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轉年華-追尋》 流轉年華-追尋之前言 前言 寂寞孤獨的庭院,乾淨整齊彷彿找不到一絲絲的髒亂。 掛上電話走到庭院的老奶奶,一手杵著枴,吃力緩步的坐向搖椅。 白髮蒼蒼、面滿皺痕,老奶奶的臉上,很少有笑容。 緩擺著搖椅,纖瘦的身子慢慢的靠向椅背,老奶奶帶著些許倦容,靜靜挑望著庭院與黃昏的美景。 不愛笑的老奶奶,在這一區是出了名的。 從來沒有人看過她的笑容,老奶奶非常孤僻,鮮少踏出家門,她最常做的事,就是坐在庭院。 有時,她一坐就是一整天。 平日裡,除了兩個居於外地的年輕人會來看看她外,她,似乎沒有任何的親人朋友。 似乎……從來沒有人見過她有任何家人,也因此,大家認定來看她的那兩個年輕孩子也許是她孫子之類的親人……吧! 但,猜歸猜,沒有人能確定,因為不曾聽聞老奶奶有過婚姻這種事。 輕輕嘆了一口氣,老奶奶緩緩閉上眼,口中發出低低的輕哼聲。 老奶奶很有錢,在當年的那個時代,她漂亮的外形得到許多男孩的暗戀。 但很可惜,漂亮的她個性也十分驕縱任性,高傲不可一世的態度最終讓曾經對她有意思的男孩子們紛紛打退堂鼓。 這些消息、這些聽說、都是從其它住在附近的老爺爺們口中得來的。 獨棟的別墅位於高價位地帶的精華區,聽說獨棟別墅附近的高樓大廈,原先都是屬於老奶奶的……她真的很有錢。 輕輕哼哼的曲子,從老奶奶的口中不曾間斷。 似乎,想起了些什麼,老奶奶閉著眼,靜靜的流著淚。 她的時間……快到了吧,因為她感覺得到,自己的身子愈來愈虛弱了…… ﹁尚之……﹂輕輕的吐了一聲,老奶奶眼角的淚水,愈來愈多。 ﹁如果真有下輩子……我一定會找到你……你可千萬別不理我……﹂ 老奶奶吐著祈求的口吻,濃烈地令人心痛,她的思緒,一瞬間飛起,隨著微風的吹送般,緩緩的飄進過往的回憶中…… ﹁結婚?把孩子生下來?你拿什麼養我?﹂ 那一年的她,年輕美麗又富有,高傲的脾氣、嬌縱的性子,任誰瞧著都覺得她的這番自傲性子是理所當然情有可原。 失去家人的她,繼承了無數的財富,十八歲的她,擁有就算吃上花上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龐大財產。 ﹁我有薪水,有正當工作,怕養不活妳嗎?﹂那一個記憶中的男人,揚著微肆的笑容,寵溺的拍拍她的頭衝著她直道。 他的眼中,有著濃濃的喜色,看著她的神態是充滿火熱與情感。 她一直都知道,他有多麼多麼的疼寵她,多麼多麼的愛她,即便她自私任性,他仍總是讓著她。 ﹁你的薪水?一個基層員警能賺多少錢?想養活我,不想想我每日的花費有多少?再加上孩子……你不知道如果被大家知道我是帶球嫁,會被人恥笑嗎?我才不要。﹂她嬌縱不滿的低吼,滿是看不慣他那總是揚著無謂的笑容。 ﹁不要?不要嫁?那要怎麼辦?﹂無奈的衝著她苦笑,雖知她是個有話直說的女人,但這話,傷人啊。 伸出手,想將她摟在懷中。 她卻在發現意圖後,毫不留情怕開他的手。﹁不要在外頭摟摟抱抱,要被人瞧見,等會被人說閒話。﹂她不滿地睜著大眼瞪向他。﹁沒有怎麼辦,反正我不嫁,也不要孩子!我要把它拿掉!﹂ 決定一吐出時,只見那原本揚著寵溺笑容的男人,嘴上的弧度消逝,那一雙總是溫和的眸子,閃動著質疑。﹁孩子……拿掉?﹂ 她理所當然說:﹁我才幾歲,怎麼可能把孩子生下來?﹂ ﹁妳想把孩子拿掉?不願意嫁給我?﹂男人糾著眉,面帶凝重。 ﹁嫁給你?為什麼要嫁?你沒有能力養我,更沒有能力養孩子,如果嫁給你,我和孩子會成為你的負擔,難不成,你想我嫁給你,讓我自己養自己?﹂ ﹁小嫣,妳在說什麼?﹂聽出她語氣中的認真,一時之間,他覺得有些荒謬。 孩子是無辜的,她怎麼會有拿掉孩子的想法? 她與他沒有相愛嗎?有了愛情、情感穩定、有了孩子,完成婚姻,難道這種想法有錯? ﹁我說,難道你想被人嘲笑是靠我的錢生活的嗎?憑你每個月那幾千塊的薪水,要怎麼結婚?房子呢?你的房子這麼小,結了婚難道要住在我這裡?雖然住在我的房子也無所謂,但……這會讓我覺得你很沒用。﹂養不起孩子,養不起老婆,卻想成家?雖然知道他沒有靠她財富的想法,但是……她就是不喜歡這樣。 如果事情能好好談,把一切的決定一步一步按照計畫,不是很好? 就她說,孩子來的太突然,她還沒有心理準備做媽媽,結婚,她才十八歲,現在結太丟臉了,他也沒有任何成就……是說,做警察的工作很危險,她一直很不想要他做這行業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但他都不聽她的話! ﹁別告訴我妳剛才說的話是認真的……妳怎麼會、怎麼會想到要把孩子拿掉?這不只是生命的問題,它還有可能傷害妳的健康。十八歲結婚有什麼丟臉?難道說在意外人眼光就拒絕否定一切,這種想法太沒有必要了。相愛而婚並沒有什麼好丟臉的事,房子我可以去買大點的,雖然它沒有辦法像妳的家一樣這麼豪華,但至少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小窩,還有養妳和孩子,這不難,只要省吃檢……﹂ ﹁我不懂什麼是省吃檢用!你一個月薪水才六千塊,但你知道我一個月花多少嗎?你賺的好幾倍,這就是我的生活。﹂ ﹁好,那不要省吃檢用,我現在沒有能力讓妳奢侈花費,但只要是關於家庭孩子的任何事,絕不讓妳花一毛錢,這樣子不行嗎?﹂ ﹁當然不可以……之所以結婚,就是想要依賴對方,如果不能依賴你,我嫁給你要做什麼?﹂不只是相愛的問題,還有就是能無條件的讓對方照顧自己,給自己無憂無慮的生活。 如果嫁給他不能得到安全安心,不能就這麼任性的依賴他一輩子,那……她自己一個人生活就好了,何必非嫁給他呢? 愛他與想和他走一輩子,那是兩碼子的事,至少她現在不認為自己真有愛他愛到非他不可。 雖然,她很喜歡他對她的寵溺和包容,很喜歡他總是對她溫柔和保護,但…… 用力甩甩頭,她覺得自己現在無法溝通。﹁不談了,反正就這麼決定了,你別再說,多說也無法更改我的想法。﹂ 一直以來,都是她在決定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生活,就算是兩人之間的關係也是,她只想自己決定、自己作主自己的人生。 對她來說,這不只是他的人生,還包含了她的。 她不想把人生全花在孩子、婚姻、丈夫的生活中而失去自我。 在這年代,也許女人沒有可以決定一切事的資格,一切都是以男人為主宰,但,被支配的女人中並不包括她。 ﹁等一下,小嫣,妳先聽我……﹂男人在身後跟著還有話要說。 ﹁我不想聽你說,這事我已經決定,我不想……﹂她厭煩的不斷向前走,速度愈來愈快。 ﹁小嫣,妳別走這麼快,這很危……﹂ 她不聽、不想理會,只覺得他好煩! ﹁小嫣!﹂ 身後男人急忙的呼喚,因為她竟然為了逃開他,不顧號誌燈向前衝。 ﹁別煩我,你知道我最討厭被人要求命令!﹂ ﹁小嫣……小嫣!危險!﹂ 身後男人突如的急急大叫。 這一瞬間,她轉過頭。 身後的男人一臉驚恐衝著她跑來。 她不住慌著看向右方。 迎面而來急駛的大車,正衝著她閃動著車燈。 腳,不覺地僵了,她動彈不得,感覺似是生了根。 ﹁小嫣!﹂ 撕裂的吼叫聲傳入她的耳中,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正面對著死亡的關頭……她、要死了嗎? 可怕的剎車聲響起,她咬緊牙關閉上眼。 突地,她感覺自己被人用力推開,她的身子不住的踉蹌向後跌翻滾轉著。 剎車聲、撞擊聲、尖叫聲、重物可怕的落地聲,以及……某一種令人聽了無法不心碎的骨子碎裂聲,吵吵嚷嚷一片混亂的不斷進行著。 痛!躺在地上的女人忍不住哭出聲,她感覺身子痛的要散了開來。 痛!抱著肚子縮在地上的女人大哭著,因為她的腹間痛的難熬,就像什麼東西已經失去了。 痛!﹁快點,打電話叫救護車!﹂有人大喊,有人大哭、有人大叫。 她的身旁,出現了幾個擔心的民眾,他們圍在她的身旁不斷詢問著她的情況。 ﹁快點,那個人快死了,救護車再不來,就來不急了!﹂ 死了?誰?睜開眼,她痛苦的想爬起身。 尚之?尚之在哪裡?﹁我、我的男朋友,他、他在哪裡?﹂她難受感覺自己的身子快要繃裂了。 ﹁男、男朋友?﹂ ﹁對,我的……我的……﹂ 睜開眼,轉了頭,她看向車道方向。 那是一片血淋淋令人痛徹心肺的畫面。 地上,全是血,可怕鮮紅令人驚駭的鮮血……車子,緊急剎止,許多人不斷在車旁推著、拉著,想移動它,不知…… 看向車底的一瞬間,疑惑的眸子愈瞠愈大,喘不過息、止了氣,每起伏的一口氣,都痛的令她幾乎昏眩死去! 雙眼,紅了、不斷不斷的湧著淚。 心口,碎了,片片掉下的痛感,不斷不斷的扎進她的體內讓她無法承受。 畫面,從此染了紅,它再也無法被抹去。 她的世界,崩塌了!無法克制的尖叫、絕望、心碎,由心湧出,即便她聲嘶力竭的叫喊,她爬著想來到那男人的身旁,想握住他的手,想叫他再出聲呼喚她的名…… 但那……那個男人,那個……那個失了聲息、無法動彈的男人,他再也不會睜開眼了…… 流轉年華-追尋章一 第一章 顧尚之踏出警局大門,一身平整乾淨又體面的警服,將他高大的身軀襯托的完美英壯。 微捲的短髮、陽剛的面容,深亮的眸子,挺直的鼻梁,雖然看起來帥氣,可惜那一雙深黑的眸子太利太銳、抿起的薄唇太冷太酷,就像長年不帶笑容一般令人覺得難以相處。 抬起手腕看著錶上的時間,不知想起什麼,只見那英姿中帶著微些邪氣的男人,面色沉重地輕嘆了一口氣。 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下,顧尚之轉過頭。 ﹁怎麼了?不回家?做什麼站在這哀聲嘆氣?﹂同儕幾個兄弟打哈哈的對他進行關切。 ﹁他這傢伙心情不好會有什麼原因?不就是吵架到現在還沒有和好嘛……怎麼了?女朋友還不理你啊?﹂笑咪咪的另一個男人打趣的嘲笑著,﹁你那女朋友啊,個性就是太嬌了,誰要你愛上她?﹂ 顧尚之無奈的扯唇,笑意不達眼底。﹁怎麼?無聊沒事做,所以來看我笑話?﹂ ﹁豈敢啊,你這人如其名的顧瘋子,誰敢惹?只是就算再怎麼瘋,只要一遇上你女朋友,馬上變成溫馴的小羊,這我就看不慣了。﹂一名與他稱得上為好哥們的男人,勾上他的肩調侃。 ﹁不是小羊,依他的解釋,那就是愛,因為愛,所以包容一切。﹂又有另一名同儕戲謔的說。 ﹁算了算了,別理你女朋友了,咱們去吃飯,吃完一塊去唱歌,最近警裡忙的水深火熱,咱們也太久沒好好放鬆,和我們一塊去享樂吧!反正你女朋友在你沒離開警察職務前不會和你和好,難不成你還要為了討好她,順她的心意放棄這份工作?走啦走啦!﹂ 三三兩兩的男人勾著顧尚之,在身後推著他的肩,想把他給一塊帶離。 誰不知道二區警局內有一位名聲響叮噹的顧姓瘋子的警察,只要是他接手的案子,絕對沒有無法偵破的,因為他是個只要對事認真起來,絕對義無反顧不斷往前衝,就算情況危險,也要和對方拼個頭破血流,你死我活才肯罷休。 ﹁喂!其實我真搞不懂,那種嬌生嬌氣的女人到底有什麼好?為什麼你這麼喜歡她。﹂同儕之間,除了工作之事,最喜好聊的就是關於女人、朋友之類的事,就算是警察人員,也不可避免。 顧尚之抿了抿唇,懶懶地笑了笑不願意回答他們。 ﹁上次看到她那嬌脾氣,還有花錢如流水一樣的行為,真可怕,你不會真想娶她吧?你可是會很辛苦的。﹂而且是辛苦一輩子。 ﹁你們想太多了,她的脾氣不是嬌,只是從十六歲開始獨自生活,造就她習慣決定一切的個性,她雖然獨立,但有時性子又可愛,並沒有你們說的這麼糟糕。﹂想到那女人嬌嗔不滿瞪看自己的神情,顧尚之忍不住扯了抹笑,眼底佔滿溫暖。 無論他與白嫣的狀況是否正處於爭執冷戰邊緣,只要聽到有人說著她的批語,顧尚之仍不免覺得刺耳。 畢竟,怎麼說呢? 無論好的壞的,都是自已的女人,自已深愛的女人,任何人,包括他自已,誰都沒有資格對自已愛的女人帶有評論。 ﹁還說呢!我可是聽說了,那天她和你在警局門口吵架,是為了你這份工作賺的太少又危險,要你換工作。﹂身旁勾著他肩的男人嘖笑了一聲。﹁這種不懂得給男人面子的女人,你竟然說可愛?傻子啊你。﹂ 傻子?他? 不,這一點也不傻,傻的是他們這些人。 雖然她確實嫌棄他的薪水太低,確實她對他工作的危險頗有微詞,但往反向看的同時,為何不朝正面思考呢? 她的那些微詞,何嚐又不是對他的安危關心? 就是因為在意了,關心了,所以才會希望他能找個安全的工作,希望他的薪水與他的工作承擔責任有相同價值,說明白些,這樣子的抱怨與不滿,何錯之有? 真要說有,不過就是她太過就事論事,不過就是想的東西清楚與利益畫上等號,而這些所謂的現實,是一般人所看不慣,即便看得慣,也不會如她般特說說出來,直言敢言,毫不偽裝。 他扯了扯唇,對他們的嘲諷不以為意。﹁還好,這就是每個人脾氣的不同,所以……﹂ ﹁尚之!﹂ 話,還沒有說完,身後,傳來一聲極大又激動的呼喚聲。 一時間,所有的年輕男人停下腳步,好奇地轉過頭。 當眾人望去的瞬間,顧尚之愣住了。 他愕然瞠大眼,有些驚訝、有些錯愕,無法反應為何正在想念的女人怎麼會突然出現他的面前。 從來不會先低頭,只要有了爭吵,絕對冷戰直到他讓步的女人,正在對街與他相相對視,她的表情似是激動、又是慌張,在瞧見他 那一刻,黑色的眸子裡湧著發亮刺眼的水淚,看在他的眼底,心頭不住的隱隱抽疼了起來。 ﹁小嫣?﹂ 那一聲清楚的呼喚,點燃了女人眼底裡更多更多的水液,她的眼眶瞬時發紅發熱,再也壓不下的淚,沿著她的眼角滾滾落下。 急急大喘,踩著蹌踉步伐,起先的顫頓,直到最後確認他真正在自已的眼前,她用力抹去淚,沒有更多的心神去注意車道的安危,逕自的朝他方向衝來。 她不顧安全越過車道跑來的過程中,顧尚之的一顆心被提的高高,一瞬間驚悚的剎了息,心頭滿是擔憂。 他緊張的注意著她四周是否有來車的安危,看她那不要命似的跨過車道終於朝他靠近,拉高的警張頓時重重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濃濃的火氣。 她在距離他五步的距離前停下腳步,仔細凝望他。 ﹁妳在做什麼?這麼不注意安全?妳就這麼衝來,車道如果車子駛來,將妳壓傷了,該如何是好?﹂他咬著牙,眼底竄著火氣,忍不住對她低責。 站在他面前的女人,不知為何笑開來,好似對自已能罵她,她感到心喜不已。 他的眼、他的鼻、他吐著氣火的唇,再望看他因微怒而有些扭曲的臉孔,她咬著唇,唇瓣顫抖著無法平復激動的情緒。 那一張美麗的臉孔莫名地爬滿淚,一向堅強不在人面前示弱的女人,此刻脆弱又激動的態度,顧尚之就算此時對她有再多火,也張揚不起,隱隱湧現的,多了些心慌又擔憂。 無視所有人,無視有多少的雙眼全落在自已的身子,她抬了步,朝他的方向靠近些。 她眼底的世界中,只有一個人,一個男人,她最愛最愛的男人。 沒有消失啊!沒有不見呢!他是真的,是真的在她的眼前,與她、只有短短的距離。 確定自已不是看到虛幻,她再次抬起步,沒有放慢速度的意思,硬生生的衝著撞進他的胸膛中。 暖熱的氣溫,熟感受到他的溫暖溫度,她忍不住將他緊緊地、深切的擁抱著。﹁尚之、尚之……尚之……你在這裡……在這裡……﹂ 極其莫名地,她的淚水無法停歇,撲潄潄的不斷淌出。 纖瘦的身子顫抖著,她摟著他的腰,雙手愈收愈緊,就怕下一秒他消失在她的眼前。 ﹁小嫣?妳、怎麼了?﹂顧尚之傻了一般愕怔有些慌張。 揚張在半空的雙手,緩緩落下,將她微顫的身子,輕輕摟著。 不是沒有發現自已成了眾人的注目焦點,實在是現在的心神全在懷中的女人身上,就算覺得困窘,也無法在發現她有多麼的不勁後將她推開,放任她難過獨泣。 待他主動這種行為,一直以來,是他對她抱有的夢想,也因她從來不會在外如此主動與他擁抱,就算他心血來潮想摟著她,也總被她以在外勾勾搭搭會被人嘲笑為由而拒絕。 而今,她卻在他的同儕面前,激烈激動熱情的把他抱緊著不願放手,這不僅著實嚇壞了他,還有那一絲絲的喜悅與滿足落進他的心坎裡。 白嫣抬起頭,滿臉的淚水。 笑著凝望他,即便她什麼話都沒有說,他卻能從她的眼中看到滿足和心安。 緊摟著他腰桿的雙手終於離開他的身子,莫名微熱的臉龐,終於感到有些些降溫。 正要鬆了一口氣,她突然又有了令人錯愕驚震的舉動。 緊緊攬過他的頸子,將他往下拉。 來不及反應!大家甚至搞不清楚現在是怎麼一回事,下一秒,包括顧尚之,所有人定格地呆僵了。 那突然哭紅眼的女人,拉下顧瘋子,深切咬上他的唇瓣,讓兩人之間的距離,貼實密合,不留一絲絲的空隙。 熟悉的氣味衝入她的口中時,白嫣的淚水再次落下,從眼角,急急掉著無法停止。 她的雙手緊緊環住他的頸子,他的溫度與獨有的氣息,將她團團包圍著,他在身邊、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不能放手、不要放手、不捨放手,激烈激動,極度渴望將他烙在自己的身上,讓他再也離不開自己,她的視線,無法從他的身上離開。 驚呼聲無法阻止她想感受他的渴望,此時此刻的她,眼中、心底,所有的一切,只有他。 好不容易,她放開他的唇,好不容易,他得到自由了,顧尚之卻仍像個呆子一樣瞠著大眼漲紅臉。 這一瞬間經歷的事,已經不是能用驚訝來形容了。 陣陣盪揚起的火感,在他的體內燒了又燒,熾的他的四肢百駭輕顫。 這麼樣不正常又主動的連他都覺得不好意思的女人,是他的白嫣?這、怎麼可能?怎麼回事? 他呼喚她的名……只是這樣小小的舉動,她忍不住哽泣出聲用力點點頭。 ﹁妳……到底是怎麼了?﹂從方才起到現在,他還是沒有抓清狀況。 連他都漲紅臉了,可見受到衝擊的心情早超過他能負荷,又無法壓抑的擔憂。 兩人不過一段日子不見,怎麼……她變得他完全不認識了? 他擰著憂心的眉,在她的臉孔仔細瞧了瞧,想從中探看出任何的不對勁。 搖搖頭,沒有回答,她只是看著他,深情款款的連眨眼都不捨,又是哭、又是笑,激烈的情緒,直到現在仍然沒有恢復。 一旁,終於有人回神了,輕咳了一聲,他的聲音吸引了白嫣的注意。 白嫣看向身旁將他們圍觀著的男人們,怔怔地盯著他們好一會,似突然想起些什麼,她揚唇笑了笑。﹁你們好。﹂她記得他們,這些人是尚之的同儕。 短短三個字,讓在場的所有人,又開始呆了。 見過白嫣對他們禮貌客氣來著? 見過她友善親和行逕? 從顧尚之與白嫣交往開始,每每只要一見著他們,她都是那種高傲無視一切的驕態,見他們如草蟻般連瞧一眼都覺得多餘,更別說會與他們打招呼。 ﹁呃……白、白小姐,妳好。﹂ 揚了淡淡微笑,她再次把視線放在自己男人身上,現在的她,除了他之外,對以外的人,注意的心神,真的很少很少。﹁你過的……好嗎?﹂ 很傻、很傻的一句話。 但,她的口吻,認真又誠懇。 過的好嗎?這問題很怪,怎麼她像與他數十年不見了一般? 而且,她是怎麼回事?又開始落淚了。 與他十指緊扣,細微的距離讓她不覺地朝他靠了靠。 其它人的存在,再次被忽略了。 礙事者的多餘感,在每個人的心中掠出,好似他們站在那兩人的身旁,多一秒都過份的讓人覺得內疚。 至少,不只是她突然的善意態度,還有她方才的大膽親吻舉動,讓其它人的神情再次呆滯著。 有人咳了一聲,深刻體驗多現在的這情況,他們真的不該再繼續呆站在這剎人風景壞人好事。﹁尚之,我們先走了,下次,下次有機會我們再一塊吃飯好了……呃……如果你的女朋友也願意一塊來的話,我們也歡迎。﹂ 女朋友?白嫣怔了怔,眼底的霧氣又染開了。 不知為何地……她覺得這三個字,令人熟悉又思念,聽著這稱呼,她覺得心酸又愉快。 望著開口說話的男人,她記得他是尚之最好的朋友,叫什麼名字來著? 她望著出聲說話的男人,腦中浮現了對方的名字。﹁謝謝你,平凱,下次有機會,我一定陪尚之一塊參加。﹂她笑的誠懇認真。 平凱愕愣地瞪看白嫣,怎麼也沒有想到,原來她知道自己的名字。 這女人,怎麼……怎麼突然讓人覺得……不怎麼討厭了? 不自在地笑了笑,抓抓頭,平凱衝著她揮了揮手,尷尬又故作帥氣的轉了身。 有人提議時,其它人開始跟著複和,不一會的時間,其它人都走光了,但站在原地的一男一女,只是看著離去人的身影,直到再也瞧不見為止。 笑著抬起頭,白嫣再次望向身旁的男人。 這一瞧著,她發現,他不知何時開始,只是盯著她直瞧。 這樣的注視,看著他的眸底有了她的身影,她心口漲滿滿著柔情,不住地加深了笑意與他相望。 ﹁為什麼哭了?突然跑來找我,發生什麼糟糕的事了?很嚴重,無法解決嗎?﹂即便知道她正對他氣頭上,但,對她這奇怪令人憂心的行為,他仍不住地關心憂急。 依然是他所熟悉的那般美麗的容顏,只是她的眼底少了銳利、眉結上的凝冷消失了,臉龐帶起的冷淡與高傲褪去,除了柔情外,還多了深情與親和。 伸出手,他輕輕撫向她的臉頰,為她的轉變有些的無所適從與……著迷。 她伸出手,抓著放在臉頰上的那隻手,用力的貼向自己的臉頰,感受他指上的粗糙與溫暖。 她搖搖頭,閉上眼。﹁只是很想你,想見到你,想到能再看到你,高興了,所以忍不住哭了。﹂ 無法解釋!連她都覺得自己的行為怪異,她要如何和他解釋自己的不對勁? 想見他,看到他滿足地哭了? 她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我以為,我們還在吵架。﹂別說她忘記自己和他吵的有多兇? 要不是她突然出現,否則他真以為,她會一輩子都不想理采他了。 ﹁我們是嗎?﹂她睜開眼,偏著頭,黑大的眸子無辜盯著他張閤的唇瓣。 ﹁妳說,如果我不離職,就要和我分手。﹂當時她驕蠻的對他下了通碟,警職工作和她,兩者只能選一個。 ﹁是嗎?﹂ 他認真點頭,﹁還有,如果沒離職,就別再去找妳了。﹂別說她忘了。他的口氣直接了當不帶指責。 她忍不住笑出聲,又哭又笑的。﹁這麼過分?﹂ 白眼瞪看她的笑顏,這一次他有些慍意。﹁連我打電話到妳家,妳都不接。﹂也不想想當時他好聲好氣才開口喚了她的名,她連一句話都不答,逕自無情的將電話給掛了,然後,就再也不接電話。 她,真的很壞呢!竟然為了點小小不順她心意的事,做出這麼壞心的行為,當時一定傷了他的心。﹁那真的很糟糕。﹂她咬了唇,發紅的眼眶,更熱了。 ﹁還有家鑰匙,妳還讓人來向我討,叫我不准再去妳家。﹂想到她激烈不留餘地的強硬態度,直到這時,他才真敢在心中承認,他是真的認為,也許會失去她。 泣聲再次衝出她的口中,她低下頭,額抵向他的胸口,她帶著濃濃的鼻音說:﹁那真的該把我抓起來打一頓屁股,我真的太壞了,怎麼可以老是這麼任性,對你又壞又命令,完全不給你面子。﹂ 聽著他的不滿訴說,她突然覺得……好思念、好感動。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今天一早醒來時,心口莫名地空蕩蕩,有些孤寂、有些心痛、然後……好多可怕的畫面,在她的腦中竄出,駭人、絕望、甚至……她覺得心,失去了好大一塊。 聞泣聲,顧尚之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她不過是一落淚,他就忍不住軟了心,但,到底為何落淚,到底發生什麼事,她又什麼都不講,這要他到底如何是好? 他收緊雙臂,將她摟進懷中,﹁誰說可以打妳屁股?就算再過分,也是我愛的小嫣,任性也好、脾氣壞也罷,都是我甘願承受的……別再哭了,我記得妳不愛在人前落淚,更不曾在我面前哭過,怎麼今天的淚水這麼多,像水流一樣停不下來,讓人看了鬧心。﹂ 就算,再氣,又如何?奇怪的她,哭的這麼慘、這麼可憐,令人不住心生疼惜,叫他如何不心軟。 現在的她,不知為何的,讓他有種她成了雨娘一樣的柔弱與令人生憐感,就算聲音大了些,他自已都會覺得自已該得死罪。 ﹁尚之,我也不想哭,但是……我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見到你,眼淚就忍不住一直掉,我也想停,可是它停不下來。﹂就像積壓在心口的痛,終於找到宣洩的出口,當它湧出的一瞬間,沒有流乾前絕對不會停止。 不再握著他的手,她極其霸道的摟著他的腰桿,讓兩人間的距離緊密貼合,直到找不出一絲絲的距離。 他灼熱發暖的溫度,讓她的心口一次又一次的發燙,熱的即便痛的很多,卻是心喜承受,希望自已能得到更多更多的痛也無所謂。 ﹁我也很想念妳……別再哭了,再哭,要被大家誤會是我欺負妳了。﹂他發現行經而過的民眾,正用一種微妙的眼神瞪看他,好似他成了無惡不做的壞蛋了。 光天化日之下,一男一女大膽抱在一塊,他又穿著警服,這成何體統?