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9》 1、 一重浪灭一重生 李和身躯一震,满目诧异的望着远处,然后便无神的望起了天空…… 毒辣的太阳,地上已经着了火,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灰气,低低地浮在空中,使人觉得憋气。 重生,他真的重生了,看着屋里家里唯一崭新的东西,那挂着的的日历,1979年7月11日。 只是出去外地会个老朋友,在宾馆里睡一觉,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他每年体检,身体很好,怎么可能这样无疾而终呢。 那个世界的父母怎么办,老婆孩子怎么办,想起来就像闷在水里,闷得他不能呼吸。 眼泪慢慢涌出眼角,几十年的自我奋斗,几十年的一步一个脚印,身家丰厚,五十来岁正是志得意满,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的年龄,带着老伴平常养养花,遛遛狗,好不惬意,偏偏重生了。 这都是因果轮回吧? 可一辈子都是凭良心做事做人,根本没做过遭天谴的事情啊。 “大哥,我也跟你去钓黄鳝”一个面黄肌瘦的小萝莉开着小短腿直接扑到了李和的身上,这是家里的老幺妹,才五岁。李和正在用石头把铁丝磨尖,看到他扑过来,赶紧把铁丝放下,随手就把他放在了肩头上,逗得她咯咯笑。 父亲李兆坤是附近有名的二流子,小偷小摸倒是没有,只是人比较懒,不愿意下地挣工分,嘴里总是挂着“劳动模范累死算完,二流子懒汉毛主席管饭。” 前几年还因为走村串户倒腾耗子药被割过尾巴,也没学乖,拿着生产队的介绍信,东晃西晃,一辈子也没有落到名堂,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在生产队的时代自然落不了好名声,前世自己对父亲也没好眼色。 母亲王玉兰性格说好点是温柔,难听了就是个受气包子,是个人都能掐住他,有时真是可怜又可悲,为了李和3块2毛钱的高中学费,东借西借,不管前世还是现在,李和都心酸的想哭。 李和家里排行老二,现在18岁,今年刚刚参加完高考,重生在79年高考的第二天,如果没记错不用多久大学通知书就下来了,作为这个村里的唯一大学生,在这种家庭环境下读完大学,也是个另类。现在李和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不管不顾家里情况,读书走了,去逃避这种家庭责任。 家里五个孩子,一个没饿死也是奇迹,野菜加苞米糊子,一个个吃的面黄肌瘦。 上面一个大姐是老大李梅21了,至今没有嫁出去,搁普遍早婚的年代也是个独一份,后来直到26才结婚,幸而姐夫也是个争气的,在自己的支持下承包了五六个鱼塘,日子红红火火,才减少了自己的愧疚感。 老三李隆,16岁,也才小学毕业就下地挣工分去了,后来娶了个上不来台面的媳妇,好歹说她一句,她必定顶你10句,家里鸡飞狗跳。这辈子保准不能再有这冤孽事。 老四李冰12岁,老五李琴也才5岁,都是姑娘,后来自己条件好了,供老四上了医学院大专毕业,到老也才混个副教授,老五初中毕业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虽然养的有点娇气,可生意倒是做得顺溜。 老娘和大姐蹲在门槛上搓玉米棒子,老三带着老四出去捡柴了,粮食要分,柴火也得分。玉米秸、麦秸、棉花茬、豆子秆、红薯秧都在分配之列。自己家里人多,但是壮劳力工分一个没有,分配的麦秆,稻秸肯定不够烧。 看着那几间要塌的土屋,欲哭无泪,老天爷你玩我啊。三间土屋住着七口人,不知道李兆坤盲流到哪里去了,现在也就母亲带着大姐和老幺睡一间,自己和老三老四一间。这里度过了可怜的童年,谁要找童年回忆啊,那是脑子抽疯啊,吃不饱,穿不暖,鬼才要这回忆呢。 感觉自己任务艰巨,要改变居住条件,要改变全家条件,要给大姐嫁妆,弟弟彩礼,都需要去赚钱。李和一分钟都不愿意等下去,家里乱糟糟的光景,多看一眼都觉着糟心。 俗话说得好,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李和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小岗村说不定都偷偷大包干了,自己闯一闯,单凭在大队干活挣那点工分,老李家将永远贫困无翻身之日。 心里迫不及待的想着去赚钱,哪怕为了明天不再吃苞米糊糊啊,都要去去跑跑县城,看看能不能有好路子。感慨空气中都是钱的味道,可是对于自己而言,手中的钞票确实远比清新的空气重要啊。 李和把幺妹放在地上,站起来把磨尖的铁丝弯钩串上蚯蚓,这简直就是钓黄鳝神器。 虽然不会伺候庄家,可钓黄鳝,抓泥鳅摸鱼,这些偏门活,李和都是无师自通,他认第二,真没人赶出来争第一。 扛着铁锹,手里拿着黄鳝钩,带着幺妹出了门。 “幺妹,提篓给哥呗”看着后面双手提着篓子的妹妹哼哧哼哧的走着路,李和一张心疼。 “哥,我拎得动” “恩,俺家幺妹最棒了” 低头就看见了好几个黄鳝洞,这个坝埂泥土比较硬,连黄鳝钩子都不需要用,直接往进口洞里呛水,不一会黄鳝就从出口洞里惊慌的出来了。不慌不忙,大拇指和食指同时用力,一条足有三两重的黄鳝被单手掐了出来。 幺妹看到哥哥抓到了黄鳝,兴奋的送上了篓子。 这个年代又没有农药污染,吃这玩意的又少,奶奶个熊,个个都快成黄鳝大仙了,隔以后能挖出一条六七两的黄鳝,都能上新闻,一会就整了七八斤,篓子算满了。 “哥,抓的不少啊”老三李隆送完柴回家,也过来了。李隆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就怵李和,从不敢在李和面前咋呼。 “你把这些篓子送回家,带空篓子回来,也把幺妹带回去,现在出太阳了,太阳毒”李和抬头看看天,估摸十点左右了。 “哥,我不热”满头汗水的幺妹还是很兴奋。 “听哥话,跟小哥回家” 李隆也没废话,直接一手抱起了幺妹,一手提篓子。 李和把旁边的河沟子拦了个坝,水排干,里面鲫鱼,草鱼,甚至还有部分胡子鱼在稀泥窝里乱蹦,扒开石头缝还有毛蟹。 这次真是发财了。 “墨迹什,赶紧过来,把鱼先捡起来送回家,大鱼用水养起来,不要把鱼鳞刮破了,”看着跑过来的李隆,李和还嫌他速度慢。 “小鱼让大姐中午熬鱼汤,吃不完的晒鱼干”李和看着自己浑身的汗,索性清手,直接把衬衫脱了。 看着自己的身材,18岁长到176也不算矮了,营养不足,可怜兮兮的几根排骨,不过没有后世的大肚腩,还是不禁让人满意,这辈子一定要保持住了。 大鱼在篓子里根本装不了几条,索性就用草杆子把腮帮串起来,在手里领着,就这样李隆来来回回送了六篓子小鱼,二十几条大鱼,每条也有一斤多重。 这样还不算完,本着不走空的精神,把淤泥底的泥鳅也扒拉了一篓子。 到了中午扒开坝子,兄弟俩直接收工,回家吃午饭。 李母破鱼肚,清洗,老四和老五正在草堆子横七竖八的晒鱼。 大姐已经把饭桌收拾干净,每个人面前摆了一碗面糊糊。 锅里的鱼汤已经熬得喷香。油煎,红烧属于奢望,多费油啊。 黄鳝泥鳅,毛蟹已经用水盆养了起来,看看明天去县城能不能卖。这个时期不像以前管的那么严了,在县城南门已经有了所谓的黑市,自己一直都是县城读的高中,也是熟门熟路。 天热,鱼根本养不住,就算养得住,也没法运输,没车,没氧气棒,到了县城就臭烘烘了。 卖鱼干最靠谱,太阳毒,多翻几个身,一下午就晒的硬邦邦了、 “姐,我明天跟老三进县城,泥鳅黄鳝我卖新鲜的,鱼就卖鱼干,给我们烙点饼子,夜里就走”家里里里外外基本都是大姐一把手。 李梅不知道大弟突然变化在哪里,好像高考放假回来比以前多了不一样的精气神和担当,以前回来只是知道躲屋里看书,很少关心家里事情,偶尔会去河里抓虾捞鱼,可是从来没有这样破天荒的想过补贴家用。 下午给老四补了会作业,就拾掇老三继续去钓黄鳝,抓泥鳅,又抓了二十几斤。 晚饭后,天气闷热,李和来到河边,不必碰触河水,浑身上下便已感受到一股清凉之意。 作为男孩子,不需有所顾忌,李和穿着裤衩子,冲过去,扑通一声跳进水里。 2、而今独自睚昏黄 白日里立在大太阳底下,水腾腾的热气便直往人身上扑,夜晚起了风,才渐渐将那股子憋闷压了下去。忙完了一切,洗好脚,就让李隆感紧睡觉,自己也直接上床,这年头,没电灯,没电话,没电视,没wifi,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夫妻运动,不然哪来的这么多孩子。 大概在鸡叫二遍的时候,李和就赶紧催促李隆起床,因为如果在四周邻居卖泥鳅黄鳝被发现那就是不得了的事情。 路过村旁鸡鸣狗叫,还响起人们起夜的声音。 怕黄鳝泥鳅闷死,半个小时蛇皮袋就要在河边浸一次水,这样袋子更沉,累的兄弟俩大喘气,走了二十里路左右才到了县城。 天还没有开透,光线不甚明亮,南门街边还没有行人,将周围零碎的物事映得影影绰绰,只有零碎的小贩,叫卖身是绝逼不会有的,都还是投机倒把打游击战的年代呢。 城中和乡村的各种相异之处,几乎是从每天清晨就开始展现的。 李和赶快占好位置,然后就从怀里掏出干饼子并让李隆赶快吃一点,看到远处有一家开水茶房已经点火了,又去要了一点开水,兄弟俩喝了一点。 天慢慢的放亮,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买菜的人也多了。 转了一圈,旁边有个猪肉摊子,问了价格,心里有了数,这年头只有猪肉才算荤菜,油水多。 黄鳝泥鳅不可能卖出比猪肉价格高,这也是时代观念吧。 “大姐,给你捞几条,补虚劳、祛风湿”好不容易看一大姐在自己摊子上留着不走,现在不卖吆喝,要等到什么时候。 “什么价” “姐,,4毛,有粮票肉票一斤换一斤半”李和这几顿饭吃苞米嗓子都吃的疼,真的需要粮票买点细粮,不然没粮票,光有钱进供销社人家都不卖你,正所谓有票走遍天下,没票寸步难行。农民是没有粮票的,按照参加集体劳动的“工分”,可以分得“口粮”,如果不够吃,只能另想办法。一些农民用自己家的鸡蛋和蔬菜,与城里人换些粮票,以解决口粮不足的问题。 “那也太贵了,三毛五,行的话,给我五斤,” 李和心里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自己都做起了五分钱的算计,越想越没劲 “大姐,开摊生意,不赚你钱,图个顺当”说着就用老秤把对方的篮子去了重,又从袋子里掐黄鳝送到篮子里,秤砣高高挂起“大姐,你看6斤4两,去掉你篮子1斤1两的,我这多给你三两,就送你了,好吃,下次还来找我” “你这老弟说话劲道中听”大姐看着篮子里活串的黄鳝,给完钱就麻溜的走了。这年头可没有塑料袋,想出来买菜带篮子是必须的。为了防止进篮子溜掉,卖完之后,还要费事,只能跟鱼一样,用狗尾巴草穿腮,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独家发明啊,能不能申请专利啊。 看着手里可怜吧唧的毛票子,实在提不起丝毫劲头,丢给了李隆让他收着。 还是找机会,等遇着大生意,那一票下来了,还想去帝都撸几个呢,哪怕在二环以内多撸几个厕所,这辈子下辈子都特么不用愁了! 几分几毛的,鸡零狗碎个什么劲!! 李隆看到哥哥让自己收钱,喜欢的屁颠屁颠。 后面都是零碎过来的,全都让老三出来算账,上秤,收钱。 偶尔会围着几个人,李和才会出来帮忙。 泥鳅,可以卖到3毛一斤,黄鳝4毛。其他小干鱼一毛多。 卖完不敢久留,也不敢大马路上细数卖了多少钱,赶紧收拾又匆匆往回赶! 走到半道,又热又渴,兄弟俩没法,又在树荫下坐下休息。 李隆赶紧把一直紧紧捂着的口袋松开,掏出一大把零钱,一张张,一分一毛的数了五六遍、 “哥,哥,你猜多少钱”李隆的嘴都裂开了。 '20块钱有的吧“李和真的不想打击弟弟的兴致,随口应付道。 ”31块3毛5,5斤肉票,9斤粮票,哥,咱发了“李隆赶紧兴奋凑到李和耳朵边小声说道,路上虽然这时候过往人少,但也生怕人家听到了。 ”躲一边去,这么热,不要挤过来,瞧你个出息“李和把李隆推到一边,真的太热了,身上都汗透了,难怪李隆这么兴奋,对这样的家庭来说二块钱都是巨款。 上辈子学校补贴也寄回家里,可毕竟杯水车薪,也就大学毕业分配了工作,拿了工资才帮衬到家里,一心的想脱离农村,进入大城市,做城里人,对家里不管不问,对这个家的愧疚,也是真正在三十岁以后,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懂事吧。 想想自己以前作为老二,真够没心没肝的,生活的压力都放在母亲,大姐和弟弟身上。 至于亲爹,亲爹是横竖不问事的。 前世的自己没钱上学,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挣钱,只会指望家里到处借。 有一段时间还一直抱怨自己的亲戚不帮衬。 后来想明白了,自己家里没有顶门立户的,自己亲爹是个不靠谱的,舅舅姨妈也好,叔伯姑姑也好,借给这边钱都是不指望自己家里能还得上的。 这时候的农村哪家不是三四个孩子,哪家又比哪家的日子好过,人家借你一次两次可以,不能一直借下去啊。 常年吃的都是地瓜干(红薯干)、苞米,大米就是比较奢侈的粮食,小麦吃得很少。只是逢年过节才有白面吃,吃顿饺子就是最大的美食了。 就是这样的日子,人家也没少帮衬自己。 李和现在是彻底是看明白了,两辈子了,能不明白吗,有恩就报恩吧。 当然有仇也要报仇了。 ”钱回家给大姐收着,不要给妈,就她那性子,咱爹一回来,保准留不住'李和低头看了一眼李隆那开口笑的解放鞋,已经不成样子了“路过镇上割点肉,再给你买双鞋” “哎,那我回去帮大姐藏,保准都找不着”李隆也是个鬼精的,自己亲爹还能不了解,说不怨也是假的,方圆十几里地,哪家有像自家这样把日子过成这个鬼样子的“哥,钱咱存着,不买鞋,天热不穿鞋都行” 一路没歇,乡镇到县城主道都是简单的石子马路,很颠簸。要是骑着自行车,屁股要是能说话,倒也会叫上几句“哎呀哟,我的妈,都要开花了。” 要是刚好想如厕的话,保证黄泥巴都要给颠出来。 记得九十年代才修成了水泥路。 直接到了镇子上,门脸最大的就是供销社了,集市也散的快差不多了。 吩咐李隆去割肉,自己就在摊子上买2毛钱的麻花糖,家里不是还有个小的嘛。 会炸麻花的人多数是老人,他们挑着担子在各个乡村游走,乡里称作麻花担子。虽然也是挑担子的营生,但跟卖香烟洋火桂花糖的货郎不同,货郎边走边要吆喝,有时还在手里摇动一把小铃鼓,以吸引村人们的注意,麻花担子,李和却从未听见他们吆喝过。 买完,又从供销社直接扛了把所以的粮票换成了白面,9斤白面一块八毛钱,咬咬牙,直接让李隆付了钱,这些天吃苞米,嗓子吃的疼,关键没营养不说,还不抗饿,家里算工分的也就三个人,分的小米只够熬稀饭。 不过也不得不说,这个时候钱值钱,购买力强悍,在城里做工人一个月拿个二十几块工资,比后世的公务员还吃香。 3、稻花香里说丰年 李和对着前面不远处坐牛车的人家羡慕不已,牛车虽慢,也是辆车啊,总比他的两条腿强。 哎,他感叹着自己越来越没出息了。 手里拎着米袋子,这鬼热天,怂坏了。早上两个人去县城虽然也有七八十斤黄鳝泥鳅,可没这么毒的太阳啊。 李隆手里提着肉和麻花,嚷着让李和休息,东西给他拿着。 李和终究没忍心让弟弟受这罪,还是他自己咬咬牙,又走了几里地。 “二和,二和。” 李和听到后面有喊他名字的,扭头瞅眼一看,乐了,真是盼啥来啥,村里刘大壮赶着驴车正朝这边来。 近前一看,驴车坐了不少人,都是村里的小媳妇,老娘们。 也没客气,把东西往驴车上一放,就和李隆爬了上去。 “壮啊,瞅啥,赶紧走,我都热得喘不过气来了。“李和看刘大壮墨迹,冲他摆手让他抓紧走。 刘大壮和李隆一般大,从小就喜欢跟在李和后面,李和说东他也从来不跑西,后来在李和帮衬下去南方搞工程承包,成了名副其实的刘老板。哪怕家大业大,也照样在李和屁股后面混,也不嫌弃跌份。 “早上去你家,想问你要不要赶集,婶子说你们去县里了”,刘大壮边赶驴边回头说道。 “二和,俺看这些东西哟,3块多钱呢,咋的今天发财了”,对面的冬梅婶看那二斤肉眼都冒光。 “婶子,我昨个抓了不少黄鳝泥鳅,今天去换了点闲钱”,本来早上出门李和还想着偷偷摸摸做生意,低调着点。 结果出门一看,好家伙,从县城到镇上全都是小商小贩,感情聪明人还是多啊。 李和前世的记忆还是那么有些不靠谱,上学的时候也没怎么关注过这些生意的事情,一直一心读书想着吃公家饭,真正他做生意也是九十年代才开始,早一批下海发财的人刺激了他。 这会子他就索性说开了,没啥藏着掖着的,“你回去问下柱子和叔,要是有功夫也去地里抓点黄鳝,泥鳅,我全收,泥鳅1毛6,黄鳝2毛2“。 “二和,你说的是真的?俺们家那口子最近也闲,队里不上工,在家蹲着也是没事,你要是真收,俺下午就让他给你送”。 李和看了一眼这女人,如果记忆没出错,这抢话的应该是来松他媳妇。 “中不,二和“,潘广才他老娘和冬梅婶子都急忙问道。 ”都中,不过要收那么多,我可没那么都闲钱,要下集回来才能给你们结了“,李和琢磨着自己几十块钱就全部家底,”要不你们也可以跟我一起去县里卖,左右就费点时间“ 李隆一听他哥这样说,都快急白了眼,要是把人家带了县城,还能有他哥俩啥事。 这时候可没个傻的,潘广才他老娘说道,”你这孩子客气啥,谁有那脚磨功夫去县城,几十里地呢“ 这年头虽然也有做生意的,可顶多在在镇上卖卖小菜,水果。 去县城都是两眼一抹黑,老思想作怪,没人敢担风险去县城。 再说几十里地的,那是那么容易好去的,她家可舍不得娃吃这苦。 几个老娘们都想着,估计这李家快揭不开锅了吧才去冒这个风险。 有现成的捡,谁愿意去担着投机倒把的风险。 几个老娘们都心里念叨着,这李兆坤家里割尾巴,也不是割过一次两次了,多割一次也就无所谓吧,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她们这种清清白白的人家,可不能去做这种丢人事。 村里人都明白,这李兆坤是个不靠谱货,这家里几个娃,那是一个赛一个的懂事,老大姑娘家里家外一把好手,至今单着,一个不靠谱的爹,屁股后面一串子拖油瓶,哪个过日子人家敢沾惹这样的亲家。 前些年是有一户人家仗着家底厚实,喜欢这李家大姑娘,要开亲。 李兆坤张口就是四大件,手表、收音机、缝纫机、自行车,我了个乖乖,比城里人还作怪,硬是吓得人家没敢再接茬。 大部分人骂李兆坤不是东西。 有了这么一档子事,后面谁家还敢到李家提。 李和念书,镇上第一,县里也第一,前几年都有人还说,李庄这旮旯莫非要出状元。 李隆也是个壮实的后生,干活做事也是一把好手。剩下老四老五俩姑娘也是水灵机灵的不得了、 村里村外哪个不骂这李兆坤赖人赖福,狗东西不知道上辈子走了什么运。 一回家,最高兴的莫过于小丫头,得了麻花糖楞是没放手,不是过年过节,可吃不上这好东西。 ”大姐,给,好甜,阿果说吃完还买“ “赶紧柜子里放好,你都吃多少了,还吃饭不”,李梅一把夺了麻花袋子,放了柜子上。 看着小五边哈喇子边眼水,哄都没哄。 家里孩子多,哄孩子简直就是闲的,也没那么娇气。 李和正在井水边冲澡,看着泄洪的小丫头,赶紧的用毛巾给他抹了脸。 “别哭,明天哥给你买糖,大白兔,晓得不“。 ”阿果最好了,明个别忘了“,小丫头一听有糖吃,立马就不哭了。 ”老四,给我用大碗泡个茶“,李和喊老四道,家里的茶叶都是积攒下来的茶叶末子,只能泡个味道。 这时候李隆赶紧的趁着老娘在灶台忙活,把大姐拉进里屋,口袋掏出一大把钱。 可把李梅乐坏了,兴奋的样子也不比李隆出息多少。 老四虽然是个姑娘,可是看到二哥三哥笑嘻嘻的回来,又买米,又买肉,就知道哥俩一准赚了,老娘在身边,一直忍住没问,这时候也贼兮兮的跟了进来。 李梅都翻来覆去数量三遍,老四也搂手里数了几遍没松手。 “三哥,还剩下27块5毛2分,3斤肉票”,老四数完最后一遍才肯定的说道。 “哥说给大姐收着,开学就是学费,顿顿还要吃肉”,李隆瞅瞅屋外,低声说道,“不能让老娘知道,就怕咱爹回来”。 姐们俩白眼一翻,这还需要交代。 兄妹几个在“防火防盗防爹妈”这一条上,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骚的吧你,还顿顿吃肉,你咋么买的还是五花肉,根本就没油水“,李梅有点心疼,直接给了李隆一个脑瓜子,这年头大家买肉都喜欢膘厚的大肥肉。 ”都是哥说的,哥说以后要天天进县城,还收黄鳝“,李隆急了,他做不了主,可不得都听他哥的啊。 ”收黄鳝,怎么收“,李梅也觉着老二太能折腾了,这才放假第三天呢,以前放假他也没这样啊。 ”自己问“,李隆冤枉的很,他自己找谁说理去。 香喷喷的大米饭,加上一盆子红烧肉烧土豆,一家人吃的油光满面,连盆底都被刮干净了。 做饭的时候,老娘王玉兰本来还想留一半肉,在李和的坚持下才全部做完。 李和看着小丫头把碗底添得干干净净,他心酸的不得了,把自己碗底的最后一块肉夹给了小丫头。 李隆有样学样,也把碗里的一块肉,夹给了老四,“多吃多长肉,瘦不拉几的“。 “嘿,你自己是麻杆还来挑唆我”,老四虽然得了便宜,可嘴上也不饶人。 李和觉着家里除了爹妈,就没一个善茬啊。 “姐,等会用旧衣服给我和老三做个大短裤,裤腿留个四分”,李和好怀念大裤衩子啊,长裤就怕捂了痱子出来。 “晓得了,吃饭完,俺就做,左右不费事”,李梅在针线活上也是个利索人,短裤更不在话下。 找了一条旧的不像样的就旧裤子,用剪刀把裤脚一剪,然后针线收头,也就十几分钟的。 吃晚饭,李和上床眯会的愿望破产了,前脚来了刘大壮,后脚潘广才就进了门。 “二和,你明天带着卖了,这些家里我养着不少,吃吧又老费油了,我一直放泥窖子了,钻洞跑了不少”,刘大壮一掀口袋,李和一瞅,黄鳝泥鳅,起码五十多斤。 4、二道贩子的野望 潘广才是个贼精的,也就先拿了5斤过来试试,等7毛钱到手,说家里还有,又继续回去拿去了。 给刘大壮上完秤,要算钱给他,刘大壮摆摆手“你卖了再回来给我,我来的时候看好几家窖子里扒泥鳅呢,你手里估计挪不开” 李和也没客气,大不了友情后补。 明明自己只对那么几个人说过,可是确有10多家送黄鳝泥鳅过来,最后收了大概305斤,大部分都没给现钱。 还有一听说没现钱,就半道折回去了。要不然能收的更多。 一直折腾到3点钟,才算完事,兄弟俩根本没时间自己出去抓黄鳝了。 家里又没水泥池子,又没大盆,就直接装袋子里收紧袋口,扔到水沟里面了,等后半夜出发再捞出来。 大姐李梅把手里的本子递给李和“你自己瞅瞅,啥还没干呢,就先欠了31块2毛1分” ”没事,我心里有数,大姐,给老三1毛钱,让他买包烟送给老拐头,把生产队的板车借出来“生产队的东西,一般都放在牛棚那边,归五保户老拐头管,得了烟或者钱,这老东西也愿意拿生产队的东西做人情。 “横竖有自己有主意就行”李梅也没多说,自己下午跟在弟弟后面也看的清清楚楚,接人待物没纰漏,大气宽厚,比一般人强多了,再说毕竟也是读书的,比一般人不知道要高明到哪里去。 王玉兰在旁边听着也不知道说啥好了“你爹当年倒腾耗子药,可是进去过好几回,现在想想都心慌,你这不会出啥事” 李和也知道,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的亲娘啊,没事,这不都改革开放了吗,听说地都要马上承包到户了,你别乱操心,你没去县城看,现在满大街小摊小贩,咱也不是那出头鸟,轮不到咱” 王玉兰心一横“行吧,反正我就做个心理准备,倒时候有事情还是推你爹头上,他也是虱子多了不愁,你爹要没回来,就推我头上,你可是要考学的” 李和心里一乐“那咱爹能乐意吗” “你是他儿子,他不乐意也得乐意”王玉兰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啥时候能回来,走的时候身上就装了一块钱,又受老罪了” 李和倒是难得见自己老娘这霸气的一面,不过听她最后一句话还是向着李兆坤的,你担心他外面过得好不好,他又可曾想过家里能不能吃的上饭。 李兆坤这好吃懒做的毛病倒是有一半是王玉兰惯出来的。 如果轨迹没有出现变化,想想自己这爹也就快回来了吧,记得前世也就自己高考后半个月后。 李和有时想父亲人生的前半部分,除了王玉兰对其有死心塌地的爱,周围并没有几个人对其存有好感。作为父亲,他不能自己和弟弟妹妹更多的爱;作为丈夫,他不能够养家;作为商人,他没有足够的知识去应付瞬息万变的经济;作为农民,他没有劳动技能…… 生命其实很简单。他虽然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但其实心地不坏,没有流氓无赖习气,更不会欺侮别人,甚至有些胆小怕事。 又在井边重新冲洗了一番,换上大姐重新改的大裤衩子,终于有凉爽的感觉了,困意席卷,迷迷糊糊地的就倒床上了。 醒来发现院子里又站了几个人,也是送黄鳝过来的。 ”我也不和你们客气,你们自己找地方坐啊,热头还没下去呢“又对李隆说道”来人了,你也把我喊起来呀“ ”是我没让他喊得,看你睡得哈喇子都出来了“这李辉也是没出五服的本家,也是和李和年龄差不大,从小也是一起玩到大的。 上完秤,李和说道“谢谢哥几个帮衬了,明天下午这个点你们过来就行,我把钱算给你们” “说的什话,我泥窖子里一堆呢,又不值钱,一直留给母猪上奶,多了都没用,你要不提,也就放那了”这年头能吃这么体面的胖子可不多,陈永强可真不知道吃的什么长的这么膘。 送完人,一看小本子,乖乖,又多了300多斤。 这下李和有些心慌了,统共600多斤呢,明天要是销不出去,这乐子可就大了。两辈子,自己也没做过水产啊。 一看李隆神色,哥俩想一块了。 实在不行,就得分两个摊位,自己去北街重新开摊,让李隆去已经熟悉一次的南街。 兄弟俩一合计,就只能这样了。 ”哥,一个摊300斤,应该问题不大,顶多耗点时间,卖个几天没问题,可都是附近老客,人家也不能天天吃这玩意啊?再说,今天第一天还没怎么传消息,咱家就收了600斤,后面的也是得了消息,咱2000斤也不止啊“ ”出息,沮丧个脸给谁看,你别管“李和算计着必须找水产批发商了,小县城是没有批发市场的,只能去省会城市了。明天要坐车去省城了。 ”我明天把大壮带着,你俩一人一个摊位,我抽个空去省城“ ”去省城,远不?“李隆最远的也就去过县里,省城在哪个方向都不清楚。 ”赶驴车要4个多小时,比去县里多两半路“李和也没多说,站起来就要往刘大壮家去。虽然自己大姐也是个能顶事的,可是在县里一个大姑娘,人生地不熟,自己还是不放心,磕着碰着也会让自己提心吊胆。男孩子就一点好,胆大皮厚,万一出点事跑得快又抗揍。 刘大壮正蹲在门槛上喝稀饭”进来,喝一碗不“ ”我就不进去了,你跟家里交代好,明天跟我去趟县城帮我看摊子“李和也没矫情客气,这家伙基本半辈子都在自己屁股后面做小弟,啥脾气,啥尿性,自己还能不清楚。 “中,要不我把驴车赶着”刘大壮他爹就是生产队饲养员,这点权利还是有的,要不咋能得瑟的上街赶驴车。 “暂时不用,我已经让老三找老拐头借来了板车,反正东西不多”李和准备去省城找好渠道,再通过刘大壮他爹从队里借牲口。如果真要去省城,靠两条腿,真是要累死个蛋蛋的。 李和一走,大壮他娘就过来问道“二和过来干啥?听说他还有继续读大学,不会是来借钱的吧?” 大壮呼噜咽下最后一口稀饭,“你想啥呢,他就找我明天陪他去县城办点事”可不敢告诉老娘他这是去投机倒把。 大壮老娘眼睛一瞪“能有啥事,天不亮就去?” “你别管,人家哥俩打下就照顾我,你忘记了俺以前受人窝囊,人家哥俩没少帮我干架,二和头上还开了口呢,那血流的霹雳巴拉的,人家也没埋怨咱呀,你倒好,就送了几个鸡蛋了事。”说完头一拐,也就没理会自己老娘。 大壮他娘一口气堵在心头,立马骂道“你个兔崽子,不认好人心,人家哥俩多精着呢,俺怕把你卖了数钱你还不知道呢” 大壮他爹刘老汉说道“娘俩有啥吵的,这哥俩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算是义气人,你啊别瞎炒心” “你爷俩做好人,就俺是坏人是吧” 5、 省城 因为刘大壮也要去,李和就让大姐多烙了几个饼子,自己口袋里又揣了五块钱。 天没亮,兄弟俩又赶紧起来,把沟里的装黄鳝的袋子捞起来放板车上。 刘大壮根本没要兄弟俩去喊,就过来了,这倒是省了事,省的等会进巷子喊人搞的鸡鸣狗叫的。 先去了北街,卸了几个袋子,这边倒是跟南街差不多。 李和对李隆说道”这边你守着,你俩路记熟了没有,谁先卖完就去找谁,要是迷路了,就问人,晓得不“ 两人齐齐点头。 “遇到事先忍着,不要按性子来,这里可跟家里不一样,要是强找茬的,先跑路再说,其他不要管,总之安全第一” “俺俩又不傻,遇到人多,不跑还能干啥”大壮笑着说道,。 “不管人多人少,都不准” “行了,你赶紧带大壮去南街吧,已经有买菜的了,我先忙和了,300多斤呢”李隆撑开袋子头,卷起来,人家要买黄鳝泥鳅,都能方便挑选。 到了南街,摆好摊子,还是昨天的位置,把板车放到远处的空地边,虽然远点,也在眼皮子底下,不会被人顺手牵了。 跟昨天一样,吃了两块饼子,喝了点开水,就带着刘大壮招呼了几个买菜的大妈,之后让大壮自己撑场了,李和抱着胳膊在后面。大壮做事情还是蛮麻溜,比自己都强多啦。 就这一小会,50多斤泥鳅,30多斤黄鳝都出去了,比昨天可强多了,毕竟有昨天的老客垫底,再说这年头买肉的肉票都是有限的,这泥鳅黄鳝又不需要票,比肉也便宜。 看大壮能在这顶事,自己就能放心去省城了“大壮,那我先走了,我去趟省城,你跟老三汇合了就直接回家,不要等我,我自己回去” '晓得了,你忙你忙的去“大壮兴奋的不得了,哎哟妈呀,一会就挣了好几十块钱,今天也算开眼了。 李和又抄口袋装了几张刚刚换的粮票,匆匆往汽车站去。 汽车站很小,每天只有两班到省城的车,李和来的也算早。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刚想眯一会,售票的就过来了 “同志,五毛钱”一个老大姐套着一个破帆布包,,收完钱,直接撕了一张票给李和。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汽车,直奔公交站台,在公交牌上,也没找到记忆中的公交线路了,毕竟30多年了,李和只得问旁边的人“大哥,问下,去水产批发市场怎么走” 旁边的人也不是第一次见李和这种破解放鞋,补丁衬衫的乡下人了,还是很和气的说道“你说的是省水产公司吧?' 李和一听,可不就是水产公司吗!现在还都是国家经营,跟供销社都是一个性质,供销社也会从个人收些干货,比如皮毛,猪鬃,草药,蘑菇之类,根本没有私人的批发市场。“大哥,对,对,就是水产公司,麻烦你指下路“ ”从这坐3路到底直接到寿春路,到了寿春路和阜阳路交叉口就是了“ ”那真谢谢大哥你了”李和记忆缺口立马就回来了,虽然后世城市改造变动比较大,但路名基本没啥变动。 公交车背着大气包在马路上跑,充满了天然气时,看上去有一种危险感。这时候一站一分钱,坐14站,一共就是一毛四分钱。 水产公司满地水渍,都是下一级的水产公司车辆往来拉货,空气中的腥臭味李和也懒得理会了。 饶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写”办公室'牌子的门,还没进去,就被人拦下了“哎,哎,说的就是你,东张西望的干啥呢” “你好,同志,我就是来找下人,你们经理在不?”李和扭头一看,穿着一身灰装的老头站自己面前,本人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李和嘴巴裂开笑,这讨好的笑容自己怎么咧的不自在。 老头眼睛盯着李和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总有那么一丝不屑,李和心想得了,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自己这身打扮在缝缝补补又三年的农村太正常不过,可到了城里就要被人低看。 ”你老受累,来点根烟“来之前,李和去供销社花一块七毛钱买了2包红塔山,李和现在虽然不抽烟,可25岁以后就是老烟枪了。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接了李和的红塔山,拆开抽了一根,李和笑嘻嘻问道,“怎样?味道还不错吧?” 前世李和军工系统混了十来年,后面自己做生意又做了二十多年,什么人打眼一瞧就心理就有谱,这老头可不是什么清高派头人,所谓小鬼难缠,指的就是这类,给包烟一点都不唐突,人家也不会给你递什么行贿的话头。这类人说难缠也对,但也是最实惠的一类人。 老头吐了口烟圈,抬手指指李和,笑道,“小同志,为人民服务,你找我们经理有啥子事。” 李和笑着说道”我们是淮河阜南边的,你老也知道,这梅雨季节雨水多,地里沟里到处是黄鳝泥鳅打洞,这秧苗地就蓄不了水,严重影响粮食产量,所以哪,我们村积极除害,抓了少,不过你也老知道,黄鳝泥鳅肥啊,有营养,本着提高为人民服务,提高人民物质人民水平的目的,想看你们水产公司,收不收?“ 老头眯眯眼说道“我当什么事呢,跟我来,我给你递个话,经理见不见那我就不管了' 李和大腿一拍“不管成不成,我都承你老的情” 屁颠屁颠跟着老头穿过一道小门,直接上了二楼。老头扭过头说道“在这等着,不要乱走,我先进去问下” 李和赶忙应了声好。不一会老头就出来了,冲李和招招手“赶紧进来,这是我们王经理” 老头把李和领到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跟前,男人皮肤黝黑,额头饱满下巴宽敞,一副结实壮汉的模样。老头把领进来人就走了,经理问道“你们村就让你这么个小年轻过来?” 李和可不敢说这是自己私人做的,只能顺着话说,然后穷嗖嗖的装傻卖呆“王经理,都是为人民服务,谁来都一样,关键俺腿脚好,多跑跑还长个。再说来回车票一块钱呢,多来一个人多糟蹋一分钱呢。” 王经理看着李和这样有点好笑“你能做得了主不,我也跟你说实话,这泥鳅黄鳝在以前那根本没人在乎,也没人愿意吃,可这两年行情涨了,我们也基本给北京上海这样的兄弟省市,你们什么量,要是量少,我们也不稀罕” 李和一听这话只能把兴奋憋心里“王经理,俺做得了主,俺们保证每天至少有1000斤以上的量,坚决不让领导失望”, 王经理邹邹眉头“小同志,这个量,有点少,总之有多少我要多少,死的不要,小的不要,不能以次从好“ 李和慌忙用愣头青般坚定夸张口气说道”领导,你放心,坚决不能让国家利益受损,否则就让俺吃枪子“ 出了水产公司,李和心里最满意的就是收购价格,泥鳅2毛1,黄鳝3毛1,严重超出了预期。自己收别人的泥鳅1毛6,黄鳝2毛2,也就是说。泥鳅有5分差价赚,黄鳝有9分的差价赚,虽然看是少,可是架不住量多啊。这年头那黄鳝,泥鳅在地里都快成精了,自己要是在附近十里八乡打下收购,那量还能少了。 李和心里只能念叨,黄鳝祖宗,泥鳅大仙,你们要是断子绝孙了可也怨不着我,没我这一茬,后世的农药化肥你们也躲不过。 6、 蚊子再小也是肉 坐在回程的汽车上,肚子饿的咕咕响,只能哀生活之多艰!别人家的夏天都是大蒲扇、绿豆汤、冷水泡过的西瓜、痱子粉。 前一辈子也算顺分顺水,读书好,工作好,创业也赶着了机会。也许是老天爷知道自己亏欠这个家庭太多,让自己来补偿的吧。 作为一名重生者,虽然房地产时代,互联网时代统统还没有来临,如果利用前世的经验记忆,去发财真心的一点都不困难,可是谨慎的本能,他不敢。 根据已知条件,李和,18岁,姓名男,二年制高中毕业,学霸。 假设李和现在去给军工厂设计火箭炮,同学可以作证,这娃连个黑板报都做不出来。 假设李和一口伦敦腔,英语老师可以作证,这娃以前一口方言英语。 假设李和现在去给期刊投稿解决七八十年代的军工技术难题,语文老师可以作证,这娃连个豆腐块都写个勉强。 假设李和现在去秀自己八级钳工的水平,学校可以作证,这娃绝对连工厂大门朝那都不知道。 一切的一切太不符合逻辑,疑点太多,做天才是可以的,做妖孽就是找死了,一个没有读过大学,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小屁孩,去开挂逆天,简直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这辈子大学还是要老老实实去读的。 好多重生者,前辈子是个lu丝,重生后,立志做世界首富,你tm从哪来的自信,废材重生之后还是一条废材,毕竟重生之后并不能改变一个人。 在军工系统做了十年,哪怕后来创业也是军工系统内部做配套供应,前世的经验告诉他,虽然没有龙组,也千万不要拿政府不当fbi. 从汽车站下车,特意去候车室看了下时间,已经10点多了,没有手表手机就是这么蛋疼。顺路先去的南门,看见李隆和大壮两个人靠着墙角又说又笑。李和从后面走过猛然去拍他俩肩膀,把他俩倒是吓了一跳。 大壮看着李和笑着说道“二和,你回来了” 李和提了下袋子,估摸着剩下的黄鳝和泥鳅重量“这估计也就剩下20斤不到了,连送带卖,咱们赶紧回家” 太阳已经出的很毒,摆摊的已经没有几个了,在李和的坚持下,剩下的就是半卖半送,可卖大壮李隆俩人心疼坏了。 回去的路上,三个人轮流拉板车,走到半道,歇了会,跟昨天一样,李隆又贼兮兮的把钱掏出来,和大壮一起,两个人你一分我一毛的在那数了好几遍。。 还没等李隆开口,大壮就急吼吼的说道“177块3毛4,还有17斤粮票,乖乖,俺累死累活挣一年工分也没你一天多啊” 后面这半截话明显有点泄气了。 李隆直接接了一句”没事,哥哥我吃完肉会给你留一碗汤的“ 大壮直接就挠了李隆李隆胳膊窝”臭小子,你还没我大呢,给谁当哥呢“ 两人斗嘴斗一路,李和自己都懒得走路了,也没心思管他俩。 到了镇上,李和就守着板车。让李隆拿了四斤肉票,又割了4斤肉,拿了两斤给大壮。另外又拿了两瓶四瓶酒,四包烟,30个编织袋,这样又花了17块钱,可把李隆心疼了,这钱咋这么不经花。 大壮也没好在人前推来推去,就自己直接提了。 李和刚到家,甚至来不及打水洗洗手脸上的灰层,就给小五紧紧黏住了,歪在她怀里,哥,哥的叫个不停。 李和摸摸他稀疏的头发,问道,“在家有没有听话呀,淘不淘气?” 小丫头一本正经答道,“我很乖,就是我吃的麻花有点多。” 生怕李和说他,又忙道,“不怪我,麻花太好吃了,吃一颗还想再吃下一颗...” 瞧这小模样,李和忍不住笑了,随即又正色教育他道,“吃多了牙疼,以后一天不准超过两颗知道吗?不然就有毛毛虫长你牙里,吃你的牙齿,把你牙齿咬空,变黑烂掉...” 小丫头被吓唬的瞪大眼,忙把嘴张开,仰头对着李和阳道,“哥快帮我看看嘴里有没有虫子。” 大姐正蹲在院子里晒苞米,听着两人没营养的对话,止不住笑,嗔李和道,“你多大人了,还吓唬孩子,能不能像点样子!” 看桌子上摆的盐菜还有窝窝头,现在炒肉做饭是来不及了,不禁邹邹眉头对大壮说道”大壮,中午随便对付一口,晚上咱们弄点好吃的,你先把东西送回去,这20块钱,两瓶酒两包烟给你爸,要用生产队牲口,里面人情咱也不懂,回去麻烦你爸操持了“ “多大个事,上个月刘喜春用驴子拉石头,一口气用了一个月,也才给了三块钱哪里要这么多” 大壮还要推回来,站在旁边的李隆直接塞他怀里了“赶紧送回去,来扒口饭,猪肉不送回去放井里,晚上就臭了” 还没吃完饭,就陆续有以送黄鳝或者拉家常的名义过来要昨天黄鳝泥鳅的钱,钞票一到手,又得了李和“有多少,收多少”这句话,各家欢喜坏了,这年头赚闲钱的去处可是基本没有啊,而且一次性送黄鳝超过200斤加2分钱。 李梅和李隆,在里间屋躲着算账,结果一算出来,姐弟俩都吓了一跳,把收黄鳝泥鳅的钱去掉,尽赚89块钱。李梅心里还隐隐想去算那一个月能赚多少,但是又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就是这两天赚的钱,自己就该阿弥陀佛了。 整一个下午李和一家子算忙活坏了,李和带着大壮和李隆上称,李梅就记账,母亲王玉兰和老四在上称之前把小的,死的挑出来泥,李庄的黄鳝鳅可算遭了殃,一下午李和就收了3400多斤,毕竟一条黄鳝怎么的也有三五两,真心不算多。 虽然今天依然是没有结现钱,可昨天送黄鳝的人毕竟是今天实打实的拿着了钱,所以今天记账一点阻力没有,只要确认好总账,明天直接送黄鳝过来的时候拿钱就好。 也有一些小孩子送黄鳝过来,李和可知道这以后孩子可是主力,一旦大人上工忙了,哪有时间抓虾逮鱼的,因此送过来量少的,比如三五斤的,直接现款现结完,也不记账了,送过来多的,给一部分现钱,剩下记账,这可把一些小孩子激动的一塌糊涂,也不午睡了,顶着太阳,直接去抓泥鳅黄鳝。 这一天李庄的孩子,基本每个人手里都握有三五块钱,平常家长给零花钱也就一分两分的给,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巨款”啊。 村里家长对孩子说,钱爸妈帮你存起来,以后给你娶媳妇用,小孩子哪有这么好骗啊,在这些钱的“收编”问题上,孩子再怎么鼻涕眼泪都没用,大部分家长都实行武力,还有一些家长拿着柳条满村追着孩子打,不少孩子都暗暗决定,下次抓了泥鳅黄鳝直接卖,也不往家里放了,这样都能偷偷的存点零用。 晚饭的时候,一碗茭白炒肉,一碗红烧肉,可把小丫头高兴坏了,李和开了一瓶白酒,给大壮和李隆面前一人倒了一杯点。 “哥,我不会喝酒”李隆平常就一个男孩子在家里,根本不会喝酒,村里红白喜事,这样的半大孩子虽然也上桌,基本也就和老娘们小媳妇挤一桌,根本没有实战机会啊。 “都是大男人,不喝酒像什么话,咱哥俩跟大壮碰一个,大壮辛苦一天了“李和记得弟弟喝酒酒量一直都是非常好的,白酒一斤这个量差不多。 吃完饭李和说道'咱们夜里一点钟就走,等会赶紧睡。你俩也放机灵点,不管谁问,都说是帮水产公司代收的,等会你俩去生产队长家开个介绍信” 李梅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道“会不会太早了” 李和说“太晚了,驴车城里不让进,只能天黑进去” 说完又交代一家人外面说话注意点,就说也是帮别人收的,不要说送货到哪里,这年头机灵人真是太多了。又让李隆和大壮带了包烟赶紧趁着天没黑去大队书记那里开介绍信。 7、 第一桶金夺宝三溅客 实际上也没到一点钟,又没闹钟,估摸着时间也就起来了。 大壮赶着驴车过来的时候,兄弟俩已经把沟里的袋子都拖出来了,袋子只是半袋子简单扎了口,多了怕闷死,因此口袋比较多,一辆驴车肯定是装不下了,大壮又赶紧去牛棚牵了一辆来,就这样两辆车满满当当。 李和坐在前面指路,让李隆赶车,大壮赶着另外一辆跟在后面,走一段路就要用木桶提水浇在驴车上,给黄鳝泥鳅一点水分,水渠要是远点,就要跑半截路,累的大踹气。 月色正好,也没有冬天那样黑不溜秋的,马灯都不需要点,偶尔颠簸的路段就把手电筒打开了,就这样紧赶慢赶到省城的时候天天也快微微亮了。 到了水产公司,已经人来人往,都急吼吼的往早市送货,李和让李隆和大壮把驴车停在一边,把驴车边的铁锹拿出来给李隆,又特意交代了注意驴子屎尿,要铲干净,埋到绿化带里,然后自己就径直往昨天的办公室区域去。 刚走出几步,后面肩膀被人按住了,扭头一看,就是昨天那老头,立刻掏出烟“叔,早,点根烟,王经理来了吗” 老头把烟夹耳朵上后说道”经理不会来那么早,昨天已经在我这交代好了,直接跟我过来就行了。那驴车就是你的吧,让他们牵过来“ 李和赶紧冲大壮俩人招手,让他俩跟上来,朝里走一溜串的水槽子,鲫鱼鲶鱼这样的淡水鱼居多,找了两个空池子,打开袋口伸到老头面前“叔,你看着多肥,俺们都是个顶个挑的” 老头也没说话,冲旁边的人喊道“把地磅推过来,赶紧上秤' 上完秤以后,老头又喊人把里面死了的,过小的挑出来单独去重,还要去水分,最后一算下来,比自己在家的称重少了53斤。李和也没多计较,沿着圈一人递了一颗烟,用仰慕的眼神,钦佩的口气喊着大哥大姐,就差着喊亲爹了。 拿着收据单,跟着老头从财务室结完钱出来“叔,你真帮了俺们大忙了' 又指着李隆和和大壮说道”这一个是我弟,一个是我老表,以后叔还要多帮衬着“ 李隆和大壮也跟在后面说了几句场面话。 这也算认了个脸熟,以后哪怕李和自己过不来,以后让他俩送过来也是一样。 三个人赶着驴车,也不敢找地方吃饭,毕竟驴子屎尿多,这可是城里,整起来可麻烦了。只得出了城,上了公路,三个人吃了点从家里带来的饼子,水壶里的水也被喝的干干净净。 李和躺在后面一路睡到乡道,被颠簸醒的,坑坑洼洼,根本就没法睡了。到了镇上,买了点东西,就直奔到家了。 把驴车送回牛棚,拿了20块钱塞给大壮,大壮还要推迟,李和说道”拿着,没有道理我哥俩挣钱,你白忙活的道理,再说后面你还要继续帮衬着我,又不是干一天两天的。只要咱这事干一天,你一天拿10块“ 李和没有矫情到去和大壮搞合伙或者分成,眼下自己最缺的本钱,现在不下功夫,等到牛人辈出,自己这点斤两完全不够看。 刘大壮可就高兴坏了,像他这样的壮劳力,一年顶死也就240个工分,李庄又靠淮河,旱涝是经常性的,每年收成算下来,最多一个工分也才3角钱。刘大壮心里清楚自己上工分以来最好的年景也才拿过43块钱,心里又算了一笔账,如果真按照二和说的,一天10块钱,那这一个月至少300块啊,这个想都不敢想了。这不就过去阿爷给人家赶车一个道理吗,东家给钱,伙计做活,二和给自己这么多钱纯粹就是照顾自己了,不要说十块钱,就是给1块钱,这李庄的人也是排队做。这活除了熬点夜,根本不要太轻松好吧,赶紧回家跟阿爹商量下,这以后生产队的活,谁爱干谁干,我是不伺候了。 一回到家,兄妹几个一算,扣掉本钱,挣了232块钱,这可把李梅吓坏了”没算错吧“ 老四一听就直接咕哝”我跟三哥算了好几遍,一毛钱不带差的“ 李梅的烦恼来了,钱不好藏啊,最后塞床头不安全,塞墙砖又怕老鼠,最后找了个就罐子塞进去,封主头,塞到李和屋里床底下。 李和看的直搞笑“大姐,给咱妈拿50,就说这几天赚的,让他把之前外面的老账还掉,咱舅咱叔都有” 李梅一瞪眼'这还要你教?咱妈昨天就问了,估计没好意思问你兄弟俩,我就只说赚了20块钱“ 吃饭的时候,王玉兰果然一听到三天就挣了五十块钱,一边又高兴又担心,毕竟这是投机倒把的事”这不会真的出事吧“ 李和也没等嘴里鸡骨头嚼完,就鼓着腮帮子说“没事” 吃完饭,兄弟俩还要继续招呼送黄鳝过来的,王玉兰心疼俩儿子“你们一晚上都没睡觉了,你俩睡会,收黄鳝,我跟你大姐就好了,又不是啥体力活,赶紧洗个脚上床” 李和其实不禁感叹年轻就是好,折腾半休,来回赶了七八个小时的路,还是能撑得住,只是依然眼皮子打架,也没强撑,直接兄弟俩就去午睡了。躺了一会,屋里热死了,也没吹风扇,关键连电都没有,睡不安稳,只得站起来又把竹席拿到门口树荫底下睡,毕竟通风,比屋里强多了。 李和兄弟俩算账,一遇到老娘们小媳妇一分钱两分钱,根本不好意思计较,可王玉兰李梅两个女人,平常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主,哪有这么大气,一分钱两分钱也是要见真章的。 娘几个见到如此钱景,突然有了盼头,收黄鳝称秤,记账,也不比兄弟俩差,干的非常起劲。 李和睡觉醒来,发现阿爷在旁边帮着上秤,奶奶用布头在袋口,老俩口三个儿子一个闺女,李兆坤就是老大,分家后按照农村习俗一般都是跟着小儿子过,村后面住着,一般很少来这边。依老俩口意思,大儿子不争气,光景不好,眼不见心不烦,哪怕填补也有个度,总不能拿小儿子的补老大的窟窿吧,为这老大一家子,老俩口也没少唉声叹气。 李和从屋里搬了凳子,放到树荫底下,又递了一根烟“爷,奶,这么热,你们休息子,家里人多,够忙活的“ 老爷子李福成把手里的秤递给了李隆,走到树荫底下接了烟自己嚓了火柴棒笑呵呵的说道”哪有那么金贵,前天你去我那边,我也忘记问你考试怎么样,今个我就来看看” 李和自己也点了根烟“爷,好赖都考得上,这个信心是有的”记得还是风光了一把,县里的理科高考状元可不是就是自己吗,全县参加高考的不到2000千人,而且大部分都是知青,工人,甚至农民,79的高考有了年龄限制,还有许多人改了年龄,三十四十参加高考的,李和也是矮子里选将军。进了帝都大学,又吃上了商品粮,可是了不得的事情,村里还给了20块钱赞助。 李福成笑的眯了眼睛“那就好,俺一直都知道咱娃是争气的,阿爷年龄大了,也帮不了你啥,都要靠你自己了” 李和鼻子一酸“爷,没事,我也大了,我能顾住自己。我就怕我走后,家里不知道怎么办,大姐没结婚,老三也快到开亲年龄了.所以我就想着趁着暑假,弄点闲散钱,好歹给家里留点底子。“ 李福成吧唧猛抽一口烟”俺跟你奶,也愁这个事,你爹虽是个混账东西,可这开亲结婚,横竖也是越不过他的,俺跟你奶也只能旁眼看着,做不来这个主“ 李和听了这话也知道是事实,就没继续接茬,就想起了家里屋子问题”爷,我想趁马上手里有点闲钱,再起3间屋子,生产队里什么章程,砖石,房梁木头,找小工,大工,待客什么的我都不懂“ 李福成刚才从大媳妇那边听到一天挣了20多块钱,也是猛然吓了一跳,这一个月可就600多啊”俺也听你阿娘说了几句嘴,说一天能忙活二十几块钱,起三间屋子,四百块钱就差不多了,你忙活一阶段钱就足了“ 一家子人早就得了李和的吩咐,人家问,就说挣个辛苦钱,如果说多了,难免有个眼红的,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至于盖房子,也不会太突兀,儿子多的,娶媳妇,村里盖屋子再平常不过。 爷俩商量好细节,明天先给老爷子100块钱,让他拿去做定金钱,红砖先送。 8 、盖房子 按照李和的想法,后面的三件土屋暂时不拆,自家这边空荡,宅基地也是自家的,只在门前另起三件瓦房,中间留个院子,拉上围墙,以后条件好了,再把土屋拆了,改成二层或者三层小楼,就妥当了。也不准备夯土了,全部用红砖,就按照1000块钱来,边买料边建。 李和看了下记账的小本子,就这会收的泥鳅黄鳝比昨天多了2000多斤呢,隔壁村里都开始朝这边送了,到晚上收6000斤一点问题没有,大壮有点着急了“二和,2辆驴车可是不够呢,估计后面还有更多呢,牲口估计很难再借用了” 李和一想可不是吗,生产队能借给自己两辆驴车已经是算是给脸了,再去用马或者牛,就有点不知足了,于是道“你和老三看看哪家有板车和地排车,不管是生产队的还是哪户自家的,都借过来,给个2块钱,大不了我们自己拉,至少借4辆。” 地排车借了就需要人拉,李和就跟李福成说了这事,帮衬找人,并且应承跑一趟给10块钱。 一听说十块钱,李福成吧嗒吧嗒嘴,有心让自己二儿子和三儿子过来,可有点犯难,一个是自己大孙子,有心帮衬,另外两个是自己儿子,也没脸让他俩白忙乎,就说道“不用找别人,你二叔,三叔,我等会过去打声招呼就行。你只要自己心里有数,不亏钱就成,就让他们拿个5块钱就中” 就是5块钱也不少了啊,外面做木匠,盖房子的大工拿2块钱也就顶天了。 李和给十块钱都觉得便宜,再说大壮都给了10块,自己亲叔叔给5块也是落闲话,索性做人情做足“爷,去省城呢,拉板车要走5个多小时,路上也坑坑洼洼,受老罪了,再说我自己肯定有的赚,你不用操心” 李福成道”你这娃有心照顾你叔,我就不多说了,那我也拉一辆,跟你们一起,你啥子也不用给我。我是你亲爷,做啥应当应分“ 李和知道这老爷子脾气,也就没多说。 门口乱哄哄的,一会来人,一会走人,李和就索性定了一个时间段,以后每天只在下午四点到六点这个时间段收,过这个时间段就不收了。这样就可以腾出时间做其他事情,过阶段就要盖房子,这样乱糟糟的,根本就啥都应付不来。 吃晚饭的时候李和把计划盖房子的事情在饭桌上说了,王玉兰直接愣了“哎呀你这孩子,你爸也不在家,盖房子这么大的事情,你咱就自己做主了呢” 兄妹几个互相看了一眼,都能读懂互相的想法,等咱爹回来西北方都喝不上。 李和也不是不尊重王玉兰,只是自己母亲太没有主见,性子又有点柔,于是开口说道“妈,咱爸指不定猴年马月回来呢,咱几个都这么大了,不能再挤在一起了。再说,老三都多大了,不盖房子从哪里开亲” 王玉兰虽然没什么性子,可是不傻,家里两个儿子呢,媳妇还没有着落呢,自己也就只能干着急“可这钱从哪来啊,要不少钱呢,你舅去年整了三间瓦房,还费了500多块钱” 李和起来盛了碗饭,接话说道“横竖咱兄弟俩大了,你别操心就是了,我已经和阿爷说好了,倒时候过来干活的,你只要烧好饭就行” 当地排车装满货物的时候,拉地排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到镇上这段路上坑洼,拉的费劲,2辆驴车,4张板车,这可是7200多斤呢。 因为地排车拖得慢,只得走得早点,十点钟多钟出发,李隆和大壮赶两辆驴车打头提着马灯先走,李和带着二个叔叔,还有阿爷四辆地排车吊在队尾,老爷子自认老当益壮,脾气倔得很,非要拉地排车,不愿意赶驴车,只嘟囔”我年轻那会去河对面磨坊,冬天扛着箩筐,游过淮河,还2个来回“ 你们tooyoung. 到省城的时候,时间比昨天稍微早点,水产公司最忙就是凌晨,所以一送过去就不怕找不到人。 算完账,拿到单据,李和直接让李隆去财务室那边拿钱,自己几个人在水池边用自来水龙头洗了脸,衣服也汗透了,直接脱下来,在水里搅了一遍,又把水壶灌满水,至于干净不干净,也没那么多讲究了。解渴的东西除了冰棍,就是水了,关键矿泉水,可乐这些东西有钱都没地方买。 现在的要求真心不高了,只要不是天天吃粗粮野菜窝窝头就行。 回家的时候就简单了,人直接坐在驴车上,地排车直接挂在驴车后面,利索多了,李和照应躺在驴车上睡觉。 路上李和做了决定,泥鳅不收了,只收黄鳝,一斤有9分钱的差价呢。一次性运7000斤,已经是极限了,全部运黄鳝,能多出300块钱的利润呢,如果泥鳅继续收,就要继续找板车,继续雇人,那就招摇的不像话了。 这个英明的决定下来,每天实打实的有600多块的利润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收黄鳝,送黄鳝。 家里开始盖房子,生产队时代一家盖房,全村帮忙,盖房等大事从来没有过雇工、租金、运费等说法,凡来家里帮忙的都是生产队指派白尽义务。 李和可拉不下这么大脸,占这个便宜,只要是干活的,都管饭,围坐在两个桌上喝酒,吃大菜,酒肉管够。都说李和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人没必要准备酒菜这么破费。 又耽误了一天时间,李和让老娘和大姐烧了早饭,跟车把式们一起去上窑厂拉砖,窑场有二十多里地远,要起早赶路。后面挖地基,砌墙,人一多干活就快,李和家里伙食又足,大伙也没存唬人心思,实心实意的卖力干。 后面上房梁的当天晚上,李和让老爷子李福成带着自己偷偷摸摸的给每户按工种送了钱,小工8块、大工10块,大家心里都觉着李家老二敞亮,后面粉墙,铺瓦,李和一家就没操一点心。 最高兴的也是李梅,最烦的也是李梅,因为实在找不到地方藏钱了,去掉买砂石,砖头,房梁的钱,手里还6000多块的巨款,以前想都不敢想啊。 李和可就没操这心,看着马上就能住的的新房,心里止不住的高兴,这是重生后最有成就感的事情。新房外墙,全部是红彤彤的砖,用水泥灌得密丝合缝,房顶直接用瓦,没用芦苇和麦秆,4米2的高度算是村子里头一份了。地面直接用碎石沙子抹水泥,一家子看的兴高采烈。 村里陡然冒了这么大一个卫星,大家由以前的同情变为羡慕,这情绪可就复杂了,盖三间瓦房的乡里也没少见,可是全部用砖,地面铺水泥,房梁挑的高,面积又大,这可是独一份,不少人心里暗骂,李兆坤家里这两个狗崽子到底赚了多少钱。 要说没赚着钱,那三间大瓦房是怎么起来的,没1000块钱绝对下不了地,你没看又是带爷爷,带叔叔的,甚至刘老汉的小儿子大壮都整天围在屁股后面。就那李福成那老东西以前抽旱烟,现在抽啥,现在都抽1块8的红塔山了。 也没少闲言碎语传到大队书记刘传奇耳朵里,要说去查吧,找这孤儿寡母有点欺辱人,要是李兆坤在家绝对不会手软,要说不查,这以后革命队伍就不好带了啊,到底心里有个小九九,又跟自己媳妇说了自己心思,可坐在旁边的二闺女却说话了“爸,你没发现现在形势不一样了,你看镇上不都到处小商小贩吗,就是我们县高中旁边到处都是,村里哪家没有偷偷摸摸养上几只鸡、院子种小菜。就是咱家,那地窖里是啥” 刘丽说完这话又偷偷瞅一眼他爸,看没反应,又继续道“他家李和,县里成绩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俺听俺们老师说,今年上大学基本是妥妥的了,现在上大学又没政审,你还能影响人家上大学?以后毕业就是直接分配,吃商品粮,指不定有什么出息呢?你要是这样结了仇,以后能善了?前些天他家老三才不给你送了两条烟,两瓶酒吗?你现在要是去查了,不就是典型的吃好饭,嘴一抹,翻脸不认人吗“ 刘传奇眼睛一瞪,道”就你一个人能,你老子是傻子?“ 最后一思量,不就这么回事吗,自然不了了之,后面有再上眼药的,刘传奇直接甩话,有本事你也去发财,没人拦着你 9、 住新房 新房盖好,李和就迫不及待的安排老娘,大姐,两个妹妹住了进去,夏天温度高,又干燥,屋子里一点潮湿气都没有,涂料也没用,墙面直接刷的白灰,可不存在什么甲醛超标。不需要它面朝大海,但它绝对可以实现春暖花开 让木匠新打了两张大床,新房东屋和西屋,各摆了一张,中间屋就留着放饭桌,摆放杂物,索性就没住人。大姐带着老四睡东屋,老娘带着小丫头睡西屋,李和兄弟俩继续住老屋,一人睡一间,这样一家人终于住的敞亮了。不过土屋的后墙基本也快瘫了,早晚是需要拆掉的。 新房乔迁农村规矩要摆酒席,李和嫌麻烦”妈,又不是多大场面事,还要粘人情,过阶段我大学通知书就下来了,你要想摆酒到时候一起摆,中午咱就自家人好好摆一桌,去喊爷奶,还有叔就行“ 李梅也觉得麻烦,再说自己老子不在家,人情世故张罗起来也不利索。 王玉兰见儿子闺女都这么坚持不办,也没办法,本来还想摆个酒席显摆显摆呢,村里哪家的房子也没自家敞亮呢,左邻右舍哪个不羡慕自己两个儿子能耐。 中午这顿饭可算是出血了,硬菜没少整,鸡鸭鱼肉都是齐活,红烧肉,韭菜炒蛋,泥鳅疙瘩面,母鸡炖萝卜干。 奶奶和王玉兰,李梅,还有二个婶子在厨房忙,添火的添火,切菜的,炒菜的,各自分工。厨房虽然没有盖,可是灶台却是用红砖新垒起来的,原来的土灶台,一沾水,台面就脏的不像话。 几个男的坐在门口唠闲话,一帮孩子耸着鼻子闻厨房出来的香味,就扒在门口等开饭。 李和二叔李兆明家3个孩子最大也才14,小叔家李兆辉是2个孩子,最大也才8岁。关于两个婶婶李和的记忆中很少,大部分都是王玉兰后来在李和面前经常提及这两个婶婶年轻的时候不是东西,怎么怎么欺负她,不把她当大嫂。妯娌相处不一定有多和气,吵嘴磨牙避免不了,但后来王玉兰老太太留在乡下,这两个婶婶经常送肉送菜,身体不好的时候又帮衬着做饭。李和两辈子看的明白,心里没有那么多捩气,在处于社会底层的农村,作为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妇女,见识想法都局限在这个时代,怪不上他们。 端上菜,大人们围了一桌,小孩子就夹好菜,直接爬在小椅子上吃的满嘴瞟油,可怜的娃娃一年可吃不上几回肉。 李兆明跟在李和、李隆这兄弟俩干了这阶段活,可不能再把这兄弟俩当做小孩子了,特别李和说话做事一板一眼,他这个做叔叔的都服气,再说跟在这兄弟俩后面挣了100多块钱呢,平常也没少从这拿烟酒。李兆明因此过来吃饭的时候特意带了瓶老迎驾酒,费了3块钱呢,搁以往可没这个胆气。 李和也没客气,直接开了酒,从爷爷李福成面前开始倒酒,然后给两个叔叔也倒满酒盅,就连大壮和李隆面前也倒了一杯。 李和站起来说道“阿爷,咱爷孙俩碰一个,这几天倒是把你累坏了”李福成也没含糊,端起酒盅,吧唧一口,就吞了进去,眉头都不带皱的。 奶奶在旁边笑着说“你这孩子,念了点书,脑子都昏掉了,说这胡话,他是你爷,累死都是他应该” 老太太嘴上虽然这样说,可心里止不住高兴,大孙子知道感恩,这心里就觉得做再多事值当。老太太很喜欢吃白水泡饭,吃饭到一半就倒开水到米饭里。老爷子却说这么吃会伤胃,不许老太太这样,老太太光点头应好,还是照样这么吃。 李和又赶紧给李福成填满酒,自己也倒满,依次对两个叔,大壮碰了杯子。 李兆明给李和夹了个鸡块,说道“别喝这么猛,吃点菜” 吃完饭,李和正准备在给大家泡茶,就突然听到笃笃笃的声音由远及近。到近了发现,是卖冰棍的。那时卖冰棍的都是背着一个用泡沫板拼成的简易保温箱,里面装着就两个品种的冰棍,还用棉垫捂得结结实实。5分就能买根冰棍,一毛就能买根奶油冰棍。其实这会的冰棍也就是白糖对水,充其量加点香精而已,即使那样也是美滋滋的。 李和赶紧跑过去,拿了20支奶油冰棍,这可把小孩子乐坏了,还舍不得咬着吃,放杯子里慢慢的舔,高兴的很。 这段时间他很忙,每天都累得不行,冲完澡倒头就睡着。 树荫底下睡觉醒来,李和好像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自己的老婆。 如果是努力的想记住老婆年轻时身上的特征… 那一身破烂衣服以及那一头长发给他留下的印象是最深的。 只有老婆在身边才能安静地睡着吧,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找到那份安静?李和心里默念:想你!真地好想你!一安静下来总是会想到要是她在就好了,已经习惯了她,离不开了,一恋就是一辈子,李和不懂为什么就突然重生了,一场大话西游,找到了开始,却没猜到这结局。 拆了一包烟,抽出一支点上猛地吸了一大口,结果被狠狠地呛到了。只能从香烟中找到支撑的力量。抽了半包烟,他才稍微缓过来,然后简单井边冲了个澡。 想想九月份就能见到老婆,李和既紧张又兴奋,这辈子再和老婆谈次恋爱,要不要这么刺激啊。上一辈子没有给老婆太多的甜言蜜语,也没有“我爱你”。没有鲜花,没有巧克力,也没有钻戒。那个年没有誓言,也没有物质。 至于重生开后宫,李和可没这个兴趣,18岁的身体,骨子里可是近60岁的傲娇小老头,虽然不曾万花丛中过,但那啥狂蜂乱碟也没少见,虚幻世界一夜御十女仍是昂首挺胸,现实生活里坚持到2分钟都气喘吁吁。不然拿什么拯救他们五秒结束的战场。呵,千万别提“情不自禁”!不过是厚颜无耻。 李和自觉没有“刀削面”,冷酷脸,老婆也不是啥肌肤吹弹可破苏玛丽,倾国倾城更就谈不上,但是在心里自己老婆就是最好,上一辈子也许不是因为爱情结合,但是在一起生活了一辈子,在他们的观念里没有离婚这个说法,无论生活多么艰难,两个人相互扶持共度难关,各种情感多了一份复杂多了浓厚。 10、霉雨 梅雨季节,河面上下着蒙蒙细雨,没心思欣赏缠绵的美丽,整整下了几天几夜,可把李和一家子糟心坏了。空气湿度大闷热,衣物很容易发霉,乡里人也叫“霉雨”。 每天面对嘀嘀嗒嗒的雨水,好像永远下不停。天天带着一股霉味。 没有丁香一样的姑娘,撑着油纸伞,彷徨在悠长的雨巷里,曼妙身影,美轮美奂。 现实就是土路泥泞不堪,出门浑身都是泥巴。下雨家里可就没法收黄鳝了,运不出去,不管是板车还是驴车,这路到处是稀泥窝。 没办法只得在镇上洪水河的桥头收起了黄鳝,靠河边,每天下午5点开始收两个小时,附近村子里朝这边送黄鳝的越发多了起来,每天照样忙的要死。 现在每天现款现结,李隆挎着特意省城买的小牛皮包,鼓囊囊的招摇,这阶段的历练,以往的青涩倒是越发少了。不过李隆最近陷入了单相思,每天都送黄鳝过来的一个姑娘,让李隆魂不守舍,这是个在外面跟异性多说话都要脸红的年代。 李隆确实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当种子不经意掉进他心里生根发芽的时候,开始每天关注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当然是装作不经意,担心太刻意,其实很在意这样一天天继续着,这甜蜜的负担,偶尔说上句话也会开心半天,脑海里都是那个人的事情,这感情,总是没有来由的,好像瞬间就萌生了,然后就细细密密地生长起来,像地里的蒜苗一样,前几日还光秃秃的啥也没有,某一天就长出小苗,不注意它,过些日子就噌噌地长起来了,看着多开心啊。 有一次李和还特意看了一眼这小姑娘,脚穿一双土的不能再土的褪色的黑布鞋,身穿一件不太合身的藏蓝衬衫,头上还像模像样地围着一块黑色方头巾,这长相倒是也算拔尖,身形曲线有致,小脸清秀。皮肤倒是不算白,关键这年头农村不管是妇女还是小姑娘,都没白的,一到农忙季节大队民兵连长就组织青年去打杷训练,大队团支部书记就组织团员开会学习,于是女人就成了种田的主力。 可怜生在这年月的姑娘,她们白天顶着炎热的天割谷,晚上披着星星在田里扯秧,天热蚊叮虫咬。这时没农药化肥祸害,不光黄鳝泥鳅多,田里蚂蟥蛇也多,脚杆子上胀得放亮的蚂蟥一抓一把,扯秧的经常把蛇抓在手里,苦真是没法说,没吃没穿没柴烧,许多的姑娘实在是受不了这份罪,有一种生不如死的念头。 于是经常听说某湾淹死几个,某大队姑娘上吊自杀这样的传闻。 妇女顶半边天,其实真正的半边天,农村两口人一吵架,女人就跟男人嚷‘我一辈子跟在你屁股吃苦’,男人通常喃喃不支声了。 所以李和这活了两辈子,见识了王玉兰,李梅受过的苦,对他们是真正的敬重和心酸。 处在朦胧恋爱阶段的小boy,平时瞧着挺要强的一人,一旦陷入单相思,就会不自觉把自己位置摆低,拼命的想着改变自己去朝喜欢的人靠拢,做出许多令正常人匪夷所思的事,做的那些的事,在旁人眼里无疑就是在犯.贱。 李和倒是不会管这些,只要不是上辈子那个张妮,弟弟找谁做媳妇,只有人品正,其他都不会太在意。 李和每天带着大壮和李隆蹲在桥头收黄鳝,收完后,也不回家了,就直接找路边摊吃点葱油饼子或者凉面,至于饭店,有粮票吗?没有,那就只能这么凑合了。至于老爷子和两个叔叔,来的早点偶尔会帮着带点饭,下雨路上会更不好走,晚上又没月光,只能趁着天没黑就开始出发了。有时到的早了,水产公司没人,就需要在那边等到凌晨2点,有时财务室的人来的更晚,就需要等到凌晨4点,更是苦不堪言。 李和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束,一双解放鞋裹满泥。再看看那件卡其布上衣,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脏不啦唧的像只破麻袋套在身上,怎么也拉不平的皱褶。 好不容易,等雨停了,又进入了大暑,李和不敢在蹲在桥头了,只能把摊子放在桥头的树荫底下,哪怕已经6点多了,可这酷热还是透心透肺。 趁着现在不忙,大壮和李隆俩人就偷闲躲河里不愿意上来,正是暑假,河里还有一群光着屁股的孩子,衣服都摆在河岸上。洪水河是淮河的支流,很干净的小河,附近居民都用河里水洗菜洗衣,李和记得后世这里的人开了养猪场,把脏东西全部流进这条河,几年后这条河会变成一条脏河。后来随着经济发展,淮河两岸也布满了沙场,河里铺满了吸沙船,拉沙车跑的到处都是,灰尘尾气肆意,就是眼前这座桥因为超重都没保住。 李隆仰躺在水里,突然被大壮拉了一下,站起身子,顺着大壮手指的方向一看,赶紧屁颠屁颠的跑上岸穿衣服。李隆的单相思对象段梅正推着小推车慢慢的朝这边来,小推车上的袋子不用看都知道是黄鳝。李隆可不愿意在意中人面前光着身子跌相。 李和抿口一笑,位置让给了李隆,自己也脱了衣服,直接穿着裤衩子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穿出十几米才漏出头。 还没扎几个猛子,就听到李隆和一群人对骂。。 ”喂,小子,你们老实点,不要嘴里不干不净,要不我可不客气“李隆对着几个小年轻凶道,原来几个河里的小年轻正对着推着小推车过来的段梅猛吹口哨,这可惹恼了李隆。这时候的小年轻可是单纯的多,顶多有点花花肠子,连混混都算不上,流氓更搭不上边。可毕竟是年轻人最要脸面,被当众这么凶,哪个能乐意这么下台。 祖宗八代都问候了好几遍,互相又骂了几句,被李隆一句”有种你们上来“激起了性子,四个年轻人就穿着裤衩子从河里上来,就要和李隆开撕,虽然知道收黄鳝的这兄弟三个不好惹,可也不怕事,初中下学开始在镇上厮混,打架斗殴也没少干,经常把人开瓢,吃的商品粮,自我感觉高人一等,对个乡下人自然不能低头。 站在旁边的段梅不知所措,慌乱的拉住李隆”你们不要骂了,俺没事的“ 李和本来拉住了要上去揍人的大壮,给弟弟英雄救美的机会,可看这架势,就知道不能善了,怕弟弟吃亏,和大壮俩人赶紧上岸。 ”艹你老母“一个大高个一上岸,还有几步距离握着拳头就要往李隆那边扑,李和也刚上河提,一个助跑毫不犹豫一脚从大高个后背踹上去,高个直接趴了,回头又一脚朝另一个小年轻腰上踹去,趁对方一个趔趄,直接勒住对方脖子,一下子就摁地上了。李和心里还把这小年轻当孩子,可不敢下重手朝脑袋上招呼,自己也在军工系统呆过,好歹练过,现在又是吃嘛嘛香的棒小伙,打架有技巧有力气,要是下死手,就显得一般见识了。 当然如果这几个娃没轻没重的手里有板砖,刀或者棍子,那李和就要直接往死揍了,因为十五六岁年纪也是最不忌讳后果的,只要给他们得了机会,他们真的敢脑子一热就捅人。 场面立马乱了,河里的孩子就在一旁起哄,大壮和李隆一直都是打架好手,在农村一言不合,动手打架再正常不过。 不过一圈下来,大壮下手倒是有轻重,把人放倒,踹了一脚就不再动手。李隆可就不管不顾,骑在对方一个长毛孩子身上,直接攥住拳头朝对方头部打。 李和赶紧把李隆拉起来骂道”怎么的,还要把人打死“ 看着李隆脖子子被对方指甲划出血辣子,血也出来了,李和反而又有点心疼了,踢了一下躺在地上的长毛的腿,说道”别趟地上装死,你只是鼻子出血了,起来“ 那长毛只得捂着鼻子起来,又看了一眼另外三个同伙,发狠说道”这事咱们没完“ 李和气的笑了,冲四个人说道”怎么没完,难得还要学小孩子,回家找家长告状?再说你们这可是调戏人家姑娘,也是你们先动的手,告到派出所就是流氓罪,要吃枪子,要不我陪你们去一趟派出所?“ 一直站在旁边慌乱的段梅听见李和这么说,倒也不是个畏畏缩缩的姑娘,反而是个有担当的,道'对,俺就去派出所告你们耍流氓” 几个小年轻虽然年龄也不小了,可也没见过世面,几句话一糊弄,心里反而忐忑不安,大高个强撑着说道“我这哥们鼻子被你们打出血了呢?” 李和也懒得和这帮小孩子计较,对方也只是年轻气盛点,倒不是多坏,也给对方台阶“你看看我弟,这脖子上的血楞子,能轻的了?大家不打不相识,做个朋友如何?我们以后就在这桥上收黄鳝,你们也经常在这一片玩,抬头不见低头见,脸红脖子粗,多没意思。这五块钱你们拿着,带这小弟去卫生室把鼻血止住,好不.这事就这么算了?“ 李隆要听给5块钱,可不乐意,喊了声”哥“,李和瞪了他一眼,可没搭理他。 这几个小年轻虽然是镇上的,可没正经工作,平常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踩北海幼儿园,只是鸡毛狗碎的拿个几毛钱,混个烟抽,何曾见识过这么大的钱。几个人对视一眼,也不支声,觉得对方给钱就是服软,长毛拿了钱说了声”好吧,算你识相“。 李隆一听这话,还要上去扑,一把被李和拉住了。 四个人下河随便洗了洗,又重新穿上衣服,一抬脚就走了。 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一些人,李和仰天长叹,果然是民族native。 段梅这小姑娘事后见因为自己亏了5块钱,死活要担一半。李隆哪能让心上人赔钱,黄鳝称好重,算多少钱,就给了多少钱。段梅倒是出真心,哪怕回家不好和爹妈交代。 小姑娘一走,李和说”你要是真上心,咱家条件现在也不算差了,回头让奶奶打听下,看哪家的,直接上门提亲“ 李隆瞬间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tooyoung。 老爷子晚些时候带着两个叔叔过来,听了这事,然后对李隆说道”这事你哥做的对,你们毕竟占了便宜,这跟大壮他爹赶驴子一个道理,甩一鞭子再给个萝卜。“ 11、状元郎是万元户 进入8月份中旬,淮河汛期,又有间歇性神经的暴雨,通往镇上的那条土路已经被水淹了,河沟池塘水位暴涨,所以这阶段李和都不准小五丫头出门玩,小丫头因为偶尔溜门出去,屁股也没少吃巴掌。 气温降下不少,镇上小商小贩越来越多,街道上每天也是越发热闹,人就是这样,有一个人带头,后面的人胆子就大了,桥对面都新开了一家小饭馆,说是饭馆,就是简单几个热菜和炒面。饭馆开业那天,李和算是激动坏了,这葱油饼算是吃的都想吐了,终于可以正儿八经的喊一句,老板买单。就连水产公司门口都摆上了早点摊,结束了没早饭吃的历史。 更高兴的是,买肉不要肉票了,村里的大胖子陈永强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李和兄弟俩的刺激,居然七里八乡的跑去收生猪,做起了猪屠户,在镇上摆了肉案子,哪怕生意再好,每天都会给李和留2斤五花肉,李和终于实现了天天吃肉的梦想。陈永强后世确实是做起了猪屠户,可没有这么早啊,记忆中应该是81年左右,现在做起了猪屠户,整整提前了2年啊。难道这就是自己的蝴蝶效应?你在改变自己一点点的同时,也在改变着历史。 身处在这个时代只有用心感受,才能体会到时代脉搏的细微跳动,每天的变化都是不知不觉,春风最是润物细无声。 不过这短短时间的变化,依然让李和蛋蛋非常忧伤,因为现在不止他一家朝水产公司送黄鳝,光看到的就有三户了。其中一家的还是开着拖拉机,那是相当的拉风,比后世开宝马的还阔气,李和现在不止蛋疼,肾也疼。只能感叹聪明能人还是太多了,水产公司刚放出点风声,这帮人就能趁势而起。 更令李和惊讶的是,镇上开始多了两户人家收黄鳝,一个摆在镇子的街口,一个就摆在洪水桥的北桥头,而李和就在南桥头,两家一家守着一个桥头。 李隆和大壮自然愤愤不平,认为人家抢了自己生意,李和拉着说道”穿衣吃饭,各凭本事,你能有啥说道的,这桥又不是咱家的“李和也没多说,难道还和他俩解释啥是市场经济不曾。 李和只是惊讶于这个时代的传染力,自己只是放了点火药引子,想不到引线能哧溜这么长。本来这黄鳝生意,也就没打算做多长时间,竞争会越发激烈不说,沟里地里的黄鳝在这个季节也是有数的,只会越来越少,李和这阶段每天也就只能勉强收个5000斤,有时用不了那么多板车,只得让老爷子李福成在家歇息。 可这一个多月来,却是没有少赚,去掉所有开销,手里有15000多块钱,家里除了老娘不清楚具体,兄弟姐妹几个都是心里有数。妥妥的万元户啊,就相当于”土豪“的称呼,最大面值还是“大团结”的十元版,一万元对人们来说,那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有钱了,这一家人做事的精气神立马就不一样了,向来节省的李梅硬狠下心到供销社给每人扯了2尺不需要布票的土布,一人做身新衣服。又心疼俩兄弟,风里来雨里去,天天光着脚板,又和王玉兰从早到晚纳鞋底,做起了新鞋。 像往常一样,李和几个从省城回来,刚到村口就听到人招呼“呦,状元郎回来了” 又遇到在村口修理自留地的潘广才,潘广才笑嘻嘻的说道“二和,赶紧回去,你家里来客人了。你小子做了状元郎” 嘿,李和这下心里有数了,估计是自己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送到了,只记得八月份发了通知书,具体时间倒是记不清了,这时候的高考通知书一般都是直接寄到镇上,应该还叫洪河桥公社,92年改成洪河桥镇,还跟荷兰省地界不清不楚,后来有了手机信号串网,经常多走几步路,就变成了“荷兰移动欢迎你”,漫游费被扣的莫名其妙。 还有李和这一口荷兰口音,出社会以后,被人拿窨井盖这种事情开玩笑,这锅我背不起,只能积攒怒气去酒桌上复仇。经常被这样调侃,都快把自己当成了荷兰人,要不是偶尔需要在一些表格上填户籍地、祖籍地这些资料,李和都快忘记自己是拿着帝都户口的土生土长的皖北人了,不说荷兰话的皖北人不是一个合格的帝都人。 大学进了帝都大学,就变成了帝都商品粮户口,还有操蛋的干部身份,你不转户口都不行,七八十年代的户口制度和今天的户口制度完全不是一回事,八十年代的户口制度直接和你的一切挂钩,你的生活,你的升学,你的工作,甚至于你的婚姻,没户口就没粮票,有钱都没用,照样喝西北风。 一到家,家里围了一圈人,纷纷嚷道“状元郎回来了”。大姐李梅一把李和拉进屋“公社的人,给你送通知书来了,大队书记在里面陪着说话呢。你注意说话,人家问了咱这收黄鳝的事呢” 大队书记刘传奇正陪着一个戴黑框眼镜的中年人说话,看到进来的李和,说道“二和,这是我们公社管宣传的何军同志,不辞辛苦,给你把大学的通知书送来了。” 刘传奇话头就掐到这,他可是久经革命战场,经验丰富的老手,要是所有的话自己一秃噜嘴全说完了,人家公社干部还屁颠屁颠来干嘛,圣旨还没宣,你就把内容提前说了,不是得罪人嘛。 李和走过去和何军握手,这位后来倒是一步一步成了县里一把手,李和‘情真意切’的说道“何干部,从公社到俺家这条道可都是烂稀泥,真是辛苦了,太谢谢您了” 何军上身得体的穿着中山装,下身的裤脚都塞到了雨鞋里,裤子上倒是甩了不少泥巴。 何军在李和家就坐了这么一会,倒是没少了解李和,看来不光学习好,这胆子肥有能耐,不然他家这么招眼的三间大瓦房是怎么盖起来的,都说解放思想,可像这么解放的,倒是第一次遇到,自己也算是改革派,对李和不禁心生好感,于是说道”都是为人民服务,李和同学,恭喜你成为我县理科第一名,这可不仅是你们村的光荣,也是我们公社的光荣。努力读书,以后就是国家栋梁.“ 李和拿了水瓶给何军和刘传奇杯子里续了点水,笑着说道“何干部,你不知道,俺们家,孩子多,一直光景不好,多亏了刘书记和村里乡里乡亲的帮衬,不然俺也读不了高中,今天更不会考上大学” 刘传奇倒是笑的开心,以前没觉着李兆坤这二小子这么会说话,对着李和说道“也是你自己争气,也替我们村争光,开学有什么困难,村里不会袖手旁观。” 说了一些话,何军就要走,看着倒不像是假客气,刘传奇和李和一家子倒也不好再留。把何军送走,刘传奇笑着说道“二和,你小子是个出息的,你跟家里商量下时间,摆个流水席,考学是头等事,你这也是咱李庄头一个大学生,也给大家沾沾才气,以后也能多考几个“ 李和也明白,不管什么时候这种酒席都是变相的收礼钱,关系好的会给个一块,一般的也就三毛,五毛,他倒是真不在乎这点礼钱,不过农村这点规矩,不管重生几辈子都不好推脱,只得应承了。 一家人算是高兴坏了,老四拿着通知书大声念,高校录取通知书是实际就是一张公文纸,内容简明扼要,各校雷同,开头就是毛大大语录,后面就是告知事项,转户口,报到时间。 这年头,考个大学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哪怕就是个中专,都能轰动十里八乡,这可不像后世一转头能劈好几个大学生,本科满街走,硕士多如狗,博士恐怕也难抖一抖。 李和连学校都没去,志愿都是高考前填好的,不管重生几辈子高考分数都忘不了,还去学校查什么分数,人啊,总是对改变命运的事情,难以忘怀,79年高考总分600,李和得了453,就能得了个理科状元,其实大部分是跟时代有关,高考恢复才两年,大部分的人,对高考都没有概念,去考试也是几个人一时兴起去的,跟约好一起去玩儿差不多。上山下乡耽误了一批人,什么也没有学到,比如考试的语文、历史、政治,大家好歹识字,能死记硬背,数学是不会,而地理、物理、化学,许多人都没听过怎么回事儿。一个正儿八经的地级县,考理科的就那么几个人凑数,绝对不会超过二位数,因此李和就有那么点鹤立鸡群,矮子里的将军。 12、李兆坤回来了 王玉兰最近倒是越发顺心,二儿子考上了大学,哥俩越发争气,手头又阔绰,村里村外都能听着奉承话,就是最近上门打探亲事的也不少,都是提的大闺女和老三,至于大儿子,这帮老货倒是想得美,俺家老二将来吃商品粮,端公家饭碗的,至少也是娶个白嫩嫩的城里姑娘。不禁又担心起自己男人了,要是搁家也能享福咧,在外面吃不饱,睡不好,受老罪了。 以前光景不好,嫁闺女,娶媳妇,总没底气,可现在这境况好了,倒不得不准备了,午饭端上桌,王玉兰就说道“最近你潘婶子还有大壮他娘,提了几个后生,要不梅子去相看下,年龄横竖也不小了” 李梅对自己的亲事,说不着急也是假的,你打眼看看方圆几里地,哪还有自己这年龄没有相人家的,一般农村十七八岁都是结婚了,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喊自己老姑娘呢。可自己要是嫁出去,又是不放心这家,二兄弟年龄大了,自己好赖不愿意自己看顾了,可下面还有俩丫头片子呢。 李和想不到老娘会提这一茬,他倒是希望还把前世的姐夫找回来呢,对前世的姐夫,倒是打心眼喜欢。现在不知道怎么接话了,难道跟他们说,我已经给大姐相好对象了,你们不用操心。只得说“妈,咱爹又不在家,咱要是瞒着定了,他回来说不准又闹幺蛾子,你忘了之前的事了,亲事都快到下定了,他说不中,最后不还是黄了吗?” 王玉兰一听,倒是不乐意了“你这孩子咋说话呢,什么幺蛾子,你爹做啥不都为了你们好” 兄妹几个互相瞄了一眼,低头扒饭就不说话了。 这锅只能给自己亲爹背了,李和倒是用的屡试不爽,这爹也只有这么点用处了。之前拿了大学通知书王玉兰兴冲冲的要办酒席,这考学了可是脸面事,李和也是推脱等李兆坤回来,月底不回,咱再办。如果自己的翅膀煽动的不大,这李兆坤可不就快回来了吗。 在农村办酒席可不是简单的,规矩多,忌讳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有时要是不懂里面的弯弯道道就会得罪人,李和对这种事可不愿意费心思,虽然李兆坤是个混人,可这农村的场面事都是办的极顺溜。 小丫头也不怕热,在门口逗弄着吃碎米饭的小鸡仔,毛茸茸的一团,可把她喜欢歪了,捧在手里不敢用力气,把弄坏了,可要挨揍的。这些鸡仔都是李和从省城回来路过方集公社买的,前前后后买了40多只,被小丫头肉来柔去,倒是受了不少惊吓,糟蹋了五六只。 原本就打算偷偷摸摸就放在老土屋,人说生活善于发现,定眼一瞧,路过靠南边的县市集镇,人家就光明正大散养在屋前院后,李和就算吃了定心丸,小鸡稍微能吃米饭,就直接散落在院子里了,后来又买了20只鸭子,直接丢到门口水渠里。老爷子和两个叔叔虽然也跟在后面买了好几十只,心里有点顾忌,可不敢这么名目仗胆放外面,李和说“方集公社跟咱虽然不是一个县,可离这才几里地,人家日子可比咱滋润,人家都能这样,咱为什么不能,都改革开放了,你看现在谁还提割尾巴这茬?” 李福成三人也就索性放开了,自家屋里之前偷养的老母鸡都散开了,屋里也不用大夏天闻着臭味了。 看着李兆坤家门口成群结队的小鸡仔和小鸭子,首先就把来经常串门子的几个老娘们给嫉妒坏了,一狠心也就有样学样,哪怕有了事,日子再差能比现在差,跟传染病似得,就这样整个李庄气氛陡然不一样,买不到鸡仔的就直接用偷偷摸摸攒的鸡蛋孵化小鸡。 猪屠户陈永强倒是更狠了,直接盖了几间猪圈,养起了猪,这家伙鼻子灵,你道他这生猪从哪来,南边已经不少农民家里养猪了,只有价格合适,人家就愿意卖,可比卖给屠宰场价格合适多了。经常出门,倒是见识了不少,也没少挣钱,只道政策还没到这边,只想时机一到就开始养猪,可李家兄弟做出头鸟开了先河,自己还怕啥子,也不等了,直接从南边买了三头猪仔,盖了猪圈。陈永强现在倒是真心佩服这李家老二了,学习好,做生意脑子又灵,有事情经常都愿意找他商量。 有了开头,就没了结尾,有一家就有两家,李庄开始了一场养殖业大赛,你家养了猪,我家还养了羊呢。有嫁到外村的闺女回到李庄的一看,也是回去开本村先河,有村干部过来问,这些小媳妇就直接回答“你们这些村干部咋不学学李庄的刘传奇”,上湾,王坝村不少村干部都不禁对刘传奇恨得牙痒痒。 刘传奇真的想仰天大呼,搁家里坐着都能躺枪,这锅我不背。 这事公社得了消息,有不少人嚷着说,不参加集体生产劳动,蹲在家里搞私有化,已经走到资本主义的路上去了,这叫“资本主义土围子”,而不叫“资本主义尾巴”,是因为不仅公开养鸡,而且有的还养了几十只鸡。 刘传奇已经把这李家老二在心里骂了八百遍,这熊孩子咋这么能折腾呢。现在不止是李和一家问题呢,整个村都是,一个不好就是众怒啊,以往依靠的是基建队员都是这样干,现在让他们自己割自己尾巴,他们能乐意吗。他心里也明白,这皖南边不少地方土地都分开了,搞了什么土地承包,自己这边倒是一直没消息。 公社头头脑脑开了几次会,也没结果,政策吃不透,大家也不敢随意处置,这些年形势不一样,很多人都平反了呢,风头浪尖上一点错处,就是给自己麻烦。 刘传奇找到李和,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孩子,咋这么捅娄子呢,你好歹读书比叔多,你给叔参谋参谋“ 李和心里对刘传奇倒是蛮有好感的,这家伙做了十几年书记,没祸害过人,不管是城里来的知青,还是被放到这边劳动改造的所谓顽固分子,都是凭良心对待。李和笑着说道”叔,咱这可不是私有化,咱这可是集体合作社,你看咱们有养鸡合作社,养猪合作社,只是放在社员家里养的“ 刘传奇一拍大腿,道”对,就是这个话,俺都想敲开你脑子,看你小子怎么长的。“ 当晚,各家各户派了代表开了社员大会,签了协议,成立了李庄养鸡合作社,养猪合作社,一下子多出了七八个合作社。 对外公开,养殖的牲口归集体,但是对内爱怎么处理自己就怎么处理,但是不能对外说出去。 各家各户有的当场赌咒发誓,比如生不出儿子,出门撞车。只要挂个合作社名头,养好了还归自己,傻子才说出去呢。 李兆坤这些年越发不如意,常年背着个破帆布包,一个木箱子,梦想他大约是有的,大概就觉得土里刨食特没志气,,特现眼丢人,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多大能耐。 这趟回来准备从家里拿点本钱,去南方赚大钱,回来的老乡说,深圳到处机会,钱都埋脚跟子了。想想自己每天卖些针头线脑耗子药,走村串巷勉强能糊住口,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到洪河桥公社太阳还是老高,满头大汗,肚子都饿的直叫娘,可口袋买完车票,就一毛钱都没了,路途上也是卖点东西凑顿饭,只得挺着身子急匆匆往家赶,这李庄还是那个李庄,可就哪里说不出来的怪,娘的怪咧,庄子里人看自己的眼神咋那么奇怪。 以前大家伙遇见李兆坤都是喊他”二流子,二流子“,可现在大家伙突然好热情,平辈的喊他名字,小辈的居然喊他叔,还有递烟的。李兆坤心里直犯嘀咕,真他娘见鬼咧。 走到三间瓦房前,李兆坤用手比划,这是潘广才家,这是黑子家,那家门朝南,那家屋坐北,去那家拐弯,去那家抹角,去那家过沟,去那家跨坎,闭着眼睛都能走到,这是咱家门前大水沟,没走错路啊,李兆坤似乎明白了什么,难怪进村大家笑得贼兮兮的,那是赤裸裸的嘲笑,脑子轰的一下炸开,血液上翻,吼道“干xx娘,谁tm占了老子的宅基地” 13、二流子进村 门都关着的,李兆坤进不去,只得在在零上35度的气温中唾沫横飞,这自家老娘们还真是不顶事,老子离家这才多长时间,宅基地让人家占了,还盖了大瓦房,这还得了“狗x遭雷劈的,谁占了老子的宅基地” 李兆坤这人你要是给他搬个凳子,找个树荫,啥都不干,从日出能骂到日落,风雨无阻。 骂的兴起的时候,正在午睡的小丫头被吵醒了,推门出来,揉着还没睡醒的眼睛,朦胧眼看着门口骂骂咧咧的李兆坤,小丫头记忆浅,就觉着眼前这人熟悉,可就没想着这是自己亲爹。 李兆坤看见推门出来的小丫头,一身新衣,小脸干干净净,扎着俏皮的马尾辫,瞅着像自家小闺女,又不确定,走到跟前把小丫头提在手里,转了好几个圈,没错这就是自己种,这不能错了。 忽然脑门一冲血,这老娘不能带着老子家产改嫁了吧,老子还没死呢,不自觉按着小丫头肩膀使了点劲,慌忙问道“你娘咧” 小丫头本来就没睡清醒,又被李兆坤这样急吼吼的捏疼了,就一下子稀里哗啦,眼泪鼻涕一起流,咧着嗓子哭,也不知道答话。 李兆坤正要再问,结果这孩子哭的更起劲,急忙松了手,打也不是,哄也不是。直接抬腿进屋,刚进门,就吓了一跳,只见在不大的屋子中间,立着一个木头柜子,还散发着油漆的味道,从成色上看,这是一个新做好的柜子。 退后一步,仔细打亮着这个柜子,这是一个时下非常流行的碗柜,一人来高,上面一层的门是镂空的设计,里面钉了窗纱,里面放着一些剩饭剩菜。下面一层则是完整的木门。中间还有一个小格,用的是两片推拉的毛玻璃,里面放着的是几个茶杯。 这样的柜子没几十块根本没地做,进了东边屋,从床到家具,床头柜都是崭新的,就这屋子的家具就要五六百块钱,自己什么家底,自己能不清楚吗,突然觉着自己头上绿油油的帽子在发光发亮。 老四李冰刚起身穿好鞋,就惊愕的看到一脸怒气的老爹,本来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到老爹的骂声,还想着自己听差了,后来又听到小丫头的哭声,一个摆子,赶紧起身,不知道小丫头出了啥事呢。 李冰打心眼觉着自己这爹一辈子不回来才好呢,自己跟着哥哥姐姐姐过的说不定有多舒坦呢,看着这怒气冲冲的,不知道谁惹着他了,只得道“爹,你回来了啊” 李兆坤气呼呼的说道“俺是你后爹爹呢,你娘咧” 老四被老爹这一句后爹冲迷惑了,他爹这又是搞的哪门子事情,正不知道怎么答话,这时候潘广才老娘抱着小丫头一边哄一边进了门,说道“俺就说是兆坤回来了吗,俺搁后院好像就听着了。兆坤,你看你有福气咧,你家这三间大瓦房漂亮敞亮吧。玉兰和大梅他娘俩去上工了,今个生产队组织妇女去稻田拔稗子杂草。“ 李兆坤觉着如今丢了脸,潘广才老娘都来刻薄自己,媳妇养汉子得来的大瓦房,这老娘们还上杆子去夸,这不纯心来骚自己吗,原本就铁青的脸愈发难看”你这老娘们故意找茬是吧?“ 老四李冰趁着潘广才老娘和李兆坤说话的空档,赶紧跑小树林的树荫底下去喊他哥,离老远就开始喊”哥,哥,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李和兄弟俩正小树林树荫底下铺席子午睡,一晚上没睡,每天都是省城回来补觉,听着老四喊出事了,被唬的吓一跳,记忆里没这事啊,赶紧站起来问道”啥事,快说“ 老四喘着气说道”咱爹回来了' 李和气的直接给了老四一个脑瓜子“有话一口气说完,啥叫出事了,吓死我了,回来了就回来了呗” 老四委屈的摸摸头,道“咱爹发脾气咧,还把小妹弄哭了” 李和也不知道这爹又耍的什么邪乎劲,只得带着老三,老四匆匆往家赶。 潘广才他老娘虽不是母老虎,可平白讨了气,哪能乐意,眉毛一张,骂道“你个死二流子,你冲我耍啥什么脾性?自己外面风流快活,不管家里孤儿寡母,你俩儿子没天没夜的倒腾黄鳝,起了三间大瓦房,你该不会不知足吧。这村里村外的,谁不夸你这二流子有福气,大儿子考上了大学,还是状元,又能赚钱养家。你倒好,一回来就耍起了大爷架子。” 李兆坤好像这时候反倒没了刚才楞劲,瞪着大眼睛说道“啥,这大瓦房是二和兄弟俩盖的?这黄鳝就这么赚钱、”至于听到二和考上大学这事给自动忽略了,注意力都集中在钱上。被这么个大乌龙弄红了脸,幸亏没说出媳妇偷人这话,要不指不定自己还怎么丢人呢。 笑嘻嘻的从潘广才他老娘手里接过小丫头,直接就胡子拉碴的要去亲,小丫头被扎疼了,又哭了起来。李兆坤又没趣的直接把小丫头放地上了,瞅着几间大瓦房傻乐呵。 潘广才老娘看见李和哥俩回来了,也就不呆了,自找没趣,转身往自家走就琢磨李兆坤刚才那股邪乎劲,心里想着李兆坤刚才那句'哪里的野男人',该不会怀疑王玉兰吧,好像摸着了什么,这边走边嘀咕“这不能吧” 小丫头热头底下拿着树枝,撵水沟的鸭子玩呢,脸上脏不啦几的,李和赶紧跑过去,把他抱起来交给李隆去井边擦把脸。进门的时候,橱柜门张开,李兆坤正蹲在门槛开水泡米饭,中午有剩下的土豆还有红烧肉,这会正胡撸胡撸瓢儿吃呢。李和瞅着亲爹一身灰不溜秋的海蓝衫,衣领油腻的反光,脸上胡子拉碴的,就知道外面混的啥样,说道“爹,你回来了” 李兆坤直接用袖子抹抹嘴,道“你俩搞啥呢,老子回来找不见人” 瞧着这是自己亲爹,要不怕遭雷劈,兄弟俩早就大耳光子呼过去了。 吃的胡里邋遢,热得他挽起衣服,露出半截肚子,道“好闺女,给爹倒碗水” 老四只得悻悻的去倒水。 又继续说道“你哥俩,走傻运了起了三间大瓦房,横着比你老子还能耐”李兆坤倒是想着,自己做生意叫投机倒把,没少挨批斗,轮到自己家俩娃,做生意做的这么走运。 李兆坤这笔直清新的垂直思维,说的不着边际,自我感觉良好,智商这东西真不是人能拯救的。搞得哥俩无语,你不觉着欣慰,反而出来挑刺,是自己亲爹吗? 李和倒是习惯了,也有经验,这亲爹是个窝里横,只能顺着,不能逆着,不然真是没玩没了,活在亲爹的世界就别超然,庙里的和尚都开七系了,为了家里的和谐稳定,不得不屈着性子说道“爹,咱这不是随你吗,你不是就喜欢做生意吗?” 李兆坤觉着儿子话,倒是中听,喝了点水,脸没洗,脚没擦,直接奔床上了“可是累死老子了,为了这一家老小,老子容易吗” 这厢老四一看,着急了,那席子昨晌午才洗的,这爹腌臜死了,急忙说道“爹,那是新席子呢” 就一个晌午,二流子回家认不得门这个笑话,已经在李庄有了五六个版本。 王玉兰跟大闺女正地里拔稗子杂草,听人喊自己男人回来了,就急吼吼的要收工往家赶。李梅叹了口气说道“妈,咱都做了一天了,现在回去可就算旷工了,等于白干一天啊,你看,就那么个拐角了,咱这么多人,用不了多长时间” 14、一看都是过来人... 李和倒是懒得搭理李兆坤,自己该干嘛就干嘛,兄弟俩最近午休睡醒后开始平整院子。虽然没有拉围墙,可不妨碍暂时把院子铺点砖和碎石,一到下雨,从新房到老屋就这么几步路,都能滑上一身泥。铺砖也没那么多讲究,地面用铁锹铲了,直接铺上砖,砖头之间的缝隙不要留大就可以。主要就是为了防滑,而且下雨后也能多点活动空间,要不然出门一身泥,都能把人憋屈坏。倒不是多费神的活计,用零碎时间抽空整下,估计到晚上能铺好。 李隆忽然说道“哥,你说咱爸怎么突然回来了呢,每年也不都年底再回来吗?” 李隆心想马上就是秋收,而且秋收后还要修河堤,他可不信李兆坤能干,每年都是故意躲出去。 李和翻翻眼皮,道“外面混不下去了呗,你少跟他犯倔,有啥事先顺着,大不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大姐钱藏哪了?可别让他不注意给翻出来。” 李隆嘿嘿笑,道“在老屋挖了个洞,瓦罐严严实实的埋进去的,上面还压了柜子,保准找不着” 李和忽然记起了一件事,道“前些天,那王前进找你干啥,那可不是个好玩意,你可别让人家哄了。不准跟他来往,下次再看你跟他凑一起,我非揭了你的皮” 王前进80年代初,在两省搭界处纠结了一批人,专门拦截过往车辆,抢了多少车,杀了多少人,估计他们自己也数不清了,看着挺憨厚,倒是个歹毒人,让人一回想起来就觉得肝颤。。从八十年代开始疯狂作案,一直到九十年代初,才被剿灭。只知道,公判大会的时候,光死刑就被判了几十个,不久就被枪决。当年听了这个案子,虽然自己在外地,但是依然觉得很震惊。 自己这辈子倒是不介意提前处理了这祸害,可也要看能力,要不然曾经见过的不公事,不平之事,太多了,哪怕正义感爆棚,这辈子做蝙蝠侠都处理不完。 李隆一直就怵这面瘫哥哥,而且最服气的也是哥哥,就是觉着哥哥越发老气横秋了,以前他哥哥训斥他,是因为瞧不上他,现在训斥他其实更多是关心,他心里倒是隐隐分得清,被这样训斥倒也习惯了,只得喏喏说道“没事,他们要去找我耍牌,想哄俺钱呢,俺又不傻,哥,我知道了,以后离着他们远点”。 李和打定注意为了安全起见,这黄鳝生意,自己开学前就停掉,马上进入1980年,整个社会的风气,各行各业,各个领域,与其说是开放,不如说是在人性各个方面上都没有尺度。用狂放这个词,比开放来形容那个时代,更贴切。 李和可不敢把弟弟一个人放到社会上横冲直撞,上辈子自己一家子虽然穷的掉渣,可没出过啥事啊。他心里隐约担心自己的影响,会改变过大轨迹,上辈子弟弟这个时候可没去过省城,现在是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省城来回跑,心倒是变得越发野了。 虽然有点惊弓之鸟的意思,但是李和不得不慎重,等外面安稳两年,自己在外面有起色,才能让他出去,不然怎么都不放心。李和这个傲娇的小老头倒有把弟弟当儿子养的架势。 李隆这人是一点坏心眼没有,就是年轻火气重点,比较敏感,叛逆,但是偏偏又少主见,要不然上辈子不会让他媳妇给吃的死死的。 老四一边给小鸡喂食饮水,还要防着小丫头冷不丁的用手抓小鸡,小丫头就蹲在那里无聊的扣泥巴,所有人都在忙,没人管他。。 老四不时还抬头往屋里瞅,看着他爹打呼噜流哈拉,恶心死了,心里嘀咕,等睡醒了,还要重新刷席子。老四都已经四年级了,成绩倒是还好,现在天天见荤,顿顿吃肉,脸上倒是胖乎了不少。 以前她跟李和都不怎么亲近,只知道以前大哥回来只知道躲屋子里面看书,家里事情一点不操心的,自己有点不向着他心,就要挨骂的。可她就是不明白的是,现在也是跟以前一样有一点错处就要挨骂,还要挨他哥哥的脑瓜子,可倒是越发喜欢他哥哥了,觉得有哥哥真好,大哥还说只要考上了初中就给他买自行车,每天都让自己好好看书,越想越觉得美美的。 李兆坤醒来抽了根烟,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就直接穿着小裤衩子门口乱晃荡,道“你娘还没回来啊” 哥俩院子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只要把多余碎石清掉,没用的红砖码整齐放到墙角就好,李和不忍直视亲爹这样子,道“爹,你醒了啊,阿娘估计就快了,听着你回来,指不定多高兴呢,天天念叨你呢。要不你先洗个澡,天热,也好清爽清爽” 又回头对老四说道“你去我屋,把我那屋里大裤衩子,拿给爹,我那柜子里还有一件衬衫” 老四不情愿的去拿了过来,见亲爹没客气往身上比划试了试,就瘪瘪嘴,那衬衫可是大姐特意做给大哥开学穿的呢。 王玉兰一回来就看到井边冲澡的的李兆坤,欢喜的不得了,自己可是一年多没见着自己男人了,想想男人外面受的苦,总不是滋味“孩他爸,你看你又晒黑了,吃了苦吧,你赶紧洗好,俺等会给你绞个头发,把胡子也挂了” 李兆坤看到王玉兰,也不知道避讳人,狠狠亲了几口。又用毛巾搽干净胸前,把后背给王玉兰,王玉兰妥帖的接过毛巾给他搓后背,李兆坤逼着眼睛享受,道“我是男人,不吃点苦,能行吗,靠你个娘们,娘们能干吗?” 李梅跟王玉兰倒是一起收工的,奈何王玉兰归心似箭,脚步比较快,李梅倒是不紧不慢,有气无力的跟在后面,干了一天活,哪还有精神。 看到爹妈这么黏糊,倒也不怎么惊讶,本来还想打招呼,只是听到自己爹这么不要脸的话,嘴角依然抽了抽,径直回屋里洗涑了。自己爹什么能耐,自己还能不清楚吗,打自己记事起,就没到队里上过工,偶尔逼得紧了,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跑外面就见不着人影,只有过年回来,偶尔被王玉兰哭的厌烦了,会拿出一块钱,二块钱,可要不了几天,就又被他拿回去,抽烟,喝酒,耍牌。要说他养家,养的哪门子家。也就是自己老娘这样的人能这么受老爹哄。。。 李梅自己也算是看明白,俩个弟弟,特别是大弟弟,越发出息,自己这个家以后还得靠他,哪怕自己的婚事,以后都要落在弟弟身上。现在自己出去,都越发脸上有光,谁不说这是李和他姐,弟弟是个大学生,以后有个出息的弟弟,也算是有个中用的娘家,不至于无故受婆家气。 自从收黄鳝的摊子摆在洪水河桥头,家里吃晚饭一直早,好留着时间早走,今个因为李兆坤回来,倒是耽误了不少时间,王玉兰把挂在屋檐下的腌肉取下来,肥多瘦少,放在饭锅里蒸,香喷喷的。又炖了一锅鸡,炒了几个蔬菜,倒是赶的上过年了。 李和床头的那两条红塔山,也被王玉兰献宝似得拿给了李兆坤,那床头的迎驾酒更不用说了,都已经有一半进肚子了。李和兄弟俩晚上要拉车,倒是不方便喝。 李兆坤突然觉着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了,就是好奇俩儿子突然这么能耐,可自己是老子,又拉不下多少脸皮去问,嘬了一口酒,道“我不在家,你哥俩倒是越发中用了,以后挣着钱给你妈存着,你们年龄都到了,该嫁的都要嫁,该娶的都要娶。二和你考上大学了,爹是不着急了,端了公家饭碗,以后媳妇还不是由着你挑” 兄妹几个对视一眼,得,肉戏终于来了。 要是不晓得这爹脾气的,听着这话,觉着倒像是慈祥和蔼可亲,一心为儿女的慈父。 15、一看都是过来人(2) 李和上辈子每个月按数给李兆坤养老钱,管吃喝拉撒,素日虽不待见他,但作为子女该做的逢年过节一样没少,自己回来的也少,相互之间很少有纠葛。后来心疼王玉兰老太太,要接到城里跟自己过,可老太太就直接说:“俺在城里住不惯,人生地不熟,太憋得慌。这样下去,俺活不了几年啦。” 只是偶尔想孙子,才跟李兆坤一起去住几天。李兆坤到老了,倒是精力少了,只是偶尔抱怨零用不够,仗着娃多,轮流着要钱,兄姐妹几个都不是差钱的主,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当然,老三家是例外,三儿子家老三媳妇是惹不起的,平常躲都来不及,哪会上杆子找不自在。 李兆坤过世的时候,李和本来觉着应该不会哭,可看着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的李兆坤,眼泪控制不住就下来了,人死灯灭,一辈子的芥蒂还能有什么呢。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回忆起李兆坤一辈子,其实除了无赖点,也没什么人生污点,自己为什么要跟他那么生分呢。 坐在坟头,双泪直流,当时心里还发誓,如果下辈子还做父子,我会对你好点。 当时为什么要发誓呢? 李和觉着这就是报应,报应啊。 这辈子终于梦想成真,终于又做了一回父子。 可现在看着坐在椅子上,坐没坐相,吃没吃相的李兆坤,李和恨不得把自己活到60岁的涵养全扔到狗肚子里,,重生一回,这辈子好好待他?臣妾做不到啊!! 不过,李和还是耐着心说道”爹,每天咱都能赚个几十块钱,都给娘存着呢“ 家里每天的进账,也就把老娘蒙在鼓里了,哪怕大壮,自己爷奶,两个叔叔都清清楚楚,天天跟在一起往来能不清楚吗?甚至都不需要李和交代,几个人都主动要帮李和哥俩打掩护。 李福成知道大儿子德行,让孙子防着自己儿子这话,这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挑拨父子感情呢,可看着兄弟俩挣得越来越多,整天没日没夜的操累,可不能由着大儿回来糟蹋,最后忍不住隐晦的说道”二和,你这马上开学了,该准备的都要准备呢,老话说穷家富路,身上要多备点钱,有备无患。你妈搁家,横竖有这么多人照应,你在外面也不用担心” 李和能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吗,转作为难的意思,道“爷,妈知道了,指不定不高兴呢” 刘大壮倒是个通透的人,可人家家事,毕竟不好插嘴。李兆明倒是个着急的性子,直接说道“没事,你每天辛辛苦挣个几十块钱,大家都能体谅的” 大家彼此心照不宣,不管谁问,都知道李和这兄弟俩忙死忙活,一天就挣个几十块钱。 可就算这样,今天给王玉兰三十,明天给五十,王玉兰手里也有1000多块钱呢,平常的家里开销,包括盖房子都是李梅账里给钱。 这年头能拿出1000块钱的人家,整个乡里都是屈指可数。王玉兰显摆的把包着钱的手绢打开,对李兆坤,道“孩子他爸,你看咱娘几个搁家也不差,你就不要出去受苦了,马上入冬,再睡桥洞,到时候坏了身体” 李兆坤本来对着钱两眼放光,可一听睡桥头这种伤体面的话,立刻脸都绿了,在孩子面前就抬不起头,显得不如人,对王玉兰咋呼道“你这娘们晓得啥,爷们的事你少管” 李和本来就对这两个活宝忍着憋住笑,可一看王玉兰的架势就知道老娘马上要放大招了:哭 是非之地勿久留,李和赶紧站起来放下筷子,又夺了李隆的筷子“还吃,你看看几点了,赶紧走“ 李隆嘟嘟嘴,受伤的总是自己。 李和又转身对在院子撵着小丫头喂饭的大姐说”晚上你们几个睡老屋,省的他俩吵着你们“ 李梅都21了,能不明白意思吗,只得无奈红着脸点头。 这两活宝,一年多没见,干柴烈火,万一有儿童不宜的,还是姐们三个晚上睡觉离得远远的好,阴影面积好大。 兄弟俩照往常一样招呼大壮赶着驴车去桥头收黄鳝。现在地排车从省城拉回来,都是直接放在常去的那家饭店门口,也不用拉回来,省事不少。回来的只赶两张驴车,去的时候兄弟俩大壮一辆,李福成爷三一辆。 李兆坤在家闲不住就瞎捉摸了,越想越不对,转身问在洗衣服的王玉兰”二和真给刘老倌儿子还有我那两兄弟一天10块钱“ 王玉兰瘪瘪嘴,觉着自己男人不信任他,好像受了侮辱,道“不信你问你大闺女,他也知道” 李兆坤抬眼望望在水沟边赶鸭子的大闺女,那大闺女吧,除了吃饭时候跟自己搭了句话,就没再说句话。 觉着几个孩子就没一个贴心的,哥俩都是应付自己,自己又不是瞎的。 又转头看了下院子里的四闺女,正对着自己中午睡得席子用鞋刷子猛戳,分明就是埋汰老子呢。 最后眼光落在了玩泥巴的小丫头身上,觉着看到了希望,走过去搂起来,道“来,老闺女,给爹香一个” 小丫头中午才觉着这个坏人赖在自己家不走,好生恼了一番。可每次溜门出去玩,别人开玩笑问,你爹呢?别人都有爹,自己也应当有爹的,现在自己有了,突然喜庆的很,问道“那你给俺买糖不,俺要大白兔” “好,要啥老子给你买啥” 小丫头脆生生的喊了声“爹” 李兆坤乐坏了,突然间有了贴心小棉袄,暗道幸亏老子生的娃多,不然一个中意的没,呸。 李兆坤又气愤的对王玉兰说道“回头要好好说道,说道,三个人一天就要30块钱呢,咱一天才能挣多少钱?刘老倌那龟儿子,顶天也就给他个3块钱,比泥瓦匠还高呢。兆辉、兆明是我亲兄弟,可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咧。就看在是俺亲兄弟份上,5块钱,他俩就要知足了。他俩好生不晓事呢,自己侄子的钱也坑。你个娘们,二和读书傻了的,你也是个不中用的。你算算一天被他们多坑17块钱,一个月多少,一个月500多块钱呢!” 王玉兰衣服也顾不得洗了,一听这么多钱,赶紧掰了掰手指,道“还真是500多块钱呢,哎呀,你不说,俺都不晓得呢” 李兆坤昂着头道,“那能有错,老子做了多少年生意,他们能糊的了我,也就糊弄你老娘们,晚些时候就要找他们说道说道“ 老四一直在旁边侧着耳朵听,是个鬼精的,不慌不忙的把席子晾在绳上,转身回头就去找大姐了。 李梅一听这事,倒是个极有主见的,大壮,自己爷,还有两个叔叔,每天熬十几个小时脚程,那是容易的吗,关键自己家没少赚啊,还不能说破这话给爹妈知道,让自己老子去撕破脸,那才狼心狗肺呢。 李梅对老四说道”你给小五洗洗,晚上咱回老屋睡。俺去路口等阿爷“ 阿爷铁定知道自己爹回来了,回头去省城从这路过,肯定要过来瞅瞅的,当场戳破脸,就难堪了。现在就得想办法把阿爷还有两叔哄走。 李梅扛了把铁锹,假装在水渠排水,手背上,脚上蚊子都打不住。等了不少时间,李福成带了俩儿子赶驴车才过来,对李梅说道”梅子,这么晚了,你还挖啥呢?“ 李梅笑着道”俺把水渠排排,不然鸭子大了,不然水不够祸呢。“ 李福成道“你爹回来了吧,俺去看看,天天不着家的,搞什么名堂“ 李梅道”俺爹中午就回来了,这会应该在大队书记那呢,好像是因为之前什么事,俺倒不清楚呢。“ ”那中,你搞搞回去吧,俺们去找二和了“一听家里没人,李福成几个,就扭头走了。 李梅拍拍胸脯,这撒谎可是累死了,至于明天怎么的,那就得交给大弟张罗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隐约把李和作为了依靠,倒是想起来大弟那晚和自己说的话,什么‘挣钱以后我来’,“老三结婚我管‘这么有大气概的话,大弟真的长大了。还跟自己说什么,姐,以后我保准给你找个满意的对象,说的好像自己着急嫁人似得。不过这个大弟确实是令自己越发骄傲了呢,想想自己现在过得日子,做梦都能笑醒呢。 16、夏季的欲哭守望 第二天一大早李梅就跟王玉兰交代好,说自己今早赶集。街面上现在越发热闹,早早的在街上买好东西,鞋面,一些土布,几把蒲扇。又给小丫头买了2块钱的油撒子,本地产妇坐月子要吃掉许多许多的油撒子,连看望产妇的亲戚也送油撒子,当然许多人更喜欢买给小孩子做零食,那l时候小孩子得了一把撒子能油乎乎的吧唧个一整天。 李梅买好东西就在洪水河桥头树荫底下,等着李和哥俩。等的心焦不耐烦,时而站起来朝南边路方向张望。 等太阳挂的老高,李和他们才赶着驴车回来,等把驴车停到饭店门口,李和下驴车,让他们把后面的地排车放好,自己走到李梅跟前,道”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这么热,你候这里干嘛?” 李梅用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原原本本的把爹妈的话说了,道“你自己拿个注意,别直愣愣的回家,戳破脸,多难看” 李和心里叹了口气,命运中的变量,真是说不准,横竖自己心里有数了,看来黄鳝生意要提早停了,便让大壮他们把驴车拉到树荫底下,道“爷,想跟你们商量个事,我捉摸着,我马上就开学了,想把黄鳝生意停了” 李福成倒是一愣,这每天都是实打实挣得钞票,好好的停了干嘛,疑惑的的问道“乍得啦' 李和耐心的的说道”爷,二叔,三叔。虽然钱这阶段没少挣,可大家没黑没夜的忙,都快累拖相了,阿爷你年纪也大了,叔你们马上要秋收了,大壮,隆子还没结婚,要这样熬下去就提前成小老头,也不是个事。这黄鳝,泥鳅顶多也就做到十月,都进洞了,根本抓不了多少,也不值得去省城跑一趟,所以趁我在家,索性直接停了。你看看这公社现在收黄鳝的也多,有的都在提价收,掺合下去没多大意思“ 几个人一听,觉着李和说道的都是实话,每天熬着不睡觉走这么多路不说,关键那千把斤的地排车也不是好拉的,哪怕脖间子垫了毛巾,勒痕也不浅,时间长了也是青一段紫一断,有时破皮,汗水浸的生疼,不注意脱衣服带下来一层皮,更能叫的龇牙咧嘴。而且这黄鳝也确实是愈发不好收了,桥对面收黄鳝的有时还故意放对,提个1分收购价,2分收购价故意恶心人。 可二叔李兆明倒是有点激动了,你道他没心思吗,要说开始一天挣10块钱自己确实是高兴的,可时间一长看到李和哥俩每天挣到六七百,傻子才没心思呢,公社有其他人开始收黄鳝泥鳅的时候,更是刺激的嘴角冒泡,要不是顾忌着这是自己侄子,自己吃相难看,早就撂挑子单干了,此时听到李和的话,哪还能按捺的住,直接道”二和,要不你看俺跟你三叔,隆子,大壮要愿意,都一起合伙怎么样?'' 李兆明的小心思,李和哪能不知道,也有心帮衬这两个叔叔,自己既然不做了,没有理由不让他做,道“二叔,你们做我也支持。不过隆子就不让他参合了,我一走,家里还要靠他担当,哪能走得开。不过我觉着去省城真的太累了,马上就农忙了,刘传奇哪能乐意这么耽误?我倒是建议去县城零卖,驴车一个多小时就能跑个来回,虽然挣得少点,却是稳当的” 李福成吧嗒吧嗒的磕了下旱烟锅,道”这个想法中,天天这么熬着,不是个事,进县城最稳当不过“ 李兆辉,李兆明哥俩,也觉着合自己心思,道”那中,就这么着,那就大壮俺们三个合伙做“ 刘大壮做这事,本来就是图着跟李和哥俩后头的,这哥俩都不做了,自己还做个什么劲,再说,自己私下里也没少挣,正想着天不热了,就起两件大瓦房,于是摆摆手,道“俺也是累熊掉了,俺要休息,休息,正儿八经睡个好觉“ 这个话说的几个人呵呵一笑。。 李隆一直都是听他哥的,他能有什么意见,虽然有点可惜,可家里都有那么一大笔存款了,倒也不是不知足的。 回去的时候,地排车也不需要放饭店门口了,既然不做了,也不需要了,就直接还是挂在驴车后面。 路上,一直没说话的李梅道“二和你真舍得啊” 李和笑着说道“我走了,老三一个人出去扑腾我不放心,再说他搁家重活都给他干,你们也能指望着。就不要让他出去了” 又对大壮和李隆道“我先去读书,看看机会,能遇着合适的机会,就带你们去见识见识祖国的伟大首都。还有,我交代的那些人,你俩不准和任何一个人来往,好生看顾家里就中” 想着能去祖国首都,可把大壮和李隆高兴坏了,不管李和说什么,都激动的点头应承。 一到家,李梅就擦了把脸,安排做饭,毕竟中午李福成爷三,大壮都要在这吃。 几个男的,就坐在门槛上透风处抹汗,李福成对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李兆坤问道,“你这成天不着家的,什么时候是个头?连个孩子都不如呢” 李兆坤倒是不咋么怵自己老子,心里明了,大不了让他说几句又不会死,,道“俺不是不走运吗,要不然也能孝敬你呢” 李兆明倒是觉着自己老子多事了,这老大从小你都没管好,现在放马后炮能有啥用,就道“大哥,你倒是有福气的,二和他哥俩都是这么争气。二和大学都考上了,你这席面什么时候摆,家里总要热闹热闹。几个孩子也是孝顺的,非要等你回来” 谈到办酒席,李兆坤眉开眼笑,早上开始溜达,也没人喊二流子了,这一小会的功夫听到的好话,倒是比这一辈子都多了。无非就是你家老二要做城里人了,要吃商品粮了,李庄第一个大学生这些话,都起哄让李兆坤赶紧办席面,发喜糖。李兆坤因此喜滋滋的开始想着筹划着席面的事情。 从东扯到西,李兆坤扯到收黄鳝的事情了,李和知道重点来了,可不能牵扯他阿爷和两个叔叔身上。 赶紧故意打断话,说道“爹,我还跟阿爷说呢,我马上就开学了,顾不得做了。你回来就好,以后交给你做。我跟老三倒是要好生歇息了呢,你看我这肩旁刚磨破,疤还没好呢。你再看看老三的黑眼圈,轮轴转,吃不消啊” 李兆坤有点恼了,难得自己刚才还想好好替儿子办席面,现在反倒来消遣自己,道“这么多人,哪里需要老子去” 李和,道“阿爷年纪大了,肯定吃不消了。二叔,三叔,马上生产队活一大堆活呢。不然秋收哪里分粮食” 李兆坤道“爱干谁干,老子不干” 按李和原来想法,李兆坤要是不依不饶,就把积攒一肚子的怨气泼过去,也准备不管老爷子李福成在不在,乘机爆发呢。这一下子李兆坤不接招,只得去吃饭了。过几天办席面,还要李兆坤发挥剩余价值,现在得罪狠了,自己就得抓瞎。 吃完饭,李福成几个叙了会,就直接走了。李和这边就定了决心,该孝顺以后孝顺着,他做妖自己也不能惯着,等自己以后条件好了,政策允许,费点心家里几个人户口都独立出来,婚丧嫁娶就跟他李兆坤一点关系没了,让他做个光棍户主得了。 李和坐在椅子上傻傻发呆,小丫头猛地一下子扑到身上,差点把他摔倒。记得那时候自己还在读大学,小丫头上学晚,班里就他年纪最大,觉着伤了自尊,混完初中,死活就不愿意继续读书了。 后来接到自己身边,发现小丫头倒是继承了李兆坤的性子,人滑不留手的,很快就相熟了一批人,成天不着家,又不愿好好上班,总跟自己顶嘴,虽然没有出格事,也算是操碎了心。 那时候也是老观念,觉着姑娘家就应按老老实实上班,安分嫁人,第一次动手打了她,兄妹俩倒是越发生分。不过倒是个聪明的紧的,毕竟还是自己妹妹,李和给他走了关系,她得了机会,成了女强人,生意顺风顺水。李和唯一的安慰就是这丫头对着自己一双儿女是贴心贴肺,女儿跟自己这小姑姑处的跟姐妹似得。 17、1979: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 黄鳝也不收了,终于睡上安稳觉了,每天都拿着凉席睡到院子里,天天睡到自然醒。 此刻的阳光正开始刺眼,它从树缝中穿出正好投射李和的脸上,迷迷糊糊想继续睡,害怕困意消失,站起身,企图将窗帘拉上,但是身上一倾斜,趔趄了一下,醒了,抬头看了下明晃晃的太阳,梦游而已。 只是潜意识又回到有舒适的大床,敞开的落地窗的豪宅,看来前世还是有些放不下呢。李和起来洗了把脸,看着水里的自己那张有些偏黑的脸,算不上英俊,充其量只是五官端正,有些消瘦。有了点稀稀疏疏的小胡子,长的不甚美观,一看就知道是毛没长齐全的,脸上几个痘痘怎么都挤不干净,厌恶的使劲拍拍脸,青春期也是这么尿性。 鸟大了什么林子都藏不住,李兆坤虽然还是那个德行,兄妹几个也就把他当隐形人了。李和觉着自己走之前能安排都安排了,唯一担心的是大姐婚事,可那大姐夫家里的穷糟味逆风三里地都能闻着,没爹没娘的,虽然有爷奶,家里老太太身体又不好,老爷子年龄也大,糟的不能再糟的日子,在生产队一个男人再争命,再肯干,干多干少都是一个样,日子哪里好的了,没发迹前,不会有瞎眼的人家往那凑,所以大姐的亲事反而也不那么慌张,就是给他们现在创造机会,快开学了,也没那时间了. 眼下一家人都忙着办席面,李和做主直接从陈永强那里定了一头大肥猪,杀了300多斤的肉,这年头可不讲究均衡搭配,蔬菜营养什么的,最重要的要有肉,膘要厚,肉块要大,关键要管饱,酒要大碗的喝。 李和就准备好酒肉蔬菜,剩下全都交给了李兆坤,农村那点规矩,李和想插手都使不上劲,有点差池,可能还要落个不懂事的骂名。 李兆坤前一天请来大师父,每个农村里都有自己的做菜的大师傅,这些大师傅一年能做上前桌的宴席,那手艺绝对没话说,在院子一角摆开台面和灶台,支起三五口大锅,然后从各家借桌子,借椅子,锅碗瓢盆,水暖壶,要是自家肯定是凑不齐的,农村办喜事都是这样互相借着用,筵席都摆在自家的院子里。 开席的前一天,李和的大舅二舅,大姨,三姨都提早帮着过来了,帮着劈材,剁菜,洗菜。晚上睡觉的时候,姑姑一家都去了李福成那边,王玉兰娘家那边不愿意麻烦人,就在这边挤一挤了,妇女都小孩睡屋子,男的就直接铺席子睡外面了。 第二天都是早早的起来了,李兆坤有条不紊,活分配谁干,麻烦谁干,请谁干,倒是一点不含糊,有挑水的、有劈柴的、有专管做饭的、有择菜洗菜的、有收拾桌子的、有刷洗碗盘的,有帮厨的、有端方盘的,有烧大茶壶的,有上茶倒水的,里里外外是挺多的活。 李和就得做个乖宝宝了,李兆坤打完招呼,他就得屁颠屁颠的给人上烟,酒席摆了12桌,虽然半大孩子都占了一小半,李和也得跟在后面一桌桌的去敬,而且还不能含糊,最后脑子嗡嗡的响,别人说啥话都是听不进耳朵了。等敬完酒,李兆坤看着脸色发白,眼角发红的李和,骂了句“德行,就这么点酒量,一点都不随老子” 二辈子不长,有些精彩只能经历一次,有些痛苦缺要过二回~ 等李和从小树林里睡觉醒,家里就剩几家子亲戚了,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把几条板凳送完就收拾完了。亲戚家都给打包了没吃完的鱼肉和猪肉,欢天喜地的。亲戚家走完了,兄妹几个,又给这两天帮厨的人家轮流去送点剩下的菜,这也是农村的规矩。 晚上李兆坤算完礼帐,嘟囔着骂了一句“奶奶个熊,亏死了” 李梅好奇的问了一句“多少钱” 李兆坤,道“27块5毛2分,不算生产队给的那30块,烟酒钱都不够,烟酒都买了47,抽完的干净的很,别说菜了,这些老货便宜占大了” 李和本来就对礼钱没多大指望,本来就为了个场面,道“没事,横竖就这一次,你看下午谁不夸你场面,你要是不回来,我们娘几个在家根本玩不转呢” 李和这个倒是真心夸,没他真玩不转。李兆坤也是个极爱面子的,今天得了这么大场面,倒是高兴“废话,就那席面,咱是李庄头一份,谁家供红塔山,谁家给迎驾酒喝,那猪肉就够他们上的礼钱翻几倍了” 李兆坤今天难得这么正常,能心平气和说话,李和倒是抱着劝进的心思道“爹,我想着,我马上就走了,这家里还要靠你,要不你就留家里吧,有个照应,现在家里日子也还可以。“ 李兆坤撇了一眼李和,道“老子的事,你少管,别以为考个大学就了不起。” 李和差点一口老血飚出来………看着李兆坤忙来忙去的白天得来的那点好感,败光了,粉转黑 午夜,李和就躺在院子里,其实没睡着,按照上辈子的记忆,他知道会发生什么,希望这辈子会有改变,幸福并不是长路的终点,也不是大河的彼岸,而是这一路不断前行中的小小改变。。 很显然,他失望了 后半夜,他听到了屋子里开门‘吱扭'的声音,一个人影一边慢慢的从屋子里退出来一边关门,手里提着一个包。。。 人影经过李和身边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静默了有大概二分钟的样子,然后蹲在地上打开包,好像拿出了什么东西,又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块压在上面,最后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和缓缓的站起来,追出院子,看着越走越远的人影,眼泪水不自觉的还是下来了,不是想哭,只是想哭的时候哭不出来,眼泪水不自觉的掉下来。 哪怕重生他还是改变不了这应有的结局,突然觉得重生是虚幻一场,是一场梦,毫无能力,什么都改变不了,好无助,好彷徨。 躺在席子上,望着外面的天一点点的变亮,毫无睡意。 天亮的时候,屋子里传来了一阵哭声,李和没有去安慰王玉兰,也许她哭着哭着就习惯了吧。 李兆坤终于还是走了,去寻找什么,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吧。 李梅悄悄的把李和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妈的钱,他都拿走了,就留了100块钱“ 李和从口袋里掏出李兆坤半夜走的时候压在自己脚跟前的一把10元面值的大团结,道”还给我留了100“ 办酒席的时候大部分都是兄妹几个小金库的钱,王玉兰身上的钱基本没动,加上这阶段的积攒,哪怕扣掉这留下的200块,李兆坤走的时候至少带了1600块钱呢。 一家人这一天心情都处在抑郁的状态中,李福成老爷子过来看了一趟,烟锅子都摔折了。 吃完中饭跟大壮打了招呼,让他套驴车,下午去公社,李和马上要开学,户口迁移证明需要去办了。 先到公社后到派出所,也是熟门熟路,人家一看是本县状元,虽然没有巴结心思,可也不会怠慢,还笑着调侃了几句,一根烟的功夫,写好证明,啪叽恩了个公章,就完事了,李和走的时候客气的给了2包烟。 回去的路上,倒是迎面遇见了上次给自己送通知书的公社干部何军,李和下了驴车,打招呼,道”何干部,好久不见” 何军停下自行车,道“李同学,你好,好久不见,你这是办什么事了” 李和晃晃手里的几张纸,道“呵呵,不是快开学了吗,我把户口迁移办好” 何军,笑着,道“我当你忘记了呢,准备有时间去催催你呢” 李和觉着这也是个有心人,以后何军也是本地杠把子,交好本地一把手下不会有坏处,道“这哪能忘记,何干部你要是没事,赏个光,咱去桥头那家喝杯酒” 何军也没推迟客气,随声就应了好,一起朝桥头那家饭店去。 何军藏着照顾小辈的心思,李和思量着短期投资长远回报,两人各自都打定主意自己请客,点菜的时候,你来我往,谁也没客气,鸡鸭鱼肉俱全。 大壮旁边看的无语,旁边有公社干部,可不敢插话,就是平常见了刘传奇这些大队干部都是胆战心惊的。 倒是旁边的饭店老板看明白了心思,笑呵呵道“这么多菜,合着你们三都能吃完是吧。” 李和倒是和这饭店老板极熟稔了,桥头天天收黄鳝,吃饭都在他家解决的,也不矫情,呵呵笑道“那你就照拿手菜来,吃不满意绝对不给钱,打死也不给钱” 饭店老板笑着,指着墙上的条幅道“小本生意,概不赊欠“ 几个人哈哈大笑。。 18、一日谈 三个人喝完一瓶白酒,倒是谈性越发浓了起来,李和有心相交,也不藏拙了,看着抬头一口闷白酒的何军,好像有心事,就直接问道“你这喝闷酒,哪里不顺心了?” 