的意愿了?我愿意如何?我不愿意又如何?还请文和给我详细的解释一番……”曹操望着贾诩,诚恳的说道。他知道对付贾诩这种,除了要给他好处,让他心存感激,对他施以威严,让他觉得害怕之外,就是要给他以尊重,让他心归于自己了,当然,这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在一个条件下进行,那就是自己必须保证强势——贾诩这样的人,是只服从于强者的。 “若主公想维持皇帝和三小姐的婚聘,那主公自可以从主公身边的宗室中收得一人为养女,以养女的名义将此女给予李晟,并说明皇帝和自家的关系,这李晟必然会因此而不存在对主公诚意的怀疑。”贾诩开口解释道:“若主公不愿意这样,那可以让人悄悄的向皇帝谏言,说明李晟的强势,让皇帝以个人的名义将三小姐作为宫中的女官赏赐给李晟,如此外界对主公,对三小姐皆不会有恶评。” “唔,你说的这些都是上策,但我还需要多多考虑一番,待过几天再做决定吧。”曹操想了想这样说道。此刻事情在他心中还是定不下来的。 “好吧……”众人多少有些明白自己主公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犹豫不决,可听见他最终已是如此说了,却也只好答应下来。毕竟这是国事,也是主公的家事。 事情说到了这份上,讨论先打西川还是先打东南的问题已是变得无关紧要了。因为谁都明白,在西川的李晟具备一定反抗能力的情况下,取西川的优先性原本比不上攻取东南来得大。西川只有一个李晟而已,对于他,众人包括曹操在内对之还是了解不多。他们并不认为李晟有什么强悍的实力,能让自己不顾一切的去剿灭他。而东面的孙刘对曹操来说则是大不相同,一个是在昔日被认为是“天下英雄唯操与使君尔”的豪杰,一个则是被成为“生子当如孙仲谋”的年轻雄主,在曹操的心中这两个人对自己的威胁绝对是摆在第一位的。 “既然不可能一下子轻轻松松吃掉益州。那么就只有先进行东南的攻击,而后再以全国之力,攻取西南了。这几乎是没有任何怀疑的事情。”众人都做如此想法,自然也谈不上有什么更新的见解。他们也大都认为,在收拾掉东南之前,对暂时没有和自己有任何敌对出现的益州进行一定的交好是必须的。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他们认为这份交好的大“礼”,需不需要有这么大的份量——他们都没见过李晟,对西川方面所知道的也不是太多,但从程昱所描绘出的那种种来看,似乎李晟的实力确实还承受得住这份大“礼”。 “唉,现在就看主公自己和几位公子的意思了。也许他们会按照文和所说的第一个办法去做吧。皇帝算什么?他只是一个傀儡而已,听说大小姐、二小姐的入宫就已经很让大公子、二公子和三公子他们气氛了。爱护妹妹的哥哥们似乎都觉得这样的决定对自己妹妹来说似乎是太可怜了——皇帝实在算不上是一个好的成亲对象。”在座这些人都是曹操手中的重臣,对于曹操自家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就他们看来,在曹操最终所能做出的决定中,断绝三小姐和皇帝的婚约让她嫁去西蜀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当然,也有可能是相反的决定,但不管如何,对西面的和好绝对是必须的。即使以曹操自己如此的强悍,他也绝对经受不起两头作战的消耗。 “恩,一切就等主公做出决定了?”他们如此想着,又和曹操商量了一些事情之后再次散去。元月已是接近的尾声,但正月里的欢乐气氛依旧很重,无论是曹操还是他手下的臣子们都不认为在这样的正月里处理国家之事,需要像平常那样赶紧赶慢的。只要大约把事情处理好了,那能提早回家自然是最好的,这明显是大家普遍的想法。 当然这样的想法并不能放在曹操的身上,因为一直忧心于国事的他,总是在能和可能的时候去想办法处理横在自己心里的一件件大事,除了实在是累极,或是别的什么特殊的情况之外,在他的心中确乎是没有休息这一个概念的。所谓“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曹操是这样想着,也却是尽可能的这样去做。无论他最根本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他确实在努力着。 在目送着手下的谋士将军们一一的离去,曹操原本微笑的脸,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却是颇有几分烦恼起来。他深沉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命人找来自己的几位儿女,包括这场谈论中的当事人,那位年纪尚未十五的三小姐曹华。虽然曹操自己是不太注意女人的意见,但他也是担心家里人对自己不满啊,何况又牵扯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这事情多少也是需要再考虑几分的。 “……事情就是这样,你们看如何呢?”曹操诉说完前面发生的事情,却是双手一摊,让他们自己抉择:“如果华儿打算去西川的话,我将促使皇帝解除当初的诏书;如果华儿不愿意的话,那就必须过两年入宫进去。”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父亲大人,我认为就这样赔上妹妹的一生实在不是一个好决定。”听曹操说完,曹操的三子曹植便迅速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非但是如此,就连父亲您当初所做的让大妹和二妹两人一起入宫的决定,也是稍嫌莽撞了。”尽管和曹植在别的方面有所冲突,但在对待这件事情之上,曹丕和曹植的意见却是难得一致,他也是反对的:“以我们曹家现在的局面,还需要牺牲自己人吗?皇帝,那实在就是一个窝囊废。”虽然皇帝是名义上天下的共主,但曹丕却完全不把皇帝放在眼中。他当着自己父亲的面如此说道。 “混帐……”听曹丕如此说,曹操却是勃然大怒起来:“子桓,不许你再出如此无父无君之言。需记得,我们曹家始终是天子的臣下。”曹操瞪视着曹丕严厉的说道。 “是……父亲。”曹丕如同一个孩子似的低下头去,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虽然他也已经二十有七了。 “子文,你看呢?”曹操问自己的第二个儿子。 “兄弟们所说的都很有道理啊。一个堂堂男子汉却要靠女子来实现自己的目的,这也太令人憋屈了。”曹彰是这么说的。他和他那位死去的异母兄长一样都是一个武勇而豪爽的人。 “唉……你们啊。”曹操叹息着,其实他也是不愿意这样的,可是种种无形的阻力,却使得他不得不这样,没奈何的他转身询问自己的小女:“华儿,你自幼聪慧并不输于男子,在这件关系到你自身的事情上。你自己的抉择是什么?” “我只能从这两个选择中选取一个吗?”曹华那美丽的脸上皆是淡淡的哀愁。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曹操无可奈何的说道,“我希望你能理解父亲我的苦衷。把你们姐妹送入皇宫,是为了减少天子对我的制肘。反复的和天子斗下去,我已经很累了;至于现在打算让你去西川,则是为了让天下更容易的统一,我需要你帮我牵制住西面的那人。”曹操很直接的将事情说得明白。 “我知道,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也会有我的那些堂姐堂妹们,不是吗?”曹华了解的点了点头,脸上的哀愁却没有任何消失:“或许我们生在曹家,就必须承担这样的责任吧。”曹华这样说着,年轻的脸上闪过一丝果决:“既然只能从那两个选择中选择一个,那我的选择就是……那里。”曹华伸手朝西面一摆,却是给了曹操一个非常明白的答案,她决定去西川。 第十三章 香饽饽 “为什么一定要去那里呢?那里离许昌太远,只怕去了便很难回来了啊。而且就身份地位而言,你去那里是与李晟做妾,怎么能比得上在这儿成为妃子来得好呢?而且就在这儿,父亲未必会立刻把你送进宫去。即使入宫,我们也是可以照看一番的,你总也不会被人欺负。”曹华做出了抉择,却引起了曹丕的不满,他认为既然非要让妹妹嫁给“自己所不熟悉的人”,那么让她嫁给皇帝,却是比让他远嫁西川要好得多了。 “兄长,不听父亲说了吗?与西边的和好是必然的事情,如果没有我去,也会别的姐妹前去。既然都要牺牲,那么就牺牲我一个好了。而且兄长自己也说那皇帝只是一个窝囊废,那我为什么要嫁给一个窝囊废呢?西川虽是路途遥远,但李晟既然可以做到那一年之类打下这两个地方,那么他的能力绝对是远在皇帝之上的。也就是说,他不是一个窝囊废。嫁给这样的人,怎么也比嫁给皇帝要好吧。至于为妃,为妾有什么区别呢?妃也不过是皇帝的妾而已,只要能获取自己丈夫的欢心,妻妾之类的事情是无关紧要的。”曹华无所谓的说道。作为曹操最疼爱的女儿,她多与曹操相处,很自然的在行事说话上沾染了许多曹操讲究实际的特点。就某一方面来说,年仅十四的她并不如表面看去那么纯真无邪。 听曹华都如此说了,而且将事情理解的如此深刻,曹操终于放下心来:“华儿,我本还以为你柔弱,远去他乡是会吃亏的。可就眼下看来,你已是完全可以担当这件事情了。记着,你虽是去缓和我与李晟两大势力之间的关系,算是我用来牵制李晟的一个手段,但如果你真的到那儿,你便不需要在管这件事情,你是一个女子,只要抓住自己的幸福就好了。至于以后我同李晟是和是战,你都完全不需要理会。因为这些与你无关。既然出嫁出去,那你便不再是我曹家的人了。你必须全力为自己的夫君考虑,明白吗?”曹操怔怔的望着的一脸严肃的女儿,亦是用同样的话语和她说了这么一席来。 “华儿明白。从今往后,华儿怕是无法再相伴与父亲、母亲的左右,还请父亲、母亲各自珍重了。”曹华说着,泪水却是不住的流下。她毕竟只是一个十五未到的小姑娘而已,虽然聪慧、坚强,但在面对这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生离死别”的事情面前,她依旧忍不住的伤感起来。 “好了,不要哭了。”曹操说着抬手轻轻拭去曹华脸上的泪水,随即说道:“你先去和你的兄长以及朋友们告别吧。我这边还要思考一下如何处理你的事情。文和尽管说得轻巧,但很多事情却还是要用一定的手段来完成的。” “那父亲要把文和先生请来吗?”曹华如此问道。 “嗯。这些事情说实在的,这些事情眼下也只有文和才能和我商量了。你们几个也大约明白文和做的很多是见不得人的事情。也许你们对此很不感冒,但你们必须知道一点——一个光明正大的君主,是绝对需要一个黑暗的影子,来帮他处理一些在依靠平常的地位平常的手段所不能完成的事情。”曹操明明白白的这样说道。他晓得若是自己有什么意外的话,自己的基业肯定要留给眼前的这三位儿子中的一位。虽然眼下还没有最终确定那个人选是谁,但他还是抓住任何机会,不断的将一个为君主者应该具备的素质和能力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去理解。 “明白了。”曹丕、曹彰、曹植三人皆尽点头,但三人脸上的表情却是大不一样的:曹丕似乎听进了几分,脸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曹彰对此却很有些不屑,脸上自也是高傲的样子;而曹植却依旧是文文弱弱的,对于曹操所说的这些更多的却是茫然。 “唉,看来似乎也只有丕儿能够继承我的衣钵了。子文太过粗豪,更像是一员武将;而子建却是太过文弱。若是我混元一统扫平天下,让他来担任一个太平君主或许还好些。可就眼下看来似乎只有丕儿能处理这样的事情了。当然丕儿也太过阴翳了些,气魄还不够宏大。”曹操想了半天这才最终收起了思绪,此刻他的几位儿女已是走远了。 “好了,去把文和请来吧。”朝儿女离去的方向看了看,却早已瞧不见他们背影的曹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最终如此下令道。 “是!”下人应着,不多时就把还在家中的贾诩给请来了。 “文和,做……”因是在自己家的后院中,曹操倒显得十分随和,他让贾诩坐下,随之似笑非笑的说道:“文和,当知我此刻找你过来所为何事吧。” “恩,诩已然知晓。”贾诩点了点头,平静的看着曹操:“丞相想必对那件事情有了定计?” “恩,刚刚和孩子们商量了一下,有了结果。”曹操点头,心情却是比最初的迷茫要好了许多,“文和请试着猜想一下最后的结果如何?” “三小姐一定是想去西川了?”贾诩闻言微微的一愣,随即就给出了曹操这么一个正确的答案。 “文和果然机智,不过你又是如何猜到的呢?”曹操笑着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和声问道。 “三小姐来外柔内刚之人,看上去天真,但内心深处实际上早已有了自己的主见。如果当初给她一个选择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同意主公让她进宫之想法的。”贾诩微笑的答道。 “哈哈,我这女儿像我,都是打算迎难而上的啊。”曹操笑着,对于别人夸奖自己子女,他和大多数为人父母者一样都十分的高兴。 “既然主公这边最终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么我们也要及早做出准备才可以。”贾诩跟着曹操笑了一会,这样向他建议道。 “嗯,文和说得极是。如此有什么好办法吗?”曹操望着贾诩,等他帮自己拿一个主意。 “主公前几个月,刚刚处死了伏寿那个贱人,虽然事出有因,处事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皇帝和那贱人之间相处已久,感情却是很深。虽然主公在这后来将自己的女儿送到宫中与皇帝为妻,但这其中多少带了点威逼的意思,想来皇帝对此也是十分不愿的。他肯定心有不满。若有人因此而向他谏言说‘西川之李晟与荆北之刘备有旧或许可以为之外援,请陛下善待之’的话,只怕皇帝会因此而高兴起来。皇帝不知道要如何与李晟拉好关系,是以在这种时候,有人所赏赐一个女子将之认为宗室与李晟结亲,一如昔日王昭君出塞般,或许皇帝陛下对此也十分高兴的。”贾诩微笑的解释道:“如此以来只要将皇帝的目标指向三小姐,皇帝自然会把事情同意下来。自然也就等于是取消了皇帝与主公之间关于三小姐的婚姻了。” “嗯……!”曹操微的一笑,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就交给文和你了。我希望过几天就能看到皇帝的诏书。”曹操如此吩咐,他认为这件事情自己做不太来,自然要找专业人士来安排了。曹操直觉的认为贾诩是可以托付的人选,便很直接的将事情交给了他们。 “诺!”贾诩向着曹操用很是肃穆的话语应道。 “如此我就放心了。”曹操微笑着拍了拍贾诩的肩膀,抚慰他说道。 这边曹操和贾诩定下计策,那边贾诩自然便找了宫内的几个深得皇帝信任的太监向皇帝进言:“陛下欲恢复大计,必先有外援而后定计。汝南之皇叔虽可以为之,但汝南离许昌太近,深得曹操忌恨,却是有心也无力。今有一人以荆南为基业,剿灭交州,吞并益州、汉中,拥甲百万,实力仅在皇叔之下,且与皇叔相善,亦是国之栋梁,陛下何不结交于他?” “如何结交?”皇帝听闻此言,心中颇有些意动,便就此问道。 “陛下不是苦于曹操进献之三女吗?如今那两女陛下已然幸之不可更变,但还有一女因年幼尚在丞相家中,陛下何不将此女赠予李晟,并将秘密之诏夹于队伍之中,就李晟面前颁布呢?一来丞相也因此苦于脸面作战,与李晟交好之事,他未必会激烈的反对;二来这陛下身边也可少一些制肘;三来,陛下与那曹女已有诏约,那曹女之地位已是不同,陛下如此做,正好体现了陛下让爱之意,正好令李晟感激呢!”那太监如此建议道。同样的一席话就他口中说出,却是有了完全为皇帝着想的味道,这自然就很入皇帝的耳了。 “待我思考一下。”皇帝一沉吟,稍稍的想了想,心中却有了更进一步的定计:“如此,就颁下诏书吧。这多少也算是一件大事,护卫婚队的将军,我希望由我手中的郎将刘昭来担当。” “这还要请陛下自己和魏公商量一下才是。”太监在牵扯到这样的事情上并不敢自作主张。 “我知,我知!”皇帝连连点头,却也很显得有几分无奈起来。他打发走了太监,命人秘密找来郎将刘昭,在他的耳边又吩咐了一些事情。之后,便命人宣曹操觐见。 因为这件事情上牵扯到了曹操的小女,且这位女子在名义上也算是自己的妃嫔,虽然自己从来没有碰过,连面也见不到一回,但毕竟有相应的名分在那儿,故皇帝直觉的认为这件事在曹操那边不太好说。于是,他不得以,放下了身段,说好说歹的将事情解释了这么一通。最后又以:“我得魏公之两女已是天幸,如何有能让魏公的三女再陪伴与我呢?这样我会心中不安的,不若就此以成他事吧。” “我之女既然已有陛下之诏书,此即为陛下之人尔。陛下愿意如何,那便如何吧。”说了半天,曹操这才摆着无可奈何的样子答应下来——这也是当初贾诩要求的,演一场逼真的戏。 “那好。”皇帝微笑着欢喜道,“如此便以诏书的形势赐婚吧。‘……将宫中女官曹华赐予益州牧、蜀候为妾……’如何?” “请陛下作主。”曹操顺水推舟下来。 “嗯,那就这样。”皇帝点了点头,却又有点难以启齿的说道:“对了魏公,关于护婚之人选,我想请宫中郎将刘昭来担待,如何?魏公行将准备南征,军中将领必然不够使用,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麻烦魏公了。” “如此,也好。”曹操没有想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便也就此答应下来。他是不愿意在这种小事情上和皇帝做过多纠缠的。何况他也得到来自内廷的消息——刘昭曾经被皇帝叫进去,似乎在商量什么。 “能商量什么呢?那个皇帝绝对又是要让刘昭带个口信给李晟,让他来反对自己吧。肯定不会有什么纸得书信之类的,因为现在皇帝也知道,自己在内廷中有很大的势力,纸质的东西很不保险。”曹操如此想着,却又觉得很有些无所谓了:“如果现在再发生什么衣带诏之类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像当初那样看重了吧。天下的诸侯就那么几家,就算没有这个口信也是一样,我们彼此间迟早都会成为对手的。只要我们不曾放弃自己的一切。” 告辞了皇帝,曹操从皇宫中退了出来,很迅速的派人去准备公布天下的诏书以及送女嫁亲的各项准备。随后于建安十九年二月二日,在正式公告天下那份赐婚之诏书的同时,派出了前往蜀中的送亲之队。那是一路足足有千人的浩荡队伍。他们由许昌前往长安,再由长安往斜谷入南郑,最后由南郑而转往成都,一路千余里,却是亦步亦趋,慢慢来的。送亲的队伍,绝对没有那公布天下之诏书的消息来得快。 就在曹操嫁女的送亲之队还在路上的时候,淮南刘备的使者和江东孙权的使者都不约而同的派出,来到了李晟的蜀中。 “……都是熟人呵。江东的使者是鲁肃鲁子敬,淮南的使者是马谡马幼常,看来东南那边在这个时候紧巴巴的跑来找主公你,怕是要和曹操嫁女有所关联了。”看着自从得到那个消息以后就一直苦恼不已的李晟,孔明很没良心的笑着,欢喜的打趣李晟道。 “你……”李晟被孔明这一笑恼火的抬起头来,却又颓然的低下头去,狠狠的摇了揺,却是恨声说道:“孔明这是何意?你难道还不知晓我的想法吗?我可是不愿意有这桩婚事的,而且据说那曹华才十五不到,实在年纪还太小了,而且他还是曹操的女儿……” “我知,我知……”诸葛亮点着头应道,他望着李晟,却是笑将起来:“可是,这件事是以皇帝的名义进行赏赐的,只怕你不接受不行吧?除非我们有立刻自立的打算,否则我们根本就不能拒绝这样的赐婚,尤其这赐婚的女子还是曹操的女儿。如果我们拒绝了这一点,曹操会怎么看,主公应该能够想得出来。” “这……”李晟迟疑了,脸上却是更加的苦恼:“你说得这些我都明白啊。所以我才头痛呢。要娶一个仇人的女儿,还没有那反对的机会,这还真是……”李晟叹息了,“世上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啊。” “这或许是因为主公不想把上代恩怨牵扯到下一代身上的缘故吧。若是主公狠得下心来,以厌恶仇恨之情来对待即将到来的曹操之女,我想主公眼下也不会如此的头痛了。”诸葛亮微笑的说着。 “你知道就好!”李晟恨恨的白了孔明一眼:“我仇视曹操,甚至仇视曹操那些成年的子女。但对于眼下这位和他那边其他没有成年的子女又有所不同,毕竟他们都才是十几岁的年纪。当年发生那件事情他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却是无辜的很。对于这件事情,我们说说狠话还可以,但让我直接把对曹操仇恨压在他们的身上,我却是做不到。不牵扯到无辜的人,这是我坚持的原则。” “呵呵,我知道。”诸葛亮了解的点了点头,却是说道:“主公,你对曹操的事情似乎可以放一放了,眼下有一件更加棘手的事情,需要你自己来处理呢。” “什么事情?”李晟觉得奇怪了。 “主公难道没听我刚刚所说的吗?淮南的刘备和江东的孙权都派使者来见主公了啊。”孔明惊诧的说道。 “这个我自然知晓,只是我一直都不明白。淮南的皇叔和江东的妻兄派人过来,无非就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三方联盟可以继续维持下去,不会因为我娶了曹操的女儿而有所改变的讯息罢了。只是这样而已,难道还会有什么别的麻烦呢?”李晟翻了翻白眼,却是觉得事情就这么简单,根本就不应该有什么棘手的地方:“我们的政策绝对不会因为某种原因而有所改变,这是我们所坚持的事情,也是眼下最符合我们利益的抉择。这些我都已经和孔明你说过了。你只需要向他们表达我们真实的想法就可以了,根本就不会再有什么麻烦的地方啊。” “主公实际上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们就在这边说,他们可是不相信的。他们迫切的要求主公对此做出更进一步的表示才行。”孔明忍者眼底的笑意,尽可能平静的说道。 “表示?”李晟不解的瞪大了眼睛:“什么表示?”他奇怪的问道。 “就是收下他们带来的礼品啊。”诸葛亮微笑的说道:“江东的鲁肃带来百名江东美女,说是为了孙李两家的秦晋之好远远流长;而淮南的马谡则是代表刘皇叔将他的长女给带来了,一位十二岁的小姑娘,说是要与主公也结为亲家的。” “什么?”李晟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声音:“江东送来了女人究竟是打什么主意我也知道些,也可以理解些。不过这刘皇叔眼下究竟是什么算盘?居然把十二岁的女儿送来说是要嫁给我,这……这也太扯谈了吧。似乎我没有那么变态啊。”李晟越加头痛起来,口中的话语也渐渐变得语无伦次了。 “这其实也是皇叔的无奈啊。”诸葛亮却是轻轻叹息了一声,摊开手来说道。 “怎么说呢?”对此李晟不解:“皇叔应当知道,在他和孙权之间,我对他可是比对孙权要亲善许多。” “是亲善许多,皇叔对此也明白。但岂不闻间不疏亲?孙权既然把他妹子嫁给了你,那你与孙权便算是一家了,彼此间有亲戚关系,就法理而言这却是比实际上对刘备的亲善来得要亲密得多。如今又加上了曹操的女儿。这可是由皇帝赏赐而来的,主公怎么也无法拒绝。如此主公也和曹操有了亲属关系,这皇叔如何能不怕呢。他的领地是荆北和淮南,完全夹于我们三家之间,可谓是危险至极。如今我们三家结亲,他自然觉得这淮南危险了。因为我们与他最为亲近,且又有同另外两家结亲,故而皇叔才迫不及待的想搭上我们,利用亲属的关系,将我们对他的亲善拉住,最不济也试图让我们来一个两不相帮。淮南的局势始终处于危险之中。这一点皇叔比任何人都清楚。”孔明微笑的解释道。 “真是难以理解。孙权、曹操、刘备,他们都是人杰啊。难道他们都不晓得对于我们这些有干大事之想法的人,光光单纯的和亲就能把我们的手脚给牵缚住?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嘛……”李晟抱怨的跺了跺脚,最终也是无奈的紧。听了诸葛亮的话,他也知道刘备这样的举动是迫不得已的,可就只是这样的迫不得已,也让他很难接受。 “可是现在的人就信这个。”诸葛亮微笑说道:“不管互相之间的联姻和亲有多少是在做无用之功,可现在的世人都还是信任这个的,家的观念在世人的心中始终是排在第一位的啊。” “我明白。”李晟点了点头,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天下的风气如此,以我们一己之力是难以改变的。既然我们无力改变环境,他们我们眼下也只有适应环境了。” “这也是一种无奈呢。”诸葛亮点头,却又告诉李晟另外一件事情:“幼常希望,我们这边能够支持皇叔一批兵器粮草。曹操很有可能东征,对于这一次,他们实在是有些担心。” “唔……这样啊。”李晟托着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会,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荆州的庞统直接负责吧。” “也好……”诸葛亮迅速的将这边的事情给记下了,同时就李晟所想要了解的一些事情进行的汇报:南边的甘宁、司马懿来报,他们的船队已经准备好了,准备进行第一次远洋航行,目标是我本土东南的那块被主公称为吕宋的地方;汉中的徐庶、马岱、宋德来报,镇羌军团的一个军已经完成了整编,只待成都送去的最后一批粮草抵达,便可以进行对羌中的攻略了;另外新任的键为太守李恢和键为督李严、右将军严颜、左将军黄忠等人也各引本部兵马前往南中开始进行对南中军的整编了。 “呵,这么多事情都已经开始了啊。看来我们今年会很忙碌的。”李晟苦笑起来。 可孔明还是看得出,他这苦笑只是表面上的一个面具而已,在内里李晟听到这些还是十分高兴的。毕竟这些都算是好事。只是……孔明对此也有自己的担忧头:“今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是很多的,要处理的事情也很多,我实在担心我们这边的财政会承受不住啊。今年,我们似乎要同时承受三场战争的压力。” “三场?不要那么多吧。我着实算了一下,却是只要支持一场半就够了。”李晟如此说道。 “一场半?怎么解释?”孔明不晓得李晟是怎么算得,因此问道。 “南征,攻略南中之事,如果爆发,我们益州自然是需要全力支持的。这场战争,我们自然要满算一场了。至于另外的半场则说的是荆州的战事,尽管不需要我们直接参战,但我们却必须通过某种方式给刘皇叔和孙权一定的支持才行,只有让他们和曹操打得更久,我们才能在益州发展的更好。当然,因为战乱而来带来的人口流动,我们是必须全力接收的。因为仅仅是物资上的支援,故而这场战争我们最多最多,只需要承担半场就是了。至于西北的羌中攻略,我是完全交给马岱负责的,他和他兄弟马超一样久居羌中,在羌人之内很有威望。自然也清楚羌人的情形,我相信他能够像他和我们最初所说的那样,通过立足于当地,而实现补给自己。故这场攻略除了我们现在已经运到阴平的以外却是不需要再承担其他的责任了。”李晟微笑的解释道。 “这样……”孔明想了想,答道:“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们倒也可以承受的住。毕竟,成都、南郑、长沙三地都是有结余的,几年积攒下来的东西,还是够用。” “那就这样吧。”李晟点了点头,随即吩咐诸葛亮:“对了,孔明给我传一份命令给甘宁他们,让他们抵达吕宋之后,便迅速的给我在吕宋建立城池,探查资源。在我的记忆中,吕宋的铜似乎很多,正可以用来缓解我们的钱荒。” “是这样吗?”孔明偏了偏脑袋多少有些疑惑:“主公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似乎以前在一本古书上看过,具体怎么说的,我却是忘了。不过吕宋那儿怎么说也是一块大岛,就算没有那些资源,因为天热的缘故,把他开发出来,也能算是一块上好的田地吧。在我们内陆田地可是要有田亩限制的,但在海外,我却不会限制他们那些大家族去圈占的田亩数量。如此一来,对他们那些人来说,应该是一个很大的诱惑吧。”李晟微笑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咦?主公不限制海外的田亩数?那不是会造成那些地方的土地兼并吗?”诸葛亮有些担心:“万一也出现中土的情况如何?” “那就坚决的镇压。反正不是我们中原的百姓,死了也是活该。”李晟冷冷的说道,其中的阴狠之意,让人听了总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呃……这……”孔明微微的有些犹豫:“这样不太好吧。”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要想让我们对他们好,那就等他们什么时候成为我们中华的百姓再说。总之我们对人的好,只能是对内,而不能对外。”李晟这样说道。 “这,也是吧。”孔明虽然有些不忍,却不曾觉得李晟这样说是错误的。毕竟,这样的做法,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对自己这边而言是有实际之益处的。 “恩……”李晟点头,还待说什么,却被外面传来的急促脚步声给打断了。 “主公,白衣许昌司急报……”外边的人高声喊道。 “什么事情了?”李晟连忙拉开房间的门,很有些紧张的问道。他晓得只有发生的天大的事情,许昌司那边的人才会用急报来通知自己。 “宫内的皇长子刘濬和皇长公主刘玟失踪了……”外边的白衣探子简要的汇报消息:“有传说,他们是被郎将刘昭给藏在送亲的队伍之中。现在整个许昌已经戒严,曹操听说派出了虎豹骑,去追那送亲的队伍。” “啊……?”李晟惊讶了——这可算是一个天大的消息了。他迅速的做出了反应:“刘昭的队伍现在在哪?” “已经到了武功,离汉中地界却是不远了。”白衣的探子迅速的回答道。 “把皓月派出去接引他们,并通知南郑的徐庶,让他妥善的处理这件事情。”李晟想了想迅速的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他觉得时间紧急了,当下便没有与任何人商量,显示出一份难得的果决来。当然,这决定也是不错的,至少一旁听着李晟应对发令的诸葛亮对此没有提出更进一步的建议。 第十四章 时间…… 宫中发现两个小鬼消失的事情,已是在曹操把女儿送出去的一个月之后了。虽然曹操掌握了整个皇宫的动向,但那些也只是与皇帝有关的动向罢了。对于皇帝的那些皇子公主们,从来就没有人对他们关注太多的。因为他们怎么也都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罢了,因此在皇帝暗中安排好皇宫内的一些相关事情,并做出相应的布置之后,曹操很自然的就可能得到那些皇子公主们的情报了,直到那皇宫中两个小太监的对话被曹操偶然听到,令他起了疑心而细细的加以盘问而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才知道那两个小鬼已然不再宫中多日了。 “他们会去哪里?虽说有王子公主的身份,但不过就是两个小鬼罢了?莫不是在宫中游玩走丢了吧。”曹操首先怀疑的是这个,他也紧张起来,那毕竟是皇室的人,而皇宫也够大的了。 “我看不像,皇帝应该知道他们是去哪里的。因为我发现皇帝脸上没有哪怕是一点的担心。”对于曹操的疑惑,刚刚从宫里人那儿了解到情报的贾诩迅速的回答道。 “咦?这是怎么回事?”曹操惊讶起来,“皇帝已经知道皇子和公主的下落?” “应该是这样吧……”贾诩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见陛下……!”曹操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已经从贾诩的话中听出了,眼下所发生的这件事情并不是一件意外,而很有可能是一件针对自己的阴谋。 “偏偏这个阴谋又全然是皇帝一手造成的,就眼下看来似乎还没有任何人的经手……”曹操想着不禁苦恼的为难起来:“陛下啊陛下,你难道想非要我把你给废了吗?”曹操紧紧的皱着眉头,大步走向皇宫。 一路行来,曹操挥手,却是不让任何人通报的闯进了皇宫的后边。此刻,那位身为傀儡皇帝陛下正与曹操的女儿在一起玩耍取乐呢。却是一下子被曹操给撞破了。皇帝受了惊吓又恼火于曹操的莽撞,脸上自然是惊怒怕三者交加的莫名了;而与皇帝同处的曹节因为曹操是自己的父亲,也同样的惶恐不已。在她的心中父亲实在是严厉的人。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瘫坐在位置上,瞪着骇然呆滞爱的眼睛,看着曹操草草的向自己行过礼去,而后问起他们两个绝对想不到的问题:“陛下可知雍王和安平公主何在?”——雍王是皇长子刘濬的封号,而安平公主则是皇长公主刘玟的封号。虽然这两个尊贵的封号在天下并没有被人所熟知。 “这两个只是孩子而已,难道他们有什么得罪的魏公吗?还请魏公暂息雷霆之怒,我自会去教训他们的。”皇帝瞪着无辜的眼睛,双手一趟故作无知的说道。 “陛下,请你不要在戏弄微臣了,皇长子和皇长公主究竟在不在宫中,陛下您一定知道的。您就不要再因此而隐瞒了吧。”曹操并不为皇帝的无辜的表情所迷惑,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质问:“请您告诉我皇长子和皇长公主的所在吧。他们究竟是去了哪里?”问道这里曹操那严肃的脸上明显的出现了些许狰狞的表情 “我不知道……。”面对曹操那严肃到了几点的威胁,皇帝有些害怕的向后缩了缩身子,很是有些害怕,但依旧坚定的摇了摇头,强硬回嘴的说道。 “真的吗?”曹操明知道皇帝说的是假话,但因为皇帝毕竟是皇帝,他没心情继续威逼下去,只是缓缓的站直了自己身子,冷冷的问道。 “这……自然是真的……”皇帝哆嗦着,却依旧嘴硬的点头认可道。 “希望如此……”曹操那皇帝没有办法,只能就这样冷冷的放下话来。 “当……然是如此了。”皇帝哆嗦这话语,勉勉强强的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魏公少来此处,一直勤于国事,还真是辛苦了。就此敬魏公一杯吧。”说着他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向曹操致意道。 “不敢,这都是臣下我应该做的事情。”曹操就皇帝手中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其中的美酒干尽,随即安慰皇帝:“既然陛下确实不晓得两位小殿下的取出,那微臣我就相信告退了。希望陛下万一记忆起来,还将情况先行告诉微臣,微臣也好对此做出安排。皇子公主在外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若是落入有心人的手中,只怕陛下会有昔日少皇之祸啊。” “不会吧?”皇帝本想这样说的,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又说不出口了。这个皇帝的位置是怎么落到自己头上的,他不是不知道。“皇家之事无亲情。”他知道皇位充满了血腥,自然也更看重自己这个皇位的权利,他不愿意这权利被分摊,所以他才一次又一次的试图挑战这个权臣曹操的底线。虽然他始终没有获得什么,还让自己的亲人一一被曹操所害,但他心中的执着却始终没有改变。二十几年的皇帝生活,让他深切的理解权利的重要。他听了曹操所说的言语,不由得想起当初董卓立自己废兄长的情形,心中自也是害怕,他担心那某些人也会利用自己的儿子来这么一遭,他们会立自己的儿子而废了自己。毕竟,自己的年级已是有些,并不如一个小儿那么好控制。 “看来我当初的想法是有些错误了。把那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小儿派出去,却是害了自己。唉……”皇帝在心中叹息着,他看到曹操转身就要走,连忙唤住了他:“魏公慢走,朕似乎想起了什么?” “哦?”曹操闻言似乎很好奇的扬了扬眉头:“陛下记起了什么事情吗?” “恩……是有点印象……。不过……也就是那么一句而已,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说什么事情……”皇帝做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在回想了老半天之后,才很是勉强的给了曹操这么一个答案:“……在刘昭御前辞陛的时候曾经和朕说了这么一句:‘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会照顾好少主的……”——声音很是细微,当时又吵得很,我大约听出的也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什么……”曹操这下真的吃惊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皇帝居然把自己的皇子公主托付给刘昭让他带到益州去。“该死的!”他的脸变得铁青起来,牙关紧紧的咬起。迎亲的队伍已是出发快一个月了,以他们的速度眼下已是到了长安,很快就要进入汉中。由于前往汉中的路途比较漫长,而且危险,送亲的队伍一般会在长安做一个修整之后,加速进入汉中的。尽管这样的速度比起自己派出的追兵绝对是慢上许多,可就这么一大段时间摆在那儿,曹操自己也不敢保证自己的追兵是一定能够追上的。 “陛下啊,你还真是给我找了天大的麻烦……”曹操狠狠的瞪了皇帝一眼,却是连把他揪起来痛打一顿的心都有了,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这样做。当下他只是冷冷的对皇帝说道:“陛下以后如果有这样的事情,你还得尽快告诉微臣才是,否则最后吃亏的还是陛下你呀……” “朕明白,明白。在这将事情上,朕确实大意了。”皇帝用龙袍的袖角轻轻揩拭着自己额上的冷汗唯唯诺诺的说道。在曹操的强势面前,他显得如此的懦弱、无助、窝囊,和曹操比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但这也是毫无办法的事情。 “陛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曹操拱手安慰着皇帝:“还请陛下暂放心去,这边的事情就交给微臣处理吧。”说着,曹操转首就要离去。 “等等,魏公……”知道曹操这出去可能会发生某件事情的,皇帝连忙叫住了曹操。终究是父子天性,他对自己的孩儿不能说一点感情也没有,因此他切切的问道:“未知魏公此去能否救得我孩儿的性命?” “陛下早知有今日,又何必当初呢?对于陛下的这个问题我只能回答说‘可能吧……’——我不能用我手下将士们的性命去换一个小儿的存活,一切听凭天命。”曹操头也不会的离去,冷冷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唉……”皇帝心痛,颓然不语。 丢下皇帝不管的曹操回到府中,迅速的召集起了自己手下的将军和谋士,把刚刚自皇宫得来的消息告诉了他们,随即问道:“诸位,你们认为这件事情我们究竟该如何处理?虽然只是两个小儿,其自身是不可能有多少麻烦的,但他们是皇帝的子女,这个身份存在的本身就足以令我们被动,我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尽快,尽可能隐蔽的解决。” “主公,不如让我带一路军马去把他们追回吧。”许禇虎着脑袋,瓮声瓮气的说道。 “追是肯定要追的,但是派多少兵马过去,用什么理由过去,怎么又不影响迎亲的事情。万一出现了变局又将如何?我们最后所要达到的目的是怎样?这些都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事情。”曹操点点头如此说道。 “主公想得极是……”众人齐声附和着曹操,随之而开始对这件事情加以讨论。 “迎亲的队伍已经走了快一个月了,现在就出兵赶去,以一般的队伍而言肯定是不行的。我建议主公同时用两个手段来做,一方面派出虎豹骑去追击迎亲的队伍;一方面则遣人快马加鞭将消息送到长安去,让留守长安的钟繇,夏侯渊两位大人试着看一下能不能将送亲的队伍给拖延下来。”程昱首先做出这样的建议。他为人虽然沉稳,但到了关键的时候一些急智也是能飞快冒出的。这一则建议说出,很明显的让大厅内的所有人都点头不已。 “这样去追击是没错了,可是追击上了又怎样。那个刘昭,我们怎么处理?皇子和公主又要如何?东征已是在即,我们必须在东征之前安抚好李晟,可眼下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若因此而缓慢了送亲的队伍,令李晟军对我们心怀不满,认为我们有悔亲之意,又将如何?”一边的贾诩听了程昱的意见,先是点头以应,而后又摇头,问了这么一大串问题。 “这个嘛……?”被贾诩问道的众人,顿时沉吟起来,这一下他们却是也不晓得究竟该如何了。 “文和,你对此可有什么定计吗?”曹操知道贾诩是那种有问题提出,便会有办法解决的人,对于这一大团麻乱的关系,他自己也看得晕乎,便直接询问贾诩是否有解决问题之道了。 “刘昭?他是我和皇帝一起找出来的替死鬼。虽然可惜了他的一身武艺,但眼下他却是非死不可。一旦追上了他,就直接把他斩杀了吧。至于皇子、公主,能带回来就带回来,实在不行……文和,你知道该怎么做的。送亲的队伍不能放缓,这件事情就让子和去完成,你带一千虎豹骑去追击,就地杀了刘昭,然后就此带领送亲队伍前往西川,负责整个婚礼的事情。当然,这不是主要的,更进一步的探查李晟军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曹操想了想这样下令道。 “恩,这样也是稳妥许多。”贾诩一边附和道,却又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但是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主公想到没有?” “请文和试言之……”曹操微微的诧异了一下,开口问道。 “许昌之内肯定有其他几方势力的探子。若是我军将虎豹骑派出,他们肯定会得到相类似的情报。也就是说皇子、公主离宫的这个消息,他们也是会知道的。江东的孙权、淮南的刘备,我们暂且不去说他,若是李晟派出自己手中的人马前来接应,他们我们对他是打还不打?要是打赢了,那自然没话说,可要是打输了呢?我们总需要有一个最后的目标啊。”贾诩又补充了这么一个可能出现的问题。 “恩,这倒是需要我们好好想一想的问题……”曹操沉吟半晌,最终是抬起头来看着曹纯:“子和,记着如果出现万一的不可逆转的情况,无比要把皇长子给杀了。‘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我不希望再南方出现一个皇帝来。” “明白……”曹纯重重的点头,当下便去校场点兵出发了。因为他走得充满,其本身也没进行多少掩盖,故而动静闹得颇大。一时间,许昌城里的所有人都得知了这么一个令他们惊讶的消息,“魏公居然派大军去追送亲的队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魏公想悔婚吗?”那些探子们如此猜测着,他们大都得不到更进一步的消息。 而以较为高明的手段在许昌步下了近十年情报网络的白衣,而是通过了各方面的了解,得到了这事情的真实:“皇宫里的皇长子和长公主失踪,怀疑潜藏在送亲的队伍之中前往蜀中,曹操打算派兵去追击他们。”——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得到了这么一个时讯之后,白衣的探子们便迅速的将这个消息传回去。他们用了载着加密文书的信鸽,用了和曹操同样等级的六百里加急快脚。 事情就这么发生了,随着消息传到了成都,李晟迅速的对此做出了反应,一场围绕着这送亲队伍的追击与救援的争夺就此展开。 一开始,曹操是落了下手的:当曹纯带着那一千的虎豹骑赶到长安的时候,迎接他的是夏侯渊那无奈的表情:“消息传来得太迟了。刘昭他们已经过了武功、汉兴,临近了陈仓。我无法在他们到达陈仓之前将消息传到。所以只能依靠你们追击了。刘昭带的队伍比想象中的要快捷许多,他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会被主公所发现,所以他并没有在长安呆得太久。” “恩,看来这家伙还挺知机的。”曹纯愤恨的看了西南,那个刘昭“逃亡”的方向一眼,却是没有办法的向夏侯渊说道:“那就还请夏侯将军给我准备两千匹战马和一千人份十天的干粮吧。我打算让我们的儿郎休息半天之后再出发。” “没问题。”夏侯渊对此打着包票:“我会自从我军中匀出两千战马给你的。不过你把这件事情办完之后,可要向主公进言,把我带去南征哦。一直让我守在这个地方简直把我闷出鸟来……”夏侯渊不满的撇撇嘴。 “我会去说说的。”曹纯点头,略有些疲惫的答应下来。他已经很累了,从许昌直接赶到这里,他们这一千人可是吃睡都在马上的。虽然还可以继续这样忍耐个几天,但曹纯知道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自己及时能够追上刘昭他们,自己也肯定没没有气力战斗了。“必须稍稍的修整一下。”出于这样的考虑,他才会同意在长安休息半天的。 原本以为这里的事情可以就这样顺顺当当的过去,但不曾想在这看似安稳的长安城里,却发生了一件令人恼火、惊疑的事情——当曹纯和他的手下休息完毕,准备去领了军马再次追击的时候,却是突然得到了夏侯渊充满了抱歉的消息:原本准备好的战马全都不能用了,因为有人在马槽的草料里放了大量的巴豆,造成准备好的战马集体拉稀。 “恩?你说什么?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这可是长安啊!”曹纯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在他看来长安和许昌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自家的内地。如果在长安都会出现这种让敌对分子潜进军马重地毒害自家军马之事的话,那么自己来时的许昌也就未必会比长安安全多少了。 “我知道,这确实是我的疏忽……”夏侯渊难过的低下头去,却是一点也觉得这是官职远比自己低的曹纯对自己的质问。 “唉……”曹纯长叹一声,却是不再说了。夏侯渊不在乎这个,可他自己却是敏锐察觉到了自己的犯上,当下他不在提起事情,而只是问道:“这样的话,我们还需要等待多少时间?” “两个时辰……”夏侯渊无可奈何的摊开了手。 “那不是又要一个下午……?”曹纯愣住了,可对此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若是让我抓到这个卑鄙的人我一定会把他碎尸万段的。”夏侯渊迅速的离去了,临走时这记愤恨的吼声化作悠远的回音在曹纯所处的大厅里回荡着。出了这种事情,也难怪他恼火。当然,他并不知道这件是谁做的。到现在为止,他还找不出一切的罪魁祸首。 长安因此而鸡飞狗跳起来,而在长安数百里之外的陈仓道上。刘昭却遇上了一位身着白衣,神情冷漠的拦路着。其实,也说不上是拦路哪。因为他虽然是站在路的当中,但却是明白说着我要见刘昭将军的话语,算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求见者吧。 对于这样莫名其妙的人,刘昭本是想不理会他的,但他冷冷的说出了一句话,却让刘昭不得不止住了前行的脚步。“将军想完成陛下交予的任务,把皇子、公主送到蜀中去么?” “这件事情你怎么知道?”刘昭就马上长剑出鞘,连同他身边的亲兵一起都抽刀拔剑起来,一副大敌当前的模样。刘昭进行的这份任务,刘昭自己知道,他身边的人也大都知道,但他们都明白这是被着曹操所做的秘密之事,虽说是忠义之举,却也是很有危险的。他们都不敢把这事情与别人说出来,直以为都是做得隐蔽,却不想今日被人给叫破了。“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啊……”他们大都不想,便就此摆出了一副拼死一搏的架势。 面对众人那敌视的目光,被围住的人,却是轻轻的瞥了一瞥众人挚在手中的兵器,嘴角微微的一撇,那不屑一顾的味道却是很浓了:“我如果对你们有恶意的话,我还会到这里来求见你们吗?还是把兵器都收起来的好。至少我们不是敌人。若你们在这儿与我纠缠不清,只怕等下,虎豹骑就追上来了。” “什么……?虎豹骑?”听白衣人如此说,刘昭的眼瞳不由得一缩,一股子担忧和惊讶却是于其中流露。“你怎么知道的?你莫不是曹操的奸细?”刘昭显得很有些紧张。 “我是曹操的奸细?”那人的嘴角微微的上翘,脸上扬起一片嘲讽的笑容:“你们有点脑子好不好?曹操的奸细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们吗?” “那也说不定你们有什么阴谋存在啊。”刘昭说实在的是有几分相信那人的话,可他的嘴上却依旧不肯让步。 “没有那么阴谋存在。”白衣人从容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能告诉你我是谁,因为我们组织是有纪律存在的。你只要知道,我是你所要前往的那边的人就可以了。”白衣人淡淡的笑着,脸上尽是一片的风轻云淡。 “你是蜀候的人?”刘昭微微一愣,还有些不敢置信:“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不是说整个天下都知道我这队伍里有皇子、公主了吗?” “你还以为这是多么机密的事情吗?现在却是天下皆知了啊。曹操派出了虎豹骑,在后面追击你们,他是不可能让你和你所带着的皇子、公主平安到达蜀中的。有可能的话,他甚至打算把你们直接劫杀在路上。你、皇子、公主甚至你身边的这些亲卫都有可能背上不名誉的罪责而死于此地。”白衣人严肃的说道。 “啊……”此言一出,场上尽是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背上不名誉的罪名而死的打击对他们来说似乎太大了点。 “怎么会这样?我们都是忠实于皇上的人啊。”士兵们议论纷纷。 “忠实于皇上?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皇子和公主在你们军中的消息就是皇上告诉曹操的吗?在曹操的威逼之下,皇上可是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你们身上了。”白衣人冷冷的吐出这个消息。 “啊……”这样的消息,实在令人心寒,众人皆是不愿意相信的样子,“这也真是……” “好了!”就在众人心有不稳的时候,刘昭却是冷声喝道:“你们都不要在说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当初就已经想道。我们的实力不如曹操,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词呢?我们只要无愧无这大汉,无愧于自己的本心就可以了。”他冷冷的话语,震醒了那些迷茫的人。众人慢慢的平静下来,看着他敛容问计于白衣人:“不知这位先生以此报我,究竟有何指教?若我今日能脱得大难,日后必然会铭记先生之德于胸的。” “指教不敢?我只是奉命传达我家主公的安排而已。”白衣人笑着说道:“我家主公让你们迅速的通过陈仓城,不要直接往南郑,而先行拐去城南的一个山谷,在那里,我家主公已经派了偏将军马岱领三千人接应你们。你们在那儿可以休息一下,并在马岱将军的护送下前往南郑。” “如此就多谢先生了。”刘昭听闻却是心底一松,稍稍的放宽心来。当然,他还是有疑惑的:“若是虎豹骑连夜赶来如何?他们的速度比我们可是快多了。” “放心,我会想办法尽可能的拖延他们的追击。”白衣人自信满满的说道:“若是战场对决或许还显示不出我们的手段,但在战场以外的地方嘛,我们可是一流的。” “我们……?”刘昭微微一愣,随即便想到这白衣人绝对不是一个人来此。 队伍微微的加快了前进的速度,这使得后边马车的震动变得大了起来。那剧烈的摇晃,引起了曹华的不满,她遣人来前头询问原因。却在刘昭一阵胡吹乱侃之下,得到了一个似乎怎么也说不过去的消息:“这一带传说有大规模的盗匪存在,为了避免出现那些麻烦的事情,我们却是要加快行进速度,迅速的通过陈仓才可以。” “是这样吗?”曹华不晓得情况的真实,却也只好咬牙切齿的忍耐下来。 随着粼粼的车马如许通过,消失在南边的遥遥处,大路上又恢复原本的平静。但是,这份平静并没有维持太久。一声惊啸响起,几个与刘昭谈话的那位白衣人打扮十分类似的身影在高高的山崖顶上冒出,一个个都用手划出了他们互相之间都明白的意思——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了,下面等到的该是那虎豹骑的到来了吧。 想着这里,白衣人的脸上总是有淡淡的笑容:“这或许是我们和虎豹骑的第二次较量了……” 第十五章 刺 风瑟瑟的从山间的谷道穿过,在人的耳边响起了呼呼的声音,就如同传说中的鬼神在那儿哭泣一般。天已经黑的大半了,西面扑来的阴影,更是将这狭长的谷道变作了漆黑的一条。无可奈何的,曹纯只能让自己手下的一千军士举着火把纵马而行了。 前后都是慢慢的幽暗,左右也毫不例外,唯一能看到的光明,不是天上那不多的晚霞,就是自己手中火把之光了。在这黑暗大于光明的情况下,出于对未知的恐惧,只怕大多数人都会感到前途的不确定吧。当然,这其中并没有包含曹纯的存在。作为虎豹骑的统领,他的胆子可是比一般人要大的多。虽然也是第一次走这陈仓道,但他却是没有一点犹豫的样子。事实上,也容不得他犹豫了,因为敌人的逃窜,使得他不得不全身心将自己的经历投入到追击中来,他可是连喘一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全然就只记得追击,再追击。 这里还算是曹军的地盘,因此一路上还是颇能得到一些情报的,像刚刚,曹纯就得到了消息刘昭的车队穿陈仓而过的消息。他明白,自己出兵追击刘昭的消息已经泄露了。刘昭肯定是因为知道自己这边的不妥,才赖着疲惫直接前往南郑的。 “混账……”曹纯暗骂一声,心中却是恨死刘昭了。因为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全然是刘昭和皇帝一手引起,就眼下来说他不能恨皇帝,所以也只能恨刘昭了——若不是刘昭搞出这么一台子事情,他可能现在就参与到了南征刘备的序列中去,哪里还会这样无可奈何的要往蜀中呢:“即使完成了任务还要入蜀,这实在……”曹纯还真是郁闷的紧。他没有办法只能就这样快马加鞭的前行了。 正扬鞭奔跑着,忽然听得前方一阵马蹄急响。只见一虎豹骑军士奔来相见:“启禀统领,我们在前方发现崭新的马蹄印记!” “什么?”曹纯闻言不禁大喜,他转身呼喝自己的同伴:“叛贼就在前面,弟兄们随我追啊……”——成王败寇,作为对曹操不利的一方,曹操很自然的就给刘昭他们安上了“叛贼”的封号,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一切都是皇帝的策划。 纵马加速前行,曹纯急着赶路自然是会有所疏忽,尽管他们疏忽的都是一些不怎么重要的地方。比方说他们两边的山顶。无论是曹纯还是曹纯的手下都不曾考虑到,那上头有可能的变故。他们根本就猜测不到,就在他们的头顶上,一个今天的阴谋正铺天盖地的朝他们笼罩下去。 山顶之上,猎猎的山风鼓荡这几人的衣衫,让那雪白的长衫呼烈烈的往后拖扯,将他们那久经训练的精壮身形表露无疑。他们迎风站在山顶之上,立于那危险的边沿,俯首端看下边的情况,眼见曹纯的兵马很快要接近这里,他们的嘴角却是不约而同的翘起,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嗬……嗬……”他们笑着,心情似乎有些激荡,连声音都充满了异样。这也难怪,谁让他们心里充满了对曹军的仇恨呢? “可以了么?全部都准备好了?”领头的白衣人笑着问他手下的兄弟们,“这次主公拨给我们的可是大手笔啊。千万不能就这样浪费掉。”他轻笑起来,用手指着下边的曹纯之军,“就把这份大礼全部都送给他们吧。希望能就此让他们吃上些苦头,为马岱将军多争取一些时间。” “恩!”同样身着白衣的年轻人一齐重重的点头,随后各自准备去了——他们退后了百十步,在这个离着边沿老远的地方,从怀中掏出了火折子,就这样点燃了,轻轻的放到地上,那里有一条绵延的火线,直直的通到边沿的泥土中。他们在那儿埋下了近两百斤的火药。 火苗在火线上闪动,几个白衣人却迅速的后退。尽管他们所处的位置离那个地点已经很远了,但他们还是觉得不够安全。毕竟昔日在演练场上,他们已经见多了这火药的威力。几息时间就这样奔出了好远,他们还在跑,却猛地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那一阵地动山摇的晃动,他们就此扑倒在地上——爆炸的威力果然震撼,他们即使在两百步外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会不会太猛了些……?”一个人摇摇晃晃的站直了身子,抖了抖身上的尘土,略有些迷茫的问道。显然此刻他还在一头浆糊中…… “猛……?我还觉得不够,我恨不能一口气炸平这个山头,把这里所有的,全都砸下去……”另外一个人摇头晃脑着,恶狠狠的说道。对于他们这些在曹操屠刀下的幸存者来说,打到曹操就是他们一切。 “真想看看那些人凄惨的样子,那个带队的虎豹骑将军应该气疯了吧……活该……!”另外一个如此说着,眼睛却投向了山的那边悠悠的出神了,他正在肖想曹纯的不爽——事实上,这是一个非常正确的肖想,眼下的曹纯的确在愤怒的恼火中。 在山顶的爆炸响起之前,曹纯并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妥。而在山顶的爆炸响起之后,他发现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两边的山壁皆高百丈,从那上面丢下来的东西,即使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也是会砸死人的,更何况,这么一炸丢下来的怎么也不是只有拳头大小的石块…… 曹纯差点就死在这碎石如雨之下。如果不是他身边的亲卫见机得早及时帮他推在一旁,只怕他现在就会和那个救了自己的亲卫一样,脑袋被砸个稀烂的倒在一旁了。这当然是的幸运,但也是他的不行,因为他必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辛苦带出来的兄弟,在这一波的乱石之下,损失惨重。曾经威风凛凛的虎豹骑,如今就像是一条被打了个半死的蛇一般,没有了活力,只有满地的哀嚎。 “混账……”曹纯大骂一声,但情况已经如此,他也没有做跟更多的抱怨,只是迅速的吩咐下去:“全体下马,清点伤员,已经牺牲的弟兄就先不要动他们尸体了,重伤的也不要动,轻伤的留下照顾,等候陈仓方面的人到来。哼,这事情完全就是李晟军搞的鬼,看来我们得加快前行才行,要不让李晟军的人已经和叛贼会合就惨了……”曹纯迅速的做出这样的判断,曾经与李晟交过手,吃过李晟那雷火弹苦头的他,是知道火药武器爆炸是怎么样一个声音的。那记忆中的一切,都和眼下十分的相似,令曹纯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李晟的插足。 “李晟……那不是要成为主公姑爷的人吗?怎么会……”听他如此的吩咐,他手下的士兵还是有些不解的。 “姑爷……那只是暂时的。他最终会是我们的敌人,现在如此,以后也是一样。记住在主公的兵锋不曾囊括寰宇之前,任何其他的势力都是我们的敌人,没有任何的以外。”曹纯恼火的说道,其实他也觉得奇怪和窝火:“也不知道孟德和诸位先生是怎么想的,居然把三小姐远嫁到此,这也实在……。他难道不晓得李晟已经是全天下第二强的势力吗?为什么还要让他壮大?而不直接消灭他……?”曹纯小声嘀咕着。他也就只能这样嘀咕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所说的这些抱怨是只能放在心里,而不能说出的。自己对主公的不满或是意见,只能在私底下和主公说,至于其他的时候,尤其在部下面前,自己是绝对不能将相类似的情绪和话语流露出来。他知道那样会对主公有所影响。 把轻重伤员都抛下,重新精简队伍去执行原本的追击命令,这本来就是一个略微有些冷血的命令。如果是一般将军,带着的是一般的队伍,这条命令的发布多少也要思量几分,不可能像曹纯这样说得如此自然轻巧吧。但这一切对曹纯来说,对他手下的虎豹骑们来说却是如此的自然。“对敌人狠,对自己人也狠,凡是阻碍战斗的东西,一律剔除。”这就是曹纯所领导的虎豹骑们的信条。他们如此的信服这一点,自然也完全按照这个信条去做。很快命令得到了执行。 很快的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一切都得到了解决。当曹纯整顿好队伍再上路的时候,他手中的人马已经只有五百来人了——刚刚的那一波攻击,有一百多人直接被落石砸死,而有三百来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害而无法继续作战,可以说在刚刚的那一记突如其来的重击之下,他手中的人马就已经损失近半了。 原本一个简单的追击之旅居然会有如此的变故,实在是大出曹纯的预料之外。他本来应该放弃的,因为他所遭遇的损失已经够了,但他却没有。他不愿意就此背着任务失败的名声就此回到许昌,去诉说敌人的强大。他不晓得刚刚造成这种损失的究竟是多少个敌人的努力,但他相信这些人的努力也不过是仅此一次而已,一旦让他们与自己面对面的碰上,自己取胜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因为自己是虎豹骑,天下无双的虎豹骑。 “没有人可以阻挡虎豹骑的追击。”曹纯确信这一点,虽然这个神话,曾经在长坂被打破了一回。 而就在曹纯发誓要追上敌人的时候,以不错的速度和马岱的骑兵汇合,并在马岱派出了一支队伍保护下,前往南郑的刘昭此刻也遭遇到他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他遇上敌人,一支完全将自己的身形裹在黑色衣布之中的敌军。 “谁能告诉我,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刘昭怒吼着。 袭击是突然到来的,他们刚刚才和马岱分手,目送着马岱和他的西凉铁骑远去,然后南行,才转过一个山头,他们便突然遭遇到了这些人。这些人身上并没有穿着盔甲,全身上下都包裹在紧致的黑衣之中,也不见牙齿,只有两个透着精光的眼睛露在外头。他们没有骑马,而是以步战为主,灵活的身形,小巧的喂了剧毒的兵刃,在配合上他们选择的正确的时间,让他们在一瞬间就给了刘昭他们以重大的伤害。他们以步战骑,却是利用刘昭他们并没有将队伍的速度地起来的机会,将刘昭他们死死的缠在了前头。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在刘昭的身上,而是在队伍后边的那一辆马车——曹操女儿的性命,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所在。 “他们的目标不是皇子和公主,而是曹操的女儿……?”这样的事情让刘昭错愕,也让他发现自己最初的布置是多么的糟糕。尽管他是作为护送曹操女儿到蜀中与李晟成亲的军使,但听从了皇帝的命令,而护卫皇子和公主的他,却没有那个身为军使的觉悟。他清楚皇子、公主的重要性,完全将护送部队的主力放在前边,而只在后边放了区区两百人的卫兵,而且这些卫兵还大都是以仪仗兵为主的非战斗部队。可以说,他在曹操女儿的周围,根本就没有布置什么守卫。如果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这样的布置没有人会说他是错误的,但此刻出现的问题,却让他惊恐的发现,他自己的布置实际上是不堪一击。 “只要用一支队伍缠住我们,然后以另外一支队伍突袭后队,那应该能够产生不错的效果……”刘昭发现了这一点,也试图通过自己的努力做出补救,但他还是惊讶的发现自己面前的敌人还不是一般的强悍。 手中的长枪直刺而出,狠狠的捅向对面的敌人。但就在这眼睁睁的看着要将对方刺上一个对穿的时候,对方的身形却突然变得模糊起来。枪刺空了,坐在马背上的骑士们惊恐的发现,他们的对手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转到了他们的另一边向他们刺出手中那带着蓝芒的短刃。 “怎么会这样……”如此诡异的情况凸现,士兵们大都惊诧起来。他们不理解对方怎么会突然从自己的一边转到另一边的。他们都觉得有些恐怖,感觉好像是和鬼魂在打。他们不知所措起来,随后在这呆然的一瞬间,被敌方的兵刃划到,立时倒地而亡——这些人兵刃上抹下的毒药都是见血封喉的那种类型。 “该死的!”刘昭咬牙切齿,看着敌人的身影离自己名义上所要保护的对象越来越近,他心中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按道理他是不应该在乎这些的,毕竟他是皇帝的人,而那曹华则是奸臣曹操的女儿,就立场而言他和她应该是敌对的。但,眼下他却发现自己做不到这一点。因为他与她接触过,却是深深的被她的良善所打动。他不得不承认,如果他没有那个身份的话,她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的。 “必须阻止这一切……”刘昭焦急起来。他手中的长枪又是一记前刺,却是在似乎一样要无功而返的时候,突的收回,自身后交到了自己的另一只手上。枪由此而再次刺出,在对方难以置信的惊诧眼神之中将对方刺了一个对穿。虽然他们都是有着诡异身形的人,虽然他们依靠着这样的身法被这儿的大多数士兵们认为是鬼魅,但他们终究还是活着的人,终究还是会死去的,如果被刺中的要害的话。 拥有诡异身形的人虽然很让人头痛,但他们的数量似乎还是有些少了,只是混杂在众人之间,给人以一种,所有人都是如归诡异的感觉。在用相似的办法敲掉了几个之后,刘昭是单枪匹马闯出了他们的包围圈,摆脱了他们的纠缠,却也很快的发现了这一点。一瞬间,他倒是有了上当的感觉,正想就此再去寻这些胆敢欺骗自己之人的麻烦,却放心不下那边的情形,只得恨恨的一咬牙,纵马而去。对于此刻的刘昭来说,搞定后边的敌人,解救车驾的安全倒是他眼下最关键的事情之一。 此刻后方的抵抗,尽管危危可及,却也还在坚持着,只是抵抗的主力不在是他布置在后方的仪仗兵,而是由曹操自己拨给女儿的那些护卫和一部分随行的工匠。至于刘昭所安排的那些人,早在攻击发动的最初便已经损失殆尽了。他们说是士兵,但并没有尽到自己身为士兵的职责。 如此的局面,让造成这一切的刘昭看了脸颊不由得一红,颇感到几分羞赫。然而也仅仅是羞赫而已,他并没有多少心情去关注自己所造成结果,因为敌人的攻击还在继续,他必须先把这些该死家伙搞定才行。 手中长枪被抛弃了。虽然那长枪的材质很不错,造出来的,也算是优良的武器,但郎将出身的他却是用不惯这个,他跟习惯用剑,用自己随身携带这得那把足足有四尺长的长剑,以它来收割这些人的生命。和这些人一样,他也善于小巧技能的打斗。 乘在马上,操纵着身下的坐骑,随着冲锋的开始,他的速度一下子提了起来,他并从一开始就做好攻击的姿势。因为他通过对这些人了解,知道过早的做出架子,只能让他们有所防范,从而让他们有闪避的机会。 “用长枪是不得不摆出架子,因为长兵器的沉重,却是有些回转不灵的模样,而我眼下用的是长剑,却不是如此……”刘昭和人身死相搏的机会并不比多,是以他在表现上还显出了几分青涩稚嫩的味道,作战时,他几乎是一边在打,一边回忆这自己的师傅教导自己话来。这也亏得他眼下所遭遇的是“匪徒”,而不是大军,进行的是小战斗,而不是大厮杀。若是在大军厮杀的那种几万人混战的场上,他如此的失神,只怕是要就此丧命的。“战场上容不得失神”——这是一个铁律。 骑兵提起了速度,那他的锋锐就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虽然他手中拿的是长剑而不是长枪,但他的战力却没有因此而被降低多少,甚至因为手中兵器顺手的缘故,他却是比平时更强悍几分。 他从他们的面前横过,手中的长剑,飞快的刺出,并没有一下子刺中他们而是依靠马的速度,通过剑边锋的锐利,轻巧的在他们的身上拉出一个长条的大口子——刘昭把剑拿来当刀用,却是看中了他们身无甲胄的弱点。 锋刃平过,血如泉涌,当鲜血从自己胸口那长长的切处流出的时候,那些人不由自主的发出凄惨的叫声。他们感受到了疼痛,也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更看到了自己对死亡的恐惧。 受伤的人惨呼,而没受伤的人虽然有一种兔死狐悲的郁闷,但却没有因此而沮丧。他们的气势还高涨的很,因为他们看到冲过来的只有刘昭一个。 一个人能做什么?虽然有万人敌的说法,但那都是天下有数的名将,在他们的记忆中似乎没有刘昭这么一个人物。 “上……杀了他,他只有一个人……我们怕什么?”黑衣人小声的咋呼着交流的一番,却是从攻势的队形中分出了十几个人来挥舞着手中的短剑奔向刘昭。 很明显,他们并没有和骑兵交手的经验。至少,没有和真正冲锋起来的骑兵交过手,因此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冲锋起来的骑兵有多少的战力,也已经身无片甲,作为步兵的他们,竟然做出了和骑兵对冲这么一个简直要吓死人的决定。 十几个黑衣人跌跌撞撞的冲了上来,开始是无所畏惧的,但却在战马将要接近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一丝恐惧。马蹄的隆隆声,对方足足要比自己高上一个身子的巍峨,都令人打心底产生一股恐惧的感觉。骑兵冲锋的威势太强悍了,强得令他们惊惧,令他们的身子微微颤抖。他们努力的想摆脱这种惊恐的感觉,试图通过手中短剑的高举和费尽心思的呐喊,来达到这一点。但这样的作为终究是心虚的,他们的动作死板,看上去总有一种呆然的样子。 “找死……”刘昭蔑视的看了这些人一眼,不屑的说道。随着杀人个数的增加,他看多了鲜血,也看多了这些人招式,对这些人的能力多少有了写明了。他明白这些人都是经过了良好训练的高手,只是他们的训练是足够了,但经验却是欠缺,似乎和自己一样都是新手。或许在步战上,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用训练弥补了经验的不足,但在对骑兵作战上,他们的经验欠缺,却成了他们眼下致命的一点。 “步兵对骑兵,不是向你们这样打,也不是拿着向你手中这样的兵器的……”刘昭冷冷的说道,心中已然平静下来的他,很自然的进入了那种“平和无所思,眼中只有敌”的境界中。他微微的夹了夹自己身下坐骑的肚腹,令它的速度加快起来,猛地冲撞上那个胆敢螳臂当车之人的身体,将他直直的撞开到一丈来外,并飞快的舞动手中长剑,在那人身边的两个同伙正惊惧与骑兵本身威势而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的同时,用剑划开了他们的咽喉。刘昭用劲用的巧妙,并没有用蛮力去试图砍掉他们的脑袋,只是这么轻轻的一撇,让他们的皮破了一些,割断了他们喉管而已。他没有一下子要了他们的性命,却是让他们无助的在地上挣扎,呵呵的发出垂死的声响。 死亡并不可怕,但临死之前所发出的惨嚎却是令人觉得心悸的。看着那冒泡的血水,不断的从喉咙的创口中冒出,剩下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感到了战栗。他们有的发愣,有的退缩,却是齐齐没有对刘昭的转开做出拦截。虽然他们即使动手拦截也是没用的。 刘昭冲出了他们的包围,跑远了,而后有纵马回来。此刻他心中是有些可惜的,可惜自己手中没有弓箭。在他看来自己手上如果有一张弓有几十支箭的话,自己是绝对能把身下的人给杀掉的。因为他已经看清了,这些敌人手中并没有弓弩之类的远程武器。 “唉……”刘昭对此而长叹一声,心中突然一动,却是想起了马岱交代给自己的那些东西:“那个黑黑的,拳头大小的圆球,却是能够消灭敌人的吗?”刘昭想起了马岱的话,对此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但他此刻却是打算把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从怀中,把那圆球掏出一个来,就火折子点着了,然后朝着敌人的方向用力抛去。圆乎乎的小球落入了那些黑衣人的当中,却没有砸到任何一个人。就在他们嘲笑刘昭这东西丢得无用的时候,黑色的铁球却是猛地爆炸开来,四散的弹片,将离着最近的几个人的身体打得犹如筛子一般,同时却是有五六个人了账。 “这……是我造成的吗?”听着地上冒起的那一声巨响,看着几个大活人被炸得四分五裂,刘昭不禁有些要呕吐的感觉。他怔怔的瞅了瞅对面的大坑,又怔怔的看了看自己的手,终于对马岱那意味深长的告诉自己的话有了比较深刻的了解:“这果然是人力所不能抵御的力量啊。” “一样是杀人,文人用的笔用的阴谋和武将用的武力有什么区别吗?”想起以前自己的师父告诉的自己的这一句话,刘昭不禁看开了许多。他总算是缓过起来,按下肚子里的翻腾,做势要再次从他怀里掏出那圆球来。 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那些黑衣人眼中不由自主的流出了恐惧。 “等等!”他们连忙叫住了刘昭。 “怎么?”刘昭的嘴角微微的翘起,斜眼看着他们。 “再打下去,彼此伤亡都很惨重。我不知道你的黑球有多少,但你就一个人而已,你能把我们都炸死吗?我承认这次行动我们失败了,那么我们放弃,就此撤走如何……”其中一个黑衣人这样问道,显然他是他们这一队人里的头。 “让你们走吗?”刘昭闻言先是有几分不愿,却又看到了自己手下这些人眼中流出的祈愿,终是无奈的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连脸都不敢露上一个人家伙,所说的话,却是很有道理,无疑是击中了他的要害。“好吧。你们走……走得越远越好。”刘昭狠狠的说出这句话来。他也不想再和他们纠缠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敌人不仅只有他们一个。“马岱将军去阻击虎豹骑了。我们还没有进入汉中的地界,怎么也不知道这退路是否安全。还是少一个麻烦算了。”刘昭急着想离开,是以才答应得如此畅快。 黑衣人见刘昭答应下来,便一声长啸,迅速的退却了。他们消失的很快,消失得也很冷血,因为他们把他们所有的牺牲者的尸体都留下了。 目送着黑衣人就此离去,刘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开始安排后事了——自己的队伍需要重新编整,毁坏的车马也需要放弃,乘车的人员和车驾的安排也是必须另外做考虑的,于是他让自己队伍中的所有人都下来,准备重新做出调整。 因为是所有人都下来,所以曹华看到队伍中的两个孩子,也就是皇帝的二儿子和长公主。当然她从来也没有看见过他们,并不知道他们身份,是以当下只是微微的觉得奇怪,张了张嘴也没说什么。 满地的死尸,让几个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人感到惊惧。他们脸上充满了不忍的表情。他们都掩住了自己的鼻子,却是傻傻的站在那儿,没有人叫也不懂得离开。这凄惨的一切,或许会成为他们晚上的噩梦吧。 “要是没有纷争多好?这样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死去了。”年纪尚幼的皇子这样对他的姐姐说道。 “也许吧。”他姐姐虽然比他大了几岁,可在这种地方表现的却是比他还不如,她眼下也只是顶着一张惨白的脸,不敢呕吐而已。 “真是……我都不敢看了。”皇子这样说道。 “不敢看,你就给我永远的闭上眼睛吧。”阴惨惨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那死尸群中的一人突然跳了起来,手中的短剑用力的挥出,狠狠的划向皇子的胸口。 “不要……”年轻的公主大声叫喊起来,她无力阻止这些。 第十六章 之后 白色的寒芒从幼小的身躯上划过,锋利的剑刃,轻而易举的划破他身上丝织的长袍,割开了他那稚嫩的肌肤,让他身上那殷红的鲜血泼洒而出。他倒地了,剧烈的疼痛,令他的小脸紧紧的皱了起来。他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对方要杀自己,父皇不是说自己是天家子孙,是龙的血脉吗?龙应该是很强大的才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死呢……?他是很聪明的一个小鬼,刚刚才从身边之人的谈话中知道死是怎么一回事,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情居然会就这样落到自己的头上。 “好痛……非要经历这样的疼痛才会死去吗?不过,听人说死就是到另外一个地方去的,那似乎和娘亲所去的地方很是相像,难道娘亲也死了吗?也许吧,或许我这样死去也会看到娘亲呢。只是再也看不到姐姐了。”他胡思乱想着,嘴巴微微的一咧开,却是一口血水喷了出来。他的眼睛变得迷茫起来,在这份迷茫的朦胧中他看到了姐姐关切的目光,那饱含着惊慌、担忧,害怕,恐惧等等情绪的目光,让他看得很是心痛。“姐姐不要这样子么,弟弟我也只是去看娘亲而已……”他想这样说,但终究是说出来。眼皮慢慢的变沉,身体慢慢的无力,他最终还是脑袋一歪,却是再也不可能苏醒了。 “弟弟……”公主刘玟趴在皇子刘濬的身上哭喊着,试图重新唤醒自己的弟弟,让他睁开眼睛,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一切无可挽回,自己的任务终究还是失败了?”刘昭整个人像是傻了似的呆呆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也不晓得自己眼下究竟该如何办。他刚刚离这儿实在是有些距离,而那人离皇子刘濬和公主刘玟又太近,他却是怎么也救不及了。 “将军……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无法可想的刘昭呆在那儿,却是把他手下的军官们给吓得不行。眼下这儿的事情可都要刘昭一人,一言而决呢。 “呃……”刘昭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总算下了一个迟到的命令:“去把刺客给我抓起来!” “是!”士兵蜂拥而上了。但他们还没靠近那人,那人却是嘿嘿的笑了两声,仰天倒下,就此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怎么回事?”刘昭觉得奇怪,快步上前,手中的长剑轻挑,轻轻的揭开那刺客脸上的面巾,露出了那铁青的脸面,以及那脸面上的古怪笑容。 “他服毒了……?”刘昭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自己的背脊上升起,他觉得这样的人实在是太恐怖了。什么也不为,就为了实现任务的成功,就无所不用,成为这样的人的敌人,简直让人怎么也不得安身啊。他略有恐惧,随即下达了一个命令:“所有人都在这些人的尸体上补上一刀,我怕这里还有人是装死的。”他狠狠的说道,敌人给他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大了,却是让他不得不就此而做一些违反常理的事情。 命令被传了下去,所有的人都无言的去做了。场上又基本恢复了寂静无声的模样,除了呼呼的风声,兵器入体的沉闷声和刘玟那低低的令人心碎的哭泣声。 刘昭傻了眼却是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刘玟才好。他是一个大男人,对于安慰女孩子,尤其是这么一个有着高贵身份的小女孩更是不在手了。“咋办?”他转动自己的脑袋,将目光投降始终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那聪慧少女,曹操的小女儿曹华。 “三小姐,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好么?”刘昭祈求的望着曹华,可怜巴巴的恳求道。 “怎么?”曹华不太理解。 “能不能帮我安慰一下长公主?”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在隐瞒刘玟和刘濬的身份已是没有作用了,刘昭便自己将长公主的身份说出。 “长公主……她?”曹华看了一样趴在刘濬身上却是不肯放手的刘玟,诧异的扬了扬没有,聪慧的她已经猜到了,这其中的故事究竟为何。她知道这里面肯定包含有针对自己父亲的阴谋,但对于这些阴谋她却很是不置可否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答应了刘昭:“放心吧,我会去劝她的。刘郎将,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你还是赶紧把其他的事情解决一下吧。天已经黑了,你也不希望我们这一群人,都在这荒凉的山道上渡过吧。” “哦……是!”刘昭答应下来,颇显得有几分傻气。 刘昭离去了,将这边交给了曹华。他不晓得曹华是怎么劝说的,只是听见背后的哭声变得更大了,让人总有些惊天动地的感受。“这个……或许会成功吧?”他想着,却也有几分不肯定,但他眼下却没有任何办法。 刘昭在事情的组织安排上还是很有能力的,他原本在皇帝手下做得也正是这些。他将显得混乱的队伍重新进行了编组,将还剩下的士兵分成了三个部分,以前强、中实、后重的模式,将队伍排列起来:前面队伍人数最少,但作战能力却是最强,他将自己手中大多数的亲卫都充实到了那里;中间的队伍人数最多,战斗力着居于其次,因为大家的身份都已经公开了,刘昭便打算将公主与曹华安排在一起,以便能够形成一个统一的保护圈;至于随军的工匠和另外那些没什么战斗力的士兵这统统派往后阵押运粮草。他们在没有战斗的时候,将承担苦力的工作,而一旦战斗爆发,并由后阵引起的话,那他们这些人无疑就将成为被舍弃的肉盾,来迟滞敌人的追击。这是最正常,最实际的考虑,虽然那些工匠在前面的抵御匪徒的战斗中,帮了刘昭不少忙,但刘昭最终还是从实际和习惯考虑,将他们算作了能够舍弃的一群。 当刘昭这边的事情忙着告一段落,曹华那边的事情似乎也解决了。她带着长公主来找刘昭,却是来询问什么时候可以启程的。 “要走?恐怕还得等等。”刘昭如此说道。 “怎么?”曹华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尸体啊,这些人尸体,无论是敌我的都不能放在这路上。而且皇子殿下的尸身也需要解决。现在是回不去许昌了,我们却是有必要带着他的尸身去成都。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这些敌人的尸体也是要带过去的。我一直想知道,能够派出这样死士的人就近是谁。”刘昭琢磨了一下,下了这么一个决定。 “这些人不会是父亲的人马。”曹华静静的听完了刘昭的话语,微微沉默了些许,方才这样说道。 “你怎么知道……其实,魏公的嫌疑可是最大的。毕竟,只有他才有追击我们的理由。而且,刚刚我还在前头得到消息,魏公已经派了虎豹骑一千来追击我。”刘昭不忿,曹华为“****”曹操开脱,又思及眼下确乎没有保密的道理,便直接将这事情与曹华说了。 “父亲如果知道你在这儿做出这样的事情,确实会派兵来追击你,也有可能直接以皇子为目标。但那终究只是最后无法手段而已。父亲的想法,可能会要了你的性命,但不到万不得已确实不会要还皇子,更加绝对不会的是,他不会以我为目标……”曹华悠悠的说道,作为曹操的女儿,她对自己的父亲知道的比别人更多一些。 “这……谁知道曹操会不会就这么狠心咧。”刘昭对曹操带着偏见,思考自然也是往最坏的一边去想,但本来是想这么说的,可是看了看曹华,最终却又是将那话给吞了回去,另外说道:“也许是你说的那样,只是在最后的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谁都是有怀疑的。而魏公的怀疑不过是更大了些。” 见刘昭这么说,曹华却是无语了。她知道现在外面的人对自己父亲的看法大都是如此:很少人会正视自己父亲所做的一切,总是给出阿谀或是偏见的结论——阿谀,那是有求于自己父亲的;偏见,那则是一种饱含了嫉妒和仇视的目光。虽然自己的父亲不太在乎名声什么的,但身为子女的自己却是不得不为父亲考虑一些。想到这里她深深看了刘昭一眼,似乎要把他看穿,却在他低下头去之后,将目光转向了悠悠的群山之中:“父亲实在是很寂寞,很孤独的一个人。我知道他一直想找到一个毕生的知己,但全天下无论刘备还是孙权或是曾经被他打败的人都不可能会是他的知己。也许已经死去的郭军师会是,但逝者已矣了。我不知道对面的李晟会不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是或者不是,有区别嘛?”刘昭这样问道:“你的使命,在这个问题上无论有怎样的结果都不会有变化的。” “这我也知道……”曹华的话语有些寂寥:“只是有一个确切的音信,答案是‘是’的话,我过去无疑可以开心许多。如果答案是‘否’,也许我就要脉脉不得语了!身如飘萍,这世上很多的事情都是这样。有时我还真恨得不自己身为男儿身咧。” “呵呵……”刘昭干笑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无奈,在这个小女子面前,他似乎怎么也没有应对的办法:“想必当初孔老夫子也是和我一样的烦恼,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吧。” 话题就此打住,因为事情都已经做好了。刘昭的手下用两大车来装这些尸体,至于皇子的尸体则地位更高一些,直接用了一辆小马车来装,那是原本皇子与公主乘坐的马车。刘昭让公主刘玟和曹华在一起。他已经确认曹华是无害的了。 车马队又开动了,按照马岱给刘昭提供的线路,在五十里之外便有一个建好的营地在等待着他们,那似乎是马岱原本用来屯扎的营地。虽然还是在曹操的领地之内,但由于离边境很近,且又是处于群山之中,倒也显得隐蔽起来。马岱的意思是让他们先在刘昭他们在那儿休息几天,等他的部队回来了,结合着大部队一起走。马岱是不怕自己的队伍被曹操的人所发现的,因为他的队伍已有了一个官方的名义,那就是李晟派出的迎亲护卫队。 既然有这么一个名义,马岱就很大胆了,而他的大胆也影响到了刘昭。在赶紧赶忙了一个晚上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营地。刘昭像一个主人一样,迅速的在营地里张罗开来。该防守的被派去防守,该生火造饭的被派去生活造饭,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做开了。 就这样安歇下来,刘昭和他手下的这一群人都在松却了一口气之中,渡过了这么一个晚上。而后到了第二天,刘昭在一片的晨曦中看到了马岱他们浑身浴血的疲惫身影。 “和虎豹骑干上了?”刘昭迎上马岱关切的问道。他对马岱的感觉不错,虽然只是刚刚见面不久,却感觉像是相熟了好久一般。 “是啊!虎豹骑的果然是强大的很,五百骑居然和我的一千五百骑干了三个时辰,最后才在灭了他们三百人的情况下逃亡而走。真是……我的千五人,此刻只剩下一千一百多了,损失比他们还大。”马岱叹息了一声:“看来还是要加强对他们的训练啊。” “嗬……”刘昭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虎豹骑居然这么强?”他有些不敢相信。此刻他不禁有点羡慕自己的运气了:“还好有马兄,帮我护着,若是让对方侵杀过来,只怕……”刘昭甩了甩头,怎么也不敢想象让虎豹骑冲到自己的军中究竟会出现一种怎样的情况。 “对了……你们也遭遇了劫杀?”刘昭正在思索的当口,马岱突然开口问道。 “恩,你是怎么看出来?”刘昭不解的问道。现在大家都还在营门口,营地里的那些伤员,并没有被马岱看到,刘昭自己以为自己所做的安排应该是能够掩藏那个事情的,但却不想眼下却被马岱一眼看出了。 “你虽然做了一些掩盖,但看上还是有些痕迹的。呵呵,在这方面你算新手咧……”马岱爽朗的笑了起来,随即神情严肃的询问:“怎么样,损失如何……” “军士损失了三百多……这还是小事。”刘昭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还有更不好的,皇子刘濬死了。对方是死士,用诈死的办法接近了皇子。诈死的不是一人,而我当时又离得远,所以就……” “唉……”马岱叹息了一下,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得泛泛的安慰刘昭:“这并不是你的过失……”说着他沉默的想了想,随即又问道:“对了,你看得出他们是什么人吗?” “看不出来。似乎不是北方人的样子。”刘昭想了想,已经休息了一个晚上的他,已经没有了昨天的那种焦虑,对于这件事情的经过也了解了许多,心里多少有些认可曹华对于这些人身份的判断:“这些人并不是曹操的手下。” “不是北方人……?”马岱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疑惑:“不是北方曹操的人,那又会是哪里的人呢?南方的,可都是的主公的盟友啊。”他没有头绪,只得试图更进一步的确认:“你有把他们的尸首保存下来吗?我想去看看……” “有的,请随我来……”刘昭点头,将马岱带到了一座大帐之内。在那儿所有黑衣人的尸体都齐齐的摆放着,一共四十二具。“这是我们所杀死的死士,他们总共一百多人,大约有几十人退走。”刘昭指着这些黑衣人的尸体,对马岱说道。 “几十人退走……?你拿他们没办法?”马岱诧异的看着刘昭:“他们都是骑兵?” “不,他们都是步兵……”刘昭摇了摇头。 “都是步兵还……我记得你们这儿的骑兵不少啊。”马岱觉得无法理解。 “他们没有盔甲,就和你们现在所看到的那样,只穿这么一件黑衣。但他们的身法却是出奇的灵活。往往我们一枪刺去,却刺不到他们,而他们却能绕到我们的另一边,向我们挥剑,就像是传说中的鬼魅一般。”刘昭幽幽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马岱闻言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不!”刘昭肯定的摇了摇头:“这是我亲眼所见。虽然会这一招的人并不多,但他们却是混杂在众人之中,令人防不胜防的。至少有几十名士兵是被这样的人所杀,而我也同他们交过手。” “哦!”马岱了解了,心里也和刘昭一半升起了一股骇然:“和这样的人打,恐怕我也吃不到什么好果子吧。”这似乎是肯定的…… “真是恐怖的敌人啊。”马岱这样说着,看了看这些人那显得有些弱小而纤细的身体,和声询问的刘昭:“他们身上可有什么印记没有?” “身上?让我想想……”刘昭思索起来,好半天才想起这么个特点:“所有黑衣人的衣角下方的内侧全部都绣有‘解君忧烦’四个白字。” “解君忧烦?”马岱细细的念着这四个字,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便对刘昭说道:“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虽然我不清楚这究竟是代表了什么,但我想我们应该迅速的把这事情报上去。让主公和诸位先生来解决这件事情。” “我也是这样想的。”刘昭点点头,声音突然变得低落起来:“不过我却是无处可去了。发生这样的事情,许昌那边饶不了我。成都那边我也未必能去了吧。” “不会这样啦!”马岱笑笑,“你先安心去成都吧。主公是一个很宽宏的人,应该是不会在意你这些。就我看来这不是你的错。” “是这样吗?”刘昭有些惨笑,“也许吧……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会接受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嘛。在这件事情上我却乎有责任的。” “唉……你啊……”马岱摇了摇头,对于刘昭的情况他也不晓得究竟该怎么做了。他并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这一点他和刘昭是一样的。当然,他对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相信所有的事情,一旦到了成都就能够解决,给刘昭一个事实观看,却是比自己在这儿说却许多要强得一万倍。反正刘昭眼下也没有说就走。 接下来的旅途就很简单了,从营地出发越过曹李之间那条并不存的边境,沿着大路而行,马岱护送着刘昭他们用了五天的功夫抵达南郑。然后队伍在南郑重新做了一番安排和调整,便有川汉古道而行,终于在一个月后,也就是建安十九年的四月二十抵达了成都。此刻,关于刘昭所护送的皇子遇害的消息早已传到了李晟的耳中。李晟极力封锁这个消息,直到刘昭他们这一行人抵达了,这才决定为皇子发丧,并以明文的形式昭告天下。 这事情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到一个月,几乎全天下的人,都知晓了这件事情。虽然一般的百姓,不会去想那么多,也不会因此而有什么意见,但那些似乎很关心天下大事的读书人,那些士子们却都纷纷要求曹操和李晟两方迅速的拿出一个结果来。 “皇子死于非命,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啊。”他们如是说道。尽管天下的分裂已经是一个事实,但这个事实终究还没有演化成改朝换代,是以皇子终究还是整个天下的皇子。 “全天下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和魏公身上哦。想必魏公所承受的压力比我们还大吧。”成都州牧府的凉亭里,李晟很没形象的倚着凉亭的柱子而座,翘起了高高的二郎腿,笑着对一边仍旧是儒雅的摆弄着茶具的诸葛亮说道。 “那是自然,人终究还是在魏公的领地里死地,再加上魏公确实曾出动虎豹骑来追击刘昭他们一行,而主公有明白着摆出派人去接引的模样,全天下的人似乎都在怀疑这事情是魏公的作为呢。”诸葛亮羽扇轻摇,从容而淡雅的说道。他这边说着,手中的动作却始终没有停顿,想来他已经养成了一心二用的本事。 “嘿嘿,魏公可能不在乎吧。他是那种只想完成当世事情,却不怎么理会别人评价的人。如果能找到真正的凶手固然好,但如果别人硬要把这事情赖在他身上,他也是无所谓的。撇开他曾经进行的大屠杀,我倒是很佩服他的。”李晟微笑的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呢?这件事情我们也是也要给出一个结果的。外面也同样有人对我们施加压力啊。”诸葛亮看了李晟一样,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不解的问道:“主公似乎很悠闲啊,好像一点也不把这事情放在心上。虽然我知道你已经派白衣去调查了,可是隔了这么多天,踪迹都已经湮灭了差不多了,就凭着那几具已经开始发臭的尸体,你就能知道事情是谁做的吗?如果不给出一个理由,只怕外面的人根本就糊弄不过去啊。” “放心。”李晟是一脸老神在在的模样,他微笑着对诸葛亮说道:“马岱告诉我的那个发现,我已经能够确认这件事情是谁做的。只是我们终究不能把这件事情给公布出来而已。” “什么?”诸葛亮微微的吃了一惊,“主公,已经知道这事情是谁做了吗?”他诧异着,手中的茶壶微微的一抖,却是把茶水给漏了一些出来。 “我是说我已经知道做这件事情的人是谁了。”李晟眯起了眼睛说道。 “是谁?”诸葛亮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恢复了原来那种淡雅的样子,轻笑着问道。 “除了我那位大舅哥孙权还会有谁?”李晟苦笑着撇了撇嘴:“‘解君忧烦’这名字是不错,看上去也是平常,但我却晓得孙权新设一军,类似我手中之‘皓月’的名字就叫做‘解烦’。虽然我和他之间有姻亲关系,但终究不是一家,而且我这边的发展也是太快了,孙权似乎不愿意见到我在拥有了实力之后,还拥有号召力啊。” “主公对此不心疼嘛?”诸葛亮了解的点了点头,笑着问道。此间就他和李晟两人,故而彼此间的问答都显得十分随意。 “如果是几十年前,我或许还会心疼一下。不过现在嘛!大家都开始称公称候了,这个朝廷,如今也只剩下最后的一块破布,谁还会在乎呢?也许也就曹操自己竭力的想维持吧,但皇帝却一再挑战他的耐心……也可能还要加上皇叔一个,但皇叔的力量太过弱小,而且他和曹操之间还是敌对的。”李晟说着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如果,皇子没死的话,我们下面所做的就是要成为第二个曹操。但现在他已经死了,我们只能按照我们原来的方案去做。曹操南征刘备,我们也要尽快的完成西征和南征的计划,时间是不等人的。如果我们在完成南征和西征之前,曹操就把刘备给平了的话,那我们下面遭遇的很有可能就是会曹操和孙权两面的进击了。” “曹操和孙权两面的进击?这……怎么可能?”诸葛亮不太相信了,“吴候应该不会如此的不智吧。一旦曹操取了刘备,那么整个江南就只剩下我们和东吴两边了。面对曹操在北方如此强大的压力,吴候应该晓得所谓唇亡齿寒的道理。” “是有这个道理没错。但孙权也是会看人的。如果我们能够独立抵挡曹操,并让曹操吃上一些小亏那自然是没事,若我们做不到这一点,谁晓得孙权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呢?以孙权的能力而言他是一个很好的守成之主,但他却不想只拥有守成之主的名义,他也是想开拓的。他不是他那有着霸王之姿的兄长,因此在开拓上他更有可能用上许多诡计,就像这次的事情一样,让人防不胜防啊。”李晟叹息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他觉得很是郁闷,因为这件事情说到底,其实是他自己吃了哑巴亏。 “也就是说……”诸葛亮自也是很明白这一点,“无论如何,增强我们自身的实力才是最关键的?” “就是这样……”李晟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十七章 五月 要说建安十九年五月最出名的事情还要算是李晟的第四场婚礼和曹操、李晟两方对皇子被刺事件所发表的结果通报: 建安十九年五月五日,在这个桃花盛开的日子里,成都的州牧府自是一片张灯结彩的喜庆模样。已经结了三次婚的李晟,却是要这一天进行他的第四次婚礼。地位一天比一天高的李晟,所拥有的财力、物力以及人脉都一天比一天扩张,这婚礼的豪华度,自然也是一次比一次来得出彩。不过后来的人们说起这次婚礼,首先提到的不是这次婚礼的奢华度如何,而说得是三件事情:这次的婚礼,新郎是李晟一个,而新娘却是有三个——曹操的女儿曹华、刘备的女儿刘玢、以及汉帝刘协的女儿刘玟。本来一个新郎对三个新娘的事情在当世就很稀奇了,而偏偏这三个新娘又都有着显赫的身份,这更令所有人感到惊讶。只是他们也只能是惊讶而已,并没有任何嫉妒的可能,一来这李晟、曹操、刘备之势力的强大,令那些所谓嫉妒的人有心怀戚戚,二来这婚礼上的三位新娘的年纪都实在太小了,全然是一副完全没有及笈的青涩模样,曹华十四、刘玢十三、刘玟只有区区的十二。 “这完全是一场政治婚姻嘛!”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一眼看出了其中的关键所在。他们都知道这其中复杂的关键,全天下除了李晟似乎还没有任何人可以承受的。当然,这其中也免不了有一些恶意的话语:”……这李晟也真够倒霉的,真不知道他今夜的洞房怎么渡过?面对三个青涩的果子,恐怕任何人都会大展雄风吧。“说着这人却是猥琐的笑了起来,虽然他这说这笑,也只是敢偷偷的,低沉的。 猥亵的话语,恶意的玩笑只在小范围里传播,毕竟这种秘密的事情,,谁也不敢公开太多。是以大多数人对此都一无所知的,他们所关注的事情另有其他。李晟把婚礼礼仪所用幕布的蓝色改为了红色,这是令他们记忆犹新的第二点。 ”这可是违反礼仪的事情啊。“那些士子们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婚礼都已经开始了,他们再想反对却也是来不及。于是,他们便带着一种挑剔的眼光来看这一切,但他们参加了婚礼,从头到尾他们却是不得不承认,这婚礼所用的红色,虽然不如礼制,但确实比蓝色要来得热烈喜庆许多。“唔,用红色也是不错啦!”想到李晟是这儿主人,他们半是自愿半是违心的说道。 不过,不管他们离开之后的心情是如何,他们永远都记住了,李晟婚礼上,那一片的艳红和一片的热闹。他们对这个颜色的记忆,却是远在另外的那一片金黄之上,虽然他们也记下了李晟婚礼上哪有交州送来的贺礼,足足一千石的金沙。 黄金在这个时代代表了什么呢?它不是钱财,不能直接用来交易,但它似乎比钱财更得人喜欢。至少钱还会贬值,而黄金似乎不可能出现贬值的。 “一千石的黄金。这大约够发动一场战争了吧。李晟的婚礼上居然公开这个,究竟说明了什么呢?他既然现在就有这么多的黄金,那以后或许就有可能得到更多。虽然不晓得他这黄金到底是从何而来的,但这算是他实力的一部分却是事实。他展示这个,无疑是对全天下的一种示威啊。”有心人就会这么想,却是也很聪明的猜测到了李晟想表达的大部分意思——不要以为我很弱,其实我是可以随随便便就发动一场战争的,因为我的财政完全足够支持我这样做。 “这个李晟的手段还真是高明啊。”成都婚礼的重重荒唐之举传到许昌,曹操倒是爽朗的一笑,对李晟赞许起来。 “为什么这么说呢?”作为天下第一大诸侯,曹操的手下什么样的人都有,自然也不缺少凑趣之人。 “他把金子明白的放在众人面前,看上去似乎是一种俗气爆发的样子。但所有人似乎都忘了一点,能够在数年间将自己的势力扩展到如此地步的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有可能在没有具备保护这一切的实力之前如此大胆吗?李晟军的战力并不弱,这从他手下的骑兵可以同我的虎豹骑抗衡就可以看出。对于他这样的表现,我只能想到一点,那就是示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以他财力足以支持长期的战争。是的,长期的战争。他可以放弃难以防守的地方,通过汉中和蜀中的险塞来保存自己,以川汉之险怕是我们拿百万大军去攻打也是无济于事的。”曹操想了想如此说道。他倒是一下自己就明白了李晟意思。 “既然这样,那我们……”凑趣也是要有技巧的,同样的话不能重复数遍,那可是会令人心烦起来,因此即使是想表达相同的意思,他们也有不同的言辞来表达。 “我们还需要担心什么吗?先把刘备给解决了,然后在看看孙权和李晟两边的情况,试着再在两边选择一个目标来搞定,一旦天下的四个势力被我们敲掉两个,那么身下的一个,怎么也说不上是有威胁的了。”对于这个,曹操并不怎么担心,他笑得十分自信。 李晟婚礼的事情到这里就算是告一段落了。连最强的曹操都给他下了这么一个定义,那么已经迫切的感受到战争的紧迫的刘备和孙权,对此更不会有什么意见了。此刻的他们需要依赖到李晟的地方还很多,他们自是不愿意在这些小事情上得罪李晟了。至于一般人,则因为在李晟这令人惊奇的婚礼之后不久又看到了曹操和李晟先后发布的对皇子被刺事件所得出的调查报告,而有了更新的关注对象。 不得不说曹操手下贾诩所管理的情报部门还是很得力的,尽管大多数可以查看的证据,诸如那些人尸体,那些人衣服之类的被刘昭送到了李晟这边,但曹操的情报机构还是凭借着他们那强大的调查能力,得出了与李晟相同的结论——刺杀皇子的这件事情是江东所为。 “这孙权也算是得力了吧。居然在我们大家所不知道的时候发展出了这么一支恐怖的力量。虽然就此刻来看,这支力量的战力并不是很好,但那似乎只是经验不足的问题,一旦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支队伍的力量会越来越变得富有威胁性。”贾诩迅速的将情况报告给了曹操,并在附上这样的评语。 “仲谋小儿可是找了一个好机会啊。我想他们一定是知道我方虎豹骑出动的消息。呵呵,他原本想来是做了如果成功后的话就吧事情赖在我们身上的打算吧。”曹操冷笑起来,“他以为这样我就查不到了吗?” “查是能够查到,但现在无论李晟还是我们都不会按着这个把真正事实公布出来的。这或许算是孙权的一大罪状,而这个罪状拿在手里或许比公布出去更有用。”贾诩淡淡的笑着向曹操建议道:“尽管我们眼下对外公布的是要进行东征,目标是刘备和孙权两个,但就实际的情况而言只针对刘备似乎比同时针对刘备和孙权要好上许多。而这份罪证如果暂时隐蔽起来,我们可以用他来威胁孙权,让他不帮助刘备,也可以在日后作为讨伐孙权的罪责,而直言天下。总之在眼下,这份罪责最好不要说得太过详细。” “唔……就含糊其事?”曹操望着贾诩。 “嗯!”贾诩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吧。”曹操点头认可下来:“让陈琳去写,他的文笔可是很不错的。”说着曹操笑了起来,悠悠的望着西南边的天空出神:“我们这边含糊其事,不知道李晟那边的决定是什么呢?” “也许他在想着如何把这件事情安在我们头上吧。”贾诩略带些许恶意说道,“从他所举办的那场盛大的婚礼来看,他的心并不在我们这边,他似乎想维持一种均势,在我们和东南的对决中捞到最大的好处。我建议主公对刘备的作战要尽快才可以,若拖延的久了,我只怕西边的这位会不安分。嗯,就现在而言,主公把三小姐嫁过去是有些可惜了。” “可……当初没有人知道啊。”曹操叹了一口气,“如今也只希望华儿她在那边能过得好吧。”虽然身为霸者,但曹操对他的子女还是抱有一个身为父亲的最平常的情感。 曹操的通报由陈琳捉刀迅速的完成了。这是一篇很华丽的文章,很好的体现了陈琳这位大才子的才气——能够把一篇根本就没有什么内容的东西洒洒扬扬的写下一千来文,也确实很不容易了,更何况这文还写得极其通畅。 建安十九年五月十四发表的这篇文章,作为通告很快的就在二十日的那天送到了成都李晟的案前。看着这篇文笔华丽却是空洞无物,充满了“好似……比如……但若”之类话语的文章,李晟微微一笑,命人找来正在忙碌的诸葛亮,将这东西递给他:“孔明,这文你先看看。这陈琳倒是厉害的很,这样的文章居然他也写得出来。现在,曹操的调查已经出来了,接下来应该端看我们这些表演了。” “呵呵……”孔明淡然的从李晟手中接过这个,细细的看了一遍随即轻笑起来:“人家是大才子咯,没有几分本事怎么能混到这个地步。不过全天下的人看到这封调查无疑是要失望了吧。他们都想知道最后的结果如何,但很可惜曹操并不能给他们。想来,此刻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这边,等候着我们所公布的情况了。”说着诸葛亮抬起头来望着李晟:“主公最终想怎么做?” “怎么做?还能怎么做呢?在这件事情上我和曹操的看法是一样的。”李晟很从容的说道:“这次,无论是曹操还是我,只怕都是要让他们失望了。孙权是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的事情,眼下并不能公布。对曹操来说,或许是为了抓在手上作为把柄;对于我们来说,江南的联盟必须得到维护,在我们没有完全做好战争的准备能够对曹操进行攻击而席卷天下之前,我们是不能和孙权翻脸的。” “所以……我的通报和曹操的一样也要写得模糊带有其他说法的余地才行?”诸葛亮明了的眨了眨眼睛,却是已经完全理解了李晟的想法:“主公打算让谁来写这个?”孔明问道。这倒是一个大问题,眼下李晟军中的人才是挺多的,可要找到一个在文笔上与曹操手下的陈琳抗衡的人似乎并没有。若不能在文笔上和陈琳一较高低的话,那李晟发布的这份和陈琳所书之意差不多的通报,就很有可能沦为一个东施效颦的举动而遗笑天下了。这无疑也是一个关系到面子的问题啊。 “孔明你心中可有什么好的人选?”李晟巴眨着他那双充满了无辜之情的言情可怜巴巴的问道,他微微的顿了顿,又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诸葛亮说道:“要不这文章由你来起笔?我想以孔明你的文笔,应该可以胜过陈琳啊。” “我?”诸葛亮诧异了一下,却是连连摆手摇头:“还是不要了吧。虽然我也很想试一试自己的手笔,和这么一个大豪打交道啊,但眼下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并没有那么多的经历去关注这件事。这个文章,我想主公还是早其他人来写吧。”孔明叹了一口气说道。 “很忙?”李晟似乎惊奇起来:“我记得我只让孔明你负责领地法案的起草总览和战略部署工作啊。虽然这事情很重要,但似乎并没有那么忙碌吧。写这文书只是一件小事情,应该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 “哪里啊……”诸葛亮摇头:“主公你没负责这件事情自然是不知道了。我眼下可是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个人用呢。这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大条了。”只有在周围没人的时候,孔明才会像一个小弟弟似的把自己的苦水一股脑儿倒给李晟端看。 “太多,太大条了?”李晟越加诧异起来,“不会吧?你做的事情都是我原来负责的。我原来怎么也不感觉到有多忙啊。”李晟说道这里,仿佛在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询问孔明:“你不会又是做那什么事情都亲历亲为的一套吧。” “这个嘛!”被李晟点出了事情关键的孔明,猛地觉得有些心虚了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主公交代下来的事情是很重要的,把他交给别人,我却是不太放心咧。” “不放心……?”李晟瞪大了眼睛,“你和几位先生都是我选出来的人,你有什么不放心?我信任他们就和信任你一样。所以……”李晟的手重重的放在了孔明的肩膀上,“所以,很多事情你可以完全交给他们去做的。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孔明,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这样太累了,我怎么也是不愿意的。我还期待着你和我一样再干好几十年咧。即使统一了天下,那事情还是很多的,我可不希望你现在就累垮了。” “主公……不,晟哥儿,这事情我会记住的。”孔明被李晟的关切和祈望所打动了,眼中早已是朦朦的一片,他强忍着不让泪花落下,头却是重重的点了几点。 “好了。”李晟的手从孔明的肩膀上离开,脸却因此而贴近了孔明:“对于这个通告文的事情,除你以外还有谁能够胜任呢?” “不如让许靖来写吧。”诸葛亮想了想开口答道。 “许靖?哪个没什么本事的老头子?”李晟吃惊了:“他可什么也不会啊。文笔也未必很好,让他来写这个,成么?”李晟怀疑这一点。 “主公认为许靖的文笔如何?”诸葛亮微笑的问道。 “只能算是中上吧。和我差不多,但比起你却是远远的不如了。”李晟想了想,回答的很实在。 “许靖的文笔是只能算是中上,但主公却忘记了许靖所拥有的最大能力是什么!”诸葛亮微笑起来,很是神秘的卖了一个关子。 “是什么?”李晟追问道。 “名声……许靖拥有很高的名声。虽然就我们看来这只是虚名。”诸葛亮轻笑着掀开了谜底。 “怎么说咧?”李晟不解的很。 “虚名也是一种实力。虽然在我们看来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但就外人看来却完全不是这一种情况。许靖拥有的名声,在对他并不清楚的人来说,这种名声就是一种实力。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就是如此。”诸葛亮微笑的解释道:“强大的名声加上还过得去的文笔,这样的说服力并不在陈琳那篇文章之下。就眼下我们所需要的含糊其事而言,这样却是足够了。” “是这样吗?名声的权威性?”李晟微微的一沉吟,便迅速的点头答应下来:“既然如此,就让他来写这个吧。”他一锤定音。 有文笔的人去写文,在才思敏捷,佳词如涌的情况下,这动作显然是是很快的。许靖似乎是被憋久了,处于李晟军中人人都讲求实干的环境下,他这么一个喜欢空谈徒有虚名的人,实在是有些难熬。谁都知道他其实是没有什么本事的,所以谁也都不把事情交给他。看书,成天的看书,这便是他这半年来无聊的生活。他显然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但也是一个很能忍耐的人,对如此憋屈局面,他除了进一步忍耐之外,却是暗自积蓄自己的能力了。等到李晟让他来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他几乎是一挥而就的写了这么许多,足足有三千文,却是陈琳的三倍,而且就李晟自己看来,许靖的这篇文章,文辞极佳,就文笔而言已是和陈琳的不相上下,其中的老练之处却跟在陈琳之上——想来这是许靖超水平的发挥了。 对于有这么一个上好的结果,李晟自然也是极为高兴的。他欢喜的拍了拍许靖的肩膀,对这个白发苍苍,偏又精神极佳的老者说道:“文休宝刀未老啊。看来,我是得给文休你加加担子了。我欲将所能收集到的所有古书,从远古到今日的文集汇编成册,却是尚缺主笔一人,未知文休可愿屈就?”李晟看着许靖,脑袋中的念头微微一转,却是想到了一个让许靖非常满意的工作来。 “我知道从古至今的书很多,其中个人的观点也是不同,读书之人对这书理解不同,对书断句如何也有不同的看法,所以对这些的不同我几两个意见。一、对残文我们要把残文列出的同时,尽可能的按文原本所想要表达的意思进行补充。也就是残文和补充文要同时列出;二、对各家各派不同的观点要完整无误的列出,不要因为自己个人的喜好缘故而对其进行删改。观点多一些没事,这道理可是越辩解越明的;三、对于断句不同的地方要,同时列出不同断句下,意思的不同解释,究竟哪种才最附和作者的本意,我们不需要说明,只需要给人自己去看就是了;四、对于所有整理的文,都用这样的标点符号进行断句,这不但是要在这本书里这样做,而且对于以后所有的东西,在我领地内所有人写的文章都需要用标点符号进行断句;五、我希望文中对于古文的注释考究必须用白话来进行解释,要平实,要能让大多数人看得懂。六、对于各种学派的说法,我们要尽可能列出,这个学派的历史,列出他们所处的时代背景,这对阅读者了解这个学派是很有作用的。”李晟想了想,洒洒扬扬的列出了六点,却是说得许靖有些目瞪口呆。 “主……主公……若是能这样做固然是很好啦。但这样做恐怕工程太大,却是几年里做不完了。”许靖掸目结舌的说道。 “三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再不行二十年,五十年都可以……这件事情我是要坚决完成的,要多少钱,要多少人,你直接和我说。”李晟重重的话语,显示出了他坚定的决心。虽然他最初让许靖做这件事情可能是一时的临时起意,但在自己说出了那么多意见之后,他自己也觉得这件事,是很有必要的了。 “哦……既然主公如此决定了,那我也只好把自己的老骨头给卖了。一切就按主公说的去做。”许靖一口气答应下来,却是又道:“既然这文集如此的浩大,那还请主公取一个响亮的名字,也好名震天下啊。” “嗯,这东西是要好好的想想……”李晟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即说道:“既然这书是涵盖了古今天下所有的文人的典籍,那就把它成为‘天下文录’吧!这样倒是可以明确的点出,这部文集的意思。我们只是记录,而不需要评论。” “天下文录?这倒也准确。”许靖听了,越加兴奋起来,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他向李晟建议道:“如果主公允许的话,请让我自己找合适的人选来编辑这本文集。” “可以。我待人处事一向都是给人以专权的。既然你是负责这件事情的主官,那么你手下的人就由你自己来安排了。”李晟微笑的说道。 “多谢主公!”许靖躬身下去了,出门之后却是像个小孩子蹦蹦跳跳的离开。他那清晰而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倒是很迅速的传入李晟的耳中。 “老小……老小……”李晟喃喃的念着这个词,眼睛却落在许靖给自己留下的那篇文上头。 “我是不是和曹操一起玩了天下人一把咧?”他淡淡的微笑起来,随手招来亲随:“去把这文给裱糊了,刊印天下吧。”李晟这样吩咐到。在他这里已是采用了木活字来刊印文章了——当然这也是刚刚发明不久,才于上个月在成都投入实用的技术。 建安十九年五月二十七日,李晟的通报也发行于天下。那些关心着这件事的人,本是兴冲冲的来看端详李晟的报告,意图从其中得到这件事的最终结果。但面对这华美不下陈琳之文的通告,他们仔细研究了半天,却是异常沮丧的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天通告,也是没有说出,害死皇子的凶手是谁。尽管这份通报的风格与陈琳的完全不同,其中并没有出现那些模糊事件的词句,而是很清晰的列出了,李晟这边调查的结果,但就是这很清晰,却让人越加迷糊的晕了脑袋。按照文章的说法,似乎曹操、刘备、孙权都有可能,因为都有疑点布置在他们身上,而且这疑点大家都还是一样大的。 “这……这简直是……”没有结果,线索太多,虽然看得清晰,但却越加难以令人分辨,在众多的假目标之中,无论是谁也沮丧的无法分辨出真实来。 在天下大多数人的沮丧之下,建安十九年的五月就这么过去了,之后到来的六月,天下却是平静起来。整个六月,七月,八月,这三个一年中渐渐发热的日子里,全天下的诸侯也都像是被天上灼热的太阳给烤晕了一般,齐齐没有了声息。就表面来看,这三个月倒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但在实际上,在私下里,所有诸侯都在着一件事情:准备战争。 益州:汉中的西征军已经悄悄的开往了羌地,极秘密的前往一处羌人的领地。对羌族的征服即将展开,李晟把马超派往了阴平,准备在那儿进行西征军的第二阶段编组;至于南边,以黄忠为主的南征军的所有适应性工作有已经完成,由于没有所谓叛乱的逼迫,李晟倒是有让他们到九月再向南边进兵的打算。 荆州:荆南的粮草物资正在集结,江陵口岸大批大批的货船正在装卸,不断把作战所需的东西,放到江陵的府库里。荆北,被任命为南阳太守的张飞一边接受着又江陵送来的物资,一边则整顿好兵马作者随时出击洛阳长安的准备、 淮南:刘备把自己军团分成了汝南军团、南阳军团和寿春军团三个部分。其中南阳军团和汝南军团都是摆出了一副杀气腾腾的攻击模样,而寿春兵团似乎只是用来防守的。刘备把他的大后方,交给他最能信任的兄弟关羽来负责。 江东:水军遭受重大损失的孙权无时不刻不想着报仇,江东水军的重建计划已经开始进行了许久,生气渐渐恢复的他似乎将目光头像了江北之地。 一切就等着九月的到来。 第十八章 乱之始 郾城,位于汝水的上游沙河的下游,乃是豫州极为重要水路枢纽,由于其东南百十里外便是刘备所控制的定颖城,故而曹操在这里驻扎了重兵来防止刘备的进攻。从几年前的三万,到现在的五万,似乎是随着刘备军人马的扩张驻扎在郾城的人马也随之增加。如今的郾城已经成为一座彻彻底底的军营,堂堂五万的曹军驻扎于其中,城中所有相关的事情都变的和军队有关起来。随着九月的到来,天气的转凉,在接到了定颖县附近似乎有大批刘备军入驻的消息之后,郾城的气氛便日复一日的紧张起来,人们都在猜测,“真的要打仗了,曹操和刘备之间。” 打仗是百姓们最害怕的事情。因为打仗就意味着有兵火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兵”是兵祸,由败兵而引起的**却是比遭遇了盗贼还糟糕。而“火”则是火灾,那是伴随兵祸而来的,总是无情的将一切都烧个精光。 怎么办?树挪死,人挪活。只要有可能,没有人会眼巴巴的看着灾祸降临自己的头上,而没有任何应对举动的。由于这一次,互相之间进行战争准备的动作是如此的明显,时间又是如此的长,使得那些消息最不灵敏的升斗小民也无一例外的知道情况的糟糕。于是,他们开始从自己的土地上逃亡,并出现了两极分化的情况:那些富有大族全部都往曹操那儿跑,因为他们相信曹操能够取得战争的最后胜利,只要自己能够忍耐一时,最终还是能够在原来的地方畅想原来的爽快。因为自己往曹操那边逃亡,无疑是对曹操的一种支持;至于那边本来就没有什么财产的百姓,则是纷纷扬扬的往刘备那儿跑。因为他们都听说了刘备仁慈之名,也大都向往能在那个地方生活下去。虽然由于曹操的强力封锁,使得他们对刘备并不太熟悉,但他们中大多数人还是选择赌上一把,因为他们实在没有更多的东西可以失去了,最差也是和现在一样,如果赌赢了则有可能变得更好。 曹操想制止这股逃亡的风潮,但太多百姓的普遍性和他自己所需要忙碌的事情,以及刘备拉开的那种虎视眈眈的架势,使得他根本就无法顾及到这么许多琐碎的事情。只能无奈的睁一眼闭一眼了。等到曹操将一切都收拾完毕,准备重新来制止这些的时候,他却是惊讶的发现这里的人已经都跑光了。郾城到定颖之间全然成了一片真空的无人地带,几乎所有的田亩,村落都被废弃,只有孤零零的两座县城隔了百十里的距离遥遥的相望着。 “刘备这个人的仁义之名比我好……”曹操在许昌听说了这件事情喃喃的这样说道。虽然他一向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什么,可是就在这样的两相对比之下,他却也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了些许的寂寥——人与人之间是最怕进行对比的。 战争很快就要开始了。在曹操和刘备之间那怎么也不曾正式划定的边界线上,两方的侦骑不知从合适开始就陷入了一种不死不休的境地。互相之间的追逐,互相之间的厮杀,损伤不大,却次数极多的战报,让刘备这边的定颖县令关平和曹操那边的郾城县令典满都觉得头痛。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在下了一条“不必再汇报此类消息”的同时,下达了必须随时准备一小队骑兵游巡于城池五十里范围内的消息。尽管这些事情很小很令人烦闷,但他们似乎都不愿意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削掉之的面子。战斗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由于城池的周边不怎么安全,典满不得不让往郾城输送粮草的队伍走更安全的水路,即将陈留那边的粮草运到陈郡,再由陈郡装船,经水路逆颖水而上直接运到郾城的码头。虽然是有些老远路了,但由于用船的缘故,运载量变大,反而能在短时间里获得更多的东西,当然这也是更加的安全。至少在曹操用水军**之策战败了江东水军之后,原本很喜欢在豫州的水系上闹腾的刘备水军也渐渐没了声息。从那一战之后的几年里,曹操军的水上运输,只要实在自己领地以内的都没有任何安全问题出现。 对此,一开始曹军还是很警惕的,但在近两年之后的现在,曹操手下的那些人,甚至包括曹操自己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当然,他们并不清楚,事实上在刘备军中早已有了针对曹操水上运输线的计划,而且这个计划,是与歼灭曹操整个汝南北部的战役联系在一起的,可以说是刘备的汝南军团对曹操进行的一记重击——有关于此的重重都是后话曹操军的人眼下当然不可能知道了,此刻的他们所关注的却是这么一件事情:一只挂着“曹”字军旗的船队正晃悠悠的朝着郾城的码头开来。这实在是令人疑惑的事情。 “恩?你们有听说有船队要来这里吗?”一名曹军的小兵小声的询问自己的长官:“不是说好五天一趟吗?怎么才三天就……” “奇怪了,我也没听说有这么一回事啊?”被问道的什长用手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水不解的说道,他想了半晌最终谨慎的下达了命令:“全体戒备。你……去拦住他们,询问他们的身份。”他随手指着刚刚问自己的那名小兵说道。 “为什么要我?若是敌人,这就很危险耶……”小兵嘟囔着,抬起头来却看到了什长那锐利而阴沉的目光,却是一个激灵的抖了起来,连忙跑的远远的,却是不敢再说什么了。他跑到江边的高台之上拿起台边的红旗用力的朝着江上的船队挥舞,同时大声的喊道:“来着何人?停下,都快给我停下!” 船慢慢的停下了,一位身着全身盔甲模样的军官从当先一艘战船的船舱里走了出来,却是一脸怒色的回复那小兵:“大汉昭武校尉朱灵在此,尔等为何阻我去路?” “这个嘛……”面对高高在上的校尉的怒色,小兵似乎被吓呆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他下边的那什长看着不好连忙,攀上高台,笑着对那边的校尉行了个礼很是客气的说道:“校尉大人休要动怒,我等这么一番询问也只是为了公事而已,毕竟现在的情况实在是紧张啊。还请大人莫怪。”他笑意盈盈,却仿佛在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是乐呵呵的问道:“我们所接收的粮草不是五天一次吗?怎么校尉大人如此迅速的就来了?这才三天啊。” “原来你们是因为这个而警惕……这也可以理解。”朱灵脸上的不悦之色稍稍退却了一些,斜眼看了那什长的一眼却是略有些沮丧的说道:“这恐怕是我们往着水路的最后一次了。我们刚刚接到通知,说是刘备的水军已经准备出动。” “什么……”什长显得有些惊讶。 “……他们的水军已经出现在项县了。”朱灵如此说道,“我必须马上见到典校尉才可以。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必须告诉他。” “哦……这也可以。”什长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这种身份的人可以知晓的,因此马上答应了下来。于是,沉索让行,什长马上把这消息报告给了百人将,并由百人将组织了一批人手来进行这船只的装卸工作。由于这里的人认得朱灵,所以朱灵并没有被要求要提供什么身份的证明,而是一概放行,任由他带着他的手下匆匆的步向城内。 众多的士兵,拥挤的客栈,大量打扮得极为得体的旅人,以及适应着这种人群而繁荣起来的种种,给这郾城带来了异样的繁荣。虽然看上去不错,但走在期间,深深明白这一切究竟朱灵却觉得很是难受。“太怪异了。”他如此认为。无论走了几次,他这样的想法都没有丝毫改变。当然,不仅仅是他如此做想,他身后的人似乎也同样有着差不多的想法。他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就那样铁青阴沉着脸。 兼着县令之职的典满并没有住在县衙里。本身就是武将的他似乎很不习惯那些文官的风气,却是直接住进军营。这样怪异的举动在其他地方或许不行,但在这根本就已经成了一个大兵营的郾城,这似乎是一种忠于职守的证明,倒是很得曹操喜欢的。曹操因为典满父亲的缘故对典满有所偏袒,是以无论这郾城的军队增加了多少,这所有人暂时都是放在典满名下的。尽管只是非战时期如此,但谁都知道一旦战争爆发,典满至少也能在这么几万人里独领一军出去的。 典满始终是和士兵们在一起的,他喜欢和士兵一起操练,喜欢在士兵们那惊讶而崇拜的目光中摆弄自己的无疑。作为典韦的儿子,同样生的虎头虎脑的他,武艺还真的不错,至少在那些士兵眼中,他的武艺已经和张辽、徐晃这样的大将没有任何区别了。 和以前曾经来过的无数次一样,朱灵依旧是在军营的校场上找到典满的。这个时候他和平常任何一个白天一样都是赤膊着自己那精壮上身,和士兵们一起在操练。 “子丰!”朱灵远远的召唤典满。 “文博?”典满回过头来看到了朱灵,脸上却是有些惊喜:“文博兄,如何来到此处?按说时间不对啊。”典满笑着问道。朱灵是经常护着押送陈郡到郾城这一路粮草的,与身为郾城守将的他自然相熟,两人倒也算得上是好友。如今天下分裂,如郾城等因为处于不同势力的交界处,却也相当于国境一般。典满镇守于此处,与身在许昌的家人分别,倒也显得孤单,故而他倒是十分欢喜能见到朱灵这么一个好友的。他并没有怀疑朱灵什么,发问不过是一种本能惊讶罢了。 “呵呵……”朱灵扯动自己的嘴角笑了一下,但却笑得有几分勉强:“我可是被刘备的水军给堵了会来。淮南的水军出动了,已经到达了项城,我前进不得,自然也就只能如此回走了。” “什么?”猛地听闻这个消息典满觉得很是惊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说着放下了手中活计,连忙赶了过来。“刘备的水军出现了?”他焦急的追问道。 “正是如此。”朱灵点了点头,却是突然小声起来:“其实我来此,却还是有一件事情要与你说的。”朱灵神秘着说道。 “什么事情?”典满不解,却是好奇的靠近了朱灵些许。 朱灵脸上的微笑,却在陡然间变成了阴险的讪笑:“我说的事情就是,典满校尉你已经被我们给俘虏了。”他嘿嘿一笑,不知何时冒出一支匕首的右手却是很迅速的绕上典满的脖子,将那锐利锋刃紧紧的抵住典满的咽喉。 “恩?文博你做什么?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一条,典满的脸色微微一变,却是连忙摇头说道。 “文博?谁是文博?”朱灵笑着,从单手从脸上揭下一整块面皮来:“朱灵那家伙不肯投降,给我们杀了。我只是在这儿借用了一下他的脸皮而已。”一张威武雄壮的脸出现在典满的面前,看得典满又是愤怒又是伤心。 “你……你们……好残忍!”典满恼火的咬牙切齿起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一群复仇者而已,针对你们曹军的复仇者。现在隶属于皇叔刘备大人的帐下。”那人冷冷的笑着:“我已经没有名字了。你可以叫我人七。” “人七?”典满不解,但却还是用力的挣扎起来,试图从人七的手下挣脱,但不管他如何动人七手中的匕首却依旧紧紧的压着他的喉咙并进一步加大了勒住他身子的气力。“这人的力量在我之上!”典满感受到了这一点。 变故在这边发生,那边的士兵也很自然的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当他们三三两两的看过来,发现这边并不是两位将军在开玩笑之后。凄厉的哨声便尖锐的响起。曹军的士兵紧急的动员起来,自发的拿出了手中的兵器包围过来。 “放开我们的将军。”士兵们此起彼伏的说道。没有统一,但意思却是相同的。人七从他们自作主张编成的一个个小队和他们脸上明白着的那种关切来看,得出这么两个结论:“他们是精锐,手中这个典满在他们这些士兵的心中,无疑是一个很受爱戴的长官。” “嗤……”人七冷笑着,他看着围过来的士兵并没有任何惧怕的样子,依旧一边紧紧的压制住典满的挣扎,一边从容的向外边走去。 “站住……”自发组织起来的士兵们拦在了营区的门口,试图阻止人七架着典满继续前进。 “哼……”人七不屑一顾的看着面前的这些士兵一眼,也不说话,只是把头稍稍的一偏示意自己身边跟着的人去与那些“无足轻重”的小兵交涉。 “让开……”那人上前,吐出的话语也是冰冷冰冷的。 “你们赶紧束手就擒吧。你们就十几个人,是走不脱的。”士兵其中一个胆子有些大的人大声的呐喊道。 “呵?叫我们束手就擒?这想法也太天真了点吧。也许我会答应,但我手中的这个未必会答应呀。”那人说着双手扬起,却是甩出了四个黑色的蛋蛋于地在四周爆起了一片如雷的轰鸣,一时间在那个方向上没有闪避的十余名士兵被炸了一个正着,当场就被炸得倒地重伤。虽然一下子还死不掉,但那浑身乌黑的烧灼模样和口中不住的**哀嚎的模样,却是让众人看得心怀揣揣,心中不由得一阵恶寒,并升起了恐惧的感觉。 站住,这个词他们很想再次雄壮的喊出,但终究还没止住了。不是他们想止住,而是他们怎么也无法开口,内心深处的紧张反应到他们外在的表现便是他们那惨白的脸色和不由自主颤抖着的身形。 颤抖,所有人都在战栗。因为他们都看到这份惨景。尽管有关于能造成如此巨大声响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神鬼之力,而是一种武器的说法在曹军之中流传,但拥有这样认知的都是许昌那边的高层官员,至于眼下的士兵和典满则因为所处地方和身份地位不够的缘故并不曾得知这一点。他们对于刚刚发生的那一切都是一无所知。因为这份一无所知,他们都觉得恐惧。 前进,人七架着典满,没有再说任何话的一步一步向前。 后退,围起来的士兵,迫不得已如此作为。由于曹操偏爱典满,将整个郾城都交给了典满管理,并没有给典满配上什么第二号人物之类的副手——郾城之内所有的官员,除了原有的那些文官之外,都是典满家将,使得当典满被挟持了之后,整个郾城便是一盘散沙,根本就没有人可以把士兵的这些自主性的行为变成一种有组织的进退。 若说这样沉闷无言的进退算是一种对峙的话,那眼下的人气和曹军的士兵这儿就算是一种对峙。随着城门越来越临近,周围汇聚过来的士兵也越来越多,双方的速度似乎耶随着这人数的增加而放缓。就好像一个推着货物前进的人,随着手中货物的增加过大,越来越变得无力一般。 城门到了,最终却是停了下来。说这些自发组织起来的士兵,到了这儿还真有几分勇气,眼见人七他们要出城了,却是再也不肯退让的拦在了那儿,全然阻止着。 对于对方的阻拦,到了这儿的人七,却是好整以暇的呆着,脸上嘲讽的微笑依旧,倒是没有任何焦急的模样,似乎他还有什么可以依凭的东西。 双方就这样紧张的对峙着,在无言之中全神贯注的盯着对方,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双方就这样紧张的对峙着,在无言之中全神贯注的盯着对方,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将这一切打破的是城西码头上响起的那一片如雷的爆炸声和从城南突然传来隆隆马蹄之声。内用间细挟持,外以大军趁乱而攻这便是人七所能有恃无恐的所在,也是刘备军谋划已久的攻克郾城的战略。 在眼下,郾城是作为曹操准备进攻刘备的兵营和粮草囤积地存在的。曹操的大军虽然已经完成了基本的编制,但却还没有从许昌出发,显然还是有什么尚未完成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刘备能够突破郾城这一个支点,那么刘备军向西可以攻略定陵、舞阳等地,与张飞的南阳军团相互呼应,向北则可以攻临颍直接威胁许昌。 可以这么说,一旦郾城被刘备军所攻克,那绝对是对曹操振动非常大的事情。只要刘备能在攻克郾城之后,迅速的做出一些布置,诸如暂时封锁相关的信息之类的事情,让郾城陷落的消息不会被传得那么快,那么在以郾城的文书,而突袭临颍,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事实上,这正是马谡向刘备所做的建议。 “在郾城攻克,再以轻兵奇袭临颍,破之,则我兵锋可直抵许城之下,如此着天下震动,曹操必然会在内外交困之下逃往邺城。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则河南之地尽归主公之后,主公自可以以此而成就霸业。”马谡这样说道,他给刘备的建议大都是很有些冒险味道的,就像眼下的这个一般,若能成功,则真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当然,马谡并没有说这种情况要是失败了以后会怎样。因为谁都明白刘备和曹操其实在实力上并不在一个档次上。刘备想要击败曹操,除了速战速决之外,却是没有任何办法了。这一点,刘备自己耶明白,所以他最后却是选择了赌博。 “试一试吧。希望能够成功。”刘备如此说道。他晓得这一次曹操是铁了心要灭掉自己。他不想被灭,变只有这样先行下手直接去攻打郾城,这么一个对曹操来说很是重要的战略要点了。“成功,我们还是可以有战打得,但要是失败了了,我们便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后事了。”刘备对这些倒是看得分开。他将自己军团中唯一成规模的一万骑兵交给陈到,由他作为先锋前来突袭郾城。 此刻马蹄声隆隆的骑兵直接开到城池之下,而郾城内外却被长官典满被挟持的事情和西城外码头突然被炸的事情弄得惊疑不已。所有人都关注着这两件事情,对于南门却是放松了许多。由于从来没有听说过侯斥回来冲城的事情,而郾城本身又不晓得陈到的这一支人马早已潜在了城池的近左,是以城南的戒备虽然有些,却耶只能算是一般。而在眼下的这种变故多发的时候,这城南,更是虚弱的全无防守了。 入城的刘备军是很有计划。五千人的队伍被分成了两批,一批绕城而跑,口中呼喊着造势,一批着直趋西门与那边的“复仇者”回合。 骑兵的马蹄声,几千人的呼喊声,以及应着些声音而起的杂吵、哭泣、慌乱、不知所措,不过短短的一眨眼功夫,郾城却是迅速的混乱了起来。 西门方向,随着陈到带着人马从后发杀入,骑兵那强悍的冲击力在那些围起来的士兵身后展现,城西的曹军却是一哄而散。没有人去组织什么抵抗之类的,因为能够指挥他们将军还在对面的那个人七手中。 于是,郾城陷落了。没有任何疑问的被陈到所占领。几乎没有人可以逃脱,因为所有试图逃亡的士兵,都被陈到的那支绕城而行的骑兵给堵了回来。也许还有一两个意外的,却也在城北那儿遭遇了糜芳的一千步兵。这一次突袭,刘备却是把潜伏做得很好。 随后刘备随大军入城,整编队伍,尽收曹操在郾城聚集的人马,出榜安民,却是牢牢的把持住了四门,实行只许进不许出的严令,同时让关平、糜芳两人各领一军去借着郾城被攻打甚急的缘由,去攥骗颖水沿岸的西平、项城等地,而派陈到引一路兵马去临颍,急攻之。 不三日,军报来临,关平、糜芳成功的占据了项城和西平。但去攻临颍的陈到却十分不幸的正好碰到了曹操所率领的南征军本部。诈城之计被曹操所识破,在虎豹骑的冲突之下,陈到的五千骑兵损失过半,不得以率残存的两千人退回郾城——马谡所制定的计划,却是遭遇了他和刘备最不想遇见的情况。 “军师,现在怎么办?曹操的大军放在临颍,我可不想正面碰上他。”刘备脸色焦急,但与其却是尽可能平静的询问马谡。一丝丝怯意在刘备的心底滋生——只要是遇上曹操的,他总是没有一次能够取胜。这次究竟如何,关系到自己生死存亡的关键,刘备虽然不怕,却也是心中没底。 “这个嘛……”马谡微微的沉吟了一下,看了一眼似乎有些发虚的刘备说道:“既然最初的计划已经被识破,临颍急切间已不可能攻下,那么就请主公转攻击为防守,死守郾城,并让三将军出宛,攻洛,从东面威胁曹操。并遣人往江东孙权处和益州李晟处,约这两家同时出兵,让曹贼首尾不得相顾。” “嗯。军师的计划不错,只是孙权的那边还好说,可子旭那儿嘛,他已经明白的告诉我们他要西征和南征,这怎么办?”刘备听了先是一喜,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黯然起来,“如此怎么办呢?” “李晟虽然要进行西征和南征,但他的实力却不太可能因为这两场战斗而有所削弱。我们也不要求李晟亲自出兵,但让李晟在汉中边界上和曹操闹出点麻烦来,让他们牵制住曹操,这样的请求,想必李晟是不会拒绝的。这样一来,曹操便必然会忧心西面,而减轻对我们这里的压力。”马谡这样解释道。 “这倒是可行。不过益州和江东离我们都够远的,我实在担心我们还没得到他们那边的回信呢。我们自己这边便陷入险境。”刘备点点头,却又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这个主公顾忌的确很重要,但我却不认为我们连那个时间都等不到。事实上我也不需要等到两边的回信在宣传这个,曹操就在对面,我们只要大量的散播这样的谣言就可以了。曹操这个人多疑,他一定会试图将这些事情查看好的。这便是我们的目的所在。”马谡微笑的说道。 “原来这样啊。”刘备了解的点了点头,最终认可马谡的计划:“那就请军师按照这个计划行事吧。” “诺……!”马谡一口答应下来。 第十九章 应对 寂静的八月过去,战火在九月开始燃烧。随着刘备水陆两师同时对颖水两岸的城池展开攻击,请轻易的攻克了郾城、西平、项城三地,整个颖水流域已经尽入刘备的手中,似乎只要刘备愿意,他就随时可以让水军沿着颖水的支流逆流而上,直接攻略陈地逼临黄河。这似乎也是一条作战的法子,但刘备却不是这样。在突袭临颍失败之后,刘备便由进攻转为防守,似乎只满足于新到手的三个县城,而没有进一步进攻的打算。刘备自己防守郾城、让刘封守项城,让关平守西平,让糜芳总应这一路的粮草供应。他全然从最初的闪电式进攻变成了现在的沉闷式对峙,令人在看得有些郁闷的同时,却是有些不解了。 “按道理刘备该是急着速战速决才对啊,为什么……?”他们对刘备的做法觉得疑惑。 刘备沉默着,他龟缩与郾城之中,注视着临颍的动静。刘备对面的曹操也沉默着,他呆在临颍城里,坐拥二十万大军而没有南下的念头。而除了临颍与郾城的对峙之外,在豫州的其他地方在汝南与陈郡相关的边界上,战斗却也是一样没有发生。整个突然爆发的刘备和曹操之间的战斗,就像是那被拉断了琴弦一般,噶然而止。原本轰轰烈烈的大决战,在这汝南之地一下子就没了声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天下人对此都觉得十分诧异。 这时一个流言在曹操军中流传:听说了吗?刘备发出了檄文,号召全天下的诸侯都来反对我们主公咧。如今东边的孙权、西南的李晟都已经响应了。刘备向他们许诺,如果他们两边同意出兵,那青州、冀州就划给孙权,雍州、凉州就划给李晟。听说,这两位眼下都十分的心动并已经开始对主公发动攻击了啊。孙权的兵锋已经到了临淮,李晟的兵锋已经出了斜谷。 “这样三家都来打我们?我们怎么能应付的来?你能确保这事情是真的?”士兵们半信半疑起来,但无论是半信也好,半疑也罢。猛地听到自己居然成为众诸侯的敌人,这些什么都不太了解的小兵,耶不由自主的心慌起来。 “反曹操联盟?那不是和反董卓联盟一样?这么说来主公就相当于董卓那个大坏蛋了?”由这个消息而引发出的种种更加离谱的事情在曹军之中漫天飞舞着,闹得整个曹营人心惶惶。 开始这样的流言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而当它最后惊人的爆发出来,而引起士气低落的时候,曹操军中的那些将军想要将这一片已经引起了效果的谣言在灭下去,就显得很困难了。他们无可奈何的将事情报告给了曹操,但换来的却是曹操的那一通暴喝:“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这个……“众人无语的低下头去。对于这流言,他们也是一无所知。他们不清楚,这流言从何而来,如何隐蔽在下边传播。他们只清楚这一码子事情等自己发现,便已经是这么一副一发而不可收拾的模样了。 曹操愤恨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真有点恨不得指着他们鼻子骂他们是猪的想法。他的火气实在是太大了,因为到了此刻,由贾诩报过来的密信中,军营里流传的谣言又有了更进一步的变化:诸如“曹操在宛城不得不说的故事”,“父子三人共爱一女”,“孟德情史小传”,“曹操在赤壁战败的原因”等等纷纷扬扬古里古怪的话题,都齐刷刷的冒了出来。这其中或许有很多荒诞不经,令人一看就知道是错误的消息,但似乎编写这些消息的人很明白那本身就没有多少文化的士兵喜欢的是怎样的内容,因此这些东西倒是万分令底下的士兵喜欢,并经由他们那悠悠众口,进一步的龌龊化、**化、也细致化了。在贾诩给曹操的这份关于流言的报告中,那些流言所描绘的曹操简直成了一个为了女人而打仗,并只晓得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尽管曹操自己耶不否认自己的喜欢美色,尽管他自认自己已是十分的豁达大度,但猛地看到出现在这报告上有关自己的种种不堪,他还是气愤异常——几曾何时,他曹操被这样的污蔑过?即使当年陈琳为袁绍写的檄文,似乎也没有这样过分啊。 “郁闷……非常的郁闷……”曹操看着只有自己的知道的这些,胸口就向被大石头压到了一般难过的紧。他很想找人发火,但又不知道找谁。和当初还得知骂自己的人是陈琳不同,面对这流传在四面八方的谣言,他根本就不知道这骂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唉……”曹操长叹一声,对于这样的问题,他实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毕竟他也是第一次遇上。虽然知道这样的流言和以前的那种一般的流言相比肯定有自己特殊的地方,但究竟特殊在哪里,他却是不知晓的。没有更好办法可想的他,只能在自我安慰“不要想太多”了的同时,让手下按原本平息流言的办法从重从严处理了。 “乱世需用重典。尤其在眼下的这种时候,更需要对这些胆敢顶风作案的人从严处理。虽说这谣言很有可能是外人侵袭进来,用来污蔑我们,打击我们士气的,但你们这些人如果坚决不信这些,这些又如何能流传开来呢?根子终究还出在我们自己的身上。所以我们军队必须在这里好好的整顿一番了。”曹操想了许久,最终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将十万大军分为五波,以每两万为一波,轮流进行整顿。”考虑到下面的某些低级军官也有被这些流言说感染的迹象,曹操还很不放心的将自己的虎豹骑全都派了出去,试图依靠他们对自己忠诚来解决这个麻烦的事情。 于是,关于流言的整顿很快就开始了。尽管曹操自己的出发点是好的,所想得到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恢复自己的士气,但他在这一事件中所采取的强硬手段和所派出的虎豹骑的那种冷酷无情的做法,却是让整个大军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在这一整个整顿之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有些人利用这事情进行打击报复的情况,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部分被冤枉的人。可是不管他们是真的在传播流言也好,还是被凄惨的冤枉了也罢,他们都无一例外的在曹操的一声严令之下化作了渺渺的魂魄。在尚是流淌着鲜血的利刀示范之下,曹操的军队迅速的肃整起来了,流言不再传播——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 说实话,曹操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尽管表面上表现的无所谓,似乎是只要搞定了眼前的问题,一切都将不再是问题,但在暗地里,曹操却严令贾诩增强对郾城方面刘备军的侦查。没有同任何人说的,曹操却知道在眼下是自己最为虚弱的时候,他不可能对对面的刘备军视而不见,可没有任何办法的他只能这样暗中的监视,尽可能的利用自己比刘备跟精通情报这个先手来进行“预先防范”了。这是曹操之自认为自己优于刘备的地方,也是他眼下敢在刘备进攻的面前,不思抵抗,专注于眼前针对整顿军队的事情。 不过,让曹操觉得有些庆幸的是,他自己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郾城方面的刘备军简直平静的不像是在在打仗一般,似乎松懈的很。”曹操每天都会得到这样的情报,这让他稍稍的松却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禁觉得奇怪,“刘备绝对不会像情报所说的那般什么都不做的。但,他究竟是在做什么打算呢?”对此曹操一直在思考。 思考的越多想到的也就越加全面这本是好事。但根据事务都有两面性的原则,曹操如此的肖想却也有不好的地方,太消耗脑力是其一,而因此而想到更多的问题,产生更多的疑虑则是其二。不断的肖想,令曹操的眼光越发远了,在正面并没有发现刘备军动静的情况下,他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西面。他突然发现自己眼下的布置似乎也有不好的地方。 “宛城……!刘备很可能会进攻哪里。”曹操觉得自己这整个布局似乎是有了弱点。在曹操原来的安排,对整个战局是做这样布置的:曹操自引十万大军坐镇中央与刘备的五万人马对抗;夏侯渊坐镇长安拥兵五万守西线;张辽引五万兵坐镇徐州镇守东线;至于宛城那边则是新罗密布的放下了,徐晃,张颌等将军防守,其兵力大体也达到了五万;而自己的长子曹丕则统帅一干将领坐守河北,以为曹操的后路。 这样布局无疑是一个稳妥的办法。曹操虽然用兵大胆,但却不莽撞。此刻对上这位和自己纠缠了一生,被自己誉为“英雄”的对手,曹操怎么也不敢不重视。尽管眼下他的胜算远较刘备为多,但他还是不得不为那个万一打算。毕竟,在战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曹操知道自己的实力远在刘备之上,因此这一战,他打的是厚势之战,利用自己强大的实力和占绝对优势的兵力一点点的去压垮刘备。因此他在战术上求得是稳,是久战,因此他在兵力布局上是完全针对刘备军的布置:从情报上得知刘备的南阳军团是三万人,曹操就在那儿派了五万守军;得知刘备的淮南军团是两万人,曹操便让张辽带了五万军队;而在晓得刘备自领的汝南军团是五万之后,曹操便自引十五万兵与刘备对着——原本他是准备十五万兵的,但郾城的被袭,却让他在一开始就损失五万人。 “五万人还好说……却是可惜了子丰。唉……子满啊,我对不起你啊……”曹操并不心痛那五万人的损失,因为他知道那五万人其实都只是训练了一半的新兵而已,似乎只要有多少就可以拿多少的,他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典满的被擒,要知道典满可是他最喜爱的将军典韦的独子。 伤心归伤心,曹操即使损失了五万人,但在整个战场上保持了对刘备的厚势。这本来是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可曹操却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如果确立自己却是很有可能在西面被人突破的。 所谓的问题,就是由刘备在郾城直接俘获了自己的五万士兵而引起的。刘备并没有把这五万人全部充实在自己的军中,而是把他们派往的淮南。这原本也是没什么可疑的地方,毕竟在那么多人中,不可能所有人都投降刘备的。曹操自认自己对这些士兵并不坏,当然也很有些人会保持对自己的忠心。因此就已经俘获了他们的刘备来说,把那些死活不肯投降的人送到后方的去关押,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如果是曹操自己,曹操也是会这样做的。 一切就表面上看去都很正常,但曹操还是从中想到了一个万一:“要是刘备用这送到淮南的一部分,来代替淮南关羽军团的两万人,并把这两万精锐派往南阳的话,那张飞在南阳的兵力就得到增强,似乎以张飞的勇猛再加上相当的兵力,想要防住他就很困难了。 曹操想到这种可能性,身上顿时惊出一片冷汗来。说道张飞,曹操就不禁想起了在长坂桥上的那一幕。那时的张飞,给曹操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而且就他所做的那一套疑兵之计来看,这张飞并不是一个只有蛮力而无头脑的的人。这就令曹操头痛了:“尽管公明和隽义都是智勇兼备之将,但以他们两人带五万带防守,究竟能不能守住西线呢?”张飞给曹操的震撼大了,令曹操不禁对宛城方面的两位守将的防守能力有了怀疑。 此刻,他才突然记起自己似乎好几天都没收到来自宛城方面的情报了。 “这……究竟出了什么事情?难道宛城……?”曹操越想就越觉得害怕,他连忙让人找来贾诩,吩咐他迅速的去把宛城那儿的情况给调查过来:“我不想等到他们自己的汇报,因为那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我只想迅速的知道宛城方面的信息,所以……文和,这件事只有靠你。动用你的力量吧。”曹操这样说着,他决定让贾诩的密探去查到相关的种种。 “是……”贾诩答应下来,他是一个寡言的人,自己会去动手的事情并不多,往往都是要曹操这边下达了任务他才会去执行。很明显,这是有些被动的做法,但就是这样的被动,让曹操觉得放心。曹操是不太喜欢搞阴谋的人来过主动的,因为那会令他不安。 贾诩的密探再一次发挥了他们的能力,没几天就把最终调查的结果送到了曹操的面前。但,这份报告给曹操带来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新野失陷……安众也失了,刘备军张飞所部领五万人攻打宛城甚急,宛城被围死了。至于宛城周边的县城,暴民纷起,几乎是在一夜之间都换了城头的名号。宛城如今已是孤城一座,岌岌可危……” “什么……?”曹操或许想过宛城会遭遇到刘备军的攻击,但却绝对没有想过宛城居然会遭遇这样危险的局面。曹操仔细端看,贾诩递交过来的情报,注意到了其上所填的暴民两个字,却是在气恼之余又有些疑惑的问道:“暴民?这暴民从何而来?” “屯田校尉董汜于屯田之中,大肆提高分成,压榨百姓,百姓不得以而反之。当然据我们分析,这其中肯定有刘备军的间隙在那儿挑拨的份。”贾诩迅速的将他自己所侦查到的情况汇报了上去。 “屯田校尉董汜?这名字倒还耳熟啊。”曹操皱起了眉头,似乎从哪里听过这个名字,脸上尽是厌恶的神色。他很讨厌这种剥削民脂民膏的人。 “主公忘了?昔日昭姬归来,主公为她许婚,这被许婚之人便是这董汜。主公可是爱其华美的哦。”贾诩淡淡的笑了笑,轻声提醒曹操。 “昭姬之夫?我怎么会给昭姬选了这么一个人?”曹操闻言终于记起了那董汜是谁,他不由得后悔起来,脑袋轻摇却是感叹道:“董汜居然如此可恶,我真是愧对昭姬啊。对了,文和,那这董汜和昭姬究竟如何了?”他紧张的问道。 “张飞军至戮杀董汜,其时昭姬在外,并未遇害,却是不知所终了。”贾诩给曹操这么一个答案。 “那就是说昭姬还有可能活着了?”曹操闻言却是松了一口气:“这样的结局或许是最好的了。董汜罪有应得,被杀掉了也是应该。至于昭姬,能够走脱也是大幸。”曹操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吩咐贾诩:“文和,你派人去搜寻昭姬的下落,问她究竟肯回来否,若是不行,那就一路护送她到她想去的地方吧。”曹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没脸与昭姬见面,便最终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明白。”贾诩知道曹操的那种矛盾的心里,顿时拱了拱手,却是这样下去了。 贾诩离开,曹操对着地图沉思起来。 宛城是很重要的据点必须保住,否则刘备军就可以由宛向洛从西面包围着来攻打自己了。“这是绝对不可以的。一旦出现这样的局面,只怕西边的李晟和东面的孙权都会不顾一切的与我为难。这样我可就糟糕了。”曹操这样想着。表面上尽管依旧平静从容,但实际上他却已是心急如焚了。此刻的他恨不得长上一对翅膀,带上一支天军,千里去增援宛城。 但这样完全就不可呢实现的事情想想是可以,到了实际需要做出决定的时候,却依旧得恢复冷静:“究竟从哪里抽调兵马组成援军来增援宛城呢?”这个就是曹操眼下盘算的问题:“从东面?不行,张辽所担当的任务,不单单是为了防守关羽,同样也是为了防守孙权,在孙权和关羽不约而同的与自己为敌的情况,这东面是绝对不能动的。那么西面?那也是不行。因为西面的李晟,也是一个不好相与的角色。尽管他自己说是要去南征南中,西讨羌地,军队也都是往这两个地方集结,但自己对此还是有些担心。自己并不知道李晟的军力是多少,万一自己把西边的夏侯给调走,那万一李晟出兵,自己岂不是坐失关中,呆看李晟成为强秦之势吗?这也是不妥。” 曹操左思右想,最终才觉得无论如何直接从自己的中路派兵去增援宛城方面是最正确的:和其他几个方面相比自己的中路所拥有的军势最为雄厚,若是处于防守的话,从中路抽调几万人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从中路去宛城也是极近的,就时间来说从中路发出的援军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抵达宛城的。 “从临颍掉三万步军并虎豹骑的全部去增援宛城。同时派人传令邺城,让长公子引五万军自军前效力。”曹操最终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从中路出兵去增援宛城,这无疑会削弱中路的战力令中路陷入较为被动局面之中。如今刘备已是据有一定实力的诸侯,要曹操与七万兵与刘备的七万兵对抗,曹操尽管不惧,却也是有些不愿,是以再从后方调五万军到临颍,无疑是眼下秉持曹操一贯方针的最好决定。曹操虽然喜欢用奇兵,但却耶不喜欢一味的用奇,但他认为用正兵就能击败刘备的时候,他是喜欢在世人面前展现自己之强势的。当然这样也是稳妥,毕竟在这样的布局之下,曹操军的“虚弱”也不过就是十余日而已,曹操之有自信,在这十余日里保证自己临颍不失的。 “子和,这一次救援宛城就以你为先锋。五千虎豹骑,一如既往,依旧以行动迅捷为主,尽可能早的赶到宛城,解其之围。”因为知道这次救援对整个战争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故而一向不喜欢罗嗦的曹操也难得的罗嗦了一回,细心叮嘱曹纯道:“战场上也有许多不顺的事情发生,若子和到宛城时,宛城已经失陷,那子和便游走与宛城之外对刘备军的外围进行打击。这一次宛城地方的暴民居然敢帮助刘备。子和,你把这些暴民都给我清理了吧。” 清理,就意味这屠杀。这话若如此明白的说给有些将军知晓,可能会引起他们的反感,但这些对于曹纯这么一个心硬似铁的人来说,却是无所谓了。屠杀的事情,他原本就做的不少。从初平年间的徐州,到后来的从战河北,再到后来对匈奴之战,六年前的赤壁之战等等,屠杀的事情几乎都是由曹纯进行处理。在曹操手下,他和他的虎豹骑根本就是作为杀戮者而存在的。 曾经有人这么评论过虎豹骑:“……他们军如其名,就如那凶狠的虎豹猛兽一般,每一次凶狠的出击,都是带着鲜血回来的……无论是他们利爪,还是他们尖齿,从来都充满了血腥的味道,而在这血腥之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属于无辜者的。” 说这话的人无疑是痛恨虎豹骑的凶残,但对于这样的指责,曹纯却是淡之若素的无语。当有人非要他说说对这样的评价究竟有何感想的时候,他是这么说得:“杀戮而获得的鲜血对我这样一支军队来说是最大的收获,只有充满了敌人之鲜血的军队,才是最为强悍的。我为我的军队而自豪,因为他们无论怎样的任务都能完成。不要与我说那些人无辜,在这个乱世里,是没有有辜无辜之论的。”曹纯对此是也有些自得,这是一种略微有些病态的想法,但就曹操看来,曹纯无疑拥有非常良好的心里素质。因此曹操才敢当着曹纯的面直接把这命令给下达了。 “诺……”尽管又是执行这样的任务,曹纯的脸上并没有其他的变化,他淡淡的应了这么一句便垂手退到了一旁。 这时曹操已经走到了他的兄长曹仁面前:“子孝,这次由你带领步兵大军,居于子和之后。若宛城未失,你则整合徐晃、张合的人马,继续往南直接攻到襄阳去。若宛城已经失去了,那你们就以攻略宛城为目标。记住,你们的任务不是防守,而是进攻再进攻。张飞这个人,进攻无碍,却是防守不足。他的个性是暴躁的,这种个性,使得他在防守上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只要你们以攻为守,这西面我就放心多了。” “诺。”曹仁重重的点了点头,向曹操重重一抱拳,下去了。 五千虎豹骑绝尘而去,紧接着是三万的步卒跟随其后——曹操的命令一下达,救援几乎是瞬息便出发了。救兵如救火,他们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眼下对曹操来说最好的结果,莫过于在张飞的大军攻破之前就抵达宛城,直接解救宛城之危。但,世上的事情总是那样未能尽如人意。曹纯这边才带军行走半天呢。曹操便得到了贾诩送来的急报:“张飞攻陷宛城!” “怎么会这样?”曹操咂舌不已:“这张飞从发起攻击宛城,到现在才几天时间啊。居然……居然就……就这么把宛城给攻破了?这宛城好歹也算是坚城啊。什么时候变得比纸还薄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曹操瞪大了眼睛问贾诩。 “张飞遣一敢死队直趋城墙根下,投掷土罐,须臾张飞军火箭齐发,命中陶罐。陶罐轰然炸响,声若震雷,却是将宛城的城墙硬生生的炸开一个缺口,大军由此而涌入,宛城遂破。”贾诩淡淡的诉说着关于宛城战局的实况,并没有在其上附加任何的意见。因为他知道,曹操完全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声如震雷的武器?”曹操眼中精芒一闪而过:“我记得这样的武器似乎只有李晟才有啊。” “是的。这种东西确实是只有李晟才有的,但也不排除李晟把这东西卖给刘备,甚至还有可能……”贾诩突然止住了话语:“我建议主公在安排好战局的同时,还应该更进一步的在其他地方下手。即使是就现在看似联系紧密的江南联盟来说,似乎也不是全然完美联合的,他们中间也始终有缝隙存在。” “这我明白。本来我是打算等战局有一定结果的时候再这么做的。但就现在看来却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曹操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神一下子坚定起来,似乎已经有了决定。 第二十章 李晟的焦急 “战争不单单是军事层面上的事情,更多的还牵扯到政治层面,经济层面……所谓,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是为了达到一定政治目标而进行的……但不可忽视的是,战争的基础却是经济。你不可能指望国内的经济一团遭而能够在对外的大战中取得胜利。因为糟糕的经济,会让你无从应付粮草,以至于让前方的军队饿肚子。从古至今,我没见过一支饿肚子的军队还能打赢的。……嗯,那个就像是你们今天的训练一样,如果今天你们没吃饭的话,你们还能挥动自己手中的武器吗?所以,粮草是最重要的,想要打胜仗就要保证粮草,这个是基础。”当北边的曹操和刘备正围绕着宛城拼得你死我活的时候,没有大规模卷入这场中原之战,只是明确声明中立的李晟正怡然自得的和自己的几位儿子对着一个不是很精细,却也是有模有样的沙盘,摆弄着手中的那一个个精雕细琢的有模有样的木头兵人玩得不亦乐乎。是的,他们在玩,而且是疯狂的玩。而在玩的过程之中,李晟却是把一些政治、军事乃至战略上的要点作为游戏的规则告诉自己的儿子们,尤其是自己的长子。 如今已三十有三的李晟已是五位子女的父亲了:长子李斌,建安十年出生,现年九岁,生母是李晟的结发妻李铛儿;长女李素,建安十二年生,现年七岁,生母是李晟的次妻沙蔷薇;次子李赋,建安十三年出生,现年六岁,生母是李晟的次妻赵芸;三子李武,建安十三年出生,现年六岁,与次子李赋乃是同胞兄弟,生母是李晟的次妻赵芸;次女李靓,建安十五年出生,现年四岁,生母是李晟的次妻孙仁。 两位女儿,李晟自然是把她们交给她们的母亲教养,而三位儿子,李晟看他们也多少有些启蒙了,却是在一般的给他们请了大儒教授文采的情况下,还尽可能的抽出一些时间陪伴他们,将自己所知道的,并认为可以告诉他们的观点,一点一点的通过某种寓教于乐的方式灌输给他们。 “儿子……是自己的,从某个方面来说是自己在这个世上的延续。”作为现代来人,李晟可没有什么万岁万万岁的想法,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万年之龟。“自己是终究会老去的,而在自己老死之后,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政策要延续,那靠得就必须是自己的子孙了。必须让儿子和自己一条心。”李晟便是如此认为,所以才尽可能的抽出时间,陪伴自己的儿子。 当然,这样的做法在外人面前似乎是不务正业的行为。是以李晟将这事情都做得十分隐蔽,在众臣之间,李晟也只将这事情告诉给自己的几位兄弟知晓。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在那些老夫子眼中,对儿子是太过溺爱,却是与他们所讲究的棒头底下出孝子不符。 “不过……既然已经有条件了,那为什么还需要孩子小小的时候就陷入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之中?为什么不让他们更快活一些?他们还小,而自己还年轻。”为人父母者总是希望自己的子女过得更好,这种想法李晟已是很能体会了。 “也就是说要让士兵吃饱了饭,他们才有力气去打战。那如果我们要打击对方的话,让他们吃不饱饭,不久可以了吗?”只有九岁的李斌倒是聪慧的很,他一听自己的父亲那样说了,却是马上举一反三的,想到了可以攻击对方的粮草而让敌人陷入缺粮地步的来打击敌人的方法。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李晟对李斌循循善诱问着。 “嗯?能不能把他们的粮草抢过来?”九岁的李斌稍稍的想了想这样回答道。 “抢?这是一个办法。”李晟微笑的点了点头,却是进一步的问道:“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念头呢。” “父亲不是说对付敌人的最好办法是把敌人的一切,化为我们自己的吗?”李斌眨着他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说道:“我想敌人既然是敌人,那和我们的关系绝对是不好了。如果我们向他要粮草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把这粮草给我们的。因此,我们只有自己主动的去抢他们才可以。这或许就是父亲曾经说过的掠夺吧。” “可是敌人的粮草是绝对不会经由你的地盘过去的,你要抢粮草,就必须在敌人的地盘中进行。在那个地方,四周都是敌人,你根本就没有可能把抢来的粮草给带回来。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你又将怎么做?”李晟又这样问道。这是很现实的问题,李晟直接在简陋的沙盘上摆起了兵人:粮道的四周都有敌人驻守,唯一通向自己防区的路只有一条,而且十分的狭窄,根本就不可能让己方带着大批的粮车通过。李晟所询问李斌的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将如何对付敌人的粮车。 “既然带不走,那就只有毁了它。”李斌想了想不一会就给李晟这么一个冷静的答案。 “如何毁灭?”李晟又问。 “用火烧?”李斌回答。他查找着自己手中的兵人,端详了一下粮道附近的地形从其中挑选了一个步兵模样却在后面标注着山字的兵人,轻轻的放到那粮车的的旁边——那个兵人的身上是有着三条杠的,在李晟的解释中,这代表这最为精锐的部队。“父亲说攻击对方的粮草是最能在短时间里令对方溃散的手段,那么这无疑就是能够改变战局的重要手段,是战斗最重要的事情。对于这样的事情,想要办好,就要派出我们的精锐才行。我看这附近所标识的地形都是山地,而敌方出了一般步兵之外,都是骑兵,所以我决定用最精锐的山地步兵来完成这件事情。由山地来由山地走,骑兵在山地的速度比不上山地兵,而一般的步兵就更不行了。所以我应该能够做到在毁坏对方粮草之余,从容而退的。”李斌从容的解释道。他看着父亲听自己解释而就脸上露出的微笑,心底却是微微有些得以起来,最后竟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知道父亲接下来会夸奖自己的,而这份夸奖,每一次都令他心底甜甜的。 “斌儿果然聪慧啊……”一如既往的李晟正想夸下去,却突然听得外头响起三声“梆……梆”之音。李晟知道那是自己手下的人有急事来找自己了。“看来今天的亲子活动是泡汤了。”李晟歉然的对自己的儿子们一笑,却是摸着李斌的脑袋说道:“斌儿,照顾好弟弟们哦。为父的先去做一点公事。” “嗯。”李斌懂事的点了点头,扬起脑袋问自己的父亲:“父亲还会回来吗?” “那可说不定哦,可是要看情况的。”李晟微笑着说道,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会答应自己儿子的,而一旦答应他就会尽一切可能的去做到。或许正式因为这样的诚信,他在他自己儿子的心中无疑是最受信赖的。 “那父亲还请早去早回吧,对了还是不要太过劳累才好。”李斌拉着弟弟站起身来,却很是懂事的装作一个小大人的模样朝李晟拱手施礼:“斌儿带着弟弟们在此恭送父亲了。” “唉……你这个小鬼头。”李晟看着三位儿子那纯真的模样,窝心的一笑,摸摸他们三个虎头虎脑的圆头,却是一步一步的退出了这间屋子。他出来,才到得院中,却早见罗照迎了上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晟见是罗照,便知道他肯定有什么重要的情报要告诉自己了。 “曹操派使者分别前往我们益州和江东了。”罗照向李晟汇报道。 “前往就前往嘛,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乍然听闻之下,李晟打了哈欠,却是很有些无所谓的样子,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事情本不是那样简单:“……等等,你是说曹操在派人来我这边的同时,还派人前往江东了?”李晟脸上慵懒的眼神为之一变,却很有些紧张的盯着罗照:“是白衣传来的消息嘛?曹操派遣着来我们这边的使者和到孙权那边的使者究竟是谁?” “来我们这边的使者是韩嵩,去孙权那边的使者则是华歆。”罗照迅速的给出李晟想要知道的答案。 “霍……这曹操还真会肖想啊。想必韩嵩此次前来是从荆州入川,并一定会在荆州滞留数日吧。荆州刘表的降将与蒯越、蒯良等一干人关系非凡。如今蒯良、蒯越已经归我,不太可能被他所说服,这韩嵩便可能去游说荆州其他的官员。呵……看来我这位老丈人对我可是有些不放心啦。”李晟微笑的说道。 “主公是说曹操会让韩嵩来游说荆州的人,令他们反叛与我?”罗照从李晟的话语中听出了这个意思。 “反叛?那太严重了,即使曹操这样去说服他们,他们也未必会答应的。不过曹操却有可能为他们与孙权牵线搭桥。我这位大舅哥啊。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很是想要荆州的,只是这荆州的江陵本来就是我自己取得的,又分给了江夏的大部赌上了他的嘴巴,令他没有借口罢了。如今交州的繁华,使得他对荆州更加的眼红。谁都知道我李晟要保住交州,却是非守住荆州不可的。”李晟的思维跳跃十分的迅速,这边还在说韩嵩那一边的事情呢,那边却又提到了孙权对荆州的野心。 “这……”罗照无言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只是见李晟谈性大发的样子,却也凑趣上去,低声问道:“主公为何把韩嵩在荆州的事情与孙权对荆州的野心联系在一起呢?好像这两者并不相关吧。” “看似没有关联的两件事里其实存在着某种联系。在听了曹操同时派人往孙权和我们这里过来的消息之后,我便一直在想,曹操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李晟抬头看着天际,并不回答罗照的问话,而是这样幽幽的说道:“曹操派人来我这边,我可以理解。因为曾经卖给刘备的火药被刘备运用于战场之上,令曹操损失惨重。他失郾城,失宛城都与这火药武器有关。曹操知道这武器是我独家所有的,因此他派韩嵩前来,恐怕也是要责问我吧。当然,有可能的话,他也是会试图向我订购一些这种东西的。当然,曹操不会向我买太多,我也不会卖给他太好。他买去,一部分恐怕是用于战斗,另一部分,却有可能是用来试着能不能仿制了。但不管怎么说,曹操派韩嵩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都是可以说得过去的。至于他派人去见孙权,我却看不出有什么必然。因此我想到了一点,却是想想都觉得害怕的。” “哦?为什么会这么说?”罗照不解的问道。 “我认为曹操会和孙权结盟。”李晟冷冷的吐出这么一句来。 “这……不可能吧?”罗照却是大吃一惊:“曹操在历次战斗中令孙权军的太史慈、周瑜先后丧命。太史慈是孙权军的大将,周瑜更是与孙权这边有姻亲关联,被孙权以长兄视之的人物。这两个人都死在曹操手中,孙权还有可能会同曹操结盟,这……实在太令人觉得不可思议了。”罗照难以相信两个本该是死仇的实力居然会在转眼之间互为盟友。 “为什么不可能呢?世上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敌人,敌我之间的界限不过是利益的驱使罢了。如果曹操用荆州之地,淮南之所来诱惑孙权的话,孙权也未必不会答应。这两个地方孙权可是想要很久了。”李晟这样说道,其中肯定语气,让人觉得,他似乎就信奉这一点。 “这……”罗照依旧觉得难以置信。 “不要忘了,在江东投降者的势力可非常之大哦。”李晟微笑着:“曹操依旧是天下最强的势力,若曹操真的肯下决心拉拢孙权一把的话,孙权手下的那些大臣,如张昭之流,却是会极力劝说自己的主公去投效曹操的。子敬在江东,这期间的苦楚可就大了。” “那……主公为什么不设法阻止呢?”罗照问道。即使他对这些战略军事之类的眼光并不太老道,他也晓得一旦曹操和孙权联合,那首先针对的是刘备,而后针对的才是自己。这绝对说不上是什么好事,毕竟一旦,曹操和孙权混在一起,他们李晟无疑就要面对来自北面和西面共四个方面的进攻,到时除了益州,只怕哪里都会成为边境的混乱之地。这样的局面,只要是人都会觉得不妙,罗照自然也不例外,因此他提出了上面的疑问。 “阻止?这只是我们的猜测,没影的事情我们怎么去阻止。也许他们现在就在进行密会,但我们能怎么做?荆南和江陵、交州对我们来说都非常重要,正是有了它们,我们才能说得上争霸天下,要不然只有益州一地的话,我们就只能偏安一隅了。”李晟扬了扬眉头,却也是万分无奈。 “这倒也是……但……我们就只能这样被动的应对吗?”罗照略有些难过的问道。眼见不好的事情就在眼前而自己却偏偏无法阻止,这样的苦闷也确实令人抓狂,其中的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无论对于李晟还是对于罗照,甚至说开去对于孔明他们说似乎都是一样的。 “现阶段似乎只能这样,暂时观望一回吧。”李晟叹了一口气:“其实对我们来说,增强自己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必须让交州的甘宁他们加快军队化的进程了。”李晟想了想,又道:“同时也要让汉升他们尽快结束南征才行。我们必须在孙权和曹操有了那么一个结果之前,先把自己分散出去的力量给收回来。”李晟小声的嘀咕着。 “那这事情需要给孔明他们知道嘛?”罗照小声的问道。 “当然啊。”李晟点了点头:“孔明对江南联盟抱有的信心太大,是应该给他降降温了。另外还需要把这个直接报告给荆州的庞统知晓。要晓得曹操和孙权一旦联起手来,这荆州说承受的压力可就大了。” “我知道。”罗照点了点头,偷偷得看了李晟一眼,却是很难得的向李晟建议道:“主公,我还是认为我应该设法阻止曹操和孙权之间联盟的建立。” “设法阻止?”李晟诧异的扬了扬眉头,却是好奇的询问罗照:“你可有什么办法?” “无论曹操怎样想拉拢孙权,就眼下而言,他和孙权之间依旧是仇怨大于利益的。如果我们能在这个时候出动一些人手对彼此之间进行挑拨的话,那我想,曹操和孙权之间的联合,也自然而然的就无法成功了。”罗照想了想,眯起眼睛这样说道。 “你是说出动皓月?”李晟略有些了解的眨了眨眼睛,“那恐怕要让孔明一起来商量这件事情啊。我觉得若是出动皓月的话,能够做的事情其实可以更多。” “啊?”罗照惊讶起来:“主公莫不是想玩更大的吧?” “这个嘛,看情况,看情况……”李晟打了个哈哈,确实不肯把事情说得更清楚。 不一会,孔明来了,李晟把自己对于曹操和孙权有可能结盟的事情与他一说,孔明的脸色却也从最初的不肯相信,变到了后来的一年惨白,而后却又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他听李晟说了打算出动皓月的想法,却是微微的沉吟了一下,脸上扬起一丝略带坏意的怪笑,对李晟说道:“主公为何不做得更大一些呢?” “我是有这样的想法……”李晟点点头,望着孔明:“但具体怎么做却还是需要需要孔明你的意见……”李晟笑着,捉狭的朝诸葛亮眨了眨眼睛。 “孙权可能与曹操结盟,我们能够将这个结盟破坏那自然是最好的。但可能这并不太容易。若曹操有心做出退让的话,只怕孙权却是会遗忘那曾经得不快。孙权这个人我明白,他是一个很实务,却也很重利益的人,因此我们不能在阻止上下太多的功夫,而要把自身的经历放在如何应对孙权有可能对我们进行的侵犯上。以孙权的个性,他不太可能直接对我们首先发动进攻,他要打我们,却是要等我们在与曹操的斗争中面露败相了再说。当然,我们是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的,但我们又不太好阻止两边的结盟。因此,我们现在最能做的不过是让孙权变得更加困难起来。我们要挑动孙权领地里的叛乱。”诸葛亮微笑着说道,这一刻的他看起来简直像一个阴谋家。 “你是说让孙权的经济状况,领地治安变得混乱起来,让他即使和曹操结盟,也无力对付我们是吗?”李晟望着孔明,认真的问道。 “没错。”孔明用力的点了点头:“全天下若说最为困苦的百姓,曹操手下的屯民,孙权手下的算一个。从刘备的‘复仇者’能轻易挑动宛城的百姓对曹操发动变乱来看,想要用‘皓月’去挑动江东的那些人,应该也是容易的事情。另外,江东和山越的关系不是太好,这也是可以利用的。只要从这几个方面下手,我想让孙权稍稍的忙碌一些,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嗯,告诉他们只要能够挑动孙权领地内最多两年的混乱就好,两年之后,我们就可以轻松的对付孙权了——如果孙权敢对我们不利的话。”李晟想了想,这样吩咐道。他算了一下自己所能依凭的能力,认为自己只要能支撑过两年,自己无疑便可以无视孙权对自己的威胁。因为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将拥有反制孙权水军的力量。 “啊?为什么主公会如此肯定说?”罗照惊讶起来,对于李晟的说法,他满是不解。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我们的海军已经训练了五年多了,应该具有一定战力吧。可能现在还不够,不过两年之后,应该能够进入实战的。倒是孙权若是不长眼的赶来惹我们的话,那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李晟狠狠的说道:“我们的海军是可以沿海而攻的。孙权的建业离海很近,我们却是很有可能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兵临城下。” “喝……”听李晟如此说,并且给出了这么详细的办法,罗照和孔明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尽管他们以前也听李晟说过类似的话语,但他们却始终没有将这个放在心上,直到眼下李晟确实的和他们说了这事情的可行性,他们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确实掌握了一支强大异常的力量。“主公,还真是有远见啊。”他们如此认为。 事情就这样确定下来,作为白衣行动组织的皓月又一次的行动了。这一次他们所受的束缚更小,所发挥的威力更大。几乎全是又对曹操抱有仇恨之人组成的“皓月”,在对如何整治曹操的这件事情之上,并没有任何负担。对于他们来说,不管自己做什么事情,只要这件事情对曹操有坏处,那就值得他们去做。 从建安十九年十月到建安二十一年五月这一年半的时间里,那有些心动与曹操进行了一定接触的孙权,可谓陷入了焦头烂额的境地之中:十九年十月,吴县农民赵贺叛乱;十九年十一月,已经安定的山越再次反叛,山越军包围了延平城;二十年三月,赵贺的叛乱被平定,可在二十年四月,庐江又发生叛乱豪强雷武叛乱事件;二十年五月,淮南前线的朱治的部下与徐州守将张辽的部下发生大规模冲突,江东军损失三千人马;二十年五月十五日,淮南前线的连场,遭到莫名势力的破坏,储存在其中供应前线两万大军一年的粮草灰飞烟灭;二十年六月……;二十年十月……;二十年十二月……二十一年三月……。 对于孙权来说,在这一年半里庐江、豫章、吴郡、会稽……孙权的领地里可谓是遍地烽火,处处叛乱,各种层出不穷的意外事故和一大群中下层官员被刺杀的事件,不但令孙权自己集了一肚子的郁闷和恼火,更让他手下的那群人都不由自主的惶惶不已——尽管眼下刺杀的风潮,还没到达他们这些人头上,但谁也不晓得今后会不会出现自己被莫名其妙的刺杀在家中的情况啊。 “唉……”众人哀声叹气,却总也觉得这世道不甚太平了。 “要知道是谁这样整我,我绝对要把他挫骨扬灰的?”领地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哪怕是傻子也晓得这是某个敌对势力在针对自己行动,更何况孙权并不傻呢?从他一开始就派出了解烦兵试图去阻止这种情况的恶化,但似乎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即使是解烦兵,似乎也不曾找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些的幕后指使是曹操,但这可能吗?曹操还一直拉拢自己,还一直和刘备作对,这……这有可能他直接将目光转到自己这边的吗?不要说就孙权自己的认为,曹操并不是一个一味喜欢用暗招的人,即使他是,孙权也不认为以曹操的智力,他会看不出同时招惹两个对手的坏处。 “主公,情况已经是如此了,那我们究竟该如何应对?调查结果完全指向曹操的消息,不知道被谁泄露了出去,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是曹操在害我们。他们都要求主公尽快断绝与曹操的联系,与刘备一起共同攻击曹操。”张昭如此和孙权说道。这也是实情,下面已经混乱做一片了。 “这些混蛋……当初说非要和曹操联手的是你们,现在居然又……”孙权闻言越加的烦躁起来:“现在还能和刘备联手吗?自去年十月曹操的大军攻破了宛城之后,刘备的形势就一天不如一天了。我们现在去和刘备联手只能是给刘备当打手用……向赤壁那样的结果,我已经不想再看见了,哼……我可不愿意劳师远征,空耗钱粮而一无所得啊。” “那主公的想法是?”张昭问道。 “和曹操联手击破刘备。”孙权咬咬牙厉声说道。 “可是这样一来……”张昭担心着,下边的人意见虽然是错误的,可他们却是孙家统治江东基础,如今大家的意见都是如此,若不照办只怕……他不敢在想下去,因为那个最可怕的情况已经呼之欲出了。 对于张昭的担心,孙权却是不太在乎,他笑着说道:“其实事情没那么严重……下面的人不过是求着一个能够顶罪的势力罢了。只要我们公布最新的结果说是刘备才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那一切都可以轻易的搞定。到时获取了淮南和荆州,我们领土扩张了,他们那些原本会说话的人,此刻自也会变得无言起来。” “可是……我们用什么作为借口呢?”张昭问道。 “借口?害怕没有吗?其实我已经让吕蒙他们去处理这件事情了。”孙权微笑着,悠悠的望着外头的天空:“有四个诸侯的天下实在是太过纷乱了些啊。 第二十一章 阴谋之始 孙权已经下定了与曹操联手的决心。虽然他也知道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后,实际上所做的无疑是与虎谋皮,但他还是决定赌上一把。“如果能够成功,则我江东间跨荆扬的计划就将成功。”孙权这样想着。对于父兄托付给自己的遗志,他始终都是铭记在心的。为此他决定牺牲一切:“刘备、李晟你们都不要怪我,谁让你们占据了本该属于我的领地?父亲、兄长的英灵在上,请保佑仲谋,此次能够一举多得荆淮吧。”孙权祝祷道,不知从何时起,一贯不信奉鬼神的孙权竟也信服其佛道来。 为了实现这个伟大的目标,孙权决定先向刘备动手。当然,这动手不能说打就打的,必须要有相应的理由才行,也就是所谓的借口。孙权的领地遭到莫名之敌的破坏,这件事可是天下皆知,尽管所有的证据都只想曹操,但孙权却决定把这事情安在刘备的身上。至于为什么非要选刘备,孙权是这么说的:“天下四分,刘备最弱,且与曹操交战呈献不支之态,可为此覆巢之卵,我们不打他,打谁?”这也是一个响当当的理由,但却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说明的。为了能找到令全天下对自己进攻刘备都说得过去的借口,孙权便让负责解烦兵的吕蒙去淮南关羽防区。孙权给他的命令是:“到那儿弄出点问题来,好让我们这边有动手的机会。” 这个命令是很含糊的,但孙权知道,吕蒙会在这件事情上完成的很好。 “他是和鲁肃完全不同的两人。虽然一样有才,但鲁肃的才干却是在与邻和睦,防守外敌之上。有鲁肃在一个地方,我便可以对一个地方放心,但吕蒙却是不同,他看上去朴实无华,可实际上却是暗藏锋锐,就像是一把刀一般,总是在最令人无法防备的地方给予人以最为可怕的杀伤。”孙权如此看待吕蒙。他认为吕蒙是继周瑜之后,自己手中最锋利的武器,自己是完全可以用这把武器去收割地人生命,为自己开疆扩土的。因此孙权很看重吕蒙,此次派他率解烦兵去江北,固然是看重他吕蒙的能力,但其实也未必不存着锻炼他一把,好让他以后去接管鲁肃位置的念头。 这念头,孙权并没有和吕蒙说明白,但吕蒙自己对此却是心知肚明的。尽管以前识字不多,表现出一个大老粗的样子,但在实际上吕蒙的心可是细得紧,在看到主公孙权对自己的提拔之后,他心中对主公于自己的用心便多少有些明白了。 对于此,他兴奋,他感激,很自然就将自己的忠心死死得卖给了孙权。此刻听得孙权让自己去做如此的事情,他虽然也明白其间的干系很大,风险也很大,但他还是满不在乎的接受了。一来他对自己的能力有十分的自信,二来在风险存在的同时,他看到了自己完成人物之后主公对自己的进一步信任。 “信任,只有信任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我获得了主公的信任,那么什么样的高位,我得不到?”吕蒙身着一袭白衣站在货船的船头,望着悠悠流逝的江水这样想到。不要怪他太过富有野心,太过功利,事实上在这样的年代,有能力,却没有野心,不够功利,最终耶只能沦为平庸的一人。自小就吃过苦头的吕蒙,不愿意就这样平庸下去,所以他选择了这么一条并不平坦的进阶之路。 白衣是商人的衣饰,而吕蒙眼下的身份也是江东的商人。不过他此刻掩饰的并不是一个合法的商人,而是一个走私商人,一个胆小却又贪财,擅自将江东打造的利剑送往江北曹操之所的走私商人。 剧本是吕蒙编写出来的,他计划让自己和自己这一船的人被关羽的巡江水军给捕获,然后再借口为了活命而引导关羽来攻击江东的粮仓。一旦这样的攻击成功了,不管最终损失多少,孙权无疑都拥有了对刘备宣战的权利。 “这样一来,对我们江东可是大有好处啊。”吕蒙如此想着。他如今用的不是自己的面容,而是经过了化妆之后面容。眼见快要接近关羽的巡江水师巡游的河段了,他却是略有些紧张的摸了摸自己那贴着人皮的脸庞,唯恐这覆在脸上的皮,有什么露出马脚的地方。他知道这一次任务重要,所以才更加如此的小心。 江水悠悠的流淌,在前面的河段里岔开了一个支口。吕蒙的货船刚行到那儿,便听得那岔口里一阵锣鼓响起,却见那一溜三四艘蒙冲从岔口的水道直冲过来,在江面上划过一到弧形,随即便以他那尖翘的船头对着自己,摆出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那船上迎风树立得是三杆红色的六字大旗,却很是明白的说明了它们的身份——刘备的巡江水师。 由于刘备在淮南的两个重要的据点:寿春与合肥都是临江而居的城池,且又与江东亲善,故而刘备的领地里的水运十分的发达,成为刘备重要的一个税收来源。为了确保这个来源的安全,刘备便很自然的在这水军之中划分了一部分船只来组建专门用来保护航道,剿灭水匪,侦缉走私的舰队,这就是由刘备手下胡班统帅的巡江水师。 巡江水师的任务既然是保护航道,剿灭水匪,侦缉走私,那么他便拥有搜查江面上任何一艘货船的资格。虽然这样的资格,很令人痛恨,但规矩如此,又有还算不错的武力来保障规矩的执行,那些基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货船哪有什么资格提出异议呢?还不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服从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比如偶些心怀不轨的人——就先眼下的吕蒙一般。 “加速……加速……给我冲过去……只要不让他们抓住,我同意付给你们双倍的佣金。”看着巡江船队出现了,吕蒙晓得只的表演已经开始,他大声的呐喊起来,尽力做出一番心存不轨着的惊慌模样,却是把那些人的百态描绘了一个十足。 “这艘船居然想逃?这肯定是有问题的。”胡班如此认为。他之所以敢肯定,乃是因为他手下已经严格的执行了他那禁止骚扰百姓的命令,而在这一段江面上远近闻名。几乎所有的行商都知道,被刘备军的水师搜索,尽管麻烦是有一些,但却不必被人勒索。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兵,既然淮南的最高长官关羽是那一个义冲云霄的正人,那么他手下将军士兵们似乎也差不到哪里去——因为有这么一个信誉放在这儿,故而除了那些真正的不鬼者之外,却是没有其他人看见巡江水师的赤帜就逃跑的情况。 “追……给我追上他们……”既然是心怀不轨着,那么出于职责所在的原因,胡班当然就没有什么理由放跑他们。在的号令下三艘矫健的蒙冲如利箭一般飞矢而去,却是正正好的将吕蒙的货船给逮了个正着:一艘蒙冲飞梭上前绕过货船的所在而后横了过来,而另外两首战船则并排弃上将货船包夹在中央令其动弹不得。 这本是江东水匪用来对付落单肥羊的绝招,此刻被反过来用在吕蒙他们身上,却是叫吕蒙看了心底又一阵异样。不过他还是记着自己眼下所扮演的角色究竟是什么的。面对无路可逃的窘境吕蒙却是很恰当的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此刻两船已经是靠在一起,无数的飞爪被巡江水师士兵们从艨艟上抛到吕蒙的货船上,更是将几者之间的联系给撘的牢实了。胡班不等手下的士兵把座舰与货船之间的木板铺上,便一个终身飞跃的跳到吕蒙的货船之上,提着一把柄长两尺刃长三尺的大刀踱到吕蒙的面前。这刀是李晟所生产的精炼军刀之一,似乎是叫做什么“陌刀”的,实在是有些拗口,但刀的样子好看,而且威力惊人。据说有步兵用这么一件武器将冲刺过来的骑兵一刀两断的,虽然那士兵似乎也受了不小伤害,但刀却是完好无损,这让胡班看得羡慕。因为能够斩马,且又却是比斩马刀大上了一号,胡班便很直接的将这种刀成为:“大斩马”了——他通过自己与关羽将军之间的关系,从军需部那儿要了这么一把,作为自己的佩刀,却是随身携带着,一点也不觉得它累赘。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提着如此大刀能为自己增加几分气势的原因。 作为将军自然要有威风气势,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敌人眼中畏惧的目光,才是最好的赞美。 胡班施施然走到吕蒙的面前,手中的大斩马倒提,似有意似无意将阳光投射在刀刃上的银亮放射到对面那吕蒙众人的脸上,就犹如一道亮丽的光栅很刺眼的从他们的眼前闪过,映射的他们一阵头晕眼花,怒气高涨。 他们很想就此将胸中的火气给发泄出来,但他们都知道,眼下还是不能如此的。眼前这戏还没完结,他们自然还得把这弱者给演下去。 “大……大人……”吕蒙哆嗦着身子,颤抖的站立在胡班的面前,脸上明晰可见的害怕和这说出口来的结巴话语却是把他此刻内心的惶急给表现得淋漓尽致。 “没事你跑什么跑?看来你是有问题啊。”胡班拎着刀口中却是以无赖的口吻,轻松着说着这个事情。他摆出一幅与人畜无害模样,但时不时扫过的目光,却透视出了几分不好的意思。 “大人……我……我们都是正规的商人啊。”吕蒙尽职尽责的掩饰着自己的角色。 “正规商人?你……?我看不像哦。”胡班摇了摇头,怜悯的看了吕蒙一眼,却是突然的大声断喝:“下舱,给我把这艘货船好好的搜一遍。” “是!”几个如狼似虎的兵丁大声的应道。他们拨开几个只是站在那儿却也没做出什么阻挡模样的水手,钻入舱去了。很快船舱里便想起了那重重翻箱倒柜的声音来。 “大人……你看……”吕蒙的额头上渗下不知是热还是冷的汗水,却是有些不安的看着胡班。 “真金不怕火炼,如果你们没做什么的话,那也不必太过担心吧。”胡班淡淡的笑着,看似安慰,其实嘴角微微的撅起却是有几分嘲讽的味道。他紧紧的盯着吕蒙,全神贯注的以防其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这个嘛……”吕蒙讪笑着,身子依旧微微颤抖着害怕。他似乎觉得恐惧,但终究没有什么其他的,太过异常的举动。 很快的船舱里传来了欢呼的声音。胡班自己到自己手下必然有了什么值得庆贺的发现。这个发现对吕蒙绝对是一个不好的消息,胡班冷冷的看着吕蒙那刷的一瞬间变得惨白无比的脸,嘴角的笑意却是更浓了。他觉得眼下的自己已是胜利在望。 “校尉大人,我们在里头发现了大量的兵器。”一名士兵兴冲冲的从船舱里跑了出来,大声的像胡班汇报道:“很多,很多,满满的一船咧……” “哦……”听士兵说得居然有如此大量,胡班的脸上也不由自主的动容起来,“这可是大案啊。巡江舰队城里了这么久还没破获如此巨大的走私咧。”胡班看了兴奋的士兵一眼,又瞅了瞅面如土色吕蒙,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许。他用力的一挥手示意身边的士兵把吕蒙给抓起来,随即下令道:“全队返航,我们得把这儿的事情好好的审理一番。”说着,他得意的瞄着吕蒙,直到他无奈的低下头去。 船队返回合肥港。胡班一边命人把吕蒙和他货船上的水手押运到牢房里看管,一边则派人将穿上的武器给卸下来,进行统计。 “……一共有皮甲两百套,铁鳞甲五十件,长枪三百杆,弩机二十具,二石弓三百张,三石弓一百张……”一大串清单,很快就出现在胡班的面前,在看到最后统计得出的高达三万贯高价的结果,他兴奋起来。他直觉的认为,这位被自己所抓到的高姓商人并不只是一个商人那么简单,能弄到这些东西,其在江东那儿的能力绝对还是有的。“或许能从他那边弄出一些什么秘密的东西来呢。”胡班如此想着。 一道提审的高鹤的命令发布下去,却是有人立刻把高鹤给带了上来。 “姓名?”提审正式开始了,最初的流程都是流于形式上的,一切和别的比方没什么两样。 “高鹤。”不知吕蒙在狱中遭受了怎样的“待遇”,此刻出现在胡班面前的他除了脸上的害怕之外,倒是表现除了一副乖乖的配合模样。 “身份?”胡班问道。 “商人,隶属于陆家的兵器行……”吕蒙老实的说着自己的身份。 “你们这次的目的地是哪里?”胡班的眼睛一亮,继续问道。 “徐州淮安。”吕蒙微微的有了一下犹豫,但回答还是十分迅速的。 “徐州淮安?那不是曹操的领地?”胡班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连忙追问道:“买你们兵器的主顾是谁?” “听说安东将军张辽,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这些都是我们上头的掌柜联系的。据说是张量想成立一支,特别的作战部队,想要最为精良的装备,所以……”吕蒙给出了非常详细的答案。 “哦……仅仅是这些吗?以你可以单独负责这么重要的货物的押送来看,你的身份,并不是你所说的那么卑微,你知道的东西应该更多才是。”胡班瞄了吕蒙一眼,摇头说道,他伸手取布轻轻的拂拭起自己手中的长刀来:“我劝你最好还是把你之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我可要让你尝试一下,我着锋利的长刀了。” “不……不要……”听胡班如此说,吕蒙倒是迅速的摇起了头,摆出一幅很怕是的模样,阿谀着笑道:“将军的到已经十分锋利,这我一见便晓得。请将军看我的卑微容得我这头颅继续留在我的身上吧。” “你想活命?”胡班冷眼盯着吕蒙。 “想,当然想。谁不想活命呢。”吕蒙如鸡啄米一半点头连连。 “既然你想活命就应该有所表示才行。”胡班又在擦拭着他手中的那把长刀:“你仔细的想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忘记和我说了?” “这个嘛……”吕蒙沉吟这思考起来,他脸上的神色有了变化那一阵一眨的阴阳模样,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此刻正在做天人交战。他思索了良久,当最后咬牙切齿的抬起头来的时候,胡班知道,他此刻心中已然有了肯定的主意。 “说吧。”胡班点头示意吕蒙。 “对于兵器的事情,我所知不多。但对于粮草方面的事情,我却有几个消息的。其实我原来就是做粮草转运的事情。”吕蒙这样说道,他神神秘秘的看了胡班一眼,神神秘秘的说道:“我晓得关军候此刻正缺少粮草。若是将军肯放了我等,我则献给将军几个粮仓的粮草作为交换。” “粮草?”胡班听了不由得心中一动:“这可是我们眼下最缺的东西之一啊。随着与曹操作战时间的拉长,我们虽然凭借着几年的积蓄,到现在为止还能撑得下去,但却也是到了快要捉襟见肘的地步,若是能有其他手段补充一点。尽管做法有些龌龊,但总也能抵消一时的困境啊。”胡班这样想着,他这些天已是听多了关羽为粮草发愁的事情,对于有人肯把粮食拿来作为交换,他却是欢喜的紧了。 不过干这巡江的工作干得久了,和商人打得交道也变得多了起来,胡班却是晓得眼下自己究竟该如何做:“粮草?我们并不稀缺啊。不过多少也能卖一些钱财吧。那倒是好东西的。你把地点比给我看看,我自会让人去取的。”胡班慢悠悠的说道,故意摆出一番满不在乎的模样。 “大人……这个地方比较隐蔽的,恐怕只有我去亲自比给你看才晓得。”吕蒙阿笑着说道。 “哦?是这样吗?看来我还是离不开你们了?”胡班瞪了瞪眼睛,心中却是明白这个家伙不愿意痛痛快快把地点告诉自己的原因所在——“这个家伙并不笨,他这样说却也是害怕我给他来一个过河拆桥咧。” 不过胡班并不在乎。就他看来,这件事本身就是彼此间勾心斗角的结果。自己并不会全然相信对方的话语,而对方也绝对不会把真实告诉给自己。自己和他说的这些事情究竟其中到底有多少可信,多少虚假,那却是要自己这边好好的去分辨一番了。 当然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重大了,胡班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对这样的事情做出决定的。于是,他吩咐人把吕蒙带下去,好生的看管起来,尽量提高他的待遇,等候自己这边把事情确定起来下来了,在决定他最后的命运。 “你有可能会被杀。”胡班这样对吕蒙说道:“当然你也有可能活下去,作为我们的商人。至于这最后的结果如何,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因为这事情不是集中在我手上的,而是在于关军候之上。如果他同意用你的计划,那你当然可以活下去。但如果不行的话,那你就将以走私兵器资敌的罪名而被处死,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你好好等等吧。”胡班用这冷冰冰的话语来作为他和吕蒙之间这一场对话的最后结束语。他将一切对吕蒙都说得十分明白了。 “我知道,不过务必还要请将军在关君候那儿为我多说说好话哦。拜托啦,我可是不想死掉的。”吕蒙尽心的害怕着,苦苦哀求胡班,他似乎担心极了,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抓着胡班的衣角贵了下去。在闹得胡班心中恻然的同时又有几分心烦。 “把他带下去吧。”胡班挥了挥手,自有几个士兵上前将吕蒙给拎了出去。地上因此而多了两条细长的水迹…… 令人觉得恶心,而且有些烦人的苍蝇终于走了,一直被吕蒙那显得并不高明的阿笑弄得有些心烦意乱的胡班终于得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命人整理好,刚刚谈话的宗卷,随即命侍者牵来马匹,准备连夜赶往关羽所驻扎的地方寿春。 骑快马,乘快船,不过简简单单在船上窝了两个时辰,胡班总算得以在一天一夜之后,顶着两个熊猫眼来到了寿春。他来到太守府的门前,向守门的两位士兵递上自己的身份令牌提出想求见关羽将军的请求,很快便在偏厅里得到了召见的通知。 在军士的带领下,胡班再一次的见到了关羽。胡班站在这位高大的将军面前低头抬眼悄悄的瞄着他,端详将军现在的模样。就他看来,将军看上去表面尽管和前些日子没什么区别,但关心他的胡班却依稀看到了关羽脸上那隐约多显现出来那几道皱纹,心中不有的一痛:“现在的战局对已方来说并不是很好,这将军自然耶承受了太大的压力。真是……本来向将军这样的人应该驰骋在战场上才是。”对于此,他多少有些不平了。“唉,希望这个消息能帮到将军。”胡班已是完全臣服在关羽的魅力之下了。 关羽是不知道胡班心里有这么多念头的,此刻的他看到胡班这位曾经救了自己的恩人之子,却是高兴的很:“云德,最近可好?我这边忙得可是没什么时间考校你的刀法了。不如就在这儿休息几天,咱们过上几招?”关羽念着胡须爽朗的笑着说道,却是露出了难得的客气来。对人有礼,关羽却是在只有面对亲近之人,或地位比自己低的人才为露出。“骄于士大夫而亲于行伍”这便是关羽个性的特点。 “不敢,不敢……”胡班是真的不敢连忙站起来推却了一番。双方客套了一下,就此坐下,胡班这便提起了自己所查知的这件事情。 “……也就是说,他打算用这几万石的粮草来换他自己的性命了?”关羽眉头扬了起来。一个粮仓里的粮草大约有一万石,几仓就有几万石,这虽然不算很多,但对于已显疲态的刘备军而言却是极为重要的。是以,关羽一听闻眼睛便亮了,他首先想到的是,这些粮草给以解自己的一时之危。”这是一件好事。“关羽如此觉得,至于这其中会不会有潜藏着什么陷阱之类的,他却是满不在乎,一来他相信自己的实力,不认为有什么陷阱能难住自己;二来他大大咧咧的认为在东面南面自己是没有敌人的。“不仅仅是东面南边,整个江南都是如此,江东的孙权,益州的李晟那个不是眼巴巴要过来和兄长结盟呢?”关羽的高傲不在于他本身的气质上,更在于他对除兄长以外的其他人,其他势力的认知上。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发兵吧。”关羽想了想没发现什么大问题,便一口气答应下来,他决定出动五千兵马来完成这个任务。当然,他自己是不会出动的,但由于这件事也确实重要,关羽派出了自己的亲信副将廖化来完成这件事情:“元俭,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所以……还请你务必要把粮草给带回来。至于在途中遇上,孙权的军队,你们一律都给我……杀!”关羽在廖化的耳边轻声的叮嘱道。他也晓得这件事情干系太大,是不能被孙权的军队所发现的,所以他直接交代廖化,把凡是看见自己这一行人的军队全部杀光,把瞅着自己军队这一行的百姓全都捉起来。“事情必须做得严密!”这一点关羽自己也是知道的。 “是……!”廖化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事情,脸上的神情自然也严肃无比。他一口气答应下关羽的要求,同时向关羽建议道:“请将军允许我用盗贼的名义行事。若发生什么意外,还请将军务必撇开与我的关系。”——这是他从谨慎方面提出的要求。但关羽却是一口否决了:“元俭说得什么话来。命令是我下达的,有什么问题,我和你一起承担。撇去关系一事,不要说我绝对不会同意,就算我兄长知道了,也绝对不会同意的。世人不理解兄长的做法,尽有说兄长的虚伪的,元俭与我们兄弟相处已久,但知道我们兄弟究竟是怎样的人。世上,有当作的事情,也有不当做的事情。总之我们的抉择,我们断然无悔便是了。” “将军……”一席话说得廖化泪盈满眶。 第二十二章 孙权的宣言 廖化出兵了。他带着本部的五千兵马,完全一幅悍匪的打扮,又化妆为高姓商人的吕蒙指引着,昼伏夜行,用了六天的功夫,很隐蔽的来到了庐江境内。在一处离目标很近的地方隐藏了起来,安营扎寨,准备细细的打量了目标的情况之后,再确定最终行动的方式。 目标是一处坐落在山谷之中的坞堡群,其一共由一座主堡,四座副堡组成。廖化趴在离坞堡不到四百丈的一处小山包上端看着,他身边跟着负责帮他解释的吕蒙。 “这是我东家用来支援东吴前线军用的一座坞堡粮仓。我东家在东吴方面有着很深厚的军方背景,因此这坞堡的规格完全等同于一般的县城,而坞堡中守卫的实力也与军方的精锐士兵相当。