諒他這自喻開放的男人,都覺得不好意思了,更何況是其它人在看到他後,抱有什麼樣的看法? ﹁那回家,我們回家好不好,回家,繼續哭,就沒有人會誤會你了,也不會有人覺得我奇怪。﹂她笑著提議,眼底仍充滿著熱液。 她才不要她的尚之被人批評談論。 家?回家?是指……她願意讓他去她家了?願意不和他再繼續爭吵冷戰了? 怪異的看著她,瞧她那雙兔子般紅的眸子,發現她的神情帶著溫柔與嬌撒,無法克制的心動滾滾湧出。 就算她方才說的話不是真實,就算他也許又得承受她的命令、強迫、要求、逼他換工作一事,他都無所謂。 情人間,原本就是有吵有鬧,但那所謂的溝通,只要彼此願意溝通的窗口持續保持開啟,問題終有迎任而解的一天。 他輕輕點了點頭。﹁好,我們回家。﹂ 但,回家繼續哭?別了吧!他不知道,原來她的眼淚能這麼輕易影響他的情緒,而那紮人心肺的痛感,他一點也不想再承受一次,所以……﹁我覺得……妳要再哭的話,連我都想哭了。﹂ 笑了開來,她緊緊摟著他的腰,兩人以著怪異的姿勢移動腳步。 顧尚之彆扭地偷偷瞧著四周是否有人瞧著他們。 這緊緊黏著彼此的移動行為,到底是在做什麼呢? 他該把她拉開,再牽著她的手走才對。 但不知為何地,他又是尷尬、又是心動,忍不住想得意的笑著,又覺得這麼笑的話太強揚囂張了…… 咳了一聲,他的臉龐有著微異的色彩,他撇開眼僵聲說:﹁小心點走,這樣子摟摟抱抱的,怎麼能好走路?﹂一向主動的他,第一次覺得自已輸給她的熱情。 ﹁我就喜歡抱著你,賴著你,纏著你……你不喜歡我抱著你、賴著你、纏著你嗎?﹂咬著唇,暖暖的凝望他,她說出的話,直接又火熱,讓人招架不住。 窒了窒,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眸。 她說的話……也太大膽又露骨了吧,雖然他很喜歡,可是……他卻覺得害羞。 被人稱為顧瘋子的自己,行為態度舉止行逕已經夠瘋狂了,誰想得到,她竟突然變得比他更瘋狂? 仔細回想,以往他只是一個小小親密的話語或行為,她可是會抱怨不滿的責斥他行為不端正,怎麼這會兒,反倒變成她是如此了? 瞧他窘迫的臉龐色彩愈來愈多變,她幸福又滿足地笑了開來。 看著兩人相擁一塊的親密舉動,心口,不住地漲滿滿溫暖與熱意。 她的男人,她的尚之,在她的身邊……只是這麼想著,她,覺得自己好幸福、好幸運…… 流轉年華-追尋章二 第二章 獨棟大屋外乾乾淨淨的只有純白的色彩,屋子裡一塵不染透露著乾淨好聞的氣息。 天花板上的葉片扇盡責的緩緩轉動為這充滿浪漫旋呢的氛圍空間帶來陣陣的清涼與舒適。 室內放眼望去擺設極為簡單,一組實木桌椅,老舊年代的手轉式黑箱電視機,連擺在百葉窗前茶凳上的電話,都是古老的轉動式話座。 悶熱的夏季到來時,僅僅只有天花板上的葉片扇與擺在地面上的電扇轉動著,沒有冷氣、沒有高科技設備,但這一切的簡單,卻令人充滿著溫馨與幸福。 輕喃的呻吟聲自唇瓣吐出時,輕嘶的低吟追隨在後。 交纏之中的男女,以肢體的融合,感受著彼此身上的灼熱溫度。 趴在床上滿足又無力動彈的白嫣,雙手緊緊抓著被褥,承受著貼覆於自己身上的男人那股強而有力的佔有與侵略。 不是激熱狂潮、不是瘋狂纏綿,而是每一次的交融,都充滿著溫柔的疼憐。 雙腿置於她的腿間,顧尚之吻著她的後頸,雙手向前探著捻揉她柔軟的酥胸,身下的張揚,一擺又一擺深坎入她的溫暖,令他不住悸動顫抖。 被包容、緊緊纏縛於其中,狂烈的快意,讓他咬了牙,緊緊閉著眼低吟。 ﹁尚之……尚之……﹂嬌吟呼喚,他的每一次擺作,坎入她虛空的其中,將它完全填滿時,她總忍不住喊出他的名。 捻撫她柔軟飽滿,一手探入她的身下將她的腰桿緊緊環抱,兩人之間的距離更加緊合。 奶白的俏臀,隨著她輕緩的抬起,讓他與她的交融毫無空繫,他托著她的腰,失控的激烈擺蘯開來。 爭吵後的一段日子未見,不只是想念她想的緊,緊繃的心情也終是在她出現的那一剎那重重的放下。 老實說他還沒有想好該如何和她說明自己不會放棄警職的工作,不只是不願意再讓兩人之間引發爭吵,還有就是,他一點也不想與她為了賭氣分開這麼久。 激烈的擺動引發床墊下的木床吱吱作響,激情交融的這一刻,她突然有點擔心這身下的木床,會不會就此散了開來。 被輕咬著耳珠,點燃了她身子的顫悸,她不住呻吟。 挺了身,閉上眼,一瞬間的分心從腦中被揮了開來。 有力的大掌隨著伏高的俏臀而順勢緩緩向下探去,粗造的指撫上她幽間的敏感,輕捻愛撫,直至她的呻吟變得凌亂。 灼熱的長昂深埋在她的體內,廝磨挑動。 快意濱臨極限,她口中的吟喃愈來愈高昂,與他的極烈擺盪,成了完美的節奏。 夜半的屋外,安靜寂沉,除了偶爾傳來的蟲嗚聲外,一方的天地寧靜安逸。 涼風吹動,熱情的慾望將兩人滾滾包圍,結實的銅色身軀與奶白的柔軟身子緊密相連著,誰也離不開對方。 就在快意湧上她的腹間點燃她的高昂慾火,熊熊的快意衝上心頭,讓她無力的垂下身,感受著潮熱的經臠。 無力的急急大喘著,熱潮逐漸退去的那一刻,她閉著眼,倒在床上無法動彈。 這種體力活,太累太累,她有一種已經太久太久不曾承受的倦感。 就好像雖然身子年輕,但精神與承受力像極了七老八十的婆婆,與這熱情的肢體交纏活動吃力的無法負荷。 灼熱感從她的體內退了出去,她像一灘軟虛無力的綿花。 在他躺在她的身旁時,她毫不猶豫的枕上他的胸膛,攬上他的腰,行動霸道似的將他佔有。。 激情過後,她無力再出聲,更別說有任何行動。 拉了被子為兩人蓋上,她的沉默讓人覺得恐慌。 顧尚之撫著她的長髮,若有所思又顯得猶豫。 最終,他不想再選擇逃避,任何事,如果不解決,問題始終還是存在。 ﹁小嫣,關於工作的事……我想和妳談談。﹂ 半瞇著眼準備發懶,心思神遊就快睡去的女人突地醒來。﹁工作的事?﹂ ﹁我不希望只是因為這份工作導致我們時常爭吵,這份薪水雖然不高又危險,但對我來說,它極具義意,保護無辜的民眾是一件值得的行為,如果這世上的所有人都與妳同一般心態,那麼誰來保家衛國?妳知道我的父母親都是出事才離開人世,我雖然無法保護他們,但卻希望能保護其它無辜的人民……妳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 明知說這些事會再次讓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更糟,好不容易和好的情感將再次出現裂痕,但他仍努力冷靜的想將自己的想法表達讓她清楚了解。 畢竟,溝通,是增進彼此感情最重要的一項工作。 睜開的眸子,靜靜的看著前方,她神智比方才更要清醒。﹁我家被闖了幾次空門,都是你幫我處理的,還把那些犯人給抓到了。﹂ ﹁對,就是因為有人需要幫忙,所以才會需要警察,對妳而言,這份工作不起眼,是份危險的工作,但對我來說,能幫一人是一人,無辜者能平安,這是最好的事。﹂ ﹁所以……我們為了你工作的事吵了很多次?﹂她有些不確定,表情有點怪異。 聽出她話中微妙不確定,他擰了眉,﹁嗯?﹂ ﹁你現在想和我談的是警職的問題,因為我態度十分惡劣的強迫你放棄,所以你心生不滿,打算再把這問題拉出來和我再吵一次?﹂ ﹁不,不是吵,而是溝通,一直以來,我們很少在溝通問題,許多事,總是妳說了算,就算我有議異,但也總想著算了,不想與妳吵。﹂ ﹁所以你現在是在解釋的當中順便指責我無理取鬧?﹂她揚唇似笑,神情並無任何不悅,但那口氣…… 他竟覺得有些慌。﹁不,我不是在指責妳,當然,包括無理取鬧……我沒有這個意思。﹂她直言的令人招架不住。 ﹁嘿!就算你承認我確實喜好無理取鬧,我也會欣然接受的,我不了解自己的個性嗎?好吧!我知道你現在有些混亂了,這問題咱們就此結束。﹂頓了頓,她有些惡意的看向他。﹁我了解你要表達什麼了……你知道我很討厭你的這份工作,所以才會想要認真和我好好談談關於警職的問題……但……談論話題的時間,是不是該選擇一下時機,例如……在上床過後談?﹂ 臉頰莫名地……熱了,他斂下眼,不知該往哪兒瞧。 清清喉,他不自在地說:﹁妳從十六歲開始就沒有家人,我從七歲開始就沒有親人,也許妳不懂,但對於我而言,妳的存在就代表家庭,但……我只想讓妳知道,我重視妳的想法,因為妳是我重要的家人,我最愛的女人。﹂ 他知道自己這麼說很過份,拿愛情、拿親人的理由和她談,強制的希望她能包容他的要求。 但,除了用這方法外,他別無它法! 難道非得吵的真正分手了,才能解決目前現狀? 不!他不接受。 眾人口中的她,是嬌縱的,但沒有人知道,其實在她嬌縱高傲的外表下,有一顆極其脆弱沒有安全感的心。 就是因為在意著他的安危,才希望他離開目前的工作,就是因為與他想到了未來的藍圖,才會希望他能賺得更多。 因為她知道,就算她有錢,他也不會想動她任何一分錢…… 雙眼不經易地閃爍著晶亮光采,她深切凝望他不發一言。 好一會,唇瓣揚了抹笑意,她鬆了鬆身子,懶懶地再次躺回他的肩頭上。﹁好啊,既然你想做,那就繼續做吧!﹂ 環抱他的腰桿,再次一腿佔有的跨在他的腿上,她享受擁抱他、感受他的幸福時光,一點也不想被其它小事給破壞了。 乾脆、不拖泥帶水的答覆,被擁的男人身子一僵,面色緊了緊。﹁小嫣?妳又生氣了?﹂她的意思是指,隨便他要做什麼,她不想再理了? 只要是關於他的問題,她都不想再干涉,不想再在意了? 她莫名奇妙的瞅了他一眼。﹁我沒有生氣,既然這份工作對你來說這麼重要,我也不勉強你了,想做就做吧!只要注意安全不要讓自己受傷了……﹂老實說她根本沒想這麼多,單純的只是接受他的想法、認真想支持他想做的事。 他拉往她坐起身,神色認真嚴肅的看著她。﹁妳剛才說什麼麼?﹂ 反應不過她的態度,他對她這般隨意隨性的行為仍然恐慌。 他的愁慌神色正訴說他此刻的心情。 她瞧見了,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給了他一抹溫柔的微笑,不客氣的環抱他的頸子,她將身子的重量全放在他的身上。﹁尚之……對不起……我總是沒有在替你著想。﹂ 她感覺得到,身下的那個男人,身子又僵了。 她苦笑,將自己悶在他的胸膛內。﹁警察的工作其實沒有不好,我其實也不是你想像的這麼貼心,你以為我為了你的安全擔憂,為了考量我們的未來,才會反對你的這份工作……對不起,我很自私,沒有你想像的多善解人意。我曾經幼稚又自私的認為你配不上我,別人說我是嬌小姐的脾氣,對,我承認,之前的白嫣,恃寵而嬌,不可一世,我認為你愛我,所以什麼事都得牽就我,就算對你再壞,你也要愛我愛的要死,不能對我放開手……尚之,這幾年你辛苦了,對不起……﹂說到最後,她又忍不住紅了眼。 許許多多的事,總是在後悔無法挽回時才知道自己當初到底做了多少錯。 過去的事,她無力挽回,但從現在起,她不要讓自己再有一絲絲的後悔,哪怕很多事情,未知又被遺忘了,但她,再也不會自以為是,不會讓他難做。 他想再拉開她,好好看清她此刻的模樣。 他不懂,為何她會突然說的這麼沉重。 她發生什麼事了嗎? 今天見面到現在,這已不是第一次他感覺到她的怪異。 從大膽、無視眾人緊緊纏著他,直接果斷的對他表達愛戀,這些都是他過去渴望能從她身上得到的反應,卻渴求不來的。 但,就是太了解她的脾氣,所以才會認為自己此刻面對的就像是另一個人。 試想,有個人突然從驕縱轉為體貼與溫柔,從自私自大變得善解人意,這讓人如何適應? ﹁小嫣?﹂突然,他覺得有些害怕,他想把問題搞清楚。 ﹁別、別看我,不要現在想看我的模樣……我只要一想到自己以前的行為,對待你的行逕,我就覺得自己好可惡、好難看……我在懺悔你不懂嗎?人能有多少機會能夠懺悔自己的錯?我勇於認錯了,也很高興自己有機會和你承認自己以前錯多大,所以你不要看我,也不准承認我以前到底有多可惡,你必須原諒我。﹂說到最後,她仍忍不住任性了。 她氣自己的咬了唇,明明說好要體貼他,為他著想,但……此時此刻,她正依附著他,感受到他人就在她身邊,她就是忍不住貪心的好想再作壞。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態度變得有多奇怪! 她也感覺得到自己很不對勁。 但,她真的無法控制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每每想要耍脾氣,想又自私蠻横待他時,腦中,總有奇怪的聲音不斷告訴她別再犯錯了,別再這麼可惡的傷害這麼愛自己的他。 她不知道怎麼告訴他,她出現在奇怪的影像,她看到一些好可怕的畫面,她竟為那些畫面、情景心痛的無法負荷。 她出現幻覺了嗎?如果是,為何,那悲慘的幻覺,是她孤苦可憐,整日沉浸在思念他的場景中?這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她自責,懺悔著,但,他心頭的不安,依然滾滾而來。 僵硬地笑了笑,他努力讓自己的情緒看平靜些。﹁妳愈是這麼說,我就愈是好奇,我的小嫣,現在到底是以何種模樣在說這些話,說不得她可愛的讓我更加著迷了。﹂ 她困窘的搖搖頭,這種事、這種情況,她怎麼能讓他瞧見? 如果讓他知道,她好不安、好害怕,那……他會擔心她的。。 ﹁不准,我已經說了不准你看,你就不能看,再看,我就打你。﹂ 聽著她終於有些任性的話,他忍不住扯了抹笑。﹁所以說,原來妳不是體貼我的工作危險,也不是不在意我的薪水賺的少?﹂而是呃……輕視他?她認真的嗎? 咬咬唇,她有些懊惱自己的糟個性。﹁對。﹂ ﹁所以,是我把妳美化了?﹂ 她氣惱想離開他的頸子,送他一記大狠瞪。 但想到自己現在又紅了的眼……她忍下來了。﹁真是抱歉竟然讓你美化我了,我的想法很現實,充滿利益……再說,你的工作危險、上班時間長、拿著生命去賺少少的錢,連讓我塞牙縫都不夠,這些是事實。﹂ ﹁好、可怕的女人,我怎麼會愛上她呢?﹂他輕笑,無奈搖頭。 現在這驕橫口吻的女人,才是他的小嫣。 ﹁抱歉,現在發現也來不及了,貨品既出、概不退貨,別想有七天鑑賞期。﹂她用力撇撇嘴,紅了臉強調。 ﹁七天鑑賞期?那是什麼?﹂他聽不懂意思。 ﹁七天鑑賞期就是……﹂突地,她一愣。 七天鑑賞期?不就是買了東西可以使用七天,然後在這七天內如果對商品不滿意,可以退貨……咦? 冷不防地,她推開他,佈滿疑問的瞧著同樣以疑惑神情看著自己的男人。﹁你不知道那是什麼?﹂ ﹁我怎麼會知道那是什麼?﹂他搖搖頭,好笑的看著她。 ﹁但……﹂她的表情有些怪、有些無法理解為什麼自己會知道這種事,她好像…… 腦袋突地一陣痛,眼前的世界在一剎那間旋轉了起來讓她覺得噁心難受,她皺了眉、糾了臉。 ﹁小嫣?﹂她的面色不太好。 用力甩甩頭,將昏眩的感覺壓下,瞬間脹痛的腦袋,也在發生幾下的重震後消失了。 她輕吐一口長氣,表情有些可憐。﹁你都不知道那是什麼了,我怎麼知道那是什麼?總而言之,不准不聽我的話,我的話就是命令!﹂她高傲的仰了頭瞪看他,一副唯我獨尊。 輕嘖笑出聲,這下,他真正鬆一口氣了。 眼前的白嫣,還是他愛的那個白嫣。 有些嬌、有些任性、有些自我、有些強勢。 但,不只是這些了。 現在的她,還多了些溫柔、多了些理性、多了些撒嬌、還有…… 她一個猛撲,將他壓下。 密密實實、濃濃熱熱的親吻,一個又一個停留在他的臉上,他的唇上、他的頸間,又緩緩的下移來到他的胸口……嘶!這太熱情了,他竟有些招架不住。 柔軟的小手撫上他的胸口,她不客氣的趴在他的身上。 突然她一怔,表情有點呆。 僵硬抬頭看著他,她的樣子有些古怪。 他忍不住苦笑,一點也不覺得歉意。 她的腿,壓上他的腿時,感覺有一個硬硬熱熱的東西,正抵在她的腿上。﹁你……﹂ 一個翻身,兩人互換位置。 來不及反應、更別說掙扎,她發僵的任他低下頭印上她鮮紅的唇瓣,將她嬌顏欲滴的柔唇含進口中吸吮著。 ﹁妳太小看男人了,小嫣。﹂咬著她的唇,雙手撫上她奶白的胸口,一聲低沉磁性的笑聲,帶著些許的邪魅,流出他的口中。 心一顫,面帶潮紅,她嬌嗔瞪著他,揚著唇,有些不知所措。 ﹁再來一次?嗯?﹂ 口中吐著挑邪的話語,他以行動展現。 閉上眼,攬上他的頸,埋在他的頸間,她主動的咬上他結實的肌肉上。 親密溫呢的纏綿,再次火熱的上演。 被開啟的雙腿曖昧纏上他的腰桿,捻揉愛撫的溼意,在他的指間綻放開來。 密切的交合,在他灼熱的深深坎入時,雙雙發出滿足的嘆喃聲。 擺搖的身子、激蕩而起的火花,在彼此的身心間甦醒。 被緊絞著的灼熱,在她的體內顫抖,愈來愈脹。 被充滿的柔絨,溼潤覺醒。 春光外洩,交纏濃烈,一陣陣的低喃化為輕風,流進彼此的耳中、一聲聲的低吼,環繞於耳,動情不已。 快意不斷、慾望掙脫,被束縛的理智衝破枷鎖,狂熱又狂野。 不比野獸瘋狂,卻張揚姿意,淋淋盡致的歡愛著。 汗水、叫喊、呻吟、低吼、一次又一次傳出又消退。 熱力、體力、精力,所有能被用盡的,毫不客氣、絕不保留,直到彼此累攤,再也伸不起一根手指頭,才像嚥飽喝足的野獸一樣,無視赤裸的擁抱著沉睡在木桿幾乎要斷裂崩解的床上。 流轉年華-追尋章三 * * * 她是被痛醒的。 白嫣睜開眼時,噁心感湧出卡在她的喉間。 上方的世界在旋轉,歡愛後的身子,如破碎的娃娃一樣幾乎使不出氣力來。 用力閉上眼,她不正常的急喘著。 身旁,傳來平穩細微卻極為疲倦的鼻鼾。 她忍著不適睜開眼偷偷瞧著身旁的男人,他並沒有被她吵醒。 咬著牙、忍著頭昏目眩,她壓下顫抖的身軀,小心翼翼的離開床走出臥房。 來到浴室,她撐在洗手檯,感覺自己的心跳異常快速的躍動著。 吵雜聲如鼓作般地在她腦內不斷作響,身子痛的渾身發冷又發熱。 無力的四肢,虛軟的令她渴望蹲下。 但是,她知道,現在不能蹲下,否則她會就此倒下昏去。 她的身子,是怎麼了? 急喘的氣息不斷從她的口中吐出,每吐一下,她就覺得心像要炸開來了一樣難受極了。 許許多多的影像在她的腦中旋轉著。 陌生的,熟悉的、不確定的、可怕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看到了什麼…… 她不想忽略那些畫面…… 對,她就是不想忽略飛快在她腦門間閃動的那些畫面,所以才會寧可強忍著不適也要把它看完。 她有一種感覺,這些畫面,好重要、非常非常重要,任何一點小細節,她都不該錯過。 心痛?有的,看到自己絕望的哭顏、看到自己後悔自責幾乎要了斷自己的生命的瘋狂行為,此時此刻的她,竟感同身受。 快樂?有的,她笑的是如此愉悅,腦中浮現起的畫面裡,不只有她自己,還有許許多多的其它人,有認識的,不認識的,但最多的……她和他,尚之。 如同昨日一般,在她睡醒睜開眼時,身子的不適感也遽烈產生,那時的她也同樣看到好多好多的景象。 而最讓她深刻,令她無法承受的,是她的心情。 她竟有一種,無法忍受、無法壓抑,思念尚之的心。 想到他,心口的作痛,幾乎無法喘息。 想他,要立刻、馬上,一秒都不能等的她突然好想念好想念。 那時的她,有一種對他好抱歉、好抱歉,急著只想馬上和他道歉、想感受到他存在的衝動迫切感。 所以,她才會在看到他時,莫名奇妙地哭的這麼慘。 她也不懂自己是怎麼一回事!在見到他的一剎那,她感受到與他有了死別的懊悔與心碎,眼淚,不由自主就這麼潄然落下。 忍了好一會,終於,身子的那抹疼痛消失了,連腦袋內的凌亂畫面與痛感也逐漸消退,她喘著息,想快些平息所有的不適感。 即便她的身子仍然在顫抖著,但,她覺得好多了。 抬起頭,看著牆面上的鏡子。 這一瞧,她瞠大眼,驚慌的伸出手用力的抹著自己的鼻子。 ﹁怎麼會流鼻血呢?﹂顫著手,她努力將流出在嘴上與下巴上的血抹去。 彎下身,急忙打開水龍頭,她看到自己的雙掌全是血。 手洗乾淨了,她低下頭將水潑向自己的臉,讓所有的血跡隨著水流消失在自己的臉上。 身後,突地感覺到一股溫暖的懷抱。 當下,她顫了顫、身子僵硬著。 ﹁怎麼突然醒來在洗臉呢?天還是暗的,昨晚又忙了一整夜,不多睡些嗎?﹂濃濃的睡意口吻自她的身後傳來。 她鎮定地掬了些水不斷往自己的臉上潑去,又用力抹著鼻子和唇瓣。﹁太、太熱了,臉上黏膩膩的好不舒服,所以才想先洗把臉再睡。﹂ ﹁嗯……是臉上黏膩膩,還是全身都黏膩膩?昨晚咱們忙的汗溼淋淋……﹂他曖昧的擁著她的腰桿,一手捏捏她的細腰,輕輕的搖啊搖,低沉輕喃。 扭扭身子,抬了腿向後朝他踹,她抱怨著。﹁別弄我,我在忙。﹂ ﹁沒在弄妳,瞧,我不也在忙。﹂撫上纖細的雙腿,感受滑潤的肌膚觸感在他的掌間顫動,他輕笑,又輕親吻了她的背脊。 ﹁尚之!﹂身子哆嗦著,她嗔怒低喊,用力扭扭身,試圖以這樣無用的方法將他推開。 熟不知,這樣的舉動只會讓身後的男人愈玩愈起勁。 一把將前頭的女人抱起。 她驚聲低呼,臉上還佈滿水珠子。 一把被轉過身,在她來不及反應時,她感覺到有一股溫熱的氣息噴撒在她的臉龐上,跟著熱唇烙在她的唇口間。 ﹁奇怪,怎麼有股味道。﹂原本帶笑的男人在嗅到她臉上的氣味時,神情凝了凝。 她回神,反應過來的瞬間,是不客氣的伸手推開他的臉龐。 慌亂卻故作冷靜的走到一旁拉了條毛巾,她將臉上的水珠全擦淨後,不滿的從中抬起眼瞪他。﹁什麼味道?不就是你的口水味,像隻小狗一樣在我的臉上亂舔,還留下許多口水,你好噁心!﹂ 疑惑的掠起眉,她平靜質疑望著他,當下,他也不疑有它。 ﹁我以為妳愛死了我的味道。﹂聽聽看,他說的有多邪惡。 撇了他一記,轉過頭看向鏡子裡的自己。 鏡子裡頭的人兒,除了面色有些蒼白外,乾乾淨淨的看起來沒有任何的不對勁。 她暗自鬆了一口氣,再沒好氣的轉身怒視他。﹁誰愛死了你的味道,你也太自我感覺良好了吧!﹂ ﹁自我感覺良好?﹂他皺了眉,﹁那是什麼東西?﹂ 當下,不只他不懂,連她在說完話後,同樣一愣。 對啊,那是什麼東西?就字面上的意思,好像…… 甩甩頭,從他的身旁走過,她踏出浴室。﹁你都不知道了,說了你也不懂。﹂ 追在她的身後,他若有似無擰起眉。 在要踏出浴室的一瞬間,他停下腳步看向洗手台。 眉一凝,他疑惑地偏了頭。 他剛才,好像聞到了…… 搖搖頭,他想,也許是自己想太多了。 ﹁等一下,小嫣,別自己跑了,既然醒來,不如再來忙一會……多點運動,妳會更好睡。﹂ 誰理他?白嫣笑嘖了聲,逕自躺下床。 要是再和他運動一下,別說更好睡,說不得今天得睡到下午了。 她才不幹。 流轉年華-追尋章四 精神氣爽的踏進警局內時,同儕們見到顧尚之,表情又是曖昧又是嘲弄。 ﹁從來沒見過你滿面春風、神采奕奕的樣子,看起來很幸福嘛!﹂放了兩天假,顧尚之一出現在大家面前,別說唇瓣勾著愉悅,連那雙眼,都冒著閃亮的星子,讓人覺得……好、好礙眼又好……好可惡啊! ﹁說什麼呢!﹂顧尚之掠笑,拿起鑰匙打開抽屜鎖,將警務配備掛在身上。 ﹁什麼說什麼?我說你,兩天前還是一副死樣子,活像大家欠你錢,現在呢?春光油面、容姿煥發,過的快活哦!﹂ ﹁說什麼話,聽不懂。﹂挑挑眉,眸帶笑,止不住的笑意停留在他的唇瓣上,怎麼也遮掩不住他的好心情。 ﹁最好聽不懂我們在說什麼。﹂平凱一臉的不爽,走到他的身旁,不客氣的勾搭上他的肩。﹁我說顧瘋子,你是不是換了個臉蛋一樣,但性子不同的女朋友了?我明明記得你的女朋友很討厭我們,那天她竟然叫我的名和我打招呼,我可嚇到了。﹂ 平凱說的話,得到眾人認同的猛點頭。 先前高傲自大,目中無人的白嫣,前兩天竟然變得溫柔可親,不只衝著大家笑,還有禮的與他們打招呼,這哪裡是正常! ﹁就說了,她本來就是個性子不壞的女人,偏偏你們先入為主的認定她個性不好,脾氣差。﹂顧尚之推開平凱,給了他一記責備。 ﹁明明就不像同一個人……﹂平凱吶吶的說,一點也不覺得以往的白嫣給人的無禮認知有誤。﹁還說是同一個人,那你說說,她堅持不讓妳做這個工作,這事要怎麼解釋?瞧不起我們的職務,一直逼你離職。﹂ 就算現在態度變了,但人的本性,可不是偽裝就可以隨意展現出來的。 說不定她不只自大高傲,還是個虛假的偽君子,知道大家討厭她,為了讓眾人對她印象改觀,故意裝模作樣。 ﹁少在這裡胡說,小嫣不可能做這種事,雖然性子傲了點,但從來不懂得耍心機,就是因為沒有城府,所以習慣有話直話,不懂得什麼叫做客氣。﹂ 喂!你這到底是在數落她,還是在誇她?眾人有致一同衝著顧尚之翻白眼。 ﹁而且她已經不會反對我做刑警了。﹂走到公文櫃邊,他拿出公文夾,開始檢視這兩日休假時,局裡的記碌報告。 ﹁她不反對了?﹂平凱驚訝低呼。﹁為什麼?明明這麼排斥你做這份工作,怎麼突然又不反對?﹂而且還是在兩天內發生的? ﹁沒為什麼,她說只要我別讓自己受傷,出任務時小心一點,我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說到這,顧尚之停下手上的動作,神情也是一陣疑惑。 