何军看了一眼李和“南边打仗知道不?” 李和点了点头“知道,跟越南年初开仗的,报纸上有看” 何军又跟李和碰下酒杯,叹着气道“这公社好几个后生牺牲了,我去给他们家里送抚恤金,人家哭的太恓惶,我心里难受,硬是不敢多待,都不知怎么办了,你说这好好的后生仔没了,搁谁心里不难受“、 李和倒不知怎么接话了,突然心里觉得好堵,三人碰了杯,碰了一下,各自闷下。 何军夹了口菜,道”不过你小子以后倒是前途无量,好好干,比哥哥我强“ 俩人几杯酒下去,说话倒是没啥忌讳了,李和倒是知道这位按正常升迁倒是熬死了不少公公婆婆,索性开挂卖人情了,直接说道”你是公社笔杆子,按正常升迁倒是需要上面人给你腾位置,为什么不发挥自己优势,光明日报那篇社论看了吗?“ 有心人不用说名字都知道是哪篇,没心人说了也白说,何况《实践》这种争论巨大的社论,何军这种有进取心的怎么可能不看,何军一下子来了精神,吸了一口烟蒂,长长的吐出了一口烟雾,问道”你好好说道说道,我左右自己是个糊涂的“ 李和道”为什么不在土地承包上面想想,这种争论现在还没定论,你笔杆子找对方向,站队位置,何愁没前途“ 两人谈着谈着倒是越发不顾时间了,一个故意放水,一个求知不倦做海绵。 李和看了看要黑的天色,顾不得意犹未尽的何军了,抢着结完帐,和大壮匆匆往家赶。是有点喝高了,点燃了一颗烟,让烟草的辛辣味道在肺里打了个回旋,头脑渐渐清明起来。 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李和又从县城坐汽车去了省城提前定了火车票,又回头到水产公司跟张老头打了声招呼,带了一条烟,虽然不做了,好歹要跟人家打声招呼。 听到李和要去上大学,张老头道”你小子,年纪轻轻就知道装犊子,有前途,爷爷都是从孙子辈做起来的,要想当爷爷,先学会做孙子“ 这句话说得李和哈哈一笑,真想问,你老不是重生的吧,企鹅号多少。 吃完中饭,赶紧催促老四去上学,不要墨迹,要说李和家里最不放心的还是这老三,李和对李隆说”你知道我最担心你什么,就是太没主见,读书不读书不重要,做啥事都要动脑子,有自己想法,不要被人牵着鼻子走,晓得不。那段梅还联系不,能不能处,能处,我就让阿娘或者奶奶去给你说亲“ 现下虽然自己家不收黄鳝了,可李隆倒没少往红水河桥头去帮两个叔帮收黄鳝,就为了见自己的心爱的姑娘,两个人也只是偶尔说几句话,至于喜欢不喜欢这种话,两个小菜鸟,谁能说出口。 李和看李隆这样子,心里倒是有明白了“行了,你都多大了,喜欢就去说,那姑娘多大了,模样也不差,能没有人家盯着?别让人家给截胡了,你都买不着后悔药,你这天天去不清不楚的,算怎么回事?你不好意思开口,就带大姐去打听” 李隆听着这话,有点慌张了,是啊,那姑娘都16了,跟自己都是一般大呢,只得慌忙说了声好。 李和就去找李梅说了李隆的心思,道“姐,你去看看那姑娘心思,你们女孩子好亲近,老三面皮太薄,看看上湾哪家的,要中的话,就去请个相熟的去说,冬梅嫂子他娘家不就是上湾的吗。” 李梅笑嘻嘻的道“呵呵,老三都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人家家里情况?” 李和摇摇头道”你们看着办吧,横竖我也插不上手,我就跟你这么一说“ 每天闲在家里没事,李和都拉着李隆上思想政治教育课,这老三好歹也就小学毕业了,能识字,会100以内的加减法,下学这么多年了,再让他考初中,困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想去初中做混混都难。现下家里就一个老四刚开学升了五年级,每天背着书包兴高采烈地去上学,这是个省心的。老五的户口已经搞定,交了200块钱罚款,但是年龄还小,去学校也不收。 这一辈子再回头看李兆坤,在读书这个问题上,没有有反对的,当然说支持也谈不上,就是放羊模式,爱怎么整,老子都不管。王玉兰虽然经常哭哭啼啼,只要孩子要上学,也会借钱给孩子读书,一般人家也会说,识几个字不就完了吗,家里都精光成这样子,上个什么学。王玉兰大字不识一个,她不是支持上学,也不晓得上学读书那一套高大上理论,读书有用没用,不会往那一方面想,她只是单纯的不知道怎么拒绝孩子读书的意愿。 李兆坤王玉兰俩个人也没有重男轻女这一说,在一般的家庭,老四老五,能不能在还是指不定的,特别是老五是姑娘不说,多个人就多张口。 在农村养儿防老的观念很重,没有儿子是被人看不起的,自己也会觉得低人一等。比如谁家在娶媳妇,找邻居帮忙也只找家里有儿子的,图个吉利早生贵子,喜庆的事不能找“老绝户”来帮忙。久而久之,“老绝户们”自己也觉得低人一等,想帮忙还怕给人带去“晦气”呢 还是有很多人不生儿子誓不罢休。因为女儿是给人家养的。儿子才是自己的。没有儿子谁给自己养老送终呢? 到后来计划生育,要是第一胎是闺女,第二胎不幸还是闺女,再想要第三胎,那可就难办了。那些心软,既不想掐死女婴,又还想着要三胎的,那只能东躲西藏把孩子生下来,等着公家人来罚钱,出不起罚钱的,那就等着房子家当被铲平吧。 许多时候,拿小包被闷死或者埋锅灰里呛死的是比较常见的,李和有时候不禁念叨造孽,可又无能为力。 李和看着老四老五,倒是不会觉得李兆坤英明,反而庆幸他老子辛亏是个不着调的,就是他两个叔叔李兆明,李兆辉那么两个正常人,家里什么好吃的不都是紧着儿子,闺女也不待见。像王玉兰和自己姑姑李兆云更是彻彻底底的睁眼瞎,大字不识一个就更多了,而李兆坤这种混不吝的男丁,都起码读了个小学。 离离开的日子越近,反而心里越慌张,越来越放不下家里。曾青春懵懂,无所畏惧,一心只想离开这个偏僻的地方,李和只是厌烦透了这贫穷,这个地方这么贫困、落后,就梦想着有一天逃离,到外边去看看世界,到外边去过更好的生活,农村的孩子除了读书和当兵外,基本上没有其他的方式离开。至于招工,那只是个传说。后来去了首都读书,好啊,好的让人都受不了,立交桥,公路,那是一穷嗖嗖的家乡无法比的,首都好大,自己就像小蚂蚁,让人有点害怕,又有点兴奋。但当漂泊得越来越远,却发现对故乡的思念,似乎一刻也无法停止。 19、离开 天还没亮,李和就起来收拾东西了,就准备带几件换衣服和两件新做的袄子,一个茶杯,又把李梅刚做好的饼子塞进包里,这样火车上饿了也有办法,要做一天的火车呢。 李兆辉,李兆明拉黄鳝的驴车就停在门口,刚好能带着李和一起去县城汽车站,然后坐汽车到省城火车站,到省城的班车都是有时间的,可不能晚了。 李和掰开扒在自己身上不肯放开的小丫头,给他檫干眼角,亲了一口,道”在家乖乖哦,等大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小丫头,道”那你快点回来,要好多好吃的,甜的” 李和笑着道“会给你买好多好吃的” 李和对蹲在门槛的李隆道“家里重活以后都归你了,不准乱串。我之前交代的那些人,都给我离得远远的。要是让我知道了,就不是揍你那么简单了。地址我抄给大姐了,有事就去邮局发电报,不要图省钱,要写清楚,知道不?” 李隆嘟嘟嘴,道“你真是俺亲哥,你都说多少遍了” 李梅站在旁边笑着道“没事,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俺会看着他的。你快点吧,二叔,三叔,还等着呢” 李和挠挠头,道”那大姐我走了,四妹,五妹,你们在家要听老娘和大姐话,知道不“ 老四点点头,应了好。唯有小丫头哭丧着脸不支声。 李和又看了看在旁边抹眼泪的王玉兰,道”俺的娘咧,我是去上学,又不是蹲号子,你哭干嘛,过年就回来了,说不准,还给你带个媳妇回来,笑一个呗?“ 王玉兰听了李和这样的话,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道”你这死孩子,现在跟谁学的一嘴西皮溜,行吧,走吧,北方天冷,记得加厚衣服“ 李和点头应号,直接上了驴车”二叔,走吧“ 一路不紧不慢,到县城的时候,天快亮了,李和说,“二叔,就到这吧,你们赶紧去菜场吧,我从这走到汽车站就几步路,你们在家照顾好自己” 李兆辉李兆明突然也觉着舍不得这侄子了,,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你说这日子从地上到天上,不都是这侄子照顾的吗,李兆明喃喃的,突然不知道说啥好了,只道“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李和冲两个拜拜手,进了汽车站,上了汽车,买完票,开始向省城进发。 好不容易到了省城,这才是北上的第一战,这年头坐火车就是一场硬仗,做20多个小时的火车,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至于坐卧铺,目前是没有可能的。 坐卧铺都要工作证、单位介绍信,平民自己出门想坐飞机和卧铺?没门!领导感觉也挺合理的,完全不应该改。 到了火车站,李和头皮发麻,人太多了,作为交通枢纽,又是开学季,人都要堆在一起了。 李和好不容易检完票挤进站台,火车到站之后,车门旁边因为站的人太多根本打不开,没有办法只好从车窗向里爬。火车上的人谁也不愿意外面的人向里爬,因为爬进之后没有地方可去,只能占领他们本来就有限的空间,站台上的拼命地向上托起车窗,一个个往里钻,李和就是这样上的车。 上车之后找到自己座位,结果被一个女孩子给占着了,直接从口袋掏出票,递到女孩子眼前。 女孩子一愣,娇气的说道”大哥,能不能发扬下下风格哈,你看我一个女孩子,腿都酸了“ 李和没吱声,又把票在女孩子眼前晃荡了两下。 女孩子气嘟嘟的,跺了下脚,站起来,小声咕噜”是不是男人,一点不知道谦让“ 李和一屁股坐下,靠在倚靠上,鸟都没鸟这人,我又不是你亲爹,没必要惯着你。包也不大,就直接抱在手里,这里可是装着全部身家,可不敢随意乱放,带了3000块钱,丢了可就喝了西北方,再找家里要,可没有异地转账。 女孩子上面穿着的确良绿色衫,下面套着黑色松紧裤,最时髦不过的打扮了,同款锥子脸,白白净净,齐肩发,倒是蛮秀气,看到李和不搭理她,就只的在过道扶着倚靠站着了,恼的不要不要的,自己走到哪里,自信都有杀伤力的,特别这种农村来的小年轻,结果来了个愣头青。 女孩子就这样站在过道上,直勾勾的瞪着李和。 李和觉着这姑娘脑子有坑,随着越来越开放,这种带坑坑的苏玛丽往后真的会越来越多,给自己做孙女都嫌弃小,自己可是见识过大保健,身心健康汉子。就啥都不想了,直接朝窗外看了,火车没空调,车厢空气也流通差,烟味、脚臭味,那个酸爽是无法形容,就要靠窗口这点风了。 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到了就好了。 ——用“况且”造句。 ——火车开过来了,况且况且况且。 火车开动的时候李和想到了这个笑话,不由得自己憋不住噗嗤笑了。 李和倒是迷迷糊糊的想睡会,奈何太吵,过道里有蹲地下打牌的,有座位上砌墙码长城的,一会扣二饼,一会幺鸡,一会叫胡的,小孩子不时还会练练嗓子。 也许是因为无聊,或者纯粹好奇,女孩子反倒找李和搭起了话”喂,你去哪的“ 李和抬头看了眼,懒懒的答道”跟你一个地“ 女孩子好奇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去哪的?我又没告诉过你” 李和指了指女孩子的胸前,明晃晃的校徽,估计也是做给瞎子看,因为真心没几个人认识。一入学,每个学生都会发一枚校徽,校徽是大学生身份的标志,不像后来,戴校徽显得很俗气,没有人戴它。当时的大学里,人人胸前都别着一枚校徽,这个让别人羡慕的徽章往往会引来异样的目光,让一些大学生们趾高气扬。浅薄之徒在公共场合也喜欢炫耀自己的大学生身份。 李和记得有一次跟同学做公车,有一个就不断大声地提到“作为一个大学生”、“我们大学生”之类的话头,引得前面的乘客频频回头,这让李和和另一位同学恨不能找一个地道躲起来。极个别的胸前还挂着几枚,比如校徽,三好学生证,团徽。 也许是年代特色,有的人胸前总会挂些东西,比如别针,钢笔,奖章,甚至钥匙扣,怀表,旱烟袋,千奇百怪。 女孩子又道“你倒是蛮有见识的呢,我一路过来倒是没有认识的呢,你也是学生?“ 李和只得继续礼貌的应付道“是,我是新生,以前见人戴过,人大的比较特别” 能不特别吗,而且印象深刻,双手托着,看着像菊花造型,以后又改成“人”字站起来,三个人立起来搂在一起,像基友团,后来大家还开玩笑说,人大的校徽改来改去,还是没有脱离搞基。 后面无非聊着聊着就成了查户口,恨不得你祖宗八代都跟你盘下文出来,最后就差要联系方式了,扣扣微信啥的都加一下,如果有的话。 李和恨不得直接一口气说完,因为查户口式的开场白讲完了,就没有话题了。 因为这年头真的没有可聊的啊,无非就那么点话题,至于聊骚这种事情,李和表示不来赛啊,被旁边人听到,会被当做流氓打死的啊,真的打死啊。 如果有手机就好了啊,只要盯着手机屏幕看,累了就睡觉,不至于这么熬时间。 一路半睡眠状态,坐到徐州徐州站的时候,又是吵闹了一番,李和不得下不从座位站起来,因为窗户口成过道了,跟泥鳅一样,不时钻进来人。 李和看着那女孩子在那打摆子,想睡又不敢睡,终于不忍心了,道“你在我座位睡会吧” 女孩听得一愣,笑着道“那谢谢了哈” 就这样带着一颗煎熬的心,到了一站,就心里念叨快到了,快到了,到了就好,到了就好。 20、深度自助游 第二天上午到站的时候,李和终于感觉解脱了,感谢天感谢地,终点站不用爬窗户了。 出站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找了个拐角,坐在台阶上吸烟,后面冷不丁的被拍了肩膀,扭头一看,还是那女孩,瞅了一眼。 那女孩讪讪说道”李同学,你是新生,不识得路吧,我带你吧“ 李和,道”没事,抽口烟,你先走吧。公交牌上不都有线路吗,又不是不识字“ 那女孩听李和这样说,倒也没走,道:”那我等你抽完烟,无轨公交站那边线路多,瞅着都晃眼,不好找。再说你一路让座给我,我还没谢谢你呢“ 李和听她这样说,也不矫情了直接掐了烟头,道”走吧“ 满大街的只有自行车,公交车跑来穿去。偶尔有来火车站用自行车接人的,比后来开宝马还有面子,东西多的直接绑后座上,东西不多的,人麻溜的掂上后座,东西抱在怀里。像汽车就比较少见了,基本都是东欧产吉姆和伏尔加,像拖拉机一样叮叮咣咣跑。 那女孩看着李和眼睛到处看,觉着乡下人第一次进城,不都是这样吗,道”你看看这就是咱们的伟大首都,阔气吧,有时间我带你去看升国旗“介绍的时候,一股自豪感涌上她的心头,她不由得把背脊挺得更直了一点。 李和点了点头,看着公交电车来了,就跟在女孩屁股后面,直接上公交了,买了车票。从公交车外,看着不同的景致,脑袋里快马加鞭的跑过莫名其妙也理不清的思路。用怀旧的眼光看着窗外的北京城,一般人绝对想不到,一个民族一旦爆发出力量,这里之后会发生怎么样惊天动地的变化。 改革大时代呼啸而来,为所有中国人提供了改变命运的平台。这也更坚定了这辈子好好撸几套房子的决心,五环六环瞅都不带瞅的,必须是市中心。再过五六年,富人进城买房,穷人就进城打工,于是不管你是大专本科,还是文盲混混,都一个劲往城里钻,城市傻大,空中灰多,许多人削着脑袋想留在这个灰多傻大的地方建功立业。 心灵的自由力,是创造的生命力。引发灾难的是我们自己,创造奇迹的也是我们自己。 ”下车到了“女孩说着,就带头下了车 李和有心说,大侄女,我是到站了,可你下错站了,你们人民大学,还有二站呢。 “哎,你倒是走啊,你在那站着楞着干什么”那女孩回头看李和没有跟上,招手说道。 李和没办法,只得装糊涂继续跟谁去。 看着那阔气的大门,物仍是,熟习的,悼念的,李和畏惧回到记忆中的地方,惧怕碰到记忆中的人。他乐意保存着记忆中的摸样,他还不够英勇去面对这所有。那份因为离家太久的流浪感,因为回家而再次将根植进了土里。踏实。 进了学校,那女孩不客气,直接拿了李和的通知书,找新生接待处,领被褥,食堂饭票粮票,补贴,时不时还要找人打听两句。绕路,,多次这种情况,在一条道上反复折腾,掉头,掉头。李和又不能撵人,把人家好心当驴肝肺。又不能跟人家说,你这是耽误我时间,我比你还熟。 大侄女,搞半天你是路痴啊,人家指路往东,你往西去干吗。 好不容易走到宿舍楼底下,俩人都是抱着洗脸盆,被褥,行李包,满头大汗,那女孩说道“这是男生宿舍,我不方便上去,你先把东西送去,我在下面等你,等会带你找食堂” 李和折腾累了,一听这姑娘还不走,虽然心里感激,可在牵手都算耍流氓的年代,又不能随意送人姑娘东西,也不能随意请人姑娘吃饭,更不能请人家看电影,这算坏人名声,那只有小情侣才能干的事,这只得小心翼翼,委婉的道“汪雨同学,谢谢了哈,你也坐了这么长时间火车了,要不你先回去,后面俺要是不会,就找人打听” 汪雨小姑娘莫名其妙的着恼了,道“李和同学,这里是祖国伟大的首都,北京,不要’俺,俺,俺的‘,行不行,这不是你们乡下,快点送上去,我就在这等你,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去,丢了皖人的脸“ 李和被惊得里焦外嫩,又不好计较,无奈的道”那你等我,送上去就下来“ 直接接过了汪雨手里的东西,拎起来,蹬蹬的上楼,这会闭着眼睛找都中,也不用看寝室门牌,凭着感觉到一间寝室门口,一看没上锁,直接就推开进去了,。 屋里就一个戴眼镜,黑不溜秋,瘦不拉几的大高个,正弓着腰铺床盖呢,李和一看乐了,这家伙叫赵永奇,陕北男高音,别看现在土不拉几的,那后面也是个国资委厅级干部,管着一桶油,也没少帮衬自己。 李和放下行李,口袋里拆开一包烟,递了根上去“我叫李和,皖北的,以后就是同学了,多多关照” 赵永奇接过烟,有点不好意思的道“你好,我叫赵永奇,陕北的,我们来的早,宿舍里就你是最后一个来的了” 汪雨还在楼下等着呢,李和不敢过多墨迹,道“我先出去,外面有人候着呢,晚上回头聊” 等赵永奇应了声好,就直接下楼了。 看来这顿饭是免不了了,学校食堂人多眼杂,还是去外面饭店的好,道“要不我们去外面吃饭,我请你” 汪雨看着李和土不拉几的土布衫,千层底布鞋,就知道是个什么光景,道”算了吧,到食堂,你请我,你粮票可比我们学校多9斤呢“ 李和摸摸口袋的钱,除了交了20块铺盖钱,楞是一毛钱没花掉,学费一毛钱没交,每个月学校还给34斤粮票,24块钱生活补助。所以后来许多人念叨的那句话是对的,当我们读小学的时候,读大学不要钱;当我们读大学的时候,读小学不要钱;我们还没能工作的时候,工作是分配的;我们可以工作的时候,撞得头破血流才勉强找份饿不死人的工作做;当我们不能挣钱的时候,房子是分配的.。当我们能挣钱的时候,却发现房子已经买不起了。 这次李和直接走前面领路,直说刚才已经记得了路,可不敢再让汪雨这样的路痴带路。再次感慨万千,熟悉的地方,李和还是感觉在做梦一样,那条走过的路口不曾变,一些楼还是本来的样子,斑驳的楼墙。 路上还是有不少工农兵大学生,特别是一些穿着军装的特别显眼,三三两两,有的还在操场练拼刺。 进了食堂都是大锅饭菜,一般一个荤菜一勺在5毛钱左右,李和全部点了荤菜,又问汪雨道”你吃啥,我来点“ 汪雨只要了个白菜豆腐,找了个地方把东西放好,盛了两碗汤端过来,一碗给了李和“这汤是免费的,以后你就自己盛,你们的粮票有细粮票和粗粮票,你们男孩子食量大,你可以找口浅的女孩子拿细粮换粗粮,可以多换点,一斤细粮换一斤半粗粮” 李和装作受教的模样,道“谢谢,知道了” 吃好饭,汪雨道“那帮我提行李,送我到公交站,我走了“ 李和把人送到公交站,觉着人家帮自己忙前忙后,颇有点不好意思了,习惯性的口头禅”有时间过来玩,我请你吃饭“ 汪雨高兴着的答道,”好,等我整理好宿舍,报到好,就来找你“ 看着上了公交朝自己摆手的汪雨,李和就感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来。 喂喂,喂,你别走啊,你千万别当真啊,又打了自己一巴掌,让你嘴贱。 21、重生不是万能的 几何时,“知识越多越反动”“宁要没有文化的劳动者”等论调甚嚣尘上。交白卷的小丑被捧为“红专”典型,一度在人们的思想上造成很大的混乱。 “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的论述,使得整个社会形成了尊重知识、尊重知识分子的风气。 小平同志号召“树雄心,立大志,向科学技术现代化进军”,于是各个大学基本上都有设置理科,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句话虽然还没有广为流传,但是理科生的地位在各个大学也是头等的。 京大这样的老牌文科大学,虽然还是文科生占主流,还有部分工农兵大学生实在做不了担当,所以这个时候李和他们理科生都是成了香饽饽,相当被重视,宿舍楼住的都是最好的四人间。 专业依然划分的很粗糙,李和报的就是物理学专业,后来又改成了物理学院,填志愿的时候,可没有什么填报参考书,也没网络搜索,老师又不能比学生了解多少,只稀里糊涂就觉着能来首都上学,而且名气又大,所以就填了。至于脑子进水没进水,有大学上还能有什么抱怨。 因为李和是掐着时间来报到的,宿舍里人都已经来齐全了,他反倒是垫底来的。 四个人各自做完了自我介绍,因为李和年纪最小,大家要喊他小李子,李和立马就不乐意了,心里大叫,谁喊就脱裤子给谁看,大声告诉她,老子不是太监! “小李子”这混号可是跟了李和一辈子,,可气的是比他年龄小的也这么称呼他,本来以为年龄大了,慢慢就会变成老李了,结果这个标签还是贴了一辈子,李和觉得有必要,必须,现在,立刻,在源头就堵住,所以强烈的坚定的无理由的要求大家喊“老李”。 这时候《大太监李莲英》这电影现在还没出来,大家倒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坚决,只得带着怪怪的口气无奈的喊老李,这里年龄最大的赵永奇都31了,家里娃娃都13了,让他喊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小伙子老李,总有点心不甘情不愿。 高爱国和陈硕虽然没有结婚可也都是二十五六的郎当小伙子,对着青春期尚在发育小屁孩这种无厘头要求,也只得顺从,搁家里自己兄弟也就李和这年龄,这种无赖胡缠,早就会不耐烦了,可不管年龄大小,是自己同学,没办法。 这屋里只有李和与赵永奇是标准的无产阶级,上下三代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穿着方面就未免寒酸,上辈子就有点心心相惜,或者叫同病相怜的感觉,一直处的都比较好。 陈硕和高爱国做惯了城里人,上山下乡也没落过他们头上,免不了有点城里人的清高,俯视看人,可同学面子上尚且过得去,对赵永奇和李和也是客客气气。 李和见屋里几个人,除了陈硕出国不知道详情,一直没联系,剩下两个人好像后面都比自己强了不少,自己单位干了十年也才混了个行政处级,严格的来说应该是县副处,还是个雏,给个面子才会喊个李处长。下海发家之后,按道理也是不差,可面对这些正儿八经的部委级别的,要低了一头。行政五级和部委五级,简直就是不能同日而语。 李和大孙女一直喜欢追更看英美剧,偶尔追更正起劲的时候被限制或者下架,就不免恼怒一番,直接说”爷,你下次看到高爷爷,能不能说,不要动不动就限制,他们还下了个文件,说说建国以后电视剧里的动物都不能成精,网上都骂翻天了。“这里的高爷爷就是高爱国了,时常没事倒是李和几个人一起喜欢钓鱼。 宿舍呆了两天,几个人又一起附近逛了逛,倒是越发熟了,每天一起出去,一起食堂吃饭。 至于聚餐什么的,李和是个暴发户,不差钱也不能请聚餐,年龄这里他最小,出头显摆,谁能好意思受着,二三十岁人要面子,未免要回请,谁手里能阔绰,都是紧巴巴的日子,让他们“打掉牙往肚子里吞”,简直遭人恨了。只是偶尔抽烟,多散几根,还能讨好人,显得会来事。 李和在学校门口商店买了牙刷,搪瓷缸,毛巾,刮胡须刀片,一回到宿舍,就有在宿舍楼走廊喊,到理科教学楼一楼,班级开会。 楼道三三两两以寝室为单位朝理科教学楼开路,李和宿舍四个人一到教室,前半排的位置都被人占满了,李和宿舍几个人都不得不朝后面找位置。 都是单纯萌萌的好学生,要放在以后,都绝逼恨不得朝后面位置墙缝里钻,老师看不见自己才好呢,老师点名,只要应个到就中。 等教室人来齐了,就是一个专业两个班,50多号人,一个班主任,两个辅导员。李和前后一看,貌似好多人都已经叫不出名字了。男生居多,其实叫男人差不多,不少已婚的,有几个倒是后来成了抛妻弃子的陈世美,女生只有十几个,大部分算得上相貌清秀,跟漂亮沾边的只有那么一两个。 班主任是个40多岁的中年人,李和都想不起名字了,看人陆陆续续坐好,走上讲台,敲起桌子上的木质的大三角尺,压压手,道“同学们,请保持安静,请保持安静” 看着大家安静下来,道“我叫王齐,以后是大家的班主任” 指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道“这是一班的辅导员刘强老师” 又指着旁边一个气质满分的女老师道“这位是二班的辅导员章舒声老师” 二班陡然得了女老师热烈起来,其实就是荷尔蒙少年陡遇气质熟女少妇,一班顶多就是心不甘下面嘀咕而已。 就连一向高比冷清的陈硕都抓着李和的手,兴奋的低声道,“我们是二班的,我们是二班” 班主任王齐继续敲敲桌子,让大家安静,道“下面我们点名,请到的同学答声‘到’” “刘大海” “到” “蒋爱国” “到” 每听到一个名字,李和都寻声望过去,在缺失的记忆里慢慢寻找。。当听到何芳的时候,李和终于对上了一个人,盖因总是看见女生中有一个坐在花坛边上抽着大云,瞬间就“震精”了….这人就是何芳 王齐点完名,深情饱满的继续说道”我们来自五湖四海,我们为了同一个目标,走到一起来了。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带着父母的嘱咐,带着期盼,带着新奇,你们踏入心中向往已久的大学校园,希望你们不要辜负党和国家的希望,人民的嘱托,你们要努力学习...............................................“ 后面就是老套的自我介绍,特别是男生跃跃欲试,想自我表现。王齐每点到一个人,就轮流上台,无非就是我叫啥,来自哪里,多大年龄,以后互相帮助,有点逼格的会引用几句诗词来表达志向,或者说几句自以为是的俏皮话。 大家介绍的时候,李和倒是挺淡然,只有何芳上台的时候,特意听了”大家好,我叫何芳,大家可以叫我芳子,20岁,我来自黑龙江,爱学习,希望大家互相帮助“ 终于轮到李和的时候,李和打定主意不冒头去显摆,规规矩矩的说道”大家好,我叫李和,我来自皖北,18岁“又顿了顿继续道”请大家叫我老李,希望大家互相帮助” 这句话说完,全班哄笑,李和挠挠头,笑什么?上辈子没这出啊。 下面有学生喊道“你多大,喊你老李” 还有人喊道“我也姓李,比你大,不要喊差了” 李和对这帮人无语,人家就差说,你毛长齐没有。说好的淳朴呢,说好的友爱呢。 李和无奈灰溜溜的下台。 等结束完,大家纷纷往寝室赶的时候,经过李和身边的人,还拍着他肩旁喊小李子。 李和不禁仰天长叹,果然重生不是万能的,这称呼,两辈子都摆脱不了了。 刚到宿舍门口,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回头一看,汪雨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22、一定是打开方式不对 看到笑盈盈的汪雨,李和瞬间感觉懵逼,一定是重生的打开方式不对。 赵永奇他们看见李和来朋友了,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妹子,不眼馋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也没起哄,毕竟都是二三十人了,只有陈硕促狭的说道“小李子,不介绍一下啊” 听到这声小李子,李和脸都抽了,只得无奈的介绍道“这是我老乡,汪雨同学,人大英语专业” 李和宿舍几个人,纷纷打了招呼,汪雨爽朗大方的跟每一个人握了握手,倒是把几个男生弄得脸红脖子粗,握也不是,不握也不是,握紧了也不是,然后赶紧灰溜溜的上楼。 李和心里暗骂,活该。 汪雨看了一眼李和,道“胡子刮了,头发剪了,看起来倒像点样子,不那么邋里邋遢了” 李和到校的第二天就去理发店剪了头发,刮了胡子,干净利索的碎短发,整个人看起来也倒是蛮精神的,只是那脸上稀稀拉拉的青春美丽痘,惨不忍睹。李和这发型,跟主流发型,完全背道而驰。主流发型是八字开,就是所称的“中分”,也流行37开的发型。37开意思就是一边头发有10分之3,一边头发有10分之7。 李和笑嘻嘻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汪雨又认真瞅了愁李和脸上疙瘩痘,笑得”你那痘痘像八宝粥洒在脸上了“ 李和瞬间黑化,道”汪雨同学,你找我有事吗?今天不上课啊“ 汪雨伸手从包里掏上来一个小盒子,递给李和,道”给,我前几天就看到你脸上那痘痘了,油性太重,我给你拿了盒珍珠膏,效果不错” 李和看了一眼盒子,片仔癀珍珠霜,这一盒珍珠膏,没6块钱可是买不下来啊,可是不敢接到手里。即使再傻,再是个雏,他终于感觉不对味道了,虽然两辈子没谈过恋爱,可毕竟活了那么大岁数,见识还是有的。 李和跟老婆结婚也是单位工会介绍的,结婚前也是在单位见过几面,可没恋爱这回事,作为共同进步的模范夫妻,也是先结婚后恋爱。情情爱爱的,他自己都觉得累的慌,偶尔陪着闺女、媳妇看几集电视剧里面要死要活的虐恋,每次看的他直摇脑袋,觉着这帮子小年轻一天到晚吃饱了没事干,然后自己就去继续浇花遛狗。 李和不知道这姑娘要闹得哪一出,从生理年龄来说,自己比她小2岁。从心理年龄来说,自己比他爷爷都大。 李和真的希望自己是多想了,可还是不敢接东西,送剃须刀、围巾、手套这些东西可都是要耍对象的节奏,就跟古代男子,你要接了人家红绣球,荷包,敢不去提亲,人家姑娘就敢分分钟钟死给你看。 看着李和在那迟疑发愣,汪雨,道“拿着啊,你墨迹啥” 李和连忙摆摆手,道“不行,不行,太贵了,这一瓶要五六块钱呢。你看我这皮糙肉厚的用了也白瞎啊,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汪雨脸垮下来,羞恼,道“你这人好没劲,要不还是不要” 李和继续的表示,道“不要,太贵了” 汪雨伸到李和面前的那只手就僵在哪里,突然一个转身啪啦一声,把盒子扔进停在路口的自行车篮子里,“不要拉倒,不识好人心” 立马推车自行车要走,李和在后面,倒也不好拦着。 推着自行车,刚走几步路,又停下来,回头问道“我去书店买书,你陪不陪我去” 看着汪雨要哭的样子,李和觉着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只得不好意思的,道“这个中,听你的,那我带你” 汪雨,道“你可不要逞强,会不会骑?” 李和没搭理这话,直接从汪雨手里接过车把,问道“你现在上来” 汪雨道,“你先骑两步,我自己上去” 李和麻溜的骑上去,慢悠悠的蹬了几下脚蹬,道“你上来吧” 汪雨追上几步,扶着李和后腰,一踮脚,麻溜的侧身坐上了后座。 李和现在也算明白这姑娘家里不简单,就身上穿的的确良,没100多块钱,根本想都不用想。这自行车价格两三百块钱,一般工薪家庭咬咬牙也能买,可难得的就是这自行车票。觉着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索性就没问。 李和一路闷头骑车,后面还垮个女孩子,可谓羡煞旁人,自行车在大部分的人心目中是多么的宝贝呀,有辆凤凰、永久或飞鸽,不亚于开着奔驰拉风。 出了学校大门,都绕了好几个路口,汪雨才问“你认识路啊,怎么不问问我,朝哪里走,你就闷头骑在?” 李和道“不就是中国书店吗,只有那里有外文书,我昨晚上地图都研究过了,准备有时间过去看看呢” 晃晃悠悠到了书店门口,摆好自行车,汪雨赶忙从包里掏出那黑黝黝足有二斤重的链条锁,李和感叹这姑娘也不怕把脖子挂歪了,这包可是一直挂脖子上的。这时候大家还不知道啥叫堵车,自行车可以串大姐钻胡同,所向披靡。尽管不知道啥叫堵车,但都知道啥叫丢车,而丢车的痛苦也不亚于自家的孩子给坏人扔井里那般痛彻心扉。丢自行车不算丢失财物,公安局都不给立案,也没有一家保险公司给保自行车的。 这时候的中国书店还在东单,就是后来的协和医院正门外,一般人也就凑合在一柜买书,书店里还有二柜三柜,李和以前只凭介绍信进过二柜,三柜就不是一般人进得了的了。 因为汪雨要买外语书,二人就蹭蹭的上二楼,书店的一大特色是都有一间经营内部图书的所在,多在书店二楼,此时中国还没有加入国际版权组织,随意翻印外版图书,纸张粗糙,价格便宜,各种最新的外文原版词典,科技书刊、港台中文社科专著、托福应试资料,应有尽有,国内读者随意购买,外籍人士止步免进。 这时候能有闲钱或者有地方买到一本书,也是了不起的事情,许多呆在农村显得极度恐慌的人,会把一本新华字典翻烂了,所以如果有人跟你说,他能背下新华字典,真的也不稀奇,因为这样的人真的不少,能背下莎士比亚的更是数不胜数。 汪雨拿了本英文版的金斯堡《嚎叫》,李和啥都没买,学校门口倒是有不少小说,回头从那里买,终于用上了电灯,晚上可以拿本书打发时间了。 到柜台结账,那书店营业员哭丧的脸,骂骂咧咧的态度,两人也都见怪不怪了,出了书店,李和随意翻了下汪雨的书,道“我每个单词都认识,连起来就不认识” 汪雨解开链条锁,把车把递给李和,又白了他一眼,道“你高中毕业才学了多长时间英语?我高中也没学多少,也是来大学才学了2年,算入门。这外语就是要背,背下来多少你就得多少” 李和也没多吃惊,拼命学习的劲头都是一样的,比如那英语听力,好不容易得了一盘香港或者台湾过来的磁带,大家都宝贝似得,没原文对照,没字幕,一遍听不懂,听二遍,十遍,一百遍,这样的循环,直到懂。 李和的英语水平大部分也是这么来的,而且越涉及最新的研究课题,都是香港那边的英文原版教材,期刊,英语不好都不行。。 李和骑上自行车,等汪雨坐上后座,道“那我们回去了” 汪雨道“我请你吃饺子,你左拐骑到内务府大街,有个饺子店,可好吃了' 李和被汪雨扶着腰,总感觉不自在,也不墨迹了,拿出狠劲,冲刺到饺子馆。 吃完饺子,回到学校门口,李和把自行车还给汪雨,算是松了一口气,道”那谢谢你的饺子,我先回去了,你自己骑车慢点“ 汪雨笑着道,”我没课了,就抽空过来,你请我“ 李和一个头两个大。 汪雨见李和又这德行,道”你不欢迎我?“ 李和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 汪雨看李和这样子,噗呲笑道”那就好,我先走了“ 汪雨骑行了一段距离,又回头喊了一句”小李子,再见“ 说完,还没等李和反应过来,又加紧脚蹬,一阵风一样的跑了 李和觉着,搭理他简直是个错误。 李和看着远去的身影,搞不明白,这算怎么事。李和觉着要抓紧把自己媳妇找回来,不管这姑娘对自己有没有想法,都能让他避着自己远点。可李和犯愁的是,这会跟自己媳妇完全不认识,不知道怎么追女孩子啊,完全没有经验啊,好有压力。 23、历史的舞台上 等李和办完户口本,图书证这些琐碎事情,就正式开始上课了。即使上辈子已经经历过这些东西,可是现在依然有点吃不消,不是身体上,而大部分原因是没有耐心了。 高等数学、英语这些科目暂且不提。光一本专业课,就能让不少人趴下,物理学的教材其实很简单,简明物理学教程总共也就光学,力学,电磁学这么几本小册子,关键是每天都有不同的油墨印刷的讲义。 老教授们每天忧心忡忡的讲,说虽然我们也取得了人造卫星,氢弹制造的成果,但与国外的差距实在太大,要努力跟紧,五十年也好,七十年也好,总要努力跟上。 由于人才的学科断层,人才青黄不接。整个十年高等学校没有正常的教学和科研,基础科学的基础薄弱,急需新鲜的血液去供上。 于是各科的老师,不管学生能不能懂,一猛劲的塞,塞完了,涉及到微积分的部分还要学生自学,恨不得把四年要学的东西要学生们一个月就会,至于学生们会不会,每周有摸底测验,每月有考试。学生们上课看书,吃饭也看书,下课也看书,睡觉嘴里都会咕哝几句,基本休息时间每天都很少。 其实只有一小部分人跟得上这种学习进度,有时也必须承认这种智商上的差异,这就好比电脑,单核486芯片肯定运行不了魔兽,lol这种吃运算大户,但是四核酷睿毫无压力啊。这种超强的学习进度不管你跟得上,还是跟不上,都是同一个进度,不能因为部分人跟不上,就放低要求。在程度的残酷压力下,真正的大牛就凸显出来了,是金子怎么都要发光。天才总归是有的,李和也不得不服气,这时候中科大的少年班招生不是正招的火热吗,清醒的人都明白,大脑配置低了,脑容量不足,真的不给力啊。 所以这时候的教育思路就是集中资源培养一些天才或者叫天份的人,这些人大脑配置好,反应快,能够适应当前需要,符合科学形式变化。 李和每天都是早睡早起,偶尔操场早上起来会跑两圈。每天的上课是必须要到的,一个不注意就有测验,要是你没考,就准备等着挂科吗。学习上李和不会有压力,在现在看来大部分内容都还简单,关键抵不住每天耗时间,课堂上又不好意思看闲书,每天随大流,别人认真学习,自己就桌在椅子上发呆发愣。你要是敢有一点出格事,简直就是千夫所指啊。 李和也期望着回宿舍能安心睡个觉啊,不行啊,宿舍几个老大哥苦心劝进啊,你对不起党和国家的期望啊,我们作为新时代大学生要努力学习啊,b.......... 本来想着趁着国庆节出去浪一浪,这么简单的愿望都破灭了。 李和觉得自己是不是低调的过分了。。。。。。 每次不管是考试还是测试,李和只求个及格,还要煞费苦心的算计哪道题错误是正常的,哪道题自己做对了是不正常的。要是不小心考了个第一,乐子就大了,不符合低调的风格啊,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死死的盯着你。 这么耗着不是事,可也没办法,你就是成绩再好,老师只会给你加压,绝逼不会给你请假甚至放假。至于逃课,你就坐春秋大梦吧,要是你敢这样做,首先是班委会,后面辅导员,班主任,甚至学生会都会轮着来找你谈心,思想作风要端正,要是教导处来找你,你就准备收拾包袱回家吧,认为你带坏学风,你就是一锅汤里的那啥。 一觉醒来,睁开眼感觉天格外的比平时要亮堂,打开阳台门看去,外面原来下雪了,白茫茫的一片。看到这么好的美景瞬间,李和来了精神没了睡意,起床准备出去溜溜。哪怕今天是周六,这帮宿舍的家伙早早的就去图书馆学习了,李和上辈子虽然也是这样过来的,可是还是很服气他们,有了这样一批年轻人,这个国家有什么理由不兴旺。大家都在拼命,迫切的要要把失去的时间抢回来。 李和窗外白茫茫的世界,不禁感叹,看着就这样不知不觉到了12月份,马上就快元旦了,1980年,一个崭新的时代就要开启了,五毛和美分开始了蜜月期。雳舞、港台剧、小黄书、人体艺术.......人们像被封闭在一间地下室里几十年,忽然门打开了,带着花香的暖风扑面而来,阳光刺得你睁不开眼。 李和刚刷好牙,楼道里就有人喊,”小李子,有人找,是个姑娘,是个漂亮姑娘“ 李和慌忙又擦了把脸,放好东西,把袄子穿上,匆匆往楼下去。对迎面上楼来的蒋爱国,道”谢谢啊。晨读了?真是个爱学习的好娃,没有辜负党和人民的期望“ 蒋爱国,笑道”你小子,居然调戏我。赶紧下去吧,楼下人正等着呢“ 汪雨正在楼下门口,搓着双手,不断用嘴向手哈气。李和倒是好长时间没见着他了,每次见面,都觉着尴尬癌要犯了。 李和走过去,笑着道”今天怎么有时间,好长时间没见着你了“ 汪雨勉强笑了笑道”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我要走了“ 李和一愣,”你要去哪里“ 汪雨不自在的说道”上个月学校组织去香港考托福,我考过了,也符合去美国的学校条件。元旦就走“ 李和倒是真心替她高兴,”不差了,出去见识见识,对你有好处“ 汪雨盯着李和,道”李和,你会不会觉着我太爱慕虚荣,跟她们一样要去见识花花世界“ 李和突然被盯着不自在,道”怎么会呢,再说选择什么生活方式,也是每一个人的自由。是不是有人说闲话了?“ ”李和,我比任何人都热爱我的祖国,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将来一定会回来的。我受够了,李和,你知道吗,我受够了,我想换一种活法,我需要另一种人生。你懂我吗,谁能理解我?“ 汪雨说完一股脑的跑了。 李和连个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这是闹得什么情绪,搞得莫名其妙,挠挠头,也没心思出去了,就直接回宿舍楼了。 转眼几天,班级开会,说要准备元旦晚会节目,每个人都要出节目。 李和趴在最后面一排桌子上,无聊的打着哈欠,对着这种出风头的事情一点热情是没有。 何芳走到李和的面前敲敲桌子,道”小李子,请端正下态度,这是班级集体活动,你怎么一点班级荣誉感都没有“ 李和无奈的抬起头,扣帽子这种熟练技能,不管处在哪里,不管男女老幼,都要具备,奈何他都忘得差不多了,只得争着无辜的眯眯眼,道”班长,俺啥都不会“ 何芳冷笑,”少冲我放傻卖呆,俺也不吃你那套。俺,俺,俺啥啊,俺。平常你就投机取巧,上课心不在焉,下课比谁都跑得快,周六周日,自习教室也没见过你人。希望你端正下态度,你是来学习的“ 这何芳比李和至少大了五六岁,这大姐抽着旱烟都觉得劲头小,又是学霸级人物,而且人品端正,前世今生李和一直都保持最大敬意的,只得道”我一直考试都及格的,又没挂科,端正不端正还是看结果的“ 何芳猛然翻出李和桌面的书和讲义,指着道”你看看,全班哪一个像你这样,自打你开学,我就没见你动过笔,人家满满的笔记,你看看你书上画的啥,哟,这是猴子,你咋不去考美院啊!!你连笔记都没做过,你跟我说你在好好学习?“ 旁边几个凑热闹的,道“小李子,还别说,你不去美院还真可惜了,这小猴子画的真不赖。” 又翻了几页道“这是猪八戒,这是马,画的不错” 李和懒得搭理凑热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大姐盯上了,只对着何芳道“班长大人,你作出的决策俺都拥护,凡.是你的指示,俺都始终不渝地遵循。班长大人你说吧” 何芳呸了一口,道”少跟我来嬉皮笑脸,别人我不管,你出个节目,说吧,你表演什么“ 李和想了一圈,好像会唱的不少,可七十年代的现代歌曲好像不会,样板戏也会唱,可太呆板,最后说道”我唱黄梅戏“ 何芳没好气的,道”节目只能一个人一个戏曲类别,已经有人选了,你就不能选了“ ”京剧“ ”有人选了“ ”豫剧“ ‘有人选了“ 李和最后不确定的问道”那小调呢“ 何芳笑了,”这个可以有“ 24、这是虐主剧情 自从开学后,每个周六周日,李和都要去一趟外国语学院,也就是后来的外国语大学,每次等个半天都没能找到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身影,女生楼就有十几座,找了不少女生打听,都是直摇头不知道。最爱是日久生情,无数个平淡的日子堆积成寂寞。爱上最爱你的人是最幸福的事。 幸福有一千种,痛苦就会有一千种, 李和下定决心要找个时间逃课,去俄语专业的上课教室去堵,之前的二个多月等于白花功夫。 李和的重生分明是虐主剧情,为何别人肆意人生,青春张扬,自己这样苦逼呵呵。 早上跑了一圈有点累,不知不觉走到未名湖的时候。湖面已经结冰,李和砰砰的跺两脚没反应,厚厚的一层,一圈人在湖面上滑冰,偶尔还能听到旁边一圈人在念诗,估计是什么诗社,零碎听到“怎么隐藏我的悲伤,失去你的地方,你的发香散得匆忙”,这是诗吗? 李和还是比较羡慕这帮子文科的悠闲,在李和的记忆里,他们没事参加几个诗社,社团什么之类的,偶尔还能打打排球,不想出门了在宿舍里还能打打牌,下个象棋,喝个小酒。 不少时髦的男生穿着鸡心毛衣,牛头大皮鞋,在冰面上笑的嘻嘻哈哈,这帮人也有不少人有个叫李刚的爹,李和见着了都是躲着走,如果惹着他们了,打完你左脸,你还要笑嘻嘻的把右脸给他们打。这年头死个人其实跟死条狗没区别,死了也没人管,搁以后哪怕不能上新闻报纸,起码网络上还能发泄下,让人知道你怎么死的。 李和自北上的第一天起,都知道在这种地方,神仙满地走。不想找死,就要低调,啥事都要忍着让着,遇到李刚七大姑八大姨,你都要脱层皮。 至于说,跟这帮人结交什么的,就别逗比了,至少胡雪岩遇左宗棠,那也是半价对八两。李和自己什么价值自己能不知道吗,家里三代贫下,什么三言两语引为知己,王八之气一散,小弟低头纳拜,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想了,洗洗睡吧。 李和只得栖栖遑遑,前世懵懂无知,无知无畏,低头学习,倒也开心。这辈子就是因为活的太明白,反而心里安静不下来,难怪说,无知也是福,儿童是最快乐的,虽然他们无知。如果没有相应的智慧来驾驭所掌握的知识,人就会活的非常痛苦。。 想多了李和自认为苦命,还是照样每天上课,每天下课 终于挨到了晚班课下课铃声响起,虽然期间有很努力的想要去听老师在讲些什么,可终究抵不住睡虫的侵袭,李和一手抚着脸颊,一手拿着课本,煞有介事的听着卡诺定理、库仑定律…… 李和欢天喜地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可不自觉的感觉被一双眼睛给盯上了,李和朝前排一看,对上了何芳的要吃人的眼神。 同学们却不断地一起讨论问题,没有人想要离开,李和倒是希望有几个一起走,替他吸引点火力。。要不然都留在这里上自习,自己一个人走了,就要面对这老大姐的炮火,火力全集中在自己身上。 何芳走到李和跟前,直接坐了下来,道“不准走,九点半结束晚自习,你看全班是不是每次就你一个人走,这是为你好。我就坐旁边看着你,好好看书” 有一种伤害,叫“这是为你好”!李和觉得悲伤,心理年龄老,但是实际年龄小,不顶用啊,总是吃亏啊。在这种努力学习的大一统思想下,根本就没道理可讲,异类就是公敌。 李和只得无聊的继续趴在桌子上,无聊的翻着书。 李和瞅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何芳正对着一道受力分析题挠头晃脑的整了半小时,还没对付住,心里畅快极了,这就叫你也有今天。 李和现在的天天扎在学生窝里,心思有时倒是越发年轻了,倒也有心思捉弄人了,拽拽的道”canihelpyou?“ 何芳白了李和一眼,搭理都没搭理。 李和觉着有必要露点实力出来,省的天天盯着自己不放,不缓不慢的道“此题的关键是力的分解方向及相对运动加速度之间的关系“ 然后拿了张纸头,划了一个坐标系,继续道”水平向右为x方向,竖直向上为y,对m1所受的力,在水平和竖直方向进行分解“ 何芳扭转头,惊喜的道”然后再用相对运动加速度的关系?“ 李和故作高深的,道”孺子可教也“ 何芳难得没还嘴,又欣喜的尝试着把之前困扰的微积分习题也拿给了李和看下,李和只是稍作表示假装思考了一下,然后唰唰几笔出来。 何芳震惊,李和又何尝不震惊,这老娘们已经把大二的内容都牵涉进去了,难怪前辈子他总是垫底,遇到这帮子妖孽,李和上辈子,这辈子都是欲哭无泪。 何芳难得说了句好听的,道“你真好厉害啊,李和同学,以后有不会的同学,我会让他们找你,你要和同学们互相帮助,才能进步” 李和也算是心理有搬石头砸自己脚的预期,但是为了自由就忍了,只得道“没问题,微积分的内容我多自学了一点,但是物理其他科目不行” 何芳继续笑着道“小李子,为了表扬你一下,我请你吃热乎乎的大包子,东脚门那边就有卖” 李和也有时饿的时候,经常出去买,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晚上能不饿吗。 下自习的时候,俩人也没喊别人,一出教室门口,李和就掏出烟,两人一人点了一支。 何芳鼻腔里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浑身哆嗦,道“真他娘冷” 李和也赶紧把袄子攥紧一点,两人一起夹夹紧索索的往校门外去。 你要在等个10年,除了拐角就能遇见的星巴克、汉堡店,还有什么奶茶,披萨。奈何现在只有几家小摊子,卖包子,还有卖玉米,烤红薯的摊子。 寒冷的北风呼啸,让人冷得心里直打颤,两人赶紧吃了吃了口热乎乎的肉包子,个头比较大,吃起来汁水浓郁、肉馅鲜嫩幸福满满。 走的时候又用油纸包包了一蒸笼,准备带回宿舍,给几个室友吃。也就没让何芳给钱,赶紧抢前面付了钱,顺带请了何芳。 何芳道,“得,今天占你便宜了,下次请你” 回到宿舍,热腾腾的包子可把几个人高兴坏了,陈硕,道“还是你小子够意思” 可不是吗,一个包子要两毛钱呢,有几个人能舍得呢。 25、防寒防冻也是革命任务 元旦来了,北方吹得也更响了。 李和锁着脖子,手缩在衣袖里,脚都快跺麻木了,也不敢趴课桌睡觉了,多冷啊。他的内心是崩溃的,如果没有见识过温暖的暖气,热乎乎的空调,他也就挨过去了,大家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可关键他满满的回忆都是温和的冬天啊,所以无知果然是福啊。 一间教室有两块黑板,前面的用于上课,后面的用于黑板报,后面的黑板上方没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标志,就像穿的t恤衫,前后的区别在于前面的图案,知道了前后也就不会穿反了,教室就是这么简单,正着坐反着坐都行。 教室里没有暖气,这个季节大家冻得老脸通红,女同学带着装了热水的点滴瓶子,不到中午就冷了,所以脸和四肢被冻得大红大紫并不奇怪。 这种情况下,同学们只好用洪亮的读书声来驱赶寒冷。早读时间,通常都是“english朗朗”,要了解美帝的霸权主义,就要学好英语,要跟紧世界科技发展,就要学好英语。 只要有一个同学高声朗读,马上就会有很多高音喇叭接上茬,分不清是读书还是唱书。 下课后,同学们就在教室后面走廊中,死命地跳皮筋,踢毽子,跺脚……等到下堂课开始,教室内已经是乌烟瘴气了。 靠跺脚驱寒取暖的运动,不止发生在一所学校,基本都差不多。 在有意识的关注下,李和每一天都要看学校报栏,细细的认真的看着这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这个时代的变动,中越争端还在继续、有70万小商、小贩、小手工业者恢复了劳动者身分、实行议购议销、小平同志号召四个现代化。 1980年元旦社论:迎接大有作为的年代。 李和终于闻到了空气中清新快活自在的味道。 街面上虽然依旧酷冷,对于中国的未来许多人不曾去“做梦”,但是对许多中国人来说,他们是多么急迫的要重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玩过维多利亚的,都知道中国只要一开化就是拳打美日俄,脚踢英法德 玩过钢铁雄心的,都知道无论哪个党派只要统一中国,不说能吊打苏美德,至少敲打下英法日没问题。 怪不得中国人一向自认为老子天下第一,没这种思维简直太奇怪了。中国人只要发展起来就是世界第一,这似乎是许多人的共识。 元旦晚会这一天,学校早早的就挂了元旦快乐、进入新时代、努力实现四个现代化之类的条幅,物理专业的两个班在一起举办了元旦晚会。 用班费买了不少瓜子,糖果,兴高采烈地,有的寝室合唱了黄河大合唱,有的挑起了舞,有的唱起了喀秋莎。 直到赵永奇这个陕北老闷男唱起了'跑马溜淄的山上'这首歌把气氛推向了高潮,后面大家跟在一起唱,那老式的扩音机都快被震颤散架了。 李和不禁感叹每一个宅男都有一颗闷骚把妹的心。 也许是为了御寒,也许是因为太寡淡,有人买了烧刀子,就直接对着瓶子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来。喝的兴起,李和也带着陈硕兴冲冲的跑出去到学校商店买了15瓶北大荒60°,5瓶适合女孩子的山楂酒,两斤花生米。 陈硕,道”不好意思让你一个人花钱吧,50多块钱呢,“ 李和顶着兴奋潮红的脸,摆摆手道”没事,高兴就好“ 李和和陈硕两人抱着草绳捆好在一起的酒兴冲冲的跑进教室,喊“要喝酒的赶紧找碗,找搪瓷缸,手快有,手慢无” 喔喔的,一群人又发出快活的呼声,每个寝室抽签、手心手背,速度选出了一个代表,冲回寝室拿碗,拿搪瓷缸。 何芳把李和拉到一边,气呼呼的道“你又出来凑什么热闹,本来就乱了” 李和笑嘻嘻的,道”大家高兴就好,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何芳又没好气的道“多少钱,我从班费给你报,不能让你花这冤枉钱” 李和头一摆,道“为人民服务,谈钱多俗气” 说完就跑回桌子,给自己倒了半瓷缸酒,不管相熟的不相熟的,端起来就碰杯,教室里就响起了一阵清脆的碰杯声。 大家用醉歪歪的脚步,哄抢着那台老式的扩音机,吼声,歌声,叫声,在教室里回荡。 李和也糊里糊涂的走到台上,流里流气的唱起了凤阳歌: 左手锣右手鼓 手拿着锣鼓来唱歌 别的歌儿我也不会唱 单会唱个凤阳歌 .............................................................. 我命苦真命苦 一生一世找不着好老婆 人家的老婆绣花又绣朵 我的老婆一上大花桥 量量一尺多咿呀哎呦 ........................................................... 等到李和唱完,大家都笑疯掉了,纷纷嚷道“这是哪里来的小流氓,赶紧撵出去” 李和可能自己都觉察不到,能蹦能跳能唱的感觉真好,他的心态都在慢慢转变,也许是身体的活力,心态也越发年轻了,开得起玩笑了。 之后寒冷的冬夜里,一群年轻人丝毫没有拘束,也许长久的压力,在这一刻才能快活一点。好好的晚会已经全部乱套了,原本的节目已经没法正常演了,可是谁在乎呢。高兴就好。 喝到9点左右,外面的雪依然下的劈天盖地,白茫茫的一片,好像更加冷了,不胜酒量的已经跑的干净了。李和拖着醉醺醺的脑袋,去找厕所,没走两步一个侧滑,摔到翻不起身,气的一扯头上狗皮帽,摔的远远的,握着拳头朝着雪地一砸“干x娘,狗x的老天也来欺负我” 身子深深陷在雪地里,李和有点茫然的看着黑乎乎的天,苦笑了一下,也许真的喝多了。 突然感觉有人过来了,用手电筒弯身捡起了地上的帽子,拍拍雪,猛的扣在了李和的头上。 “乍得了,大兄弟,想不开的话,也不用选这办法啊。你再等会,身上冻僵了,神仙都救不了了”听声音李和就知道何芳。 “没事,黑乎乎的看不见,走路踏空了”李和用手撑了起身子,何芳又过去帮他拍了拍身上的雪,用手电筒在李和脸上晃悠了几下。 “嘿,原来是你,你个傻里吧唧的,放着有路灯的大路你不走,你往这钻整啥,要不是刚才我手电筒朝这晃荡下,瞅着有人,说不定明天给你开追悼会了“何芳幸灾乐祸的说道。 李和,道”你拉倒吧,少来埋汰我,只是没注意罢了。教室里人走完了?' 何芳被冷风冲到直缩脖子“走完了,我们人多打扫卫生也快。走吧,我送送你,你这摇头又晃脑的,自己回去够呛” 李和也没推迟,男生宿舍楼和女生楼本来就没多远,于是道“谢了,那就一起吧” 李和突然觉着自己越发清醒了,看着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何芳,再想起全班都是这个样子,不由一阵心酸,有一件新棉袄都是奢侈的事情。包括很多人的棉鞋,一潮湿脚都能冻得麻木。 大部分来自农村的,每个月学校发下来的补贴,省吃俭用,都会想办法寄回老家,一个月自己能花个几块钱,就不错了,李和上辈子又何尝不是这样子过来的。 就拿宿舍里的赵永奇来说吧,老家还有婆娘和孩子,每个月基本都是硬挺过去的,身上只留2块钱用来买学习用品,剩下全部寄回老家。每顿饭只有两个馒头,再喝一碗免费汤,一份2毛钱的菜都舍不得买,按他的说法就是,天天能吃饱饭就不知道比以前强多少了。 李和模糊中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26、理想 何芳突然扭转头问“李和,你的理想是什么” 李和在黑夜的路灯下,看着何芳一本正经的脸色,突然沉默了,晃着晕乎的脑袋有点愣神。 李和梦想大约是有的,重生后第一件事就是填饱肚子,安稳好兄弟姐妹。进校后,也有一阶段想过安安稳稳等待政策,熬个几年,再去商海博浪。也想过跟上辈子一样,服从分配,去见见老同事,积累资本再下海。可这辈子的心态能跟上辈子一样吗,他现在越来越有紧迫感,越来越觉得呆在学校是煎熬,越来越觉得时不我待。 陈春先的等离子体学会在今年就要从中关村冒出来,四通、信通、京海、科海这些如雷贯耳的企业也等不了几年就要成立,李和深知在时代的潮头,自己立不起来,就要被拍死。 至于出国,李和是不会考虑了,拿着j-1学生签证做黑劳工,端碗涮盘子,是提不起半点兴趣。 80年代,凡是有点想法,有点条件,想换个活法的,不想认命的,对组织极度失望和不安分的人们选择留学的很多。 李和当时一个班里基本上出国的有一大半,剩下的就是像李和这样学习垫底的,根本拿不到助学金和公费资格。 李和两辈子什么样的花花世界没见过,资本主义世界也忒没吸引力,去了不管所谓的创业还是刷盘子都是黑劳工,作死再去整个啥发明赚钱,一梭子就给撂倒了,提前见马克思,根本没有创造星辰大海”的路径可选。除非跟王安或者贝绿铭,杨真宁,李真道这些人一样,甘心做螺丝钉,苦熬到博士学位,只有全身心在美国职场上往上爬这么一条路,不然什么浪花都翻不出来。 也许太过于阴谋论,可是事实吧就是如此。你看看八十年代留学生的回忆录里,都是满满的自力更生情怀,通常都是刷盘子到深夜还被人骂这种自己感动自己的奋斗故事。故事结束都是挨到了毕业,拿了绿卡,开始人生逆袭,也就是个工程师、程序员做到了中产阶级,有房有车,楼上楼下电灯电话。 但是也正是其中的一批人的回归,为国内科技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为国家和这个民族做出的努力与牺牲,怎么夸都不为过的,只是他们的生活有各不同罢了 何芳看李和没有反应,踢了他一脚,”你是个挺聪明的人,为什么不能好好努力呢,天天吊儿郎当。你要是认真点,以后不管分配还是出国,你的前程都不会差“ 李和知道何芳是关心自己,就反问道”你想出国吗“ 何芳坚定的摇摇头“我父亲不在了,家里还有老娘,两个弟弟,我要是走了,就乱套了。我的梦想就是等我几年安定了,把老娘接来养老。不过我倒是希望你出去,你才18岁,你还有美好的前程等着你,每年出去的只有我们学校和华清大学的最多,你要是努力一点点,出国资格根本没问题” 这倒是符合李和记忆,这老大姐毕业就是分配到隔壁工业大学任教物理学老师了,后来一路顺,最终调到理工大学做校长,也就等退休了。 李和也坚定的摇摇头“我也不会出去,出去也是当个二等人,我相信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会越来越好,每个人都会有更好的机会” 何芳也许是突然很激动的喊”你不懂,李和,我曾经也这么想的。可是我用青春换来了什么呢,我已经25了,我下乡呆了整整七年,七年,人一辈子有几个七年,我曾用最美好的青春,最饱满的激情,去热爱一切。一批去了3个女孩子,只有我一个人回来,只有我一个人回来。我要不是拼命考了大学,我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李和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以前的荒唐呢,只得安慰,道”过去的就过去了,你要张眼看未来,朝前看“ “对不起,有点激动,我只是觉得你很有灵性,为什么不出去看看,何必跟我一样死气沉沉的混日子呢”寂静无声的黑夜里,只有何芳一声闷闷的叹气声。 “我同样也有放不下,这里也有我的依恋,我相信一切都会好的”李和摘掉手套,拿出烟,递了一根给何芳,自己也用火柴吱的一声点着了烟,鼻腔里的冷气更加冷了。李和只得先把何芳送回了寝室,然后自己也回去了。 第二天李和不上课,依然早早的起来了,在校门口买了个烧饼,一边嚼一边朝着外国语学院那边去。 李和在外国语学院的女生宿舍楼一边转圈一边打听,还是跟往常一样,没他媳妇的消息。 挨到中午,肚子也饿了,只得往回赶回校吃饭了。 抄近路走到一个巷子口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叫声还有骂声。李和起步朝声音的方向过去,一个戴着大毡帽的矮胖子靠着墙角抽烟,巷子墙角还有三个人围着躺在地上的一个人又骂又打。地上躺着的那人用手护着耳朵和头,但依然被脚踹的发出一阵痛苦的闷叫。 抽烟的胖子看着李和不耐烦的摆摆手“赶紧走,看什么看,不然连你一块揍” 李和本来气就不怎么溜,正不知道怎么顺气呢,见这帮子人还上杆子来消遣自己,哪能高兴,还能怕这些下三路的老流氓。 李和二话没说,也不管对错,一脚就上去踹到胖子肚心窝子,一个后心仰,直接躺地上捂着肚子。胖子虽然穿着大厚棉袄,也架不住李和用了大脚劲。 另外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李和就直接朝着左边的那个人踹过去,对方一个大马趴。剩下的两个人就跟简单了,引着一个躲着一个,还是踹完,胳膊一勒后脖子,多余动作都没有,全放地上了。 李和看了地上躺着的那个小年轻“起来吧,还窝地上干嘛” 地上的年轻人摇摇晃晃站起来用雪团子搓了下鼻血,又揉了揉肿胀的眼睛,道“谢谢啊” “你小子混哪里的,懂不懂规矩,晓不晓得我是谁”李和还没说话,地上的矮胖子捂着肚子站起来对着李和骂骂咧咧。 “朱胖子,艹你老母,我就欠你5块钱,你用得着这么狠吗“刚刚站起来的年轻人对着矮胖子骂道,又把刚刚沾上血的雪团子扔到朱胖子跟前,”你看看我鼻子这血流的,什么时候才能补得回来“ 李和听了这话就明白了,几个人都是混的不入台面的,为个5块钱的事能干架成这样,也是混的没招了。 记得后来拍过一部电影《老炮儿》说的就是这种老流氓,讲的就是一群胡同混子,天天瞎b混没正经事儿干,吹了一辈子牛逼,到老了嘛事儿不会一天到晚混吃等死,到最后自己儿子差点儿救不回来。这种价值观的电影太坏了。 加了京范儿情怀的流氓实际上他还是流氓,以前的派出所叫炮局,总进局子的流氓,混混,都叫老炮儿。约假、打群架是最没出息的,在那咋呼不见血,不死人,这种就是京范儿。 对于这种人李和本来就瞧不上眼,自然也不怵,就没好话了”怎么的,还要较劲,别跟我扯什么规矩,忽悠愣头青呢?要不继续练,要么赶紧滚蛋“ 矮胖子跟几个人对视一眼,晓得这种算练家子了,群架也讨不了好,只得道”你有种,下次别让我揪住你,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和搭理都懒得搭理,笑呵呵的看着几个人走远。放狠话是没用的!幻想就好比希望自己死后进天堂一样。 27、收破烂也是生意 小年轻看着几个人走了,弹了弹身上雪,转身递给李和一颗烟,笑嘻嘻的道,”谢谢,哥,你可真救了我老命了' 李和认真看了一眼,怎么看都不像好相与的,面相普通,可那小眼睛溜溜转,个子跟李和都差不多,年龄怎么看也有二十三四了,“哥们,你别乱喊,看着比我大呢。。你怎么惹着他们了” 小年轻叹了口气,“出来混的,哪有按年龄排辈分的,你有能耐,你就是哥。刚才那几个,都外胡同的的,从小就不对付,那不前几天从我这讹了一个旧的收音机,就给了个5块钱,结果后来不能用了,嚷着让我退钱,我能乐意吗,放点嘴炮,就干起来了。这不,辛亏遇到哥们你” 李和好奇的问道“你是做什么的,还卖二手货?” 小年轻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说了,只得低头道“我就收个废品,其实就是捡破烂的” 又抬头看了一眼,怕被低看,又急忙说“我这回城好几年了,街道一直没安排上工作,不整点活不就饿死了” “你在哪里收的,没人管你吗,街道也允许?”李和倒是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咋么会不允许,捡破烂的讨饭的,谁管你?“ 李和突然觉着开了一扇新大门,”哥们,哪里有私人开的小饭馆,我请你整一盅,你也给我说道说道,给我开开眼界。我对这个行当蛮感兴趣的“ ”哥,不就这么大事吗,没问题,我叫苏明,你喊我小苏就中“也没废话,转身带着李和过了好几个巷口,进了一个没招牌的院子里面,进门就是一个大饭堂,摆了七八张桌子,油腻腻的看着膈应。 正是饭点,倒是坐了四桌人,推杯换盏,倒是挺热闹。 看着油腻腻的桌子和椅子,李和虽然嫌弃,可也懒得计较了,就直接坐椅子了。一件冬袄几个月不洗都是很是正常,谁又比谁穿的干净。 李和把10块钱大团结拍桌面上,对着招呼过来的老板道“有啥硬菜,按这钱整,再来一瓶酒,有啥好酒” 现在出来做生意的都谨慎,你要是对着他放空话,不摆个阔气,他就敢炒个咸菜出来骚你。所以后面满大街大哥大的,倒不是真穷显摆,而是被逼无奈。 老板少见的地中海发型,脸倒是面糊糊的,体型倒是踏实,系个围裙。看到李和面前的钱,也就笑眯眯的说道“有他们早上送过来的兔子,半夜郊区夹的,我给你涮个兔子锅?给你算便宜“ ”这个稀罕,就野兔肉,多放点辣”李和被这样一提,有点口馋了。 “我这里还有一瓶牛栏山,要喝拿给你” “这个好,不冲头,那老板你速度点,肚子都造反了“李和立刻就点头答应了,又问苏明”你吃啥,要不要点个其他的“ 苏明本来就觉得不好意思了,人家救了自己还吃人家的,颇觉得不仗义,”够了,多了也糟践不完,你看我这怎么说呢“ 李和朝他肩旁上一拍,“没事,认识了以后就是朋友,一家人说两家话多没意思.现在这种小饭店多吗?还有其他做生意的?“ “多的很,你要是不熟,倒不一定找的着,都是熟人,这老板姓也姓李,以前帮着巷子里人家办个红白喜事烧个饭,人也不孬。。。从巷子口出去就是自行车厂,每天晚上相熟的吃饭人不少”苏明说到一半,又低声道“瞅着没有,里面那桌绿大袄子的就是对面卖电视机票” “电视机票?看电视还给钱”李和以前觉着只有农村才把电视机当稀罕物,这辈子细心深入内里一看,首都也一样。 “多稀罕,当然要票,一张票8分钱呢,一到晚上,他家院子乌泱泱一片,不过还是糊弄孩子多,一晚上至少挣4块钱。就这几天,天天放绝代双骄,香港片,天天爆满,大人都爱看,你说那还不挣得更多” 一大锅的兔子肉不久就端上来了,老板道“早上送过来我就炖了,慢火煨的,绝对又香又滑溜” “谢了老板”李和闻着倒是香喷喷的,撕了一块兔腿直接扔到苏明碗里“尝尝,咋样” 苏明也开了酒瓶,先给李和倒满搪瓷缸,又给自己倒满,“来,哥,咱哥俩走一个” 李和想吐槽开个饭店连个酒盅都没,搪瓷缸真是吓死个鬼。 两人一边喝一边聊,李和被一口一口哥叫着,到也不反驳了,觉着这娃虽然有点油滑,倒不是个坏的。天天自己待学校出不来,啥事办不了,倒是缺个使唤人。 苏明倒是个打蛇随棍上的,认识这种随手掏大团结,又是大学生的身份,做混子也能一手挑四的,叫声哥自觉不会吃亏,虽没有拜码头的心,总共有找依靠的意思。就单说胡同口那俩大学生,哪个不是鼻孔朝天的,倒是少遇到这么会来事又爽气的。 终于享受到小弟低头叩拜的重生福利,老天开眼啊,李和心里倒是自感高兴。抿了口酒,道“你那收废品地方,等会带我看看,我倒是好奇,按说应该日子过不差啊” 苏明抱怨道,“哎呦,我的哥,你是不晓得,这日子虽然比以前好过了,可经不住人家过得精细啊,就是旧报纸还想留着糊墙糊窗户的,谁舍得朝外扔啊。” 李和直接回道”捡不着,就花钱收啊“ 一看苏明神色,李和一拍脑子,就觉着问的话不带脑子了,这小子哪来钱收,分明也是个穷糟糟的,5块钱都能让人撵着满大街跑。 ”哥,我这糟心啊,你说我这二十郎当的,连个媳妇都还没混上,你该不会瞧不起我吧“苏明说话都有点卡了。 这小子明显喝的有点堵心了,李和晃荡了酒瓶,空了,一斤白酒两人也没费多大劲,也就没接他这话。 两人把剩下的搪瓷缸的酒喝完,扯东拉西,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 喊老板会帐才5块5毛钱,李和觉得占了大便宜,笑呵呵的说,”老板,下次有啥好野味,直接跟我说,你这老板地道“ 老板也不急着收拾桌子,”兄弟,下次尽管来,其他不保准,好吃好喝绝对是必须的,保准吃的舒服“ 出了饭店,雪下得鹅毛粗,还是跟着苏明左一圈右一圈让巷子转,转了十几分钟,在一个巷口苏明停下来扒拉东西,李和以为到了。 结果苏明从墙角雪堆里扒拉出来一辆三轮车,三轮车里乱七八糟的一些废纸,编织袋,铁块,碎玻璃都有,苏明讪讪笑道,”早上那几个王八蛋追的急了,我就搁这了“ 李和,道”那你家就住这附近?” “不是,哥,你上三轮车,也不远,路要好走,陷雪不深,骑个半小时就到了” 李和想吐一口老血,赶紧缩了脖子,这么冷的天,坐半小时还不得僵了,急忙摆摆手“你骑,我走路,遇到滑溜,我还能推。你家不在这,你这巷子里人,怎么认识?” 苏明不好意思的说道,“大部分我认识,但是人家不一定认识我,我家老早是这这,我爸就是自行车厂的,后来我哥顶了我爸班,我哥结婚了,又生孩子,实在住不开,就搬到望儿山那边了,那边我奶家的老屋子还在,地方大,我这破烂零碎也有地方摆” 望儿山,那不是相当于北四环跑到后来的北五环,真正的郊区了,这还叫不远?李和忍着揍人的冲动,只得上了三轮车,划拉了干净地方蹲下,叹气的摆摆手,“我晓得哪里了,赶紧使劲蹬吧,不要墨迹了“ 俩人一路顺着公交车印,轮流换着骑,顶着寒风不时还要下来跑一段暖脚,遇到雪深的,还要下来推,身上那点酒劲早就冲醒了。 李和估摸着是骑了有一个小时,李和打眼一望都是棚户区,大多都是自建的,还好人住的密,路上的雪铲得干净。 苏明手一指”哥,你看,那一堆都是我的,屋里面才是好东西“ 李和凑近看了看,老大一片空场地,外面都是些破破烂烂不值钱的瓶瓶罐罐,铁丝铁块疙瘩。 捡起一个瓦罐,还有几个瓷碗,倒是看的不敢确定,掀开几张编织袋,甚至还有生锈的铜鼎,望着苏明道”从哪来的?“ ”那开始做的时候不懂,从乡下收的,收购站都不要,以后留着给鸡鸭喂水喂食,倒是方便。“苏明刚开始还为着这些不值钱的东西还费了二块钱,懊恼了好几天。 李和虽然不确定是不是捡了宝,感觉也不会假,毕竟也没这收藏爱好,没玩过,也没多说,只让苏明放屋里留着,不要糟蹋了,过几天自己拿着玩。 跟着苏明进了屋,推开门,只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边烤炉子边看书,苏明问”小妹,咱爸妈还没回来啊“ 又回头对李和道”李哥,这我小妹“ 李和笑着点了点头,”你好“ 苏小妹给李和让了凳子,”李哥你和我哥坐着,烤会火,好冷。爸妈要晚点才能回来' 李和示意自己不坐,只把手放在炉子上烤火,等苏明把所谓的好东西放到自己跟前,李和晕了,就是两台旧收音机。 看着李和不感兴趣,苏明就慌忙道,'“这真是好东西,就是不知道哪里坏了,等我找着会修的,转身就能卖个五十块“ 李和倒是听到心里一激动,怎么自己就没往这方面想过,”有螺丝刀没有,拿个给我“ 苏明疑惑的问”哥,你会修?“ 李和没好气的说,”我是大学生“ 这时候的大学生虽然不是万能的,可是不妨碍别人这么看。就比如人家问,你学计算机的怎么可能不会修电脑呢,修电脑算什么?曾经还有人让学计算机的修计算器。。。。 听说你儿子是学电子的,来给我修一下电视机吧!? 李和工作后就深陷这种苦恼,面皮薄,不好拒绝,排除万难,通过自学,成为了一名无偿维修师傅,收音机,电视机,冰箱,空调,基本都会了。 李和拿了螺丝刀,拆开收音机后盖,是开关氧化了,拨动式开关最容易这地方出问题,这问题好解决,要是原件坏了就没辙了。 让苏明拿了个布头,搓掉氧化层,合上后盖,放上电池,调到fm,传来温柔的女声”.....脸被火光映得通红,他扒住卡车边喊了一声:“我下去了!”就又矫健地投入到制服火龙的战斗之中。大火终于被扑灭了,3500余亩森林保住了,受到严重.......“ 好像又是什么故事会吧。 又调到aw波段也是正常,苏明激动坏了“哥,哥,这,你真会啊” 看李和没吱声,又慌忙道“哥,你放心,我卖了带你一半,绝对说到做到” 李和把另外一个收音机也打开后盖一看,就是元件受潮,三两下就摆弄好了,站起来点着一根烟,“这两个我不跟你分,这收音机,电视零件买得到不?” 苏明慌忙道“有,百货公司多的是,不要票,只要钱“ 苏和围到火炉边,笑着道,”那咱俩合伙做吧“ 28、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 苏明听到李和这句话,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惊愕,急忙说“哥,你说咋么弄,我都听你的” 李和对这突然打开的的一扇门,也是拨开雨雾的感觉,现在有电视机有收音机、广播的人家真不少,会修的也有,但大部分都是在生产厂家或者其他单位员工,大部分都是业余爱好,真正做这个生意的基本没有。 李和慢条斯理的,道“我想了,咱可以做两个方面的活,一个是收废品,一个是维修。以后你不用捡了,废旧报纸、铁块,你都可以上门收,然后拉到废品站赚个差价。只要是电器我基本都会修,人家愿意修,咱就修。人家要是当废品卖,咱就买零件回来,自己修好,卖二手赚差价。你不要插话,听我说完,好不好?本钱我来出,我先出500块,赚钱咱俩对半分。你觉着这样怎么样” 苏明听李和要出钱,脑子高兴的都不知道怎么好了,本来李和出技术干维修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欢喜了,要是真出钱,以后有钱收旧货,不管废品,还是电器修好了转手都是钱,光记着高兴了,可也感觉自己不地道,“哥,其他没问题,可你出钱,还要跟我对半分,我占大便宜了,那不能着。” 李和觉着有点廉耻心的人,也坏不到哪里去,要是实诚,以后自己待他也不会差,要是花头,也就一次性拉倒,本来就是试探的意思,并不是说非成功不可,再说自己的重点都是那些瓶瓶罐罐,那些可都是好东西,六朝古都也不是说着玩的,而且现在有假货的可能性也不大。真正的赝品也到不了回收站,造假东西目的就是为了出去忽悠,怎么可能卖给收破烂的。 李和直接摆摆手,“就对半分,我经常在学校很少有机会出来,大部分事情还是要靠你跑,寒冬腊月,酷暑鸣蝉,你都要风雨无阻的跑是不是?你是最辛苦的,我就开始出点钱,还是我占便宜了,对吧?不过你还是要帮我点忙,就是那些瓶瓶罐罐,你要帮我收,只要你看着有点年头的,包括红木家具,檀木之类,我都要收着,这部分我自己出钱,不算咱俩生意,你只要帮我收。还有,你从前面公交站附近的人家有没有能帮我租几间大瓦房,最好带院子一整套,不要这边的棚户屋子,以后我的东西都放里面。“ 苏明听出李和倒是真心真意的实话,也就不再反驳,满心的钱景”哥,我都听你的,房子也好租,不少人家都在城里上班,空屋子不少。“ 李和就拿出800块钱,交代500块是两个人合伙生意,300块留着租房子,收老东西。苏明都是高兴的点头答应,没有不应的。 李和又点明了散伙的问题,比如你以后有本钱自己做了,这个问题怎么处理,苏明听着这话脸青一阵白一阵,要解释自己不会这么没义气,李和没给他机会说话,就直接说”合伙生意也没有一辈子的,你要以后想单溜,一定要提前知会我,也是对我的尊重,大家以后也是哥们。如果不声不响,大家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做朋友就是要坦诚相见,我跟你合伙做,就觉着跟你有眼缘,我拿800块出来,跟谁合伙不是合伙?“ 苏明倒是急眼了,”哥,骚我呢,我能是那样人吗,哥,你这么信我,我肯定不得辜负你” 苏明抱了这么个大腿,怎么可能轻易松手,李和给800块钱连个字据都不要留,是多大的信任,自己全家卖了也不值800块啊,只是觉得晃荡这么多年找着了组织,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两辈子人的观念也许不一样,李和800块没看在眼里,是因为真的没看在眼里,800块就当测试人品,成功失败无所谓。可对苏明又是不一样的概念,自行车厂的一级工一个月才能拿个65块,要挣800块不吃不喝就要干个一年多。 苏明把李和领到回北四环那边的公交站,就匆匆忙忙的回到家从口袋里掏出一一把大团结,一张张的数着带“香味”的大团结,心里自认翻天覆地做主人了。 旁边烤炉子的苏小妹也不看书了,走到跟前,道“哥,那人我看着没你大呢,你喊人家一口一个哥?这钱人家真给你了?“ 苏明脸上有点挂不住,”胡咧咧啥,人家是大学生,晓得啥是大学生吗?跟你说也不懂,以后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李和回程时间倒是蛮快的,下了公交车,直走了四个路口才到学校,雪还是从天上还是铺的的密密麻麻的往下砸,路上又是一层厚。 直接就近去食堂吃了点东西,回到宿舍其他人不在,只看到赵永奇耷拉着脸,心思重重,要是平常肯定爬在桌子上看书或者教室图书馆,李和问”怎么的了,有啥委屈了?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赵永奇好像真的要哭出来了,”没事,你忙你的去吧“ 李和凭着记忆去回忆,这赵永奇家里好像真的发生过什么事,具体时间记不得了,只记得后来一起喝酒的时候提过一段,说上学的时候无能,老父亲生病,就因为连50块钱都没有,老父亲就因为那样没钱没及时治疗,过世了,成了赵永奇一辈子的遗憾懊恼,每每一想起来都是大哭一场。 李和想该不会是现在吧,他只知道是大学这个时间段,可没想过是大一,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我看能不能帮上忙” 赵永奇抬头看了一眼李和,把桌子上的一张纸递给了李和。 李和看是电报,上面写着:父病,危,缺50 李和心里有了谱,掏了下袄口袋,发现只有十几块了,身上的钱基本都留给苏明了。赶忙找出钥匙,把自己的柜子打开,数出200块,直接塞到赵永奇手里“我当多大个事,你不知道我是暴发户吗?” 赵永奇心里倒是楞了,看着手里的一叠钱倒是不知道说啥了,他只把李和当做小弟,平常关系也是不错,只知道大家日子都不好,只当大家和自己一样每个月要把钱寄回家。他自誉为男人,觉得将来日子会越来越好,父亲一直生病他也晓得,平常寄回家的钱,也只够勉强吃药,看到病危两个字,他心里彻底慌了,彻底没主意了。借钱他也是想过的,可是谁能借钱给自己呢?此时他的心里真的感动了,“李和,我.......我.....,其他我也不说了,这钱我借,我会尽快还你,不过也用不了这么多,我只要五十” 李和摆摆手,“别墨迹了,趁着邮局没关门赶紧去吧,记住加急挂号,这样家里刚好能应上急。200块都拿着,家里也能宽手用,以后慢慢还,哥,就是不差钱,以后记得还利息就是了,还不起就卖身“ 赵永奇又哭又笑,知道李和说这种刻薄话是给自己面子,但凡李和有一点怜悯心,自己都要觉得欠人情,也就没犹豫,感激的看了李和一眼,匆匆朝邮局跑去。 李和今天没注意就出去了1000块钱,想到,自己不是急公好义宋公明转世吧? 阳光忽然就射向了李和的心里,压抑沉闷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种得见天日的感觉了。无论处于哪个时代,每个人发展的黄金时代就是30年的时间。如果找对方向,也许跟上一辈子会有所不同,觉得没白来世上再走一遭 29、我们的目标:向钱看,向厚赚。 自从打算目前要一心一意做个破烂王,每天上完几节该上的课,要么在班委的活动室,要么就在望儿山租的房子里面。现在李和仗着和何芳关系还可以,自习课肯定是不去了,班委会的活动室已经被李和当做修理室,反正活动室根本没人去。 开始苏明每天都能送李和那边七八台电视机、收音机,有是送修的,收音机收个修理费五六块钱,电视机就要收个十块钱。 有的殷实人家是送废品卖的,收上来七八块钱,折腾换个配件,转手就能卖个五六十,如果是国外的牌子,还能赚的更多,这就让苏明每天干的笑呵呵的。 后来苏明他老爹干脆也就辞了临时工的活,自己做了一轮三轮车,按照李和的建议车架子上挂了个'电器修理、旧货回收'的牌子。 爷俩每天城里转来转去,多的时候一天爷俩一起能收十七八台,这个可是全城独一份生意,每天都能见着几百块现钱,苏明觉着走上巅峰不是梦。 李和现在用苏明倒是越发顺手了,让他向东不会跑西,也许是因为佩服,也许是因为利益,但是李和不关心愿因,有个可用人就好。 面对送到自己这里越来越多的电器,李和一个人是忙不过来了,收音机还好,可电视机这种稍微复杂点的,没有检测工具,全靠逻辑推理,一遍一遍实验,可就累死个人了。 最后李和让赵永奇、何芳过来帮忙,俩人每天下晚自习或者周末跟在李和后面学,都是简单的电子电路,只要智商不掉坑的基本一看就懂,一学就会,何况他俩本来就是天分极高的人。 李和每天只要处理下稍微疑难的就行,倒是把自己解放了出来。 修理电视机提4块钱,收音机2块钱,李和把钱给赵永奇,赵永奇说,”我开始就答应给你帮忙就说不要的,不要给,我给你帮个忙,那好意思拿你钱,不中,不中。你之前还帮我那么个大忙呢“ 李和硬塞赵永奇口袋,“别啊,咱俩是兄弟,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对不?我赚的比你多,我还怕你怨我呢。拿着吧,我就怕咱兄弟俩生分了” 等李和走,赵永奇掏出口袋钱,一数居然有78块钱,倒是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惊讶,这算怎么回事,本来就还差人家200块钱呢,人家不提还钱,还硬塞钱给自己,对李和愈发感激,人生难得一知己。 李和去找何芳,何芳倒是没客气,李和刚开完口,把钱递过去,何芳顺手就抽了过来,”我就知道你个土财主,不敢跟你客气,算是劫富济贫。不过班委会教室不能再放了,那苏明一天来两三趟,太碍眼了,赶紧找地方“ 李和早几天在附近的胡同口租了个单间,门开巷子口口,面积有30来平方,只要能摆下东西就成,一个月8块钱,自认占了大便宜,道”恩,我也这么想的,没想到做的这么顺溜,我在校门口那边租了房子,不过你以后和永奇可就要出校门了“ ”你个资本家只要发钱,不怕你压榨,你晚上带我俩去认个路就成“何芳对李和也是感激的,这笔钱算是解决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家里大弟弟要开亲,估计家里老娘都要急白了头,自己每个月寄回去的三十块钱,能顶什么用呢。何况她也知道李和故意有帮衬的心思,既然他给了,自己也就没必要耍矫情,李和自己也是实打实挣着钱的。 何芳有时打心眼里佩服李和的,人聪明,不怎么见学习,可功课一点没落下,对同学热心,偶尔会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倒是有趣的人。她有时会在想,如果不是比大7岁,那会怎么样呢,也许只是能想想罢了。 李和就整天在四环和五环之前跑,望儿山租的一套房子,跟苏明还沾点亲,就是七大姑八大姨,绕的也有点远。 一间正堂屋,两面是两个卧室,一间厨房,带个院子,一口井,最喜出望外的卧室里都有火炕,李和早就买了碳,一过来就烧得旺旺的,晚上就不回学校了,第二天赶早趁公交回去上课。 一个月才要18块钱租金,在往后面去几年,做梦都找不到这种好事,只有苏明觉着贵了,要帮重新再找,可李和一眼相中,立马给了1年租金,签了5年合同,那家房东倒是欢喜的不得了。 看着院子三件二间屋子满满当当的宝贝,他睡觉都能笑醒。每天下午李和来到望儿山这边的屋子,不论苏明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花个三瓜俩枣的价格,收来一大堆破烂货,李和都会蹲在地上认真分类。 盛世藏古董、乱世买黄金嘛,一堆古董也顶不了一个窝头,这苏明确实是认真的收了不少好东西。 李和拿着一块和田玉傻笑,再是个怼子,他能不认识和田玉吗,那不是白活了两辈子?很多好玉,不识货的人家养差了,灰不溜秋的。 有些庄上、胡同口苏明去的多了,人家开始喊,那二傻子又来了,赶紧回家翻箱倒柜,听苏明说的越旧越好,不都一股脑塞给二傻子苏明吗? 作为封建糟粕,30来年这古玩行没开张,好多人根本就没古董意识,只要能换钱,哪个不是高兴的屁颠屁颠。 满屋子的磁碟瓦罐瓶就有三百多件,真假李和无从确定,他也只是看落款唐宋元明年号比较多,也去图书馆对比过不少图片,倒是有不少看着像钧窑之类。 剩下的玉石翡翠20多件这就不会看走眼了,这玩意以前李和闺女喜欢的不得了,他在后面帮着买了不少,耳濡目染,多少懂点,这些知识现在反而派上用场了。 不得不提那七八件紫檀、沉香木家具,除了一张紫檀椅子断了腿,其他可都是完整的,就这几件家具就是这辈子什么都不干也足够养老了,那沉香木后面可都是论克的。 也只有这几件东西李和是花了稍微高的价格收购的,苏明做不了主,李和还特意跑去了一趟,卖东西的那人说了,就是要重新打个椅子的钱,要不这老椅子自家还能继续坐。李和看到的时候嘴巴都能惊讶的放下鸡蛋,激动,就是激动。 从几家人家陆陆续续搬回来才花了200块。 铜器之类已经锈的没法看了,看着倒是商周,可这时候没条件处理,只得扔在墙角干燥地方,等以后有条件处理了。。 就这满屋子东西,总共才花了不到400块,所以收这些东西目前资金压力不大,他和苏明收破烂的生意还能每天分个七八十块钱。李和就交代,每天要把他那份钱花干净,能收多少收多少。再过两年,不,哪怕再过一年,这种好事,哪还能落到自己身上。 苏明现在也是得了李和吩咐,开始蓄了胡子,还不能让人家摸到他情况,他感觉神神秘秘,不就收个陶瓷瓦罐吗,人家卖后悔了,还能找着自己?他是搞不懂,只得听李和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李和正畅想在古董人生的奇妙世界里,就听到大门砰砰响,赶紧把东西放好,退出来锁好卧室门,走到院子打开大门。 ”哥,赵哥,何姐也跟着来了“苏明站在门口,后面跟着赵永奇和何芳。 还没等李和反应过来,何芳抬脚就进了正堂屋,前后转了一圈“我说小李子,你这锅碗瓢盆齐全啊,真把这里当家了啊” 30、吐槽也是一门艺术…… 难得有有休息的一天,何芳、赵传奇倒是抽了个空子,平常俩人都直接到学校门口的修理房里面,何芳除了上课倒是难得见到李和,今天遇到送东西的苏明,就想着过来凑个热闹,赵传奇也没反对,俩人就跟着苏明过来了。 李和笑嘻嘻的用东北特色的儿化音,道“大妹子....子..,你今个儿咋...咋....有时间过来了?“ 对比其他方言,说东北话的银要是磕巴,还会有效果加成,任何人只要在口音里捎带上这个特征说出来的话马上一股大碴子味 何芳顺手从地上握了个雪团朝李和砸过去,“别革这嘎答晒脸,没大没小,我可比你大,要喊姐。难怪我听永奇说你晚上都不回去了。这里居然有火炕?“ 说完直接进了堂屋,整个人扑在火炕上,脸贴着暖暖的炕,”哎呦我的妈呀,这大火炕可想死我了,都快冻秃噜了。“ 闻着竹席清新的味道,还有火炕久久不愿意散去的泥土的味道,突然好想中国遥远最北边的那个村庄,那间老屋,那铺暖暖的火炕。 李和,道”那你和永奇上炕上暖和暖和,我去买菜,喝二两,整个硬菜,晚上给你们补补“ 赵永奇还要客气,就被何芳插断,”赶紧跪安吧,吃大户这也是优良传统“ 说完就直接脱了鞋子,腿盘炕上了。 李和转身刚出堂屋,苏明倒是个有眼力价的,直接道”哥,我去吧,肯定不会买差的“ 李和,道“好,五花肉买3斤,再买点排骨炖汤,买条粉条,其他你看着什么新鲜的有没有,有就拿。上回你不是说,你家什么亲戚喜欢山上打兔子野猪什么的,有的话,不怕花钱,尽管拿。酒不需要拿了,我这里还有几瓶黄酒和白酒” 苏明应了声好,就腾腾的跑出去了。 李和给两人倒水,犹豫着要不要给他俩用紫砂壶,要是摔了可是赔大发了,自从倒腾破烂以来,他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可摔坏了也是钱啊,每天有时间都会泡杯茶,得瑟的很。最后还是一咬牙,还是洗了两个紫砂壶,泡好茶,放在炕头的桌子上,道“二位爷,小的给你上壶茶” 两人也没客气,直接把茶壶抱在手里暖手,毛手毛脚的,看的李和眼皮直跳。亲啊,紫砂壶啊,那是紫砂壶,你俩可要悠着点,都是至少人家养了几十年的老壶。 何芳咀口茶,咂摸出味,舒服的不得了,浑身暖洋洋的,”小李子,你这日子,比神仙还要了得。你个瓜娃果然有前途。要是再来点瓜子花生,就更美了“ 赵永奇慌忙咽下茶水,接话,道”就是,就是小李子,你瞧瞧你这日子,来个皇帝也不换“ ”嘿,不带你俩这样的,来蹭我饭,还来消遣我,别拿暴发户不当老板“李和这话把何芳、赵永奇笑岔了,对这种笑点低的人,李和也深感无力。 何芳突然一拍脑袋,”你瞧着我这脑子,坐这么长时间,把正事忘了。其实是来给你送电报的,早上送到学校你人不在,怕你家里有什么事,耽误住,这不眼巴巴的给你送来了。你还以为,稀罕你这顿饭啊” 李和接过信封,不过对这话呲之以鼻,难道那苏明是死人,不会拿给苏明带回来啊。拆开信封,拿出电报,看了内容居然有50多字,重点就是一个,李隆和段梅定亲了。 李和走的时候是交代电报内容要写清楚,不要省钱,可没让这么败家啊,打电报一个字2毛钱呢,本来几个字就完事了,这小子霹雳巴拉一大堆。 李和来校之后,只给家里拍了一个电报,报了一个平安,后面就没联系了。可不像以后没事还能打个电话,发个信息,通个视频。 其实李和心里很欣慰,只要弟弟没有走上辈子的老路,他就没有白重生一回,哪怕这辈子赚不了大钱,只要家里和和气气,守着一亩三分地,也是花开福昌。。 看着李和在那摇头,何芳问道“家里没什么事吧” 赵永奇也带着探寻的目光看着李和,李和毫不在意的把电报递给他们看,“没事,就是我家弟弟订了亲,给我打个电报通知下“ 何芳惊倒道”你俩不愧是兄弟俩,这阔气程度是一样的,这一封电报打了10块钱“李和家里的事,她和赵传奇基本上也了解的差不多了,这种鸡毛蒜皮,狗屁倒灶,谁家没点呢。 李和白了一眼,对拎着大菜篮子进门来的苏明,道”速度蛮快的,放这里吧,等会我拿厨房,我来做“ 何芳倒是下了炕,撸起袖子,翻弄下了菜篮子”买这么多,五花肉可以炖粉条,这我拿手。这是冬捕鱼?估计这有七八斤,这附近哪里有湖面,我以为只在我们查干湖才有胖头鱼呢“ ”姐,那我去的走运,这是密云水库那边运过来的,水库破冰,刚巧我去就遇到了,好多人抢着买,我挤到里面可是费老劲了,这弄这么一条。我还特意买了豆腐“苏明自夸道。 何芳直接拎到了厨房,看了厨房一圈,油盐酱醋,调味品都足。 麻溜的先给锅里加了点水防止烧干,然后蹲到灶台底下,卷了一把枯枝,塞到灶膛底下,划着火柴,小火苗一会就窜出来了,慢慢的往里面加大的树干树枝。 不一会儿,灶膛火就旺了,里面几根粗柴,够用到熄灶了,不需要人管了,何芳就重新站台灶台上刷锅洗菜,看到李和进来,道“你们不要碍事,大男人毛手毛脚的,瞧我的就行,你们几个出去待着。” 李和颇有点不好意思,看着何芳那么坚决,也就没撤了,从厨房拐角把米袋子搬出来,“那咱晚上就蒸大米饭” 李和只得回了堂屋和赵永奇、苏明闲聊挂扯,没事还往厨房门口溜一圈。 何芳那一大盆猪肉粉条端进来的时候,真是香喷喷的,“你们先喝酒吃,鱼马上就好了。小李子,鱼没做完,剩下的给你挂屋檐底下了” 苏明道“姐,我去看着火,你是客人,哪能这样忙活” “听你何姐的吧,你的厨艺我不放心,咱先整几杯,她鱼就快整好了”李和打开瓶盖,给每人倒了一杯酒。最重要的是酒杯胎体轻薄,胎质洁白细腻,这落款可是成化,拿出来用李和都心疼。上次图书馆查过,这种青白瓷放古代都是一个值百金。 几个人一杯酒喝完,鱼也端了上来,李和也给何芳倒了一杯酒,”暖暖身子,辛苦,辛苦。酒是长江水,越喝越貌美。咱碰一个“ 何芳也是个爽气的,夹了一口菜,端起来就闷了,把杯底亮起来”能在东北闯,喝酒要比别人爽“那得意的笑,分明就是喝酒谁怕谁。 李和就是自找苦吃,奈何是自己挑衅起来的,也不不得不捏着鼻子喝完了。 喝到天慢慢黑了,风把所有的寒气都逼了出来,屋内烧得炕,彷佛结了冰,吐不出丁点热气,几个人喝的差不多了,李和就拿了个铜鼎从厨房灶膛扒拉出来碳烧着,堂屋终于又有了一丝暖气。 何芳一个人喝了一斤酒,脸色都没变,看着其他几个人红扑扑的脸,觉着自己做了胜利将军,“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就这么点酒量,以后少在我面前得瑟” 李和无奈的,他也没少喝,可就抵不住何芳那么精神,看那样再加个半斤还没问题,只得道‘中,以后你是老大,我服了“ 何芳突然,道”李和其实我前天就想了,不知道当不当说“ “说呗,咱有什么不能说的”李和觉着酒劲冲的厉害 “虽然这收旧电器,卖二手电器咱全城独一份,可毕竟每天送来的太少了。每天十几台,不存在忙不过来,都是些小毛病,很多都不需要换配件。为什么不扩大下收购量,这京城这么大,苏明可是跑不过来。而且你没发现吗,现在好多进口电器,日本的居多,都是崭新的,我们这个月都修了6台,其实都不是大毛病,只是人家不会用,大部分都是短路”何芳压着这话倒是有好几天了,今天索性一咕噜说了出来。 李和,道“这我也知道,现在留学出去的越来越多,当然国外的电器也多。不过咱没这么多人去满城跑着收啊“ 何芳笑吟吟的,道”可捡破烂的多啊“ 何芳这话像打开了一道口子,旁边的苏明一猛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咱可以给其他收破烂的钱,让他们帮着咱们收啊“ 31、气昂昂头戴簪缨 这不就是所谓的渠道建设吧,李和作为理工狗技术宅,很少跟销售沾边,创业的时候不曾学过什么营销,顶多就是上游给订单他就做,作为配套单位,没为订单发过愁,只为生产能力发忧。 李和有时自嘲自己半吊子管理水平、半吊子业务水平,专业事情都需要有专业人士来管,他向来有自知之明,这方面的事情很少插手。他平常也就拿个大方向,打通上下关系,不是通才,不是全才,诸葛亮这种类型的自古能有几个。 李和想了想,对苏明道“那你辛苦点,试试看,咱手里有多少钱就暂时联系几个,找靠谱的人,守着多大碗儿吃多大的饭,量力而行。给他们留多大空间,他们挣多少,咱留多少,你常外面跑,应该比我心里有数。” 苏明一听李和也同意,脸上漾着笑意,搭着那喝完酒的络腮红脸,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偏偏还一副狗腿子模样“哥,我办事,你放心” 李和又着重交代了苏明几句,看看外面漆黑黑的天,难为的看着赵永奇和何芳,赵永奇一个大男人留在这里无所谓,何芳虽然性格豪放,可毕竟是个姑娘,“要不你俩晚上留这里?这么晚了,公交也不好坐了” “呸,你赶我我都不走了呢,我就睡你这堂屋,你把碳拿给我,我炕里再加点,烧旺点。永奇就跟你睡吧”何芳自吃好饭就一直盘在炕上,抱着个茶壶嗦溜。 可被子不够,堂屋的炕上只有一个毯子,苏明道“我把我小妹提留过来跟姐做个伴,再把她被子抱过来,一起挤一挤,不就好咯?” 苏小妹也是贪图热闹的,人家是大学生呢,还漂亮高挑,自是崇拜的不得了。何芳也是个大气会使哄的,一翻一瞪眼,一会儿两个人就跟亲姐们似得,两人洗完脚,捂好脸,上床后叽叽喳喳热闹到很晚才睡。 李和就带着赵永奇到另外一件空屋子,重新烧了炕,使了点热水,就一人卷了一个被窝筒,上面铺了厚厚的衣服,暖烘烘的睡了。 改革的萌动,开放的探路,悄悄改变着人们的生活,改变着古都京城的面貌。一个流着奶和蜜的年代,元气大伤的中国正满血复活,格式化之后系统重装的国家机器开始高效运转,一切都是那么的朝气蓬勃、野心荡漾。 一个腰厚膘宽的小年轻正划着火柴给苏明点烟”明哥,咱真不找朱大肠凿丫一顿?哥,你一句话,我保证凿他!跟他磕了!打的他哭爹喊娘“ 他说的朱大肠,就是上次把围着苏明打的朱胖子,一直混在外胡同,最近遇着苏明总是阴阳怪气的。 苏明靠在墙上,仰着头悠悠的抽了口烟,贪婪的浸在阳光中,好不容易出个晴天,这旁边四个人还聒噪,有点不耐烦,”歇吧,跟老坷垃完叫啥劲,摆龙门阵都是跌份。他们是什么?是流氓,是小混混,晓得不?瓷器不跟瓦片斗的道理你不懂啊?瞧着那进出友谊宾馆的吗?穿西装,打领带,出入小轿车,那个阔气,咱要有志气,朝那里面看。别整天想些不入台面的“ 一个小年轻喏喏的,道”哥,那可是香港人,还有一些外国人,跟咱不一样“ 苏明没好气的直接拍了下他脑门子,”香港人也是黄皮肤,黑头发中国人,外国人也是一个鼻子两个人眼睛,也是人。人家能行,咱将来也能行。瞧你撒了吧唧的,也不读书,好好看书读报” 下面几个人只得心里嘀咕,你自己才初中毕业,谁比谁强,可嘴上终不敢说。 老话说,随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婆下假神,苏明跟着李和时间处长了,倒是把李和的气派学了个五成足,说出来的话都是鹦鹉学舌。 苏明现在倒是越发气派了,手里有钱有粮,站哪里都是有底气,每天只要把人家送过来的电器和李和要的磁碟瓦罐做好归来,就算齐活了,可比之前满京城转舒服多了。 这才多长时间每天都要至少要收个40多台,虽然挂个破烂王的名头不好听,可进口袋的钱是实实在在,那些个捡破烂的哪个见着苏和不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每天实打实的可从苏明手里落个五六块钱呢。 有时令苏明苦恼的是,有几个进口的收音机电阻,电容,找不到替代配件,只能拆了,当做维修配件,那可都是钱呢。现在每天维修的有5个人,可还只是勉强忙的过来,毕竟也只有晚上下自习那会时间。 苏明现在的日子那跟以前比是天上地下了,有时没事身边总是围着一帮小兄弟,走路都带风,可不敢告诉李和,他知道李和最烦这些江湖习气。跟在苏明后面的几个人都是回城没工作,一直都是漫无目的的晃荡,打架骂街开瓢,家常便饭,自从认识了苏明,就跟在苏明后面跑个腿,卖个吆喝。苏明也是个爽气的,给钱花钱也大气,几个小年轻跑腿办事也特别爽利。 自从李和把维修室的工具配置了一个大概,维修的效率成倍增加,万用表、电烙铁、松香、焊锡丝、吸锡枪、九号针头,这些东西哪一样又能少得了,就为了这点东西,也是想办法满城搜罗的,有的不属于常用品,一般百货公司根本没有。 本来李和想把宿舍的陈硕和高爱国拉过来做帮手,提前让赵永奇去探了口气,两人倒是自持身份的很,李和只得作罢。 何芳就把自己宿舍的两个姑娘拉了过来,李和手把手的跟在后面教“你看一下,这是一台小日本新出的数字调谐二波段收音机,am正常,fm无法收听,但有噪音。其实大部分原因人家买回来不知道怎么用,或者说有点傻缺,误插电源适配器,电压过高,碰巧当时正是在fm状态。知道怎么解决吗?” 旁边的方云信心满满的道,“天线断了没有?fm频段必须有天线才行” 李和摇摇头,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赵青,看对方处于懵逼状态,只得继续道“am收听正常,fm收不到台,fm比am多些元件其中多两只3dg18三极管很有可能其中坏了一只,检测集成块及外围元件。明白了没?” 赵青和方云两人爽利的点了点头。 李和松了口气,作为学霸,从来不会不懂装懂,他俩理论方面都是滚瓜烂熟,就是缺点实践了,晃悠悠到门口点了一根烟,靠在门廊上不知道干啥好。 何芳用胳膊拐了拐赵永奇,低声问道“他这阶段什么状况,魂不守舍的,还经常往外跑,回来就唉声叹气的?' 赵永奇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李和连拔两根烟,心里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愁,他终于见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熟悉的的身影,那曾日思夜想的笑脸,思念了无数次的温暖的拥抱。 可就都在那一刻,他不知道怎么去搭话,难道说,喂,张婉婷,你上辈子是我老婆,我是重生过来的,你跟我走吧。 李和每次只要没课,就守在外语学院宿舍门口,就为了等待那渺忙的偶遇机会,有些控制不住,思念泛滥成灾,愈演愈烈。 每次偶遇只得远远的躲在她身后,恨不得冲过去大声骂: 喂,张婉婷,你不要随便对男人笑啊,让人家误会怎么办 喂,那个男的,你是谁啊,不要跟我老婆说话,小心老子揍死你 喂,喂,张婉婷,你奶奶个熊啊,你怎么每次只吃个馒头啊,难怪一直是旺仔小馒头啊,能不能为了老子的性福多吃点啊 就在这种患得患失中,李和每次都会极度不爽。 32、一夜北风紧 开门雪尚飘 两辈子没有谈过恋爱,李和真不知道怎么追女孩子啊,每次等在宿舍门口或者俄语教室门口,恨不得仰天长叹,谁能教我怎么跟我女孩子搭讪啊?李和都很苦恼,随便上去搭讪会不会觉得我很轻浮?怎么搭讪才不会让她觉得我轻浮? 李和百思不得其解,一起生活了一辈子,她媳妇的尿性他太了解了,第一次要有冲突了,就甭想有第二次机会了,这女人看着性子温和,人畜无害,笑呵呵,其实是个封建老顽固啊。 逮刺猬!无从下口!上辈子的优点,李和现在怎么看着就成了她缺点。到了李和这个阶段,在男女之事上越来越干脆果断。这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说法叫,越来越没了耐性。 早已没有了二十出头年纪校园青葱时的浓墨重彩。没有时间也没了心思再去精心策划、装腔作势、婉转约会。行就行,不行就拉倒,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驻足停留。 那荷尔蒙冲动那玩意,李和自认为久经战场,身经百战,理性通常也能战胜荷尔蒙,当然也不会假惺惺的说哥能经得起大保健的诱惑。 李和现在也不再介意异性看待自己的眼光,比如他把头发剪成现在的非主流碎发圆寸,看起来像个劳改犯,并不帅气,妹纸也并不会喜欢,但他不会在意这些,也不会和人去解释。 总之就是累,但是死了都要爱,李和要哭了,甚至想到让苏明去扮流氓,自己英雄救美。 李和又一次匆匆的的来到外语学院,来之前还特意刮了胡子,用肥皂洗了脸,不过戴着那俗气带土渣味的狗皮帽子,蹲在俄语教室的花坛上,像个进城盲流。 李和蹲那里一边抽着烟,一边还闲着没事随着教室里传出来的歌恩几句,拉吃危大里,牙不拉泥。依革路,就那客秋莎。 “这位同学?你这俄语歌唱的比我们班很多同学唱的都好呢,你是我们学校的”明显跟李和说话,她不知道是该说同学还是同志了,看这流里流气的倒像社会的,可这俄语没点功夫可是学不好呢,学生的可能性比较大。 李和抬头一看,一个女的站自己跟前,同样他也分不清是老师还是学生,因为年龄界限也不大,这一身整齐的打扮看着倒是老师,“哎呦,不好意思,声音有点大。我吧自小就喜欢唱俄语歌,看着教室里唱,就跟着不禁哼了两句。我是京大的学生” 潜意思就是,我一个京大的学生因为热爱俄语歌曲,到你们这来蹭课了,总不能说我是到你这来泡妞的。 李和厚着脸皮说自小喜欢俄语歌,也没脸红,他听她媳妇哼了一辈子,他媳妇那是早也唱,晚也唱,甚至和一帮子老太太跳广场舞都是这伴奏,李和就是个傻的,也早就会了。后来有什么活动,晚会,为了显示碧格,也会唱这首歌拿着摆腔调。 “哎呀,那真不好意思,我都看你蹲这门口好几次了,差点误会你了。我姓赵,是俄语课的老师,你要是真喜欢,以后就直接进教室,旁听的也不止你一个。我们为了激发同学们学习俄语的兴趣,每堂课都会唱两首歌。”赵老师倒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有京大的学生来旁听自己课,说出去脸上也有光。而这学生自己在教室门口可不止一次两次看见了,今天是实在忍不住过来问的,他是来干嘛的,要是社会闲散,早就通知保卫科了。 李和脸都高兴抽了,真是天上飞馅饼,千里送鸡毛,瞌睡送枕头,赶紧弯腰九十度,恨不得行朝拜了,本来这老师长相娇艳可以打7分,李和决定看在她人品过硬的份上,给个满分“赵老师,....我.叫李和....我.,真是太谢谢你了,真是太谢谢你了,” 赵老师笑着摆摆手,“没事的,李同学,跟我进来吧,给大家做个介绍,认识一下” 李和跟在后面,暗骂自己不争气,那眼泪差点就挤出来了,还是演员的自我修养不够。 赵老师走上讲台,深情的道”同学们,我想站在门口的这位同学大家应该不陌生,这位李同学是京大的学生,因为热爱俄语,不顾严寒,顶着风雪,站在教室外面只是为了旁听一点俄语,同学们,这是一种什么精神,这是自强不息,坚韧不拔的精神,这是努力学习冲向为四个现代化建设奋不顾身的精神。你们坐在温暖的教室里.....“ 直到教室里响起啪啪的掌声,李和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这才是真正的演技派啊,他真想上去骂句,你个锤子!!这分明是给老子拉仇恨,你才喜欢俄语,你全家才喜欢俄语!! 等到全班的眼神看着自己,李和知道,自己的表演自己的时间到了,还是中规中矩的自我介绍”同学们好,我叫李和,京大的学生“ 教室里又是一阵啪啪啪掌声。 赵老师手一直,”李和同学,自己找个位置坐吧“ 李和早就瞄准了自己媳妇的位置,可她坐中间过道,前后位置左边位置都被人占着,李和逼不得已,为了媳妇,只得厚着脸皮走到媳妇座位后面,跟旁边的男同学说,”不好意思,这位同学,我眼神不好,有点近视,可以在你旁边挤一挤吗?“ 教室里都是木制的背靠长条椅子,旁边的同学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不会在老师的课堂上出难题,都表现很善意的往左边挤了挤,好歹给李和腾了一个位置。 至于课堂上讲什么,鬼才理呢,李和坐在媳妇后面桌位上,镇定不知贪婪的闻着媳妇身上传来的香味,可课堂上鼻子不能耸动太过明显,表情又不能太诡异,那个难受啊。 看着媳妇那瘦歪歪的小脸,弱不禁风的身子,穿的也单薄了,李和心都要碎了。李和暗自祈祷,媳妇你要争气啊,你一定要看上我啊,老公带你过好日子啦。 直到下课,教室人走完,大家都去食堂吃中午饭,李和也没和媳妇说上一句话,透过食堂的窗口看着媳妇就着免费汤,滋滋有味的啃着窝窝头,李和的眼泪水不知不觉的下来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重生之后这么爱哭了,难得是重生的副作用? 李和迷迷糊糊的走在回校的路上,抬头看着愈加急促的风雪,也好像没有了感觉,他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他突然感觉彷徨,就那样靠在一个墙垛上,不想走了,突然好累。 33、人若有情死的早 一有时间李和依旧厚着脸皮跑到外国语去做旁听生,张婉婷坐哪里,他就屁颠屁颠的移到哪里,哪怕前后左右没位置了,他都想着硬加塞,把调座位的人弄得烦不胜烦,不过好歹看在李和今天送支笔,明天送个本子的份上,勉强同意。张婉婷去哪,李和眼光盯到哪,眼神一刻都不得离开的,有时就直愣愣的看着张婉婷的后背发呆。 张婉婷觉得也许是自己多心了,有一天鬼神神差的坐到了最后一排,李和只得泱泱的坐到了前排,搁个几分钟回一次头,这简直赤裸裸的侮辱大家智商啊,时间一长傻子都知道哪里有问题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李和终于取得了可喜的第一步成绩,张婉婷终于和他说话了,“李和同学,你为什么上课总是盯着我看?” 李和几乎是方寸大乱,差点站着的勇气都没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答话,张婉婷却转身走了……天知道,他那时候的心情,是近乎绝望的痛苦。 张婉婷也许是等了一秒,也许是两秒,或者三秒,最终只看到李和慌乱的眼神。 李和看着张婉婷走了,想去追上去,最终还是停了下来,心里也有点兴奋,我老婆终于和我说话了,自认为有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夺取全国胜利不是梦。 恋爱中男人的智商也是负数,就算绿色的帽子给你织了一个又一个,你还夸她手艺好。 李和闲来无事又把他屋子的宝贝,重新做了下规整,这下两间卧室算堆满了,一些收上来的紫檀、沉香家具就直接放在院子屋檐底下,为了防潮,还特意地面铺了砖,上面用剪开的编织袋盖住。 李和对没有弄到一些书画、古籍善本耿耿于怀,这玩意的确不好捡漏,只收了两幅字画,题名是狂草,印鉴也是不认识,看不懂也就只得放在床柜上。 为了进出方便,李和就晚上直接睡堂屋了,卧室里摆的满满当当,实在是不方便再住了。 ”喂,兄弟,电子表,要看看不?' 李和刚准备进校门,就被一个鬼鬼祟祟的小个子给拦住了,不过听到电子表三个字,眼睛发亮,赶紧点点头,他太急切需要一只手表了,不管好坏什么表,起码要随时随地知道时间啊,每天估摸着时间过日子,太难受了。 小个子张头望了望周围,小心谨慎的把李和拉到旁边偏僻一点的地方,打开斜挎着的小包,让李和朝里面瞄了一眼,又递了一个给李和手里,低声道”哥们,你看下,都是香港最新款的电子表,颜色多,还漂亮“ 李和一看就是普通的塑料电子表,就是不怎么耐用,换电子还麻烦,八九十年代简直泛滥大街小巷。聊胜于无,李和也没得挑剔,能看时间就行,'多少钱,我拿着,实在价“ 小个子伸直拇指和小指在李和面前晃了晃 ”60?哥们这成本你顶多就七八块钱,杀猪杀的也太狠了吧。20块钱要行,我就拿着。我拿2个“李和倒是被这暴利吓了一跳,这里面什么技术水准,自己能不清楚吗? 小个子急了,“哥们,你太狠了,玩笑开大了,我这表还能防水的,正宗的香港产品,可不是普通表,低于55我就不能卖。再说你去百货大楼还要工业卷呢,我这给钱就中” 李和听这口音笑了,虽然这人普通话还算标准,可那味盖不了,“中吧,老乡,都是荷兰人,何必老乡捅老乡,两眼泪汪汪。我就拿一只吧,给你50“ ”好,咱俩是半个老乡,我在荷兰下的乡,呆了8年,变声期受影响,现在就这口音了。你要啥颜色的,自己挑“小个子倒也没墨迹,张口包,让李和自己挑。 李和就直接把刚才的那个拿在手里的黑色的戴手腕上,没再重新挑,数出50块钱递过去。“兄弟,拿着。不过好奇问一句,你这从哪拿的货?我倒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新款的东西” 小个子高兴的接过钱,“我特意去深圳进的货,有朋友买的话,给我介绍,我还是给你这个价” 李和一听就是说瞎话,想套话就要玩点套路了,“兄弟,那你跟我走,我有哥们在前面有个维修店,他应该要,我去给你介绍介绍,总比你守大门口强” 小个子虽然有点顾忌,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跟在李和后面进了巷子口,当看到屋子里堆得几十台收音机、电视机的时候,心里震惊极了,自己这点小生意明显不够看啊。 “哥,你来了啊”苏明正带着几个小弟在屋里规整东西,看着李和后面还带着一个人,倒是挺好奇,李和从来不轻易带人过来。 李和点点头,又冲着苏明眨眨眼,转身对小个子,道“兄弟,你看我们这边也是做的这些收音机、电视机,你把手表拿出来给我这朋友看看,好歹有钱大家一起赚。” 苏明看到李和的眼神当然明了,再看到小个子掏出的电子表,眼都绿了,好歹做生意这么长时间也有点定力。给小个子又是搬凳子,又是递烟,最后还吩咐小弟去倒茶,倒是把小个子受宠若惊。 苏明把手表也直接戴在手腕上,没还价,当场就给了钱,小个子当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苏明几个人闲扯了一会,感觉时机差不多,道“兄弟,你也知道,这生意一个人是做不完的,你有啥路子,大家一起做呗。我李哥刚刚说你在校门口卖,那才能卖多少,你看我这屋子里收音机没,电视没,虽然大多是旧的,可也比你这电子表贵了。可我从来就不差卖,有多少货,我就能卖多少” 苏明的潜意思,小个子也是听懂了,蹲大门口卖掉价,就是做生意你还是差火候。也知道自己遇到了行家,再藏着掖着也没了意思,“其实我这也是帮人散货,上面有人,南方人管叫大水喉,主要卖科学计算器、手表还有好多衣服,衣服在秀水街有人练摊,手表、计算器都靠我们这样的散货,不过不好做,没几个人敢像我这样破罐破摔的,都怕担风险” 李和倒是吓了一跳,精明人也是太多了,这特区还没弄呢,这帮南方人就敢到这来开路了。但是反过来想,真正的早期发财的一批人,不都是胆大泼天吗。 比如这时候的温州人搞小作坊,剪辫子,卖针线,搞猪鬃,应该妥妥的有不少万元户,要不是后来的历史揭秘,现在这会有几个能知道呢。这个时候,你只要不明目张胆的雇帮工,一般人也就张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明,道“你多少价位拿过来的,要不咱一起合伙?” 小个子光一个劲抽烟,推推吐吐,要是漏了人家低,就是不地道了,那个南方人哪里是好惹的。 李和口袋掏了一百块钱,递给小个子,道”给我们介绍下那个南方人,这钱买条烟抽。这没问题吧“ 小个子高兴的接了,这个倒是没问题,那南方人找散货的,都要疯了,小猫两三只跟他后面,马上亏得连底裤都没了,”这个没问题,那个南方人旅社都住了一个多月了,楞是没卖出多少,下面也没几个散货的,我们也都是卖完货才给他钱,要是你们愿意给他卖货,他没有不同意的。价格你们自己跟他谈“ 这南方人也却是急了,散货的不好找,货又哪里好卖,像他天天蹲校门口,一下子能拿出五六十块钱的能有几个,遇到脑子不爽利的学生还嚷着说他这是投机倒把,义正言辞的教训他,要带他去派出所。 到百货公司那边门口蹲着吧,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遇到风吹草动就要赶紧跑。一天能卖个一只表就要笑上一天了,至于科学计算器一般人用不上,那需要到人家单位里面去推销,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啊。 李和和苏明对了一眼,眼里都是泛着绿油油的钞票。 ” 34、窝在食物链底端的男人 又跟小个子聊了一会,苏明火急火燎的要直接跟小个子去见那个南方人,李和暗里气恼的踢了苏明一脚,又笑呵呵的对小个子道,“兄弟,麻烦你个事,帮我带个话,把我这边情况,跟你上面的那个老板露个嘴,看他什么时候方便,有时间我们再去拜访。要是今天直接上门,也怕人家有啥忌讳。事成之后,我再拿100给你,有好处肯定一起“ 小个子见李和与苏明也确实是爽快的,卖了两个手表得了100块钱,卖个消息得了100,现在只要再传句话,就又能拿100,哪里还有不乐意的,拍拍胸脯,道”你放心,我回去准把话带到“ 等小个子走了,苏明把他屋里的俩个小弟赶到门口吸烟,对李和抱怨道,”哥,你刚才踢我干嘛,这事咱能做,你看,你看,这手表多漂亮,里面时间是数字显示的呢,比指针的好看呢。要是早点联系上他们,不就早点赚这钱了?“ 李和看苏明这气急着闹的样子,狠狠拍了他个脑瓜子,“你没听那小子说那南方人货不好卖,如果这小子真把咱这边情况说了,咱每个月光旧收音机、电视能卖个200多台,那南方人一听有卖电子表的心思,只要不是傻子,咱端着一阶段不过去,他还不急吼吼的来找咱?哪有咱上杆子去卖屁股的道理,只要他来了,是搓团的还是揉园的,还不都是咱说了算?” 苏明恍然大悟,谄媚的伸出大拇指,“哥,高,还是你高。不过人家要是真不来怎办?那可真是好东西,只要价格合适,真能赚大钱,你没看许多人为了一张手表票那是求的多难“ 李和没好气的道”咋办?凉拌!离过年也没多远了,先守着一亩三分地,年后再说吧。还有你上次说的那啥倒腾外汇券、票证,咱不做,占公家的便宜,最后都是一身骚。“ ”哥,这咋是占公家便宜呢,那友谊商店门口,不是聚了不少人都做这个吗?咱为啥不能做“ 苏明有点心慌了,这生意他早就看的眼红了,冻不着晒不着,过个手就能赚到大钱。 外汇券从老外手里用1.1元的人民币买过来,然后再加价到1.3元卖给需要的人。一进一出的纯利是0.2,看上去不多,但如果考虑到常常是导游带着一个旅游团的老外来集体交易,这里面的利润可就厉害了。 李和又何尝不知道这里面的道理,有了外汇券,普通老百姓也可以到华侨商店、友谊商店买外烟、名酒、真丝围巾和酒心巧克力了。用外汇券买东西再也不用凭粮油票、布票之类的票证了。 此外,外汇券还是普通人换取外币的主要渠道。你要出国,国家批给你的外汇额度肯定是不够用的,所以常常需要从别的地方额外搞一点“外汇券”。 简直怎么算都能赚钱啊。 李和,道”你会外语吗?还不得要黄牛过一手,利润少了不说,还担个风险。那票证也一直是四九城们大顽主、大院爷们的生意,自行车票、手表票是那么好掺合的?早歇了这心思。再往大了说,你这是扰乱经济次序,破坏经济安全,公安是真抓人的。搞不好就是三年五载,你要想是真不想好,想作死你就去,我不拦着。“ 被李和这样一吓唬,苏明倒是满头冒汗了,”哥,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我不一直都听你的吗,你咋说我不都是咋做吗?‘ “行了,别摆这个死样子,咱就先这样挺好,天不刮风天不下雨,谁都管不着。哪怕后面做那电子表,我都不拦着,公安都不会为难咱,顶多把东西收了,赔点钱。咱要做就是安全第一,道理明白吧?”李和说完,看苏明点了点头,就在那闷着头不说话了,也不好再训了,冲他摆摆手,就径直回学校上下午的课了。 李和现在才真心感觉处在食物链低端的无奈,做什么事都要缩手缩脚,在时代裂缝里,他多么希望时代的狂风暴雨再来的猛烈些吧。 李和急冲冲的进入大课教室,看到高爱国冲他招手,就挤到宿舍几个人面前,坐到一起,“随便拿本书给我,我没带高数书” 高爱国几个人倒是对李和这样倒也习以为常了,下课不看书,上课不带书,偏偏考试还能及格,关键全班高数成绩最好的有可能就是他了,简直赤裸裸的招人恨啊。 李和又是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跟高爱国宿舍几个人刚出教室,发现门边边围了一圈人,围观是天性啊。 李和当然果断的也要过去求直播啊,结果一看刚才班里起身早出教室的同学都窝这里呢,蒋爱国打头正跟另一波五六个人起争持呢,何芳正作为班长正两边拉扯,防止不要起冲突,另一波打酱油的正七嘴八舌的掰扯呢。 隐约听到“自由的爱情”、“为爱情而战”,一听就知道为了女孩子争风吃醋。 李和感到天雷滚滚,这是哪里来的奇葩脑残,蒋爱国这种书呆子绝壁说不出来的,这几个呆逗不知道哪里的学生。 李和表示记忆里绝对没这一出啊,上辈子作为一名爱学习爱围观、不迟到不早退的好学生,这种重大事件怎么可能错过呢,而且还是发生在班级门口。 李和有点懵逼了,自己的重生影响该不会这么大吧,让蒋爱国这样的老树都发芽了,记忆里他绝对在学校里也是没有谈过恋爱的啊。事实证明时间线已经发生了改变,起码在自己这个小圈子里。 李和挤出人群,没管这些破事,他们也就放放嘴炮,宅男对宅男,能动嘴尽量都不会动手。李和可不会挤进去刷存在感,要是能动手,他早就冲上去了,对嘴炮的兴趣欠奉。 重生的蝴蝶效应已经显现出来了,这令李和有点不安,就如同玩单机游戏读档后,npc技能改变了,出手顺序不一样了。 李和只能寄希望于世界强大的惯性运行,这样大势没有改变,李和就可以搞矿产,房地产,互联网也可以赚钱,这样还能继续投钱给马阿里,马企鹅,然后登上人生巅峰混吃等死,养养花遛遛狗。 如果所有的世界剧情变了,比如苏联还能蹦跶到21世纪,美国跟伊拉克亲如一家,索罗斯半途翘辫子或者干脆这个人就不存在,小日本日元继续傲视全球,那么李和重生的先知先觉优势还有什么作用呢。 李和只能祈祷这是虚惊一场,否则也只能是做个土豪养养花遛遛狗。 35、没打脸剧情 李和看着蒋爱国和对方撕扯了几句,也没啥技术含量,对方也就顶多过来下个战书,仅此而已,现在的学生多单纯啊,能耐的给你上纲上线戴个帽子,有新思想的会引用几句名言,提倡爱情至上,自由至上。 所以李和也没冲过去帮着撕,虽然也幻想着过去打脸,比如蒋爱国被一群不明真相的朝阳区群众围观,他拿出了有理的证据,不仅澄清了蒋爱国,还将污蔑的那个人以诽谤罪给送进了局子,恢复了蒋爱国的名誉。 周围那群不明真相的路人们也一个个感到羞愧,想要找他道谢,他拍了拍手,风轻云淡:哥是个大度的,不计较了。 或者女主美艳不可方物,然后渣渣像苍蝇般纠缠不休,然后就被李和打脸,然后没了 不是说现实中就没有这种人,而是真的极少。 现实生活中不会动不动的就犹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一堆不识好歹见人就乱咬的二货来,排着队请李和打脸打脸打脸。 或者幻想下李和穿着普通衣服,走进了一家服务员素质不高但里面商品价格很高的店。李和挑了店里最贵的东西,服务员不给你拿出来看,用很轻蔑的语气说你买不起就别碰。这时,李拿出一大叠钱(远超过商品价值),用钱狠狠地抽了服务员一耳光,冷冷地问他,这些够不够。 或者拿出一张【永远都刷不爆的迷之黑卡】,指着其中一件最便宜的衣服,对惊呆的服务员淡淡道:“除了这个,其他都给我包起来。” 这样的剧情就是打脸爽。 关键李和遇不到这样的事情啊,国营店服务员不管你有钱没钱,都是这个态度,布票呢,不高兴了人家还真不卖你。 李和的日子继续就这样混着过,眼光快春节了,跟张婉婷一点进展都没有,这让他苦恼不已。 不出所料,那个南方老板来了,被小个子吴大生带到维修店,苏明第一时间让小弟来找李和,李和也就赶紧过来了。 南方老板叫张先文,个子不高,头发油亮,三十多岁,那一身夹克,走大街倒是特别显眼,不过那一口普通话,还是不错,虽然还是有点别扭,起码不像其他粤南人听着雷人,说话慢条斯理,性子温和“李生,吴生介绍同搵野做。我呢排比较忙。但系呢诚意我是有的,唔好意思,我系来拜托你。” 李和散了一圈烟,自己点着,翘起大拇指道“市场经济的发展已经势不可挡,我倒是佩服张老板这股闯劲,现在就是手快有手慢无,张老板好眼光” 张先文摆摆手,道“谢夸奖,从做生意我系77年经已开始了,我系农村出世长大嘅,出来生意唔知会遇到乜嘢困难,但我有思想准备,我相信自己嘅能力,也相信自会有好嘅发展前途” 聊着聊着,李和倒是摸了不少底,这张先文做生意倒是比较早,潮汕人,77年就开始从“中英街”的水货客手里接货,到处倒腾赚差价,倒是没少赚。 李和对这中英街倒是知道,以前也去过,其实就是香港和深圳交界的的一条小街,将深圳与香港分割,界碑有人把守着,一般人是不能过去的。 受人关注的理由是因为在这里可以买到许多内地没有的商品,也就成了水货客的天堂,不止后世有,现在每天就出中英街的就有上千人。 