一个主堡是守兵们住宿操练的场所,而四个副堡则是粮食的存储地。东家在主堡里驻扎了两千守卫,分为两班四组,其中有一千五百人的守卫始终守在主堡里,而另外的五百人,则是在副堡处驻扎守卫并进行巡逻了人马,他们大约以十人为一组,没一刻钟完成一次巡逻路线。真可谓是防守森严了。”吕蒙就趴在廖化的身旁小声的向他解释道,为了活命他可是恨不得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灌输到廖化的脑中。他知道这是很符合自己眼下所扮演的这个角色所做出来的种种举动。 “确实很森严。不过那只是对一般山贼的防范而言。像这样的布置,不要说来防我们了,就算用来防范大规模一点的黄巾军也是不够啊。”廖化仔细的看了看对面坞堡的守卫情况,把自己所见的和吕蒙告诉自己的这些联系在一起想了想,却是很不屑的得出了这样的答案。 “那是……那是!”吕蒙讪笑着,在阿谀之余又显出了几分尴尬的样子。其实他知道这是这里的守将马忠故意摆出来的一副虚弱的模样,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被自己引来的刘备军人马上钩,让他们能够放心的袭击这里。这是吕蒙在跟随廖化所部出发之后,便与马忠这边商量好的事情。作为秘密部队的首领,吕蒙自己也有一套可以在别人难以察觉的情况下,和自己人联系的手段。他跟随这廖化,一路“安分守己”的行来,却是悄悄的布置好了一切。 “对了这里守军的装备如何?”廖化再仔细端详了一番又开口询问吕蒙,“这里的守卫有多少弓箭。多少马匹呢?” “弓大约有两百张,弩二十张,战马三十匹。”吕蒙如数家珍般给了廖化一个详细的答案。 “怎么这么多……”廖化听了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虽然这样的比例,对于正规军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对于一般的大户人家而言,却是令人难以想象的。弓、弩,这些都是任何一个诸侯禁止民间拥有的,而战马则是盛产于北方,南方根本就难以得到,而这里却配备了三十匹,这实在太令人难以想象了。 “将军大人,我说过,我家主人在东吴的军方很有势力,要弄到这些东西并不困难。而且,这些东西平常是不露于外的,而是收藏在坞堡之中。这些东西虽然容易弄到,但多少总有些妨碍,因此却是要隐蔽起来——主人把他们全都放在谷深处的四号堡内。”尽管廖化还不是将军但吕蒙依旧称呼以将军的名号称呼他,并详细的向他解释了,眼下这些东西的分布情况。 “这样啊……”廖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弓弩利于防守,战马则利于突围,我们要想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拿下这里,只怕必须先把这个问题搞定。”廖化站起身来,一把拉起站在他身边的吕蒙,走了我们要回去布置了。因为吕蒙眼下是配合这廖化行动,而就廖化看来,他已是背主之人,根本就无处可去,故而廖化眼下却是很自然的说起了“我们”这个词来。 与吕蒙一起回到军帐,廖化在打发吕蒙自己下去休息之后,却升起了主帐,将自己手下的几员副手给召集过来安排任务:“熊珥,你带五十骑兵和三百弓手给我封锁住四号堡,不要让里头的人给我跑出来;****,你带另外一百五十骑兵给我在主堡和副堡之间的通道上来回的巡逻;杜三,你的飞爪兵要怎么带你自己清楚。我也不给你太多的废话,你只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坞堡城头上的敌人全都消灭,让我们入堡就可以了。” “诺……” “是……” “明白了……” 廖化手下的三名副将齐声说道,朝廖化重重的一抱拳,却是另外退到一旁。他们没有出帐,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这位上司,习惯任务分派完的最后,在宣布任务开始的时间。是以,他们这些跟随了廖化已久的老人,都明白眼下还不是风风火火出去办事的时候。 “进攻的时间定在今夜子时之后。我希望我们可以轻轻松松的将这儿的事情搞定,完成这个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的任务。”果然,以廖化一如既往的风格,在自己的三位手下应声称是情况下,他才紧接着说出了作战开始的时间。 “诺……!”众人齐声抱拳应道,这才快步跑出帐去,进行今夜行动的准备了。 时间就这样流逝,到了晚上。先是熊珥的阻截队;而后是****的游巡队;最后是杜三的飞爪兵,依次从廖化的营地中出来。他们无论人马,一律都是口衔枚,脚裹布的轻身装束,为得就是在,自己还没到达目的地之前,尽可能的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突袭……”这对他们来说是成败的关键。 一切似乎都进行的十分顺利。尽管是五千人的大队伍,但廖化他们这一行走在黑暗之中,穿着黑衣并没有引起东吴军的注意。自始自终,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直到各自都进入了各自的位置。 看着众人都进入了各自的攻击位置,廖化的嘴角边,缓缓的掀起一抹灿烂的微笑。看白天的时候看过这些用来储存粮草的坞堡粮仓的大小,估算出了这其中就有几万石粮食的存储量。这么一大批粮食对自己这边意味着什么,他早已是明镜于胸。想到这么丰厚的礼物,随着自己等会的一声令下便会在经历了短暂的战斗之后属于自己,廖化便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 “开始……”廖化点头示意自己身边的亲兵,由他来负责传递进攻的讯号。 命令很快的就被传达了下去。带领飞爪兵的杜三首先开始行动起来。一支支由黑色绳索链接起来的飞爪被甩到了坞堡的城头。杜三他们用力的扯了扯,发现一切都是结实的,却是欢呼一声,随即变灵敏的扯着那绳索走墙而上。几十名士兵上了城头,一部分奔向城墙的其他各处,一部分则由城上的走道下到城下拉开了坞堡的大门。在沉闷的割喉声和呜呜的开门声之中,杜三的行动显然是获得了圆满的成功。 “杀……”随着廖化的一声呐喊,将木棍从口中取下的士兵们,也同样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喊声。他们喧嚣着杀进了坞堡,却是把动静做得极大。 这如许的动静,不可能不惊醒这坞堡之中还在沉睡中的诸人。所有的守卫都被惊起,他们从各自的屋内出来,随手操起自己的兵刃,紧张的看着冲杀过来的敌人。尽管当上这坞堡的守卫,已有不少时间,但大规模遭遇敌人的侵袭,他们还是头一次。眼下敌人已经冲进了堡来,他们曾经所接受的训练都没有任何可以借鉴的地方,很显然眼下的他们只能自己靠自己了。 仓促而起的守兵碰上早已有了充分准备的敌人,这其中的心理上的高下就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再加上这里的守军本来就是被作为弃子牺牲掉的士兵,其本身绝对不向吕蒙对廖化所说的那般精锐,故而双方战力的对比就显得十分大了。 守军尽管有着一腔血勇,但其战力并不如廖化的兵马,在三个方向内外同时展开的战斗中,防守坞堡的这两千在短短的半个时辰里,便被廖化给屠戮一空,却是没有一个人活下。这并不是他们战到最后也不肯投降,而是廖化秉持着一切都是秘密行动的规则,并不想要俘虏。无论投降与否,溃散与否,一律都遭到了廖化手下士兵的残酷斩杀。 两千个头颅落地,堡内堡外充满了一片浓重的血腥之气。廖化站在这坞堡正中的广场上,望着四下里的尸体,嗅着这浓重的味道,眉头不自然的皱了皱。虽然他也想过这最后的情景将会是这么一幅模样,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些人不通通死光了,自己这次行动无疑就要暴露,到时,天晓得孙权那边会怎么说呢。 “唉……”廖化深沉的叹了一口气,挥挥手,让自己手下的私兵迅速的把这儿四个粮仓的粮食装车运走,当然这么多粮食如果用人力的话是不可能一次性运完,所以廖化从关羽麾下又另外调了一支一万人左右的运粮队伍,让他们在以商人的身份,在离这里不远的庐江城里侯着。早在从营地出发的时候,他就曾经派人秘密的去和那支队伍联系。“所以……眼下他们也应该到了,这附近才是。”廖化这样盘算着却是派出了一名身边的亲卫去联系此事。 运粮的工作在亲卫派出的同时就已经在进行着了。用多少人就用多少的人力,这是廖化一向的做法。为了让粮食能够被迅速的运到指定位置,廖化在留下了一部分的士兵作为警戒了力量之后,却是那所有的人,连同战马都作为劳力来运用。即使他自己身下的坐骑也没有能够逃脱,这成为驽马的命运。当然,作为统兵之将,他自己是要进行全局的统筹,而不是直接参与到运输途中的。在派出的亲卫还没回来的情况下,他一边焦急的等待着,一边着从大局上协调这五千人的运作。在他的协调下,一切倒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而留守营地看守吕蒙的人却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来到廖化的面前。他给廖化带来了一个极为不好的消息:“那位高姓的商人跑了。” “什么?”这个消息如同一个晴天霹雳似的在廖化的头上轰然炸响,“跑了?你们怎么会让他逃了的?难道你们这十几个人还看不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吗?” “大人,那高姓商人才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哪。他也不是逃走的,这是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打翻了我们几个人,大大方方的突围而去的。他的武力还在大人您之上呢。” “什么?”廖化听了心下又是一惊,脑袋却是飞速的转了开来,此刻的他已经意思到这次劫粮的事情并不是一次单纯的手下人为了活命而出卖主人的事件。他知道这其中肯定是有阴谋存在的:“这可能是一个圈套,一个引诱我们进攻这里,让我们与江东交恶的圈套。” 想通了这点,廖化却是更加紧张起来。“大家赶紧加快速度,江东的人很快就要过来了。我们得迅速离开才行。”廖化这样吩咐道。 “怎么?出了什么事情?”对于廖化如此突然的命令,他们都十分的不解,他手下的那三员副将更是如此,其中那个有点头脑的杜三便问了:“难道出了大事情吗?还是那个商人的逃亡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他会去报官?” “报官?他不会。可是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报不报官已经没什么区别了。无论如何,江东那边都会得知他们这个军粮站是我们刘备军袭取的,他们的士兵都是我们杀的。这一整个都是圈套,一个令我们与江东军交恶的圈套。可恶的曹操!”廖化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一想到这是令已方与东吴那边交恶的圈套,便很自然的将这个圈套,安在了曹操的身上。就他看来这样的事情只有与自己敌对的曹操方面才会这样做,而且出这个主意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贾诩贾文和。 “那怎么办?”听廖化说的险恶,众人不禁都有些担忧起来,他们也和自己的上司一样苦着脸皱起了眉头。 “怎么办?”对于众人的提问,廖化也在思考着。作为一名一心想成为一个纯粹军人的将领,廖化无疑是不怎么想动头脑的人。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自己和手下这几千人的性命,他却是不得不开动自己那并不怎么动的脑筋,好好的想想究竟该如何解决眼下这个问题。当然,他毕竟是许久没有想过这些的了,因此在他开动了自己的脑袋之后,最终得到了一个不算是太好的答案:“走,擦干抹尽的快走。尽可能迅速的离开这儿,然后和这儿的事情撇开干系。” 廖化越想越觉得这个事情对头。他迅速的这样下达了命令,自是得到几个手下的一致赞同。当下,他们迅速的开动起来,却是让自己的手下都不约而同的加快的速度。 之后,情况进行的越加顺利。当半个时辰之后,派出去的那名亲兵带了那一万的运粮队回来,整体的速度又加快起来。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终于在天亮之前,将这一切都搞定了。 “放火吧。烧了这里,我希望这里成为一片白地。这……是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全。”目送着粮车远去,廖化冷冷的这样说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他自己可是想得清清楚楚。 霍霍舞动的火光随着廖化的一声令下而腾起。廖化回首看了看这一块曾经为之兴奋的地方,重重的摇了揺头,转身离去。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一个错误,可是就现在和以后的关系来看,这个错误似乎都要继续下去的。 “绝对不能承认这件事情。一旦我们脱离了这里,返回到自家的地界中,这里的事情你们和我,乃至所有与这事情有关的人,都必须选择遗忘。”有惊无险的来到了一处荒凉的浅滩之上,在那儿所有的粮草都被装上了货船,大家本该就是出发的,但廖化却召集了众人,向他们告诫了这么一番。 “明白……”众人都点头,他们中很多都是廖化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士兵,对廖化这位主将有着很高的认同感,此刻听他这么说了,自然是怎么说便怎么好——他们都明白这件事情需要秘密来做的必要性。 “那就好……”廖化重重的点了点头,竟有些悲壮的样子:“这件事情,我们自己做得有些问题。所以我们都必须有接受责任的觉悟。你们的把自己的嘴巴都给我管严了,剩下的若还有什么问题,我一律全权负责。”廖化想了想这样说道,此刻的他自有完全承担罪责,面对东吴的质问而自裁的决定。 “大人……”身为部下的他们还想劝阻什么,却被廖化挥挥手给阻止了。他不让他们再说什么,而是下令开船。 一溜五二艘货船从庐江开往寿春,一路都是风平浪静的。东吴方面也许并不知道粮仓被劫的消息,也许知道了,却没有想过自己这边会走水路,总之在没有任何人阻拦的情况下,廖化他们倒是顺顺利利的到达寿春,卸下了船上的几万石粮食。 再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粮食都登记无误而入库之后,廖化便往见关羽。这个时候,他得到了一个令他吃惊不已的消息,那是关羽身边的大个子周仓悄悄的告诉他的:“东吴的人来了!” “东吴的人?难道他们知晓我们的行动了吗?”廖化吃了已经,神色颇有些紧张的问道。这也难怪,在这么一个敏感的时刻,来了东吴这么一个敏感势力之人却是不能不让廖化联想到这么许多了。 看着廖化那担忧的神情,作为知情人之一的周仓自然明白他是在想些什么,但他却是摇了摇头,“不是为你的事情,而是为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江东说我们的这块土地是租借他们的,如今已是好几年了,不可能一直让我们租借下去,所以让我们把这而还给他们。” “什么?这也……这也太扯谈了吧?寿春和合肥可都是我们自己打下来的。”听江东竟是如此的说法,廖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此刻他早已把心中对东吴的那一丝歉疚给抛到九霄云外取来:“无耻,真是无耻。这一方的霸主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 “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东吴方面却很坚持,甚至摆出了不惜一战的架势。”周仓这样说道。 “这可令人头痛了。虽说是趁火打劫,但以我们眼下的实力,却是没有办法南拒孙权北战曹操的。”廖化实话实说,却又笑了起来:“不过这件事情不是由主公来做出回答吗?关君候却是不好做出决定吧。” “那是当然。”周仓点头,继续说道:“他们先去见了主公,而后做出了威胁。主公虽然很是不愿,但为了这南方的安定,还是决定暂时让出合肥城给东吴。如今东吴的使者来此,却是为了向关君候所要城池的。” “原来是这样。不过主公怎么能答应让出合肥这样要紧的地方呢?一旦合肥离开了我们之手,那我们对东吴将没有任何防御基地了。”廖化皱起了眉头,心中觉得主公如此的做法却是有些失策了。 “嘿嘿!”见廖化如此反应,周仓倒是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元俭你是这样想的。其实你哪里知道,这是主公的计谋啊。主公那边是答应了,关君候这边却是可以拒绝啊。只要君候这边明确的拒绝了,那主公那边自也可以做出一幅为难的模样,互相推诿一番。虽然不得迅速的解决这个问题,但总算能拖一些时日嘛。” “这也是……”廖化明白主公的无奈:对于现在虚弱的刘备军而言,江东的同盟无疑是需要维护的。是以刘备即使知道东吴那边的要求是不合理的,也不可能一口气明白的拒绝,他必须用拖来解决,两者之间的问题。 “那现在关君候那边,就是搞定在这件事情了?”廖化问道。 “差不多吧。所以你最好暂时还是不要过去。万一被人认出就不好了。庐江发生的事情我们这边也以有所耳闻,所以……”周仓有些歉然的看着廖化,“麻烦你了。” “我明白。”廖化重重的点头,“我会呆在这里不出去的。”他这样说道。 “希望东吴这边的事情能够快点过去……”后来又聊了一些别的事情,周仓向廖化告辞,在临别的时候,周仓说了这么一句话来。这是他的心愿,也是廖化的企盼。 但…… 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关羽明确的拒绝了东吴方面的要求,但东吴方面似乎并不把关羽的拒绝当作一回事。孙权以刘备已经答应让东吴驻扎合肥为理由,径自向合肥城派出了太守。这本来是一件以孙权的立场来说没什么错误的事情,但就关羽看来,这无疑是一种对自己权威的藐视。高傲的关二爷愤怒了,他连夜派兵前往合肥,将东吴派来的太守驱逐出镜,其间自然有许多推搡暴躁的地方——孙权派出的太守是顶着一幅鼻青脸肿的面容去见孙权的。 “主公……”那太守趴在地上,哭泣着说道。 “哐……”案几上的茶杯被重重砸到了地上。“关羽,关羽这老匹夫竟敢如此对待我的人……”面对为数众多的江东文武,孙权咆哮起来,摔起了桌上的东西,“可恶……” “主公,莫气,莫气啊!这可能有什么误会吧。”因为曹操挑动了江东的混乱,使得江东的文武对曹操充满了仇恨,在这个时候他们是不希望和刘备又闹出什么矛盾来的,是以即使是当初一向想说服孙权与曹操交好的张昭,此刻也不得不迫于家族的压力,为刘备说起好话来。 “误会?怎么可能是误会?子明何在?”孙权呼唤着吕蒙的名字。 “末将在……”吕蒙出班,向孙权抱手行礼道。 “子明把你知道的,和诸位大人说说吧。也好让他们了解一下这刘备究竟是怎样的人。”孙权强制压下胸中的怒火对吕蒙说道。 “是……主公。”吕蒙答应下来,往哪儿威风凛凛的一站,却是从怀里掏出一份宗卷念了起来:“十九年十月,吴县农民赵贺叛乱;十九年十一月,已经安定的山越再次反叛,山越军包围了延平城;二十年三月,赵贺的叛乱被平定,可在二十年四月,庐江又发生叛乱豪强雷武叛乱事件;二十年五月,淮南前线的朱治的部下与徐州守将张辽的部下发生大规模冲突,江东军损失三千人马;二十年五月十五日,淮南前线的连场,遭到莫名势力的破坏,储存在其中供应前线两万大军一年的粮草灰飞烟灭;二十年六月……;二十年十月……;二十年十二月……;二十一年三月……这些事情就最初的调查结果来说都适合曹操有关,但我们进一步鹿的深入调查之后,发现我们最大的敌人,在这一连串事件之后的黑手,并不是曹操,而是我们自以为是盟友的刘备。就在几天前,也就是二十一年的五月十五,刘备军又悍然袭取了我们在庐江的粮仓,我们用来支持庐江守军的几万石粮食,都给劫掠一空,并残酷的杀害了我们一千五百名士兵……” “啊……”大堂之上,所有的文武听了吕蒙念出的这些事情,都不由自主的吃惊起来。他们中有的是吃惊刘备居然是如此的可恶,有的则是吃惊孙权居然已是铁了心要和刘备作战。 “主公确定这些事情都属实吗?”张昭深深的看了孙权一眼,沉声问道。 “属实,当然属实。”孙权被张昭的这一看看得有些心惊,但还是连连点头应承下来。 “既然这样,我建议主公向刘备开战吧。”张昭当然看得出孙权对自己撒了慌,可是他并在乎这个,东吴需要一个敌人,一场战争,好把这些年来所承受的郁闷全都挥发掉,为了这一点,东吴必须在这除自己以外的三家诸侯中选择一家来打,而刘备则是因为最弱,而不幸成为了这个目标,既然身为君主的孙权都认可了这一点,那么本来就不太愿意和曹操交手的张昭,自然乐的换一个对手了。 “很好……”听见张昭如此说,孙权欢喜起来,他从自己位置上起身,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剑,大声的喝道:“全军做好准备,刻日随我发兵平定刘备。” “诺……”孙权的下手响起了一片赞同声。 第二十三章 阴谋进行时 孙权发出了他的战争宣言。这宣言不是针对江南三家原本的敌人曹操,而是针对三家中实力最弱的盟友刘备。随着哪里决定的做出,整个东吴的战争机器,开始运转起来,各方兵马频频调动,一切都在以东吴的人马准备进击徐州的幌子下进行着。 对于孙权领地内的这一系列变动,淮南的关羽方面也有所察觉。由于刚刚发生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关羽对于孙权这边的警惕还是很高的,他让周仓和廖化配合着在合肥到寿春一线修建烽火台,试图通过提前预警,快速应变的手段来应对孙权很有可能的发动进攻。 就在孙权还没有完成完全的战争准备之时,关羽的烽火台却是抢先完成了构筑。这预先一手的防御,让孙权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江东的水军已经比不得全盛时候的那般强盛。虽然这几年孙权死命的扩军,不断的造船,使得水军的规模稍稍有些恢复,但这其中大多数是新手,战力孱弱无比的事实,还是让孙权为之头痛。以这样水军能在关羽方面做出应对的同时强击袭破关羽吗?孙权对此是不报多少希望的。他认为自己需要做些什么令关羽放下心去。 使者再一次被派出了。这一次他们往见刘备,却不是再为了争执什么,而是为了一门亲事:孙权的儿子要与关羽的女儿结亲。虽然眼下这两位当事人年纪都还小,但以孙权的说法是,先订亲也是无妨。 对于孙权的这个提议,刘备倒是欢迎的很。毕竟前些日子闹得那样不愉快,最担心南线出问题的人还是刘备。他眼下北面抵挡曹操已是十分辛苦了,却怎么耶不希望有人在自己的后方给自己插上这么一刀。既然孙权提出这样的要求,那就证明孙权还有打算和自己同盟下去,对于这一点刘备可是高兴了。他以很高的规格接待了了孙权派来的使者,并一口答应下这么婚事。这是不需要经过关羽同意的,因为他刘备不但是主君,还是关羽的大哥。 订亲的事情办得很是顺利。而负责订亲的使者在空余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提出要让关羽撤除沿江之烽火台的事情,也很自然的得到了刘备的认可。刘备亲自写了一封书信托东吴的使者将之送给关羽,其中就说明了结这么亲事的重要性和撤除对东吴防备的建议。 关羽是高傲的,不太容易被别人说服的。若说这世上还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说服关羽的话,那这个人绝对是刘备。 在接到了刘备的书信之后,关羽的眉头就纠在了一起。作为一名父亲,他是不愿意自己女儿嫁到东吴去的,在他看来建业那个刚刚建成没有几年的地方无疑是一处蛮荒之地,但兄长在书信里所说的那些必要性,却让他不得不赞同其中的某些观点,现在绝对还不是和孙权闹翻的时候。 “好吧……!”就当着使者面,关羽沉吟了半个时辰最终点了点头,不过他虽然答应了,却还有自己的要求:“我的女儿不是去当人质的。所以,在我女儿及笈之前,我是不会让她到东吴去的。订亲可以,人过去却是另外。” “好吧。”对于关羽这样的要求,本来就得了准信说这个婚约只是为了让刘备放心警惕的一次欺骗活动的使者却是一口答应下来,毕竟只要没有正式结婚,要怎么翻脸都是无所谓的。 于是在两边的代表交换了各自的文书,信物之后,两个素未平生的小孩之间的婚约,便这样确定下来——在他们互相之间都不清楚的情况之下。 江东的使者回去了,而关羽也将江边用来看守烽火台的大部分士兵北调。不知道是不是关羽终究对孙权还不放心的缘故,即使是把士兵北调,关羽却依旧在烽火台上留下了最低数量,却是能够保证烽火台正常运作的士兵。 “为什么要这样呢?”周仓不解的询问自己的将军。 “因为我不放心啊?”关羽皱着眉头说道。 “不放心?”周仓瞪大了眼睛。 “嗯,不放心。”关羽捻着胡须点了点头:“江东孙权向来是一个要强的人,不到他自己危急的时候,他怎么会想到示弱?尤其在这样的时刻,江东的那帮小人表现得强硬才是正常,如现在这般,一整个就是反常到极点的表现。对于这样的反常,我又不是傻瓜,怎么会看不见呢。若是因为结亲而忽略对东吴的防范,以致兄长的大业出现问题,我可就万死难抵其罪了。” “原来如此!”周仓终于恍然了。 关羽这边的戒备只是稍稍的松懈,并没有真正对孙权开放完全,这令孙权依然头痛不已。 “怎么办?”他再次召集气自己的手下向他们询问解决问题的办法。 因为总******已经发出,对刘备的作战再也没有更改的余地,故而一向反对与刘备交战的鲁肃等江夏军团的将领也出现在作战会议的席位之中。应主公的要求,为消灭刘备而出谋划策,这也是他们眼下所要做的事情。 此刻孙权的问题虽然发出,但眼睛却是有意无意的瞄向鲁肃、吕蒙两人。很显然就孙权自己来说似乎也只有这两人能为自己提供相应的计策。 尽管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之语,但单纯的比脑袋灵活度,计谋的思虑度来说,吕蒙的在这方面的能力是比不上鲁肃的。就在他还在思考的时候,鲁肃却已经给孙权提出了一个建议:“是不是,可以用某种手段来骗过关羽呢?” “用某种手段来骗过关羽?”孙权闻言对此来了兴趣,“具体究竟该怎么做,还请君试言之。” “江东眼下的战备是以攻打曹操为由而进行的。换句话说,我们和刘备之间并没有撕破脸皮。在这样的情况下,庐江和寿春之间的航运还是正常进行着的,我认为这就是我们可以利用机会。用商人的身份,用大规模的货船将我们的士兵直接运到寿春对关羽进行突袭。”鲁肃微笑的说道。尽管他实在不愿意攻打刘备,但作为孙权的臣子,在自己的主公提出了要求的情况下,他却不得不应主公要求为攻打刘备而出全谋尽全力。 “用隐蔽身份来突袭寿春?这样计策可行?关羽在寿春可不是只有区区的几百几千人啊。”孙权听鲁肃这么说先是兴奋了起来,随即又想到了这么一个问题再次寂寥了下去。 “那是毫无问题的,如果我们能在其他方面都配合的好的话。”鲁肃微笑的说道:“这是关键一战,我们需要各方面的配合。” “怎么配合呢?”孙权问道:“子敬还需要什么大可以直接说出来嘛。 “我们需要让刘备和曹操在淮南打起来。”鲁肃说出了自己要求:“我们的水军受到了很大创伤,现在虽然极力恢复了,但其真正的战力却只得怀疑。而我们陆军的战力就更不必说了,我们根本比不上刘备、曹操的这些人。因此,我们与他们做战,必须要看准了时机打不能就这样傻乎乎的冲上去和他们乱斗一番。正如主公所说那样关羽在寿春布置了重兵,那么我们要拿下寿春,除了用突袭的手段之外,就还要让关羽将寿春的兵调往他处。如此,我们趁乱而袭,才有获得最大战果的可能。” “如何让关羽和张辽打起来呢?”孙权又问道。 “主公可分别去信给刘备和曹操。对刘备说我们行将攻击曹操的徐州,请刘备军配合我军的进攻。刘备此刻已经与曹操处于僵持并难以支撑之中,若我们提出这样的要求,急于打开这个局面的他想必一定会答应的。至于曹操那边,主公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诉曹操我们要求他对刘备先行发动进攻,若曹操不许,那么我们将不对刘备发动攻击。”鲁肃从容的说道。 “对刘备的欺骗倒也罢了,已经处于焦头烂额之中的刘备无论我们说什么他都是会同意的,但曹操那边嘛?处于强势的曹操会同意我们要求吗?”孙权又问道。 “容不得他不答应,因为刘备会先对曹操发动进攻嘛。我们只要再在张辽的徐州,给他的后院添上一把火,让整个徐州先乱起来,让张辽那家伙处于危险的境地之中,那曹操为了西线的安全,能不急着去救援吗?”鲁肃笑着说道:“我们要帮曹操击败刘备,这也没错,但在帮他的这个过程中尽可能的削弱曹操的实力,也是我们所要考虑的问题。曹操不能让他太强了。” “嗯,这说得很有道理。”孙权赞许的点了点头:“那么谁可以作为使者呢?” “陆绩、虞翻皆可以为之。”鲁肃向孙权建议道。 “那好,就他们两个吧。”孙权答应下来,就此吩咐令陆绩为去曹操处的使者,虞翻为去刘备处的使者,刻日出发,同时下令江东各部做好准备,一等两位使者那儿有了结果,便遵令行事。“唔……这样子应该是差不多了。”孙权用手支着自己的下巴说道。他正想宣布散会,却又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便把那话吞了回去,开口询问下头的众人:“能不能也给李晟那边找点麻烦?我们和曹操都打起来了,总不能让他在那边悠哉悠哉啊。” “这个嘛……”鲁肃微微的沉吟了一下,迅速的给了孙权一个建议:“主公可以让李晟去攻打曹操的关中。” “为什么让李晟去攻打哪里?不能说服他他我们一起攻打刘备吗?”孙权奇怪的问道。 “不能……”鲁肃重重的摇了摇头,鲁肃的话语十分坚定:“也不可以。一旦我们攻打刘备,刘备便已经成为铁板上的肉只能认我们宰割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何必把自己得到的东西分给李晟呢?天下三分必然是要归一的。我们要争霸,必然就要选择正确的对手。一旦刘备被消灭了,那我们下一个对手就只能是李晟。在这样的情况,我想我们是需要一个借口的——我们和曹操是盟友,那么李晟和曹操敌对,自然也就是我们的敌人,如此而已。而且曹操是最有实力的一方,不让他和李晟互摩,互相消耗,我们还找谁去呢?” “这……说得也是。”孙权想了想点头下来,却是吩咐鲁肃:“子敬,你与李晟那边熟悉的。益州的事情就麻烦你跑一趟吧。在说服李晟与曹操同时,也顺带看看李晟军的情况。自从李晟在一年前拿下南中征服了羌地之后,蜀地就没有更多的消息了。李晟似乎对自己的领地监管很严,所以……我们很难得到相关的信息。我需要对李晟有一个更加精确的了解。” “我明白。”鲁肃点头,作为一方的统帅他自然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 于是江东这边又一番的忙乱开始了:陆绩去许昌、虞翻去汝南,而鲁肃则往益州而来。他由江陵入蜀,乘船逆长江而上,在江州转陆路而往成都,终于在建安二十一年的九月,抵达了锦官城,在这里李晟他们一干人早就等着了。 李晟是知道东吴那边所发生的一切情况的。又经过了几年的发展,他手下的白衣变得更加庞大和完善起来,虽然还是不能达到全国的范围,但在整个关中、整个中原,以及整个长江流域李晟的白衣可以说是无孔不入的。孙权那边自以为可以骗得过一切人的举动,在李晟这边看来,却是一目了然的。他完全明白此刻鲁肃前来打得是一个怎样的主意。 “想让我和曹操去拼,到时候你们江东再和曹操联手来灭了我,以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呵呵,这算盘是打得不错,只是既然被我知道了我又如何能让你们实现呢。其实就算没有我,你们想实现这一点也很困难啊。曹操是什么人?在这么多诸侯里,他的能力可以算是第一,你孙权尽管还不错,但比起曹操还是差了些。”李晟如此想着,却是一脸微笑的迎上了鲁肃,心里一套,面上一套的虚伪,他也是学会了。“子敬可是好久不见了,这次前来可是要多住几天啊。”李晟一手把着鲁肃的手臂,一手轻轻的拍着鲁肃的后背,对他亲热不已。 “呵,会的会的。”鲁肃一脸微笑起来,却是略有些痛楚的苦涩,显然刚刚李晟拍他后背的那几下实在是有些重了,令他疼痛起来。 “这次你就不要做驿馆了,就直接住在我府中吧。毕竟子敬也算是我们的朋友了,这其中的待遇自然要和其他人不同啦。”李晟笑着安排下鲁肃的住处。 “这……不太好吧?”鲁肃瞪大了眼睛。他觉得为难了,若是住进李晟的府中,这进出可就都不方便了啊。 ”有什么不好啊。咱们和子敬是谁跟谁啊。”李晟大大咧咧的却是坚持下来。他知道鲁肃身负着侦查自己军情的任务,对于这个任务,他还是不敢有所放松。毕竟又经过了两年多的发展,这成都的内内外外,已经和前几年大不相同了。现在的成都,有些东西是可以给别人看的,有些东西,则完全不能,而这些东西有的是属于军用的,容易控制,有的则是属于民用的,难以掌握。李晟实在不好一一去整理掌握这些,便打算直接由鲁肃这个根源上来搞定,他打算把鲁肃给“监控”起来。 安排好鲁肃的问题,李晟便让鲁肃先下去休息,并于自己这边准备起接风的酒席来。正规的事情明天再说,今夜却是要先好好的招待人家一番才是,就礼貌而言,这样是必须的。 当夜一顿好宴,却是吃得宾主尽欢。带到第二天中午之后,宿醉的人们一一醒来,这才进行鲁肃身为此次使者任务的第一次见面。 “贵主上吴候安好?”见面之初都是一通很正规的请安之言。 “安好。我家主公也托我向蜀候问好呢。”鲁肃微笑着回答了李晟。 两人就此客套寒暄了一会之后,李晟便问鲁肃:“子敬来此有何贵干?” “曹操乃****也,其势却是天下最强的。自从刘皇叔与曹操大战于中原,至此已然三载,却依旧急切将无法除贼。我家主公有心响应刘皇叔的号召,却又担心自家的实力不够。毕竟数年之前的那一场水战对我们的伤害实在太大了。故而,我家主公想恳请蜀候大人一起出兵来支援刘皇叔的进攻——我家主公出徐淮一线,支援刘备;而蜀候着出兵关中,从西面攻击的曹操。如此则完全有可能令曹操不得安宁,头尾难以兼顾,此为除贼之良策也。”鲁肃平静的说着自己早已盘算了多时的辞令来。 “哦?这倒是十分正确的。只是……”李晟迟疑起来,却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鲁肃见李晟这副模样,倒是有些奇怪起来:“蜀候难道有什么为难的吗?” “我只是有些担心。若是我在前面与人作战,却又有自己的盟友插一刀,像我所要领地怎么办?我究竟是给还是不给呢?”李晟很苦恼的说道。 “这……”鲁肃的脸上一红,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在淮南的这件事上,最初是刘备做得有些不够地道,但多少还有些说得过去。可如今孙权在索要淮南的这件事情上,同样也不怎么地道的做法,却是怎么也说不了。尽管说在这乱世里,为了达到自己利益,什么信义、仁慈等等都可以轻而易举的丢弃,但……这种无义的行为,做做可以,真要拿出来解释,似乎没有曹操那种胆敢叫嚣“宁可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的胆量却是还不要说了——鲁肃没有这种胆量,一时半会又想不出堂而皇之的理由,却是不由自主的尴尬在了那儿。不过他到底是一个机智之人,就这么微微的尴尬了一下,他终究还是笑了起来:“昔日我家主公与刘皇叔共战于淮南。我家劳师远征,消耗粮草无数,眼见就要夺城而还,但却被刘皇叔的人马乘势袭取了眼见就要到手的城池。这样的夺城之法,怎么说也有些不够地道吧。然我家主公终究仁慈,允诺了刘皇叔在淮南呆了那么些年,本来也还可以让刘皇叔继续待下去的。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情的话……”鲁肃的话语到这里低沉了下去,他在这儿卖了一个关子。 “哦?究竟你们和刘皇叔之间发什么什么事情?”李晟微微一愣,心中已有些明白鲁肃接下来要说的究竟是什么,但他志不在此,却也是乐的装糊涂,故作不知的顺着鲁肃的话语问下去。 “蜀候想必也知道前些年我们江东那儿发生的一系列变乱吧。”鲁肃这样问道。 “那确实是不幸啊。”李晟点点头,心底暗笑,脸上却是一派正经:“那似乎并不是正常的变乱,其后肯定是有什么黑手存在的。” “正是如此。根据我主公多番排查而最后得到的结果,造成这一切最后结果的就是刘备。也许他是为了挑动我们和曹操的矛盾才这么做的,但这样的做法确实伤害到了我们江东本身。我家主公终究是仁慈之人,不欲就此和刘备翻脸,但在新仇旧恨之下,向刘备索取淮南,却也是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更何况刘备以刘备如今的态势,战线拉得太长,必然处处不可防守。其在汝南宛城方向已是吃紧,还不如就此放弃淮南之地,将关羽的几万人调去那两个地方进行支援呢。”鲁肃很正经的说道。在没有实先了解的更多,更加深入的情况下,这倒也算是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至少对于无知者而言是如此的。 “原来如此。我本就想妻兄应该不是那么一个无情的人才是。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李晟微笑着重重点了点头,嘴中却忽然冒出一句来:“其实我希望我之荆益交、吴候之江淮,皇叔之荆北能够互相帮助,互相配合起来。毕竟唇亡齿寒,在江北的曹操一枝独秀的威胁之下,江南的我们只有同心协力才能与曹操抗衡啊。”这是一句看似平常却暗藏锋机的话,就暗暗点明了一点,李晟的领地是荆益交三周之地。 “嗯,这是没错。”鲁肃一脸平静的点头认可下来。作为一名智者,他不可能听不出李晟的话语中含义,但他自己却是不怎么在乎的:对于李晟想要承认的这些,自己即使承认了也是无妨,毕竟这也只是口头上的承诺的事情。若是自己能顺利的吞并刘备,那自己这边也是需要几年来消化这片新得之领地的,给李晟一个承诺自也是无妨;若是自己这边无法吞并刘备,那一切之言更是说也不要说起了。 “呵呵……对于妻兄提议我进攻关中的事情,我会给予考虑的。不过还是要过些时日才可以,毕竟我这么一大块领地,要动员军队,准备战争总也需要时间。我只能说我会在做好了一切准备之后尽快的配合吴候对曹操军展开攻击,但这展开攻击的时间,却不可能是马上。”李晟低沉着声音很是诚恳的说道。 “这也是正常的。”鲁肃点头。尽管明白这话很有可能是李晟的推脱,但李晟并没有直接反对,自己也不清楚更多的内幕之类。故而自己对此根本就是没有任何办法的。被动的接收,这是鲁肃眼下唯一的抉择。 事情到此就算告一段落了,剩下的事情兵不是由鲁肃和李晟来谈,而是鲁肃与李晟手下负责这方面的幕僚,如孔明、法正等人商讨相关的问题。或许是李晟早有出兵关中之想法的缘故,鲁肃与他们交谈却是十分快捷的,几乎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地方,就商定了很多框架之类的问题,诸如如何划分对曹操作战的战区,如何互相联系配合等等。通过这一次会谈,李晟和孙权那边确定了双方今后的国界,也就是以并州、司隶、宛城一线为边界,其西归属于李晟所有,其中则尽归孙权。 “这实在是一份很搞笑的文书啊。”看着孔明呈上来给自己的报告,李晟如此觉得:“我们还没拿下曹操的领地咧,现在就说这些会不会太早了些?” “主公对此何必考虑那么多呢。纯粹把这个当一个美好的幻想吧。”孔明闻言轻笑着劝阻李晟。 “也只有如此了。”李晟苦笑。 “对了,这些天鲁肃一直地处想到我们这城里随意的参观一下。主公你认为如何呢?”对于李晟苦笑,孔明也很是无奈的,他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随口便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等过几天我们安排一个时间再说吧。城里有许多重要的东西,我可不敢让它们展现在鲁肃的面前。”李晟想了想这样答道,他吩咐诸葛亮:“这件事情你看着办就好。我却是不便出面的。你就说我去汉中视察了吧。不能去的地方,你便全推我不在就是了。” “我知道了。”孔明点头,这事情自然也就确定下来。 之后的事情自然是由孔明他们去处理,李晟却是直接搬到城外的军营里,思考对关中作战的战略去了。对于孔明和鲁肃之间的事情,他知道的倒是不多,只明白鲁肃在最后回去的时候是一脸惊讶的灰色。 “你给他看了些什么了?”李晟在鲁肃走后,这样询问诸葛亮。 “不过是展现了一下我们这边军队的强大战力罢了。”诸葛亮微笑的答道:“主公不是说过了吗?有时候适当表现出来的战力,比什么都作为秘密武器埋藏在家里要好上许多。” “这倒是没错。不过……”李晟微笑的说着声音突然变小起来,“说实话你到底给他看了什么东西?他居然会如此的失态?” “不多,也就是给他看了我们几年前南征所摆出的那个二十四架火雷箭车连射的架势罢了。那是老古董的东西了。”诸葛亮撇撇嘴无所谓的说道。 “老古董?”李晟瞪大了眼睛,“你说的这个老古董,我们今年才列装啊。”李晟无语了,他分明从孔明的脸上看出一丝捉促的笑意:“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他是要让我心痛啊。可怜,我的钱啦……”李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第二十四章 徐淮战起 雷火箭车是李晟在两年前南征之时给南征军配上的一种武器。一架雷火箭车,由车架,升降器,安置器加固定台和蜂巢火箭架组成。蜂巢火箭架宽五尺,高五尺,长七尺中间分作一百格,可安置一百支竹管箭,利用安置在火箭架后方的导火索却是能够在短短的数息之间一口气将这一百支箭同时发射出去。 “……单匹驽马可以拖动,若在配上运输箭矢的战车,则可将其以三马五人为一组进行编制。其五人分别为:望山手一人,调整手一人,装卸手两人,伍长一人。由雷火推动箭身,瞬而百发,可及里半,声若震雷。”这是李晟手下的工匠们当初给李晟的评估报告,虽然其中多少有些夸张的地方,但却依然让李晟看得心花怒放。 “尽管射程还是近了些,车体笨重了些,射击频率也很不高,射击精度也不佳,但这却是我军第一件可是随军装配陆军武器啊。”因为这个,李晟觉得这东西有着很重要的意义存在,在大规模的炼钢技术还没发展起来,根本就不可能造枪造炮的情况下,运用木制框架的火药武器,似乎是李晟眼下唯一的抉择了。 这种情况虽然在两年后的现在而有所改善——雷火箭车的第二种版本也已经出来,却是比第一版更轻便,也更容易装填,但第一种版本的武器作为可以大规模用来对付敌人的装备依旧在努力提高产量,降低成本的同时,开始在军中列装,眼下也只在成都方面列装了一小部分而已。 还算是李晟军中的秘密武器之一,尽管这秘密武器李晟已经有了公开的打算,也允许给江东看一些,但像孔明这样一口气把大规模的展示出来,这给人的震撼,还是不要多说了任何一人看到鲁肃的模样都明白,这武器给人的感觉是怎样的了。鲁肃脸上的震惊无疑给这件武器做了最大保证。毕竟鲁肃还算是一个沉稳的人,连沉稳的人见了都被吓做这副模样,那就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这样的原因,再加上雷火箭车的箭矢消耗太多的缘故,李晟便觉得将这些东西一下子就给鲁肃这样的“外人”展现出来实在是有些太贵,也有些太浪费了。为此,他不得不埋怨了孔明几句,当然这也是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 不过说说,也就是这样说说而已。孔明都把事情做了,而鲁肃也已经返回江东。对于其被吓得面如土色的结果,李晟最终也只有接受下来。虽然他觉得孔明是有些过了,但他却也相信孔明这样做必然是有其这样做的原因。 “反正一切都不会因此而变得更坏嘛。”李晟很肯定这一点,对整件事情自也是拭目以待了。 随着鲁肃返回江东,孙权所派出的三个使者,算是全都有了结果。最后汇报到孙权这儿的情况是:曹操在大笑之后,却是同意先由徐州的张辽对刘备的淮南发动攻击;刘备在神色紧张之后,却是吱吱唔唔的答应下让关羽攻击徐州的请求;李晟答应了进军关中,但观其言行似乎有推脱之意,李晟实力强大,急切间不可以图之,我军当以先行吞并淮南为主,吞并淮南之后应与李晟结成新的联盟,以共同对抗曹操的威胁。 “既然这样,把解煩兵先派出吧,淮南的事情应该可以进行了。至于李晟那边……”孙权仔细的想了想,却又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子敬,你仔细的说说在李晟那边所遇上的情况。我想知道你在那边究竟遇上了什么才会有如此的判断。” “是的……”鲁肃移身出来,恭敬的对孙权拱了拱手,而后便说起了自己这次在成都的所见所闻。他先说了成都的繁华,包括城外田地的耕种情况,城内商贾的流通情况等一系列属于民生的问题之后,便说起了李晟着手扩建成都城和李晟军武备的情况。这两个都是他自己在孔明的陪同下看了许久的事情,此刻说来自也显得详细许多:“李晟打算扩建成都城,一如他当初扩建长沙城时所做的一样,他打算把成都扩建为类似于长安和曾经的洛阳那般的大都市……据孔明所说的,新的成都城将是一座城墙厚达六丈,高七丈,周长三百五十里的巨大城市,李晟已经开始大修土木的工作了……各项准备都已经完成。这对我们来说似乎是一件好事,毕竟李晟如此作为,却是说明了他无意争夺天下,只求偏安一隅……但他所进行的战备,尤其是那些可怖的雷火之器,却是让我看了打心底都觉得害怕的……那是够将五名士兵当作一百弩箭手来使用的武器,能够在短时间里发射一百支会爆炸的雷火箭,对敌人形成一到箭雨一般的打击。如此的打击,在配合上其后投石车所发射的油罐,却是很有可能将他所面对的敌人有陷入一片难以逃脱的火海之中……孔明直言,李晟军曾用这样的兵器,在南征南中的战斗中毁灭了南中的藤甲病三万余人。……不思进取的想法加上拥有强悍战力的军队,李晟军就眼下而言便如同那猫冬的老虎一般,不被人招惹起来,是不会发挥出他那强大的威力的。我不希望我们东吴是那个打扰他们安眠的人,所以我建议主公在取得了淮南之后,还是尽可能的和李晟修好才是。” “居然有这样的武器……”众人的思绪大都被集中到了李晟军所展现出来的强大战力上,即使孙权也不例外,在喃喃自语了半天之后,孙权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李晟是我的妹夫,我自然是和他更加亲近一些。曹操是****,只是眼下为了从刘备手中夺回属于我们的淮南才不得以和他联手的。一旦刘备被处理掉了,我们还是要和曹操对决的。因此,保证和妹夫之间的关系是我们国策之一,这一点是不能有任何改变的。” “话虽说得有些牵强,但选择的路却是正确的。”面对孙权如此的说法,众人都相信了鲁肃的判断而没有任何反对的样子。鲁子敬是不会欺骗人,他们都如此觉得。 与李晟交好的事情得到众人一致的赞同。既然要交好,那么就得和李晟签订一些极为正规的条约才是。鲁肃是不能再去,作为整个计划的总策划人,他必须留在后方组织这个计划的发展。那派谁再去西蜀呢?孙权想了想却是给李晟、孔明卖了一个人情:“就让子瑜去吧。他们兄弟几个也已经好些年没见过面的,眼下也让他们在见上一见。乱世里,兄弟分离,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还好没有敌对,要不然我可就不好向子瑜他们交代了。” 孙权这话是当着包括诸葛瑾在内的所有人的面说的,倒也说得冠冕堂皇,似乎是很看重诸葛瑾一般,但这也只是表面上的而已。事实上,在这儿的诸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皆明白孙权究竟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 “还不是因为李晟实力够强,其和诸葛亮的关系够铁吗?若非诸葛瑾是诸葛亮的兄长,你会把这件事情交给他?”想着这些,众人心下又有了些许并不相同的变化。 不管怎么说东吴的使者又一次派出了,虽然只有往李晟这一个方向而来的,但其使者诸葛瑾所执行的任务对孙权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它的成功将会影响江东今后几年的战略走势。 几乎就在孙权再次派出了诸葛瑾作为使者前往西川的同时,江北的淮南和徐州却是爆发了大战。孙权挑动刘备和曹操在徐州进行决战的计划是很成功的,无论是曹操还是刘备都认可了孙权的意见而打算在徐淮一带展开新的战线。张辽和关羽对此都紧密的进行了战争的准备,并都秘密准备向对方发动突袭。然而世上偏就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发生。当自以为准备妥当了关羽悄然出兵连夜出击迈向徐州之地的时候,张辽也同样派了一支军往淮南而来,双方在淮陵这个地方遭遇了。关羽下属的先锋廖化的五千步兵对上了张辽麾下的先锋于禁,战斗随即而爆发。 居然会在这个地方遭遇上敌人,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事情。因为双方都没有遇敌与战的算计,自然也都不曾摆好战斗队形。在那黑灯瞎火的夜晚之下,他们能够交会在一起碰上敌人,完全是一名士兵失足了缘故:在当时,廖化的队伍走在丘陵的岭上,而于禁的队伍走在丘陵的岭下,双方相距了十几米的距离,却是谁也不知道在自己的左近不远处有敌人的存在。因为廖化的队伍是山头上走,道路显得有些狭窄了。尽管廖化一直吩咐他们要小心再小心,但还是有一名士兵很倒霉的从山坡上滚了下去。还好,他滚落的路上都是一片片的灌木,虽然身体被其上的倒刺刮得头破血流,但生命却是没有任何危险的。剧烈的疼痛令这名士兵骂骂咧咧的站起身来。可就这一站起,他却发现了就在自己摔下的几米之外隐约有大批人马在走动。 “敌袭啊……!”那名小兵本能的反应到了这一点,大声的叫了起来。 他这一叫喊,山上上下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发现了他的存在和敌人的踪迹。没有任何准备,也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什么,无论是廖化还是于禁,都不约而同的做出了同一个决定——杀。 呐喊声同时在在山上山下想起。山下的于禁部奋力的想冲上山去,击溃面前的敌人,而山上的廖化部也同样的想法从山上冲了下来,步入荆棘丛中,不顾那荆棘的利刺,奔向自己的敌人。血在黑暗中喷射,没有惊起任何的波澜。黑夜的深沉将血红掩盖下来,每个人在视线不佳的情况下作战,凭借得只是一种本能而已。在无月的苍穹之下,看不到一丝光亮。似乎是很有默契的,双方士兵手中的刀枪的锋头都不约而同的抹上了黑色的柒,让刀光剑影在这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一场混乱的厮杀。从那第一个杀字喊出开始,无论是于禁还是廖化几乎都在一瞬间丧失了自己对军队的指挥能力。身为将领的他们此刻已是不能做上什么了,和一般的士兵一样以一名勇士的名义来战斗似乎是他们眼下唯一能做的事情。舞枪挥刀,在这黑暗中华丽与繁杂根本就不可能出现,有的只有直觉反射的一击,只有刀刀到肉的快感。如墨一般的环境,令人的视线变得狭窄起来,作为一名士兵在这里战斗,除了自身本能的反应之外,似乎还有的就自己的运气了。在这样的地方,谁也不知道下一刻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战斗几乎是以一命换一命的方式进行着。虽然于禁在练兵上有着独到的地方,所练出来的并也相当的强悍,但在这种黑暗,这种混乱的环境之下,他们强悍似乎完全发挥不出来。而与他们搏斗的廖化所部也不是很弱,在山贼出身的廖化带领之下,他们更多的是善于夜战,乱战,眼下的这种环境却正是令他们如鱼得水的地方。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进,廖化的人马却是渐渐的抵受不住了,尽管他们也很是血勇,尽管这是他们比较熟悉的战场,但他们却是架不住于禁的人多。在近乎一命换一命的情况下,廖化的战线松动起来,很快又由这松动转为了溃败。当关羽紧随廖化之后带着大兵赶来之时,他所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自家的士兵被人追着漫山遍野狂跑的情况。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关羽于乱军之中寻到了犹自在抵抗着的廖化沉声问道。 “我们临时遭遇到了敌军,混战之下,我们抵不过他们的人多势众,便被打散了。”廖化低着头声音寂落。 “哦?”关羽闻言皱起了眉头:“你也不弱啊,怎么还……?对方的将军是谁?” “我不清楚,混战之中也不曾和他遭遇上,只晓得对方的兵特别厉害。”廖化这样回答道。面对自己将军,自己献上的居然是这么一个惨不忍睹的战果,他实在是觉得有些歉疚。虽然这说实话并不是他指挥不当的责任。 “兵特别厉害?再厉害的并在我眼里都犹如土鸡瓦全一般。”关羽亲亲的一挑自己的丹凤眼高傲的说道。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在这个世上除了自己的三弟翼德、李晟那边的子龙和曹操那边的仲康能让自己忌惮一下以外,似乎没有人再是自己的对手了。面对部下廖化的言语,他眯起了眼睛挑看着下面的敌人,却是冷笑的说道:“元俭,暂且休息一下,待我会会这老熟人之后,再来与你相谈。” “老熟人?”廖化不解。他正待开口询问,却见关羽一催身下的赤兔,哧溜哧溜的就冲上前去。那急如闪电的速度,一下子却是把他给看呆了,“好……好快的速度啊。”黑暗中他看不清那跃动的真切,但是他从前方所传来的嗤嗤的风声中却感受到了关羽那无与伦比的速度,“想必当初将军在十万军中取颜良、文丑的首级凭借得就是这样的速度吧。”虽然前方的敌人很多,但廖化却不为关羽操心。“没有人可以拦住将军的。”他这边如此想道,那边却开始呼喝着指挥起自己败兵和关羽所带上的大部队来。这战斗不是一两个人再打得,关羽有关羽他自己要做的事情,而廖化也有其所需要负责的地方。稳定战线,这就是他眼下要做的。 军队在廖化的组织下迅速的被联结起来,溃败的局面得到了抑制。在得到了援军加入的情况下,刘备军这儿已然堪堪的挡住曹操军的进攻。很快的战局稳定下来。这对廖化来说,已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至少就眼下而言是这样的。虽然刘备军的量得到了加强,但要把这个量的加强转变为质的变化,那无疑还需要一个时间。廖化因此可以暂时松懈下来。他端看这前方,那个关羽消失而去的方向,他在等待自己的将军得胜归来的消息,他对自己将军可是充满了信心的。 这是很正常的信心,毕竟有关羽那百战不败的战绩放在那儿,廖化自然相信关羽能够取胜了。而关羽似乎也没有辜负廖化对他期望。就在廖化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盼的等候着的时候,前方一阵马蹄声响起,却见关羽自黑暗中拎着一个人闪现,犹如一尊天神般来到廖化的跟前,重重的将他手上的人体丢在了地上。 “就是这厮了。”关羽微笑的说道,随即报出了这人的名字:“张辽麾下的副将,曹军之中的第一练兵高手——于禁于文则。” “于禁,于文则?居然会是他?”听将军报出这么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廖化惊愕了,“这可是一个大人物啊。按说他身边该有亲卫保护才是,怎么就……” “哈哈……这可是你元俭的功劳啊。若非你不曾这么一种乱战的形势,若非你和你的手下让于禁的进攻变得那么不顺利,只怕于禁也不会在这乱阵之中把自己的亲卫全都派出去指挥队伍的。我刚刚过去的时候,这厮嚣张的可是身边只有几个人哩。”关羽大笑着说道,用脚尖又捅了捅,被自己摔在地上昏厥过去的于禁,让他重新苏醒过来。 “唔……”地上的于禁发出**的**,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被几个人围在当中,而其中的一个正是自己最后看到的那令自己感到害怕的关羽,却是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心中有些害怕的蜷缩起来。他挣扎了一下自己的手脚,发现了自己的手脚都被牢牢的绑住了的事实,脸上的惊恐却是更深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那人的俘虏。 “呃……”于禁吞了吞口水,抬起了沾满了泥土于草根的脑袋,“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云长!”他直接称呼关羽的字。因为关羽曾经被曹操俘虏,而后短暂的投靠过曹操一段时间,那时在许昌,他们这些曹操手下的名将,都与关羽相熟,其中自然有一段交情存在。所以,他才没有任何不适的直接询问的关羽。 “不会杀你,但也不可能放你回去。”关羽看了于禁一眼,这样答道:“你先在我军中住上一阵吧。等我们和曹操的战争结束之后了再说。” “你就不怕我会逃跑吗?”于禁问道。 “你能逃得出去吗?就这样?”关羽似笑非笑的撇了撇嘴:“文则,你的武功可不如你的带兵能力强啊。”他如是说道。 “呃,我斗智不斗力。”于禁用昔日汉高祖回答楚霸王的话来回答关羽。 “所以你现在才会在这里。”关羽微笑的说道,却不再和于禁争辩下去了。他命人将于禁压下,随即连夜挥军前往淮陵。那是离眼下这个战场最近的一座县城。关羽打算拿下这里,而后以这里作为基地对沛国,这个和刘备很是有缘的地方展开攻略。在没有拿下小沛城之前,他是打算以这淮陵在作为自己的前线司令部。 大军由是包围淮陵城。在寂静的黑夜里无数的火把突然在淮陵城下亮起,那明通通的红色将城上的守兵照得眼前一片迷蒙。 “天亮了?”他们搓了搓眼睛,抬头看了看天空,当他们发现天依旧是那么阴沉,而火光却是来自城下的时候,他们惊呆了。人马过万无边无际,而关羽又用了疑兵之策,让每个人的手里都拿了好些火把,这么多光亮齐齐的辉映在一起,让人乍然一望而去却是如近十万人兵临城下一般。 “敌……敌人?”面对如此浩大的声势,那些小兵哪里还有什么镇定的容颜呢。他们大呼小叫起来,其中的慌张自是别提了。 不过他们还算是有些担待的,尽管慌乱,他们却是没有忘记去见自家的县令将这而的情况汇报上去。 “什么?有敌人?”县令严桓瞪大了眼睛,一激灵的从塌上坐起身来,“敌人在哪,快带我去看看。”严桓如是说道。此刻他显得十分紧张,若不是还有下人服侍他穿衣的话,他怕是根本就会衣冠不整的就这样跑出去了。 “就在城下……那密密麻麻的不怕有十万人咧!”前来报信的士兵,一边说着,以便把严桓引导了城上,令他得以由上而下的俯视着这一片火把如星河汇聚的浩大之势。 “果然有大批大批的敌人啊。”严桓叹息着,心中却隐约有些担心。他看到了敌人那立于火把之下,却是偏偏寂静无声的样子,很是了解的明白,他们这些都是精锐之兵。“怎么办?自己的城里只有区区五百城卒,且大都是老弱。自己并不是什么太强的人物,要自己用这五百人去抵抗外面近十万的人攻击,那根本就是想也不要想的事情了。”严桓害怕着,心中却是有了决定。他小声的询问自己身边的士兵:“确认了他们的身份了吗?” “没有!”众皆摇头。 “这怎么能行呢?“严桓花起火来,“快给我确定他们的身份……”他大声的命令道。 县令多少还算官,还是有着他的官威的。在严桓这大发脾气的威逼之下,士兵们面面相视了一会,终于有一个胆大的将自己的甚至探出城头,大声的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下面军队并没有回答城头上问话。他们依旧是寂静无声的,但就是这样的寂静无声,却让城头上的人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了一个回答:“我们是什么人?你们根本就不配问。” “好高傲的军队啊。”严桓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正想着是不是就这样下令开城投降就好,却突然听见自己身边的士兵传出一声低呼。 “怎么了?”严桓不解的问道。 “大人,你看那杆旗!”一名士兵比着在远方的火光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大旗让严桓去看。 “只是一面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严桓嘀咕着,却还是顺着那士兵的手所指的方向望去。然而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严桓自己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突:“居然……居然会是他?”只见那火光闪烁的远处,一面上书“汉寿亭侯——关”字的大旗正在凉凉的夜风中迎风招展着。只要是知道这面旗的人,都晓得这是代表着谁的到来。 “关羽啊,那可是天下第一的猛将了。我们能打得过他吗?”士兵们传说着,却是各个面如土色的毫无战意。 “怎么办……?大人?”他们都望着严桓。 “还能怎么办?”严桓干净利落的一摊手,“那不是我们能够抵挡的,所以开城门,咱们投降吧。”严桓说得十分干脆。 “哦……”众皆应道。严桓仔细的听去,却依稀的听出了这应道的声音之中分明还有些欢呼。 “他们倒是害怕与关君候作战啊。”严桓了解,自是无言。毕竟,就连他自己,也一样害怕同关羽这么一个“杀神”交战下去。 城门吱吱呀呀的被打开了。严桓身着一袭白衣,手里捧这县令的印信,很是老实的跪在了一旁,两面白旗在他的前方招展着。所有的人手里都没有兵器,自也是做出了一副投降的模样。 这是关羽最希望见到的,也是他认为最容易会出现的情况。对于严桓的自觉,他却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径自纵马入城,直接由严桓的身边经过,扬了一马蹄的灰尘灌入严桓的口鼻之中。在关羽离去之后,严桓不是再也忍不住的大声咳嗽起来。 “这关将军,果然如传说中的一般高傲啊。”严桓如此想着,并没有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之类,而是默默的忍受下来。他知道这件事情,不是由关羽做的话,那肯定还会有专人来处理这件事情的,因此他还是认真的等了下去。 不一会,一个黑黑的傻大个来到了严桓的跟前:“你就是县令?”他爽朗的笑着。 “我就是县令。”严桓点头。 “关将军说了,这座城池暂时给他借着来做中军号令之所。军队上的事情你不要管他,而民生上的事情他也同样不会来管理。你还是这淮陵的县令。”黑大个这样告诉严桓:“所以你可以把白衣白旗脱掉,把这个印信收好吧。” “诺。”眼见自己这个小官似乎还能保得住,严桓却是高兴起来,他大声的应道。 第二十五章 关羽的辉煌(上) 微微的煦风扬起了大道上的浮尘,在地面三尺高的地方形成了一片朦胧的黄云,遥遥的望去结合着四下里枯枝败叶却是给人以一种凄凉的美感。这是属于秋天的萧瑟之美,但只要是人知道这份美丽是从何而来的话,只怕没有人会希望这份美丽出现吧——原本这里也是人声鼎沸的热闹之所,但自从二十年前被曹操的大军攻破将这上头的百姓屠戮一空之后,这地方就彻底的败落了下来。尽管经过了二十年的恢复,但这儿却依旧不曾回复到原来的繁荣。除了彭城这一处地方外,其他地方大体还是地广人稀的败破不已。若说天下处于曹操的控制之下,而又最为对曹操离心离德的地方,那徐州,这片曾经被成为是天下第一富裕之土的土地,便是最附和这个条件的所在了。 此刻正是晚秋萧瑟之时,天气已然凉了下来,那阵阵的秋风吹在身上还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凉意。“秋天的萧瑟以来,这冬天的寒冷却也是不远了。”无数的文人骚客们不由得以物为悲,感怀起年华的稍逝。这当然是他们无聊的**,事实上在这个时节里,在这片辽阔的徐州大地之上,无论是气势汹汹正想攻城略地的关羽,还是在于禁意外被擒失利之后,又于后方爆发了大规模****,而不得不转为防守的张辽,都无心观看这四季景色的变化,去感怀那么许多。他们是忙碌的,在这个时节里,他们进行着一种名为战争的事情。 说起来战火在徐州这片大地上让其已经有十数天的时间了。战争爆发的消息传播的很快,此刻已是整个徐州的人都晓得了刘备军向徐州进兵的消息。眼下的局势是对峙着的:夺取了淮陵的关羽摆出了北进的态势,将目标锁定在了徐县;而原本打算进攻淮南的张辽在损失了于禁这么一员大将之后,则与关羽针锋相对的在徐县布置起防御来。从他不断增高徐县的城墙,在徐县的城头上安置各种城防设施来看,这张辽似乎有固守徐县的想法。 各方的信息不断的由“复仇者”传到关羽的临时驻地淮陵。因为许多资料是极为重要,而不能有任何损失的,故而这条通往淮陵的官道这些天就显得,忙碌起来。即使在这傍晚,在这晚风将黄沙扬起的时刻,奔驰于路上的探马也是没有一刻停息着。 就像眼下…… 大地微微的颤抖而起,远方的马蹄声迅速的由远而近,只见在风卷浮尘的路上又是一骑绝尘而来。随着那隆隆的马蹄声轰鸣,疾驰而来的人马却是在避开与路上那少少的行人相撞的情况下,一溜烟的闯进了淮陵的城门。 这已经是接近晚饭的时候了,淮陵这座小县城里的行人很少,这令探马的奔驰简直是毫无顾忌的。他飞快的冲到县衙的门口,重重的一勒手中战马的缰绳,在令那战马在痛楚中停顿下来之后,却是在也不理会那战马如何的翻身下马,冲进了县衙的大门。 “报……”探马长吼着这么一个字,快速小跑着奔进了县衙的大堂,一把跪到了关羽的堂前双手呈上自自己怀中掏出的情报:“启禀,将军夏丘的情报已到。” “知道了。”关羽接过那探子手中的情报,直接摊开看了起来,一边看却是一边挥手:“你先下去吧。好好的休息。” “诺。”探马应道,朝关羽一抱拳却是转身下了。 探马的退下,关羽并没有看到。此刻的他却是一心扑在自己身前所摆放着的地图上了。 “徐县,守将张辽、乐进、李典,兵力三万;夏丘,守将夏侯钦,兵力两千五;僮县,守将毛玠,兵力五千;睢陵,守将曹瞰,兵力两千五;下丕,守将曹昂,兵力一万……”关羽认真的将情报一一标注在地图之上,手指却随着其上的一条线移动,那是一条黄色的线,是用来表示河流的,在那条线的旁边清晰的标识了一个名称:泗水。 “看来,文远是认为我攻取徐州的目标就是为了攻下下丕了?”关羽喃喃之语道,嘴角却是微微的翘了起来,一丝淡淡的嘲讽之气出现在了他的话中:“文远啊。你实在是太小看我呢。只要我把你这五万兵消灭掉了,你这徐州还不是一样落到手里?还是那李子旭说得好啊,要获得一片土地,不需要一座一座的去攻打他们城池,只要把这片土地上的敌人消灭了就可以。文远你以为把手住徐县就可以阻止我攻取下丕?呵呵,既然这样你就在徐县防守吧。你绝对想不到,我下面的目标,是这里……”关羽说着右手猛地攥成的拳头重重的击在了地图之上,那儿有一个地名:夏丘。 “咚……咚……咚……”沉重的鼓点在淮陵城里响起,所有听到这鼓声的军士们都不由自主的肃穆起来。跟随了将军多年的他们都明白,将军要升帐了。 三通鼓未尽,隶属于关羽淮南军团的文武们都已经整齐的站立关羽面前的两侧——和别的地方,别的将军手下不同,那就是关羽将军手下的人在升帐的时候都不是坐着,而是站着。自关羽而下,武将共有周仓、廖化、胡班、王甫等四人,而文官则为糜竺、伊藉二人,此刻他们正按左四右二的排列站立着,泾渭分明的依着文武。 关羽是一个高傲的人,而高傲的人往往也是不太会和其他人共同商议什么的。尤其在这样众人皆在的场合之中,除了刘备这位关羽的兄长之外,却是没有人赶来直言关羽的差错。因由这一点,关羽的升帐几乎就成为他一个人的命令发布会。 “周仓、廖化!”眼见众人都站好了,关羽也不啰嗦,一开口就叫道自己手下两位爱将的名字,只听他迅速的下令到:“你们两个给我带一万人马直接插到夏丘,把这个地方给我拿下了。然后筑堤,把泗水给截下来。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击败张辽,可就在此一举了哦。” “诺……”周仓和廖化一齐抱拳,虎虎生威的从关羽的手中接过令牌。如果说手持青龙刀的关羽像是一头高傲的天龙,那么他麾下的周仓无疑就是一头猛虎,而那廖化则是一头冷静的猎豹。虽然眼下这虎与豹都是在关羽个人那巨大的光环之下,而不为人说知的。 “嗯,由你们去夏丘,我就放心了。为了吸引张辽的注意力力,我将亲自率军往徐县一行。而我后方的种种,胡班、糜竺这事情就交给你们而为了。我给你们的任务,就在在保证我们大军供需的同时,尽可能的征集新兵。虽然我也知道这样没什么用处,战斗力也很值得怀疑,但至少我们一副人多势众的模样,却是可以令人心安并给予对面的人以震撼的。我要进行疑兵之计,这些人却是必不可少的。”关羽微笑的点了点头,续又说道。或许是因为这一战至关重要的缘故,他却是难得的将自己的作战意图解释的明确起来。至于为什么会想到用这个方式来解决问题,关羽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秋天了,又是一个大雨滂沱的时节。” “秋天了,又是一个大雨滂沱的季节。”一句看似无关的话,却说透了,关羽眼下之所以要攻取夏丘的原因。水火无情,可谓兵之至理,以关羽眼下的情况而言,火,他用不上了,张辽龟缩在徐县之内,根本就不可能让他轻易的到徐县放火。而水,那似乎是自己可以凭借的东西,徐县处于泗水入洪泽湖的入水口处,乃是一座立于西岸却处于山东的城池,这一点它与北边的夏丘是相同的。唯一的区别就是夏丘在它的上游。秋天,气候有灼热变得凉爽,大雨也随着这样的转变变得频繁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旦自己占据了泗水的上游,筑起堤坝,就很有可能利用秋水方生的时机,放水淹没徐县,灭张辽于一役。一旦,张辽被灭,那徐州的防御自然也就完全解除了,到时自己西进可以略豫、兖,北上可达青州,其间的战略舞台却是很大,足以让自己这一群人纵横。 “这是一场很重要的战斗。”关羽如此认为。 一想到自己可以用这样的方式解决掉张辽这么一个并不比自己差多少的对手,再附带乐进、李典这么一大群曹军的名将,打开整个曹操东线的防御,关羽便不由自主的激动了起来。眼下,他已经把安排的都安排了,紧接着要看得便是下面的那些人去如何发挥了。 “周仓和廖化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关羽这样想着,却是充满了信心。正如他对自己的武艺充满了自信一样,他也对自己的手下充满了自信。这种自信是源于他对他们了解。他知道他们有几分能力,自然也就不会派他们去做他们根本就做不到的事情,由此来确保他们行动的成功性。 大军就这样连夜出发了。关羽在城中召集了五千壮丁,将他们混杂在自己的这路人马中,大旗了如林的旌旗,点亮了无数的火把,装作了几万人的样子大大咧咧的从西门出去,一时间全城轰动。而就在关羽于西城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同时,周仓和廖化也带着他们手下的那一万人马往北门而去。他们是静悄悄的,动作很快,却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尤其没有引起张辽伏在这淮陵城中的探子的注意。 一切都按照关羽的计划进行着:这边关羽的大张旗鼓,吸引了张辽太多的注意力,而那边周仓和廖化则昼伏夜行的,悄然前往夏丘。当他们出现在夏丘城下的时候,夏丘的守将夏侯钦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敌人出现在这里。一如往日那般大开城门的他,在周仓、廖化两人那犹若迅雷一般的突袭之下,猝不及防的就丢掉了城池,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之后…… 消息传到徐县,张辽微微的吃了一惊,随即迅速的平复了下来,却是转过身来对乐进、李典他们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们钉在这儿,把关羽吸引在这儿,区区周仓、廖化的一万人马有什么用吗?下邳还有曹昂公子的一万人,周仓他们是不可能打到那里去的。我们还是专注于眼前的好了。”对于关羽派兵突袭夏丘,张辽有些意外,却没有把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他关注并不是自己身后城池的丢失,而是关注关羽眼下兵力的配置。 “拿下了夏丘的周仓。廖化他们的兵力大约在一万左右。按照我们最初得到的关于淮南军团的兵力在两万左右的消息来推断,关羽在眼下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人马,大约也就只有一万多人。其兵力比起我们是大大不如的。”张辽说着这些,看了乐进、李典一眼:“文谦、曼成,我们呆在这城里也已经这么多天了,想必身子骨都有些发软。怎么样?有兴趣陪我出城去会会老朋友吗?”张辽笑着,仿佛出城与关羽一战是一件在轻松也不过的事情了。 “将军如此豪情,我们又怎么能不相随呢?若要出城与云长一会,我等自当一同前往。”面对张辽的相约,乐进和李典有点头答应下来,其中李典更是说道:“其实我倒还挺怀念昔日在许昌与云长相较武艺的事情咧。不过,昔日的好友今日究竟如何,这倒是我们需要故看的。”关羽的武艺超绝,是他们都知道的,但此刻与关羽正面对上了,他们却没有一丝害怕的模样。“为什么要害怕呢?关羽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而且我们不能输……”输了的结果会是如何,三人都很清楚。是以,他们都不愿意输掉。 第二日清晨,和风徐徐,旌旗招展。徐县的城门,在城头上一干的锣鼓声中缓缓的打开了,张辽、乐进、李典三人引着两万人马出城,与稍隔了两里之外的关羽军遥遥相对起来。此刻那呜咽的号角发出那沉稳的长鸣,却是如同一份会战的邀约,随风传向关羽军的大营:“云长,你敢出营一战么?我们可都是守在了这儿呢。” 面对敌方的挑战,尽管是无言的,关羽能够退缩吗?如果他能够退缩的话,他也就不是那个高傲的关羽了。尽管张辽等人突然出营邀战的做法与关羽原本制定的作战计划不同,但都已经事到临头了,关羽自然还是骑着他的赤兔出战了。当然,他没有带太多的并,只带了本部五百的校刀手——这些人都是关羽的亲卫,关羽相信只靠这些人与张辽他们相对,已是足够了。 徐县城南一里,一片宽阔的原野,一望无际的张辽大军和关羽那区区五百人的小队伍,正面碰上了。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关羽纵马而出,扬起了手中的青龙刀:“文远,我们已经有好几年不见了。如何?敢来再试试我手中的青龙偃月吗?”他微笑着,颌下的长髯在风中轻扬,纤细的双眼稍稍合起,一股惊人的气势在他的身上蕴涵着。他以自己的战意向张辽发出的挑战。 “也好,就让我们共战一场吧。”张辽微笑的答应了下来。今日的战斗本就是对关羽军的一个试探,不过就眼下的情形来看,关羽似乎并不远进行这样的试探,他没有派太多的人,似乎只是打着要和自己单挑的主意来得。“这个关羽……”关羽的决定出乎张辽的预料,但对于关羽的挑战,张辽却也是没有退缩的打算,他当下扬刀绰马,二话不说的飞奔向关羽。 “当……”青色的刀和银色的刀交接在一起撩起的一连串绚烂的火花,关羽和张辽两人不约而同的偏了偏身子,仿佛都承受不了这纵马交兵而过的反弹一般都撤开了几步出去。一个回合下来,他们似乎平分秋色。不过谁都没有把这样的平分秋色放在眼里,无论是交战的关羽、张辽,或是在旁边看着的乐进、李典都明白,这两人之间的战斗,眼下才经历了刚刚的一个试探而已。只是单纯的试探,却连一个稍微深些的热身都还算不上的。 “还有的看哪……”乐进就马上松了口气,一脸微笑的望着生边的李典。 “那是自然,文远和云长原本武艺就差不了多少。眼下这打起来,没有半天一天的,似乎还看不出什么吧。”李典点点头,却是说道:“我们也不要管什么了,反正看着就是。即使两人之间有胜负分出,却怎么也要不了对方的性命啊。你没感觉出来吗?文谦……无论是云长还是文远,他们的招式中都徒有凌厉而没有杀气。说实话,这根本是他们两个互相见面的招呼而已,是假打啊。” “这倒也是……”乐进点头,转眼又去看场上的情形。 只见此刻场上的关羽和张辽两个已然是纠缠着得厮杀在了一起。两个使大刀的家伙,根本就没有借助自己的马势,而只是单纯的运用自己刀法。一把八十二斤的青龙刀,一把六十五斤的寒雪刀,都是相当沉重的兵器,可就是这两件兵器,在关羽和张辽手里使来,却是和小孩的玩具一般轻挑,很多时候他们根本就是把大刀当着单剑来耍得。 “强悍啊。”李典刚感叹了这么一句。便看见关羽脸上的神色一凝,手中的刀势,随着他气势的变化而有更进一步的变化。这已经不是什么假打了,而是真打,此刻关羽身上已经布满了杀气,却是与刚刚那般判若两人。“这是怎么回事?如此突然的转变,只怕文远要吃大亏了吧。”李典一见关羽这模样就晓得关羽是要发飙了,而关羽一旦发飙起来究竟有多么可怕,他可是知道的。他担忧的望着场上,希望与关羽对决的张辽能够早点知机,躲开关羽这个与平时并不相同的一击。“小心……”李典大声的呐喊出来。 但……这似乎太迟了。关羽的刀早已撩起了绚丽的青光,却如一条张牙舞爪的飞龙一般,飞快的圈上了张辽的脖子。 “是……蟠龙势……!”已让有过和关羽交手经验的张辽自然认得出来这是关羽手中极为凌厉的杀招之一,想当初关羽在黄河边上诛杀颜良的时候用的便是这么一招。 “他这可是想要了我的命呢。”张辽嘀咕了这么一句,手中的刀势却也猛得一变,似乎有学有样,以同样的圈刀迎向了关羽的青锋。“以圆转破圆转,以快刀破厚势……”这便是张辽在几年前见识了关羽的“蟠龙势”之后,苦思冥想出来的破解之道。关于这一招,他可是创出来之后就一直没有机会用过的,此刻猛地的一施出,尽管在刀势上多少还有纰漏,却在大体上封杀住了关羽的“蟠龙”。 “当……”长长的一声金铁之鸣响起,仿佛是连贯的一击持续了这么久一般。但没有人真的会这样认为的,那太不和常理了。虽然大多数人不敢相信真的有人会如此迅速的出招,但眼下的事实却是明白着的,在短短的一瞬间,关羽和张辽已经交击了三十六刀。 “锵……”两边顺势收刀,在平分秋色之中,两人纵马错开身子,却是不约而同的各归本阵。 “好痛快……”回归本阵之后的张辽,乐呵呵的冲着对面的关羽笑了起来:“云长,我在这徐淮之地呆了这么多年,唯有今日才算得上是尽性啊。” “未必吧,这么胜负还没分出呢。”关羽微微的摇了摇头,却是十分淡然的说道。 “胜负?”张辽笑了:“云长认为我们分出胜负,要花多久时间?” “大约也要好几个时辰吧?”关羽实话实说了。对于张辽这样的对手,他怎么也不会认为自己能在短时间内赢取胜利。虽然他也明白,这样打下去的结果,最后取得胜利的肯定是自己,但就这么打下去,那边的乐进和李典肯定会坐不住的,他身后的那些士兵也是一样,到时一场混战下来,吃亏的绝对是自己。 “那样有意思吗?今天我只是想来和云长里叙叙旧而已,自当和气才是。要拼死拼活的,那还是等等吧。”张辽依旧微笑的说道。 “也是……”关羽吐出这两个字之后,却是站在一旁不再说话了。眼下他的兵力不如张辽他们,自然必须视张辽的等人的动静而动了。沉默不语,静观其变,这是眼下关羽所能做的最好抉择了。 “关羽依旧对我们充满了戒备!”这一点张辽他们是很清楚的。 怎么办?——张辽和乐进、李典他们对此苦笑了一眼,却也知道,要解决眼下的僵局,最好是自己这些人先走。只有作为强势一方的自己先退了,对面的关羽才会后退。这也是很正常的,谁让自己眼下对他们的威胁太大了呢。而且……从一开始自己这边就没有想过在今天一次性搞定关羽啊。尽管关羽在眼下的这儿,表现出来的军势极为孱弱,但不要忘了关羽眼下所带的都是骑兵,而且这里离关羽的军营还不到一里。一旦自己这边突袭,只怕关羽那边就可以撤回到军营里,然后依托营地对自己这边进行防御。到时,吃亏的可就是自己了。 “算了,还是走吧。”两边互相怔怔的看了半晌,最终还是由张辽说出了令他和关羽都松下一口气的话来。他挥挥手引军撤退。而就在他离去后的不久,关羽亦引军回到了自己的营地之中。这一整场试探的攻击,却是以张辽和关羽单挑成平手而结束的。当然,这平手,也是在两边都不愿意尽全力的情况下发生的。虽然,即使他们都尽了全力,结果也未必会有什么出入。 之后的战争便随着这单挑平手的结局而爆发了。就在这一会面的第二天,关羽军便朝徐县发动了一次试探性进攻。关羽带了一万人到徐县城下,随即便掉了一千人攻城。谁都知道这样的攻击是没有任何效果的,但不知怎么连续几天下来,关羽都进行这这样的战争。 攻城战的规模不大,但打得确十分惨烈。五天了关羽派出了五个千人队,一一折戟于徐县城下。虽然还有生还者,但这些生还者只有区区一千不到的人数,比起牺牲者来说却是太少了。 “为什么要这样?将军难道就不心疼手下的士兵嘛?”几天下来,征战无寸土之功,反倒损失了如许人马,荆州出身的将军王甫顿时坐不住了,他找到了关羽,略有些指责的问他。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张辽已经对我们按兵不动有了想法,若我们继续这样下去,也在这徐州呆了这么多年的他难免不会想到我的计策。和别的将军不同,这徐县里的张辽和李典都可是智将啊。天已经够阴沉的了,为了让我们功夫不白费,我不得不这样做。”面对王甫的质问,关羽的回答倒也显得无奈。 “是疑兵之策?”王甫并不是傻子,他听闻关羽如此说却是迅速的想到了这么一点。 “正是如此。”关羽重重的点头,“虽然我也很心痛这些士兵,但是慈不掌兵,为了胜利,该牺牲的还是要牺牲。”关羽这样说道。正说着间天空,猛然惊起一个霹雳,随即雷声大作,狂风骤起,却是真的要下雨了,豆大的雨点却是噼里啪啦的落下,秋雨汛季真的来了。 随着这大雨滂沱的威势,关羽军那沉闷的送死攻击却是告一段落。关羽开始迁营,仿佛是他也没有想到会遭遇如此大雨一般。他在大雨降临后的不久,便喝令全军冒着大雨狼狈不已的将自家的军营往山地上搬。之后,他们在那山地上头安营扎寨,却是在风雨之中忙碌了好些时日。 随着关羽的退却,徐县城里的张辽也不由自主的松下一口气来。尽管关羽自攻击开始以来,并没有对他所在的徐县产生多少威胁,但他心里还是觉得不安,也许是摄于关羽其人之威名的缘故,他总觉得关羽似乎在进行着什么阴谋。 “……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阴谋眼下都和我们无关了不是么?关羽已经走得更远了,眼下大雨下个不停,在这雨停之前,我们似乎可以稍稍的安稳一些。”张辽如此对自己两个搭档说道。这似乎是有些示弱的说法,但却没有引起那两人的不满,因为关羽是怎样的人,他们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能够在徐州为刘备抵挡了自家主公的攻击,尔后又在白马战场上先后悉杀了颜良、文丑的两员武将,并在这几年的淮南战场上活跃的将军可是智勇兼备之人,他们是怎么也不敢小看的。 不过…… “我们似乎也不能安稳得太久呢?这雨一直的落下,泗水河的水位已经上涨,我怕这水会淹到城里来。”李典很是担心这一点。他昨天和今天都曾经派人出城勘察过——与昨天相比,今天的水位可是高出半尺,这已经是一个十分迅速的上涨速度了。 “这……倒是一件麻烦事情呢?”张辽骤起了眉头,他所有的防御计划都是围绕着这徐县进行的。只是他在徐州带的还是不够久,而徐州的人对于他们曹军也依然是冷漠无比,没有人告诉他徐州秋汛的可怕,自然他也不清楚,大水居然会在眼下这个时节发起。 “怎么办?”张辽询问乐进、李典他们。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只能利用我们的物资先在城头上做一些准备了。”李典这样建议道。他在水利方面也是外行,因此也就只能做出这样泛泛的东西来。具体要怎么做,他也是不懂。 “也只有如此了……”张辽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第二十六章 关羽的辉煌(下) 雨还在下,只是夏丘城这儿的雨,比前两天要小上些许。尽管依旧是把天地装点着迷茫的一片,但至少这雨落在身上,不会在感觉到什么疼痛了。这和自徐县那边传来的消息可是大相径庭。那里似乎连官道都被这雨水砸得坑坑洼洼起来,雨势之大,和前几天的夏丘却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泗水之水已经贯入徐县城中了,现在水深半尺……”在夏丘那地面犹自湿濡不已,依然也有些积水的县衙大堂上,廖化对这周仓念着这份由关羽那边传来的情报。周仓是完全不识字的,而廖化则多少会一些,故而每当周仓和廖化配合而遇上比较重要之情报的时候,周仓都是让廖化来念这些东西的。毕竟有些是至关重要的,交给别人周仓并不放心。 “半尺……?那不是和我们这儿前几天一样?那可是相当严重了。元俭,你说我们现在如果发动的话,徐县城里的乌龟王八们究竟能不能经受得住呢?”周仓听闻,却是开心起来,在他那很是单纯的想法中,敌人的狼狈对自己这边便是有利的。眼见雨下得如此之大,将军所定的计划很有可能成功,周仓不由自主的就兴奋起来,焦急起来。此刻的他可是有些迫不及待的等候自家将军下达那个计划发动的命令了。 “不要着急啊。将军还是有将军他自己的考虑的。看这雨还是要再下几天,那时徐县那边的水位又会上涨许多。这雨天的时间越长,对我们可是越有好处哦。”廖化微笑着劝解周仓,他唯恐他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便给出了个主意:一旦水攻发动,我们这儿去徐县可是要坐船的,与其到时候手忙脚乱,那为什么不在现在就把这些东西都准备好呢? “这倒也是……”周仓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抬脚就要往外头走去。 “你去做什么?”看着周仓这样风风火火的莽撞模样,廖化不解的问他。 “还能怎样呢?当然这就去收集船只拉。”周仓大声回答道。 “那也要穿上蓑衣再走,这秋雨很凉的,却是容易把人给浇出病来。”廖化指了指外面那依旧稀里哗啦下着的大雨叮嘱着周仓:“我与你同去吧。”他如是说道,伸手从壁上取过两件蓑衣,一件就自己披了,一件交给周仓,而后两人却是齐刷刷的消失在厅外的雨幕之中。 而在此刻,徐县城外的山丘上,关羽全身带甲,披着厚重的蓑衣,单手扶于自己的额前,挑眼远望那三里开外城池。天下的雨还在劈里啪啦的下着,有些落在了关羽那裸露于蓑衣之外的铠甲上,发出叮当的声响。这雨实在是大,就连地面都被砸得犹如麻子一般。 按说在这样的大雨之下,能见度是极低的,无论关羽的眼神如何的好,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去张望三里之外敌城的状况,却也是做不到的。但,就算是这样,关羽似乎也不在意,他维持着这样张望的姿势已经好久了,其间虽有一些转动,但大体却是没变。显然,他并不是在张望什么,而是在思考。 雨在下,面对如此的大雨,大多数的人都躲在了还算是干燥的军帐里烤火休息,站在外头的除了关羽和一些当值的士兵之外就没有别的人了。当然,站在外头的关羽并不是整个军营里最为忙碌的人,有人比他们更忙——那是军中侯斥。 关羽是有心借助这场大雨来完成这场战斗的,因此他对于这场大雨十分关心。这场雨究竟能下多久,其能令泗水河的水势升高多少,究竟到了什么时候会停……这些都是要关羽去了解的。不过由于需要了解的东西太多,而关羽又需要对全军负责,自然也不可能亲自出去了解这些情况,所以关羽就把这些事情交给了侯斥。他把全军的侯斥都发动起来,将他们分作数批轮着不停侦查有关水文的各种情况。 “上涨一厘,水深六寸三……” “上涨三厘,水深六寸七……” “……” 每个半个时辰都有人不断的将山下的水文情况汇报上,就如那阵阵轰隆的雷声一般传入关羽的耳中。 站了许久的关羽终于动了,他按在额前的手轻轻的放下,尔后又伸出去,仿佛是凭空托着什么东西一般,就这样掌心向上的去承接天上的落雨。那雨点哗哗的落下,打在他的手上发出有如黄豆一般的声音。 “比起昨天,这雨下得是更大了……”关羽微笑的说道,他转头询问身边的幕僚伊籍:“机伯,你看这雨还会再大下去吗?” “怕是不会了吧?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已经是这么多天的大雨了,我想这渐次应该会弱下吧。”伊籍想了想平静的回答道。 “那可未必哦……”关羽笑笑,却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听这儿的老农说这样的雨在这儿并不是最大的,有时这样的雨会下个十天半月的呢。” “那不是人都要发霉了?这些天水气重,对与士兵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啊。”伊籍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呵呵,我已经吩咐伙夫多烧点热水,多让他们喝点姜汤,我想依靠这些处理这几天的事情应该没问题了。”关羽微笑的说道。 “这倒也是……”伊籍点头,随即又汇报给关羽一个消息:“淮陵那边又运送了大量的寒服过来,把这些发给士兵,这事情就更加稳当了。” “一切都由你来处理嘛,我却是不想管那么许多的。”关羽这样说着,又是伸手比了比山下那徐县所在的方向:“我们在这山上还好些。要说难过,想必那儿的张辽他们比我们更加难过呢。水已入城,我看这十几天下来,张辽他们如何承受。也许他们这些当将军的还可以忍耐,但他们手下的士兵呢?一切可都没有那么容易哦。” “那就不关我的事呢!”伊籍倒是说得很没良心。 雨还在下,水位自然还在上涨。又过了三天,原本才是演过小腿的洪水,此刻已然淹到到腰际。徐县城里的人们已经无法正常的行走,因为随着水位上升,而带来的巨大浮力,令他们很容易就动摇起身子来,似乎不用走的,用游的还更加轻松一些。 “这雨什么时候停啊。”张辽和乐进、李典三人呆在县衙的后院的阁楼上,无可奈何作对这外边的倾盆大雨愁眉苦脸:“若是这雨再下下去,只怕还不要等关羽他们来攻,我们就要被淹死了。” “是啊。”对此乐进也点头不已。 但三人中的李典却依旧沉闷的不言不语。他将酒杯举起,却又放在自己的嘴边,停住了,却没有一点动静,却是瞪眼凝神的在想些什么。 “曼成,你在想什么?”张辽注意到了李典的异常开口问道。 “我在想关羽为什么,要在最初用那样明显的送死之计呢?难道以他关羽的智力会看不出我们这徐县城并不是他区区每次一千的兵就可以攻下的吗?这很显然是不可能的,而关羽却是明知道不可能还这样做了,他究竟在做什么打算?”李典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缓缓的说出了他此刻的疑惑。 “恩?你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听李典关注的居然不是眼下的实情,而是十几天之前,关羽那反常的举动,张辽怔了怔,却是疑惑起来。 “我在想,关羽明知道那是送死,还让自己的士兵那样做。这举动明显和关羽平日里那善下而傲上的风评不符。如果不是关羽在这几年里改变了心性的话那就,很有可能他为了某种更为重要的目的而不得不做出的牺牲。”李典这样解释道,“不过你们认为一个人心性是那么容易被改变的吗?”说着他也不等张辽他们回答,却是自己给出了自己所提之问题的问题答案:“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关羽肯定是为隐瞒什么目的才那样做的。那关羽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他的军势不如我们,却为什么要如此的和我们拖延时间?这些都是我一直疑惑的事情。直到眼下洪水发成了这个样子,直到恍然明白过来……从一开始,我们遭遇变陷入了关羽的计策之中啊。” “啊……这怎么说?”张辽、乐进猛地听闻此言,不由得怔怔的看着李典。 “我认为关羽很早就知道会有洪水爆发。他是知道徐州在这个时节会下这么一场大雨的,所以他便想利用这场大雨来击溃我们,所以他才会突然派人袭击了夏丘。要知道,夏丘可是我们旁边这条泗水河的上游哩。在这大雨滂沱的情况之下,关羽只要在泗水上建一个堤坝,把水节流在那儿,然后在放开,这滔滔的水势变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我们这儿给淹没了。” “水攻?”一听李典做如此的猜测,张辽和乐进的脸色猛地刷白起来。如果关羽真的运用这样的战术会出现怎样的状况,他们都已是知晓得清清楚楚了——若关羽真如此,这徐县小城的五万大军将尽没于这滔滔的洪水之中。 “不行……”张辽猛地站起身来,“可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我们必须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才行……”张辽如此说道,那满是张皇的脸色和急促的话语声,已然将内心深处的焦虑给表露无疑。他可是不愿意就这样一错再错下去的。 “可是我们能有什么好办法?现在雨已经下得这么大了,洪水也发了起来,一切对我们来说似乎都太迟了啊。”李典摇了摇脑袋略有些头痛的开口说道。 “这……”张辽怔了怔,却也不得不承认,李典这话说的一点错也没有:“那么我们就只能这样束手待毙吗?”张辽咬牙切齿的似乎很是不甘。 “那你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也只能就这样将就着,按照一般的办法类处理这件事情了。”李典又这样问道。 “没办法啊。”张辽最终也只能这样了。他吩咐自己手下去做更进一步的准备,以便能在洪水完全退去的之前,守住这座徐县城。 不过,就这样做这些准备的话真的还来得急吗?无论是张辽、还是李典、亦或是乐进对此都没有十足的信心。“尽人事而听天命吧。”他们也都只能如此做想了。 雨还在下着,水位自然还在腾腾的上升。不过获得更多当地水文资讯的关羽却明白,这雨却是真的再也无法在下下去了。 “唔,可能再过个几天雨便会停吧。”关羽如此想着,却是迅速的派人传讯给夏丘的周仓、廖化他们:“可以开始行动了。” 此令一传到夏丘,得知作战开始,周仓却是兴奋的跳了起来:“终于可以动手了啊。我可是就想着早点宰掉这些曹狗咧。” 面对周仓的兴奋,廖化却是有几分低沉:“痛宰曹狗固然没错,可这徐县城里不止是曹狗啊。徐县城中还有几万的百姓呢。我们这边一旦发动可是要他们也给淹了。” “那只能说他们的命不好。在这乱世,百姓也只能这样了。”周仓听廖化如此说,却是愣了愣,随即开口安慰道:“我们身为军人只要想着取胜就可以了。至于误伤之类的并不是我们所能关心的事情。不过元俭耶不要因此而太过担心,只要我们让主公掌握了天下,以主公那仁慈的个性,你想他会让这徐州的百姓苦下去吗?他一定会对这些曾经受过伤害的人予以赔偿的吧。自古仁君者,我可是没有见过像主公那样甘与百姓同败的。” “这说得也是。”廖化听闻,却是有些触动。他摇摇头,用力的甩开这困恼自己的烦恼,大步上前一手拉着周仓的胳膊走出了夏丘的县衙。 “兄弟们,咱们该开工了。”随着廖化这一声呐喊,整个夏丘城里的刘备军都开始集结起来。对他们来说,战斗即将开始。 堤坝随着被安放在其正中的两个铁皮桶里的火药的剧烈爆炸而被豁然撕开了一个口子。原本就堤坝束缚着咆哮不已的河水,此刻就像是狂暴的飞龙一般张牙舞爪的翻滚它们那健壮的身躯重重的扎在了因爆炸而显得摇摇欲坠的堤坝之上,堤坝由此崩裂开来。滔滔的洪水混合着大块大块的泥石咆哮着向下游而去,而随着这边的堤坝被炸开,那边的周仓也几个健步跳上一艘渔船就此由着翻腾不已的洪峰快速的推动疯狂的奔向泗水的下游——关羽的计划终于正式开始。 由一千多艘小渔船组成的船队沿泗水而下,飞奔向徐县,不过两三个时辰的功夫,周仓便已经看到了关羽率着一票由木筏承载着的大军奋勇的朝徐县的城头攻去。此刻灌入徐县的河水已有一丈多深,虽然距离两丈来高的城墙还有一定的距离,但连日的大雨已经将城头上的防御装置破坏的七零八落,以往许多以油火作为攻击手段的防御武器在这样潮湿的情况都无法使用,使得整个徐县城的防御出于一个极低的水准。关羽军仅仅用飞抓来作为自己登城的手段,便在短短的几刻钟之里将数千的士兵送上了城头,厮杀随即在城头展开。 比起前几日李典不成想到这一切都是关羽的“阴谋”而放任徐县所有防御,只想着一心抗洪的情况来说,眼下的徐县城多少还是有些防备的。为了对付的关羽绝对会发动的攻击,张辽、乐进、李典三人却是动用了自己手头所有的物资来进行防御。他们将库存的军械发给士兵,让他们除了弩弓手外清一色的以长枪为武器,并配以短刀;同时将城头上仅有的几百具手弩和床弩都集中起来,布置在城中新近搭建起来的四个平台,作为四个火力点,以此来对自己的士兵进行支援——这些都是有道理的:装备了长枪和短刀士兵在敌人没有登城之前用长枪去刺杀对方,而在他们贴近了自己的身子之后,还可以用短刀来与敌人交击,真可以算得上是即可远又可近了;至于那集中起来布置的床弩和手弩,虽然射击频率不快,但却是在这种风雨交加的情况下能对敌人进行远距离攻击的最佳武器了,由于风和雨的干扰,一般的工匠在这儿都是没什么射程和准头的,除非你将大批大批的弓箭手集中起来朝一个地方进行覆盖性射击,否则根本就是一点作用也没有。张辽便是看到这些,才将那些弓箭手打发成了长枪兵和弩箭手。毕竟在这样的时刻,长枪和弩绝对比弓箭和别的什么来得有用。 因为张辽他们紧急在城头上做出了这样的布置,使得关羽的进攻就很明显的受到了阻碍。再听说把这徐县给淹没了洪水竟是关羽他们所为之后,张辽手下的那些士兵们可是一个个都恼火起来,这些天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他们可是憋气够了。此刻猛地听闻这罪魁祸首不是老天而是对面的敌人,他们迅速的把怒火转为了自己的斗志。在眼下与关羽军的战斗中,他们可都一个接着一个的展现出那不怕死的风范来。 “杀……”一名关羽军的士兵发出的怒吼,手中的弯道划过一抹亮丽的弧光飞快的卷向一名曹兵的脖子,此刻那名曹兵的长枪正扎在另一名关羽军士兵的胸膛中,急切将拔不出来。眼见这名士兵就要被抹去投入,却见他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不进反退的迎了上来。“刷……”一个头颅是非得老高,可那名挥刀的关羽军士兵,却被这名曹兵撞得从城头上掉了下去。城下是滔滔洪水,这名关羽军的私兵奋力的挣扎着,试图摆脱这名曹兵对自己的束缚,但对方实在是抓得太紧了,却怎么也挣脱不掉,最后凄惨的消失在滔滔的洪水之中。他尽管会水,可在身子舒展不开的情况下,身上又带了一个这么沉重的尸体,却也是毫无办法的。 如这名士兵的遭遇,在这狭窄的城头上,发生的并不止一起。在张辽看来,这是自己鼓动有方,防御有劳的结果。可在关羽看来,这样的情形,却是自己这边进攻不利的情形。 “敌人虽然人多势众可已经就像是一头伤痕累累的猛兽了,你们连这样的猛兽都拿不下,你们称什么英雄好汉。”关羽原本就通红的脸这下变得更加鲜明起来,只见他命自己身下的座筏上前,手中扯过一条飞爪,旋了几旋,用力的向上丢去,却是一下子搭在城头。“喝……”随着关羽的一声大喝,他竟是就这么提着青龙刀走城而上,瞬间来到城头之上。此时天上的雨还在飘着,气候还凉得紧,可这关羽却是一把扯掉自己身上的蓑衣,就这样身着衣甲的在城头上厮杀起来。 关羽没有骑马,手中的青龙到也不适合这种步战的场面,但他的武力还不是那些试图上来拣便宜的小兵所能比拟的。在这大约两丈宽阔的城头,他手中的青龙刀抡圆了起来,每每一击之下,便有数段残肢飞上天空。那四散的鲜血随着细雨和风迎面而来,如雾一般笼罩在关羽的身上,见他那鹦鹉绿的战袍点缀得斑迹点点。 眼下的关羽已是犹如杀神一般的狂暴了,他手中的青龙刀挥舞着,脚下的大步迈着,在左冲右突之间,却无一人可以阻拦他片刻。在他的带领下,原本被曹军的疯狂弄得有些发愣不知所措而显得有些许疲惫的士兵们,也奋勇了起来,整个人也变得狂暴起来。在对待曹兵那一命换一命的打法上,他们或许还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来应对,但至少他们在关羽的鼓舞之下,在心里上,却也是觉得那些疯狂的曹兵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周仓便是在这个时候赶到徐县的战场,他看到了关羽那奋力的身影,心下自也变得火热起来。如今随着战局的发展,关羽已是牢牢的控制了城门那一段的城墙,打开城门,周仓自然不会在用飞爪之类的东西在拼死拼活的去上城了。只见他引着船队在城门的阶梯处停下,随后便是“曾……曾”得上得城去,领着一票人马紧紧的跟随在这关羽的后头。 随着周仓这万余士兵的加入,张辽布置在城头的那些士兵渐渐的守不住自己的阵脚了。在水中呆了这么多天,受了不少寒气的他们,原本就比早已是做了不少准备工作的关羽所部差了不少。起先还可以凭借着一股血气来阻挡关羽军的进攻,而在眼下呢?他们碰上了血气不下于自己的关羽军,又遭遇了周仓这么一路绝对彪悍的生力军,抵抗很快就疲软下去。不过一天的功夫,关羽军占领了城头。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一日的厮杀,也随着这天色的阴沉,而暂时告一段落。尽管收到了些许干扰,但关羽军依旧算是完成了这预先制定的计划,占领了徐县城头。这实在是一个很不错的战果。因为在这洪水还没退却的时候,只要自己占领了城头,拥有了如此众多的船只,那么城中的张辽就只有被围下场。 “到那时,这张辽还能坚持几天呢?”关羽想着,脸上的微笑却是更深了。被围在城中的部队,之所以能够坚持下去,那无非是因为粮草充足,气势如虹罢了。可眼下关羽用的是张辽根本就想不到的水攻之计,在这样的计策下,张辽能想得到这大水会突然到来,而及时的把城中粮草往高处转移么?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想不到,所以也没有准备。早在三天之前我们的军粮,便已经减少到了一天两顿粥的水平。并不是我们没有粮食,而是这粮食囤积起来,一时搜救不及,皆被这洪水给淹没了。”一日的战斗获得了胜利,关羽这边自然耶少不了擒拿些许张辽军的俘虏,这其中有些心性比较软的,便直接将这情况与关羽说了。 “这也就是说这几天他们都是饿着肚子与我们交战了?”关羽说着这个推断,嘴角的笑容又一次浮起,他吩咐自己的手下:“把这些人带下去给我好生的招待吧。我们想要破徐县还真在他们这些人身上哩。” “咦,将军怎么这么说?”那些俘虏被带了下去,而一边的周仓听关羽竟说自己这边取下徐县的希望皆在于此处,不由得诧异的跳将起来,一脸不解的望着关羽。 “现在还不是和你们解释的时候,你们就慢慢的看着下面情况的发展吧。”关羽将周仓一脸迷糊的模样却是笑了起来:“我现在是不会与你们解释的,只能靠你们自己的双眼去观察了。” “用自己的双眼去观察?……还是不理解啊。”周仓摇了摇头,看着关羽眼下并不想说的模样,他倒也不好再问下去了。 第二日,天上的雨依旧下着,既不必昨天来得大,也不比昨天来得小,总之就是这么淅淅沥沥的令人烦躁不已。直接将大军安在城头上的关羽军并没有对城中的张辽在发动进攻,从天亮的一开始,在敌军的重围之中又冷又饿的张辽军便听见城头上那一个个被搭建起来的避雨棚中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响。 “吵什么啊?”关羽军发出的声音,令本就缩做一团的张辽军士兵们十分的不爽。昨日的战斗已经令他们疲惫不堪,今日再来这样的杂吵,却更是令他们无法忍受。他们一个个睡眼朦胧的站起身来,咧咧的骂着却也不管天到底开了没有。 然而他们骂声再随着对面那一阵香似一阵的味道传来之后,却是停住了。他们嗅着着空气里的味道,明白那是肉的香味。一想到肉,他们顿时觉得难过起来。对面的人有肉吃,可是他们这儿的人已是第四天喝那可以清晰数清米粒的汤水了。这人和人之间的区别怎么这么大呢?一下子他们虽然还没有要就此投降敌人的念头,但饥肠辘辘的他们却依旧觉得难过。 “算了吧。咱们还是喝自己的汤来一个眼不见为净吧。”忠诚的士兵们大都别过头去,昂首喝起碗中的热汤。在他们看来对面的引诱虽然吸引人,但还没到可以让他们发生背叛的地步。毕竟,在此刻众人皆饿的时候,身为主将的张辽、乐进、李典他们和自己喝得汤是完全一样的。主将如此的对待自己,自己又怎么能没有良心呢。于是,他们都忍着肚子里饥饿的感觉,不理会对面的召唤了。 第二十七章 吕蒙的偷袭 只是,一天的诱惑还可以抗拒,但是连续两天、三天的诱惑呢?米汤已经见底了,从昨天开始被围困在徐县城里的张辽军士兵们,就已经是粒米为尽了。尽管漂浮在洪水中的尸首挺多,这儿水也是不少,但每每在危急时候就敢以人肉来充饥他们,此刻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动弹。且不说,已然成了湖道的街上时不时的有关羽军的巡船只来侦查这一切,即使没有他们也不敢的。“吃河尸,饮污水,那会遭到瘟神的谴责。”这些年来流传在徐州士民之间的一句话,也已经传入了这儿每个人的耳中。他们不知道这消息最初是谁发布,只是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吃了河中的浮尸,饮了这明显并不干净的洪水之后,瘟疫真的会在这儿爆发——曾经就有人这样做了,而引起一场真的瘟疫,此刻前鉴在先,他们又如何敢违背意志呢。他们只能忍着。 但不是谁都可以一直忍受下去的。待到第四天,关羽军居然将那一锅锅肉汤搬到巡城的船上,沿街巡城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忍耐不住腹中饥饿,丢下自己手中的兵器叫喊这向关羽军投降了。 原本的忍耐就是很令人难熬的,一旦有人打破了这样的忍耐,那便会有很多的人无法坚持下去。随着几个意志不坚定者投降,整个张辽军的崩溃就随之而展开了。从第四天开始往后的几天离,雨是越来越小了,洪水耶渐渐开始退却,但投降关羽军的人却是越来越多了。待到第七天上头,就连曹军的几位大将都被他们手下哗变的士兵擒拿着送到了关羽的面前。 面色蜡黄,精神猥琐,有气无力,身上的衣甲都是湿漉漉的残破,头上都沾满的烂草。当关羽看到张辽他们时候,他们便是这么一幅狼狈的模样。此刻的他们已经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任由身上的臭味随意散发。 “怎么这个样子。”面对如此狼狈的三人,关羽心中有些不是味道的看了看自己的敌人兼好友,却是猛地发起火来:“把这些卖主之人都给我拉出去斩了。”他高声咆哮着,随手朝右边一指,那儿站立着十几名也同样狼狈的士兵——张辽他们便是被这些人给擒了献到关羽面前。 “将军……”那些站着的人,见关羽如此发威,却是惊吓不已的跪倒在地上。关羽原本以为他们是要跪地求饶的,却不想他们却说了一句令关羽更加不是滋味的话来:“我等卖主,被斩故是应当,只恳请将军恩典,让我们在被斩杀之前,吃一顿饱得吧。” “唉……如你所愿。”对于他们恳请,关羽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重感,他当然知道这些人会这个样子都是自己造成的,于是他无奈的挥了挥手,却是让帐中的士兵把这些人都押下,给他们饱食一顿,而后再送他们上路。 处置了这些士兵,关羽便命人把自己的好友带下去,让他们洗上一个热水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给他们一顿饱食,然后再把他们带到自己的面前。 “文远、曼成、文谦你们愿意投降于我吗?”当半个时辰之后,三人一身干爽的出现在关羽面前之后,关羽先是默默的看了他们半晌,而后才淡淡的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对于关羽的劝降,李典笑而不语,乐进却是连头抬也不抬,只有张辽在相对着看了关羽许久后,在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笑着答道:“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即使我们不说,云长也是知道的,云长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呢?我们虽然曾经是朋友,可眼下却是敌人。云长认为我们是会投降敌人的人吗?曹公待我们并不薄啊。而我们也没有什么太多令人牵挂的东西。”和关羽的话声相似,张辽的回答也是相当平淡的,但关羽听得出来,这相当平淡之中所包含的那种坚决的味道。 “既然这样,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们的东西都在那榻上,自己收拾一下吧。”同样是淡淡的关羽说出了这样的话来。他说完随即低头走了出去,却连头也不曾回一下。对于自己话中的意思,他相信他们都明白,是以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一股淡淡的伤感在他的心底冒出,他知道这是他和他的这些朋友们,最后一次的会面了。 “唉……世事难料啊。”关羽叹息着,回到自己的军帐之中,刚刚坐下开始思考自己下一步的战略没多久,便看见一名士兵匆匆的奔进帐篷来紧忙的向自己汇报道:“启禀将军,三位俘将皆自杀身亡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关羽早就猜到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厚葬……。” “诺。”得到了这个命令的士兵转身出去了,就在他离开帐篷的那一刻,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幻觉——他听闻身后的军帐里似乎传来的低沉的呜咽之音。 关羽攻破徐县张辽、李典、乐进三人战死的消息传播开来,刘备欣喜,曹操哀伤,而孙权则是在惊讶的同时又多少有些庆幸。他觉得自己听从鲁肃的劝告先行挑拨关羽与曹操交战,使得关羽的大军离开的做法是正确。 “……若是让关羽留在淮南,我们引这大兵去攻击他,天晓得以他如此战力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孙权拍着胸脯暗道一声侥幸。 今日是消息传来的日子,孙权自然将自己手下的将军幕僚们都召集在了这大厅之中。他看着手下站立得整整齐齐的文武,心下却是有一丝兴奋。因为跟随关羽击破徐县令张辽等人战死的消息同时到来的,还有曹操和关羽两方面的动态:曹操已经派遣徐晃为大将领兵五万去救援下邳了,那你可是有曹操的儿子存在,曹操无论如何也不会置之不理的;而对应着曹操对下邳的增援,关羽则是在稍稍的整顿了兵马之后便挥师急攻下邳,他似乎也得知了曹操派出援军的消息,似乎想在曹操援军到来之前,先把下邳攻下。 “看样子,这徐州的战还要继续打下去啊。”孙权淡淡的笑了,转头却是望着吕蒙,“子明你那边的准备如何了?若我现在就要求出兵,你可以迅速的将寿春给拿下吗?” “没问题。”吕蒙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么就……”孙权这边刚想下达出兵的命令,却被那边的鲁肃给打断了:“主公,且慢……!”鲁肃叫唤道。 “怎么?”孙权将手放下来很是奇怪的问道。 “主公,我认为我们还应该再等等!”鲁肃这样说道。 “为什么呢?”孙权觉得奇怪。 “我认为我们应该请曹操让我们出兵,我们再出兵。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必须让曹操承我们情才可以。”鲁肃微笑的说道。 “那还要等多久?”孙权有些等不住了,他急忙问道。 “几天吧。请主公再忍耐一下,曹操是一定会请我们出兵的。毕竟在如今关羽的辉煌达到了顶点,整个曹操东部的防线被攻破的情况下,曹操的兵力也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他肯定会想到还有我们这么一路人马的。”鲁肃轻笑着安抚自家的主公。 “一定要这样吗?我们不是为了曹操而去打关羽,而是为了我们自己的目的啊。”孙权仍然没有想到鲁肃为什么非要自己继续等待下去。 “可是,主公不要忘记了。曹操可掌握了朝廷呢?是我们违背盟约私自出兵来得正确,还是我们遵从圣命为国而战来得正确呢?”鲁肃微微提点了孙权一点:“征战可是需要大义的名分哦。” “……那是……”孙权想了想觉得这样没错,便也就点头称是起来:“既然这样那就再等一等吧。”孙权如是说道。 江东军就此稍停下来,兵马都准备好了,却是原地隐蔽的呆着,专等曹操那边使者的到来。不过几天那江北果然如鲁肃所说的那般来人了。那是曹操手下的从事韩嵩,对孙权来说他倒也算是熟人。韩嵩见了孙权,其今日的事情来——这也不出鲁肃的预料,却是带了圣旨令孙权出兵去攻打关羽的。尽管眼下孙权和曹操算是盟友,但终究还是两个不同的势力,故而曹操给孙权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实际的东西,而只是一些官职之类的,但就是这样的官职却依旧让孙权心动。 “吴公,督荆扬军事?”孙权听闻之后,虽然想保持自己内心的冰晶,但强烈的激动还是让他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魏公可是下了大本钱啊。” 曹操自己也只是魏公的身份,却让皇帝诏令孙权为吴公,这明白着不是把吴与为魏并立么。尽管吴与魏原本就是并立的,孙权也不差这个虚名,但眼下朝廷依旧是大汉,能得到大汉正统朝廷的同意,这对孙权乃至孙权手下的人们而言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孙权更是因此而迅速的拍板决定下来:“魏公以如此待我,我又如何不敢以肱骨而报魏公呢?还请德高先生告诉魏公,我即日便发兵攻取寿春。” “如此甚好。”眼见自己所请得允韩嵩自然是高兴起来,虽然他也明白,其实孙权心中早就有了出兵淮南的想法。 当下无言,韩嵩便在一遍看着,亲眼见到孙权将军令一条一条的发出去,下令进军寿春。此刻,已是十月下旬,刘备又一次以汝南之兵向曹操发动了进攻,张飞也引荆襄之众猛攻宛城,而关羽更是统帅着新胜之师急攻下邳,一时间东线、中线、西线刘备军不约而同的发兵齐攻曹操,他们都在前线集中了重兵,而在自己深后,诸如襄阳、汝南、淮南等地却是空虚的紧,这正是孙权认为的可乘知机。 于是,一队队从江东发往寿春的商船从庐江港出发了。虽然里头承载的都是江东的士兵,但他们所打的旗号却无一例外的是江东各大商号的旗帜。这也是正常,毕竟在江东世家大族和政权本身就是紧密结合着的。孙权许诺攻下淮南之后,在淮南给他们更多的特权,这令江东的大族们对此都欢欣鼓舞起来。为了将要到手的利益,他们自然不会在租借商船这样的小问题上给孙权下什么绊子了。在这个时候,江东的上上下下倒是齐心协力的。 合肥,这是寿春的门户,由南走水路而往寿春的必然要经过了这里才可以畅通无阻的前往。尽管往日里也有大规模的江东船队从这儿经过,但如此巨大的数量,还是令合肥镇守合肥的将军傅士仁大吃一惊。不过生性贪婪的他面对这样的异常,首先想到的不是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存在,而是认为一下子来到了这么多船队,自己收受的红包肯定又能鼓上一圈。 “这可是一件好事啊。”傅士仁这样说着,便带着人到东吴的船队上去。他满以为这样可以要到更多的钱,但不想进入了船舱,遭遇到的却是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明晃晃的兵刃。 “这……这是做什么?”傅士仁这才看到这些货船之上运似乎都不是什么货物,在空旷的船舱里,坐着的是一排排面无表情的人。虽然他们没有穿衣甲,而是穿着商人伙计通用的白衣,但傅士仁还是从他们身上的气势和他们腰间的鼓起的东西中看出他们都是极为精锐的士兵。“怎么这样呢?东吴的诸位军爷们一定是出兵去打曹操的吧?这儿可是关君候的合肥,并不是曹操的城池,诸位是不是弄错了,而有什么误会呢?”傅士仁陪着笑说道。在钢刀架颈面前,他觉得还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一些,至于尊也能什么的,他都是可以丢到一旁的。 “我知道这是关羽将军的地方,但从今天开始这里不再姓关了。”吕蒙突然出现在傅士仁的身后阴笑着对他说道:“从今天起,合肥将归于我们东吴所有。不仅仅是合肥,整个淮南和荆北都是如此。我家主公吴公孙权大人已经奉皇帝陛下的圣旨起兵讨伐叛逆刘备了。你们这些人若是想活命的话,我看还是趁早投降的好。” “什么?”傅士仁大惊:“怎么这样?” “就是这样的。”吕蒙冷笑着说道:“刘备借淮南,有借无还。哼,这种不讲信义的行为我们江东已经受够了。既然好言好语的你们不肯听从,那我们只好自己动手,来拿回本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了。 “这……”傅士仁知道自己应该慷慨陈词一番,大骂对方背信弃义的,但他脚已经软了,嘴巴张了几下,那些骂人的话到了这儿,却变成了:“关羽素来轻慢我,我心中早有不符。既然王命之师到此,我愿意就此归顺于天命,为王师讨逆出一份功劳。”——他不想死,所以选择了投降。 “既然你愿意的投降,那么你应该立下一些功劳才对。若是功劳够打的话,可能以后的你比现在会活得更好呢?”吕蒙看了傅士仁一眼却是知道他这个人是怎么想,便开口诱惑道。 “这个嘛……”傅士仁沉吟了半晌,却是用力一咬牙,下定了决心:“若将军信得过我。我愿意将合肥与寿春献给将军。” “哦?你如何献我。”吕蒙似笑非笑的问道。 “合肥守城之责在我与糜芳。糜芳虽是皇叔之姻亲,但平素常为也关羽所侮辱,只要我出言说之,糜芳必然会投降于将军。至于寿春,一旦我们拿下了合肥又封锁了消息,寿春的守将关平不过是一个小子,他又如何对我们有防备呢?”傅士仁殷情的向吕蒙献计道。 “那也是……你就去合肥城里走一遭吧。我也不派人押着你,毕竟,有你没你,我们取得合肥寿春都是一样便利的。在这大江之上,还没有我们江东拿不下的城池呢。”吕蒙自信满满的说道。他之所以如此言语,其实是看傅士仁不过是一个胆小的草包,只要吓一吓便可以把他哄住的。 于是,傅士仁下船去了。他虽然胆小,在掌管军务上也显得无聊,但却是颇知实务的,在下船后不久,他就下令将合肥那面向港口的南门打开,不得自己的号令不得关门。而他自己这匆忙忙的到了县衙之中,向糜芳报告了这件事情。 “什么……你这个王八蛋……居然敢投降?我一刀劈了你。”对于傅士仁所说的这些,糜芳才听到一半,便勃然大怒起来。 “这……将军你刀劈了我没问题,可日后关君候回来了,他也一样会用手中的青龙刀劈了你的。你自己在这儿做的这些事情可不要以为就此是人不知鬼不觉的,世上可没有那天知地知的事情,要查可终究也会查到的。”傅士仁一边躲闪着糜芳的大刀,一边却是大声的劝说他:“投降吧。这合肥已经是守不住了……” “哐……”一声清脆的响起,糜芳手中的刀却是就这样掉到了地上,他不再追逐傅士仁,而是像一个委屈的孩子似的,掩面低下头去痛哭起来,一边哭,却是一边呜咽着声音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不想死的话就先投降吧。投降了留下一条命,以后却是还有向皇叔求饶的机会。若是不投降,脑袋掉了,却是什么也没有了。”傅士仁这样说道。这是他用来劝解糜芳的话,也是他内心深处的真实念头。 “那也只好这样了……”糜芳想了想自己似乎没有别的退路了,却也只好答应下来。 糜芳投降了。随着他的投降,合肥落入了吕蒙的手中。因为知道这里是关羽军团中那些士兵们的老家,关羽军团中的大多数士兵都是从这里出来的,故而吕蒙并没有在这里做出什么令人痛恨的事情来,他严令入城的吴军不得违抗军令,并张榜安民,并亲自走上那些加入关羽军士兵们的家中,对他们还留在合肥城中的亲属加以慰问,让他们写信给远在前方的亲人报平安。总之吕蒙就是像对待自家士兵一般去对待这些属于敌人的军属的,其中的热切劲儿,似乎比对待自家士兵的军属还要过分。 “将军这是为什么呢?”作为吕蒙的副将马忠对此十分的不解。尽管他也明白自家的将军是一个爱兵之人,可是如此的爱兵都爱到敌人军属的上头,这似乎也是太过了。 “你说我允许他们给前方的亲人写信,允许他们去报平安,他们会不会把我对他们好也给写进去呢?”吕蒙并不回答马忠的问话,而是淡淡的反问了他这么一句。 “应该会吧。将军对他们的好可是连我们看着都会嫉妒呢。这些老百姓又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他们怎么不会不受感动呢?他们是会把这些告诉给前方的亲人好让他们安心的。”马忠想了想回答道。 “既然他们会写,那关羽军的那些人自然会知道这儿的消息了。你认为他们那些人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怎么做?”吕蒙又问,此刻的他对马忠真有点循循善诱的味道。 “这个嘛……”猛地被问道这个问题的马忠怔了怔,随即会意到吕蒙如此做的高明之处:“将军莫不是学昔日高祖对付霸王的四面楚歌之法?” “正是四面楚歌之法?前些日子关羽刚刚用这样的办法对付了张辽,逼得张辽、乐进、李典自杀,眼下我便是用这个办法还他。我倒要看看被誉为是天下无双的关羽,对这个办法可有解决之道。”吕蒙嘿然笑道,他的笑声并不好听,让人总觉得有些夜枭的味道。 军马在合肥城中修整了三日,却是没有惊动寿春方面。这是吕蒙的高明造成的影响:吕蒙并没有让自己军队直接在城中驻扎,而是在取得了糜芳和傅士仁的投效之后,又把军队给撤到船上;他依旧让糜芳和傅士仁担待起合肥的防务来,连他们手下的士兵也没有进行什么改编,只是利用江东方面有大商团来临需要严守城池秩序的名义把城池给封锁了,至于其他和寿春方面的来往一切都是正常的照旧。 这样小小有些变化,但在大方面上却依旧平常的局面,无疑是最适合关平那边想要知道的了。正如吕蒙对关平所做得猜测一般,关平这位关羽的儿子,在作战上是一流的,论武力也绝对算得上是勇将之列,但其在政务民生上却依旧算是一个新手,在情报上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菜鸟——他是绝对无法发现合肥已经落入东吴之手这么一个事实的。 寿春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吕蒙在合肥自然乐得多做几日准备了。待到五日之后,他的船队再次向北的时候,他吕蒙不但是疲惫尽复,更是再船队之中加了不少原本属于关羽军的船只。这一次,他可是把傅士仁给带上了。 为什么带他们两个?因为这次吕蒙取寿春,采用的就是傅士仁的意见,打算用攥城的战术来取得寿春。这攥城自然需要有人选,而吕蒙看重的人选就是傅士仁。比起糜芳,傅士仁的地位无疑是低下许多,但也正是因为这份低下,才使得由他出马来护送江东船队前往寿春这件事情,充满了合理。 就一般而言,以江东和刘备军的关系,当如此大规模的船队出现在刘备军领地内的时候,必然是为了运送大规模的给养给刘备军的,这绝对是充满了善意的举动。那么为了维护而巩固这种善意,似乎派遣队伍为这支船队护航也是正常。当然,这正常不应当由合肥最高的城守糜芳来完成,而应该是由傅士仁来进行的。这其中身份地位的区别,可是这儿的每一个人都晓得的事情。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对于吕蒙来说夺取寿春根本就没有什么困难出现。当他的军队突然翻脸的时候,关平派下来接待他的官员们还是一脸微笑着的。虽然这微笑突然卡住了,但吕蒙脸上的微笑却加深起来。突然暴起的吕蒙军,对寿春的守军展开了攻击,这实在是太过意外,当关平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已是不可挽回了。 整个寿春成混乱起来,寿春的守军在吕蒙那有组织的攻击下根本就是连一点反击的余地也没有。他们兵力不如吕蒙,心中的准备也不如吕蒙,仅仅在一个时辰之后,寿春城头的大旗便有了变化,代表刘备和关羽的红旗和绿旗帜被抛下了,紧接着升起来的是代表了江东的暗红色大旗。在那暗红的大旗上,“江东左军都督吕”七个白色的大字正随风飘扬不已。 关平最终还是跑走了。他也算见机的快,当发现事情不可挽回的时候,他便迅速的突围而去。当然,他的突围并不是为了仅仅逃脱自己的性命那么简单,他突围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把这个消息报告给自己父亲伯父知晓——孙权居然背弃了盟约,悍然偷袭我们的后方,这实在是…… “……一种绝对不可以原谅的行为啊。”关平一路狂奔,总算是在数天的功夫之内赶到了下邳前线的军营,向关羽汇报了这个消息,引起了关羽这么一声暴躁的怒吼。当然怒吼中的愤怒不是针对自己眼下这位模样比乞丐也好不了多少的儿子,而是针对那背弃了盟约的“敌人”孙权。 “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廖化知道关羽眼下的愤怒,但整个战局突然发生如许的变故,还是令他不由自主的提醒关羽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发脾气,而是迅速的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怎么办……?”关羽果然非凡,在廖化稍稍的提点了一下他之后,他却是迅速的反应过来,开始对眼下的局势进行思索了。 战局到了此刻已经有了非常大的变化:随着孙权的背叛,自己的后方已经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如同昔日自己一步一步的把张辽吸引在徐县,并孤立他一样,此刻孙曹联军也是一步一步的,孤立自己,试图把自己给包围起来吃掉。 这是很正常的举动,但对关羽来说却是致命的。他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很快的做出了决定:“我们撤兵,徐州以不可得了。孙权肯定会进一步的包抄我们后路,而曹操也也会派兵从前线压来,也就是我们如果不迅速的离开眼下的这个位置,那我们无疑将同时遭遇孙权和曹操两方面的进攻,这对于我们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我们必须马上走,在孙权和曹操把我们圈起来之前。” “只有这样了?我们可是就要攻下下邳了啊。”周仓瓮声瓮气的说道,眼见到手的战果就要如此放弃,他也实在是郁结不已。 “只有这样了!”关羽无奈的点了点头。周仓郁闷,可他关羽也何尝不是如此,他也很想再打下去。可是大局已经发生了变化,再打只是让自己这些人白白的去送死罢了。关羽不笨,也不冲动,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退……我们今夜就退!往北去彭城国,在从彭城取道去汝南。”关羽迅速的制定了这样的退兵计划。 “诺!”这可是关系到众人生死的大事,很当然的大帐里响起了一片整齐的呼应声。 第二十八章 后路 然而关羽的动作是快了,但曹操那边徐晃和曹昂的动作也不慢。贾诩的情报组织在这件事情上承担了传令兵的作用,他们把江东出兵的消息传到徐晃和曹昂的手中几乎是和关平来到关羽军中同时的。曹昂知道了这个消息,立刻做好了尾随追击关羽的打算。而徐晃接到这样的消息之后,则在随军谋士程昱的指导下算计到了关羽很有可能的退兵路线。 “关羽算是一个名将,他知道自己眼下情况的危急。因此他不可能往南直接由灵璧、下蔡退往汝南,而是会以攻代守,入彭城国,转向沛郡,由九里山、芒砀山之萧、相,由细阳而往汝南。他不是想就这样和刘备会合的,而是想要通过这样的千里行军,绕到主公的后方向主公发动前后之夹击。”在接到了东吴攻取寿春的消息后,程昱便在微微的沉吟之下,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那我们要怎么做?”徐晃赶紧请教这位自己军中智者。 “我们可以急驱至九里山,在山中埋伏下来,并让吕蒙由临泗趋萧,从南边合围关羽军。我猜想以吕蒙的手段,其手中必然掌握着令关羽极为忌惮的东西。关羽也肯定是想到了这些才会如此想要避开吕蒙。只要让吕蒙军与关羽军接触了,那关羽军绝对会发生大规模的溃散,而到时候曹昂公子由关羽军之后追上,吕蒙军从南边逼近,而我军着从关羽军之北边包抄,却是必然可以将关羽阻杀在这里。到时关羽的赤兔就算再怎么日行千里,他也绝对逃不出眼下的绝杀了。”程昱微笑着说道,只是这笑容明显的有些阴冷。 “我明白了。”徐晃了解的点了点头,“我会按照先生的部署去做的。”他说着站起身来,转身出帐,迅速的出帐下令去了。 徐晃军由此而行动起来。他的作战计划由贾诩的情报组织报送到曹操那儿,并由曹操许可了,分别发往吕蒙处和曹昂处令他们互相配合起来。由于在消灭刘备这一点上,无论是曹操还是孙权都是坚定不已,因此曹操和孙权在此刻却是很难得的同心协力起来。在关羽还埋头赶路的时候,一张坚韧的大网已经朝关羽军笼罩下来。随着各方面的距离越来越近,这张网也渐渐变得密致起来。一些除了战争以外的手段开始运用到关羽军的身上——流言的威力,却是渐渐的发挥出了他的效果。 流言不知从何时间开始在关羽的军中传播,在流言的威力之下,关羽的军马开始溃散了。尽管关羽用尽了全力辟谣,但随着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营地周围的那些溃散的寿春士兵和一封封不知怎么的就出现在关羽军士兵手中的家书,使得关羽的辟谣成了一纸荒唐的言语。比起关羽那单独的言语,士兵们却是更加相信那些狼狈逃兵的话和收在自己手中书信。 于是,逃亡在关羽的军中出现。先是那些被关羽在淮陵征召上来的新丁一个接着一个溜走,而后慢慢的变影响到了关羽军中的老兵。从最初的几人、几十人,发展到后来的几百人、近千人,那说得有鼻子有脸的真实流言之下,关羽的阻止严令都是无用。尽管由东吴那边交到他们手上的书信皆说明了家人的安好,但东吴毕竟算是敌人不是?眼下是安好了没错,可如果自己继续追随关羽将军,那天晓得东吴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就这样,他们人开始溃散。随着人散,军心也散将开来。到九里山的时候关羽的两万大军,此刻已然只剩下了区区的五千之众,而且还都是军心不稳的那种。 就这样关羽带着人马临近的萧县。这是一座小城,城池不高,守兵也只有几百,关羽仅仅是将他的队伍往城下一摆城上的守军便开城投降了。这城得来的竟是如此容易倒是把关羽闹得一愣一愣的。他找个人一问,却得知这城中的县令早就在数天前离开了这里,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安来。他回想起自己前些日子所经过的城池,莫不是有千余曹军防守的,虽然那些曹军的战力只能用一个垃圾来形容,但总也不会像眼下这般薄弱啊。 “莫非这只是一个陷阱?”关羽正想着,还待自己的探马派出将城池守卫的情况侦查一番,却猛地听闻城外一阵呐喊声起,却是大队大队的曹军从不知名的地方冒了出来,将这萧县团团的围住。 “这怎生是好?”疲惫不堪的关羽到了这个时候却也是没心情闹突围了。他一面命人领了军队将城内的防御给不知起来,一面则亲自上城看了看城外情形。当发现城外敌人足足有数万之众的时候,他除了吩咐士兵们好生的把手一番之外,变没有再说什么了。他知道自己的军队此刻已是疲惫不堪,却是没有力气立刻进行突围。故而,在没有什么实力强迫士兵们不要命的情况下,他也只好由得这些士兵先休息一番了。“等我们休息好了,再突围!”这也是关羽眼下无可奈何的抉择,他从城外军势看得出来,城外的军队似乎只想着把自己围在这儿,而没有立刻攻城的想法。 就这样一夜过去。城外包围着城内,却全然是一幅相安无事的模样。只是到了第二天,却又有了惊人的变化。 东面,曹昂高举着曹字大旗领一万下邳军增援而至;南面则出现了江东军的吕字帅旗。新增援而来三万人马拔,连同着陆续到达萧县城下的五万徐晃之兵,将萧县给团团围住。关羽眼下想突围似乎不再可能了。 不过,令关羽觉得有些惊奇的是。不管外边的敌人兵力增加到一个怎样的规模,他们似乎也没有出兵攻打萧县的打算,仿佛他们只是想找个地方进行联谊一般,他们军队会合了,却只是在彼此间来回的喧闹,对于城中关羽军却是不闻不问。当然这也不是完全不闻不问,至少在关羽打算突围而出的之后,便遭到徐晃的连连阻击。徐晃自己更是亲自上阵,用手中大斧结实的拦住了关羽的进路,不让关羽有逃亡的机会。 徐晃打不过关羽,但是要拖住关羽,将他拖到全军覆灭的境地还是可以的。由于徐晃的阻拦,关羽的几次突围都没有成功,自然也只好作罢下去。 虽然关羽在无可奈何的退下之后,还一个劲儿的叨念:“这些人攻又不攻,只把我锁在这里,对我的突围又防备的如此严,莫不是想把我给饿死在这儿?唔,这倒是很有可能的,但也没有必要放这么多大军啊?”对此关羽可是疑惑的紧。 不过怀疑归怀疑,不解归不解,无论关羽的心思怎么打转,他都没有想到,曹操、孙权这边之所以暂时不动他,乃是出于更大方向考虑的。反正关羽也就只有那么五千人了,怎么做都逃不出自己这边的掌握,与其直接把他吃掉,还不如把他留在那儿,引得刘备来救援呢。若是可以用一个关羽来搞定刘备,从而令刘备军团覆灭,这怎么也是一件令人爽畅的事情。本来孙权还是不愿意这样做的,但鲁肃却在叹了一口气后劝说他:“我们既然已经把刘备得罪到死里去了,那为何不在加一把劲儿,彻底的把刘备给灭了呢?我知道主公想让关羽、张飞这样的猛将归顺过来,但这也太不可能了。主公可以想象昔日的周郎会去投降敌人吗?关羽和张飞可都是刘备的兄弟啊。” “这倒也是……”孙权最终下定了配合曹操的决心:“灭了刘备……” 孙权和曹操这边动作频繁,一整副磨兵厉马杀气腾腾的模样,而刘备那边则陷入了一幅慌乱的愁云惨淡之中。关羽被围的消息传到了刘备这儿,却是各种各样的都有。有说关羽已经被杀了的,有说关羽还被围着等待救援,纷纷扬扬的莫如一是,只是无论是那一种都重点提到了一个,那就是孙权在这一系列作战中所起到的作用——消息很显然是从曹操那边传来的,事实上也只有曹操那边的人,才会如此不忌讳的大肆渲染孙权的背叛。 “碧眼小儿,赤髯鼠辈,居然敢如此背叛,我真是恨不得拔你的皮,吃你的肉。若我二弟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非得把你江东的基业尽毁了不可……”帐篷里的刘备沉声咒骂道,全身上下怒气腾腾的他已全然没有平日里那种醇厚可亲的长者之形了。此刻,他正暴怒不已,身边却是没有任何人阻拦他。也许以前有吧,但到了此时,却是没有了。暴怒中的刘备虽然不会像曹操那样杀人,但随口将人臭骂一通却也是有的。出身平民的他骂人也是骂得很毒的,几次下来却也有好些人受不了。 “唉……”还没接近刘备的大帐呢,便听见大帐里传来的骂声,有着良好出身的马谡不禁止住了脚步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受不了这个,但他理解自家主公此刻的心情,是以在外边踌躇了半晌之后,他还是撩起了大帐的帘幕,往内去见刘备:“主公刚刚接到的确切消息,关羽将军的五千余人被困在了萧县,被东吴的吕蒙部、曹操的徐晃部、曹昂部给紧紧的包围在那儿。” “什么……?云长太还活着?”刘备微微的一怔随即兴奋起来,“走,咱们从这儿退兵去接应云长去。”刘备一兴奋,迅速的下达了命令,却是打算就这样冲着去接应关羽了。至于曹操和孙权的合围之兵有多少,自己面前的曹操本队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撤退而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却是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冲过去保住自己二弟的平安才是最关键的,其他的诸如皇图霸业,数十万人马阻截之类都没有这一点来得重要——就一般而言,眼下的他却是有些发疯了。 “主公且慢!这事还要计议一番。”听了刘备的言语知道他有些发疯的马谡却是焦急的拦住的刘备。他刘备焦急到这种胡乱下达命令的地步,但他马谡可还没有发疯啊。曹操会怎么做,孙权会怎么做,他是都可以猜到几分的。因此他完全想得到,若是刘备就这样莽莽撞撞的带着人马去和关羽会合的话,只怕不但救不了关羽,却是就连自己也是会陷入灭亡的绝境的。“……这可不行啊。”刘备对他马谡很是不错,而这刘备军中的气氛也是很好,马谡可是绝不愿意自己好不容易扶起来主子就这样垮台的。 “怎么?幼常……?救兵如救火啊。若是就这么计议来计议去,只怕还没等我们计议出一个结果来,云长那儿就抵受不住了啊。”刘备焦急的说道。若是眼下的他背后有翅膀的话,恐怕此刻他都要飞将起来,直接奔赴关羽那儿与自己的二弟一同抗敌了。 “若计议久而不决,那便不是计议,而是犹豫了;但若如主公这般急冲过去,而不考虑更多的,那也不是急救,而是莽撞。”马谡尽管心中也十分着急,但在表面上他依旧保持着自己那一派平静从容的模样。 “这……”对于自己军师的话,刘备多少还是能听进一些的,此刻他已经知道关羽还活着,原本暴怒的心情多少也回复了一些,故而对马谡的劝告,他在沉吟思索了半晌之后,倒是认同了起来:“那么军师,认为眼下我们该如何做呢?敌势浩大,我军已很明显的落入了被夹击的境地。危急存亡,对我们来说就在眼前啊。” “危急存亡,这话说得倒是一点错也没有。眼下的局势对我们来说可是真正的九死一生呢。曹操和孙权势大,我们此刻急切间不可以与之争夺。即使主公能够成功的救回二将军,只怕我们在这之后,也将丧失几年来的努力成果了。”马谡顺着刘备的话语感叹一番,却是很明显的点出了自己在此之后所会损失的东西。 “那也没什么。只要人在就好。”刘备却是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轻松的回答了马谡的问题。 “哦?”马谡扬了扬眉头,心中却是很钦佩刘备的回答:“只要人在就好。主公这话说得实在太正确了。毕竟只要人在,无论丢失多少东西都可以重新获取过来啊。”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口中却是说道:“既然如此,那主公或许可以按照我说的来安排。首先考虑到最坏的局面:此去救援二将军,很有可能一战而功成,那是最好的。但也不是没有身死于地功败垂成的可能。在如此高风险情况下,我们该如何做,却是需要一个考虑的问题。简单的说就是我们失败了,那究竟该如何安排后事。我们这批人也就罢了,可我们的子女呢?再这样危险的情况下,我们却是不能不考虑这些啊。” “你说得还真直接……”刘备苦笑了一下。他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行将败亡的局面,但那时候他都只是一个人,最多在加上自己手下的这一批人,而这一批人和他一样也都是没有子嗣。可以说那个时候的他们都是轻装上阵,倒是不需要顾虑这么多。但,眼下却是不同,兄弟们都安顿了来,子嗣也一个接着一个拥有了。这让身为人父的他在做最后拼命之前不得不考虑这些。他说马谡说得真直接指得也就是这个——后事啊,尽管到了确实有需要安排后事之可能的时候,但出了马谡以外,只怕到死都没有人会提醒他这一点吧。这事情听得的确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可该想的,却还得想。 “你有什么好建议没有?”在马谡提醒刘备这件事情之前,刘备自己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是以他眼下被马谡问到了,却是吱吱唔唔的半天没有一个想法,只得最终询问马谡。 “眼下天下四分,曹操和孙权都与我们为敌。我们所能依靠的除了西川的李晟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人了么?”马谡叹了一口气,却也很有几分无奈的说道。 “那倒是没有了。”刘备回答的畅快,心里却已经活动起来,他往着马谡:“幼常的意思是让我把自家的儿女托付给李晟?” “不单单是自家的儿女,只怕我们救回了二将军以后,也只能通过投靠李晟,才在这个乱世里继续下去了。我们的地盘,从一开始就是在几大势力的缝隙之间生存。如今东面和北面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再不尽力往西靠去,我们还能在这个世上生存么?”马谡反问刘备道。 “不能……!”刘备苦笑:“那好吧,这事情我会派人让翼德去办的。唉……都到这个年纪上了,还要去投靠别人。我的命还真是不好啊。”难得的,刘备竟也会有几分泄气的表现。 “不过我想以主公的心里来说,这样的结果虽然不太好,但也总是可以接受的么。”马谡笑着望向刘备。 “那也是……”刘备苦笑了下,心情却是微微的好了些:“下面该是讨论如何解救云长的问题了吧。这进军路线……” “汝阴,细阳,相县……”马谡念着这三个地名,他们之间的联系却是从刘备所在的汝南往关羽被围的萧县最快的路程了。很显然,刘备想要尽快的救到关羽所能走的路也就这么一条,自然也不可能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那么就准备出发吧。不过,我们似乎要先搞定眼前曹操追击的问题……”刘备点点头,说起了眼下的困难。 “那简单……”马谡微笑着附耳,在刘备旁边说了这么一通。 “这可行……?”刘备诧异的望着马谡。 “以曹操的多疑,反复来这么几次,他如何能受得了呢?”马谡贼贼的笑了起来,阴阴的瞅了瞅西边,其中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郾城的刘备军由此而沉寂下来,连续几天的没消息,以及有人观察到郾城西门方向似乎有大批军马的蹄印出现,令曹操军中的谋士和曹操本人都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刘备军要跑了!” “追击吗?”曹操自问式的提出这样的问题,却有迅速的给自己一个答案:“追,如何不追呢?”尽管他已是年纪颇大了,但胸中那一点热血似乎还没有湮灭,对于刘备这么一个和他纠缠了一身的对手来说,他总是给予十分的重视。当然他不怎么在乎打到刘备的是自己还是自己手下的将军,但如果拥有能让自己亲手打倒刘备的机会,他还是会做的。他迅速的升帐,迅速的和自家军中的谋士们商量出了一个结果,派出了曹丕、曹仁、夏侯惇三路兵马。四面合围,这便是曹操定下的方案。可以看得出来,曹操是想把刘备这路人马消灭在刘备返回定颖之前的。 各自的算盘已定,接下来看待的便是刘备、曹操两方面的表演了。 就在刘备从郾城逃出之后的第三天,曹操亲自率领的一路人马,却是以骑兵为先导朝刘备的屁股后面追击过去。他们并不愁自己追不上刘备军。因为他们已经从贾诩那边得到了情报:“刘备军为了掩盖自己逃亡的政策,却是用了昼伏夜行之策,其行军是飘忽的,但这速度却实在不快。” “那就是说只要我们在刘备渡过颖水之前探知刘备军的消息,我们就能够追上刘备军。”曹操这样想着,觉得如此的把握还是挺大,便迅速的出击。不过,他并没有忘记在出击之前给自己的手下贾诩一份叮嘱:“注意对刘备军行踪的侦查,注意联系子恒、子孝、元让三路的兵马行止。这可是一个大计划,我可不希望在我追上刘备的时候,却发现这一整个包围网没有拉成啊。” “还请主公放心,我不会让刘备逃出去的。”贾诩微笑的说道,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那就好……”曹操点头,很是放心的拨马而去,追上了前行的队伍。 追击的队伍行进的很快。虽然不是死追,没有那种十二时辰不得歇止的紧迫,但大军的脚步还是十分紧凑的,才不过两天的功夫,前方的颖水便已经在望了。这一切似乎都进行的十分顺利,可刘备军就仿佛凭空消失掉了一般,到此刻依旧没有踪影。这让曹操在疑惑之余又有些奇怪:“刘备究竟去哪里了。” “文和那边依旧没有消息么?”曹操听说前方二十里地外就是那潺潺的颖水,心中便不免有些焦躁起来。二十里,那已然是他侦骑的探知范围了,而他的侦骑一向都是这样告诉他的:“前方一切正常。” “没有。”此刻跟随在曹操身边的随军谋士荀攸,连连摇头的给了曹操这么一个答案。 “照你说,这会不会是刘备的一个计谋?”对于自己侦骑的能力和自己谋士的能力都十分信任的曹操很自然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也许刘备并没有走远,而就是埋伏在郾城旁边的某地。可是如果这样的话,那我的临颍不也就危险了?就连许昌也不例外……”想到这里的曹操,不由自主的吓出一身冷汗来。虽然他自己也晓得自己的那个怀疑很可能是自己吓自己,但只要那个可能存在的机率有三成,他便始终放心不下。毕竟,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临颍和许昌的空虚了。 “公达,我们是不是要后退些许?”莫名的,曹操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啊……?”猛然听闻此言的荀攸怔了怔,随即想到了曹操所担心的问题,却也不免有些担心起来:“……那不太可能吧。” “说不定啊。”曹操皱起了眉头:“还是退退吧。”多疑的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我们退……”曹操的命令迅速的发布下去了。可这命令发布下去没多久,曹操便看见一影身着红色披风的飞骑绝尘而来,却是贾诩手下的探子。 “什么事情?”曹操紧张的问道。贾诩手下的探子一般是不骑马的,而到了他们骑马的时候,却往往是有极为重要的情报出现。 “西南二十八里处发现刘备军行动的踪影。”飞骑来到曹操的身前停下了,也不下马,就马上朝曹操行了个礼后迅速的说道。 这或许就平常而言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曹操已经不在乎这个。在听到探子的来报之后,他觉得自己似乎要改变自己的命令了。虽然频繁的改变军令,并不是一件好事,但眼下去没有更多的选择。 命令再一次的下达了,曹操军又一次的完成了转向。虽然这其中不可避免的有了些混乱,但总体情况还是不错的,能在小半个时辰里搞定一切,这样的结果令曹操的嘴角微微的上翘起来。 有了正确的指引,曹操军的动作变得明确而果断起来。他们的速度加快,却是以平常快了近五成的速度扑向刘备军的后方。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因为这一带离颖水已经太近了,谁也说不准刘备军会在哪里渡河。虽然刘备军的淮南水师方面已经被孙权所收服,但刘备还有一支汝水水军,一旦这支水军和刘备军本身的战力结合起来。那慢吞吞赶去的曹操就很有可能陷入一场苦战之中了——只是轻装追击的曹操军能对付的了装备了强弓硬弩的刘备水师,这怎么也是意见开玩笑的事情。 “没有选择的……只能加快速度了。希望我们能追上刘备军。”曹操这样说道,脸上却没有多少紧张的神色。因为他已经联系了离这儿最近的夏侯惇部,让他们直接往这里赶来,而夏侯惇部所率领的都是骑兵,似乎应该早就和刘备军纠缠上了才是。这里离河边虽然近,但到底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一旦两者纠缠上了,曹操相信以夏侯惇的实力绝对可以让刘备到不了河边的。 继续赶路,前方传来的喊杀之声,曹操再一次命令自己的军队赶上前去,却发现事情一如他自己所想的那般顺利:刘备军果然被夏侯惇的骑兵碾得四散而逃。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谁都知道在平地上步兵远远不是骑兵的对手。 “杀……”曹操看见了刘备的大旗正往西方缓缓的败退下去。他知道那里是河边,是有接应刘备的人存在,于是他怒吼出声来,不顾一切的挥军赶上。此刻他与刘备的距离是三里左右,曹操有信心在刘备的主力被夏侯惇牵制住的情况下,挥兵而上迅速的赶上刘备解决掉他。 “……那样的话一切都应该清净下来了。”曹操如此想着,纵马催得很急。他不断的赶路,很有点不顾一切的劲头。 但变故,却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猛然间,在临近河滩的平地上突然冒起了无数的士兵的声音,他们高声呐喊着,扑向曹操军——很显然则是刘备军的伏击。 第二十九章 追击与伏击 战斗在曹操没有防备间猛然爆发开来。刘备军看似散乱,但却在散乱中包含着某种阵法轨迹的冲将上来。他们是分作几个波次的,第一波、第二波乃至第三波都是手持长枪的长枪手,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却是那手持短刃的短兵。因为是伏击的缘故,曹操这边并没有在一瞬间就做好防御的准备,连续三次的冲击,长长的枪尖一下子就轻易的刺穿了曹军士兵的身体。有的力大,不但刺穿的一人,甚至连两人三人都刺穿过去。冲击过后,曹操军的队形却是越加的紊乱起来,却是对刘备军那如潮水一般的掩杀无法了。 混战由此而展开。刘备军是全天下最善于混战的军队,这一点已是没有人可以反对的了。曹操军一开始还本能的想要牺牲一部分,重新组织自己那在疯狂的掩杀之下以显得有些混乱的队伍,但他们却是非常迅速的发现这样的打算,非但对扭转战局没有任何帮助,甚至自己有可能在这样的整顿中成为敌人屠戮的对象。如果说眼下的曹操军像是面有了裂缝的墙的话,那刘备军无疑就像是流水一般,沿着着墙的缝隙却是无孔不入的。 没有阻止的办法,便也只能继续在这混战中混战下去。没有整齐队形的厮杀,没有漫天飞舞的箭矢,有的只有通红如血的双眼,犹如野兽一般的嘶吼和手中那把三尺来长的战刀。骑兵已经无用了,在这样的混战之局里,骑兵奔跑不起来,却如那将要湮灭于滚滚狂涛中的扁舟一般,随时随地都有倾覆的可能。 一下子,曹操陷入了苦战之中。埋伏于此地的刘备军足足有五万之众,而曹操连结着夏侯惇的骑兵也总共之后三万人。诚然在平地上相遇,仅仅夏侯惇的一万骑兵也足以毁灭刘备的五万兵,但在战场在这临近河滩的地方情况却又是有所不同的:这里的土质比较松软,快马在这儿奔跑却是无法加速起来。而速度对于骑兵来说是最重要的,一旦丧失了这种速度,那么骑兵的威力也就比不上步兵了。在曹操还没打过来之前,夏侯惇所率骑兵的速度虽然没有完全停顿,但也因为这地形的缘故而变得缓慢起来,这才和刘备的步兵打做了胶着的一团。当时便已经是这么一个情形,而此刻刘备军伏兵四出,兵力大增的情况下,夏侯惇的骑兵却是更加丧失了速度,而变成了行动弛缓,攻击不利的马上战士,而这样的马上战士在刘备军士兵,那舍生忘死的投入中,却是一个接着一个栽下马去的,情况并不容乐观。 “怎么办……?”夏侯惇扪心口吻自己。他是一名善于统帅骑兵的将领,骑兵据有怎样的威力,又据有怎样的缺点,他是再清楚也不过的了。在他看来骑兵是因为了拥有远超于步兵的速度和因这速度而起的冲击力,才被称之为强大,而在眼下这个很明显的稠密之战局中,骑兵这引以为傲的两点都失去了,似乎也变得并不可怕起来。 这不可怕对于刘备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可对于夏侯惇而言却不是那么美妙了。尽管他也不断的在肖想解决问题的办法,但似乎不管怎样的脑海中的想法和现时的情况总是有差距的。在没有任何办法的情况下,夏侯惇也只能做出自己的决定,这也是他眼下唯一能做的了——凭借着自己的武力在乱阵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枪刺,枪挑,枪扫,枪回!马上的夏侯惇将自己手中长枪舞动开来,他以自己的意识,自己的技巧,自己力量,硬生生的在刘备军与曹操的混战之中杀开一条血路来。尽管身上也因此而留下了不少伤痕,但他却不在乎。这也难怪,谁让他夏侯惇是在受伤之余,就连自己的眼睛都可以吞下的绝代狠人呢。 在没有受到多少阻碍的情况下杀透了一通敌阵,夏侯惇的身体上上下下已然全被鲜血笼罩了。他略略的松了一口气,缓缓的拨转过马头,重新操着战场。按理说本该是庆幸的脸上却是一脸的凝重,战斗还在继续的,他自己到他的主公曹操还被困在阵中。虽然他也晓得以曹操和曹操身边那些亲卫的实力在这种并非针对他们本身的战局中,并不至于出现万分危险的情况,除非发生了那万中无一,可就算是这样,夏侯惇还是不放心。他决定再冲阵一番去救援曹操。“天下可以无洪,却不可以无公。”这句话是昔日,曹洪救援曹操之时所说的,但此刻对于夏侯惇来说也是一样:“天下可以无惇,但不可以无公啊!”夏侯惇对曹操忠诚,就像是关羽、张飞对刘备的忠诚一般。 回首看顾了一下自己身边的士兵,夏侯惇心中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感慨:“真是辛苦他们了啊。”他如此想到。映入他眼帘之中的士兵,俱是全身浴血,那模样比传说中浮屠教里所言的修罗都好不了多少。虽是颇增加了几分威势,可夏侯惇分明从着威势之后,看到了属于他们的狼狈。夏侯惇知道这些士兵的实力是远在自己之下,可他们便是以这样的实力随着自己杀透出阵,这其中固然有自己努力帮他们分担了一部分很大的责任,但更多的却也是他们自身的意志和战力的体现。想到他们的实力并不高,却又如此,夏侯惇自然是感动不已。于是,他给他们了一个选择:“你们是就在这里休整备队呢?还是谁我再往阵中杀将一次?” “自然是追随将军啦。将军到哪里,我们便到哪里。”对于夏侯惇的问话,这些士兵却是不约而同的如此说道。这是他们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虽然他们实力的不如,令他们很有些疲惫,也不可避免的挂了许多伤痛,但他们战意,却因为夏侯惇的勇猛而高涨起来。他相信跟着自己将军,他们便能在战场上获得功劳。 “那好!”听到他们的回答夏侯惇满意的点点头。他觉得自己还是有魅力的,于是高兴起来,浑身的战意也更加的高涨了。他手中的长枪虚朝前指,大声的对自己身后士兵们说道:“各位且随我再冲杀一阵吧。你们都是勇士,而真正的勇士是不畏险阻的,我相信你们也是如此。主公正在这混乱的阵中。他没有退缩也和我们战斗在一起。这固然令我们感动,但我们身为臣子的却不能就这样让主公处于危险之境地啊。各位,且随我冲上前去吧。去把主公给救出来。” “噢!”夏侯惇身后士兵们同时发出呐喊,一时间瞪红了双眼的他们倒是其势十足的很。 “随我来……”满意于自己手下们的表现,夏侯惇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怒吼一声却是一手持枪,一手握缰绳的再次纵马而出杀入战阵,而在他的身后,跟随着的却是那那一票紧紧跟随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杀出来的两百骑兵。 枪不断在夏侯惇的手中挥舞,而枪的锋锐着轻盈的游走在夏侯惇身前左右的敌人要害之处。只是轻轻的掠过,便撩起了一串串殷红的鲜血,带走了一个个敌人的生命。整个刘备军中几乎没有一人是夏侯惇的一合之敌。这令夏侯惇很自然的感受到,那种匹马纵横之间却无敌手的快感。 但这种快感没多久便嘎然而止了。就在已经冲到阵中的夏侯惇畅快的将手中的铁枪犹如闪电一般刺向一名刘备军士兵的心脏的时候,一丝警觉的明悟,突然在他心底升起,他抬眼望去,却见一道流光化着耀眼的银芒朝自己脸面飞来。 “这是一杆银枪……!”夏侯惇那锐利的目光很快就捕捉到了实体的存在。由于这变故来的太突然,而他手中的枪势又已经用老,没有办法的夏侯惇最终只能选择了闪避——他及时的扳平了身子,手中的长枪随着身子的势头往上一挑,却是把刚刚杀死的那名刘备军的士兵的身体也给挑起。尸体,自然是有重量的,虽然这样的重量,平时夏侯惇并不在乎,可在眼下,这样的重量却让他闪避的速度稍稍的有些放缓。一道锐利的劲风从他的脸面经过,随即一种刺痛便在他的脸上蔓延。他知道自己刚刚的那一缓,使得他并没有完全脱离那长枪的刺击范围。那杆飞速的长枪还是稍稍的在他的脸上画了画,撩起一道血痕来。 “这家伙很强……”夏侯惇心中显出这么一丝明悟。尽管对方是依靠“偷袭”而让自己受伤的,但从对方仅仅靠枪势所产生的风压就能割裂人的肌肤来看,他有把握肯定对方是和自己同样的高手。 “刘备军手下,除了关羽和张飞之外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物……?刚才的那一枪几乎要了我的老命呢。”夏侯惇心中如此想道,脸上却浮起一丝兴奋的神色。这也难怪,能和一个如此强悍的对手交锋,怎么能不让同样身为猛将的他兴奋呢。 他扳平了身子,抬眼朝对面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银甲的武将持枪而立,却是肃穆不已的看着自己。虽然对方长得挺帅,但夏侯惇的目光并没有在他的脸上逗留多久,对于夏侯惇来说,对方的样貌是无关重要的,关键是对方散发出来的气势和对方手中的兵器。 对方的气势是对方是高手的证明,而对方的兵器这是偷袭自己之人的证明,当这两者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夏侯惇便肯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帅气得有些过分的将军,便是刚刚那位令自己受了这一丝轻伤的敌人了。 “大汉左将军夏侯惇……”夏侯惇凝视着对方,轻声报出自己的名号。他手中的长枪斜斜的指着对方,身上的战意却是如漫天的烽火一般冲天而起。 “中护军陈到……”像是回应着夏侯惇的战意一般,陈到身上的气势也更加高涨起来,他平静的对着夏侯惇的目光,手中的长枪而却是枪尖朝下,把握得更紧了。 两股气势在两人之间纠缠着,碰撞着,手中的兵器的交锋还没开始,他们在精神上的交锋却早已展开了。尽管气势这种东西有些玄,但一般人还是能够感觉到的。他们描绘不出这种感觉,却能被这种感觉所胁迫,远远的退将开去。 ”杀……“随着夏侯惇和陈到这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呐喊,两人手中的兵器终于在气势的较量并无法完全发挥作用的情况下交击在了一起。“当……”一声如清亮的金铁之鸣响起,一抹绚烂的火花,很自然的在这样的大力之下迸发出来。没有助跑,没有马势,对决的两人都是凭借这自己的力量出招的。虽然只是力量试探的一击,但皆是用上了全力的两人倒是都不由自主的在马上晃了晃,却是一个平分秋色的局面。 “不错……”两人心里同时掠过这么一个念头,脸色却是变得更加凝重起来,战意的提升继续在他们身上表现着,当战意变成一种杀意之后,他们却是不约而同的再次出枪了。和昔日关羽在徐县城下与张辽那“假打”不同,此刻互相对上的夏侯惇和陈到两人,却是没有任何交情可说,他们之间的战斗因为敌对关系的存在,只能真打,把对方打到死为止。 枪刃与枪刃非常迅速的在空中交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因为是在混战之中,虽然由于两人的气势十分强悍而使得他们周围的士兵都不由自主的退开了许多,可这让开的空间依旧不足以令他们尽情的用交马的方式战斗。于是,他们在没有任何约定的情况下,却是同时选择了贴身的打法:两人相隔大约四尺有余却是犹如转灯一般走马而战。 实力相当的战斗总是很能持续下去的。十个回合,二十个回合,三十个回合,战斗间的平手依旧如昔。如此长久的拖延,让心中一直挂念着主公那边之情况的夏侯惇不禁心急起来。在与陈到的战斗中,他因为挂念着这个事情,不得不将自己全身精力十分之二来留意周围的情况。虽然对面的陈到也是差不多相同的局面,但夏侯惇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陈到的心却是慢慢的收了回来——因为战局已经逐渐的分出了胜负。 “可不能这样了……”夏侯惇渐次焦急起来,他决定不再和陈到纠缠下去。战斗到了此刻,他已经了解陈到的实力为何——那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实力,自己与他打没有上百和回合是分不清胜负的,而打上上百个回合无疑需要时间,但夏侯惇此刻缺少的便只有时间了。 “呀……嗬嗬!”夏侯惇大吼一声几手枪势凌厉的施展出来,他在将陈到逼退了几步之后,随即迅速的拨转身子,朝另一个方向逃去。虽然他自己并不认自己这是在逃跑,但在别人看来这似乎是一样的:夏侯惇这员曹军的大将逃了。曹军的士气,包括他身边那些士兵的,都因此而降低了不少。而与之相对的自然是刘备军这一方士气的高涨了。 这样的结果并不让陈到觉得意外,他奋力的追击了夏侯惇几步,最后发现追击不上了,这也好将这事情放在一边。尽管他也知道这一战针对的是曹操他们,但他却是不明白曹操就在阵中,就在他们的包围之中。 对曹操军的剿杀渐渐的到了尾声。虽然曹军之中有夏侯惇这样的勇将,有曹操自己的亲自坐镇,但在刘备军这绝对占了优势的伏击之下,拥有骑兵,可骑兵却受到很大限制曹操军自然很快就撑不下去了。对他们来说在这种以己之短,敌他人之长的情况下能战斗到这一个时辰之后,已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没有办法啊……没有想到我千算万算却最终还是遇上了这样的意外。”看着自己身边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尽管已经明白今日之局自己并不讨好的情况下,曹操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绝望——就像是以前在濮阳、在宛城、在华容道之时所冒起的那种绝望一样。 只是难得的,曹操自己也觉得奇怪,似乎今日的绝望比平时要来得更加深切一些。“怎么会这样,难道我今日终究要亡于这里了吗?”曹操这样想着,这才算记忆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不安了。许禇并不再他的身边,这才是让他觉得不安的所在。 对于曹操来说,许禇和昔日在宛城为自己战死的典韦一般,并不单单是自己手下的大将那么简单,更多的时候他们是作为自己的保镖而存在的。现在典韦已经因为自己的过失而丧命在了宛城,而许禇也因为自己对张飞的重视而派往了宛城。眼下自己却是陷入了绝境,身边再无一人,虽然没有看到对方的大将叫嚣着要收割自己的性命,但光光看着敌兵一波接着一波涌上的场景,曹操的心就有自主的忐忑起来。 “究竟谁能救我?”他很有些无奈的念叨着这么一句。 正不安的念着,突然看见前方敌军后阵一波翻滚,却见一将奋力杀开包围着自己的敌人冲进来,却是一把翻身下马跪在自己的面前:“元让,救援主公来迟,还请主公见谅。”那人跪伏于地,抬起脸来,却是一幅挂着泪水的焦急之脸,那脸上来渺了一目,正是摆脱了陈到匆匆忙忙赶到这里的夏侯惇夏侯元让。 “元让……果然是元让啊……!”曹操一抹脸上的水渍,也不知道那是焦急的汗水还是兴奋的泪水,他只知道,在此刻看到自己的这位名是异姓,实为同宗的兄弟,自己心中的不安总算是可以放下了。尽管夏侯惇的武力比不上许禇,但曹操相信在自己遭受困难的此刻,夏侯惇却是绝对能保住自己安全的。因为夏侯惇的保己之心并不再许禇之下,只要有需要他即使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会救得自己升天的。当然,这也是曹操自己所不愿意见到的。损失一个典韦,他认为已经足够了。他可不愿意自己手下的大将,尤其是像夏侯惇、夏侯渊这样的亲信大将再受什么损失了。 当下曹操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夏侯惇的身后,看着夏侯惇在面前冲杀不必伤痛的为自己开辟出一条道路来。眼见夏侯惇如此的护卫自己,曹操在安心之余,也不免越加的感动起来。此刻他却是再次找到了昔日被许禇护送着渡过渭水的感觉。 “被人护着真好……”一向刚强的曹操难得的闪过这么一丝脆弱的念头。当然这样的念头也是一转而逝的,只是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之后,便有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在稍稍的安定下来之后,曹操便开始思索自己今日遇险之过了。和世上任何一个伟大的人一样,曹操也是一个善于总结的人。 “……分军合围的战法并没有错,但最关键的是执行分军合围之术的地域太过广大,使得我军互相之间联系出现了问题。如果能让互相之间的联系变得通畅,或者实施的范围缩短的话,那一切或许……”曹操这样想着,正要下一个“一切皆有可能”的结论的时候,耳边突然想起一阵“呼呼”的声音。曹操诧异的抬手向天看去,只见百十支弩箭正越过自己前方的苍穹朝自己扑来,这份劲道,这份威势,令人一样望去变晓得这至少是五石强弩所射出的箭矢。如此多的数目,如此强的劲道,令曹操霍然而惊,“难道我就要死在这儿吗?”带着这个念头,曹操却是瞪大了眼睛。“就算是死,我也要看清究竟是什么来收割我的生命。”他已是一念坚决了。 曹操以为自己必死,但曹操前面护卫着他的夏侯惇又哪里会那么容易让曹操死去了。只见他手中的长枪飞速的轮舞起来,就好像那马车飞旋的车轮一般,由线而及面,却是像一面巨大的盾牌结结实实的挡在了曹操的面前。他是完全以护住曹操为几任的,至于其他人,他倒是没有管那么许多。 “扑……当!”一连串的声音响起。那五石强弩的威力果然不容小看,尽管夏侯惇已是用心抵挡了,磕飞了大多数的箭矢,但就算是这样,他身后的曹操还是不可避免了中了两箭:一箭飞向曹操面门,却是被夏侯惇的枪势给挡了挡,并没有多少力道,只是磕飞了曹操的两个门牙。而另外一支却是透着夏侯惇的枪势而来,重重的刺在了曹操的左肋之下,巨大力道,就像是一支打在曹操胸前的重锤一般令曹操不由自主的吐了一口血,连带着毁坏的两颗门牙也一口喷出。这一下可是重的了,曹操在马上摇晃两下,却是脸色猛地苍白起来,全然一幅摇摇欲坠的模样。 “主公……!”夏侯惇一回头看到了曹操这左肩中箭满脸是血样子,却是焦急的不已的回转过身子来,一脸关切的将浑身无力的曹操从马背上抱过,关切的呼喊起他的名字来。 “呵……是元让啊。”曹操虚弱的睁开了眼睛,看了抱着自己的夏侯惇一眼,却是口中含糊颇有些漏风的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夏侯惇如此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他运气太好的缘故,那射来的箭矢竟没有一支扎到他的身上,令他受伤。 “那就好……”虚弱无比的曹操微微一笑,却是头一偏晕了过去。尽管他说出口的之后这么短短的三个字,但夏侯惇还是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他对自己的关切。这份关切自然令夏侯惇感动不已。一股滔天的战意……不,应该是恨意跟正确些,从夏侯惇的身上升起。与感动相对应的是他对刘备军那些“卑鄙”之人的痛恨。因为还要作战,他不可能将自己的主公就放在自己的马上。在把曹操小心翼翼的交给他身边的亲卫之后,夏侯惇却是单目通红的朝弩箭袭来的方向望去,其中所蕴含的怒火仿佛是要把天地间的一切都烧化了一般。 愕然,夏侯惇那通红的眼瞳猛地一缩,浑身散发的气势却像是突然凝固起来似的,令他伸臂啊的亲卫们都不由自主的有了一丝窒息的感觉。 “怎么了?”亲卫们好奇朝自己将军的脸上望去却见那夏侯惇脸上的恼怒痛恨之色更深了几分,整个人就像是紧紧盯着猎物的猛兽一般凝神望着一个方向,摆出了一副择人而嗜的模样。 “难道那里就是害主公之人所在的位置?”带着这个念头,亲卫们顺着夏侯惇的眼神朝那个方向望去。果然他们看到那整顿着队形似乎在重新填装硬弩的敌兵,还看到了那在敌兵身后所树立着的一杆红色的刘字帅旗,以及那刘字帅旗之下站立的那员统帅——刘备,他也出现在了战场之上。很显然刚刚的那一波硬弩奇袭就是他指挥造成的。 “可恶……”两个字,亲卫们清楚的听到这两个字从自家将军的口中发出。那几乎是咬碎了钢牙的声音,听起来自有一份力量所在。众人感受到了这份力量,崇敬的看着自己前面的夏侯惇,静待着他的作为。 此刻,夏侯惇所处的位置和刘备相聚大约四十丈左右。这对夏侯惇来说似乎是一个很尴尬的位置:在这个位置上刘备的硬弩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攻击到夏侯惇的,而夏侯惇自己所持有的强弓却还无法在这个位置上对刘备造成威胁——或许就是想到了这一点吧,刘备才会如此威风,如此光明正大的顶着大旗出现在阵前。他可能是得到了曹操就在这儿的消息,前来亲手消灭曹操的。 “这想法是很美妙啦。可是我……又如何能让你们得逞呢?”夏侯惇不怒反笑却是毅然来摘弓搭箭将手中的长芒遥遥的指向对面的刘备。他屏息而立,全身的精气都关注于箭上,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暗了下来,除了刘备那么一个鲜明的身影之外,他已是看不到更多的了。 静默的等待。弓早已在他的手中被拉得犹如满月一般,而时机也他眼中被捕捉。随着他口中的一声轻喝。那弓弦发出“嘣……”的一声脆响,却是将弓上的箭矢如风如电一般的射出直扑对面那人的面门。 这是夏侯惇有史以来射得最为大力的一箭。它似乎完全耗尽了夏侯惇身上的力气,令夏侯惇感到一阵疲惫。当然这疲惫并没有让夏侯惇感到什么不适,相反他还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开心。因为在眨眼之间那箭矢有了结果——尽管刘备身边的亲卫对刘备也是十分的忠心不顾一切的拦在了刘备的身前,但夏侯惇全力的这一箭却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那箭竟在穿透了那名亲卫的胸膛之后,又刺入了刘备的胸膛,全然将两人钉在了一起,掉下马去生死不知。 “我们走……”夏侯惇满意的一笑,随即吩咐自己的手下。刘备既然已经出现的那样的情况,那刘备军自然也是一阵大乱,这对夏侯惇来说实在是突围而出的最好时节,他又怎么会放过呢。当下他护着曹操纵马在前方开路,那些猛然间混乱起来的刘备军根本就拦不住他,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他再一次的于他们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战局,由此而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序章 桃花落 一场大战尘埃落尽。曹操和刘备都身受重伤“生死不知”,算是给这场大战定下了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之后,夏侯惇护着曹操返回郾城,召集人手为曹操疗伤,而刘备的手下也带着受伤中箭的刘备逃向定颖,似乎闭门不出了。汝南这一块为了各自主公的性命暂时安定下来,而萧县那边也因为曹操受伤没有新的命令也沉寂下去。一时间,轰轰烈烈的战争就此噶然而止,没了声息。 就这样过了三天,曹操在他手下的细心护理之下,虽然说话有些漏风,却是很快的苏醒过来。他不能动弹,但脑袋却依旧清明着。在听到了夏侯惇关于着情况的重重汇报之后,曹操几乎敢肯定刘备已然受了伤,而这伤绝对比自己眼下所承受的这种要厉害许多,可能在眼下都陷入了生死两可的危险境地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曹操心中的念头转动起来,“刘备受了重伤,即使有复原的希望,此刻也是在缓慢恢复之中,在这个时候刘备是不能动怒,不能有激烈的情绪的。若放在平时,依照刘备那喜怒不行于色的个性,却也很容易做到,但在眼下么……我却不信那对兄弟感情极为重视的刘备在看到关羽的头颅之后还能继续保持平静。刘备是死定了,在你们拿到关羽的首级之后。”曹操如此想着,却是一发狠终究下达了一个命令:“让萧县的总共开始吧。我要让刘备在临死之前,看到自己二弟的头颅。至于你们,这尽快的趁这个机会把定颖给包围起来,我想那里就将成为刘备的墓地了。” “诺……”夏侯惇和赶来护卫曹操的诸将一拱手却是迅速的下去了。尽管他们也很担心曹操的身体,想要护卫在曹操的身边,但曹操如今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却是要他们以大局为重,先抓紧时间剿灭刘备,他们无奈,也只能应承下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违背曹操的命令?”这是他们想也不敢想的。 曹操的命令传达下去,一切自然进行的十分迅速,五天之后曹操的大军如便将小小的定颖成给包围起来,却不攻城,只是四下里把守着,防止刘备军的突围。虽然包围定颖的曹操军只有区区的三万于众,可城里的刘备军四万多人,却愣是不敢出城。这也使得曹操军的诸人都相信了主公对于刘备的判断:“刘备已是身受重伤,危在旦夕了。” 既然这样,他们对于曹操的命令自然就没有更多的疑惑,自是迅速的将一切都布置妥当起来。由于担心兵力不住,被曹操委派作这整场战役总指挥的曹洪,甚至将兖州方面的屯田兵都给动员了起来,由此而下的十天里定颖城下已是汇聚近十万的曹兵——曹操的战争潜力进一步的让天下吃惊。 就在曹操的曹仁部围城定颖的同时,接到命令的徐晃部也开始对被困于萧县的关羽军发动打击。此刻关羽军已经被围在萧县城里约有月余了,虽然随军的粮食还没有吃光,他们还到不了饥饿的地步,但全军的士气却是一降再降。而且随着吕蒙军的到来,淮南之地被攻克的消息,已是再也守不住了。关羽军中不断有人因此而逃亡,待到徐晃发动总攻的这一刻,城中的关羽军已是只剩下两千不到。 徐晃发动的总攻进行的十分顺利。已经疲惫不已士气低落的关羽军根本就守不了萧县城,仅仅在攻击开始后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就让徐晃的人马突入城内。 城池已是无法守住了,关羽很自然的就想到了突围。由于城西是徐晃自己负责的地方,想到徐晃那足以拖住自己的武力关羽自然不会去碰徐晃这个硬茬子。在考虑了眼下四面合围的情况之后,关羽选择了南边的东吴作为自己的目标:一来,他是很痛恨东吴的背叛,巴不得在此刻多杀一些东吴狗的;二来,和东吴打交道多时的关羽很清楚东吴的强弱所在,自然明白此刻围城四方之中最弱的就是东吴负责的南方了。 “往这里……”关羽吼着,带着自己的长子关平和几十员亲随冲出了南门,手中的青龙刀不断的往前方胆敢拦住自己去路的东吴兵将身上招呼,却是利用了青龙刀法的威势和自己的马快却是硬生生的在东吴军的阵中杀出一条血路来,所过之处皆无一合之将。 “将军……怎么办?关羽已经快把我们的防线冲破了。”眼见关羽如此的威猛而自己防线却如此的危危可及,虽然晓得自家的吕蒙将军对此绝对有解决的办法,但吕蒙身边的亲卫们对此还是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来。 “让他冲破吧。对于关羽我早已步下了滔天的捕鱼之网,关羽这些大鱼却是一条也逃不了的。尽管他的武力很强,但他的脑袋却是不怎么灵光啊。”不同于亲卫的慌张,此刻的吕蒙倒是平静的很,他看着关羽杀出了自己的战阵,脸上非但没有一丝惋惜反而嘴角上弧的轻笑起来。他直接向自己身边的亲卫下令:“等会马忠将军把关羽送过来的话,你们就直接把他给砍了,把他的头颅送到徐晃将军那儿。” “啊……?为什么呢?”吕蒙身边的亲卫对此大为不解:“如果是我们抓住关羽的话,那关羽的首级无疑是我们的战利品。我们为什么要把这样的战利品送到曹操那边呢?” “为了主公的名声啊。”吕蒙微笑着这样回答。 “啊?”对于这样的答案亲卫们更加的不解了。 “虽然主公对外宣称攻击刘备是奉了朝廷的命令,但在我们将关羽的首级交给朝廷之前,天下的大多数人都认为我们是不义的背叛之徒。为了扭转这样的看法我们自然必须做出一些表现来。就像我现在所命令的这样。”吕蒙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众亲卫点头。 一切都如吕蒙所策划的那样关羽并没有办法逃离吕蒙的捕网。就在吕蒙这边和他手下的亲卫谈论这事情后不久,众人便看到他们的副将马忠将两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给押了过来,这其中当先的一个身长九尺年约五十,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栆,长须飘然,身上一袭金甲,外罩一件绿袍,虽然眼下身形狼狈了许多,但那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却依旧惊人的很,这不是关羽又是何人呢。 此刻的关羽尽管已经被擒,但他身上虎威还在,一路被那种捉着,大骂东吴众人而来,却是依旧没人敢小看他分毫。他被押到了吕蒙的面前,马忠断喝着要让关羽给吕蒙跪下,但关羽却始终挺立得很,他的力气可是比马忠到大得多了,马忠却是拿它没有任何办法。 “好了……!”看着马忠那怒气未消样子吕蒙微微一笑,却是伸手制止了马忠的作为,“你何必同关君候生气呢。就让他一让吧。眼下的他已是除了能骂之外并不能做别的事情了,而且再过一会,他更是连骂都骂不出,你又何必再这样放在心上呢?” 吕蒙的话并不严厉,也不粗暴野蛮,但他在话语中那份嘲讽和不屑的得意味道,还是深深的刺痛了关羽的心。关羽停止下来,不在谩骂的,只是就这样愤恨的看着吕蒙,其中颇有不少就此把吕蒙生吞活剥的意思。对于关羽如此的作为,吕蒙却是不怕,他就当着关羽的面得意万分的笑了起来。此刻,他是胜利者,而关羽是失败者。 吕蒙笑着,他对面的关羽也笑着,只是和吕蒙那笑得张狂很有些暴发户的感觉,不同关羽的笑是冷笑,为赫赫的威势间,却给人以一种寒彻入骨的感觉。 “你笑什么?”突然间吕蒙止住了自己的笑容开口询问关羽。 “笑你……”关羽冷冷的说道。 “我赢了你,又有何好笑的,你以为这只是我的运气么?”吕蒙不解的问道,他觉得有些胆怯,在关羽那依旧没有停止的冷笑面前。 “你自然不是凭着运气,而是凭着背叛,凭着阴谋。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邪终究不能胜正。你虽然抓了我,可却没有抓住我的儿子,我相信他终于有一天会为我报仇把你给斩掉的。我不过是在前头先行一步而已,你也就是在后头跟着罢了。”关羽微笑着说道。此刻的他已然对身死看得很开了,虽然他略略有些感慨自己今后不能再追随大哥征战天下下去,但他却不曾畏惧死亡。 “……你!”吕蒙被关羽所一窒,却是勃然大怒起来。关羽的那一通话无疑所中了他心里最脆弱的地方。尽管他从来对外人对主公都是说自己攻打刘备并没有错,但在心底,在那心灵的最深处,他依旧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是一种说教主公进行背叛的无义之举。这是一种烙印在心灵深处的标准,是整个社会对于义评判。即使吕蒙在表面上表现出了对这个并不在乎的作为,但在内里,他对这一点还是有些在意的。刚刚关羽那一通话无疑直接触痛了他的内心。他该是要羞愧的,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羞愧,于是他把这份羞愧转变成了自己对关羽的愤怒,他不禁大声的吼道:“斩了他,斩了他。我不希望他在我的面前晃悠。” “是……”几个士兵不知道自己的将军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暴怒,但还是遵从了吕蒙的命令将关羽和周仓拖了下去。不一刻钟三声号炮响起,却是关羽和周仓的人头落地了。 按照最初的命令,吕蒙把关羽的人头交给了徐晃,然后就打算起身返回东吴,而不敢有其他的念头。毕竟,这里是萧县,已是曹操的腹地,若是曹操一发狠心把自己这些人都留在这儿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为了自己的安全,为了自己手下这些东吴精英士兵的安全,吕蒙当然得要迅速的离开了。 只是,就在他准备走的当口,他却被徐晃派人给拦住了。 “要走可以,把关羽的尸体给我留下吧。”徐晃带着一票人马横在路上双手持斧的说道。 “为什么?我已经把关羽的头颅给你们了。”吕蒙警惕着,却是不甘心的反问:“这次是我们东吴斩却了关羽,多少也要给我们一些证明才是。首级都给你们,难道你们还要身躯吗?” “正是如此。”徐晃重重的点头:“云长虽是我的敌人,但也是我的朋友。包括丞相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不希望云长的身首四分五裂的。” “你……”吕蒙一看这事情似乎没有回转的余地:那边曹操的七万大军已经阵列完毕的压了上来。当下他心中便明白,这事情如果自己不同意的话,便很有可能被徐晃给灭掉。这可不是他所希望的事情,他看重自己的性命,更看重自己身边这些士兵的性命,他是绝对不愿意在这样没有水军的情况下和徐晃交手的。 “那就给你们吧。”吕蒙一咬牙,却是无奈的答应下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在眼下,曹操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 将关羽的尸身交给徐晃,吕蒙便就此率军退却。或许是因为内心深处还有重重不甘的缘故,他在拨马回身走了几步之后,还转过身来愤恨的看了徐晃一眼,其中的怨恨自是不用提了。他自以为这一眼是很隐蔽的,却不想徐晃也是目光敏锐之人,他这自以为的隐蔽一眼,却是很清楚了落入了徐晃的眼中。 “对方正恨着自己呢。”徐晃了解这一点却是满不在乎。因为他早已知晓,自己这边与江东方面的和谐关系,在今日过后便会烟消云散。“到时,我在战场上和这吕蒙相遇的时候想必就是敌我了吧。要帮助主公完成大业,那可是全天下都是敌人啊。”对于这一点徐晃已是早有心里准备。 引军返回萧县,徐晃便差人迅速将关羽的首级连同尸身一起托人送交给了曹操。尽管明白曹操是要用关羽的头颅去逼死刘备的,对自己的好友关羽多少是有些不敬之举,但此刻他既然身为曹操的手下,那么如此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只希望主公能在完成了这一切之后能厚葬云长了。”徐晃叹了一口气,也就只能这样肖想了。他在这边的任务已经完成,只是率领大军跟随曹昂返回下邳。当初曹操给他下达的命令就是:在消灭关羽之后,由他来承担整个东面防线之责。因此他并不需要带军去汝南与曹操会合。 就这样缓缓的引军东去,才走到一半,徐晃便听到了主公曹操攻克定颖的消息。“……据说主公在用关羽的头颅气死了刘备,攻下了定颖之后做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哦。”前来通报给徐晃这个消息的是使者辛评,他看到自己面前的徐晃那专注的模样不由自主的卖弄了一个关子。 “做了什么事情呢?”徐晃很自然的对此好奇起来。 “主公下令枭去刘备的首级,将之挂于城楼上三日,而后又命人将刘备首级取下,与其尸身连同关羽一齐厚葬。厚葬之时,主公动用的竟是王候之礼。并从皇上那儿讨来了诏书诏封,刘备为淮南王,关羽为汉寿亭候呢。主公甚至还亲自为刘备抬棺。”辛评微笑的说道。他望着徐晃似乎想从徐晃那儿看到名为惊讶的表情。 但辛评却是失望了,徐晃的脸上并没有惊讶,反而露出一副理当如此的模样。这种模样,辛评在自家主公曹操手下的那些军师们身上见过。他对他们的了然并不已为意,但眼下徐晃居然也露出这样的了然,却让他觉得好奇了:“公明了解主公的用意?”他诧异的问道。 “主公这样做可是正理呢。”徐晃点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 “怎么说?”辛评越加好奇起来。在他看来徐晃这样的武将应该是不怎么善于理解这样的问题才是,怎么会…… “主公将刘备枭首,悬城三日,乃是因为刘备是朝廷之敌,主公由正而诛逆,而用之号令天下。至于用王侯之礼厚葬刘备,并加封刘备为淮南王,我想主公是在尊敬刘备吧……”徐晃慢慢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只是他刚说到“主公是在尊敬刘备”的时候,却被一边的辛评给急急忙忙的打断了。 “等等……主公不是一直想着把刘备消灭掉吗?怎么又说主公是在尊敬他?”辛评不解的问道。 “自己的敌人有时反而是自己知己。把敌人看得太傻了,不是连带着把自己也看傻了吗?你难道忘记了昔日主公与刘备在许昌煮酒论英雄之事?”徐晃对此自然有自己的一套理解,而且他坚信自己这样的理解并没有错。 “原来是这样啊。”虽然从不同的人那儿得到的答案都是有些不一样的,但辛评还是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这倒也算得上是正理,毕竟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所得出的结论也不一样。不过辛评知道,自家主公的心思并没有向这些人所说的那样单纯,他可能是将这些人所说的所有理由都包含了进去:包括贾诩的阴谋之说,荀彧的阳谋之说和眼下徐晃的这个义气情感之论。 “……对了,主公现在到了那里?是宛城吗?”辛评这样想着,猛地听到徐晃如此问起,这才回转过神来。 “主公回了许昌,令张颌往长安替夏侯渊回宛城负责征讨张飞之事。此刻宛城之下,已经汇聚了包括夏侯渊、夏侯惇、曹仁、曹洪等将军,以十万大军包围宛城,张飞想来是逃不掉了。”辛评微笑的说道。 “原来如此。”徐晃了解的点头,不再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时在他身边一直没有开口的曹昂却突然开口了,只见他略有些诧异的问道:“难道父亲对襄阳就没有什么安排吗?还是说我们打算就这样把襄阳让给东吴?” “襄阳的事情,主公的意思是在取得宛城以后再说。东吴眼下正在弹压淮南的事情。如今的淮南虽然落入了东吴的手中,但由于东吴杀了关羽的缘故,而逐渐呈现不稳的情况。大大小小的变乱,自从吕蒙回师之后可是没有一刻钟停息呢。现在就看究竟是吕蒙先行平定淮南,还是我们先行攻占宛城了。唉,说来宛城这个地方可是在这些年里或于我们之手,或于张飞之手轮换了数次呢。人都说张飞只是一个莾将,但就此刻看来,却也不是那么一回事。”辛评微笑着解释了曹操眼下对宛城的部署,这是很实际的,也很无奈的部署。虽然辛评没有直接说明,但众人还都听得出来,江东吕蒙之军在淮南被闹得浇透烂额的事情,其中肯定有贾诩那暗中操持。 “哈……既然是这样,那倒是希望妙才能够尽快破了张飞才可以。唉……这一场可是龙争虎斗呢,可我却无法去参加。”徐晃微微的叹了口气,却是多少有些失望起来。在他的心中,刘备手下的关羽和张飞乃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将军之一,如今关羽已亡,只剩下这么一个张飞,想来也是支持不下去了。可以这么说,对张飞的一战乃是天下有数猛将之间的战斗,这样的战斗是很难得的,而同样身为猛将的他因为自己手下任务的缘故无法前往,实在是令他有些可惜。 “这……”辛评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眼中却有些迷茫:“这有什么可惜的?敌人不是越弱越好吗?不过,还是希望妙才将军能迅速的解决宛城之敌啊。最好能在东吴到来之前搞定,襄阳的的位置是那么的重要,我可不希望它就这样被东吴占领了呢。 “唔,现在的一切都要看宛城那儿了。”辛评如此想着,眼睛却是偏到了西面,他想到了张飞的威名,心中不由自主的有些怀疑:“眼下的宛城已经是一个绝地了,不知道在这样的绝地之下,张飞又会有怎样的办法呢,” 什么办法?张飞还能有什么办法。在先后得知自己二哥、大哥遇害的消息之后,他已经变得更加暴躁起来,已是不再动什么脑筋了,只想着就这样冲到许昌去把曹操碎尸万段而已。至于能不能冲得过去,能不能再平安归来,他已是不做他念了。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大哥,二哥,还请你们稍待一下,等翼德我把曹操、孙权的脑袋拧下了,我自是会到地下去陪伴你们的。”宛城太守府的大厅之上,早已是白布一片,白纸漫天,张飞就在这儿哭泣着为刘备、关羽安好了灵堂遥遥的朝着东北拜祭刘备关羽二人。因为,心中悲凄,张飞说着说着便不由自主的放声大哭起来。尽管他平日里都是一副硬汉的模样,甚少露出软弱之举,但此刻哭泣起来,却也是惊天动地的。昔日一幕幕兄弟三人心贴着心,为了一个“高尚”的目标而奋斗的场景接连出现在他的心头,有些是平平淡淡的回忆,但就此刻想将起来,却深切的体会到了其中那浓厚的兄弟之情。他放声大哭,撕心裂肺的厉声大喊,因为早就吩咐了手下不得来打扰自己的缘故,他竟是独自一人在这灵堂里哭了个厉害最后沈沈的睡去,直到第二天,那沉闷的鼓点重重的传入了他的耳中,这才把他给惊醒过来。 “什么事情?”醒过来的张飞放声怒吼道。 “启禀将军,城下曹军叫阵!”仓仓惶的大厅外响起了张飞手下士兵的报告之声。 “曹军来了?”张飞咧开嘴巴森森一笑,“如此自是正好,省的我再去找他们。”说着,他眼睛一瞪,一身豪情又在他的身上复苏了。他大声的下令道:“全军都在校场上集合。” “诺……”士兵匆忙忙的去了。随即召集众人的鼓点声在校场上想起,却是所有宛城的刘备军都齐刷刷的站立做了一阵。 “这一次恐怕是我们最后一战了。”张飞骑着黑马来到众军士的面前,用自己那天生的大嗓门,说出这样的话来:“大哥已经死了,二哥也被他们害了。全天之下恐怕已经在没有我们三兄弟驰骋的地方。今日与曹军的一战,我以有了必死的决心。毕竟东吴和曹魏的势力那么强,我也没信心再带你们打斗下去。这是必死的一战,我只求能够使得其所,便无憾了。你们都只是一般的士兵,却是不必与我一同的。你们就此都散了吧。” 张飞这话语不多,却是在众士兵的心中引起了深刻的反响。他们都知道自家主公与二将军没了的消息,但总也没想过情况居然会坏到如此的地步。当下众人之中变有些胆小的离开了队伍,但更多的人却是聚集到了张飞的旗下。他们都是受过刘备一些好处的,此刻竟是愿与刘备同败。 张飞细细的一数这些人,发现他们大约还有两万之众,却也满意的微笑起来。 正笑着,他突然听见这众人之中又一个声音这样询问自己:“将军,我们这些人死了也就罢了。可小公子他们都还在,未知将军可有安顿他们的办法。” “呵呵……”张飞大笑起来:“放心,我已经都让他们去襄阳了。由我们在这儿守着,襄阳一时半会还不会受到什么损伤。而且我还遗书给了刘封,一旦我们在这儿守不住了,便由他按这书信上的遗计形势。他们江东和曹操不都是想要襄阳吗?我可不会让他们这么容易就这到这块地方的。要知道,我们在这天下也不完全是没有盟友啊。” “知道了。”众人听张飞如此只说,多少也明白了一些。当下也是决然起来。他们跟在张飞的身后就这样从打开了的宛城之门中杀将出去,竟是以两万人队伍硬撼夏侯渊那十万大军。一时间,嘶喊声整天,兵刀声遍地,风沙吹过,撩起了片片血雾。 第一章 返航 就在张飞在宛城向夏侯渊部发动决死拼杀的同时,在东面大海中一个自诩为神土的岛国之上,战争的火焰也不断的在升腾着。只是这战争和他们本岛那些小国之间由几十几百人组成的军队交手便谓之曰合战的斗殴不同,这一次可算得上是真正的战争了:由甘宁率领的交州水师控制了大小琉球之后,直接北上在那“神土”岛国中的一个名为九州岛的南岸登陆开始了对这些岛上之人的征服。 虽然征服者必然会面临被征服者的反抗,但这一次似乎又有所不同的。在甘宁不得以遵从了李晟的命令对这岛上之民展开了屠杀之后,岛上的反抗反而衰落下来。反抗停止了,那些原本表现得十分凶狠的人,在看到成千上百的头颅落地之后,反而变得恭顺起来。他们一个个都卑微的匍匐在甘宁的脚下,就像一头狗似的热情的轻吻着甘宁的脚丫子。 “去……”甘宁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些这卑劣的拍马一把将他们踹开,满是恶心的返回了自己的座舰“兴霸号”。 这是一艘长三十丈,宽十丈,高七丈的巨舰。虽然名字还和当年的长沙水师的首号舰相同,但内里却是大大不一样。当年的“兴霸号”只是江船,只能在江上内河活动。虽然长江上的风浪也不算小,但比起眼下的大海来说,还只能算是小儿科。此刻作为甘宁旗舰存在的这艘“兴霸号”乃是交州水师的武将级海舰的第一艘,是纯粹为作战而存在的战舰。其上装备投石机十六架、床弩六十四张,以及最新式的青铜重炮四门,可满载四百五十名水手,其中水兵三百六十八人,操风帆手三十二人,踏轮手四十六人,舵控手四人,可谓是海上的巨型战舰了。 眼下整个甘宁军便是有这二十艘武将级海舰,六十艘县级卫舰,以及两百艘航船组成。在甘宁的规划下,海舰是单纯作为战斗舰存在的,在海舰的上头并没有存放太多的食品、淡水,而是存放了大量的弹药和作战物资。因此海舰虽大却不具备远洋能力;至于卫舰,那是一种快速的小心武装战舰,二十丈长,五丈宽,五丈高的它们,就外观看完全是一艘缩小的海舰,但在内里,他们攻击力和武器装备却没有海舰那么多。只装备了床弩三十二张,青铜火炮两门的它们,是一种能够远洋执行远距离奔袭计划的战舰。虽然在攻击力和防御力上都比不上海舰,但在速度和作战时间上,都比海舰要强了许多。在战术安排上,他们是作为海舰之重要补充和重要护卫存在的;而航船,则是一种规格肚大腰圆只在甲板上装备了八架床弩的货运船,这是担当全军后勤补给的船只。当然在某些必要的时候,这些船也是会被拿来运输兵力的。就像甘宁眼下为了征服倭岛,所进行的作战那样。 是的倭岛。对于这一个被当地人称之为日出之神土的岛屿之国,甘宁是有着他自己的称呼。当然,这样的称呼也不是甘宁自己所发明的,而是李晟在地图上直接给对这片土地的称呼。 “倭岛,倭人?呵,主公对这儿之人的称呼到还真是贴切呢。人矮为倭,人委为倭。仲达,你看看这些人,一个个又矮小,又猥琐的,还真不愧倭人这个称呼呢。”回到自己船舱之类,静坐了一会,望着船舱另一边的碧蓝大海,甘宁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下来,却是笑着对一直作为船舱的另一边不断的审阅情报的司马如此说道。 听闻甘宁如此调笑,港口内的那一群矮子,司马懿淡淡的笑了起来,这小是充满了不屑的,想来他对这些人也抱有和甘宁差不多的心思。不过,他的笑只是淡然的一笑而过转瞬即逝的。在那淡淡的一翘嘴之后,他却是从怀中直接掏出了一封情报,放在的甘宁的面前:“兴霸,我想我们在这儿的作战恐怕要暂时停止了。主公有更重要的任务来吩咐去完成。” “哦?是什么?”甘宁并没有直接端看那份情报,只是任由它依旧放在那儿,骁有兴趣的询问司马懿:“唉,我说仲达。你也知道我是不识字的。所以你就不要为难我,直接把主公的命令和现在的情况都说说吧。我们已经合作了好几年了,我知道你是不会骗我的。” “好吧。”司马懿无奈的点了点头,却是肃整了一下自己的容颜,沉声说道:“主公给我们的命令是,全军返航至小琉球待命,等候主公下达进军建业的通知。” “进军建业?这不会是在开玩笑吧?难道主公已经打算和东吴开战了?”甘宁闻言愣了一愣,诧异的望着司马懿。 “要说开战也算吧。”司马懿含糊的说着点了点头,他看到了甘宁那依旧不解的目光却是微微一笑说道:“中土的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孙权已经背叛了江南三家的联盟,正全力攻打刘备。眼下刘备只怕已是要覆灭了。虽然在这之后,为了消化新地盘和弥补自己这些年来大战的消耗,无论是孙权还是曹操都不太可能在短期之内与主公开战,但主公对此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主公想和孙权结盟,由担心自己会有刘备那样的下场,所以打算让我们到建业去走一遭,也好好的吓一吓孙权。这可是一个比较有难度的试炼哦,不管对你还是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挑战。毕竟这些年出兵的次数并不多,而且攻打的对手也不过都是以垃圾小国,根本就不能锻炼出多少战力嘛。” “这倒也是。”甘宁了解的点了点头。自从加入了李晟军,被委任为这交州水师的提督之后,因为要打造一支前所未有的海军的缘故,甘宁已是很少出战了。直到这一两年,战船都已经建造完毕,水手的各种适应性训练也已经完成之后,他才率军打了几战:一战狮城、二战吕宋、三战倭岛。虽然人是杀了不少,但这军队的战力,却因为敌人太弱的缘故,没有经过什么危险的考验。在他看来,他和他手下依旧只能算是会操控战舰的水手,而不能算是水兵。故而他对司马懿所说的主公似乎有想用江东来试验自己手下这支军队战力的想法,倒是十分的赞同。 “……江东的水师虽然没有来大海上转过,但怎么也算是正儿八经经历实战的水师,绝对是比倭国的那些破船要好上许多了。”甘宁想着,却是一脸的憧憬:“似乎我们这一次要全力以付啊。”他如此说道。 “全力以付?你如果真的全力以赴的话,只怕主公的基业会被你给毁于一旦的。”看着甘宁如此兴奋的模样,司马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直接往甘宁的那份热情上泼了一盆冷水。 “呃……这个怎么说了?”听司马懿如此说,甘宁不禁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关切的询问道。 “主公的意思是进攻建业,给江东展示我们拥有制衡他们的实力,让他们不要以为有了水军就可以沿着长江一路霸占过来。但由于我们同样没有和江东正面开战的打算,只是想通过一场争斗,以打促和,来逼迫孙权与我们结盟。因此,我们可以打孙权,却不能把他们打得太惨。如果按你说的全力以赴攻打孙权的话,以我们这儿的实力,只怕就可以尽灭江东水军了。到时曹军南下直接把江东给灭了,却不是我们所希望看到的情况啊。”司马懿将李晟的意图理解的十分透彻,此刻说将起来,自也是很入得甘宁的耳中。 “我明白了。”甘宁点头,眼中的神光一敛,几分自信又再次于他的脸上浮现。 “那就好。”司马懿点了点头,随即询问甘宁:“这里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 “不是全部由你负责吗?”甘宁很不负责任的将事情全部推给了司马懿:“除了将级的海舰我全部带走之外,县级的卫舰和航船,我只带走一半。虽然这样我们在海上的实力会削弱不少,但在这儿面对那些该死的简直是小舢板的倭国船队,我们还需要太强的实力吗?至于陆上的人马,我也只带走一半,剩下的五千人给你。我想以这五千军的实力,即使在这儿没办法发展开来,也不会太吃亏的。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先把这个岛给占领了,然后以这个岛为基地一步一步的占领这一整片‘倭土’。” “这有必要吗?一片蛮夷之地,几十上百人的斗争就叫做战役,简直是垃圾的很。我不知道主公为什么如此看重这些地方。”司马懿对李晟下达的三个攻略目标颇有些不解:“我们这些年来攻打的地方,可都是除了土地,除了树之外就是草了。尽管脚下的这地方稍微好些,可就算跟中土的南荒之地相比也是差了太多啊。” “这里有土地,一大片无人的土地,还有金矿、银矿,还有硝石、木材,这些都是我们所需要的。再说他们这儿的人虽然垃圾了些,但在我们绝对的武力保障之下,把这些人拿来当奴隶还是不错的。反正他们本来也就是奴隶。”甘宁冷笑着说道。 “这个嘛……会不会太残酷了一些?”司马懿看着甘宁那突然变得阴森森的模样,略有些不习惯的吞了吞口水,不解的问道。“外圣而内王”这是儒家一直教育的,虽然司马懿自己也不怎么信奉这个,但习惯嘛,他听多了却是会有一点儿难以改变的。 “残酷怎么会呢?只要我们适当的表现出一些冷血,然后在适当的表现出一些善意,让他们知道在我们这儿当奴隶,比当一个普通的平民更好,而且他们除了当奴隶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出入的话,他们恐怕会争先恐后过来当奴隶的。仲达,虽然在阴谋诡计上,我还比不过你。但你眼下才是第一次出海,对于这些铁血的事情你还需要多多的接受一些啊。记着,对于外人做什么外圣之类的已经是全然无用的事情。要我们表达善意可以,那必须在能够承接我们之铁血的情况下。只有拥有实力的人,才能得到我们善意,其他人,就只能听从我们的吩咐而已。”甘宁严肃着脸沉沉的放下话来。 “这个也是主公吩咐的?”司马懿听着甘宁的话语,从其中听出了不少犹如教条一般的存在,顿时明白,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并不是甘宁自己的思想,而是别人这样告诉甘宁的。以甘宁的身份,还有谁敢这样告诉他,并让他如此虚心的记忆下来呢?除了李晟以外,似乎没有第二个人了。 “当然……”甘宁很自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像是说起一件趣事一般说出一个关于李晟的话题来:“似乎主公对我们周边的这些人都反感的很,尝有说要将他们全部杀光之语。尤其对这倭岛上的人,主公曾不止一次的要说对他们实行断子绝孙的辣手。主公曾说这倭岛之上的家伙完全是无法驯服的野兽,即使拥有绝强的实力把他们压服了,在他们发现自己处于弱势的时候,立刻就会装成一条忠实的狗来讨你欢心,就像今天爬过来想轻吻我的脚丫的那些人一样。但这只是一时的,当这个他们自认为他强大的时候,他们会任意的欺凌你,哪怕你并没有得罪过他们,哪怕你曾经给予他们无数的好处,他们也会忘记。主公告诉我说对于我们周边的这些人要警惕再警惕,诸如儒家的诗词教化之类的不妨交给他们一些,而对于我们自己的工匠技术,兵法谋略之类的却万万不能交给他们。他们是野兽,而且是懂得学习,会运用工具的野兽,在他们没有完全听从我们吩咐之前,把这些东西交给他们,只能成为他们手上更加猖狂的反抗工具而已。” “哦?主公竟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也是实在太……?”司马懿正琢磨这如何感叹的词语,却看见甘宁的目光转了过来,那灼灼的目光包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令他很不好受。司马懿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却又放松下来。他知道这是李晟定下的“国策”是不能有任何改变的,而甘宁如此的针对自己,也无非是希望自己不要再说什么七七八八的言语。 “算了,主公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反正这些都是外人,我何必把同情心给他们呢?”司马懿想着,点点头,却是说道:“还请兴霸放心,我知道自己在此该怎么做的。尽管眼下我手中只有五千兵,但我敢保证等兴霸你回来的时候,这儿又将是另外一番局面。 “呵呵,那我就拭目以待了。”甘宁微笑起来,却是满意的很。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何李晟在让他凡是多向这司马懿请教的同时,也让他多关注这司马懿一番,时不时的提点司马懿一下,但他还是如此的照办了。作为李晟所看重的水军大将,他对李晟无疑是忠心耿耿的。 “你放心好了。我可不会给这些家伙好果子吃的。兴霸,若说是水上交锋,我可是比不上你的。但在这陆地上,对于如何扩大自己的地盘,你可能就没我行了。”司马懿阴阴的笑着,那森冷的样子,让甘宁看了不由得心中打了个突起来。他看着司马懿那闪烁这莫名光芒的眼睛,心中了亮的明白,这位仲达先生,此刻怕是又在算计什么了。 “可能又要有人倒霉了。”甘宁很恶意的幸灾乐祸道,心中却没有多少在乎:一来,这里的这些倭人都是李晟这位主公最为讨厌的,他自是不会为有可能造成什么后果而担忧;二来,有司马懿这么一个令他放心的人存在,他也不再担心什么。司马懿的主意多,这可是甘宁深有体会的,在这几年中司马懿的表现可是让他把司马懿直视为和孔明军师,庞统军师一个档次的人呢。 安排了三天,再把攻略倭岛的事情全都交给了司马懿之后,甘宁便带着自己的军队南回了。因为眼下是十月末,西北风已是呼呼的挂起,在巨大的风力作用下,战船倒是开得飞快,才不过六天的功夫了,舰队便已经抵达了小琉球。 此刻的小琉球除了岛上的那近万的居民之外,已成为了一个彻底的兵营。不但岛上的兵马增加到了三万,就连港口里的航船也增加到了六百的规模。无数的人影在偌大的岛屿上奔跑着,无数粮草物资在这而搬运上传,全然是一幅大战将临的忙碌场面。 尽管从司马懿那儿得到,自家主公即将对东吴采取行动的消息,尽管已经知晓这行动的出发地点便在小琉球,但没有真正的亲眼见到,甘宁还是无法想象得出眼下的布置是多么浩大。 “出动了,这么多人马,再加上我这儿的战舰,不要说仅仅想着给东吴一个教训了,哪怕就这样从杀过去,把东吴给灭了也曾啊。”甘宁如此想着,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心中多少有些怪异:“主公这么着,真是有些大才小用了哦。”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甘宁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意见。他也理解李晟会如此大材小用的做法:在面对一个名声在外,数年间难有一败的重量级对手时,不小心一些,谨慎一些,又如何能做得了大事呢。 “就像主公常对我们所说的那样即使敌人是兔子,我们也要把它作为老虎来对待。”不经意的甘宁想到了这一点。 回到小琉球已经是十一月中了,甘宁得到了关于天下的最新情报:刘备已经被灭亡了——在萧县,曹操和孙权的联军绞杀了关羽;在临颖,受了重伤的刘备因得知关羽被杀的消息而吐血身亡;在宛城,张飞为了昔日的诺言向曹操的大军发动了近似于自杀的攻击。