老實說到現在,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原由。 不是說不喜歡她理智懂得體諒,相反地,他愛死她這樣的溫和性情。 她嬌縱的性子仍然存在,但與之前總是面帶不耐、不滿、說話毒舌有時還會傷了他的性子相比,這兩日來的白嫣,真的好太多又太多,多的讓他也會不自覺地認為,這女人真是他所認識、所愛的那個白嫣? 但無論如何想,答案依是無解。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 不願再多費神思考這無解的問題,只要她不是生病,發生令人憂心的事,就算她的性子變得比以往更壞、無法理解,他也無所謂。 誰要他就是愛她呢?既然是愛,那麼她的好壞與否,就不重要了。 ﹁這一份報案記碌是怎麼一回事?事情寫的不清不楚,這是誰寫的?﹂手上的最後一份文件資料裡,顧尚之看著擰起了眉鎖。 眾人還震驚在他方才說的話未回神,這一會兒他又丟出了個問題讓大家疑惑。 ﹁什麼記碌,哪一份?﹂有人呆傻提問。 ﹁昨天晚上七點的報案記碌,這一位小姐不是說聽到有人在呼喚求救?她探出窗外看到有個女人被個男人追著打,男的手上還拿著刀,等她報完案又探出窗外時,已經不見那一男一女……後續的結果呢?沒有去查堪?﹂ ﹁那一份報案我過去了,但並沒有找到那女人口中的男女,而且附近商家都開著店卻沒有人看到那情況,我聽附近的居民說了,報案的那位小姐,她的情緒不太穩定,時常做出、說出一些奇怪的話,是那條街上有名的問題女,大家都認為是她胡亂講的!﹂ ﹁商家那時間確實在營業?﹂顧尚之盯著文件檔,不是很確定低喃。 ﹁對,那時才七點,大家都還沒有休息,而且附近民眾習慣坐在店外嗑瓜子聊天,怎麼可能沒人發現呢?﹂ ﹁既然這樣,那女人為什麼說謊?﹂ 平凱不知想到什麼,眼神有些的疑惑。﹁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那女人到底真說謊了沒有,因為我人到現場時,除了她一個人外,其它人的表情都很自然,看不出有什麼疑點,但那女人……﹂ ﹁她說的很肯定?﹂ ﹁不只是肯定,她看起非常害怕,我一出現時,她一直躲在我的身後不敢面對那些樓下商家的住戶。﹂ ﹁所以說,你覺得那女人不像在說謊?﹂仔細閱審著報案口錄,根據女子的說法,她看到的男女發生事的經過十分鮮明,動作、舉止和態度也說的清清楚楚,看起來不像是說謊。 ﹁除非她太會編造故事了,但其它居民都說她那個有問題。﹂平凱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既然如此……我去瞧瞧看好了。﹂他總覺得這一份報案案件有些奇怪。 ﹁要我陪你嗎?﹂平凱靠在他的身旁,曖昧的衝著他笑了笑。 白了身旁的男人一眼,顧尚之哪不知他為何要陪他一塊,定是又有什麼小八掛想向他探問了。﹁你沒事做?﹂ ﹁沒啊,這幾日除了這件事外,倒真沒發生什麼事。﹂平凱聳聳肩,笑的有些奸惡。 ﹁那就去街上巡邏,看看有沒有其它的問題需要幫忙解決。﹂無聊的傢伙,就因為他和小嫣是這座警局裡最大的問題八卦,所以八掛變成親密時,這些人反倒開始不習慣了。 ﹁喂!別這麼無情嘛!你也懂的,了解你辛苦坎坷的愛情血淚史是我們的一大樂趣。﹂平凱伸手肘撞撞他,一臉曖昧的笑著。﹁原本以為今日又有你的悲慘故事好讓大家心裡得到點安慰,誰想得到你竟然變得這麼幸福……﹂搥心肝啊,這真是一大悲劇。 顧瘋子的女朋友有錢也就算了,竟然還這麼漂亮! 原本對方驕縱難搞的壞脾氣折磨著顧瘋子,讓他們這些孤家寡人勉強的覺得有些安慰,誰知道對方竟然在短短時間內變了樣,幸福的令人吃味?有沒有這麼可惡? 為什麼好的都讓這顧瘋子傢伙給得到呢?眼紅! ﹁你們這些人,沒一個有良心的。﹂尚之白了眼,不滿瞪向衝著他沒良心嘲笑的傢伙們。 平凱一聽,急急否認。﹁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們是非常有良心的,但,要是面對你的話,那良心就是忍不住想拿去餵狗吃,誰要你這麼幸運呢?﹂ ﹁尚之!﹂ 話題還沒有結束,一聲輕輕軟軟的不確定呼喚聲從警局門口傳來。 熟悉的女聲讓顧尚之抬了頭,他神情訝異:﹁小嫣?妳怎麼來了?﹂ 白皙的臉龐揚起了一抹溫柔的笑意,她有些尷尬的發現警局內的職員們都將注意力全集中在她的身上。﹁呃……你們早,不好意思,突然來打擾了。﹂ 也許是大家的眼神充滿太多的憤怒與不滿了,白嫣有些不知所措。 無視眾人的敵意注視,顧尚之拉著她到自己的座位旁。 ﹁怎麼了?這麼一大早就跑來找我?﹂他不過踏進警局才二十分鐘,這代表他前腳從家裡走出,她後腳就跟著出來了。 ﹁你忘了便當。﹂她咬著唇有些無辜,將手上的便當舉高給他。﹁我昨晚提醒你要記得帶,但你忘了。﹂ 哦!他,確實是忘了。 神情一怔,他的態度有些不自然。 輕咳了一聲,他接手她遞來的便當盒。 沉重的便當盒,就像他此刻的心情,被溫溫的熱意給佔滿填飽的沉重。 曾經,他向她要求,希望她能為他準備午餐,虛榮的想感受心愛之人為他所準備的心意,但最終得到的是她一記的冷笑與覺得麻煩。 他早就已經打消這種冀望了,誰知道……原來這種幸福的溫度,是這麼的令人上癮。 同儕間眼紅灼熱的狠瞪視線怎麼也無法忽視,但,此刻的他也無心再去衝著他們得意的微笑,又或瞧仔細這些人有多想把他手上的便當給搶了。 因為他的一雙眼、一顆心,全放在她有些窘意的不自在笑顏中。 ﹁謝謝,我、確實是忘了,我以為妳昨晚是說著笑的。﹂ ﹁這種事哪有說笑的道理?只是……不好吃我可不管。﹂他愛吃重鹽的食物,而她……莫名地覺得重鹽不是好事,所以……天知道她為何知道重鹽不好?就是有一種感覺吧! ﹁不會,只要是妳做的,我都喜歡。﹂他說的認真誠懇。 這足以顯示,對於她親手準備的心意,他有多麼的歡喜。 ﹁喂!有沒有這麼噁心?夠了哦!再繼續下去,大家要翻臉了。﹂平凱應了眾人的強烈眼神暗示,成為最佳的抱怨代表人。 說來很可悲,這座警局裡,除了顧瘋子那傢伙,大家全是可憐的光棍。 工作危險辛苦,女人根本不願意與他們這所謂的有為警員交往?當然! 薪水很少?事實! 工作時間很長?一定要的嘛! 出勤就代表危險?這不是廢話? 所以,大家才會喜歡聽有女朋友的顧瘋子他的八卦,好的事,就對他嫉妒、壞的事,就為他放鞭炮,多麼有趣。 所以說,太幸福,容易讓人礙眼啊! 白嫣紅了臉看著平凱那一副快暴走的妒意橫生神情,忍不住笑了笑。﹁你好,平凱。﹂ 被喚了名,平凱一時反應不過來,只是呆呆的衝著她扯扯唇,笑的僵硬。 明明記憶中的白嫣不是這個樣子的,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親善又和靄呢? 人美就算了,還這麼親和的話,顧尚之會更加招人嫉的……遭他嫉! ﹁你在看什麼?﹂不等平凱回應,她再次將注意力放在尚之的身上。 指著他的文件,在他將文件開啟的一瞬間,白嫣朝他方向探去。 ﹁謊報處理?﹂看到上頭四個大字的文件,再從中瞧了瞧裡頭的報案內容,白嫣突然愣了愣,面色有些凝重。 ﹁好了,別看了,這東西可不是妳能瞧的。﹂他閤上文件,轉身準備將便當盒收好,執行文件上的任務。 白嫣抓住他的手腕,面色變得沉深。 ﹁怎麼了?﹂她的神情讓他有些擔憂。﹁不舒服嗎?﹂這幾日的她,不知為何地,面色都好蒼白,而且有愈來愈嚴重的趨勢。 詢問她是否有任何的不適,她又說沒有……莫不是每個月的一次,失血過多?他是不是該為她配些中藥來補補身? ﹁尚之,你要去這個報案的地方嗎?﹂白嫣的唇瓣微顫,表情有些怪。 ﹁是啊,昨晚發生的事,雖然說處理過了,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只有你自己一個人?﹂抓著他的手不覺地用力掐緊。 ﹁我也會去。﹂平凱曖昧的看向顧尚之,他非要在兩人一塊職勤時,追問出他最新的八卦消息。 白嫣頓時瞠大眼,呼吸急促起來。 雙手有些顫,她看了看尚之,又望了眼平凱,態度散發著濃濃的恐懼。﹁平、平凱也要去?﹂ ﹁嗯,他說也要跟著,但我並沒有接受。﹂那傢伙的意圖太明顯啦! ﹁亂說,我也要去,怎麼說這案子是我昨晚接的,等於該是我的責任,你覺得不對勁,我也覺得問題有些怪,你要去,我當然也一塊同行。﹂平凱反駁他的答案,態度一派的認真。 白嫣輕輕點點頭,臉色依然沉重著。﹁所以……只有你們兩個人?﹂ ﹁小嫣,妳怎麼了?我看妳的臉色愈來愈糟,如果……﹂顧尚之不理會她的詢問,只是關心著她的模樣。 她突地急急抓著顧尚之的手臂,恐慌地凝望他。﹁尚之、尚之……我、我有個提議,如果可以,我覺得最好多些人去……最少要五到六個。﹂ 顧尚之擰了眉,平凱似也感覺到她的不對勁。 ﹁為什麼?﹂顧尚之瞇起眼望著她,感覺到她似乎有什麼話沒有說。 ﹁不知道,就是覺得……好像……不,是一定需要,好不好?多帶些人去。﹂ 一定需要?為何?顧尚之輕輕斥笑著,﹁妳在杞人憂天。﹂ 他懂她為何這麼要求。 雖然答應他繼續做這份工作,但,對於工作性質的危險性,她無法不在意。 但!這種事畢竟不是她說了就算,警務人員有屬於自己的工作得處理,除非是重大事發生,否則不可全員集體出勤。 不只如此,如果真的遇上危險,那又如何?身為警察,原本面對的就是危險,如果直擔心又怕死,那就無法保護平常百姓了。 是嗎?她杞人憂天了?真是如此嗎? 如果真只是杞人憂天,為何……為何她會…… ﹁好好好,我們也跟去,反正有七個人在這裡留守,應該沒有問題。﹂幾個愛八卦的傢伙一聽到這招集的請求,連忙站起身直附和著。 顧尚之不認同的擰起眉。 這些傢伙,是不是真吃飽閒著沒事幹了?竟然只想著八卦事? 白嫣感激的看著大家,臉上明顯鬆了一口氣。﹁那你們要記得小心安全。﹂ 衝著大家笑了笑,她緩緩抬頭望著擰著眉鎖有著疑惑的尚之。 ﹁尚之,也許我要說的話你覺得很可笑,但是……記得,你們任何一個人,都不要單獨和任何一個看似無害的人在一塊,絕對不要,做任何事,記得大家一塊進行,別單獨行動,注意自己的安全,好嗎?﹂ 輕輕撫著他的臉龐,不給他詢問的機會,與大家道別,她連忙轉身踏出警局。 望著她有些急慌的背影,直到人消失在視線中,顧尚之回過神,眉間的皺痕愈來愈清顯。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 * 急急忙忙的走過離警局距離兩條街遠的十字路口時,白嫣無力地蹲下身。 頭昏、目眩,腦袋裡有好多好多的景象不斷不斷的在她的腦中飛過。 混亂的景象,令人心慌的一幕幕,連她的心跳,都不受控制的急急躍竄著充滿冷意與不安。 血紅的畫面,在她的眼底浮現,一字一句的文字在她的腦海間飛出又落下,讓她覺得痛苦極了。 尖叫聲、哭喊聲、怒吼聲,還有好多好多的警車在她的眼前浮現,每個人的神情,嚴肅又失意,就像…… 鼻間湧出一股不舒服的熱意,她驚愕急急拿出口袋內的手帕,摀住了自己的鼻子。 身子,又開始酸疼。 渾身發軟無力的連想站起都覺得使不出氣力行動。 她、這是怎麼了?為何,覺得這麼難受。 ﹁妳還好嗎?﹂有人在她的身旁關心詢問。 她搖搖頭,無法給對方回應。 ﹁也許該去醫院哦!﹂ 她還是搖搖頭。 ﹁謝謝,我沒事,只是有些感冒而已。﹂她忍不住扯謊。 對方見她似乎真沒有問題,直接走開了。 蹲著好一會兒的時間,白嫣緩緩站起身。 雙腿依然微顫,但已沒有方才那般的骨子疼痛難以忍耐。 放下鼻間的手帕,看到白帕裡的嫣紅鮮血,她有些慌亂。 腦袋亂轟轟一片,一種沒由來的恐懼,讓她覺得好不安。 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身子出問題了?還是有什麼病? 難道,是癌症? 眼一怔、目無神,她不懂自己剛才到底想到了什麼? ﹁癌症?那是什麼東西?﹂她從來沒有聽過叫做癌症的東西,怎麼……怎麼腦中會浮現這兩個字眼? 匆匆忙忙的將手帕再塞進自己的口袋內,確定神智不再昏眩後,她一步一步緩慢的朝家的方向移動。 ﹁不知道尚之會不會認真聽我的建議,多帶些人一塊去?﹂她有些擔心的低喃。 因為,看到那報案文件的一瞬間,她腦中浮現了一些奇怪的影像。 她看到……平凱被一群人打死了,而尚之身受重傷在醫院躺了整整一個月…… 流轉年華-追尋章五 消失整整一周的顧尚之在傍晚時出現在白嫣家門口。 拿出鑰匙打開屋門時,顧尚之看到屋子內呈現一片的漆黑與寧靜,就像沒有人存在。 將手上的便當擺在客廳桌上後,他打開燈,結起的眉鎖始終不曾消散。 環顧四周,他發現屋子內的擺設似乎有些不一樣。 窗邊茶凳上的電話旁多了只花瓶,上頭插著美麗的滿天星,簡單單調卻有繁麗的色彩,讓人瞧著,心情多了一層的平靜。 四周的窗邊多了些簾布,與他所認知的百葉簾不盡相同,有著服裝上才會有的蕾絲與簾布,它們看起來似是交疊在一塊成了兩層的浪漫。 開啟的窗隨著輕風吹送時,浪漫柔軟的簾子,輕緩擺動緩緩的飛起。 無論是餐廳的桌面還是客廳的木桌,上頭皆罩了一層像布質的大巾,雖然他不懂為何要如何擺放,但不可置否,原本冷調乾淨的家,頓時多了些柔和氣氛。 ﹁小嫣?﹂輕聲呼喚,但得不到有人回應。 想了想,他離開客廳走到臥房。 打開房門時,他不意外地看到自己尋找的人就在裡頭。 只是,她似乎在沉睡著。 疑惑地挑挑眉,他輕聲的踏進臥房內朝床邊走去。 床上的女人似是睡的十分不安,微皺的眉鎖看起來像是有著什麼心煩的事。 輕輕坐在床邊,撫著面色蒼白的女人臉頰,看著她的容顏,他不禁感到心疼。 她,看起來好憔悴,是不是又瘦了一些? 短短的一周不見,怎麼他覺得她看起愈來愈虛弱?氣色也比先前更糟了? 他的撫摸驚醒了原本就睡不沉的女人。 白嫣驚慌的睜開眼,在發現是他的一剎那,他看到她神情一閃而過的安心。 ﹁你來啦?回來很久了嗎?怎麼不叫醒我呢?﹂溫柔含笑,她坐起身。 ﹁睡很久了?﹂他低喃,雙眸緊緊停留在她的面孔上。 搖搖頭,她走下床。﹁沒有,因為無事可做,所以就睡了下。﹂看著他,她伸出手碰碰他的臉蛋。﹁你倒是沒有什麼睡,對吧,臉上都是鬍渣,這幾日忙的不可開交?﹂ 聞聲,他若有所思凝視她,似是充滿著疑問。 但最終,他沒有開口,只是輕應了聲。﹁吃了嗎?我買了便當,一塊吃吧!﹂ ﹁好,我正巧餓了,睡過頭也沒時間準備晚餐。﹂她笑著走出臥房踏進浴室內。﹁你先吃,我馬上過來。﹂ 關上浴室門的剎那,顧尚之的神情莫名地愈發沉重。﹁沒有時間……準備晚餐嗎?﹂ 眉間的鎖痕愈來愈嚴重,他的心情多了些憂慮。 一會兒的時間後,顧尚之已經將晚餐擺好等著她出來。 白嫣笑咪咪的踏進餐廳時,表情看起來十分愉快。 急巴巴的坐在他的身旁,將便當內不喜歡吃的食物全夾放在他的便當內後,她先行吃了起來。 ﹁妳的氣色看起來愈來愈糟了,我不在時妳有照顧自己嗎?﹂ 咬著肉片,面帶呆愣,她抬起頭,傻傻的看著他。 ﹁妳的臉好蒼白,臉頰又消了些,妳到底有沒有在吃東西?還是有哪裡不舒服?如果真的有,要告訴我,別瞞著。﹂ 呆怔過後,她恍然回神,嬌嗔的白了他一眼。﹁還說我?你自己還不是瘦了,我看你一定也沒有好好吃飯,對吧!﹂別說整個人明顯帶著疲倦,那一雙眼啊,都熬夜的紅著快比兔子更像兔子了。 ﹁就說要替你送便當去,你就不願意,看吧,沒人盯著你也不會照顧好身子。﹂還說她呢! ﹁所以說我們是適合彼此的,妳盯我,我盯妳,咱們一輩子都能健健康康的。﹂他扯唇掠著微笑,眼底帶著柔軟。 ﹁那現在願意接受我的要求,讓我每日為你準備便當了?﹂她十分認同他的話,也真心希望兩人能一輩子的長長久久。 吃著便當,他低下頭,故作輕鬆的說:﹁我記得妳根本不會做飯,怎麼突然又會了呢?﹂別說是料理,她明明連個白飯都會煮焦,但那一日她為他送來的便當……聽說可恨的好吃啊! 她身子頓了一頓,眸光閃了閃。﹁我天才囉!學一下就融會貫通。﹂ ﹁最好這麼聰明,怎麼樣個學一下?﹂他有點打破沙鍋問到底。 ﹁就學一下嘛!怎麼?懷疑我的便當是從外面買來頂著用的?﹂她輕易又帶過話題。 ﹁倒是沒這麼想,因為那兩天咱們都在一塊,妳有沒有出去,我會不知道?﹂ 聽了他的解釋,她勉強滿意,就像他是在讚美她了。﹁那不就好了?怎麼,我的手藝好吃到讓你嚇到了?哼哼!這就叫做深藏不露,其實我會料理的,只是大師我平日不愛展現自己的手藝,不過如果你真這麼喜歡,我倒是不介意每日為你服務。﹂她說的可得意了。 ﹁好吃嗎?我還真不知道那便當的滋味如何。﹂他有些惋惜的低喃,畢竟那是她為他準備的第一個便當,第一份餐。 ﹁不知道?﹂她呆了。﹁怎麼會不知道?難道你沒有吃?把它丟了?﹂ 突地,她有些不滿的瞇起眼。﹁你該不會是不信任我的廚藝,怕吃壞肚子,就把我的便當偷扔了吧!﹂ 他有些無奈瞪著她。﹁想到哪去了?就算裡頭煮的含雜石子,我用吞的也絕對把它們全吞進去。﹂ ﹁那你為什不知道?﹂她想也是,就算再怎麼不信任她,他也不可能把她準備的東西丟掉。 ﹁因為便當被搶了。﹂舉起筷子,他有些心酸的解釋。 ﹁被、被搶了?誰搶了?﹂他的便當怎麼會被搶呢?誰敢搶? ﹁那一日妳送了便當來,我一放下它就出公務去了,回來時已經是傍晚,便當早被留守在警局內的其它人拿去吃了。﹂他們的理由美其名是從早放到晚會壞掉,不吃可惜,但,據某些一塊犯案卻沒有吃到便當的犯案人供詞顯示,當時他人前腳一走,他們後腳就不客氣的拿去蒸著吃了。 想到那幾個偷吃他便當的傢伙,在形容她準備的便當有多好吃的令人可恨又對他好嫉妒的神情,他到現在還是覺得不滿極了。 輕鈴的笑聲從她的口中傳出時,她臉上的神情怖滿了愉快。﹁你的同儕,真是有趣,竟然還會搶你的東西,還會嫉妒?怎麼這麼奇怪。﹂ ﹁不只這些,只要我們吵架,他們可樂的看好戲,如果我們感情太好,他們就酸言酸語了。﹂ ﹁我一直不知道原來他們是這樣子有趣的性子。﹂想想,她對他的同事,一直處於非常不熟悉非常不友善的狀態。 ﹁妳當然不知道,因為妳以前很討厭他們,瞧不起他們。﹂他說的理所當然,沒有想到是否說的太直接傷人。 但她確實不覺得難堪,只是有些感觸。﹁是啊,我那時確實太份了,每份工作、每個行業都有它值得尊敬的地方,我不該自視甚高,自以為了不起。﹂只因為她富有。 想來就感嘆,她嘆了一聲息,面色沉重。 聽了她的若有所感,身旁的男人又僵了身子,表情怪異了起來。 抬起頭,正巧對上他那張有些怪異又錯愕的表情。﹁怎麼了?幹麻這樣看我?﹂ ﹁妳……變的好奇怪。﹂ ﹁我?有嗎?﹂ ﹁從妳那天出現在開始,我一直有這種奇怪的感覺……﹂感覺,她像她,卻又不像他所認識的她。 尤其是在發生那件事後,莫名地,他對她這樣的轉變又恐慌起來。 ﹁這樣子改變不好嗎?﹂她聳聳肩笑了笑,一點也不以為意。 放下筷子,顧尚之一臉的凝重。﹁不是改變好不好的問題,而是……不該說妳成熟了,而是說妳……就拿上一次的事來說吧,妳是如何知道的?﹂明明決定不要問,但!他實在無法不在意這件事。 他嚴肅正色凝視她。 心口顫跳著,她沒由來地覺得緊張。﹁什麼事?﹂ ﹁那一個報案的案子。﹂ ﹁那一個報案的案子?﹂她不去看他,故作輕鬆。 ﹁妳如何知道會出事?為什麼要提醒我帶多些人一塊去?為什麼要我們做任何事都不能單獨?﹂ 從他突然神情凝重開始,她就知道,他一定是真發生什麼事了。 ﹁真的出事了,是嗎?﹂ 他緩緩點了頭,談到這個話題,他似乎也沒有心情用餐了。﹁那個報案的女人,沒有說謊,那一天晚上,她看到男人在攻擊女人的事,是事實。﹂ ﹁既然如此,為什麼其它人都說沒有?一樓的店家不都是……﹂腦中猛地閃過兩個字,她愕訝地看著他。﹁幫兇?﹂ 他沉重地點點頭。﹁對,其它人,都是幫兇。﹂ ﹁所有人?整條街的民眾都是?﹂心頭,不自覺地發冷起來,想到這麼一大群人集體犯案,這種事,多麼可怕。 ﹁住在那條街的左鄰右舍有認識數十年成長情感,原本只是一件妻子外遇丈夫發現而遭到歐打的爭吵事件,誰知道那名丈夫氣急攻心,力量不受控制不小心把妻子打死了。﹂靠在椅背上,他沉重的閉上眼。 ﹁丈夫是附近鄰居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個性耿直為人和善,但他的妻子卻瞧不起他,總是抱怨著嫁錯人,所以這幾個月來趁著丈夫外出工作時,結交其它男人與對方在一塊背叛了婚姻,丈夫知道這件事,受了打擊才一時出錯。﹂ 想到那年輕男人被抓時的消沉態度,以及事後又不甘心責備妻子的行逕……其實,那男人也可憐,他只是被逼怒了才會一時失手。 如果在發生事情時,有一方願意退讓而不是持續著爭吵,也許結果不會如此令人絕望。 ﹁後來鄰居們發現那男人做了錯事,又深覺得這結果是妻子自己造成的,所以大家決定幫助他,一塊把妻子的屍體藏起來。﹂ 伸出手,輕輕的撫著他,她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搖搖頭,他對她揚了抹笑,﹁後來我和其它人到現場堪查時,進入了一間雜貨店,原來的本意只是做個巡邏,確認案子到底是不是有錯,可是發現裡頭有個置冰櫃。﹂ 她眼瞠大,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因為,她腦中再次浮現了某些景象,還有那一連串可怕又驚悚的文字。 ﹁平凱只是隨手想打開冰櫃而已,但與他一塊踏進後頭的那幾個民眾,卻突然朝他攻擊。﹂他深深看著她,眼中閃過複雜的好奇。﹁我當時想到妳說的話,做任何事絕對不要獨自一人,所以當他走進裡頭時,也隨後跟著走進去,正巧就瞧到那些民眾的舉動。﹂ 胸口一窒,她的手開始顫抖。﹁那平凱?﹂ ﹁受了點傷,倒是沒什麼大礙,但我想過,如果我沒有及時跟著進入,說不定……﹂思及此,顧尚之也忍不住的顫了顫手。 當他走進後屋內時,看到那些居民拿著攻擊武器正想攻擊背過眾人的平凱,其中有個傢伙,手上竟拿著榔頭…… 白嫣重重的鬆了一口氣,﹁所以說,平凱沒有任何的……那你呢?有受傷嗎?﹂她心急拉著他起身,在他的身上東摸摸西摸摸的直打量著。 ﹁我沒事,還好我們帶的人多,所以那些民眾很快就被制服了,而且在冰櫃裡,我們發現那名妻子的屍體。﹂想到那驚悚的畫面,顧尚之仍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原本只是一個人犯案,但突然間,整條街的人全成了幫兇……這結果如何叫人不心痛?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她身子微顫,安心的衝著他直笑。 ﹁小嫣,能告訴我,妳是如何知道嗎?﹂他正色沉重的看著她,眼底滿是迷惑和緊張。 掛在唇上的笑容僵了,她頓了頓,有些的不知所措。﹁我、我……﹂她垂下頭用力的搖了搖。﹁我不知道……只是,有一種感覺。﹂ ﹁感覺?﹂他微妙的皺了眉。 ﹁嗯……感覺會有危險,感覺事情不對勁,感覺……應該要這麼做。﹂她怎麼能告訴他,因為她看到了呢? 看到平凱死去,看到他重傷住醫院,看到他內疚無法保護自己的同儕,那悔恨自責的神情? 問她是如何看到了?她不知道,只是有些影像,在她接觸到某些文字、某些事情、某些畫面時,它自然而然的浮現,連她都覺得自己看到這些奇怪的事不正常了,又要如何告訴他事實? 也許她活在虛像中、也許她的腦子不正常、也許她得了什麼奇怪可怕的病,有無數的也許,但最終,她都得不到答案,這事,她要如何和他說? 他的表情不只是帶著驚愕,還有那清顯的不相信她。 但,除了她給的答案外,他還能想到什麼答案呢? 從他決心要詢問她開始,他的疑惑,不是早就抱持著不得解的結果了嗎?否則,他想得到的事實,到底是什麼? ﹁那麼,妳是怎麼感覺的?﹂有了一個疑惑後,他又忍不住多了好多的疑惑。 ﹁我也不知道,在我看到那件報案文件時,感覺就這麼浮現了。﹂ ﹁那是什麼樣的特別……﹂ 她突然抬頭,有些無助的看著他。﹁尚之,別再問我了好不好,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沒有想騙你,但……那真的就只是一種感覺,就算你要我形容,我也形容不出來,它會突然發生,不是我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了。﹂連她,在得知平凱安然無事,而他沒有任何傷害時,一面覺得慶幸,一面又忍不住害怕起來。 她不懂,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給了她一個大大充滿力量的擁抱。 