张先文倒是有声有色的给李和讲笑话和见闻“过左界碑就系香港地,见个大肚婆在中英街生仔就系香港境内出世,即使父母非香港永久居民,根据终院判决都有居港权。使咩去香港,大住个肚入中英街咪得罗” 李和倒是不曾听过这个笑话,说是老公安排妻子临产时站在中英街界碑旁边,肚痛时趁警察不注意倒向港方区域,港方区域女警上前,立即送香港医院。如果不走运,倒地不及时,遇到警察过来,就会将孕妇推回深圳的边境。这不就跟后来的赴港生子一个道理吗。 苏明听不懂,拉了拉旁边的吴大生,低声问“你们平常就这样聊天?你能听得懂?” 吴大生道,“当然听不懂,不过有时他说的慢,还要换着法子说几遍,听得带差不差。不过是今天看到李哥听得懂,说的有点随性了,平常说话都是一板一腔。不过李哥真厉害,不亏是大学生” 苏明瘪瘪嘴,想当然的认为那是当然,只得看着李和两个人聊,又听见李和道“张老板,我知道你拿货也不容易,水货客剥一层,你这从老远地方过来又是吃喝拉撒,都不容易。我也喜欢跟你聊天,你是个实在人,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你盘个价出来,我给你一件不留的给你顶出去” 张先文高兴的道“谢谢,只要系我这趟不亏本,就给你我货,手表8块,计算器15,我赚3块,衣服没了,卖脱了。” 李和想也没想,直接伸出手,“合作愉快” 这下事情处爽利,苏明就骑着三轮子直接兴冲冲的跟着过去拿货,看着旅馆放着两大包电子表足有几千个、计算器,按照约定,先拿50个手表,卖50个结50个的钱。 张先文虽然看着李和和苏明有维修店,可是不敢多给货,又没现结的钱,只能是他们卖多少给多少货。 苏明还是按照卖旧收音机、电视的套路,把货散给几个小弟,胡同口的油子混混,还有平常几个看着靠谱的收破烂的出去,每个人拿了样品。 收破烂的老何骑着三轮车到开纺织厂住宿楼,敲一户大门“喂,大姐你上次不是说你儿子要结婚,没手表票吗?我有一个朋友卖香港手表,你要不,才40块。你看这样式多漂亮” ”喂,小王,你看我这手表漂亮不?香港货,想要?我朋友有卖“ ”老江头,看看这表怎么样,香港货,还带数字显示“ “收音机?暂时没有,瞅瞅我这新拿的手表,香港人都用这个,戴出去有面子” 一帮人也没跑远,就在附近跑,按照苏明的交代,互相做托,以帮朋友介绍的名义去卖货,不到下午,50个手表就卖干净了。 而且一传十,十传百,每个人买了新表都要显摆,八卦的力量是强大的,最好都互相托熟人要抢着买。 出门全凭两条腿,衣食住行需要票,家中人多养不活,可大部分双职工家庭,真不差这40块钱。 而且下面圈子流行利益均沾,散货的,介绍的,做托的,你抽2块,我抽3块,只用了几天功夫就成了金字塔传销模式,李和表示这个世界他突然看不懂了。 苏明是真的激动坏了,不管是利润还是出货速度,比卖旧货出息多了,旧货人家有挑剔啊。 这手表成本8块,卖40,给小弟散货的抽8块,这里面就有24块钱的纯利。当然有的小弟机灵,也会给下面介绍的,做托的抽成,只要卖的多,苏明就会给小弟加奖励。 苏明霸气侧漏的跟张先文说”以后你再这京城所有的货,我包了,不要给别人了。你剩下的货给我,加紧进货吧。只要手表“ 36、浅处无妨有卧龙 李和静悄悄的跟在后面,看着在前面埋头走路的张婉婷,她的个子倒是少有的高挑,五官干净,李和最喜欢看她笑。。 李和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相亲时候的情形,那是工会组织的,大家胸前都别着铭牌,在工会大姐的穿针引线下,他认识了一个比他大2岁的女孩,这个女孩厂办资料室翻译——后来成为了他的妻子。 张婉婷一开始是拒绝的,因为这个男孩子比自己小两岁,但是并不介意李和那高高瘦瘦的寒酸样。那时候20岁刚出头,却被当作大龄男青年了,李和也只是为了成家而成家,谁去在乎过什么爱情不爱情的。 李和至今记不得当年都聊了什么,但结婚后的事情却记忆犹新。只要结婚,单位就分双人宿舍,是一间小平房。结婚就意味着有房子住,也意味着多了另一半的工资收入,这也缩短了双方的相亲时间。 那时候别的小年轻见面都是聊文学,聊诗歌,聊新书,80年代有太多理想可以聊,但是李和与张婉婷过多聊家庭,因为双方都觉得自己的未来,受家庭太多的影响。 张婉婷家是在荷兰北部的农村,家里重男轻女,她不知道咬了多大牙劲,在父母骂骂咧咧声中进了进了初中,后面高中,一直到大学。 两个人后面都有一长串的拖油瓶,也许是因为互相怜悯,或者共同家庭的话题,就这样凑合在一起了。那个时候每个月两个人加一起有240块左右工资,各自家里都需要每月寄钱,同事人情往来,根本存不下来钱。 后来京城的物价又蹭蹭的往上涨,工资又不见动,两个人颇有点栖栖遑遑。儿子出生,李和终于尝到了做父亲的感觉,那个时候的日子清苦,但是是幸福的。可没搁两年,闺女又出来了,多了一张口那两年李和都快压垮了。 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李和还要加班加任务,赶进度,顾不得家里,张婉婷也没好好的坐月子,生完孩子三天就下地洗衣做饭,到老了留下了月子病,身子并不好。 李和真的有点崩溃,单位上班累,性格闷,只能算是老好人,不经意间就被排挤。回到家,李和不顺心就会借题冲张婉婷发发脾气,张婉婷也没抱怨,偶尔还安慰李和说,“别急,慢慢来,孩子大了就好了,想想农村那会都过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槛呢” 及到年龄越大,两个人倒是越发黏糊,李和问“老太婆,你为啥对我这样好” 张婉婷笑着,道“我一辈子补贴娘家,朝娘家寄钱,你可说过一个不字?你忍得住我那没脸没臊的兄弟,不晓事的爹妈,你没因为这个抱怨过,没给我甩过脸,就凭这条我就就感念你“ 李和迷惑,道“我也朝家里寄钱啊,有什么不同” 张婉婷感概道“我是那泼出去的水啊” 李和什么时候想想以前那些混账事,都觉得骚的慌。只得不自觉的摇摇头,暗自发誓,这辈子不会让媳妇受委屈了。 “喂,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张婉婷突然回头,让沉浸在回忆中的李和措不及防。 张婉婷早就隐隐感觉在元旦后有人盯着自己,后来每次回头都能看见李和,虽然他装着在漠不关心的走路,可一次这样,两次这样,也不能次次这样。 而且大部分时间这家伙没事就蹲自己教室门口,后来又进了自己班里做了旁听生,还总是坐在她旁边,她就是再马虎,再不知情不知趣的,也知道了这男孩子想法。 她经常也能听见李和跟自己旁边的同学聊天,觉着也是个俏皮的男孩子,而且是京大的,估计也是争气上进的,心里并不排斥。 李和干巴巴的,挠挠头,是死是活就这样了,鼓起勇气道“张婉婷同学,我想跟你处朋友” 李和这句话说完,好像废掉了所有力气,可能太在意了吧,越在意就越紧张,要是跟班里女孩子聊天,简直情圣转世,插科打诨,游刃有余,怎么到了自己媳妇面前就这么不争气。 张婉婷一愣,这瓜娃直接的让人犯尴尬,“李和同学,我们以前没见过面吧,再说我们目前的主要任务是好好学习,毕业以后为祖国的四个现代化建设作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李和张张嘴,沉浸回忆中的那点自我感动突然没了,只剩下无力感。 被这样挂到半空,只得硬着头皮道“我们可以从普通朋友开始,既不影响学习,又不影响祖国建设” 张婉婷噗嗤一笑,“哪有你这样的,你们今天没课吗?” “没课,你们下午不也没课吗,我请你吃饭午饭好不,就前面巷子门口,那老板我熟。”李和不得不再接再厉,追女仔电视上不都是约吃饭,约看电影,约逛街啥的,人家能这样能追成功,自己大概也没问题。 张婉婷笑着摇摇头,道“谢谢你,李和同学,我同学还在食堂等我,我先走了,再见“ 李和喃喃的拜拜手,这老娘们真难伺候,奶奶个熊啊,自己都这么用心追了,这一定不是自己的锅,救救我吧,一把年纪了。 苦逼悲情的浓浓dio丝情绪就不知不觉扑面而来了。 坐在巷子口第一次来的老李家饭店,喝着闷酒,李和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你这算啥事,你们小年轻总有缘分,不要这么亏心,来整一个“饭店老板是个爽利人,看着李和喝闷酒,索性也就坐下陪李和整几盅。 ”没事,兄弟,你这生意挺不错“李和喝的迷迷糊糊,直接就岔开了话题,伤心事有啥好说。 老板叹口气,道”这条附近五六家了,哪里好做了。也只是开始好做点而已。现在赚不着钱,就瞎混混“ 李和瘪瘪嘴,还玩闷声发大财、财不露白这一套,就懒得顺这话说,”边玩去,咱俩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你还我面前哭穷“ 有道是客不离货,财不露白,为世俗间最为浅显的道理,时代特色,不像以后赤果果的炫富。 老板呵呵笑道”自然比不了你和苏明,你俩生意做得大了,那钱过手不跟淌水似得。你好歹在学校不露头,乖乖学生,没几个识得你。可苏明现在算是风光人了,就是我见面也要喊声明哥呢,经常也带人来我这捧场,我这生意他也照顾不少“ 李和听这有挑拨的意思,对这老板也就没啥好感了。只得继续碰了几杯酒,随性应付瞎扯几句,就不再理会了。 接近年底,回城的知青越来越多了,大街小巷总能传来欢声笑语,但是不久之后,很多人感觉迷茫,因为解决不了工作问题。 苏明这几天接待了不少发小、同学,现在手里有钱,也很场面,回来一个人喝一回酒,能帮忙的他都会尽量帮忙。他经历过这种慌张与无奈,心里更有体会。 很多人解决不了工作,都出来做了小商贩,这些人雨后春笋般的涌现出来,京城出现了各种小摊:有理发的、修鞋的、磨刀的、修理自行车的、卖饮料小吃和各种手工艺品或小商品的。有些地段,比如西单,只允许在晚上营业,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夜市。 做的也大多是些不成气候的小营生,出现了句流行语,叫:“大姑娘要想体验生活练吆喝,就赶紧找个小贩嫁过去。” 苏明有时再想,如果没有遇到李和,那自己是不是跟她们一样,也许他的人生不会有任何改变。 苏明钱挣得多,但有时反而窝心,有的有工作的在路上见到他,他们都把头抬得很高,神气地仰着头不看苏明,苏明有时只得自我安慰,老子比你们有钱,你们咬我。 苏明信李和那句话,将来有钱的就是大爷,这帮拿死工资的以后只有看我们喝酒吃肉的份。 手表卖的很快,2000多个手表,基本没费神,就出去了一半,苏明急吼吼的催张先文回去拿货,可是也赶不及了,马上就过年了,一南一北跑来回可不是容易的,只能等到年后了。 “明哥,你看咱们都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也就不懂事那会闹过不愉快,不能老拿以前的事不放,是不?”朱胖子倒是贴了脸面来找苏明,为了赚这手表钱不得不低声下气,他能不着急吗,干瞪眼看别人挣钱,都炒到五六十块钱一只了,而且只有苏明有货。 苏明靠在椅子上,猛拔一口烟,“嘿,猪大肠,你上次堵我,把老子打的那么惨,你咋不说这话?合着,你说话腰不疼是吧” 上次要不是李和路过,还不定要被打成什么样呢。 朱胖子急了,“这自小胡同口里外不对付,打打闹闹,哪有吃亏占便宜,你跟你哥以前还把我牙打掉了呢,你看老子现在还是豁子呢” 苏明看了一眼猪大肠那豁口牙,忍不住笑了,虽然嘴上没说,可心里也认可这话。也晓得和气生财,就懒得计较了,猪大肠想做就给他做就是了,“行吧,我给你拿20只,2天时间,卖不完咱就不要谈后面了,你啊,还是老老实实做你街口二哥” 朱胖子豪气的道“你小看我了是吧,我今天就能卖的干净。你等着瞧吧” 朱胖子抱着箱子里的手表,风风火火的走了。 考完试,学校已经放假,班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李和为了跟他媳妇一起,又是偶遇的老一套,买的同一班火车,就等两天就走,不过需要买点东西带回去。 李和到维修店,苏明把一沓票证递给李和,道”哥,你看这都是黄牛手里倒腾过来的,你看够不够用?“ 李和翻开看了下,主要是布票和烟酒票,”你何姐和赵哥他们给了吧?屋里收拾收拾,最近都停了吧“ ”都给了,听说你给的,都高兴的很,都没客气“苏明最近忙着把最后一批货处理完,就安心过年,也不朝外收东西了。 赵传奇和何芳几个管维修的,现在手里有钱,早就得了票证,兴冲冲的买完东西,乘火车回老家了,现在宿舍里也就剩下李和一个人,李和索性也就不回学校了,直接住望儿山那边。 ”我走后,你住我那边帮我看着屋子,春节小偷小摸的少不了,我那屋子东西给我看好了'李和可把那屋子东西都当宝贝的,少一件都要肉疼要命。 李和拍拍胸脯,“我晓得了,不过哥,年后还收吗?你那边放不下了吧?' “年后来再说,不行,重新再租房子”李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忧,现在自己几间屋子都是摆满了,堂屋都放不了。 李和趁着有时间带着一沓票证和钱到王府井百货大楼,里面的人早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买糖果、布料的柜台前排着长队,现如今,百货大楼可能是人们购物的唯一选择了。 统共就三层,商品的新花样格外的多,。卖的五花八门、品类齐全、应有尽有。 可能到过年了,人们喜欢借着喜庆劲儿买东西,特别是买大件儿商品,要知道,冰箱、电视、洗衣机已经作为新三大件被抢购。排队是家常便饭,有的顾客为了早买到紧俏商品,晚上大楼一在那个关门就来排队,一排就是一宿。 这年头买一个大件可能要好几年工资。所以李和的二手生意一直做得这么好,但是也看东西,如果是洗衣机,人家就不一定高兴用二手的。 商场里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男人们大都梳着油亮头发,穿着得体的大袄,单手拎着公文包,一副上班族的派头,女人们穿着样式繁多的衣裳,花袄,健美裤,更时髦的脚踩高跟鞋,烫着方便面头... 相较之下,李和的行头则要寒酸许多,为了在学校不搞特立独行,来京城没买过衣服,一直都是头上狗皮帽,黑色的对襟小褂袄,下黑色工布裤,脚上还是李梅给他新做的胶底棉鞋,其实这已经是李和最新的一衣裳了,没有任何补丁,可还是难免遭到的频频侧目。 李和也不在意这些,不管穿好的坏的,吃大餐还是啃馍馍头,都不需要在乎别人的目光。 李和在百货大楼转了一圈,先买了一些像雪花膏、头花这类小东西,家里还有四个女将呢,要是买回去,说不准他们欢喜成什么样呢,这些东西在农村见都难见到,既然来了一趟,就要买了。 李和在成衣柜台看中了一件圆领衫,家里老娘,大姐,老二,老四不都需要吗,这可是这个时代的潮流款,开春就能穿,至于小丫头几个糖果就能糊弄了。 李和看中好颜色和尺码让营业员包起来,得了个大白眼。 营业员瞅瞅土不拉几的李和,傲气的道“同志,这可是的确良,布票没用,要工业券,有工业券吗?” 李和不得不拉着脾气,掏出花花绿绿的票证,也没好气道“工业券我有,多少钱?” 营业员收起鄙夷的心思,道“十块钱,这可是的确良' 李和平常买东西都习惯几分几毛的,陡然听到十块也是不禁咋舌,”好,包着,一个男款,三件女款,尺码不要弄错了“ 有一句顺口溜,叫做“上的的,下的的,左滴滴,右滴滴”,就是上下都穿“的确良”,左手戴个上海表,右手推个自行车,那叫一个时髦啊。 37、当搏九霄抟 李和只领着一个大包,就不紧不慢的朝火车站去,到了火车站才知道什么是课本上所说的“人山人海”,一眼望去不到边,南来北往的人于这一刻相聚在这,下一刻,就擦肩而过,也许一辈子再也无法相见,但人生就是这样,为了各自的命运,年轻的人漂泊在外,年老的人在家ri夜牵挂 在这人挤人的车站里,咫尺之间,连想转过身都难,随着汹涌的人群缓慢的转悠了好几圈,终于看到了张婉婷的身影。 张婉婷瘦弱的身子在推搡的人群中摇摆,显得非常吃力,场面非常混乱,李和赶紧冲过去,推开几个故意冲撞的,没有理会别人的骂骂咧咧和白眼,单手扶住张婉婷,道”老....你没事吧“ 张婉婷勉强稳住身子,对看到李和也没多大惊讶,毕竟是“偶遇“一起,还是买的同一车次的连票,还是李和抢着付钱,直接报的车次站点,好像她已经没有了秘密,家在哪里,哪个站点下车,哪个站点转车,比她自己都熟悉,“谢谢,好多人,都快挤散架了” 李和把张婉婷的包接到手里,一只手提两个包,一只手护着张婉婷肩旁,道“跟着我,不要走散了,等一下火车门开了,你赶紧往车上钻,东西给我,其他不要管” 张婉婷被李和这样搂着,明显一颤,本能的想拒绝,可没挣脱开,只得随着李和挤在排在队伍的最前面。 火车进站,车门一开,人们像水一样涌进车里,张婉婷随着李和使了浑身的劲往队伍里挤,她感觉自己的两脚离开了地面,被四周的人夹了起来,一直夹到车厢里。 车厢走道里到处也是人,火车抖动了几下,呜呜地叫着,慢慢地驶离了站台,可车厢里还是乱糟糟的一团。 李和带着张婉婷慢慢往里面挤,感觉后面有人使大力气推搡自己,张婉婷差点趔趄要跌倒。 李和一回头发现后面一个大背头男就在自己两个人身后,头都快放张婉婷肩旁了,恼火的很,“麻烦你注意点,不要挤” 大背头装作没听见,昂起头,依然我行我素。 李和把张婉婷护在前面,使劲挺住身子,缓慢朝里走,终于找到了两人的连坐,行李架已经满了,直接把包放在了桌位底下,把腿搭在上面。 李和从包里掏出茶杯,道“你喝点水,累坏了吧” 张婉婷看着满头大汗的李和,今天要不是他帮着自己,指不定能不能挤得进来呢,不忍心拒绝好意,就接了过来,“谢谢,你自己也喝” 李和朝过道里面看了一眼,大背头就坐在不远的位子上,冲李和挑衅般的咧咧嘴。火车上三教九流,自然少不了这种垃圾。 到处都是人,李和不好明目张胆的先动手,那是自找麻烦,冲大背头张了一个口型“gansini“ 大背头猛的站起来,指着李和道“有种再说一遍,艹尼玛” 张婉婷看着五大三粗的大背头,再看看瘦弱的李和,担心的道“没什么大事,不要争一时意气” 李和低声道“你不要管,看好戏就成” 大背头看李和两人还有心情说悄悄话,居然不理会自己,就更恼了,直接走到李和座位更前,手指都快指道李和鼻尖了“你他吗的,给脸不要脸是吧” 李和露出害怕慌张的表情,但是依然大声说道“这位同志,我想你误会了,我什么都没说啊,刚才这么多人,如果我骂你了,别人应该听得见的。这里是公众场合,请注意自己素质,骂人是不对的。请不要这么粗鲁,你还要打我不成?“ 周围的人听了李和的话,嘘嘘声响起,觉着也是个软蛋。张婉婷听了这话,也隐隐有点失望。 大背头听李和这话就是指名道姓说自己没素质了,直接砸出一巴掌,朝李和脸上过去。 在周围人发出惊呼声的刹那,李和假装吃力的抓住大背头的两只手,站起身道”这位同志,你真动手啊。大家评评理,哪有这样的人“ 有的人做和事老,有的人起哄不要啰嗦,赶紧干。 大背头两只手被箍住,每次要挣开的时候,都被突然握紧,发狠,道”老子就是要gan死你“ 李和一下子松手,大背头朝后一个趔趄,站稳脚跟,就立马用拳头砸了过来。 李和呵呵一下,老子让你见识下,花儿为什么这么红,今天就是把你打死,也没人说个不了,这么多人见证呢。 还没等大背头砸过来,李和直接一脚踢在大背头膝盖上,又一拳头砸在了他下巴上,大背头直接跪在地上了。 李和欺身上前,摁在地上,扇完左边脸扇右边脸,大背头发出杀猪般的叫声,李和心中气恼在媳妇面前丢脸,一点没留手。 火车上的人目瞪口呆,这剧情反转的太快,他们接受不了。 张婉婷看到人群中乘警挤过来,赶紧把李和拉起来,道”快,起来,打坏了,怎好“ 李和倒是听话,直接站起身,又不解气的狠狠冲大背头肚子来了一脚,大背头又哦哦叫了一声。 ”喂,喂,你们怎么回事“走过来两个乘警,看着倒在地上嚎叫的大背头,还有一脸委屈的李和。 大背头叫道“警察通知,你们要为我做主,讲不讲法律,我被他们打了” 警察扭头看看张婉婷和李和,张婉婷立马反击,掏出自己身上的学生证,又把李和的学生证接过来,一起交给警察道“警察同志,我们是学生,怎么可能去欺负别人。火车上的人都可以作证,是这个人先动手的,我朋友试图和他讲道理,可他非常蛮横,我朋友先后两次忍让,他还是不依不挠,我朋友是自动防卫” 李和真想过去冲张婉婷吧唧一口,这货绝壁是自己亲亲的媳妇,真真的,绝对不掺假。 两名乘警看了下学生证,又找周围人了解了下情况,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事实也很清楚,躺在地上的家伙先动的手,而且两名学生一再忍让,他还得寸进尺。 这种小流氓,在火车上乘警也没少见,也是见怪不怪了。 乘警把学生证还给张婉婷,道“事实已经很清楚,不是你们的错,你们安心坐车吧,祝你们一路顺风” 乘警态度这么好,其实学生身份起了很大作用,会给点体面,别拿大学生不当干部。 看着大背头被乘警带到警讯室,周围的人又一阵议论纷纷,都反应了过来,觉着这小伙子太他娘的鬼了。 张婉婷坐下来拍拍胸脯,“可吓死我了,你没受伤吧” 李和,道“对不起” 张婉婷笑道,“对不起应该是我说,你也是为了护着我,才起争执的。哦,对了,车票钱给你,你那天走那么急” 李和叹了口气,他太了解这娘们实在性子了,从不占人便宜,也懒得推搡了,直接接了过来皱巴巴的毛票,直接往口袋一塞,“客气啥,咱俩是朋友” 38、自古瓜儿苦后甜 从车窗外看去,冬季的天空分不清地平线,屋前屋后的桃树、李树、河堤上的柳树,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在寒风里颤抖。 就是连远处的山,也只有松树、杉树,落叶乔木孤零零地站立在冬日的天空下,任由着朔风卷袭枯败的枝条,舞弄严寒凛冽。 大部分人不敢出门了,窝在在屋里,坐在火炉旁,烤火取暖。 火车上经历了一场闹剧后,依然恢复了噪杂,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忙着各种各样的事,他们提着旅行箱或者背着沉重的编织袋,有的孤身一人,有的拖家带口。 人们在寒冷的冬天挤得满头大汗,每个人眼睛里都闪着兴奋的光,这种热闹喧嚣又微妙的感觉只有你站在火车才能感受的到。 这时候,回乡不易,过年成为唯一的追求,像候鸟迁徙,鱼儿回游一样准时。他们要回到出生的地方,为了看望亲人,为了探望朋友,为了过年。 不管我在哪里,在做什么,踏上火车的那一刻,我只想回家。 终有一天,新建的高铁将会取代逐渐被时光遗忘的绿皮车,经常回家不是奢望,而年轻的脸庞都将留下人间烟火的痕迹。 但在这个美丽国度的某些地方,总保留着点点滴滴属于过去的、满溢着人情味的影象,清晨的站台,送别的行人,在拥挤的人潮与蒸汽中缓缓开远的墨绿色火车…… 李和对张婉婷道“你先躺着休息会吧” 为了跟张婉婷同行,李和也是跟在后面做京广线到郑州转车到省城,再从省城回家,比走南京多转一站车. 张婉婷笑着摇摇头,她性格温和,可也是个爽朗的性子,出神的望着火车窗外,最鲜活的总是沿途看到的风景,以及看风景时的心情。 在这一刻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种感觉,自小在父母身上没感受过真正被爱被在乎被需要的感觉。有朋友,但好像在别人心底都不算重要的位置。没谈过恋爱,也没有被异性爱过的感觉。有时候觉得自己没有朋友没有情人甚至没有父母。 张婉婷又想起了他寒风中蹲在教室门口瑟瑟发抖的样子,一蹲就是一节课,自己走到哪里他就能跟到哪里,今天又到这样护着自己,想到他使坏的样子,不禁抿嘴一笑。 李和真心喜欢看她媳妇笑,看的呆了,“你笑啥?“ 张婉婷,道”没事,你家阜南吗?” 李和,道“是啊,离你家不远,一条线上,坐火车三个多小时”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好像我都没秘密了,你天天不上课,就去我们学校倒腾这些没出息的事” 李和心说你屁股上的痣长哪我都清楚,“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你没看我经常给你班里同学送笔送本子,他们还不一股脑的把你卖了” “你就会糟践钱,得瑟吧你“张婉婷又好笑又气恼,不过这句话说完就后悔了,觉得太随便了,自己跟他什么关系,人家自己的钱还不是自己做主,自己操个什么心。 李和心疼自己媳妇,每顿就是个窝窝头,可又不知道怎么帮忙,不把他追到手,就没法光明正大养。这次回家那奇葩自私的老丈人,丈母娘该鼓动张婉婷去换亲,就因为那宝贝儿子18岁还没结婚。 在这会农村,乡村的姑娘没见过世面,在周围几个村子里自产自销,大多的姑娘也都是媒婆来提,然后是父母包办婚姻,都乖巧听话的很,但也有不少父母为了节省钱财,各以自己的女儿嫁给对方的儿子,这叫换亲,本来就不是什么稀罕事。 虽然最后不了了之,可就因为这事,张婉婷差点丢了一条命,后来也是窝心了一辈子,李和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可他不知道怎么帮助张婉婷。 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给张婉婷钱去堵老丈人的口,有了钱,他们照样给宝贝儿子娶媳妇,也就不需要换亲了。 给钱张婉婷她能要吗?难道跟她说,你爹妈准备把你卖了。 李和想想只得在年后去张家,关键时刻去力挽逛澜,英雄救美。 两人都这样有一嘴没一嘴的聊,火车行到曲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李和从包里拿出特意买的绿豆糕,递给张婉婷”吃点吧,应该饿了吧“ 张婉婷也没客气,直接接了了过去吃了一口,李和又慌忙的地上水”小心别噎着“ 张婉婷,问道”李和,你了解我吗?你觉得我们只是简单的见过几面,就可以谈感情这么严肃认真的事吗?“ 李和被突然这样问,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沉吟了会,道”相信缘分吗?我觉得我们上辈子就认识,我就是想对你,忍不住想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 张婉婷,低着头小声说道”我并不漂亮“ 李和不知不觉的握着张婉婷的手”在我心里你就是最漂亮的,最漂亮的,你相信我吗?看你第一眼,我就觉着这辈子咱俩合该在一起“ 张婉婷慌忙抽出手,勉强笑道”李和,真的,你很优秀,是我配不上你“ 张婉婷怎么会不喜欢这个男孩子呢,穿着上谁不是一样寒酸,可他自信认真执着,细心,聪明,再从现实来讲,李和的学校更好,好的大学毕业就意味着有更好的分配,更好的收人,更好的生活。 有时班里未必没有女孩去和他亲近,可是他也是中规中矩,没理会人家,张婉婷也不免多情的想,这不会是怕自己不高兴吧。 李和心疼的搓搓她的头发,这一次张婉婷没有躲避,好像突然间找到了那种上辈子的默契,要是懂了,就什么都不需要说。两个人就这样头对着头,身子背靠在椅背上。 除了中途俩人轮流去了一趟厕所,一夜无话。 李和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还是蒙蒙亮,张婉婷靠在李和的肩膀上,不宽阔的肩膀好像承载着整个世界,他一下子被幸福包围了。 李和不敢挪动身子,怕张婉婷弄醒。 发呆的想着俩人事情,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也没细数,大概有六七百,蹑手蹑脚的塞进张婉婷左边的大袄口袋里。不管她用不用,也是给她一个多选择的机会。 张婉婷醒的时候,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李和,”你站起来伸张身子,给你压疼了吧” 李和笑着站起来扭扭脖子,舒服的晃了晃,“你快到站了,也收拾下,我送你下去,剩下的路途,你自己注意安全” 下车的时候,人挤人堵门口抢下车,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俩人到这地步,李和也就不顾及啥了,直接搂着张婉婷腰身,把他送到门口。 张婉婷出了站,深深的吸了口气,习惯性的摸摸口袋,一摸出来是一叠钱,看着火车窗口对着自己摆手的李和,好像明白了什么。 张婉婷反应过来,追上去,火车已经缓缓开出了站台。 39、寸铜难买瞌睡虫 到省城的时候,都是已经4点多钟了,赶紧急急忙忙往汽车站去,赶不上最后一班汽车,就得留在省城过夜,可李和现在回家心切,一刻也不愿意呆。 坐上车,李和直接就把围巾,帽子塞包了,袄子扣也解开了,淮河边只要不下雪,基本就不会太冷,偶尔特殊情况下也会结冰,但是跟北方那种严寒,还是有差别的。 一寸光阴一寸铜,寸铜难买瞌睡虫,李和实在太困,火车上实在没法休息好,不自觉就躺座位上睡着了。 “喂,同志,醒醒,到站了” 李和迷迷糊糊被售票员拍醒,道了声谢,赶紧收拾包,下了汽车。 又是火急火燎的出了县城,半道连辆车也没有,天都快黑了,早知道就买个手电筒,黑灯瞎火,遇到沟坎都是倒霉。 等天渐渐已经渐渐黑透,伸手不见五指,李和有点着慌,道都看不见了,跟闭着眼睛走路也没区别了,除非等到半夜,看天上会不会出月亮。 在自我的懊悔的时候,听到几声间断的驴叫声,李和看到由远及近的灯光,终于舒了一口气。 驴车上挂了两个马灯,车架上有模糊的两个身影,李和赶紧划着火柴,好让对方引起注意,不至于突然开口吓着人。 “喂,老乡,能不能停下截我一程“ 驴车停到跟前,车架上坐了两个人,车里还躺着一个人,铺着厚厚的棉被。 驴车车架上的老汉,道”小伙子,这么晚赶夜路,你去哪?先上来再说“ 李和毫不客气的拎着包,坐到了车架右边,”谢谢,老叔,我是回洪河桥,从省城回来的最后一班车,有点晚了” ”我们就去洪河桥的,你洪河桥哪里?”坐在李和旁边的年轻人问道。 李和听着声音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觉,就着马灯那惨兮兮的光,看清后,乐坏了,这不自己姐夫杨学文吗,“李庄,李兆坤家的二孩。大哥,你们这从哪来?“ 杨学文叹口气道”县医院回来,俺家老奶奶病了,医院里不愿住,非要回来“ 躺在驴车后面的老太太倒是清醒的,笑呵呵的道”你这孩子跟人家小伙子说什昏话呢,眼巴巴就快过年了,医院哪里是能干耗的,这根底子病,治不治有啥用。真要不中用了,那俺也宁愿糟践在家里,你爷俩也省事,抬老岗山几锹土,不就完事了吗。“ 突然重重的咳嗽了一下,接着道”你是李兆坤家的那个读书的娃?哎呦,平时几个娘们没事唠呱还说呢,出来了你这么出息的,还有人要去你家祖坟地看看呢。学文,等会俺们直接从河汊过,把小娃捎到门口,黑灯瞎火,他一个人不利索” 杨学文赶紧应了声好,李和赶忙道“老婶,不用,你身体不好,现在天也寒,我索性到了洪河桥走几步就中,你们不要特意绕圈子。” 李和知道老太太虽然身体一直不好,不过记得大姐家孩子都上初中了才过世的,自己还特意回来送的纸扎,一个慈善老太太,精神头也比一般人足。 老头子一路抽旱烟赶驴子,很少插话,到洪河桥的时候,李和直接从车架上跳下来,坚决不让送,老头子砸吧砸吧嘴“那就让学文送你一截吧,两个人走路也不凄惶。” 杨学文从车架上拿下一罩马灯,“走吧,兄弟,这路都看不见,你咋走,我送你吧” 李和倒是巴不得他去,也就没推辞了,“老叔,老婶,那我晚上就留学文哥在我家睡,你们回去注意点” 老汉道“我先给学文留个门,情况你们自己定” 杨学文应了好,便和李和走一路聊一路。 进了村里,已经八点多了,也是漆黑一片,这时候也没通电,煤油灯亮度也有限,大部分都是天一黑就睡觉,天不亮就起床。 李和先到老屋拍门,屋里倒是有亮光,看来李隆还没睡,带着杨学文,倒是不好先去老娘大姐他们屋里。 屋里啪啦一下开门,李隆一手举着灯,一手拿着门栓,看见李和带着一个人站门口,倒是惊喜的很“哥,你回来了” 李和把东西放好,王玉兰和李梅听到动静也批了衣服出来了,王玉兰高兴的坏了“你咋这么晚回来了” 李和指着杨学文,道“多亏了这兄弟,不然黑灯瞎火真不好回来,就上坝村的,随他们一起回来的” 杨学文笑着,道“多大事,我阿爷是杨老魁,就上坝的老木匠” 王玉兰倒是认识杨老魁,家里穷糟糟的,儿子死了,媳妇跑了,就剩个独苗孙子“你爷俺认识,俺小的时候,你爷就跟二和他姥爷一起修河提,就前面那河湾” “哎呦,老娘,别磨蹭了,我饿死了,赶紧给我整点吃的吧,我再陪学文大哥喝点“王玉兰还要闲话,李和赶紧断了,两个白天一个晚上,没好好吃顿饭菜了,现在也是饿的前心贴后背。 突然屋里传来小丫头的哭声,李梅慌忙道,”那俺去做,你们休息会,你看看小五咋回事,哭着呢,估计听见你动静了“ ”傻站着干嘛,倒两杯杯茶去。”李和没好气的给了李隆一个脑瓜子,又对李学文,道“学文大哥,你先坐会,我进里屋看看,那孩子哭啥“ 进了屋里,老四正哄着小丫头,不让她下床。 小丫头立马扑到李和身上,含糊不清的喊了声”阿果“,哇的一声哭的更响了。 李和把小丫头抱怀里心疼的又好气又好笑,“你哭啥子,哭成了大花猫” 小丫头自己用衣袖摸眼睛,“阿果,俺好想你,坏蛋,四姐,不让俺下床” 老四气的随手给小丫头屁股来了一巴掌,“就你会告状” 杨学文还在里屋坐着,李和倒是不好只顾着哄小丫头,对老四道“给她穿衣服,要下地就让她下吧,一时半会也睡不了觉” 把小丫头扔给老四,把里面的钱先塞到自己口袋,然后把包递给王玉兰“这里面是我买的一些东西,你们分分” 王玉兰虽然怪气李和乱花钱,可心里是甜滋滋的,倒是没有比自己儿子还出息的孩子了。 饭菜摆桌上,李和赶紧把李学文拉上了桌,让李隆给倒酒。 杨学文本来只在下午吃了个饼子,一点不顶饿,闻到喷香的红烧肉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好长时间没见着肉了,到人家做客,不好吃相难看,可架不住李和又是夹菜,又是倒酒,热情的不像话。 杨学文只能感叹,自己家什么时候能过上这日子,住大瓦房,有酒有肉。 睡觉的时候,李和兄弟俩睡了一屋,怕李学文不自在,让他自己睡一张床。 酒足饭饱,几个人洗了脚,随意擦了下身子就上床呼呼睡了。 40、春叫猫儿猫** 第二天一早,杨学文刚起床就要走,李和要留着吃个早饭,“家里事情也不急这一会,跟你谈个事情,咱先井边洗把脸” 李和在井边,衣服脱干净,只留了个裤衩,直接冲澡,井水还算凑合,有那么点温度,立马神清气爽。 李梅被唬了一跳,直接骂道,”你作死吧,也不怕感冒了,这么冷的天“ 李和笑嘻嘻的,道”那还能有北方冷,在学校还不是零下十几度,洗澡也是照样凉水冲,提神“ 小丫头一起床,刚睁开眼,就把李和黏糊上了,李和赶紧让老四抱走,给她刷牙洗脸。 吃完早饭,杨学文终于待不住了,李和看他着急的样子,道”学文大哥,那我送你到路口吧,跟你商量个事情“ ”二和,你说,能帮衬的我决不推辞“杨学文有点疑惑,都没认识多长时间能有啥商量的。 杨学文的长相完全符合那种刀削面,浓眉大眼高鼻梁,皮肤黝黑,比李和还要高了半个头,就是有点单薄了,跟这样的人走在一块,李和都比较有压力。 至于李梅也是身体发育成熟的大姑娘了,她的模样在村里算是俊俏的,大眼睛高鼻梁,腰肢也是有模有样... 李和越想两个人越是登对,上辈子俩人过得和和气气,脸都没红过。李和决定既然遇到了就帮衬这姐夫一把,不然他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家老三开春就要结婚,我想你跟老叔帮我打点家具,木材你也要你帮我张罗,我可是门外汉“ 杨学文,笑道”我当多大事,做好点就用榆树,差点就用杨树,公社那边多的是,给钱就能拉“ ”那我能包给你中不,你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开工,年前年后都中,什么时间你跟老叔商量下,这是木材钱,就用榆树吧,一整套吧,三件大屋的门,橱柜,桌椅,衣柜“李和从口袋里掏出500块钱递过去。 杨学文点了点数,连忙抽出一部分,递给李和”多了,多了,三百块就足了“ 李和摆摆手”你跟老叔的工价算进去没有,差不多的,多退少补,后面说不准,我还要填呢。我家老三结婚,我就把他分出去过,另起三间屋,都说不准要填什么。鸡笼猪圈,你跟老叔不都会整吗“ 杨学文坚持退回200块,道“一码归一码,后面再填什么再给我钱,不能没干活,就拿钱的,哪有这道理。你放心,活肯定做得漂漂亮亮” 李和见他这样,也就没说话了,咋这么多倔驴。 中午李梅烧了一盘小鸡炖蘑菇,一盘青椒炒鸡蛋,一盘绿豆芽炒粉条,还有红烧豆腐和鲫鱼,虽然现在日子好了,这些平常可不会做,主食蒸了了一屉蒸馒头,早上的包子灶台上还有。 李隆的亲事基本定了,订下亲事那天,王玉兰仍旧是抱着女方不要彩礼的高期望值提了这门亲事,事实上呢,段梅老子娘还真没提彩礼的事。 老爷子李福成做主出了两百块钱彩礼钱。 这两百块是村里村外家家户户娶媳妇出的价钱,多出一分钱挣风头,少出一毛钱显得穷酸气。 接下来就要盖房子了,可盖房子就要重新去申请地基,只得要找刘传奇了。 李和把重新盖房的想法说给了王玉兰和李梅听了下,这两人还没表示,李隆着急了,这还没结婚,就要把自己急吼吼的分家出去,他能乐意吗,“家里还有老屋能住,最不济老屋扒了重盖,找地基干嘛?” 王玉兰也接话道,“是啊,你都不在家,他结婚再住远点,那家里不就只有我们几个老娘们了吗” 王玉兰倒是气嘟嘟的,农村人,公婆提出分家可以,而年轻人提出分家就是不孝顺。 李和对李隆道,“那破屋子给谁住?你媳妇嘴上不说,将来心里乐意?你都结婚了,我还跟你住一个屋檐底下,算怎么回事,那不笑掉人家大牙,你看看村里村外有这么住的吗?再说,家里还有两个小的,人家新媳妇上门给你做老妈子,难道还要给全家做老妈子?与其你将来作难,现在就整利索了。长点脑子吧,把自己日子过好就中“ 李隆现在和段梅都在火热中,段梅话里话外也不是没有单独过日子的意思,只是一直被他给敷衍住了,想到这里就低头不说话了。 李梅毕竟多了层心思,也一直担心娶了弟媳,能不能处得来,摸样性格自己也是见过了,可心里还是打堂鼓。 老二以后是公家人,城里安家了,自己和两个妹妹是要嫁出去的,家里家外以后不都是老三的,这老三媳妇以后要挑刺,自己还真是有苦说不出。 何况真是分出去了也是对老三好,婆婆媳妇小姑,锅碗瓢勺难免磕着碰着,这老三在里外都是作难,说不定哪天老爹回来了,不更是乱套了”你哥说的也对,老三,这都是为了你们好,自己过小日子利索,哪能让新媳妇在大锅饭里熬难,回头就把地基的事整下来,开春盖房“ 王玉兰瘪瘪嘴不说话,儿子闺女当了自己家,她还能插得上话,吃完饭饭碗一跺,就气鼓鼓的找潘广才他老娘诉苦去了,这新媳妇还没娶进门,两个儿子就都想着分家了。 中午虽然还有些阴冷,可暖洋洋的太阳,舒服极了。 晚些天黑以后,李和打着手电筒,拎着两瓶酒去找刘传奇,寒暄了几句就直接说了目的。 刘传奇,笑着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没事不会给我送酒,多鸡贼啊” 李和,笑道“你要这么说,我可就拎回去了?那是我晚辈给你老的孝敬,跟办事不办事不相干” “扯犊子吧,还来糊弄我,反正你小子是个出息的。方圆左右没比你能耐的了”刘传奇抽口烟,继续道“年后吧,到时候村委会开会,会统一分,也不是你一家申请。让你家老三写个申请过来。你写?你户口都迁走了,还写个锤子!” 李和挠挠头,倒把这一茬忘了。 接下来几天,全家就开始备年货了,李和让大壮和李隆赶驴车带王玉兰和李梅去,自己就待家里看两个孩子,大部分稀缺货还是要凭票,老话不是有勒紧腰带攒票过年。 老四得了李和给的电子表,显摆的不得了,写作业还不忘没事抬手腕看时间,“哥,我能戴到学校吗?” 李和闭着眼睛靠墙晒太阳,小丫头就扒在他身上不下来,穿鞋踩在他腿上,李和一裤子泥巴,对小丫头开始的新鲜感没了,有点烦了,“赶紧下来,不然我真揍你了” 小丫头委屈的看着李和,那意思分明就是,你要是再敢凶我,我就敢哭给你看,然后都不再搭理李和,继续扯着李和头发练绕指柔,李和没招,只得叹口气对老四道,“给他抓把糖,赶紧把他哄走” 41、他日参天仰面难 李和回来后,只到老爷子李福成和两个叔叔那里逛了一圈,其他哪里都没去,就没事窝着墙角晒太阳,过完一天是一天,当吃喝不愁的时候能引起他兴趣的东西已经不多了,老话说,二十远大理想,四十岁奋发图强,六十岁告老还乡晒太阳,七十岁打打麻将,一百岁挂墙上。 村里变化倒是不大,但大家精气神明显不一样了,养鸡的,养鸭子的,养猪的,都整天忙得不亦乐乎。 “二和,你回来了,没睡着吧?” 李和就那样懒懒的靠在墙角,睁开眼看见陈永强过来了,好像越发胖了,难怪那老话说的什么肚子大,脖子粗,不是将军就是屠户。 李和笑着道,“你穿这么厚,不怕别人说,哎呀,这么胖还怕冷啊~” “我要是穿的少点,别人就说,胖子还真是不怕冷~人怕出名猪怕壮,男怕没钱女怕胖,我一个大男人,胖了就是福气,你个瘦不拉几的,好好补补“越是胖的人,就好像越是喝水都胖,陈永强也没客气,直接墙角拉了个小马扎,坐了下来。 李和看着那摇摇晃晃的小马扎,眼角只抽,递了一根烟给陈永强”不要压断了,不然我家老五跟你闹腾死,那个可是她的宝座,自己进屋搬大椅子。“ 陈永强屁股大,本来就坐不下,索性直接站起来把马扎放到一边,自己点了烟,道”没事,我就呆会,跟你商量个事。我想再盖几个猪圈,你觉着咋样?政策不会变吧?“ 李和好奇的问道”你的猪仔不是还没出栏吗?你那么着急干嘛' 陈永强贼兮兮的笑道“我那几只母猪,可都下崽了。鱼虾跟猪草煮一起,那猪仔上膘快,母猪奶也足“ 李和算计了下,一条母猪一窝能有十几条猪仔呢,”那你这一窝不管自己养,还是卖,都不会少赚啊。不过,还是那句话,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能赚钱为嘛不干。不过盖到你自家宅基那边,前后都是人家,猪骚猪尿不怕招骂啊?“ 陈永强白了李和一眼,道“都知道养猪是个苦差事,夏天家里蚊蝇乱飞,冬天湿漉漉,就没个干净日子,你别说便宜话。有你这话,我也就放心了,盖大点。我盖那河坡上,那边可没人管,本来就是荒滩,谁开荒归谁” 李和知道这是实话,现在养猪是身体累,再搁以后卖猪就是心累了。行情太磨人!赶上行情好的时候,养殖户还会省一点心,行情烂,辛辛苦苦一年半载,到头来亏得多、赚的少的人不少数。 下午的时候,杨学文爷俩赶着驴车把木材送过来了,杨老爷子道“我也就随他们喊二和了,你这真是照顾咱爷俩了” 李和道,“老叔,多想了不是,我找谁不是做,我家爷爷知道是你来做,都夸这方圆几里地,就没比得了你手艺的。你看需要我整啥,我来弄。” “吃这饭,家伙事齐全,不要你操心。不过中午囫囵给个吃就成”杨老爷子本来就觉着人家给活干,照顾自己,颇有点不好意思了。现在大家旧家具也舍不得扔,舍得做家具的也没有几家啊,爷俩空有一身手艺,无处施展啊,就好像戏文里唱的,我当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谢如枯兰。 院子里刨花飞溅、木屑翻飞,小丫头在旁边看的兴趣盎然,抓着锯末玩。 王玉兰觉着又是儿子自作主张,听不见皇上的吩咐又耽误皇上和娘娘的好事,头后脑勺像抽筋一样疼一阵一阵的,昨天的气还没消呢,现在再给脸,还不知道怎么不消停呢。 中午的时候,李梅自不是糊涂的,烧了好饭,有酒有肉,饭桌上布菜倒酒,比李和还殷勤。 李和心里明了,这大姐要是对杨学文没好感,才叫见鬼咧,才见过两面,上辈子的因缘,不是一家人她吧进不了一家门。 后面几天没下雪,倒是下了雨,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李梅炸油丸子,小丫头就直愣愣的爬在锅沿上,李和二话不说,就是啪啪搂屁股揍。 下雨天,尽往泥地里走,还是把小丫头揍得眼泪汪汪。 后面几乎每次洗澡完了之后,穿衣服的时候就会哭,连凶一点都做不成,小丫头哭得好凶,李和努力的憋住性子不让自己看到小丫头那撕心裂肺的一幕,该搂屁股揍照样揍。 李和仰天长叹,妹子,你让哥哥歇会吧。。 杨学文爷俩来的越发勤了,李和看着杨学文、大姐,她俩早就狼狈为奸,同流合污了,哦不,应该是志同道合,但是就差那层窗户纸。 等到他们两个在行为上和相处模式上已经达到一定境界,这时候都不用表白了。 李梅“杨哥,不要客气,给你个鸡腿” ”杨哥喝点水吧“ ”大妹子,水井打水跟我说,这么重,你做不来“ 这时候李梅害羞的低着头,”还是男孩子力气大“ 李和有心补刀”大姐啊,你扛个一百斤稻包不费力气啊“ 有前辈跟李和说过,女孩子是不用追的。李和想这大概像是穿裤子一样,你越是鸡冻,丁丁就越有精神,越阻碍你把裤子穿上,你既没法拉拉链,又没办法扣纽扣。等到你放松一点了,不鸡冻了,很容易就把裤子穿上了,这个时候你再鸡冻,裤子就难脱下来了。 年三十的前天晚上,李和饭桌上,直接就破窗户纸了”我觉着那杨学文是不错的,实在勤快,倒是不错的人家。做我姐夫倒是不差“ 王玉兰筷子一摔”你这孩子,倒是越来越糊涂了,那家穷糟糟的人家,绝对不中,人穷糟人白眼“ 、 李梅倒是慌乱了,不知道怎么接话了。李梅心想出息不出息的倒是不在乎,只要不是混账人,能暖心暖肺,日子苦一点,又有什么关系,自己也是心甘情愿。杨学文个子高肩胛宽,是能干活的,看着又实诚,就是身子太单薄,甚至不要脸的想,以后给多做点好吃的,就能补壮实了。 李和看这大姐表情,心理也有底,对王玉兰道”俺的娘啊,你这啥想法,人好就中。没爹没娘,大姐过去就能当家,多少媳妇被婆婆压着出不了头,你又不是没见过。那家老爷子老太太,没有比那再明事理的人了“ 老四不知道凑什么疯,秃噜嘴道”横竖比咱爹强“ 这个炸雷神补刀,李和差点没憋着笑,看着王玉兰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王玉兰用手指摁着老四的脑袋”你爹少疼你了?你个没良心的,你咋不体谅你爹的难处呢“ 说着说着,想到几个孩子没一个省心听话的,都会自己当家了,那眼泪水,又不要钱的下来了。 李和也给做了个样子敲了下老四脑门,“一天到晚混说,乱掺和,吃完了,还不赶紧去写作业”。 李和想着这开亲的事情,只得又落在李福成老爷子身上了。。李福成老爷子对上杨学文爷,也不算跌相。总不能李和上去跟杨学文说,我准备把自己姐姐嫁给你。 李福成只要随意透个意思,只要杨老爷子不糊涂,这事基本就成了。 42、连理枝头花正开 春节是鲜红的,在腊月二十九李和就开始写春联,他的爱好真的不多,写毛笔字恰好是其中之一,野路子中间走的,基本上大部分的弯路都走过了,虽然写得不好,但是写起来一样能写得很欢的。除了一些生僻字会有结构性硬伤,其他都能勉强入眼。 就因为大壮喊了一句,“俺找李和写春联去,他写的可漂亮了”,把李和坑惨了,整一天爬桌子上没起身,大半个庄子的春联基本都让他包了,都说沾沾状元光。以往写春联的差事,都归村里几个老师还有大队会计的。 村里也杀了年猪,农民生活艰苦,一年难得吃上几次肉,平日喂猪攒粪,好不容易等到年底,猪也肥了,就将它杀掉,杀年猪,是过大年的前戏,全村人都会赶去围观,特别热闹,每户也分了一斤多肉,王玉兰也早早的端了盆子过去,然后欢天喜地的端了回来。 年三十的这天,按这边的习俗,一般定完亲的头年,男方家会给女家送过年礼顺便邀女方来过年,至于来不来就看女方家的意思了。 李梅思量亲爹不在家,本来礼节人情就对不上了,正儿八经的年礼再跟不上,那就要被人戳脊梁骨骂不懂事了。 大早的就让李隆起床去送礼,李隆兴冲冲的挑了担子去老丈人家,一箩筐油撒子,一箩筐一挂猪头肉和两条好烟、两瓶好酒,搁这会绝对是不差的。 段梅老爹老娘看到这个敦实后生,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要不就光看李兆坤那老货,一万个也不同意。可架不住那李兆坤两个儿子争气,那三间大瓦房着实让人眼热,那李福成还拍了胸脯保证,这房子以后就是老三的。 段梅老子娘一合计可不是这个理,老两口二个儿子一个闺女,儿子已经成家,就一个闺女,不图卖闺女收彩礼,就图闺女顺心,王玉兰软绵绵的性子,做不来添堵事,闺女受不了婆婆气。那老二去以后做了公家人,剩下还有三个姑娘出去了就不碍事,除了小的,剩下都是能做活的,哪怕以后沾不了老二光,可日子也不会差哪里。 老两口热情的留了李隆吃饭,两个小舅子心里就有底了,这门亲事基本上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才要轮流上阵,敞开了跟李隆喝酒。 李隆酒量虽然有长进,可还是架不住劝酒,不怎么爱说话,也不拒绝别人敬酒,还不忘回敬。村里新女婿上门,喝醉酒的不乏当众耍酒疯,说屁话,逮谁骂谁,逮啥摔啥,甚至当着丈母娘老丈人的面对女方咋咋呼呼,李隆但凡占了其中一样,老俩口也不怕担着毁亲的名声,说破天也不能再同意这亲事。 要不是今天是年三十,酒后之余,老俩口不免要留李隆搓盘麻将,再品品性子,弄个双重保险。 不过老俩口还是满意的,李隆喝完酒,就抱个茶杯坐椅子不言不语。 “你们几个老爷们,晚上就是过年,没事喝这么多干嘛,你看看把隆子喝的晕头虎脑的”段梅老娘不免假装埋怨几个男人,又转头对段梅道“给他擦把脸,既然他家里要喊你去,你就收拾下跟他去过年吧。年三十俺也不留了,你俩走吧,他家里保不齐还有啥活,你早去还能搭把手” 段梅高兴的道了声好,给李隆烫了热毛巾擦了脸,就利索的去里屋收拾东西了。 段梅大嫂子进里屋看着段梅收拾东西,调笑道“你看看,你这还没进门就知道心疼男人了,这还了得” 段梅被羞的说不出话,拿了个包袱,就赶紧拉了李隆走。两个人一路甜蜜,自不用说。 李和正拿着斧头对一块大木头较劲,明显不是熟练工,看到李隆带着段梅回来,对段梅道“找地方歇会,来了就不要客气” 等段梅应了声好,就没再搭话。作为大伯子,虽然心里高兴,可既不是长辈,又不是小辈,倒是不怎么好过分热情,有个度就好。 段梅直接去了厨房,跟王玉兰和李梅打了招呼,道“婶子,你看有啥我能忙活的,大活小活俺都能整“ 王玉兰这两天一直跟儿子闺女窝心呢,不高兴早就挂脸上了,奈何又不是那种会发作的性子,啥委屈都能憋心里一年半载,偶尔无聊了,还会翻出来感叹下眨巴下几滴眼泪。 王玉兰原本在李兆坤拿钱跑了之后,庆幸李兆坤给二和留了去京城的钱,不过还是感叹这日子后面咋过,可后面老大丫头买油盐酱醋,三儿子定亲,现在二儿子回来又打家具,这钱哪里来的,她就是再傻,也明白家里几个孩子背着藏私房钱了。 早上老大丫头给她一百块钱,说是做过年红包,新媳妇头一年不能缺了礼数。王玉兰太不喜欢这种感觉了。 不过眼下新媳妇头次上门,王玉兰就是含泪也要笑,对着段梅道“俺们人多,也没多少活,让老三陪你歇歇,厨房油烟大,你到堂屋去” 段梅不是没眼力价的,看到李梅在剁肉馅,一眼看到旁边的面盆,就知道是包饺子的,就对大姐道“大姐,桌面要擦吗?我直接揉好面,就擀皮” 李梅见段梅不见外,也明白这是现好,想处好关系的意思,也就没推迟了,直接道“你看头一次来,还累着你了,那边有抹布,随便擦下就成” 李和看李隆酒劲没散,还蔫吧着,也不敢把斧头给他劈材,就对李隆道“你把屋里那两瓶酒,两条烟,给阿爷送去,顺便问下要不要过来一起过年” 李隆没精打采的点了点头,“那我就去了” “洗把脸再去,喝得那个什么熊样”李和倒不是真生气,只是骂习惯罢了。李隆正是进入叛逆期的年龄,平常看着老实,可毕竟有了自己想法,表面答应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又是一回事。李和也会担心会不会结婚早了,可农村这会都这样子,再晚就真耽误住了。 过年当然是孩子们最开心的日子,除了能吃到平时很难吃到各种零食,添个新玩具,放点儿小鞭炮、穿上新衣服之外,更可以领到珍贵的压岁钱。 村里的孩子已经跑村串疯了,小丫头也在后面跟风跑,也没有拐小孩的,大人也都放心,要吃饭了,喊一嗓子就回去了,都在盼过年,主要还是因为过年能吃顿好的,至少要解解馋,春节的家庭菜谱里,有鱼有肉,要是往前面几年,日子苦大人会用大白菜变出的花样,差不多能摆出一个白菜席. 等饺子端上桌,李和点着烟,就拿出鞭炮,结果一紧张把点鞭炮的香烟扔出去,鞭炮留在手里。 活到这么大,真心不容易啊。 倒是把旁边看热闹的潘广才笑疯了。 李隆都替他哥害臊,他哥啥都好,就是秀才气重了。走过去接过鞭炮,一把就点着了,噼里啪啦响。 桌子上满满当当,鸡鸭鱼肉,硬菜没少整。李和看李隆酒劲也没了,也给倒上酒,就兄弟俩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来了。几个字女人就对着桌子上菜使劲,不过王玉兰对李兆坤又不禁发起了念想,“你爹不知道能不能吃上热乎饭呢,你说要能回来多好” 因为有段梅在,都不好接话,只由着王玉兰自言自语,李和只能说这老娘对老爹的感情比天高,比海深,测不透,摸不着。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王玉兰掏出了压岁钱,递了个红包给段梅,“年年有余。岁岁吉祥“ 段梅还要犹豫,李梅就直接接了塞到段梅手里”过年就图个喜庆,红包可是不能拒的“ 段梅也就接了,笑着道”谢谢婶子“ 王玉兰又从李梅开始,家里孩子一人给了十块钱,给家里孩子王玉兰倒是不会心疼,可新媳妇给50,倒是把她心疼坏了,要不是抵不住大姑娘劝,给个十块钱也就顶天了。 吃晚饭,王玉兰娘几个收拾桌子,李和就拿着手电带着李隆、老四老五串村拜年去了,这也是这边的习俗,不管平常交往不交往,总要串串门子,抓把瓜子,说几句喜庆话走人。 就这样热热闹闹折腾了一晚上。 43、老心多感又临春 晚上临睡觉的时候,李和打哈欠犯困了,可多了一个段梅,李梅和王玉兰还没有安排怎么睡,只得门槛上蹲着抽烟看。 按农村规矩,李隆和段梅定完亲钻一个被窝筒倒也是没啥,也就差个办酒席的程序。 李和作为大伯子不能开口提这茬,可王玉兰娘俩大眼瞪小眼也犯难,王玉兰作为过来人倒是看得明白,李隆跟段梅俩人正小厨房用一个盆子洗脚,脚心脚背蹭来蹭去,看那俩人低头不说话,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邪火早就窜天了。 最后王玉兰也不矫情了,直接对俩人道“老三,你俩晚上睡你大姐那屋,赶紧洗洗睡觉” 又看了低头没说话的段梅,也就当默认了,转身就到院子里道“大丫头,你还是带着老四,睡隆子老屋。二和你还是睡自己屋吧” 李和终于得了圣旨,又打了一口哈欠,看了下时间都十一点多了,能不困吗,也就直接回屋睡觉了。 半夜噼里啪啦声,依然连绵不绝于耳,有的人家讲究老规矩守夜或者迎新,会在夜里就开始放鞭炮,说是三十儿晚上,各路神仙下凡享受人间烟火,只有财神喜神福神才是十二点之后到,其余的时辰就什么神都有了,不到时辰就放,恐怕接到不好的神回家. 早上四点多,李和迷迷糊糊睡得正香,突然感觉身上凉飕飕的,睁开眼才发现小丫头把自己被子掀了。 李和恼道“你洗脸没有,找四姐去洗脸,别这晒脸” 小丫头晃着脑袋,道“阿果,大懒猫要起床了” 李和无奈,只得起床了,今年是初一,也是要起早的。 厨房里面王玉兰带着媳妇闺女已经忙开了,年初一跟年三十一样重要,无论多困难的人家,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整治这么一桌像样的饭菜。 有点那么个承上启下的意思,这一桌子硬菜的程度,代表着去年过的是否富足,也预示明年会比去年更上一层楼。 厨房里,萝卜、白菜、粉条等大众菜永远都是主角,番茄、黄瓜等“反季节蔬菜”彼时尚闻所未闻。所谓的硬菜跟年三十一样,也是最常见的猪肉、牛肉、鱼肉等几种。 桌面上已经摆好,红烧大鲤鱼、拌凉皮、炝的花生米、五花肉炒酸菜、红烧肉。 李和搭不上手,洗了把脸,就蹲在门前水沟边发呆,上辈子他总是以复杂的心情对待曾经蔓延在心头的“怀乡病”。 其实更多是对现实的恐惧与回避,如果只是惦念乡村的单纯与温情,这样的怀乡对他来说也没啥,沿着这条道路返乡几乎太容易了。 但贫困和寒冷的记忆从未在他的生活中消失过。 大年初一,家家户户都要敞开大门,等村里各家各户的小孩来拜年。 李和也没喝酒,囫囵吃了个饭,吃好饭,就直接带着几个小的去给爷奶辞岁。 老话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命根子,这话放老李家也是没错的,大孙子是孙子辈的第一个孩子,代表着又一辈的血脉,一般的老人都非常重视血脉相传的事情,所以当然对大孙子看得很重。李和是孙子辈家里的最大的男孩子,老太太自是喜爱的不得了,自从李和上了大学,老太太出去越发脸面有光,得意自不必说。 李和给了老太太两百块钱“奶,我在家孝顺不了你,这给你,你自己搁家买着吃” 老太太赶忙推了出去,“混说啥,你外面哪里不花钱地方,俺跟你爷在家里呆着,也花不了钱,俺娃自己用吧” 两个人推来退出,李福成笑道“老太婆,拿着吧,大孙子出息,有心思给,你就敞亮拿着“ 老太太气的骂李福成道”你个死人,咱拿大孙子的钱算怎么回事?“ 李和无奈,只得强行塞了老太太怀里,招呼院子里玩的老四老五,抬脚就出门走了。老太太无奈又不好张口乱喊,只得收了起来。。 李和到了家,就张罗去姥姥姥爷那边,赶时间把亲戚走完了,李和就能明天去荷兰那奇葩老丈人家里了。 因为段梅在,李隆倒是去不了河湾姥姥那边了,李梅也得张罗家里来人,也是去不了。李和看着正撅嘴生闷气的老四,道”我去河湾,你去不?“ ”不去“老四因为被王玉兰收了压岁钱,正满心不高兴呢。 老四本来装着压岁钱流着香甜的口水做了一宿的好梦,可惜的是,那红包辗转才一个晚上,还得落到王玉兰的口袋里。王玉兰破口婆心的说了一个早上,理由无非就是帮你存着以后做嫁妆或者读书用,老四无奈只能屈服了,乖乖地把压岁钱送上,就像看着隆隆的列车脱轨,再不能螳臂当车地挽回一样。 李和拿了两包糖果,两条烟,就拎着袋子出门,看了一眼门口正玩鞭炮纸的小丫头,立马放弃了一起带过去的想法,感觉还是伺候不来。 李和对两个舅舅也没啥看法,恩或者怨都谈不上,象征性的到大舅家进门坐了一圈,闲聊了几句,就不耐烦坐了。 李和上辈子这辈子对这大舅大舅妈就没好感,俩口子性子刻薄凉薄,就是连王玉兰都知道,借钱都不要来找老大。 二舅倒是个实诚人,李和说不上喜欢,更多是怜悯吧,一辈子土里抛食的老农民,三个儿子要娶媳妇,已经被重担压弯了腰。 李和进门,看二舅一家子人蹲门槛上冷场,不知道是不是有啥难心事。 二舅妈,道“二和来了,喝水不,给你倒点水” “舅妈,不要客气,刚从大舅那边喝过,你不要客气'李和摆摆手,又看了看旁边闷头的表哥道”喜子哥怎么了,看着不高兴“ 二舅妈,倒是不好意思的说道”年前不是订了门亲吗,早上喜子去送礼,人家没收“ 李和倒是不知这事,前辈子缺心缺肺,自己家里事都理不清,那还有心情去理别人家。 喜子是家里老二,都20了,好不容易找到合适人家,送礼被退了,人家这是一点不顾脸面来退亲了。 一般农村要退亲,起码让媒人提前招呼声,没有这样礼送到门口,才来赤裸裸打脸的。 44、小雪无雪因世赃 农村被退亲,只要男方女方两家提前招呼好,打个孩子性格不合的幌子,也就遮掩过去了。可是像这样一声不吭,赤裸裸的打脸,就是少见了。 喜子也许再一次被老娘当着外人揭了疤,一个大男人呜咽着嗓子闷头哭。 李和进门没注意喜子身后的白酒瓶子,现在看到那空荡荡白酒瓶子,看来是没少喝酒。 “二老表,你要看得起我,陪我喝点”喜子努力控制自己不再哭,可呜咽声还是止不住,转身从门槛后又起了一瓶白酒递给李和。 李和也替着憋屈,好像又想到了上辈子自己不在家,喜子寒冬腊月开拖拉机送王玉兰上医院、守病房,一声不吭的接过酒瓶对着嘴一口闷下二两,“喜子,那定亲礼钱退你没有' 喜子还没答话,二舅妈就接话道”你二舅后面去了,差点挨揍,那赵家是河湾大户,哪里是好惹的,闺女卖两家忒不要脸,说来俺们姓王的也有大辈小辈堂兄弟十来个,可也没撤,你大舅性子你也知道“ 二舅妈的意思无非就是外人欺上门,姓王的不团结,亲戚之间不帮衬。 李和胸口也好像堵了一口气,叫道”老表,走,我陪你去,今天非跟他老赵家掰扯个明白“ 李和就觉着今天不二逼一回,就是出不了心眼里这气,他真的做不到没心没肺,真的是越想越气,越想... 李和本来想回李庄喊人,可转念一想,这是替舅家撑场面,自己要是带李庄人过去了,那就成了两个村子的事情,成了李庄找河湾的茬,事情就闹大了。 现如今打架太正常不过了,谁家户大,谁家兄弟多,谁就硬气,人多欺侮人少,至于说好的淳朴呢?说一些人淳朴不只是褒义,淳朴包含了毫无掩饰的直接,直接的对你热情,也可以直接的对你恶毒。 农村打架这事,报警都是协调不了,搞不好对方还会纠结七大叔八大表打群殴。不像后来即使过年,七大叔八大表也很难完全集中了,就算是亲兄弟,也有很多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于是,家中有人的乐了,哈,我打你一顿,你家里没人,你能拿我怎么样?而派出所又告诉家里没人的人别怕,打输了对方要赔钱的嘛。 喜子一早上就是气难平,再是老实的,也是受不了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忍耐限度,平时越是沉默的人,爆发起来就越可怕,直接朝门口扛了铁锹,“那就去干死他个龟孙子。” 说完又看了一眼他爸和两个兄弟,二舅叹了口气,早上的事还在心口堵着,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都欺负成这样了,好歹自己还有三个儿子,哪能让人恶心成这样,对李和道“俺们好歹爷四个,你不要绕进去了,先去你姥爷那边坐会,回来跟你说事” 李和随手从门口柴禾堆里抄了个粗棍子,道“舅,我可是拿喜子当亲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打小打架,我可没服过谁。” 听了这话,二舅王玉国颇感欣慰,就没再说话,也扛着扁担带着三个儿子和李和往赵家去。 二舅妈虽然觉着哪里不对,可也拦不住,只得匆匆锁好门,跟在后面。 两家虽然都是一个村,可住的地方颇远,河湾村都是受河渠或丘陵分割,居住的比较分散,整个村庄沿河走向呈条带状分布。 赵家也是前后几间土屋,中间划拉了院子,跟村里一般人家也差不多。 赵家老婆子正蹲门口跟几个老娘们嗑瓜子瞎唠嗑,亏得眼神好,远远瞅到王玉国一家子扛着家伙事过来,赶紧对扒在门口玩的小闺女道“快去找你爹还有哥回来,就说王家来砸锅了” 小闺女看他娘说的这么着急,也就赶紧出去找串门子的赵家爷们。 赵家老婆子是个悍的,看王家人到了门口,火药味十足道“俺们跟你们家可没关系了,你们还不要脸来干嘛?” 二舅妈本来就不是好相与的,也直接扑上去手指着赵老婆子鼻子骂道“你们一个闺女卖两家,自家没脸没皮,你怎么还有脸说话?“ 赵家大女儿17岁,张罗着给女儿定亲,定亲就有几百块的彩礼,可以缓解家里的困难。 亲事定下了,王玉国给老赵家200元的彩礼,老赵家看这钱来的这么容易,就给女儿又定下一家,收了300块。 老赵家思忖后面这家条件好一些,要故意惹恼王玉国家自己说退亲,男方提退亲,这彩礼就不需要退了。 老赵家正做美梦的时侯,老王家这就急吼吼的上门,这还不得赔上自己闺女的名声。 赵婆子是打死也不能承认闺女许了两家,哪怕当场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咋呼道“王家的,你要是再敢胡咧咧,俺撕烂你嘴巴,你问问你儿子,你家男人,是不是他们提出的退亲,你家不乐意了?还不许我给闺女找下家?” 二舅妈看到赵家男人带着五六个呼啦过来了,也不怵,旁边老赵家左邻右舍围观的越来越多,骂的反而更起劲“呸,你们家找下家也太快了吧?俺家儿子早上过来送礼你们家关门不让进那是什么意思?好家伙,俺家男人过来一打听,你家闺女卖了两家!!你没脸没皮,俺们家可不能这么没脸,你家闺女谁稀罕谁去,俺们家不要了。老少爷们也来评评理,哪有这德性的,他家都这么不要脸了,俺家不过来退亲,还能干嘛?” 农村就这么八卦,根本藏不住秘密,老赵家这点破事,哪里还需要打听,捂耳朵都能听两句。就连帮着老赵家壮声势的几个堂兄弟都有点臊得慌。 赵家男人有点扯不住脸,骂道“再乱说,撕了你” 喜子脑子一热,扛着铁锹就要上去剁,李和赶紧拉住了,对王国玉道“舅,你拦着点,咱出气可以,出人命就是闹大了。” 赵家男人伸着脖子到喜子跟前,”来,有种来剁,不剁你是俺孙子“ 李和对赵家男人道“怎么回事,你们心里也清楚。软话俺们也不会说,都是乡里乡亲的,闹大也没意思。可你们要是还来这样子,这礼钱也不要你们退了,你们自己家留着上医院钱够了” 赵家大儿子鄙视的看了一眼李和“哪个裤裆没拉好,把你漏出来了,倒是不认识你” 李和好像被青春期荷尔蒙控制了情绪,直接脚甩到了赵家大儿子腿上,赵家老大直接躺地上嗷嗷叫,李和下手还算有把握,顶多会肿起来,不会骨折。 老赵家看着大儿子吃亏了,朝李和扑过去,立马变成了混战,王玉国也扔了铁锹棍子赤手空拳带着三个儿子上去开干了。 真正到干仗的时候,赵家几个堂兄弟上去干也不是,走也不是,本来就自己这边理亏,堂兄弟本来就不见亲厚,碍着面子出来壮个声势可以,出力就比较困难了。 李和看着地上滚在一起的几个人,赵家男人带着4个儿子一点便宜没占着。 村里旁边站着的不好围观了,纷纷上去拉人。 李和上去把王玉国和几个老表一个个拉起来,道“舅差不多了,咱也没吃亏” 李和看到自己三表弟被赵家一个大个摁地上揍肿了眼眶子,赶紧一脚把上面的人一脚踹翻了,把老三拉起了,“没事吧” 三表弟年龄也才是个半大的孩子,疼的都要哭了。 二舅妈跟赵家婆子互相扯着头发,都疼的龇牙咧嘴,可楞是没一个放手。 李和不好揍女人,只得看着王国玉怎么处理,王国玉瞅了一眼赵家男人,两个人上去各自拉了自己女人。 王国玉气呼呼的道“赵老西,今天这钱必须退我,否则,老子跟你没完” 最后两家讨价还价,互相骂了几句,还要冲上去继续干,又被旁边人拉住了,赵老西一咬牙,“退180块,多了一毛钱没有” 赵老西还在气愤打架自己几个堂兄弟没上,也没占便宜,只得这样了事。 这时候的观念都是拳头说话,去报警可是丢人事。 王玉国无奈也就答应了,看着小儿子眼睛肿成那样,也没心思多缠了。 赵家婆子没办法只得窝窝囊囊点了钱,二舅妈一把夺了过去,气呼呼的数了一遍。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 回到王玉国家已经下午2点多钟,喜子对李和自然感谢的不得了,一个劲的说,以后李和的事就是他的事,二舅妈热了点剩菜,没喝酒,李和就随便吃了点。 李和吃完饭到姥姥姥爷那边,老俩口早就和两个儿子分了家,住着一间不遮风不避雨的茅草屋。 姥爷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话不多,并不会表达亲昵感情,只是简单的问了几句闲话,李和只与老太太吧啦了不少,走的时候也是硬塞了200块钱。 姥爷低沉着声音,有些无力道,“唉,我老了,拖累你们了。” “阿爷...”李和怕老头子多想,忙道,“小辈孝敬你应当应分,你别往心里去。” 他们日子过得不好,哪怕李和有心接过去跟王玉兰住,他们也不会同意,住女儿家那多给儿子丢脸,儿子才是正经要依靠的。 回去的路上,李和只得感叹青春期荷尔蒙的力量这么强大,自己这么大岁数,怎么说冲动就冲动了呢。 冲动的一瞬间,完全没有理智可讲。 45、思君如流水 今天的事李和到家谁也没说,只是交代李隆过几天路好了就请人去拉砖,赶紧把房子起了。 李隆下午送段梅走后都一下子失了精神,恨不得天天在一起才好,经过一晚上男女事,食髓知味,才晓得二人世界的好处,现在恨不得立马把房子盖好。 李和把李隆、李梅拉到屋里,道”我明天就回学校了,隆子结婚我也是回不来了“ 李梅惊讶的问道“你回那么早干嘛,隆子结婚好歹有阿爷帮忙,你不回来就不回来吧” 李和当然不能说去荷兰找老婆,只得打着回学校的幌子,继续道“我去早点有事,隆子房子盖好后,单独拿3000给他。你跟杨学文的事,我等会跟阿爷说,你们也尽早定下来。你也拿3000,剩下的留家里做家用“ ”老三我会给,我这还早着呢,你操什么心“李梅突然好像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说完话就急忙从屋里出去了。 李和看了眼李隆”你有啥想说的没有“ ”俺就想找点活做,天天在家耗着算怎么回事“ ”要是闲得慌,就去生产队上工,别想着没用的。等时机成熟了,我自会带你出去。还是之前的话,不能出去乱晃,别以为你结婚了,我就不能揍你了“李和也明白叛逆期的孩子有自己想法了,可调教起来真的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只能顺其自然,靠他自己去成长。 李和到老爷子李福成那边,老爷子正在门口编筐,看到李和进来,给他拿了个凳子。 李和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你就寻寻那杨家老爷子想法,总归能成的” 李福成放下箩筐,思索道“在你家做木匠活那几天,那娃俺冷眼瞅着,确实是个有担当的,心眼也细拙,可这日子他家不好过啊。你娘也不能同意啊” 奶奶倒是从里屋听见话了,接茬道“说的好像俺嫁给你,你有啥一样。按俺说,这种家更好,没婆婆没公公的,只要过着自己日子就成。再说,二和走了,老三分家,大丫头就能不顾家里了?还得顾些家里,就杨家这种家刚刚好,真正的半个儿。” 李和只能感叹姜是老的辣,“还是奶有见识,咱娘的工作还是你做。那爷,这事等杨老爷子过来你去提。那礼钱什么的,到时候就是个过场,让大姐还带回去。其他的都不讲究” 奶奶道“这话头自然是你爷爷去引,可咱也没有上杆子的道理,好像嫁不出去急着送人似得。那杨老头要是不开窍,俺去她家老太太那敲边鼓,那老太太年轻时候,比猴子还精” 李和被这话逗笑了,只得慌忙说是。 李和得了老俩口的保证,就返家收拾东西了,明天一早还要去省城,去早点省的买票排队,这次自己可没有提前买票。 第二天一早李和随便收拾了下包袱,反正马上就春天,没必要带那么多衣服。走之前重新交代了下家里,便让李隆赶了驴车匆匆往县城去坐汽车。 等李和转完汽车到省城,已经9点多,今天是初二,火车站出行人不多,进了售票大厅也没排队,直接在售票口买了11点钟的,买好票就到火车站门口的台阶上歇着等上车,急切的想见到张婉婷。 李和在想着张婉婷,而张婉婷又何尝不是在想着李和,其实更多的是想着怎么处理李和给自己的这670块钱。 张婉婷呆呆的坐在河沿上,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是把口袋的钱给老娘换取自己被换亲的命运,还是一口闷河里彻底解脱完事。 想起这一家子对自己的眼神,她觉得很寒心,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外面让冷风吹着,将发热的眼皮冷静下来,将欲流的眼泪吞回心里。这滴眼泪,她不打算流,最主要的她不需要用眼泪证明什么,但需要用没有眼泪证明什么。 心中涌上一阵空落落的感觉,好像,非常寂寞,想找个人好好说话。但是,谁是可以说话的?连父母兄弟都不能说话,别人还有什么人靠得住?她从来选择将话藏在肚子里,什么都不说。 从小到大她都在努力证明自己不是爹妈口中的赔钱货,她努力学习,艰难的完成初中,高中的学业,次次都是第一。 拿到大学通知书的那一天,她想着这该给爹妈争气了吧,自己可是整个乡唯一的大学生,可是老娘说了一句,将来再能干,还不是给人家。 按照她爹妈的意思,这个大学不读也罢,张婉婷无奈拿出通知书对着勉强识字的爹说道,“爹,你看,上面说每个月有27块补贴呢,我要是不去多可惜。我每个月怎么也能寄回来20块钱吧,家里你们也能轻松。再说我工作了工资最低都是70多块钱呢,还包分配,爹,只要你让我去,我以后每个月的工资都给家里“ 每个月20块钱确实让老俩口心动,可是能不能到手呢,前后左右村子也不是没有出去工作的闺女,可是呢,出去的心活泛了,找个城里人一嫁,谁还能管农村爹妈死活。何况自己闺女也是20岁了,保不准没有其他心思,又是这么要强的一个人,出去了不回来老俩口可就抓瞎了。 老俩口最后商量下还是勉强同意了,又办了个酒席趁机收了点礼钱,给了张婉婷30块钱,老娘抹着眼泪道”娘开始也是为你好,想着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去北方,娘总有舍不得“ 张婉婷在学校老师的帮助下,晓得了坐车路线,买好票,就一个人背着包袱孤孤单单的北上了。 之后张婉婷每个月领到生活补贴后都会第一时间寄到家里,一个学期下来也有80块钱,张婉婷回来过年的时候还想着,这次爹妈该给个自己好脸色了吧,自己几个兄弟能高看自己一眼吧。 可是回到家,她才发现,她连努力的机会都没有,所有侥幸的念头都湮灭,现实的无情就在于,它能坏到比你设想的更坏,永无止境。 换亲,多么荒唐的一个词,她不认为自己读大学就有多么了不起,可是并不代表她愿意被这样糟践。 张婉婷和气的对她娘道”娘,我现在一个月寄回20块,工作了以后一个月就有70块,要是能分配到好单位,一个月就有100多块啊“ ”你看看你弟弟多大了,都18了啊,还没订个好人家,你俩哥哥本来住的不宽敞,哪里还有地方给你弟弟结婚,现在定亲的都要盖房,加上礼钱,没个700块钱怎么行哦。咱家什么底子,你不清楚啊。你初中高中上学前前后后也花了那么多钱啊。你一个月20块,要凑到猴年马月才有700块?再说,现在换亲的那家人是乡里粮站的,那是妥帖的好亲事,多少求不着,人家看你是大学生才乐意的。而且人家也答应了,结婚后你可以继续上学,人家供着你上。你说,哪里来这种好事?”张婉婷老娘抹抹眼泪,看着一脸倔强的闺女,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大哭道:“俺的老天爷,俺上辈子造了啥孽哦,一个个不省心” 张婉婷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不支声的弟弟,一声不吭的出了屋。 阴冷寒风中好不容易出来的那点太阳快要慢慢下去了,坐在河堤上,她努力的不想着这烦心的一切,她越是想哭,越是告诉自己不能哭。 突然肚子咕咕响了起来,张婉婷终于想起来自己一天没吃东西了,紧绷了一天不让自己哭,最终还是放声大哭了出来,不知道是饿的哭,还是因为想起种种过往,委屈的想哭。 张婉婷就这样蜷曲抱腿哭,越哭声越大,泪水唰唰的下。好像一下子止不住了。 “喂,前面的大妹子,再哭,哭成大花猫可就没人敢要了” 46、芳心是事可可 张婉婷猛然听到声音,慌乱的擦了下眼睛,一回头看到李和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他有一头蓬松柔软的头发,五官还是那么稚气,只是那双眼睛黑亮黑亮的,还是那么的自信温柔,他站在面前对自己温柔地笑,让她冰冷的心感受到了一缕温暖。 “你怎么找到这的”张婉婷也有一点慌乱,她不想把自己最糟糕,最无奈的一面展示给任何人。 李和蹲下身子轻轻的拍着张婉婷的背“我想你,所以我就来了。你在你们乡这么有名,我只要问下,张婉婷家里住哪里,谁不知道啊” 张婉婷犹自疑惑,“那你怎么知道,我在河提上?“ 李和恼恨这娘们怎么这么爱刨根问底儿,能不能好好恋爱了,老子千里迢迢过来,你应该感动,感动懂不懂? “我本来走岔道了,看到河沿上坐个人,就来再问个路,结果是你”李和现在才认为那句话是对的~如果你~撒了一个谎~那么以后~你就要去用无数个谎言来掩饰这一个谎言~没完没了的~在没尽头。 张婉婷不好意思的低了头,“让你看笑话了,谢谢你,李和。我从来没想过你会来找我” “不哭了?有啥看不开的。你看有啥事,不都有我陪着你吗?”李和看到张婉婷哭的那一刻,心都碎了,又慌忙从包里拿出饼子和茶杯,“没吃东西吧,赶紧吃点” 张婉婷就这样靠在李和的肩膀上,一边吃着饼子,一边缓缓的向李和诉说着过往。 从小家里有了好吃的,哥哥也总是抢着吃,后来有了弟弟,又是紧着弟弟,每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她都是默默的忍让,想让母亲也夸她一次她很懂事,但是一次也没有。 这么多年来,她就是这样轮回,自己为了得到家人的认可,越付出越想得到认可,越得不到认可越付出的多。 从小到大被骂成赔钱货,干的话最重,挨得打最多,有一次她被她爹拿着棍子打的狠了,她只得跑,跑啊跑,大冬天躲到隔壁村的牛棚里,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怜惜的摸着她的头说,”闺女,将来好好读书,读书才有出息“ 她好奇的问”爷,那你读过书吗“ 老头叹口气道”我大概是读过的“ 她那时候也是个傻的,竟然没问,你也读过书的为什么还住牛棚。 不过懵懵懂懂的那时候,她却是知道读书了可以进城做工,可以离开这里,竟然也有了模糊的意愿。 “李和,真的,我爸从小拿碗口粗的大棒子打我,我都没有过怨言。我总觉着等我长大了就好了吧。可是你看我都20了,现在还是一样的命。我拼着命也要读书,不管我爸怎么打我,我娘怎么骂我,我都要读书,我想着我出息了,他们就不会打我了吧。可是你看,我多傻”张婉婷说着又哭了起来,好像有人倾述,可以尽情的宣泄。如果只是这样她觉得忍忍也就好了,可是居然要换亲,这一刻真让她心生绝望。 这些破事,张婉婷几乎唠叨了一辈子,李和能不清楚吗,可是又真不知道怎么安慰,轻轻的用衣袖给她擦掉眼泪,“乖乖啦,哭成大花猫就不漂亮了,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其实你应该可怜你爹妈,处在这个社会的底层,没读过书能有啥眼界。他们兢兢业业的供着你几个兄弟,指望着他们有出息,做一个孝顺儿子。他们的见识就在这里,就宝贝儿子,他们在儿子身上下得赌注越大,将来失望才越大。” 张婉婷去京城见识了一圈,想到自己的几个兄弟,她真想不出来自己几个兄弟将来会有什么担当,用袖子给自己抹好眼泪,勉强笑道“哪有你这样安慰人的,你是个男的,怎么会知道这女人的苦处” 李和现在除了心疼只有心疼,这老丈人丈母娘奇葩的程度,他是一辈子亲身经历,最单薄是人情,最摇曳是人心。 不过现在还是要赶紧把事情解决了“你弟弟不是就结婚差钱吗,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临走的时候,不是给你口袋塞钱了吗?直接给他们,不是还有的商量吗?“ 张婉婷赶紧把钱掏出来塞到李和手里,“我都差点忘了,给你,这是你的钱,我凭啥拿你的钱” 李和无奈苦笑道“我不是怕你回来有啥用处差钱嘛,就算我借你的,将来再还我就是了。这钱都是我赚的,我能赚着,你将来肯定也能赚着。我什么家庭情况,我也跟你说过。 看着张婉婷坚定的表情有了一丝动摇,李和又慌忙从包里掏出一大叠钱,继续忽悠”你看,我不差钱,你看我这里有五六千呢,都是我在京城赚的。等你以后赚着钱,慢慢还我就是了,对不对?哪怕以后工作了,工资也不会低啊“ 张婉婷好像最后下定了决心,道”那李和,谢谢你,那这个钱算我借的,我会慢慢还你“ ”那这点钱不一定够,你借少也是借,不如多借点。你先装着,用不了再给我“李和又塞了一沓子过去。 张婉婷好像认命似的点点头,点了一遍钱,分成两份装到口袋里,深吸一口气道”我借你1000,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你,但是我还是会尽快还给你“ ”就当提前孝敬老丈人丈母娘“李和也没过脑子,随口说道,这句话秃噜出来,都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感觉嘴巴又犯贱了,好像有点趁人之危的意思,看了一眼张婉婷,怕她生气,又急忙道”你知道我是真心对你的,对不起,说错话了“ 干脆拍死自己算了,真不知道怎么说话了,越说越乱“我先走了,我在你们公社招待所先住一晚,你有啥事就去找我” 也不等张婉婷回话,慌忙走了。 张婉婷看着李和紧张慌乱离去的身影,噗嗤的笑了。她能感觉不到他的真心吗,再想着学校里的点点滴滴,她能感觉到他对她无所不在的关心,此时她心里都是蜜,甜蜜蜜。 好的感情,不是一下子就把你感动晕,而是细水长流的把你宠坏。 张婉婷想,如果一开始李和要自己跟他走,那一刻自己会义无反顾吧,要不那冰冷的河水就是自己最终的归属,活着是多么糟心的一件事。 张婉婷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好像突然间有了依靠,在这世间她并不是一无所有呢,被人在乎,被人关注,被人叨念的感觉让她真心充满了欢喜。 张婉婷回家的路上好像突然有了使不完的力气,进门看着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着晚饭,虽然已经习惯这种凉薄,可心里为什么还是不好受。 “你这死丫头,真是翅膀硬了,一天不着家。老娘说你几句都不成了”她娘张嘴就骂。 张婉婷努力的吸口气,自己盛了碗稀饭,扒拉了几口,终于感觉胃里舒服一点,才接口道“娘,我想好了,那亲事我不同意” 张老汉叹口气,道“你从小主意就正,刚识几个字,就要自己起名字。你看哪家姑娘不是小学就完事,你偏要上初中。哪家姑娘不是十六七岁就结了婚,你偏要去读高中,晃荡20岁还没结婚。俺跟你娘不操心啊?这也不光是为你弟弟,也是为了你好啊” 她娘好像嫌老汉啰嗦“那是你打的少了,什么都由着她性子来,你看看,哪家的姑娘像你这样,今天就明着告诉你,不同意也得同意,除非你死了” 张婉婷心抽的很,又想起了为了上高中,他爹拿着面擀仗把她打整个后背打肿了,那会她都是个16岁的大姑娘了啊,硬是被打的不能出门见人,她强憋着朦胧的的眼睛,不下一滴眼泪,道“爹,你认真算着,打我高中念书开始,我就是第一名,学校看我困难,就没让我交过学费。就是初中,也是我给队里放羊,养猪挣得工分,比学费挣得多了,可不算花家里的钱。后来生产队上工,收麦打地起垄,我还不是学校请假,照样回来干活,爹,你算着我差哪样了?” 张老汉看闺女软硬不吃,道“那你说,你想怎么着,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你弟弟打光棍,看着老张家绝种?” 张婉婷气的笑了,把口袋里的另外一沓钱掏出来“爹,怎么会绝种呢。大哥二哥可都有孩子。这钱是我去找我之前同学借的,拢共900块,够小弟结婚盖房了吧。。我是一定不同意换亲的,你们要是再逼着我,我真死给你们看。你们就等着人财两空吧。娘,你别急着说话。我什么性子你清楚,我说到做到” 他娘赶忙把钱接到手里,数了数,又看了一眼张老汉一眼,道“你这死丫头找谁借的?这公社谁能借你这么多钱,你要给俺掰扯清楚” 张婉婷耐着性子道”咱家没底子,你还以为别家没钱呢?从哪借的,你别管,借的钱我也自己还。我在学校补贴暂时不会寄家里,我要还人家钱,毕业后工资还会寄给家里。我只求着你们别管着我。“ 张婉婷看老俩口没说话,知道他们要私下合计,就没再说话,转身去了自己屋子。 老俩口私下合计,赵老汉道”这样还中,后面工作了每个月她工资也不会少,咱也不亏。那粮站姑娘,娇生惯养,本来俺就看不惯,既然有钱,大不了再找一家。“ 她老娘也接口道”说的也是。哎,这丫头现在是心越发大了,咱是管不了了。“ 张老汉烟锅子一摔”再大也是俺的种,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 47、枝间新绿一重重 李和对这地方也是熟门熟路,拿了介绍信到招待所开了一间房,服务员爱理不理,李和早就习惯了,交了八毛钱开了房间。 屋子破的不像话,中间是一张弹簧床,窄的跟学校的双层床似的。再看地板,那水泥地面简直是满目疮痍啊,真害怕晚上睡觉不小心从床上掉下来把地板砸烂,再掉到二楼去。 床一旁的茶几上的暖瓶还是那种外面包着铁皮的,李和心里生出一股冲动,想上去管这暖瓶叫声大哥,因为据他判断,这暖瓶的年龄肯定比他大! 其实这暖瓶大哥应该还不是房间里资格最老的,因为又看见了放在角落里的衣柜,上面已经伤痕累累,被不知多少暂时住在这里的人们刻下了种种独特的标记。 记得香港当时还拍过一个片子是午马主演的。里面讲述一个美国华人小孩回来上海生活怎么不适应最后愤而离开,影片最后结局是午马一个人偷偷的躲在房间里面哭:这里永远没有希望,永远都是这样子。 李和窝心一天,再看到这穷困的小镇,街上总是土黄土灰的色调,一排排的旧房,破兮兮的招待所,要不是是重生过来的,他都快和午马一样这样想了。 这个招待所他和张婉婷结婚后第一次来的时候,哪有这么破的,看来这是后面装修了。 锁好门,交了两毛钱,又到洗水池冲了个澡,算是爽气不少。 李和下楼沿着马路找记忆中的饭店,找了一圈,没找到私营饭店,只得去国营饭店,国营饭店只有一点不好,李和这样跨省过来的需要全国粮票,每个人外出必须随身带粮票,到那儿吃饭都要交粮票。 随便点了一盘西红柿炒蛋,吃了点东西,天也黑了,又没路灯,就直接回去了,躺在床上拿出一本书看了一会,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李和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李和刚打开门,就看到招待所服务员站在后面,令他惊喜的是张婉婷拎着一个包站在身后。 “这位同志,她跟你是什么关系”服务员板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他二五八万似得。 李和无奈,没结婚证说不定张婉婷还真进不来这屋子,进屋随手拿出一包烟,递给服务员,笑着道“大哥,麻烦你了,这是我妹子,呆会就走,行个方便” 服务员也许觉得人识趣,就没再计较,道“行,可不能乱搞男女关系” 李和把张婉婷拉进屋子,“你怎么来了,家里问题解决了吗?” 张婉婷把包放好,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倒是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看着李和就穿个裤衩子乱晃悠,道”你把衣服穿好行不“ 李和笑呵呵的穿上衣服,”那你等我会,我去洗把脸“ 李和到水房也没牙刷,胡乱用手指戳了戳,簌了口,洗了脸,进屋看到张婉婷拿着自己床头的拿本书在翻着看,道”没事就喜欢瞎看看,你平常干啥“ 张婉婷把毛巾拿给李和,“头发擦下,不要出去冲风了。我平常哪里有时间看闲书,上课都忙不过来,我们班东北过来的同学,高中就学俄语了,我们这些都是零基础开始的,跟人家差老大一截,追赶起来都吃力” 李和被这个温柔的细节感动的泪流满面,“家里事情搞好了,你爹妈没为难你吧?” “给钱了,他们还能嘀咕啥,不过还是谢谢你帮忙。我们一起回京吧,等会去订车票,我也不想再待在这个家里了”张婉婷叹口气一屁股坐在床上。 李和松了口气,这破事终于算掰扯清楚了,也终于减小到最少伤害,上辈子她是真跳河啊,要不是救得及时,就是一命呜呼。 他眯起眼,搂着她的肩旁,“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张婉婷这种不会隐藏情绪的人,只要李和不想忽视,任何一点变化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这么面对面的姿势,她连躲避都会显得太明显,张婉婷一张脸不可避免的有些红,她还是把脸偏向窗帘,又突然附身捡起书本,突然之间觉得身心都放松了,咕哝道,“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吗?” “让你半死不活的总是最美的,你就让我陷入半死不活状态,看不见你我心里就难受”李和迷离的看着张婉婷,虽然也是一个鼻两只眼睛一张嘴巴,可是排列在她的脸上,就是如此的和谐好看。 顺着她的脸,李和的目光不自觉的向下看去…… 好久都是一动不动,身体僵硬又紧绷,像是已经拉满了的弦,随时都会绷断。 事实上他脑子里已经空白了,就只剩下一个最简单的念头。 上还是不上。 而显然,理智跟慾望严重的背道相驰。 就这一分钟,甚至可能一分钟都没有的时间里,他的额头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水。这一秒钟,什么都没有,只有属于男人的最单纯的渴望占有的慾望,完完全全的的无所顾忌的,趁着张婉婷没有一点儿心理准备李和吻上了他的的嘴唇 吻得张婉婷已经喘不过气得拼命的拍打他,他才退出被他吮吻得干涩的口腔,沿着下巴一路闻到了脖颈,锁骨。 到了最柔软的地方也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反倒是最后的控制跟清醒都有要脱缰的趋势,几乎要彻底的沉浸其中。 张婉婷本能的推着他,又本能的哼出些若有似无的声音。 就这么形成了最浑然天成的欲拒还迎。 可能是实在太激烈了,激烈到张婉婷都感觉到那股来势汹汹让她本能的胆怯,于是害怕得不断的想要后退闪避,然后就造成了两人在床上边吻边滚了一圈。 扑通一声滚下了床。 李和也不知道反应够快还是本能,掉下去的瞬间脑子里掠过稍微一丝的清醒时,也还是把张婉婷最大限度的护在上面。 掉下床也没什么,但再加上一个成年女人的体重,他整个胸膛都呛得钝疼。 这就是为什么需要大床啊。。。。 张婉婷气呼呼的站起来,踢了李和一脚“李你找死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子,我希望你尊重我” 李和羞恼的低着头,“对不起” 重生的荷尔蒙冲动加上想当然,他就情不自禁了,上辈子毕竟已经在她身上索取习惯了,浑然忘记这辈子他俩现在只是简单的男女朋友。 张婉婷看了李和,觉得有点心疼,把李和拉起来“没踢疼吧,对不起” “打是亲,骂是爱,拳打脚踢谈恋爱” 张婉婷羞恼道,“你是个无赖” 这次李和学规矩了,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从招待所退好房,路边摊买了几个大包子,不紧不慢的朝汽车站去。 48、出发 新乡是牧野之战、官渡之战的发生地,张良击秦、赵匡胤黄袍加身的故土,历史名胜之地。 两个人到新乡火车站已经快到中午了,李和让张婉婷看着包,自己嗖嗖的售票厅挤去,还好人也不多,在窗口也就等了七八分钟。 买好票,李和从张婉婷手里接过两个人的包,道“下午二点半呢,还早着呢,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吃饭,饿了吧” 张婉婷跟李和也没那么多隔阂了,不会你我分的很清楚很客气了,笑着道,”好,我带你去,我认识路“ 两人走在灰蒙蒙的街道,两旁建筑物上到处都是大字号的红色标语。 街上的人并不多,偶尔也有不少人人路过,穿的衣服以棉袄为主,颜色也比较暗,不是黑就是灰,而且衣服穿得厚,都显得臃肿。 空气中隐隐飘着灰尘煤灰的味道,冬天气候干燥,容易起灰尘。 李和盯着对面的国营饭店,神情有些恍惚,这家饭店可是没少来过。 饭店大门敞开着,可能因为过年,四张圆桌都空着,并没有人在里面吃饭。 柜台里做坐着个服务员,正在嗑瓜子。 李和看到这富态服务员妹子,可不就以前干过仗吗。 圆脸红扑扑的,两边垂着麻花辫,小嘴不停吧唧吧唧嗑着瓜子,见李和张婉婷进来只瞥了一眼,头都没抬。 “同志,我吃饭。”张婉婷小心开口道。 胖妹子翻着小眼睛又白了张婉婷一眼。 张婉婷不明所以,再次问道:“同志,请问有什么吃的?” 胖妹子有些不耐烦,狠狠瞪了张婉婷一眼,抄起手边的一把木头尺子朝柜台上方的玻璃窗敲了几下。 张婉婷望过去,几乎泛黑的玻璃墙贴着一张随意写的菜价单,心里虽然不舒服,可人家不吭声,能打能骂? 张婉婷忍着气仰头看清楚菜单: 葱油拌面三毛 鸡蛋烩面一块三毛 肉丁炸酱面一块五毛 …… 李和盯着菜单,费工费料占着店面居然只卖一块三毛,这往后几年就不可能了! 张婉婷以前也只是远远的看过,倒是从来没有进来吃过,看到价格倒也松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毛票数好放柜台上,问李和道:“你吃啥?我吃肉丁炸酱面。” 李和把粮票递给张婉婷,道”我也一样吧“ 不一会儿,窗口大嗓门一喊”面好了,赶紧过来端,还等着伺候呐“ 两人也没计较这态度了,赶紧端了回来,胡啦吃上了,毕竟早上才吃了两个包子。 张婉婷不停的把碗里的肉末和面条捞给李和,”你多吃点,有点瘦了“ ”我够吃了,你吃吧,我够吃了“李和心里甜蜜蜜的,再一次恋爱的感觉太爽了,上辈子两个人花钱小心翼翼,从相识到结婚都过着类似的日子,有着相似的经历。 各自挣钱还了一些家里的债务,每个月给老家家用,两个人的全部积蓄加起来,也只有几十块块钱,物价暴涨,钱越来越买不着什么东西,比如肉价在不断的上涨,他们也是要吃肉的,一次从来不超过半斤。两个人都是紧巴巴的,就没怎么过着舒心日子。 另外孩子,吃饭需要不小的开支,公交车费,偶尔个家里添置点小东小西,生活用品也要买,还有水电煤气费… 李和喜欢看报纸关注新闻和实时,但是从不买报纸,连京华时报都涨到5毛钱了,买份报纸,半个小时看完就成了废纸了,只得到处蹭报栏看。 李和爱抽烟,老费钱,烟瘾不大不小,开始是两天一包,戒烟无数次,最后还是得抽。 抽烟多了,屋子里满是烟味,张婉婷很讨厌烟味。 李和最后下了决心戒烟。 他瞒着张婉婷买了一条,要三天全部抽完,第一天抽两包,第二天抽三包,第三天抽了抽了四包,然后就是晕烟,十倍于酒醉的痛苦。 十包烟还剩下一包,自此,李和再不抽烟,闻见烟味就恶心。 后来张婉婷问他为什么突然不抽烟了,他说,我已经把这辈子的烟抽完了,就不抽了,张婉婷一脸的迷茫。 生活里精打细算,日子还是紧巴巴的。李和就想,搞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这样不行,还想办法搞点第二职业,就这样李和就在九十年代轰轰烈烈的下海了,离开体制,就是扔掉铁饭碗,自己找饭吃,而不是组织给饭票。 形象地说就是从圈养动物变成野生动物。。 如果问李和最喜欢张婉婷什么,无疑就是这性格了,一辈子就没听见她抱怨过,性格不急不躁,日子好也能过,日子差点也能过。 每一个男人都希望会遇到一位敢站在自己肩并肩位置一起沉默面对暴风雨的女人 新婚之夜谁给对方打了洗脚水,那他便要打一辈子,偶尔不打便是犯懒;可是,那个被伺候的,可享一辈子清福,即使偶尔给对方打一次,还会让人家受宠若惊地感激涕流。 李和想想自己媳妇的好,觉得真是值了,匆忙一生,他没对她说过一次“我爱你”,但爱,从未离开过。 两个人吃完东西,看了一眼时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在车站门口等我会,我去摊子上买点饼子,火车上咱也有的吃” 买完饼子,两个人进了站台,火车站人并不多,真正的高峰期都是初五以后。 两个人毫不费力的找到位置,张婉婷一屁股坐在上面,“哎呦,这次可舒服了,平常坐车可跟打架一样” 李和还是把两个人包放脚底下,“累不累,好好躺会呗,马上车就开了” 张婉婷瞅瞅四周没人,抱住李和胳膊,靠在肩膀上,轻轻的道“有你真好” 李和浑身一阵激灵,疑惑的看着张婉婷,他感觉自己媳妇是不是基因突变了,上辈子也没这么主动小鸟依人啊。 看来早恋和黄昏恋还是有区别的,这个时候的张婉婷还只是个20的孩子,不曾见过什么世面,还只是一个单纯要强的女孩子,李和心疼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以后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问题都交给我,我保证不要你受一点委屈。相信我不?” “李和,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已经知足了”半只手捂嘴,浅浅一笑,冥思,俨然一副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模样,“我说真的,遇到你真好” 张婉婷其实想继续说,是你让我找到了依靠。 李和欣喜的笑道,“那你答应作为女朋友了?” 张婉婷害羞的点点头,觉着李和有点冒傻气,不答应,一个大姑娘能让你又搂又抱。 李和差点要站起来手舞足蹈,又狠狠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你以后说啥,我都听你的,我一定对你好,我这辈子就死盯着你了“ 49、到达 张婉婷幸福的窝在疼爱她的男子胸前,微微蜷缩着身体已经睡着了,那样子看上去很满足,平常一个人孤单的时候更多的只能抱着胳膊,无奈地听着喧闹声发呆。 李和用力地抱着她,他恍惚觉得这么完美的幸福感一辈子长久才好。 她比从前更能放得开了,变成了一个与过去那种温文尔雅的样子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女人。 李和在想这个老婆还是上辈子的老婆吗?上辈子认识的张婉婷,是一个有知识,有品位,有教养,有智慧知识女性,充满知性的柔和魅力。 是否过早的干预了她的生活? 她现在还只是一个单纯的花季女孩而已。 她的人生观还没有定型,她还有太多需要独自经历的东西。 快下火车的时候,李和道“你回校宿舍应该是进的去,可是食堂不开门,水房不开门,你要不跟我去望儿山那边吧。我在那边租了房子,我那有地方住,也有地方做饭,我们下车直接坐公交” 张婉婷考虑了一下,确实是没地方去,还是一时冲动惹的祸,居然没想过来了怎么吃饭,哪里用热水,点了点头,道“我都听你的,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蹲马路我都乐意“ 小媳妇也没啥不好,就招人疼,眼睛不是特别大,可睫毛很黑很长,高挺的小鼻子,使李和有咬一口的欲望,笑起来两个浅浅的酒窝,恨不得搂怀里转几圈,”你放心,绝对委屈不了你,下车跟我去就行“ 两人下了火车,出了站,到公交站台差点被一老头唾沫星子给喷上,李和气的瞪了老头一眼,就这情况要上去理论,真的是闲的没事干了,周围人还会指责你小年轻小题大做,不尊重老人。 京城的天只是还有些阴冷,挂着暖洋洋的太阳,路面还积雪未化开,下了公交,李和带着张婉婷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水坑子。 到自己住的这截路面明显不好走,只有等天晴,雪融化干净就好了。 李和把手里的包交给张婉婷拿着,拿出钥匙开门,手一推门,道”欢迎光临,瞅瞅,这以后就是咱俩地盘了,我的就是就是你的“ 张婉婷把包放好,屋前屋后转了一圈,深吸一口气,道”你这么多破烂,是干啥的,不能放院子里啊,太耗地方了。“ ”你先坐会,我去给你整点吃的,现在都二点钟了“李和小心翼翼的把一些罐子堆一起,挤出了一点空间,又贱兮兮的道”你别看这些东西不起眼,古董知道不?在过去,只有王公贵族,大商人才能玩得起,现在便宜了咱。咱俩以后喝汤吃肉全看这些了。再说以后动能做传家宝“ 张婉婷看着李和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好笑,”行,你先宝贝着,你告诉我米在哪里就成,我去熬点稀饭,咱俩吃。“ 李和带着张婉婷到了厨房,从院子里搬了点柴禾,又把房檐上的腌肉和鱼拿下来”你闻闻馊没,咱吃这个,煮大米饭吧“ ”你个傻的,看颜色不就知道了。这季节哪有馊的“张婉婷接到手里,看到案台上有一盆子萝卜干,道”给你做咸肉萝卜,中不“ 张婉婷在上面刷锅切肉,李和就在下面帮着添火,等火引起来后,李和道”我趁着还有点热头,去把被子晒晒,估计有点潮“ ”没事,你去把屋里收拾下吧,还有把脏衣服拿出来,等会给你洗了“张婉婷一边切肉,一边把锅里的热油摊均匀,还不忘不时哼几句小调。 目前两人挤一张床的可能性不大,李和就把另一件卧室的东西到处挪腾,能放院子里的尽量放院子,隔壁卧室的床上也被他堆满了,自己就睡堂屋了。 ”哥,你回来了啊,我看大门锁没了,厨房还冒烟,以为招贼了呢“苏明还特意朝厨房看了一眼,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在里面忙活,贱兮兮的道”哥,那谁啊,看着不像何姐,何姐没那么高“ ”以后记住叫嫂子“李和白了一眼道”你就这么闲着,赶紧帮我收拾屋子啊” 苏明本来好奇心重,想去厨房瞅瞅所谓的嫂子长啥样,能比何姐长的漂亮?按他心里想法,李和跟何芳是蛮搭的,有默契,又是同班同学,好的不能再好了。 结果被李和一瞪眼,老老实实的收拾东西了。 张婉婷收拾好堂屋的桌子,朝卧室喊道”出来吃饭吧,记得洗手洗脸“ 苏明探头探脑的从屋里出来,喊了声”嫂子,我去给你帮忙“ 张婉婷摸不着头脑的看着李和,李和道”这是我兄弟,喊你嫂子没错“ ”那一起吃吧,我去盛饭“张婉婷羞红脸借故去了厨房。 李和上了饭桌,一盘咸肉炒萝卜,一盘鱼干片炝干辣椒,夹起一片鱼肉,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配方,又扒拉了一口饭,咕哝着”好吃“ 差点就要流泪满面,李和算是吃够自己做的饭了,厨艺一辈子都没长进,做厨房一辈子也是做打杂的。 ”你光扒饭干嘛,吃菜啊“看了一眼苏明在吸溜嘴巴,就想起来这小子怕辣”怕辣就没辙了,我跟你嫂子就是不怕辣“ 张婉婷颇有点不好意思,站起来道”我给你倒杯水吧,我刚烧的“ 苏明瞅了一眼李和脸色,立马自己站起来,”嫂子,我自己去就成,你赶紧坐着“ 说完就飞奔到厨房,给自己倒了碗水。 刚坐下,看着李和盯着自己,一拍脑袋,觉着自己没眼力价,赶紧找出李和的茶壶,重新洗了一遍,帮着泡了茶叶,放到李和、张婉婷跟前。 ”你有针线吗?我看你衣服都开叉了,我等会都给你缝好“吃好饭,张婉婷要把李和的衣服先缝一下再洗。 李和看了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眼张婉婷的衣服,道”不用了,咱全换新的,我手里还有不少布票。马上开春,这些袄子也穿不了了。“ ”对的,嫂子,我家里也有不少布票,都换新的。“苏明自觉把桌子重新摆好位置,道”哥,我家里还有布,要不先给你拿来使?“ 李和摆摆手,道“不用,晚点我们去供销社买,被子也要买新的“ 李和要领张婉婷去买新衣新鞋子,哪知张婉婷瞪大眼睛道”不用糟践,你买鞋底子布料,我都会做,不比人家差“ 也没到市区的百货大楼,就去了旁边供销社,张婉婷挑花了眼,还是坚持不给自己扯,对着柜台的销售员道”那批浅蓝色的拿给我看看吧,我给我对象扯一身“ 李和能不知道她什么心思吗,就怕花着自己钱,名不正言不顺,把张婉婷拉过来,道“我既然说对你一辈子好,要跟你一起一辈子,我的就是你的,你说你要是还和我分的这么开。以后咱俩还怎么处?” 张婉婷迷糊着感觉哪里不对“不对,不对,我还少着你钱呢,不行,咱俩还没结婚,我花你的像什么样子” “我心甘情愿,你好我才能好,你懂不。你放心,我有钱,不差钱。我保证这一辈子,你都不会为钱犯愁”李和再也不给张婉婷反对机会,重新回到柜台对销售员道“那女式青色的也包着,拿两批” 销售员嘀咕道”也不商量好,就来浪费时间“ 嘴上这样说,还是给照样把布匹量出来,报了价”22块5“ 李和麻溜的给了布票和钱,又带着张婉婷买了两双黑色皮鞋和一些针头线脑、牙刷毛巾,两床被子。 张婉婷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甜蜜又心疼花钱,也花了82块钱呢,两个人这样带着大包小包是买了不少。 那双皮鞋自己是极喜欢的,从小到大还没穿过皮鞋呢,当自己要表示反对,李和根本就不给机会,直接付钱。 张婉婷道”你也不问我尺码,就稀里糊涂买了啊“ 李和自信的道“38码,不会错的” 50、 没了窗户纸 从供销社回来,吃完晚饭,李和正在水管子跟前洗手帕。 张婉婷看他手里的帕子忽然觉得眼熟。 “李和!当初你给我饼吃就是用这块手帕包着的!” 李和低头看看:“哦,怎么啦?” 张婉婷气地说不出话,反胃直恶心 李和急忙道:“青天大老爷,那时候可没擦过别的东西,绝对是干净的” 张婉婷气道“给我到厨房添火” 外面漆黑,依然阴冷,厨房灶火前却格外温暖,两人的影子交叠映在墙上。 点火引柴,才烧好一锅开水,李和到处找毛巾找盆。 张婉婷看他这样手忙脚乱,一把夺过来,“你去堂屋坐着吧” 李和在堂屋老老实实抱着茶壶坐着,张婉婷把盆端到他跟前放好,直接给他脱了鞋子,“试试水烫不” 李和嘿嘿笑,无关于男权女权,李和可也没少给她洗过,好像又回到了上辈子新婚的第一夜,“谢谢啊,要不我自己来吧” 张婉婷没搭理她,继续给他卷了裤腿,问“你脚真大,按我爹的话,是个干活料” 李和笑着问“那带你回家种地,多生他几个娃” “你个球货,可光棍话都会说,少来次毛俺”张婉婷一着急,直接荷兰话蹦出来了。 李和哈哈大笑“我哪里蠢了,我说的是实话,只要你乐意” 张婉婷气的直接在他脚背上掐了下,“让你胡说” 夜色漆黑不见五指,大门早就插紧了,冷不丁会有几声狗叫,剩下只有两人粗重喘息,清晰可闻,脸蛋儿一片羞红, 一块碎瓦楞从房檐掉下,啪的一声,两人同时惊醒,顿时清醒。 李和心想找什么话题呢?聊聊文学诗歌?谈谈天下大事? “你喜欢我吗” “喜欢。” 空气中似乎春骚味开始蔓延……四周飘荡的荷尔蒙指数严重超标,浓稠的棍子搅不开。 “你爱我吗?” “李和你好无聊……” 驴唇不对马嘴的问答又让人浮想联翩……两人呼吸渐渐沉重。 没法聊下去了! 李和只得进卧室给张婉婷铺床,“要不你睡觉吧,今天咱俩都累了,先休息,明天带你逛百货大楼” 李和刚出门槛,要关门,张婉婷道“李和,你过来陪我聊会天吧,我也睡不着” 李和坐在床沿上,低着头看张婉婷,又俯下身子亲了一口,“你不会怕鬼吧” 张婉婷白了一眼,“你脱了上来吧,跟我保持点距离就行,外面冷” 李和脱得只剩个裤衩子,刚往床里面一挤,张婉婷一个激灵,就差点又把他推到床底下了。 看着李和可怜兮兮的样子,张婉婷眼睛一闭直接把李和搂在胳膊底下,好像拼尽所有力气贴在李和身上,“反正我也认定你了,你将来不能不要我” 李和突然好像没了刚才那股冲动,只剩下心酸,这个时候的媳妇太傻了,太他妈单纯了,被几句好话一哄,就能贴心贴肺。 如果不是重生来这一遭,他怎么可能感受到自己媳妇这个时候的彷徨无助呢,李和心痛的把她的手抽出来,然后自己的手把她搂过来“媳妇,从现在开始就喊你媳妇了,以后要是对你不好,俺天打五雷轰” 张婉婷直接用舌头堵住他嘴,揉了下李和的鼻子”让你胡说,真的,我信你,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对我好,谁都不能把咱俩分开。那个家我这辈子都不想回了“ 李和惊奇,这又跌破他眼眶了,前辈子媳妇对娘家大小事操心,怎么现在能放得下,看来都会玩心眼了,这是试探自己呢,”回去,怎么不回去,将来咱也有大钱了,就开小轿车回去得瑟,让他们嫉妒死,让他们羡慕死“ ”你就骚包吧,还小轿车,有个自行车就不错了“张婉婷贴的李和更紧了。 李和心下一松,算是赌对了,身上更加火热。 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张婉婷拉到身下。 两人就闭着眼睛,发出剧烈的喘息。 张婉婷不停地抽着凉气,双腿抽搐。头已经支在了床上,脖子用力地向后挺着…… 疯狂过后张婉婷看到床上的血,吓得哭了,李和赶紧下床打水,帮着梳洗,又是安慰又是哄。 张婉婷哭着道”你真的会对我好吗?“ 李和急了,”咱俩户口本不都在身上吗,明天就去办结婚登记,中不“ 张婉婷破涕为笑,主动下床换了被单,搂着李和安然入睡。 李和觉着从此多了一件事,就是每个月给张婉婷算亲戚来的日子,张婉婷现在还是学生,要是这样怀孕请假,这个学基本就没法上了。 第二天天一亮,李和就赶紧起床,烧了盆热水,端到屋里,”媳妇下来洗个脸,我去给你买个烧饼、油条“ 张婉婷害羞的点点头。 李和买完烧饼油条回来,看着步履不稳的张婉婷不由得笑出了声。 张婉婷气呼呼的拍了李和一巴掌,”都是你害的“ 李和用钥匙打开一个檀木柜子,”媳妇你过来看看,这里是咱俩以后全部家当,以后都归你管了。我的户口本都在里面。“ 张婉婷看着一沓沓厚厚的大团结,惊呼道”你从哪来这么多钱?你不会做啥坏事吧?‘ 李和把自己从开学到现在一件件一桩桩都向张婉婷交代了,然后洋洋得意的看着张婉婷,那意思分明就是,你赶紧来夸我,你赶紧来夸夸我。 张婉婷道“这样子不会进小偷吧” “以后就是操心的了,我不管了”李和把油条豆浆摆好,又给自己泡了一壶茶“赶紧来吃早饭,别发呆了” “我不管,咱俩还没结婚呢,再说我也没花钱地方”张婉婷心里虽然感动,可是还是坚持己见。 李和道“咱,是不是就差个结婚证了,夫妻之实都有了,还挑剔这些干啥?你是不是还打算找别人啊” 张婉婷急忙道“谁说的,俺说跟你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少扯这些没用的” 然后一把夺过李和手里的钥匙“归我管就归我管,省的你以后有钱了,再去跟别的女孩子得瑟” 李和苦笑。 后面日子,李和就彻底做起了甩手掌柜,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张婉婷也任劳任怨的做起了老妈子,洗衣做饭买菜,打扫卫生。 两人也算是食髓知味,那事也不分天明早晚了,李和也越发粗暴急躁了,张婉婷虽然也适应了,可也有点恼羞,后来骂道“你个脸皮都是经过打磨的,越来骚劲了呢” 李和有种错觉,好像又回到了上辈子一样。 唯一的差别就是,不会再为钱操心,还有儿子不在,闺女不在。 儿子还是会像上辈子那样聪明听话吗,闺女还会像上辈子那样乖巧伶俐吗。 想到儿子闺女,李和又不禁潸然泪下,自己不在了,他们又能过得好吗。 51、时代碰撞 真正好的爱情,就是不费力。到生活真正归入平淡,不需要刻意讨好、努力经营,两个人已是顺其自然的舒服。 最爱你的人,不会舍得你如此辛苦。 张婉婷从来没有想过生活过的这么舒心,从未有过的踏实。 每天早上早起去买点早餐,吃好早饭后,再安心的背书复习功课,早上练习舌尖上翘,被颤音搞得变成大舌头味的了,很多俄语单词的音还是发不出来。语法千变万化记不住,虽然学一个学期只能造几个简单的句子,但是依然信心满满。 复习完功课就去买菜洗衣服,打扫下屋子。 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就要回去住宿舍了吧,把最后一件衬衫晾好,就这样懒洋洋躺在靠椅上。 看到眼前的一幕后,李和屁颠屁颠跑到她的的身后,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道:“媳妇,辛苦了,给你揉揉肩!” 张婉婷感到无比的惬意和放松,靠在椅背上上略带一丝小小的得意,闭着双眼享受着这个坏男人的服务。 说也奇怪,本来肩背的酸胀感在李和热乎乎的手掌按摩下渐渐地消失了,后背上顿时轻盈舒服起来,身体自内而外充满着无限的活力,一阵阵前所未有的力量源源不断的产生出来。 张婉婷轻声说道:“还真有你的,按摩的手法不错!” 李和嘿嘿一笑:“一般一般,全世界第三!” “讨厌的家伙,哪来的这些废话……是不是没少在别的老娘们身上练习呀?”张婉婷调侃道。 李和差点哭出来,委屈地说道:“媳妇,天地良心啊,敢让我给这么按摩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你是第一个。不信我对天发誓!” 李和下午闲着没事,问张婉婷道“我决定对学校门口去买几本小说看,你去不?“ 张婉婷摇摇头,”我就呆家里温习书了,没时间看闲书,你自己去吧“ 学校已经扎堆回来不少人,教室,一些偏僻小路都是看书的同学,没人敢浪费时间,没人轻易浪费时间。 等待这些青春无匹、风华正茂的少男少女们告别校园,就会成为社会的中坚力量。 这个时候的科研条件落后,学习条件落后,许多学校一分钱经费没有,好一点的也只有一条一台试验台,平摊到每个班级,一学期只有一两次实验。 比如这个时候的华清计算机专业,给每人发一张硬纸壳作的模拟键位,有凹凸,在寝室自己背诵键盘位置。 没有网络,没有搜索引擎,一切全靠记忆,所以程序调试出错时主要靠记忆来翻书,不熟悉工具书是不行的,就这样也很高兴了,觉得不用背诵,能记住在哪本书哪类章节就行。 一切收获都需要有人去努力,而且还需要大批的天才肯去努力。“拼搏精神”和“落后就要挨打”的深刻教训,时时不敢忘怀。 李和记得曾经一个同事毕业于国防科大,是能背得出电路板上万个焊点,试验查错时可以准确判断出哪一个焊点的天才,想起这些李和唏嘘了很久。 包括许多老知识分子其实也算中国发展的一个缩影,虽然在某个时期受过不公正对待,但依然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他们耐的住清贫,守得了寂寞,默默奉献,不求回报。 近代很屈辱,很凄惨,但是中国人也真的横着脖子不低头,人才一辈一辈出,血一代一代的流,抗日抗美,生生把差距咬回来,放在别的大国亡国灭种多少次的灾难,中国都挺过来了。 买好书,李和不经意间又走到未名湖。 ”在刚刚告别的那个诗的暗夜里,我们的诗也和世界隔绝了.....“深情朗诵的那个人弱小的身个上顶着一个大头,一圈怒发和络腮胡子围住天生的娃娃脸.... 李和不懂什么诗歌,也没有什么艺术细胞,谈不上见到名人的欣喜,只是替这个人可惜而已。 上辈子没有交集,只是后来这个人卧轨的时候,朋友圈里未免感叹了一番。 在改革开放的社会背景下,一场浩劫之后,兴起了一场思想解放的风暴。狂飙突进式的创作热情席卷了整个社会,许多大学校园的诗歌、文学创作堪称如火如荼、此起彼伏,当然不可避免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思潮、混乱价值观让年轻人迷失方向。 禁锢和开放的碰撞产生出一代人对于精神世界的狂热。 李和又听到一个好像醉酒的人喊道“诗人?中国哪有什么诗人?喂,你们说,中国有诗人吗?” 看见旁边一直站着不动的李和,冲着喊道,”这位同学,有兴趣加入我们吗“ 李和看下周围,发现盯着的是自己,慌忙摆手“抱歉,打扰你们了。我学的是物理学,是个粗人,不懂什么文学,什么诗歌,就觉得你们讨论的有趣而已” “学物理,物理有什么用,知道中国缺的是什么?缺的是精神,我们需要去唤醒这个社会,而不是让更多的人沉沦”刺鼻的酒气差点冲到李和脸上。 李和颇有点不高兴,觉得这帮子五六个人莫名其妙的。 旁边的娃娃脸忙走到李和跟前道“对不起,他喝了点酒,有点心思,我叫扎海生,法律系的。他叫罗二合,是语言文学系的。我们组成了一个诗社,就没事这里交流下” “没事,我叫李和,不该站旁边干扰你们的”李和笑着对扎海生道,又看了一眼罗二合继续道“我不知道什么叫唤醒,我只知道每一个人在自己的位置做好自己的事,这个国家总有一天会走向富强” “你那叫麻木,你根本不配作为一个大学生,一个富有朝气的年轻人,应该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意志”罗二合这种激烈的言辞,让旁边他的几个朋友,脸色难看,赶紧上去拉住他。 李和被这样躺枪,极度不爽,“我知道怎么样去做一个中国人,不管别人怎么样蔑视,不管别人诋毁,不管他现在怎么落后,我相信,而且坚信,他总有一天会重新走向富强。如果你只看一部分历史,总会对那部分历史不解甚至愤怒,但如果历史连贯起来看,一般还是很平衡的。我们辉煌了五千年,不能因为落后一百多年,你就去否定所有。” 李和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顾扎海生的劝阻,越说越有点火气,同时也希望他们不要这么偏激,他们也影响着更多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同学,你先想想你为这个国家,这个社会做了什么,你才能要求什么,经济都没独立,就跟我谈思想独立,你不觉的好笑吗?不要多觉的读了几本所谓思想的书,就觉得有金刚不坏之身,这些书忽悠迎合你们这些愤懑的二傻子呢。历史终会有定论,多走走,多看看,这个社会日新月异,多看优点,少抓着阴暗处不放,你心里才能敞亮。” 几个人傻愣愣的看着李和,反应过来就要反驳,李和人已经走了。 李和心里一叹,历史思想碰撞的暗流,从这里才开始正式开始。 不管是否得志,知识分子总是工具,他们见识了外面更多的花花世界,与外部世界一对比,收入还不及人家一个零头。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越来越多的人产生怀疑,愤懑,错觉,于是囫囵接受了西方的观念,否定现状,希望走向所谓的“真正的富强”。 最终苏联老大哥的轰然倒下,给中国人上了生动的一堂课,才让人恍然惊醒,这场思想争论落幕。 52 何芳回来了 瓶瓶罐罐的古董继续开始收,住的地方已经装不下了,李和重新租了三间屋子,就在现在的宅子不远,把家里大件的紫檀、红木家具都移了过去。 这些东西和苏明一起一件件挪过去,费了不少功夫,家里只留下了一些值钱的小件,玉器翡翠,古籍珍本。 李和躺卧室椅子上拿着抹布对着一块田黄石不断的哈气然后使劲擦,自是珍惜的不得了。 对待这些东西不敢大意,有一块紫玉今天翻来看时,已是纹裂四出。惨不忍睹。 不知道是缺水,还是缺爱,还是做工不好,震出内伤,然后就自然而然裂开,李和心疼的中午饭都没吃下去。 又把一块羊脂玉弥勒佛擦干净,然后串上红线,递给了在旁边看书的张婉婷,“媳妇,自己戴上,可不能弄丢了,老值钱了” 张婉婷看的好笑,“说的也太夸张了” 李和白白眼,“你信不信?这么个小玩意,将来没个几百万,想都不用一想。知道什么叫金银有价玉无价吗?古代就曾有一块很出名的玉石叫做和氏璧,秦始皇同学想买,人家不卖,最后逼得老秦家一直加价到十五座城池去换这一块玉也没换着。人就是任性、就是不卖,” “懒得听你胡说,别打扰我看书”张婉婷虽然这样说,可是接过那白玉挂件一看,玉质洁白无瑕,触手温润,笑开花的弥勒佛,雕工朴拙中带着细腻,即使不是行家也能看出这是一块上佳的美玉。贴实的挂在了脖子上,理好领口,小心翼翼的折叠好,放入心口中。 突然,砰砰砰,外面有人敲门,李和看了一眼张婉婷,看她没动,就无奈自己站起来去开门。 打开门一看是何芳,跟里年前穿着相比简直就是大变样了。 何芳回东北,正赶上腊月春节,那个冷!刚从严冬大雪里钻出的洞熊,毛厚皮重,特怕寒,所以全副武装地抗寒。 是里三层外三层,武装得连眉毛都找不到了,裹得比阿拉伯妇女还严实。 身架子本来就不像东北人,纤细瘦弱,又套得密不透风,感觉都快给棉袄压垮了。拎着大包小袋,滴里嘟噜得腰都直不起来。 “大妹子!我来!把你的包给我吧!”李和赶紧接过来。 “不错啊!你这么个懒人也会收拾屋子了啊。饿死脱了!要吃红烧肉!有什么好吃的赶紧给姐呈上来”一进堂屋,何芳把包往地上一扔,点着一根烟,就开始四下仔细打量。 张婉婷听见声音从卧室进了堂屋,一进门看着何芳抽烟凶狠的劲头,吓了一跳。 何芳也是心里一凉,疑惑的看了一眼李和。 “这我对象,张婉婷,外语学院的。”李和把张婉婷拉到身边又指着何芳道“这是我的同班同学,又是我们班的班长,何芳,一直像老大姐一样照顾我” 何芳不知道心里被什么揪了一把,隐隐作痛,看了一眼张婉婷,故作兴奋的对李和说:“你小子行啊!这么标致的一个媳妇,又俊又疼人儿,你可不能慢待了人家,我不答应啊!我中意!” “你好,刚从老家来吗?累了吧,先喝点水,我去买菜吧。整点好吃的,你别客气,先坐会”张婉婷给何芳客气的倒了杯水。 “不用客气,我就顺路过来看看,从老家带来了一点特产,有袍子肉,野猪肉,给你们尝尝。都是干的。”何芳开始拆出大包小袋,把给李和的东西归置利落,自己的东西就重新塞进包里去,“我还要回宿舍,洗漱,整理床被,明天就上课了” 李和能感觉到空气中不一样的味道,何芳的话听在其他耳中,是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看着已经跨出门槛的何芳,李和也没有去拦,”等过两天,赵永奇他们都回来了,我在家烧饭,一起聚聚“ 何芳勉强欢笑的道”那成啊,到时候通知我就成,我要赶紧回去洗个澡,哎呀,两天的火车,身上都发臭了“ 何芳出了门,绷住发酸的眼角,紧走几步,躲在在人看不见的墙角呜咽的哭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为什么要哭呢,明明应该替他开心的,希望他找到一个好的。 他时而冷静时而热情,时而风趣时而严谨,与他说话时也不需要扭捏作态。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年轻的脸,以前她从来没有这样去注意过一张男孩子的脸。那张既不一张成熟的男人气十足的脸,也不是一和张幼稚的孩子气十足的脸,而是介于二者之间,那么生所气勃勃,书卷气里扬着坏笑…… ”李和,你信一见钟情吗?“ ”不要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因为你不能一眼看出对方挣多少钱。“ ”小李子,你这人好贪财啊“ “如果有钱也是一种错,那我情愿一错再错。” “你怎么这么无赖“ ”大妹子,我们产生一点小分歧:我希望你把粪土变黄金,你希望我视黄金如粪土!“ ................. 张婉婷也许是女人多了份敏感,于是问李和”你们真是同学?“ 李和把何芳留下的袋子拆开,发现张婉婷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急忙道”千真万确,不信等苏明来了,你问他。晚上吃野猪肉,你做还是我做?“ 张婉婷没搭理,直接一个人回卧室,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李和这么一愣,身子就僵了,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动说什么了。 刚打开收音机,准备泡杯茶,大门又砰砰的想起来了,李和厌烦的起来开门。 ”哥,你开门咋这么慢啊“苏明最近被李和逼着上夜校,看书学会计,初中学历学起来本来就比较吃力,怕抽查拷问,来的倒是比较少。 ”你倒是闲得慌“李和转身进了屋子,没好气的道。 苏明嘿嘿一笑,”哥,我刚看到何姐哭了,咋得了?