如今宛城被曹操占领,孙权据有了淮南和西阳,而唯一还由“刘备”军控制襄阳,则随着刘备的灭亡,张飞的叮嘱而由刘备的继承者刘封将之献给了主公李晟,以换取主公对刘备军剩下诸人保护的承诺。为此李晟让长沙的庞统军团进驻襄阳,随之与南下的曹操军团和西进的孙权军团对峙。由于主公占据襄阳,故而结成了短暂只联盟的曹操和孙权似乎都有针对主公的想法。 “这样的情况不是很危险?”甘宁看着这份情报却是很迅速的皱起了眉头来,“主公对此是怎么布置的?”他出言询问前来于此的使者被李晟任命为交州军团新军师的张松。不知是何时起以州为军团领军大将身边配上一个军师已经成为了李晟军的惯例,除了以庞统、司马懿这样本身就是军师的人以外,从南中到汉中无不是如此。尽管甘宁感受得出来,主公如此做多少还带有些许监军的意思,但军队变得更加好带,而自己也变得更加放心却是事实。 “虽然曹操和孙权加起来都很强大,但主公却不能退缩,也不想退缩。”容貌丑陋的张松眼中精芒一冒,说出这样的话来。 “怎么说呢?”甘宁追问道:“曹操和孙权同时加起来可是比我们强大许多,一时的退却却也算不了什么吧。” “算不了什么?那只是一般人的看法。”张松摇了揺头:“襄阳的重要性,我就算不说你也知道。原来襄阳在我们最亲密的盟友刘备手里,我们多少还可以忍受,但如今刘备灭亡,无论是把它放在曹操或是孙权手中,我们对此无法忍受。刘备不可能进攻我们,而以曹操和孙权的野心与实力却是很有可能的。一旦襄阳落入他们的手中,士元在荆州以北的回转空间就很小了,江陵随时都有可能被曹操和孙权攻下,一旦江陵失去那荆南和交州同益州的联系就被中断这对我们来说是不可能接受的问题。而就主公自己来说,在敌人大兵到来之时不与敌人接上一战便拱手让出城池,是根本就无法接受的事情。而且就眼下而言,即使是曹操和孙权同来,我们也拥有足以应付他们的手段。我们必须要和曹操与孙权打上一战,用战争来证明我们的实力,让所有轻视我们人得到教训,只有我们战胜敌人,那么我们才会被天下的人真正视为一方强大的势力。” “是这样嘛?也就是说这一战使我们至关重要的一战咯?”甘宁望着张松:“既然如此,主公对这一战的布置是什么?” “战略上对孙权以打促和,对曹操以争胜夺雍为主。”张松眯着他那豆大眼睛微笑的说出了李晟的布置:“总体来说是东攻中守西争:所谓东攻,则以你的水军为主,进入长江,逼近建业对孙权进行威胁;而中守,则是庞统军师的任务,就是以一切手段保住襄阳不失;至于西争,则是在曹操先行进攻汉中的情况下对,曹操的汉中征讨军进行攻击,并视情况争夺关中。当然争夺关中只是最乐观的情况下能做的事情。无论是主公还是曹操或是孙权,都不曾认为眼下是进行最后大决战的时候。因此这一战会打得很激烈,但不会持续得太长。” “那我所负责的部分就是如何逼近建业给孙权一个大大的惊喜咯?”甘宁扬了扬眉毛。 “恩,差不多就是这样。反正主公对你的要求就是尽可能严重的削弱江东水军的能力。当然这中间有一个度的问题,这就需要你自己去把握了。”张松很明白的告诉甘宁:“我对水战方面的事情并不精通,所以作战方面的事情全都取决于你自己。” “我了解,从仲达开始到你,一切不都是这样么。”甘宁无奈的笑笑,随即问道:“作战从什么时候开始?” “还要再过一段时间吧。”张松笑着答道,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你也知道的,在战争之前还有许多嘴皮子上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完成。尽管我们和曹操方面、孙权方面的战争不可能避免,但在这之前事情却还是很有得说的。在长沙那儿郑平将军可是头痛的紧呢。”张松说着嘴角微微的翘起,露出一丝无奈:“看着敌人在自己的眼前不断的挑衅,明明有足以消灭对方的能力,却又被要求不许攻击,这种郁闷可不是什么人都受得了的。” “说得也是。”甘宁了解的笑笑:“看来还是我这儿比较轻松一些啊。不过还真是期待战争开始的日子呢。”甘宁悠悠的望着窗外的天空出神了。 “怎么说?”张松不解。 “呵呵,我想看看在我们的舰队兵临城下之前,孙权究竟是一副怎样的表情。你要知道的,我们船上的那两门威力最为巨大的武器,可是还没有出过一次手哦。” “哦……?”张松一阵诧异又是一阵不解,“甘宁说得这个究竟是什么武器呢?”他不知道,因为一直以来在李晟可以的保护之下,李晟交州水军的发展始终都是出于一片迷糊之中,不要说外人了,就连张松自己也不知道甘宁的水军就近装备了什么样的武器。他只晓得李晟曾经叮嘱过他的事情,交州的水军的强大是用钱堆起来的——这也没错。虽然好奇,但甘宁既然没说,张松也不敢去问。 小琉球这儿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准备工作都有条不紊的坐着,一切就等三方的谈判破裂了以后再说了。对于甘宁来说,那是主公和军师们的事情,此刻身处于小琉球的他是不需要关注那么许多的,他只需要将自己的事情做好等待命令就可以了。当然,在等待之中他也不免好奇的想,究竟有着错综复杂之关系的曹操、孙权和主公这三方在会谈之时到底是怎么谈得呢? “应该,不会像我以前当老大那样,一言不和就拍桌子瞪眼的吧。负责谈判的人应该都是儒者,或许是不会这样的。”甘宁如此想道。有的时候他心中也会不由自主的冒出一些恶意的想法:“他们那些人拍桌子瞪眼究竟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很搞笑?”对于这个,甘宁似乎有些期待。 第二章 破裂 不过,甘宁的想法是很灵验的。虽然他猜想的很有些恶意,但就真实的情况来说,他那样的猜想虽然不是百分百的正确,却也着实差不了多少。因为小琉球孤悬海外的关系,甘宁得到的消息已是滞后了许多。事实上,就在张松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告知于的同时,在作为李晟之首府的成都城里已然先后来了两批使者,北方曹魏的使者和东边江东的使者,他们都是为了被刘封献给李晟的襄阳而来的。 曹操的使者是杨修杨祖德,一个略有些高傲年轻人。而孙权那边的使者,则是虞翻虞仲翔,一个外表文弱,但却拥有不输于绝世武将实力的男子。表面上他们两边是分开来的,但从他们两边来得时间如此的贴近,且所谓的目的都是相同的来看,李晟相信他们两边绝对是有联系。 “只是不知道,这联系究竟有多深刻呢?襄阳现在在我的手中,他们两边都要,可是最后能够得到的却只有一家。从萧县传来的情况来看,江东那边和曹操绝对是短暂的联盟,在取得了淮南之地以后,这种联盟似乎有破裂的迹象。曹操是想要一统天下的,可孙权也不愿意坐以待毙。尽管他们眼下谁也没有翻脸,可这也就是一个时间问题。孔明,你看……对于两边的使者,我们该如何应对呢?”一张矮几,两个团圃,一壶清茶,三盅茶杯,在淡雅的梅香之下,煮着热气腾腾的香茗,李晟和诸葛亮、法正三人相对而做,谈笑间自是很自然的说起了这件事情。 “分化,拖延。”孔明轻轻的抿了一口手中的香茗开口说道。 “如何分化?如何拖延?”李晟追问道。 “以不同的待遇分化,利用他们之间都想独占襄阳的念头进行分化,让他们自己去斗去。同时,我们须在在渡让襄阳的这件事情之上含糊其词,既不把话一口气说死,也不大大方方的允诺,能拖就拖。直到我们自己的战争准备都做好了为止。”诸葛亮微笑的回答道。 “嗯,这个想法不错。……就这么办吧。”李晟微微沉吟了一下点头认可下来——本来他就是不想把襄阳这么一座至关重要的城池让给曹操他们的,这是李晟早就决定的事情。由于战争最后是没有办法避免的,所以李晟在确定了分化、拖延战术之后,便很自然的问起了关于军备的情况:“襄阳方面的负责是士元,小琉球方面的负责是兴霸,这两处要地我交给他们,自是放心的紧。至于我们这里嘛?孝直,你说说看情况如何?比起襄阳和小琉球那边,我们这西路充满的变数才是最多的啊。” “一切请主公放心。根据门下省方面的汇报,我军这两年发展的势头良好。在不进行全面动员的情况下,仅以益州方面,是足够动员十万大军征战一年的。”法正很是自信的说道:“至于士兵方面的事情,这几年来我们更多的是加强了山地作战的训练、长途奔袭的训练和快速组阵的训练。我们完全可以自豪的说,现在的我军完全是一支走不垮,打不烂的军队。当就论步军本身的行军能力而言,天下可没有第二支军队能比得上我们。” “哦……孝直竟然如此的自信?呵呵,那很好嘛。”李晟笑了起来,随即说道:“这一次,我打算在汉中和武都两地布防:汉中方面以魏延为大将,徐庶为军师,他们是老搭档了,有他们的五万军在,我自然是没有任何的担心;至于武都方面,我打算让黄忠为大将,领五万军防守。至于随军的军师嘛,我看就由孝直你来担当吧。等这边的事情一旦结束,我会亲自带一路兵马到阳平关与你们会合的。”李晟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布置,同时叮嘱法正:“这一次我们打得是防守反击。对于战场上的具体安排,我也不多说什么,你和汉升自己看着办就好了。至于其他的,你只要记得一点,那就是在谈判没有最后破裂之前,我们需要的是忍耐。” “明白!”法正重重的点了点头。 “现在的安排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粮草兵器的物资方面,孔明你看着如何瞒过对方吧。我的要求是尽可能的不惊动两边的人马。我可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在准备战争。”说道物资运输的问题,李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便直接把他推到诸葛亮那边,让他去想办法。 “这不太可能吧。”孔明听了李晟的吩咐微微的一愣,却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李晟对此不解。 “因为我们在粮食存储之上的布局还是延用昔日刘璋时代的布局。即是以成都作为粮食物资的存储中心,所有的物资都是被集中到成都来的。十万人的粮草物资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根本就没有办法将这么大一通的东西,瞒过城里那些人的耳目送到城外去嘛。这个做做不到,而且也没有必要那么做。”诸葛亮摇了摇头,直言道。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说话做事都比较直接,能做到的事情,他答应下来了,便会努力的去做,而做不到的事情,他在事先就会自己的无法。在李晟取得了益州,由他直接来负责益州的政务之后,他的这种平实的风格,已经为益州的所有人所接受。 “为什么呢?战争的准备做得隐秘一点,不是更容易让敌人惊讶而吃亏吗?”被人直接拒绝的感觉并不是太好,李晟脸上的神色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心里却还是微微的反感了一下,不过他还是记得孔明所说的那个“没有必要”了。 “武都和汉中离雍州都很近。即使我们这边做得在机密,主公相信以贾诩的能力会察觉不到我们在悄悄的往武都和汉中运送物资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不可能,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呢。我想以曹操那疑心很重的个性,当我们将一切都摆到台面上来之后,曹操反而会疑神疑鬼的。尤其在我们将原本十万人的粮草物资,变成二十万人的粮草物资之后,更是如此。”对于李晟的疑问,孔明羽扇轻摇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十万人的粮草变成二十万人的粮草?这是……?”听孔明如此说李晟的眼睛猛地瞪将起来,他似乎有些明白孔明的意思了:“孔明说的难道是疑兵之计。” “虚为实之,实为虚之。这其中的虚实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曹操那边又如何晓得那么多呢。”孔明鬼鬼的笑了起来,他的眼睛飘向远方的天际,似乎在肖想曹操那无可奈何的苦笑模样。 “这倒是可行。”李晟点点头,确定下这一手来。当然这也是大体上的炔烃,至于细节的东西,李晟还是那一句话:“具体的事情由你直接负责。”就这样事情都确定了一个大概来。李晟在这儿把这些远景的东西都认了差不多了,变又把话题转移到眼下所要面对的事情上:“对了,关于这次与曹操和孙权的谈判你准备派谁去?” “嗯,让周睿为正、邓艾、孔参为副吧。由他们三个组成一个应对的小组,我想用来对付杨修和虞翻是没有问题了。”诸葛亮想了想给出了人选。 “为什么选他们?这周睿虽然是我的结拜兄弟,但他却是武将,让身为武将的他来做这种外交的事情会不会太为难他了些。”李晟紧皱着自己的眉头提出了异议。 “呵呵……主公,周睿将军痞吗?”诸葛亮听李晟说出了他心里的担忧不由得嘿然一笑问了李晟这么一个问题。 “这个嘛,他平素里总喜欢和那些士兵打交道,应该是很痞的。至少我见过他骂人,曾把人骂得晕头转向。也看见他整人,把人整得哭笑不得。”李晟不知道诸葛亮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但还是据实回答道,言语中充满种种的可惜。在李晟看来,这痞无疑是一种不好的习惯。 “嘿嘿,会痞就好,会痞就好啊。”诸葛亮古怪的笑了起来,眼中难得的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他对着李晟那不解的目光,这样说道:“曹操的使者杨修和孙权的使者虞翻虽然各自有各自的性格,但都是机敏端正之人。对付这样的人我们走正路却是很少有人可以胜的了他们。因此我们只能走一些歪路了。让周睿去对付他们,用他的痞他的邪去,应对他们的正,以此来拖延时间。当然,在他们两人的机变之下,周睿一个是吃不消的,所以我给他们再配上一个孔参、一个邓艾。孔参乃方端之君子,在言语处事上机变百出。邓艾拙与言,但敏于思,也是难得的人才,由他们两个在后面配合给周睿出主意,我想与周睿应对的杨修和虞翻都会头痛的。” “哦?这么着可行?”听诸葛亮说得如此天花乱坠,李晟却还有三分怀疑的样子。他并不是没有听过这样的组合,只是这样的组合大都只存在于小说之中,至于现实究竟能不能像小说所描述的那样一往无矢却是他自己也想不到的。因为这件事情比较重要,所以李晟不免有些谨慎起来。 “放心吧。实在不行,我也会出面的。毕竟这一场拖延的重要性,你我都是明白的。”诸葛亮很是自信的打了包票。 “那好吧。”李晟点头最终答应了下来。 谈判随之而展开。只是由于一开始谈判方式的不同,并没有人意识到谈判的展开:谈判是随着江东方面和曹魏方面的两位使者分别与周睿见面开始的。正如李晟和孔明所说的那样襄阳城只有一个,而孙权这边与曹操那边都想得到襄阳城的心理,使得他们都不敢那么光明正大的去找周睿。他们都是悄悄的与周睿见面,然后悄悄的与周睿进行会谈,试探李晟一方是否有真的渡让襄阳城的决心。因为要保密,所以他们选择的时间都是晚上,因为不想让对方知道,所以他们选择的天数总是若有若无的与对方错开。其实他们也都清楚对方在和周睿商谈这个,自己这样遮遮掩掩的行为只是掩耳盗铃罢了。但他们都不愿意揭穿这个掩耳盗铃的行为,毕竟在“仁义”的风气之下,如此**裸的摆条件说利益总是容易被人鄙视的。 既然他们愿意掩耳盗铃,那周睿也乐得不揭穿他们。虽然没有任何的明文规定,但周睿却给自己给他们定下了一个三天的周期:即第一天是杨修来拜访周睿,那第二天便是虞翻来拜访,而第三天便同时不接受任何人的拜访由周睿他们三个自己一起商量谈判问题中的办法,并向李晟汇报谈判的情况和问题。 “看来他们也存了和我们同样的心思啊。”面对周睿汇报上来的这个情况,李晟与站立在自己身边的诸葛亮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他们同时意识到,其实曹操和孙权两边谁也不曾指望利用谈判就能把襄阳城给要到手。毕竟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对于这样的战略要地,李晟是不可能随随便便让出的,谈判的结果肯定是一个一拍两散的结局。但就是这样的结局,他们依旧派人来谈了。这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拖延时间——他们必须把刚刚被勒令修整的军队给再调动起来才行。 “看来他们都不是傻瓜啊。”李晟悠悠的说道。 “他们当然不会是傻瓜了。天下又有谁能吧他们视为傻瓜呢?”诸葛亮诧异的看了李晟一眼,觉得自己的晟哥儿这话说得似乎有些蠢了。 “我的意思不是这个……”被孔明说了这么一句,李晟多少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声的说道。 “我知道啊。”孔明了解的点了点头,却是察觉到了李晟的不自在:“其实对我们来说,这样不是更好吗?他们爱拖延是间就由得他们拖延,让周睿和他们去扯皮好了。我们自个在这儿完成战争的准备。” “这说得也是,那下面就是比谁的动作更快一些了。但愿我们的动作能够快过他们。”李晟点点头,却是有点祈祷的意思了,其实他也知道,那样是不太可能的:曹操军和孙权军不过是吧已经准备去休息的军队重新征召起来罢了,哪里像自己还得从头做战争的总动员了。“唉,或许我当初说要收留刘封他们是一个错误啊。”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收留了刘备的后人并且得到了襄阳而引起的,李晟不免也有些唏嘘。 “哦……如果给主公你一个反悔的经验,主公你还会这样做嘛?”听见了李晟的小声唏嘘,诸葛亮如此直白的问道。 “还是会的。”对于这一点李晟没有任何的犹豫:“刘皇叔算是帮了我们不少忙了,而且他在天下的名声很好,也很是能得到他人尊敬的人。对于帮助他的后人,我没有什么可后悔,可犹豫的。” “呵呵,主公还是不够成熟啊。”诸葛亮呵笑起来,最终那样说着批评的呼吁,眼里却满是激赏的目光:“不过我就是喜欢主公这样的不成熟。尽管明知道事情该怎么做,但是到实际上还是有忍不住的时候。我觉得在某些方面主公和刘皇叔很像,似乎是同一路人呢。” “你也这么觉得嘛?”李晟的脸上浮起了笑容,“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啊!作为上位者,这么多年了。虽然也知道某些时候需要冷血,需要将无辜者牺牲,但真正到了最后做决定的时候,我还是有些不忍心。绝对的冷血我是做不到的,因为我常常会在想,如果我是那被牺牲的无辜者,我会怎样。无辜者的无奈,无辜者痛苦,昔日在徐州,我已经承受过一回了。眼下已经有一定能力的我是不想让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下去,尤其在我所熟悉的人身上。” “呵呵,问心无愧是一个方面了。其实我们收留了刘备的后人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在我看来,我们这一个举动所获得的好出至少有三。”诸葛亮微笑的伸出三根指头来。 “哪三点?”李晟不解的问道。说实在他当初做出这么一个行动主要是一时的冲动而已,他可没有想到这个举动会给自己带来多少好出。故而他听诸葛亮如此所起,不禁便有些好奇起来。 “首先我们获得了襄阳城,这无疑是改善了我们在荆州北部的战略态势;其次我们进一步确立了主公仁者的名声,这对主公今后争霸天下是很有好出的;再次主公不觉得刘备军剩下的这些人都很不错很有培养的潜质嘛,他们算得上是人才吧。”诸葛亮微笑着说出三点。虽然很简单的,但却十分的明了。 “这么说倒也没错。”李晟呵呵一笑,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你说我们这么对刘备,是不是三分呢?曹操得之宛城、汝南,孙权得之寿春、合肥,我们则得之襄阳。刘备的领地可以说都让我们给分光了。” “呵,这么说倒也算啦。我们三分刘备,也三分了天下,只是不知道这其中的鲜血到底有多少呢。”诸葛亮说着微微的一笑,声音却变得寂寥起来。因为他也感觉到了这话题的沉重。 事情到这儿便说不下去了,李晟只是吩咐周睿把事情能拖多久便拖多久,总之将所有的事情用一个慢字来处理就是了。反正眼下无论是曹操那边还是孙权那边和自己一样都是不会动手的,自是可以拖得下去。李晟估算了一下这战争的开始,恐怕还是要到年后,毕竟刚刚才打完一战,曹操这粮草也已是用的七七八八了,他们怎么也需要重新调集一番,至于孙权那边,似乎他还没有摆平淮南的事情。 时间就这样连续的过去,转眼却是到了二十二年的二月,杨修和虞翻因为谈判的事情倒是在这儿过了一个年。因为周睿始终拖着,而他们也不曾心急的缘故,也没有太过的威逼,也就这么稳稳当当的下去拖着了。 二月十四,一骑飞骑自北而来,进入了杨修的驿馆之中,却是曹操命人带了消息过来。杨修自是与那人密谈,至于密谈了什么,杨修不说,周睿也不问。只是在后面的会谈之中,他明显的感受到了,杨修说话的语气正在一点一点的强硬起来。 之后,到了二月二十,江东的人也来了。在同样和虞翻进行了一番密谈之后。原本是勾心斗角,两者并没有任何往来的杨修和虞翻二人却是难得的碰了一回头,商量了许多,就在后面的几次谈判中同时向周睿施压了。 对于他们压力,周睿清晰的感觉到了。他已经听多了李晟和诸葛亮对这件事情的分析自是明白,眼下他们会有如此变故的原因:“不过就是曹操和孙权的战备都做了七七八八准备和我们开打嘛。打就打,我们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带着这样的心思,又明白这一战已是避无可避了,周睿自然也放开了胸怀变得强硬起来。 面对杨修向自家索要刘备后人的过分要求,周睿一口否决了:“请问贵使,陛下可有宣布刘皇叔为叛逆吗?若是有,请出示圣旨,若是无,请贵使休要再提这件事情。” “周将军,你难道不再考虑一下吗?这件事情虽然不是陛下的命令,但那只是陛下的仁慈,不愿意绝皇叔之后罢了。其实以皇叔所做的那些事情,难道还当不上诛杀九族之罪吗?他们的存在对这个天下来说是一件大大的不幸。还请周将军通知令蜀候好好的考虑一下,若是因此而让贵我两家交恶,并不是一件好事情啊。”杨修劝说起周睿来,他语气虽然委婉,但其中的威胁之意却是明白的紧。大有你不答应,便要开战的意思。 “呵呵,忠人所托,岂有朝夕而变的道理。我家主公可不愿意成为那无信之人啊。再说了,那刘皇叔还是主公的岳父呢。怎么说也算是亲族关系。为人之亲属,却保不住自己的家人,这样的人多做也是没什么意思的。”周睿肯定的摇了摇头。 “难道你就不怕我家主公发兵惩罚嘛?”杨修的说话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那就来吧。我怕你个球啊。”周睿痞痞的说道,嘴边还不屑的浮起一丝嘲讽的笑容来。 “你……”看着周睿这满不在乎的样子,杨修却是说不下去了,他吞了吞口水,强自将自己心中的怒火给压了下去,却是说道:“陛下寿辰将至,请令主公将襄阳城归于陛下吧。” “归?难道襄阳城不是在陛下的手中么?还是说陛下并不认为我们是他的臣子?”周睿也是心事敏锐之人,却是一把抓住了杨修那话语中的破绽。 “天下的情形究竟是如何,周将军也应该明白,难道你认为这样的理由说得过去吗?贵主乃是蜀候,如何能管荆州之事?”杨修犹自强辩道。他或许也察觉到自己所说之话的不对了吧。 “我家蜀候是管不到了,可刘封将军的襄阳候之身份也管不到了吗?贵使当知,昔日这襄阳候之位可是陛下分给刘表大人的,后来刘表大人没了,这位子就交给刘琦公子,而刘琦公子去世后,爵位又有刘皇叔继承。如今刘皇叔没了,刘封将军作为刘皇叔的长子,自然是继承了这个位置。以襄阳候的身份,掌理襄阳城,这天下没有比这个更合情合理的事情了。”周睿微笑的说道。自己手里有多少牌,该怎么说,怎么利用,这些事情都是他在事先和孔参、邓艾他们商量好了的。对于杨修所问的问题,他们三个在事先都做出了一个猜测。此刻杨修虽然问得比较偏,却是一点也不曾出他们的预料。 “刘封将军的襄阳候之位并没有得到,陛下的认可,他没有得到册封!”杨修义正词严的说道。 “得了吧!杨祖德,如今朝廷明面上是姓刘的,但在实际上已是姓了朝你当我不知道吗?逼死皇后、皇妃,杀死皇子,诛杀国舅、国丈满门,这件事情是一国之臣所为吗?今个儿我们也不需要再多说什么柺七柺八的话了?我奉了主公的命只和你说一点,曹操既然已经做下了这些事情,那就不要再立着贞洁牌坊当**。他想要襄阳么?可以,请他自己带兵来取吧。我们可都是在这儿等着呢。”感觉话语也说得差不多了,周睿干干脆脆的就把事情给挑了一个明白。他知道自家这儿的战争准备已然完成,已经没有继续拖延下去的必要了。 “你……”听周睿将话说得如此明白,杨修就算再有涵养脸上也是挂不住了。他重重的一挥袖子却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周睿的府邸,转回自己的驿馆之中打包整理,却是打算将这儿的事情给放下返回许昌。 因为以后自己与曹操那边就是敌人了,且前不久又和杨修闹翻了,故而在杨修离去的时候,周睿并没有派人去送他。而是在气走了他之后,又派人找来东吴的使者虞翻,以略有些沉重的语气说出了自家并不想放弃襄阳的想法:“……襄阳的位置太过重要,若是不曾落在我们手中还好说,可既然落到了我们的手中,我们便是不能吧这块好地方给让出去,所以……只能很对不住啦。” “哦……”听到周睿如此的对称自己说道,虞翻并明白,这一战是无法避免的。尽管他自己早就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眼下这一天真的来临了,他还是不免有些失望。和李晟打这一战,完全是一个意外,原本江东是打算在取得了淮南之后,便迅速的去修整的,若不是发生了襄阳的事情,他们的修整只怕就要开始了,哪里像眼下呢。唉,这事情可不是不好说啊。李晟并不是刘备,即使眼下吕蒙将自己的大军拉了回来,虞翻对于自己这边能不能取得这个胜利,依旧没有一个准数。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我们都想要襄阳城呢……”知道了周睿是怎么对付杨修的,虞翻自然不愿意和杨修一样摆出高傲的架子,最后落得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评价。在与李晟作战方面,江东的目标和曹操不同:曹操是有现在获取了襄阳的同时获取汉中的,而江东仅仅是想要襄阳之地罢了。这一战江东是为了面子打的,他们真切的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行,故而也没有多少作战的经验。当然,这个经验也只是相对的,如果李晟这边连曹操的一个冲锋都挡不住的话,那江东也不介意把这刚刚才变为三分的天下,变为更进一步的二分。 第三章 开战 随着曹操和孙权之使者的离去,李晟这边和曹操、孙权方面的“和平”关系便算是破裂了。为了对付两边都有可能对自己的攻击,李晟迅速的着手进行一系列的整编安排: 首先是确立了几个方面的统帅,西路的统帅自然是李晟自己,而中路的统帅则是庞统,东至于路的统帅,除了甘宁之外便没有第二个人选了。这其实也是,早就定下来的事情,只是一直以来因为李晟、曹操、孙权三方互相之间都没有撕破脸皮的关系,李晟一直没有把这事情用明文给固定下来罢了。此刻,既然已经准备和曹操、孙权他们开打了,而且还是前所未有的大打,李晟自然将眼下自己手中三个方面的统帅用明文确定了。 确立本就确立三方统帅,接下来第二道明文,便是确立自己麾下的几个小方面将领的人选了。因为相信庞统和甘宁的能力,李晟并没有对他们那儿的将领分布做什么干涉,他只关心自己这儿益州方面的人选,自然这发出的命令也是针对自己这边的。魏延搭配徐庶守南郑、黄忠搭配法正守武都、李严搭配孟达守南乡,李晟将自己手下的几个大将全都派了上去,将十二万兵马一起散开全部朝着北方布守。其中魏延的南郑方面人马最多,足足达到了七万之众,而黄忠的武都有两万人,李严的南乡则是三万人,很显然李晟是把南郑作为防守汉中的重点,并且认为曹操军是一定会往这个方向突破了。 这也是早就做得差不多的事情,和确立三方面统帅一样,也只是用一道明文之令就可以解决的。事实上李晟在曹操和孙权的使者离去之后,一直在忙碌,而这个忙碌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为了他自己这个“主公军团”本队的编组。因为这个军团主要是以成都方面的兵力组成的,故而当曹操和孙权方面的使者都在的时候,李晟根本就不可能进行这样的举动,直到他们走了,李晟才将工作展开。 经过了几年的发展,李晟的兵马较几年前有很大的扩张。不说荆州部分和交州部分,仅仅就李晟眼下的益州而言,李晟拥有的正规作战部队就达到了十万之众,这些都是李晟通过了兼并张鲁的汉中军、刘璋的益州军、马超的凉州军和西羌、南中的一部分人马,通过择优挑选的人马而得到的。事实上这些人马只能算是精锐,而不能全算是李晟所有能够作战的部队。按照李晟三级军队划分,李晟除了拥有这十五万的正规部队之外,还拥有十五万的守备部队和近二十万的动员兵。以益州一州之力能动员四十万兵马,这才是李晟最大的军力。当然,一口气动员这么多兵力绝对是一件劳动筋骨的事情,在眼下并没有这个必要的情况下,李晟当然是不准备这样做的。 为了应付曹操有可能对汉中进行的攻击,李晟最终决定动用的兵力是十六万。这是眼下李晟和孔明他们估算了战争的规模和战争的时间,做出的一个动员估计。由于李晟自己的正规作战部队远远达不到十六万这个数量,所以李晟军最终出动的兵马,实际上是以守备兵与正规兵混合的军队。可以说除了李晟眼下在成都组建的这一个近卫军团是清一色的正规兵组成的人马之外,整个汉中防线的三个方面军,都是以守备兵掺合了正规军为主的力量。其中南郑方面是四万的守备兵和三万的正规军,武都方面是一万的守备军和一万的正规军,而南乡方面则是两万的守备军和一万的正规军。 作为整个益州的中心,成都方面的物资是最多的,人手自然也是最充足。虽然战备因为曹操和孙权两边使者的原因而不得大规模的展开,但在两边碍手碍脚的人离开之后,在李晟的那一声号令下,战争的准备工作倒是进行的十分顺利。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李晟自己率领的这个兵团便已然编组完毕:八千的山地兵,四千的弓骑兵,四千的枪骑兵,一万六千的弓箭手,一万六千的步兵,构成了这整个军团的全部。 既然是李晟亲自出面统领的军队,那么这支军队自然也不是普通人可以为之副将:八千山地兵的统领是宋德;四千弓骑兵的统领是赵云;四千枪骑兵的统领是周睿;一万六千弓箭手的统领是严颜;一万六千步兵的统领则是吴懿——这些人可都清一色的是李晟手下的重将。虽然他们中某些人是从刘璋那边投降李晟的,但李晟都意义的收服了他们。此刻他们对李晟的忠诚,可比昔日对刘璋的忠诚要高上许多。 李晟对他们抱以信任,他们回馈给李晟以忠诚,而得到了这份忠诚的李晟自然将他们视为肱骨了。世上的事情有所谓的恶性循环,自然也有所谓的良性循环。总之整个益州,在李晟这两三年的调治之下已经变成了铁板一块,不要说军队,就连普通的老百姓,随着这几年在李晟的统治下日子一日过得比一日红火,自然也对李晟抱有尊敬和忠诚。李晟这边的战争******一发布,说是为了抵御想入侵自己益州的外地,整个益州的大多数人便迅速的行动了起来。 尽管李晟并没有要求他们,贡献多少物资,扩张多少军队,但他们自发而起的行动,却让李晟收到了意外的惊喜:李晟建造的粮仓处,每日都有人说要把家中的余粮献给自己的主公;李晟的军营旁,也有不少精壮之士不停的询问如何才能加入李晟的军中。 所有的益州的人,对于这一战都抱有很高的热情,毕竟他们所有的人,无论是世家大族还是普通的百姓都从李晟这两年的政策下获得了绝大的好出,他们是绝对不愿意这样的好出,就这样被外人给取消的——他们大都打探过了,天下除了益州还没有第二个地方能有令他们能够如此安心获得利益的地方呢。 “我们要保卫我们自己家园……”在李晟手下白衣的暗中鼓动之下,益州却是军民一心起来。这军队的编组,整顿自然也就进行的十分顺利了。 建安二十二年三月十日,李晟从成都誓师出兵,仿佛是得到了天命似的,在李晟大声的演讲只是还是阴沉沉的天,到了李晟大喊出“出发”那两个字之后,却是很配合的裂开一条缝隙来,将漫天的阳光照在成都城上。 “……这是天神的保佑啊。这一战我们必胜……”天后的异常,成了某种征兆的暗示,整个成都的士气和整个李晟军团的士气都无比的高涨起来。关于那个天后征兆传说的版本倒是在一夜中冒出了好几个来,让人听得越加兴奋起来。 队伍士气高昂的前往沔阳。足足十几天的路程,在士兵们直发要求的赶路之下,才花了十天的功夫便到了那里。 此刻曹操已经出兵了,正如李晟所猜想的那样他是自宛城一路南下,直扑襄阳而来。由于曹操自己所受之伤并没有全好,而李晟这边又不想刘备当时的那样全无反手之力,故而这一战统帅曹军南征的是征南将军曹仁,至于原来统领这路人马的征西将军夏侯渊则被曹操重新调到了长安在那儿组织新的兵马视情况出击汉中。 赶到汉中郡的李晟直接在这沔阳之地设立指挥所,异常的关注起襄阳方面的战报来。他知道荆州方面的统帅庞统计划是把大部分兵马都集中在襄阳城和曹操自宛城而下的十万大军打一场城池保卫战的。此刻在襄阳城中,庞统已是集结了三万正规军和五万守备军在内的八万人马,做好了抗击曹军的一切准备。 战争之初,曹军的南下是十分迅速而顺利的。从新野到樊城,那一路过来的空城,让曹仁在顺利进军的同时,心中的疑惑却是不减。他可不敢小看庞统,因为他早已听说了李晟之所以取下汉中、益州全是这个庞统军师的功劳。如此强悍的人物与自己敌对,即使自己真的没有与之交手的经验,自己也是不能因此而小看对方的。曹仁因此而谨慎起来,他再三的压制了手下人加速进军的要求,而派出了更多的侦骑到自己军队的四周去查看情况。对于自己即将所要面对的李晟军,曹仁是有做过一番研究。通过研究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李晟军很善于打伏击。 “他们甚至连平原雪地都可能挖坑埋伏呢。”看着李晟攻取汉中那一战的记录,曹仁不禁警惕起来。尽管从新野到樊城,他始终都没有遇到李晟军的阻截,且一马平川的辽阔大地,似乎是不可能存在任何被埋伏的可能,但看到了对李晟的那些描述,曹仁却有些疑神疑鬼起来。他始终觉得在暗中似乎有那一个隐藏的人在偷偷的观察自己,将自己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唉……这一战我们能赢吗?”曹仁看着自己强大的军队,心中却第一次有了彷徨。 尽管心里不太安稳,但曹仁依旧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他把心中的彷徨全都深埋起来,在表面上他依旧是那么坚定,那么的从容。 战斗是在樊城开打的。尽管庞统在暗中已经有了放弃樊城的打算,但他却没有那么平白无故就放弃的想法。他打算在樊城给曹仁一些苦头吃之后,才撤退开去。 和李晟军本队那将星云集的规模一般,从宛城开来的这支曹军,也是将星云集。在这支军队中,大将是曹仁,副将是曹仁、典满、郭淮,军师是荀攸,至于为全军打头阵的则是曹操手下头号先锋曹纯和张颌,当然曹纯依旧统帅的是五千虎豹骑之队,而同为先锋的张颌则是统领两万的步兵紧随其后。就庞统得到的情报而言:曹纯的骑兵是最为突出的一个部分,但这突出却不是那么明显的,他和张颌的那两万人始终都是一体的。虽然他的人马比后面张颌部领先大约半天的路程,但他只行军半天,而用另外半天的功夫去等待张颌之军的跟上。至于这先锋的两万五千人以后的部队,则是比先锋落后了许多,他们之间的间隔大约是差了两天。就像眼下,曹纯的前军都快到樊城了,曹仁的后军却还在新野。 “呵呵,看来我们可以在这樊城给曹纯一个苦头了。”庞统在得到了这些情况之后微笑的说道。 在李晟整编他本队军团的庞统也对他的荆州军团进行了整编。随着刘备军一干人的加入,一直困恼荆州军团的那个将领不足的问题得到了很大的缓解。此刻庞统以刘封、关平、关兴为将,引刘备的一万残军和荆州长沙军团的两万人马在樊城布好战局,却是只等曹纯的先锋一到便发动一记致命的攻击。 虽然在一般人看来,前军与后军相隔一两天的距离,似乎对拥有大兵力的强军而言是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但庞统却认为一天的时间已是足够给曹纯他们吃上一个大大的败仗了。毕竟,在这一战中庞统并不打算用什么常规手段。他打的是流经樊城和襄阳的这一段汉水的主意——他准备进行一场短促的水攻。 “……在黑夜里,来了水,又来了火,只怕曹纯会大大头痛的。幼常,这可是和你当年在宛城做得那一套很有点相似哦。”庞统微笑着朝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一个满脸都是伤疤,且失去双脚的年轻人说道。 “嗬……嗬,昔日我已经用这一策让曹纯吃了一次苦头,但想来他是不怎么长记性的。就一般人而言,同样的计策是不能用两次,但我们今日却是要打破这个规律的。”马谡用他那沙哑的嗓音呵笑了一阵,却是愤恨不已的说道。当初刘备于临颍城破之时将自己子女的性命托付于他,使得他不得不忍辱负重,毁容逃命于此。因为这一切都是曹操那边造成的,使得他对曹军之人拥有很深刻的仇恨。庞统看重他这一点,又知道他多少还是有些本事的,便让他加入自己的麾下,成为自己幕僚之一,负责自己这边的情报收集整理工作。毕竟,庞统现在已经成为一方的军事统帅,实在是没有更多的时间来进行情报分析整理这种细致的工作了。 “这不是曹纯不长记性,而是我们前头一系列的举措,让曹仁和曹纯都按下心来。你也看到了,在我们放弃新野之时,曹仁、曹纯那紧张兮兮的模样,对于曾经吃过的苦头,他们怎么会忘记呢?如果他们忘记了,他们也就无法向现在这样成为曹操的左右臂膀了。要知道曹操在某些地方是对他曹家和夏侯家的人有些偏心,但那也只是一些小处罢了。在大处上,没有能力的人如何能窃居高位呢?曹操可不是傻子。”庞统微笑的反驳马谡道。 “哼……”马谡轻轻的吭了一声,却是不再说话。庞统看得出来,马谡实际上是已经认可了自己的说法,只是因为某些事情使得他在表面上不肯承认曹操能力的强悍罢了。 “算了,只要他心里明白就可以。”对于这些表面上的事情庞统并不打算干涉许多,他已经太忙了。 “对了,埋伏在城里的皓月之士都准备好了吗?”庞统将自己的思绪收回,问了这么一个直接关系到这一战成败的问题。 “没问题。”马谡草草的翻了一下后边的资料对庞统说道:“荆州的皓月是我们刘备军剩下的一部分复仇者和军师在长沙的原本之队组成的。长沙的皓月本队拥有很强的作战能力,而我们原来的复仇者则拥有在荆州本地的活动你能力。如此的组成的人马,再加上我们那机密的布置,我想曹纯应该是不会发现我么留在这儿所布置的一切。” “那我就放心了。”听马谡如此说道,庞统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另外一个问题,“那么我们在襄阳和樊城之间预备的航船呢?这些准备好了没有?这可也是关系到我们成败的大事,是不能有任何马虎。在击溃了曹纯的先锋军之后,我们可就是需要将这些航船,把我们的人从樊城给运过来啦。” “我明白,这些事情也已经准备妥当了。所有泗水商会的商船和汉水之上的大型渔船都被我们征用了来作为这一次航运行动的航船,至于那些小渔船我们也全部征用起来。只怕从今天以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曹仁的步伐只能止步于樊城了。他们没有水军根本就无法过来嘛。”马谡微笑的说道。 “呵呵……这是自然。但就算是这样也就仅仅能给我们多出几个月的时间而已。曹操的实力很强,对此,我们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有任何小看的。”庞统笑着应道,他知道已经和曹操有过作战经验的马谡很清楚的明白这一点,因此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对了现在曹纯的人马到了何处?” “一个时辰前的报告离我们的樊城差不多还有二十八里的路程,怕是眼下已经到樊城附近了。”马谡向庞统汇报这个情况。正如曹仁那惊疑的感觉所展示的那样,在这辽阔的荆襄大地之上,确实有一些人在紧紧的盯着。曹仁军的一举一动,都以每一个时辰一次的斌率向襄阳这边汇报:林用树,路用烟,阳展旗,夜闪光,庞统在这几个月里悄悄的在荆襄大地上布置了这一系列隐蔽的“烽火台”,让自家情报传输得到了很大的改善。由于这些手段中,有一些都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不了解熟悉的,因此曹仁虽然有那被监视的不安感觉,而也始终查不出检视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呵呵,眼下的他大约不会入樊城之门吧。他一定会把樊城的四周都看个变的。”庞统轻笑起来,对曹纯可能进行的举动进行的预测。当然,这些预测是有根据的,也是很有作用的手段,但这些所谓的作用对庞统来说却是丝毫不值得在意的。因为庞统早就有了针对他们的办法:“他们又哪里能想得到,这一战我却是把军队全部都隐藏在船上。呵呵,襄阳和樊城的距离实在太近了啊。我们这边发船到达樊城那边只怕还不要半个时辰呢。” “嗬嗬,那倒是。眼下就像是赤壁之前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马谡点点头心中也是有些敬佩庞统的主意。这一次庞统策划的这个樊城战役,明白着就是他昔年火烧宛城的翻版,只是和马谡那火烧宛城所用得藏兵之法不同。眼下的庞统所用的藏兵之法却是利用自家水军的优势,将所有用来伏击的队伍都潜伏在船上,停靠在襄阳北大堤的港口中,静静等待出发命令的到达。 “东风?我们的东风来得可是容易啊。看样子还差不了多少时间了。”庞统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笑着对马谡说道。 “大约还有半个时辰天就完全黑了。我看是不是,要安排士兵们去进食?吃饱了才有力气打啊。”马谡点点头,向庞统提出这样的意见。他知道庞统已是负责整个方面的大人物了,必然是不会再来关心士兵吃饭方面的小问题。 “嗯,就按你说得办吧。”果然如马谡所猜测的那样,庞统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听得马谡提醒自己了,这才会意起今日与平时不同,这晚饭在这太阳还没下山的时候却是要先吃起来的。 命令被下了下去,城里的士兵便迅速将一份份干粮发放到船上士兵的手中。船上的空间不大,士兵们也早已整装待发了,让他们再船上直接煮晚饭却是有些不太切合实际。于是,庞统只能以干粮来代替平时的米饭。当然,为了让这些士兵更加忘我的杀敌,也为了消除他们这些将要渡江而去之人身上的寒气,庞统在这晚餐之中还给他们配了半斤的腌肉和一两的酒水。 “好好吃,吃好了大家一同杀敌。”几乎每一个送饭的士兵都会将这句话告知前来领餐的人。虽然这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话语,但听在那些领餐的士兵耳中,却不经意的让他们星期一种同为一家人的归属感——很明显,这也是庞统提升此次作战士兵之士气的一种手段。 太阳终于落下,沉沉的阴暗笼罩在了这汉水的南北。时值四月却是春水方升,春寒乍暖之刻,那漫天的薄雾和遍地的潮湿以及不知何时便会飘落一阵的雨水,成了野外宿营最令人头痛的事情。如果有城池可以驻扎,如果这被对方轻易放弃的城池不是一个陷阱的话,那可是没有一支曹军愿意自讨苦吃的驻扎在城外的。从后面赶来的张颌不愿意如此,一贯小心谨慎且又受了一次苦头的曹纯同样也不愿意如此。在虎豹骑仔细的搜索了一下樊城的四周,发现并没有任何敌兵存在之后,曹纯便直接进驻樊城开始着手于今夜兵营驻扎区域的划分了。 因为是作战时期,军队肯定不能向平时那样随意分得分开,所以担当全军先锋任务的曹纯,便将城南临近码头的那一处所作为了自己的驻扎地点,而将城北的大部分地区都留给了曹仁——在进入樊城之后,他曹纯已经发现这一次和上一次的情况似乎一样,樊城的码头上依旧是空空的没有任何一艘船停靠。 “似乎?南边都认为只要没有了船我们就不能过江啊。真令人头痛……”曹纯看着荒芜的码头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却是没有任何办法。在他看来,南边的计策虽然简单得近乎有些无赖了,但自己这边对此还真没有更好的办法,潺潺的汉水尽管还比不上滔滔的长江,但也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轻易深透的。无奈,他认为自己似乎要在樊城这儿多住上几天了。 曹纯就这样忙碌了许久,等到张合带着自己手下的步兵在夕阳的余晖下赶来,入城安顿之后,却已是夜深人静之时了。因为所有人都撤光了,因为曹纯将所有的兵马都集中到了城南,所以整个樊城在这深蓝色的夜幕之下就显得有些不同了。城的南边因为曹纯他们这些人在的缘故而显得富有生气起来,而城的北边,则因为一个人都无寂静的犹如鬼域一般。城南的灯火所亮起的光芒,在照亮了一段距离之后,消失在道路的远方。也不知是不是幽暗吞噬了光明,总之城南的众人望着城北的幽暗却总是有些担忧有些害怕的。尽管曹纯已经下令要全城游哨,但这个命令中城的定义在曹纯的理解中和手下士兵们的理解中却有着几分不同。曹纯的“城”是整个樊城,而士兵们所理解的“城”则是他们眼下所驻扎的城南。于是,在曹纯那一干人入睡之后,在没有人监视的情况下,巡城士兵所巡查的范围便很是激灵的缩小了几分。他们都畏惧黑暗,即使他们手中有足以驱散一小块黑暗的火把也是如此。 曹纯和张合以及他们手下的士兵们能休息的都早早的休息了。虽然从新野过来的距离并不是太长,他们也不曾向昔日追击刘备之时那么赶紧赶忙的,但数天连续的行军所造成的疲劳,还是令他们迅速的入梦,休息的深沉起来。在经过了一系列的观察之后,他们已是肯定了樊城的安全,便在做了最基本的预防措施之后安心下去。他们都以为今夜可以睡上一个好觉的,但不想在他们手下巡城士兵似有意或无意而忽略掉的城北,一些人却是悄悄的碰头了。 “那些人可都是躲藏回去了哦。”黑暗中一个樊城本地口音小声的响起,似乎在向某人汇报眼前的情况。 “呵呵,缩回去不是很好嘛?这正是军师的估计呢。尽管我们已经尽力收集了,但这儿的油却是不多。在这种潮湿的环境下,他们若不是就这样蜷缩在一起,我们难道还真的把整个樊城都烧了不曾?”另一个声音同样小声的呵斥道,想来他就是他们这些人的首领了吧。 “这说得也是。”前面的那个声音认可的点了点头,却是不再言语,只听见后面的那个声音小声的问道:“对了,军师那边的来人已经布置好了没有?” “已经好了,根据安猴儿在城楼上偷偷观察的结果,各门的兵马却是已然一一到位了。”第三个声音响起,诉说着眼下众人最关心的事情。 “那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这边展开行动就可以了?”首领微微提高了一些声音,其中的兴奋之意却是表露无遗。 “是的!”第三个声音点头肯定下来。 “既然这样我们还等什么呢?反正这时间也是差不多了。”首领说着,抬头看了看天空,其上一轮皎洁的明月正当空对照着——此时正是子夜。 “行动吧!”首领沉声下达了命令,无数的人影在樊城的大街小巷中起伏不已,却是从城北悄悄的潜向城南。一个不眠的夜显然就要开始了。 第四章祝融 已是下半夜,早睡的人已然睡熟,没能够睡上的人虽然还在坚持着却也是困顿得紧。他们中有些就抱着长枪微闭眼睛半梦半醒的打起了盹,有的则是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互相说着话,试图通过聊天来驱散那疲倦犯困的感觉。巡城的事情早已停止了,这绝对不是他们有心偷懒,而是处于习惯的行为。长久的安逸会令人放松,这样的事情放在他们身上自然也没有什么例外可沿了。“……反正这里也只是又一座被人放弃的城池而已。既然已经是被人放弃了,那又有什么危险可言呢?”大家都这样想着,心中的那根弦自然也就早早的放松了。 在离军营区不远的一个十字路口上,一堆篝火燃起,几个拖着长枪的曹兵围在这篝火旁边,热切的谈论着什么,他们一边谈一边将自己手靠近火光的明亮处吸收其中的热量。眼下真是春时,虽然天气已经渐渐变得暖和了,但空中的水份依旧很大,若不用火的热量烤一烤自己那沾染了水气的身体,只怕到了第二天自己就会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就像是被水浸泡过了一般,湿漉漉的沉重无比。 “老高,听说你曾经参加过上次攻打荆州的远征了?”围着火堆之中的一个略显得有些稚嫩声音如此问道:“快说说上一次的情况是怎样的?” “呵,上一次啊!丞相可是动用了大军了呢。远征军足足有二三十万人马,却是号称百万之中,可是连绵近百里的壮观场面呢。”看着众人的目光都望着自己,一个年纪大约四十好几的老兵略有些得意的拉开了话匣子。 “哗……”听老高如此说,众人不禁诧然起来。几年的战斗让曹操军中的新兵比例有所增大,在眼下张颌的所统领的这支步兵之中,却是有好些都是赤壁之战后才入伍的“新”兵。虽然经过了几次战斗的洗礼,战力并不逊于老高这样的兵油子,但对于某些昔日的奇闻逸事,却是知道的不多。此刻既然有空休息下来,自是追着知道更多东西的老兵老高问东问西了。他们可都知道老高是主公曹操最早训练出来的青州兵之一,倒也算得上是百战余生经验丰富了。 “近百里啊。我的天,那可是一个怎样的情形呢?”众人感怀了一阵,却是接着问道:“那老高你当时是在那一支队伍中呢?” “当时我就在张颌将军的麾下。而张颌将军的人马是被编入夏侯惇将军的队伍中的。虽然明白着说是夏侯惇将军的队伍,但实际上,我们这路人却是归属主公的管辖。要知道,当时主公可就在夏侯惇将军的队伍之中啊。”老高像是炫耀得说了一通自己当初所在部队的情况。 “那你当初可是看得到主公了哦?”另一个小兵这样问道。 “当然,主公可是很威猛的……想当初我离主公可是只有不到三尺的距离呢……那可是……”老高或许有些陶醉起来了,眯起了眼睛却是拉瓜拉瓜的说了一通。他说得很好,但说到最后却没有什么人反应和赞同。一阵凉凉的夜风吹过,令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的他睁开眼来,脸上的惊骇却是一下子升起并凝固起来:原本围着他的四名同袍已是倒在地上气息全无了,在他们所坐的地方后头,却是站立着四名手持匕首的黑衣人。淋漓的鲜血顺着匕首上的血槽一点一点的低落,那鲜艳的红色在灼灼火光的映耀下却是那样的鲜明。老高惊诧不已,他正想高声尖叫起来,却突然觉得自己脖子一凉,随即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脖子那儿传来。他挣扎着想呼喊,但却是任何声音也发不出,只能抽蓄的倒在地上。 “曹操的走狗,死不足惜……”老高的耳边突然传来这样的话语,那话语之中愤恨老高是感受得到的,只是他觉得奇怪,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仿佛自己在什么地方听过一般:“是了,这声音和自己弟弟的声音十分显示,但有时稚嫩许多。想来是弟弟的后人吧。只是,弟弟的后人为什么要杀自己呢……?”老高不理解,在极度的痛苦之中,他身上的气力迅速的消失。他仿佛是漂了起来,在隐隐约约之中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乡——那个位于琅琊边上的一个美丽的小村之中。 看着老高最后咽了气,黑衣人中的一个却像是轻松了许多似的,轻轻的喘了口气来。和他们当中另外那一人眼中犹自带着仇恨的火花不同,这个人的眼睛是深邃的,也是平静的。他朝老高的尸体稍稍的看了一眼,倒是说出了为什么要杀他们的原因:“……我也不想动手的,但你们都挡着我的路……”说着,他似乎有些感叹,却又迅速的恢复了平静和从容,再次下达了作战命令:“进去,该是让祝融的威力在这里展现了。”他轻轻的一挥手,却是带着自己手下的那几个人进入了曹军驻扎的南城之中。 祝融的威力?在传说中祝融乃是火神,这祝融的威力自然就指的是火攻了。 几个黑衣人悄悄的来到了一处像是庙宇的建筑里头,也不见他们按动了什么机关,只听得那“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却见那庙宇旁边的沟渠里像是喷泉冒泡似的喷出了不少油来。这油冒得很快,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呢,就已经把这庙宇边上的浅沟给灌满,并依旧不停的溜到了街上。 “嘿嘿,这一次军师可是下了大手笔了。要知道今夜在这儿使用的菜油可是足够一座长沙城百姓两年的用量呢。”那个有着深邃目光的首领嘿然笑着说道:“这些油本来是用来做菜的,但就是不知道此刻用来烧人,结果会是如此。”他说得比较平静,但他周围的人却不是不约而同的感受到了这平静之下的寒冷。此刻,他们都感受到了潜藏在这位头儿内心深处对于曹军的深切痛恨:“原来,他的平静只是为了掩盖这份痛恨啊?”他们都有些恍然了。 只开了一处机关,自然不够火烧城南。因此,在庞统的设计中,便有大大小小十几个机关遍布于其中。虽然让自己手下的人用手去开动这些机关,多少显得有些麻烦,也很危险,但这些麻烦和危险对于艺高胆大的皓月来说却算不上什么。他们猫着腰身前进,分作了几个小组靠近机关所在的位置,然后一一将机关打开。至于途中所碰上的那些曹军的士兵之类,他们因为痛恨曹操那边的人,也意识到这些人的存在对自己来说绝对是一个威胁,所以便很轻巧的用手中的匕首抹杀了他们的生命。不要怀疑他们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凡是能够进入皓月的人都是有些绝活的,他们与普通曹兵之间的差距就像是大人对上小孩。在曹兵结成战阵的时候他们对曹兵自然是没有多少办法,但在眼下这种曹军分散的环境之中,他们要杀上一些人还是很容易的。 二十几个机关就这样被打开了,微微带着一些生涩味道的菜油就这样满大街了流淌起来。所有的皓月之士全部退到了城头之上。此刻的他们并没有什么言语,而是将自己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几位手持硬弓的同袍身上。他们屏息着看着自己身前的这几位弓术一流的同袍将手中搭上了火箭的硬弓张开,然后一松手将这火箭远远的射入了城南的范围中。 火一下子就燃烧起来了。落在地上的火箭遇上了流淌在地上的油脂所兴起的火苗以可以遇见的速度蔓延着,街道,弄堂,房屋所有的一切都迅速的燃烧起来。不过几息时间,偌大的一个城南便陷入了腾腾烈焰的环绕之中。 曹纯是被这热浪给薰醒的。他睁开眼睛看到了尚在自己所居屋梁上蔓延的火苗,却是一个机灵翻身而起,很是迅速的穿衣披挂起来。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他,很是迅速的意识到了眼下的不妙:“惨了,我又中计了。” 他焦急的拉门出屋,只见自己所居住的屋子已是被灼灼的火焰给包围在中间,一股股宛如海潮一般的热浪迎面扑来,其中又搀杂了许多刺鼻的味道,却是令他也无法忍受的咳嗽起来。知道情况不妙的他抬眼望向天空,却见那原本是漆黑一片的夜幕,已被地上那闪耀着的祝融之力给染红,远远的看去就仿佛是天都在燃烧一般。 原本沉寂的城南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在火焰燃烧的毕啵声中还搀杂了士兵的挣扎声、惨嚎声以及那很是少见的哭泣声。 “这是敌人设下的一个陷阱。”曹纯到了此刻越加的肯定这一点。原因很简单,如果这样大得火仅仅是因为意外而兴起的话,那决不可能在这样短促的时间里,在烧遍了整个城南的情况下,才被自己所发觉。 “怎么办?”曹纯扪心叩问自己。他知道以庞统的水平今夜对自己展开的攻击绝对不会只有放火烧城这么简单。想当初刘备的军师马谡都晓得在放火烧城的同时派兵进行伏击呢,更何况眼下这个被人描述为“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的“凤雏”呢。 “为今之计只有迅速的突城而去了。”曹纯如此想道。尽管可以预见出城别走肯定会遇上敌人的后手,但眼下他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毕竟整个城南都已经燃烧起来,继续呆在原地,只怕不被烧死,也会被戗死——潮湿的天气所燃起的火灾总是拌着大量硝烟的。 叫上几个能叫上的人,曹纯就这样纵马而去。此刻的他已是自身难保了,所能顾及的也只有自己和自己所遇上的人而已,至于其他那些现在大火中的士兵,他即使有心去救援他们,却也始终是无能为力了。还好,他因为是第一批入城的,在营地安排上已是把自己手下的虎豹骑都集中到了一个区域里,虽然在这突如其来的火灾之中还是不免有一些陷入火海来不及救援的,但还是有绝大多数的人都和曹纯同时惊醒,同时上马,飞快的反应了过来。 曹纯放心不下自己的手下,所以带着自己的亲卫沿着自己所驻扎的区域转了两圈,带上了更多的人。他最初选择驻扎的地方是城南,乃是离城门很近的地方,此刻他既然打算突城而出,自然也就不会舍近求远的奔其他城门而去了。毕竟,他也知道,在这火场中多呆得一分,自己无疑便增多一分的危险。 火焰在四周燃烧着,弥漫在其间的空气充满了炙热与焦臭。或许是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罢,众虎豹骑身下战马都不安的抛着自己的蹄子——它们都觉得再往前就十分的危险了。 是很危险!因为前面的路途已经被火焰给封死,要往前,从南门出去,无疑便是要跨越那一片燃烧这的街道。尽管众人都知道这里离城门已是不远,但四下里的火光已经映花了他们的眼睛,他们只知道不远,却不知道这不远的距离大地是多少,自己能不能凭着马力一跃而过。 前进当然有可能逃出生天,但也不是没有可能葬身火海的。这其中绝对需要冒险,只是这冒险到底值不值得呢?一时间,曹纯竟然僵在那儿心中盘算不已。他犹豫着,因为他必须替自己这边所有的兄弟负责。 火焰依旧腾腾的欢舞着,热浪亦是一波一波的传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城里的火更盛了几分,气温也随之而升高。非但一阵阵传来的灼热之风令人着实有些受不住了,就连那日益稀薄的空气也不禁令人觉得难过起来。他们都感觉到了窒息袭来,虽然眼下他们还在呼吸着。 情况的紧急令曹纯不得不迅速的做出了决定。他决定冒这个险。尽管这很有可能会葬身火海,但就曹纯看来这葬身火海,却也比眼下呆在原地忍受窒息的痛苦要好上许多。而且他们也已经没有了第二条路可以选择,那腾腾的火蔓延开来,已是把他们的身后都燃着了——庞统的布置是近乎绝户的,他不但在城里设置了开油的机关,而且还在城中屋子的某些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上安下以一个个油袋子,油罐之类的。此刻随着火在城中的燃烧,这些隐蔽的助燃剂也一一的暴露出来,把这火势闹得更大了。 没有任何办法,曹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静将下来。他稍稍的后退了几步,然后猛地纵马前冲,飞速的奔向灼热的火场。当然,他没有这样傻乎乎的就冲进去,而是在将要冲进火场的那一刹猛的一夹身下坐骑的肚腹,将坐骑的缰绳提起,让自己的坐骑腾空而起,竟是如那翻越龙门的金鳞一般高高的跳过,落在火场的另一端。 “过来吧……这边就是城门……!”火场的呼呼之身令曹纯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糊,但他所想要表达的意思,却早已在这朦胧之中变得清晰起来。其实也不需要他过多的言语,只需要他在那儿支一声,表露出自己平安的存在,这边的士兵们自然就知道只要自己胆大一点就这样冲将过去便可以得到安全。 这绝对是一个很诱人的事实。曹纯的探索为他手下这些士兵们的行动提供了依据。他们一如曹纯那般整齐的退后了几步,而后狂冲向前,宛如一个个曹纯的翻版那样从偌大的火场阻隔之上跳跃而过,一一轻巧的落在城门的前头。 骑兵的行动果然是迅速的,四千多人的跳跃行动在曹纯的组织之下不过花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搞定。虽然也不是全无伤亡,毕竟还有那么几个倒霉的家伙,很凄惨的没有跳过去落入火中,但那也只是极少数的一些人罢了,能在曹操虎豹骑之中当兵的怎么也算不上是软脚虾。 安全的到了南门,那自然是出门而行了。但这出门而行在樊城这里却不是能够就这样绝尘而去的。樊城的南门外是一片的港口,需的从南门转西开能离开这里。这也是从南门直接将货物运到其他地方的唯一途径,因为从南门往东却是护城河的余脉,樊城的护城河由汉水而引,自城北处注入,在绕城一圈后才由城南的一脉支流重新归于汉水。这是樊城的一个重要的防御设施,就一般而言这样拥有活水的护城河是很难被敌人给封死的。 “这下应该会安全一些了吧。不过我们要注意的是,在西归途中很有可能遭遇到的袭击。”曹纯这样想着,正想转头提醒自己手下主意这一点,却被从南边升起的那一票亮丽的光云个吸引了——天啊,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光云,而是火箭黑压压的一大片火箭,就数量来看不怕有几万支。他们就像是泼天的大雨,狂舞的蝗虫一般朝曹纯这儿笼罩过来。事先没有任何通知的,自然也令曹纯根本就没有什么闪避的机会。 “闪避……!”曹纯拉长了的话音响起,尽管早已知即便自己这样喊了也不可能挽回多少士兵的生命,但他还是作了这样的努力。 纠合在一起的部队就这样一窝蜂的散开。但他们还是散的有些慢了,无数的箭羽就这样落下,就在他们分散的一瞬间刺穿了他们的身体,由上而下的强大贯穿里,使得锋锐的箭矢往往是一矢两洞而过,却是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连人带马钉在地上——这种箭矢和别的地方的箭矢不同,李晟军庞统这边所用的箭矢大都是用竹片合成的,这是一种中空的箭,前段采用含铅的金属三菱箭头,而中间则是一个圆孔,可以通过装在一定量火药来取得更大的推进力,从而让箭射得更远。 仅仅是一拨的侵袭,曹纯的四千多骑兵就损失了近一千人,这令他在吃惊之余也不免感到恐惧:“什么时候?李晟军居然有这样强大的弓箭了?我这里离汉水不怕还有近一里的距离吧!在这样的距离上李晟军德战船居然还能射得这么远,这也实在太令人惊奇了吧。难道他们都是用床弩射得?但,这样的一波攻击究竟要用多少台床弩啊。”曹纯想不明白这一点,便认为李晟军绝对存在什么恐怖秘密武器之类的。“该死的,文和根本就没有给我们这方面的情报。”因为心痛于自己手下的死亡,曹纯便把这一系列责任都推到了负责情报的贾诩身上,他觉得贾诩对这件事情是要负全责的。 不过那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就算要追究贾诩的责任也必须等到自己这边安全的和曹仁将军会合了才可以啊。在看到敌人一下就可以让自己报销了如此众多的士兵之后,如何让自己的军队顺利逃亡这一个问题便很明了的摆在了曹纯的面前。对于这个问题曹纯也没有更多的办法。就一般来说对付对方的密集弓箭的覆盖,只有三种手段:抵挡、分散和快速穿越。抵挡指的是依靠自家的盔甲盾牌等防御装备对敌人的弓箭进行硬碰硬的抵御。这一点就现在而言基本是不可能的,从天上落下的箭矢究竟有多大的穿透力,曹纯可是清楚地很。至于分散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南门之外的港口离汉水很近,可以说是一个狭长地形,在这样的地形上如何能分散呢?“看来眼下能做的只有快速穿越了啊!”曹纯这样想着迅速的下达了命令。他和剩下的那些虎豹骑士兵们的速度猛地提升起来,却是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向西边冲刺。很显然,他们是想凭借着这样的动作来摆脱对面敌人的攻击。 他们的方法似乎一点错也没有,从开始冲刺到他们脱离了城南的范围转向到城西位置,敌人都没有任何的动静,仿佛是完全消失掉了一般一点声息也没有,令人觉得怪异。 “也许,他们的那种弓箭覆盖的武器只能使用一次呢?”曹纯如此猜测着。他并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猜测实际上离整个真相已是十分接近了——装备在汉水水师战船上面的地武器都是飞火箭,虽然可以进行齐射,而且每一次齐射的威力也很大,但每一次齐射完都需进行一定的事情进行填装,而这样的填装是很花时间的。 曹纯终于依靠飞火箭填装时间缓慢的这一个弱点逃脱了南门外的“甬道”。虽然他自己是不太清楚李晟军的武器是有这么一个缺点的,但这一切并不阻碍他的逃亡,这或许也是他的运气所在吧。但还不等他庆幸什么,他脸色便又一次变得铁青起来。原因很简单,在刚刚逃出李晟军水师攻击范围的他们惊讶的发现在自己的前方居然出现了刘备军的人马,那一杆鲜艳的红旗上写着的几个大字“汉左将军——刘”却是如一个幽灵般让他的眼睛疼痛起来。曹纯是经历过宛城之战的,他对于刘备军的战斗力有着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在宛城,张飞那一人独骑在自己军阵中犹如魔神一般冲杀的样子,更是让他感受到了恐惧。尽管眼下他已经知道刘备已死,张飞已亡,但潜藏在内心的恐惧还是令他在看见了这面旗帜和旗帜之下的那只似曾相识的军队之后,下达了那么一个几乎让他全军覆没的命令,“冲上去,消灭他们……”曹纯这样吼道。 这就一般而言也是一个正确的命令。当曹纯的错误就在于他把这个一般的正确放在了总是令人感到惊奇的李晟军身上。虽然出现在这儿的队伍举得是,刘备军的军旗,站立在他们整个军阵最前头的士兵穿得都是刘备军的盔甲,带领他们作战的将军也是刘备的后人,但就整个军队总体而言,他们却算是李晟军的队伍,他们这儿大都装备了长沙的武器,还得到两万长沙军的支援,这让这支队伍在拥有了刘备军的哀兵疯狂的同时,还具有了李晟军独特的专业和种种令人惊奇的武器。 当然,在和李晟军交手之前,曹纯是不会感受到眼前的这支刘备军和别的部队比起来会有多少不同的,他也不会想到这样的不同所产生的效果有多大。他相信自己的手中这支虎豹骑的实力,相信他们是有能力将他们所遇上的一切撕开的。是以,他在命令下达之后并没有多少的担忧。尽管他也看到了对面军队足足数万人众,在兵力上远远的超过自己,而且队列整齐,总也算得上是难得的精兵,但他依旧认为自己可以冲破他们的阵形逃出生天的。 然而摆在曹纯面前的情况,却与他自己所想象的大不相同。面对冲刺过来的数千骑兵,立于阵前的刘封却是冷冷一笑并没有任何举动。他沉静的看着曹纯的骑兵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两边相差大约还有五丈的时候,他才大声的下令:“蹲下!举枪!” 站立在军阵最前头的两排士兵一下子蹲下了,将他们身后的长沙之军士给暴露了出来。一排排长枪从那些人的身后深处,却是在顷刻之前形成了一片叠叠层层的枪林。 “该死的……”曹纯叫嚣着骂了这么一句,却是用大力将马头偏过,斜下里窜了出去。巨大的力道,令他的身子,往外斜了斜,险险的从那枪林的锋锐处划过。虽然没真的受了什么伤,但也让他不由自主的冒了一身冷汗。“这实在是太危险了。”曹纯这么觉得。 他算是幸运了,但他身后的那些士兵,却没有这份幸运。刘封下达命令的时候他们离刘封只剩下不到五丈的距离,等到刘封这边迅速的将一切整备好,他们离刘封那儿已不足三丈了。这样的距离对骑兵而言不过就是几息罢了。他们又如何能那么迅速的就在几息间改变自己的方向呢?很自然的,他们被巨大的惯例给拖累得向前冲去。一下子收不足自己的脚步,却是在一阵乒乒乓乓的撞击声中连人带马风风火火的撞入了枪林之中,一口气被好几把长枪给刺了一个透心。 仅仅就这么一个回合,曹纯军变损失了数百人马——庞统的枪法战术显然取得了成功。 第五章 骁勇 “居然还可以把长枪之阵训练的如此机变?”对于刘封如此迅速的张露抓牙令自己吃了这么一个不大不小亏,曹纯不由自主的微微吃了一惊。刚刚的那一下他损失不小,虽然被对方的长枪直接刺穿的人并不多,也就那么几十的数量,但由此而引起的践踏,却让自己这边的损失有些大了。这样的情况无疑大出曹纯的意料。他此刻才意识到,面前的刘备军较之原来的那种哀兵有了很大的不同,他们不但有哀兵的不畏死更有精兵的变通灵活。 “是一个硬茬子啊。”曹纯心下如此想道,脸上却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他对自己能够取胜还是很有信心的。因为这里是平原,因为自己是精锐中精锐,因为敌人的枪阵已经暴露了,而自己这边并没有找到致命的损失。 “绕阵!”曹纯大声的下令。在刚刚那种混乱的时刻还是有不少人的即使收住了前冲的力气,将前冲给改成了侧滑,保留住了眼下的三千多人马。这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事情,自然成了虎豹骑是精锐的一个证明了。在见识到刘备军那枪阵的强大正面防御能力之后,曹纯便在思考如何应对这一点。在对比了骑兵和步兵的优劣之后,曹纯很自然的打算用自己骑兵这高速的机动来对付对方步兵的办法。这也是他眼下唯一的办法了。 虎豹骑的骑兵快速的奔跑起来远远的围着刘封军阵的外围绕着,时不时的摆出一幅要突击的模样。却是让刘封高度的紧张起来。虎豹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摆脱自相践踏的困境,令刘封着实的吃了一惊。他正待进行第二步的攻击呢,却发现曹纯如此迅速的想到了应对的办法,在意识到这个声名在外的虎豹骑确实有其独到的强悍之处外,也不得不应对着和虎豹骑转起圈来。这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事情,毕竟刘封眼下的这个方阵还不是真正的方阵,他不能以四面御敌,而仅仅能做到以正面御敌的结果。如果曹纯直冲他的正面,刘封是不怕的,可一旦被曹纯绕到自己的侧面或是后面,刘封就绝对会被击破——在这个方阵的两翼和后方,刘封可没有布下多少长枪守啊。 “没办法,只能曹纯将他的人马冲向哪里,我们就随之而移到哪个方向了。”刘封如此想着,也如此的下达了命令,他手下的人也如此运作起来。一时间,整个战场的情形就像是民间孩童玩得那种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一般,由曹纯的虎豹骑这支凶猛的老鹰不断向刘封手下这些臃肿但却显得有些稚嫩的小鸡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就这么转了几圈,刘封猛地发觉事情不对起来。尽管自己的步兵只要原地转向就可以了,但就算是这样原地的转向,自己在为了保持队形完整的情况下总也是快不起来的而对方,虽然跑的路比自己多一些,但由于有马匹代步,在机动性上是远远的超过自己这边,却是有好几次都差点绕到了自己后方。 “这样可不行。”刘封如此想道。看着对面曹纯这不知疲倦的奔跑模样,刘封已经晓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和他纠缠最后吃亏的绝对是自己。 “怎么办呢?”刘封隐约有些放弃的念头,当然这放弃并不是不再和对方交手,而是放弃眼下这种和对方打整体战的办法。此刻刘封已是看出来了,只要对方依旧保持着这样和合为一个集团的模样与自己交战,并不非常的深入的与自己交战,而是就这样即若即离的和自己绕圈,见到自己薄弱的地方就扑上来,看见自己强悍的地方就迅速的远遁,自己便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只有把自己队伍分将开来,将大阵化为小阵,将这些该死的虎豹骑都引入阵中,然后一步一步的压缩他们的行动空间,方有可能将他们都消灭掉。 没错,这是在布置一个陷阱,而且这个陷阱布置还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尤其眼下双方还在交战当中。 “这样成功的话,我们绝对可以痛歼曹军最为精锐的虎豹骑一番,但如果失败了,我们只怕会在这一切都占优的情况下出现一场溃败。真的要这样做吗?”刘封扪心扣问自己,此刻他在思考在这样还占了上风的情况下如此的冒险究竟值不值得,他有些迷茫,但却很快的摆脱了迷茫。因为他想到了自己那被曹操逼死的义父,想到了被东吴和曹操两方面夹攻给害死了二叔,以及为了保存自己这些小辈的性命而不顾一切的向曹军发动近乎于自杀攻击的三叔,心中的迷茫却是一下子消散了:“父辈们都那样的勇猛,即使在不利的情况下也是如此,我又如何能顾及到那么许多呢?算了,拼一把吧……”刘封一咬牙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全军变为散阵……!” “变为散阵?”听到刘封如此的命令,那些掌握着刘封军实际兵力的中下层军官顿时有些疑惑起来。他们都是由庞统派到刘封麾下,充实刘封军的实力,教导刘封军训练的人。对于李晟军最为独特的散阵自然是明白的很。然而他们也正是因为这份明白,才知道眼下变阵的话究竟会遭受怎样的损失。在战斗中变阵,这个只要是李晟军中出来的人,当然都深加练习过,以他们所操练的水平而言,应付一般的军队当然没事。只是在眼下,他们对上的是虎豹骑这样的精锐,而他们手下所带领的也不是他们自己原来的精锐,而是刚刚收编过来的刘备军。 “用这样的队伍,去对上虎豹骑,还在战场上变阵,这就好比是用下驷对上驷,可行吗?”他们怀疑着,但还是迅速的执行了这个命令。毕竟,“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观念已是深入人心。无论主将下达怎样的命令,只要这命令确实是主将下达的,他们都将不顾一切的去执行,哪怕前面是枪林是箭雨。 队伍就曹纯面前展开。因为是第一次在战场上运用这一战术的缘故,刘封军的士兵们不可避免的有了一些慌乱。这很快便被曹纯所掌握了。他细眉轻挑,锐利的目光一扫整个战场,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很快就判断出来:“这并不是敌人故意的做作,而是敌军真的出现了变故。他们的慌乱是真实的,而不是在演戏。”面对如此可以利用的机会,曹纯怎么会轻易的放弃呢?他迅速的下达命令:“全军突击……!” 战马奔跑起来,三千多骑兵就像是三千多把钢刀一般一下子就刺入了刘封军的阵中。马上的虎豹骑任意的挥动自己手中的长枪,每一次刺出都带起了一声惊号,一声的惨呼,以及那一连串的血珠。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这些骑兵的前进呢?也许整备着列好的方阵,以其密集的队形,枪林可以,也许同样精锐的骑兵可以,但眼下这种刘封手下的这些原来的刘备军所属,尽管已经接受了一些进一步的训练,却依旧做不到这一点。一时间,残肉片片,头颅纷纷,曹纯在刘封的阵中任意的冲杀,居然势如破竹,所向无敌。 眼前情况危急起来,刘封不禁怒眉横起。他知道曹纯是一个很厉害的将领,但他绝对不曾想到曹纯的厉害竟然到了如此的地步。居然能在战局中找到这样的机会,抓住自己变阵的那一点加以攻击,这实在是。尽管变阵的命令早已下达了,但也只有在曹纯发动攻击的那一刻才是最令人无所适从的,那是刘封军最弱的时候,这一点也只有刘封眼下想起了才惊觉起来。他对曹纯佩服不已,但心下却是明白自己是绝对不能令眼下的局面继续如此的恶化下去的。自己必须做出反击,否则那些已经死去的士兵就白死了。 怎么办?没有办法,只有用人去填,用生命去换取时间。这个时间是刘封眼下最需要的东西。他觉得自己必须让更多的人据有拼死一战的勇气才行,尤其在眼下,这样乱局已成,阵型未好的情况之下。想到这里,他纵马向前,手中的长枪直指前方:“兄弟们,跟我冲啊!”刘封大声的呐喊道,却是飞驰而上,带着自己手下的那一千亲骑加入的战场。用自己的行动来带动的士兵们的抵抗,用骑兵来牵制骑兵,这就是刘封眼下的算盘。 说实话,刘封的骑兵比不上曹纯的虎豹骑,刘封骑兵的数量也和曹纯的骑兵的数量没得比。若只是两者间单独的对决,只怕只要几个回合下去,刘封的骑兵就会被曹纯杀得片甲不留,即使他们拼命的努力也是如此。但……眼下并不是刘封和曹纯正面的进行骑兵对决,虽然他们两者已经正面碰上了。 爆炸声隆隆,斩马剑纷飞,那如明月一般清冷的寒光向铺天盖地而来的雪花一般笼罩向曹纯虎豹骑,其间搀杂着步兵们那灵活跃动的身影。 曹纯那势如破竹的势头被止住了。他不得不放慢自己的脚步,因为在他的前方有刘封所率领的一千骑兵以一种近乎自杀的方式拦住了他去路,因为在他的左右有无数的步兵在刘封的感召下押上来,前赴后继的向自己刺出手中的长枪,因为那一阵阵的爆炸声令他身下的坐骑惊起,那如雷的声响,令他们原本保持住的密集阵型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丝松散,这虽然也是迫不得已的,但随即而涌上的刘封军士兵却让这缝隙充实起来。 “该死的,我们跑不起来了。”曹纯随着战局的发展,随着冲向自己的人数越来越多皱起了眉头。尽管他手中的长枪依旧锋锐着,尽管他每一击刺出还总能夺取一名刘封军士兵的性命,尽管整个虎豹骑杀掉的敌人还是非常多的,但他却很直接闻到一丝丝不妙的味道。这不妙,并不是来自于其他地方,而是来自于眼下,自己的虎豹骑无法再机动起来的事实。作为一名老练的骑兵将领,他曹纯自然明白骑兵相较于步兵的优势何在:骑兵在攻击手段上和普通的步兵差不多,但在防御装备上却远远的比不上步兵,骑兵之所以能让步兵觉得害怕的实际上是它的速度以及那由速度带来的冲击力。一旦骑兵失去了速度,那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原来,刘封真正打得算盘是这个。”曹纯总算是想到了这一点,心中却也有些佩服起刘封来:“好狠的将军,好听话的士兵。”这就是他给刘封的评价。 所谓狠指的是刘封的心狠,毕竟运用这样的战术,首先带来的问题就是自身的大量伤亡,这样的伤亡可是大大的超过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标准”。虽然曹纯并不知道刘封为了消灭自己到底打算把多少人陪在这儿,但就自己的粗略估计而言,从开始要现在刘封军至少在自己的攻击下损失了好几千人,而自己才损失了数百不到——刘封的这个战术,很显然的就是用人命来换取胜利。这可不是一般的将军能够做到的,他们的心不够狠,却是下不了这样的决心。 当然只有将军狠是不够的。在这样需要手下人卖命的时刻,如果没有手下人的配合,哪怕将军再狠他最终也只能起匹夫之勇。很显然,刘封手下的那些士兵是很听话的,尽管他们的主将刘封一开始下了一个让他们“送死”的命令,但他们还是没有任何反对的,一丝不苟的去执行了,直到眼下这个局面的造成。 “怎么办?”现在轮到曹纯来思考这个问题了。作为一个有头脑的将领,他当然耶会犯错,但他并不会一错到底,而会在发现了自己错误的情况下迅速的想办法加以纠正,解决,从而将自己所遭受的损失减到最低。 “只有突围了。”曹纯最终如此下定了决心。突围,这是他原本就要做的事情,只是前头在看见刘封军突然的乱阵之后,起了些想给刘封军一些教训的念头。就眼下看来这似乎是自己的贪心做得实在是有些过了,至少自己眼下如此的窘境便是由于自己的贪心造成的。 “该是将一切回归本源了。”曹纯如此想着,又有些庆幸自己发现的及时。因为在眼下,敌人那边的包围虽然在一步一步的紧逼中,但终究还没有完全完成。以眼下的包围应对一般的军队或许是足够的,但曹纯是什么人,他手下的虎豹骑又是怎样的队伍,只要他愿意,只要这个包围不是真正的厚实的完成了,却是没有什么可以拦住他的。 “冲……”曹纯怒吼着手中的长枪如水泻瀑流一般横扫着,巨大的枪杆虽然不能自己制人于死地,但也让一个个撞上了倒霉人头破血流,筋断骨折——这曹纯的武力在曹操军中虽比不上夏侯惇、张辽、徐晃这样的猛士,但较之曹仁、曹洪也差不了多少,自然也是勇猛无比的。 此刻他发了很,横扫,直刺,后撩,却是把偌大的一杆长枪在自己的手中使得中规中矩的同时,并不失去凌厉的攻势。无疑,曹纯的枪势是简洁的,是凌厉的,是没有任何累赘的。至少,在刘封的眼中是如此,每一次曹纯抬手,他都能听见一名自己士兵发出凄惨的痛嚎。 “该死的,不能让他在这样嚣张下去了。”刘封看着曹纯那高强的无疑,那披荆斩棘的威风模样,心中却是怒气高涨。“坐视别的将军在自己的阵中如此嚣张,绝对是自己无能的一个注解。”刘封是信奉这一点的,因此他不能容忍曹纯这样。也算是见多识广,明白自己和自己所遇上的敌人到底有多少水平,互相之间的差距究竟是如何的他,在看到了曹纯的勇猛后,登时有些按奈不住来,他狂吼一声纵马趋身向前,手中的长枪却是直指曹纯。此刻的他已是被曹纯的勇猛给拨撩起了火气来。 “杀……”逼近了曹纯之后,刘封猛地发出这么一声呐喊,他手中的长枪如毒蛇的利牙一般闪出,锋利的枪头在火光下映耀出亮丽的银色,那微微抖动的枪杆连带这枪头晃动起来,却给人以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是飘忽的枪势,是与曹纯那朴实无华完全无关的,但也是足以杀人的招式。 “当……”随着这一声清鸣的响起,火花在双方的枪头交击出爆出。在一个朴实,一个华丽的背后,所有的一切都消散了。曹纯的力道和刘封的力道结结实实的碰在了一切,安坐于马上的两人都不由自主的晃了晃身子。一个会合下来,他们却是平分秋色。 “很不错嘛……!”他们都互相打量着对手,毫不犹豫的将赞美丢给对方。兴奋的火焰在他们的眼中燃烧起来,可以预想的是,在这样的战场上,他们遭遇了一个能与自己一战的对手,其余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乒乒乓乓”的声音在两者之间接连不断的响起,这可是一幕真正的兵对兵,将对将的场景。混乱的厮杀,在刘封与曹纯的正面对决之后展开。比不上虎豹骑的刘封军几乎是用自己的性命,用自己的血肉来拼搏的。他们疯狂的涌上,手中的兵器没了,他们就用自己的拳头去打,用自己的牙齿去啃。一些步兵往往是小心的贴近了虎豹骑的身边,然后猛地跃起将他们从马上扑落的。这并不是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已经没有了速度的虎豹骑,就像是被栅栏围住而没有了牙齿的老虎一般,虽然它的利爪还很有威势,还会咆哮,但它终究不敌人的众多,栅栏的限制,而人死死的压在了下风——可怜的老虎如是,眼下被围住的虎豹骑也如是。 说实话,刘封的武艺和经验是比不上曹纯的,但刘封眼下却是压着曹纯在打。犹如行云流水一般的枪势在刘封的手中展现着,上刺,下扎,左冲,右落,刘封完全是状若疯虎似的,全然将自己的精力放在如何消灭曹纯的上头。这和曹纯眼下是完全不一样的,在几个回合的忘我厮杀之后,却又突然挂记起自己手下的士兵们的他,却是不可能将自己全的精力都放在这上头的。曹纯也是一个狠心的将军,在为了胜利的时候,他也会狠心的下达一些让士兵牺牲的自己的命令。但在只牵扯到自己这么一支军队的时候,他不免要顾忌起来。说实话,他可舍不得自己手上的这支精锐的虎豹骑就这样全军覆没的倒在这里。因此他是没有多少战心,此刻的他都是满怀心事的注意着战场的乱局:“如何突围,这才是他所关注的问题。”至于自己面前的敌人,他只想着应付过去就好了。一时间,他竟是攻少守多。 曹纯应付着刘封的攻击,试图通过自己眼睛的观察来思考如何摆脱眼下战局不利的问题。尽管他的武艺不错,够得上猛将的要求,但以他那冷静的个性而言,他更多的算是一名智将。他是那种约在危险的时候,就越冷静的人,因为他知道,在这样的困局中,除非你真的拥有以一敌万的本事,否则无谓的激情只能让你败得更惨。 “怎么办?”曹纯看着在自己队伍周围转悠的刘封军,心中的那一丝不安扩大起来。虽然眼下就表面而言,一切似乎都与前头没什么关系,但曹纯心下的感觉却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此刻的敌人似乎已经完成了某种变化,杀敌的数量多了许多,而自身的伤亡却又大大的减少,这令曹纯多少有些骇然。在黑暗的夜幕之下,他看不出此事的刘封军和前头那一个时刻有什么不同,他只明白自己是更加的危险了,如果自己再不做出什么反应的话,也许今日就是自己这一票虎豹骑覆灭的时候。 “这可不行,从来都只有自己去灭别人,哪里能让别人把自己灭掉呢?”对于可能出现的这么一个结局,曹纯自是很难接受的。他心中苦闷不已,但又没有办法。他明白自己是陷入了一个复杂的阵势之中:敌人看似散乱,但在这散乱之中却隐隐的包含这一种规律,令自己无所适从起来。“也许我们掌握的规律,就能一口气从这儿逃脱?”他这样想着,随即又郁闷起来:这阵型的规律又如何是容易那样被人掌握的呢——没有别的办法曹纯只能继续进行着自己前面的解决之道,“杀!”用不断的杀敌,来将自己面前的敌人一个接着一个消灭,用杀来为自己找寻一条活路。 手中的长枪上下翻腾着,曹纯在抵挡刘封那连绵不断的攻势的同时,也不曾忘记给胆敢偷袭自己的一些敌兵以苦头吃。当然这苦头是很大的,大到他们都不能承受的地步。在他的长枪之下,无数的刘封军士兵饮恨于此,却是让刘封看得又是一片怒火狂燃。 “在自己的面前居然还这样屠杀自己的士兵,这不是明白着看不起自己嘛。”刘封觉得自己的存在,遭到了曹纯的蔑视,自然又是一阵不痛快。他手中的长枪挥舞的更急了,其上的力道也更大,颇有点拼命的架势,似乎恨不得把两招上的气力用到一招上来使,好让自己能在短短的几个回合里就杀败曹纯。 当然,这样的想法是很不错的,但在实际上却是不可能实现。曹纯的武力在刘封之上,即使他眼下因为心思不在的缘故而攻少守多,但也不是曹纯一下子就可以拿下的,即使曹纯加上了几分力气也是如此。 僵持的局面还在继续,曹纯军尽管不断的奋勇杀敌,但涌向他们的敌人依旧是越来越多,连带着伤亡也是越来越大。战斗到了此刻,他们所承受的压力可是比刘封那边要大了许多。因为兵力上存在着巨大的差矣,刘封那边或许还可以能够承受的了几千上万人的伤亡,而曹纯这边只要是几百上千的的伤亡就很让他受不了。随着时间的一点一点的推移,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如果没有任何的奇迹发生的话,也许曹纯和他的这一枝在曹操军中算得上市最为精锐的虎豹骑队伍,就真的要折戟于此,溃灭无余了。这似乎是曹纯努力想改变而最终无法改变的实情。 “真是该死的,难道我就要死在这边了吗?”曹纯皱着眉头咒骂道。他并不惧怕死亡,但对于自己在没有帮助孟德称霸天下之前就死亡还是很有几分遗憾的。当然,他知道眼下是一个怎样的局面,明白自己如今应该企盼的是奇迹的发生,但这世上真的会有什么奇迹存在吗?曹纯并不相信这个。 然而,战场之事谁也说不准。这边曹纯不相信奇迹的存在,那边奇迹却是真的出现在曹纯的面前:只见那围得越来越紧的刘封军后阵突然一阵散乱,在火光隐约的映耀下却是烟尘四起。曹纯惊讶的朝那儿望去,却见一票人马高举着曹军那暗红色的大旗杀将过来。随着他们渐渐的接近了,那旗上的大字变得清晰起来:“汉·平狄将军·张”。 “是隽义?”曹纯惊讶着,有些庆幸,又有些惭愧。所谓庆幸是因为眼下随着张郃的这一票人马的来援,自己显然可以因此而突出重围;而有些惭愧,则是因为自己那在樊城火起之时所做事情的不地道。在那火焰刚刚腾起的一刻,曹纯想到的首先是如何的保存自己,让自己的虎豹骑安全的从火场中逃出,至于张郃么,他倒是没有考虑那么多。简直是把张郃丢在了一旁自生自灭。对于这样的事情,曹纯有着自己的理由,即使在让他做一次抉择,他也是选择同样,他是不曾后悔的,但眼下看到被自己放弃的人来救援自己,他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一丝丝的别扭弄得他的表情有些精彩了。 然而,不管曹纯自己是多么的别扭,张郃的队伍却是真的杀了过来。他手中的长刀挥舞着劈下,遇将斩将,遇兵杀兵,这一路过来,竟也是无遇一合之将。在他本人激励之下,他手下的那些人也是发起的狠劲,不顾身死的痛斩起刘封军的士兵来。 由于他们是突然杀出的,且人数又极为众多,在两相夹攻之下,刘封军的阵势顿时维持不下去了,原本的假散,变成了现在的真散,而刘封本人的也陷入了危急之中。自家的军队遭遇到了怎样的情况他会不知道。这下是轮到他急着脱身了。可对面的曹纯似乎并不打算让他如意。只见那曹纯的枪势一片顿时变得凌厉起来,却是把在前头杀得直有些精疲力竭的刘封,打得更是有些左支右绌起来。 风水轮流的转动,原本是刘封站着上风,但现在却换成了曹纯。在眼下一切似乎都十分顺利的情况下,曹纯的目标似乎也有了一些变动,他似乎不再满足于安全的突围,而急切的想把刘封留在这儿,收取他的头颅。 这对刘封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他这边才闪过曹纯的长枪呢,背后便听见呼呼的刀锋声响起,却是那张郃已经杀了过来配合着曹纯向自己挥出致命的一刀。 “我命休矣……!”刘封真的有些绝望了。 第六章 反应 刘封闭上了眼睛静待那最后一击的到来。然而他并没有感受到疼痛,只听得当的一声响起,自己却是啥事都没有。他睁开眼睛还来不及看清自己周围所发生的一切,却听见而边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声音来,他凝神注意望去,却见两员身披绿色战袍的战将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和曹纯、张郃斗在一起,杀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旗鼓相当。接下来刘封周围的亲卫涌上,将刘封护住,似乎惊诧于他方才的危险却是不可能在让他上前了。这令刘封无奈,也只好暂离此处挥军杀向他方。至于替自己敌住曹纯、张郃的两位将军,他却不甚担心:“以关二叔的遗法,即使挡不住曹纯和张郃两人,但自保却是没什么问题的。”刘封很相信这一点,对于自己的两位兄弟,那自是十二分的放心了。 此刻的战局已是真正的混战做一团。随着关平和关兴率领两路人马的加入,原本被张郃的突然后袭而显得有些颓势的刘封军又仿佛焕发了新的活力一般,又重新变得有力起来。在混战中他们凭借着自身兵力上的优势一点一点的扳平了对手,将战局重新变回了胶着之态,回到了原来的那种一命换一命的情况之中。 “混蛋,居然会连续出现这样的变化。”曹纯一边应付着关兴的刀法,一边暗自腹诽刚刚那瞬间的变化。说实在的,他刚刚的变故之中他经历了一场,由地到天,尔后又由天到地的起伏。此刻的他真的是有些气力不济了,一夜下来战局的多变和眼前这位犹带稚气的小将这凌厉的刀法,令他有些吃不消来,连续的战斗已经让他疲惫,而眼前对方败势的挽回,更令他看不到取胜的希望。 “再继续这样打下去有什么结果呢?”曹纯心中盘算着,却颇有些撤退的想法。他清楚的知道自家的援军,也就是曹仁将军所率领的大队人马,要到一天以后才能抵达这里,而对面的庞统掌握着水军,似乎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把大量的部队给调过来。“……这可是不行啊。我并不需要为一个面子上的问题继续打斗下去。”曹纯这样想着,手中的枪势猛地一变,瞅准了关兴那尚有些稚嫩的刀势中的缺陷猛地把关兴给逼退,却是对与自己共同作战的张郃一挥手:“退吧……”便迅速的策马而走。 “退?那敢情好。”张郃听曹纯如此说,也看清了眼下自家队伍并不适合战斗的事实,自也是虚晃一刀,撇身让过关平的刀势转身退走了。 随着他们两位的“败走”,原本处于胶着之中的曹兵当然不可能继续维持这份胶着之态了。于是他们败退了,随之在刘封、关平、关兴的追击下,从败退变成了溃败,被刘封等人足足追出了十余里外。 此刻已是黎明末稍了,天空上的颜色依旧漆黑着,但东边却已能隐隐的看到阳光的存在。再这样追打下去,已是和庞统最初的预定不符,是以尽管心中还是有些不甘,但刘封等人还是依照庞统的命令,在追赶了曹纯、张郃他们一阵之后回兵到战场上,开始收拾眼下这一片狼籍的局面。或许是因为时间不够,或许是因为自身对于曹军中人的痛恨,刘封等人并没有收敛曹军士兵的尸体,他们只是将自己这边战死之士兵的尸身收敛起来,打扫收缴了一番场上的胜利品便转身离开了战场,依照庞统的命令至江边上船,起身返回襄阳。 至此,樊城之初战战便算是告一段落了。李晟军庞统出兵四万,战死一万有余,以极为惨烈的代价,几乎全歼了曹操方面的最为精锐的虎豹骑和张郃的步兵。是役,曹纯的虎豹骑,安全逃回去只有不到两千人,而张郃的两万步兵,逃回去的也只有不到五千。整个初战的结果是以李晟军大获全胜而告终的,这个明白的事实不但鼓舞了李晟这边所有军民的士气,也大大的震惊了曹操那一边所有人,他们不禁发愁起来。尽管对于他们来说这么区区一两万人的损失算不上是什么,可他们都知道,李晟军的庞统那边既然舍得同样用这么一万多人的代价来换取自己这边与之差不多相当的损失,那也就说明李晟那边拥有和自己一般不在乎这么一两万人的实力。 “这……李晟的实力到底是怎样的呢?”这是他们一直想知道的事情。虽然这几年他们已经不断增强了对李晟那边的情报侦查工作,但李晟那边对情报方面的保护和间谍的反侦察似乎有着很强实力,曹操这边派出的人手是不少,但真正带回来的重要消息却没有多少。曹操这边得到的,更多的是关于李晟领地那些风土人情的概况。尽管就是凭借这些,曹操也能估算出李晟的实力很强,但到底强悍到了怎样的一个地步,他李晟军队战力到底如何,却是曹操他们所不知的。 因为不知,所以神秘,所以有了恐惧。说起来曹操下定决心和李晟开战,其实也是在赌——他在赌李晟那隐藏起来的军队的战斗力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强悍。然而随着樊城一战之结果的出来,很显然曹操的这个赌局是失败了。“李晟军拥有比他们想象似乎更强的战斗力。”这是令他们多少有些错愕的地方。 “看来我们选择的对手似乎有些错误啊。”曹操感叹着。曹纯、张郃居然会兵败,而且还败得如此凄惨,这实在令他意外。消息传来,许昌沸腾,面对自己那虎豹骑精锐从来也没有过的败绩,曹操不等不谨慎的着急起自己手下的谋士们,一同来商量眼下这最为关键的问题。一开始,他将曹仁所抱来的情况重重的甩到了案几上,感叹了那么一句之后,沉声说道:“樊城一战,我军张郃部两万步兵损失一万两千人,曹纯部损失三千七百人。可以说是这一次远征荆襄的先锋已经彻底的被打残。而敌人荆州所部的兵力,我们并没有拼掉多少,他们是用刘备的残军来与我们对抗的。尽管哀兵必然能爆发惊人的战力,但我们的军队也是精锐,会出现如此的局面,我想我们对于李晟那边的思考似乎要进一步的深化了才行。” “主公后悔答应了孙权与李晟作战么?”听曹操如此说,军师荀攸不禁微笑的问道。 “后悔?我曹操能有什么后悔的?天下的诸侯终将被我一个接着一个破掉,至于先破哪一个后,破哪一个,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最多就是在其中的过程上多少会有些麻烦罢了。不过,我有你们还怕麻烦嘛?”曹操张狂的笑了起来,这笑似乎冲散了那份有关樊城兵败的消息所带来的沉闷,却是屋内的众人一下子又有了自信来。 “是啊……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实力是天下第一的。我们何必为了选‘错’对手而后悔呢?也许我们也说不上是选错了对手啊。”他们大都如此想道。 “……已经过去的事情就已经过去了,我们不必再考虑那么许多。虽然虎豹骑有了那么大的损失,我也很心痛,但我们更应该掌握的是以后的事情。前世之事,后世之师。接下来我们就近应该怎么做,我还想听听你们的意见。”眼见众人的士气都被提了上来,曹操这才将这此会议的议题点出:在大力进攻受挫的情况下,曹操也开始考虑是不是能用其他的办法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了。 “主公,我看我们应该稍停一下了。”随着曹操的将议题明白的放出来,在短暂的思考之后,荀攸向曹操如此建议道。 “怎么说呢?”曹操发问,他斜眼瞄着荀攸,眼中闪烁着难以明了的光芒:“我们不过就是小败一场而已,眼下的局势似乎还不到非停止不可的地步吧。敌人的损失可是比我们还大,为什么我们就要退却呢?” “主公,我们没有水军啊。”荀攸叹息着说道:“汉水不深,却也是无船莫渡。如今李晟军的庞统延用昔日刘备夺舟之旧事将汉水一带的船只全数迁于襄阳,并以长沙水师之舰队封锁樊城之港口。在没有水军支援的情况下,我们想要突破汉水直趋襄阳却是很困难的。即使能够强攻成功,只怕也是损失惨重,到时只怕是东吴抢了先。” “这也是一个问题。”曹操点点头,认可了荀攸的说法。当初他远征江南,也是在樊城被刘备军弄了这么一出,当时若不是襄阳城里的蔡瑁派人联系商船和渔船来运载自己的士兵,只怕……自己也是要向眼下这般困在这儿一筹莫展了。 “嗯,对于这个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曹操望着荀攸期待他能给自己想出一个解决之道来。 “我想主公可以让曹仁将军先于樊城固守,一边修整兵马,备置粮草军械船只,一边则请孙权进攻李晟。孙权之军还是以水军为主,其纵横于江上自是需以水军抵挡。李晟之水军比我们自是强上不少,但与孙权的水军相比,却犹有不如。一旦孙权发兵往攻李晟,则李晟必然要将其所属之长沙水师往江夏一带救援。如此汉水之防洞开,我军只需要下得了狠心,自然可以兵临襄阳城下,对襄阳之庞统造成实质的威胁了。”荀攸向曹操建议道。 “用孙权来破李晟?公达,你难道就不怕孙权就此顺势袭取了襄阳让我们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么?据我所知,李晟的水军虽然不算太弱,但和孙权的水军相比却是一个天一个地。就情报而言,李晟水军自从建安十三年成军以来,却是再也没有购置一船一舰,其水师依旧和九年前一般,仍然是三十艘楼船一百艘艨艟,如何能与江东那成千的战船相比?庞统不派水军则罢,只怕这水军一派出,它就要覆灭于江东之下,到时江东水军直趋襄阳,我们可就凄惨了啊。”贾诩并不赞同荀攸的意见,因为他一眼就看出了荀攸那个建议的要害之处:想要按照荀攸的那个计谋行事,则李晟水军的实力要和江东水军的实力相差不多才可以。可如今就贾诩自己得到的情报来说,李晟似乎并不怎么重视水军的发展。他的水军原来之赤壁之战时是怎样的规模,眼下于此也依旧是怎样的规模。这实在很令贾诩怀疑李晟军长沙水师的战力。 “这个嘛。”荀攸微笑的捻着自己的胡须,望了贾诩一眼,悠悠的说道:“文和以为李晟、庞统是怎样的人?” “这个不好说。但李晟就算比不上昔日的刘备,却也是所差无几,算得上的是一名枭雄,而庞统更有张良之才,也是一时之人杰。”贾诩是曹操这边管理情报的人,在曹操众人之间,对于李晟的了解可谓是最多的,他当然不会像别人那样对李晟的发家充满了鄙薄:尽管李晟取得眼下的基业似乎总有取巧的地方,但取巧一次算取巧,取巧了如此多次,那还算是取巧吗?能够取巧的来,这也算是一种实力啊。贾诩觉得李晟别得不说,至少算得上是一个很会把握形势的人。 “那么文和认为以李晟和庞统的智慧,对于水军的重要性,他们会不知道吗?在知道水军的强弱关系到他们于荆州统治之稳固与否的情况下,他们会不在意水军的发展吗?这很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他们很在乎水军,也在意水军的发展,那么他们不大建战船,绝对是有他们自己的理由。虽然我不清楚他的理由究竟是什么,但可以想见的是,在他们的手中肯定掌握着足以令江东顾及的力量,估计是什么秘密武器之类的。要知道那如雷一般令人四分五裂的东西就是李晟这边所产之物啊。”荀攸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对贾诩的质问加以反驳:“故而我认为,李晟水军的实力和江东方面应该是大体相当的。这完全可以从江东方面与李晟这边这几年的和平相处来看出。孙权并不是什么善茬子,若不是李晟有让他顾忌的力量,他怎么会不去找李晟的麻烦呢。所以我认为,让孙权牵制李晟,让他们水军互相交战而形成对峙之局的办法是完全可行的。” “唔……这么说来,也倒是有几分可能。不过,我总是有些放心不下。”曹操琢磨着荀攸的话语,犹豫了一下这么说道:“江东的人可能会看不出来,我们的这个计谋吗?把事情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这实在……”他说着,似乎有些担心。 “主公,不必担心。”听了荀攸的解释,贾诩眼下倒是转变了立场站在荀攸的这一边,他笑着安抚曹操:“江东之人虽是英杰,但其民其士却有一股自傲之气。我们在这儿替他们担忧以为他们会看得出我们想法,其实这根本就不必如此的。江东之人即使看出,这样是被我们在利用,他们也不会对我们有多少反对的意思。亦如昔日夜郎自大一般,他们对自己的实力可是自信的很,他们不会看出其中的危险,而会看出其中的机会。这使得他们会完全遵从于我们的意思的。而且我听说江东水军都督鲁肃已经被调回了建业,形同散置了。鲁肃是劝说江南联盟需要保持的重要人物。他被散置,无疑就证明孙权对荆州拥有十足的野心,在这样的情况下,江东方面还会进一步的拒绝我们的要求吗?” “这说得也是……!”曹操思索了半晌却是点头下来:“明日便向陛下请旨吧。呵呵,我想江东的孙权或许也正盼着我这一份旨意给他们了。天下终究还是要听天子之令的啊。”他半是感慨,半是自嘲的说道。 “反正就是一个名分罢了。”贾诩自嘲的笑笑,却是说道:“不过如果没有这个名分,或许……江东还是不愿意出兵的呢。他们当了**,至少还是需要一个牌坊的。”对于自己的敌人,贾诩的嘴似乎总是那样的毒辣。 “你这个文和啊……”曹操对于贾诩如此这般倒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商讨就此定下了暂时的方略,曹操一面派人以加急之书,让曹仁等人谨守樊城不提,一边则迅速的从皇帝那儿取了圣旨,飞快的往江东发去。在自家的水军几乎不值得一提的情况下,似乎只有江东那儿出兵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之后过了十余日,襄樊一带的战局已然稍稍的平静下来。因为庞统将汉水一带的航船皆尽南移,使得远征至樊城的曹仁坐拥十万大军对着滔滔的汉水愁眉苦对。尽管早已接到了曹操让他尽心防守的命令,但他还是有些不甘,有些后悔:“会出现如此的局面可都是我一人的错误啊。”曹仁便是如此认为的。 没有办法,事情已然造成了如此的局面,这位征南将军自然也只能暂居樊城等候江东方面出兵的消息了。他本以为这是很迅速的事情,却不知曹操那一封圣旨抵达江东,倒是掀起了江东君臣的另一番热闹的。 “曹操让皇上下旨意给我们,说是要我们讨伐李晟。呵呵……这曹操刚刚才在李晟那儿吃过了苦头,如今正因航船被夺,而呆座于樊城,望襄阳而不可得,正是进退两难之际。李晟军势之强已是大出你我的的意外,对于此事,众位先生可有什么什么想法没有?我总觉得曹操此时是在拿我们当棋子用呢。”孙权领过旨意送走了钦差,随即便把自家的大臣将军们都找过来一起商议此事。本来这是没什么需要商量的,与李晟作战而取襄阳乃是孙权早就定下的方针,但李晟竟然可以一战而胜曹纯、张颌的事实,却让孙权也不禁再次考虑起这个问题来。 “原本以为李晟是一个空有富裕而战力不高的势力,若我们及时出兵,就算不能一口气剿灭他,也是能够让他吃上大亏的,但眼下的情况却……李晟军的战力看来也是不弱啊。”孙权正是想到了这一点,这才有了上面的那一通问话。 “主公是想南面称孤呢?还是想就这样帮着曹操逐一剿灭他的对手,以至于最后只有我们这么一家弱小,而被曹操扫灭?”对于孙权的问题,一向并不赞同孙权与李晟交手的鲁肃眼睛一亮,却是出言反对道。或许他认为这是自己可以说服孙权,放弃原来出兵与李晟交战的想法的理由。 “这……”孙权有些苦恼,他皱起了眉头琢磨起鲁肃的话来。 “……灭六国者,非秦也,乃六国也。昔日战国之时,若关东诸侯肯并力向前,则秦军避退,若关东诸侯互相攻伐,则秦军无敌。如此之事,一如今朝讨伐董卓之事,不可不为我等所鉴。如今天下三分,曹操尽占领北方中原之地,拥有全天下最强的实力,须得主公和李晟两人并力抵抗方可与曹操敌对。若主公还有志于天下,则应该和李晟联手共抗曹操才是。若主公只想着荣华富贵,锦衣玉食,那只需要跟在曹操的后头,为曹操扫平天下之敌出一份力了。两者的结局不同,而抉择之机便在主公手上,就看主公你自己是如何决定了。”鲁肃那清澈的话语声在整个大堂内响彻,其中劝说孙权不可按曹操之意行事的意思已是十分的浓厚了。对于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鲁肃也是十分坚决的。 “这个嘛?子敬如此说也是很有道理的,但不拿下荆州之地,对我们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安哪。我们江东所凭借的不过就是水军之威,而水军所能航行的不过就是大江南北。入川水道之险,有三峡之危,我们暂且不去说他,这荆州以东水道却是平缓的很,正是可以让我们把这里和东吴连成一片。若我们不掌握荆州,这长江之险全无,这对我们江东来说可是大大的不利啊。”孙权想了想说出了自己想对李晟动手的真正理由:“李晟据荆江,可顺流而下直扑吴会,却是最有可能对江东政权造成威胁的。对于曹操我们还有江东水军可以抵挡,对于李晟我们还有什么军队来抵挡他呢?” “这个么……主公说得也是事实啊……”鲁肃闻言诧然半晌,终于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然而尽管孙权说的也挺正确,但鲁肃还是觉得眼下并不适合与李晟动手:“如今虽说是三足鼎立,但这鼎立未必是真的鼎立。若主公攻打李晟,以至于与李晟怨恨主公,反复与主公交手又将如何。若荆州可以速速的夺下,那一切自然好说,若是不能时日迁延许久,我恐怕正是给了曹操以可乘之机啊。荆州固然重要,可一位盟友也十分的重要。我认为我们可以在尽可能的拉住李晟的同时缓图荆州才是。” “缓图?如何缓图?”孙权猛地问了这么一句。 “这……我也不太清楚。还是需要时间考虑的。”鲁肃怔了怔,实话实说开来。 “唉……子敬,这可是两难的事情。说实话我并不愿意与妹夫对决,但荆州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我并不想放弃。而且,眼下的机会正是最好的机会……”孙权叹息一声,望着鲁肃悠悠的说道。此刻他的目光很是柔和,但也是异常的坚定。显然,他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主公等不及了?”鲁肃太眼望着孙权。 “是啊,我不想再等下去了。尽管说机会时常会有,错过一次并不可惜,但于我而言,却是还不愿就此浪费这么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孙权点点头沉稳的对鲁肃说道。 “那我就听主公的命令行事吧。”见孙权如此的坚决,鲁肃知道自己再也劝说不了他,便也只好就这样闭嘴,默默的退到了一盘。对于这件事情,他终究还是持保留意见的。 鲁肃既然如此,那厅中的诸人自是不会再说什么。江东的人皆以保存自己实力为主,除了一些军方的将领之外却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同曹操抗衡的。 随着鲁肃的退缩,同李晟作战的决定却是没有任何疑惑的继续下去。孙权站直了身子,抬起头来看了隐约显得有些疲惫的吕蒙一眼却是开口问道:“子明认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呢?该如何发兵对付李晟?” “我想我们可以用虚实相间的办法来对付他们……”吕蒙在短暂的沉吟之后微笑的说道。 “如何虚实相间?”孙权略微有些好奇,不禁开口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对于我们来说我们无疑是把我们的整个侧面都暴露给了李晟,而这种情况,在李晟那边也是一样的。襄阳、江陵、长沙皆是可以被我们攻克的地方,只要我们有心,那么我们就可以运用李晟军战线面太过宽广的弱点,以偏师佯攻,长沙、江陵两地,而利用李晟对这两地异常关注的形势,以这两地的危机来调动庞统手中的水师,而后我们利用李晟军水军兵力不足的情况,用偷偷的从双方交战的战场绕过去,直接去攻去襄阳城。”吕蒙想了想,却是微笑的向自家主公汇报了他所想出的办法。 “以佯攻调动敌人,以轻军直取我们所要攻打的要害所处。子明,你这计策可真是厉害啊。这样似乎可以令李晟军疲惫不已,穷于奔命,而后再以雷霆之军很少场中,却是迅速的将襄阳夺将过来。并迅速的做好谈判的准备。”孙权感叹着说道。 “主公过奖了。”听孙权如此明白的称赞自己,吕蒙脸上微微的一阵红潮涌动!他尽管嘴里说着谦虚的言辞,但在内心却是对此高兴不已的。在嘴巴上在微微的谦逊了一下后,他那原本皱作一团眉头舒展开来,一丝丝得意就这样的冒上眉间。 第七章 水战 建安二十二年的四月十五日,接到曹操利用汉帝下达圣旨的孙权在经历了一番讨论之后,正式向自己的妹夫李晟宣战。“尊皇命,讨不臣。”这是他们此战宣传的口号。其实他们自己都知道口号只是口号而已,他们只是借着这个幌子,来谋夺荆州。这一点在这个冠冕堂皇的口号后面的另外一个口号上已是表露无余:“据长江,保乡土”——这才是孙权要攻打李晟的真正原因。 江东是建立在水军之上的国家,因此他非常注意长江流域的安全,尽管眼下的长江是他的“盟友”李晟所占据,似乎不太可能对他有什么不友好,但掌握在别人手里的东西总不会比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来得好,所以长江必须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根据这个理由,孙权决定攻打李晟。他为了保证自己国家的安全,却是连自己妹妹都顾不上了。一下子狠心下来,命吕蒙为大都督,程普为副都督,蒋钦为水军都督并周泰、韩当、黄盖、朱治等一干江东名将统水陆兵马四万余由江夏而直往汉津逼来。一时间近千首战舰弥漫在江上,旌旗招展,气势如虹。 江东军一口气闹出了如此大的声势,如何还能对宣战的事情进行保密呢?就在江东的使臣将宣战的最后通牒交到荆州都督庞统手中后不久,李晟军的白衣便带来汉津遭到江东军偷袭而陷落的消息——汉津是一座小城,因为刘备残军这边刚刚投效李晟边,且汉津又算不上是什么膏腴之地,要害之所,故而汉津的守兵并不多,只有区区的一千五百人。这并不是能够作战的队伍,庞统给他们的要求也只是就近监视江东方面的情况。故而汉津在遭遇了江东方面的大军攻击之后,汉津陷落了。 “这就是你们江东人的宣战吗?你们来这儿并不算慢吧?但我却在接到了你们宣战书之后,便得到了汉津陷落的消息,可以想见的是你们早在递交这份文书之前就不宣而战了。江东之人果然是守信啊。”接到了汉津被攻陷的消息之后,原本面对那最后通牒也依旧面带微笑的庞统却是猛地冷下脸来,一脸鄙薄的望着那使者。 “这……”使者不敢接话,因为庞统的鄙薄和整个襄阳太守府大厅里所有李晟军将军们那些不友好的目光所凝聚起来的强大压力,已经让他无话可说了。尽管“兵者,诡道也……”,为了取得胜利即使不宣而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作为使者面对对方的指着,他却是有些尴尬的。将军可以不讲道理,但使者为了维护国家颜面,有时却不能不讲道理。这就使得自己在自己所效力的国家没有道理的时候,显得有些狼狈了。没有任何的话语,沉默无疑是他这位身为使者的人眼下所唯一能做的事情。于是,他闭上了嘴巴,任由那庞统以其精彩的言语,大肆咒骂江东的不义。 好半天,庞统的咒骂终于停止了,那使者这才苦着脸说道:“其实我家主公也不愿意和蜀候发生冲突,但天子之令不得不从,而蜀候所占据的襄阳也令我家主公感受到了压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还请都督见谅。” “哼……”庞统轻轻的吭了一声,面色不豫的反驳道:“既然吴候愿意服从汉贼之命,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只希望遵使将这么一句话转告给令主公。” “什么话?”使者奇怪的问道。 “战争既然是由你们挑起的,那么最后究竟什么时候结束,却不是由你们说得算了。”庞统平静的说道,话语之中已然明显的表露出那一份威胁之意。 “我们明白。战争从现在开始……”使者点点头,同样回给庞统这么一句话之后,便在两名荆州士兵的护送下迅速的离开了襄阳。作为使者,他一般是不可能被斩杀的,但前提是他不能在敌人的要害处逗留太久。如果逗留太久的话,那他便不会被视为使者,而是被视为奸细了。对于奸细,没有任何一个势力会保证他们的安全。 江东的使者被带走了,但荆州都督庞统帐下的将军幕僚们却没有因此而离开。正如江东使者最后所说的那句话一般:“战争从现在开始……”既然已经开始了,那么庞统和他手下的人便是要因此而做出一番对策了。尽管他们早就因此而想到了许多。 “主公所告诫的事情,今天终于变成了事实。嘿嘿,江东人可是野心不小的啊。”庞统微笑的说道,他这看似自言自语的话中似乎有些不屑,却是以此给自己下边的将军幕僚们押上了一个名为自信的筹码:担心什么呢?眼下所发生的这些事情可都在主公的掌握之中啊。 “哈……”庞统此言一出,大厅上的众人顿时都大笑出声来。对于李晟不放心江东的事情,他们可是都知之甚详。早在这战争开始的最初,他们便不止一次的被自己的都督庞统提点,说是要小心江东那边的背叛。这样的说法在最初是不怎么相信的,但是到了现在,这一切都被证明了是正确的。“主公真是英明啊。”他们大都如此想道。 就此笑过一阵,庞统随即提出了眼下已方所面对最大的问题:在江东的孙权加入到这场战争中来的情况下,自己这边究竟要怎么打下面一战。 眼下的荆州,可以所整个李晟的势力已经面临这样一种两线作战的局面:在北方他们必须抵抗来自于曹操方面的强大压力,而在东面他们必须对抗江东水军的威胁。而与同曹操那似乎可以用空间来换取时间并取得胜利的陆战不同,李晟军的水师必须是能够一战江东水军而取胜的,它不能败亡一阵,也不能不断被削弱实力,否则一旦让江东的水军歼灭了李晟的水军,那么不单单是襄阳一地危险了,就连整个荆州和对李晟影响最大的交州都将陷入江东的手中,李晟很有可能从能够与曹操抗衡的势力,变成只能闭塞的偏安一隅的势力——这样的结果是李晟所不能接受的。 荆州是一处很重要的地方:对于志在一统河山的为自己儿子留下一个统一的基业的曹操来说,荆州无疑是他进军南方的跳板;而对于想据有江东而进一步窥视天下的孙权来说荆州则是他得以安全割据的保障;至于李晟方面,荆州对于李晟的意义在于荆州是李晟人口最为密集最为繁华的地区,相较于尚在建设之中的蜀地,已经建设了数量早已形成一定规模的南部荆州是李晟经济利益的所在,李晟所需的大量物资、粮草都是由这儿供应的。当然他所供应的方向并不是蜀中而是南边的交州。 和另一个时空的隆中对用两条腿来进军中原所有不同的是,李晟所期待的是更为细致话的用四条腿来进军中原。在李晟的计划中:荆州、汉中、交州、凉州都是李晟所可以出兵的地方。眼下除了凉州尚待谋划之外,其余的三个地方都已经落入了李晟的手中,而荆州则因为他所处的地理位置,成了李晟势力的腰部所在。李晟想要站立起来就必须保证腰的安全,否则李晟就只能做一个矮子。 这是李晟所不愿因见到的,他很早就知道了荆州的重要性,也明白荆州很有一天会成为曹操、孙权两方的目标。因此李晟让自己最信任的军师庞统坐镇荆州,并在远征益州以后,并没有将荆州的兵马全都调入益州。相反在自身的势力得到一定的发展之后,他还给庞统下达了一个扩军的命令:荆州和益州一样需要拥有十万规模的正规军。 如今荆州之军已经完成了扩充。眼下的荆州已然拥有水军四万、陆军五万、骑兵一万,成为一方强悍的势力。这当然都是在曹操和孙权对李晟宣战之前就已经完成的了,只是庞统秉持了李晟的命令,将这些人都暗藏了起来,因为李晟军在荆南的统治已然深入人心,且又有白衣和皓月作为反间谍的手段存在,故而庞统扩军的消息,曹操和孙权那边都不知晓,他们只明白:荆州的兵力是五万正规军和十万左右的守备军,其中这五万的正规军分为两万的水军和三万的陆军——一切都和赤壁之战时差不多,李晟似乎只在益州进行了扩军,而对荆州并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 “这或许也是有些担忧庞统的势力过于强大吧。”他们得到了这个消息不免也做出如此的猜测,这也是很自然的,在他们看来没有一个君主会把地方上的实力提升到和自己直辖之地差不多的水平。 “既然如此,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对庞统进行拉拢进行说服呢?”江东和曹操那边都动过这样的念头,但随即却是放弃了,因为他们都想到了庞统这个人的高傲:“在没有经历一定打击的情况下,庞统这家伙或许是不容易被说服的吧。”他们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战,还是要先打下去的。” 于是,他们没有去说服庞统,而庞统也不知道他们曾经想拉拢自己。事情就这样到了现在。 眼下荆州军的布局是:襄阳,庞统亲自坐镇于此集中了七万兵马,其中正规军三万,守备兵四万,同时在襄阳城北的大堤港口还驻扎了两万的水军;江陵,由徐定驻守,拥兵三万,其中正规军一万,守备兵两万;长沙由彭岭驻守,拥兵三万,其中正规军一万,守备兵两万,至于剩下的兵马则是由张任统帅坐镇于汉口,拥有三万的正规军和两万的水军,以作为针对江东防御的第一线。 可以说在江东宣战以前,庞统对于整个荆州作战的大局都已经布置完全,做好了两面抗战的准备。当然,这只是在暗中的,就曹操和孙权那边得到的情况而言:庞统是将自己手中的五万大军并两万水军共七万人都集中到襄阳的,至于襄阳以外的地方虽然还有一些兵马,但都只是如汉津守备军那把不堪一击的军队,似乎是一块很大很鲜美的肥肉。 “曹操和孙权都认为这一次他们将拣一个大便宜。只是不知道当他们以为是便宜的事情变为棘手的事情之后,他们的脸上到底会有怎样的表情。”庞统微笑的说道,他望着自己厅内的那些将军们:“我可是准备了一场大战给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希望这能让他们满意哦。” “呵呵……”听庞统如此说厅内的众人都不禁大笑起来。对于庞统在这场战争上的大致安排,他们原本都已经接触到一些,都有一定的了解了。他们都觉得那将是一场很盛大的战略。此刻他们听庞统如此说都意识到整个战局的开始不禁都在笑过一阵之后专注起来,眼巴巴的望着庞统,静待自己这位都督的吩咐。 “江东的那位使者说得很对,是曹操让他们加入到这场战争中来的。尽管这明显只是一个幌子,但曹操希望江东加入战争却是一个事实。那曹操为什么会希望江东加入战争呢?无疑就是因为我们的水军。我们将樊城的战船皆尽南移,使得曹操坐视于汉水而不得渡过。当然,他们也是可以从其他地方来调集船只的,但只要我们水军存在,曹操就不敢肆意的渡江。因为他们害怕,我军在他们派兵渡江的时候攻击他们,所以他们打算把江东的水军调来,利用江东的水军来牵制我们的水军,为他们渡江创造条件。这可是曹操做的好打算啊。我们如果不按照这个打算去做,我们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了?”庞统居于大堂之上似笑非笑的说道:“所以,我命令……郑平将军你速率领水军一部大张旗鼓的前去救援汉口吧。记得,只要一部分人就好。”庞统的以一种散懒的,随随便便的口气说道。 “一部分人?难道……军师的意思是?”郑平听了庞统的话语不禁有些发愣,他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却又没有完全想通,言语中多少有点疑惑的味道。 “我的意思是让你把舰队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引到宜城驻防,一部分则引到竟陵。”庞统微笑的对郑平说道:“我打算让第二舰队诈败,放弃对云梦水泽的控制权,而固守江陵,给江东军以希望。如此一来,第二舰队虽败,但犹自可以依托江陵的城防对江东军进行防守。而江东军意识到江陵不可攻下之后,便很有可能会引军上竟陵而意图逼近襄阳。竟陵就是我们和江东水军进行交战的地方。你在竟陵的任务就是防守拖延,直到第二舰队从后方赶来完成对江东水军的前后夹击。至于宜城方面的另外一部分,则是为了曹操而准备的。我们都知道曹操那边是为了引开我军而让江东出战。眼下江东已然出兵,而你们又确实南下救援了。为了能够让自己顺利的搞定襄阳,曹仁渡河之事便肯定会在你们走后不久展开。我的意思是先将曹军的一部分放到荆州城下,利用荆州城来抵御曹仁的进攻一阵,而后由宜城方面的舰队对曹军的后阵进行扫荡,将曹仁的大军完全歼灭于襄阳之下。” “喝……这可是好大的手笔啊。”众人听得庞统的方案竟是要一口气吃掉曹操的十万兵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来,心中对于庞统的佩服却是更重了几分。古往今来一口气灭掉对方多少万军队的战斗不是没有,可那大都是在战后击溃敌人统计出来的结果,并没有多少从一开始就说自己要吃掉对方多少人的。在他们看来那些个说一开始就要吃掉对方多少人的人不是自大傻瓜就是真切的有些本事的家伙——很显然,庞统是后者而不是前者,因此他们对于庞统计划在震惊之余倒是充满了期待。 “军师,如果我军放弃了洪泽的入口,那万一江东军在进入了洪泽湖之后不往江陵而去,而由洪泽往长沙而去又将如何?须知长沙亦是我军的根本之地啊。其重要性并不在江陵、襄阳之下。”突然有人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呵呵……长沙?我这一次可没有调动长沙的一兵一卒哦。有张任将军在彼,我还担心什么呢?”庞统微笑的说道。他倒是十分相信张任的能力,因为他晓得那是主公所看上的人,而就他所知能够被主公看上的家伙似乎都是很有几分能力的。 “那……我们这边……?”见庞统只安排了水军方面的调动却丝毫没有提起陆军上事情,那些个将军们就有几分疑惑了,他们巴望着庞统,略有些迟疑的问道。 “等……等曹仁那边的军队过来了,你们便需要努力啊。”庞统微笑的眯起了眼睛。 “那是……”众人点头,其实他们也知道自己和郑平的水军是不同的。 事情安排下去,郑平的水军随即从水寨中出击。他应庞统的要求,于晚上黑灯瞎火的出航,并将水军的旌旗便置于寨上,然后就这样静悄悄的离去。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件富有挑战性的活儿。虽然他最终完美的完成了,但想起其中的经过他还是有些担心。他不理解庞统为什么要如此,但他并没有多问,他知道军师既然会下达这样的命令,那他肯定有这样做的理由。反正,这其中的阴谋都是针对敌人,于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关系。自己只需要将自己所负责的事情做好就是了。 从襄阳到竟陵的水程并不长,平缓的江水让船只能在一天之内就到了那儿,这也只是一般的速度。不过,郑平从襄阳抵达竟陵却花了两天的功夫,这是因为他必须在宜阳停靠的缘故。他以半帆的速度航行,努力的保持着战斗的队形,似乎是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事情。事实上,郑平如此是为了控制船速,他打算在天黑的时候抵达宜阳,而后利用夜幕在宜阳分兵,按照庞统的命令将一部分的舰队留在宜阳。 眼下,荆州已经和江东开战了。尽管郑平和庞统都对自己领地内的安全状况有着绝对的信心,但那信心也只是针对江陵和荆南而已,对于才到手的襄阳城和襄阳的周边,无论是庞统还是郑平对此都抱有些许戒心。这不是他们固有的领地,自然他们也不清楚这上头到底有多少地方的探子存在。他们只知道一旦自己的水军出了襄阳,那自己无疑就要做好舰队的保密工作了——此刻的事情,对敌人来说无疑是一个阴谋,而阴谋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的。 宜阳分兵已毕,郑平于宜阳驻留一个晚上之后,便率领舰队抵达竟陵,以水军都督的身份接管了竟陵的城防,将汉津方面的败兵和竟陵原本的守军纠合起来,组成一支新的竟陵守备部队驻扎于竟陵防守,而他自己则率领水军的人马就于竟陵港屯扎,一边关注江东方面进军的情况,一边则对竟陵的水寨进行改建。 郑平已是水军都督,此刻又被庞统委任为一方的守将,负责襄阳东南的防务,自然变拥有直接从白衣方面获取情报的权利。在他要求下,江陵方面的战局迅速的传到他的手中,让他对江陵的战局有了比较清晰的了解。 一切如庞统所说的那般,在原本驻守江陵的第二舰队主动出击迎战江东水军,而后在江东水军那犹如蚁附一般的疯狂厮杀之下,第二舰队以损失三艘重型弩炮战舰,十二艘中型弩炮战舰和三十艘艨艟,五十艘走轲的“惨烈”代价败退回了江陵,李晟军完全放弃对洪泽湖的防御,将三个对李晟来说都极为重要的目标排在了吕蒙的面前:襄阳、江陵、长沙。究竟攻打哪里?这下轮到吕蒙头痛了。 襄阳,那是这次战争所要达到的目的之一,只是就眼下来看想得到襄阳并不是一件现实的事情。襄阳有曹操的大军和李晟大军在进行交战。李晟最为强悍的水军第一舰队眼下驻守于竟陵扼守着并不宽敞的汉水见面。这与有着宽敞地界的长江不同,江东水军的数量优势并不足以在这儿发挥。想要攻打襄阳就必须沿着汉水一点一点的逆流而上,然后再与李晟交战之后,又要面临曹操大军的攻击。这无疑会让江东这边陷入一种危机的境地,只怕最后以惨胜的代价拿下襄阳,所得到却是曹操和李晟联手的结果。 至于长沙,那是李晟在整个荆州的统治中心,虽然没有水军,但却又数万的陆军拱卫。那些所谓守备兵力,其实也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差劲,他们还是有一定战力的。这从自己攻打汉津所遭受的损失便可以看出——在汉津防守的李晟军只有一千两百人,但他们利用汉津的防御工事,让江东水军损失了两艘楼船和十五艘蒙冲。这样的损失对于江东来说并不大,可和对方那区区的兵力相比,却令人有些吃惊了。而且现在李晟那边的水军并没有被完全消灭。就长沙所处的地形来看,在李晟军的水军没有被消灭的情况下,进入犹如一个人细颈瓷瓶一般的洞庭湖无疑是一种自讨苦吃的行为,这也是很不可取的。 “看来只有江陵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了。”吕蒙这样想道。 相比于襄阳的麻烦和长沙的稳固,处于长江边上的江陵,因为容易被人看出端倪的缘故而不曾进行大规模的防务安排。就吕蒙自己所得到的情报来说江陵的陆地防务是由长期驻守于江陵的一万守备兵来完成的,而江陵的水上防务则是由刚刚被自己打败了李晟水军第二舰队来进行。 “……也就是说,江陵水上的防御力量因为我们击败了他们的第二舰队而削弱。现在江陵只有一万的步军而一支残破的水军而已,与我们相比,其战力之低下是可想而知的。我想我们是能够在自己所能接受的范围之内拿下江陵城的。相比进攻襄阳和进攻长沙来说,进攻江陵对我们眼下而言是最为合适的目标。”在自家旗舰的上,负责这次对李晟作战的都督吕蒙面对着所有东吴军的将领说出了自己决定下来的目标。和主公孙权所想得只攻打襄阳就好有限规模作战不同,直接深处于同李晟作战的第一线,对李晟军的形势有了更多了解的吕蒙,却是一心想把这战斗打成一场打仗,他认为进行一场打仗获得更多的地方是对东吴来说最好的。当然,对他自己来说也是最好的:“一战而定二州,这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情。”吕蒙对于江陵之于李晟的关键处看得十分透彻,他知道如果说荆州是李晟势力的腰部所在的话,那么这江陵则是腰部中最为重要的一点,一旦江陵被自己拿下,那么荆南和交州都将瓜熟蒂落的落入自己的掌握之中,主公的势力将因此而大大的扩张,在这个扩张的同时自己由此也将获得更大的功勋。——只要一想到这点,吕蒙便不由主的兴奋起来。 “可是……这和主公的命令并不符合啊。”蒋钦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和那些只要打仗就可以了的将军们不同,蒋钦还是很有些政治头脑的。他不像吕蒙一时间只想到了自家会因此而在短期之内取得的最大的利益,他考虑的是更久远一些的事情:“如果就这样进攻江陵,并在夺取了江陵之后把荆南和交州一股脑儿弄到手的话,那和李晟这个同属于南方的势力将没有任何和解的可能到时自己这边将比李晟的要强,从而招致曹操针对的目光。在自己没有完全消化掉夺取之后的地盘前。自己这边还依旧是很弱的,到时自己这边将如何应对曹操那边的大局压进和李晟那边的反扑呢?”想到有这样的可能,并不像吕蒙那般狂热的蒋钦紧紧的皱起了自己的眉头反对道。 听蒋钦如此说,吕蒙一边想着一边考虑起来,想了半晌,最后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要说翻脸的话,我们现在已经和李晟翻脸了。既然战争已经开始我们便不应该考虑那么多有的没有的事情。打击敌人,不曾留手的打击敌人是我们眼下所应该做的。至于之后如何同李晟谈判,如何在同李晟修好,那是文臣们考虑的。我们是军人,我们只需要记着我们身为军人职责就是了。攻打江陵,这对我们来说是最为有利的事情。我们应该抛开那么多框框条条才是。这是我的决定,如果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就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好了。”吕蒙的话语并不严厉,但确十分的坚定。他让所有人都意识到攻打江陵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了。 第八章 水战 “江东军西进了……!”这个消息传到江陵,让负责防守江陵的两员老将在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之后,又迅速的紧张起来:江东军西进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要打下江陵,让襄阳、益州和荆南、交州的联系切断。 一旦江陵被攻克那么襄阳的庞统就成了一支孤军,而益州和荆南、交州的联系就被切断。可以想见的是江东孙权在这样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对自家的主公有什么怜悯的想法,他是会落井下石的把荆南、交州给吞下的。尽管这很有可能会造成江东的消化不良,但给予李晟这边的打击却是巨大的。荆州一失,这益州震动,在李晟和曹操的夏侯渊部于汉中对峙的情况下,如此的结果对李晟来说无疑是一种灾难。想要避免这种灾难,无疑便是要力保江陵的安全。 “我们肩上的担子很重啊。”站在江陵的城墙上向南展望那池塘处处、水湖遍地的大地,感受着城里的紧张气氛,遥想那公安、乌林两地的剑拔弩张,游侠儿出身的彭岭这样感叹道。他是从徐州开始就跟随着李晟的老人了,虽然已是五十出头,但精神依旧很好。除了略微有些花白的头发和脸上那细细的皱纹彰显出了他的年龄之外,他看上去与一般的壮年没什么两样,同样是气势十足。 “子岳,你怕了?”徐定站在彭岭的身边,微笑着淡淡的刺了他这么一句。 “怕……?”彭岭哈哈的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很大,也很豪迈,他望着自己的老伙计问他:“君以为我已经丧失了勇气吗?眼下的情况虽然危急,但还比不上十几年前的那次,那时的我都不曾害怕,更何况如今呢?只是我觉得这件事情很是重要,其关键并不再当年之下呢。当年我们只要替自己的生命负责,而现在我们却要为这儿所有的人和子旭主公的大业负责。这份沉重实在是相同的紧啊。” “这倒也是,昔日的你我可是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听彭岭这么说徐定不禁有些感慨。他觉得命运实在是一种难以捉摸的东西:想当年他们都只是以武放禁的侠士,期待的是那种除暴安良、快意恩仇的生活,却是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加入到这乱世的征战中,成为将军,为了一个政治上的目的而向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挥刀相向,并乐于其中的。 “是没有想过。这算什么,是天意吗?我总觉得有些其妙。不过是天意也好,是我们自己的意思也罢,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我可不希望我自己的一世英名,在吕蒙那个垃圾的手下被废了。那个疯狂的家伙可真是令人讨厌。”彭岭咧开了嘴巴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不喜欢吕蒙,认为他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一个一点道德也不说的疯子。 “呵呵,这个疯子眼下可是我们的对手哦。”徐定笑了起来,与彭岭不同,他还是有些佩服吕蒙的:“能从一介武夫变成力压鲁肃的大都督,这份本事可不简单啊。” “是不简单,可我还是不喜欢他。”彭岭依旧坚持着自己意见,他很有些孩子气的说道:“其实,我最希望的是高恒将军的第二舰队能在这一次的战斗从,一箭把吕蒙这王八蛋给我射穿了。老是教唆自己的君主去背叛的人实在是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的。” “那可是要运气的。”徐定淡淡的笑道:“虽说战场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但这运气的事情实在是太虚无飘渺了。我们不能把事情寄托在这种虚无的偶然上。” “所以我只是想啊。”彭岭微笑的说道,他望着徐定,“这次是你去还是我去?” “我去吧。”徐定思索了一下这样答道,他的理由十分的充分:“你比较善于进攻,若是让你去公安的话,只怕你会想办法直接把投石机搬到船上去的。那样只怕还没将敌人打倒,就把我们的船给压沉了。” “哈哈……”彭岭大笑起来:“还是你了解我啊。”他用手抚按着自己的额头,高声笑道,却没有哪怕是一丝不好意思的模样。 两人就此分手。在东边升起的朝阳照射之下,徐定带着一队亲兵踏上了,去公安的路程。他是轻装而行的,在他之前,他所需要的部队、武器、装备都已经先行被送到公安城中了。整个公安的防备都已经就绪,眼下所差的就是他这么一个指挥者。 徐定迅速的赶往公安。他来得十分及时——就在他抵达公安,下达了命令,让所有的队伍都按照最初的计划去进行防御安排之后的第二天,江东的水军便已经抵达公安城外的水面上了。他们拉开了阵势,数百艘战船,在辽阔的江面上排除鹤翼之阵:左右两翼的排头以大型楼船战舰为主,而作为江东军主力的艨艟战舰则围绕在大型楼船的左右。整个鹤翼阵是以一个个小心的方阵为主要构成而结成的,巨大楼船作为方阵的核心用他强而有力的床弩,为艨艟提供远程的防御手段,而作为主力的艨艟,则是作为冲刺之船,在自家楼船的护卫之下奋勇的冲上前去将自己尖尖的船头刺入敌船的肚腹令他们停止下来,为自己身后的走舸提供登船而上机会——在这样的战术下,江东军的作战思想十分的明确,那就是将水战当成一场攻城战来打。这无疑是一种十分优秀的战术,如果李晟军没有那么多的秘密手段的话。 就在江东水军对面大约五里的地方,李晟军的第二舰队也摆了自己阵型。和江东水军那将水战作为陆战来打的思想不同,李晟的水军从一开始就深受李晟自身那以火力至上的思想的熏陶。他们排列出的是单列纵队,也就是被李晟成为战列队,而被江东方面称之为一字长蛇阵的队形。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随着江上迷茫着的那有如薄纱一般的水雾慢慢的散开,各自列好阵型的舰队都看到了对方那各具特色的阵型。 “以大型战舰为两翼么?中间布置的却是相当高速的重型艨艟?”透过足足价值数万贯钱的单孔水晶镜,第二舰队的指挥高恒,无疑已经将江东军的阵势和作战的意图都了解的清清楚楚:就表面上来看,江东军策划的似乎是一场传统的水战,一场消耗型的水战,但在实际上高恒却看得出来,江东的蒋钦很有可能要对自己进行一场水上的歼灭战。尽管面对自家军舰的强悍,江东的水军进行歼灭式的强攻,绝对会遭遇大规模的损失,但这个损失并不是单纯的损失。如果能在自己陆军的注视下对自己的水军进行毁灭性的打击,那么可以预见的是,自己陆军的士气将遭遇最大的伤害。所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指的便是这种情况。 “很不错的战略意图。看样子他们的布阵也是围绕着如何达成这个目的来进行的。”看着对方的布阵,想着对方的作战意图,高恒的嘴角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他看得出来江东军的战术是这样的:用两翼的厚重敞开来,封锁自己军队的机动,然后用中间那四不像的高速艨艟冲过来将自己的舰队分成两半,分别对自己进行围歼。 “呵呵,一个针对我们阴谋啊。看来江东军想和我们交手已经想了很久了。”高恒脸上的笑容变得深沉起来。他看着对方以一个相对沉稳的速度朝自己压来,却是冷冷的撇了撇嘴,下达命令:“全舰队靠南航行,满帆,全数突进……!” “都督有令,全舰队靠南航行,满帆,全速突进……!”高恒身边的亲兵一丝不苟的将命令传了下去,随即变成了瞭望台上旗手的旗语,传达到每一艘战舰上去。很快一面面竹帆被拉了起来,凛冽的江风飒飒吹在竹帆上,让它在发出噼啪的声响的同时,拉动着它身下的战舰猛然加快了速度。此刻风向西南,李晟军处于顺风又顺流的境地,而江东军则正好与之相反。虽然他们也展开了自己船上的风帆,但他们的速度却实在快不起来。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这正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 此刻在江东水军的旗舰“建业号”上,指挥这场水战的蒋钦看着高速朝自己阵型右翼直冲过来的李晟水军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李晟军究竟想得是什么?难道他们又有什么更加新奇的想法吗?不过不对啊,他们军队的船型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其作战方式也是一般,应该也不会有多少改变吧。”他这样想着,心中却不知怎么的有点不安的感觉:“难道是我还有什么没有考虑到的地方吗?不应该啊?我们对李晟的了解已是十分的透彻了。他当初送给我们的三艘弩炮战舰,已经有两艘被我们彻底的研究过了。他们的装备对我们来说应该是没有了什么秘密才是。”蒋钦狐疑了一下,又如此的自我安慰了一番,但很可惜的是这样的自我安慰并没有什么用,随着敌方战舰一点一点的接近,他内心深处的不安却是扩大了许多。 和蒋钦预先估计的那种敌人是以告诉来冲撞自己中阵,并以强而有力的武器向两翼开火的行动不同,眼下的李晟军却是以一条弧线的轨迹从北岸滑到南岸,并贴着南岸告诉运动着朝自己舰队的左翼撞了过来。这不是蒋钦想象中的那种侧面冲撞,而是非常传统的正面冲撞。“他们究竟想做什么?”蒋钦如此想着,却是撇过头朝南而望。战斗已经开始了,他现在没功夫,也没办法对整支舰队的布局进行更多改变,先这样下去,这是他眼下所想的,也是他眼下唯一能够做到的。 “床弩齐射!齐射!”程普大声的叫嚣着,已经六十好几的老将的火气和嗓门似乎与他的年纪一样大,令人多少有些惊奇。在面对越来越靠近敌人战舰的时候,他不顾一切的下达了这样攻击的命令。虽然敌人战舰离自己还有大约一里的路程,虽然这样的攻击基本上就是一次火力的浪费,但他还是觉得在这种最大射程上就展开攻击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舰队与舰队之间的战斗是十分高速的,尽管这高速还比不上骑兵冲锋时对撞的那种高速,但与那慢吞吞的步兵相比,舰队的高速还是十分惊人的。五里的距离对两支舰队来说并不遥远,在风与浆的帮助下他们迅速的接近了,然后展开了攻击。 床弩射出长枪极速找上李晟军的战舰,强大的穿透力让它迅速的插入了李晟军战舰的装甲,然后就那样突兀的呆立那儿。和李晟军的弩炮不同,江东军的床弩依旧是那种以强大的穿击力为主要杀伤,而不能进行更进一步对船体进行破坏的“古老”装备。因此对于江东军来说,杀伤敌人本身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破坏敌人的船体,那只能是听天由命了——李晟军战船不但装甲厚实,而且甲板上除了一定的操帆手之外是不留什么人的,这令江东军攻击的效果遭到了很大程度的抑制。 床弩攻击的无效,已经在程普的预料当中,他不能也没这个心情去提这个结果进行更多的思考。此刻双方船头对船头的对战已经结束,摆在程普面前的是,李晟军的战舰已经将自己船舷正对着自己,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对方将要发动攻击的信号。 “全军做好防御准备,灭火队,给我准备着。”深切的知道李晟军的床弩攻击有多么恐怖的程普迅速的下令道。当然光挨打而不还手并不是程普的作风,因此他并没有停止对已方的床弩下达攻击的命令,相反他还更进一步的更多的弓弩手给调了上去,对李晟军展开攻击。这些弓弩手使用的都是火箭,他们的人物很简单,就是尽可能的把火箭射到李晟的船上去,点燃他们的甲板和风帆,让他们的船慢下速度来。此刻由于江面限制的缘故,李晟军舰队与程普方面的距离大约在四十丈左右,正是弓弩能够发挥威力的地方。 无数的弩间像是从天空落下的泼天大雨一般疯狂的洒落在高恒的舰队上。由于船只不同的缘故,这样的攻击当然不能造成高恒舰队上的多少人员伤亡,但也有不少船只的船帆被点燃了熊熊的火焰在甲板上燃烧起来,一股股呛人的黑烟冒出,让战舰变得有些不妙起来。 尽管这样的不妙高恒并不怎么在乎,但眼见自己的舰队被敌人闹成这个样子,他还是很有些不高兴的。在他看来自家的舰队可是比江东军傻大个要厉害多了怎么能如此被他们作践呢?“必须给他们以报复才行。”高恒如此想着,却是迅速的下达了命令:“武装全开,让他们看看我们厉害。” 战船上的甲板迅速的因为高恒的命令而充满了士兵。一个个略有些防护的敞篷里,一架架投石车上的油布被拉了下来,在敌人那很是有几分诧异的目光下展示出它那强悍的样貌。虽说李晟军自从建安十三年起就没有对自己两只水军增加新的战船了,但这并非是说李晟完全不顾江上水军的建设,而是李晟在自家的船体已经比江东方面要强上许多的情况下,变得没有那么重要罢了。事实上李晟水军的战舰,船还是那些船,但一些细节的装备和一些新的武器都被大规模的运用起来,其实力已不是昔日可比。就在眼下高恒所下达的这个命令之后,这份深切的不同便十分清晰的展现在蒋钦他们面前。 尖锐的呼啸声在高恒的战船上响起,数以万计的箭矢拖着长长黄烟带着尖锐的呼啸扑向程普所统领的江东军左翼舰队。这些都是火箭,是拥有远较普通弓弩两倍射程的火箭。它们尖啸着落下,很快的插入程普部的战舰中,爆出了一朵朵炙热的火花。无数的江东军水兵倒在这火箭齐射之下,和李晟军那至少在甲板上都装了防箭的挡棚不同,江东水军的装备没有那么好,他们只装备了最普通的挡板,只能放得住一定角度的箭矢,而对这种几乎是从天而降的箭雨没有任何的办法。一时间江东的水军可谓是损失惨重。 这凄厉的箭雨对程普来说是一个噩梦,但这并非是整个噩梦终结而是噩梦的开始。就在这箭雨纷纷落下的同时李晟的弩炮也在疯狂的咆哮着,它们吞吐着清一色的雷火箭,不断将那令人惊异的可以爆炸的箭支射到江东军的船上,让一朵朵绚烂的烟花在那上头绽放,让一艘艘并不怎么坚固的战船在这样的爆炸下四分五裂。 “可恶……”蒋钦瞪大了眼睛,用手重重的锤打着自己身前的栅栏发出不甘怒吼。面对敌人这犹如暴风骤雨一般的打击,他只能这样恼火的默默承受下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在九年前得到了李晟弩炮战舰的样品之后,江东军对李晟军那优秀的战舰进行了一通研究,并努力改进了自家的战舰,但由于江东军的作战思想是将水战当作攻城战来打的那一套,因此江东军的水军始终没有办法全部变成大舰,对于李晟之造船技术中最重要的一环也就是隔水舱的设置,便只能在他们那些艨艟以上的战舰上实现了。 至于作为江东军进攻主力的艨艟和其下的走舸之类的中小型战船,江东军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钱财去进行全方位的改造。这就造成了眼下这样令人看了直有些惨不忍睹的局面——江东军的楼船、斗舰,都有相当的战斗力和防护力,但江东军的艨艟和走舸在李晟军的攻击下却显得异常的脆弱不堪。在高恒将自身舰队的打击重点放在这些小船上之后,这些小船就像纸糊的一般,一下子就被清理成了一片片碎木。江东军本是赖以生存的战斗方阵被轻而易举的剪除了外围。随着这一堆堆艨艟斗舰的破灭,整个江东军左翼的那一艘艘楼船被彻底的孤立了起来,陷入一种非常难堪的境地之中。 “该死的……我们上当了。没想到李晟军居然还有这样的战法!看样子他是想吃掉我们整个左翼啊。”蒋钦对此懊恼不已。尽管这并不是他在布阵上的差错,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必须对这样的局面负全责的。 当然眼下并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对于蒋钦来说此刻的战斗还在继续,他需要做的事情不是自责,而是想办法解决眼下的这个危局。 “怎么办?”蒋钦自问道。他看了看对面的战局,又细心的思考了一下,咬牙切齿的做出了一个他本不想如此的计划:“暂时放弃对程普之左翼的救援。将程普的左翼舰队作为全歼敌人诱饵,并利用这个诱饵来争取时间以便让自己的舰队能够对李晟军的舰队进行前后夹击。” “诱饵?”听蒋钦将这样的计划报了上来,吕蒙却是一脸平静的看不出喜怒,他轻声重复了这么一句,随即询问蒋钦:“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让我的中间不稳从这里直接插到李晟军舰队的面前,然后让韩当、黄盖两人的右翼舰队沿北岸航行绕到李晟军的后方,从后面对李晟军的舰队进行夹攻。眼下我们是处于逆风态势之中,所以我方舰队的却是没有多少速度可言的,可一旦让我方的舰队绕到敌人后方同样占据了上风的话,那敌人的屁股就将被我们重重踹上一脚了。”蒋钦一边思考着,一边完善起自己的计划来。 “这样……很好。”吕蒙听着蒋钦的计划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最后点头答应下来:“舰队上的事情全部都交给你了,我需要的是胜利!胜利……明白吗?”吕蒙直接将水战的全权下放到蒋钦手中,虽说吕蒙自己也是水军出身的将领,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水战上的能力实在还是比不过蒋钦的。 权利放了下去,蒋钦随即通过自家战舰的旗手向整个舰队传达了他自己的命令。江东军和李晟军一样也是用旗号和灯火来指挥舰队的,只是由于对旗号的研究和灯火的装备并不如李晟的缘故,使得江东军的舰队并不能像李晟军的舰队那样执行一系列战术的机动,他们只能一部分一部分的改变战斗队形,却无法做早指使如一。 “突击,突击……!那些踏浪手是没吃饱还是真的,让他们都给我加一把力气,把战舰的速度给我提上去。”水军校尉朱治大声叫嚣着,作为仿制李晟军的弩炮战舰所研制出来的这艘重型艨艟的舰长,他是富有激情的,也是很狡诈的。 所谓重型艨艟是江东军自行研制的一种战舰,是一种拥有一个水轮,两根桅杆,装备有艨艟专用的装角,并可以装备了二十张床弩的双层军舰,其吨位是一般艨艟的两倍,而速度则比艨艟快了五成,算是江东军最为精锐的战舰之一,也是江东军唯一可以列成战列阵进行攻击的战舰。当然一心抱着将水战当成攻城战来打的江东军并不会将这些重型艨艟布成战列阵来交战。他们不习惯用自己的船舷对着敌人。因此像这样战舰在江东那边研制出来之后只生产十几艘便停工了,一直以来都处于一种被人遗忘的境地之中。如果不是眼下吕蒙和蒋钦有把这些战舰编组起来作为突击舰来使用的想法的话,只怕他们还是会和以前一样被封存在水寨里的。 此刻混战在左翼展开:程普部在遭受了高恒的攻击后阵形变得四分五裂起来。无可奈何的他已然意识到自家的斜线队形并不适合眼下的战局,便于混战之中费尽心思的在李晟军的围攻之下将自己的队形变成一个巨大的菱形。即以四艘楼船战舰为一组编成一个菱形阵势,而又有同样的四个菱形阵势变成一个更大的菱形阵。由于摈弃了几乎所有小型战船,诸如艨艟、走舸之类的,江东水军和李晟水军在左翼的战局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种大舰对大舰的将对将之局面,在这样的战局中小船是几乎没有任何作用的,它们的存在似乎只能给另一番作为消遣而已。 程普艰难的将大舰集中在了一起,高恒的情况便慢慢的变得糟糕起来。尽管高恒也倾尽自己所能的将战船上所有的武器往程普军的楼船上倾泻,但一**的攻击下来,除了让江东军的楼船变得更加的伤痕累累之外并不能像对付艨艟、走舸这样的小船而取得更加有效战果。对于楼船和高恒自己这边的重型弩炮战舰这样的战船来说,床弩,哪怕是立身这边装备的具有十分威力的雷火箭也不可能轻易对之造成伤害。毕竟这床弩的射程是远了,命中率也高了,但威力对于楼船来说却稍显不足。想要把楼船这样的大家伙给击沉,就眼下而言除了让他结结实实的挨上十几颗大型雷火弹之外并没有别的办法。但是雷火弹是由投石车发射的,而投石车的命中率和射程相较与床弩而言实在是差的可怜了。武器上的不足,很明显的就是让这一场水战变成了双方之间无聊的对轰,尽管战斗一直都在继续着,而高恒也始终压着程普在打,但战局对于江东方面来说却是不像蒋钦所想的那般危急——高恒基本上是没有可能迅速的歼灭程普的左翼舰队。 这对江东方面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们有了可以救援程普的时间。 当朱治叫嚣着突击而冲上来的时候,高恒的舰队正刚刚绕过已经成了一个刺猬的程普部左翼舰队的后方,正试图再一次的回归到右侧,向程普发动新一轮的攻击。如果战场上的情况不那么多变,如果蒋钦没有做出这样的决定,那高恒这通过运动来不断对江东军左翼舰队进行削弱性攻击的想法或许还有成功的可能。但现实是不可能有那么多如果的,就在高恒绕过来的时候,朱治的舰队冲了上来,一下子扎在三艘中型弩炮战舰的肚子上,沉锚落定,却是一下子打断了高恒的机动。这下高恒那原本还算是完美的运动被打断了战场为之一窒。 第九章 长冗 战斗依旧在持续着。面对朱治的突击,高恒迅速的下达了命令,放弃被阻住的三艘战舰,让后面的战舰绕上来,重新变为一条龙的机动。这无疑是一种壮士断腕式的决绝,但眼下对高恒来说并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他不可能让自己的舰队停下来,去救援自己的同袍,因为他知道如果那样,自己或许真有可能救得他们,但自己无疑会将整个舰队陷入困境。如果把江东舰队比作是步兵的话,那高恒的舰队无疑是据有强大机动力的骑兵,骑兵与步兵打是不能停顿的,他们必须机动起来,那是他们生存的保障。 “保重了……”看着那三艘不得不停止下来的战舰,以及敌人那犹如狼群一般的蚁附之攻,撇过头来瞅了一眼高恒含着泪水轻轻的说了这么一句,随即决绝的回过头去,重新下令:“转向右翼,我们必须配合着咱们陆上的弟兄将敌人的一部分彻底的打残了才可以。”他狞笑着,让自己的舰队张开它最为锋利的爪牙。他很清楚自己的舰队较之江东的舰队究竟有什么优势——“速度、机动、火力、防护”,以单舰的能力而言,在这四点上,自己的战舰都比江东的战舰要强,但说道整体的实力上,自己要强国江东那边的无疑就只有速度和机动了。“……既然是这样,那我便要彻底的发挥自己的优势才行。”高恒这样想着,便制定了眼下这个名为“双圆”的作战计划:即是在开战最初,以全舰队的实力扑向敌人左翼,让敌人的左翼陷入危急,从而调动敌人右翼和中间两个部分的救援,然后断然的甩开与他们左翼的接触,迅猛的扑向他们右翼与公安城里的投石机群一道,对敌人的右翼进行饱和式的攻击,彻底的毁灭他们右翼。由于整个舰队的运行线路在江面上大体是画出两个圆圈,故而这个计划被称作“双圆”。 “北向二十分……北向二十分……”战舰上的舵手操帆手在这一声声的号令下齐心协力的工作着。三根桅杆上的三面风帆晃悠悠的摇摆起来,调整着自己的角度,以便更好的乘风。由于不是真正的逆风,由于战舰的风帆比江东军的要多,所以李晟军的战舰即使是在这样从下风航行之中其速度也比江东军要快上不少。这突如其来的转向令江东军措手不及,他们根本就不曾想到李晟军说放弃就放弃了,居然就这么残忍的将自家的战舰给舍弃在一旁,还溜得更远。 “他们的想法是什么?这一次的转向是真的转移自己的目标……还是?只是一个幌子?”对于高恒如此的决然,蒋钦越加的头痛起来,他觉得高恒这两方面都有一样的可能,其根本就是要对自己的举动而应对。 “速度……关键是速度。我们战舰的速度,即使是最高速的战舰也比不上对方,这便是我们最头痛的所在。”蒋钦发现了这一点,心中却是暗暗下定了决心,“这一次战斗结束之后,自己绝对要向自己的主公建议一定要研制更加高速的战舰才行。” 当然,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至于眼下,蒋钦决定才有一个相对保守的战法:他不打算去理会高恒的转向,而一心一意让自己的舰队加快速度去和程普的左翼会合。 “为什么你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尽管说了将水战指挥的全权交给蒋钦的话,但吕蒙并不是完全不理会水战的经过,对于蒋钦这么一个似乎有些不太合理的命令,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因为我们战舰的速度赶不上对方,所以我们不能跟着对方的行动而行动,因为那会让我们永远跟在对方的屁股后面跑的,这对我们来说很不利。再说我们根本就不要太过关注对方的转向。就已经出现的情况来看,无论对方选择的是左翼也好右翼也罢,他们都不能在短时间里吃掉我们一个部分。如果他们切实的不断与我们纠缠的话,那他们绝对会遭到我们的夹击。嘿嘿,我正希望他们如此呢……?”蒋钦笑道,他已经发现了李晟军战舰在攻击上的不足:“他们战舰的设计思想是以打击敌方的舰体为主,这本来也是一个方向,但以现在的武器而言想达到这一点似乎有些困难。这便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 “原来如此。”吕蒙了解的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了。 在蒋钦的坐视之下,高恒轻而易举的完成了舰队的转向,他现在绕到了韩当、黄盖两人所率之江东军正前方两里的位置,列成一列的占据了上风。 “全部床弩弹药全部给我换成重型雷火箭,所有投石车全给装油罐。我们没有曹操军的黑油,但我们也有菜油,这同样可以让江东军喝上一壶的。”高恒大声的下令道:“另外给徐将军信号,让他们的投石车部队给我们以支援,这一次我可不想让该死的江东军再轻而易举的逃脱了。” “诺!”亲兵怒吼着将命令迅速的传达了下去。在半盞茶的时间之后遭遇了。这一次和面对江东军左翼舰队时不同,高恒的舰队不再进行自由的连续攻击而是进行齐射形的攻击,他下达命令,让所有的相近战舰同时朝一个目标发挥自己的火力。以两艘到三艘弩炮战舰的火力对一艘楼船战舰进行攻击,以便能够彻底的令一艘楼船战舰丧失战力——这也就是后来被列为李晟军水军战术规范中的一个很重要的战术“集中齐射”。 投石机发出啵啵的声音,床弩则嘣嘣的着想,其中间或掺杂了一些火箭的呼啸声,将江东军那边想着有些微弱和单调的攻击之音被压制了下去。无数的陶罐满载着菜油狠狠的砸在江东军楼船的身上,由于有了前头的经验,高恒意识到江东军的楼船似乎没有对自己造成多少威胁的可能便带着舰队更加的贴近江东军的战舰。由于双方的距离近了,投石车的命中率也是大大的增加,再加上床弩和火箭所发出的大小雷火箭的爆炸不断的增加,在李晟所执行的那种集中齐射的战术之下江东的右翼水军无疑遭受了很大的伤亡。不单单是那稍显些许脆弱的艨艟、走舸只说江东军认为自家军中最强的楼船战舰,也在这样的打击下接二连三的起火,陷入了不可莫名的危险境地中。李晟军舰队的强悍实力,再一次让江东的人目瞪口呆。 以江东军的造船技术而言,他们所建造的战舰并不怕一般性的火箭攻击,也不怕十几支雷火箭的爆炸,一来他们楼船够大,有足够的空间让他们折腾,二来一向重视水军发展的江东军对于火攻和防火之类的事情有着更为深刻的认知。尽管李晟这边始终无法弄清楚江东水军这边的防火措施究竟有什么独到的地方,但江东军的战船比较耐火却是一般的事实。这从高恒前头不断的用火箭、雷火箭之类的武器向江东军方面发动火攻,却收效甚微便可以看出了。 在这种事实的情况下,高恒不得不使用油火攻击,即把大量的油料投掷到江东军的战船上去,让他们的战船烧起来。就眼前的情况来看,这一招无疑是拥有很大效果的,在第二舰队如此整齐而富有针对性的攻击之下,江东军的战船可谓是损失惨重了。 “救火……救火……”黄盖满脸乌黑的站在自己座舰上撕心裂肺的呐喊着。只是这样的呐喊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在刚刚的那一拨攻击之下,他的座舰已经被三十只重型雷火箭和十二发重型油罐给击中,大火迅速的在甲板上燃烧起来,那怎么也无法扑灭的火焰让他和他的手下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船一点一点的被烧掉,而没有任何的办法。 于他相比,整个右翼的另外一名都督,韩当的座舰也显得相当的不妙。在扑天盖地的雷火箭攻击之下,整个战舰已经处处是漏洞,尤其是在战舰船舷干部下方所出现的漏洞,十分的巨大,完全威胁到了整个楼船上部安全,而中了四发油罐而引起的火焰,也不大不小的在战舰上舔烧着,让整艘战舰显得非常不妙。 “该死的,整艘战舰就像是一栋随时都会垮掉的楼台,危险的紧哪。”韩当首先发现了自己的危险,当下断然决定弃舰转移。 而另一边的黄盖似乎对自己的座舰显得很有感情,却是在自己的手下死拉活跩的情况下无可奈何的被转移到了新的战舰上。 一时间随着黄盖的座舰和韩当的座舰的覆灭,两位都督不约而同的进行转移,使得江东军舰队的指挥陷入了一种混乱之中。这种混乱是高恒最想见到的,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断的下令自家的舰队:“攻击再攻击……” 楼船战舰的危急无疑让江东水军们的士气遭到很大的打击。如果说前头艨艟和走舸的覆灭,他们还能用大舰消灭小舰乃是天理这么一条看似正确的理由来解释的话,那么眼下江东军最是赖以自豪的楼船战舰的毁灭,无疑是让他们的自豪消失得无影无踪。尽管这样的毁灭是在对方以三艘攻打一艘的情况下发生,本来也算是正常的事情,但这件正常的事情,对于江东水军军来说却是不正常的。所有看到这一切发生的江东军人都不由自主的这么想道:“我们江东作为主力的走舸、艨艟比不上对方,现在更是连我们最为信赖的楼船也毁灭了,面对李晟军的攻击,我们究竟该拿什么来抵挡呢?麻烦啊……这对我们来说真是一个噩梦。”所有人都如此想着,就连蒋钦也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李晟军的在战舰上的水平已是远远的超过了江东一方。 噩梦并没有结束。对于江东军右翼来说,李晟军的从左边过来的攻击虽然犀利,但由于整个舰队的阵型和左翼一样都是比较厚实的混合舰队阵列,且右翼舰队本身就还带有袭击公安城的任务,使得右翼舰队的阵型是双重斜线阵型,在抗打击能力上远比程普的左翼舰队要来得强大,还是能够承受在自于自身左翼之打击的。在换了新的旗舰之后,无论是韩当还是黄盖都不约而同认识到了李晟军的强大,意识到如果自己依旧保持这舰队眼下的这种斜线阵型的话,是无法与李晟军抗衡的。于是,他们参照了程普的菱形阵编队利用旗号试图让自己的舰队重新编成那种更加厚实的阵型。 在亲眼见识到程普当初是如何的转向,承受了怎样的损失之后,韩当和黄盖对自己这右翼舰队将会遭受的损失自然也有了一个概念。他们本以为那是自己还能够承受的损失。但来自于北岸的一通凌厉的攻击,却让他们陷入了更加危急的境地之中——无数的陶罐装着菜油从右翼岸上的树林中甩了出来,他们有的落在了战舰之上,有的着落在江里,却是无一例外的发生的剧烈的爆炸。 和战舰上投来的武器不同,这些从岸上投来的陶罐似乎具有更强悍的威力。尽管他们的命中率很有些问题,但他们却用覆盖式的攻击手段完全弥补了,这精度上的不足:徐定用了整整六百架投石车来投掷这种可以承载三斤火药和两斤碎石的陶罐将整个江东军右翼舰队的右翼,也就是靠近江边的那一个部分打了个稀巴烂。一通轰击下来,就有六艘楼船战舰十二艘艨艟而三十几艘走舸毁灭于这狂风暴雨一般的骤袭之下。霎时间,江面上碎板与残肢齐浮江流声与哀嚎声共起,一派凄惨无比的模样却让所有人看了一个目瞪口呆。 “该死的……李晟军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武器?”韩当和黄盖骇然的说道,愤怒与心伤参夹则那重重的震惊,令他们一时间无语。而李晟这边的高恒看着这一切,却是淡淡的说道:“果然主公反复的强调,以后火药兵器才是我们水军的主要装备啊。一击之下威力竟然如此,真是……”高恒说道这里却是没词了,对于文人的那一套了解得不多的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用那丰富的词语来形容自己内心深处的震惊,他只能一个劲儿的说:“强悍啊,强悍!” 六百架大型投石机齐射给所有人带来的感觉无疑是震撼的,但江面上的战局并没有随着这震撼而停顿。舰队与舰队之间的互射还在继续着,只是由于前头那震撼影响尚未消却的缘故,高恒这边的攻击是越打越猛,越打越顺畅,而江东军这儿,虽然黄盖和韩当不断鼓动自己的士兵,但却始终收效甚微。江东军面对李晟军那边铺天盖地似乎没有丝毫中断可言的攻击,却只是寥寥无几的反应着,他们的反击有一发没一发打着完全就是纯粹的应付了事。 “右翼危险了……”已经和左翼的程普部会合了蒋钦看到这一幕的发生,又深感自己失算起来,他终于意识到一点自己这边对于李晟军了解的实在太少了。如果说以前的某些事情还能用李晟有意为之的情报封锁来解释的话,那眼下这儿所发生的事情,似乎并不能用这个理由来说了:“为什么我们的人没有发现李晟已经将这么多,这么强的投石车运到公安并且隐蔽起来了呢?” “因为李晟展现给我们看的根本就不是投石车!”对于蒋钦的问题,吕蒙仔细的想了想给他以这么一个答案。 “什么?”蒋钦对此错愕不已,他根本就不晓得吕蒙为什么会给他这么一个令人一看就知道是“错误”的答案:“不是投石车难道还是别的东西?” “正是别的!”吕蒙加重了语气重重的点头:“前两天我们收到了情报说是这公安城里发现了大批箱车,当时我以为这些只是李晟军的运来的军械便没有过多的注意,但就眼下来看,这些箱车就是李晟军的投石机了——他们完全开发出了这种平时可以装在车里,战时可以组装的重型武器啊。” “这怎么可能?”蒋钦惊讶着,他完全不敢相信这一点:“李晟军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装备?你说得好像是梦中的事情啊!” “梦中的事情?也许吧,但你只要仔细的想想李晟军的实力就明白他们完全有可能做到这一点——一个在十年前就能生产出如此强悍之战舰的实力,一个可以借助上天雷神之力为己用的实力,一个能将让水往高出流的势力,你能小看他们,认为他们也做不到我们所无法做到的事情嘛?太小瞧他们了吧。”吕蒙淡淡的说道,听得蒋钦心里一阵发寒。 “这实在太可怕了。”蒋钦喃喃自语。 “可怕?那也确实……”吕蒙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吕都督你说和这样的敌人交战我们到底能不能取胜?”蒋钦多少有些不自信起来,头一次他对自家军队能否赢得这场战争产生了怀疑,因为他觉得敌人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强。“如此强的敌人加上如此复杂的形势?江东军能行吗?”他心中没底。 “无论行不行,我们都必须战斗下去。我们已经和李晟闹翻了,说这些有的没有的已经没有用了,我们只能打下去,不顾一切的取得胜利。”将蒋钦似乎有些被吓昏了头,吕蒙不得不神情肃穆的正告于他,“其实,我们也不是没有取胜的机会。右翼的战斗耶没有停止嘛。虽然遭受了重大损失,但右翼眼下还有二十艘楼船,五十艘艨艟和近百艘走舸,其实力还是能够支撑一会的。如果我们现在就赶过去,从李晟水军的侧面擦过去,我想对付他们的舰队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他们在岸边的那些投石机怎么办?”蒋钦听了吕蒙的说法,了解的点了点头,又问了这么一句。 “解决对方的舰队之后,我们可以让那些快速艨艟抓紧他们投石机的射击间隙发动进攻。李晟军运用的齐射战法。这样的战法效果虽然很好,但却有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他们每一次射击的所需要时间都很长。如果我们在他们发动一次攻击之后迅速的用重型艨艟进行突击的话,我想还是能够在他们开始发动下一次攻击之前将他们的投石机全部消灭的。”吕蒙想了想说出了这么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这也可以。”蒋钦考虑了一下,也就认可下来,毕竟在眼下他们也只能抓住李晟军的弱点加以利用了。 “转向西北……排成菱形阵……全军突击准备。”在发现“大气”的斜线阵型并不能很好的抗击李晟军舰队的攻击之后,蒋钦果断的放弃了稍微显得有些“单薄”的斜线阵型,改为能够在李晟军的攻击下据有较强抵抗能力的菱形阵,这也是程普、韩当、黄盖他们在发现了李晟军的强势之后努力整成的阵型。虽然在调整的过程中江东水军也遭受了很大的损失,但在调整之后,江东水军的防御能力却大大的加强,损失也大为减少——调整之时的损失是因为队伍的混乱造成的,而调整之后的情况正说明了菱形阵对舰队的防御很是有效。既然这样那就直接直接调整好阵型在冲过去吧,省的在出现那些没有必要的损失。蒋钦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便直接下令了。 三刻钟之后,舰队艰难的完成了编组:重新排列好阵型的江东军舰队以并不怎么高速的楼船战舰作为舰队的外围,以两艘并排为一个编组树立起坚强的防御来,而相当高速,但却防御低下的艨艟、楼船等战舰为内里,犹如一扇厚重的城墙一般一般结结实实的朝李晟军这儿压去。虽然这样舰队的速度慢了,但整个舰队却显得厚实起来,而如此众多的战舰聚集在一起,对整个舰队士气的恢复也是很有好处的。 会合以后的江东军舰队慢腾腾有的向前驶去,而此时的右翼舰队则比最初更是残破起来。尽管他们已经努力的进行的防御,进行了规避,但在李晟军水军的猛攻和陆军投石车群的齐袭之下,整个右翼舰队还是遭受了不小的损失。等蒋钦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右翼舰队已经只剩下十二艘楼船,三十艘艨艟和五十艘左右的走舸了。 “真是凄惨啊。”江东军终于会合在了一起,蒋钦派人将韩当、黄盖两位老将都接了过来,望着以及会合了舰队无可奈何的说道。 “敌人的那个指挥官可是一个很滑溜的人呢。”韩当无不赞赏的说道。他之所以会如此说,主要是因为蒋钦他们冲过来的时候,李晟军的舰队居然会猛的加快速度从两个将要咬起的牙齿缝隙中逃跑的缘故。眼下,江东军的舰队聚在一起,实力得到了增强,而李晟军的舰队并没有因此而退缩,他们即若即离的游走于江东军的一侧不断用一切远程攻击的武器对江东军的舰队进行攻击。此刻双方距离是一里左右,互相都只能用床弩招呼对方,却是都没有什么效果的。 双方的战斗陷入了僵局之中。虽然蒋钦这边有意要用自己舰队阵型的厚实来于李晟的水军来一场正面对决,但楼船战舰的缓慢,却让整个江东军无法咬住李晟军的舰队。至于航速较快的艨艟、走舸之类的却根本不能在江东军还没有完全压制李晟军战舰之前贸贸然的突进。因为这些战舰实在是太小,生存能力也太低,往往被李晟军命中几发雷火箭,便会极为凄惨的沉默下去。 “在如此大舰对决之中,小型战舰是根本没有作用的……”这话说得虽然有些武断了,但对眼下的战局而言却也是一个事实。 对于互相之间都相当无奈的对射在继续着。高恒让自己的舰队灵巧的做着机动,令蒋钦这边陷入了处处挨打的境地。然而楼船战舰的厚实和高恒军火药武器的“孱弱”却让这样的行为变得像是蚂蚁啃大象一般——尽管大象遭受了不断的攻击,但它的皮糙肉厚却让这攻击变得没有什么效果。双方就是这样不断的转悠着,然后坐视时间的流逝。 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双方的攻击都没有什么进展,因为他们战舰都是比较耐打的。至于地面上的那些能够对江东军造成相当伤害的投石车群,则因为江东军方面刻意的规避,远离了江岸而无法发挥作用。只能不断的进行这样舰队与舰队之间的对决,用自己一点一点努力来破坏对方的舰队,用自己的耐心还赢取上天的青睐。战斗已经很明显的变成了一场消耗,一场箭矢的消耗。 “看来今日是分不出胜负了……!”太阳渐渐的偏西了,天色正在朝昏暗转去,蒋钦看着依旧杀得难舍难分的战局,无可奈何的下了这么一个评语。 这显然是很中肯的,因为在刚刚经过的战斗中,双方各有十几艘战舰沉没,虽然互相之间的损失都不算小,但江东军这边战舰众多自然算不上什么,而李晟那边也因为损失的大都是中型楼船战舰之类的,倒也能够承受的住。更何况李晟这边原本的战术目标就是通过守住公安来保住江陵。至于想要歼灭江东水军之类的事情,那是高恒自己的想法,却不是李晟和庞统原本的目的。 “收兵吧……!我想我们应该对李晟的水军再进行一番研究。今天李晟水军的表现和原来相比可是大不一样啊。”抬头看了看天日,又正眼瞅了瞅前面的情况,吕蒙也无可奈何的说道。夜晚并不适合水战,这已经是所有人的共识了。 “叮……叮……”清脆的交鸣在江东军舰队的上方响起。听着江东军那儿响起的声音,高恒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他不晓得江东军那边为什么会先“撑不住”而下令鸣金,他却明白,如果江东军没有下这个命令的话,那么在片刻之后要下令鸣金的绝对会是自己。尽管自己这边的舰队有接受过一定的夜战训练,对于夜战自己并不像江东那边一筹莫展,但自己这边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战舰所带的箭矢、弹药已经不多了。一天高强度的战斗下来,即使没有人给自己通报这方面的情况,自己也明显的感受到了不同——弹药的剧烈消耗令船略略有些飘起来,速度比原来要快了不少。这样的情况并非是在自己这一艘船上出现的,高恒清楚的看到整个舰队的速度都比最初要快了大约一成,这令他对战斗消耗有了一个大概而吃惊的估计。“我们必须进行补给了。”这便是他最后的想法。面对江东那边缓缓向东退却的舰队,他下达了与对方相似命令:“回港……!” 于是,清脆的鸣金之声也在李晟军舰队的上方回响。随着两方各自的回转,长冗的水战随着这夜幕的降临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第十章 举动 第一天在公安附近江面上的激战给李晟和东吴这边以这么一个结论:由于交战双方的战斗力都是差不多的,两者之间的战斗只能是持久而长冗的战斗,只能是互相拼比消耗的战斗,双方之间如果非要分出一个胜负的话,除了依靠时间,就只有想办法进行奇袭了。 只是……“奇袭有那么容易发动吗?”这个疑问同时出现在两方将领的脑海中,却让他们不约而同的得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奇袭的关键就在一个‘奇’上,既然是奇,那就肯定要出乎对方的预料才行。可是对方的作战水平摆在那儿,其机谋已经在昨天的战斗中体现出来。面对这么一群值得自己敬佩的对手,奇袭还有可能成功吗?也许有吧,但那绝对不是现在。毕竟,刚刚才经历了一场大战,双方对于对方的戒备都是很深的。”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战斗结束了,尽管对于战斗的结果十分的不满,但没有任何办法的两方都不得不在精疲力竭的收兵了的同时,召集自己的手下来研究下面一通的步骤。在各自的战船上,几乎是一摸一样的问题从组织这个会议的将领口中说出——江东这边是吕蒙,李晟那边则是高恒了。 “我们需要修整,需要提升舰队的士气,需要获得更多的物资,列装更多的战舰。”蒋钦面无表情的提出这四点要求。今日战局的不利让他在觉得窝火的同时,更进一步的看出了自家的不足。他明白想要在技术上迅速的赶上李晟那边已经是一件不太现实的事情,没办法他只要就眼前的情况和自家的水平,向吕蒙提出中肯的意见,并确定一个很重要的事实:那就是江东军想要击败李晟军,那就必须依靠数量上的优势。 “只有……数量上的优势才能保证我们在取得进一步的胜利?公奕,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吗?”吕蒙的嘴角微微的翘起,略有些玩味的看着蒋钦。 “是的。”蒋钦重重的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我们要扩军了?要扩大水军?”吕蒙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变得清晰起来。 “没错!”蒋钦点头,并进一步的补充道:“不单单要扩张士兵的人数,更重要的是必须扩张我们水军战舰的数量,更改我们水军战舰的结构。” “你有计划吗?”吕蒙问道。他这么一问,让程普、韩当、黄盖他们不约而同的将自己的目光投注到蒋钦的脸上。 “有!”蒋钦肯定的点了点头。他也不待吕蒙进一步的询问便自作主张的解释开来:“我打算将江东水军分成两个部分,即快速舰队和标准舰队。快速舰队要求拥有较高的航速和较强的远程打击力量和较强的生存能力,简而言之快速舰队的战舰必须拥有和李晟军战舰相当的水平。因为,两者的作战方式是相当的,都以侧面攻击为主。至于标准舰队则是我军作战的主力,对于这样的舰队,我想几位都督比我更有想法,我也就不说了。只是有几点要求,首先是要加强艨艟级别战舰的装甲。毕竟眼下艨艟是我们主力。其次,我们必须建造新的具有与走舸相似的作战能力,又有相当抗打击能力的战船。从今天的战斗中可以预见的是,从此往后的战斗将是大舰与大舰之间的对决,向走舸这种的小船,实在是很有些拿不上台面了。” “你的意思是淘汰所有的走舸,建造具备走舸功能的艨艟,增强艨艟的防御力,并增加重型艨艟的数量!是吗?”吕蒙用十分简洁的一句话概括了蒋钦的意思。“这可是需要一个大笔开销啊。”他不由自主的感叹道。 “但这是必须的。江东安全的基石是水军,维持一支强大的水军是我们必须要做到的事情。”蒋钦肯定的回答道。他相信吕蒙能够理解他的意思:“尽管江东的发展需要陆军,但在北方有曹操这么一个无法撼动的敌人的情况下,水军却是比陆军更能保障江东的存在。而且这一战,并不能完全保证江东水军在江上的唯一性。江东军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攻入益州的,因此李晟军还战局这长江上游。虽然不晓得李晟军为什么不重视水军的发展,将自己的优势放弃,但可以想见的是,这一次如果李晟军战败,那以李晟的聪明,他肯定会重新重视起水军来。以李晟军那边原本就十分高超的技艺,在加上李晟本身的重视,天晓得李晟还能造出怎样的怪物来。”至少,蒋钦自己是想不出这一点的。 “好吧,我会去说服主公的。”吕蒙认可的点了点头,他被蒋钦说服了——其实也说不上的说服,因为他心中多少也有这样的想法。 江东水军发展的大略就在这一场战后总结中被确定下来。至于眼下的事情,蒋钦和程普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这样做:一方面催促后方将所有能够使用的战船调上来,另一方面则在公安这儿进行“零碎”战。 “出击……不断的出击,不断的攻打一切我们所能攻打的地方。通过消耗来磨损李晟军舰队威力,一艘一艘的敲掉他们。我倒要看看,李晟军还有多少军力供我们消耗。”蒋钦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脸色是十分阴沉的。他知道这样做,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死去,但眼下只有这样才是能让江东军取得胜利。因为江东军的战舰绝对比李晟军来得多。 “我们需要的是引诱,即以一部分小规模的舰队作为诱饵,在这支诱饵舰队的后方布置大规模的舰队。用诱饵舰队来吸引李晟军舰队的攻击,然后就像草原上看见猎物的狼群一般猛扑上去将猎物瓜分赶紧。尽管最初的开始不同,但最后的行为却是一样,因此这样的作战也可以被称为狼群作战。”韩当这样建议道。在昔年的黄巾之乱时,他曾经避走辽东,自是在辽东的荒原上见过狼群捕猎的情景,他觉得眼下拥有大量小型战舰的他们似乎就要发挥这样的战术将李晟军的战舰一艘一艘的敲掉。 “这办法或许可行,但还需要我们多多誓言。发展军队,建造战船之内的事情都是以后要做的。在眼下我们只能立足于眼下的情况,用我们现有的资源去和李晟军作战。具体要怎么做,我没有太多的建议,我的要求是我们要打,而且都要打胜,同时要主意战斗的规模。和李晟军进行决战之类的事情,眼下并不是我们所能做的。”吕蒙听了大家的意见,却没有明确采纳那一点,而是只给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只需要结果,不需要经过。”他是如此说的。 “明白……!”众人皆站起身来郑重其事的应道。作为一名老将领,他们哪里不知道这是吕蒙明白的告诉他们,他们可以放手大干呢?尽管这样的放手无疑是让他们在获得权利的同时也承担上了巨大的责任,可是他们却不怕承担这样的责任,他们对自己都十分的有信心,有认为依照自己的战术,确实是能够一点一点的吃掉李晟军的——江东军的作战就这样确定了下来,所有的人都认为自己能够取得巨大的胜利。虽然这样的胜利,肯定会消耗自己这边大量的实力,但他们依旧认为这样值得。 “来吧,我们一起来策划我们第一次的行动。”吕蒙微笑的望着大家,提出这么一个议题。江东军的将领他们飞快的围了上来,就此展开激烈的讨论。 而就在他们这边开始讨论的同时,李晟军那边的两人也在互相探讨自己这边接下来的战斗。和江东军这边将领堂堂济济的汇聚在一起讨论一个问题不同,李晟军这边的兵力不多,将领,能过最终做出结论的人也就那么两个——徐定和高恒,他们两人正在明亮的油灯下拥酒相对讨论着今后自己这边的局势呢。 谈话是从议论今日作战的战损开始的。 “今天我们的损失如何。”破损的战舰进了军港,高恒得以空闲下来,终于可以面对徐定的问题了。 “我们二十五艘重型弩炮战舰损失六艘;三十艘中型弩炮战舰损失十艘。完全可以这么说,在今日的战斗中,我们损失了至少四分之一的战力。”高恒很明白的给了徐定这么一个即使是外行人也听得多少有些胆战心惊的答案。 “损失这么大啊?”徐定讶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沉默了半晌,这才问了高恒另外一个问题:“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消灭的江东军应该不少吧。” “是不少。根据我们统计的结果。江东军方面在今日的一战,损失了二十艘的楼船,一百五十艘的艨艟和无数的走舸,总兵力损失在万人左右,却也是损失了四分之一的战力。”高恒对徐定的问题给出了这么一个肯定的答案。 “四分之一?份额上和我们差多,但绝对的数量也是不少了。无论如何今天的作战都算的上是一场胜利啊。”徐定微笑的说道。这是他的真心话,因为他知道今日的战果有很大一部分是由于自己的配合而造成的。因此,他显得很高兴。 相较于徐定的高兴,高恒却显得有些寂落。他很是低落的告诉徐定:“这其实也只能说是一个意外,一个江东军在不晓得我们有如此之多手段下的一个意外。江东军的那些将军可都是打水战的老手。在今天吃了我们这一个苦头之后,他们肯定会有针对性的想到和我们对决的办法。若是再打下去,只怕我们很难像今天这样取得如此丰硕的战果了。” “这是一个问题。”徐定了解的点了点头。他虽然对水战上的事情了解的不多,可也明白自己无论对怎样的敌人都该是重视的。因此他很赞同高恒的话。他问高恒:“对于这个问题,你可有什么对策吗?” “江东军在经历了今日的一战以后,肯定也会了解这么一点——我们李晟军并不好惹。尽管我们的战舰没他们多,但我们所能产生的伤害是和他们一样的,而且还一定可怕得多。面对这样可怕的实力,他们会这样呢?和我们硬拼吗?他们肯定不会进一步做出这样的决定。和我们这边将军大都是正规出身的不同,江东水军那边的将领很多都是出身于江盗。因此他们不可避免的据有了一丝江盗的那种欺软怕硬的习气。他们接下来不会再谋求和我们进行大规模决战,而会想办法以小规模的攻击为主,攻击一些我们防护不到的地方来引诱我们舰队的出击,然后再以大军压进的方式将我们舰队一举歼灭。我想在今天以后的江东军将不会以谋求大胜为主,而会不断的依靠小胜,来提升自己的士气。”高恒并没有立刻回答徐定的话,而是慢悠悠的说着自己关于江东军那边的判断。他说的和清晰,徐定也听得很明白,两者之间都是波澜不惊的。如果他们两者之间有一个江东军的人存在的话,那他一定会惊讶的紧。因为他高恒对徐定所说的这些完全就是江东军那边定下的大致方略。江东军那儿确实就想这么做的。 “那么对于江东军的这一套,我们该如何做?”徐定面色不改的问道。 “就单纯的从军事角度来说,我是不想理会他们这些小型舰队的。因为这些舰队所能攻击的地方的不多,所能做的事情也不多,但从对主公有利的一方面来想我又不能不顾及到他们。毕竟,让敌人在我们自己的领地上抢劫,我们实在是不能够完全的无动于衷。因此我的想法是……”高恒望了徐定一眼很是认真的说道:“针锋相对。” “哦?如何针锋相对呢?”徐定扬了扬眉头,仔细的追问道。 “我想将计就计。把我们一部分中型弩炮战舰送到乌林以东去。”高恒微笑的说道。 “如何将计就计?”徐定又问。 “江东军不是想引诱我们上钩嘛?那好,我们就上钩——将所有的战舰一次性派出摆出和他们交战的样子,然后诈败。将舰队分两方向突围,一批回来,一批到公安以东去,对江东军进行袭扰。我想江东军远征到此,其后勤补给一定需求很大。我们这些中型艨艟完全可以去攻击他们的补给舰队嘛!”高恒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这似乎有点冒险,有必要吗?”徐定不理解水战的种种,他只就自己的问题提出疑问,“我们只需要守住公安,守住江陵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根本就不用我们想那么多,我们有必要冒这个险去和敌人不断纠缠吗。只要支撑上,几天敌人就会退却了啊。” “那是最乐观的想法。”高恒颇有些固执的摇了摇头:“如果真能这样那自是很好,可要是万一出现什么情况呢?甘陵将军的实力我很相信,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建业离我们这儿这么远,有什么情况我们并不清楚,所以我认为将事情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他们身上,不如我们自己这儿也多努力一些,能多削弱一些江东的实力总是好的。” “这也是。”徐定想了想,发现实在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便也点头认可了高恒的说法。他问高恒:“那么需要我帮忙什么吗?” “恩,让我想想!”高恒沉吟了一会随即给出了答案,“我需要粮草,武器,舰只,还需要人手……大量的人手。我估计江东军方面的行动将在几天后展开,我正好对我的战船进行一些改进。” “改进战舰?”徐定惊讶不已:“这需要吗?” “当然需要了。”高恒翻了翻白眼,理所当然地答道:“和我们这儿进行据点防御的战舰不同。去干江盗的战舰除了速度快之外,还需要的是火力和续航、续战能力的提升。我的意见是把甲板上那些射击精度不高的投石车裁减掉,统一转换成床弩。由于床弩比投石车轻,其所能够携带的弹药也比投石车的弹药来的轻。是以,改造完全之后的战舰除了能够带更多的弹药,作战更长时间之外,也能够带更多的粮草,让士兵能够在江面上战斗更长时间。”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办吧。我把我麾下的一万士兵都交给你来使用,希望能尽快将战舰改装完毕。”徐定是很好所话的,尤其是在对方说出了这么一大通完全得到他认可的话的情况下。 “放心吧。徐将军,我可不会让您失望的。”高恒自信满满的大了保票,恭敬的朝徐定拱了拱手:“水战的事情我完全会处理好的。一旦开打,还请将军赋予我水战上的全权。” “这个没问题。你负责水战,我负责陆战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对水战的事情懂得不多,自然不会对你所说的种种进行一通瞎指挥了。你就好好的去做吧,就像今天一样。”徐定微笑的说着,让高恒安下心去。 “呼……那我就可以大干一场了。”高恒嘿然笑了起来,眼中充满了兴奋的光芒。他也是有野心的,他渴望自己的名声能够超过郑平、甘宁这些李晟军中的大将。他期待以后的人们想起主公李晟手下的大将的时候会首先想到他高恒的名字。 “这真是道重而任远啊!”高恒如此的觉得,但他还是很自信的认为自己是能够达到的。 不约而同进行的战后“会议”在差不多的时间里结束了。之后的三天里,双方各自偃旗息鼓起来,暗自抵舔自己的伤口为自己接下来的作战进行准备。一时间整条战线都显得平静起来,大家都在积聚着自己的力量。 待到第五天上,消息终于从南方传来,江东军出兵袭取了长沙郡下属的蒲圻,将蒲圻城的府库人口劫掠一空。这一次他们是动用了整个舰队近一半的力量来完成的。蒲圻县令严度和蒲圻县尉洛成战死,阖城尽七百守备兵尽没。江东军的动作十分的迅速的,当长沙那边的人看到蒲圻燃起的烽火,而派人赶去之后,所见到的除了空无一人的蒲圻城之外便没有任何东西了——江东军已经在几个时辰内将偌大的蒲圻城中几万人口运得干干净净。而庞统这边得到的从江陵那儿发来的情报,说是这些人都已经被运往江夏,再由江夏运往江东。 “这算什么事情?江东军的这一手,简直是比卖牲口还顺当。只是这人不是牲口,江东军如此做正是禽兽啊。”庞统看到这情报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要发火,不要发火,可还是吭哧吭哧的喘着粗重的脾气沉沉的坐在了位置上。因为江东军这样的行为,他觉得很恼火。若不是还有一个大局要顾及,只怕他真的要下死命令让高恒和郑平去把江东军的人给剿平了。虽然那样很有些困难,但人争一口气,事到临头了却也很难顾及他们许多。 “怎么办?”庞统琢磨着这个问题。尽管主公李晟早有预测,他也认为主公的这个预测是正确的,说是江东军的人马不可能对自己进行大打,至少长沙那儿是安全,但庞统不得不承认自己兴许是有些天真了:“不可能对自己进行大打?可能孙权自己会顾及到这些吧,可眼下的吕蒙却完全不会如此。这个‘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家伙可是把自己当成了周瑜,一心想着大打,丝毫也不管大局。” “真是头痛啊。”庞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痛苦的**起来:“要吃下这个亏吗?”庞统反问自己,却又重重的摇了摇头:这事情可是说不得的。这样的亏在自己来说还是可以承受。可在主公李晟看来,却全然是不曾的。庞统知道自家的主公很看重人口的问题,而江东军如此这般劫掠人口的行径,已然是触犯了他的底线。就庞统对李晟的了解来看,把这事情报到李晟那儿去,只怕李晟是要大声咆哮着“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了。 既然报上去也是要策划反击,那么庞统便决定以自己的权限让事情变得不那么麻烦起来——他打算给江东一个狠的让江东的人知道,自己这边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也好狠狠的遏止江东那边人的张狂。 “这样的事情绝不允许,一而二,二而三的继续下去。我们必须让江东得到教训。”庞统这样想着,随手又翻了翻自己手上的方案,从中找到了江陵的高恒、徐定发来计划,迅速的在其汕头做了如下的批示:“允许该计划,但建议第一舰队与第二舰队配合,将江东方面的武昌给我拿下搬光。以此来告诉江东军,他抢我们一个小县,我们就抢他一个大限,让他看看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强得更厉害一些。” 命令迅速的被传达下去,连夜由探子快马送往江陵。按道理,庞统应该对此松却一口气才是,毕竟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一切都没有什么好说,好后悔的,但庞统对此依旧放心不下,他有些担心:在将第一舰队的一部分战舰抽掉之后,第一舰队实力已经该会被削弱了许多。这样一来,万一敌人突然挥兵北上进攻竟陵,只剩下这么区区三分之一的第一舰队能力保竟陵不失吗?这实在是很令人难以放心的。 “不过没有办法啊。我们舰队还是太弱了些。”庞统如此念叨着这么一句,却也没有任何办法。他只能在一边等着,企盼吕蒙不会那么快的改变自己的心意了。事实上他觉得自己似乎在进行一种赌博。 由于计划被更改,江陵方面的报复行动终于在江东方面攻掠蒲圻城的第三天展开了。在得到襄阳方面命令的高恒和徐定同时从水陆两方出兵,迅猛的朝乌林扑来——那里是江东军的前线阵地所在,由于江东军派出去袭击进行奇袭的舰队还没回来,因此在乌林水寨中驻扎的只是原本江东舰队一半兵力。就外人看来,这正是李晟军的目标。 乌林并不是江东的地盘。它是被江东军强行占领的县城。这么一个身份上的事情,就决定了一点,江东军不可能直接在乌林得到类似于高恒舰队在公安那样的享受。他们损坏的战船是必须自己出动人手来修复的。虽然江东军远征到此的兵力众多,但由于吕蒙急着想展开进一步的作战,使得江东军只是集中了一部分人手对一部分适合奇袭作战来的船进行维修和改造而已。至于更多的战船,尤其是那些被江东军作为主力,却遭到了重伤的楼船,却因为这样或是那样的事情还来不及维修。当听到李晟军的水军袭来的时候,对此没有任何办法的吕蒙只得紧急命令那些还来不及修复的战船去迎接李晟的水军了。至于乌林城里的陆军,吕蒙也是一并收到船上,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江东军在这儿的强势,本就是依靠水军而成的。只要他们的水军还在的话,乌林在他们看来依旧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夺取的地方。 江东水军完全放弃了对陆地上城池的防御,它们向南在云梦泽的入口处排起了一个厚实的菱形阵,由此来面对李晟军的攻击:他们将楼船,虽然都有些残破,但却依旧可以替大部队提供庇护的楼船排列在外面,而将艨艟作为第二梯队掺夹在楼船之中,将走舸安排在了整个阵型的最深处。而以前任何一个时候都一样,江东军在此依旧是以船头正面对着李晟军的。 接近午时,气温慢慢的深高起来,江东军终于在前方发现了李晟军那规模明显只有他们三分之一的舰队。这是一支全部由大船组成的舰队,至少在江东军眼里来说是如此。那些比江东军的楼船还要大的重型弩炮战舰就不说了,只说那些比江东军的艨艟稍大的战舰在江东军眼里也是大舰——在江东军的人看来一切比艨艟大的船都算得上是大舰了。 在双方相距大约五里左右的时候,李晟军的水军在高恒的指挥下改变了阵型。他们变做两队蛇行着,从南北两个方向朝江东军包抄过去,想来是要发挥自己在火力上的强大优势来对付江东军了。这也是李晟军的一贯手段。大战一触即发。 第十一章 两难 交战依旧在彼此之间床弩的互射击之间展开。无数的床弩在越过双方之间相距的百十丈距离重重的打击在了各自的军舰上,发出“梆……梆”的声响,发出“噼……啪”的爆鸣声。在发现了用床弩射出来的箭可以很方便的进行火攻之后,江东军也学会了李晟的那一套。几天的时间里,江东军制造数以万计的竹箭来供应大军使用。 这是一种很简便的竹箭。简单的来说就是将差不多手臂儿大小的竹竿,接下长度相当的两段来,用尖锐之物将其中间的隔捅开,然后在隔上的孔里塞上棉花,将桐油从隔的后面半圈注入,并将尖锐的枪头装上隔的前半部分,再套上早已浸过油的棉花便成了。 虽然很简单,但由于加了桐油的缘故。整枝箭的价格倒也不便宜。只是这箭的威力极大,一旦将前头的油绵点燃了,射将出去,总是能让中了箭的李晟军战舰燃烧起来,并维持上好一段时间,给李晟军战舰本身来带绝大的伤害。由于李晟军的战舰对江东军的战舰构成了威胁,故而江东军便毫不吝啬的将这样造价不菲的利箭用于眼下的对射之中。 尽管江东军每一艘战舰哪怕是弩炮战舰的攻击点没有李晟军的战舰多,但江东水军在战舰数量上的优势,却完全抵御住了这种单艘战舰上的高低之别。在宽阔的江面上的互相攻击让双方的战船都不约而同的燃烧起来。开战仅仅一刻钟的功夫,无论是李晟这边的战舰还是江东那边的战舰都有好几艘燃起了不可扑灭的大火,沉沉的横在了江面之上。 战斗从一开始就展现出如此的惨烈,不但高恒对此有些意外,有意造成这一局面的蒋钦也十足的惊讶起来。虽然李晟军的战舰也有好几艘冒起了不可扑灭的大火,但相较于李晟军那以个为单位冒火的战船数量来说,江东军的战船损失显然让他蒋钦也有些难以接受。在刚刚的那一刻的攻击之中,江东军的战船居然就有十余艘陷入了和李晟军那些战舰相当的境地之中。红色的火舌在它们的身上欢腾,似乎跃动得比前些日子所见的更快活了几分。 面对这样的情况,蒋钦首先想到的就是:“李晟军肯定又运用了什么新的武器了。” “该死的!李晟那边的鬼玩意而可是多得很哪。”蒋钦皱起了眉头,口中小声的咒骂道。 “这只是一个方面,更关键的是,敌人的反应实在太快,我军不得不更多的在战舰还没有完全修复之前与之交战,这才是我们眼下损失扩大的最重要原因啊。”吕蒙似乎有些后悔了:“也许,我们本就该在这儿修整得更久才是。” “也许吧。不过什么都不要说了。眼下要如何应对呢?”蒋钦的眉头并没有因为吕蒙的话而舒展开来。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头顶上那太阳所发的耀眼光芒令他的眼睛一阵阵的刺痛,他发现了自己的又一个错误:“或许是不应该在这中午时节与李晟军交火的。天知道这太阳是如此的热,完全将自己的船板上的潮湿给消除的无影无踪,让李晟火攻起了非常大的效果。虽然这效果对李晟军也同样有效,但似乎李晟军对此有对策——他们居然在船上准备了大量的沙袋。用砂土来扑灭着油火。这可是很有效果的一招啊。怎么我就全然没有想到?”蒋钦越加的懊恼起来。 “别懊恼了,我们还是对眼下的计划进行一些修改吧。”吕蒙轻轻的拍了拍蒋钦的肩膀,宽慰起他来:“其实我们的情况也不想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即使我们将前头受损的二十五艘战舰完全抛弃,我们也依旧拥有三十艘楼船、七十艘艨艟、一百多艘走舸的强大力量,依靠这样的力量,我们就算不能一口气歼灭李晟的舰队,至少也可以支持到我们另外那一部分舰队的到来吧。我想,我们似乎可以运用当初韩当所建议的那个计策。诱饵都已经选好了,就是眼下这些还没修好的战舰。” “什么?你疯了啊?用这些战舰作为诱饵?这可是足足十艘楼船,十五艘艨艟啊!他上面可是有足足五千的士兵。这五千人对于李晟、曹操这样的大势力来说或许算不上什么,可是对于人口原本就不多的我们来说,这五千人可就是一个大数字,就这么把他们放弃,可是令你我都无法承担的啊。”蒋钦诧异的看着吕蒙,心中似乎有些捉摸不透这位水军都督的真正想法。 “这是以后的问题。其关键不在于这些人牺牲与否,而在于我们究竟能不能额打败敌人取得,对李晟作战的胜利。我们如果能打败敌人,那么今日的牺牲自然就会被认为是合理的,而不会有任何人提出异议。如果我们不能打败敌人,那么今日的一切举动都将被认为是一个错误,包括我们放弃乌林城出城与敌人交战的行为。什么不以成败论英雄那都是狗屁。如果我们赢了,我们自然是英雄,如果我们输了,那我们就是狗熊!”吕蒙冷冷的说道,将他认为的利害完全剖析给蒋钦知晓。 “这……这实在太……”蒋钦听了吕蒙的话,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毕竟,吕蒙所说的这些,和他一贯认为的实在是完全不相同的两码事情。“……太不公平了。”最后的喃喃,他只是小声的说出这五个字来。 “不公平?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公平的呢?我们与其花费精力去抱怨这些,倒不如就此开动脑筋去思考眼下的作战呢。难道,你不想取胜吗?”吕蒙摇了揺头,看了看被自己的言语打击的有些语无伦次的蒋钦,心中有了许多感慨。他肯定蒋钦是一个真正的军人,可是这样的真正军人在面对政治上的种种,却总是显得有些天真。“或许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吕蒙如此觉得,但他当下已经没有那个功夫,也没有那个时间去改变蒋钦这样的天真了。 “眼下的作战?那是需要好好的思考一下了。但我的思考与你的不同,我实在不想就此放弃手中的这五千士兵。”蒋钦固执的坚持自己的意见。 “你……”吕蒙涨红了脸有些气急败坏的起来:“如果我强硬的命令你必须遵从这样的命令呢?我是这次作战的都督,这儿一切的事情都由我来指挥。我现在就命令你暂时放弃已经被击中的战船,后退,利用这些战舰作为诱饵来针对李晟的水军。” “我能够拒绝嘛?”蒋钦苦着脸问道。 “你拒绝,你将丧失这场战斗的指挥权。”吕蒙将结果说得明明白白。 “我明白了……!”蒋钦点头,无可奈何的对吕蒙说道:“我会按都督您的命令去做的。但我保留我自己的意见。” “随你……我只要胜利。这场战争,已经寄托了我们江东太多的想法了。所以只有胜利才能满足我们的要求。”吕蒙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说着也有些黯然起来:“有的时候,一些残忍的牺牲是完全有必要的。毕竟,慈不掌兵啊。” “一切为了胜利?”蒋钦望着吕蒙。 “恩,一切为了胜利。”吕蒙重重的点了点头,话语以显得十分坚定了。 望着吕蒙那充满了坚决的表情,蒋钦心中略有些了解吕蒙的思想:“其实,他也是为了主公最大的利益而做想啊。”思及于此,蒋钦决定自己不再继续和吕蒙作对下去,而是抓紧时间展开眼下的计划。 鲜艳的红旗在楼船最高处的望台上展开,一面巨大的四角旗,两面小一号的三角旗,向所有人传达这么一个命令:舰队的前部突进,舰队的中后部后退,然后散开,重新列成江东军传统的阵型——鹤翼。其目标是李晟军舰队的左翼,也就是南边那些重型弩炮战舰所列的战队。 “这明摆着是要放弃我们呢!”命令传来江东军的前军自是一片的混乱。拼死的战斗,他们在自己的战舰都起火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放弃。可以说他们都为了战斗的胜利倾尽自己的全力了。然而这倾尽全力的结果并没有得到自家人的认可,相反他们眼下首先遭遇到的是自家人的抛弃。“这种抛弃很明显是一种背叛。”他们都如此觉得。尽管他们中的某些人也知道,这种背叛实际上是为了自家的军队能够更好的击败对方,但知道是一回事,完全的赞同又是一回事。没有人会希望自己是被牺牲掉的一员,尤其自己还在奋战的时候,这种来自于后方的尖刀实在是太致命了。 “怎么办?”船上的士兵问自己的长官。 “投降!”,“撤离!”,“认命!”各自的舰长不同,给他们自己手下的命令也不一样。重新整合以后的舰队是没有前部督这个职位。因为身为前部督的韩当已经被派去执行袭取计划了,整个水军的前部全然在蒋钦自己的指挥之下。这使得整个前军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当手下的舰长认为蒋钦的命令并不合理的时候,他们变根据各自的理解混乱开来。挂白旗者有之,升帆逃跑者有之,坚决的服从命令向前冲锋者有之,令整个江面沸腾起来。 “他们到底再闹那一出啊?”眼见江东军前部的沸腾,高恒微微的一愣,却是有几分不解。面对对方的异样他反而有些谨慎起来。对于江东的旗语,他是不清楚其中含义的,因此他只能从对方舰队的行动中来判断对方的情况。在看到了江东水军前军的混乱和后军的撤退之后,他才终于确定下来:江东军在进行的是一种壮士断腕式的举动。他们想把抗打击能力差劲的战舰抛弃然后重新整备舰队和自己作战。在这里他们将自己的同袍当成了诱饵。虽然他们软弱的撤退了,但他们可供选择的余地却大了许多。如果我军不理会自己的一支,那么他们肯定会让这一部分人马到我们的后方去整备队形。如果我们试图一口气将将这支军队灭掉,那么我们所消耗的时间,将足以让他们整好队形,从两翼包抄上来。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高恒完全确定蒋钦就是打得这个算盘。当然就算是蒋钦自己也想不到,他那牺牲前军的意图暴露出来的时候他的前军居然会陷入这样的混乱之中。 “没有人愿意被随随便便的牺牲。江东军的这些人都是一群有头脑的人,但他们很可惜的不能成为一名好军人。”高恒多少有些惋惜,当然也流露出不少嘲讽的意思:“他们太聪明了,而军人不需要那么多聪明。”这是他感慨,也是他眼下少有的失神。这在战场上明显是不允许的,还好他只失神了一下,很快的又正容起来,向自己的手下下达命令:“围上去,追上去,先把眼下的敌人的吃掉。我们需要短视一番。”这不是谦虚的言语,而是眼下高恒的真心话,因为他知道眼下自己是需要战败的。那……“如何让自己的战败不被敌人所怀疑呢?”很自然的,按照敌人的脚步走,并在其中增加一些属于自己的变化是用一件最适合的事情。 舰队在高恒的号令下开始行动。作为主要战力的左翼和作为高速突击力量的右翼加快了自己的速度。竹帆被慢慢的升起来,舰队列着密致的战列,不断的咆哮着发出一支又一支能够把对方的战舰给点燃的巨箭。火焰在木制的甲板上不断的腾起,那红色的焰光和浓浓的硝烟,将李晟军的作战意图很明白的表现在蒋钦他们的面前——李晟军已经上当了,他们想一口气吃掉自己留给他们的诱饵。虽然这诱饵出现了一点问题,但就眼下来看,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我们的计划似乎真的有成功的可能。 江东军的主力舰队在后撤了三里之后,重新开始布置自己的阵型。而江东军的前部,那些被抛弃了的可怜的人,在李晟军的不断打击中渡过自己凄惨余生。当然,这是在排除掉了那些肯投降之外的人以后的事情了。那些胆敢顽抗,或是想逃走的人都诧异的发现这么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江面上似乎只能将自己的战船当作一个浮动的攻击平台来使用。顽抗的人就不必多说了,那些想要逃走的家伙却是惊恐的发现自己根本就逃不出李晟军的掌握,负责阻击他们的是李晟军的右翼部队,这些是完全由中型弩炮战舰组成的编队,在经过了高恒的改进之后,在床弩攻击点上完全达到了重型弩炮战舰的水平,而且他们的速度依旧比重型舰要快上许多。江东军那些该死的慢吞吞的,只有一根或是两根桅杆的战舰根本比不上这些中型弩炮战舰的快速。想逃跑的人被截了下来,在纠缠之中很是不甘的陷入了战局。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比高恒和蒋钦想象的都要快得多。因为其中并没有多少人会在这样的打击下顽抗到底。他们中有一些想抵抗,可在见识了李晟军那强大的攻击力,以及那些投降了的同袍安然无恙之后,他们便也不甘心的做出了趋向于生命的无奈抉择。他们不想死,尤其死在这绝对看不到胜利的战斗中。于是,最终的结果出来了,在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里,江东军那被舍弃的二十五艘战舰,以三艘被击毁,二十二艘投降的结果,让人再一次看到了李晟军舰队的强大。 “很强啊。我们就是要战胜这样强大的敌人?”蒋钦喃喃着这句话,身子微微的颤抖起来。 “你在害怕?”吕蒙斜眼瞅着他,话语中有一些不确定。 “哪能呢?我是在兴奋,兴奋啊!只有打败这么强大的敌人才能证明我们自己的强大。”蒋钦肯定的说道。此刻他的舰队已经利用了前军的牺牲给自己带来的时间,完成了舰队的编组——鹤翼阵,已经经过了蒋钦、吕蒙、黄盖、韩当、程普他们反复研究只有重新改进并确定下来的这个阵型,再一次在李晟军的面前撩开了它的翅膀。 已经投降的队伍被高恒勒令向他们后方的公安前进。这是在没有任何监督下进行的。一大批冒着黑烟的战舰乘着那残破的风帆离开了战场,在他们的左右并没有任何一艘李晟军的战舰存在。反复李晟军这边完全相信他们了一般。 “这实在是一个疯狂的决定。”那些投降的人不免心中如此想道。可就算是这样的疯狂,他们还是没有反叛之心兴起。他们已经被李晟军舰队那强大的攻击给打怕了,也被来自于原本的同胞那边的无情抛弃给伤透了心。他们选择了遵从李晟方面的命令,将自己的战船驶离,远远的离开这片他们为之流血的江域。