靠著他的胸胸,聆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她心口的恐慌感仍然不斷的加深。 ﹁抱歉,我不是想質問妳,我只是疑惑。﹂收緊擁抱她的雙手,感覺她的身子在他的懷中輕輕的顫抖,他心疼又內疚。﹁對不起,不問了,我不再問了,妳別害怕。﹂ 感覺,是嗎? 既然答案是如此,那就是如此吧! 他不只是好奇關於她說的問題,但最重要的,是為她感到擔心。 這些日子來的她,讓他覺得好不熟悉,就如同陌生一般的讓他有些心慌。 不再嬌縱、變得溫柔和善、會做料理、接受他的職務不再強逼他,還有那案子的問題,她彷彿充滿了奇妙的謎團,這一些,讓他覺得好不安。 他好怕,怕這一切的改變,會讓他失去她。 摟著他的腰桿,她輕輕的吐著長氣。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成為如此,但……有一點是她所確定的。 她雖然害怕自己變的不一樣,卻在不安的感受到自己看到、想到許多奇怪事的一瞬間,心頭裡又隱隱的覺得放心。 總覺得,她好像,在為了什麼事情而做準備。 每當一次能掌握情況時,那股沉重感,就會不由自主的飄起讓她感覺自己能掌握情況。 拉著她,一塊帶著她再次坐回到餐桌前,將筷子遞到她的手上,他就像沒了事一樣,衝著她輕笑與她聊著:﹁對了,我看到妳家附近那幾棟房子上張貼的賣屋紙籤都不見了,為什麼?﹂吃著飯,他隨意的找了個話題問。 因為這附近實在偏僻,距離熱鬧區有一陣小距離,所以原本住在附近的人都已經搬離,而房子擺著賣了一年多還是沒有人要買,幾乎被荒廢了,所以才會引來一些不法者時常在這附近流連出沒。 ﹁我全買下來了。﹂認真吃著飯,她只是輕聲的回了幾個字。 當下,某個正咬著肉的男人,一時梗住喉,開始猛咳了起來。﹁妳、妳說什麼?﹂ 用力將口中的食物吞下去,他的表情有些錯愕。 ﹁我全買下了。﹂她抬頭,再一次重申認真說。 ﹁全部?我記得少說有五棟房子,妳全買下來了?﹂有沒有這麼誇張? 她輕輕點點頭。﹁不只五棟,還有其它,後方那一片無人使用的荒地,我也全買下來了,還有隔一條街那裡的幾間空屋和空地,我全把它們收起來。﹂小口小口吃著飯,她一面解釋,一面將掉在桌面上的飯粒給撿起來放進嘴裡。 看她那一副珍惜米粒的舉動,還有便當內的菜渣她也認真將它們挾起放進嘴進,連一丁點也不浪費的態度,顧尚之詭譎的瞪看她。 不是說,食物到盒底再拿起來吃是一種很噁心的行為?不是說,她怎麼知道這便當盒到底有沒有乾淨她不知道,所以絕對不吃碰到盒底的食物嗎?怎麼……她全掃空了,一粒米、一點菜渣都不剩? ﹁為什麼要買下那些空地空屋?這裡幾乎快成為鳥不生蛋的荒僻區了,買這麼多要做什麼?﹂喂!這有錢,也不能這麼隨便花啊! 他的臉色扭曲難看。 她聳聳肩,偏著頭衝著他微笑,﹁做什麼?不知道,我感覺它會變得很值錢,非常有價值。﹂ ﹁感覺?﹂又是感覺? 挑挑眉,想到那一大片大片雜草叢生的荒蕪地區,那裡哪能有什麼高價值?附近那一大傾的地,連五萬塊都沒有人要買。 ﹁對,感覺,不知道為什麼,前幾天從警局回來時,行經那些地……﹂她的眼神閃了閃,似乎連自己想著都覺得很怪,她閉上了嘴。 ﹁行經那些地……怎麼樣?﹂他好奇。 她尷尬搖搖頭,不願再說。 ﹁到底是怎麼了?﹂她愈不說,他愈好奇。 ﹁沒什麼事。﹂她有些彆扭的撇過頭不願意看他。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有什麼特別的秘密嗎? ﹁沒什麼啦……啊!還有一件事。﹂突然想起什麼,她轉過頭再次看向他,這一次,她的眼神裡充滿自信的喜悅。 ﹁什麼事?﹂瞧她的神情,不知為何,他有一種很……糟的預感。 她興沖沖離開餐桌跑進臥房,不一會,她拉了個型小的小米袋進來。 瞧她走來時的動作有些吃力,似乎那小米袋……很重。 他又疑惑了,明明看起來不過就是些少少的東西,怎麼她的表情一副快重死了的模樣? 神秘的米袋被她重重的放在餐桌上,他的面前。 顧尚之一臉遲疑看著她。﹁這是什麼?﹂ ﹁你的東西。﹂她笑的有些得意。 ﹁我的東西?﹂打開米袋上的死結,他疑惑向裡頭看去。 ﹁你每個月交給我存的薪水,還有過去你自己存的那些錢,我都幫你把它們領出來買這些東西了。﹂她得意的手插腰,像是自己做了什麼萬分不得了的大事。 顧尚之瞧著瞧,當下傻了,雙眼瞪的好大好大。﹁妳是說……我全部的錢……妳、妳全買這些東西?﹂老天,她瘋了嗎?買這些東西要做什麼用? ﹁對啊,全部,一毛都不剩。﹂她驕傲的仰起頭,雙眼閃亮亮。 ﹁小嫣!現在不是戰亂期,妳買這麼多黃金要做什麼?﹂竟然把他全部的錢全買了這些? ﹁雖然不是戰亂,但一百七十兩的黃金可不是小數目。﹂她露出一副他孤露寡聞的愚笨神情。 ﹁這能拿來做什麼事?﹂老天,買這些到底要做什麼? 挺直著背,她驕傲的抬起頭,笑的燦爛又得意。﹁保值!﹂ 保、保值?他聽的傻眼。﹁保值?﹂ ﹁對,可以保值!﹂ 瞧她說的多有自信?但他聽的卻眼前一陣黑。 這、這什麼是保值?那是什麼鬼意思?他一點也不懂啊。 想想那些白花花的鈔票……這一會,全變一塊又一塊的金磚?嗚!他怎麼……有種很想哭的衝動呢? 等一下!突地,他不知想到了什麼,有些不安又恐懼的看著她。﹁我的錢,妳全買了?﹂ 她認真點點頭。﹁對啊。﹂ ﹁那……那妳的呢?妳的錢呢?﹂該、該不會,她也全……全花在這些沒有用的東西上頭吧? 戰爭時期黃金是食物,有金子才有米,但沒了戰爭,這黃金……不過就是尋常人家結婚時才需要拿來使用的東西,她……該不會…… 揚著愉快的笑容,她點了點頭。﹁你覺得呢?﹂反正放著也沒使用,所以她全換了。 笑吟吟的眸子,閃發著無數無數的晶光。 當下,他不只眼前一片黑了,甚至……﹁老天,我、我覺得有點昏。﹂他想哭了。 怎麼……怎麼她會變得這麼愛亂花錢?房子亂買、那些沒用的土地亂買也就算了,怎麼……還撒了大把的鈔票,跑去買些拿來當磚頭都無法使用的金子? 即便她的男人坐在那不斷哀怨的看她、一副要搥心肝的模樣,但白嫣仍笑的耀眼燦爛。 她亂花錢嗎?真是如此? 如果真是如此,她怎麼會在行經那些空屋空地時,腦中顯現出的,是無數很高很高的大房、還有遍地的鈔票和美麗的黃金海呢? 是的,感覺。 但,不是的,不只有感覺。 她有一種強烈的認知,也看到了某些特別的景象。 現在她所便宜買下的那些空屋荒地,未來,將是連城的無價之寶。 而這些如此便宜沒人想過要買下的黃金,也將在未來,掀起一場可怕的黃金大浪…… 流轉年華-追尋章六 每天,她習慣在感覺尚之親吻的早晨中醒來。 為他穿好警服,讓他看起來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為他做好早餐,再站在門口與他道別,然後……哦!對了,她忘了說一件事。 幫他做好午餐的便當,讓他可以帶去警局吃,不用每日食用外食,為他的健康做把關,再與他站在門口親密擁吻過後分開。 然後,每一天,她待在家中的行程,不再只是虛渡光陰。 有錢人的生活是如何地?她不知道。 過去的她,每日每日無聊時,就是外出花錢,買些喜歡的東西、東走走、西逛逛,就算花了龐大的費用也不以為意。 而今,她有了些不同的嗜好。 早晨的空氣很新鮮,她總在驕陽露出臉的同時,整理著空曠單調的庭院。 她的腦中,不知從何時開始,有了一種很美麗的圖景。 那一副美圖,就是庭院的景象。 各式各樣美不勝收的花,綻放著鮮豔迷人的色彩,隨著微風的吹送,它們活力搖擺,綻放著高傲的嬌姿。 庭院內,充滿著濃濃的花香與泥香氣,浪漫又溫馨、溫暖又令人著迷。 她想重現腦中的那一幅圖景。 接連一個月時間,她都趁著他去工作時整理著家園,而且,隨著她一步一步即將完成時,她又看到了更多更多令人興奮的畫面。 被花團給包圍的庭院內,有一張竹編的搖椅,有一個婦人,總是喜歡坐在搖椅上,感受著暖風、驕陽、溫煦的洗禮。 為了這個孤單一人的畫面,她曾經皺了眉覺得不滿。 所以,她決定不套用腦中顯現出的那一幅孤單的圖景,而是改成……擺上兩張搖椅。 如果可以,她希望有一天,當她和尚之老了的時候,兩人能手牽著手,一塊坐在庭院的搖椅上,吹著風、曬著陽,幸福而滿足。 忙了好久好久,所有的花芽,都已經讓她完整植入,就等著下一個春天來臨時,驗收著美麗嬌豔的幸福景象。 抹抹汗水,滿意的抬起頭。 直到這時,她才發現原來已經黃昏了。 ﹁真糟,這麼這麼晚了?尚之快回來了,但什麼都還沒有準備。﹂放下手邊的工作,她急忙踏進屋內。 洗了手、換了件乾淨的衣服,她連忙走進廚房內開始準備起晚餐。 ﹁這時期的生活真不便利,竟然沒有天然氣……﹂轉了好幾次的瓦斯爐,火一直點不著,她有些生氣的咬舌抱怨著。 ﹁還有抽油煙……﹂話,才吐了幾個字,倏地,她頓了頓,一時無法理解自己到底在說什麼。 腦中,又是一陣發疼,她痛的忍不住低蹲下身。 她剛才到底又在說什麼?什麼是天然氣?抽油煙?那又是什麼?怎麼她會說出這種話? 不意外地,伸出手,輕輕抹著鼻子,那股從鼻內湧出的熱意,果然如她所預知一般地又是鮮血。 嘆了一口氣,她又開始有些些的恐慌。 但,直到疼痛的感覺逐漸消失後,她洗了把臉,將鼻間的鮮血給清淨後,方才發生的事,就像不曾發生一樣,不再讓她困擾了。 說她在逃避現實嗎?是的,她不願意去醫院。 因為她會怕,怕得知了什麼可怕的消息。 自己的不正常情況,她自己最了解。 就是怕太了解了,所以她寧可選擇逃避。 因為,她現在很幸福,她不想被未知的可怕答案給影響了現在的幸福生活。 在廚房內忙了一個多小時後,她驚訝的發現,自己今天竟然衝動的心血來潮,煮的太多了…… ﹁哦,真糟的壞習慣,這要尚之怎麼把它們全吃完呢?﹂她懊惱的苦笑。 原本只打算煮一兩樣菜,但想到他也許喜歡吃這,又想到也許另一道他更喜歡,不知不覺,竟然就做了七八道菜…… ﹁算了,反正做了都做了。﹂只能分兩天吃了。 聳聳肩,看著牆上大掛鐘,晚間七點半,她的男人快回來了! 心中才想著,下一刻,她聽到了開門聲。 笑吟吟踏出廚房準備迎接她的男人時,當下一怔,她覺得有些的尷尬。 不只是她的男人回來了,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大群男人。 她紅著臉向後退,想到自己穿著居家隨便的服裝,有些羞人。 ﹁小嫣,抱歉,沒有事先告訴妳,他們這些人,說想來和妳道聲謝,一直追著我要來打擾,我已經拒絕他們很多次了,但今天實在是躲不過,所以……﹂顧尚之有些緊張的走到發怔的她身旁,急急的向她解釋。 幾個男人,面帶尷尬又感激的神情直直的望向她,這些屬於尚之的同儕們,明明都是大男人,卻一個比一個更要彆扭又緊張。 ﹁嫂子,妳好,不好意思,我、我們來打擾了。﹂平凱手上拿著水果禮盒,生疏有禮的對她打招呼。 看著那手上仍掛著繃帶和石膏的男人,看著他臉上仍帶著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白嫣有些的緊張。﹁平凱,你,你的傷還沒有好嗎?﹂ 被點名的平凱,受寵若驚地發傻一會,回神時,有些呆的抓頭笑著。﹁在醫院住了三周,上星期才出院,大傷是沒有,小傷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 她安心地鬆了一口氣。﹁是嗎?那真是太好了,不過還是得照顧好自己,別再受傷了。﹂ 伸手拍拍尚之,給了他一抹安心放心的笑容,她不在乎他帶任何朋友。 對她來說,只要是他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 尚之安心了,他感激的衝著她揚了一抹微笑。 ﹁進來坐啊,別只站在門口,抱歉,屋子有點亂。﹂她熱情的笑著,連忙走到門口為他們拿出鞋拖讓他們換上。 她這一個舉動,又是不意外的引起眾男人們的驚訝。 ﹁不、不會,屋子……嫂子把屋子打掃的很乾淨,至少我們這些沒伴的,家裡亂的幾乎連椅子都找不到了。﹂另一個叫做吳育的男人笑著說。 一時間,眾人附和起他的話,笑的十分張揚。 這一群人,第一次拜訪人家的家裡,特別又是顧尚之那美麗的女朋友家裡,從一剛開始的彆扭和尷尬,直到後來,發現白嫣對他們並不感到不悅後,反而放開了許多。 只見這一群的大男人,坐在客廳內,不一會兒開始了熱鬧的有說有笑。 ﹁需要我幫忙嗎?﹂正當眾人忙著閒聊時,顧尚之不知如何逃離男人堆裡,偷偷的跑進廚房,從後摟著正在忙著煮更多菜的白嫣。 ﹁嚇死人了,跑進來做什麼?﹂手上正拿刀在切肉,顧尚之的舉動嚇著她了。 不滿的嬌嗔抱怨,引來了身後男人忍不住的笑聲。﹁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明明記得妳是最勇敢、最兇狠,生起氣來,連自己的男人都會害怕的母夜叉,怎麼這會變成易受驚的小白兔了?﹂他忍不住調侃著。 ﹁說什麼?小心我手上有刀子!﹂她怒著轉身瞪看他,手上的刀子還不客氣的衝著他威脅地揮了揮。 ﹁煮太多結了,夠了,別再多忙這些事。﹂繼續摟著她,他輕聲低喃。 ﹁這一點東西讓你們六個男人吃怎麼夠?本來想我們兩人吃,確實是太多了點,但有朋友來,如果東西太少,這可是很掃興,而且你會沒面子。﹂她忙著解釋,一雙眼卻盯在手上的工作中。 ﹁管他們有沒有吃飽?反正他們本來就打算來一下就走人,要是妳準備太多,等一下大家都不肯走,那豈不是更麻煩。﹂ ﹁沒有關係啊,如果想晚點走,那就晚點走,反正難得來,而且他們不在,這屋子裡也就只有我們兩人無聊著,熱鬧點不是更好。﹂ ﹁我們兩人哪無聊?﹂親密的摟著她,吻著她的頸子,他曖昧的在她的耳邊說:﹁我們可以早點睡,在床上忙一忙,很快的妳就會發現,時間過的太不夠了。﹂ 她紅了臉,手肘不客氣的朝後撞去,﹁說什麼啊你,快出去陪他們,別來吵我。﹂這男人,面對她時老沒個認真的! 笑咪咪的用力吻了吻她的臉頰,顧尚之還想說些什麼。 ﹁喂!顧瘋子,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我們是客人耶,你把我們丟在那裡,偷跑來和嫂子你濃我濃的,要不要真這麼過份啊?﹂一群人不知何時全站在廚房門口,看來他們好戲也看了許久了。 ﹁是啊,是見我們沒伴,故意想氣我們的,是吧!﹂平凱一臉哀怨的瞪著顧尚之。 ﹁不,我想他是故意讓我們嫉妒又羡慕的。﹂又有人調侃的說。 眾人的你一句我一句,讓廚房內愈來愈熱鬧,直到最後,白嫣抓狂了,手上拿著刀,一臉不滿的轉身瞪在所有人!﹁你們都出去,我在忙,要吵去客廳吵!﹂ 這一聲吼來,嚇的所有男人全逃了,但不包括仍摟著她的男人。﹁真是的,害羞就說嘛!裝什麼氣呢?﹂ 輕輕吐完話、笑咪咪的男人再次不客氣的用力吻了吻她的臉頰,再一步步慢悠悠的踏出廚房。 因他的嘲笑話而呆站在原地發愣的白嫣,不可思議地做不出任何反應。 她、害羞?害羞?哈!她哪有害羞? 她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一大群眼紅的男人調侃而已。 這才不是害羞! 流轉年華-追尋章七 * * * 結束了熱鬧的晚餐時間,眾人一塊坐在庭院前的木椅上,乘著涼風、賞著明月,愉快的閒聊談天。 白嫣拿著切好的水果來到庭院時,看到的,是眾人拿著酒,幾乎要酒醉的歡談吵鬧。 ﹁來吃水果了,等會幫你們泡茶好醒醒酒。﹂她揚著笑容,溫柔的對一群正在吵鬧嬉笑的大孩子們呼喚。 聞聲,原本正相互調侃說的愈來愈起勁的眾人,趕忙坐在木椅上。﹁謝謝妳,嫂子,今天讓妳忙了這麼久,真是不好意思。﹂ ﹁是啊,而且我們還沒有通知就直接跑來了,真是對不起,嫂子。﹂一群人笑咪咪的看著白嫣,心情看起來很愉快。 ﹁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平凱一臉認真嚴肅的站起身。 只見平凱突然對著她彎下身,誠懇的行禮。﹁謝謝妳,嫂子,妳救了我一命。﹂ 白嫣有些不知所措看向含笑站在自己身旁,搭著她肩的尚之。 ﹁那一日要不是妳要顧瘋子多帶些人,還有提出關於不要單獨行動的事,說不定我早就死在那些人的攻擊下,而不是只受這點傷。﹂ 難得嚴肅態度認真的平凱,看著白嫣時,眼底充滿著無法表達的感激。 那一日的情形,如果不是有她的提醒,他不會多留些心,想到自己曾經離死亡的距離這麼接近,他就不住一陣惡寒。 ﹁別、別這麼說,我、我沒有幫上什麼忙,是你福大命大,還有你的同儕們救你才能脫困,我真的一點也……﹂她急急擺手,有些的不知所措。 眾人那你一句我一言的嫂子已經讓她非常不自在,再加上平凱誠懇認真的道謝舉動更加令她不知所措。 ﹁不,這一切都是妳的功勞,請妳一定要接受我的道謝,還有……﹂不知想到什麼,平凱又一臉的尷尬,﹁請妳也一定要接受我的道歉,對不起!﹂ 又是一個大大的九十度行禮,只是這一次平凱不是道謝,而是道歉。 ﹁做什麼和我道歉,你並沒有做什麼事需要和我道歉。﹂白嫣忍不住拉拉尚之,對他打著暗示,要他處理這令人無所適從的情況。 但尚之像是沒有感覺到她的求救,只是站在她的身旁,好整以瑕看戲態度。 白嫣懊惱瞪看他,最終,她只是嘆了一口氣。﹁好吧,我原諒你的道歉,雖然我真的不知道你有什麼地方需要向我說對不起。﹂她與平凱,認真說來,這是第一次接觸,對他談不上真正的認識與熟悉。 平凱尷尬的搔搔頭,心虛的向看眸帶清正的白嫣。﹁我、我時常在私下,對顧瘋子說妳的壞話……﹂他緊張的吐實。 ﹁我的壞話?﹂她不解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尚之聳聳肩,一副連他也不懂的無辜樣。 但,想也知道,他怎麼可能不懂?只是在裝傻而已。 ﹁呃……因為,當初我以為妳瞧不起我們,討厭我們,還有總是在欺負顧瘋子,所以……﹂那時她總是態度高傲自以為是,還有他以為她花錢如流水,仗著有錢人,對他們懶得理采,所以才對她抱壞印象,老愛在她背後偷偷批評。 白嫣揚了唇輕笑。﹁這種事情我知道……而且這其實不用和我道歉,因為以往我就是這麼過份。﹂ ﹁不,不是這樣子……我、我發現,我們好像誤會妳了。﹂平凱靦腆的看著她。﹁真正相處過後,我才發現,其實妳人真的很好,對顧瘋子又溫柔,人又漂亮。﹂ ﹁我、我不是這樣子的。﹂她不覺得自己有哪裡值得讓他們這麼稱讚。 ﹁幫顧瘋子準備的便當也很好吃。﹂那一日偷吃顧尚之便當的傢伙勇於承認自己的惡劣行為,得意的說。 ﹁人也很漂亮。﹂一直都是王老五的某人含怨兼嫉的看著顧尚之。 ﹁家裡還有錢……﹂某人在一旁自言自語著。 這種接近要完美的女人,怎麼就是讓顧尚之遇上呢?眾人忍不住想搥胸。 ﹁所以,在真正認識妳後,又發生那件事,想到自己竟然曾經批評過妳,我就覺得過意不去,所以,真的很抱歉。﹂平凱凝重的看著她,有些悔澀地開口。 ﹁其實這種事你不需要告訴我的……謝謝你,平凱,竟然願意讓我知道你們以往對我的看法。﹂即便仍然覺得不好意思,但她大方的接受他的道歉與道謝。 事情無論好與壞,只要生命依然存在,一切事都擁有著無限的可能。 就如同友誼也是一樣。 ﹁我去為你們泡茶,你們再坐坐聊聊。﹂ 笑的對眾人點點頭,對顧尚之揚了一抹笑容,她走進屋內。 ﹁真好啊,顧瘋子……哪天你要是被嫂子給甩了,記得通知我一聲,我先報名追她。﹂有人羡慕低喃著說。 ﹁呿!說啥?這報名排隊的事哪輪得到你?不知道我們早就已經先說了嗎?﹂有人嘲諷的說。 ﹁是啊,現在都排到第七位了,你想排,那就是老八了。﹂ ﹁老八?誰要和你排隊,人家說,先搶先贏好不好,追求人靠的是魅力和實力!﹂ ﹁喂!你們是當我不存在嗎?當著男主角的面不客氣直言想和我搶女主角?﹂顧尚之冷哼哼笑著,抬起雙手用力捏著拳頭直作響。 他一臉的暴戾和狠勁,眾人心一驚、身一顫,連連向後退著。 ﹁誰、誰有膽這麼做?難道不知道顧瘋子這稱呼的由來有多可怕嗎?﹂原本說的意氣風發滿是衝勁和氣勢的傢伙們,全縮著不敢再說話了。 ﹁好了,別吵了啦!你們很無聊、瘋子你也很無聊,明知他們是開玩笑的,還和他們計較什麼呢?﹂平凱無奈的嘆息,忍不住瞪向這一群幼稚的大人。 ﹁還敢說我們無聊,是誰受傷住院時,整日碎唸直說瘋子的女人真好,怎麼偏偏這麼好的女人被他給遇上?要不是白小姐是他的女人,否則你還真想把她搶過來。﹂吳育冷笑故意把平凱最真實的黑暗一面給掀了出來。 平凱當下臉色一陣紅又一陣白,尷尬的瞠大眼很是心虛。 ﹁我、我……我那也不過是說說,可不是真有這個意,我、我……顧瘋子,你可別當真啊!﹂ 平凱他那此地無銀三百兩、急著否認,卻愈是否認愈是心虛的表情讓顧尚之瞇起眼,眸光逐漸銳利起來。﹁原來你們這些人,全在打我女人的主意。﹂這真是,太過份了點,讓他忍不住想動氣呀! ﹁哈哈,誰要好女人總是屬於其它男人?我們這些遇不上好女人的,當然會有私心嘛!﹂吳育大方不客氣的說。﹁所以啊,好好珍惜你的好女人,否則,可是有一堆人搶著要。﹂ 就算是事實,也說的太直接了吧! ﹁這還要你們教?你們不會有這個機會的。﹂顧尚之氣呼瞪著所有人。 他開始後悔帶這些人來了! ﹁什麼事情需要機會?﹂泡了熱茶來的白嫣,笑吟吟的又出現在庭院。 當下,顧尚之走向前,取走她手上的茶盤。﹁沒什麼,這些人吃飽無聊沒事做。﹂將茶放在桌上,將她一把拉來坐在自己的身邊,他佔有意味濃厚的一把摟著她的腰桿。﹁別再忙了,今天晚上服侍他們的事夠多了,再這樣下去,他們都不想走了。﹂ 挑挑眉,眼底掠了抹驚訝,她轉過頭看向身旁的男人。 怎麼,她好像聞到一股濃濃的不爽和醋意呢? ﹁是啊,別再忙了,嫂子,坐著陪我們一塊聊聊天嘛!﹂幾個大男人不好意思的也出聲了。 笑著與大家坐在一塊閒聊著,雖然他們的話題不外乎都是關於警局內的案子,但白嫣卻一點也不覺得無趣,反而有些新鮮。 因為不知為何地,這些人所聊的案子,她、莫名地似乎都有印象,而且,就算他們說的事,只帶著模梭兩可的答案,但她的腦中,卻總是鮮明的浮出某些清晰的景象或文字,好像,她對這些事情十分熟悉,比他們更清楚。 ﹁等一下,吳育,你剛才說什麼?﹂突地,白嫣擰了眉,表情有些怪異地打斷正淘淘不絕說著案子過程的男人。 ﹁嗯?我?我說了什麼?﹂剛才說了一堆話,吳育不知道她針對的是哪一部份。 ﹁兇手結束了那個孩子的性命,孩子的母親打算自殺陪孩子一塊走?﹂ ﹁是啊!前幾日的那一件兇案,兇手抓了孩子要求的贖金是天價,雖然孩子的母親家族來自名門,可那金額真的太大了,聽說他們一來一往在談贖金時,兇手一時氣憤,就把孩子給……﹂吳育伸手朝自己的脖子劃了下。 ﹁真搞不懂這個社會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發生這麼多可怕的問題,想想我們小的時候,大家只為了能不能得到下一餐而憂愁。可現在呢?經濟才剛要起步,社會人民卻開始作亂。﹂平凱有感而發低嘆。 畢竟他才剛經歷了快要踏進鬼門關的經驗,想到百姓們竟變得愈來愈殘狠,不住地感到可怕和憂心沖沖。 白嫣擰著眉鎖不知在想些什麼,她緩緩伸出手,好像在算著什麼東西。 ﹁怎麼了?﹂顧尚之的目光從頭到尾都停在她的臉龐上,所以將她有些困惑的表情,瞧的一清二楚。 ﹁尚之,兇手,已經抓到了?﹂她若有所思凝望顧尚之。 ﹁嗯,聽說他們已抓到了,逃跑的兇手雖然在我們管轄區犯案,可是追根究底,案子發生地點不在這裡,所以被一區的員警帶走了。﹂ 腦中,開始有著無數無數的畫面在穿梭著。 頭,又開始痛的讓她要吃不消了。 她難受的靠著自己的男人,緩緩的閉上眼,壓抑著不舒服的感覺。 ﹁小嫣?妳不舒服嗎?﹂瞧她臉色蒼白的讓人憂心,顧尚之扶起她,打算將她抱起。 搖搖頭,給了他一抹笑,﹁我沒事,只是有點頭昏。﹂ 不給她拒絕的機會,顧尚之擰著眉,還是將她一把抱起。 瞧著她虛弱的模樣,一群人緊張的站起身。 ﹁嫂子不舒服,那我們還是先走好了,嫂子,妳好好休息,真要難受,可得去醫院看看。﹂平凱擔憂的說,一雙眼直盯著白嫣。 不等她給對方回應,顧尚之只是淡淡的對眾人點點頭,說了句回去時注意安全,就逕自抱著白嫣進入屋內。 流轉年華-追尋章八 被安置在床上蓋上被子包的密不透風時,白嫣睜開眼,若顯歉意、笑吟吟的看著顧尚之。﹁我並沒有真不舒服到需要躺下休息的地步。﹂ 緊盯著她,即便她帶著笑,但他怎麼會不清楚,就算有事,她也會為了不讓他擔心,而故作輕鬆?﹁不行。﹂ ﹁可是東西還沒有收乾淨,庭院的茶杯、還有水果,如果不收拾,明天……﹂ ﹁我等會去做,妳躺著就好。﹂他強勢的說。 ﹁但沒有人洗碗,如果放到明天……﹂ ﹁我等一下去洗。