等我过去,人已经坐公交走了“ 李和一惊,”怎么会哭呢,是不是这边有人不开眼,惹着她了?” “我看从你家出来,就没遇着别人”苏明又屋里看了一眼“嫂子呢?” 李和想难道心疼那野猪肉,那不能吧? “哥,我发现西单来了好多大洋马,那身材,皮肤,那模样,滋滋,杠杠的”苏明淫笑着又在胸口用比划着“哥,要不一起去看看,那白花花的都漏出来了” “那就等你以后有钱了,娶个洋妞,也不是稀罕事” 苏明一听这话,两眼放光,“不就怕牙签搅大缸,小虾米逛西湖,给祖国丢人嘛?” 李和没好气的道“你还是处男吧?电线杆子大,你怎么不给自己装个电线杆子。想的太多了,一个不知深浅,一个不知长短,自信很重要,牙签也能捅死人。努力磨练技术,为国争光,大小不重要,会用和配合最重要” 苏明兴奋的道,“哥,你跟我说,到哪找?我将来一定要娶个那种大长腿翘屁股大洋马,想想都老带劲了” 李和叹口气,这也是西风东渐,思想碰撞啊,许多中国人第一次看见年轻火辣的洋妞,他们馋涎的眼神都在出卖他们,尤其是金发的,高挑,白皙,脸蛋轮廓精美的洋妞,让中国人开始隐隐躁动。 拥有大长腿翘屁股,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女人谁不喜欢啊。 李和继续道”会有机会的,前提是你口袋银子够响亮。娶个洋妞好啊,下一代不用为学外语发愁“ 53、信任 开学以后,李和基本也就是住在宿舍了,偶尔休息会带着张婉婷回望儿山的小家打打牙祭,吃一顿有荤菜的饭,学校食堂清汤寡水,见不着油腥,嘴巴都开裂了。 不要说李和受不了,就是现在张婉婷口味都有点被养叼了,吃不了多少食堂饭菜。 每次下厨都会做些好菜,泡椒鸡爪、口水鸡、豆豉蒸鱼、米分蒸牛肉,虽然都算得上家常菜,但单看卖相就知道,那水平可不是家常能比的。 李和也算得上是个吃货,只是口味偏重,不大喜欢清淡的美食。而张婉婷做的饭,麻辣显然是对了他的口味的。 偶尔一把的二人世界过得有滋有味,有时张婉婷来了亲戚,李和必定要恼怒的撞墙。 每个月都会在小本本上记下张婉婷的姨妈造访时间,然后在姨妈要来的两三天前,给张婉婷做个提醒。 对于李和这种温馨乖巧的举动,张婉婷并没有领情,每次都会翻一个赞赏的白眼,气若洪钟的骂上一句:死变态…… 痛经的时候李和都是哄着,什么老公抱啊;老公陪啊;老公给你唱歌啊;老公给你熬红糖水啊 . 张婉婷这么大姑娘对于生理知识的了解有时近乎于零,李和要在后面手把手的教,什么叫月经周期、排卵期,怎么样计算安全期,怎么样做好生理卫生。 以至于张婉婷疑惑的瞪着眼睛问“你怎么知道?” 李和假装委屈道“这些课外书,生理书都有,平常让你看,你都说功课紧张,没时间看。我帮你看了,你还没让我落着好,俺真是个命苦” 进入夏季的京城,更加闷热,火辣的太阳透过树丛洒在那些毫不起眼的破旧平房上,可能是当年的名流住宅;那些杂乱不堪的荒园大院,也可能是昔日的王府侯门。 汗水怎么也抹不干净,李和费了劲倒腾了一个挂房顶的吊扇,也没什么大用。 “我长了一颗痘痘!”把脸凑在镜子前看了最起码超过半小时的张婉婷,最后她就冒出这样的一句话。 “哦,说明你还年轻。”李和把脸从水中探出来,脸上满是水,眼睛眯着,大概从里面才能找到凉爽的感觉 “是痘痘,不是青春。”张婉婷委屈的说道。 李和仰头,抹了一把脸,觉得这老娘们青春期真是难缠,会撒娇,会卖萌,完全是跟上一辈子不同的感觉。 “痘痘问题很重要?”李和问道 “废话,你到二十一岁才开始长你人生中的第一颗痘痘而且是在鼻子上那么显眼的地方你会不在意不关注不觉得很可怕么?”张婉婷一口气说出长长的话,脸上涨红一片。 这种古怪的说话方式,听着耳熟,李和笑着问道”你看琼瑶小说了?” 张婉婷不好意思的笑着点了点头,这时候琼瑶作品虽然没有被列入违禁书籍,但绝对是人人喊打的毒草,大家也就是偷偷摸摸的流传几本而已,私下相互传看。 这只是一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日常罢了。 人,有的时候就是怪,不顺利的时候期待着顺利,一旦事事顺利了,又觉得平淡无味了。 开学以后李和已经把维修的生意全部给了何芳和赵永奇了,二人自然高兴的不得了,亏赚由着他们自己,李和、苏明算是从里面脱身,专心倒腾电子表、衣服之类。 不过古董珍玩倒是继续收,只是没有以前那么好收罢了,随着政策越来越开放,琢磨出味的也越来越多了。 李和每次见着何芳还是与以前一样,嬉笑怒骂,并没有感觉出异样,也就没再多想了。 苏明最近也是越发阔气,慢慢成了四九城的一号人物,出来混的谁不知道苏哥最是不差钱的,人场面又是阔气。 随着张先文一包包电子表、计算器运过来,苏明有一阶段算是忙得脚不沾地,可是数钱也开心,要不是怕招摇,恨不得用火车皮拉货过来。 通过一帮知青朋友、街边混子、跑江湖老油条,甚至卖到最北方边境了,手底下一大帮子二道贩子。 又是撞大运认识了一圈大院子弟,一个介绍一个,计算器也堂而皇之的进入了公家单位,这些子弟不差面子,最差的就是票子。 苏明听李和的建议,请客吃饭都是老莫,到老莫用餐要提前排队,晚餐下午四点开门,可三点多钟排队的人已经很多了,卡着点儿去肯定没有位子。 苏明楞是通过几个大院孩子,找了关系,随时去随时有位置,更是让人觉得苏明深不可测。 而且苏明结交人不看人下菜,按照李和的话说,你怎么定谁是王八谁是真龙,池水深了,你看不清,你就要学会尊重人,对你有好处,指不定现在看着窝囊的,一不注意就一飞冲天了呢。 苏明按照这个指示办,不管你混的凄惨荒凉,还是高高在上,来了就是朋友,对谁都是哄着捧着,得了个仗义的名声,更是挣了一圈子的光彩。 在街边、胡同的顽主出了岔子,闹了矛盾,都以请苏明去摆局和解为光彩,有面子。 苏明这样闲着喝起了功夫茶,拉家常,做起了中间人,开聚义庄,开始觉得倍儿有面子,拿出“侃爷”的架势来,指点江山、驰骋江湖。 可是新鲜感一过,愈发感觉没了意思,又想起了李和的那句话,‘小孩子过家家面儿活’。 苏明厌烦了这种不讨好的活,后面这种摆局、碴架、拔份儿、盘道的活就都交给了后面几个跑腿小弟,都是胡同串子里长大的,没少进局子,只要借了势,哪个不是人精。 拍板砖之前,两伙人冷不丁的遭遇了,老顽主一般会会盘盘道,探一下虚实,:“谁给你丫戳份呢?” 小弟一般会答“苏明是我大哥”。 遇到拨苏明份儿的顽主,小弟就会没准接着一板儿砖就拍了过去。 几个小弟做事不跌份,手段硬,慢慢搞出来了“四大金刚”的名声,苏明倒是始料未及。 苏明看斗得太凶,怕出漏子,自己赶紧出位,给他们定出规矩后,就随便他们整了。 正所谓,居养体,移养气,苏明穿着打扮,倒是越发把自己当成了生意人,偶尔捧个人情场面,其余时间都是安心挣钱。 李和看苏明这么大场面,开始有点担心,后来看他还分得轻重,倒也放得下心了。李和也在想,很多事情,自己出面都做不成苏明这局面,本地人和本地人打交道,大家都会按照胡同规矩来。 要是李和冷不丁这样的外人冲进去,即使再有钱,可在顽主眼里或者大院子弟眼里也就是个外地肥羊,人家真不兴正眼瞧你。 地域歧视,地域抱团,自古有之,何况又是这么骄傲的皇城根底下的人。 顽主也好,大院子弟也好,抑扬顿挫的京腔自身带着语调上扬的特性,扬起来的身居皇城下的自豪,这种优越感生发出的自信,是其它城市人民不会具备的,或者需要多方努力修炼才能得到的,能分辨出先天与后天的明显不同,先天的自信是一种多么神奇的魔力。 李和倒是想过苏明会不会跳开自己,另起炉灶,但是长时间的相处,这种信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信任是一种有生命的感觉,信任也是一种高尚的情感,信任更是一种连接人与人之间的纽带。你有义务去信任另一个人,除非你能证实那个人不值得你信任;你也有权受到另一个人的信任,除非你已被证实不值得那个人信任。 54 、个体户 年初结束上山下乡,浩浩荡荡的知青大军扎堆回城。他们面对的社会环境与当初全然不同。 找不到工作机会,找不到结婚对象,让许多人苦闷。 许多农民也获得了进城务工的自由,与返城知青争夺就业机会。 城市中的待业人口越聚越多。 这些被社会抛出正常就业领域的‘闲人’,无奈之际操起了个体户这个为社会所不齿的行业,可谓逼上梁山。 随着1980年初,国家颁布了《关于城镇个体工商业户登记管理若干规定》,整日提心吊胆生活在投机倒把阴影下的个体户们暂时松了口气。 夏初6月,中央提出,“鼓励和扶持个体经济适当发展,不同经济形式可同台竞争,一切守法个体劳动者都应受社会尊重”,给了掘到第一桶金的个体户一颗定心丸。 许多个体户,都是在菜市场门口,寻一块空地,在此地摆摊售卖一些蔬菜、日用品、小吃,衣服,鞋子,大多没有什么组织,也没人管理。 甚至还有苏明下面的二道贩子公开卖起了手表、计算器。 个体户,最初就是待业青年、黑五类的代名词,听着刺耳,看着刺眼。 但偏偏就是他们,趁着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年代,市场上物资匮乏,赶上了改革开放的第一波,搞着了大钱。 他们练摊、倒服装、倒电器,把广州的东西运回内地卖,就凭跑个差价,成了万元户。 而公务员的月薪也就七八十元。 与其说他们抓住了机遇,倒不如说是机遇抓住了他们。 这场淘金运动,那些来自社会底层、白手起家、筚路蓝缕的个体户们,经过了岁月的大浪淘沙,有的成为叱咤风云的财经红人,有的依然耕耘在创业的路上,有的销声匿迹没了踪影…… 他们,是一个时代的的号角、张扬与狂放,但不是休止符。 随着的个体户兴起、大喇叭开始放港台歌曲,女生开始穿裙子、老外拿着摄像机满大街胡同溜达,这些社会新兴事物的出现,无不挑动着青年人的欲望。 生活虽然依旧,可去南方见识过的人,看着最早出现“三来一补”的东莞、广州,套取大把外汇,开着小摩的,穿着花衣服,陡然让人们的内心开始了躁动,总想把计划、规矩来个打破。 处在中国内外交困的焖烧之中,向外改变的出路,把城市的人搞得躁动不安,那就是一种捆绑之后的挣扎,黎明之前的黑暗。 大家看到了一种希望,一种让人能够翻身解放的希望。 进入十月份,苏明已经俨然成了整个华北地区最大的二道贩子,电子表、计算器、衣服、磁带,这些每天的流水就有五六万,每天都有五六千的纯收入,开始为钱藏哪里而发愁。 苏明穿着黑色皮夹克,发亮的牛皮鞋,抽烟都是5块圣火,可是依然禁不住心里发愁,挠着脑袋问李和”哥,你的钱大部分都买了瓶瓶罐罐,家里放的钱不多。可我家里都有30多万了,我老娘看着高兴也不是,愁也不是,哪天要是被查出了,那可就是真大事了。” 李和也确实估摸不清眼前,他想起了傻子瓜子的年广久赚了一百万,好像偷偷摸摸做,都被挂了资本家复辟的牌子,自己与苏明是不是太过招摇了,看了苏明一眼道“那就低调点吧,钱还是用罐子埋好。我横竖是个学生,租个房子,人家也不会挑我刺,你自己注意点就行,不要得罪人,跟在你后面的那帮子人,你也管好,不要打着你名号做事。” 苏明抽口烟,道“哥,我晓得了。你说啥时候是个头。你看吧,我以为有钱了,混个敞亮,也算个人物了。可一回头我老娘给我去寻摸亲事,人家还是嫌我没工作。哎” “你不是说要找大洋马吗?现在急什么,你才23吧?相信我,等大家思想观念转变了,到时候小媳妇大姑娘还不朝你身上扑?”李和又拍拍苏明肩膀,道“捂好自己裤裆,用扯淡的态度,面对操蛋的人生“ “我没啥,就是心里不忿罢了,我都恨不得拿钱去砸人家脸上”苏明烟头狠狠的朝地上一踩,”那我回去了,我大哥今天带孩子过来,我去瞧瞧“ 李和摆摆手也没拦着。 张婉婷把饭菜摆好,看了一眼堂屋,嘟嘟道”明子走了?不在吃啊,早知道就不做这么多了“ 李和摆好桌椅板凳,道“他家里来亲戚了,不好留着。咱俩自己吃“ 张婉婷现在吃的白白嫩嫩的娇艳,也更加体贴了,洗衣、做饭、卫生等等家务全包,一点活都不舍得让李和做。 李和有时在想,这日子虽然平淡了点,可是舒服啊。 老家的事情也没啥操心的了,五月份家里发来了电报,房子起好了,可是段梅怀孕了,为了名声,在没显怀的时候,李隆和段梅匆忙选了日子,摆了酒席,算是结婚了。 李梅和杨学文的婚事也在7月份定了下来,这让李和松了一口气,觉着重生一回,还算不亏。 如果再想重生的优势,除了先知先觉,胆子比别人大点,知识点比别人多点,想去开挂好难。 个人在任何历史大势下作用真的是微乎其微,无异于螳螂挡臂,自不量力。 论聪明,中科大少年班的孩子都可以出来教他怎么做人。 论勤奋,连张婉婷和何芳都比不上,甚至这辈子心态过老,对啥事不在乎,更是懒得不像话。 论眼界,黄国美,马阿里,马企鹅,都可以把他吊打。 论执行力,柳联想,张海尔,都能把他钉在耻辱柱上。 论知识量,中科院随便拉出来一个人就能把摁地上狂揍,不要瞧不起人,不然卫星怎么上天的,核弹怎么爆炸的,核电站怎么建的。 后世来的又怎么样,80年代以后物理学界在高能、量子学、统计物理领域确实有重大突破,关键这些领域李和也不是专家,就是半瓶子晃荡。 李和可以吹牛说自己是一名合格的火箭炮专家,大概是做的时间长了,熟能生巧罢了,在某些工艺理论的细枝末节也能在这个时代算是领先。 李和从未清晰的想过未来,想着只要比上辈子强,就算没白来一遭了。 能做的无非就是现在尽力积累资本,国库券上可以捞一笔,趁着小日本生病宰一刀,石油危机插上一脚。 李和想的越多好像越泄气,世界怎么会这么现实。 其他事情好像无能无力,或者可以安心做伯乐,思科是我的,苹果是我的,脸书是我的,做个中国版孙正义。 55、谁来站岗 “哎呀,终于找到你了,李和同学。” 李和下课刚出教室门口一瞬间,就被人堵住了。 “扎海生同学,找我有事?到那边坐会吧”李和迷糊了一下。 扎海生道“不好意思,可以聊聊吗” 李和对他也没啥厌恶,更多的是可惜,实际上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刚成年的缺爱的孩子而已。 “行,没问题,那边花坛坐会吧“李和带着扎海生一屁股坐下,也不在意花坛的石凳是不是有灰尘。 扎海生咳了下嗓子,道”你那天的话,对我的震动很大,我是真心的感谢你。可是有些话,我还是需要向您讨教。关于真理标准的讨论,我想你是读过的吧?让理论突破禁区,让思想挣脱囚笼,小平同志是支持的,你不觉得我们新一代年轻人需要充满理想、激情、良知,勇敢的做时代旗手吗?” 看着那不服气的眼神,分明是来找回场子的,李和心里一乐呵,道“我记得,改革开放的政策是让经济得到发展,让生活得到改善,核心就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不管什么思想,什么主义,只要抛开经济建设这个核心,我都是持保留态度的。不管什么思想,什么主义,不结合中国具体国情、中国特色,我也是持保留态度的” 扎海生气呼呼的道“那你这分明是倒退主义,投机主义,保守主义,你为什么不能睁眼看看世界,世界潮流,世界趋势,只有我们还闷在在井中,得不得空气。我读完马恩全集,又从马克思追溯到黑格尔。阅读中我很痛苦地开始了对黑格尔辩证法的反思批判,我们需要从受到压抑的时代走出来” 李和疑惑的问道“你们私下里应该叫叫共同的理想主义吧?” 扎海生紧张的看了下周围,低着头低声道“我们都是年轻人,我信任你,觉得你也是有思想的,所以才和你说。如果你去举报,我也认了” 李和笑着摆摆手,道“不好意思,我只是好奇问下而已,没其他意思。我坚持的观点是中国人的道路必须自己探索,自己走。不结合中国国情,盲从西方,大而空,没好果子吃。不能因为犯过错误,就去否定所有” 扎海生无奈的笑道“你比我认为的要固执多了” “这不是固执,我这是对中国的信心。恰恰因为之前西方的围堵封锁,中国现在基本上是一个具备完善工业体系的国家,所有的工业39个工业大类我们基本都有,虽然不是高精尖,但我们有吃苦耐劳的工人,潜力无限的青年人,只要改革开放的决心不变,不出三十年,我们就能让全世界吓一跳。”李和突然话锋一转,道“我倒是建议你去读一读经济学,多走走多看看。如果毕业后有机会,你会去哪里?” 扎海生不知道李和哪里来的自信,只得叹着气道“谢谢关心,我想去西藏,青海看看,一直没变,一直向往,我想一个人,感受所有纯净的风光,在高原上张开双手,拥抱蓝天,在轻风中,放飞自己” 文艺青年的思维,李和理解不了,只得道“那你为什么不去南方去看看,感受下这个国家日新月异的变化,这才算关注社会,关注民生吧?” “我会去看的,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你是皖北的吧?我是皖南的。我们还是老乡呢。你下午有课,我就不耽误你了”扎海生说完就要走,明显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 李和不想他误入歧途,这是个很纯粹的年轻人,有激情,也有梦想。看了下时间,应该不会耽误下午上课,对扎海生,道“你跟我来,我带你看一个人,也许你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扎海生没有拒绝,跟在李和后面,两个人出了校门。 走到西单街口,一个很特别的修鞋摊格外引人注目,摊位在两堵墙中间凹进去的不大点的空间里,上边挂了一个牌子,写着“军人免费”。 摊子不大,一个戴着单帽的人在埋头干活儿,只能听到叮叮当当的鞋锤声音。 李和停下脚步,道“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带你来看修鞋的摊子,你看看那个人左腿” 扎海生顺着李和的手指看,惊道“他.....他..一只腿没了” “他叫李爱军,刚刚从越南战场下来,还不到30岁,被炮弹炸断了腿”李和点点头,说完话,不等扎海生反应,又几步走到李爱军摊子跟前,道“兄弟,吃饭没呢,还忙着啊” 扎海生看见抬头的那个年轻人,黝黑的脸面,单纯的笑容,好好的人,怎么会没了腿呢。 “等会我老妹,给我送饭,你吃了吗?小李子,你下午没课啊”那年轻人笑着回答,又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扎海生,“这你朋友啊” 李和笑着道“我朋友,听说了你的英雄事迹,非要来认识认识你” “我还是狗熊呢,我哪算什么英雄。”年轻人脸色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脸色有点不自然。 李和知道他忧伤什么,李爱军上了战场,和战友奉命前去支援。 正在向下方移动时,敌军开始了偷袭扫射,李爱军卧倒在一道土坎后面,亲手崩了两个。后来对方一轮炮弹,炮弹碎片中的是左腿,没有打中骨头,却射断了股动脉。 李爱军形容那血“不是往外流,而是往外喷!” 醒来后,李爱军躺在医院里。 整个战斗下来只有他一个人活着。 扎海生问道”你应该有政府补助吧,怎么还出来摆摊“ 李爱军叹口气道”我家住3楼,以前都是我举着70多斤重的大米上下楼,健步如飞。现在听着老俩口拎着重东西上下楼,每走一级楼梯就‘咚’的一声,听着心里难受。不如出来练摊” 扎海生木讷无语,简单的”哦“了一声。 李爱军不满的反问道“你是可怜我了?告诉你,相比我那些牺牲的战友,我哪里还有什么脸活着。你问我后悔吗?我会告诉你不后悔。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打完朝鲜战场的美国佬,还要打印度,打越南吗?这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精神气。这点精神气没了,我们还做什么中国人。我自己有儿子,将来还会有孙子,我不能让将来外国人指着他鼻子骂中国人没种。” 扎海生勉强笑道,“你很勇敢,我很佩服你,真的” 李和拍拍李爱军的肩旁道,”他没别的意思,你别多心,我下午还有课,就先走了。有时间来找你。我上次查了下书,你这个情况以后可以装假肢,就跟正常人一样了“ 李爱军猛地一喜“可是真的?那有能装这玩意的,可别忘记告诉我” 回去的路上,李和酸了酸鼻子,道“我也会替他委屈难过。是不是觉得他迂腐?可不是有句歌词吗,你不站岗,我不站岗,谁来保卫咱祖国,谁来保卫家,谁来保卫家” 说着说着,李和轻声唱了起来,最后轻声叹道“这才是最可爱的人” 扎海生好像猛地明白了什么“谢谢你,李和” 56、我们谁先烧成灰 “哎,哥们,你天天不上课,来我这磨蹭啥。我记得你是学法律的吧,很多大部头条文要背吧?不怕挂科?“ 李和被扎海生有点弄得厌烦了,天天过来旁听物理课,还缠着自己,算怎么回事。 扎海生脖子一仰,“那点书哪够看,早就背完了,我决定学习钱伟长教授弃文从理,物理我看了也不难,高数也不复杂。我都不知道你们班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挠头搔耳的,真的很难吗?“ 李和经常怀疑“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比人和狗之间的差异还大” 李和不喜欢这种智商被碾压的感觉,自己又不是女人喜欢做呆蠢小女生角色。 唯一的心理安慰就是老子情商比你高。 同时脑子一疼,也觉得有点矫枉过正,笑呵呵的道“我们理科生和尚庙里呆久了,都想去女儿国看看啊,我觉得为了你个人终生着想,你也应该好好文科里呆着,你这脑子抽的哪门子疯?” “我是为了理想,理想你懂吗?”扎海生说完,又喏喏的道“再说,班里女生年龄都比我大” 李和一捂脑门,不知道怎么聊天了,“你看看,谁跟你说文科就不能强国了。中国走向世界需要多少这样懂得西方政治的人呢?需要大量的,越多越好。你好好学法律,把东方和西方思想做个融合,,再结合中国实际,努力做一个中国检察官或者中国大状,到时候在其位谋其政,伸张正义,主持公正,维护世界和平就靠你了。我从来没反对你的理想,只是觉得你实现理想的方式比较偏激而已。” 扎海生精神一震,狂妄的道”那我去做大检察官。不过维护世界和平不是联合国的任务吗?” 李和这种冷幽默也就做给瞎子看了,只得继续道“那你前几天不还是羡慕那帮子出国的吗?你不准备出国了?要是真出国,出国后回来也只能凑合做个教授或者律师” 扎海生疑惑的问道,“那为什么不能做检察官了?我出国还是修法律啊” 李和不好说的太直接,只得含蓄的道“这是组织程序,你要从基层做起,慢慢做起。回去自己找书看,慢慢理解组织框架,你就懂了” 扎海生一挥拳头坚定的道”那我就不出国了,毕业服从分配,从基层做起“ 李和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你要是学校争气不闹腾,你不会走你老路,毕业了怎么分配也不至于到哲学教研室这种冷衙门熬水。 ”你不写诗了?‘ 扎海生不好意思的道“我觉得你说的也是对的,写诗挣不来钱,不能当饭吃,我老爹老娘要我养,我将来娶媳妇生娃,都要钱” 李和心里念声罪过,着急了,道“别啊,也不能为了理想放弃个人爱好啊。只要分清主次不就好了吗。只是校外的那帮子人少打交道就是了,好多都是厂里工人,为了几句诗,本职工作都做不好。而且我听说,不少和家里关系都比较紧张。你想想,和自己爹妈都能反目仇的人,能对朋友有什么好心?” “他们只是父母不理解他们罢了“扎海生说完,还是沉默了一下,道”好吧,不过我听你的,不和他们打交道了。” 李和还是每天老习惯喜欢看报栏,每天关注关于南方的消息,深圳特区成立时,同时批准的还有珠海、汕头、厦门经济特区。 全国各地的人蜂拥到深圳,不管你有没有户口,不管你是不是黑五类,没有人岐视你。没有人问你从哪里来,不管你干过什么,什么学历文凭,就看你能不能干,有没有能力。 李和看着天越发的阴沉,北风越发的寒冷刺骨,只能感叹时间不经意间又要转入1981年。 李和刚进入食堂,就被何芳给拦了下来”小李子,明天就是元旦,今年不能再捣乱买酒。你自己随便想个节目。” “我知道了”李和点点头,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赵青是不是处对象了?前天在图书馆门口看着和一个男的有说有笑” 对于这个一起在维修室处过的姑娘,李和抱有很大的好感,而且她的维修技术也是自己手把手教的。 何芳斜着看了李和一眼,“小李子,你该不会吃碗里看锅里的吧?这地球人都不能答应” 李和也知道何芳是开玩笑,只得无奈摇头道“那男的什么情况,可不是每个男的都像赵永奇这么实在,逢人就说我家大娃13了。” 许多记忆中的情节,如果不是碰到场景,李和都不一定记得起来。只是记得临近毕业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赵青找的那男的,在农村有老婆有孩子,那媳妇不知道哪里得了男人变心的消息,拖家带口进京,当时都闹了一个好没脸面。 八十年代抛妻弃子这种事情很常见,有的知青迫于压力农村成了家,有了老婆孩子,后来回城,为了摆脱过往,离婚再娶。有的人上了大学进了城,向往自由恋爱,为了爱情,做了陈世美。 特殊年代的婚姻爱情,对与错,谁又说得清,道的明白,李和不会站在道德高地上指责任何人。 何芳一惊诧道“你的意思,人家会不会在农村有媳妇、孩子?那不能吧,赵青应该打听清楚的” 李和摇摇头道,“我就是怀疑罢了,看着蛮成熟的一个人,又那么的会哄人,看着不像新手。倒是像花丛老手。你注意盯着就是了。你可以看看哪个学校的,各个学校党委团委不是经常一起开会吗?你可以查下档案。” 何芳不怀好意的笑道,“怎么说的那么像你?会哄人的花丛老手?” 何芳当然不会当做耳边风,自从和赵永奇单独做维修后,赵青可是帮了很大忙,相处这么时间,早就情同姐妹。 现在是1980年最后一个午后。雪花如期来临,它们翩然而至. 春夏季节,花坛里当有花儿开放,眼下是冬季,花坛里只剩下一些枯枝败叶。这些带刺的枯枝子上挂着随风飘扬的白塑料袋,像招魂幡一样。 元旦晚会依然没有多大新意,无非就是图个热闹。 李和睁大眼睛假装在认真的看,脑子里都不知道游到哪里了,突然听到一阵欢呼,等李和回过神,一班上来一个玩魔术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就是把一个火柴盒的背面塞上几根火柴,而正面却是空的,先给观众看正面,以证明里面没有火柴,然后趁人不注意,把火柴盒翻过来给人看,证明他变出火柴来了。 但这依然引来了很大的掌声和欢呼。 轮到李和被大家凑趣轰到台上,李和还是无奈,直接唱了一首后世烂大街的歌。 亲爱的朋友们,我们来相会 送到火葬场全都烧成灰,你一堆,我一堆,谁也不认识谁 全部送到农场做化肥 啊~亲爱的朋友们,我们谁先烧成灰 先烧你,再烧我,反正都是人类的骨头灰。 ......................................... 好玩的歌词,配合着诙谐的调子,全班笑的乐不可支,一时大家传唱。 晚会结束后,李和也没回宿舍,就靠在操场的柱子上,寒风灌脖子里也不在意,抽了一根烟,等着1981年悄然而至。 57、美国来信 学校快放假的时候,李和悠闲的坐在教室里看小说,何芳递过来一封信,英文邮戳,中文地址,看着像美国寄过来的。 李和心里有数,大概只有汪雨了。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的姑娘,李和其实还是尴尬成分居多。 李和拆开信封,认真的看了起来,一手漂亮的行草: 李和,你好,见信知悉,我已经在美国purdue大学安定下来。最近一年,更多的震惊,惊讶,紧张,几乎顾不上有思乡的忧愁,也不知道怎么给你写信,描述我的见闻。 这种贫困差距,不知道如何展示给你,我们依然是穷困国家,依照世界银行给出的realgdppercapita美国是一万多美金,而中国只有几百人民币,其实就是人均收入不及美国人一个零头。这里普通人的一顿饭,就比我们一年的收入要高,我怎么能不恐惧这种巨大的差异。 那种震惊,颤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那种感受,如不去亲历亲为,无法体会。 说句良心话,作为个人来说我动摇了,在美国混的再悲惨,至少你可以开上小轿车,可以住上洋房,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可以接受的。 而我们呢?还有拿着烟袋锅凑到电灯泡上去点烟的。 但作为一个民族,如果我们整个的中国留学生,如果一代一代都是打工的阶级,这是不能被接受的。 这也不能够回馈中国,让中国成为一个真正的现代化国家。中国仍然没有完成从农业社会到现代化社会的一个转型,在这个转型过程中,有太多的事情不是科学技术能做到的。 但是我想说,我离毕业还早,有更多的时间思考去留问题,我现在也不能准确的答复。 我希望你也尽快申请来留学,虽然对大部分人来说需要到大三甚至大四,或者根本没有机会。但是我相信按你的努力程度,你完全没有问题的。 据报纸说,托福会到国内开考试点,这样你就不需要到香港考试了。 李和,我希望你来,见识一下更广阔的世界。我了解你的家境,这也是你改变命运的一个机会。 你是一个很自信的人,那不是对个人命运的自信,不是自我的狂妄,那是对整体民族国家的自信,你自信这个社会会变好,你自信这个国家会强大。 “给中国人三十年时间,即使不能吊打美国,也能脚踹英法” 这应该是你的原话,我当时被你这种自信感染了,真的。 近一年,据我所知所见,我觉得我们真的很难赶超,我们20年就喊出了赶超英美的口号,可是呢?差距越来越大。 不过没关系,这都算你与我,年少无知。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出来看看,共同进步。 如果之前给你造成困扰,我表示非常抱歉。 祝你快乐,学业有成。 看完信,李和的脸火辣辣的,被打的疼。 这分明是分手信,做了那么多铺垫,就为了说最后那么一句话,老娘把甩你了。 看着真心款意的盼着你出国,还看努力程度?你个懒货这辈子不一定有指望出国; 意思就是,之前我眼睛瞎,没见过世面,觉着你好。 现在老娘见了大世面,小轿车,小洋房,不听你忽悠了,你升斗小民,你呐拜拜,哪凉快哪呆着。 虽然不爽,可李和也没那么玻璃心,直接把信叠好夹到书页里,何芳过来说道”你美国有朋友?我看了邮戳,美国的。你这脸都白了。出了什么事情?“ 何芳和赵永奇把维修的活,接管到手里,陡然就成了小富婆,吃饭穿衣打扮,说话,明显气势又不一样。对李和感激不说,在学校也没少关照。 李和吐口气,道”没啥,以前一个同学,出国留学了。给我写了封信。你什么时候回家,票买了吗?“ ”买了,我后天就走,明天我和赵永奇请你们一起吃个饭,你把苏明也喊上,就在巷口老李家饭馆“何芳说完,又递给了李和一张表格”这是公派生申请表,在全国只招120人,现在是学校内部筛选,二月份正式到教委报名,你可以试试“ 李和没有接,直接道,”给需要的人吧,开学才大二,哪有那么着急,再说,我对出国没兴趣“ 学校放假的时候,李和买完和张婉婷两个人的火车票,大冬天的哪里也不想去,只得窝家里做个狗熊。 ”张婉婷同学,你真考虑好了,不跟我回家见见公婆?“李和点着一根烟窝在灶台底下烤火,看着在厨房台面上忙和的张婉婷。 张婉婷看李和又点了一根烟,抽的没玩没了,道”不去。等毕业吧。吸烟有害健康,戒了吧!” 李和满怀骄傲的答:“不能戒啊,俺爷爷吸烟,俺爹也吸烟,轮到俺不能断了香火。” 张婉婷气的把手里的抹布一下子甩了过去,她觉得他们俩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把这辈子所有的架都吵完了。 李和叹口气,“以前没媳妇的时候俺过着牛马不如的日子。现在如了。” “少跟我贫嘴,我要是开始认识你的时候知道你这么坏,我才不答应呢”张婉婷气的牙痒痒,好像又听到外面开门走路的声音,扭头一看是苏明,道“你俩进堂屋聊吧,厨房我一个人就成。明子,吃了吗?” 苏明手笼在袖子里,勾着身子,冻得浑身发抖,咬着牙道“嫂子,吃了,你自己忙吧。我找哥说点事” 两人进了堂屋,把炉门打开,又加了点碳,苏明道“哥,那帮温州佬满大街串。妈的,这都大冷天,还不歇着,这帮人全掉钱眼里了。只要你一句话,我立马削他们” 李和茶壶里加了点水,道“他们做眼镜,纽扣,碍着你什么事了?你要学着点,这股狠劲,一般人没有。不要小瞧了这帮人,你还是不惹的好。南方人最是团结,温州,潮汕地区,客家,哪一个是好惹的?记住,与人为善,和气生财最是重要,不要看这个不顺眼,那个不顺眼” 苏明歪歪身子,搓搓手道“他们真像你说的那么有钱?那一个纽扣顶死才赚不到一分钱,我就觉着你夸张了” 李和笑着道“你没听过,十个温州佬九个商,还有一个会算账,人家好多偷偷摸摸七十年代初就开始做生意了,再说人家本来就是侨乡,谁在国外没个个把亲戚,但为人却一直很低调。做批发做零售,人家也是积少成多,不要小瞧里面学问。试着跟人家做朋友,多学两招,不过不要被人忽悠了,论精明,你还差一截。能帮得上就帮,到时候,你这才叫朋友遍天下” 苏明被李和这么样损落,病怏怏的缩着脑袋不想说话,不服气的道“知道了” 这个时候低调的温州人,再过几年才能让全中国吓一跳吧,温州人咋的啦?这么多,这么会赚钱。也许他们才是中国真正的经济先行者吧。 58、聚会 巷口老李家的饭馆又扩了一圈,就是在原来的院子里,私自搭了几件屋子,方便给人聚会请客,小小的一间,十平米左右,里面放着旧桌子,椅子,就是简易版的包厢。 餐馆里嘈杂得很,油锅的刺啦声,锅碗瓢盆的磕碰声,食客们的叫嚷声,混响成一片。 腊月天,刀子天。腊月风,似鞭子。风把屋顶的雪搅扰得四处飞扬,比下的雪还大。 何芳和赵永奇请吃饭,趁着天没黑就早早的过来了,何芳穿着簇新的红色大花缎子花棉袄,从来也没有感觉过这么妥帖。 想想以前到了冬天,连她每月必用的卫生巾,也改为卫生纸了,这种纸论斤卖,便宜。为了偶尔能沾点荤腥,有时到鱼市上,在宰活鱼的现场,拾捡人家遗弃的鱼的内脏,回来后把鱼肚和鱼肠洗净,做鱼汤面。 何芳看着油腻腻的桌子也是习惯了,可也眉头一拧,对着身子越发胖,油嘴滑舌的老板老李头,笑眯眯的道“哎,我说老李头,你房子搭了新的,就舍不得换个新桌子,你这生意也是做的没谁了” 老李笑着道“哎,这赚不着钱,可不就得节俭点吗?你们点啥?” 何芳懒得听这酸水,直接道“你上次那个兔子锅不错,上一个。还有再上个鸡锅,涮羊蝎子。其他的你看着整。还有那炭火赶紧添上,冻秃噜了” 炉里的炭火又渐渐旺了,房里渐渐暖和了。 不一会,何芳宿舍四个小姑娘刚到,陈硕、高爱国俩个人顶着皮帽子,也进来了。 陈硕摸着油乎乎的桌子,夸张的一叫“贼你妈,饿捣咧八辈子霉咧,脏的跟松一样!” 屋子里笑疯了,赵永奇气的跺脚,“不准学我说话,来请你吃饭都堵不住你嘴” 李和刚带着苏明进屋,对陈硕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这点道理总该懂吧。叫饿说,你胡咧咧,瓷马二楞,都成送列” 屋子里笑的更疯了,何芳捂着肚子,道“你俩没一个好东西,尽欺负老实人,你对象不带过来?” 又对站在后面的苏明道“明子,自己找位置坐,不要客气” 李和笑着道“她怕冷,在家窝着” 羊蝎子锅先端上来了,咝咝冒着热气,香味辣味直往人鼻孔里钻。黑铁炉子,上面燃起耀眼的炭火,红红的火焰升上来,不停地跳闪。 等酒拿上来,何芳宿舍有两个姑娘大抵是南方的,白酒估计是喝不下去。只要赵青能喝,麻溜的喝了两杯见底,笑着道“我还是粤南的呢,不也能喝两口,他们这群北方佬垮,天天喊咱南蛮子,我觉着咱就拿出咱蛮子的气势,跟他们拼了” 赵永奇笑着道“我是西部的,不算北,不要算上我” 陈硕道“阿拉是华东的,不南不北,中立” 高爱国道“不要看着我啊,我是胡建客家,四海为家。” 酒菜上齐,一桌子哄哄闹闹,叙说着家乡的吃食、景物;讲小的时候的一挂鞭炮、一串糖葫芦、过年的一件新衣服;讲家乡曾有的辉煌,讲家乡的落寞,讲家乡的亲人。 当然说的更多的是走出来了,不易啊! 看外面的天地,再想想家乡那是个偏远、封闭的地域啊! 到了晚上,天色慢慢暗下来,食客们越来越少,餐馆里显得空空荡荡。饭馆老板儿子大概跑的累了,就着炭火歪身子滩在椅子上,静静休息。 饭店老板提了一瓶酒进来,敬了一圈子酒,道“还是你们年轻人热闹,不过你们等会回去注意点安全,那帮子武斗派回来了,街面越来越不安宁了” 苏明,接口道“你是说南边的那帮人?我倒是听我家大哥说了,当初胡同口是帮子狠角色” 李和散了一圈烟,静静的听他们说。 老李点着一根烟,慢腾腾的道“大抵你们年纪浅,以前的事情不知道。知道的,也就偶尔听几句。别看你们有的下过乡,可城里发生的事,你们倒是不如我清楚。没下乡之前,这帮子人抄家批斗,打老师,手上也没少沾人命。” 何芳气的咬牙切齿,道“我们这些后来去的知青,被老乡这么敌视埋汰,我们开始没整明白怎么回事,也只能委屈。后来才知道,这帮子先去的,偷鸡摸狗,糟践人的事没少干,跟老乡们还发生过械斗。我们这些后去的纯受无妄之灾。你这么一说,我也明白过来了,敢情去之前他们在城里就是坏胚子啊” 苏明也气呼呼的道“可不是吗,他们是武斗派小兵,我们这些就是跟着遭罪。他们一辈子不回来才好呢” 老李笑嘿嘿的道“嘿,好戏还在后面呢,你们想想,之前有些家庭被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人家现在平反了,这种深仇大恨就能这么算了?搁谁身上也不能吧” 李和闷了口酒,道“跟咱关系不大,那会咱们才多大,咱们自己注意安全就是了” 一圈人把桌面上酒喝干净,就围好围巾散了。 刚一出门,就被寒风冲了个激灵。 赵永奇几个男生把何芳宿舍的人送回去,就剩下李和与苏明了。 苏明道“哥,要不你去宿舍睡吧,我自己回去” 李和让苏明拿着手电筒,自己躲墙角撒了泡尿素。 深吸了一口气道“一起吧,这帮子小兵回来了,你嫂子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我回老家后,你还是帮我看紧屋子,不要一个人住,找个踏实人陪你住” 苏明揉揉眼睛,道“我知道了,我就让二彪陪我,他壮实,一个人就能潦倒好几个” 也没了公交车,两人弓腰缩背,双手紧拢,踩着没过脚踝的雪,慢慢往家赶去,虽然裹着厚厚的棉袍棉裤,但还是无法抵御彻骨的寒气。 天地间一片死寂,只有大朵大朵的雪花落地的“沙沙”声。 李和迎着寒风,想着历史很有趣,明明前车之鉴,但还是不自觉陷于泥沼,然后成了新的前车之鉴,你永远是历史的一部分,你摆脱不了。 所谓的伤痕文学要出来了吧,有真悲真爱,有悲欢离合,有矫情造作,但一部分人造下的孽总归要还的。 一件事情有对错,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立场,黑色也会变成白的,白的也会变成黑的,历史是谁能说的清的呢。 李和远远就看见张婉婷拿着手电筒站在大门外迎候他,她显然是着急了,一见面就说,“干等你也不回,我都担心了,正想着找你去呢。” 李和笑着说“担心啥?这不好好回来了吗?这么冷,站外面干嘛。赶紧回屋” 59、春节 回去的时候,李和又带着张婉婷买了不少东西,对张婉婷说“钱你多带着点,万一有应急的” 张婉婷笑着道“我带个100块就够了,多了没地方用” “多带点吧,啥踩低就高的人不是没有,到时候不能让人小瞧了”拉开抽屉,就把一沓子钱,塞到张婉婷包里。 张婉婷也没多说了,心里只是暖暖的。 “这个包里是大姐和几个弟妹的衣服,这个包里都是吃的”张婉婷麻溜的整理好包,把卧室床上铺盖卷起来,避免人走落灰尘,又从篮子拿出一把剪刀和剃须刀“明子要过来睡,堂屋我就不收拾了。坐好,我把胡子给你刮了,头发给你绞掉” 李和自觉的拿了香皂,打了一盆水,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刮干净哈,上次没干净” 有钱没钱,剃头过年。也可以算作永远奉行不败的真理。 刚剪完头发,洗了把脸,苏明进门神秘兮兮的道,“哥,你猜有啥好东西给你” 李和瘪瘪嘴道“啥好东西我没见过,懒得猜,直接拿出来” 苏明从口袋掏出一张票在李和面前晃了晃,“你看” “自行车票!!”李和一把夺了过来,这玩意真是太稀缺了,“你从哪弄的?还是我们省内的“ 苏明嘿嘿笑道“你不是让我跟那帮温州佬处处吗?帮他们找了几回场子,说了几句公道话,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昨晚一起吃饭,有个人是做倒票的,一大把拿出来,好家伙,足足一沓子,我一眼就翻出来这张自行车票了,这不琢磨你要回家吗” 李和笑着拍了拍苏明肩旁,道“谢谢,有心了,你自己怎么不倒腾一辆?” 苏明道“谁还稀罕那玩意,还掉价,你不是说最次也要开个摩托吗?‘ 李和笑着没说话,自行车对大多数人还是稀罕物,可李和真不想骑,在京城,还没公交车来回方便。但是回老家就不放一样了,在农村要是没公交班车,自行车那就顶了大用了。 李和带着张婉婷两个人拎着打包小包匆匆往火车站赶。 火车站依然是人挤人,人推人,二人磕磕绊绊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幸亏有一个靠窗,不然车上真不透气。 火车第二天到下午到了新乡,看着汹涌的人流,李和道”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张婉婷笑着道“又不是小孩子,哪有这么娇气,你要是下来了,回头你指不定就买不着票了” 李和也就没再坚持,护着张婉婷下车,看着远去的身影,傻傻发呆。 李和想着记忆中的事情,自己亲爹今年回来没回来,倒是有点记不清了。 李兆坤倒是真回来了,此刻正跟自家老娘置气呢,老三娶媳妇就算了,自己少操点心。可是嫁闺女这么大事,老爷子老太太不声不响的给办了。 老太太懒得搭理这个大儿子,知道他啥尿性,说不清道理,此刻正把李梅拉屋里道“你第一次上人家门,带啥东西” 李梅想了下,道“两条烟,两瓶酒,还有一些果子” “等一下,谁付钱?” 何琳踌躇了一下,“俺……俺们。” “到底谁们?” 李梅苦着脸看了一眼四边,悄声说:“你也知道,他家底不好……” 老太太敲着桌子道,“没钱!买这么贵!” 李梅红着脸道“第一次登门嘛……” 老太太不给李梅说话机会,直接道“你一个姑娘家,不是俺说你,咱可连礼钱都没收。第一次去还买这么多贵的东西,好像咱巴结着要嫁似的,大忌!不要开始把这胃口给惯起来!听俺老婆子的,第一次认门,不空手,两包果子,齐整了。” 老太太嘎嘣脆,单纯又脸皮薄的李梅有点吓着了,就这么一星半点儿的东西,打发要饭的呀,怎么拿得出手。 老太太看李梅还犹豫,“听俺的,俺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人家认可你,你空着手去人家也从心里爽快。不拿你当回事,金山银山都不中用。” 李梅无奈,只得道“那俺听你的” 老太太继续唠叨,道“还有啊,第一次去拿点范儿,别像丫头贱命似的抢着干活,让人看轻!你只要第一次干了,以后就狗皮膏药似的黏着你了,有你干的……那杨家老太太那猴精似的,屁事儿更多,你该端着就端着,省得以后拿捏你…” 老太太出门槛,看了一眼门槛抽烟的李兆坤,道“今年俺跟你爹到你这来过年,你俩兄弟每年可都给粮食给养老钱的,俺跟你爹,可没见过你一个大子,你要是不服气,以后跟你俩兄弟一样” 李兆坤老脸一红,看着旁边一边写作业一边捂嘴笑的老四,骂道“大人说话,你小孩子躲一边去” 老四气的一跺脚拿起作业本就出了屋子。 老太太手里的棍子一敲,“瞧把你能的,还跟孩子置上气了” 李兆坤笑嘻嘻的道“俺的娘咧,俺啥子底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你这不是为难人吗?老大的婚事,随便你们怎么整吧,俺不管了,还不中吗?” 李兆坤倒是真的又凄惨样回来了,到东莞真长见识了,满大街的新式东西,应接不暇。 本想着一展宏图,可长时间找不着机会,到处是工地,又不愿做。针头线脑,他也做的没劲了,就想做大事。 终于一天大街上逮着了机会,一家门面仓库,成编织袋的衣服,论斤卖,好多人都在哄抢。 打开袋口一看,花花绿绿衣服,李兆坤心思也活泛,一拍大腿,没有比卖衣服更好的生意了。 等李兆坤花了1400块买回来几袋子,根本摆摊卖不出去几件,为啥? 都是厂子里出来的次品,懂行的人都会拿回家,用缝纫机改好了才会出来卖。 李兆坤哪里懂这里的道道,最后没办法,100多块钱,抵给了一个南边贩子。 算是赔钱赔到姥姥家了。 老太太懒得再溜嘴皮子,气哼哼的往家去了。 李和从县城下了汽车,直拿着自行车票去县百货公司买了一辆永久,花了280块钱。 路面干爽,李和自行车骑得飞快,钢刀似的冷风呼呼灌入脖子。 夕阳软得像水,李和觉得冷,由内而外的冷。 他扯着嗓子大声唱歌,自己都听不见自己在唱什么。 路过洪水河桥,路边卖烤红薯的小贩来回跺脚,修车修鞋的摊子没什么生意,但对面饭店人声嘈杂。 部分微红或微黄的树叶在土黄背景的大地上十分鲜艳夺目,河沟边缘有几只静默的黄牛和一群吃草的山羊,土路上到处都有家畜粪便。 村里稀稀拉拉的人,有人扛着锄头拿着镰刀打树枝,迎面走过来,看着骑自行车的李和,惊奇地打着招呼,过去了还回头看。 刚进家门口,迎面老五大叫一声:“阿果回来了,阿果回来了!” 回头就跑。 是报信吧。 李和咧开嘴巴大笑。 60、穷巷牛羊归 李和进了院子,刚把自行车摆好,迎面就碰到了李兆坤,笑着道“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兆坤一眼相中了自行车,这玩意骑出去还是很风光的,村子里也只有几户人家有,扶住车把,跃跃欲试,“还是28轻便好,你怎么买这么个铁驴?” “你看后轮辐条,很粗很结实,挂两个筐,能拉200斤以上,在家用,再方便不过了。28轻便后瓦盖不中,走点泥路,塞进泥巴就骑不动了”李和扯着车辐条给李兆坤看。 小丫头一把腻歪在李和怀里,“阿果,阿果,俺好想哩” 小丫头过完年就是7岁,倒不是吐字不清,只是这股方言渣子味太重,鼻浊音也不会发,舌头不会弯,n和l还是分不清。 李梅接过李和的包,看了一眼在旁边学骑自行车的爹,道”你咋又买这么多东西,家里又不缺使,你赶紧去洗个澡,换个干净衣服“ 小丫头也是越发沉了,李和把小丫头放到地上,道”阿娘呢?怎么没见着人?“ “去给老三媳妇送鸡蛋糖水,怀孕口壮的很“李梅把李和的干净衣服找出来,催促他赶紧洗澡。 李和洗完澡,抹干净头发,用胳膊戳戳老四,老四盯着自行车,眼光发亮,“那自行车你骑不了,太大了” 老四仰着头道“哥,你答应过我,我考上初中给我买自行车的” 八百年前的哄人话,李和自己都快忘得差不多了,难为这丫头还记挂着,“那你考上了?考上了多少名?不能垫底吧?” 老四斜着脖子,傲气的说道“哥,我是全公社第三呢,第一名,就比我多5分,计算题我就错了一个步骤,不然就是我第一呢” 这真算重生后的爆的最大冷门了,这丫头上辈子成绩半死不活的吊着,考了个大专都是磕磕巴巴。 老四现在倒是越发用心了,老师也会提醒,你哥哥可是大学生咧,老四只得一心向哥哥看齐。家里条件好了,零花钱又不少,学习用品又跟得上,加上学习本来就不差,性子要强,上进心重,成绩当然就好了。 李和想了想,大不了再找人弄个自行车票,咬咬牙道”行,年后给你买。你三哥房子建哪呢,带我过去看看“ 老四高兴的不得了,蹦蹦跳跳的前面引路。 “二和回来了啊” “哎,忙呢。” 别人随便一问,李和便要立足打个招呼。 李隆的房子就盖在河堤上,生产队统一划的地基,左右也就三五户,三间红砖正房,东边两间猪圈,西边是厨房,南边是围墙。 院子中间摆了一张刚洗过的饭桌,一道道抠过的印痕清晰可见,桌上有暖壶,缺口茶杯,还有盖着盖子的半锅鸡蛋汤。 段梅自从嫁过来,虽然跟婆婆王玉兰有点不对付,好像自己抢了她儿子一样,好在吃的方面从未亏待过她,王玉兰一个劲的劝她多吃,生怕饿着了她孙子。 哪怕王玉兰在乎的是她孙子,眼下饱口福的也是她段梅,段梅娘家虽然不算穷,可见肉的次数极为有限,倒是老李家,段梅自结婚到现在几乎天天都能见到猪肉。 李和看着面善心不和的婆媳俩,也是无奈,打完招呼,把李隆拉出屋子,道”预产期什么时候?” 李隆陡然要做父亲,是兴奋的,这种兴奋因为没法儿对别人说就显得更兴奋。只是村子里的人真是讨厌。 那些老婆婆们看见了段梅在吃辣,便一齐说段梅这回肯定是怀了丫头片子,都爱多管闲事,人家生不生,生男生女,跟你有什么关系? 问三问四也不嫌浪费唾沫。 李隆笑着道“阿娘算了下,就是这两天” 李和皱着眉头道“那就赶紧送医院待产吧,搁家里出啥事都不方便” 李隆为难道“阿奶和娘都说,在家生就成,不需要那么麻烦到医院” 农村接生的主要工具就是平时做活计的剪刀,用开水烫烫、用酒泡一下或者在蜡烛上烧一烧就算消毒了,脐带都留半尺来长。都是闯命呢,搂着阎王腿过关,李和还是不放心,这事又不好说重话,耐着性子道“媳妇是你自己的,娃也是你自己的,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的意思是最好送公社医院” 李隆被李和这样一激,想想确实也担心,“那俺找大壮拉驴车,明早送公社去。” 晚饭的时候,一家人都在一起,王玉兰又唠叨了一圈老三“还折腾去啥子医院,你看看你们兄妹五个不都在家接生的吗,不都好好的吗?村子里那个不是在家接生的。” 李梅看着低着头吃饭不吭声的老三,不忍心了,对王玉兰道“你忘记来柱子媳妇,开春大崩血,还不是最后送的医院,捡回来了命” 听到这话,王玉兰才气呼呼的不吭声了,想着人家媳妇,人家闺女,都是恭恭敬敬的,轮到自己,一个个敢吹着浮土寻地缝,想想眼泪又要下来了。 李兆坤围在炉子旁取暖,旁边椅子上还放着一瓶酒,一盘花生米,自饮自醉。 喝的差不多了,把饭碗递给李梅,红着脸道“哪来那么多破事,赶紧盛饭” 自从条件好了,家里有烟有酒供着他,李兆坤就不愿意出门了。 以往村里村外哪家要办酒席了,他便去帮着扫地搬桌子,掏菜洗碗,混几顿酒饭,街尾哪家死了人,他也去帮着挖墓坑,烧纸钱,酒足饭饱,还能拿到喜钱。 就这样一个也能混个烟酒钱。 现在日子这样舒坦,李兆坤可不会再做这没趣事了。 睡觉的时候王玉兰偷偷的跟李兆坤说,“你说梅子这么能吃,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李兆坤忍不住翻翻白眼,没好气道,“你就做美梦吧,咱儿子闺女都不亲,俺还指望孙子亲?” 生怕李兆坤再说什么破嘴话,王玉兰赶忙打住话题,转而道,“等来年开春大丫头结了婚,下一个就是二和啦,过得可真快,转眼俺们小五都要上学啦。” 觉得炉子烧得太闷气,起床推开堂屋门,一阵寒风呼呼吹了进来,伴着雪花扑在脸上,寒流来袭,下了大雪,听王玉兰这么说,李兆坤倒是难得的也是一阵感慨,“是啊,奶奶个熊,俺都感觉老了,想当年俺坐火车三天三夜不合眼,还精神的猴一样,现在不中了。还有那几个小兔崽子蹭蹭窜个长,马上俺咋就有孙辈了呢” 这晚两口子难得没吵架,心平气和的絮叨了半夜。 李和躺在被窝里这低陋的乡村平房,原始的居住环境,简单生活,剪不断理还乱的家庭关系,哪有半点课本上讲的乡村诗意和黄昏牧歌的影子? 61、老李家第三代 段梅被送到公社医院的第二天夜里肚痛,推进了产房。 站在产房门外的李隆,永远不会忘记等待的感觉。等待中纠结了焦灼与忐忑,等待中充满了期待与盼望。 不停的看电子表的时间。 折腾了一一夜,孩子的强有力的哭声从产室传了出来。 当听到医师喊段梅的名字时,他的心都快跑出来了。 “7斤9两,母子啥子事没有”医生出来报喜,王玉兰现在还有些缓不过神来,只是念叨着:“7斤9两,可真是够沉的。” 就连李兆坤都在走廊里欣喜坏了,乐的嘴都合不拢了,突然间反应过来“哎呀,这医师咋没告诉是男孩儿女孩儿呢?” 李梅笑着说:“咋没告诉你呢,不是说了嘛,“母子啥事没有”,那不是小子嘛!闺女就说是“母女了!” 女眷进了产室,可李兆坤是公公又不能随便进产室,可在外面干着急坏了。 李隆手足无措,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在怀里,小孩子满脸都是胎脂,脏兮兮的,小眼睛睁开来一下,但又闭上了,李隆兴奋的叫道,“他睁眼看俺,睁眼看了俺,可就是太丑了” 医院床位紧张,早上生完孩子,下午就被撵了回来。 李隆在驴车上垫了好几层被子,生怕冻坏了媳妇和娃娃。 段梅躺在驴车上,挺着劲,笑骂“哪有这么夸张,又不是瓷娃娃” 李和没有去医院,就在家看门。 家里的家务活都是老四在做,别看老四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做饭会做的样式可多着呢,她会烙油饼,会炸油条,还会和发面蒸大包子,单一个茄子,她都能做出不同花样来,青椒炒茄条、肉烧茄块、炸茄盒子... 早上洗完衣服,做好晌午饭她赶紧吃一口,下午还得把猪草剁了喂几头猪仔,还有家里的一群鸡鸭鹅,都得赶去田埂里让它们自己找吃的... 老四就有些吃不消了,看着在门槛上发呆的二哥,几次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算了,忍忍就过去了,大姐回来就好了。 李和在家里也是等的着急,对乱磨叽人的老五也没好性子,弄得小丫头一个早上就哭了好几次。 下午看到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回来,李和算是松了口气。 晚上的时候,王玉兰咬着牙把自家下蛋的老母鸡给杀了,段梅哪来什么胃口,不想喝,只想吃点清淡,王玉兰虎着脸道“你们哪里护饲过孩子,俺说咋整就咋整,多喝鸡汤,不然哪来奶水” 老四抱着他大侄子,满心欢喜,“我就不喜欢女孩,你看小五,他多烦人,哪有男孩好,你看他长得多好,脸嫩的像豆腐,我都不舍得摸她脸蛋了...” 李和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子,不知道他大侄女,哦不,是小侄女了吧,什么时候来,李隆头一胎明明是女孩,结果现在成了大侄子。 关键不是一个妈了。 王玉兰看着三儿子屁股前屁股后在媳妇面前跟个哈巴狗似得,气不打一出来,一块豆腐掉进尘灰里了,吹不得,也打不得,眼睁睁地看着难受。 王玉兰老太太耳提面命地交代儿子:“老三啊,一趟医院100多没了,你们这样过日子不行啊,俗话说,以后的日子比树叶还稠,天天这样花钱如流水累死你也挣不够啊!以后油盐酱醋,孩子小嘴一张,吃喝拉撒,不都是钱啊!将来还得上学,还有个头儿啊!” 老三只顾傻乐呵,根本就没听进去。 王玉兰把孩子的尿布整理好了,就又气呼呼的回家了。 段梅娘家三天就来了,父母和两个嫂嫂,担了两篓子油撒子,一篮子鸡蛋。 王玉兰瘪瘪嘴暗骂小气。 段梅老娘抬眼看看新房,屋里摆设,自觉闺女过得不差,道“生个大胖小子,你公公婆婆不是高兴坏了吧?” 段梅笑着道“对俺还中,他家没啥闺女儿子说法,俺也不见得公婆俩有多稀罕儿子,糊涂虫日子呗” 她大嫂子笑道,“你要说那李兆坤俺信,那王玉兰是偏紧儿子的。上次老娘们闲话还说呢,那王玉兰逢人就说俺有两个儿子呢,用不着她亲厚,俺也不指望她回来孝顺俺。知道说的谁不?是你大姑子” 段梅歪歪身子,给自己加了个枕头,“那还不是前面要开杨老木匠家开亲,娘俩拌了嘴,俺那大姑子性子那是一等一的好。婆婆也不坏,就是个小性子,受不得挤兑” 中午老李家烧饭自然是好招待,李兆坤很是客气,让段梅老子娘受宠若惊,私下嘟囔这李兆坤也没传说中那么混啊。 不管如何,老李家总归是迎来了个新的小生命,李兆坤亲厚的不得了,没事就要瞅瞅,抱抱。 除了李和见怪不怪,兄妹几个都是大跌眼镜,这亲爹转性了。 亲儿子亲闺女,也没见他待见啊。 李和心里明白,这就是所谓的隔辈亲吧,李兆坤也许真的老了吧。 上辈子不管孙子还是外孙,都能骑在李兆坤头上。 老五家大女儿户口没法在外地高考,后来没办法要回老家上高中,李兆坤主动挑起了照顾外孙女的任务,对孩子惯得不成样子,李兆坤还振振有词,“你们也就这熊样了,俺孙女聪明,漂亮,将来是有出息的” 所以几个外孙孙子包括李和两个孩子都觉得李兆坤是世界上最好的爷爷,容不得父母说坏话。 李和后来忍不住就问了: 跟爷爷在一起开心,还是跟爸爸在一起开心? 孩子很诚实,说:还是跟爷爷在一起开心。 李和当然很委屈了。 不过没等李和抱怨,孩子马上又补充了一句:因为跟你们去公园,你们只给我100块。。。 几个孩子受委屈了会给李兆坤打电话告状,然后李兆坤就开始了轮流电话骚扰儿子闺女。 因为爷爷护着孩子,所以孩子喜欢爷爷,孩子都说爷爷是他的保护伞 李和有时会在想,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起码算是一个合格的爷爷吧。 接下来大扫除、蒸馒头、蒸包子、炸菜丸子还有炒瓜子、花生,这些活儿都得干啦。家里每天可忙了,杂碎的事特别多,前头列的事挨个来,每天干一样,就干到大年三十啦。 李和也没闲着,整个村里的春联基本都是他写的,硬是整的手酸软,拿筷子都费劲。 今年冬天是异常的冷,李隆放完炮,.王玉兰娘几个煮好饺子,布好菜,大家围坐在一起开吃,李兆坤喝酒单挑李和兄弟俩,把兄弟俩实在喝不下去了,骂了句,”窝囊狗熊样“。 兄弟俩整地没脾气,只气的牙痒痒。 快吃完的时候,李兆坤逗弄着篮子里的大孙子说“一会你还不给俺磕头去,磕完给钱.“ 62、基层 杨学文年前就把三间茅草房屋顶扒了重新铺了芦苇杆子,打了泥墙坯,外面看上去倒是崭新光亮。 爷俩又搜寻材料,把几个窗扇做成新的,把用旧的罗箱改做成柜,旧报纸裱了顶棚,油漆了箱柜和门窗。 这样子就算娶媳妇新房了。 年初一吃过饭,给本村拜了年,担了几担水,便要去给老丈人家送礼,一扇猪头肉,两瓶酒,两条烟,两包果子。 杨老爷子一辈子,一个字也不识,只知做木匠,下苦做庄稼,可还是穷的叮当响,从大队会计那支了30块钱,塞给了杨学文,咬咬牙道“人家礼钱都没收,给咱留脸,过了个场面。可新媳妇规矩还是要有,你带她去供销社扯几尺新布,做几件衣服” 杨学文接过去,默默点点了点头。 杨老太太年轻时家境苦,偏要强跟着兄长读书识字,可最终2斤高粱面让杨木匠捡回家了,也长叹人生无常,掖着被,靠在床头前,“你爷俩有个男人样子,咱啥苦没吃过,这么大个屁事。再说了,咱们这个地方多好,老辈们常讲,走千走万都不如咱淮河两岸呢,想开些吧。总归会熬出头的” 在老太太眼里能吃饱饭就不算穷。 杨学文赶着驴车,路面上还有雪,并不好走。 到了门前,放好了驴车,进门就看到了围着火炉烤火的李兆坤,陡然吓了一跳,树的影人的名,紧张的道”叔,搁家呢” 李梅正在厨房刷碗,手都来不及抹干,慌忙过来,看李兆坤不搭腔,慌忙接话道“你在这杵着干嘛,自己找地方坐,又不是来一次两次了” 近一年的相处李梅对杨学文的脾性摸得清,就是过于实在了,但聪明的紧,手也巧,老三屋里的床,柜子都是他做的,码砖砌墙也不含糊。 李兆坤斜着眼,递了一支烟,“来根” 杨学文慌忙摆手表示不会抽烟,李兆坤依然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咱爹给你,你就接着,客气什么”李梅又慌忙给了杨学文一个眼色。 杨学文手足无措的接了,捏手里也不是,抽也不是,最后只得塞口袋里。 李兆坤又问“酒量怎么样?” 杨学文不知道话里面什么意思,看了一眼李梅,得不得暗示,只得硬着头皮道“不怎么喝,喝酒上脸” 李兆坤眉头一皱,“不喝酒不抽烟,活个什么劲?” 李梅看李兆坤不再吱声,心里紧绷的神经卸了下来,对杨学文道“你去帮俺把猪喂了,等俺把厨房收拾利索,咱就走” 杨学文得了命令,巴不得逃出这窒息的气氛,进厨房拎了潲水桶,“要加糠吗?‘ ”不要加多,一碗就中” 等两人忙活好都十点钟了,杨学文赶驴车,李梅拎着两包果子并排坐。 杨学文要带李梅去扯布做衣服。 李梅笑道“不用,衣服够穿,二和回来给带了好几件,都新的很。费那个钱干嘛。” 杨学文还要坚持,李梅道“,你要是有心意,咱就一起照个相吧,过几天就去,今天初一估计不开门” 杨学文想也没想的答应了,被这样的热络体贴,既紧张又激动,心下又有愧,“就是让你跟俺吃苦了” 李梅白了一眼,还带有丝丝甜蜜,道“谁家比谁好的都有限,还不都是差不多。俺听二和说,马上就要大包干,方集公社,去年都这么干了,交了公粮还个个粮满仓。咱也快了,有了自己的地,谁还偷懒,还不是豁了命干。日子怎么就能差了?” 杨学文拍拍胸脯,“真要分到户,俺保证好好干,不让你吃苦” 李梅看着这个高大憨厚的男人,越发确定,跟着吃苦都是值当的。 两个人年轻人一路有说有笑,憧憬着未来。 这个春节异常冷,村里冷清清的,偶尔只有一两个行人匆匆而过,村子里的人都缩在家里,没有暖气,村民都是自己上山砍柴烤火取暖。 早上孩子吐奶呛着了,段梅赶紧让李隆去喊婆婆。 李和也慌里慌张的跟了过来,王玉兰把孩子竖着抱一抱,轻轻的拍打背部,孩子打个嗝,就不再吐奶了。 王玉兰这才心安,骂道”你说俺说了多少次,不要一次喂那么长时间,小孩子又不会说话,吃饱了都不会吭声,你还在怀里给搂那么紧,想不吃都不行。” 段梅有点吓唬坏了,这次是真心认错,哭着道“俺也没想着会呛着啊,俺听你的还不成嘛” 王玉兰终于战胜了一个回合,趾高气扬的看着耷拉着脑袋的媳妇,又看了看三儿子,老三一脸羞愧,王玉兰意思很明确,离了娘你就是不行。 李和走完父母两边亲戚,还是每家老人照例留了200块钱。 虽然钱是给自己亲爹妈,可王玉兰心有怨气,对这个钱不怎么情愿,也不是不孝顺,只是老太太老爷子偏心儿子太紧,闺女跟捡的没两样。 李和还在发愁怎么兑现给老四的承若,找供销社上班的同学? 初三的时候,何军来了,李和的自行车票算是有了着落。 何军因为几篇支持大包干的文章,被划分进了改革派,有一篇文章进了省报,引起高度重视。 县里领导班子还在讨论的时候,方集公社书记脑子一热心头一涌,当即表示支持何军这篇文章,带头开了先河,包产到户。 日历掀了一张又一张,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一天比一天过得慢,一天比一天更沉重,成绩终是要揭晓的。 结果去年产量全县第一,也是全县第一个超额完成交公粮任务的。 全县引起了轩然大波。 “你是说县里要调你到农业局,省里要你到参事室?“李和目瞪口呆,这个外挂开的有点大了,何军才30不到,正常来说,从干事到科级,算是堂而皇之的进入了公务员队伍,跟官搭上边。 按规定,只要你好好“为人民服务”,3年就可以从科员升至副科级,再3年到正科级。 “我还是最终听从组织安排,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意见。你脑子比我活”何军虽然谦虚,可还是掩饰不了意气风发。 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到交心的地步,这话该怎么说还是要斟酌下,李和想了想道“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你的意思是让我进农委会?”何军见说完李和没反应,着急了,“我可是拿你当兄弟,这里的道道,你给我说说啊,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话说到这地步,李和也不掖着了,直接道“想想建国三十年,不管怎么闹腾,下来多少规定、多少文件,可这组织章程没变过,就是从基层做起。进省参事室也就名声好听点,可没大用,上面婆婆又多,扯手扯脚,哪里轮到你做事。再说,进参事室也是笔杆子,耍笔杆子出身可不是好资历,再升能做到办公秘书就不错了。可农委会不一样,容易做成绩,又能凸显出你是务实派,机会多。说起来简单,可最难还是人处事难。过于死板不行,得罪人,过于没原则不行,容易犯错误。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混世能力,尺度拿捏能力。但是不管怎么变,以经济建设为核心,这个核心点你必须守住,不怕得罪人” 何军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和,道“哎,拿你不去当官真是可惜了。不过,今天找你是找对了。我先走了,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把自行车票给你,你要是没时间,就让你家老三去” 李和笑着道“我只是旁观者清罢了,有时间我让老三过去拿” 留着吃中午饭,何军都没乐意,火急火燎的回去细细琢磨写报告。 63、躁动期 初三下午村里大广播开始喊,村里要通电,5块钱开户费,要通电赶紧交钱。 李和慌忙让老四去交钱,这是走向光明、走向现代化的第一步啊。 没两天两个电工师傅就进村了,线缆随意绑在木头电线杆子上面,然后挨家挨户去接线,上灯泡。 李和在旁边看的摇头不已,轮到自己家猴年马月啊,对正在扯线的师傅道,”师傅,给我截线成不,我自己回去接,也给你省点心“ 师傅昂着头道”你这小年轻可不要逞能,电可不是开玩笑的,出了事谁负责。” 旁边陪着的刘传奇笑着道,“师傅,这可是俺们村的大学生,人家首都上学的,做事不能差的” 师傅听这样说也就稍微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拿了个线圈给李和“那我信你,用不了这些,还要给我送回来,这可是公家东西“ 李和笑着道,”那不能沾公家便宜,用不了的我一准给你送回来“ 李和又用牙咬了截防电胶布,先把自己家接好,就去李隆那边接,拉线开关刚合上,李隆就兴奋的要试一试,结果一拉啪嗒一声,灯没亮,又试了一下,结果用力过大,把绳拽下来了给。 李和气的不得了,”你个傻子,还没送电,你怎么可能拉亮,等村里统一接好就成了” 然后又费力的打开开关盒,用尼龙绳重新穿入下勾。 村里通上电,刘传奇又大广播开始喊“各家随便用,电统一收费,就是每家按照人头收取一样的费用,各家安装灯泡不能超过25度,执行统一的用电标准” 晚上,全村送电,看着亮堂堂的屋子,星火点点的村子,李和觉得离现代化又近了一步。 许多人年龄大的觉得电灯这玩意有些不可理喻,莫名其妙的两根线接在一起就能冒出蓝色的火花,伸手摸上一把,浑身都要打颤。 村民们大多搞不懂明线和火线的区别,也搞不懂哪些绝缘,哪些导电。 在经历了几次触电风波之后,不少人摸清了道道,开始了打起了歪主意。 这时候还没有分度电表,那电可不是随便用吗,许多人家都偷偷安装40度以上的灯泡。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许多人都想占公家便宜。 于是村干部晚上没事了都会去各家检查,检查很简单,亮度明显不同。遇此村干部都要告诫,要求更换灯泡。 村里的电费大增,村干部于是按照总数再平均分摊费用,那些老老实实执行规则的老百姓都吃亏了。 中国大多数老百姓都是不肯吃亏的,于是没有人再老老实实执行规定了。 主席也说过,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尽的,哪怕后面用了分度电表,最后用了电表总控,该偷电的照样制不住。 李和提前买了初七的车票,晚上收拾包袱的时候,好奇李兆坤怎么能待到现在还没走,按照他的性子,往年都是呆不了几天的。 李和主动给李兆坤续了杯茶,道“爹,你今年不出去了吧?我明早就走了,你在家注意个身体” 李兆坤看老二难得这么贴心,倒是很受用,大大咧咧的道“哪能走的了,你姐不是今年要结婚吗?这席面还不是要俺操持,你看看谁能中用。” 李兆坤这趟出去,也是见了世面,可也长野了心,花钱学会了大手大脚,以前口袋有个一块两块都能高兴半天。 可是现在十块八块都看不上眼了,外面物价那么厉害,花钱再手大,哪里还能活,没钱是万不敢出门的。 李兆坤家里翻了个遍,也没找出藏钱的地方。 王玉兰吃过上次大亏,也是学精了,闺女儿子给的钱都是窝的严严实实,想想之前的1600多块钱,心里现在还痛。 李兆坤年前年后闹了几次,每次王玉兰哭哭啼啼的拿出几块钱,再多要,那绝对是没了。 为此李兆坤甚是不高兴,觉得王玉兰这老娘们现在也不贴心了。 李和怕李梅结婚,李兆坤再出幺蛾子,只得交代李梅私下里把200块拿出来,当着李兆坤的面给王玉兰,就说是杨学文的彩礼钱。 虽然夹中间的是王玉兰,可他俩毕竟是模范夫妻,李和一辈子也未曾见他俩动过手,摔过东西。 李和就在初七早上出发了,这次是骑自行车,带着李隆到县城。 到了汽车站,李和放下包,一把抱住李隆,比量了下身高,道“你18了,果然都快比我高了,是男人样子了。以后我就不会骂你了。有了媳妇有了娃儿,拿出担当来。老四开学在公社上中学,你给送过去,也多顾着点,别让人欺负了。有事还是给我发电报。” 李隆措手不及,他不曾见哥哥对自己这么心平气和,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话,为什么突然心里好难受,对自己这么温和,自己怎么会想哭,他说不出为什么,只得点头道“俺晓得了,你放心读书吧” 李和坐在汽车上看着骑车越来越远的李隆,这性子也不求他出息了,只求安稳。 火车站人头攒动,李和好不容易挤到里面,累的大喘气,喝了点水,就躺椅子上不想动。 李和不知道迷糊中旁边怎么躺了一个女人,还被自己搂在怀里,三十几岁的女人,长得高挑丰满,皮肤白里透红. 这居然是自己的辅导员老师章舒声。 李和的脑子里早已千回百转,便继续深深的搂着,贪婪的吸允着她独有的体香,神经再一次受到了巨大的挑战。 李和顾不得什么了。 正准备全力冲刺的时候,突然控制不住的尿意袭来,然后就没了。 李和一阵失望。 又感觉到一阵凉飕飕的感觉,自己下面沾上水了吗,怎么这么凉。 耳旁传来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 李和睁开眼睛,自己还是在火车上,躺在椅子上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拿开腿上已经被揉的不成样子的包,看了一眼自己裤子,印记并不明显,但是李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居然遗精了,而且幻想对象居然是自己的老师。 李和感觉到了青春期的恶意。 李和揉揉眼睛,看周围没有人注意自己,赶紧到厕所用纸巾清理了,黏糊糊的一手,不知道该骂啥。 眼神望向着空荡荡的手纸卷,又一次的,为青春期的发展陷入了深深的忧虑…… 京城一下火车,李和就立马挤上公交,往家匆匆赶去。 到了家急切开了门,不管冷不冷,脱掉衣服,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去,身上的不舒适感,才慢慢下去。 然后浑身冷的打颤。 突然门又啪啪的响,李和麻溜的哆嗦的裹了个毯子,急忙去开门。 “你赶着投胎啊,妈的,冻死我了”李和看到苏明更没好气了。 苏明看到李和裹着毯子,头发湿漉漉的,浑身发抖,讪讪笑道“哥,我不知道你在洗澡,要不我就等会了” 李和懒得搭理,赶紧回屋穿好衣服,又用毛巾擦干净头发,看苏明在旁边发呆,气的喊道,“傻站着干嘛啊,赶紧帮我生炉子” 苏明麻溜的卸了炉灰,加了点纸屑树枝,等起火的时候放了碳,不一会儿炉子就见红了。 李和顾不得烟味,立马就围了过去。 “哥,还没吃晚饭吧,俺老娘今天包了不少饺子,我给你端一碗过来?”苏明帮着接了一壶水,稳当的放在了驴子上“等水好,我再帮你泡茶” “你没出去打溜?怎么这么老实呆家里?“李和笑着问道。 苏明神秘兮兮的道,”你回家了,不知道,这阶段发生了不少事。好几个女孩子,在巷口被祸害了。还有人被抢劫,还有被捅刀子。更夸张的是,长安街那边两帮人拿着大马刀对砍。公安正满大街的追呢,我可不能露头,弄的满身骚。就是我们夜校老师说的那什么不在场什么的?” “不在场证据?” 苏明恍然大悟,“对,对,就是那不在场证据。不管发生啥,都没我事。” 李和叹了口气,看来自己以前还是见识的少了,这种事情以前也就书上看过,跟亲耳听见可是两码事,“知道谁做的?” 苏明见李和有兴趣听,就免不了要卖弄一番,“嘿,哥,你可不能小瞧我,好歹我现在也是个腕,哪怕我不出去,街面胡同的事,我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都是前阶段回来的那帮人。这帮人以前没少跟人结梁子,回来就被报复,仇家都是费了老劲不让他们好过,有工作都让给倒腾黄了,没工作,没收入,可不就得满大街滋事吗?” 烤着暖暖的炉子,李和算活过来了,拍拍腿,晃荡了下懒腰,扭了扭脖子,道“那你就在先呆着吧,你下面人都管好了?” “安排好的很,我听你的,都给他们安排了活,他们不能跟钱有仇啊。对了,哥,那张先文,估计是起了外心,不止给我们一家供货,我有几个二道贩子都是到他直接手里拿货,这不是明显坏规矩吗?这老狗,刚沾点腥,就想窝里横啊,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帮的他” 李和道“一起有钱赚才是朋友,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哪有一辈子的生意。做生意你情我愿,先看看情况吧,大不了到时候好聚好散,哪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约个时间,一起吃个饭。我探探他底“ 吃完苏明端过来的热乎乎的饺子,被窝筒一钻,李和又想起了白天不堪的一幕,他越来越不确定荷尔蒙会把理智压抑到什么地步。 果然是很尿性的青春期啊。 64、春 等了两天张婉婷还没有回来,李和有点担心了,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打个电话,发个短信是多么的天方夜谭啊。 李和甚至迫切的想,哪怕有个bp机也好啊。 太阳出来,冰雪融化,京城起码结束了这个冬季。 菜市才刚开始,李和看时间还早,顺道逛了一圈。菜色正一箩一箩的列在路边,青红皂白都光鲜。 菜场门口附近乡里的农民把萝卜,大白菜一溜溜的摆开,与菜场形成了竞争,所以在国营菜场里大白菜这类东西现在没粮本也可以照样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令李和开心不已,市场经济的雏形往往就是从小处开始的。 皇城根底下的农民大概和中国其他地方的农民是没有差别的,破旧的夹袄,面黄的肤色,偏偏精神头很足,沾着唾沫不厌其烦的数着毛票。 但就因为比城里人少了个户口,境遇就是两重天。哪怕后来很多农民进城打工,也只是个被称为“农民工”的城市过客而已。 哪怕有时李和不理解农村重男轻女思想比城市重,但是一想到农村现实,也是无奈,他们年纪大了,干不了活了,顾不上自己了,又不像城市一样有养老保险,有医疗保障,有最低生活金,什么也没有,如果不靠儿子他们指望什么生活? 唉,难啊,人的出身是无法选择的,有的人一出世就命中注定要背负一生沉重包袱。 有时想到李兆坤和王玉兰,李和觉得就是两种生活方式和生活观念的不同罢了,并没有太原则的矛盾,多方忍忍,各退一步,不至于水火不相容。 快开学的时候,张婉婷才回来,李和不等张婉婷放下包袱,一把抱了起来,兴奋的晃荡了一圈“你再不来,我可就要报警了,不是一起说好,初九过来的吗? “赶紧把我放下来,像什么样子,门开着呢”张婉婷不停的拍着李和的肩旁,示意赶紧把自己放下来,看李和这么孩子气,不禁有些好笑。 李和殷勤的给端来了一盆热水,给张婉婷洗脸。 张婉婷很喜欢这种感觉,女人很容易被这些温暖细腻的细节所感动。 “我家外公过世了,就耽误了几天,倒是把你急的。我外婆最可怜了,以后就她一个人了,她眼睛都要哭瞎了”张婉婷又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李和,“我给她留了100块钱,你不会生气吧?” 李和吧唧亲了朝张婉婷额头亲了一口,“我不是早就说过了,我的就是你的。你总说这些没劲的” “你跟谁学的这些,恶心死了,都是唾沫”张婉婷的嫌弃的用手搽干净额头,“我算好了,如果我毕业能进外交单位,一个月可以拿210块,所以我也能挣不少呢。从现在开始我就要认真看书,毕业努力分配好单位” 李和想跟谁学的呢,大概是跟李兆坤学的吧。 陡然又听到自己媳妇这么大的雄心壮志,觉得好笑,难得你不知道你上辈子只是个厂办翻译吗? 一辈子最大成就也就是帮着厂子把军工铲卖给了老毛子。 当然该鼓励的还是要鼓励的,“媳妇,俺看好你,你是最棒的,俺坚决向您学习” “少给俺灌迷魂汤,俺也不吃你那一套”张婉婷话还没说话,就被李和扑腾到了床上。 “你真越来越没正行了” 看李和扑腾半天没找到地方,满头大汗,心疼的用手帮着顺溜了一下。 跐溜一下滑进去,没准备拱两下,就没了。 李和懵逼了。 张婉婷哈哈大笑,”报应啊,李和同志,革命尚未成功,你还需努力啊“ 李和恼羞的涨红了脸,辩解道”是我太紧张而已,你不要得意,晚上再治你” 两人收拾妥当,张婉婷开始洗衣服,床单,收拾厨房,李和就跟在后面帮着打水,晾衣服。 “以后你要是回来,跟我一起,不准你一个人回来” 张婉婷疑惑的问“那平常休息了,不都是我一个人回来吗?有什么问题?” 李和道“你回来没发现,躲墙角抽烟,闲逛的小流氓越来越多了吗?可没一个好东西,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没事少出校门,有事就通知我,我陪你去。以后休息了,我去接你。我明天去买张自行车,来回接你都方便” 听李和这样说,张婉婷好像想起了什么,“我倒是想起来,我们一个学葡语的小姑娘去年年底是在校门后胡同出了事,具体的倒是学校瞒着了。后面就没见着人了。哎呦,这样想想,我倒真不敢一个人出门了” 李和怕真吓着张婉婷,“没事,有我呢,听我的就成” 开学没几天,苏明就约了张先文,出来一起吃饭。 老莫李和两辈子是第一次来,菜样其实普通,主要就是腔调足,算是吸引了不少人。 “李生,好久不见哈,恭喜发财”张先文一见到李和热情的不得了。 张先文西装、皮鞋,又照猫画虎学香港老板的范,李和只得假客气一番,“谢谢,普通话练的不错了啊,看你这样子,现在真发财了” 酒过三巡,苏明先挑起了话头,“哎,这生意没法做了,你说同款的电子表,我卖30,人家卖20,我这不就得吃灰了嘛” 张先文,故作惊诧的问,“不会那帮子温州佬手里有货吧?那帮扑街仔要是掺和进来,那就真麻烦了” 李和也故作遗憾的道“神仙打架,我们小鬼遭殃罢了,看来我们是得先停一阶段,再看看行情” 、 张先文虽然怀疑这两人知道了些什么,可不管真知道假知道,他不敢赌,现在吃的这么开,散货还是主要靠他们啊,要是靠那帮二道贩子,一个月可卖不了多少。这样一想,之前的侥幸心理,一散而空,急忙道“两位兄弟,你们先别急,我们再瞧一阵子,如果市场上还有串货的,再停也不迟” 苏明和李和对视一眼了,这人还是真精。 李和笑着道“张老板这话稳当,那就再瞧一阵子?” 张先文站起来举起酒杯,附和道“对,就先瞧着。咱们做起来也确实不容易,哪能轻言放弃,这杯酒,先干为敬我,两位随意” 李和两人也站起来陪着碰了一杯。 这顿饭从下晚直吃到天黑,才各自回家。 65、81记档 八十年代的江湖,流氓们都还读书。 看着某人不顺眼,上去一脚踹翻,地下这位爬起来说“兄台身手这么好,一定写得一手好诗吧” 李和把王塑那篇《等待》看完,有意思极了,小流氓都在小心翼翼的出头,争夺舆论话语权是第一步。 思想高度统一导致的报复性释放和矫枉过正,这样的开放表现出来的是一种秩序边界的模糊,没有人知道界限在哪里,管理也不知道如何去管,大家都在试探底线到底在哪里,结果似乎没有底线。、 爷子们的耳提面命和谆谆教诲不当回事可以,但怎么由得你太岁头上动土? 在小池塘里做个蛤蟆蹦蹦兴风作浪不拦你,但最后发言权怎么就沦落到了此类自恃“无知者无畏”的流氓手里? 是不是越脏越响亮的道理? 那些脏话在此念及中华礼仪之邦就不赘述了。 面对这种心怀不轨搞小动作的想“弑父篡权”的流氓,老爷子们一看,若不“道之以德,齐之以礼”的教育教育他们心里就犯痒,人家看了也笑话,随后就义务姿态性的一尽,一副理解不了的苦恼状直接吹胡子瞪眼将态度顽劣的这伙儿怒斥为垮掉的一代作了个简单了结 治安败坏,就是因为原有的方法思路已经提供不了足够工作机会。 而经历过城市较为体面生活的知青,把他们打发去农村几年可以,他们呆一辈子,不可能。 有些东西,一辈子没看过不知道也就罢了,一旦看过,只要还有力气,人心就不会安分。 他们会用各种手段去追求更好的生活,合法的不行,那就非法。 同样在农村,追赶电影潮流,学黑社会的形象,叫“派”,最崇拜周润发的“派”。 一起耍酷,吹牛,无聊了就到村子里玩,到处闲逛,免不了会闹事,最常见的是偷几只鸡回来弄着吃掉。 最开始是小打小闹,偷鸡摸狗,后来发展到黑色势力,明目张胆地抢劫,许多团伙都会这样。 这才是真正的民心所向,挡在这股洪流面前的组织才是螳臂当车。 贫穷,以及所有社会混沌期的野蛮生长,与开放无关,这就好像你到大街上拉着任何女人,问她什么叫“穿得开放”,她只会告诉你薄、透、沟的标准,告诉你对身体禁锢的解放,不会告诉你这与穿20元的地摊货还是2万元的名牌有多大关系。 这时候你要只要会被几首诗,就能当做陌陌神器。。。 如果不背几首诗,都不好意思出门。 胡同巷口争端越来越多,苏明懒得出去,就在自家门前的拐角,带着几个兄弟吹牛打屁。 “抓小偷啦”一声高亢的喊叫,让苏明立马精神了,自己地盘有人惹事,分明当自己不存在。 “奶奶个熊,赶紧追”苏明带着几个小弟顺着喊声,七拐八拐过了几个巷口,二彪近一米八的大个,腿长胳膊粗,一个大嘴巴子,直接把对方删迷糊了。 苏明紧跟几步过来,累的气喘吁吁,气的一脚踹对方咯吱窝,“你怎么不跑了,老子地盘上犯戒” “哎呦,明子啊,大妈就得谢谢你了”一个可以叫奶奶的老来俏顺手夺了被小偷抢的包,不解恨的又踢了一脚。 苏明一看,村委会的红袖章,吐口唾沫都要拉着你教育半天。 “婶子,不值一提,你先忙着,我来去教育教育他”苏明等巷口人散开,把小偷拎到没人的巷口,“嘿,孙子,你来做生意,跟我打过招呼没有,懂规矩不” 小伙子眼睛都肿了,眯着眼道,“我佛爷是申老提,兄弟给个面子,日后好相见” 二彪扒着苏明耳朵,嘟哝了几句,苏明明了,又踢了小年轻一脚,“混火车站的是不,三只手头头,凭啥我要给面子。来你给我掰扯下,哪怕申老提过来,老子照揍不误” 小年轻一听这么硬茬话,就知道今天这顿打是免不了,只得认命的抱着头缩在墙角,每一拳,每一脚都让自己撕心裂肺。 张婉婷在这个夏季,苦恼的很,有句话,叫“虱子多了不咬,账多了不愁”,虱子都在身上安家了。 张婉婷用篦子捏死一只只虱子,依然不断抖肩膀耸脑袋,被咬得不舒服,虽然脱下来衣服就捉住了,用两片指甲对着一挤,“啪”地一声就灭了那虱子。 但虱子太多的时候,张婉婷累的却连捉都懒得捉了,只得天天洗澡洗衣服,“要是知道哪里卖敌敌畏,我就洗下头发了” 李和看着张婉婷那一头的乌黑的麻花辫子,也有点不自在,“媳妇,要不头发绞短点吧?” 张婉婷没好气的道“要是没头发了,肯定不好看了” 李和急忙道“漂亮不漂亮,主要看气质,可不是这麻花辫子,媳妇听话吧,你这辫子不能再养了” 张婉婷倒不是固执,大街上学校里短发姑娘多的是,只是这辫子养了好多年,不舍得罢了。 不过确实是被虱子弄得烦了,一咬牙找苏明老娘帮着绞了头发,剃头三天丑,张婉婷对着镜子都要哭了。 李和从抽屉里掏出几张外汇券,急忙哄道,“媳妇别恼啊,今天咱去友谊商店买东西” 张婉婷只得兴趣缺缺的跟在后面,在友谊商店门口,蓦地见到一群人--一群洋鬼子,金发碧眼,深目高鼻,真正的西洋人,没搭理李和,陡然好奇的跟在后面看。 国门刚开启,在中国大地上,洋鬼子可是稀罕物件 冷不丁遇到一群大鬼子,张婉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错眼珠地盯着洋人看,感觉比逛动物园还新鲜。 张婉婷脑子里立刻噌噌噌地出现了一堆词语:“腐朽的”,“垂死的”,“水深火热”等等等等,于是更加好奇地考量这群资本主义鬼子是怎样的一个“水深火热”法。 看了半天,愣没看出这群美国人有一丁点水深火热,苦大仇深的意思,这帮人个个体格富态,红光满面的。 女士穿着各式各样色彩斑斓的圆领衫,男士则穿着深色呢子或者笔挺的衬衫。 转头再看看周围围着看热闹的同胞们,一个个面黄饥艘,脸有菜色,衣着更是清一色的灰不溜丢,张婉婷甚至看见旁边紧挨着的一位看热闹的仁兄身着一件深灰色大褂,外面还相当夸张地齐腰扎了根草绳。 而最让张婉婷最受刺激,感到目瞪口呆的是,这群来自水深火热的腐朽的垂死的资本主义世界的满面红光衣着鲜艳的洋鬼子们,买东西时从皮包里往外掏钱,掏出的都是簇新簇新的十元人民币。 更过分的是,鬼子们往外掏十元人民币,还不是一张一张地拿,而是一撂一撂地拿,而且都不带眨眼的。 要知道,十元就是最高面额的人民币,十元人民币足够一个人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看着洋鬼子进了友谊商店,张婉婷不想再跟进去了,心里好像堵着了什么。 李和道“咱还要进去买东西呢” 张婉婷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你去帮我买瓶洗发膏吧,我不想进去了” 66、爱情 辅导员章舒声是英语老师。 跟大部分老师不同,大部分老师都敬业得让学生起不了任何性幻想。 章舒声高挑的个子,大概是因为出过国,思想更开放,打扮的也很时髦,说话也很有趣,李和想男人更渴望这种丰满的怀抱,姐姐善解人意的温柔。 历练、智慧、温暖,散发出的魅力暗香都让男人无限向往,有人称之为“熟苹果深厚的香味”,而不是鲜花肤浅的流香。 李和记得第一次听她讲课,很紧张。 李和坐第一排,看着这个成熟的老师漂亮又微微泛红的面庞,好像突然有什么东西钻进心里一样,搅的整个心里速度都变快。 于是后来就非常喜欢上外语课了,每天总期待着,看着课程表盘算上外语课的时间,提前在下课时间就跑去外语教室,偷偷站在门边看着正在备课的老师。 喜欢老师,大概和喜欢别人没有区别,她偶然的一个眼神掠过,就会颤抖,欢喜,忧伤,沮丧。 怕她不看自己,也怕她看到自己。 更怕她似看似不看的余光,轻轻地扫过来,又飘飘地带过去,仿佛全然不知,又仿佛无所不晓。 偶然的一次相遇,就像荒景里碰上的丰年,宛如上天的馈赠。 而喜欢老师大概也和别的情感不一样,因为这是一份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情感,隐秘到不能同任何人说,只能自行消化与之相关的一切。 秘密地回味和她有关的每个细节,而做这一切的时候,更像间谍,不要她知道,也怕别人疑心。 知道一切都不应该,不断告诉自己这份情感有多不对,却又奋不顾身地在这条人迹稀少的路上越走越远。 喜欢老师便注定不可以奢求什么,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祝福一切都好,默默羡慕能参与她生活的人。 她是个不错的人,甚至想到用课余时间给基础特别差的学生补课,从音标开始,从一个个单词开始。 李和呆呆的坐在最后一排,看着讲台上滔滔不绝,潇洒自如的英语老师,再次想起过往。 本来认为上辈子的事情应该会忘得一干二净了,想不到这辈子心里还会有涟漪。 潜意识里面出现的邪恶小人,把她作为睡梦中的幻想对象。 虽然她穿着很高的高跟鞋,但和李和还是差了一头。 天气正热,李和经过讲台上,一低头,不留神看到了她宽大上衣领露出的白花花一片。 头皮瞬间发麻,感觉身子都是僵硬的。 李和倒是不会矫情的说自己不好色,只是不愿意再浪费时间、精力投入另一场不会有结果的感情里。 回到宿舍,简单的水池子冲了个凉,天太过于闷热。 城里只有一点不好,不像农村可以随意下河洗澡,夏天过的就不是太畅快。 想想在农村,这边吃过饭,碗往灶屋里一端就撒腿往河里跑去,满身的汗,一个猛子扎到水里,在水里潜个水,把身上、头上一洗。 在水里泡上一会儿,那感觉真的是一个惬意。 赵永奇正爬桌子上写信,先是大致写完了,又涂又改,最后一笔一划的誊抄了一遍。 李和笑道“我说,老赵,你说你写封信,有必要这么折腾吗?” 赵永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着道“我媳妇可识不了几个字,太生僻的我怕他为难,我写信可不就得翻来覆去的涂改,想着哪些她认识,哪些她不认识。再写的潦草点,她可就一个不认识了” 李和好奇的问道,“你家大娃,今年也15了吧,读书了,起码读信没问题吧?“ 赵永奇支支吾吾道,“都是夫妻话,哪里能让娃娃嚼舌头” 李和把床铺好,又泡了杯茶,道“嫂子在家里挺好的吧,孩子读书怎么样?” “挺好,我们那去年量了地,承包到户,虽然辛苦点,可日子有盼头了啊。孩子读书挺用功的,也听话”提到家里人,赵永奇一脸幸福的模样,看着李和感激的说道,“不过我最感谢的还是你,李和,真的谢谢你这么帮我,我父亲生病是你二话不说借的我钱,哪怕现在的维修生意都是你让给我的,我欠你人情真是欠大了” “能不能不要说这么说这么婆妈的话,我可是拿你当亲兄弟,有今生没来世“李和不忍听这么肉麻的话,又随口八卦道”赵青跟五道口学院的那个小伙子吹了吗?” 赵永奇笑着道“你太会埋汰人了,人家华清大学只是位置在五道口,可不叫五道口学院。吹了,人家在湘南老家,有媳妇有娃子,太不地道了” “中途就没来纠缠?”李和好奇的问道“不是说要自由爱情吗,那个男的就这么舍得?” 赵永奇气愤的道“来过两次,赵青心软犹豫,不过被何芳给骂走了,警告他,再来就给她老家写信举报。那男的后面就没见着了。不过你说这种人也太坏了,家里有娃有媳妇,怎么就能这样” “苗条淑女,君子好逑,人家现在是天子骄子大学生,看不上了农村黄脸婆,不也挺正常的吗?“李和习以为常的说道。 赵永奇气愤的道,”那叫丧良心,媳妇在农村伺候老的,照顾小的,那哪是容易的“ 李和调戏赵永奇道,”那你就没那方面想法?我倒是看着不少女孩子对你青睐有加呢.“ 赵永奇气的叹了口气,”你,哎,你平常就是吊儿郎当的,这事哪能胡说呢。我跟媳妇结婚时我们什么也没有,一床被子也是借了村口邻居家的。日子苦处成这样,我也没他一句抱怨话。她说我上完高中,不去考大学可惜了。我来这里上学,她在家任劳任怨地挣工分,照顾老人,拉扯2个孩子长大。对于这个家,关键时刻我几乎什么忙也没帮上,都是她的功劳……你说我能做这灭良心事吗?“ 说到某些地方,他很动情,时而还会欲言又止。 其实李和知道他还想说的,是他对她的感情。 李和后悔自己这张破嘴,开这个玩笑。 也觉得对赵永奇媳妇有点不尊重了,那是多么和善的一个大姐,没读过什么书,节俭勤劳,哪怕后来随着赵永奇进了城,也没改乡下做派。 他们的风风雨雨李和不知道,但是一起走到了最后是事实,或许爱情就是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携手走过,直到老去还能相依相偎。 李和靠着阳台抽了口烟,他不知道重生到底改变了性格中的哪一部分,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么多轻浮的想法。 爱情不是婚姻的全部,婚姻是简单而厚重,慢慢融进骨子里的。 两个人相守相依。 67、碎碎念 有时李和忍不住会想,既然重生这么大的bug都给了,为什么就不能再给个金手指或者异能,哪怕存储空间这样的鸡肋也行啊。 重生有优势吗,带着记忆肯定是有优势的,倒是可以省下不少学习时间,用来偷懒发呆。 自己的能力足够去攀登工业高峰吗? 大概目前是不够的。 都知道钻木取火的原理,但真把你丢到野外,只给你一块带着钻孔的木板,一根木质的钻杆,你照样抓瞎。 不懂机械的人,都是在那堆砌专业术语。 一点都不结合实际,误导大众。 谈工业这个题目太大了…… 以材料科学为代表的基础工业中国确实差得太远太远。 材料,热处理,机床母机,机床,数控系统,伺服电机............. 这些东西就是相互连环套在一起,解开一个其他的就有解开的希望。 就像点技术树,全点开了才能晋级,有一个点不开就只能卡在那。 但是任何一个点,起码在目前不是靠个人可以做到的。 想生产一件产品,第一件事就要考虑到产业配套,工业体系能不能跟得上。 比如有打火机工业,有袜子加工业,有罩裤衩缝纫业,有粘胶塑料鞋,都是完整产业链,完整的上下游配套。 现在中国尚未完全加入国际分工,个人想在工业上一展拳脚是多么的难啊。 哪怕李和想造个最简单的dvd,最基本的芯片问道都解决不了,全部需要进口,可是从哪里来外汇额度,这时候的外汇是多么的紧张啊。 大部分的外汇都需要用在高精尖的航天、军工行业上,民用行业只能慢慢来。 所以八九十年代基本都是包括港台企业在内的外资,中国消费市场疯狂圈地跑马,一句话,有钱任性。 知易行难,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今年的暑假,学校难得放假。 李和早上刚起来,刷好牙,问正在洗衣服的张婉婷,”媳妇,你回老家不?” “你不回,我也不回了。回去看书也不安稳,老娘肯定找茬”张婉婷抬起头,用袖子抹了下额头的汗“我跟你说多少次了,毛巾要晾开,你每次用完就那么随意一丢,褥成一团了。说一百遍了,你也不听” 李和赶紧道,“我知道错了,媳妇,那我去买菜?” “桌子有豆浆、油条,吃好饭再去。今天千万别再买多了,天热就嗖了。”张婉婷,只是觉得自己家的菜真的够了,再拿,她还得再处理,已经一厨房各种泡菜,各种酱料了,再多买东西回来,她还得想心思去做了,不能浪费,“大肠还有半挂,我洗干净了,中午吃大肠。” 张婉婷做饭总是留着心思,李和最喜欢吃这些东西 吃的时候不用剪开,但要氽水。 跟回锅肉一样,先用姜片煮到七八成熟,捞出来,切成拇指头大小,回头配上圆葱,青椒一块爆炒。 洗完衣服,跟往常一样开始收拾屋子,不管啥时候,她不能忍受家里乱糟糟的,开窗透气,把被褥什么的放回炕柜里,炕再扫扫,再扫扫地。 苏明老娘门前路过,也就凑了过来。 “这个王家媳妇有点怪!”她说的是肯定句。 这王家媳妇就住在苏明家对门。 苏明老娘嘴巴有点碎,不过张婉婷还是看苏明的份上,对她很客气。 当然,东家长,西家短的,她也很爱听爱说,张婉婷觉得有这么一个邻居,倒是足不出户的,知道了不少八卦。 “刘婶,等会你那鞋样子,还要帮我拿一份,42码的”张婉婷这几天帮着李和纳鞋底。 “多大个事,回头我让我家丫头送过来”刘婶说十句,她也回不了一句。 现在刘婶说王家媳妇了,张婉婷只能抬头对她笑一笑,这已经足够让刘婶有说下去的了。 “我怀孕她搞破鞋”刘婶在这镇上是土著,什么事情都是门清,添油加醋,唾沫横飞。 真假张婉婷无从确定,只是被唬了一跳“婶子,这可不能乱说,事关人家名节呢,都是街里街坊的,传出去多难看” “我就信你,才跟你说,别人我才懒得说”刘婶好像让张婉婷沾了多大的光似得,“你瞧瞧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秾抹艳涂的能是好人吗?” ”婶子,就因为这个?“张婉婷不确定的问道。 刘婶信誓旦旦的道”那还能咋的?正经人可不能那么穿“ 张婉婷笑着道”婶子,人家穿的是高跟鞋,裤子叫牛仔裤,擦的是口红,哪一样不是正经了。你看你家苏明不也穿牛仔裤吗?你再往西单去瞅瞅,现在小年轻,好多都这么穿,这能有啥啊?“ 刘婶不服气的道,”搁过去,只有窑姐才能这么穿,反正我是看不惯眼“ 李和买菜回来,刘婶倒是有眼力价,自觉的抬腿走人。 李和把菜放好,笑着道”就她这么个没事转悠,你能安心看书?“ “他也就偶尔早上来串个门子,平常我哪有时间搭理他”张婉婷说完,也就不再搭理李和,安心看书了。 李和自觉没趣,就回屋收拾他那些宝贝了,东西现在明显不好那么收了,可是也没少收。 光是翡翠玉器就要一大箱子,瓷器瓦罐少说也有4000多件,真假无从确定,哪怕只有一半是真的,做个亿万富豪是没问题的了。 快晌午,张婉婷放下书书,准备午饭。 一盆子白菜梆子拌粉丝,一盆子红烧家常豆腐,主菜自然是炒大肠。 大白菜好像四季都有,在农村有一点好,不怎么稀罕蔬菜,主要缺肉,老菜帮子都是给鸡鸭鹅吃。 可在城里,要是老帮子扔了,刘婶就能告诉全望儿山的人,她败家。 她试过一次之后,再也不试了。 从篮子里拿了一块炸豆腐,这豆腐是前天买的,新鲜的时候,做了白菜丸子汤,那汤本就以丸子为主,豆腐就是个配菜,自然有得剩。 为了不浪费,于是炸了豆腐块。 于是今天,她把剩下的全做了家常豆腐。 自从遇到李和以后,张婉婷没了经济压力,也没了家里的糟心事,心情表示很愉快,除了一心的学习,剩下的时间就是研究怎么吃了,甚至还去学校图书馆找过菜谱。 李和靠在躺椅上,看着张婉婷一边哼着浏阳河,一边做饭,忙得不亦乐乎。 李和根据两辈子的经验,认为张婉婷其实更适合做厨师,干自己喜欢的事情,没有什么比这更有前途的了。 68、日子 刚下一场雨,从一大早起,浅蓝明净的天空中就飘浮着几朵白云,活像浩瀚的大海洋上泛起的雪白的浪花。 这真算得上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李和一大早就去买菜了。 张婉婷觉些冷清、无聊。 她喜欢热闹,喜欢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但实际生活,像眼前日子,除了看书闲得叫人发闷。 大概是想家了吧,想父母,可是家里有谁能想起自己呢。 突然又想到李和,他的不同一般的个性,他的细致深沉的体贴,当然还有他那张破嘴。 没在一起之前,只要一想到他,张婉婷的脸就会臊得通红,自己对自己说,不去想他,这有多难为情啊! 于是,她开始想别的人和事儿,想着想着,从别的人和事上,她会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他,甚至拿别人和他作比较。 这样,她又很自然地想起他来,从头一次见面,想到他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到老家来找,他就站在身后时的情景。 她回味他的言语、神态、动作。 李和买好菜,看到在菜场拐角一个人用破筐装着狗,大概是卖狗的,那人戴顶破毡帽,身披旧工作服。 五六条小奶狗,有黑有灰,看着身上毛茸茸的很可爱,李和有点心动了,他本来就是极爱狗的。 土狗也好,拉布拉多也好,在李和心里大概都是一样喜欢的。 李和道“兄弟,这是卖的?” 那人道“那可不咋的?你随意选一条,2块钱,绝对不多要” 李和选了一条灰色的,狗嘴尖,一看就像跟人撒娇的样子,眼珠子转动时,轮番着是黑与褐的颜色,显得灵动而调皮。 李和喜欢极了,非要再加五块钱,道“大兄弟,这正宗山东细犬呢?可不是串串” 那男人面有得色,不过不愿意再接钱了,“就给识货的,早些年,那八旗勋贵可都用这狗搂兔子。你抱回去,让它在你家的饭桌下转三圈,它就恋你的家了,就知道回来了。这狗是灵性的东西……哟,你看它正挑了脚撒尿呢,它留下了气味,路就熟了。” 李和一咬牙,道“那我就再抱一条” 这种田园犬,后面被狗贩子弄成了串串、农村肉狗,可没千年历史改良的山东细犬实在。 说田园犬是世界上智商最低的狗,李和就要骂娘了,那什么牧羊犬之类,也仅仅是条件反射下,比较好训练的狗而已,没灵性。 李和直接就把狗放在菜篮子里,一到家就喊“媳妇,过来看,我买了啥” 张婉婷看着地上拱来拱去的小奶狗,惊喜极了,“哎呦,狗,我最喜欢了,我就觉得家里缺个啥,原来是缺个狗。 ”我去给他做个窝“李和从门后拿了个编织袋,到厨房塞了干草。 张婉婷一把拽到自己手里,”过去吧,我来整,毛手毛脚的。我家也有一条老狗,我每次走,都要跟我后面,年前我来的时候,一直跟到镇上,后来硬是用土旮旯砸回去的“ 下午赵永奇过来了,李和倒了杯水,道”你怎么有时间过来,维修室不忙?“ 赵永奇和何芳,是同样没有回去,维修室平常上课都没法打理,不趁着暑假多挣钱,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赵永奇,喝了杯凉白开,擦擦嘴唇,道”那啥,就是那个你老乡找你“ ”我老乡?” 赵永奇把一张纸头拿出来,”自己看,上面有名字,有地址“ 李和一看,是扎海生,说是要请教问题。 刚好李和下午也没事情做,把新买的自行车推出来,“你骑带我,我可没你那么重” 赵永奇大长腿一甩,稳当的上路。 先把赵永奇送到了维修室,李和就按照地址去找扎海生。 地方也不算远,就在王爷坟,一片低矮的窝棚区。 李和敲开门。 不认识似的打量着他,扎海生理了发,穿一身半新旧的蓝卡其布学生装,脚上穿一双洗得干干净净的松紧鞋,整个人显得朴素而整洁。 消瘦的脸容还是那么稚嫩,指着他说: “瞧你,精神多了。哎,暑假不回家,找我啥事?“ 说着,他打量着楼上这间大屋子,四个单人床,床上铺子席子,席子下面只有床笆和谷草,不用问,肯定跟人合租的。 每张床边上都叠放着大小两三个箱子,只有杜见春坐的床边箱子上放着镜子、茶杯、木梳、笔记本。 “你坐,地方比较乱”扎海生慌忙帮着搬了一个凳子,又从桌子上拿起几张手稿,道,“我想给新创刊的《中国法制报》投稿,想你给参谋下” 李和笑着道“我说老弟,你们法学那么多大拿,找我个外行有点过了吧?我哪里懂这些?你们住一起的几个人,没有给你意见吗?” 扎海生坚持把手稿递给李和,道”我就觉得你思路比我清楚,我心里起码有个底。我几个同学都说没问题,写的好。可我总想听你意见“ 李和无奈,只看标题就把他吓了一跳。 《经济法应当是一个独立的法律部门》 李和大致看了下,文采荡漾,思路清晰,结论没有错,可就是用词太激烈。 看着扎海生期盼的眼神。 想了想道,“从我的角度看,你这分明写的是批判。你才大二,写的这么狠干嘛?而且你批判的,现在有可能就是你的老师、学长,工作分配后有可能就是你的领导。这种得罪人的事情现在就干了,以后能落着好?我建议是用平和的探讨方式,批判你还是不够格的。哪怕大四毕业,你才有资格写论文,重点是这个“论”,从言从仑。言明条理。” 扎海生还要争辩,可琢磨下,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只得道“那你继续说” 李和掏了颗烟,点起来,也不客气了,继续道“还有就是,法学讲究四平八稳,跟过去八股差不多吧,你写这么花团锦簇干嘛,又是比喻,又是感想,跟主题接不上。还有你考据,用苏联法理学阶级理论那一套,我觉得有待商榷,能不能适合当前中国经济国情?还有你方法论,也有问题,我建议是从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去分析,而不是马克思主义思想,马克思主义思想、马克思主义和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可不是一样的啊。” 扎海生呆了呆道,“你真的没学过法学?” 李和点了头,肯定的道“没学过,倒是看过一点那方面的闲书。还有就是,必须旗帜鲜明的列出你的观点,与宪法协调一致,四项基本原则是宪法的总的指导思想,坚持社会主义制度,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 扎海生为难的道,“可我觉得孟德斯鸠的理论是对的啊,分立监督,怎么就不适合中国了?” 李和气的一拍扎海生脑袋,“孟德斯鸠在《论法的精神》一书中还说中国人是世界上最会骗人的民族,也是最喜欢骗人的民族,这话你也信?” 李和倒是有点强词夺理了,可他也懒得去多解释,看扎海生不说话,继续道“总之我们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你主题思想要是没了这个,写的再好都没用,听不听随你自己了” 扎海生又受了打击,闷闷不乐的道“你不去学法学真可惜了” 李和瘪瘪嘴,数学老师还说自己不去转数学系可惜了呢。 69、指点江山 两人聊得差不多了,李和看了下时间,也有四点钟了,站起来道”我要走了,有时间我再过来看你“ 扎海生客气的要留着请客吃饭,“平常都是你请我,今天不能走了,必须让我请你一顿” “谁要请客啊,可不能落下我”打开门,进来的男人有三十岁,一身干净的白衬衫,大额头,“海生,你要请客?那好事啊” 扎海生看见来人,笑着对李和介绍道,“李哥,这我学长,也姓李,李若古,年底就能拿到法学硕士学位了。公派那普什么大学?,反正拿到学位就去美国了” 李若古笑着接话道,“翻译成中文名,叫普林斯顿,反正有点拗口,老外都是这顿,那顿,牛顿,马其顿,这有这普,那普的” 李和看到名人已经麻木了,基本都是各领域学科的奠基人,各行业的大拿,这位后面也是银行业的二把手。 当然也有出国的,自己同班同学,后来不少都是美帝的终生教授。 普里斯顿那不就跟汪雨那小姑娘是一个学校。 李和也乐意结善缘,“走吧,我请你们,海生你带头,去哪吃?我们跟着你“ 一个隐蔽的巷口,扎海生带头进去,跟饭店老板打了声招呼,就直接找了个桌子,招呼两个人坐下,“这里有个菜单,你俩自己点” 李若古推辞道“这位兄弟远来是客,这位兄弟点“ 李和没看菜单,直接对饭店老板说,”直接上硬菜,红烧肉,水煮鱼,再来个拍黄瓜。酒水有什么好的,给我瞅瞅?“ 又对两人说道,”你看你俩还要加啥不?“ 两人摆手够吃了。 饭店老板笑着道“哥几个,我这有松辽啤酒,长春啤酒厂的,你们要再多加几个菜,我卖你一箱” 扎海生问道,“多少钱一瓶” 饭店老板竖起三根手指头,“我给你们算便宜,三毛一瓶” 李若古道“你这老板,卖的也太贵了吧,别家可是2毛3” 饭店老板笑着道,“那副食商店散卖可是一碗冰镇啤酒都要2毛,我这是一瓶呢” 李和也知道这玩意也算是稀缺,不过夏天喝白酒,也有点受不了,摆摆手道“先搬上来吧,我们先喝着” 啤酒上来,李和用筷子抵住啤酒盖,啪嗒一声,啤酒盖落地,一人面前放了一瓶啤酒,“咱先喝上,慢慢等菜” 这手漂亮的姿势,倒是把两人看的目瞪口呆。 三人边吃边聊,无非就是一些当下的话题。 扎海生酒量还不错,一碗直接灌了下去,道“古哥,马上你出国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见面呢” 李若古笑着道,“又不是说不回来,我家里人都在国内,金窝银窝还是不如自家狗窝” 李和举起碗,“兄弟,你这话实在,还是家里好” 李若古也客气的和李和碰了碗,“海生啊,你这娃有灵性,以后机会也多,千万别把事情想左了,你才多大,以后的路长着呢,别天天多愁善感的” “他呀,应该去学文学的,学什么法学,整的跟文人似得”李和接着李若古的话道。 扎海生气呼呼的道“那你们老是拿我当小孩子,我成年了好吧” 两人看他赌气样子,分明就是小孩子,两人又哈哈大笑。 李若古突然问“我让你写的稿子写好了吗?那编辑是我同学,只要你差不多就能过。司法部下面的报纸,你露个脸,以后对你有好处。要不是我马上要出国,这机会,我可就不给你留了。关键稿费还不低” 扎海生看了一眼李和,看李和没反对,就把李和对稿子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按照李哥的想法,回去改改就差不多了” 李若古看了一眼李和,太稀奇了,思路清晰,逻辑也正常,就是一般的法学专业也没这独到见解,抿了一口酒道“李兄弟真是让人豁然开朗,特别是苏联法理学这个见解,我以前也觉得法理学教程上哪里有问题,可是还觉察不出来。阶级斗争为纲,还是苏联教材的通病,我们借鉴了苏联教材,受的影响太大了,也跟不上当前形势了” 李和笑着道,“旁观者清罢了,再说十一届三中全会就明确从以阶级斗争为纲转变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思想路线,我也就是鹦鹉学舌,拾人牙慧而已,那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感情深,一口闷,三人喝酒,没一个酒量差的,一箱啤酒喝完,还意犹未尽。 李和喊老板,“再搬来一箱” 老板支支吾吾,道“啤酒没了,要不拿瓶白酒?” 李和不想掺酒喝,直接掏出一张10块大团结,“这不用找钱了,另外搬一箱过来,你这老板好不爽气” 老板欢天喜地的接了,把啤酒搬了过来,“哥们,这盘五香花生米,送你的” 李若古,不好意思的道,“兄弟,怎就让你破费了,多不好意思” 李和每人面前又开了瓶啤酒,“钱是王八蛋,没了再存,我每个月的补贴不用寄回家里,手里子弹比你们多,不用这么客气” “若古哥,他是大户,不用不好意思,你看我早就吃习惯了”扎海生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事情,“我昨天看报纸,华北军事大演习,小平同志去检阅的,该不会还要打仗吧,这越南反击战不是结束了吗?” 李若古想着自己马上要出国了,就怕中美关系有变化,自己就要白高兴一场了,“是啊,就怕争端影响经济建设啊” 李和信心满满的道,“起码50年内中国不会动兵了,朝鲜战场把老美打的灰头土脸,他可能不服。可美国佬自己打越南,死伤三十万,又灰溜溜撤军。这不,后面我们就把越南人给揍了,也算是交了投名状。一方面是告诉美国佬,我们帮你报了仇,我们是一派的。另一方面,也是让美国佬掂量着办,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美国佬呢,正跟苏联军备竞赛,当然也要拉拢中国,所以现在是妥妥的中美蜜月期。” “你没去做军事评论家真是屈才了,还一套一套的,不过你这话确实在理。“李若古也有点喝大了,拿出了年轻人指点江山的架势,“苏联也好,美国佬也好,就觉着法西斯抗日是他们功劳,没他们好像中国人要亡国灭种一样。之前对中国人颐指气使,真觉得中国人是软柿子啊,想捏就捏。朝鲜战争,中印战争,珍宝岛反击战,越南反击战,就是告诉这群洋鬼子,没他们我们照样把日本鬼子赶到太平洋喂王八,时间早晚而已。只是可恨国民党反动派无能而已” 李和倒是惊奇了,自己也就是马后炮晃荡两句,这李若古却能在简单的历史脉络中,分析出这么多,确实是个牛人。 李和更加有心相交,几个人杯中来杯中去,喝的越发随性。 李若古拍着李和肩旁道“你这兄弟我认了,好久没吹牛吹的这么开心了” 这场酒直喝到七八点钟,三个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李和扶着自行车出了黑乎乎的村子,才敢顺着路灯骑。 走一路骑一路,黑乎乎的地段差点迷路。 到家拍门,张婉婷开门,看喝的晕乎乎的李和,道“你这么晚,在哪喝的?我给你倒杯水” 李和进门看见已经凉了的饭菜,摆好的两个空碗,张婉婷自己还没吃,心里一阵愧疚,“对不起,下次一定提前通知你” 70、白高兴一场 早上起来,李和买好菜,又去邮局书刊门市部,拿了两份报纸。 一份人民日报、一份新华日报,都在重点报道世界杯亚洲预选赛中中国战胜了日本队。 这个时候报纸才4版,能花一个版面来突出介绍,可以看出重返世界体坛,让中国人很兴奋。 对于82年的世界杯,后来酒桌饭局上,大家也没少提,这场球是中国人向足球交的第一笔学费,也是大部分中国人看的第一场球,在一片懊悔中结束。 亚足联坑人不商量,赛程极不合理,中国队在踢完所有比赛后,新西兰队还有2场比赛没有踢,分别是对科威特和沙特,新西兰对科威特那场比赛时,科威特已经提前出线了,但幸好双方踢平,不然最后一场沙特只放水一个,中国连附加赛资格都没有了。 果真,沙特故意输新西兰0:5,联手把中国队做了,最后中国队没料到附加赛,准备不足,1:2输新西兰,含恨出局啊。 这一届亚洲出线的是科威特,当时大家当时的想法是,中国好像是赢了科威特,所以大家认为中国队的实力也很强。 打开国门,思想解放的年代,中国人希望获得世界认可的迫切心理使得体育竞技成了第一个突破口。 体育冠军迅速走红全国,成为各行各业学习的精神偶像。 一恍惚间,李和好像抓住了什么,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回到家,把菜篮子往地上一扔,到屋里找出笔和纸。 开始写写画画,西德、法国、意大利和波兰晋级四强,这个自己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可冠军队是谁呢? 马拉多纳,罗西,舒马赫,吉雷瑟,费舍尔......... 一连串的一连串的名字被写在纸头上。 张婉婷进屋,道“你在那写啥呢,垃圾池那边垃圾都堆满了,垃圾都刮到咱门口了,咋就没人收呢?” 这个时候处理垃圾很简单,一个居住区修一个垃圾池,感觉冒尖了,四周都是垃圾了,再倒就影响走路了,这个时候才有人来拉走。 因为这个是敞开式垃圾集中区,冬夏雨雪时候污水横流,春秋刮风时候垃圾满天飞。 李和道“只能勤快点,咱自己多扫扫门槛了,不然咱也没辙。” 张婉婷就去看书了,李和继续闷头苦想,最后只剩下闷头苦笑了,相隔好多年,记忆不是那么靠谱。 笔头在罗西这个名字上,划了一圈又一圈。 最后李和一咬牙,就他了,罗西,金球奖,意大利。 李和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越发确定是意大利。 李和的赌性上来了,赌还是不赌? 可所有的比分,赔率,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如果只是单纯的猜胜负,在欧盘,不管是威廉姆斯还是平博,都开不出太多的赔率。 除非两支球队强弱悬殊较大时,才有大的悬殊赔率。 这里面只有一个波兰是冷门,可是小组赛怎么分的,就算从广播电视得到即时的消息,也没法电话下注。 再去让李若古或者汪雨在美国帮着下注怎么都不靠谱。 他们都是老实的学生,哪里懂这里的道道。 李和无奈的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想到的发财大计,就这么黄了,只得又坐到门口的躺椅上唉声叹气。 眼下他维持现状都不会让自己过得太差,可他发现自己已经收不了手了,他的目的不是赚多少钱,是想看看自己的能耐到底有多大,换句话说,就是野心在无限膨胀中,致使他不管不顾的往前冲。 当然,这个时代,只要在原地呆着不动,就是退步,当我们原地踏步的时候,总有一些人在不停歇的往前跑。 有一天,当我们再次相遇的时候,别觉得别人在跟你炫富,别觉得别人都在装逼,那是他们那个层次里最普通不过的生活。 李和两辈子也是深有体悟。 苏明的妹妹苏小妹正趴在堂屋的桌子上让张婉婷帮着补习英语,这丫头跟家里老四倒是一般大,正上初一,也是聪明的紧的。 张婉婷在李和的鼓励下,继续学起了英语,本来就有高中的底子,现在无非就是增加词汇量。没有教材,只是拿了本英语版《双城记》,每天早上都要背诵上一章,这本反映资本主义压迫和剥削的书,在外文书店里基本都有卖。 这本书平装334页、45章,张婉婷硬是用一年的时间不知不觉背完了大部分。 现在写的英语作文地道平实,长短句贴切,李和都挑不出刺。 李和当然也大吃一惊,忙问怎么做到的,张婉婷傲气的道“英语背诵几遍语感就来了,语法没什么讲究。俄语就要蒙死我了,名词变格、动词变位,我学了这么时间,连篇像样作文都写不出来。你说哪个简单?” 所以李和现在也不担心张婉婷误人子弟,苏小妹反正也是天天跟在张婉婷后面背初一的课本,偶尔不认识的单词,会问几句。 苏小妹和张婉婷处的熟了,两个人有说有笑。 只听苏小妹道,“我妈早上让我洗衣服,我没干就说在看书。然后她说,读书有什么用,你看那隔壁赵丫头,没读书,照样二级工,每个月38块,不知道多好。我就顶了句,那我也不读书了。我妈骂着说,你再说一句试试…………我才不怕她呢,我就说我不想再读书了。结果你猜我妈怎么说?” 张婉婷好奇的问道,“你妈怎么说?那就不读书了?” 苏小妹双手叉腰,学着她老娘的姿势语气,“你个兔崽子,我和你爸辛辛苦苦供你上学,你不读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张婉婷笑弯了腰,隐约又羡慕起苏小妹,自家老娘要是有这么开明,那自己死了都乐意,“刘婶疼你呗,你好好读书就是了” 这就跟老娘念叨整天在家里也不出门,出门玩一会儿就开始念叨一天到晚死外面,也不知道回家是一样一样的,老娘这种生物有的时候就是用来毁三观的。 临近中午,张婉婷看李和躺椅上也不说话,贴心的过去帮着泡了壶茶,“你怎么好像不开心啊,今早没人惹着你啊,出了什么事?” 李和有气无力的道“本来想了个发财大计,结果最后发现是个白日梦,你说我不是白高兴一场吗?” “你就是个财迷,再哪里有那么多发钱地方?”张婉婷又低声道“那几个罐子里可都是满满的钱埋院子里呢,你可别那么不知足了” 李和叹口气道,“嗟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张婉婷气的掐了下李和,又把泡好的茶端走了,“你有志向,中午就别吃饭了,这茶你也别喝了” 李和很想回他一个不屑的眼神,可肚子却很不争气的咕噜了下,偏偏那咕噜声在寂静的瞬间分外清晰的传进张婉婷耳里。 张婉婷笑得越发得意,才丢下一句“你的肚子比你诚实多了!” 71、求仁得仁 想着明早就要开学上课了,李和两人晚上特意做了一顿好吃的,“哎,明天上课了,又是聚少离多了” 张婉婷对李和说:“小李子!你我这片情,这份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鬼神万物都是我们的证人,生也好,死也好,今生也好,来生也好,我永永远远都是你的!” 这句话听得李和好感动啊。 可这说话方式让李和一阵捂脑袋,“张婉婷同志,好好说话” “我不爱你了,我不要你了,我这么说话怎么了,你开始嫌弃我了吗?”张婉婷双手捂着脸假装嚎啕大哭,“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骗我的!” 李和仰头一记长叹:“老天啊!……你晕死我吧” 张婉婷急忙道”怎么会晕呢,是不是中暑了?有没有发烧?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就是请你不要不理我!你不理我,都要急死了!“ 李和哭笑不得,”你这琼瑶小说中毒太深了吧,要不要吃药?不是要学习吗,哪里有时间看这些“ 张婉婷反驳道,“没劲,一点也不配合。我就偶尔看看觉着好玩罢了,能有什么,你自己不也天天抱着小说志异聊斋的看” 这一天,擦黑以后又接着下雨。 灶屋的门大开着,豆大的雨点击打在屋外的泥地上, 溅起泥沫水珠,打湿了两块梓木门板。滂沱大雨仍在继续下着。 时断时续的雨整整下了一夜。 起床,两人吃了早饭,李和骑着自行车把张婉婷送到外国语学院门口,从自行车跳下,张婉婷用劝解的口吻说:“回学校宿舍有空该洗洗衣服、理个发。你啊,就是个懒鬼。“ 一到班里,乱哄哄的,大家的凑热闹找蒋爱国和赵青请吃饭,散烟。 李和问旁边的陈硕,“什么情况?“ 陈硕没精打采的道”还能怎么的,出国名额选上了呗,咱二班就他两个。” 李和一看陈硕泛着酸味,明显不高兴,拍拍他肩旁道”你要是真心想出去,早晚也会轮到你,才大二,着急啥?” 高爱国也是附和道,“就是,你说你着急什么,按成绩算,你确实也不如人家” 一提到成绩,陈硕更是红了脸,“行,行,我知道了,你俩少操心” 蒋爱国回到桌位,坐到男生后排,李和笑道,“不错啊,蒋同志,从伟大首都打入美帝国主义敌人内部,准备好埋伏在敌营十八年,可不能被糖衣炮弹腐蚀了” 论嘴贫,蒋爱国也不遑多让,信心满满的道“太祖教导我们,美帝国主义是纸老虎。我准备了一盒火柴,让我去消灭他们吧。我会把红色的种子洒遍整个美利坚。” 何芳笑着道,“轻点得瑟,小心掉毛。” 全班哄堂大笑。 这个时候能出国还是很风光的一件事,也是改变人生命运的转折。 虽然后来也有人说,出国后一辈子后悔,不出国后悔一辈子。 后不后悔,其实说的是中外的对比,但更主要的是个人的情况。 许多人经常有这种感受,开车的时候,只要自己从慢车道换进快车道,好好的快车道总是马上慢下来,要是换回慢车道,慢车道也会慢下来。 这也是个围城,在里面的想往外走,在外头的想往里去。 上课的时候陈硕在沙沙的写着什么。 李和低声问道,“想当作家?“ “想。“ “成名成家,资产阶级名利思想,要不得!“李和抑制不住自己的嘴巴犯贱,心里想的,嘴里说出来的也不一样。 不过,他是笑着说的。 不料,陈硕又唉声叹气地说:“想也想不成啰!你不知道吗,阿拉是一心要出国啦,写这些确实没用。“ 李和不由得用鼓励的语气说:“别啊,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陈硕他认真答道,“小时候老师问我们理想,我说过,我长大了,要当一个小说家,写很多书……“ 李和两眼睁得大大的,略一点头说:“那就继续努力啊,不就是当个作家吗?“ 陈硕摇摇头,“不,写作只能作为爱好了。我要出国,我想换个活法,李和你要理解我。” 李和看老师已经注意到台下,没法再说话,在纸上写道“干自己想要干的事,过自己要想过的生活” 这是每个人的心愿。 其实任何一种活法都是人的自由选择,只要从心出发,活得适意而满足,求仁得仁,是谓幸福。 过了一个多月,蒋爱国和赵青两个人办好签证和手续,临走的前一天,李和就请吃了一顿饭,还是老赵家饭店,三个宿舍,男生女生满当当的挤了两桌。 李和端起杯子,道”其他不多说,我只祝你两位一路顺风顺水,前程似锦“ 蒋爱国一口闷下,笑着道”终于从你嘴里听到好话了,真心不容易” 赵青女孩子也不是娇气的,一口干下“谢谢” 酒桌上有点乱套,十几个人轮流开始去敬蒋爱国与赵青。 两人都是来者不拒。 何芳心疼赵青,道“赵青差不多了,你们跟蒋爱国喝吧” 蒋爱国不满的道“感情我不是人是吧” 京城的秋天,是红叶最鼎盛之时。 深秋的黄护红叶;似团团殷红的火焰,这红叶经霜一打,在荷尽菊残的季节,越发红得妖烧。 李和起了个大早,和一帮子同学把蒋爱国和赵青送到公交站台,看着马路两旁的彩叶树种虽然不多,可是感觉漂亮极了。 两人上了公交,不断的摆着手,越走越远。 几个女生想着想着不禁的流了眼泪。 李和只感到一种淡淡的压抑。 也许他们回来,还有机会见面。 也许不会回来,可能一辈子见不着。 当然谁也不是离开谁不能活,大家该干嘛照样干嘛。 气温越来越低,李和骑自行车不得不戴了个手套,像往常一样休息去外国语学院接张婉婷。 街道充满寒意,刺骨的寒风把街上的行人早早地赶回了家,空旷的街道显得有些寂静…… 坐在后面车座上的张婉婷一直闷闷不乐的不说话,李和回头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亲戚不是这个时间来啊?要不带你去医院看看“ 张婉婷勉强笑着道”没事,就是冷罢了,赶紧回家吧“ 到家菜场已经关门了,张婉婷心不在焉的下着面疙瘩,灶洞的火都要漫出来了。 李和一看,慌忙用火钳子塞了进去,慌忙问道“我说,什么情况,你有啥事你说啊,别憋在心里。啥事不都有我吗?“ 张婉婷看锅里水开了,又忙着把拌好的面疙瘩放进去,用锅铲不停的搅拌,”可能就是天气原因吧,心情也带偏了,没事,明天就好了“ 两人随意吃了点,李和看张婉婷心思不在,就没去撩拨,帮着打了盆水,两人就直接上床了。 