战争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告一段落。 不相干的人离开了战场。在隔了大约四里距离,李晟军的双龙阵与江东军的鹤翼阵隔江对望——所谓的双龙阵其实也就是简单的两条战列线队形的阵列。在对这样的阵型起一个统一的名字的时候,曾经有人想要叫他“缠蛇阵”的,因为两条战列线的舰队同时朝一个方向进攻的样子,确实像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蛇,但高恒却觉得这个名称并不好听,他觉得叫“双龙阵”似乎更好一些,至少这个名字是十分有气势的。 当然对于眼下的战局而言,对方所布阵型的名字是无关紧要的,关键还是在于对方所布阵型的意图。在看到了江东军方面又将自己舰队的阵型转为传统的鹤翼阵之后,高恒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江东军的人到底在想什么?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又吧阵型改了回去?难道他们没有接受上一次作战的失败吗?还是……他们都是一群傻子?” 高恒想着不由自主的摇了摇脑袋:他的敌人当然不可能是一群傻子。若是承认他们是一群傻子,那岂不是代表自己这边也是一群和傻子差不多的人吗?要知道,到现在为止,自己和那边的战斗并没有结束。双方似乎还维持着一个半斤八两的平手之局。“也许,他们发现了鹤翼阵的新特点也说不定。”高恒这样想着,却是瞪大了眼睛更加仔细的观察了起来,但他最终还是失望了,因为他观察半天,也发现了江东水军一些在细节上的不同处,但他却始终没有掌握这些不同在战争中会发挥怎样的动作。 江东军眼下的鹤翼阵与前几日,甚至是以往所组成的鹤翼阵都有很大的不同:楼船这种航速不快,但却拥有最强的攻击能力和最强的防御能力的战舰作为整个江东军的外围直接竖立在众人的面前。鹤翼阵依旧是由方阵组成的,只是这样的方阵却拥有了坚硬的外壳。至于艨艟、走舸这些中小型战舰全部都被放在楼船所包围的安全地带之内。整个江东军舰队的速度是以楼船的速度为基准的。虽然这样的基准速度比之原先有所下降,但拥有了强大的攻防能力之后,这样的下降似乎也并不在众人的心中。 “这还是值得的。”高恒在看到这一切之后,给江东军方面的变故下达了这么一个定义。 “战斗一旦开始,敌人舰队如此布置的优势就会发挥出来。楼船战舰的强大生存能力将保证整个舰队的阵型不易被打破。这会让我们的突击变得困难起来,时间被迫推迟,从而给敌人压缩我们的运动空间带去机会。”高恒对于江东军的布置眼下之看出这么一点。他本来还想继续这样看下去的,但两军相隔的距离,令他实在没有这个看下去的悠闲时间了。 “必须调整我们的战斗方案才行。”高恒这样想着。他发现随着江东方面战舰的减少,鹤翼阵的规模也渐次收缩起来。比之原来的鹤翼阵型,眼下的鹤翼阵,其左右的两个突出点相距得并不是十分遥远,这使得当初高恒用以打乱江东军阵势的攻击方法在此处无法再次使用,而双龙阵最常用的两翼游走的战术也因此而遭受了强有力的挑战,敌人在左右两翼的楼船布置也游走左右两翼的想法很有可能变为沉闷的对射,这对高恒来说是不能接受的。 “左右两个舰队全部给我运动起来。我们的阵型是……双?方圆!”高恒想了想大声的这样下令道。为了总体计划的成功左右两边的分舰队是绝对不能合并的,因此各自为战便成了高恒唯一的抉择。由于是各自为战,如何集中舰队的火力变显得十分重要。尽管战列线才是最适合李晟军的战舰发挥其火力威力的阵型,但在集中火力攻其一点上,那样的阵型却绝对比不上方圆阵。虽然方圆阵也有许多的弱点,可在考虑到自己必须在这场战斗中合情合理的战败的情况下,高恒还是直接选择了方圆来作为自己舰队的阵型。 一里,双方之间的对射又开始了。 李晟军的舰队圈成方圆阵,以最南的一艘向江东军进行齐射的方式,将所有的攻击全部泼洒到一个点上。尽管整个舰队所投射的火力并不多,但由于整个队伍是运动着的且投射的火力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倒是让火力的连绵得到了一定的保障。当然,每一艘战舰的攻击之间都有间隙存在,只是对于这作战而言,李晟军的间隙还是处于可以忍受的范围之中。 无数的雷火箭朝一个方向泼射所带来的结果就是江东军当先的那艘楼船迅速的陷入了熊熊的烈焰之中。虽然他们船上的人迅速的展开了救援,但全然是有油作为燃烧剂的箭羽却是让这火变得没那么容易被扑灭。很快这艘船就陷入了无可挽回的境地。 这只是一个开始,并不是一个结束。事实上随着江东军的阵形不断的前压,却是有越来越多的战舰进入李晟军舰队的射程,被李晟军战舰那一波又一波的齐射给击毁。 “这简直就像是一支奔赴死亡的队列。我们就这么眼巴巴的送上前去了,然后在李晟军的打击下逐一被消灭。李晟军的战舰在机动性上比我好上许多。是以他们和我们之间的距离始终没有因为我们的努力而缩短,相反那个距离是一直存在的,我们对他们的反击始终处于一种微弱的状态之中,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他们就像是一块不断转动的磨盘,而我们就像是傻乎乎送上前去的豆子,一点一点的很是无奈的被他们磨尽自己血肉。”一开始蒋钦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战舰陷入了这种麻烦之中后,蒋钦却猛得察觉到这情况对自己的不利,他发现这样的攻击完全是对方压着自己在打,而自己却始终难以还击——这无疑是一种不公平的战争,或许是可以被称之为屠杀的。 “该死的,我可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强悍的对手呢。”蒋钦咬牙切齿不已,在与高恒交战了这么两次之后他已经确认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对面的那只水军的将军,实在拥有和他自己完全不相上下的水战技能,在作战上两人算得上是针锋相对,半斤八两的。 “怎么办?”蒋钦瞪视了一下前方的战局,迅速的给舰队下达了一个命令:“楼船闪开,让艨艟和走舸对李晟军发动突击。” 蒋钦无疑是有着很高的水战素养的,他几乎就是在眨眼之间便发现了李晟军舰队布置出如此阵形的弱点所在:李晟军这样的阵形固然让他们火力优势得到了发挥,但同时因为采用了非线性阵形的缘故,李晟军舰队的最大优势“速度”却被压制到了一个极低的水平。李晟军是在机动,但这机动却是在一个有限的空间里进行的机动,他们所运作的范围并不大。蒋钦完全可以肯定这么一点:如果自己在这短短的大约一里的距离上动用艨艟和走舸对李晟军的舰队进行狼群攻击的话,那么李晟军绝对会陷入自己最希望见到的近战之中。到时自己便可以算得上是胜券在握了。 “这真是一个好想法啊。”蒋钦微笑起来,眼中的精芒一闪而过,他大声的叫嚣道:“突击!突击!” 第十二章 变局 青色的战旗在蒋钦的座舰上飘舞,传达着蒋钦那富有激情的命令。江东军的舰队因为这个命令,而行动起来:楼船摆开了自己的船舵向两边驶去,它们一边承受着敌人带给自己的伤害,一边努力还击着,为自己身后的艨艟、走舸的突击给予掩护。在这样的掩护之下,一直被江东军的楼船像孩子一样保护着的艨艟、走舸猛地突前起来,冲出了原来的璧防,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李晟军的队形。 “突击,突击,撞上他们,豋舰……”江东军的士兵们高深呐喊着,气势惊人的操纵着自己的战舰。对于上一次的战败,他们有所惊惧,有所哀伤,但在他们的将军们的引导之下,这样的惊惧,这样的哀伤都化为了对敌人的仇恨。他们觉得自己是中了敌人的诡计才会如此,若是让自己与敌人一对一的交手,那么一切或许又是另外一个样子。尽管他们也看到了前军的同袍因为在敌人的打击下崩溃而投降,但他们依旧不曾把这个放在心上。他们认为那些人只是懦夫,一群胆小鬼而已。在他们想来真正的江东军人,应该是富有牺牲精神的,即使面对死亡,也应该含笑而去——他们不曾感受到敌人的那不断的攻击所带来的惊人恐惧,因此他们完全相信,吕蒙对他们所说的那一套:“……只要我们努力,肯拼搏就没有人可以拦在我们的面前。胜利始终是属于我们的。”于是,为了着始终属于他们的胜利,他们拼搏起来,无所畏惧起来,江水在他们战舰的高速下迅速的被破开留下一道冒着白沫的轨迹。 “截击……截击……”看到对方动用了艨艟、走舸这种小船,高恒很自然的就猜到了他们的主意,迅速的下达了这样的命令。虽然他也晓得以重型弩炮战舰眼下的攻击速度,是不可能完全阻止江东军方面如此的突击,但他并没有用其他更好的办法对此进行的改变。他是想要战败的,即使是一场演戏的战败,他也想把这戏演的更加真实几分。“不要管那些该死的楼船了。江东军的攻击对我们所造成的影响并不大。我们与其将精力放在那些东西之上,还不如专心的应付这些突击舰呢。”高恒便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对自己前头所下达命令进行补充的。一时间李晟军的舰队停止了攻击开始,在缓慢的后退中,开始对自己亲自率领的左翼的舰队进行调整。 当然,这样的调整是很消耗时间的。当李晟军的第一艘调整好的战舰对江东军的艨艟发出致命的齐射的时候,江东军的艨艟离李晟军舰队的距离已经剩下了不到四十丈。这是连弓箭都可以达到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江东军艨艟上的弓箭手已经对李晟军的重型弩炮战舰进行了压制。无数犹如蝗虫一般的箭矢从艨艟上、走舸上飞向那巨大的战船。尽管这样的攻击射到李晟军的战船上只是没有什么效果的给他们挠痒痒,尽管李晟军的战舰只是一波对他们的攻击就可以让他们船毁人亡的什么也不曾留下,但在这样的距离上,他们看清了属于敌人的巨大身躯,看到了敌人与自己的远近,心中却是不可避免的燃起了胜利的希望。 “只要能靠近他们,登上他们,我们就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他们如是想到,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果实在自己的眼前闪现一般,他们都兴奋起来。 一艘又一艘的艨艟、走舸在李晟军那有如磨盘一般的阵型攻击之下烧毁了。但这些被烧毁的战船上所燃起的熊熊火焰,却没有把后来者给吓着,他们依旧不畏生死的冲上去,很快就有好几艘战船冲到了李晟军的边上,抛出了自己的钩索。 李晟军左翼就此停顿下来。厮杀开始,无数的江东军水兵攀爬上去,而无数的李晟军水兵也从船舱里出来,站到船舷边上对将要上来的敌兵射出了一支支弓箭。 水战在左翼演变成了攻城战。李晟军那一艘艘巨大的重型弩炮战舰成了他们赖以防守的城池,而拼命想登上李晟军战舰的江东军士兵则成了攻城的士兵。巨大的床弩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拥有连射功能的手弩和弓箭,以及那长长的钩镰枪成了作战的利器。江东军的人呐喊着拼命要杀上去,而李晟军的人则与之针锋相对的要阻止江东军的行动,双方之间的厮杀全然在这船舷上下展开。 不畏死的勇气,在这样的战斗中无疑发挥了很大的效果,而江东军那远在李晟军之上的数量,则给这样的效果带来的惊人的变化。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的江东军水手很快就突破了李晟军的船舷防线。之后,刀与刀的拼搏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展开,血与肉的搏杀在这儿变得炙热起来。很快的,喊杀之声成为整个李晟军左翼舰队上方的唯一声响。试图转变自己方向,重新拉开双方之间距离的李晟军左翼舰队,在千方百计的努力之下始终不能完成自己的目标,而陷入了他们最不愿意见到的景况之中。 “呼……总算是成功了一半啊。”见到这样的混战之局,蒋钦的脸上终于浮起了笑容。李晟军左翼舰队的机动得到遏止,自家舰队的长处得到了发挥,令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来。胜利的曙光已然在他的眼中闪现。他此刻觉得自己或许,不必等到韩当他们回来也可以完整的消灭掉敌人:在左翼……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现在就看右翼了。”蒋钦如此想道。他也是期待着右翼能和左翼一样向自己所期待的那个方面发展的。但真正的结果似乎他所期待的有所区别:李晟军布置在自家右翼的舰队都是中型弩炮战舰,这种战舰比左翼的战舰要轻上许多,其灵活性和速度自然也比左边的要高上许多了。同样是在措不及手的情况下遭遇建东据来得突击中,以重型弩炮战舰为主的左翼无法灵活的转动自己的身躯来完成脱离,而以中型弩炮战舰为主的右翼却在断然放弃了被扎中的三艘战舰之后,却是很迅速很灵巧的掉转过头去,重新完成了战列线的编组。 “唉……就这样看来,李晟军中似乎还有能人存在啊。”蒋钦望着右边无可奈何的叹息道。他看到在李晟军的右翼舰队中一艘战舰上,一面青色的牙旗被降了下去,而一面紫色的方旗被升了上来。“这是分舰队指挥旗。”对于李晟军有所了解的蒋钦当然知道这面旗帜的意思。他知道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有了新的指挥官的李晟军右翼舰队将以其自身的能力与自己交战。 “因为右翼的舰队保持着强大的战力和整齐的队形,所以他们有可能的对我们的左翼产生威胁。虽然这种威胁由于我们这些人的存在,而变得不那么厉害,但如果我们就此不管的话,这个威胁依旧是能够让我们的努力重新化为乌有,这是我们所不愿意见到的。”蒋钦严肃起自己的容颜来,冷着脸下达了命令:“所以我命令:不用在理会李晟军的左翼了,我们将把剩下的战舰集中起来,合着去对付李晟军右翼的人马。我们已经失去一次包围歼灭他们的机会了。对于此,我只能所遗憾。我不想再失去这机会第二次。所以我希望大家能齐心起来一口气去把这任务给完成了。不知道大家对此有信心没有?” “有……!”蒋钦手下那些士兵们的声音变得大声起来。 “你们说什么?我没听见!”蒋钦故意的装聋作哑。 “我们有信心打败敌人。”那些士兵大声的怒吼道。 “是不是没有吃饭了?”蒋钦手下的私兵这样大声的要喝依旧不能让蒋钦满意,他觉得自己手下的士气还是颇有不住的。 “我们绝对有信心打败眼前的敌人。”士兵更加大声的吼到,仿佛将拿身上的地方的气力全都挥发出来一般。 “那么出兵……我们集中全部的战舰向李晟军的右翼发动进攻,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把这头圆滑的泥鳅给抓住。”蒋钦随即做出的命令。此刻随着战局朝着有利于自己的一边发展,蒋钦心中的想法也有了些许改变,原本他是想坚持到自己的派出去的另外一部分兵马返回再对李晟军进行合攻的,可眼下他分明看到胜利的光辉。他被这光辉给迷住了,自然有了别样的心思:“进攻,用自己的力量直接消灭眼前的敌人。” 组成江东军中间部分的艨艟和楼船都提高了自己的速度。他们在李晟军同自己右翼方向人马纠缠的时候杀了过来。此刻北江面的情况是:江东军的左翼舰队牢牢战局沿岸的一段,李晟军的右翼舰队被江东军的左翼舰队压制在南向,双方在高速中进行着对射。由于经过了高恒改进之后的李晟军中型弩炮战舰取消了所有的投石机,增加了床弩的炮座,使得中型弩炮战舰在单艘床弩攻击火力之上达到了重型弩炮战舰的水平。虽然中型船的装甲并不如重型船的结实,但中型船的速度和转向都比重型船要高上许多,这明显使得中型在眼下的对战中取得了上风——飞快的船速,灵巧的转向,让中型弩炮战舰将全身的火力挥发出来的同时,像一只翩翩的彩蝶似的一一躲开来自江东军的攻击,整个舰队的运行就想那行云流水一般顺畅,令所有江东军的人看得不禁都有些不等口呆。 “舰队……居然还能被运行的如此顺畅?”蒋钦带着中央舰队逼了上来,看清了李晟军右翼舰队的航行轨迹,不由得惊讶万分起来。尽管只是最利于机动的长蛇阵,但能将长蛇阵舞动到如此地步,却还是令人佩服的。“这可是一个人才啊。”蒋钦喃喃着这一点。他望着身边的吕蒙,一脸垂涎向自己的上司提出要求,“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我们能够劝服这个人投降。能这样运行舰队的人绝对不是一个平凡的将领,仅仅像李晟军这样让他当一个舰队之下的分舰队副将实在是太委屈他了。这样的人应该加入我们江东军才是正理啊。” “我知道。不过这都要等到我们打败了面前的敌人再说啊。”吕蒙微笑着点了点头:“如果这一场战斗下来,这个新的对手并没有死的话,我保证你会有说服他的机会。眼下,你不应该为了敌人的强大而激动,而应该想着怎样削弱强大的敌人才是。公奕,你刚刚可是失态了哦。” “哈,是有点!”蒋钦从激动中回过伸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略有些羞郝的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正过颜色来蒋钦开始以更加饱满的精神投入到眼下的作战指挥中来,他下达了变阵的命令,将整个舰队的阵型调整为和李晟军右翼部队一般的长蛇阵。尽管江东军的战舰构造决定了他们并不适合运用这样的阵型来发挥自己的火力,但蒋钦对此并不在乎。他布置下这样的阵型,也不是想着发挥火力之内的事情,而是想利用这样的阵型来封锁李晟军机动的范围。 “如果李晟军继续进行机动的话,那我们就用我们的楼船的厚实去和他们碰撞。虽然这样的碰撞未必真能撞得过他们,可就算是我们因此而损失惨重了,我们也一样能因此让他们肉痛的。我们与他们这样注重机动力的舰队进行战争,想要取胜的唯一关键就是限制他们的机动性。因此,我们就必须如此行动。”蒋钦向吕蒙解释着自己如此变阵的原因。在获得水上作战的全权之后,他有任意下达命令的权利,也有向吕蒙这位长官解释自己命令意图的义务。 “包夹战术?”吕蒙略有些怪异的点了点头,微笑起来:“这是从步兵对付骑兵的方法中学来的吗?很不错嘛!就按你说得去做吧。”吕蒙说着便不在言语,转而昂首眺望右边的战局。他之所以会所处那样的话来,完全是因为整个战局已经在这边露出些许效果来:随着蒋钦所率领之中央舰队的加入,在李晟军右翼这里形成了一道厚实的长蛇阵,使得李晟军舰队的机动空间遭到了很大的压缩。李晟军的闪避虽然还在继续,但已经不可能大幅度的要摆起来,在床弩与床弩的对射之中,李晟军的被击率明显的比最初有所提升——如此明显的效果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吕蒙自然对蒋钦的方案抱有十足的信心了。 “用这样的战术,绝对能够把李晟军的这路人马给夹住吧。”吕蒙自信满满的如此认为着。 然而真正展现在战局上的结果,却和吕蒙如此的想法全然不同。面对江东军至左右两面压来的舰队,李晟军的右翼舰队升起了蓝色的战旗。战舰队里每一艘战舰上迅速的出现了许多的人,他们努力的将战舰上另外一些原本收起来的风帆给升了起来,猛地将战舰的速度提高了好几个但此。原本犹如水蛇一般灵巧的舰队不在扭动自己的身体了,所有的战船笔直的连成一条线,然后却是犹如闪电一般从飞速的从江东军两边包夹的缝隙中穿了过去让吕蒙、蒋钦在不约而同的看得目瞪口呆的同时也不由自主的兴起已是懊悔:“怎么就这样让他们给逃掉了呢。眼见就差那么一点点了。没想到啊,李晟军的战舰居然能达到如此的高速。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惊讶归惊讶,蒋钦和吕蒙并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他们都认为这支飞驰而去的舰队在绕过一个大圈之后还会返回来的。毕竟,李晟军舰队的主力还在这儿。作为单独的分舰队,他们是不太可能丢下自己的主力,丢下自己的上司不管的。 然而随着舰队的船影一点一点的变小,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不管是吕蒙还是蒋钦都不由自主的对自己最初所做的判断产生的怀疑:“他们真的还会回来吗?”这似乎成了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无论是蒋钦还是吕蒙到了眼下对此都不敢那么肯定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们真的一点都不管自家主力的生死安危了嘛?”蒋钦皱着眉头轻声唠叨着这么一句。如果说前面他对那个指挥分舰队的将领还是有些好感的话,那么此刻在他得不到对方如此动作的合理解释的情况下,他对对方的好感绝对降低了许多。他觉得自己有些恶心——怎么就会看上这么一个没人品的人呢。 “我想真实的情况恐怕并非是如此。”就在蒋钦暗自咒骂自己有眼无珠的时候,一边的吕蒙在看了看南边的战局之后,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不是如此?难道还有什么变化不成?”蒋钦嘟囔着这句话,头却从后方转了过来,顺着吕蒙所看的那个方向看去,顿时惊住了:“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他不禁大声喊道。 情况已经有了变化:就在蒋钦将自己的左翼与李晟军的右翼进行纠缠的同时李晟军的左翼已然打退了江东军右翼的进攻。在那个蒋钦认为没有什么大碍的战场上,双方已经脱离了接触,李晟军的舰队正扯着风帆飞快的后撤呢。虽然他们经历了自己最不擅长的接近战,战船多少显得有些狼狈,但他们依旧乘着风退的飞快,原本就因为要进行接近战而稍稍显得有些混乱的江东军右翼根本追击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鼓风而去,水轮飞快的转动。 “该死的,居然让他们逃了。”蒋钦咒骂不已,很是不甘心的锤打着自己身前的栏杆:“也许那家伙就是看着南边已然无碍才会如此大胆的突围吧,看来他并非是那样的不堪吧。我可能错怪他了。”蒋钦羞郝着,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这不是我们要关心的问题。”吕蒙皱起眉头,严肃的说道:“他是那样的人也好,不是那样的人也罢。这都不是我们所需要领会的。事实上我认为我们似乎陷入了一种陷阱之中。对方那支分舰队的向西似乎并不如我们所想象那样只是一个单纯的突围之举。” “嗯?不是单纯的突围之举?那是什么?”蒋钦微微的一愣却是没有会意过来。 “为什么李晟的水军要将舰队分成两个分舰队,而不把兵力集中到一块?为什么李晟的水军会变成非要和我们近战的局面,以他们战船的速度,就算是那些主力舰,也可以发挥他们轮帆并用的能力来做告诉脱离的。他们现在做了,为什么最初不做?为什么他们两边,一边是撤退,一边是突围呢?如此不同方向的背离,难道他们就不担心公安那边的防御被进一步的削弱吗?”吕蒙并不回答蒋钦的问话,而是很直接的提出了四个为什么。这是他心中疑惑,也是这次战斗会变成如此之局面的关键所在。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对于吕蒙所说的这四个为什么,蒋钦最初并没有想到,故也不觉得怎么奇怪,可此刻被吕蒙提起了,他也颇觉得有些古怪起来:“为什么会有这些不和常理的事情发生?”蒋钦亦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他觉得自己或许是不应该为击退敌人而高兴,也不能为无法将敌人全歼而遗憾,因为这一系列事情的怪异,让他有了几乎和吕蒙一样的感觉。那就是,李晟军所做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圈套,一个为了实现某种目的而进行的圈套——李晟军并不是真的败了,他尽管受了很大的损失,但依旧有可能被成为诈败。就像自己故意让他吞掉那二十几艘战船一般。 “本来都是互相算计,但似乎这次我们是算计的输给对方了。”蒋钦苦笑了一下,倒是很豁达的如此说道。 “这也没什么。我所担心的也不是这个。事实上,只是在这样的战斗中输上一次两次并没有什么,我真正担心的是另外一个可能。”吕蒙依旧神采不彰的说道。 “什么可能?”见吕蒙说得有些郑重,蒋钦也变得认真起来。 “我担心,李晟军左翼那一票人的突围并不是单纯的突围。你是知道的,我们现在只控制了长江以北的数个地方,形成了一条补给线。至于长江以南因为守军众多的缘故,我们根本就可能深入,即使深入了也不可能占据了城池不放,长江以南依旧在李晟军的手中。李晟那边依旧可以通过长江以南的据点对他们的舰队进行补给,让他们恢复战斗力。眼下我们的大军在前,我方几乎所有能够战斗的军队都集中在了这儿,后方可是一片空虚的。若是李晟军不顾一切的袭取我们那空虚的地方,不断的打击我们的补给线,那又将如何?我们到此可谓是远征了,新的领地占据的并不牢靠,不可能利用他们对我们自己进行补给,可以说我们的补给线是十分脆弱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对方只是这么一支小小的舰队,我们也必须重视起来,我们不可能让他们在我们的后便捣乱。”吕蒙一边思索着,一边组织起了言语,缓慢而从容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无疑,若李晟军的突围舰队是为了那个目标而进行的话,那对自己的威胁就很大了。江南河流弥补水网众多,谁也说不清楚李晟军的舰队会藏在哪里,他们会攻下哪里——这是存在着未知的,因为这份未知吕蒙便头痛起来。 “有可能吗?不是说我们之间的战斗之放在荆州,并没有扩大么?”蒋钦很自然的这样的说道,但话一说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说了错话。他正想改口,却见自己的上司吕蒙轻轻的摆了摆头,脸上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容。 “战争已经开始。限制战争?这是谁说的?谁能做出保证?而且我们也不是攻击本来不应该遭受攻击的江南之地吗?为什么只有我们能攻击,而对方不能反击呢?不能存在这样的思想啊,公奕。战争是没有什么限制的。”吕蒙这样说道。他并没有发火,因为他知道江东的将军听说限制已经是听得多了,他们受鲁肃的影响实在太深,几乎把有限度的战争当作一种本能的认知。“……而这样的认知绝对是一种错误。”吕蒙坚定的如此认为。 “我明白。”蒋钦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意识到是不能那样说的。”说道这里蒋钦微微的顿了顿,似乎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下,便转移了话题:“都督,我看是不是让韩当、程普两位将军的分舰队暂时不要回来,让他们去承担剿灭这支部队的事情?” “嗯?你怎么会建议让他们去做这样的事情呢?韩当、程普两位将军所统领的分舰队可都是艨艟、重型艨艟之类的战船,火力并不怎样,对付李晟军的分舰队似乎有些麻烦吧。”听了蒋钦的建议,吕蒙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他皱了皱眉头好奇的问道。 “都督,你没有指挥过这种偷袭作战,所以你不知道。事实上这种战斗和以前我们当江盗时进行的劫掠很有些相似,都不是正面对决,以火力决胜的战斗。在这样的战斗中,至少有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即使数艘走舸也是能够对付得了楼船的。我想只要我们把命令颁布下去。对此早有经验的韩当、程普两位将军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蒋钦微笑的解释道。 “喝……你对此倒是有信心的很,又是要让我放权吗?”吕蒙轻笑着嘴角微微的翘起,目光中充满了玩味的神色。 “都督的眼睛还是比较适合专注于正面的战场,至于侧面的种种……眼睛似乎不能同时看身前和身后的。”蒋钦这样说道,他隐讳的点出了,吕蒙并不适合也不应该来指挥这样的作战。 “哈,我了解。”吕蒙笑着点了点头,“那么一切都按照你说的去做吧。让韩当和程普就此在江夏进行这一系列工作。希望他们能够做得很好,我可不希望我的后方出现一大堆的纰漏呢。” “嗯,我明白。”蒋钦点头称是,答应下里。他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却突然看见一艘被青色幔布所覆盖的走舸破浪而来。 “是我们专门用来传递情报的专用走舸?奇怪的,这样的船怎么会出现在战场上?”蒋钦正觉得奇怪呢。却将自己座舰上的士兵已经把那走舸上的传令兵给带了上来。 “启禀都督,荆州的战报……”传令兵来到蒋钦和吕蒙的面前从自己的怀中掏出那份情报交给吕蒙。 “哦?”吕蒙轻轻的应了一声,接过情报看将起来,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兴奋和紧张:“樊城的曹仁已经开始制作渡河的木筏了。看来他在这几天里就将对襄阳发动攻击。这似乎是告诉我们,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吕蒙说着这句话,握着情报的手微微的一抖,那份写着情报的纸就此飘落在甲板上。 第十三章 曹仁的行动 曹仁打算开始行动,那是江东水军和李晟水军爆发第一场战斗并有了结果之后的事情。尽管与江东水军交战的只是李晟水军的第二舰队,尽管这支水军在与江东水军交战之后并没有吃亏什么,而是打退了江东水军的进攻,但曹仁在得到了这个情报之后,还是心情逾越起来。他不在乎水战双方的具体身份,不在乎双方交战的结果,他只在乎双方交战,孙权已经和李晟开战交火这么一个事实罢了。他知道随着这个事实的出现,李晟军襄阳方面是绝对会把防守在汉水的舰队派去南方支援自己在江陵的水军。“汉水的防御力量会因此而减少,”曹仁认为这就是他所期待的机会。 “我想我们应该行动起来。”曹仁的动作是很快的,就在他接到这份战报,了解了战报上所说的事实之后,榻边迅速的召集起自己手下的那些将军和军师,对他们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这淡然的似乎像是一句请求,但实际上谁都知道这是一个命令:我们的等到我们认为自己应该等到的机会,眼下我们要将把握住这样的机会,去实现我们必须实现的目标。 “为什么?就因为李晟和孙权已经开始交手了吗?我们并没有得到汉水的第一舰队离开襄阳之后的具体消息。那么你认为眼下便是我们所能把握到的机会吗?”对于曹仁的话语,或者说是那种平淡的命令,作为军师的程昱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确实如此。尽管我们可以等到有了更确切的消息之后在行动,但到了那个时候,我想我们的时间将会变得十分紧张,我们很有可能会错过上天给我们的机会。”曹仁想了想这样回答程昱的问题,“机会从来不是一个能让被动的人去完美把握的。那样即使能够把握的到,机会所带来的效益也会消减不少。事实上我认为机会只有主动的去争取去把握才可以,就像眼下,虽然一切都还只是一个开始,但我却认为我们在这开始就应该进行自己的把握了。我们必须早早的做好自己准备才行。不要总想着,对面的庞统会完全不知道我们这儿情况,这是不可能的,李晟军情报力量的强大和庞统自身的机智,让我们完全运用任何手段都无效。阴谋是对付不了他的,我们只能策划阳谋。” “你是说我们既然骗不了庞统,那我们就明明白白的让庞统知道我们就是要利用李晟的水军第一舰队去支援江陵的时候,去渡江攻占襄阳城吗?”程昱望着曹仁平静的问道。 “当然。”曹仁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就不怕庞统在襄阳的北堤上布置许多防御设施吗?”程昱皱了皱眉头,再次问道。 “怕什么?”曹仁很有些粗鲁的挥了挥手:“如果我们怕的话,我们就不要进行作战了。战争本身就是会死人的,而且在进行强攻的时候更是如此。在策划今天的行动之前,我已经做好了损失三万兵马的准备。”曹仁狠狠的说道,“我就不相信我们就这样很攻襄阳的话,襄阳会攻不下来。” “你想怎么做?”见曹仁已经有了如此的决心,程昱自然也不多劝说什么只是轻声问了这么一句。在他看来今天的事情究竟是不是曹仁自己的心血来潮,关键就是看曹仁时候拥有计划,且这几乎到底拥有怎样的可行性了。 “我想先把木筏搞定。我们无法弄到大量的航船,也不可能现场制造航船,所以大量的木筏,这种简单的可以渡过汉水的东西就成了我们唯一可以依赖的东西了。”曹仁这样说道,他对此似乎已经有了定案,“樊城周边的树木还是很多的,用那些树木的树干我们可以制造大批的木筏体,而用那些树木的树皮,我们可以连结大批的木筏。汉水河并不宽阔,这令我们的渡河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你是想法是制造大批的木筏,一次性尽可能的让更多的士兵渡过汉水。利用这渡河人数的巨大,让北堤之上的李晟军守兵无法兼顾——从容的射杀我们,而让我们能够更轻易的阵营移往南岸。是吗?”程昱迅速的判断出了曹仁的计划,心中开始对此进行分析和估算。他微微的眯起了眼睛沉思了一会,这才微笑起来点了点头:“唔,这个方案确实有几分可行。只要我们能够保证两点的话……” “两点?哪两点?”曹仁有些惊奇,又有些错愕的问道。 “首先,你要确定汉水的这一带确实没有李晟军水军的存在。其次,你必须确认襄阳城中的李晟军人数依旧是那么多。”程昱淡淡的开口说道。 “呃……确认这两个做什么?”曹仁古怪的问道,他望着程昱心中还是很有些不解:“难道你还在担心李晟的水军就在这儿埋伏?这样的可能性似乎不大吧?用不着那么多疑的。”曹仁说着所谓的朝程昱摆了摆手:“我知道你这是谨慎,可是太过谨慎却是会丧失战机的。” “可如果不谨慎的话,我们却是有可能把所有的士兵都陷入绝境。渡半而击,这对我们来说是最危险的事情。我不清楚如果有那么一个万一发生的话,我们究竟还有什么办法挽回这一切。”程昱依旧坚持着自己的看法:“对面的人是庞统,这可是一个不能小看的家伙啊。” “你……”曹仁本想发作起来,可是看了一样程昱,又看了看自己帐下的这些将军,却最终是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他问程昱:“不说那些阴谋诡计之类的。我只问你,李晟军的水军和江东的水军比起来到底如何?” “李晟的水军并不如江东的水军。虽然从已经到来的情况看李晟的水军在战舰上比江东的水军稍强,但再强的战舰也是需要数量的存在才会变得有威力,而李晟水军的数量似乎并不能抵抗江东水军的规模。”程昱想了想这样答道。无疑,他的回答也十分的中肯。 “那么眼下江东水军是动用了多少的力量来和李晟作战?”曹仁又开口问道。 “几乎是全部吧。虽然江东军眼下在后方拼命的整军备战,但他们新建造的战船或许还可以,可他们新招募的水兵在作战能力上却是肯定比不上原先的那些士兵。”程昱依旧说出了十分正确而客观的判断。 “既然江东军是尽全力和李晟军作战,那么你是庞统的话,你会怎么做?”曹仁反问了程昱一句,他不等他回答,却是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我想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所能做出的抉择肯定也不是很多吧。我们若是李晟那边,就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将手中的水军派出,让第一舰队和第二舰队到江陵会合并动用江岸的防御设施和江东军打一场防守反击的。至于襄阳这边的情况,则可以完全由陆军负责。即使对面的曹军南渡,我们也可以依托襄阳的城防来抵抗。只要南边的江陵的水战取得胜利,暂时消除了江东方面的威胁,那我们一定就还有机会去包抄曹军的后路——庞统的战术肯定就是这样的。”曹仁如此的解释了一遍,眼睛却瞄向程昱:“你认为呢?” “我认为……却是是如此。就现有的情报来看,庞统只有做出这样的决定才能摆脱对他们不利的战局。”程昱紧皱着化不开的眉头,微微的点了点,琢磨着说道:“只是这样的决定一向都是根据我们所得到的情报而进行的合理猜测。一旦我们所得到的情报并不准确的话,那庞统那边或许就有可能用别的办法了。” “他会用什么办法?”曹仁瞪着眼睛问道。 “我不知道。”程昱无奈的摊开了手,“我们的情报始终让我们处于迷茫之中。” “迷茫?你有什么可迷茫的?情况不是明白着就在我们的眼前吗?难道你不相信文和先生提供给我们的情报?”曹仁翻了翻白眼,怪异的问道。 “不是不相信。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情报似乎有些问题,李晟军对我们情报侦查有了十分严密的防范。这令我们所得到的都是一些模糊不清的东西,我实在担心李晟隐瞒了许多。”程昱苦着脸说道。 “你有确切的证据吗?”曹仁有些不耐烦了,语气也微微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没有,这只是我一个人的猜想罢了。”程昱摇了摇头。 “那,你认为我会因为你自己的猜想而浪费眼下的战机吗?” “怕是不会的。”程昱想了想却也明白了曹仁的坚持,他没有办法只好说道:“我希望将军能在渡河之前,先派一些机灵的探子去襄阳城里探查一番,看清楚襄阳城的究竟再说。尽管强行侦查确实会让我们探子损失惨重,但眼下也确实没有别得办法了。” “我明白。”知道程昱是存了谨慎的心思,曹仁也不好太怪罪与他,毕竟他也是为自己好,于是也只好这样答应下来,“那就按你说得的去做吧。”曹仁这样说着,迅速的派下了任务:他让曹纯去负责这密探的事情;让曹洪去负责木筏的制作;让夏侯惇和张颌去负责士兵的训练,让所有的军人都行动起来为接下来的作战进行准备。 襄阳与樊城只隔一江之地。樊城出了这么打的动静,襄阳这边如何会不晓得呢?李晟那遍布与荆州之地的情报网迅速的将情报送到了庞统的面前。他们也算是了得了,竟是将曹仁手下什么人负责什么事情,程昱又向曹仁提供了怎样的意见之类的事情全都了解的清清楚楚,报到庞统这儿,自也是让庞统将这儿的情况看得明明白白了。 “这程昱可也是精明的人啦。我们明明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他居然也会有这样的怀疑,这也实在是……”庞统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斟字啄句的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苦笑着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也没有想过对程昱如此的难以纠缠有什么别的办法可想。 “也许,我可以有意无意的撤开一些防御,让他们直接看到我们的有所隐藏呢。”眼见庞统皱起了眉头,一旁看着他的马谡便猜到了庞统心中的忧虑,他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想了想,却是给庞统这么一个建议。 “撤开?让他们看到?”庞统微微的一愣,脸上却是绽开了笑颜:“嘿嘿,这法子不错。撤开,说是撤开却不是完全的撤开,只是让他们看到我们想让他们看到的一部分。让他们知道我们确实有对它们进行隐瞒,只是这隐瞒虽然会让他们在作战时有些麻烦,但却不会影响到他们最后的胜利。让他们在惊讶之余,却是放下心去,进一步的轻松起来。等到他们发动进攻的时候我们再给他们一个意外的惊喜。呵呵,这可是一个绝妙的想法啊。我想从之后,曹仁他们一定会记住我的。” “记住?那简直是一定的啊。只不过,他们不是因为喜欢你而记住你,却是因为仇恨而记住你呢。”马谡微笑着提醒庞统。 “那又有什么呢?我不在乎这个啊。要知道我们和他们可是敌人呢?让敌人来恨自己,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庞统似乎有有些糊涂起来了,他醉眼朦胧的抓起桌案上的酒葫芦却是一口猛潅下去,“爽哪……”他如此说道。 “呵呵。”看着庞统如此的狂放不羁,马谡非但不觉得他粗鲁,反而有些羡慕起他来。他笑着,知道自己是无法那样做的,却也是静静的坐在一旁,很是文雅的轻抿起桌上的清茶来。对于庞统所说的那一些道理,他虽然没有明白着赞同,但在心里也是千肯万肯的。“让敌人来仇恨自己?唔,这个事情,倒也很有些道理啊。”他想着,似乎有些沉醉与茗茶的清香之中了。 曹仁在樊城出了招,庞统却也在襄阳这边定下了应对之策。他的应对倒也是高明的很,尽管早已是想把这儿的情况告知曹仁那边知晓,但整个襄阳城的戒备却并没有因为这份心思而放松,倒是相反的比平时多了几分。 如此大敌临头的戒备让曹军的探子在头痛之余,也不由得更加庆幸自己所探子的情报是真实的,是确切的了。在他们想来,如果不是自己所探查的情报是庞统那边辄待保住的话,那庞统那边为何还要如此着紧呢?这几天襄阳那儿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发生啊——他们大都如此想着,却也是正常的思维。只是这思维早就落入了庞统的算计当中。 既然确信了自己所探知的情报是真实的,曹军的探子们,自然乐呵呵的赶忙不禁的将自己所探查到的情报交到程昱那儿了。当然他们耶被程昱问了一通事情,以此来判断这边,这些情报的真实程度,但在探子们将襄阳城中的种种,以及自己损失了多少人手的事情和程昱一说,程昱自也是认为他们这千辛万苦得到的情报是真实有效的了。 “真是辛苦你们了啊。”程昱如此说着,好生的安抚了他们一番便让他们退下休息。随即和上一次一般,往去和曹仁见面,商议对这个情报的种种了。 “看来一切都可以按照最初所预定的那样来进行了啊。”曹仁看着情报,却是高兴起来,他望着程昱,却是问道:“有如此的情报作为注脚,先生想必也能放心了吧。” “也许吧。”程昱依旧紧皱着眉头,在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不再言语了。 程昱的不再言语,被曹仁视为他的默认。既然主公要自己多听其言的军师都默认了自己的行为,那么曹仁自是不再有所顾及起来。他接连发布命令,却是让那些负责各项事务的将军们加快行动起来,好将战斗的准备工作完成落实下去。对于这个作战,他可是有些急切了。因为他在等候探子们报来襄阳方面之情报的同时,他也得到了有关江东军袭取江南县城的消息。在他看来这个消息无疑是代表了江东军的又一波攻势。 “看来江东军那儿也是忍不住了。所以才这么急切的想到要引诱李晟军的出击啊。”曹仁如此想着。作为一个旁观者,他以他的经验,自也是能够猜测的到吕蒙的心思。他觉得吕蒙既然如此急切的想要进兵,那么以江东军的实力想要击破李晟的水军,当就在这数天之间。这对自己这边攻打襄阳的计划显然有所影响,时间已经变得更加紧迫起来。为了这份紧迫,曹仁自然想让自家人马加快做好战争的准备了。他可是想在江东军北上之前就把这该死的襄阳城给攻下了呢。 曹军就此在樊城之地,灯火通明的伐木造船起来。他们似乎已经做好的强攻的准备,却是一点不怕自己这边的举动被襄阳的人所知晓。而襄阳的庞统在看到了对方如此嚣张的一切之后,除了吩咐自家的人马防守的更加紧致之外,便是迅速的派人往南而去了。他似乎又有把长江的水军给调回来的迹象——这一点倒是让依旧潜伏在襄阳城中的那些曹军探子看得轻轻楚楚。 情报再次被反馈给曹仁,这令曹仁越发觉得紧迫起来。他觉得时间实在是不多了。尽管就他猜想庞统是不太可能将江陵的水军调回来与自己作战的,可是有这样的传说,就说明情况似乎有那么一个万一,而这个万一完全能令自己败落的一塌糊涂。 “想要避免这样的败落,就只有进一步加快作战的步伐了。”曹仁如此想道。他咬咬牙又下了一道命令,却是让下头的所有人更进一步的加快自己手中的工作。用他的话来说,“……为了保证作战的迅速,我们必须要加快赶工的力度才行。”这本来也是很在理的,但原本就已经被加快了一次,现在已经很有些疲惫不堪的人们又被下达这样的命令,虽不成整垮他们,却也让他们更加疲倦起来。个别累死的事情在曹仁的军中发生,曹仁对此却抱了一个充耳不闻的态度。也许在他看来,这样的种种始终没有自家的事情有了一个好结果来得有用吧。他已经是狠下了心肠只要结果的。 曹仁如此的作为自然也落入了庞统的眼中。虽然襄阳和樊城之间只隔了一条汉水,但这汉水并没有像长江那般宽阔,彼此之间的来往,只要稍微小心一些却还是能够互相传递情报的。 在得到曹仁的动向之后,庞统不禁有些讶然:“没想到我只是稍稍的做了些布置,这曹仁居然会如此如此剧烈而疯狂的反应。呵……这还真是令人吃惊呢。欲取之,必予之。既然我想要他们毁灭,那么就先让他们疯狂吧。让他们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时候,再给他们致命的一击。”庞统盘算着,自然也就是丝毫不管,任其自由起来。 就这样又过了数天,庞统立于北堤之上用水晶镜张望江北一带,只见无数的木已然被链接在江中布起一片漂浮的锁链。庞统明白,他们已是准备妥当了,只等一个适合的时机发动。 “……那么这个适合的时机,究竟是什么时候呢?”庞统想着这个问题,他抬头看了看天候,又盘算了一下眼下的日子,顿时明白了曹仁的打算:“你想利用明月之夜进行夜袭吗?这是一个好念头,但这样的念头却是未必能够成功咧。” “一切照旧吧。”站在堤岸边上的庞统笑着吩咐自己身后的将军们,“只是巡夜和床弩给我布置的再密集一番。我想敌人在这几天的夜里就会出手的。” “诺……!”众将拱手向庞统领命道。 战争已经如此明显的在眼前闪现。一连几天下来,樊城那边和襄阳这边都平安无事的过去了,似乎两边依旧处于对峙之中,但几乎所有明白这一切的人都知道这样的无事只是一种假相,眼前展现在大家面前的实在是风雨来临之前的最后平静。 “这将会是一场大战啊。”随着开战日子的来临,曹仁的心也渐渐的沉重起来,他总觉得战争开始之后的事情总没有自己当初所想象的那般容易。襄阳城的争夺绝对是充满了变数的。“一战之后,我手下的士兵们究竟还能身下多少呢?”对于这些,曹仁并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对此是别无选择的。他并不指望,自己在圆月之时发动进攻的计划,能够骗得过庞统。因此,他所做的一切准备都十分的大胆。因为他用的是阳谋而不是阴谋,他就是要在夜晚,那个有着明月光辉的夜晚对襄阳发动进攻。他知道在那样的环境里,明月的光辉虽然能够照亮个人的影子,但对床弩这种兵器的攻击命中率还是能有麻烦的,而这个正是曹仁自己所希望见到的事情。 “……一旦床弩对自己的威胁减少了,那自己的军队绝对能有更多的人上岸。到时,一切都将朝着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北兵和南兵之间的差距,可是能将一定数量上的麻烦都扫除的。更何况我们这边的兵力远在他们之上呢。”曹仁这样想着,心中稍稍的安定了一些。尽管他早已意识到战争的惨烈,但他却认为尽可能的保存自己手下的性命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如此之后的第三天夜晚,正是一片月明星稀,云淡风清的气象。大约是掌灯时分,随着樊城方面的战鼓之声隆隆的的响起,只见在那昏暗的天色之下无数的曹兵手持兵器登上了木筏,在那木筏之上的风帆鼓吹之下,在两侧十几名士兵的木桨划动之中,一片几千张木筏便浩浩荡荡的朝着汉水之南行来。为了这一次行动,曹仁准备了足足五千张木筏,每一张木筏都是那种标准的可以承载十人的木筏,在这一开始的行动中,曹仁便直接出动了五万人来进行这次突击。所谓人马过望无边无际,此刻出现在江面上的浩然之景也却是能被称作无边无际了。 战争开始了,鼓点在江面上回荡,号角在天空中呜鸣,曹军全然以一幅泰山压顶之势力,沉沉的压向襄阳。而此刻,相较于曹军那边的声势浩大,整个襄阳的北堤岸却是处于一片的寂静之中。北堤岸之上不是没有人防守,事实上那儿的灯火通明,军士林立。无数的李晟军士兵都站在那里,一眼眨也不眨的注视着敌方压来的情形。他们都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床弩操作手的床弩早已瞄准了对方的存在。他们都屏息而待,心中却是平静无比。他们都等候着命令,那个发动攻击的命令。 敌人迅速的朝自己这边压进。望着如此黑压压的敌军,所有的人手中都不由自主的列了一把冷汗,他们表情是平静的,他们的心情是紧张的,若不是庞统早有严令在先,只怕他们眼下早就承受不少这种沉静得可怕的压力,疯狂的爆发起来。当就以眼下双方的气势对比而言,曹军的气势无疑是沉沉的盖过了李晟军。 “敌人离我们已经很近了……”庞统身边的张苞因是第一次参加战斗,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这样气势逼人的场面,却是涨红了脸小声的向庞统提醒道。 “很近?他们离我们至少还有一百二丈呢。”庞统平静的说道,他望着张苞那通红的脸,轻笑着问他:“怎么?你不会是怕了吧?” “哪……哪有的事情。”张苞强制挣扎着回答道。 “呵呵。”庞统望着他心中便晓得,他这话其实耶只是一种嘴硬。不过这还算是好的,至少他现在还站在这里。“你等着看罢。等到他们离我们还有五十丈的时候,就会有一场血腥的屠杀绘卷展现在你的面前了。”庞统淡淡的说道,眼中闪着莫名的嗜血之光。 “血……血腥?”张苞还有些不明所以,此刻的他正暗恨自己的差劲。毕竟,要来参战是他自己提出的,可站在庞统的身边他又不由自主露出胆怯,这实在令他羞愧不已。一时间他思绪飞转,丝毫也没有注意到对方的木筏已经到了离自己这边不到五十丈的距离内。他在想着事情,直到庞统的一声令喝,才把他彻底的惊醒过来:“攻击……”——庞统言语之中的屠杀开始了。 第十四章 渡半而击 嘣嘣的弦击声不断的在大堤上响起。随着庞统的一声令下,大堤之上的李晟军士兵们可谓是万箭齐发。那一支支犹如婴孩手臂般大小的床弩枪,不断的从那一台台床弩上激发出去。这一次庞统在大堤之上布置了六百架床弩,将他们分作两批发射,以此来产生比较快速的攻击频率。每一波三百支床弩枪的投射让汉水之中的曹兵苦不堪言。原本床弩枪便是用有极为强大之攻击力的兵器,而李晟这边所装备的床弩枪又都是和水军同一批生产,具备有同样威力的长枪,本就是用来做江防之武器用来防御江东水军进攻的。它们的威力就连轻易撕开江东水军楼船战舰的装甲也不在话下,更何况只是用来对付这基本上没有什么威力的木筏呢。 长枪重重扎在了木筏的原木之上。那巨大的力道是连城墙都可以洞穿的,更何况眼下的木筏。虽然因为江水浮力的缘故,木筏所承受的威力得到很大的缓冲,但这样刚猛的力道扎下来,却是把用来牢固木筏的绳索给嘣断了许多。木筏散将开来。木筏之上的士兵也因此而纷纷落水。他们挣扎着呼喊起来,身为北人的他们大都是不识水性的,他们在水中翻腾,有些运气好的,当然就抓住了散开的圆木,有些运气差的却是就此沦落到河底。场面一时间混乱无比,但这对曹兵来说并不是最糟糕的。就在这一切都还在混乱的时候,那一根根床弩枪猛然爆裂起来,其中所蕴涵的桐油铁砂如狂风暴雨一般的散开,却是在一瞬间吞食了方圆数尺的地方,将原本就显得侍奉狼狈的曹兵有打了一同劈头盖脸。霎时,种种犹如杀猪一般的惨嚎声在江面上响起。无数和这艘木筏有着相同遭遇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发出惨嚎。他们在江水中挣扎,在清冷的月辉之下翻滚,整个汉水都由于他们如此的作为,而变得沸腾起来。 鲜血迅速的在流水中稀释着。它们在淡化了自身颜色的同时,也染红了河水。洁净的流水变得通红起来在清冷的月光之下,产生一种诡异的感觉。一切都如同庞统对张苞所说的那样这是一场屠杀,一场李晟军对曹军的屠杀。至少在曹仁的部队还没有过河登岸之前是如此的。 “上弦!飘高三分,弦张一尺五,左偏六分”嘹亮的口号声在大地上起伏不断的响起。站在床弩之间的是一排排早已准备好了的弓箭手。他们是以队为单位的,每一队都在各自队长的号令下调整自己手中弓箭的角度,弦张的长度,以及偏移量。“放……!”当他们将一切都准备完毕之后随着这么一声令喝,却是手中的弓弦一松,将那搭在弓弦上的弓箭轻轻松松的投射了出去。大堤之上一共有一万五千名弓手,他们以没五千人为一波,分作三波,从不间断的进行拉弓射击,让那漫天的箭矢无止尽的飞向了敌人落在了敌群之间。这些都是最普通的箭矢,但就算是这样普通在经过一段距离的投射之后,依旧拥有强大的攻击力。箭羽不断的落下,不断的刺入那些曹军士兵的身体之中。虽然他们一个个都用单手来支起自己的盾牌,试图以此来护住自己的身体,但在李晟军如此的攻击之下,这样的护卫依旧是无用的。从大堤上射出的箭矢,不但拥有更远射程,而且穿透力也大为增加。它们对试图过江的曹军而言,简直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一时间,前军、后翼全都遭遇到李晟军的强大打击。李晟军以床弩来攻击曹军的后翼,阻止他们与前军的连结;同时以弓箭手攻击前军,用箭雨大量的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令他们血流成河——这是庞统的杀手锏之一,也是他早就策划好的作战。庞统就是想发挥自己这边配合紧密的优势,利用那可以和城墙比拟的大堤来抵御曹军的进攻。这一切在事先都只是一个想法,一个念头而已,但就眼下看来这个想法真正实施所造成的效果还不是一般的好。曹军在庞统这一招的打击之下可谓是损失惨重了。 “该死的!”关于此情此景曹仁早有预料,也做好了承受大规模死伤的准备,但就算是如此做好了准备,他怎么也不曾想到这现实中的情况却是比预料中还要惨烈许多。他看到在月光下的汉水之中,自己的士兵还在奋力的向南划动,却几乎没有什么例外的一一伤亡在堤岸上的箭雨之中。尽管装备了简易风帆,但木筏南渡的速度还是太慢,这便是曹军遭遇屠杀的最大原因之一。 “让子廉执行我们的应急方案吧。希望能够让我们的士兵多活一些下来。”曹仁见眼下自家的情况危机便这样交代站立在自己身边的程昱。所谓的“应急方案”,便是指自家军队遇到危险之时所采取的那一个方案。本来以曹仁的个性,即使自家的军队损失过大,他也断然不会去思考这样的计划。但由于他身边有这么一个老成的军师程昱存在的缘故,他却被逼着不得不去进行这样的思考。这本也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但就眼下的情况来看,如此的作为却是正好拿来应付眼下的危局——从开战到现在不过是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自家的部队居然就已经损失了一万多,这样的局面对曹仁来说绝对是一个危险,他并没有看到自家的人马在忍受了这样的打击之后到达襄阳的河滩之上。 “应急方案?现在说这个未免已经太迟了。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之中即使是我,也根本没有办法把情况传到那边去啊。”程昱紧皱着眉头无可奈何的说道。这也是事实,毕竟以眼下这般混乱的局面,除非运用李晟那边独有的火药弄出大动静才能惊醒己方,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那怎么办?”曹仁头痛不已的问道,此刻他才有些警觉起来,“也许仲德当初所说的事情是正确的。庞统那边所隐藏的实力确实是我们这儿所探查不到,对我们有可能造成威胁的。不过……眼下似乎已经太晚了啊。唉……”他叹了一口气,眼下战斗已经开始,他即使想进行改变也是不可能的了。“这如何是好?”他只能将自己的目光投到程昱那边。 “还请安心下来准备第二波的出击吧。对于眼下的局面,我们只能祈祷子廉将军自己察觉到敌人的强大而进行改变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看这战局……”程昱无可奈何的摇了揺头,挥手指着混乱无比的江面。在那里屠杀还在继续着,而曹军的鲜血也随着李晟军士兵那几乎麻木做一台机器一般的举动而不断的迸射而出。死亡的哀嚎,不甘的怒吼与床弩枪的爆炸,箭羽落地的呼啸交织在一起,成为这一片江域的主旋律。 “混账!”曹仁懊恼不已,只是这懊恼不是针对程昱的,而是针对他自己的。他觉得如果不是他自己一意孤行的话,情况可能不会这么糟糕。当然,这些都是无可挽回了的事情。他虽然后悔,却也是无法改变那个已经发生了的事实。“只能看子廉的了。希望他在眼下的这个局面中能够冷静下来,头脑不再发昏。”无可奈何的,曹仁也只能做出如此的期望。和被外人称为智将他不同,曹洪可是被外人称作猛将的存在。尽管他曹洪的武力在曹军的将领之中并不是最高的。 “发怒有什么用呢?不如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吧。”程昱淡淡的如此说道,他完全理解曹仁心中的想法。不过和曹仁那总是做很有些无谓的担心不同,程昱可是比较信任曹洪的,在他看来曹洪虽然个性有些卤莽,但机智并不差,只是在一般人眼中,他的机智被他的个性所掩盖罢了,“放心吧。子廉将军会看出这一切的。” “希望如此。”将程昱对自己的兄弟竟然抱有如此的信心,曹仁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当下只能依言继续眺望着江面的战场。其实在没有类似于庞统手中的水晶筒的情况下,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无论怎么眺望,也是依旧看不清情况的。但曹仁和程昱都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般,依旧那样看着。或许他们只是想以此来求得内心深处的安宁吧。 不过战局确实如程昱所想的那样发生了些许变化——那勇猛但还有一些头脑的曹洪,在看到此刻已方的局面之后,变迅速的意识到了情况的危急:在堤岸的这一带李晟军人马,已是密集的很,他们用自己手中的弓弩将这一带封锁成了死域,无论曹军上来多少,似乎他们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们杀伤。这无疑是令曹洪抓狂的事情,只是曹洪知道眼下并不是该自己抓狂的时候,自己应该尽可能的冷静下来好好的思考这一派的战局。 这样在为居中进行的思考实际上是很迅速的。事实上曹洪也不可能花太多的时间,用太多的精力来思考这些。因为时间是如此的宝贵,每一个瞬间的过去都有大批的士兵倒在李晟军的箭雨攻击之下。那似乎是真正的箭落如雨,没有一刻是停止的。 ”散开……“曹洪大声的咆哮起来,他涨红了脸,却是把这声音唤得所有人都明白了几分。曹军的木筏开始努力的转变方向。对于这一声咆哮之后所蕴涵的意思,曹军中人却是没有一个不晓得的。当初他们就得到过各自长官的吩咐,说是如果正面突破损失太大的话,那就将突破登录的方向转移到两边去,沿着大堤的方向游走,以寻求新的突破点。 “尽管李晟军的兵力有可能比我们多上许多,然而他们不管再怎么多,却也是不可能将这大堤的全线都已重兵把守的,他们绝对会有薄弱的地方存在,而这地方便是我们所需要寻找的。”程昱便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一力促成这样的计划。 曹军分散开来,虽然很缓慢的,但却是真实的分散开来。“他们在寻找我们的弱点,寻找我们防守薄弱的地方。”对于曹军这样的举动,庞统微微一想,却是很迅速的了解到了对方的意图。他知道随着对方这样转变自己的作战目标,自己对他们进行的大屠杀似乎就要结束了。一切如同程昱所估计的那样,他庞统是没有那么多兵力对这襄阳大堤的每一个角落进行防御,他只防御正对着樊城的这一段,至于这一段以外的地方,他却是没有任何力量去顾及了:一来,他兵力不够;二来,他没有办法离开眼前的正面战场。因为他知道,在对岸还有数万的敌军在虎视眈眈的瞅着这里。 不过就这么简单的让他们找到自己的薄弱之处,然后轻轻松松的攻进来却也是庞统所不愿见到的。于是他让刘封、关平两人个领了五千兵马,作为别动队往樊城的南边去了。庞统交代给他们的任务也十分的简单,那就是尽可能的在那防守薄弱的地方迟滞曹军的登陆,尽可能的削弱他们实力。庞统并不要求,他们用手中的这一万兵马去拼掉对方多少兵力,他需要的是时间,一个比较长的功夫,以求他能看到敌方的大军全部开始渡河。 “敌方一旦开始渡河,那么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开始尽全力了。而他们一旦尽了全力,那我们的后手就可以从容的实施。这便是我要求你们做到的,就是不断的迟滞他们的进兵,坚持到他们的军队全部开始行动为止。”庞统对此已有了一个计划,在刘封、关平两人的临行前,他消声的吩咐他们:“你们此去,不必和他们进行正面作战,而可以利用弓箭,陷阱,骚扰等方式不断的去给予他们打击。他们刚刚上滩头,其立足必然不稳,我们只要多撼动他们几次,想来他们也是无可奈何的。” “就是拖延吗?我明白了。”刘封、关平对此很有信心。 他们领命而去,带着大队人马急切的赶着。到了南边的那片滩涂树林之中,才刚刚布置好自己手中人马的防御,便听得那江边一片鼎沸的人声响起,却是曹洪他们已经到来了。 “他们的动作倒也很快嘛。”刘封望着那些在更前边的滩涂之上忙碌不以的曹军一眼,悄声对身边的关平说道。 “是很快,不过他们也很狼狈。”关平隔着树林望着那月辉下的滩涂,瞅着那滩涂之上的一切,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当然了,士元军师的攻击,哪里是他们随随便便可以突破的?若非经受了一波磨难,他们能到得了这里?”刘封很是理所当然的说道。在见识到了庞统的这一系列手段之后,他对庞统可是佩服得紧了。 “那也是。”关平仔细的看了看滩涂之上曹军的情况,却是轻轻的捅了捅刘封:“你看我们要不要就此对他们发动进攻?眼下他们上岸的人可是混乱的紧哦。唔,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给他们来一手重的?”刘封看着关平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不是,我们只是骚扰嘛。骚扰一番就好。”关平摇了摇头,阴险的笑了起来:“我准备动用三千步弓手。” “三千?你比我想象的还狠。”刘封咬牙切齿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出三千步弓手。” “那么……”关平望着刘封。 “你左边,我右边,就这么确定了吧。”刘封这样建议道。 “好……”关平抚掌一笑自是应承下来。 队伍由此而在两人的指挥之下分将开来: 刘封的布置很正规,他就让自己的士兵分作十个三排而助的方阵而立,每一组有三百人,整齐的举弓出现在树林的外头。“攻击!”随着他这一声令下,却是一波一波的箭矢齐刷刷的朝滩涂之上的曹军覆盖而去,溅起一串又一串的血花。 相较于刘封的正规布置堂堂正正的和曹军打齐射不同,关平的布置却有些阴损了。他的敌人在左边,却是可以沿着树林的余脉一步一步的靠近敌人所在的。他当下便是将自己的人手以三人为一组的零散的布置在其中,只等敌人靠近了,便一支一支的将他们放岛。虽然声势没有刘封那边浩大,但以此而造成的结果却依旧令曹军胆战心惊。毕竟,刘封那边的布置还能让他们清楚的看到自己之敌的存在,而关平这边的布置却让他们在完全看不见一切的情况之下遭受一而二,二而三的打击。那无声无息的冷箭,让他们总是疑神疑鬼的认为自己完全处于敌人的包围之中,似乎只有死路一条了。 “该死的,怎么这儿还有李晟军的士兵存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薄弱的地点,可最后发现的情况居然是如此,这边竟然还有如此大量的弓箭手,这……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曹洪因此而恼火的纵声大骂起来。 “怎么办?”曹洪这样问自己:“退吗?”曹洪想着这个问题,却是十分坚决的摇了摇头:“退?开什么玩笑我什么时候会在敌人的面前不战而退的?”曹洪瞪起了眼睛,“在眼下的这种战局之下,我只有冲锋,不断的冲锋了。” “杀!前面的给我冲上去,后面的弓箭手给我压制。”曹洪这下子可是发起了狠来,咆哮了一声,却是头一个冲在众人的最前边,“杀,杀上去。他们的人并不多。”他怒吼着,手中的长刀疯狂的挥舞,心头还残存的那一丝明悟,让他做出这样的判断。 曹洪做出的如此判断,他手下的军士们却并不相信。毕竟箭雨是如此的密集,他们很难相信这只是“少数”敌人造成的。不过他们并没有因此而害怕。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在曹洪这么一个奋不顾身的将军的带领之下,在他那明晰的命令之下,反击自然也随之而展开了。 曹军的弓箭手从自己的背上取下自己的战弓。他们迅速的弯腰搭箭却是把一支支带着愤恨的凌厉箭羽射向刘封的军阵之中。他们瞧不见左边的敌人,因为那只是一支一支的冷箭,虽然稍微显得有些多了,令人感到害怕,却依旧是不必放在心上的。他们将自己所有的经历都放在了右边的战场上,刘封那整齐的列做三排的弓箭手无疑作为一个巨大的目标,让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它。 齐射,又是齐射。在一声声尖锐的长鸣中,曹军的弓箭手却是整齐的将自己的弓箭朝一个放下射出。这一手他们是学自匈奴人的。尽管眼下没有任何人提醒他们,但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察觉到了这一点,匈奴人的响箭实在是在这样混战之局中用来指导齐射的最好办法。 说到弓箭,其实李晟这边的弓箭和曹操那边的弓箭皆是处于一个差不多的水平。在没有借助地势来增加弓箭的射程的情况下,李晟这边能攻击的到曹操那边,变也意味着曹军的弓箭能够射到李晟这边。于是,刘封军的伤亡第一次产生了。在曹军那响箭指引的齐射之下,刘封手下的一个小方阵的三百名弓箭手顿时损失惨重。曹洪那边的弓手是零散的,他们人数不是太多,能汇聚起来的也就那么几百人,但就是这样的几百人,却从四面八方射来了致命的箭矢,这箭矢在响箭的指引下团团的笼罩了那方阵前后左右,一下子将刘封军的那一方阵人马给射了一个七零八落,当下就有百多死亡,百多人身受重伤。 “强悍啊。”刘封暗暗的吃了已经,当下变觉得有些不好了,因为他看到曹洪那状若疯狂的模样。此刻下得船来的曹军士兵已是越来越多,刘封粗略了估算了一下,发现他们下来的已经有接近一万之数。这么多的人冲上来,那乱哄哄的声势也太过浩大了些。 面对这样的声势,刘封决定后退。当然,他决定后退的理由绝对不是因为害怕他们,而是他觉得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似乎不必和对方来一个硬碰硬的。毕竟,猎人对付野兽的最好办法不是和它们硬拼而是利用陷阱,利用弓箭么。 “也许,按照阿平那边方法才是正觉的呢。唉,真是郁闷……为什么,他们就要如此朝着我的放下而来呢?要知道阿平那儿也是有三千人马存在的啊。”刘封心中这样想着,却是让自己的手下在射出了新的一波箭雨之后便迅速的后撤。他认为自己是有必要让自己做出的那些陷阱发生作用了。 迅速的躲进了树林,刘封带着这三千人马所进行的堂堂正正之战,算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了。他知道自己失败的原因是什么,变迅速的加以纠正起来。他学着关平的安排,将自己手中的弓箭手零散的分散开了,同样以三人为一组对紧追不舍而入林的曹洪军展开了冷箭的攻击。一时间,偌大的河边树林变成了一个吞噬生命的鬼域,在黑暗之中时不时的有伴随着飞羽破空之后的惨嚎声惊起。 “混账小儿,你敢和你家老爷我正面对决么?”曹洪恼火的咆哮着。此刻的刘封军已然散开,追入树林里的他无疑就像是一拳打在虚空之中的拳师一般,空有浑身的力气却无处可花,算是难受的紧了。 “和你正面对决?我除非是脑袋发疯了才这么做。”刘封在发现这样的冷箭攻击确实有效的情况下,小声的嘟囔了这么一句,却是十分满意的理也不理曹洪了。他觉得曹洪有些傻,毕竟现在已经不是春秋那个时代了,虽然在某些特殊的时候还保留着一些诸如正面作战之类的战例,但那毕竟只能算是极为少数的事情。“作战,无所不用!”这个道理已是深入人心,在这样的情况下,刘封自然看不起曹洪那样的吼叫了。他知道自己这边的兵力只有一万,而曹洪那边足足有三万人,若是正面作战的话,以两者之间数量上的差距,即使用战力的高低来抹平,自己也将面对一场惨胜,这并不是他说希望见到的。 “边战边退!我想我们应该利用这树林消耗掉他们一定的实力之后再在后边给他们一个正面的教训。”刘封如此想着,便利用自己身后亲卫所举的气死风灯将命令传达了下去:“边战边退,用空间来换取时间。” “明白!”对于刘封的命令,众人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迅速的遵从下去了。有了刚刚的经验,他们似乎也都明白所谓的边战边退指得究竟是什么。 阴冷的偷袭之箭一支接着一支从黑暗中射出,将一名又一名的曹兵狠狠的钉在了地上,令他们惨痛的哀嚎起来。箭矢的射来的方向是不定的,有时他们是从前方射来,有时他们是从后方射来,有时他们似乎就是在离自己不到十丈的地方要了自己同袍的性命,有时他们又是从老远老远的地方用齐射的方式让自己这边的人们损失惨重,一整片幽暗的森林似乎完全成了他们的游戏猎场一般,将自己这些名为猎手实为猎物的人一一击杀。尽管被人作为猎物的感觉很不好,但就眼下而言他们似乎没有任何改变的办法。 当然曹洪也曾经想迅速的冲过去,将那些胆敢暗箭伤人的家伙给捉住。但在进行了一两次的尝试之后,他却惊讶而痛苦的发现,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在这一片偌大的森林之中,想要夺取自己的性命的并不是只有那写隐藏在黑暗之中敌人。危险对他们来说不但是来自于四周,更是来自于他们的脚下——刘封和关平已然联手在这儿布下可怕的陷阱阵,那是能让自己的士兵在走错的一步的情况下就丧生而亡的可怕设置。对于这些设置,对此道并不精通的曹洪根本就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 “怎么办?”这是曹洪一直考虑的事情,他对此头痛着,费尽自己的脑筋思考了半天,他最后才确定了三点:“首先,要将自己的人马聚集在一起;其次,要狠下心来不去理会那些骚扰者对自己这边造成的损失;再次,要迅速的通过这一片森林。” 第十五章 试探 曹洪在这儿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麻烦,樊城那边的曹仁却是不怎么清楚的。 眼见曹洪转变了方向以后,整个汉水江面上都渐次的平静下来,而曹洪消失的那个东方也没有任何天大的动静,曹仁便想当然的以为曹洪在那边是一切正常的,至少他们在那儿遭遇的敌人绝对不想正面战场这般变态。 “我想我们应该出发了。现在的月已然上到中天。如果我们再不行动的话,恐怕今夜就会被浪费掉。”抬头看了看高高悬在自己头顶上的明月,曹仁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向身边的程昱说道。 这是一个试探的建议,而不是询问。因为在出发之前便有曹操的嘱咐,说是要尽可能的听从程昱的话的缘故,曹仁在一些事情上并不敢独断专行。 他是知道程昱的本事的,是以,只要程昱能说出合理的道理来,他总是会顺从的按照程昱的建议去做。 “嗯。是该走了。”程昱想了想,也没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便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抬头斜眼看了看依旧平静的东面。 那里是没有消息的,而没有消息对程昱他们来说就是好消息,故而程昱听曹仁如此建议,便也一口气答应了下来。 曹军的第二部分开始了行动。在曹仁的命令下,在前头作为先锋的曹洪的示范之下,他们并没有直接去尝试正面大堤攻防的强大。 而是在入水之后贴着北岸东行了一段,而后便转换了方向斜斜的奔向南边的所在——他们是想直接登录曹洪为他们选择之地的。 “倒也算是机灵啊。曹仁!”庞统叹息了一声说道。 “那他们是不会来这里了?我们要去支援刘封兄长和关平兄长那儿吗?”庞统身边的张苞很是紧张起来。 由于刘备、关羽、张飞三人之间的关系很好,所以刘封、关平、关兴、张苞几人也在他们各自父亲的要求之下结成了义兄弟。 如今早一辈的兄弟三人已没,而刘封则在张飞的要求之下带着关平他们投靠了李晟。 尽管李晟并没有亏待他们,可是在这么一个几乎是陌生的环境之下他们还是有几分不自在的。 这份不自在,令他们紧紧的抱团起来,互相之间的关系和他们父亲都有得一比。 眼下张苞见如此众多的敌人都要往刘封、关平那边过去,而刘封、关平那儿明显的只有一万兵马,便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他害怕自己的兄长因此而遭遇什么不幸。 “救援?我们是要救援。不过不是现在。正面战场上的防御还是要坚持一会的。不过,我会派人去通知刘封、关平两位将军的。至少该是让他们后撤了。”庞统张望这对面曹仁的举动,担心他们这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幌子,便作出了一个略有些稳重的决定。 毕竟,与那几乎是一片烂泥的东边相比,这正面的堤坝倒是真正适合登录的地方。 “那这样的话,他们那边真的会没事吗?”张苞对此很有些担心。 “没事,没事。刘封和关平都算得上是猛将呢。对付别人还不好说,至少对付曹仁、曹洪这样的家伙是绝对没问题的,而且东边还有树林,却是足够他们掩护了。我给他们的命令并不是让他们正面和敌人对抗啊。”庞统微笑的说道。 他安抚着身边这位初次上战场的少年,试图让他安心下来。 “真的吗?”张苞眨了眨眼睛却是不再说了。事情便这样确定下来。在正面的大堤上又等待了一会的,确定了曹仁真的没有打算往自己这边来之后,庞统有了动作:他将大堤上的兵力收缩起来,让他们尽快把这些东西拆卸掉搬往襄阳。 眼下再防守大堤已是无用了,庞统决定和曹仁军打一场正规的城池攻防战。 “希望在我们这边的撤退完成之前,刘封和关平那边还能支持得住吧。”望着东边的阴暗之处,庞统这样想着。 他估算了一下眼下自己这边搬运的速度,判断出来自己还需要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那时正好是天明之时,庞统真切的期望自己派出去的别动队能够支持到那儿时候。 当然,他也不曾忘记催促自己这边的人:“快一点,你们每一个瞬间都是东边的兄弟用自己的鲜血甚至是生命给你们取得的。如果你们再这样慢吞吞的,无疑是浪费了他们的一切。你们对得起自己的兄弟吗?快,加快速度。你们早一些搬运完一切,他们就能少损失一批人手,就能更早的退下来。”庞统大声的给自己手下的这些士兵们打气。 他并没有所什么大义之类的虚幻,只是诉说着士兵之间很平实很真切的感情,以此来撼动他们的心情。 “哦……”听了庞统的话,明白了自己能够在这儿顺利进行 “搬家”工作而没有遭受任何骚扰,乃是自己的兄弟在东边进行了阻击的原因之后,他们自然深受感动起来,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自己手上工作的速度。 李晟一直在军队中试图培养出来的那种团体精神,在这里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他们可都是不愿意自己兄弟的鲜血白白的流淌,他们的生命白白的牺牲咧。 “这样……很好,很好啊!”眼见他们如此,庞统微笑的点了点头,思绪却飞转到东边的刘封、关平那儿:“他们那边又怎么样了呢?”尽管嘴上说是一切都没事,但庞统的心还是悬着。 他没在现场,自然不晓得刘封、关平那边到底是怎么针对曹仁的增援。 他只希望:“一切都能够顺利起来。”此刻,在东边的树林那儿,战斗还在继续着。 曹洪已经深入树林之中,尽管已经意识到情况的危急,但却是欲罢不能了,他根本就不清楚自己的前后左右是不是还有敌人的存在。 也不清楚自己就这样退却是不是还有陷阱。他曾经尝试过退却,但才退了几步,却遇上了一个足足有三丈宽阔的陷坑,一下子报销了十几个人。 这样的损失对他的大军来说,当然算不上什么,可这潜藏在黑暗中的恐惧却是比展现在面前的危险还要令人害怕。 人对未知都是充满了恐惧的,而黑暗往往就是未知最好的保护色。尽管曹洪自己也知道对面的敌人无论不可能在自己后方布置大规模的陷阱,但只要尝试了一两次,发现确实有陷阱存在之后,他们便不肯在往后边返回了,即使他们明白前面的陷阱比后面要多得多。 “小心前进。”没有办法,曹洪在发现后边的不对劲之后,便只得让自己的手下们聚集起来,通过一步一步朝树林的深处走去。 这一招果然有些效果,虽然自己手下的士兵依旧在冷箭和陷阱的大军的攻击之下损失惨重,但所有的人都发现这样一来,自家内心所承受的打击却是少了不少,至少到了这他们还可以承受的地步。 心情稳定下来的他们却是越发的小心了,所有的人都紧紧的跟在自己身边周围的的行动,却是一点也不着急的要离去,或许他们认为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罢。 就这样在幽暗的森林中摸黑走了近半个时辰。他们以为自己走了很远了,但曹洪却从那隐约从北边出拿来的江水滔滔声中听出,自己这些人其实并没有走多远。 因为随时随地的都在担心踩到陷阱和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的冷箭。他们走得是很慢了,可这也完全是为了自家的安全。 曹洪一直相信只要自己这样做了,敌人的攻击便不可能对自己造成太大的影响。 由此又走了不知道有多久时间,终于看到树林的边缘。当下众人自是兴奋的起来,不过他们没有贸贸然的奔跑过去,而是依旧小心翼翼的前行,做好了一切防御措施,准备与这些即将到来的敌人面对。 然而最终的事实,却是大出他们预料,当他们自以为从树林中出来绝对会遇上敌人的大军的时候,钻出树林的他们看到的,却是自家兄长曹仁的兵马。 他们似乎早就在这儿等着自己的,曹洪在微微露出了些许光明的幽暗之下,分明看到了曹仁脸上那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恼火。 “你们怎么现在才出现在这儿?嗯!”曹仁望着自己的兄弟寒着脸冷冷的问道。 “这片树林充满了陷阱。在幽暗之中我们可是寸步难行了。而且还有不断有人阻杀我们,他们用的都是冷箭。”曹洪苦笑的看了曹仁一眼,无奈的摊开了手说道。 “嗯?有阻击,还有陷阱?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并没有遇上这些。如果不是在这儿看到那块牌子说你们还在这树林里的话,我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情呢。”听曹洪如此说,曹仁顿时觉得有几分古怪,虽然他在穿越树林过来的时候也曾遭遇到敌人的攻击,但那些敌人似乎是软弱的很,根本就不敢认真的和自己打,自己只是突前冲锋了几次,他们就跑的无影无踪,哪里还会想到在这儿遇上这样的情况呢。 “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曹仁怀疑着这一点。他相信自己的兄弟不太可能会骗人,但这样似乎也太令人难以相信了些。 “牌子?”曹洪从曹仁的话语中捕捉到这个词,不禁有些好奇起来:“这个牌子在哪里?” “那边……”曹仁随手一比,却是指给曹洪看了。只见在他们所处之地的东边确实有一块人工制作的木牌孤零零的站立在那儿。 曹洪上去看时,却见那上头棱角分明的写着几行字:“曹仁将军悉见,您的兄弟曹洪和他的兵马才在这树林里慢慢的磨蹭着呢。树林里的麻烦很多,还请您多多担待一下,再这儿等候他们一会。这是实话哦,可不要因此来追击我们。” “对方可真老实。”曹洪苦笑起来。 “老实?也只有你会这么觉得了。如果你换一个角度来思考的话,难道不会有此地无银三百年的困惑吗?”曹仁翻了翻白眼冷冷的问曹洪。 “所以我才说他们老实嘛。不过这老实也是相对的,如果你们不听他们话追上前去的话,我想或许会有更为糟糕的事情发生。”曹洪想了想猜测着说道。 “这也没错。”曹仁认可的点了点头:“我曾派人去侦查前方的路途,却发现敌人使用刘备当初在颖水之边所用的埋伏方法——他们打算在平地之上伏击我们。” “是这样吗?不过就这么容易被看出来,也太简单了吧。刚刚的天可是黑的,在黑暗中的伏击,应该是没那么容易看破吧。”曹洪对此有些怀疑。 “这也有些道理。难道……”曹仁听曹洪这么说顿时有些会意过来。 “虚而实之,实而虚之……”曹洪淡淡的说道。这句话是昔日经常被挂在主公曹操口边的,曹仁和曹洪也一样都在眼下真实的捕捉到了这其中变幻莫测的意思。 “这凤雏可真是不能小看呢。就连……”曹仁这样说着,却是偷偷的抬眼看了那边依旧面色沉静的程昱一眼。 “……就连,仲德先生也看不破这一切。”他本来是想这样说的,但想了想却把这话给吞了回去。 所谓 “看不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曹仁完全意思到,即使程昱告诉自己这只是对方的疑兵,自己也全然不会完全相信这一切而去奔赴危险的。 庞统的威名意思深入他的心里,他宁可相信庞统实在那儿设下的伏兵,也不肯相信那只是一个最为普通的疑兵之计。 “唉……算了。我们会合在这里就可以了。大军都已经渡河而来,剩下的该就是准备攻打襄阳城了。”曹洪知道曹仁的意思,便也不再和自己的兄弟纠缠下去,而是淡淡的转移的话题。 “嗯,接下来该是一场惨烈的正统攻防战了吧。我遭遇的将会是像前面在大堤所遇上的那种狂风暴雨一般的打击。”曹仁想了想开口说道。 “你是说,庞统会全力防守襄阳城?”曹洪惊讶起来。 “当然了,这不是最正常的事情吗?”一直都不曾开口的程昱突然开口了:“我现在略有些明白庞统的计策了。他在大堤上的防御是有弹性的。如果我们真的强攻大堤,那么大堤上的布置自然是会让我们损失惨重;如果我们执行我们已经执行过的方针,那么他便会利用襄阳的城防来消耗我们的实力。你知道的襄阳的城防很强大,以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准备多少攻城器械的队伍而来,想要攻破它根本就是痴人说梦的事情。庞统似乎就是盘算着,以此来与我们交战呢。他想让我们困在襄阳城下。” “困?这不太可能吧。”曹仁听程昱如此说,虽然觉得他说得很有些道理,但依旧不愿意相信这样危险的可能性真的存在:“他们如何把我们困着?即使我们没有攻城器械,但只要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现场便可以把攻城的东西造好。到时以我们实力还攻不下襄阳吗?” “时间。正如你所说的那样这需要时间。但你认为我们真的还有时间嘛?”程昱淡淡的反问道:“江东军的逼近,李晟水军的回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最缺少的也就是时间了。若不尽快攻下襄阳,只怕我们会陷入全军尽没的惨境之中。” “这个,我也知道。时间确实紧急。你可有什么摆脱眼下局面的办法么?”对于程昱所说的曹仁感同身受,当下就这么问道。 “暂时没有办法。”程昱摊开了手,无奈的说道:“现在似乎也只有按照你说的那样先派人去伐木建造攻城装备了。虽然可能因此而消耗宝贵的时间,但与时间相比,我觉得眼下更加宝贵的是我们这些士兵的存在。我总觉得这一次不会有那么顺利……”程昱低沉着话语似乎有些语焉不详的说道。 虽然他只是说 “不会有那么顺利”,但无论是曹仁还是曹洪或是夏侯惇、张郃都明白这个 “不会有那么顺利”就近代表了什么,那可是代表了这一次出征有可能会输啊。 对于这一点,他们都明白,但他们却全然没有将这些点明的想法。毕竟这是会影响到士气的,他们觉得只要将事情放在自己的心底,让自己明白就好,至于其他的他们并不想了解那么多。 “也许一切都还没有坏道那个地步呢?或许这只是仲德先生的错误猜测?”在他们的心里,存在的都还是这样万一的想法。 不过不管他们心中是怎么想的,眼下的他们却是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那就是向曹仁所说的那样先行打造攻城器械,然后直接对襄阳城发动强攻——眼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曹军方面根本就不肯能从容的进行围城布置,因此尽可能快的发动强攻就成了他们唯一的手段。 他们必须要如此做。队伍就此开到襄阳城下,在草草的立了大营之后,曹仁变让自己手下的军士们去砍伐木头,准备组装攻城器械了。 因为只是在战场上临时打造的缘故,比较精制的床弩是不太可能迅速的造出的,因此曹仁让自己手下打造的一共就四样东西:撞车、楼车、投石机、登城梯。 七万大军分了三万人去打造这个,留了两万人防守大营,而剩下的两万人则是马不停蹄的来往于樊城和襄阳之间,将屯于樊城的床弩一台一台的运来。 虽然有些麻烦,却是必要的事情。曹仁是老军伍了,他自然知道攻打襄阳这么一个大城自己究竟要具备怎样的实力。 五天,曹仁足足用了五天的时间将自己所需要的攻城器械打造了出来。 看着略有些简陋的一百乘云梯、二十架楼车、三十架投石车、十五台撞车,以及从樊城那儿运来的五十架床弩,他心中的自信稍稍的凝实了些。 尽管他觉得以这样的实力去攻打襄阳城似乎还有些不足,但他却认为自己可以发动攻击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是不能在襄阳城下继续沉默下去的。即使是试探的攻击,我们眼下也应该开始进行了。让上面的人承受我们的狂暴的怒吼吧。”面对高大的襄阳城,瞅着城头上那始终都是一副剑拔弩张状的李晟军士兵,曹仁大声的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出击,让这些懦弱的南人,看看我们中国之士的勇猛吧。” “哦!”曹军的士兵们大声的应和起来。他们可都是认为自己是正统的中原人,并不是对面那些穷山恶水之中的可怜南人可以比拟的。 身为中原人,拥有最出色的文化,最优秀的生活环境,自然也就拥有最为高傲的自尊了。 前些日子在渡河之时所遭遇到的屠杀已经够让他们郁闷的了,虽然当时的他们害怕的紧,但在现在想来却又有几分羞愧。 在曹仁的鼓动下,他们把这样的羞愧转变为了自己的愤怒,并从愤怒中获得了力量。 “你们是什么人?”曹仁大声的问自己手下的士兵。 “我们是军人,是朝廷王师!”士兵们同样大声的回答道。 “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曹仁再次大声的喝问。 “剿灭不臣,一统天下!”士兵们同样加大了自己自己的嗓门。 “叛逆的不臣就在对面,你们的决定是什么?”曹仁问出这个问题。 “杀!”排山倒海一般的声音想起,却是士兵们给予曹仁最为肯定的答案。 对于士兵如此的回答,曹仁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转身朝程昱示意了一下,随即让命令自己身后的鼓手敲起隆隆的战鼓来。 听到这震耳欲聋的鼓声,作为先锋来负责这场试探进攻的曹洪,高高的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长刀。 “杀!”他也发出这么一声来至心底的怒吼。投石机在盾车的掩护之下,在左右数万士兵的拱卫之下缓缓的上前了。 他们是冒着自襄阳城上射下的箭羽前进的,虽然有无数的人倒在这锐利的箭羽之下,但整个大军的方阵却依旧是缓缓的前进着,所有的人都在命令之下迈动着自己的脚步。 他们有些自愿,也有些不自愿,但不管是自愿还是不自愿的,他们都不得不前进。 即使他们的前方有已经牺牲掉的同袍的尸体,即使头顶上有随时会落下的致命箭矢,他们都无法停下自己脚步。 开战之前的呐喊是热血的是激动人心的,但开战之后的行进却是沉闷的有序的。 投石车的射程比不上床弩,所以曹军必须把投石车向前推却,将直到投石车把城头纳入自己的攻击射程之内才行。 这当然是有损失的了,尽管曹军这边也同样有床弩,可以用来进行援护攻击,但曹仁军的床弩实在太少了,却是比不上庞统在襄阳城头上所安装的这些,自然也不可能完全消除襄阳城上的守兵对自家投石车部队所造成的威胁了。 没有办法,城下的士兵们只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承受这样的攻击,一步一步皆带着血色脚印的缓缓前进了。 就这样忍受近千人的损失,曹军的投石车终于被带到城下。它们在离城池大约五十丈的地方停下了,一块块的巨大的石头被搬上了投石车的勺台之上,随着前头的是士兵重重的一拉投石的绳索,在杠杠之力的作用之下,勺台上的巨石顿时带着呼啸的声音朝城头飞奔而去。 三十块巨石,就像三十个催人性命的恶魔,沉沉的降临了襄阳的城头。 “啪……哐!”巨大的响声响起,三十发巨石造成的轰击效果却是让整个大地都颠了几颠。 三十发九中,这样的命中率,对于投石车来说已是很高了,其所造成的效果,自是砸死了十几名守城士兵,砸坏了几架床弩。 尽管这样的杀伤完全在庞统可以不加理会的范围中,但以此而产生的威慑,却让城头上有了不小的骚动。 “敌人居然也能对我们造成这样的伤害?这被砸成一团肉酱的模样也实在太恐怖了吧。”他们如此想着,心中震撼的余波却始终震荡不已。 李晟军的士兵,尤其是荆州军团的这些人很多是没有战斗经验的,若是打一场顺风顺水的战还好说,就像上次的屠杀一般,自是比一般的军队还要勇猛不少,可要是打一场对攻,发现对方同样也有攻击到自己的能力之后,这心中的张皇却是不由自主而升起的。 他们的心在颤抖,他们的手在不安,尽管他们自己也知道这样是不行的,子敬应该冷静下来,可是心中的感觉却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他们只能强自让自己麻木起来,机械的进行攻击的动作。一时间箭还在飞射,床弩枪依旧不断的投出,但这准头却无疑比刚才差了许多。 “这可不行啊。”庞统看到自己手下士兵们的这个样子,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自己的士兵出现了什么样的问题,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明白那都是因为自己手下士兵们的经验不足而出现的,此刻的他们绝对是紧张的紧。 那么怎样才能消除他们的紧张,庞统不由自主的开动脑筋盘算起来:“用演讲吗?那可是不行的啊。虽然我确实有十分的把握能说服这些士兵们,可眼下在这样的战局中,又哪里又时间进行说服呢?不行,这样不行。”庞统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 “那么,放任下去让他们自我觉醒?那也不成,眼下的时间对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放任一切?天晓得我们的士兵究竟什么时候能会意过来呢。看来只有那样了……”庞统咬着牙,心中暗暗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迅速的下达命令:“张苞将军你迅速的带我的亲卫到那儿去。用你们包裹之中的霹雳弹攻击敌人。” “啊?用霹雳弹?那可是我们最强的武器之一了,有必要浪费在这里吗?”张苞不解的很。 “没有什么浪费不浪费的,这是命令!”庞统沉声说道。他已经意识到这事情非得迅速的解决才行。 “明白。”听庞统说得如此严肃,张苞自然不敢在说什么了。他依照庞统的命令,领着一队人马赶到城头之上。 面对在那巨石轰鸣之下,蜂拥而来的曹军士兵,他却是二话不说的将包裹之中的霹雳弹掏出,用火褶点燃了就这样奋力的扔到城外去。 “轰!”犹如惊雷一般的声音响起,却见几百的曹军士兵在这样的打击下,从登城的云梯上跌了下去,生死不知——这就是所谓霹雳弹的威力。 所谓的霹雳弹其实也就是转载了大量火药和铁砂、碎石以及一定量毒药的铁球。 它们重约六斤,大小犹如一个哈密瓜,却是用可以延时一定时间燃烧的捻线作为引火之物。 以此来点燃这霹雳弹的。对一般人来说火药兵器绝对是危险的,而这危险往往也就伴随着强大的威力。 眼下张苞所都射的霹雳弹便是在这两个方面都符合要求的武器了。霹雳弹造成的效果无疑是惊人的,而这惊人的效果对于曹军来说无疑是一个噩梦,而对李晟军而言却是一个很是有利的鼓舞。 一时间李晟军的士气高涨,而曹操军的士气这一下子跌落下去。曹操军惊呆了,而李晟军却因此而变得更加冷静起来。 “敌人并不是不能打败的。”这一点李晟军的人们都意识到了。他们心中的颤抖不再,一双双有力的手也充满了气力。 李晟军的火力霎时间猛烈起来,在配合了那些弓箭手的强射之后,襄阳城上箭羽完全压制了曹操军的行动。 “这样可不行啊。”曹仁这样想着,却是让曹洪迅速的吧队伍退回来:“敌人的守城还是很强大的,不能继续再打下去了。若在打下去的话,只怕我们的军士就要受不了。” “鸣金……”曹仁大声的命令道。一时间清脆的金鸣密致的响了起来。 第十六章 惊悉 曹军对李晟所防守的襄阳城这边的试探攻击,在李晟军守将庞统动用了霹雳弹引发了一通凌厉的反击之后,不得不结束了。于回荡而许久的清脆鸣金声散去之后,曹仁命人统计了一下自家的损失。当负责这方面事情的程昱铁青着脸将统计出来的数字报到曹仁这边,曹仁顿时惊呆了:仅仅一次试探的攻击,出阵而去的三万人变折损了七千余众,打造出来的百乘云梯,在战斗中损失了三十乘、三十架投石车被毁了十二架,五十架床弩也被击散了六架。“以庞统为守将的襄阳城拥有极为强悍的防御能力。”这个观点已经作为那一连串数字之后所透露出来的一个事实被大家所接受。曹仁和他麾下的那些人们都感受到了一点,那就是襄阳之战并不是那么好打的。即使自己是完好无损的十万大军在此,即使没有江东那个狼串子的步步逼近,一切也不会比眼下容易多少。 “襄阳很强啊。我们却是不容易攻下的。仲德先生,我们是不是派人去后边催促一番,让他们给我们运送更多的作战物资和装备呢?包括更多的床弩更多的箭矢。”曹仁看了今天的战报,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说实话对于这样的战果他实在难以接受,尽管他也知道自己的军队已经尽力了,确实是敌人太过强劲,但他依旧不打算因为这样的原因而放弃获取战斗。他仍然想打下去。当然,在打下去之前他是打算先对自己的重装备进行一番补充的。 “哦?”听曹仁如此说,程昱轻轻的哦了一声。他当然知道曹仁对今天的敌人已经有了新的看法,似乎已经察觉到敌人的强并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打败的,需要进一步加强自己的实力才行。对于曹仁如此的看法,程昱自是很赞同的,他当下更进一步的向曹仁建议道:“我们不单单要让后方进一步把作战物资调上来。我们更应该派人向主公汇报我们自己这儿的情况,让主公了解我们眼下麻烦,让他派大军来支援我们。我们不但需要物资,更需要兵力啊。” “什么?还要向主公求援?”曹仁的声音不自然的大了起来,“不行!”他断然拒绝道。 “为什么不行?”程昱望着曹仁眼中透着坚定的光芒,却是有几分针锋相对的味道。 “主公还在静养之中。他将这大军交给我们统领,让我们来征服荆州乃是对我们的一种信任。我们不能辜负这种信任,而随随便便的在只遇到一些小麻烦的情况下就请主公那边出兵。这样即会让主公疲惫起来,辜负了主公的信任,更是让我们这些将军的面子全无,从此沦为天下的笑柄。要知道这城内的守军只有四万多,而我们却足足有七万人。尽管我们在攻城器械方面稍差了些,但我想只要我们能够补充一定量的攻城器械,对付这么一个区区的襄阳城,应该还是有办法的。”曹仁辩解着诉说这自己的理由。 “就为了这两个理由?”程昱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脸上尽是一幅嘲讽的模样:“子孝将军,你未必把我们这些的面子看得太重,而把主公的大业和士兵的性命看得太轻了。什么时候,能做什么事情,这是我们需要去把握的。多年的战争,已经让我们疲惫了,若不是襄阳城对主公来说太过重要的话,我们根本不会在剿灭了刘备之后,迅速的同李晟开战。尽管我们军队很强,兵力也是全天下最为众多的,但我们需要运用兵力的地方太多了。多到即使以我们现有的部队也觉得捉襟见肘的地步。子孝将军,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认为主公会希望你把这十万精锐徒劳的浪费在襄阳城下吗?我想不会这样的,主公即使在看重荆州,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十万兵最后消耗的打扮而取得一个惨胜。如果我们真的想得到襄阳城的话,我们就必须投入跟多的兵力,调动更为强悍的实力才行,只有用重拳、快拳把李晟打迷糊了,我们才有机会获得我们想要得到的。这也是主公一贯的作战风格,持久战、惨胜,这些都不是主公期待的事情。” “这个……你说得也有道理。”听程昱如此说,又真实的见过了庞统防守襄阳的坚固后的曹仁思索了半晌终于无奈的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一点。他被程昱说服了,便开口询问程昱:“既然你都说我们现在需要援军,那么你认为我们的援军该从哪里调集呢?你自己也说了我们中原之地需要兵马的地方可是很多的。这援军嘛,我怕大约是不好得到了。” “就一般而言,那是主公要想的事情。”程昱摇了摇头,这样开口说道。他本来不想多说的,可是看到曹仁那热切期盼的眼神,他却是有些无奈了,只好斟酌着说道:其实就我看来,眼下我们用兵的地方虽多,但要凑起一支援兵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哦?援兵从何而来?”曹仁既然已经认可了程昱的说法,那自然对这援兵的事情很放在心上了,当下他急切切的问道。 “我军眼下精兵大约在四十万左右,大体可以分为邺城部分、长安部分、荆州部分和徐州部分。长安部分眼下是为了防止李晟对关中的突袭,并有试图窥测汉中之意,故援军断然不可能从他们那儿出现;邺城是主公的都城,其兵力乃是由长公子所统领,视为我方的预备队存在,自然也是不可以随随便便调动的;至于东边的徐州部分,那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我想主公如果非要拿下襄阳不可的话,那就一定会把徐州地方的部队给派过来作为我们的援军。”程昱想了想分析了一番,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哦?这又怎么说呢?我记得主公将部队派往徐州主要就是为了防备江东军对徐州之地的突袭啊。仲德先生应该明白我们和江东军之间的真实关系是如何的。对于这么一个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在暗中咬你一口的盟友,我们可不能想刘备那样掉以轻心啊。”曹仁提醒着程昱,他因为想到这些,故而对程昱所说的事情并不赞同。 “呵,是不能掉以轻心。”程昱轻笑了一下,这么说道。虽然他出口的话是这么说的,但军帐里的每一个人都晓得,他其实并没有这个意思。“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众人好奇着正想究根探底询问一番,却不曾再问下去。因为那边的程昱又开口了,他问大家:“我们在徐州的兵力是用来防御江东方面的吧。” “没错!”曹仁重重的点了点头。 “江东方面有多少兵马?”程昱再次问道。 “不太清楚,但估计过去当在六万到七万之间。”曹仁说出了自己的所知道的答案,看着程昱的眼神却是有些怪怪的:“仲德先生对这件事应该很清楚啊。怎么会明知故问呢?” 他正疑惑着,却又听见那边的程昱又问了:“那么这一次江东方面向荆州逼近的兵力有多少?” “江东方面公布的数字是十万,但据我们的观察,江东军的兵力大体在六万左右,他们或许是把自家所有的兵力都派出来了。”曹仁老实的回答道。 “他们不可能把自家全部的兵力都派出来。毕竟江东的大部都还有些问题需要压制。不过他们也确实有那么多的兵力。文和对我们在南方的敌人,估计总是有些少。只是关于江东方面,也正像子孝所说的那样,他们是尽了全力的。”程昱微笑着说出了自己对曹仁回答的看法。 “那么?”曹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很有些奇怪的望着程昱,他不知道程昱现在和自己说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还那么什么啊?江东已经把他们的兵力都调集过来了。他们领地本身还有的人马是绝对没有能力进攻徐州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徐州的部分还抽不出手吗?”程昱翻了翻白眼直接给曹仁解释道。他斜眼瞄着曹仁,全然是一副你实在太傻的模样。 “这倒也是……”曹仁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起来。他憨憨的笑了一会,便开口询问程昱:“那么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把消息传给主公,然后到主公那儿做出决定,再到主公让主公把援军派到我们这儿,即使以最快的速度而言,也需要好几天的时间,在这些日子里,我们应该做什么呢?” “进攻,继续进攻。我们必须用进攻来展现我们的强势,我们可不能让对面的庞统意识到我们已经陷入了一种兵力不足的窘境啊。”程昱这样向曹仁建议。这也是一个很现实的事情,他们实在是不得不这么做了,程昱相信曹仁能够理解这个——他只是一时没想到罢了。 “确实要如此了。不过在这以前我们似乎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曹仁皱着眉头说道,他想到了一个巨**烦。 “什么问题?”这下轮到程昱不解了。 “我们怎么保护好我们的投石车阵地呢?投石车的射程可没有床弩远,如果不推近一点,根本就没有办法对襄阳造成威胁。可如果每次推近都需要像今天那样费了几千人作为代价的话,那这事情是怎么也说不上合算的。我本想把投石车直接留在前方,但防御的问题不曾解决的话,留在前方却是很容易被他们破坏的。”曹仁的眉头揪起,一副苦恼不已的模样。 “这又有何难呢?”程昱想了想,大笑着说道。 “怎么说?”曹仁对此好奇不已,连忙关切的问道。 “很简单。”程昱摇头晃脑的说出了自己的办法:“我们可以修筑土山,用土山来压制城内攻击,并用土山来为投石车提供防御。” “用土山?”曹仁沉吟了一下,“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只是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修筑,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需要的人手很多。”曹仁说出这办法的麻烦所在。 “这需要担心吗?我们去请援军还需要好几天的时间,在援军到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我们不妨将这些土山都建好。你知道的,这些工事,即使我们援军到了,有能力直接攻打襄阳城也是需要的。”程昱并不认为这个不妥有什么需要顾及的,在他看来这些事情完全是自己需要完成的,至少在打下襄阳城之前是如此。 “嗯,既然这样,那就……”曹仁点头答应下来。 大军很快因此有了异动,他们开始打造大量的盾车,并在盾车的护卫下就襄阳城北门下修筑土山。他们是在离襄阳城墙不到五十丈的地方开始修筑的,虽然这儿全然在襄阳城头上床弩的穿透攻击范围之内,但有了众多的盾车进行缓冲,一切都还做得顺利。 求援的书信和物资调集的命令都发出了。北方的许昌方面还没有消息传来,而究竟的新野、宛城方向却陆陆续续的将大量的攻城器械运往襄阳之下。由于占据了襄阳的北堤一带,控制了襄阳城外的港口,曹军倒也获得几艘河船。有了这些河船的帮助,再加上数量众多的木筏,曹军的补给一直都比较顺畅的进行着。 至此,又过了数天。已经派出的援军还没有到达,而襄阳这边的攻城器械已经补充得差不多了,土丘也已经建成,一切似乎都还算顺利。曹仁自然依着事先的计划准备连续不断的对襄阳城发动攻击了。 “先用投石车和土丘上的床弩对襄阳城里的那些家伙攻击个三天吧。我想我们需要好好的打击他们士气一番。”曹仁在得到了“一切都完成”这么一个好消息之后,简简单单的下了命令。此刻的他似乎已经有些理解,当初曹操在攻打马超之前所说的话了:“即使我们急着想把敌人打败,但在进行具体战斗的时候,也不能有丝毫的急躁。我们的行动必须果决,但我们的作风不能卤莽,战斗必须慢慢的进行。我们必须摆出几分悠哉悠哉的架势才行啊。” 对于曹仁的命令,程昱也深觉得很有些道理,自也是全然没有反对了。一时间曹军活动开来:投石车的轰鸣拉开了;床弩的弦鸣也不断的想起;弓箭手被集中起来,不断的抛射手中的箭羽;至于步兵则被勒令着立于原地,组成阵势护卫着投石车、床弩、弓箭手的身后及左右。每个人似乎都闹出了自己的动静,但这动静不管怎样闹腾,却是都没有曹军刚刚恢复的骑兵那样强势。由于河运的顺畅,战马自然也被运了过来。曹仁让虎豹骑和一般骑兵混编,组成了新的骑兵部队,由夏侯惇和曹纯率领,就近游走于襄阳的四下。 “截断襄阳城与其他地方的联系,让襄阳城彻底的变做一座孤城。”这便是曹仁给他们的命令。尽管曹仁自己也知道这个命令在这片李晟的领地上并不能真正的实现,但曹仁却依旧这样下令了。他相信夏侯惇和曹纯的游走,即使不能真的截断襄阳的对外联系,让襄阳城彻底的孤立起来,也能让襄阳城的情报收集遭遇很大的麻烦,更能因为骑兵的游走所造成的巨大声势给城里的人造成强大的压力——可以说最后面的这一点,才是曹仁对此真正的目的。 攻击就此展开。面对曹军的床弩、投石机、弓箭手的攻击,同样拥有重型装备的庞统当然不可能让对方随随便便的打到自己了。他与曹军展开对射,为了对付曹军的土山,他甚至动用了陆军之中少有的雷火箭来进行炸击。一时间襄阳和土山之间,箭来箭往却是打得好不热闹。 在彼此的交错间,双方都承受了不小的损失。但相较于庞统那边的“兵少”,似乎在这样的对攻中,曹军反而是占据了“上风”。连续三天的攻击,襄阳的北城墙已经破损得很厉害了,整个城墙上布满了豁口和裂缝,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下一般。城墙都被打成了这个样子,那城上的防御措施自然也不会比这个好到哪里去了。遍布于城墙之上的一百五十张床弩,在几天的攻击中被毁掉了七十张,而配合着床弩进行防御的弓弩手更是伤亡了三千有余。或许是害怕曹军有可能从其他地方展开突袭的缘故,庞统并没有从其他地方将兵力补充过来,这使得整个襄阳城北地方成了襄阳城中防守力量最为薄弱的地点。 连续不断的轰击竟然如此有效,曹仁当下便想继续轰击下去,但他最后还是犹豫着停住了。因为他想到这情况对于时间的消耗:“攻击虽然有效果,但还是得不断的花费时间去攻击才行,而这并不是我们最擅长的。”曹仁想了想觉得眼下还是时间更宝贵一些,他根本就拿不准只用轰击来完全打到自己的效果究竟还要多少天,更算不清在这样不知多少天的时间里,庞统不会不会把他们在其他方向上的部队也给调来阵前进行防御。没有办法,在估算了襄阳城北的防御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之后,曹仁打算按照预定的计划试探性的对襄阳城进行攻击。 “准备准备吧。我们明天就对襄阳城发动登城攻击。”又是一天结束,曹仁召集起自己手下的将军们这样说道。 “是。”程昱微微的一颌首,随即问曹仁:“不知将军对明日的进攻有何打算?” “我打算用波浪式的攻击方法。”曹仁这样说道:“我打算让子廉和隽义各带一万人来进行明天攻击。在具体的行动上,我们可以把这两万人分作,一万人一批的大波浪,而将这一万人的大波浪分作一千人一批的小波浪。我的想法就是让这波浪互相配合着连绵不绝的攻击,若一个波浪受到阻击,则稍稍后退,由第二个波浪补充上去,就像是不断向海岸冲击的海浪一般,将襄阳城的防御给冲击个粉碎。当然,以庞统的能力,我们即使将他们防御冲击粉碎拿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但至少我们可以借助这样战术让襄阳守军疲惫起来。襄阳的守军不多,让他们疲惫,无疑会降低他们防御能力,这正是我们所希望看到的。” “唔,这真是绝妙的战术啊。就这么办吧。”程昱听了曹仁的解释好好的想了想顿时点头答应下来。显然,他也觉得襄阳城在经过了这三天的轰击之后,防御力大幅下降,是断然没有多少余力来抵抗这样的战术。“或许一切就如子孝所说所说的那样,在如此波浪起伏之下,庞统就算能勉强防守下来,对他们守军也是一份苦难吧。如此大幅度的削弱襄阳的城防,却是正好为我们在援军抵达后的进攻,铺就一条金光大道啊。”程昱想着笑了起来:“这样很好。” 见程昱也赞同自己的想法,曹仁当下就举起令牌准备发布命令了。但,就在这是营帐外头突然响起了一阵非常急促的马蹄声,它在帐外停下,随即惊起了一个拔高的呼喊声:“禀报将军,江东方面八百里加急警报。” “什么?”猛地听到这个消息,曹仁双手一拍身前的案几腾地一下站起了身来:“江东方面的八百里加急警报?这究竟是什么回事?”对于门外所报告的事情曹仁显得十分震惊,不但他如此,就连他帐内属下的所有人也都是如此。“八百里加急啊?一定是江东方面除了什么大事了。”他们大都如此想道。 曹操乃是汉臣出身,其所有的规矩,在现在还没有完全取代汉室的情况下,自然也大体按照汉室的规矩来办了。在曹操所掌握的情报系统中有普通情报和加急情报的区别。普通情报自然不用多说了,而加急情报则被分作:四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三个等级,其加急的程度以四百里为最低,八百里为最高。自曹操势力建成以来,被用到八百里加急的情报也就那么几次:吕布偷袭兖州是一次、江东孙策身死是一次、曹操自赤壁败回又是一次。 至于眼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来江东方面的情报组织使用如此紧急的八百里加急呢?难道是孙权死了?这也不应该啊?”胡思乱想的念头在各自的心里滋生着,他们都有些坐立不安起来。而曹仁更是腾地站起身来,在命令外面放那探子入帐的同时,迫不及待从帅位之上走下,迎上了那探子。“情报在哪里?”因为是八百里加急的情报,曹仁并没有多少心情去关心探子的疲惫而是直接就这么开口问道。 “请将军详看。”很是疲惫的探子大汗淋漓的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递到曹仁的面前,随即委颓于地却是连一点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对于他如此,曹仁心中虽有些不忍,但一时间也来不及管他。毕竟对于他曹仁来说,眼前的情报究竟是如何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当下迅速的裁开了信封,从中取出信纸细细的端看起来。然而随着他对信纸上的情报看得越多,他脸上的神色也变得越加惊讶:“居然会如此?居然会如此?”他瞪大了眼睛,看到最后,却仿佛浑身的力气被抽空了一般,却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整个人变得疲惫不已。他沉重的喘息过几口起来,却是没什么气力的对帐内的众人说道:“各位,这战我们恐怕不能再打下去了。我们必须马上撤军返回宛城才行。” “为什么?”见曹仁的变化居然如此的大,众人顿时惊讶起来。他们望着仿佛在突然间苍老了几岁的曹仁,心中却是非常的不解:“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撤退?难道是江东那边?” 他们还来不及发问,却见曹仁抬手将信纸交给了程昱:“仲德对于这个情报你可是也得给我拿一个主意才是。” “我明白。”程昱点头从曹仁手中结果了信纸,仔细的端看起来。众人都注视这程昱的脸色,他们看着程昱的脸色随着这信纸的浏览也一样变得铁青。“撤军!”这是程昱看完了一切之后,咬牙切齿说出的话语。在看完了那份情报之后,他得出的是一个和曹仁一般的决定。 “为什么?”众人终于把这个问题给问了出来。他们对于曹仁和程昱居然会不约而同的得出如此一致的看法实在是吃惊的紧。毕竟,就他们对这两人一向的观察而言,这两人的个性似乎是有着很大的差异,看问题的想法自然也十分的不同。“如此巨大的不同,在这件事情上竟会有如此的相同,这也实在……!难道说这个新来的情报真的有那么的不好吗?不过就算是不好,也是江东那边的问题。对于眼下的我们而言或许应该不会有那么大的影响吧。可又为什么……”无数的问题在他们的脑中转悠着,令他们对此越加的迷茫起来。他们一齐怔怔的看着曹仁和程昱,期待着他们给自己的回答。 “唉,江东的孙权有难了,而且这个难完全会影响到我们这边。”程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众人再次追问。 “五天前,突然有一支打着李晟军旗号的舰队出现在建业城下,以极为强悍的武力对建业城进行攻击。他们在荡平了建业防守兵力之后,随即又有大批的航船,载步军而来,将建业城围起来攻打。眼下的建业和我们所包围着得襄阳一般,都处于岌岌可危的情况之下啊。”曹仁简单的概括了情报上的内容。 “哦?原来如此。这确实是一件大事,不过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江东危急也就危急了啊。”众人听了曹仁所说的事情,虽然有些吃惊,但依旧没有体会到其中的深意,他们甚至觉得将这样的事情作为八百里加急来传递,似乎有些过分了。 “你们都想错了。”看到众人的目光都有些肤浅,程昱轻轻的摇了揺头开口解释道:“就一般而言,江东再怎么衰亡确实对我们没有什么影响。但眼下来说,事情却不是那么简单的。建业是江东的根本所在,那里出现了问题,江东军肯定会把在江陵这儿舰队给调回去。一旦江陵的舰队被调回,李晟军在长江上的势力必然大涨。到时不管我们有多少兵力在襄阳,只要襄阳能够承受住我们的打击,而李晟军的舰队又把汉水给封了。那么对于没有水军的我们来说,襄阳便完全成了一个绝地。我们是会被封在这儿的。” “啊……!那怎么办?”被程昱这么一说,众人恍然大悟的紧张起来。他们都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妙了。 第十七章 围追(上) “难道就只能撤兵吗?”夏侯惇不甘的开口问道。大帐内的会议还在继续着,在突然得到那份紧急情报,了解到了江东的“都城”遭受李晟军的攻击,并由此引发对自己在重重不利的情况之后,大帐内的众人虽是相信了曹仁和程昱的解释,但对于这将要取得之际却要后退的事情,实在有太多太多的不甘。 “除非我们有强大的水军能够有效的控制汉水的两岸。”程昱摊开了手无奈的说道。 “那有说等于没说……”夏侯惇闻言撅起了嘴巴。 “那么就连夜出发么?”曹仁看了帐内众人一眼,见他们没有多余的意见便转头询问程昱的意见。 “连夜撤退。我们必须迅速的撤出襄阳,迟则有变。”程昱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好,那就连夜行动。以保障兵力为先,其次保证马匹,至于这些运来的物资……”曹仁想着似乎有些舍不得,但最终是狠狠的咬了咬牙:“能运回去的就运回去,实在不行的,就给我就地烧毁。我们不能让李晟那边白白的得到我们装备。” “明白,我这就去办。”程昱重重的点了点头,应承下来。作为智者的他,自然也晓得眼下这件事情的急迫性——如果襄阳城里的庞统没有得到这个消息,那自己今夜的撤退或许还可以胜利,但要是襄阳的庞统知道了这一切的话,那很有可能今夜将成为自己这些人的噩梦。“希望,这消息不要传得那么快才好啊。”程昱衷心的这样企盼着,但他也知道这样的企盼只是一种极为不妥的相反。“与其将希望寄托到敌人身上,还不如自己想出解决之道。”在心中有了那么一个念头之后,程昱便迅速的开动脑筋思考起来。片刻之后,他给了曹仁一个建议。 “将军,我想我们应该派人执行断后才行。李晟军能够出现在长江口岸,已经是大出我们的预料的。我们必须对李晟军的实力有一个全新的认识。对于眼下我们得到这个关于江东方面的消息,我们并不清楚襄阳的庞统那边是否知道。尽管我们都认为这样的可能性并不高,但若是有一个万一,却是会让我们陷入绝境的。”程昱看了帐内的众人一眼,见他们都集中精神看了过来,便接下去解说到:“撤退,我们恐怕又是在树林那儿进行。因为对于我们那大批的木筏而言,只有滩涂之地这种浅水之地才适合我们。考虑到襄阳城里的庞统很有可能出大兵来追击我们的事情,我想我们需要在树林一带布防。” “这自是正理。”曹仁听说了之后,沉默的想了想,抬起头来用灼灼的目光看着帐内的众将:“不知各位有谁原因担当这断后的重责呢?话我先说在前头,这一次断后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仲德先生刚刚只说了万一。其实就我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万一而是肯定的。因此断后之人所面临的,将会是李晟军那强大军队的攻击,甚至是很有可能被包围住的。” “那算什么?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曹仁这边才刚把事情说完,那边的夏侯惇便一脸刚毅的答应下来。他知道这件事情对自己这些人很重要,自然也就当仁不让起来。毕竟,他知道断后是一件很需要“技术”的活儿,而在这里还有谁的“技术”比他高呢?他可是步战、骑战两项全能啊。 既然有夏侯惇应承下了这件最危险的事情,那关于撤退的讨论接下来进行得就十分顺利了。很快,大帐内的众人便将这一切都商量得妥当了:由张颌作为后撤的先锋先行率部抵达樊城去做好的准备;由曹洪作为中路随同大军一起行动;以夏侯惇为断后殿军护卫整个大军的安全;全军于今夜子时行动,一切的速度都要求尽快,至少必须在天亮之前,将一半的军队运过河去。 事情确定了,当下曹军的兵营便开始沸腾起来,所有人都忙乱着收拾起自己的行装。这也难怪——前几天还说非打下襄阳不可能呢,怎想今日就要离开。除了几个大将先一步知道消息之外,其他的人对此可是一无所知,这行动自然也就显得有些混乱了。 曹军的营地里闹出这么大动静,襄阳城那边怎么会发现不了呢。当下庞统把自己手下的将领都找来,却是呵呵一笑的对他们说:“现在该是我们行动的时候了。现在想来,曹仁也该接到消息了。他们要走,我们可是不能让他们走得那么轻松啊。” “那是,那是!”在这一次召集起来的作战会议,众人都比上一次显得要轻松许多。因为他们早已将该安排的该做得都做了,眼下所差的也不过就是庞统刚刚所说的那一声号令而已。 正如曹仁和程昱所担心的那样,庞统这边早在几天前就得到了甘宁对建业发动攻击的消息。当然,他们不是通过像曹操那样的八百里加急的手段来获取紧急情报的。事实上,不管李晟这边再怎么强,他也不可能将驿站见到孙权领地上。李晟这边之所以能得到消息,其实都是因为他在江东的领地里和许多山越部族有着较为亲密的联系的缘故。在得到荆南地方的山越部族投效之后,李晟便利用荆南山越与江东山越之间的联系,得到了江东山越之名的好感。李晟出钱,出兵器,出物资,支援江东山越反对孙权的战争,而江东山越方面则以山越的各种矿产和帮李晟传递情报为回报来对待李晟的支持。山越人善于养鸟,自然可以用飞鸟来为李晟传递情报了。当然,这些情报是有可能被江东军给获得的,但在李晟方面采用了没有人看得懂的古怪文字来书写情报之后,即使江东军得到这些情报,也根本不明白这些情报说得是一个什么意思,自然对李晟的种种不甚了了。 在得到这些情报之后,庞统自然就开始了一系列部署:他一边让人通知还在竟陵的郑平让他第一舰队回援;同时派人通知一直潜藏在檀溪以西的关平、刘封两人带兵马往襄阳这儿潜伏;至于他城内的部队也早早的做好了准备,只等庞统这边的一声令下便对曹军展开大规模的突袭。 半夜子时,曹军开始了行动。军营再次沸腾起来,隆隆的鼓点声在营地之内不断的响起。 “曹仁准备走了。”庞统意识这一点。尽管那鼓点声响得像是要马上发动攻击一般,令人觉得有些可怕,但庞统却明白这是曹仁准备撤退的声音,响得如此激烈的战鼓声完全就是为了掩盖他们营地撤退的沸腾声而进行的。 “等着吧!现在还不是最好进行追击的时候。”庞统微微的念着,眼睛轻轻的合上,心中却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去计算时间的流逝。就此过了大约两刻钟,他的眼睛猛地睁开来:“出击,我们去追击曹军。”他迅速的下令,随即洞开襄阳城门,将早已准备多时的部队派了出去。 部队是分作三批从三个方向,即北、东、西三个方向出发的,由于路途的远近不同,庞统估计他们抵达战场的时间也不一样。这却是庞统所希望看到的。在经历了几天的守城消耗之后,庞统相信自己这个襄阳城里的兵力已经超过了曹仁那边。一次性将这些兵力都由北门派出去追击曹仁,那不是不可以,只是那样派出的速度太慢,而且一下子就让曹仁意识到自己这边的强势。尽管这份强势迟早都会暴露的,但庞统却希望这个时间能够尽量被推迟。他打算将兵力分成数个部分,按照一定的时间一定的数量犹如到战场中,给人以一种我们是从从别得地方赶来增援之兵的感觉,以此来隐藏自己真正的实力。 “毕竟,眼下还是不是我们自己伐逆的时候啊。我们该先隐藏自己实力一番。”庞统这样想道。这不是他自己拥有的理念,而是李晟交给庞统的理念,其核心就在于——一朝成名,席卷天下。 一朝成名,席卷天下。这说起来或许有些抽象,但真正用一个成语来解释的话就是“一鸣惊人”。“楚国有鸟,三年不飞,三年不鸣。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在李晟看来发展自己,继续自己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天下的事情,在没有人打上门来,如现在这般的时候还是可以稍稍的放一放。一旦装孙子卖乖,把自己的实力积攒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的时候,那么就将是自己席卷天下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自己将是会让全天下都吃惊的,因为他们会发现他们所有的力量在自己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小孩是无论如何都打不过大人的。因此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比江东和曹操先一步变成大人。”庞统记得李晟对此曾经用过这么一个非常通俗比喻。他将这个比喻老老实实的记在心底,并深刻的认识到,眼下还不是自己这边爆发自己实力时候。自己这边如今的实力虽然强悍,但比起曹操那边还有些不如,更不要去面对曹操和孙权的联手了。因此庞统决定见自己的实力尽可能的隐藏起来。“要让曹军那边以为我们只是集中了所有的力量才打败他们的,而不是我们本身就有这样的能力。”庞统这样盘算着,自然便有了上面的命令。 此刻的曹军军营还处于一阵混乱之中。尽管曹仁早早的就宣布自家军队打算撤退,让他的手下们赶紧做出准备,但说实在的这军队哪里能像驻扎在野外的游客那般拆了一顶帐篷就走人呢?更何况曹仁还有些舍不得放弃那么多的装备。于是,当庞统带着军队悄悄的从北门贴近曹军军营的时候,军营里的人还在装载各种无知呢。他们已是十分努力了,可是那短短的几个时辰的时间只够他们把先锋部队和一部分的中军派出,至于中军的大部分和殿后部队都还呆在这儿。由于大家都在忙着整理行装的缘故,殿后的部队并没有时间展开自己的队形,而响彻在整个营地之上的隆隆鼓声也掩盖了庞统他们贴近过来的沙沙脚步声。 接近了曹军的营地,听见了那在隆隆鼓声之下隐藏的慌乱忙碌之声,庞统的脸上微微的浮起一丝阴险的笑容。自己要攻击敌人,而敌人偏偏就还没有任何反应的处于一种自发的混乱里,这世上还有比这更令人愉快的事情吗?没有,至少在庞统看来是没有的。 “那么,便发动进攻吧。”已经接近到了离对方营地不到十丈的地方,庞统终于高深下令道。尽管他不是武将,尽管他只是一个文人,力气也不曾多上几分,但他还是从自己的腰间拔除那把不是很重,几乎只能作为装饰品来使用的剑来,朝前方大吼一声:“杀……!” “杀……!”跟着庞统一起呐喊的士兵,在他们自己发出的怒海啸一般的杀声中冲了上去:几个人撞开了军营的栅栏,无数的人蜂拥而入,在那些曹军士兵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目光之下,挥出了自己手中的长剑。剑落下,人头飞舞,残肢升空,那浓重的血腥之气,迅速的弥漫了整个空间。如此刺鼻的气味再加上,那完全把鼓声都掩盖下去的喊杀声,无疑是给了军营里的人一个明确的信号:“有敌人来袭……!” “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有的人杀来?就算庞统那边反应再快也不应该会如此啊?难道是我们这儿有内鬼?”曹仁紧张的猜测道。庞统出手的时机实在太“妙”了,“妙”得正好选上了曹军最为混乱也最为虚弱的时候。尽管事先早有了安排,可在眼下这个时候,一切的安排都来不及展开。没有办法,曹仁只好做出了他最讨厌做出的决定“逃”! 没办法,曹仁只好撒开自己脚步狂奔了。他跑得很快,以至于那些根本就看不见他人影的人,只看到代表着他这位将军的帅旗不断的向北退却。由于曹仁自己都急切着逃命了,并没有心思去吩咐自己手下的亲卫去做什么“偃旗”之类的事情,以至于眼下的曹仁在众军之中显得是那样令人瞩目。 如此瞩目的将军都不断的向北逃亡,那手下的士兵们哪里还会有什么勇气存在呢。他们原本就很有些混乱的味道,眼下再被这事情狠狠的打击一下,那士气自是更加的混乱了。当下,便也紧跟在曹仁的身后,迅速的逃亡了。当然,处于慌乱之中的他们,虽然想以很快的速度逃亡,但实际的情况却和他们的想象的大不相同,彼此间的磕磕绊绊,跌摔滚爬却是把他们逃亡的速度给下降了好大一个档次。别的不说,只说他们逃亡的速度和李晟军进攻的速度比起来,那本身就有高下之别了。无数的人想逃亡却跑不过李晟军的追击,自是很凄惨的被李晟军士兵手中的兵器给斩下头颅,刺破心脏,成为一具丧失了生命的躯体——对于敌人,庞统和他的手下在战场上,可也都是心狠手辣之极的。 战斗!不,更确切的说是一场屠杀在曹军营地的前部展开。由于敌人的反抗十分的微弱,故而庞统所指挥的这一部分队伍简直就是非常单调的重复着两件事情,寻找敌人,杀掉敌人。他们一直都是处于进攻之中的,至于防御那可不是他们所关心的问题。 直到……一面赤底黄字的战旗在曹仁的帅旗消失在战场上之后,重新的被树立起来,所有的曹军才从无比的慌乱中微微的回过神来,心中似乎有了主心骨。 旗帜在战争是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的,它不但能提升军队的气势,造成一副声势浩大的场面,更能在所有士兵眼中证明将军的存在。毕竟,这战斗是几万几十万人在打的。身处于一个军阵之中的小兵又怎么嫩判断自己的将军是不是还在这个战场上并没有逃脱呢?因为战旗,只有战旗还在飘扬,那么所有的人都将因此而相信自己的将军还在和自己一起战斗。 前头的曹仁那不负责任的“逃亡”。虽说是无可奈何的,但却把整个曹军还留在营地里的那些士兵打成了一个士气低落的模样。而眼下这边战旗的升起,虽说也也同样是战旗的主人夏侯惇的无可奈何,但却因此而将整个曹军的士气稍稍的恢复了一些。这些影响对离李晟军那边比较近的曹兵而言或许是没什么,可对于处于阵后,还只是慌乱,并没有真的和李晟对上的那些曹军士兵们来说,夏侯惇这面战旗的升起,无疑是让他们有了出力的方向。他们在本能的自发下聚集到夏侯惇的身边,听从他的指挥。 “结阵!盾手前移,长枪手中间,弓箭手后方!方型阵……挡住他们。“夏侯惇大声的喊道。在狭窄的营地之中,面对混乱的已方士兵,夏侯惇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去摆某些大阵。尽管大阵是更具有威力的,但夏侯惇却明白以自己眼下的实力和士气以及时间和空间而言,都是无法组织大阵的。事实上不要说大阵了,就连眼下让这些人组成一个最简单的方阵,他们也很有些受不了。他们是迅速的站好了队列,只是这队列就夏侯惇看来却是不折不扣垃圾队列:彼此间隔的距离不是太紧就是太松。这令夏侯惇不禁大皱眉头:“这样的阵型能有多少防御力呢?”他想着轻轻的摇了摇头,却也是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 还好,杀过来的李晟军大体都是以步兵为主,并没有多少强大的冲击力。而他们离夏侯惇所在的这里多少还有些距离,也让夏侯惇拥有能够稍稍整顿队伍的时间。当然,在这样的乱局之中,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整顿出大批听话的士兵来。在庞统带着人马冲杀过来的时候,掌握在夏侯惇手中的兵马也只有区区的五千人。 五千对一万,士气低落对士气高昂,夏侯惇还是很有勇气的迎了上去。先是弓箭手一通散射,而后又是长枪的手的捅刺和盾牌手的抵挡。夏侯惇很有节奏的指挥着自己的部队,让他们缓缓的后退,不断通过,一波又一波整齐的攻击,来对付冲杀过来的李晟军。一时间,一路高歌猛进下来的李晟军就像是猛地撞上了石头的江水一般,飞散的四分五裂起来。在夏侯惇那整齐的阻击之下,他们咆哮着却是丢下了一大批尸体而寸步难进。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关兴紧紧的皱起眉头,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视着对面曹军,锁着那面在朔风中招展不已的战旗“夏侯”,“夏侯惇?看来这次我们可是遇上一个大对手了啊。”关兴叹息着,当下就要让自己的士兵再次冲击上去。尽管前面已经有近一千名弟兄死在这冲击的夏侯惇阵型的途中,但他关兴依旧相信这夏侯惇是坚持不了多久了的,只要自己坚持下去那他一定会就崩溃。“如此,来换取夏侯惇!值啊!”关兴咬牙切齿的想到,他记得害死自己三叔的便是曹军的大将夏侯渊,而这夏侯惇则是夏侯渊的兄弟,其在曹军中重要性和同夏侯惇的感情都不是一般将领可以比拟的。 “哼,我也要让你夏侯家断去一臂。”心中抱有这样报复的想法,关兴不由得大声断喝起来:“冲击,冲击!”关兴愤怒的咆哮起来,眼看着就要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却被从后面赶来的一把拉住了:“等等,振业!”庞统轻声呼唤着他的字。 “怎么,军师?”关兴奇怪的看了庞统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叫住自己。 “为什么一定要冲锋呢?想要拿下夏侯惇,我们可是有更好的办法啊。何必白白的浪费士兵们的生命?”庞统微笑看着他,那灼灼的目光仿佛是犹如实质的锋利箭矢一般,直直的穿透关兴的脸面,抵达关兴内心的深处——对于关兴的想法,庞统已是了然于胸了。 “那么军师的意思是?”关兴望着庞统。 “夏侯惇眼下的阵型是排阵,而不是方阵。这之间有什么区别你自己应该明白。”庞统淡淡的说道:“将军很重要,可是将军手下那些有着作战经验的老兵同样也很重要。由狮子领头的绵羊可以打败由绵羊领头的狮子,但却绝对不是狮子领头的狮子的对手。” “我知道。”关兴闻言羞愧的低下头去。他知道这是庞统在劝解自己呢。他沉默了,片刻之后再抬起头来,他眼中少了一份狂暴,多了一份清明。他迅速的下令:“一曲、三曲正面攻击,二曲、四曲跟我绕到他们后面去。哼,我就不信着夏侯惇在眼下这种情况中还有什么特别的绝招出来。” “诺!”关兴手下的裨校们大声的应道,随即迅速展开了作战。 一切都如庞统所点化的那般顺利。尽管在表面夏侯惇已绝佳的实力抵受住了关兴的冲击,但在实际的内里关兴所率军队的那种无所畏惧的狂猛冲锋还是给夏侯惇带来极大的震撼。这种震撼夏侯惇自己还承受的了,但夏侯的手下们却已经很受不住了,他们都达到了一个极限。当,关兴所带领的人们在正面牵制住夏侯惇的精力,而以大军出现在夏侯惇的后方的时候,夏侯惇手下的士兵便受不住这被加上了一根稻草的极限而彻底的崩溃起来,他们四散而逃,亡命的狂奔,就连夏侯惇自己也阻止不了他们。 “可恶……!”夏侯惇吼了一声,却也不得不随军狂奔。他们想着后退,但关兴很显然并不想让他走。 “杀!”关兴咆哮了一声,手中的长刀划过一抹青色的刀光斜斜的斩像夏侯惇。兵对兵,将对将,在这一刻他和夏侯惇相遇在一起。 “当……!”一声巨响,一团火花,面对关兴那早已准备了多时的一击,仓促而起的夏侯惇却是颇有几分承受不住的后退了几步。他身下的战马嘶叫着,长音之中却有几分痛苦。关兴知道,那是战马的关节难以承受这种力道的缘故。“夏侯元让,果然是名不虚传呢。”在刚刚的一击之中,关兴似乎已经测试出来夏侯惇的武力还在自己之上。虽高得不多,但高还是高了。 “你是谁?”这边关兴在吃惊着,却丝毫也不晓得对面那夏侯惇心中的吃惊还在他之上。和关兴只听过夏侯惇的名声不同,夏侯惇可是直接从关兴的一击从感受到了关兴刀法的所属。“这不是关羽的春秋刀法吗?怎么……”夏侯惇看着关兴,心中顿时有些了然:“你就是关羽的儿子!”尽管是问话,但他的语气却是肯定的。原因很简单,能够取得关羽刀法的人只有关羽的儿子。 “在下关兴。”眼见夏侯惇已然看破自己的身份,关兴便淡淡的告诉他自己的姓名。 “果然如此。”夏侯惇了然脸上的颜色变得沉重起来,他知道关兴的身份,也确认了关兴手中的刀法正是春秋刀法,当下自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尽管关兴并不是关羽,尽管从刚刚的那一击之中夏侯惇已经确认了关兴并不如自己的事实,但因为关羽的名头,夏侯惇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的。此刻他正专心致志的看着关兴,手中的长刀紧紧的握着,身上的战意不住的提升起来。 “杀……!”褐色的刀芒爆发了无数凌厉的刀势铺天盖地的朝关兴涌去——出于对关羽的敬意和春秋刀法的忌惮,夏侯惇一出手便施出了自己的绝活“厉刀”。 “锵……当……当……”青色的刀锋在关兴的手中扬起,却是毫不退让的迎上了夏侯惇的“厉刀”。一时间气劲的爆发,刀与刀之间的碰撞,种种清明的响声令两人身边之人不由自主的退避三舍。他们不得不退,因为他们已然看到,那两人之间交击出来的气劲将褐色的土地打得一道痕一道痕的。虽然那痕迹很浅,但在众人的眼中却已是足够清晰了。无论是李晟这边还是曹操那边都因此而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关兴已然成为和夏侯惇相当的猛将。即使他现在在某些方面还比不上夏侯惇,但也着实相差不多了。 第十八章 围追(下) 夜幕之下一群人仓惶惶的犹如丧家之犬一般远离了那个还在喊打喊杀的阵地。他们拱卫这一名身着金甲的将军飞快的奔驰着,一杆赤色的大旗在呼呼的烈风中哗啦啦的招展着却是,一个斗大而鲜明的曹字在上头展现。在青色的月光之下,他们的身形是很有些狼狈的。在呼啸着风中,他们的身份却早已是呼之欲出——他们是曹军大将曹仁一行,由于猛然遭到了庞统的奇袭而不得不疯狂逃亡的。虽就曹仁自己而言这样做全然是一种无奈,但就外人看来曹仁如此的行为却是懦夫。不过在眼下这一切都是说不得的,所有人都在跑,都在逃。除了还留在营地里负责断后的夏侯惇之外,眼下的大家也不过都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 逃亡是很耻辱的事情,可是在察觉到势不可为的情况下,逃亡也成了必然要做的事情。对此曹仁有痛恨却没有后悔。因为他知道在当时的那个时刻上,他只能做这样的抉择。 “离北边还有多少距离?”曹仁喘息着趴在战马的背上,很有些狼狈的询问身边的程昱。此刻他身上的披挂多少在算是整齐却是比身旁的人要好多了。只见那程昱却是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脸上乌七八糟的不知道被涂抹了什么,遥遥的看去就好像在黑夜里出现的鬼怪一般。 “大约还有三里的路吧。这儿都是平地,我想我们应该能够顺利的到达的地点的。”程昱喘息着说道,战马剧烈的颠簸让他也着实有几分受不了了。作为一介谋士,他的身体可不像武将那样健壮。此刻,他已是咬牙切齿的坚持着了。 “三里?那应该不要话多少时间。”曹仁听闻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手中的缰绳微微一收却是将剩下坐骑的速度给降了下来。他认为自己眼下该是安全了。至少这里离目标已是急进,即使遇上敌人,自己也可以很迅速的得到前方的救援。别的不说,曹仁可是晓得那儿至少还有曹纯的五千虎豹骑可以依赖呢,与被安排在最后的夏侯惇和他的骑兵不同,曹仁出于对曹纯和虎豹骑的重视便将虎豹骑给重新抽出来配给了张郃作为撤退先锋的一部分。尽管说是先锋,但曹仁知道张郃实际上是指挥不动曹纯的。要知道,曹纯在曹军之中的官职和地位都比张郃要高上许多。 “不过还是不要大意啊。天知道那个庞统还会想什么招数来对付我们。在襄阳这儿,我们可是没有他们熟悉啊。”眼见曹仁露出令人熟悉却不看好的松懈,一边的程昱不由得紧张的出声提醒道。根据最近的经验,他可是晓得一旦曹仁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便是敌人的攻击铺天盖地而来的时候。就像是赤壁之后,曹操的笑容一般,每当露出总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从来也没有例外过。对于这样充满了古怪的事情,程昱也只能无奈的用衰神附体来形容了。不过因为曹仁的身份和自家的主公曹操不同,所以程昱还是能够运用自己那军师的身份淡淡的点醒曹仁一两句,至于曹仁就近会不会因此而听从,程昱便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明白。”连续吃了苦头的曹仁点点头,却也不敢大意起来。 一行人正行走间突然听闻西边一阵喊杀声响起,却见无数的人影在黑暗中隐约的显现。曹仁知道那是新的敌人出现了。 “他们什么时候杀到了此处?”曹仁错愕的问道。 “这个谁也不清楚。不过我想不是他们杀到了此处,而是他们包抄到了此处!庞统的军力可能不像是我们所想象那么贫瘠啊。”程昱的脑袋瓜子可是比曹仁要好用的多了,他几乎一下子就猜测到了,这支部队的真实身份:“这并不是庞统自襄阳城里派出的部队。他们是从别的地方赶来,所以才能这么快的抵达这儿,并对我们进行截击。” “这样啊。”曹仁略有些恍然,当下正准备下令突击不去理会这些离自己足足还有百十丈距离的家伙们呢。却又听得自己东面大约五十丈的地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只见一彪数百人的骑兵在昏暗中突出狠狠的插向自己的队形。“这也是敌人?”曹仁迅速的肯定了这一点,心下顿时大惊:“他们怎么会出现在东面的?” 正迟疑诧异着,却听见对面那杀来的敌骑大声的吆喝着:“刘封在此,曹仁匹夫你可敢与我共一死战?” “战?你不过是一个小子而已,有什么本事让我与你交战?”曹仁嘴硬的吼道。这就是他的嘴硬罢了,事实上与刘封曾经有过交手经验的他,可是清楚的明白刘封这个人的实力如何。“那可是一个很难缠的对手,尤其对我来说是如此。”曹仁担心刘封会纠缠住自己,而出兵将自己手上的士兵全部吃掉,故而当场就这么拒绝了。当然,身为大将的他可是知道怎样拒绝才是最有效的,比起那很容易被人看作是懦夫行径的软弱拒绝而言,曹仁此刻所使用的这种强硬之拒绝却是在某种程度上给人以一种不是在拒绝,而是高傲的瞧不起对方的感觉。因为这种感觉的起点很高,自然也就不容易被人所瞧不起了。 “是吗?那就来吧!”对面的刘封当下也不多话,却是操着手中的长枪纵马直直朝曹仁撞来:“曹仁受死!”刘封大吼着。 “要子孝兄长的姓名,请先问问我曹子廉手中的长枪答不答应。”就在刘封以为自己手中的长枪很快就会刺到曹仁身上的时候,从曹仁的身后却是转出一员武将,用手中的兵器挡住了刘封的突刺。那也是一杆长枪,枪头锋锐异常,隐隐带着些许清亮光芒,端得是一杆好枪。眼下这杆枪正被一员脸面与曹仁颇有几分相似,但却是更加年轻的人所把握着。从他刚刚所吐露出来的字号,刘封判断出来,他就是曹仁的兄弟,曹军之中另外一位曹姓大将曹洪。 尽管曹仁在曹操手下担当的官职更高,负责的事情似乎也更加的重要,但刘封却知道相较于曹仁而言,曹操更加喜欢的是这位看上去很有些鲁莽味道的曹洪。这不但是因为曹洪曾在讨伐董卓的战斗中救过被伏击的曹操一命,更重要的是曹洪的这种看上去莽撞而毫无心机的个性却是非常对喜好机谋的曹操的胃口。曹操是一个聪明人,他可以容忍和自己一样聪明的人存在,但要让他喜欢一个和自己一样的聪明人却是很基本不可能的。事实上,到今天为止,除了已经死去的郭嘉之外,还有没有一个聪明的谋士真正受到曹操喜爱的。对于曹操来说,他们这些智谋之士似乎都太过聪明了,令人很难放下心去。 这是很难说明的一种事情。对于这些刘封当然也是不太清楚的。不过他倒是从自己的义父和叔父那边得到一些消息,那就是在曹操的心目中曹仁和曹洪是一样重要的。 “既然如此……”刘封一凝神,手中的枪势顿时一变却是缠绕上了曹洪的长枪,“既然你要和我斗,那我便成全你吧。”在刘封看来,曹仁想跑,那么以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伊藉他的逃跑时间来说,自己是绝对赶不上他的。既然赶不上,那自然也是不许多赶了。反正这儿还有曹洪这么一个与曹仁同样重要的家伙和自己对决。只要自己能消灭他,那不是和消灭曹仁是一样的结果嘛——刘封盘算着这些自然也就对此不为已甚起来。 枪尖对枪尖,亮丽的火花在彼此的交错中迸发出来,发出尖锐的声音。这声音鼓动着人们的耳膜,和四散的气劲一样,让人们真切的感受到两个强者之间战斗的激烈。金铁之鸣不断的响起,在黑暗中为观的众人看不清曹仁与刘封之间交手的具体情形,没有火把的他们只能依靠自己对声音的判断来感知这一切。 “他们可真是势均力敌啊。”曹仁感叹着,眼睛却是眨也不眨的注视这交手的两人。 “是势均力敌。不过将军,眼下可不是我们观看这些的时候了。这边的骑兵是停了下来任由,他们的将军和曹洪将军斗将,可是那边的步兵却从来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虽然他们都没有发出喊杀声,可从他们行进的速度来看,他们确实是在冲锋。很显然,他们会冲上来把我们全都湮灭的。”与曹仁始终关注着场上的斗局不同,那边的程昱可是更多的在观察四周的情况,即使他没有曹仁那么好的眼神,可他还是一下子就发现了李晟军步兵那并没有停止的脚步。“这是一个危险!”程昱如此想道,他觉得自己这些人应该利用曹洪与对方的拼比迅速的撤退才是,而不应该像眼下这样傻呆呆的站在这儿等对方赶过来合围自己。“那可是会没有命的。”于是,他出声提醒曹仁。 “敌人?”曹仁这才惊醒过来诧异的看着西边的黑暗。在他眼中展现的情况,确实像程昱所说的那样,敌人的步兵并没有因为这边的斗将而停止,他们确实在沉沉的朝自己这儿压来。“该死的,若不是仲德先生提醒我,可真要等到他们离我们极近才发现——那可就糟糕了。”曹仁发现了这一点,顿时紧张起来。他果断的下令:“全军注意了,我们突围……!” “突围?”这个命令让超收手下的亲卫们觉得古怪,“为什么要突围?”他们诧异着,可是在看到曹仁都开始拼命的纵马冲刺的时候,他们也不得不加速度起来了。不管怎么说曹仁都是他们的将军,他们可是要完全听从曹仁吩咐的。因为他们都是曹仁的亲兵。 “冲……!”跟随着曹仁的一声呐喊,他们也冲了起来。这一冲刺顿时引起了那边刘封的注意。尽管还在和曹洪进行个人武勇的比斗中,可是知道自己眼下的任务究竟是什么的刘封还是牢记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要求,随时随地用余光来把握整个战场的局势。在这边的曹仁露出了如此大的动静之后,刘封便意识到他自己当初定下来的计划已经被对方给看破了。如果自己不迅速的想办法,拖延住他们的突围之举的话,那么自己今夜的阻击将全然变成一场没有多少用处的追击,最终的战果将完全达不到自己的要求。这是刘封所不愿意见到的。“必须要想出办法才行啊。”刘封这样想道,脑袋瓜子飞快的转动起来。 想要阻止对方的突围,那就只有出兵对他们进行阻击才可以。可是在眼下自己的众多步兵还没有压上来的情况下,自己能够动用的兵力就只有自己这边的几百骑而已。要用这几百骑去对付曹仁那边的上千人吗?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要知道曹仁那边可不是速度慢吞吞的步兵,他们和自己这边一样都是强大的骑兵啊。骑兵对骑兵,在数量上的差距竟是如此大的情况下,自己这样的出击很有可能就成为一种送死。“我还要送死吗?”刘封对此稍稍有些犹豫。 不过,这犹豫也只是一霎间的事情。曹洪的攻击依旧连绵不绝的涌来,令刘封根本就没有多少分心的时间,而曹仁那不断加速的冲刺,也让刘封意识到自己必须马上做出决定才行。没有办法,刘封只得连用几分狠招逼退曹洪,尔后大声的喝道:“全军冲锋,我们要拖住曹仁的队伍。” “拖住?哪有那么容易啊。”曹洪不屑一顾的说道。他从刘封的呐喊声中得知了刘封的算盘,自然也因此而想出了对付刘封的办法:“拦住他。”曹洪吼道,却见曹仁的那群人中却是分出一部分骑兵狠狠的撞上了刘封的突骑。刘封的骑兵都是刘封自己的亲卫队,其战力自然惊人,而曹洪的骑兵也是曹洪的亲卫队,这战力自也是不弱。随着喊杀声的惊起,两边的人迅速的展开了队形,却是迅速的交汇在一起展开了厮杀。 长剑与长剑在空中交击,巨大的冲击力,在彼此的撞击之间迸发。鲜血的热度与血腥的气味同时散发出来,连带而起的则是胜者的笑声和惨败者的哀嚎。骑兵之间的战斗是很少有受伤的说法,因为着这样的战斗中,受伤的结果基本上都是难以把持从马背上掉下去。而从马背上掉下,最终的归宿便是死亡。在彼此的践踏之中,落地的人都是不能活命的。 曹洪带着他的亲卫队拦住刘封的攻击,这令刘封恼火不已。尽管他知道这只是曹洪最为正确而且自然的决定,但他依旧愤怒的狂舞起自己手中的长枪来:“哼,你真是不想活了。”刘封咬牙切齿着,手中舞动长枪的气力却是越来越大了。他简直就是把手中的长枪当作狼牙棒之类的重型武器乃用,每一击下去都让专门负责抵挡他的曹洪不由自主的连人带马后退几步。 “该死的?这刘封发什么疯啊?他能有多少气力?能坚持多久这样的打法?我又不是他的杀父仇人,他对我这么狠做什么?”曹洪先是这样不解着,随即却被刘封那一通乱打给闹出真正的火气来了。他也恼火起来,手中的长枪也和刘封那边一样用尽了全力,一时间乒乒乓乓的打了一个硬碰硬的十足。在不断的交击之间,他们两人之间的战局依旧是势均力敌的平手之局。 又拼了十几记,双方依旧是谁也奈何不了谁。眼下,无论是曹洪还是刘封都不自然的有些气喘起来。显然在这几十下的硬拼之后,两人都很有写受不了,之所以还在硬拼着,不过就是为了心下那一口不愿服输的任性而已。说起来,曹洪和刘封在脾气上还是很有些相似之处的,且不说两人的喜好各有什么不同,就说这对作战的看法,两人却都是一般好强,一般的不肯服软,一般的暴躁易怒。 “锵……”一声长鸣之后,两人却是不约而同的后退了几步,曹洪固然是狠狠的瞪视着刘封,而刘封也是毫不退让的注视着曹洪。此刻,他们都没有立刻动手的打算,而是就这么相距十几长空间互相对视,手中的兵刃紧紧的攥握着,气力不断的在其上凝聚,却是一幅凝神准备发绝招的模样。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是在准备用绝招毕竟,长久下来的平手已经不仅让他们彼此间都觉得疲惫了,更是让他们的心都烦躁不已。一直就这么打下去实在没有什么意思不如,就这么放松准备一下,来一个一招定胜负吧。他们当时便是这么不约而同的想着,然后对视了一眼,迅速的达成了如此的共识。 气势在彼此之间对峙着,锐利的眼神早已化成犹若实质的光芒在旁人不曾察觉的到的地方交错起来。平手,又是一个平手。如此的结果让刘封与曹洪这两个互相敌对的人不由自主凝重起神情来。他们都晓得接下来的那一击将是如何的“惊天动地”了。 沉默在对峙间继续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曹洪的手突然动了起来,他左手执缰,右手提枪,却是在轻轻的一个抖动间喝令身下的坐骑奔跑起来。他没有直接朝刘封那儿直冲过去,而是略略的岔开了一些角度,来了一个斜冲。此刻他微伏于马上手中的长枪轻轻的拖迤在地上,一时间撩起了漫天的尘土。 “他这是在做什么?”刘封对此错愕了:“难道他以为利用尘土扬起的烟雾就能令自己迷茫而看不清他的枪势吗?如此似乎也太看不起我刘封了吧。”一种被人侮辱轻视的感觉在刘封的心中兴起,他原本以为曹洪将会用多么凌厉的招数来对付自己,但却不想曹仁眼下用的居然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尘扬枪飞”之术。“这算什么呢?简直就是儿戏。”刘封想着,滔滔的怒火便在他的心底燃烧起来,一瞬间他有了一个冲动,一个不肯示弱直接迎上去用自己手中的长枪破掉曹洪这一招的冲动——这个冲动在他的怒火之下很快就变成了事实,刘封挺枪而上,一开始只是中规中矩的迎击,但在靠近了曹洪之后,刚硬的铁枪便在在手中劲道的鼓动下变得灵动起来,枪尖开始的了抖动,化为一圈一圈耀眼的光环,散发着寒气朝曹洪的身上照去。这是很凌厉的一击,几乎没有人会怀疑若是曹洪真的被这一枪给击实的话,其后果究竟会如何。 就在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曹洪会很谨慎的对待这一击的时候,刘封眼角一瞥却分明看见了曹洪嘴角边上那一抹略带嘲讽的笑容。“嗯?这其中有古怪!他在笑什么?”刘封心下一惊,却见那曹洪手中的长枪猛地向前一捅,尔后迅速的向后一缩,却是带起了一股璇劲直直的将自己的枪势给拉扯了一个满势。“不好!”刘封正待用力,却见早已收不住自己的枪势,连人带马不由自主的向前扑去,全然停止不下来。一时间,他已是枪势变老了。 刘封的枪势变老,虽然其招式依旧凌厉无比,但却已然失去了灵动,这对实话还有些余力的曹洪来说正是一件好事。只见那曹洪也不知怎么的一抖手,右手上的长枪顿时被他转移到自己的左手边上。他单手执拿着长枪,锐利的锋芒从其中透出,竟是以一记平实的直刺狠狠的朝刘封的胸口扎来。 “该死的!中计了。”刘封怒吼一声,身上残余的力量在瞬间爆发出来,他硬生生的控制住了自己枪势,整个身子就像是打折了的铁块一般,以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角度微微的偏移了一点。“璞……!啪……!”一时间两个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却是曹洪用手中长枪刺中了刘封的左肋,而刘封则用一击横扫击中了曹洪的后背。曹洪猛地喷出一口血来,整个人在马背上摇晃着随时都有要跌下马去的情况。这最后一击下来,两人却是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眼见激烈的斗将竟然出现如此的局面,刘封这边和曹洪那边的人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双方各具出兵猛杀,一通乱战,好不容易将各自的受了重伤的将军给保护起来,而后停止了互相之间的争斗,却是各具散开。曹洪那边自有他身边的护卫护着他向北边的树林而去,而刘封这边也有刘封自己的亲卫将他护送到自家的步兵阵这儿。此刻的步兵阵才刚刚抵达战场,就遇上了这么一件事情,当下也是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只得一边派人去通知,后边的庞统,一边将刘封紧紧的护卫起来,简单的开始处理起他身上的枪伤来。 在得到了刘封与曹洪拼斗了一个两败俱伤的消息之后,庞统带着张苞匆匆忙的赶来了。他看到刘封,也看到了他身上受得颇重的枪伤,顿时有些恼火起来:“曹洪、曹仁想走,你就给我放走他嘛。这一次抓不到敌人,下一次还可以抓到。何必如此拼命呢?要知道,你可是我们军中的大将啊。记着,下次切不可如此了。”庞统的话语很是严厉,但其中所包含的关切之意却是真实的。这令刘封着实有几分感动。他正想说出什么感激的话语呢。却被似乎意识到他要说些什么的庞统给按住了,“静下心来吧。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至于其他的就交给我们来办。放心,按照我们的布置,今夜的曹军是跑不出多少人去的。” 跑不出去多少人?若是让一般人听闻庞统如此说,绝对会略带些许怀疑的望着他:“这不是开玩笑吧?曹军可是有好几万人呢!”——这样的想法原本也是很正常,几乎任何一个不知道李晟军兵力和庞统之实力的人都会这么想,但听庞统这么一说的刘封却不会这样认为。他知道庞统的布置,更知道庞统布置是完全针对曹军的弱点进行的。因此,他在听闻庞统如此说之后却是施施然的松下一口去,面带微笑的昏睡起来。他完全相信庞统是会做到这一点的。 眼见刘封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去,庞统这才站直身子,号令起队伍来。尽管李晟早已册封庞统为荆州都督,但庞统却依照自己的习惯将自己定位于军师角色。他是不会亲自统兵作战的,即使亲临前线,他也是和手下的将军们在一起。就像眼下,刘封受了重伤不能理事,庞统并没有直接管理起这支队伍来,而是在把队伍集中起来之后,任命了他身边的护卫将军张苞为这一路人马的临时指挥,由其来带领这支队伍奔赴前线。 “唉,军师为何非要把握推上前台呢?我的年纪并不大呀。”张苞嘟着颇有些无奈的望着庞统。虽然他体型已是十分健壮,整个人也像一个大人般,充满了刚猛武勇的气势,但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少年的腼腆与稚嫩还在他的身上显现,令他在面对向庞统这样亲近之人的时候,不免也会闹闹少年的人的小脾气。 “呃,这个嘛……?”庞统有些左言右顾起来。身为军师,他当然不能说这只是出于我的习惯,所以才把你推上前台之类的话语。没有办法,他只能从别的角度来解释这件事情了:“元浩,你不是一直想成为统领一支大军的将军嘛?眼下正是给你一个尝试的机会,可不要就此把这机会给浪费掉哦。” “这……这尝试的机会是不错啦。可是我是第一次带这么多人啊。心底总是有些担心的。”张苞听庞统如此说,非但没有松却一口气下来,反而变得更加紧张了。因为一心想成为将军的他真切的感受到了眼下肩上这副担子的沉重和繁琐。“……这军师也真是的。明明知道我是新人嘛,却也不过来帮我一把。让我一个人处理这些麻烦的事情,可真是头痛呢。”张苞简直就要**出声来了,但最终还是无可奈的忍住了。尽管心中有些抱怨,但他还是晓得庞统所说的那话确实是真实的,想成为一位独当一面的将军就是要学会处理这么的事情——庞统确实在锻炼他呢。 第十九章 堵截 在有了曹洪的断后之后,曹仁总算逃到了树林之中,被任命为先锋的张颌、曹纯接下沉沉的松了一口气:“真的是好险哪。”尽管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曹仁依旧是如此认为。毕竟,刚才的情况是那样的危险,几乎可以和他自己曾经遇上的几次少有的危急相比了。他可以肯定的说,如果不是程昱事先提醒了自己,如果不是有曹洪挺身而出为自己抵挡了一阵,只怕自己真的要被那大军给湮没了。“如果那样的话,自己还有多少存活的机会呢?”曹仁害怕着:“只怕是一点也没有了。我并不是吕布、关羽、张飞那种强悍的家伙啊。而且就算是吕布、关羽、张飞也不见得他们曾经单枪匹马的从数万人的军阵之中突围而出。” “发生了什么事情?”由于距离的关系,曹仁那边的军营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可张颌、曹纯这边却还是憧憧懂懂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密致的树林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都完全隔绝了,在此处他们能听到的只有汉水流动的声响。 “我们遭遇到了李晟军的突袭截击。”曹仁还在思绪中没有开口,他身边的军师程昱却是喘息着将这边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即关切的询问张颌、曹纯两人:“这边可有什么异常的动静没有?我可是很担心李晟军在此会出现什么令人头痛的事情呢。庞统可是一个不能小看的对手啊。到现在为止我们都不晓得他们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来探知我们的行动,并精确的把握到我们步伐。也许,和李晟就这么开战对我们来说实在是一个错误。” “错误?我倒不觉得。”曹仁总算是从思绪中转了出来,他听到了程昱的话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主公要一统天下终究是要和所有人作战的。和李晟打根本就无从避免,又怎么能说是一个错误呢?倒是你前面说说的关于庞统竟然能够如此准确的把握我们的行动,却是需要我们好好注意的。这一次我们的行动如此的急迫,如此的隐秘,居然还会被庞统给把握到,这实在是让我怀疑我么这些人之中是否有李晟军奸细的存在。若非奸细看穿了我们的一切,并报给庞统知道,我们又如何能败得如此凄惨?我们一定要尽快将这个奸细找出来才行。” “奸细?开玩笑。没有的东西你怎么找出来?”程昱斜眼瞄看曹仁,略有些自嘲的说道。 “没有的东西?难道你说我们这一系列的被敌人抓住命脉的行为都是敌人自己侦查出来的结果,而不是有奸细在其中捣乱。”曹仁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此刻,他的脸色十分的凝重,仿佛在一瞬间想到了什么极为不妙的事情一般。 “确实是这样,尽管我们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却是无从改变的。”程昱摊开了手很是无奈的说道。他自然明白曹仁是发现了什么,可是对于这样的发现,他也同样无力。 对方既然不是依靠奸细来得到情报,那就说明对方在情报侦查、传递上有着比自己更为高明的手段。这个手段绝对是超乎自己想象的,所以自己对此根本就没有头绪。如果说奸细的利用是一种难以防范的偷袭的话,那么李晟军的这种手段却是防范也防范不了的实力了。在这种绝对的实力面前,自己以前的那些活动根本就是一点用处没有。自己的所有行为老早就暴露在敌人的面前,而这种暴露却是曹仁最担心出现的事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没有一个将军希望自己所有的都**裸的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对于他们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该死的,这样的战斗让我们怎么打?我可是没有想过李晟军竟会这样的强大啊。”曹仁只能以恼火的抱怨了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了。至于如何解决,他眼下并没有任何办法可言。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相较于曹仁还能依靠其自身的地位抱怨,张颌却是连抱怨的机会都没有,他以自己那灼灼的目光望着程昱,迅速的问出了此刻自己最为关注的问题。 “怎么办?我们现在只能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去为了生存而拼搏了。”程昱说出了这句话之后,苦笑了一下,却是迅速的下令:“张颌你带领你的人马到树林里给我埋伏起来,只等敌方一到就给我从两翼杀出,冲乱他们军势;至于曹纯将军,你这带领你的虎豹骑沿河滩给我绕到敌人的后面去,一旦树林里的伏击战爆发,你们就从后面掩杀过来。我们必须要给那些个该死的李晟军一个教训。否则,他们还真是会瞧不起我们呢。毕竟,到了这襄阳城下,我们可是一直被动着。” “说得也是,我们确实需要一场胜利啊。即使不为了我们的士气着想,也必须为我们的性命考虑。庞统这家伙就像是一块****似的,怎么也甩不掉。”曹仁无可奈何的说道。会合了军队,他的胆子大了些,听了程昱的安排,他的底气也足了不少。他当下就以主将的名义拍板下来,一切就这么做吧。 军队的人数少了,但对于张颌来说却没有什么区别。他甚至觉得少一些的部队更好调动。毕竟,部队人数少了,这命令传递的速度也就快了。于是一道道明晰异常的命令,从他的口中发出,迅速的传到了每一个士兵的耳中。在这一道道很是明晰的命令之下曹军的士兵们迅速的潜伏起来,就在树林的边缘上屏住自己的呼吸了。他们都在等待敌人的到来。 然而,敌人没有等到,他们却看到曹洪的亲卫队那惨败下来的身影。他们看到了这些人的狼狈,自然也就得知了曹洪身受重伤的消息。 “子廉怎么会这样?”曹仁看到曹洪那脸色惨白奄奄一息的模样顿时大惊失色的追问道。 “将军是和敌将拼了一个两败俱伤才会如此的。”曹洪的亲卫说着便将曹洪和刘封战斗的情况简单的与曹仁说了一通:“……将军,固然因此而受了重伤,可是敌将也好不到哪里去。眼下他们的人恐怕也护卫着他们的将军,在那儿焦急的护理着吧。” “什么……竟然会这样?”曹洪吃惊着又有些后悔:“都是我害了子廉啊。”他踉跄的站起身来,却是直接下达命令:“你们护送着子廉就这样撤退好了。至于这边的事情就全部交给我们吧。你们只需要好好照顾好子廉。” “诺……将军!”曹洪的亲卫们顿首,随即便这样下去了。 曹仁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的怒火却是因此而燃烧起来:“居然敢把子廉伤成这样。庞统,我总有一日要把你的头给旋下来的。”他狠狠的发着誓言。不是他们曹家的人,是不能理解他们互相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尽管这份兄弟之情并没有刘备、关羽、张飞之间的结义之情那般闻名于天下,但曹仁敢肯定自己这几个兄弟之间的感情是绝对不比刘关张之间的感情差的。至少在眼下看到了曹洪被伤成这个样子之后,他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锥心之痛。 “等下……一定要……”曹仁正在这边咬牙切齿呢,前方的树林那儿就传来踏踏的脚步声。他赶忙猫着身子上前几步,却是轻轻来到树林的边缘之上,透过那密实的树叶朝林道上望去,只见在那清亮的月光之下一队荆州军正整齐的朝自己这儿开来。他们果然是训练有素的,走在林间除了脚踏大地的声响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声响。“敌人来了。”曹仁轻声的念道。看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进入了林道,进入了自家的伏击圈之中,他心便不由自主的悄悄提起。 这一批进入树林的荆州兵人数并不是很多,尽管在幽暗的阴影下完全看不出一个真切,但曹仁还是隐约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大概:“差不多是一千人吧。比前面追击过来的人实在是少了许多。难道……他们有什么古怪存在?” “让隽义在等一等吧。”曹仁小声的吩咐自己的身边的亲卫,让他把这个消息带给在树林前边的张颌。此刻曹仁伏于林道的后端,张颌伏于林道的前端。按照计划是由曹仁这儿首先发动进攻,然后才轮到张颌那边发动的。由于曹仁在这边发现了些许问题,使得他并不想就这么快对李晟军发动攻击,他担心那边的张颌因此而不耐烦,故而便专门派人去通知张颌:“事情有了一些变化……一切还需要忍耐。” 人派出了,一时间还没有回应过来,曹仁因此而有了时间更加仔细的观察眼前的情况:敌人似乎就这么多了,他们全部都进入了林道之中——隔了许久曹仁都没有发现有更多的人出现。 “难道他们是为了护卫那位和子廉拼得两败俱伤的刘封才没有派更多的人来追击吗?。”曹仁想到了这点,觉得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性,顿时便也松了一口气下来。“看来是可以发动攻击了。”他再三确认了后面并没有敌人跟随之后,终于下达了进攻的命令:“杀……!” 呐喊声发出,就这么简短的一个字,让整个树林爆发起来。曹仁带着他手下的士兵从林道的后段杀出,直接攻向荆州军的前军,而听到曹仁动静的张颌也随之从林道的前段杀出,将荆州军的后路轻而易举的赌上,将荆州军给包围了起来。一时间,呐喊声惊起,刀与剑的交击之鸣响做一片,血腥的气味几乎在这一片的声音乱做一团的时候就开始在树林之中弥漫了。曹仁埋伏在树林后端的兵马有三千人,而张颌埋伏在树林前端的兵马也有三千。总共六千的兵力一起杀出,围攻向这在狭长的林道之中的千余荆州军还不是像秋风扫落叶一般吗? “一定能很快解决战斗的。”他们大都如此想着。 这似乎也是一个事实,至少在曹仁和张颌联手发动了这一波奇袭之后,这路进入树林之中的荆州军便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之下损失了数百人,最终无可奈何聚集在了一起,被曹仁和张颌他们紧紧为主。战斗爆发还不到一刻钟时间呢,他们便已经很有些抵抗无力的味道了。 “真是的,我们在这儿准备了这么一个大餐,可来赴会的就这么几个人。唉,真是有些浪费啊。”看着这些还在抵抗的家伙,曹仁心中略有些佩服他们的勇气,但却痛恨他们继续抵抗的行为,在略带嘲讽和惋惜的说了那么一通话之后,他直接命令:“尽快的消灭他们,然后我们走!”尽管一次策划的很好的伏击只能造成这么一些战果,但曹仁也只能以此而满足了。毕竟,对他来说,取得一次胜利是最重要的。不管这胜利是大是小,只要是胜利就可以了。 “明白!”士兵们闻言都开始加快自己手中的清理行动了。他们都想尽快的解决这些该死的敌人。 然而意外的情况就在此刻发生了。剩下的敌人虽然只有区区的数百,但在曹军不断的围攻之下却显出了很是非同一般的战斗力。他们在曹军的攻击之下支持下来,并逐渐与曹军形成了胶着的攻防之态。 “怎么会这样?”曹仁对此微微的一愣,心底却有一股不安悄悄的兴起了,他猛地发现了一点:“这些家伙难道是在拖延时间吗?”他骇然了,心中大叫不好:“如果他们是在拖延时间的话……那就说明他们还有凭持?这个凭持究竟是什么……?难道是……?”曹仁并没有来得及把那个可能的词语说出来,事实上他也根本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因为出现在他们后方的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已经将谜底真切的展示在他们的面前——荆州军果然是用那区区的一千人作为诱饵,利用这一千人马把自己这些人给引诱出来,而后派他们的大军进行袭击。 不过,这样的痛恨只是别的情绪罢了,并不是曹仁眼下最为关心的事情。敌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后方,而自己面前的敌人还没有完全被消灭掉。两相夹击的情况,让曹仁几乎以为自己成了刚刚的敌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风水轮流转的事情来得还真快。”他自嘲的笑了笑,随即喝令自家的士兵全都回过头来和对面的敌人交手。 “杀!”曹仁怒吼一声,手中的长刀如掠空而过的霹雳一般在黑暗中闪逝,凌厉的破开一名荆州士兵的胸膛,很直接的便将他劈成两断。一时间,鲜血纷飞,内脏凌乱,那被强烈的刀气切开了肌体而化成的无数细碎的肉粒带着浓重的血腥之为飘到了他的脸上、身上将他的整个人渲染的犹如魔神一般。若是在平常,他的这副模样绝对是很骇人的,但在眼下这么一个乱斗的战场上,几乎敌我双方的每一个士兵都比他这模样好不了多少,自然也就把他给湣然于众人之中了。 战斗无疑是惨烈的。因为不管是李晟军那边,还是曹操军这边,皆是抱着一团胸中的怒火在作战。对于他们中的每一个人来说,眼下的这一战似乎都有非取胜不可的理由。一时间,他们皆是战意高昂的很,却是谁也不肯放过谁了。 一名荆州士兵被一名手持长枪的曹兵刺倒在地上,脸上露出痛楚的神色。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尽力的求生,本能的去把兵器从自己的手中拔出,而是更加用力几分,死死的攥住这要了自己姓名的东西。他在拖延时间,因为他相信自己的战友是能够替自己报仇的——事实也确实如此,就在那名曹兵来不及拔出自己的长枪的时候,一抹刀光从他的颈间抹过,却是一下子将他的那颗大好头颅击飞上天,散落下漫天的血珠。 “杀……!”“去死吧……!”“老子劈了你……!”无数的杂噪的声音在整片树林上空响起,无数的人影在这林间的道路中厮杀,无数的人跌倒再也无法爬起,又有无数的人就这么踏步而过,直接从那些倒地之人的身体上走向前方。战斗就在他们这彼此的交错间进行着。尽管从后方压上来的李晟军士兵足足有一万之众,但由于战场实在这树林之间被曹军新近开辟出来的林间道上展开的,所以战场的正面并不开阔,曹仁的三千兵竟完全抵挡住了李晟军的一万人。 “该死的,这群家伙居然还能爆发出如此的战力。他们真的是在逃亡吗?”接到前面传来的战报,因为担心庞统的安全而不得不留在后方跟着剩下的两千士兵呆在一起的张苞对此颇有些疑惑的问道。 “他们当然是在逃亡,可就算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又何况他们都是战士呢?他们在拼命也必须拼命。因为一旦让我们将他们围向河滩而他们还来不及撤走的话,那他们是绝对会被我们赶下河去喂鱼的,到时他们可是一点存活的机会也没有。算得上是十死无生了,倒不如在现在的这个时候拼命一番或许还能博得一线生机呢。”庞统微笑的点了点头,向张苞解释眼下这个战局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张苞的个性有些像他的老爸张飞,都是有些急躁的。不过在庞统的面前,他还控制得住这种焦急。 “等……”庞统肯定的说道:“事先埋伏下来用以截击曹仁的两只队伍,分别是刘封和关平。眼下刘封已经到了,那么关平离敌人也就不会太远,我是让关平穿越树林直接去攻击曹军的贪图的。不过就此刻而言,这个目标已是很难达到的。关平一旦出现,那他们便肯定会自己从侧面冲击曹军,令曹军头尾现顾不得的。这对我们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而我们所要做的也就等待罢了。” “原来如此。”张苞应了一声,便闭上了嘴巴不在说话。显然他对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异议。 虽然张苞对此没有别的看法,但庞统不知为什么却总是想打趣这位小将军。他看着他一脸平静的模样,却非常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一抹兴奋的火光。对于这抹火光就近有怎样的意思,庞统是知晓的。当下他微微一笑,直接向张苞提议道:“上去玩上两手吧,也好让曹家的人看看你的武勇!” “啊?”面对庞统的这个建议,张苞是有所行动的,但他终究没有行动,因为他始终牢记着自己最大的职责:“还是不必了。比起上战场打仗来说。将军师您保护得妥当才是我最重要的事情。” “呵!”对此庞统笑笑,便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再等等吧。” 等待对于性子急得人来说是很难受的,尤其在战场上更是如此。作为一名热血沸腾的将军,当自己手下人都可以上前去厮杀,而自己却偏偏要在着后方等待的时候,那心中的煎熬却是不必多说了。尽管张苞没有多说什么,但从他额头上的汗水不住落下的情况来看,他的内心绝不如他表面所显现的那般平静,他也是在万分的难过中等待着。然而,他们并没有等到关平的侧袭部队,而是遇上了曹纯的虎豹骑精锐。 五千精锐在昏暗的尘土飞扬中,如狂风暴雨一般袭来,他们手中的长枪平放,却是借助了战马的急速硬生生的撞入张苞的后阵之中。他们加速着,完全靠战马的强势在李晟军之中横行无忌。一名又一名的李晟军士兵被撞上而后就像被树枝串起来的烧烤一般凄惨的成为人串中的一员。 由庞统根本就没有想过曹纯会突然从自己的后方杀出,而没有对后军进行一番防范的缘故,使得李晟军在面对曹纯的精骑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多少抵抗的能力。他们只是本能的避让着曹纯的突击,推搡着让步着,而在混乱的互相推搡之间又有数倍与直接被长枪所刺穿的人倒了下去。他们没有死在曹纯的突击之下,而是死在了自家同袍的践踏之中。荆州军那稚嫩的不善于机变的新手之姿在曹纯的这一通突击之下表露无疑,几乎所有人都被曹纯着骑兵突击的威势给吓破了胆。两千人组成的防线就像是一张薄薄的纸一样被轻轻撕破了。曹纯一下子就带着他那五千铁骑透阵而出。 “这就是把我们逼到如此地步的敌军?垃圾啊!”发现敌人竟然如此的孱弱曹纯不由得唾了一口,不屑的骂了一句,只是他口中骂着,心底却更加的骇然起来:“对方的主将庞统竟然能让这样垃圾的军队发挥出异乎寻常的战力,这实在是令人无法小看啊。” 不过这再怎么样都和曹纯无关了。毕竟眼下的曹纯关心并不是仅仅只突破敌人的这后军一阵,而是要直接配合自家的军队将赶来追击的敌人全都杀败,好让自家的军队有撤退之机。这本来在计划中是一个很简单的任务,但就眼下看来,这并不简单。战场上那多变的情况,让原本制定的计划到此几乎成了一张废纸。就如同庞统不晓得曹仁还埋伏下曹纯这么一支奇兵一般,曹仁也不晓得庞统竟然能看破自己的伏击计划,并将破解之道把握得如此好。原本的虎豹精骑是作为压制敌人并令他们溃败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出现的,但在眼下虎豹骑的任务却变成了如何配合自家的军队在混战中取得胜利。 是的,混战!一场一万人对六千人的混战,正在曹纯突破了李晟军的后阵之后展开。 原本事情并不是如此的。可就在曹纯对李晟军阵后的两千人展开屠杀式的突袭的同时,已经对曹仁军伏击部队形成夹击之势的李晟军前阵也疯狂在自家“诱饵”的配合之下,对曹仁的所部三千人展开了围击。双方都是不要命的,因此战斗打得十分惨烈。尽管前阵的李晟军中并没有什么大将的存在,但那些中层的将领却凭着自身的素质和对身边战友的信任将整个战局整合起来,对曹军进行猛攻。也不知是谁做的建议,反正他们的攻击方式倒是有点像曹仁原本打算进行而因为江东军的变故而无法进行的波段式攻击一般,反复的冲刷曹仁的阵营。曹仁的队伍承受不住这种猛烈的冲杀而崩溃起来。他们本该不顾一切的后撤,而引起整个战场的崩盘。但由于知道自己身上所背负的责任的重大,却让他们在阵形崩溃的情况下依旧坚持了下来。他们放开了李晟军那攻击力最为强大的“浪头”转而攻击“浪头”之后的部队。他们以小团体的形式战斗着,不顾生死的斩杀着自己面前的敌人,通过自己所爆发出来的那种包含了必死之念的惊人战力硬生生的将李晟军的“浪击”阻断击碎,与李晟军形成混战之姿。 这原本是曹仁军为了自保而在李晟军的猛攻之下形成的一种迫不得已的局面,但就眼下看来,这样的局面却是成了让曹纯这支拥有最为强悍战力的虎豹骑头痛的地方。在这样敌我混杂在一起的狭小战场之下,他们的骑兵怎么突击?那可是会造成一定量误伤的啊。 这原本是曹仁军为了自保而在李晟军的猛攻之下形成的一种迫不得已的局面,但就眼下看来,这样的局面却是成了让曹纯这支拥有最为强悍战力的虎豹骑头痛的地方。在这样敌我混杂在一起的狭小战场之下,他们的骑兵怎么突击?那可是会造成一定量误伤的啊。 “该死的!”面对这种杂乱的局面,曹纯在微微的顿了顿之后,恨恨的骂了一声,随即下达了一个一般将军根本就不可能会下达的命令:“全军冲锋!不管敌我只要是挡在我们面前的,一律都消灭掉!上……!”曹纯怒吼着,纵马杀了过去,作为虎豹骑的将军,他可是以取得胜利为第一要素的,至于误伤却是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毕竟,他们虎豹骑的第一个规矩就是:“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 隆隆的马蹄声再次响起,借助一段空旷的距离,虎豹骑的速度更进一步的提升起来,长枪已经被他们给抛弃了,因为眼下他们所要面对的敌人比刚才多了许多,而且也更加密集许多,根本就不适合长枪的摆弄。于是,短刀成为他们手中最为有效武器。他们高举着这即使亲亲划过也能将李晟军士兵的身体给拉出一个大口子的锋利战刀,呼啸着冲进了混战的战局之中,不分敌我的收割一切敢挡在他们面前之人的性命。 “突阵,突阵!”这是他们眼下正在做的事情。他们想法就是通过突击,让原本混乱的战局变得更加混乱,在不分表面上敌我,实际上却是更加针对李晟军一些的打击中,让李晟军更加迅速的崩溃。要知道眼下尽管说是形成混战之局,但真正混战的局面只是出现在李晟军的前阵的前端而已。因为被狭长的战场所限制,李晟的近万人马当然不可能一下子都透露到战场中去。他们中还有好一些人在战场之外列阵的,而曹纯一开始便是以这些人为自己的目标。 第二十章 战的终结 锋利的刀刃在李晟军士兵的脖子上扫过,借住战马的奔势,曹纯带着手下的骑兵飞快的突入李晟军的后路,用手中的刀锋的斩断了他们的头颅。他们并没有花什么力气,只是任意的横刀于腰侧借由战马奔跑的高速来给自己锋利加上冲击,以此来搞定一切。这当然是很轻松的事情,最多也就加上一些调节手中战刀角度的动作罢了。 如入无人之境的虎豹骑杀进了李晟军的后军。他们在曹纯的指挥下以密集的冲击将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粉碎。在这样巨大且根本就无从抗拒的力量面前,李晟军混乱起来,在没有一个统一的将领的情况下,很多士兵都是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在动作。然而这种趋利避害的本能并没有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好,反而更进一步的冲乱了自己的阵形,让原本就显得有些无力的抵抗变得更加无力了。 很快的李晟军后军的慌乱影响到了前面。虽然是在狭长的林间道上作战,后军和前军之间的距离还隔着好远,但这后军的变乱却如同瘟疫一般疯狂的扩散着。前军的人不清楚后军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们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后军正陷入一种难以支持的境地。他们明白自己的情况不妙了。 “怎么回事?我们的身后?……难道是中埋伏了?”稳定的军心在这个时候动摇起来,士兵们心中突然浮现出的这几个问题就犹如遮住天空的阴翳之云一般将大地变得昏暗起来。 心情的动摇,很快就变成了手中招式上的疲软,而这种疲软带来的战力减退,则很快的被曹操军的曹仁所把握。身为老军伍的曹仁迅速的就从李晟军的这种细微之举中判断出来,曹纯的包抄已然成功,李晟军正陷入混乱的境地中。 “攻击!配合我们的兄弟把我们的敌人给冲散!”曹仁适时的呐喊道。在这种狭长的空间里,他这一声呐喊虽然还做不到让所有人都真切的听闻到一切,但也让他身边左右的大多数人都得到了这个消息。 “……身后果然有敌人!”李晟军的士兵听到了这个消息自是越加慌乱起来。而与之相对的,自然是曹操军这边的士兵士气大振了:“我们的援军来了。”尽管他们也不晓得这援军究竟是谁率领的,援军有多少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援军,但他们还是如此认为。他们知道这样的情况是最为美妙的。 士气的此消彼长,自然使得战力的对比出现了变化,令战场上攻防双方的身份发生了转变。大体还算保持完好的李晟军前军在还不知后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情况下,很是谨慎的选择了防守:他们将自己的队伍收缩起来,已队为单位,布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方圆阵,然后又以这样的方圆阵为基准,布成了更大的方圆。这是一种以纯粹的防守为要务,并不具备什么机动力的阵型——之所以会这样,因为他们都没有接到从后方传来的让他们撤退的命令。李晟军的中级将领在战阵战术上是有一定自主权,但在战术的前进后退上,他们却是只有根据命令在执行的,这是一套非常严格的命令,谁敢违反这种的命令,前途自只有死路一条。 李晟军对于阵列的熟悉仅止于一些实用且简单的阵列上,对于那些复杂烦琐的阵列,如八门阵、九宫阵之类的却是完全不予理会。这当然不是说李晟军的人不曾演练这些东西,只是因为这些东西复杂是复杂,威力也十分强大,但却在一般的战场上不常使用,且无法快速阵列的缘故,而被轻轻的甩到了一边。李晟相信用得好的阵形是能够提升自己军队战力的,但他认为这布阵需要快速才行,只有快速的将阵形布好,才能让阵形发挥他原本所应具有的威力。很自然的,这个要求便被安在了李晟军所有士兵的训练之中。当曹纯带着他的手下十分顺当的杀到前军的时候,李晟军前军的方圆大阵也已经布置完毕严阵以待了:无数的长枪分作三排围成了一个圆圈架起;无数的盾牌层层叠叠的立于枪阵的前方,将整个阵形保护得严严实实的;至于作为最重要攻击力存在的弓箭手则被安在长枪手和大盾手的内围,在黑暗中不约而同的用自己手中的弓箭朝着敌人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切都是如此的严谨密致,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的话,只怕所有人都会怀疑,李晟军的阵形是不是老早就排好,坐等自己这边进攻的呢。 “整顿好了的阵形可是难打呢?”曹纯嘟囔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那是他惊讶于李晟军整队的速度。至于这拥有最强防御力的方圆阵,他虽然看在眼中,却不放在心上。毕竟,他眼下的任务不是将面前的敌人通通击败,而是尽可能的冲散他们的追击阻拦,让自家的军队能够顺畅的撤退到木筏上头去。也就是说,他是要排除李晟军对自己撤退的干扰,至于如何排除却是他自己的事情了。只要能达到目的,打与不打都是在两可之间的事情:如果眼下只有他曹纯自己存在的话,他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前去攻打,可如今他却必须顾忌到曹仁和他手下的安全。面对对方的阵形,为了自己生边同袍的安全,曹纯很自然的选择了绕阵而过。很显然,他是知道这阵形的机动力极低是不可能对自己这边的撤退造成影响的。 于是,战场上就出现了这么一个古怪的情形,原本是对决的两方居然突然都停止了战斗。防守的一方摆成了方圆之阵龟缩在一旁,将自己那明显比不上对方的兵力聚集在一起,而进攻的一方,虽然处于一种强势的状态之下,却也不曾理会防守一方的存在,而是就这样视而不见的从防守的一方间隔三丈的地方离去。尽管气氛紧张,但两者之间却始终没有冒出什么摩擦,双方都维持着这么一种古怪的和平。 这样的和平无疑是一种反常的情况,而反常自然是维持不了多久的。就一般而言,只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出现,双方绝对会再次的开打起来,而且会比原先打得更加厉害。对于这一点,无论是曹仁、曹纯那边还是李晟军眼下这边都是不愿意见到的。尽管两边都不怕牺牲,但两边都愿意进行无谓的牺牲。其中,更以没接到进一步命令的李晟军这边为甚。 虽然双方都想进一步的将这和平维持下去,但情况的变化,却让这一切变得难以实现起来:就在曹纯他们通过了李晟军的前军之后不久,如繁星一般众多的火把,从森林的西边亮起。在隐隐重重的火光之下,无数的人影在其中闪现。他们迅速的接近了这里,闪出了自己的名号,却是一杆暗红色的大旗,旗上大大的书写着一个斗大的关字,却是关平带着他的队伍赶到了。 原本关平是没这么快到达的,但由于担心自己兄弟刘封的伤势,他在半路上接到庞统派人送来的传讯之后,竟是强行在树林之中赶路,直接穿林而过,终于比预定时间提前了将近一刻钟功夫赶到了战场。这正是李晟军的前军在遭遇了虎豹骑的突击后不得以固守而任由曹军的大队从自己的面前通过之时。原本李晟军选择了固守,本就是因为自家战力的不足,而此刻关平队的赶到无疑大大的缓解了这样的不足。 原本是因为双方的战力勉强处于一种平衡状态之中,才会有那古怪的和平出现,而眼下随着关平这一万李晟军士兵的加入,微妙的平衡顿时被打破了。随着无数的标枪从树林的间隙之中投射出来茫茫的犹如一张大网似的笼罩向曹军的上头,那龟缩于一方的方圆阵也突然有了举动。早已紧绷的弓弦被放松了,一阵阵“嘣……嘣!”的打击声响起,却是犹如蝗虫一般的箭羽在昏暗的火光中飞快的掠过一道道弧线射向曹军。 敌人出现的如此突然,且又是如此迅速的发作开来,曹军的士兵们根本便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便遭遇了这铺天盖地而来的打击。林道的狭长,让这种打击的范围大大扩张了。在这种从后面到前面算是厚实无比,而从左边到右边却是单薄万分的地形限制之下,曹军的队形自然就像是一条粗大的水蛇一般。无数的标枪狠狠的扎到了这水蛇的身上,令他们痛苦的发出哀嚎。他们从来也不知道,这由人手投出的武器,居然还会有如此强大的威力。不要说那些只有号衣,没有皮甲的步兵了,就连这些在重要部位装备上了铁甲的虎豹骑在这样的标枪投射之下也着实受不了了。无数的虎豹骑士兵就是在这样的一击之下,被从天而落的标枪贯穿了身子,凄惨的跌落在了地上。他们痛苦的在泥地上打滚,还没来得及发出几声惨呼,便被自己战友的铁蹄踏做了烂泥。这或许是他们怎么也不曾想过的结局吧——因此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是一种惊骇欲绝的表情。 “事情实在是太出人预料了。”曹纯看着这样的表情念叨着这一点,心中的讶然并不比那些士兵少上多少。 兵法上有渡半而击的说法,那是适用跨江作战之军的,和眼下的曹仁他们似乎没有多少的可比性。但两者之间的原理却是相同的。事实上,对于在山林间行走的队伍来说,对可怕的攻击不是来自于自己身前身后的攻击,而是来自于自己的身侧。眼下的情况就像是历史上所展现的那种无数与道路有关的伏击之战一般,当李晟军的关平队越过树林直接出现在曹军侧翼并对曹军发动攻击的时候,胜利的天平已经很明显的倾斜向李晟一边,战局已经彻底的被李晟军的给把握住了。 “事已不可挽回,将军先走!且容我在后边为将军断后!”危局明显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曹纯很迅速的判断出了什么才是对已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他迅速的向曹仁建议道。虽说是建议,但话语中意思已是十分明显不由分说了。尽管就品级而言,他的品级和曹仁的品级是差不多的,但眼下曹仁是全军的主将,他却是要以保住曹仁为第一考虑的。 曹纯会如此说,曹仁也是知道的。他本想坚持下来由自己断后,但看到了曹纯眼中那腾腾燃烧的怒火之后,他却已经明白曹纯已是将一切都看得透彻了,他已然下定了决心非要断后不可。“这可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啊。”曹仁如此想道,却也没有任何办法。眼下的战局正在进行之中,每一个迟疑的时间无疑都会让更多的已方士兵殒命。曹仁当下不再坚持下去,而是很迅速的转头离去,道了声:“你可要活下来啊。” 话语虽轻,但在曹纯的耳中却是如此的明白。只是面对眼下的这种糜烂的战局,这样的话也只能让他感动一下子罢了。看着源源不断从树林的右侧杀出的敌人,即使一贯强势的他对自己究竟能不能在这样的攻击下脱身而出,活下去却是没有多大把握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必须和以前一样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战斗才可以。 “想活?首先你要做到的是不畏惧死亡。”曹纯一向如此认为。 不过,“眼前的情况,却比原来还要糟糕许多。”这也是令曹纯头痛的地方。原本执行任务的时候,曹纯手中怎么也有完好无损的五千精锐,可是在遭受了接连不断损失之后的现在他手中的虎豹骑,只剩下区区的三千多人:渡江到襄阳以来的战斗他已经损失了数百人,而刚刚在李晟军后军的战斗他又损失了百余人……这当然都不是最关键的事情。最关键的是在刚刚所遭遇的那一拨投枪攻击之中,他虎豹骑却是一口气被灭了千余。这对于他这一支只有五千人编制的虎豹骑来说,简直是一种灾难。而眼下,他却是要在承担了这种灾难后果的情况下,进一步将源源不断涌出的敌人给挡住。这是一个危险的活儿,要知道敌人有万人多,而他只有三千多人;敌人是适合在这种地形上作战的步兵,而他则是并不适合在这边作战的骑兵。一切的一切除了作战经验之外都是有利于敌人而不利于自己的。 “这可真是一种令人头痛麻烦。”曹纯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却是从自己战马跨后摘下骑弓来,他觉得在这种阻击的环境之下,弓比刀要更加实用几分。 搭箭,张弓,猿臂轻舒,只听得啪得一声作响长箭离弦飞出,呼啸的飞到几十步开外将一名李晟军士兵的脖子给贯穿了。这或许是他曹纯有意为之,或许只是那个可怜的士兵运气不好,反正那士兵至死也不相信自己是那个倒霉鬼。他瞪大了眼睛,忍受着自己脖子处传来的那种火辣辣的感觉,想大声的呼喊出声来,却始终不能如愿——致命的白羽在扎穿了他的脖子的同时也捅破了他的气管,这令他一点声音也无法发出,只能坐等死亡的到来。尽管他眼下离死也不过就几刻钟的事情,但就是这几刻钟对于他来说本身就是一件难以令人忍受的事情。他肯定会觉得这几刻钟功夫直如几百上千年一般令人难以忍受。 不过这些都是那可怜士兵的感受,至于曹纯则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是一名曹军的将领,本就是以消灭自己的敌人为首要任务的。这里的敌人当然不是他曹纯一个人的敌人,而是整个曹军势力的敌人,无论是李晟军的人也好,刘备军的人也罢,就算是孙权军的人也一样,只要他们是曹操所认为的敌人,那么他们就是他曹纯的敌人。对于自己的敌人,曹纯本能的认为他们是该死的。既然该死,那么那就不曾理会他们将会如何的死去而这样的死去又会遭遇怎样的痛楚。这可以说是他的铁石心肠,也可以说是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关心这些。毕竟在这样的战场上,连关心自己士兵的生死痛楚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了,更何况关心别人的生死痛楚呢。曹纯是将军,不是圣人,自然不会去做这些有的没有的事情了。 眼见自己射杀了一名敌人,且这样的射杀似乎还能对那敌兵周围的敌人造成一定程度的威慑,曹纯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透出一丝微笑来:“这样是最好的了。”他这样想到,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减慢。只见那白色的羽箭一支接着一支从他的手中射出,却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命中了数名李晟军的士兵,将他们一一带入痛苦绝望之中。和那第一个的倒霉蛋一般,这些被曹纯命中的人同样都是被箭羽贯穿了脖子,挣扎着倒在地上一时却不得死,只能干干的发出嘶嚎之音。这种嘶嚎的声音并不十分响亮,但在眼下却显得十分的恐怖。在见识到了自己身边的同袍竟然如此的凄惨之后一时间有了畏惧的李晟军士兵便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起来。他们都对此感到恐惧,整个攻势顿时为之一晃。虽然他们在后来很迅速的反应过来,在此次呐喊的冲将过来,但一切对曹纯来说都已经有了不同。就是前面的那么一缓令曹纯的手下们有了喘息的机会,他们都有了足够的时间摘弓搭箭对敌人的性命进行收割。 尽管就总体而言,这样的收割对敌人的大军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但在这狭长的战场上,如此的收割却是很令人震撼的事情。看到自家的战友一个接着一个倒在对方的箭下,而自己似乎又不能对他们造成怎样的伤害,这其中而涌起的无力之感实在让人难受的紧。 “不过……还是要冲上去啊。”李晟军的士兵们在愣了愣之后,还是如此想道。为什么?因为没有撤退的命令——军纪在李晟军中始终是摆在第一位的。没有撤退的命令,即使前头是死地,你们也必须拼命的向前。所有李晟军的士兵都明白这一点,对此自然也没有任何的异议。 只是向前是肯定的,但如何向前却是有着章法的存在。林道是如此的狭长,正面可容许快速通过的截面并不大,曹纯那边只需要用一部分人马就可以死死的封锁住这里。虽说骑兵所用弓箭的射程就一般而言绝对没有步兵所用的长,但在眼下这样的环境下,人的视野都被昏暗给限制了,倒是让两者之间的差距显得并不是那么大,这也是曹纯所能凭借的有利条件之一。他手下可都是非常精锐的骑兵,在骑射上的功底也是很强的。就李晟军那些低级军官看来,曹军这些人的骑射功底似乎和赵云将军所统领的那支被黄忠将军训练过的骑兵所差无几,都是非常强悍的。至少在连射方面是如此:无数的箭羽不断的从他们手中射出,接连不断的在空中飞舞,却是交织成了一到密集的箭网。“如果冒然突进的话,肯定会被这箭网给捕获的吧。”想想被箭羽射成刺猬的模样,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正面绝对是一个死地。” 既然正面不行,那自然要迂回到两侧了。这对眼下的战局来说或许更加适合一些。无论是左边还是右边都有可以允许人通行的树林,可供利用,这些树林生得比较密集对骑兵来说或许是一个麻烦,但对李晟军的这些步兵而言,似乎是刚刚合适。当下关平便定计下来,以一部分人马在正面吸引,曹纯的注意,而以另一部分人马执行包抄的计划,争取能迅速的将部队突入虎豹骑的阵型之中,与那些精锐的虎豹骑打一个真正的肉搏战。 “这样的话,我想我们会取得胜利吧。”关平如此想道。这是肯定的事情,骑兵的主要威力就在于他们的冲击力,一旦这冲击力没有了陷于步兵的包围之中,与步兵打起混战式的肉搏,那这骑兵无论如何都是不占优势的。即使是虎豹骑也是如此。在关平看来,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无论在怎么把虎豹骑的战力进行高估,以一比二的战力去对比,虎豹骑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毕竟自己这边的这些人也同样是很精锐的士兵来着。 命令迅速的下达了,队伍也很快的行动起来。为了迷惑住那边的曹纯,关平在这件事情上耍了一个心眼,他们并没有直接抽调前头直接和曹纯进行接触,就在曹纯眼皮子底下的军队,而是动用了自己后方的人,至于前方,他却是将大批的弓箭手给调了过去。“就一个方向,你们给我死命的射击就是了。”关平的命令很直接,也很实用。 弓弦的紧绷之声再一次在树林的上空响起。为了能够压制住曹纯的弓骑,关平可是足足派了两千的弓箭手上前。一时间的箭来箭往,无数的人倒下了,却依旧还有人在坚持着。由于李晟军那边的反应竟是如此的激烈,以至于曹纯进一步的加大了对前头的关注。他似乎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儿,对自己的左右两边有所忽略了。 不过,他曹纯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左右两翼是自己的软肋吗?这怎么可能呢?包抄这样的事情,他曹纯在刚刚做过,并从其中尝到了甜头,此刻又怎么会如此的容易的就忘记了呢。那么狭长的地形,他在前头放上一千多人也就够了,至于剩下,他可都准备着大礼去对付敌人百分之百有可能进行的包抄行动呢。 “敌方什么时候从两边来,那便是我们从正面退却的时候了。”曹纯这样说道。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他的脑筋前所未有的清明起来,对于整个战局,他已有了自己的计划。 在得到了两翼的报告说是左右有敌人动静的时候,曹纯冷冷的笑了起来:“让前军稍稍的收缩一下自己的队形吧。我们需要走了。”曹纯淡淡的命令着。同时告知那个汇报的人,“一切都按计划行事。” 计划?计划是什么?曹纯自然不会告诉李晟那边的人知晓,关平却也没猜出这计划的存在。因此,按照关平的命令去执行包抄任务的李晟军之人很正常的便踏入了曹纯预先设下的“陷阱”之中:当他们大踏步的接近了曹军,自以为一切都进行的侍奉隐蔽的时候,无数的火箭猛地从天空中落下点燃了地上那厚厚的树叶。 眼下并不是一个适合在林中进行火攻的季节,天气中的水气还正浓着,林中的湿气很重,一般的火星都是很难点燃这树林的。但,虎豹骑所带得火箭却很好的弥补了这一切。黏稠的黑油所制成的燃烧物,是曹军特有的东西,也是曹操手上秘密武器之一。而虎豹骑作为曹操手中最为精锐的部队,自然也装备了这样的武器——他们身后的三袋箭囊里,有足足一袋这样的玩意而,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场。用黑油浸泡了棉布所制成的火箭,却是有着和黑油一般不易被扑灭的特性,眼下被曹纯的人马射出却是在偌大的树林里点燃了好几十个火头,将熊熊的烈火燃烧起来,将空中的水气,地上的湿气给蒸发了,一下子攀上了树木,在树林中冒起了漫天大火。 “该死的!”关平用力的锤打着自己的胸膛。敌人居然看穿了自己的计策?这是关平没有想到的事情。他首先检讨自己是不是太轻敌了,以至于将自己的军队白白的送给敌人去烧。“不知道在这样的大火之下我派去的那些人还有多少能活下来呢。”关平略略有些后悔,随即又好奇起来:“不过在这样湿润的环境下,火怎么能如此迅速的燃烧起来呢?难道曹操军有什么特别的装备?”这是很值得注意的事情。 敌人发现了自己意图,并用大火来拦住了自己的攻击,这无疑让关平这边的两翼包抄计划完全破产。没有办法,关平只能选择继续沿着林间的小道向前。虽然那样绝对会遭到敌人的阻击,但却是追击的唯一之途,而且关平相信在这两边大火的灼热烘烤之下,曹纯所部肯定也不会呆得太久,他们也是要撤退的,而自己只要跟着曹纯他们的举动行事便可以了。 情况也确实像关平所猜测的那样发展:在曹军将自己的左右两侧点燃之后,他们开始了撤退。虽然是很小心翼翼的互相交替着撤退,丝毫也不给李晟军这边逼近的机会,但也确实在撤退,不是么?随着他们的后撤,李晟军的队伍自然也在关平的指挥下一步接着一步的前进了。对于能不能包抄掉敌人,吃掉敌人,关平已是没有多少把握了。他此刻执行的却是庞统那一整个计划中最为无奈的一步,一步一步的紧压敌人,将他们压制在河滩之上,然后由水军的战舰来对付他们。 “本来该拖得更久一点的,但就现在来说,却是只能寄希望于水军了。真希望水军的弟兄们能快一点到来啊。”关平想着,努力的抬眼就马上张望向北方。当然他眼下是看不到任何东西的,但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看到。 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在伸手都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曹操军的撤退正在慌乱而迅速的进行着。尽管这里的人们看不到太多的东西,视野被黑暗所模糊,但他们还是按照自己最初的本能来做这些事情。其中当然不可避免的会出现相撞、跌倒、错误、落水等事情,但因为后方有着李晟军的大军在进行追击的情况下,撤退的曹军根本就没有心情去吵架,在发生了这些事故之后,他们往往都是不吭不响的站起身来,拿上自己该拿的事情错身就走。如此种种的事情不止一端,故而整个撤退的场面虽然显得有些混乱,但进度并没有被拉下。 当曹纯带着他的骑兵赶来的时候,曹仁已经将事情的大半做好了。 “快点上来吧。就等你了。”曹仁在岸边等着曹纯。他本可以趁早过江的,但由于担心曹纯的安危,便一直在这儿等着。 “好的……”曹纯默默的点了点头,却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整夜下来的战斗已经让他的心情绷得紧紧的,此刻好不容易安全了,他自然有机会松懈下来。对于曹仁的关怀,他感动在心里,嘴上却是不说什么。他下得马来,正想上木筏,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我们走了,那这些战马怎么般?我们带不走它们。” “杀了他们?”曹仁询问的建议道。 “恐怕没这个时间了。”曹纯侧耳倾听了一会,却是苦笑的说道。 “那么……”曹仁又问。 “只能任由他们在此了。唉,敌人逼得太紧了,若不是你们这儿动作快了起来,只怕我们真的要被他们赶下河去了。”曹纯无可奈何的说道。刚刚,他听到了在自己耳边响起的踏踏步伐之音:“这些家伙跑得可真快。”曹纯这样说着,却是迅速的上了木筏,和他同上的还有曹仁。 在潺潺的水声之中,木筏开动起来,缓缓的加速了,一票五千多艘木筏同时开动那自是快不得,但总算是离开了岸边。眼下敌人还没追击过来,而自己却已经离开,这样的事实令曹军的人们彻底的安心下来,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应该安全了吧?” 安全?那可未必!就在曹军的人们都以为自己应该安全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个惊讶的事情被他们所发现:“看……那是什么?” 只见东面的水面在蒙蒙的黑暗之中竟然出现了几盏高高挂起的灯笼,正缓缓的朝自己这边飘来。当然灯笼自己是不会飘的,他们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无疑是有什么东西带着它们。那会是什么东西呢?曹军的人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心一下字沉了下去——能带动灯笼的,就只有战船了。而在眼下的这个环境里,出现在这儿的战船当然不会是其他势力的了:“它们只有可能是李晟军的战船。” “圈套,这一整个全都是圈套啊。”曹仁恍然大悟起来,但一切似乎都已经太迟了。李晟军的水军出现在这里,无疑是将他们退往樊城的路都给切断。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能去哪里呢?也许重新返回襄阳还有几分机会吧。曹仁不得不下达了掉头的命令,但他知道即使自己返回襄阳,只怕也是九死一生的结果:“只不过呆在这里是十死无生了。”木筏对战船,谁也都晓得这是自寻死路。 第二十一章 谈判之始 建安二十二年曹操和孙权对李晟进行的战争并没有像所有人以为的那样一口气打上一两年。他们从四月宣战,可打到了七月便已经打不动了。战争的结局大大出乎天下那些所谓有识之士的预料:李晟同时面对来自北方和来自东方的强者非但没有被打垮,反而顶住了他们的进攻锁定了战争的胜局。 在对曹操作战方面,李晟运用水军和陆军配合竟然将曹军南征部队剩余五万团团的围在襄阳的大提区之上,让他们在缺衣少粮之中凄惨的渡过一日又一日。 而在对付孙权方面,一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水军竟然趁江东水军主力围攻江陵之际逼近了建业,直抵孙权的老巢之下。虽然在一时之间并没有真正的对建业城发动攻击,可他们一直在那儿晃悠,倒是完全封锁了长江的水道,让建业城里孙权头痛不已。整个建业,在李晟水军的封锁之下物价飞涨,秩序混乱,孙权竟然有了迁都以避李晟的想法。 当然,这样的想法并没有得到实现。因为吕蒙的水军及时的赶了过来,“击退”了李晟的水军——这是孙权在明面上的宣称。 事实上,这样的击退,只是李晟军自己退却罢了。在吕蒙的水军赶来之后,李晟军的水军确实在建业之外的长剑河口上与吕蒙的水军打上了一战。最终的结果却是吕蒙来援的四百艘战舰被打掉一百多艘,而李晟水军的战舰只有十二艘受了一点轻伤。李晟军可谓是完胜。 至于后面之所以会出现李晟军得胜之后便自行撤退的事情,会有江东军那样的称呼,完全是李晟军在取得了长江口水战的胜利之后,便迅速的派人与孙权谈判的结果。在这么一个很明显的自家水军不如李晟水军的事实面前,一向高傲的孙权也不得不低下了自己的头颅,承认自己的“错误”。随即,在李晟军那显得并不苛刻的条件之下,承认了荆州归属李晟的事实,宣布停止与李晟进行战争的命令。 这些都是在李晟水军的强大战力之下进行的,孙权对此当然是有所不满。可自己最能依赖的水军都打不过对方,他有能有什么法子呢?