﹂他毫不猶豫的瞪著她,一副任何事都沒得談,她只能乖乖躺在這裡不准下床。 ﹁客廳……﹂ ﹁我會用。﹂ ﹁可是……﹂ ﹁沒有可是,妳現在的唯一任務,就是給我躺在這裡不准動,我是認真的。﹂就算有再多理由,也無法讓他忽略她臉色的不好與近日來看起來愈來愈瘦的模樣。 ﹁我記得你以前事事依我。﹂可是現在卻會對她霸道了,她有些不平地抱怨。 ﹁以前妳事事以自己為主,從來不會去設想讓自己承受些折磨或委屈。﹂因為她懂得保護好自己,所以他不擔心她會吃虧 但現在,看看她的模樣,根本就是糟到一個不行。 ﹁我以前哪有你說的這麼自私。﹂什麼不會去讓自己受到委屈和折磨?什麼處處以自己為主?她哪有這麼壞? ﹁沒有嗎?真要讓我們來細談這些問題?﹂他擺明就是有話要說。 要不是看在她的模樣真的不太好,也許,今日,他會把一些事情挑明了講開來。 ﹁什麼問題?尚之,你的表情有點可怕。﹂就好像,僅僅透過雙眼這麼瞧著她,他就想將她的一切都看清,這讓她不自在。 蹲下身,低下頭,他的唇瓣輕輕的印在她的唇瓣上。﹁老實說,我有點想念習慣做壞的妳。﹂ 她呆看他,一時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想念做壞的我?﹂ 他撇撇嘴,毫不害臊的說:﹁這樣才不會招來太多的麻煩,也不容易讓其它男人注意。﹂得到他們的覷覦。 想到方才吳育和平凱他們在談到關於他的女人有多好的問題上時,那種認真的神情,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吃味的他,竟然覺得很不舒服,心情非常不爽。 他一直不覺得自己的女人得到其它男人讚美是一件多值得得意的事,尤其是自己的女人從其它男人口中得到稱讚,這種感覺、這種心情,很差、很糟,更別說有任何的優越感。 哦!原來她剛才的感覺並不是誤會,而是真實的。 揚著笑,她眼底帶著愉快。﹁顧先生,請問你是在吃醋嗎?﹂ ﹁白小姐,我不能吃醋嗎?﹂他坦然大方的招認,﹁他們那些人,休想再有機會踏進這間屋子。﹂ ﹁我以為你不會吃醋的。﹂因為他總是酷酷的,痞痞的,對事都是一笑置之。 即便知道他愛她,卻沒想過,有一天他會愛她愛的容易對其它男人吃味。 ﹁沒發生過不代表不會,如果妳能繼續保持以前的個性,男人會敬妳而遠之,那我就不會發生吃醋的問題。﹂ ﹁好自私哦!為了安自己的心,寧可我壞一點?﹂ 他理所當然點頭。 反正這種事情,是他們兩人關起門來私下講。 誰沒有私心的一面?她愈是好,他就愈擔憂。 他會不喜歡她現在的這種改變嗎? 當然會。 但比起被太多人發現她的優點,他寧可她惡劣一些、可惡一點。 只有這樣,他才能將她獨佔,也只他,才會發現她一個人的好。 ﹁看來得對你改觀了,咱們的顧尚之警員,竟然也有黑心一肚子壞水的一面。﹂ ﹁謝謝誇獎。﹂黑心有什麼不好?他從來就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心善的好人。 以往的她,被眾人稱之為驕傲的大小姐時,他不也無視別人對她的批評,繼續的愛她?這就叫做物以類聚。 她有種感覺,這是第一次見識到他本性裡的黑暗一面。 為此,她高興地笑了起來。 ﹁看來妳是真的好多了。﹂她眼底裡的笑意,不再如方才那樣帶著隱忍。 其實,她很不舒服吧! 思及此,他心疼的撫著她蒼白的臉頰。﹁後天我休息,我帶妳去給醫生瞧瞧,好不好?﹂ 她的氣色一直給他愈來愈虛的感覺。 她總是不斷的說自己沒事。 但,就算是為了安了他的心,他也希望可以帶她給醫生看看。 ﹁再說吧!真的不舒服,我一定會告訴你。﹂她輕鬆笑著,給了他一抹安心的笑容。 ﹁妳先躺著,我去把事情忙完就上來陪妳。﹂他站起身朝房門走去。 正要離開時,不知想到什麼,他停下腳步轉過身。﹁小嫣,剛才他們討論的案子……妳是不是又看到什麼了?﹂ 望著他的質疑,白嫣也不想瞞他,畢竟,他是她最重要的人。﹁嗯。﹂ 擰起眉,他的表情僵硬難看。﹁妳……看到了什麼?﹂ 咬著唇,她不確定的遲疑著。 ﹁如果真有問題,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不希望警方抓錯人了。﹂就算有可能是她看錯了,或者誤會了,但那就代表,事情可能不單純,他與一區的警員們有些交情,也許可以與他們談談。 ﹁那個孩子並沒有死,她被兇手保護著。﹂她瞅眼瞧著他,不確定他是否相信她。 ﹁被兇手保護著?﹂這是什麼意思?﹁被抓的兇手不是兇手?孩子不是被兇手抓走?﹂ ﹁孩子是兇手抓走,但兇手不是想傷害她,而是想保護他。﹂只是斷斷續續的影像與文字,她不確定自己說的到底是不是正確。 ﹁那麼……那個孩子,現在在哪裡?﹂ ﹁我不知道,我也沒有看到。﹂她好像是在看很久很久以後才會出現的事情,因為……影像的孩子,已經是個老年人,他出現在大家面前,被一種奇怪的東西給照著,然後,每個家庭裡的人,都能透過一種與現在模樣差很多,像電視卻又大很多的東西裡出現,大家都看得到他說的話。 ﹁如果兇手不是兇手,那真正的犯人到底是誰?﹂ 靜靜望著尚之,她緩緩垂下眼,輕聲說:﹁是那孩子的母親。﹂ * * * 又是接連著三日顧尚之以警局為家,整日忙著公務、案子打轉,沒消沒息的不曾出現在她家。 深知他因工作而忙,白嫣倒是不以為意,反倒有些快樂。 因為,既然他忙著無法找她,那就改由她去找他。 每日到午時時,白嫣總是提著便當出現在警局內,先是笑吟吟的與大家打呼,爾後發現顧尚之人不在座位上時,她也不以為意,只是將帶來的便當放在他的座位上,然後,又與留守的警員們聊了幾句才離開。 今天的天氣很好,烈陽盡責的來到半空中,空氣間有著暖暖的徐風吹過,讓人忍不住想多吸幾口溫暖的氣息。 笑著踏出警局外,想到方才在警局內的情景,她臉上的弧度不覺地放大再放大。 無法忽略當她將為尚之準備的午餐放在桌面上時,那幾個留守的驚員門虎視耽耽的神情。 想到那畫面,想到接下來也許會發生的偷吃便當慘案、再想到自己的男人將繼續被人嫉妒著的畫面時,她忍不住得意。 想再為他多做些讓大家眼紅的貼心事,不知道,有這種心情的她,是不是太壞了。 她就是想對尚之好,想讓大家更加羡慕起她的男人……唉呀!她,又開始邪惡起來。 走著走著來到十字路口。 等著紅燈的時候,她不經易地抬起頭看向前方。 這一瞧,她,怔著忘了動作。 馬路的對面,一男一女正等著紅燈,他們不知在聊些什麼,兩人的神情顯得很凝重。 但!這不是重點。 最重要的是……﹁晴、晴光……化言……﹂最重要的,她,竟然認得他們。 見著他們的一瞬間,她腦中浮現了兩人的名字,以及,她和他們的感情,似乎非常非常的好,她有這種感覺。 身子,不知為何地激烈的顫抖起來。 她不懂,為何對那一對男女的印象這麼熟悉這麼清楚。 就像那種,與他們朝夕相處了好長一段日子,就像對他們感到無比的了解,但!為何她記不起自己是在哪裡認識他們? 年輕男女似在為了某些事而開始有了嚴重的口角,兩人瞪著對方互不相讓。 ﹁不對啊……我記得……他們的感情很好,他們不吵架的。﹂輕喃聲不覺地從口中吐出。 就連此刻從自己嘴裡吐的這些話,她也不懂,為何自己有這種認知。 ﹁白嫣!﹂ 突地,她聽到有人正呼喚她。 當下的一瞬間,馬路對面的兩人似乎也聽到了有人在叫她的名。 兩人猛地一愣,驚訝抬頭看向她。 六雙眼相對的一剎那,白嫣看到了,對面兩人驚訝錯愕的表情。 他們毫不猶豫的拉著彼此的手,轉身就是要跑開。 ﹁等、等一下,晴光、化言,你們別走!﹂她忍不住大喊,抬起的步伐毫無猶豫就想往對面衝去。 踏出腳步的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腰桿竟被人狠狠的跩著動彈不得。 來不及反應、也來不及出聲要對方放開她,下一秒,她被狠狠的轉過身來。 ﹁妳在做什麼?﹂面對的,是顧尚之那一雙放火的怒眸。 ﹁尚、尚之?﹂她疑惑有些茫然的低喃。 ﹁妳知不知道剛才妳差點發生危險,現在還是紅燈,妳沒有看到嗎?﹂他生氣的抓著她的肩,又用力的將她給擁在懷中。 ﹁就算路上的車輛不多,但還是有車子,妳怎麼就這麼危險的闖了過去?妳不知道這非常危險?妳到底在做什麼?﹂顧尚之被嚇出冷汗,無法控制的直衝著她大吼起來。 要不是他剛才發現她有這樣危險的舉動而加快步伐衝了過來,說不定她就真要走了過去。 想到也許會發生的結果,他不住地顫著抖,眼底充滿驚慌。 被罵的有些莫名奇妙,她尚未搞清楚狀況。﹁尚之,我……﹂ ﹁下次不准再這麼做,不要想貪快讓自己處於危險。﹂如果,如果他沒有在看到她剛送來的便當而跑出來找她……她、她是不是就要發生危險了? 如果、如果不是突然有了她可能會有危險的想法,是不是、是不是她真會出了什麼可怕的事? 想到她可能發生意外,他慌恐的愈來愈嚴重。 ﹁我、我沒有想貪快,我剛才只是看到好像是認識的人,所以才一時忘了……﹂ ﹁關於安全的事,絕對不准再發生關於忘了的情況!﹂他霸道命令,也不管這種事到底是不是不小心、不是故意的。 看著對面那一對男女的身影早已消失,白嫣忍感到愁悵與惋惜。 她有一種感覺,那對男女,似乎對她很重要。 但,到底為何重要,她……不清楚啊。 ﹁聽到了沒有,我說的話,妳到底有沒有聽清楚了。﹂得不到回應,某人生氣了,真正的生氣了。 飄飛的神智又被他的怒吼給拉回來,直到這時她才發現,他的擁抱是多麼的緊,而他的身子竟在顫抖。 眸一柔,心一溫,揮開存在她心中的疑慮,她的雙手輕輕的摟著他的腰桿,軟軟的發出聲音。﹁聽到了、也知道了,下次我會很小心很小心的照顧自己,對不起,尚之,害你擔心了。﹂ 他對她的在意、對她的重視,還有對她的緊張……她,竟覺得好窩心、胸口好熱好熱。﹁對不起,我下次會好好注意安全。﹂ 接連說了兩次的道歉仍然無法讓他放下心。 心中的那一塊沉重的大石,不只是因為她方才的舉動讓他憂心,還有一些事,還有一些連他都無法解釋的問題壓著他的心口,讓他覺得好不安、好不安。 這種感覺……就好像,他會失去她一樣,讓他覺得十分的害怕! ﹁公然在外摟摟抱抱,現在我以警察的身分逮捕你們,請你們跟我進警局一踏!﹂ 突然,某個很熟悉的聲音,帶著戲謔和調侃,打破了此時的親密氣氛。 擁抱中的兩人,好奇又疑惑的雙雙轉過頭朝著聲音方向看去。 只見,幾個熟悉的面孔,不知何時站在他們的身旁,帶著眼紅、羡慕又嫉妒的神情盯著他們看著。 臉一紅,面帶尷尬,白嫣忍不住用力推著顧尚之。 ﹁你們怎麼在這裡?﹂ 顧尚之似乎早知道她會有這種舉動,擁著她的手力,早就已經收緊了才不讓她推開。 ﹁當然是因為要回警局時看到有一對男女竟敢公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看的我們很氣恨,所以才會決定過來找個碴,順便開導開導他們。﹂吳育冷哼哼、酸溜溜的說。 ﹁誰知道這一對親親密密抱在一塊的傢伙,竟然是我們認識的人,其中一個還是我的同事!﹂最好他們就這麼恩愛,讓人看的很刺眼啊! 要不要這麼肉麻!夠了哦!笑人家沒有女朋友沒得抱是吧! ﹁放、放開啦!尚之!﹂白嫣聽著他們酸溜溜的不爽話語時,害羞的更想躲了! 無奈,某人根本不願意放手。 ﹁這是我女朋友,我愛抱就抱,怎麼著?羡慕?不會自己去找!﹂原本就因為擔心而心情不好的顧尚之,又想到他們這些同儕們一個一個都巴望著他能和小嫣分手,好搶了他的女人。 這一股氣,一時衝出不能平衡啊! ﹁呦!這是在嘲笑我們就對了!﹂吳育咬咬牙,有些憤慨。 因為,他真的交不到女朋友! 看過警察打人沒有? 有? 嗯……好吧! 那,看過警察打警察沒有? 沒有? 很好! 吳育亮了亮自己的白牙,笑的很邪惡!﹁眾兄弟們,把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傢伙抓起來,讓他們兩人分開!我們開打!﹂ 幸福的男人最令人招妒!這話,果然不假! 流轉年華-追尋章九 結束晚餐後,再一次地,顧尚之在不爽的情況下把那一群不請自來的同儕們趕回家後,仍然結著一張屎臉,默默地站在流理台前幫忙洗碗。 從那群所謂的同事出現在她的家中開始,他始終保持不帶笑的非善類態度。 直到現在,家中只剩下兩人時,他還是擺著一副我很不高興的態度,冷冷酷酷的面對她。 ﹁好了,別再生氣了,他們也不過只是想來鬧鬧你,聚聚吃個飯而已,你何必這麼生氣呢?﹂帶著無奈,白嫣站在他的身旁,接過他洗好的碗,一面討好安慰的說。 自他喉間發出不爽的輕哼聲,其中表達出的不滿意味十分濃厚。 看他的態度和面色,氣的不輕啊! 不過,這也是情有可原。 原本只是兩人的溫馨晚餐,到最後竟莫名地成為大家突然出現一塊,吵吵鬧的幾乎要讓整個家全翻了,誰會高興? 唔……當然,她是高興的,但在面對顧尚之的不爽時,她哪敢承認? 熱鬧一些不是很好?多人一塊閒話家長,吃起晚餐來心情也很好。 她只敢這麼想,但絕對不敢和他招實。 顧尚之的壞心情依舊,持續的保持著不理她。 不知道情況的,還以為把他惹火的人是她呢? 所以說啊,在眾人之中,最無辜的人是她吧? 顧尚之突然放下手上的碗,目光冽凝的瞪向她。 她被瞪的莫名奇妙何其無辜,只能吶吶的望著他。﹁怎麼了?﹂做什麼這麼兇惡的看她呢? ﹁妳以前很討厭他們。﹂他認真的指責她。 ﹁我是啊!﹂何止討厭,根本就是厭惡的輕視。 ﹁妳以前壓根不看他們一眼。﹂他的同事,沒有人面對過她善意的態度。 ﹁確實。﹂ ﹁雖然不曾發生,但我相信,如果他們以前無理跑來串妳家門子,妳會不客氣把他們全轟出去。﹂他非常肯定。 ﹁一定的。﹂說不得不只轟出去,還會拿掃把追打他們,叫他們滾出她家範圍,遠離她的視線,多瞧一眼就多一分嫌惡。 現在想想,自己以為怎麼這麼壞?壞的連她都對自己感到厭惡。 她不舒服的糾了眉,表情充滿歉意。 ﹁那妳現在為什麼不做?﹂他問的認真嚴肅,沒有玩笑意味。 她呆呆抬頭看向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你是說……﹂ ﹁未經允許又跑來,為什麼妳不轟他們、趕他們,讓他們全滾蛋?﹂認真的質問不是開玩笑的,他是真心希望她能這麼做? 明明是兩人的時間,浪漫溫馨的晚餐時刻,他只想要與她多些單獨相處的時刻,但那些人,不知怎麼搞了,有一就有二、有三又來四,短短的時間內,他們一周來光顧她家兩三次,一次比一次還過份。 第一次來是為了道謝,所以帶禮來與她見面。 第二次來,打著來鬧他場的理由,帶了一堆下酒菜,在她和他兩人的私人相處時刻,硬生生多留直到十點才離去。 第三次來,這些人更過份了,帶了整箱的啤酒和下酒菜,又有自知之明的連晚餐都買來了這裡使用,搞的整個家吵死人不說,還待著直到十一、二點才回去。 敢情好,他們是愈來愈得寸進尺了? 結果呢?今日,這些人更過份了,他前腳踏進屋,才要吃晚餐,他們後腳就來踏門鈴,嬉皮笑臉的說,早知道他一定不會回自己的家,想來找他,所以甘脆就來她家,又是晚餐、又是水果、又是酒的把她家當同聚場所……這能高興? ﹁他們是你的同事,我不能轟他們出去。﹂而且人家熱情有禮,她怎麼能這麼不識趣? 要真這麼做豈不是害他不好做人? ﹁我允許妳這麼做。﹂他很慎重、很認真的說。 天知道他有多想念那完全不給人面子的白嫣? 雖然脾氣、個性、態度、行為很不好,讓人難以承受,但只有那時候的她,才能讓他感覺她完全屬於自己。 ﹁允許我這麼做?我明明記得那時你告訴我,如果可以和善些就好了,因為他們都是在危險中與你共患難的重要同儕,你愛我,所以希望他們也都能愛我,不是嗎?﹂怎麼現在,他卻不高興的一副她做錯了的態度呢? 她很無辜,真的無辜啊! ﹁忘了我以前說的話,現在說的這些才是我的真心話。﹂他不要臉的否定自己曾經提過的要求,現在的她,好的讓他有太深太深的危機感。 ﹁原來你也會耍賴和任性。﹂他的話逗樂了她,她輕聲低笑,神情好不愉快。 ﹁我不是耍任性,而是那些人真的太過份了。﹂尤其是這一次他們出現的理由,連他聽了都很不爽。 什麼因為他升官了卻沒有請客,所以身為內人的她就得負責,仗著這理由,那群傢伙在她家吵了一晚…… ﹁其實也還好,你升官了,他們想幫你慶祝,我可以理解。﹂她停頓,將手邊的碗收好。﹁再說,你確實該辦個慶功會,請他們吃一頓。﹂ ﹁這一件事根本不是我的功勞,會升職也不是我想要的。﹂如果可以,他還希望能拒絕成為小隊長的職務。 ﹁不是你的功勞是誰的功勞?為了那一件案子,你投入多少心力才找到那母親是犯人證據?當大家都覺得案情沒有疑點時,是你堅持想法,才有機會幫被害人找到事實,如果不是你的努力,那個無辜的男人差點就要被關進大牢裡。﹂所以,他能得到認可而升職,是榮耀。 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他應得的功勞,卻只有他一人覺得自己沒有資格。 ﹁那是因為他們都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妳幫的忙。﹂他的態度有些黯晦,面上的神情複雜與抗拒。 她忍不住擰了眉,﹁怎麼說這些呢?明明就是你自己……﹂ ﹁小嫣,妳明知道,我說的沒有錯。﹂他阻止她說話,逕自的說:﹁是妳說兇手是母親,那位母親不斷傷害那孩子,最終為了和另一個男人在一塊,覺得這孩子的存在是拖油瓶,所以打算將他殺害,結果被那孩子的父親,也就是她的前夫發現了,所以才會故作綁架的手段,其實是為了救自己的孩子一命,如果妳沒有告訴我,我也不會發現,原來被誤會的犯人其實是孩子的父親。﹂ 因為那名孩子的父親有前科,為了不讓孩子被下標記,所以不敢承認兩人的親子身份,孩子的母親更過份了,打從孩子出生開始不曾給那孩子一點愛,又在孩子的父親當年為了她而失手傷人坐牢後,不顧對方對她的保護,釋然決然選擇離婚…… ﹁尚之,我沒有像你說的一樣做了這麼多,我只是告訴你,我看到兇子是母親,案子之所以會偵破,是因為你努力不懈才會成功。﹂她無奈望著他,伸出手像對待孩子一樣,溫柔的拍拍他的肩。﹁所以這份認可,是你自己的努力得來,與我真的毫無關係。﹂ 明知道他聽不進去,但她仍然再次重申。 這個男人,真搞不懂他。 明明升官是件讓人高興的事,但他呢?卻一副心情低落的鬱卒樣。 ﹁如果今日你搶了別人的功績,那麼我會直接了當的告訴你,這不是你的功勞,但今日,打破那名父親心房的人是你,找到被保謢的孩子也是你,讓那名殘忍的母親伏首認罪,更是你,你說,這有什麼不是你自己完成的呢?﹂ 他只是看著她,擰著眉,無法釋懷的沉默著。 輕輕嘆了一口氣,她伸手摟著他的腰靠在他的胸膛上,聆聽著他一聲又一聲有規律的心跳聲。 ﹁我只給了你一塊拼圖,是你把整幅圖給完全拼出來的,你說,自己為什麼沒有資格得到別人的讚美?你救了一個無辜的男人,又救了一個無辜可能再次落入兇手掌心裡的可憐孩子,如果你不對,那麼誰會是對的呢?﹂ 溫熱的雙掌,收攏著將她緊緊的抱在懷底。 她,聽見上方傳來的一陣輕嘆聲。﹁小嫣……﹂ ﹁尚之,如果覺得自己沒有資格,那麼你就繼續努力,讓自己更加認同自己,如果你覺得會偵破這件案子只是一件巧合的事,就把巧合化為實際行動,讓更多人認可你,直到有一天你也認可自己。﹂ 他的雙手,探入她的掖下,將她整個人舉起。 她回應他改摟著他的頸子,帶著溫柔笑意的雙眼,與他深深的凝視著。 ﹁就是因為妳改變這麼多,所以才會招惹來這麼多麻煩。﹂他忍不住的低喃抱怨。 她一陣疑惑,又在他眼中的指責中,恍然大悟地輕笑。﹁以往個性不好難相處,你覺得不好做人,現在好相處了,你又覺得麻煩,顧先生,你真的很難伺候。﹂ 他的那些朋友啊,只是老愛拿她開玩笑,說著什麼分手時通知他們,他們好來追。 豈知,他竟當真。 有沒有這麼可愛?她竟然覺得吃醋的他,讓她好喜愛。 ﹁白小姐,現在後悔嗎?終於知道我的真面目了?知道也來不及了,因為妳已經被我訂下來,再也跑不走了。﹂他不客氣又霸道的宣示。 那些人,哪是開玩笑? 雖然口中說說笑笑,事實上,認真的態度,比黃金還要真。 如果他和她之間有個什麼誤會,他很肯定,那些所謂的好伙伴,所謂在危險中一塊共患難的同事,一定一個個想著要怎麼樣把他們破壞了好趁虛而入。 輕輕哼哼的想著,單就這麼思考,他就覺得心情又要不爽了。﹁看來,讓妳標上顧太太的名號才能讓我安心一些。﹂他很認真的說。 ﹁顧太太?﹂聽著他嚴肅的話語,她笑的更燦爛後。 低下頭,不客氣的咬了他的唇瓣一口,她有些妖魅的撫著他的眉,輕輕低喃:﹁你這算是在求婚嗎,顧先生?﹂ 睜大眸子看著她性感妖豔的神韻,他的眸色一黯,濃熱的情感流露毫不掩飾。﹁妳說呢?白小姐。﹂ ﹁這哪門子的求婚方式?要我說的話,你得跪下來,手上捧著花,拿著鑽石,在浪漫的氣氛,先來場燭光晚餐、再來個浪漫的夜遊之旅,對我讚揚一百個愛我的理由,說出一百個我的優點,才有資格和我求婚。﹂ ﹁燭光晚餐?晚餐我懂、燭光是什麼?夜遊?那又是什麼?﹂他困惑地望著她。 她一怔,也茫然了。 是啊,她怎麼又順口說出一些連她自己都不太懂的話了呢? ﹁沒什麼。﹂她僵硬地笑著搖頭。﹁總而言之,想讓我成為顧太太可以,就看你拿出什麼誠意來。﹂她可沒打算讓他輕易的得到。 ﹁誠意?﹂眼中掠起一抹曖昧,他抱著她,突然開始移動。 她驚的將他摟的更緊了。﹁你要做什麼?﹂ ﹁我決定展現我的誠意,讓妳知道,嫁給我的話,將得到什麼樣的好處和福利。﹂ ﹁這和抱著我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 帶著她,來到浴室,她仍然一臉的迷惑。 ﹁首先,你可以得到我幫妳做任何事的福利。﹂他的笑容很可怕,像是做了什麼打算。 ﹁任何事?﹂她一臉疑惑,只見他關上浴室門,將它上了鎖。 ﹁對,包括現在要做的事,只要妳說一聲,我可以為妳服務。﹂ ﹁現在做的事?﹂好吧,她愈聽愈迷糊了。 在浴室內,能做什麼……突地,她瞠大眼,不敢置信的瞪向他。﹁顧尚之!你好邪惡!﹂ 發紅的臉,帶著暈羞,白了他一記,她抗拒的想離開他的懷抱。 ﹁這哪是邪惡,妳不懂我想這麼做,已經很久了!﹂輕挑的笑著,他的眼底有著炬火。 ﹁你還說還說!﹂這哪是服務?這根本是在佔她便宜,吃她豆腐。 ﹁來,我先幫妳把衣服脫了,再幫自己把衣服脫了,然後,讓我幫妳洗澡,順便也幫我自己洗。﹂ ﹁顧尚之,放、放手!﹂驚羞尖叫,她緊張的閃躲。 ﹁哼哼!逃?妳想逃到哪去?又能逃到哪裡去?﹂邪惡的野狼終於伸出他的魔爪,一把將想溜的女人給抓著。 下一秒,浴室內傳來女聲的抱怨和警告。 曖昧的流水聲,嬉鬧的尖叫聲,以及後來的輕喃與呻吟,在兩人的共浴中,開始激情的上演。 這一晚,他們待在浴室的時間,比以往還要久,而同時,一聲聲的呻吟與呢喘,不斷傳出迴蕩,令人不住的臉紅心跳。 流轉年華-追尋章十 * * * 早晨空氣瀰漫一股濃濃的焦味,刺鼻的令人感到痛苦時,白嫣忍不住呻吟。 伸出手探探床的另一處,發現身旁無人時,她頓時睜開眼。﹁尚之?﹂ 可怕的味道愈來愈嚴重,她一陣心慌離開臥房趕忙尋找焦味的來源。 有個人正站在廚房內。 雖然激烈又刺鼻的黑煙不斷,但是他僅不斷的猛咳卻不願意離開。 激烈嗆咳著,她衝進廚房,趕忙關上火,拉開窗,倒了一杯水在不斷冒出黑煙的鍋子裡。 廚房的安全處理妥當,白嫣緊接著將那仍然咳著,表情卻帶無辜的男人牽出屋外。 她雙手交叉在胸前,質問的瞪看他。﹁你在做什麼?想把屋子燒了嗎?﹂ 顧尚之尷尬的衝著她笑了笑,明知自己有錯,卻又理直氣狀的說:﹁我在為妳準備早餐。﹂ ﹁為我準備早餐?﹂ 知道他今日休息,所以不用早起為他準備便當,她原本打算今天能賴床多些時間的,誰知…… ﹁你、會下廚?﹂她一陣疑惑的打量他。 雖然在剛才的事發生後,答案早已揭曉,但她並不想太殘忍打擊他的信心。 ﹁不會。﹂他挺直著腰桿,沒有絲毫的困窘。 ﹁不會你還敢說要為我煮早餐?﹂挑挑眉,她突然有點佩服他的勇氣。 ﹁我可以學。﹂又是一句理直氣狀的說詞。 ﹁想學和直接操作實行不同,你看,你的想學差點讓我的廚房燒起來了。﹂ ﹁妳不也是如此。﹂他垂下眼認真瞅看她。 ﹁我?我怎麼了?﹂沒事說她這來做什麼?他們現在在談的是關於他把她家差點燒起來的事。 ﹁妳原本也不會,但卻突然會了。﹂既然她都可以一看就會,以他的聰明才智,他也行。 嘴角僵了僵又抽了抽,她忍不住雙手交叉擺在胸口間。﹁所以呢?因為我可以,所以你認為自己也可以,就差點把我的廚房給燒毀了?﹂ 他終於知道什麼是尷尬了。﹁那是一時失誤。﹂ ﹁也就是說,如果讓你試第二次,你就一定會成功?﹂哼!這傢伙,打死不認錯呢! 其實她也不太懂,為何自己突然就會下廚了。 