张婉婷坐在床上一直睡不着,看着呼呼睡去的李和,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想了半休,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把李和戳醒,”李和,我想和你说件事“ ”有啥事明天说不行吗?“李和正睡的正香。 ”我想出国“张婉婷一狠心说道。 ”哦“李和迷迷糊糊的本能回应道。 “我说我想出国”张婉婷一咬牙重复了一遍。 “啥?出国?”李和一个激灵窜起身子坐起来,开了灯,看着坐在床头的张婉婷,“你还没睡醒吧?说啥胡话呢?睡觉,赶紧睡觉” 72、磨 张婉婷坚持着道“李和,我是认真的,我也想出去看看,我不能一辈子被你护着,我要学会自己成长,自己独立” 李和愣了愣,这分明是青春期晚期的症状,“媳妇啊,这留学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你看部里的名额不是早就抢光了吗?我上个月才把我班里两个同学送走,也是千挑万选的。不着急哈,有名额了再去也不迟啊” “有名额就让我去?’ “当然是真的了” 张婉婷像得胜了似的,道“这次是第七机械工业部选派的,去乌克兰或者亚美尼亚,我们老师都说,我不去可惜了。李和,我已经把申请表交上去了。如果通过了,你就要同意” 李和真的着急了,这老娘们学会先斩后奏了,“不是,你就忍心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国内?如果真要留学,咱选英美行不?听说苏维埃加盟国都挺乱的,我还是不放心” 张婉婷白了一眼道“你以为我不想啊,英美的名额就那么几个,哪里轮到我们这些大专学校的,早就被京城的七所大学瓜分完了。” 李和脑子乱了,自己的出现,已经影响的人和事太多了,这已经不是上辈子的张婉婷了。 他突然后悔过早的出现在张婉婷的生活中。 李和看张婉婷睡着了,自己点了根烟。 批了衣服,出了卧室,到堂屋门槛坐着,头半靠着,目光望着外面,一动不动。 李和早就把张婉婷当成了自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可是如果真的把他强行留在身边,她会没有怨言吗? 一个声音在说,留她就是耽误她的前途,一个现代女性需要有自己的天地。 另一个霸道的声音在说,自己的前途不就是她的前途吗,自己混好了,不就代表她张婉婷混好了吗。 女人不就该在家洗衣做饭吗? 可又是为什么担心他出去呢,怕她在外面吃亏受罪? 还是怕她走的远了,自己孤单凄凉? 或者是担心两个人长时间不见面,感情变淡,张婉婷性子又不成熟,最后鸡飞蛋打? 李和想了一圈没有结果,直接在堂屋找了被子就睡了,怕回卧室开门把张婉婷吵醒了。 早上张婉婷起来看李和睡的堂屋,吓了一跳,把李和推醒“醒醒,你怎么在堂屋上睡着了,这么冷,没烧炕,不怕冻。卧室的炕还热乎着,赶紧去卧室睡” 李和揉着眼睛道,“没事,不睡了,我也起来了。我去买早餐” 张婉婷,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说话莫名其妙” 张婉婷咬咬牙道“李和,你要是真不想我去,我就不去了。反正明年毕业我也照样分配工作” “我先去刷牙洗脸,过几天再说吧”李和呆了呆,没有再说话,直接打水洗脸了。 洗好脸,天才刚蒙蒙亮,走出院子,在刺骨的小北风里跑出热闹的早市,顺着土路往郊区跑。 土路左边还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坚硬的风小刀子般从空旷的大地上刮来,呜呜作响,土路右边的树林,已被砍伐得只剩下到处的大坑小坑,松软的土层被刮起来,像麻雀群一样一拨一拨飘向远方。 跑在荒凉的田野上,李和觉得自己简直太渺小太脆弱了,随时可能像这块土地上的枯草一样的命运。 李和在农村粗粝的生活环境下心性的养成,他对生活的变通方式是那么简单而直接,因为更苦的日子他都过了,新生活再糟糕也远没探到他的底线。 经历过21世纪初,又重生在80年代,他不知不觉的重新拔高了生活的底线,许多事情已经变得无法容忍。 不同时代的人对生活底线的要求是不同的,对各自生活的人生际遇要求也不相同。 李和这两天饭也吃不下了,味同嚼蜡。 张婉婷笑着道从李和身上体会到了一种惰性,那种隐藏至深的延展性和妥协的一面,像泥巴一样,搓成什么样就能成什么样,但是骨子里,这是个不能再顽固的老顽固了“瞧你出息吧,我说不去就不去了,还不行吗?你以为我舍得离开你啊” 晚餐又丰富得让人觉得诚意十足,猪肉炖茄子,醋溜豆芽,凉拌豆角,流着金黄油汁的咸鸭蛋,闻起来香得要命! “不能便宜你一个人”看着张婉婷津津有味吧唧吧唧地吃,李和也凑上来抓起筷子吃,“我也想好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能不能通过还不一定呢,我现在跟你较什么劲” 李和只能抱着张婉婷通不过的心思,到时候去不了埋怨也不会落自己身上。 又回到学校正常上课,一个不留神就是11月底了。 刚上完下午的两节课,出了教室,苏明的小弟二彪就匆忙忙过来了,“李哥,出了点事” 李和心里一惊,让赵永奇他们先回宿舍,把二彪拉到旁边,到“啥事赶紧说” “明哥,让人堵着了,胸窝子戳了大口子,正在医院呢” 李和吓了一跳,忙道“一口气说完,不要推推吐吐,伤的怎么样?” 二彪,道“袄子穿的厚,捅的不深,就出了点血,不过小腿骨折了,没法下地了,要医院躺两天“ ”你骑自行车没有?赶紧走“李和赶紧骑了自己自行车,二彪骑自行车带路,慌忙往医院去。 一到医院三楼,病房门外就听到苏明老娘在里面骂声了,”就你会能是不?让人家给摁个血呼啦差的,还学人出头啊,你算老几呢?“ 和二彪推门进去,苏明胸口也包扎了,腿也打了石膏了,人也精神的很,看着不像有多大事。 苏明一家子都在,刘老汉看李和也来了,道”小李,你坐那个床沿,大老远麻烦你们过来“ 刘婶看来了客人,不好再骂,对自家大儿子道“我跟你爸先回家,带点换洗衣服过来,你在这看着,晚点我来换班” “好,我的饭不用带,我等会陪李和兄弟出去吃”苏家老大又笑着对李和道“你们先聊,我出去抽口烟,可憋坏我了” 李和看苏明眼眶都被人揍肿了,脸上没一块好地方,忍住笑道“怎么了这是,你不是号称南门扛把子吗?阴沟里翻船了?“ 苏明悻悻的道”别笑话我了,这次认栽,谁能想着搁自己地盘让人堵着了,奶奶个熊。当时我就一个人,要不哪能吃这么大亏。人家五六个呢“ ”知道谁做的?“ ”当时没注意,人家也没报字号,我让二彪正打听呢,找到了非弄死个小。.这次让人给笑话死了“苏明气的一锤床,又扯伤口嘶哑咧嘴 二彪道”明哥,我已经让人打听了,五六个生人,不可能没人记得在。找到了我就先凿他,不要哥你动手。” “行了,别冤了,长个包子样就别怨狗跟着…人生在世无非是让别人笑笑,偶尔笑笑别人。就这么回事“李和也不好袖手旁观,”找到了人通知我,我去给你壮声势。我先走了,床上好好躺几天“ 出了医院门口,苏家老大要客气的留吃饭,李和谢绝了,冒着骑着自行车回学校去。 73、又是一个时代1982 迷迷糊糊的就过了元旦,又是崭新的时代,翻入1982年。 李和不禁感叹时间好快。 休息这天,李和拿起桌子上那张鲜艳的七机部的红头文件,下面还有一张资助资格证。 看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张婉婷,这几张纸头分明是故意放这里给自己看的。 张婉婷的心已经动摇了。 乌克兰基辅,130公里就是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啊,可谓世纪大恐怖,人类大灾难。 幸好才三年而已,真正的感情,是能够经得起时间考验,经得起时间的沉淀。 既然她这辈子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还要去耽误他呢? 传统观念里,男主外女主内,男人上班挣钱养家是分内之事,如果女人男人有出息, 闲言碎语,男人心里的压力增大,也是可想而知的。 不过李和很自信,自己绝对不会比张婉婷差到哪里。 注定在一起的人,不管绕多大一圈依然会回到彼此的身边。 只要结局是喜剧,过程让人怎么哭都行。 幸福可以来的慢一些,只要它是真的,如果最后能在一起,晚点也真的无所谓。 幸福大概就是,你喜欢粘着的那个人,永远都不嫌你烦。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和把张婉婷搂在怀里问道“你真的想去?” 张婉婷迟疑的摇了摇头,“不去,你在这,我哪里也不去了” “去吧,有梦想为什么不去追呢?我没有权利阻碍你的梦想,你也没有必要为了我放弃自己的梦想。我们还年轻,以后还有更多的时间再一起。等你三年后回来,我们就直接结婚。”李和说完,把张婉婷搂的更紧了。 这个时候公派出国较严格,纪律要求多,除了安排的活动外,是极少离开学校附近的,个人也根本不可能去独立探访民间,就餐只能是学校的食堂,不会有安全问题,所以谨慎的想一想李和最终还是同意了。 张婉婷陡然从李和怀里出来,坐起来直起身子,“我说真的,我真的不去了,你不要多想了” 李和笑着道,“任何人都不值得你去放弃梦想,包括我。你心里想啥,我还能不清楚。明天拿户口本去办签证吧,抓紧吧,我明天去给你换外汇券,穷家富路” 张婉婷激动的一下子骑在李和身上,以往不能解锁的姿势,一路闯关,让李和进入了另一重境界,越发舍不得张婉婷离开了。 早上起来李和就把苏明喊了过来。 苏明身上的伤倒是好了,只是眼角留了个不是太明显的疤,男孩子无所谓,等肤色深一点,就大概瞧不着了。 李和道“你找着放你炮的人了?也没跟我招呼?“ 苏明得意的道,”哥,这点小事,哪要你出马,搞不定我不就是白混了?就是三里屯那帮子祸害,全让我给撂倒了“ 李和稀奇道”人家那边混工体馆,你是混首体馆,跟你可是八竿子打不着啊,怎么就把你盯上了?“ 苏明幽怨的看了李和一眼,“哥,还不因为你?” “因为我?” “夏天给你收回来的那张紫檀桌子还记得不?小喇叭胡同收的,这帮人也帮着一个香港老板收,对方跟我们抢,我们就把对方几个人揍了一顿,我这也是被对方报复。” “那你帮我挡雷了,都是我错。”李和倒是不好意思的笑了,记得苏明提过一茬,自己没当回事,现在加上自己住的,租了四套房子,满满当当都是古董,“现在收古董的人多吗?” 苏明难得见李和低头的一面,笑着道,”怎么不多,香港人,台湾人,甚至老外都满胡同找这些,片警眼皮子底下,人家也照收不误,哥,不是我不上心,确实是不好收了,这帮人舍得出钱,上个月咱收的连以往一半都不到” “能收多少算多少吧,你要是有心遇到喜欢的玩意,你自己也收”这种情况李和也是早有预料了,倒是不是多吃惊或者意外“你就把那帮人揍了就完事了?” “你又小瞧我不是?那帮人都有案底不说,还糟践过女孩子,这种人我最看不惯,揍完了,我让二彪直接送到公安局举报,又找受害人出来作证,流氓罪,我让他牢底坐穿。二彪还得了个见义勇为的旗子,我公安局里面的朋友还立了功,一举两得” 李和好像不认识似得盯着苏明上下看了一遍,“不错有长进” 苏明被盯得发虚,“哥,你喊我就不会这事吧?” 李和拉开抽屉,用报纸卷了二万块钱,递给苏明“想办法帮我倒腾点外汇券,尽量多点。你嫂子要出国留学,有备无患” 公派英美可能会有二百三百美金的资助金,去乌克兰可能就稍微差点待遇了,一套制服装,一本公派纪律说明册子,有个一百美金就算不错了。 李和是一点不愿意张婉婷受委屈,能换多少多少外汇券算多少,出发前换成美元,不管在哪里都是硬通货。 “嫂子要出国?”苏明惊讶,看李和脸色又不好多问,“那放心吧,都交给我,我明晚我给你送到学校” 学校里大家的学习依然非常刻苦,晚上熄灯后,他们还在水房里、走道里看书学习。 图书馆和教室的位子永远是紧张的,包括宿舍赵永奇几个人都经常轮流去抢位子。 图书馆里的各种中外名著非常的紧俏,要排队预约。 每天晨曦刚露,校园里到处都是同学们朗读外语的身影。 甚至李和有时仔细听,还能听到大家在大声朗诵顾城和舒婷的诗, “我是贫穷, 我是悲哀。 我是你祖祖辈辈痛苦的希望啊, 是“飞天”袖间” 看着坐在旁边的何芳拿着黑格尔的《小逻辑》,何芳笑着问道“看的懂?” 何芳有气无力的道,“尽管一个生字也没有,可就是看不懂,不知所云,明天还给图书馆了事。” “去旁听下哲学课吧,有个过渡理解就好了。你自己没系统,肯定读不懂” 何芳看了一眼李和,“你操心自己吧,学生会查寝室,你夜不归宿,一次两次我能给你遮掩,这次你没救了。等着周五政治学习挨批吧,辅导员估计不会放过你” 辅导员就是英语老师章舒声,全称是团支部思想政治辅导员。 思想政治辅导员的工作定位就是帮助大学生树立符合时事政策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 所以高校辅导员在大学起到的职能,就像是教堂里的神父,他要负责替管理大学生的灵魂和思想。 每周五下午指导员会召集全班同学开会,进行政治学习。 会上,有时会传达校方或系里的时事新闻或红头文件,有时辅导员和班主任宣讲全班同学应该注意的事项,有时也会在会上讨论班级目前面临的问题,尤其是同学们在学习和生活中出现的不正之风,如谈恋爱,周末夜不归宿或是无故逃课之类。 这周的政治学习,辅导员,班主任,甚至学生会主席都在,李和成为了重点批斗对象。 李和对开会这种事情特别有经验,拿了一个本子,一支笔,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在认真悔过。 听了台上的话,大多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就没当回事。 令李和欣慰的是,自己人品还算坚挺,同学平常关系也不错,大家并没有落井下石,批判的时候也就点到为止。 轮到学生会主席潘为民说话,李和抬头看了一眼,中文77级的,毕业后没听过这人名头,估计混的还不如自己呢。 ”我先简单说下,听了班干部的发言,班干部首先应该起到以身作则的模范作用,应该带头站出来抵制李和同学这种坏习气,大家高高拿起轻松落下。这分明是包庇,分明是纵容,不能因为和李和同学私下关系好,就去偏袒他,这是不对的。真为了李和同学好,大家应该努力指出他身上的错误,帮助他改正“ 李和听着这话都气的要跳起来来了,是杀你全家了,还是怎么的,这么针对自己。 74、离别 章舒声皱了邹眉,显然不喜欢这种扣帽子的把戏。在她的眼里,李和这个男生,班里虽然不突出,考试、上课都是规规矩矩,没什么出格的,看了一眼李和道,“李和同学,说下你的想法吧” 李和清清了清嗓子,道“潘为民同学的意见我是不认可的,我这属于个人生活习惯问题,怎么可能上升到思想问题。同学老师都可以作证,我平常学习努力,也是努力为将来社会主义四个现代化作出贡献。现在可不是十年前,二十年前,动不动就给大家打个反动派标签。所以我觉得潘为民同学这是上纲上线了” 李和说话也没客气,潘为民气的脸色通红,“我是学生会的主席,你违反了学校规定,一而再再三,说明根本就没把学校规定放心上,简直是藐视学校规定” “潘同学,你这思想明显也有问题,浓浓的官本位思想,学生会的职责我记得只是起协同配合,就算指责我违规,也是我们系里处理。怎么处理,明显不在你职权范围啊”潘为民越来越上脸了,李和也不准备要脸了,“我记得学生会章程,管理职能仅限于学生会内部” 潘为民气的嘴唇发抖,可是为了保持风度,强忍着心中不快,看着章舒声道“那章老师我就先走了,你班的情况我会汇报到学校里,这个是我的职能” 章舒声听着这话刺耳,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滚蛋了,又转头看了下李和道“李和同学,罚你到南区劳动三天,帮学校搬运石子,填平路面。希望你不要再犯校规” 学校惩罚讲究“以学为主,兼学别样,即不但学文,也要学工、学农、学军,也要批判资产阶级”的精神。 李和也没当回事,说是罚,其实就是过去磨三天洋工而已。 又是一个严寒的冬季,学校放假了。 距离春节越来越近,不少人都忙着到处扫年货。 李和知道与张婉婷分别的时间越来越近。 “东西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李和,你真的想好了,愿意我出去?” 李和笑着道”你还比我大两岁呢,哪里这么多矫情“ 张婉婷气的捶了一拳”那你答应我,等我回来,不准跟别的女孩子“ 李和摸了摸张婉婷的头,“我答应你,一定等你,要是背着你做坏事,出门不得好死” “那给我写信,每次写信不能低于三万字“ 李和叫道”那够写小说了,3000中不?“ “5000,不能再少了” 两个人对掌一击“成交” 这时候的首都机场按以后看就是一个地级市机场的水平,因为乘客有限,非但从不堵车,机场大巴在密密的杨树夹道中驶过时还觉得非常幽静,配着乱舞的雪花,越发冷清。 “到莫斯科转机的时候,千万不要忘记了行李,不要舍不得花钱,要好吃好喝,养的白白胖胖。“ 张婉婷一直低着头让头发把眼睛遮住,最终还是忍不住擦了下眼角,“知道了,我们有带队领导,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你不用担心。我到了就给你写信,你不要担心” 李和笑着道,“赶紧进去吧,你们要领登机牌” 送别的人开始分开,李和催张婉婷也赶紧安检,里面他是进不去的。 看着张婉婷进去,李和眼睛闭上,装做平静。 回来的路上还没觉得怎样,一路忍着,回到家,打开房门,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满屋子看了一圈,一下子忍不住哭了出来,让李和一下子没有了期盼。 开了一瓶白酒,直接灌进嘴里。 一股火辣辣的刺痛从他的喉咙一路延续到心里。 喝完,趁着什么都不想,直接想上床睡一觉。 总有那么一瞬间会完全静止,即便你们在讲这世上最幽默的笑话。 对于离别的人而言,最难熬的就是回忆,而忘却又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做什么事情提不起精神,迷迷糊糊的睡了好几天,饿了就自己起来下面条吃。 最难熬的无非就是起床的那一瞬间,空荡荡的。 有人敲门,准备起来,好冷,外面的雪越发大了,李和最佩服大冬天说起床就起床的人,对自己下手这么狠,还有什么事情做不成。。 李和批好袄子,开门看是苏明带着何芳过来了。 “真有你的,放假了找不见你人,又不见你回家,你真是能耐了!“何芳一进屋看见李和邋里邋遢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进门看堂屋饭碗都堆了好几摞没刷,屋里乱七八糟,看来张婉婷的离开对他冲击很大,“赶紧洗把脸,穿好衣服,这么冷,别冻坏了” 李和揉揉脑袋没吱声,自己回卧室穿好衣服,又对着镜子用刀片刮了胡子,洗了把脸,有了清爽的感觉。 何芳直接在屋子里收拾卫生,又进了厨房把灶点着,烧了点开水,把锅碗瓢盆洗干净了,“你是不是煮完面不刷锅,接着煮了下一顿?锅底都黑了,真是佩服死你了” 李和嘿嘿笑道,“那么冷,懒得刷,直接加点水就能煮,多简单。” 苏明道“哥,我给你带了豆浆,油条,吃点” 李和吃面条天天吃的有点腻味了,陡然吃点新鲜的,胃口大开,转头问何芳,“你怎么还不回去?” 不提这茬还好,何芳气呼呼的道“连续去了两天,还排了一宿的队,没买着票。气死我了“ 李和笑道,”你每年不是学校里代购吗,怎么今年自己买了?“ “学校每年什么尿性你又不是不清楚,装啥糊涂,要么时间安排不对,要么车次不对,要么买不着都不通知你,临了才慌手慌脚。今年是肯定回不去了,明年暑假回去吧。反正家里我兄弟都在,我老娘也不孤单“何芳终于把堂屋的炉子引着了,“哎呦,这样暖和多了” “赵永奇他们都回去了?” “回去了,你准备着,要买票抓紧” 李和看着漫天的大雪,也懒得去火车站了,也不想回老家了。 大姐已经成家结婚怀孕,李隆两口子在家小日子还可以,老四学习也过得去,李兆坤又难得没出去串,家里安稳的很,回老家不回老家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做什么都没心情,听了何芳的话,还是摇了摇头,“不回去了,这么大雪,家里回去也没啥事,不回了” 又拿了纸和笔,唰唰的写好,交给苏明“帮我发个电报,字数不要减,就按我写的发” 苏明应了声好,就冒雪出去了。 “本来我还找你要钥匙呢,你要是回去了,我就盘你这里。不回去更好,咱俩一年对付过年,”何芳又把李和的几件脏衣服找出来,顺手扔进盆里,“你从井里面给我打水,应该有点温乎“ 铁皮桶结冰了,绳子都都被冰棍结在一起,李和往地上往地上使劲磕,搓手暖和了一下,才勉强放进井里,“这温度够低的” 何芳,切了一声,“这温度才哪跟哪,在我们那旮旯,不到零下20度,都不好意思喊冷” 李和笑道,“天天喊冷的可是你自己,你们东北人怎么还怕冷?” 何芳笑眯眯的道“谁再问我’东北人怎么还怕冷‘我就剁了他!简直都二到没边了,给我好好记住了这段话,我们东北窗户是双层的,阳台是可以封闭的,屋里坑都是烧到26度,我们又不是狗熊,怎么可能不怕冷?“ 何芳的爷奶是做小买卖的,属于“黑五类”,至今一提到那个丧德败行的老师因为歧视她而给她的考卷0分就咬牙切齿。 上高中后,因“黑五类”的身份而被迫下乡到工农中去“改造”。 所以在特殊的年代,造就了一身硬脾气。 有时说话呛的李和都没脾气。 李和把桶拎上来,用手试了下水温,”这水可以,暖和的很,我再从厨房给你加开水“ 大缸里又灌满水,李和又匆忙去菜场买菜,家里可只有面条,还有一些咸菜,其他什么都没有。 75、新路子 何芳的到来,让李和又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宽大的厅堂里,放置着紫檀大方桌,红木大椅子,靠边有黄花梨柜子,有的是雕花镂刻,不知道根底还以为这是大户人家气派。 屋里火炕烧得暖和,火炉又烧得旺,不挨着,也没啥暖和气。 可是出门立马就能冻成一团,李和把惰性发挥到了极致,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围着火炉,翘着二郎腿,一边茗茶一边看报纸。 但是也有许多人即使大冬天,也不嫌冷。 过年了,家长难得阔气一回,小孩子手里都有零花钱,大马路上叽叽喳喳闹不停,带着自己的“二踢脚”、“嘀嘀筋儿”,到处放的噼里啪啦。 先比比谁的多,比比谁买了什么,然后一起放好,编好先后燃放的顺序。 高窜的“泥墩子”,李和蹲院子里都能看的见,这种烟花是用泥土做成窝窝头的形状,肚子里面填满药粉,然后堵死,点燃后像一颗美丽的大树,那才叫真正的火树银花。 娘们儿大过年的依然不忘咬耳嚼舌扯闲话,爷们儿围在墙拐子一起胡啦八侃编荤段子,大凡这片风流秘闻,某某谁的歪名等等,大都从这里发源。 侃够了,舌头累了,就到时间了,抖抖衣服和帽尖的雪,也就也渐渐散去。 年三十这天,早上起来,何芳把院子里的雪铲干净,对着在看报纸的李和道,“帮我搭把手,烧火把肉煮上,我和面,咱晚上包饺子。” 李和在灶膛前烧火,胡须不应该的散漫着,两只手不时交替着伸到灶口烤火,依然抵不住室外的寒气。 厨房门早就坏了,风灌进来,叫人觉得格外发冷。 何芳就看不惯李和这股子散漫劲,气呼呼的道,“也就考上大学了,你还有点用处,要真让你回家种地,你连西北风都喝不上,搁以往你这种人非给你大冬天扒光了衣服,挂上十斤重的大黑子,自绝于人民” 李和笑着道,“我祖上三代贫农,又不偷又不抢,凭啥批斗我?” 何芳得意的笑道”我说你嫩了吧,你不信,遇到无良的大队干部,你这种偷奸耍滑的二流子,早就把你送去忆苦思甜了,来个五花大绑,让你明白新社会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这还不算完事,之后再送你挖河渠,修河提,整个你一年半载,不死你也脱层皮”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猛然听到“二流子”这个词,这在李和潜意思中是个忌讳,他害怕联想到李兆坤,父亲俨然已成为他人生中的污点。 再说,自己怎么可能是二流子呢,自己怎么可能跟李兆坤一样呢,李和一边把柴禾塞入灶洞,一边陷入沉思。 李和阴沉的那张脸把何芳慌了,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会生气了吧,我是说着玩的”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我跟你说过我家里吧?我爹就是方圆几里地的二流子”李和把台子上的茶壶拿下了,抿了一口,叹着气道,“还是那句老话对,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说我是他儿子,我哪里能逃脱他的影子,我还自以为跟他不一样....“ 絮叨的说了一连串,这让何芳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说几句胡话,你就在后面扯得没边了。你有责任感,你家老爹没,就凭这点你俩就不一样。我吧我主要是嫌弃你这人太懒。没其他意思,不要多想了“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没事,你该忙啥忙啥“ 下午雪停了,苏明过来了,李和问,”你这阶段干嘛了,没瞅见你人?“ 苏明笑着道,”给我姨搬家呢,他们家在崔各庄的房子发还了回来” 李和听得心里一惊,差点把这么大的事给忘了,没有比买房升值更划算的了,不趁现在撸几套房子,那就是眼瞎了,“房子发还回来,产权补上了吗?” 苏明这几天陪着自己姨夫跑来跑去,对这里面事情也是门清,“房管所给核定的建筑面积,重新办了私产的房本,如果不要房子了,国家补钱,一间屋子大概270,最贵的西交民巷的小洋楼,每间也才400,大部分都不愿意卖,宁愿收回来租几个钱” 解放后,房租被被视为不劳而或的收入,和资本家公私合营时期给予的定息一样被取消。而且家中保留旧社会的房地契,被称作“变天帐”属于打击的对象,于是很多房主们战战兢兢的把房地契交到各地的国家,以求自保。 私房主把房屋交给政府,政府相关部门取代了过去的房地产中介商,将收上来的住房以比较低廉的价格分配国家机关单位的干部职工。 当时谁敢于质疑这一政策的合法性,谁就是质疑社会主义道路。 在这种气氛下这个政策几乎没有遇到阻力,就得以在各大城市推广。 李和私下里自己都收藏了不少房地契,这些大多就是以前流失的。 李和听了苏明的话,感觉自己的心都在跳的扑腾扑腾,“年后其他的事情你都放一放,安心给我找房子,我要买房子” 苏明倒是不意外李和要买房子,毕竟以后就是城里人了,还可能就在京城工作,总是租房子也不是事,“哥,找房这小事啊,我让我老娘没事给你打听下就成,哪里用得着我?” 李和大手一挥,“一间哪里够,有多少我是买多少” 不光苏明吓了一跳,何芳在旁边都吃了一惊,“你脑子抬得太高了吧,水出不来?买那么多房子干嘛” 李和笑着道,”我心里有谱呢“ 又直接对苏明道,“只买产权清晰的,就是有私产产证的,咱先从史家胡同、府学胡同开始,越大越好,只要人家有心思卖,不怕漫天要价,买” 很多人房子都是公家分的,自己的私产房和租公家房,就差几块钱的租房费,很多人都没把房子是私产还是公产当回事儿。 所以很多人哪怕房子发还了回来,可都不一定去办了产证。 如果李和房子买回来,只是办个过户协议,没产证,以后纠纷几乎可以预见。 等房子单价都十几万一平了,人家反应过来还不跟你拼命,保不准人家杀人的心都有。 当然,这种便宜自己不占,也是便宜了别人,李和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看苏明和何芳还在迷瞪,笑着道“你俩听我的就对了,我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生意?钱放家里没利息又不安全,哪里有买房子划算,就是光收房租就能回本,你们没瞧见现在物价在涨,房租都在涨?” 何芳一琢磨道,“你还别说,这物价真在涨,我本来还在想是不是过年的原因,排骨都卖6毛了” 苏明一直都是听李和的,自己也懒得动脑子,既然李和这么说了,那就只得听安排,“年后我安排人搜罗” 商量完事后,何芳开始剪窗花,这手艺真是不错,被雾气染得白茫茫的窗户上贴上红红的窗花儿,一下就有了过年的气氛。 晚上,李和放完鞭炮,何芳端上饺子,一大盆猪肉粉条,一盆酸菜鱼,对于两个人来说倒是异常丰盛。 李和起开白酒,对何芳道”拼个?“ 何芳直接递上自己的杯子,”谁怕谁“ 鞭炮开始一阵紧似一阵地响了起来,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两个人这样你一杯的喝着,倒是显得有些冷清了。 一瓶白酒喝完,何芳又开了一瓶,道”咱俩划拳,大点声“ 李和也没多想,伸出双手与何芳的相对―― “5,15,20……15,哎呀!怎么就这样输了呢!”何芳一屁股坐到凳上,二话不说拿起酒就喝。 “来来来~~我们再来。”这次何芳暗中酝酿了一下,陡然伸出手“……5,15,5,20……15……” 额,何芳又输了,这次他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唉声叹气,而是随手拿起一壶酒,直接往嘴里一倒,又要求李和继续。 ………… 就是这样累败累战,何芳到了第六次”不玩了,没劲,一瓶酒我喝完了“ 李和笑得差点将小胡子震下来。好久没这么开心了,虐人也是一件爽快事。 76、过节 喝着喝着,不觉已经到深夜,何芳突然道“今年没法给我爹上坟了” 何芳爹肺病过世的时候她也才10岁,自己下面还有一个弟弟。 爹死后,邻里都为何芳家捏把汗,没了男劳动力,这日子哪里是好过的。 家里有两个孩子,还能成人吗?何芳却很用功,懂事。 爹给她留下来了好多书,唐诗宋词,《论语》、《水浒》,《三国演义》、《红楼梦》,还有一本厚厚的《字典》。 何芳从小脾气见硬,一点都是不肯吃亏的。 很多人咬牙切齿的说,何芳这孩子小小年纪鬼精要命,可别累着心眼儿长不高。 何芳突然又站起来,崩直身子,把李和拉到跟前,用手比划到李和额头“你看我也不比你矮多少吧,咦,你又长高了,我记得我以前到你眉毛的” “12点钟一过我就又长了一岁,21岁了,你也26了”李和跟门上的划痕比对了下,意外惊喜发现真是长高了,“没长多少” 上辈子自己也就在175停止了,这辈子伙食不差,变成了176,这是没有想到的。 何芳个子也不矮,有168了,难得的大高个,很瘦,但显得非常高挑。 何芳八两白酒下去,依然跟没事人似得,拍拍脸,笑着道,“我是不会再长了,你再长也困难了,虽然老话说23猛一窜,但你腿肚子这么厚难长个了” 李和笑了笑,看了下时间,“我是喝不下了,你也赶紧休息吧” “怂玩意,就这么点酒量,还跟我比划”何芳去了厨房把灶间的火熄了,又把锅里的热水放进保暖瓶,进堂屋拿出洗脸盆,对李和道“你自己先泡个脚” “我自己整,你赶紧去卧室睡觉吧,明天睡到自然醒”李和把水倒进盆里,试了下水温,脚放进去舒服极了。 “过年就有过年样子,哪能睡懒觉,现在是凌晨一点,准许六点半起来”何芳说完,就不再搭理李和,径直回卧室泡脚睡觉了。 李和关好堂屋门,躺在床上酒醒了,怎么也睡不着了。 张婉婷已经离开有二十多天了,雪还在铺天盖地的砸,给李和砸明白了,也给冻明白了,眼泪好象雨一样流了一夜,分不出淌在脸上的是水还是泪,有人说男人为女人流泪值得,但是理智告诉李和:不能!不能再这样,都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他以为会很轻松,很洒脱的把她给忘了,重新过着平静的生活,可是没有想到,也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忘记一个人是这样难的一件事。 无论是一个人在家,还是走在喧闹的大街上,都觉得我的生活中我的身边缺少些什么,无论是什么样的场景,都会想起曾经和他的点点滴滴。 眼前是明亮的,而他的心却是在黑暗中前行,找不到方向----这就是思念! 以往的思念是有期的,两天,或是一周,就会相见,而如今,却是三年。 真的不想去想她,李和真的希望自己得了失忆症,把以前的一切一切全都忘记,成为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想活得轻松一些,太过压抑了,压抑得他要喘息不过。 李和这一夜迷迷糊糊躺下,堂屋门就彭彭砸响了,“大懒虫,赶紧起来了,要点香迎灶神” 李和悉悉索索套好衣服,开了灯,刺眼都要睁不开,“我说大妹子,才几点,你就来折腾我” “你个懒驴子,都快七点了,你还墨迹呢”何芳把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又撕了几颗大葱,“赶紧去刷牙洗脸” 77、庙会 李和就带着何芳,两人洗脸梳头打扮的神清气爽,锁上门出去开始满城溜达。 一路到地坛庙会。 作为四旧对象,地坛庙会也就是这几年重新兴旺起来,会和其他几个庙会市场不同,这里以小商小贩摆地摊为主,嘈杂拥挤,李和刚走入这里,就找了个卖冰糖葫芦的,给何芳买了一串,边吃边逛庙会。 望着街边店铺里绿油油红艳艳的花布,流行装,有些个大姑娘小媳妇就挪不动步了。 那些个单纯朴实的姑娘们,怯生生的捏捏衣袋角角里那几个微薄的子儿,假装用手捋捋散乱的刘海和鬓角,停下脚步,眼巴巴瞅着店里高高挂着的时髦衣服,想像着这布料要是做个罩袄,套自个身上是啥模样。 大约她们这辈子还没穿过那么好看的洋布哩,再低下头望望身上洗的发白的青sè粗布袄子,脚下打着补丁的单鞋,想想家里见了底的面缸,姑娘们又懂事的低下头咬了咬嘴唇,再不看那花布了。 小伙子盼望着买双新皮鞋,好把脚上那双被人笑话的千层顶百层底给换掉。 当家的女人们想的最多,家里那用了十几年的瓦罐裂了,是买个新的还是找个修补匠箍箍继续用? 肥皂早就没了,是不是咬牙用那么点工资的钱换半个肥皂头子回去? 那木梳卖的着实便宜,好想给自己添置一个啊…… 就这么着,一路上的路边摊前,街面人来人往,大家问着价还着价,各种声音在庙会集市上空混杂喧嚣,诸般味道混合着吃食摊子飘出的香味散布在街道里的空气中。 李和带着何芳,吃完了冰糖葫芦吃柿饼,买好芝麻酥饼又看上了蒸糕,这年头的东西分量着实够足,逛到一半就把肚子给吃撑了,何芳看着那还没尝过的糖水煮丸子,豆腐野菜汤等等老北都小吃,实在是力不从心了。 一路走过来,李和不时看见穿工作服的工人,三三两两的结伴说说笑笑。 青蓝色的劳动布外套,胸口印着大红色厂标,同色同质地的裤子,男男女女走在路上都昂首挺胸,别提多神气。 “你是纺织二厂的吧?我是一厂的。”。 “一厂的啊?听说你们每月还有二两肉票?”。 “那是,京城里也不算差。”。 “真好,我们二厂每月就给二两白糖票。”。 小伙儿跟年轻姑娘搭讪,两人对话引来周围一片羡慕。 绕过几个街口,七绕八绕的穿过两条胡同,离着大街不远处的小巷子里,一座大房子赫然出现在李和眼前! 李和忍不住心动了,这里可是市中心的位置啊。 “大姐,你可知道这附近谁家卖房子啊?”李和就随口问了一句旁边的中年妇女。 妇女特别看了一眼何芳,意味深长的笑道:“小伙子要急着结婚吧?什么单位的?结婚住房必须让单位给解决了!他们不同意就去闹,给了也别嫌小,缓个几年,多生几个小娃娃,你再申请换大的。” 都知道首都老爷们能侃,出名。这首都的大姐大,也是要么不说话,只要引起一个话题,得,肯定变成话篓子了,世态炎凉,嬉笑幽默,说出来,你根本没插话机会。 李和赶紧打断:“大姐,我是自己急着要买” “有单位白给的不要,你自己花钱买?”大姐稀奇道,眼神不经意的就往何芳肚子上扫。 李和赶紧带着何芳走,都不肯再往妇女堆里钻,专门找老头儿打听。 “大师傅,谁家有房子要卖吗?” 老头拢了拢袖子,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个子不高,慈眉善目,黑色的大毡帽。 身上穿着件斜襟青色棉袄,有些陈旧,却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精致的同色小盘扣系得整整齐齐。指着旁边一座院落问道:“你瞅瞅那座院子怎么样?” 李和抬眼望去,青瓦白墙马头飞檐,典型四合院建筑。 两进的院落高低参差,在清晨薄雾中像是水墨画一样,不由得赞叹:“好漂亮的房子啊!” “去年发还回来的!不过里面有以前的房客,虽然我有产证,撵也撵不走,”老头儿感慨。 何芳奇怪的问道,“既然是你自己的房子,怎么你自己做不了主呢?” 老头叹气道,“发还前,房子归了房管局来管理,安排了很多人住进去,虽然我有房契,但是住户已经赶不走了。” 老头说的这些,李和倒是明白,还有一些虽然依旧是私产,但是也被强行安排进去了不少住户,变成了大杂院。 住在这些房产里的住户都是受政策保护的,虽然房主有产权,但是房主依然不能以任何形式来赶他们走,只有当他们自愿搬出或者有了别的住房时,才可以把原来的房子腾出来,还给房主而且在他们居住的时间里,只会以以确定的公租房的房租来支付,这么大的面积,一个月才收十几块钱,房主肯定不乐意。 但凡是有人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他会轻易搬出去吗? 就算你想搬走,也得有房子搬啊。 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平民老百姓,你想等着他们靠工资攒够了买房钱,那你就等吧,你最好立一份遗嘱,让你孙子接着等,你和你儿子恐怕是看不见这一天了。 李和无奈,看来什么年头买房子都不是容易的事。 李和现在也是管不了那么多,先把产权买过来再说。 李和跟在老头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好好的两进院子,因为被四周紧凑的临建房遮挡住,临街搭着灶台,门口堆放着杂物。 乱七八糟的紧紧挤着这座建筑,像是要跟它抢占地盘似的。 后面加盖的平房,粗略数数,左左右右至少住了十几人户人家。 门外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和铁皮炉子,只留了条一米多宽的走道供行人通过。 快到中午,有人在门口做饭,见老头子进来并不打招呼,低头摆弄炉灶,人走过去后,那妇女冲老头子婆身后狠狠地啐了一口。 李和见老头子神色坦然,自己也装作没看见,绕过那妇女身边。 “我也住这里”,老头子打开一间屋子,背着身在墙上捣鼓一阵子,转身捧着个木质镶嵌珐琅的盒子出来。 “这是房契。”老头子递过来一张纸。 李和接过来仔细查看,房间位置面积都对的上,当看到下方公章上的红五星时,彻底放了心。 刚才深怕老头子再把解放前的作废房契拿出来逗他玩。 “李师傅,您究竟要多少钱才肯卖?” 李师傅笑道:“我家父亲买的时候,可是花了三千大洋。” 何芳一直跟在后面没说话,这时候插话道“师傅,你这个院子里住着的可没一个善茬啊” 李和看了一眼李老头,李老头笑着道,“你这小姑娘,等我把话说完行不行。我这房子虽然现在看着乱,可以后政策说不定怎么变化呢,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早晚统统撵滚蛋。我是年龄大了,想去拿着钱重新置间屋子,安静过个日子,受不起这种折腾了” 李和琢磨这老头的话是对的,也不遮掩了,“大爷,你开个价吧,要是合适,明天我们就去办过户手续” 李老头子凑近李和耳边,低声道:“2000块!我要2000块!” 李和暗暗松了一口气,仍做出思考状假意犹豫半天,最后才郑重点点头:“行!就依你,2000块。” “你真拿得出来?”李老太面露惊喜。 李和好笑的点点头,跟李老头约好时间就告辞离开。 78、买房记 李和这几天一直挂念着那套房子,好不容易挨到初五房管局上班,就要急吼吼的去找李老头。 何芳道,“你也真是个没出息的,没见过着急给人送钱的,那房子破破烂烂不说,你买来什么用?何况没长脚,又不会跑“ “没见识就少说话,十年以后,不,十年内就让你大吃一惊”李和给了何芳一个鄙视的眼神,“在家呆着吧,中午我回来吃饭。” 今天倒是出了太阳,暖洋洋的,路面的雪化开了不少,李和就装好钱和户口本,带好手套,骑上自行车匆匆往李老头那边赶去。 李老头早就等的心急,见李和果然如约前来,忙开了门放人进来。 李老头把屋里门插好,昏黄的灯光下,打开报纸,抓了一把里面的大团结,举在眼前细细的看,又细细的数了下。 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有欢喜有沉痛,更像是陷入回忆不能自拔。 “李师傅?”李和出声提醒。 李老头回过神来,立马露出笑脸:“成了!马上我们就去过契,等我搬走,就给你钥匙!” 李和心里终于放下一块大石头。 四城区的房管所是一套老旧的二层楼,明显的苏式风格,解放初期,中国建筑设计队伍还未真正成长起来,在这个百废待兴之际,模仿苏联模式的做法在建筑界表现得比较明显,这段时期中国大地上留下了大量的苏式建筑。 典型苏式建筑有两大特点,一是左右呈中轴对称,平面规矩,中间高两边低,主楼高耸,回廊宽缓伸展;二是有三段式结构,三段指是檐部、墙身、勒脚三个部分。 这些建筑有苏联专家设计或参与设计的,如苏联援建的工厂,也有中国建筑师仿造苏联风格设计建设的,包括筒子楼式的宿舍和许多机关大楼。苏式建筑就是这样一个特殊年代和风格的“红色建筑”的代表。 李老头轻车熟路,显然不是来过这里一次。 李和跟在后面,两人停在二楼的一间办公室门口。 李老头敲门,得到里面回应后推门进去。 “将干事,我来办理房屋手续。”李老头满脸堆笑道。 屋子里有张办公桌,墙角放着搭着一个文件柜,里面塞的满满当当。 墙面上俵了几张画框和为人民服务的标语,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坐在桌子后面,端着搪瓷茶缸。 男人抬头看了眼李老头,眉头拧成疙瘩,明显的早已李老头列入不受欢迎人物,不答话,低头假装看文件。 李老头装作不在意,自来熟般拉着李和走到桌子跟前,把房契摊开放到桌上:“将干事,我要过户房子,劳烦您给办理下手续。” 将干事终于放下了文件,冷冷扫了眼房契,鼻孔里阴阳怪气的哼两句:“哼!我还以为你李舒白思想觉悟上来了,要把房子捐献给国家呢,原来是要卖掉!” 李老头波澜不惊,脸上明显闪出一丝怒气,但是依然勉强挂着笑,道:“家里值钱的,该捐物都捐了,光南河沿大街的商铺我就捐了四间吧,现在这套房子也是国家看我困难,按政策发还给我的,怎么处理,我也是按照国家政策来的。” 李和心里听到也是一惊,南河沿大街的商铺,不就是靠近王府井的位置吗? 这李老头祖上果然是阔气豪门啊,人不可貌相。 将干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鼻子里又发出一声冷哼,那嘲讽的意味很明显,黄斑的牙齿有些扭曲,貌似不经意般问道:“你们什么关系?” “他来我们那边打听房子,刚好我就有意卖,这就合计上了”田婆婆忙否认。 “你要买房子?”将干事用一副倨傲的态度看着李和。 李和把户口本放到桌子上,“是的,你看看,这是我的户口本” 蒋干事随意的翻了一下户口本,尤其是上面的贫农成分,仔细盯了好几眼,“你这是集体户口?” 李和又从衣领口袋拿出学生证,“这是我的学生证,户口档案都在学校,你们可以随时去查” 档案是一件很严肃的东西。 它是一个人生平的写照,读书的情况,工作的情况,党组织关系的一些情况都会在档案里以文件的形式保存,直到去世。 将干事看到学生证,立马收起了倨傲的态度,虽然自己的职务是干事,可是在职称上和大学生的干部就挂不上勾了,何况人家京大的学生出来参加工作就能把自己甩出十几条街,笑着道,”原来是咱们的大学生,哎呀,早说吗,何必这么麻烦,我立马给你写手续“ 李和便也不再计较,一副笑脸和气的说:“那真是太感谢了,麻烦您赶快给办下手续,待会儿我还要急着回去吃饭呢,回去晚了,家里该等急了,呵呵……” 将干事上下打量李和好几眼,他也不是个眼皮子浅的,不想莫名其妙的得罪人,一旦人家走上工作岗位,指不准就是自己麻烦,不敢太刁难,笑呵呵的开始翻找档案抄写过户手续。 前几年,他农村的老婆带着几个孩子过来投奔,废了好大的劲才也弄不上户口。 结果人家一个大学生,毫不费力的就得了京大的户口,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李老头的房子他不是没有羡慕过,两进大院子,500多平,以前的玉器瓷器,墙上的名家字画,红木的家具,真丝刺绣的帐幔,水晶灯,黄金水笼头……还有各种各样他叫不出名字的洋玩意儿。 当然查抄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可惜过,可是最终抵不过嫉妒心,就是不能让这种资本人家好过。 想起那时候,自己简直是犹如到了梦境,不,做梦也梦不到这么多从没见过的东西,当时的情景至今都记得一清二楚! 现在每天下班回到自家的小破屋子,看老婆粗壮的腰身举着锅勺做饭,几个孩子哭的哭闹的闹,别说清净了,家里就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每当他想起当年的场景总是后悔万分,要是当时自己思想再进步一点,也许分配给他的就是那间屋子。跟农村老家的婆娘断了关系,娶个城里的年轻女学生,住在那间房子里,日子该有多舒心? 现在那么好的房子,居然让十几家破落户给占去了,想想心都不干。 将干事魂不守舍慢腾腾的终于办好了手续。 李和接过来仔细看过,确认无误,点头笑道:“谢了,将干事。” 借着握手的机会,朝将干事手心里塞了5块钱,双方会心一笑。 将干事更加热情了,觉得也不坏,“为人民服务嘛,李同学,以后有困难可以直接来找我” 李和从房间出来又去旁边财务按面积交了3块钱房产权税费,拿到了正式房契,这办事效率,李和真的是说不出的满意,这5块钱花的值。 刚才的那一幕当然逃不出李老头的眼睛,“你这小伙子,瞧不出还是个大学生,有出息,不过你还是太惯着这帮人了” 李和得意的扬扬手里的房契,“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算问题” 李老头哎的一声,叹了口气。 79、房客 四合院有两个最主要的特征:影壁墙和垂花门。 影壁墙是四合院大门内外的重要装饰壁面,主要作用在于遮挡大门内外杂乱呆板的墙面和景物,美化大门的出人口,人们进出宅门时,迎面看到的首先是叠砌考究、雕饰精美的墙面。 垂花门就是古时候说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里面的二门。 房子一般分成正房、厢房、倒座等。规划很整齐。 四合院建筑,“四”东西南北四面,“合”是合在—起,形成—个口字形,可如今的京城里四合院已经难现口字形的原貌了。 这座几乎可以用“残旧”来形容的四合院,雕梁的红漆暗暗,瓦上探出青草。 随着住的人越来越多,院内住房越盖越多,房子越来越不成样子。 慢慢的就没了“形儿”,先有一家在空地上搭了一间临时住房,不久又有几家跟来凑热闹,慢慢地就形成了院子。 私搭乱建的小棚占满了院落,两手伸直就可以碰到相邻的建筑,那些遥远年代所积蓄的气息渐行渐远,。 门口位置搭建的小棚是各家的厨房,仅能容下一人,连转身都很困难。 两侧厢房也都建了小棚,唯独没有小棚的是正房,因为实在是没地儿建了。 可是连正房都被住户强行分成了两户。 屋顶上,一只眼睛蓝绿相间的波斯猫跳来跳去,如履平地。 李和伸开手臂就能摸到仅靠两侧厢房的小棚,除了来回走动,小棚已将四合院占据得没有任何余地。 四合院变成大杂院,李和心里不禁一阵可惜。 “你在这等会,我去挨家喊人,以后你也算认识了,租子每个月他们是交给房管局的,需要你每个月再去房管局领租子”李老头让李和在水槽的空旷地等下,就沿着前后,开始挨家喊人,敲门“出来下,有事通知” 院子枣树底下,女孩子跳橡皮筋踢毽子,男孩子弹玻璃球或拍画纸,大家一起捉迷藏,玩的不亦乐乎,李和看的会心一笑。 院子里又看了一圈,越看越觉得划算。 老城区基本就是在二环以内,这个不是人为规定的,而是因为当初修建二环路的时候就是沿着过去的护城河修的。 京城是有城墙的,城墙里面是就是内城,出了城墙就是城外了,你别看现在什么中关村、使馆区、建国门外、cbd都是繁华地带,那在当初都是城外的荒地或者坟场。 其实你只要听听这些地方的名字就知道它们当初是个啥情况,中关村那就是个村,原本应该叫中官村,这个中官就是太监的别称,那个地方当初就是皇城里的那些太监们退休之后的一个养老院。 而城墙以里则就不一样了,有句话叫东富西贵、南贫北贱! 这里的东西两个方位说的就是东城和西城这两个区域,东城在清末和民国时代云集了大量的富商,而西城则是官员们的宅邸,所以叫东富西贵。 至于南北这两个方位,不是指还有南北两个城区,而是特指前门外和鼓楼、以北到德胜门附近这一带。 当时居住在前门以南的大部分都是三教九流、劳苦大众,所以就被称为南贫,都比较穷嘛。而居住在鼓楼以北到德胜门附近的,则以皇宫里的太监宫女的家属维多,他们虽然不太穷,但是地位比较低,就称为北贱。 李和知道四合院的价格会飙升,而且幅度极大,一座规整的四合院到了以后,价格已经到了8位数,而且是有价无市,有钱你都买不到。 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既有城市改造拆毁了大量原有四合院的因素,也有一部分先富裕起来的人为了怀念自己的童年或者标新立异,故意去采购这些四合院并加以休整之后当做住宅的因素。 而且凭心而论,四合院确实更适合人来居住,在这个院子里有房有地,既能居住又能做一些适当的娱乐活动,而且封闭性还好,不像住在楼房里,就是一个鸟笼子。 如果再晚几年,等到房价真的开始飙升,即使还有残存的四合院,即使李和有这个经济能力,估计也是要花大价钱了。 院子里陆陆续续站下不少人,有大人有小孩,有人冲李老头嘟囔道,“李老头,你这房子,不声不响就转给人了,也太不拿我们当回事了吧” “我自己的房子,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李老头得意的道,又指着李和说“再说,现在这房子也不是我的了,你们也犯不着和我说了,现在这房子是这小伙子的了” 大家又齐刷刷的看向李和,一个穿着大蓝袄的老太太对李老头叫骂道,“你这是走剥削道路,资本主义复辟,我要到街道去举报你“ 李老头满不在乎的道,“我这是经过房管局同意的,一不犯法,二不违规,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还以为是想当年啊” 李和有点看不下去了,如果他们不让自己为难,让他们继续住下去,自己收租子,也是无所谓。 如果他们无理取闹,自己就要使点劲把他们弄走。 李老头赶不走他们,并不代表自己也赶不走他们。 李和把房契掏了出来,特意亮出鲜红的公章,道,“各位,我这是房契,各位眼神好的,就瞅瞅。这说明以后这里就是我的私产” 一个年轻人恶狠狠咬牙切齿地说:“我们赚的钱都给你了!” 这句话让李和饱尝了剥削阶级的罪恶感,黄世仁也不好做啊。 李和慢条斯理地说“是呀,你们真的没钱付房租,我理解,那么你们就要考虑搬去一个小一点的房子住,减轻一点负担。这房子也是我借钱买的,大家都很难哪……” 年轻人把那滚滚的眼珠吞到肚子里,没话了。 大蓝袄的大妈道,”小伙子,我们租子可是交给房管局的,合同也是跟房管局签的,说句难听话,你可管不着我们。你啊,顶多也就在房契上有个名字“ 李和笑着道,”现在房子归我了,李师傅和房管局的委托合同有效没效,还是两说。我查了下房管局档案,你们和房管局签的是15年,今年刚好到期.我可没跟房管局签委托合同,明年到时候你们要是继续给房管局交钱,我可是不认的。我建议到时候大家还是早做搬家打算,我这房子准备留我结婚用了” 李和说完,也就不管了。 留下院子里一伙老少爷们老妈子骂骂咧咧。 出了宅子,李老头笑着道,“你小子比我有魄力,这话说的解气,到时候房管局的委托合同,你可以不签,你是大学生又是贫下中农,他们不能怎么着你,我是个黑五类,那就不行了,他们强按我喝水,不低头也得低头啊” 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 李和道,“李师傅,你也别搬家了,就继续住着吧,这房子我也暂时住不上,你搬家搬来搬去也麻烦” 李师傅摇摇头,“我就懒得和这帮腌臜人掺和一起了,躲得远远的清净。这大院里,解放前有的是我家当年的伙计,有的是丫鬟,我家当年待他们可不差。那蓝袄子老太婆,当年可是我父亲从人贩子救下来的,你看看,结果就是她批斗的我最狠,想想都寒心”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家祖上留下不少东西,查抄的时候,没了下落,最近有人告诉我在琉璃厂见过,我准备用手里的钱,能买下多少算多少,哪怕死之前看一眼,就心满意足了” 李和好奇的问道,“李师傅,你懂古董?” 提到古董,李师傅满脸得色,“我祖上是北洋的大官,我从七八岁就四九城里混,上过手的好东西不知凡几,虽然没啥文化,可这纨绔子弟的天分是有的,走鸟遛狗,鉴宝收藏,这琉璃厂里,我说一句顶人十句,他张伯局,马定巷也要给我写个服字” 这话听得李和感觉在吹牛,四大收藏家你都看不上,眼里真是没谁了。 80、元青花 李和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什么也没吃,正是饿的前心贴后背,想赶紧回去吃中饭,看着李老头谈古论今,说前言后,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笑笑也不以为意,这话一多就不是那味儿了,等到李老头越说越离谱儿了,李和忙打住他的话头,“老爷子,要不今天就这么的,我先走了” “你是觉得我瞎掰?”李老头正说的口沫横飞,见李和明显不信自己,有点生气,拉着李和的袖口,道“走,我带你去琉璃厂喽喽!” 李和想不到李老头这么大反应,慌忙道,“不是,李师傅,我信你,成不?我还急着回去呢,要不改天吧?“ 见李老头还是拽着自己袖子不撒手,李和没撤,怎么是这么个倔老头,“李师傅,要不你跟我走,我家一大堆呢,哪有必要去琉璃厂?” 李老头觉得李和在晃荡自己,“这玩意又不是白菜,你家里从哪来一大堆?” “有没有,你跟我走不就知道了?”李和不再搭理李老头,到门口用手套擦了下自行车坐垫,就要骑上去,作势要走。 李老头卖了房子,陡然间心里空荡,也没地方去,鬼使神差的也就上了李和的自行车后座。 胡同里的路齐整不平,加上湿滑,李老头屁股坐不稳,慌忙大叫,“慢点,慢点,我这把老骨头禁不住颠” 李和不管李老头嘟囔,一路骑得飞快,着急回去吃饭呢。 李和眯着眼睛,骑行在残留雪迹的路上,阳光照射在雪上,水坑、树丛中透过的阳光也会非常刺眼。 说实话,在这个城市里生活着,有时候,真的会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回到家时,何芳轩正坐在沙发上看书,修长的双腿交叠着。 听到李和回来的声音,转回头,又看到李老头,笑着道,“李师傅,你也来了啊,赶紧一起吃饭吧,我去把菜端上来,锅里捂着呢” “你们造孽啊,这可是元青花,知道什么是元青花吗?你居然腌咸菜?”李老头没搭理何芳,进院子就看到屋檐底下的大罐子,眼睛盯着不放,把灌口的袋子撕下来,里面的咸菜一股脑全倒地上去了,“败家子啊,败家子啊” 李和眼看一罐子咸菜全糟蹋地上了,拦也没拦住,做这么一大罐子,张婉婷可是整整忙活了一个星期,“我说李师傅,你别这么糟践行不?好歹等我拿个东西装啊“ 李老头气的胡子乱抖,“糟践?谁糟践?这可是元青花!!” 何芳不理解这李老头为什么这么激动,笑着道“李师傅,先吃饭吧,这几件屋子都是呢,吃晚饭慢慢看” 李老头眼睛早就顾不过来,“这是成化出戟尊?” “这是宣德炉?” ”鎏金铜佛像“ “粉彩象耳瓶” 李老头惊喜连连。 “汝窑月白釉?”李老头说完又摇摇头,“可惜了,明清高仿” 李和看李老头这疯狂样子,估计是顾不上饭了,对何芳道,“也十二点了,咱自己吃饭,别管他” 何芳麻溜的把菜饭端上桌,“你说他不是疯了吧?前几天还好好的啊?” “他是高兴的,我早就说过,我这屋子里可都是宝贝”李和夹了块肉进嘴里,觉得何芳做饭就是一点不好,酱多,味重,“大妹子,咱下次少放点酱行不,我嘴巴都咸麻了” “爱吃不吃”何芳把那盘肉端到了自己面前,大白菜放到了李和面前,大肉大块的放自己碗里。 李和哑然失笑,这大姐自己还是不惹的好,不紧不慢的扒完了两碗饭。 李和吃好饭,刚把茶叶放进紫砂壶,准备泡茶。 李老头进慌忙把紫砂壶捧到自己手心了,看了下落款,这次变成了气急败坏了,“你个小王八蛋,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壶?陈鸿寿的天趣壶!你居然用来喝茶?” 李和笑着道,“茶壶不就是用来喝茶的吗?” 李老头被李和气的说不出话来。 几十年的古玩生涯里只对书画瓷器着迷,不过好多东西就没有见过,没想到今天来李和这里,这么个稀世珍宝,这才有缘一见。 李老头对李和道:“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你这宝贝从哪里淘来的,肯定没少破费吧?” “李师傅,我还有另外三套房子都是这些东西,你先赶紧吃点东西,下午慢慢看”李和就把李老头桌子上吃饭。 李老头一听说还有三套房子的,哪里能坐得下,“一顿不吃又饿不死,赶紧带我去” 李和没得办法,就拿了钥匙,带着李老头,一套屋子看完看另一套,硬是一下午时间耗里面了。 看完所有东西,李老头依然依依不舍的不愿意出来,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似得,对李和道“小李啊,我今天真是见识了啊,我一辈子也没见识过这么多好东西啊,都是国宝啊,国宝” 停顿了一下,好像难以启齿似得,“我都是六七十岁的人了,能再看到这些东西,就是现在死也乐意了,可是你看,我还是不甘心啊,我能不能就住你这里,你这些夏周青铜器都生锈了,有些瓷器都有裂纹,要修补,要保养,这些我都会,你放心,我不收一毛钱。只要你让我住在这里,让我天天看着就满足了” 李和道“李师傅,你看我这几套房子,都是满满的东西,哪里有地方给你住啊” 李老头以为李和这是拒绝,慌忙道,”我特意看了下,就是隔壁那个厨房间就可以,我腾个东西,好歹能放下一张床“ 李和巴不得这老头来帮自己,自己对古董两眼一抹黑,确实需要个专业的,而且这老头是真心实意喜欢这些东西,不像自己功利性重,更多的是指望着赚钱。 ”李师傅,你误会了,你来帮我,我是求之不得,可这不能随意住的寒颤了,我下午帮您重新找套房子租,这里不是能住人的“ 李老头大喜过望,然后又慌忙摆手,“不需要另外租房,这里好得很,好的很,日日夜夜守着,这才好呢” 五六点钟的时候,李老头也死活不愿意留吃饭,急急忙忙的要回去收拾东西,今晚就搬过来。 李和没办法,就让苏明带几个人骑着三轮车去帮李老头搬家。 李和把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套房子收拾出来,卧室里的东西都挪了老高,好歹要腾个卧室出来,肯定不能让李老头谁厨房。 李老头带着两辆三轮车的东西,进门的时候,看见李和在卧室里随意归置,一会扔,一会踢的,又恼又心疼,慌忙叫道,“我说了,我来整,我来整,你们不要乱动,哎呦,你们都赶紧出去,赶紧出去” 李和哑然失笑,也算摸清了这老头脾气。 苏明,道“哥,这老头没多少东西,我们都搬完了,没事我就先走了” 李和问,“房子找的怎么样了?加紧速度“ 苏明点点头,就带着几个小弟走了。 81、价值 早起遛弯时,意外地在一棵桃树的尖部发现了桃花骨朵,这使李和惊喜极了,比往年早开了近半月。 报春的花果然通常都是连翘和桃花。 像往常一样,寻了个早点摊儿,豆汁油条捏在手上才猛然反应过来,打今儿个起,家里算是多了一口子人了,李老头的早饭还得要帮着买。 给李老头住的这套房子,比李和住的那套还要大。 在房门前几米处有一口水井,井很深,长长的绳索拴在桶上放下去,要等好大一会儿才能听到很轻的噗得一声。 这还得说是你没有说话支起耳朵在听,否则,连着轻轻的声音你也听不到了。 李和打好水,给李老头用盆子端到架子上,看到李老头从厕所出来,故意挤兑道, “李师傅?起得挺早啊!.哎呦,您这么忙还亲自上厕所啊?” 李老头一瞪眼,“咳!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小声说” 李和笑道,“先洗把脸,再吃早饭,豆浆油条给你搁桌子上呢” 李老头拿起膝头的烟袋,从烟荷包里又装了满满一烟袋锅旱烟叶子,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火柴,点着烟狠狠地吸了一口,从那张牙齿快掉光了的嘴里吐出一团浓浓的青灰色烟雾,被风一吹唿的一下散了。 “李师傅,昨天给你烟,你也没接啊,我以为你不抽烟呢” 李老头从嘴里拔下烟袋,在墙角处狠狠磕了几下,又含着烟嘴子使劲吹了吹了,这才说:“我年轻那会就抽烟泡子,后来戒了,就改成旱烟了,你们小年轻抽的香烟没劲,我就不喜欢“ 李老头进屋,突然咋呼了一声,把桌子的豆浆赶忙拿到手里,“你个败家玩意儿!这油乎乎的果子,滚烫的豆汁就往桌子上搁,你是没长眼啊还是心大啊?” 李和挠挠头笑道:“李师傅,不就是一八仙桌儿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李老头气的要跺脚,“我说的不是桌子,是桌子的这个黄花梨屏风” 李和打眼一瞧,桌子的东西,挺古朴,有老的感觉,上面镶着人物,都是玉制的,“我怎么看着像牌匾” “这就八仙献寿屏风图” “那你老说道说道。”李和也来了兴致,眼角瞅着进门来的的何芳,示意她泡一壶茶端过来。 “这屏风价值并不全在用料名贵上,而是所有之人的身份与众不同!” “难不成还是皇帝用的不成?”李和打趣着。 “无知!”李老头斜了他一眼,接过何芳送过来的茶,问道,“知道张江陵吗?” “谁?” “张居正!” “哦,你直接说名字不就得了” 李老头摇摇头叹息道:“玩古董的玩到你这么无知无畏的境界,实在是不可多得!” “过奖过奖!”李和假作没听出来老头儿的讽刺,继续问道:“李师傅,我这屋里有没有慈禧用过的夜壶,脸盆啥的?” 李老头装没听见李和打岔,继续道“这八仙桌儿还是抗倭大帅戚继光送给张居正的!当年戚大帅总领抗倭事务,为防后方制约,没少给张居正送东西,从金银珠宝到名马美姬,乃至吃食用具,甚至连****都送过!送张桌子很稀奇吗?” 咣当!李和没摔下去,可心中戚继光一代名将,张居正辅国良臣的伟大形象轰然倒塌,这也忒离谱了吧? “不对啊,这上面可没刻戚继光敬赠张居正的名款吧?你又看的哪里野史牵强附会而来的?” 对于李和提出来的怀疑,李老头倨傲一笑道:“自然是有史可证的,你看屏风上的字,林升《题临安邸》: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以后有机会我领你见个人,你就知道我说的不虚了。” 李和点点头,看向李老头的目光就不一样了,如果老爷子说的是真的,就凭这份眼力劲儿,当年在业内怕也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 “其实,我最关心的不是这个。”李和直了直身子,温声轻语说道。 “哦?那你关心什么?” “我关心这张所谓的屏风究竟值多少钱?” “你你!钱钱钱!你小子就认得钱!古董的传承与价值的体现,并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 “哦,珠宝折价也可以,您总不能用粮票换算吧?” “俗不可耐,俗不可耐!到了你嘴里,就成了一笔数字了?臭不可闻!” 李和怕真的惹毛了,连称呼也改了,”李叔,我意思是以后卖,不是现在“ ”那还不是得卖?“ ”你想想,咱还要不要继续收藏,万一遇到更好的,咱是不是没钱收,不就得卖点差的,这些眼力活还是要靠你啊“ 李老头叹口气,道“一件器物摆在那儿,一看过去,能把你带回到古代;手指触摸,能感受古人创造它的心意,这才该是玩文物的终极目的。会裹着一层幽邃圆熟的包浆,沉静温润,散发着古老的气息。古董有形,文化无质,它看不见,摸不到,却渗到人的骨血中去.你这小子真的收到了不少好东西啊。你的意思,我也明白。” “那你老受累,帮我整理整理” 李老头站起来,伸了个腰,“鼻烟壶,扳指,砚台,这些小东西,已经给您整好了。大件的我再费点心思,全给您列单子上,你一眼就能瞅清楚。” 李和谄媚道,“那你老受累,中午想吃啥,我给你整” “中午给我送过来就成,吃啥无所谓,别忘了给我带瓶酒就行”李老头说完就不再搭理李和,拿着油条豆浆,边吃边整理东西。。 也许对许多人来说,这些古物,每一件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承载了许多年,无人倾听。 因为,它们都不会说话!默然等待千年,只为再次相遇! 它们的岁月中浸染了成百上千年。 每一件,都凝聚着工匠的心血,倾注了使用者的感情。 每一件,都属于不同的主人,都拥有自己的故事。 每一件,都那么与众不同,甚至每一道裂痕和缺口都有着独特的历史。 但是李和对这些东西不敢兴趣,对他来说没有实用价值,就是死物。 82、暗流 开学这天,李和骑自行车载着何芳直奔学校。 春季的晨风清清凉凉,载着鸟语花香。 此时的世界已然苏醒,正眨动着朦胧的眸子,细数过往的遛弯大爷和上班者。在他们过往的路上,春天的花已经开了,每一片花瓣都泛着明晃的晨光。 那里有露水,露水折射着光芒,使整个世界沐浴在暖色调里。 眼前的人们,更是组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石油商店,市民依然一大早排队买煤油。 偶尔有些追潮流的姑娘,会三五成群的聚在人稀少的拐角,听邓丽君的歌,手拉手跳舞。 跳扭摆舞、穿高跟鞋、听邓丽君的姑娘也成为春季大街的一道亮景。 有委员报纸批评说:现在到处放邓丽君的爱情歌曲,不仅许多小青年学唱,就连老太太也学着唱,这很不好。 虽然没到禁止的地步,可毕竟新旧思想交替冲击不可避免,邓丽君还没在内地露脸,属于躺着中枪的性质。 何芳今天扎起了头发,身穿一件素净的红色毛线衣,微微宽松的松紧裤包裹着那双修长的腿,再配一双白色球鞋。 这样的她,有一种说不出的青春美。 抛了那身东北大花袄,有点追潮流的感觉了。 其实李和觉得这样的打扮更适合她,她就像是一只迷路的小鸟,需要的是自由。 学校里学生依然是成群结队,外地来的孩子到了一个新地方总是很快会有一些明显的变化,而京城的孩子来的时候什么样,过了一年二年还是那个样子,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但好象是很自然的。 校园里的更多的开始摆脱了黑灰色的穿着,裙子,高跟鞋,开始成为部分女生的时髦焦点。 校园实是一个能够产生各种浪漫的地方。 除了少男少女之间的心动,那里还是有很多让人自豪让人如沐春风的地方,比如那如画的校园的风景,比如那让人崇拜的名师抑扬顿挫的讲授,比如各种内容的飘着新思潮时尚的讲座,还有,那么一种意境:青春的,无忧的,可以拥抱整个天空的时代意境。 李和一路舒畅的看着蓝天白云,以后再想看这么蓝,这么透明的天空基本是不可能的了,即使知道结果,可是作为个人的作用多么渺小,他没有能力改变任何事情。 李和有时喜欢在学校里面瞎逛,不为那不知有没有结果的艳遇,就为有机会看到那些可爱的,心灵没有牵绊的处于青葱年华的同学们结伴在湖岸和湖边小山坡逍遥,有机会无拘无束敞开心扉,并且能够走出校园,踏遍蓝天下的京城,享受在那个令人奋进的时代在那个单纯年华的所有骄傲。 考上大学都是一项巨大成功,更别提名牌大学。 大部分人能够充分享受学生时代的无忧,因为一旦考上大学,是不必担心找不到工作的,我们尽可以学习,读书,逍遥,或按兴趣参加社团活动,不用去考虑积累工作经验,很少有人想到能用什么办法赚点钱花。 李和骑车经过南门入校那条长长的路,脑海里居然幻化出明星走红地毯似的优雅感觉。 那条路要经过教工宿舍楼,五四操场,大讲堂,图书馆,从哲学楼然后通向湖边。 那条路上的每一天都很平常,但到了记忆的隧道里,哪怕破自行车群,还有饭盆那些零碎,都是和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联系在一起的。 那种希望和生机勃勃的感觉,不止来自于青春活力,还来自整个环境气氛的奋进。 有几次看见季羡林、钱穆背着手遛弯走。 李和尽管很崇拜,也不敢上去打个招呼,他不是人家系的,蹭课要鬼鬼祟祟。 有时李和想文科、理科未免有点不公平,对文科来说逃课是有传统的,逃课是另一种形式的选课,个人志趣选修课程是思想开放的标志。对于理科来说逃课是违反校规的。 刚上完两节课,陈硕偷偷的把李和拉到跟前,捂着耳朵道,“你到底想不想出国,我们都大三了,名额也有限,要抓紧准备啊,你别看大家表面都一副没事人一样,哪个不是心急火燎,暗地里蓄劲?” 李和听得有点好笑,其实倒不是同学是两面三刀的,只是每个人在人生重大利益抉择面前,本能的选择罢了。 他们其实已经在内部达成了某种共识,要想办法让你感觉到他们都不学习,在这无形之中把你的学习热情也消减掉,从而达到在争取出国的过程中先消灭掉一个可能的竞争对手的目的。 有些同学成天宿舍串门,喝酒或者打牌,上课摆出睡觉的样子,也是为了迷糊人,其实暗地里都在拼命背书。 李和笑着道,“你自己准备就行了,我是不准备出去的” “你这人怎么一点上进心没有,赵永奇、高爱国年龄大了,家里有老有小,不出国可以理解,你一个光棍爷们,这里矫情啥。名额有限啊,我们跟华清竞争激烈着呢,过这村可没这店”陈硕好像都替李和着急。 李和拍拍陈硕肩旁,“各人有各活法,我这人比较懒,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努力就行了,你肯定行的” 陈硕急了,“你这人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你年龄比我小,我是过来人给你建议,懂不?你去美国使馆看看,办签证的都在排队。我从沪市回来的时候,小鬼子的使馆也是比京城夸张,搬小凳子通宵不睡觉排队办签证。所以你看看,大家都想着出国,你要开始为自己的前程考虑,知道不?“ 大部分其实从来没有出过国,根本不了解最重要的选择因素是什么。 但是,每年有成百上千个很聪明的人都面临这个选择。 作为一个整体,他们肯定考虑到了比别人多得多的因素。 由于社会上所有人都做了类似的决定,他们总体考虑的因素肯定比个人齐全。 从高层面来说,随大流还是不随大流这个问题,要考虑的因素和社会上大部分人一样,假如他们大多数做一个选择的话,说明出国对人生改变更大。 李和笑着就没再说话,问旁边的赵永奇道,”我听何芳说,你们维修室做不下去了?“ 赵永奇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颇觉得自己无能,好好的生意砸自己手里了,”做维修的可不再是我们一家了,越来越多了,甚至五道口电子专业的学生都跟我们抢,他们什么都会修,比我们专业多了“ 李和只能又想到自己之前的水产生意,只要有一个做了,大家看着赚着钱了,必定跟风做,可是想不到的是华清的学生会插手进来,李和懒得插手这种事情,只能无奈的道,”你跟何芳也没少赚,先停了吧,后面看看情况再说” 什么生意都怕跟风扎堆做,进入白热化,压价,结果大家都没了利润,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当可以形成规模的生意,黄了就黄了吧,李和也没往心里去。 83、来信 出国的氛围越发浓厚,李和也似乎受到了感染,内心一股子躁动,看到许多人日日夜夜捧着英文词典,心里就是一股莫名的不安。 前辈子经历过,这辈子再次体会,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他上辈子大概跟他们一样的心态,一心想去享受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 奈何资格不够,条件不足。 国门开放了,人们争先恐后要钻出去,只要说出国,不区分国家,美国,日本,西欧,东欧,新西兰,马来西亚,泰国,名校(清北科等)大学生倾巢而出。 所有能想到的几乎倾巢而出,说倾巢而出一点不夸张, 其他学校或者社会工作的出去的少是苦于渠道少,但依然许多人为出国梦在做准备,外语是留洋的基础条件,年纪轻些的,学校的功课还没有忘记,补起来比较轻松。 年纪大的,三四十岁,也想出去,就非得花大力气。 京沪等大城市演电影的、唱歌的、演话剧的、跳舞的、打乒乓球的、拉提琴的、画画的,也是想尽一切办法出去。。。 包括许多出名的画家包括陈逸飞、王永强等人都没有心思画画了,都是放下画笔,开始重新学abcd了。 甚至于一线青年电影演员,也没心思演电影了。 千方百计动脑筋弄担保,只求出国,似乎外面遍地是黄金,就等他们去捡。 也有放弃原有职称到纽约街头、在寒风中为人画像赚几块美金的…… 也有根本不是学英语的料,整天忙着打听别人签证的消息,忙着搞担保,在领事馆门口转,行情熟得不得了。 后来这些人也都有志者事竟成,纷纷出了国。 被领事馆一次两次乃至十次八次拒签都不气馁,一定要求洋人高抬贵手,放他过去。 有放弃教授、工程师地位,到美国洗碗洗碟当厨师的; 甚至偷渡的越发多了,偷渡的方法千奇百怪:翻铁丝网的、坐渔船的、偷偷藏身于远洋货轮的、公出国外不归的、翻山越岭的、游泳去的,偷渡的大多是外出打工族。 李和下午两节课上完,肚子又不饿,不急着去食堂,就坐在哲学楼的后面花坛发呆,拿着一本小说,想看又看不下去。 何芳走过来,道“找了半圈没见你人,你躲这干嘛” 李和有气无力的道,“没事,就发呆坐会,你还不去食堂吃饭?” 张婉婷从手里的书夹页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李和,“你的信,应该是你对象的” 李和慌忙把信拿过来,一看是两封,其中一封是需要李和代转寄的,一看就是寄回张婉婷老家的。 算算时间,现在已经是4月份了,张婉婷离开到现在也有半年时间了,李和等张婉婷的信,等的早就焦急了。 李和慌忙拆开信,认真的读着,大致看了一遍,又逐字逐句的读。 有张婉婷在他身边,就会觉得很踏实,仿佛天塌下来都不用担心一样,这种感觉,让李和迷恋。 就算性格再坚强,哪怕自己是男人,遇到事情了,在脆弱的时候,有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 重生以后,他认为这个愿望很容易,只要重走上辈子的老路,安心踏实的过一辈子,再好不过了。 后来,张婉婷走了,心里的铠甲好像没了,他强迫自己习惯,习惯什么事情都自己来,习惯对着镜子,笑着说没问题,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常常因为害怕而睡不着,甚至要开着屋里的灯,才会觉得踏实一些。 相对于李和的思念,张婉婷更多的可能是思想的冲击。 张婉婷第一次出国,第一次乘飞机,一切都很新鲜。 蔚蓝的天空,白云朵朵。 飞机徐徐起飞,不久宏伟的长城进入她的视线,可惜没有有相机,那张飞机上俯瞰长城的照片没有照成。 飞机全速向西飞去,透过机窗,只见白云下一片黄土,没有太多的绿色,张婉婷依照自己那点地里知识猜想大概是位于黄土高原的上空。 随着飞机的轰轰声,想睡却又睡不着。 正在迷迷糊糊入睡时,机上又开饭了。 已到莫斯科上空,冬季的莫斯科雪花一片接一片,令人心旷神怡。飞机下降间,她的耳朵开始嗡嗡的,然后胃也开始不舒服。好不容易飞机着陆,盼望快快的去地面找个椅子躺下休息。 可是领队没有给大家休息的时间,一行十几个人又匆匆上了转到乌克兰的飞机。 又好不容易捱到基辅,上了接待的大巴车,没有直接到学校,而是先到领事馆的旅馆休息,放下行李的那一刻,算是可以放松了。 但是真正的到了地方,大家又兴奋的不想休息了。 胆大的男孩子提议到楼下转一圈。 谨慎的女孩子有心反驳,可最终抵不过民意。 七八个人下楼,旁边就是一座漂亮的饭店,几个人为了不影响国体,就远远的站在窗口,环顾四周,顾客都是西装革履,或晚礼服长裙,餐厅的一边,有一个四人的小乐队在敲打着乐器,一位女歌手在唱着我听不懂的歌曲,软软的,绵绵。 张婉婷不禁自问,这在哪里呀? 是我们社会主义大家庭的乌克兰兄弟国家吗? 朦朦胧胧的,似不陌生,却又那么遥远。 等了几天,安排进了学校,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张婉婷很不适应,哪怕想给李和写信,都不知道哪里买信封,哪里寄信。 时间待得越长,听着这些那些被砸碎的灌满靡靡之音的唱片,花花绿绿的杂志。 有时张婉婷搞不清楚了,我这是在哪里呀?迷惑?迷茫? 但是这些迷惑她不敢写信告诉李和,怕他担心,只得在信中说一些琐碎的日常,当地的风土人情,社会习惯。 李和又把信翻过来翻过去的看了一遍,心里算是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何芳看着李和表情也松了口气,笑着道,“你看,我早就跟你说没啥事了,你担心那么多,天天装在心里不开心,多没劲,他又不是孩子了” 李和把信叠好,贴身放进口袋里,“没事,走一起吃饭吧” 李和现在越发不习惯食堂饭菜了,哪怕张婉婷走了,何芳待他也不差,只要要有时间回到望儿山自己租的房子里,何芳都会给他烧好吃的。 一天三餐顿顿有菜有肉,吃完不要李和动手,何芳自行收拾利落,送上擦手布,再奉上一杯香茗。 每日睡前都有热呼呼的暖水壶提来,干净的衣服洗好,软绵绵的被褥早已铺好。 屋内打扫的干干净净,何芳一刻也闲不下来。 有时李和根本不需说话,只要一个眼神一瞟,她仿佛便知我需要什么似的,立即递到眼前。 伺候周到得李和都生了错觉了,张婉婷伺候的也没这么仔细过。 李和偶尔也会不好意思,只得在何芳发脾气的时候多忍着点,少惹着点,作为回报了。 84、秀水街 李和当晚就在想着怎么回信,借着15瓦灯泡微弱的光,咬着笔头,思索着……。 “你所有的一切都已融入了我的生命,你的笑容,你的哭泣,你的快乐,你的伤悲,不知不觉已中已经成了我的全部……” 刚抬起笔写下这么一段,李和不满意一下子又撕掉了。 写思念的痛苦,这个没有必要了,李和同样不想去给张婉婷增加痛苦。 写赚了多少钱?张婉婷对这些没有兴趣。 快到夜里十二点,宿舍里的其他几个人都还在看书,没有一个睡觉的。 高爱国提起暖水瓶,走过来给李和续了杯水,“写封信哪有这么难?看把你急的“ “写信不难,写什么内容才是难,写深入了她担心,写少了她觉得你敷衍,难啊” 李和无奈的叹口气,怎么写封信也让自己这么为难。 看了下时间,写不完,自己今晚也是睡不着觉的,只得只得提笔从日常琐碎开始写。 比如自己又长个子了,从175变成176,饭量也越来越好,也越来越贪吃,吃的多,长的也胖了。 比如家里养的两条小狗已经变成了大狗,它们的成长是非常迅速的,带回来是小肉团子,没已经迅速膨胀了,以前只能占据桌下的一小块,长大了整个桌下都塞满了。 想了半天,李和也才写了2000字,最后李和一咬牙,又把苏明和苏明老娘拿出来溜了一遍,甚至苏明相亲的八卦都写了上去。 满满当当的写了三页纸,李和才算满意的松了口气。 将信小心翼翼的封好,放到枕头下面,准备明天上街的时候顺便邮走。 等去水房刷好牙洗好脸,宿舍依然还在看书,李和道,“该睡觉了哈,这么用功干嘛,死读书,读死书,说的就是你们几个” 陈硕气的骂道,“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没追求啊,伟大的发明家爱迪生同志说过,天才就是1%的天分加上99%的汗水” 李和得意的道,“你怎么不说后半句?但那1%的天分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99%的汗水都要重要!” 高爱国一个枕头砸过来,“你不学习没事哈,可不能动摇军心” 李和重新把枕头扔回床上,“秀水街你们去么?我去寄信,顺便再去买双拖鞋” 几个人想了想,明天上午没课,刚好可以趁这么好的天气去转转,开学到现在还没有出去逛逛呢。 高爱国最后拍板,“主席他老人家也说,要劳逸结合,那明天咱们一起去” 既然约定好了,也就都不看书了,赶紧关灯睡觉,一夜无话。 天刚刚蒙蒙亮,李和第一个醒来,站在地上,还没穿衣服,就开始大喊,“起床撒尿了” 李和第一个洗漱完毕,一边在旁边唠叨催促。 赵永奇穿着跨栏背心,一嘴的泡沫,举着牙刷口齿不清的喊道:“等等我,洗漱完换套衣服的” “我也去。” 陈硕甩了下现在很流行的中分头,拿着小镜子挤着脸上的青春痘,一边对李和挤眉弄眼。 看着两人的样子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李和只得斜仰在床上发呆。 高爱国倒是利索的,没几分钟就都穿戴整齐,站到门口催促:“走啊,赶紧的,就你俩最墨迹。” 等所有人搞好,李和才一把揽住几人肩膀推着往外走。 到了学校门口,等车的人站了一大排,看这规模一辆车都坐不下。 “谁啊” “挤什么挤,赶着投胎啊?” 在旁人的叫骂声中,赵永奇个子大,迅速开出一条血路,挤挤更健康。 有得挤还好,连车门都摸不到车就开走了,那才是悲催,总算不用等下一辆。 至于座位,那是不用想了,能够挤上来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你立功了”陈硕冲着赵永奇竖了个大拇指。“党和人民会记住你的。” 公交车的摇摇晃晃,虽然不是夏天,但是四个人依然挤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领到了免费的“桑拿券”。 当在东大前门下车的时候一身整洁的衣服已经成了抹布。 三人互视一眼,指着对方的样子哈哈大笑。 寄国际信件都需要去当地较大的邮局,普通的小邮局没有国际信件的业务。 所以李和就必须到朝阳区邮政局来寄,让其他几人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在柜台查了乌克兰的邮编,又贴了足足2块钱的邮票,写好信封地址,才从邮局出来。 没走几步,高爱国咽了咽口水,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卖鸡蛋仔的小摊位,抿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着。 不止高爱国一个,李和也一样,几个人早上到现在没吃饭呢,闻着那股香味都舍不得走了! 真的好饿! 李和大手一摆,“走,消灭几个,哥请客” 还没等几人吃上几个,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夹杂着喝骂。 如果从上方就能看到人群迅速以一个点为中心聚拢。 朝阳群众看热闹的习惯,使他们做到神一般的无处不在无所不知。 他们或是社区里戴着红袖标的热心居民,或是小卖部店主,或是一起晨练的大爷大妈,买菜路上、遛弯间隙,只要是发现可疑情况就能立马围上去变成私家侦探。 “一会儿再吃。”陈硕是爱凑热闹的性子,拉着几个人朝着人群走了过去。 几人刚走近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喝骂声,接着就是肉体碰撞和另一个人的惨哼声。 一个大高个带着一脸凶气一手攥着另一人的衣领,巴掌不断往脸上招呼。一边打一边骂:“你大爷的,不打听打听我是谁?又到爷地盘摸点子?” 被打的人只顾双手抱住脑袋,不住的痛叫,“哎呦,哥,哥,我错了,放我一马。” 看清里面的情景,李和一愣。 打人的青年他认识,苏明的小弟二彪,貌似就是传说中的四大金刚之一。 “放了你再跟伸爪子啊?看我今天不打断你这只手,我让你偷。”二彪说完又踢了一脚。 二彪眼睛一瞪,不过下一秒看到挤到人群中间的李和,立马堆上了笑容。 “李哥,你这怎么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李和宿舍的几个人他也都认识,二彪笑着也依次打了招呼。 李和左右看了一眼,不仅苦笑。不过被看到了不打个招呼也说不过去。 “出来转转。怎么了这是?” 二彪扭头看看手里的青年,又一巴掌甩他脑袋上,才转过来堆着笑:“这小子不长眼,爪子伸我地盘上了。” 李和点了点头,对这事不想多管,不过还是提醒一句,低声道:“差不多就行了,别太过了,这里是使馆区,把武警引来了就是大事。” “明白。哥,你放心,没事的,我这是见义勇为,武警来了也算这家伙倒霉”二彪立刻答应,转头又冲那青年头上甩一巴掌:“今天算你运气好,以后睁大眼睛给我看清楚了。听到了没?”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手上使劲直接给那青年甩了个跟头。 又凑到李和身边:“李哥,好不容易看到你一回,怎么也得让我做东请你吃一顿。” 李和笑笑拒绝,下午还有课“还有同学在等我呢,改日。你忙自己的吧” 李和说完,就不再搭理二彪,宿舍几个人继续开始到处转悠。 85、变化 摊开京城的地图,指尖沿着长安街向东划过,止于建国门外大街,街南是永安西里,街北是秀水南街,这里还是北京城的边缘,只是使馆区的消防通道。 不知道谁最先在秀水街附近卖水果,烤红薯,紧跟着摆摊卖衣服卖工艺品的也来了,如今秀水街起码摆摊的有不少,由于李和这只蝴蝶的煽动,一条小小的秀水街已被贩卖各种商品的小贩占满。 这里一大半的摊主都是苏明的朋友,同学,胡同小弟,现在都归二彪管。 苏明现在是华北最大的二道贩子,从电子表、计算器扩展到服装鞋包,成了四九城有名的大金主,因为风头太盛,无奈只得躲到幕后,服装鞋袜这块全交给了二彪,秀水街这里的货一大半都是二彪散出去的。 货大部分还是靠张先文过来的,还有一部分是温州人带过来的,李和也尝试让苏明南下找货,奈何路子不是那么容易通,价格拿到手里比张先文的还高。 当然,京城里大部分摊贩子,大凡跟服装鞋袜沾边的,都是绕不开二彪的。 有时这就是本地人优势吧,要是李和自己是很难做到这个地步的,比如你一个外地人耍横,有理没理,你都是很难站稳脚跟的。 此时的秀水街还没有列入政府规划,说白了还处于摊贩和工商打游击的时代。 因为是使馆区,所以并不缺少老外,经常看见高鼻梁、黄头发的老外,他们一边用生硬的中国话与商贩讨价还价,一边用手比划; 街中许多商贩会使用简单的外语词汇向老外推荐商品、“砍价”,还有的索性就用计算器讲话,秀水街尽管环境一般,但是不少老外乐意来这里而不愿去友谊商店。 不少老外可能愿意享受砍价的乐趣,或者乐意见识市井民生。 秀水街里的东西,只要卖给老外,都是高十几倍的价格,虽然有宰客嫌疑,可不少老外还是觉得便宜,也有老外认死理的,学砍价,howmach、yes、no声此起彼伏。 有些人单纯为了来使馆区、秀水街看老外长什么样,怎么买东西,这帮子人无形中也带动了秀水街人气,偶尔也会买两样。 所以大部分摊主生意都不错,不少人都捞到了第一桶金,按苏明的说法,看着不起眼的摊子,一个月赚二三千跟玩似得。 这时候厂子里的一级工一个月还不到50块钱呢,大部分摊贩个体户都是祖传经验学闷声发大财。 卖衣服的,人气上来的时候,大家都抢着要,没有什么人的时候,客人就会跟你讲价,嫌你衣服做工不行,款式不行,颜色不行,各种各样的问题啊,买方卖方就是耍起了嘴皮子。 陈硕看到前面有卖袜子的,停下来问道,“大姐,我拿2双,多少钱” “3毛一双,中午要收摊吃饭了,给你个便宜,5毛钱呢拿2双”四十多岁的一个大姐,面带微笑,说话精神头也足。 陈硕不干了,平常自己一双袜子也才一毛五,哪里要这么贵的,“大姐,大姐,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卖袜子的可不止你一家,2毛我都嫌贵了,你还张口3毛” 大姐露出为难的神情,然后口沫横飞道,“袜子你要看成色吧,我这可是尼龙的,你再看看牌子,香港来的,梦丽娜,一般人想买还找不到地方呢。你要放在百货里面,没有五毛钱你肯定拿不下去……” 尼龙的袜子就是真五毛也不算贵,不过陈硕不为所动,“大姐,一句话4毛两双,要是成,我就给钱” “小弟,没理由我亏本去喝西北风啊,五毛,低于这价,大姐没法卖” 陈硕转身拉着赵永奇等人就要走,刚转身,摊主就装作无奈的样子,道“算了,算了,小弟,拿去吧,四毛,以后要买还来大姐这” 陈硕笑着掏出了钱,“大姐,生意兴隆,以后肯定还来” 李和只在旁边看,也没插话,这袜子自己和苏明批出去也才1毛,这大姐倒出去就是一辈差价。 不过陈硕倒是把魔都男人的精明发挥到了极致,像赵永奇这种西北爷们脑子里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概念,人家报多少钱,看上了就直接给钱。 李和自己买了件夏季白领衫,高爱国买了双白球鞋,赵永奇买了两条裤衩子,都是陈硕负责讨价还价。 几个人来回来去逛了两趟,本来就不大的一大街,确实也没地方好去了。 虽然太阳不大,可也显得闷热,陈硕一搂李和肩膀,“李财主,你看着中午怎么安排,哥几个大老远来这么一趟,你不能让我们空着肚子回去吧” 高爱国也笑着道,“我也没意见,打土豪分地” 赵永奇,道“前面不是有凉皮吗?咱要不一人对付一碗” 陈硕指着赵永奇笑骂道,“就你会做好人,一碗凉皮才几个钱” 虽然这样说,但是还是几个人朝着凉皮摊子去。 卖凉皮的是个婆婆,买的人很多,凉皮除了经济实惠,更多的是大家喜欢酸滑辣。 除了陈硕不吃辣,其他三人最爱的就是放很多的辣椒,很多的醋,很多的黄瓜,很多的豆芽,那是一种沉浸在自我陶醉的感觉。 陈硕说,“阿婆,少放点辣” 赵永奇,道”我要多醋“ 高爱国作为有名的湘南辣不怕,夸张的叫,”一定多辣,多辣“ 凉皮的主料是大米或事面粉,《本草纲目》中对此的评价是:米能养脾,麦能补心。 在有现成材料的情况下,凉皮的制作方法很简单,但就是这种简单的调味,更能突显其美味的不凡。 凉皮的口感筋道爽滑,用蒜水、醋、香油等物调味,还可根据个人口味加入辣椒和麻酱。而后可用黄瓜丝、西兰花等青菜进行装点调味。 卖凉皮的婆婆倒是是个好说话的,都按照大家的要求调料味道,辣椒直把高爱国辣得嘴巴通红还直呼酸爽过瘾。 待每人干掉了一碗美味的凉皮后,旁边又有卖大碗茶的,陈硕跑前头,一人帮着叫了一碗。 陈硕一大碗下去,觉得整个人都暖融融的。 不过细品之中,他却发现了隐藏在甜蜜中的奶膻味,于是他侥幸的开口问摊子老板:“这个是牛奶做的,对吧?” 阿婠饭店老板摇了摇头,祖传的大碗茶配方,所以特地采用了味道更重的羊奶,于是老板侃侃而谈祖宗配方的珍贵 已经开始觉得浑身发痒的陈硕都要哭了,他哭丧着脸道:“我对羊奶过敏!” 86、失望 又是休息日,李和决定去租住的地方看看,把下午两节课上完,也才四点钟,先回宿舍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到校门口等何芳。 何芳蹭饭形成了习惯,名曰改善伙食,提前就给李和打了招呼,要求校门口等着一起走。 何芳有时也会觉得从吃不起饭到挑嘴就是人生命运的转变。 想起高中那会,早饭吃个饼子。 午饭,一个馒头,要五分钱的菜汤。 晚饭,又是菜汤馒头,要是想改善伙食,就去找盐,再去菜场找几片发黄的菠菜叶,悄悄拾起来,去没人的地方洗净,掰在碗里。 他现在都快忘记那么苦的日子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有时也会骂李和,把自己带坏了,居然有了挑嘴的毛病。 何芳刚出校门,就看到了推着自行车的李和,刚要小跑过去,就被人喊住了,以为听岔了,可是一回头,看见一个男孩子腼腆的朝自己走过来。 李和不远处也看到了,这个男孩子也是认识的。 这是哲学系的熊海州,不用看都知道,也是递情书的。 熊海州俊秀英武算不上,洋溢着青春脸上还透露着几分男孩子的羞涩,把一封信心的信交到何芳手上,“我们做朋友吧” 何芳心里无奈,可脸上还是得装出认真的表情,“谢谢你的厚爱,熊海州同学,我会认真考虑的” 拒绝也不是,接受也不是,何芳颇为苦恼。 何芳是个人见人爱的好姑娘,高挑的个子,蕴藏着一种青春的活力,秀气的五官透出一种靓丽的桃红,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小辫,飘溢着一种自然美,奔放着一种高雅的洒脱,弯弯的柳叶眉下闪动着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眼神折射出智慧和自信,朴素的衣着,显示着女性的成熟和严肃。 现在伙食好,心情好,这种青春无敌的力量在学校里倒是迷得了不少男孩子,情书收了确实是不少。 有不少人知道李和与何芳关系好,不少人都来找李和说项。 在青春洋溢的年纪,受一些港台电影的影响,示爱方式开始变得丰富多彩,越来越多的人,更勇敢地表达自己的爱情。 在内心的小鹿乱撞下,回家提笔写下一封还带着革命感情的求爱信,大体如:xx同志,xx活动以后,回想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 情窦初开的年纪,捧一叠精致的信纸,趴在被窝里述说缠绵的心事。 就这样一封信也是反复斟酌,写了撕,撕了写,在隐隐约约觉得对方应该能够明白自己那个意思后,将写好的信笺叠一个心形,托人转交或或者当面递过去。 何芳有气无力的把信塞进包里,非常的无奈,一下子坐到自行车后座上,看着笑得贼兮兮的李和,气不打一处来,捶了李和一拳,“赶紧走,不要笑得那么鸡贼” 李和把自行车蹬得飞快,终于感受到了夏季的一丝凉风,但是依然止不住汗水跟下雨一样的淌,回头对何芳,道“我说大妹子,你这魅力也太大了吧,有多少花季少男要惨死你这石榴裙下” 何芳道,“你闲的吧,少来胡咧咧我” “我说的是事实” 何芳笑着说,“你念念‘四是四十是十四十是四十十四是十四’” “事实是事实是实事是实事是实事是事” 何芳哈哈大笑:“你再说‘禅是一枝花’”。 李和念:“扇思一枝发。” 又一阵大笑,笑完之后她说:“这个卷舌与平舌,鼻音与边音,你这辈子没指望分得清了” 李和的话一下子就戳中了何芳的笑点。 李和平常也把“飞机”念成“灰机”,“刺杀”念成“自杀”,“华丰”念成“发疯”。 回到家,何芳洗了把脸,趁着菜场没关门,赶紧去买菜,又给李和接了盆水,“你也洗洗,把衬衫换了,都汗的湿透了” 李和擦了把脸,把毛巾拧干,挂在绳子上,“我去李老头那看看,多做点饭,晚上跟他喝一盅” 李和刚进门,从屋里窜出两条身影,一个劲的要往李和身上扑。 当初的两条小狗崽子已经长成了大狗,比李和的膝盖还高。 因为李和一直待学校时间比较多,索性就放到李老头这里给他做个伴。 长的跟灵堤犬差不多,但是灵堤犬除了跑的快一无是处。 几千年的优胜劣汰,才成就了山东细犬,老话也说耐力好跟马跑,虽然不是跑的最快的,但是确是捕猎好手,追兔子几个弯拿下了。 李和进到院子,大门拐角乱七八糟的堆了一些瓷器和碎杂。 还是一如既往的闷热,逼仄的房间里吊扇又在呼啦呼啦地响,李老头正光着膀子用括刀认真的修补瓷器,抬头看了一眼李和,“我没听见狗叫,就知道你回来了” 李和拿起一个修好的瓷器,一些钉子分布在瓶子身上,“这个补的太好了,你老受累” 李老头白了李和一眼,“这叫锔补,有几道裂缝,就有几道冲,每道冲的两端用钉补好,本来应该用黄铜钉子的,可惜找不到,就用铁钉凑合了” 李和看的出神,只见李老头放下括刀,先用绳子固定碎片,再在接痕两侧的钻眼部位,抵紧钻杆,来回拉动小弓,然后将锔钉嵌进钉眼,仔细锤实敲紧,最后涂上糯米浆和骨胶。 李和好话不要钱的送上,“李师傅你真是行家,佩服,佩服” “这门手艺快失传了吧,记得只有故宫还有几位老师傅会,景德镇还有没有传人我就不知道了,所谓碗内不见钉痕,盛汤盛水不漏,说的就是锔补”李老头叹口气,说完又站起来拿了张纸给李和,“这是我给你列的单子,上面都是好的,看不真的都给你扔院子里去了,改天让苏明拉走,还有不少大家具,赶紧弄走,太占地方了。” 李和拿到手里一看,不知道哪里撕下来的作业本纸,看了眼屋里,又看了看院子,失望的道“李叔,不能这么多假吧,我这屋子都快被你扔空了” 李老头刚没喝完一口水,急忙咽下去,没好气的道“你还不知足,瓷器、玉石先不说,就是屋里的紫檀沉香许多人一辈子都积攒不来,你啊,就是遇着了好机会” 李和一听这话,疑惑的指着院子的那个大圆桌,道,“我不是这意思,李叔,那桌子那么沉,应该是紫檀吧,我亲自去的,卖家还说是明清的,祖上传下来的,怎么可能不是呢?” 李老头瘪瘪嘴,“你怀疑我眼光?要是能错了,我眼珠子扣给你,这个是黄檀,差了十万八千里。真正的明清紫檀凤毛麟角,虽然这件不真,不过你另外两家屋子倒是收了几件真的,你小子不要得了便宜卖乖” 李和最后又不甘的抱着侥幸心理问,“真的大部分是假的?” 得到李老头确定的答案后,李和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虽然知道有许多是真货,但是完全没有达到心理预期,接近三年的时间,费了20多万,居然有三分之二是假货,这个打击有点沉重。 出门的时候,朝着一个梅花瓶子重重的踢了一脚,还不解气,又高高举起,朝地上狠狠的摔了去。 李老头没吱声,摇摇头,小声骂了句,“毛病” 87、再买房 何芳从回来就开始做饭,炒了几个菜,焖的大米饭,一出锅,香喷喷的能把人给迷晕了。 李和他们一回来,何芳就招呼着吃饭。 李老头进院子里先打了桶水,洗了脸,然后直接进了厨房,把大铁锅里的饭盛出来放到盆子里,只留下锅巴,熥一会加点豆油,锅巴更加金黄,酥脆。 不过十来分钟功夫,锅巴香味越来越浓郁,李老头满意的笑道,“这锅巴好,你们不准和我抢” 苏明也过来了,倒是可以围一桌,给李老头递烟,李老头没接,自己点燃了自己的旱烟,吧唧了一口,“我这几天住在这边,看了看你的房子,三套房子都不适合收藏古董。” “怎么了李师傅,一开始不都收藏的好好的吗?” 李和不耻下问,这玩意他不清楚,老李头才是行家,现在老李头无条件的帮助自己,自然要多学习一些才行。 “通风口不够,湿度大,地方也小,好多家具没法放。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这里不安全,有心人也越来越多了,你这院子谁都拦不住,搭个梯子就进来了。我也听苏明说你们收古董的事了,天天三轮车进进出出,其实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太招摇了,赶紧换地方” 老李头吧唧着旱烟,一点点的解释着。 李老头来了也有半年了,李和的家底倒是多少清楚一点,知道私下里做了生意,也不差钱。。 李和给李老头倒了杯酒,问“李叔,那你说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老李头抿了一口酒,又夹了口菜,道“我有一个朋友,早些年也是个顽主,孩子媳妇送出去了,解放后自己没来得及走,不过就在去年和香港的家里人联系上了,他就准备去香港安享晚年,房子我去敲敲边鼓,也许能卖给你。他的房子也是79年发还回来的,虽然破损了不少,可是结构不错,早些年多少人眼红。价格你们自己谈了。” “那感情好,在什么地方?”李和自然点头应承了下来。 “不远,三庙街那边。”老李头说。 “李师傅,我们什么时候去?”李和一刻都等不了。 “明早吧。”老李头说完又夹了块鸡肉,嘴里一边嚼一边道,“别说,何丫头,现在烧菜的手艺越来越不错了” 李和笑着道,“那当然了名师出高徒” 何芳剜了李和一眼,没吱声,低头吃自己东西。 苏明下午也看过一张单子,古董真假倒不是关心,只是觉得做了那么多无用功,有点羞恼,举着杯子对李老头道,“多亏了你,李叔,要不我和我哥还得继续白忙” 李老头看了一眼兄弟俩,“你俩一对锤子,正常。不过也是好运气,确实有不少好东西,瞎猫碰上死耗子。不过许多不是假,只是你俩看着旧的都往家搂,比如那么大花瓶,刻着为人民服务服务,那么几个大字都看不见?” 李和喝酒上了脸,心里更是发烫,其实更多的怪自己,只要是旧的,看着泛黄的,都一股脑的看着像古董。 其实很多都是民国以后或者解放后烧制的,烧得质量不好,落灰入水,时间一长,就看着像旧品。 只能说李和眼光问题。 第二天吃饭早饭,李和骑着车带着老李头出发,直奔三庙街。 三庙街有三庙,均为关帝庙,故称三庙街,小碎石头渣子混着沥青铺的路面,路面不平,走路时要是鞋底子薄,遇上翘起来的小石子会硌脚心。 同样是四合院,青瓦白墙,窄窄的院门,李和看不出哪里好,只有这里的地段是一等一的好,宣武门离自己学校最近,比自己住望儿山强多了。 老李头敲了敲门,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头出来开了门,看了看李老头,又看了看李和,没说话,径直自己进屋了。 大门里面就是堂屋,木头梁依稀能看到描红雕刻。 “别介意,就这性子“老李头招呼李和进屋,指了指自己脑袋,低声道,“这里,这里,以前受了刺激” 直接进入院子里,红木的桌椅,雕花的门扇,虽然陈旧污渍但是无一不精美。 郁郁森森的乔木缠着藤蔓,曲径通幽,沿着石板小路走到尽头又豁然开朗,玲珑花阁,藕谢鱼塘。 李和真的喜欢上了这座院子。 进了堂屋坐下,老李头直接开口道,“老于,我直来直去。你这屋子卖不卖,卖的话,给个面子,卖我这本家侄子,也姓李” 说完又看了一眼李和,李和站起来,道“于叔,我家叔叔倒是经常提起你,年轻时了不起的人物” 老张没有搭茬,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房子住了一辈子,自然是有感情的,这一次出了国,孩子们都过惯了国外的日子,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还不如卖出去。 李和也没有说话,自己表现的太迫切的话,只会让老张觉得自己很需要,坐地起价自然避免不了。 “小伙子,我这房子如果要卖的话,少于这个数我可是不会卖的,而且是一次性付清。”老张伸出手五个手指笔画了一下,面无表情 “五千?”李和愣了愣,露出吃惊的神情,老张点了点头。 “那这屋里的家具?”李和心理面乐开了花,表面上该计较还是少不了的。 五千块钱买下王府井的宅院,后世八位数九位数都不一定能买的下来的房屋,绝对是天上掉下来的大便宜。 老于头想了想,“都给你” 同样的手续过户之后,李和拿着房产证,内心掀起了一阵涟漪。 前世从来没想过的事情,现在竟然都做到了,三庙街的房屋,就算是在前世,自己也算不差钱的,可也从来不敢得瑟到想在三庙街买房,只是现在,还没有毕业,就已经做到了这一点。 生活啊,真的是在你无意之中便会一点点的出现,然后降临到你的头上,幸运儿从来不会单行幸运,接二连三的接踵而至。 老于头虽然话少,但是是个爽气人,当天拿到钱,收拾了几件衣服,带着一个包袱,一个大箱子,就搬到了隔壁的宅子里。 李和目瞪口呆,指着隔壁的房子,“这也是他家的?“ 李老头笑呵呵的道,“你以为呢?你去金鱼胡同看,半条街都是那桐那家的” “这些房间都要空出来,摆上架子,古董不能直接放在地上,需要架子,每一件不一样的古董,都需要有特定的架子摆放,不能跟别的古董摆放太近。” “这边的墙壁需要刷一遍。” “这边的窗户需要多开两扇,通风不够,夏天的时候炎热,冬天干燥,水分不足。” “这边需要种一些花草,让空气变得湿润一点。” 老李头一手拿着旱烟吧唧着,一边指指点点,李和还有苏明跟在身后,苏明拿着小本子记了起来,一点都不敢遗漏。 看的出来,老李头对于古董是发自内心的喜爱,没有酬金,老李头依旧尽心尽力的帮忙。 李和已经前后十几间屋子转悠了一圈,笑着道,“李叔,多亏你了,要不也买不着,那几间屋子绝对够放了” 李老头笑呵呵没说话,示意李和跟着自己。 李老头带着李和穿过小门,走到一个假山旁边停下来,在一个山洞旁边使劲的转一个木桩子,累的气喘吁吁,“死人啊,赶紧过来帮忙” 李和赶紧过去帮着旋转,只用了几下,只听得嘎吱一声,地上一个大圆形的磨盘在缓缓移动,李和激动的喊道,“动了,动了” 88、地下室 这大磨盘显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被开启过了,转开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力气。 李和带着探宝寻奇的兴奋,看着慢慢展开的洞口,下面出现了一道阶梯。 这条阶梯的宽度并不是很大,需要人平躺着身子一点一点地往下移动,待到李老头走到下面之后,李和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这里的空间起初十分狭隘,但越往下,四周的空间也就越来越大,并且原本一直用后背贴近楼梯的那种拥挤感到现在犹如正常下楼梯的宽阔感都让李和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下这种楼梯最怕的就是这种狭隘感,一旦要是遇上什么危险,还真的是没有办法反抗和逃离出来。 心理上缺乏安全感。 楼梯一直通往下面,足足走了有一分钟,按照正常判断来算,起码这里至少有二十米左右高。 望着一脸错愕的李和,李老头笑了笑,随后走到一旁,找到了一个木制的开关,顺手打开。 整个地下室立马亮了起来。 李和先是楞了下,抬头见到在这地下室中间位置竟然挂着一个电灯,那光线一闪一闪的,很显然也是年久失修,不知道会不会突然爆掉。 不过有了这电灯,倒是可以看清楚周围地下室的情况。 刚李和只是感觉这地下室很大,这个时候在有光线的照耀之下,李和才真正的明白这你地下室到底有多大。 唯一不可思议的是,李和视线里找不到任何一条拼接的石缝,无论是地面还是头顶。 李和视线久久停留在十米外的地面上,希望能找到拼合的痕迹,但最后还是失望了。 地面浑然一体,石板都是完整地连成一片向前延伸着,仿佛它们最早建成时就是这样的一体状态。 李和不信邪的蹲下身子,把双掌平放在地面上。 地面上的石块带着惊人的寒意,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李和猛不丁地打了个寒颤,便把自己的手急促收回来。 现在的感觉,面前简直就是一个打开了缺口的冰库,只要一踏进去,就立刻有被冻僵的危险。 有珠光宝气,没有金银财宝,就像走进了一个很久没有收拾打扫的房间。 满是灰尘土渍。这就是第一的感觉。 但是面积很大,真的很大。 李老头得意的道,“小子,5000块花的值吧,这个面积覆盖整个房子,足足有50多平” 这五千块买这三庙街的院子,更别提现在这底下还有着这么大的一个空间,这么一个地下室。 即便两世为人,李和的心态要比任何人都要沉稳,不过此刻也不禁心里大喊:“赚大了,赚大了。” 在那一闪闪的灯光下,李和仔细的看了周围的每一处摆设。 墙边到处都是木头架子,但是上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些灰尘和蛛网。 看来这个地下室很长时间没有用过了。 在想想刚才李和打开灯的熟悉,跟着开关的熟悉,李和确定李老头肯定知道这地下室的存在。 李和疑惑的问道,“李叔,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京城胡同底下有什么地下室啊?” 别说这辈子,就是上辈子他也没听说过这里面的玄机。 李老头把旱烟拿出来,李和慌忙帮着点着了火。 李和看着火柴旺盛的火苗,失了下神,通风口在哪里? 这可是密封的地下室啊,只有一个楼梯进口,这么深的地下室,不可能靠那么一个小口子就能让空气流通。 李老头抽了口烟,道“呵呵,这其实是个冰室,以前有钱富贵的大户人家,用来夏季避暑的。能有多大稀奇?你是少见多怪罢了。这个房子也算是老宅了,老于家曾祖父手里传下来的,历史很悠久,老人家活了七十多岁,喜欢收集老物件。你看看那几排架子,以前都是满满的收藏,好东西不少啊。” 见李和点了点头,李老头才又接着道:“老于头曾祖父很擅长扎纸人,就是烧给死人用的之人,而老于头父亲也继承了手艺,可是到了老于头这一代,说是崇尚新青年的精神,其实就是走马遛鸟,逛窑子抽大烟。这一门手艺也就废掉了,老于头家产也败了一大半,后来要解放的时候,老于头一狠心就让自己兄弟,还有老婆孩子带着剩下大部分家产去了香港” 李和也就没去多想这些,而是看了看地下室,又把刚才的疑惑抛了出来,“李叔,这通风口在哪里,这起码是地下20多米了,空气还能这么好” “这是仿墓室建的,你等会出去看,房子四角土堆各一,南面有土阙一对,石人两对,石华表一对,那些都是暗口,中间是镂空,表面是石灰糊住了,你看不见而已”李老头侃侃而谈。 “可是我看石板都是严丝合缝啊,哪里能进的来气?“ 李老头上前一步,轻轻的推着一堵墙,嘎吱一声,居然是一扇石门。 怎么可能还有空间,李和的下巴都要惊的掉下来了。 推开石门里面面积不大,只有普通卧室大小,居然有光线透进来。 “这是池塘上面的透风口,旁边还有四个石门,都是一模一样的,没啥稀奇” 李和好奇的一会又把石门合上,一会又打开,就是没有石门与墙壁的缝隙,李和只能感叹古人真是巧夺天工。 李老头巴巴嘴,道“赶紧走吧,没啥看的,好东西老于头早就搬走了。反正现在也是你的了,以后慢慢研究” 李和笑着道,“李叔,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 李老头带头往洞口走,准备出去,“少说那些没用的,多给我添极品好酒,比啥都管用” 李和跟在后面,笑道“那必须的。那李叔,要不我们下午就搬家,我后天上课就没时间了,不如趁这两天得空给一次性整好了” 李老头沉默的点了点头。 不过李和现在也算小有家产之人,特别是那些古董,想要搬家可没有那么容易。 桌椅板凳找别人可以。 而且都是瓷器和易碎品,明显找别人不太适合。 特别是玉器,扳指,鼻烟壶这类小件,找别人顺手给你拿了一个,哭都没地方。 更不适合大张旗鼓,只能悄悄地打枪。 看来只能自己几个人亲力亲为。 苏明正在拿着鸡毛掸子到处搞灰尘,苏明叹了口气,看着走进堂屋的李老头到,”我要是找几个兄弟,一会的功夫。“ 说完又看了李和一眼,李和笑着道,”李叔,是啊,打扫卫生没问题,可粉墙是技术活,还不如找个小工,也就半天的功夫“ 李老头皱皱眉头,”想偷懒你俩直说。你俩没时间,我来做” 李和、苏明对视一眼,遇着老倔驴,真是无奈。 89、搬家 三人锁好门,匆匆又往望儿山去。 几个人到家,何芳就把饭菜端了上来,也不喝酒了,随便吃了几口午饭。 吃晚饭大家就开始打包收拾东西,何芳主要收拾住的地方的锅碗瓢盆和衣服。 李老头带着苏明与李和去收拾瓷器家具。 结果一圈下来,找不见苏明了,李和叹口气,“哎,这小子关键时刻偷懒” 忙了一会,和李老头又搬又抬,李和身上的汗怎么也抹不干净了。 这让李和重新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一个习惯于后世精细化分工社会,习惯于购买解决一切问题的普通小市民。 在迈步十几年,像搬家这种小事情,一个电话就可以喊几张车子,十几个专业搬古董的工人过来,哪里需要自己亲力亲为。 突然听到汽车的声音,李和以为出现了幻觉,可是随着声音越来越近,还有喇叭声,这是不能错的。 “李叔,哥,你们看看,我把什么开回来了“苏明进门就喊道。 李和从院子里探出头,“汽车?你从哪来整来的?” “哥,我不能白混啊,从运输公司调两张车子还是没问题的,我把二彪和瘦猴也叫过来了,他们都信得过,我让他们在门口等着呢”苏明又对李老头道,“叔,你看哪些大家伙先搬,我们听你安排” 李老头道,“只让他们搬家具,何芳收拾的锅碗瓢盆都先带走,你再去看哪里有麦秆子,褥一些回来” 苏明又带人开着大汽车去附近的郊区买麦秆子去了。 路程不远,开个十来分钟,附近都是种地的农民。 二彪、瘦猴帮忙,不一会就回来了,用手从车上抱着成捆的麦秆子,整齐的码在院子里。 堆了好大一摞子,李老头满意的点点头,“够使了” 一帮人从家具开始搬,李老头在旁边提心吊胆的喊着,慢点,慢点。 光是家具两张大卡车跑了四趟,拉了4张车。 其他不值钱的家具,李和让苏明老娘做人情送给了左领右舍,算是得了不少好人卡。 后面拉了两张车都是瓷器和玉石,还有一些李和叫不出名字的小玩意,李老头在里面塞满了麦秆子,防止路上颠簸。 为了遮人耳目,麦秆子又在顶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做到自认为的万无一失,李老头才满意的点点头。 至于后面的锅碗瓢盆,衣服之类,根本没地方摆了,不可能再单独用大卡车拉了。 何芳直接放在三轮车上,要自己骑。 李和抬头看看时间,都已经八点钟了,难怪天都黑了,道,“你不认识路,我来骑吧,你去跟着大卡车” 何芳连忙摆摆手“你别碍着我,三庙街我还能不认识?你坐三轮车上吧,只有两个副驾驶位,让明子和李叔坐吧” 无奈李和只得坐到三轮上。 让一个女人蹬车,一个大男人坐在上面,路灯下依然引得路上不少回头率。 等到所有的东西卸完,已经接近十点钟了。 苏明给两个卡车司机每人十块钱,一条烟,两个司机脸上的埋怨立马消失不见,高高兴兴的开着车走了。 等家具摆放好,剩下的东西李老头不让任何插手,坚持亲力亲为。 苏明道,“哥,这里没啥事,我们就先走了,明天再过来” 李和看着苏明后面的二彪和瘦猴,笑着道“谢谢你俩了,有时间我让明子喊你们一起吃饭,今天就不留了,灶还是冷的呢” 两人慌忙摆手,二彪笑着道,“给哥你帮忙,应当应分,客气啥,那我们就先走了” 看着三人离开,李和对李老头道,“李叔,要不明天整吧,今天太晚了。我去厨房看看,何芳应该烧好饭了” 李老头道,“你给我搬东西,我在地下室接着,全部放里面,不能放外面” 、 得,李老头根本不接茬。 紧张这些东西的程度比李和还要过分啊。 就这样李和一趟趟在地下室和地上折腾,累的都要虚脱了。 关键地下室的入口进入太麻烦,手里还抱着东西,黑灯瞎火的真心不容易,每一次都要弯腰,起身。 老李头亲自把所有的木头架子抹干净,东西一点点的给摆放好,非常讲究。 李和轻轻的晃了下架子,很牢固,不知道什么木头。 “别看了,那是百年梧桐木,防潮、防虫,不易开裂,百年不腐,稀罕的不能再稀罕了,要不是不好拆,你以为老于头会好心留给你” “关键你老领导有方,远见卓识”李和送上了个马屁。 不一会何芳在洞口喊吃饭的声音,终于让李和送了口气,光明正大的偷懒,爬上了洞口。 这里的厨房让何芳欣喜坏了,又大又宽敞,还是自来水呢,用水也很方便。 不过搬家来的时候,走的太匆忙,根本来不及买菜,只有几个土豆还有咸肉,咸菜。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得随意做了点。 李老头吃晚饭,又喝了点酒,可能确实尽力不济了,也不能继续干活了,只得道“你俩睡后院,我睡前院。” 说完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哦,对了,咱家那两条狗呢,我咋没听见动静呢?” 何芳笑着道“早就带过来了,我怕乱跑冲撞人,这里咱毕竟不熟悉,就栓到后院了,喂了饭,老实的很” 何芳给李老头前院放好铺盖,又打了盆水洗脚水,泡了杯茶。 李老头感慨道,“我自己亲闺女的福,我都没享着。结果临老享了你这丫头的福” 何芳笑着道,“那是你亲闺女不在你身边,要不然比我还仔细一百倍,一万倍呢” “哎,想想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何芳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闺女在?” 李老头好像想起了什么,“一两岁的时候跟他哥哥一起送到南洋了,就是我们现在说的马来西亚,我家老大哥哥就在那里“ “那你老别急,现在政策开放了,早晚会回来看你的“ 李老头摸索着把自己袜子脱了,又试了下水温,失神的说道,“走的时候,我家大儿子也才十一岁,我怕他们识不得家门啊。我都61了,我家大哥比我大多了,万一他要是不在了,又没交代清楚,我就.......” 看着李老头平常挺硬气的一个人,这会这么个要痛哭的样子,何芳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只得慌忙安慰几句。 搬家的同时,李和还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这些宝贝,之前光看单子没有什么概念。 这次又看一遍东西,心里算有了谱。 先从书画类来说,总计46件。 元以前绘画14件,元以前书法15件。还有版画、年画、清宫油画、玻璃画、屏风画、贴落等17件。 陶瓷类文物有651件,一级品221多件,二级品约430件,有清宫旧藏瓷器,有宋代五大名窑瓷器及明代官窑瓷器。 历代青铜器方面有30多件,其中先秦青铜器约27件,有铭文的15件。 玉器、玉石漆器、珐琅、玻璃、金银器、竹木牙角雕刻,以及笔墨纸砚等“杂项”,总计700多件,光是翡翠和田玉,田黄石就占了一大半。 剩下的就是一些古籍版本,宋、元、明版较多、卷帙完整、书品好者居多,甚至有《宛委别藏》及部分“天禄琳琅”藏书,相当珍贵,按照李老头的说法,就是故宫也别想找出一套完整的《宛委别藏》,这套书是无价之宝。 李和想想自己真是太了不起了,李老头骂得对,自己还是太不知足了。 美美的刚睡下,迷糊的才打了个盹,大门就又被拍响了。 “小子,赶紧起来,继续搬东西,打扫卫生,都5点了,天都亮了” 90、忙碌 李和揉了揉眼睛,穿着大裤衩和背心,及拖鞋,就开了门。 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也没感觉到闷热,清晨是夏季中一天最舒服的时刻。 老李头倒是精神抖擞,早已经忙碌了起来,“何丫头说的对,你这种人必须送去忆苦思甜,重新回炉改造。老话叫什么,想当官,怕事多;想吃饭,怕刷锅” 李和笑着道,“我是真的琴棋书画不会,洗衣做饭嫌累。 又埋头在屋里找了一圈,牙刷、毛巾一个找不见,估计搬家的时候不知道窝哪里去了。 转身去了厨房,何芳正往稀饭锅里放盐鸭蛋,李和看的有点馋了,“多放几个,我能吃” 何芳看李和一双眼在窗台上瞅来瞅去,说道,“你的牙刷毛巾都在井口旁边,不准用自来水,要钱呢。“ 井口不大,李和把井边上的苔藓都扒拉了下来,探头一看,至少有20多米深。 打了一桶水上来,井水很凉,洗了一把脸,瞬间提神。 抬头一片茂盛的葡萄架,碧绿的葡萄叶园正是一片兴茂的时候,葡萄藤抽出枝桠顺着扶木往上爬,不少叶子上有坑坑洼洼的缺口,这是招虫了。 叶子上有点虫子还不算什么,影响不大。 顺手摘了一个青葡萄放嘴里,立马哭丧着脸吐了出来,酸倒牙了。 后院也有一个客厅,同时也是餐间。 右两边的门页上竟然是一副龙游凤舞的对联。 上联是“无事此静坐”,下联是“有福方读书”。 再瞧那门眉上是“愿闻己过”。 “气之傲,韵之足,典型的精舍布局,暗合周易八卦之象;亓角凉亭,四棵巨树,比附天元星座之势。”这时候李老头进门插话道,“这房子你是赚大发了,行了,别乱逛了,用蜡油把你所有的紫檀家具擦一遍,不能沾一点水“ 李和目前的名贵家具少说也有300件,前院后院的十五件屋子摆的满满当当,确是一丝不乱。 李老头手里正抱着一个紫杀提壶,一边品茗,一边用手摩挲。 李和看着那个茶壶好像没见过,稀奇的道,“李叔,我茶壶只有那么十几把,不记得有这个啊” “你能收藏,就不兴我收藏?这是我自己去掏的,我是喜欢极了这个茶壶,我那点钱是收不来几件啊” 李和眼咕噜一转,笑着道,“李叔,你看我出钱,你老受累,出去给我收怎么样,你放心,不让你白忙活。” 李老头一愣道,“我给你收,倒不是不行。我不要你好处,你管我吃住,我就觉得仁义了。关键你有多少钱?” 李和嘿嘿笑道,“别装糊涂啊,你老。我就不信我那几个大罐子的钱你没瞅见?少说也有十万多吧,要是不够,明子那里还有我们俩没分的账,也有二十多万” “行,我花钱你不心疼就好”李老头脸一红,然后又低声道,“北极庙那个仓库知道不?好多人盯着呢,破四旧那会好多东西堆那里呢,听说里面还有章伯军的馆藏,只要有钱就不怕整不来” 李和听的心里一惊,“全你做主,不心疼钱,不够使就说” 吃完早饭,苏明也来了,然后各自开始忙活。 李老头就一头扎在地下室不出来。 李和带着苏明,用一根长竹竿,一头扎上一把茅草,把房顶、墙壁上的蜘蛛网、灰尘一遍又一遍地刷着,屋子里顿时灰尘飞扬,人也成了灰头土脸。 等尘埃落定,再用鸡毛掸子,把门框、窗台上的灰尘打扫得清清爽爽,玻璃也擦得透彻明亮,最后,再将地上的杂物和灰尘清扫一遍,拖得干干净净。 何芳一大早就开始拆洗被子床单,晾晒被褥,见缝插针忙着洗窗帘,打扫房间的各个角落。再把家具一件一件地擦一遍。 收拾过的屋子,顿时亮堂了许多,也有了家的感觉了。 中午热的又有点受不了了,天,倒一盆冷水在门口晒得滚烫的水门汀地面上,不一会就变成了一股蒸汽,霎那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的用凉席打地铺。举目望去,街道两侧,贩夫走卒,三教九流,各种睡相,一览无余。 夕阳西下,劳累人在天涯......... 一天时间,折腾的累死人了,李和一点力气是没有了。 可是这只是简单的打扫卫生,墙面还没有粉刷呢,看来要安排到下次了。 晚饭很丰盛,几个人都是能喝酒的,何芳都端起了杯子,李老头也不示弱,四个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把苏明送走,李和本来想直接睡觉,可天太热,睡个好觉简直就成了一种奢望。 很多人在巷口两边占据有利地形纳凉。 还有用藤椅的,还有的用凉席打地铺。 举目望去,巷口两侧,贩夫走卒,三教九流,各种睡相,一览无余。当然,以男性为主。有人一直睡到半夜,然后回家再睡。 李和也没进屋,在院子里拉了个电线,换了个大灯泡,搬了个躺椅在院子里纳凉。 