江东的根基就在于水军,连水军都不行了,江东军再不服软,显然是一种傻瓜的行为,而且李晟方面并没有提什么领土之类要求,除了要求已经被他们守住的领地得到江东承认之外,他们也只要求双方停战,重新确立江南联盟而已。这些都是秘密进行的,自也是孙权所希望见到的,他因此得以保留住了自己在江东的统治权,并拥有了宣称李晟军被自己击退的战果。 当然,这些明面上的宣称从来都是用来迷糊一般人的。长江口水战的结果,不但孙权和李晟这两边都心知肚明,就连远在北方的曹操在许久之后,也得到了确实情报。在晓得李晟的水军和陆军都有如此强悍战力的情况下,一贯自诩为强人的曹操,在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必须对李晟军有更进一步的认识。”之后,却也不得不面对另外一个问题:“如何解决这襄阳的问题。” 解决襄阳的问题,不是说是否还要攻打襄阳的问题,而是说如何让曹仁、曹洪、曹纯、夏侯惇、张颌等人率领的五万曹军安全的返回江北的问题。尽管曹操自己不太愿意承认,可是李晟军取得襄阳战役胜利的事情,已是成了一个非常明白的事实摆在自己的面前。当然,曹操还是可以调动大军和李晟继续打下去,直到打下为止的,但那样有异议吗?对于刚刚和刘备打了四年大战的曹操来说,他实力不是增强了而是削弱了。在连年的战乱之下,他的军队是增多不少,可是军队的老兵却少了许多,能征惯战之将也多有损伤,由此而来的结果,再加上自己领地内的经济因为战争的缘故而颇受影响,使得眼下的曹操有些捉襟见肘的窘迫。他需要的不是战争,而是休养生息。这件事情本该在一年前就做的,但…… “……如果不是李晟死守着襄阳,我早该将一切都放下来。该死的……,也许我本就不该和李晟作战。”当襄阳战局糜烂的消息传来,曹操也不免有如此的后悔。只是这后悔对他来说却是只能放在心底,而不能放在台面上的。他是君主,是不能流露出后悔的表情。而且就眼下的局面而言,后悔也是完全没有用的事情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曹操将自己手下的将军们都召集起来,开诚布公的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这可是曹操手下将领、幕僚的大会聚了,除了在关中长安走不开身的夏侯渊和被李晟军围困在襄阳的曹仁、曹洪等人以外,曹军之中有点名头的将军都被曹操给召集了过来。他们一起呆在魏公府的大殿里,静静的听言曹操的提问。 “父亲大人,我想我们应该倾尽全国之兵以攻李晟才是。”站立在曹操右手下边的曹植摇动他那貌似文弱的身躯提出了这么一个慷慨激昂的建议。这当然不是他曹植自己所想的东西,他是一个文人,本就不是那么好战的。之所以会说出这些,无非是他身后的幕僚出言建议的结果。他们揣测着曹操的心思,依着曹操一贯的个性,得出了曹操一定会以强硬的态度去对待李晟的结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什么比进行战争更强硬的呢?”他们这样认为,随即向曹植建议——而眼下的曹植正和他的兄长曹丕在争夺他父亲的关注。 “昏聩啊。这可不是什么好建议。子建弟,你是要把父亲的心血全部耗尽吗?”曹植的话音刚落,曹操还在考虑之中,曹操的长子曹丕便出言反对道。只见甚是英武的他伏剑跨出一步来,对曹操拱手道:“父亲大人,孩儿以为我们应该与李晟谈判,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让我们的士兵将军们回家。” “谈判?另一种方式?”曹操闻言顿时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头:“什么方式?我们在战场上得不到的,李晟会眼巴巴的将东西送到我们的面前嘛?你可要仔细的将事情给我说清楚哦。” “是的,父亲大人。”眼见自己的建议引起了曹操的兴趣,曹丕不禁有些得意,他很想示威的朝自己的兄弟曹植那儿看一眼,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知道曹操是自己的父亲,但他更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若是自己做这些小动作的话,哪怕动作做得再隐蔽,也是会被自己的父亲给发现的。“还是老实点,先把这些事情给收起吧。”曹丕这样想着,顿时清了清喉咙开始说将起来:“其实我认为从李晟军的举动来看,李晟军似乎没有想要吃掉我们部队的想法。他们似乎有意让我们的队伍存活下去,仿佛是要将我们的人,作为一个筹码来存在的。” “筹码?”曹操脸上的眉头扬得更高了:“你是说李晟军对我们的士兵围而不打,是把他们作为筹码?” “是的。”曹丕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样的可能性是最高的。当然,他们也在将我们的作为筹码的同时,用心防备着我们。如果我们出兵去救援子孝叔父他们的话怕是,会有另外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我担心李晟那边也存着如果有什么万一,就吃掉我们援兵的心思。以庞统在这场战斗的高明表现来说,这样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那么我们就是要派人去找李晟,寻求谈判和解之道了?”曹操又问曹丕,还用眼睛死死的盯住他。 “我们不必派人过去,因为李晟那边会自己派人过来。”曹丕迎视着自己父亲射过来的锐利目光,微微的一笑,却是很有几分自信的说道。 “怎么说?”曹操又显出几分好奇的的模样。事实上这样的想法早就在他自己的心里存在了,他眼下之所以会如此问,无非是想考校一下自己儿子的水平。 “从李晟这次对孙权的举动中可以看得出来。尽管不晓得李晟为什么要在明明打了胜仗之后还会如此的低调,但如此低调的结果是让战争不再发生却是正常。也许李晟和我们这边一样都是不想见到战争的到来呢。所以他们并不想把我们的人逼得太死。他们是知道子孝叔父等人对我们的重要性的。”曹丕这样说着,微微的顿了顿,看到了自己父亲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包含了些许赞赏的味道之后,却是暗暗有些得意的继续说了下去:“从李晟对孙权的手段中可以看出李晟有平息战乱的想法,同样从李晟对孙权的手段中,我们也可以看出李晟这个人的细致。他一定是知道孙权是一个很看重面子的人才会那样处处给孙权留有余地的。他对待孙权都如此,而父亲大人的地位和实力都明白放在眼前,他又怎么会不给父亲面子呢。我想现在从李晟那边过来的使者应该已经上路了吧。”到了最后,曹丕倒是十分大胆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使者已经在路上了?这可能吗?”大殿里的众人猛地听闻曹丕如此说大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战斗的胜利可是在荆州取得的,而李晟则是在汉中。尽管就一般而言,从汉中到荆州的距离并不遥远,大体上和从荆州到许昌的距离差不多,可那大都是难走山路啊。李晟军方面怎么可能如此快就晓得襄阳取胜的消息,并迅速的派出自己的使者呢?真是有够古怪的?难道说李晟那边有远远超越我们的信息传播手段?”疑惑的看着自己的主公,他们不经意的将这个问题说了出来。 “比我们高明的传播信息的手段,他们也有,要不然他们不可能策划这么大规模的分进合击之策。但,眼下他们派出使者所依靠的却不是那样的手段。他们可能在荆州战役进入最后关头的时候就把使者派出了。”一边的贾诩突然这样开口说道。 “那个时候就……?他们难道就不担心自己会打输吗?”众人对此很是有几分不解的。 “担心,他们当然担心。毕竟最后的结果没有出来嘛。”贾诩笑着说道,随即却是正了正脸色:“正是因为担心,所以他们的使者是背负着两套说辞而来的。如果我们取胜,他们则会尽力服软,以平息我们的战争之火;而要是向现在这样是由他们取得了胜利的话,那他们的任务便是负责与我们商议如何解决俘虏的问题了。不要看李晟军没有真正将曹仁他们给抓住,其实那只是李晟那边给我们的脸面罢了。就实际而言,曹仁他们已然算是李晟那边的战俘了——只要李晟愿意,他们是随时都可以把曹仁他们给灭掉的。尽管很刺耳,但这就是事实。”贾诩冷冷的说道。他这话一出口,整个大殿里的气氛一下子冷冽下来。是啊,情况就是如此。以曹仁他们眼下这缺衣少粮的情况,李晟那边若是真的要吧他们怎么办的话,只怕只要派两万兵就可以把他们一口气给端了。这一点在那一夜战斗结束之后的第二天便可以做到,要知道李晟那边可是的有他们都无法抵御的水军的存在啊。 “唉……那我们现在就只有等了?我真的很不甘心啊。”曹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略有些颓然的说道。这是一场败仗,虽然不曾将这话说出口,但在他的心底便是如此认为的。他认为这次败仗自己所遭受的损失可比昔日的赤壁要大了许多。那时的自己虽然战败,但损失的大部分都是自河北归降的新兵和荆州本地的水军,至于他自己赖以起家的虎豹骑、青州兵可是没有什么损失的。而这一次似乎不同,在曹仁所统领的队伍里、虎豹骑、青州兵可是都带上了,可以说曹操是把自己手中最为精锐的部队都交给了曹仁却只得到这么一个结果,这实在令曹操难以接受。心伤……头痛啊……!曹操沉沉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时间种种的疲惫顿时涌上了自己的心头。 “李晟,果然是一个强悍的敌人呢。”曹操并不想服老,这从他几年前的诗歌中就可以看出,但在眼下遭遇到了如此的挫折之后,他却有些想扪心扣问自己自己的想法:“我是不是真的打不过李晟呢?”在他看来,李晟眼下所玩弄的这一手可是漂亮的紧,那简直是把自己陷入一种有心无力的境地之中。“唉……自己吃了亏却无法马上着手于报复。”这可真是令人难受的事情,但曹操对此没有任何办法。 曹操这边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无可奈何的“丧气”话,那边的众臣们顿时便有些受不了。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眼见自己的主公居然露出这样的表情,大殿里的众人大都立时慌张起来,他们都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 当然,会有这样的表现都只是一些无足轻重之人的所为,他们只是在营造这么一个气氛而已。至于真正身为曹操手下重臣的贾诩、荀攸等人却是不曾这样。只见那荀攸上前一步却是说道:“还请主公暂时吧心情给放宽吧。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以我们的实力未必需要十年呢?我们的中原之力可不是南方可以比拟的啊。” “这说得也是。”曹操被说得心中一动,脸上顿时放松了许多。 既然自己长子而幕僚们都有那样猜测,而自己也是差不多如此认为的,那么曹操自然开始安排接待李晟军使者的事情了。当然,这安排归安排,但另外一些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曹操一边令徐晃为救援之大将,荀攸为随军军师引兵十万进驻宛城摆开了再次南下的架势,一边则让夏侯渊为西路军大将尝试着对汉中进行攻击。这些都是一个动作,一个宣明,完全是为了让李晟,让天下人看明白自己的决心——如果李晟军派来的人提出什么非常过分的条件的话,那他曹操是不惜一战的。这天是建安二十二年八月十日,曹操做出了他得到这一系列败报之后的第一个安排。 五天以后,也就是八月十五中秋团圆那一天,一支由五百多曹军士兵护送着的马车队伍驶进了许昌的西门。守城的士兵照例询问一番,却被告知这是从西京长安过来的队伍,是夏侯渊将军座下的人马,眼下是为了护送李晟军前来谈判的使者的。这话一通说出,守城之人当时便不敢怠慢,连忙派人去飞报给城内的长官知晓。不多时,曹操便得到了这个消息。 “果然是在行动的最初他们便派出了使者啊。”曹操叹息着,脸色却很有些阴晴不定样子,谁也不知道他眼下究竟在想些什么。 当时,曹操的长子曹丕就跟在曹操的生变,听曹操如此叹息,当下便问道:“父亲大人,我要立刻接见他们吗?” “这个嘛!还是不要了?我想我们越是急切的接见他们,我们在此时便越是被动。我担心我们万一表现得急切了,他们会把谈判的价码抬得更高。”曹操想了想如此说道,他随即吩咐曹丕:“把他们安排在驿馆里好生接待吧。不过要给我多多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只要注意就好,不要过多的干涉他们太多。嗯,若是他们问起我,就说我去了邺城吧。” “哦!”曹丕由此应了一声,却是突然想起来:“父亲大人这是要将他们先晾在一边,先摩摩他们的气势吗?” “正是如此。我们心中越急,但在表面上我们却是应该越加的稳重啊。记住,这是一个为人君主应该具备的素质。”曹操微笑的点了点头,又沉声告诫了曹丕一句。 “我明白了。我会按照父亲大人的命令去进行安排的。”曹丕一下子答应下来。 “很好!”曹操笑了起来。对于自己的这位长子,他还是知道的比较清楚的。他知道他有野心,也知道他很有实干。将这件事情交给他去负责,应该很令人舒心吧,这几乎是肯定的。曹操认为自己下一步该是好好的清净几天了。 这确实是不错的想法,曹操也却是这样安心的去做了。第一天,一切安好。第二天,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听说李晟那边的使者突然提出了要参观许昌城的想法。算了,参观就参观吧。只要注意一些,不让某些人和他们接触就行了,尤其是那些皇宫里的人。曹操如此想着便也没有阻止他们的要求。第三天,李晟的使者随处逛着,他们似乎对许昌的酒楼馆肆很有兴趣,总是流连于那些地方,不过也没有什么太出格的举动……就这样一直过了安静的数天。到了李晟他们那边的使者过来的第八天上头,贾诩突然踏着略有慌张的脚步来找曹****。 “怎么了?文和!很难见到你居然还有如此紧张的时候呢。”贾诩进来的时候,曹操的心情还平静的紧,他一脸微笑的望着贾诩。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斟酌起自己面前的茶水来,还随手指了指对面团圃,摆了一个请的手势:“你坐下吧。有什么事情慢慢到来。” 看看曹操尽是如此的适意,贾诩微微然笑了起来,他点了点头,收拾起了自己脸上少有的慌乱,却是又恢复到了原来的那种平静的模样,很是自然的坐到了曹操的对面,在不分尊卑的品了一口曹操给自己泡上了好茶之后,这才施施然的开了口:“主公,城里流传着对我们不怎么有利的流言。” “流言?既然你都已经说是流言了。那我们应该不去急着去澄清,流言止于智者,只要过上一阵这事情也就算了。”曹操笑着摆了比摆手,却不把这事情放在心上。 “这可不行啊。”贾诩笑着摇了摇头:“主公,这事情已经惊动了上面,如今的宫中、官里除了我们的人以外可都是在议论纷纷呢。” “议论?议论什么?”曹操好奇的问道。 “议论,主公究竟是不是要继续把这战给打下去了。李晟用了阴谋,用得还十分巧妙,却是把我和我的手下都给骗过了。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我贾文和可是要好好的检讨一番。”贾诩语气低落的说道。不过他尽管语气如此,但曹操却是没有从他的这语气中听出多少要检讨的味道。这本就是不虚检讨的问题,因为贾诩有将所有的一切都汇报给曹操,其中也确实含有许多蛛丝马迹的古怪之处,但都被曹操给否决。这不是贾诩的懈怠,而是曹操自己的懈怠,似乎曹操以为许昌是自己的地盘,就可以如此的放心了。当然,这些都算是非议曹操的话,放在心里隐藏在锋机之中,在这两人独处的时候,委婉的说出就可以了。贾诩很明白这样的进退之道。所以他在曹操手下掌管了如此之久的机密要务。 听贾诩如此说,曹操那白净的面皮上不禁微微的涌上些许红潮来,他当然知道这是贾诩在如此谏言自己了。在仔细的思量了一番,发现这也确实是自己的大错误之后,曹操顿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变得肃穆起来:“文和,这事情究竟是怎样的,还请详细的说一说。” “李晟军使者西来,在第一天之后不见我等接见于他,只怕就已经明白我们想把他晾在一边的想法了。本来他们也可以强行动作,让我们接见于他的。可是他们却没有如此作为,而是安静的又过了一天,让我们原本有些紧张防备的心稍稍的安稳下来,这才在第三天上头提出了那么一个合情合理的要求。由于两天都没有特别的举动,我们对他们的监督尽管在表面上还严格着,但在内里却已有些松懈了。主公得闻,自然是不以为意的允许了他们行动,让他们上到街上去。这就给了他们以接见外人的机会。在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表面上都是安枕的,但在实际上却有意无意的频繁出入于那些复杂的酒肆之中。我想那些流传到宫中的传言就是由他们从这些什么人都有的酒馆里传播出去的。要知道在发生了董承和伏后的事情以后,主公可是尽可能的把反对我们的人都委以闲职了。那些人没什么事情干,自然就容易出入于这些地方,自然也就听闻到这些种种非议了。李晟军的人在玩流言这一手上,可是很强的啊。”贾诩如此说着,叹息了一声,却是把事情解释得清清楚楚。 “也就是说李晟在这儿用了‘装疯卖傻’,‘流言侵袭’两策来对付我们了?”曹操听了贾诩的解释微微的点了点头,继而问道:“既然如此,那眼下的情况究竟为何?” “别人不知道我们已是虚弱的事实,可和我们呆在一起的上边难道还不晓得我们已是落入一个怎样的窘境。这也还亏得李晟姓李,而不姓刘了,否则宫里的那个志大才疏的家伙,怕是又要闹出一番闹剧来,而不是开口要求我们尽快的解决这一担子事情。”贾诩冷冷的笑了笑,用自己的话语表达出了自己对那名义上是整个帝国最高领袖之人的不满。在他看来,那个很有些悲惨的婉转于几个诸侯之间的主儿根本就是一个有心无力的人物,让他当一个名义上的主子,已经是很看得起他了。至于他一直想得到,一直想实现事情,贾诩却只能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也不好好的衡量一下自己的手段,看看自己敌人的实力。你们这些人是曹操主公的对手吗?在人家完全控制了许昌城之后再玩这些,你们真是不知死活啊。”贾诩觉得他们这样根本就是没有一点成功的机会,自然是一点忙也不肯帮他们了,相反他还派出了自己的人手把他们看得紧紧的,让他们不敢有轻举妄动的想法。 “这也是为他们好啊。”贾诩如此认为,而曹操也很明白这一点。 对于现在的曹操来说,那个名义上的皇帝,不但是自己的一面旗帜,也同样是自己的一个包袱,一个麻烦。不过好在这个麻烦是在那些有刘姓诸侯和那些外戚存在的时候才发作一番,而在如今这种刘姓诸侯已经一个不在,而那些外戚也不差多都被自己剪除的情况下,面对和自己一样的外姓诸侯,唯恐会变得更差的皇帝,还是比较依赖自己的。曹操知道那个皇上的心思:他是一边想除去自己,一边又不愿意重新步入战乱。因此至少在眼下的这个时候,那个皇帝和自己还是一条心的——他和自己一样都急切的想用平和的手段来解决眼下的问题。 “唔……这是不是可以利用呢?”曹操这样想着,眼睛却瞄向了贾诩:“文和,你看……” “主公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我觉得我们正好可以运用这些条件。我们可以让皇帝下诏来催促主公。”贾诩淡淡微笑起来,他在曹操那样说出了一些之后,却是一下子就明白了曹操的意思。 “哈哈,知我者文和也。”曹操哈哈大笑着说着,很是欣赏的望着贾诩:“文和,我就在这儿不动了。那边的事情就完全由你来完成。” “文和明白。”贾诩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口答应了下来。 第二十二章 谈判之初 建安二十二年八月二十四日,皇帝下诏令魏公曹操接见李晟军使者邓芝,曹操以其忧虑南事头痛不已为由推却了。这本是一个看上去似乎很正常的推却,反正再过几天就好了,但皇帝不知听了谁的话,却是于颁布旨意的使者返回皇宫之后,再次下诏续言此事。曹操无奈,只好下令于建安二十二年八月二十五日在许昌的魏公府大殿里接见了李晟军的正使邓芝,副使邓艾和护军向宠。 这是邓芝第一次见到曹操。原来他也是在传闻中听说过曹操这个人罢了。因是见到了传说中褒贬不一的人物,邓芝的目光是很有些大胆的。他在曹操用眼睛直勾勾的品评自己的时候,也用自己的目光直勾勾的品评着曹操。当下两道视线在空中交错而过,却是谁也不曾干扰到谁,却是各看各的来。 在邓芝眼中的曹操,是一个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矛盾的人。这只是就表面看来的:曹操的身形很瘦,脸面也很狭长,这说明了他这个人很是刚毅,很有决心。两道细细的眉毛飞入鬓间,一对细长的风目夹着几道鱼尾纹在那儿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似乎要将人心直面在自己眼前一般。邓芝明白,这是所谓智者的光芒,确乎如传言所说的那般曹操是一个很有心机的人。 “这样的人不好对付啊。”邓芝小声的这样说道,心中的戒备却是在提升了一层。 短短的数息之间,邓芝根据传闻,根据自家主公交代给自己的情报将曹操的这个人给看明了几分,而曹操却是微笑的望着邓芝目光依旧不停的在他身上扫过,却似乎还没有看够他。 就这样又过了好一会,曹操才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脸上露出一抹好奇的微笑,略有些戏虐的问道:“贵主公是看不起我吗?居然派你们这几个小子为使?嗯……?难道你们认为我这儿是可以轻视的小国吗?”曹操说着吭了一声,言语中似乎有不少愤怒的意思。 不过,他那边摆出一副恼火的模样,可邓芝却明白他只是在吓唬自己。对于这样的问题,自己无论答得到好,还是答得不好,谈判都是要开始的,只是自己如果答得不好的话,那自己和自己的主公无疑会被对方给轻视几分,这对以后的谈判却是不利的。想到了这些,邓芝微微一笑,开口答道:“我家主公派遣使者并无大国小国之别,魏公也不必以小国来称呼自己,毕竟现在还都是大汉的天下。其实我家主公之所以会派我这个小子为使者,乃是因为此战魏公乃是败者。胜者自是要得到尊重的,而败者接受一些轻视也是理所当然。撇开那些虚假的东西,难道魏公真的以为在眼下你这边还有称得上是胜利的办法吗?” 邓芝倒是无所畏惧的将事情说得明白,只是他如此说,这言语却是多少有些尖锐刻薄了。他这边言语一出,整个大殿里陪同曹操接见的大臣们却是齐刷刷的变了脸色,其中就有不少人开始呵斥他来。对于这样的呵斥,曹操既没有附和,也没有制止,而是静静的坐在原地看着邓芝,似乎想瞧瞧邓芝究竟是怎么回应这些话语的。 曹操静了,邓芝也静了。他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两耳似开实闭的将所有的噪音都给过滤掉了。他听不见曹操那些大臣们的声音,因为他知道那些声音都是无关紧要的。只要曹操没开口,曹操手下的那些最重要的谋士们没开口,那一切便都不值得重视。他自认精力有限,却是不愿意将这有限的东西白白浪费了。 在邓芝的不回应之下,喧闹的声音响了一阵之后便止住。为什么?因为对方简直像空气一般,一个人对着空气非难,这非难究竟能持续多久呢?大殿里的人可都是文士,上头又有自家主公和诸位军师看着,却是怎么也不可能斯文扫地,犹如那泼妇骂街一般。于是,就这么说了一通,他们慢慢的词穷,却是无可奈何的停止下来。 “好了。”看他们听得差不多了,曹操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这表面上是在制止他们如此的行为,但在实际上,却是曹操兴起一个话头的开始。却见曹操在道了这么一句之后,便不再李恢自己面前的属下而是将自己那严厉的目光和惊人的气势齐齐的笼罩向邓芝:“我的决心究竟是怎样的,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可是准备了两路大军要同时南下发往襄阳和汉中呢。你们益州虽然强大,只怕还没有实力抵抗我中原虎熊之师吧。” “真是这样吗?”面对曹操那凌厉的气势和恐吓的话语,邓芝却是微微一笑,淡淡的反问了一句。他不等曹操那边做出回答,却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如果是这样的话只怕魏公是不会让我们进许昌城的。眼下既然我们已经站在这里,那就说明魏公其实也不想继续和我们打下去。尽管打下去魏公很有可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但只怕也是会元气大伤的。到时候魏公这边打得痛快了,只怕中原这边会出现越伐吴之事,江东的孙权眼下可是要一心的修养哦。” 这一通话并不怎么凌厉,却说得曹操默然。尽管这只是曹军不能作战的一个方面,但就算是样的一个方面,也是让曹操不敢动弹了——可以这么说,邓芝的这一席话,无疑是击中了曹操的软肋。 不过就算是这样,曹操依旧是不愿意在别人的面前,尤其是在自己敌人的面前服软的。对于邓芝所说的这些,曹操在默然之后,却是毫无顾忌的大笑起来:“你真以为江东方面敢来打我吗?你可知江东那边已经被我的神火给吓怕了?江东所能依赖的不过就是水军而已,如今我已不怕他们的水军,他们又能拿我如何?” 曹操的这话说得有些半真半假,若不是在来之时邓芝早将这所有的一切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只怕他也要被曹操的这一通言语给糊弄过去了。当下,他听曹操如此说,便将脸上的笑容给收敛起来,对着曹操一拱手说道:“既然丞相如此的自信,那我便就此告退等候丞相的捷报吧。唉……真是可惜了啊。”邓芝说了那么一句之后,居然没头没尾的叹起气,说了一句令人怎么也理解不透的话。 “可惜什么?”邓芝如此说,又是这样古怪的一句,倒是把曹操的心给勾了起来,他当下好奇的问道。 “可惜曹仁、曹洪、曹纯、夏侯惇、张颌等几位将军和五万将士的性命,将因魏公的这一句话而不得保啊。”邓芝长叹了一声说道。 “你用他们的命来威胁我?”曹操听闻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起来,语气也变得更加严厉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随着曹操这样的举动而在大殿之内迷漫着。 “威胁不敢。在下只是诉说一个事实罢了。魏公可知为什么我们不立刻将曹仁将军他们给歼灭,而要用更多的人,耗更大的力气去围住他们,又每天去供给他们钱粮吗?要知道,我们这样做所花的物资,兵力可比直接打一场硬仗到大得多了。”杀气,邓芝好像没有感觉道,在面对曹操那铁青的脸色之时,他只是淡淡的问了曹操这么一个问题。 “对啊,为什么呢?”这个问题也是曹操想知道的,当下他的疑惑被邓芝给撩起来了。 “我方并不想和魏公为敌,至少眼下没这个想法。若不是襄阳的刘备残军利用我家主公与刘备昔日的情谊提出了那样的要求,我家主公断然不会有北上襄阳的想法,同样也不会有占据了襄阳并不让出的举动。我家主公是一个重情谊的人,昔日对刘备是如此,眼下对魏公和孙权也是一样。说实话,我家主公尝对我言,若论信誉的话,魏公的信誉可是比江东的孙家要有用的多。”邓芝微笑着说了这么一通半真半假的话。他想让曹操了解,自己的李晟主公并没有在眼下一直坚持着打下去的想法。 邓芝的口才不错,眼下他这么一说,尽管众人心中多少还有些别扭,但也都明白李晟内心的真正想法了。不过,这样的话听得是有些顺耳,但要让曹操完全放心却也还是不行。很快,曹操就把握住了一点:“你说你们至少眼下不想与我为敌。那是说眼下了,难道以后你们还有与我为敌想法吗?” “魏公想听真话还是假话?”邓芝斜眼猫着曹操。 “假话如何?真话又如何?”曹操步步紧逼上来。 “假话的话,自然是我家主公愿与魏公世代友好下去;真话的话,那就是避过眼下这么一个并不适合决战的日子,待到数年之后,大家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再来一决雌雄。”邓芝毫不退让的将大实话给搬了出来。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里又响起了一片狂妄之音——众人皆呵斥着邓芝。他们或许以为曹操会因此而发火的,但却不想曹操反而以颇为赞许的目光看着他,猛然间哈哈大笑起来:“邓伯苗,你倒是很有胆色,也很沉着啊。看上去根本就不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不过,你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真话说出?”曹操在赞赏之余又有些好奇的问他。 “因为大家都是有志于天下的人。无论是我家主公,还是魏公你,或是江东的孙权将军,以及那已经消失在这个世上的诸侯们其实都是一样。天下只有一个,而天下的皇帝也只有一个,至于谁能成为这天下的最后主人,那不是在嘴巴上说说就能成功的。魏公想混元一统,自以为拥有很强的实力,但我方也不曾有就此放弃的想法。错过眼下这个大家都没有准备好的机会,待过得几年之后,大家的实力都强盛起来了。那才是我们大家相互将整军备战的时候呢。”邓芝倒是将一切都说得很明白。 “呵呵,那么你们以什么来谈判呢?”曹操哈哈大笑起来,接着便问了这么一句。 “我们以我们对和平的诚心。”邓芝轻笑着回了这么一句。他心中明白,在话说道这个地步的时候,这个暂时停火的协议已是确认七七八八了。 “既然你们诚心,那我们这边也不会过分的欺压你们。你们都把实话搬出来了,那我也就把自己的底牌放在你们的面前:停战,将我们的人放回来,这是我们所希望见到的事情。如果你们条件不是太苛刻,我们自然有得谈,可如果你们想用曹仁将军他们的性命来要挟我们达到什么不轨的企图,那我们也是不惜一切的。这是我们最后的底线。”曹操掷地有声的说道。 “我清楚。”邓芝了解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今日与曹操快要结束了——在大的方略上双方对此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只要大方面一确定下来,那么剩下的便是自己和曹操所指定的那人的谈判了。如果说曹操是自己在这场谈判对决中所面对的敌军统帅的话,那么曹操所指定与自己谈判的人,则是自己所要直接面对的将军。自己将在战术上和他们进行交锋。“真有些期待啊!曹操到底会指派来作为我的对手呢?”邓芝如此想着,却开始低下头思考很有可能成为自己对手的人物来。 不得不承认,曹操手下的能人还是很多,不说远在外敌的谋士,当就眼下在许昌的这些人来说,善于激辩,文锋锐利,且甚有谋略的便有:贾诩贾文和、荀攸荀公达、刘晔刘子阳、满宠满伯宁、毛玠毛孝先等数人。在这数人之中,除去似乎因为出身关系已经被曹操疏远的刘晔不提,只就剩下贾诩、荀攸、满宠、毛玠来说,其无论名声和经验似乎都要比自己强上许多。曹操所指派的谈判对手很有可能就是从这四人中进行优选的。只是不管曹操最终选择的是那一个,对自己而言,那都是一个挑战。 “现在就听听曹操那边是这么说的吧。”邓芝的思绪转得飞快。虽然已想了那么许多,但所花的功夫不过是眨眼的一瞬间罢了。眼下,他思虑已闭,抬起头来侧耳倾听,却正听见曹操在上面宣读指定的人选:“……我看就让贾诩和荀攸一起来负责此事吧。” “什么?曹操说了让谁来?贾诩和荀攸?天哪,这两个人来一个也就够我受得了,这两个一起来……恐怕是要了我的命过去。”邓芝的脸上微笑着,但肚子里却对曹操的这个命令腹诽不已。不过事情到了眼下这个地步,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挽回的。他是不可能就这样直接和曹操说,我对付不了荀攸和贾诩,请你换别人来和我谈判的。先别说这样的话出口到底会不会换的曹操的同意,只就这话说出,便无疑是自认自己比不上那两个。虽然那样确实是一个事实,但邓芝的少年心性却是不愿意承认这一点的。别看他在别人面前总是表现出一番沉稳的气度,但在实际上他也和一般的少年的一般争强好胜。 当下散会回去,邓芝便将自己的那位副使邓艾给招进了屋内。两个年轻人就这样在油灯下对案坐下,商量起如何针对贾诩和荀攸的事情来。对于这两个名声在外的谋士,他们可都是如临大敌一般,自以为得好好的议论一番,方可做下决定来。 “贾诩贾文和善于阴谋,为曹操掌管情报工作,想来他是作为奇兵存在的;至于荀攸荀公达,乃是堂堂正正的王佐之士,虽也有谋略,但在眼下的这种情况下想来不会做得怎样出格事情。毕竟不是打仗,这荀攸还是讲点道理,恐怕他是被曹操作为正兵来用了。以荀攸的正为主,以贾诩的奇为副。呵呵,曹操可真是把和我们谈判的这件事情当作一场战争来打了,连安排的人选都如此的符合兵法。”两人一坐下,邓艾便垂头不语,邓芝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当时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就自己的理解将曹操任命贾诩、荀攸的事情分析了一下,随即问邓艾:“士载,你看我们该如何面对才是?” “这……这个……需要……要从长计议!”邓艾是一个才思敏捷的人,但他偏偏还是一个口吃之人。他心中所想的很是不少,可出口的话却总是不多,每每别人询问他有什么事情的时候,他总是以这么一句开口的。这似乎已经成了他的招牌。 “从长计议?士载莫不是怕了他们吧。”邓芝和邓艾早已相熟,尽管邓芝比邓艾打了好几岁,但就表面看来他似乎比邓艾更像一个孩子,对于邓艾那招牌式的话语,邓芝似乎总喜欢拿自己的言语去撩拨他一番,就好像眼下。 “怕……我怎……怎么会……怕……怕他们?战……战斗现……现在才要开……开始呢。”邓艾结结巴巴的说着自己言语。 邓芝相信他说得是自己的心里话。毕竟他是口吃之人,所有的气力都用在研究自己的话语上了。如何在最短的时间,用最少的言语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这是他邓艾一直追求的事情。因此他凡是都讲求实效,对于言语上的虚,他却是不曾领会太多。不过邓芝看他颇有些麻烦的样子,却是命下人直接取来纸和笔了:“我的士载贤弟,我看你还是直接吧自己要说的话语给写在纸上吧。听你这样说话需要时间,可让你用笔头子写字也需要时间。同样都需要时间,我还是觉得看你写字更赏心悦目一些。对了,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呢。贾诩和荀攸可是很厉害的啊。” 见邓芝都把自己所需要行头都准备好了,邓艾嘿嘿的一笑,却是有些憨憨的不在言语。他伸手摊开案几上的纸来就这样写将下去:“眼下我们是胜利者而曹操是失败者。无论曹操那边的贾诩和荀攸用多少谋略说多少好话,也不能改变这么一个事实。对于这些我们是不需要关注太多的,我们只需要牢记一点。那就是主公所说的。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在谈判桌上也不能得到。这对我们是如此,对曹操那边也是如此。我们只需要坚持住主公交代给我们的底线,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便是了。” “坚持住自己的底线,漫天要价,坐地还钱?”邓芝叨囔着细细的品味起邓艾的话语来。良久一抹笑容从他的脸上扬起,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却是重重的一拍身前的案几,“就这么办了。”他的主意已定,心中对于同时面对贾诩和荀攸两个人的畏惧也已经消散了不少。此刻的他已然十分的了解邓艾方才那话语的意思:“在这场谈判中,于战场上取得了胜利的我们才是真正战局了主动的一方啊。无论我们怎么说,曹仁他们的性命是我们最重要的筹码之一,却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事情。士载这话可说得真好啊。” 邓芝这边在作者通盘的思考,邓艾那边却依旧没有停止的写个不停。当邓芝头抬起来,目光逐渐变得清明之后,邓艾那写满了文字的纸也就被递到了邓芝的面前。 “这是什么?我看看?”邓芝好奇的捻起那份东西看了起来,脸上的颜色也随着这阅览的深入而变得凝重许多。他仔细看着那上面的话,心中细细的将其品味了一遍又一遍,总算是把握到了邓艾写得这东西中最关键的所在:“你是劝告说不要太追求于面子上的问题,而要把握住我们的实际利益,对么?”邓芝认真的看着邓艾,开口确认道。 “正是如此。”邓艾在纸上写道:“眼下并不是我们闻名于天下的时候,这一点主公在来时已经交代得很清楚了。江东的事情也是秉持着这一点而做得完好的。我们只不过让出了一些虚名而已,但在实际上我们却从江东那儿要到了众多的好处:整个长江流域的通行权;建业城外马鞍山山林的经营权;孙权领地的经商权等等……这些都是孙权曹操他们所看不上的,但却是让我们拥有了更多的利益。名是虚的,让给他们又如何?这利可是实的,我们却是非掌握在手中不可。不要看我们眼下似乎是吃亏了。但一切都像主公所说的那样,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笑得最好啊。” “笑到最后的人才能笑得最好?”邓芝眼睛一亮却是又明白了几分,“既然是这样对我们有利的话,那我们就用这样的规矩来办吧。”他最终确定了下来。 一夜就此过去无话,第二天谈判就这样正式的开始了。地点是被放在了曹操的丞相府西厢的一个偏殿里。外边有一排一排的士兵守着,而内里则只有包括一些下人在内的谈判双方不到二十个人。大殿里的其他东西,已经被搬开了,只有一张长桌和几张胡椅被放在那儿。这个要求是李晟那边的人提出的。对于此,他们也有一个理由:“这谈判,谁也不知道要谈多久呢。要谈那么长的时间,座胡椅似乎更舒畅一些。” 样的要求确实有几分怪异,可和整个谈判的大局比起来,却又是那样的无足轻重。因此偏殿里的贾诩、荀攸对于邓芝提出的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自然没有拒绝道理。他们在胡椅长桌都安排好之后也上去试了试,确实比那盘腿而坐要舒适许多。 谈判是在贾诩、荀攸和邓芝、邓艾见面之后展开的,向宠被留在了外面和他那些护送使团员前来的李晟军士兵一起承担起了维护这个谈判所安全的工作。虽然他们这些人只有区区的两百,相较于整个曹操在许昌城里的士兵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但在名义上他还是得认真得将一切都做好的。 一开始,在简单的寒暄了一阵之后,邓芝便直接将自己这边的要求放在了贾诩和荀攸两人的面前。本着“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精神,这份首先出现在贾诩和荀攸两人面前的条件,自然比李晟要求底线要高上了许多: 首先,要求曹操方面担负李晟军的军费,粮草物资以及战损和曹仁方面的消耗,折合钱三百万贯支付给李晟;其次,承认李晟方面对于荆州、益州、交州的统治合法性;第三,加李晟为护羌中郎将,拥有掌理羌中的权利;第四,让包括天水郡在内的凉州之地与李晟;第五,李晟遣返包括曹仁、曹洪等重要将领在内的所有五万曹兵返回;第六,曹操和李晟两方罢战,确定勘合边界。 “你们这是来谈判的吗?”一件条件如此的苛刻,贾诩和荀攸都有些受不了了。心中很有城府的贾诩对此还没有说什么,那边荀攸却早早跳了出来,恼火的反驳道:“你们昨天说得好听,言什么诚意之类的,但就眼下看来你们根本就没有和我们谈下去的想法嘛。这样的条件不要说我家主公了,就连我们自己对此也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哦?这样的条件你们不能接受。那怎样的条件你们才能接受呢?”邓芝悠悠的望着贾诩和荀攸,目光从容的紧。此刻他已经进入了状况,把贾诩和荀攸的威名都忘到了脑后,完全以看待一个公平对手的平常心来看待两人了。 “李晟那边把我们的人放回来,我们承认李晟对荆州、益州、交州的统治权,并加封李晟为护羌中郎将。”贾诩悠悠的道出了这么一句。 “就这样?”邓芝脸色依旧从容,连说话的音调都没有什么变化。 “就是这样。”荀攸看了贾诩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我想我们今天的会谈可以散了。我们双方之间的要求实在相差的太多。根本就不可能说道一块去。”邓芝站起身来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要起身往外走。贾诩和荀攸也没有拦住,只是任由他推开的屋子的大门,站到了门槛之上。他们看到邓芝在这里回过了头来,似有意似无意的说了一句:“我来时已经得到了我家主公的全权委托,我想两位先生未必得到魏公的全权。这样的大事两位先生自己也是做不得主的,我想你们还不如把事情报上去,让魏公来做出决定呢。我们是胜利者,胜利者总不能什么也得不到的。”说完,他便头回也不回的走了。与曹操的第一次谈判,在双方进入会场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便结束了。双方没有任何的进展。 第二十三章 战再起 魏公府后院的一间厢房熏烟袅袅,身为魏公的曹操正很有些惬意的靠在屋子南面的踏上,微微的闭着自己的眼睛,似醒非醒的享受着这出产于南方来的醒神熏香给自己带来的快感。曹操是患有偏头痛的,这一点谁都知道。为了治好这个不是“毛病”的毛病,曹操手下的大臣和他的家人们也不知为此用了多少手段,花了多少钱财。在知道南方所产的熏香有缓解头痛的效果之后,他们这些人更是不顾一切的收购了许多,来给自家的主公使用。这似乎就养成了曹操在一定程度上喜欢躲在厢房里假寐的习惯,毕竟躺着总是比坐着舒服。 这是曹操治病的时刻,按道理是不该有人来打扰的,但眼下却有了意外。贾诩和荀攸的匆匆到来,使得这儿成为曹操和他们的“奏对”会谈之所。这也可以从重看出,曹操对这次谈判的重视了。毕竟曹仁、曹洪、夏侯惇、曹纯都是自己本家的兄弟,而张郃也是自己的大将,这一干人对自己来说是顶顶重要的了。因此在谈判开始之前,曹操就给自己委派的两个谈判使者下达了一个命令:“一旦有什么消息,便立刻给我的通知过来。”曹操并没有给贾诩他们以全权,这不是不信任他们,而是因为整个会谈都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从会谈的地方到自己这边也不过就是穿越了几个院子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必要给予什么全权之类的,那样反而会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汇报工作的事情在进行着,贾诩和荀攸如实的将李晟那边提出的条件汇报上去,然后就老老实实的呆在一盘等候曹操那怒火的爆发。他们都知道自己的主公是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即使自己是失败者,自己兄弟和大将被对方给圈住,实际已能算得上是对方的俘虏,他也不会答应割地赔款。因为这无论从面子还是从实际利益来说对他都是一个侮辱。而对于这样的侮辱,他不发火反倒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从来他曹操都不是一个谦谦君子,不是那种被打了左脸,反而把右脸送上的人。 粗重的喘息声在整个厢房内响起。屏息静音立在一边的曹操一心想止住自己的怒火,但终究是无能为力的。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他,尤其是在他剿灭了袁绍成为天下最强者之后,更是没有人敢如此。 “……李晟这个该死的家伙,老子我不把你三代都给杀了,老子就不姓曹。”尽管屋里还有旁人,但曹操依旧忍耐不住的咒骂出声来,他在恶狠狠的诅咒了那么一通后,依旧是黑着脸恨恨看着贾诩和荀攸两个:“你们怎么会把这东西带给我看的?你们明知道我不可能接受这个!” “主公,这是李晟那边提出条件。李晟授予邓芝和邓艾以全权,邓芝所说的话就是李晟所说的话。虽然我们也明白这条件实在令人难以接受,但既然是李晟的条件,我和文和却是无论怎样也不敢擅专的。一切都需要主公您的同意啊。”荀攸走正道是这么解释的。 “哦?”曹操轻轻的咦了一声,却是不置可否的望着贾诩:“文和认为此事该如何说?” “我想这只是李晟的一个谋略而已。以李晟那边的那些人的水平,他们当然知道提出这样的要求是我们绝对不会接受的。而他们在明白了这么一点之后居然还会如此,那便是因为他们所说的这个目标绝对是一个虚的。他们提出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目标,其目的就是为了和我们讨价还价,就像商人做买卖一般。”贾诩不知道还有“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这么一个说法,但他还是凭着自己的理解将这个说法所蕴含的意思给表达了出来:“和李晟方面的谈判还有地说。” “是吗?”曹操的脸上依旧阴沉的紧:“别人都压到了我们头上,我们居然还想着谈判?这可不是我曹操的作为。怎么也要给西边的那些人一些颜色看看的。”似乎对于自己的两位军师所说的话都不满意,曹操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这观点是的不容反驳的,因为曹操很是迅速的下达了作战命令:“让长安的留守夏侯渊攻击汉中吧。我要让益州的人知道谁才是这天下的最强者。” 身为主公的曹操都如此下令,且他还是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那身为臣子的贾诩和荀攸对此自然也不会有反对的意见。他们也觉得李晟有些欺人太甚了,确实要给其一个惨痛的教训才行。 只是……“主公,这粮草该怎么办。”荀攸开口问道。打是该打了,这一点没有人反对,但这打起来的后勤却是不好解决啊。荀攸一向是负责这方面的事情,故而他很快就想到了这点。 “怎么……?我们的粮草不足以支持我们打这么一场战争嘛?我记得今年关中一带可是大丰收啊。尽管豫州、兖州因为襄阳的缘故都受到了一定的损失,但关中和河北还有徐州都应该还有钱粮嘛!让我们人在辛苦一阵,等我们把李晟给打败了就好。”曹操如此说,他觉得打这么一战,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虽然自己眼下是比不上前几年了,困难确实存在许多,但总也不应该耗光了积蓄啊。“我们不说别的,用积蓄来打仗,总应该能坚持一阵吧。”曹操恨恨的想道。 “呃……这么着也是可以的。”荀攸想了想无语了。但贾诩又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主公,那我们这次和李晟交手的目标是什么?” “目标?我们最基本的目标就是要至少迎上一场,让李晟认识到我们是认真的。简单的说,就是以打促和,让李晟服软。”曹操考虑了一下自家的实际情况,最终定下了这么一个看上去似乎很有些小打小闹样子的目标。 “我明白了。”贾诩点了点头,松却一口气下来。 命令迅速的被传达下去,谈判暂时告一终结,而曹军的军队开始被调动起来。虽然许昌并没有被戒严,但城里的气氛也比初时要紧张许多。曹操足足调集了一千人的队伍在李晟军使者所居住的驿馆外,进行封锁将李晟军的那些人全部都锁在了驿馆之中,非得命令而不得出行。 “……活动全然被限制,整个驿馆的四处都充满监视的眼睛。士载,我想我们那边的作为是不是做得很有些过分了?没想到曹操的反应居然这么大。”邓芝头痛的说道。此刻的他心中略略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是不是说得有些过分了? 看着邓芝良善那阴晴不定的颜色,一直关切着他的邓艾却是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在自己面前的白纸上写了一些东西直接交给他看:“不是我们做得过分了。而是曹操的高傲不容许他们承担割地赔款的事情。他们想保住自己的利益,也想保住自己的颜面。他们的心很大,却不管这一点究竟适合与否。” “是这样嘛?这只是他们贪婪?”邓芝有些不敢相信:“难道他们还没意识到他们是战败者吗?” “确实如此!”邓艾的字黑底白字的说得明显。 “那么……我们该怎么做?”邓芝虚心的向这位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年轻人求教道。 “等!”邓艾如此写道:“我们是明面上的人,和暗地里的并没有任何联系。曹操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派这么多人来看住我们。他以为看住我们就能封锁自家出兵之消息的传递,但他们却没有想到,我们的在许昌另有传播情报的途径。对于曹操所做而的一切,我们只能选择沉默,选择等待。一切都只能等曹操出兵的事情有了结果再说。只有曹操那边有了结果,他才会再次来和我们谈判。说句难听的话,曹操可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呢。” “不见棺材不掉泪嘛?呵呵,对于这样我们确实没有太多的办法。只能让主公试着让他们去看见棺材了。”邓芝闻言讪笑了一下,说了这么一句话。 “但也有可能是我们看见这棺材啊。”邓艾写了这么一句让人不怎么待见的话语——这也是另外一种可能,但邓艾和邓芝都不认为这样的可能有多大。毕竟李晟在汉中的准备早已做了许久,而已经被曹操监视起来的邓艾、邓芝此刻只有选择等待了。 建安二十二年八月二十九日,曹操命夏侯渊为征西大将军统兵伐蜀,以十万兵威逼汉中。尽管曹操在明面上说是要彻底剿灭李晟的存在,但明眼人对此都明白,这只是曹操为了挽回襄阳战败之局的一次努力罢了。 消息很快传到汉中,李晟在看到了这份情报之后,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说实话,他并不想继续打下去。但曹操出人意料的选择了出兵,他对此也没有更多的办法。他不愿意后退,只能选择迎战,当下便把自己在汉中的将军们召集了起来,做好作战的准备。由于事先的应敌之策都已经安排了下去,他面对众将的时候并没有说太多,只在进行了一番激动人心的鼓动之后,下达了谨守关隘不得擅自出击的命令。因为李晟心中对此已有了更进一步的想法。 “在襄阳,我们运用了西守东攻的战术,让孙权彻彻底底的领教了我们的强大。而眼下在汉中,我打算把原本在数年后才启用的方案拿到眼下来进行。既然曹操不肯老老实实的和我谈判,接受我的条件,那么我便让他吃上更多的苦头。我打算东守西攻,把凉州给我打下来。”对于将军,李晟没有说太多,但对于在自己身边的军师法正,李晟却不得不把自己的心意打算给说出来,他还需要他来帮自己拾遗补缺呢。 “打下凉州?那原本是打算四五年以后再说的。主公你认为我们眼下能够做到吗?”听李晟此刻居然因为曹操的进攻而突然有了如此大的决心,军师法正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稍稍带了些怀疑的问道。 “各项准备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马岱在羌中也已经呆了数年,他利用我们给予他的支持和他兄长马超的名声威望,已然在羌中站住了脚跟。从两年前开始,他便已经陆陆续续的向我提供战马。虽说为了躲避曹操那边的侦察,这些战马的数量并不是太多,但数年的积累还是让我军的战马,达到了两万之众。我们以这两万的战马组成了一支新的骑兵,完全交于马超于文山一带训练,意思颇能适应羌中的环境和言语了。军队的准备到这里已是完成的差不多。至于粮草方面,在实行了军区分管,并努力的通过交州从南方进口了大量的粮食之后,我军的粮草已足够我军数年战争的支用。其存储量可谓是众了。若不是我有心想再等几年让情况变得更加成熟一些,让我军的火器得到更进一步的装备的话,即使我们现在就和曹操完全开战,进行一场中等规模的北伐也不是不可以的。”李晟微笑着开解起法正的疑惑来,其实他所说的这些法正也基本明白,只是不曾将这所有的一切通盘起来进行考虑罢了。毕竟,他更多的是负责战术而不是战略。 “那么我们现在的计划是……?”法正似乎有些明白了,但还想在确认一番。 “谨守阳平关,不让曹军入内。同时将文山的马超所部给我调到羌中去,让他会合羌中的马岱,侧袭凉州。”对于法正的不确定,李晟反而给出了十分明确的回答。 “那么负责凉州战役的将军是……?”听了李晟的回答,法正满意点点头,却又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就用马超自己啦,这有什么问题吗?”李晟想当然的回答道。 “马超将军的能力是没有任何问题,但马超将军的忠诚?这却让我们很是头痛了。凉州是马家原本的领地,马家在那儿的威望已高,我相信马超将军一过去肯定没花什么功夫便可以取得凉州的统治权。到那样的时候,主公将如何对待马超将军呢?委任马超将军为凉州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很容易让马超成为我们领地内一块相对独立的土地的。”法正摇着头提出了这么一系列的问题。 “啊?”李晟哑然了,想来他也是没有想过还有这么一个问题存在的。对于自己手下的将军,李晟就一般而言对他们都是抱有比较正面的想法,他不怎么去怀疑他们的忠诚。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他辛辛苦苦招来,却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了。“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吧。”李晟坚持着自己的观点,他和马超也接触过,知道马超是那种豪爽的人,是没有什么心机的,实在是很难想象他会背叛自己而自立,而且李晟对于自己这边的事情,尤其是军队方面还有几分把握:“新招之军于文山,乃是依足了我军的规矩而行的。就像我们这儿所有的军队一样,每一个层次都有保证,即使马孟起有异心,只怕也带不走这些人吧。” “这么说也是没错?但我们新招的部队有多少?马岱在羌中的人马又有多少?若真的出现问题,这些人能防的住嘛?我想是不成的,他们最多只能散却罢了。”法正仔细的分析道。 “这可能吗?也许只是莫须有呢?”李晟表面上对此并不相信,但在心中却多少有些考虑是不是真的有可能出现这样的问题。“你的建议是什么?”稍稍沉默了一会李晟问道。 “能不能让别人来代替马超?除了马家的威望之外,马超最强的也就是骑兵了,而我军的骑兵将领还有另外一人。”法正隐晦的点明:“那人对主公的忠诚可是比马超要强的多。” “你是说子龙?”李晟会意过来,心中开始思考这样的可行信了:赵云是自己的妻兄,也是自己的老臣了,对自己的忠诚是毋庸讳言的,而且他善于统帅骑兵,颇有谋略,是李晟军中一等一的大将。如果不是马超在凉州地面上有着比他赵云更深许多的根基的话,李晟自认为最适合远赴凉州执行这样自主任务的人自然是他了,但…… “子龙在这件事情上的能力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了。只是,凉州之民多是马家的部属,羌人也多信服于马家威名,子龙此去名不彰,势不显的,只怕……”李晟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此事解决易尔。”法正笑了起来:“前两年赵将军的妻子不是病逝了吗?只留下一对幼儿,正需要人照看。我听说孟起将军有一妹,容貌出众又尚未许人。主公何不为子龙将军续弦,将孟起将军之妹许配给子龙将军呢?”法正想了想提出了这么一个“联姻”的建议。 “唔,这个建议不错。”李晟想了想抚掌大笑起来:“就按你说的做吧。让孟起带队来阴平,我也去那儿,我们就把这件事给办了,然后让孟起掌管近卫骑兵营,长随我左右。”李晟思考了一下这样说道。这也算是对马超的一个补偿了:近卫骑兵营是李晟军在马超的羌中骑兵营建立以前的唯一一支成建制骑兵部队。其秉持着李晟军一贯以来优胜劣汰的选拔作风,战力在李晟军中始终是数一数二的。尽管其士兵人数比不上马超自己训练出来的那只队伍,但在精锐上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支队伍一向都是由赵云统领的,此刻李晟有想法要将赵云代替马超派往羌中,便打算把赵云空出来的位置再交给马超了。这样一来马超和赵云之间的调动便算是平行的调动,而丝毫看不出是因为李晟对马超的不信任而如此了。 “主公此计大妙啊。”对于李晟的这个决定法正由衷的赞赏道,眼神也微微的有了一些变化。他从这当中,意识到了一点:并不是自己的主公不会这些权谋,而是自家主公的性格,使他更愿意用信任来对待自己的手下,而不愿意用这权谋来衡量这一切的关系。“虽然这仔细想起来,却算是主公的天真,但对于我们这些下属来说,遇上这样的主公却是我们的福气。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人愿意自己老是处于一个勾心斗角的环境当中啊。法正就此盘算着:“我是不是也要稍稍的更改一下自己的脾气呢?”——这是一个问题。 马超的队伍是在李晟到达阴平的第四天上头来这儿的。在这个时候,汉中的保卫战已经开始。李晟留魏延、法正于南郑统领汉中战事,同时令白衣的罗照源源不断的将汉中的战况传递过来:一切到现在为止似乎安好。魏延亲率五万大军在阳平关上候着,因准备的妥当,远道而来的夏侯渊不敢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只在关前十五里下寨,却又不攻,似乎摆出了一个长期威逼的样子。汉中战事,就此处于对峙之中。由于阳平关像一道大门似的,将夏侯渊的队伍全然关在了山门之外,故赵云的骑兵便没有许多用处,李晟得以带赵云西行,直言为他续弦。 “这似乎不太好吧。”尽管四十好几了,但说起这样的事情,早已成为一方大将的赵云还是有些不似男人的扭捏。 “怎么不好呢?”对于赵云的不好意思,李晟撇撇嘴却又是有些看不上了:“广儿,统儿,才几岁?他们可都是还要人照顾的时候。你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自家的儿子着想啊。没娘的孩子没人爱,你又是将军需的经常在外的。” “可孟起将军的妹子才三八年华,对我似乎有些不太合适……人家可是妙龄之人呢?”赵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呵……妙龄?你是觉得人家太小还是太老?”很不客气的,李晟直接问赵云。 “这……”赵云对此实在有些不好说。 “别这的那的了。”李晟见赵云迟疑,亲亲的摆了摆手,却是给他下了死命令:“总之你先看看,愿不愿意到时候就给我一句话便成了。我可不希望你这位赵大将军在这事情上扭扭捏捏的全没一点男子气概啊。” “哦,好吧。”赵云被李晟这么一说,心中有些羞恼,咬咬牙也一口气答应了下来。 马超来到了阴平,将军队驻扎在城外,而自己则领了三十六骑并了一位身材娇小的副将进城。这一切赵云和李晟都在阴平的城楼上看得清清楚楚,只是赵云关注的是马超所训练出来的这支队伍的军容军貌以及士气,而李晟却在横扫了城下的那支队伍一眼之后,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那随马超入城的副将身上。尽管事先没有人和他说明,但他也晓得这身材娇小的副将便是马超的妹妹,那位名唤马云禄的少女了。“看样子倒是和雨儿、仁儿差不多的个性,想来都是属于那种英姿飒爽型的。”遥遥的看去,李晟品评道。对于帮赵云续弦这件事情,他倒是热心的很。 马超进入了阴平太守府,稍稍的安稳一下便提出了要和李晟会面的请求。对于这个请求李晟自然是答应了的,他让马超先在太守府里的前厅候着。 对于这样的要求,马超自然是答应了的。在李晟的麾下待了两年的他很是清楚自己眼下的地位如何。尽管李晟所谓有事的说法,只是一种推脱,但他还是很理解这种推脱的——现在李晟是主,而他是臣,就尊卑而论,总不能让李晟这个主公去等他这个臣子吧。了解了情况的他很迅速的带上了自己的妹子,来到了和约定好了的前厅。 就一般而言,这个时候的前厅该是无人的,但马超和马云禄推门进来却看到了赵云。此刻的他正一脸局促的坐在前厅之中,神色古怪的看着推门进来马超兄妹俩,良久却是无语。一时间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主公不在吗?”怔怔了一会,马超开口询问赵云。 “主公只让我一人在这儿候着,同时让马将军一人往偏殿会面。”赵云呆愣了一下,因说到正事,倒也迅速的回神过来。 “就我一个人?”马超惊讶起来,看了看以一身副将的打扮站在自己身边的妹子一眼,心中又有些了然了:“主公这么着,可是给我妹妹和赵云将军创造见面的机会啊。看来人言,赵云将军乃主公手下的一等一大将确实很有道理。”当下,他想通了这些,在自己妹妹的耳边交代了几句,便越过赵云走向后进朝偏殿去了。他走得倒是很有几分潇洒,但却无疑把一种掺杂了尴尬的暧昧留给前厅里的两位,让他们一下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当然,这一点他是不清楚的。 且不说赵云和马云禄在马超走后如何进行这“相亲”的事宜,只说这马超来到偏殿和李晟见了面,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很是晕呼的被李晟的一句话给惊吓了一通:“我还在怀疑你的忠诚。”李晟当着马超这个人面,直接说了这么一句大实话。 “……呃!”被这么说的马超当下就尴尬在那儿怎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能说什么呢?对于李晟,他是毫无二心,尽管心里时时刻刻想着打回凉州去,但并没有自立门户背叛李晟的想法。他自认为自己的是忠臣,可就是这样的忠臣居然还被自己主公怀疑,这令他觉得有些委屈,也很有些心灰意懒。当着李晟的面,他不知道自己该是转身就此请辞,还是跪在地上诚惶诚恐,抑或是在那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泣。也许只有这样的作为才算是正常吧。但马超不等不承认自己实在做不来这个。 “孟起可知我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么?”马超站在那儿无语,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这所有的一切都看在了李晟的眼中,他似乎有些理解马超的心情,当下如此询问,却是要提起马超的注意。 “呃,主公对此究竟是怎么想的?孟起自投效主公以来可是忠心耿耿并无二志啊。”马超被李晟那一句问话给惊得回神过来,立刻神情严肃的自辩道。他不晓得李晟究竟为什么要如此的怀疑自己,但他晓得在李晟这位自己的主公怀疑自己的时候自己如果不做出令人觉得合适的辩解的话,只怕丢官去职还是小事,自己的身家性命在此怕也是要不保的。对于这些,马超不由得紧张起来,他不是为了自己一人的性命,而是要为了自己的兄弟部属,为了自己的亲人儿女。 “这我也明白。所以我才会单独与见面,和你说上这样事情。如果你真的有二心的话。你想我还会让你站在这儿嘛?”李晟冷冷的说着,却是让马超松了一口气的高兴起来。尽管李晟这话语十分严厉,其中充满了种种令人心惊胆战的味道,但马超还是从李晟这话语之外听明白了:自己的李晟主公并不是听信了别人的谗言而准备对付自己,而是因为有人在向主公进谗,而主公在一时间又无法反驳才会如此。 “……若是这样的话,一切或许还有一些希望啊。”马超这样想着,在稍稍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免更加的关注起李晟的话语来。 第二十四章 斗智 李晟和马超两人之间的单独会谈进行了很久,但基本上没有人晓得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在一个时辰之后,马超从那个偏殿里出来,马云禄这个妹妹从他哥哥的脸上看出了异常。她看到了自家兄长不再是进去之时的神采飞扬,而是在沉稳之余又有些寂落,在寂落之中又隐隐包含了一些兴奋的神色。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在看到了自家兄长脸上竟有如此古怪的表情之后,难得的沉默了,她完全能够感觉到自己兄长内心深处的混乱。 “那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马云禄一直想问清楚这个,但她最终还是不敢开口。就这么默默的从前厅走向厢房,她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兄长的身后。直到他们两人都入房坐下了,她才鼓起勇气,打算开口。可还没等她提出自己的问题,对面的马超却首先提问了:“云禄,你看这赵云将军如何?” “啊?”马云禄的思绪被这个问题给打断了,她听自己的兄长提起,在吃惊之余却是有几分娇羞,两抹红晕轻轻的飘上她的脸颊。一时间,她觉得自己的脸火热滚烫无比。女孩子家家被问道这样的问题,只怕都会和她有差不多的反应吧。或许她这样的反应才算是正常?能够听明白自家兄长话语中意思的她,娇羞的沉默了好一阵之后,似乎恢复了武将之女的胆大,就在马超对自己妹妹的正面回答不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马云禄却十分明晰肯定的说道:“赵云将军?我看不错,是个好人。” “主公想把你嫁给赵云将军呢?对于这件事情,你怎么看?”马超有趣的看着自己妹妹的反应,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但在表面上,他还是如此直白的问道。 “但……但凭兄长做主。”终于到了要正面回答的时候了,马云禄含羞带怯的声音显得有些细不可闻,若不是马超的武艺高强耳朵也很好的话,只怕她的这一句就要如此被人忽略过去了。 “好……好!”马超抚掌大笑,心中最后一点担心到此也算是被除去了。对于自己妹妹嫁给赵云的问题,他再无疑问。 联姻之事大体就这样确定下来。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是操办婚礼了。因为赵云、马超都是自己手下最重要将军之一,且这桩婚姻又不是那种单纯的感情婚姻,而是为了拉拢自己与马超的关系,并为下一步的战事做准备的,是以李晟对这件事情便显得十分重视了。虽然李晟名言这一场联姻之事要迅速的完成,但却在隆重与否的问题上不曾松口,当下他是直接调用了阴平城里的府库钱粮来完成这件事情,务求能将这个婚礼办得更好一些。 “这算是我对子龙的奖励吧。以前赏赐给他不少东西,但他都不曾接收,总是分给了自己手下,这实在令人钦佩啊。不过老是这样,总让我觉得自己亏欠子龙许多。希望这一次的婚礼能稍稍弥补子龙一些。毕竟,子龙可是为我们立下了大功劳了啊。”李晟对着承办这婚礼的人这样说道。这倒也是他的一份好心,虽然如此作为似乎显得有些以私废公了,但他于眼下却觉得应该有所通变。在前思后想了一番之后,他一边热热闹闹的在平阴这儿策划这样的事情,一边则罢事情的经过用书信写了送到成都那儿去。他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合法律,也明白就一般而言孔明他们是不会对自己说什么的,可想到自己当初有说“法律面前,一切平等”之类的话语,他倒也心痛的咬咬牙,让孔明将这件事情作为一个典型来处理。他直接在给诸葛亮的信中这样写到:“……昔日有曹操削发代首,以约束军纪的事情,那今日我们也应该用这样事情来约束官员的手脚,我们应该做得比曹操更为真切才行。人的脑袋掉了不能再长,但钱粮少了却可以再收。这件事情我全部交给孔明你了,还请务必从重一些才好。” 很明显的李晟在策划这么一出大戏。就在赵云和马云禄的婚礼结束之后的第三天,马超和赵云互相交换了官印正准备各自上路的时候,从成都过来的关于这件事情的决定便送到了李晟的面前。 那决定可是洒洒扬扬的写了三大张纸,可其中的核心就那么一条:李晟在阴平擅自调动阴平府库的行为已经触犯了益州的法律,虽然李晟是主公,拥有任意调动州郡物资的权利,但这权利明显被限制在公事之上。李晟若是调用这些钱财去进行战争,那是公事,可用这些钱财为自己手下的将军们举办婚礼,那可就是私事了。李晟已私废公,是不正当的,好在没有弄出什么大事来,益州有司衙门严正要求李晟迅速的把这些钱财给补上,并宣布就此成立审计衙门,对今后州府钱粮的调用进行核查。 对于这些,李晟阅览之后,微微的点了点头,却是不置可否的将这些的种种交给马超、赵云他们看。赵云倒是没说什么,马超却是为李晟鸣起了不平:“主公,这算什么事情啊。这益州以你为主,益州的府库钱粮、子民百姓可也都算是你的人了。人要用自己的东西,还必须受这种种的束缚吗?我看军师和诸位先生大人可都是昏了头了。” “昏了头?你真的以为他们是如此吗?他们可是依法办事呢。”李晟淡淡的笑笑开口说道。 “依法办事?主公,这益州的法律不就是您吗?您所说的一切就是法律啊。”马超错愕了一下依旧根据自己原来的认知如此反驳道。 “你错了,孟起!”听马超如此说,李晟却是正色肃容起来:“法律不是,也绝对不能由我一个人说得算了。从古至今为何治乱无常,其关键便在于有人超脱于规矩的存在。尽管这样的超脱可以用上位者的特权来解释,但你想想一个国家就像是一间屋子,屋子的上梁都歪了,屋子的下梁还能正吗?我不愿意自己下面的人歪了,既然如此,那我自己就必须坐正。绝对的权利衍生绝对的**。为万世计,我不愿意在进入这样的轮回。规则已经确定了,那我们就必须一起来维护这样的规则。我不允许任何人,包括我自己在内违反这样的规则。” “啊……?”对于李晟如此说法马超简直有些不敢相信,他囔囔自语:“这似乎于礼不合啊。” “于礼不合?如果这个礼本身就是错误的呢?”李晟反问道:“礼讲究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也就是说君主对臣子,父亲对儿子,丈夫对妻儿拥有绝对的权利。这看上去是没错,权利再手也很诱人。但是你可以想想我有一天能够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你的财产,你的性命一股脑儿的剥夺了吗?也许你会说这是昏君的行为。可是既然说君主占有一切,按照这个道理,我这么做也是合法的,根本就不能算是昏聩啊。” “这……”马超越发的被问住了,尽管李晟所说的很是“歪理”,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歪理”倒是很有几分“道”存在的。 “我确信一点,若说天子富有四海,臣民的一切都归于天子的话。那天子也就意味者他的一切都是虚的,天子富有四海,就是说天子没有自己的钱财;臣民的一切都归于天子,就是说天子的一切都归于臣民。这样的天子,还真是可怜呢。”李晟最后这样说道:“我不愿意成为这样的天子,所以我必须将内外公私都分得清楚。我想保留一份自由,不愿意我自己想做一些事情的时候受到更多的束缚。” “主公这可是立意深远啊。”马超这才算会意过来,心中也认为李晟说得极是。 接下来的事情可就轰动了。李晟把益州成都发来的“责备”文书这么通传天下,同时将自己承认错误,愿意服从惩罚的信儿也附了上去。这一下可是天下震惊了,李晟虽然不是王,但在三分天下的如今,谁不把李晟这一方诸侯当作王来看呢?以前有人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人们便认为这是法之严明的体现了。但眼下李晟可是真真正正的做到了国王犯法与庶民同罪的上头,而且与昔年曹操那以发代首,以轻就重的不同,李晟这次的受罚可是实实在在的。基本便是益州的规矩是如何言明的,那他自己便是如何作为的。如此一行,就像昔日商鞅变法之时立木为信一般。几乎是所有的人都意识到,李晟这位益州牧所说的话是动真格的,益州的法律是必须要被遵守,任何人都不得例外的。 很快的,几乎是在汉中的激战还在继续的同时,李晟所演绎的这场大戏的结果便陆陆续续的呈现出来。大量的商贾从各自原本所待的地方离乡而行,一窝蜂的朝李晟的领地这边涌来。他们不是为了其他的,而是为了一点李晟军的法律中明确了一点:“李晟军保证一切领地内子民的合法私人财产。” “这些该死的商贾之民。”曹操大声的咆哮着。对于李晟军的那份声明所造成的结果,曹操并不觉得伤动自己的筋骨,但对此也很是头痛——因为这份声明而前往李晟那边的人,没有真正的大家巨户,也很少有一般的拼命百姓,更多的都是那些稍稍有一些资产的中等人家。这些人在平时,做得都是一些小营生,其对曹操本身的支持不是很大,故在一般也是被曹操所忘却的了。作为最不让人重视的小商小贾,曹操在一开始并没有对他们的流逝太过重视,但到了眼下,随着他们大批的迁走,自己领地里之民的生活所需顿时变得不顺畅起来,这却是让曹操头痛不已的。曹操发现他们这些人走得越多,自己手下的城池就越显得凋敝。虽然还有好些个大商家在支持着自己,但这些的支持只是让自己的军粮钱财变得充实了,对于自己领地里的人气却没有任何好处。 “唉……谁也想不到他们这些人可还有这样的作用啊。失策,我又失策了。”曹操叹息着,对于此却没有更好的办法。人都已经溜走了大批,除非自己给予他们更大的好处,立下与李晟那边相似都的条款,只怕他们是不再会回来的。可是,自己能做出和李晟一样的承诺吗?自己可不想日后受到这么种种的束缚啊。本来吗,商人就是自家军费粮草紧缺时最好的收缴目标啊,曹操怎么也不想给自己找没趣。 知道李晟那一纸声明对自己造成了巨大的损害,而自己偏偏又因为这样或是那样的缘故不能同样的办法和李晟争夺民心,那眼下的自己到底该如何行事呢?就此认输吃亏?这不是曹操的风格。在他看来李晟用的这一招和自己当初“割发代首”的那一招没什么不同,只是自己当初的那一招是用来安抚百姓的,而李晟眼下的这一招却是来吸引殷实之家的,他是在对自己运用釜底抽薪之计,是想要来破坏自己的根基,对于这样的行为自己应该用报复来反对才是。想到了这些,曹操便迅速的下令下去:“各乡之三老,彻查本乡乡民之情况。若谁敢南向李晟,则全家抄没,人罚为奴。至于那些正在南下的人,则诏令各地官吏给予追回,如有顽抗,则就地予以斩杀。” 曹操是虎着脸下达这些命令的,他是一个不怕杀人的人,故而他在愤怒之余所下达的这些个命令也充满了肃杀的血腥之味。面对这样血腥的命令,因曹操正在怒火上头,一时间倒没有人敢因此而反抗。在自家主公的严令之下,那些个官吏们迅速的行动起来,出兵的出兵,辑盗的辑盗,再加上其中有不少浑水摸鱼的人,倒也把曹操的领地弄得沸腾不已,糜乱不堪。曹操这边是没有统计,在这一票的迁徙混乱中自己这边到底斩杀了多少人,但益州的李晟那边却统计出了十万八千的数字以此来证明曹操的残忍。谁也不知道,李晟那边是怎么统计出这样的数字的,但全天下就李晟这边出了这么一个统计,大家似乎都相信李晟的话了。天下人并没有对此多说什么,乱世嘛,人命总是不太重要的,更何况又不是屠城:曹操领地的人对此是夹紧了尾巴;江东那边的人是对此你都不理,他们对于自己领地里那些人的流失,采用了和曹操几乎一样的手段,只是没有杀人,而是将所有被抓到的全部贬为奴隶。 曹操并不在乎屠杀者的名声,可吃了李晟的大亏还是令他恼火不已。在一手抓了自己领地安稳的同时,他也开始派人敦促西边的征西将军夏侯渊尽快的结束对汉中的作战。因为曹操已经得到了贾诩那边关于眼下这件事情的汇报:由于李晟所策划的事情,推动了自己下达了那样的命令的缘故,整个豫州、兖州、徐州、司州、青州……所有曹操在黄河以南的领地今年的收成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若不是河北四州还没有,遭受波及,若不是自己这几年还留下一些底子,只怕夏侯渊那边的战争就得立马暂停下来,而不是还给他们一个“尽快”的说法。当然,这尽快也是确实需要尽快了——因为曹操知道自己还能够供养前线的粮草最多再只能提供一个月量。如果在这一个月里,夏侯渊依旧没有取得什么进展的话,曹操是无论如何也要让他退下了。毕竟,即使强悍如曹操,到了此时也明白,自己对于战争的支持已经到了一个打不下去的地步了。 于是,曹操给夏侯渊去信让他酌情尽快结束对汉中的战事。作为一代带兵的大家,曹操虽然身处于战场的后方,但对于前方将军的情况很是了解。他当然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将对自己手下的将军们产生怎样的影响。因此他在给夏侯渊过去的心中只是用相当委婉的言辞进行解释,并没有任何逼迫夏侯渊速战速决的意思。但夏侯渊在接到这一封言辞委婉的书信之后,却不知怎么的从中理解到了曹操要求自己迅速进兵尽快拿下阳平关的想法。也许这样的想法早就在他内心的深处存在着,曹操的来信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其实,作为曹军中有数的大将的他可也是有权利从贾诩的情报机构里分到一些情报的,他早就知道自家领地内情况的严重,而在晓得这一切严重的情况都是南边的那些个家伙造成的时候,他便憋着一股气要给南边的那些家伙好看了。而拿下阳平关,无疑是给他们好看的一个最好的选择。十万大军困于阳平关之下,一直都没有拿下这个光卡,这样的结果对于夏侯渊来说实在是不能接受的,他对眼下战线的维持十分的不满,早有心要改变这该死的一切。 这边夏侯渊对于眼下战线的维持不满打算策划一场大战,那边的魏延对此也着实憋了一股之气。眼下对于李晟军来说,整个汉中战场的最高指挥官无疑是他们的主公现在坐镇于南郑城中的李晟,但只要是真正参与这场战斗的人都明白,李晟只是汉中战场名义上的指挥官,而真正统领全局,策划对来犯的曹军进行打击的是李晟手下的安远将军魏延。本来军中有两个指挥官是很受人忌讳的,但在李晟一力支持魏延的情况,这种令人忌讳的情况并没有在李晟军中出现,整个汉中的军令得到了统一,李晟部署在汉中近二十万人马,全部听从魏延的号令,为阳平关的战斗做准备。 任命魏延为汉中都督,这是李晟出于作战实际需要所做出的决定,也是对于魏延本身的信任。对于李晟的信任,魏延在深受鼓舞之余,也感受到了压力的存在。他想适应这种压力,想不辜负这样的信任,于是,他选择了战。他认为只有在战斗中取得功劳才不会辜负自家主公对己的种种优渥。 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那边需要朝这方面进行努力才可以。魏延是这样想得也是这样做的,为此他绞尽了脑汁,制定了一大通关于如何包围歼灭夏侯渊所统领的这一路曹军的计划,并将之递交给李晟审批。毕竟,李晟虽然把战场上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他,却没有把战略上的指挥权交给他,他要打哪里,要对对面的敌人进行如何更进一步的举动,还都是要经过李晟允许的。 魏延将计划给李晟说,满怀希望等他首肯,但却不想李晟在详细的看了看魏延的计划之后,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个计划你收回去吧。我是不可能同意你这样做的。” “为什么?”魏延不解的问道。眼见自己辛苦了半天的东西却被李晟轻飘飘的打了回来,他实在有些恼火,也有些委屈。 “因为现在还不到时候。汉中的战局是与凉州休戚相关的,在我得不到赵云那边已经开始之前,汉中的防御应该以防守为主。这是一个战略,一个让我们夺取凉州的战略。”李晟严肃的告诫魏延:“不要冲动。除非夏侯渊主动攻击你,否则你不得与之交战。即使交战,也不得出关应敌,除非得到我的命令。” “明白了……不过,这也忒苦闷了一些。”魏延在答应下来的同时,却很是轻声的嘟噜了这么一句。 “哼……”魏延的声音虽小,但李晟的耳朵却十分灵敏,这一句略有些抱怨的话倒是给他听了一个正着,他斜眼瞟了魏延一眼,不再说些什么。他其实也明白魏延为什么会花这样的牢骚。毕竟对一个将军来说一个完全能够被自己消灭的敌人就在自己的眼前,而自己却因为种种的缘故不能动他,实在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这就好像是一个大老鼚对喜好的美食看得见而吃不着一般,总是令人难耐的。看着魏延那期盼的眼神,李晟也很想就这样答应他,但他最终的还是忍耐了。“我们必须等待。放心,接下来的战斗还有的你打呢?”没有办法,李晟不得不出声宽慰自己的这位师傅。 放心?能放得下心来吗?战机一旦失去,那可就是不一定再能得到了啊。魏延很想这样反驳李晟一番,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因为他知道李晟言语中所在乎的是战略上的机会,而不是他眼下所言的战术上的机会。战术上的机会只能让他把夏侯渊给圈住,而战略上的机会却能让自家取得凉州之地,拥有了从地形上呼啸而下的可能。这两者之间究竟孰轻孰重,他魏延并不是不知道的。 想通了这一点,尽管心中万分的不愿,魏延还是老老实实的返回阳平关,继续进行自己抵抗夏侯渊南侵之军的事情了。 此刻阳平关之战,作为进攻一方的曹军似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的境地。近十万大军屯集于城下,尽管战斗还在继续,攻城天天都还在进行着,但这些天来的攻城却已经变得几近于儿戏了:每天夏侯渊便派了一两千人过来叫骂呐喊一番,然后就是整体冲锋,但这冲锋也是徒有气势,而没有实质,往往一两千人冲上去,也是一两千人退下来,根本就没有一点损伤。似乎夏侯渊军在战时止损上据有很高的水平。 表面上是这样的,但魏延哪里不知道夏侯渊这样的做派实际上是在麻痹自己呢?“他们究竟在想什么?到底是真的不成了还有别得什么古怪,全部都给我打探清楚。”魏延一回到阳平关,听到这样的消息,看到这样的情况,顿时厉声下令道。 在这样的严令之下,魏延麾下的侦骑四散而出,不多日便将夏侯渊如此作为的目的打探得清清楚楚:原来夏侯渊竟然将主力退兵五里之外,打了一个暂且修整,派人侦查小路的决定呢。毕竟,这关卡再怎么险要,也总是有那一两条小路可以绕过去的,天下间几乎没有一个关卡不是如此——眼下夏侯渊的目的便在于此。 “他们想走小路吗?”听闻手下人的来报,魏延不由自主的冷笑起来:“既然你们想走小路,那我就让你们走小路。对于这阳平关-斜谷一线的道道,如今还有谁比我们李晟军更清楚呢?而且这只是来破你的计策,根本就算不上是开关迎敌吧。”魏延想着,对此自我辩解了一番,安抚下自己那忐忑不安的心,便就迅速的下令去了,他已经决定乘着这个因由把夏侯渊好好的整治一番。 这边的魏延做好了计划,那边的夏侯渊似乎是完全不知晓的。连续数天都不曾探听到一条合适道路的他,正愁眉苦脸的端坐于大帐之内,忐忑的等待今日手下的汇报呢。“……但愿我手下的那些将军们能要到一个好消息。”他如此企盼着。自主公曹操将书信送到自己这边来已经半个月过去了,机会已然损失了大半,若不尽快拿出一场胜利来,只怕自己真的是要灰头土脸的回去才可以。这绝对是他夏侯渊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唉,希望今天能和昨天不同。”他再次企盼道。 也许是老天怜悯他,也许是他一贯以来的祈祷和努力有了作用,夏侯渊苦等终来的探马们,总算是给了他一个令他高兴的答复:“将军,我们探查到有这么一条小路,如此远近,却是可以只插阳平关的后方。” “哦?速速给我详细的说来。”夏侯渊金刀大马的坐于帅位之上,详细的关注着下面的来报。 “呃……其实是这个样子的。”来报的探子详细的将这件事情说了一番,并伸手一指外边,“我们可是将他们的人都给带回来了啊。” “好!”夏侯渊高深笑道,觉得上天终究是没有抛弃自己,于是下令:“三更造反,五更出发,务必要连夜赶路给自己绕到阳平关的后边。” “诺!”一声令下响起一片回应之音。整个营地里的曹军迅速的行动开来为今夜的作战做好准备。当然,这个是瞒不过阳平关里的魏延的,因为有这么一条小路的消息便是魏延派人告诉夏侯渊的。 第二十五章 计中计 黑夜的山中,阴风阵阵,夜枭声声,充满了异常神秘的气氛,让人心惊胆寒不已。人总是对自己不知道的事物充满畏惧的,而黑暗则是这畏惧的最好催化剂之一。 山道盘缠而上,一边是树木丛生的陡坡,一边则是万丈的悬崖深渊,整个道路只有一丈多宽阔端的是险恶无比。 不过,走到这里已是比前头要安全许多了。至少这里还可以让几个人并排的通行,还可以走过一两匹战马,可不像前头人都得贴着山壁小心而行,战马都要一点一点的朝前而拱。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险路啊。这样的险路想必真的是没有多少人知道吧。”夏侯渊小声嘀咕着。他正想找几个能给自己凑趣的人呢,但终究还是没有找到。在想起眼下最关键的事情还是行军之后,他抬眼看了看很快就要露白的天空,便唤来那探查道路的小兵,直接问他:“从这里到阳平关还有多少远近?” “快了,快了!通过眼下的这一段山腰,越过那道山梁便可以看到一条官道,那条官道可是从阴平直通阳平关的官道,是插往阳平关之后的,仔细数来大约还有六七里的路途。”小兵详细的解释道。这路他也没有走过,但他却是仔仔细细的询问了在前头行走的向导的,尽管实际操作还很问题,但用脸上的两片皮来做出解释还是完全可以的。 “那就再走吧。”夏侯渊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便纵马跟在了队伍的后头。在他的左右,护卫着他的不是他自己亲卫,而都是一些身手普通的士兵。 接下来的路渐渐变得宽敞起来,虽然一边山林、一边悬崖的地貌并没有多少改变,但渐渐变得平坦的山道和渐渐开阔的眼界,以及那渐渐开明的天色,都让走了一夜的士兵心情渐渐的放松起来。他们不那么紧张了,却也感觉到自己肚子的叫唤。 心情的转好,竟然会让自己士兵变得疲惫,这似乎是一件犹如天方夜谭般的事情。但这样的事情看在夏侯渊眼中却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事情了。作为一名老将,他早就知道在走了一夜的山路之后,自家的人马已确实疲惫了,前头之所以没有显现出来,完全是那一口不肯放松的气憋着,眼下既然已经到了松一口气的时候,自然这份疲惫透了出来。 “等过了这道山梁,便让他们休息一阵吧。那里离阳平关也近了,正好可以整顿一下队伍做那最后攻击的准备。”夏侯渊想了想这么说道。队伍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了,他清楚的明白若不让他们就此休息一下,只怕即使大家都能坚持着赶到阳平关下,只怕也不能对阳平关发动猛烈的进攻。“那只能打草惊蛇……!”他知道这一点,明白这其中究竟是孰轻孰重,自然也就愿意消耗那么半个时辰来促成此事了。 得了自家将军的准信,疲惫的士兵们再次咬牙坚持了下去,他们迈开自己的脚步快速行军,都期待着能够迅速的到达将军口中的那块能够让自己这些人休息的地方。 然而,他们最终还是到不了哪里了,也不可能再拥有休息的机会。因为在他们右侧的那片山林之地中猛地暴起一阵喊杀之声,却是无数的李晟军士兵从其中站起,高喊着朝他们杀来。 “敌……敌袭!”曹军的士兵猛地发出这一声惊叫,随之便混乱起来了。 不得不说魏延伏击曹军的时刻选得十分正确:他派人杀将出来的时候,正是夏侯渊那打着帅旗的前军已过,而夏侯渊的后队尚未上来的时候,他攻击的是夏侯渊军的中军,是这一整个长蛇行军队形的腰部,他是要将曹军这条大蛇拦腰截断。 因为夏侯渊的帅旗是在前军打着,所以魏延也认为夏侯渊本人是在前军——事实上他也在这朦胧的昏暗中看到了有那么一个身着金甲的大将跟随这前军一起过去。一切都是那样的符合常理,可哪里能想得到眼下的夏侯渊竟是在自家军队的后军之中呢。 没有得到夏侯渊在自家军队后边的情报无疑是魏延的一个失算,但却是夏侯渊本人的成功。当魏延带领着人马大肆屠杀自己那被困在山道之上的中军士兵的时候,站立在后边的夏侯渊却开始整顿自己的军马了。 “果然是如此啊。”看着这早就想到的伏击,夏侯渊脸上绽开了笑颜。 “果然如此?难道将军您很早就猜到了这一点?”听到夏侯渊如此说,看着夏侯渊脸上的笑容,对这一切都抱着怀疑的小兵大着胆子小声问道。 “那是当然!”夏侯渊兴奋的点了点头:“若不是我早就晓得了这一点,我怎么会没事干的跑到这后边来呢?” “这倒也是啊。”小兵迅速的拍马上去:“将军,果然厉害,一下子就看破了敌人的阴谋。” “呵呵,那是自然。”夏侯渊高深笑了起来,言语中颇有些自得,他大声的喊道:“兄弟们跟我冲上去,消灭敌人,取得胜利就在眼前。杀!敌人中计了。” “噢!杀啊!”在夏侯渊的这一声怒吼之下,曹军的后军猛地爆发了他们的力量。此刻他们并没有被这混乱所影响,也没有出现什么军心浮动的情况,在他们身边的大将军夏侯渊的鼓动下,他们被杀敌立功,升官发财,封妻荫子的美好前程给打动了,各个都呐喊着挥舞着他们手中的兵刃跟随这夏侯渊冲上前去,杀进了那个混乱战局之中。 说实在的,山道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战场。因为它不够宽阔,总是限制军队兵力的投入。这一点不论对敌还是对己都是如此。魏延原本的计划,便是执行已是很正统的伏击:在放过夏侯渊自己所在的前军之后,直接引军杀奔夏侯渊的中军,将之击溃,引动后军的退却,而从背后直击夏侯渊的前军,将夏侯渊斩杀于当场。 这样的计划绝对不能说不好。如果夏侯渊没有看破李晟的计划,而按照一般的惯例把自己安置在前军的话,魏延的这一计策绝对是会让夏侯渊连哭都哭不出来,很是凄惨的成为曹仁第二的。但事实存在的情况,却是没有如果的。不知怎么的,夏侯渊居然看破了魏延的计划,并以此而做出了针对性的防御,这便是眼下真正的战局。 在魏延正源源不断的将自己潜藏在埋伏点中的士兵释放出来投入到这一片狭长的战场区域的时候,夏侯渊领着大批人马冲了上来,打断了魏延手上的工作,杀了魏延一个措手不及。在这之前,魏延是根本就没有想到夏侯渊是看破了自己的布置的,他也不曾了解曹操手下的军队居然还具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而在这之后,他明白世上的聪明人还是很多的,计策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人会用,同时天下的前兵也不是只有自己一家拥有。 “该死的我似乎小瞧了天下人了啊。”魏延苦笑着,手中的长刀却是毫不留情的挥出,在空中掠过一道蓝色的光芒。那是刀的光芒,它很是耀眼,也很致命。一记光芒挥出瞪视有四个曹兵的头颅喷着血飞舞上天。魏延的悍勇在这一刻可谓是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曹军之中竟然无人是他一合之将。 魏延的苦笑,所言的低沉的话语似乎是在承认了他自己错误,然而他手中长刀的挥舞,所展现出来的总总强悍的武勇,则是向所有人表明他正在努力的纠正这种错误。普通的士兵对此知道些什么呢?他们并不晓得那么多的框框条条,他们不会去真的怪罪之家的将军是不是真的在使用计策上有什么错误,他们看到的东西很简单,那就是只要在这样危险的战局之中之家的将军依旧和自己站在一起,这边足够了。当魏延将他武勇展现出来的时候,受到魏延的武勇所鼓舞的李晟军士兵也奋发了起来,手中的战刀在他们用力的把握下发出微微的颠鸣,随着他们那悍不畏死的一次又一次的挥出一口又一口的痛饮着曹军士兵们的鲜血。在夏侯渊的出击下,中了计的魏延所部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处境的危险,依旧死命拼搏着。 “难……道……你……们……就……不……知……道……你……们……已……经……输……了……吗?”十五声如雷的怒吼从夏侯渊的口中发出,他原本以为一旦中计魏延那边就将出现迅速崩溃的情况,但却不想自己还是太低估了魏延和其所统领的这支部队的强悍——他们即使中计依然能爆发出如此的战力,这让夏侯渊觉得棘手,也觉得恼火起来。夏侯渊大踏步的纵马前进着,他一边前进一边怒吼,手中的大刀不停的朝靠近自己的敌人身上招呼,每呐喊出一个字,就夺取一名李晟军士兵的性命。所展现出来武力和气势也是颇让人侧目的。 惨烈的战斗就在两方都不愿意弱了自己气势的勇猛主将带领下就在这狭长的山道上展开。伏击与反伏击,中计与反中计,在这里都变得不那么重要起来。因为战斗到了现在,真正起作用的已不是计策方面的效果,而是双方士兵彼此间所憋着得那一股悍勇之气了。 “杀!”一名曹兵怒吼着,右手的单刀直直的刺入一名李晟军士兵的肚腹之中。他的刀式十分狠辣,在这么一击即中之后,他右手攥着刀柄狠狠的旋转起来却是一下子将那李晟军士兵的腹腔绞得稀烂。剧痛直接刺激着那名李晟军士兵的脑筋,他明白自己已经不成了。当下确是不退反进的迎上去,任由那锋利的刀刃透体而过,直到他那还算是有力的双手重重的搭上了那刺中自己的曹军士兵肩膀。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在扳住对方的肩膀之后,他选择了倒下。利用自己身躯的重量将那人扑到余地。这一切进行的都很成功。随着他的用力,倒地的两人,便如那麻花一样扭转起来,他们的四肢纠缠在一起,整个人体不断的在地上翻滚着,渐渐的接近了山道的边沿,就这样直直的坠落下去。不久就发出“噗……”的一声随之归于平静——两人居然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这样的结局似乎很凄惨,但在这个战场上却不止一次的再现。同归于尽的事情不断发生着:有像那两人一般双双滚落山崖的;有互相纠缠着扭打,双双头破血流而亡的;也有彼此刺中对方的要害各具僵持而逝的。在这个充满了惨烈之气氛的战场上,双方的战斗亦是惨烈不已,死亡不再是令他们畏惧的事情。在渐次疯狂的他们脑中所思所想的只有一件事情,杀敌。 兵对兵的厮杀已经进行了许久,将对兵的屠杀也在绚丽的刀光中越发的令人赏心悦目起来。随着双方的战斗越来越变得激烈,将对将的厮杀终于在两人碰面之后展开了。 “当……”一声清鸣响起,一团绚丽的火花在空中爆出,隐隐映着一抹蓝色流光的刀和一柄样式古朴的镔铁刀交击在一起却是势均力敌的反弹起来,它们各自的主人,也不由自主的在这样的大力之下两人带马的后退了几步,很有些骇然的互相朝望着对方。 “夏侯渊果然是曹军中有数的智勇兼备的将军啊。居然能和我打了这么一个平手?”魏延看着模样威风凛凛,脸上却有些惊疑不定的夏侯渊,心下感叹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事。搞不好我今日就要栽倒这儿了。”魏延知道自己的事情,他知道自己是有奇志,善行险,却不怎么计较后果的人。对于今日的战斗,他想到了自己伏击敌人成功以后的种种,却没有思考这伏击万一不成功之后该如何脱身的情况。如此的错误,魏延自是懊恼不已,不过眼下的他还没有多少功夫来检讨自己,因为击退面前的敌人,比这检讨要重要的多了。 魏延狠狠的瞪着夏侯渊,夏侯渊也直直的盯着魏延。相较于魏延对于他夏侯渊“盛名之下无虚士”的认知,夏侯渊对于魏延居然能和自己一战还是很有几分惊讶的。他当然知道魏延是李晟军中手下的大将,可这大将在以往的战斗中并没有和什么有数的名将斗过,夏侯渊便也很自然的认为,他只是在治军上有几分本事。对于这样的谋将,他本来打算是前冲而去一口气将之一刀两段的,但就现在看来却是不可能了。因为对方不但是谋将还是勇将。 “该死的……看刀!”夏侯渊厉声吼着,手中的镔铁刀犹如一面宽大的扇门一般扫出,阵阵的颠音在刀锋上鸣起,长刀的锋利尚未抵达魏延的身上,魏延便感受到一股有如刀刃一般的锐风朝自己的要害压来。 “果然很强,但是我也不弱啊。”魏延喃喃之语的道了一声,眼中的精芒猛地的暴起,一股惊人的气势从他的身上迫开。对于夏侯渊,那横扫过来的利刃,他手中的蓝芒尽是由下而上的反撩而起,一下子重重的击在了夏侯渊那镔铁大刀的刀柄之上硬生生的将夏侯渊的刀势抬高的许多,使其那惊人的刀气不往自己的要害而来,而是凌厉的从自己的头顶上飞过,完全落出了一个空档。很显然,这是魏延找出一个合适的时机,做出了一个合适的攻击所造成的结果。 一击之下居然被对方闹出如此大的一个破绽,尽管夏侯渊已然晓得魏延确实有和自己一战的能力,但对于魏延居然能如此精准的算出一切还是很有几分佩服的。不过佩服归佩服,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否则,等魏延的下一招压来,自己可就真的要战败身死了。对于这样的结果夏侯渊当然不愿意接受。可此刻他的中门已然大开,魏延只要将手中的刀势稍稍的往前一送就可以让他开膛破肚,端的是危险的紧。怎么办?收到回击已然不成。夏侯渊干脆一狠心下来,将自己的身子往一边右边避去,紧接着以单手持刀之势将自己那足足有六十斤重的镔铁长刀犹如长枪一般朝前直刺而去,却是斜下里瞅着魏延的肋下不放。“以攻代守,以进代退,围魏救赵。”这便是夏侯渊眼下这一击的想法。 夏侯渊的这一变招可是让魏延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破掉对方的一式之后对方居然还有这样的应对之举。虽然这样的反击,在战场上也不怎么少见,可那都是一些使用长枪的将领运用的招数。若夏侯渊是长枪将的话,魏延当然会实现警惕着。可夏侯渊用的是大刀啊。居然还能用这样的绝招,可见这夏侯渊的臂力有多强了。没有办法,看着夏侯渊的举动,魏延当下只好硬生生的止住自己上撩的刀势,改撩为砸,将刀柄在自己的手中撞了一个半圈之后,总算是在其大刀刺刀自己身上的一刻之前,将夏侯渊的刀给砸了下去,与危急之中再救了自己这么一回。 用言语描述是如此琐碎的事情,但在真正战场上,魏延和夏侯渊如此交换了两招却是非常迅速的。尽管他们两人手脚上的动作还没达到那种让人看上去万道残影而过,转息之间却以交换了千百招的水平,但在眼下这个昏暗的战场上,却也还是没有多少人可以看得清他们所做的一举一动。在大多数人的眼中,魏延和夏侯渊这两个势均力敌的大将在这个混乱的战场上遭遇在一起之后,便迅速的贴身短打起来,手中的招式已是有些模糊了,大伙儿大体也就听得那兵器的交鸣声不住的想起,两兵相交的绚烂火光不住的爆起罢了。 “两位将军打得可真是激烈啊。”听着耳中响起的声音,看着那一团团在眼前闪逝的火花,一般的士兵大都有这样的想法。他们哪里知道如此激烈的高强度大都不是魏延和夏侯渊两人有意要如此,而是眼下这个狭长的地形限制了他们的交马,而不得不用近身短打的方式来造成这一切的呢。 这也是迫不得已啊。如果有可能,魏延和夏侯渊都是绝对不会有这样激烈的战斗方式来进行战斗的。毕竟,这样的激烈的拼斗对他们两人之间的体力消耗实在太大了。原本只能交手一二十个回合的半个时辰,眼下却让他们交手近五十几招。由于刀刃总在他们眼睛的视线中打转着,他们彼此之间的精神倒是都紧张的很,就如那张开的弓弦一般绷得紧紧的,哪怕在给他们加上一丝力都会嘣断。 此刻天色已经开明了,淡淡的朝云在天上浮着,轻飘飘的遮住了那金色的阳光。也许这是太阳的意志把,人类自相残杀所造成的血腥是这些超然于物外之“人”所不想见到的。于是,他们躲闪起来,因为这些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无聊。 不过太阳的不忍心不能够制止地上血腥厮杀的继续同样对胜利抱有很深之渴望的两军的厮杀,到此刻已完全成了意志的拼比。作战的双方的体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已是消耗得差不多了,不管是身为伏击一方李晟军魏延部,还是走了一夜山路的夏曹操军侯渊部,在这厮杀了近两个时辰之后,都已经很有些精疲力竭。他们之所以还在战斗,不过是为了胸口中那一个不服输想法。对于这一战,他们似乎都有务必要求取胜利的理由:李晟这边是为了胜利所带来的利益,而曹操那边这是为了胜利而带来的自尊。他们两边都认为自己的理由是高尚的,自然也都不愿意就这样放弃。 “反正对方也差不多是强弩之末了,只要我们再加一把气力,努力一番就好。”他们如此想着,更是用自己的意志,吧自己吃奶的气力都使了出来。战局依旧在混战中维持了一个势均力敌的状态。 如果没有更多的意外情况出现的话,那么这战局在维持了一段之后,最终会以曹军取胜的结果来结束。毕竟和只带了五千人前来偷袭伏击的魏延相比,夏侯渊亲自率领的这一路人马虽然也是偏师,但也足足拥有两万之众,在兵力上是魏延的四倍,自然能在这该死的消耗作战中取得最后的胜利了。对于“拖下去对自己有利”这一点,曹军的人们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尽管战局还在交错着,他们却已经从这拖延下来的战局中看到了胜利的光芒。 “坚持下去。”尽管双方都抱有相同的想法,但不得不说,曹军这边的底气却是比魏延那边充足许多。 时间再次于厮杀中延续。随着这时间悄然而逝,山道上的战局也渐渐变得明晰起来:夏侯渊和魏延两人还在那边激烈的打着,他们似乎都拥有使不完的气力一般,在战了一个时辰之后还是一副势均力敌的模样;而士兵对士兵的战斗,却已经有了上下的区别——依靠人数的众多,曹军的士兵渐渐的将李晟军的人马给压制下来。在狭长的山道之上,曹操军这一万多人马首尾一合,却是把李晟军给包夹在亥心。虽然喊杀的声音眼下还在继续着,但只要仔细的一听辩,便晓得,曹军那边的喊杀声是越来越充满了欢愉之情的,而李晟军那边的喊杀声则越来越是不甘。 是的,他们不甘。如果不是他们的人数太少,他们计策又被曹军给看破了话,他们是绝对不会如此的。可现实没有如果,当这残忍的现实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他们对此还有别得什么办法呢?算了,拼了!杀一个保本,杀两个便算是挣了。眼下的他们大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去战斗的。 战!战!战!魏延手中大刀依旧威风凛凛的横扫着,与夏侯渊你来我网的交手,看似“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求把敌战”的样子,其实在他的心里,却已是把眼下的战局瞧得明明白白了:夏侯渊带来的兵马原本就比自己伏兵多,而且自己是放过了对方的前军,直攻对方中军的,本以为可以将这些人一扫而灭,但不想遭遇到了眼下的这种情况,自己固然是击溃了对方的中军,可对方的前军却和有了眼前这个名将夏侯渊存在的后军一齐杀来,将自己团团的包围住。由于对方的人马众多,自己竟是左冲右突冲杀不出去。尽管自己眼下还能够和夏侯渊搏斗着,但自己的手下却已经在这样拉锯的消耗战中一点一点的减少,眼见就要全军覆没了,这可怎么是好? “该死的,夏侯渊啊。以前可没有想过他竟是如此的难缠。”魏延暗自咒骂着夏侯渊,眼睛却闪烁着试图寻找一条可以突围而出道路来。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气力,已是十亭之中去了八亭,所剩的两亭也不过就供自己在坚持一阵而已,而自己对面的敌人,那个和自己交手的夏侯渊却是收到自家队伍胜利在望的刺激凭空有多了几分力道来。这对自己可很是不利的,别得不说,魏延都有些担心自己会被对方活活的给累垮。 “这可不行。”魏延如此想着,手中的招式却变得凌厉起来,竟有使出了同归于尽式的打法。 对于这般犹如疯虎一般的拼杀,如是在先前,夏侯渊或许还会与他拼搏一番,可在眼下,眼见胜利就要到手了,夏侯渊却不愿意如此的拼命,他当下错马几步避开了魏延如此凶狠的招式。正待进一步的进行避让之后的进击呢。却见那魏延高喊一声,却是纵马狂奔而逃。 这可是很不要脸的行为了,当下夏侯渊心中自是一阵的腹诽,并迅速的传令下去:“后军给我压上,把敌人给我追下来。”他可不愿意自己好不容易逮着了这么一员李晟军中的大将,就此顺顺当当的跑掉,他还设想着能够抓住他来做为自己战功之一呢。毕竟眼下的这场战斗虽然因为对方此刻的逃亡而让自己锁定了胜利,可对方拼死的相搏却也让自己这边的胜利变成了惨胜。对方用在这儿进行伏击的部队只有区区的五千人,由此看来对方的阳平关还是有大军驻守固若金汤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就算再怎么大胆,也不可能就这样凭着手中的一万多残军杀上阳平关去啊。可想见,阳平关的战果,自己是得不到了,既然如此,若还不能擒拿住对方一员有名的将领,以此来说明自己胜利的辉煌,那自己又如何能宣称自己是大胜呢? “必须把对面的那个魏延给拿下啊。”他这么想着却是越加严厉的吹动起自己的后军来。 战场的局势到这儿又发生了变化:随着魏延的战败而逃,李晟军的士气也在一瞬间转为“低落”,他们不再敢和自己面前的曹军士兵交手,俱是心惊胆战的转身奔命。其间或有手足无措者,皆被从后面追上来的曹兵给一刀两断。仅仅在眨眼的一瞬间,李晟军的士兵便被曹军鲸吞了两百有余。 如果是在平时,魏延发现这样的问题绝对会心痛的。但在眼下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却哪里还有时间顾及这档子事情。夏侯渊带着曹军不断的在后方追来,使得他不得不徒命前奔。他知道在因为整个战场的狭长使得曹军分作前后两个方面之后,夏侯渊自己能够控制的也只有后边的一个部分,至于反转压来的前军,那只是按照夏侯渊原本的规定行事,根本就不会有自己的主张。也就是说如果自己不顾一切的前冲,直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话,自己还是很有可能透阵而出,求得一条生路。 思及于此,魏延不得不奋起自己残存的气力,越加疯狂的挥舞起自己手中的长刀杀进了夏侯渊部的前军之中。在这里他没有遭遇到什么有力的对手,有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小兵,一个又一个能够轻而易举的被自己斩杀,却又不断涌上的偻偌。面对于这些根本杀不绝的人,魏延又一次发现自己失算了。他身上的气力不断的在长刀的挥扫中消耗着,这一动手竟然连歇一下,缓和几招来换取自己回力的时间都没有。他只能不断冲杀,不断的挥招,不断的将自己所遭遇的敌人消灭,一切都是在迫不得已之间完成的。 “混账,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一个头啊?”魏延对此头痛着,却又没有任何办法。一点一滴的沮丧在他的心底滋生,有时候他根本就觉得就此散了最好,但他在每下一次这样的决心之后,却迅速的反悔了:“自己的功业还没建立,自己还没有在青史上刻下自己的大名,自己怎能如此死去呢?”一想到这个,他魏延又不得不再次的振作起来。 时间就这样在难耐中过去,在反复的挣扎中,犹如一部杀戮机器般不断斩杀敌人的魏延,越加显得不堪起来。豆大的汉水在他的额上遍布,大大小小的创口,在他的身上显现,战斗到了现在,他也不是毫发无伤的。此刻他的身上衣衫已经被鲜血,这其中的鲜血固然有他自己的,但更多的还是属于敌人的。 时间就这样在难耐中过去,在反复的挣扎中,犹如一部杀戮机器般不断斩杀敌人的魏延,越加显得不堪起来。豆大的汉水在他的额上遍布,大大小小的创口,在他的身上显现,战斗到了现在,他也不是毫发无伤的。此刻他的身上衣衫已经被鲜血,这其中的鲜血固然有他自己的,但更多的还是属于敌人的。如今的他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突围而出的想法,只是一个劲儿的在曹军的重围中左右冲杀着,抱着杀得一人便是一人的打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夏侯渊已然将他的手下统统剿灭,只剩下他这么一人在核心,独自面对成千上百压来的敌人。 第二十六章 峰回路转 人还可以站着,但魏延身下的战马却再也跑不动了。它鼻孔一收一放,大口大口的在那儿喘息着,无论魏延怎样的催促也不肯再次向前行动了。没有办法,魏延只好翻身下马,站立地上依旧神情彪悍的瞪视着黑压压的围着自己,但却在自己手中长刀的闪烁之下怎么也不敢靠得太近的敌人。 自己这一百多斤这次恐怕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对于这一点魏延已然有了明悟。此刻他也是累的不行,两脚都发虚的很。前头还坐在马上不曾察觉什么,可现在站在地上,暗自逞强吓唬着对面的敌人走了几步之后,他却有苦自知的再也走不动了。头痛啊,魏延很想拍手轻按自己的额头,但最终还是忍住。他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当场,面对于数也数不清,却是层层叠叠压上来的敌人面不改色,依旧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他刚刚在敌群之中的厮杀,所展现出来的勇猛已经深入人心的缘故。当他摆起这么一个虚架子的时候,却是无一人敢近身递招。几乎是所有曹兵都认为他这下马站地只是他的一个策略。对于这个犹如鬼神一般的男子,他们可不会认为他是全身力竭而不得不如此呢。 当然会有这样想法的人里,可不曾包括夏侯渊。作为一名老将,他也很佩服魏延的勇猛,也为魏延那一往无前的气概所惊吓,但以往的经验和自己同样拥有的武力水平却告诉他眼下的魏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虽然架在还摆在那儿,但他却已经没有了催动这架子的能力。 “真是有些可惜了啊。”这并不是夏侯渊的惺惺作态,而是他真的如此感觉。因为他分明从魏延的架子中感受到了一种高傲,一种身为武将不肯低头的高傲。这样的高傲令夏侯渊很是欣赏。他当下策马上前,并没有一口揭破魏延那外实内虚的谎言。此刻的他已然对魏延动心了。尽管他也明白魏延不太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放下高傲来投靠自己,但那怕有那么一个万一,他却也是要试试的。自从张辽、李典、乐进身死之后,夏侯渊也觉得自家主公麾下的将军,尤其是有能力的将军已经少了许多。“这对孟德的大业可是不利的哦。”夏侯渊还真是一心为曹操考虑。 因心中已有了一个计较,夏侯渊当即上前来到魏延的跟前,一把勒住缰绳站定了,静静地看了看魏延一眼,也不嘲讽与他,却是平和的问道:“今日之景将军可以知晓?将军之勇可比关张,又正值壮年,为何不留下有用之身以建功立业呢?我实在是爱惜将军的勇猛和智慧,若将军肯归顺我主,我自愿让出这征西将军的名号。” “是吗?”魏延斜眼瞄了夏侯渊一眼,也不对他的说法做出正面的回答,只是淡淡的拒绝了:“败军之将如何敢称勇?今日我用计不成,以致兵败,乃己之大错也。但有一死而已,又如何为了活命而投降。归顺之言,夏侯将军可就不要多说了。我的心意已是明确了万分,只有一点还想向将军了解一番。希望将军能给于我指点,也好让我走得安心一些。这也算是将要身死之人最后的请求罢了。” 看着魏延一心求死的模样,听着魏延口中所说的这些,知道魏延求死的决心已十分的坚决,自己的劝降已然失败,夏侯渊便不知怎么的在心里无端的勇起一股悲哀,“也许,今日的魏延就是明日的自己吧。将军难免阵前死,破罐难免瓦上摔。如此的结局,谁也不敢保证就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夏侯渊心有戚戚起来,对于魏延的请求,此刻的他自然便没有不答应的。当下他清了清嗓子,便直接向魏延解释起来:“贵主取汉中已有经年,以贵主之雄才,别的不好说,但汉中的民心我想绝对是站在贵主那一边的。这点是贵主的优势所在,我不想否认。既然民心在汝,且从汝防守阳平关的情况来看,汝定然是一员尝有谋略的将军。我不敢小看于你,自然会警惕到你关注大路之余也会防止到小路的问题。当下,我心中便有了警惕。我虽想引兵包抄于阳平关之后,但又恐你会设兵埋伏,变想出了这么一招‘置将于后,回转反击’的办法。由于此处怪石甚多,道路狭窄,但草木却不是很旺,故你的伏兵定然不会很多,所以我才有这么一个机会将你击败。这不是说你的计策不行,勇猛不够,士兵努力不足,而只是我比你更多了几分谨慎,拥有更多的兵力罢了。” “原来如此。”魏延点头,算是了解了过来,他当下大哭三声,又大笑三声,却是横刀于胸,对着朗朗的青天怒吼道:”尝言朝闻道,夕可死矣。我既然丧师于此,便没有继续活下下去的理由。各位兄弟走好,文长就要来陪你们了。”魏延呼喊着,正要提起刀来抹脖子。却猛地听见西面隐隐传来一声呐喊:“文长休慌,老将黄忠来也!”只见那曹军的前军之后一阵翻滚却似有无数的人马从其中杀来,抬眼看时,早见有数面红色的大旗在晨曦之中招展。魏延此刻看得真切,那红色大旗上绣得正是一个斗大的“黄”字。 “援军……就这样过来了?”魏延卡在那儿,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说实话,若不是到怎么也突围不出去的时候,他是怎么也不会有就此死去之想法的。他并非迟暮之人,还不到活够的年纪,生存下去,继续为自己的功业打拼,始终还是他内心深处最重要的念头。黄忠带领了援军到来,实在是令他高兴不已。他眼下之所以尴尬,不过是觉得黄忠来得似乎有些不是时候,自己早就把该说的话都说绝,而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说得似乎有些不好反口啊。 不过,没有什么是比自己继续活下去更重要的了。尽管就这样反口很有些不要脸的模样,但魏延还是鼓起自己通过刚刚的那一通对话所耗时间所聚集起来的气力挥刀夺马,将一名曹军的骑兵斩杀于当场,纵起战马径自往那被黄忠的突然杀到而弄得有些混乱的前军中冲去,夺路狂奔。 这一切的变故都是来得如此突然,从魏延横刀,到黄忠来援,再到魏延思绪已定,挥刀夺马纵逃,不过就是数息的事情。直到此刻被弄得很有些手忙脚乱的夏侯渊这时才弄明白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呢。“该死的混账!”夏侯渊恼火起来。不过黄忠突杀来得很突然,进军的也很迅速,不过就这几息的功夫,前军的混乱便已经影响到了这里。一时间,夏侯渊对此无法,只得尽心的却约束自己的后军,对于魏延的逃亡根本就没有任何应对的举措。 “稳住,稳住!”夏侯渊大声的呼喊着似乎还想针对敌人的进攻采取防守的态势,但他哪里想到的是这一次杀来的不但有黄忠手下的一千骑弓手,更有李晟那边星夜赶来骑军,那支刚刚由马超接手的最是精锐的队伍呢。 在黄忠和马超这两员大将的联手突阵之下,在枪骑兵与弓骑兵的联手攻击下,夏侯渊的前军就如同遭遇阳春的白雪一般迅速的溶化了除了他们本身的人多拥挤于山道之中,以自己的身体来阻挡李晟军的前进之外,他们根本就不曾形成一个有利的抵御。 “崩得太紧,松得太弛。我自以为就只有阳平关这儿只有魏延一路兵马,却不想这里的敌人还有如此至多。唉,还是大意了。”眼见敌人突然到来,而自己手下的军士们竟然没有一战之力,夏侯渊微微偏着脑袋一想便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了,对此他叹息着,但本身却没有能够改正这一切的办法。对他来说一切都已经迟了。 没有办法,敌人来得如此突然,又来得如此的凶狠,夏侯渊只能选择逃亡。他见黄忠、马超自西而来,拔腿就往东而走。尽管他自己也清楚往东,行那来时的路并不顺畅,可是敌人迅猛的突来全将自己的去路挡住,自己不往东又有什么办法呢。夏侯渊也只得暂时先走走,避避李晟军的锋头,祈祷李晟那边不要追得那么急了。 作为一员名将,夏侯渊自然是机警的很,他逃亡的很快,也断得很狠。为了自己和自己最关键的后军能够安全的脱离与李晟军援军的接触,避免这些根本就没有多少战力的人不被李晟军来一个大屠杀,他很是果断的放弃了自己的前军,任由他们去被李晟军屠杀,而带领自己能够指挥的后军转身就走。终于在李晟那边的队伍突来之前奔得远远的,很是幸运的进入了他原本为之头痛危险山道之中。李晟并没有继续的追击上来,这令他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安心下来。 尽管眼下是如此的狼狈,尽管当初带出来的一万兵,眼下只剩下了区区的两千多人,但自己也多少是灭了他们五千余众,还逼得魏延几乎要自刎。对于这样的结果夏侯渊多少还是满意的,他认为自己已经完成了主公曹操所下达的任务,多少也算是小胜一场了。他当下带兵往东北而转,沿着狭长而难行的山道再次返回自己的营地,随即下达了退兵的命令。 至此,曹军对汉中的攻略随着夏侯渊的北返而告一段落。是役,曹军出兵十万,耗费粮草数十万石,钱财数万,取得了南征的阶段性胜利:清扫了斜谷至阳平关一线的李晟军据点,将原本打算北进关中的李晟军重新压制在汉中之内,并重创了李晟军手下魏延部,歼敌三万有余,大涨了王师的威风,令西虏丧胆不已——这是曹操方面对于汉中之战的总结,其中很自然充满了溢美之语。也许是为了尽快让许昌的谈判重新开始,也许是为抢占宣传方面的制高点,总之这份总结就在夏侯渊引兵北返后不久便有曹操那边发布了。这个时候夏侯渊和他的残军还没返回长安,曹操那儿是根据夏侯渊方面递来的战报加工一下捣鼓出这么一个玩意的。夏侯渊对曹操当然是实话实说,可曹操这么写却是有他自己目的存在。他太需要这么一场胜利了,不但他需要南边的孙权也需要。他们都需要这么一场胜利,来进行宣传。至于战斗的真实情况,他们各自内部心知肚明就可以了。 事情表面上就这样过去了,许昌的谈判也重新的开始,似乎一切都就这样走上了轨道,但对于李晟这边来说,却是还有一些余波需要荡漾一番的。首先就是有关魏延的问题。 在哪一日差点被夏侯渊给逼死之后,虽然最终被救了回来,但回来的魏延却是一下子病倒了。他全身发烫,额头上冒着细细麻麻的冰冷汗珠,嘴里说得都是一些胡话。诸如“夏侯渊莫跑,吃我一刀!”,“……兄弟们,这都是我的错啊!”之类的话语自也是说了不少。在阳平关里的众人手忙脚乱的请来了医者帮魏延好生诊断了一番。开了一些药剂给他服下之后,他魏延的烧是有些退了,但整个人却是迷迷糊糊的,有时睁开了眼睛,却宛如死去了一般总是一言不发的。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事情啊。”对于魏延的这副模样,阳平关里的人们略有些恼火起来,直把那前来下药的医者视为庸医,恶狠狠的逼上前去吓唬道:“莫不是你下错了药?否则将军怎会如此。” “大……大人……小的怎敢这样啊。”医者被这一吓可是吓得有些魂不守舍起来,他当然得为自己辩解一番了:“大人……将军这得的可是癔症。郁闷之气纠结于心,这是心病。心结未解,气未理顺,这将军如何能好。心病还需心药医,我但能医好将军身体之症,却拿这心病无法啊。” “心病?”阳平关的将军们听得此言不由得愣了一下,心中都有些了然:“莫非将军还挂念着这次兵败的事情?”——这似乎是肯定的了。 李晟委派给魏延的官职是安远将军督汉中军事,这是一个相当重要的职务。前面那个是魏延的将军称号,而后边的这个则是魏延的实际职责。李晟把汉中地的所有军队都交给魏延掌管,这其中自然就包括黄忠和马超两人所统领的兵马,这些可都是李晟手中的精锐,可以这么说魏延已经获得了李晟手中大半军队的指挥权,这当然是在李晟同意的情况下如此了。不过,李晟给魏延督汉中军事的职责实在战争开始之后,就一般而言这样的职责也会在战争结束之后便取消了。但眼下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晟却始终没有把重新规划军队职责的命令文书送到阳平关里,自然也就没有取消魏延头上那个重要万分的头衔了。 魏延的头衔没有被去掉,那他出现了重症自然是李晟军中一等一的大事了。在得知这心病并不好治,也不晓得究竟要花多少时间之后,出于对自家职责的重视,以及魏延身为李晟军手下大将的重要性,阳平关的将军们便很自然的将魏延重病的情况以安远将军司马的名义书写成了文书,命人快马传给南郑的李晟知晓。 这样的书信一送出,可把李晟着实给下了一跳。尽管原先也知晓魏延在被黄忠和马超救回了阳平关之后就病倒的情况,但李晟却听了从阳平关里返回的马超的描叙,以为魏延仅仅是受了一点风寒,发了一点高烧罢了。虽然有些麻烦,但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有了系统的医学院的培养,有了张仲景、华佗这样的高明的医者,李晟治下医疗水平已是比原来要高出了许多。诸如重感这样外面的人视之“绝症”的疾病,在李晟这儿最多也只能算是一些麻烦的病症。当下李晟在派了更好的医者去为魏延治病,送了大量的名贵药物给魏延之外,却是不怎么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他以为自己最多再过上半个月便会听到魏延康复的消息。却不想…… “该死的,为什么现在才通知我?”得知自己手下的大将出了如此事情,李晟如众人所想象的那样暴怒起来,大声的吼道。在众人意料的愤怒之中,李晟却做出了一个出令众人觉得意外的决定:“去阳平关,我要去开解文长这个死脑筋。” “这……这会不会太过了一些?你是主,魏延是臣啊。”对于李晟这似乎有些礼贤下士过了头的决定,李晟身边的人多少有些不解,自然而然的就有了这样小声的议论。 对于他们议论,李晟根本不在乎。“人家都说心病还要心药医了,我知道文长的郁结在何处。若我不去开解于他,难道还一直让他就这样像一个活死人似的呆在那儿吗?”李晟恼火的反驳道:“文长,是我的师傅!弟子去看待师傅有什么不正确的嘛。”说着,他却是浑不在意的撇了撇嘴。 “呃……这么说也没错啦。只是天下的规矩是天地君亲师啊,君臣的关系可是在师生关系之上的。主公你既然成了魏延将军的主上,那你和魏延将军之间的关系当是以君臣为主,怎么能用师生的关系凌驾于其上呢?”知道李晟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但由于眼下还有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办,作为李晟的军师之一,徐庶不得不硬着脑袋去劝说李晟不要轻离南郑:“西边的战报随时会传过来,有些事情还需要主公你自己抉择啊。” “这个……”李晟一下子犹豫呢。针对凉州攻略已经展开,虽然李晟已经把大部分的权利都交给前线的几个将军,又派了军师法正去帮助他们,很多前线的问题都可以随时解决,但前线的人毕竟不是主君,他们也是会碰上一些非自己解决而不可的事情。这些事情并不多,但都是顶顶重要的。就一般而言都是派人专人不换马的从前线送到南郑来。而徐庶的担心就是万一这书信过来的时候,自己不在南郑如何是好。 “……算了,让他们把消息再给我传到阳平关去好了。反正阳平关到南郑用快马的话也只要一天的功夫。”李晟挂心于凉州的战事,又不放心自己大将魏延的事情,在思考了一下徐庶办事还比较牢靠之后,他便如此说道。当然,他也不曾忘记叮嘱徐庶:“不过从凉州过来的东西,我只允许你一个人经手。” “我明白。”徐庶一口答应下来。旁的人听了,也没有反对。毕竟大家都知道这是为了保密。 从南郑到阳平关,乘快马是只要一天,但这快马并不是一般的快马,而是那种换马不换人的快马,一般都是情报传递者专用的。眼下李晟要去看魏延,尽管也是十分的着急,但他也没有使用这样的“快马”,而是以一般骑兵行军的速度前进,终于在离开南郑的第二天下午抵达了阳平关。当下自然有魏延手下的将校把李晟给接了进去,安排下住所不提。 李晟看到躺在塌上的魏延,那已是亥时的事情了。在这之前,李晟大体以一个主公的身份听取了阳平关这儿的将领们关于这些天所遭遇事情的报告,并对之进行一番处理。这原本都是属于魏延的分内职责,但眼下魏延病倒了,而李晟又没有即使解除魏延的职位,这些事情自然也就堆积在那儿,任由它高高的堆叠而起,直到此刻李晟的到来。 处理军事政务乃是公事,探望开解魏延则是半公半私,虽然李晟明摆着就是为魏延而来的,但他还是先公后私的将公事处理完毕。毕竟,这两者之间孰轻孰重,他李晟还没有到完全无视的地步。他想尽快的看到魏延,自然得尽快的将那些麻烦罗嗦的东西先搞定了。 拖着本就疲惫的身躯,累了一个半死搞定了堆积起来的这一切,李晟终于松了一口气下来。在草草的扒了几口晚饭之后,他便急着去看魏延了。尽管在进来的时候,就成听说魏延除了身体不能动弹,很有些痴呆之外并没有别得问题,但在没有自己亲眼看到这一切之前,李晟还是担心的紧。 “告诉我,他到底是怎么了?能听得见我们说得话吗?”来到魏延的屋中,看着直挺挺的躺在榻上,面目惨白,神情呆滞,仿佛消瘦了一圈的魏延,李晟心中一阵难过,他一下子也以为这是医者的差错了,便命人找来魏延的医生,冷冷的问道。 “魏延将军眼下乃是失魂。三魂六魄之中,少了一魂二魄,故眼下口不能言,体不能动,但能听,能看而已。”医者还是有些胆色的,尽管被李晟给吓了一通,但在被问道病情方面,还是很从容的说出了魏延的病情。 “失魂?”李晟听医者如此说,抬眼看了看躺在榻上的魏延,却也不经了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心病还要心药医。只要做通了将军的工作就可以。”医者的回答也很直接。虽然这些事情,李晟在来之前就已经了解了,但在此刻听得医者如此说,他倒也更进一步的确认自己该怎么做来。 “你们都先退下吧。”了解了情况之后,李晟这样吩咐屋内的其他人。 “诺!”众人齐声应道。对于李晟的要求,他们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他们也晓得各人的权限地位不同,所能知道的事情也不一样,主公李晟自然让自己离开,那便必然有什么机密的事情要去和魏延说。尽管他们也不晓得,这机密之事与让魏延恢复有什么关系,但主公都如此吩咐了,那确实也就是不能让自己知晓了。想着,这些他们逐一的从房中退出,一下子走得远远的。 听着耳边的脚步声渐渐的变小离去,李晟微微的笑了一下,他上前几步坐到了魏延的榻旁,望着榻上躺着的人,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说道:“师傅,我不知道你究竟能不能听见我说的话,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告诉你的。对于这一次师傅你擅自带兵出击,去设伏夏侯渊的事情,说实在我一开始是很有些气愤的。阳平关是什么地形?你我并不是不知道。在经过了你我的修葺之后,我想你不会不知道阳平关已经从一座普通的关卡变成一座坚固的关城。现在的阳平关,并不怕敌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只要我们将一切都按照规矩行事的话,即使敌人突然出现,他们也是要像正面攻击那样一点一点的打上来的。” 在我的计划中,你所在的阳平关就是一个支点,一面盾牌,就是要为我吸引住夏侯渊的人马,吸引住曹操的目光。只有让曹操把目光都投在你的身上,赵云那边的偏师才有可能成功的夺取凉州。消灭夏侯渊的事情固然是爽快了,但这始终也只是战术上的胜利,和夺取凉州这一个战略上的胜利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对于战术和战略孰轻孰重的问题,我想你应该是了解了清清楚楚才是。我原以为你会看明白这一切,并配合我去做的。但我想不到你终究还是把自己一个人建功立业看得那么重要。师傅啊,徒弟的一身本事可都是你教出来,徒弟无论做什么,都是有你的一份功劳,为什么你还偏偏要和别得将军怄气去争这么一份属于个人的独功呢……唉!” 说道这里李晟不禁叹息了一下,稍稍的停顿了下来,他注意魏延的脸面,发现魏延的眼角竟有一道泪水的痕迹。他知道自己的话无疑听在了魏延的耳中,令他心有所思起来。 “这是一个好现象,但就这样还不够!”李晟看到这一点心中一喜,当下却是更进一步的加重了对魏延的刺激。和别人去安抚德心病之人所用的方式不同,李晟用的不是所好话,而是直接用一些责备的话语去刺激魏延。 “说来这次在战斗中你所使用的计策也算是中规中矩了。可是你这么还会失败呢?我想不是因为人家夏侯渊比你强大非常多,而是你魏延大意了轻敌了。你没有想过夏侯渊和你一样也是智谋之将,不曾想过曹军还能爆发出那样的战力。你自以为自己计划是天衣无缝的,只想到了取胜之后是如何如何的畅快,却没有想过计策有了万一该怎么办的事情。我知道这些都是因为你的个性如此的缘故,但时至今日我还是希望你能把自己个性改一改,以便以后能更好的为我服务。至于这一次的失败,我希望你并不要将之放在心里,战争本就是胜负难料的事情,其实只要你记住这次失败的教训,好好的为下一次战斗的到来做好准备。文长,我是断断不愿意你就这样一直躺下去的,毕竟我还有很多事情希望你去做呢。醒来吧,莫要再睡,即使你真的把事情那也请起来,自己的仇可是要自己动手呢。”李晟悠悠的说道。他说得都是一些大实话,却是字字揪心的印在魏延的心底。 “主公……!”不知何时魏延清醒了过来,虚弱的扯着沙哑嗓门呼唤着李晟名字,他留着泪水,其中的一切自是不待常言了。 望着苏醒过来的他,李晟笑了起来。他笑得很是开心,连泪花都在自己的眼角绽放。“文长,你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啊。”李晟自是欢喜无限了,他紧紧的抓住了魏延的胳膊,其中的激动更不待言。 第二十七章 继续的谈判 由于李晟本身对凉州有野心,且已经把这样的野心付诸于行动,使得李晟对于一切能够吸引曹操目光的事情抱有的十分的兴趣。最初,他是打算用阳平关的战事来吸引曹操目光的。可这件事由于魏延的插手,而迅速的解决了,使得李晟不得不重新寻找另外的亮点。很快,在许昌重新开始的李晟与曹操的谈判落入了李晟眼中。在和徐庶商量了一阵之后,一道密信便由汉中发往许昌了。 而此刻在许昌城里的两人,邓芝和邓艾正处于一种极度惊讶的状态之中:曹操说他打赢了主公,并且还发了那么隆重的布告,而自己这边却始终没有得到自家人传来的更为精确的消息。这令邓芝和邓艾十分的不解。“难道一切真的像曹操所说的那样吗?这不可能啊!”邓芝和邓艾都不相信这一点。他们可是清楚的知道自家主公在汉中做了怎样的安排的。如果在这样的安排下主公还会输,那曹操岂不是在十几年前就统一了天下?“谎言,这绝对是曹操的谎言。”两人都如此的认为。但在外人的疑问面前,他们这样的认为却又有些苍白。毕竟,他们手中根本就没有旁得东西可以证明自己这样的认为是正确的。 “该死的,外面的人都相信了曹操的那一通胡话。连带着整个驿馆里的下人对我们都有些趾高气昂起来了。”从外面返回居所的邓芝骂骂咧咧的在团圃上坐下了,却依旧是余怒未消的重重一拍自己身前的案几,满脸都是腾腾的煞气。他本不是一个如此易怒的人,只是此刻正为自家的战局而心烦着呢,又被别人如此看待,实在是让他觉得窝囊。 “外边的人又说了令人气愤的话了?”一张字条轻轻的被移到了邓芝的面前,那上头写了邓艾的疑问。邓艾是不善于交谈的,所以这些天来他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至于了解外界情况变化的事情则完全交给了邓芝负责。 “是啊,一整副鼻孔朝天的模样,让他们倒一壶水也拖拖拉拉的,真是气煞人也!”邓芝恼火的说道。 邓艾瞄了邓芝一眼,亲亲的摇了摇头。表面上看来,他确实因为驿馆里的下人怠慢了他把他气得不成,但在实际上邓艾自然知道邓芝是为了什么而生气。他直接在纸上书写道:“居所那儿依旧没有消息?他们还是不肯说么?” “是啊!”邓芝疲惫的点了点头,一下子就很没形象的摊在了桌子上:“天晓得主公那边是怎么想的。如此光明正大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捂着呢?” “主公有主公的考虑。战术是要符合战略规划的。”邓芝不擅言语,只能用字来安慰自己的同伴,“放心吧,事情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到时我想我们会看到曹操众人脸上那精彩万分的表情。尽管我不明白主公究竟在策划什么,但我知道这个策划据对是惊天动地的。我想曹操很有可能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被活活的气死哦。” “啊?说笑吧。”邓芝不敢相信这一点,他看着邓艾那尚有些稚嫩的脸蛋:“士载,你真是比我还搞笑咧。”他以为邓艾在说笑话。 “搞笑?你就是这么认为的吗?”邓艾飞快的在白纸上写到:“主公是怎样的人你我不是不清楚。虽然就外人看来,他有时会做一些令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但漫无目的的做事,没有一点理由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他不是一个搞笑的人。我想他一定是为了什么必要的理由,才暂时不告诉我们一切的详情的。这一点,我们应该理解……而且,主公绝对不会什么都不和我们说的。你仔细的想想说不定会从其中理出一些头绪来。明面上的说明没有,可暗地里的提示肯定会有。主公可是奉行:‘民可,使知之’的人哪。”为了快速,邓艾的笔迹略略显得有些潦草,但在邓芝的眼中还是可以看得明白的。 “提示?暗地里的?”邓芝仔细的思索起来,他穷搜自己的记忆,似乎给他找到了这么一句话:“……请不必担心,主公那边的事情还算是正常……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提示么?”邓芝皱着眉头,问自己的兄弟。 “很有可能就是的。”邓艾肯定的点了点头,对这样进行了说明:“主公那边因为什么原因而无法正常的公布战果,这对他们那边来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对于我们这些联系得并不顺畅的人来说,这样就很有可能令我们担心从而引发种种的意外。为了在情报没有完整的传过来的情况下避免这种的意外发生,所以主公选择了暗地里的提示。传递完整的情报需要时间,而提示只要一句话而已。主公认为我们都是精英完全能够理解这样的话。” “这么说也是。”邓芝被邓艾说服了,本就聪明的他会意过来,略带些许询问口气的确认道:“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等待?” “就是等待。主公不可能让我们一直都迷茫下去的。”邓艾书写的文字无疑给邓芝以很大的安慰。 “那就在等下去吧。”邓芝了解了,轻轻的耸了耸自己的肩膀。 等待并没有进行多少时间。在那一日的谈话过了三天之后,稍稍安定些许下来的邓芝和邓艾便得到了他们最想知道的消息:汉中的战况以及整个战局的经过。这是李晟军中十分要紧的情报,出于保密的规定,并不是一下子传来的,而是由密码写就并拆分成了好几份,分别送到许昌,当着邓芝和邓艾以及白衣许昌分部的最高领导者三人的面,进行现场解密翻译的结果。 解密出来的文书是用三张白纸抄腾下来的,其上自是将这一切都记录得清清楚楚。面对这些记录,邓芝、邓艾两人心中对于自家的担心总算是少了几分。不过他们在了解到了这一切的原因是为了,执行攻略凉州的计划之后,他们原本按下心又腾得跳了起来:“主公这么做有把握吗?这可是原本在数年之后才进行的事情啊。如今提到了现在,成么?需要我做些什么?” “主公不做没把握的事情。虽然有所提早,可只要按照主公的计划来,我的胜算还是很大的。”白衣许昌分处的领导人的微笑的解释道,作为远在一方的“情报处长”,他可不是那种只懂得分析情报,记录情报那么简单的——别的不说,只说这战略分析,他也是很有几分本事,原因无他喂熟尔。在面对邓芝和邓艾两人的询问,他很明确的给予答复:“按照原先的计划,我们是打算利用阳平关的战斗来吸引住曹操的目光,让他没有时间去关心凉州的事情,当然,我们在凉州也进行了一定封锁,但还是需要这么一个幌子来进行进一步的保障。然而因为某些问题的出现,使得阳平关的战斗过早的结束了。这并不是我们愿意见到的,也没有办法让已经停止的战争继续打起来,所以我们必须寻找一个新的,能够吸引住曹操目光的事情。经过多方的考察,我们最终决定还是利用谈判来吸引曹操的目光。毕竟,和远在凉州的事情比起来,在许昌发生的事情可是最容易被人所关注的。这些都是需要你们的配合。” “配合?那是当然的事情。不过具体需要做些什么,却是需要你们给我提醒一番。”邓芝开口问道。 “具体做些什么?那可不好说,大体你想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把。嗯,只要目的达到,手段是不需要去想太多的。我对你们的要求,就是把这个谈判给拖下去,并时不时闹出一些新闻来,让曹操他们始终出于紧张之中。”白衣许昌分处的领导人如此说道。 “我明白了。”邓芝了解的点了点头,同时向白衣方面提出请求:“我会尽我们的全力去完成任务的。但有的时候,我想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这也没问题。”白衣许昌分处的领导人微笑的颌首:“主公已经传达下命令来,让我们所有在许昌的人马都全部配合你们的行动。也就是说,在整个凉州的计划没有完成,你们和曹操的之间的谈判没有一个结果以前,你们对我们是拥有绝对控制权的” “这太好了。”邓芝跳了起来,“如此我们就可以在情报上掌握许多先手。嘿嘿……曹操不是一直说他们取得了胜利嘛?那我们就和他们好好的说说这胜利问题吧。谈判,本就是要慢慢谈的。”说着,他笑了起来,却是笑得很令人心惊胆战。 当然,这拥有这心惊胆战之感觉的人中是绝对不包含白衣许昌分处的那位领导者的,毕竟他们本就是习惯于黑暗的人,对于这样阴险的声音总是有更进一步的抵抗力。在邓芝发出那样的笑声的时候,他也笑着,只是不带任何微笑,似乎是在纯粹做着应付——很显然,这是他们的一种“礼貌”。不过,这样的“礼貌”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他很快就打断了邓艾的笑:“邓大人,我们下一步需要做什么?”他请示道。 “我需要关于曹操在汉中作战的整个情况。包括他们出多少兵,什么时候出兵,在阳平关呆了多久,为什么撤退,退回长安的又是多少人等等……”邓芝想了想如此说道。这些都是和他接下来想要做的揭穿曹操战报只是一个幌子的事情休戚相关的。尽管他眼下已经得到真实的战报,可是为了不让自家的情报网络受到威胁,他并不能将那个战报放在明面上说,他只能从别的地方,用别的手段来证明这一切都是假的。当然这个证明,是需要大量佐证的。 对于邓芝所说的这些究竟是何用意,邓芝自己明白,他身边的邓艾也是明白,而听他吩咐任务的白衣许昌分处的领导者也是明白。当下,他没有任何的打折,也没有询问者究竟是为何,自是默默的一点头,稍稍的估算了一下,打探这个情报究竟需要花多少的时间,便抱拳向邓芝拱手:“请邓大人放心,最多三天,我便可以把您所需要的东西交到你们的手上。” “那好。”邓艾微笑起来,也对那白衣许昌分处的领导者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我就恭候阁下的成果了。”当下,双方分别,却又是悄然无话。 白衣的动作还是很快的。说是三天,但仅仅在一天之后,他们便把邓芝和邓艾他们需要的情报送到了邓芝的手中。当晚,邓芝、邓艾、向宠三人低头研究了一宿,总算将曹操的布置和曹操方面为什么会在取得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战果之后迅速撤军等事情了解得通透起来。对于接下来到底要和曹操他们怎么谈,邓艾他们已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 如此一夜未眠,但众人还是神采奕奕,这都是兴奋的结果。在面对曹操再次派人提出要重开谈判的时候,心中已然大定的他们没有再拒绝,而是迅速的一口气答应下来,并要求立刻开始。 “过了这么多天……你们……打算接受我们的要求了吗?”屋子还是那间屋子,谈判的人还是原先的那些人,经过了冷静,经过了研究,此刻早已是胸有成竹的邓艾开始了早已商讨好的游戏——他仿佛是不知道曹操的胜利宣言一般,依旧懒洋洋的坚持着自己的观点,高傲的有恃无恐。 “哼……接受?我记得你当初说得是只有胜利者才能提出要求吧。你们在许昌,难道不曾看见我家主公发布的战报?夏侯渊将军可是取得了重大胜利哦。若非我家主公仁慈,不想牟取你家主公的基业,只怕你们连益州都失去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怎么还能如此顽固的坚持自己的观点?难道,你们就不担心这战继续坚持下去吗?”荀攸有理有节的说道。他从正面指出邓艾的错处,其言语不怎么犀利,其气势却是十分的正大。若不是邓芝他们早就得知了真实的战报是如何,两人恐怕还真要折服于荀攸眼下的这义正词严之中了。 “看来这荀攸也是很鬼的,居然能把这谎话脸不红、心不慌的说得好像真的一样。哼哼,真的很容易骗人的啊。不过你遇上了我。”邓芝脸上一边笑着,一边的点头,好像十分赞同荀攸的话语一般,当然这赞同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他对荀攸可是腹诽不已。不过腹诽归腹诽,底下的事情自己说说就好,眼下还不是到可以扯破脸的时候,邓艾在明面上自然还是微笑着,轻轻的抿着嘴,侧耳静听了,直到荀攸将这一通谎言说完了,他装作十分诧异的样子:“曹公有发布战报吗?我可是第一次听说哦。” “你……”见邓芝竟然如此的装疯卖傻,荀攸显然被刺激一下,脸色顿时有些变了。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边在做出了这样的布置,而李晟那边又没有做出更进一步的反应,完全是默认了自己这边的想法,自己当可以以假为真来迫使邓芝他们更改原先的要求,令自己以最小的代价来获取更多的利益,但却不想邓芝竟然给自己来了这么无赖的一招,却是完全不像自己所想的那般,真是活生生的要把人给卡死了。 “真是的……邓芝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呢?莫不是他察觉到了什么?可就算他察觉到了,也应该是由他们的主公来揭破这一切啊……怎么会?”荀攸不能自己的胡思乱想着。他是一个聪慧的人,也是一个比较谨慎的人,对于此他总是想思索出一个所以然来。 荀攸突然进入了思索,自然也就不再说话。为了让这个场面不再冰冷下去,另外一边的贾诩便开口了:“阁下,莫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吗?全天下都在谈论这个问题呢。阁下难道真的不知?”贾诩的话也是正话,并没有牵扯到什么鬼域的东西,但或许是他平时处理阴谋的事情处理得太多的缘故,即使是这样的正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也多少带了一些阴险的味道。 “哦?真的是这样?那可是我孤陋寡闻了。唉,真是对不起啊。”邓芝打了一个哈哈,满脸都是抱歉的模样:“对了,你们能把那战报给我说说吗?我倒是想了解一下,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是这样的……”荀攸会被邓芝的装疯卖傻给气得不行,但贾诩可是不会。说实在的,他的脸皮可是比荀攸要厚上许多,此刻听邓芝依旧如此的故作不解,他微微的一笑,却是直接给邓芝讲明了曹操方面在这一战中的种种——当然,这些种种都是曹操那边的一家直言了。至于其中真实的情况如何,他们是绝对不会说的。 “原来是这样啊。”听了贾诩所说的,邓芝故作一幅恍然的模样,然后便闭着眼睛开始思考了。他思索了良久,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他望着贾诩,晃悠悠的说道:“我刚刚想了想贵主公的公报,发现这其中还有些古怪的存在。我不知道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希望两位能给予我解答。” “什么问题?”贾诩听邓芝如此说,心中突然有了些不好的感觉。他不清楚这种感觉究竟代表了什么,也不明白邓芝眼下的用意究竟为何。对于邓芝的提问,他只能采取以不变应万变的政策,先凑合着继续下去再说。 “这次魏公远征汉中,用得是夏侯渊将军所统领的那路十万人的兵马吧?”邓芝晃悠悠的开了口。 “糟糕……”一听邓芝竟然这样开口,贾诩心中顿时是明白了过来:这个邓艾根本就不是故意的装疯卖傻,他是知道一切的。他清楚自家若是认了战败的结局,那对今后的谈判是很不利的。所以,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战败。只是他们那边在战报上已经慢了自己一手,虽然还不清楚,这慢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可慢了之后,不容易改变却是事实。于是,他才会如此说话,试图通过这些精细的情报,来推翻我们的论断。“哼……这家伙可真是有心啊。看来李晟那边在许昌的情报网络已经形成一定规模了。”贾诩心下如此想着,不禁有些佩服起邓芝的计划来。他知道自己眼下在这件事情上是失去了先手,没有办法,他也只能先顺着邓芝的话说下去。毕竟,夏侯渊统领多少兵马南征的事情,在自己的战报上也是写得明明白白的。 “没错,就是那十万人。”贾诩很光棍的点头。他并没有在这十万人之上加诸如“精锐”、“强悍”之类的词语,因为他已经多少猜到了一些邓芝接下来要说的话语。对于那些绕了半天最终是贬低了自己的话,没有办法从细节上去反驳,自然只能尽量的以淡化来进行处理了。 “这十万人去阳平关下呆了两个多月。唔……你说是对我们造成了很大的威胁。恩,这么说我们也承认,不过这威胁似乎也是相对的啊。请问文和先生,你们最后返回长安城的时候,部队还剩下多少人呢?”邓芝沉吟了一下,似乎是试探的问了这么一句。 “呵呵,剩下不是很多。阳平关嘛,那可是城池高深之地,难打是正常的。不过,虽然我们的损失有些大了,但我们只是损失了一些普通士兵而已。我们的精锐并没有遭受什么损失,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依旧可以用我们剩下的人去拉起一支十万人的队伍。”贾诩避重就轻的回答道。他以真实之言,说出了一半,又以吓唬之语,道出了另一半。这一通半真半假的话说出,还真是挺容易迷惑人的。当然,这里人指的是一般人,至于邓芝和邓艾,却是不包括在里面的,因为邓芝和邓艾都明白夏侯渊军眼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情况。 “我承认只要你们愿意可以重新拉得起一支人马。毕竟,你们的人多嘛!”邓芝不屑的撇了撇嘴:“不过你们拉起了新的人马,还是需要时间训练的。这似乎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了。万一你们有了什么迫在眉睫的需要,你们真的还能在西北之地拉起这十万可战之军吗?青州兵好像不是那么容易训练的啊。”邓芝微笑着说道,轻轻的一语却是把贾诩的话驳斥得干干净净。 “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只要你们知道,我们还是有能力一口气灭了你们就可以了。”贾诩淡淡的说道。 “哈,对于魏公是否拥有一口气灭了我们的能力,我们是从来不怀疑的。只要你们不顾一切的这样去做,你们就能得到这样的结果。不过……”邓芝微笑的说到这里微微的顿了顿,见贾诩脸上似乎有些好奇的颜色,这才继续说下去:“不过,你们是否真的有可能这样做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我想你们一定是很不愿意去做螳螂的。尽管有一个统帅不能没有激情的说法,但一个完全充满了激情的统帅,是绝对会打败仗的。天下大事,可不是一腔热血就可以搞定的哦。” “我知道……”贾诩的言语依旧是淡淡的,他似乎有打算给邓芝一个冷处理。 对于这样的冷处理,可不是邓芝愿意见到的,他迅速的又把话题绕了回去:”说了这么许多题外的东西,我们还是谈一些有用的吧。根据我们所了解的情况,夏侯渊将军这次带了十万大军,可最后返回长安的也不过三万多一点。算得上是损失惨重了。然而,就算是牺牲了这么多人马,消耗了那么多的钱粮,你们依旧连阳平关的城墙也没有看到。至于你们所说的诸如在斜谷道里进行清扫的事情……难道你们不晓得,我们是从来不曾在斜谷道里设立什么哨所之类的吗?唉,尽管早就听说了你们曹魏这边,善于机谋,可怎么也想不到你们的机谋会弄成这个样子。把败说成胜,把死说成活,还如此的面不改色,也只有你们会如此了吧。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啊。唉……”邓芝说着,不禁又叹息了一声。 被邓芝如此不客气的说了一通,即使脸皮“很厚”的贾诩也有些挂不住,他沉下脸来,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这或许和今日的谈判没有什么关系吧。” “没关系?”邓芝轻轻的摇了摇头:“关系大着呢。你们不是要我们修改我们的条件吗?你们说修改条件的理由便是你们是汉中之战的胜利者。依照胜利者的特权,你们是有权利这么做的。所以,我眼下才和你们讨论这些事情——要是你们能把自己的部队损失过半,自己攻打阳平关的战略目标都没有实现的战斗,依旧称为一场胜利之战的话,那我也没有更多的言语了。毕竟,那样已然说明你们根本就是无耻到了极点。”话都已经说道这个地步了,邓芝自然也是相当不客气的。 “我们不算胜利?那又怎样才算是胜利吗?伯苗先生,请你带我向你们的魏延将军问好。”就在邓芝以极为尖锐的言语,刺激贾诩的时候,荀攸总算从自己的思绪中转了出来,他听到邓芝如此的言语,当下微微一笑,却是很从容很自然的说了这么一句。 “问好?这可不是问好那么简单的事情哦。”听荀攸如此说,邓芝迅速的从荀攸的话语之中把握到了荀攸的意思:我们曹军这边确实是在阳平关之下损兵折将,最后没有打下阳平关还退兵而走,但我们既然说我们取胜了,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的。比方说我们好歹在阳平关下消耗了你们大量的人马,好歹全歼了你们一部分伏击我们的近万部队,好歹让你们大将魏延差点回不去了。这些虽然离我们最初的要求很远,但至少在某些方面我们还是占到上风的,别的不说,就我们直接针对你们的魏延一部而言,我们能不算是取得了胜利吗?这应该算是吧。我们只是对这个胜利加以夸张而已,并不是完全的睁眼说瞎话啊。 “该死的荀攸,在这方面倒是挺厉害的。”邓芝听明白了荀攸的话,心下不禁佩服起荀攸的老辣起来:“这么一说我可是不太好反驳咧。毕竟,魏延将军是一个怎么情况,他们也是知道的。”邓芝清楚贾诩手下的情报组织也是十分出色的,他们或许没有自家的白衣那么强力有效,但一些浅显的情报,他们还是可以获取的,就类似于有关魏延的种种一般。 既然无法反驳,那自己就必须做出一些别的事情,来让今天的事情结束了。邓芝抬头看了看天,发现日头已近于中午,他顿时打算把事情先放一放解决好自己的肚皮再说。于是,他也厚起了脸皮耍赖下去:“你们要我向魏延将军问好么?我是会替你们转达的,至于魏延将军接受与否我便是不知道了。毕竟,我一时半会还回不去益州嘛。不过你们的善意倒是值得我钦佩。嗯!我想我似乎应该回应一下你们好意才行。我打算帮你们找一找一件对你们来说挺重要的东西。” “什么样的好意呢?”贾诩和荀攸对此都感到了好奇:“你们究竟要帮我们寻找什么东西?” “夏侯敦将军本人,也有可能是他的尸体。”邓芝微笑的说道。 邓艾说的十分轻松,仿佛是在讲一件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但邓艾的话听到贾诩和荀攸耳中却又凭空闪起的雷电一般,让他们不禁都哆嗦起来。“威胁……这绝对是一个为威胁!”贾诩和荀攸都如此想到。他们皆以为,夏侯敦已然落入了李晟军的手中,邓芝如此说,不过是给自己一个选择:如果你们同意按我说得来,那我就把夏侯敦将军直接完好无损的还给你们,但要是不按照我的话来,那说不定我们给你的就是一个首级了。 “该死的……”荀攸闻言皱起了眉头,他和贾诩互相对视了一眼,却又没有任何办法。毕竟,他们手中并没有可以对李晟军方面进行威胁的东西——对于邓芝那边如此近似于无赖的招法,他们两人想了半天依旧没有想出一个解决办法来。他们都明白夏侯家与曹家的关系,自然也是十分的清楚,夏侯敦这员被把握在李晟手中的大将,其生死并不是由自己一言而决的。 “哎……还是把这事情交给主公去说吧。”他们最后这样决定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此刻的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面前的敌人将比自己想象的要麻烦得多。 第二十八章 凉州之战 就在邓芝和邓艾为掩护李晟军在凉州的攻略行动,而对贾诩和荀攸纠缠不已,反复多变的让整个谈判变得万分艰难的时候,李晟军的羌兵和益州兵们正迅速的进入对凉州攻略的第二阶段。他们开始着手清理几个依旧坚决的抵抗自己的大城:敦煌、张掖、酒泉。 此刻的情况是,在赵云的指挥和法正的谋划下,凉州直接由李晟所控制的武装膨胀到了三十万之巨,他们清除商道,截断了信途,完全将西凉州的三座大城互相孤立开来,使之变成了处于惊涛骇浪之中的小岛,面对来袭的风雨晃晃而不可终日。随着时间不断的推移,三城之中的粮草不断的减少,再加上李晟军不停的在城外做出的种种令他们心惊胆战的举动,三城之中多有心志不坚定者出城投降。这些人的来降很自然的受到李晟军方面良好待遇,随着当场就发给他们粮食、肉铺,等种种明面上的宣传在四城之人的眼前展开,他们那原本还算是坚定的守城之心动摇起来,面对于几近绝望的地方,他们也想到了投降。 然而,还不等他们如此的最终下定决心,李晟军方面的猛攻,却很非常迅速的打开了。由于有了坚强的实力,由于对方本身就士气低迷,李晟军方面对四城的攻击几乎实在同时展开的。脸面不断的战报,送到坐镇于威武城下的赵云这边,军中的两位大佬赵云和马贷对此可是乐开了花:“天哪,我以前还没有想过竟然还有如此大手笔的作战,同时攻打四座大城啊。这说不上是后无来者,但也算是前无古人了吧。孝直先生,你可真是厉害啊。” “哪里,哪里!我只是按照主公的计划行事。到如今不过是瓜熟蒂落的接收了成熟的果实罢了。”法正听了这样的夸奖,一边谦逊着说道,一边也不免自得起来。只是在自得之余,他也不免对从总体上策划这一切的李晟,越加的佩服起来。“主公的这一手,可真是绝啊。我以前可没有想过战还能这么打的。”尽管帐外依旧是喊杀声阵阵,可法正的思绪却飘回到了两个月前,自己刚刚通过羌地进入凉州的时候。 五月,曹操向汉中出兵攻打阳平关不久,法正便跟随着新婚赵云踏上了前往羌地的道路。他们经历羌地的大草原,足足花了近一个月的功夫,赶死敢活的才在最短的时间里与早就在羌地里经营了几年的马岱会合——这还是在李晟花了大力气修整了益羌古道的结果,否则法正和赵云要去羌地不走上一个多月才怪。 羌地那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风光,那天就在头顶的奇特,法正和赵云都见到,他们也感受到了羌人的纯朴、善良、好客以及对强者的崇拜。当然,因为行军没有多少时间对羌地进行更进一步了解的关系,法正和赵云对羌地的观察都是十分片面的。他们只是走马观花一番,初步对羌地和羌人有了一个基本的印象。 尽管在益州之时,从李晟的身边,从羌地传来的谍报之中,早就听说了马岱在羌地做得出色,但没有真正亲眼见识过,却决然想像不到马岱的出色究竟出色到了怎样的地步:整个羌地大大小小部落数十个,除了一些偏远的部落之外,只有区区的四个不曾听从马岱的号令。而这区区的四个不曾听从的部落,只是在表面上的不曾听从,事实上,在暗地里他们早已和马岱连成了一气,为马岱做一些马岱想做而却因为某种“规矩”不能做的事情。完全可以这么说,马岱就是整个羌地的王上之王。 “……这样的情况可不是太妙!人都是有野心的,马岱一个人孤悬在外创下了如此的基业,他还愿意继续听从我们的指挥吗?我担心,他的野心会让他脱离我们的控制啊。”在和马岱见上了一面,了解了马岱所取得的具体成果之后,法正心里便不禁会有这种隐隐的担忧。为了这个担忧,他直接把赵云给找了过来,将自己所忧心的一切都告诉于他。毕竟,在这样一个很有可能周围都成为了敌人的地方,他所能够依靠的也只有这位和自己一起过来的赵云了。 “……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担心呢?难道你听到了什么风声吗?”赵云不能理解法正这样的军师怎么好好的会对马岱怀疑起来便开口问道。 “这个倒是没有。”法正轻轻的摇了摇头,却又说道:“不过,你不觉得马岱的势力太强,完全可以把我们这一行人吃下么?若他发生了变故,我们这些天可都是要死无葬身之地的。你难道不对此害怕吗?” “没有影子的事情为什么要害怕?军师,你会不会想太多了?我看马岱将军并不像那种人。”赵云依旧不肯相信这一点。 “但愿是这样。不过,与其把心思寄托在别人的想法上,倒不如自己做些防备呢。”法正如此建议道:“我想子龙将军是不是把自己的营地调整一下好应付很有可能会到来的变故呢?只要外松内紧就可以了。” “这样也好。”觉得法正说得有些道理,赵云也就同意下来。 接着两人又商量了一些事情,最后确定下一点:那就是明天直接召集马岱和几位头人宣布人事调整方面的事情。若马岱肯根据人事调整的意见交出自己的兵权,那马岱还可以使用;可万一马岱不同意,这赵云这边以摔杯为号,一口气将马岱拿下,直接接管马岱的军队。 这或许算是“莫须有”的有备无患吧。但最终的事实却是证明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在法正这边出具了李晟的军令之后,马岱二话不说的就交割起来,他做得很干脆,完全没有一点勉强的样子,倒是让法正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了。 整合了两边的力量,法正、赵云、马岱三人变开始计议接下来的作战策略。在听说了马岱为了能够更好的在这个羌地生存下去,并进一步的不让自家介入遭到曹操方面的怀疑,而继续采用了掠夺之策后。法正的脑筋一转,便根据这样的计策,想出一整套的作战方案来。 “让那四个部落加大对凉州的掠夺。不,这不能所是掠夺了。只能说是攻打,总之让他们为先锋,攻打凉州,做出一幅羌人对凉州有所图谋的模样,而我们则以替曹操方面打击羌人的名义,紧紧的追击在他们的后头。只要他们一袭破一地,我们便紧跟着接手一地。等我们把整个凉州都接管过来,在装模做样的和那些羌人打上几战,再收服他们,我们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接管凉州之地了。”法正微笑的望着他们。 “这样不太好吧?用羌人来当先锋,这些羌人可是很残暴的,他们没掠夺一地,杀得人可不少啊。我要不是当初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同意他们那样的。”听了法正的战略,不要说赵云了就连马岱也不禁皱起了眉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呃……这个也是没有办法的嘛。”对此法正也显得很无奈:“总不能让我们的人和羌人一起出现啊。那可就成了我们勾结羌人,残害汉人了。这对我们今后在凉州的立足很不利啊。你也知道,在眼下这个时候,羌人和汉人可没有那么好说话的。” “这倒也是……不过,为了我们的目的,让百姓受苦,总也是……”马岱依旧对此沉吟不已。 “我看可不可以这样呢?让我们的人去给这些羌人做指导,利用我们的白衣对我们所要攻打的每一个目标进行选择。告诉他,哪些是该杀的,可以杀的,哪些这是不能杀的。凉州之地也有许多掌握这田亩的大家族,他们深耕于此地,在地方上拥有巨大的能量。这是我们所不愿意见到的。即使他们眼下愿意归降于我们,但在见到了我们对他们执行的政策之后,他们如果有机会是一定会反叛的。与其,让他们降后又叛对我们造成重大的损失,倒不如就此一口气剿灭他们,让凉州变成一张白纸。”赵云想了想,做出了这样的建议。 “唔,这个建议好啊。”法正和马岱听了赵云的建议,微微的一笑思考了一下,顿时抚掌大笑起来:“这可是让三方都得利的事情,还隐藏了我们并非真正羌人的事实呢——羌人可都是嗜血的。” “恩,这样也是不错。”马岱重重的点了点头,“凉州的那些人,确实有一些需要清理一下了。”他两眼通红起来,满脸都是煞气。对于他而言把那些该死的大家族清理掉,却也是自己复仇的一个部分。要知道,在当初把自己和自己的兄长从凉州赶出来,那些大家族之人可是狠狠的出了一份全力呢。 作战方略就这样确定下来。随着这作战方略的确定,一场宏大的演戏便在凉州大地上展开了。 酒泉郡,延寿县,一切都还平静着,在朦胧的月光照射之下,这座坐落于苍凉大地上的小城寂然无声,它就像是一名遗世的隐者一般孤零零的站立在那儿静静的等待这新的一天的到来。 小城实在是小,虽说有着县城的名义,但他的城墙只有区区的两丈来高,其宽阔也不过是半丈而已,算是极为单薄的了,甚至还比不上某些内地私家坞堡的高厚。小城是没有护城河的,只是直直的矗立于黄土地上,用自己那四里来长的城墙将城里的一切都包围起来。 这包围对于中原的城池来说,当然算不上什么,可是对于如此偏远的蛮荒之地而言,这样的包围无疑能让城里的人感到安心。 毕竟,延寿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有的只是一条贯穿东西山道和几千亩贫瘠的旱田而已:商道上的财富,当然吸引人,可就算是依靠劫掠商道上商人为生的马贼,也明白细水长流的道理;而几千亩的贫瘠之田,虽然听上去数量极大,但除了城中的汉民而言,却是没有人把这个当宝贝的。这是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角落——之所以说几乎,不过就是因为他们还不能脱离酒泉的控制,每当酒泉上的天发生变化的时候,他们也必须跟着发生变化罢了。当然这只是面子上的。 在如今的这个天下之中,大大小小的世家豪族成了把握苍生的主要力量。无论多么偏远的地方,只要有人聚居在一起,这个豪族的势力就会出现。就连眼前的这个延寿县也不例外。 延寿是一个小地方,在这个小地方上说得了话的人也只有一家,那就是延寿张家。由于地处偏远,对于延寿城里的百姓而言,哪怕是酒泉郡的太守都是非常遥远的事情。他们不知道当今的天下是归谁管理,不知道那中原究竟是谁坐龙庭,也不明白这凉州的天到底是谁,但他们却时时刻刻记着自己头上的那一片天是属于谁的。延寿张家,这一个足足占有延寿县城周围天地八成以上的豪族,就是这延寿的天。 天当然是拥有很强力量的了,尤其对于那些靠天吃饭的人来说更是如此。若天还有几分良心,那天之下的百姓自然有几分好活,可要是这天,一点仁义也不讲的话,那天之下的百姓便算是身处于地域之中了。虽然有人说地狱完全是凭空想象的不存在之物,但对延寿城里的人们来说,这完全是错误的,什么是地狱,仔细的看看这延寿城里的百姓就知道了。因为张家的家主是一个残忍嗜杀,且贪婪无比的人,所以整个延寿的百姓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无论是汉民还是羌民都是如此。 在延寿西南四里的一处山坳之中之中,一片军营肃穆耸立着,三三两两的士兵都尽可能安静的着坐在地上,静静的等待出发的时候。今夜就要攻打延寿城了,作为先锋的羌兵已经到了离延寿不到两里的地方,而他们眼下也即将要出发。按道理,在这样的时刻,大家应该是都站立起来整备队伍才是,但整个进攻的计划似乎出了一点问题,将军和军师此刻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在中军帐里商讨着刚刚得到的情报。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情报。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巧合,还是酒泉郡里得到了某些消息,总之在今天下午有一支大约三千人的骑兵进驻了延寿城,眼下就驻扎在城内。尽管这三千人的队伍不是太多,且又是骑兵这种并不适合于防守的兵种,但对方的兵力在这要紧的关头得到的增强却是一个麻烦。 “究竟还要不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对延寿发动进攻呢?”赵云、马岱、法正三人眼下商量的便是这么一个问题。 “这么放弃可真不是个滋味啊。没想到这样的边城小地居然还会有如此的人渣。”马岱恼火的说道,他一锤子重击在自己身前的沙地上,发出“啪”的声音。 “没有人说要放弃啊。我只是说要更加小心而已。张家的基业都在本地,那些前来增援的骑兵可以走,但张家的基业却走不掉,如果他们真的不是来攻打我们的话,那我们也就需要静静的等待几天而已。这还是能等下去的。”赵云平静的说道。腾腾的火光映射出来的阴影在他的脸上不住的跳跃着,那灵动的身姿更加衬托出了他眼下的沉默冷酷。对于他的这份默然没有人敢更进一步的多说什么,因为大家都知道他赵云越是冷漠的话,他心中的怒火便燃烧得越加炙热。 “这么说也是,不过我可不想就这样被动着呢。”从得到了这个情报开始,始终没什么言语的法正在这个时候开了口,说出来的话,更是让赵云和马岱大吃一惊:“今夜的作战就不要停止了。只要我们暗中做一些布置,我们完全可以让这些该死的骑兵为我们所用嘛。羌人袭击地方的消息可不能就这样被废止,以凉州地界的人口而言,指望他们传播消息实在太慢了。我想我们可以让这些骑兵带上名为恐惧的种子,去替我们进行播撒。” “我们要做怎样的布置?”赵云和马岱异口同声的追问道。 “很简单,我们只需要……”法正示意赵云和马岱两人靠过来,然后以极为低沉的话语在他们的耳边言道:“不管这路骑兵是不是针对我们而来的,他们都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在今夜发动攻击。因为这个想不到,所以他们在我们的突袭之中将会损失惨重。我们所要做得就是将原本执行突袭任务的羌骑兵再分出一个部分来,专门执行对这些本就损失惨重的骑兵们的劫杀。我们要好好的纠缠他们,纠缠到让他们对此感到恐惧为止。只要达到了这一步,我们的目的就算是完成,接下来我们只需要若有意若无意的将已经深深的惊恐了他们再放跑几个,那么羌人要对酒泉郡发动攻击的事情必然会传播得远远的。如此,岂不是更能带给敌人以震撼?” “唔,这样确实对我们最有利的。”赵云和马岱想了想就此答应下来:“成,就这么办。” 由于没有取消今夜的战斗,所以军队出发了。也许是担心外人发现自己这边的踪迹的结果,山坳里的帐篷,山坳的人一时间都走的干干净净,所有的痕迹都被消除了,若没有专业的人,仔细的进行观察,只怕没有人会发现在这儿曾经驻扎过一支军队。 就在山坳里的队伍出发后不久,先行一步的羌人骑兵已经对延寿城发动了进攻。这完完全是一场偷袭式的袭击。在几个羌人步兵的先导下,没有人巡查的延寿城城门被重重的推开了,无数的羌骑从城门出蜂拥而入,踏破了小城的宁静。一时间,哭声,喊声,尖叫声,以及羌骑兵们那疯狂的笑声在小城的上空响彻,小城变得人声鼎沸起来。无数的百姓在睡梦中被惊醒,被赶到了自己家的外边,然后坐视着那些似乎很强悍很凶狠的羌人把手持着明晃晃的兵器把自己给围了起来。面对这些羌人的举动,几乎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他们都以为自己是死定了。 死就死吧,反正这个世上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留恋的了,活在这个地狱之中每一时每一刻都是在受罪啊,也许死了还是一种解脱,只可惜自己的孩子们了。不过他们现在是不太明白活着的痛苦,但我们却知道啊,与其让他们继续下去,倒不如……百姓们大都如此想着,并没有反抗,虽然他们也没有反抗的能力。都说西北凉州之地民风强悍,但那样的强悍实在张掖、酒泉、敦煌、威武这样的大地方,是在整个商道的主干之上,那些处于“通过自己的努力”还能获得一些衣食的人才是强悍的主体。至于延寿城里的这些百姓,却是整个凉州的一个特例,在张家那高压而血腥的统治之下,所有反抗的人都被杀了,所有的强悍者都被宰了。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张家是不允许有什么民风强悍的存在。要说整个延寿城里唯一“强悍”的人群,也就是张家那八百的私兵了。 与这些麻木且软弱的人面对,羌人的骑兵们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们只是分出了一部分人将他们圈围起来,冷冷的看着他们,心中多少有些瞧不起的想法。他们举着刀却是没有动手。因为他们的任务并不是杀这些人,而是要拔掉延寿城里那个最为该死的家伙。在出发之前他们这些人都听说了:不要对穷苦的汉人百姓动手,他们很穷,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弄不好还会和你们拼命,而你除了屠杀之时的快感却是什么也得不到。倒不如将自己的目光放在那些脑满肠肥的豪族身上,那些人的钱更多,长得也更加白皙,无论是劫掠还是屠杀都能获取更多的东西。更关键的,我们身后的神威军对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好感,相反还很讨厌他们,所以杀了他们,对我们今后的归化还是很有好处的。 尽管曾经与神威军“为敌”,但这结成联盟的四个部落的部民,对归化于神威军一方并不怎么排斥。他们亲眼看到在归化了之后,曾经吃不饱,穿不暖的其他部族变得吃的好,穿的贵来,他们用自己放牧的马匹从汉人那边换取了更多的盐巴、更多的茶、更多的物品、更多的兵器,那些归化的部落一个个都变得强大起来。虽然部民没有增加,可战力却提升了不止一筹,居说这些都是因为神威大将军的弟弟帮助他们的缘故。在他的帮助下,那些原本只懂得狡诈骗人的汉人商队也变得更加诚实守信来,都是按照他们能够接受的代价来换取他们的物资,而且这物资说供应的数量丰足,说话也十分的和气,完全没有将自己当作野蛮人来看——这就够了。对于部民来说,归化之后自己的生活能变得更好,对于那些酋长来说,归化之后自己的权利并没有被减弱,自己手中的战士变得更加的精锐,自己能够享受到更多奢侈的东西,这就够了。 “也许……归化并不是一件坏事呢?”如此的事实摆在自己的面前,几乎所有人都动摇,他们这样想着,心中对于族长所说的归顺之意自是千肯万肯。当族长们宣布自己去攻击城里的那些大族对自己的归化有好处的时候,他们很自然的就迸发出强大的战力来。 当然这四个部族会有这样觉悟其中的自是包含了白衣和马岱那种种艰辛的劳作。不过就眼下而言,这些劳作都是另外的事情,对于这些普通的羌人不懂也不想弄懂这些事情。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而且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只需要听从族长的命令上前上前,将应该杀得人杀掉就是了。 针对张家的攻击迅速的展开了。由于张家多少也算是延寿的大家,家宅的高深也是还有一些的。张家的围墙和这延寿的县城一般高低,张家的私兵和前来攻打羌兵一般凶狠,但张家用来防御的人数实在还是太少了。他们虽然也很拼命,可在几千骑兵不断的进行箭雨奔射的打击之下,张家的围墙迅速的失守,紧跟着府邸的大门也被打开了,无数凶狠的羌人闯入其中不分青红皂白的对张家的人进行屠杀进行清洗,其中很自然的也有掠夺,强奸之类的事情发生。一时间平日里在延寿城中总以为自己是高人一等的张家陷入了他们曾经带给别人的地狱之中。地狱究竟是怎样的,这些人总算是知道了。 火焰不知何时在张家的大宅上燃烧起来。因为张家的大宅很大,几乎占据了延寿城一般的地盘,故而不明真相的人遥遥的望去就好像是整个延寿城都在燃烧一般。随着火焰的腾起,大宅里的声音渐渐的低沉下来,已经没有人活着了,满地都是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死尸——对于自家族长所下达的将张家满门抄斩的命令,这些羌兵倒是做得十分彻底。 “张家已经完了……”望着一里开外的大火,赵云冷冷的说道。 “这是他们应该得到的……”马岱的回答同样也十分的冷淡。 “只可惜了里头的一些无辜者啊。”法正对此叹了一口气,却是不愿意深谈下去,而是迅速的转换了话题:“那三千人的情况如何?”他问起了那今日才进驻延寿的三千西凉骑兵。 “根据刚刚得到的情报,西凉的那些家伙今日在张家里接受犒劳。似乎是酒喝多了。被我们轻轻的一个突击,竟是打了一个七零八落。三千骑兵被擒拿了两千多,只有几百人见机早,迅速的脱离了。眼下他们该是被轲哈那族长的骑兵追得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吧。”一名做羌人打扮的文书听自家的军师问起迅速的把最新的情况给报了上来。 “哈,今天执行捕鼠任务的是轲哈那这个疯子啊。看来我们得为这些跑出去的家伙祈祷了。天哪,居然遇上轲哈那。希望这个喜欢玩的家伙,不要玩得太过火了。若是把他们的裤子都玩没了,那可不是我的错。”马岱一脸正经的向苍天祷告道。 “哈哈!”赵云和法正听闻此言都忍俊不禁的大笑起来。 接下来的战斗,或许说是演戏便显得简单了:就在羌人的骑兵大肆嚣张的在延寿城里折腾的时候,一支打着大汉旗号的骑兵从羌人的后方追杀进来。他们率先杀进了南门一口气将南门的百姓和羌兵给拿下了,随即对还在城内肆掠的羌军进行了打击。在乒乒乓乓杀了一阵之后,羌兵撑不住了,顿时败退下去,朝西北而走。延寿城就这样落入了李晟的手中。 一切都像最初所策划的那样圆满的完成了:羌人的那四个部落,抢到了他们所要抢道的金银钱财,李晟得到他所需要的在凉州的立足点。由此往后,便是李晟军以延寿为基点,配合羌人的先锋四处攻占城池。由于此刻汉中的战斗还在继续着,西凉的正规军因为长安的防御被大幅削弱的缘故,而被调到了长安进行协防,整个西凉都处于兵力空虚的状态之中,令法正所制定的攻略得以顺利的实施。在一切都按照了团结最底层的百姓,联合一般的豪强对处于最顶层地位的豪强进行打击的计划进行之后,李晟军在凉州的势力一日比一日的大了起来。三个月打了五十几场战斗,攻下了二十几座城池,兵力膨胀到三十万之巨,成了凉州最为强大的势力之一。 一开始,人们还有些怀疑,这个突然在凉州崛起的势力究竟是从何而来,可到了后面赵云和马岱正式打出了李晟军的旗号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清楚这是李晟对凉州的入侵。一下子,被困在还剩下的几座城池中的那些对曹操还抱有一些忠心的人们对此忧心憧憧,一心想把这个消息报到许昌,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在李晟军那以农村包围城市的作战方式之下,城池变成了囚牢,凉州军根本就出不了城池,只能被动的坐等李晟军的攻击了。 就在夏侯渊领兵返回长安之后不久,李晟军对凉州的最后总攻也开始了。而许昌的争吵还在继续着。 第二十九章 谈判之后 吵吵嚷嚷的事情从八月一直弄到十一月,依旧没有算计出一个结果来。不是双方都不想谈判,而是双方彼此间的条件差距实在太大了。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两方的首脑似乎都有些不耐烦,想尽快的结束眼下的争端,好能够过一个安稳的冬天,从而给互相的使者下了很严格的命令让他们尽快谈,天天谈,然而在不断的压迫下来,李晟和曹操两方也只确认了几件事情:李晟同意放回曹仁、曹洪等人;曹操同意加封李晟为护羌中郎将,并承认李晟对荆、益、交三周的控制权而已。这些都是虚的东西,至于实的,诸如南方那五万将士的赎金问题,曹操割让凉州之地给李晟的问题,双方都对此展开激烈的争论,始终没有一个定性下来。对于这两个条件,李晟似乎是志在必得的,而曹操方面也是寸步不让,毕竟其中的一个关系到曹操自己的颜面,而另外一个则关系到曹操的战略态势。凉州,那好歹也是曹操自己打下来的地方,曹操当然是不愿意就这样送给别人了。 “看来这曹操还是不死心啊。”又是一日会谈结束,邓芝和邓艾返回了驿馆,却是坐下一如往常那般细细的商讨起今日的接过来。 “他们是不死心,我们又哪里死心了呢?”邓艾的脸上显露出似笑非笑的古怪神情,手中的比却是写下如此的词句:“当初我们提出那样的要求,无非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罢了。却不想到了今日,当初的要求,却成了最基本的要求。我从曹操那边来看,对于这样的要求,尤其是割让凉州之说,曹操是万难答应的。我不知道就这样下去,这谈判究竟该如何收场。虽然我们主公并不害怕的曹操,可我们和曹操打,最终得利的却是孙权。唉……但愿事情不要走到那一步才好。”邓艾叹了一口气,对此自是一番忧心憧憧的模样。 “你担心什么呢?主公自有主公的想法,我们只要按照主公的想法去做就是了。又何必为此多多的操劳呢?嘿嘿,我们明白的这些,益州的主公和诸位军师自然也都明白,既然白衣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要我们更改最初拖延的方略,那我们也只好顶着主公的催促将明面上的谈判继续拖延下去了。”看了邓艾所写的文书,邓芝却有些没心没肺的满不在乎起来,其实他早已将这一切看得通透了。 “这倒也是。”邓艾闻言微微的一转心思,顿时也明白邓芝的意思来。他知道以自己眼下的身份对于这种战略的事情是断然插不上手的,当下便也闭言不语不再说话起来。 此刻天色以有些迟了,按理说该是趁早上榻歇息才是。毕竟两人也已忙碌了一天算是极为疲惫了。但,就在这个时候,偏偏有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的变得清晰起来,最终在他们的房门外停下了:“两位大人今日的宵夜来了。” “宵夜?”邓芝微微的一愣却是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下连忙把外面的了迎了进来,探头出去瞧了瞧四周,发现没有什么不妥的之后,便笑着问进来的那人:“呵,莫不是主公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吗?为何你会深夜前来?” “主公那边有最新的情报传来,正是那更改方略的事情。我眼下不敢怠慢,便急着来见二位了。”那人微笑的说道,却是迅速的从怀内掏出一张早已准备完好的信封交给了邓芝,想来他也是知道这儿是以邓芝为主的。 见那人说得如此重要,邓芝当下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他一手打开信封,从其中取出了信纸,摊开来,却是细细的从头端详到尾。如此一遍之后,他的脸色却是变得有些兴奋起来:“成啊!成……主公还真是厉害呢,居然在短短的两个月之内便横扫了凉州之境,此刻已然拿下了武威了。” “啥……居……居然拿……拿下……武威了?”这消息对于邓艾来说实在是太过惊人,当下却是坐直了身子,结结巴巴的问道。他当然晓得武威的情况究竟是如何:武威乃是凉州有数的大郡之一,其地直接与雍州衔接,乃是凉州入关中的一道门户。此刻李晟将武威拿下,无疑是将曹军方面与凉州的联系截断了。从此以后,李晟方面只要谨守武威之地,则可以尽挡住曹操之军,使自己这边能够拥有更多的时间去拿下凉州的城池。完全可以这么说,随着李晟军拿下武威,凉州的一半便已算是在李晟的手中了。 “真是惊人的消息啊。不过这个消息我喜欢。”相较于邓艾那险路于外的兴奋,邓芝的脸上就显得稍稍有些平静了,不过这样的平静只是与邓艾相较之下的平静,事实上,眼下的邓芝可是兴奋的紧,脸上满是欢喜的笑容。 “伯苗兄快与我等说说,主公眼下的方针究竟为何吧。”兴奋了一阵之后,邓艾却是迅速的清醒过来,在纸上写下了自己那迫切的请求。 “恩。”邓芝微微的点了点头,却是开口说道:“主公的意思是,在我们取得了武威以后,我方进军凉州的消息已然保密不得。虽然眼下天气凉得甚早,西北的大雪已然落下,且一路上又有我方的人手对之进行阻截,一时半会还无法将这个消息传到许昌,但那终究也只能拖得一时罢了。主公要我们迅速的和曹操方面进行接触谈判,务必在这几日之内将条约给确定下来:凉州的之地的托管权可以不要,换回那五万士兵的钱粮也可以不取,总之就是要越快搞定这件事情越好。若是让凉州的消息传来,只怕又要滋生许多事端。大体的方略便是如此,至于那些具体的事情,则由我们自己掌握。” “也就是说我们眼下还是要后退了?”邓艾巴眨着眼睛,悠悠的写道。 “确实是这样……”邓芝微微的点了点头。 “哎……这可真可惜啊。”很难得的邓艾在纸上写下如此俏皮的话来。 “难得?或许有点吧。”邓芝的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他撇过头来望着邓艾和屋里站着得那位宛如影子一般容易让人忽视的人:“这个……我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商量一下,明天该怎么和曹操那边说呢?就算是退让,我们也要退让得有礼有节啊。” “唔……这倒是没错!”邓****老实实点了点头,和邓芝对视了一眼,随即两人个轻轻的凑在了一起,小声的将事情谈论开来。 由此,一夜过去。 第二天,谈判又在那间屋子里,面对着那些人展开了,除了时间又有了些许变化之外,一切似乎和当初都没有什么变化。就连参加会谈的邓芝和邓艾两人依旧和前些日子一样都是紧绷着脸——他们依旧为曹操这边的拒绝而窝火着。 “窝火?真正应该窝火的是我们啊。”一看见邓芝和邓艾那明显摆给自己看的脸色,荀攸的心中就是一阵的憋屈。本来像他这样的老儒者是有很大的肚量,断然不会如此的。但在大的肚量也是有一个量的存在啊,在天天面对邓芝、邓艾这两个家伙的挑衅之下,就算是泥人也会被烧出三分的火性,更何况他荀攸也只是一个人呢。不过,他倒还知道自己眼下是不能发火的。因此他也只是绷着和那两个年轻人差不多紧致的脸,一言不发起来。根据以往的状况,谈判桌上的话似乎都是又他们先开始的。 果然在双方坐下之后不久,邓芝便开口了。他说了一句和以前差不多一般没有什么新意的话来:“我说我们大家在这儿已经这么久了,难道你们都不觉得厌烦嘛?哎……你们不觉得厌烦,我可是觉得厌烦了。不如你们早点把这条件答应下来,我们大家一拍两散好了。”房子的两扇门早已被关上了,外面的人自然听不见里面之人所说的话语,一切都显得有些隐秘。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隐秘,邓芝才如此摆出一副痞子的模样,来对带荀攸和贾诩他们。 “主公利之所在,我等命之所存。对于割地赔款的事情,在主公没有真的压下要我等答应之前,我们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荀攸摇了摇脑袋,低垂这眼帘,淡淡的说道。 “是吗?那可不好办了。我们两方要是没有一方退却的话,这天天无趣的会面可是还要继续下去呢。真是令人头痛啊。”邓芝皱起了眉头,苦恼的拍了拍自己额头,“你们也知道的,我家主公最近逼得我很急啊,他可是让我快快搞定这边的事情呢。我看不如这样吧,对于这件事情,我们双方不如各退一步算了,你们把凉州让给我们,我们不再向你们索要赔偿金,如何?” “不可!”荀攸甩了甩衣袖脸上依旧是一片的呆板和严肃:“凉州乃我主亲自夺下之地,怎么能就这样让给你们?割地之说,万万不可答应。” “真的不可?”邓芝热切的望着荀攸,再次确认道。 “真的不可。这是我们的底线。”荀攸掷地有声的回答道。 “那你说怎么办吧?我们都打算退让一步了,可你们依旧坚持着一步都不肯退让。让人瞧来,真是一点诚心也没有啊?难道非要我们大家再打一战吗?”邓芝悠悠质问道,“再打,我们可不怕。只是再这样这样下去,会把我们的耐心给磨光的,到时可说不定有什么事情呢。” “你……”荀攸怒眉倒竖,脸上又是一番烽火凝聚的模样。 “我什么?难道你们一步都不肯退让吗?还是认为我们越来越可以欺侮呢?”邓芝淡淡的问道。 “当然不是这样,只是割地之说我们不可能答应你们而已。至于,旁的倒是可以商量。”一边的贾诩如此说道。 “怎么一个商量?”邓芝又问,他倒是步步紧逼不已。 “很简单,我们支付相当的赎金,你们放弃对于凉州的诉求。”贾诩冷冷的答道。 “先生认为钱财能和土地、人口相比么?”邓芝微微的抬了抬眼睛,面无表情的问道。 “不可。”贾诩冷冷的摇了摇头,随即望着邓芝:“这一点你们明白,我们也明白。所以我们才不会就此答应你们的请求。” “好吧!”邓芝微微的沉吟了一下却又说道:“我们可以不要凉州之全地,也可以进一步的减少赎金的要求,但我们需要凉州最南边两郡之地。你们也知道那里对我们的威胁太大。这一次你们的突然袭击,可是令我们颇有些措手不及呢。若不把这两个地方拿来,我们可是不怎么甘心。如果你们不答应,那恐怕还真只有打上一场了。” “这个嘛……我倒是需要询问主公一番的。”贾诩看上去似乎有些心动。毕竟现在曹操的经济状况也不是很好,若一下之要他们拿出那么多的钱粮却也是令他们难过的紧。如今有此代替之法,怎能说一个否字呢。说什么领土不可割让之类的事情,那也都只是对外边说说而已,事实上在这样的内部会谈之中,除了涉及到自己的根本以外的事情,却是没有什么不可以谈的。要知道,这可都算是汉人兄弟自己的打架呢——当然贾诩是不会有如此高之觉悟的,只是他自己也觉得除了某些东西是绝对不能谈的以外,像现在这两个偏远的郡县似乎还是可以谈的。 “这样真是太好了。”邓芝脸上满是庆幸:“今日的会谈总算是有了一个不错的结果。呵呵,对于文和先生的请示,我可就拭目以待了。”邓芝说着微微的笑了起来,这淡雅的笑容在荀攸和贾诩眼中总是有着说不出的讽刺。 这一日的会议就此散却。贾诩自去请示曹操是否渡让西平、金城两郡给李晟。这请示,说是请示,不如说是说服。曹操自己是不太愿意,把已经到手的东西再让出去的。他已经老了,却是得为他的儿子考虑考虑。尽管他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很出色,确实有几分强悍的实力,可这样强悍的实力会是东面孙权和西边的李晟的对手嘛?对于这一点,曹操心中并没有什么底子。因此他在面对贾诩的说辞的时候,总显得有些犹豫。 “……主公,以为是中国之地广大,还是江南之地广大?”贾诩见说服不了曹操,便问了曹操这么一个问题。 “两者应该是差不多的吧。”曹操很自然的答道。 “是这样。如果把天下分成四份,则主公拥有的是四份之中的两份,而李晟和孙权则拥有这另外两份中的一份,其地域联合起来还好,若是像现在这样分裂着,则根本不能与我们抗衡。”贾诩分析了一番,肯定了曹操的回答,而后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么究竟是南方的人口多,还是北方的人口多呢?”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北方的人口多了。”曹操回答得理所当然。 “那主公还担心什么呢?”贾诩又问,他看着曹操依旧不怎么明白的样子,便细细的解说了下去:“主公的地域广大与南方相当,主公手下子民的人口远胜于南方之总和。地域和人口的众多意味着主公拥有更多的兵源和更多的钱粮产出。在兵力和粮草都得到了有利的保证之下,我们只要不犯什么大错误,我们便绝对能够取胜。何况……”贾诩眼珠子转了一转,继续说道:“江南眼下分属于两家,其表面说是联合,实际上却是敌对。主公让两郡给李晟,李晟自以为强大,其势必壮,而孙权必然不喜。倒时,我们便更好从中取事啊。” “这倒也是啊。”曹操听说想了想,脸上终于绽开了笑颜:“天下大势如此,我曹孟德的儿子就算再差,也不可能连这么一个顺势而为都做不到吧。行,文和就按照你说得去做。为了尽快能把子孝、子廉他们给换回来,我就暂时把凉州的西平、金城两郡托给李晟管一阵。记着,这只是‘借’,两郡之地我们迟早是要收回来的。”说道最后曹操的笑容慢慢的枯萎了,他的语气变得狠恶起来,无论是谁都可以感受到他言语之中的不甘心。 曹操的首肯,意味这谈判中最大的障碍被搬开了,接下的谈判就进行的十分迅速。参与谈判的四人,尽心的运用起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来,很快就将一纸条约给确定了。条约的大概内容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在言语上更满足了曹操的颜面:诸如曹操渡让给李晟的两郡之地和曹操用以赎回被李晟俘虏的那些个兵将的钱财,都已作为曹操将女儿嫁给李晟的嫁妆来说明——曹操的女儿曹华早就在数年前就送到了李晟那边,只是由于当时曹华的年纪太小的缘故并没有正式与李晟圆房。这在曹操看来便算是没有成亲了,故眼下再补上嫁妆,自也说得过去。尽管谁都晓得那是怎么一个回事。 条约在建安二十二年的十一月二十二日签订,随之则应李晟方面的要求以皇帝圣旨的名义公告天下。 十一月二十五日,李晟的使者团在朝堂的面陛之后,带着皇帝颁发给自家主公的蜀候、益州牧、交州牧、荆州牧、护羌中郎将的印信离开了许昌。他们一出城,便加快了向南的速度,遥遥的望去倒是有些匆忙的模样。没有人想得到他们为什么如此的匆忙,即使有相关的猜测大体也是说:他们这些离家已久,大约是想着尽快返家过年。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蜀道难行是天下公认的,若使者团的这些人确实想尽快返回成都的话,那以最快的速度从荆州入川,无疑是正适合的。 “……也许就是这样吧。他们只是两个年轻人而已。”条约既然签订下来,曹操也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条约的签订就意味着战争之云的吹散。虽然自己在这个条约之中受了不少的气,但自己的利益最终还是得到了大部分保护,总也算是一个令人欢喜的消息。别得不说,只说这朝堂之上的大多数人在条约签订之后的几天里都是展开笑颜的,即使是曹操和他手下的那些个重臣也是以一种淡然之中微微带了些许欣喜的情绪来与大家见面的。一连数天下来,大家的心情都是不错。 不过这样不错的感觉,众人并没有享受多长时间。就在邓芝他们离开许昌的第五天,从凉州赶来的使者,万分狼狈的进入了许昌城,哭喊着拜倒在了贾诩的府门之前。他还算是有点头脑的,只敢来找负责情报的贾诩,而不敢去找曹操,否则这凉州失陷的消息怕是要弄得满城皆知了。 “你说什么……李晟军拿下了武威?”贾诩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告诉我?李晟军到底有多少人?” “凉州本地之兵并羌人之卒不怕有数十万之众吧。”使者给了贾诩一个令他不敢相信的答案。 “数十万?”贾诩觉得这事情有些荒谬了:“李晟在益州、荆州之士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几万,他哪里能在凉州有数十万?” “凉州的情况,文和先生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地方只要有粮食,随便拉出一个百姓就可以当兵啊。更何况,这一次李晟是朝着大家族去的。你也明白,那些土豪之中有几个固然是和善之人杰,但更多的却是穷凶极恶之辈,百姓苦其久矣。再加上李晟用那城趋虎吞狼之计,老百姓哪里还不蚁附成贼的?如今凉州已是不成了啊。”使者叹息着说道。他从凉州出来,最是清楚凉州的情况如何——对于凉州,如果曹操不出兵的话,他早已是不报什么希望了,因为凉州的百姓早已和那李晟是一条心,除了他们这些大族出身的人以外。 “一子落错,全盘皆输。这一局,我们是不成了啊。”贾诩听闻不禁苦笑起来,这笑笑得却是比那哭还难看:“无怪乎李晟会突然放弃向我们所取凉州全境,只要了西平和金城两地。此刻的他们已经获得了凉州六郡中的四郡,再加上西平和金城,他们岂不是把六郡全得了?好计谋,好手段啊。”贾诩颓然了半晌,呆呆的不语,也不知他心里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文和先生,李晟之贼军在凉州肆掠,我凉州之父老可是都期盼着王师的到来。若魏公肯发兵的话,这我凉州尚有一线生机可言,如若不然,只怕……”使者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所要说的话,贾诩都知道。 “我会尽力的。”贾诩当然知道使者的意思是什么,但他现在也显得有些有心无力了:“不过,眼下我方的军队遭到比较大得损失,粮草也颇为不足,且又几近于严冬,若是就此出兵,只怕是有些不成。反正,你今日告诉我的,我会一字不漏的告诉主公知晓。只是主公究竟会不会出兵,我就不知道了。困难太大,我想你还是不要报太大的希望才是。” “唉……我知道。”听贾诩这么说使者的心当下凉了半截,但是他知道自己是来求对方的,一时间倒也不敢太过放肆。当下便对贾诩告辞,说是去静候佳音不提。 着人送使者离去,贾诩迅速的奔向曹操的魏公府,说是有紧急的事情要求见曹操。当时已是深夜了,脑袋总是时不时的痛着的曹操早已睡下。曹操手下的人本愿意就此把曹操惊醒的,但在贾诩那阴冷的目光和其身为军师的身份之下,却是不得不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将曹操叫唤起来,而后将贾诩引了进去。 “文和?到底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曹操严肃的问道。被人从熟睡之中吵起,只要是个人总是万分不爽的,尤其是这个人还很难得的拥有了熟睡机会的时候。尽管早已是尽力的克制了,可曹操的眉毛依旧是微微的皱了皱,心里一点点愤怒的气息在腾起。 “主公,刚刚得到凉州信使的情报,李晟军已经进入凉州了。”贾诩神情严肃的向曹操汇报道。 “这么快就开始接管两地了吗?李晟还真是性急呢。”曹操无所谓的撇了撇嘴,眼睑低下似乎又要闭上。 “主公,他们不是进驻西平和金城啊。”贾诩知道曹操理解错了,顿时微微提高了声音提醒道:“他们已经拿下了武威全境,以及敦煌、酒泉、张掖的大半,如今只有敦煌、酒泉、张掖这三郡的郡城还没有被拿下。” “什么?”曹操在迷迷糊糊中听得贾诩如此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李晟怎么会这样的?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曹操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主公,我们都上了李晟的当了。仔细想起来,我们与李晟之间的会谈都是李晟那边为了拖延时间吸引我们的目光而进行的。早在最初,李晟提出了那样的条件而我们没有答应之后,反而出兵攻打汉中之后,李晟便在策划针对于我们凉州的行动了。尽管我们到现在为止还不晓得李晟的心动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就确实就是在和我们进攻汉中同时进行——他们不是经过关中而去凉州,而是绕到通过羌中而至凉州的。李晟方面对凉州的野心恐怕在数年之前便有了,因此他在羌地必然有了许多的布置。羌人想必都已经服从李晟的命令,所以李晟在凉州的作战才会变得如此顺利。”贾诩沉吟着想了想,却是将信使告诉与自己的事情和自己以前所得到的一些蛛丝马迹串起来分析,却是从其中得到了最为接近事实的答案。 “也就是说李晟知道我们是不肯割让凉州的,所以便趁着我们攻打汉中而将凉州之兵调防长安的机会,直接出兵凉州,而后又趁着我军与凉州联系并不顺畅的单口,通过一番假意的退让,从我们这边骗去凉州另外两个他们不曾到手的郡城……是这样嘛?”曹操确认着问道。他已是从贾诩的话语中判断出这么许多来。 “确实如此!”贾诩重重的点了点头。 “哎,这也是李晟的狡诈啊。”曹操用手按着自己的脑门,却是头痛起来。他并非头痛凉州的丢失,而是头痛自己为什么在遇上李晟时候,总是有些束手束脚的感觉,仿佛李晟事事都算到了自己前头一般。“为什么会这样呢?是李晟军队比我们强么?不是这样的,李晟军力虽强,但在作战经验上是万万比不了自己的。自己的军队大都经历了数十年的征战,而李晟军队才经历几场大战啊。就算他们训练得再怎么严格,可其中也是有好些是没有上过战场的。一支军队没经历过大战的洗礼,这作战能力上无意就差了许多。那么是我手下的能人不够多嘛?显然也不是的,李晟那边有卧龙、凤雏,我这边也有贾诩、荀攸、陈昱,想来在人才方面也是相当的。至于其他的兵力和领土就更不要说了,我自是比他李晟要强上许多。可就算我们是如此的强,那我们又为什么老是落在李晟的后头呢?”曹操细细的思索起来,他想了半晌,却是突然发现了一点自己落在李晟后边的地方:“情报,似乎在情报方面,我们比李晟要差上许多。李晟那边可以用数天的时间将情报从东海传到荆州,可以在相隔几千里的地方进行协同作战。这是我所不能企及的。虽然文和手上的情报组织也很厉害了,可和李晟的那支人马比起来似乎还有大大的不如。这才是我们步步吃亏的所在啊。” 想到这里曹操的愁眉稍展,却是很直接的询问贾诩:“文和,你知道我们这一次输在哪里嘛?” “文和原本愚钝,也是刚刚才想到了这么一点——这一次我们输在了一个知上!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在这次与李晟交手的时候,我们只知道了己,却不知道彼。我们不知道李晟真实的实力,不知道李晟的战略部署,也不晓得李晟具体的战术布置。我们一直是在和一个我们并不了解的对手打。因此我们只知道了自己的强,却不知道对方也是同样的强。”贾诩思索了一下,顿时明白了曹操心中所想,当下检讨着回答道。他觉得出现这样的情况自己是应该承担大部分的责任。毕竟,在曹操军中掌管着情报工作的,是他贾诩贾文和。 。 眼见贾诩明白了自己意思,曹操点头起来,他轻轻的拍了拍贾诩的肩膀:“文和,这一次我们输了。输的一点都不冤枉啊。我并不怕输,但我害怕输了之后,我们还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我们吃了大亏,可我们却是从这吃亏之中找到了我们自己的短处……这很好!我想在经历了这么一次以后,我们应该都奋发起来。无论是你,还是我,都要如此。原本我以为消灭了刘备之后天下在无我之敌手,但就现在看来,原来的那个论言是在是有些太过了。至少眼前的李晟还是能够和我过上几招的。” “文和明白。请主公放心,这事情绝对不会又下一次了。”贾诩狠狠的说道,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精芒。他从来也不曾感受道自己肩头上的担子是如此的沉重。 序章 称王序曲 战争的烽烟总算是渐渐的平息了下去。虽然还不知道他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冒起,但想来也不是什么非常快的事情,至少还需要过个几年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争夺天下的三家在这几年里已是打得有些筋疲力竭了,他们都无力再打下去,只能选择歇战。这一点即使在发生了李晟施计夺取凉州之后也没有任何改变。吃了大亏的曹操,不是不想报仇,而是他暂时没有了报仇的实力。 在刚刚过去的数年征战之中,刘备被灭了,孙权被吓破了胆、曹操被断掉了一臂,而最为出彩的李晟则是打得累了。除去已经被消灭的刘备不谈,只说这天下最后剩下的三个诸侯,其中的关系自然是最为奇妙且错综复杂的。 从表面上来看,为了对抗北方曹操的威胁,南方的两家再一次组成了联盟。而且在李晟那强大的航海舰队面前,联盟成了完全以李晟为主导的联盟,孙权名义上是李晟的盟友,但在旁人看来他似乎成了李晟的附庸。在李晟舰队的武力之下,整个江东的市场向李晟打开,益州的人在这儿按照正规的程序大肆采购原材料,并将之运回益州进行生产,而后将生产出来的产品返销会江东。一时间,长江之上船来船往,倒是一派和谐的景象。 不过这样的和谐终究只是表面上的,孙权在明面上向李晟服软的同时,在暗地里继续的和曹操有所往来。正如贾诩对曹操所说的那样,李晟的势力发展了壮大了,江东的孙权必然不喜。他借着每年去许昌朝拜的机会,派出了使者悄悄的开始试探“臣服”于曹操的问题。当然这臣服也只是说说而已,真正的臣服是孙权不可能的答应的,他所谋求的不过是臣服名义之下的联合罢了。 一两次的使者会面,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果,对于早已吃了情报方面滞后之亏的曹操和孙权对这明面上的暗地里还是不怎么上心。事实上双方的之间关于联合的会谈确实在进行着,只是这进行不是在万众举目的许昌,而是在庐江的舒城举行。在他们想来,有了许昌那边的动静作为幌子,在舒城的会谈应该是没什么人知道的。这也是真实的情况,无论是曹操那边还是孙权那边知晓这次的谈判的也就那么四五个人罢了。 由于知道自己吃亏就吃亏在这么一个“知”字上,曹操和孙权两边都不约而同的加强了自己情报机构方面的建设。虽然他们都由于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还没有办法做到类似于李晟那般的分门别类,运用了个有效的保密传输手段,并与当地的地头蛇紧密的链接在一起,但在加大了投资和增加的人手之后,无论是曹操一方还是孙权一方的保密工作都得到了很大的增强。李晟的白衣所获得的情报比以前有所减少。 比如这次曹操和孙权在舒城谈判的消息,李晟的白衣打探到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存在,但却无法详细的了解其中的重重——孙权和曹操对这件事请的保密做得实在太好了。 “你说孔明,曹操和孙权在舒城究竟谈些什么呢?”站在新建起来的望楼之上,李晟引着高处的凉风,很是惬意的向身后的孔明问道。 夺取了凉州之后,李晟委派赵云为凉州牧,法正为凉州刺史,马岱为护羌中郎将,专职进行凉州和羌地的管理,而他本人则引大军返回了成都,进行修整。此刻李晟在益州的势力早已经营了数量,很多事情都上个轨道,自是不需要他这位主公亲力亲为,倒是让他成为这益州城里的第一号闲人。 作为君主,他倒也没有什么别得奢侈爱好,只是走动,也就是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的,和一些普通人说上一些话罢了。这原也没什么的,但却因为他总是爱要别人来陪自己一同游玩,弄得手下的大臣们怨声载道——若是碰上大臣们悠闲之时,那自还好,可要是自己手上还有些事情忙着,却被主公如此的相邀,倒是让他们左右为难。 因李晟的积威日盛的缘故,他们倒是不怎么敢拒绝李晟的邀请,故往往都是将事情放在一旁,等陪完了李晟之后,在加班加点的进行处理。就像是眼下的孔明一般,他可是刚刚接到了有关白衣淮南部分的情报正打算汇报给李晟的,却被李晟拉了出来。用李晟的话说是:“孔明你平素太累了,却是要好好休息一番。劳逸结合么。” “这个主公啊。”孔明却是一脸的苦笑。他无法拒绝,却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他认真的陪着李晟,只是在这陪伴的过程之中,若有意若无意说起了这本该立刻向李晟汇报的事情。这便有了李晟上面的那个问题。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孔明看了李晟一眼,稍稍有些小心的说道。他们现在是在外面,身边还跟着服侍李晟官员,算是处于一个大众的场合之下,孔明对此不能不有些注意。本来,李晟所需要的那些身为王侯的规矩就是孔明自己制定的。作为制定人,他自然不能知法犯法了。 “不太清楚?”李晟的眉头微微一皱,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诸葛亮,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孔明,你还真是想把我逼成孤家寡人啊。”孔明说他不清楚,可李晟怎么会相信他这么一句不清楚的话呢?曹操和孙权之间的联系究竟是为了什么,尽管到现在为止自己这边还没有确切的情报,可其中的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出来。那就是曹操和孙权肯定在进行针对自己的阴谋——这一点连李晟自己都猜得出来,那孔明如何还会想不道。他之所以不说,不过是想让自己在别人面前将这个结果说出来,再进一步的把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地位推高罢了。对于孔明的用心,李晟也是明白的很。 不过,明白归明白,李晟并不能就此拿孔明怎么样。他知道孔明是为了自己着想,虽然他很是讨厌这样的着想,但有些事情在私底下说说就可以了。当着大家的面,他可是不能对孔明大吼大叫的。在孔明说出了那样的话之后,李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只好老实的开口:“我想曹操和孙权之间的会面绝对不会对我们存在什么好处的。天下的诸侯就剩下三个,尽管曹操眼下是最强的,但在我们出了风头之后,他的这个强却是被掩盖了起来。木秀于林,风必催之。我们前一阵表现得太优秀了,曹操和孙权正在联手呢。” “那么主公认为我们该如何应对呢?”诸葛亮笑着问李晟。 “你看呢?孔明!无论怎么说的联手都只能算得上是一种手段啊。”李晟微笑着直接将问题推给了诸葛亮。 “确实只是一种手段。”诸葛亮看了李晟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 “既然只是一种手段,那我们就没有必要太过在意了。毕竟,眼下是我们苦修的时候,我们必须发展自己的实力。至于手段什么的,只要自己的实力强了,一切都好说。”李晟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说出了一番最为浅显的道理。