只是,在走進廚房的一瞬間,腦中就會自然出現一些如何料理的方法。 既然這些日子以來的她變得奇怪不算正常,發生突然懂得如何料理這種事,也就不奇怪了。 但他呢?﹁至少,我沒有在完全不會的情況下,第一次嚐試就想把廚房給燒毀,而你有。﹂ 看著左方與右方,那一雙眼就是無論如何都不敢看向面前帶著質問的她,顧尚之有種面子掛不住的尷尬,﹁咳!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些蛋會突然變成黑的,還焦了。﹂ 她一臉的了然。﹁原來那一團黑色的東西叫做蛋,我以為是軟掉的木炭。﹂她很不客氣的嘲笑他。 終於,某人的小心臟因她的一句話受傷了。 嘆了一口氣,他終於正視她的存在。﹁好吧!我承認,我錯了。﹂ ﹁嗯。﹂ ﹁不是每個人每件事都一看就會、一試就懂。﹂ ﹁這就是聰明與不聰明的差別。﹂她忍不住再刺刺他。 他瞪了她一記,又看向它處。﹁我以為不過就是下廚,很簡單。﹂ ﹁天才與不是天才,從這方向來看,真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瞧就懂。﹂ 刺刺刺,他的心房被刺的快痛死了。 他一臉猙獰,熊熊將她抱起往上舉,一副要把她丟上天。 受驚嚇,她驚慌失措大叫,一雙手想摟向他,偏偏某人被她刺的心靈受傷了,所以不打算給她安全感,完全想讓她嚇死。 ﹁尚之,太高了!﹂她怕高,從以前開始就怕高,所以在踩不到地面,被他抱著懸空時,她覺得驚悚。 ﹁欺負我很好玩?﹂他惡劣的笑著,眼底掠著危險。 ﹁放我下來,顧尚之!﹂她咬著唇,明明在害怕,卻要故作鎮定。 將她用力往上拋了下,她驚慌叫出聲! ﹁先說對不起我才放了妳。﹂這女人,真的是個矛盾的綜合體。 以往可惡,現在溫柔,偶爾時候,又是可惡又溫柔,在朋友面前給足了他男人的面子,私下又嘲笑欺負他至讓他不知所措。 令人又愛又氣又恨又沒輒,他有一種很糟的預感,自己這輩子怕是要完全栽在她的手上了。 ﹁對、對不起,尚、尚!之!不要再拋了,我要生氣了,放我下來啦!﹂才想好聲好氣說話,他又玩心大起的以嚇她為樂,她想抬腿踹他,又怕他一時痛的鬆手,最終倒楣的還是她自己。 ﹁先說願意不願意嫁給我,我再考慮讓妳下來。﹂ ﹁喂!你太得寸進尺了,哪有人這樣威脅人?﹂ ﹁不說嗎?﹂他又是一副要拋她了。 ﹁你敢再拋就給我試試看,看我不把你丟了才怪。﹂她嚇的瞠大眼瞪看他,大有他敢再出手,她真要翻臉……也許,用哭的會比較能嚇死他! ﹁哼哼哼,威脅我?今天不給我答案,我就……﹂ ﹁咳!﹂突然,身後傳來幾聲嘲笑與尷尬的輕咳聲。 當下,顧尚之的表情變得很難看。 抱著白嫣,冷著一張臉,顧尚之氣呼呼的瞪向出現在他身後的那幾個傢伙。 ﹁呃……抱歉,打擾你們鬧分手了,是這樣的,因為我們今天都放假,所以……本來想約你和嫂子一塊出走走……既然你們在吵架鬧分手,那……我們就不打擾了,請繼續請繼續。﹂平凱一臉的期待,笑咪咪的衝著顧尚之直笑。 人要離開時,還不忘對庭院內的兩人比著請繼續加油的鼓勵姿勢,就像早巴不得他們快分開似的。 站在平凱身後的其它男人,也是一副我好期待你們能繼續吵,最好吵的不可開交,從此分道揚鑣,這樣我們才有機會的冀望神情 顧尚之瞇起眼,瞪著這一群陰魂不散的傢伙。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們,是完全把這裡當作自己的家就對了,晚上來、下班來、這會兒連一大早也出現?會不會太過份了點? 可告別訴他,哪一天他要職勤務時,這些人還會自動的不請自來想勾搭他的女人! ﹁你們這群傢伙,太過份了!全給我滾!﹂可怕的怒吼聲從站在庭院裡,一臉殺氣驣驣的男人口中爆出。 他是真的被惹火了。 這些傢伙,打他女人的主意,打的太明顯了,到底把不把他這男朋友、她的男人的存在當作一回事啊! 某人,終於醋意爆發再也無法忍耐! 流轉年華-追尋章十一 結果,她到底答應了他的求婚了沒? 當然沒有! 因為他所謂的求婚,是用威脅的,把她架的高高的,嚇死她,讓她幾乎要飆淚了。 這種可怕的求婚方式,她會答應才有鬼。 浴室內氳氤著熱氣,從客廳到臥房,再從床邊來到浴室,被折驣的女人,不住地呻吟幾乎想要求饒了。 白皙的背脊抵著瓷磚,她仰著頭,神情難耐糾結著承受快感與痛苦。 一隻腿被架在肩膀上,她的男人,埋首在她的腿間,對她施展著無盡的折磨。 溼挑的誘撩,讓她的口中吐著混亂的呢喃,直長的單腿,幾乎要撐不住地不斷的顫抖著。 雙手無助的緊緊揪著他的髮,渴望他能離開她的身子讓她不再承受折磨。 但他卻似是早知她的祈求而惡劣的不願放過她。 輕旋挑弄,快意隨著那抹溼熱的舌徘徊而不住的經臠,想閃躲卻無處可逃,除了感受承受與無力虛軟外,她不住泣哭出聲。 那一張埋在她腿間的剛毅臉龐,帶著濃烈的慾火,抬頭直勾望著她。 腓色染著情慾的臉蛋,羞紅無法掩飾,只能帶著濃濃的責備與嬌怨瞪看他。 他緩緩離開她的腿間站起身,那一雙佔滿慾望的雙眼,含著濃烈的情意直逼與她相對。 困窘羞的不知該往哪兒看,她斂下眼,忍著狂熱狂顫的心律,逃避他的注視。 硬灼的慾望在他朝她更進一步貼近時,熾熱的抵在她的腰間。 當下,她咬著唇,臉更紅了。 捧起她的臀,將兩人的距離拉的更近再也沒有縫細時,他挑起她的臉蛋,逼她再次直視他的雙眼。 ﹁別、別看啦!﹂這麼直勾勾毫不隱藏的濃熱情意,讓她瞧著渾身抖哆,就像力氣要被掏空了。 低沉輕笑著,眼底掠著絲絲邪意,他低下頭,封了她的唇。 熾熱的慾望深深埋入時,她的口中吐著被佔滿的呻吟,無力的身子只能任憑他支撐著再也使不出半點的氣力。 慾望在彼此身上燃燒,無法壓抑的野獸,從在佔有她的那一刻起,不斷地狂亂叫囂。 拉著她的雙腿勾上他的腰桿,與他的緊密交纏,隨著他的激烈擺動而傳來曖昧的交融絃律。 咬上他厚硬的肩膀,雙手無力的掛在他的頸間,他每一次的深入,讓她不住的緊絞又快意。 銅色的臉龐不住地微顫,在她緊緊包覆著他的熱火時,窒息的快感與壓迫,就像在愛撫著他的敏感,讓他無可自拔的低吟嘶喃。 ﹁尚之……﹂她可憐兮兮的哀求,不只為自己的無力與疲倦,還有的,就是慾望早已覺醒渴望得到極致的高峰。 咬著牙關,眼底爆出火焰般的光芒,他強忍著慾望,在每一次的擺動中,毫不留情的滿切探入,直到被緊緊的壓迫絞吮再也無法忍耐時,才衝動退回。 低頭埋進被他捧高的懷抱中。 他吮撫著她胸口間的柔軟與飽滿,愛不釋手的凌虐佔有她尖挺的瑰色。 耳邊傳來的,是她忘我的呻吟,顫抖的身子,對他透露著她正陷入快感的漩渦間難以承受。 愛極了她的呼喚與嬌吟聲,愛極了她無助帶泣的求饒與呼喊。 他重重挺入她的溼潤,口中發出如野獸般的快意嘶喘,面上的難忍糾結,明明是這麼的渴望與痛苦,他卻不願就這麼結束這磨人心的激情時刻。 愛極了感受她的溫度、愛極了被她緊緊擁著,更愛極了兩人毫不保留獻出彼此,只為感受對方更多更多的親密溫度。 這個女人,永遠永遠都要屬於他,也只有這個女人,能讓他如此如此的放浪無所保留愛她的一切。 激烈的溫度不斷加深蔓延,嬌吟的喃呢聲宛如催情曲一樣讓人發狂。 她的溼潤絞緊著他的慾望,讓他愈來愈難以承受。 無論多少次的歡愛,她的身子,充滿著讓他渴望無法倦飽的魔力,只要沾染上她,就再也無法戒去的只能這麼不斷的緊緊將她擁在懷一輩子再也不放開。 激烈的擺蕩再也無法控制,當她口中的狂熱嬌吟急促的讓他無法壓抑時,他低吼、嘶揚,身子狂顫的隨著她的高吟而湧入灼熱的快感。 熱意交融在彼此交纏的親密上,一波波的快感,帶著無限耀眼的白光,直到再也無法動作,僵硬失了氣息時,那抹狂潮,襲捲著對方的神智,任著眼中的世界只剩下一道看不見一切的光芒。 * * * 她幾乎是昏睡的情況下被抱上床的。 期間,虛軟無力的身子感覺到溫水的洗禮與輕柔的撫摸,一聲聲輕喃的呼喚讓她知道,自己在累的什麼都不想做時,他已經幫她清理了一切,任她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溫暖的熱意將她緊緊的包覆讓她充滿著安心與幸福。 那一股熟悉的氣味,就如同親密的擁抱,讓她感受到枕在他懷中的安逸。 無聲的世界裡,除了那微弱的輕鼾聲外,她感覺到自己的腿,正靠在他的腿上,不只是躺在他的臂彎間,還佔有的環著他的腰桿,對他施展著熊抱的睡姿。 當她睡的不似安穩而緩緩扭動頭顱或身子時,那隻熟悉的大掌,會無意識的抬起,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安撫著她的心,讓她再次放鬆心情沉沉熟睡下。 這樣如夫妻一般的生活,其實,有沒有答應求婚,是否結婚,早已沒有了差別,不是嗎? 唇瓣揚了抹笑,突地飛出的心神再次變得安逸與安心。 臥房內,一片的寂靜,幾乎無聲的世界裡,宛如只剩下她與他兩人,幸福無…… 倏地,她瞠大眼。 原本睡眼惺忪,卻在下一刻,逼不得已強迫自己清醒。 她收了氣息,小心翼翼看著躺在床上仍然熟睡中的顧尚之。 確定他並沒有清醒的跡像,她緩緩的移動身子,咬緊牙關放慢速度的走下床。 雙手不由自主的握著雙拳,她的額上,在這短短的時間裡,竟早已冒出汗水。 不是熱悶的汗水,而是冷汗。 心律急促躍動幾乎無法控制,骨子疼痛的難以負荷,她緊摀著唇瓣,不斷告訴自己不能發出聲音。 舉步艱難的離開臥房後,她踩著吃力的步伐踏進浴室內。 才一靠近洗手檯,她的雙軟虛軟無法控制的跌坐在溼滑的地面上。 酸疼的骨子,就像要被錯開了一樣痛的讓她渾身顫抖。 頭痛欲裂,腦內像有無數的聲音在叫喊著讓她幾乎要昏眩了。 ﹁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很快就不痛了……﹂咬著牙,忍著顫抖,她安慰自己,一次又一次。 眼底,閃過好多好多奇怪的畫面。 她尖叫著、哭喊著,心痛的像要炸開來一樣。 地面,滿是鮮血,那、似乎是她的血? 畫面中的她,抱著肚子,絕望的哭泣。 前方,有一個男人,正躺在那,動也不動,渾身血腥。 人群尖叫聲、眾人大喊著,喇叭聲、一聲又一聲的關心和安慰,一切好混亂。 那樣觸目驚心的畫面,是什麼? 為何她如此的心痛、如此的絕望? 突然,她發現自己看到的畫面,愈來愈清楚。 冷意,不斷竄入心口,紮痛的她幾乎要無法呼吸了! ﹁孩子……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那一聲聲熟悉痛徹心肺的哭泣,是……她在哭嗎? ﹁不要、不要!不准死,你怎麼可以死!為什麼丟下我?﹂ 誰、誰死了呢?為何,她的心幾乎碎的再也承受不住? 緊緊抓著心口,無論她如何告訴自己,這是影像,但,那股痛、無以復加。 跌跌走走的畫面,一步一步的朝著那躺在地上的男人方向逼近。 她吐著呻吟,不自覺地激烈搖頭。 不不不!她不想看,別再走過去了。 心底不斷吶喊著,但,似乎聽不到她的祈求,那一步一步移動的距離,愈來愈近、愈來愈清晰。 ﹁哦!老、老天……﹂緊緊閉上眼,淚水無法止竭飆出,她顫憾喃喃不斷。 氣息,幾乎停窒在她的胸口間吐不出來。 那個男人,毫無生氣的躺在血泊中。 他閉上眼眸,再也不會睜開來。 悔恨充斥、絕望填滿、畫面裡的世界,突地變成灰白毫無色彩。 她感覺到那股原來她是如此如此愛他,卻覺悟的太慢而陷入絕望心碎谷底的滋味。 她看到了那一男一女爭吵不斷,男人為了救她而死在車輪下。 她看到……看到…… 呼吸、停窒著無法流入心口,大量大量的熱液,從她的鼻間湧出。 發顫的手,從口邊放下時,鮮紅可怕的色彩,將她的世界給完全染紅了。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尚之、尚之……尚之會死?為何、為何她看到這麼可怕的畫面…… 身子發寒,她虛弱的站不起身。 她該冷靜,她又流血了,她要快點把這些洗掉。 吃力想起身,但她的雙腿,根本不聽使喚,連想抬起手都覺得好困難好沉重。 ﹁不、不能……尚之不能死……﹂ 她知道自己不對勁,知道自己總在莫名地情況下看到一些奇怪的畫面。 她也知道,那些所謂的奇怪畫面,不是騙人的,它會發生,它是事實……但,難道,難道她現在看到的,就是尚之之後會發生的事…… 思及此,她胸口激烈陣顫的疼痛。 心,不再只是四分五裂,每一次的呼息,都困難的讓人昏眩。 ﹁不,不行……﹂紅了眼,落了淚,她躺在地面,無視一切的痛感,緊緊環抱身子,強迫它別再顫抖了。。 如果、如果……他會死…… 如果……如果…… ﹁小嫣?妳怎麼一回事?﹂ 發現身旁人兒不在而清醒的顧尚之站在浴室門口,錯愕驚悚地衝了進來。 看到那躺在地上身子顫抖的女人,他驚慌的趕忙將她扶起。 轉了身,看向她的臉龐,下一刻,他頓時清醒口中發出嘶吼!﹁該死的,這是怎麼一回事?我、我帶妳去醫院!妳忍忍、妳、妳忍忍,哪兒不舒服,為什麼不早叫我!﹂ 拉了一塊大巾覆在她的身上,無視自己赤祼上半身,他急忙衝出屋外朝醫院跑著。 觸目驚心的鮮血,沾滿了她的臉龐,虛弱的死白,是她臉上唯一的色彩。 心口不住的恐慌著急、扎痛的心口,害怕不已的連氣息都不敢大大呼出。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她是怎麼了…… ﹁尚、尚之……﹂被緊緊抱在懷,耳中傳來他一聲聲混亂不已的安慰與哀求。 她想伸出手,撫著他的臉。 她想告訴他,別擔心,她沒事。 但、手有千斤重,怎麼都抬不起來。 腦中的世界仍然不斷的轉動著。 她看到有一個孤獨的女人,每日每日,坐在庭院內。 她看到那個女人,死白著臉,絕對心碎的不斷落淚。 那個女人,撫著自己空蕩蕩的小腹,哭泣著孩子的失去。 那個女人,失去笑容,再也不懂得如何揚唇,這一生,都在想念那不知珍惜而從此再也看不到一眼的心愛男人…… 她錯了!她做錯了……心底裡傳來這一句話,不斷不斷的響起。 那是那個女人在心口每日每夜無時無刻在說的話。 她錯了!她真的錯了……心痛、絕望,是那女人傳給她的感受。 白嫣不懂,為何,她的感覺這麼強烈。 就像發生在她的身上,就像她曾經經歷過,就像……老天爺在告訴她,她害死了她最心愛的男人,她的尚之。 流轉年華-追尋章十二 * * * 悠悠轉醒時,眼中的世界仍然在旋轉著令她噁心想吐。 口中吐著難忍的呻吟時,身旁,傳來一個激烈的移動聲。 ﹁小嫣、小嫣……﹂ 她努力睜大眼。 起先的糢糊視線變得清晰不已。 顧尚之一臉的悴憔,滿臉的鬍渣。 發現她的雙眼逐漸清晰對上他的雙眼時,他激動的紅了眼鬆了一口氣。﹁妳終於醒了……﹂ 無力的手被他緊緊握著,她感覺自己的手正在顫抖,因為顫抖的人,是他。 ﹁妳嚇死我了,我以為妳醒不過來。﹂那一聲感激又害怕的抱怨,讓她的心口不住地緊糾著。 ﹁尚之?﹂她有些迷糊,不懂自己是怎麼一回事。 吃力的轉過頭,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面、濃烈的藥水味,還有掛在她身旁的點滴,以及她手背上正插著針管……她,在醫院? ﹁我怎麼了?﹂她回不過神,不懂為何會在醫院醒來。 ﹁妳昏倒了,流好多血,還好我發現妳人不在床上跑出來找妳,否則……﹂否則,他真怕,自己會失去她。 想到五天前那一場可怕的畫面,想到她滿臉的血,整個人幾乎死去一般氣息薄的可怕,他就不住地一陣心慌。 ﹁昏倒流很多血……﹂她吃力擰起眉,卻在下一刻,不知想到什麼而瞠大眼。 原本無力的手,反轉緊緊抓著他的手掌。 睜大的眼眸裡閃動著恐懼不安的光芒,她急切的望著他,看著他那張一瞧就知道已有多日未曾閤眼的倦顏。 ﹁尚之、尚之,不准離開我,絕對、絕對不准……﹂身子不受控制無法壓抑的顫抖著。 曾經看過的一幕幕畫面,在她的腦海間不斷的上演,幾乎令她昏眩無法喘息。 他渾身是血的模樣,他從此消失在她世界中的畫面,不是假的,不是! 她懂了,她懂了一件很可怕的事。 她看得到未來即將要發生的事! 不只是關於她的事,連先前那幾件案子,她不也都是看到它未來的結果,而幫助尚之找到真正的答案? ﹁我不會離開妳,妳怎麼說出這麼奇怪的話?倒妳是,為什麼對我隱瞞身子出狀況的事?妳知道那天看到妳的模樣,讓我多害怕嗎?﹂ 不是他的錯覺,也不是他想太多,而是他的懷疑是正確的。 他的小嫣,非常不對勁。 不是沒有發現她身子出現異狀的情況,有好幾次,他在她的身上聞到一股淡淡的血味,當時他以為是自己想太多。 後來,發現她的臉色愈來糟而打算帶她到醫院檢查時,她總是找盡理由推拖不上醫院。 拿她的耍賴沒輒,最終,他放棄逼她來醫院。 誰知,放任她的後果,竟然這麼的嚇人。 他不該讓她任性,不該放縱她,如果不是他突然發現,他不敢想像,她要把這個秘密藏多久才願意讓他知道。 ﹁我……﹂ ﹁妳早知道自己的情況不對勁了,對不對?﹂他責備看著她,沉重的說。 她想否認搖頭,但,在看到他疲倦的容貌,忍不住感到內疚。 ﹁妳時常發生流血的事,但是妳卻不願意告訴我?﹂ ﹁我、我以這沒有什麼大不了。﹂ ﹁這是什麼理由?妳覺得一般正常人,會時不時發生流血昏倒的事?﹂ ﹁它只是一陣一陣的痛,我以為沒什麼大不了。﹂ ﹁沒什麼大不了?﹂他想掐死她。 她怎麼可以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理由? ﹁小病痛不及早治療,它會成為可怕的大病,妳不知道嗎?﹂ 咬著唇瓣,她無法辯解,也不敢辯解。 看她那蒼血又可憐的模樣,他閉上眼,咬緊牙故意不去看她。﹁小嫣,妳不能因為害怕,而選擇逃避……妳有沒有想過,如果妳一直不說自己有這種情況,最後到了無法挽回時,那該如何是好?﹂ 當他抱著虛軟早已昏去失去知覺的她時,他在黑夜中狂奔,腦中盡是一堆有的沒有的可怕想法。 失去她了怎麼辦?來不及救她怎麼辦?人生中再也沒有她的陪伴,怎麼辦? 所有的不安、恐懼,將他完全佔領,隨之而來的絕望、心痛,就像在嘲笑他的無能為力,她不知道,只要她發生一點點的小事,都會讓他害怕不已嗎? ﹁尚之,對不起……﹂是啊,她是害怕。 突然的不正常、突然的總是身子疼痛、突然的不斷冒著血,如果知道原因,答案是可怕的,叫她如何承受? 所以寧可逃避,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自我安慰的告訴自己,什麼事也都沒有發生,她以為這麼做是最好的。 但最終,她還是傷害到他、嚇到他,讓他變得如此憔悴。 ﹁我就這麼不值得妳依賴?還是我不夠讓妳信任?還是其實妳不是這麼的在乎我,就如我愛妳一樣深厚的愛我一般?﹂ 他每問一句,她就紅著眼用力的搖頭。 ﹁如果不是,那為什麼都不說?﹂難道她想等到有一天,她的溫度在他的手中逐漸變冷時,才願意讓他承受結果? 她吃力的朝著靠去,雙手緊緊摟著他的腰,忍不住埋在他的身上。﹁對不起對不起,嚇壞你了,對不起,我不是不信任你、不是你不能依賴,是不敢說,害怕說了讓你擔心,怕說的自己就真的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 咬著唇,閉上發紅發熱的雙眼,她膽小的低喃。﹁我怕失去你,怕再也看不到你,怕自己得了可怕的病,不能陪你走一輩子……﹂ 愛他,就是因為愛,所以想到有一天,兩人將會待在不同的世界,怯懦的不願承擔。 逃避,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但不可置否的,就算是再也醫治不了的絕症,她也寧可在即將死去的那一秒前都不知道。 因為只有這樣,她才會放膽愉快的去渡過自己可能僅有的人生生命。 ﹁不管妳發生任何事,我都會一直陪著妳,不要害怕,妳永遠不會是孤單一個人。﹂緊緊摟著她顫抖不安的身子,沉重的閤上眼,不想讓她發現其實他也同樣的為她的事而擔憂受怕。 ﹁我不知道妳的身子到底發生什麼事,但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不放開妳的手,我會陪妳一起承受面對一切,任何時候,只要妳睜開眼,一定會看到我就在妳的身邊……不要害怕,我的小嫣……﹂ 就算他也是膽小的,就算他恐懼即將面對的事實。 但,無論結果為何,他會盡最大的努力,讓她永遠陪在他的身邊,即便必須減少他的生命來交換,他也甘之如飴。 流轉年華-追尋章十三 ﹁沒有問題?﹂瞠大的眸子裡帶著不可置信,顧尚之十分懷疑,眼前這位拿著檢驗報告為他解釋情況的老醫生根本是個庸醫。 ﹁是的,檢驗報告的數據顯示白小姐的身子並沒有任何問題。﹂老醫生自動無視起顧尚之那一雙質疑銳利的眼眸,逕自說著。 ﹁但她那一天流了好多血。﹂當他帶著白嫣踏進醫院來時,有多少人看到她滿臉的色,在急救之時,她鼻間那兩管血,幾乎與水流一般無異的不斷冒出。 ﹁確實如此,那一天白小姐的情況確實危急。﹂那一日老醫生親自為她進行急救,所以他記得很清楚。 ﹁而且那天她還昏迷不醒。﹂顧尚之不客氣的指出事實。 ﹁當時情況以昏迷來診斷並沒有錯誤。﹂老醫師在他目光愈來愈凝沉的注視下,不由地開始冒著冷汗。 ﹁她還昏睡了好多天,沒有醒來的跡像。﹂顧尚之又說,這會兒他的雙眼燃起了火光。 ﹁這……也是事實。﹂媽呀,他的眼神能不能別這麼一副想殺人的表情?他年紀大,禁不起嚇啊! ﹁她的臉色蒼白,身子虛弱的很嚴重。﹂連他這不是醫生的都看得出來白嫣的情況有問題,怎麼他這位醫師看不出來? 不是看不出來,老醫師也知道躺在病床上的白小姐,她的情況不正常。 老醫師沒有出聲,只是擰擰眉,不知如何開口。 ﹁既然問題這麼明顯,為何檢驗結果會沒有問題?﹂顧尚之完全耐不住性子,口氣嚴森地質問。 ﹁這……其實這種情況我第一次見過,檢驗結果並沒有問題,這是第三份重檢資料,每一份的結果都相同。﹂沒有問題,白小姐的身子狀況並沒有異常。 ﹁那麼,請問醫師您能給我一個最明解的答案,讓我了解為何她會突然流血這麼嚴重,還發生昏迷的原因嗎?﹂不是不信任醫師的答案,而是,這結果太匪夷所思了。 怎麼可能身體健康,氣色卻糟、血注如水、還一副病奄奄? 強迫冀盼的注視下,老醫師緩緩閤上檢驗報告。 想了想,抬頭,老醫師目光沉凝的看著面帶火氣的顧尚之。 頂了頂臉上的眼鏡,老醫師輕輕咳了一聲:﹁顧先生,如果真要給你答案的話,我只能給你兩種解釋。﹂ 顧尚之憋氣凝神專注看著對方,一顆心沉沉的顫著不安。﹁您請說。﹂ ﹁有一種可能,白小姐的身子出現異狀,但她的異狀情況在醫界尚未被發現有此類型,所以在所有醫療設備完全檢視過的情況下仍查不出原因,那代表這是一種新型的疾病,而她,是第一位病體。﹂ 現今的社會不能說是醫藥發達時期,許許多多的疾病,仍舊找不到病因與原由,就如同過去的鼠疫,在早期被傳染者最終只有死亡一種下場,但在近年來,醫療界終於開發出一種能抵制鼠疫病毒的感染,因f六從今年開始,凡是剛出生的孩子,包括十五歲以下的孩子,都必須接種鼠疫疫苗以度絕更多人受到感染。 又如同現今出現的新一種病毒,一種以血液傳染的可怕疾病,全世界的國家只能檢測出它的存在,卻無法開發出疫苗將它消滅。 ﹁如果白小姐是這樣子的情況,那麼,只能說,我們恐怕無能為力,畢竟找出病因、發現病由、再找出能治癒的辦法,這些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而是需要數十年,或者更久的時間才能解決。﹂也許二十年後的醫療可以、也許五十年後的醫療更加發達先進可以,但可以確定的是,現在,沒有辦法。 顧尚之瞠著眸子心慌意亂。﹁那麼……另一個答案是……﹂ ﹁另一個原因……雖然未經證實,但是我認為……﹂老醫師著磨思考了許久後,緩緩的吐出:﹁白小姐確實沒有任何的問題。﹂ ﹁沒有問題?那麼她流血是……﹂ ﹁也許是情緒上的波動影響她的身子狀況、也許是大腦受到情緒上的波及而引發出不正常的流血,當然,白小姐確實輕微的貧血狀況,但這並不足以影響她的身子健康狀況,這些僅止於我的判斷,至於它是否有其根據,這我恐怕就無法給你正確的答案。﹂ 也就是說,原因無解嗎?連醫師都無法給予他正確的答案,那麼……誰又能給他正確的解釋呢? 想到那一日白嫣的情況,想到當他帶著她到醫院時,他的身上、他的手上沾滿了她的鮮血……絕望,侵襲他的心口,令人不住的慌亂不安。 ﹁也許我們可以先試著讓白小姐穩定情緒,暫時不要讓她有過大的起伏情緒,任何可能會影響她身子狀況的事情、工作都不要讓她接觸,再來我們再做一次檢驗,如果得到的答案還是相同,而她的流血昏迷情況仍然沒有改善,那麼我們再想想有沒有其它的辦法,否則……﹂ ﹁否、否則?