一只手端着茶壶,一只手在看苏明送过来的房契。 看着大红的公章,连李和自己都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 自己手里已经有6套房子了,起码这辈子不会为房子发愁了。 何芳撇了撇嘴。“我看你现在越来越像守财奴了。” “我不是贪财,我只是热爱收集人民币”李和说万,又问,“我记得你也是万元户了吧,钱不要放手里啊,听我的,赶明你也买一套,过这村可没这店了。” 万元户这会应该不会少,报纸上这会都是铺天盖地的宣传致富光荣,“万元户”这个词从79年宣传到现在,起码是家喻户晓了。 当然大部分都是闷声发大财,绝对不会招摇的。 比如后来的吉里汽车的李书服,波司蹬羽绒服的高德服,万象的鲁冠求。 李和在猜想这会他们应该跟自己一样躲屋里数钱吧。 致富是光荣的——改革开放时代口号 发家致富在这个时候报纸宣传都说光荣,舆论导向是支持的,要不然年傻子瓜子也不能成为83年的头条新闻。 何芳不确定的道,“那我也买一套?可以后毕业单位也分房啊?” 李和瘪瘪嘴,“分的房子都没咱厨房大,有什么用,赶紧的买,买,买。就是苏明我都让他买了两套。” 李和的话让何芳心动了,谁不喜欢住宽大敞亮的房子啊,特别是女人。 何芳一咬牙,”行,我听你的,下周休息看房子。“ 第二天一大早,李和骑着自行车带着何芳去了学校,又开始了教室寝室两点一线的生活。 91、演讲 学校宣传栏这几天最大的新闻是美国吉普汽车公司的专家要来学校演讲。 李和知道里面内情,不愿意去见这群傲慢的美国人。 这时候大概是进京商谈与京城合资建设汽车厂的事情。 傲慢的美国人碰上封闭的中国人,最终还是达成了妥协,建成了中国第一家合资汽车厂。 是的,美国凭借其权威的教育、先进的医疗、完善的社会体制和一群说谎不眨眼的政治家,在国际舞台上总是摆出一副傲慢的姿态,这是人尽皆知的。 同样在普通的美国人身上,也是一样,有对中国人的不屑,也有对中国人怜悯,李和习惯把这种态度称之为美国式傲慢。 美国有些人,的确是傲慢又无知。 知识水平相当于乡巴佬。走到哪里带着一副,啊,我是美国人,我用的是美元,我用的是americanexpress,我就最牛逼。 这是个拿出绿纸世界上其他国家的人就会跪下舔趴的年代。 这都是历史上的真实场景。 经典美国战争电影的一部片子——《太阳泪》,说实话片子还不错,剧情很紧张,战斗场面也很震撼。 女主角和无数难民终于到达喀麦隆边境,无奈哨卡的黑叔叔们不放行,只见女主异常霸气地排众而出,大吼道:“开门,我是美国人!”………… 最终结局的时候,被打败的部落领袖的儿子被他的子民们簇拥着,高呼:“freedom”,当时就吐了。 很能体现美国人的民族性格和恶趣味。 当然,那里都有好人,哪里也都有败类。 李和一直相信人类的善恶都是正态分布的。 不崇洋媚外其实关键在于不要相信外国人都是好人。他们大多数是好人。 但是谁又能保证你碰到的不是个败类呢? 李和心里虽然有点民族主义的倾向,但在理性也必须承认,这是中国特色的外国智力引进史,中国要想进步,要发展,就必须向西方靠拢。 说起来,八十年代几乎是全民进行知识重构的时候,突然允许和海外的亲戚联系了,有翻译了,进来了这个理论,那个理论,这个那个知识。 这也造成很多人变化非常快。 嗯,这算是八十年代的一个特点吧。 李和这一次不想去听演讲,可架不住班主任辅导员章舒声那冷飕飕的眼神,好像再说,敢不去你试试。 大礼堂里,两千人座位坐得满满的,坐位已经没了,走廊通道都挤满了人,不光是理科的来了,文科的也是来了不少。 首先是市委的陪同领导,在台上做了发言,依次就是校领导。 最终主角出场,主角是一位“正宗”的美国教授:头发黄、眼睛蓝、下巴尖、皮肤白、汗毛长…… “校长先生,同学们,老师们,女士们,先生们:我感谢校长的邀请,使我有机会来到久负盛名的京城大学访问。能够与青年朋友们聚集一堂,共同讨论人类如何在新世纪里迎接挑战、创造更加美好的未来,我感到十分高兴..........“ .................. “这一个月,我们曾两次参观织锦厂,织锦一向有名,因为出口需要大,现正在扩建厂房,生产过程很近代化,是用卡片打孔的方法,指导机器织成各种花纹的锦缎,这种方法,五十年前便已采用,是和用电子计算机,卡片打孔的方法,指导机器操作的理论一样。去华清大学,我们参观了学校办的工厂,可以生产电子计算机用的“集成线路”原件,和‘精密’的电子测验仪器。” 李和听得清楚,使用的是beautiful,而且故意停顿,咬字很重,没有使用precision。 “虽然中国最近几年取得了很大的进步,我们也看到了可喜的变化,但是以中国的经济结构优势,很难完成工业化的超越。“ “在我所在的汽车领域,经历过很大一波的革命,而在科研领域开发一件新设备的难度比表面上难了不止万倍,且不能出现丝毫的差错。比如一个汽车引擎,仅资料图就重达十多吨,上万页,涉及几十个科技领域,几百种产业配件,几千种技术细节,需要几万个硬件和极其复杂的软件配套系统,并且汽车一旦上路,每一个硬件和软件都必须正常工作,零bug,否则就可能出现重大事故...............” “比较优势是通过公平交易可以使双方获益,中国完全不具备工业化的条件,但是中国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和农业资源,在饥荒临界点时农产品的可替代性实际上是远高于工业品的。中国这样的大国这样的人口基数,先进技术是不能靠引进的” “欧美工业发达,但是依然存在很多重复建设,产品同质,恶性竞争,但是国际市场需求很快就一个接一个趋于饱和,由此导致产能严重过剩。中国的基础原材料、纺织服装鞋帽、家用电器甚至所谓新兴行业,产能落后,效率低下,根本无法在国际市场跟同类产品竞争,最终会形成资源浪费.........“ 这种明显的是鼓吹中国去工业化,一心一意给欧美代工,做小弟。 李和紧握着拳头,越听越越觉得刺耳,越看越觉得碍眼,想冲上去揍人。 ”如果一家制造业厂商在美国半小时就能完成的配套工作,在中国可能要半个月才能搞定。在对外贸易竞争中,更完善的工业体系能够减少工业配套生产成本,有利于生产质优价廉的产品,加强国内产品在国际贸易中的竞争优势。由于全球化的影响,很多原材料、半成品、产品等从国外进口比国内生产更有优势,所以保持一个完全的工业显的没有必要,反而会加重产品的成本。中国很多是国有化企业,这也严重增加了政府成本,降低了资本效率“ 演讲完毕,掌声不断,教授也感到自己的身型顿时高大了许多倍. 现场气氛非常热烈。 甚至台上的领导在频频点头,大家围着教授七嘴八舌的称赞。 李和再经历一次这种论调,心里还是禁不住的愤怒,美国人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们只要你的市场,只要你的资源,至于工业,科研,创新,你们中国人做不起来。 这一刻李和被愤怒冲击了大脑,如果让这种去工业化的论调大行其道,不知道会有多大的影响危害。 此刻李和也顾不得什么大局了,什么叫低调了。 低调不代表自己就认怂。 李和气的浑身发抖,只想冲上去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这个美国王八蛋。 市领导,校领导在自己也不怕。 何芳发现李和的异样,看着李和颤抖的身体,紧张的抓着李和的手,“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李和甩开何芳的手,站起来大声喊道,“沃特先生,我不同意你的观点' 92、交锋 西方人说我们历史只有两千年,他们都认定我们只有两千年,前面的历史都是假的,都是神话,不是历史。 中国考古学家说我们有证据,中国可信的历史一定是五千年。 西方人说,我说你只有两千年,你就说只有两千年。 李和今天就要这个板,不能你西方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中国有没有工业化能力,不是你西方人说了算。 李和站起来的那一刻,全场都惊呆了。 全部的目光都盯着李和身上。 突然间冷场了,全场没人说话 而且李和使用了“strongly,oppose”一词。 在场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学霸级别,英语基本都很好。 都知道,这表达反对的语气很重,跟强烈谴责是一个级别了。 包括在场的老师,学校领导眼睛盯着李和看,想不到出来这么个意外事件。 市里的领导问旁边的翻译,“这语气很冲,听着不对?这学生说了什么?你跟我说下” 翻译呆了呆,说道,“这学生好像不满,对沃特先生演讲发言表达强烈不满” 陈秘书气的要跺脚,“这不是胡闹吗?” 然后又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周校长,级别比自己高,不好发火,只得急切的说道,“周校长,这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你看怎么处理?这可是外宾,不但是教授,还是美国吉普公司的高层,搞不好就是涉外事件,一个学生哪能胡乱插手外事?” 周校长皱皱眉头,不知道是不喜李和的莽撞,还是不喜欢陈秘书的态度。 看了一眼美国教授,冲李和摆手示意他先坐下来。 辅导员章舒声倒是先看到了校长的暗示,赶紧过来要拉李和坐下。 何芳也吓坏了,和章舒声一人抓着一只胳膊。 李和只是正脑子充血,哪里吃这一套。 周校长是中国流体力学的奠基人,李和很尊敬他,但是不代表自己会妥协。 任凭两个女人使劲拽,也不为所动。 场面有点混乱。 赵永奇宿舍几个人在旁边干着急,都低声说,让李和赶紧坐下。 陈秘书和学校领导,脸都黑了。 怎么是这么个倔驴。 来京大的吉普公司人员除了沃特,大概还有七八个人,此时也只是看猴戏的表情,戏虐的看着台下的李和。 此时,沃特突然开口道,“西方有句名言,我相信同样适用于中国,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是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说” 沃特很绅士,表面上懂得尊重他人的尊严,彬彬有礼。 而李和打乱会场次序,突然间就让大家觉得他有点无理取闹了。 “哪个系的?真丢脸”,有不少学生私下里暗自嘀咕。 通常李和都是个很懒散的人,能躺着绝对不会站着,不屑于和人争论,哪怕跟别人争论的时候也没有要战胜对方的欲望。 李和的乐趣更在于知识和理性方面的成长,在于养花喝茶遛狗。 但是这一次他必须争。 他不想再白活一次。 李和必须发出一点声音,哪怕再微弱,也要说。 他要让更多人知道,中国是有希望,有未来的。 许多人的骨子里,这时候都同样的认为:不要说赶英超美,就连日本和韩国、新加坡似乎都是无法逾越的大山。 几乎所有的社会名人都在各种场合宣称中国的人力成本优势是没有意义的,日本的工人效率比中国高得多,一个日本工人能顶200个中国工人。 他痛心中国科研领域里成绩最好、业务最优秀的一批人,都选择离开中国,因为他们觉得中国没有希望了。 尤其是那些学航天、宇航、飞机制造、现代船舶、发动机等这类学科的高科技人才都选择了离开这个国家。当然,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生活的权利,李和不能站在道德高地上去指责。 他们认为的中国没有任何平台给他们施展技术才华,而在国外一个月就能赚到几千元薪水,这几乎等于当时在国内研究机构干一辈子的工资。 而像李和这样当初选择留下的,有些也并非出于爱国,而是因为他们不是成绩最好的那批人,没有达到让西方强国收留他们的标准,所以他们不得不选择留下来,和自己的国家站在一起。 但事实证明这些留下来的人才铸就这个国家的工业和制造业。 “神舟”飞船、隐形战机、核聚变、钢铁、化工、机械,甚至受人诟病的山寨大业。 这追赶过程之艰辛、奋斗之辛苦、牺牲之巨大,举世罕见。 李和认为如果有人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哪怕多留下一个人,哪怕多回来一个人,对这个国家也是有益的。 李和按下心里的情绪,用地道的用英语说道,“我不同意沃特先生的主要有三个方面,第一点,沃特先生认为没有发展工业和制造业的条件,这点我不同意。第二点,沃特认为现在已经是国际分工,中国就没有必要发展工业,都可以国际采购,这点我也不同意。第三点,沃特先生怀疑中国经济的发展潜力,这点我也不同意” 李和说完,翻译员赶紧把话翻译给陈秘书听。 陈秘书听完气急败坏,“简直不知所谓,不知天高地厚” 周校长心里倒是舒了一口气,不是政治问题就好。 台下英语听力好的同学就翻译给听力不好的同学听,全场又是交头接耳。 “首先今天在这里演讲,我是作为一名麻省理工学院的终生教授,而不是一名商人,我说的每一句和每一个结论,都是通过目前公开的数据,做严谨的总结依据。由于东西方交流的窗口,目前还不是太通畅,这位同学基于民族主义的愤慨是可以理解的。每个人都是自身经验的囚徒,遭遇经历的事情不一样,对事情的看法也就不一样。再问一句,这位同学有去过美国和欧洲吗?有做过数据比较吗?“沃特扶了扶鼻子上的眼睛说道。 在美国佬扣帽子的水平比中国人还厉害,一个转身就给李和扣了个民族主义的帽子。 同时,言外之意,李和只是井口里的青蛙,并不曾见识过外部世界,在封闭的世界里,自大,冲动,甚至无知。 93、冲突 李和摆出了论点,就是希望和对方认真捯饬个明白。 结果这个美国佬,转身就扣个帽子,并没有去接话题。 李和一拳打在空气上。 心想,你不要脸了,你不按照套路来,耍横谁怕谁。 李和直接说道,“我也尊重教授你说的每一句话,改革开放阶段我们正在努力追赶世界第三次工业革命的脚步。但是我还是想请问教授,你是从什么角度来否定中国的创新,中国科研能力,经济发展潜力。我从教授的演讲中嗅到了种族主义歧视的味道” “美国是一个伟大的皿猪国家,每个人生来平等,且享有自由的权利。这是美国的伟大之处,我们为之自豪。各个族群和谐相处”沃特开启传教模式。 “但是马丁·路德·金先生最终没有逃脱枪杀的命运。而且据我所知,1880年制定的排华法案,是在美国通过的第一部针对特定族群的移民法。它现在仍然在生效。”美国佬不按照套路,李和也就没有必要遵守,继续呛声。 台下突然有了笑声,不少人憋不住又哈哈大笑。 陈秘书台上慌忙摆手,让大家安静。 沃特楞了楞,继续道“不可否认那都是美国的历史一部分,这些历史的经验教训以及总结,这才形成今天伟大的美国。亚裔是美国人民的一个组成部分,他们为美国的发展做出了重大的贡献。同样美国为他们提供了无与伦比的平台,使他们的人生更加精彩。可以比较下收入差距,他们在美国工作一年的收入抵得上在中国一辈子的收入。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就是互利的,我们也欢迎更多优秀的同学去美国深造。” 这句话说完,台下的许多人不禁怦然心动。 对手很难缠,李和理了理思路,道“我深信美国的很多方面经验制度,值得中国去学习,去借鉴。而且我深信中国会从中受益,更有利于发展中国的工业和制造业。但是沃特先生,你似乎在深信某种理论,也许是马歇尔时期的冷战意思形态,你很笃定的认为,中国不适合发展工业和制造业。” “还是我之前的话题,目前的国际分工有利于中国,中国完全没有必要去形成资源浪费,耗费人离和各种资源,去搞工业化,依靠国际贸易,中国近几年的经济增长率都是7%以上,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但是一方面你又在否定这种经济潜力?” “是的,中国有广阔的市场,但是有严重的人口压力。” “可是据我所知,美国的国务卿刚刚对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进行了批评” “所以我认为中美更需要经济合作,解决这种矛盾。我们吉普公司刚刚完成对京城汽车公司的谈判,准备把美国的先进技术带入中国,就是基于互惠互利。” 李和乐了,你不提你们公司,还真不想揭你老底。 美国吉普可不是好鸟,本来北汽抱着引进技术的想法,希望搞“联合设计”,即由双方共同打造一款适合中国的越野车,但遭到了美方的抵制。 美国人结果出口大切诺基的零件给中国人来组装,中方又没外汇,中途差点黄了。 散件装配意味着散件来之前的利润全归美方,这是一张皮,钱让美方赚了,狠狠的坑了中方一把,亏损严重。 李和心里发狠:既然你想装,我就送你上天,“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美国吉普公司已经被法国雷诺所收购,严格来说你们应该是法国公司,用的是法国技术。之前贵公司,由于技术水平不够,排放控制系统存在缺陷,召回了31万辆汽车,亏损严重。好像是这么回事吧?” 李和的话说完,台上台下议论纷纷。 李和看着台上七八个老外不断变换的脸色,心里乐开了花,让你装,继续装啊。 美国人心里倒是真的慌了,如果中方知道这种消息,实在不利于当前的谈判。 虽然这种消息在西方世界不是秘密,可是东方人还是处在不对称的信息条件下。 这时候中方的谈判人员消息封闭,还搞不清股份制度,控股,执照登记的关系。 “你这是造谣,污蔑!!“ “这么大的事情,如果要找1978年当年的报纸应该不难吧?会不会在头版头条?”李和笑着道。 “我们是受美国法律保护的美国公司!!” “雷诺收购吉普好像是1980的事情”李和不紧不慢的说道。 沃特害怕李和爆出更多不利于自己方面的消息,迫切要离场。 沃特愤恨的说道,“这位同学,西方的市场经济、资本市场不是你所能理解的,我们有时必须承认制度与制度,人与人之间的差异。中国引进西方的科学技术和思想从80年前已经在开始,但是今天的中国依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 沃特已经很明显没有耐心再说下去了。 这句话的深层意思就是,第一,社会主义制度比资本主义制度就是差。 第二,什么叫人与人之间的差异?说的就是黄皮肤的中国人比不上白皮肤的西方人。 这已经涉及到人种优劣了。 这场辩论已经没有了意义,李和最终不管怎么样要把这股气撒掉。 李和直接用中文说道,“你的傲慢已经说明了一切。你认为中国人是劣等人?希望你的上帝视角最终能保佑美国,保佑你自己。希望我们在20年内见证高低,你和我” 又是一片嗡嗡声,有认为李和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有认为李和霸气有胆识的,讨论热烈。 沃特听完翻译的话,脸上的肌肉不自然的扯了扯,也不装绅士了,意味深长的看了李和一眼,道,“我多么希望是你理解错误,带来这么多不必要的误解。我才40不到,我会等到那个时候的。空话没有任何用处” 陈秘书的表情一阵红,一阵白,只是在心里怀疑难得真的是法国公司? 急切的要回市里报道这个消息。 一群美国佬在一群领导的簇拥下离开了会场。 “这就是现代社会的义和团,简直幼稚,丢人” “美国佬真是虚伪” “这个美国佬太他妈不是东西了” “看美国佬吃瘪真爽” 离开会场的人各种评价。 有些人觉得美国佬这样是理所当然,人家是世界第一强国。 有心的同学都会感受到美国佬骨子里的傲慢,气愤异常。 看李和的眼神有敬佩,有可惜,有怜悯,有厌恶........... “怎么还是这么倔,你操这种心,你有什么好处”何芳担忧的说道。 “回教室吧,下午期末考试”李和不管任何人的眼神,抬脚就自己往教室走。 不少班里的同学面面相觑,他们想不到平常和善脾气的李和会有这么倔强的一面。 他们一直视若小弟的李和会这么的冲动。 扎海生紧跟上来,他也参加了今天的演讲。 “李哥,我支持你,这群美国佬简直目中无人” 李和笑着道,“谢谢,没事,你们也要考试吧,赶紧回去” 回到教室,李和依然没事人一样坐到位置上。 全班都是鸦雀无声,静静的看着李和。 好像有什么大事一样。 这时候章舒声走到教室,“李和同学你出来一下” 直接进了辅导员的办公室,李和摇头苦笑,这就是上辈子梦寐以求的独处机会吧。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有多冲动,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你知道你上个大学有多么不容易吗?” 章舒声劈头盖脸的就骂了过来,她是很喜欢这个性格温和,又非常聪明的学生的。 李和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爱之深责之切吧,直接道,”美国佬傲慢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你是英语老师,里面的画外音你应该听到出来,如果都不吱声,他还以为中国人没种呢“ ”哎,你没出过国,你知不知道我们这种之前出去的留学生受的委屈更大,这种场合又算得了什么?你何必这么冲动呢?“章舒声叹口气继续说道,”你把下午最后一场试考完,反正也放暑假了,就先回宿舍休息几天。等学校开会对你的处理结果,你这毕竟算是冲撞外宾,市领导认为你无组织无纪律。我会尽量帮您的,你也不要担心“ 李和倒是真无所谓,大不了就是开除。 他还能怕这些? 至于会不会毁了中国第一家合资汽车厂? 李和乐见,这种公司就是抱着坑人的心思来的。 94、风波 下午考试,高数是最后一场考试,考完就可以放暑假了。 李和就老老实实的坐着,不管同学的窃窃私语。 等高数的试卷拿到手里,李和大致看了下,对大部分人来说已经超纲了,已经涉及到了映射的微分,隐映射,曲面。 李和知道这也是为了选拔出国名额做的一场考试。 教室里不少人抓头挠耳,只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写。 对李和来说是一点难度没有。 他也懒得在计算试卷分数了,以往答完卷,李和都不急于交卷,而是认认真真地审查有没有答对的地方,有了就改过来,坚决不考满分。 一直到考试结束,才与考生们一起交卷。 他不想显得太招摇。 不过经历过刚刚的风波,那么大风头都出了,现在再考个满分也不怕了。 李和没再试卷上浪费心思,提笔就开始答题,草稿都没有用。 下笔如有神助般,几乎是不假思索,两分钟不到一题。 也就是作图题,这些或是需要动笔画图,或是计算题需要写计算过程,速度才稍稍放慢了一点。 监考老师不时地在他身边多站一会儿,欣赏的神情溢于言表。 看着李和干净的卷面和公正的字迹,几位监考还不时地窃窃耳语着什么。 两章油印卷子,试卷是20个计算题,没有选择题和填空题,他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全部完成。 最后还是决定提前以最快的速度写完了试卷,李和没耐心再等了。。 正当所有人都狂抓头的时候李和竟然站起来,原本安静到死寂一片的教室被李和的这一弄给整的全都望向了她。 李和走到了讲台前,将二张试卷整齐的交给了监考高数老师。 就连高数老师是一脸诧异的看着李和,才仅仅三十分钟,李和竟然就将所有试卷写完了。 最主要的是这次的试题他也看了,却是出奇的难,只是没想到李和竟然好像完全没有障碍的就迅速的写完了。 就这样,李和在所有人怪异的眼神中离开了教室。 李和的高数成绩好,全班都知道,有不会的题目,找他一准没错。 但是平常考试时,也是跟大家一样,认真的考两个小时,从来没有提前交过卷,考试成绩一般就是中上游。 大家普遍想的是可能李和受到了外宾事件的影响,心情不好,也许试卷没有写完吧。 这样一想,大家就觉得理所当然了。 李和出了教室,从口袋掏出已经窝巴巴的烟,自己点了一根烟。 打开自行车锁,把自行车从一排排的车队伍里抽出来,一边抽烟一边骑车。 , 虽然太阳已经落下,但是依然闷热,李和就热得满头大汗,那汗水直往下流,像有虫子在爬,又痒又难受。 李和刚打开门,两条狗听到脚步声,立刻跑到跟前,一边使劲地摇尾巴,抬脚轻轻踢了踢,两条狗”叫了几声,尾巴摇得更欢了。 李老头看到李和,又看了李和身后,直接道”何丫头没回来?我嘴巴都快淡出鸟了,等着她回来做顿好吃的呢?” “她在考试呢,估计晚点就来了,你老受累,去买点菜,咱们晚上好好喝一盅。我们已经放假了”今天要多喝几杯酒压压惊,李和被那群洋鬼子气的不轻。 李老头自然没二话,拿了个菜篮子直奔菜场,挑自己喜欢吃的买。 自从到了李和这里,李老头的生活水平又高了一个档次,嘴巴也越来越叼了。 李和嫌屋里闷,就搬了个大躺椅,泡了壶茶,躺在椅子上惬意的跐溜着。 何芳进门的时候,看到李和还这么一副没肝没肺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也没去洗脸擦汗,直接去袖子把额头的汗一抹,把李和放桌子上的烟拿起来,自己点着了一根,“你那么着急走干嘛,害的我自己坐公交回来的” 李和的高数水平,没有比何芳更清楚的了,她是不担心李和交白卷不及格的。 李和诧异的看着何芳,笑着道,“你不是说戒烟吗?怎么又抽上了?” 李和为此还莫名其妙,戒烟又多难熬,李和自己曾经深有体会,何况何芳烟瘾也不小。 何芳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后,又直接摁灭了剩下的,“还不是你气的,我替你发愁,知道不?你说你平时那么个蔫吧样,关键时刻你还逞英雄?我回来的时候,学校领导还在开会,本来想听听结果再回来的,可什么都打听不到。我明天去学校再看看” 何芳戒烟已经有一年多了,就因为李和曾经说过,女孩子吸烟太难看,太有损形象了。 何芳现在心里很替李和担心,今天的事他也看到了这个男人倔强的一面,大义凛然是挺男人,可是这么个傻蛋,难道没考虑过后果吗?他随时会如同抹桌布般的被抛弃,现实就是如此。 李和又抿了口茶,无所谓的说道,”他们开他们的会,大不了就是开除,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何芳一把夺了李和的茶壶,说话甚至带有哭腔,道“你都大三了啊,你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但是你为什么还这么冲动?难道你非要在被开除的时候,才来说后悔吗?开除了你,你的档案上面,都会有污点,这对你以后的前途不利,你怎么就没有想过将来?” 李和想不到何芳居然这么大反应,忙安慰道,“男人这一辈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要是今天做了缩头乌龟,我这辈子都会看不起我自己” 李老头听到争吵,慌忙进来,看何芳要哭的样子,骂李和道,“你小子,怎么惹丫头生气了” 何芳慌忙收了情绪,笑着说没事,又把李和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又继续道,“李叔,你给劝劝他吧,他是没经历过那会运动,不懂里面人心险恶的道理,我去烧饭了“ 李老头听完,呆了呆,指着李和鼻子道,”平时看着挺精的一个人,怎么关键时刻是这么个糊涂蛋子,要是真有心人整你,你以为就是开除了事?不死你也要脱层皮。你啊,就是年轻了,好多事情没有经历过,你才有这么大的胆子啊“ 李和倒是心里有数,又不是真的二傻子,”你们啊,心都放肚子里,顶多就是开除,其他不会又任何事。再说我帮市委揭了那帮子美国人的老底,免得他们上当受骗,说不定人家还要给我发奖状呢 此时学校的会议室已经为李和的事情吵翻了天。 有的认为李和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学生,必须坚决开除。 有的认为,这是演讲,演讲过程本来就允许自由讨论,这是符合学校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学风的。 更有甚者,认为李和这种有筋骨,有魄力,有良知的学生应该大力表扬。 95、争论 当天的会议并没有结果,大家还要看市里的意见。 第二天中午,会议室里的会议还在继续。 “我认为,李和同学是严重的违纪问题,必须予以开除。”教导主任陈凯的语气十分的慷慨激昂,说道这里的时候,看了一眼其他几位领导,尤其是周校长和党办室齐主任,见这两位的老大都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来,心里不由得又是一松。 “尤其是这次,前来的是美国吉普公司副总沃特.摩尔曼先生,沃特.摩尔曼先生也是麻省理工学院的终生教授,在国际上有着巨大的名誉和声望,若是国际媒体知道,影响十分不好,在我看来,有可能影响到中美友谊,也不符合中国的好客之道嘛!” 在普通老百姓耳朵中听来,这番话压根就是胡扯,可在体制内领导们的耳朵中听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对于教导主任的这番话就深以为然:可不是么,美国吉普公司是在国际上有着巨大影响力的国际组织,若是副总裁在在中国受到侮辱的消息传出去,是影响中国国际形象的。 这种情况。自然是绝对不允许的。 陈凯喝了口茶,又转头问旁边的团委书记陈家才道,“你是做学生工作的,你的意思呢?” 陈家才心里暗骂,王八蛋不怀好心。这不是推着我去挨骂? 陈家才将手中的笔轻轻的放在桌子上,笑道,“这个当时我不在场,谁是谁非真说不好,但是我觉得在演讲场合,学生是有权利表达言论的……” 打了一番谁也不能说不对的官腔,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意思:自己绝对不会掺合到这件事当中。 又给旁边的章舒声使了个眼色,你看我也帮你班学生说了话。 陈家才知道章舒声是极力维护那个学生的,这个时候自己要是落井下石,少不得就要得罪章舒声。 周校长问,“你们宣传部什么意思?” “这个学生太无法无天了,这可是牵涉到中美合资的事情,无凭无据的乱造谣,是影响经济建设的大事。而且市委明显不高兴我校今天这个事情” 周校长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来,但在宣传部说完了之后,却点上了一根烟抽了一口,熟悉习惯的人都知道,若是周校长在会议上点了烟。 就是校长心情不悦的信号,这个是所有人共知的秘密。 编制办主任柳大华心里一琢磨,他在这个时候拿出了这个大家皆知的动作,恐怕更多的还是试探。 这周校长是在暗地里反对所有的开除李和的意见,心里有了谱,也就直接开口说,“我觉得这位李和同学说话思维清晰,逻辑清楚,光那英语水平,在场的可没几个能比得了。而且据我所知,这位李和同学,平常还是不错的,关心同学,学习上进,口碑很好嘛。再说,章舒声老师不是在嘛,这里可是她最有发言权,大家不妨听一听吗?” 大家的眼光齐刷刷的看向了坐在拐角的章舒声。 章舒声正常会议是不够参加的,奈何这是自己班的学生,是必须要来的。 其实更多的是当花瓶一样摆着,听完之后再去执行会议结果。 章舒声感激的了看一眼柳主任,又见校长没有反对自己发表意见,就直接说道,“李和同学是一个正直的同学,大家都知道我是一名英语老师,那个美国人话里话外的音,讽刺意味太明显了,这时候就需要李和这样的同学站出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听不出来了?“当场就有人反驳道。 章舒声不紧不慢的把两张报纸拿了出来,道“这是学校中外阅览室的报纸,只找到一张1980年7月15的纽约时报的报道,这张报纸起码可以证明所谓的美国吉普已经被法国公司收购,证明李和同学所言是真实的,不是造谣。我觉得这起码是有利于市委做合资决策的。” 周校长把烟掐灭,笑着问道,“所以你认为是有功的?” 章舒声肯定的点了点头。 周校长最后点点头,道“行,那最后大家按照组织程序表决吧,同意李和同学有功的请举手” 周校长这句话出来,里面学问大了。 许多脑子不开窍的还在想,我们讨论的主题难道不是要不要开除李和同学吗? 大部分都不是脑子迂腐不开窍的,既然校长是支持李和的,那自己去反对,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齐刷刷举手,全票通过,李和同学是有功的。 章舒声终于舒了一口气。 周校长其实也还是满意外的,对学校里出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这位学生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 周校长还侧面打听了下,据同学说性格平常都温和,从来没有和同学红过脸,闹过矛盾。 直到早上接到市委的感谢电话,更让自己诧异了。 李和揭露的关于美国吉普公司的消息是正确的,市委求证于驻美使馆,才恍然大悟,这群美国佬果然不靠谱,又多方收集资料,中方谈判又开始占到有利地位。 周校长只能感叹于这名李和同学的见识和记忆力,笑着对章舒声道,“你看,组织上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你这英语老师做的不错,这名李和同学起码英语水平就很好嘛,起码比英语系的学生都不错,好多英语系的同学还是在学哑巴英语,能读能学,就是不会说。这方面我们还是要加强啊” 老油条都听懂了这话里的重点,大家都朝章舒声看过去,这老姑娘要开花了啊,这明显要受提拔啊。 编制办主任柳大华直接道,“是啊,章老师毕竟留过学,有能力有经验,是我校不可多得的人才,教研室的温主任目前住院,身体不好,马上就要退下来了,我觉得舒老师完全有资格接任,现在不是提倡干部年轻吗化吗?” 许多人只得唉声叹气,这位置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结果被柳大华这老东西送出去拍校长马屁。 不过还是得举手,”我同意“ ”实至名归“ ”哎呦,太好了“ 一场会议下来,章舒声就教研室主任。 章舒声自己都感觉莫名其妙。 章舒声刚出办公楼就遇到了在门口梧桐树下的何芳。 “等了一上午吧?” 何芳急忙忙的道,“章老师,李和不会有事吧?” 章舒声笑着道,“他是因祸得福吧,今年的三好学生、优秀党员他是没跑了。” 何芳不确定的问,“真的没事?“ 章舒声怪异的看了何芳一眼,没说话。 “章老师,我是班长,关心同学不是应该的吗?” 章舒声笑着道,“你心里没鬼,你慌什么?他没事。赶紧忙你的去吧” 何芳高兴的哎了一声,骑着自行车慌里慌张的去告诉李和这个好消息。 96、执照 李和早上起来,一看时间,已经十点钟了。 太阳已经老高,火辣辣的,逼射在门边,刺眼的很。 院子里静悄悄的,刷好牙洗好脸,也没瞅见一个人。 又去厨房看了一眼,何芳也不在,掀开锅盖,里面有稀饭。 蒸笼上还有几个包子。 “吱——” 一声干涩的蝉鸣,在院子墙外的国槐树丛中响起来。 北有句老话,“桑柳榆槐不进宅”。 据说桑谐音丧不好,柳树是做棺材的不好,榆木疙瘩形容人笨不好,槐字里面带个鬼可不能进门。 鬼不能进门,放在门口把门倒是蛮好。 枝头上绿油油的叶子,看起来也不精神。 静幽幽的,没有声息。 李和井口打了一桶水水,冲了凉,人才算活过来。 李和盛了碗稀饭,拿了个包子,一边吃一边往前去。 李老头正坐客厅门口的屋檐下,对着一个蛐蛐笼子左看右看。 “我就说怎么瞅不见一个人呢,蛐蛐笼子没蛐蛐,你研究啥?要不晚上我给抓一个?” 李老头把笼子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你说的是蟋蟀,有啥用。我会托人找蛐蛐” “蟋蟀不就是蛐蛐?” 李老头笑着道,“你说反掉了,蛐蛐是蟋蟀,可蟋蟀不一定是蛐蛐。差了十万八千里。” 李和摇摇头,道“我是不懂,你早饭吃了?” “‘有识旁观,代其入地。何惜数年勤学,长受一生愧辱哉!’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李老头反问道。 颜氏家训李和能不知道吗,这句话的意思是,有见识的人在旁看到,真替他羞得无处容身。为什么不愿用几年时间勤学,以致一辈子长时间受愧辱呢? 李和瞬间红了脸,这是骂自己懒散呢,笑着道,“啥意思我都懂,只是我这人就这性格,你也别挤兑我” 李和放下碗,刚泡上一壶茶,苏明就过来了,两条狗扑上去,也是亲热的很。 苏明地上一个袋子,道“哥,营业执照下来了,你看下” 李和接到手里,a4纸大小,都是用毛笔填写的,没有所谓的公司名称,但有苏明的名字和经营地址,主营业务,写着“小百货”三个字。 剩下一栏经营方式写着“零售”。 “想好了?”李和问。 “我执照都办下来了,肯定想好了,我也想明白了,有钱最实在,谁爱歧视就歧视去,再说又不是我一个人,工商局排队办着呢。”苏明笑着道。 李老头赞赏的道,“自己舒坦最重要,看明白就好” 李和笑着道,“最重要的是以后没必要偷偷摸摸了,但还是不要太招摇,规矩点就行” 苏明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再说,现在几帮冤家都忙着对砍呢,要不今天你举报我,明天你我举报你,没玩没了,公安局忙着盯他们呢,谁有工夫搭理我” 李老头叹口气道,“要是抄家破财,可惜都是家破人亡的不共戴天之仇。当初蒙受不白之冤,现在翻身了,平反了,谁不想解这心头之恨?” 苏明豪气的问李老头,“你老可有仇家,我去给他拔拔蜡,上点灯油,包你满意解气” “我的仇家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仇家”李老头脸上露出阴测测的表情,“有几位已经上位,前几天报纸上我还看见了,所以,可不需要我亲自动手,我只要旁边看戏,看着他生不如死就好了。我可不像老于头那么傻,天天盯着仇家门口” 李和诧异的用手指了指隔壁,“就是这原来的那房主?” 李老头点点头,“他父亲被几个武斗派关起来,活生生饿死的,你说这仇恨不是海了天去,他能不报?” 几个人一阵沉默。 李老头道,“这时候正是风口浪尖,你们两个都躲着远远的,哪天遇上个满不吝的,给你一板儿砖,你就知道什么是肝儿颤了。没个三年五载,街面就平息不了。” 李和和苏明都点了点头。 突然外面传来二彪的叫骂声,“你个小嘎奔儿的,滚远点,别给老子面前碍眼,要不给你弄到密云沉水库里“ 苏明出去看了一圈,又回来对李和道,“巷口几个小子天天晃来晃去,三五几个崽躲咱这门旮旯抽烟呢,碍眼的很,二彪让他们滚蛋了” 苏明又左看看又看看,没见着何芳,就知道中午蹭不到饭,麻溜的带着二彪和瘦猴先走了。 李和一看时间都十二点了,要到做中饭时间了。 民以食为天,饭总得要吃的。 李和试探的问道,“咱俩煮面条?” 李老头坚定的摇了摇头。 其实他跟李老头,所谓的懒气相投,这会功夫,大眼看小眼,都指望着对方忙活起来,无奈一整儿俩人都是油瓶倒了也不会扶的主。 两人都搬了躺椅搁大厅躺着,大眼瞪小眼! 正好何芳过来,这不是“地狱无门你偏闯嘛”。 “你这可是早起就不见人,慌里慌张的干嘛”李和慌忙过去帮着把自行车。 “哎呦,可是热死我了”何芳接过李老头递过来的凉白开猛灌了一口,又白了李和一眼,“还不是你,去打探消息了” “那你也别说了,看你表情我就知道,肯定是我吉星高照” 何芳气狠狠的道,”真不知道你这是什么好运“ ”你还盼着我被开除不成?“ 何芳没搭理李和,直接去了厨房开始做饭。 心里也开始送了一口气,既然李和没事,自己就可以安心回老家了。 吃饭的时候,李和问,”那什么时候走?“ ”就这几天,你不是让我买房吗?我先看好,办了房契就走“ 李老头重重的叹了口气,又得回到清汤寡水的日子。 何芳笑着道,”你别叹气啊,就回去一个月,我给你们带特产,狍子肉,野鸡都有,吃狼肉我都给你整着“ 李老头摆手,“别,狼肉我也吃过,现在牙口不好,别带” 李老头吃晚饭,就按照自己习惯去午睡了。 李和问何芳,“你要买什么东西,带回老家不,我陪你去百货大楼逛一圈?” 何芳摇摇头,“不要了,我给老娘买的衣服,早就买好了,不需要去了。早上李叔说在前面巷口给我打听了一套房子,要不我们下午去看看?” 李和点了点头,只要三庙街这片的房子,以后都是不可能拆的。 买了都是极其划算的。 97、中山狼 中午,太阳更毒,李和就懒散的躺在葡萄藤下。 何芳把几个人脏衣服收起来放到井边的盆里,一边哼着小调: .......... 姐儿巧打扮哪 去把那戏来观 模样儿长得呀 赛如那天仙啊 ......................... 歌词委婉曲折,但是吐词清晰明快。 李和自觉的过来帮着打水,一桶一桶往盆子里倒,“唱的不错啊,六度、七度的大跳,我都唱不来” 何芳笑着道,“这是《小看戏》,大秧歌的时候小媳妇老娘们都会唱,有时老爷们都能吼几句,你们南方的小调曲曲折折,咿咿呀呀的,一个调恨不得拖个十年八载,一点不爽利,软绵绵,跟嘟嘴似得,我才唱不来呢” “哎呦,邓丽君的我也没见你少听啊” 何芳抬起头,“你非跟我抬杠是吧?” 事实上证明,女人讲道理不讲道理,跟他的文化程度没关系。 千万别和女人抬杠,否则分分钟玩晕你。 李和把收音机打开,吱吱嘎嘎的电机声,磁磁啦啦的底噪声,这是一台二手的索尼机。 这时候的收音机已经成为结婚必备三大件,也不是稀奇东西了。 不过这进口的索尼机,还是稀罕货,可以轻松泡个女生,小姑娘见到了,眼神都是发光。 根据人的习惯经验,任何在你出生时已经有的科技都是稀松平常的你觉得理所当然,任何在你之后诞生的科技都是将会改变世界的革命性产物,看着都是稀奇的不得了。 放了一盘李谷一的磁带,躺在椅子上,随着那首乡恋不断的打着节拍,偶尔跟在哼几句。 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被李老头拍醒的时候还一脸茫然,“我睡多长时间了?” 李老头道,“现在都3点了,今天还想办过户手续,咱就抓紧走,看好房子就办” 三个人顶着闷热,走的并不快。 李老头背着手走的很慢,讲究贵人之行,如水而流下,身重而脚轻,走路都讲究这规矩。 李和心里吐槽这真是个事妈儿。 不过好歹就在老墙根街,距离并不是多远,转了二个巷口就到了。 京城的布局方方正正、匀匀称称,这样布局齐整得几乎像棋盘似的地方,绝对是没可能迷路转向的。 全城主干街道就没几条斜的。 还是一座四方四正的老宅子,李老头上去拍了门,一个年轻的女人开了门。 李老头道,“小高呢,上次谈好来看房子的” 女人把三人迎了进去,又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个子高挑,斯斯文文,两只眼睛盯着何芳就没放,上上下下打量。 李老头咳了一声,“你别杵着啊,还卖不卖,赶紧带我们转一圈” 年轻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你们跟我看看,我这房子一个大院子,6间屋子,另外一个是厨房虽然旧点,可不漏风不漏雨,还是扎实的很” 何芳推开一间屋子的门,仔细看了一下,跟李和的房子一对比简直没法看,面积小不说,屋子都很旧,几个窗户的玻璃都没了,甚至墙皮都掉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里随便整修一下,倒是静谧的不得了,一个人住再合适不过了。 关键这里离学校也近,离李和也近,只要价格合适,似乎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价格了。 何芳冲着李老头点了点头。 李老头会意,笑着道,“小高,你这房子实在破的不成样子了,整修起来又是一大笔钱。不过,你还是出个价,要是价格合适,大家再谈谈。” 年轻人推了推鼻子上的眼睛,道,“不过老叔,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我才能跟你谈价” 李老头用脚试踩了地面石头的硬度,说道“得,你说,我听着” 李和也侧耳听着,感觉奇怪,那也卖房子还没谈价格,就开始提要求的。 “那是我一个远方亲戚,现在没地方去,你们只要让她住到年底,她家里人自会接她回去”年轻人指了指院子里正在晒萝卜干的女人,又打量了几人,“看着你们条件也不差的,不在乎多一个人住。吃喝她自己解决。我马上出国了,粮本什么的,我都会留给她” 何芳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这算什么事。 那个女人一直关注着这边谈话,她心里都没有底儿,也慌忙说道,“我这人就手脚勤快,平常就在家糊火柴盒。洗衣做饭,你们尽管使唤,” 何芳倒是有点于心不忍了,好像自己跟恶人一样。 李老头脸色有点不悦,“你小子玩心眼了?实话实说,不然我左领右舍一打听,你还能瞒住什么事” 年轻人立马不好意思了,把李老头拉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 李老头立马一叫,“什么?你混账啊你” 年轻人立马拉住李老头,“师傅,这是个人自由,你可管不着” 李老头瞪了一眼不搭理他,把事情跟何芳李和说了。 李和冷冷瞧了一眼年轻人,倒真不是好东西。 何芳听到肺都要炸了,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简直是糟践人的中山狼,冷哼道,“这房子我买了,你开价吧。你媳妇,不,人家现在不是你媳妇了,这大姐归我管,你只管出价” 这年头逼一个女人跟自己离婚,跟逼人死是没区别的。 年轻人被这样猛呵斥,面子下不来,也气呼呼的道,“哼,2000块,我出国刚好差这些钱,低于这个数,我没法卖” 李和一算计,这屋子还不如自个从李老头买的屋子呢,就这样也敢开口2000. 李老头是老姜,也不手软,直接道,“1500,多一个大子没有,这也是行情,走到哪,都不可能再有我这个价。再说我还得管你这个烂摊子” 这种乡下媳妇,城里负心汉,分分合合的事情,李老头倒是也没少见。 年轻人真的急着出国,开价2000也确实是漫天要价,这阶段来看房的确实是没有高于1500的,但是最终还是抱着希望挣扎一下,”加100吧,1600,我们立马去房管所“ 李老头坚定的摇了摇头。 年轻人无奈只得从了这个价格,几个人一起去房管所办了过户。 何芳拿到房本子,倒是满心的欢喜,有了自己的地盘,还不是由着自己折腾。 年轻人拿了钱,自是喜不自胜,觉得离了梦想又近了一步。 拿着钱就急匆匆的走了。 三个人回去的时候,再经过那个宅子,院子里又传来一阵骂声,”哭什么哭,咱俩现在没关系了,要不是你个拖油瓶累赘,老子早就辉煌腾达了,哪还能窝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李和要踢门进去,一把被李老头拉住,“人家的闲事,片警来了都一样管不着,你操的哪门子心” 李和只能心里咒骂,太平洋没加盖,你呐赶紧拜拜。 98、离婚的女人 再往后二十年,哪怕十年,女人大概可以理直气壮的喊出一句“爱他妈过就过,老娘跟你离婚”,会找个能配得上白马王子,也许是骡子。 这年头离婚,不管谁对谁错,都是女人的错,女人离婚是要被看不起的,说话都要小声。 就这样还禁不住人家背地里嘴碎,你看这种女人活该没男人要。 “我说大妹子,咱能不能好好聊天啊,你一个劲的哭什么?我又没赶你走,反正我一个人也孤单,你呢帮我做个伴,不就是住到年底吗?有什么大不了?”何芳见不得这个女人哭哭啼啼,年龄实际比自己还小,才25岁。 那个男人在第三天就走了,拎着箱子,毫无犹豫。 何芳与李和就直接过来开始收拾房子,原来的快散架旧家具都扔到厨房里,准备砍掉做烧柴。 李和以前望儿山租住的地方,租期比较长,房子还没有退,还有不少旧家具,拉过来就齐活了。 女人年龄不大,身段也不错,杏仁脸,也算一等一俊俏,可是脸色不好看,头发散乱。 用袖子擦了擦已经红肿的眼睛,小声说道,“姐,他就这么不要我了,我心里不好受。我知道你是好人,可说句实话吧。我当初跟他结婚,我爹妈都是死活不同意的。后来他回了城,我两年没他消息,也是自己死不要脸的找来的。我爹妈可是气坏了。你说我现在都离婚了,我再回去,哪怕我爹妈打不死我,我自己没脸见人,爹妈更没有脸见人。我是万不得已不能再回去的。” 说完眼泪水又顺着淌了下来。 何芳心里一凉,还是自己太冲动了,可又不好不管人家,见她还是一个劲的哭,又烦躁的摆摆手“行了,别再哭了,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少?就你那男人,容肿眼疱,三皱鼻子,带酒糟,残疾胳膊挡勒腿,还长了一个吃释嘴,还留着过年啊。我给你住可以,可是你靠什么过活,你一个姑娘家的,哪里是那么易的?” 那女人听了这话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得慌忙说道,“姐,你放心,我每个月给居委会厂子糊纸盒,每个月有4块钱呢,够我自己吃喝了。” 何芳出了门,看了看在厨房拐角的抽烟的李和,走过去说道,“我过几天就走,我让这姑娘去给你们烧饭怎么样,你俩老爷们,一个个懒驴上炕,我真怕我走了饿死你俩?” 李和一听一愣,这保姆都给自己整上了,思想够超前的,“她一个小姑娘,影响不是太好吧” 何芳直接呛到,“说话别老吭吃瘪肚的,麻溜儿利索儿的。哼,我跟你们住,你怎么就没有想过影响不好?感情我不是大姑娘是吧?” 李和瞬间楞了,这是哪里来的脾气。 不过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大概是处的太熟了,加上何芳的脾气,就没把她当女孩子。 “不是,咱什么关系,深厚的革命友谊,大家不都知道吗?人家没地方碎嘴,可这姑娘谁认识啊” 何芳听了这话就更气了,直接又回到客厅对那姑娘说,“你去我那烧饭吧,我有一阶段,要不在,只得落在你身上,一个月我按行情给你工资,等会你去那看看。住这套房子也可以,住那边也可以” 女人摆手道,“姐,你留我已经是仁义了,给你搭个手,烧个饭,哪还能收你钱“ 何芳一回家就把女人带到了厨房,手把手交代道“老爷子虽然喜欢吃肉,但是毕竟年龄大了,油腻不能给多。他吃不得辣,但你李哥又喜欢吃辣。所以烧肉要两盘。一盘量少的不放辣,给老爷子。一盘给你李哥。除了烧肉放酱油,烧鱼放酱油,其他青菜都不要酱油。用水尽量用井水,这水龙头一开,哗啦啦的可费钱............“ 何芳拉着小姑娘,又絮絮叨叨了好久。 又跟李老头商量了一下。 李老头想了想,道”行情,就是个七八块钱,就给个七块钱吧。“ 李和道,”会不会给少了?“ 李老头嗤笑道,”少了?门口环卫的,没天没夜的,一个月也才五块,进城的外地工,现在都是这价。再说,人家刚一来,你就给惯坏了,后面就是麻烦。升米恩,斗米仇,这句话,以后学着点。我这一辈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升米恩,斗米仇是心理期待落空,造成的落差。 用马斯洛的理论解释,当温饱需求被满足后,就会要求尊重需求。 都是感激,高标准的恩惠容易成了衡量内心感激的标准。 一旦低于这个标准,轻则不再感激,重则反目成仇。 其实都是人的内心的标准很容易跟随外界的变化而潜移默化。 李和想了想,自己上辈子就是不会做人。 不会做人,不是说不是好人。 而是说太会做好人,老好人,烂好人。 你偶尔给女生送朵玫瑰,人家肯定觉得你浪漫。 但是如果你天天给人家送玫瑰,要是哪天不送了,那人家可能就会有抱怨了。 还有一个写烂的了老掉牙故事,从前有个善人,每天都施舍乞丐几块钱。 有一天,好心人善人不给乞丐钱了。 乞丐就问他,你怎么不再给我钱了? 善人说,我孩子出生了,要存钱买奶粉。 乞丐很生气,你怎么可以这样。 菜根谭:恩易自淡而浓,先浓后淡者人忘其惠。 李和这时候才觉得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 上辈子不屑的人情世故,这辈子真要好好学学。 姑娘叫付霞,当晚就和何芳在厨房忙绿了起来。 等麻利的几盘菜上桌,何芳赞叹起来,”真是烧得不错,又利索又麻溜,你俩又口服了。” 付霞笑着道,“何姐教得好,我也就会烧些家常菜。” 李老头自己夹了口菜,砸吧下嘴,笑呵呵的对何芳道,“比你还差点,不过味道倒是足,凑合了。” 李和心里明了,其实这菜烧得一点都不差,可以说是色香味俱全。 只是李老头把地主老财的派头拿出来,要调教人,李和肯定不能唱反调。 “你家在保定?” 付霞脆生生的答道,“对的,就在顺平。” “想想那驴肉火烧,都多少年没吃了,口馋了” 何芳道,“坐下来一起吃吧,别站着了啊。” “姐,你们先吃,我去厨房把汤端过来。” 李老头摇摇头,哼了一声,“这丫头虽然没坏心眼,可没实话。” 何芳笑着低声道,“你老高,我也是这么觉着,可就是说不出哪里不对。” 只有李和一个人迷糊着,自己没觉着有问题啊。 想了想,只得叹息,两辈子情商不足、心眼不足,看来是培养不起来了。 99、盘道 付霞当晚就搬了过来,就直接住在李老头的隔壁。 其实没什么东西,就是一个包,一床被子,拎过来就算搬家了。 原来她男人卖房子的时候,锅碗瓢盆、家具都打包给了何芳。 第二天一早,李老头把50块钱放到客厅柜子的抽屉里,对付霞道,“丫头,我把平常家用的钱都放抽屉里,你自用自取。我平常都是自己买,就外面的人的还糊弄我,这不是欺侮我老年痴呆吗?还是年轻人好,脑子灵光,上不住当” 付霞的点了点头,笑着道,“叔,你放心,我好歹上过几天学,这钱不能理错的” 李老头笑着道,“那就好,我啊,年龄大了,记性不好,就得靠你们帮个提醒。” 付霞眨了眨眼睛,又笑着道,“叔,你放心,以后啊,我弄个小账本,花一笔记一笔,你一瞧,就清楚了“。 一老一少,一搭一唱,李和都整迷糊了。 李老头态度都挺亲的,说话还不那么生分,总有那么点人情味在里面。 付霞态度又恭敬乖巧。 一老一少,一搭一唱。 当然,李和知道李老头这是为了自己好,替自己做恶人,老话叫盘道儿。 不过最终在旁还是听不下去了,抬脚就去前院池塘。 说是池塘,就是个大水坑,里面的荷花倒是旺盛。 旁边一块八角的凉亭,剩下都是荒芜的空地。 李和买的时候不只是图的屋子的精致,还稀罕这么大的面积。 何芳把煮饭的任务交给了付霞,大早上开始,也不怕热,就在荒地上锄杂草,准备在地里种西红柿、黄瓜、辣椒。 “嘿,傻愣着干嘛,赶紧帮我把锄下来的草,搂到旁边晒干,晚点再抱到厨房做柴禾” 李和直接拿了个带长把儿的铁丝耙子把杂草搂到一边,摊薄了晒到太阳底下,“我倒是想种点花呢,富贵竹,菊花,君子兰,变色木,风信子,紫罗兰,梅花,茉莉花,哪怕月季都是不错的,那才叫漂亮。” 李和兴奋的说了一连串花名。 “那玩意不能吃,不能喝,就图个好看?”何芳抬头问道。 “我跟你没共同语言”,李和真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说为了发现美,为了陶冶情操。 或者说喜欢摆弄花草时的安静与惬意,喜欢那种心无旁骛与世无争的平静,喜欢看着它们一点点长大开花的成就感与满心的喜悦。 真这样说了,何芳指不定说你神经病呢。 “我就是瞧不上你这股子拉忽劲,怎么比娘们还娘,干活少事儿多,你能活到现在真心不容易啊,大兄弟,赶紧的跟老爷子多学着点。你就还差截那股子精明。”何芳调侃道。 “我发现你一天不埋汰我,你就不得劲是不?赶紧找个对象,到时候你爱怎么损都行,到时候让他找李老头拜师,我双手鼓掌。我就觉着熊海州那小伙子不错,高大帅气有学历,聪明上进有才气,妥妥的钻石王老五啊” 突然,何芳把锄头往地上一摔,捡起地上土旮旯朝着李和狂扔,东北腔陡然升了八度,“滚犊子吧你,叫你压我茬儿,叫你卖我呆儿。” “别啊,你怎么就越来越不讲理呢,哎,我说别扔了,砸的疼。”李和扔下耙子,边跑边叫,“简直不可理喻。” 李老头听到声音,也凑热闹出来,笑着道,“来点准头,对准点砸,选个大点的旮旯。” “哎,又砸偏了,我叫你选个大点的土旮旯,嘿,旁边还有石头,拿石头砸” 何芳看到李老头和付霞出来,就不好再扔,捡起锄头,继续闷头除草。 李和赶紧跑进堂屋,虽然砸的不疼,可也大夏天的弄了一身汗,没好气的看着李老头道,“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 李老头眯着眼睛道,“是个人就能看的明白的事情,你自己木头疙瘩,怪的了谁。” “你倒是看明白了什么,你给唠唠?你看明白了什么?“,李和见李老头自顾喝茶,不接自己茬,又转头问付霞,“你也看明白了?” 付霞嘿嘿笑了下,又点点了头,“我又不是傻子” 李和没好气的道,“你才来了一天,你倒是告诉我,你看明白了什么?” 付霞左右而言他,急忙说道,“哎呀,我灶上还煮了稀饭呢。” 说完就慌忙跑了。 李和挠挠头,深感自己智商下线严重,怎么现在听不懂人话了。 难道重生副作用? 晚上吃完饭,李和照样院子里乘凉。 何芳走过来,把一条大裤衩子丢给李和,“给你,天天穿来穿去就那么两件,你不嫌恶心,我都看的厌恶了。” 李和血气上涌,直接呛声,“我又没让你看。” 何芳好笑道,“我说你娘们,你还不信,我就不信真能把你砸疼了,你还记恨到现在?” “你瞅瞅我这眼眶子是不是有点青了,你看看。” 何芳把李和凑过来的脑袋摁回去,“我明天下午走,你就不回老家了?” “回家也没事,不是上个月家里来电报,我大姐了个男娃,我过几天给她寄点东西回去就成。我明天下午送你吧,骑自行车,大夏天,挤公交跟挤沙包没区别”。 李梅生产的时候,李和倒是真心想回去,可是一想想坐火车的滋味,胆怯战胜了渴望。 只好等到年底了。 李隆的电报里除了李梅生产的事情,剩下就是关于李兆坤的。 李兆坤又跑了,至于跑到了哪里,又是不得而知。 他只渴望民航有真正成为民航的一天,也许还要等两年吧。 一般的普通人很难买上飞机票,至于坐飞机免费喝茅台吃龙虾这种事情是不是真的,可以用屁股想一想。 “你家兄妹几个,谁跟你性格最像?我家我跟弟弟性格一点都不行,他啊,太虎了,脑子缺灵光” 何芳的这个问题,倒是把李和难住了,想了想道,“我应该跟我大姐差不多。我弟性格跟你弟差不多,受不得激。我家老四老五虽然还小,但是老话不是三岁看老吗,看着将来不像善茬。” 李和想想,老四老五真的没一个善茬啊,后来长大了,人机灵不说,还强势,李兆坤在她俩手上都要吃瘪。 第二天中午李和开始帮着何芳整理好东西,把大包挂在车头,“上来吧” 骑着自行车就往火车站赶。 暑期的高峰依然没过,人山人海。 “行吧,路上扒手多,注意点” ”“嗯,早饭记得吃,不要睡懒觉”何芳转身进了站台,直到上了火车,她都微低着头,她怕一抬头眼泪就落下来。 李和当晚吃完饭,冲了凉水澡之后,就直接躺在院子里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就像一条被抽了筋的老王八,两条腿酸酸的,浑身没有劲儿,脑子昏昏沉沉,眼前不断出现小黑花,向前迈一步很吃力。 李和心里无奈,好几年没有感冒了,今天算是轮着了。(未完待续。) 100、大王 李和感冒了,只能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 脑子好像都要炸裂的感觉。 付霞给李和额头上敷了一块热毛巾,又用手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李和额头,着急的对李老头道,“叔,要不我们给送医院吧,越来越烫了,这可不得了”。 李老头也用手摸了摸李和发烫的额头,问道,“我问你自己意思?要不我喊个三轮车,带你去医院,硬挺也不是办法”。 李和无力的摆摆手,眼睛都没睁开,直接有气无力的说道,“先给我倒杯水喝。再用生姜炒个鸡蛋,吃两顿就好了。去医院又治不好,只能减轻点疼痛。天这么热,来回折腾,说不定更难受。” 李和知道、有点常识的都知道,感冒是无药可治的绝症,只能逆来顺受。 偶尔感冒也是正常的,反而从来不患感冒的人患某种癌症可能性较大。 付霞直接自己坐在床沿上,一只手托起李和的脑袋,一只手要给李和喂水。 李老头皱着眉头看了付霞一眼。 李和勉强自己支撑起来,靠在墙壁上,慌忙说道,“我自己来,你去忙吧。” 付霞应了一声好,“那我去给你炸个生姜炒鸡蛋,你先别睡,立马就好。” 李和勉强点了点头。 李和就这样轮流屋里床上、院子躺椅上,头昏脑涨的躺了好几天。 吃啥都不香,做啥都没力气,只能无精打采的躺在葡萄藤下听广播。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 《挑滑车》是京剧传统剧目,高盛麟唱的是极好的,嗓音高宽洪亮,唱念雄劲激昂。 李和听得都不禁晃脑袋。 眼睛总是要闭起来的样子,感觉一直随时都能睡着的样子。 “哥,哥”苏明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听说你感冒了,我居然都不知道”。 李和没好气的把苏明推开,说道,“别靠我这么近,太热了。现在咱俩住的这么远,哪里你能知道消息”。 苏明嘿嘿笑道,“那都不是事,我明天放个机灵人在巷口这边,有啥事,你直接招呼他,让他喊我就成”。 “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不用了,平常也没啥事。” 苏明自己倒了杯茶,坐下来继续道,“这边是大雄的地盘,那小子敢摔咧子,才让二彪给修理了没几天,现在比孙子还听话,指东绝不跑西,前几天在你这门口被二彪揍的几个小子,都是傍着大雄的”。 李和懒得继续听,摆手道,“该干嘛干嘛去,中午不管饭。我浑身没力气,不想说话“.。 苏明把一杯茶喝完,继续说道,“不是,哥,还有事呢。还记得我前年被人开瓢不?” 李和怎么可能不记得,这才多远的事情,苏明额头至今还留着那道浅浅的疤口呢,虽然并不明显。 李和坐起身子,“怎的?又找你麻烦了?“ 苏明摆摆手,说道,“不是,就是我当时说,人家后面不是有香港老板吗,截胡我的那帮人就专门帮那老板收文玩旧货。这事我也忘得差不多了,不过你猜怎么着?” 李和理不清头绪的胡乱猜到,“哪香港老板找你了,要替他下面人报仇“。 “哥,你猜到了一半”,苏明神秘的说道。 “别吊胃口,赶紧说”,李和本来身子就感觉不爽利,哪里愿意多墨迹。 “那个女的确实托人打听我了,倒不是找我麻烦,倒是要打咱手里的紫檀家具的主意。托话要跟我见面,我一直都没应,就来问你意思。“苏明现在倒是越发佩服李和了,之前有先见之明收购的旧货,现在外面都拼命在搜罗,价格都翻了几个跟头。 李和倒是心里一个囫囵,这么狗鼻子也太灵了吧。 “知道叫什么名字吗?”,这个时候敢来内地淘金,绝对不会是默默无闻之辈。 苏明歪着脑子想了想,“陈华立?还是陈立华?反正就是这三个字,绝对错不了。“ “真的是这三个字?”。见苏明确定的点了点头,李和真的给震着了。 陈立华这三个字,更多的代表着“紫檀大王”的名头。 但是对普通人来说,更为熟知,是作为唐僧的老婆。 这在当时是老妻少夫的典范。 哪里是什么香港人,完完全全的京城土著。 这是进了福布斯的霸王龙级别的人物,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初,靠倒卖文物到香港掘到了第一桶金,倒批文,倒文物,炒地产,后来大放异彩。 据说因为倒卖批文被检察院关起来的时候,就敢从二楼跳下来。 有这种狠劲的人物,哪里是简单的。 “别理她,不要去惹她,离她远远的”。估计这时候这女人正上蹿下跳跑批文,李和哪里敢沾,这时候谁粘她谁麻烦。 苏明好笑道,“她又不吃人,我怕她干嘛。” 李和严肃的道,“我再认真的说一遍,躲得远远的,有多远躲多远,连面都不要见。听见我的话了吗?” 苏明见李和这幅表情,还是不理解,犹豫着问道,“没那么严重吧,哥,你以前见过?” 见苏明打破沙锅问到底,李和只得瞎掰了,“我以前听过这个女人,不是个简单人物。正儿八经的皇城根的旗人,哪里是什么香港人,只是移居香港罢了。所以听我的,躲得远远的,你那点手段不够人家看。” “行,知道了,绝不会再搭理“。苏明一直都是听李和的,从来也没出过岔子,见李和这么郑重其事,也就不敢掉以轻心了。 “你在幸福路的店怎么样?”李和突然想起来开的店了。 “这几天随便粉了一遍腻子粉,过几天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产权属于市物质局,买下来没得谈,价格多少都没商量。“苏明倒是想找私人产权的商铺,关键是没地找。 李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知道了,慢慢来,做什么事,还是悠着点,别惹火上身。最近你老娘又带你相亲了?“ “哥,别再提这茬了,最近家都不敢回了”,苏明又摇着头,颇感无奈,颇有点爱我的人惨不忍睹,我爱的人名花有主的感觉。 苏明又闲聊了几句,临走的时候,还对正在洗衣服的付霞看了一眼。(未完待续。) 101、感冒 感冒终于好了,李和又重新活蹦乱跳了,重新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太好了。 早起沿着前后院子的石板路又跑了三圈,出了一身汗,还有力气。 李和就找了个块旧毯子绑在粗壮的老榆树上,开始踢树,踢的脚疼了,又开始用肘部和拳头撞击树。 一番整下来,上下酣畅淋漓。 李和并没有学习过什么正儿八经的武术格斗,单位上班以后,开始出于男孩子的武侠情结,死皮赖脸的跟着人家警卫打了几天套路。 结果人家说,身体僵硬,反应慢,不是学武的料子。 李和就有点失望。 后来一个警卫给他出馊主意说,你这架子,再怎么练,也就那样,不如练习点实际的。 警卫指着大院的椿树说,你啊没事天天对着那树踢个几百下,撞个几百下,一年下来,你反应能力有了,速度也就有了,力气也有了,也更抗揍。 李和道,你这不是糊弄人吗。 警卫说,我可是认真的,你说劲大厉害还是速度快厉害,还是技巧?假如你被人忽然勒住脖子,一把抱住按在地上,一巴掌拍在脸上,能不慌不忙,手不抖腿不软,脑子还能思考,本能的去做反击,你就出师了,对方三五个小流氓还不跟玩似得。 警卫最后又说,练技巧,你柔韧和协调都不行,赶紧去练练速度和力气才是正理。 李和就受了这样的忽悠,怀揣武侠梦想,每天没事小公园一溜达,又踢又撞的练习了20多年。 加上又似模似样的学了一点套路,想掐个人真的跟玩似得。 当然李和打架的原则还是秉承有板砖就不要用凳子,有凳子腿就不要空着手。 所以后来,小公园到处是老头老太太大早晨踢树玩,不是没有出处的,哪怕练不出武林高手,起码能让腿关节出汗,不会有关节风湿一类的病。 当然,日常生活中的打斗并不会像电影里面演的那样。 事实上,因为体能有限,多数小规模的暴力冲突都会在数十秒内结束,且击打部位多以头为主,区别就是用拳头还是用脚。 一副好身体对一个人太重要了,所以李和明知道成为不了武林高手,依然还是决定重新把以前丢的捡起来。 李和最后爽快的冲了个澡,换了衣服。 听见厨房的水龙头在啪嗒啪嗒的响,进屋见水龙头毛病不大,关不住,一直在滴水。 李和关掉总阀门,找来活扳子拧开水龙头,找了瓶盖儿,铰了个皮圈掂上,几分钟搞定。 到客厅的时候付霞已经把碗筷摆好。 付霞给李和盛了碗稀饭,“李哥,你真厉害,那个水龙头我怎么整都没整好。再给你个盐蛋,都出油了呢。” “你老叔呢,怎么又出去这么早?”李老头现在天天早出晚归,偶尔会拿回来一两件小件跟李和显摆。 从隋炀帝的小姨子又扯到袁大头的八大姑,绕来绕去的给李和掰扯。 李和对这些东西背后的历史并不关心,张口就问值多少钱,两个人明显也没有共同语言。 “老叔说去给狗那啥.......配种“,付霞说到一半好像不好意思说了。 “啥?“李和好像是感觉听差了,只有给猪配种的,这狗满大街小巷都是,哪里特意需要出去。 也许是为了保证血统的纯正。 “这是老叔自己说的,去南门那边”。 李和才发觉付霞的脸上滋润了些,眼睛也亮了许多,有了精神不说,眉宇间还挂着一缕无法掩饰的高兴。 李和稀溜溜的把稀饭喝完,舔掉嘴边的饭粒,又直接磕开了一个盐鸭蛋。 当看到蛋黄的时候,一股子清澈的黄油顿时从中冒了出来,怕滴落出来,李和一通塞入嘴里,结果有点咸,只咬了一半,剩下一半又放到了碗里。 李和吃饭从来没有文雅一说,有时有意识的想去纠正,做到细嚼慢咽,而不是狼吞虎咽,最后发现潜意思很难纠正。 “我的理想就是长大了以后能天天吃上肉。” 倘若儿时不着边际的一句大实话也能算作是理想,那么理想和现实的差距也太小了。 并不是真的贪吃,大概是因为早期求温饱不得,才不断地满足口腹之欲,无意识地困在了人类最基本的欲望中。 抹完嘴巴把饭碗往桌子上一推,“行,你呆家里自己看门,我去学校一趟,回来吃中饭。” “李哥,你裤子都破了,要不换一条,这条我给你补一下”,付霞指着李和的裤子道。 李和低头一看,裤脚因为长期被踩在帆布鞋底而磨破了边,笑着道,“不用了” 李和骑着自行车到学校,主要是到学校收发室看看有没有张婉婷的信,自己的信寄出都有老长一段日子了,按时间来算,也差不多回复过来了。 暑假里,依然有三五成群的学生从学校大学门口的巍峨大门进进出出。 几个保安在门口晃悠。 学校的收发室是一栋破旧的苏式老楼,外表抹着厚厚的水泥,地面也是水泥,坑坑洼洼,都可以当做弹珠洞了。 收发室的门还是开着,哪怕学生放假了,还有家属区的领导呢,每日的报纸、文件是必须要送的。 李和进屋招呼了声,道“大姐,我来找我的信”。 一个穿工布装短袖的大姐问道,“哪里寄来的?” “乌克兰的” 大姐搬出一个纸箱子,把箱子底朝天一倒,哗啦啦,所有的信件全部摞在房间里那张破烂的写字台上。“国际信件都在这里了,自己找找好了,找到了来我这登记,学生证带了吧?” 李和点点头,继续翻找信件。 乱翻乱翻的,自然也看见了很多的明信片,美国的,法国的,澳大利亚的,越南的,乱七八糟的都有。 有的直接中文,有的是英语,甚至还有的用上了暗语,就是一堆数字,约定的一本书,多少页多少行,找到那个字,拼起来。 毕竟是别人的明信片,李和只会在翻过的时候看只言片语。 看的并不是明信片后面的画,而是明信片上面写的各种各样的东西。 “来自自由天堂的问候.....我在这里等你”这个是美国来的。 “美的让人窒息......“这个来自新西兰。 “爱你永不变...“这个是西德的。 李和信件翻了不少,明信片也翻了不少,最后不死心又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自己的信。 李和只得叹口气,看来张婉婷还没有给自己回信。 李和没办法,只得骑自行车,顶着升起来的越发毒热的太阳往家赶。(未完待续。) 102、女警 许多留学生归来向中央上书,呼吁进行体制的改革。 说上层建筑的改革,远远落后于经济改革。 站在西方看中国,横向比较地看中国,方知中国的生产力能否发达是受制于政策、体制的。 第一位的问题不是生产力,而是生产关系。 有人呼吁说,要给予人们免除恐惧的自由。 所以,打眼一看,街面上做生意摆摊、开店的基本都是年轻人。 刚刚走出六七十年代的人,怕出事也是“顺理成章”。 李和从学校骑自行回来的路上,刚好想到苏明开的店就在回去的路上。 骑着车拐了好几个弯,沿着幸福路找。 李和不知道具体位置,也不知道门牌,只能先挨家瞅瞅。 李和用衬衫衣摆擦了汗,真的是热的挺不住了。 但是街面上依然还是有不少人。 男的穿着都比较随便,短袖衬衫,更随便一点的就是大裤衩子,拖鞋。 女性的服装开始五颜六色,不少女孩子都受到《庐山恋》这部电影的影响,学女主角周筠穿着方格子衬衫和牛仔裤。 更为大胆一点的,将头发自然披在肩上、略微卷曲,耳朵上闪闪的耳钉。 也有模仿《小街》中的张瑜不停幻化发型,有长发、短发、卷发,忽而清纯,忽而风情,忽而知性,忽而纯朴。 样板戏专用的大辫子,越来越少,现在这些都是一个全新的女性形象,预示着社会的多元化趋势。 李和在闷热的天气中似乎又感受到了一丝活泼。 竞争是商品不教自通的生存本能。 那不,两位姑娘不顾炎热,大马路上摆摊的,都是卖卤菜的,一边拔尖了嗓门对骂,一边于不闲地在店里忙。 双方的嗓门都已经都已经到咬牙切齿,恨不得互扑的地步了。 只听两种尖音的碰撞,听不清到底在骂什么。 其实真正的打不起来的。因为谁也不肯停下手中的生意,谁也不肯少做一份生意。 路过一家家庭式其貌不扬的“一分利饭店”,一个系着围裙的大姐就冲着李和喊:“包你满意!” 李和看到那脏乎乎的围裙把头一撇,眼不见为净。 “哥,哥”李和刚过一个路口,就听见一阵喊声,以为是喊别人的,就没在意。 刚要抬起脚继续骑车,就被人搂住后腰。 李和本能的一巴掌就要扭头扇过去。 “哥,哥,我是瘦猴。”那人慌忙松手。 李和回头一看是苏明下面的小弟,笑着道,“你悠着点,差点招呼你身上,你逮谁也不能在大马路上这么莽撞啊”。 “我就蹲门口抽烟,瞅着像你。明哥也在店里”,瘦猴心里明白,自己大哥的大哥,不就是自己大哥大吗。 瘦猴30多岁,长的挺方正,个子很高,现在并不瘦,隐隐有横向发展的趋势。 大概是以前比较瘦,又喜欢顺情说好话,人瘦心眼儿多,大家才送他绰号“瘦猴”。 瘦猴又带着李和走回路,一进门就喊,“明哥,李哥来了“.。 “哥,热不?”苏明又转身对一个女孩子道,“打盆水,拿个毛巾过来”。 “李哥,给你个冰棍,奶油的,可甜啦”。 苏小妹穿着淡蓝色的裙子,帆布鞋,显得很俏皮,伸手把一根冰棍递给李和,李和一看,摆手笑着道,“我不吃,你放假了就自由了啊”。 苏小妹见李和不吃,就撕了包装纸,放自己嘴里了,“你跟婉婷姐都不在了,我在那边不就孤单了,听说婉婷姐出国了,我好想她呢。” 李和还没回答,苏明就冲苏小妹骂道,“从早上到现在你算算吃了几个冰棍了?真把自己当小孩了,中午饭还吃不?赶紧滚楼上写作业。要是还这样,明天别来了。回去就让老娘削你” 苏小妹没当回事,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舔冰棍,嘴里嘟囔,“拿鸡毛当令箭”。 就是自己老娘当面,她都没当回事,何况还怕告状 李和进门的时候就注意看了,这是一个独栋的房子,并不是民居,房子有二层,里面装修还不错,刚刚粉刷过,焕然一新。 店里面积挺大,大概有70多平方,散乱的堆放着成堆的箱子。 还有一些衣服搭在生锈的铁架上。 李和看的不禁摇头,没办法,条件有限。 苏明让小姑娘把洗脸盆放到李和面前,说道,“哥,这些衣服架子都是按照你要求做的,可根本没铝合金管子,只能用铁柱子,就这我还是求爷爷告奶奶从人家厂子里弄得下脚料拼凑起来的。我准备刷白色铅油,看着不就像那么回事了么” 李和当然知道这是实情,赞同的点了下头,洗了一把脸,前胸后背上下擦了一遍,本来想把衬衫脱下来光着膀子,可一看旁边还有个小姑娘,倒是不好意思了。 “这是二彪的一个远亲表妹,我们几个老爷们粗手粗脚,就让他过来了“,苏明指着那个姑娘说道。 是啊,皇城根底下的姑娘是多么傲气,出来做个体户都是贴了脸面,要是再给个体户打工,那得下多大脸啊,指不定被人戳多大脊梁骨呢。 小姑娘正把纸箱子一个个拆开,拿出里面的衣服分开叠好。 年纪也才十六七岁开外,模样倒是挺匀称。 李和拆开烟,给苏明和瘦猴一人散了一根,笑着道,“你们看着办就是了,暂时又不靠这个店赚钱,就是打个掩护而已,该交的税一毛钱都不能少,面子上至少要过得去。” 李和的话音还没落,外面响起了摩托车的声音。 一个女警把摩托车直接停在店门口,在几个人的目光下走了进来。 女警个子高挑,穿着七八式全蓝的确卡公用警服,脸面素净,倒是有点英姿飒爽的感觉。 苏明心里一叹,走过去道,“我的徐警官,又是什么事情啊,你这天天没玩没了的啊。你怎么能找到这的?” 这店开了没几天,除了自己几个小弟,可没几个知道自己在这边开了新店,就是李和都不清楚具体位置。 “我要是真心想找,你能躲到哪?我就来看看,你这有没有投机倒把”,女警踱步走进店里,又看了一眼李和道,“这是你朋友?” “当然是我朋友”,苏明又指着墙上个体户执照道,“我合法开店,工商局许可的,什么叫投机倒把,投机的都在友谊商店门口扎堆呢,你赶紧去抓” 女警嘴角一扯,“没投机倒把就好,少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你也是在农村受过劳动改造的,这个觉悟要有。” 李和心里一口老血,老子哪里看着像不三不四的人。 没摸清状况又不好上去反驳。 徐警官最后把眼睛盯着在整理衣服的小姑娘,足足有好几分钟。 小姑娘被看的心里发毛。(未完待续。) 103、基督山伯爵 苏明用手在徐警官眼前撩了一下,“嘿,干嘛呢,吓着人家小姑娘。” 徐警官一声冷笑道,“现在人口走失的可不少,我就怕你拐带妇女,到时候就麻烦了。” “这位警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要是再信口胡言,小心我告你诽谤!” 苏明也是出社会这么时间,又是道上大哥,身上的气势也不是盖的,几句话就把女警说的哑口无言。 只有李和心里发笑,苏明这几句台词大概是看港台电影来的吧。 “你信不信,再多一句废话,我给你铐起来,带局子面壁”。 苏明直接伸出双手,直接道,“妹子,哥就欣赏你这脾气,来,来,你铐上,哥哥天怕地怕,就不怕蹲局子。” 女警羞恼的拍桌子了:“够了,苏明!少自作聪明,别以为你那点破事我不知道。在朝阳那边我懒得理你,这边可是丰台分局管着的,你自求多福吧” 李和听着这话,心里倒是没有多大冲击,没摄像头,没监控,估计知道的也是有限,否则早就堵着了。 苏明脸上突然笑得灿烂起来,“别啊,徐警官,开玩笑呢,你赶紧坐,哎呦,这天真热。瘦猴,傻愣着干嘛,赶紧给徐警官倒杯水。” 徐警官看都没看苏明,冷着脸道,“少跟我插科打诨,不吃你这一套。” 苏明忙不迭的应,“那是,那是,你高风亮节,不能和我一番见识。” “徐姐姐,你来了啊”,苏小妹听到吵闹声音,下楼一看,眼睛骨碌一转,惊喜的叫道,“哎呦,我刚好有题目不会做,你帮我上楼看看。” 徐警官溺爱的摸着苏小妹的头,满脸笑意,“走,我给你看看,你考试考了多少分”。 几个人目瞪口呆,好像跟刚才完全不是一个人了。 刚走上楼梯口,又扭头说道,“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开店就老老实实的开店,不要乱跑,这边是黑包公张局长,最近风向转的快,你要是聪明的,知道怎么做。” 苏明忙说道,“谢谢了你呐,你老慢走,小心楼梯口”。 李和好像迷迷糊糊看明白了什么,显得极为怪异,好像抓不住头绪,问苏明,“你俩什么关系?” “哎,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这是农夫与蛇的故事。去年吧,在大前门,这娘们去抓贼,结果还被贼给堵上了,人家都亮刀子了,这娘们傻歪歪的被人摔了个狗爬。说时迟,那时快,爷们刚好路过,伸张正义,救了她。结果这娘们不识好人心,天天盯着我。这不就是一条蛇吗?” 徐警官全名叫徐嘉敏,那时她刚从国安中专毕业,踌躇满志,正准备大展拳脚,让敌酋闻风丧胆。 但毕竟是个女孩子,上头轻描淡写地将她分到资料室。 她郁闷的在毫无人气的资料室内待了一年,深感怀才不遇。 后来局里缺人严重,又做了户籍警,一直表现还不错。 后来直到又被安排分配做治安警,她也被安排出警。 一次抓几个惯犯,跟几个同事分头追,结果自己追到胡同里面,反倒被堵住了。 徐嘉敏兴奋的冲过去要来个180度旋踢,结果对方是个大高个,手大,力气足,当场就被大高个抱住腿摔了个狗吃释。 这还不算,还被三个人围住了。 她浑身的痛。 好像扭了足裸,好象闪了腰,连脖子也转不过来。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苏明、二彪几个人正从巷口路过,看到穿着警服的徐嘉敏被围住,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几个人从墙角扣板砖,惯犯被砸的冒血葫芦,虽然跑了一个,但是当场还是抓住了其中的两个。 苏明好心的过去把徐嘉敏扶起来,结果徐嘉敏已呈暴走状态。 她勉强站起来,脖子左右轻轻摇动,忽地一下,猛力一托一扭。 苏明听到骨头“咔嚓”的声音,忽悠苏明又发出惨叫:“啊——你个贱娘们!” 徐嘉敏不分青红皂白,差点让苏明断了子孙根。 等徐嘉敏反应过来,那双淡漠的眸子好似柔和了一些:“不好意思,我没看清楚。” 便接着问苏明,“怎么样,我带你去医院看看怎么样?” 苏明倒吸一口凉气,连连摆手:“你个老娘们走远点,老子跟你犯冲” 李和听完这种有点狗血的剧情,救命恩人成了冤家。 李和不解的问题,“那你俩不搭理就是了,这么掐干嘛?” “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平常我见着警察腿都哆嗦,哪里敢那么横?关键是这老娘们欺人太甚,故意找茬“. 李和笑着道,”人家也就嘴上说说罢了,你个大男人,这么小气干嘛“。 苏明急的跳脚,“哥,我一直都没好意思说,相一次亲,她搅合一次,当着人家姑娘面,给我燎手铐。你说哪有这样的吗?之前的就算了,这才没几天,好不容易相中一个电视机厂的,哎呦,那个水灵......“ 苏明越说越兴奋..... 突然瘦猴重重的咳了一声,苏明没搭理,继续道,“肯定不像徐嘉敏那个男人婆,那么凶悍。小姑娘那个温柔,那个体贴,给我做媳妇,我立马乐意啊..........“ “贱人” 徐嘉敏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楼,定定地瞧着苏明,眼睛里有一团暗藏的火焰,正在缓缓地压抑着,马上就要迸发出来的感觉。 气呼呼的出了门,骑上摩托车,甩出狠话,“姓苏的,咱俩没完”。 苏小妹好像都觉得苏明丢人了,上楼的时候故作成熟的重重叹了口气。 苏明哑口无言,气的的踢了瘦猴一脚,“你是哑巴啊,怎么不知道说话啊,咳什么咳“ 瘦猴无奈的瞧了李和一眼,希望李和帮着说句话。 李和做作没看见,笑着对苏明道,“行了,不过那徐嘉敏有一句是对的,最近可能风头有点不对,你避着点。” 李和心里明了,严打可不是83年开始的,82年就开始拉人垫背了。 当然是为了社会治安,有些人已经越来越没社会底线。 但是浑水里面,也有基督山伯爵似的复仇,阴谋,正义,善恶,说不清。 李和与苏明两个人虽然没有生死冤家,可也难保不会殃及池鱼,还是小心为上。 苏明点了点头,沉思道,“这点我信徐嘉敏,这种事情她不会骗我。那我跟张先文还有那帮温州佬打个招呼,先停段时间,我就安心守着这个店”。 李和心里发热,身上也热,也不愿意留着吃饭了。 骑上自行车往家赶。 用手随便胡噜了一下,手心都滴答着汗珠子。 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水龙头底下,脑袋一垂,冰凉的自来水顺着脖颈子直接流下来,心里终于痛快了一点。(未完待续。) 104、邮票 李和每天只是吃了睡,睡了吃。 头天晚上跟李老头喝多了一点,酒劲涌了上来,懵懵懂懂,稀里糊涂就躺床上睡着了,中途被热醒的时候,又起来自己灌了一碗凉水。 然后后半夜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梦。 突然又感觉脸上热乎乎湿乎乎的,仿佛有人在对着自己喘息,清醒又不清醒,也不知道怎的就联想到了是张婉婷,下意识地觉得不对。 费劲吃奶的力气要睁开眼睛,最后终于勉强睁开了。 一只毛茸茸的狗头,正伸着舌头对着自己,李和气的一胳膊就把他撸了下去。 平常李和睡觉的时候,屋里都是插上门栓的。 可能昨晚付霞走的只是单纯的关了门,要不然这只狗也进不来。 他好像记得是付霞把自己身上衣服剥了下来。 李和下意识地伸手去遮自己身无寸缕的躯体屁股蛋子。 穿好衣服站起来,大黄狗一骨碌地从地上起来,摇头摆尾地朝他过来。 李和又生气的踢了大黄狗一脚,大黄狗灵活的躲开了。 到井边漱了漱口,又胡乱洗了把脸。 用手指顺了顺头发,有点长了,是时候理发了。 进了前院客厅,李老头还是一样早早的出去了,见不着人。 付霞端了一盆水正在擦窗户,还把被褥从衣柜里面翻出去晒。 看到李和进来,赶紧从桌子上给李和盛了一碗稀饭,拿了一个咸鸭蛋,“你昨晚喝吐了,还有记性没,身上吐得都是。” “昨晚你给我脱掉的衣服?真不好意思,下次真不要这样。”自己要是酒后把持不住,要是真被人看见了,李和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姑娘有个什么要求,自己要是不妥协,加个坏心眼去举报,自己就是妥妥的流氓罪了,三八大盖不是吃素的,子弹费还要自己出。 付霞噗嗤一笑,“哪有啥子,你年龄还比我小呢,我拿你当弟弟一样呢?不用害臊的” 笑得摇曳生姿,前面的一堆,晃荡乱颤,李和心里一叹,这姑娘是不能再留了。 人越老,胆子越小。 李和吃完饭,就出门去巷口找个路边剃头师傅,准备把头发剪了。 太阳已经老高,已经是8点多了。 剃头师傅也才四十多岁,一把推子,几把剪刀,一把椅子,一个小喷壶…… 已经有几个人蹲在旁边排队,都是巷口的老邻居,一起吹牛打屁:谁家买了进口的彩电,谁家涨了工资,谁家升了职,谁家孩子出息,谁家摆摊发了大财... 诸如此类。 总之谈到钱的时候,都是两眼放光。 路口也有不少摆摊的,大部分是卖菜的,虽然被市管会撵着跑,但是还是乐此不疲。 这个时候市管会相当于城管,但是管辖范围比城管大,不止管小贩占道经营,也管城市路灯,环境卫生。 市管会一直都是小贩、个体户的天敌。 至于电影里面演的警察、公安撵着的一般是票贩子和倒腾外汇券的,警察是不会管小贩、个体户的。 70年代末说商业发展可能有点勉强,但是八十年代初就不一样了。 第一批暴发户是实打实的活跃于八十年代初,许多人第一次尝到赚钱的滋味,什么样的政策都挡不住他们的脚步了,谁敢挡他们挣钱,他们就敢拼命。 他们有农民,有待业青年,横冲直撞,这是商业的野蛮生长。 只是有些人可能他们过于低调了吧,始终财不露白。 像年广久这样明目张胆炫富的真没几个。 以伊明山,鲁冠求,李书服这批人为代表。 可能受限于眼界,学历,文化层次,这些人大部分都只是普通的中产阶级。 闻名中外的“中国大妈”有一部分都是这个阶段发家的。 八十年代中后期,最多的是国企干部,下岗职工,也纷纷投入商业大军中。 万元户已经不算稀奇,百万富豪,千万富豪也是一大把抓。 比如,任华为,王万达。。 到九十年代前后,一批知识分子看到不识字的农民做生意都能手拿大哥大,出入桑塔纳。 知识分子感叹,“搞导弹不如卖茶叶蛋”。 于是纷纷下海,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创业大军中。 知识分子一直是话语权的代表,赚到钱以后,不满暴发户的称谓,纷纷给自己冠上了企业家的名头。 到处谈企业家精神,又巧妙的运用了影响力,倒逼体制的改革。 福布斯前50的,基本都是这批人,例如,史巨人,马企鹅,俞东方,马阿里。 “哎,小伙子,轮到你了”,剃头师傅剃完一个就招呼李和,“你怎么剪?” “寸头,越短越好,精神点就行”。 十分钟后,李和黑色锅盖头换成了那自以为特别顺心的米勒寸头,乖乖学生变成了服刑期满人员。 “这样顺眼多了。”李和不断的揉着头,笑着。 他自己顺眼了就行,别人喜欢不喜欢,他可管不着。 又骑自行车去了朝阳的邮局,他一连几天去了学校发现还是没有收到张婉婷的信,索性就又写了一封信寄去,再把自己住的地方的地址告诉张婉婷。 信的内容无非还是啰里啰嗦的家长里短,并没有什么新意。 “妹,别买那么多,一张就可以了,我工资可都给你了,回家报不了账,老娘肯定是饶不了我的。” 柜台上一个20多岁年轻人对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说道。 “哥,你别管,我就喜欢这个猴子”,小姑娘还是坚持对柜台里面说道,“师傅,再给我多拿点”。 李和把写好的信封交给柜台里面,就朝小姑娘那边看去,居然是80版的猴票。 猴票,是邮票总公司于80年所发行的一套生肖邮票。它是中国所发行的第一张生肖邮票,刚好是庚申年,就叫庚申猴票。与猴票同时发行的还有一枚首日封。 也许,过个三十年,原先8分钱的邮票能涨到几万块,创造了一个升值神话。 对于集邮者来说,如果能够拥有一张80版《庚申年》猴票,那简直是一生荣耀。 可惜的是,幸运者只是极少数。 李和笑着说道,“眼光不错,多买点是对的,这玩意以后还能升值”。 “谢谢”小姑娘诧异的看着乱插话的李和,又转头对年轻人说道,“你看,人家都说我眼光好” 年轻人瘪瘪嘴,“他说好,他怎么不买”。 李和不是不想买,而是不好买。不是整版的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升值空间,想淘个整版太费力,不是随便跑个邮局就能买着的。 传说升值千万就是传说而已。 一两百万倒是有可能的,集邮拍卖场上一两百万是常事。 说艺术价值,它只是印刷品,印刷比较精美的印刷品。 谈历史价值,还不如费点力气去淘大清的大龙邮票。 想通了,李和就没在猴票的事情上多做计较,有费那个劲的功夫,还不如去多撸几套房子呢。(未完待续。) 105、刹那 通常中午只有付霞和李和两个人,李老头天天早出晚归,是见不到人的。 李和嘱咐付霞少烧点就可以了,弄点清淡的。 明明很饿,可中饭的时候李和只吃了一碗饭,实在不是不想再多吃,是实在吃不下啊。 也许是天气闷热的关系吧。 喝下一口茶,本来想再继续吃点,可还是吃不下了,不是菜不好,所有的菜都是色香味俱全,可是就是肚子享受不了。 付霞小心翼翼的问,“李哥,要是不合你胃口,你说,我改下。或者咱明天换下口味” “跟你不搭嘎,天热,肠胃就不好”。李和饭碗一推,还是直接回了院子的躺椅上,葡萄藤下,今天倒是出奇的有那么一丝凉风。 李和想着中午要是有个水烙馍吃那该多好,卷起来,里面加点青菜、大葱、香菜,甚至烤鸭。既粉嫩,有嚼头,那才是美美的味道。 李和想着谁做的最好吃呢,大概是自己老娘王玉兰吧。 水烙馍李和是怎么都吃不够的,奈何以前家庭条件不好的时候做的少,等到条件好了,李和又回家少。 后来自己住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个卖水烙馍的店,味道非常的不错。 老板是荷兰的,李和也也直接用荷兰话跟他说话,每次走到店门口都走不动道了。 而且特别喜欢待人家厨房,看人家厨师做。 大概是怀念家乡的味道了吧。 付霞拿着盆在井边洗衣服,李和也站起来帮着拎了两桶水,“你会做水烙馍吗?就是那种蒸的?“ 付霞笑着道,“馍馍饼子做起来都差不多,无非蒸煮煎炒炕,你会法子不,要是知道法子,你直接说,我按着做就可以。” “行,那你试试,晚上咱做,老想吃了”,李和是真的吃货。 李和看着付霞进了自己屋,突然想起自己的内裤还放在椅子上。 关键昨晚梦里不知道又怎么钻入了女人,温馨激动了一场。 结果醒来都黏糊糊的在内裤上。又是一场好春梦。 这种感觉就像爽歪歪的高空飞翔,一心希望掉落花丛,结果掉在了水泥地上,还是脸着地的。 半夜没办法还特意起床洗了澡,换了内裤。 早上起来,内裤也没收拾,就直接放在椅子上,这可不能让付霞看见了,否则就尴尬了。 等李和慌忙进屋的时候,付霞正对着内裤的白色的斑点左瞅右瞅。 作为结过婚的女人,她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李和就尴尬了,站在旁边不知道说什么,伸手就要拿过来,“那个,给我自己洗吧”。 何芳红着脸道,“没事,我给你洗吧,那你没事吧?”。 李和愣了愣神,“我能有什么事?” 付霞低声道,“我听说,那样人会憋坏的” 李和慌忙摆手,“不会,不会” 付霞突然贴近李和细若蚊声的道,“你是个好人,真的,你要是想要,我给你,我早就不是干净人了,我不怕的。我说真的”。 李和突然觉着付霞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他必须承认付霞很耐看,健康的小麦色,腰身细,身子又丰满,有了一个成熟女人拥有的一切,心里尽管有千万只蚂蚁在挠痒,还是在努力的克制自己。 忍不住吞下一口吐沫,眼睛就直勾勾看着付霞。 深深的吸了口气,定了定道,“别开玩笑了,我还没午睡呢,我去躺椅休息了”。 刚背过身子要出门而去,听到了付霞的哭声。 李和无奈转回头,看着蹲在地上哭的付霞,道,“别啊,不知道的以为我对你怎么样了呢?”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对你没要求,我不需要你负责。”付霞一下子爬在李和肩旁上哭的更大声了。 今天付霞穿的是一件藏蓝的无袖连衫裙,头上长发盘了个髻,一般结了婚的都会这样盘。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成熟少妇的魅力,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俯视着看,整个看的清清楚楚。 李和感觉有点膨胀了。 李和慌忙扒开付霞的手,给拿了毛巾,“咱能不能别这样,赶紧的擦一擦”。 李和赶紧出门,松了一口气,关键时刻,自己差点没把持住,当场就给办了。 就怕吃不着肉,进了套,夹了脚,得不偿失。 李和现在被撩起了火,只能干着急,想做大保健没老司机带路也找不到地方啊。 现在只要是稍有姿色的女人,李和都会多看两眼,有时连李和自己都感到讶异。 李和只能全部归咎到青春期的综合征。 李和都觉得自己已经彻底的堕落了。 甚至惊讶地发现生理期的冲动早晚能把自己的理智全部碾碎。 赶紧用凉水洗了把脸,脑子里不停的想着张婉婷,来减轻自己的罪念。 一下午,李和本来觉着应该尴尬的,结果发现付霞又恢复了神色如常,还有说有笑,李和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白活了这么大岁数,连个小姑娘都不如。 突然发现怎么跟同时代的人怎么又有了隔阂呢。 李和躺在椅子上假寐听广播,付霞就搬来把椅子,摘了颗葡萄,随意擦了下,就塞到了嘴里,甜丝丝的说道,“葡萄熟了呢,你吃不,我给你摘点。” 付霞喜滋滋的洗了一串,帮着剥了皮,直接要塞到李和嘴里。 李和挺起身上用手接,付霞不给,非要塞嘴,两人又尴尬的僵持住了。 付霞噗嗤一笑,强行塞到了李和嘴巴里。 李和目瞪口呆,也忘记嚼葡萄了,不是不明白,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 四五点的时候,付霞开始和面,对李和说道,“我和面,你教我怎么做?’ “加点香油,揉成团,天热,面醒个二十分钟就可以了。然后擀成一小张的薄面皮”。 等面醒好,付霞依着法子把薄薄的面皮放进蒸锅里。 李和叫了一声,“错了错了,要放锅布,面皮还有沾满面粉,不然就黏住了” “这样对吗?” “对了,盖上盖,再擀第二个,擀好了就叠加上去” 李和又匆忙出门买了点辣椒,结果发现还有火腿卖,毫无犹豫买了一袋。 至于烤鸭是没指望附近有卖了。 等水嫩的水烙馍出了锅,放了会水蒸气。 李和迫不及待的用馍馍把切成丝的火腿、大白菜、大葱整根卷起来,又沾了点辣椒。 一口咬起来,滑嫩,又有嚼头,李和笑着道,“行了,以后咱就这样做了”。 晚上李老头回来,一口气卷了好几个,这么挑剔的人都连声跨好。 这种东西软糯又好消化,晚上不怕吃多。 同时又在想,明天里面要不要再加个鸡蛋呢?(未完待续。) 109、顺手 李和第二天一起床发现院子里满满的线装书、桌椅板凳旧家具、瓷器瓦罐、甚至还有2尊一尺来高的佛像。 这些根本就不是自己地下室的收藏,肯定是李老头从哪里扒拉回来的。 李和到客厅一看,客厅坐着四个人在吃早餐。 李老头就坐在旁边热情招待着,旁边的老于头是认识的,剩下的两个人就是不认识了。 一个穿着僧衣,顶个光头,干巴巴的很瘦,眼眶子凹进去了,皮肤都已经皱巴在一起了,明显年龄已经很大了。 另外一个是个身形高大的老头,但是也很瘦,留着一撮山羊胡子。 看到李和进来,几个人明显慌张了一下。 “没事,这我本家侄子”李老头又把旁边的僧人重新拉到座位上,得意的对李和说道,“瞅瞅,院子里可全是好东西啊”。 在外人的时候,李和基本也就默认了和李老头这种亲戚关系。 “你们哪来弄来的?“,李和疑惑的问道,又接过付霞递过来的稀饭,自己又拿了个馒头。 “丫头,你再去煮几个鸡蛋,鸭蛋太咸了,嗓子都齁住了”,看到付霞乖巧的出去了,李老头才道,“当然是北极寺的,我们用拉了三张板车,一辆三路车,可是跑了两趟,才拉回来的”。 北极庙的库仓终于在夜黑的晚上让李老头偷偷摸摸带着几个老家伙用板车搬了回来。 神不知鬼不觉的,连李和都瞒住了。 “可惜”,于老头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 “没可惜的,能拉回来这么多已经不错了”,旁边的山羊胡子道。 李老头道,“这个和尚是大钟寺的方丈,应该是前任才对。以前啊,咱以前那会儿,正儿八经的贝勒爷,就喊贝叔。这个麻杆个是故宫的活字典,你喊他朱叔就行。” 李和客气的都打了招呼,心里嘀咕这都是哪里来的活神仙,一时脑子有点不够用,还贝勒爷,按照年龄算要80开外了。 和尚笑道,“哪里还有什么贝勒爷,不要开玩笑,传出去总不好。这两尊佛像,我就放你这里,等有时间安排人过来拉。“ 和尚点了点头,就直接走了。 李和客气的送到门外,和尚除了说了声谢谢,并无他话。 李和赶紧又插上门栓。 进了客厅又听见李老头说道,“麻杆,你那几本书要不也放我这给你保管?” 山羊胡子不屑的笑道,“你想的美,我走了,回去还能赶个觉,这一夜可是熬死我了。” 三羊胡子说完抬脚就走。 “哎,别忘了,顺路去公安局报案”,李老头说道。 三羊胡子搭理都没搭理,继续走了,三两下就出了院子,然后大门啪嗒一声又合上了。 “赶紧去插门”李老头吩咐李和。 “知道了” 李和又瞧了眼院子里的东西,有不少书已经被虫子、老鼠咬烂了,随手捡起一本《饮虹簃丛书提要》。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边角烂了,文字都在。 “想当年,那么多宝贝的线装书都被堆到马路上烧,一烧就没日没夜,那火势把马路上的沥青都烤化了……”,难得开口的老于头,居然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 李和沉默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一样心疼,只得开解道,“都那么多年了,该过去的过去了,人嘛,朝前看,活的开心就好”。 老于头眼睛一瞪,“只要人活着,事情就过不去,搁心坎里了,就是过不去。” 李和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转头问李老头,“你们怎么这么匆匆忙忙的?你还 让那朱叔去报案?” 李老头笑眯眯的抚摸着一个梅花瓶子道,“要神不知鬼不觉,那不就得快吗。这么说吧,我们把仓库的人给麻翻了,从大门,光明正大的顺出来的。” “蒙汗药?”李和兴奋的问道,光听说,还没见人实践过呢。 “亏你还是个大学生,水浒里的东西也能信。是亿醚,从窗口灌点进去,保证他10个小时内醒不来,人狗有效。”李老头继续显摆道,“不过拿到院子里这些东西可不容易,辛亏这次有个香港女人搅局。” 李和突然想起了那句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不过通过李老头的描述,李和认为那个女人极有可能就是紫檀大王陈立华。 她买通了管委会,昨天下午已经拉走了一车紫檀,送到了丰台的家具厂仓库,那可是满满的五件大屋的东西,也才拉了一个小拐角。 东西是多是少,这种事件又说不清,这也给了李老头几个人机会。 四个人怀着共同的革命目标,共同的理想,半夜摸进了人家仓库。 几个人在仓库里打着手电筒,挑挑拣拣,各取所需。 后面四个人把自己想要的东西搞到手了,当然要处理善后了。 那个姓朱的以故宫的名义去报案,举报陈立华,不是以文物倒卖的名义,而是以侵占公产的名义。 李和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几个老头子够狠啊。 不管到时候仓库丢了多少东西,都是陈立华的锅。 李和只是感觉历史的奇妙,不知不觉自己就掺和到里面了,不过好像又有点不落忍,小心的问道,“这样会不会太过分?”。 老于头冷声说,“人家拿的是香港户籍”。 想想这个时期的对港政策,陈立华还真是屁事没有。 几个老头子的目的只是为了自己浑水摸鱼,掩盖院子里这批仓库文物丢失真相。 到时候故宫再插一脚,说不定就能光明正大的接收。 “于叔,那你找了什么好东西,我瞅瞅?” 老于头摇摇头,“没找到” 于老头打了个哈欠,咕哝着就要回去睡觉了。 李老头喝完一口水,道“这些东西,虽然一毛钱没花,但都归你。你别急着说话,听我说完,只有一个条件,我之前一件不准卖,我死后哪管你洪水滔天。” “那你老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滚,这么盼着老子死。没门,老子至少还能活个20年” 李和瘪瘪嘴,“20年?20年后我还真看不上了。还是留给你儿子闺女吧” 李老头听完,默然不做声,自己点了大烟袋,“哎,儿子闺女也是个念想而已,能不能见着还不一定呢。再说这些东西只能送有缘人,可做不得子孙财。说给你就给你。” 李和不好意思的道,“不是,李叔,那套房子我本来就占你便宜了,再搁几年翻十倍你信不?” “百倍我也信,我是不想再见到那批人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晃荡,不卖给你,我也要给别人。” 李老头也没有再多说,喊付霞道,“丫头,叔中午想吃个烤鸭,要不麻烦你去大南门那边的徐福记帮我买只烤鸭?门口五路车,大南门下,那边一打听都知道” 付霞脆生生的应了声好,拿了菜篮子就出门。 等付霞出去,李和插好门栓,摸了摸脑门子上的汗,“大南门,坐公交来回没四个小时,想都不用想啊。那边是郊区了啊,哪里有什么店” 李老头没听李和墨迹,“赶紧的去把地下室口子盘开,抓紧把东西放进去,那丫头回来又不方便。” 李和搬动一个柜子的时候,抽屉口不小心滑动了下来,里面满满当当的玉石翡翠都滚落到地上。 李老头低声叫骂,“我跟你说慢点,慢点,那可是走了大运,从一个书匣子扒拉出来的” 所有的家具还是前后院的屋子里。 书籍,瓦罐瓷器还是地下室。 当李李老头和李和满头大汗的搬完所有东西,已经中午了。 两个人躺在客厅里吹吊扇排汗。 这时候付霞也满头大汗的回来了,带着哭腔对李老头道“叔,我在大南门溜达了好几圈,除了地还是地啊,没看见你说的烤鸭店啊” 李老头一拍脑袋,“哎呦,你瞧瞧我这记性,是镇南门,对不住了,哎呦,赶紧去擦把汗” 等付霞走了,李老头叹道,“我是瞅见了他额头汗,可没瞧见她脖子有汗”。 李和心里听得诡异。(未完待续。) 110、解围 李和吃晚饭后,显得无聊从长椿街开始遛弯,不自觉的又走到了和平门。 心想和平门都到了,干脆再去西交民巷看看。 白天的市管会下班了,没人管,马路上成了小摊小贩的天下。 夜市里,有卖小吃的,有卖各种工艺品,更多是日用百货这一类。 只要摊子开张,路面上有人,摊主根本就不愁卖不出去。 拐个弯就是天安门广场,这些跟李和记忆中的并没有多大变化,反而感觉很亲切。 许多人借着路灯在广场中间看书,也有一些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吹牛打屁。 更多是附近居民,推着木质的婴儿车,一家几口出来散步。 更夸张的是一些人把摊子都摆到了广场中央,有卖袜子的,有卖蔬菜的。 都摆在板车上,有人撵,车子一拉就能跑。 市管会管不着这里,驻守武警也不会撵人,倒是成了真正的三不管地带。 其实这是个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既是个最封闭的年代,也是个最开放的年代。 许多没有经历过这个时代的人,偶尔听上几句话或者书上看上几段文字,潜意识的要给打标签,想当然的认为就是那个样子,非要脑子给定个框框架架,上个模板,认为这是模式化的。 中国比你想象的大,各个区域的情况不一样,各个行业不一样,上面的政策与下面的对策不一样,一个模板没法套用。 有成堆的万元户,也有成片的穷人。 如果非要说各个地方有一个方面是一样的,就是各个地方的城市与农村的贫困差距是一样的。 土里刨食的农民与吃商品粮的城里人可谓是天差地别,许多人为了一个商品粮户口,一辈子算是钻营了脑袋而不得。 城里的孩子浑沦吞枣可以随便混个初中毕业,甚至高中毕业。 而在农村想供一个孩子小学毕业那父母不知道要把牙关咬多紧才行 同样做一件事情,城里人有三五个亲戚,借个百十块钱就没问题。 农村人就没这条件,都是穷亲戚搅合在一起,大家拼拼凑凑有个五六块钱,就算不错的了。 李和就坐在广场的过道石墩上,刚点着一根烟,看见走过来的一个苗条身影很眼熟。 离得近了,李和才发现是章舒声老师。 “章老师,你读过叶芝的诗吗?叶芝说过一句话:‘人们在与别人的争吵中发明了辩术,在与自己争吵中创造了诗。\'所以你看,这句话说的多妙,争吵讨论的是事实概念。没有争吵哪里来的进步?”一个带着眼镜,梳着三七头型的男子围着章舒声滔滔不绝,颜值度挺高。 章舒声笑着道,“不好意思,我真没看过,不像你那么博学。” “哪里,哪里,你夸奖了。不过没读过挺可惜的,我家里有一本,明天我可以拿给你看一看。”男子谦虚的说道。 “不好意思,温科长,我得先走了,时间也不早了“。 李和听出了章舒声的不耐烦。 “那我送送你吧,晚上一个女孩子不怎么安全”。温科长继续不依不挠。 李和从石墩上站了起来,走到章舒声边上,笑着道,“哎呀,姐,搞半天你在这呢,家里人打发我来接你呢”。 温科长仰头看了一下,“你是谁——” “我来接我姐回家,废话那么多?”李和的语气很不耐烦,配合着那一副发型,一股小流氓的气质。 “嘿,这位小同志,你怎么这么说话的” “我就这么说话,怎么了?” 章舒声对突然冒出的李和还没反应过来,半晌才回过味来,这时候才慌忙打圆场,“温科长我给你介绍下,我这是表弟,还是个小孩子,你别一般见识”。 温科长收敛了下表情,笑着道,“那不好意思,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是一家人”。 李和故意傲气的仰着头没吱声。 章舒声笑着道,“没事,那温科长,既然我弟弟来接我了,就不必麻烦你送了,我们就先走了”。 “那你慢点走,有时间请你吃饭,老莫的鹅肝很正宗”温科长看着章舒声的身影依依不舍。 章舒声刚走到路口就噗嗤笑了出来,“平时看你也挺老实的,怎么现在越看越像个促狭鬼了”。 自从上次礼堂事件以后,章舒声也不把李和当做普通学生看待了,没有端着老师的架子,说话很随性。 李和尽量不去看章舒声那张娇艳的脸,太让人紧张了,一边走路,一边装作看旁边的景物,“我就看不惯那么墨迹人罢了,难道她看不出你不想搭理他?也太没自知之明了。” “那是物质局的一个科长,家里人介绍的,倒是不好不去应付下。你来这边干嘛呢?” 原来是相亲的,不过确实,像着这样扑到30岁还没结婚的,爹妈不知道要熬成什么样。 李和笑着道,“我就住三庙街,宣武门前面一点点。出来没事溜达一会,消消肚子,晚饭吃多了。你吃饭了吗?” 问完这句话,又感觉好像问的有点傻,人家去相亲,能没饭吃吗? “你别说,我还真没吃呢?走吧,一起吃,我请你”。章舒声倒是挺理解人,知道农村来的学生不容易,主动要请客。 这边都是国营饭店,两个人骨子里的默契,都选择视而不见。 至于私营饭店,两个人转了一圈,还没找到,有的是没有招牌的,没熟人领路,还真不好找。 最后还是在一个不起眼的巷口寻见了,章舒声道,“就这家吧”。 章舒声问李和能不能喝点酒,李和也没推迟。 每人起了两瓶冰镇啤酒,又点了几盘菜。 两个人倒是聊上了,突然章舒声问道,“你英语这么好,平常考试也是糊弄我呢?” “没有,我又不准备出国,考太好不是影响别人排名吗?没那个必要,不是说及格万岁吗?”李和连忙摆手说道。 “你倒是一点不谦虚,出去见识下,总共是好的”。 “恩,我其实一直挺谦虚,经常听别人意见,然后认真记下来。看看对我有意见的都是谁,再慢慢报复回来” 章舒声听完都要笑抽了,指着李和道,“按北方话来说,你这人忒蔫坏” 两个人好像突然又很沉默,不知道说什么了,李和把碗里酒喝完,“谢谢你,章老师,上次帮我那么大忙,还帮我说话,真不知道怎么谢你了”。 “你是我学生,这应该的,不过你还是年轻气盛了点,以后收敛着点。”章舒声又给李和夹了块鱼肉,“这鱼烧得还是不错的,不要光喝酒,吃点东西”。 买单的时候,李和没有去和章舒声争抢。 结完帐,李和把章舒声送到公交站台,“那我就送到这里了,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 公交车到了,章舒声对李和摆了摆手,直接上了车。 李和看着远去的车子,直接原路返回家去。 看着天上的月亮居然那么圆,李和想着,为什么看到月亮都那么伤感。(未完待续。) 111、夜色撩人 李和一个人躺在上面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大抵是因为天太热了吧。 此时李浩的脑海里有点乱,有点发热。 起来又开了灯,漫无目的的盯着房梁发呆。 也不知这么傻傻的望着房梁发呆多久,李和感觉一阵强烈的尿意袭来。 起身看了一眼新买的大钟时间,11:45。 “都这么晚了。”李和叹了口气,推开房门,准备去厕所。 柔和如水的月光下,依稀有点凉风。 刚出门口,李和吓了一跳,躺椅上朦朦胧胧的可以看到躺着一个人。 李和凑近一看,原来是付霞。 穿着的蓝色吊带衫的吊带几乎滑落,近乎光身地窝在躺椅上,紧闭着双眼,领口下面也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洗过的头发一缕缕的粘结在一起,贴伏在脸颊和脖子上。 李和看的有点心痒痒,修长的身体,在他眼里是一道挺不错的弧线,有高耸有高翘。 李和憋不住了尿意,不敢看了,起身赶紧摸黑去了厕所。 从厕所回来经过的时候又吞咽了一口唾沫,借着夜色,慢慢推门闪身回屋。 正准备轻轻将门关上,忽然被两只手给挡住了。 “你去哪?别走。”,付霞一下拉住李和的手,把它按在自己身上。 李和只觉得柔软而温暖,却不能轻易挑动,于男人实在是非常痛苦的事。 李和心跳忽平缓忽急促,第一次感受到别的女人不同的体香,心底里依稀感觉到和别的女人相处还有那么一丝丝相处的甜蜜。 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冒出了一句不记得什么时候听过的话:“猫儿哪有不吃腥的?!” 李和血脉膨胀、浑身的血液再次沸腾起来,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李和心里暗骂,哪里来这么多口水。 付霞一只小手轻轻抚了李和后背。 李和全身一震,酥麻的感觉立刻传遍了四肢百骸。 空气中糜烂的味道,终于让李和意识到了不对,立马一个激灵甩开付霞的手,“说吧,你到底什么意思?” “哥,我就是想照顾你,没其他意思。”付霞又是说哭就哭,大概是真的把眼泪给憋住了的原因,李和发现她的声音竟然发生了一点点小的变化。 但是对于这种演技派,李和不能完全信任,转身进屋,坐到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对付霞道,“还是说实话吧,你我都不是傻子。” “我真的是想照顾你” “停,我来说吧。你起码对京城很熟悉,并不像你说的,千里寻夫,才来几个月。上次李老头让你去小南门的时候,你很清楚那片是什么地方,所以你并没有真正的去。你还故意装傻不知道那个地方,回来就说你去了。”李和说完,静静的看着付霞。 付霞显得有点慌乱,“我....我就是...“ “行,那我继续说吧,你不是保定人,李老头以前风光你也该知道,整天斗鸡遛狗,手下小厮都是清一色保定的,他能分辨不出保唐片?”保唐片是保定一片的方言,这些门道李和大部分都是从李老头口里知道的。 历代帝王定居京城以后,达官显贵居住皇城里面,总要雇人使唤,有文有武。 因为保定距京城近,又盛产摔跤手,保定府的小伙以能打出名。 所以纨绔子弟出门总要带两个保定府出产的小伙充门面。 当然真正让保定出名的是保定军校。 有大领导常凯申同学,也有张治中、叶挺、薛岳、顾祝同、邓演达、蒋光鼐、蔡廷锴、傅作义、白崇禧、刘峙、陈诚、刘文辉、唐生智、邓锡侯这样的牛人。 从保定出来的哪一个是善茬。 付霞低着头,好像又要继续哭。 李和赶紧打断,“要么现在就说,要么赶紧走,别跟我哭哭啼啼”。 付霞强憋着不哭,带着哭腔道,“我都说,你别赶我走,我真的没地方去了。我也真的是保定的,只是从小跟爹妈来了京城。从小京城长大。不过户口是京城的。我爸妈都是焦煤厂的。我跟高建平是自由恋爱,我们一同下的乡,分的都是一个庄上,后来我们就对上眼了”。 李和听的一乐,这口音转换的太快了,难怪一直听的不对味儿。 那高建平大概就是跟他离婚的男人了。 只怪跟何芳大意,没看他户口本。 “那你瞒住这些干嘛?踏踏实实告诉我们不就完了?” “我要是本地人,你们还不得赶我走?我这桩婚事,我爸妈本来就不同意,后来我自作主张,他们又嫌弃我丢人,我根本就没地方去” “那你没公公婆婆?”李和很疑惑。 “没,乡下的时候,他爸在锅炉厂出了事故。她妈在我们回来不到一年也就病逝了。他就这样没爹没娘,他自己刚回城又没工作。我爸妈就觉得他底子太差,死活不同意我俩亲事。” 李和想了想道,“那照这么说,你这么护着你男人,他不至于这么没良心?怎么就撒手不管你了?” 付霞好像在犹豫着什么,最后还是一咬牙,一挺胸道,“因为.....因为我在下乡前跟人处过对象,还跟人睡了。” 见李和脸上没反应,又继续道,“跟我在一起后,他知道了真相,嫌弃我是破鞋。要不是家底子不好,也不能娶我。当时我也就认命了,反正搁谁也受不了这事,就跟他凑合过吧,更不能让爸妈知道。后来我们在一起后,他好不容易安排了一个不错的工作,我爸去他厂子里给他搅合黄了。所以这样他高建平就更把我恨上了,觉着我是灾星,祸害。反正能说的我都说了,你要真赶我,我也就真认命了” “那你跟我表演这节目是干嘛呢?”李和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付霞身上要掉光的衣服。 付霞深深的看了李和一眼,道“城里我肯定找不着好人家了,可我也不想嫁到农村去,那种看不到希望的苦日子我那几年过够了,我也不想过了,我也没法过了。我现在就想生个孩子,老了以后有个照顾。” “你现在养自己都困难,怎么养活孩子?” “怎么不能,你是大学生,以后就是体面的国家干部,不能看自己儿子受苦吧”,付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李和从抽屉里面摸出一包烟,缓缓的抽了起来,烟气弥漫在他的眼前,他的眼神看上去是如此的蛋疼。(未完待续。) 112、游子 这思维不在一个平面上,李和也懒得再多说了,摆摆手道,“回去睡觉吧,以后不准这样了,好男人多的是,慢慢找,你年龄也不大。” 付霞本质上其实不坏,只是岔道上走错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而已。 “那你不赶我走?”付霞期望的问道,心里颇有点紧张。 李和想,赶走你了谁做饭?因此干脆的说道,“不赶你走,不过还是看你表现”。 “哥,你是个好人,真的”,然后看了一眼李和顶起的帐篷,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哥,我说真的,我给你?好多人不怀好心,对我都有那啥想法,我从来都没给过。我不忍心看你那么辛苦。你放心,绝不会缠着你。” 还没等李和反应过来,直接把吊带从肩上去了,裙子就这样从身上花到了脚下,一丝不挂。 大概是没哺乳的原因,还是圆圆的,鲜红的。 李和赶紧低下头,气急的摆手道,“赶紧穿上,这叫什么事?否则我真赶你走了” 这个世界上谁都不比谁高尚,谁都不比谁伟大。 李和是个老好人不假,可从来不是什么圣人,也不是柳下惠。 而是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有种廉价交易的感觉。 就好比方,苦闷的夏季,你徘徊在发廊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浓妆艳抹的太聊骚人了,你一咬牙还是进去了。 然后几分钟完事,等最终出来的时候,你总要叹口气,咕哝一句,“没意思”。 因为对幻想中的“享受“,可能抱有过高的希望。 付霞只能讪讪的穿好衣服,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问一句,“那我真的回去睡觉了?” 李和不耐烦的赶紧摆手,现在是浑身冒虚火,眼不见心不烦。 待付霞走了,李和又赶紧冲了凉,也没回屋了,直接躺椅上睡觉了。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夜,倒是安稳。 第二天等太阳出来的时候,李和被刺了眼睛,就只得起来了。 进到客厅,发现苏明正在客厅和李老头一起吃早饭。 付霞在旁边打扫卫生,看到李和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苏明依然还是那副样子,皮鞋蹭亮,精心打理好的头发散发着骚包的气息。 李和觉得自己的外表和心里的年龄越来越不般配,本该成熟稳重的却长着青春期的脸,而苏明却一天比一天更加稳重,身上倒是有股成熟气了。 吃饭早饭,李老头扒拉了两口饭就走了。 苏明笑着道,“哥,那咱们去看房?就在公主坟。” 李和道,“你别光顾着我,我问你,你自己拿了几套了?” 苏明用四指伸直比划了下,“现在房子紧张,不好找,我也让二彪和瘦猴他们几个,也一人拿了一套,毕竟他们也跟了我这么长时间。” “四套也不少了,以后有商品房再慢慢留意吧。”李和自己到现在也才6套,苏明搞了四套也是不少了。 “哥,生意上咱们到底怎么处理,停了那可是损失不少钱啊” 李和想了想到,“确实也没必要停,老客户继续供货,新客户暂时不开发。总归稳当点” 两个人商量好了,就骑车往公主坟去。 房子面积挺大,就是租户太多。 李和想着记忆里这里将来也肯定是拆的,拆迁的话,怎么也有一套房子,算是不吃亏的。 给房主数好钱,过完房契,李和心里又是一阵自鸣得意。 等李和回到家的时候,发现老于头家门口围着一帮人,有大人有小孩,一帮人堵在门口唧唧咋咋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有人指着门口的车道,“哎呀,20几万?我的乖乖。咱得挣几辈子呀” “呸,走资派就是走资派” “人家儿子现在是港商了,不过那香港女人咱就长的那么细嫩呢,你瞧瞧那长的” 有老娘们狠狠的掐了男人腰,“打扮的妖里妖气的,一看就是不是个好东西” 李和进了院子,李老头正在训狗。 李老头手里拿了根竹竿正逗狗,当它咬住竹竿时,时而稍稍用力把竹竿往自己这边拉,时而放松,让狗咬紧竹竿。 李和指着大黄狗道,“你倒是有心思了,你上次不是说配种吗?我也没见他显怀啊。” 李老头一边逗狗一边道,“配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等发情了还要带他去。这是好狗,不能随便了。黄有几种黄,浅黄为草黄,深黄为酽黄,不深不浅是正黄,黄狗白脸金不换,初八晾狗人争看。” “你直接夸我眼光好,选了条好狗不就得了”李和笑着道。 李老头白了李和一眼,“狗是好狗,只是让你差不多养废了,也辛亏我来了。好狗也要训练,练到细腰吊肚大前胸,尾巴摇摆一条鞭。赶上砸腰螺丝转,抖开骨节也冲天。”。 李和不想听这些唠叨的拽文,忙问道,“老于头家,怎么挤了那么多人?” “他家儿子回来了,带着他媳妇,孙女一大堆。我就没去讨嫌”。 眼看都快十二点了,李和跑了一早上,肚子饿瘪了,到厨房看付霞烧好饭没有,结果发现饭刚煮上。 付霞道,“再等会,马上就好了”。 李和就继续到院子里继续看李老头训狗。 突然大门被人推开了,呼啦进来一圈人。 带头是老于头,手里还牵着一个老太太,李和发现那苦着的眉头好像都散开了。 老于头后面的有大有小,有六七个人。 一个的敦实个子并不高中年人,穿着白衬衫西裤皮鞋,进门就开口道“哎呀,这宅子跟小时候的记忆还是一样,还是没变啊,这都多少年了。” 李和一听明了,这估计就是老于头儿子了。 直到中年人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老李头,才走过去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老李叔?” 老李头呵呵笑道,”难得你还有这记性,你走的时候才多大?11?啊,回来就好。这些年你爹日思夜想,总算将你盼回来了!就是可惜......” 老于头旁边的一身富贵气打扮的老太太走过来,笑嘻嘻的看着老李头。 李老头看的一惊,猛失声道,“你是大妞?“ ”可不是我吗,我还没想到能活着之前回来一趟呢,你身体可好。哈哈,想不到当年风流不羁的李二爷也成了个糟老头子“ ”老了,老了。不过看见就高兴了,好啊,好的很,哎,你们夫妻能团聚,这也没比这更好的了“。 李和也看明白了,这是老于头他媳妇,这老太太精神倒是比老于头强了不少。 老太太笑盈盈的道,”不过你也快了,我在香港见过家声。“ “什么?你.....你再说一遍“李老头突然激动的问道。 ”我说,我见到你家家声了“(未完待续。) 113、差距 李老头听了大气不敢喘,吭吭哧哧的半句话都说不上来,“你真的没有骗我?” 老于头儿子笑着道,“我妈没骗你,是真的。家声和家盈两个人都好好的,而且都有出息的很。家声现在在泰国,是泰国有名的大富豪,我生意上也靠他不少帮衬。” “那家盈呢,家盈怎么样?”李老头急忙问道。 “家声十年前就把家盈送到了美国,我也是好多年没见了。不过...“ “不过什么?”李老头的心提了起来。 老太太接话到,“就是你家大哥身体不好,恐怕也撑不了几年了。” 向来乐观的李老头泪水忍不住出来了,“就是辛苦他了,拉扯孩子哪是那么容易的。我年轻的时候,不应该总跟他犯浑啊” 老太太道,“都一把年纪了,还说这些干嘛。孩子都挺好,你啊,孙子外孙都有了,见到他们也是早晚的事。” 老于头冷冷的道,“你老李家又没绝种,还哭?你还不笑笑。” 老太太指着后面的人道,“这是我媳妇,这两个是孙子孙女。那两个是随行的。” 后面的几个人听完老太太的介绍,都一一上前跟李老头见了礼。 李老头指了指李和道,“这是我一个小侄子,我现在就在他这蹭吃蹭喝”。 