这也没错,毕竟只要自家的实力远远的超过曹操和孙权两方的总和,那就算曹操和孙权两边合二为一,对自己也不可能造成什么威胁。“先让曹操和孙权他们两边再看高兴一会吧。让我们的白衣都安歇下来,不需要对曹操和孙权两方官员调动订得太紧了。现在我们还没有要和他们交手的打算,一切都可以先放一放。倒是曹操和孙权那边如果出现什么新技术的话……那要告诉他们尽可能的将这些新技术给我弄到手。无论是军用的还是民用的。”李晟想了想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我会让白衣的人把这件事请办得利利索索的。”诸葛亮听李晟如此吩咐,却是一口气点头答应了下来。他并没有觉得李晟对新技术的重视有什么不妥,因为他的妻子本身就是一个经常发明一些东西的“高人”。 眼下诸事大都已经安定了下来,按照李晟自己的规划,在接下来的几年和平的时间里,自己这边是要实现一系列大计划的,一系列在内政上的大计划,一个军队换装的大计划: 首先是农业上的。李晟打算在几年的时间里向所有的农民普及畜耕,即以畜力代替人力。以大量良铁打造的畜耕农业用具,代替以前比较粗糙的人力农耕用具。同时大量新办水利工程,让荆南、交南、南中等地沟渠遍地,水车处处,在诸如长沙、成都、江州等丘陵山去开垦出一片新的梯田来,让更多的农民能够用有自己的田地。 其次在“工业”上,其实也还说不上是工业,只能说是手工大工场吧。反正李晟在这一方面,所做的打算主要是在几个方面:开发南中的铁矿、旅汉(菲律宾)的铜矿、东倭的银矿;加大造纸业和印刷业的发展;扩大辽东极北的那一处造船基地的产能;在旅汉建造一处火炮生产基地等等…… 在商业上:李晟的计划是加大交州与南洋、西洋航线的商船队规模,加大交州与辽东、三韩、扶余、倭国等地的商船队的规模,组建新的西域商队,从陆地上向西方发展;同时利用与曹操和孙权签订的“不平等条约”将一些高附加值的物品向曹操和孙权领地进行倾销,据李晟所知的情报,在这两家领地里富人的消费水平还是蛮高的,他们有许多钱。 至于军事上的,李晟的打算是完成对凉州部队的整编情况,组建一支六万人的轻骑兵、两万人的甲骑兵和两万人的火器骑兵(说是火器骑兵其实也就是装备小口径骑兵火炮,微型雷火弹,雷火箭的轻骑兵,不过由于装备的火炮所以对城池也具备有一定的攻击能力。);完成自己手中三十万野战军金属铠甲的制式化,包括步兵用金属鳞甲、步兵用轻型短甲(胸口用金属鳞片,其他地方以硬皮包裹)、骑兵用金属鳞甲、骑兵用轻型短甲;将原本的一支海军舰队,扩张为两支,并逐步完成其中一支海军舰队的重型化、火炮化;逐步完成步军精锐部队,如各主将的近卫部队、军中的军械营、山地营的火器化,普及雷火弹,建立专门的掷弹营、火炮营等等。 按照李晟的估计,自家的势力一旦完成这一系列计划,自家的经济实力将有可能膨胀到现在的三倍,而军事实力将有可能是现在的两倍。 “到时,我或许就有了可以同时面对曹操和孙权的能力了吧。”李晟这样想着。他对未来总是充满了期待。 混乱了一年的建安二十二年,便在最后几个月的平静之下悄悄的过去了。随着成都城里那令人惊奇的爆竹声响起,建安二十三年总算是来到了大家的面前。天下人都以为这应该是极为平静的一年,但却不想从建安二十三年的正月开始,北方的曹操那儿却是发生了一系列变故。那是一个令天下人觉得震惊的变故:曹操封王了。 消息从许昌传到成都已是三月初了。本来是不需要花费这么多时间的,但曹操那边的贾诩重新整顿以后情报组织“玄黄”,却让李晟这边的白衣遭到了很多麻烦。他们似乎是把白衣作为一个挑战的目标,在白衣传递这个并不显得怎么重要的情报上,派了很多阻止的人手。 不过,消息最终还是传到了成都。在三月盛开的春花之下,李晟和他手下的人们开始商讨这件事情。因为在这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后头,李晟他们看到了曹操和孙权联手合为的踪迹。 “……听说曹操称王的这个引子是孙权引起的。孙权给曹操去了一封信说是,公之功于国乃是无可比拟,且天命在公,愿公秉承天命登基为地。对于孙权的信曹操是苦笑这的,他仿佛看了数遍,说了两句话来:‘孙权这小子是想把我放在火架子上烤。如果天命真在我身上,我当为周文王。’这是曹操自己所说的话,虽然当时也下达了保密之令。可这话还是引起了曹操手下那些人的动作。他们迅速的行动起来,向皇帝建议,册封曹操为魏王。”因为这件事与自己这边的关系并不大,因此罗照就像是说故事一般,把这件事情掺合了一些流言说得动听无比。 “皇帝就这样答应了?我记得这样的事情和昔日高祖所定的盟约不和啊?”对于曹操会称王的事情,李晟是早就知道的。在记忆中的后世里,他只是把这件事情当作一个故事来听,大体上是听过就算了,可在来到现在的这个时代,他才真正的知道由公到王的阻力会有多大。眼下他听说曹操称王了,他顿时有些好奇曹操称王之事究竟引起了人们怎样的联想和风波。“那一定是惊心动魄的,而不会平平淡淡。”李晟这样肯定的认为。 “皇帝当然不会就这样答应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尽管这和当年高祖所制定的白马之约不符,但现在皇帝自己的性命都被掌握在曹操的手中,曹操要做什么,皇帝又怎么能够反对呢。皇帝现在可是连一句赌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呢,就算他有什么不满,也只能放在心里去想了。”罗照给了一个令人并不意外的答案,这也算是极为正常的解释,以曹操那强悍的行为,他怎么可能让皇帝有反对的机会呢?想来在曹操压迫下整个封王的大典一定是在一个和谐的气氛中进行的吧,这似乎是肯定的。 “皇帝现在就是一个明显的傀儡我们也不去说他什么。倒是曹操那边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新闻吗?我依稀记得曹操阵营中的某些人似乎在这方面上和曹操并不是一个想法的啊。他们在这里是否有什么举动呢?”李晟对皇帝的反应并不怎么关心,毕竟,皇帝就是那个样子,对于曹操从一直以来皇帝都是有心无力的。 “确实是有了举动。”罗照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曹操手下的军师荀攸在这件事情上对曹操表达了他隐晦的反对意见。当下曹操的脸色就很不好。之后,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荀攸便在家中自尽了。曹操虽然下令要厚葬荀攸,但荀攸出殡的那一天却是和曹操登基的那一天同时,结果几乎没有什么人去送荀攸。” “还真是可怜啊。”听罗照如此说无论是李晟还是孔明或是在这儿听说这件事情的其他人,对此都扼腕不已。他们都听说过荀攸的名声,也都很佩服荀攸的能力。对于这么一个为了曹操一直尽心尽力的智者却最终死在自己说忠心的主子手里,他们心中不知道有怎样感受:在自己主公最兴奋的时候提出并不适合,且是阻止了主公更进一步的建议,荀攸确实是有些不识抬举了。不过以他过往的功劳,就算他再怎么不识抬举,也不应该就这样被曹操逼死啊。不要说什么这件事情和曹操无关之类的话语。这样的话骗骗一般人还可以,骗自己这些明白人那并不比掩耳盗铃好上多少。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曹操既然说出了自己要当周文王的话语,那么他便肯定要为他的儿子考虑。曹操现在老了,听说他的身体也很是不好。”沉默了一下,李晟这样说道:“似乎曹操对自己儿子们没有什么自信呢。对了,曹操在魏王册封典礼上指定的继承人是谁?” “是曹丕。”罗照认真的回答道。 “是曹丕?怎么不是曹植?我听说曹操最喜欢的儿子是曹植啊。”诸葛亮听说曹操选择了曹丕来作为自己的继承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样呢?” “呵呵。”看着孔明皱起了眉头,李晟却是呵呵的笑了起来:“这样并不奇怪呀,曹操怎么说也是一个强悍的主君。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实际的考虑才是第一位的,至于感情上的喜欢与否,那都是可以别论的事情。曹植那个人我也知道,他在文采上是很有水平的,可在政治心术上,却远远的不如他的兄长曹丕。他没有曹丕的那种狠辣。这在平时或许算不上什么,可在眼下这个还没有完结的乱世里,缺乏狠辣的人是很难令国家稳定势力发展的。唔,就我们看来,曹丕绝对是一个比曹植更适合当君主的人,虽然他怎么也比不上曹操。” “这也是现实的情况。不过,曹植不会弄出一些什么事情来反对这样的决定吗?毕竟,那宝座只有一个啊。”诸葛亮期盼着问道。他对曹操那边有可能产生的内乱,总是保有兴趣的。 “那怎么可能啊。”李晟看了孔明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现在曹操还在呢?曹植就算再怎么弄,也弄不出什么大乱子来吧。现在不可能,以后就跟不可能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曹丕的地位会越来越巩固。除非曹操现在就离奇的死去,否则曹植想拥有一步登天的机会很难很难。” “算了,反正这儿的事情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我们只需要努力的发展好自己的实力就可以了。”周力大大咧咧的说道。没有什么政治头脑的他,对于这些错综复杂,且是发生在数千里外的许昌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兴趣,他只是把它们当作一个有点曲折的故事来听罢了。 “谁说没关系的?”听周力如此说,孔明的脸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曹操已经进位为魏王了。虽然就表面而言我们没什么影响,但在实际上却是告诉我们一个讯息,天下已不再是刘家的天下,只要我们拥有实力,我们就可以称王。白马之盟都被曹操给破了。既然有了他们这么一个一,那我们再来一个人二又如何呢?” “咦?”听诸葛亮如此说,一边的罗照、周力、徐庶他们顿时有些会意过来:“孔明,你的意思是……?” “请主公进王位……!”诸葛亮并不回答他们的话,而是径自跪了下来,向李晟建言道。 “喝……”被诸葛亮弄了这么一手,徐庶他们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迅速的明了了过来,他们与诸葛亮一般跪下,同时向李晟请求:“请主公即王位。” “什么?”突然被孔明来了这么一手,李晟也很是惊讶了一下。有着后世经历的他当然对称王称皇有着很大的兴趣了,不过就这样猛地被人要求,他还真是有些不适应,而且在这儿呆了这么多年之后,他对于称王称皇之后的困难和所要遭遇到的情况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当下他便很有些小心的询问众人:“你们认为我眼下实力确实到了可以称王的地步吗?” “主公为什么这么没有自信呢?就我们和曹操相比而论,除了在领土和人口上我们比他还差一些外,单就经济实力和军队的总体作战水平,我们比他已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益州有关山之险固、荆州有长江之天险、交州有十万大山之苍茫、凉州有万里路途之遥远,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如果不直接出兵攻打曹操,而选择全力固守的话,那以我们实力即使曹操出动百万大军来也是不成的。因此即使主公跟随在曹操后面称王,而引起这欲独尊于天下的曹操不满,曹操拿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他们不可能就在现在这个时候就出兵来攻打我们的。唯一需要顾及的便是我们在他们领地里所开办的店铺,若是主公称王,他们很有可能在气急败坏之下对我们店铺进行突袭,这倒是很有可能对我们情报网络造成一定的损失。对于这些我想我们要尽早做好准备才行。”诸葛亮侃侃而谈道。他似乎早就有劝说李晟称王的打算,故却是将一切的种种都考虑得十分周道。 “是这样吗?”李晟想了想,却是答应了下来:“既然这样,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去办吧。让我们的人都紧急的隐藏下来,如果没有非常重要的情报,就不要采取传递行动了。另外让所有店铺里的人都给我做好撤退的准备,并从现在开始就给我转移资金。我想这些事情应该是能够在我称王之前解决好的。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外贸,尤其是在吴、魏两地的外贸该是要停止了,我们应该将原本要卖往两地东西转为内部销售,所有的奢侈品产量必须减少,而生活物品和生活工具以及其他的一些实用的东西的产量应该提高。称王只是一个名义上的东西,如果自己的实力不发展,我们就算称神都没用。” “这也是。我会按照主公的命令去办的。不过主公可把称王所带来的好处给看低了哦。”诸葛亮摇头笑着说道。 “怎么看低了?一个名义上的东西,穿不能穿,吃不能吃的,还有什么好处?”李晟一脸不在乎的模样。 “哎……主公话可不能这么说。王虽然只是一个称号,但对天下的人来说,却是一个号召。曹操现在还是最强的,但我们的实力也不弱,称王之后我们将完全占到曹操的另一面去。到时我们可以利用王这个名号来吸引大量的人。而且在称王以后,主公的领地便完全可以按照王国的标准来进行设置了。所有官员的官职将和他们的职责联系在一起,在也不会出现眼下这种官与职区分,让人听来一头雾水的情况。而且我们这些作为臣子的,也是很希望主公能更进一步呢。毕竟,这样能够更大限度的凝聚众人之心。”看到李晟的不在乎,诸葛亮不免细细的向李晟解释了一番称王的好处。 “我知道了,知道了……”看着孔明大有还要继续诉说下去的想法,李晟连忙打断孔明的解释:“这些事情就交给你们去做吧。说实话,我也挺想把自己的位子再升高一阶呢。嘿嘿,王这个名号也挺威风的。”李晟笑了起来,他倒和这个世界的别得人不一样,对于这样的事情,他并没有做作的谦虚,反而很有种自得。 “明白。”众人点头答应袭来,俱是面带笑容的去准备了。他们都显得十分高兴,仿佛称王的不是李晟而是他们自己一般。 消息很快就被穿了出去,而随着消息的传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也渐渐的出现在众人的耳中。“天降献瑞啊!君不见,江上游龙显现,地里发现玉印,石中出现神兵,龟肚藏有黄绸吗?”从三月开始种种令人惊喜的消息便一个接着一个传出。尽管都是那些离奇得让人不敢相信真的有存在这么一回事,但大家似乎都确定了一点那就是李晟称王乃天命所归。 既然上天都做出了如此种种的昭示,那地上的这些早已是心有主意的人们哪里还不挥动自己的笔杆子一封又是一封的劝李晟进位呢。有些似乎是早已得到孔明他们关照的,便直接劝李晟进王位。有些似乎是更按耐不住了,却是直接劝李晟进帝位。成都蜀候府的书吏们这些天可是异常的忙碌了起来。李晟可以不关注这些没什么新意的公文,可他们这些人却不能不将之逐一归档啊。虽然这不是什么消耗脑筋的事情,但也确实是已经累人的差事——这些公文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哎……真想不通这些大人们的话怎么会这么多呢。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以说明白的事情,他们居然能洒洒洋洋的写了这么许多出来,真的是很佩服他们呢。”面对一天就有近五十斤的劝进文书,书吏们就算干劲在大也不禁小声的抱怨起来,偶尔他们抱怨也会牵扯到自家的主公:“……不过,更令人佩服的是我们的主公。外面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了,他却还有时间悠闲和军师他们在那儿谈天论地。” “什么谈天论敌,我说你这家伙是不学无术你还不承认。主公和军师他们哪里是在做什么谈天论地的事情哦。他们是在商讨国号明白不?”书吏中的大多数人都是只懂得卖弄笔墨的文人,对于李晟他们所做的事情所蕴含的政治含义还有些不懂,但不免有那么一两个猜到了李晟眼下的关键。不过,他们猜到这个关键,却对这个关键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议论很是好奇:李晟和孔明他们谈论这件事情已经好几天,可依旧没有闹出一个结果来,难道国号的事情就这么难以决定么? “真是有些古怪的。”他们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第一章 立国 书吏们有书吏们的烦恼,而李晟则有李晟烦恼。正如下面的书吏们暗中流传的那样,他们的主子李晟正在为自家的王国到底要确立一个怎样的国号而头痛着。他看着孔明、许靖、孔衡、孔参、法正他们交到自己面前的几个参考答案,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都是什么国号啊?”李晟对此头痛着。摆在他面前共他选择的国号有:“巴”,“蜀”、“荆”、“越”等数个。这量是挺多的,可其中没有一个令李晟觉得满意。 “就这些了吗?”李晟微微皱起了眉头,略有些失望的看着孔明他们。 “主公对这些都不满意吗?”孔明开口问道。这其实是一句废话,因为李晟此刻的想法如何,可都明明白白的写在他的脸上呢。 “若我只想偏安一隅而称王,那用这些国号,也未尝不可。但我终究是志在天下的,如果用‘巴’、‘蜀’、‘荆’、‘越’之类的来称呼,总觉得有些不合适。我不知道这一点你们到底考虑了没有。这几天我一直让你们返工,其实也就是为了这一点。”李晟点点头说出了自己考虑。 “是这样啊。”孔明等人了解的点了点头,却是转头朝向自己身后的两位年轻人:“既然主公的想法是如此。那么子平、子进把你们两个计议出来的国号和主公说说吧。” “是,军师!”孔衡和孔参恭谨的朝孔明行了一礼随后慢步走到李晟的跟前,从容不迫俨然有大家分度的向李晟说道:“主公,我们兄弟仔细了研究了一下,荆、益、交三周的地理历史,发现若要摆脱给人偏安一隅之国的印象,唯有三个国号可以选择。” “哦?还有三个之多吗?”李晟的眼睛微微一亮,对此顿时兴趣起来:“你们切所说究竟是哪三个国号?” “唐、汉、楚!”孔衡孔子平掷地有声的说道。 “咦?”李晟惊讶了一身,确实有诧异,他紧紧的盯着孔衡,注视着看了好一会,却是笑了起来:“你且所说为什么只能从这三个国号之中选择?唔,就先从楚开始吧!”李晟说着,整个人的身体重重的往后靠去,却是把自己全然按在了椅子上。他的椅子是披着厚厚的一层虎皮的,这按奈下去倒是极为柔软。 “楚乃是周时留下来的古国,向来为我南方之大国,有强秦富楚之称。后秦统一天下,又有‘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说法,后西楚霸王项羽,以楚霸王之令,而号令天下,虽其存时尚短,却也称得上是一朝之代。武帝时,太史公为项羽立传,便是以本纪言之。故‘楚’可以为天下之霸。”孔衡侃侃而谈道。 “那么汉呢?本朝已然称汉,我们还能继续用这个号令吗?”李晟对于楚这个国号不置可否,复又继续问道。 “汉源自于高祖,源自于汉中。高祖以汉王之令,而有天下。今虽多有残破,但昔日武帝之威,强汉之光依旧令人怀念,天下之民多以汉人自诩。如今主公已有汉中之地,亦可以称汉中王。尽管这与本朝之国号有所冲突,但主公尽可以心怀朝廷之意言之。待日后曹氏废汉之时,主公便可以汉皇女婿之命,继承汉统,以承应天下遗民之望。”孔衡微笑的解释着,作为孔融的儿子,又被李晟和诸葛亮联手调教了一番,他对于这些纸上谈兵论政的东西倒是熟悉的很。 “唔,继承老丈人的遗产?呵呵,这也是不错的。不过我还是需要考虑。”李晟洒然一笑,却是看了孔衡一眼,好奇的问道:“你说日后曹氏废汉?你怎么就如此敢肯定曹氏必然会将汉室给取代了呢?” “曹操有言,若天命在我,我当为周文王。周文王来周朝奠基之君,其时国力虽强,却没有代商之举,及文王没,武王即位,便有牧野之战,周朝得以而成为天子。曹操此语,表面上看来是他没有取代汉朝的心意,但从实际上看来,他却是在为他的儿子做好取代的准备,这从曹操一步一步由公而王便可以看出。”孔衡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那也有可能只是一句戏言呢?”李晟反驳着说道,“嘴巴上的东西,总是算不得真的。尤其是曹操还没到出口成宪的时候。” “也许吧。不过,即使曹操说得那话算不得绝对的真实,但曹操接下来所进行的这一系列举动,尤其是他将曹丕立为自己世子的事实,却给他的话做了注脚。曹丕乃是狠辣之人,其野心大于他的能力。曹操在时,他还可以谨慎,一旦曹操故去无人压制的他,必然将汉皇废去,取而代之。”孔衡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他对于李晟的反驳并不在意。 “这是你自己的看法?”李晟的眼睛一亮,脸上隐隐有几分欣赏之意。 “确实!”孔衡重重的点了点头。 “很好。”李晟赞赏了一句,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继续问孔衡:“那唐又如何?我记得唐之国乃是并州之地,于我们眼下这儿没有什么关系啊。” “古唐之国确实在并州,然其数度被灭,确有一支迁徙到了襄阳西北的枣阳附近,后复以唐为号。其实,唐之国号,源于上古五帝之尧唐,乃是堂堂正正的中原之主。主公若想以王者之道而令天下,又复以开国新朝之气象,一洗往日之陈腐的话,那以唐之为号乃正其时也。”孔衡对于唐国的历史解说的并不多,不过李晟看得出来,他似乎更倾向于唐这个国号。为什么呢?因为唐,乃是上古五帝之过,就意境而言似乎比汉、楚之类的更加深远,也更加符合王道。 “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愿望啊。”李晟暗自想到,心下也不晓得孔衡这样的想法到底算不算是一个私心。其实就他自己而言似乎也觉得唐这个国号更加的适合于自己,不为别得,只为那日后大唐的强盛之名而已。“强汉盛唐”,李晟并不清楚从后世来得自己和这个唐朝皇室到底有没有关系,但既然自己姓李了,而这个大唐的威名又如此之强,那么自己为什么不“继承”这个唐的名号呢?虽然由于自己的出现,三百年之后的大唐很有可能再也出现不了了。 “在继承历史的同时开创历史,这才是我所需要做的。强汉之后有盛唐,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很不错的呢。”李晟仔细的想了想,随即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既然唐乃是上古五帝之一的国号,且又和我们荆州有比较密切的关系,那么我们便以唐作为我所立之国的国号吧。” “诺……!”众人听李晟最后确定下来,不再闹别扭了,脸上顿时都绽开了花。 问题解决了,称王的准备工作自然也就继续下去。建国的日期被李晟选在了五月,这离眼下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从表面上看似乎是充裕的了,但实际上却紧张的很。因为李晟决定以唐为国号,所以建国进位之地点要放在荆州。荆州襄阳城西北的枣阳,那里居所是古唐旧都之址。李晟将在那儿建立王台。 “据说那可是一座高六丈,分三层周围三里的巨大台阁哦。虽然台上没有什么建筑,可要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完成这个台,想必也是够呛的。可能主公要让大部分的百姓都去参加劳役吧。不过现在这时间可真不好,正是要春耕的时候啊。”对于李晟称王的事情,荆州的大多数百姓都持一种欣喜的态度,只是欣喜归欣喜,他们对于在这农忙时节征发劳役的事情,总是抱有一种抵触,“与帮主公修建王台相比,我们田里的庄稼似乎更重要一些。”他们不曾将这话说出口,可在心里都是如此认为的。 百姓有这样的想法,但大多数的官员们却未必有和他们的想法一样。尽管他们也都明白自己治下百姓的春耕是很重要的,但比起帮主公修建王台来说这又是远远的不如了。他们听说这王台要在三月二十动土,却是早在三月十五把各地的役民给召集了起来,让他们迅速的赶往枣阳。他们本想是在二十之前就将人手都准备好,只等自家上司的一声令下便迅速的开工。哪想他们这边背了自己治下百姓的咒骂将人手集中起来,那边却得到了来自成都的一纸责令:“修建王台乃是顺应天命之事,天命亦是民命。民贵君轻,君等何以为建王台而扰民?请速速将百姓散去,散些钱财,令其回家专心务农。至于修建王台之事,主公自有人手安排。” “唉……”一纸命令到来,官员们皆尽头痛不已。他们没有想到自己的一颗好心居然拍到了马脚上。不过主公的命令既然如此,他们也没有别得办法,当下将召集起来的役民散去,每人俱发了一贯钱作为补偿。这可是高额补偿了,就一般而言一贯钱足够令一户五口之家两个月衣食无忧了,如果不是自家主公在那个海外的什么旅汉之地开了据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铜矿只怕今日只能让那些役民回家,而不能支付这一分的赔偿。“还是有钱好办事啊。”看着百姓领到钱之后的笑颜,官员们这么想道,不过在看到仓库里的钱粮一贯一贯的减少他们也不禁肉痛起来。他们这一次一口气召集了二十万役民,而此刻遣返,他们自也是要散发二十万贯。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怎么说也是抵得上一个中等规模的县三个月的祱收了。尽管这些补偿的钱不要他们自己出,可他们看着钱财的流失自也是禀禀而然起来,将这事情刻在了自己的心里。 手慢脚乱的将那事情处理好已是十九日了。虽然李晟主公说是对于修建王台的事情他自有办法,可一直以来李晟都没有新的的命令下达,倒也让官员们颇有些吃不准的意思。襄阳城里的人们都将自己的目光投向枣阳。他们都琢磨着李晟那边究竟用怎样的手段来修建这个王台。 二十日上午,军队来了。一路路列着整齐队形,踏着矫健步伐的军队,开进了枣阳,就驻扎在枣阳城东十里的地方,这就是李晟早已选好的王台搭建之地——随着十万大军的开进,一切都变得明了起来,主公竟然是让自己的军队来做这件事情。 “军队不是打仗的吗?主公一向讲究各司其职的,怎么……?”对于这么一个结果众人都没有想到,故也更加的好奇起来,他们迅速的打探着情况,随之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没看出来吗?这可不是一般的部队哦。”另外一个似乎有点了解内幕的人这样神秘兮兮说道。 “不是一般的部队,那这是什么部队?”前面一人顿时好奇起来。 “这是去年新招收的预备兵啊。”了解内幕的人自傲的卖弄道。 “预备兵?那又是什么?”前面的人越加的不解了。 “也就是新招收的新兵蛋子啦。都是些刚刚放下锄头的角色,似乎才经过队列训练的,不过体力稍微差了一些,所以主公才把他们拉过来。主公的意思是让他们在建王台的互相配合中锻炼这些士兵的默契。为下一阶段的训练做准备。”了解内幕的人微笑的解释道。 “是这样啊。高,主公就是高。”前面的人不禁无限的佩服起来,他伸出自己的大拇指比划着说道。 “嘿嘿……”在前面那人的恭维声中,了解内幕的人不由自主的放声大笑起来,一时间他们倒显得很是得意。 这一件事情在众人的关心下也就这样的过去了。至少在眼下他们都是这样认为。他们决然没有想过,他们今日所遭遇的事情,在日后是作为唐王所颁发的那一套唐王律中的一条的案例存在的:国以农为本,故除国之御敌以外,任何在人都不得在农时征发民役,如却有征发的必要,则须按正常招工市价之十倍发放补偿金。——关注百姓民生的问题,已是日后唐国最为主要的一个任务。虽然李晟还没有登基称王,可已经被制定出来的唐王律已经在一个小范围里流传并实施了,这些都是在李晟原本通行于益州的律令之上进行一些修改增加的结果。 建安二十三年夏五月,也就是曹操称王的四个月后,李晟筑王台于枣阳,立九锡仪仗,旌旗千面,于午时正登台进冠冕玺绶讫,面南而坐,受文武官员拜贺为唐王。立长子斌为王世子。册封许靖为太傅;封法正中书令,负责军机参赞;封廖立为尚书令,总览全国政务;封刘巴为门下令,负责政令审查;封诸葛亮为参军令,负责全**政;封徐庶为参谋令,负责全**令;立六大都军府:以赵云为凉州督军、马超为益州督军、庞统为荆州督军、魏延为汉中督军、甘宁为靖海督军、张任为交州督军。册封黄忠、魏延、赵云、马超、甘宁为五上将,即天威上将军黄忠、靖边上将军魏延、虎威上将军赵云、神威上将军马超、靖海上将军甘宁。其余各拟功勋定爵。 李晟即称唐王之号,便教人进表一封发往许昌。这表自然是繁花似锦的一篇好文,其中说得内容不多,也不过就是说眼下国家的情势是如何的危急,遭遇的哪些大难,曹操又是如何的骄横跋扈,保藏有攥位的祸心,自己李晟虽是外番,但时常忧虑朝堂之事,如今曹操以魏王之尊枉督于天下,自己为了抵抗曹操不得以进唐王之位与曹操抗衡,望皇帝谅解云云。倒是将一个与曹操差不多的行为粉饰的义正严词,让人直以为曹操是****,而李晟这是国之功臣。 当就文表本身而论,这实在是一份骂人骂得有些过分的表章。想当然的,这么一份表章送到许昌,很快的就被人抄腾了一份送到曹操所在魏都邺城,交给曹操知晓。曹操不看还好,这一看顿时大怒起来:“李晟小子,安敢如此?来人,给我点齐兵马,我要把他给灭了。”说罢,曹操便要升堂点将。. “且慢……”程昱见曹操竟然如此意气用事,顿时大惊失色,他连忙出班谏道:“大王不可因一时之怒,而倾尽全国之兵啊。臣有一计,不须张弓搭箭,可令李晟在蜀自取其祸。令其兵力衰竭、粮草匮乏。到时大王可只派一员上将领一路兵马便可将李晟擒拿而返。” “哦?还有这等事情?”对于程昱所言,曹操顿时有些欣喜,又有些怀疑:“仲德请试言之。” “主公,我观李晟之强,不在于其他,而在于其工商之盛。其工其商名为两物实为一体,李晟惯用以工产物,以商贩之而得财。李晟之工场位于其领地之内,我们拿它暂时没有办法,而李晟的商店则遍布于我之魏地,江东之吴地。如今李晟称王,则江东亦是不喜。主公大可以去信于东吴,就言欲于江东同时行动,拿李晟的这些商店下手。没有了这些商店作为销售途经。我看李晟的东西就算生产出来了也无法卖出,他李晟就等着钱财的匮乏吧。到时,他恐怕是连军饷都发不出了。”程昱愤恨的说出了自己计谋。在被李晟围困在襄阳的那些个日子里,他可是受了许多苦楚,对李晟自也是特别的仇恨。在他看来凡是对李晟不利的,对自己都是有利的,至于这样做会不会影响主公的声誉等问题,他却是完全不在乎的。就他看来,这么做还能够得到李晟商号里的钱财资产,对自己可是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至少自己这边军资紧张的情况,将因此而大大的减少。“这可是真真正正的损人利己啊。”程昱如此想到,他认为曹操是绝对会接受自己的这个建议的。 果然曹操在听了程昱的说明之后,立马抚掌大笑起来:“仲德此言大善啊。哼,李晟不以农为本,专以奇技淫巧为务,虽其商旅为之挣了不少钱财,但其根本却是虚妄的。我们只要将他这虚妄的根本毁掉,他的钱财自然也就有出无入。嘿嘿,没有人钱财,我看他怎么养军。”曹操说道最后,简直是咬牙切齿的,想来李晟称王的事情给了他很大的刺激。他当下二话不说立刻令满宠为使者星夜前往江东去见孙权。 满宠往江东而来,孙权接着了,问明了事情,便把满宠先请下去休息。随即召集自己手下的将领来商量与曹操联手对李晟进行制裁的事情。对于这件事情孙权可是抱有十二万分兴趣的,但对于究竟是否要执行他又有顾及。他害怕若是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和曹操联手,从而暴露出自己背盟的消息,从而给予李晟攻击自己的借口。“到时只怕是曹操也救不了自己了吧。李晟的水军可是随时随地会出现在自己的建业城下的。”孙权很是后怕这一点,上一次李晟对他所用的战术实在令他心有余悸。 由于自己本身就有这样的担心,所以孙权完全把这件事情交给自己的手下们去考虑了。在他们沉默思索的时候,孙权没有说一个字,在他们侃侃而谈的说出自己的意见的时候,孙权也不曾吭一声。他在聆听,在思考,因为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他本身又没有合适的想法,所以他选择了依据手下们的建议而做出选择的决定。 和孙权自己有着瞻前顾后的想法一般,孙权的手下们根据自己的判断对这件事情也有了两种不同的看法:有以鲁肃为代表的反对势力;也有以张昭、吕蒙为代表的赞同势力。由于在这件事情上,自己这边所能获得到的利益是肯定的,而自己有可能被李晟发现而进行攻击的人也是肯定的,因此在辩论上他们便显得势均力敌起来,一时间倒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张昭和吕蒙的观点是:江东自签订了和约之后,颇受和约之害。随着李晟商户的大面积进入,江东本地的商户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大量的银钱被李晟商户所得,大量的资源被李晟商户所占据。李晟从江东这儿购买了大量的原材料,而返销到江东这边的则是大量的奢侈品。对于这些不能吃,不能穿,不能用的东西,虽然在江东很受人喜欢,可是只要细细一想,便明白这些东西对江东的危害了。“……长此以往,民间奢华成风,钱银大量外流,兵无可战之星。十余年后,江东将再无一可战之兵,亦无一可资之钱啊。”张昭痛心疾首的哭喊道。作为一名内政的老手,他自然将自己的目光看得极为长远的。他所说的这些虽然有些耸人听闻,但其中多少还是有些道理存在的。 对于张昭和吕蒙的观点,鲁肃却很有些嗤之以鼻。尽管他也看到了李晟在经济上的入侵对自己这边所造成的伤害,但他却认为这伤害一种长期缓慢才能见效的事情。也许长久之后真的会出现那样的情况,可在眼下一切都还不明朗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跟在曹操的后面去当那一把出头的刀。他问了张昭和吕蒙三个问题:“李晟经济的入侵只是在奢侈品层面上的,他在江东买地了吗?他阻碍了江东农业的发展了吗?江东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战争,钱粮已经见了底,若在此刻为了这么一件事情与李晟闹翻,那么李晟要是打来,江东能够抵挡吗?江东有力量制衡李晟的那只舰队么?” “为了我们自己的利益,我们必须削弱李晟军的实力……!”“为江东的安全着想,我们不应该太过的激怒李晟,要知道我们眼下并没有抵挡李晟进攻的实力。所谓的长江天险,在李晟看来,却是像通途一般。”双方都说得振振有词的理由不断的在孙权的脑袋中冲突着。他们能看出来的事情,孙权自己也明白的很,究竟该怎么办,孙权亦是为难着。 “谁还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吗?”孙权对此头痛不以,随之用查询的目光在手下将军幕僚们的脸上一一扫过,他企盼着自己手下的人有奇谋救己。然而一个个脸上或是赞赏或是迷茫的表情让他彻底的失望了。“唉……这些人虽说是名士,但还是说得多做得少啊。”孙权不禁叹息了一下,正准备收回自己的目光,重新对鲁肃,张昭他们所说的进行一番考校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在自己那一群文官的末梢,却是有一名年轻的官员,迎着自己的目光却是微微的冷笑。“是陆伯言?”孙权当然认识这人,他知道他是江东陆家的家长,也是自己兄长的女婿,算是自己的亲族了吧。不过说实在的,他对陆逊了解得并不多。孙权眼见他冷笑着迎视着自己,心中微微的一动,“莫非他有什么好办法么?”孙权犹如抱住最后一根稻草的落水之人,当下又燃起希望来,他直接问陆逊:“伯言,你可有什么高见?” “在下以为只要想办法把张昭先生、吕蒙将军的意见和鲁肃都督的意见综合起来考虑就可以了。”陆逊微笑的说道。 “这不是废话嘛!”孙权恼火起来,“我也知道综合起来考虑,取其利,摒其害啊。可到底如何综合呢?你总也要给出一个方案啊。大话人人会说,可真正会做实事的人就不多了。”孙权腹诽着,可表面上依旧表现出一幅虚心聆听的模样:“如何综合?请君试言之。” “我仔细研究过有关李晟的一些消息。我发现李晟军最大的经济来源不是来自于陆上,而是来自于海上。李晟方面在我们这儿和魏地开设的商户虽然为李晟提供了大量钱银,但这些钱银对于李晟自己来说却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如果我们从陆地上对李晟商户进行打击,那么李晟绝对会清楚的明白这事情是我们做的。但我们要是在茫茫的大海上对李晟的船队进行打击的话,那李晟很难明白,其罪魁祸首是我们。东海太大了,其上的岛屿不知几凡,我们大可以将事情推到莫须有的海盗身上吗?即使李晟那边怀疑到我们,我们也可以尽情的将事情推到莫须有的海盗之上的。”陆逊出乎预料说出了一个令大家都想不到的打击方向——直接打击李晟的商船队,而不打击李晟的陆上商户。 “这可是一个不错的法子。”孙权仔细的想了想微笑的说道。 “不过,这样的话可是有两个问题哦。”吕蒙思考了下,开口提醒道:“首先就是我们于曹操密谋联合的问题。虽然这个联合是暗中的,可是我们既然担心李晟的军临城下,那我们便肯定要与曹操进行联合。这一次是曹操来求我们让我们来处理这件事情,我们本该是答应的。如今却又选择了反悔,我们该如何去应付呢?这是一点;第二点,便是我方是否有能力对付李晟船队的问题。李晟海军之强大,我们已是皆知了。李晟既然有如此的舰队,我们再去动他们商船的注意不是自讨苦吃吗?” “很简单,要解决曹操的问题,我们只需要装孙子,告诉他们我们本身受到李晟海军的威胁,根本就没有办法帮助他就可以了。至于第二点,李晟海军强大的问题……李晟的水军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为每一支商船队护航吧。我们只需要多派一些快船,事先探查好李晟军航线上的每一步,在做出相应的布置就可以了。”陆逊并不认为这是什么令人为难的问题,他轻轻松松的两句话,便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唔,这是一个好办法。”孙权想了想最后做出决定:“张昭你去负责和满宠进行沟通,务必要让曹操那边理解我们的困难;至于针对李晟军商船队的事情,则有陆逊、蒋钦、吕蒙你们三人负责。江东的水军已经比不上李晟的水军了,这是一个事实,我们毋庸讳言。但我认为这个比不上只是一时的,我希望你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多对李晟的海军进行观察,了解他们强大的奥秘,并以此来建设我们的海军。” “诺……!”众人皆尽领命,齐齐的朝孙权拱了拱手应道。 第二章 风波 出使江东的满宠是带着满腔的懊悔返回的。尽管孙权并没有对他说什么咒骂的言语但一番婉转的拒绝还是令满宠意识到一点孙权即便实力遭到了很大的损失嘴巴上满是谦卑的说要和自己这一方联合但在实际上他依旧不可能完全听自己这边的建议。所谓兵是国的胆眼下孙权的兵拿李晟完全没有任何的办法他又怎么能够冒着被李晟出兵攻打的危险而诚心的按照自己的命令来执行呢。没有了能够抵抗李晟的水军江东就没有办法和李晟大声的说话。尤其眼下这种需要他去招惹李晟的环境之中。 “我失败了。”满宠返回许昌苦涩的向曹操请罪道。 “怎么了?江东那边不肯答应我们的请求?”曹操对此诧异不已。 “是的。”满宠重重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会失败?我方制定的这个计划很符合江东的利益啊……”曹操对此万分的不解了。 “孙权说他很想跟我们合作但他着实惹不起李晟。他不想他这边一动手那边就遭遇李晟的攻击。他说他和我们不同李晟的军队在怎么强大也不可能在一日夜出现在许昌城下而他这边如果有什么动作却是很快会被出现李晟大军兵临城下的出现在我的前面。对于这这些他孙权似乎已经受够了。不过由于李晟依旧很强大的关系所以他们不能答应这样的事实。”满宠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说与曹操知晓。 “孙权在害怕了。”曹操叹息了一声随即又满不在乎起来:“孙权害怕我们可不能害怕。让贾诩动手把李晟那边的商户全都给我抄了。同时下达命令告诉全国的商贾谁若是敢从李晟那儿再进一物我就抄没他们满门。杀人我曹操是不怕的。”曹操说着又咬牙切齿恨恨不已。 命令被迅的传达了下去一场风暴随之在曹操的领地里掀起。抄家的抄家灭门的灭门由于贾诩的情报部门早就针对李晟的情报机构包括李晟在这儿商户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查使得李晟商家除了那些早就离开曹操领地的人之外几乎无疑落网。一时间不要说李晟在曹操领地里的商家了就连李晟手下白衣的情报点也遭受了重大的损失——重新经过了一番整合的情报组织“皇龙”在贾诩的指挥布置下在这场针对李晟的风暴中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对于他们所立下的功劳曹操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在接到了贾诩的汇报之后他抚掌大笑:“从此我方无忧已……” 曹操所进行这场洗劫之风暴从建安二十三年的七月一直刮到了建安二十四年的十月。在这整整一年零三个月的时间里曹操查抄商户两万三千余斩杀“乱命”之商人五万六千余人收缴折合铜钱两千五百万贯的物资捕获了大约三千的白衣人员。就曹操的话说这一次的他可谓是大获全胜彻底的解决了李晟军隐藏在自己身体里的毒药。 “这真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啊。”接连几天下来曹操的脸上都绽满了笑容“想必李晟要哭了。” “值得庆贺?恐怕曹操过会就要痛哭失声了。”曹操笑着在他想来吃了大亏的李晟绝对是要哭的然而他终究没有料好眼下的李晟非但没有哭反而笑着笑得似乎比他曹操还要欢喜。这不是他李晟一个人在笑而是他和他的手下同样在笑。对于曹操所做的这一些李晟早就预料了他也因此而做了一系列准备虽然损失还有些但绝对没有曹操所公布的那样巨大而且他还有一系列反击的后手在曹操风暴之中埋藏着。利用非战争手段去打击曹操的经济基础这可是李晟最愿意见到的事情。 “呵呵那是王上的妙算啊。曹操只想到自己手中的利剑可以斩断商人的头颅却没有想过商人手中的金钱也是可以让他曹操领土变得混乱无比。”徐庶笑呵呵的说道。作为唐王李晟手下的参谋令他可是全程参与了李晟这个计划的制定。尽管对于曹操会运用如此手段来对付自己的事情是参政令诸葛亮提出的但这个计划的应对和执行却是他徐庶进行的。对于这一通计划执行下来曹操那边究竟会遭受怎样的打击除了李晟以外没有人比他徐庶更清楚了。正是因为他知道这样下去曹操的损失会非常的巨大所以他才笑得如此开心。 “别笑了我们还是关注一下自己这边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做好吧。这可是一个大计划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计划。然而也正是因为这计划前所未有所以我才担心啊。”诸葛亮皱着眉头说道。虽然担任了参军令但李晟却没有把他那军师将军的名号给削掉眼下他可是又管军又管政权利大得很而这麻烦的事情也特别的多尤其是在这种创新的时候。 “孔明你的担忧实在太多了。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我怕孔明你要活活的给累死了。”李晟实在有些担心诸葛亮又以为这件事情不该有什么问题存在便开口劝说道。 “王上兵者乃国之大事。王上眼下所做的这些就表面看来说不上是什么战争的事情可就实际执行的结果来估量却实在不下于一场战争。对于这些我怎么不能不着紧啊。”诸葛亮并不为李晟所动:“一个计划要执行的顺畅多考虑是没错的。也许我们怎么也算不出事情的所有但算出个**成还是必要的。主公我知道我们现在有钱可就算再有钱我们也吃不起那一直的折腾啊。” “好吧。”被诸葛亮把几顶大帽子盖过来李晟也是没辙了他一摊手点了另一边立着的罗照的名字:“仲明这件事情主要是由你们白衣负责执行的现在已经到了即将开始的时候就请你们直接介绍一下计划的准备情况吧。” “好吧。我就把这次作战的事情说说!”一旁听候着的罗照听李晟如此吩咐自己当下微微一笑却是摊开了手中的案卷从其中捡了一些重要的事情给众人说开:“这一次我们对曹操的作战是为了报复曹操对我们商户的迫害而进行的。整个报复作战主要分成军事和经济两个方面以经济方面为主要目标所有的军事行动都是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而实施的。就大体而言我们心动分成两个部分来进行第一个部分就是出兵大规模的向曹**近骚扰曹操于我们交界的地方让曹操觉得我们是在怒而兴师。这一部分的作战虽说只要是打得热闹就可以了不过就现实而言如果下边的将军们能拿下几座曹操的县城就更好了。当然拿下县城只是捎带的事情真正打起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必须以歼敌为要任务不以一城一地之得失为念。这一次我们是小规模的不断出击而不是大规模的与曹操进行的决战。所派的部队都必须是真正野战精锐。在这一方面我方初步的准备是:在西北准备以赵云马岱两位将军两万骑兵为主为西北军团;汉中方面以魏延的一个山地营、黄忠的一个弓箭营、庞德的一个军械营为汉中军团配合西北军团的攻击;在荆州抽调周睿的骑兵营、张任的步兵营并从汉中支援过去的马之骑兵营组成汉中军团对新野宛城一带进行袭扰;另外让甘宁将新整备好的十艘炮舰连着周力、宋德的海军6战队给我在冀、青、徐一带的沿海进行骚扰性攻击彻底的让曹操的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要打得狠让曹操以为我们是要和他们进行全面作战。按照计划这一部分的攻击我们是打算进行一年的就攻击的力度而言是打算先狠狠的打上他们三四然后控制作战力度慢慢的在和他们闹腾。曹操掠夺我们的钱财不就是想利用这些钱财来进行休养生息安心的展他们自己的势力吗?我们这样做就是不让他们有这个心思去关注自己的修养我们要让他们的心思一直紧绷着让他们闹不清我们究竟想对他们做什么。在进行军事方面行动的同时我会让我手下控制的商家那些表面看不出什么实际上早已被我们在暗中掌握了一切的势力同时行动利用战争来哄抬曹操领地里物价。眼下曹操所做的这一出虽是以打击我们为目的的但实际造成的结果已是然其领地里的物价不断的上涨了我们在这方面所做的事情就在上涨的势头后面在加力推上一把并将这个市场给搅浑了彻彻底底的给曹操打上一记闷棍。这是经济上作战为了这个作战主公可是下了大力气从旅汉那儿调了一亿贯钱过来进行这场战斗呢。这可是大手笔哦。” 罗照一口气不停的说了这么许多却是把除李晟和徐庶以外的众人听了一个目瞪口呆:“大手笔……这才是真正的大手笔呢。一亿贯的钱对于现在年收入在四亿钱的李晟方面来说并不算不多但也是曹操那边近四年的正常岁入了。把这么多的钱砸下去谁都晓得曹操那边会出现怎样的情况。哎……可怜的曹操这一个计划下去可是内忧外患一起来呢。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我们这边就是铜多呢?”在前头的震惊过去之后众人对曹操倒是有些怜悯起来他们叹息着却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再有了旅汉的铜矿之后铜对于都把其拿来铸炮的李晟来说并不算什么稀罕物件一亿的铜钱在李晟这边的人看来也不过就是百万斤的铜罢了。 战争的风暴在曹操那边搜捕风暴结束之后展开那是二十五年一月。在这之前唐王方面军队连续的异动早已被各方的探子所查知而后呈祥到各自君主的手上。面对如此大规模的异动且是这种在严密保护之下的异动倒是让邺城的曹操和建业的孙权大吃一惊。他们都以为李晟要来攻打自己俱是手忙脚乱的展开了防御布置一时间无数的军队根据各自主君的命令调动起来。整个建安二十五年的元月却是被唐王搅得不得安宁。 就在曹操紧张兮兮的侯着李晟的进攻孙权冷笑着进行着自己那一系列的军队整顿的时候李晟军的异动又突然平息下来。所有的军队到达了制定位置之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行为似乎只是在那儿驻扎下来进行一系列的日常训练而已。这些都是最为基本的训练根本就没有什么针对性倒是让得到这样情报的曹操和孙权都有写闹不明白李晟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说李晟突然停止了自己的异动就已经很令人琢磨不透的话那李晟接下来所公布的那一份声明却更是令人疑惑不已了。公文说得很是冠冕堂皇也说得很有气势但其中的核心却只有一条那就是李晟打算在三月二十日这一天对曹操展开攻击以报复曹操对自家子民的迫害。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那么李晟为什么要自己动进攻的日期都写了出来?如果是假的那他为什么又要布这样的文告?”对于李晟的这份公告无论是曹操还是孙权对此都疑惑不已其中尤其以曹操的疑惑更盛一些——他原本就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 在极度的疑惑之下曹操不禁把自己的疑问给说了出来。贾诩看着曹操听着他口中的念念碎心中却飞快的盘算了起来。不过李晟所做的这件事情实在是处处透着古怪的虽然依靠了整合以后的“皇龙”贾诩要到了比以前厚重上许多的情报但这些情报对于分析眼下的战局似乎没有任何的作用。他想了半天依旧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无奈之下只好暂时把这事情先放在一边对曹操说道:“大王眼下离三月二十不过是十几天的功夫我们再去思考李晟为什么会这么做已是来不及了。倒不如将探索原因的事情放在一边先考虑一下我们这边到底该如何应对。” “唔……!这也是不错的想法。”曹操点了点头沉默起来。他思考并最终做出了决定。由于到现在为止依旧不能确定李晟军那声明究竟似真似假使得曹操无法进行针对性的举措而必须选择一种富有弹性的保守战术来进行布置。他下令所有的军队都向后退却将阵型搜索起来在第二道防线处做防御准备。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说实话曹操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李晟交手的他刚刚从李晟那儿获取了大量的资金正想利用这些资金来展自己的实力让自己这些年来变得有些萧条经济复苏呢又哪里愿意自己的钱财再次被投入到战争的这个无底洞之中呢。然而李晟的突然来攻却让他不得不摆出这样的架势来。比起钱财上的损失他更加在意的是自己这边地盘的缩减。既然李晟摆出一幅要攻城略地对自己进行大打的架势那曹操便不得不无奈的赢了上去做好迎战的准备。 至于把部队放置在二线而不放置一线乃是因为曹操对李晟那边究竟是否有可能对自己进行攻击心存疑虑的结果。对于李晟那反常的声明他始终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对自己的一个讹诈。出于怀疑曹操不愿意让自己的部队一直处于战备状态。二线的城池离一线大约有五六十里的距离这对单纯的战斗部队来说自然算不上什么可对于辎重部队而言这却是多了一天的消耗。经济已经收到了削弱的曹操虽然一下子得到了大笔钱财但各项的安排却没有做好尤其实在军事开支上的。从战争到和平的转变在从和平到战争的转变令曹操这边在这方面一致处于混乱之中。而这种混乱化成了军费上的紧张使得曹操不得不对一些事情精打细算起来。他不可能为了一个没有确定的事实一直将自己的大军放在前面的。因为那样他的开支无疑就大了许多。 时间慢慢的过去曹操提起的心却是一点一点的放下李晟军在凉州、汉中、荆州三个方向都没有举动的情况令曹操对李晟会动进攻的想法又少了许多。“……也许李晟那边的声明是一个纯粹的恐吓之语吧。”曹操如此认为。他却不曾想到李晟是把当初用来招待孙权的战术用到了他的身上。 建安二十五年的三月二十就这样过去了。从二十日的哪一天一直到二十三日许昌的曹操都没有听到这相关的消息。李晟军的军队就仿佛是蛰伏起来了一般始终没有任何动静让曹操越加肯定的认为李晟的声明只是一个恐吓一个纯粹的声明而已。“我们要休息李晟那边也是一样的。只不过我们杀了他们的商人令李晟觉得不爽所以才了这样的命令。”曹操一直如此认为。 然而曹操那觉得庆幸的心情在二十四日这天的上午被打破了。一骑从东面而来的探马报冲进了许昌城将海西遭到李晟攻击的消息报到了曹操的案头:三月二十日上午一路身份莫名的武装展着唐王的旗帜出现在海西东城。他们喝令县令赵玢开城投降。赵玢不许率县兵五百人出城迎击于乱军之中尽没。海西城由此而被李晟军所攻占。之后李晟军大开海西的府库尽掠海西之银钱人口曰:“为被曹贼所害之子民报仇!”海西为之一空。 “混账!”曹操恼火起来他用力的一脚踢出却是十分失态的将自己身前的案几给踢了一个个:“李晟军究竟是怎么出现在徐州的?谁能告诉我?他们究竟怎么出现在那里?是哪个阿猫阿狗打了李晟的旗号还是徐州的人故意骗我?” 曹操的怒火犹如万钧之雷霆直把曹操阶下的那些大臣吓得浑身颤抖无一人敢开口应道。在没有人回应的情况下勃起来的狂风暴雨很快就过去了曹操终于稍稍的平复下自己的怒气。虽然依旧阴沉着脸但却不再开口大骂。他两眼狠狠的盯视着被自己踢翻的案几似乎在端看什么也似乎在肖想什么一时间也是无语。 第三章 反击 就在这个时候,贾诩开了口打破了大殿之上的沉寂:“大王,这既不是徐州贼子的假扮,也不是徐州地方的谎言,而是真真正正的李晟军来袭啊。大王,莫忘了三年前江东的那场失败了吗?建业与海西一般都是处于离海岸较近的地方,李晟有强大的海军,他完全可以用这强大的海军作为保护自己的手段,让海军的战舰运送陆军的士兵来对我们的海西发动进攻啊。海西与交州的距离并算不上什么,其实早在数年以前,李晟便已经运用了这样的手段去对付我们北面的倭国了。” “啊……?”曹操闻言一惊,这才回想起自己曾经阅读过的那些情报,他顿时担忧起来:“这么说李晟那边是要以我们的东方腹地为目标了?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在东边可没有安排什么部队啊。前一阵子李晟调动了西部的部队就已经让我们头痛不已了,那时我们就把徐州方面的部队调到了西边去。眼下东边正是空虚的很,根本就没有能和李晟交手的力量啊。”曹操对此似乎有些后悔。 “大王所言甚是。情况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了。一切还请大王早作决断才行。”对于曹操的后悔,早已熟悉曹操脾气的贾诩却是报了一个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态度,只是恭敬的向曹操请示道。 “决断?”一直沉默起来的曹操仿佛被这句话给惊醒了一般,却是腾的站起身来向整个大厅里的将佐幕僚们下达了命令:“征集冀州、豫州、兖州三州之屯田兵精锐,由各自的屯长率领,务必十五日内聚集徐州。由我亲自率你们往徐州去抗敌。” “诺……”大厅里的众人轰然应道。他们应得倒是气势如虹,可这一片的应和声在贾诩听来却始终充满了悲壮的情绪。 “这一战能取胜吗?”贾诩轻声的问自己,然而对于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没有什么答案,最终也只能不确定的说道:“也许吧!” 因许昌已然无将,曹操又打算亲自出兵,作为曹操情报组织“皇龙”的主管,又是曹操手下重要谋士的贾诩自然也得随军而行了。在家中,他将这个消息和自己的儿子们说了。或许是不想让他们担心,他倒是将这件事情说得自信无比,仿佛只要曹操一出战便可以将李晟军赶走一般。 对于自己这位被人称作“鬼才”的父亲的话,年纪尚小一向崇拜父亲的贾访自是欢喜无比,他认为这是父亲即将获得的又一场军功。而年纪稍长已然有些名士风范,且同样富有智谋的贾穆对此却有些怀疑了。他奇怪的问自己的父亲:“爹爹为什么不建议主公把西面的部队给调回来呢?若是动用骑兵赶路的话,十五天的时间也足够把一支精锐的骑兵从长安调到徐州了。” “唉,十五天的时间确实足够将骑兵调到徐州,可是调到了徐州又能怎么样呢?十五天的赶路已经足够,让那些骑兵丧失战斗力了。”贾诩叹息的说道:“而且我们并不能确定李晟进攻的方向究竟是在何处,是东面,还是西北,是汉中还是荆州?四面八方有李晟军的身影,这简直让我们产生了一种我们已经被李晟包围了的感觉。” “爹爹是担心,我们将部队从西面调回,而李晟那边又突然在西面发动进攻的事情吗?”贾穆略有些吃惊起来。 “没错。”贾诩重重的点了点头:“对于我们来说西面的重要性却是在东面之上的。我们可以失去徐州,但我们却绝不能失去关中。因为失去了徐州,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失去了一块赋税之地,而失去了关中对我们而言却是失去了天下。得关中者得天下,这话可是一点错误也没有啊。” “那大王为什么还要轻率兵马前去徐州呢?”贾穆对此很是不解。 “那是为了给天下人一个好看啊。李晟军海军的作战方式十分古怪,无论是我还是大王都无法预料李晟的攻击是怎样。我们都明白在接下来的东线,我们可能是面对李晟到处的打击而无还手之力,我们的防御可能是一种被动而无功的。但我们即使明知道有这样的后果,也必须这样做。因为我们明白我们防御无功是一回事,放弃而不守则是令一回事。为了我们自己颜面,我们必须明知不行而为之。”贾诩悠悠的这样说道。此刻他已经明白自己的不安是什么了,但对于这样的不安他没有任何另做他选的余地。 “即使明知道自己会输也要继续战斗下去吗?”贾穆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的父亲,却是越发的不解了:“这似乎和爹爹您一贯以来的处事方针不符啊?” “呵呵,不符?从表面上来看是这样的。但实际上呢?”贾诩轻笑着摇了摇头:“眼下对于我们来说又是一个门槛,如果我们跨过去了,拿我们将拥有更为强悍的实力。可要是我们没有跨过去,那么我们将不得不面对李晟军更疯狂的打击。虽然我始终猜测不出,李晟这一系列打击的真实目的所在,但有一点似乎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李晟对我们的打击似乎不完全只是军事上打击,也许是离间,也许是流言,总之李晟打击是很多变,他们很容易利用魏王的弱点。” “啊?怎么这样?李晟真的有这么强吗?”贾穆对这一点很难想象,在他看来天下应该没有智谋可以比得上自己的父亲,而君主之中也没有什么人可以比得上自家的主公魏王曹操。尽管他也晓得曹操的多疑是一个很致命的弱点,可就放眼天下哪个君主没有弱点呢?在贾穆看来孙权的短视、李晟的温吞可都是比曹操的多疑要大得多的弱点。既然大家都差不多了,那为什么父亲竟然会把李晟看得如此高呢?“我们对付李晟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他紧张的问道。 “办法肯定会有,只是我们不曾发现而已。李晟这个人是多变的。这从他的政策上就可以看出,他不喜欢做普通的那种纯粹的耕战之主,他试图走出一条和以前完全不同的路来。我们不知道他这个路的根基究竟在何处,所以我们对他的招缺乏应对的能力。这就是我们对他最为头痛的所在。就并发而言,我们就像是兵法中的正兵,而李晟就像是兵法从奇者。对于正兵来说,奇兵虽然令人头痛,但在其完全不曾击中自己要害之前,奇兵之强却不是致命的。奇兵就像是偏锋,而正兵却是重锤,以偏锋对重锤,呵呵。我坚信只要我们自己这儿没有做错,就算我们承受了一定的损失,我们也始终能够扳回一切的。”贾诩面对自己的长子吐露了自己的心声:“而且,穆儿!你不觉得和这样强悍的对手交锋是一件很激动人心的事情吗?我已经很久没有遭遇到如此厉害且又如此有趣的对手了。” “有趣?”贾穆不知道贾诩所说的有趣究竟指的是什么,他还在细细的琢磨着自己父亲的话。“这一次远征,面对的不知实力的对手,父亲可要小心自己身体啊。”在品味了半晌过来之后,贾穆这才关照自己的父亲。 “我知我知。穆儿,可要明白父亲的为人是怎样的。知道前方确实又危险,我无法应对,还不掉吗?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可是我一贯的作风啊。”贾诩挥了挥自己的手微笑的说道。 “那也却是……”贾穆点点头,却是不再说了。 海西被攻破掠尽之后,李晟的那路神出鬼没的海军便彻底的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明白他什么时候会出现。曹操这边的人当然是希望他从此以后彻底不再现身才好,可谁都晓得那希望只是希望,且这希望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是掌握在敌方的手中。对于掌握在敌方手中的东西,只要是个聪明人都不认为那会真的有可能实现。“打劫的顺利会让人上瘾的。”明确了这一点之后,几乎已经肯定他们会再次出现的曹操只能选择继续带兵前往徐州了。 曹操领兵于二十八日出发,抵达徐州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七日了。花了九天的时间从许昌到达下邳,曹操的动作不能算慢,但比起李晟那边的攻击动作来说却算得上是迟缓了。“李晟军攻克眗县!”这是在曹操抵达下邳的那一天从东海国传来的消息。和李晟军在海西所做的那些事情一样,李晟军也是在尽略了眗县之城后,连同朐县的人口一起搬了个干净的。 “人口光光,钱粮光光,商店光光。李晟那边除了一个县城以外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真是很彻底的三光啊。”得到了这个消息的曹操很是郁闷的说道。不过,他郁闷的不是李晟那边的掠夺彻底,而是郁闷李晟军这一路偏师的战力强大。徐州还是有点兵力的,虽然不是很多,但在曹操下达了集结令之后还有几千人在徐州沿海的县城里驻扎防守。曹操本以为这样基本就可以保证县城一时不被攻破的,但不想就在自己抵达下邳的时候,有了两千守军的眗县还被李晟一攻而破,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真是甩了自己一个又重又响的巴掌啊。”曹操铁青着脸,心底的怒火一点一点的舔烧这他那仅有的理智。 “下令!全军往北,沿海岸给我向北搜寻。”思索了半晌,曹操再也按奈不下去了,他迅速的下令,准备派出大部队去搜寻李晟军的踪迹。在他想来,李晟军既然花了十五天的功夫才从海西打到朐县,且拥有攻击自己数千人防守之大县的能力,那么李晟军的部队人数绝对是很多的,很有可能还带了一定的重装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李晟军的速度绝对不会很快,我们现在就赶过去应该还可以和李晟军碰面。”曹操喃喃自语。 “大王认为李晟军下面一个进攻的目标是哪里?”曹操嘀咕的时候,贾诩一直跟在曹操的身旁,他听到了曹操的话,因此问道。 “我想不是牧山就是不其吧。”曹操对着地图思考了一下说道:“牧山和不其离海岸都很近,正是李晟方面补给的范围,他们有船可以将大量的物资送回去,也有能力将大量的补给送过来。除非他们不知天高地厚的深入徐州之内,否则我们想围住他似乎很难。” “那我们要小心啊。对于这样的对手真有点步兵对骑兵的感觉。”贾诩似乎在感叹,又似乎在提醒曹操。 “步兵对骑兵?”曹操的眼睛突然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让彰儿、丕儿给我带一路轻骑迅速往牧山、不其方向打探。若李晟军尚未抵达,这以彰儿守牧山、丕儿守不其,务要谨守城池,坚持到我们这边援军的到来。 “诺……”贾诩应了一声,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他为自己能够识破李晟的计划而高兴,在他看来只要派更具有机动能力的骑兵赶在李晟军到来之前的牧山和不其进行防守,那么试图攻击牧山和不其的李晟军就将遭遇一个铁板。到时只要曹丕和曹彰指挥的好,那么想要一口气把这一路李晟偏师吃掉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可真是老天保佑了。”贾诩这样想着,心中又是一阵悸动,一丝丝不安再次冒了出来,只是他依旧没有想清楚这不安到底来自于何处。 骑兵被组织起来,然后派了出去。一万人的队伍分作前后的两路骑兵分别赶往牧山和不其。一切都显得十分的幸运,在曹丕和曹彰抵达各自的防御阵地的时候,两个县城里的一切都完好无损,两个县城里的人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有关李晟军的消息。 “难道李晟军的人并没有往这里开来吗?”曹丕和曹彰对此都大惑不解。他们在来时的道路上可是细细的搜索过了一遍,然而不管他们怎么搜索,他们依旧没有得到有关李晟军的哪怕是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那支有能力在几个时辰里攻破一个有几千人防御之县城的军队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这里面绝对存在的古怪……”曹丕和曹彰都明白了这一点,便在安顿下来之后,迅速的派人将这边的情况送到了曹操的案几上。对于李晟的情况,他们了解的并不多,身边也没有什么要紧的谋士帮他们思考这个问题,所以他们同时选择了将这个问题转给自己父亲,让自己的父亲曹操来考虑这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不过,对于在下邳建立了帅帐的曹操来说,无论是曹丕还是曹彰的这份战报来得似乎都有些晚了。因为南边的广陵那儿传来极为不好消息:广陵郡下属的盐渎县被李晟军所攻破,盐渎城被掠尽,盐渎的盐场被毁坏。在这一场战斗中李晟军动用了战舰上的火力为自己的军队进行支援,那些战舰喷射的火光,引起了犹如霹雳巨雷一般的声响,将李晟那特有的雷火之物抛射了足足四里之远,直接打在了盐渎的城头,紧紧不到一个时辰,盐渎的城墙便彻底的被击跨了,李晟军的步兵仅仅发动了一次攻击便将盐渎城给拿了下来。盐渎县令陈昊殉城身死,只有县丞陈濬见机的快在李晟军入城之前便转身逃跑,这才有了这么一份关于李晟军偏师的最详细情报。 “我们派兵防守北边,李晟却着人攻打我们的那面。文和,这还真像你所说的那样,和李晟作战就像是用步兵和骑兵打。我们直以为能够猜测得到李晟军的动向做出防御,却没有想过我们自己所想的都是空想,李晟的一举一动完全是我们预料之外的事情。”曹操懊恼不已的说道。 “主公,懊恼是没用的。其实李晟军眼下的这一个举动,倒是告诉我们了一个消息。未知主公看出来没有?”贾诩安抚了曹操一下,却是把话题轻轻的带过去。 “什么消息?”前面的曹操一直都处于自己的情绪之中,对于贾诩所说的多少有些不甚了了。 “李晟军之机动不是靠马匹脚步,而是靠他们战船。李晟军的舰队不单单是为李晟军的远征提供粮草军械,更重要的是它们还是李晟军方面休息和出击的基地。李晟军的作战我想是这个样子的,他们从船上出发,经过一段浅水,直接在滩涂上登陆,然后直扑自己的目标。”贾诩一边思索,一边认真的说道。 “咦?还有这样的打法?”曹操似乎有些惊奇。 “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昔日江东的孙权就经常用这种打法,只不过当时的孙权是在江上这么做,而眼下的李晟是在海上这么做罢了。”贾诩微笑的说道:“我们如今知道了他们作战的方式,便可以想办法来预防他们的进攻。 “如何预防?”曹操对此可是在意的很。本来嘛,他就在头痛这件事情。 “主公可以在遣人于海滩平缓之处设立瞭望台,而将兵马分驻于沿海的县城之中。若李晟军未来,则一切安好。若李晟军杀来则瞭望台以昼烟暮灯为号,通知所临近之县城做好防御准备。县城本身之兵死守城池,而县城临近郡县之兵和赶往回合,以里外夹攻之姿,合围李晟之军于城下。李晟的军马毕竟是远道而来,其依赖战船补给运输,人数必然不会太多。只要我们多这样伏击李晟他们几次,那么李晟这一路偏师就算是废止了。”贾诩的脑筋转得飞快,才一会他便给曹操献上了这么一个主意。 “唔!这可是一个好办法啊。”曹操抚掌大笑起来,随即吩咐贾诩,“就按你说得去做吧。” “诺!”贾诩朝曹操一拱手便出去了。 命令之下,曹操的军队迅速的展开起来,不过害怕李晟在这期间再次攻伐自己的郡县,曹操倒是在让自己的军队宛城这些的同时,还然发动徐州的百姓来进行这相关的工作。虽然曹操以前在徐州的名声不是太好,可现在都二十余年过去了,整个徐州早已被曹操牢牢的把握住,徐州的人又能拿曹操如何呢?在现实的面前,徐州的人不得不屈服起来,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不再残破而配合起曹操的瞭望台设置。一时间,整个徐州都被动员了起来,而曹操也把自己的屯田兵重新安置下去。如今已是四月了春耕的工作早就开始进行,曹操如此急切的想把自己的军队安置下去,其实也真是为了这个春耕屯田。毕竟整个曹操军的粮草都是通用过屯田来获得的。眼下这个时节对屯田来说是这样的重要,曹操自然不打算放弃了,军粮他也是很需要的。 曹操这边在徐州畴蓼防御不停,那边的李晟军却完全不在乎曹操的在徐州的布置,因有海上巨舰作为运输,李晟手下的靖海督军甘宁便在南下攻克了盐渎之后的舰队北上,会合了自辽东而来的三十艘没有武装的巨舰组成一支拥有六十艘战舰、八十艘海船为主体,运输舰多达一百二十艘的强大舰队直扑青州而去。他打算把青州沿海的县城一股脑儿给掠干净了。尽管这不是李晟事先定下的方案,但此刻甘宁看到了其中的机会,便也自作主张起来。他是李晟手下的五大督军之一,自然是有这样自作主张的权利。 他在曹操布防徐州的时候,却是利用自家舰队的强大,连续攻击了昌阳、东牟、牟平、黄县、曲成、掖线、蓼城、干乘等地兵锋直直冀州,打了曹操一个顾此失彼。曹操的大军都在徐州,冀州、幽州、青州等地已是没有了兵马。虽然战报传得很快,没几天曹操就知道李晟的海军在青州做下的事情,但知道归知道,曹操自己却是没有办法一口气再把军队送到冀州去的。几千里的距离对于水军来说只是一段长长的海途,可对在陆地上的曹操而言,这些却是几重重山,几重重水的麻烦。无奈之下,曹操坐拥几万大军在徐州,每日只能不断的发一些无奈且不济事的火,让他一点一点舔烧自己了。 “……报……大王,李晟军袭破阳信城!”消息不断传来,甘宁却是打完青州又去攻打冀州。虽然曹操对此早有心里准备,但猛地听闻之下也是郁闷的紧。他刚刚才得到贾诩那边的情报,说是由于自己在抵御李晟进攻方面的不利,自己的治下似乎已经人有心浮动,物价飞涨混乱之局。“……对此,主公宜善视之!”对于政治上的事情贾诩了解的并不多,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只是这样提醒曹操。可眼下曹操的军队都被困守在这儿,又有哪里来得更多可以调遣的部队呢。 “文和,不能让李晟继续这样在我们的海岸边嚣张下去了。我们必须有确实的办法才行。我们收缴李晟的商铺才得了两三千万贯的钱财,可李晟连续残破我十余县城从其中掠夺而去的就不止两三千贯了。这样可不行啊。”曹操愁眉苦脸的找到了贾诩,让贾诩来帮自己想办法。 “我想主公要解决眼下之策唯有与李晟进行议和了。”贾诩对此也没有别得办法,同样也被李晟军如此的战术闹得头昏脑胀的他,当下对曹操献上的便是这么一个政策。 “议和?上一次的议和我们已经被李晟闹得够了。李晟这家伙表面上把你的面子做得好好的,但在实际上却把你诈得很惨。我们已经吃了一次苦头,却不想再吃第二次啊。”曹操一听贾诩是如此说的立刻摆了摆手,摇头否决掉。 “主公,请问现在是李晟强还是我们强?”贾诩看着曹操的摆手并不在意,而是另外问了曹操这么一个问题。 “眼下?自然是李晟占了上风了。我原以为可以和他对峙的,但不想……唉,李晟的这支海军可是很厉害的啊。”曹操叹了一口气。在吃亏之下,他已经开始正视自己和李晟之间的差距了。“李晟比我们强得在很多方面,似乎并不是只有在情报上比我们强。就像在眼下这样的打击,即使我们事先想到,也不可能组织这么一支强大的舰队吧。” “此诚如此!”贾诩点了点头,又问曹操另一个问题:“那从长远的来看呢?若我们知耻而后勇,通过几年的发展来让自己变得更强,那大王以为我们有机会打败李晟吗?” “那……自然是有的。”曹操重重的颌首,随即明白过来:“文和你的想法,是让我在没有遭受更进一步的损失之前,先和李晟议和。然后抽出身来,再用几年的时间来超赶李晟吧。” “是的。”贾诩承认这一点:“大王你是不怕李晟的,我也不怕。但无论是大王你,还是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在眼下这个时候和李晟交手绝对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我们需要时间,整个魏国需要时间,只有时间让我们发展了,我们才能打败李晟进而一统天下。为了这个远大的目标,一时的退缩,一时的软弱是必须的。我们必须在李晟那边给予带来我们更大的损失之前完成这个议和。这个动作要快了,要不然李晟接下来的手段肯定更加的激烈。” “好吧。”曹操无奈的答应了下来。在吃了一次亏以后,他也发现李晟这人是颇难对付的,下一步留下几个后着的事情自己会做,那么令自己觉得为难的李晟肯定也会,若不现在就把李晟在叫得暂停下来,只怕李晟的后着一使来,天晓得会出现怎样的结果——尽管曹操自己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是对李晟有些后怕了。 当下曹操便让贾诩派人去联系李晟说是打算和李晟商量谈判的事情。然而人才走出三天,一个令曹操更觉得头大的消息,却是传来了:李晟在西面布置下的兵马并不是只和自己对峙得好看的,他们运用了一种管状能发出如霹雳一般的武器,将雷火弹直接砸在了自己防守的城池上。这一发的威力可是惊天动地,当场就把几个城池里守军的士兵给下了一个魂飞魄散,李晟军有此而对曹操展开全面的进攻。一时间,关中、宛城两地连连告急。似乎李晟朝自己这儿一口气派了几十万大军过来。 “天哪……这到底算是什么事情?”曹操对此更加的头痛。他才派出人马去制止李晟的攻击,却不想这人还在半路上,李晟的后着就过来了。如此铺天盖地的打击,曹操有时有些怀疑,这李晟是不是铁了心要和自己决战到底了。“……不过,李晟那边要是下了这样的决定的话。我也不怕。我曹操是什么人?你李晟若是把握逼急了,我就算是再去吃人肉饼子,我也是要和你斗争到底的。”曹操狠狠的想道,心中已然做了最坏的打算。 不过打算是打算,曹操心中是这样想了,但也只是把这样的想法放在心里,并以此来指导自己的行动,至于展露在别人面前的行为便是:曹操接到了许昌传递过来的战报之后,便迅速的将自己的幕僚们给召集了起来,共同商讨有关这件事情的情况。 “文和,看来在针对李晟的这件事情上我们又慢了一手啊。李晟的后着来了。”曹操看了一脸木然的贾诩一眼,心中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突然开口问道:“这件事情,你不会老早就知道吧。从关中那边的战报都传到这边来了,你皇龙这儿不应该是一无所知才对。” “请大王恕罪!”贾诩一把跪倒了曹操的跟前垂着头说道:“因前些日子主公忙于解决李晟水军的问题,且这战报又不是那么重要,所以我便没说了。” “不是那么重要?你从哪里看得出来。”曹操心中怒极,脸上反而显出了一份笑容,他带着笑容紧紧的盯着贾诩。 “大王休要骗我。”贾诩像是对曹操的怒气完全感觉不到一般,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难道大王没看清战报上明明写着,李晟砸攻打下县城之后,完全是过城而不入,并不派人防守城池,大都是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消息吗?” “你是说?”被贾诩这么一提醒,曹操也仿佛记起了战报上确实有写这么一回事来。他终究是一个聪明之人,脑筋微微的一动,多少有写明白贾诩的意思:“难道……?” “时间才过去了不到一年,在这一年里李晟就算再有钱,想把军队完全换装也是不可能的。从李晟这次所出动的部队来看,李晟是挑了其中最为精锐的部队,用了自己最好的装备进行武装来进行他们的后着。由于优良的兵器和精锐的士卒都不是那么多,所以李晟军方面的进攻就显得锋锐有余而后劲不足了。李晟能很快的打下城池,却不能长期的占据城池,这是李晟军的一种客观的事实。我认为,李晟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肯定也考虑到了这样的事实。把李晟眼下的举动和我方领地内那些令人忧心忡忡的流言联合起来考虑,我认为李晟和我们打得将是一场争夺民心的战争。军事以外的手段,才是这场战争里的主角;而军事行动本身不过是为了实现那个目标而进行的一些必要的举措,就想是昔日李晟入川对刘璝的一战般。”贾诩很有自信的说道。他这么一说,被曹操召集起来参加这个会议的幕僚们似乎也都明白过来,纷纷认可的点了点头:“情况或许正是如此。” “文和,那你的意见呢?既然你已经想到了敌人人数肯定不多,但都是精锐的事情,那就你看来,我们要应对这样的局面呢?”曹操直接询问贾诩。 “事情要分成三个方面着手!”贾诩思索了一下说道:“首先,我们要让我们的使者加快速度尽早赶往益州,与李晟说和,此为退让治本之道;其次,我们在军事上要调动大规模的部队对窜入我们领地之内的李晟军进行合围。我们不需要杀伤李晟军多少人,只需要将他们困在一个范围内就可以了;再次我们必须着手对李晟军的谣言进行辟谣,要消除李晟军对我们的影响,同时主公需用重典来号令下面的,若有人胆敢在这个时候哄抬物价,令百姓困苦,或令屯民逃亡者,一律杀无赦……!”贾诩恶狠狠的说道。他当然明白曹操这样的命令一下达,又会有几个人头落地,但他却是不怎么在乎的,在他看来在这样纷乱的局面之中只有快刀斩乱麻式的做出最为雷厉风行的决定,才能给自己的损失减到最低。至于那些普通百姓的性命,或是在这个决定下又会有多少无辜的人被杀,贾诩却是管不了那么许多的。乱世人命贱如草,只要这些事情闹得不大,不曾真正动摇自己根基,那一切对贾诩来说都是可以接受。因为贾诩需要的只是战争的结束,民间的平定而已。 有什么样的臣子就会有什么样的主君。面对贾诩如此的说法,曹操等人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文和此言甚佳。”说着他看了看自己生边的众人,和声追问:“对此你们还有什么建议吗?” “大王,今日之事。我想都是我们有海无防之过。李晟有了那么一支强大的海军,大海不再是我们背后的屏障,而是令我们虽是都会被插上一刀的软肋。我常听闻李晟舰队横行与海上,也听人说过在我们中土只值二十贯钱的丝布在海外却是值了一百两银子还多。如今李晟的发展已是明显的告诉我们,危险可以来自于海上,财富也可以来自于海上。大王吃一蜇,长一智,我想为了抵抗李晟对我们的进攻,也为了我们今后能够获得更多军资,我们是应该组建自己的海军舰队了。”对于曹操的要求,程昱出班奏请道。 “组建舰队?”曹操想了想,思索了一下,却是肯定的点头应承下来:“确实要组织一支属于我们自己的舰队了。无论这是多么的困难,我们今后都是完成的。我可不愿意今天的事情,日后再有发生的机会。” “组建舰队?”曹操想了想,思索了一下,却是肯定的点头应承下来:“确实要组织一支属于我们自己的舰队了。无论这是多么的困难,我们今后都是完成的。我可不愿意今天的事情,日后再有发生的机会。不过……”说到这里曹操又皱起了眉头:“人都言说是南船北马。虽说这海上的水军和江上的水军有许多不同之处,但终归都是舰队。我们北方人善于乘马而不善于做船,就算士兵的海战技能可以训练。可我们建船工匠又从何而来呢?”这是曹操最先想到的问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大王,北方并不是没有人会造船。青州、辽西这两个地方都曾经有人建造海船,而昔日东都洛阳的皇家工匠也是有不少会造大船的。如今虽然因为战乱的缘故,这些工匠颇有流失,可也还有好大一部分都散落在民间。主公只需要出榜招募这些人,许以重利,我想总也是可以收入一批人的。”程昱想了想建议着说道:“同时我们还可以派人去江东收刮一批船匠。江东对船匠的控制可是没有李晟那么严格的,这也可以得到许多人才。” “唔……这可是一个好办法。”曹操点了点头,眼睛随之一转望向自己身边众人:“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大王,我看我们还必须派一些比较精细的人李晟那儿侦查一番。不是侦查李晟的军队情况,而是侦查李晟军的民间情况。李晟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强悍,这绝对不仅仅是军队上的原因。我们要打败李晟就必须在全盘各个方面对他有一个系统的了解。”一边的毛玠开口说。在荀攸去世之后,一向能力不弱的他便接替了荀攸的位置。 “嗯……这也是一点了。”曹操点头,越加企盼的望着自己的先生们。 “大王,我认为我们必须进一步的注重兵器的开发了。诸如床弩、投石车之类的重兵器。我们当初认为这些武器太重并不试用而没有过多的关注他,但就现在看来这并不可取。我们以后的海军要形成强大的战力,这些强大的武器是必须的。这从前年李晟打败孙权的舰队就可以看得出来。我想我们应该加大这方面的投入才行。”一向在曹操军中当一个闲人的刘晔突然开口向曹操提出了这样的意见。在自己这边处处似乎都比不上李晟那边的情况下,作为曹操手下的一员,他似乎也真切的感受到了危险的存在。 “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负责……!”曹操听刘晔难得的向自己做出如此实用的建议,心中自然有几分感动了。他拍板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神情却是略有些恍惚的回到几十年前,自己和自己手下的所有人再为同一个目标一起努力的时代。 “好啊……!”曹操不住的念叨着这一局。看着自己手下人如此的踊跃,他的眼睛微微的有些湿润了。 夜已经深沉了,但曹操和他手下幕僚们的讨论还在继续着。当时,谁也不知道这样的讨论,所做出的决定对整个天下的影响是多么的深远。 第四章 改变(上) 曹操派出前往李晟那边要求谈判的使者是允文允武的扬武将军满宠。他走得很快,因为他知道自己这边的情况十分的危及。虽然曹操在后面派了八百里加急的探马追赶他,想将最新的方针和相应允许的权限授予他,但还是足足追了四天,才在渭水河畔追上了满宠的队伍。 “全权?”满宠接到了这个命令,又看了看自家主公交给自己的那些个最新的要求,不由得吃惊起来:“看来大王是确定了一点,并做出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呢。”他喃喃自语着。 所谓确定了一点,指的是曹操承认李晟那边比自己强是全方位的,而他想扭转这样的落后,想要通过学习李晟,来改变自己这边的虚弱,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则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因为李晟的成功,是建立在大幅度削弱世家门阀力量的基础上的:在荆南、在交州、在益州、在凉州作为入侵者的;李晟都是以暴力的手段来完成这个事情,在这样的暴力下门阀的私兵被强制的解除了,门阀的田产被大幅的削减。门阀已经不能成为一个强大的力量来制约李晟方针,这令李晟这边的利益捆绑之举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在李晟的鼓励工商之举下,大量的世家将自己的钱财投到了李晟的作坊、贸易等行业之中,令这些行业蓬勃的发展起来,这才有了李晟眼下的强势。 在满宠看来,李晟的方法虽然有可取之处,但并不适合于自己这边,因为自己这边的基础了李晟那边并不一眼:主公曹操对于门阀的态度是打压不听从自己的门阀,拉拢听从自己话语的门阀,他打压这些不听话的人,打压得很厉害,而拉拢听从自己话的人,也很是下了一番本钱。在曹操的治下,许多大门阀被破灭,但许多新的门阀又兴起,他们作为听从曹操的力量取代了旧门阀的地位。然而他们和旧门阀一样都是以拥有大量的土地来作为自己力量的根基——这和李晟那边是完全的不同。如果非要按照李晟那边的方法来做的话,只怕这个根基都要进行一番调整,这调整显然是一个灾难。 “哎……不知道大王自己是怎么想的。”满宠叹息,不过他人在外面,对于曹操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当下只能领命而行。 从魏地前往唐地的两条道路中,满宠选择了长安——汉中——益州的线路。在满宠看来,从这里走虽然很累,但因为都是陆路,速度完全可以由自己控制,而且从汉中那边走,李晟军一路的关卡全部都看在眼中。眼下魏与唐正处于交战的状态之中,满宠很有自信自己前往关卡之后,能多少把李晟军的虚实给看出来一些,这和当年程昱来时双方处于和平之中,李晟将一切都隐藏的极为隐秘是不同的。为此,满宠决定在抵达阳平关之前辛苦的赶路一下,而抵达阳平关之后这慢慢的走,细细的看。 这显然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但满宠抵达了阳平关之后,却发现一切和自己想象的是大相径庭,李晟那边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到来,竟然早就派了一路人马在那儿接待自己,并陪同自己前往cd这哪里是什么接待哦。简直就是监视!”满宠心里暗自嘀咕着,脸上却是洋溢着笑容和前来接待自己的唐王使者寒暄。李晟派来的使者是邓芝,对于这个前几年在许昌那边闹得贾诩和荀攸不得安宁的年轻使者,满宠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应付。他知道在李晟领地中,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自己这边,因此他不敢有太多意见,基本上是邓艾说什么,他满宠就做什么。原本自己心中议定观察计划也因为邓艾的出现和监督变成了一个遥遥无期的事情。对此,他可是极度的不满,不过他也是不敢将这样的不满表现出来的。因为他看到了邓芝的脸色。那是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仿佛是谁欠了他 上万贯钱财一般。满宠知道这邓艾也是不满的,这令他多少有些好奇:“这邓芝的不满究竟是来自于何处呢?”满宠想着陷入了迷茫。 任满宠再怎么机智,却也想不到邓芝所受的气是李晟给他的——由于曹操这边突然提出了谈判,李晟对曹操可是不满到了极点。 “该死的,我们的计划大概是实现不了了。”在知道了皓月那边的报告后,李晟的眉头紧紧的纠结在了一起。对于曹操想法他是能够猜到的,也很佩服曹操能在这样不利的情况下能够这么快的做出壮士断腕式的决定,但曹操这样的决定打断了自己预先的计划,令自己这边的计划被打断,让自己预期得到的利益被削弱,使得敌人曹操的势力得到了保存,这让李晟无论如何也愉快不起来。一时间,李晟的脸可是变得比那苦瓜还要苦上几分。 “计划实现不了,对我们来说是有坏处吗?”见李晟如此的苦恼,参谋令法正微笑的询问他。 “没有什么坏处吧。也就多耗一些钱粮。不过用这些钱粮来证明我们自己这些新换装部队的战斗力本就值得,而且我们从徐州、青州、冀州那些地方掠夺过来的钱粮、人口已经足以抵消我们这边的消耗还犹有剩余。我们已经挣了,只是就这样下去,我们怕是能获得更多。比如削弱曹操那边的战斗力。”李晟望着法正悠悠的说道。 “嗯,既然已经是挣了。现在收手也不过是挣得少一些罢了。王上还贪心什么呢?”法正微笑的反问李晟:“若是继续打下去也不是不行。只是就这样打下去的话,有可能会实现王上您的目标,但也有可能把曹**得狗急跳墙,与我们进行大决战。这怕是我们所无法承受的。我想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发动最后的战争吧。” “那是当然!”对于自己的实力如何,李晟还是清楚的,因此他对法正的话给予了正面的回答:“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和我们的发展速度,军队的换装训练程度来说,想要出兵一统天下,我们至少还需要十年的时间。”说到这里李晟不由得顿了顿,方才又说下去:“正是因为我们还需要十年的时间来发展自己的实力,所以我才想着要让曹操承受更多的损失。我的希望是我们的实力发展了,而曹操的实力停止了,让我们和曹操之间的差距拉得越来越大。这对我们最后统一天下是很有帮助的。” “可是世界上的事情那有那么多顺利的呢?曹操并不是傻子,虽然王上您的计划做得不错,曹操绝对想不到我们竟是要从他们经济方面着手,但以曹操和他手下人的智慧却能够本能的察觉到情况的危险。眼下他们已经做出了退让,我们自然应该顺着这个退让而下去。曹操的实力已经受到了损失,但他的损失并不大,若是我们逼近的太过,只怕真有可能出现逼反的情况哦。”法正微笑的说道,同时又劝说李晟:“王上从一个比曹操要弱上许多的基础发展到现在,我们的实力已经隐隐的压过了曹操一头。昔日王上比曹操弱时,王上都没有这么多的顾忌,如今王上的实力已经和曹操差不多了,又害怕什么呢?” “这个嘛……!”李晟被法正说得微微一愣,思考了一会,却是笑了起来:“你说得不错啊。那就让我们微笑之着迎接曹操使者的到来吧。不过我们却是不能给曹操的使者好脸色的。” “哦?”法正略略有些诧异:“为什么呢?”他微笑的问道。 “因为我们和曹操是敌人,因为我们后面给曹操准备了大餐。就一般而言我们表面上表现得越是郁闷,曹操使者心中的担心也会更加的强烈。之后,我们在谈判的时候再拖上一拖,这一切也就更容易成了。”李晟微笑的说道:“既然曹操要谈,那一切就必须按照我们的要求来谈。我们说什么,曹操基本上就要做什么。也许曹操那边并不想这么做,但我们却是要造成这么一种形势来逼迫他这么做。 “逼迫?”法正闻言微微一愣,从最初的不明白,迅速的变成了明白起来。“王上,你可真是奸诈啊。”法正佩服的望着李晟,似乎有些想不通,大王前面还为曹操提出和谈而头痛呢,怎么一下子就把心思放到了如何利用曹操的谈判来为自己获取最多利益的事情上呢?真是厉害啊。 对着法正的目光,李晟简直有些怡然自得起来。他内心的虚荣被满足了,脸上自然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不过他笑是笑着,口中却连连的谦逊:“哪里,哪里!我不过是做出了最适合我们的抉择罢了。你也知道的,做我们这种事情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没有一点心机。因为那样的话只会无可奈何的将自己送入灭亡的深渊。” “这我知道。”法正了解的点了点头,随即便和李晟商讨具体的事情。也就是在这样的商讨中,法正向李晟建议让邓芝来担当接待曹操的使者。至于这究竟是为什么,法正是这么解释的:“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之后,邓芝和邓艾在曹操众人的面前也算混了一个脸熟。对于即将到来的满宠,我们与其派一个新面孔去,倒不如派一个旧面孔呢。而且这件事情也只有像邓芝这样善于机变的人才能完成这一切啊。” “邓芝么?这也是一个好人选,邓芝的名声在曹操手下众人的耳中可是大得很呢!”李晟想了想,笑了起来:“那我们就让邓芝去做这个‘黄盖’?” “黄盖?这也不算吧。我们只需要一个受气包,可不是要一块苦肉啊。经历了赤壁以后,曹操恐怕也知道苦肉是不好吃的。”法正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这件事情为了进行的隐秘安稳一些,在最后的结果出来之前,我想我们还是不要把真相去和邓芝说明才好。毕竟满宠也是一个精细的人,邓芝还年轻,无论他再怎么去装作,只怕在满宠的那副老练的眼神之下,也是很难瞒过的。这件事情对我们是如此的重要,我们可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弄巧成拙啊。” “善!”李晟听法正如此的建议不由得重重的点了点头:“这边如此吧。”他微笑的答应下来,随之和法正继续商量了一些细节上的事情,便派人把邓芝找了过来沉着脸半是发火,半是嘲讽的训了邓芝一顿,将接待曹操使者的任务交给了邓芝。“……要不要给他们好看可都靠你了。”李晟是这样说的。 “是……”邓芝委屈的低下头去,心中也有些不了:“这个……王上为什么要如此的发火,并把火撒到我的头上呢?真是……!”邓芝郁闷起来,却还是按照李晟的要求前往汉中了。尽管他聪明的很,可面对这种没头没脑的事情,他却是想破了头脑也想不透。很当然的,当他出现在满宠面前的时候,他心中的不爽并没有消失。作为李晟的臣子,他当然不敢把这种不爽的感觉撒在自家的主公身上,无赖他只好瞅着满宠来一个冷冷的对待了。 不过邓芝可不是那些只懂得发脾气而不懂得办事的人。虽然因为心情的缘故,他对满宠十分的不爽,没有把好脸色给他,但作为一名招待的使者他还是很称职的做着那些接待的事情。他知道满宠眼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迷糊,也明白对方在悄悄的观察着自己,但他却没有将这事情说破,因为他是故意的。他故意在做出一些事情给满宠好受,试图通过“虐待”满宠来提供自己的“快感”。这是一种很令人享受的感觉,在满宠的惊疑而不敢反抗之下,他似乎有些上瘾了,彻底的堕落下去。 就这么一路行来,邓芝总算将满宠接到了,他将满宠安置驿馆里。随即便去见李晟,交付了这个接待的命令,并请示自家的主公:“王上,满宠所他想要见您,不知您什么时候有空呢?” “见我?”李晟笑了,他问邓芝:“你说我应该说有空好还是没空好呢?” “我想主公还是迅速的接见于他吧。毕竟满宠的那双眼睛太毒了,我实在担心我们这边的情况会被他看破……”邓芝说了这么一句令李晟觉得有些惊疑的话,随即顿了顿而后说道:“……就连我在贾诩和荀攸的身上也没见过这么毒辣的。” “哦?”李晟玩味的笑问道:“看来这几天你观察满宠,观察得还蛮仔细的嘛。你认为满宠是一个怎样的人?” “此人善谋,平时并不多说话,善于忍耐,善于思考,每有所言必然切中要害。总体来说,他可以赢得每一场应该赢得的战争,而对于那些实在令人为难的,他也可以尽可能的减少自己的损失,是一个果敢且富有谋略的人,对于情报的收集他总是关注异常,是一个难以对付的家伙。”邓芝说着思考了一下:“就我觉得和他谈判,却是比和贾诩、荀攸谈判要难得多了。” “这样吗?”李晟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好一会,这才悠悠的说道:“这么说来他和孔明有点相似啊。对付这样的人,增强自己的实力,用实力去压迫他令他不得不臣服是最好的了,不能期待在他的身上用那些所谓的鬼谋啊。” “嗯。一切按照正规的惯例来办就可以了。”邓芝半是附和半是建议的说道。 “好!那这事情就交给你来做了。”李晟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了:“你现在可是外事部的尚书哦。这本来就是你的责任。” “我明白。”邓芝重重的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从李晟这儿领了命令便退下了,他知道自家的主公李晟已经再一次把这谈判的全权交付给了自己,接下来该怎么谈便是自己和满宠之间的事情了,李晟只打算在明天和满宠见上一面罢了。 一切都以李晟这边的意愿和满宠自己的希望而行。在抵达cd的第二天早上,满宠在邓芝的陪同下和李晟见面寒暄了一下之后曹操和李晟的谈判便在满宠和邓芝之间展开了。这才是激烈交锋的开始,至于前面的基本上就是彼此素香之间的吹捧,除了曹操正式认可李晟这么议和唐王身份以外倒也没什么可说的东西,双方只是在那边客套而已。 尽管嘴上说满宠比贾诩和荀攸更难对付,但邓芝却明白和满宠这样的人谈判才是最轻松的事情。因为对付满宠你不需要去话什么心思诡计,不需要在话语上给他设什么套套陷阱,只需要大大方方的与他面对而坐,然后将各自的底牌摊开来,进行一番对比,算计一下自己的优势能得到什么也就可以了。用邓芝的说法就是:“和满宠在谈,谈得是**裸的利益。” 对于这种纯粹利益上的谈判,邓芝实在是得心应手。因为他手里的牌比满宠得要多上许多,故而满宠在面对邓芝所提出的那些条件面前根本就没有多少反驳的能力,除了少数几个似乎确实是牵扯到曹操这边根本的条件他没有答应之外,几乎是邓芝提出来的要求,满宠一口气答应下来——这或许是他自己晓得自己这边是没有任何说不的权利的。 谈判很顺利的进行着,比昔日那波折不断的许昌谈判来说简直就可以用风平浪静来形容。在短短的十五天之后,谈判的和约便形成了:唐军与魏军从和约颁布之日起及时停战;唐军至停战之日起,从魏王领地内撤军,双方边界维持在建安二十三年确定的边界线上;魏王曹操赔偿给唐王李晟三千万贯钱财、一千石粮食;魏王曹操允许李晟着人至青州曲阜孔府抄腾一幅本带返益州;魏王曹操立法保护今后在自家领地里经商之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唐国帮助魏国组建商船舰队,并确立商船舰队合作条约,保护商船舰队在东洋、南洋、西洋的安全;魏国所属商船舰队在外埠须以大汉商船舰队的名义进行商贸,如其所销售自己物品与唐国一番有所冲突的,双方须协商解决,不得擅自与外人签订私下之议。 “还真是充满了利益的约定啊。”文书签订下来,自然由满宠亲自送回到许昌交到了曹操的手中,曹操看着自己手上这么厚厚的三卷竹简,却是不由自主的感叹道。尽管他自己也是一个以利益为重的人,可就算他再怎么以利益为重,在表面上也迫于大家的压力做上一些堂而皇之的事情,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以此来掩盖自己真实的意图。对于这样的行为,他自己是反感万分的,但在本能上却已经成了一种自然的习惯。眼下他猛地看到这没有任何冠冕堂皇之理由的,只是一个劲儿的说着我出什么什么,而你又出什么什么对等的条件之类的,却是很有些不习惯了。他当下看完了条约,将之轻轻的卷收起来,苦笑的望着满宠:“伯宁,你签订的这个条约很好,也很符合我的心意。不过我看这条约上的词句是不是能够在修饰一番呢?若就把这样的东西公布出去,我想朝中会有人反对的。” “大王条约上的文字究竟该怎么描述,那是我们的事情。到时候只要让一个文笔好的人去修饰一下就可以了。说起来,条约这东西,最关键的不是在于条约本身言辞如何,而是在于条约的公平与否,互相用以交换的利益之多寡,以及条约签订双方的实力对比。说实在的,条约只有在双方的实力相当的时候才有效果。一旦双方的实力失衡了,那条约自然也就是废了。”满宠混不在意的回答曹操道。 “喝……倒是蛮新鲜的话语。”曹操的嘴角微微的翘起,脸上笑着:“能将事情说得这么透彻的,也就只有李晟那边的人吧。不过他们所说的话,和他们所制定的文书似乎都是一个毛病,就是带耿直了,缺少了许多的弯弯道道,听起来让人总有一些怪怪的感觉。”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益州那儿的人,从官员到百姓可都是忙碌的紧呢。他们似乎都没有时间来探讨这些弯弯道道,对于他们来说除了一些纯粹用来消遣的东西之外,所有的事情都必须说得清清楚楚才行。”满宠解释着说道:“他们认为文字和语言都是一种工具,是用来传递消息的工具。这种东西既不是什么非常高雅的,也不是什么非常低俗的,它只是一种必须的东西罢了,和我们平常吃饭的筷子,盛饭的碗一般,都是或不可缺的。对于语言和文字这种必要的东西来说,如何表达的清楚是最重要的,至于修饰,至于简练,那都是在将意思表达得准确之后的事情。” “恩,这份议论虽然有些古怪,但想想也是很正确事情。天下的那些有名的文章也差不多都符合这样的标准。”曹操倒是很认可这样的说法,因为他本身也是写这样文章的人,只是在眼下,曹操自己的心思却不是往这边去了,作为一名主君他实在是有比这议论语言文字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关心。只见他笑着询问满宠,“伯宁,这次你去李晟那边可看出有关李晟的种种没有,你认为李晟那边的人和我们这边的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忙……李晟那边的人和我们这边的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忙。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忙的基础上。除了几个始终坚持着那些所谓山水诗歌的穷腐书生之外,从官员到百姓可都是清一色的忙碌啊。在益州你是真的看不到有什么闲人的存在。”听了曹操的发问,满宠简直就是二话不说的给了曹操一个肯定的答案。 “忙?李晟那边的事情很多么?怎么就这么忙碌呢?”曹操越发的不解了,令他觉得尤为奇怪的是:“要说一般的百姓忙碌也罢了。毕竟他们都是为了生活才如此,可为什么李晟手下的官员也那么忙碌呢?难道这里有什么不同?”曹操好奇的追问道。 “李晟那儿官员职责分得很系,每个人都有具体负责的东西。就拿一个县城的政务而言,李晟就把原来一个衙门负责的事情拆分成了几个衙门来负责:大体上有管行政的、有管学术的、有管司法的、有管城防的、有管税收的,如此种种……而在这些大得分类之下又有小的分类,比如管行政的就有管农业和管商业,管基建的区别。管农业的要负责区域内农民的粮食播种情况的统计,要负责农业的税收,要及时的通知农民该购买怎样的肥料等等……;而管商业的,则需要与商人进行协商,处理商人之间的纠纷,控制商人的数量,所销售商品的价格,商业税收的管理等等……;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用李晟的话说是你如果都把事情往大的地方看,你会发现你什么可做的事情都没有。可如果你把事情往小的方向去端详,你就发现那些麻烦的事情是一堆一堆的了。因为李晟将整个衙门拆分拆细了。李晟手下的官员们所负责的事情也就变得多了起来,以至于那些官员也就显得忙碌了。”满宠向曹操诉说着自己的观察。 “这倒是……”曹操沉默了一会,老实的点了点头,却依然有些奇怪:“如此细化,确实是有事可做。可这样的话不是很是扰民吗?而且细化之后的官员数量增加了许多,那整个国家官员的俸禄开支也多了许多,李晟的朝廷虽然有很多钱,可他也舍得这样的花费?” “民不患律法之森严,税收的沉重,但患律法的不公,税收的不平!”满宠说了这么一句在李晟那儿听到的警言:“李晟那儿官员是很多,规矩也很多,不过以李晟那边的收入而言,他却是完全能够获得足够的钱粮来对这些官员的俸禄进行支付。和我们以前以为李晟财富的来源是在我们自己这边的商号不同,李晟真正的财富是来自于海上:倭国的银,旅汉的铜,身毒的宝石、象牙,这些都是李晟所获取财富的地方。用李晟那边的话说,‘只要这大海的水还能让船航行一天,那么我们便可以增加一天的财富。天地绝对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个模样。世上的财富也远远较我们已知的为多,至于能不能发现财富,那就看我们的勇气有多大了。现在是一个大发现、大冒险的时代,乘风破浪而行才是男子的本色。’在李晟那儿,尤其是交州地方成为一个水手是很值得夸耀的事情。而对于那些世家大族来说,拥有更加出色的商船,更加庞大的商船舰队,乃是他们聚集财富的来源。此刻的他们早已忘记了田地,忘记了自己田亩上的所产。对他们来说,自己让佃农在田地上辛苦的耕作了一年的所得,也比不上他们花半年的时间远渡重洋一次所获取利益的十分之一。世家的利益并没有因为李晟这边对他们田亩的没收而利益削弱,相反他们的利益还随着李晟出钱对他们在贸易上的支持而扩大。在尝到了这份扩大的甜头之后,他们对于李晟的拥护可是又上了一层呢。” “哦?”曹操对此似乎很有兴趣,他询问满宠:“那么伯宁认为我们如果按照李晟那边的布置来对自己进行改革的话,我们有可能变得更强吗?” “李晟那边有可以学习的地方,想要变成向李晟那样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我并不赞同我们完全去照搬李晟的一切。因为李晟那边的情况和我们这边的情况总有许多不同的存在,如果我们完全忽略了这个,只怕我们会在将自己眼下的一切都破坏了之后,却得不到任何东西。如果主公非要去学习李晟的发展来扩展自己的实力的话,那么先从最不引人注目,也最能获取收益的海贸做起才是最恰当的事情。”满宠向曹操做出这样的建议。 “唔……!且容我再思考一番。”曹操托着下巴沉思起来。满宠仔细的观察曹操的表情,发现他对自己这样的说法似乎很在意。 第五章 改变(下) 建安二十五年,本是一个令人容易完全的年份,似乎除了那差点爆发,最后却只落得一个虎头蛇尾之局的大战以外并没有什么值得令人注意的东西。但就是这么一个当世人没什么印象的年代,却是后世人认为一切勃发之起点的年代:在这一年,在李晟构建了与众不同之基础的国度,并以此焕发了几乎超越了曹操和孙权之总和的实力之后,曹操和孙权终于通过二十五年上半年的那场战斗,认可了李晟比自己要“强”的事实,并开始学习李晟的经验在自己的国家之中进行变法。 这是一场战乱之时的变法,其似乎与六百年前的那场席卷中国的战国变法有点相似。虽然这变法最终得到的结果并不如战国之时的变法那么巨大,但其影响的深远却绝不在昔日战国变法之下。 如何富国,如何强兵这是乱世变法中最为关键的两点。无论是谁来主持这样的变法,其最根本的目的都是为了达到富国强兵这一点。因为是乱世人们并没有多少时间多少经历去关心这变法的过程到底如何,他们关心的是结果。只要这个结果达到了,那其间所运用的手段,其间变法的经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起来。 君主本身支持变法与否的心意在此刻变得无足轻重。因为在这个时候,即使是君主本身不愿意进行的变法,他也因为整个大势的如此,而不得不选择支持变法。没有一个君主愿意自己手中的权势被消除。臣子可以选择投降,而君主却不可能选择投降。既然不变法便会落后,从而令自己败亡,那么也就只有选择变法这么一条路可走了。 于是,变法开始了。曹操那边利用他掌握的大汉朝廷的威势,向全天下宣布了他们变法图强的计划:首先,整顿军队,完备器械,宣布所有能为军队炼制优良武器的,满足军方需要的人一律不吝钱财爵位,毕竟一支强悍的军队才是整个改革得以保证的基础;其次,实行新的税法。新的的税法与每个人的爵位、官职进行挂钩。设立免税保留田制度,从一级爵位拥有十亩保留田开始,到二十级爵位拥有两百亩保留田为止,确立等级划分,在确保保留田完全免税的同时,对除保留田以外的世家大族田地进行统一征税。其征税的基础不是向以前那样以户口人头为单位进行征收,而是以人头所有的田地多寡,成分的好坏进行征收;其三,设立海关。以盐渎、朐城、不其、牟平、干城等地设立海港,开辟海市;其四,鼓励百姓出海贸易,凡是拥有三艘远洋海船以上之人皆加爵一等;其五,设立海防舰队,训练海军,为以后同李晟海上争锋做准备;其六,于雁门、右北平、辽东等地开设边市,设立边贸督邮一职专司此物,与北方之匈奴、鲜卑、乌桓等族互通有无;其九,革新人才登录机制,确立以荐举为主,考核为副,其余为边的用人机制,以确保每一个拥有官职之人对自己本职工作都十分了解;其十,改组中央机构,模仿李晟那边的设置将职责细分,将军队与政府区分开来,将行政与司法、税收区分开来,加强对各州郡官学的投入,鼓励私人办学。 这是大概上的十点,而这十点引发下去的规则自然是多了许多。曹操在朝会上是简要的宣布了以上的十点,可是真正交到众人手中的却是足足一百斤的竹简。一时间,朝堂上的众人都被曹操甩出如此有份量的东西给吓着了,一时间他们都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这真是千古未有之大变啊。”他们叹息着,心中对此却多少有些不以为然,“真的有这样的必要吗?”这或许是有的,但变化如此之大却是远远的超过他们所预期的。对此他们很自然的也想提出自己的反对意见,可最后他们还是闭上了嘴巴——整个魏地戒严了,所有的衙役和所属城池的军队都被派了出来,曹操对于进行变革这件事情已是下定了决心,他唯恐有人反对自己,便把军队来作为维护自己变法成功的保证。 当然,这些都是在取得了曹家和夏侯家,一起曹操手下的那些人认可的条件下进行的。毕竟,曹操的发展是通过他和他手下那些人努力而成的,曹操的强大是来自于那些人的团结。虽然曹操是头,可那些人也是身子手足。如今头想动了,可不得到身子手足的配合也是不曾的。 “……这就是妥协,一整个充满了妥协的变革啊。”曹操变法的条款很迅速的就传到了李晟这边,李晟在和孔明、法正、徐庶一起看了这样的条款之后,却是悠悠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相较于我们的变革,曹操的变革显得并部彻底。他只改变了一些肤浅的东西,对于深层次的,他根本就没有触及。” “这样又怎么了?很多事情,他们知道我们这样是能够获得最多好处的,可他们就是不敢按我们的做。基本取消大家族的家丁,解散大家族的私兵,这样对国家是最有好处的,可对于那些世家大族来说呢?这却是完全难以接受的。北边的那些大族的势力可是很大的啊。如果不妥协,只怕北方的世家会联合起来反对曹操的。对于这种的反对,曹操虽然不怕,但也是很头痛。”听了李晟的话,一边的徐庶这样说道。他曾经游历天下,对于北方的这些门门道道,虽然不曾亲身体会过,但却亲耳听说,亲眼见到过。他知道整个天下的中心还是在北方的,而北方的文明比南方强,很自然的他们的世家大族的势力也比南方的大。就一般而言,南方开发的田地少,人口也不多,普遍有行商挣钱的基础,而北方则完全没有这样的基础。在这种基础完全不同的情况下,北方会出现这么一种妥协情况自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这么说,也是没错的啦。不过,曹操多少也是在做改变了。他也明白我们这边眼下之所以能够发展其最大的经济来源究竟是何处,他也按照我们当初所做的那样发展了海运,想来曹操那边的发展应该会有一个很大的提升。不过曹操这提升能做到什么地步呢?他们还需要几年才能达到我们的水平?他们的发展对我们日后的统一会不会有所影响?这些都是我们所需要考虑的问题。”未论胜,先论败,这是孔明一贯谨慎的做法。也正是因为他有的时候太过谨慎了,所以李晟才没有把参谋令的位置给他,而是任命他成为参军令。不过,虽然参军和参谋是两个方面的事情,但因为孔明还是军师将军,所以李晟对于他的意见还是很重视的。在李晟看来过分的谨慎不可取,但完全没有谨慎也是不行的。毕竟,任何事情都会有失败的可能嘛。 “我想没有多少赶上的可能吧。”法正思索了一下,摇着头说道:“挣钱最多的贸易……我是说贸易而不是向在旅汉、在倭国所做的那种掠夺,其收益最为大宗的就是:茶叶、丝绸、陶瓷三项。茶叶和丝绸都是以我们益州、荆州为多,曹操那边和我们根本就没得比,他只能在瓷器贸易上和我们一较高低。不过就算他完全把瓷器给收揽了过去,但想要以瓷器一样来对付我们茶叶、丝绸两样,似乎还差了一点。贸易上比不了我们,他们的收益就高不上去。如此一来,他们在发展我们也在发展,但他们发展的速度绝对没有我们快,两者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而不会日益缩小啊。” “这么说也对!”李晟微笑的点了点头,脸上却是露出不怀好意的神情来:“其实我可不想让曹操就这么轻轻松松的下去呢?北方世家大族的实力很强,他们尽管和曹操形成了一定妥协,可这样的妥协在曹操没有完全把利益带给他们之前,却是一种很不牢靠的妥协。在这种不牢靠的情况下,想来曹操那边的安稳会因此而削弱不少,那些麻烦的事情想必也会因此而多上许多吧。别看曹操现在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他可是连军队都派出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紧张、那些世家大族也紧张。由于双方都没有互相的信任,而曹操这边又没有完全震摄这些世家的实力,只怕只要有点火花,那一切都变得如我所愿起来。” “王上又准备对曹操动手?”众人惊讶起来。 “那是当然的,曹操可是我们一统天下的最大障碍,不把它削弱再削弱了,我们怎么能够以比较小的代价一统天下呢?”李晟微笑着点头,很是奸诈的说道。 “可是我们刚刚才和曹操签订协约呢。”徐庶对此似乎有些不妥,便小声的提点着。尽管为官这么多年了,可他的性子里多少还有些游侠的义气,他觉得这边才和人家签订协约,那边就动手祸害人家多少是有些不对的。 “签订了又如何。我们眼下去对付他们可是暗中的,只用皓月的人马。如果成功了那自然是好的,可要是失败了,那对我们也没什么损失。那些人都是死士,这一次已是下定的决心。”李晟说着笑了起来。很显然,他笑得很是开心。不过,开心是他自己的事情,因为他这笑容看在众人眼中却是那样的奸诈。 就这样任由李晟笑了一阵,几个人便开始说起了旁得的问题。这一次的目标并不是放在曹操的身上,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东方,他们开始讨论起有关孙权那边的事情来。对于变革的事情孙权那边到现在都没有官样的文章出来,不过李晟可以肯定的是,孙权那边已经确实有准备变革的苗头了。通过白衣的侦查,一些有关孙权那儿的蛛丝马迹被查了出来。李晟刚刚才得到一个重要的消息:孙权那边已经将他原本派到外地去的几个重臣都悄悄的召回了建业,似乎有所图谋。 “变法图强,那是每个君主都作的事情,孙权自然也不例外。在我们和曹操都在进行了自身的变革的情况下,孙权不过不想就此败亡下去,也只有最终选择跟在我们的后面进行变法了。”李晟说了这么一通话,稍稍的顿了顿,却是开口询问这边的众人:“你们说说以孙权的个性对他们那边的变革会做出怎样的部署?” “孙权那边吗?只怕他们不会做出什么变革的举动吧。”徐庶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孔明!?”李晟听了徐庶的回答不置可否,转头询问另一边的诸葛亮。 “变革是肯定会的,只是孙权那边的变革所迈的步伐将会比曹操的还小。”诸葛亮这样回答道。 “为什么?”李晟对此十分的不解。 “王上难道忘了江东的真实情况吗?”诸葛亮微微一笑,轻声对提醒着李晟。 “江东的真实情况?”被孔明这么一说,李晟才猛地恍然起来:和已然把世家大族打压得不成模样的自己相比,曹操那边的世家大族固然算得上是强大,但这样的强大始终还比不上江东那边的强大。在江东有所为江东六家的说法。所谓的江东六家,指的是吴家、陆家、朱家、顾家、周家、张家这六个江东大族,这其中并不包含孙权所属的孙家。事实上,孙家之所以能成为江东之主,其关键便是取得了这六家的支持。严格说来是江东的六家认可的孙家,孙家才得以在江东存在。若是这六家对孙家有什么看法的话,那孙家的统治就显得很不妙了。如果说曹操那边的统治是曹操这世家大族的头子联合了众多大大小小的世家进行统治,而曹操本身犹自可以在世家之中说得上话的话,那么孙家在江东的统治,则是江东六家联合起来对孙家进行支持的统治。就表面上看来这两者似乎还有些相似,但在实际上曹操本身对与世家还是有一定的压制能力,而孙家却是完全丧失了这样的压制,相反他们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需要向六大世家提出妥协的。这是一个量的区别,但就是这个量的不同导致了江东本身在对待变革事情上与曹操的不同。 “……如果说曹操会支持变法七分,最终实现五分的话;那么江东这边是,孙权支持了五分,最终只能实现三分了。虽然孙权比曹操年轻,所做的事情更加的冲动,也是如此。”看着沉思的李晟,孔明缓缓的说道。 “也就是说,我们对孙权根本就不要报什么希望了?”李晟望着孔明,略有些寂寥的说道。他对于孙权不进行变革似乎很失望。 “当然不是如此。”孔明重重的摇了摇头:“江东的六大世家,虽然是世家对于世家的特权很有些维护,但他们其中并不缺少目光长远之人。对于眼下的局面,他们自然是看得明白了。他们也清楚知道江东如果不进行变革发展,就会在争霸的过程中落后,以至最后的战败。本来这样的战败对它们来说也没什么,可眼下我们和曹操都进行的变革,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江东要是再战败的话,无疑就会作为失败者而承担我们所变革之后的规矩。这在江东的那些大家眼中是无法忍受的。是以他们会更加的支持孙权,并指导孙权那边的变革。在他们看来与其去接受别人制定的规则,倒不如由自己来制定规则。当然,这样的规则对他们来说并不会有太大的利益损失。”孔明思索这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也就是说他们会进行一些改变,而这样的改变却是不会牵扯到比较深刻的东西了?”李晟猜测孔明那样说的意思,并询问道:“关于这一点你能不能详细的解释一番。” “好的!”孔明认真的点了点头,一边思索,一边解释道:“主公在徐州、青州用水军打了这么一战,却已是把一扇关于水军作战的新大门给打开了。连曹操都从这其中意识到了水军的重要性,更何况一直以来都很重视水军,并将水军视为自己安全基石的江东呢?进一步的加强水军的发展,这是江东肯定会做的事情。同时他们也会和北边的曹操一样,在重视发展水军的同时重视发展海上贸易。钱他们不会嫌多的,因此在知道了从事海外贸易能够挣大钱的情况下,江东的人绝对会发展自己的远洋船队的。这恐怕就是他们所进行的变革最主要的两个方面了。至于税收的改革,至于用人的改革,他们却是不会进行的。毕竟,改革税收是让他们世家大族的钱财受到很大的损失,而改革用人,则是对他们在政权中的利益眼中的削弱,则是对他们很不利的事情,他们是绝对不会做的。” “是这样吗?他们只进行水军和海运上的发展,而不进一步的进行制度、税收的变革是吗?”李晟确认着问道。 “正是如此。”孔明点了点头:“这样才是最有利于江东稳定的。” “有利于江东的稳定?也许吧!不过江东那边所做的改变如此至少,他们难道就不害怕自己的子民在对比他们和我们或是曹操的制度后,迅速的逃亡吗?我记得在我们三家中赋税最高的就是孙家吧。”李晟思索了一下问道。 “一般的百姓是不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他们不太识字。只要江东那边对此控制的比较妥当,并把几个胆敢迁离的人给杀掉作为榜样的话,江东那边恐怕不会因此而发生什么动乱。而且江东那儿向来有掠夺人口的习惯。如今海事即开,海外有地有人的事情,只怕早晚也会被江东人所知晓。到时,只怕江东会把海外之人给竭尽掠夺回来。” “哈……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李晟微笑得点了点头,听孔明这么一说,他倒想起自己后世所看的一件事情来:有这么一个说法,说是江东之所以派人前往夷州,其实就是为了掠夺夷州的人口。也不知道孙权从哪儿听说了夷州有几万人口,且实力不强,便派了一个叫卫温的家伙,开了十几条大海船,带了上万人去夷州。他们是很大胆的,原以为可以得到许多好处,但不想出海不久却遭遇了风暴。虽然最后抵达了目的地,人手却损失了不少,而夷州的山民却没有见到多少。原本为了大肆掠夺人口而进行的活动,最后却变成了失去人口,上万的甲士最终回来的只有五千多,而他们掠夺夷州的人口只有两三千,可算得上是支不敷出了。有传说孙权对此还吐血三升呢。 稍稍的回想了一下这样的问题,李晟惊讶的发现孙权那边的人似乎还有些后世欧洲人潜质。尽管他们表面上说得十分冠冕堂皇,都是言语那些仁义道德,儒家经典之类的事情,但似乎在实际上他们对于招收部曲奴隶并不反对,甚至会有意识去做这样的事情。“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放开一些规则,引导孙权去做一些我们所不能做的事情呢?去欧洲贩卖黑奴总是有些远了,不过离我们比较近的身毒、月氏、以及三韩、倭国等地,还是有大量的人口存在嘛。如果能把这些人抢过来给我们做奴隶的话,那……不是很好?”李晟这样想着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奸诈的笑容来。 “王上?又在想什么了?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让人总觉得有些心慌慌的。”看着李晟露出这样的笑容,众人猛然觉得自己的心头一凉,却是有些挑动加快来。不过,他们尽管有些心悸,但他们却是没有动手去阻止李晟的想法。在他们看来李晟的那些想法,所做的那些动作,都是对自己这边十分有利的。虽说手段有些不好,可那些不好的手段都是暗地里的事情。而这些暗地里的东东,却是没有人会出言指责,毕竟无论是曹操还是孙权,其私底下哪还部一个个都是使用着相当的诡计呢。 “……这些都是知道了却不能公开的东西啊。”众人这样想着,看着李晟脸上那日益深沉的笑容又有些好奇:“到底主公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这些都是知道了却不能公开的东西啊。”众人这样想着,看着李晟脸上那日益深沉的笑容又有些好奇:“到底主公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他们很想询问这个问题,虽然嘴上没说,但实际的眼神却已经透露了这一点。然而,明明已经看到他们这个眼神的李晟却是微微的在撇过头去,什么也不说了。只是在稍稍的过了一会儿之后,淡淡的下令:“对了给我加大对江东那边的侦查吧。” “诺!”众人领命,尽管他们都不太清楚李晟究竟想做什么事情。 虽然曹操和孙权那边都不约而同的增强了自身的情报建设,对李晟的白衣有了一定的影响,但作为全天下最强的情报组织,白衣的侦查能力还是顶尖的。在李晟表达了他对孙权那边的变革十分重视之后,关于江东那边的相关情报,尤其是君主和大臣们之间的谈话记录被源源不断的送到了李晟的手上,让李晟对江东方面的情况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一切都如同孔明所说的那样,江东方面对于变革的事情主要都集中在了水军的建设和海贸的扩张三,对于那些设计根本制度,却能对国家发展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事情他们却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还在争吵吗?”李晟嘟囔着这一点,心下似乎对此有些惊讶:“既然是在争吵,那就是所江东那边的人并不是完全否认这样的改革了?”李晟如此想着,随即下了一道命令给白衣:“迅速给我把江东那些大家族对于这件事情的各自看法给探查出来。” “诺……!”白衣很迅速的行动,没几天就把李晟所需要的资料放在李晟的面前。李晟细细的阅览着这些东西,却是大体明白了江东现在的情况:眼下的江东从吴主孙权到手下的大臣,却是大体分成了两个派别,以孙权为代表,生边跟着吴家、周家、朱家的立志于改革的一派和以张昭为代表,生边跟着顾家、陆家的保守一派。江东的所有人大都投入到了这么两个派别中去,并以着派别的区分来进行一场党争。 “还真是乱啊。”李晟头痛的按着自己的额头无奈说道。江东的势力虽然以各自的家族为界限划分作了两派,但这两派之间的人员却又是错综复杂的。比方说吴家,作为吴主孙权的舅家,他们自然是和孙权一个嘴巴说话,但作为整个江东最大的地主,他又是略有意略无意的帮着张昭那边的人说话。再说那陆家,现任的家主陆绩是坚定的站在张昭的保守派这一边,可陆家下任的家主被认为是天才的陆逊却是死跟着孙权的步伐去行走。这似乎是和陆家的家业有些关系——谁让陆家即是地主又是海商呢。 “江东那边已经打起了擂台,你们帮我看看这其中有没有我们可以利用的东西没有。”李晟将自己手下的几个谋士召集了起来,随即开始了阴谋的策划:“关于曹操那边的事情,我已经确定的差不多了。我已经完全能够预想曹操将在不久以后遭遇到一个天大的麻烦。但在眼下,关于江东的问题,我却没有思考那么许多。不要看江东的这些人眼下吵得如此欢快,但只要细细的品味下去,他们的欢快都是控制在一定的程度上的。听了上次孔明的分析,我们完全明白江东方面的争吵最后将形成一种妥协。毕竟,他们两者之间没有那么多的根本性冲突嘛。只不过,他们的妥协是我们所不愿意看到的,我希望我们的人,能够制止这种妥协的发生,最不济也必须让这种妥协拖延下去。” “主公是要让他们彻底的混乱起来?”孔明微笑的询问李晟,他似乎猜测到了李晟于此提出这个议题的目的所在。 “是的。”李晟认可的点了点头:“这样的争吵会拖延江东实力的发展,而减缓任何一个非已方势力发展对我们来说是很有好处的。”李晟微笑的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恩……主公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很好。不过……”孔明脸上的微笑却是有几分古怪:“在我仔细的分析了一下江东在这件事情上的作为之后,我觉得江东的争吵本就是不该发生的。嗯……确切的说,他们是在做戏!” “什么?”孔明的这话一说出,李晟和他身边的几个人都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提高了声音:“做戏……?” 第六章 海洋时代的序幕 江东的保密再一次让李晟感到了头痛。在那一日孔明破天荒的提出了,江东那边的吵闹只是一个演戏的闹剧之后,迅速的意识到这个闹剧之下究竟会隐藏着怎样的东西之后,李晟便迅速的指示自己的白衣展开对这个事情的调查。然而这一次的调查却进行的非常不顺利,在江东的“逝水”不断的保密之下,李晟直到建安二十六年的二月初才得知了,孙权那边一直如此争吵究竟要保密的是什么:海盗!孙权竟然准备大规模的发展他们海盗事业!这真是…… “……君主入股,直接参与其中的分成。虽然没有明面上的承认,但在实际上却已经把江东最新的战船调入了海盗的部队中,并制定六大家族选派优秀的人员来担当着私掠舰队的统领。一手紧紧的抓着贸易不放,一手却使用这种的打击手段。江东这些人的思想可真是超前啊。”李晟面对这几乎是和自家的商船队遭遇袭击的败报同时送来的关于江东方面的调查情报,一边小声的嘀咕着,一边却是却是暗自佩服孙权那边的手段:“这样的政策简直就是和后世的英国赖以发家的政策如出一辙了。唉……看样子江东那边还是有人才啊。他们却是一下子就看出了我们眼下这个布局的弱点。”李晟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江东做法说是针对李晟的弱点并不是完全正确的说法。不过江东如此的布置令李晟头痛万分却是不争的事实。虽说李晟军在船型和船上武器的制造上远远的超过江东那边,但江东却在建船的经验积累和水手的募集征召上比李晟军要强大许多。简单的说李晟这边的战船在运用了一系列的新技术之后,在战舰的灵活、速度和攻击上比江东的要强,但江东军的战舰却在体积、适用性、生存能力上比李晟军的战舰,要来得强。两者若是正常的交锋,李晟还可以依靠武器的强大将江东这边轻而易举的击败。但如果江东方面把自己的战船技术用以进行海盗作战的话,那李晟赖以生存的海上生命线就将遭到江东方面的严重威胁。要知道,江东那边是没有类似于火炮这种强悍的攻击武器存在,但他们的床弩,尤其是重型床弩对李晟军的战舰依然是很有威胁的。床弩的威力,就连进入江东水军射程的李晟军舰队都要顾及几分,更不要说江东这边是将床弩这样的武器来对付李晟军的商船队了。 “商船队的所用的大型海运船,在载重量上是远远超过,我们水师所装备的任何一艘战船。但这样的商船却是完全进行贸易运输的船只,其上除了能布置一些水手之外,却是连一张床弩也安不上,而且其航行的速度并不是太快,完全不能逃脱战舰的追击。一旦被战舰对上,即使这战舰是江东那边速度并不怎么快的战舰,其反抗力为零,逃脱能力也是为零,只能乖乖的让江东军动手抢劫了。”分析着自家商船对所使用的船型,想象着在茫茫的大海上江东军的海盗舰队和自家的商船队相遇以后的情形,李晟却是非常沮丧的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如果没有战舰进行护航的话。只怕我们派出去多少商船队,就会损失多少商船队,而我们所损失的所有东西,都会成为战利品出现在孙权的府中。这已经不是什么想象中的事情,而是作为一种真实,发生在我们的面前。” 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没有? 很自然的,问题已经出来了,接下来需要思考的便是这解决问题的办法。 怎么解决?摆在李晟面前的是几条路:第一,将所有的商船都暂时停运,将商船都回收回来对商船进行改装,诸如增加床弩炮台,通过些办法提高航速等等。这是治本的手段之一,但却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第二,则是对重要的商船对实行战舰护航之策。这是治标的手段,属于抓大放小的那种,对于自己来说,这样做固然可以保证自己大部分的利益,但也会让某些弱势群体遭到更进一步的损失;第三,引导靖海督军府下的军械司,研制适合远洋的护卫舰,这种战舰要求速度快,适应能力强,吨位不大,但要求能够装备标准的床弩和火炮,并能够承担远洋的要求。当然,这种战舰的价格必须控制在百姓所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的——李晟是打算把这样的战舰交给自己手下的商人们去使用,让他们拥有可以抵御海盗烧的能力;第四,则是要以李晟本身的名义,以维护海贸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要求曹操、孙权两边配合自己进行打击海盗的行为。很自然的这种联合很有可能成为一种流于表面的形式,但李晟所需要的不是别得,也就是这么一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在李晟看来只要有这样的理由,至少在表面上,孙权和曹操那边才不会明目张胆的去庇佑那些海盗。 “只有自己的手硬了,在加上大义之名份的配合,我们才能将海盗的影响降到最低。”在召集孔明等人参与的高级会谈上,李晟在抛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后这样开口说道。 “也就是说我们明知道海盗是孙权那边一手策划的,我们也不能直言孙权的差错,而必须将海盗单独列出来算定么?”孔明思索了一下李晟的话这样提问道。 “正是如此。”李晟点了点头,随即做出了一个令众人很是吃惊的决定:“同时,我决定将军用床弩,尤其是海上军用床弩作为一件商品来销售。现阶段先是给我们自己的商人销售一些,接下去就是想办法卖给孙权和曹操了。” “什么?你居然还要如此?你难道不害怕孙权和曹操那边找到高手来破解我们武器吗?要知道随着这几年我们对床弩这类武器的大量使用,我们的敌人对这方面也变得很有研究起来。除了某些方面以外,他们在床弩制作上的水平并不比我们低。如果我们真的开放床弩的销售的话。只怕……”孔明说到这里猛地停了下来。这最后的只怕什么他并没说,然而无论是李晟还是在座的其他人都从这么一个只怕这儿理解了孔明的言下之意。 “这没有什么担心的。你也说了在床弩这样的武器上,曹操、孙权那边的水平和我们是差不多。即使所有不如,其所差的部分也小。既然是这样,那我是不是可以如此理解,只要给予曹操和孙权一些时间他们是完全能够做出和我们差不多水平的床弩来呢?”李晟微笑的询问孔明——作为参军令的孔明正是负责这一部分相关工作的。 “这是肯定的,如果曹操和孙权他们手下有能人,或者他们手下情报组织手段足够多的话,我们的领先,在这方面并不多的领先完全,就会被曹操和孙权他们所取代,到时我们所能拥有的优势只怕也只有生产规模庞大一条了。”孔明点着头说道,他是一个精细的人,对于自己所负责的部分,了解的自然是极为通透了。 “既然他们用不了多久也会赶上我们,那我们为什么不用我们手中这最后一点的优势来为我们获取更多的利益呢。钱,没有人嫌少。而且向床弩这样的东西,终有一天会被威力更强的武器所取代。事实上,床弩除了射程比我们现在正在小批量生产的铜炮还有一些优势之外,无论从威力还是体积来说床弩都比不上铜炮。更不要说我们眼下的铜炮只是一个初级的产品,以后还有可能出现威力更强,携带更加方便的火药兵器呢。”李晟微笑的这样说道。 “这样吗?”孔明他们虽然也见识过铜炮的威力,觉得那样的威力已是足够强了,但他对李晟如此看高火药兵器的发展还是颇有些不解:“似乎有些夸张了吧?”孔明小声的喃喃自语。 “夸张?”李晟轻笑着摇了摇头:“在火药出来之前,人们怎么会想得到还有如此强大的武器能在瞬间将力量一口气爆发出来?在床弩被改进以前,谁能想得到可以从两里以外就直接攻击敌人?有些事情,我们现在或许并不认为那是会真正实现的,但随着时间的发展很有些想象的东西会完全变成现实。你们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将我们铜炮的炮弹改造成和雷火弹一样的爆裂弹会有怎样的变化?如果将青铜的炮身,改为完全由镔铁或是白炼钢铸就的炮身会怎样?更别说将前装炮改为后装炮了。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如此的重视这些技术上的变革吗?因为当这些技术,诸如空心装药技术、大规模炼钢技术,机关技术的最新发展成果运用于军事上的时候,我们的武器会变得更加强悍,倒是我们只需要一定数量的军队就完全能够占领全国。而且,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将不再畏惧手下的将领出现问题,因为大规模火药武器的列装将带来大规模后勤的膨胀,一旦我们在后方控制住这些后勤输送,前方的将领就丧失了变乱的能力。”李晟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许多,越说,却是越富有激情起来。这其实是他心中埋藏已久的梦想,他自己也知道只能或许只能看到这火药时代的曙光,而看不到火药武器完全取代冷兵器时的那种激荡了。因为这个看不到,所以他把自己的心思埋藏的很深。若不是今日连孔明都是如此有些怀疑的质询自己,他还不会就这样迅速的将一切都说出来呢。 “真的有这种可能?“这下子不是孔明有些将信将疑,而是与会的所有人对此都露出这样的表情了。也许他们原本对李晟话就有所怀疑,根本就不怎么能理解李晟不把绝大多数从旅汉运来的铜铸成钱币,而将起铸成火炮吧。要知道一尊火炮所需要的铜,全部铸成钱币的话只怕会有数万贯之巨呢。 “千真万确。”李晟重重的点了点头,轻声的透露一些只有他和罗照才知道的消息:“事实上,我们火炮即将有更进一步的发展——舰船用退炮机构和陆军用炮车的研制都已经完成,军用火炮装药标准也已经制定。我们的炮兵只要按照标准去执行,完全可以将火炮达到三里以外,这已经是完全超越了床弩的射程。在加上开花炮弹的研究也在进行,可以完全预想几年以后,我们将用铜炮完全取代床弩。” “那我们需要多少门铜炮呢?”孔明略微有些相信李晟的话来,却是开始计算自家所需的用量了。 “大约需要一万门两千斤要塞炮,两万门八百斤航炮,五万门四百斤陆军炮,五万门两百斤轻炮吧。”李晟大约的思考了一下说道。 “也就是说我们要铸造十三万门各式火炮了?”孔明瞪大了眼睛:“这其中究竟要消耗多少的铜啊。”他以一幅你是败家子的眼光瞅着李晟。 “嘿嘿,这只是最后需要形成的规模。看上去是很多,但我们可以慢慢来嘛。”李晟对此却是浑不在意的轻笑起来:“我们可以用旅汉开采出来的铜直接对我们的炮进行加工实验,也就是说,我们直接在旅汉建造兵工厂。以后我们对于这些军械的生产,就是用商船将旅汉的炮运到辽东然后在辽东将战舰的武装给完成了。” “唔……我明白了。”孔明对此了解的点了点头:“主公的目标可不是仅仅在于国内啊。”孔明叹息着。 “那是自然。”李晟并不否认这一点,“我不想征服整个世界,那太疯狂了。但我的要求是让我们汉人站在世界的最顶端,拥有最好的生活和最多的支援。为了这个目的,我们才要大力发展贸易、工场和武装。你们难道不觉得从海上来钱比从陆上来钱要容易吗?我们在海上来了这么多的钱财,我想等到一个恰当的机会,我们就可以宣布减免农业方面的税收了。” “嚯……这可是善举啊。”孔明对此显得十分的兴奋。 “不过那都是以后要做的事情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我们现在的优势,为我们在这个已经微微的露出一些端倪的新时代里,占据最高的位置做准备。”李晟微笑的迎着众人不解的光芒悠悠的说道:“接下来的时代是海洋的时代了。” “海洋的时代?”对于李晟这时不时从口中蹦出的新名词,众人似乎有些麻木了,他们不再计较这名词以前到底听过没有,而关注这名词之下的含义究竟为何。他们思考着李晟的话,猛然得出了一个猜想:“主公是说我们以后要关注的是海上的事情了?” “差不多就是如此。在签订了条约之后,我想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我们和曹操孙权之间的大规模冲突将会减少许多。随着曹操和孙权两边都将自己的目光转向海洋的缘故,我们和他们之间的竞争将逐渐从陆上转移到海上。当然,这并不是说以后陆上的争端就变得不重要,毕竟,要一统天下最关键的还是依靠陆军。只是在最后的决战还没有到来以前,陆上的风波将会比海上的要小上许多。因为无论是曹操和孙权都看破了一点,我们之所以繁荣的根基是在于海上的。” “所以……”众人问道。 “所以我们要进一步关注海军的事情啊。商船的改建、船炮的装备、大型战舰的设计、护航舰的设计等等。事情可是多得很啦。”李晟微笑着眯起来眼睛,他微微的沉吟了一下,却是将事情转到了另外一个位置上:“至于陆地上的事情,主要就是凉州方面的安排了。我打算把孟起放回凉州,让他和子龙计议一下如何解决凉州以北的威胁。当初我所制定的立足荆南、并由交、益两州,跨拥凉州的战略已经完成了。下面一个阶段,我们所要做的,出来在海上和曹操、孙权争锋以外,就是要把草原给我拿下来。中国还在战乱着,在我们统一天下之前,我是不允许有旁得势力在窥视着我们的土地,人民和财富,尤其是草原上的那些胡人。” “这对我们来说似乎又是一个负担啊。”孔明听李晟说是还要拿下草原,不由得拉长的声音,抱怨起来:“王上,你就不能稍停一些,让我们这些人真正的修养上几年吗?” “呃……这个的时间是比较紧急啦。不过我想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才是。虽然麻烦多了一些,不过孔明,我记得我们这几年收支情况并没有恶化啊,似乎还增长了不少。难道以我们现在的钱粮还不能支持我们的小征战吗?其实我也不想把草原如何,只是想在那儿建立一个练兵场而已。”李晟微笑着说道:“前几次因为自家士兵作战经验不足的原因我们已经,多了许多不该有损失。这是我们的错误,这一次我可是不愿意在这样了。” “也就是说王上需要一个给能够练兵的地方么?”孔明确认着说道。 “没错,而且只是小规模的轮训。一次出兵不过五万,一次训练所花的时间不过数月而已。我想对于这些我们是完全没问题的。”李晟无所谓的说道。钱不是他出,他也不晓得自己在此刻提出来的这一点究竟要花费多少的钱财。 “那好吧……!”孔明稍微的估算了一下自家主公所想的这个办法所需要消耗的军费和自己这边势力的收入,觉得似乎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以内便一口气答应下来。 这时一直默不做声的参谋令徐庶却是开口提出自己的意见:“主公,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进一步增强关于白衣的投入了。虽然现在的白衣还是很强的,不过在曹操和孙权那边的情报组织都得到了增强之后,白衣在情报获得上已经有些吃力了。对于这个问题,我想我们需要着手解决才行。毕竟,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嘛。” “恩……这方面!我看就交给仲明你来负责了。你可是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哦。我这个外行就不多嘴了。”李晟思考了一下徐庶的话,觉得确实很有道理便直接把任务交给罗照:“事情由你来办,钱去找孔明,我只需要结果。”李晟在自己不懂的问题上,采用的大都是这样的办法。 “我明白……”罗照一脸平静的点了点头,接下了李晟交给他的任务。他是情报的头头,如何的保持克制,已是他早已熟悉的事情了。 会议继续下去,却是进行的很迟。作为一次高级别的会议没有多少人知道,与会的这些人究竟谈论了一些什么,他们只能从李晟之后以唐王令形势颁布的几点命令中来猜测李晟这边的动向了:益州督军兼神威上将军马超领十万益州部队前往凉州,李晟对于这一举动的解释是益州宿卫部队和凉州宿卫部队的轮换——这是一个很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是说得过去,不过却是没有人相信。在军队出现了调动之后,李晟又宣布了自己将出游交州的事情。他说是说自己是去交州游玩的,也把自己的那几个妻子都带上了,但无论是孙权还是曹操都认为,李晟这样举动是为了对自己的舰队进行一次大举动。 “给我盯紧了交州的动静!”曹操大声的下令。 “……一刻也不能给我放松,我需要交州最详细的报告。”对于李晟,孙权也是关切的很。 一时间,大量的探子被派出了。无数的间谍在广州城里聚集着,令广州城的巡检衙门对此头痛无比,尽管明白他们中的大多数也只是想得到那些所谓的第一手情报,不太可能对自家的王上有什么不利的举动,但广州的巡检衙门还是在请示了靖海督军府之后,调动了水军陆战营来协助维护整个广州城里的治安。因为李晟是想直接公开他的举动,所以巡检衙门也只能把白衣交给他们的那些个名单上的家伙给监视起来,而不是直接的逮捕。 由于李晟有意无意的放任,使得他自己在交州的举动很快就化为一段段文字出现在曹操和孙权两人的情报上。对于李晟那纯粹是游玩的举动,众探子虽然也写了,但却写得十分平淡。毕竟,那样的东西根本就注意吸引曹操和孙权两个大佬的注意。至于那些与军事有关的事情,众探子可是非常详细的将之记录了下来并呈现在一北、一东两位王者的面前: “……一艘新式的战舰下水了。和我们原来所见到过的战舰不同这是一艘纯粹的风帆战舰。四桅六帆,长六十丈,宽十二丈,高五丈,水下一丈五,水上三丈五,甲板之下分为上下两层,没有敌楼,中楼,似乎是一种纯粹以床弩为攻击手段战舰,使用了窗隔式的射击孔,上层装备八石力的重型床弩四十六张、下层装备六石力的中型床弩三十张,单面可攻击点数为三十八,为一千五百石载重的远洋战船。按照李晟的意思是这种战船将作为李晟海军第二支舰队的主力战船来使用。李晟打算将自己现在的海军分为两个部分即东洋舰队和南洋舰队。东洋舰队就是以靖海上将军甘宁为统帅的李晟军现有的舰队;而南洋舰队则是由士家的一个旁系子弟叫士弘的来指挥,并装备最新式的战舰,也就是上面所提到的那种纯风帆战舰。李晟的意思是以二十艘纯风帆战舰来进行南洋舰队的构建,并宣布南洋舰队的首要任务就是打击南洋范围上的海盗……” “打击海盗……?”曹操对这个理由微微的有些发愣:“一个势力的正规军有必要拿一些小小的毛贼如此的重视么?”他不解的望着身边的贾诩。 “就一般而言是没有必要的。”贾诩给了曹操一个肯定的,且在他意料之中的答案,不过这个答案只是整个答案的前半部分,对于贾诩来说那还是有“但是”存在的:“……不过,李晟军如今之所以还能够繁荣其关键就在于交州方面海贸的支持。这些零碎的海盗对于李晟的正规军影响不大,但对于李晟手下的那些商船队来说却是一个致命的威胁。要知道商船本身是没有多少作战能力的。再大的商船队在遇上海盗的时候通常都只有死路一条的。如今海盗肆掠,航线上的安全受到了很大的威胁。就像是我们必须为我们领地里的那些世家的安全着想一般,李晟自然也必须为李晟手下的那些商家的安全着想了。所以……李晟会有如此的决定并不令人意外啊。” “那也是……”曹操点了点头,认可了李晟的说法:“这下子孙权可有难哩。”曹操不怀好意的轻笑起来。尽管没有正式的公开,可孙权支持那些海盗去找李晟麻烦的事情,早在三国的高层之中不是一个秘密了。曹操是知道李晟舰队的威力的,因此他似乎很有些期待李晟和孙权之间碰撞出如何激烈的火花。“那可是非常耀眼的!”曹操做如此的想法。 “呵呵,孙权却是有难,而且还是进退两难的难呢?”贾诩望着曹操那微笑的脸庞,顺着他话中的意思开口说道。 “唔?这是怎么一回事?”曹操不解。 “其实孙权和我们一样都接到了李晟传递过来的正式公文——李晟那边要求我们和孙权派人参加一个新的盟约的签订。”贾诩微笑的说道。 “新的盟约?李晟不会晕头晕脑了吧。他和孙权签订盟约也就罢了,还想拉上我们?他们难道就晓得,我们和他李晟乃是敌对的关系吗?”曹操很难想象李晟的意思究竟是什么,他微微的沉吟了一下,却是问贾诩:“李晟和我们要签订怎样的协约?” “统一打击海盗的协约!”贾诩笑着告诉了曹操:“李晟说海盗就像陆地上的盗贼一般是属于见到谁就咬谁的那种。他们的存在对整个海上航路而言都是一个威胁,为了我们三家的挣钱大业能够持续有效的发展,能够同样从这远洋中获得利益。他建议我们签订共同剿灭海盗的条约,并且允诺,如果我们签订了这个条约,李晟将提供给我们新的护航舰的技术和床弩的产品,让我们的商船队在遭遇海盗的时候也能拥有一定的抵抗实力。” “新的护航舰?”曹操对床弩的兴趣不大,倒是对护航舰十分有想法。 “嗯,李晟给我们的规格是这样的:‘县’级护航舰,桨帆并用战舰类型,五桅八帆,长六十五丈,宽十丈,高五丈五,水下两丈,水上三丈五,甲板之下分为两层,甲板中段拥有一层宽敞型敌楼一座,窗隔式射击孔,配备床弩五十张,单面攻击点数二十五,为一千八百石载重的远洋战舰。”贾诩看到了曹操的兴趣,便迅速的报上了李晟那边提供给自己的资料。 “唔……这样的战船除了攻击点数没有李晟军刚刚下水的那些战舰高以外,其他的似乎都比李晟军的那新战舰要强啊。很奇怪,李晟为什么不把这种好东西留给自己用而要转让出来呢?”曹操估算了一下,却是越加的疑惑起来。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据我的观察李晟是真的要把这件的战舰作为一个让利来公布。大王,我想我们应该答应李晟的要求才是。毕竟,相较于江东那边,我们在水军上确实缺乏类似于这种护航舰的大型战舰啊。”贾诩小声的劝说曹操。 “嗯。你说的没错。”曹操点了点头:“海上争雄的时代就要到来,在这样的时代里,怎么能缺少我们身影呢?既然李晟如此的好心,拿我们就答应了吧。唔……还是让满宠去和李晟那边商谈。” “诺!”贾诩躬身领命。 第七章 十年 湛蓝的大海一望无际令人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胸怀给放宽了。随着滔滔的海波不住的起伏,飒飒的海风也不断的将凉秋的味道带入人的心中。秋日到了,原本看似有些低沉的天空被远远的拉开,在这个少云的日子里分外令人感受到海天的宽广。深空无限,大海无垠。不知道是谁说了这样的一句话,确乎是既有道理的:“……大海之辽阔远较于草原之宽,那种事深邃而迷人的。无边无际的感觉确实会让人将心声放松将野心抛开,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凡是总有例外的出现,若是有一日,人们膨胀的野心连大海都包容不下的时候,那疯狂的战争或许会席卷整个天下。” “……席卷天下的疯狂战争?”略略有些失神的士宏嘴边聊起了一抹嘲讽的微笑。但这样的微笑并没有持续很久,随着水天交界处,那一抹陆地的轮廓在自己的视野中变大,他的神情一瞬间凝重起来。此刻他已是认为,那句不知是从哪里传出的话是万分正确的了:“如果我就这样直接攻击这个岛上的基地的话,也许天下的决战真的会因此而爆发吧。”想到这里一向被誉为年少老成的士宏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自己的手来,他知道自己手中力量的强大,也明白这样强大的力量一旦挥发出去会有怎样的结果。“究竟打还是不打……”士宏很有些下不定决心。虽然在海上,他却是知道整个天下情势之微妙的,如果他眼下就这样下令攻击的话,那很有可能成为吴、魏两边对大唐开战的借口——自己面前的这个岛屿是属于小琉球的一个部分,其战略位置十分的重要,但却不是大唐的领土。它是属于吴、魏共管的地界,是吴、魏在整个东洋海域的贸易中转站,也是整个东洋面上最大的海盗巢穴。最初的时候大唐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由于远洋船的优秀,以及南洋地方的重要性利益凸显,大唐的海军的精力很多都被南洋的扩张给吸引了过去。而对于东洋地面上的海岛,却采用抓大放小的办法,来进行控制。这在最出并没有觉得什么,但在后面想来却显然是一个错误,而士弘眼下就是为了纠正这个错误而来的。 “踏浪鲨”士弘,这是在海盗中流传已久的一个威名。作为海盗,你可以不知道当今天下三分之主究竟是谁,可以不晓得这三个国家的海军统帅是何人,却绝对不会忘记“踏浪鲨”士弘这个名号。对于海盗来说士弘的比阎王还要可怕,他手下的第二舰队比任何一支海盗都更有海盗的风范。昔日在陆地上有高顺的千人破阵营所攻无所不破的说法,而现在在海上也有士弘的第二舰队所剿无所不灭的传说。在第二舰队成立的十年里,士弘打了大小近千次海战,剿灭了近两百多绺海盗组织。从只有几艘船的小海盗,到拥有几十上百艘战舰的大海盗,只要是被士弘逮住的,基本上都没有逃脱的可能,而且也都没有生存下去的可能。被士弘抓到的海盗的唯一下场就是被割破肚子抛入大海喂鲨鱼。 这当然是很残忍的事情,但对付海盗却是十分有效。在士弘纵横南洋的数量间,南洋地面上的海盗几乎被一剿而空,除了几个士弘刻意留下来训练新兵的海盗组织以外,根本没有任何海盗能在其中生存。士弘以此而取得了巨大的名声和官职,眼下年仅二十八岁的他已是靖海副督军,拜领正二阶镇海大将军之职了。此次,他的南洋舰队和甘宁的东洋舰队调换防区,李晟特别交代的便是让他把东洋地面上的海盗给剿绝了。 “……南洋地面上的海盗,大都是孙权那边支持的,只要老老实实的打击他们便可以了。而东洋地面上的海盗除了孙权的,还有曹操的,还有公孙的,他们互相之间或有利益,或有矛盾,其间还牵扯到各自的军队问题,却是复杂的很。兴霸的第一舰队都是以吃水较深的轮帆战舰为主,善于大规模作战和两栖作战,至于剿灭海盗这些苍蝇,他们的那些船并不适合。所以还得由你们出马啊。”在进cd述职的士弘,在接受已经登基为帝的李晟召见时,听自己的陛下如此说道。尽管这也是事实,但士弘还是从其中感受到了淳淳的托付之意。 “臣怎敢不以忠心报陛下?”士弘叩首感泣的说道。他从广州,先是远行至辽东的造船厂那儿扩充了一下自己的舰队,随即便迅速的南下,直扑这儿——在事先他已经通过白衣而得知,这里是整个东洋海盗的聚居地。 这已经是一个正式分裂的时代。皇帝这个天下按说是独一无二的称号,此刻却被三个人给瓜分了。强盛的汉帝国已经成为过去。就在六年前曹操病死后不久,曹操的儿子曹丕就实现了他父亲的话,成为了“周武王”,将原本就是傀儡的汉帝给推下了台。汉帝既没,那不愿意屈居于曹氏之下的李晟和孙权很自然便也选择了称帝:就在曹丕称帝的那一年五月,唐王李晟即皇帝位建立唐帝国,年号中华;而次一年的二月,江东的孙权也称帝登基,建立吴帝国,年号为黄武。 悠悠的四载过去了,如今天下的年号似乎有些混乱,具体来说是魏黄初五年,唐中华五年,吴黄武四年。整个天下都处于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境地之中,面对李唐一方将要发起的北伐,无论是曹魏还是孙吴都迫切的感觉到了危机的存在。虽然李唐一方的军队只有三十万,而魏国拥有五十万的军队,吴国拥有二十万的军队,但无论是曹丕还是孙权都对李晟的军队感到恐惧——李晟手下的那是什么军队?那是以整个草原为训练场,通过不断和匈奴和鲜卑、乌桓等蛮族交战,而获得的百战之师,他们所拥有的战力可不是曹丕和孙权这边那些数年没有战斗过的士兵可以比拟的。想当初曹操在世时,曹操还是咬着牙根,频繁的出击草原和李晟做相同的训练,可到了曹丕上台之后,这个训练便被废止了。曹家的身底,可没有李晟的厚实,尽管他们也在海贸上挣了一笔,但和李晟的比起来,那依旧是小头,他们当然承受不了这样的消耗。而曹丕在和曹操相比之下,似乎还稍显差了一些。 “天下的命运只怕在这几年就会被确定吧。”这一点几乎没有任何疑惑的,大家都清楚。而天下间最能够混元归一的势力究竟是哪一个,随着大唐的实力一点一点的展露,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已经聚集到了益州:连连征战而国库不虚;频频动用民力而民心不乱;于内兴修水利、疏通运河、开垦农田、创办学校,令百姓无饥饿等等;于外则征服四海,威震草原,可谓是令天下人侧目了。 “一统天下的恐怕就是大唐吧。”百姓都如此想着,那些吴、魏的高官们哪里还不会这样认为呢?于是在曹丕和孙权称帝之后不久,江南联盟宣告破裂,为了抵御李晟的入侵,曹丕和孙权建立了一个新的联盟。由于曹丕和孙权都位于李唐的东面,因此这个联盟也就被李晟这边的人称为东方联盟了。 对于李晟那边怎么称呼自己这边的联盟,曹丕和孙权是不怎么在乎的。他们在乎的是面对李唐那边利益强大的国力和日渐完善的包围网,自己该如何是好。“天下第一战略高手!”这是他们在晓得李晟发家的战略布置都是李晟一人完成之后,给李晟按的绰号。随着和李晟鼎立的时间越久,他们对李晟的了解也逐渐的多了起来。他们发现李晟的每一次出击都是带着强烈的政治目的而进行的,也就是说李晟每一次发动的战争都是为了实现他的战略部署: 当初在长沙的时候,李晟图谋荆南,其根本就是为了获得一个安稳的立足之地。在襄阳、江陵、江夏成为火热焦点的时候李晟却选择了没有什么人关注的荆南作为自己的根基,这是他在战略上的第一个妙笔; 而之后李晟与刘备的联合,李晟帮助刘备在荆北立足并给予其方方面面的支持,这就使得刘备成为李晟在北面抵御曹操的一个盾牌,在这个盾牌的庇护下,李晟联合孙权,完成了对交州和益州、汉中的支配,取得了他战略布置上的有一个胜利;按道理李晟在这个胜利之后要修养起来,并准备应对曹操的进攻,但李晟并没有这样,因为在这个时候,曹操、刘备、孙权在淮南的大战爆发了,李晟的益州安稳下来,通过对刘备的支持和对曹操的牵制,李晟在这场战斗中取得了大量的好处。他出兵南中,消除了南中南人对自己的威胁,并为开发南中做好准备。他深入羌地,在羌人那儿建下了一个基地,为日后征服凉州打下了基础; 在后来,刘备和孙权之间矛盾爆发了,孙权靠向了曹操,刘备因此而生死,李晟趁此机会占据了襄阳这个荆州的核心重地,并完美的运用了水军和陆军的配合挫败了曹操和孙权对己方联手的攻击,同时还动用了刚刚组建并形成战力的海军和一直在羌地潜藏的那支队伍对孙权的首都建业和曹操的凉州发动攻击。李晟因此而逼和了孙权,并夺取了凉州,从而在地势上对曹操形成了一定的优势,让世人第一次认识到了李晟的强势; 在这样的时候,曹操很本能的选择与李晟对峙,但这样的对峙最终被证明是无用的。李晟昔日夺取交州之后所做的哪一些列规划,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无数通过海贸、殖民、海外开矿所取得的财富、物资从交州输入李晟的领地让李晟的经济得到了飞速的发展,而李晟对技工的重视,花大力气支持技术的发展,也让李晟的商业和农业以及手工业都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在如此的几年之后,李晟的实力超过了曹操一边,并稳稳的压在曹操的上头。由于有了足够的军资,李晟得以频繁的出击草原,他利用他在凉州组建的骑兵和拥有优势装备的步军在草原上兴起了一波的腥风血雨。经过不断的打击,草原上的部落在李晟的强大面前不得不选择了臣服于李晟,至此李晟的领地从凉州延伸到了辽东,只要李晟愿意他似乎随时可以利用自己的这么一个半月型的包围网对曹魏和孙吴进行围攻,在几个方面线上同时出击; 但李晟并没有这么做,他似乎是一个谨慎的人,在凉州攻略和草原攻略都完成了以后,他却是想让这个半月型的包围网变得圆满起来,他选择了在海上布置一个封锁链,将日益占据了自家财政收入份额重量的吴魏两国的海贸给切断。这不单单是海贸的切断,更是要把两国的海军给消灭掉。一旦完成了这一步李晟对吴魏两国的征服就将形成一个非常有利的局面,一个说起来完全算是关门打狗的局面。 “李晟这人的布置完全是小心在布局,大胆在行动啊。”将李晟的发家历史进行了一番分析之后众人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这也是没有错的,如果不从战略本身是否能够取得胜利的角度来想,李晟的布局绝对是小心的,他从整个天下最为薄弱的地方入手,在站稳了脚跟之后,一步一步的朝着包围的圆满来进行自己的布置。他不是四处乱出击,而是有了明确的目标明确的考虑之后,才进行自己的行动,这就是他的谨慎所在;至于大胆,则是只他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而施用的手段十分的的大胆:诸如从益州入羌地,而据有凉州;由海上对青州、徐州、冀州、幽州进行威胁等等,这些都是以前人们所不敢想像的,而李晟却因此而大胆的做了,并以此和获得了成功。这说他是运气,又不自然,因为他所做的那些只要旁人人稍稍的动一下脑筋仔细的想一想,便会发现他这样的做法确实有实现的可能,尤其在他所派出的人具有有那样的身份的情况下。 “李晟善于择人,更会用人!”这是魏、吴两国对李晟进行了分析之后,所得出了另外一个结论。虽然这不是一个什么非常具有特色的结论,毕竟不管是孙权还是曹丕都能做到这一点,但他们所能做到的似乎又和李晟所做到的不同,其中尤为关键的是李晟的用人,是真心实意毫无保留的去用,而没有其他的想法。他能直接委派自己所信任的有能力的将领去担当一方的主官,而不怕他们究竟会不会反叛。或许李晟已经不害怕自己手下的将军起兵造反的问题,因为在他的手下一名将军就算再怎么有意叛变,最终能带走的也就是他本人而已,却是不可能连他手下控制机的军队也带走。 “……这就是被他们称之为制度的用人手段么?以文人为监军,拥有武将的升迁推荐、密奏的权利,而让武将全权负责战争,并加强中下级将佐控制……,如此一来还真是没有人可以造反啊。”他们叹息了一声,却是不得不佩服李晟那边如此变革的又一个成功。 由于这些年有李晟的变革成功在前,曹魏这边和孙吴这边,也不约而同的依照李晟那边的榜样进行自己这边的变革。尽管由于各自国内反对势力牵制的原因,使得这变革不可能像李晟那边那般“彻底”,但在很多方面,他们还是借鉴了李晟制度、行为而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比如在军械上,比如在航海上,比如在海军建设上,比如在让文官来牵制武将的野心膨胀,比如下级军官的培训上……,曹魏和孙吴在这些方面,都取得了不错的进展。 单就就军事而言,曹魏方面拥有正规军陆军四十五万,其中步军三十万,马军十万,军械兵五万,陆军动员兵力一百万的强大武装力量;而曹魏的海军也拥有五万的规模,其中两千石战舰五十艘,一千八百石战舰一百二十艘。一千五百石战舰两百艘,一千石以下级别的战舰近五百艘。而孙吴方面,则有陆军二十万,其中步军十五万,马军两万,军械兵三万,陆军可动员兵力为三十万,较之十年前有了较大程度的增长,当然这离不开曹魏那边的帮助;至于水军,因为江东军的特殊,将舰队同李晟一般分为了内河舰队和海军舰队,江东军内河舰队人数维持在四万左右,拥有大小战舰四千余艘,而江东军的海军舰队则拥有七万人的规模,据有两千五百石战舰二十艘,两千石战舰八十艘,一千九百石战舰一百艘,一千四百石战舰三百艘,一千石一下战舰四百艘,其舰队人员规模还微微超过了李晟,并且拥有一支并不统计在海军正规部队数量在内,人数大体在三万左右的海盗舰队。这支海盗舰队的主力舰(即一千五百石左右的战舰)不多,但作用却不可小视。在过去的十年时间里,江东军就依靠这么一支海盗舰队至少从李晟那边掠夺了近四万万贯铜钱的财富——真是由于这支舰队的存在,江东才得以维持如此强大的武装。要知道江东方面本身的税收是远远比不上曹魏方面的,毕竟江东这儿有太多的世家大族制约了江东在税收上的改革。 “……要彻底的击败孙吴、曹魏就必须向斩断猛兽的四肢那般先把他们视之为脉搏的海贸给截断了……昔日是我们引导曹魏和孙吴走向海洋的,但不想今日我们却要重新将他们封锁在陆地上,这还真是一种讽刺啊……”这一点李晟明白,士宏也明白,作为大唐的靖海副督军,整个海军的第二号人物,士宏隐约的从李晟、甘宁听那儿得到了大唐下一步的战略——其主要是分成两步来走的,陆地上主要针对曹魏,以争夺关中为主,海洋上,就是自己负责的这一块,以消灭孙权的海盗舰队为契机,以此来诱使孙权一方与自己进行海上的大决战,以达到消灭孙吴和曹魏方面的海上力量的目的。 “分进合击,这又是一个分进合击的战略,似乎皇上很喜欢来这一套啊。”士宏想着,心中微微觉得有些不妥:“皇上这样做,参谋省的人也不拦着?难道他们就不担心敌人会对我们进行各个突破吗?”出身交州士家旁系的士宏是李晟抑制世家提拔寒族政策的受益者,因此他对李晟十分的忠心。当如此这么一个问题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的时候,他甚至有些寝食不安的感受。当然作为一名外臣,他是不太好直接去质询李晟那边所做出之决定的,但他也有给自己解惑的人,那就是孔参的弟弟孔衡,一位从讲武书院参谋科出来的高才生,被誉为是“纸上谈兵第一”文人军士。 “你认为这个是分进合击的战略吗?”孔衡对于士宏提出的疑问,微笑的反问了这么一句。 “嗯?难道不是吗?或者,是说我们已经有能力同时对吴、魏两国开战了吗?”面对孔衡的反问,士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不甘的提出了自己的理由。 “当然不是这样!”孔衡重重的摇了摇头,“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战略的话,我想用双拳出击来说明是最好的了。”孔衡说着眯起了眼睛。 “双拳出击?这么说也是没错,只是不晓得我们的拳头能不能硬过对方哦。”士宏依旧担心不已。 “陆军上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只就海军而言,你认为你的第二舰队六十艘县级战舰能够消灭掉这里所有的海盗吗?”孔衡无视着士宏的担心又反问了这么一句。 “还要全部的六十艘战舰齐上吗?对付这些该死的海盗,我只需要我们第二舰队的一般就够了。”士宏自信满满的说道。这也是事实,别看李晟海军的规模只有六万人比江东军要少上不少,其中还有一万人是陆战兵,但在事实上李晟海军的战力是绝对在孙吴和曹魏之上的,甚至两家的海军联合起来,也没有李晟海军的强大——因为李晟这边装备全天下独一无二的火炮作为自己的制式兵器。对于这种一次齐射就可以让一艘战舰沉默的兵器,孙吴和曹魏那边都知道,但都没有办法。尽管他们已经试制出了火药,可火药比例不对,装药的规格没有成型等等问题,都制约了他们在火药兵器上的进一步列装。时至今日,他们也只能做到以火药箭矢来配合床弩进行作战而已,至于更进一步的他们也是无法了。正是因为李晟这边在武器上有着如此去打的优势,所以士宏才当着孔衡的面说出如此自信的话语来。 “那么我们的海军拿下孙吴和曹魏的海军也没问题了?”孔衡微笑着又问。 “那是当然。”士宏点了点头,以一种你有些白痴的眼神看着孔衡:“这些你不早就知道了吗?” “我是知道啊!可我就怕你老是忘记。”孔衡笑笑。 “我忘记?这怎么可能?”士宏翻了一个白眼却是一点也不相信孔衡的说法。 “若不是你忘记了,你怎么能对自己这边如此的不自信呢?”孔衡依旧微笑着。 “咦?这又怎么说?”对此士宏越加的不解了。 “你想啊,既然我们的舰队能对付吴、魏的海军,那么我们以此为契机正式发起针对吴魏海军的作战的话,吴魏的注意力肯定会被集中在这儿。要知道这一次的和平已经维持了十年,尽管并州、冀州、幽州一带的北线一直能听见我们的军队扬威耀武的消息,但在关中一带一直以来都是相当平和的。若我们利用海军上发动攻击的消息,再配合上幽州方面的异动,我想让曹魏方面以为我们的目标是幽州应该不是什么问题。而当这么一个吸引计划完成之后,我军再出奇兵攻关中自然也应该容易得手才是。一旦关中得手,那么天下的大势也就差不多决定了。”孔衡微笑的说道。 “嚯!好明晰的判断啊!说起来,这是谁告诉你的呢?”士宏惊讶了,他自然知道这是孔衡自己的想法,但他还是故意这样来询问孔衡。 “什么叫什么人告诉我的?这是我伟大的孔衡军师自己的判断好不好!”孔衡大声的嚷嚷道。作为一名高才生,他可是一向认为自己是极好的,他受不了别人对自己能力的怀疑。 “你真有些臭屁啊。”士宏用手托着自己下巴,又翻了一个白眼给孔衡。虽然他心里也很佩服孔衡的判断,但在表面上已经习惯和孔衡抬杠的他,却是依旧如此 “哼!”对于士宏话,孔衡只是轻轻的吭了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士宏知道孔衡并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 “好了,好了!现在该是我们来研究一下我们眼下自己所面对这个问题的办法了。”稍稍的顿了顿,士宏将话题引到自己眼下所面对的情况上头:“敌人潜藏在这海岛里不出来,而我们又没有足够的理由强行搜查吴魏共管的小岛。唔!面对这种情况你说怎么办?” “呃?这个问题?你怎么问我?难道你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孔衡对此万分的不解起来:“你以前也不是没有遇上过这种的情况啊。” “哎,我真是因为以前也这样做过所以才头痛啊。你知道我们上一次就是用了假装撤退的办法来引诱对方的。眼下对方已经吃了一次亏了,若我们再用老办法的话只怕……!”士宏对此为难着。 “只怕对方会看破是吧。”孔衡轻笑着眯起了眼睛,他浑然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没错!”士宏重重的点了点头。 “既然对方一次会看破,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多次呢?”孔衡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多次么?”士宏喃喃着,脸上却是有一丝明悟,“我明白了。” 第八章 展开的序幕 小琉球的嘹望塔建于魏黄龙三年是一座按照城墙的标准完全由大理石砌成的建筑物,其风格很有些罗马的味道。不过这并不稀奇,毕竟在这个时代,东西方之间的交流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闭塞,中土这儿见识到外国的人多了,对于他们的了解也变得深刻起来,自然也很容易模仿他们那些矗立在港口边的塔状建筑了。 此刻在高高的嘹望塔上,一名外罩长袍,内着精甲的儒将正双手端举着高价从李晟那边买过来的水晶筒端看着自己四周那一望无际的大海。眼下的大海确实很平静,但他却知道这平静只是表面上的。透过水晶筒的放大,他已经注意到西南方向那水天交界的地方隐约有一片的小点静静呆在那儿。尽管其模样规格都不是非常的清楚,但他还是做出了判断:“仲定,敌人还没走呢!” “还没走?看来士宏那个王八蛋是要给我们用他的老办法了?”一声布袍短打模样的蒋休不愉的撇了撇嘴抱怨着说道:“他们的耐心还真是充足啊。已经给我们在这儿耗了将近一个月了呢……居然还在?呼!一直待在这儿,他们不烦,我都有些受不了呢。”蒋休气鼓鼓的说道。 “耐心,耐心啊!仲定,眼下的事情就好比猎人捕猎动物一般,关键还是看这双方谁先沉不住气的。李晟的海军虽然强大,但我看了他们记录却是没有连续出海在外航行一个月以上的。想来他们也受制于补给的缘故,而不能久待吧。你这几十天都忍耐过来了,还受不了这几天吗?等等吧。”那儒将小声的安抚自己身边的这名鲁莽者。 “这么说也是!”蒋休认真的点了点头,“伯言,反正这件事情上我听你的。若不是有你在这儿用水晶筒帮我的看着,只怕我当时出去,就要落入敌人的陷阱了。娘的,这李晟军的舰队可是厉害的紧啊!我们的战舰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听你的口气,你似乎吃了他们亏?”陆逊是刚刚被调到小琉球来负责海军事务的。对于海上实力的对比仅止于自己在建业上所了解的那些和一些道听途说的东西。眼下,他听一支负责这件事的蒋休将自己的敌人说得那样厉害,他不禁有些奇怪了:“不是说我们舰队很强大,完全超过了他们吗?而且还说你们这些私人舰队在这一带混得是风生水起?” “唉,你说得是你们在建业所知道的消息吧。呵呵,我们的舰队是强过对方,可是这‘对方’是李晟十年以前的舰队。当时双方用的都是床弩、投石机,彼此之间武器的攻击力差得不是很多,我们在战船数量上比对方多,很自然就强过他们了。至于现在,可就没那么好事了。大唐海军战舰数量比以前多得不是很多,也就增加了那么几十艘主力舰罢了。但其运用了那名为火炮的武器之后其战斗力却比原来强上了不止一倍。伯言兄在建业呆过,应该晓得那火炮的威力如何。事实上我们的火炮还是差了,李晟军的火炮比这个还强。他们按照携带床弩的规格来安置火炮,一艘一千石的战舰就给他们装备三十几门火炮,这样所形成的威力简直可以用天崩地裂来形容。我们海军不和他们对上才好,如果和他们对上了,只怕几个回合下来,我们的海军就只剩下舢舨了。”蒋休苦笑了一下和对此了解不多的陆逊说道:“至于你说得混得风生水起,那其实也是以前面对甘宁的时候。甘宁的第一舰队,装备的都是两千石以上的大船,一艘战舰所带火炮少说也有七八十门。这样的战舰火力是强了,可船身也变得笨重起来,速度自然不快。在与我们交手的过程中,甘宁的第一舰队经常出现他追不上我们,又被我们的分舰队给抄了后路的情况。你想想一旦出现这样的问题,甘宁的舰队哪里还能得到好处。何况我们的舰队并不是和甘宁的舰队硬碰硬的,本着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的原则,我们哪里会怕甘宁的舰队呢?但到了现在却是不同:李晟把甘宁的第一舰队个调走了,换了第二舰队来对付我们。第二舰队的战船不大,都是一千五百石左右,配备三十几门火炮的桨帆战舰,其机动性和速度并不比水轮的差,也稍稍的快过我们。现在我们再和李晟舰队遭遇,我们逃逃不过李晟的舰队,打又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这生活很自然的就变得难过起来。” “原来如此。”陆逊有些恍然了,“也就是说你们现在的实力是绝对不能和唐军的大舰队对决了么?” “确实这样。”蒋休重重的点了点头,看了看陆逊似乎有些黯然的模样,却又说道:“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和唐军的舰队对决,只不过那样的对决需要我方完全站在上风处才可以。想要打败李晟军的舰队,没有两三倍的军力是做不到的。因此我们和他们打,打的是机动战,是围攻战。只有在敌慢我快,敌寡我众的情况下才能如此。” “我明白了。多谢仲定兄给我指明。”陆逊和煦的笑着朝蒋休恭敬一拱手说道。 “不必如此……以后伯言兄恐怕就是我的顶头上司了呢。”蒋休不敢接受陆逊的大礼,连忙让在了一旁,着实谦逊了一番:“再说此次伯言兄可是算救了我的性命呢。我如何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此?一切休要再提了。”蒋休对陆逊还是十分客气的,他知道陆逊的本事,还指望着陆逊能在后面再替自己出一番主意呢。 双方如此又客套了一通,蒋休这便问起了自己这边的事情:“伯言兄。你看我们接下去要怎么办呢?士弘那个混蛋已经用假撤退招式糊弄我三次了,虽然他一直都没有成功,可是我们依然担心他这一次还是老样子。不知你对此可有什么办法没有,若满三十日后他还是如此,我们又该怎样呢?” “你是在担心,他们又在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吧。”陆逊这样说道。他似乎一眼就看破了蒋休心中的担忧。 “是这样没错。对面的那个人我知道,他可是有着契而不舍的精神和一个鬼头鬼脑的人,在他的指挥下唐军的舰队会出现怎样的状况,这并不难令人难以想象吧。”蒋休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也是!”陆逊点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他示意蒋休附耳过来,随即在蒋休的耳边细声细语的说了一通话袭来:“这样,我想对付他们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你确定?”蒋休有些惊疑,他发现这个方案是如此的简单,根本就不想陆逊这样的高仞想出的计谋,因此他对这个计谋究竟能否成功有了一丝丝的疑虑:“这可成么?” “没什么问题的。”陆逊微笑着打了包票,“计策本身是很简单。可一旦和眼前的情况结合起来,却是能出乎意料的取得成功。只要目的能达到谁管你是用笔杀人还是用剑杀人呢!”陆逊笑得很是明朗,但蒋休却分明从他的这份明朗中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怪异杀气——那似乎并不是针对自己的。 夜幕降临了这片海域。了望塔上的谈话随着这黑暗的到来,而结束了。一切又重归于黑暗之中,至少在小琉球之上是如此的,至于小琉球以外的地方似乎又是别得一个模样:在距离小琉球岛大约四十里地的海面上,一支庞大的舰队在灯火的号令下开始了集结,并展开新一轮的补给。 补给?是的,在这个一望无际的海面之上,在这个充满幽暗的环境之中,一场对孤悬于海外的舰队的补给正在进行着。补给舰队是由十艘星级战舰组成。这是一种从来不为人所知的战舰,其船基是由四艘县级战舰并列而成的。虽然体积十分的庞大,可是由于加装了四具大型水轮和十二杆足足有六丈高的船帆,使得这种战舰的速度并不像某些人所想的那样缓慢。当然由于战舰本身体积庞大的缘故,这战舰的转向能力是比较低的,可整艘战舰装备大大小小四百门火炮,却让战舰拥有了不惧怕任何人的存在。原本李晟方面研制出这样的战舰是为了拿来作为海军陆战队的突击支援船来使用的,但在该型战舰出来进行测试所发现的一些列问题出现后,大唐海军军械衙门不由自主的放弃了这看上十分“诱人”的果实——该行战舰的远洋能力实在太差了,用四艘战船拼起来的巨大战舰确实没有一艘完整的战舰坚固,即使这种战舰运用了铁筋来增加舰队的链接程度也是如此。在这么一个大问题存在的情况下,没有办法的众人只能无可奈何的选择将这种战舰进行废物利用,让它们来承担为远航在近海的舰队进行补给的事情。 “不过……虽说这战舰有些废了,可看到他如此巨大的体积还真是令人无法自己的赞叹起来呢。”士弘微笑的说道。星级战舰他已经看过几次了,可没看到一次,他心中的震撼都是一样的。就一般而言,士弘并不认为自己那一千五百石的战舰太小了,但只要和星级战舰如此巨大的体积比较起来,似乎一切都只能说意外了。就像眼下,士弘站在璇玑号的甲板上依旧发出了这不能自己的赞叹。 “好了,这已经是你第四次发出这样的感叹了。”璇玑号的舰长,也是这个补给舰队的司令杨续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轻轻的拍拍士弘的肩膀说道:“请不要做出这样惊讶的表情好么?你难道不晓得你这样的表情实在很像一个乡巴佬?这实在是很令我为难的。” “没办法……”士弘羞郝的耸了耸自己的肩膀说道:“谁让这是我所见到最为巨大的战舰呢。如此巨大的体积,不要说它上头还携带着令人惊恐的武装力量了,即使没有这一点,光光看着这船的身躯只怕也要令人敬畏不已吧。” “哈……也许吧。不过我已经习惯了。”杨续无所谓的说道,他似乎很难理解士弘这些人的想法:“说战舰呢,我倒是想起了正在辽东那儿开工的一艘战舰,那才是真正独一无二的战舰呢。” “哦!怎么说?”士弘有些好奇。 “帝王级万石战舰!一百二十丈长,三十丈宽,全镔铁龙骨,四层甲板构造,顶层甲板预计列传四十门一千两百斤重炮……这只是现在得到的一些材料。你通过这个想到了什么?”杨续微笑的望着士弘。 “巨无霸,史无前例的巨无霸!”士弘喃喃着说道,两眼迸发出炙热的光芒。一时间,他痴了。 “哈哈!巨无霸吗?那倒是很贴切的形容啊。”杨续爽朗的一笑,用将自己手搭在了士弘的身上:“说起来,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除了眼下的这个。嗯,我很想询问你一下,如今这种呆滞的局面,你还想继续几天?” “唔……这个我也说不太清楚,总之是要等到对方从窝里出来才行吧。”士弘思考了一下说道,不过他还有些丧气:“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最近的情况似乎有些不顺——本来几次就可以将他们吸引过来的,但到现在为止他们却依旧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会是他们发现了你的存在吧?”杨续说着自己的意见。 “这怎么可能,在这样的距离上?他们即使有水晶镜也未必能看到啊。”士弘闻言立刻高声起来:“何况他们也未必有这样的玩意呢。尤其在这样偏远的地方。” “如果他们有呢?而且将这水晶鏡配合瞭望塔来看?”杨续说出这样的可能? “这……或许还是有这样可能的吧。难道……真的?”士弘想了想,顿时陷入了慌张之中,他觉得自己眼下真的是在做无用功。毕竟若不是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或者说是出现与这相类似的情况的话,自己这边应该早就将那些该死的海盗给引诱出来了才是,而不是向现在这样依旧沉默着,处于无言的对峙之中。 “看来我大意了。”士宏很快的想到了这一点,随即思考解决这个麻烦的办法:“是不是让我的人再稍稍的靠后一点呢?”士宏这样想着,却又觉得有些不妥:“敌人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看到了我们对他们的‘欺骗’,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怕我们再怎么做,他们也会有所怀疑吧。唔,单纯的引蛇出洞似乎有些不可取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应该是用旁的办法,将这个已经出现的漏洞给弥补起来。我们需要一个新的计划了。” 士宏那边究竟动什么念头,杨续是不太清楚的,这并不是他的使命。作为补给舰队的提督,他任务是在将补给交给补给申请人的同时,将一些情报和命令交代给他们,并将他们这边所反馈的意见传递给上级的部门,尤其是武器方面的意见。这是大唐海军自设立之初就一直存在的一个规矩。可以这么说,大唐的海军之所以能有今日的强大,完全是由于有了优秀的武器和优秀的战术,而眼下杨续所负责的这种反馈,则是将这两个优秀进行沟通联系的。虽然不是很紧急,却是十分的重要。故而在草草的和士宏寒暄了这么一通以后,他便急忙的离去收集自己所需要的那些问题了。至于补给的事情,那自有他手下的那些专业人士负责,对此他这个提督是不需要动什么脑筋的。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晚上,一切的事情都在天明之前处理好了。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的杨续在和士宏约定了下一次接受补给的时间之后,便带着自己那巨大的船队远离。而重新整备好舰队的士宏,则在进行了一个晚上的思考,勾画出一个新的方案的同时,下达了自己的命令:“全舰队后撤十里进行舰队编组。”看得出来,他是打算按照自己新的计划,来对付自己所要捕获的猎物了。 在士宏的命令之下,舰队转南,而后分成了四个部分,也就是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分舰队。士宏的计划就是利用自己舰队在单艘军舰上的战力较海盗那边要强上许多的优势,以少量战舰组成的分舰队迷惑敌人,并在发现敌人的时候拖住他们,为自己大军的合围做好准备。说起来,这也算是一个比较简单的战术了,但就一般而言并没有多少将领会用这个战术,尤其是在这茫茫的大海上。毕竟这个战术最大的缺陷就在于他对舰队本身的通信提出了很大的要求。若不是唐军的舰队自己有一套运用与海上的信鸽系统,能够在比较短的时间里,联系上对方,若不是士宏对自己舰队有着十二万分的自信,只怕把他打死,他也绝对不会用这招。 “如果你们和敌人遭遇上了……那么你们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住一个时辰……!”士宏说这话是也觉得自己所说的要做到似乎有些困难便道:“你们以偏右为轴,按照这个轨迹运动。这样如果我们遭遇到敌人话,由于总有一支分舰队会加速朝着另一支而去,双方的会和的时间理论上会减少一半。当然,如果你们能紧紧咬住敌人,将他们引诱到回合点也是没有问题的。另外……昨天我已经向杨续那个家伙要来了三个水晶筒。嗯,现在就交给你们使用,多看看啊,能够尽早发现敌人是最好的了。” 叮嘱了一遍之后,士宏的舰队分散开来,以小琉球岛为中心,在离他们大约五十里的地方做圆周运动。当然,这不可能是百分之百的浑圆,但也是十分类似于那样的轨迹了。 之后,平静的两天过去,无论是小琉球方面,还是士宏这儿都没有值得什么称道的事情。直到第三天破晓的时候,士宏才从北方的第三分舰队那儿得到了目标已经出现的事情。 “混账!这些家伙居然不讲信用的在夜里突围!他们难道对小琉球附近的暗礁熟悉到了这个地步吗?”士宏对此恨恨不已。 “信用?有和敌人讲信用的吗?”站在士弘身边的孔衡淡淡的讥问道。从得知了士弘打算用分兵的办法来对付海盗部队的时候,他的心就有些隐隐的不安起来。当时他不晓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因此也把心里的担忧给藏着,直到眼下他才明白这心里的担心到底是怎么回事:“敌人的手里也有精于谋略的人啦。先用某种手段看破我们的计谋,再用黑夜来进行突袭……这些都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我想我们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孔衡说着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这我也明白,不过眼下最关键的不是如此和思索对方究竟是怎么样的厉害,而是思考我们现在究竟该怎么对付敌人……”士弘看了孔衡一眼,淡淡的吐出这么一句话来,他直接询问测量员:“如果我们全速的话赶到第三分舰队的所在地还需要多少时间?” “第三分舰队与我们相距五十里!如果我们全速赶去的话,大概还需要一个时辰!”测量员迅速的报上了这个数字。 “一个时辰,如果对方用接舷战的话只怕已经迟了。”士弘思考了一下,当下果断的做出了决定:“全速前进,通知第二、第四分舰队以第三分舰队所在点作为回合之处。告诉他们,敌人很强,让他们自己的小心。” “明白!”士兵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即走出舱门,上到甲板,放出了写好密信的信鸽。 救人如救火,在士弘的命令下第一分舰队的风帆被高高的升起了,强劲的海风将六面竹帆鼓得足足的,连带着其下战舰飞快的前进。士弘的运气不错,眼下吹鼓着的正是南风,倒让他可以愉快的顺风而行。 不过,士弘最终还是慢了一步。当他带着自己的舰队赶到第三分舰队所在的那片海域的时候,第三分舰队已然沉默了。海面上出了几艘正燃烧着大火并缓缓下沉的战舰之外,便只有那还在水晶鏡中显现的十几里外以屁股正对着自己的强大舰队了:那确实是一支强大的舰队,大大小小战舰居然有近百的数量,而且士弘还在其中看到了几艘与自己相同样式的战舰——不必说,那就是曾经属于第三分舰队,现在却已经是那些海盗战利品的战舰。 “……还把屁股对着我们,他们是在嘲笑我们的迟缓吗?”士弘愤怒起来,大声的下达了命令:“留两艘战舰给我进行搜救工作,其余的全军押上!我们必须给这些家伙们一点教训看看了。” “提督大人,冷静,冷静啊。”看士弘似乎有些愤怒得不能自己了,作为参谋的孔衡连忙劝解的安抚道。 “冷静什么?我现在冷静的很……!”士弘强制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说道:“现在我们和敌人的距离并不大,如果我们不利用现在的这个机会将敌人给拖住,坚持到我们自己的队伍到来的话,那我们无疑只能没奈何的看到他们离去。这绝对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所以我们要追击?”孔衡望着士弘。 “没错,追击……并且交战!”士弘重重的点了点头。 “难道你就不觉得这样很危险吗?”孔衡不由自主的大声起来。 “这很正常。会打仗就会有危险,而且我们的实力比对方强,我们并不是没有自己的优势啊。”士弘对自己舰队的战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即使……在对方夺取了第三分舰队的战舰之后也是如此?”孔衡点明了这个问题。 “呵呵,那些刚刚拿到火炮的新手能那么容易就把火炮玩熟吗?”士弘淡淡的笑着,对于这一点他完全不在乎。 “可……这……”孔衡还想再劝说些什么,却被士弘给拦住认可:“你不会在害怕吧。” “那怎么可能!”孔衡的口气也变了,隐隐之中也有些要发火的样子。 “既然你不害怕,那就好生的看着我来打这一场海战吧。让这些只懂得偷袭的家伙们明白,一旦我们做好的准备将没有人可以挡在我们的身前。”士弘大声的下令,“舰队直线纵列。左倾十二分。全舰队左舷炮门全开,做好齐射的准备。待敌方接近我军一里时开火齐射。” “诺!”水兵们大声的吼道。身为男儿的他们,在这个即将接敌作战的时刻,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着的那种紧张的气氛,浑身的热血也不禁沸腾起来。“这是要迎着对方的攻击而攻击啊。”这一点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事实。毕竟,在一里的这个距离上,无论是床弩还是火炮都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攻击到对方的。 “射击!” “开火!” 士弘的舰队就是比蒋休的海盗舰队要快上一些,在经历了一通的追赶之后,双方的舰队终于平行起来。几乎是在互相之间进入了各自的预定射程之后,两边的指挥官皆是不约而同的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轰!” “嘣!” 巨大的轰鸣同时在互相平行的两支舰队之间响起。四百二十门火炮发出了她的怒吼,而与之相对的则是蒋休所统帅之海盗舰队这边发出的六百余支炸裂箭。 由于双方间隔的距离只有区区的一里,所以士弘得以将整个舰队的火炮都集中起来,同时朝一个方向猛轰。这对于蒋休的舰队来说是十分致命的。在相对一里的距离上,他的床弩并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只能以平射的方式来发动散布面积差不多的攻击。 “轰!” “轧轧……” 炸裂箭的爆鸣和战舰解体的声音同时响起。尽管两者之间的声势有高有低,但两者最终所形成的结果,却完全与他们的声势相反。在这第一轮的齐射对轰之下,士弘这边的战舰普遍的受了一些轻伤,而蒋休那边的战舰则被击沉了两艘。眼下双方重新进入作战准备的过程中,在重新填装弹药的情况下,两边都安稳了下来。但,战争的硝烟显然还在这两边之间弥漫并笼罩着。 时间是魏黄初五年、吴黄武四年、唐中华四年的十月初六,平静了十年的战争,在一通隆隆的炮火声中又展开了。 第九章 海上大战 战斗在隆隆的轰鸣声中展开。青色八寸圆口吐出的白色浓烟连带那怎么也无法掩饰掉了橘色火光,将一颗又一颗的实心铅球高高的射到百来丈之外,让它划着一个弧线呼啸着撞入木制的战舰体中。只听得“喀喇……”一声却是木屑乱飞,原本还算是平整光滑的木板,在这一击之下被转出了一个巨大的洞来。 事情就到此为止了,海盗军这边应该庆幸唐军的第二舰队装备的不是像第一舰队的所装备的那种大口径开花炮。虽然那样的火炮威力很大,只要几炮下去就可以让敌人的一艘战舰彻底的毁灭,但产量严重的不足,而小型化困难的问题,却始终让开花弹的装备显得十分的困难——到现在为止这种拥有强大破坏力的炮弹依旧是处于有限量产的情况之下,一天几百发的产量,还不够打一场战的消耗。因此,早期的圆球式实心铅弹,还是唐军的主要弹药,尤其是在常年于外执行战斗任务的第二舰队中更是如此。 因为实心弹的威力并不充足,所以海盗军那边还拥有反抗的能力。随着弓弦的声音“嘣”起。一支支竹箭在巨大的动能作用之下从弓臂上飞射而出,几乎相同的轨迹,却是完全不同的承受双方。让如蝗虫一般密密麻麻们的弓箭一下子就扎中了唐军的战舰。之后爆炸声惊起,捆绑在竹制箭身上的火药包由于箭尾的油麻绳最终燃尽的缘故,在一瞬间释放出了它的强大威力。被附着在火药本体之外的那一层铁砂包被膨胀的散裂开来。无数炙热的铁砂犹如一场席卷一切的风暴一般将木制的甲板,竹制的船帆,乃至于某些运气不怎么好的人的身体,打得百孔千疮。一时间,刺鼻的火药味,灼热的甲板,哀嚎的伤员,以及腾腾而起的火苗都在战舰一角出现了。不过同样值得庆幸的是,这样的情况出现的范围并不是太大,至少对于一手长达六十丈的战舰来说,这样的伤害也只是鲜痺之疾了。 “嗯,嗯!真像是两个只有小孩子力气的大人打架呢。”站在自己的座舰“襄阳”号上,士弘发出这毫无意义的感叹。在一字长蛇阵的战列线中任何一个位置所承受的威胁都是相同的,因此始终位于舰首位置的旗舰“襄阳”号,也承受了不少的伤害。不过还好,这样的伤害虽然看上去可怕,可论到最后也只能说是轻伤而已。毕竟,江东军那边的炸裂箭都只能算得上残次品,尽管所造成的声势是十足了,但其所拥有的威力却是不大。不要说和唐军这边已经出现的开花弹相比了,就是和已经被唐军退役的雷火箭相比较也是弱得很——十只江东军炸裂箭的威力只相当于一支唐军的雷火箭,这就是两者之间的差距。因为有这样的差距存在,也无怪士弘会发出那样的感叹了。 “你觉得这样的威力还是不够吗?”孔衡文弱的脸上出现了一些难以自己的苍白:“我觉得这战争打得已经十分的激烈了啊。” “激烈是激烈了。但最终造成的效果,却是……”士弘重重的摇了摇头:“从攻击开始到现在我们已经齐射了四轮。以我们十二艘战舰,每一轮齐射四百二十发炮弹而论,在刚刚过去的那一段时间中,我们已经发射了一千六百八十发炮弹。这个数量是够惊人的了,可最终造成的结果呢?一千六百多发炮弹砸下来,我们才砸沉了六艘战舰,这和对方一百多艘战舰的规模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啊。” “是这样没错。可同样的敌人也没有能力对我们造成什么伤害嘛。”孔衡不能理解士弘究竟为什么而不满。 “是没有造成什么伤害……所以,我才说是像两个只有小孩子力气的大人在打架呢。你想想,这大人的体格是强悍了吧,若他遇上的是小孩子的拳头又将如何?只怕挨上几百拳也是不怕了吧。眼下我们所遇到的情况正是如此。正是令人烦闷的战斗啊。”士弘嘟囔着。 “这也不是很好吗?反正我们需要的也就是这样的僵持,直到我们派出来的合围分舰队接近。”孔衡似乎理解了什么,却是不能认可士弘想法的翻了翻白眼。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不过,还真的是……无聊呢。”士弘依旧如此坚定的认为。 “忍耐吧。”对于士弘的坚定,孔衡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能泛泛的劝说道。 “也只有这样了。”士弘显得十分的无奈。 被士弘称之为无聊的战斗依旧以“你一炮,我一箭”的方式打着。在彼此对轰的过程之中,时间又过去了一段。几轮不停的轰击到现在,已经将双方的战损比降到了九十九比十一的地步。海盗方面又损失了八艘战舰,而士弘这边也损失一艘。尽管战损比差得不象话,但依旧是蒋休那边占据了上风。 “不过……这个战斗是如此的无聊……但我也不想就这样无聊下去,所以……选择变阵吧。”没有一名军人喜欢长冗的对峙,尽管那在某些时候是必要的,可在有一丝希望来避免这一切的情况下,却是总想着放弃,即使是蒋休也是如此。在承受了数倍于敌人的打击之后,对眼下的战局有些无法忍受的他,最终下达了命令:“右翼突前左转,全军变为鹤翼阵。”——这是相当有利于江东军的阵型,一旦蒋休完成了这样的变阵,那么那就可以突显自家舰队的数量优势,集中更为强大的火力来对付士弘。 “诺!”一道命令下去,海盗军的舰队开始了转向。一切都如同正规的舰队那样,他们进行了一通缓慢而整齐的变阵。 “还真和部队没什么两样呢!虽说他们是海盗,可纪律遵守成这个样子,也真是……没有一群海盗气息的海盗!”海盗军的变阵很快就反应到了士弘的水晶筒中,他冷冷的看着对方所做的这一系列的举动,却是轻轻的撇了撇嘴,以一个旁观者的做出十分客观的评论。 这很明显是一个证据,一个说孙吴方面和海盗军有联系的证据。但士宏知道这样的证据,像自己这样高层的人士说说就会明白,可要把这些记录成文字展现给所有人说明,却又会被人指示为证据不足的——情况就是如此的诡异,也是如此的无奈。一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却因为这样或是那样的缘故而无法公开,还真是令人扼腕呢。 “不管了,反正我们现在做的也就是要把对方给打败才是。”面对蒋休的变阵,士弘倒是无所谓的很,他似乎并不害怕蒋休会这样做,在估算了一下此刻海面上风的方向和自己手下另外两支分舰队将要接近的时间之后,他迅速的下达了命令:“全舰队左倾转向!”他却是要与蒋休的舰队相对的。 “你想怎么做?”听到士弘如此的下达了命令,参谋孔衡对此顿时有些好奇起来。说实话,孔衡虽然对战术、战略都有一定的了解,但这种了解仅止于纸上和一些平时的思考罢了,几乎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他,根本就没有独自统兵的经验,对于这现场临兵变阵的事情却是没有什么想法,自然也就很不理解士弘的做法了。 “怎么做?这么说实在是很难令人理解呢。”士弘被自己的参谋一问顿时愣了一下,他似乎没有找到什么好的说辞,便苦笑起来:“简单的说就是我们要在蒋休把我们给合围起来以前,先行跳出这个合围的包围圈罢了。” “那详细的呢?”孔衡还是有些不太了解,却是继续追问道。 “详细的?那就是这样了。”士弘命人取来笔纸,直接在纸上划出了一道弧形的轨迹:“蒋休是用舰队布置成一个鹤翼,那我能做的就是与他相对,让自己舰队的轨迹也划出一个鹤翼的形状,直接绕到对方的外侧去。鹤翼阵的优势便在于他对自己所圈起来的那个位子有集中攻击的能力,如果我们脱出这个位子绕出去的话,只怕蒋休最终要白忙一场了。” “原来如此。”孔衡得到了这么一番解释顿时了会意过来。当下,他不在说话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听蒋休不断的下达命令,“左满舵!”,“左半舵!” 命令不断的被下达下去,舰队运行的轨迹也不断的发生着变化。由于唐军这边战舰的灵活度大大超过海盗军那边战舰的灵活度,所以当蒋休看到了这一切,明白了士弘的企图,并迅速的做出反应之后,情况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有所好转,反而因为战舰转向度不如对方的缘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一点一点的逃掉——技术上的差距,在这里又一次的变成了一方的笑容和另一方的无奈。 两刻钟之后,士弘的舰队终于完成了转向。此刻他占据了偏风的位子,将十一艘微微冒着青烟的正正的对着敌方鹤翼的两个翼尖,占据了一个非常有利的位子。之后射击,幸运在此刻又一次的关注了士弘,已经将舰队编组为鹤翼阵的海盗军因为阵型和风向的缘故不可能拥有太高的速度,尽管他们也都明白自己处境的不佳,而迅速的做出了转向的决定,让舰队开始转移,但较慢的航速,还是让士弘的舰队得以在其艰难转向的过程中发生了五轮的炮火,近两千发炮弹呼啸着笼罩向蒋休的两翼。在这个攻击不能的位子上蒋休所做的也只有默默的承受了。即使他看到最后的那个十艘战舰沉没,六艘战舰战斗不能的战报也有些要吐血的感觉,但他还是不能自己要继续坚持下去。 此刻,双方的战舰比是七十六比三十五。在蒋休终于脱离了那个尴尬的位子的同时,士弘的两支分舰队也终于赶到了战场,加入了对蒋休的围攻之中。战争的局势在这时第一次变得明朗起来。在面对有了准备的士弘本队之时,蒋休以其数倍的兵力都不曾把他拿下,如今又怎么能以只是对方两倍左右的兵力来取得这次战斗的胜利呢。 “哎……我终究还是被习惯给害了。这些年来习惯和对方打对攻,因此在看见对方接近过来的舰队之后,就本能的做出了对攻的决定,却不想凭借我们自身兵力上的优势,却是可以向最初的那样和对方进行短兵相接的。唔……如果我们真的那样做的话,只怕这战斗早就结束了吧。”蒋休有些懊悔,“被太过先进的战术所习惯,反而忘了一些根本的东西吗?也许吧!不过我记得海军这东西出现才不过十几年而已……。”蒋休检讨着自己的作为,心中却没有放弃的想法,就他想来眼下的自己似乎还有取得胜利的机会。 “子骏,等下可就要看你们的了。”蒋休对站立在轮舵旁边的一名身着重甲的武将大声吼道:“如果你能将舰队的队形再次转移到上风的方向的话,那我们在此依旧有胜利的可能。” “突袭么?”身着重甲的武将理解了蒋休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他是武将,期待着在战场上与人厮杀的武将。因为厌恶平静的大地而来到这素有纷争的海洋上,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得到锻炼的,但不想真实的情况却不是如此。在床弩和火炮作为了双方的制式装备而被大量运用的现在,舰队之间的跳班作战也就日益减少了,分明有着一身好武艺,只能凭借着自认还算是不错的头脑在这儿立足,并忙活起来。当然,这也有上面那位兄弟的功劳,不过那倒是些不怎么重要的事情,毕竟,自己是周泰的儿子,在操纵战舰的能力上也是十分不俗的。 炮声隆隆,利箭腾空,破碎的船体和冒起的火光同时闪现。虽然还是秋天,可深沉的海水依旧是冰冷的,而那些侥幸不死的水手,无论是海盗一方还是唐军一方都在战舰沉默的同时在这波涛汹涌之中挣扎着。战斗还在继续,是以两方都没有那个空余来进行这么一通救助行为。 舰队的转向在艰难中完成了。总算占据了上风的蒋休将自己的舰队变成了箕形阵。这也是一个相当稳健的阵型,集中火力是他特点,但和鹤翼阵一般同样也是机动性不足。 “……想从一个凹底变成两个凹底吗?”看到蒋休摆出了这样的阵型,士弘不禁喃喃自语起来,他琢磨着蒋休的想法,却是有些不解:“集中自己的火力攻击一点是完全正确的。只是,你的胆子似乎有些太大了吧,以鹤翼阵的一个凹底来对付一支分队你们就已经有些吃不消了,更何况用箕形阵的两个凹底来对付两支分队?蒋休……你就不怕自己的肚子被撑破了吗?”说着士弘轻轻的摇了摇头随即迅速的下达了命令:“以敌阵为中心,进行环状攻击。记住,不要被那些家伙给吸引到阵型里去了。”既然对方的阵型是箕形阵,那么对方的攻击便是集中在相对于凹底的两侧。如果自己这边贸贸然的穿阵而过的话,那绝对遭到来自于敌人的左右夹击的,这自然是不可取的事情。但如果自己并不入阵,而以环形游弋之姿,绕于敌人的外围,重点攻击敌人凹底和翼尖的五个点的话,那一切又是不同——完全按照唐军的战舰进行改造的海盗军战舰,其主要的攻击力都是集中在战舰的两侧的,是以只要将自己的舰队运动对方舰队阵型的顶端,那对方的反击就会被削弱掉许多。尽管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这边的攻击因为对方受力面积的减少,其命中也会下降不少,但对方的反击不能,却让士弘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上,自家的军队才能发挥出最强的战力。 “如果敌方的阵型是一条线,那么这条线就将拥有始点和终点以及线路,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用我们的线路去面对他们的两个点。”一个不怎么明晰的说法在士弘的脑海中隐约出现,他存了这个念头,却没有更好的解释,直到战后他才稍稍的做出了一个更为形象比喻:“就像那工字的两横随便去掉一横一般。当然,这是处于最为理想的状态之中。——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在眼下在这个战场上,他所想的就是如何的将对面的敌人消灭。 战场眼下的舰队比是六十八比三十三。在舰队运作的对轰中彼此将的命中率都见到了一个较低的水平。在这样的情况下,蒋休还可以轰沉两艘唐军的战舰已经算是超水平的发挥了。不过这样的发挥并没有影响到双方实力根本对比。蒋休唯一取得的还算是有利的战果便是他已经占据了上风的位置,在接下来的运作中,舰队已然调整到了一个上风的位置上。只要他肯下定决心似乎突围还是可以做到。 “不过……蒋休会这么容易放弃吗?”对于这一点,士弘可是怀疑得紧。 舰队的运作还在进行着,无论是士弘这边还是蒋休那边都是如此。海上的战局总是相对的,当蒋休的舰队占据了上风之后,士弘的舰队很自然的就被压在逆风的方向。当然,他们并不是真正的逆风,而是稍稍有些侧的,依靠战船之上那能迎八面风的竹帆,整个舰队的速度还算是正常,并没有出现什么令人感到异常的事情。 “……没有异常才是真正的异常!”士弘喃喃自语的说道。他转头询问身边的孔衡:“仲定,你认为蒋休那家伙会坚持着一个死道理不放么?他会一直重复自己的错误么?” “恐怕不会吧。那家伙虽说不是什么智谋出众的人物,但也是十分狡猾的。指望他们落入两个几乎是相同的陷阱之中,却是不比期待他们自杀要容易多少啊。”孔衡轻轻的摇了摇头,“那些人可是一直信奉,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的条理呢。” “也就是说,他们眼下还能够继续在这儿和我们进行纠缠,就是因为他们确认自己还能够继续战斗下去并获得胜利了?”士弘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自然是如此!要不我实在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忍受着战船不断为我们给击沉的结果,继续和我们大下去啊。”孔衡重重的点了点头。 “唔……那你说他们会用怎样的手段?在我们三支分舰队齐集的情况下,他们还能用什么手段来对付我们?”士弘对此越加的不解了:“蒋休那边难道看不出来,在我们第二舰队的所有战船都到达的情况下,他继续在这儿与我们交战只能让他们的实力损失得更多?他们完全不是我们的对手啊。”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孔衡挫败的摇了摇头。 “算了考虑这么许多,倒不如暂时间一切都维持现状呢!”士弘想以不变应万变:“全舰队轮形阵依旧,给我狠狠的打!我倒要看看这些该死的海盗究竟想做什么。哼,虽然这样的战斗很长冗,令一般人难以忍受,但对方既然选择和我们一起耗下去了,那我们就耗到他们失去最后一滴血为止。”士弘恶狠狠的说道。 然而就在士弘以为一切也就这个样子的时候,蒋休的舰队突然有了变化:他舰队中间的那一个尖锋却是迅速的加快了战舰的速度,狠狠的突出起来,就像是一支离弦而出的利箭一般激射而行,直直的冲向了正往中尖部分绕去的第二分舰队所在。 “该死的……他们居然……居然是打突击的主意!”在看到了蒋休这突然出现的变阵之后,士弘终于看穿了蒋休一直在这里和自己纠缠不清的意图。只是在这个时候,一切似乎都有些晚了。 “避让!”士弘迅速的下达的命令,让旗舰给予第二分舰队以指示。但,就在这指示发出的同时,蒋休的先导战舰已经撞上了第二分舰队几艘战舰。厮杀瞬间在这在这儿展开,勾捞,挂锁,飞爪,各种各样用来登船的物件被射到了那几艘被撞停了的战舰上头。尽管在强烈的撞击让交战的双方都承受了剧烈的“痛楚”,但早已有了心里准备的蒋休一方显然是最先会意过来的了。在一声哨子响起之后,无数的海盗兵沿着那些登船的绳索,就像是攻城时攀登云梯一般,迅速的挂了上去。他们飞快的上了唐军战舰的加班,还没站稳,就会挥刀朝那些依稀有些不知所措的操帆手杀了过去。一时间,嘶吼声,刀剑的交鸣声,敌我双方那零乱而沉重的脚步声,以及人临死之前所发出的哀嚎声一齐在这儿响起。在始终没有放弃跳班作战的海盗水兵的利刃之下,依旧被前头那惊天一撞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唐军士兵根本就没有形成多少抵抗能力。