﹂心一顫,顧尚之突然害怕起老醫師將吐出的話。 ﹁否則,也許我們得把她的血液送到國外去檢驗,或者……也許將她人送到國外去,美國的醫療比我們更要先進,如果還是不能找到原因,也只能用這種辦法了。﹂ ﹁美、美國?﹂ 沉重的踏進病房內時,顧尚之一改先前的擔憂,帶著笑意看著坐在病床上不發一語望著窗外的白嫣。 ﹁怎麼坐著不好好躺著休息?﹂拉了把椅子坐在白嫣身旁,看著她那張蒼白的臉孔,即便心頭止不住的心慌,但他仍強忍著不想讓她看出他的憂心。 ﹁你來啦?醫生怎麼說?﹂回過神,白嫣笑著望看顧尚之。 ﹁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說妳得待在醫院一段日子,康復後就能出院了。﹂ 緊握的雙拳小心的藏著不讓她瞧見,看著那張笑的有些幽愁的面容,顧尚之沉了臉色,責備出口:﹁在想什麼?妳的心情看起來很糟。﹂ 凝視顧尚之時,在他的詢問中,她怔然回神。 扯了抹笑搖搖頭,她看向窗外。﹁我只是在想,天氣很好,真想就這麼溜出去。﹂ ﹁小嫣?﹂ 她陷入自己的思緒世界中,旁外的一切,彷彿離她好遠好遠,包括他。 對她充滿憂心的男人臉孔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妳又在想什麼想的這麼認真?﹂ 溫熱的大掌拂過她的臉龐,她牽起了一抹微笑。﹁你今天不用去警所嗎?﹂ 她轉了話題沒打算回答他。 不是沒打算回答他,而是不知如何告訴他。 難道,她能說,我在思考如何救你的生命嗎? 還是說,她得告訴他,我看到你死了? 他不語,只是盯著她瞧,不願意回答她。 眼底的憂色,濃烈的讓她內疚,她忍不住衝著他笑開來。﹁去吧,我只是待在醫院裡,不會發生什麼事,你該做的事還是得做。﹂ 他抿著唇,仍沒有移動的打算。 ﹁嘿!你可剛升為小隊長,怎麼可以才升職就不認真呢?﹂她伸手揉揉他擰眉起的眉鎖。 ﹁我想待在這,只有看著妳,我才會安心。﹂ ﹁拜託,這真的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如果真的不舒服,我不會忍到現在。﹂ ﹁就是因為妳不說,所以才會這麼嚇人。﹂他忍不住又想責備她了。 ﹁是的,顧爸爸,對不起,我錯了,下次只要有點不舒服,我一定馬上通報,可以嗎?﹂她頑皮衝著他笑著。 除了臉色蒼血,確實,他發現白嫣的精神逐漸轉好。 也許……真不是他想像的這麼糟吧?他忍不住自我安慰著。 如果連檢驗都查不出結果,那……也許,不會是多麼可怕的問題。 至少,不會是那所謂從來不曾有過的病徵,也許……也許是他大驚小怪了。 是嗎?是嗎?重重的吐了一口氣,顧尚之極力壓下心中的不安,用力的給了她一抹微笑。﹁好吧!既然妳說自己沒有什麼問題,那……我等會就離開,晚上再來陪妳。﹂ 如果他心慌,他怕,她會受到他的影響更加的不安。 明明她表現的如此勇敢堅強,他怎麼可以增加她的恐懼? 他以為,她只是在他面前故作堅強,實則不然。 因為無法對他解釋清楚,所以她也只能任由他逕自以為了。 十分鐘後,顧尚之離開了。 直到病房內只剩下她一人時,白嫣的視線再次轉到窗邊凝而心不在焉。 腦中看到的景象,是如此清晰明確,她仍隨著無法忘懷的情景顫抖害怕。 緊緊握著雙拳,她咬著唇瓣逼自己要勇敢,別被恐懼的惡魔給佂服。 她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還有,她該如何改變尚之的命運。 流轉年華-追尋章十四 * * * 耳邊,隱隱傳來細微的談論聲。 白嫣的眼睫輕輕的顫動,想睜開眼。 ﹁確定她沒有問題嗎?﹂一個女聲帶著憂心與不確定的口吻低喃。 ﹁應該不會有問題才對啊……一般來說,受到記憶衝擊,只是讓腦袋一時無法負荷,不應該會影響健康問題。﹂遲疑的男聲吐出的距離似乎離她很近,近的像是在她的耳邊吐出的。 ﹁可是……可是我看到嫣婆婆那天流了好多血,不會是身體發生病變了吧?你不是說只要把記憶分段輸入,就不會讓大腦運作受影響嗎?怎麼我看她的模樣愈來愈憔悴?﹂年輕的女人聲音不斷的提出疑問,而且還愈說愈緊張。 ﹁喂!你倒是說說啊,我們該不會害了嫣婆婆吧?要是她這麼年輕就被我們害死了,那可慘了!﹂說話的女人幾乎要哭了。 ﹁別自己嚇自己,妳說的這種理論根本不可能,而且我並沒有把太多的記憶放到嫣婆婆的記憶中,照理說,不可能會這麼嚴重。﹂男人冷靜解釋,語氣中的肯定,似乎能讓人心安。 ﹁既然沒有,那你解釋,為什麼嫣婆婆會變成這樣子?﹂可惜,那不能安下女人的心,只見她略帶自責的口吻,流露深切的歉意,不難想像那女人此刻的神情多憂慮。 ﹁記憶受到衝撞造成身心裡影響是一定的,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況我們無法預知,至少……至少她只是流個鼻血……﹂ ﹁什麼只是流個鼻血?你這個大壞蛋,你看看她的臉色,死白的樣子看起根本就是快大量缺血了啦!你以為日日流鼻血不會死人嗎?你不要給我講這麼不負責任的答案!﹂女人激動打斷男人的話,她的口吻像極了大姐姐在責備小弟弟弟一樣,又兇又狠。 ﹁既然這麼擔心,為什麼妳要選擇嫣婆婆進行這份報告?﹂男人似乎也生氣了,他低吼,努力表達對她不滿,又知道該壓低自己音量防止床上的白嫣醒來。 ﹁當然是想為嫣婆婆改變失去的命運啊,她這一生都在後悔,如果當時懂得珍惜,未來不會……﹂ ﹁對!就是這個原因。﹂男人不客氣打斷她的話,正色看著眸子染紅的女人,﹁就是因為想要更改命運,所以一定會有風險,我們已經把風險降到最低了,再來就要看嫣婆婆自己如何去克服身體的情況。﹂ ﹁可是……﹂ ﹁沒有人可以什麼東西都不付出犧牲就能得到一切,我們也是、嫣婆婆也是,我給她的歷史記憶,只停留在顧尚之死去的那一瞬間,至於她能不能想起來?想起來多少,身體能承受多少,這就她必須去面對的問題。﹂ 女人想到某件事,有些遲疑。﹁但你沒有發現嗎?那天我們經過嫣婆婆她的家,她把庭院弄的像那時候一模一樣,這也是過去的記憶?﹂ ﹁這……﹂男人突地頓了頓,他抓抓頭,有些困擾。﹁這可能是記憶能量出現問題,導致一些原本不打算讓她看到的東西,連帶的無法消去,所以跟著一塊輸進她的記憶裡了。﹂ ﹁你好不負責任哦!什麼事都推給記憶能量?要是這一次的試驗失敗,害我得不到進級,又害嫣婆婆受傷,我一定不饒你。﹂她不滿的責備又威脅,一手不忘敲著男孩的頭。 ﹁好啦,我知道,妳別再敲了……﹂男人極力閃躲,心情不太爽。 ﹁你們是誰?﹂ 悠悠傳來的詢問聲,突地讓正在病房內鬥嘴的男驚愕的僵了身子。 ﹁你們剛才……說的嫣婆婆……是我嗎?﹂白嫣從醒來開始就閉著眼假眠認真聽著他們那些讓她有些懂又不太懂的對話。 一雙眸子直直的勾看前方那無法動彈的年輕男女,他們的年紀看起來似乎與她相仿。 最重要的是,當她看著他們,竟覺得熟悉。 白嫣想起自己在某一日的路口曾見過他們! 年輕男女似是沒打算回答她,一個急快的轉身,他們就要往病房外衝去。 他們只是來關心瞧瞧白嫣的病情,並沒有打算與她打正面的。 ﹁等一下,別走……晴光、化言!﹂腦中瞬間浮出兩人的名字,白嫣急急忙忙大叫。 這一個叫喚,走在最前頭準備往外衝的女人停下腳步,跟著後頭的男人反應不及,硬生生撞向她。 ﹁該死,妳停下來做什麼啊?﹂雙手緊緊擁著女人,還好他反應夠快,否則就要讓她給摔倒了。 無視他的抱怨,她遲疑轉過頭看向病床上的白嫣。﹁妳、妳怎麼知道我們的名字?﹂ * * * ﹁還有東西忘記帶嗎?﹂顧尚之提著行李站在病房外笑看那想到今日終於能出院而心情愉快的白嫣。 ﹁該拿的應該全收好了,我們快點走吧!﹂笑咪咪的走到他的身旁,白嫣攬著他的手臂,催促著他趕快離開這待了近半個月,快把她給折磨到瘋的可怕地方。 ﹁急什麼,慢慢來,我可不想妳才剛能出院,又發生問題。﹂顧尚之無奈搖頭,寵溺的衝著她微微一笑。 無論她怎麼邊推邊拉著他,他的步伐就是同樣的步調,慢! ﹁就說了我根沒有什麼問題,你還堅持要我在醫院裡多住兩周,這兩周來我悶的都快抓狂了,怎麼可能不想快點離開這裡?﹂一想到不用再整日聞著藥水味,她的心情就是一個大好。 其實早在一周前,她就已經停止所有的治療,因為再次檢驗的結果,她的身子狀況仍然毫無問題。 一周前,她提出想出院,是顧尚之要求她多待一些日子的。 面對他掩飾不了的憂心,即便知道自己的情況,但為了讓他安心,她忍下來了。 ﹁我先說哦!回去要是讓我發現庭院裡的花全死了,你就糟了。﹂她笑著警告他,盡是期待。 ﹁我有澆,那些花長的很好,健健康康的等妳回去。﹂顧尚之輕笑著揉揉她頭保證著。 ﹁還有屋子,你這些天有去我家打掃嗎?快一個月沒回去,應該很糟糕。﹂ ﹁有,我昨日特地去做了整理。﹂連同他那些同事,都來幫忙了。 因為知道她生病,所以為了感謝她之前的熱情招待,他那些同儕們,可說是義不容辭,害他還因此有些生悶氣。 ﹁真的?好吧!那……你什麼時候要搬來和我一塊住?﹂她第七次對他詢問,臉上的表情大有如果你還不打算與我住一塊,那我就再也不讓你離開我家的打算。 ﹁要個大男人搬到女人家住,多奇怪,如果真的這麼想和我在一塊,妳可以搬來我這裡。﹂第七次拒絕的理由不變。 想想小嫣還真奇怪,某一天的晚上他下班時,竟然笑咪咪的迎接他的出現,然後開始二話不說要他搬來和她一塊住,無論他如何反對,她就是堅持兩人一定要住在一塊。 ﹁你家有我家大?﹂她驕傲囂張的瞪向他。 眉一擰,他瞇起眼瞪她。﹁是沒有。﹂ ﹁你家有我家乾淨?﹂想他那一間位於三樓的小公寓,平日裡不常回去就算了,連整理……唔!他會整理他自己的屋子嗎? 他抿抿唇,不想理她。 ﹁你每天都被我纏著住在我家,一個月也不見你回去一次,我看它應該很久沒有住過人了哦?﹂她挑挑眉,很得意的說。 ﹁妳還敢說!﹂明知道他就是喜歡在結束職務時與她膩在一塊,所以每逢假日,總是去她那裡陪她,害他有了這糟糕的壞習慣,這會兒竟然又開始刺激他男人自尊心!哼! 她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長輩離逝後繼承了大筆的財富,但他不是啊! 他是從小就沒有家人,手上什麼都沒有,一點一滴累積了自己的財富,有一間小小的房子能遮風避雨,這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小成就。 ﹁我當然敢說……就是希望你能和我一直在一塊,所以我才厚顏無恥一直吵著要你與我一塊住……結果你竟然一直拒絕我,這丟臉的人是誰?要是讓大家知道我這麼大膽,一定會被人說話的。﹂也只有他會以為她想拿自己的身家來炫耀! 這種炫耀的事,她已經很久沒做了。 要他與她一塊住,也是因為……她希望能看到他安全無虞的,無時無刻。 想想真是讓人傷心。 前一段日子,他還老在逼她要結婚,可是在她發生住院事件後,他竟然就再也不提結婚的事……她都忍不住要懷疑,他是不是在嫌棄她了。 ﹁我一個大男人搬妳那裡,才會被人說沒用。﹂ ﹁這一點也不重要好不好……好吧!我知道你想要面子,要不這樣好了,我把我的房子賣給你,然後再和你一塊住,這樣子就可以了吧!﹂她說的毫不猶豫,乾脆的讓人生氣。 事實上她打算這次回去將所有的財產轉為兩人共同繼承。 問她為什麼? 不知道,她就是有這種感覺,覺得它是必要的。 ﹁我哪來這麼多的錢買妳的房子,那是一整棟的房子啊!﹂放眼望去,她家附近除了空地外,也只有幾戶的平房。 而能把自己的屋子蓋成一棟樓,需要多少錢?這賣的價格,也許他當警查做一輩子都還不完了。 在這個時代,擁有整棟的房子和華麗的三合院,就是有錢人的代表,而他根本買不起! ﹁那很簡單啊,以後你每個月的薪水給我一半,給整整二十年,就當是你買我房子的費用。﹂她一臉算計的說。 ﹁就算把每個月薪水全交給妳,給二十年,我也買不起妳那一棟房子!﹂白了她一眼,他哪不知她有意低價賣給他,讓他能名副其實的成為房子的擁有者,好平撫他男人的那一點自尊心? ﹁是嗎?﹂她低下頭,別具深意的笑著。﹁給一輩子付不清?﹂ 要是他給她一輩子的薪水,未來二十年後,他可是會很後悔的哦! 心中如是想,但她可沒打算和他解釋清楚。 因為解釋了,大概……他會更擔心吧! 明知現在的他只是故作愉快不想讓她發現他對自己的擔憂,但她實在無法告訴他所有的事實,包括為何她會無故看到未來的事,包括她為何會突然流血、身子骨子像要拆了一樣…… 如果不是遇到了晴光和化言,也許……她一輩子都不會了解自己身負多重要的任務吧 想到那一日突然出現在病房內的年輕男女,白嫣的目光閃爍起堅定和強韌的光芒,勾著顧尚之的手,也收的更緊了。 ﹁怎麼了?﹂尚之疑惑看著那雙充滿明亮神采的雙眼。 白嫣抬起頭,深切認真的凝視著他的面容。 爾後,她揚了一抹燦爛的微笑,有活力的衝著他搖搖頭,﹁沒事,只是在想要怎麼樣才能拐你住我家住一輩子。﹂ 她的聲音充滿愉快、她的笑容滿是期待,緊緊依靠著他,她的心裡,有說不出的滿足與興奮。 她不會讓他死去的……絕對不會。 ﹁妳啊,怎麼就是說不聽,我就解釋了……﹂ 無奈的男聲吐出時,與他走在一塊的女人,仍然笑咪咪的聽他繼續解釋。 偶爾,女人吐出一句話,讓身旁的尚之差點沒暴走,兩人就這麼一面抬槓,一面消失在醫院的長廊上,一塊前往回家的方向。 流轉年華-追尋章十五 忐忑不安踏進醫院的一個小時後,白嫣藏不住笑意與期待的踏出醫院大門的。 抬頭看著高照的豔陽,心情,彷彿撥雲散霧般綻亮了起來。 ﹁這一天,終於到來了……﹂笑著撫著尚未改變的肚子,想著在自己的體內,有一個小小生命的存在,她不住地歡愉。 等了一個月,終於讓她期盼到它的到來。 今日,不只是她的人生將從此更改,連她最愛的男人,也將開始重新改變他的命運。 小心翼翼邁出步伐,她腦中閃過無數計畫。 但最終,她將這些計畫全推翻了。 因為,最好的方法,就是親自去告訴他,與他一塊感受這一瞬間的喜悅,然後,速戰速決改變命運。 坐上公車,看著窗外的街景。 雖然只是純樸的小鎮,雖然不像腦海中那幅繁華熱鬧的模樣。 但是,她知道,那一天的到來,只是在未來的數十年後,有一天,她將能親眼見證這世代時代的改變與繁榮光景。 ﹁未來啊……多奇怪的經驗?﹂想著自己竟然擁有著未來的記憶,她就覺得好不可思議。 撐著下巴,笑看窗外街景,白嫣腦中浮現那一日在醫裡遇見晴光與化言的情景。 ﹁妳之所以記得我們,是因為,我們把妳的記憶從未來帶來。﹂那個年輕的女人站在她的床邊,認真嚴肅的告訴她。 ﹁因為記憶衝撞導致矛盾,所以身體機能受到些微衝擊,才會讓妳最近變得虛弱,但是妳不用擔心,妳對未來的記憶,將只到發生事故的那一天。﹂化言歉意的看著她,又不知想到什麼,一臉尷尬的苦笑。﹁當然,偶爾發生看到奇怪情景的事……是因為記憶輸入器有些小問題,所以……但我保證,它不會再出現任何負作用。﹂ 眼底掠著笑,毫無憂愁地滿是期待,白嫣恨不得能馬上飛到顧尚之身旁,告訴他這樣令人高興的好消息。 如果尚之知道她有孩子了,一定會興奮的大叫、會高興的歡呼,會抱著她直轉,會充滿喜悅的說,他要當爸爸了! ﹁嫣婆婆,妳也看到了,妳的男人會死。﹂化言那時對她說,雙手緊緊握著她的手。﹁但是妳有機會讓這件事重新扭轉,只要在發生事的那一天,改變一切,妳的男人就不會出事。﹂ 晴光也走上前,蹲在她的床邊紅著眼說:﹁我們和妳在一塊三年,那三年來……不,不只是三年,從妳的男人死去開始,妳一直活在自責和痛苦中,妳完全失去自己的人生,無依無靠、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只是把自己關在那一棟屋子裡不曾面對任何人。﹂ ﹁嫣婆婆,妳總是感嘆的說,如果時間能重來,妳一定更加珍惜一切,妳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成為能讓他幸福的女人,而今,妳真的有這個機會了,妳要把握嗎?﹂ 化言充滿能量的眼神看在她的眼底,豈只是鼓勵和力量? 那是一種決心,一種只能成功絕對不再讓悲劇重蹈覆轍的堅定意志。 要把握嗎?白嫣緊握雙拳,毫不猶豫的睜光眸子。 當然!說什麼,她都不會讓尚之死去。 那一幕幕在她腦中飛過的影像,真的太可怕太令人絕望了,她不要再承受一次,絕對不再讓這駭人的結果發生。 人,能有幾次這種機會重來一次? 問她是否真的相信化言與晴光說的話? 無論信與不信,她只想防範任何可能發生的悲劇。 她沒想過詢問晴光與化言到底是誰、從哪裡來。 有些事情,知道了不代表就是好事。 既然他們說了想幫助她,那麼她欣然接受,也只能接受,因為這關乎尚之的生命。 即便心中充滿期待,但說實在的……她真的沒有半點的緊張與不安嗎? 當然有。 因為今天,將決定所有事情、她和尚之的命運,最重要的一天。 只要今日過去了……未來,她與他,將擁有無數的可能與重新開拓的人生。 看到前頭的車排站,拉了拉下車鈴,她深吸一口氣踏出第一步。 從現在開始,由她改變她與他的一切! * * * ﹁小嫣,妳怎麼突然來了?﹂ 顧尚之在得知她正在門口等他的消息時,驚訝的急急走出警局外。 看著那一張充滿擔憂又略帶驚喜的陽剛臉孔,白嫣止不住地緊張又興奮。 她有些怯羞的看著他,神神秘秘的衝著他微笑。﹁因為有件很急的事想要告訴你,等不了你下班,所以我就直接跑來了。﹂ 瞧她那一副害羞又快樂的神色,顧尚之小小的鬆了一口氣。﹁是什麼事讓妳心情這麼好?我還以為妳又不舒服,所以才跑來找我。﹂ ﹁哪有不舒服啊?就算不舒服,我就先去醫院了,怎麼可能跑來這與你哭訴!﹂這男人,對她真的是太窮緊張了。 那個曾經高傲又自大的自己怎麼這麼笨,在經歷了他這麼多毫不隱藏的關心與在意寵溺後,怎麼會感覺不出來他有多麼的愛自己? 她啊,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太傻太傻了! ﹁真的不舒服一定要來找我哭訴,否則真發生問題了,妳要我到哪去找妳的人?﹂有些責備她的過於獨立與不愛依賴他,他忍不住抱怨。 ﹁好啦好啦!下次我不舒服要去醫院……不對啊!我剛才確實是從醫院來找你的。﹂她後知後覺地反應,說的很肯定。 ﹁妳去醫院?﹂眸一瞠、他緊張的看著她,從上到下仔細的檢視。﹁發生什麼事了?妳又流血了?還是哪裡不舒服?怎麼會到醫院去?﹂ 雖然他隱藏的很好,但事實上,白嫣一個多月前發生的流血與昏迷事件,在他的心中仍留下不小的傷痕。 他也知道,其實在回到家裡的這些日子來,雖然她表現的一副什麼事都沒有,但偶爾,很少的偶爾情況下,她仍然會偷偷的把自己關在浴室內,然後……在他沒注意時偷偷關在浴室內,有時他仍會聞到那淡淡幾乎讓人無法察覺的血腥味。 她的情況……是不是一直沒有轉好? 即便醫師說了她的情況沒有問題,而她總是自信滿滿的說沒事,但……天知道,他有多不安、多恐懼她仍然發生這種事。 沒有哪一個人,在身子完全健康的狀況下,會莫名地流血、莫名地身子不舒服,莫名地虛弱…… 怕嗎?怕她出了什麼事嗎? 不止是害怕啊!他總是在半夜驚恐的醒過來,不安地凝視著熟睡中的她好久,怕會不會有一天,當他伸出手時,再也碰不到她了…… ﹁冷靜冷靜,我沒事!﹂瞧他眼底裡的慌亂,她放輕聲的安撫著他。﹁尚之,別擔心,我真的沒事,我去醫院只是身子有些怪怪的。﹂ ﹁怪怪的?哪、哪裡怪?﹂是疼?是喘不過氣?還是…… ﹁尚之。﹂她伸出手,緊緊抓著他的手臂,笑咪咪的看著他。﹁要認真聽我說哦!﹂ 抿了抿唇,她故弄玄虛盯看他幾秒,然後,輕聲的對著他說:﹁我懷孕了。﹂ 她的笑容,倒映在他的眼底。 那一瞬間,他僵在原地,沒有笑容、只有震驚和錯愕。 ﹁我有孩子了,今天覺得身子怪怪的,所以去醫院檢查,醫師說我有寶寶了,已經一個月多,我們終於有孩子了。﹂ 知道他被自己的話嚇呆了,她也不急著喚醒他。 因為她知道,等到消化完結果後,他會開始大笑、會開始大叫,然後說:﹁我們結婚、結婚,小嫣,我們結婚,把孩子生下來,我來養妳!﹂ ﹁懷、懷孕?﹂她的那一句話,在他的腦底不斷的響起,一聲又一聲,不斷重覆不斷轉啊轉。 ﹁是啊,是我們的第一個寶寶!﹂她的雙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腹上,就好像只是這麼放著,就能感覺到裡頭的小小生命。 ﹁寶、寶寶?﹂顧尚之仍然瞠著大眼低喃。 他僵硬的移動視線,緩緩的停留在她的腹間。 孩、孩子?她的體內、有、有他們的孩子? ﹁怎麼了?高興的傻啦!該說的話都沒有說,你要我怎麼接下去呢?﹂ 快啊!她等不及了。她滿心地期待。 只要他說出那一句興奮的話,那麼,一切將不同了。 因為,她只會回他一句話。﹁好!我們結婚、把孩子生下來,從今以後,你要負責養我!﹂ 她、想說這一句話,很想很想趕快回覆他。 ﹁不!﹂他、抬頭,瞪看她,嚴利的衝著她用力搖頭。﹁這孩子,不能留。﹂ 流轉年華-追尋章十六 停在唇瓣上的笑容,瞬時,僵了。 她、聽錯了?﹁你、你說什麼?﹂他剛才說什麼?他說孩子…… ﹁這孩子不能留下來,小嫣。﹂顧尚之面色凝重的望著她,眼底盡是恐慌。 ﹁不、不能留下來?﹂為、為什麼? 他伸出手,用力扶著她的肩,神情凝冽又不安的看著她。﹁妳忘了自己的情況?妳還這麼虛弱,氣色這麼糟,身子仍時不時的疼痛,還有流血這些事一直不曾結束,妳想瞞我嗎?妳不知道自己愈來愈瘦?這種情況下,妳想生下孩子?﹂ ﹁我、這和我有孩子有什麼不對?﹂她以為,他會高興的,她所看到的景象,不是他不要孩子,而是他該很高興才對! ﹁妳想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嗎?以妳現在的身體狀況去養個孩子,妳的身子能承受?﹂ ﹁我的身子沒有問題,我告訴過你,醫師也說了,我根本沒有問題!﹂他給的,是什麼答案?什麼叫做她拿生命在開玩笑?她沒有啊! ﹁如果妳的身子沒有問題,如何解釋在妳身上發生的一切?如何解釋妳的臉色愈來愈糟?妳要怎麼解釋仍然虛弱憔悴?﹂ ﹁那是因為記憶的衝擊……﹂她亂了,不知該如何與他解釋。 和他說晴光與化言與她解釋的那些理由? 但,說了,他懂嗎? 瞧他一臉的慌亂,那一副恐懼,還有……他眼底的不安。 這一刻、這一秒,她感覺到了,他正在害怕,他怕,會失去她。 她試圖冷靜下來,沉著氣,望向他。﹁尚之,我知道你害怕我上次住院的事,我也知道醫師說的話和檢查出的結果讓你覺得不安,但你真的不用擔心這個問題,這只是一個記憶受到衝突,導致大腦無法負荷的暫時情況,只要這件事情解決了,我再也看不到未來的事,它就不會再發生了,我並沒有生病,也不是身體發生異變,這只是一個必需經歷的小小過程,雖然我的氣色不好,但不代表我的身子無法承受孩子,我相信你也是愛孩子的,我相信你在知道有孩子的時候,你也很高興,你只是一時太擔心我的健康,所以才慌亂了,但相信我,我的身子真的沒有任何的問題。﹂ ﹁沒有任何問題?﹂他低喃,眼底的質疑毫不掩飾。﹁我不管妳說的什麼看不看得到未來是什麼意思,但我只知道,就算醫生和報告說妳的情況是好的,事實上,妳仍然會偷偷躲在浴室內,我也知道妳很痛時,會躲著不想讓我瞧見,這些答案並沒有辦法讓我相信妳口中的沒事,是真正的沒出問題。﹂ 他將她緊緊的摟著,他的身子,不覺地正輕顫。﹁我承認,一聽到妳有孩子,我很高興,但我必須告訴妳,只要妳的身子有任何一些些不對勁,它遠比妳肚子裡的孩子更加重要,孩子,沒了我們可以再有,但如果妳有個萬一……﹂ 他不懂,不懂她說的什麼只要這件事過去了,她就再也不會發生事情。 他只知道一件事,現在的她並不適合有個孩子。 ﹁小嫣,我們都還年輕,要孩子,並不急於一時……如果妳真的這麼想要孩子,等妳把身子養好了,確定妳真的沒有任何問題了,再有孩子也不遲。﹂ 她瞠眼用力推開他。﹁不!這個孩子我要留。﹂這不是她所預想到的結果,他、不該這麼回答她。 孩子,一定得留下來。 留下孩子,就能留下他……她忘不掉,那時的她,看到自己失去他、又失去孩子……為了孩子的事而爭吵、為了結婚的事而爭執,然後…… 亂了,不對了。與她預期的認定結果不同,她有種無法掌握的無助感。 不對了,她太衝動行事了,怎麼會在這麼敏感時刻和他說這些事? 知道他會擔心她的狀況,但她沒想到,這無法預想出的結果,竟然是他打算否定掉這個孩子? 難道,她把事情想的太簡單、太美好了嗎? 難道,命運真的無法改變? 她搖著頭,紅著眼瞪他。﹁我們現在不要吵架,不要爭吵……﹂對,不能有爭執、不能為了這種事讓情況再次重覆發生。 