说是侄子,大家也没疑惑,都知道李家是大门大户,不知道有多少打不离的亲戚呢,就是到现在老于头都没深究过这个问题,于是大家也就对李和象征性的点了点头。 李老头要安排大家进去坐,喝杯茶,老于头却道,“不进去了,德华安排了国际饭店,咱中午一起去酒店。” 李和突然又发现李老于头眼前说话精气神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李老头没法推辞,又给李和使了个眼色。 李和明了,笑着对老于头道,“于叔,那你们家庭聚会我就不去了,不好打扰你们,等咱下次还有机会呢。” 老于头想了想,点了点头。 老于头的儿子于德华拍着李和肩膀道,“小兄弟,一起去吧,中午还有你们市委的领导,大家难得认识,北京国际饭店的菜还是可以尝一尝的”。 李老头道,“让他在家看家吧,咱就赶紧走吧”。 等一行人走完,付霞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呸,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李和笑着道,“人家哪里惹着你了?” 付霞道,“你们走后,这家人就回来了,好家伙,那个热闹,市委,社区都来了人。还送了牌匾。” “你是嫉妒了?” 付霞不乐意听这话,“我嫉妒啥,跟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我就想着老于叔人是不错的,怎么有这么一家人。你是没瞧见,就那穿红裙子的姑娘,进门的时候,都是捂着鼻子的”。 李和想起来了,那是老于头孙女,细看下其实很漂亮,粉红色裙子,脖子上挂着一台粉红的照相机“那怎么了,人家从小锦衣玉食,来到陌生地方,不习惯不是很正常吗?” 付霞像泄了气一样的问道,“你别来忽悠我了,是个傻子都看明白了” 你比我差,我便歧视你。但是你比我差的太多,歧视就变成同情了。 这种情况,全世界,全人类,从古至今,一直存在。 总之还是贫富差距造成的,有钱人看不起穷人,走哪里都是一样。 两个人把饭菜端上桌就自己吃了。 李和直接狼吞虎咽的吃了,早就饿坏了,像是有针扎了自己的心尖一样了。 吃晚饭想到何芳开辟的菜园子好几天没去看了。 何芳撒在菜园子里的菜种就已经开始发芽了,李和细心的又浇了一遍水。 付霞道,“不要浇水那么多,我早上也浇了,明年种大蒜,四月就能吃蒜苗,五月能吃蒜台,六月吃大蒜。” 真真的好算计。 李和忽然发现身后的小水坑传来一阵响声,本来以为是青蛙从荷花叶上蹦下来砸出的响声。 可是付霞道,“这里面有大鱼,要不咱给钓上来?” 李和摇摇头,这么个小水坑钓鱼,不是脑子有坑吗。 钓鱼也是李和的爱好。至于渔场那种地方李和是不去的。 以前没事的时候开着车乱转,到处找野塘子钓鱼,哪怕能找到一个不起眼的野塘子也是不错的。 那种地方下竿后,一二两的鲫鱼连杆。鱼多,还不用花钱。 而且这种地方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一旦别人知道了,这么一个小水塘,几天就钓光了。 李老头下午回来的时候,进门就开始叹气。 付霞赶紧给倒了杯水,李和笑着道,“知道儿子消息了,你还这么叹气?” “我是叹这人心啊,你想想以前那么一个小娃娃,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复杂了呢”李老头说着还用手比量了下身高。 “可能回来不习惯吧?” “哼,他可能还是想赎回这老房子,只要不是老于头开口。你就甭搭理。“李老头喝了一口茶道。 “他们以前没商量好吗?这不能是老太太意思吧?”李和心里倒是不怎么舒服。 “不会。老太太我倒是了解的很。关键就是老于头儿子,倒是今天拿话头试探了我。可能之前不了解内地情况,现在回来了,觉着又是机会,想反悔。你随机应变吧。” 接下来几天,李和除了去了苏明店里一趟,又去看了一套房子,倒是哪里也没去。 早上起来,闲得没事,就在客厅练毛笔字。 谁都应该知道,写毛笔字,关键是心诚。只有怀着对汉字的敬重,才能捏住笔杆,让笔下的字,鲜活起来,生动起来。 突然院子里的狗叫了起来,付霞慌忙去开了门。 等付霞把人迎进来,李和才看到是于德华,”于哥,赶紧坐,我这里可是比较乱。“ 等付霞的茶端上来,于德华围着李和方纸上写的“招财进宝”这四个字,道”小兄弟,真是好笔力,这四个字,可不是随便写的,要把它们写到一块,形成一体。还要角对角写,才会异彩纷呈。这个写法,只有敢写毛笔字的人敢写,一般人根本就写不出这样的字来。“ ”胡乱写的,野路子没什么章法,请坐“。李和就与于德华围着一茶桌,左右坐下。 一直左右寒暄,于德华扯西,李和就扯东,倒是说了不少话。 于德华突然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啊,在外的人,白天也想家,晚上也想家,我从小就在这宅子里,这里可是我儿时的乐园呢。还是老样子,还是没变,这人啊,可能年龄大了,就容易变得感伤。” 李和知道肉戏来了,笑着道,“于哥,事业有成,住着大别墅,家里也是和和美美。不知道羡慕坏多少人呢。” 于德华笑着道,“哪怕回来洗不了热水澡,喝不了咖啡,看不了马经,跳不了舞,也还是感觉故乡亲切啊。不是有句,月是故乡明吗。不过,小兄弟倒是年轻,没考虑去香港发展?我听说你还是大学生呢,大学生要有追求的嘛。”(未完待续。) 114、觊觎 李和心里一声冷笑,这也太看不起自己了,直钩下饵料,铁定认为能稳稳钓住自己。 要是经验太浅辨不清陷阱的,还真被他这几句话给钓住了。 哇,那是香港啊,能去香港发展,年轻人有几个禁得住诱惑。 有汽车,有小洋楼,楼上电灯电话,看着香港的电影,感觉跟梦里一样。 李和看着笑吟吟的于德华,激动的道,“你...你说的是真的,我真的能去香港?听说还能见到大明星?你见过李小龙、林青霞吗?我可喜欢他们了” 于德华笑着道,“香港才多大,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说你想认识谁?到时候我给你介绍,包括汪明荃、冯宝宝都不是问题,就是邓丽君都来香港办演唱会,说不定都能见得着”。 李和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真的?“ “这点小事算什么,老弟要是有心的话,我倒是可以帮点忙,我看老弟并非池中之物。可是这国内这环境,老弟窝着屈才了啊” 于德华又叹息一声,似乎是为李和感到惋惜的样子。 李和心里不屑,哪里有什么相见如故,惊为天人. 然后指点江山,说几句将来趋势,社会经济预测,再豪言壮语,人家就低头纳拜. 于德华的手又仍不住在紫檀的桌子上摩挲了下. 昨天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观察了一番,少小离家,除了宅子里的那口老井、院子里的老榆树还有点印象,剩下都是模糊的差不多了. 所以开始写信就建议父亲把宅子卖了. 可是这趟回来,发现卖亏了,这宅子里的家具可是紫檀,沉香. 他的眼光也算比较毒辣,这老宅里可有不少好东西。 不说堂屋里摆的那些家具,就是现在用来喝茶的这套紫砂,光看手感和成色,就不是凡品。 国内破四旧的情况他也知道,不是稀罕。可是拿到香港,拿到国外,就是好东西了啊。 这小子好像不知道这壶的珍贵,竟然随便拿来喝茶。 李和看着于德华的眼神,那种毫不掩饰的狂热,心里算是明白了. 难怪说,对这么个宅子还放不下,不过这家具可不是你家老宅的. “小兄弟,这也没啥考虑的,要是想去,我直接安排给你发个邀请函,就能办得了通行证。”茶也喝过了,于德华这时也有些忍不住了。 “这怎么好意思。”李和吞吞吐吐的道. “我啊,就觉着咱俩该有这缘分。对你来说是件难事,对我来说那就是小事一件了” “啊,真的!不麻烦?”李和听了,不好意思的掰着手指头道:“我父母都能不能带过去?我还有姐姐,还有姐夫,,还有两个侄子,一个弟弟,弟媳,两个妹妹,……不多,不多,才10个人” 于德华的脸都阴出水了,不得不耐着性子道,“这些啊,都不急,你过去了,脚步都没站稳,一家人吃喝拉撒,怎么办?“ “这样啊.“李和挠了挠头. “就是你自己过去也要吃要喝吧,要不我也帮你一把,我把这宅子赎回来,你也能筹措点费用,在你原来买的价格上加500,你看怎么样?”于德华一咬牙,出了一个自认为非常诱人的条件。 “于哥,对不住,这院我不能卖。”李和看着胜券在握的表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于德华的脸更黑了,看着李和那一脸无辜的表情,恨不得上去掐死。 “德华,咪制和穷鬼好气,咪制和穷鬼好气,唔知足。”这个时候一个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于德华的老婆和女儿来了,说话的正是他老婆,她头发烫的有点卷卷的,脖子上挂着一条拇指粗的金项链,浓妆艳抹的,看起来很是时髦,只是从进门开始就没拿正眼瞧过人。 这女人讲话趾高气扬的,让李和很不爽,故意欺侮李和听不懂粤语。 于德华也知道自己婆娘这话说的有些过了,不过他并没有阻止,倒是想看看李和的反应。 李和也懒得跟女人计较,只是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觉着这一亩三分地就不错,住着挺惬意的。” 说着又呷了一口茶,就连于德华的女儿鄙视的白了他一眼都似乎没看到的样子。 “小兄弟,你再考虑考虑,我改天再来。”四周的气氛有点尴尬,于德华也就没好意思继续待下去了。 “于哥慢走。”虽然说看这两女人很不对胃口,但是李和还是起身送了于德华。 再有钱又怎么样?你老于家的祖宅现在还不是姓李?这样一想,李和的心情也算是愉快了不少。 于德华刚出了大门,就忍不住狠狠的骂了一句:“你这败家娘们儿。” “不就係一座破老宅么有什么架势,你要出咁多钱,改明儿我就去隔篱俾你买个十套八套嘅。”于德华老婆还有点不服气,气鼓鼓的对于德华说道。 “你懂什么?这可是我老于家的祖宅,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的,而且……”说到这里于德华顿了一下,看了看四下无人,这才轻声说道:“你没瞧见屋里那些老物件?这每一样可都是宝贝,也就那臭小子不识货,当成寻常家伙事儿来使了。” 于德华心里这如意小算盘打的响,一来,这祖宅落在别人手里,名声不好听。归国之后还顶着华侨的名头,到哪里人家不得客客气气的,要是连祖宅都保不住,那不是被人戳脊梁骨么。 这二来,那一屋子满满当当的老物件,那一样不是价值连城,就算花大价钱把祖宅买回来,也能赚上一大票,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爸,嗰啲破家私真个鬼咁抵钱?”于德华的小女儿这个时候也有些吃惊了起来,没想到那些自己完全看不上眼的东西,好像还有点来头的样子。 “那当然,我的眼什么时候看错过?唉,那小子本来都动心了,没想到被你们两个败家娘们儿给搅黄喽”于德华点了点头,又皱着眉头道,“你国语本来就差,来了北京还不好好学学,说国语”。 “爸,之前一起吃饭的不是有市委领导的人么,不是说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找他们吗?”于德华的小女儿眼珠一转,给出了个主意。 于德华思忖了一会儿,好像是那么一回事,心情也好了不少,笑着说道:“你这丫头倒是机灵了一回,实在不行也只能用点特殊手段喽。” 于德华父女走后,李和也没心情练毛笔字了. 付霞忙完之后,来把纸笔收拾了一下,一边对李和说道:“你看,我就说那一家子都是白眼狼吧,现在倒来打着宅子的主意了。” “面子上功夫过去就行了,要不是看在老于头的份上我都懒得和他们扯。” “那下次要再来,我就说你不在家,把他们轰走?” “看情况吧,实在不行,就是撕破脸。”李和笑着说道。 李老头回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见饭桌上有水烙馍,不客气的卷了一块,“好,,吃了一顿还想下顿。” 自从上次做了水烙膜之后,李老头也喜欢上了这个吃食。 “于家的小子来过啦?”李老头在李和身边坐下,径自抢过李和手中的茶壶给自己灌了一嘴后问道。 “来者不善哪……”李和说着,对一屋子的物件努了努嘴说道:“我看醉翁之意不在酒。” (未完待续。) 115、戏耍 香港作为中国内地对外的一个窗口,也是国共的斗争前沿阵地。 哪怕双方在电影宣传上也要分个高下。 比如当长城可能被贴上左的标签后,像邵氏这样的也就成了所谓右的电影了。 后来随着太祖和常凯申同学作古,香港的电影才真正有了自由,有了松绑,步入高峰。 在香港电影里,曾经最多是“乡下土包子”,大陆仔的称呼不绝于耳。同时又是野蛮暴力的代名词,毫无人性的冷血杀手。 大陆人凶悍、低俗的形象深深烙在一代香港人观念里。 这时候的香港人看内地大概是居高临下看土包子,相当于我们看闰土一样的表情。 内地人也觉得理所当然,你有钱你骄傲,大概是挫男看女神的表情,爱慕、羡慕居多。 不会像后来,大陆男童的一泡尿,把血浓于水冲了个干净。 原因是大陆经济起飞,我们突然阔气了,我都没去俯视你,你居然还瞧不起我,说我是暴发户傻大款,叔叔婶婶都不能忍啊。 李和对这种心态当然了然,全世界都是这种规则,何况又是讲究有钱才是大爷的中国人。 于德华少小离家,本身对内地就没什么感情,再加上一种城里人看乡下人的心态,自然也就小瞧了李和。 于德华从小就离开父亲身边,30多年未曾在父亲身边,对老于头的感情,可能自己也说不清,但是自小对父亲的敬畏,还是停留在骨子里。 不过为了老宅的家具古董,于德华还是决定从老于头嘴里探听点消息。 见老于头空了杯子,于德华贴心的给续了杯茶,故作感慨道,“时间可真快,去了趟老宅,好像又找到了小时候。我记得家里那会下人都有七八个,就是家里家具,那柜子都是紫檀的,红木的。好深怀念啊” 于老头好像又想起了往事,看了眼旁边的老太太,又不愿意提起过往引老太太伤心,深深叹了口气,“可惜啊....“ 老太太贴心的握住老于头的手道,“我知道你受苦了,过去了,就过去了。其他钱财身外之物有什么可惜的....我们去了香港好生过日子。” 于德华心里嘀咕,怎么不可惜了,白白便宜了姓李的小子。 看夫妻情深,又不愿意多待,就出了门. 于老头道,“辛苦地下室之前藏了几件,走的时候你们带走,我留着我也没甚用处.“ 老太太笑道,“什么叫我们带走,是你带走,等手续办下来,你就可以跟我们一起走了.哎,想想我赴港的时候辛亏有咱妈带的那小黄鱼,还有存款,要不是自己婆婆还有点生意头脑,也禁不住座山吃空.不然真不知道怎么生活哦.“ 老太太想着一辈子颠沛流离,又是夫妻三十多年生死离别,不禁潸然泪下. “我不跟你们去了“,老于头低着头道. “你说什么?“老太太猛然叫道,“咱不是早就说的好好的吗?“ “看不到他们的下场,我就不安心.我要是这么跟你去了,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你还是跟德华他们去吧,孙子孙女还要你照看“,老于头说完这些,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老太太坚定的摇摇头,“我想你想了一辈子,你不走,我哪里还能走.“ 老俩口双目相对,谁都说服不了谁. 闷热的天气下来,人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李和坐在凉亭的栏杆上,手里拿着收音机,不停的扫频段,不管是bbc,还是voa起码能听个新闻, 不同时间段,需要不同短波波段的,早上多用第五波段的,晚上是用第六波段的。 最终还是收到了voa. 放送的信号不是太好,模糊听到英国跟阿根廷结束了马岛战争,双方正在协商遣返俘虏。 另一方面,阿根廷还在跟法国撕逼,付了钱的“飞鱼”导弹,法国因为跟英国关系好就拒绝交付给阿根廷。阿根廷本来战败火冒三丈,正在跟法国人秋后算账。 听见狗叫,抬头见是于德华又来了,笑着道,“听说带嫂子去爬长城了?” “不是说不去长城非好汉吗?就去了司马台,雄伟壮观,倒是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不虚此行啊”。 李和心里笑笑,你是没试过人挤人的感觉,哪里还“萧萧”。 所以后来经济条件好了,李和也从不往人多的地方拥。 把收音机关掉,引着于德华进了堂屋。 于德华屋子里又看了一眼,看的愈发仔细,心里就愈发痒痒,最后还是忍不住直接开门见山道,“不瞒你说,我对这老宅的记忆太深了,总是舍弃不下啊。小弟,你开个价,满足下哥哥夙愿。去香港的事我还是一样给你办成,怎么样?” “于哥,我昨晚倒是想了一夜,暂时倒是不急着去香港,我现在才大三,眼看就毕业了,不能半途而废啊。”李和笑着道。 于德华笑着道,“4000” “于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和一副不解的样子。 于德华信心满满的道,“我给你4000,这宅子给我。你这样等于空手赚了2000块啊,价格翻倍了”。 “可这宅子我住的舒心啊。” “5000” “真的挺舍不得的。” 于德华一咬牙,“6000” “我还得听听老李叔的意见” 于德华的脸都黑了,“6500,这够买几套宅子了吧?在哪里不能买?” 按照汇率,这可是接近7000的港币,他于德华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于德华心里明白香港像他这样的小厂主,香港不知凡几,也就在内地能显得风光。 同时又有点后悔,不应该为了面子冲动贷款买车,致使自己现在入不敷出。 可是早就偷偷瞧了好几间屋子的紫檀家具,实在心痒难耐,只得加价。 李和立刻激动的道,“真的?” 于德华松了口气,满脸笑意的道,“千真万确,咱就过户,我给你外汇券,不过听说外汇券好像还能折价吧?我给你6000外汇券怎么样?” 李和一愣,这点钱都算计到了,真是不亏做生意的。 “成交,哎呦,太好了,那我要安排搬家了。”李和欣喜的说道。 于德华见李和上路,很满意,这满屋子的家具可都是自己的了,于是大方的道,“不着急,不着急,等过完户,我给你充足时间。” “你不知道,我们家具多着呢,估计啊,没个三五天那是不好搬呢”李和笑着道。 “家具?你们才多少家具” “这所有的家具可都是我们自己的呢,自己搬过来的。”李和笑着道。 于德华心里一慌,有点不祥的预感,“那我老宅的家具呢?”, “当然扔了,有的在柴房,有的在院子里放着”付霞进门的时候接了话,指院子墙壁的拐角,“那是老于叔没搬走的,你这样的老板肯定看不上了,肯定要买新的了。” 见付霞出来捉怪,李和倒是乐意,就不再说话。 于德华好像已经在爆发的爆发的边缘,朝李和看了一眼,冷着声问,”她说的是真的?“ 李和肯定的点了点头。 于德华终于破声大骂,“你他妈耍我!!”(未完待续。) 116、骂战 李和被这样指着鼻子,脸色也没变,笑着道,”你这话我可是听不明白?什么叫我耍你?“ “我说你小子不厚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些都是你自己搬来的,你怎么不早说?”于德华指了指李和手上的紫砂,还有堂屋里摆的那些个紫檀、红木的家具,有些气愤的说道。 院里的那些破物什他先前也看到过了,都是一些破破烂烂,丢在路边都没人要的东西。 花上六七千块钱,就买这么一堆破烂还有一个老宅,他嘴上虽然说的好听,什么割不离,舍不弃的,真要他买这么一堆破烂,鬼才愿意呢,不说于德华现在资金流转本就捉紧,就算真有钱也舍不得这样花啊。 “老于叔没说?我以为你都知道呢!”看于德华憋的跟猪肝一样的脸色,李和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 付霞可不管那许多,噗嗤一声捂着嘴巴轻笑了起来。 付霞这一笑可不打紧,于德华更是认定了李和在戏耍自己,不过李和一脸无辜的样子,让他有火也没处撒。 于德华气急败坏的指着付霞的鼻子骂道:“你个小保姆,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哟,瞧你这话说的,我是李家的保姆,可不是你于老板的保姆。”付霞说完又是扑哧一笑。 “你……你……不讲理。”于德华气的说不出话来。 这句话反映了很多男性蛮不讲理的认为女性蛮不讲理。 本来就看不惯于德华公母两指手画脚的样子,有些替李和鸣不平,现在跟于德华掰扯起来,更加不能露怯了。 关键是之前还有李和压着,也不好说太不地道的话,今天李和也不制止,看来是默认了。 这一来,付霞更是摆出了骂街的姿态,对于德华说道:“你……你什么你,还鼓个腮帮子,握个拳头,你要打谁啊,还是你脑血栓啊,半身不遂啊。臭不要脸的。” “泼妇……你骂我不要脸?”于德华半晌才从嘴里挤出这么个词儿来,这个时候他也总算是明白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不过他显然明白的有些晚了。 这一声泼妇可把付霞叫的急眼了,指着于德华说道:“我可没说你不要脸,我是说不要脸的都是你这样的。” 李和示意付霞出去,付霞乖巧的很,昂着头就走了 李和笑着对于德华说道:“于哥怎么说?我们是先去办手续再搬东西还是等我先把东西搬走?我可是看在于哥这儿怀旧的份上才把这宅子让给你的,要是换个人的话再多出一倍的价钱我都不卖。” “哼,这房子我不要了。”他肯定不可能花这么多钱,就买一栋老房子,赔本的买卖谁会做? “别啊,生气多伤身体。”李和也不掩饰脸上的揶揄了,“不过看到你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咱俩走着瞧。”于德华当下一甩手,也不再跟李和多说,摔门出去了。 等于德华走后,付霞笑着说道:“你看没看那臭屁虫刚才的表情,真不能给脸子。” “你呀,刚才可把人家骂的不轻。”李和嗔怪的看了付霞一眼,紧接着又说道:“我留着他还有用处,不能得罪狠了,不过这人啊,倒是小气了,贪财了点,也不算太坏吧。” 李和不再言语,又继续摆弄起了收音机。 巷口里老娘们都闲着没事一起唠家常,聚在一块了,随便挑一个人就能把不熟悉的人扒个底朝天,还越聊越起劲,越说越传神。 巷口老太小媳妇都是出了名的大嗓门,隔了前后院好几排房子,李和依旧听得一清二楚。 一个老太正是用这种高分贝的声音,喊她的孙子回家吃饭。 中午的时候天说变就变,青空灰暗,乌云拢集,好整似暇的商量着,下起了滂沱大雨,最后后面又变成了淅淅沥沥。 雨停的时候,李老头回来了,招呼李和道,“走,去给于家老太太挖墓地”。 “于家老太太不是好好的吗?太早了吧?” 李老头没好气的道,“是老于头他老娘,骨灰盒埋进去就行。” 天上突然又是绵绵细雨,老于头父亲的墓地并不是在公墓。 而是在靠近通州的郊区,坟是在一片很偏僻的桑树地里。 一行人都是穿着雨衣,在泥泞的地里,一脚一歪。 于德华的老婆早就开始用粤语骂骂咧咧了,说好好的晴天不来,为什么要选在下雨天。 于德华看看老于头的脸色,低声说道,”少废话了,你要是不乐意,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于德华老婆不乐意的道,”你敢凶我?于德华你倒是好样的?“ 穿过一大片桑树林,踩着泥巴在窄小的田梗一直到底,走到桑树地再探身往里,才终于见到一大片乱葬岗。 乱葬岗里就是一堆土包,有的好歹有块碑,有的只是简单插了个木板,写了名字,卒年月。 更多的是什么也没有。 坟周围的野草非常的茂盛,一簇一簇毫无规律地生长着。 老于头在小心地在坟前的地上铺了布,然后把点心果子码开,还开了一瓶白酒,用一个大瓷碗满上,带着一点哭腔说,“爹,嘴馋了吧,来点酒,儿子不孝,没时间来经常看你。咱妈回来了,德华回来了,大妞也回来了。还有你重孙重孙女,都带过来给你瞧瞧。” 颤颤兢兢地拿出火柴,划了根,可是雨夹杂着风,把火给熄了,他又点一根,又熄了。 李和与于德华赶忙过去遮风,火才勉强着了。 火柴在老于头手里燃烧着,一点一点倾到手心,李和慌忙拍了拍老于头的手,“于叔,烧着手了!” 老于头楞过神,才把火柴丢到稻草杆里,因为有桐油,小火苗一下子猛串起来,纸钱也着了。 老于头转头对于德华道“总有一天,我也会死的。等我死了,你们就把我葬一块儿。这样,我也安心了。” 几个人开始拿着铁锹,在李老头的指挥下,旁边的空地上开始挖坑。 下雨,泥土已经被浸透了,虽然挖起来简单,可是毕竟太泥泞,铁锹上的泥巴要费劲才能甩出去。 铲了半米深左右,李老头用手拿起些铲头带出的土壤,用手又捏又看,邹了邹眉头,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117、合作 一看到伪君子三个字,脑海里就浮现出岳不群和龙啸云、江别鹤。 一想到真小人总要想到任我行、韦小宝。 李和倒是认为真小人更可爱一点,因为他好歹有一样真的东西。 伪君子的可怕在于未知。你不知道,就无从防备,躲避。 于德华其实是真小人,但是不属于任我行那种扩张欲望爆棚,也不是韦小宝肆意张狂的那种。 顶多就是个胆子小,又会贪便宜的那种人。 因为受过教育,表面上的斯文,还能维持的住,但是一遇到事情,情绪就遏制不住了。 “拿着,老规矩,晚上再去吃一桌席”,于德华把一个红纸包递给李和。 按照规矩,主家找人挖墓坑,要给每个挖墓坑、填土的发烟敬酒作揖,发除秽红包。 还要安排吃席,主人再一次给敬酒。 李和顺手接了,哪怕于德华再不高兴自己,这个规矩是不难破的,笑着道,“你于大老板,不能这么小肚鸡肠吧?这不高兴都写脸上?坐,喝杯茶,我倒是对你的生意感兴趣” 于德华心里冷笑,想沾我光,那是没门,点着一支烟,然后将万宝路烟盒向李和递过去,笑着道“咱俩能有什么好谈的?想去香港?哎呀,那我得好好考虑了。不过你这里面的家具要是卖给我,咱也不是没得商量。” 李和拜拜手,表示抽不习惯,自己点了根黄金叶,喜欢这种厚味大的。没有接话茬,直接道,“听说你是做服装的?” “自然是服装生意。可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和也没客气的说道,“据我所知,在香港像你这样的小针织厂,没三千也有两千了吧?生意不好做了吧?” 五六十年代香港制造业兴起,像织假发、车衣、剪线头、装嵌、串胶花其实大部分都是家庭作坊,虽然经济发展兴盛,但是大部分服装、纺织制造业出口份额都是被大财团所垄断。 因此像于德华这样的小作坊能喝点汤就算不错了。 于德华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斥责道“胡说八道,我的服装可都是出口的“. 李和不屑的笑道,“能跟号称非洲王的林百欣比?整个东非可全是他的衣服.能跟大亨罗定邦比?整个欧美市场他包圆吧.“ 于德华倒是好奇李和知道这两个人,毕竟从获取资料和知识的渠道角度上,内地太难了,虽然这两个人很有名了,“香港能有几个比得上这两个人的,你倒是见识不小.“ “深圳应该去过了吧?改革开放怎么看?“ 于德华有些不快,冷笑道,“有什么看的,唯一的工业区就是蛇口,还到处是工地。其他都是破破烂烂.据说还发现了不少墓葬,我倒是去凑过热闹“ “这几天港督尤德访问深圳这么大的新闻你不会没看吧?麦理浩去年就去过,随后一大波港商就跟着去了.你打眼瞧瞧,大凡世面上的新鲜花样,哪样不是香港进来的?你看看深圳20层的电子大厦还有空位吗?广东中国大酒店和花园酒店是不是李兆基盖的?香港出口商会会长陈永棋是不是早在2年前就在内地投资纺织业?你看看深圳是不是天天24小时不停歇在盖楼?可口可乐是不是已经进内地两年了,还在扩大投资?泰国正大是不是也在扩大?兄弟你是坐宝山而不自知啊.“李和说完又拍了拍于德华的肩旁. 又继续道,“哦,对了,那香港总商会会长叫啥?” “霍英东” “那你再看看新闻,他是不是最近又去了广东南沙?” 于德华听这样一说,倒是有了兴趣,也不顾及颜面了,直接问道,“你的意思是?“。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大陆政策已经开放,就像一座金山银矿,晚了可就没了,所谓先下手为强,万不可错过时机。知道大陆有多少人口吗?知道有多大的市场吗?“ 于德华倒是真的心动了,但是还是疑惑的问道,“你跟我说这些你有什么好处?“ 李和见终于问到正题了,放下茶杯,手指轻叩茶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一字一句的道,“我跟你合作“. 李和讲出了他的计划,重点就是和于德华合伙做服装生意。 作为劳动密集型产业,这个时候投资是最合适不过的.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留给李和折腾的时间不多了,这种熬时间,数日子过,让他颇感煎熬. 关键国内开厂办私营企业,难度很大,李和不想做这个出头鸟.找家外资企业作为支撑点,是再合适不过的了.这个时候港商带来的便利性和优惠政策,也不用多说了. 于德华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但是李和没得选,他可就只认识这么一个香港人,先忽悠过来再说吧. “可是开一家厂子,要买机器设备,人员场地,没一百多万可是不行的啊,我是个小厂,银行业不可能贷给我的.“,刚刚想到激动处,于德华又是被现实给打败了. “你确定不确定做?“ “我倒是想做,可是没钱啊“ “谁跟你说做服装就一定要开厂啊?不知道有一项政策叫来料加工吗?只要给外汇,内地的哪家服装厂不给你抢着做,就是亏着本也给你做。”李和笑着道,这时候的谁能创汇就能把你当大爷供着,外汇就是天,外汇就是地。 出口产品的目的是为了获得外汇,只要能换得回来外汇,哪怕不赚钱都可以卖。 国家要进行“四个现代化”建设,进口大量先进设备,急需要充足的外汇储备,而出口创汇占外汇收入的80%以上。 在组织货源上,必须强调内销服从外销,宁可自己节约一点,少吃一点,少用一点,也要保证优先完成出口任务。 这个时候能够创汇的产品基本都是农业品,手工艺品,瓷器,矿产,产品单一的令人发指。 有一个神奇的制度,人民币兑美元一直多个汇率:一个是由官方主导的现汇牌价;一个是官方公布的现金牌价;还有一个是民间流行的被称为黑市交易价。 国家针对创汇企业又有大量补贴,亏损不怕,只要你能创汇就行。 于德华愣了愣,突然激动的道,“这真是天才想法,肯定行,一定行。你不知道,我去深圳,去东莞,有多少市委领导,国企领导,拉着我说出口的事情,哎呦,这太好了。” “所以你只要从香港进口布料、辅料,用内地的厂子,机器设备。贴上你自己的牌子” “关键内地的工人便宜啊,一个香港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就抵得上内地十个工人,在国际市场根本不怕价格竞争啊”于德华越想越是激动,又问道,“那你想怎么合作,进口面料主要是晴纶和涤棉,也算便宜。可要出口,要生产组织一个货柜的衣服,也要买20万港币的布料钱,算下折扣也省不了几个钱。你手里的人民币可是没用的啊” “你要单独干?” 于德华连忙摆手,他虽然见钱眼开,可不是短视的人,也许后面还需要李和的想法,因此急忙说道,“我东拼西借勉强也能凑个二十万。可是不能我一个人出钱吧?虽然你这个想法很好。可不好算股份吧。” 李和把堂屋的一个带锁柜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面咣当响。 等李和把盒子打开,于德华眼睛都直了,“这是冰种翡翠!” 于德华震惊了,盒子里有八块玉石,有几样自己是认识的,油青种翡翠、冰种翡翠、和田玉是绝对不会认错的。有这些东西还辛苦开什么厂子啊,做什么出口啊,卖了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李和心想,老子玻璃种还没拿出来呢. 七八十年代港台正是港台地区以及东南亚经济腾飞的时候,台湾地区一度是世界第十大经济体,香港也迅速发展成为一座举世瞩目的国际化大都会。 在此经济繁荣下翡翠玉石自然也成了港台东南亚地区富人最喜爱的收藏品,价格飙升千倍。(未完待续。) 118、本钱 李和拿出两块翡翠,“这些够了吧?” 于德华艰难的的咽了口唾沫,慌忙道,“够了,够了” 一块普通的冰糯种翡翠就要2万多港币,要是中高档的冰种,哪怕偶尔混有祖母绿色纹和斑点,微透明至半透明,也要至少10万港币。 李和拿出的两件翡翠,一件是观音,一件是金蟾,外层表面上光泽很好,半透明至透明,清亮似冰,给人以冰清玉莹的感觉,都是上等的冰种翡翠。 于德华不自觉的要上手去摸,李和一下子把盒子推到了旁边,笑着道,“别急呀,咱是不是谈妥了才行?” 这个盒子的玉石翡翠都是李老头这阶段收的,也不知道从哪里弄的,反正是没少花钱,不过收获比李和大的多,关键不可能遇着假。 于德华讪讪的道,“我懂,我懂,那我听你说”。 “这两块翡翠,能卖出什么价格,我心里有数。最低30万是有的吧,所以这里面你倒不用耍什么花样”,李和对于德华真心不抱多大指望,雁过拔毛是不可避免的。 “那不可能,我也不是那样人”。 李和笑了笑直接把两块翡翠递给了于德华,于德华反倒愣了,“你真这么信我?不怕我跑了?不回来了”。 “怕,不过我敢赌。我说直白既然是赌,成败机会均等。对于您,我赌的是运气。我只能寄希望于你不是那么目光那么短浅。如果国内的经济以每年7%的速度递增,十年之后,国内的经济规模将会达到一个什么样的高度?在这样的经济增长速度下,会有多大的机会?你要相信在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你和我只要遇到机会,能获得大笔财富,别人一辈子都挣不了的财富。而你黑掉我这笔钱只是九牛一毛。如果你真黑了,最笨的办法就是我在5年之后亲自去香港找你,你下半辈子都会在我的阴影下,你才四十多岁是吧-----做人要从长远来看,对吧?” 于德华凝视着李和道,“你就这么自信?“ 李和想到改革开放的这一段历史,以及自己创业的过往,深有感触,“不是我自信,而是感谢我们身处一个大时代。所有你能想到的行业都会快速发展,金山银山到处都是。所以我希望你选择的是和我携手同行,共创前程.没有天意,只有人谋。” 通过这阶段的相处,于德华一直觉得李和是有点小才的年轻人,话不多,反而有点羞涩。但是现在的一番交谈,李和浑身散发出的自信心让于德华这位受过教育并且在香港打拼了二十多年的小商人动摇了. 于德华看着手里的两块翡翠,好像重新焕发了年轻时的魄力,一咬牙,“你说吧,怎么搞“. 李和的远景描绘当然打动不了于德华这样的老油条,但是认真想一想李和提出的实际操作性,于德华越来越觉得这么生意可以搞,而且非常有搞头. “我们成立合资公司,我们俩各自一半股份,出一样的资金“,李和沉稳地说,“不过,你也知道,我还是学生,不可能出面,运营也是你一个人,具体的管理都是你。不过会计账务方面,必须是第三方独立审核。不然我可不认账” 李和没把服装作为主营,具体业务又插不上手,索性就没有计较控股权,根本就没什么意义。而于德华又不是傻子,根本也不可能同意。 于德华沉吟了一下,“一人一半,就一人一半,不过我只能拿出二十万,你也就出二十万吧。翡翠卖出,剩下的钱,我会帮你存入不记名账户。账务方面你放心,这不能差。到时候咱们只做出口,你就等着数钱吧” 李和笑着道,“你倒是比我还有信心?” 于德华得意的道,“以前我不敢说,但是现在我用内地的厂房工人,价格比国际上便宜六七层成,甚至还有可能更低,哪里有销不出去的道理。你想想大家都是同样按照杂志流行款式打出来的样板,同样的款式,同样的质量,可我比别人便宜,这不就是优势吗?” 李和当然明白这些,小作坊也好,小厂子也好,就是靠这些普普通通的山寨货崛起的,服装、包、玩具、电子产品,按真品一比一的比例仿制,绝对以假乱真。 比如驴牌这样的女包,奈克的鞋子,夏奈而的衣服,样式与真品完全一样,价格只有十分之一。 如果有哪家公司决定与中国人打官司,那么中国的皮包公司会立即消失,而后在公司原址又会立马注册一家新公司。此外,中国人还会通过变换著名商标的字母来回避麻烦,比如将adidas改为adldas。 从道德上来讲剽窃是不好的行为。但是大部分人只走自己的路,赚自己的钱,让别人无路可走,对于其他国家的看法,他们根本不会在乎。 起步阶段,也有人感叹,我们要卖多少件衣服鞋子,才能抵得上一架空客飞机,乍一看,廉价的中国衬衫每件的利润仅2.4元,而一架a380飞机的价值却是2.4亿美元,产生的效应显然是“气球虽大无斤两,秤砣虽小压千斤”。 但如果予以理性分析就会发现,这是市场经济的规律和科技含金量的合理反映。 劳动密集型产业仍然要维持相当长的时间,制衬衣、做袜子是需要的。 对于经济的起步阶段,从低端到高端总会有一个过程。 先从低端的仿制开始,随便拿个东西来,中国各地的工厂特别是小区域内部的工厂就能随便做出来。 虽然有些产品质量可能差,但基本造的出来。 换了其他国家,大多没有完整的工业体系,很难学习中国。 中国迅速崛起为经济大国,产业迅速升级,高铁,造船,钢铁,电力设备,手机,重工设备,工程机械,这些中高档领域中国人也迅速占领了一席之地。 李和也想做其他高端行业,可是毕竟现实不允许,只能慢慢做了,总要起步吧,哪里能一口吃个胖子。 冲着于德华摆摆手,“那就在这么说定了?你先去忙吧” “就这么干“于德华说完就走了。 于德华也是个急性子,第二天就心急火燎的带着老婆孩子走了。 至于于老太太,因为放心不下于老头,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李和也是想通了,既然他来了,不能没有一丝的“痕迹”。 就这样平静的湖面被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水花和波纹,蝴蝶的翅膀正式煽动,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变化,没有人会知道……(未完待续。) 119、抱怨 bbc正在播报法国连续降雨的新闻,据说降雨量破百年记录。 李和自然就联想到了波尔多的葡萄,波尔多的葡萄酒。 由葡萄酒自然都会联想到1982年。 1982年不是一个什么特别的年份,但是肯定是中国人听到的最多的一个年份。 “来瓶1982年的拉菲”,这是在电影、电视剧、小说里的必备装比台词。 拉菲1982简直是港产片里大款的标配,从周润发的赌神到陈浩南的古惑仔,从有钱二代少爷到上市公司高管,只要到夜场、饭店,开口就是拉菲,还是1982的。 “我漱口都要拉菲啊,82年的”蛋卷强在《放逐》里面的这句台词,真心阔气炸了。 古惑仔里陈浩南谈生意,开口就要点几瓶拉菲82年的,还要记账。 或者经常性的镜头也有男人带女人进高级餐厅吃饭,也是必点拉菲1982,还指定要醒酒两小时。 感觉霸气有没有。 这可能是广告史上最成功的广告植入了。 当然这玩意存货很少,买假可能性比较大,运气好的话喝到烟台的,运气不好喝到东莞的。 天气已经凉爽起来,可是最近荷尔蒙工厂产量高,天天晚上睡不着觉,烧得直挠墙。 所以天天没事,李和总要找点事情干,发泄点精力,治疗青春期躁动症。 把这时段的新闻听完,李和就准备去新华书店,买点初三的教辅资料和学习用品。 不知不觉家里老四开学就是初三了,而李和自己就要步入大四。 刚把收音机关掉,突然大门啪啪响。 李和白天都喜欢把门插上,主要是因为两条狗太闹腾。 家里的两条狗在家里是乖巧的不得了,可只要放出去了就会到处跑。 毕竟已经是大狗了,万一被附近哪个跑来跑去的熊孩子惹毛了,好像后果很严重。 一开始也尝试拴起来,可是听到那委屈呜咽的叫声,不光李和不忍心,就连李老头也不忍心。 说一千道一万,在城里确实不是太适合养大狗。 “你瞧我这急脾气,我准备再数三声,再不开门我可就要砸门了。” 李和开门一看是何芳回来了,拎着大包小包,头上的汗把头发都粘住了,又忍不住嘴巴开始犯贱,“要不咱再重头来一遍?等你砸够了跟我说一下,我再来开门,我先去睡觉!” 说完就要关门。 何芳一脚抵在门上,“赶紧的,包给我接过去,累死我了”。 李和顺手把包接过,“你回来的倒是蛮早的,不在家多待几天?” “家里呆了有发霉没有,呆不下去了,可是一离开吧,又特别想家。”何芳刚进客厅看到迎面过来的付霞笑着道,“妹子,能不能帮姐烧点水,我去洗个澡,浑身臭乎乎的。” 付霞手里正拎着茶壶,笑着道,“姐,那我先给你倒杯茶,你解解渴。” 李和把茶壶接过来,“你去烧水吧,我来伺候何大小姐”。 “哎呀,我感觉到处都不一样了,到处都是鲜活的,快乐的。” 李和把茶杯放在何芳跟前,自己又拉了把椅子坐下,“我说,你改行当诗人了?” 何芳瞪了李和一眼,“我就知道从你嘴里听不出好话。我意思是说这一路火车过来,气象都不一样了呢。虽然人吧,你看穿着还是一样的衣服,可是那人哪里不一样了,我就是说不出。” “精气神不一样了?”,李和接话道。 “差不多那味道吧。就是人吃饱肚子了,都有精气了吧。你说说搁前几年,咱那旮旯那么个大粮仓,那么多粮食,全部上交,然后再分配很少的口粮,农民自己种地居然吃不饱肚子,不是活笑话吗?”何芳气愤的说道。 李和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叫全国一盘棋,统筹统销。你自己心里明白的很,跟我嘀咕啥?再说你好歹是个城里商品粮户口,可比我强多了。该抱怨的是我吧?”。 “全国一盘棋”,是对社会主义计划经济体制的形象表述,再直白点说,就是全国人民一起吃大锅饭,要穷一起穷,要富一起富。 所有的社会资源,粮食、原材料、矿产,这类最基本的东西,都是国家统一征收,统一按照比例分配。 东北地区的各种矿产,粮食,石油,煤炭,木材资源丰富、产量又多,可人口少,按照比例来分,当然绝大部分给了全国各地。 本来东北按照自己的能力,自己的产出和资源,不但能吃饱饭,还有富余,偏偏要和全国人民一起吃大锅饭,东北人民能没怨言吗。 所以只有理解了时代的背景,才能理解小平同志的伟大之处,他提出‘一部分地区、一部分人可以先富起来,带动和帮助其他地区、其他的人,逐步达到共同富裕。\' 先富肯定能带动后富,但共同富裕肯定不是平均富裕。 何芳噗嗤一笑,“好吧,你委屈,不过那时候我们家三个孩子,就我老娘一个人工作,哪里够吃。跟你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付霞进来道,”姐,水烧好了,你来洗吧。“ 何芳促狭的捏了捏付霞的脸蛋,“我咋没发现,妹子越来越水灵了呢。” 付霞不好意思的低了点头,“你就会取笑我。” 李和见没自己啥事,就对何芳说道,“我去新华书店,买点东西。你自己洗完澡,就上床躺会。” “你等我会,我也去,我去买点书,下次就不用去了”,何芳还没等李和答话,就拉着付霞直接去了后院。 如果一个人抱着目的性去等待一个人,时间感觉会过的太慢,心里想着,快洗好了吧,咋这么慢呢,还没出来呢。 如果单纯什么事情也没有,李和在椅子上趟个一天,也不是什么大事。 等何芳头上裹着毛巾出来的时候,也才过去半小时,这半个小时让李和觉得比一个小时还长,直接把自行车推出来,把后车座拍的啪啪直响,“走吧,麻利点,别墨迹了”。 “哎,你说我剪成短发怎么样?”何芳在后车座上问道。 李和停下自行车,仔细地观察后,认真严谨地分析道,“不怎么样,你的眼睛虽然大,睫毛太短,眉毛稀稀疏疏的,鼻子太高,嘴巴超大,腿虽然长,但是腿型一般。最主要的是……哎……” 话音还没落,啪的一个巴掌拍在李和的后背上。(未完待续。) 19、钢笔 因为要去买一些教辅资料,只有就近去花市新华书店了。 李和楼上楼下转了一圈,没有找到所谓的教辅区,其实打根还没教辅这个概念。 看到几个孩子围在一个小拐角,都在捧着书看。 李和过去看了一下,是海淀区教师进修学校主编的《语文辅导》之类的,而且是灰皮书。 也没得挑选,就数理化拿了一个全套,又拿了一本所谓的《新语文作文》。 李和可不敢拿什么课外书给老四看,用来提高作文,老四性格本来就是个跳脱的,再看点杂书说不准就出格了。 高中升学考试作文都是标准套路,要符合主题思想,但凡有一点出格的,一准就是个零分。 李和又不自觉的感慨,到处是发财机会啊,要是自己写教辅,写不定还能得个中国教辅教父的名头。 力凡的大佬伊明山不就是靠这个发家的吗。 何芳把李和拉到柜台,指着柜台里的钢笔道,“你看金星的呢,要不给小妹买一支?肯定喜欢。” 也许大部分人只知道“英雄”或者“永生”,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大家认可的最好的钢笔还是金星。 男女情侣就多以“金星钢笔”作为定情信物。包括一般电影中男主角送给女主角的通常都是金星钢笔。 在大哥大没出来之前,口袋里插一支金星钢笔,都是土豪的象征,有点身份的领导干部口袋都要插上一支。 售货员看着李和在那发呆,不满意的道,“金星,55,买不买啊,别挡着道,后面还有人买呢。” 李和想了想对何芳道,“算了吧,不买,那么个小孩子用着这么贵东西太招眼。” 可不是太招眼吗,一支钢笔就抵得上普通工人几个月的工资,一个小孩子拿在手里总归不合适。 “包起来,我买了,给我选个漂亮的盒子。要那个紫红的盒子。”哪知何芳直接从口袋掏钱给售货员,没理会李和的话。 李和无奈,只得道,“你自己用吧,她一个小孩子,用那么好干嘛。” 何芳把包装好的钢笔拿在手里,不屑的道,“你哪知道小姑娘的心思,哪怕在学校里不好用,放在家里看着都是高兴的。” 两个人又买了一些作业纸和草稿,才去结账,这次李和结账,总共也才3块8毛钱。 去邮局寄东西的时候,何芳执意要把钢笔一起塞到包袱里,“我送她的行不?” 二话不说,把钢笔盒子塞到了包裹里面。 李和顶不过,只得又填了个电报,交代老四不得带到学校去。 其实老四倒是不必交代太多,一辈子都是个省心的,起码在读书这个事情,李和一辈子没为她操过心,李和参加工作后也只是每个月给他学校寄个5块生活费。一路上初中,升高中,都很顺当,虽然后来只是考了医科大专,但是在八十年代,一个姑娘家能考上大专也是轰动十里八乡。 轮到老四这一代时,高考竞争其实是更加大了。 高考刚恢复时很多人都是急忙忙拿起书本,考题也不出教材之外,有时靠天份就可以冲进大学,像何芳、赵永奇这种没时间摸多少书,多靠的是天分,别人没黑没夜的看个几遍,他们可能一遍就记住了。 最操心的肯定就是老五了,只寄希望这辈子能磨磨那性子,是再好不过的。 回到家的时候,李和渴死了,桌子上拿了茶壶,茶壶里灌得是李老头的冰镇酸梅汤,只是如今搁了小半日,已不在冰了便是,随手给小碗中倒了小半碗,一咕噜的喝光了。 何芳进了厨房想用肉末,胡萝卜做个什么菜,结果没有胡萝卜,只得切了黄瓜丁,把肉末先炒进锅里,然后把黄瓜放进去。 何芳对付霞道,“你把我堂屋的几个编织口袋拿到厨房来,里面有我从家里带来的吃的,咱晚上吃。” 付霞拿过来的时候,何芳直接把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了,“这是野猪肉,我切一块下来,剩下的你用盐水抹一遍,要均匀了。挂到葡萄架子底下就可以了,还可以晒几天,哪怕入冬了也能吃,不怕坏”。 李和看到这么大的野猪后腿,猛然吓了一跳,“这猪可够大的?” 何芳得意的道,”我们那山上的黑熊,野猪,傻狍子,马鹿海多去了,山鸡、兔子这些就更不用提了。山里人打猎都要成群结队,聚上至少10条猎狗,一个人进山都是白瞎。东北森林中最大的野猪有500公斤以上,这就是“千斤猪”。通常野猪比狗熊可怕多了,只要不是一枪撂倒,野猪找准机会冲到你面前……“ 李和不信的道,“糊弄鬼呢,野猪比狗熊厉害?” 何芳鄙视的看了李和一下,”没见识少说话,野猪厉害之处不只在于它的獠牙,而且是因为它的皮,就野猪皮最恐怖,是和肉长在一起的,需要用到一点点割下来,而且野猪喜欢在松树上蹭身体,皮上就沾了不少松油,然后再到土地上打滚,所以野猪的皮就象盔甲一样。“ 晚饭做好的时候,何芳酒也不愿意喝了,饭明显吃不下,只是随意扒拉了两口,“哎呀,不行了,不行了,上下眼皮斗架呢,我要赶紧去睡觉了。” 李和跟李老头碰了一杯,又得意的看了何芳一眼,“来,咱爷俩喝,光牛皮吹得响没用啊”。 付霞低着头,忍不住笑出了声。 何芳啪嗒筷子一拍,拿起桌子上的酒,眯着眼睛道,“那比划比划,谁先跑谁王八蛋小狗”。 李老头不想惹祸上身,笑呵呵的道,“你们年轻人喝,我年龄大了,要早睡了。“ 付霞一看情况不对,立马借着去厨房的借口,也一溜烟跑了。 李和急忙把何芳手里的酒拿下,笑道,“别啊,你看,你刚回来肯定累了,喝酒伤身,对身体不好。还是赶紧去睡觉吧。” “不是你要跟我叫阵吗?” “开玩笑,纯属开玩笑。你看我现在不是为你身体着想,不让你喝嘛” “真的?” “真真的...“ 何芳就没再搭理李和,把面前的几盘菜直接端走了. 李和大叫,“哎,我还没吃完呢.“ “我也是为你好,晚上吃多了不消化,对身体不好.“何芳头也不回的去了厨房。 何芳进了厨房,把菜放到案子上,看到付霞在烧水,“水我来弄吧,你还是端给你李哥吧,再给他带个盐鸭蛋过去”。 付霞脆生生的应了声好。(未完待续。) 20、装修 一声“磨剪子来——锵菜刀”,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吆喝,既要有规矩又要有欣赏性,乱喊不行。在人家大门前吆喝,要拖长声,既让隔了好几进院子里的人听见,又要透出优雅,不能野腔野调地招人烦;在闹市上吆喝,讲究音短、甜脆、响亮,让人听起来干净利落,一听就想买。 等李和拿只瓷盆开了院门,阳光已擦着东墙头照到西墙的一排葡萄架上,第一缕阳光照在葡萄叶上都在发光。 打开收音机,调到戏剧频道,豫剧唱腔就在院里飘荡。 河南的戏曲文化这是经历了多少风雨历史的文化沉淀才能在今天做到这样的沁人心脾。 李和不止喜欢豫剧,包括四平调、京剧等都是听的爱不释手。本来就没多少爱好,猛然喜欢一样东西,很多时候就像抽大烟一样,一旦迷上了就很难戒掉。 听懂了以后特别有味道,会唱的话更是劲道十足。 早也盼晚也盼…… 今日痛饮庆功酒…… 随着时代发展,喜欢听这些老派的越来越少,当然每个人都有和欧巴一起去看雷阵雨的自由,但也别埋汰传统的东西,觉得是鸡肋。 霸王别姬里有一句应景话:别介,都是下九流,咱谁也别嫌弃谁。 何芳对李和这个爱好感到不可思议,好像觉得戏曲就是老头老太的闲来无事的消遣。 何芳给李和的瓷盆里倒了水,递了毛巾,又道,“你折腾明子来干嘛?我那房子随便刮个腻子粉就成。” 李和一愣,“明子来了?” 何芳没好气的道,“人家5点多就来了,跟他两个朋友,二彪还有一个瘦高个,我真记不得名字了。骑了三轮车给我送了一个大的床头柜,还有一个大衣柜。搬进去后,我让他们在客厅喝稀饭呢。” 李和抹好脸,把毛巾直接习惯性扔到盆里,“那叫瘦猴,全乎名叫啥我还真不知道。没事,人多力量大。中午烧顿好的,犒劳他们几个就行,喝点稀饭,咱就走吧。” 何芳想了想道,“那我给他们一人买一条大前门吧“. 李和默认的点了点头,大前门也是不差了. 瘦猴正蹲堂屋门槛上喝稀饭,手里还拿了一截大葱,见李和进来,站起来道,“哥,你也喝点?” “你有椅子不坐,蹲门槛干嘛,多吃点”李和其实也喜欢蹲门槛吃饭,在农村都这样,大家可以相互比较各家的饭菜,讨论一些家长里短,就跟现在路边吃烧烤性质差不多吧,带有交际的功能,当然也不排除嫌弃屋里热。 也有一说法是蹲门槛摆碗给讨饭的看的,年馑饥荒的时候,会有许多的讨饭的路过,让讨饭的知道你看我碗里都是空的,自己都吃不饱了,你去别家看看吧,大家就都不需要费口舌了。 讨饭的人临近中午只要看见哪里炊烟就往哪里去,只要有炊烟就有饭吃,只要炊烟升起来,距离吃饭的时间就不远了。那是个过来人永远也忘不掉的年月,多许多人蜡黄的脸上都布满了忧愁。 李和见二彪和苏明面前一堆的鸭蛋壳,放盐蛋的篮子也空了,“你俩继续吃,我再去拿”。 二彪倒是机灵,立马筷子一放就跑去厨房拿去了。 “腻子粉什么的都买了?”李和问苏明道,又给自己盛了碗稀饭坐了下来。 “东西都齐全了,等会就能开工。” “店里生意怎么样?”李和除了前两个月看过一次账本,后面的倒是没过问了。 苏明听到李和问起这个,有点兴奋的,低声道,“不比批发少挣,单价高啊,零卖一件比批发十件还挣得多。昨天纯挣了2300多,那一个小姑娘顾不来了,我已经让他们留意了,再从乡下雇个人来。“ 李和也没觉得惊讶,店里的衣服不但款式新,而且颜色靓丽,同样的红色,就比国营厂出来的色卡正,通俗点说就是颜色正,没色差,所以肯定是不差卖的. 吃晚饭,就一起去了何芳的房子,其实现在才发现,路途并不远,熟悉了路,也就十几分钟的事情. 二彪和瘦猴上了房顶,把烂了的瓦块丢了下了,重新铺了新挖. 李和带着苏明把屋里碍事的家具抬到边角,方便干活. 而何芳和付霞头上戴着报纸卷成帽子,手里拿了铁锹把墙上要脱落的墙皮铲下来. 因为没有油漆,墙面是不可能做封底处理了,李和就直接用卷筒裹了腻子粉在墙面刷,不平整时,又用白乳胶勾兑石膏粉进行墙体的找平,不是太专业,刮得太厚,至于开裂不开裂,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看来专业的事情还是专业人士来做,现在装修也弄不出名堂,以后还是需要重新做,李和最后直接对何芳道,“还是把你们睡觉的卧室粉下吧,屋顶不漏雨就可以了,其他以后再整,以后请个专业的师傅来,咱这半吊子肯定不行.“ 何芳想了想道,“行吧,就两件卧室弄下吧,我跟付霞一人睡一间.“ 这样效率果然快了不少,临近中午的时候,付霞回去烧了饭. 吃完中午,都没休息,直到把所有的墙面粉了一遍,屋里的垃圾清理干净,就这样都到五点钟了。 所有人的衣服上都是腻子粉的斑斑点点,何芳看着苏明几个人,不好意思的道,“哎呦,衣服都给你们弄脏了,你们回去换洗了吧,穿你李和衣服.“ 几个人连忙摆手,表示不用,苏明笑着道,“咱就是倒腾服装的,还能差衣服穿了,晚上回去换一样.“ 何芳就不在计较,”腻子粉的材料钱给你“。 “姐,骚我呢,咱谁跟谁” 李和看两个人推来推去,没完没了,直接道,“明子,拿着吧,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晚上何芳算是拿出了看家本领,好酒好菜必是不能少的。 喝酒的时候,何芳更是不客气,按照顺序先给二彪敬了一杯酒,“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我喝完,你随意” 说完就一杯直接闷下。 二彪跟瘦猴,自觉不愿在面前落面子,也是直接喝完,然后回敬,心里嘀咕,老娘们还治不了你,可每人半斤以后,就感觉喉咙堵住了,只能活生生硬挺着。 苏明知道何芳酒量,不敢硬挺,装作不胜酒力,偷机耍滑。李和在旁边吃菜,装作没看见。 几个人一直喝到九点多钟,一从院子里出门,二彪赶紧跑几步,在一个拐角直接哇的一声吐了,歇了口气,用袖子擦了嘴,哭丧着脸道,“这娘们也太能喝了....“ 苏明给二彪递了根烟,笑着道,”你以为呢,吐好没有?好了,就走“ 李和插好门,给何芳倒了杯水,”你可没少喝,没事吧。“ “没事,他俩还不行”何芳接了杯子,到院子簌了口,抬头仰望,一轮明月高挂天空,旁边几缕白云悠悠飘过,问李和道“小李子,你看月亮和白云象什么?” “…呃…就是月亮和白云呗,还能像什么…” “切!一点想象力都没有!像~涮羊肉的汤锅!!!对了,你答应我的涮羊肉,到底什么时候去吃啊?” “……” (未完待续。) 21、大四 李老头把一封电报递给李和,“你的”。 李和接过一看,是于德华,心里感叹这老小子速度够快的,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就在东莞找到了愿意服装代加工的厂子,电报只有短短的几行字,具体内情还要见面才知道。 见李和喜形于色,李老头道,“那小子的不可全信,但也坏不到哪里去,你自己注意盯着就是了。” 李和道,“你都知道了?” “于老头不说,你就对准蒙我一人是不?”李老头有点不高兴。 李和慌忙笑道,“我不是怕你知道我卖了翡翠生气吗?” “家里有多少东西,我能不比你有数吗?少了东西我能不清楚?我也不生气,卖贱了,将来哭的是你,我生气我犯的着嘛我,不过还是那句话,玉石你可以动,其他的可别乱卖,好东西不能由着你糟践啊”,李老头固执的说道。 李和点点头表示答应了。 何芳跟付霞已经搬走了,按照何芳的话说,自己的地盘由着自己折腾。 李和跟李老头不得不每天过去吃饭,偶尔早上不想过去了,也就自己俩人买个油条包子。 李老头感叹,“咱爷俩过个什么劲”。 李和表示不认同,“没他俩,咱俩也方便,满宅子光屁股跑都没事,再说,你以前不也自己一个老光棍吗,瞎矫情个啥。” 李老头嘿嘿笑道,“这不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嘛”。 开学这天,李和骑车带着何芳还是早早的来到了学校。 突然间就大四了,不光李和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就是旁边的同学都觉得诧异。 陈硕感叹爬在桌子上感叹,“哎,哥哥我对着镜子虽然一直都不愿意相信,这么快就已经人到中年,可眼角那浅浅的鱼尾纹,鬓角偷偷长出的白发,一脸的沧桑,都用嘲弄的眼神告诉我,青春早已走远,那些热情奔放的岁月,已经变成了残留的回忆,一颗饱经风霜的心......“ 这是实话,班里不少人都是三十岁朝上了,不过李和还是赶紧打断,“停,停,赶紧说重点,所以呢?” “阿拉当然要抓紧时间出国啊,青春的尾巴都没抓住,再不抓紧三十而立,岂不废掉了,一定要立起来啊。当我回首往事的时候,我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我才能够说:我的生命和全部的经历,都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李和撇过头,懒得再跟他鬼扯了,转头问高爱国,“最近有啥新闻没有?” “有关于我的?开玩笑”李和不相信。 高爱国说道,“我开你玩笑干嘛,你以为我是陈硕啊?” 陈硕不满的道,“你俩说话非扯我干嘛,我在你们眼里那么不靠谱啊”。 两人一起认真的点了头。 “别打岔,继续,关于我啥新闻?” “优秀党员,三好学生,高数第一,都是你,你说算不算新闻?不过你小子可以啊,那么变态的题目都能满分,还提前交卷,反正你牛”,高爱国直接回答道。 李和切了一声,不当回事,这种虚头巴脑的称号除了能在档案里多几行字,简直是一无是处。 刚上完两节课,李和趴在桌子正准备给草稿上的猪八戒加个耳朵,发现一只手在轻轻敲击自己的桌面,抬头一看是章舒声。 冲着李和使了个眼色,立马就转身出了教室。 李和跟在身后出了教室,教室里传出一阵交头接耳的嗡嗡声,都在好奇找李和出去干嘛。 “你跟我去趟校长室,等会去了说话注意点。”,章舒声看旁边没有人,转过身说道。章舒声刚刚升任教研室主任,正是一帆风顺的时候,自然不希望李和再闹幺蛾子。 李和赶紧拍胸脯打包票,自己又不是寿星公吃砒霜,嫌命长,在校长面前得瑟,“那绝对不能,你放心吧。”。 “那就好” 李和不用猜都知道,无非是上学期那点事,是好是坏,李和也没放心上。 章舒声到校长门口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开了门,就示意李和进去,然后就直接走了。 周校长抬起头,对着李和笑着道,“李和同学,请在那边先坐下,等我十分钟,我把手头忙完“. 不等李和回应,继续闷头在桌子上,一只手在翻文件,一只手拿着笔在不停的写字。 李和先是第一眼看到椅子,可转念一想,领导们通常都有忘我工作的精神,指不定什么时候能想起自己呢,不知道等多长时间呢。 转头一看,旁边还有一个软靠沙发,还是沙发舒服点,走过去直接坐下了。 屁.股有点疼,可能是底下弹簧坏了。 不断的沙发上挪动,终于一个找到了舒心的位置和姿势,呆呆的无聊的看着天花板。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周校长还算守时,李和看了看时间,十分钟不到。 李和问,“不知道喊我有事没有” “了解学生思想状况,关心学生,也是我职责的一部分。”周校长抿了口茶,“来了学校这么长时间,有没哪里有哪里不适应。” “谢谢你关心,都挺好的” 周校长继续道,”你们明年就要分配工作了,有没有想过做什么,可以自由说,敞开了说。” 李和可没把这话当真,套用标准答案最保险,“当然是服从组织上分配,从基层做起最好了,个人自然要服从大局。“。 周校长从上到下打量着李和,又把目光转移到他的脸上,看了一会儿,这才说,”你倒挺滑头,你上次胆子不是挺大的吗,怎么现在反而缩手缩脚了,我要听你实话。“ 李和倒是心里揣测了,这样不依不挠的套自己话,到底是为哪般。 上辈子没打过交道,脾气性格自己根本不了解,乱说话就是作死了。 李和倒不是怕什么,只是不想再莫名其妙的得罪人,硬着头皮继续道,”你也知道,周校长,我还年轻,没经历过世面,其实很多事情还没想明白过,更不用说毕业分配这么大的事情。还需要多向你请教“。 周校长叹口气道,”我倒是还想见识下那天那个场上无惧无畏的小伙子呢。“ 李和说,”你见笑了,那是无知无畏罢了“。 周校长摆摆手,”行了,回去上课吧,好好学习“。 ”那谢谢你,我先走了“ 出了办公室的大门,李和还在想话里话外的意思,看重自己?那是不可能的,这里可是英才翡翠之地,自己还没那地步。 整自己?那也不至于,还不如直接开除来的简单,没必要绕这么多弯子。 想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李和只能感叹自己没有搞政治的天分。(未完待续。) 22、思考 晚上李和食堂吃完饭出来时候,遇着何芳,何芳直接就问,“校长找你什么事?” 李和就把和周校长的对话情况说了下,问道“你帮着想一下,这里面什么意思,我怎么就琢磨不透?” 何芳边走边说,“哪里还用想,估计中意你了,要你留校任教”。 “啥玩意?”这个可是李和连想都没想过的,此时心情不是高兴,也不是为难,而是莫名其妙。 何芳说“领导征求你的意见,不是真的广开言路,而是在寻求同谋,领导表扬你,不是因为你真的干的好,而是在笼络人心,领导夸你无惧无畏,意思吧就是......“ 李和催促道,“赶紧说啊” 何芳说,“意思就是你是个愣头青,他需要个搅局的,跟他又能站到一边的,而你就恰恰比较合适。学校派系里的事情,我也是不是太清楚。如果校长没说错,你又没听错,校长意思大概就是要你留校了。而且早不找你,晚不找你,偏偏等你考试成绩出来找你,你高数考了第一,物理专业课也不错,完全符合留校条件了。这时候找你,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李和听完何芳的话,也必须对她的这种分析表示赞同,同时又对自己智商被碾压这种事情表示无能为力。 在政治觉悟这种事情上,李和连何芳都比不了,毕业了要是真是进了机关单位还不被人玩死。 同时又想起上辈子,在军工单位自己作为打酱油的小透明都生存的何其艰难。 中国是精英政治,从基层爬到金字塔,要有智慧和手段,要不只有把自己玩崩。 哪怕做秦桧和高俅这样的人,没点本事,也会让人咬的骨头渣都不剩。 中国可不是美国这样的金钱政治,有钱就行,老布什任期到儿子小布什可以接着选,克林顿下台了媳妇希拉里继续选。 也不是韩国这样的财阀政治,老子朴正熙下台了,闺女朴槿惠还能有能耐上。 李和越想越觉得从政需要天分,而自己明显没这方面天分。跟写作,演戏,唱歌一样,都得要天分,努力可以有成绩,但难有大成。 如果再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回到军工单位,李和也是不乐意的了,再仔细一想,进入涉密单位,离职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哪怕最终离职成功了,去个香港估计比出国还难。 上面的两条路一堵死,李和想着,好像留校任教也不错,时间自由,每年还有几个月带薪休假,还可以随时离职。 如果真是留校,也就一准答应了。 这一学期的学习气氛又陡然不一样了,出国留学能争取的名额可都是集中在这一年,有对象的也顾不得谈恋爱了,恨不得天天搂着书本睡觉。搞对象的,好过,吵过,为之怦然心动,也为之全情投入过。 单身跟出国相比,什么都算个球。务实一点的认为不过是荷尔蒙之间的相互吸引而已,别的什么都没有。不过想想也确实什么都没有,知音体小广告还见过长什么样呢,少女之心都还没看过呢,看个琼瑶都是偷偷摸摸呢。现在大学管的不那么严。男生可以自由进出女生寝室,只要不太离谱,辅导员基本也不过问。可也从来没见过出什么事。 课业依然还是重的吓人,每天8节课,晚上还有自习,都是一堆的油印纸作业,百十道题。像陈硕这种一心要出国的,晚自习前就能把作业做完,然后把时间放在学习英语上,像赵永奇这样的也就当天完成,像李和这样懒一点的,一天拖一天,临时抱佛脚。 总之似乎没有半夜12点之前睡觉的。 陈硕一脸摊在桌子上,叫骂道,“英语能让你与鬼佬交流!地理能让你不至于迷路啊。可是数学除了毁掉整个人生还能做什么啊!你用函数买菜啊!你去黄鹤楼还去算长江里的船距离你多远啊!我用曲面公式打篮球啊!” 咆哮声越来越大。 高爱国笑着说,“同志,五讲四美,注意语言美啊!” 李和说,“男人就应该象自己的小弟弟,关键是时刻硬的起撑的住” 对李和这种污段子大家也早就习惯性免疫了,赵永奇说,“可千万不能再小姑娘面前说,不然真就是臭流氓了。” 李和似有感悟,“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没文化。” 赵永奇说,“时代进步了,考学也不容易啊,我那会,有人考试遇到不会做的题,就写语录,没有人敢打叉。”。 几个人看着赵永奇笑坏了,虽然赵永奇是一本正经的说的。 赵永奇说,“我说的可是真的,你们笑什么?” 还没等大家回答,宿舍门被推开了,一个女生探着头喊道,“等会要查宿舍卫生,赶紧的收拾啊”。 这把只穿着小裤衩子的高爱国紧张坏了,不满的道,“王慧,你以后进来能不能敲下门,太吓人了。“ 王慧进来毫不客气的坐到床中间说,“大家都是革命同志,英雄儿女,你还搞男女有别封资修那一套啊。” 陈硕笑嘻嘻的说,“就是,就是,高爱国同学这觉悟还有待提升。 王慧同学,你放心,我们会严肃批评教育他的。“ 王慧是系里的生活委员,平常管男女宿舍的卫生,发放学校粮票和铺贴,突然对李和说,“都知道你英语好,这一期的nature有一篇关于氢原子频率标准的大家看着头晕,很多专业用语,用词典都对照不上,大家就让我来问下你,能不能帮下忙,不需要全翻译,只要是生僻的给我们做下备注就行了”。 nature杂志一直是科学研究领域最具影响力的媒介之一,也是科学研究成果报道的前沿阵地,是物理学研究人员梦中的天堂,毫无疑问是国际上综合类的、研究型的学术期刊的第一。 李和说,“史密松宁天文台发表的的?” 王慧笑着说道,“对,原来你看过了,这我就放心了,vessut博士前几天受邀去了燕山科学技术公司做了学术报告,华清就去了不少人,我们学校就一个没有,你说这不是区别对待吗?“. 李和最近刚好闲的长草,也就不推迟了,笑着说,“那可以,我明天去图书馆外文期刊室抄一下,抄好了给你。不过人家华清物理跟咱侧重领域不一样,人家侧重的分子原子物理学,天体物理学,航天航空这一类,咱就是侧重电磁学和机械力学,人家去听讲座是专业对口。“ 王慧道,“你还帮他们说上话了。不用到图书馆了,我们自己到中外书店买的杂志,我等会给你送过来。” 王慧走后,宿舍四个人就开始清扫宿舍,所有的东西就失去了原来的实用价值,垃圾桶不能放垃圾了,桌子上不能放书本了,床上不能放被子了。 (未完待续。) 23、放生 苏明不仅仅是一位地产大王、零售大亨,更是一位金融巨头,但如果只把《苏明访谈录》理解为一部有关苏明个人的传记,那就忽略了这本书背后所传达的历史价值、精神价值和时代背景。这是一部把握全球经济转型历史经验与趋势的鸿篇巨制。本书希望通过撰写苏明的一生,来反映贯穿其中的资本运作的奥秘,通过苏明这位时代的标志性人物,促使我们更好地把握了解和认识中国。 ----------------纽约时报 翠花胡同最有名的恐怕是大名鼎鼎的满汉全席饭店,以前是清朝的东厂机关所在地,饭店的题词是清末摄政王溥杰,就是现在也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去的。 而它的隔壁只是一家很小的饭馆,叫悦宾饭馆,饭馆的招牌很小,规模也不大。从外表看只是一幢低矮的平房,与民居无异,在京城的私营饭店里,规模也排不上名次,但却是第一个光明正大挂饭店招牌的私营饭店,第一个领私人饭店营业执照的饭店,甚至美国记者都来采访过,因为老板的烤鸭做的不错,回头客很多,开业两年多,老板已经买了房子,大堂里添了十几张桌子。 从外面看直统统的一间大房子,密密匝匝地摆满餐桌,没有单间,也没有雅座。 只有苏明这样的老客才知道内里,带着直接绕过饭店门口,穿过旁边的一段围墙,旁边有个小门。 等了几分钟没动静,瘦猴就要上去拍门,突然门自己开了,瘦猴对着开门的二彪说,“你可够慢的“. 饭店老板客气的迎上去,笑着对苏明说,“明哥,不好意思,门锁卡住了,可怪不着彪哥,彪哥早就到了。” 苏明冲饭店老板点了点头,又问二彪,“来了几个人?”。 二彪说,“十一个,张先文也在,几个温州佬都认识,剩下都是刘胖子带过来的,不认识”。 苏明说,“我知道了,你们在外面等着吧,自己找点吃的。” 院子里五六个高大粗壮的小年轻,正靠在墙上抽烟。 苏明直接朝着一间最大的包厢过去,推开门,里面已经坐着不少人了,笑着说,“各位都在呢,不好意思,来晚了,有点事情耽误住了。” 一个穿着白领衬衫的三十多岁的胖子站起来笑着说,“你苏老板给面子来了就行,赶紧坐。” 苏明坐下说,“都知道你刘胖子是铁公鸡,难得拔一次毛,我不来,不是亏着自己吗?” 刘胖子指着旁边的几个人说,“这是南方过来的几个兄弟,有点好路子,都知道这京城的水需要你苏老板带头淌,这不就大家就过来一起聚聚,商量下。” 苏明看了一眼三个人,客气的握手寒暄了几句,没再说话。 苏明也不是原先的菜鸟了,社会锻炼了这么多年,也能摆谱,也能说的海阔天空、幽默诙谐,但是一般场合上摸不清状况很少开口。 饭店老板喊:“上菜喽!狮头圆豆腐汤,牛肉炒青椒,还有海参香菇虾仁煲,都是我们这拿手菜。” 刘胖子开了一瓶酒,给大家一一倒上。有一个人说不喝,张先文便起哄说:“这怎么行,谈事情的人哪有不喝酒的?” 一个年龄大的温州人带着浓重的口音对着不喝酒那个人说:“来,老严,我亲自帮你倒酒。你放心,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刘胖子笑着说:“朱老板,严老板不喝就算了吧。” 严老板无奈接过说:“今天那就拼了吧,老子就喝一杯!” 苏明一直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不插话,倒是冷眼瞧清了场上主次顺序,那个姓严的不是不会喝酒,而是故意摆场面,显位置。 刘胖子站起来要大家一起喝,自己二话不说,端起满满一杯酒,头一仰,咕嘟咕嘟就把一杯酒喝空了。满桌人也不示弱端起酒杯,往嘴里一倒,一杯酒就完全卷进了肚子里。 只有张先文旁边的另一人温州人,浅浅的尝了一口,抹了一下嘴,这个人叫徐国华,苏明也是极熟悉的。 刘胖子笑呵呵地说,“大家吃菜,边吃边喝。苏老板,你也吃。” 徐国华站起来要跟严老板敬酒,一杯子直接下肚,谁知严老板却鄙夷地说:“姓徐的,你算什么东西,一边凉快去!谁要跟你喝?哪有这样喝酒的?你这杯酒算是白喝了。你有种跟大家每人来一杯,我就喝你这杯酒。” 徐国华尴尬地看着他,又看看大家。 苏明知道徐国华喝酒经常耍赖,但是确实是酒量有限,可是这个姓严的也太不给面子了,当场掉人家面子就有点过分了。 苏明站起来道:“老徐,我敬你,这杯敬你的酒你可不要赖账!” 徐国华感激的看了苏明一眼,一赌气又全数喝了下去。 从苏明给坐在旁边的王晓使了个颜色,这也是京城的本地人,一直唯苏明马首是瞻,得了苏明暗示,从刘胖子开始,逐次敬了过来,敬到最后是严老板,笑着说:“严老板,我可是一个个敬下来的,你那杯酒该喝了吧?” 。严老板还想说什么,看了一眼苏明,这才装作豪气的说:“那是必须喝的!”也把杯中酒喝光了。 朱老板拍手说道,“都是爽快人。” 刘胖子心里暗骂了严老板一声,花花轿子让人抬,哪有这样的。可为了生意也只得憋着气说,“严老板,千里迢迢从南方过来,也是不容易,不过为了赚钱吗,大家为了共同富裕的目标聚在一起,这就是缘分啊。这杯我再干了,大家随意。” 徐国华旁边的一个秃顶男人似乎不惧严老板,直接说,“严建成,大家都是知根知底,有什么屁话,赶紧说。” 严建成脸上的不悦刚表现出来就收敛了下去,这秃顶是温州佬的领头吴建民,不是徐国华那种扑街仔,可以随意得罪的,只得忍下不快然后说,“大家对磁带应该不陌生吧,有没有想过翻录磁带的生意?” 吴建明不耐烦站起来的说,“这磁带生意大家都在做,说点新鲜的,没新鲜的,我可就走了。” 他的话刚说完,屋里几个温州人都跟在后面作势要走,就连一直捧着严建成的朱老板也没有犹豫。 苏明在一旁瞧着,心里也算是明白为什么李和经常说温州人最是团结。 严建成不为所动,笑着说,“你们的磁带都是从张先文手里拿的吧,而张先文手里的货都是从我这里拿的”。 大家见张先文低着头脸红一阵,白一阵,心里算是知道说的实情,又替张先文不值,这么拍严建成马屁,还是被卖了。 同时大家更瞧不上这严建成人品了,同时都眼睛盯着苏明,只有这位主不发话,他严建成在北方寸步难行。 严建成从进京,满耳朵听着的都是关于苏明的话,本来就有点不服气。 一见苏明这么年轻,反而有点不屑了,还帮衬徐国华还抵住自己面子,更让自己光火。见大家现在都盯着他看,极为不爽,对着刘胖子冷笑道,“你们这也是没人了,这种嘴上没毛的也介绍给我谈生意。” 苏明拦住要上去动手的王晓,笑着对刘胖子说,“胖子,你应该去密云水库,把他给放生了,积点德” 这句话说出来,满堂哈哈大笑,等于变相骂严建成是畜生啊,只有畜生动物才能放生,比如乌龟王八蛋之类。 (未完待续。) 24、盗版 严建成感到愤怒,一次次地捏紧拳头,像他这样的人,是要靠憋着一口气才能活下去的,气不能散,一下子站起来指着苏明道,“姓苏的,你是要一心跟我为难了?” 苏明气极反笑,把烟拿出来,凑上张先文擦着的火柴,吐了一个烟圈后说,“严老板这话说反了吧,是你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现在一言不合就咬人,就是你的不是了”。 不等严建成说话,刘胖子就赶紧说,“二位,和气生财啊,都先坐好。都是我的不是,招待不周,招待不周。老话不是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吗,何必大家闹得不开心呢” 刘胖子如夹心饼似的夹在二人中间左右为难,心中叫苦连天,自己是南方人,按情分应该站在严建成一伙,可严建成又不上道。再说,他也得罪不起严建成,在南方需要他帮衬的地方太多了。苏明他也是得罪不起的,离了这样的地头蛇,在这京城他就是寸步难行。 严建成哼了一声,对张先文说,“咱俩的生意也就今天为止了,以后不必到我这拿货了”。 张先文知道自己属于殃及池鱼,本来就掉了面子,现在一听这样说,心里更加不乐了,不可能再豁面子上去舔巴,笑着说,“你严老板规矩就是大。你要散伙,我没求着的道理” 王晓见苏明在旁边不支声,也是了解他脾气的,知道今天是不准备善了了,开口说,“严老板是准备死磕了?那也行,我就这么说吧。我敢保证你的货在京城一件散不出去。“ 跟严建成一起来的一个人看了一眼王晓说,“你算老几?老子的磁带这么抢手,还怕卖不出去,吹牛有个度。” 苏明掐灭烟头抬头说,“他的话就是我的话,你不光在京城散不出去,就是整个北方,你也甭指望卖了,谁敢散你的货,谁就是跟我过不去。” 几个人温州人相互对视一眼,吴建明才说,“磁带生意不做,还有其他生意做,你严建成看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吧,离了张屠户还能吃带毛猪?你要说再早个几年,你还能算紧俏生意,大家惯着你,至于现在嘛,呵呵...“ 严建成瞧了瞧屋里和院子里的人,知道今天不管动手还是动嘴,都是讨不了便宜了,一直张狂惯了,哪里受得了气,起身拍拍裤子道,“那各位咱们走着瞧,我倒要看看我这强龙能不能压得住你这地头蛇了。” 看着刚踏出门槛的严建成,苏明说,“最近风大,严老板要多加注意,走到哪里磕着碰着,总归不好。” 严建成扭转头,恶狠狠的说,“你威胁我?老子做生意的时候,你他妈还在娘胎里呢。” 这话还还没说完,突然二彪一步上前抓住了他的衣领,拉回来就是迎面一拳! 这一拳正中鼻尖,打的严建成是鼻骨破裂鲜血横流,鼻梁下趴酸水倒灌,严建成一时痛苦的弯下腰捂着鼻子。二彪对付这种人就一个字,打。 严建成带过来的两个人刚反应过来要朝二彪扑上去就被瘦猴和旁边的另外几个小年轻踹到地上了,两个人说话都透风:“我错了!错了!别打了!” 苏明俯下身子一把扯着严建成的领口,把他拽起来,表情狠戾而冷漠,“嘴巴放干净点!!老子说让你回不去就回不去,你信不信?” 严建成头上慢慢地有血顺着脸颊流下来,他着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不敢相信地道:“姓苏的,你!!” 苏明似乎还想继续打,却被刘胖子拉住了,“别,苏哥,给个面子。” 苏明一把把严建成松下,“行,我今天就给胖子面子,赶紧滚蛋,以后别让我碰见你,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严建成愤恨的看了一眼所有的人,在两个人的搀扶下,狼狈的走了。 场面有点冷,只有吴建明笑着说,“苏老板对我脾气,这狗东西我早就想修理他了。咱进去继续喝,不要影响我们心情” 苏明说,“胖子从哪里找来的奇葩?还做生意?和这种人做生意我都嫌弃膈应。” 进了屋里,大家又开始继续喝,把刚才的不愉快忘记,只有刘胖子和张先文两个人闷闷不乐。 苏明说,“你俩故意扫兴是吧,磁带不做了,咱还有其他做,慌张什么。” 吴建明说,“他们能高兴吗?要是真跟严建成搭好线,以后一盘磁带能多挣5毛钱呢,胖子,我没说错吧。” 刘胖子诧异的说,“你都知道了?” 徐国华说,“就那严建成招摇性子,干一件事之前,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我不也想搭个线吗,要不我犯贱给他敬酒啊。还弄个一身骚”。 几个人自说自话,苏明听的迷糊,不高兴的说,“哎,我说你们说话敞亮点,别说的不清不楚的,我听着累。” 吴建明指着胖子说,“这里估计他最清楚了,让他说吧。” 胖子叹了口气说,“说这家伙的发家史,也颇有点传奇,跟我一个地方,都是江门的,一直是个不如意的,估计也是穷的怕了,就去市场找了个摊位卖水果,苹果、芒果、葡萄什么的,进了一大堆,结果呢,就傻愣愣的坐在摊子后面,也不吆喝,后面腐烂的一干二净。水果亏本之后,又去火车站摆摊卖衣服,结果,又被其他的摊贩子给揍了,半年不敢露头。后来也该他时来运转,不知道怎么搭上了一个香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那亲戚是香港社团的,刚好做的就是磁带生意,顺手就把他带上了。之后这严建成就一发不可收拾,可是赚大发了,你想想光我们几个一年从他手里要拿多少货。” 王晓起了一杯酒跟吴建明碰了一杯,又对刘胖子说,“胖子,说重点”。 刘胖子也端起酒杯自己抿了一口,继续说,“这些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重点就是,这货现在心大了,要自己翻录磁带,从香港拿两盒原版磁带过来刻制,一盒尽赚一块五,可以说是躺在家里数钱了。” 苏明说,“他要开就开就是了?到咱这显摆啥?” 张先文道,“提前开销路呗,厂子一开,那一天至少有10000多盒产量,单靠以前的方法,他累死也卖不完,那不就得想招吗?” 王晓乐了,“敢情是来求人的,那还瞎咋呼,不是作死吗?” 吴建明说,“人家真不差卖,对他来说,咱其实可有可无,现在有货的就是大爷,而且又是他自己生产,价格又低,不知道有多少人求着给他散货呢。” 刘胖子认可的点了点头。 王晓好奇的说,“这不少赚啊,要不咱自己也可以开啊”。 一屋子人都摇了摇头,张先文说,“开其他厂子简单,挂个集体乡镇企业的牌子,每年给个三瓜两枣的挂靠费就行,这磁带不好做,这可是高科技呢,他严建成还花大价钱从香港请的工程师。” 说者无心,听着有心,苏明倒是觉得挺有搞头,至于什么技术方面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李和身上,从修理收音机开始,苏明就把他当成万能的了。 也没心思吃饭了,就要匆匆去找李和。 (未完待续。) 25、联营 “分子动态模拟法从60年代至今已经发展得比较成熟了,由于该法是从分子中原子的运动模拟起,描述了键长、键角的伸缩振动与弯曲振动等,直到分子的旋转、位移等各种层次的运动行为,分子的振动光谱所反映的分子的振动行为也就因此包含在其中了.....”,李和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本来只是想应付下那篇翻译稿,上台解释个十分钟,可是看着全班对自己期待的眼神,也许是心里残留的那点虚荣心作祟,最终还是不知不觉讲了一个多小时。 有不信的同学说,“真的可以计算出振动光谱吗?” 李和笑着说,“当然,也包括振动的频率和振动的强度,所用分子力场属于经典力学范畴,由原子的经验势函数来描述,我等会给大家整理已有的一些经验势函数,总共164个,并给出了适用的元素,以及文献来源,希望大家一点参考,这些都是分子动力学核心要素,如果将来大家要是做这方面研究就应该懂的。” “小李子,你怎么都知道?” “这些都是高分子物理学,咱们学校的理科馆藏还是比较少,我建议大家可以去华清的图书馆看看,我所知道的都是从华清的图书馆看的。”对于这些好奇宝宝,李和只能这么应付,不过还好,这些都属于基础物理,并不是所谓的超前。 李和又不得不感叹与国外脱节的严重,信息不对称导致教材的脱节,这些理论其实六七十年代已经发展起来,只是国内没有能做到及时的信息更新。 当然基础物理的差距以后都会随着与国外的交流逐渐缩小,但是应用物理的差距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改变的,每个实验室的建立都需要巨额资金的投入。 远远的就看见苏明站在花坛上抽烟,李和出了教室,自己点了根烟,重重的吐了个烟圈,问道,“你闲着没事,乱跑啥”。 “哥,你真牛,你在台上讲的,我一个都听不懂”。这些物理理论苏明听不懂,但又感觉很牛逼的样子。 李和无心在苏明面前炫耀,跟给瞎子看没两样,直接问,“啥事,直接说,我马上要去食堂吃饭了。” 不趁着人少去,食堂人挤人可不是好受的。 苏明见李和不耐烦了,赶紧把话说了,然后问,“你说这磁带能做不?” 李和说,“不是能做不能做,而是敢不敢做。跟你练摊做个体户不一样,你要是做磁带厂,就涉及到雇佣问题,你就要找个集体企业挂靠,你找的着吗?” 挂靠这个词其实更严格来说应该叫联营,在八十年代末九十代初兴起,本身包含联营的意思,但是乡镇街道可以不占有股份,私人只要交上几千块钱,就可以戴个红帽子。 一方面是因为乡镇街道的财政普遍吃紧,另一方面是因为私人企业的发展有诸多限制,需要有个依靠,好绕过各路神仙小鬼,跟当时整个的社会环境有关。 但是联营不一定是挂靠,个人跟乡镇街道所属企业一起合作,在工商部门登记注册为“集体企业”,但是乡镇街道必须占有股份,集体股份对持有比例没有要求。 根据中央提出的“轻工业靠联合“指示,浦江跟常熟一带开了先河,地方出台了政策,有了一大批私人性质的轻工企业,最出名的就是浦江造纸工业公司和常熟的服装作坊,等到1985年费孝通去常熟考察的时候都吓了一跳,给了一个“衣被天不”的题词,赞誉常熟服装工业的兴旺发达。 后来有些私营企业摘掉集体企业帽子的时候,也确实在产权和资产界定的时候有了分歧,多了许多麻烦。 李和倒是不怕这些,盗版顶多也就是十几年的黄金期,等到政府开始关注版权和知识产权的时候,也就成了过街老鼠,自己搂草打兔子,到时候空壳子谁爱要谁拿去。 苏明嘿嘿笑道,“哥,你忘记我姨是干嘛的了?” “忘了,直接说” “崔各庄的村主任,不要说是亲戚,等于是给他们白送钱,他们还能不乐意?”苏明似乎胸有成竹,不过有点犯难的说,“那磁带好做不,这可是高科技”。 李和说,“什么狗p的高科技,有刻录机、塑料板、磁条就行了。关键这些东西不好买啊,特别是塑料板和磁条,这些可是计划内物质,没批条,你上哪整?” 苏明立马就蔫了,“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不过....” 苏明立马又精神了,“哥,你赶紧说,不过什么?” “就是把厂子设在深圳” “然后让于德华那老小子给咱到香港弄材料?”,苏明直接就想到了于德华,他也见过几次于德华,不过不怎么瞧得上。 李和笑着点了点头,“你设置在京城,往来运输成本可就拉高了,而且很难形成规模。” “哥,这可是一年几百万的生意....你再想想办法?” 李和摇摇头,“要么就放弃,要么就去深圳,没其他招,别想着倒批条,那不是长久之计。” 李和是希望苏明南下的,毕竟这两年苏明的风头太大,万一有什么莫须有也是躲不掉的。 苏明说,“那我想想,我这要离开京城,我这里的生意谁管啊....我再想想” 李和没再管苏明,看着马上要下课了,麻溜的就往食堂方向去。 下课铃一响,所有学生都会一窝蜂似的往食堂跑,就为能少排一会儿队,如果排在队尾,至少要等二十多分钟才能进食堂吃上饭。 陈硕他们看到李和跑了,也麻溜的跟了出来。 如果是自习课都会提前溜号。 国庆节到来的时候,学校给了三天假,虽然还没有什么法定假日的说法,放假基本都是约定俗成。清闲的机关单位能整个双休日出来,至于厂矿企业,一周也能休息一天或者有调休、轮休。 虽然开学不到一个月,大家却都深深的感觉到了压力,过的太累,有同学提议出去踏青旅游。 这个话题一出来,班里炸开了锅,有的说去中南海,有的说去香山,有的说去承德。 意见没法统一,最后还是投票,一致决议去香山。 赵永奇用胳膊拐拐李和,“你去不去?” 还没等李和回答,王慧做为后勤大管家,过来统计人数,“小李子,去还是不去,这可是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了”。 李和一想,好像宅的时间有点长了,直接说,“不能脱离群众啊,当然去啊,必须去啊” 26、出游 既然决定去香山,就开始各自回去准备,早晨一早各自坐公交到香山北门集合,可没有什么旅游大巴集体接送。 刚到宿舍,宿舍门就被推开了,扎海生进门就喊,“小李子,小李子,听说你们要出去玩”。 李和气的直接给了个脑瓜子,“你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小李子是你乱喊的,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出去的?” 扎海生委屈的揉了揉脑袋,“我就进楼道,就听见你们班上人嚷着出去玩了,要不带我和我朋友一起呗?”。 李和这时候才注意到,扎海生后面还跟在一个人,高高瘦瘦的个子,四方脸,国字头,看着眼熟极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这是我们系的一位兄弟,也是今年刚毕业留校的”,扎海生好像抱怨似得,“也姓李,你们姓李的也太多了,我三个最好的朋友都姓李,哎。” 李和一想可不是,再加上之前在一起喝酒的那个李若古,不就是都姓李嘛。 “你好,我叫李科,今年留校刚进团委。”年轻人热情的伸出手和李和握在一起。 李和真想踢了自己的猪脑子,怎么把这么尊大神给忘掉了,笑着说,“不要客气,自己找地方坐,屋里比较乱。” 不过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攀附想法,等着这个哥们给自己撑腰,自己也是土埋半截身子了,想太多没有意义。 不过他不得不佩服这扎海生,结交的都是牛人,转弯想想也难怪,法学一直都是牛人辈出。 “你俩晚饭吃了没有?” 扎海生笑着道,“这不就是对准来吃大户的吗?” 李科急忙摆手,“别听他胡说,我们在食堂吃好了来的。” “第一次见面,不搓一顿怎么行”,李和转头对宿舍的几个人喊道,“去老李家饭店拼酒的,赶紧走。哥哥我请客。” 陈硕把英语词典朝桌子上一扔,“那赶紧的吧,嘴巴早就淡成鸟了”。 食堂里的荤菜只有可怜的几粒肉丁,真是塞牙缝都不够的,别说陈硕他们,就是李和都有点受不了,“那就都赶紧一起走”。 路过学校大饭厅,里面一片吵闹,大饭厅也兼职大礼堂,偶尔也会开会、放电影,票价低至五分,可以自由带凳子,不带凳子的可以席地而坐…… 高爱国可惜的说道,“早知道我就去看电影了,今晚肯定好看。” 陈硕问,“啥电影” “碧血剑” “啥体勿早点讲!”,陈硕显得非常激动。 老李家饭店还是没有什么变化,6点钟的时候,客厅已经坐满了人,几个人直接就去了单间。 陈硕说,“大家一定要记住小李子的名言:钱是王八蛋,没了再赚。大家不要客气,硬菜可劲的点。不吃好,不喝好就是不给他面子。” 赵永奇客气的给扎海生和李科碗里一人倒了一杯水,“我姓赵,赵永奇”。 几个人倒是互相熟络了起来,几杯酒下肚子,都开始胡说乱侃。 陈硕说,“还是你们文科的好,兄弟多,这姐妹也多,而且你们大课都是专题课,不分年级,不分专业,什么鲁迅研究,诗词研究的,一个大课就是几百号人,颇为羡慕啊。” 扎海生年龄浅了,听不出话音,说,“我和李科就是大课认识的。我好多朋友都是大课认识的。” 李科说,“关键时刻,想打乒乓球,可找不到人做对手。女同志的兴趣跟我们可是不一样。李和同学,听说你是淮河边上。” 李和点了点头说,“是,土生土长的,没掺假”。 “我家在省城,我以前插队的时候就在你们那边,认识也是缘分,聚在一起更不容易,来,我们几个一起干一杯。” 毕竟是年轻人,趁着酒兴都越发聊得开了,就连赵永奇这样的安稳人,都说话大舌头了,“马上就快毕业了,想想时间未免太快了,自己在变化,社会在变化,好像都是不知不觉啊。” 李科说,“可不是,我刚来那会,不要说汽车,就是自行车还是稀罕,可是你看这两年满大街的自行车,那种一脚踹,大街上都是时不时的跑来跑去”。一脚踹指的是用脚启动的摩托车。 李和发现赵永奇和李科倒是挺聊得来,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每人喝了至少半斤白酒,这顿饭直到十点钟左右才算结束,最后各自回宿舍。 李和只是随意洗了一把脸,冲了下脚,拖着发软的身子,直接上床躺着了。 早上六点钟的时候,赵永奇起的早,就把宿舍的人拍醒了。 各自洗漱完后,把军用水壶灌满水背在身上,又去食堂吃了点东西,顺手拿了两个包子,中午没地吃饭,可以顶饿。 在校门口又遇见了几个同学,一起挤上了公交,香山位于西郊,并不需要转车,可以直到。 到了香山北门,王慧又一个个点名,等人来起以后,大队伍就开始朝山上去,十月的红叶只红了一半,但是依然美得醉人。 因为假期,游人也有不少,但是远远没有后来人比红叶多的状况,山上的索道正在建设,是没有护栏的座椅单循环索道。 香山自元朝开始就是名胜,从民国开始直到建国后,香山是各家医院、疗养院、干休所、宾馆饭店的必争之地。 冰心在这里养过病,顾颉刚在这里养过老。 自从曹雪芹进了香山,孙总理进了碧云寺,太祖进了双清别墅,香山名气是越来越大。 许多文人喜欢到这里来写作,许多书籍作者序言落款都是香山。 其实落款那里的都有,比如某年某月某日『于未名湖畔』、『于北戴河』就很常见。 有时不管是不是这里写的,总要落个款,显得有逼格,总不能写“于三里屯优衣库”吧。 沿着小路,继续往山上走。虽然还没到观赏红叶的最佳时候,但是还可以看见星星点点的红色。 这次出游不止物理学的同学三十多人,居然还有外系的女生,颜色都很正,不少男生都有了表现欲,要比赛爬最高峰鬼见愁。 相比峨眉,华山,泰山,还有许多野山,香山鬼见愁就只是小儿科了,其实上山不难。 李和不愿意凑这个热闹,就找了个台阶,一屁股坐了下去。 王慧也过来凑到跟前,把李和的水壶拿了过来,灌了几口水,“妈呀,累死个人”。 “现在别叫苦,等会下了山才叫酸爽。”有一截坡道,上来容易,下去就比较难了。 “你说着索道什么时候修好,听说人可以直接坐在上面?等修好了,我要第一个来坐”。 李和看着远处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好奇的问,”那群女孩子,我怎么没见过。“ ”怎么有想法?情窦初开,没事,姐给你做媒人。“(未完待续。) 27、风波 李和说,“那不可能,这种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 “我以为你遇到一见钟情的了” 李和说,“人生如麻将:一见钟情叫天胡,自由恋爱叫平胡,单身叫自摸!所以你知道这一见钟情的难度有多大了吧,单身才是常态。哦,你们四川麻将里,我还没见过天胡的” 王慧笑着道,“你个瓜娃,天天爪瞌睡,也有清醒的时候嘛。四川麻将天胡必须打缺,所以这个概率确实很低,不过我会给你算下,你还是有机会的。” 李和还要继续说话,何芳走过来对王慧说,“王慧同学,这可是班级活动,咱们都是班干部,可不能中途擅自脱离集体在这里偷懒”。 王慧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依然笑着说,“我不就是瞧着你这么能干,我犯会懒。” 何芳说,“那么多人,我可顾不过来。” 王慧又四处看一眼,“这么多人到山顶了?那我们也赶紧上去吧。” 抬脚刚走了几步,何芳喊,“你拿了人家东西,要还给人家吧”。 王慧看了一眼手里的水壶,直接扔到了李和,“不好意思,小李子,忘记了”。 爬山没有什么大路,大家偏爱曲曲弯弯的“二环”或“三环”盘山土路,都是沿着土路穿梭在树丛中冲上山顶。 李和每到一处总会不自觉的与后来做对比,再过20年,香山已经无法让人找到现在的感觉,树木不再葱郁,红叶不再养眼。到处都是水泥路,密密麻麻的人潮,汗水黏糊在一起,甚至能闻到人家的口气,其实是没有什么乐趣在里面的。 还没有商业开发,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随和。 李和随着大队伍上了山顶,停了下来,一部分人去了挂甲塔,一部分人就聚在高处空地上登高远眺。 男生们聚在一起,对着不远处的女生留着哈喇,有贼心没贼胆,也有跃跃欲试要上前自我推荐的,结果走到半道又灰溜溜回来了。 陈硕突然问赵永奇,“我说老赵,你们那地方是不是都穿白袄子带白头巾打鼓?然后没事隔个二里地唱几句情歌,要不你教我亮几句嗓子?比如,‘叫声哥哥你带我走’之类的” 赵永奇没好气的说,“不会” 李和笑着说,“周庆是内蒙的,你可以问问他是不是骑马上学?” 还没等陈硕说话,周庆就直接接话说,“哎,我们那旮旯苦啊,考试要考摔跤骑马射箭呀,男生摔跤、套马、杀羊三选一。” 陈硕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那女生呢,女生也摔跤?” 周庆一本正经的说,“女生挤羊奶,做手把羊肉,酿马奶酒三选一。” “你们住的是蒙古包吗?” “是的,我们那家家住蒙古包” 有反应过来的同学已经在憋着笑,来自新疆的吴波不屑的说,“你那算什么,我可是骑着驴子来京的。你们不是都知道于田的库尔班就是骑着驴子来京的吗?我跟他一样”。 有同学立即表示,“辛苦了,边疆的同志果然辛苦啊” 女生看男生这边热闹,就都围了过来,还有问,“那你骑了几天几夜?” 男生就说的更兴奋了,“我们考试考拉面,看谁拉的长。” “我们可以带刀上街” “你那算什么,我们考试考抓狼”。 “我每次学校放假都找不到家,我们家又不知道游牧到哪里去了。” ............... 这场胡扯大会,越来越扯的没边了。 李和也听的高兴,刚拿出烟盒,点了一根烟。 “山上不能抽烟的。”高爱国将他的烟夺下来踩灭,“秋天干燥,枯草多,有点火星就能着,你是没见识过厉害”。 “行,听你的”李和拍拍脑子,把这个给忘了,没烟抽显得没着没落的,心里有点恓惶。 “不好了,刘海跟人打架了”有个女生匆忙跑过来喊道。 李和心里一惊,不等大家回声,顺着女生指着的方向跑了过去。 赵永奇、周庆班里一波男生也匆忙跟在后面。 一个高个子男的正揪着刘海的衣领子,旁边还有一伙三个男的,周围还有一圈看热闹的。 刘海的半截眼眶子已经发青了,头发乱糟糟的,身上都是脏兮兮的,显然已经吃亏了。 李和挤过看热闹的,对着大高个就是一拳,砸到对方眼眶上。 几个小痞子又要上去围殴李和。 周庆几个紧跟后面哪能干,周庆朝着一个小痞子用胳膊肘撞过去,“身上早就发痒了,拿你练练手。” 赵永奇这样的闷人,平时不支声,可是打人狠,一脚就把对方一个人踢地上跪着。 高爱国最直接,仗着个子高,搂着一个人脖子,直接掏心窝子,小年轻动弹不得,双腿乱蹬乱叫,疼的鼻涕都出来了。 等班里男生来齐全了,四个小流氓全被摁地上了,有男生不乐意,“你们好歹留几个啊,非那么麻溜干嘛” 李和看着一群同学都是三十多岁的大男人,没一个乖乖学生,再看看地上躺着的几个小年轻,觉得是不是有点欺侮人了,不过也没心软,把大高个拖到刘海边上,“哪里吃亏,哪里找补”。 刘海发狠朝着四个人每人踢了几脚,“妈的,老子还没吃过这么大亏”。 刚才那个喊人的女生,赶忙又拉住刘海,“行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大家一看,心照不宣,估计这两个人搞对象了。 刘海看了李和一眼,李和踢了高个一脚,“行了,赶紧滚蛋吧”。 几个小痞子看着一圈人,狠话都没敢放,灰溜溜的跑了。 刘海指着旁边惊魂未定的女生说,“这是我女朋友,聂宣,中文系的。那几个小痞子嘴里不干不净的,我就先动了手。” 何芳说,“行,像个男人,干的不错。大家收拾收拾,准备下山吧,刘海也需要去医院。” 这么一闹腾,大家也没多少心思继续玩了,看看时间也差不多时间了。 下了山,到了北门,刘海拒绝大家送医院的好意,说去医院有女朋友陪着就可以了。 李和把刘海拉到一边,偷偷朝他手里塞了二十块钱。 刘海刚要说话,李和指了指周围,意思是不要声张。 刘海低声说了声谢谢,就不再推辞。 班里同学分着几拨上了公交车,李和跟着最后一拨公交车回到了学校。 刚下公交车,何芳已经在学校门口推着自行车等着了。 李和说,“你先坐公交车回去,我去找明子,让他赶紧去南方,越快越好”。 (未完待续。) 28、酒肉和尚 李和骑了自行车到了幸福路的店里,发现又多了一个卖衣服的小姑娘,眉清目秀的。 苏明依然兴高采烈地在店里和瘦猴闲扯,依然没觉察到接近的危机。 苏明赶忙给李和倒了杯水,“有啥事找人喊我不就得了,你还受累”。 李和喝了杯水,然后认真的看着苏明说,“主要和你说个事,我想让你去南方,不要待在京城了,这地是非越来越多。你去深圳在那闲着也好,做生意也好,远离是非之地。” 苏明心里猛的一惊,“哥,没啥事情吧” 李和说,“我看街面上的小流氓越来越多了,政府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没问题,你就能保证,你下面的人没问题?哪怕也保不准有些人心怀嫉妒,给你递个举报信,你也落不了好。所以你还是去南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李和上辈子作为一个乖乖学生,对社会上的事情知之甚少。 就是一般人也很少关注,流氓恶霸只是他们生活中的谈资,对他们的生活很少有影响,该吃饭就吃饭,该上班就上班,所混乱的江湖跟普通人也沾不上边。 但是李和很清楚,这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苏明一不注意就会惹火上身。 以为运动时期许多事情哪怕苏明没亲眼见过,但是也没少听说,心里陡然一凉,虽然自己清清白白,就怕喝凉水也塞牙,“那我去南方就没事了?” “南方的开放政策谁都动摇不了,那里是特区,大家都忙着挣钱,谁有心思理你。再说,人生地不熟的,谁又认识你。去找于德华,我明天给他发电报,让他给你安排好住处。” 苏明想了想说,“那我把生意安排好,我把二彪带着,我就去做磁带生意。瘦猴留下看顾家里生意。” 李和说,“行,交代好了,给你两天时间,尽快走。交代好瘦猴,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去找我。” 苏明说,“我知道了,要不留这里晚上吃饭吧。” 李和没愿意,骑上自行车往家赶。 李和前脚刚走,小女警徐嘉敏的摩托车又停在了苏明的店门口。 有两个在挑选衣服的母女看了一眼穿着警服的徐嘉敏,心虚的低着头,慌忙的出了店门。 苏明说,“徐所长,你三天两头的过来,耽误我生意,你知道不。” 徐嘉敏最近因为立功又升官了,成了所在片区的所长,虽然是副的,不过在这个年纪,已经很不容易。 徐嘉敏难得没有反驳苏明,小声说了句,“不好意思,下次我会穿便装。” 苏明说,“没下次了,惹不起你,我还躲不起你吗?我准备去南方了,有本事追着我去南方。” 徐嘉敏一愣,说,“南方?哪里?” 苏明得意的说,“深圳,经济特区。知道不?哥哥要去闯一片自己的天地。” 徐嘉敏说,“去吧,好事。” 说完头也回的走了。 苏明嘀咕,“这老娘们难道今天我没找我茬。” 巷口依然还是一堆说闲话的人,随便往国槐树下一坐。从东家长说到短,这家仗义那家孬,从婚丧嫁娶说到生儿育女,扯的没玩没了。加上微风拂面,极为舒畅,要是再过些日子,北方的寒气流一来,大家不免要缩脖子缩手。 何芳还在跟付霞说“这白菜等会再会,要是放的早了,要是放的早了,不光颜色不好看,吃起来也没嚼劲,等起锅几分钟再放,那小白菜颜色绿莹莹的,汤色也清亮亮的……” 付霞说,“李哥已经回来了,我看在客厅,跟那个和尚聊天呢。” “哎呀,坏了,不知道那和尚吃肉不?怎么就没买点豆腐回来呢?” 付霞说,“姐,你不知道买豆腐的都排队,可不好买。要不多炒几样蔬菜吧。” “那只能这样了,那土豆也洗了吧” 客厅里,李和看着几个老头研究一副临摹贴,自己也看不懂,只得在旁边听着。 这几个老头自从上次从北极庙偷过一次东西以后,就没怎么来了,一个山羊胡子,一个光头和尚,长的比较有特点,李和一直印象深刻。 李老头说,“和尚,这次我欠你个人情,这本《新岁展庆帖》临摹的不错,晚上陪你喝两盅”。 和尚笑着道,“那是自然”。 李和见李老头这么开心,想看看到底好在哪里,又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看到苏轼的落款,好奇心更大了,等上下看了一遍,疑惑的指着‘爱’字问道,“我觉得应该不真吧?这个‘爱’字怎么着也不能是简体吧?这苏轼可是宋朝的。” 几个人听完大笑,就连于老头这样不苟言笑的人都笑了。 李老头好像都觉得丢人,把李和推开,骂道,“不读书,就少来丢人”。 和尚笑着问李和,“中国历史有多少朝代你必然是知道的,夏、商、西周到如今,可是你可知中国历史上有多少政权?”。 还没等李和回答,山羊胡子又继续问,“你又可知汉字有多字种字体?多少种写法?”。 李和作为理工死宅,这么冷门的知识哪里知道,好像就跟人家问人头上有多少头发一样难以回答。 李和说,“你们几位还是说吧,我可真不知道。” 山羊胡子说,“你们这会上学用的字典,叫规范字应该准确些,历朝历代总要出个字典来规范,不然写书写信,大家都是异体字,就没法交流了。东汉的《说文解字》,这里收录了9000多个,到清朝时《康熙字典》收了47000个,1915年中华书局出版的《中华大字典》收字48000多个,建国以后《汉语大字典》里面就有56000多字。所以你看,每朝每代都在规范。哪怕同是宋朝,米芾和苏轼同一个字都有不同的写法。“ 李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和尚又道,“再说下写法,楷、隶、篆、行、草、甲骨文等无所不有,各有千秋、字体各异、无一雷同,剩下的小类还有易篆、古隶、铭文,这些就不是你们这些小年轻能知道的了。在古时候那会,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有时候是一个朝代不错,可是政权极多,比方五代十国那会,一个字在不同地方可能就是不同写法,总之就是大同小异了。最简单的例子,一个‘回\'字在古今书帖里能找到15种以上的写法,最多的有十几笔,只要是不傻的,肯定选择简单的写。所以文字规范是极其重要的。” “所以别整天傻了吧唧的,什么简繁,你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又没有人禁止你。”李老头说道。 等何芳的菜端上来,李和开了酒,问和尚,“贝叔,你喝酒没问题?” 老于头冷不丁来了句,“溥贝勒是个假和尚,酒肉尽管上。” 和尚笑着点了点头,认可了老于头的话。 何芳笑着说,“我原本还担心着呢,做了不少蔬菜。” 几个老头子酒量都是不浅,谈天说地,说古论今,偶尔拽几句诗文,李和明显插不上话,只得和何芳两个人自说自话。 (未完待续。) 29、送行 我在82年来的深圳,那种热火朝天的景象,让我非常震撼,因此还被人当做土包子。毋庸置疑,深圳是我人生起点的地方,感念和热爱这个城市。我从来没有讳言过我是做盗版磁带起家的,那时候大家整体都没有版权的意识,甚至国家立法上都没有这一项。所以后来我溢价50%收购环球唱片的时候,许多人不理解,为什么要多给这么多钱,我当时就跟环球的老总说,这是我补交的版权费。 ----------------------------------------------------------------------------------------《苏明访谈录》 苏明是利索的,在跟家里商量好后,第三天就要走,没有一点儿犹豫。 甚至跟家里刚开了口,本以为老娘会罗里吧嗦,来个儿行千里母担忧,最起码也要有个依依不舍,哪知他老娘说,“要走赶紧,省的我天天眼皮子直跳,你说你这天天街口巷尾的晃荡,我哪能不担心。” 苏明老娘倒不是有什么未仆先知,只是特殊年代过来,早已成了惊弓之鸟,有个风吹草动,都要思量着半天,又是出了名的八卦,多少也觅了点不对头的风声。 苏明又看了一眼眼泪啪擦的苏小妹,“没事,哥以后回来会给你带好东西,你说你想要啥,我将来给你买啥。” “不是,哥,你走了,我找谁要零花钱去?”说完,苏小妹哭的更大声了。 苏家大哥道,“我就不交代了,既然李兄弟让你去,肯定给你安排了,你听他交代就行了,这是个稳重人。听说副食部马上要装公共电话,等通了以后,我打电报把号码给你,直接电话,就不要电报了。在外面好好点,照顾好自己,家里有我,你也就不用操心了” 苏明点了点头,开始收拾行李,听说南方冬季不冷,棉袄什么的都不准备带了,衣服之类随便带几件就可以。 送行那天,何芳要跟着李和去火车站,“他是你朋友,难道就不是我朋友,我怎么就不能去了?” 李和说,“不是,我就去给他送点东西,去了就回来了,来回折腾,不是多受趟罪吗?” “所以带不动我了?” 李和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是说...“ 何芳一把夺过车把,“上来,我带你”。 李和还要说话,何芳已经骑了一段路,只得紧跑两步,坐到了后车座上。 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骑车带着男生,引起了超高的回头率,李和羞得无地自容,刚没过两站,就跳下来了,在后面喊,“停下,我骑车带你,你赶紧下来。” 何芳哈哈大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苏明这次走,是以南下做生意为由,也并没有声张,来送行的除了家里人,都是几个熟人。 李和从口袋掏出几张纸递给苏明,“这是做磁带需要采购的清单,还有一份是操作指导,你应该看得懂,如果自己真看不懂,随便从厂子里请个老师傅都能懂,不是复杂的东西。路上也照顾好自己,到了以后直接去我写在纸上的地址,去找于德华。遇事不要慌,不要冲动,多看,多想,这才能进步。钱装好,不要大意了” 苏明拍了拍手里的提包,低声道,“都在我们包里,够折腾了,二彪我们6个人呢,钱都是分开装在每个人的包里,啥事不会有,你瞧好就是”。 何芳笑着说,“那我也祝你一路顺风,等你回来,请你喝酒。”。 “那必须的,又不能在那待个十年八载的”。 苏小妹突然说,“哥,徐姐姐来了,那我们先走了”。 说完拉着自家老娘就走了。 大家抬头一看,徐嘉敏穿着一身便装,直挺挺的站在不远处。 李和还要说些什么,却被何芳拉住了,“先走再说。” “别啊,我还没交代完呢”,李和被何芳强行拉到了远处。 走到广场边,何芳指着李和的脑袋,“你咋不开窍呢?不拨不亮,你看看他俩旁边还有人吗?你连个孩子都不如“ 李和一瞧,刚才围在苏明旁边的一圈人,现在一个也没了,散的干净,只剩下苏明和徐嘉敏了。 又看了一眼,躲在不远处的苏明老娘,眯缝着眼睛,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李和这次是真的明白了什么。 苏明看到一身便装的徐嘉敏,突然笨拙的像个陌生人,“你来这边办事?” 徐嘉敏递过一个油纸包,“你将要在车上吃午饭”。 苏明好像没反应过来,木讷的接了,说,“谢谢”。 徐嘉敏深吸一口气,说,“苏明,对不起”。 “啥?”苏明听的有点怪怪的,又连忙摆手,“没事,咱俩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徐嘉敏的呼吸更重了,好像要极力压住心里的火气,“在那边好好表现,不准处朋友”。 “那不可能,我是去做生意的,不处朋友,我怎么做生意。” “我是说女的” “做生意哪里分男女,谁规定就不能和女人做生意了。” “你非故意跟我抬杠是吧?” 苏明见徐嘉敏怒气值飙升,急忙应付道,“行,行,都听你的”。 徐嘉敏笑着看了苏明一眼,又递了一张纸条“这是我办公室电话,到了就给我电话,必须给我打,记住是必须”。 说完转身就走了。 等徐嘉敏走了,苏明老娘急忙过来,眉开眼笑的说,“儿子,这媳妇好,妈认,赶紧的要抓紧机会,你看又是公家人,长的又好看,大小又是个官,配你卓卓有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过这村可没这店”。 苏明不喜欢听聒噪,“我的老娘,你想哪里去了,人家怎么看得上我一个个体户。不要想多了,火车要开了,时间差不多了。” 跟大家打完招呼,就带着后面二彪几个人进了火车站,应该是挤进了火车站。 何芳突然感慨的说,“难怪你俩能凑一起,果然跟好人学好人,跟王八学咬人,又多了一个糊涂蛋子。” 李和说,“你话说清楚,是我带坏他了?“ “听不清人话,就自己琢磨。” 30、女排 骑车经过东便门的时候,到处一片喜气洋洋,许多人拥在马路两边,李和停下问旁边的老头,“大爷,这干嘛呢?”。 老头兴奋的指着远处的条幅说,“听人说,姑娘们要打这过,进中南海,领导亲自接见。我们可把全世界都干趴下了。” 李和眯眼看了远处的高高的条幅: 利马一战又夺冠,五星旗飘他乡土。 让“三八”“五好”之花开遍祖国大地。 学习中国女排精神,勇攀科学文化高峰。 祖国荣誉高于一切——向女排学习,誓为祖国运动医学事业拼搏。 ..................... 李和骑近了,把两边的条幅都看完了,才知道中国女排又在秘鲁首都利马夺了世锦赛冠军。 看着到处喜气洋洋的,哪怕再经历一次,李和也忍不住心里的激荡,中国人太需要一些东西来证明自己了。 1981年女排世界杯夺冠更多只是想着追平,想着我们不是那么差,我们还是那么凑合,那么1982年世锦赛的再次夺冠,更多的意义是想着怎么超越,他们不过如此。 对女排的姑娘来说,能进中南海是多么大的荣耀,对他们个人来说,这才是他们人生的真正起点,后来退役后从商、从政、执教,没有一个差的。 何芳高兴的说,“我们真的又赢了吗?” 李和笑着说,“那是必须的”。 李和也说不清女排精神是什么,书面一点无非就是拼搏向上,但是经历过的都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中国打开了国门,不管是经济、文化、体育、工业,只要你能想到的行业,几乎都是一付弱鸡模样。 当时对国家的政治制度,以及未来前途,很多人其实是怀疑的,高度不自信的,一股自我怀疑和否定气氛在弥漫,许多人有迷茫、有惊喜、有渴望,而女排恰恰给这种气氛注入了一种新鲜的活力,激励着大家前行。 女排的拼搏精神,这种激励和鼓舞作用在今天许多人看来是空洞的口号,但是确实是实实在在的鼓舞了一代人。 吃完晚饭后,李和依然习惯性的躺在院子的躺椅上,挂起了风,有点凉了,不得不套上了一件毛衣,不过还是舍不得回屋。 月亮又圆又软,双手放在扶手上,脚搭在茶几上,说不出的自在。 “给你个月饼”,何芳从厨房出来说道。 “不年不节的,吃啥月饼”,李和顺手掰开,月饼还是青红丝馅的,馅饼的料特别足,质地很硬,一块月饼估计可以啃半天。至于五仁月饼,豆沙月饼还算奢侈品呢。 何芳说,“十月一号那天就是中秋,你怎么就不知道呢?白天咱们去了香山,晚上老于叔他们又在,我就忙得忘记把月饼买了,好在今天月亮也不差,真圆,真亮,我给你补上。” “又不是小孩子了,谁还吃这玩意。” 李和咬了一口,太甜,腻的很,不过对有的家庭来说,月饼还真不容易吃上,有的孩子多,过节时只有最小的孩子才有月饼吃,其他的孩子只能眼巴巴地瞅着。 何芳说,“我还真没见过比嘴巴还挑的,你这人就浑身毛病。你是没受过饿。” 李和说,“我怎么可能没受过饿呢,那种半夜饿醒,怎么都睡不着的感觉,饿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的感觉,会记一辈子。所以我才觉得能活着就是赚了。” “既然已经赚着了,你还挑剔个什么劲。” “老祖宗早就给出了定律: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剩下如意之事不过一二分而已。人生就是人的生存,一切为了生存,更好的生存。人最根本的本性不是善与恶,而是追求快乐,回避疼苦。这是自然选择,似乎没有生物会是例外。人吃饭是为了活着,但活着不是为了吃饭,而是要吃好饭,吃大餐。在我有能力的时候,我就需要努力来提高自己的生活品质,就要有的挑剔,不然跟蟑螂有什么区别。”。 何芳笑道,“你鬼话一大堆,谁信你“. 第二天两人一回学校,就又开始了两点一线的生活. 气温越来越低,李和无奈只得套上了臃肿的大袄子,整天缩着脖子. 陈硕把手里的几张手抄诗递给李和,“这是新诗,你看看:一切信仰都带着呻吟,一切爆发都有片刻的宁静,一切死亡都有冗长的回声。你看看写的多好”。 李和说,“认真看你的英语,准备好好出国。少看这些乌七八糟的”。 陈硕不乐意的道,“你不怎么能说是乱七八糟呢?这是文学,这是诗歌你懂吗?” “一个建筑工人的无病呻吟而已,好像离了他们地球就不能转。” 陈硕说,“你这人一点艺术细胞都没,虽然我不准备做作家了,可这点艺术修养还是有的。” 李和拍拍陈硕肩旁,“人啊,要朝前看,一掉进琐碎里顾影自怜就不好玩了。这帮人本身就没几个好鸟,学历不高,视野也没,仗着读过几本书,就敢言必称诗人、思想家,写得过于阴暗了,似乎是要衬托他们的光明。一副小市民做派。咱要豪气点,大气点,自己过好比啥都重要。” 文学性,艺术性不谈,李和对这帮子知青文学的散文诗歌,大概是没有好感的,这帮人把下乡视为下狱,遇到跳骚都要叫个半天,把一切视为苦难。只要谈到农民必然要归为愚昧、无知。李和自己就是农村出身,自己骂可以,但容不得别人说不好,总是要不自觉的要站到对立面去,见到这些人给一板砖是最起码的农民操守。 陈硕说,“哎,跟你没话说啊,我还是看我英语了”。 下午拿到张婉婷的信,大概是这阶段最开心的一天了,总算放下心了。 信的内容其实没有什么,就是一些日常的学习感想,同学相处,但是学习压力很大,一直没有时间回信。 李和想想,刚到陌生地方,胆怯慌张都是不可避免的。 食堂吃完晚饭,李和就开始爬在自习室里,抑制不住的思念还是写满了几张纸。 (未完待续。) 31、潮起潮落 李和早上起来的早,依然习惯性的跑了一圈。 在报栏看到武汉汉正街的报道,总算心里松了一口气。 工商总局在武汉召开全国小商品市场现场会,想在全国宣导汉正街小商品市场的经验。 以个体商贩为主的经营日用小商品的汉正街市场,在全国出名了。 汉正街成了有数百名从业人员、400米长的街道集市,根据顾客需要直接从厂家进货,依据市场供求自行定价。 所有的关于“小商品”概念范围的争论终于尘埃落定。 以前在国家统销统购范围内的商品,个人如果自行进货、自行运输、自行定价销售,就算做投机倒把罪。 国家允许个人销售的产品就只有小商品,那么小商品的范围,就不是那么好定义了,有的地方把衣服、手电筒算作小商品,个人可以自由贩售。有些地方只把针头线脑算作小商品,你卖衣服、鞋子之类就是投机倒把;有的地方更开放一点,只打击票证外汇券贩子,其他一概不理。 这种全国的差异性很明显。 李和认为,这次人民日报、工商总局出来定了调子,算是商品流通领域的革命。没有汉正街的星星之火,就不会有后来全国的燎原之势,小商品市场一下子到处往外冒,之后全国市场发展风起云涌,沈阳五爱、浙江义乌等市场接连兴起,市场经济的大潮也自热而然的随之而来。 李和刚回到了班里就拿了苏明的电报。 苏明已经通过于德华从香港买回了刻录机和材料,可是做出来的磁带不是搅带就是模糊,还在继续摸索阶段。 李和也知道,刻录磁带最麻烦,有一定经验的人才能做,一旦有一格录制不上去就会造成卡带,那么就意味着磁带报废录制失败,等于没用了。 如果磁条差一点的,录出来的就更没法听了,录歌曲好点,声域广,那点噪声可以忽略不计,如果是英语磁带,就只能剩下兹兹声了,好多学生倒是深受这种干扰。 电报上也说了于德华的情况,于德华算是站稳了脚跟,第一批货就有了15万港币纯利,可把苏明羡慕坏了,直感叹,这钱来得太容易了,更坚定了做磁带的决心。 李和又到邮局先给苏明回了电报,也没心疼钱,打了200多字,说明一些磁带刻录诀窍和关键点,只要手熟练了,不抖动了,就能做出好磁带了。 同时又给于德华去电报,要求他开始在香港招收人才,形成团队化运作,个人单打独斗始终难以成气候,服装鞋帽、箱包、电子产品,能做三来一补的行业简直太多了。 李和后来听朋友聊过,78年以后,整个深圳就像个巨大的加工厂,厂房很缺乏,不少工厂就设在生产队的牛棚和谷仓,能搭建一个铁皮屋算不错了。香港老板每天下午将材料送到深圳,第二天就要把产品运回香港。来料加工就是那时候开始火起来的,深圳基本家家户户都是在做来料加工,都忙着串葡萄、串表带,做胶花,做丝花,一个个家庭作坊就是这么起步的。 李和也明白,三来一补”企业只是一种低层次的引进,引进的企业一般都较落后。它们绝大部分是些小作坊,机械设备都是从香港淘汰的过时货。不过,这对于此时的深圳来说,已经是个大赢家。 转眼就是元旦,李和只能感叹时间过得过快,校园的生活就是这么单纯、简单,两点一线,但空气间却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忙碌,不少同学在桌子上贴上了座右铭,精心饰在左下角,例如‘人生难得几回博,今日不博何时博’、‘论成败人生豪迈’。 李爱军还是守着墙角的那个鞋摊子,他的摊儿上,摆着一些不起眼的东西,小钉子、碎皮子、前掌、后掌、鞋油、胶水.... 雨下的很大,风刮的很大,天气很冷. 墙角的那把伞,歪歪斜斜,起不了大作用,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后背,他佝偻着,脸冻得青青的,可是他丝毫没在意这些,只是低着头很认真、很专注,一丝不苟。 修鞋是他的生计,而且是唯一的一个生计。而且劳动才能凸显一个人的价值. 李和也没有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因为他知道,在劳动和生命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相信李爱军也是这么想的。不想被人同情,只想过跟平常人过一样的生活。 李爱军看到李和,笑着说,“我看你们学校,可能你是最清闲的那个,你看看来来往往的,哪个不是抱着书的,哪个走路不是用跑的。你这日子过得倒像是退休老干部。” 李和不否认这说的是事实,他有时也在思考自己的心态,人一旦解决了温饱问题就开始选择懒惰,中庸,或沉迷于各种稀奇古怪的物质追求。 李和偶尔也在想自己是否有精神层面的需求,可以简单地用实现“不同”和“认同”来解释这种需求。“不同”,则是想尽办法证明自己的特殊性,努力证明“与众不同”,做世界首富,起码弄个中国首富当一当,最后就是各种牛逼不解释。 同时追求“认同”,“认同”是一种社会特色,它完全了人为了适应生存而自然具备的追求“不同”的心。比如在几十年以后,大家同学聚会,开个奔驰,交换名片又是一大推头衔,这样就很容易得到赞许和认同。要是将自己打扮成一个乞丐,自然与众不同了,就没有人认同,只有鄙视。 李和在临近毕业,也在思考未来,想来想去,只有去从商。至于靠从政获得认同,李和已经算是否定了,在别人眼里也许是捷径,可在他眼里就没了吸引力,也是畏途。 他也不想攀附任何关系,只要经营现在的同学关系、同乡关系、师生关系,还有79级同学会,基本就没人能找的上他的茬。他还从来没有听过老三届、79级的从商被打压、吃官司的事情,与其费心费力到处钻营,还不如什么都不做,攀附对他来说只会降低他的层次,反而显得不入流。 “冷不?要不咱哥俩去整两盅,喝死算完。”,李和知道李爱军的酒量,和自己半斤八两,才敢说着这么猖狂的话。 “你请我?” “别啊,地主家也没余粮啊,你老大,你请客。” “那就算逑,我还是回家吃。” 