往往等他们从昏头昏脑的状态中苏醒过来,便看到自己似乎拔高了许多,在自己原本所站立的那个位置上,有一具无头的身子在猛喷着鲜血。 “该死的……”面对这样的局面士弘懊恼不已,他认为自己终究是小看了蒋休:“如果我多加注意一下,可能根本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士弘这样认为,但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别得办法。在敌我混杂的情况下,开炮打炮战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现在所能做的除了横冲过去,截断敌人的一个部分,令他们无法大规模的派水手登上第二分舰队的战舰,增加第二分舰队上敌人的数量之外,便是让第三分舰队靠上去,用自己的水兵去增加第二分舰队的战力。 “好么……居然从大炮的对轰退化成了眼下这个模样,真是……只能希望他们可以支持的住了。”士弘恼火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在下达应该下达的命令之后,他所做的也就是用水晶鏡来观察对面那边打得热火朝天的战局了。 透过水晶镜,一派厮杀的景象展现在士弘的眼中:断手断脚之景,肚破肠流之象,武将威风之影,壮士悲怆之举,无不明显的呈于他的面前,让他的心也也不由自主随着餐具的发展而牵挂起来。他是唐军的将领,其目光自也是站在唐军的这一边角度去看的。透过那薄薄的镜片,他的心与那些士兵融化在了一起,他的心因为唐兵的死亡而伤心,因为唐军士兵杀敌而欢喜。虽然在眼下,他于这面对面的厮杀中出不上什么气力,但他还是在尽了自己的全力的同时,热忱的关注自己所能看到的一切。 大炮的轰鸣声隆隆的响起,面对对方蜂拥蚂附而来的敌舰,士弘这边依照自家长官的计划,采用了各个击破的方式来削弱对方的实力。原本十一艘战舰组成的舰队,在瞬时间有化成了四个更小的配合单位。他们利用自己的速度奔驰起来,在飞快的移动中,不断喷洒着那足以砸死人的炮弹。一时间,水柱四起,木屑纷飞,倒是很有些威风的震慑住了那些妄图从上前去分一碗羹的杂兵人士,让他们原本一往无前的气势为之一滞。 舰队与舰队之间的战斗,到此刻彻底的被划分为两个几乎各不相干的战场:一边是炮来箭往的对轰之局,一边则是刀刀着肉、剑剑见血的惨烈厮杀。在这里舰队火炮、床弩的威力和武将、士兵的个人勇气都得到十二分闪亮的展现。无论是唐军还是海盗军都在这里忘掉了一切。攻击,攻击,拼命的攻击,将自己面前的敌人消灭,这已然成为他们不约而同的想法。人都是有立场的,因为立场的不同而挥剑相像,即使自己完全不认识对方也是如此。这在某些具有更加深沉之眼光的人那儿或许是一种悲怆的表现。但对于身处于战场上互相交战的两方而言,却是一个令人无聊不已说辞。站在战场上,感受着战场的气氛,每个人都会不由自主的为自己这边的人尽上几分气力。生死胜败往往就存在于这彼此的来玩中,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太能故得来了,又何况那些有的没有的事情呢?战场上的人可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啊。 战斗至此还在继续着…… 第十章 新星计划 夜幕降临于这片大海之上。这一派的幽暗让原本热火朝天的厮杀停止了下来。战斗终止了,在夜幕落下后不久,蒋休便带着自己的舰队强行突围而去。这一次,他可谓是损失惨重了,白天刚刚才带出来完好的一百二十艘战舰,在经历了这一日的海战之后,只剩下了区区三十八艘。因担心第二日彻底的被对方给围歼在这片海域之上,蒋休便冒险的做出了夜航的决定。他不想再一次被围在那儿,便折返向东南,似乎是想投泉州而去。那里是孙吴水军第一大港的所在。 面对蒋休的脱离,同样损失惨重的士弘并没有发动追击。他无力再打下去了。六十艘战舰,在经历的战斗中损失十二艘,只留了四十八艘战舰还多多少少的冒着青烟,好一副凄凉的模样。虽然战舰本身损失的数量并没有多少,似乎也还具有绝大的战力,但操纵战舰的人员却少了不少。在经历今天的那一番搏杀之后,整个第二舰队剩下的人员却是不足原来的六成,只到那堪堪能把战舰开动的地步,至于作战那却是根本不可能了。在搜救了一些还能坚持到现在的同袍之后,士弘的舰队也从这儿离去,只是和蒋休的方向不同,他并不是往南返回自己的钦州军港,而是微微逆着海风往北前往辽东那边的海参威。那是大唐在十余年前,用中原的器物中辽东的扶余人那儿得到的一块滨海之地,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却已经成为大唐在辽东的一个支点,一个海军最大造船厂的所在。 由于舰队的战船十艘有八艘受到了较大的伤害,舰队所需的人手也需要补充,再待在原地似乎已然不甚妥当,而前往钦州,则需要经过狭长的琉球海峡,其过程大半处于孙吴的范围之内,却也是不怎么恰当的。因此前往北方便成了唯一的办法。 舰队从小琉球海域北上,在大唐的海外领地“汉土”(即倭国原来的“九州”)的一个港口补充一部分的淡水和粮食之后继续航行,总算是在海港封冻之前赶到了海参威。因为逆风,这一段航行的时间自然很长了。士弘在这一旅途中,除了尽尽自己身为将军的职责,尽可能的将似乎有些低落的士气重新鼓动起来,并安慰舰队上的伤员之外,便是着手撰写一份建议报告,让军械司那边的人考虑一下是不是对现有的战船进行改造以增强战舰的白刃战能力:“……我知道远距离火炮战取代近距离白兵战是一个趋势……可考虑到现在火炮的威力不大,射速太慢,射程不足等原因……白刃战似乎还不能完全退出战争的舞台……大型战舰组成的舰队拥有数千门的火炮,其齐射自然可以将对方的战舰砸沉,但对于中型甚至轻型军舰来说,他们火炮的威力往往不足以在极短的时间里将对方的军舰击毁,一旦由这样的军舰组成舰队遭遇到据有兵力优势的敌人之后,一旦敌人下定了决心运用突击的战术,那在承受了几轮的炮击之后,白刃战绝对会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展开……这对已经完全淘汰海军白刃战技能的我军来说是极为不利的。为了改变这种情况,我建议:一、是否在战舰的中部增加了一个一层的兵楼,以便白刃兵能被快速的部署?二、能否在海员学校中适当增开,有关武技的培训?三、建议给战舰装备一些接近战专用的武器,如小型的床弩,连射弓等……” 一份报告,士弘洒洒扬扬的写了许多,其间又多有增删修改,直到临近海参威的时候,士弘才算将这份重要的报告给完成了。因为这份报告实在是重要的很,才刚刚从船上下到岸上,士弘便迅速的将这报告交给了专门负责情报的白衣,由他们想办法将之递交给靖海督军府和军械司进行讨论。 “……这可是关系到我们整个海军发展的种种啊。”带着士弘着实忍耐不住的嘱托,白衣的人自是将这报告连同第二舰队这次行动的战报一起分了两路进行传递:一路是走陆路,横穿草原而至凉州,再从凉州传往cd一路则是走水路,用商船夹带着直接南下穿过东洋抵达钦州。 因为传递报告的事情,由白衣负责,是以士弘在将东西送出之后便彻底的修整起来,除了重新招募一批水员,将自己的战舰进行一番修理之外,他的事情并不多,也就是处理一些海参威军港的日常事务罢了。由于通信并不顺畅的缘故,海军将领的自主权远比陆军将领要多上许多,除了不能任意更改增加舰队战舰的数量和收缴海关的税款以外,海军的将领基本上是想做什么就能够做什么,包括港口的管辖、建设等等。当然,这些事情也是有被人监督的,但只要不做出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海军将领在自己的辖区基本上就相当于一个就国的“王”一般,是一个“老大”。 从十一月下旬到次年的三月上旬为止,海参威的军港都是不能使用的,因此第二舰队只得在军港中获得了一段难得的长期修整时间。而一直觉得有些疲惫的士弘也在这段时间里等待着益州那边的反馈命令。 一切都在平静中过去,对于士弘来说是这样的。但对于接到了士弘战报了的人来说,却是另外一个样子。士弘洒洒扬扬的写了那么多建议,看上很简单,听起来也十分的在理,但实际要处理起来却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更关键的是,如果真的按照士弘的建议去完成,那么完成整个舰队的改装绝对需要需要将近一年的时间。这如果放在前两年自也是可有可无的事情,但放在现在,在这个即将发动统一战争的现在,是否要为这么一件事情而打断整个战争的部署却是很难让人决断的。 “令人头痛啊!我们真的要在放缓一年吗?那可就亏大了,我们这边的准备已经进行了一年多了。若是就这样放弃的话,只怕以前所准备的一切都……”在cd的皇宫朝廷之上身为参谋令徐庶皱着眉头说道。在接到了士弘的报告和第二舰队的战报之后,大唐皇朝中的那几个高人就开始商讨了一番。然而由于各自都拥有各自的理由的缘故,这个商讨却是没有做出什么决定出来的。没办法,知道这件事情万分重要而不敢再拖下去的,李晟只得下令召开这次朝会,将事情交予百官讨论。 说起来李晟的朝廷所召开的朝会倒是有点像后世明朝的朝会那样分作了好几级,其中最平常的就是所谓内阁会议,或者说是省部会议,一些日常的事情,一般重要的事务,需要迅速解决的问题基本上都是在这个会议上解决,因为参加这个会议的人大都是部阁尚书以上的人员,且召开会议的地点是处于大内的议政阁中,故而这个会议也被称作内阁会议和省部会议,这是最低级别的政事会,但也是用处最大,保密性最好的会议;至于比内阁会议高一级的就是眼下朝会了,朝会按惯例是每月的初一、十五于辰时初刻起在皇宫的勤政殿召开的会议,一般是处理一些影响比较大,令人拿不定主意的问题和聆听半个月以来各省部的工作情况,因召开会议的勤政殿在一般人家的居所中算是中堂的位置,故而勤政殿朝会也被称作堂会;比堂会再高一个级别的会议就是大朝会了,这是按惯例一年仅有一次的会议,主要是宣布今年的施政计划,讨论过去一年的得失,算计今年各项开支的预算等等,一般是在每年的正月十六举行,从正月十六一直开到正月二十,连续开五天,到时在京的所有官员都必须赴皇宫的金銮殿参加会议。虽说是在金銮殿里召开会议,但金銮殿所能够站立的也不过就一千来人,对于京城里足足有两千的官员数量来说还是颇为不足,因此那些品级在五品一下的官员基本上都是站立在金銮殿外的广场上,直到有人叫起了自己的名字这才可以入殿面奏。因为主要的议题都是在金銮殿上解决,故而这个会议也被称为殿会。这是李晟所建立的大唐皇朝级别最高,参与人数最低,保密程度也最低的会议。在很多时候,这样的会议都只是,用来宣读一些重大决定的,并没有什么真正重要的事情放在这个会议三来进行讨论的。 当然,在某些特殊的时候,为了一些特殊的目的,皇帝或有半数以上的省部官员的同意是可以要求召开堂会和殿会。但这样的会议,因为其所讨论之议题的重要性的缘故,却是派了更多的人手进行保密工作。就像眼前的这个堂会一般,因为是皇帝李晟要求召开的,且讨论的又是自己下一段的战略问题,故而所有人都在大白天关在这个密不透风的勤政殿里,四下全由李晟的禁卫军进行警戒,其中还掺杂了不少白衣的人物。想来,李晟是决不允许这会议上的一切被外人知晓的,毕竟这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正如你所说的,士弘提出的建议却是切合我们眼下的弱点。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原本是有些轻敌了。本以为我们仅仅出动第二舰队就在决战之中可以打败海盗军,并顺利的将孙吴支援海盗军的事情给公布出来,但不想孙权的海盗军将是名将,船也是坚船。尽管在攻击力上还比不上我们,但却用了完全让我们想不到的办法来打击了我们舰队。全灭的算盘落了空,两败俱伤的结局,让我们本身就已经陷入了一种被动。这是一个偶然,但深刻的分析下去,这种偶然难道也不是某种必然吗?还好我们现在的战略没有展开,仅仅在于准备,让我们还有修改的机会。否则一旦我们迅速的发动起来,只怕到时想改都变得极为困难了。”身为参军令的诸葛亮一向都是如此的谨慎,他对于徐庶那种明知道自己的计划有漏洞,却不用心去改正,只一个劲儿的坚信自己的优势十分的不满。他认为这是娇兵的表现,而娇兵是一定会失败的。 “所以呢……?你的意见就是放弃我们已经做好的准备了吗?你是掌管军政的,你就不晓得这个已经在进行了大半的计划突然被废止了,我们的经济要遭受怎样的损失,我们士兵的士气将遇到怎样的打击?舰队近战能力不足的事情,只是一个小事,如果只为了小事去影响大事的发展,只怕是要舍本逐末了吧。”徐庶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在他看来地方运用突击的战术,只是一种奇兵的手段罢了,尽管在这一次的作战中对士弘的舰队起了作用,可到了下一次作战时,已经吃了一次亏的士弘应该会下意识的防范这种情况的出现。士弘手下的战舰都是相当高速的战舰,一旦他想和海盗军的战舰拉开距离的话,只怕海盗军的战舰根本就追不上他吧。如此想来,近战能力不足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唔……唔……”诸葛亮和徐庶辩解了一番之后,却是不约而同的把自己的目光转向李晟似乎想让李晟来裁决这个问题,但李晟却宛如看不见一般只是这样吱吱唔唔了两声便不多说了。他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似的,沉默了好一会之后,才微笑的望着下边的众臣:“各位卿家,你们看啦?这可是关系征服天下之战略的大事,朕倒是想知道一下你们的想法?孔明和元直两人所说的便是眼下最为关键的分歧所在,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有没有什么办法来溶合这样的分歧,做到熊掌与鱼皆可得的事情。” “熊掌与鱼兼得?天下有这样的好事吗?我们可不太清楚啊。想来即使有也是很难想出的吧。至少这个办法连参军令和参谋令两位大人都没有想出来。”听了李晟的话语众人大都苦着脸,心中不住的腹诽起来。他们大都以为自己是人才,而不是天才,与诸葛亮和徐庶这些人是有点区别的。既然连两个专通于此的人都想不出如何“熊掌与鱼兼得”,那么他们自己如何能想得出呢。尽管此刻他们脸上都尽可能的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偶尔还有小声的议论,弄得整个大殿响起了一片嗡嗡声,但谁都晓得他们如此的作为不过是为了掩饰他们内心的彷徨无助罢了。当然,这么做的人也只是所谓的“大多数”而已,作为任何时候都有意外出现的定律,在排除掉所谓的大多数人之后,还是有一小部分人在真正的用心思考着——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刚刚从绵竹军政书院毕业出来年轻人,是在这一两年的科考中涌现出来俊秀人士,眼下大都被李晟委任为七品的侍郎。 “启禀皇上,我想我们能不能同时将两件事情综合起来考虑呢?尝试着在不撤退的同时对现有的战船进行一些改造?按照士弘将军所说的那样在战舰上建造一层阁楼实在是太麻烦了,而且进行这样改进的速度还不快。因此我们可以暂时先把这件事情放在一边。由于我军装备大量火器的缘故,这战斗本就是在一定距离上发生的。如今说是要弥补近战实力不足的问题,也仅仅就是一些弥补而已。我想是不是可以把一些陆军用的火器给水军也配备上一些呢。装备上一定的雷火弹,火矛,弓箭,以及腰刀的部队,我想在下一次面对孙吴方面突袭的时候应该能取得一定的效果吧。”今年才刚刚进入参军省下属军械部担任侍郎的陆鹏,在有了一番思考之后第一个站出来回答了李晟的问题。作为一个年轻人,他的胆子倒是不小的。 “唔……这也是一个解决的办法。给船上的水手配置一些陆战的武器,确实比对战船本身进行改造要快上许多。”李晟也是知兵之人,他手下的海军更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因此他对于陆鹏的建议有了非常明确的想法:“这是一个好办法。不过光有这样的办法还是不够的。”李晟似乎有些贪心还想获得的更多。 “启禀皇上,臣建议将帝国海军的舰队重新进行一番编组。陆军还有步、马、弓、军械之分,而我海军的两支舰队却是清一色的规格,这让我方在应对各种突发战役的时候重视难以拥有较为柔软的手段。坚船重炮有坚船重炮的好处,而快船快炮也有快船快炮的有点。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若只是用单一的战舰进行舰队的编组,我想总是有些偏颇的。像这次的意外,说是我军近战能力不足的缘故,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未尝不是我军战舰的远攻太弱的原因呢?如果我们在战斗中远远的就击沉对方的战舰,那我们也就根本不用打接近战了。”参谋省海军部侍郎魏恪这样说道。他是专门负责海军建设这一块的,对于海军的编制似乎下了一番力气进行研究。 “咦……这样的说法倒是少见!唔……对此卿家可有什么腹案没有?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吧!”身着龙袍的李晟一听魏恪如此说法,脸上顿时显出几分兴趣的样子,他满是微笑的望着魏恪,鼓励其更进一步的将事情说明。 “第一舰队的战舰其威力在于船大炮多,射程远;而第二舰队的战舰则拥有船快灵活,不易让人捕捉的优点;我想是不是让第一舰队的一部分战舰与第二舰队的一部分战舰配合呢。交战时,即以小型战舰突近敌阵与之缠斗,而以大型舰队随后赶来,在远处用重炮轰沉对方的战舰。”魏恪思索了一下说出了自己那明显有些并不成熟的想法。这是他平时有了一些念头,而眼下却因为皇帝的“压迫”而不得不将之说出来,其当然是有些简陋的了。可就是这分简陋听在诸如李晟、诸葛亮、徐庶、法正等人的耳中,确实有一种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就仿佛莫名出现的一扇窗户向他们打开,显现出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天地一般。 “这可是会改变现有海战之格局的!”李晟隐约有了一些这样的念头。 因为对这件事情感兴趣,所以在李晟若有意若无意的引导下,接下来的堂会很自然的就围绕着这几点而展开了。在运用了以科举为主,以荐举为辅,再佐以官职自荐和审计评定之后的大唐朝廷可谓是这个天下拥有最多专才的朝廷了。此刻讨论既然展开,自然而然的有那些七七八八的古怪建议出现在李晟的耳中。他一边倾听这有些显得侍奉惊奇的建议,一边则示意自己身后记事迅速将这建议给记录下来。如此忙碌的近两个时辰之后,讨论终于告一段落。原本令人头痛的究竟是否要对战舰进行改造的问题已经在默认中被取消了,众人讨论的不再是要不要做,而是一个要怎么做的问题。 最后整理出来了一通的意见,经过诸葛亮、法正、徐庶、廖立、蒋琬、黄忠等人的归纳整理,终于确定下来以下几点:首先给海军配备水手近战武装,即火雷弹五发、角弓一张,箭一壶,短刀一把,让任何一个水手在单独面对敌人的时候据有一定的战斗能力;其次加大对水手近战技能的培训,在绵竹军政书院、海参威海军书院、钦州靖海学堂、夷州镇海学堂等培育水兵的书院里加设海军近战技能的培训,将其设为必修的基础课程;其三,将第一舰队和第二舰队的舰队召回夷州军港进行整编,以一艘重战舰搭配两艘轻战舰的模式进行混编,取消原本第一舰队、第二舰队的编号,按各舰队所负责之海域名称将之分为东洋舰队、北洋舰队、南洋舰队、西洋舰队四支舰队,其中东洋舰队的母港设在夷州的吉龙,南洋舰队的母港设在交州的广州,西洋舰队的母港设在交州的南安,北洋舰队的母港设立在辽东的海参威;第四,将一部分轻型战舰进行改造,取消第二层甲板的火炮布置,以射速快但射程较近的床弩作为战舰的装配,同时在战舰的中部加在一层的藏兵楼使之成为近距离作战的专用舰;第五,对海军现有的战舰重新进行划分,规定一万石以上,装配火炮在两百门以上的战舰为一级战列舰,五千石以上以万石一下,装配火炮在一百门以上,两百门以下的战舰为二级战列舰,两千石以上,五千石以下,装配火炮在七十门以上、一百门以下的战舰为三级战列舰,两千石一下,一千石以上,装备火炮在三十门以上,七十门以下的战舰为巡洋舰,两千石以下,一千石以上,装备火炮十门以上,三十门以下,配备水手在一百人以上的战舰为强袭突击舰,至于一千石以下的战舰一律着被成为海防舰,按照各个海防舰所装备武器不同,又有海防炮舰、海防突击舰、火攻突击舰等称呼。第六,由于各个舰队战舰不足的原因,除加快新式战舰的研制以外,先以二、三级战舰和巡洋舰进行混编,以此来满足混合舰队的需要;第七,根据现有战舰的数量和形势的需要,在四洋舰队中以重点加强东洋舰队和西洋舰队的实力为主,其他的舰队则可以暂时的放一放,以等待更多的战舰出现;第八东洋舰队的提督又士弘担任,西洋舰队的提督由甘宁担任,北洋舰队的提督由公孙奋担任,南洋舰队的提督则由杨续担任。 很明显这是一个极其庞大的计划,如果全面宛城的话,只怕比士弘最初给出的那个建议还需要跟更多的时间。这当然不是李晟所希望见到的,一心想尽快统一天下的他可是不愿意时间就这样白白的浪费呢。还好计划中的某些事情都是可以在短期内完成的。那些所谓的长期计划也是可以划分为好几个截断来进行。而如果不想着完美,只想着消灭曹魏和孙吴的海上力量的话,那更是只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便可以将一切都布置完毕,这正好满足了李晟的需要——“说什么熊掌与鱼不可兼得呢?眼下不正是兼得了吗!可见这世上的大多数问题,只要用心的去想,却总是能获得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李晟眯着眼睛想到,脸上顿时浮出满意的笑容。 “这事情就这样定下来吧。你们去商议一下具体的情况,拟出一份正式的方案来。我们就把这事情给公布了。”李晟想了想迅速的下令。他之所以想把这命令给公开了,除了这命令的实在是庞大的很,一旦执行起来绝对隐瞒不了以外,李晟心中还隐约的存着想以此来立威的想法。毕竟能够进行大计划的国家,才是最据有实力的国家啊。就像当年曹操建铜雀台以此来宣传自己的强大之外,李晟也打算用这个扩军的计划来宣传自己的强大。 听李晟如此说,诸葛亮几个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对于李晟的那话中之意,他们哪里还会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不过他们觉得光光就这样似乎还是有些不足的。 “陛下,臣觉得应该将这计划中扩军的部分在公布的时候在夸张几倍才行。同时我们也应该配合着进行一番动作,诸如扩建造船厂,铺设巨大的龙骨等等。毕竟,我们是扩军,和曹操当年建设铜雀台还是有些不同的。曹操当年建设铜雀台,纯粹是为了宣威,而我们则是有相应实利出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一旦有了扩军的举动,可想而知的会给曹魏、孙吴带去很大的压力。为了抵抗这种压力,他们也不得不进行扩军。而以他们自身的经济规模来说,他们眼下的军队已是他们可以建设并维持的最大军队数量,如果他们也进行扩军的话,那他们经济将不负重荷,长此以往几年下去,他们实力是会不增反退的,这对我们来说是很有好处的事情。”诸葛亮这样向李晟建议道。 “啊?”听孔明如此说,李晟不禁有些发愣,看着孔明的目光也隐约有些不同起来:“孔明,你也太有些牛了吧。这样的计谋你都想得出来?昔日老美就是用了这么一个假扩军的‘星球大战’计划拖垮了苏联。如今你献上的这个计划怎么看也和他们的差不多啦。得了,干脆就把这计划称为‘新星计划’吧!希望这个计划能把我们大唐的帝星给托起来。”李晟如此想着,随即命令诸葛亮:“孔明,这事情就全权由你负责了,朕希望这个‘新星计划’能够得到成功。” “新星计划?这就是陛下给整个计划做得命名吗?还真是不错的名字啊。”孔明点点头一口气答应下来。 第十一章 应对 若说曹魏的黄初六年,孙吴的黄武五年,李唐的中华五年最轰动世人的事情是什么,那无疑就是大唐朝廷于中华五年元月二十公布的这一份《扩建海军计划书》以及它的一系列附件了。这份计划书是连同着大唐朝廷的新年预算一齐公布的。在这一次的新年预算中大唐的军费从原来的六百万银币,猛涨到了一千万银币,而这多出来的四百万银币是完全作为海军军费的支出来使用的…… 这还只是一个小方面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新年的预算中,在说明军费的后面还有这么一句话:“大唐海军的建设乃是重中之重,为确保海军的实力,各舰队提督均有建议增加海军军费的权利。只需三人以上的提督同意,那么军费的增加便可以交付门下省审批。”这可是比前面的军费增加更令人胆战心惊的话——在这句话的允许之下,李晟军的海军军费究竟会增加到怎样的地步,却是谁也说不清楚了。 但就现在已经公布出来的情况显示,李晟的海军似乎要扩大好几倍的规模才是。要知道李晟那边从无到有进行舰队的备置,所花的银钱才区区的五百万银币,而今年拨给海军预算高达七百万,却是足以将舰队的战舰配置扩张一倍了。扩张了一倍以后的李晟海军在辽阔的大洋上具有怎样的威力,只要是人都可以想象得出来。 “这完全是打破了现有势力对比的计划。一旦这个计划真的完成了,只怕……”看到了这样庞大的计划,李唐这边的人固然是欢欣鼓舞,为自己国家的强大而兴奋,而曹魏、孙吴那边则是愁眉苦脸的为这即将到来的悲惨未来而头痛。对于如此的计划,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在胆战心惊之余,心里也不禁有些活络起来:“是不是要像李晟那边输诚呢?”投降并不无耻,尤其在这样的乱世里。投降对了,甚至可以被称为有远见。 当然有的人愿意投降,有的人却坚持着自己的忠诚。他们面对李晟所公布的这分资料,心中也不住的怀疑,“连续增加这么多的预算,李晟那边的财货可以吃得消吗?”他们对李晟的计划将信将疑,于是在他们的建议下,吴魏两国的探子四出试图找寻一个真实的情况出来。 说实话,他们是满怀期盼的在等待自己所希望见到的答案。他们期望那个“绝无可能”的字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然而不断调查出来的结果,却是让他们觉得心惊:二月十五,有十艘大船从西北方而来,它们在钦州港卸下。探子上前查看了一番,发现这上头运得都是满满的金子;三月初三,辽东海参威那儿一个极秘密的船坞开始动工,于此同时一条粗壮的龙骨开始铺设,据探子多方观测的结果,这龙骨使用大量的镔铁夹掺着坚竹硬木而成,用其所建成的战舰,最少也是八千石级别的……无数的情报,无数细微的事实从各地传到了那些不相信李唐那边真的有可能实现这个计划的人手中。他们惊呆了,彷徨起来,在无可奈何的恐慌中,他们不得不认清这么一个事实:“李晟军所做得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们真的有实力将这该死的计划给进行下去。” 残酷的事实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有的人就此转变的观念,投入到心思活动的大军里,有的人则是坚持这自己的想法试图找寻应对这个事情的办法。他们都看得出来,李晟那边是一步一步的增强自己的实力,并宣扬自己强大。那么如何面对自己对手的强大呢?扩军,显然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最佳办法。 “咳……咳……不能在让这差距在继续下去了……即使我们再穷,我们也必须将我们的海军给建设起来……要知道,我们在海外所获得的财富,远比我们的税收多啊。咳……既然李晟建造了八千石的战舰,那么我们就建一万石的战舰吧。我昨天问了公孙度,他说以现在的水平,参照李晟所运用的龙骨铺设方法,建造一万石左右的战舰是没有任何问题。虽然这样的战舰行动速度是慢了一些,可火力及其强大,能装备更重型的武器……我想李晟可能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决定建造这样的大船吧。海军是我们东面的基石,再承受了父亲所在时的那一次打击之后,我便不希望下一次会有相同的情况出现。咳……现在正是我曹魏危急存亡的关头,我希望大家能团结一致将这危难给渡过去。”一接到李晟的计划,原本身体就有些不好的曹丕当场就昏厥了,在重新苏醒过来,接受了一番调养之后,他对于眼下的局面有了一番新的的思考,他把自己手下的重臣召集过来,向他们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如果国库的钱不够的话,那我就自己出钱。总之为了我们的安全,舰队是无论如何也必须扩张的。”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的财政就……”户部尚书陈群小声的说道。国家的经济眼下已经到了一个怎样危急的地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是以他尽管已经晓得自己的皇上正处于一种忧愤暴躁的情绪之下,但为了整个国家的发展着想,他还是委婉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安全,安全才是第一位的。没有海军,我们就只能挨打。一旦我们一直挨打,我们又哪里有什么时间说发展呢。不要说什么我们可以依托海岸进行的防御,我们的海岸那么长,谁知道的我们能在哪一个点上遭遇对方的攻击呢。我们必须拥有能够保证自己安全的海军啊。”额头上的痛楚令曹丕冷汗淋漓起来。 不过他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因此一直坚持着不肯昏睡过去,咬着牙对自己身边的众人说道:“我知道我们的情况有些困难,但我们不能害怕困难而什么都不去做。不去做的后果就是落后,落后就要被打,我想你们都不愿意就此做亡国之臣吧。”曹丕直接用这诛心之语去刺激自己的手下,他知道自己要完成一件事情,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整合自己手下大多数人才的思想。 “我明白了!”陈群低下头去,言不由衷的低声说道。他了解皇上内心的急切,也明白自己国家的危急,可他依旧是怎么赞同一下子就和对方去比个高低的,尤其是在海军这个无底洞上。然而眼下自己的皇帝连如此的言语都说了出来,却让无可奈何的选择了屈服,毕竟他在怎么刚强,也是刚强不过那些执金吾手中的长斧的。 “……事有轻重缓急。我希望你们大家都能意识到这一点,只有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文长、文和这件事情就由你们来办吧。务必要做好啊。想当初,我们……”曹丕的声音说着说着慢慢的低沉下去,似乎将继续陷入昏迷之中,围在他身边的众人隐约有些听不明白他后面的话究竟说了什么。他们只晓得自家陛下所交代的事情眼下主要是交给两个人负责的陈群陈文长和贾诩贾文和。 “哎,又要开始忙碌了。文和,你是知道的我并不赞同这样做!我们的国库税收完全没办法和李唐那边相比较啊。”曹丕睡下,众人自然散去,而被曹丕点明负责这一切的陈群和贾诩却不得不开始他们的工作。对于这样的安排贾诩心中是怎么想的陈群并不清楚,陈群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可谓是郁闷到了几点。“就这样进行扩军,尤其是如此大手笔的进行扩军。”陈群并不赞同。 “话是如此,但陛下说得也没有错。若是我们也没有什么杀手锏的话,只怕我们海上的贸易会变得更加糟糕。”贾诩淡淡的劝慰着陈群,一边转移着话题:“你道陛下为何会让你我来负责这件事情吗?你是户部尚书,由你来处理钱粮的调拨本是无错。可我呢?我只是负责陆军的太尉而已,处理这件事情我并不拿手啊!那是海军的事情。” “呃……这只能说明主公对你的信任啊。”陈群如此说道。当然,这只是他泛泛的应着,因为他也不晓得贾诩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呵呵……信任固然是信任,更关键的是陛下发现了公孙那边的一丝不同寻常。”贾诩微微的眯起了自己的眼睛,道出了这么一个事情。 “公孙度那边?”陈群有些惊疑:“他不是镇海大将军兼幽州牧吗?向来都是遵纪守法的,哪里会有什么事情?”陈群对此不解,他事先并没有听到公孙那边有什么违规的事情。 “哈,遵纪守法?这事情说说可以没有什么人会做的。你是户部尚书,你应该晓得这次公孙度报上来的战舰造价到底是如何。”贾诩轻笑一声淡淡的提醒了陈群一句。 “战舰的造价?唔……公孙度那边说这种战舰一艘是一百万大钱。”陈群思索了一下说道。 “一百万大钱?还真亏公孙度能说得出来。”贾诩再一次的冷笑起来,他看到了陈群的不解便继续说下去:“我们的货币与李晟那边的货币不同,但由于大家一齐进行海贸的关系,多少也是有些比值,基本上是我们的五个大钱兑换李晟那边的一个银币。一百万大钱兑换成银币的话,就是二十万银币。而据我所得到的情报,李晟那边的一艘八千石战舰是十万银币的造价。也就是说我们的一百万大钱至少可以建造李晟那边的两艘战舰。当然我们要造得是一万石的战舰,比李晟那边的八千石战舰要大,造价也肯定比李晟那边的要高,可是不管这造价再怎么高,也是不可能达到二十万之巨吧。” “你是说公孙度在中饱私囊?”陈群一下子会意过来。 “恐怕还不是单纯的中饱私囊那么简单。”贾诩淡淡的摇了摇头:“公孙度可是知道我们大魏的情况,他明白我们无论再怎么拨款也不可能拨八百万大钱以上的。 要知道我们去年全部的军费也才四百万,如何能与李晟的相比。海军实力拼得是什么?其实还不是拼钱吗?既然我们的钱不可能超过李晟那边,那么我们的实力就绝对不可能比李晟强。在这样的情况下,心思活络的人可是不少呢。 你若是拨款下去,公孙度绝对会毫无保留的将这些钱全部用于造舰,只是这造出来舰到底有多少艘,却都是公孙度自己说出来的。在陛下决定让一部分商人拥有舰队之后,公孙家的舰队已经很强了。 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家的私人舰队根本就不在我们大魏的海军之下:三千石战舰十艘,两千五百石战舰八十艘,一千五百石战舰一百二十艘。公孙度向来是把这些称为商船的。若不是他的一个小儿子在与人争风吃醋中透露了一些东西来,只怕我们到现在还被他瞒在骨里呢。” “什么?”陈群越加的吃惊了:“公孙度建立了如此强大的舰队,他莫不是想造反吧?” “造反?公孙度是不可能这么做的。海上的舰队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开到陆地上来。不过,公孙度这样,倒是很有可能叛国的。要知道李晟那边新任命的北洋舰队提督公孙奋可是公孙度的亲侄子呢。从辽东到海参威那么近,公孙家早就和李晟那边搭上线了。”贾诩说着嘿嘿的笑了起来:“公孙家可是很有远见的哦。他把他的舰队当成一种奇货来囤积——奇货可居啊!” “奇货可居?你是说公孙家将舰队作为一个筹码,若我们这边取胜,他就投靠到我们这边,若李晟那边取胜,他就把这舰队交给李晟,甚至于用这支舰队来攻打我们吗?”陈群听出了贾诩话中的意思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挺高明的看法啊,不过对我们来说却是万分的不利呢。唉……没想到局势居然坏到了这个地步,连我们‘番国’对我们也逐渐失去了信心。这……这究竟该怎么办哦。”猛地听闻此事,陈群不禁忧心忡忡起来。 “呵呵,向这样的事情,就算再高明,也必须悄悄的进行才行。像这般让我们知晓了,他们还想继续奇货可居下去?嘿嘿,哪有了那么简单的事情哦。我贾文和已经数年没有出手了,眼下也该重新锻炼锻炼,给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们一点颜色瞧瞧才行。”贾诩说着冷笑不已,其间隐隐含着的阴森冷意,让陈群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看来我得为公孙度祈祷了。”陈群赔笑着说道。 “哈哈!”贾诩笑了起来:“你祈祷吧。反正公孙度的舰队是保不住了。希望这个小老儿莫要因此而气坏了身子才好。” “呵呵!希望吧。”陈群笑了一阵,脸上的笑容迅速的收敛起来:“说真的,刚刚陛下睡得快了,还有许多事情没有确定下来。比方说这扩军吧。具体要扩多少的规模?这却是我所无法确定的。” “能扩多少规模?你这个户部尚书的国库里有多少钱呢?我知道陛下心愿,他是最好能够在一瞬间将舰队扩张得比李晟还强大才行。但,这显然是不适合的。你应该庆幸陛下眼下并没有将事情给硬性的确定好。这让我们有一个量力而行的机会。我们是要扩军增加自己的实力,但我们却不能因此而跟着李晟脚步行事。我们能力是怎样的,我们自己知道。因此我们布置必须按照我们的能力,我们战略来进行。我们不像李晟,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东西可以浪费的。”贾诩悠悠的说道。 “我明白了。”陈群微微的思考一下,却是给了贾诩一个大概的结论:“如果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而言,我最多能拨款五百万大钱。这还是在确定今年没有什么大的灾害的情况下,所能拨出的款项。” “五百万大钱吗?那已经够了。五百大钱相当于李晟那边的一百万银币,虽然不是很多,但如果全部用来建造大船的话,那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嘿嘿,先让公孙帮我们造船吧。等他把船造好,我再找他算账。”贾诩怪异的笑着说道,对于怎么处理扩军的事情,他心中已然有了一些决定。当下,两人分别,俱是各自准备不提。 时间渐渐的过去,很多事情都渐渐的淡漠了。然而李晟那一份于年初公布的震惊天下的计划,并没有因此而淡漠。为了应对李晟的扩军计划,曹魏和孙吴都开始对自己的水军进行扩张。曹魏方面开始在公孙度的主持之下,建造被称为龙级的一万石战舰和被称为虎级的五千石战舰,并且将自家研制的一千斤铁炮作为这两个级别战舰的武器进行标准化列装。而孙吴方面,则着手建造两种前所未有的战舰:两万石的“神”级突击母舰和五千石的“风”级快速战舰——蒋休利用海盗战船突击李晟军舰队所取得的“胜利”让孙吴方面看到了速度和的突击的威力,再加上自家的火炮研究一直没有什么进展的缘故,使得孙吴最终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以这样的水平应该可以抵御唐军的攻击了吧!……唐军的战舰是以火炮为主,因此他们的战舰必然不能多带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我们的战舰靠近他们,与他们交战在一起,他们的武器就将没有任何作用了。他们也是怕被误伤的啊。”江东的人大声的嚷嚷到这一点。他们看上去总是这么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但人们隐约还是从这底气十足中看出了他们的心虚。 “这是剑走偏锋的办法!只是太偏了,用得了一时用不了一世啊。”在这个众人欢庆的时刻,若说还有人对此心怀忧虑的,只怕也就眼下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鲁肃鲁子敬了。此刻他已是卸下了左都督之职,闲赋在家养病数年了,虽说不怎么经常出现在朝堂上,他却一直关注着朝堂上的消息。因为是国之重臣,孙权也经常来看他,也时常就一些问题垂询鲁肃的意见。君主都是要掌握平衡的,尤其是像孙权这样主君权利并不大的君主。尽管以孙权自己的个性而言他是不怎么听得进,鲁肃的一些说法,但他还是时不时做出虚心聆听的模样,以此来安抚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周家、鲁家一派。是以,鲁肃想见到孙权并不显得特别困难。往往他这边表现出了一定意思,那边孙权在考虑当天的事情之后,便会尽可能的过来见他。这是孙权给他鲁肃的一点点特权,不过鲁肃自己却是很少用到的。 “不过,眼下不用却是不行了……“鲁肃命下人去请自家的陛下孙权。此刻,他的身子虚弱至极,已是明白自己已没有多少时日好活了。本来去也就去了,儿孙自有儿孙的福气,他也不想干涉那么多,但对于自己的主公,自己所在的这个国家,他却关心的很。在这个脑袋还隐约有些清晰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还是该把一些东西说给自己的主公听一下,以免他走上另外一个令自己毁灭的道路。 很快孙权就被请到了鲁肃的跟前。他望着这位跟随自己多年,一直以来都是忠心耿耿的为着自己谋划的老臣子眼下竟已是如此的虚弱,似乎每一次看到他,他都比原来离死亡更近了一些,不由得泪流满眶起来。他看到了鲁肃那挣扎着要起来的样子,连忙上前几步扶住了他,安慰着他靠好,却是说道:“子敬,还是多多休息才是。我还等着你养好病,重新出来为我出谋划策呢。” “陛下……!”鲁肃淡淡的笑着,嘴角微微的扯动,“臣之疾,臣已是知晓……臣已是离逝去不远了,一切安慰之语就不要多说了。。臣平生无什么可以挂念的,只是放心不下陛下的基业。如今天下之三分,最弱的是我们东吴。我知道陛下亦有图强之心,手下如子瑜、子明、伯言等皆是可领千军之人,在实际的操作上,倒也没什么麻烦。只是有些事情,我却是要向陛下说明的。” “什么事情?”见鲁肃说得如此严肃,孙权不禁也变得郑重起来。 “天下的大势!上次我与陛下说这话时汉室未灭,天下还是群雄并立之局,而如今天下三分,强弱之比于当初已有了极大不同,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究竟该何去何从,我思索许久,终于有了一些领悟。”鲁肃呼出一口气,脸色略略有些红润,话语声也变得微微正常起来,却是不如原来那般虚弱了。 “子敬且细细道来。”说道这个关键的问题上,孙权自也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当今之势李唐最强,曹魏次之,而我孙吴则最次。这是每个人都明白的。但不知主公是否晓得,当今之世,无论是李唐还是曹魏,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消灭我们呢。”鲁肃说出了这近乎于危言耸听的话语来。 “咦!这怎么可能?若是说最强的李唐可以我还比较相信,若说曹魏也能这样。我实在是难以相信。”孙权不信的摇了摇头。 “陛下,眼下曹魏的水军实力和我们差不多。这也是我们和曹魏还能共存的时候。可如果曹魏的水军战力扩张一倍,并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突袭江左以曹魏的水军吸引我们水军的注意力,而已曹魏的步军直接在建业附近登录的话,只怕江东之基业一朝便可毁坏。”鲁肃说着自己的猜测。 “扩张一倍的水军之力?这怎么可能?”孙权怀疑了一下,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也许,真的可以这样。但那也需要时间。至少我知道的是如此。曹魏在发展,李唐在发展,我们江东也在发展,就算我们江东的实力比不上李唐那儿,但要来应付曹魏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尤其在这水军之上。” “可若是我说曹魏确实能在短期之内将他们水军扩张一倍呢?”鲁肃苦笑的询问孙权。 “这怎么可能?”孙权不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陛下难道忘记了辽东公孙家的私人舰队么?贾诩已经把自己的眼睛盯住了那儿。只怕公孙家是保不住那支舰队了。真是有些可惜啊。”鲁肃叹息了一声。 “啊……那我们怎么办?”被鲁肃这么一说,孙权吓了一跳,脸上顿时显出几分担忧来。 “我们无法阻止这件事情。因此我们只能服软。”鲁肃悠悠的说道。 “服软?子敬不是要我去尊号吧。”孙权一听鲁肃如此说,不由得狠狠的瞪了鲁肃的一眼,其中的杀气一闪而过。 “非也,非也……”鲁肃轻轻的摇了摇头:“服软,并非是要陛下去尊号。而是要陛下稍稍的放低一些姿态去和李唐、曹魏相对。如今李唐最强,而曹魏次之。陛下所要做的事情便是联魏抗吴。我听说魏帝曹丕的身体不太好,已让太子曹睿监国,如今曹睿年纪尚幼,且未立妃子,陛下还有公主数名,为何不派人将公主嫁于曹睿为妃,以求秦晋之好呢?” “咦……这件事情?”听鲁肃如此说,孙权微微有些吃惊:“我记得你昔年一向是讲求联合李晟以抗击曹操的,怎么?” “两弱并一强,只有相和方可抗之。从来没有在强大的敌人面前,自己还想着窝里反的事情。昔日是曹操最强,而我们和李晟较弱,我们自然要联合李晟来抗击曹操; 而如今李晟最强,曹魏和我们较弱,我们自然也只能联合曹魏抗击李晟了。从来没有一直的联盟,有的只有自己的实力。其实与曹魏的联合也不是真的想与他们联合,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在强大的李晟面前,我们所要做得事情,实际上就是利用与曹魏的联合以震摄李晟,同时挑拨曹魏与李晟之间的战争,并于一旁坐收渔人之利。我们江东想一统天下,只能不断的做这个渔人。帮助次强者对抗最强者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事情。只有到什么时候我们变得最强了,我们才能放弃这样的做法。李晟眼下挑起这场军备上的大战,是一个厉害的计谋,但也是一个昏招。他眼下已经具备了一统天下的实力,但不知道,他为什么又要这样慢吞吞的行事了。 不过,他眼下的缓慢却是我们可以利用的。陛下可要抓紧时间将我们自身发展好啊。若是让李晟先行拿下关中,我们可就不好办了。” 鲁肃躺在踏上淳淳的说着自己这几年来以一个外人的角度对整个天下的大势的看法,他越说自己的眼睛越是明亮,整个人的气色也越来越好,一时间他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自己初见孙策的时候,那畅想江山:“人生如梦,江山如幻啊。”鲁肃看着一直认真的听自己说话的孙权一眼,脸上微微一笑——一切就此凝固了。 曹魏黄初六年,李唐中华五年,孙吴黄龙五年的七月初六孙吴左都督鲁肃病逝,之后,九月二十五日,魏帝曹丕病逝,太子睿即位,尊曹丕为文皇帝,并改年号为太和。 第十二章 结亲 一个人的力量到底有多少呢?也许很小,也许很大,这是和这个人所拥有的能力和他所处的地位有关系的。如果是一个普通人,他的力量或许就只能改变他自己和他自己的命运,可如果是一个有能力或是有地位的人,那么他的力量却是可以改变千千万万个人的命运甚至整个国家的命运。就像……就像死去的鲁肃一般。 曾经身为江东左都督的鲁肃当然不是普通人,而他所拥有的孙权的信任也使得他的能力足以影响到整个天下。他在临死前和孙权所说的那一番话被孙权牢牢的记忆在自己的脑海中,在返回皇宫后将之记录下来,并交由自己手下的几员亲信探讨一番之后,增加了许多方案,便直接确定下了这关系到今后几年天下大势的战略——一直徘徊曹魏和李唐两强之中无所适从的孙吴,再次有了自己明确的战略目标:联合曹魏以抗李唐。 “……来自西面那个国家的威胁越来越大了。我们必须有应对的办法才行。不过我们都知道,以我们一家的实力,万万不是对方的对手,所以我们必须联合我们敌人的敌人来作为我们盟友。……是的,我们必须联合曹魏,否则我们很有可能就此被那个给击破。虽然这么说很有些自认不如的味道,但在此时我们却是要认清我们现在的情况。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和曹魏都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了……”在皇宫的大殿之上,才才刚刚换下一身白服的孙权这样大声的对自己在大殿上的那些臣子说道:“为了和曹魏结盟,朕打算派人去向曹魏求婚,朕打算将二公主孙薇嫁于曹魏的太子曹睿,并为朕之太子孙登求的一名魏国公主为妃,并以战船建造技术换取曹魏方面的火炮铸造技术。魏国的海军缺少必要造船技术,而我们海军缺少相应的火炮支持,只有我们两个方面的集合,才能彻底的在海上先打败李唐的大军啊。” “陛下圣明……!”孙权说出口的这些话是早就经过了重臣讨论的了。虽然是第一次说出,可是因为他的言语中并没有多少询问的意思,众人自是明白这是自家的陛下已经下定了决心。 “那么陛下,我们是不是要对李晟在我们这儿的店铺……”一名大臣出班试探的建议道。 “我们只是要和曹魏联合而已。这联合也只是表面上的。我们最终的目的是要做渔翁,因此我们在尽可能的和曹魏修好的同时,不惹毛李晟。私底下的动作可以做的,但明面上我们必须严格的按照当初的条约进行。我不想再一次出现,像上次李晟突袭建业的事情。”孙权大声的说道。 “诺……!”众人禀然领命。 接下来自是安排一系列的人选了。孙权派虞翻为使者前往洛阳,寻求联盟之意。不过由于这并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虞翻也没有飞快的走,使得他在快到洛阳的时候,突然得到了一个非常不利于他此行目的的事情:曹丕驾崩了。 曹丕的驾崩不同于鲁肃的逝世。鲁肃再怎么说也只是臣子,其规格再怎么高也只是在有数的范围之内产生影响,而曹丕却是皇帝,其驾崩便是曹魏的国丧。而按照国丧三年不得婚庆的惯例,虞翻此来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为孙吴和曹魏联姻的事情却是再也不必说起了。 “……令人头痛啊。我怎么偏偏就遇上这种情况呢?”得到了这个消息虞翻再也不敢“慢悠悠”的前进,而是快马加鞭的赶到洛阳,以吊丧之使者的名义住进了魏国的驿馆之中。 因为他是第一个前来吊丧的使者,尽管所有的人都明白他并不是真正来吊丧的,但曹魏方面还是给予他极高规格的待遇。 之后的事情,自是虞翻以自身的能力在整个过程中游龙舞凤的通过了利用个人拜访等手段将结盟的关节打通了大半。他说服了曹魏这边的大多数人,在整个治丧大典结束之后,他再把这个结盟的议案提出,却是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人反对了。 对于孙吴方面所说的结盟方案,曹魏这边的人看重的不是孙吴这边的结亲提议,而是看重孙吴那边所出的那个交易:以火炮技术换战舰技术,这对曹魏的人们而言可是一个天大的吸引。他们可是知道在诸国的海军之中,单以造船技术而论,即使是李唐那边也是比不上东吴这边的。光看他们能直接以普通的木材为龙骨建造两万石的巨舰就可以端详一番了。 “好炮还需要好船配啊。”曹魏的人不傻当然明白这一点了。 交易大家都愿意做,至于交易之外的成亲之事。双方就有些商议的余地了。当然,这也不是说这件事情就不好,双方就谈不拢。只是因为曹丕死了,曹睿从太子成了皇帝,而曹睿尚无妻子。若就此提起联姻之事,就算不以眼下国丧而论,只怕也是不曾的。天下的悠悠众口会这么说:“孙权想把女儿嫁给曹睿,是为了谋夺曹家的基业。”曹睿是皇帝了,那作为曹睿第一名妻子的孙薇自然就是皇后,而如果没有出什么意外的话,那孙薇和曹睿的长子自然也有可能成为大魏的太子了。到时曹睿过得“百年”,这太子即位,孙吴可不就有了掌控曹家命脉的机会了吗?也许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了些,但诸如贾诩、陈昱、陈群这些人对此可都是看得通透的,他们可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就此发生——是以在说道结亲的这件事情上,曹魏方面稍稍的有了迟疑。这也难怪,新君初立,其君权尚未完全掌握,贾诩这些老一辈的臣子在这些大事上还是很有几分能力的。 “……那么不说成亲,现在说这个也不怎么适合。我们先说定亲好不?”贾诩他们是人精,孙吴的使者虞翻自也不是什么愚鲁之辈,作为孙权手下的重臣之一,他对孙权的意图领会得还是比较深的,他知道孙权并没有利用这样的关系去图谋曹魏的意思,也明白这件事情在孙权的战略中占有怎样的地位,他看出了曹魏那边对于此事的结症究竟在于何处,便大着胆子自作主张的说出了这么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先定亲,等三年的国丧结束之后在约定时间正式举行婚礼。” 这个解决的办法,乍然一看似乎和原先的提议没有什么区别。但听在贾诩他们耳中,却都明白孙吴这是在表现了自己的诚意,向自己说明他们那边并没有那么龌龊的想法。“……再约定时间举行婚礼?”这一通道理的关键便在于此处。虞翻实际上向他们承诺的便是,即使是在三年国丧之后,也不是立刻就成亲的,这其中的时间由你们来决定,你们大可以在这之前就把曹睿这位新陛下的皇后给册封了嘛。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把事情给定下了?”既然虞翻代表了孙吴方面都做出了如许的表示,那贾诩他们自然也不好推脱。一来,这样的好事没有推脱的必要;二来,和孙吴定亲无意可以为已经有的盟约加上一层保证。虽然这样的保证到底能有几分牢固,这边的人都是心中有数,但他们自己不相信这个,天下的其他人却是对此相信的很。于是为了天下人这分相信,他们自也是确认了下来。 诸事以毕,虞翻自然告辞了。至于订亲的事情只在众人之间明白,却并未通传于天下。毕竟订亲是一件“喜事”,而眼下大魏正处于国丧之中,却是不太好提这件事情的。不过,如此重大的约定也只好欺瞒一下底下百姓,至于三国之间的君主、重臣对此都是明白了了的。就在虞翻功成起身返回江东后不久,得到了这个确切消息的李唐那儿,自也因此而召开了紧急的内阁会议。东吴和北魏之间竟然达成了如许的决议,这对李晟来说确实是一件大事。尽管就根本而言这件大事是因为自己这边的那个计划而引起的,但这事情的出现却是大出自己这边的预料。如何应对?面对着对方明白无误传来的这个讯息,李晟这边也不免有些紧张起来。他们都关注着一点:“我们的实力是否已经成长到足以应付曹魏、孙吴两边同时发动进攻的地步了?” “……陛下这是微臣的舒服,微臣忘记曹魏那边还有在辽东留了那么一个尾巴。”满头白发的罗照低沉着声音说道。 或许是有了孙吴那边的造船技术的缘故,就在联盟完成了说和的同时,贾诩对辽东的公孙家动手了。一时间,侦骑四处,硝烟出处,阴谋已经败露的公孙康哪里是贾诩的对手,顿时就做了贾诩的阶下囚。之后贾诩以阴谋叛乱之罪,奏明了魏帝曹睿,夷了公孙家的三族,接管了公孙家的所有基业,包括那支舰队和公孙家的造船厂。这是今年十月三十发生的事情。贾诩可真是用了犹如雷霆一般的手段,才一下就把魏国在辽东的不安隐患给消除了,连带着将魏国海军的势力扩张了一倍,直接造成了李唐方面的北洋海军的退却——在曹魏海军实力大涨的现在,李唐北洋水军的那些战舰已是不足以压制魏国的沿海了。 由于这事情发生的突然,罗照这边的白衣并没有实现得到相关的消息,使得李晟这边因此而遭遇了较大的损失:大量的物资因为这一出,而被曹魏的水师直接给扣留。在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之前,已经有三十艘运宝船被劫持,李唐方面的损失达到了两百万银币的地步。 这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自然需要有人出面承担责任,而造成这一切的主要原因又是情报方面的不足,想当然的罗照自是出面向李晟请罪了。 “仲明,这也不是的你的过错。如今曹魏那边的‘鬼谋’已是不在我们的‘白衣’之下,你偶尔有些缺失也算是正常的,却是不要再自责了。朕一向都不愿意以一时之过错而论人的,凡是都如同打仗一般,从来都没有始终的胜利者。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吧。眼下的关键是如何,解决曹魏和孙权的联合问题。尽管说我们的实力远在曹魏和孙吴之上,但我们究竟能不能适应他们两家的联手,却是一件令人怀疑的事情。唔,对于这件事究竟如何,朕还想听听你们的看法。”李晟悠悠的开了口,一边安抚了自责不已的罗照,一边却是提出了眼下最为关键的问题所在。 “多谢陛下!”李晟都说事情到此为止了,这罗照自然也没有再跪下去请罪的理由,他躬身朝李晟拜了几拜,便悄悄退在一般,却一如过往一般。 接下来商议应对之道,身为门下令的刘巴当场就建议李晟派人去江东责问这么一个情形:“……我们和江东昔年也是有一纸盟约的存在,说是集合江南之力以抗击曹魏的。如今江东方面虽没有就此明白‘背盟’,但却和曹魏那边结成了亲家,并以此进行了技术上交易,这明白的是一种违反盟约的行为。我看我们对于这种事情是需要对江东进行一番警告的。尽管这种警告没有什么用处,但也是以此来表明我们的态度啊。” “这么说也是!”李晟了解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件事情对缓解事情并没有什么作用,和曹魏结盟的事情孙权那边已经做出了决定,绝对不会因为自己这边说了什么话而改变,但就算是这样自己这边也是要过去责问一番的。毕竟,这是一个大义上的问题,谁让自己和孙权那边的结盟并没有在表面上破裂呢——呵,不管如何这大义都还是要专注的呢。 “陛下,太子斌以二十二了,找算是弱冠成年,陛下该是为太子殿下则选一名妃子才是。既然江东的孙权想和曹家结亲而不利于我等,那我等自然不能就这样让他们高兴下去。不如我们也向那孙权寻求一门亲事吧,我们为太子殿下向孙权求亲!”见话题扯到了孙权那儿,一向在这样的军事战略会议之上很少开口的户部尚书廖立开口说道。他倒是给李晟他们出了这么一个看上去很有些阴损的主意。 “呃……你说什么?”李晟听了廖立的这一席话不由得吓了一跳顿时有几分错愕起来,“这说着说着,怎么就扯到了我的儿子身上呢?”李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我想请陛下为太子向东吴求亲。”廖立看着李晟那面露错愕的脸,却是从容的将话又说了一遍。 “朕没听错吧。你说要让斌儿去娶孙权的女儿?”李晟分明听清了,但似乎不敢相信真的有人说出这么一点来,便还想再确认一番。 “确实如此。”廖立顶着那一副丑脸却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那样呢?”李晟不解的问道。他认为廖立在这一点上必须给自己一些解释。 “陛下试想如果孙权既把一位女儿嫁给曹魏,又把一位女儿嫁给了我们。那么孙权在世人的眼中又将是如何了?”廖立微微的一笑,却是反问了李晟这么一句。 “如何?若是这样的话天下人只怕会把孙权视为软弱无能的墙头草,坐山观虎斗的渔翁了吧。”李晟听廖立如此说法先是微微的一愣,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随即又会意过来:“你是说用求亲这个计策来打乱孙权坐山观虎斗的算盘?” “正是如此!”廖立重重的点了点头。 “呃……这件事情朕还得端详端详。若斌儿自己愿意,朕自然会答应。毕竟计谋本身还是没有什么差错的。但如果斌儿不愿意,朕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朕是皇帝的同时也是斌儿的父亲,朕不愿意斌儿活得不痛快。”李晟点点头,淡淡的说道。这是李晟眼下的决定也是他最后的决定。 “诺……”既然李晟如此说了,李晟手下的这些内阁官员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们都知道自己主君的个性:虽然自己的主君在很多时候都是善于纳谏的,但在牵扯到另外一些的事情的特殊时候,他却是十分固执分毫也不听人说。就像眼下一般。 “好了。我们再议论一下眼前的问题吧。前面刘巴和廖立所说的都是些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其作用起得也是有限。朕思索,你们是否还有更好的办法呢?”李晟听他们那样允诺了便欢喜着再次提出了当初的那个问题:如何应对那该死的魏、吴联盟。 “主公是不是把原来虚的东西给化为真实?曹魏已经再造一万石的战舰了,而且和我们一样也是全火炮战舰;而孙吴也在造两万石的战舰。这对我们来说是很不利的事情。虽然他们造不造成尚在两可之间,但万一他们造成了,只怕我们的海军将再无优势可言。曹魏、孙吴的火炮虽然沉重,可毕竟也是炮啊。其威力要来轰击我们的战舰自也是足够的。”徐庶忧心忡忡的说道。 这也是一个事实。在这些对海上作战并不怎么熟悉的人眼中,海上作战似乎成了一个没有什么花俏的事情,谁的船大,谁的炮多,似乎谁就可以取得战斗的胜利——这也是一种朴素的真理了。虽然未必全队,却也是十对七八,差不了多少。是以,李晟手下的这些人因此而对曹魏和孙吴两边的造船事宜多有警惕。他们很担心曹魏和孙吴方面真的把那战舰给建成了。 “唔……这么说也是很有道理的。曹魏方面的造船技术远不如我们,但孙权那边的造船技术却是不可小看。虽然不是一定说船越大越好,但若他们真的建造了万石以上的战舰,对我们现在的战舰来说还真是一个威胁。”李晟是说了一下倒是认可了徐庶的说法:“元直,你的意思是就这样开工建造我们原来在纸上的八千石战舰吗?” “正是如此。”徐庶重重的点了点头,“建造完八千石的战舰之后,我们也应该建造更大规格的战舰才是。八千石战舰也只是一个开始啊。” “只是一个开始?元直,你这可是说错了。”一旁的诸葛亮听徐庶如此说倒是迅速的出班奏道:“就我们现在的技术而言八千石战舰已是我们的极限了。尽管万石以上的战舰我们也能造得出来,可是那么大的船体,我们用什么给他们做驱动?船是大了,但船却很沉,速度必然快不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又何必担忧他们的万石战舰?再说这海军作战不是一艘两艘战舰就可以形成一个战力的。即使是万石的战舰也需要十几二十艘的规模才可以形成。若是我们用八千石的战舰形成了一个战力,再去寻求万石以上的战舰形成战力,只怕不但历时延长,就连钱粮也需要消耗许多。” “那么孔明你看又要如何呢?”李晟直接询问诸葛亮。他是知道一点的,诸葛亮在最近的时间里似乎一直在找人研究水军方面的事情。 “主公我看是不是要直接研制万石以上的战舰?”诸葛亮想了想试着提出了这么一个建议。 “万石以上的?也许要也许不要。”李晟想了半天给出的却是这么一个十分含糊的答案。 “怎么说?”听李晟说得如此,大殿里的众人对此又是十分的不解了。 “我不想在硬性规定我们战船具体要达到多少石的水准。朕只想确定这样一件事情,就是我们战船必须在速度、防御能力、攻击能力上达到怎样的水平。曹魏和孙吴都在研究更强大的战舰,那么我们自然也不能落后。朕认为我们新战舰应该是这样的:航速在顺风的条件下能够达到每时辰七十里,逆风的情况下能保证通过水轮拥有每时辰二十里;能够抵御我方五千石在一里处战舰两轮齐射攻击的坚固,同时可以搭在一百门的八百斤火炮和二十门两千斤的能力。”李晟思索了一下说出了自己标准,“如果我们能达到这样的水平,那么配合上我们大炮,我们将完全在对曹魏和孙吴那儿取得极大的优势。” “陛下打算给新战舰装备两千斤的大炮?”诸葛亮听李晟说了那么许多顿时明白李晟心中的方案是什么样的:“陛下是想研制一种拥有极佳防御力和极高航速,并拥有极远射程的战舰吧。以这样的战舰来进行作战。我们完全可以在更远的距离上发动攻击的。如此一来,就像是以前我们拥有床弩而对方只拥有弓箭一般,因为我们是在敌方的射程之外对他们发动攻击,是以我们几乎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正是如此。”李晟重重的点了点头:“只要我们的火炮射程比他们的强,我们火炮的威力比他们大,我们战舰的速度比他们快。那我们在战斗中就绝对不会输给他们,只要我们确实是认真的按照当初所计议的那个战列线去布阵的话。” “陛下英明!”对于这些海战战船的布置问题,真正懂得的人并不多,李晟手下虽然也有许多明白的人,但他们大都是年轻的学子,却是还没有升到尚书这一个级别的,因此在这大殿之上对海军之事熟悉的只有李晟一人。既然李晟自己都说得如此肯定了,那么因为李晟地位,李晟本人的能力,那些对此并不太懂的大臣们自然也只好如此低吟着应了这么一声。 “行了,行了!”李晟似乎很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却是连连摆了摆手说道:“这样的话朕听不太惯的,以后还是少说为妙。大殿里的诸位都是朕的亲信臣子,所以也不必闹什么虚礼了。还是继续商议一下针对两国结盟的应对之道吧。嗯,海军的实力需要增强了,那陆军的最后换装也要加快步伐了。在这样危急的时候,孙吴和曹魏那边自然都有能人明白他们之间是绝不可以有不信任存在的,因此他们很有可能尽撤两国边界的防御将注意力集中在我们这边。可以预想的是,我们所要面对的敌人会比我们当初所想的强大许多。为此我们需要抓紧时间做好随时迎敌的准备才行。 “陛下认为敌人很快就会对我们发动攻击么?”诸葛亮和徐庶都听出了李晟话中的紧张担忧之意,连忙开口问道。 “难道不是这样吗?”李晟对此多少有些奇怪。 “陛下,曹魏和孙吴才刚刚结盟,尽管有在我们的威逼下不得不如此的团结的紧迫感,但双方之间的势力整合,双方之间水军的整备换装,却还需要一些时日。眼下正是曹丕去世,曹魏国丧之时,曹魏那边是断断不可能因此而对我们进行什么战争举动的。因为那样是对曹丕的不孝,国丧之中不可动刀兵啊。曹魏既然不敢动,那么孙吴自也是不敢动,或许两者之间都会用一些阴谋来对付我们,但大规模的举动却还是不会做的。以曹魏国丧三年而论,我们至少还有三年准备的时间。”诸葛亮微笑着这样向李晟解释道。 “确实如此。”众人皆认真而,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们难道就不怕,有万一……孙权那家伙,手下有一个叫做吕蒙的人物,他最擅长的可就是偷袭呢。”李晟觉得有些不妥,顿时开口提醒众人:“可不要忘了兵法的虚实之道啊。当我们认为一切都可能不会是那样的时候敌人却是最有可能对我们发动最致命的一击。这点却是不能不防啊。” “陛下?吕蒙偷袭的了一时偷袭得了一世吗?若曹丕在时,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们自然要警惕吕蒙的偷袭,但眼下魏国可是在国丧啊。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出兵的,单单以东吴一国之力,就算他们用了偷袭取得了一时的好处。可这偷袭引起的举国之战,孙吴在独自担待的情况下又能支撑多久呢?孙吴的地方是很大,但孙吴的战略纵深并不宽阔。只要在长江沿线突击一番,再拿下建业,东吴也就什么也所不得了。孙权并不是傻子,对于这样的事情他是看得很明白的,因此他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出兵挑起我们与他们之间的决战。”徐庶开口给李晟做了这么一通详细的解释。 “这是真的?”李晟隐约中还有些不信。 “确实是如此!”众人皆尽,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似乎可以打十二分的保票。 第十三章 连环再现 中华六年对百姓来说是相当平静的,人们大都以为这一年和上一年一般,都不会有大的变故出现。事实也确实如此。但对于那些食肉者而言,中华六年所发生的这一系列大事,却是令人分外震惊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天下的安定也就在这几年了吧。战争很快就到到了。”食肉者们大都意识到这一点。事实上,他们都明白若说是战争的话,眼下却是已经开始进行了。只是眼下进行的是各方计谋机变上的战争,而不是明刀明枪的交手。虽然是没有一丝火气的,但其中的凶险,对天下的影响,却绝不再那真正的战争之下。 中华六年十一月十日李晟以中书省礼部侍郎李文、邓芝为正副使者,在成武校尉赵统、昭武校尉赵广的护卫下由钦州出发,乘南洋舰队战舰前往建业出使东吴。至十月二十日船抵东吴建业外水,南洋舰队两百多艘战舰一字排开,却做出了一副要攻打建业的模样。一时间,建业的城内城外俱是鸡飞狗跳的样子。在南洋舰队的外围,立马赶来的东吴泉州水师也排开的阵势。两支舰队就此在建业外水对着,倒有些战争一触即发的模样。 “……李晟究竟要做什么?他们不是说是来求亲的吗?怎么做出一副如此模样的事情?”对于这么一副剑拔弩张的局面,孙权愣了,大臣们傻了,一个不约而同冒起的问题卡在他们的心中让他们头痛不已。其中甚至有人向孙权建议“迁都”以闪避李晟军的威势。毕竟面对大唐南洋水军的那么多炮舰,孙权这边虽然有建业水军和泉州水军两支水军护着,但依旧是揣揣不以。十几年前所发生的那件事情让他们记忆犹新,他们可不不想在看见当年的事情再在自己的眼前发生啊。对于李晟海军的战力,他们可是害怕的紧,即使他们有了自己的海军,平时也不住的叫嚣“老子天下第一”也是如此。 “……警戒!警戒!另外派人去问问,李唐那边到底想做什么。”江东这边的能人还是比较多,他们主子孙权也不是笨蛋,在短暂的失神之后,孙权这边迅速的做出了这样合理的决定。尽管在他们的心中还是有踹揣不安的存在,但他们犹自镇定下来,维持住了眼下的局面,并把那些个胆敢所要迁都的人给处理了一番——哪里有还没打就急着撤退的道理呢?就算我们害怕对方也不能害怕成这个样子啊。虽说你们很可能是被吓了才这么说的,但话既然已经出口并听在了大家的耳中,那你们自然也要因此而担待起来。使者的派出和那些倒霉者的牵出是同时进行的。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孙吴这边也只能不安的等待下去了。 等待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但这个使者带回来的消息,却让孙权比吃了败仗还难受:“……我们嘛!只是在为我们使者团警戒一番。” “什么?警戒?这说得是什么话?哦!你们就为了保护自己的使团直接把足以灭了我们水军的舰队给开来,还直接排出了要打的样子?”猛然闻得此言,孙权心中的那个窝火就别提了,但他又不能多做什么。他手下海军中最强大的一支江左舰队眼下正在几百里外的小琉球和自己的海盗舰队一起进行演练,一时间却是回不来的,而眼下防护着自己的建业水师和泉州水师又还比不上对方,令自己全然在对方的威胁下处于弱势的地位。如此的局势,如此的危急,他孙权若是不能忍耐下去,只怕这一战下来自己的国家就要残破了。“……眼下还不是能和李晟打大战的时候啊。”对于这一点孙权明白的很。于是,他也只能忍了。 “落后就要挨打……”孙权没听过这样的话,也说不出这样经典的总结,但他对这句话的含义却着实的了然于胸。既然自己之站在下风的,那他当下却是不敢怠慢了,虽然对方的口气很是嚣张,可他最终也只能含着笑容,将李晟的使者团给迎进城中,然后迅速的在大殿上接见李晟的两位使者。 李晟的两位使者:正使李文显得十分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气宇轩昂的很有几分大国的张扬;而副使邓芝却是却是雍容雅致,一副长者忠厚的气度,让人一看就觉得他是很好说话的。对于这两人,孙权只是看了一眼便明白他们所扮演的角色:“不过是黑白脸罢了。年轻的李文演的是黑脸,玩的是张狂。年长的邓芝扮得是白脸,玩得是忠厚。喝……还真是有趣啊。不过若不是我们现在实力还不如你们,我早就把你们大骂一通赶出城去了。哼,现在我倒是想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话说。”孙权如此想着,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在上面坐着,平静的看着李文和邓芝给自己行礼了。作为君主,他是断然没有站起身来迎他们的可能。小国之君,再怎么小,再怎么弱,却也是一个“君”啊。 大殿之上诸人站定,李文和孙权之间就开始了例行的问答。这自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李文代李晟向孙权问好,而孙权又托李文向李晟问好罢了。就如此寒暄了一番,两人各俱行礼毕了,孙权这才问起李文眼下来此的事情来。尽管他已经知道李文来这儿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此刻李文还没开口,他依旧是装着一个什么也不明白的样子问了:“未知,尊使来此何干?” “外臣此来主要有两事:一者,向为我家陛下的几点疑问来询问吴帝;二者,则是为我家太子向吴帝寻求联姻。”李文平着脸侃侃而谈的说道。他说得很是从容,言语之间的表现也像是一个老手一般。若不是他在说道最后一点时,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红晕被孙权看来的眼中,让孙权明了了他的稚嫩,只怕孙权还真以为他是一个老练的天才呢。 “哦?你就为了这么两件事情?”李晟方面的来意,孙权已是知晓几分,此刻他听李文所说的并没有出什么不同的地方,自也是微微一笑放下心来,“第二件事朕已经明白了,且容我等商议一番,便也可以给你们一个答复。只是这第一件事,朕还是有些不懂,还请尊使给予解惑一番。” “唔!”李文了解的点了点头,却是微笑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的。只是有一件事情,我们有所不解。十一年前,我们在这儿签订了江南联盟说好要联手抗击曹魏的,如今十一年已过,这联盟的并没有解散。而在此时,我们却听说了陛下要将子女嫁于曹魏,与曹魏结盟的消息。这实在是石破天惊啊,也让我们疑惑不已。未知陛下对此可有什么解释么?若只是单独的结亲,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在这结亲之余我们又听说陛下,将造船技术与曹魏的火炮技术进行交换,这实在很难不让我们产生怀疑啊。贵我之间的盟约究竟还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贵方是不是要就此与我们敌对,这都是我们眼下最为关心的问题。我们期待着陛下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唔……这件事情嘛!”尽管早已知道李晟那边要问自己的是什么,可如何应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却是还在商讨之中,面对李文那侃侃而谈式的从容询问,孙权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根本不晓得自己该怎么回答,一时间,却是沉吟着僵在了那儿。 “……尊使,所言差矣。我方既与贵方结成了联盟,又怎么会轻易的背盟呢?与曹魏联姻之事确有,但与曹魏结盟之事却是皆无。至于曹魏获得我家造船技术之说,乃是虚妄,不过是他们出手将我方设在建业城南的那个庄园里的图纸一扫而空罢了。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可是十足的受害者,还正想请贵国配合我方将这些图纸都追讨回来呢。”孙权卡在那边回答不上李文的话,这边孙权的手下们就着急了,他们中有一人却是甚有急智的,当下就站出列来,用那清澈而年轻的声音侃侃而谈道,不过数语,便将这事情给撇的一干二净。虽然其中还有一些粗糙之处,但就单独一言而论却也算得上是严谨了。众人闻言看去,却见这说话之人年方弱冠,容貌俊秀,但就个人风度而论,却也不比那李文差上多少,正是大将军诸葛瑾之子诸葛恪。 “哦?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误会不曾?”李文似笑非笑的看着诸葛恪,而他身后的邓芝却是在这个时候开口问道。 “当然是误会?尊使想来也是明白人,当晓得在如今天下的三国之中,我江东的实力如何?不是我等妄自菲薄,实是因我江东的实力乃是三国中最弱的一个。尤其是这两年,我江东的航海日益收到海盗的影响而萎缩,经济颇为不振。而当今之世,经济不振则钱粮匮乏,钱粮匮乏则六兵不振。当此时,魏国突然来逼,非要我家陛下将公主出嫁和亲,言非如此,便要起大兵之南下。对于此事,我家陛下自然不忿,然势不如人又无话可说,只得屈辱的答应下来。贵国乃是倭国的盟友,在此时不支持我国向魏国讨一回公道,却以刀兵战舰立于我国都城之外,这不是我国对不起贵国,而是贵国对不起我国啊。”诸葛恪果然是机灵善辩之人,只不过眨眼功夫便给他找到了这么一个说法并以此来反击李晟这边的责问。 “哦?真有这样的事情?对于我方可是没有得到消息呢。唉……这事情你们也不早说。若你们早早的告知过来,我方可是会立刻出兵帮助你们的。在此刻,我方的辽东方面军、汉中方面军和凉州方面军都早已整备多时了。若是贵方需要帮助,我们立马可以三路整齐而攻,将魏之关中和幽州皆尽拿下。”李文倒是张狂得很,意气风发的说道。他对于曹魏方面却是完全的不放在心上。 “阁下此言差矣……”听李文如此说,诸葛恪却是扳起了脸,重重的一挥自己的衣袖:“人都有人的自尊了,我们一国难道还没有一国的自尊?虽说贵国乃是我国的盟友,贵国又是天下最强的一国,但就算是如此,我国也是不可能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将自家的国事托付于外国。阁下方才之说却是过了。” “这……”李文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是最终止住了——只见他身后的邓芝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切莫再说下去。 “看来,这李文虽是使者中的正使,但实际说话的权利却是掌握在那副使之上啊。”大殿上的众人目光都汇聚在李文和邓芝的身上。此刻邓芝的动作尽管很小,但还是被众人瞧得清楚。众人心中自是不免如此做想了。 不过,这些都是暗地里的事情,众人虽然明白邓芝才是最大的主事者,但在眼下邓芝和李文都没有把事情明言之前,众人要说什么,要看什么,在表面上却是还都需要瞅着李文那儿。当然,此刻的他们是眼睛瞅着李晟,而耳朵却早已偏向邓芝那边了。在他们看来,接下来的问题或许只有邓芝那边给出了信号,李文才会继续说些什么。 果然,李文先是沉默了一会,待邓芝在后头又扯了扯他的衣袖,也不知给了他怎样的讯号,他这才开口说道:“那第一件事情就算了。既然你们坚持自己国家的自尊,事情也确实发生了,关系到你们国家名誉的问题,我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对于这件事我们只能说理解了。只是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同曹魏联手呢?” “那怎么会呢?我们并没有背盟的道理啊。”孙权轻轻的摇了摇头,却是因此而做出了承诺。 “那是最好了。”李文微笑的点了点头,却是脸上带了点古怪笑容的说道:“为了贵我两国能够长久的联盟下去,我受我家陛下的命令,正式在此替我家太子殿下提出联姻的请求。” “啊?这件事情啊。朕自然是很愿意答应的啦。不过朕还是需要问一下朕的子女们的意见的。毕竟朕也是一位父亲,也是希望自家的子女能够幸福的。”孙权睁大着眼睛满口胡胡的推脱着。他多少听说过李晟这个皇帝那某些显得较为独特的个性,在眼下自家的国力比不上对方,而自己又处于对方威胁之下的情况中,已经成熟到了比当年少了许多锐气的孙权,却是在心中一边腹诽着,脸上一边微笑着说出这样的话语来。 “那我们就暂时在这儿住下等待陛下给我们的答复了?”李文微微的笑着向孙权提出了告辞的要求。 “嗯。好的!”孙权点了点头,随即开口吩咐自己的臣子:“子布,你就招待两位使者下去休息吧。” “臣遵旨。”年老的张昭闪出身来朝孙权行了一个礼,随即便带着李文和邓芝出了大殿,径自去安排他们就此歇下不提。 身为主角之一的李文和邓芝两人走了,这大殿里的众人却没有因为他们的离去而散却。那令人很有些受不了的第一个问题,在诸葛恪的机辨下有惊无险的过去了。虽然无论是李晟方面还是孙权自己这边都明白那个解释实际什么都不是,但就眼下的情形来看,李晟的那边所表达出来的也不过就是一个不会坐视自己投向曹魏的威胁之势罢了,至于更进一步的李晟或许还不没有那个打算。尽管很有些疑惑李晟那边到底想做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李晟那边确实没有就这样和自己交手的想法——这就很好了。第一个问题就这样吧。现在令人头痛的是第二个问题:对于李晟方面提出的联姻提议我们应对之策到底是怎样的? “那个……我们真的要答应李晟方面的联姻之策吗?要知道我们和李晟,今后就是敌人了啊。如果陛下把公主嫁给李晟的话,只怕今后说不定发什么什么事情呢?”张肱开口很是担忧的说道。他的想法很正常:那就是敌国不可为亲国。若是现在把公主嫁到李晟那边,而以后又与李晟为敌的话,那在李晟那边的公主绝对会因此而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这是他所不想见到的。 “朕知道这不太好。只是我们和曹魏联姻并结盟的消息已经引起了李晟方面的警惕。如果是在平时,曹魏方面可以出兵策应我们的话,朕也不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的。但眼下这个特殊的时候,却是绝不容许我们如此。在李晟的强大面前,朕必须屈服啊。如果没有眼下这一时的屈服,恐怕以后就没有我们笑傲天下的机会了。”孙权叹息着说道。他显得很是不甘,但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面对孙权的叹息,众人也是无法,当此时朝中的吕蒙、陆逊二人都以远赴海外进行水军的对战,满朝的文武却是无一人可以解孙权的忧烦,不由得令孙权越加的烦闷起来,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得下边有一人如此说道:“陛下,臣倒是有一计可让李唐与曹魏相搏,而令我等坐收渔人之利。只是这计策有些狠毒,不知陛下能不能容纳的了。” “快说,快说!”孙权遁声望去,却见那人正是在今天搬了自己大忙的诸葛恪,他是知道他很有机智的,当下自是连连催促不已。 “陛下难道忘了,昔日天下有关董卓殒命的传说吗?”知道自己的计策实在有些太那个了一点,诸葛恪终究不敢明白直接的说清楚,只得稍稍的提点了一下。 尽管诸葛恪没有将这事情说得很清楚,但他这么一说,在座的众人微微一想,却也多少明白诸葛恪的想法了:董卓是怎么死的,那是被吕布杀死的。吕布为什么要杀董卓?那是因为王允用了美人计的缘故。先说把美女貂蝉送给吕布,随后又把貂蝉送给董卓,以此来挑拨离间吕布和董卓之间的关系,最终造成了吕布诛杀董卓的事情——虽然真实的历史他们都晓得不太可能的是这样,吕布原本就是忘恩负义之人,但不知怎么的这个有关女子的传说却是风行于天下,而这个计策也有了一个很正式的名字:美女连环计。 “看来诸葛元逊所说的计策就是这‘美女连环计’了。这真的可行吗?”众人明白了这一点后,又动用脑筋想了想,发现如果这样做的话还真的可行,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非常的不愿。“诸葛元逊?你怎么可以向主公进献如此计策?用公主来使连环计?倒时就算取得了天下,也是要被人嘲笑的。此非是正途。”当场就有人如此向孙权进谏道:“臣参奏诸葛元逊大不敬之罪,还请陛下剥夺诸葛元逊之功名,将这等小人逐出殿去。”众人闻言遁声望去,却见这说话的人乃是老臣虞翻,心中顿时有几分明了:这虞翻乃是大儒蔡邑的弟子,平时端的是反正无比,最是看不惯这样的阴谋诡计。虽然诸葛恪的计谋对自家主公来说很是有用,但于虞翻的眼中却完全是纯粹的不礼之谋了。 “呃……这么说也是没错。元逊,你对此可有什么辩解吗?”孙权神情复杂的望着诸葛恪。作为一名主君,他自是晓得诸葛恪那计策的可行,心中也因此而颇为意动。但这意动始终也只是意动而已,如果没有虞翻的反对,他倒也可以装聋作哑的答应下来,可虞翻终究是反对了,而且说得如此义正词严,这却是让孙权不得不踌躇起来,说实在的,他眼下是既不愿就此放弃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也不愿意让自己背上不好的名声。所谓“做了婊子,又想立牌坊”,说得也正是如此了,只是这一切对于孙权来说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他是主君是帝王,而帝王都必须是光明正大的。 “辩解?”诸葛恪微微的一愣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可辩解的。只是我并不赞同仲翔先生的说法。礼仪之事,用之宣传可矣,用之对内可以,但是用之对敌,却是很容易变成一件坏事。过分的尊崇于礼仪,倒有点像昔日的宋襄公,与敌为善,却是兵败人亡,此诚不可取。而且就算是我那个计策,说不堪是不堪了些,但如果另有一番解释,却也是可以让天下人为之信服的。” “哦?还有什么解释?”孙权欣欣然的问道。他这么一问,无疑已是认可了诸葛恪的那个计策。众人都明白,诸葛恪的这个计策很实用,也就是在道德上有一些不太好说罢了。只是这个不太好说,却也不怎么在他们的心上,除了如虞翻这样的端正之人以外,众人虽然觉得这计策有些不好,却也是能够答应下来,就只是这计策之后的名声不太好罢了。当初,孙权犹豫也正是为了此事,此刻听诸葛恪竟然有解决之道,众人自然也想清楚的听听他到底想说的是什么。 “陛下可对曹魏那边以直言这是李唐那边逼迫的缘故。”诸葛恪淡淡的说道,“其实这情况也正是如此啊。主公眼下只有一女适婚,原本是许配给曹魏方面,而李晟又在这江上摆出了如此架势而来求亲,这不是逼迫又是什么呢?” “话是可以这么说的。只怕李晟那边不会相信。”孙权淡淡的开口说道。这也是真的,这话骗骗外人可以,要骗过曹家的人却是不行。尽管不知道这大殿里究竟有谁是那个人,但孙权几乎敢肯定自己手下有人在为曹魏或是李唐那边做间谍。这也不是什么太过隐蔽的秘密了,在三国之中无论是哪一国都有这样的人出现。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无言之约,大家都不去动这样的人,利用这样的人为自己传达一些消息。这在某些时候是很好用的,可在另外一些时候,却是一种麻烦,就像眼下一般。 “他们当然不会相信,他们也绝对会看破我们的想法,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接受我们的理由。因为他们和李晟一样,需要的也就是一个理由罢了。‘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是人生的两大仇恨,即使是一般人都很难容忍这两个仇恨,更不要说曹魏那边的一国之君了。我们如果坐下,那曹魏那边绝对会深恨李晟入骨。当然,用这个计策的话,曹魏与我家的联盟也绝对会受到一些影响的。”诸葛恪倒是寥寥数语将一切都说得明白起来。 “这也是一个麻烦啊。不过实际上却是不需要多少在乎的,不是么?我们和曹魏本来就没有多少真正联盟的意思,互相之间的防备哪里还少了?你说就此能让曹魏和李唐互相拼命才是最关键的事情啊。”孙权最看重的还是这点。他思索了半晌迅速的做出了决定:“就按元逊所说的去做吧!这样才最符合我们江东的利益。” “可是……陛下,这将之就像是走钢丝啊。”张昭皱了皱眉头说道:“如此实在具有太大的风险了:成功一步就是我们一统天下的局面,而失败一步就是我们毁灭的荫庇。这真是……”作为稳健派的老大,张昭考虑的事情比较多,自然迈得步伐也比较小,对于这种一边是大成功,一边是大失败的战略,他本能的就觉得不妥。 “子布无需多虑。天下之事,对于强着来说或许还有稳重的办法。但对于我们这些弱者而言,稳重就意味着丧失机会。我不愿意白白的浪费时间,所以我只能选择冒险。谨慎那是偏安的想法,我并愿意就此偏安下去。若是不能在冒险中成功,那就在冒险中灭亡吧。”孙权斩钉截铁的说道,到了此刻他已经把什么都想得清楚了。 “陛下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公主那边!”张昭说不下去了。被用来和亲的是孙权的长女孙薇,在江东素有第一温柔美女的称号,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像张昭这样的重臣对于孙家的几个儿女都比较熟悉,他自然明白,这孙薇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她内心是极有主见的,只怕不会如此简单的就同意这个简直是在败坏她名声的计策。 “……”听张昭如此一说,孙权稍稍沉默了一会,却又再次抬起头来:“这件事情你无需顾虑许多。我的女儿,我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思我自己来处理。”说着孙权的语气中有丝丝严厉的透出。 “是……微臣明白了。”张昭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已经听出孙权话语中的不耐烦。 第十四章 战云再起 联姻的事情,就这样被确定了。也不知孙权用了怎样的话语去和他女儿说,总之在这件事情上那位外柔内刚的孙薇公主却是没有任何反对的模样。也许,对她来说嫁给魏国的皇帝也好,嫁给唐国的皇帝也罢,都没有什么区别。毕竟,他们都是陌生人。而她都将离开这片她所熟悉的地方,到另一个她说不熟悉的地方生活。 “……一切都是一样的……!”她轻柔的叹息着。 因为没有国丧这样的事情拖累,整个联姻的事情在孙权这边允诺之后,却是迅速的有条不紊的展开了。作为天下实力最强大的国家所进行的一场婚礼,这个婚礼自然是在吸引了无数的目光的同时,又没有什么人敢来打扰了。当然,这份打扰只是说存心捣乱之类,至于诸葛恪当初所施展计策所牵扯到的另外一位,却是不在此列的——他们也没派人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只是派了一名使者以贺婚的名义来到了江东,很是有些恼火的询问孙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啊。我膝下已经及笄的女儿就这么一个。当时,李唐方面遣使而来,却将海军直接停在了建业外水,若是我不允许的话,只怕就是几千门火炮朝我打来了。不要说什么我江东的长江防线很坚实的理由。事实上,李唐那边可是找了一个好时机啊。当时我的舰队都被派出去训练了,守护建业的除了建业水师之外,也就只有泉州水师了,以这两个舰队的实力我们根本挡不住李晟军的进攻。如果说违反你们的婚约是远虑的话,那么拒绝李晟的提亲之举却是近忧。远虑终究遥远,还可以考虑,但近忧却是辄待解决的。我知道魏国的君臣都是讲理之辈,想来应该能够理解我的苦衷的。”孙权做出一副苦恼万分的模样,想曹魏的使者倾诉道。 “这个我也了解!”使者轻轻的点了点头,似乎对于孙权的说法早有耳闻,却是“完全相信”了这样的言语,他当时又问道:“那么贵我两方的盟约会因为这一场婚礼而告终吗?”这才是曹魏方面最关心的事情。别说吴魏双方的交易还没有完全结束,即使这交易结束了,吴魏方面对于这两者之间联盟也是十分看重的,在天下的最强者是别人面前,身为弱者的两方如果不紧紧的抱在一起,那么留给弱者两方的结果最终也只是毁灭。这一点曹魏方面的人自然看破了,所以他们才会理解孙吴方面的说辞。 “那联盟自然是还会继续下去的了。不过还请贵方理解我们这边的情况。因为我的爱女在彼方,所以在出兵的事情上,我们不可能出全力……这一点还请贵方见谅。”孙权点着头苦着脸说道。 这是一种说辞,听起来也很有道理,但对于曹魏的使者来说,如此却是蕴含了另外一个事情:“孙权想坐山观虎斗!” “……这想法很好啊!不过真的能这样吗?”曹魏的使者心中不屑的存着这个想法,口中却没有多说什么,在前往东吴之前,他已经受到自家陛下和丞相的嘱托:“此去江东只需要摆出一个样子来就好了。除了几个问题之外,不要多问,也不要多说,只需要带上自己的眼睛去看就可以了。”——和孙权他们这边原来就想象的一样,曹魏这边出于种种的原因并没有因为这一件“悔婚”之事拿孙权如何,只要孙权给他们一个还能说得过去的理由,他们也就不为己甚了。 眼见曹魏的使者不再说话,孙权自然明白他们内心深处那矛盾的想法。对于这样的想法,已然成为一个人精的孙权自然是有着自己的说法了:“贵方国丧还有三年的时间,成亲之事尚不是那么急切的。虽然这一次‘悔婚’是因为李唐那边威逼的缘故,但我们也是有自己的责任的。无论如何我们都愿意和贵方联姻,这一点希望还请阁下将之转达。” “啊……我明白!”听孙权如此说曹魏的使者先是一愣随即点头称是起来。他倒是机灵,迅速的了解了孙权的意思:孙权这家伙或许担心自己这边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吴魏两国之间的关系,所以他打算用另一个女儿来陪给自己。三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就曹魏这边的了解而言,三年的时间却是够孙权膝下好几位公主及笈了。 “真是厉害啊……卖女儿!”使者心中一边叹息着,一边却是紧紧的板起了脸,脸上并不曾表露任何异色。 会谈就这样结束了,种子已经种下,接下来就是等待它慢慢的生根发芽了。时间飞快的过去,转眼已是中华九年。在经过了三年的发展之后,无论是李晟的实力还是曹魏、孙吴方面的实力都有相当的增长。当然,由于李晟在整个发展计划中更多的注重于细节,注重于所谓综合战力的提高,因此从表面来看,李唐和曹魏、孙吴之间的差距被大大的缩小了,曹魏与孙吴的战力总和已经超过的李唐。虽然李唐眼下在明面上还是天下第一大国,但很明显的,这种大国的地位在不断的接受吴魏练过的挑战。随着曹魏国丧的结束和曹魏与孙吴方面的联姻,谁都知道一场天大的混战就要再次展开了。 在大海上,已经联合起来的大魏、大吴海军在青州、小琉球、泉州一线进行区域巡防,对过往其海面的李唐商船队进行检查。这检查自然也只是表面上的,在暗地里却是借助检查之名行扣押李晟之货物的事实,以此来打击李晟的海贸经济。同时,孙吴的海盗舰队再次活跃起来,换装了大炮的舰队拥有比以前更强悍的战斗力。不要说那些完全没有装备任何武器的商船,就连那些装备了一定火炮的商船也完全不再这些吴国海盗的眼里。几乎每一天李唐方面都能得到自家商船被劫的消息,几乎每一刻李唐的海军都在和那些海盗作战。由于海盗完全运用了某种新战术的结果,李晟军方面却是很难找到他们的大部队对他们进行歼灭,只能不断的在航路上巡逻,去对付那些不长眼的倒霉鬼了。 而在陆地上,似乎已经认为自己有了绝大实力的曹魏和孙吴也有了自己的动作:在北方,因为李晟并没有下令直接对草原进行统辖的缘故,魏帝曹睿下令三十万大军出塞对草原进行征伐,其表面上是说报昔日草原袭扰中原之仇,但在内里却是寻找李晟在草原上的势力消灭他;在关中,曹魏方面却是不知采纳了谁的建议在关中大地上遍置坞堡,以床弩铁炮守之,将整个关中打造的犹如铁桶一般;在荆扬交接之处,江东的内河水师频频的进入长江中游对荆州之地进行挑衅,时常与李晟长江水军进行对峙,一时间却让人也摸不清楚他们的想法。 “看来……他们想抢在我们前面动手了。”得到了这一系列消息的李晟再次于皇宫大内召开了内阁会议商讨这一系列的消息,对于曹魏、孙吴他们的用意,李晟可是了解的很,他觉得他们的的想法,无非就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十个字,也就是说他们针对自己进行的大战将会在短时间里迅速的爆发。 “是这样没错!从情报来看,他们的首先动手的方向是塞外!”一群人围在了一起面对这桌上乱糟糟的纸堆商讨着什么,这桌子上的东西他们每一个人都看过了,以他们智慧很自然的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在互相的看了一眼之后,这话却是由参谋令徐庶来说的。 “塞外?只有可能是这里?而不是别得地方吗?”对此李晟觉得有些惊讶:“他们眼下闹腾得最欢的是在北面,那他们还有可能继续选择北面作为自己突破的目标吗?要知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啊!他们就没有可能在北面做出一个虚招?” “这不太可能吧?”诸葛亮听闻此言轻轻的摇了摇头:“尽管有虚实的说法,可是在眼下他们能有几手虚实呢?就陆上而言,曹魏、孙吴方面能够动的也就三个方向,其中最具效果的是南路,即以轻骑之军直接伐蜀攻打我大唐的根本,其若能成功当然是功毕于一役,但若不行则派出来多少部队则死多少部队。这一路的最关键便在于出其不意,一旦被我方识破,却是没有多少可能成功的。至于东面,那是要和江东完全进行了整合,真正拧成了一股劲而才有可能往那边进攻,不过以双方眼下的情况来看,做到这一步似乎很难。因此对方要来攻击我们,唯一能够选作进攻的方案,除了北方,还有别得地方吗?” “也就是说他们只能从北方攻打我们了?”李晟听了诸葛亮的解释心中多少有些明悟,顿时眼眸一亮,沉吟着出声确认道。 “确实如此。从南方进攻进攻最速,却是最容易失败的;从东方攻击,除非他们真的和孙吴连成一体才有可能;只有脚踏实地的从北方进行攻略他们才有可能一点一点的扳回已经失去的优势。”诸葛亮分析着说道:“对于曹魏方面的打算,眼下我多少已是有些心得了。” “怎么说?”李晟急切的问道,他对此似乎很感兴趣。 “接下来的大战,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我们和曹魏之间的大战。至于孙权方面,因为孙吴和曹魏之间的种种以及孙吴自己之实力不足的原因,他在相当长的一个时期里是不会对我们发动进攻的。当然,我们不能就因此而放松。因为我一直觉得孙吴就像是一个刺客总在你的疏忽的时候对你发动最为致命的一击。因此我们所做的战略,大体是对孙吴进行防守,对曹魏进行进攻,一如我们昔日在荆州之时所做的那样。”诸葛亮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自己的解释:“至于北魏方面,就我的猜测,他们的想法大约是这样的。以一次总攻对我们的草原进行清扫,如果真的能清扫掉我们在草原上的势力当然很好,如果实在不行,也可以在一定的时间里切断我们对海参威的陆上联系,从为他们从海上攻打海参威毁灭我们的海军基地做准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在攻取海参威之后,就是兵向琉球,而后向广州、钦州,逐一毁灭我们的军港。到时我们被他们封锁在陆地上,他们则可以一步一步的扩充他们自己的实力的——这是一个毒辣的缓招。至于陆地上,在他们进入了草原之后,他们所进行的下一步很可能就是在取得了一定的战果之后联合东吴对我们进行夹击,既江东取荆州,而曹魏专攻凉州,由于可以同时由关中和草原两面合围,使得他们攻克凉州有了很大的把握。而一旦他们取得凉州之后,谁也明白他们所做的第三步就是进攻汉中了,曹魏是不会往荆州来攻击我们的,因为们肯定会和孙权有一系列的约定,将荆州完全让给孙权。他们的要求是,让孙权来牵制我们一部分的命令,然后逆着我们昔日对他们进行包围的道路对我们进行反包围。” “这……这一招倒是挺狠的啊。不过……我们似乎并不要担心!不是么?因为我们已经猜测到了他们的做法,因此我们是肯定能想出对付他们的办法,不是么?我有你们在根本就不用担心啊。”李晟笑笑的说道。尽管曹魏方面所制定的这个战略计划十分高明,但李晟却是认为自己这边是完全不必害怕对方的,一来自己的实力确实很强,二来他相信自己手写这些俊杰的实力。他知道孔明的说法:在明白的说清楚了问题的同时,他心中肯定也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因此他问道:”孔明,你把如何破解这一切的招给我们支出来吧。” “很简单,他们可以反包围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能包围他们呢?以我们大唐现在的实力,要接连开辟几个战场并不困难吧。”诸葛亮说着微笑的眯起了眼睛。 “说得详细一些。”李晟对此倒是侍奉关注的。他以为这是孔明一个人的想法,却不知在这件事情上,孔明已经和徐庶、法正都商量过了,而且还得到了荆州督军庞统的赞同。 “草原广阔,我们并不害怕和他们相遇。在草原之上我们大约也有三十万的兵马,我的想法是,将这三十万人分作两个部分:一部分十万,矣敌军攻入草原之后迅速的越过长城攻打冀州;另一部分则以二十万人为期,分为数个部分以陛下昔日所言之游击之法与曹魏之大军进行游斗,将其拖在草原之上。这一路完全由赵云和马超将军负责,其粮草的种种却是不必我们多说了。此为一路也!”诸葛亮和法正、徐庶两人对视了一眼,淡然一笑随即开始了解释:“其二,陛下可以令大军出阳平关,由汉中而攻关中,并着人命令凉州的马岱引重炮和马军出击,配合汉中的步军对关中的那些坞堡进行打击。关中的坞堡虽然坚固,但想来也是无法忍受那重炮的狂轰的——这一路的进展不需要太快,只需要一步一个脚印的前进就可以了。当然,要完成这一路的攻略,却是需要我们益州做好准备才行;其三,荆州方面,只需要尽全力的去防御东吴就可以了。此处由庞统在,却是没有任何担忧的。至于海上方面,我的想法是让所有的舰队彻底的去做巡航,为我们的商路做防御。” “唔!”李晟了解的点了点头,似乎对于诸葛亮的方案还是满赞同,只除了一点:“为什么要把我们海军的舰队拿去护航?你们难道不晓得海军是怎样的兵种吗?他们和骑兵是一样的,只有进攻再进攻才能体现他们的价值。至于防御,那是让他们去送死啊。” “那么陛下的想法是?”对于海军的东西诸葛亮知道不多,非但他知道的不多,就连法正和徐庶知道的也一样不多,当下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出声询问李晟了。 “朕也说不清楚什么具体的办法,只是有一点需要肯定的,那便是我们海军的存在是为了进攻,只有进攻再进攻才能真正发挥我们海军的实力。这一切都交给兴霸将军负责了。朕相信他是一定能将这件事情做好的。”李晟很是自信的说道。他已经决定将这权利给释放下去,将全权交给甘宁,由他这么一个专业的人员来负责这一切。 “陛下英明!”众人见李晟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不由得齐声高呼着拜道。作为和李晟相处了好几年的臣子,而且是李晟的心腹,他们当然晓得李晟这个人的个性。对于这种个性,他们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相反还更进一步的庆幸于李晟有这种个性,毕竟知道自己的不足,肯放权,而且肯给予自己的臣子以信任并自身也十分高明的主子太少了,怎么说也算是万中选一啊。 “别拍马屁了。你们知道的……我并不喜欢这样。”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微笑着说道。什么叫做本性难移?他眼下的表现显然就是了。 着实说了一番,正想在讨论些什么。却听这大殿外一阵紧张的脚步响起。只见一个衣角绣着黄边白衣探马闯进了众人所处大殿,大声高叫着不好:“启禀陛下,祸事来了。我们的吉龙军港遭受江东的突袭,东洋舰队全军覆没!”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这样的消息可真是糟透了,尽管早就明白白衣是不太可能撒谎的,但无论是李晟还是孔明祸事大厅里其他人都是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事实。 “三天!这是三天前的事情!”白衣探马高声的回答道。 “三天之前?”众人头上的冷汗不由得滑落,他们听白衣探马说得如此确定却是都相信这是事实了。“这下可糟糕了。”他们不由自主的呻吟起来。虽说在李晟手下的四大舰队中,东洋舰队和西洋舰队都是战斗力不高的舰队,其战舰的损失对李晟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但东洋舰队所处的琉球基地,却是有着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如今东洋舰队被消灭,吉龙港很可能也被攻占了,这使得整个连成一片的防御被切成两段,让李晟的北方海军和南方海军之间的联系被轻而易举的切断,这可不是李晟所希望看到的。一旦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李晟连脑子都不用动也想得到曹魏和孙吴下一个的目标是何处——他们可是想着就这样联合起来北上将自己的两大舰队之一的北洋舰队给彻底剿灭呢,和李晟的想法不同曹魏和孙吴方面都不曾将海军的重要性摆在一个非常的高度上,这固然让他们的海军建设遭遇了很大的影响,但也让他们更容易在海军这个方面上进行更亲密的合作。李晟可以肯定在这个时候曹魏的舰队和孙吴的舰队已经完成了合流正一步一步的往北朝自己的要害所在逼近呢。 “怎么办?吴魏两方策划的这一次偷袭进行的很完美,我们都上了当了,眼下的情况对我们很不利:由于东海舰队被击破,我们的北洋舰队和南洋舰队根本就没有办法联合起来,而没有联合的舰队想要彻底的击败吴魏两国的舰队却是很难啊。”李晟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从他脸上的表情就可以清晰的看出他对于眼下的局面可是忧心的紧。 “让南洋舰队给我迅速往北赶,同时把西洋舰队给我调回来。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两件,一是,让南洋舰队尽可能的去救援北洋舰队;第二嘛,就是让西洋舰队给我装备上最精良的火器,把泉州、建业、舟山都给我毁了,然后逐步的往北,像当初的那样逐一给我消灭吴魏两国的海上势力。要知道海军虽然重要,但海港也很重要。一旦没有了海港,那海军根本就没有什么长期作战的能力。我倒要看看,吴魏两国的联合舰队,在这样的情况下到底还能坚持几天。”李晟恨恨的下达了命令。他当然知道在这个命令之下,将有多少人会无辜的丧生,但统一战争已经因为吴魏两国的偷袭而开始了,从现在开始吴魏两国将是自己敌国,而那些资助敌国发展的百姓自然也就说不上什么有辜无辜了。 “海上已经开打了,我看陆地上的战斗也差不多就要开始了。在海上我们已经吃过了一次亏,我可不希望在陆上也是如此。”诸葛亮皱着眉头建议道:“陛下,我看我们也应该发动新的攻击了。在这件事情上我认为我们必须抢先手。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直接在陆地上对曹魏方面发动进攻?你认为这到底有几分成功的机会?”李晟并不觉得先手进攻有什么不好,他关注的是用先手打击对方究竟能有多少成功的机会。 “曹魏在塞外方面一定做好了进攻的准备,并打算发动进攻。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抢先手的话,只怕正好赶上他们攻击的那个时刻,攻防转换之时,他们力量是最弱脱得。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所在。”诸葛亮微笑的说道。 “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李晟被孔明说服了认真的点了点头,便吩咐一边的丞相廖立:“公渊,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要把精力转到全力支援战争上来了。朕是不打算中途而废的,一战而功毕,所以我们帝国是要准备转入战时经济的。” “我明白!”廖立顶着一张平静的丑脸重重的点了点头,其中的兴奋随着眼睛的光芒隐隐的透出,让人一眼就看出他的内心与他的表面是完全不同的。 “另外……!”李晟严肃着脸略略抬高了自己的声音:“仲明,你给朕迅速的派出人手,调查吴魏联合舰队偷袭吉龙港成功的事情。我们吃了一次亏,却是要弄清楚究竟为何而吃亏,若是不清不楚的下去,朕可是不甘心的。 “诺!”罗照重重的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他是负责情报的,本就得对敌人的动静需要百分百的关注,此刻他让别人钻了空子,造成了自家如此大的损失,他自然时时刻刻都准备着用自己的努力来挽回损失了。眼下听自家的主公如此吩咐,当然是连连点头不已。 会议就这样结束了,各人迅速的去做了准备,廖立去处理经济调动的事情,徐庶自然开始调动各方的军力,而罗照也开始为洗刷他自己的耻辱而开始奔波。他是往广州军港而去。之所以要去那里,除了那是离吉龙最近的军港之外,也就是为了向甘宁他们传达李晟方面最新命令:让所有的南方造船厂重新开工——想来李晟是做好的打算要和吴魏方面拼到底了。要知道李晟最早发展海军的地方是在南方而不是北方。虽然在后来北方以其巨木的优势胜过了南方,使得李晟将造船重心向北转移,但南方的造船厂并没有因此而废止,相反他们将原本量产的任务转成研发的任务。尽管要用大笔大笔的金钱养着,但李晟别得没有就是钱多啊。在大笔的投资支持之下,渐次关闭的船厂以一定的规模维持着,人员什么的都没有丢失,要重新进行生产自然也容易,此刻李晟要罗照去想他们传达的便是让这些造船厂重新开工生产战舰的命令。此刻,他已是在着手重新组建新的舰队了。 当然,传达命令只是附带的事情,真正的任务还是调查这一系列失败的原因。这一次,被惹火了罗照可是亲自出马,在誓血前耻的决心之下,他对这一切的调查倒是十分的关注。在白衣那强大的活动能力之下,整个事情的大概就出现在了李晟这边的面前:以商船队作为幌子,埋伏上死士水鬼,然后以人体为炸弹的载体潜进军港由此对军港里的战舰进行爆破,以爆破所形成的残骸来封锁军港,由此来封锁住李晟之东洋舰队的行动。再下来,自然用舰队在军港外头进行的更进一步的封锁,这也是想当然的事情。不过,这想当然之中还是有一些例外存在的,比如吴魏联军这边用来攻打吉龙的最后手段不是将战船上的火炮卸下,用火炮攻击港口,而是用了最原始的火船进攻。 “……那一夜,吉龙港大火弥漫啊。”这个情报的最后是这么结尾的。 第十五章 激战(上) 迎面而来的气息充满了大海的味道,尽管陆逊完全确信自己的船是乘风而行的,但海船的高速所带来的迎面风,却让他几乎以为他是逆风而行。那冷冽的海风犹如冰寒刺骨的刀刃一般,刮得他的脸生痛生疼的,总在无意之间为他有增添了几许风霜的痕迹。在海上呆了这么许多年之后,原本风度翩翩的文弱之士已经渐渐的没去了身影,而一个杀伐果断,行动机敏的诡狐悄悄的出现在人们的眼中。“东吴最杰出的海军统帅……”,“唯一能利用奇谋将唐国海军压制下去的男人……”这些便是人们对他的称呼,当然他自己并不怎么在乎这样的称呼。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是与战争,与胜利无关的事情,对于这些事情,他大体都是无所谓的。 战舰队一路向北似乎已经进入了辽东的范围,这里的海水与南边有所不同,好像在蔚然之中隐隐带了些许土黄的颜色,这或许就是其中所谓“黄海”之别号的由来吧。这里并不是他们此刻的目的地,而只是他们此行的一个中途点罢了。对于他们来说,海水的颜色再怎么新奇也与他们无关,他们所想的不是观赏这大海的景致,而是迅速的通过这里,向北,再向北,前往辽东的那个方向。这是一个今天的计划,也可以算是一种赌博了。毕竟要在中途没有接受补给的情况下,越过大半个中国的海域,去攻打一个他们从来也没有见过的睇法,这怎么说也是一件前无古人的事情。且不说什么作战任务之类的,他们航行的本身就是在冒险了——一场开辟新航路的冒险。 “……说实在的,如果没有从唐国那边得到这些装备的话,我就算想到了这些,也是不敢动手的。不像眼下,我们此行虽然风险很大,但成功的机率还是有的。说起来,我还真佩服我们的敌人呢。”陆逊叹息着说道。此刻的他站立在旗舰的船首,用水晶筒看着前方的海面,半是感叹,半是无奈的说道,海风咧咧的扯动他的衣衫,将他那微微有些消瘦,但并不显得单薄的身体给勾勒出来,让人不由自主的折服于他的潇洒。 “彼此各为其主而已。……天下已经不能在纷乱下去了,只有重新归于统一才是万名所企盼的事情。人心如此,我们再多说什么也是无意,只是我们确认最后统一天下的将会是我们的陛下罢了。”蒋休侃侃而谈道,对于即将进行的这一次攻击所拥有的成功性他是没有任何怀疑的,他十分确认:“这一击将改变整个天下……” “改变天下吗?”陆逊琢磨着蒋休话中的意思,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也确实啊……” 这一次为了对付李唐,曹魏和孙吴方面可谓是精英尽出,尽管表面上说是曹魏负责陆上,孙吴负责海上,但无论是陆上还是海上,双方都不约而同的派出了自己最得利的将军,如陆上孙权方面派出了诸葛恪、韩当、徐盛、朱治、朱桓、凌统等一干战将,而海上曹魏方面也派出了公孙恒、曹举等曹魏水军中最精锐的将军。当从双方遣将的阵容和说出之兵的风貌来看,曹魏和孙吴方面都是李晟下了大手笔,出了狠心,他们似乎是要想在这一场战斗中将李晟彻底消灭掉的。 这能够成功吗?对于这些,陆逊并不清楚。所谓“七分人事,三分天命”,他陆逊能做的也就是尽可能的将人事完备,并在最大程度上把“天命”给利用上,这已经是人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庞大的舰队由几百艘战船组成,也许是因为两国之间的联盟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亲密,也许是为了能够在最大的限度上发挥每一位将军的实力,也许是为了让舰队更加容易指挥,总之这一大片舰队明显的被划分为了几个层次:陆逊让江东军在前头打前阵,把魏国的舰队放在了后头,以两个雁行阵的构架在编排自己的队伍——之所以要用雁行阵乃是平衡舰队中各型战舰速度的缘故,陆逊将重型战舰布置在舰队中央,而将速度较快的战舰布置在舰队的两翼由此来形成战斗力。尽管已经认识到了战列线确实是炮战的最佳阵列,但无论是曹魏一方还是孙吴一方都不曾完全接受战列线的布置,并将之设为自己的唯一阵型。这或许也就是所谓:传统力量的强大罢了。 舰队自十天前袭击了李唐的吉龙港之后,便在完全补充了一次的作战物资的情况下,踏上了直航往北的路程。他们知道李晟是有可能在预定的航路上对自己下埋伏的,因此他们偏离了预定的线路,驶进了一片完全未知的海域,在上下左右都是蔚蓝的环境,默默的航行着。探马快船放出到了百里之外,他们规避着一切有可能在自己的航行的方向上出现的家伙们。 如此航行了十天,陆逊估摸着应该已然能够看到地头了,但展现在他面前的依旧是那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 “是不是出了差错?”陆逊厉声询问自己的星算官。所谓星算官其实就是算者与观星者的结合体,利用算的方法来解决航行上的问题。这并不是第一次了,事实上从航海作为大规模的活动从李晟手中发展起来开始,星算这个行当就一直在帮助整个航海事业的发展。只不过在以前星算都是处于辅助性质的,而眼下这个星算却是作为航海的手段。这也说得上是一次完全崭新的尝试了。 “可能是有些偏差吧。毕竟我们所得到的情报不多。不过我敢保证,如果我们就这样按照原计划往东而行的话,大约只要六天的时间我们就可以看到海参威的海面了。不过误差可能会让我们浪费三到八天的时间。”星算官侃侃而谈道。虽说是因为情报不足的缘故而有所偏差,但这偏差的距离大体会有多少,星算官自己也清楚的很。 “三到八天?那也是可以接受的。”陆逊喃喃自语,看似有些安心,但在实际上他却是十分的不安。几乎是在星算官将偏差的时间报出来的同时,他便已经确认这一次的攻击并没有像攻打吉龙港那般简单了。“海参威离我们还是太远了。”他叹息道。因为离得太远,所以孙吴这边根本就可能派奸细深入海参威之中。于是他们在今日的偷袭之中根本就不能得到内奸的帮助,而内奸的帮助则是他们当日得以攻占吉龙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手段。 话正说着,突然他凝住了自己的眼神,手中的水晶筒猛得往高空而去。很快他看到了那样东西,一个似乎有着非常大体积的皮球高高的悬在了空中,在那皮球下端有一团火在燃烧着,而在那团火的下头则是一个巨大的篮子。那是一个载人的篮子,陆逊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篮子里还有一个人正举着和自己手中的这个差不多大小的水晶筒与自己相望呢。 “该死的。这是李晟军的探子。”陆逊恶狠狠的说道。尽管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玩意儿,心中也不由自主的对人够把人带到天上去的东西十分的好奇,但他还是强忍着心底的战栗,确认了那样东西真正存在的功用,对方是利用这个古怪的载人飞天的东西来观察自己的舰队的到来,也就是说这里离海参威的所在已是极近极近了。 “全舰队准备战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陆逊不由得大声的呐喊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对方的探子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么或许就有两个可能:一个,这里离海参威已经很近了,自己只要向前一段便会看见陆地;第二,这里离海参威还有一段距离,但李晟军的舰队就在这附近,所以对方才能动用这样的手段。 就眼下的情况来看第一点似乎不太可能。陆逊就算再怎么菲薄自己手下人的能力,但对于星算官的判断和海参威的所在还是看得很清楚的,因此他并不认为自己在没有看到任何陆地的情况下自己往北,就能抵达海参威。 既然不是第一点,那就是第二点了。虽然有这样的可能是一件挺可怕的事情,但陆逊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他迅速的判断出来,临时做出了要和对方开打的决定。“先消灭掉他们的舰队在打下他们军港。”陆逊如此认为。在他看来舰队对自己的威胁,可是比军港对自己的威胁要大得多了。军港只是一个补给防御的地点而舰队这是攻击的地点。他陆逊最怕的事情是在自己全力攻打军港的时候,没有把对方的舰队给堵在军港之中,而被对方逃到了军港之外,对自己形成脸面夹击的态势。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灾难,自然是万万不可以接受的了。 “这是一场大战啊。不过却是我们所必须面对的一场大战。虽然眼下的一切和我们所想象的完全不同,但却也是可以想象的。毕竟我们当初所想的太过美好,却是不怎么适合战场的真实啊。”陆逊感叹着说道。这话是说给他身边的蒋休听的。如果说在整个舰队面前,陆逊是作为首脑存在的话,那蒋休无意就是陆逊的手脚之一。陆逊的命令是需要通过诸如蒋休之类的分舰队掌理者来实现的,是以他要尽可能的让他们了解自己眼下的想法。在陆逊看来只有让手下了解自己的所思所想,并与自己同心自己的计划才能完美的贯彻下去。当然,这样的想法在眼下的这种情况中很显然只是一种好想法而已,分舰队与分舰队之间的通信不畅,让他的想法根本就没有可能的实现,但陆逊似乎并不在乎这一点,他完全是抱着一种能做多少就做多少的态度来进行眼前的一切的,他在乎的是自己做了没有。 “也就是说,我们眼下所遭遇的既不是最差劲的情况也不是最美好的情况了?”蒋休虽然不怎么清楚陆逊口中所下达命令究竟是因何根由而来,但他却是十分的信任陆逊的那些判断。因为眼下的陆逊和四年前的陆逊完全不同了,那时的陆逊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虽然有本事却还是不怎么遭人待见的,可到了此刻陆逊的却是他们完全值得领袖,他们对陆逊都有了一种莫名的迷信,而这种迷信是建立在陆逊本人的算无遗策之上的。在蒋休眼中,这些年来的东吴海军正是由于有了陆逊的指挥才一点一点的发展到了今天令人战栗的地步。这一切他蒋休都看在了眼里,并记在了心里。正是由于这过往一切令人信服,所以此刻的他对陆逊的命令没有任何的怀疑,也不曾打任何的折扣。他很迅速的将这命令传达了下去。 很快战舰的桅杆上升起了三色号旗,宣布了主将对整个舰队命令。一时间,并不清楚前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必须服从命令的人们行动起来。在号旗的命令下,原本的雁行阵开始调动起来,被布置在两翼的快速战舰提高了自己的速度,将整个舰队的阵型来拉成了笔直的一字,并调转了船头排成了战列线的架势——就他们看来李晟军一直强调战列线阵势正是在双方并没有完全接触时候所能够排成的最大限度发挥炮舰火力的阵势了。眼下,他们并没有和李晟军的舰队接触,并没有进入到短兵相接的状态之中,自然也要排列这么一种阵型了。 那古怪之物是在北偏西方向升起的,陆逊很自然的就判断自己的敌人是在那个方向。他当下指挥舰队迎向而行,行了大约十里的距离,却又下达了另外一个命令:“以东吴部分的舰队为主力舰队正面袭去;至于曹魏部分的舰队则为奇兵由右侧袭击敌军。”——此刻吹得正是东风,他又透过了水晶筒看到了前方海域上那隐隐显露出来的桅杆,故此下达了命令。 以此又行了十余里,对面之地的阵型自然显现在了陆逊等人的眼前:洒洒扬扬两多艘战舰正以四个雁行阵拥立在自己的面前,大体上呈菱形排列,除了正前方第一阵的战舰是清一色的巡洋舰之外,其他几阵的战舰皆是轻重搭配的阵型,期间还有看到不少只有浅水平底炮舰样式的小船,看来却是海参威方面的近海舰队。陆逊判断,李晟军方面已是将海参威的所有战舰都调集在了此处,似乎是想和自己来一场海上大决战了。 “哼……如此倒是正和我意!”陆逊如此想着,却是发下命令:“全舰队按计划行事!” 当下,他本阵的这两百多艘战舰便列着整齐的阵型,如一道划破天空的流星一般,斜斜的朝唐军的本阵而去。为什么要行斜线呢?这乃是因为对面的李晟军所列下的阵型乃是菱形阵,其阵势厚实,又是严阵以待,随时都可以展开成战列线的,若自己这边傻乎乎的以一条直线的阵列直冲而去的话,不怕要以自己线头的那一个点去对付对方侧面的那一个线,那不是自讨苦吃吗?陆逊乃是计谋之士,自然不会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他眼下的想法,却是以斜线冲锋加速,然后在交敌之时以转向之法为之,再侧身而地了。虽然如此的种种在开战的最终也是多少要先受一些打击的,但陆逊却是打算以大舰开路,运用大舰之装甲厚实来抵御这样的打击,使自己的实力不至于受到较大的损伤。毕竟,斜线的截面是小了些,但终究也是线,较那直线头的一点,大不相同了。 舰队便以这样的角度袭去,两边分开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一个八字。因是半顺着风,这战船的速度倒是很快,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将双方之间的距离由原来的百八十里缩短到了现在的十里不到。 “也许……还有一会儿时间自己就可以正式与对方接触了到的吧。唔,再过一会倒是要相信提醒自己这边的这些人一番了。”看着双方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估算着双方莅临“临界点”五里的时间到底还剩下多少,陆逊这样想着。 尽管三年一来火炮的技术较之原先有所提高,射程也比原来多了不少,但考虑到火炮必须以一定的数量规模才能形成强大的战力方面考虑,眼下双方的交战的距离不过是从原来的一里半变成了现在两里许。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规矩,至少在目前陆逊并没有得到有关什么这个规矩被打破的消息和传闻。因此陆逊此刻还是按照原来的认知来不知整个战局。这么做本来也是没有错的,但他却忽略了一点,火炮这东西本就是李晟方面研发出来,并始终占据了技术最高分的东西。陆逊没有看过最高射程不曾达到三里以上的火炮,却不代表这种火炮并不存在。尽管作为皇帝的李晟从底子来说算不上是什么非常正规的技术人员,尤其是火炮兵器研发方面的技术人员,但来自于后世的他却完全明白一些很关键又很实在的点,他能说破一些很浅显的道理,而这些道理对于技术的发展往往是有立竿见影的帮助的,就像眼下这般。 就在陆逊距离李唐方面的阵型还有六里的时候,隆隆的炮声就在李唐舰队一方中爆发了。发炮的声音很沉,也很重,让人远远的就感受到了那股迫人的力量。 “他们在做什么?”陆逊才这样想着,思绪不过在脑中一闪而过,便迅速的听见几声呼啸从那个炮响的地方迅速的临近了,然后钻入里自己这舰队不到二十丈的海中,爆出了几朵三丈来高的浪花。 “什么?在如此的距离上竟还有如此的威力?”见此一幕,陆逊看得是目瞪口呆,他可是很记得一点啊:从对方中阵所在到自己这里可是离了足足有七里的路程,而且自己眼下还处于运动之中。对方竟然能在这样的距离上对运动着的自己造成如此的威胁,这还真是令人惊讶的很啦。 已经和李晟方面打了不少交道并早已体会到了如此差距究竟代表了什么的陆逊心下不由得有一丝黯然。什么叫做自己挨打不还手呢?自己眼下的这个就是。而且自己眼下的挨打不还手,还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而是技不如人才如此。 “混战,这战还要不要打了?若是李晟那边的这种炮够多的话,只怕我们有多少船都不够。”看着刚刚炮弹的落点所激发出来的水柱,陆逊几乎敢肯定对方所用之炮发射出来的炮弹是那种威力巨大的爆炸弹——这种弹对于自己的战船来说可是具有很强的打击能力。不要说那些一般的小船了,就算是自己这样的巨型战舰来说,也是经受不起那十几二十炮的轰击的。“该死,给我加速,加速啊。”陆逊不知道这种炮的射速到底如何,但他还是选择了一个很正统的应对方法,那就是通过自身战舰的速度,冲到自己可以攻击到敌人的范围之内去对付他们。 不过,传统的办法,往往就会有非传统的手段来对付他们。事实上,从陆逊看到空中的那个巨大的皮囊开始,他就应该料到自己这次所面对的敌人比之原来是难对付上数倍了。要知道海参威可是李唐方面最大的造船所之存在,其中的各项技术自然在李晟军中也是顶尖,研制一些因为受到李晟的提点而制造出来的划时代的东西并不显得如何的陌生。事实上,眼下对陆逊他们进行打击的便是李晟北洋舰队方面最新装备的三艘“天神”级半成品战舰。 所谓“半成品”战舰,自然是指那种根本就完全没有造好的战舰了。虽然眼下在李晟军中发挥出如此战力的战舰确实很强大,但他们就其根本而言,确实算得上是“半成品”。不过,他们这些所谓的“半成品”,却是寄托了李晟对于后世海战主力舰的理解,那些根本就不算是这个时代的东西:装甲舰体、后装速射炮、开花弹、锥柱型弹体、线膛技术、可旋转主炮基座、装甲防护带等等……,这些本是在后世一千年七百年以后才出现的技术,眼下却因为李晟存在的缘故而出现在了这三国的海战场。 当然,这些出现都是打了很大的折扣的:首先,装甲舰体,并不是浑然一体的战舰之身,而是运用了现在能够达到的连环船技术将五艘万石的战舰联接铸造在一起,并以外挂式铁甲片,作为装甲而成,比之后世的战舰,根本就连所谓铁皮木肋也说不上,只能算是一个纯粹的粗制滥造品,由于战舰本身的不协调性和流线性的不足,可想而知的是这样的舰体,在航速上究竟会有怎样的不足了;其次的后装速射炮,用的却是转轮手枪的构思——从一开始李晟那边就是把这个当成一种超大号的转轮手枪来研制的。 尽管在研制的过程中因为考虑到大炮作战的实际需要而增加了许多属于大炮的专用技术,如:大炮的仰角调整技术等,但就这种大炮本身的原理而言,它却实实在在的是一种转轮手枪一流的东西。而且这根本就还是一些属于验证型大炮。由于眼下的技术很多都无法达到李晟最初的要求,因此在寻求了多方考虑之后,而形成的这种火炮,根本就没有一点火炮的研制。它根本就没有火炮的威猛,反而现实李晟后世所见的吊车一般。事实上,这也确实是一台吊车,只是它吊得不是其他,而是那长长深处来的炮管而已。在用了最好的精钢来铸造炮管的情况下,李晟眼下的这么后装速射炮的炮管已是原来一般火炮炮管的两倍,对于如此之长炮管,再用人力去调整它的仰俯角度射界显然是一件不合适的事情,所以李晟给它们加上了吊床机关,利用滑轮机关来节省人力的消耗。 很显然,这是现在所能实现当初要求的最完美设计了。只是这样的设计所带来功能实现的弊病却是大炮本身重量的增加,至于其他的一些功能诸如制退钢轨的铺设,圆形女墙的防护,以及可旋转基座的搭建等等,和这门大炮的情况一样都是为了实现功能而不得不增加了大炮的重量,确切的说是增加了炮塔的重量。尽管他们都受到了李晟另外一个提示的影响,使用了并联式火炮构造,但整个炮塔重量还是达到了三千石之重。即使以李晟眼下所运用的大型连环船舰体而言,如此的重量还是大大的限制了这种炮塔的布置。以至于在眼下的“天神级”战舰之上,李晟方面也只布置了前二后一三个四联装炮塔和一定数量的侧炮而已。 单从火炮的数量来说,“天神级”的火炮不过是十二门新炮,二十门侧装炮的规模,但因为那十二门新炮的存在,“天神级”战舰的战力却是在任何一艘普通战舰之上。尽管由于战舰船体本身的原因,以及吃水过深的影响,使得战舰的速度不是太快,但十八桅二十四帆的存在和两个装甲水轮的推进,却也让这样的战舰具有了一定的机动能力,即便这种机动能力只有一般重战舰的水平,但相较于天神级那庞大的体积来说,怎么也是不错的了。 “盘古”、“女娲”、“伏羲”,这就是这三艘战舰的名号。作为唯一能够在七里之外就直接攻击到对方,并且攻击间隙只有一般战舰一半的战舰来说,他们也确实能够担待的上这样的名号。它们是李晟当初所言之“火力、装甲、机动”综合考虑的产物,算得上是一款相当“现代”化的战舰了。当然,这样的战舰造价也是不菲,虽然只是“半成品”,但其造价却已经和十艘万石级战舰相当了。本来它们只是在海参威以北的附近海面做测试的,并不在北洋舰队的正规战斗序列之中,但眼下的这场保卫海参威军港的战斗,却不得不让他们也参与其中。毕竟,这艘战舰包含了太多的机密,也验证了太多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单独以这三艘军舰本身的能力,却是没有办法在逆风的情况下从北方的海参威航行到南方的广州。与其让他在船台上被俘获,倒不如物尽其用的让它加入到战斗中去呢。 皮之不存,毛焉能附? 第十六章 激战(下) 尖锐的呼啸声总在那沉闷的炮鸣之后迅速的响起,而炮弹的陨落却是在呼啸之声传来之前便已经在海上,在船上爆发开来,惊起了那漫天的水柱和滚滚而起的硝烟。进攻的一方是迎着这不断落下的炮弹而去的,而这不断落下的炮弹却是没有一时半会的停止。 “告诉我……他们到底有多少炮?这种威力强大,射程超远的炮!”陆逊额头上的汗水开始一点一点落了下来,一贯平静的他在听到了一艘又一艘战舰沉默的消息见到了前头那不断落下的炮弹所溅起的水柱和爆起的火花之后,却也是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他大声的咆哮起来。他觉得自己当初的布阵是不是有所偏差呢?就眼下的情况来看,似乎应该以快速战舰为主作为先锋啊。毕竟,对面的敌人始终打击的都是自己舰队阵型前方的战舰,而这些战舰都是江东方面最新研制出来的,强大的主力舰。这些战舰的战斗力强大,但造价也高,它们每一艘的损失都让陆逊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那可都是几百万贯的铜钱啊。 “估计在三门到十八门之间!”星算官计算着炮弹落下的数量很是精确的给了陆逊一个相当准确的答案:“他们的炮并不多,但每一炮的威力都很大,而且他们的炮打得很准——以单一炮的命中率来说。” “能算出他们炮的命中率吗?”陆逊又问道,怒急反笑的他此刻倒是对李晟军的炮居然有如此高的命中率而好奇了。 “大约在两成左右。差不多是四炮一中的水平!”星算官沉默着计算了一会迅速的给出了陆逊这么一个答案:“他们的炮威力极大,而且射程极远,看样子却是和我们一般处于运动之中,能有这样的水平算是不错的了。” “这样吗?几乎提高了近一倍的命中率,还真是厉害啊。”陆逊叹息着,他可不相信这是对方自己所能达到的水准,要知道现在的炮可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呢。他想着,抬头看看了天,上头的那个皮囊还浮在天上。陆逊看得分明,那上头还有人在招展着红旗呢。“可能他们是用上面的那个来侦查我们的舰队的航线所在,以此来指导他们火炮的标座吧。”这是他陆逊的猜测,却已经十分接近事实了。然而,就算是这样,陆逊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破解这个局面的。对方在天上,飞得太高,他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无论是床弩还是火炮可都打不到那么高的上头啊。 “不过……还好!对方的炮虽然威力巨大,射程间隙极短,但却是数量偏少,对自己造成损失总还在自己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对于此事没有任何办法的陆逊只好小声的自己安慰自己了。这却是是安慰,两百多艘战舰在对方的攻击之下,到此刻损失了二十几艘,这从数量来说绝对算不上是什么,但从质量来说却是很致命的,被李晟的那些个炮轰掉的,可是他东吴的主力舰啊,“该死的……”陆逊狠狠的咒骂道。 不过虽然对方在撤退,试图通过机动来和自己保持距离,但在更偏重于速度的东吴水军的突击之下这两者之间的距离却是在一点一点的缩短。速度快,载重大,这是江东方面战船的特别之处,全天下似乎也只有江东方面能够造出在这两方占优的战舰了。与江东战舰相比,曹魏的战舰是舰体坚固,装甲厚实,而李唐方面的战舰却是火力威猛,炮门众多。尽管说道具体,似乎三方各自还有各自的特点,但就大的方向这三个特点,却是说明了三方对于海战所用战舰的不同理解。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的话题。眼下的情况是,随着双方距离一点一点的缩短,江东军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将李晟军的阵型纳入了自己的射程之中。此刻李晟军也已完成了阵型的转变,将原来的雁行阵拉直变成了现在的战列线,将自己那黑通通的炮口对准了与自己交错而来江东军舰队。真正的大战在此时一触即发了。 “轰……隆……”随着一声很是正统的炮鸣声响起,那几乎要把海龙王都给惊起的炮声猛地响彻起来。此刻双方相距不过里许,正是在互相的主要火炮都可以触及的地方。一百多艘的唐军舰队对两百多艘的江东军舰队乒乒乓乓的放炮打个不停,倒也是战得十分激烈了。时不时,都有战损的消息报到双方主将的耳中: “巡洋舰?羽扬沉没……” “三级战列舰?振武沉没……” “轻战舰?南十沉没……” “重战舰?鱼肠沉没……” 和李晟方面那比较现代化的巡洋舰、驱逐舰、三级战列舰的划分不同,孙吴和曹魏两方对于战列舰的划分,都是在原本内河水军的基础上加以改变而成,大体上分为:驱逐舰一级的轻舰、巡洋舰一级的快舰、战列舰一级的重舰,专门进行接触战一级的临舰,专门用来突击的斗舰等等,其划分也算的上是至细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激烈的炮战打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之久。李晟军方面固然在江东军不断的炮击之下损失了三十几艘战舰,而江东军也在李晟军猛烈还击之下损失了五十几艘。在双方的战舰体积都差不多,而且是进行近距离对轰的情况下,拥有更多炮门,更强火力的一方,远较拥有较高机动性的一方据有优势,似乎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可以证明成为真理的事实一般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而在海战之中,李晟军方面所用集中一定数量的战舰集中攻击对方一点的战术,似乎也比陆逊所用的那种平行轰击逮住谁就轰谁的办法,要优秀上许多。这从李晟军用一百多艘战舰造成了远较江东军两百多艘战舰为甚的战果就可以看得出来。尽管心中对自己还是很有些自负,但陆逊也不是不得不承认,在没运用别得特别手段而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与李晟军来一场正统炮战的话,输得绝对是自己。 “双方距离多少?”陆逊面色如常的问道。对于已方所遭受到的损失,他根本就是视而不见。在见识到了多次的战场之后,任何一个活下来的将领,在某些方面都已经变得心如铁石了。 “一百三十丈!”星算官迅速的回答道。 “那就是说还不到一里的距离了?”陆逊的两眼随着星算官的这一声回答而亮起双眸。 “恩!”星算官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么就执行突袭计划吧。”陆逊想了想下达了命令:“子母舟放出,我倒要看看李晟军在这样的情况下,究竟用什么来对付我们火船的突击。” 红旗招展,斗舰摆首,那些个看似体形巨大的战舰,竟然以令人出乎意料的轻盈横摆过来,放下了挡在船首的木板。巨舰的肚腹暴露出来,十数艘只有一百石左右的小船从中鱼贯而出,却是在两侧那一丈圆径的水轮推进之下,扯着一面两丈来高风帆,狠狠的朝李晟军的战列线上冲去,霎时间化作了无数拖弋着轨迹的利箭。 “回避!驱逐舰上前阻击……!”唐军舰队的指挥士弘大声的喝令道。尽管这变故来得如此出人意料,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发现到了这个很是致命的攻击袭来,迅速的下达了正确的命令。 但事情的所想却是不如士弘所想的那么简单。虽然他已经迅速的做出了反应,可是陆逊把握的时机实在太过准确,却是让他即使下达了命令也无法阻止那些小艇的袭来。不过一百三十丈不到的距离,无数的小艇转瞬而过,却是在护卫战列舰的驱逐舰到来之前,窜进了战列舰射程的盲区。 “该死的!”士弘狠狠的拍打着自己身前的栏杆口中发出恼火的咒骂。此刻他也已经发现事情的不妙,在没奈何之下,他所能做的也就是尽可能的尽自己的最后一份薄礼了:各舰做好防撞击准备;弓弩手预备,二层甲板全部换装散弹。 此刻那些被释放出来的小艇里李晟军的舰队只剩下不到三十丈距离。他们要撞上李晟军战舰,不过就是几息的问题。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要完成士弘所下达的命令,显然是很有些异想天开,但正如士弘自己所有的“能做多少就做多少”的想法一般,这些已经经历了数次大战渐次成长起来的士兵,眼下也抱着那能做多少就做多少的想法,迅速的开始了自己的应对之道。 “轰……”八百斤盞口炮发出了自己的怒吼。一艘战舰上三十五门盞口炮几乎是在同时喷出了自己炮膛之内的铁砂碎片,这些原本就十分锋利的东西,此刻在火药爆炸的推力之下,猛地爆发出去,在一方大约是三丈乘两百丈的海面上撒下了自己的狠毒。 说实话,散弹的威力和射程远不如一般的炮弹,但它们的存在却是有着自己的用途的,那就是对近距离小型战船的打击和对战船上人员的打击。 无数死亡雨点纷纷落下,在强大的爆破推力之下贯穿了小艇和小艇上的人员。尽管这只是威力最小的炮弹,但仍不是那没有什么防御力,且只有几个不着片甲之水兵的血肉之躯体所能抵挡的。一番雨落下,小艇本身虽然没有什么解体的迹象,但却连同舰艇和舰艇上的人一起被打得如同筛子一般。由于即使变成了筛子也能继续向前纵火艇江东方面并没有样子出来的事实,使得朝这一艘战舰袭来的威胁,在这一击之下很自然的就被解除了。这或许就算是他们自己的幸运吧。 有幸运的人,自然就有不幸的人。不是所有的战舰都像那些幸运者一样,能够正好反应过来。于是在几息之后,在那散弹的喷射声响起之后,更加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了,小艇撞上了李晟军方面的战舰从而引发了船上的火药。战场上的东西很多都是与时俱进的,就拿这纵火的小艇而言,说是叫做“纵火小艇”,但在事实上原本装在纵火小艇上的火油早已被改成了火药,在他们看来火药确实比火油更能在短时间里破坏战舰的舰体。而且对于东吴来说,火药却是比火油容易得到的多了。 “三级战列舰?广武沉没……” “三级战列舰?成武沉没……” “巡洋舰?威扬沉没……” 一击之下竟有十艘战舰在纵火小艇的攻击下被击沉,几乎前面一个时辰里李晟军方面被击沉的战舰的三分之一,这不能不让士弘为之动容:“真的是好强啊!那个……书生!”士弘感叹着,咬咬牙迅速的下达了一个命令:“驱逐舰巡航,战列舰上层甲板全部给我换装开花弹。该死的……陆逊居然给我弄这一手,今天我不把战船上的开花弹打完,我就和你姓。”突然被对方来了这么一手,士弘也急了,自然发起狠来。 说到开花弹,这个作为李晟军中最据有威力的炮弹,自然不像李晟军的普通炮弹那样想打多少就能打多少了。开花弹,这就现在的技术而言可是很难生产的,自然就有一定的量了。虽说李晟军的几大舰队中,开花弹分配最多的是南洋舰队,但几年的战争下来,南洋舰队是得到的多用得也快,以至于到现在所有的舰队当中开花弹储备最多却成了士弘的北洋舰队。这可都是士弘自己多方节省结果。尽管士弘是一个世家出来的人,但说道大手大脚花钱他似乎还比不上甘宁。尽管他自己也知道所有的炮弹中最好用的炮弹就是开花弹,每次行动,他带的最多的也是开花弹,但在行动的过程之中,他却是秉持这能少用就少用的原则,尽可能的用那些一般的炮弹解决了问题。“……心细胆大,颇有经济头脑!”这就是李晟对士弘这位将军一个不伦不类的看法。当然,这看法说出来是有些讲笑的,但在另外一个方面也说明了士弘其人的一个特点:“花该花的钱……” 既然说是花该花的钱,那么就代表了士弘的个性是节俭而不是吝啬。在他认为他需要的情况下,他是会动用自己手中所有的力量来进行一场盛宴的,就像眼下这样一般。他认为以现在自己的实力用一般的炮弹和江东水军斗下去确实不行了,所以他便很是迅速的下令用开花弹来对付对方。他可是确切的知道开花弹对自己这样没有装甲防护的战舰具有怎样的破坏作用。 一声令下李晟军的士兵们自然又是一阵忙碌。虽然一时间弹幕的稀薄,使得李晟军在短短的转换弹药过程中又有两艘战舰被击沉,但迅速的将开花弹装弹上膛的李晟军却在接下来一轮的炮击中凭借着开花弹的强大杀伤力一口气报废江东方面的十六艘战舰。由于采用了带着指引的集中攻击模式,使得江东的陆逊望着这十六艘被击沉的战舰又是一阵心痛:九艘重战舰、两艘快船、三艘轻战舰、一艘斗舰——这损失的可都是自家水军中的中坚实力啊。“这真是……”陆逊焦急的皱了皱眉头。 士宏究竟打得是怎样的算盘,陆逊此刻多少也有些了解了。他知道对方已经算透了自己的布置,并以此作出了很针对的布置。士宏方面是打算将自己舰队分作两个方面来对付自己和曹魏的部分。借助天上的那个皮囊,他们肯定能看到自己分兵的布置。“由于不知道自己这边的分兵究竟能在什么时候完成包抄,也不知道其是否能在包抄抵达之前吃掉自己,所以他们是针对了自己的分兵而做出分兵的决定。唔……这也算是比较正统的对策了。不过也确实是我们这边所不期望见到的啊。”陆逊如此想着。自己要取胜,就必须完成两面包抄的战术。也就是说,自己必须将敌人所有的战力给调动起来,紧紧的吸引住对方,然后让曹魏方面的部队从后阵对对方进行致命的一击。这从表面来看是很难的,从最后的结果而言也是对自己不怎么有利的。然而陆逊也明白这是完全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自己不这样只怕连一点打败李晟海军的机会也没有了。 “我们必须给予李晟军方面以更大的打击才行,必须让他们意识到他们如果不把后阵的那另外一百多艘战舰给调动过来,他们就不可能打败我们。”陆逊很明白这一点。是以他在看到自己这边确实在李晟方面的紧逼之后再一次的处于下风,不由得恨恨了两声,随即咬牙切齿的下达了命令:“把所有的斗舰和临舰给我派出去冲锋,所有战舰不再实行自由攻击策略,而将所有炮门重点给我集中在清扫地方战列舰之前的驱逐舰上。以我之上驷对彼之下驷,我倒要看看对方的驱逐舰是怎么应付我们重战舰的齐射的。” “诺!”这是坚强而有力的一声回答,也是大家的誓言。依着这个誓言的发出江东军的战船,亦在短暂的调整了自己的阵型之后,发出了自己的怒吼。重战舰、快船、轻战舰同时喷出了自己炮门上的怒焰,而负责火攻的斗舰,负责登陆作战的临舰,则在这样的怒焰掩护之下,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朝李晟军的舰队冲去。一时间,风帆齐鼓,水轮飞转,斗舰和临舰以很是令人惊异的速度直冲而上,迅速的接近了李晟军的舰队。 “乒……”这是临舰将木板搭上李晟军战舰的声音。“轰……”这是从斗舰肚腹里冲出来的小船撞上李晟军的那些战舰声音。因斗舰都是在极近的距离内放出小艇的,所以李晟军的驱逐舰根本就那这些没有办法——在它们可以企及的距离上,它们遭遇到的是斗舰的重甲,而在它们无法企及的内里,它们遭遇到的却是这些装有满船火药的小艇。这些小艇撞上了它们,随即而来的爆炸一下子就把它们的躯体给粉碎。这当然不是说它们的躯体太过孱弱,而是小艇所载之火药太过威猛。即使是拥有更坚固舰体的战列舰都会被这么一艘小艇给毁灭,更何况它们这些根本就比不上战列舰的驱逐舰呢? 撞上就是一个死,如此惨烈的事实摆在了李晟军众人的面前,很自然的就引起了一阵混乱。尽管士弘在最初的训练之时始终都把舰队舰长的服从培训放在第一位,可还是有一些人在这事到临头的要紧之上退缩了。他们只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去死而已,但他们动作却引起了李晟军舰队阵型的混乱。于是乎,灾难发生了,数艘李晟军的战列舰,竟然和擅自规避的驱逐舰撞在了一起,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来。虽然说这样近的距离,只会产生不多的动能,但战舰体积的巨大却将这动能上番了数倍,在撞击的时候,无论是战列舰和驱逐舰都不免损失惨重,瘫痪在那边完全丧失了战斗力。这是一个对李晟军来说不幸的偶然,但也是无数因果结成的必然。 “该死的……居然造成这种混战的局面!”士弘狠狠的说道:“如果那些人侥幸不死的话,我绝对要把他们全部都送到军监部去……”他怒吼着,却没有丧失一名将领该有的判断。尽管眼下的局面很是危急了,但他还是坚持这自己最初的观点:“绝对不能吧!后面的舰队给拖进来……”他看了看眼前的乱战之局,咬牙切齿的想了想艰难的吐出自己的命令:“全军做好接近战的准备;通知‘飞天’让他们给后舰队下达命令,直接去打击敌方的包抄舰队。” “这……这不是要我们自己去送死吗?”听了士弘的命令他座下旗舰的舰长顿时诧异得目瞪口呆起来:自己原本就处于下风,之所以还能支撑着,除了将士们的效力之外,也不排除知道自己在后方有援军存在的原因。而此刻士弘却要让这些援军离开,去对付敌人的分舰队,明摆着就是要断绝自己这些人的妄念么!虽说可以分舰队消灭了对方的前舰队之后在来救援自己,可那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呢?只怕他们那些人赶来了,自己这些人早已成为对方刀下的亡魂了吧。要知道,即使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自己这边开始重视起接近战来,也给战舰配置了一些近战武器,可这些近战武器却是不如江东军那边的精良啊,他们的战舰可是从头到脚还都拥有近战的功能呢。 “提督大人,这……”舰长支吾着还想劝说士弘。因为他明白的知道让自己这些人和对方去打肉搏是一件很吃亏的行为。 “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我却不认为那是正确的。要知道我们是依靠火器占优的,而陛下从来都是将最新最优的火器给我们用。在眼下,我们所要做的不过是用手中的火器来对付那些家伙,守住我们自己的战舰而已。我想在接近战上我们不需要如何击败他们,只需要纯粹的防守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吧。既然是没有问题,那么我们进一步的将时间拖下去也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因此我们完全可以等到我们自己的人赶回来嘛!而且乱战,也不是单纯的乱战啊。在某些情况下分兵并不等于分力。”士弘如此说道。作为一名将军,他的眼光却是比舰长要长远得多了。 “这……说得也是!”舰长眼见无法说服自己的主将,自也点头答应下来。 命令迅速的传达了下去,李晟军的舰队自然就开始分开。对于此事,士弘自然是要给自家人以解释了。当然,他不会对其他的那些人去说那面那一大串长长的话语。于是,他让自己的手下打了一个信号告诉自家舰队的所有人: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提督大人这是要我们拼命啊?”号令一出,所有的人都愣了一愣,看着犹如蚂蚁一般蜂拥而上的敌人,他们顿时也咬牙切齿起来:“该死的,你们既然都冲到了我的头上来了,提督大人又命令我们和你们拼命,那我们也就不和你们客气了。”尽管前头李晟军中有人退却而造成了眼下的乱局,但大多数李晟军的军人都是很有血气的。他们在士弘的严令之下很自然的也就鼓起了自己内心的勇气,开始布置起各自作战的方案起来。 说实在的江东军方面的斗舰和临舰都不如李晟军的战列舰那般高大巍峨,以它们来和李晟军方面打接近战自然是得向攻城一般打一个仰攻了。对于仰攻的坏处,江东军的人不是不知道,但他们都没有解决的办法。斗舰且不去说它了,只说这临舰,其根本的重点却不是不是战舰火力而是战舰的载重和速度——有了较高的载重它们才能装运更多的士兵;而有了更快的速度它们才能更快的接近敌人。为了达到这两点,优秀的龙骨自然是免不了的,而战舰的舰体也因为提升速度的需要变得更据有流线型起来,船的高度被降低了,船上所有的近战重装备都被设置成一个个机关模块潜藏在甲板之下,战舰两侧的护板都被包上铁皮,同时在战舰的前后两舷都伸出了短小的飞翼以此来给战舰提高航速。江东军的临舰就像是一支粗大的飞箭一般充满了锐利的气息,拥有极高的航速,却不具备巍峨的舰身。因此,它们是以战舰的数年来打败李晟军方面的,它们就像是拥有锋锐牙齿的鲨鱼一般,对李晟军这头大鲸鱼施以疯狂的群攻。 战斗迅速的展开了,就像是陆地上的攻城战一般,城下的一方拼命的想登上城墙杀进城去,而城上一方这死命的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无数的弩箭从李晟军的战船上往下泼洒,无数的雷火弹犹如雨点一般从上头洒落下来,李晟军方面为了对付孙吴一方的登舰行动可谓是下了大力气了。而孙吴一方也没有因此而对李晟抱有什么谦让之心,折叠式排干,折叠式云梯,折叠式床弩,江东军把他们最为精巧的作战武器给显现出来不断的向高处的李晟军攻击着。在这个彼此都能看得到对方的地方,双方的士兵的厮杀声,呐喊声,箭飞弩射的破空之声混合在一起,汇聚成了天地之间最为雄壮惨烈的乐章。 第十七章 碧海之上 海上的战斗还在继续着。随着肉搏战的展开,厮杀的惨烈从原来的远处把赏变成了现在近处把玩。或许也不能将之称为把玩吧,毕竟彼此之间都瞪着对方那狰狞的面孔在打着,对方怒吼,对方的哀嚎,对方的狰狞,对方的痛楚,在眼下却都能够清清楚楚的看着。由于火炮的射程并不理想的缘故,完全的炮战在这样的大战之中还是无法实现的。毕竟双方之间的距离之有一里不到,若是双方中的某一方下得了狠心非要大军压上和对方来一场接敌战,另一方自然也不可能有多少拒绝的机会,除非他们在事先早就做好了准备。就像眼下这般,一旦陆逊一发狠定下了决心,这战场上的肉搏很自然的就在士弘的不愿中开始了,即使士弘对此万般的不甘,也是无法。 眼下战场上的情形对李唐方面是颇为不利的,尤其是肉搏场上。尽管李唐方面玩得是防守,孙吴方面用的是进攻,而且李唐这边还有大量的防守用武器可以使用,但由于兵力上的不足,李唐这边拿孙吴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办法的,面对孙吴方面那犹如潮水一般的蜂拥而击,他们虽然还在坚持着,但隐隐已经露出了难以支撑的模样。 “唉……眼下就看提督大人那边的回击能不能迅速的做成了。”负责这一片战场的甘武挥着腰刀喝道。他是靖海大都督甘宁的长子,此刻是作为副将在士弘军中效力的,因武艺超群颇擅长近战,而被士弘委任为这一片战场的指挥。至于士弘本人则是带了另一部分舰队依旧在战场的外头和江东军进行炮战游击呢。这也是士弘最初分兵所做的决定之一。 按照士弘的计划,整个战场是被划分成三个部分的:与曹魏海军作战的一路偏师是为一个部分;与孙吴方面进行肉搏作战亦是为一个部分;而其他的则是与孙吴方面继续进行炮战的一个部分了。作为一方的提督,而且还是和孙吴方面打过交道的将领士弘自然明白自己和敌方之间的强弱究竟在于何方。他知道自己的是长于炮战而弱于近身的,是以他尽管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和孙吴军来了一场近战,但始终却不曾想过自己在近战中完全的战胜孙吴。在他看来,既然自己的火炮是最厉害的,那自己就应该用自己的火炮去攻击对方啊,即使眼下双方纠缠在一起也是一样。于是,士弘的提督号旗一挥,却是带了另外一部分战舰就此走人,而将与敌近战的战场完全托付给了甘武。 这个托付,当然不是草率,在李晟军中成长起来的士弘,可是完全承袭李晟军的那一套的方案:家世出身当然要看顾一些,一来天下大势如此,二来也是要取其清白的缘故;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还是将领本身的能力。能则上,不能则下,若是所托非人,即使是士弘这样的一方督抚,也是要担待许多责任的。因此,在任命副将上士弘也很自然的谨慎了许多。他让甘武担当自己的副将,想当然的就是看重了甘武能力。在士弘的眼中甘武其人,或许在武艺上不如他老子那么强悍,但也算得上是弓马刀箭娴熟了,总也过得去,而在其他的诸如炮战指挥方面却是比他的老子还要强上许多。“……若不是年纪太轻,还需要锻炼,我简直想退位让贤了。”士弘的话倒是说得很明白,他是将甘武放到同自己一般的高度来看待的。当然,甘武也不曾辜负这样的看待,当然,甘武也不曾辜负这样的看待。在士弘引着一部分战舰组成游击舰队离去游击之后,兵力上的支援被削弱了许多,迅速的呈现了不足之态的战场上,甘武可是非常冷静的下达了一道又一道的命令,将敌人死死的拦在了战船赋闲外头。整个肉搏战场的战线虽然显得紧迫,倒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被对方攻破的。 尽管弱小,但还可以支撑,尽管嘴里说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崩溃,但在实际的行动上还坚决的抵住了敌人一波又一波的冲锋。甘武在士弘眼中便是一个完全只得托付的人,让他分兵游击的打算得以付诸于行动。在经过一番航行之后,士弘的游击舰队已经从江东军的正面绕到了江东军的后阵,将其战舰上一排排黑通通的炮口全部整齐的对准了江东军方面。 对于此陆逊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此刻的他正不断的喝令自家的战舰突击再突击呢,哪里还能顾得了后头?海上作战可不像陆上作战那样说要留多少预备队就留多少预备队啊。陆上的预备队可以离战场很近,可海上就不行,离得近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你兜进去一起打,而离得远了,天知道你们不能赶上呢。和陆地上面对面对的硬攻不同,海上讲究得可是包抄和防包抄呢,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运动之中的。 “变强攻为凿穿,让我们的人将敌人的阵列斩断,从中杀出一条开路来。”尽管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但一些正统的应对之策陆逊还是想得出的。在全军都拼命向前的情况下,他当然不能命令自家部队里的哪一路就此回身去反击敌人了,因此他只有不断的向前,从断敌人眼下的阵列然后通过运动以此来摆脱自己身后敌人的尾追,如果运气还不错的话甚至可以因此而反咬住敌人呢,就像那传说中的圆环一般。 当然,要做到那一步是很有些困难的,除了每一艘战舰的用命之外,还要有一定的运气才行。由于前面有了李晟军方面的战舰因为个别的原因不遵从号令以致乱战局成迫入下风的教训,陆逊当然不能对自家的手下有所警惕。于是一个命令迅速的向全军传达: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回转击敌,如有私自行动而导致舰队阵型崩溃的,其舰以叛乱论处,任何一人都可以操炮击之。 这是前所未有的严令了。尽管陆逊对自己手下的士兵十分的宽厚,但军令却始终执行的严格。严令之下没有人敢擅自掉转自己的船头,始终都是在和前后的战舰在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的情况下向前,向前,一步一步的压上,一步一步的将敌人的阵型给凿穿。 隆隆的炮声在遥远的后阵响起。因为距离隔得有些远了,陆逊即使回身耶看不到天空中飞掠而过的炮弹,只能凭借着耳朵的感知和水晶筒的远望,看到那阵后不断冒起的滔天水柱和隐隐爆起的火花了。 “还是有战舰被李晟军给击沉了。”对于这一点陆逊并不否认,但他却不关心这样的事情。因为在他看来,敌人在自己阵后的动作只是一时的趁机罢了,或许能给自己造成不小的损失,但只要只能将面前的那些该死的家伙给消灭,自然也就有更多的余力去对付后面的那些人了。不要忘记了现在的双方的军力是一百几十比几十啊。拥有一百多艘战船的江东军在此还是牢牢的占据了上风的。 江东军依旧理也不理做着自己的事情,李晟军方面对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海上的战斗就是这样,在双方战舰的机动性都差不多的情况,击不击敌在我,而接不接战却是在敌了。全然了解了陆逊心中算盘的士弘对此除了暗骂陆逊一声“狡猾”之外却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放炮!给我狠狠的打!”士弘怒吼着。既然对方狡猾得不肯转过身来和自己打,那自己就一步一步的逼上前去敲掉他们的力量,一艘一艘的把他们的战舰轰沉。他士弘倒是想以此来看看陆逊的心究竟能硬到怎样的地步,“……如果自己干掉他们大部分的战舰陆逊这家伙还会不转身吗?”士弘很想弄明白这一点。他将自己的战列线进一步的拆分开来,变成了有三条战列线组成鹤翼阵。这是在运动中的鹤翼阵,其中的每一条线都是做着环形运动的:士宏将最具有机动力的巡洋舰留在了鹤翼的底部,而将具有强大攻击力的战列舰分列于鹤翼的两侧。由于此刻前方正有那一片乱战之场挡着,江东军舰队方面的速度比之最初缓慢了不少,使得士弘能够非常幸运的将自己的鹤翼兜上去,像一支大手一般将江东舰队的尾巴给抓住,狠狠的用力,一点一点的捏碎他们。 隆隆的炮声不断的鸣起,四射的水柱却是一点一点的减少,而腾起的硝烟却迅速的增加起来。此刻士弘指挥着自家的舰队同陆逊进行贴身炮战,在不到百丈的距离上,用了开花弹的火炮狠狠的轰击着对方,将战舰的威力发挥了个十成十。一时间炮声,爆炸声,惨叫声,碎裂声统统交织在了一起,成为了一首令人热血沸腾的军乐。在这样的距离上遭遇这样的齐射,开花弹的威力又是如此的大,即使是一艘齐射的巡洋舰也能够运用自己手中那十几门炮一次性的报废一艘江东军的重战舰,更何况眼下与江东军交手的还有士弘手下那些赖以成为主力的战列舰呢。 几十艘战舰兜成一个口袋不断的将陆逊的舰队往其中装却。尽管江东军的战舰早有“速度快,载重大,不易沉”的特点,但怎么也无法承受这几百门炮连续不断的齐射啊。于是,一轮下来,江东军就报废了几艘战舰,无数侥幸在弹爆船碎中逃得一生的水手们惨嚎着还冰冷的海水中挣扎,有的便在这呼喊了几声之后一沉到底了。战斗还在继续,因此没有人会好心的去救助他们。几艘犹如小山一般的战舰就这样看也不看的从他们的身边经过,随即投入到更为激烈的战斗中去了。一切都在动着,无论是陆逊指挥的江东军,还是士弘这边指挥的李唐军都是如此。 “战斗究竟在什么时候会结束呢?”胶着的战阵总令人心烦,而从上风一点一点的往下风滑落的事实,却更让人觉得头痛,尽管眼下的一切还都不怎么明显,但诸如陆逊这样的智者却不约而同的从其中感受到了别样的味道。那是不详的味道,是分别从遥远的西面和自己的后方飘来的,其间带着那沉闷的轰鸣声。 “唉……我们最初的计划被破解了!”对于此陆逊不免有了叹息,他是不会不承认事实的:从遥远的西面飘来的炮声已经说明了士弘派出的那一部分舰队和曹魏水军交战的情况;而在自己后方响起的这一片声音,则说明了士弘那包抄计划的完成。“那个家伙倒是一个令人头痛的对手。”即使陆逊一向对自己很有自信,但到了此时他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反思自己的不足来:“我们是不是太小瞧他们了?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们逼到了此处。” 这似乎也是肯定的。一直以来无论是曹魏那边还是自己这边的孙吴似乎都只看到自家实力的快速增长,却忽略了敌方实力的扩大。当然这也不是对敌方实力的完全忽略,陆逊知道自家这边的情报人员是很努力的,只是从今天来看他们努力的方向却是不同,过多的注重了对方增加了多少新式战舰的部分,而对于一些隐秘的东西,如战舰的编组攻击方法,火炮的编制,舰队指挥方面的通令等等,都了解的不是那么许多。这不单单是江东这些情报员的错误,同时也是陆逊的错误,因为从最初到现在就连陆逊自己也没看重这些软实力。自己似乎始终都在糟糟憧憧中找寻着,是有些触摸了那些的边际,却只看到一点而没有完全将之注意起来。 “失误啊……!这是我们的失误!”陆逊喃喃着,那样子好险正在应付先生考试的童蒙,事到临头了又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背下正在考试的东西一般——情况也确实就是这么一个样子。 发现了失误,按道理就要加以改正。然而在眼下却是没有那个时间对事情加以改正了。不懂得知识考生,面对完全陌生的试卷,他们能有怎样的应对之策?除了真的下定决心去自暴自弃以外,怕也是要想一些歪路子来走吧。诚然对于考生来说走歪路子是一件万分错误的事情,但对陆逊这样在战场作战的将军们来说,走歪路子那非但没有什么可耻的,相反还应当受到追捧,那说明了又一个“奇谋”的诞生。当然,这是在那个歪路子真的能够走通的情况下。 “是要想出一条奇谋来了。”陆逊小声的对自己说着。可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又哪里真的有什么好主意?海上作战的框框条条都是大家一起摸索出来的,陆逊可以说到现在为止一切的一切都处于草创之中,他自己对自己的每一举每一动都是心有余悸的。他不敢肯定自己所想的那些道道是不是真的有用,也确认以自己眼下的实力是不是真的能执行自己的计划。海战和陆战是大不相同的,即使陆逊自己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正视这样的事实,正视他如今已经陷入了一个两难的抉择之中:究竟是要继续执行自己无视的炮击作战方针把面前的乱局给扩大了?还是就这么兜一个圈子回去继续和士弘纠缠呢?这还确实是一个令人头痛不已的事情啊。 如果自己执行扩大乱战之局的计策,而将自己手中所有的兵力都投入其中的话,那自己确实是有把握就这样取得那局部剿杀战的胜利的。可……“这样的胜利并不足取!”陆逊摇了摇脑袋,心中很明白这一点。乱战之局于内,敌之兵游击于外。自己即使能取得这一方面的胜利,只怕也把自己的实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到时士弘的游击军一发动进攻,只怕几个圈子下来就能把自己的这些人全给兜败了了不可。要知道那火炮可是能够在不断的兜圈子当中,让自己的战船不断被击沉的啊。 至于自己继续转回去和士弘纠缠,这倒真的是一个能够令人看到胜利希望的办法。至少,在士弘发动战术的最初陆逊是如此认为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认为却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毕竟,在士弘将李唐方面的战舰神威展现得如此透彻面前,任何一点建立在完全虚无的自信之上的信心都会随着那大炮的轰鸣而崩溃的。陆逊不是一个狂妄的人,他自然明白一切的信心都必须建立在自己的实力之上才行。眼下自己这边的实力确实比不上对方,自然这样的自信也要随之而减少不少才可以的。 “第一个选择是肯定不能够成功的了。那第二个选择能不能实现呢?哎……这也是一个麻烦的问题啊。”陆逊为此而头痛着。所谓“谈笑灭敌”的说法都是外人对他们看法,或许是有所夸张了,或许是流于表面了,事实上在面临着一个两难抉择的时候他们和其他的任何一位将军一样都头痛异常,那种犹豫的感觉,他们也不是没有。 不过决定还是要做出的。尽管心中有些犹豫,但这样的犹豫却是不能为外人所知晓。心思在自己的脑中过了一遍之后,陆逊最终选择第二个办法——继续和李唐军纠缠下去。 为什么要这样呢? 陆逊是这样说的:“今日战斗的结局,无论是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对于李唐来说都是一个令人不甚满意,但还可以接受的结果。李晟军的实力并不是像我们想象的那样被我们轻松的超过了。他们不是我们所想的那般孱弱,我们也不是我们自己脑海中的那般强悍。任何想功毕于一役的想法都是不现实的。就眼下双方所展现的力量来看,这战还得继续打下去,很有可能会成为一场天大的剿杀战。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情的了。而眼下的真实是:今日的战斗我们即使尽了全力,最终和对方斗得也是一个平手。只要我们能够继续坚持下去,我们就能够脱离战场,从而得到进一步的补给。敌人的舰队出现在这里,说明了他们对我们的偷袭已经有所察觉。很显然偷袭将成为一个妄想,而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是力与力的拼比,而不是其他。” “难道就只能这样?”跟随在陆逊身边的蒋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兵书上最简单的道理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在李晟那边吃了苦头之后,也重新认识到了这一点。但,我们却不得不承认李晟在情报保密上的做法还是比我们要强悍许多,我们知道李晟的强,却犹如雾里看花一般,不晓得他们的强究竟在何处。往往是每当我们以为我们看破了李晟的一切,并以此更进一步的认为自己超越了李晟之后,才在交战之中惊讶的发现,李晟的实力依旧在我们之上。这使得,我们对李晟的所知实际上遭遇的是这么一个情况:知己而不知彼,一胜一殆。我们做不到完全的取胜,也尽可能的保住了自己的不失,能打成一个平手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陆逊将这一切都说得很明白,也着实说道了点子上。 蒋休听闻此言,微微的愣了愣,开动脑筋思考了一番,却也是点头称是起来。他可是完全理解了陆逊的想法。并晓得陆逊眼下真正的打算是:就此和李晟军纠缠下去,形成一个互相消耗之局。直到日落。双方按照约定各自退兵。自己便引兵返回黄县的军港,在接受补给的同时和大伙合计一下自己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 这很明显的是一个谨慎的为将之道,也是最符合眼下的事实:一个联军的舰队是由曹魏和孙吴两国纠合而成事实;一个无论从军令上说再怎么严格,也不可能就此真正将两国的将领和士兵都柔和在一起的事实。在眼下这么一个快速取胜完全不可的情况下,这个很显然的事实,便成了陆逊唯一可做的事情——暂时撤退,已图后谋。 战船与战船自己的贴身近杀还在继续着,舰队和舰队之间的远攻也没有一刻钟停止,时间在硝烟的聚散和喊杀声的嘶哑中逝去,一切都如陆逊所言的那样渐渐的步入了傍晚。太阳在这个时候偏西了,金色的余晖透过重重叠叠的云彩照射下来,用他们那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大海。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该是要鸣金的时候了,一旦等天完全暗下不要说是继续开打,只怕在黑暗之中航行都充满了危险。于是,在不约而同之间,李唐一方和援军一方都同时敲响了清脆的小钟。在三长一短的悠扬之鸣下,双方的战舰同时向后退却算是各归本阵暂时休息下来。一日的交战给们双方都带来了巨大的损失,但却没有分出这战争的胜负。 各自退阵,在黑夜降临之前,双方脱离了接触。并在进一步的固定了航向之后,双方俱是连夜航行返回各自的军港为下一步的作战做准备。 由于这一战给双方都带来的巨大的损失,因此该归港之后的几十天里,双方皆是不约而同的没有任何举动。只是在自己军港中窝着,于接受补给的同时,开始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嘴皮子大战。 先是曹魏、孙吴方面联手发布战报说,这一战自己这一方取得了胜利,击溃伪唐入侵之北洋舰队,保护了东洋方向的安全。其间击沉伪唐之北洋舰队大小战舰八十余艘,击伤一百余艘,并俘获伪唐之重战舰十二艘,取得了空前的胜利,令伪唐军在相当的一段时间里都不敢正视正南,可谓是取得了空前的胜利。 “真是一派胡言……!”对于曹魏、孙吴方面如此的说法,李唐方面当然给予了反驳:说什么我们入侵你们,明明是你们侵犯我们北洋的领海嘛!难道你们不晓得海参威和秦津之间的海面是属于我们吗?连攻防之间的角色都可以说错,你们发的战报还可以让人相信吗?至于你们所说战果,就可值得怀疑了。咱们大唐北洋舰队总共就拥有两百四十七艘战舰,照你们这样的说法,我们被击沉了八十艘,又被击伤了百余艘,还被俘获了十二艘,那我们军港里的战舰应该在一百以下才是正理。但你们自己好生睁开眼睛看看我们还剩下多少战舰吧。在军港海参威里,我们的战舰可还有一百八十余艘呢——为了能够证明曹魏、孙吴方面的战报并不可信,李晟这次可是非常明白的将自家水军的力量来了一个大公开,其北洋方面有战舰一百八十余艘,南洋方面有战舰一百五十四艘,西洋方面有战舰三百零六艘,而受到重大损失的东洋方面,也在短短的十几天里就拥有了四十八艘战舰。 这到底是真是假呢?曹魏和孙吴方面对此皆是将信将疑,李晟那边和他们这边已经完全成了敌国。对于他们那边的来人,不要说是探子了,就连一般的商旅,李晟这边也是关注得很。战争开始以后对曹魏、孙吴这边的私下防范可以说变得更加严厉,曹魏和孙吴这边除了认真的去听李晟自己公布的数字之外,哪里还真的能弄到比这个更加详细的信息呢。 “……不过不管李晟那边公布的消息究竟是真是假,对我们的战略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所以我们也不该对此议论的太多。”消息传来,曹魏和孙吴两方的朝廷自然对此议论不以,在众人都以为眼下应该小心再小心的情况之中,诸葛恪却以此提出了不一样的结论。 “为什么呢?”孙权不解的问道。 “可以肯定李晟那边公布的消息是有不少水分的。但我们却可以参考这份有水分的情报,加上我们自己的判断来做出。李唐军西洋舰队拥有三百多艘战舰,这应该是一个事实。毕竟西洋舰队的主体是李晟原来的第一舰队,其在我军实行私掠战术之前就已经拥有了两百五十余艘战舰,眼下经过几年的发展拥有三百余艘并不是一个什么令人吃惊的事情。至于南洋方面,就算没有一百五十余艘,也有接近一百艘的数年,可以说差别和李晟所公布的亦是不大,至于我们认为其中水分最大的北洋方面,事到如今李晟爱怎么说都可以了。前些日子,泉州方面方面有一支舰队北上,其规模在一百艘上下,尽打赤火旗号,看样子是李晟的南洋舰队。眼下应该已经和李晟的北洋方面回合了。这一回合整个北洋方面实力怕是又涨到了两百多规模,尽管还比不上我们和曹魏的联军,但只要用来谨守军港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如今我们和李晟方面已经扯破了脸,水军的偷袭战术也已经被识破,接下来双方在海上的实力可谓是势均力敌,谁也吃不掉谁。在这样的情况下,海上的战局已经对整个大势没有什么影响了。接下来要看应该不是海上,而是……”诸葛恪是一个明白人,将整个大局看得十分通透,他一下子就把握住了眼前的关键所在。 “你是说陆地?”孙权明白过来。 “正是……虽然不晓得李晟究竟想得是先南后北,还是先北后南,但有一个事实却是可以肯定,在海上的局面暂时打不开的情况下,陆上的战斗就显得十分重要了。”诸葛恪很肯定的说道。 “我明白了。”孙权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会让子明在江夏小心的。”他话音刚落,却猛地看见一名探马从殿外直报而入,高声喊道:“李晟军于五日前发动南征,其从草原而来的十五万大军业已破雁门而入了。” “什么……?”虽然这并不关自己东吴什么事,但孙权和他们的臣子们还是被这个消息给吓了一条:“李晟居然在这个时候……该死的,他把握的时机很妙啊。我们该怎么办?”东吴的君臣们对此面面而视。 第十八章 雁门 李晟军的行动是在海战结束之后便开始的。当然,这次行动的准备是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的。十万大军号称十五万人马,在草原的深处,在离雁门大约五百里的地方集结着。他们是汉人,但皆做普通牧民的大半,或聚或散的在方圆百里的草地上以一般部落百姓的模样出现。由于离雁门已经明显的有了一些距离,因此晃荡到这里的探子并不多,在几个却是正规的匈奴人应付之下,那些探马倒也没发现什么问题便就这样走了。随之在给予曹魏方面高层的汇报上是这样说的,在雁门西北五百里出,有一大部落游牧于此,其对李晟抱有极深的厌恶感,属于可以进行拉拢的对象。 “……这真是天助我们啊!”大魏总督并州军事的并州刺史领安远将军郝昭是这么说的。 十三年的时间已经可以改变许多事情,在老一辈的将军们逐一老去逝去之后,大魏新一代的将军逐渐成长了起来,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是人称四刺史的四位将军:大魏并州刺史领安远将军的郝昭;大魏凉州刺史领征西将军的曹真;大魏荆州刺史领征南将军的钟会;大魏扬州刺史领靖远将军的诸葛诞。尽管在这些人中除了一个郝昭以外,其他的都是年在三十以下嘴上无毛的小儿,但接有人传说这些人的实力并不在以前的曹仁、曹洪、夏侯敦等人之下,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英才。这……究竟是真是假呢?传闻的真实性已经无从考究了,人们只知道这个时代的主角是他们,至于还存在的老一辈将军诸如张颌等人却是也要在他们的手下听令。尽管,他们这些老将的爵位很高,但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些老将的锋芒却是注定要被新人所掩盖,因为那些新人是跟随这太子一起成长起来的,他们可以说是太子的心腹。 曹魏方面准备对草原发动进攻,以此来打击草原的幕后统治者李晟,实现所谓大回环战略的事情,在全天下都不是一个秘密。足足二十万大军在并州、幽州两地摆开了一个品字阵型:并州刺史郝昭坐镇雁门领大军五万为左翼,车骑将军张郃屯兵代郡领大兵五万为右翼,右将军徐晃屯兵中山国为中路领兵十万总督整个北方战局。尽管曹魏方面对这样布置的解释是对自家内腹重地的防御,是一个正常的驻防之姿,但这个说话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相信的。因为,二十万大军中的一半以上是富有强大攻击力的骑兵。你见过有人用骑兵来守城吗? “曹魏的话不可信啊。”大家都如此传说着。 这样布置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完成了,只是由于国喪的原因而一直拖到了现在,自然也弄得天下皆知了。不过,对于这个天下皆知,曹魏方面却没有把它放在心上。毕竟,在他们看来天下人只能猜得到自己要从北方进攻李晟的事实,却猜不到这个事实发动的时间。曹魏方面的君臣都非常自信的认为一旦自己这边发动,将如雷霆破空一般给草原带去一次新的震动。这震动来得如此突然,却是没有一个人可以抵挡得了。 “二十万虎贲啊!当初,武帝远征乌桓连这零头也不到,我们今日动用如此众多的兵力,可谓是杀鸡用牛刀了。”曹睿对此自信满满。 说实话,曹睿这些年过得可是痛苦与兴奋并存的日子。他不怎么喜欢江东的那位被李斌“抢走”的“妻子”,因为他们根本就没见过一面,他只看过她的画像,虽然觉得她长得还算不错,但终究没有什么感觉。只不过,不喜欢归不喜欢,他对于妻子被抢的这件事情却是极为痛苦,因为他觉得自己身为皇帝的尊严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了践踏。那“妻子”再怎么样也是我皇帝的“女人”怎么能……夺妻之恨与杀父之仇是并列的,为了洗刷这个耻辱,曹睿自然得不断的锻炼自己了。他学习着,从掌理朝政的权臣贾诩那儿如饥似渴的学习一切对自己有用的东西。这是他自己容忍贾诩“弄权”一直到其去世的主要原因。今年开春,贾诩走了,曹睿得以掌握大权。此刻大权在握的他自然是兴奋的紧,心中的痛苦自然也因为自家力量的获得而更加明晰起来。至于快乐,只怕在正式的剿灭李唐之前,他是不会感受到了。 关心国事的重臣在弥留之际,一般都会给自己的主公上几条遗策。昔日郭嘉是如此,今日的贾诩也是一样。只是曹操很信任郭嘉,完全遵从了郭嘉的遗策,而对贾诩这个抢了自己几年大权的丞相始终抱有一种复杂莫名的态度的曹睿,却因为自身的想法,并没有完全遵从贾诩的遗策:他迅速的和孙吴联合起来,以水军完全交给孙吴指挥来换取孙吴对李晟之琉球的进攻,从而在大丧结束后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便展开了战争。 “陛下,你太急了啊。”太尉满宠这样劝说着曹睿。 “时不待我,我又如何能不急呢?”曹睿这样说道。他迫切的渴望听到李晟方面战败的声音。在他看来自己的身边若是没有这样的声音存在,只怕他自己会发疯的。 于是,曹睿坚持已见,出人意料的发动了对李晟方面的进攻,并全歼了李晟方面的东洋舰队。无疑,这是曹睿的一个“英明”举动,曹睿以此而自得不已。在海上的战斗因为李唐方面的反应已经到位而陷入一种困局的情况下,曹睿准备发动对草原方面的进攻了。 三天他向北边的三位将军发布了十道诏书,让他们在十天之内展开对草原进攻。由于李晟军一直在关中方面集结了重兵,大战没有小战不断的和自己闹个不停。使得曹睿本能的认为李晟攻击自己的两个方向不是荆州就是关中。至于草原方面,他却是认为那是李晟不曾注意的地方。在那里似乎只有自己打别人的份,而没有别人打自己的份——很显然这是一种妄想,而受到了前面偷袭成功的消息刺激的曹睿,则把这种妄想给当了真。真是一种身为年轻人的冲动与莽撞啊。 就在一切都以为如自己想象当中的那样顺当的时候,李晟军的攻击开始了。一如曹魏孙吴的联合舰队进攻琉球的李晟军军港一般,李晟方面对于雁门的打击也是在内应的配合之下开始的。时间是半夜,地点则是历史上一个很有名的地方马邑城。昔日,汉朝准备在这里策划一次对于匈奴的打击,虽然最后因为某种情报的泄密而失败了,但此地却被作为大汉反击匈奴的先声而被记录下来。至于现在这里当然是没有什么值得令人重视的,只除了一家人之外——马邑城张家,这可是前朝张辽将军的家人所在。借助张辽将军的威名,这马邑城张家已经成了这雁门地方鼎鼎有名的大族了。 正如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般,这雁门马邑城的张家虽然接着张辽的威名而成了郡内的大族,但其中子弟的个性也是参差不齐的,其中既有谦谦君子,也有纠纠武夫,更有欺压良善的纨绔之辈。谦谦君子自待人见,纠纠武夫也很讨人喜欢,只有那纨绔之辈却很招人厌恶。百姓自然不喜欢他们,只是因张家的势力庞大,且无论好坏俱是抱做一团,百姓倒也那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即使有了矛盾也被张家的势力给压下。当然,这压下是一些很不令人欢喜的事情,于是乎一首民谣便在雁门中流传了:“弓把歪,弓弦正,偏生还是一把弓。” “弓弦为正,乃是指张辽长房这一脉虽然人丁稀少,却皆是正直之人。弓把歪,却是说张家的偏方远亲一脉总有不少不肖之徒。至于最后的偏生还是一把弓,说得却是这张家的人很护短,无论自家的人出了什么事情,无论他们所作所为是对是错,他们都用自己家族的势力护着,不让外人有任何针对自己家人的行为。”民谣是李晟这边的白衣编纂的,他们自然熟悉民谣的话语中所言的点点滴滴:张祛,字去邪,张辽堂侄,天生胆小好色,素常更十几游侠子浪荡于乡里,偷鸡摸狗无所不为,因其父张晨为族长张寿之亲信,故无论他做了什么事情,都有人出面为他摆平,一时间乡里村间皆呼其“张大少”而不名。 “这人或许是我们赖以突破的重点。小人好拉拢,那君子嘛,却是好欺负的。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们不盯着他们这条缝隙,难道还找别得办法吗?”由于得到了自家上司颁布下来的命令,白衣雁门分部的人倒是迅速瞅准了这个目标并开始了谋划。 美人计,绑票,威逼,利诱种种卑鄙的阴谋施展开来,倒是迅速的让张祛屈服了。于是,借着张祛其人身份,三百“匈奴人”堂而皇之的进入了马邑城,并包下了客栈住了下来。此刻张家的族长张寿被郝昭请去了雁门商讨劳军之事,整个张家作主的却是轮到张祛的父亲张晨。这是一个发动的好机会,白衣的皓月敏锐的把握住了这一点,随即派人通知了五百里外的“匈奴人”。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是夜,那三百“匈奴人”在张祛的配合下打开了马邑城的城门,从五百里外疾驰而来的“匈奴”大军蜂拥而入。在一阵短促的厮杀之后十万大军占领了这里,随即而升起的却是李唐那金黄色的腾龙旗。所谓“匈奴”大军,却是早已蛰伏了多年的李晟军赵云部。 赵云以军突袭马邑城,以轻骑袭击城内,而以大军包围城外,而后关闭四门,留一路人马镇守之,不令城池被夺的消息泄露出去。而他自己得则带领一路人马诈做马邑城的败军,往雁门而去攥城,却是打着就此乘隙夺取雁门的想法。 赵云的想法是很好,他所做的封锁消息的安排,也确实做到了令雁门方面无所察觉的地步。然而镇守雁门的郝昭观察之仔细却着实看破了赵云那刻意的伪装。在雁门城下,他喝破了赵云的计策,随之而令下的箭羽侵袭将赵云用以攥城的部队射杀了一大半,并迅速的做好了死守的准备。 死守,当然是死守。在确认了带领大军包围自己的敌方统帅是李晟军的赵云之后,任何突围求援的事情都被郝昭给否决了。突围?那说的好听啊。可是真的能突围得了吗?赵云攻城最擅长的可就是围城剿杀啊。想当初在南郑,在益州,在草原,他每攻打一个据点都是用一部分的兵力在围城军之外游荡,由此来截杀任何试图出入城池的人员。 “除非,我们真的有能够战败赵云的猛将,否则……”想到赵云那勇猛的威名,一向自诩为武艺超群的郝昭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别人只听过赵云的威名而没见过赵云杀人,他郝昭可是亲眼见证了那一切,虽然在那个时候他也只是军中一个区区的百人将而已。 “赵云围了城,我们又不能突围,那我们拿什么来应对赵云?死守吗?那要守到什么时候?”郝昭的部下们不能理解郝昭不主动求援的办法,纷纷质问自己的主将。他们是郝昭部将,却不是郝昭的家臣,因此他们是有权利不为主将去明白着送死的。 “我们是要死守,但却不会守死。以雁门之粮草囤积,兵马物资守上个把月是没什么大问题的。而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周围的张颌将军和徐晃将军就会带领部队来救援我们的。虽然我们眼下没有办法将求援的消息放出去,但只要时间一长,敌人如此浩大的行动还瞒得过天下人吗?那简直就是说梦啊。”郝昭给自己的手下以详细的解释,并用一个时间坚定了他们的信心。 “半个月吗?那对我们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休要说半个月,就算让我们死守上两个月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听了郝昭给自己定下了这么一个时间,他手下的将军们顿时松了一口气。其中有些有头脑的家伙们仔细思考了一下郝昭所说的话语,很快就品味除了其中的关键:曹魏毕竟是打算对草发动进攻的,这个进攻计划一旦实施,曹魏的大军将像展翅的大鹏一般将自己的两翼向北再向北的展开。尽管这样的展开在计划发动之后彼此之前的配合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刚强,但在眼下打算在同样的时间发动计划的曹魏方面,却是肯定会将三方的联系用某种手段给联系起来。在这样的联系中一旦,三方的一方出现了问题,那么另外两方肯定会在几天之后得到消息。即使把这得到消息的时间推后几天计算,再加上曹魏方面出兵的时间,众人再怎么满打满算似乎也只要用一个月的时间来进行防守就可以了。这当然是没什么问题的事情。雁门的粮草已经囤积的许多,足够雁门的五万大军一年的需求。至于守城物资虽然因为自己是打算进攻的一方,而没有刻意去囤积,但即使以雁门原本的储备量而言,而是足够自己这些人消耗的了。至于兵力,自己这边的是五万人,而对方那边的则是十万。十万兵攻五万兵防守的城池,这哪里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兵书上对于打成的兵力可是说得很清楚了:十倍而围,五倍而攻。而现在对方的兵力只是自己的两倍,那究竟算什么呢。这似乎也是可以不放在心上的。 对于能不能把城池守住,郝昭和他的手下们对此信心十足。在城池被围的第二天上头,他和他的手下们,上了城头,让所有的士兵们都准备好,打算就此应付敌军的攻击。 然而令人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雁门城外的赵云不知道是早有命令不得擅自进攻,还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凭持而不急着来攻打自己的缘故,却是直接在城外将自家围城的大营紧紧的闭着,将所有的人马都囤积于营地内,对着剑拔弩张早已作出了防御态势的雁门城,亦是相对的摆出了一副差不多的防御模样。 “他们想做什么?”对于这样怪异的架势,郝昭也不怎么明白,他那早早就花白了眉头紧紧的纠起,一声问话从他的口中说出,却是直接瞅向了他身边的部下们。 “唔……可能今天的战斗打不起来了。看他们营后那烟尘四起的模样,想来他们是在打造攻城器械吧。昨天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攻来的部队——打到这里的这些清一色的都是骑兵。”郝昭的主簿刘晋如是说道,年仅二十的他非但生了一双天生的明目,更是对战争的方方面面有了非常细致的了解。从明面上来说,他是平南中郎将刘延的长子,是一个凭借着父亲的余荫才做到这个位子的纨绔子弟,但在暗地里他非但是一名对李晟心怀怨恨的人,更是已经故去的大魏丞相贾诩最为杰出的弟子。 “打造攻城器械么?唔……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骑兵的威力虽强,但拿坚城没有任何办法。从古至今只看过步兵爬上城头的,却没见过骑兵能乘着马上来。”郝昭闻言想了却是认可了主簿刘晋的说法:“看来我们还有至少上天的时间。”他最终做出这样的判断,随即以此下达命令:一部分人马在城上侯着监视着城下的动静,一部分人则回到城中休息。敌人眼下就开始如此长远的准备,可以想象的是他们准备得越是充足,那么几天之后打起来的激烈程度也就越强。虽然还是肯定他们不可能就此攻破自己的城池,但在想象中那样激烈的攻城战中自己周围的兄弟到底能有多少存活到最后呢?郝昭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三天的时间很快的过去了。一切都入郝昭自己所预料的那般,赵云在着围城第三天的上头开始了一场攻击。利用三天时间制造出来的几十架投石机一溜儿排开,很迅速的在那些各自尉官的指挥下,将一块又一块的巨石投到了城墙之上。在那一声声的砰响之下,磨盘大小的巨石将雁门的城墙砸出了不少难看的痕迹,刮下了不少脆弱的土灰,也压实了几个是在是倒霉的士兵。 “该死的……!”郝昭暗暗的咒骂。他本来看赵云摆上了投石机,摆出了弓箭手,列起了登城兵,便以为赵云会按照一个正统的顺序来攻城:即所谓的在城勒令城池投降不果之后,让弓箭压制城头上的床弩和弓箭手,用投石车轰击城墙打开豁口,掩护登城兵的攻击等一系列手段来对付自己。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郝昭也据此做了一系列的手段。但不想李晟方面却不是以弓箭压制来拉开战幕的,却直接动用了投石机。 “难道他们不怕我们的床弩将他们的投石机给摧毁吗?”郝昭奇怪着。他估算了一下李晟方面投石机的射程,发现他们投石机的射程虽然比自己城头上投石机的射程还要远上了五十步,但却依旧比不上自家床弩的射程,而对方将自家的投石机一字排开却是更加明白的给自己列好的靶子,似乎明白的告诉自己“来打我啊!”——“这还真是嚣张啊!难道他们就这样肯定的以为我们的雁门没有床弩吗?”郝昭觉得自己有些被小瞧了,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你能在第一轮的射击中就把他们的投石机给摧毁吗?”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做怎样的打算,郝昭只得按照自己的心意来,既然对方将靶子都给自己列好了,那自己不好好的招待他们一番怎么能行呢,于是他唤来了那边掌管床弩的百人将陈焉。 “这恐怕很难。敌人虽是静止不动的,但却分散的分开。在如此将近两五十百步的距离上,以我们眼下的这三十几台床弩要一口气灭掉他们很难。除非将军允许我把其他城墙上的床弩给调一些过来,并让我使用炸裂箭。否则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天生一幅苦瓜脸的陈焉严肃的向郝昭建议道。 “是吗……?”郝昭淡淡的道了一声,瞅着不断飞上城来的巨石,听着耳边不住爆起的轰鸣和士兵临时的哀嚎,感受自己脚下这段城墙的颤抖,他愤恨的一咬牙下达了命令:“我将床弩调度的工作完全交给你负责,需要多少士兵,使用什么箭矢全部由你来决定。我只要求你尽快将面前的这些该死的东西给击碎,我可不希望在看见他们往我们这儿丢石头了。” “我明白!”掌管床弩这样重型武器的陈焉自然晓得自家的上官郝昭为什么会如此痛恨敌方的投石车了:“尽管这些投石车不能完全将自家城头上的守军给砸光,但他们却可以用巨石将整个城墙给砸毁。它是以破坏城防本身为目的武器,而城防则是自家眼下和李晟的十万大军对峙的关键。想要守住城池,就必须制止它们这些投石车的发射。嘿嘿,眼下也只有我能做到这一点了。”陈焉知道郝昭将权利交给自己,既是看重自己在指挥床弩上能力,也是出于对自己这位老乡的故看和提拔。作为一个十余年不得志的老军伍,他当然晓得自己不能辜负这样的信任与照顾。于是,拍着胸脯向郝昭保证:“一切就包在我身上了。” 保证之下,陈焉自然出了十分的气力。在巨石纷飞当中,无数冒死而上的士卒们缓缓的将一台台床弩从原来的位置上搬过来,安在了城头之上。之后,大盾斜斜的支起,给床弩搭上了一个不怎么牢靠的防护。当然,这样的防护对巨石的飞落是没有什么效果的,但对从城下射到城上来的弩箭确有很好保护作用。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陈焉郑重其事的举起的手中黄旗,一张苦瓜脸严肃无比的喊着只有床弩手能够完全理解的命令:“吊高五度,三箭连射,放!”随着最后一个话音的落下,陈焉手中的黄旗也随之挥落。所有的床弩手不约而同的扳动自己手中的机关,在一片“夺……夺……夺!”的响声当中一百余支巨大无比的爆裂箭散发开去,在空中掠过一道可以看见的弧形重重的没入李晟军的投石车阵中。 “轰!”一声声惊天动地的爆鸣,随着弩箭上引信燃尽而发出,落地的百来支将同时爆炸开来,狂暴的释放着自己潜藏的力量。碎石,铁砂如同风暴一般席卷了一切,将一架架看似高大而脆弱的投石机撕扯得四分五裂——正如郝昭所希望的那样,一击之下投石机全毁了。 “嘿嘿……我用床弩破了你的投石车!赵云我现在倒要看看你接下来究竟如何攻城。”投石车被解决掉了,郝昭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望着城下的赵云心中充满了自得。 “呵呵……郝昭你上当了。投石车这种老爷货色,我赵云怎么会放在眼中呢?”和郝昭一样,赵云的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似乎完全不把自己刚刚遭受的损失给放在心上。几十架优质投石车的报废在他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一堆木头的集合物嘛。”赵云如是想着,轻轻的一挥手,便让那些侥幸在床弩的攻击下逃得一条性命的士兵迅速的退下,而后分列开了自己身后的阵势,让一群穿着打扮和别人分外不同的军士推着十余辆四马箱车上得阵来。他们就在赵云的身前站立住了,几个牵马的士兵来到箱车旁边操作了一番,却是把箱车的车厢给拉开了。之后,一样仿佛是铜铁浇注的黑色管子呈现在众人的面前。三五个士兵犹如一杆杆标枪一般直挺挺的站立在那管子两侧,手中拿的不是什么闪亮刀枪之类,而是一根长长的木棍和一支正在燃烧的火把。 “真是非常奇怪的举动?他们究竟打算做什么?”郝昭不认得那管子究竟是什么东西,心下自然觉得赵云的所作所为和那巫蛊之术一般怪异了。 “不好……”郝昭不认识下头的玩意,他刘晋可将之看得一清二楚。真实的展现在城下的东西很快就跟他脑海中记忆的东西重合在了一起。他是知道这东西的威力的,当下暗叫一声“不好”,张口就想劝说自家的长官:“赶紧避一避吧!” 然而他终究是来不及了,他这边的嘴巴才微微的张开,那边便听见城下响起一片沉闷的轰鸣。十几朵浓黑的烟雾在城下冒起,十几个黑色的圆球飞上半空划过一道弧线笔直的朝自己所在的城头冲来。 “完了……这雁门守不住了。”眼见自己慢了一步刘晋也只得顾了自己连忙找一个地方躲藏起来。 第十九章 败落 如轰雷一般的声响,在雁门城头不断的响起。团团迸发出来的火光和激射而起碎土、滚滚冒起的硝烟同时而起,其间掺杂了不少某些不幸者的残肢断臂模糊血肉。 这是什么?这是天地的雷神之威力,是上天的力量。随着袅袅的硝烟上去,却见城头上那被圆球重点照顾了几个地方已是一片狼藉之后,目睹了自家活生生的兄弟在刚刚的一瞬间就被轻易撕碎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的守兵们不免都这样想道。尽管他们自己也有能射出爆裂箭的床弩,也知道爆炸的威力是如何,但他们却从来不曾把下头对自己所使用的这些东西当成是那和爆裂箭同样的武器。在极度的恐惧之下,他们震惊于这力量的强悍,却是本能的将这样的东西归功于妖术一流了。 眼见对方一击之下偌大的城头一隅已然没几个人站立,就连城墙本身都在刚刚的爆炸中迸出一个豁口来,凭借着武将闪避危险的直觉而逃得一命的郝昭不由得铁青了脸,抖着头脑皆灰土的身躯,沉声喝问道:“这个究竟是什么东西!莫非真是李晟那边的妖法。” “那不是妖法。”比郝昭见机得更早,闪避得更快的刘晋眼下比起只是灰头土脸的郝昭来说就要更加倒霉了几分:一块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弹片深深的插入他的大腿,让他眼下只能委顿的斜靠那儿强忍着伤痛来回答郝昭的问题了。 “那不是妖法又是什么?”郝昭突然听见有人这么回答自己立刻遁声望去,他瞧见了刘晋那比自己还要狼狈几分的模样,顿时宽慰着说道:“莫要多言语,眼下你受了伤,需要的是休息。”他说着当下便要招呼人手将刘晋送下城头:“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危险?哪里不危险呢。但在城下那东西的三里范围之内所有的一切都很危险。那不是妖法,却也不是人力可以抵御的。”刘晋见郝昭如此关心自己心下有些感动,却是苦笑了一声给了郝昭一个真实的答案。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听刘晋如此说,郝昭便晓得刘晋是知道城下那物件的,他心中召集却再也顾不得旁的什么事情,连连追问不已。 “那是火炮,海军装备的武器。只是我从来也没有想过李晟军居然把这东西运到了这里。看这火炮的威力似乎还是两千斤的重炮,是专门用来的攻城的。”刘晋如是解释道,“当初我游学时曾经在海边见到远处的舰队在演练,故而明白此物!”他见郝昭的眼中隐隐有些狐疑的神色便开口说出怎么一个解释。这也是半真半假的事情,他以前确实见过这东西没错,只是那时是跟着贾诩在大魏的机密阁见到的,而不是像他所说的在海边——他是贾诩之弟子的身份,他并没有告诉其他人。 “专门用来的攻城的武器?难道比霹雳车还强吗?”郝昭似乎有些被吓着了傻乎乎的问了这么一句。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刘晋苦笑了。 正说话间又见一通炮弹随着城下那“吭哧……吭哧……”的沉闷发炮声落下,无数的土块,掺夹红色的点点和明显属于人体的部件飞起,而后又四散的落下。不过是两次炮击而已,雁门的城墙已然有几许裂痕出现了。 “果然是威力强大啊。若有这等物件出现,只怕我们是守不住城池吧。”郝昭皱起了眉头想了想,却是果断的做出了决定:“给我点上五千精骑。我要给对方来一次突击,不把面前的这东西给毁了,只怕我们终究要弃城而逃的。”郝昭说得是大实话,他不愿意如此,自然也只能进自己的努力了。虽然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这样的努力究竟有没有作用。 兵马很快的就点齐。就在城外的炮还一波一波齐射的时候,雁门城的城门四下里洞开,每个城门俱是出了五千骑兵来。 这是刘晋的主意,他觉得对方的阵中有着不下于自己城内数量的人马,若只派五千骑的话,怕是终究要无功而返的,对方完全可以调动更多的骑兵来对自己这些人进行围追堵截。 “不若四门洞开,骑兵同时在四门出击,以此来吸引对方的注意。而后再以一路之突骑奇袭敌方炮兵阵地。”刘晋行自己主簿的职责热切的向郝昭建议道。这很明显是考虑到了赵云其人的谨慎,并以此 “善!”随着郝昭的点头,这事情也就确定了下来。至此,便有了眼下如此的局面。 当下骑兵涌出,马蹄纷飞,五千精锐铁骑呐喊着直直的朝赵云的阵中撞来。一时间,烟尘四起,刀片纷飞,整个大地都在隆隆响起的马蹄声中颤抖不已。尽管赵云所布的阵型离雁门城还有两里之遥,但几乎是所有立于阵中的唐军士兵,都真切的感受到了那些骑兵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惊人的气势。那是一种杀气,属于真正百战之师的杀气。 “……果然是精锐啊!”赵云感叹道。这是感慨,但更多的像是在叹息。随着对方这一通骑兵的出击,赵云看着对方骑兵的装备,便迅速的确认了自己已经赢定了这场战斗。因为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对方在见识到了自己火炮的威力之后,便必然会兴起城墙不可依凭的想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方若是不想就此弃城而走,便必然要想办法将我们的炮兵踹掉。用据有超远射程的武器对火炮进行压制是一个办法,用骑兵直接突击炮兵的阵地也是一个办法。由于眼下没有任何一个武器拥有远超于火炮的射程,因此只有用骑兵突击了。这并没有错,只是太过无奈了些。一旦对方发现自己的骑兵根本拿我们的火炮阵地没有任何办法的话,那对方也就只有弃城而逃了——这是对对方来说的事情。至于对自己这边,自己所要做的也就是打败对方的骑兵而已。这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情。毕竟自己是以骑兵对付骑兵,而且自己手中骑兵的装备比对方要精良了许多:像一艘小船似的高桥马鞍,让马上的骑兵做得更加安稳,双手得到了更加充分的解放;而装备在战马蹄上的马掌,则让马蹄得到了保护,让战马对于地形有了更好的适应能力的同时拥有了更强悍的持久奔跑能力。这些都是小东西,可这些对于骑兵的意义却是十分的重大,李晟军之所以能执行这一次突袭战术,其关键也就在于有了这两件小东西的装备。 “上!”随着赵云手中的长枪一举,一支早已备下的人马就紧跟在他的身后突进了。这可是赵云几年来的首次执锐冲锋,却是为了郝昭其人的武艺高超。作为一名时刻想打入中原的将军,他对曹魏这边的将官可是都有一定的了解,自然也就听说过郝昭的威名了。“这是一员猛将!”人们大抵是如此传说郝昭的。这样的传说无疑勾起了他对于郝昭的好奇。因为赵云自己也是一员猛将,而且还是猛将中顶尖的人物。在关羽、张飞、张辽、太史慈、周泰这一干人逝去之后,天下间的猛将少了许多,尽管在众人的传说中还有许多新人冒了起来,可谁知道他们的能力如何啊。说到底赵云还是渴望有一个对手的,一个能够让自己尽可能的发挥水平的对手。在听说了郝昭的威名之后,他的心思也不禁活络起来,总想好生的掂量几分,瞧瞧这郝昭的能力究竟如何。 赵云以为郝昭和自己一样也是会带队冲到队伍的第一线的,当下自是引了人马冲了上去。却不想透入阵中,倒是不曾发现郝昭其人的身影。“难不成,这郝昭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人?”对于这样的人赵云可是见多了,自然便怀疑起来。他抬眼瞅着四方,眼见前头有一员小将正左右冲锋着,看样子正是这一支人马的统帅,心中顿时大喜。他有心想要从此人身上得到有关郝昭的消息,立刻纵马向前,接近了那小将,只在那惯例的一声大喝:“来将看枪。”之后他轻轻抬手就是一枪刺出,将手中的锋锐径自从那小将战甲缝隙中穿过,在随后而来的一个挑劲之中将他挑了起来,随之紧紧的抓在的手上。 赵云年已五旬有余,可手中的臂力依旧十足,那小将虽然身着重甲,躯体颇沉,但在他的手中却依然是浑若无物一般。他当下将之提起,抖着自己颌下的白须,迎视着对方那充满了恐惧的目光,略有些嘲讽的问道:“小子,告诉我郝昭在哪?” “那家伙在后面!”已经被吓破了胆的小将颤抖着话语答道。 “那家伙?”赵云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这小将所说的人是郝昭。一抹嘲笑再次由他的嘴角边掠过,他重重的将这小将给掷到了地上,喝令自己的左右将之捆绑起来,以枪尾筑其头盔说道:“你既然身为郝昭的部下,无论如何对自己的主将都应该保持应有的敬意。你那夏侯家子孙的身份,放到别得地方或许还有些炫耀可言,但放在军中却连个屁也不是。空有一身不错的武艺,却连拼死作战的胆量都没有。夏侯渊有你这样的后代真是倒八辈子的霉了。”说着赵云再次策马向前,却是理也不理那人。在他的眼中那人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 此刻,郝昭听从刘晋的计划展开对赵云所部之火炮阵地进行奇袭的计划已经进行到了第二步。在得到四个五千人的骑兵队出城都和唐军对上了之后,郝昭便想当然的认为双方的胶着混战之势已成,此当是只是可以发动攻击的时候了。于是他出击了,穿过那敞开的城门,一窝蜂的从西门突出,飞快的犹如一阵旋风似的带着自己的人马直冲向赵云的火炮阵地。此时,赵云的火炮还一波一波的将炮弹打像雁门的城头,即使那里早就一个人也没有了。 郝昭选择的进击路线是直来直往的,虽然距离不长,却是要以此通过已成混战至于的骑兵杀阵之中。这尽管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倒也不被郝昭放在心上的,在他的想法中,自己的骑兵就算不能在一次突击中击败赵云的骑兵至少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给赵云的骑兵以压力形成胶着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任何一方得到了援军都是能够把另一方压倒的。对于这一点对面的敌人可能因为平视的缘故,看不清楚,可早就预料到这些的郝昭却能把这个想得明白。郝昭认为这是自己优势,而自己眼下便是要利用这种优势将对面的敌人给彻底的击溃,也只有这样击溃自己面前的家伙自己才能以此为契机在追杀敌方溃兵的时候乘势杀入他们的火炮军阵当中将他们的火炮给摧毁。 这样的想法是很不错啦。