深深吸了口長氣,即便她覺得心頭疼痛,但,她努力壓下心慌意亂。﹁你先回去工作吧!我們別、別吵了……有什麼話……我們回家再談,回家再說……﹂ 她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到底該如何處理。 當初,是她不想要孩子、是她對他意氣用事,所以兩人不歡而散才發生那場悲劇。 為了不讓悲劇發生,她不能意氣用事,她得冷靜,而他也得冷靜…… 揚著僵硬的笑容,她緩緩向後退了一步。﹁尚之,我還沒有想清楚要如何告訴你我們的情況到底該如何解決,但是……我現在很亂、我相信你也很亂,所以……我們先別談了。﹂ 回家!對,她要先回家。 只要她先回去,才能放心下來,然後她會想好這場渾亂該如何解決……也許,她可以請晴光和化言幫忙…… 對!只要讓尚之認識了晴光和化言,那麼他就知道所有的情況,他就不會這麼擔心她了。 ﹁小嫣?妳……妳怎麼突然……﹂什麼突然冷靜?什麼突然不談?她、她的表情很奇怪,就像恐懼著什麼事,對什麼事感到害怕? 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他覺得……覺得好不安! ﹁你回去工作,我先走了。﹂就像身後有可怕的猛獸追著自己一樣,她什麼話都不再說,急急轉身朝著前方快速移動。 她一直急著想把這可怕的事解決,但,為何她有一種這事根本解決不了的慌恐呢? 難道說,已經繼定好的未來,就算人為想更改,也只是困難無法實現? 如果孩子不存在,那是不是也代表,連他,都不能再存在? 死神,早已站在他的身旁,等待著將他帶走嗎? 不!不可以!絕對、絕對不行! ﹁對、對了!晴光和化言……只要先找到他們,就能解決這些問題。﹂讓他們來幫她解釋吧!如果他們能幫忙,說不定…… ﹁等等,小嫣,我送妳回去。﹂顧尚之跟在她的身後對她要求。 ﹁不要,你回去,我自己走就可以了。﹂不要跟著她,他和她現在不該在一塊,他們該分開。 只要他回去警局,他就會平安無事。 ﹁小嫣……妳相信我,說不要孩子,是逼不得已的事,我只是……﹂他以為,她在氣他,氣他竟然不要孩子。 她說自己的身子沒問題,真的,他很想相信她。 可是,他無法對自己曾見過的畫面視而不見…… 難道她不知道,生孩子,根本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嗎? 如果她沒有發生任何的情況,他會高興的大叫、會抱著她旋轉,會與她一塊喜悅無比。 但現在…… ﹁不要跟著我!你快點回去。﹂心煩,意亂。 她的腦袋,混亂成一團。 他不要孩子、他不懂不要孩子代表什麼嗎? 那代表他的生命會失去,因為那一天的孩子也失去了……這不是她要的結果,她忍不住愈走愈快。 前頭的十字路口,她看到紅燈變成綠色。 毫不猶豫,她急快的小跑過去。 ﹁小嫣,妳小心一點,別走這麼快。﹂他擔心的跟在後頭。 ﹁我叫你快回去!不要再跟著我!﹂她又是大吼,雙眼發紅湧著熱液。 ﹁至少讓我送妳回去,我再回來……﹂ 她生氣的停下腳步,轉身怒瞪向他。 他根本不懂,她到底在怕什麼!﹁不要,你快……﹂ ﹁小嫣!﹂尚之在身後突地大吼! 轉過頭那一瞬間,她看到跟在身後的尚之,一臉驚恐的瞠大眼看著自己。 他的手,正高舉著朝她衝來。 腦門,一瞬間無法運作。 她、轉過頭,看向右方。 一輛急駛而來的車子,並沒有因為紅燈而停下,它仍然急快的朝他們的方向駛來,而她,正僵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熟悉的一幕,又上演了…… ﹁嫣婆婆!﹂耳邊,傳來了熟悉的呼喚聲。 她看向尚之的同時,看到那站在尚之身後,十字路口邊,神色緊張錯愕的晴光與化言,他們,與尚之一樣,驚恐的對她呼喚著。 腦中,瞬間空白了,耳邊的聲音,全消失了。 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外,她……什麼也聽不見。 她、看得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她、知道自己會被尚之推開,然後…… 不!清醒的那一刻,她瞠大眼,在眼前的男人即便要推她的那一刻,她伸出手,用盡了所有的氣力,承受了他推來的衝擊,同時……一把將他用力的反推向後! 尚之錯愕的向後倒下,他絕望心碎地大吼!﹁小嫣……﹂ 伸出的雙手仍然在前方,看到他向後倒去的那一瞬間,她僵硬的轉回頭。 前方急駛而來的大車與她之間,僅僅剩下那一步之差。 但,她笑了,滿足又安心地笑了開來。 因為,她改變了…… 她心愛的男人,尚之的命運。 流轉年華-追尋章終回 尾聲 溫煦暖陽照落在院子裡,紅花綠葉鮮豔茂盛繁美驚人。 暖風徐徐吹送,寫意如畫般的景色瞧著令人心生響往。 老夫老妻坐落在庭院的竹編搖椅上,一搖一擺好不悠閒。 白髮蒼蒼、歲月之痕,將他們曾經的風霜經歷清晰顯現。 一身紅花黑底的悠雅旗袍,即便老奶奶年邁垂已,溫柔和善的眉羽間仍流露著當年曾有的迷人之姿。 一身灰藍整齊的襯衫西褲,即便老爹爹面容嚴刻不苟言笑,但過去曾有的意氣風發仍難以因其年邁而被掩蓋。 老夫婦的感情很好,是這一區十分有名有錢又有權的恩愛夫妻。 老夫婦在經濟起飛的年代交往,時代改變的歷史時刻攜手走過無數的風風雨雨,漫長遙遠的時光,近乎兩萬天的緣份,這難能可貴的情感,讓人好生動容。 聽聞,老婆婆從年輕時就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姐,因為年紀輕輕父母離逝,所以繼承的龐大的財產,非後,經過她年輕時過人的眼光和看好長景,很年輕時就買下許多附近的土地。 而今,在這位於精華地段所蓋立起的高樓大廈,有絕大部份的產權,皆歸她所擁有。 另外還有一說,早年,老婆婆在濟經飛起的時刻,曾經買下大量的黃金,而在現今,一大批一大批的黃金早已翻漲了無數倍。 說完了老婆婆,再來,就是關於老爺爺的事了。 老爺爺的事蹟,同樣地不遑多讓。 當年的老爺爺,不過只是一名小小的警員。 但從老爺爺手上破獲的案子,卻多的不勝枚舉。 從一個小小職員升官升職到最後,他成為警署總長,同時也是赫赫有名的破案專家,凡是由他所經手的案子,絕對沒有形成無解玄案的記碌。 老爺爺任職務警務工作的這幾十年來,為無數受害者洗刷冤屈,時至今日,老爺爺已經退休很久了,但電視,仍時常報導著關於老爺爺當年的驚人事跡。 暖風吹來,舒服不已。 老婆婆突然睜開眼,凝望著前方好一陣子。 ﹁尚之。﹂微啞的嗓調輕輕的吐出,那一雙曾經閃爍著耀亮的眸子,依然炯炯有神。 ﹁嗯。﹂老爺爺輕哼哼的給了回應,閉上的雙目沒有開啟。 似乎,連這樣小小的舉動,對他而言都是一件吃力的事。 ﹁我終於想起來了。﹂老婆婆轉過頭,一手輕輕捏捏身旁仍然打盹中的老爺爺。﹁那年……是你救我的。﹂ ﹁嗯?﹂老爺爺輕輕哼哼,沒睜眼,但語調帶著疑問。 ﹁我想起來啦!我那時看到你這老頭的模樣……你啊,不知怎麼地,出現在我的面前,一面哭,一面抱著我,把我從車子前方抱開來,我才沒被車撞上的……﹂老奶奶似是回憶、似是驚訝,一字一句認真說著。 ﹁嗯?﹂老爺爺還是沒有睜開眼,一面回應了一聲,一面繼續打鼾。 ﹁那時候啊……我還在想,這老頭子是誰,這麼老了怎麼抱得動我,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是你……你怎麼回到過去的?﹂老婆婆的口氣有些興奮,但是因為太老了,所以就算心急,也說不快。﹁你也是那一對年輕的孩子出現,把你帶回去的嗎?還是說……﹂ 突地,老爺爺睜開眼,他有些疲倦的轉頭看向身旁說不停話的妻子,即便他的老婆子與他一樣都已經風盡殘燭,但,對他來說,她依然是他最愛的妻子、他最愛的女人。 ﹁不是妳說妳救我的嗎?妳說我會死……所以來救我,什麼把我推開,改變我的命運,不是說我的命是妳的嗎?怎麼這會又變成我救妳了?﹂老爺爺忍不住嘆息,總是搞不懂為何他的老婆子講話倒來倒去的,一會這樣一會兒又那樣。 ﹁不是啊!你沒聽懂!﹂老婆婆瞪了他一記,看他那一臉又想打盹的愛睏神情,不滿地捏了捏他的手。﹁別睡了,快聽我說,我好不容易想起來了。﹂ ﹁好好好,妳說妳說,我聽……﹂ ﹁我是說……那年,你被車撞死了。﹂ ﹁又被撞死?﹂老爺爺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他這老婆子,到底想他被車撞死多少次啊? ﹁就是就是!你被車撞死了,我帶記憶回去救你……後來你沒被撞死。﹂ ﹁被撞了又沒死?﹂老爺爺低咕抱怨,表情愈來愈難看。 ﹁就是啊……結果我被撞死……﹂ ﹁呸呸呸!妳不要老在那胡言亂語……什麼妳死我死的……﹂ ﹁你就聽我說嘛!﹂老婆婆的話又被打斷了,她無奈瞪看他。 ﹁不想聽,說的亂七八糟……走了,餓了,咱們去吃午餐了。﹂老爺爺不爽的離開搖椅,朝屋內走去。 ﹁等等嘛!聽我說完,這不說完,我馬上又會忘了。﹂真是的,人老了,記憶力也變差了…… 老奶奶無奈跟在後頭走進屋內。 ﹁就說了,我那時很年輕,還看到你變糟老頭的老臉。﹂老奶奶還在說。 但老爺爺不想聽了,因為這五六十年來,他聽她說的版本,實在是太多太多,多的他都能寫成一本書了。 ﹁隨便隨便,快一點出門了,我餓了,要吃午餐,別再說是誰救誰了!﹂ ﹁老頭子啊……現在都下午五點了,該吃晚餐不是午餐啊,你怎麼老忘了時間……﹂ ﹁那……好吧好吧,吃晚餐,走走走,我餓了,咱們去吃晚餐。﹂ ﹁老頭子……咱們兒子和女兒今天全家要回來家裡吃飯?忘了嗎?你的生日啊……﹂ ﹁……我的生日?不是妳的生日嗎?﹂老爺爺受不了地低喃。﹁這老婆子的記憶力真糟,都生日了,還忘了自己幾月生。﹂ ﹁是我的生日嗎?不是你的……﹂ ﹁啊……我也忘了,隨便隨便,反正孩子們要回來了就好。﹂ ﹁對了,平凱他們說也要來一塊吃飯……﹂ ﹁叫他們滾蛋,煩了五十年,也夠折磨的了,他們怎麼還是這麼麻煩!﹂ ﹁大家都是鄰居,有什麼關係,人多才熱鬧……怎麼說,他們也跟著你這個總長五十年啦……﹂ ﹁囉嗦!才沒叫他們跟,是他們不離開……打了老太婆主意五十年,還不夠本嗎?﹂ ﹁尚之啊……﹂ ﹁又怎麼啦!﹂老婆婆太囉嗦了,一直講話講不停,老爺爺心煩了。 ﹁下輩子啊,我還要和你在一塊。﹂ 屋內,安靜了好一會後。 ﹁不找我,妳能找誰?看不把他打的滿地牙。﹂ ﹁是滿地找牙……﹂ ﹁找牙?我早沒牙啦!﹂ 追尋結完 流轉年華-追尋番外章一 改變歷史之白嫣 ﹁嫣婆婆,嫣婆婆,您醒醒啊,嫣婆婆……﹂ 一陣輕呢的呼喚,將坐在搖椅上的老奶奶給喚醒了。 睜開眼,看著那一身輕便打扮的年輕男人與女人,老奶奶扯了扯不高的唇角,﹁你們來啦!﹂ 見著老奶奶睜開眼一剎那,年輕女人鬆了一口氣的衝著老奶奶微笑。﹁老奶奶,您怎麼就坐在這睡著了呢?外頭風大的,這樣會很容易感冒生病的。﹂ 年輕女人將老奶奶扶了起來,領著她一步一步緩慢的踏進屋內。﹁吃了嗎?我們為您帶了粥,吃一些吧!﹂ ﹁不必了,我不餓……我剛才啊,做了個夢。﹂老奶奶坐在原木椅上,似是思念的低喃著。 ﹁做了什麼夢呢?﹂年輕男女坐在老奶奶的身旁,陪著她一塊的閒聊。 這一對年輕男女是在這幾年間出現在老奶奶家的孩子,也是被眾人所以為是老奶奶的孫子。 這一對男女十分有心,每一周總會出現在老奶奶的家兩三天,一來是老奶奶的健康每況愈下,二來是無人照顧她,讓人倍感憂心。 ﹁晴光、化言,我又夢到我的丈夫啦!﹂老奶奶笑咪咪的說。 雖然她的神情看起來愉悅,但眼底的濃濃哀傷,卻無法隱藏的。 ﹁夢到顧爺爺嗎?﹂被喚為晴光的女人,輕聲的詢問,看到老奶奶的髮有些的亂,她拿出身上的梳子,走到老奶奶身後,輕輕的替她梳了梳。 ﹁是啊,夢到我家的老頭子……他大概要來接我了。﹂老奶奶一面說,一面愉快的說。 ﹁是嗎?那真是糟糕,這可不好,老奶奶,您答應我們會多陪我們一些日子,怎麼可以這麼愉快的不守信用被顧爺爺給拐去呢?﹂坐在老奶奶身旁的年輕男人化言,忍不住抱怨著。 ﹁呵!我這一個老太婆都要九十歲了,你們還想我陪多久?﹂似是有感,老婆婆低低笑了笑,﹁而且,我已經等這一天等了整整七十年,夠久了……﹂ ﹁老奶奶,您在說什麼啊?哪有什麼久不久的,就我看,妳至少得再多陪我們十年啊,顧爺爺就算沒來接您,也一直陪在您的身邊,他不會在意多等這十年的。﹂晴光在身後紅了眼,她那一頭長髮,將她臉上的哀傷,遮掩著讓人瞧不清她此刻的神情。 ﹁你們這兩個孩子啊,真是的,說什麼呢!這可是好事啊……﹂好事呢……終於,她不會再孤獨一人了,終於,她不需要再懷抱著絕望、終於,這啃蝕人心的思念,要到一個段落了。 下一輩子,下一輩子,換她去尋找他,去追著他跑,去……去寵他、去疼他…… ﹁對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們,我和顧爺爺的故事?﹂老奶奶突地睜亮著眸,神情喜悅的就像個年輕的女人。 微揚的眉、閃爍著光芒的燦眼,充滿幸福感微笑,這一刻的老奶奶,就像回到當年的十八歲,身處在最幸福、最美麗的年紀中…… ﹁顧爺爺是個警察,而我啊……是個富家小姐,我的父母親很早就過逝了,獨留下龐大的財產和我自己一個人……我的個性,很早就獨立,有自己的想法,我也知道自己很驕縱,因為沒有人管我,而且……我也得保護自己,所以從來不聽男人的話。﹂ 晴光緩緩來到老奶奶的另一旁,輕輕握著她皺紋的手,認真專注又紅了眼落著淚的聆聽著她說的話。 ﹁顧爺爺是警祭……那時他很帥啊,個性又好、脾氣又好,幾次我家附近有小偷,都是他在幫我處理,久而久之,我就喜歡上他……我們戀愛了……可是啊……那得偷偷摸摸啊,因為我那時的年代,女人不能這麼做,會被人說長道短說不檢點啊……﹂ 那一句話吐完時,屋子內,陷入了深深的沉靜之中。 看著緊緊閉上眼的老奶奶,晴光忍不住哭出聲,她緊緊握著老奶奶的手,低下頭不住地落了淚。 ﹁晴光,別哭了。﹂化言也紅了眼,他低聲安慰著晴光,雖然他也紅了眼,但淚水硬是被他忍在眼底不願落出。 ﹁我真的很討厭這種事……我們和嫣奶奶都相處了三年了,我真的討厭看到喜歡的人死去。﹂晴光咬著唇,痛恨的大吼。 ﹁不是死去,不是死去,妳忘了嗎?我們來這裡的任務?雖然是實驗、雖然是我們的研究報告,但……我相信嫣奶奶一定會成功的。﹂化言提醒,急切的看著腕上的時間。 ﹁拿過去的人來實驗,我真痛恨科學歷史這一門的學分!﹂看著手腕上那只奇奇怪怪、似是腕錶,又不是腕錶的手環。 ﹁我也討厭,但是妳好好想想,如果成功了,就是幫忙了嫣奶奶,不是嗎?﹂ ﹁病變呢?如果記憶造成衝突呢?嫣奶奶如果突然死了呢?雖然只是一個人類改變自己的歷史不會造成歷史有多大的改變,也不會讓世界定律遭到破壞,但不代表嫣奶奶可以承受這一切。﹂ ﹁至少,嫣奶奶後悔了一輩子啊……如果真的喜歡她,是不是我們就該幫幫她?﹂ ﹁幫她?這根本是在害她……而且我們自私的只是想要得到這一門的學分……﹂ ﹁好了,別再糾結了,嫣奶奶已經死了快五分鐘了,再這麼下去,別說一切都不可挽回,說不定連我們都要出事了。﹂ 咬了咬唇,帶著猶豫,晴光深深看著從此沉睡不起的老奶奶,她低下頭,輕輕的在老奶奶的臉頰上一吻。﹁嫣奶奶,加油啊,不要糟受時間的衝擊死去,您不是一直後悔著嗎?現在,有一個機會可以讓妳重頭來過……但我不確定妳是否能承受身子的傷害,所以……加油,好嗎?我們會陪著您。﹂ 坐在椅上從此沉睡的老奶奶無法回應,當然也聽不見了。 但是……那沉靜熟睡中的面孔,始終帶著溫柔和藹的微笑。 晴光與化言,抬起手腕,在上頭按了按。 一只巨大的透明光芒頓時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飄浮在空中的畫面上有許多凌亂讓人瞧不清的文字,它不斷快速的跑動。 直到晴光與化言對著空中的畫面中按了個鈕。 一瞬間,只見在場的三人被包圍了,就像被裏在一顆巨大的球囊中。 刺眼的光芒自球囊激烈射出,讓人根本睜不開眼。 球囊突然開始急速旋轉,但裡頭的三人卻完全沒有動作。 一開始的透明開始有了變化,球囊逐漸透出藍光將三人的身影完全包覆再也讓人瞧不見。 屋子內的景象,彷彿在轉變,窗外的天空,開始有了不同的光芒,時暗、時亮、有風、有雨,就像每日每日不斷的行經而過。 高速轉動的藍色球囊,停留在半空中不曾消失,許久許久,它依然不斷的轉動著。 不知道,它要過了多久,才會停下。 又或者……它,不會再停了下來…… 流轉年華-追尋番外章二 改變歷史之顧尚之 院子裡,只有寂寞與空虛。 惜日繁花盛開的庭院,如今依舊是這麼的美麗妖豔。 兩張的搖椅上,只有老爺爺一個人在上頭。 白髮蒼蒼、面帶倦色的老爺爺,獨自一人,靜靜的仰望著藍天白雲。 這一棟美麗的屋子,是老爺爺的。 住在附近的居民都知道,老爺爺非常的有錢,在這屋子四周林立起的高樓大廈,都是屬於老爺爺所有。 老爺爺已經八十歲了,但,他這一生,不曾娶妻,更沒有孩子。 聽說,老爺爺年輕時是個警察,曾經破獲轟動一時的犯罪案。 聽說,老爺爺曾經有個心愛的女人,而那女人有了孩子,兩人即將結婚共組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但是,老爺爺心愛的女人為了救他,帶著他未出世,僅僅在腹中幾個月大的孩子被車撞死了。 從此之後,老爺爺變了,他不再笑過、不再面對世人,整日將自己關在這一棟曾經是他與心愛女人居住的地方,直到現在。 老爺爺的性格十分孤僻,從來不理人,即便是他曾經的同儕朋友,也被他完全的隔絕。 暖風,輕輕的吹送著。 耳邊,傳來風吹呼嘯而過的輕喃聲。 那溫柔的聲音,就好比他思念的那心愛女人的低喃聲,讓他不住地感慨與後悔。 ﹁小嫣……﹂老爺爺,低聲輕輕發出呼喚。 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名美麗的女人,她正對他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容,那一雙總是愛戀著他的眸子,深情款款的望著他時,他似乎又聽到了她的聲音。﹁尚之……﹂ ﹁小嫣……﹂皺痕的手,緩緩的伸起,他多麼希望,能就此碰觸到那再也無法相見女人。 後悔? 是啊,他後悔了大半輩子。 後悔為什麼當時不拉著她一塊,為何讓她在他面前失去性命。 為了救他……他心愛的女人,他的小嫣,竟然為了救他,失去了性命,連帶著他的孩子…… 如果那時不與她堅持著不要孩子,如果那時他不追在她身後,是不是……他與她的結果,不會這麼令人絕望? 陰陽兩地相隔,從此再也見不到她……如果可以,他多希望一切能重頭開始。 哪怕,只是回到那一瞬間也好。 他多希望,能再有多一次的機會,改變她與他的命運? 失去了她……他、什麼都沒有了…… 他的愛人、他唯一的親人、孩子……她當時是多麼的想把孩子生下來? 都是他的錯、都是他…… 老淚縱横? 不,這五十年來,他早已哭不出淚了。 淚水,早已流乾、 他的心,早碎的再也無法拼整。 ﹁小嫣……妳可得等等我,我很快,就會去陪妳和孩子了……﹂ 人生,沒有後悔重來一次的機會,因為時間,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曾經,做過的錯事,即便啃蝕著自己的心靈,他依然選擇去面對,面對每晚所承受的惡夢、所有的疼痛、所有的絕望。 他從來不曾想過要一死了之,也從來沒有想過要直接結束自己的性命。 因為,他要好好活著,以懲罰自己的無能和錯誤。 如果就這麼直接死了,他怎麼能夠記得住,自己曾經犯了多大的錯誤? 只有自我放逐、自我折磨、每天每天不斷的告訴自己,他錯了什麼、他失去什麼,他才能感覺得到,自己曾經多麼愛過那個女人…… ﹁小嫣……再等等啊,再等一下,我就去找妳了……﹂如今的他,已是風中殘燭,懲罰自己這麼久,她是不是已經原諒他了呢? 他、死後,能不能見到那令他思念了整整五十年久的心愛女人呢? 如果可以,那就真是太好了…… 老爺爺紅了眼,哀傷的閉上了眼,腦中,再次浮現了許許多多的美麗回憶,與她曾經對他的呼喚與低喃。 ﹁如果,給你一個機會,再一次回到過去,你能救得了你心愛的女人嗎?﹂ 一聲,陌生的低沉男聲流進老爺爺的耳中。 睜開眼,眼底掠著疑惑,老爺爺依然紅著眼,不清楚自己身旁,何時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 ﹁你是誰?誰准許你隨意出現在我的家?﹂老爺爺怒視年輕男人,口氣十分不好。 年輕男人揚著笑容,對他的不善不以為意,他蹲下身,看著老爺爺。﹁您還沒有回答我,老爺爺,如果有機會,可以讓你回到出事前的一分鐘,你能救得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嗎?﹂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離開我的庭院,這裡不歡迎任何人。﹂老爺爺站起身,氣呼呼的怒瞪對方。 被罵著仍然不以為意的年輕男人,他只是笑了笑,自言自語的說:﹁我的父母這三十年來為了當年無法改變嫣婆婆命運的事情耿耿於懷,直到現在,他們還是整日對著我感嘆這件事。我啊,真可憐,聽著他們的怨念從小聽到大都會背了……既然當年的他們無法完成這一件事,對它的結束抱持著陰影與惋惜,不如,就由來我幫他們改變一切,順便也改變改變我自己可憐的人生……你知道同一件事聽了三十年,有多痛苦嗎?﹂ ﹁你到底是誰?什麼嫣婆婆的?我不知道你說什麼,快點離開我的家,否則我要報警了。﹂老爺爺轉了身準備進入屋內打電話。 但,年輕男人卻突然伸出手,輕輕的搭上他的肩阻止他離開了。 ﹁老爺爺,你有一次機會能救你心愛的女人,白嫣。﹂ 老人突然頓下腳步,雙眼顫大。 下一秒,不知想到什麼,他氣憤的轉過頭。﹁你在胡扯什麼!小嫣、小嫣在五十年前就已經……﹂ 轉過頭看著年輕男人的當下,老人怔愕發不出聲了。 眼前的年輕男人,他的身後,出現了一道奇怪又詭異的光芒。 直到回過神時,不只是陌生的年輕男人,他發現自己似乎也被一種可怕的光芒給包圍了。 ﹁我沒有辦法讓你的記憶回到過去重頭再來一次,但是我們世界的發達科技,可以帶領你回到發生事情的那一分鐘,所以,你有一分鐘的時間可以在回去時救你的女人生命,這一分鐘,你決定要繼續發傻呆著看,還是想伸出手救她一命,全在於你,我已經違反世界政府的條例破格做出違法的事了,再多,也無法幫你第二次,所以……你自己看著辦吧!但相同的,改變歷史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而這個代價,就是現在的你將會消失不存在這世上。﹂ ﹁你、你在說什麼?﹂老爺爺聽不懂,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但,當他眼前的景象,浮現起令人心痛的一幕時,他恍然怔愕地幾乎無法呼吸。 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身旁,竟然出現了一個女人。 一個年輕的女人。 那女人,有著他思念、熟悉又無法忘懷的美麗臉龐。 她,揚著滿足的笑容,看著那被她推倒在地上,一臉絕望驚悚的男人。 女人的身旁,有一台車子,它,將在下一秒間,將她硬生生的撞飛。 然後……可怕、令人心碎絕望的鮮血,將帶走他此生所愛的唯一,還有他的孩子……他的人生,將從此進入絕望的黑暗。 一切,彷彿被定格了,除了他以外,無論是他思念的女人,還是年輕時的他,時間,沒有動作。 一分鐘! 突地,老爺爺想到方才那陌生的年輕男人所說的話。 一分鐘! 他有一分鐘的時間……嗎? 無法認真思考、無法冷靜判斷。 僅僅數秒的時間,他,伸出手,做出這五十年來不斷後悔著告訴自己當時早該做的事。 他,推了那停在車前,含著無盡笑容女人的身子,將她用力抱起,又推向倒坐在地上的年輕自己身上。 現在的他將會消失嗎?他不在意、這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一瞬間,歷史,改變了嗎? 老爺爺不知道。 在他滿足眷戀看著心愛的女人終於離開車前的那一刻,他的身影,如泡影般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