可在眼下他遭遇到的却是另外一种情况:西门外的混战居然已经结束了?穿过薄薄的一片战场之后,郝昭便明显的感受到了压力的来临。西门之外的战斗当然没有结束,可实际的情况却也和结束差不了多少。负责西门的偏将军夏侯震被赵云给擒住了,他麾下的人马自然陷入了群龙无首的窘境。在这样的窘境中,他们如何能应付原本实力就高过他们一筹的唐军骑兵的突击呢。在新式马刀的平划之下当真是刃过平甲血从中出。赵云的骑兵不过是换了三件装备而已,他们打着同样算得上是精锐的曹魏骑兵就分明像是大人打小孩了。一时间,曹魏的铁骑被杀得四分五裂,抵抗的大都死了,能够跑的也跑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还和唐骑在纠缠,如此而已。 局面竟然会在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里变得如此糟糕,这是郝昭绝对想不到的事情。当他真实得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郝昭甚至在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现幻觉。“这……不是真实的吧。”他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的一切,然而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耳朵,他感知都清晰可闻的提醒他:事实,出现在他面前的就是事实。 没有办法!郝昭止不住自己身下战马的缰绳,也止不住之身后铁骑的激奋,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就此冲出上了。战斗,他无论如何还是必须进行的。这也是他明摆着的最后一战了,若胜,他自然还可以据雁门而守,若败,他也只能从这儿杀出一条血路来。 “胜负,在此一举。”郝昭小声的对自己说道。此刻,他浑身上下的气势都内敛起来,整个人就像是含威而待的匣中宝剑一般,那强大的力量都是潜藏在内里的只等着最后爆发的那一刻。 “杀!”随着郝昭的一声怒吼。这一批出城的魏国铁骑再次和唐军赵云部的骑兵撞击在了一起。这一时间又是一通好杀。由于曹魏这边的人看到了自家同袍前面的惨状,内心深处多少也有些凛然,自是晓得对面对手很强大,当下却比他们的同袍少了许多大意,手中的刀剑枪戟自然也多了一些谨慎来。这一下双方对在了一起,却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杀得难解难分。 说实在的,曹魏方面所训练出来的骑兵,尤其是北方的并州骑兵和幽州骑兵其战斗的水平并不在唐军的骑兵之下。或许唐军的骑兵在马鞍和马蹬、马掌等装备上下得功夫比曹魏方面要多上许多,让士兵能够更加“舒适”的战斗,但说道士兵作战的根底,一旦曹魏的骑兵打上了火头,发挥除了自己的实力,而唐军的骑兵并没有运用更为先进的骑射战术的话,两者之间的战斗就是会像眼下这般,完全陷入一种胶着的状态之中。也许在最初,这种胶着的状态是郝昭所希望见到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唐军在装备上的优势得到了体现。双方不过纠缠在一起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曹魏方面的人却是有些疲惫了,而李唐方面的战力却依旧发挥的十分稳定。 “这……究竟是由什么造成?”郝昭不过看了一眼,便已经明白过来:“……造成这一切,就是那些在马背上的垫子,马侧的绳索和马脚上铁掌……这些东西肯定会让骑兵拥有更好的控马能力,并由此而减轻骑手在控马方面的负担。这都是好东西啊。我们自己也有,不过就是没有做得那么精细罢了。” 这些很显然都是自己需要借鉴的,不过在这战场上却是不能进行怎样的深思。在敏锐的察觉到自家的士兵已经渐渐落入下风,关凭着士兵的作战难以击败对方之后,即使心中晓得自己不是赵云对手的郝昭也不得不因此壮着自己的胆子朝赵云杀去了。“……不管胜负,我都必须体现出自己的勇气才行。”郝昭这样想着,手中的长枪不住的刺出,疯狂的收割着自己面前敌人的生命。 在混战中实现王对王将对将的冲突并不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因为在双方主将的身后都有各自的大旗树立着。有心想在万军从中刺对方将领于马下的将军,只要瞅着对方的旗号杀将过去就可以了。只要你的武艺高强,自然就可以一直杀到对方的跟前。尤其在这种小规模的混战场上更是如此。 一切都在一瞬间展开,当郝昭来到了赵云的跟前,简单的通名报信之后,一场厮杀,可以说是决定整个雁门郡归属的厮杀便就此展开。郝昭不可能避让,他不可能在没有任何努力的情况下就放弃自己防守的领地。而赵云也不可能退缩,他和郝昭又不熟,彼此之间又是各为其主而战,自然也就没有牺牲自己英明的可能了。 亮银枪飞快的抖动着,那映着日光而放射出点点星芒的丈八长枪在赵云的把握下抖出一朵又一朵美丽的枪花。“这实在是太美了。简直就像是舞蹈一般。”如果不是在战场上,如果不是身处于其中,只是在远处观赏者,只怕郝昭也会陶醉于其中吧。这没有什么好说的,对于美好事物的追求,都是人的天性。但,当这份表面上的美丽实际藏着一种致命的力量,而这种致命的力量还是针对着自己的时候,这份美丽,便让人头痛不已了。很明显的,眼下的郝昭遭遇的便是这么一个情形。当赵云的枪花一朵一朵的绽放开来的时候,他的神情凝重不已,手中的长枪虽然左挡右架的不断接下赵云的枪势,但其中的勉强,却是令人一望而知了。 郝昭虽然背负着猛将的名声可实际上依旧不是赵云的对手。这一点不但郝昭明白,赵云明白,就连其他的旁观人也明白。 “看来是赢不了啦。”尽管自家的将军还没真正的战败,可其之颓势以如此的明显,却是让他手下的士兵们纷纷议论开来。这些精锐的骑兵,哪一个不是武艺高强之人,即便不具备郝昭、赵云这样的水准,可一些眼光还是的有的。在目睹了以此的种种,明了了自己和对方的差距之后,他们这些徒有实力,但却缺少真正血战到底之气概的人,却是越发的疲软下去。郝昭对决赵云这边还没完全的败落,可魏骑和唐骑之间的战斗却迅速的往溃败之地滑落。 “不行了。”这是郝昭在心里悄声说着的事情。作为将军他可真的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家的士兵和对方的士兵打成了一个什么样子他可是清楚的很。在将一切都明了于胸中之后,他终于确认了一点,那就是自己终究不是赵云这边的对手,自己必须要撤退了。 “唉……看来大魏第一败将的名声却是要由我来承担了。”在使了几个虚招逼退了赵云之后,拨马回走的郝昭不禁如此苦涩的想道。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火炮的威力让城池的防守变得十分困难;而马镫、马鞍、马掌和新式马刀的装备则让李晟军的骑兵稳稳的压过了自己的骑兵。“我们是和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对手作战。在对方的新战法,新装备面前,我们没有想到应对的办法,我们就很难在与他们的对决中取得胜利。”郝昭明白了这一点,也明白了自己眼下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退回去,和自家的人回合,并将这边的一切都告诉他们,让他们做好的准备。 “冲!”郝昭大吼一声,带着自己的人马转身冲了回去。虽然在他们的身后已有隐隐重重的唐军铁骑堵上了来路,且时不时的还有射不准的炮弹在那儿落下,但已经心存突围之意的郝昭别无选择。他和他手下的枪骑兵们或抖动着手中那始终锋利的长枪,或挥舞着犹如雪片一般的斩马刀,将所有胆敢拦在自己身前的敌人给斩杀,破灭。事情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鲜血已然把每一个人心中的热血都烧热起来。如果说向前他们会恐惧的话,那么向后突围,却成了他们展现自己热血的舞台。或许是一贯以来赵云都杀得顺遂了,以至于眼下的郝昭在变阵的时候,他们还隐隐有些大意。而在战场上,大意往往就意味着灭亡。随着郝昭带着铁骑拼命的冲上,赵云的这些大意的骑兵根本就拦不住他们。仅仅是一个冲锋,堵在后便的阵型便被凿穿了。郝昭带领这自己的手下的队伍,以此返回雁门城,重新落下重重的城门。 “雁门城已经守不住了!很有可能,在今后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里,我们遭遇到这样的攻击都守不住城池。这没有什么可以讳言的。事实上,我对你们的表现已经十分满意了。在这如雷一般的天威之下你们没有惊慌,没有溃逃,这本身就是很难得的事情。我佩服你们,希望你们能够继续勇敢下去。”一回到城中,郝昭就召集起了自己的手下,对它们进行一通突围动员:“现在我们要离开这雁门。这不是逃跑,而是一种为了保存实力取得最后战斗胜利而进行一种必要的战术行为。对面的敌人很强,强到我们即使用尽全力也无法打败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继续坚守是没有必要的,那只是一种送死的行为。我知道你们都不怕死,但眼下却有比死更重要的事情。我们必须把我们遭遇到敌人的情况,我们所思索的应对之策告诉我们的同袍,告诉我们的朝廷。我坚信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哦……”郝昭的嘴皮子还是有一定本事的,明明是打不过赵云,守不住雁门才迫不得已让城别走的事情,就他这么一说倒显得几分英明神武光明正大起来。尽管这些事情郝昭本人清楚,他手下几个脑袋灵光的谋士清楚,但他手下的士兵们并不清楚,当下他在这边大声的一喧张,整个队伍的士气就给他调了起来。接着在这些士气高涨的士兵的拱卫之下,他命人再次打开东门,带着自己手下的士兵,却是一窝蜂的往敌人包围得只算一般的地方突围而去。那里虽然也有几万唐军的士兵守着,但赵云不再那儿,且防守的又大都是步兵,在郝昭的一通突击之下,根本就守不住阵地,给郝昭一下子就逃了出去。 郝昭通过一番乱战脱出了唐军的包围,让城别走,由东而南,以骑兵开道直奔原平。当时赵云所领的人马都在雁门,一心想着接受城池,安定百姓,并没有派人围追堵截与他,倒也让他逃得比较顺当。之后,郝昭在九原稍事修整了一番,一边派人以快马将情况通知中山的徐晃和代郡的张颌,让他们注意从北方过来的敌人,一边则将战败的报告和自己对于整个北方战局的部署想法,教人传到洛阳,秘密的陈到魏帝曹睿的面前:当初曹睿是想下先手对草原尽心攻击,故而在北方备下了大量的骑兵。如今却被李晟一方的先手给击破了,不得不转入防守。而骑兵是不适合防守的,为了扭转这一些,曹魏军就必须进行相应的转变才行,而郝昭所想的这一通方略,便是针对眼下的防守而言的。 第二十章 殿议 消息可是传得飞快。赵云一战而下雁门,半月而定并州的事情,随着魏军的溃逃退让而风传于天下。谣言的速度在此却是快过了探马的急报,当郝昭关于雁门的情况以及他所思考的那一通方略传到洛阳的时候,洛阳城里早就充满了关于赵云的种种传说。 这传说究竟是真是假?却是没有人晓得的。但不管如何,北边出现了一件大事,而且这种大事还是不利于自己一方的事实,却早已被宫中府中的众人所知。作为皇帝、作为官员他们当然不敢听风就是雨,听了谣言就认为这是真实的,但他们也不能完全忽视于谣言的影响。于是,他们听了却不敢全信,在外边纷纷扰扰的传闻不已的时候,他们却是不能自己在心中的煎熬中等待真实战报的到来。他们希望能够立刻见到真正的战报,但却也担心那战报上所说的事情,比传言中的还要危急许多。那是不可以接受的,因为眼下进行的这一场战争已是逐人社稷的灭国之战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终于被送到魏帝曹睿面前的战报,尽管是一个败军之将所写的却也显得十分重要了。战报才传到曹睿手中,曹睿还来不及细看,便吩咐生边的内侍去将自己的几位重臣给召集起来:大将军曹真、大将军军师杜袭、大司马曹仁、卫尉辛毗等皆尽在列。曹睿及众人到了,便令人将偏殿封锁起来,随之宣读了郝昭的战报。 曹睿事先没有看过战报,自然不晓得这战报之所言与传言已是差不多了。当他无知的将这战报念出来的时候,不当是他,整个偏殿里的所有人对此都异常的震惊。他们一直认为自己的大魏是全天下最强的,即使在海上比不了李晟的舰队,但在陆地上自己应该是没有任何敌手才对。怎么会…… 郝昭的战报就如同一记破空而鸣的惊雷一般,将所有还做着老子是天下第一美梦的人给尽心起来。他们略有些惊慌和迷茫的瞅着猫着,心下依然存在着些许怀疑,这上面所说的事情的是真的吗? 他们怀疑,可白底黑字的东西,又盖上了并州刺史的大印,却是怎么也不可能作假的了。 “看来这是真的啦!”尽管很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可事实摆在众人的面前,他们也不得不屈服了。 “李晟军真的有那么强?”屈服之后他们开始细细的研究这个问题,却是不约而同的争执起来:有说郝昭此人是名不副实,其实只是一个蠢材的;而有说他早已被唐军收买是一个叛徒的。总之魏国的众人似乎都不怎么相信,李晟军是在堂堂正正的攻城战中用自己的实力打得郝昭不得不弃城而走的事情。他们都认为这一战自己输了,不是自己的实力不行,而是因为别得原因,这原因的根由就是集中在郝昭的身上。 “这是真的吗?”年轻的皇帝曹睿听着下头人那纷纷嚷嚷的杂吵声,看着他们互相之间争得面红耳赤的模样,心下怀疑起来。郝昭其人,曹睿也是见过的,他知道他是一个忠贞武勇之事,其体刚,其貌正,却是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奸猾之人。尽管有所谓的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说法,言语这人心是最难懂的,但曹睿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是不会看错郝昭这个人的。“看来这问题并不是出在郝昭的身上。既然不是出在郝昭的身上,那又是怎么一回事?”曹睿明了了这一点之后,便也开始思索另外一个问题:“难道李唐那边的实力真的成长到了那个地步了吗?”他想着似乎把握到了什么,旋即有拿起手中的那份战报端看,在看了几行字之后,他的眼睛却是牢牢的锁定了那两个字眼:“火炮!” “难怪……郝昭守不住雁门啊!”曹睿突然发出了这样的叹息。他虽然已经弄明白了郝昭会如此的原因,可却没有因为这份明了,而变得轻松起来,此刻的他依旧是紧皱着眉头。 “怎么?陛下难道察觉到了什么吗?”听了皇帝老大的叹息,下边众人的争吵顿时停止了,他们大都张目蹚舌的望着曹睿,心中却是不明白皇帝发现了什么。这也难怪,刚刚皇帝所念的战报他们只草草的听了一遍,所有的心思又大都放在了如何找寻郝昭本身的差错上头,又哪里能像皇帝那样把战报看个几遍,细细的品味其中的情况呢。 “你们说火炮的威力如何?”曹睿并不回答自己臣子们的疑问,而是旁得问了一个他们或许都听说见识到的问题。 “火炮?那作为水战的第一利器,自然非是我们人力可能抵挡的了。一炮之下,其声若奔雷,其势如山崩,当真的强横的狠哪。”驸马都尉夏侯惏如此说道。火炮,他们坐的这些大臣可都是见过的。尽管魏国研制出火炮不过几年的时间,可作为一件难得一见的新奇之物,它的威力和它的声势却是早已被这些高等人所熟知了。 “如果说有人把火炮用于陆战,那又将如何?”曹睿又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由于陆战?这怎么可能?火炮可是很重的啊。”众人听自家陛下提起这么一说,顿时惊讶起来:那火炮可都是四五千斤重的铁家伙,怎么可能用于陆战呢。别的不说,光凭这火炮重量就足以让人失去了将火炮用于陆战的心思。带着几十门四五千斤重的家伙去打仗,这搬运要帮多久啊。 “真是这样吗?”听众人说起这样的事情,曹睿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们做不到的事情,未必说李晟那边也做不到。人家那儿所拥有的火炮铸造技术可比我们的要强得多。我们这儿四五千斤大炮所能发出的威力,在他们那边只要两千斤左右的铜炮就可以达到。而两千斤的火炮再加上火炮的炮车,这火炮的威力应该能够发挥出来吧。 “如果是是这样的话,那还是有一定可能性的。”众人想了想,不约而同的这样回到道。 “不是有一定的可能,而是完全就是这么一个样子——李晟已经将火炮用在陆战上了。他给赵云的大军配了一个炮兵部队,所以郝昭才守不住城池。”曹睿到了此刻才真正的揭开谜底:“据郝昭的战报所言,赵云军攻雁门的时候曾经动用二十五门两千斤火炮与三里之外猛轰城池。郝昭曾有心要偷袭赵云军的炮兵,但却被赵云的骑兵给截击了回去。李晟方面似乎对骑兵的装备进行了一定的改装,郝昭的骑兵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故而偷袭炮兵之事失败。因一有不能力敌的火炮,二有阻止自己进行攻击的骑兵,所以郝昭拿赵云没有任何办法,只得退出雁门让城别走了。” “哦……是这样吗?会不会是郝昭战败而对自己做出的辩解?”听了曹睿如此说,偏殿内的众人不敢尽信,依旧对郝昭有所怀疑。 “是不是辩解我们现在不太清楚,还要过几天才会有回报。如果是假的,我们只要追究郝昭一人的职责就可以了,这没有什么可怕的。但最怕的事情却是郝昭所提的这些都是真的……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怕我们整个的战略都必须进行改变。”曹睿悠悠的说道。他不怕郝昭骗自己,但却怕郝昭说真话。因为他知道若郝昭说得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所面对的这个敌人将具备多么可怕的实力。 “陛下,真假的事情由‘皇龙’负责。但如何应对面前之敌的问题,即使这有可能是虚幻的,我们也必须现在就开始思考对战的方针才行。虽然郝昭的战报只提到了雁门失陷的问题,但就战报传递的时间和赵云真的有可能携带火炮来看,并州可能真的如传言一般丢了一半了。”大司马曹仁抖着自己那巍颠颠的身躯,扶着自己的胡须说道。 “天哪……这算什么事情?我们八百里加急的快报居然还没有市井之间的流言传播的快。”夏侯惏听闻此说,顿时不满的嚷嚷起来。他实在是一个没有什么本事的人,可上头有一个好老子,自己本身又善于奉承曹睿,由此而成了曹睿的宠臣,在宫中府中,自然都有人稍稍的给他递去几分颜色了。 “这有时也是很正常的。”别人或许还会看在夏侯惏的父亲夏侯渊的面子上给夏侯惏一些好脸色瞧瞧,可和夏侯渊是同一辈分的曹仁并不会如此,他见夏侯惏说话颇有些骄纵,心中颇有些不满,当下却也是沉下脸来,淡淡的道了这么一句。 “何解?”夏侯惏似乎没有听出曹仁对自己的不满,却是连连追问道。 “我和李晟军的人交过手,知道他们的战术中有这么一招,名曰:‘余兵封道’的!却是在战时带够了优势兵力,以这些多出来的士兵去劫杀对方的侦骑、探子、传令,以此来封锁对方所知的情报。李晟麾下能征惯战之将不下数百,其中能将这一点做得最好的也就是赵云一人了。”曹仁可以不理会夏侯惏脸上的狐疑,但对于偏殿里的大多数人的不解和曹睿本人的糊涂却不能视而不见,在他看到自家的皇帝陛下和自己的同僚们都因为夏侯惏那狂徒的一语而露出不明之颜后,便开口笑着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于他们。 “也就是说在整个并州都成为李晟之目标的情况下。赵云派了为数众多的侦骑去劫杀我们的探子,尽可能的延缓我方战报的传递……是么?”曹睿闻言瞪大了眼睛,“这确实是狠辣的一招,只是这一招下来有什么好处么?他们如果真的装备了火炮的话,无论我们是否知道这战报都是无用的啊。难道说……郝昭真的是在和他们勾结么?”突然出现了如此诡异的事情,而前头又被自己臣子的言语给种下了一番心思,即使再怎么相信郝昭,曹睿也不禁开始疑神疑鬼起来。他终究还是曹操的孙子,身上流淌着的到底还是那多疑的血脉。 “不……!”大将军军师杜袭在此刻站了出来轻轻的摇了摇头:“我觉得正是因为对方如此做才更不可能真有郝昭与对方相和的事情。何解?盖因为这件事情太容易被人侦知的。至于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也很好理解。陛下须晓得这世上还有一个先入为主的说法。若,谍报在流言之前送到陛下的面前,只怕陛下会先相信郝昭都督的说辞。可如果像现在这样谍报是在流言之后到达的,我可以这么说陛下此刻的反应都算是轻了的。就一般而言,陛下该是迅速的传令侦骑把郝昭缉拿下狱才是。谁让他是我们这儿第一个损兵失地的人呢。” “这么说也是。不过,我总以为眼下在自乱阵脚已是无用的事情,与其在危急之时追究那本不该算在他身上的错误,倒不如在眼下去研究对付赵云的方法呢。赵云如今已经拿下了半个并州,其兵锋并没有任何的滞钝,天晓得这赵云还对打到什么时候去呢。”曹睿皱了皱眉头挥挥手说道。他不是不想处置战败的郝昭,可是他却明白眼下有比处置郝昭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如果郝昭所言是真的话,李晟军真的装备陆战用的火炮的话,那让已经有了和火炮对战经验的好在待在前线,用他的经验去指导那些没有这方面经验的人,却是比处置他要好上许多了。“必须容许和正视失败,只有这样你才能迎着失败而上。世上总没有一直都成功的人啊!”不知怎么的,在曹睿的耳边响起了他祖父曹操曾经教导过他的话来。 “陛下英明!”对于这位登基才几年却已显出了几分明君气概的少年天子,众人心中皆是存了一个仰望的心思,他们齐声恭维着曹睿。 “好了,不要再说这些虚的东西吧。子孝皇叔祖,你给朕所说这眼下的局面吧。”如此恭维话的,即使只当了四年的皇帝,曹睿已是听了许多,他有些腻烦了,当下轻轻的摆了摆手,却是让他们说一些实的东西来。为此,他直接点了大司马曹仁的名字。曹仁就辈分而言是曹睿的祖父曹操的兄弟,故曹睿对曹仁是实打实的尊重,以皇叔祖之名称呼与他,这也是大魏硕果仅存的一个高辈分之人了。 “陛下,河北的局面我倒觉得不需要太过关注。尽管赵云在河北披靡纵横,似乎是一派所向无敌的模样,但我方有徐晃、张颌将军在彼,又有郝昭这个熟悉李晟军虚实的从中辅助,以河北二十万军的实力,要对付李晟的十万军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至于所谓的火炮用于陆战的问题,即使那未必是真的,我们也需要做出相应的准备。我的建议是让青州地方的炮厂库存的一批火炮交付于河北方面,直接给河北军换上,以炮对炮以此来压制李晟军的炮兵。”曹仁思索了一下,向曹睿提出了建议。 “以炮制炮!这可是一个好办法。有皇叔祖的一席话,我大魏之河北无忧矣!”曹睿听了曹仁的建议顿时抚掌大笑道。 曹睿高兴的不行,他手下的众人自也是欢喜无限,但作为这一切的建议者,曹仁却依然是一副沉静的苦脸。他静静的候在了那儿等曹睿笑过一阵后,才开口对曹睿说出了自己内心的忧虑:“陛下,河北无忧,但关中却有忧。李晟军既然有可能将火炮装备到赵云的远征军中,那就更有可能将火炮装备到凉州的部队中去。我等虽然在关中一地,立下大小坞堡数十余座,但利用这些坞堡延迟李晟军的进攻是可以的,可最终能够做到的也只是延迟,而不是更进一步的阻挡。若我们不想办法将关中的坞堡也用火炮装备起来的话,只怕面对装备了火炮的李晟军,关中终将不复为我国所有。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一个危险的存在。李晟如今以据有巴蜀凉州,若再得了关中,只怕复有昔日前秦茂盛之样,到时我们拿什么去和人家抗衡呢?” “哎……这么说也是啊!我大魏虽然素来不依靠关中成事,可关中掌握在自己手中总比掌握在别人手中要好上许多。皇叔祖所言切中要害,我们确实应该对此早做准备才行。”曹睿思索这眼前的事情:“我记得西京方面的事情是由雍州刺史钟繇负责的?” “正是,钟雍州已经镇守西京几十年了。我大魏西部边疆之所以能够的安定,怎么也少不了钟雍州的支持啊。”曹仁叹息着说道,“不过,钟雍州终究不是武将,让他在后方整军备战或许他能做得很好,可是让他在前方和李晟军的大将对决未免就有些强人所难了。所以我建议让大将军曹真,领雍凉兵马之事,往西京以拒伪唐。” “善!就按此办理吧。子丹叔父,这件事情朕就拜托你了。”魏帝曹睿很客气的对大将军曹真如此说道,他直接给了曹真以全权:“关中之地卿自主之,关东之地由朕而为。一切都是为了大魏!” “一切都为了大魏。”曹真感动的匍匐于地高声拜谢道。他本不是曹家之人,但由于父伯与曹家的关系极深,且本人又被曹操收为养子,故完全被曹氏宗族所接受,待遇一如曹仁等人,信任亦如之。 曹真的拜谢感染处于危局之下的这些大殿中人。他们都是曹魏的忠臣,自是与曹魏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在曹真的这一通拜谢的感染下,一时间,大殿的气氛都变得热烈起来。一股莫名的悲壮之情充溢在众人的心中。众人皆是明白,眼下这个由曹操奠定的基业,由曹丕建立的帝国正处于一个万分紧要的关头。若这个关头能渡过去,那天下当真会归于曹氏一族,若这个关头渡不过去那么,曹家的江山将化为一片飞灰,在场的众人都将成为那亡国之君亡国之臣。 “这可是很重要的事情哪。”众人都明白这一点,随着曹真拜谢而起,偏殿里的会谈自然被继续了下去。在说过了河北与关中两地的战争大略之后中护军陈群出班奏道:“陛下,如今河北与关中皆化为战场,以不能够为我国之民生提钱粮了。为国家之生计而虑,臣建议陛下以淮南、徐州、豫州、兖州、冀州之腹地为屯田之所,勒令百姓尽心屯田,以昔日大秦之耕战术为我大魏聚粮生钱。” “强行屯田之策吗?文干难道不怕百姓因此而造反?”见陈群竟然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一边的辛毗听了虽然不得不承认这对眼下的大魏确实是有好处的,但他依旧从其中听出了麻烦的所在:“经历了数年的战乱,百姓苦战久矣。他们更向往的是安定平和的生活,若我用这强行之术,必违背了百姓的意愿,倒时怕是民心尽失,徒然便宜了李晟啊。” “战争是军队实力的对比,是国家经济的对比,也是百姓民意的对比。”这样的说法虽然没有人专门整理出来,成为一个经典的格言,但一些朴素的事情却早已作为一个道理被众人所得知。“强弱都是在对比中才是有意义的。若在一般的情况下,没有了对比,无论你怎样压榨自己的子民,只要还给他们一些东西吃都没有任何问题。因为只要能够活下去,他们都能够忍耐。但如果你身边有了另外一个可以用来对比的参照存在的话。那你的压榨很有可能变成对方攻击自己的口实。而这样的口实在不知道潜藏在自己领地上有多少的奸细的传播之后,很有可能就会变成一种对自己不利的民意,这是需要值得主意的事情。而且淮南、徐州、豫州、兖州、冀州之地成为大魏之疆土已经数十年了,其地之结构,分派已经变得十分稳定,却是没有多少土地能分给百姓耕种。若是强行推行耕战之策的话,只怕要先将这份稳定打破才行。然而这样的打破却是更加不利于国家之稳定的。如果说压榨百姓所形成的不利民意对自己的影响并不大,而可以忍受的话,那么压榨士族所引起的民怨则是足以令整个大魏国被颠覆的。这些有田者的民意,才是整个大魏国真正的民意所在,他们才是真正的‘民心’。而得民心者得天下啊。自己这边总不能就此将这些人推到李晟那边吧。“辛毗的话很短,但他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却很深奥。很多事情是不需要说清楚,而是需要自己细细品味的。当众人真正的会意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众人的脸色却是不约而同的变了。他们的脸俱是刷得一下变得铁青起来,皆以一种奇怪的目光望着陈群。 “文干,对于这件事情你还有什么考虑没有。若你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怕朕是不能按照你的建议来做了。”曹睿平和的望着陈群,开口要求道。他让陈群对这件事情给予解释。 “陛下之所以会对此事顾忌,只怕是为了当日曹公执行打击大户之策,却遭遇到了兖州叛变之事而引起的担忧。其实如今的情况和当初的情况已是完全的不同。当初汉室尚在,群雄并起,若要领地的安全,皆是要以和睦为主。而如今天下三分,陛下亦有了正统的名义,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一般的大族亦是不敢有丝毫反叛的。李晟那边对大族用得是什么政策我们都清楚,因此我们对大族进行的压榨不需要太很烈,只需要稍稍比李晟好一些就足以让他们认下去。所谓五十步和一百步,尽管没有本质的区别,可只要还有区别的存在,众人还是会从五十而弃一百。此乃个人的天性,却是不需要说太多的。”陈群微笑的说道:“这是一个度的问题,是能否让他们接受的关键。至于是否能够抑制他们的反叛,则看陛下能否坚定的去动用军队了。我建议屯田军如李晟那边所做的那样直接开赴乡下,以震摄不鬼之徒。同时责令各县,各村设立保甲互连制度。让他们互相监视,如有不稳者,则施以连坐,以严法压制他们。我就不信在这样一边是大刀,一边是果实的情况下,他们还会就大刀,而不食果。” “这……这似乎不怎么符合圣人的教喻啊。如此的严刑酷法,只怕和昔日的暴秦差不多了。”辛毗依旧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和暴秦差不多?君以为秦之如何?”陈群略有些嘲讽的看着辛毗。 “秦乃虎狼之国,二世而亡,皆法之过也。此乃定论,君何以再问?”辛毗毫不客气的回瞪着陈群。 “有虎狼之国而立国六百年的吗?你们只看到了秦因法二世而亡的过错,却忘记了秦立之初,因商鞅变法,而兴盛的事情。须记得,秦亦是因法而强的。乱世,还需用重典啊。”陈群叹息着说道。他所说的这些大都出自益州方面的看法,但他本人却没有因此而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在他看来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只要这办法对国家有好处,似乎没有什么不可以做的。 “乱世用重典?想当初汉高祖还是用约法三章来平定天下的呢。”辛毗依旧不服气的摇着自己的脑袋。 “当时是当时,当时天下都不喜欢厉法,所以高祖的约法三章才体现出了自己的效果。而眼下却不同于当初,虽然战乱依旧,可天下的大势却分为了几块大国,彼此之间战争不打,而已一打就是惊天动地。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应该尽一切的努力去获得战斗的胜利才行。我知道这样的做法,会令那些地主倒霉的,可和我们自家最终取得胜利比起来,这样的损失却是完全能够承受的。我们实在不应该因为这一点小事情,而令我们最后损失胜利啊。”陈群认为事有轻重缓急,而眼下的这件事情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大可以先执行怎么一个计划,等最后取得了胜利之后再想办法给那些人以补偿嘛。” “你……”哪有这么好说的事情,这若真的确定下去,就好像是完全被放开了缰绳的猛兽。放得下去,但要收回来去难了,辛毗站起身来还想再反驳一番。却见上面的曹睿站起身来挥了挥手,让他们不必在争吵下去了。 “文干所说的事情,对我们的国家是很有好处的。所以我决定……一切就按照文干所说的事情去做。所有的力量都给我动员起来,我不希望在这场关系到我们整个江山社稷的战争中败下。这可是一个十足的身死之战了。”曹睿高声喝道。作为一名年轻的君主,他的想法更加的激进一些,对于辛毗的那凡是都有着顾虑的想法,更加的不能理解。在他看来在这种时候,全国的所有人都应该为自己动员起来,为自己取得战斗的胜利而出力才是。他根本就容不下别人有二样的想法。 “诺!”眼见自家的主君如此强势的下达了命令,尽管心中对此还有些不愿,但辛毗还是无可奈何的大喊一声“诺”,答应了下来。他这一答应自然也就带动了大殿里的其他人。于是,关于动员全**民的力量来进行战争的这一件事情就在此被确定了下来,很快就作为了旨意被颁发到了各地。 第二十一章 北伐(上) 两个大国之间的战争不是通过一场战斗来实现的。在全面战争爆发之后,双方的边界除了荆州方面还稍显平静一些之外,其余的地方无不是硝烟滚滚,杀声真正。可以说在这场早已准备了多年的战斗之中,无论是曹魏一方还是李唐一方,在战争中所爆发出来的实力都是让其他人觉得胆战心惊的。 战争在中华六年的七月爆发,整个战场一如曹仁所担心的那样同时在两个方面展开:北方自然是赵云所率领的十万大军组成骑兵军团进行着攻略河北的任务;而西边则是十万凉州军和十万汉中军组成的部队由李晟亲自率领着进行攻打关中的任务。 尽管眼下的李晟是将cd作为自己的国都所在,但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在整个cd朝廷官员的想法中,cd都不是整个大唐始终的国都。因为有了李晟这样“年轻”而富有野心的君主,整个李唐是充满了朝气和扩张性的,它们根本就不像历史上蜀国那般总有一些人想着偏安,总有一些人想着只要保住自己的基业就好。对于关中,他们早就有了必取之心,在他们看来只有关中的长安才是整个大唐国都的最佳之地。“必须拿下关中,拿下长安!”这样话语在cd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因为李晟对于关中是如此**裸的毫不掩盖自己的野心,所以一直以来曹魏方面对于关中防御的重视也始终没有放松过。尽管在夏侯渊去世之后,整个防守关中的任务都落在了雍州牧领司隶校尉钟繇这么一个文人的头上,但作为一个还算是知兵的文人,钟繇在进攻敌人上或许还比不过拿下斩将杀敌的大将,可在防守上他却完全皱着自己独到的地方。他整合了关中豪强的力量,利用他们对李晟执行的那一套“打土豪,分田产”制度的不满,将他们动员起来,在整片关中大地上遍置坞堡,试图凭借着这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纯粹军事化的保垒来抵御李晟有可能的进攻。这个办法是钟繇在几年前就已经思考出来,并开始动手了的,由于李晟对曹魏的攻略因为这样或是那样的缘故而一次又一次的推迟了对曹魏的进攻。以至于到了现在李晟正式发动对关中的攻略之后,展现在李晟军面前的便是那不断加得厚实的郡县坚城和这不知有几百上千做的坞堡了。 “……天才啊!这钟繇,钟元常莫不是也是一个穿越的人物?居然把原本在宋末四川出现的保垒战术用到这里来了,真是领先了时代几百年啊。”在看到了自家的白衣千辛万苦从钟繇手中弄到的这一份八百里秦川布防图之后,李晟不免在没有旁人的时候暗自如许感叹着。他觉得这古代人的智慧一点也不比自己这个现代人差,在自己利用“先知”能力,将一些后世的成果运用到这儿来的情况下,对面的家伙们竟然也能想到遏止自己发展的办法,“钟繇一定想到我若攻取关中主要的兵力一定是从凉州过来的骑兵吧……所以,他才布下了这样密致的保垒试图用保垒和床弩配合的办法来遏止我方骑兵的攻击!这真是优秀的防御手段啊。厉害!厉害!” 不过李晟就是李晟,尽管口中连呼厉害,但他对于能否攻下关中却没有任何的怀疑。在他看来钟繇的办法虽然用来防御自己的骑兵攻击很有效果,但在自己据有了远程打击的利器火炮之后,这样的效果将随着火炮的推进而变得毫无用处。 “……有什么城墙能抵御火炮的攻击呢?除了唐国以外,那些属于吴、魏的城墙能挡住我们炮弹吗?这只怕是不成的吧。”李晟在决定作战的军事会议上的抖出了自己的底牌。 “这么说也是。不过我们的火炮终究还是沉重许多,想要翻山越岭的越过秦岭、斜谷、祁山等地只怕是不太合适吧。”负责军事的参谋令徐庶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我们原本的打算是由凉州出骑兵、汉中出步兵的。炮兵一般是算在步兵之中的,可如果他们跟随着步兵走山路,恐怕走上半年也走不到关中。” “哈哈!这件事情你们不必担心。事实上对于这件事情我早就让孔明着手准备了。你们还记得三年前我曾经下令给凉州和草原的部队配备辎重车营的事情吗?当时所说的辎重车营是装备了二十个营的规模,但在事实上我们真正组建的辎重车营是二十五个。多出来的这五个营都是秘密组建的火炮战车营。眼下正按照凉州三个营、草原两个营的规模配备给马岱和赵云呢。火炮的事情已经毋庸担心了。”李晟很是自信的又亮出了自己的另外一个底牌。这件事情因为是李晟用海外的资金不经过内阁朝廷,而由负责军政的参军令孔明直接向炮厂预定的,故而朝廷上的众人到此才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 “呃……不知这火炮营的配置如何?三个营的数量会不会太少了些?”徐庶听了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这样的事情李晟那边为什么不直接公开出来而是秘密的进行了。对于事情绕过自己,徐庶并没有任何恼火,作为李晟的师兄,又是跟随了李晟最久的谋士,徐庶可是一心一意的再为李晟打拼呢。 “太少?我只怕太多了。说实话火炮营的标配是以标准炮兵编额的数目计算的,一个标准炮兵的编额基数是八人一炮,按照我军营级编制标配四千人计算,一个炮兵营的编额就是五百门火炮,这个数目已是够令人咂舌的了。当然,根据实际作战的需要,大小火炮的搭配武装,使得火炮的数年并不像标配的那么多,但三个营的火炮加起来也有近千门,却是足够作战使用了。”李晟微笑的说道,随即让对此事知道得更为详细的孔明就此进行解说:“具体的编制数年我不太明白。这些都是孔明经手的,还是由他来说明一切吧。” “按照我军现有的战术要求,火炮营的火炮编排如下:一个火炮营装备两千斤攻城炮五十门,配弹两个基数,一基数弹为一百发;同时列配一千斤野战炮重炮一百门,配弹两个基数,一基数弹为一百发;列配八百斤轻炮一百五十门,配弹三个基数,一基数弹为一百发;列配两百斤小口径转轮炮两百门,配弹两个基数,一基数弹为五百发。”见自家的陛下让自己上前公布编制,孔明却是微微的一笑,轻轻的甩了甩自己的衣袖,平静的将这几乎让人一听就很是吃惊的编制给报了出来:“按计划一个满编的火炮营合大小火炮四百门,但由于我军眼下火炮装备较少,且陆军合格的炮兵不足的缘故。故我军全部五个火炮营皆是不满编的火炮营,其中火炮一营配备于赵云麾下,列有两千斤攻城炮二十五门,一千斤野战炮六十门,八百斤轻炮一百门,两百斤转轮炮一百门,合火炮两百七十二门;火炮二营配置于赵云麾下,列有列有两千斤攻城炮十五门,一千斤野战炮七十门,八百斤轻炮五十百门,两百斤转轮炮两百门,合火炮三百三十五门;火炮三营、四营、五营皆为凉州军团配置,皆分别列装两千斤攻城炮四十门,一千斤野战炮五十门,八百斤轻炮五十门,两百斤转轮炮一百门,合火炮两百四十门。也就是说在这场战斗中,我们给赵云配备六百零七门火炮,而给凉州地方配备了七百二十门火炮。” “每一个方面都有六七百门火炮,这单从数量来说却是不算少了。不过我军的弹药补给能跟上吗?我听孔明方才所念的编制中似乎没有特别的补给编制啊。这似乎和我军的常例不同。”徐庶也是一个精明之人,他才一听孔明细细的讲解了自家炮兵的种种编制很快就从其中把握住了两个问题,一个就是补给,另外一个则是:“……而且,为什么不给军队装备更多的大口径火炮呢,我记得陛下您曾经说过,这火炮的口径越大,虽然重量也随之增加,但威力也是越大的。” “第一个问题,陛下是这么考虑的,即在火炮营中实行几乎完全的补给与作战分离制度。火炮营也有自己的车辆用来运输弹药,但这些车辆所运输的弹药一般保持在标配基数以下。只能够支持火炮部队一两场大战所需,而更多的补给则是由我方标准的辎重车营组成。按照陛下的预想是以三个辎重车营来补给一个火炮营的。由于三个辎重车营所拥有的运输马车在一千五百辆左右,因此其对火炮营的补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对于徐庶的提问,孔明很快的就进行了回答:“至于不给军队装备大口径火炮的问题,乃是处于几个方面考虑的结果:首先大口径的火炮重量还是太大了,即使我们研究出了炮车,可除了在平地以外的地方行进速度还是太慢,不利于整支军对的行动;其次,大口径火炮的射速远远低于小口径轻型火炮,而且由于重量太重在战斗中却是不好调整火炮的角度等等,却是不怎么适合瞬息万变的作战;第三,大口径火炮的威力是大了,可除了用来攻击城池比较适合之外,却是不怎么适合野战的,考虑到敌方有可能进行突袭,以及战场对决对敌人有生力量的杀伤等问题,却是能够拥有较高射速和较轻重量的小口径火炮更适合使用的。而且两百斤转轮炮的开花弹比两千斤攻城炮所用的开花弹要容易生产得多,正可以更好的解决我们的补给压力啊。” “恩,这么说也是不错。但总共不到一百门的重炮拿长安城可以……?”徐庶对眼下的这些火炮的威力究竟能不能撼动长安城的问题存有怀疑:“长安城可是天下有数的坚城哦。” “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长安虽是坚城可是和我们cd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要知道我们cd可是用上好的大青石混夹着熟糯米汁而成的,不要说两千斤的火炮了,就连五千斤的要塞炮拿它也没有任何办法。要说能够彻底摧毁cd城墙的火炮,只怕也就正在海军军械所研制的一万斤要塞炮能够做到了吧。”孔明对自家火炮的威力可是有着十分的自信,因为在长期担当这参军令之后,他对火炮和其他的一些新奇的武器了解了许多。他确信只要把自家的火炮派上战场,几乎没有什么城池能够抵御火炮的攻击。 “若是这样,倒也安好了。”见孔明说得如此自信,徐庶又是一贯了解孔明是一个谨慎之人惯不会说虚言的自也是放下心来,自是不再有什么疑问了。 李晟身边的众人见徐庶这个“专业”人才对火炮营的编制和威力都没有更进一步的怀疑,想当然的也就没有继续纠缠下去。事情就此通过,随之便转成了一道道命令发向前线各处。 中华九年,李晟于汉中誓师北伐明以大军出武都,而至祁山,以为策应凉州军团之势,暗中却试图由绥阳小道而攻陈仓以为偷渡之机。这是很明显的抄袭了汉初韩信暗渡陈仓的计策,很自然的被防守陈仓的魏军大将王双给识破了——其实也算不上是识破,而是像陈仓这么重要的地方,曹魏方面自然会派有力的将领进行防守,从绥阳小道冲出来的三万兵不过是正好撞上了王双那从来不曾懈怠的防御之上而已。 于是祁山疑兵,陈仓激战,在谁都以为李晟军不得以,将对陈仓的偷袭改为强攻之后,李晟却亲自率领五万大军强袭了大散关,以亲卫军的火炮和火枪助战,只用了两天的功夫便拿下了这和陈仓几乎是同等重要的关卡。此战“神机营”的威名轰传于天下,人们到了此时才了解到了李晟所谓天子四营中最为神秘的一路兵马——神机营。 天子四营是李晟亲自统帅,并亲自训练的部队,其前身是李晟的近卫骑兵营。在取得了交州之后,李晟将近卫骑兵营又原来的五百人扩张到了两千人,将之编制提升到了与一般骑兵营相当的规模。而在攻取了益州之后,李晟又在近卫骑兵营之外竹箭山地声射营,以强弓劲弩装备之,使之成为李晟手中一支拥有强大战力的步兵部队。至于近卫侍卫营则是李晟在登位成为称王之后的事情,由于当时君臣已分,彼此之间的等级已定,众人便建议李晟组建一支由技击高手组成的侍卫部队以贴身保护李晟的安全。到了李晟登基称帝,建立大唐帝国之后,由于火炮技术和火枪技术的出现,使得李晟着手组建了这支纯粹的火器部队“神机营”。“神机营”虽名为营,但却和其他营不同,并不是单一的军种编制:而是由火器骑兵,火器步兵,火炮兵三个军种混合而成的部队,其编制人数也较一般的营为大,数量达到了四千五百人的规模,其中一千五百人为骑兵,一千五百人为步兵,一千五百人为炮兵。因为是皇帝李晟亲自组建的队伍,且又是以纯火器部队为目标进行组建的,所以这支部队一般并不驻扎在cd而是直接驻扎在广州,驻扎在了海军军械所的后山之中,承担起了自己的另外一个职责:新火器的测试和火器战法的研究。由于这一切都是在秘密中进行的,其部队的俸禄,军械,物资等皆是由海外直接供应,因此整支队伍并不被太多人所查知。即使是李晟的亲信大多也就知道自家主公的近卫部队是四个营而不是三个营,至于这第四个营究竟在哪里,他们也是不太明白的。 直到李晟于汉中正式誓师北伐的时候,他们才真正看到了这支最为神秘的“神机营”的身影。当时他们是远远的看了,只觉得这支全部着轻甲手持古怪武器,同时有着步骑炮编制部队很有些奇怪而已,并不认为他们真的有什么强大的战力。而到了攻打散关的时候,他们在看见了神机营的这些人究竟是怎样运用自己手中的武器,并明白了这些武器究竟据有怎样的威力之后,他们才真正的明白这支部队的威力究竟如何。 “那样坚固的关强,居然在几声巨大的轰鸣中倒塌,这支部队还真是强悍哪,简直就是专门为了攻坚而存在的。”传说在攻下了散关之后,于军中谣传着,一些有点文化水平的军人如是说道。 “还不仅仅是攻坚哪。你没看他们手中的长棍子吗?只是遥遥的一指,城头上的守军就倒下了。这岂是人力可为之的?要我说啊,他们这些人都是跟随那些神仙学出来的天兵天将,都是有道法的。”那些普通的小兵这么说着,他们的文化水平不是太高,出身于乡里山间的又大都迷信于鬼神,间或听说过李晟曾经大力聘请道士“做法”的事情,便十分确信这神机营里的人都是那些会道法的修真者了。“要是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学这些道法就好了。”他们羡慕的望着那些神机营的士兵悠悠的出了神。 “呵呵,你还指望能进神机营?也不看看你的熊样?就这么,能进去吗?”另外一人觉得他有点儿异想天开了。便出言嘲讽道。 “我熊……?我这一战也杀了五个敌人呢。”原先说话的士兵不满的大吼起来,这一战他也出了不少力,自然不愿意被人说自己差劲了。 “切,这有什么顺风战谁都会打!”另外一人依旧在旁边凉凉的说道。 “你……”原先说话人恼火起来,上前便去和他争执,一时间,又是一通混乱。 且不说李晟手下的这些士兵私下里因为见识到了“神机营”的强悍之后究竟在闹腾些什么,只说跟随李晟北伐的这些将军们,在看到了神机营的种种之后,却是很大胆的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了李晟的帐中,求见李晟:“陛下,神机营的这些装备可是好东西啊,不知陛下什么时候能让我们这些人的队伍也都装备上?”这些将军自然知道李晟给神机营装备的都是武器了,他们艳羡神机营有这样的武器,纷纷向李晟请求道。 “你们几个倒是猴精啊!一下子就看到了这些装备好处。不过这些装备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因为产量不足的缘故,我不可能给你们所有的队伍都装备上,虽然那最终是一个趋势,但就眼下而言,却是不可能的。你们要想得到这些东西,带领这样的部队,你们就必须拿出自己的本事在战斗中立下大功才可以。”李晟奸诈的笑了起来,用话语吊起了他们的心:“我这边有一个火枪营和一个火器声射营的编制,究竟你们谁能得到,可就要看你们自己了。说实话火枪这东西不好得到啊。我在广州开了一个火枪制造工厂,那里的三千工人忙活了一年也就只能生产这一个营的装备,所以……嘿嘿!” “陛下英明!”听李晟如此说,众人也不好再争执什么,俱是下去各自准备不提。将军们大都是不服输的,自然不愿意将火器这种好东西让给别人。一时间,他们一个个的心里都憋足了一口气,确实谁也不肯在这件事情上认输。他们都觉得:“我可要在这件事情上再努力一把才是。” 目送着将军们从自己的大帐出去,李晟的嘴角却是浮起了一丝莫名的笑容:“这一下总算是让他们认识到了火器的威力。” “陛下很看好火器?”跟在李晟身后的军师徐庶这时候开口问道。作为大唐的参谋令,他是率领整个参谋省随李晟行动的。平常人所说的军师,即军师将军诸葛亮因其参军令的身份而留在后方负责整个战争的统筹工作,并没有跟在军前。可以说眼下的徐庶是以参谋令的身份来行使军师的职责,在整个北伐大军中,他就是李晟的军师。 “元直,你难道不觉得火器的威力很大,射程很远吗?他们可以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就将敌人消灭掉啊。”李晟微笑的说着:“我觉得火药武器成为战争的主角将是一个趋势性的事情。到时候,任你的功夫如吕布一般高强,也挡不住这么一颗小小的弹丸。” “火器的威力和射程确实是一般兵器所比不上的。但要说它们可以完全替代弓箭刀枪,我却以为有些异想天开了。那些将军们眼下都只看到了火器优点,所以才那么兴奋。一旦他们冷静下来,我就不信他们看不到火器最大的弱点:火器的造价太贵是其一;火器的射频太长是其二。如果说第一个造价的问题在一定程度上还可以忍耐的话,那么第二个射频问题却是完全可能成为火器致命所在。火器利于远攻,而怯于近战。我担心一旦这样的火器部队在遭遇敌方的突袭的情况,我们所装备的火枪甚至不如路边采摘的一截木棒好用。” “哈哈,你的眼睛倒是比他们要敏锐许多啊。”李晟哈哈的笑了一会,却是陡然一变收起了笑容:“你只看到眼下,却没有想过未来。说实话这火枪在我们军械所里以算是第二代了,其射击速度已经比第一代提高了一大截。火枪是一件机关,他和弓箭不同,其强弱不是由人力的大小决定,而是由机关本身决定。既然其是机关,那么便有机关特点:可以改进,可以提升性能,这边是其最大的潜力所在。我们现在只能研制出这样的火枪,只能让好工匠用上十余天的工夫精心打造出一把,这是我们现在的不便,但现在的不便却不能决定未来,在未来,我想我们应该能有专门生产火枪的工具,由这种工具所生产出来的火枪将拥有远超过弓箭的射频。再这样的射频上,你难道依旧以为火枪不能取代现在所有的兵器吗?而且火枪不能近战的问题,我们也可以再火枪口上配上合适匕首来解决嘛!” “这……我倒是不清楚!对于此事,我持保留意见。”徐庶轻轻的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家陛下所说的这些事情实在是太过久远一些了,简直让人难以想象,“火枪的射速会超过弓箭?这……怎么可能嘛!” “呵呵,十年不成,一百年总可以吧。一百年不成,我用两百年来等待。我确信只要我支持这些技术的发展,我们的后代就最终可以看到这一些。”李晟微笑的如是说道,他见徐庶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轻轻的挥了挥手:“这事情现在暂时不说吧。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只是在这件事情上,我说服不了你,你也说服不了我,与其我们继续在这儿争论这些,倒不如暂且放下,来讨论一些正规的问题。”李晟说着直接摊开了案几上的地图:“六天前我们接到了,马岱那家伙的战报说他们已经起兵混成一路往攻南安了,不知道他们眼下的情况如何?” “他们?根据昨天才收到的情报他们已经打到了鸟鼠山下,离首阳却是不远了。”徐庶迅速的从案卷中索出有关马岱方面凉州军团的情报来,“马岱将他的二十万大军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由庞德统帅沿洮水南攻,分下了故关,狄道,直抵安故县之下。安故县的县令是一个胆小鬼,弃城而逃,让庞德的这一路人马顺利的在鸟鼠山与马岱自己统帅的兵马汇合。现在说是两路二十万人分作南北两个大营而列,与魏将牵招对峙于鸟鼠山——高城岭一线,似乎很快就要进行正面决战了。” “正面决战?牵招这家伙倒也有几分勇烈的本事嘛。不过他是马岱、庞德的最受吗?我对此实在是有些怀疑啊。”李晟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不管了,这西面暂时就由马岱和庞德他们去闹腾吧。我们必须尽快东进配合东路的周力拿下陈仓才行,只有拿下了陈仓,我们在关中才算是能够得到一个立足点。” “我明白……”徐庶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在地图上比划起来:“我的计划是在散关休息一日之后,再次执行疑兵之计,以主公亲自率领一支队伍大张旗鼓的去攻击陈仓,而他路隐蔽起来,以马超为统帅,由骑兵和一部分炮兵奇袭雍县。一旦雍县被攻破,那么王双所防守的陈仓也就没有防守的必要。雍县在陈仓之后,向来是作为陈仓的第二道防线和物资集散地存在的。王双死守陈仓不过是为了等候我们这一路人粮草不济而退军罢了。可我们获得雍县,本身就可以缓解粮草方面的问题。” “唔……这可是一个好办法。就这么做吧。”李晟想了想觉得这计划很是不错,顿时一口答应下来,“孟起的气力已经蓄积得充足了。我想他这一发力会让全天下的人都震惊不已吧。嘿嘿……!” 第二十二章 北伐(中) 什么人带得什么军,就在李晟和徐庶议论着马岱他们的凉州军团的时候,马岱和庞德汇合起来的二十万军已在鸟鼠山和高城岭一线对上了:牵招引兵屯于渭源城,据于高城岭,把守住洮水的源头;马岱领着自己的大军居于亭南谷将大军沿河边下寨,联营十余里,清除营地周边的杂草,将一片偌大的平地给清除出来,径自堵住高城岭四下的通道,摆出一副要将牵招困死在渭源城中的架势。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事情,事实上,马岱和庞德清楚的知道作为远征到此的一方自己实是利于速战,而拙于围攻的。虽然从凉州方面派出的运输队源源不断的将粮草送至军前,使自己没有物资匮乏的苦恼,但要通过围困来使上面的家伙投降,却也怕是要花上两三年的功夫。根据情报,作为首阳县前最大的一个门户,渭源城中的粮草已是足够支付城中牵招的五万大军三年所需,而渭源城边的洮水,则让渭源城根本就不虞缺水之苦——既不缺粮,又不少水,且还有大军驻守,这就使得围困成了一个近乎笑话的事情。马岱又不是傻瓜,怎么可能就这样白白的待下去呢?要知道在他们这些凉州人心里,所惦记得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尽快打到洛阳去,把曹家的人抓来给咔嚓了,以此来报昔年老主人马腾被曹操所杀的仇恨。 “我想我们是不是想个办法绕过高城岭直接攻击首阳城呢?”马岱小声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尽管他是大军之中的主将,但在这件大事上,他却是不敢独断专行的,好在作为副将的庞德曾经是自己军中的老人,他当然要和他商量着来办了。 “绕过高城岭?那岂不是把我们后面的人就这样丢在那边?且不说首阳那儿还有牵招的儿子牵嘉领三万大军防守,只是把后面的这一陀人放在那儿不理会,就已经很让人担心了,谁也不知道我们这边一撤,他们那边会不会迅速的跟上,直接从我们后边杀来呢。就算我们以此去了首阳又如何?难道还能就这样继续攻下去,只怕这也是不行的。至少,要打也要等着把这个该死的钉子拔掉再说啊。”庞德想了想开口说道,他的经验放在那儿,又曾经随同马超到cd的武院里学习过一段时间,再谋略上却是比马岱要强上一些了。他却是不想急进,只想着一点一点来的。虽然眼下的战略要求是凉州的一方兵马和汉中的一方兵马尽快汇合,但他却知道这时候还是不能“快”的:“必须稳住,欲速则不达嘛!”面对马岱的焦急,庞德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那么对于敌人的固守……你的意见是?”马岱诧异的看着庞德,眼中却有不少不舍。长期的外放,却是让他和他的手下们产生了不少山头主义的思想,他似乎意识到自己手中的军队,是自己地位的保证,他却是不想随随便便就牺牲自己的军队。“……不会是要进行强攻吧?那太傻了!”马岱如是说道。 “强攻是肯定的,但却和你想得不太一样。”眼见马岱一说到强攻就苦起了一张脸,庞德自然晓得那是怎么回事,他当下轻笑着摆了摆手,却是开口笑道:“仲岳,一路攻来想必甚少动用后营的装备吧——那也确实,从凉州过来一路都是一马平川的,没遇上几个坞堡,总也没有用的必要。不过正是因为这样,你才会对后营的那些东西不太明白。事实上,我们眼下的强攻,却是要用上后边的那些装备来实现。只要那大炮响起来,无论他们有多么坚固的城防,都会在炮声中化为废墟。” “真的能这样?”马岱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他虽然作战勇猛,又一直出于“化外”之地,但本身的个性还是内敛的,对于那些新发明的东西,新的武装本身就有几分看不上的模样在里头。对于划拨到自己军中的火炮营,他完全是将之与辎重部队同列,根本也就顾看不到他们。一路来所遇到的诸如关卡城塞之类的据点,他却是用火雷之类的投射武器给解决了,倒是一次也没用上大炮。自然,也就像庞德所说的那样,并不晓得火炮的威力了。 “放心吧。这件事如果你愿意,不如就让我来搞定。我保证让你再十天之内上到那渭源城中。”庞德拍了拍马岱的肩膀微笑而自信的说道。此刻,他已是李晟麾下正式的将军,却不是马家的部将了,这开口说话的气势,较之原来自然也少却许多卑微。听在本就不怎么把这事情放在心上的马岱耳中,却是更加的悦耳起来。 “那敢情好!”马岱微笑起来,热情的拍了拍庞德的肩膀,“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了。尽快的灭掉敌人,尽快的东进,这才是我们要做的事情。需要什么,你直接下令就可以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整个大军的统帅。” “多谢将军!”庞德拱手感激道。他可不是一个会弄玄虚的人,当下他便迅速的从马岱手中接过了将领,对整个军队的布防进行了调整:两侧的部队不变,俱以大军紧密防守勿要令敌人逃脱;至于正面则以火炮营为中间,以各兵种掩护火炮部队而上,于敌方之城下布置,之后将两百斤转轮跑列前,一千斤野战炮居中,摆开野战炮防阵列,同时将两千斤攻城炮列于野战炮之后,各俱调好,以那黑色的炮口冷冷的对着对面的方向。 一切的布置在午时之前完成。在对面那些对此不知所谓士兵注释之下,在左右大军的拱护之中,庞德在完成了这些之后,倒是很大度让所有士兵轮流饱餐了一顿。随即开始了炮轰渭源城的行动。 时间是午时末刻,地点是在凉州军火炮阵地的后营,主角则是火炮后营之中的那几十门看上去就很厚实很有威严感的两千斤攻城炮。随着掌令官手中的红旗重重的挥下,早就校调好方位的炮手用手中的火把点燃了火炮后方的引信。哧溜溜一绳火花闪过,大炮开始轰鸣起来,在沉闷的炮声中,点点耀眼的碎花迸射出来,一团团青烟在炮口中冒出,却已是火炮发射之后的景象了。至于对面的渭源城,所有的一切都在那沉闷的炮声之后决定——当几十发夹带着惊天威势的炮弹狠狠的砸在渭源的黄土城墙之上而腾起的一团团烟尘散去之后,所有的守军都惊讶的发现在那原本该是平整的地方,一个足足有脸盆大小的坑赫然显现在其中,其深居然有三寸,端的是是骇人的紧。 “……如果被这种东西砸到的花,怕是你一整个人都要被砸矮上许多吧。当真是恐怖的紧。”一击之下,牵招手下的士兵们便很有些胆寒了。他们并不怕那面对面的厮杀,却对这不明不白就死于远处的手法很是讳忌。一如所有第一次看见火炮攒射的人一般,他们俱是不约而同的将这惊人的手段视为神鬼之技。 第一次炮击只是试射,并没有真的炸死多少人。泰半的炮弹不是正中城墙本身,就是直接越过了城头,砸到了城中,并没有多少发砸到城头,至于直接砸死城上守军的那就更没有多少了。可以说这第一次炮击的效果绝对是不理想的。但,就是这样的不理想给那些守军士兵们造成的震撼,却绝不在“一般”理想的炮击之下。在炮弹落下的瞬间,每一个人都感受到脚下的大地在微微的颤抖,他们觉得那和地震没什么两样。虽然真正的结果并没有真正的地动山摇那么令人震撼,但只要看看想想,了解这一切都是对方造成的,便也会为对方的强悍而震惊了。 “怎么办……?”人们想出的办法大体是相同的,河北的郝昭想出了那样的办法,而这边的牵招也是一样。他们也是蛮厉害的人物,俱是一眼就看穿火器射速较慢的特点,统统做出了一样的决定:“骑兵突击,毁了他们的炮兵阵地。” 马蹄声踏踏响起,在隆隆炮声的伴奏之下,随着城门的打开,而将自己身姿带到了众人的眼前。因外头围了一圈的敌兵,而自己因为守城的缘故不可能派大军出城,使得外头之敌的人数远在自己之上,是以牵招怎么也不敢就派区区的几千人去送死。为了突袭庞德的炮兵阵地,他足足点了一万西凉铁骑,各俱装甲齐备,只在那城门打开的一瞬间便杀将出来,气势汹汹的奔向李唐的阵中。而此刻在他们这些人对面庞德手中却是没有骑兵存在,为了阻止敌人的突围,他却是把自家的骑兵统统布置在了岭下进行合围至于这岭上的正面所在,除了火炮营之外,就只有一万的长枪兵和一万的弓手了。 就正常而言骑兵的突击绝对是步兵的噩梦。那么在眼下这个噩梦究竟能不能再现呢?听着耳边响起的马蹄之声,看着从对方的城门中冲出的那黑压压的一片骑兵。李唐军中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气势如虹,什么叫做人马过万无边无际。 “很惊人的气势啊。”除了庞德还能笑得出来以外,几乎所有人都紧紧的绷着脸,他们都从对方的气势中感受到了那几乎要把自己压垮的无形之力。 “没有几个人可以瞪大了眼睛直面骑兵大军的冲锋的。”这是一个真理,没有人多少人可以违背它,就连庞德也不例外。他之所以能够在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纯粹是因为他知道下面所要发生的这些事情,他对自己的火炮很有信心,所以他知道只要自己冷静下来,一切按着武院里教导的办法下达命令的话,那对面的敌人,这气势汹汹的骑兵,根本就从不到自己的面前。“是的,只要自己冷静,他们就不会是自己的对手。”庞德暗自告诫自己,随即双目一瞪,迅速的下达了命令:“野战炮分三批次间歇性轮射;在野战炮开火射击的中间转轮炮进行攻击;其余弓箭手在敌方突进自己三十丈距离内方可进行齐射;至于长枪手则做好预防万一的准备。” “诺!”士兵们吼着。在几万人的齐声当中,所有人的忐忑几乎在一瞬间消失了。尽管此刻的他们面对敌方的骑兵还略有些不安的恐惧,但不知怎么的,他们的心却是平静下来,总算还能按照当初的操典,进行一个又一个步骤了。 炮兵开火了,近三百门一千斤的野战火炮被分成三个层次轮流的进行射击。一颗颗开花弹带着点燃引信,飞向牵招的骑兵队。它们在奔跑的人群中落下,然后在引信燃尽的瞬间爆发开来。那在狭小的空间里释放出来的冲击力将隐藏在弹球内部的铁屑,铁珠,铁尖,碎石一股脑儿的迸射开来,将之化为致命的武器,朝着它所能够触及的范围内所有生命上头笼罩过去,划破他们的肌肤,钻入他们的要害,撕裂他们的肢体。 一时间,无数的哀嚎,惨叫,嘶吼,无论是战马的还是骑兵的都在落弹点的周围响起。在开花弹这样的爆炸力杀伤力之下,任何的阵型都是无用的,人们根本就不可能在这样的力量下依旧保持自己阵型的稳定和密致。他们奔逃着分散开来,不但是他们自己选择奔逃,就连他们身下的坐骑也选择了奔逃。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如果不想死的话,他们也就只能选择奔逃了。 “该死的!不能停下,冲过去,给我冲过去!”牵招面对这样的情况根本就是无可奈何,他只能大声的喝令着,试图通过速度来扭转这一切。此刻他心中直觉的认为,眼下敌方的“火炮”似乎和弓箭很像,却都是从远处攻击敌人。对于这样的攻击,在原地打转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只有迅速的接近对方,冲到对方射击的盲角,方可扭转一切。“弓箭,有弓箭的盲角,眼下的这个东西也是有他自身的盲角存在。我们只有找到它,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牵招如此说道——不得不说,就一般而言他的想法是完全正确的。 然而一般而言很正确的想法在这里却是错误的。火炮是有间歇性的,但人却可以用别的手段来弥补这样的间歇性。新的武器当然需要新的战术来弥补这一切,尽管火炮这样东西,是在李晟一手的干预之下,大力发展起来的,但相较于东吴和曹魏方面对于火炮战术的完全摸索而言,李晟军的火炮却因为李晟这个后世来人所存在的一点见识的缘故,而显得有章法起来。用大小口径不同,射速有快有慢的火炮进行搭配,这便是李晟教会他手下人在火炮作战上的一招。 当牵招下令自己的骑兵趁着唐军火炮的间隙发动突击的时候,早已准备了多时几百门转轮炮也开始了它们那连绵不绝的炮击。转轮炮是一种小口径的火炮,其炮弹大小只与那普通士兵所用的火雷弹相当,和正规的野战炮相比,它的射程也要短上许多,不过里半而已,只于那床弩差不多,其最大的特点就是利用它那与左轮手枪相同的进弹机构,利用燧石打击直接进行速射炮击而已,其发炮速度却是比李晟军装备的火枪还要快上许多。此刻它们在火炮营军官的喝令下不断的进行连续射击,一时间倒是将那炮弹下的犹如冰雹一般。且不说这些下下来的炮弹,落地了之后还是会爆炸的,即使它们不爆以这转轮炮的投弹频率而言,这一通炮弹砸下去,即使是石头也会砸死不少人的。 如此密集的炮弹落下,其后又不断有新的炮弹发出,两者之间即使有所距离,却也在几个波次的连射之中变得令人完全不觉。一通炮击下来,正面的战场上却是一片烟尘笼罩,炮弹爆炸所腾起硝烟和无数飞射而起的尘土将整个正面战场都遮蔽了。人们并不清楚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知道自己必须不断的执行这自己手中的动作,就像一个个机器上不可或缺的零件一般,做好自己的事情,让整个机器运转起来。至于结果,那还不是现在的自己所关心的事情,要看也要等硝烟散去之后。不过,这就眼下的情况来看,似乎是不太可能了——人们看不见硝烟笼罩之下的情况,却能够隐约的听到其中的嘶吼,但这样的嘶吼却是在炮声音的轰鸣之下变得模糊起来,最后却被完全的掩盖了。因为在转轮炮连射了三通之后,几百门野战炮又一次爆出了它们的怒吼,这吼声却是比前头的转轮炮要大多了。 就如此的反复射了三通,及庞德终于挥手停止炮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一场炮击几千发炮弹打下来,出城的那一万骑兵竟没有几个能够站着了。鲜血、焦土、残肢,一整副地狱的场景就这样展现在众人的面前:无数的士兵连同他们的战马一同化为血泥,那红黑混合在一起,却是把一片都浇灌的肥沃无比。牵招的运气无疑还是不错的,就呆在军阵中间的他居然还活着,虽然身上早已是伤痕累累,但毕竟还是有生息。当这一片的硝烟散去之后,他就这么孤零零的从一片死尸中爬了起来,呆呆的注视着对面的庞德他们,旋即放声大笑。那笑声很是苍凉,尽管说得上是笑声,但所有人的人都从这笑声之后听到那那悲苦的味道。 “他笑着,但他内心的深处却是在哭。如果真的有血泪这么一件东西的话,那他现在流淌着的无疑便是血泪了。”如是想着的庞德轻轻的挥了挥手,制止了火炮营继续炮击的请求,“不要浪费我们的炮弹了!就由着他们回去吧。这一仗牵招的胆已然散了,即使让他们回去,对我们也没有任何坏处。说不定我们待会派一个使者,便可以将这一切都搞定呢。”庞德微笑的说道。 “是这样吗?”众人心中还是有些怀疑。但接下里的事情却是完全证明了庞德话。就在牵招独自回城之后不久,一杆白旗便在渭源城的城头上迎风招展起来,却是渭源城里的人要投降了。 “就这么一击就投降了?这也太不禁打了吧?这牵招据说还是魏国有名的武将呢。居然这样……”庞德将渭源城要求投降的消息报给了马岱,倒是引起了马岱如此一通的意见。为了体现自己对庞德赋予全权的信任,也为了不给庞德以太大的压力,马岱却是在整个战斗开始的时候居于高城岭之下的大帐内的。因为离战场比较远的缘故,他虽然也听见了那轰轰隆隆不断的巨响,但毕竟没有亲眼见到火炮的威力和被火炮打击得凄惨的渭源城士兵,自然不太了解渭源城的人为什么在这么一击之后居然放弃坚城而投降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啊!原本是打算十天拿下城池的,但现在只用了一天,可见这火炮的威力确实惊人。”一边的马谡微笑的说道。眼下他的身份是凉州军团的参军,自是要担待起为主将出谋划策的责任来。 “那倒是……”马岱轻轻的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有一些疑惑:“这所谓火炮的东西真的有这样的威力?” “唔……这倒是有可能的。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应该上前去看看,反正战斗已经结束了。”马谡建议着说道,他的想法却很简单,无非是既然在后方无从判断这一切,那不如直接上到战场上去,去看看战场上的真实情况。 “善!”对于马谡这位本家的建议,马岱倒是觉得很有道理的,当下自是点头答应下来。 在一千卫军的拱护之下,马岱和马谡来到了前方的阵地之上,他们看着那一尊尊虽然无言却散发着无比气势的大炮,心中的震撼那自是不必说了。一尊大炮并没有什么令人心惊的,可近千门大炮放在一起,却是真能让人胆寒了。 庞德还在阵地上,他听说主将和参军来了,便立马跑过来接着,一路陪到了中军帐中。说是中军帐,其实也就是用四把长枪支起来一个小棚子,只是为了接临便于指挥而已,因此中军帐里除了一张堆积了些许文书的案几之外,就只有立在案几后头的一张大椅和案几之前分别于两侧的矮几了,整个布置倒也显得简单。 因为是上官同僚来访,庞德自然不敢坐在上头的那张大椅子上。当下将椅子让给马岱坐下,而自己则和马谡分了文武左右,并列坐在帅位之下的两张矮几上,就此坐定。随即,马岱便问起了今日的战局。 “……要说这战斗也是简单,不过就是用重炮轰击敌城,逼得其心惊胆寒不已,迫使他们不得不出城作战,而后用轻炮配合了步兵打败了他们一万的突击骑兵而已。”庞德先是简单说明了一下这次战斗的经过,随之才在马岱和马谡那很是感兴趣的目光中细细的讲解起,一说便是半个时辰,其间马岱、马谡各有对火炮作战方面的疑问提出,庞德也就他自己所知道的加以回答。虽然他很愿意将一切都说得明白,但由于在武院之中,他最感兴趣也就是骑兵,对于火炮之物只是稍稍的涉猎了一些,很多东西也只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故说了半天,却也只能回答上一部分而已。当然,对于完全不懂得火炮作战的马岱、马谡来说,就是这区区的一部分,也让他们原本轻视火炮的观点有所改变:“……火炮,还真是好东西啊!”他们听到最后却不由得感叹连连。 确定了战果的真实性之后,接下来讨论的自然就是对方投降的真实性了。马岱听庞德讲述了战斗的经过,也从庞德那边了解了战斗的残酷种种,还从庞德那儿听说了他们关于这次对方投降的原因:“也许牵招那家伙被一个骑兵队全灭的消息给吓破胆了呢!”——是这样吗?马岱毕竟没有亲眼见识到这一切,对此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他们会不会打着诈降的主意?毕竟,如果在我们前去受降的时候,他们突然发难的话,我们根本是挡不住的。”这边马岱怀疑着,那边的马谡更是对此提出了自己的猜测。他说的似乎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要知道此刻在渭源城里,还有数万的兵马没有遭受任何损失。要打,他们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这也不能不考虑。”听闻此说,并不傻的庞德很快就会意过来,他紧紧的皱了皱眉头,随即又舒张开来:“我们不能就为了这一个可能而放弃眼下的受降啊。对方如果运用诈降当然对我们很是不利,但如果不是,我们此刻的太过谨慎则有可能沦为一个笑柄。其实我觉得对方投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要知道任何一个第一次目睹火炮射击的人,都会被它那强悍的威力所吓到……就连当初的我也不例外。” “真是这样吗?”马岱、马谡听闻还是有所怀疑的。在想了想之后,马岱突然提出了一个决定:“带我们去前头看看吧。我希望能够亲眼踩踏那被炮火轰击过的土地,看看前方中了炮弹的城墙。前边过来的时候,离得远了,我们还看不到那些呢。” “这……”庞德明显的有些迟疑。 “怎么?不方便吗?”马岱奇怪的看着庞德。 “是有那么一点。”庞德微微一愣之后,却是笑了起来,他轻声告诉马岱:“你听前方的着炮声还没有停下呢!就这么过去似乎有些不太方便!” “哦?这也没什么嘛。”马岱闻言轻轻的挥了挥手,“我知道你认为前头还在开战,就这样过去对我的安全有一定的威胁。但你也应该明白,我也是一名将军,如果只因为莫名的威胁而不上前,怕是对我的一种侮辱哦。” “哈……那恕我无礼。”庞德对此倒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态度。 这时一边的马谡却对前方依旧持续进行炮击的事情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对方不是都要说投降了嘛?为什么我们还要不断的攻击他们的城池?” “因为……我也害怕他们是在诈降啊?我必须用我们的实力来震慑他们。”庞德如是说道,马谡想到的问题,他作为一个老军伍,自然对此也丝毫没有陌生了。 第二十三章 北伐(下) 对于庞德所说的话,马岱和马谡俱是沉默起来。他们微微的点头算是认可了庞德的说法。这也是没错的,毕竟敌人之所以会投降,完全是震慑于火炮的威力,尽管这样有一炮没一炮的打着有浪费炮弹的嫌疑,但在此刻,一切都有变数的情况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敌人因为恐惧而消停下来,不去做那么多联想——这也正是马岱和马谡最为看重的一点。于是,在一阵断断续续的隆隆炮轰声中,一夜过去,当东方的朝阳再次将光芒播撒到这片大地上的时候,脸色苍白的牵招,哆哆嗦嗦的抖着自己的身子带着一群士气不高的士兵走出了渭源城的大门,跪在了将要进城的马岱、庞德等人面前。 庞德看得出来尽可能装着一脸平静模样的牵招确实是有几分不甘的,但他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人是跪在了自己这些人的面前,可他的眼睛却是明白着四处乱转,显然他的心思不在这里,而在别的敌方。虽然他没有明白的将这敌方说出来,但庞德却从他那隐藏在眼角边上的恐惧看得出来,他在找寻的实际上是令他落到了如此地步,直接毁灭了他一万骑兵和一身刚强之心的罪魁祸首。 “真……是!可怜啊!不过毁灭你的人并不在这里,而在后面呢。”看着魂不守舍的牵招,庞德轻轻的摇了摇头,却是没再说什么。他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下,受降仪式的主角并不是自己,而是站在自己身前一个身位的马岱,他是整个军团的主将,也是眼下场中最高地位的人了。 受降仪式就在牵招那不甘的恐惧和他手下人满是担忧的表情中过去。看得出来对于这么一件投降的事情,众人完全没有任何的疑问,总算在有“惊”无险中过去了。之后,马岱带着众人走向大厅,分作胜败双方坐下,开始讨论起眼前的事情来。当然,在牵招他们面前,大家说的不是下一步该怎么走,而是说如何对待牵招父子和他手中的军队。 说实话,由于火炮的威吓以及那一万出城迎击的骑兵完全毁灭的接过太过令人震撼的缘故,牵招的军队在并没有遭受多大打击的情况下就投降了。这一路四五万人马和马岱的凉州军团比起来自然算不上什么,但如果处理的不好,把他们丢在后头让他们闹将起来却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弄不好却是会让自己的补给线受损的。这对马岱来说是一件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怎么办,眼下所论的就是这么一个道道。 为了示牵招以诚,马岱却是没有任何避讳的就直接拉着他的手来讨论这件事情。当然,这一开始的讨论,只是在马岱、马谡、庞德三人之间进行。至于牵招,则是在他们这三人商量出一个结果之后,在询问牵招。这就一般而言似乎是有些不太礼貌,可在这儿在这个牵招本身就是战败者的情况下,如此已算的上是客气了。 于是,马岱没问什么,牵招也没说什么。他就在堂下坐着,看着自己昨天的敌人坐在原来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低声的讨论起来。他们讨论什么,他并没有听清,但只要动一动脑筋稍稍的想一想,却也能明白他们所讨论的事情绝对和自己有关。“他们究竟要怎样来处置自己呢?”牵招对此有些好奇,也有些不是滋味。毕竟,没有人愿意自己像一件货物一样被人拿来讨论。 事情总会有一个结果的,在经历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讨论之后,关于怎么处理牵招和他的部队的事情大体就确定了下来。马岱他们对于牵招确立了一个原则,那就是:“兵归兵,将归将!” “你手下的士兵有很多是地方的民军,也有一些是大魏的精锐,对于这些我们要把他们区分开来。这个区分是在秉持了一定的自愿原则之后进行的,愿意留下的留下,愿意离开的另外再说。我们打下的这里却是不准备的再走了。愿意留下的,我们将他们编入自己的队伍中,要离开的,我们则将他们安排在地方上,作为预备兵存在,实际上做得也就是屯田之类的工作。”马谡对牵招详细的解释了一遍自己对他们部队的安排,然后才说到对他们这些将领的处理:“至于你们这些将军,我们依旧打算按照你们的意愿行事。愿意留下的留下,愿意离开的则由我们安排你们到后方去。你们自己看如何?” “这样也不错。恩……我想……”既然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而对方又完全把自己和自己的军队剥离开来,牵招和他手下的将军们便明白马岱他们所说的事情是真的的了,是可以相信的了。毕竟,将军一旦脱离了军队便什么也不是,而没有什么人会好好的为了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将军设下自己的圈套。一时间,大厅里议论纷纷,除了牵招之外,众人都迫不及待的说出了自己眼下的想法:有愿意跟着马岱他们进行“反戈一击”的,也有原因想着去后方重新做一些别的事情的……皆是热闹不已。 “对于这个你怎么看呢?”瞅着牵招一直不语的模样,马岱微笑的开口问道。说实话,他对于牵招手下的那些副将并不在乎,他看重的不是他们而是牵招。这不单单是为了牵招的能力,还有为了他的地位。要知道,牵招可是陇西太守的身份,对于陇西这么一块地方来说还是很有分量的。如果能说服牵招投降的话,那么以牵招的实力和地位来说服其他人投降,对自己进一步的作战还是很有好处的。 “我愿意加入你们的队伍,但我不想面对曾经的战友……这样可以吗?”牵招试探的问道。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作为一名老将军,他除了打仗之外就不会其他的事情了,若让他离开军队他还真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可呆在军队里,回到魏国那边继续和李晟为敌,他却是很不好意思的没这个胆量,在强大的火炮面前,他怎么敢强硬呢。于是,只能选择投降。不过投降归投降,他倒是不好意思转眼就和原来的同僚干上。对于这一点的良心和自尊,他还是有的。 “唔……这件事情我也可以答应,不过,却是要等你把首阳城给我说服了方可。首阳城里的人是你的儿子,我想你这个做父亲的应该不想让自己儿子遭遇到自己刚刚遭遇到的情况吧。在几百门大炮的狂轰之下,能像你原来那样几乎毫发无伤的,实在是太少了。”马谡在马岱的许可之下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那好吧。”牵招考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火炮的威力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惊人,太过可怕了,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继续尝试自己已经尝试过的那种味道。“或许,无论是谁,就算是昔年的吕布也无法在那样的环境中保持住自己高昂的战意吧。那样的力量确实不是人可以承受的啊。”牵招想着这一点。此刻的他已经和郝昭一般看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火炮真的会成为他们这些武将无用武之地的一个原因——“功夫再厉害,厉害得过火炮吗?”这个问题在牵招的心中已是很明白的了。 一切就此结束。随着牵招的答应,首阳城的投降便已经是铁板板的事情了。在首阳城下面对父亲苦口婆心的劝说和不断在其他城门那儿响起的隆隆炮声,并不像自己父亲那样武勇的牵嘉开门投降,首阳就此落入唐军的手中。之后,马岱、庞德将两路大军并合于一处,大量以火炮的强大威力作为攻城陷阵的手段,一路东进,连破襄武、南安、中陶、洛门等城,却是在半个月后将自己那强大的兵锋直抵于冀县之下。马岱本来想继续进攻冀县的,但在这里,却收到了李晟派人紧急送过来的书信,其中并没有说道什么事情,只是透露了一个比较重要的情报罢了:冀县有一人名曰姜维,善谋,善战,切切小心,建议暂时放缓对冀县的攻击。 “……姜维?这个人有这么厉害吗?我们有近千门火炮,还有二十万大军,而冀县只有两万的守军啊。就这样的防御力量,我们需要小心,需要放缓吗?”马谡紧紧的皱着眉头,对这封信却是有几分不满,他觉得自家的主公在这里是不是有些太看不起自己这些人了呢?论武,庞德可是和关羽差不多级别的高手,这个年纪轻轻的姜维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因此而高到怎样的地步吧。论谋,自己会比姜维差劲吗?这可是他马谡不愿意承认的。“……比我强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而已。”一直以来马谡都确认这一点。 “我想……这是不是陛下在提醒我们要小心姜维这个人呢?他只是让我们不要大意的,至于攻打冀县的问题,却还是要我们自己看了。”马谡面对这情报想了半晌,最终说出了自己那略微有些不甘的猜测。 “小心姜维?那证明姜维这个人确实很强咯?我想陛下不单单是要我们小心他,更关键的是要让我们设法把怎么一个强手的人给拉着投到陛下的帐下吧。我记得陛下说过这样的话,‘人才,没有人会嫌多的。’我想陛下一定是想收服姜维的。”庞德微笑的说道,他在cd呆过一段时间,对于李晟知晓得似乎比马岱、马谡都要多得多,自然也很容易就把握到一些他们根本就把握不到的事情。 “要收服这个家伙吗。如果他真的向主公所说的那样会不会有些困难呢?”马岱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担心。 “恩,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不过要完成这件事情,我们需要得更多的是情报,关于姜维这个人的情报。我需要了解他的方方面面。”马谡敲敲自己面前的案几,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和白衣的人见一见面了。 在李晟军中,情报分作按照不同的级别,并设立了共享权限的。“每一个人都可以知道与自己相关级别的情报。”这是李晟所追求,并进行的事情。作为一个方面军的“军师”,马谡的级别并不低,而姜维作为一个区区天水郡的中郎将,其情报所属的级别却也不是太高。是以,当马谡派人于白衣接洽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之后的第三天,一份关于姜维这个人的情报就送到了马谡的面前:“姜维字伯约,自幼少孤,和母亲一起生活。他喜好郑玄的经学,在郡中做上计掾,不久,任州中从事。姜维的父亲姜冏曾为郡中功曹,羌族、戎族叛乱时,他亲自保护郡太守,战死在疆场。因此,魏朝赐姜维中郎,命他参与管理本郡的军事。于本郡之中很有名声,被人呼为‘麒麟儿’,以思虑精密、敏于军事而闻名与乡里……” “麒麟儿?这个名号可是了不得呢。麒麟据我所知可是和龙、凤同一个档次的神兽哦!”马谡喃喃自语的说道。他当然晓得什么叫做盛名之下无虚士的说法,转念之间对于姜维其人也越加的关注起来。他开始细细研究起了情报上那些关于姜维的作战实例,研究姜维在战术上的风格,并透过这些风格来了解姜维的个性和能力。 不得不说,白衣给马谡的资料是极为详尽的,其中关于姜维的分评甚至连姜维在军中说了什么话都有提及。对于这一点,马谡很有些惊讶,他也略略的询问过白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最终的得到的答案却是很有些令人心惊的:“姜维的亲卫里有我们的人。不但,是姜维还有别的将领……” “什么?居然还有这么深的关系?”马谡兴奋起来,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对方给拒绝了:“这件事情,只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们有我们的纪律。” “啊?我明白!”马谡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赶忙不禁的点起头来。对方说的话并没有用什么阴冷的语气,但他却分明从这话语中感受到了一丝针对于自己的杀意。虽然这杀意是转瞬即逝的,但马谡还是敏锐的把握到了一点。他由此而突然忆起了白衣的本质来——他们终究还是那种生活在阴暗中的人啊。 这件事情就此算了,马谡不再问起有关白衣的种种,而白衣的人也不再说什么,一切就犹如风轻云淡一般,慢慢的过去。马谡只是一个劲儿的研究起姜维来。在合计了姜维的实力和李晟这位陛下给自己的书信的“真意”之后,马谡倒是开始盘算着自己要收服姜维的话究竟能动用多少棋子来。他把这件事情当作一个挑战来做了。在他看来以自己手中的二十万大军来攻打只有区区两万人防守的冀县,实在是没有什么挑战可言的事情。在有火炮助阵的情况下,马谡完全有把握在一天之内将冀县攻破,这完全是很简单的,似乎也用不着自家的陛下派人过来特意的送给自己那一份书信了吧。“恐怕……一切真的像马岱所说的那样,陛下是要想收服姜维了吧。这比起直接攻破冀县来倒是有些难度的。虽然这难度也不大,但终归是聊甚于无啊!”马谡嘟囔着这个,却是漫不经心的开始算计来。当然这漫不经心只是表面上的,在实处,他却是开始盘算自己这边所能进行的方方面面来。 大战就在马谡盘算之后的第二天早上开始打了大大小小的火炮搭配了火力,做了一番布置犹如狂风暴雨一般同时从三个城门处对冀县城发动了炮击。那炮打得一个猛烈,足足轰了将近半天的功夫,几乎要把人的耳朵给震聋了。尽管由于火炮分散的缘故,一时间还没有把冀县城给打破,可如此猛烈的炮击,所造成的效果还不是盖的,冀县的城墙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弹坑,以及那些密布于弹坑周围,却是被炮弹砸出来的那些细细长长的裂缝。这些裂缝眼下还不怎么明显,但谁都晓得,它是会成长的,只要这火炮的攻击还在继续的话。 “这样再轰下去的话,只怕冀县就要被攻破了。哎……我现在总算晓得牵招那家伙为什么会投降了。虽然我也很看不起投降的人,但在这样的炮击下究竟能有多少人抗得住呢?伯约,你不要看我,其实我现在心里也是不停的在打着鼓点呢。”马遵顶着一副苍白的脸,强制微笑的说道。 站在他身边的姜维自然看得出来他说的是真话,但他却没有多少嘲笑他的意思。因为他自己呆在这儿了,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真实性有多少。说道怕,姜维自己也是怕的,只是事情传到了这里已经过了这么许久,姜维也晓得这只是对方的武器所造成的结果,却不是什么神鬼之力一流的,倒也不是将之想得那样恐怖,当下却是瞧了瞧下边停下来的敌人吃饭的情形,说出了自己的一个猜测:“看他们这模样下午他们是不会打炮了。他们下午是要蚁附攻城的,这对我们来说还是比较有利的事情,只要我们能坚守到晚上,那一切都将有别样的机会。说实话,那玩意儿就和太祖昔年所用的投石机差不多,只是威力更强而已。我想我们用对付投石机的办法,去对付他们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用对付投石机的办法?你是想偷袭?只是这偷袭有成功的可能性吗?面对对方的火炮,偷袭的办法,郝昭用过,那个该死的牵招也用过,但到现在为止,却没有一人成功的。”马遵能坐到陇西太守的位置也是很有些水平的,他对于姜维的决定并不怎么看好。 “不用太担心,郝昭和牵招之所以会失败,无非是因为他们的动静太大了。他们出动的可是骑兵呢。骑兵一动这声势怎么会小呢?这不是明白的告诉人家我要来打你嘛!呵呵,既然你都告诉了人家,人家有怎么不会有所准备,接下来一通排炮就是很能理解的事情了。至于偷袭可不是突袭,其关键就在于让人神不知鬼不觉。今天可是下弦月的日子,月亮不是那么明亮的,正是偷袭的好机会呢。”姜维微笑了一下,誓言旦旦的保证道:“我不需要动用骑兵,我只要我手中的三百亲卫就可以了。” “三百人?你是说动用你的白羽兵?”马遵闻言有些愕然,但很快就微笑了起来:“白羽啊,那我就放心了。”别人不知道姜维的亲卫有怎样的手段,他马遵作为姜维的上司怎么会不知道一切呢?当下便一口气答应下来:“如果下午真的能守得下去的话,那我就将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做。”——一切都建立在这么一个条件上,可以说马遵对于自己的城池能不能撑过一个下午存在着怀疑,要知道在城下,在自己脚下这早已残破得可以的城墙之外,可有二十万大军厚在那儿呢。当然,他们是不可能一拥而上的,但只要想着二十万的数字,就让人很有些担心了。现在可不比以前,人口的稀少,让作战的双方所能动用的兵力比以前投有所减少。二十万大军,算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量了。 下午的战斗在惊天动地的锣鼓喧嚣中开始。无数的云梯、楼车被送到了冀县的城下,无数的士兵攀登着这些工具奋勇而上。刀在他们的手上拿着,箭在他们的头上飞舞。此刻没有对攻时的那种整齐密集的震撼,却给每一个攻防双方的士兵带去了一丝紧张。这是真正的紧张,因为在空中飞舞的箭矢,在他们周围盘旋的刀光都是致命的,而且你根本就不晓得他们这致命究竟会在什么时候投向自己。 根据围三厥一的规律,唐军的攻击是同时在三个城门出展开的。从一开始马岱就按照马谡的建议在三处城墙那儿布下了十五万兵马:一处城墙五万,其中三万作为波次进攻的主力,而另外的两万则每一方的预备队存在。至于最后的五万兵马则摆在大营之内,只等哪一方出现了将要破城的迹象便一拥而上,对敌城进行最后的攻击。这完全是一副总攻的模样,虽然唐军眼下才是第一次对冀县发动攻城,但他们确实在进行总攻。 “看来,他们真的有这样的打算啊。”唐军攻得很猛,但姜维还是凭借着自己的能力顽强的守住了。虽然他手中只有两万人马,但他却调动了城里的十余万百姓,在那些百姓的支持下,各种守城器械和物资都得到了极大的补充,完全让姜维的防守得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如果说唐军的攻击像是源源不断的潮水蜂拥而来的话,那么姜维的防守就像是拦在河上的堤坝一般,坚强的阻拦住了一切令人进行的反扑。 战斗在继续着,连绵不绝的攻击让姜维的体力出现了极大的消耗。他知道自己已经很有些支撑不下去的样子,这不单单是他一个人的感觉,更是他手下所有的士兵,乃至于整个守军的感觉。究竟打退了对方多少次的攻击呢?这一个问题,姜维回答不上来,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必须支持下去,这是一个无论如何都必须做到的事情。 “坚持一下!只要渡过这最后的关头我们就迎了。尽管从来没有听说过李晟军有屠城的事情,但你们都已经这样帮助我了,又把战斗打成了这么以一个模样,却是难保不会发什么什么事情啊。”眼见日已偏西,敌人的攻击又要上来,而自己的人已经很有些支撑不住了,姜维不得不半是劝说,半是威胁的提升自己手下人的士气:“你们的身后可就是你们的亲人呢。难道你们愿意让他们陷入那有可能的危险中吗?来犯的可是敌人呢!他们可不会对你们讲什么情面,想要活下去只有杀敌了。”姜维大声的吼道。 “杀敌!!杀敌!!”百姓们被姜维的喊声给触动,很是盲从的爆发出这样的呐喊。他们并不清楚对面的敌人究竟会不会对自己的行为做出屠城的决定,但是他们相信他们自己的“麒麟儿”。既然连麒麟儿也这么说了,那么也就确实有这样的可能。人在大多数的时刻上,相信得还是自己人,还是自己所信服的榜眼。于是,就在这么转眼的一瞬间,冀县的防御再次变得坚实起来,在拼命的作战中,很多守兵都表现除了非凡的勇气和力量:刀枪断了,就用拳头打;手折了,就用脚踢;最后实在不行了,还有牙齿可以用。 “这已经不是在作战了,而是在拼命……”遥遥的望着城上的情形,马谡很有些感慨的说了这么一句。 战斗最终落幕了。随着太阳的落下,一切都归于平静。马谡和马岱在战后统计了一下,今日的战果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损失却是远远的超过自己当初所计。 “尽管我们是真打,可在对方的城池早已被轰成了那个样子的情况下,还能具有这样的防守能力,这姜维也太令人吃惊了吧。”面对高达三万的战损,马岱不由得叹息起来。他不知道对面的那些人所遭受的损失到底有多少,可从他们的最后的情况来看,他们的损失应该是在一万以下的。“根本就是不再一个档次上的损失嘛。”马岱小声嘀咕着,对此却是十分的无奈。他直接询问一边的马谡:“我们的布置还要继续下去么?” “为什么不呢?我们都牺牲到了这个地步。若是不继续下去,今天的人可就白死了。尽管主公一直说兵比将要重要,可一般的兵和姜维这样的将根本是没得比的。姜维很强,我越了解他,便越这样觉得。”马谡肯定的说道。他觉得自己和姜维是一个对手,而对手之间似乎惺惺相惜的。虽然现在只有他惺惺相惜于姜维而姜维却未必知道他。 听马谡如此斩钉截铁的说了,了解到自家陛下似乎也确实有这么一个想法的马岱自然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答应下来:“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就做我们所能够做的事情吧。”这也是一锤定音了。 第二十四章 应对 夜已是深了。茫茫的黑暗笼罩着这一片大地,一切都变得模糊无疑。正如姜维自己所说的那样在今夜是下弦月,天空的月牙本就是晦暗无比的,根本就不能照亮多少清晰的地方来。这是如此的晦涩,以至于所有人都不自然的兴起了一丝丝阴冷的感觉。天上,风幽幽的吹过,却是跟给了这份阴冷加了一个注脚——真是月高天黑杀人夜啊。 因为一日的厮杀,城里似乎已是疲惫的紧了,在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声息可言,只除了城里那一声声响起的梆子报时声,就是站立在城头的豁口处的姜维等人。他们都在等待,听着梆子声,屏息等待那出发时刻的到来。一路姜维自己所坚持的那样:利用黑幕作为掩护,直接去偷袭唐军的阵地。根据姜维的观察这些该死的阵地都被他们收拾起来,安放在炮营之中,而这炮营则是被马岱他们放在后面的辎重营的。至于辎重营的位置因为马谡那犹如**阵一般的营地布局的缘故而无法弄得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对方的辎重营绝对实在营地的后方。 “这次出击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出击。虽然我们一贯以来做得都是那种深入敌后的危险事情,但在此我还是要问你们一句:‘对于今天的任务你们有信心有能力完成吗?’”在城头上三百亲卫士兵整齐的配排成了三十列静静站在了姜维的面前,而姜维这是一年平静的询问他们的意愿,仿佛他眼下要做的不是一件危险的任务,而只是一件普通的工作一般,却是着实淡然的很。不过一切也确实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危险的任务他们以前也做了许多次,其中有些也未必真的比不上自己眼下将要进行的来得危险。 “他们或许应该会答应的吧。”这似乎是完全可以肯定的事情,但不知怎么的,在此时此刻,姜维竟然有了一些心虚的感觉。虽然这个感觉只是一掠而过很快就过去了,但其中的味道还是深深的刻在了姜维的心理,“对于我对面的敌人,我终究还是有些害怕的啊。”他如此的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可以讳言的事情。人不能连自己都不敢承认自己的想法。 “有!”姜维这边的想法还没转完,那边便爆起了他手下那些士兵们的誓言。这有什么可说的呢?无论是他们的训练,他们享受的待遇,以及他们过往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证明他们是最棒的一群人。“你们是最强的!这是我对你们的希望,也是我对你们的要求!”当初姜维决定把自己的亲卫队改成这么一支队伍的时候,他便是这样的对他们说的。既然一贯而来他们做得都是这样的事情,那么在眼下,他们又如何能为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事情,而退缩呢?要是真这么做了,那可不就是他们了。军队的人大都是有几分热血的,因此他们将姜维的提话视为对自己的讽刺,一时间却是反应的格外大声。 “那好……我们便满饮了此杯吧!”和一贯以来的出征之前相同,姜维依旧让人备上好酒给自己和在场的这些人满上,算是践行之酒了。 “哐啷……”一碗饮下,却是一阵的摔碗声响起,众人俱是不约而同的挺起了自己那原本就气势满满的胸膛。随着烈酒的火热在他们的胸膛灼灼的燃烧起来,他们自信也随之高涨。之后,三十条绳索由城头轻轻的抛下,却是将一切都备好了。此刻,冀县城里的梆子声已经敲响了三次,正是所谓三更半夜月到中天之时。 一个个朦胧的黑影在月牙被黑云遮住的那一刻缒城而下,很迅速的来到了那依稀插满了各种残箭断矢的城下。这里的土地在今天遭受了猛烈的炮火轰击,并在之后的攻城之中渗进了大量的鲜血,虽然其上的尸体早以被收理干净,但那浓厚的血腥和极为松软的泥土却已隐隐的向人诉说着今日这一仗的惨烈。 “若是明年的话,这里的土地应该可以被开成一大片的沃田吧!”很意外的走在这松软的泥土上,姜维所想的不是如何摸进敌人的营地达成自己的作战目标,而是这么一个关于土地肥沃与否的问题。在此刻想的事情似乎是有些偏题了,但对他来说一切倒也显得简单:“有了这么一大片肥沃的土地,城里的百姓们应该多少能够分到一些,从而在明年能够活得更好吧。”——这倒是他的真话。 就此步行数里,姜维看到了那座笼罩在黑暗之中的军营。军营静悄悄的,仿佛是一块渺无人烟的废弃之地般,在瑟瑟的夜风之下给人带来几许苍凉的感觉,几许阴森的诡异。辕门之外,栅栏打开,却无一人防守,对于这样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情形,姜维诧异了。一点点心惊胆战的感觉在他的心中升起。一瞬间,面前的营门似乎化成了一个怪物的巨口,静静的等待他们这些人的步入。究竟进还是不进?姜维在此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决定进去。毕竟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在一切都还没有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能就此退缩的。这与自己内心身为最强军人的自尊可是有很大的关系哦。而且姜维也认为无论最后遇到什么情况,自己也是能够就此渡过的。这不为什么,只为自己对于自己能力的自信。 一众人就此轻手轻脚的摸进了营地,很快的接近了中军大帐,却是没有听到一点声音,似乎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十分完美。这更让姜维觉得心惊了。他小声的叮嘱自己的左右:“小心啊……这很有可能是一个陷阱!”——这是肯定的,因为敌人的营地里不可能如此的寂静。然而,这陷阱究竟是什么呢?这倒是引起了姜维的好奇。他一方面的艺高人胆大,一方面又是船小好掉头,却是一点也不害怕唐军在这儿布置下的陷阱。在他想来这陷阱是用来对付自家城中有可能进行的夜袭,并不是用来对付自己这几百人的突击。对于自己这些,“他们应该是没有发现吧。!”姜维此刻所依凭的便是这一点了。 这一点究竟可不可靠呢?姜维也是在博呢。他并不知道此刻的马岱和他的大军已经不在这里,而且在黑暗中早已有另外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的注视着他们。他们自以为隐蔽的一举一动,早就收在了唐军的眼中。说到潜藏埋伏刺探情报,天下又有哪一只队伍比得上隶属于白衣之下的皓月呢?没有,绝对没有。 于是,当一切都清楚的现在皓月眼中的时候,马谡的计划开始了。正如姜维所猜测的那样,马谡的计划原本是针对大规模夜袭的。若姜维他们的动作真的能骗过那些皓月的利眼的话,哪一切或许还真不会发动。然而事情并没有如果可言,姜维他们被皓月发现了,所以一切对于双方来说就变得格外的不同来。 “咚……咚……咚……”隆隆的战鼓声在黑夜之中突兀的响起,如晴天霹雳一般划破了原本的寂静。无数的火把在营地四周亮起,耀得人眼花的光芒和着幽暗的背景让处于营地正中的姜维等人一时间看不清究竟有多少人从四下里杀来。惹得人心烦的喊杀声为遮天闭月射来的火箭做了伴奏,而巨大的爆炸轰鸣适时的响起则让这一切都变得更加危险。 “糟糕中计了!”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即使是一个傻子也能清楚的想到这一点,而身边那几个手下临死之前所发出的凄惨的哀嚎,则是更加明晰的告诉了姜维眼下这变故的真实性,姜维顿时大喊出声来,随即作出了一个非常英明果断的决定:“撤退……!”——显然,这也是最正确的决定了。 命令之下,姜维和他的手下便甩开了大腿狂奔起来。由于事先就有过这相关的训练的缘故,他们逃命的速度并不算慢。无数的箭矢就在他们的身后以及左右落下,虽不曾让他们彻底的伤动筋骨,却也让他们死伤了一些,却是到了营地外一里才真正的停下。 事情到了这儿,便有了一个中止。对法并没有就此追出营来,他们似乎只在营地里侯着。在一里地外那安全的敌方,姜维通过对面营地里所燃起来的大火看着他们,发现他们手里大都拿着长弓并没有别的什么兵器存在,看来他们是真的只想着防守了。 任务失败了,再继续进攻并不是不行,只是不是自己这区区的两百多人能够做到的。姜维在瞅了瞅对面的严防之局后打算回去。他想将这边的事情和自家太守商量一下,看看是调动大军还是其他什么的,毕竟他不是全军的大将,很多事情还是做不了主的。 事情暂时就这样安定下来,各俱平静。且不说姜维这边如何向太守马遵汇报自己今夜的情况,并以此提出强袭的要求,只说唐军这边,却是在闹了这么一通伏击之后,却不打算扑灭营地里的大火,却是连夜的出营退却,在原本的大营之西三里处又立一个营地。 这着实是有几分古怪的举动。姜维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却是有些发愣了。许多的思绪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一时间他像是把握到了什么,却是转头向太守马遵建议道:“我们是不是派人再去侦查对方的营地一番?他们突然后撤,我怕是他们有什么古怪的举动!” “嗯!这事情确实是挺古怪的……”尽管姜维的行动失败了,但马遵显然还是很信任姜维的,他听姜维如此说了,立时开动脑筋想了想,随即点头答应下来:“唔……那就派人去看看吧。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诺!”自己的建议被上司所采纳,姜维自然是有几分高兴。他再一次的派出了自己的亲卫,让他们来执行这件事情。 不一会,情报便到手了,但是出现在姜维眼前的情报却是依旧有几分令他觉得怪异的:唐军新建的营地依旧是一个空营,里头只有草人无数,而没有一个真实的士兵。对方在清楚离去痕迹上做得很好,似乎不是仓促离开的,所有的印记都被清除得干干净净,令自己这边完全查不到他们所走的方向。 “……唐军,行动不明!”这就是情报给姜维的最后答案。 “行动不明?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当姜维把这个消息报到马遵那边之后,马遵巴眨这自己的眼睛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虽然他努力的表现出了一副关心无比的模样,但姜维依然从他的表现中看出他对唐军的离去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冀县总算是‘守住’了!”这是他马遵没有说出口的话。 姜维看得出马遵的心思,但对于自己上司如此“自私”的想法,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平静的看着他的脸,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猜想:“我想他们肯定是为了祁山的事情。我听说郭淮将军在祁山狠狠的阻击了唐军一路偏师的北上。如今唐军攻到了此处自然要想办法将这一路偏师给接应上。” “哦?就是这个原因?不会有别的可能吗?比如说李唐军故意撤退,试图引诱我军的追击?”对于姜维所说的那个解释,马遵是很愿意相信的,但是出于某种谨慎的考虑,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他这么说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可能的阻止姜维提出最忌的理由。毕竟他只是天水的太守,只要守住天水的郡治所在“冀县”就可以了,至于祁山方面的事情,他不能管,也不愿意管。 “……这明显的是一种短视的行为。”看着马遵那一年谨慎小心的模样,姜维如此想道。此刻他的心中窝着一股火气。若不是面前的马遵是他的上司,且对他有知遇之恩的话,只怕他这火气会现场爆发出来吧。尽管眼下他忍着,但他还是没有因为马遵的话而放弃自己的观点:“大人,那样的可能性虽然有,但并不高。为何?敌人有什么必要和咱们闹什么虚文吗?以他们的火炮,只要狂轰咱们的城墙一天,咱们的冀县绝对会陷落的。和我们比起来,他们拥有绝对的力量,在这种绝对力量面前,要使用计谋的应该是我们,而不是他们。所以,诱敌的可能性并不大。” “那么你的意见是?”马遵瞪着姜维,似乎想通过眼神来告诫他:“你不可以说想要追击的建议……!” “我想要追击!”姜维是一个胆大的人,也是一个有着坚定信念的家伙,他对于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从来都不肯放弃的。尽管他也看到了马遵递给自己的眼神,但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从背后袭击李唐军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取得胜利的办法了。李唐的大军可是有火炮的存在,如果我们不抓住机会打败他们,那么等他们把李唐偏师给汇合了,他们一样会反过头来打我们的。这样的接过对我们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若硬要说有的话,也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罢了。” “早死和晚死的区别?话能这么说吗?”这话马遵听得有些不高兴了,他狠狠的盯着姜维,本能的想反驳他一番,然后再狠狠的骂他一顿。“你……!”一时间,马遵涨红了脸沉默起来。就一般而言,想要反驳对方的话,当然是要对对方的话进行一番思考的了,马遵自然也不例外。然而,和别人不同的是,他越思考,就越觉得姜维所说的这事情很有些道理。他想着想着,到最后没有把如何反驳姜维的话给想出来,却反而认同了姜维的想法。于是,涨红了面皮归于白净,虽然脸上有些尴尬的,但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你说得还真直接啊。唔,这么说也是没错的。只是我们要调用多少兵马呢?我们总不可能把所有的部队都派去啊。” “为什么不能?”姜维很想反问这一句,然后再和马遵争辩一番。在他想来将所有的部队都派出去才是解决问题的正规之道:整个冀县才两万人马,相较于马岱那边的二十万人而言无疑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无论自己这边最终派出了多少人马去执行这样的计划,对于冀县的防守来说都是一个绝大的消耗。尽管说以李唐那边的情况,不太可能来执行那些个调虎离山的计划,但只要这计划出现了,以冀县的实力便是绝技没有可能防守得住的。既然无论如何都是这样的情况都是自己无法防御得住的,那么还不如就这样一口气搏一把呢。这很显然也是一种赌博,如果能赢,那一切自然好说,但如果不行,那倒下的不但是自己还有自己身边的这些士兵和整个天水郡。 “看来带全部的士兵前去突袭是不可能了。”在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姜维开始盘算自己要完成整个计划所需要花费的兵力:“骑兵,必须为此在一个规模,五千人是肯定的了,而且必须是精锐的弓骑兵,同时还需要至少三千的步兵来配合整个战役的策划。唔……如果能再有别的一些兵马来配合着做陷阱并进行突袭之类的事情那就更好了。”想了半晌,姜维终于有了决定:“我需要五千的骑兵和三千的步兵。另外我想让太守大人给予我调动县城守军的权利。那些县城各有一两千的兵马,让他们去进行守城,是绝对守不住的。既然如此,还不如把他们调出来,让他们去做一个伏击如何,好好的骚扰骚扰对方嘛!” “唔……!这样也是不错啦!”马遵想了想迅速的答应了下来。他并不是不愿意给姜维以兵权,只是这兵权是要在不影响自己所在冀县之安全的情况下才能给的。只要姜维给他的冀县留下了“足够”防御的兵力,那他自然会放权给姜维。谁让这姜维是他手下最重要也是最有能力的将军呢。 很快,兵马点齐了。姜维带着大队人马从冀县出发,却是一路向南而去。在他之前,早有数骑探马带着,马遵所发布的号令,走在姜维的前头,其中所说的事情很简单,也就是说了三件事而已:让南边的所有人听从姜维的号令;让他们迅速动用自己的力量去探查唐军的动向;让他们在发现了唐军的踪迹之后,不顾一切的去阻止唐军的运动,让他们去骚扰唐军,拼命的骚扰他们,不让他们有一点喘息的机会。 “……我自然让你们这些不怎么样的少数部队去攻击唐军的大军很有几分困难。但要取得胜利,就只有做出一定的牺牲。唐军是怎么对付大家族的,你们不是不知道。难道你们就想这样将自己祖祖辈辈积累下来的资产拱手让人吗?反抗是死路一条,不反抗也是死路一条,同样都是死,你们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等死呢?出兵吧!我在这儿向你们大家保证,在这场战斗中你们所遭受的多少损失,我们都全部把他给补上。”马遵虽然胆小,虽然有这种种的顾忌,但在打败李晟军这一件事情上,他和姜维的心思还是一样的,在明白了姜维要调动那些零碎的兵力究竟是为了什么之后,他另外派人写了这么一封公告信给天水郡内所有大族,很是诚恳的请求他们出动自家的武装力量来帮助自己解决掉李晟这个该死的麻烦。 “那些人可是地头蛇哦!让他们来处理这些事情,只怕比你动用县城的守军更有用。而且他们的所拥有的私兵的实力是绝不在,一般县城守军之下的。”马遵这样告诉姜维:“你要完成你的计划就必须得到他们的帮助。” “那自然没有任何的问题。”姜维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他想的事情十分简单:胜利,也就是胜利而已。在他看来只有胜利才能洗刷他昨日的失败。 由于有了马遵所请来的那些豪族私兵的帮助,姜维对于李晟大军所处位置的把握还是十分到位的。在不断的赶路之下,他只用了两天的功夫就追上唐军的尾巴,遥遥的看着他们往西县而行。 “这是一个机会!”姜维如此觉得,尽管眼下的部队已是十分的疲惫,但姜维还是觉得自己不能浪费这样的机会。要知道西县可是整个祁山前线的粮草囤积地所在,若是西县失守,那即使唐军不攻取祁山大营,祁山大营也决计守不住。“这是很危险的事情,也是我们打败李唐军的一个机会!”姜维再一次告诉自己,他敏锐察觉到对方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吊在了他们的身后。也盘算着自己如果能够在对方还没有攻下西县之前自己就赶到战场所出现的情况:“敌方的大炮除了射速慢之外,就是只能笨重的朝一个方向进行攻击了。如果在他们还没攻克西县的时候,我们突然在他们的身后出现的话。那凭借着我们手中的钢刀,倒是可以一口气将他们赶尽杀绝的。” 想到这里,姜维迅速的布置起了自己的作战计划,他向自己的手下这样解释自己的想法:“让所有离这儿最近的部队,不管他们是正规军还是民军全部都给我赶到西县去参加城防。至于我们则在这儿休息两个时辰之后,直接赶往西县。从现在的情形来看,敌人还没开始对西县进行攻击。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我们如果稍微休息一下再赶过去的话,那么等我们到达西县城下的时候,敌方正好对西县发动试探性的攻击,那时我们突然从他们的后方杀去,只怕他们当场就会崩溃——这可是我们打败他们的唯一机会了。” “诺!”事情已经危机到了这个地步,一切也正如姜维所说的那样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扭转整个战局了,众人自然也是气势汹汹的怒吼起来。说实在的,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比对方差上多少,所以对于自己始终的被对方压制的局面是在不满的很,此刻听到自己有打败对方的机会,自然一个个都嗷嗷叫起来。对于取得作战胜利这件事情,只要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的话,只怕任何一个军人都是期望得紧的。 休息,整军,再行,当所有士兵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一切的时候,姜维这位主将却是依旧在忙碌着情报方面的事情。因为离敌人比较近了,姜维得以直接与前方取得更进一步的联系,源源不断的获取着来自于前方敌人的种种动向。尽管已经肯定敌人是要强攻西县以取得打通两路人马会和的要道,但对方究竟要如何来打通这一切姜维眼下还是不知道的。对于这个不知道的事情,他在了解,也在等待。 不得不说姜维当初所建议马遵执行的那个迟滞骚扰唐军的战术十分的正确——在回报到姜维手中的情报明显的说明了这一点:唐军的行动异常缓慢,尤其以后军为甚。虽然整个炮队都被严密的保护了起来,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其士气也是整个大军中最高的一个部分,但很明显的其他那些被骚扰得有些头痛的家伙们,似乎对这么一支少爷兵抱有很大的怨言,而这支炮队也因为对方对自己的种种不公而异常的反应强烈。这种兵种之间互相对立的情绪已经在整个大军中普遍的存在,唐军的那些将军们对此很是不满,但始终没有别的办法。他们无力处理这些事情,只能迫不得已的向大军内的所有人承诺攻下西县之后“解放三天”。 “这就是李晟那家伙所谓仁义之军么?”看着这份情报,姜维也不理会眼下的真实情况是自己把对方逼到不得不如此的地步,只是一个劲儿的对对方的举动嗤之以鼻:“一群假仁假义的家伙。”他便是如此的认为的。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如今天下已分,三国已立,他姜维因为身处魏地的缘故,很自然的就跟随着国家的立场将唐军视为自己的敌人,而对于敌人只有怎么也看对方不顺眼才算是最普遍正常的行为了。毕竟,大流如此。 “看样子他们是要在一个时辰以后发动进攻的!”透过情报所表述的种种情况,姜维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他有七成的把握这样的判断是没错的,于是他便根据这样的判断下达了作战命令:“三刻钟之后,全军出发直接前往这些家伙的后路!” 此刻正是黎明时分,却是所有人最为困顿的时候。 第二十五章 姜维之降 当姜维带着人马潜伏到唐军后方两里之地的时候,唐军的进攻准备已经在进行了,无数的人马在西县城下列开阵势:一架架简易的云梯,在阵前士兵的肩膀上搭着,他们分作两个方阵静静的站立在那儿,左右分开将中阵给让了出来。于是近千门火炮整整齐齐阵列于地,依着前轻后重,左右速射的架势放下了炮架,支起了炮口,将自己那足以置人于死地的黝黑深洞冷冷的朝着对面的城池。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其中尤以他们这些炮兵为甚。毕竟在这样的攻城战中,他们炮兵才是绝对的主力。虽然从不曾冲上前去从正面杀伤敌人,但他们给敌人造成的伤害和震撼却是最多的,因为他们掌握有眼下最强的力量火炮。当然,凡是都是有利也有弊的,这火炮的威力是很强大没错,但操作也是十分的麻烦。如果不在事先将一切都完成的话,只怕最后打起来的效果就会差上许多。用李晟军中的那些炮兵常说的一句话来讲:“打炮的这件事情,实际上是一件技术活儿。” “真是热火朝天啊。”姜维用水晶筒张望着前面,看着那儿做的这么一派热闹景象,不由得感叹起来。他发现对面的敌人并不像自己所看到的情报中所说的那样士气低落。尽管从一些细节上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互相之间还有还有一些隐隐的对立情况,但就总体而言他们的士气还是高昂的很,似乎对于攻破西县渴望将他们原本显现出来的矛盾完全覆盖了。 “这对我们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姜维盘算着这一点,却无从得出令他满意答案。虽然他肯定自己如果花时间一直思考下去的话,自己绝对能够获得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但眼前的时间却已经不容许他花大经历来思考这些有的没有的事情。他现在离对方大约两里,已是一个极近的距离了。他不敢保证自己在这样的距离上进行潜伏还能不被对方给发现。针对于这种情况,他认为自己应该尽快的发动攻击才行。因为只有攻击才能让自己把握住整场战斗的主动——这是肯定的事情,至于时机,眼下对方正在做战前准备这个情况无疑对自己这边来说就是最为合适的。 “……我们进攻他们,他们就要居于防守。而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准备都是为了进攻的。从进攻猛地的变成防守,他们便一定会出现错误,这个错误就是我们的机会。”姜维敏锐的把握到了这一点,他这样和自己的手下们解释道。作为天水郡中郎将的他,眼下的目光还被局限在天水郡的征战这么一角,他并不清楚和他相同的战术已经在北方的并州被唐军的赵云给运用了一次。当然,这赵云的所运用的阵势可比他要强多了。 “进攻……!”随着姜维拉长了话音的一身怒吼,五千休息了两个时辰早已恢复了自己的体力的骑兵开始运动起来。他们乘着马缓缓的步出了稀疏的树林,列起了阵型,慢慢的跑了起来,渐渐的加速,却是在离唐军的后阵还有里半的时候,猛地提高了自己的速度冲刺起来。战马的重蹄狠狠的踏在的大地上,重重的一用力,却是在发出了“咚”的一声巨响之后,将整个身体连同其上的骑手一起腾起丈许。飞奔开始了,而大地的颤抖也随着这飞奔而起。一时间倒是众马飞腾,烟尘滚滚。姜维的这五千骑兵就像是从昏暗中突来的杀神一般,将绝对的震撼带给了唐军的众人。他让他们都知道了这么一件事情:胜利还不是属于你们的,在你们的后方还有我这么一头猛虎的存在。 什么叫做猛虎下山之势呢?眼下姜维踏出的这五千骑兵所展现出来的架势无疑就是所谓的猛虎下山之势。因为体力、精神都得到了良好的恢复,因为每一名士兵的心里都存在那么一丝想要报复的怒火,所以每一个人的身上都透着腾腾的杀气。“进攻……进攻!冲啊……!”一波又一波的呐喊从他们的口中发出,他们怒吼着,却是一点也不曾察觉到这样的作为是在浪费自己的体力。因为他们都兴奋着。 里半,一里,一百五十丈,一百丈,八十丈,六十丈,五十丈……剧烈的奔跑令每一个骑手的脸都在激动下变得通红起来,他们的面目狰狞起来,背上的弓早已取下了,手中的箭也已经轻轻的搭上,很明显他们要在奔入四十丈这么一个距离的时候,向对方施以铺天盖地的箭雨攻击。 “……这……不太好!”虽然全军上下的气势都被调了起来,但姜维却在这个时候隐隐觉得不对劲了:“奇怪呀……我们的气势已经达到了顶点了。这五千骑兵的冲锋已是不在一般万骑之下,按道理对面的家伙怎么也应该表现出惊讶害怕的模样啊!怎么会……?莫非他们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还是说这一整个就是一个陷阱?”对方的表现居然如此的怪异,让姜维不由自主的咯噔起来。他正想出声提醒自己的左右对此多加小心一些呢,却发现突然间…… “轰……”这是一声巨响,但却不是火药爆炸的声响,而是一块大地就此崩塌的声响。这崩塌的响声之后,是一片惨号声和咒骂声,跟着自己的左右混在中军冲锋的姜维听到这样的声音暗道一声不好,却是立马借着坐骑的腾空,看了前方一眼,顿时脸色变得惨白起来。只见一块长约百丈,宽约三丈的陷坑出现在自己的眼中。那坑显然是极深的,其中似乎遍布了枪头,短矛之类的尖锐之物,却是让跌入其中的手下十分凄惨的被刺穿了挂在那儿。 “陷阱……!这绝对是一个陷阱!”姜维铁青着脸恶狠狠的说道。他所谓陷阱,已经不是指这陷阱本身了,而是指他这一整个追击计划都是在别人早已预想好的布局中进行的事情,他早已中了别人的算计。 “该死的!他们早就算到了这一点啊。”姜维怒吼起来,却是用力的勒紧了自己身下坐骑的缰绳令自己的战马停顿下来,不再去步那个死局。这不但是他自己在做的事情,更是他军中所有人都在做的事情。只是这事情对于他们这些身处于中阵后阵的人来说还好一些,毕竟他们离前头还有一些距离,只要及时反应过来总也不可能就这样落入陷阱,其中脱离的机会还是相当大的,可对于前头的那些士兵来说,尤其是最靠前的士兵来说一切却是没有那么简单。他们也努力的在制止自己的前从态势,然而他们如此的制止,在很多情况下却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他们自己可以停得住,但他们身后的那些人却未必可以停止的住,在后头人不断推着前头人的情况下,他们却是迫不得已的被挤进了大坑,跌落绝境。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魏军的骑兵因为唐军突然布下的陷阱了陷入混乱之时,铺天盖地而射出的利箭也如天陨落的大雨一般在这个令姜维头痛的时候给他来了一记当头棒喝。无数的箭羽没入了士兵们的身体之中,它们穿透了他们的身体,冒起一朵又一朵绚烂的血花。这离对方大约还有四十五丈,对于骑兵来说实在是一个尴尬的距离。在这样的距离上,步兵所用的弓箭可以轻而易举的射到骑兵的身上,而骑兵这对此没有任何办法。 “……中队停止,后队散开!我们撤。”姜维咬牙切齿的下令道。全军之中最为混乱的是前队,他们早已慌做了一团,想要整顿是十分困难。他们需要时间,而对于全军来说最奢侈的就是时间。没有办法,姜维只能选择舍弃他们。毕竟,他们只是全军的一个部分,只是早就无可救药的一个部分了。在对方不断的放箭之下,他们的人在迅速的减少着。 “将军,兄弟们还在前头呢!”要舍弃自己的同袍,没有人是那么狠心的,就在姜维做出了那样的命令之后,立马便有人试图劝阻他。 “我没有时间了。你以为敌人的布置只是我们面前的这一块吗?”姜维略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却是很有些不耐烦:“我知道我们的人陷入了危机,我也想着要去救他们。但,我却不能这么做。因为我不单单要为他们负责,更要为我们的所有人负责。相较于他们这前军的这一小部分来说,中军和后军才是更重要的部分。在这样的情况下,先行确保中军和后军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你们难道没有看出来吗?我们已是完全陷入了敌人的陷阱之中了。若不尽快的脱手,只怕大家都要完蛋。” “可是……可是……”那人说了几个可是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一切都已经晚了:在东方微微露明的晨曦之下,几个庞大的步兵方阵正踏着整齐的步伐,挺举着长枪一步一步的朝自己这边过来。他们是由几千上万人组成的方阵,但在严格的训练之下,他们这几千上万人所做出来的表现,却是如同一人一般。 气氛在一瞬间凝固起来,如果说前头是他们一种狂烈的火爆杀气带给唐军众人的话,那么眼下就是唐军的众人将另外一种凝重的威压带给他们了。尽管气氛不同,但给对方带来的感受都是差不多的——一样都是那么令人难受。 “东面……西面……这两边都有敌人的出现了。”姜维瞅了瞅面前不对的情形,猛地转过身子朝北面端看:那里也毫不例外的出现了敌人的踪影。只是让他更为泄气的是,在北面出现的敌人,不是和东面、西面一样的步兵,而是骑兵。黑压压一片的骑兵立于北面,没有任何逼近的意识,却有如一座大山一般,让人山高仰止的直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骑兵不怕有几万了吧?对方还真的是看得起我们啊。居然排出了这样的架势。”姜维苦笑了一下,不禁对敌人如此的重视自己感到一丝丝的受宠若惊:“该死的!这下可真正的陷入十面埋伏的境地之中了。”虽然敌人的运动速度不同,离自己尚有一定的距离,但他姜维还是从对方所摆出的阵势看出了自己眼下的危局。 “看来真的是想把我们留在这儿啊?这是怎么说的?想歼灭我,还是想逼降我?”姜维的苦笑在这里迅速的变成了绝对的坚定:“哼!无论是歼灭结局还是投降的结局我都是不想选择呢。你们以为排出这样的架势就能吓住我,让我好好的呆在原地,看着你们合围吗?你们想得太简单了。若是你们用单纯的步兵或是单纯的骑兵来包围我,还真有可能让我陷入麻烦,但眼下嘛……步兵和骑兵的配合,你们真的能做到如一吗?只怕不行吧。”一瞬间,姜维的想法却是已经确定了,他迅速的做出了决定:“突围,方向是东北方!” 东北方?那正是唐军的北方骑兵方阵和东方的步兵方阵相交接的位置所在。由于现在双方的阵型都才刚刚列出来,那相交接的位置还没有合拢,姜维选择那里作为突围的方向还是非常合理的,至少还有些能够突围成功的模样。 一时间众人无语,似乎也看出了眼下情况的不妙,俱是跟在姜维的后面朝那个豁口处冲去。因众人都是骑兵,速度自然极快,而姜维本身做出这样的命令似乎又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于是情况倒显得顺畅起来,几乎在对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姜维就已经接近了双方的结合部,做出了要突破的模样。 “哈哈……只要过了这里,他们就追不上我了。”眼见突围的成功在望,姜维也不禁松却一口气来。他瞅了瞅对面的骑兵所在,见他们终于是会意过了,一窝蜂的往自己这边冲来,却是想要追上自己,“哪有这么简单的?你们终究是忙了一步啊。”姜维不屑的瞥了瞥嘴。 然而变故总是在自己得意忘形的时候出现,或许这也就算得上是乐极生悲了吧:只见原本是一片坦途的地面猛地绷起了几十道绳索,结结实实的拦在姜维等人的前进道路上。一时间凄惨的哀嚎声却是再起,也不知有多少骑兵因为收不自己身下坐骑的脚步而直接撞上了这些该死的绳索。他们奔得极快,却是摔得极重,有头破血流者,也有筋断骨碎之徒。一场下来,因为绳索而摔伤的有近百人,而因为自相践踏而遭受损失的则数倍于这个数量,让原本还算整齐的队列霎时间又变得混乱起来。 “混账……难道连这里都有敌人存在吗?”突然而惊起的变故让姜维的脸极度铁青扭曲起来,接连不断的变故让他的信心遭遇了极大的打击,令他总是不由自主的将眼前的事情看的严重无比——虽然前面的存在于眼下来看只是区区数根绳索而已,但他却直觉的认为对面肯定还有敌方的大军存在。 “要知道……他们可有二十万大军呢!即使是处处布防也是能够在任意一个方位对我们形成兵力上的优势。这真是蚂蚁对大象,基本没得打了。”姜维略有些泄气起来。这也难怪,毕竟至少在眼下这个时候,他并没有看到自己能够取胜的机会。 “还要试试别的方向吗?”姜维扪心叩问自己,却是很迅速的摇了摇头:“对面的敌人是一个高手啊。他既然在一个方向堵住了我的人马,那就说明他已经想到了我会突围的事情。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又怎么会只守着一个方面而忽略其他呢?要知道,他并不存在什么兵力不足的问题啊。” “怎么办呢?”姜维对此有些踌躇。到了此时他手下带出来的五千骑兵,已经损失过半,只剩下区区的两千余骑。这样的数量的兵力,放在其他地方或许还算是一个力量,但放在此处和对方早已是提起了精神的十万精锐相比,这样的兵力却完全算不上什么。至于那些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的步兵,姜维对他们却是早已不报什么希望了。此刻他犹豫:却是想投降又很有些不甘愿,而就此死战又唯恐白白的送死——这白白送死之于他是很有些无所谓的,但对于自己的这些手下他却是不愿意了。他是将自己手下的这些人这些兵视为自己的兄弟,只怕除了某些狼心狗肺的家伙以外是没有人愿意让自己的兄弟送死吧。 就此迟疑间,唐军的大队人马围了上来。说实在,他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但彼此只见阵列的整齐和密致,却偏生让姜维找不到任何可乘之机。到了如今,姜维却是有些庆幸自己的刚刚所做的那个不再强行突破敌方绊马索的判断来。因为他已经看到那些该死的家伙就在自己所朝的方向上直接站立了起来,抖抖身上的泥土却也是做出了一副阵列攻击的模样。原来,他们都是埋伏在平地之下的。 事情到此,已是无可挽回了。在这么一通天罗地网的覆盖之下,姜维显然是逃无可逃。当然,如果他肯直接进行冲阵,并用自己手下士兵们鲜血来为自己换一条生路的话,那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他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的。所以,一切皆休。 团团将他包围住的唐军,在离他大约二十丈的地方停下来。他们没有说话,俱是屏息而立,枪前挺,箭上弦,刀剑俱出鞘,却是明晃晃的将渐渐升起的朝阳之光通过刀剑锋刃的反射直接射到人的眼内,端的是在一时间照花了一片人。这样的光芒无疑是耀眼的,但这样的气势却是森然的,让人总有些不寒而栗。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既然逃脱不得了,姜维的心反而平稳了下来,他巴望着四周的情形,琢磨这对方战又不战,退又不退的架势,心中多少对此有些了然:“他们莫不是想招降我?”这样的想法一经生出,姜维便确定其中至少有八分可能,并在片刻之后将这样的可能提高到了九分——因为他看到了从对方的阵营中悄然步出的一位文人。 “这就是对方的说客了?”姜维抬眼看着对方那神情淡然,长髯飘飘,一副隐者高士的模样不仅如此认为。这也是一个很普通的认知,毕竟在他所知道的说客之中,文人总是占了其中至少九成的比例。简单的说,只有文人和某些有头脑的武将才有成为说客的本钱,至于其他人,却是根本玩不转这样的事情。 “阁下是……?”看着对方走到自己的面前,姜维对他飘飘的一抱拳拱手,客气的问道。 “在下马谡,马幼常。”那人回手,却是没有输了丝毫的礼数。 “马谡,以前刘皇叔的军师?”姜维的一听却是此人,脸上的神色却多少有些不屑了,他不是不知道马谡此人确实存在几分水平,但他却看不起马谡。因为刘备的失败,所以他把马谡视为一个失败者。在他想来,刘备之所以能从拥有四郡之地水平上溃败,这马谡却是要负至少七成的责任。谁让他是刘备的军师呢,而且还是一个不和自家主君同生共死的军师。思及于此,他脸色微微的一变,话语也比刚才要冷上几分:“阁下来此何干?不会是要说降于我吧。我姜维虽然不才,但对忠义还是清楚的,阁下就不必多说了。咱们两边分属敌我,只需排开架势来打就可以,其他的我并不愿意知道。” “真的不愿意知道?”马谡奇怪的看着姜维,生动的表情直接说明了他此刻对于这件事情的惊诧:“阁下是一个明白人,一辈子都生活在明白当中,难道在这种将要死去的时候,就愿意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吗?而且还是作为一个完全无足轻重的弃子死掉。” “弃子?你说的是我吗?哈哈,这怎么可能呢?我并不是一个傻子,可不会为你这区区的言语给轻易的打动啊。”姜维放声大笑起来,言语之间却是坚定的很,根本就没有一丝动摇。 “是吗?那么我想问一问阁下,你知道在整个关中战局上,你们的都督曹真是怎么布置的吗?”对这姜维那坚定的眼神,马谡却是淡淡的笑了。他已经完全看穿了姜维那坚定之下的虚弱。 “怎么布置?”在马谡的注视下,姜维的眼睛不经意的有些些许闪烁,也不知是本能,还是有意的回问了这么一句。 “魏军在关中可以调动超过十五万的正规部队和超过四十万的民军,这个数字我想你们应该不会否认。”马谡笑得更加高深莫测了,他在姜维轻轻的点头确认了之后,却是用更加缓和沉稳的话语声说了下去:“曹真拥有这么多的兵力,你道他是怎么布置的?恩,具体的情况你或许不太清楚。但这么一句话西轻东重,我想你应该有听说过吧。在整个兵力分布上,曹真在扶风郡以西布置了三万的正规军和十万的屯田兵,而更多人马则被布置在了扶风郡和京兆郡这两个敌方。阁下是知兵之人,应该晓得这样的布置配合上曹真广驻坞堡的行为会有怎样的后果。他们可是要将这个陇西作为一个纵深来使用,用少量的部队配合上众多的坞堡据点,一点一点的来消耗我们的兵力。无论你们这些人取胜也好,失败也罢,只要你们和我们打,你们的行为就是他们所希望的。陇西的三万正规军、十万屯田兵、以及在此数量之上的私兵、世家都是直接被曹真作为弃子的存在。你们是不能撤的,如果你们撤了,那么你们就违反了守土之责,你们即使能突围成功,也是死路一条。至于战,你们以为以你们的实力,这么一点一点的几千一万人马就可以挡得住我们的进攻吗?在我们完全没有犯错误的情况下?” “哎……”姜维叹息着不再言语了。作为马遵的亲信,他或许对于魏军在战场的整个布置不甚了了,但对于整个天水郡的布置还是清楚的。在他将马谡所言语的情况和自己所知道的有关天水郡的重重布置进行了对比之后,他明白马谡所说的情况是真实的。至少在这个天水郡上马遵所进行的布置就是按照这个来的:天水郡其他敌方的守军被大大的削弱了,而郡治本身所在的冀县则被大大的增强。这本身就是一个强干弱枝的行为,而且在这样的行为之上,马遵给各县的县令下达的命令却是:“……务要死守城池,以待后援,不得以任意的理由撤离城池,违令者斩。” 这对于眼下的情况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合情理的冷酷命令。因为它完全阻止了县城的守军主将逃跑的可能性:抵抗是死,逃跑也是死,那么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抵抗而不会选择逃跑的。要知道大魏的官僚机构和大唐是完全不一样的。在对待手下人的家属上,他们用的是层层“保押”的制度:朝廷主官的家属自然是和他们一样住在京城,而外放官员的家属却是有所不同了,州牧、刺史一级官员的家属是在京城,郡太守一级官员的家属则是在州的郡治,而县令一级官员的家属则被安放在县治。虽然马遵所发布的命令并没有说要牵扯到那些逃跑官员的家属,但姜维却凭着马遵亲信的身份隐约知道这么一个事实,在某些官员投降或是逃跑之后,他们在冀县的家属不但一律断了生计,而且每天都受到一些不三不四之人的骚扰,其待遇较之最初,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的。 “……你是一个弃子……”马谡并没有说话,但他的这个声音却始终围绕在姜维的耳边。姜维整个人越加萎顿下去了,他沉默的站在一盘不断的询问自己:“真的是这样的吗?真的是这样的吗?”尽管没有任何人告诉他,“真的就是这样!”,但他还是暗暗的确认了一点:“真的就是这样。” “真的就是这样,那又如何呢?”姜维的气势更加低沉了:“我没有妻子,父亲也早亡!但我的母亲却还在冀县,只要有她在那儿,我又如何能投降。”眼见那些投降官员的家属都过得如此凄惨,姜维认为自己更不应该投降。他还是有亲人存在的,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自己的亲人考虑啊。想到这里,姜维抬起头来正待拒绝马谡,却诧异的发现马谡仿佛早已想到了什么似的,轻轻的挥了挥手让自己暂时不要说话:“不要这么快下决定嘛。你看看那是谁?”马谡故作神秘的指了指对面的方向。却见唐军的阵列就此再一次的分开,一名巍巍老太,在几名身着白衣的年轻人搀扶下走到了阵前。“儿啊……”那是她的亲唤。一时间,姜维的眼睛湿润了,却是一把跪在了马谡的身前:“马谡大人,姜维愿降!” 第二十六章 连锁反应 “姜维投降了?”对这个消息最感到震惊怕是姜维的直属上司马遵了。作为姜维的上司,且是一手把姜维提拔起来的人,他可是清楚的知道姜维能力。“……此人非百里之才,如今归于唐军,宜都督多加注意!”一接到这样的消息,马遵倒还显得比较顾大局,当下却是立马写了这件事情的汇报直接交给了探马,让他们把这个情况汇报到上头去——他有一种直觉,那就是今后姜维会成为自己这边威胁最大的敌人。 “这……真是令人头痛啊。姜维的投降,却是让我手边没有可用之人的。”在顾全了大局之后,马遵却是为自己的眼前小局而头痛起来。作为天水郡的太守他也是负有守土之责的,因为有家人在长安的缘故,他似乎也不太可能为了活命而投降,除非他不想要自己妻子儿女的性命了。“都是苦命人啊,我想我也只有战死在这儿了吧!这是我的归宿……”尽管心中早已有了觉悟,但事到临头了他还不免有些凄凉的感觉。 城中的兵力已经减少了一半,虽然自己在姜维离开之后还强征了一批壮丁入伍,但很明显的这一批新人的水平并不能和被姜维带走的那一批人相比,整个城防的实力还是有所下降的。对于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去应付唐军攻击的事情,马遵是不抱任何希望的。他只听说过用,数万精锐守住数十万乌合之众的攻击的战例,却没有听说过有数万乌合之众守住数十万精锐攻击的事情。“……而我们现在就是乌合之众啊。”这是事实,马遵始终要无可奈何的承认的事实。 “姜维已经投降了,因为他的投降,我们也不免陷入了绝境。城破是肯定的了,我也肯定是要奔赴黄泉了。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你们,在都督的布局中,我们这些人就是用来消耗敌人的。因此我必须死,至于你们到了眼下的这种情况下,你们自己看吧。愿意留下来就留下来,愿意离开就离开,我不会阻拦你们,也不会嘲笑你们。毕竟,这可是真正的生死关头了呢。”马遵很坦然的说道。他不想太过逼迫的大家,因为他晓得在今后的这一场战斗中,自己和所有留下的人都将陷入一场苦战,其中的辛苦怕是眼下无法想象的。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自己手下的这些人中肯定有些是贪生怕死会临场生变的。就以他们的性格而言,与其将之留到了那个时候爆发,让自己的守城变得危险,倒不如现在就把这些不安的东西都清除干净。 “只有让自己的人变得单纯了,万众一心才能取得那万一的机会啊。”马遵这样想着,心中对于能不能守住却没有任何的想法,他对于那些肯留下来和自己一起干的人都是这样一个认知的:“那是一群和自己同死的人。” 对于马遵自己算盘,众人是丝毫不知的。他们听着马遵所诉说的眼下这个麻烦的局面,想着自家太守那极深的城府,心中不由得打起鼓来。“这莫不是所谓的引蛇出洞吧?”他们如此想着却是迟迟不敢反应过来。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依旧人没有任何说话。马遵平静看了他们一眼,似乎知道他们在顾忌什么,便再次开口了:“事到临头,你们不必有那么多顾忌。如果我有心要整你们的话,那我怎么也不会挑这么一个时候啊。如果我现在动了你们,那也不过是比你们多活几天罢了。要知道,我的家人还在京兆,我是绝不可能就此逃回去的。” “这么说也是……不过你先说吧!”“不,还是你先来……”听马遵如此展现了一定的诚意,众人也明白他所说的那些是一个事实,顿时也在心中活络开来,俱是在彼此之间眉目传情不已。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谁当第一个出头人,也是一件很令人头痛的事情吧。不是有这么一句俗语嘛:“木秀于林,风必催之。” 如此眉目传情了半天,终于有一个人却是按奈不住自己对亲人的关心了。他心中有了些许决定,当下很有些害怕的站起身来,动作很是畏缩,但语气却十分坚定的对马遵言道:“太守大人,能不能在我们最终表态之前先允许我们的家人放出去呢?眼下我们还是有顾忌的呀。” 这倒是大家一直想说却不敢说的话。那人一将这番言语说出,众人俱是敬佩万分的看着那人:“你小子有胆啊。” 不管有胆没胆,眼下的那人却是彻底的将自己心思给放开了,他的身子虽然还不住的颤抖,但目光却极为坚定,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却是连一点退缩也没有就这样一脸平静的瞅着马遵,安静的等待着自己这位突然大发好心的“狐狸”太守的回答。 “呵呵,看来不做出一点保证,你们还真是不相信我的真诚啊。”对于那人的疑问和众人的反应,马遵皆一一看在眼里,他微微苦笑了一下,却是很迅速的应答道:“既然你们要我做出这样的保证,你们才会答应的话,那我就答应又如何呢?要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可真的不想骗你们呢。”马遵说着直接拍了拍身前的案几站了起来:“来人!”他大声呼唤道,等早已守在外头的亲兵进来了,他便迅速的下令:“大开城门,让所有不愿意和我同守冀县的人出去。这里只留下死士,至于别的人,我们并不需要。” “嚯……”众人闻言皆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来:自家的太守已经做到了这么一个地步,想来是说真的了?对于此,他们心中的活动更多了,在用眼神更进一步的交流了一下,便又有一人作为第一个站了出来:“大人,我想离开。” “离开?那很好啊。你这就出去吧。”马遵倒还遵守着自己的诺言,也不为难这些胆小的人们,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让他出去。他用他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表明了这么一个事实,他是真的要让想走的走,让想留的人留下来——一切都是志愿的,大家完全可以凭借着自己真实的想法行动。 一切既然都是真实的了,那么有第一个显然就会有第二个。虽然在事先马遵早已做了一定的心里准备,但看着原来和自己说的那么热切,切是不断的巴结自己的手下,在这关乎生死的紧要关头一个接着一个离去,马遵的神色也慢慢的有了一些改变。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而且抛弃自己的显然是自己平时待他们并不“薄”的手下。“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如果我真能活下去,真的还能坐住这个位置的话,那我绝对会给今天抛弃我的这些人好看的。”在心中马遵暗暗发誓着。他不是太祖曹操,自然没有那种理解那些人事到临头却是不得不害怕起来的度量。在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的情况下,他原本那强自镇定的心被扭曲了,一个想要报复的决定在他的心里孳生蔓延开来。如果,他真的能在接下的战斗中不死的话。 人是陆陆续续离开的,因此这会议的时间也不得不因此而延长了许多。原本之打算用半个时辰来解决这个问题的马遵,到最后不得不花了近一个时辰来解决这个问题。这显然是很能考验人耐心的事情,虽然马遵最后通过了这样的考验,但他那明显比最初要臭上几分的脸却是直接说明了他眼下心情的不爽。 该走的人都走光了,最后剩下来的也就那么十几个人,这或许算是一个大不幸吧。然而这大不幸中还是有大幸的,在众人皆走的情况下,自己手下最重要的几个人还留着:功曹梁绪、主薄尹赏、主记梁虔等人,却是包含了整个天水郡官员中最为主要的一批人。这对马遵来说是很幸运的,因为他们不但是他手下的重要亲信,更由于其是天水本地人的缘故在本地有了巨大的影响力。马遵相信有他们在的话,那自己的这一次赴死之局将完成的很好。 这确实是值得高兴,但马遵对此多少却还有疑惑,看了看剩下的这些大都以天水本地人为主的官员,马遵开口问他们:“为什么你们都不离开呢?” “因为我们都想着守住冀县啊。我们都是天水本地人,不让本地遭遇兵灾是我们的责任……”尹赏淡淡的开了口。 “我们的家在天水,我们的国是大魏,我们又怎么能就这样放弃这一切而投降呢?”功曹梁绪是这么一个说法。 “我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认为唐是我们的敌人而已!”这是主记梁虔的回答。 “你们……”马遵有些被感动了,眼睛微微的泛红:“若是伯约也像你们这一般的想就好了。唉,说起来还是我对不起伯约啊。至少,伯约的母亲在县城里发生了不幸,我却丝毫也没有预防,这是我的失职!” “大人对此不必感伤。其实,大人难道看不出来,伯约母亲的这件事情实际上是李唐的探子在其中搞得鬼吗!我想伯约的母亲如今已是在唐军那儿了,伯约的投降和这样的事情不无关系啊。”尽管明白这些事情马遵这位狐狸太守早就了解的清清楚楚,但此刻自家的太守明白的做出了这么一副什么也不懂的模样,尹赏却也依着他的意思说了这么一番劝慰的话来。 “唉……真的是这样?那么说来唐军的探子在城中一定是很多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梁绪,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了。眼下唐军还在祁山和郭淮大人纠缠,恐怕还要用数天的时间才你能抵达到我们这儿。这是我们的机会,我希望你能在唐军来到这里之前,将一切都处理好。”马遵顺着尹赏的意思说了这么一通话来。眼下,他手中可用之人少了许多,尤其姜维这么一个能干的武将投降于李唐,使得他不得不很是无奈的将这么一件重要事情交给了梁绪。因为在最后剩下的众人中,也只有梁绪在这军事上还有些才华了。 “我明白……”梁绪沉稳的点了点头,依旧是马遵熟悉的那一副老实的模样。他也是一个聪明人,自然明白怎么做才是最符合上司要求的——和着自己那一副粗旷的容貌,他自然扮作一个老实的模样,将自己本来的聪明和城府都隐藏起来。可以说现在的他在马遵的眼中,因为这一切而成为了最得马遵信任的人。至于姜维,则曾经是马遵最为重用的人。重用和信任在这里完全是不一样的。 “尹赏后勤的安排就交给你来负责,务要重整我们这儿的城防物资啊。”马遵开始逐一安排各个人任务:“至于梁虔,我现在让你兼任姜维的中郎将一职,全权负责冀县的城防。” “诺!”尹赏和梁虔大吼一声俱是禀然领命。他们此刻俱摆出了一副诚恳忠勇的模样,尽管这模样和他们一贯以来的表现多少会有些不同,但在此时此刻,这样的表现却是最能够打动马遵这位上司的。他们不傻,都明白在这样的时刻他们该这样做。 “很好,很好啊。”眼见大家都在经历了那么一通事情之后,还能保持如此的气势,马遵微笑的点了点头。他挥了挥手,算是结束了这个关系到自己如何去“死”的会议,让自己的亲信们去做他们自己的事情。因为处于对这些肯和自己同生共死之人本能的信任,他并没有对他们做过多的怀疑和观察,是以他并不清楚在他挥挥手低头的瞬间一缕异样的视线在他最信任的那三人之间流传——作为一个聪明人,倒是没有一个真的愿意就此死去呢。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去。因为唐军强大的情报封锁能力,使得马遵对于南边的战局并不是很清楚。他直到唐军的大队人马离自己只有一百里地的时候,才得到了有关祁山之战的消息。正如他所预想的那样,在祁山郭淮失败了:随着西县被攻破,郭淮的粮草完全被中断,五万大军在饥饿中整整被饿了三天。最后郭淮没办法,便迫不得已的为了几万兄弟的性命而投降了马岱,被马岱请示了李晟之后调到了荆州方面。至于郭淮的大军,则是一如昔日整顿陇西的兵马所做的那样划分,根据自愿的原则有了变动。当然,这样的变动并没有让唐军的实力下降,相反有了这么一通变故之后,唐军的气势反而提高了许多,兵力也有所增强,现在的唐军已经拥有近三十万的部队了。 就这样,在得知了那样的消息两天之后,唐军的大军再一次把冀县团团的围住。这一次,他们在兵力的布局上做出了调整,原本分布于四门的火炮被集中在了南门,而大部分的兵力也进一步的进行了集中,南门布置了七万的兵力,而其他几个地方则是三万到四万不等,至于剩下的人则统一作为预备队存在。 “看样子,他们倒是将架势摆的十足啊。集中所有的火力攻击一点,并待一点突破后迅速的深入扩大,这可真是很朴实的战术啊。”马遵苦笑着。对方的战术很朴实,也很容易被人看穿,但即便是如此,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自己也谈不上什么应变之道。 “你说我们这里能守得住吗?”梁绪摆出一副傻傻的模样,在马遵的耳边傻傻的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守?怎么守得住。我们能应付得聊他们三十万大军的进攻,却应付不了他们一千门火炮的轰击啊。”马遵黯然的说道,言语中倒是有许多的苦涩:“我们守不住城池。冀县的失陷是迟早的事情了。” “所以……?”见马遵见事情说得如此悲观,梁绪不禁又续了一句。 “所以什么?我们已经是守不住城池了……!”对于梁绪的续说,马遵觉得很是奇怪,他认为自己无疑已经把事情说得清楚了,“所以……?还能所以什么呢?他有些疑惑。” “所以……对不起了……大人!”轻柔的话语在马遵的耳边响起,那是梁绪的声音,马遵从来也不知道梁绪这么一个三大五粗的人竟然会说出如此柔和的话语来。若是在一般的情况下,只怕他立马就结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但眼下他没有。胸口激起的疼痛已经让他,无法再说话了。他低下头去,只见一抹刀刃从自己的胸口透出,那是梁绪从他的背后刺出来的利刃。这是非常致命的。他对此觉得意外。“为什么?”他艰难的问道。尽管他就做好了去死的准备,但那样的准备是放在战死之上,对于自己竟然会死在手下人的背叛上头,他实在意外的紧。 “大人……我们不想死,而且想活得更好!”尹赏在旁边轻声回答道。对于这件事情,他不是执行人,却是十足的策划者。可以说是他动员了梁绪兄弟的背叛。 “原来……如此……!”一瞬间马遵了解了一切:因为不想死,所以他们不赞同马遵的死拼;因为想活得更好,所以他们选择了背叛,用自己的头颅去换他们的官职。“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至少对你们来说是……如此!”马遵苦笑的看着他们却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对于尹赏、梁氏兄弟的行为,他实在没有什么不满的,因为这也是一种生存之道。 于是,坚持抵抗的马遵被尹赏和梁氏兄弟所杀,而杀了马遵的等人则在这之后,于万军包围之下,在唐军发动总攻之前选择了投降。当然,他的投降是以天水太守的名义进行的。所谓的天水太守,也就指的是尹赏——在密谋的会议中,梁氏兄弟却是一致同意让尹赏来担任天水太守而与唐军交涉。用他们的话来说,“太守是文人做的事情,而剩下的众人中也就尹赏是文人了。” 这当然也是一个理由,但尹赏还是觉得这理由多少有些牵强。他一直怀疑,梁氏兄弟是不是因为觉得眼下当太守要处理这么多事情,所以才把当太守的事情让给自己,或者又害怕所谓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才这样,反正不是什么好心。当然,这些事情是他眼下才想到的,至于在会议的当初,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被太守的位置给蒙了心,一口气高兴的答应下来。这就现在看来是一个失算。尹赏总觉得,自己当初只看到了太守位置的风光,却忘记了这风光之后的麻烦。 “果然是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啊。”尹赏苦笑着。如果说处理这些事情的麻烦还是可以忍受的话,那一道道带着嘲讽意味的目光,却是让人很是难受了。尽管尹赏自己也知道,这样的目光很可能是对方正常的看法,很可能只是自己的心理在一边作怪,但他还是认为没有做错事情的自己是不应该承担这样的指着:“……难道在那样的死地之下,我还要陪马遵同死吗?”想到这里尹赏又苦笑了一下——最近一个时期以来,苦笑似乎已经成了一个惯例,始终由太守这样的人表现出来。 “这样不行,我必须做出一些事情,让大家将这样的目光收回!”尹赏这样想着,心中已有了决定。做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大家满意呢?那很简单的,自然是立功了。对于自己这样的投降者来说,只有通过立功,才能让自己在新的环境中站稳脚步,让自己取得别人的认可。 “……立功,必须要立功才行啊。”尹赏想了想,却又头痛起来:已经决定了要立功,但立怎样的功呢?这确实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尹赏思考半天,仔细的琢磨了一下唐军的作战任务,联系了一下自己的经历和自己如今的身份,再把握一下魏军的战术,他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对唐军来说:失败则无害,成功则大利的计策来。 “伯约,你看我们把魏军的邪恶用心公开了如何?”尹赏知道唐军这边对姜维欣赏,于是,他直接找到了姜维提起了这件事情。他想通过和自己比较熟悉的姜维与对方的关系,让姜维去说这件事情。这似乎看起来是有一定风险的,但熟知姜维个性的他,却晓得这样的风险在姜维身上是绝对不存在的,姜维并不是一个会抢别人功劳的人。 “公开?为什么公开呢?有什么用?”突然被尹赏提起这样的事情姜维显得有些奇怪。 “公开是为了扰乱敌方的布置,降低我方进攻时所遭遇的抵抗。你想敌人决定用这种死守消耗的事情,只有太守、州牧、刺史这些高官知道,而底下的那些县令,那些大多数实际上与你们作战的人,他们并不知晓这些。他们之所以坚持着战斗下去,无非是因为上面的严令而已。就他们真实的心意来说,如果可以给他们一个选择的话,他们是断然不会选择这样的。因此,如果我们将他们只是作为一个弃子的事情公布出去,并暗中观察那些有心动摇的人,并配合上我们谍报人员对他们的家人进行解救的话,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大大的减轻战场上的压力的。虽然这样的压力对我们的大军来说并不算什么,但不断的战斗却是会让我们与陛下大军的会合时间大大的被延长了,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我认为能够让事情变得简单的事情还是要去做的。”尹赏这样向姜维解释道。 “也就是说,我让他们知道,他们应该知道的事情,而且还是大张旗鼓的?”姜维的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尹赏的用意:“这样一来,长安的曹真和钟繇可就倒霉咯。我想下面对此计策心怀不满的人肯定很多,若是再牵扯到那些家族的种种,整个魏国的朝廷就要乱了。”姜维的眼光比尹赏要深远一些,他想到这些县令背后的势力在自己这边公开了一切之后,所做的反应——虽然县令只是小官,但这小官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当的,背后没有一个家族支撑的话,只怕也是很难。既然是家族,那肯定就有家族的势力,即使那家族不能手眼通天,可在地方上闹将起来,却也够某些人受的了。 “……嗯,就是这样没错!”尹赏肯定的点了点头,“你看呢?”他企盼的望着姜维。 “这是好事啊,我可不会就此食古不化的哦。”姜维笑笑点头答应下来:“请你稍待一下吧。我去把这件事情和幼常参军说说。只要他那边同意了,那马岱将军那儿也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那就多谢了。”尹赏朝姜维拜了一拜,就这样去了。他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姜维既然答应下来了,就一定会把事情做好。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一切就如尹赏所期待的那样,他的这个提议被通过了。马岱和马谡在他与姜维见面的第二天就接见了他,随之将这件事情交到他的手中,让他找人撰写这样的檄文,并以他的名义将之发表出去。由于白衣这个早就潜藏在整个关中大地的暗子的存在,尹赏这边刚把檄文交给马谡他们,三天之后,这檄文便在整个关中内外轰传开来。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县令,守军都看到这样的檄文,心中不由自主的慌张起来:他们有的相信了,便试图与白衣联系,备述自己想要投降的心意;有的则是将信将疑,一边整备兵马,一边则早早的开始撰写城下之和的约定;有的却是破罐子破摔的随便起来,在也不理会县城里种种……俱是不约而同的相信了这檄文的大半,开始为自己的前程考虑了。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在冀县休整了五天的凉州军团开始东晋。一开始因为不知道前面的情形究竟如何,他们倒还是按照正规的作战行军的方式来布置整个军团的行动,但他们开到离自己最近的上邽县的时候,却发现整个县城城门大开,那上邽县令正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跪在了一边,城中却是一个守军也无。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马谡很有些奇怪,他从姜维那边知道的消息是,上邽的这个县令是魏国的死忠分子,满脑子都是那些所谓“天命在大魏”的想法,他按道理是不应该投降的,可眼下这…… 尽管心中很有些不解,但马谡还是让人把这县令扶了起来,引军入城。而后问起这件事来,才晓得这么一个事情:这上邽县令确实是想顽抗到底的,可是他愿意这么做,他手下的人对此却是十分不愿,他们把他最喜欢的幼子给架了,来威胁他投降。对于这样的威胁,他实在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唯一可以依赖的守军,也在他决定守成的时候,一哄而散。这让他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孤寡之人。无奈之下,他只能这样答应下来——如此,便有了上面的事情。 “嘻嘻,看来终究是没有人愿意明白着送死啊。”马谡感叹着。他知道姜维和尹赏所献的那个计谋已经开始发挥出了他的作用。由此可以预料的是,接下来的战斗对于自己这边来说,将变得更加轻松。 第二十七章 通向长安之路 历史的某些重大事情,往往是由一些小人物的推动而产生的,这就一般的看法而言是一种偶然,但仔细思就其中的真实,却也会发现这样的偶然中其实也包含着某种必然的东西。就像尹赏处于想要在唐军中立足而向姜维、马岱等人进献的那个扰敌之计所引起的变故一般。在最终的结果没有看到之前,他们本身也不曾想到,这计策会产生怎样的后果,而在最后的结果出来之后,他们才诧然的发现,自己原来做下了如此大的事情。 一个单纯的立功想法,变成了引起曹魏关中大溃败的开始,这实在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年轻的皇帝曹睿,自以为自己英明神武,对手中的某一片土地都有绝对的掌握权,能够得到他手下之人的百分之百拥护,能够让他们任意的为自己牺牲——这本来就是一种虚妄的想法,年轻的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所继承的这个帝国并没有多少历史的底蕴存在,而他的核心也不在关中,而是在关东,尤其是关东的河南部分。松散的朝廷,无数由家族势力纠结而成的朝廷,在这样国家危难的时候能起到多少作用,在这一场变故中已经让所有人都看得明白了:无数的家族纷纷向更为强势的唐军献媚,这或许是早就有之的事情,但在唐军公开了魏军向用人命来拖延唐军的脚步,并用牺牲那些小家族的存在来换取“自家”关中的保存之后,这股献媚的风潮完全转变成了投降的风潮。他们都不愿意被白白的牺牲掉,尽管投降李唐这边,很有可能按照李唐规矩对自家的家产进行分割,从而削弱了自家实力,但这样的削弱和整个家族的灭亡相比却又显得没什么大不了,在“两相其害,取其轻”的情况下,很多人都做出了他们自己的选择。 “关中非曹魏之关中,乃大汉之关中尔。今汉虽被曹魏所篡,但其婿尚在,并以继承天命而立唐国,挥师北伐,实为天幸。……我等关中父老当念大汉四百年之余恩,迎接唐军而入,逐曹魏等贼子逆臣,以顺天意。”不知什么时候,这么一个说法在关中流传着。就平心而言,这样的说法实在是站不住脚跟的:李晟是大汉的女婿,而曹丕还是大汉的国舅,大家都是一般的亲戚,却没有谁比谁更亲一点的说法。以此来拉关系这不是糊弄人又是什么呢?就一般而言是没有人会去相信这个的。但,眼下却是不同。在大家为了自己的利益迫切的希望能够投降李唐的情况下,这样的说法却是让所有人都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而且还是在大义上的理由,为了这个理由,他们都忽略了曹操是昔日汉帝之岳父,曹丕是汉帝的妻舅的事情,也忽略曹操也是李晟的岳父,曹丕也是李晟的妻舅的存在。一时间他们忘记了许多,又记起了许多,只是对于曹魏方面来说,他们忘记的都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记起来的都是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在李唐的强势面前,一切都显得如此势利。 临渭降了,清水降了,隅糜也降了,马岱所统帅的凉州军团,在一路县城皆望风而降的情况下势如破竹的前进着不过半个月的功夫便将自己的兵锋抵于雍城之下,直接威胁到了王双所防守之陈仓的后路。沿途几个县城,近百个坞堡居然没有阻挡马岱大军半步,令他长驱直入而至此,这让王双在焦头烂额的同时,也感到了害怕。原本他凭借着陈仓来应对李晟本人的十万大军就已经够头痛了,此刻却又加上自己背后马岱的二十几万人马,不是更令他郁闷了嘛。几乎和所有魏国的守城官员一样,在得到了马岱大军出现的消息之后,王双也不得不面对这么一个问题:“如何应对唐军火炮的奇袭。”——马岱急进于此,这固然有县城皆尽投降的原因,但火炮的威力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也是不小。就王双自己这儿得到的消息来说,唐军火炮已经被传到了一个神乎其神的地步。王双自己也知道这其中肯定有夸张的地方,但对方究竟把这一切夸张到怎样的地步王双并不清楚。 于是,连应对正面的敌人攻击都觉得自己兵力很有些不足的王双稍稍的迟疑了一下,并没有迅速的派出兵马直接迎击身后的马岱军。他并不清楚马岱因为连续的赶路,已不得不把火炮等重装备抛弃在后的事情。由此而多给了马岱一天的时间。在这一天的时间里,马岱的大军将雍县给包围了,并等到了从后方调上来的一部分炮兵。终于得以在陈仓的王双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对雍县发动了进攻。 根本就没有做什么防御准备,也不曾加固城墙的雍县根本就挡不住马岱半天的攻击。大炮一响,雍县城破,县令与县尉死于乱军之中,一如马岱攻破西县一般,原本为陈仓而准备的大批粮草物资皆尽归属了马岱。 物资被夺对王双来说实在是很糟糕的事情,但相较于后路被断而言,这物资的事情却又显得不怎么重要了。尽管它们都是由雍县被攻破而引起的问题,但利害程度却不一样。为此王双特地写了一份求援信派人交给大都督曹真,请他尽快的派大军前来救援。 “……陈仓兵只三万,而敌近十倍于我,后路又被断绝……粮草虽可支付一年,但人却应付不了那么长的时间,若都督再不发兵,只怕陈仓县将化为飞灰,数万大军将因此而死于一旦,绝无幸免的可能……”看着这一封显然是写得情真意切的信,曹真的眼睛不禁有些湿润,若是让他自己选择的话,他肯定会“冲动”的去选择救援王双。毕竟,他和郭淮一般都是关中方面少有的大将,千军易辟,一将难求,曹真可不愿意就此失去他们呢。但,不得擅自出击,必须坐等李晟大军攻到长安城下的严令,却让他无法动弹一步。当然,以他的身份,自是可以不管这样的严令而自行其是的,但这样做的后果却是会让自己被同属一城的钟繇给参上一本。“这……到底合不合算呢?”曹真盘算着这一点,心中颇有些犹豫。作为魏国有数的三朝重臣,钟繇虽然一直都地方,可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似乎还比自己要高上许多。这一次关中作战的计划就是他制定的,而皇帝拍自己来执行这计划却没有给自己派以全权,为得就是让自己全心全意的去辅佐他。简单的说就是要自己完全按照这个计划来,正确的执行他。 “……哎,终究还是动弹不得啊。”思及于此,曹真叹息了。他终究没有办法派出援军,也只好写了一封书信发往陈仓诉说自己这儿重重的原因。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所谓的这些在王双他们这些前线大将的眼中是那样的苍白。 “算了,还是不要去考虑那么许多吧。眼下王双所面对的事情总有一天我自己也要面对,与其一开始就考虑那么许多有的没有的事情,倒不如利用王双的牺牲给我带来的时间,去仔细的办一办如何守住长安不失的事情。”曹真自我安慰的想道。在送出了那份信之后,他便以十分肯定王双的战死——或许他认为只有王双战死了,对自己来说才是一个最好的结果,若王双在陈仓失却之后还活着的话,那他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曹真一直都是十分忙碌的,他一边打听有关陈仓方面的种种,一边则代替钟繇开始掌管长安方面的诸般事宜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早已是七老八十的钟繇偏偏在这个时候病了呢?于是乎,长安和洛阳之间的官道变得繁忙起来,在大量有关李唐方面的情报传送到洛阳的同时,有关钟繇身体的种种消息也不可避免的掺夹于其中,让始终忧心于西面的人们不得不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真是一片的风雨飘渺啊。”年轻的皇帝最近忧郁了许多,就连后宫的莺歌燕舞也不能稍解他内心的烦闷。尽管朝廷里隐约有“从西面传来的都是坏消息,从北面传来得都是好消息”的说法,但皇帝却不是这么认为的。“什么是好消息?张颌、徐晃、郝昭他们三个动用了二十万大军在河北和唐军纠缠得难舍难分,维持着一个不胜不败的结果,这就算是好消息吗?敌人还在自己的国土之中呢,这样就说好,是不是连自己的河北都不要了?”皇帝对此愤愤不已:“张颌、徐晃两个老货不是总有人说他们怎么强,怎么强的吗?怎么连一个赵云也对付不了?至于郝昭那个笨蛋,还说他是我们大魏的三秀之一呢?屁!这算什么三秀!”尽管话没有说出来,但皇帝还是不免在自己的心里动了粗口——作为一名一名君主,他也知道这些事情是不能从自己的口中说出的。 不过,腹诽尽可能的腹诽,郁闷尽可能的郁闷,这些东西却是始终必须潜藏在自己肚子里的。不管自己心里多么的恼火,曹睿都知道自己不能把这样的恼火给显露出来,在众大臣的面前他还是必须尽可能的装作一副平和从容的模样来对待臣下的种种汇报和提议。 “……元常已经重症不能理事了吗?那就让曹真直接掌管长安方面的事情吧。他所需要的物资也都给我备着,若出现什么问题,我可要拿你们是问的!”在接到了曹真的战报曹睿做出这样的决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曹真离钟繇最近,且又是自己最为信任的人呢? 事情就这样被确定了下来,曹真得到了关中战役的指挥全权,并得到朝廷方面绝对的支援。由于北面的战斗已经彻底的陷入一个胶着的状态之中,短期之内是不可能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了,所以整个魏国就将自己的重心转移到了西面。对于曹真的要求,他们要人给人,要炮给炮,所有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的打败李晟军的北侵。“一旦西面取得了胜利,那么敌方在北面将彻底成为一个孤军而不得不被迫后退。这是我们眼下所能做到的最好结果了。”魏国的朝廷商议半天最终得到了这么一个结论,却也是能够让皇帝接受的。在和李晟开战近半年以来,他已经深深的体会到了敌人的强大。尽管他多少也明白敌人的强大究竟是在何处,但在对方没有给自己充分的时间进行追赶的情况下,他对此却是只能被动挨打。这实在是一件令人难受的事情,因此他也已经暗暗的下定决心,一旦自己度过了这一次的难关之后,自己绝对要全面学习李晟那边的种种,将自己的国家彻底的变革起来。 “不变,就不足以在这个天下立足啊。”曹睿迫切的感受到了这样的紧迫性。 就在长安的防御工作在曹真和钟繇的交接中进行的同时,李晟与马岱也完成了大军的会师,对陈仓发动了总攻。一千多门火炮齐齐发出自己怒吼,整整轰击陈仓一天,将陈仓的城墙完全砸烂,把陈仓人的抵抗之心打了一个粉碎。陈仓就此陷落。但王双却没有死,他被庞德给擒获了,很是秘密的送到了李晟的跟前。 “你投降吧。作为一个有能力的将军,你不应该在这儿为了一个将要崩溃的王朝而陪葬。”李晟劝说着王双。若说在他所碰上的魏军将领中有谁是最善于学习的,王双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在彼此的交锋中,李晟已经真切的领教了他的本事,对他也是颇为欣赏,自然就不愿意他就此一意寻死了。 “要杀便杀,若是要我就此投降,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我是一名臣子,应该有我自己的忠义。我想阁下也不会希望这世上多了一个叛徒贰臣吧。”王双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整个人看起来并不显得怎样狼狈,面对李晟的问题他既不哀怨,也不暴躁倒是显得十分当然,只是岁都可以听得出,这淡然之下的坚持。 “哎……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李晟也显得无奈起来,他是真心想要劝服王双的,但这件事情就眼下来看并不可行。没有办法,李晟只能命人暂时把他押下:“我不会杀你,但你也不能离开这儿。至于你愿不愿意投降那是你的事情,我只想你不要自己轻生才好,好好的活下去,看我把这个乱世终结吧。” “我会的,尽管我希望这天下是由我们大魏来统一,但就现在来看似乎是不可能了。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你真能统一这个天下,那就证明你比大魏更强,而对整个天下的百姓来说有一个更强者来保护他们绝对是一件更为幸运的事情。”王双从李晟那儿看到了真心,脸上的线条稍稍的放缓了一些,淡淡的笑了起来。他这一笑却是把隔在李晟与自己之间的种种全都了断了。 “哈哈,你绝对不会否决你现在的认知的。我保证……!”李晟大笑起来。此刻他麾下的大军已经完全聚合在一起,虽然彼此之间还有些许磨合的问题需要解决,但那也就是几天的事情。李晟打算就是在这雍县好生休整几天,然后再次东进,一步一步的压向长安:“如果,曹真不出击的话,那这场战役的终结便是在长安进行了。不过,说实话,我却是不想就这样把长安给毁了呢。”李晟如此想着,却颇觉得有些头痛起来——长安,在他的想法中始终是要作为自己的都城来存在的,他可不愿意就这样把自己的都城给打烂。因为,到时候还要重建,始终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怎么办?看样子曹真还是打算做乌龟了。虽然那样的乌龟壳我们绝对可以轻而易举的打破,但作为很快就将成为我们自己的乌龟壳的所在,我却是不愿意他就这样消失,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帮我们想出一个办法来,好好的解决这个问题。长安作为我们日后的首都,却是最好不要在这样的战斗中被破坏得太厉害才好。”因为心里存着这样的念头,李晟便把自己的手下们召集起来,直接向他们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并征询他们的意见:“这件事情你们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们可以向他们约战,与他们共斗于北原。”军师徐庶琢磨了一下向李晟提出了这样的意见。 “约战北原?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你说要约战便约战呢?”马岱首先否定了这样的意见,显然这其中的不对劲连他这件的将军也看了出来:“北原离长安还是有些距离的。曹真应该不会眼睁睁的赶来吧?” “不会,他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我们希望他怎样他便怎样了。不过,我听说他这个人是一个刚直之人,很是有些火气的,我想我们似乎可以在这个问题上弄出点事情来把他从长安城里给激出来。”徐庶微笑的说道。 “把他从长安激出来?怎么激?”李晟不解的追问。 “就这样……”徐庶故作神秘的贴近了李晟,在他的耳边轻声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会不会太损了一点?”李晟有些犹豫。 “无所谓啊,对方反正是敌人。”徐庶摊开了手,摆出了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那……好吧!”李晟微微的一沉思,最终答应了下来,“事情交给你们去办。全军在北原摆开阵势!” “诺!”众人轰然领命,他们并不知道自家陛下和军师究竟说了些什么,但只要是陛下下达了命令,他们就会完全领命的去执行。因为他们都知道,陛下这样做一定会有他自己的理由。 就这样大军在雍城休息了五天之后再次启程,直抵北原之北而住。当下他们列开阵型,把住营地,将四十万大军的营帐连绵十余里,将自己大军磅礴的气势给展现出来,坐等长安方面大军的到来了。 此刻,长安的曹真正对李晟之使者所送来的物件暴怒不以。 “李晟小儿敢小视我么?告诉他,我这就西去,与他共猎,到时候我倒要看看,我们两个究竟谁才适合穿那件衣服。”曹真恼火的一把抓住李晟军使者的衣领,恶狠狠的在他的耳边吼道。正如军师徐庶所预料的那样,他曹真根本无法安奈下这样的羞辱。他当下一口气答应李晟约战的要求,几乎就是在把李晟军的使者轰出长安城的同时,他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此刻他麾下有包括各地方民军在内的近五十万大军,也有近三百门的火炮,其实力似乎也可以和李晟一较高下了。 曹真也不是完全的冲动,他也是在看到了自己有了如此的实力之后才做出这样的打算。尽管这样的出击会让自己在某些方面的优势被削弱,使得自己不可能依靠长安的坚城去抵抗李晟的攻击,但曹真却不在乎这些,也无法在乎这些面对徐庶那很是阴损的激将之策他可没有办法像某些人物那样做到完全事不关己的高高挂起啊。毕竟徐庶那激将法也太过阴损了,虽然只是将一套女子的衣服送到曹真那儿,但其中的意思却已是十分的明显:“你曹真若不是不敢和我打的话,那你就回家做女子吧!”这么一个尖酸的比喻,曹真这个武将如何受得了?很自然就被激起了火气。 于是,曹真领着大军往西而行,就在北原这个被李晟选定了的战场之上,与李晟东西相望。这一次曹真或许是有感于自己手中的部队并不如李晟那边精锐的缘故,却是把他手中所有的兵马都派了出来,做了一个质量差点,就用人数来弥补的想法。虽然这样的想法时常都是被人病垢的,但对于身处于战局之中,且又被那羞辱的余波闹得很有些头昏脑胀的曹真,却是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担心万一的想法,可是他前思后想了半天,却发现自己无论怎样的担心万一,在对方的强大面前都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要么自己全力攻击,要么自己全力防守,否则只要存着任何一个一半一半的想法,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很有可能成为李晟那边各个击破的机会。曹真不愿意这样,又不满于防守的无奈,自然做出了这么一个全力出击的决定。他这是要破釜沉舟呢。 此刻时已近冬,萧瑟的秋风将大地上的绿草吹成了和黄土一般的颜色,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了一丝丝悲凉的味道。深秋的天气很是干爽适意,却是一个游玩享乐的季节,然而在这样的季节里,关中乃至整个天下的大势都将因为这一场大战而决定,四十万的唐军对阵五十万的魏军,这确实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决战了。如果除去诸如官渡、赤壁之类兵力对比极不相当的战役以外,似乎在历史上能和这样的战斗相比的也就是几百年前决定了战国两个国家大战的那场战役吧。 “现在很多人都把这次战斗和以前的长平之战相比哦。”望着南边显得十分平静的渭水,李晟淡淡的提起了话头。 “那也不赖嘛!至少我们应对了一个好兆头。”跟随在李晟身边的徐庶笑着应道。外头在将这场战斗视为“长平第二”的同时,也将唐为两方分以秦赵视之,李晟所建的唐被视为秦,而曹真所处的魏则被视为赵。且不说外界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区分,只就秦实际上长平之战的胜利者而言,众人似乎也认为李晟的唐在这一场战斗中会处于上风——徐庶所说的好兆头指得便是这个。 “兆头是不错,不过还要能够打赢才行。”李晟随口应道,眼睛却不离河对岸片刻。身处于此地的他对于河南的那块地有着一种难以寓言的感觉,尽管他自己也明白那样的感觉纯粹是自己心底的一种妄想,但在实际上他却是无法控制住这种妄想的存在。因为对面那块地有这么一个名字:“五丈原。”“哎……那样的悲凉看来是绝对不会在我这儿出现了。”李晟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随之便把目光收回来,看到了自己的脚下。他们是沿着河边行来的,那你本来没有什么脚印,但随着他们一路行来的践踏,一个个清晰的浅坑在他们的脚下形成。这是全新的,似乎也正预示着他们的路是全新的。“……明天的战斗你打算怎么做?”李晟这样询问徐庶。 “怎么做这是由陛下您自己选择的,而不是由我!”徐庶微笑的应对道,他看了看李晟那不解的模样,更进一步的解释道:“若是陛下求稳,则有求稳的办法。若是陛下求速,则有求速的办法。” “哦?这怎么说呢?求稳如何?求速又如何?”李晟笑着问徐庶,他让他把事情细细说一遍。 “若是求稳,则陛下不需要去思考什么计谋之类的只需要专心针对自己的面前的敌人,一步一步的打下去便是了。若是求速,则陛下可以让一路人马装作大军的模样钉在这儿与敌人交战,而以另一路人马由小路直插长安。长安虽是大城,但也需要人马防守方可。我观此刻之曹真已然将长安的魏军全部带出,此刻长安定然是空虚至极,正可以被我一战而下之。长安一下,曹真这儿的前线必然慌张,到时陛下便可以乘势击之,这关中一战可定了。”徐庶简单的将两个计谋列在了李晟的面前。从他所说计策的巨细可以看出,他显然是更倾向于那求速之策的。 “哦?迂回攻击敌方空虚之所在?”李晟的眼睛一亮,迅速的了解了徐庶这战术的意图:“这样一来,我军确实很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攻占关中。这若是成功的话,确实也算得上是一个好计策;可要是失败了,只怕会把我们整个北伐的结果都给浪费了哦。”李晟沉吟起来,看模样他却是想反对这样的激进之谋。毕竟自家已经达到了这个地步,所取得的优势已是十分的明显了,似乎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求速,而冒如此大险。 “……失败了嘛?看来陛下对冒险之策并不感兴趣啊。”徐庶看着李晟沉思的模样心中如此想着,他用手轻按自己的胸口,却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对不住那个有人的托付——这不是他徐庶自己的计策,而是某一个人请他向李晟做出的建言。从开战到现在,那人已是一直窝在那个地方不动了,眼看自己这边打得激烈,却也有些心底痒痒起来,于是便写了书信给徐庶,让他向李晟提出这样的意见。 “成果和风险不成比例哦。元直,若这是一笔买卖的话,只怕你是要亏大了呢。”李晟微笑的对徐庶说道。他这么说显然已是否定了徐庶的建议。 “这……”徐庶还想在争辩什么,却看见李晟亲亲的摆了摆手,让他不必再说下去:“这计谋虽然收益太小,风险太大,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若我们不当当将这眼光放在关中一地的话,那事情或许还大有可为。”说着李晟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徐庶:“这是士元从荆州发来的书信,其中明确的提出了另一份作战计划,我看倒是和你所说的很有些相似。只是他针对的不是区区的一个长安而是整个天下,手笔倒是大得很呢。我想你倒是可以看看,综合一下,从中总结一个最适合我们的方案来。我的胆子毕竟还太小了,实在没有那个胆量完全按照这其中的做哦。” “啊……原来士元也给陛下您发来的书信啊?”徐庶对此颇有些错愕。要知道他刚刚自己所说的计策,其实也是庞统所教得呢。 第二十八章 混元一统 夜已静了,在闪烁的油灯之下徐庶细细的研究着庞统的那份计划。作为一名智者,他徐庶也是不轻易服人那种,然而在详细的看了看庞统的计划之后,他却不得不对庞统佩服起来。虽然他很早就知道庞统要比自己强些,但几年不见庞统,也没听说他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却让他以为自己通过这几年的学习可以赶上去了。 “……我和士元应该差不多吧?”这样的想法偶尔也会在他的心底出现,尽管只是一闪而逝的,但却让他无法忘怀。“是差不多!”他渐渐的也这么觉得。但这只是以前的事情了,在看到了庞统的这计划之后,他便明白自己和对方终究还是有差距的,这不单单是能力方面,也有一些个性上的不同。他知道自己的个性是属于那种极不特别稳重,也不特别激进的普通个性,这样的个性让他既无法做到向孔明那样一步万思,也不会向士元那样一口气策划出这么庞大的冒险进攻计划。 “……以水军舰队配合已经平定了倭国的司马懿突袭建业,吸引住江东的注意力,而后用荆州的部队突袭宛洛,直取曹魏的重心……这还真是大手笔啊。”徐庶感叹着。对于这样的计划,他自认做不出,也无法狠下新来执行。当然,这不是他看不到这样做的好处,而是他凭借着自己的才智在看到了好处的同时更看到了这样做的坏处:“万一……要是真的有那么一个万一,知道危险就要降临到我们的头上了。别的地方不好说,只怕荆州很有可能被东吴所夺取哦。” “这怎么办呢……?”徐庶琢磨着这个问题。他知道李晟将这件计划交给他来看的原因:“陛下并不是看不到这么做的好处,但他和我一样,怕是也看到了这样做的坏处。这个计划实在是太庞大了,对各方的要求都十分的高,在这样的要求下,我们手下这些将军们究竟冷不冷做到,却是一个问题。尽管一切就纸上谈兵而言,这个计划实在是有很大的成功性,但就实际来说又是如何呢?这却是谁也说不清楚的。成固然大挣,败也不免大亏,这其中的风险还是很大的啊。陛下怕是知道这一点,才把计划交给我吧。他想让我对这计划进行一下修改,目标不需要定那么大,风险自然也必须尽可能的减少。”很快的,徐庶便把握到了李晟真正的用心:陛下满意这样的冒险,只是觉得这样的冒险太过宏大,有必要进行一定的削减,而我则是被抓来当这个计划的削减工作。 明确了这一点之后,徐庶便开始彻底的究其计划的实质了。他开始对计划中的每一个方面进行肖想,进行评估。至于自家的陛下为什么会找自己来处理这样的事情,究竟是因为自己的能力,还是因为自己的个性,徐庶并不想考虑那么许多。他知道自家陛下会如此的找上自己,肯定是会有他自己的考虑的,而以自己眼下的身份去度测一位君主的心里,这怎么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虽然他徐庶有九成九的把握肯定自家的陛下并不在乎这个。 “算了吧。那件事情……可不是我能想象的。”他淡淡的咕哝了这么一句,便把心思转到了一边。 要研究计划,首先要从整个天下的大势研究起,尤其在这种将所有的敌国都牵扯到其中的时候更是如此。如今的情况是:大唐拥有正规部队四十万,五十万左右的预备兵。眼下动用了北方方面军正规军十万,西方方面军四十万,正规军二十万,预备兵二十万,东方方面军二十万,正规军十万,预备兵十万,至于这以外的兵马则是作为守备部队被分散在大唐内的各个要地进行防守的,他们几乎清一色的都是预备兵。虽说大唐的预备兵也是具有相当战斗力,但要说大唐眼下已经用尽了全力,完全是一副外强中干的模样,却也是一个事实。 占据了上风的大唐都如此,那比大唐还有一些不如的吴魏更是不要说了: 还没有加入战局的吴国拥有十万的正规军和二十万左右的预备兵,其主要驻扎的地区分别是建业方面(两万正规军,五万预备兵),江夏方面(五万正规军,五万预备兵),豫章方面(三万正规军,六万预备兵),冶城方面(四万预备兵)。这是在吴与魏签订了协议之后的情况,建业方面的部队主要是负责首都的治安和长江防线的防御。虽然吴魏结成了联盟,但两方对此都还是有一些防备的;而江夏方面则是针对荆州的战备,要知道东吴可是从来也没有掩饰自己对于荆州的野心,当然此刻他们对外的说法却是要以这样的兵力来防守庞统的东方方面军。至于豫章方面则是为了应付山越的变乱,这是东吴固有的麻烦了,只可惜一直都没有解决,这其中固然有东吴的政策不对头的缘故,但自己这边不断的对山越进行支持也是其中的一个方面;而最后的冶城方面,则是纯粹为了服务江东的水军,要知道冶城离江东水军的最大的一个基地泉州基地倒是极近,故江东将这么一支兵马放于那儿其用意自是不言自明的。当然,在冶城的这一部分兵力众多,可在实际战力的计算过程中却完全可以将他们忽略不计——因为全天下都晓得,江东在冶城的这一路人马却是专职后勤而不曾训练的,他们是真正完全的后勤部队。 “……江东没有加入战斗,战力丝毫未损,又因为其本身对局势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且吴主孙权还是非同寻常之辈,故对于江东只可与之骚扰,却不可直接与之为敌。我看必须把士元那计划中有关江东的部分删却才是,尽管我们实力已是十分强大了,但似乎还没有同时和江东、曹魏作战的把握啊。”徐庶很快的明了了这一点,他认为眼下直接去招惹江东这么一个还算是强悍的对手对自己这边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东吴的情况已经是这样了,那曹魏那边的情况又是如何呢?三个国家当中曹魏拥有最为众多的人口,因此他的军队也是最为庞大的五十万的正规军,接近一百万的预备兵,以及无数怎么也无法统计地方武装,这让曹魏拥有所有人都无法企及的战争潜力。徐庶知道尽管眼下自己这边凭借着某种技术上的优势和战争的突然性取得了这场战斗的上风,但如果自己这边将战争拖延下去不尽快解决这一切的话,那一旦等曹魏那儿缓过气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越来越渺茫的胜利和越来越贴近的失败。这是自己所不愿意见到的,所以战斗必须迅速的结束。 “……眼下,曹魏那边的部队主要被分为这样几大块:北方的河北军团总兵力在四十万左右,其中正规军二十万,预备兵和地方武装二十万;然后是曹真的关中军团总兵力在五十万左右,其中正规军十五万,预备兵和地方部队三十五万;接下来是宛城的南阳军团,正规军五万;而后则是东边的徐州军团,正规军十万预备兵和地方武装无数——唔,曹魏和我们一样都是将部队集中在边境啊。这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很好很合理的布局,但其中也不是没有弱点的存在。恩,正如庞统所说的那样要打败一举曹魏,其关键就在于宛城。如果我们能顺利的突破宛城,那么以我们的实力完全能在曹魏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拿下虎牢关。到时我们对曹魏的朝廷可就成了关门打狗之势了。”徐庶仔细的琢磨着这个问题,眼睛慢慢的定在了地图上宛城的那个点上:“以我们的能力能够突袭宛城,并获得成功吗?”徐庶开始回忆有关宛城的种种了。 现在宛城的守将乃是以故前将军张辽之子张虎,据说是一个刚猛的武将,在魏军的新一辈中也算是极为出色的了。不过徐庶确认为自己这边并不应该把他放在心上,因为有资料相似张虎这个人只学到了他父亲的武艺,但在个性上却是相当的鲁莽。徐庶觉得他并不能抵挡凤雏的进攻。 “也就是说我们这边北上的话,宛城根本就无法阻挡我们……”徐庶做出了这样的判断。这个问题解决了,但另外一个问题又出现在他的眼前:“既然从宛城北上的话,对我们有这么多好处,那我们又将用怎样的兵力来实现这样的进攻呢。因为不能把东吴拖入战局,所以用驻守倭国的兵力进攻的建业的事情已然不成……既然这样,那我们只能再次动用那一招了……”徐庶犹豫了半天终于做出了决定:“用疑兵,用内乱,以此来拖住江东。” “嗯……大概就这是这个样子吧。”徐庶研究了半天,将计划重新增删修改了一番终于将笔放下,轻轻步出了营帐。此刻已是一夜过去,天色大亮,原本平静了一夜的营地又开始喧哗起来,新的一天开始了。徐庶竟是为了这么一个计划忙碌了一宿。原本在写作的时候他还不怎么疲惫,可现在站起身来了,他才感受到一股股倦意迎面袭来。不过现在可不是睡下去的时候,尽管自己的身子十分的疲倦,但徐庶知道自己还有事情要做,自己必须把自己写好的这个计划交上去,让陛下来做这最后的定夺。 就此要来一盆凉水,随意在脸上摸了几把,让那冰凉将自己刺激得清醒过来,徐庶这便揣着自己一夜的结果去找李晟。他很快的见到了李晟,但很出乎他预料的却是李晟竟然也是顶着一双黑眼框奈何自己见面的。 “陛下一夜没睡好?”徐庶试探得问道。 “彼此,彼此啊。”李晟看了徐庶一眼笑着说道:“你也知道的,我根本就不是那种故作平静的人。眼下大战在即,我又被士元的计划所打动,不等着有一个结果,我这心却是总安定不下来啊。我想对于这一点,你与我是相同的吧。” “那是……那是。”徐庶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将计划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把交给了李晟:“这是我修改的计划,还请陛下过目。” “哦?李晟对此轻咦了一声,随即仔细的端看起经过徐庶修改的那份计划来。 时间在端看中静静的流逝,良久李晟放下手中的文书,眼睛变得有些迷茫起来,显然他对于徐庶交给自己的这份计划还有一些疑惑。“元直,你这计划究竟有多少成功的把握,你能肯定我方的动作一定能让江东自顾不暇吗?若不能真正的把江东拖在那儿,只怕我们这边一动江东那边就会进占江东,这对我来说可是十分不利的哦。”李晟忧心的始终是这个。 “陛下担心的这个问题,我倒也没有特别的办法。情况就是这样,我们现在能够针对江东的动作并不多,如果以现有的手段无法让江东安分的话,只怕我们只能按照士元原来建议的那样动用倭国的镇守军了。当然,即使这样动用,我方也只能进行一定程度的压制,而不能进行全面的征战。”徐庶无可奈何的摊开了手,对于江东的牵制,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除了一方面相信庞统这个人在此能够处理得很好之外,却也只有用庞统所制定的那个庞大的计划来作为最后的弥补了。 “就只能这样了?”李晟默然,最后也没有想到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得就这样确定下来:“那就这样做吧。希望士元能将这件事情处理的很好。”李晟答应了这个计划,只是他的答应不是建立在计划本身的非常可行之上,而是建立在驻守荆州的那一班文武在庞统的指挥下能够强于吴魏两者的信心之上。也就是说李晟这样答应的原因是因为人,而不是因为事。 事情就这样被确定了下来,唐军紧接着展开了行动:李晟带着三十五万大军坚守于北原同曹真的人马对决,而魏延着带着五万人马悄悄的离开了大营,连夜渡过了渭水,由五丈原重新潜往斜谷小道。当然,这一切都是曹真并不察觉的情况下进行的——李晟大军那么庞大,营地足足连绵了十几里,其中营帐层层叠叠,曹真又如何能看得清其中的真实呢?五万的人马固然是很多,但和李晟的大军相比却又算不上什么了,李晟在自家营地内将旌旗多置了几面,竟是将曹真的眼睛都迷花了,更是让他瞧不出什么异样来。 之后曹真的五十万大军便在这里和李晟的三十五万人干上了。首先是大炮的轰鸣。虽说曹真手中的火炮只有三百门,但由于这三百门火炮都是统一口径的重炮,且曹真又十分聪明的将火炮按照李晟那边的轮射模样编排,使得其在远程火力之上竟是远远的压过了李晟。开战的第一天,他就将自己的这些火炮拿出来对李晟的阵列进行了一番疯狂的轰炸,其重点更是直接瞄准了李晟的炮营。由于曹真将自家部队有火炮的事情捂得极深,其火炮的调度又是十分隐蔽的,以致李晟那边尽管晓得魏军已经有一定量的火炮猎装,但对于其火炮的配置和数量却是一无所知的。可以说李晟这边对此完全处于一种无备的状态之中。于是,这么一场有备对无备的轰击下来,李晟的炮营损失过半。在对方火炮不断的炮击之下,他们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乱跑者有之,呆站者有之,其反应却是不比他们原来所嘲笑的曹军好上多少。 “糟糕透顶,真的是糟糕透顶!我们只记得自己具有了优势,却忘记了敌人也不是完全的软蛋子。我们会的东西,他们也未尝不会啊。曹真……嘿嘿,他可真是给我们上了一堂好课哦。”对于眼下的这个局面,李晟在恼火的同时也不免迅速的发现了自己这边的缺点——轻敌,自己还是轻敌了。 “陛下,怎么办?”徐庶悄声询问自己的主君。在这场战斗中武将出身的皇帝不单单是御驾亲征的君主,更是怎场战斗的指挥,在遭遇了如此出人意料的打击之后,唐军的众人们,却是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目光投向李晟,试图从他那儿得到一丝指引。这也是确实的,从来没有经历过炮击的他们根本就不晓得自己眼下究竟该做些什么。 “慌什么?对方的炮打得不过是实心弹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杀伤力的。一百炮也杀不了我们几个人。传命令下去,让大家都给我提起精神了。不要怕,他们有炮,我们也有!全部都按正常的战列摆开,溃败的人让他们朝两边去。若在给我挡在中间,我直接拿炮轰死他!”李晟瞪大了眼睛厉声吼道。 “诺!”听到李晟的吼声,原本有些慌张的众人不由得怔了怔,定下神来,心中的慌张稍稍的消除了些许。他们接过李晟命令,迅速的挥动大旗吹起号角指挥起自己的部队来。唐军高强度的列队训练,在这个时候显示出他们的风采来。虽然一颗颗足足有两个拳头大小炮弹还不断的在自己的军阵,虽然自己身边的同袍总有那么些倒霉的人挨着了这炮弹而被打得头破血流筋断骨折,但所有的士兵却是根本不再去理会它们。在隆隆的炮声中他们列起的队伍,并随时看着自己身边战阵的空缺弥补上去,紧密的保持着战阵的密集——作为步兵这一点是十分关键的。 尽管步兵们悍不畏死的列起了阵势,李晟也说了在这儿可以得到自家火炮的支援,但在不断逝去的等待之中,李晟这边的炮声却迟迟的没有响起。是他们都害怕了,不敢开火吗?那倒不是,要知道连那些只受过最基本训练的步兵弟兄们都可以做到视炮火如无物,又何况他们这些早就在演练中经受过这么一招的人了。在刚刚的炮击中,他们遭到的袭击可是颇为沉重呢。一下子的措手不及,让他们左右几百的战友和几十门毁于旦夕,这可都是他们的命啊。此刻他们不等红了眼睛,只想着报仇的话,岂不是陡然坠了他们是大唐军中最为强悍士兵的威名吗?他们当然不愿意如此了,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动,坐看自己的袍泽挨打,不过是为了想要一鸣惊人,一举端掉对方的炮兵阵地而已。作为大唐军中接受过炮兵训练的他们,对于火炮的威力可是知根就底的,他们知道火炮对于自家的威胁有多大,自然就想着如何一口气将这个威胁解决了。这可不是他们的心太大,而是他们通过刚刚的那一系列观察,发现到了魏军炮兵的一个弱点:对方居然是没有炮车的炮兵。 “这没有炮车,你们怎么做机动啊?虽说炮兵阵地一旦被人家发现,本来也就很难做机动,可只要你有炮车多少还是能闪避一点的。就这么一个情况来看,你们竟然连这九死一生的机会也不存在,那就怪不得我们了。”如此端详了半晌,炮营的指挥却是轻轻的挥动手中的红旗直接下达的命令:“目标:敌方的炮兵阵地,开火!” 炮声自唐军营地这儿轰隆隆而起,几百门野战炮在指挥的这一声令下同时开火齐射,将对面刚刚还威风凛凛的炮兵阵地炸成了烈火熊熊的一片。因为痛恨对方的偷袭,痛恨对方居然用这不入流火炮和不入流的炮击水平来打自己对自己的造成了一定伤害,所以这一次的炮击在没有李晟特别制止的情况下,他们清一色的用了最为昂贵的开花弹。他们将这些一发就值好几贯钱的昂贵之物射入敌人的阵营之中,却是不要钱的打得正欢。 若是唐军的炮兵不开火,那这战场上占据上风的还是魏军的火炮,可眼下唐军的炮兵发出了自己的怒吼,那整个战场的情势便有了迅速的转变。在没有真实的见到唐军的炮火之前,无论怎样对它做出肖想,也决计想不到他竟然是这样的可怕。一通轰鸣下来,两者之间的高下立判。在隆隆的巨响中,在无数的火花中,魏军的火炮就这样被凄惨的变成了一堆废铁——它们根本就不是唐军的对手。 “该死的,简直就像是大人打小孩嘛!?”看自己乃以逞威的火炮就这样被炸在火光之中,眼见就十分的不好,曹真在心痛之余,也不免有些目瞪口呆:“唐军的火炮太强了,即使自己这儿也拥有火炮,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质量上强过他们。和他们打火炮战,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失算,自己实在是失算了。就这样,咋办?”曹真带着这样的疑惑瞅了瞅自己周围的那些部下们,发现他们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起来。“从云端跌落到地下!”这便是魏军众人的想法,原本他们都以为凭借着逐渐建立充实起来的炮兵部队是可以压制住唐军的威风并和他打一场正规的大决战,但就眼下真实的情况来看,当初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太天真了。在火炮的运用上,自己和李唐之间的差距不是光光在火炮的配置上,而是在更深层次的火炮训练和指挥上。在这些地方,自己和李晟之间的距离,就是是当初李晟有火炮而自己没火炮一般,乃是云泥之别。如此巨大的差距,如此深刻的打击,无疑让他们原有的那一丝信心被打得一点也无。曹真感受到了全军的士气低落,心情也变得更加沉重起来。如果把双方炮兵之间的较量比作两军大将的对决的话,那么在刚刚经过的这一场对决之中自己是无可推脱的完败了。 “哎,算了鸣金收兵吧。”曹真看着场上情况,感受着自己左右的心境,不由得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很没面子的下了这样的命令。这似乎也是十分正确的决定,在“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情况下,退避三舍保存实力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清脆的鸣金声就此在战场上响起。无数的魏军士兵因为这个声音的响起而展开了欢颜,他们没有大笑出声来,但心中的欣喜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就他们看来,这个撤退的决定实在是自家将军下达的,最为英明神武的决定了。 一时间魏军如潮水一般退却,却是极其神速的在李晟这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散得干干净净。虽说这只是撤退,但究其情形却与那溃败很有些相像——李晟一时间被这情况闹得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坐看魏军退回自己的营地,却是谨守营盘,连自家的炮兵阵地上的未死者都顾不得了。 战斗就此告一段落。之后的战场上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安静,如果把每天必然会发生的侦骑之间的遭遇战去掉不算的话,那整个战场确实是异乎寻常的安静。在见识到了唐军火炮的威力之后,曹真固然没胆子再与李晟做正面的对决,但有不好意思就此撤兵,只好很是尴尬的呆在当场,颇有些鸡肋在手的味道。而李晟那边则因为要等候魏延的消息的缘故,只以坚守大营为己任,任由曹真在那儿逍遥,也不做什么进攻的举动,唯恐曹真被胆子小小的吓跑了。尽管那天自家的炮火狠狠的把魏军给教训了一顿,彻底的把他们打怕了,似乎是李晟这边所希望的,但在战后想来,李晟却是很有些后怕的。他不为别的,正是怕曹真恐惧这儿的势大而回师长安。于是,为了挽回这战术上的胜利而导致的战略上的一个失误,李晟不得不利用曹真还没撤退的这些时间,往曹真那儿泄露这样的一个消息:“李晟大军的火炮弹药也因为那天的炮战而告罄了。非但李晟军的火炮弹药如此,似乎连李晟军的粮草也是一样。只要再在这儿等上几天,李晟军就会因为粮草告罄而被迫撤退。” 这对曹真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在反复验证了这事情的真实性之后,曹真也相信了这一点,便安心的等待起来。哪想这一等十几天过去,他没有等到李晟军的自主撤退,却等到了长安被李晟攻陷的消息。这个坏消息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将曹真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然而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就在曹真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庞统引军突袭宛城进而袭取洛阳的消息再次传来,让曹真彻底的丧失了最后的抵抗之心:长安一失,他这几十万大军彻底成了无水之根,本就已是在绝境中打转了,而洛阳一失,整个大魏朝廷都完了,他又向谁效忠去?当下曹真自刎,留下一封遗书,却是让副将领着大军向李晟投降。 偌大一场,北原之战竟是以这样的结局作为注脚。至此曹魏灭亡,只留江东一支,虽然孙权还在着,但谁都知道,最后的天下是属于李晟的了。 中华十年一月初一,大唐迁都于关中长安。 中华十一年八月,唐军挥师四路伐吴。激战三月,大军势如破竹直攻于建业城下,吴帝孙权焚宫而亡,东吴乃灭,宇内一统。李晟遂将兵甲暂收,裁兵百万,于内休养生息,安抚黎庶。至此统一了天下的大唐渐渐有了超越前汉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