李爱军嘴上这样说,还是一边收拾摊子,把东西放好,不让雨淋上。 两个人就朝着老李家饭店去。 (未完待续。) 32、悟 32章王府里的老厨子 外面天气冷这里面也不怎么暖和。李和直接喊了几个菜然后对李爱军说道:“今儿整个度数大的?” 李爱军把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一放,顺手把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脱了,点头同意。 “李胖子,来两瓶老白汾!”李和对着饭店老板喊道。 “这.....这,有点浪费了吧?”,李和的一声高呼让李爱军有些难受。山西老白汾还是很贵的,一般人是舍不得喝的。李爱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李爱军也就没客气了,在酒上来后直接便拧开瓶盖给自己倒了一杯。 火辣辣后劲十足的汾酒入喉,李爱军的脸顿时变的热乎起来,桌上还没来得及上菜,他只好把自己连带李和面前的杯里的水喝下,嘴巴才感觉没那么火辣。 “李胖子,来,给我来盘冷拼!”李和笑着对不远处的柜台喊了一下,接着说道:“酒管够,别喝这么急,不然待会我还得背你出去。” “这酒真够味!”李爱军吐了吐舌头,不过此时的浑身热乎乎的,看来好酒就是好酒名不虚传啊,然后又继续说道,“小李,说实话,你别不爱听,你这年龄跟你性格不搭,好像看透生死似的,我是战场上尸堆上爬下来的,我就送你一句话: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来继续喝” “来,来,碰了!”李和举起杯子,一口闷了,没有回答李爱军的话,是啊,自己再经历一次人生,为什么要这么刻意压制自己呢,为什么不能轻松的过一个青春期呢,上辈子就是那么的苦闷,这辈子再苦闷,岂不是白白重生一次,自己压抑自己又是何必。自己又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人不轻狂枉少年。 想通了这些,李和突然笑了,一切随其自然,按照青春期本能来。 外面的雨下的忽然比之前大了很多,街道上的人开始跑了起来,条件好的披着雨衣骑着自行车要比打着个伞强了不知多少。 就在雨中的街道里,一个浑身都是补丁的邋遢老头,正浑身发抖的站在一处墙角下,然后不时的抬起头看着正不停往下吐着雨水的老天。 冷,实在是太冷了。老头一脸无奈的吐了一口寒气,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喝骂声:“哪里来的老乞鬼,快滚开这里,臭死了!” 骂人的是一个胖老婆子,老头无奈的挪了挪地方,老婆子似乎是故意的,本来已经收了的雨伞突然嘭的又猛的一下撑开了,结果雨伞上面冰冷的雨水直接全飞溅到了老头的脸上。 “你!”老头儿情绪有些激动,可最后还是喃喃无语。 酒馆里,李和与李爱军再把一瓶老白汾干完之后,浑身都不在觉得寒冷,此时还剩下一瓶,李和本想打开继续搞的,可李爱军却死活不肯再喝了,并说明天一早如果天不下雨的话还要出去摆摊,不能再喝了。 “摆个狗屁的摊子,那能赚几个钱?”也不知是否李和喝多了些,这句话忽然就这么突兀的冒了出来。 李爱军眼神有些闪动,短暂的沉默之后忽然低声呢喃:“不摆摊,不摆摊我能又干些什么那……哈,” 李爱军神色黯然的站了起来,拄着拐杖身子晃了晃,就要出门。 “老,老李,下次我再来!”李和焦急的赶紧追出了出去…… 哗哗哗!哗哗哗! 李和刚推门迎面便是一阵猛烈的冷风,外面的雨水竟越发的大了。 “妈的!”李和愤恨的骂了声,然后急忙寻找李爱军的身形,可此时大街上除了天空落下的骤雨,哪里还有李爱军的人影。李和心里想,拄个拐杖能跑多远。 “喝酒,喝酒误事,真她妈的喝酒误事儿!”李和连声谩骂,随即自己更暗暗定下了做鞋厂的那个决定。 “哎呦!”远处传来一声虚弱的惨呼。 雨幕中,李和似乎看见了一道人影倒在了地上。他以为是李爱军喝多了,直接撑起手中的雨伞奔了上去。 待走近发现是一个浑身湿透了的陌生人时,李和没有立即转身离开,而是直接走上前蹲下了身子。 “大爷,大爷?”李和摇了摇老人的一只胳膊。老人很快扭过来了脸。雨水洗刷着老人的脸,而老人却喊出了让李和一辈子都永记在心的话。 “饿,小伙子行行好,我饿,我饿,我饿!……” 李和看着老人蜷缩在雨水中瑟瑟发抖,心里忽然燃起了一股无名火。 “大爷,醒醒,大爷,我这就带你去吃东西,吃好东西!”李和大吼着,本来很虚弱的老人,也许是因为李和的这句话,竟随着李和的托扶慢慢站了起来。 “谢谢,谢谢!”老人不停的说着然后顺势趴在了李和背上向着不远处的老李饭店奔去。 “哎呀,你咋又回来!”都已经是老熟人了,饭店老板以为李和是返回来给自己送饭钱的于是正想说些充门面话,不想却被李和立马打断道:“胖子,赶紧有热水没!” 老李此时才看清楚李和背上还趴着一个人。 “你,你,你过来一下!”李和刚把背上的老人放下就被老板一把拽向了一边。 “你,你咋遇到他的?”老板一脸神秘且小心的远远看了一眼正趴在椅子上喘气的老人。 李和觉得有些好笑,于是把先前在雨中遇到老头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也许是酒精刺激的缘故或者刚才在外面受了寒气,酒的后劲此时突然冲上来了。 一把推开店老板朝着后面的厨房冲去。 店老板并没有罢休而是直接跟了上去:“喂喂!我知道你小子有钱,可我还是要说一句,离那老头远一点的好!” “为啥,呕~!”李和刚吐了一个字便感觉胃里一阵翻腾,直接对着潲水桶吐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先吐,我先出去了!”空气中弥漫的酸臭味让店老板终于有些受不了。 缓和了一会,喉咙深处的恶心渐渐下去了些。厨房里的小伙计递了一碗面汤给他。李和微微一笑示意了一下谢谢大口大口的开始喝起。 当他从厨房出来时,发现老头擦干净脸,整个人除了浑身衣服有点混乱不堪破旧外,精神气竟一下子比先前大大的好了许多。 “大爷,你要吃点啥?”李和问老头。 老头说:“来壶你喝的老白汾就行了另外加一碗白米饭!” “呵呵,老人家菜呐?”李和以为老人是在为自己省钱,不过还没等他想明白却被老人的下面的话给震住了。 “菜?他们做的那也叫菜?”老人竟阴阳怪气的冒了这么一句出来。 李和傻眼,你都要饿死了,你还这么拽。 。 “哎,走,走,你给老子滚出去!”店老板脸色极为难看,若不是看在李和的面子早就直接动手架人了。 “哼,若不是这位小哥儿背着我,你就是抬八抬大轿我也不进来。”老人说到这时竟开始一阵猛烈的咳嗽。 老李顿时爆发出了怒火大骂道:“滚,快滚,我看就是一个肺痨鬼,你咋就没死在大马路上!” (未完待续。) 33、厨子 李和看了一眼在旁边自我陶醉在酒香中的老头,把李胖子拉到一边说,“你先消消气,等雨停了,你再赶他走也不迟。你认识他?” 李胖子不屑的道,“这一片谁不认识?以前天裕来的掌勺,后来小鬼子来了,又给小鬼子做厨子,典型的走狗汉奸。” 李胖子不自觉的抬高了声音,老头耳朵不聋,听得清清楚楚,不忿的说道,“老子就给鬼子烧顿饭,怎么就成了汉奸走狗。再说,政府已经给我平反了,你凭什么还这么说老子。” 李胖子说,“给你平反,那是政府宽宏大量。你要是有骨气的,就应该饭里给鬼子搀上老鼠药。” 老头听了这话,看着一脸得意洋洋的李胖子,觉得挺憋屈,身上的气一泄,又闷头不支声了。 李和想,都是嘴炮无敌,真轮到他们上,说不准谁比谁狗熊呢。 有些人就是这样想的,只是他们找了一顶高帽,戴在头上,慢慢的他们自己也相信自己便是正确的了。 李和给李胖子结了饭钱,然后说,“我先走了,你就让他在这待会,也耽误不了你生意。” 李和前脚出门,老头居然跟了上来。 李和无奈,看着湿漉漉的老头,又只得回身给他撑上伞。 老式的木质大伞,勉强能装下两个人。 李和说,“老师傅,你跟着我干嘛?你去哪里,我送你回去。” 老头摇摇头,笑着说,“小哥,想问下,你家找厨子不?我敢保证,我烧饭绝对比许多厨子强。” 李和说,“师傅,你瞅瞅,我这德行,看着像请得起厨子的人吗?” 老头笑着说,“你付钱的时候,老头子可是瞧见了,随手一掏就是一把大团结。我老头子不要工钱,你管个饭就成。我就看着小哥你顺眼,小哥你也没嫌弃我。我老头子心甘情愿给你做厨子” 听这口气,好像谁能吃上他做的饭,谁能成仙似得。 “老师傅,如你所见,我还是个学生,天天在学校吃饭。我也想虎躯一震,把你给收了,可就怕你老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胡须一阵?” 李和说,“就是我没必要请厨师的意思。你是住这一片吧?你告诉我地方,我送你回去” 李和看着雨下的越来越大了,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 老头没有说话,不顾大雨直接走出了伞的范围。 李和看着雨中那孤单落魄的消瘦身影,终有点不落忍,追过去说道,“喂,我说老师傅,要不就跟我走吧。不过先说好,烧的不好,咱还是要一拍两散。” 老头一脸惊喜的说道,“你请好,一准包你满意。” 李和把老头带到李爱军的摊子里,还是没有看到李爱军,心里还是不免担心,他腿脚不好,又喝了点酒,能去哪里呢。 李和把外套脱下来交给老头,“你在这等着我下课,我下午还有两节课。下课后我来接你。这外套穿上,有点冷,别感冒了。” 老头感动的很,连忙拒绝,“我习惯了,没事。” “我回宿舍可以再找一件,没事,穿上吧”,李和没给老头拒绝的机会,直接走了。 班里已经决定今年不开元旦晚会了,这种紧张的学习氛围,可是没有几个人有心思去玩。 元旦又是接连几天假,最后一节课后,李和让何芳坐公交车,自己骑着自行车带着那老头。 何方说,“你又从哪里捡来的,家里马上可以开养老院了。” 李和一想可不是吗,现在没事,那个和尚、老于头,几个人老头子就喜欢聚在自己家里。 李和说,“没办法,不能不管,你自己坐公交车吧,坐自行车下雨也容易淋湿。” 老头跟着李和穿街走巷的来到一个巷子门口。这个年份,这个格局,这屋单看外貌就已经非常,非常的气派了。 看着李和拍大门,不久,一个带着围裙的小姑娘出来打开门。。 老头随李和进了屋子,进门一伸脚,还是被小小的震了下,这屋子里铺的竟然是木地板,桦木的一等品,跟其他人家比,这里高出不是一个等级。 进了堂屋发现是古色古香,墙上有挂轴,是罗汉图字画挂轴,墙壁两侧多宝格上面的东西放的也非常讲究,品味这东西满房间都是。 客厅里面坐的几个老头,看着怎么那么眼熟,特别是那个和尚,怎么看都应该是认识的。 老头突然一个机灵,打了个打千儿礼,喊道,“你是溥贝勒?溥贝勒,小的寿山给你行个礼。” 和尚正在低头跟老于头对着一幅画研究,猛然一听见有人给自己行这些封建陋俗的礼节,吓了一跳,这不是害自己吗,平常的好脾气也没了,急忙喝道,“你是谁?谁让你乱说话的!” 老头委屈的道,“小的以前是天裕来的掌勺师傅,正黄旗,有幸服伺过你老。家父墨尔哲勒氏内班宿守乾清门”。 和尚左右瞅瞅,急忙说道,“现在是新社会,不兴那套了。老衲已皈依我佛,法号宗平。” 老头脸憋得通红,最后才说,“小的知道了”。 和尚手指了指说,“你..........”。 李老头说,“你是天裕来的?可识得我?” 老头看了看李老头,最后摇了摇头,“恕我眼拙”。 老于头提醒道,“前沿大街的铺子都是谁家的?” 老头猛然抬头道,“你是李二爷?哎呀,我给你见个礼。” 李老头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老子不是旗人,不受你礼。老子想吃你那做的酥小鲫鱼,想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一屋子哈哈大笑。 李和感觉到这一屋子里的人,眼神是轻视的,似乎一个厨子在这些人眼里,就是个芝麻绿豆。嘴上都是新社会,人人平等,可是骨子里还都是贵贱有别。 老头没有一丝难堪,觉得天经地义,就像他骂饭店老板李胖子一样的理所当然。 李和对屋子里几个人没提见到老头的落魄样子,只是说偶然相遇,邀请过来家里做厨子。 找了几件干净衣服给老头,又让他擦洗了一番。 既然老头要展示厨艺,李和就问买什么东西,老头说,“桂皮、丁香、豆蔻、花椒、八角、葱、香油、冰糖,一样也不能少”。 李和拿了纸笔,一一记下,就让付霞出门去买了。 (未完待续。) 34、开饭店 既然有好吃的,和尚和朱老头几个人,没有一个愿意走的了。 厨房里,付霞灶台底下看火,何芳旁边打下手。 而老头寿山等材料齐全,就开始热忙活,哚、哚哚,哚…… 富有韵律的刀工,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境。 何芳惊叹道,”寿师傅,你将来一定要教教我,太厉害了“。 ”刀工是厨师的基本功,水磨工夫,肯耐下性子,你一样能成。“ 等所有的菜上桌,李和看着满桌子的菜,光看着都想吃,闻着更想吃了,他必须给老头一个尊重。 比如那道最简单不过的白煮肉,薄薄的肉片,点缀碧绿的香菜与晶莹的酱汁,顿时香气扑鼻。 李和夹了一片吃到嘴里,汁浓味厚,入口滚烫,真是好吃。 李老头说,“寿山,你手艺还没丢,做的不错。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嫩而不烂、薄而不碎。” 和尚指着那颜色素雅、汤色乳白的醋辣鱼说,“鱼肉鲜嫩、汤味浓郁、微带酸辣,你是得了这精髓”。 就连一旁的何芳一手捧碗炸酱面,另一手持一根黄瓜,边吃边说道,“恩,我从来没想到,一碗炸酱面都能做的这么好吃。寿师傅,以后我们要跟你多学学。” 一直没说话的朱老头也缕着山羊胡子,不断赞叹,“多少年了,没吃过这么顺口的菜了,不错,不错。” “承蒙几位爷夸奖,寿山觉得值了。”寿山老头嘴上说的谦虚,可是还是掩盖不了那股得意劲。 李和不喜欢这几个老头的遗老遗少做派,对依然站着的寿山说,“寿师傅,你坐着吃啊,咱一起喝点。” 寿山朝着桌子上拱了拱手,依言坐下,举起杯子,激动的说,“做梦都没想到,寿山还有机会,跟几位爷坐一个桌子吃饭。这杯酒寿山先干为敬。” 等寿山酒喝完,李老头说,“现在是新社会了,能不能好好说话,酸言腐语,没得让人笑话”。 寿山说,“恕罪,恕罪。我就听各位的” 一桌人,无奈苦笑。 李和想说,你都混成这熊样了,还要那点节操干嘛。 一直扒在边角闷头吃饭,从来不说话的付霞,突然插话道,“寿师傅这手艺,要是开饭店那该多火啊。” 李和一听,心里一动,想着厉家菜马上就要开了吧,人家一个大学教授兼职做菜的,都能做的那么好,这寿山专业级别的怎么也能比一比吧?厉家菜他也吃过,也就那样,大概名人效应比较突出,一会加拿大总理去,一会拳王去,甚至比尔盖茨都去了。真正从手艺来说,寿山这手艺绝对不会差的,要不就开个饭店? 李和看了一眼李老头,说,“还别说,寿师傅,开饭店还真行。” 李老头明了李和的意思,心想寿山这老东西还是需要拿捏下,见着年轻人心善,就能没脸没皮的往上贴,于是开口道,“寿山,要不你试试?让小李给出钱,我们几个老东西给压压场面,就没有不成的。” 老于头、和尚几个人天天在这里白吃白喝,早就不好意思了,也有心帮衬李和,和尚先开口道,“你这手艺也不能埋没了,可以试试。” 寿山为难道,“我可是刚平反,这政策上?会不会出事?” 于老头冷冷道,“你一条烂命,土埋半截,谁还能稀罕。” 寿山脸一红,没说话。 朱老头拍拍寿山肩膀,说,“别矫情啊,谁不知道谁?人家白家是宫廷御厨呢,白老头他大儿子还不是在金鱼胡同刚开了一个饭店,生意挺好,我还特意去吃了一顿。小李是个好娃娃,不能亏待你。” 李老头见寿山还扭扭捏捏,不乐意的道,“你别装那熊样,说吧,要是不乐意直说。” 李和知道是时候耍个白脸了,笑着说道,“寿师傅,现在政策上已经放开了,鼓励发家致富。你看看大街小巷有多少饭店?就咱中午去的那个李胖子你也是认识的,你瞧瞧他饭店都偷偷摸摸的开了多少年了,而且越做越大,现在不是连招牌都光明正大的打出来了?你放心,咱要是合伙做,我出钱,你做老板,我不插手,也自然少不了你分红。” “老板?” 何方说,“就是你自己做掌柜的,所有都你自己说了算,我们不插手。还带你花红。” 李和冲着寿山点了头头,说,“这开饭馆,你是熟门熟路,我们哪里懂,还不得全靠你。” 李老头道,“按照以往东家掌柜的规矩,掌柜的分红是一层,年底另有打赏,寿山是这个规矩吧?” 寿山想想再折腾也不能比现在差了,一咬牙道,“你们既然看得起,我就接了。不过我得求小兄弟你个事?” 李和说,“你说,只要能做到,我都答应。” “我想能不能等饭店做的差不多了,我把我闺女接过来帮忙,你放心,绝不吃白食的,她从小就跟着我,也是做的手好菜。我就心疼她在乡下受苦。” 李和说,“我以为多大个事,以后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那多谢,你放心,饭店我一定好好做,等有赚钱,我才接她过来。” 既然决定开饭店,就要商量在哪里找位置开了。 李老头道,“你是傻了还是怎么的?你自己手里多少房子,哪里还用的着租。” 李和一拍大腿,怎么把自己的房子忘了,说,“十套吧,那你说哪里合适?” “当然是钱粮胡同西巷的,面积够大,人气够好。” 李和买那套房子的时候就是图以后那里都是一大片的胡同景点、饭店、旅馆,也不可能拆迁,现在倒是利用上了。“那怎么装修,我听你们的”。 朱老头道,“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咱一直吃你的,喝你的,这次我就帮你一次,你要是不怕花钱,装修的事情交给我,我给你置个敞亮”。 老于头道,“里面布置的家什,我帮你到琉璃厂寻寻。” 李和调侃儿道,“行,那我就做甩手掌柜了” 一桌人又开始碰杯,有一种不喝死不算完的架势,一直喝到深夜。 第二天李和顶着晕乎乎的脑袋起床,两条大黄狗在脚边嗅来嗅去,李和厌烦,怎么都踢不走。 提起热水瓶晃了晃,里面空荡荡的,想找杯水喝也找不到。 家里一个人也没了,何芳跟付霞搬走了,那帮子老头子是看房子去了。 李和走到空荡荡的厨房,站在锅灶前,袖子挽到小臂以上,露出精壮的手臂来,两手分别撑在锅台的两边。 他表情极其严肃的盯着空荡荡的锅看了半晌,发觉实在是无从下手偿。 不是说不会,而是已经习惯了,什么东西都有人给他料理好,正所谓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半个小时后…… 他决定喝井水............... (未完待续。) 35、煎饼果子 李和刷好牙以后,把灶台里的剩饭全部扒拉给两条狗了。 两条狗嗅着鼻子闻了闻,动都没有动。 李和气骂,“饿死你个狗熊日的,拉倒。” 出了门,准备到街口买一套煎饼果子。 何芳在的时候,总是早早的起来熬点小米粥、蒸馒头、包子,煎两个盐鸭蛋。配上副食店买的榨菜,吃的舒服又营养。 后来何芳走了,早上和李老头都在早摊子上解决。 街口就是个摊子,摊主在这边摆了好几年了,开始,是卖油饼和炸糕,后来摊主娶了个天津媳妇,在他的油锅旁支了个饼铛,卖起了煎饼果子。 煎饼果子比较贵,比油饼、枣糕贵一倍。 摊位前排了不少人,李和之后,又排过来几个人。 轮到李和时,只见摊主熟练的将热锅抹少许油,倒入绿豆面糊,迅速转动锅,使面糊均均分布锅的表面。 然后打入一个鸡蛋,用铲子铲开,平铺在面糊上,在蛋液表面撒上香菜末、香葱末、黑芝麻,等蛋液表面凝固后翻面,在别一面用刷子刷上调好的酱,放入薄脆。 四角一掀,像叠被子一样,把一个煎饼果子弄得四四方方,有款有型,卷起递给李和:“2毛5。” 李和接过热腾腾的煎饼果子,掏出一张大团结递过去。 摊主为难的看看他,又看了看摊位上收钱的小盒子,里面零零碎碎的放了些散票子,最大面额的也不过1元——刚出摊没多久,还没多少收入呢。 “哎,哥们快点啊,都急着上班呢”后面有人开始催促。 “哎,你先走吧,等会我给你算,改明再给我”。 李和回头一看,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倒是好像在哪里见过,“那谢谢,要不等我下,我回去拿给你” 小伙子笑着说,“你忘记了,在邮局我们见过,想不到,你也住这里。”。 李和让道一边,让小伙子子排队上去,也想起来在哪见过了,这就是在朝阳邮局买猴票的一对兄妹,“噢噢,想起来了。兄弟,原来是你”。 小伙子麻溜的付了两份煎饼钱,看李和还等在旁边,指着前面的路口说,“兄弟,我还急着上班呢。我家就住在那大槐树旁边,有时间给我就行。” 李和说,“行,几毛钱的事情,我也不跟你客气了。我下午等你下班,给你送过去。” 李和自己不缺钱,可也不能以为别人不在乎钱,一个普通工人一天一块钱也许还挣不到呢。 “行,随你,我大概6点下班,那我先走了”,说完就不等李和回答,就骑着旁边的自行车,一溜烟走了。 巷子两边,居委会的老太太们就开始在张贴防盗提醒。 年关将近,过不了年的小偷、流氓都急了,进入元旦,他们倾巢出动。 甚至旁边机械厂的财务室都被扒了。 “苗子,你比特务都好看!” 李和刚拐过弯,就看到几个男孩子围着一个女孩子说话。 李和听得会心一笑,这称赞是从电影里欣赏来的美感,在电影里面,最好看的女人就是特务。只有特务才有料,把美式军装顶起来,周身线条凸凹有致,而女革命者们则一律是平板的…… 李和又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句:你如果有半点人性,那也绝对是找黄世仁借的,倒是记不得哪部电影的台词了。 李和这边一个人傻乐呵,倒是激怒了旁边的小年轻,骂道,“哪里来的犊子,一边玩去。” 李和懒得跟这帮子精虫上脑的熊孩子计较,为了在女孩子面前充大拿,就要踩别人脸面。 李和说,“嘴巴干净点,小小年纪,不学好。” 三个小年轻见李和敢反呛,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孩子,就把李和围了起来,“你算老几?在这一片谁敢不给我面子。” 李和无奈,买个煎饼果子,都能遇着熊孩子。 “让开,不想跟你们一般见识。” 一个男孩子潇洒的点了根烟,把两条腿张开,指了指裤裆,然后说,“来,孙子,从这里过去,爷就不揍你。” 李和说,“你们再闹腾,我可就去报警了。” 听了李和的话,几个人哈哈大笑。 “哟呵?都敢跟你家九爷炸刺了是么?”年轻人听得李和的话,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还变本加厉的嚣张,瞪着眼睛说道,“丫的你们都是刚来京城的土包子吧!你们也不打听打听,在咱这一片,哪个敢不给我金九爷面子!” 李和冷笑,“我不管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好狗不挡道,废话不多说,赶紧滚一边去!再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毛都不长齐全,就敢称爷爷,你很有脸是吧?不嫌丢人?” 几个人闻言大怒,直接撸起袖子,上前两步,正要朝李和招呼上,突然被另外一伙人踢倒在地上,发出一阵惨叫。 冲进来的四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双拳双脚专门朝三个年轻人痛处打,旁边一直笑嘻嘻的女孩子都吓傻了。 然后不管不问的一下子跑了。 “行了,别打了,差不多就行了。”李和对突然过来的瘦猴说道。 瘦猴说,“这帮王八犊子,皮痒,不给松松皮,都不知道姓什么了。” 那开始得意的小年轻鼻血值往外冒,爬到李和身边说,“哥,我知道错了,你绕了我吧,我服了还不行吗。” 李和没再吱声,转身就走了,瘦猴一帮人看李和走了,就立马跟上了。 回到家,李和说,“你们谁会烧水,帮我烧点开水吧,厨房在那边'. 瘦猴踢了一脚旁边的一个小年轻,“平松,赶紧去啊,一点眼力价没,平常在家也没少帮你老娘干活,这点活还要我教。” “哎,那我现在就去。马上就好”。叫平松的小年轻慌慌张张的去了厨房。 “暖壶都在厨房”,李和冲着厨房喊了一嗓子。 瘦猴把一个本子递给李和说,“哥,你看下,这个月的”。 李和正在吃煎饼,随手把本子就放到了桌子,没去翻本子,账本的数目,他每个月心里都有数,大部分其实看账目,也就是做做样子。 “你们一帮人天天招摇来,招摇去,干嘛呢?害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小流氓是吧?“ 瘦猴还没说话,旁边一同过来的朱大肠倒是接话了,“哥,冤枉咱了,现在我们都是现在老老实实的,大街上遇到大姑娘小媳妇都不敢说一句话。” 朱大肠虽然现在跟在苏明后面混,但是因为之前挨过李和的揍,一直都比较怵李和,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李和看了朱大肠一眼,笑着说,“好久没见你了,你们都老老实实的,不然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们。” 几个人都回答知道了。 不一会儿,平松水烧开了,瘦猴立马自觉的给李和泡了一杯茶。 李和不客气的接了,看了下账本,只能感叹,抢钱也没这么轻松。这个月还是有10万块钱的利润,跟苏明平分,自己这边还是有5万块的,就对瘦猴说,“没啥事了,你们就回去吧,这个月的钱不用送过来了。你去钱粮胡同,把钱给李老头,他在那边装修房子,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就去搭把手。” 李和看着几个人走了,就开给屋子里的一些花盆套编织袋,并将编织袋扎紧,在袋上留少量气孔,方便通风。气温低了,一个不好,这些花都会冻死。 36、医院 李和骑了自行车去找李爱军,今天居然没有出摊。 本来以为,是不是换了地方,又转了一圈,还是没看见人。 李和想不应该啊,李爱军出摊向来是风雨无阻的。 他记得李爱军家的大致位置,决定骑车到纺织厂家属区去找。 宿舍区并不大,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栋楼,连个围墙都没有。中间是一块空地,被一群大妈合理利用,种上了一些青菜,空地的旁边就是厂区大门,南端是一个石棉瓦棚子,里面停放了不少辆自行车。 在一栋楼底下,抓着一遛弯老头问,“师傅,麻烦问个路,李爱军家在哪?” “李爱军?” “就是那修鞋的兄弟。”,李和急忙补充道。 老头说,“我知道了,瞅见那煤堆没有?就那面门上去,上三楼,自己上去问。” 李和道了声谢,上了三楼,一条长长的楼道,比较昏暗,跟学校的宿舍一样,两边都是住的人家,一户人家可能就挤着一间屋子。 每相隔两家都有水房和厨房间。 李和对着一个洗衣服的女孩子问,“麻烦问一下,李爱军家在哪里?” 女孩子没说话,用手指了指斜角的门。 李和习惯性的用手推了一下,发现门没关。 把门推了一个缝,朝里面喊,“这是爱军大哥家吧?爱军大哥在家吗?” “哎,你好,我哥在家呢,你是?”,迎在门口的的女孩子问,身材纤弱个子中等,说话柔声细气,然而却很有力量。 李和说,“小妹,不认识我了?你经常给你哥送饭,我有时也在你哥摊子那呢,有印象吗?” 李小妹把门打开,迎着窗户的光亮,终于看清了李和,“是你啊,进来吧”。 屋子不大,里面的东西摆的很多,一张大床,还有一张上下双层床就占了一大半的面积。 但是屋子很干净,看来也是一家勤快人。 “我哥在床上躺着呢,早上到现在就没起来,可能是昨天淋着雨了。”李小妹指了指双层床的下铺。 李和把蒙在李爱军头上的被子掀开,看李爱军没有反应,用手摸了下额头,滚烫的很,“你哥发烧了,这都不清醒了,怎么不送医院。” 李小妹吓了一跳,用手摸了一下李爱军额头,差点吓哭了,“早上好好的呢,还跟我说话呢。就说想多睡会。我去喊我爸妈回来”。 李和说,“来不及了,现在就送去医院,你把你哥出摊的三轮车解锁了,放到楼底下,外面冷,再放床被子。你愣着干嘛啊,赶紧去啊?” “咱家钱都咱爸妈管着的。” “我身上有钱,你赶紧去找车。” 李小妹不再言语,抱了两床被子和几个编织袋,慌慌张张的下了楼。 李和把李爱军抱起,发现几乎没有什么重量,带着一张瘦削得犹如尖刀似的、苍白的脸。 三轮车平躺不下来,李和只能把李爱军靠在三轮车的后栏杆上,对李小妹说,“你上去坐着,扶好你哥。” “啊,我知道了”,李小妹上了三轮车,还不忘交代旁边看热闹的老太太,说,“吴婶,我爸妈回来,你就说我们去医院了。” 李和蹬着三轮车,李小妹指路,就这样冷飕飕的天气里,到了医院也是一身的汗。 进了医院,医生没有废话,直接让李和把李爱军抱进了病房。 可能条件有限,也没什么仪器检查,医生直接量了下体温,就给打起了点滴。 听医生说没什么大事,李和松了一口气,坐在走廊的木质长椅子上,习惯性的点着了烟。 “不好意思,同志,这里是医院,不能抽烟的。” 李和听得这声吴侬软语,骨头都酥掉了,这个女孩子普通话说起来不是那么标准,总是带有一些南方人的齿音。而那齿音,让人听来又是那样的亲切,荡气回肠。 李和抬起头,看到一个女护士在盯着自己手上的烟头,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情和温柔妩媚的微笑达到一个很匀称的平衡,一件长及膝盖的护士服盖住了她的整个身体,但仍然可以判定,这是个身材轻盈的骨感美人。 李和不得不承认,这姑娘真的很漂亮。眉毛、鼻子、眼睛跟别人长的一样,但是搭配的就是那么协调。看到那个嘴巴大概又能想到钟丽提。大概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抗拒得了有那样一张嘴的女人。 “不好意思,慌忙中就忘记了”,李和慌忙掐灭了烟头,放在手心里。 小护士手插在口袋里转身就走了,李和目不转睛的远送,直到消失在走廊里。 李和知道这样很丢人,可是控制不住大脑的应激需求啊。 李爱军已经醒了,看到李和进屋,挪了下身子,说,“倒是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其实没什么大事,床上躺躺就好了”。 李和说,“李爱军同志,你要真有什么事,我也不会吝啬那份花圈钱的。” 李爱军说对着李小妹说,“病房空气不好,你出去透透气。还有你三轮车锁好没有,别让人顺走了” 一听到三轮车,李小妹哎呀一声,慌里慌张的跑了出去。 待李小妹出去,李爱军问,“医生怎么说?” “循环阻塞,营养不良,又加上感冒,你可真能扛得住。” 李爱军把被子掀开,看着那空荡荡的裤腿,“都是这腿害的,没锻炼,人就废了”。 李和说,“别啊,哥们,这可不是你性格。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不过昨天的事,我要跟你道歉,是我说错话了。” “跟你没关系,只是喝了几杯猫尿,扛不住事。” “有啥想法,说说,能帮得上忙,义不容辞。” 李爱军苦笑道,“没啥事,就是想的太多,看着别人发光发热,自己守个破摊子,心里不平衡罢了。就是不知足而已。” 李和可以理解这种心情,继续说道,“很正常,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过你这完全是端着金饭碗寻木碗,你自己可是守着一门手艺呢,可以往这方面发展啊。既然你会修鞋,就会做鞋吧?” “你说废话,总共就那么几道工序,能有多难?” 李和把脚翘起来指着棉鞋给李爱军看,“你瞅瞅,咱北方大部分人是不是冬季还穿着棉鞋呢?沾点水就湿乎乎的。你要是能做出冬季的皮靴,你李爱军就发财了。哪怕只做军勾鞋,你李爱军至少也是个万元户。” (未完待续。) 37、1983年的第一场雪 李爱军听李和这样说,想了想,觉得非常可行,非常激动的说,“你还别说,你不知道有多少老客到我这修皮鞋,抱怨皮鞋不保暖,要是能做出冬季鞋子,一准不愁卖。下料、夹包,开楦、砂轮、刷胶,复底,这些都没什么难的,塑料鞋底、皮子也好找。“ 这话说完,又提出了一个疑问,”可是里面保暖的材料不可能用棉花吧?” 李和突然想到了丝绵,可是这也是计划内物质,根本弄不来,只得试着问道,“皮毛一体?这样成本会不会太高?” 李爱军兴奋的把单人床拍的啪啪响,“就用羊皮,春羔皮便宜,春羔皮是羊的头茬皮子,虽然次了点,只能穿个三四年,可不是没办法吗?” 李和了解皮鞋的市场规模,只要不傻,不管怎么做都是赚的,哪怕胡建这样的产鞋王国,这个时候顶多就是做拖鞋一类,“别说穿三四年,你哪怕让人家只穿够一年,你回头客都能从东门排到西门。” “那怎么行,要是穿个一年就坏了,人家还不得指着我鼻子骂。那不行。” 李和说,“行,我的意思是开个门面店,你不可能再去摆摊了吧。” “那得多少钱啊?我补贴每个月加上摆摊挣的,可没多少” 李和一拍李爱军肩膀,“没事,哥借你,哥最不差的就是钱。你好好挣钱,到时候咱去香港,去美国给你装个假肢。让别人瞧瞧,咱还是好汉一条。再说,没腿总比没脑子好。也不耽误你拱妹子,娶媳妇生娃娃两不误啊” 李爱军脸一红,气恼的把李和手撇开,“你给谁做哥呢?别嬉皮笑脸,你扯娶媳妇干嘛,谁还能嫁给我。跟你说正事呢,你真借我钱?” “借,咱什么交情,不过你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大。形成工艺流程作业。现在还是卖方市场,只要产品好,你不会瞅卖。” 李和把流水化作业解释了一遍,其实很简单,先到市场上把针线和其他原材料买回来,交给邻居家去做鞋。鞋子做好了,就上门收鞋,然后,就把鞋子自己店里卖。 李爱军为难的说,“估计没几个乐意的吧?” 李和说,“你先把店开起来,自己做,只要你赚着了钱,到时候不需要你开口,反而人家主动会开口找你。你想想你一个人累死累活,才能做多少鞋子?是不是这个理。你先找位置。” 见李爱军点了点头,李和从口袋点了500块钱,“这你先拿着,不够再找我。” “你给这么多干嘛” “还是那句话,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 李爱军父母过来的时候,对李和自然千恩万谢,非要留着李和去吃饭。 李和自然要走,可不想给这家人添乱。 夫妻俩慌忙把李和垫付的住院费给了,李和没推迟,也就直接接了,出门的时候对李爱军道,“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出了医院的大门,天被厚实的云压得很低,西北风冷嗖嗖的吹着,李和用手捻了天上飘下来的白花花的雪花。地上已经铺上了白白的一层,好像银色的地毯。 1983年的第一场雪。 风吹得苍劲有力,马路上稀稀疏疏的人流,车站牌下等车的人左手与右手互相搓着取暖,满地的树叶飞飞扬扬。 李和骑着自行车,迎着寒风,走到半道,恨不得把自行车给扔了,手都冻的张不开了。 回到家,何芳戴着一个帽子,在院子里开荒地里拔胡萝卜,付霞挑到后院的井里洗,都是一些家常的时鲜菜。四周顺溜都种上了一些大白菜、大蒜。 李和进到菜地的时候,几只鸡受了惊吓,哆嗦着插进了旁边的小竹子林里。 李和也不说不清自己家现在像什么样子了,说是农村吧,外面却是一清的石板路、水泥地,屋里更是木地板,红木家具,摆的精致。说它像城里的豪宅吧,书香气和鸡臭混和了,屋檐下还摆着粪筐。 何芳问,“你去哪了?一整天没瞅见你人,你看你冻的,还不赶紧进去暖暖。” “有吃的吗?”李和中午只和李小妹一人吃了一碗馄饨,现在算是饿急了眼。 何芳把手里的东西放好,洗好手,直接去了厨房。 李和回了堂屋,直接就把手架在炉子上烤。 “泡的热茶,你暖暖喂,再吃饭。小鸡炖蘑菇,中午给你送过来,你不在,现在吃也一样。” 何芳给李和把茶放好,又给摆了碗筷。 李和可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呼噜呼噜吃了,“味道不错,明天继续。” “行,不要又找不见你人。”何芳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事,继续说:“你也太邋遢啦!你屋里的臭袜子,脏衣服哪里来的?昨晚不是都给我了吗?怎么还有?也不晓得收拾。” 李和嘿嘿一笑,“那是学校换洗,装袋子里带回来的。忘记拿出来了,没事。我自己洗,你不要操心。我初中就自己洗衣服了,不是都好好的.“ “等你洗?猴年马月,已经给你洗好了。就晾在屋檐下。干了你自己收。”何芳说完,就又转身去菜地里忙了。 两条狗闻着鸡肉香,又舔扒着围着李和打转,李和气的给了一脚,撵的远远的,“老子饿死你个狗东西,有剩饭都不吃。” 李老头和寿山回来的时候,李和帮着上去掸了雪,笑着说,“辛苦了,晚上给你们整两盅。” 寿山说,“那位置是真心不错,面积起码能摆个二十多桌,还能整七个单间出来。可是要坐满,我一个人肯定忙不开吧。要找两个跑堂、打荷的吧” 李老头说,“到时候把付霞带过去,那丫头够伶俐。再从附近郊区找几个就差不多了。刚开始不开满席。” 李和说,“是这理,就整个十桌吧,开满席,你们忙不过来。雇人太多,政策上也不允许。等两年吧” 李和觉得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缩手缩脚,真心的堵得慌,心里只能期盼着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未完待续。) 38、鞋店 李和问陈硕,“名额里有你?” 李和有点明知故问,如果自己的翅膀没有煽动的过大,陈硕就是今年出国的。 陈硕整个人都笑开了花“我知道,我知道,我感觉我心脏跳得停不下来了,不信你摸摸,哈哈哈” 李和嫌弃的甩开陈硕的手,“赶紧的请客。少点得瑟。” 陈硕接着连忙又捂上了自己的嘴“你不理解这种感觉,我就是开心,我觉得整个人在飞” 李和把陈硕重新按到座位上,“班里多少人出去,什么时候走,我来安排,大家一起聚下。” “两个班就7个人,就是这几天走,能赶上那边一月份开学,美国鬼子任性,可不管你中国人过年不过年”。 李和懒得去打嘴炮,心说你要是去耶鲁,你看看是不是乖乖的九月份开学,不过各大学不一样,有的要求提前过去读语言预科班。 看着陈硕有些手舞足蹈的样子,当然理解,在这个年代,能出国,相当于草鸡变凤凰。 包括许多人稀里糊涂的过来一辈子,反而临老越来想想不开,迷茫了,电影上、电视上,杂志上,到处展现花花绿绿的世界。同时,外面越来越多的万元户,款爷的故事也在到处流传。 不仅外面世界一片的纷纷扰扰,校园里不都是那么的安静,都是削尖脑袋要出国,可哪里又是那么容易的,起码现在不容易。 如果让李和来总结,李和会说,八十年代初是小商品流通个体户时代,八十年代中后期是制造业时代开启,九十年代初是知识经济时代,最后随着知识分子的加入,代表着以个体户和下岗工人为主体的暴发户时代的结束。 李和想想自己胆子是不是太小了,刘家四兄弟这时候说不定在川内轰轰烈烈的搞养殖,卖饲料呢,要不人家是第一个首富呢。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离放假的时日越来越近。 李和抽空去火车站买了火车票,反而越到回家的日子越来越焦急。 路过邮局给苏明回了一封电报,只有简略的几个字:很好,立刻开工 李和收到苏明寄过来的磁带,非常的满意,降噪的处理做的非常的好,除了包装上粗糙了一点,简直跟正版没有区别。 到了李爱军的店里,李爱军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做出的鞋子给李和试脚。 李爱军前后已经做了三款,都没有得到李和的认可,心里有点失落。 新开的鞋铺,位置只能说是一般,平常大门都是关着的,李爱军一个人在里面捣鼓,但是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桌子上没有一丝污垢,连脚下的地板都是干干净净的。 就连剪下的碎线头,碎皮子都被堆的整整齐齐。 李和说,“你收拾的这么干净干嘛,比饭店都收拾的干净。” “那都是我老娘收拾的,说什么做生意不能邋遢。你赶紧说这双怎么样,我可都是按照你给的图纸做的。” 李和作为一名理工宅男,画图是最基本的技能,但是又所谓隔行如隔山,按照以前见过的一些鞋子流行款式画出来了,可是实际做出来,又有那么不一样。 李和仔细的在地上走了几步,看着李爱军紧张的神色,笑着说,“就这样成了,女靴你也按照这样做,保证不愁卖。” “那我卖10块中不?” 李和一副看二傻子的表情,问道,“百货商店卖多少?” “百货商店没皮棉鞋,都是皮鞋,都是十二块到二十块。” “你自己比人家厂子里出来的差?” 李爱军说,“那不可能,绝对比他们的好。他们那胶水糊弄人呢。” “18块不二价!!低于这价不卖” 李爱军急了,“这么贵谁来买啊!!” “那是,要是便宜了,都来买,哪怕订单排到明年,你也挣不了几个钱。听我的,准没错。” “那我就试试?不行,我再卖便宜呢。” “什么叫试试,就这个价。这双我穿着了,加紧做,保证你数钱数到手抽筋”,新皮鞋穿在脚上,暖和极了,李和是舍不得脱了。 真让李和说着了,等李爱军开门那天,挂了一个‘出售皮棉鞋’的招牌,皮棉鞋也好理解,就是皮鞋里面夹棉花。 李爱军把做好了的10双男鞋,5双女靴摆在店里的时候,当场有人试穿,就舍不得脱下来了,一咬牙,当场就付了钱。 有的人还当场试图还价,可转眼就被别人给买了。 有的人没带钱,等回去取钱的时候,鞋子都卖光了。 当场就有人扎刺不乐意了,“你开个鞋店,没鞋子卖了,不是糊弄人吗?” 李爱军毕竟年轻,没做过,脸嫩。 这时候李爱军老娘站了出来,毕竟姜是老的辣,摆出了老神在在的道,“我们家的鞋子,可是全部手工敲出来的,大家都是老师傅,你们瞅瞅,这皮子揉起来可费劲了,刷胶、烘干、粘底、压合、出楦,哪道工序是简单的?可不是厂子里机器能比的。你再瞧瞧满京城是不是只有我们一家卖这种鞋子。各位真想要,就留个尺码,约个时间,等我们做好了,来取就是了。保证过年前都能穿上新鞋。” 就这样李爱军全家上阵,分工序制鞋,开始有亲戚来帮忙,后面有家里楼道关系好的,也来家里帮忙。 最后李爱军不好让人家白帮忙,还是按照李和的建议,按照工序分工每家每户,按照工量来算钱。 就这样不光李爱军赚了钱,左邻右舍也过了肥年。 李爱军数着那厚厚的一沓钱,都能感觉到自己眼角的湿热。 李爱军他老爹说,“没李和那孩子,你也不成,人活在世,大礼数那是绝对不能亏的。” 李爱军让李小妹骑着三轮车载着自己给李和送了一台大收音机,同时又把之前借的钱还给了李和。 李爱军说,“现在年轻人都稀罕这玩意,我可是费了老劲才弄了一张票。” 李和哭笑不得,要怪只能怪自己瞒的太严实了,“你不知道我之前做啥的?我之前就是倒腾收音机的,我能缺这玩意。满京城就没比我做的大的了!!” 李爱军愕然... (未完待续。) 39、火车是非多 李爱军最终无奈的又把收音机拉了回去。 李小妹来得时候三轮车蹬的有气无力,这次回去的时候是兴高采烈,这收音机可不就便宜她了嘛。 自从陈硕走了,宿舍里陡然清静了不少,李和忽然觉得连个连个唠嗑对象都找不着了。 高爱国与赵永奇只要闷头扎到书里,一句话都不会吭的。偶尔的几句聊天,也是问一句答一句。 送陈硕走的那晚,陈硕倒是喝醉了,搂着李和不肯松手,“阿拉这辈子遇不到你这么好的贴心兄弟了,等阿拉混好了,绝不会忘了你。” 李和直翻白银,上辈子你就没正眼瞧过老子。 送别那天,没有下雪,但是比下雪还冷。 李和重重的给了熊抱,“别丧着脸,等你回来那天,哥哥开大奔接你。家里住的地址,我也给你了,不怕我离校你找不到人,记住写信。” 陈硕直接把开大奔这句话忽略了,认为是妄想,不过还是挺感动,“我会给你写信的。” 不管是一班的还是二班的,李和最终都上去交代了几句,等最终一个个上了去机场的公车,心里才有点那么不是滋味。 学校放假的时候,何芳在第三天就走了。 李和问李老头和寿山,“你俩有没有兴趣,去搞个皖北七日游,在这过年挺孤单的。” 两个人慌忙摆摆手,寿山慌忙摆手,“不去挤火车,我还能多活两年。” 想到火车站那汹涌的人流,寿山好像心有余悸。 过年了,饭店也是关门了,蔬菜、肉类供应紧张,饭店很难继续营业。 李老头说,“老于头夫妻俩,加上付霞,还有我们俩,有六个人一起过年呢,哪里孤单了。” 李和又对着李爱军给的皮靴犯难,老四、老五的有了,李隆夫妻的有了,还剩下一双是给大姐还是给老娘,这有点犯难。 本来让李爱军做的时候,都是算计的好好的,大姐和老娘都有,可何芳看到的时候,喜欢的不得了,李和想到东北那旮旯,也是冷的很,也就给了何芳何芳一双。所以现在就少了一双。 如果给老娘,大姐就会多想,是不是嫁出去了,就不算家里人了。虽然大姐是个大气人,可一家人都穿新鞋,把她晾开,是个人心里都会不舒服。 如果给大姐,老娘又会不开心,李和太了解王玉兰那性子了,嘴上不会说,可说不准一有个由头,就是哭哭啼啼,给自己挂个不孝的名头。 最后没办法,李和又到百货商店选了个黑色皮鞋,随便她娘俩自己选。 至于李兆坤,李和压根就没考虑。 回家的前一晚,李和反而怎么都睡不着觉了,躺在床上碾转反侧。 烦躁的起来要倒杯水,结果水壶都是空的。 墙上的挂钟正好是零晨2点。 李和准备去厨房找水,结果刚开门,那个冷风啊,从秋裤裤脚往上直灌,让浑身没得一点热气。 李和没管三七二十一,闷头扎进了厨房,拿了水瓢就要从桶里舀水。 结果一滴也没舀出来,李和把桶一晃荡,结果发现结冰了。 李和狠狠的用瓢砸了两下,没砸开,最后硬是用铁勺戳开的。 打着冷颤灌了一口水之后,才慌忙回房钻进被窝筒。 第二天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起床,一看时间都八点钟了,对付霞抱怨道,“你怎么不喊我起床,我要赶火车。” 付霞委屈的说,“我不知道你几点钟啊,我烧好早饭了,你吃点吧。” 李和没工夫吃了,拿了个包子在手里,拎了行李匆匆去坐公交车。 行李和大多数人的行李没什么区别,一个蛇皮袋,里面鼓鼓囊囊里塞了不少东西,手上还有大帆布包,里面装了不少百货商店买的东西,还有换洗衣服。 到了火车站,才算松了一口气,火车晚点,自己并没有误车。 进站的时候,麻溜的把行李先从车窗扔了进去,结果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人扔了出来。 扔地上被人踩来踩去,李和这么好的性格也是忍不住地上跳脚,骂道,“龟儿子你露个头,让爷爷瞧瞧。” 李和气坏了,本来从昨晚到现在,气就没顺溜过,现在还有找茬的。至于说好的淳朴呢,那是没有,单蠢的有一大溜。 “孙子,这边挤不下了,换个口。”里面的人大声回呛。 李和算是看清了那人面貌,把行李捡起来,换了窗口爬了进去。 随手把行李放一大姐旁边,“大姐,帮我看下。” 李和的钱都在自己口袋装着呢,费力的挤进人潮,走过好几个窗口,一眼就瞅见了刚才扔他行李的那个人。 李和看那人五大三粗的长相,更加来气了,上去就挥起了拳头,“草你妈,你倒是拽啊,草。” 密集的人群,那人腾不开地方躲,连还手的机会都没,只得用胳膊乱挥,砸到了旁边好几个人。 “你砸到我了” “妈的,没长眼啊。” 有人早就看这人不顺眼了,趁机搂了几脚。 李和最后也给重重的踢了一脚,趁着乘警没来,随着不断挤进来的人潮,又溜回了放行李的地方。 等那人反应过来,已经找不见李和人影了。 李和算是解了气,对帮着给自己看行李的大姐说,“谢谢啊,大姐。” “你这小伙子,我还没答应帮你看行李呢,你人就跑不见影了。”大姐埋怨的说,然后又好奇的问,“前面是不是打架了,听见有人叫了,乱糟糟的。” 李和买的是站票,只得在混乱中努力站好位置,手扶着椅靠,笑着说,“没,就是有个傻子没踩了几脚,痛的嗷嗷叫。” “你说这火车每次都是晚点,就没个准时”,大姐又抱怨道。 李和心里一乐,晚点的好啊,要不然自己说不定就赶不上火车了。 旁边突然有人说,“该不会爆胎了吧” 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李和好不容易等到人潮安定了下来,自己也摆正了身子,可是随着列车员来检票,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其中有一位瘦弱的姑娘,看上去不到20岁的样子,被来往穿行的旅客挤得东倒西歪。 李和随手扶了一把小姑娘胳膊,“没事吧” 小姑娘不乐意了,大声斥骂道,“你这人怎么乱摸啊,耍流氓啊你。” (未完待续。) 40、归家 李和被小姑娘这一嗓子喊懵逼了。 要不是个小姑娘,早就大耳刮子上去了。 边上人的眼睛就刷刷地凑过来了,朝李和身上上下扒拉了遍,都要看看流氓长什么样。 搁在后面的人看不见前面的情况,双手提溜着行李踮起脚来也要看热闹。 李和估摸,自己这个时候要是认错,那就真的被当成流氓了,满车人都会学雷锋做好事,能砸人的东西肯定都往自己身上招呼,被活活打死都不能叫声委屈。 雷锋就是好人典范,连人民币都叫大团结,可以想像人是有多团结。 李和无奈的说道:“妹子,不是我扶着你,你已经在地上躺着了,这火车上人挤人可不是那么好玩的。“” 小姑娘挺起腰杆,振振有词地喊道:“谁让你关心了?这年头不知道多少二流子都这样欺负人,我看你就是这德性,就是想占我便宜。” 李和心里犯了嘀咕,出门真是碰上太岁了,但是他面不改色地说道:“咱们别各说各话,攘得边上的人看得云里雾里的,我干了了啥我自己清楚,你自己也清楚。” “我清楚啥了!我就清楚你耍流氓了!”姑娘把嗓门扯大,使劲叫唤,故意让后面的人听见。 后面人头攒动,瘪了肚子往里面挤。 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李和憨厚,虽然能言语,但是不狡诈,是个好人。那姑娘虽然只有二十多岁,但是吵架功夫十足,只是一溜烟功夫,李和的耳朵里都快被嚷嚷出茧子了。 眼看人围得多了起来,局势快要撑不住了,检票员从前头一溜烟地钻到人群里,大声喊道:“都干嘛呢?围在这看阎王啊!赶紧散了散了。” 小姑娘不愿意撒手,接着替自己找理:“你说散就散啊!他耍流氓这事不能算。” 检票员简单地了解了下情况之后,看了李和一眼,李和礼貌地笑了笑。 ‘’耍流氓,你倒是说说他咋耍的?摸你啥了?” 小姑娘嚷道:“他摸我胳膊。” “摸你胳膊着就算耍流氓啊,你这身子娇贵,别人碰不得了,那碰你下你是不是也要说我耍流氓?” 检票员说话虽然不注意下限,但是让人听了在理,那小姑娘被这样一说,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边上的人意犹未尽的时候,锈迹斑斑的绿皮火车吼着大嗓门进了站。 边上看戏的人见火车到站了,立马就散了,该下车的下车,该守位置的也不含糊,等别人上车,一不留神自己位置肯定没了,谁还管别人的破事。 这事虽然解决了,可受到这种无妄之灾,谁心里也不舒服。 火车由北向南,气温也慢慢暖和了起来,不至于冷的渗人。 车箱里面虽然人多,但是也不保暖,冷气冲着节口,滋溜溜地往车厢里面灌。 这车里面人多,杂味也多。所以一会热一会冷的,还臭气熏天。 不过离家越近,李和心中的欢喜就掩饰不住了,不会想着其他糟心事了。 李和就这样手搭着椅靠,站着都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到外面嘈杂的声音把他吵醒的时候,火车已经停了. 到省城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1点钟,县城是回不去了。 李和先是找了个摊子囫囵的吃了一碗面条,然后就近在旁边的招待所开了一间房,火车上站了一天,腿都快走不稳了,插好门栓,就倒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李和早早的起来,到公社的时候已经9点钟了。 早上的太阳出来了,地上残留的雪,早就化光了,只有路面有点泥泞。 洪河桥公社还是只有一条碎石头垫的街道,店铺有不少家,最阔气的房子就属于邮政局和供销社了。全镇的餐饮业,除了桥头的饭店,又多了一家面馆。 不过马路两边的摊子兴旺了不少,卖衣服的,卖鞋子的,卖吃食的,各种各样的都有。 依然很残破,依然很落后,可是李和怎么看都是喜欢的,家乡的月亮比别处圆,就是这个道理。 回到家的时候,大门是开着的。 躲在门拐写作业的老五,一下子看到李和,开始没敢人,待看清楚了,一下子就扑过去了. 李和把挂在脖子上的老五扒来开,“我的小祖宗,能不能让我歇会,你多大了,把包给我拎进去”。 “我九岁啦,你都不知道”。 李和用手比划了一下老五身高,老五倒是长高了不少,“怎就你一个人在家,他们人呢”。 “三嫂又要生孩子了,阿娘他们都去了”。 李和敲了下老五头,“那怀孕才四个多月,怎么被说成生孩子“”。 老五把李和的包拿进屋里,直接就开始翻了,翻出最小号皮靴的时候,欢喜的直接套脚上了,连里面的吃的也顾不得了,“阿哥,尺码刚刚好”。 “少臭美,怎么就知道是你的,不是给别人的”。 老五一听不乐意了,“俺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再骗我,我已经二年级了”。 “学校是嘛样的?”李和问。 “嘛样的?就是天天带着一群小屁孩玩。”老五回答道。 “你自己还是小屁孩,怎么还说别人,考试期末考了多少?” 一听到李和问考试成绩,老五直接装失忆了,“俺不记得了,等找到成绩本,俺就给你看” 李和觉得这老五这股油滑劲,已经有那么一两层李兆坤的影子了。 听说李和回来了,中午李梅也从婆家过来了,还拎了一条鱼。 李梅已经明显胖了不少,面容也笑的开,明显日子过得不错。 李和问,“孩子没抱过来我瞅瞅,我做舅舅的还没见过呢”。 “这几天有点冲风,俺就没敢带出来,等过几天。还等着你起名字呢。” 李和笑着说,“姐夫不能乐意啊,让姐夫起吧”。 这声姐夫喊出来,李和总是觉得不是那么不自然,可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他就一个大老粗,能想出啥好名字,俺们家就你一个文化人,你不起,谁起?李沛的名字都起了,俺家娃咱就不能起了”。 李沛这个名字是李和抠烂了字典,才给李隆家孩子起上的,起名字实际上是个力气活,跟学历没关系。 “行吧,我给你想一个” 李和抽了一根烟,又叹了一口气,长大了,就都不好玩了,他还是多么希望大姐还是像以前那样随性。 可是李和知道,这不可能了,兄弟姐妹们各自成家立业后,会莫名其妙的多出一种叫尊重的东西。 兄弟姐妹间的感情没有减少,只是互相说话都会顾忌对方的脸面,不像以前那样随意了。(未完待续。) 41、鱼塘 李和趁着旁边没人,到厨房塞了三千块给李梅,“这个拿着,算我给孩子的。我回来什么时候也什么都没给他带”。 李梅是个要强的,之前家里的钱,一分钱没有拿,全部给了李隆和王玉兰,李和就知道大姐的日子过得并不宽敞,现在又多了个孩子,哪里是容易的。 李梅唬了一跳,“你从哪里又来这么多钱?我不能要,你自己存着点吧。老三你也别管了,那么个大人了,有手有脚的”。 李和直接强行塞到了李梅口袋里,“李隆电报里不是说姐夫要包鱼塘吗?你们以后发了,再照顾我就是了,咱姐弟说多了就是生分。我跟朋友在那边合伙做了点小生意,这两年政策开放,钱好赚,我的事,你不用操心”。 李梅说,“那算俺借的,省的你姐夫再到处借钱,他也是瞎折腾,非要搞鱼塘,你说这能好吗。你看咱自从分了地,四口人的地,又在洼子里开了荒,日子不比以前强了多少,他偏不知足”。 “大队里面点头了?” “你姐夫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什么报纸,说南边一个姓陈的,这么干了,人家政府还表扬了。大队经不住你姐夫烦,凑合着点头了。” 李和记忆中的许多事情已经偏离了走向,比如杨学文承包鱼塘是没有这么早的。不过承包鱼塘在南方80年初就已经很多人这么干了,82年农委开始全面推广。 李和说,“政策上没事,大胆干嘛,根本就不愁卖”。 王玉兰提着一吊猪肉回来的时候,进门就说,“你瞅瞅这膘多宽”。 李和看了眼王玉兰手里的肥肉,眉头一皱,道:“老娘啊,我还想吃个腌菜五花肉呢,这么肥怎么整” 王玉兰说:“你傻了,瘦肉没油,这膘多好,油多。” 李和知道自己拗不过他,掏出10块钱,对在院子里晾衣服的老四道,“去,到陈胖子那里再割点肉,就说我要的,他知道割什么肉,这些钱全买了” 老四把衣服晾好,就麻溜的跑出去了。 院子里李沛已经一步一步蹒跚地走起路来,已经有了几分模样。 李和要过去抱,那孩子见到李和觉得眼生,瞪着小眼不知所措地看了会儿,一头钻进李隆的怀里,哭了起来。 李隆赶紧把他抱了起来,“熊玩意,自己伯伯都不认识”。 李隆毕竟是做父亲的人,已经有了一点稳当,家里七口人的地,也算操持的不错,俨然像个老道的庄稼汉了,播种育苗也是头头是道。 老四回来,拎了一吊五花肉,还有几根麻绳串起来的排骨,无视王玉兰的白骨眼,直接放到了灶台上。 老四把10块钱又还给李和,“胖子说不收钱了,还说你回来了,请你吃饭”。 李和说,“你收着吧,做零花吧”。 “真的?”平常王玉兰给钱都是小气吧啦的一块两块,手里从来就没阔气过。看到老五朝这边来了,立马就揣到了口袋里。 不过还是晚了,老五眼睛尖,看到老四有钱拿,立马就不干了,“阿哥你偏心,为啥给老四钱,不给俺”。 李和直接给了老五一个脑瓜子,“老四也是你喊的?你说凭啥给你四姐钱,你要是考试能考第一,要啥我都给你。一边玩去”。 老五气呼呼的说,“她天天欺负我。” 老四揪着老五耳朵,“没良心的,天天饭谁给你做,衣服谁给你洗,作业谁给你辅导的”。 “阿哥,你看她又欺负俺了,掐俺耳朵” “一边玩去,少人来疯”。李和把老五一推,又问老四,“高中考得上不?” 老四一本正经的说,“本人在学校学习优秀,团结同学,心地善良、学习刻苦、团结友爱,只要老师要求背诵的课文,都背的滚瓜烂熟。有礼貌,讲文明,人人都夸我是个好孩子”。 老四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大姑娘了,性格活泼的很,吃得好,又没压力,个子这两年也蹭蹭往上窜。 李和又问了一遍,“到底能不能考上?” 老四说,“一准的啊,肯定考得上。” “瞧,把你嘚瑟的,你要是考上了,要啥我都答应你,除了天上的月亮摘不下来”。 老四听他这样一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瞪的贼大,“哥,说谎话是小狗?” “我还能骗你不成,你长这么大我啥时候忽悠过你。” 老四仰着头,拨拉了下头发说:“那我那我想好就告诉你。” 老四拨开头发,露出的一块淡淡的疤痕,被头发盖住了,不注意根本看不到,李和突然问她,“你头上那疤口是咋回事。” 老四低着头不说话,李和催促道:“说啊,这伤咋弄的?” “是........是爹喝醉了不小心把我磕着凳子上了……”老四把声音压低,小心翼翼地说道。 李和气的骂李隆道,“你是死人啊,电报里我怎么没听你说”。 李隆诺诺的反而不知道怎么说,段梅看了一眼厨房,小声说,“咱娘不让说的,说怕你学习分心”。 原来自从李梅把钱给了王玉兰,李兆坤心里就有了算计,对王玉兰使劲哄着,好话,情话一大堆,可是这些以往的招数不见效了,王玉兰是死守钱不松手。 李兆坤有点羞恼了,没本钱,怎么开展自己的宏图大业,有一晚上喝多了酒,这对模范夫妻破天荒的第一次吵架了,一个会哭,一个会骂会摔,动静还不小。 李梅已经出嫁不在家,李隆夫妻又不住这边。家里只剩下老四老五了,李兆坤锅碗瓢盆逮着了就摔,老四心疼东西,摔坏了还要费钱买。 老四就慌里慌张的过去抱着李兆坤的胳膊,“爹,你再摔,咱家没碗吃饭了”。 “吃你妈个蛋”,李兆坤正在恼怒的关头,一甩胳膊,老四整个人就被摔倒在地上,头刚好不巧磕着了凳子上。 当时就是头上出血了,老四就哭了。 王玉兰一看闺女血糊糊的,当时就懵了,一下子又跟疯了一样就朝李兆坤扑过去,又打又掐,“你打俺闺女,你个王八蛋,俺跟你拼了”。 王玉兰当晚就喊了李隆,慌慌忙忙送到了医院。 李隆低着头道,“那要不是亲爹,俺一准就揍了”。 李和气的浑身发抖,发狠道,“下次他再犯浑,往死里揍”。 (未完待续。) 42、背锅 这事发生也才没到一年,后来李兆坤大概也自知理亏,一转眼人又跑了。没人知道去了哪里。 李和心疼的给老四揉了揉,“没事,以后就没了,还是照样漂亮妹子一个”。 其实李和对老四的关注应该是最少的,大概因为是她太懂事了吧,一辈子做事稳稳当当,不需要自己操心,自己会在她身上少些关注。 李和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老五,这娃最是闹腾,也是让自己最操心的。 厨房里王玉兰大概听到了什么,摔下的勺子拾起来然后又重重的向下一摔,发出很大的响声。 李和没去问怎么了,两辈子不管怎么样,摊上了都是命。 中午李福成老爷子和老太太也过来了,也是满满的一桌子菜。 李和给了老爷子一个黑色的大毡帽,给了老太太一个红色的棉织的圆帽。 老太太说,“俺娃费钱干嘛,俺跟你爷老腿一蹬的人了。这颜色太艳了吧,不成老来俏了嘛”。 李和说,“没几个钱。红色图个吉利,人家城里人都戴,戴着试试”。 老太太试着戴了上去,然后用不确定的眼色看着满桌子人。 等到大家都说好看的时候,才算放了心,“就算你们说难看我也戴着了,比我那个头布暖和些了,冷乎天,我也舍不得脱了”。 老太太年纪大了怕冷,冬天喜欢用一条破旧的黑色粗布包住整个头脸,只露出两只眼睛,既保暖,又防风,再穿上做姑娘时留下的花棉袄,一辈子没舍得穿,结果临老穿上了。 李和倒是想过家里后面再加盖几间屋子,让老俩口搬到这里住,结果李福成一句话顶回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李和只得作罢。 吃完饭后,李和问李隆,“大壮房子起在哪呢?”。 “离我哪不远,俺喊他过来,他早就念叨你了,估计不喊他,他等会就自己过来了”。 要是在以前,李和直接就骂上了,不过毕竟已经是有媳妇、有娃的人了,哪个男人愿意当着媳妇面被人骂,丢脸面,就是亲哥也不行。 所以李和才三番五次感叹,长大了不好玩。 所以李和还是顾着他面子,笑着说,“他结婚的时候我不在家,生娃的时候我也不在家,这个礼我要随到吧,赶紧走吧。” 大壮的媳妇还是原来的媳妇,这么说有点别扭,还是上辈子李和认识的大壮媳妇,这个没变,个子一般,倒是有一副好相貌。 大壮媳妇正在门口太阳底下奶孩子,小门小户,平常来的人少,大白天的也没避讳,衣服拉了半截高。 陡然看见来人,吓了一跳,李隆倒是经常来串门子的,对李和就面生了。 大壮他老娘,正在院子里涮锅,看到李和哥俩进门,笑着说,“早上就听人说,二和回来了,俺老儿子还说去找你。俺就说等你歇个脚,下午再去找你的。没想,你倒来了”。 他老娘还要倒水,李和忙摆手,“刚家里扔了杯子,你别忙活,壮子人呢?”。 “给永强家捯饬猪圈呢,早上就去了,估计这会正吃酒呢” 李和逗弄下了孩子,并把10块钱塞到了小娃手里,“长的跟壮挺像,这钱叔留给你买糖吃”。 大壮他媳妇,看了一眼他老娘。 大壮老娘把钱给李和,“这有点多了,拿回去”。 虽然这两年日子好过了,农村人情关系行情见长,可在农村一般亲戚才二块三块,普通关系的也才五毛八毛。 李和晃了晃手,转身就出来门,“给孩子的,你甭客气了。我去陈胖子家看看”。 大壮媳妇问,“这谁啊,出手这么阔,10块钱呢”。 “二流子家的二儿子,就是考大学的那个” “李什么坤?俺小时候还在他那买过耗子药呢”。 “李兆坤,不知道狗东西,一辈子走了什么运”,大壮老娘不屑的说道。 李和兄弟到的时候,陈永强热情的拉下兄弟俩坐下喝酒,见兄弟俩不喝,就说,“那咱就到河沿上吹吹风,顺便带你看看我的猪圈,我跟大壮喝的差不多了,也没法喝了”。 到陈永强的荒地坡的猪圈那里,十七八个猪圈,起码有80多头猪。 李和发现猪圈的门居然是铁柱子焊的,于是问道,“你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铁?”。 陈永强指了指河对岸,“对面的人,从人家过路货车上扒拉下来的。差点把人家过路司机逼疯”。 大壮说,“你都不知道,不少司机路过,只要敢停车,车上的货都让人扒拉干净。好家伙,几百斤的大铁块,都让人搬了,更别说身上什么装的钱了。” 八三年的一些场景经历过的人很难忘记:警车到处呼啸而过,大解放车的栏杆里的人五花大绑…… 对李和来说,提起八三年,只记得两省交界处的车匪路霸,大部分是亲戚,甚至一个庄子合伙作案,警车进庄子抓人,可能亲兄弟都能绑一块。 李和说,“那不停车不就行了”。 “不停车?那大路上也被人用树干子堵住,车过不去。更狠一点,直接找个老娘们躺大路上,看司机敢不敢压”。 陈永强接话道,“真有狠的司机,直接背着大砍刀,不然真唬不住人。” 李和说,“知道谁干的?”。 陈永强嘿嘿一笑,“具体的哪个人说不清,反正河对岸,和这边儿都有,要是那边犯的事,货都会拉到这边来销,你没看到镇上开了好几个废品收购站?”。 李和倒是从没想过,还有这么一茬,因为本地人后来出去打工,从事最多的行业除了物流开货车,就是收破烂了,当然也有做其他的,收头发辫子的,浴池搓背的,算命的,专注楼房漏水的。 再联想到窨井盖这个梗,李和突然觉得自己背了一辈子的黑锅,背的不冤枉。 当然也无奈,一般两省交界处,都不会太平,倒不只是鄂豫皖地区,湘西,云贵,两广,蒙陕,哪里都难独善其身。 (未完待续。) 43、洗沙 传说中的三不管地带,差不多在哪个省份都差不多,要是开启地域黑模式谁都跑不了。 连双胞胎都不是一模一样的,居然有些人还能以省为单位归纳出性格特点来。 你念“荷兰人都偷井盖”,那荷兰会是这样的:律师公务员医生晚上相约偷井盖,念书的学生白天上课,大晚上乌漆嘛黑的组队偷井盖。亿万富豪晚上开法拉利去蹭个井盖。 地域黑,隐约让人体会到有一种神逻辑。 而且地域黑还能上升到玄学的高度,比如“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哪里人”。 像不像“对对对,我ex也是水瓶座,特感性,”我就是温柔的双鱼座啊”,“我是天蝎座,我们一样唉“。 李和又看了一眼猪圈门口的铁柱子,不禁为那个司机感到了些微的悲哀。 此时的冬季,淮河两岸都是一片萧索,曾经敌对的两只军队在的淮河两岸厮杀,都是骨肉同胞,流的血一样殷红。 当年幸存的青年,现在的老人,越来越少了。 淮河,承担了太多的东西,不仅仅是现实本身的,还有历史的、哲学的,以及某种象征意义上的…… 厉害突然觉得“淮”是极好的,“淮”字为“从水,隹声”,即是表示众多水鸟在水面上啼鸣飞翔。 李和算是完成了李梅给自己的任务,不需要再抠字典了,就叫杨淮吧。 李和看到远处有不少的大大小小的沙堆。 沿着小路,几个拐弯,李和的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河道旁边,柴油机的马达声震天响,吸沙泵出水口不断往外排着浑浊的黄水。旁边还有一辆拖拉机在装沙。 李和踩在沙地上,往前走了几步,陈永强在一边说:“他们这些采砂的,去年开始的,昼夜不停,轮班抽!” 老三羡慕的说,“很赚钱的,哥,要不咱也整?” “干什么?”李和笑着看着老三。 “吸沙啊。”李隆说。 李和看见老三的胸脯一挺一挺,上下起伏,满脸憧憬的表情,很明显,是已经被吸沙的巨额利润给吸引了。 李和想到后面密集淮河两岸的吸沙船,头皮都是发麻的,淮河河道砂石资源丰富,储量大、质量优,但是基本全部为非法采砂船。 当时有一句话叫做“饮淮河水吸淮河沙致富淮河两岸,吹秦岭风望秦岭树造福秦岭千山”。 市场需求大,利润丰厚,催生了对淮河河道砂石的掠夺式开采。疯狂开采行为也给当地供水安全、航运安全、生态安全、防洪安全和人们的生命财产安全造成巨大威胁。 这些船老板们开始洗沙也行是为了生计,可是后来随着砂石行情见长,都发了大财,赌钱都是尺子量。量尺是拿来“数钱”的,尺子一量,一叠钱毛估估就知道有十几万。后来赌着赌着,钱就成了个数字,已经没多大概念了。 “先安心种好你那几亩地,不用做这种生意。”李和没有去说破坏生态环境这种不接地气的话题,说了也没人理解。 他阻止不了别人,就先管好自己吧。 “哥!”李隆急了。 陈永强搓着手,也是十分不解:“二和啊,你看,这事儿这么赚钱,做做挺不错的”。 天气很冷,李和回头看到李隆与陈永强将双手兜到了袖子里,脸上充满了焦急与不解的神色。 李和看了自己三弟和陈永强一眼,对他们说道:“老三,你爱吃蚬子吗?” “蛮好吃的啊。”李隆不知道李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糊里糊涂地回答。 “采沙破坏河道,让那些蚬子在哪休息?再吸沙,我估计淮河里的蚬子,都要绝种了。”李和说。 蚬子是本地的名吃,被誉为“淮河鲍鱼”,只有拇指大小,生长在洁净的河底细沙中。 下晚,陈胖子怎么也不让几个人走了,“我再喊李辉他们过来,不喝熊,不算完”。 陈胖子非要自己下厨,把媳妇都赶了出去,遇到不懂的隔着门和自己媳妇喊话。 李和笑骂,“你做个饭,左三撇四,行不行啊,不行我回家吃了”。 “那不成,给你亮个绝招,等会”,胖子从厨房喊到。 等胖子端上来羊肉锅子的时候,李和发现胖子确实没吹牛,羊肉大火滚了用小火慢炖的,肉沫撇的很干净,肉很烂,吃一口鲜嫩可口,一点羊膻味都没有。 排骨也炖了很久,骨肉分离,香喷喷的,很入味,白菜也炖的很烂,吃起来带着肉味。 院子里玩的几个小孩,寻着香味就进来,扒门槛上不断的嗅着鼻子。 这些孩子都是左邻右舍的孩子,有的是胖子的侄子。 胖子拿着饭勺,围着围裙,跟个家庭主妇似的,吩咐孩子们回家去拿碗,回头每个人给了小半碗。 屋内有些昏暗,一盏黄色的白炽灯努力地发着光,在桌子上撒出了一个圆形的光圈。而光圈的外面,是阴影,就像人世一样,舞台上的人光鲜亮丽,台后是无边的黑暗。 那张木桌子可以坐八个人,上面铺着塑料桌布。桌布上印着俗气的大红大绿的花,但却是当时最时髦的摆设了。 李辉来的时候也不拘什么礼数,直接找了个空位子,坐了下来。 陈永强一直把话题往吸沙方面引,都被李和绕过去了。 酒过三巡之后,大家都微醺了,舌头打结,话也说得不太清楚。胖子娘看着那一群“酒鬼”,心里不满,就暗暗躲在厨房,和壮子媳妇嚼舌根。 五个大男人喝高了,开始唱歌唱歌划拳。小小的屋子瞬间变得异常热闹。 喝到九点左右,老四拿了手电筒进了门,“阿哥,天黑透透的,咱们回吧”。 李和划拳输得多,喝的多,脑子有点混了。看见老四来,刚好找借口走人,看了一眼李隆,“走吧”。 李隆酒量已经上了,喝个半斤八两不是什么问题,正是兴头上,听见李和的话,也是扭扭捏捏。 李和说,“那我们先走了”。 李和喝的有点蒙了,搂着老四混说道“妹子,你开心,哥再死一次都乐意”。(未完待续。) 44、祭灶 虽然村里已经分了地,可是谁能嫌地少,都恨不得在地里种出花来才好,精细的很。 大部分人家都在门前屋后开个小菜园,种了大白菜菠菜,好地都是留着种麦子的。就连王玉兰都在门口水渠的地方种了白菜、萝卜和雪里蕻之类的应季节蔬菜。 还有在河坝坡地,洼子里开荒的,只要不太过分,大队的人基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和这阶段跟着老三下了几回地,就是给地起陇子修埂,为了雨季好走水。连干了两天,李和感觉弯腰都直不起来了,再看老三跟没事人一样,直呼自己不是种地的料。 可又不能撂挑子不干,只能咬着牙,把这种枯燥的活熬下去。 眼看就祭灶这天,按规矩是要包饺子的,李和早就眼巴巴的吃顿好的了,王玉兰天天烧的清汤寡水,吃的早就腻歪了,每次饭前都会提醒王玉兰烧个肉,提醒一次可以,天天去提醒,李和都烦了。有时李和去陈胖子那里买了肉,王玉兰都会腌起来,非要留着过年吃。 王玉兰一大早起来开始打扫厨房,连带着屋里上上下下都给收拾了。 因为晚上要吃好的,中午的饭就是一顿面条随便做点对付过去得了,等吃完午饭,王玉兰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中,慢悠悠的把面盆拿出来,从面缸里舀了一瓢精面出来,又舀了半瓢红薯面掺进去,倒上水和起了面。 王玉兰和面的时候,老四围上大围裙,帮王玉兰剁菜馅。 本来王玉兰想剁一颗大白菜包素菜饺子,但是李和立马不干了。 “我天天在学校就是吃大白菜,咋回家了你还给我吃大白菜、粉丝,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不给我弄顿好吃的,再说了,过年吃差了也不是好兆头啊!” 王玉兰特别迷信,听了李和的后半句话,她这才勉强加了点肉,让老四剁碎了和大白菜粉丝掺和到一起。李和感叹大姐李梅不在家,这伙食待遇差了好几截,偷偷的对老四说,“以后你烧饭吧”。 老四苦着脸说,“咱家东西都是有数的,面多放了,娘都知道的”。 祭灶以后,接连下了几场大雪,李隆跟大壮麦地里撵了好几只兔子,伙食才算有了改善。 接近年关的时候,李和准备去县城备点年货。 老四说,“哥,带我去不,我从来没去过县城呢”。 李和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那穿厚点,外面冷,你那皮靴穿上,真留着过年穿啊”。 对着旁边眼泪汪汪的老五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货带过去就是个累赘。 又问李隆去不去,李隆摇摇头,早就去腻了。 李和带了老四,从公社坐汽车,到了县城汽车站已经八点钟了。临近过年,县城也比以往热闹。李和问老四,“饿不,吃点啥?”。 老四的眼睛不够用了,看见啥都觉得新鲜。听到二哥这么问,她手伸在半空,好不容易指了一家店:“吃那家吧。”原来是一家煎饼铺子。那家铺子的煎饼似乎很好吃,路边有不少人排队买,李和带着老四排在后面。 突然有人回头惊喜地喊道,“你是李和!” 李和看了一眼排在前面的一个姑娘,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大概是认识的,就是喊出不名字了,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想不起来了。” 姑娘爽朗地笑着说:“我是边梅啊,也难怪,毕业这么多年,大家变化都挺大。” 李和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来了,这是自己高中同学。大概姓比较独特,姓边的人很少。李和记忆里是有这么个同学的,毕竟相隔五十几年,李和很难叫出许多人的名字了。 李和说,“不好意思了,老同学,反应慢了。” 刚好排队轮到边梅了,边梅看了一眼紧紧抓着李和胳膊的老四,眉眼跟李和很像,笑着说:“这是你妹子吧,真俊俏,吃几个饼子,一起买了。” “两个就行。” 李和接过饼子,要把钱给边梅,又被边梅推了回来,“两个饼子,值什么钱。” “你来城里做什么?”边梅问。李和笑呵呵道:“过年了,县城东西不是多吗,来城里办点年货。”得知李和要去置办年货之后,边梅热情地问他要买些什么。 “就是些普通东西,年糖年饼,过年的新衣服什么的”,李和踌躇了一会儿,又说,“你变化挺大的,你不喊我,真的认不出来你”。 边梅狐疑地看向李和,不经意间上下瞄了李和一通,比上学时期穿的体面多了,黑色袄罩,但布料是新的。脚上是一双黑色皮鞋 他的家庭情况还是略有耳闻的,还来城里办年货? 边梅以为李和强撑面子,关心道:“哎呀,县里东西近年关,太贵了,我都舍不得买。” 李和低声地偷偷问边梅:“知道哪里有倒票的吗?” 没票的话,李和买不了多少东西。 边梅噗嗤一笑,“你这是遇着和尚找秃驴,我就在百货公司上班,你要是真想买啥东西,就跟我走,我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边梅虽然是李和的同学,但是他在高中时与她几乎没说过话,没有什么交集。李和也没注意过她。 瞌睡遇枕头,李和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那我就麻烦你了,沾你点光。” 边梅爽朗的说,“多大个事,跟我走吧”。 边梅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李和就拉着老四跟在后面。 老四偷偷的跟李和说,“这个姐姐真漂亮”。 外面还是很冷的,老四和李和都是穿着大棉袄,把自己包得和粽子一样。 但是边梅却穿着薄毛衣,外面套了一件风衣,时髦冻人。 李和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要风度不要温度。 到了百货公司后门,边梅把自行车锁好,搓了搓手,说道,“你俩等会,我去给你们拿票”。 等边梅出来的时候,手里有一沓子票证。 李和说,“太多了,多给我点布票就行,还有糖果的就成”。 边梅想了想李和的条件,就又抽回来几张,“那你先去,回头请你吃午饭”。(未完待续。) 45、百货 百货公司就如同把一个门窗上的铁三角平铺在了大十字街的东北角上。 说是百货大楼,其实就只有一楼营业,而且跟真正的贸易局下属中国百货公司没有一毛钱关系。 能真正称为百货公司的,全国也不超过十家,在统筹统销时代有资格从一级站采购。 而县级的商场、供销社需从二级或三级批发站采购。 级别越低的批发渠道,可供应的商品种类越有限,价格越贵。 这类采购模式随着私营经济的的发展,在沿海地区70年代末就基本消失,许多供销单位都会从私人开办的集体企业拿低价货。 只有民营经济不发达的中西部把这种采购模式延续到八十年代初。 所谓的二楼也就只有东半部有,西半部就是一座大平房。应该是领导办公的地方。 西侧有个橱窗,是副食部,卖的是烟酒糖茶,小零食。 最北面是李和刚刚路过的后门,里面是一所大院子,是员工上下班的必经之地,从百货公司仓库运来的货物也是由此运进。 百货公司的大门口有不少人抱着纸箱子出租售卖小人书,周围都围了一圈小孩子。 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极度匮乏的年代,画本成了孩子们获取知识和消遣娱乐的最好的伙伴。 李和问老四,“买不买”。 老四说,“哄小孩子的,没意思。” 百货公司里面,凡是靠墙的地方都摆有货架,货架的前面自然都是柜台。 小到诸如钳子、钉子之类的日用五金工具,本子、笔之类的文具用品,大到家具,自行车,缝纫机等,基本都有。 为了收钱和找钱方便,每一组柜台上方都拉起了铁丝,铁丝上串着铁夹子,单据和钱就夹在铁夹子上飞来飞去,颇为壮观。 李和先是对照手里的票,一个个的柜台过去扫货,根本就没想过把手里的票留着。 之前在京城,虽然手里不缺票,可是坐火车千里迢迢带回来,太麻烦。 现在手里有钱有票,离家近,多整几个编织袋就能背回家了。 先是从服装布匹柜台开始,布料柜摆放着各种颜色的布匹,售货员手里常拿着一根木尺。 李和直接一把票给售货员,“同志,就买这些的”。 李和让老四选了亮的颜色,老四说,“哥太多了吧?”。 售货员报了每种布料价格,又不确定的问李和,“同志,就是全部给你最便宜的粗布,也要200多块钱呢,你有这么多钱吗?可别没事逗人玩”。 李和土豪似的掏出一把大团结,“同志,尽管量吧”。 售货员看着桌子上那一把大团结,心里很震惊,不是没见过阔气的,可是一次性这么花钱的倒是真没见过,还让一个半大姑娘出来选布料,不是闹着玩吗? 不过最终还是按照老四选的布,量好尺寸,用剪刀剪个小口,然后双手一撕,呲的一声,声音很好听。 接着算盘噼里啪啦,“同志,一共375块3毛”。 李和又到其他柜台从鞋子,指甲刀,,烟灰缸,文具铅笔,电线插头,只要手里有票就一股脑全买了。 从李和开始买布匹开始,就有不少人暗暗关注,不少人心里慢慢算计,从进门到现在,起码已经买了1000块钱的东西,都不禁咋舌。 等到边梅找过来的时候,李和手里已经领了两个大编织袋,里面都是满满的。 边梅拦着购买欲爆棚的李和,低声问,“你还买啊?刚才我就听说,商场里来了个有钱户,见啥买啥。想不到是你啊”。 李和看了一眼周围盯着自己的目光,觉得有点兴奋过头了,赶紧带着老四出了商场, 李和对边梅说,“我就这还没买齐全呢。” 边梅不可置信的说,“你还买?那个票我是准备给你用好几年的”。 李和点了头头,又把钱和票给老四,“你去副食店再点糖果,全买了,我去买烟酒”。 李和又转身把所有的烟酒票,全部买了高档的茅台和中华,光一瓶茅台就要三块五,而且还买了四瓶,香烟六条。 边梅见李和兄妹俩买好东西,心里不是用震惊能形容的,一次性花掉别人几年的工资,可不是普通人干的出来的,于是就问,“你不是在上学吗?从哪里发的财?你家里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 李和把袋子里东西整理好,笑着说,“我们不是有学校生活补贴吗?这可是我攒了好几年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没遇着你,我可是有钱都花不出去”。 边梅没好气的说,“可也不能这么花吧,谁家也禁不住这么财啊”。 “没事,年后我就参加工作了,这不就又能转的开了”。 边梅突然羡慕的说,“还是你们大学生好,出来不管分个什么单位,还能分房,工资也高,什么都比我们强”。 李和说,“还没准的事呢。你看看也快中午了,我请你吃个饭,这里有什么私人的饭馆吗,咱去搓一顿”。 边梅不屑的说,“去啥私人管子,那种黑心的私人饭馆,别看现在好,说不定哪天就取缔了,投机倒把能有啥好结果。咱去国营饭店,我最喜欢里面的水煮鱼片,滑溜溜的,味道好的很,我有票,里面师傅我都认识。走吧,跟我走”。 李和没法接话茬了,就只得跟在后面。 国营饭店就在百货公司的两条街处,对面还有一个清真菜馆。 国营饭店挺大的地方,能在这种地方办结婚酒席,就属于高档的不得了。 进门处左面就是开票处。吃啥都在这给大妈交钱开票,然后自己去各个出菜口去换吃的,没人伺候你给你端菜。 饭店里面雾气缭绕,坐了不少人,桌子上不少都是热腾腾的锅子。 找到一处空位,李和说,“你把票给我,我去开单,你吃啥?”。 边梅说,“不用,我招呼人过来。” 边梅招了招手,一个系着围裙的小姑娘跑过来,笑着说,“梅姐,你好久没来了,今天吃啥,我给你整”。 边梅熟练的报了几个菜名,又转头问李和,“还要吃啥?尽管点”。 李和说,“再加个红烧肉吧,就咱三个人,够吃了”。 等小姑娘转身走了,李和说,“你挺熟的吗,要是换我来,人家可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边梅傲气的说,“那也看单位,我们可是百货公司”。(未完待续。) 46、关系 李和明了国营单位之间的关系,计划经济时代,大部分都是一个爹。 比如各个单位经常互换自产的产品,我拿白糖换你猪肉,你拿搪瓷缸来换我菜刀也行。 再夸张一点的单位,印刷厂是自己的、幼儿园是自己的、医院是自己的、水厂是自己的,甚至于养猪场都是自己的,自己食堂吃剩的东西再拿去猪吃,猪长胖了再给人吃,人吃剩的再给猪吃。形成了一个循环,这么一说,怪恶心的。 国企单位里面扯不清死说不明白的关系。这种算“混搭”关系户,都在国营单位混,都会互相留个脸。 李和笑了笑,对边梅说,“你们是挺吃香的,真是羡慕不来”。 边梅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得意,大了些声音说,“谁求不着谁啊?他们今天要是敢甩我脸子,他们用到我的时候,到百货公司求着我都没用。” 李和点了点头说,“所以辛亏遇着你了,要不然我只能去南门地摊上买点东西了。” 边梅说,“咱可是同学关系,你不是一般人,你是大学生,前途好,说不准哪天我就求着你了。别觉着我势力,人活一辈子,关系两个字,还看不透,不是瞎活吗?” 边梅突然又转了话题说:“你们吃完赶紧回去,别留过夜,一帮小年轻大冬天神经病一样,袒露着胸,衣服上的破洞用胶带贴上,裤兜里装着白酒瓶,喝的醉醺醺的,在电影院门口、闹市区,很容易找茬闹事儿。” 李和点了点头,“吃完就回去,放心吧。” 边梅说,“金建华还记得吧?” 见李和犯楞,边梅直接说道:“以前就坐在你后排,现在人家开着大汽车,在县里运输队,经常偷带一些上海的紧俏货,都是我来销。一件成本价26块的风衣知道转个手,能赚多少吗?”。 李和略带好奇的说,“30?” 边梅没好气的说,“那是抢钱!”。 语气缓了下,又说,“但也差不多吧,能有20块,我跟金建华,四六分成,你看这就是关系的用处。还有你看,就是刘振国,你同桌你不可能不记得吧?” 李和说,“这个我肯定记得” 边梅说,“他爸管着火车皮调度。” 说到这,她警惕地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朝自己这边看后,又低声说道,“你看签个字的事情,多简单,连打个喷嚏的功夫都不到,就是有几百块到手。别人起早贪黑、累死累活,一年到头拿到手的工资,兴许还没这么多。对了,咱酒厂的王主任,还是通过我关系调度火车皮的。” 李和皱眉说道,“这个事情做起来……” 边梅抢过话,低低地笑了笑,“几方都有利,何乐而不为?” 李和看着柔弱的边梅,愣了愣神。 这妹子刚才还瞧不起投机倒把,怎么转眼,自己就干上了,这不就是倒卖批文吗? 这妹子太超前了,基本就是个拉皮条的掮客。 关系掮客的行为路径,其实很简单,穿针引线于行贿受贿。其需求动力可概括为一句话,“有钱没地方送,有人送不敢拿。” 与之对应撺掇人去跳坑钻洞的,也有一句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边梅跟刚刚还鄙视投机倒把的完全是两个人,脸色转变之快,令李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京剧中的脸谱。 她又陆陆续续说了好多人,电力局,医院,各处国企单位罗列了一大堆。其实中间说的大部分人,李和还是有印象的。 “牛生,就是你们男生给起绰号叫牛牛一的那个,现在在……” 边梅话匣子一旦打开,仿佛永远也关不上。 李和笑了笑,不好去劝什么,人一旦到了兴奋点,别人费再多口舌,都很难打消。他只得委婉地说道,“我觉得生意上卖卖衣服,夹带一些紧俏商品是可以的,其他事情,掺和上,不是太好吧?” 边梅轻轻地哼了一声,“你这人上学的时候,就有点冒傻气,胆子小。要知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你看看现在什么社会了,再守着旧的一套,西北风都喝不了。” 这时菜上来了,边梅收了嘴巴。 一盘水煮鱼、一盘红烧肉、韭菜炒蛋、还有一盘大白菜,看起来颜色还都很不错。 老四深吸一口气,鼻腔里满满的红烧肉香味。别人都没动筷子,他也不好下手,只是那味儿催命似地钻进鼻孔,引地唾液不断分泌。 “喝点不,这里啥酒都有”,边梅问李和道,同时热情的给老四夹了菜,“小妹,尽管吃,不要客气,我跟你哥聊会天。” 老四面上猛然一喜,随即又遮盖下去。相比于两人低声不知道聊的啥的内容,好菜好肉的诱惑力无疑更大。 边梅说,你看吴青峰在电力局是管附近这一片的,出门谁敢惹她,就能光明正大的说“这们是我的管辖范围,谁敢不听话,不然让他立马没电。” 李和第一次发现,光明正大这个词可以这么用。 和边梅聊的越多,他心里总算是放下了几分,不过还是打算先看看再说,人不可貌相,也保不准是自己看漏了眼。 不过在李和刚来,这姑娘没表面那么粗犷,他还是愿意提点几分的,就看日后这姑娘会不会做人了,现在说得再多也没用。 李和看了看外面雪下的越来越大,摆摆手说,“不喝酒了吧,喝多了误事,这么大雪,等会回去路上不好走。” 吃完饭,李和带着老四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钟了,老四力气小,根本提不了东西。 李和没办法,买了根扁担,袋子绑在两头,硬是从镇上挑到家里的。 李隆说,“刘传奇下午找你呢”。 李和问“说了啥事没有”。 “要开扫盲班,找你当老师”。 这也是城市和农村的两级分化,城里很多人都忙着出国镀金,农村人倒好,跑扫盲班镀金来了。 晚上的时候,雪又大了几分,王玉兰烧了一大锅的水,还取出来了些白面,居然破天荒的舍得把家里挂在外面的腊肉拿了一条进来,说是做些肉臊子擀点臊子面。 李和激动的泪流满面。 王玉兰看着李和买回来的一大堆东西,气鼓鼓的说,“只允许你败家啊”。(未完待续。) 47、扫盲班 如今“扫盲”这个词早已退出了中国历史的舞台。 如果是40岁以下,父母不识字的话倒是很稀奇,如果要讲到文盲至少也要排到爷爷辈。 中国扫盲运动,从50年代开始一直持续到21世纪,从百分之八十的文盲率降到不足百分之三,应该是人类历史的奇迹。 新中国成立之时,十个人里面能找出两个会写自己名字的都很困难,小学毕业就算文化人了,哪像现在大学生多如狗,博士满地走。 改革开放后又是开启了一轮扫盲运动,整个洪河桥公社年年扫盲任务不达标,李庄这样的更是年年垫底。 这次县里发了狠,哪个村不达标,这个大队书记也是到头了。 刘传奇着了慌,跟上坝村的书记一合计,两个村一起开班,年三十的跟前都把大家都动员起来,便是盼着能把这事给办了。 这次是临时搭的班子,县里没有派扫盲工作队员,只好把几个小学教师和李和推了上去,做民代老师,也顾不着他们乐不乐意,直接把人选给定了。 他们把村委会的屋子打扫干净,一伙人瞎闹腾,临时挂了黑板,没有桌椅只能搬来一些破木长板凳,凑合凑合,就这样成了教室。 教室有了,刘传奇又遇到了跟以往一样的问题,村民们并不积极,好说歹说就是不愿意来,这扫盲对象以妇女居多,有人说:“白天看孩子,洗衣服,烧饭,哪有时间上民校?” 有些封建思想严重的老太太不让自己的姑娘、儿媳上扫盲班。她们说:“男人女人黑夜上民校搅和在一起,有什么好的?棉花见火哪有不着的?” 李和见刘传奇嘴角上火,这么为难,就说,“你在大广播里喊一嗓子,咱村扫盲不达标,地收回来,重新开吃大锅饭”。 这年头尝过分地的好处,谁还想吃大锅饭? 刘传奇一跺脚,照办,心想非得治治这帮不省心的老娘们。 村里广播一响,那群顽固分子是不来也得来,一个两个干瞪着眼,边骂边妥协,看她们的模样,没几个乐意的。 王玉兰死活不乐意去扫盲办,吱声道:“死活一辈睁眼瞎了,多识几个字能成仙还是咋的。让我拿锄头行,拿笔就太难了。” 像王玉兰这般想法的人太多,以前大字不识个,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非得倒腾这玩意,净是添麻烦。 不过也有积极的,一心盼着多识几个字。 开课那天,也离年三十没几天了,李和满怀信心地去了,只见堂屋两面板壁和一面墙上贴了十几条标语,一条标语写的是高尔基的话:书籍是人类进步之阶梯。 还有一条是列宁的话:在文盲充斥的国家里是建设不了社会主义的。 大队干部向大家分发识字课本,李和也拿了一本。 识字课本上有一张常用字表,列有2500个字。 一个村委会硬是塞了二个村子的八十多号人,站着蹲着坐着,都有。 年纪大的四五十,年纪小的也有二十五六,穿得都是颜色各异。 “一张椅子h,h,h,h要顶格写,占据第一格和第二格。”李和被赶鸭子上架,在教室里做起了义务工。 这学认字,肯定还得从拼音开始…… 里面姑娘小媳妇居多,屋里叽叽喳喳,李和不停地敲着手里充做教鞭的树棍,就是安静不下来,十分闹心。 这些可不是真学生,都是村里熟人熟脸,一句话重话不能说,否则伤了和气。 有的人嗑瓜子,有的人纳鞋底,唠闲话的也不少,沸沸扬扬,就没几个是认真听的。 台底下甚至还有她老娘王玉兰,正跟潘广才她老娘底下聊的眉开眼笑,不亦乐乎的。 说是说不得,骂是骂不得,李和硬着头皮站在台上一个人吐沫横飞。 李和折腾了两个晚上,没辙,跟两个学校老师一商量,最后说,“分成快慢班吧,我们起码要把真心学习的那群人培训起来。” 一个学校女老师说,“这样也好,不然尽是一窝蜂瞎闹腾,有人想听还听不着。” 一个男老师说,“早应如此,前两天可难受了。谁带快班,谁带慢班,咱抽签”。 第二天李和跟两个老师选了一些进取心重的人进了快班,大概有四十多人,还算令人欣慰。 分完班,又是把以前放农具的屋子收拾了下来,重新收拾了一下,变得像模像样。 分了快慢班,教学次序明显好了许多,和往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快班这些大人学员别看没有上过学,但学起来特别快,有种如饥似渴的感觉,因为渴求文化,他们早就从别的渠道认了字,大多会写自己的姓名。 只不过大家在识字课本上写的姓名都很严肃认真,尽管字体有些歪歪扭扭,但进步是显而易见的。 扫盲班一晚上上一课,其要求是会读会写会用3-5个字。这进度算是比较快的,因为一晚上的学习只有1个多小时,考虑到冬季的天气,时间不能太长,否则要冷得受不了。 但这一要求快班的学员都做到了,而且超出李和想象,这可能与课本编写适合成人的生活经验和兴趣有关。 大人们扫盲学习有成效,特别他们渴求文化的精神,李和都有点感慨。 这里面的学员也要上坝村过来的,有些人家里情况不好,都没手电筒,几个妇女就是直接绑扎火把在漆黑的冬夜里踩着雪地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走。 至于像李和老娘王玉兰这种落后分子,就是慢班里,有一茬没一茬的纳鞋底混日子。 李和的讲台正对的窗户早就坏了,冷风正对着他猛吹,当晚就被冻得腿都麻了。 第二天正准备去找点把窗户堵上,发现早就被人用编织袋塞了麦秆堵的严严实实。 教室里只有一个女孩子坐在板凳上,手捧着书,笑着对李和说,“李老师,早就看你挨冻了,刚刚来得早,就给堵上了”。 李和不习惯被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喊老师,慌忙说,“别喊老师,我就临时代几天,跟他们一样,喊我二和就成。你不是李庄的吧”。 小姑娘一愣,然后说,“我咋不是李庄的?你都不认识我?也难怪,你一直在外面读书。我爸是何老西”。 “招弟,盼弟?那一家子?”,李和脱口而出。(未完待续。) 48、何招娣 李和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这奇葩的一家子,名字都脱口而出的叫出来了。 来弟、招弟、领弟、念弟、求弟,来娣,招娣,胜男,冠男,亚男,若男,又招,再招,小停,停。这些姓名都很有中国特色。 重男轻女其实在农村是正常现象,没什么见怪不怪的,可是奇葩成何老西家这样子的,李和两辈子都不多见。 何老西家重男轻女的不是何老西本人,而且他对三个闺女倒是没有多差,一心要生儿子的是他媳妇。据说,生下三女儿盼弟的时候,何老西媳妇赵春芳心痛的哭得淅沥哗啦,当场就要寻死。 当时赵春芳怀第三胎的时候兴奋的几天没怎么睡,结果最终生了还是女儿。结果女儿在她眼里就成了透明人儿。后来赵春芳半夜发狠扔到了河堤上,何老西找不到三闺女,急的半夜又寻了回来。 何老西本身自己就穷,已经有了三个闺女,哪里是那么容易养的,很坚决的说“孩子他妈,咱家就不要再生了,这可怎么活啊”。 赵春芳哪里能同意,“你个窝囊样,老娘要是生不出儿子,保不准人家怎么笑话俺肚皮不争气呢。你赶紧上来,这次一定是个小子。” “要是还是闺女呢?” “不可能了,这次一定是小子这本事在你身上,又不在俺身上,看你有多大本事,你使多大力。” “瞎说!娃怀在你肚皮里,跟俺们男的有一毛钱关系” 何老西死活不愿意上自家婆娘床了,不顾赵春芳骂骂咧咧,天天只顾自己闷头睡。 赵春芳自然越骂越难听,天天强迫自己男人同房,成为方圆几里地的笑话。 李和后来一直在外地工作,有次回来听王玉兰八卦过,赵春芳在快五十岁的时候终于怀了一个小子。 哪怕超生罚款赵春芳都是开开心心,今天杀公鸡,明天烀猪蹄,不过这小子后来倒是偷鸡摸狗,不怎么争气 李和跟王玉兰感叹,“生活中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呢?脑子抽了”。 王玉兰老太太倒是眼睛一翻,“有!怎么没有,只是你过得太好了你才不觉得的!”。 最让李和感叹的是,这何老西家三个闺女没有一个简单的。三个姑娘似乎都是天生做生意的,靠着一条破旧的舢板船,两岸拉煤炭,拉沙石,发展成为淮河两岸有名的船运大老板,十七八条货船,百十辆货车,又是面粉厂、窑厂,又是棉厂,彻彻底底的发了,底子比李和都殷实。不过大姑娘倒是个可怜人,终生未婚。 所以后来许多人感叹,这何老西家前半生的运气都是作没的。 李和看着眼前姑娘,不知道是老大还是老二,乌黑的大辫子,小麦色的肤色,五官很耐看,就是太瘦弱,大冬天的衣服穿的也很单薄,于是就问,“你是老几?穿这么薄不冷吗?”。 小姑娘爽朗的笑道,“不冷,以前不都是这样吗,早就习惯了。我是老大,我是何招娣”。 “你以前没上过学吗?我感觉你认识不少字呢。” 小姑娘噗呲一笑,“李二和,你忘了我跟你一般大,我跟你同学呢,不过我就上了一年级,后面就没去了。小时候不懂事大家伙都喊你二愣子呢。” 李和差点把这个外号给忘了,因为李兆坤叫二流子的缘故,他又排行家里老二,就得了个二愣子的外号。 不过对于和李招娣同学的事情,他是没有一点记忆的,何况只是同了一年学。 “不好意思,真的一点印象没了,大概那时候太小了。” 这时候门口有人在说话,在地上不停的跺脚,使劲晃身子抖落身上的雪。 陆陆续续的教室开始进来不少人。 两人都很默契的不再说话。 等人来齐了,李和就开始跟往常一样在黑板上教拼音。然后写上“扫、把”两个字,带着大家读了几遍,讲了一遍笔画结构,让大家抄写。 大部分都是把薄薄的纸片放在长凳子上,蹲下来一笔一划的刻,每写一笔都要看一下黑板。 底下有人问,“二和,明晚就是年三十,不能留着咱过年了吧。” 也有人说,“年三十来上课也行啊,管饭就成”。 有人笑着说,“王玉兰就在居委会教室,你去招呼一声,问他乐意不乐意”。 “吃她一顿饭,恨不得要她命了,你们赶紧熄了心思,不要做白日梦”。 ............................... 李和受不了这群老娘们编排自己老娘,而且还是当着自己面,赶紧出声,要不还不知道怎么没玩没了呢,“明天休息,初四晚上过来”。 “初四不能出门”。 “灶王爷来查户口....”。 李和忘了这么一茬,回去还要跟两个老师商量,只能改口道,“那就初五,初五晚上”。 就这么商量定了,大家伙也没了意见,才算安静下来。 陆续有不少人都走完了,只剩下几个写字慢的磨蹭了会,李和等了一会,才关了灯,锁门出教室。 打开手电筒发现何招娣蹲在过道,李和过去问,“怎么了?”。 何招娣满手都是煤油,指着地上已经碎裂的灯罩说,“煤油灯提手上的铁丝可能锈了,我提的时候不小心断了, 李和看了一眼地上,就是个简易的煤油灯,拿了个旧的墨水瓶子放了煤油,白铁皮包棉花做的灯芯,然后加了个灯罩,因此就说道,“你去雪地里擦把手,把灯芯捡起来就可以,其他的没啥可惜的。我送你回去”。 何招娣犹豫道,“墨水瓶瓶子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 “我明天给你个罐头瓶子,我家里有,明早我让我家老四给你送过去”。 “你真的给我一个罐头瓶?”,见李和点头,何招娣又慌忙说,“不要你家老四送,我明早自己过去拿”。 “那也行,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家虽然都在一个村子,但是并不是一个生产组,李庄又是沿河分布的带状,所以有点距离,到何招娣家还要过一条小河。 出了村委会,雪下的越来越大,此时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田地,没有住户人家,就没了参照物,很难识别路。 两个人在白茫茫的旷野里,有点着慌,何招娣突然说,“要不你回去吧,我找个草垛子,躲一晚,明早就好了”。 (未完待续。) 49、草垛子 雪一直下,而且越下越大。 李和听了何招娣的话,摇了摇头说,“再试试找路”。 李和上前几步,把手电筒又超前举了点,,手电筒的亮度有限,并不能看多远,脚下是白茫茫的,远处是黑乎乎的。 何招娣突然对着灯光下从雪堆里勉强冒出头的几根树枝说,“那个就是大沟子,是个榕树茬子,我记得的”。 何招娣在沟北边,沟不好过,平时都要绕着这个沟走。这次为了赶时间,她匆忙间就没有绕。 她走到沟边,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因为沟又深又陡,又赶上下雪天,刚走没几步,脚底忽然一滑,整个人都摔到了沟底。 何招娣在雪地里挣扎了好半天才爬起来,她的胳膊很疼。 李和慌忙过去,把他扶起来,给她掸了掸雪,“你咋这么冒失,里面要是有树茬子,扎在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何招娣笑着说,“多大个事,按我说,我还是找个草垛子,更踏实点”。 李和倒不知道怎么办了,一个大姑娘是不可能带回家的,肯定是解释不清楚的。 要是让她一个人睡草垛子,李和也不放心。 至于陪她睡草垛子,早上要是被人看见了,两个人以后就要迎风臭三里地。 何招娣头胀胀的,脑门嗡嗡的有点疼,也顾不得李和了,转身就往回走。 李和手电筒赶紧给他找路。 何招娣看到一个凸起的高包,过去把雪扒了下来,高兴的说,“我就说,这是个麦秆垛子嘛”。 扒开里面的麦草,人就一下子钻了进去,找了个舒服位置,冲着李和说,“二和,你回去吧,我熬一夜,等天有点亮色就行”。 李和用手电筒照了照来过的路,两人的脚印都被雪盖住了,根本发现不了一丝痕迹。 好不容易找到的路又没了,只得苦笑道,“你觉得我还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何招娣大笑,又把旁边的草划拉了一下,腾出了一点空间,“那刚好,你也进来吧,暖和的很”。 李和无奈只得小心翼翼的挤了进去,又把周边的麦秆挤踏实了一点,跟何招娣刻意保持了点距离。 何招娣说,“没事,你往这边来点,两个人暖和点”。 外面的雪依然在下,可是草垛子确实很暖和。 李和关了手电筒,到处是一片黑暗,只剩下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李和想找点话题,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何招娣突然说,“二和,我挺佩服你的,一直学习好,还能上首都上大学,你将来有自己的路”。 李和说,“我就是每个人都会好的,你也会好的,可能比我还好,羡慕我什么”。 “谢谢,所以我不信命,我一辈子非要挣个命出来”。 李和听着何招娣落地有声的豪言,不知道是佩服还是心疼,久久没有说话,这个姑娘没有一般农村姑娘的那种俗言俚语,一言一语都跟别人不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读书的学生。 李和如果不知道他的前世过往,也就听听罢了,可是他确实知道这个姑娘有多拼命,这句话也许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此时李和也是带着敬意的。 雪一直下,而且越下越大。 李和听了何招娣的话,摇了摇头说,“再试试找路”。 李和上前几步,把手电筒又超前举了点,,手电筒的亮度有限,并不能看多远,脚下是白茫茫的,远处是黑乎乎的。 何招娣突然对着灯光下从雪堆里勉强冒出头的几根树枝说,“那个就是大沟子,是个榕树茬子,我记得的”。 何招娣在沟北边,沟不好过,平时都要绕着这个沟走。这次为了赶时间,她匆忙间就没有绕。 她走到沟边,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因为沟又深又陡,又赶上下雪天,刚走没几步,脚底忽然一滑,整个人都摔到了沟底。 何招娣在雪地里挣扎了好半天才爬起来,她的胳膊很疼。 李和慌忙过去,把他扶起来,给她掸了掸雪,“你咋这么冒失,里面要是有树茬子,扎在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何招娣笑着说,“多大个事,按我说,我还是找个草垛子,更踏实点”。 李和倒不知道怎么办了,一个大姑娘是不可能带回家的,肯定是解释不清楚的。 要是让她一个人睡草垛子,李和也不放心。 至于陪她睡草垛子,早上要是被人看见了,两个人以后就要迎风臭三里地。 何招娣头胀胀的,脑门嗡嗡的有点疼,也顾不得李和了,转身就往回走。 李和手电筒赶紧给他找路。 何招娣看到一个凸起的高包,过去把雪扒了下来,高兴的说,“我就说,这是个麦秆垛子嘛”。 扒开里面的麦草,人就一下子钻了进去,找了个舒服位置,冲着李和说,“二和,你回去吧,我熬一夜,等天有点亮色就行”。 李和用手电筒照了照来过的路,两人的脚印都被雪盖住了,根本发现不了一丝痕迹。 好不容易找到的路又没了,只得苦笑道,“你觉得我还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何招娣大笑,又把旁边的草划拉了一下,腾出了一点空间,“那刚好,你也进来吧,暖和的很”。 李和无奈只得小心翼翼的挤了进去,又把周边的麦秆挤踏实了一点,跟何招娣刻意保持了点距离。 何招娣说,“没事,你往这边来点,两个人暖和点”。 外面的雪依然在下,可是草垛子确实很暖和。 李和关了手电筒,到处是一片黑暗,只剩下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李和想找点话题,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何招娣突然说,“二和,我挺佩服你的,一直学习好,还能上首都上大学,你将来有自己的路”。 李和说,“我就是每个人都会好的,你也会好的,可能比我还好,羡慕我什么”。 何招娣突然说,“二和,我挺佩服你的,一直学习好,还能上首都上大学,你将来有自己的路”。 李和说,“我就是每个人都会好的,你也会好的,可能比我还好,羡慕我什么”。(未完待续。) 50、诉衷肠 李和好笑的说,“你一个姑娘家懂什么啊,不要浑说”。 何招娣移了移身子,在李和的怀里靠的更紧了,直接说,“我都懂,以前生产队没分牲口的时候,都是我配种,人跟牲口有什么不一样吗?再说,我俩妹妹都是我接生的。” 李和哭笑不得,不知道怎么解释了,换话题问道,“生产队牲口不是是大壮他爹管着的吗?怎么有你事了?”。 “怎么没我事?我可是在公社学过兽医的,咱生产队的牲口生病,配种,都归我管。刘老汉只负责喂料、赶车、看守牲口。你大前年抓黄鳝的时候,你家老三来借驴子还是经的我手呢。要是别人一下子借两头驴子,我才不乐意呢”。 李和一直以为过的是刘老汉的手,不知道这里还欠了何招娣的人情,不好意思的说,“谢谢,我是真的不知道里面的事情。谢谢你帮我这么大忙”。 “我心甘情愿,怎么我都乐意”。 李和小心翼翼的问,“我们以前小时候那会聊过天吗,我都没什么印象”。 何招娣突然又亲昵的搂着李和的脖子,“怎么没有,你还说过要娶我当媳妇呢”。 一般男人说出‘我要娶你’这种话,不过也是为了可持续发展下一炮。 但是李和冤枉啊,他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何招娣一点的有关的事。 何招娣越说越多,“你上初中的时候,我每个周五的下午都早早的等在村口,后来你高中了一个月也不一定回来一趟了。等到你上了大学,我就更没机会瞧着你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李和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是挺傻的,因为我从来没瞅见过你”。 “我就远远的能看见你,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就想呢,等我以后有钱了,我就买个摩托车,就是咱公社派出所那种,以后你去哪,我就能远远的跟着了,不怕跟丢你了”。 “不就是一个摩托....”,刚说道摩托车,李和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大概是他第一次带张婉婷回家的时候,当时有很多人过来看新媳妇,记得确实是一个穿着皮夹克,带着蛤蟆镜的年轻的姑娘骑着摩托车,在人群里盯着张婉婷看,在自己家门口疯狂的打转,绕着李庄疯狂的绕圈。 李和当时还问李庄什么时候有这么时髦的姑娘,王玉兰还说,“何老西家大姑娘有点钱瞎骚包,一个大姑娘骑个摩托车到处臭显摆”。 李和突然笑不出来了,他怎么就不明白,上辈子会莫名其妙的欠了这么一大孽缘,心里像被石头砸了一下,低声的说,“对不起”。 “你这话说的,你有啥子对不起我哟,我说了都是我心甘情愿”。 李和能感受到两个人的心跳,把何招娣搂在怀里搂的更紧了,“相信我,你会将来遇到更好的,我不值得你这样”。 “值不值当,你说不了不算。我就活的没着没落的,看到你我就觉得有了着落,真的有了着落。现在能躺在你怀里,就是现在死了都值当”,何招娣说道。 “说什么胡话,好好的,都好好的,谁离开谁,都能活的好好的”。 何招娣一翻身直接骑到了李和身上,双手搂着李和脖子,“我说给你就给你,不要磨蹭”。 何招娣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秋衫,李和有点呼吸不过来,“不能这样,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不能这样害了你,害了你一辈子。我没几天就要学校开学了,明知不会有结果,何必这么冲动”。 “你是嫌弃我?“ “怎么可能,你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姑娘了。你想想你将来要有自己的家庭的。我们这样做,你将来要怎么跟别人交代。再说要是不小心怀孕,更是毁了你一辈子。” 何招娣说,“人跟牲口能有什么区别,给老母猪配种都要三番五次,人哪有那么容易怀孕。别磨蹭,我说了我不怕,我这辈子是没打算嫁人的,像我爹妈那样,一辈子活个什么劲。即使生了孩子更好,也是我何招娣的,跟你半毛钱关系没有”。 李和不敢跟何招娣这样继续聊天了,要是跟个小流氓一样,随便把一个大姑娘名节毁了,又负不了责任,他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我有点困了,咱赶紧眯会,趁天没亮,赶紧走。被人瞅见了,有多少嘴巴也说不清了。给你袄子,快穿上,你穿的有点薄了”。 何招娣没有去接衣服,用手摸了摸李和顶起的部分,笑着说,“你都难受成这样了,还撑个什么劲,哈哈,你要不把手电筒打开,我瞅瞅你啥子脸色”。 李和往草垛子里钻地更深了,身上又盖了点麦秆,笑着说,“你别撩拨我了,小心我真把你办了,不然你哭都没地方。赶紧睡会,早起回家收拾收拾就过年了”。 何招娣喘不过气也说不出话整个人都是蒙的,把胳膊伸过去,单手搂着李和躺着,“那我搂你睡,你过来点”。 李和这次没反对,何招娣身上的火力确实比他强点,两个人在一起更容易取暖。 何招娣侧躺着把李和搂的很紧,一只脚搭在李和身上,甚至能感受到互相的鼻息,不过再也无话。 李和就这样静静的平躺着,脑子里跟乱麻一样,他对何招娣的感觉很复杂,拥有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身体,怎么可能不迷恋这样这样爽朗、迷人、充满朝气的姑娘,而且这个姑娘有着诱人的身体。 但是李和却不得不承认心中对她有着隐隐约约的害怕,害怕自己的冲动会毁了他。 夜很静,甚至能够清楚的听到猫头鹰的叫声。 过了一会儿,李和被这样搂着有点不舒服,感觉何招娣可能睡着了。 李和慢慢的抬起头,轻轻的将何招娣的手移开。 “别动,我就要这样搂着你,我知道这辈子不会再有机会这样搂着你了,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何招娣突然的呜咽着说。 (未完待续。) 51、梦醒时分 你说你尝尽了生活的苦 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 因为爱情总是难舍难分 何必在意那一点点温存 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 在每一个梦醒时分 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问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 .................... 唱着唱着李和就哭了,果然哭比唱容易。 “怎么就唱完了?”何招娣有些不甘的跟李和咕哝一句,带着明显的哭腔,“真的好听,从来没有听过,你继续唱吧”。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 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 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 聚散终有时 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 至少梦里有你追随 我拿青春赌明天 你用真情换此生 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 何不潇洒走一回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 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 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 聚散终有时 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 ............... 越唱的响亮,李和越止不住泪了,把头埋在何招娣的胸口上,深深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如果有来世,来世一定不辜负你”。 何招娣哭着说,“好了不要唱了,真的,我已经知足了”。 李和静默,两个人都是泪雨无言,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何招娣早早的醒来,像没事人一样,更像做梦一样……就那么默默的不了了之了。 偷偷的亲了一下李和的额头,穿上棉袄,趁着微亮的天色直接走了。见到喜欢的人,变得很低很低,低到了尘埃里,可心里又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她从来都无法得知,是究竟为什么会爱上另一个人,也许心上有一个缺口,它是个空洞,呼呼的往灵魂里灌着刺骨的寒风,所以急切的需要一个正好形状的心来填上它,现在却恰恰是个歪歪扭扭的锯齿形,怎么都填不了。 李和醒来的时候已经寻不见何招娣的人影了, 钻出草垛子,用雪抹了下脸,才感觉清醒了一点。 回到家时候,王玉兰问,“一晚上就没瞅见你人,哪去了”。 李和说,“在陈胖子家睡的,商量了点事。有吃的吗?”。 王玉兰努了努嘴,指着灶台说,“锅里有稀饭,有馍馍,自己弄,俺可伺候不了你”。 李和搞不清楚老娘大早上又是哪里来的脾气,只得自己把锅盖掀开,从蒸笼上拿了个馒头,低声问老四,“咋的啦,她这大早上的什么脾气?”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夜夜思君不见君”,老四直接仗着王玉兰听不懂,大声的摇头晃脑的说道。 “就你会作怪”,一句话没头没尾的,李和却听懂了,继续问,“他没回来?这都年三十了,估计是回不来了”。 “whocare?”。 “少跟我拽文”,李和吃了两个包子,又喝了一碗稀饭,直接跑到了自己屋里,就倒床上了,李兆坤回来不回来过年,他并不关心。 刚躺下,听见老五的声音,觉得不安心,有这小祸害在,他是睡不着安稳觉的,就又慌忙起来把门给插上了。 这一觉李和才算睡得舒心,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左右,才让尿给憋醒。 家里的厕所,就是一个一个大粪缸,李和一直没信心能坚持的了那味道,直接穿好衣服,去门口小树林子里面放水。 李隆小夫妻俩也抱着孩子过来忙活过年了,不过孩子还是不认李和,一直不让抱。 王玉兰说,“拍门喊你吃午饭,你也没醒。你吃点馍馍吧”。 “我留点肚子晚上吃吧,现在不饿”,李和说完又转头问李隆,“我前天从县城买的东西,给大姐送了吗?”。 “送了五尺布,还有三斤粉条。枣糕、糖果、烟酒我都见样给的”。 李和想了想继续说,“你把堂屋的酒给阿爷送两瓶、刘传奇给两瓶”。 李隆听了话,抱着孩子起身要去,王玉兰不乐意了,“那刘传奇找你代课,咱一毛钱的好没落着,还往里搭啊”。 李和看李隆发呆,就说,“你可是马上又要二胎,现在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我可就不管了”。 计划生育政策1975年就开始提倡,一些地方实行双开的措施,对违反计划生育者开除党籍、公职。1982年年底才把计划生育纳入宪法,但是开始执行的并不过分严格。 王玉兰看着大肚皮的段梅,想了想也就没阻拦了。 李和又突然想起了何招娣,直接从门拐拿了个白酒空瓶,他准备给何招娣做个煤油灯。 找了个废旧的牙膏皮,剪下一个皮条,包上棉线,就成了灯芯。 用剪刀在瓶盖上钻了个空,用灯芯穿过,添了点煤油,放上自家的灯罩,一个简单的煤油灯就这么三两下做好了。 李和在琢磨要不要老四送过去的时候,何招娣倒是自己过来了。 王玉兰说,“招娣来了,你家开始包饺子没?”。 何招娣说,“家里正忙着呢,我就有几个字不认识,来问问二和”。 “那你们忙,要喝水自己倒”,王玉兰一听说是来认字的,立马没了兴趣,转身又回了厨房。 李和把煤油灯递给何招娣,“你瞅瞅,是不是比你之前的强多了”。 何招娣见李和把这么个小事能放到心上,自然高兴的不得了,不过看了一眼那个有点发黑的灯罩说,“谢了,我以为你给我个瓶子完事呢.这个灯罩是你家的吧。你给我了,回头你老娘找不着,还不冤上我?她东西可都是有数的”。 李和摆摆手,“又没刻名字,拿去用就是了。再说,咱家都有手电筒、也有马灯,也有电灯,基本用不上这个了”。 何招娣要走,李和送到门口,“天冷,你多穿点衣服”。 ”李二和,你是个好人“。 ”我当然是个好人,你不用再给我好人卡了“。 何招娣说,“我毕业会留在那里吗?“ “大概会吧,我也是看学校怎么分配的”。 “恩,那我知道了,我走了”,说完何招娣头也不回的走了。 (未完待续。) 52、年三十 这个新年依然没有多大新意,新年的宏钟大吕撞响,千门万户的鞭炮骤然响起。这鞭炮虽不及焰火气势雄壮,但它却像滚滚的春潮,震撼激荡在山乡的角角落落。 年三十这晚上饭菜刚上桌,却突然一下子停电了。 李和也没去检查电路,早就有了停电的心里准备,电力不足,停电是经常性的问题。何况又是年关口,更是用电高峰,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王玉兰摸黑点着了煤油灯,突然找不着了灯罩,咋呼老五道,“是不是你这熊孩子拿去玩了,想想放哪了?赶紧找找,一点都不省心”。 老五委屈的说,“那么脏,俺才不玩呢”。 李和赶紧打圆场,“没灯罩也行,你放堂屋就是了,屋里也没风。你要是去厨房,抽屉里也有蜡烛,我在县城买了一大堆呢,放到厨房里够用了”。 李和拉开抽屉,随手点了一根蜡烛,屋里倒是更亮堂了一些。 王玉兰说,“那多浪费,有煤油灯就行了”。 李和说,“孩子跑来跑去,等会再来人,黑乎乎的啥都瞧不清”。 年夜饭,王玉兰没有打折扣,鸡鸭鱼肉都是很齐全。李和兄弟俩开了一瓶茅台,李隆说,“还是好酒喝着带劲,一点不上头,这一瓶咱俩喝完”。 段梅说,“你别喝多了,等会要带孩子去拜年“。 李隆倒是听话的很,直接抿了最后一杯酒,就把酒瓶给了李和,自己不愿意喝了。 王玉兰见儿子又被媳妇管住了,有点不满了,就说,“年三十正经的不喝,什么时候喝,多喝点,等会俺带孩子”。 段梅说,“你可哄不来孩子睡觉,这孩子晚上可闹腾了。俺肚子里这个晚上也闹腾,一宿一宿的,俺都睡不安稳。隆子喝多了,晚上就没顶事的了”。 李和见婆媳俩,这点小事都能掐起来,他可管不着,只管闷头吃自己饭,喝自己酒。 不过王玉兰终究是软绵性子,也翻不出啥浪花。 吃晚饭,王玉兰掏出手绢,给了每人给了一块钱,算是压岁钱。只有大孙子是破了例,给了两块钱。 李和也给了李沛5块钱压岁钱,这次孩子这次是不认生了,盯着钱就不撒手了,还怯生生的喊了大伯。 李和说,“这以后一准是个财迷”。 老五朝着李和伸伸手,“俺的呢”。 “钱没有,拍掌倒是有,要不要?一边玩去,赶紧洗个脸,跟你三哥去拜年”,话刚落音,看见老五要瘪嘴放大招,李和赶紧掏出五块钱,“过年,不准哭,你要是敢哭,我非揍你,让你哭个过瘾”。 老五立马笑嘻嘻的接了,李和感叹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因为今年李兆坤不在,李梅也不在家了,李和不好出去拜年了,家里要是来人,就没招呼的,靠王玉兰一个人可是不行。 段梅因为怀孕身子重,吃完饭,就让李隆先送回家,直接上床躺着了。送完段梅,李隆才抱着孩子,带着老四老五出了门。 李和看着王玉兰一个人在厨房忙活,过去帮着把灶台烧热,“水够热了吧”。 王玉兰说,“你去把花生瓜子拿出来,等会来了人,别找不着。” “我等会就去拿,估计来人还有等会呢,咱家吃得早,我看他们才刚放炮呢”。 王玉兰叹口气说,“等你呢今年毕业了,再结了婚,俺就彻底松了心。你爹要是能回来,俺就把老三的地要回来,自己种,才不跟他们掺合呢。” 李和说,“我结婚早着呢,这就不要操心了。我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地给老三就是了,让他每年该多少口粮,给你多少,够你们娘三个吃就是了。钱呢,我给你。老四老五的学费也都是我来给,不要你操一点心,你吃好喝好睡好”。 “你说的容易,你都23了,还早着呢?毕业了就结婚,再拖着就是老光棍了,城里姑娘咱找不着,家里左右也多得是”,王玉兰这点底气是有的,儿子毕业了好歹是吃商品粮的,挑亲也能挑出花。 李和从口袋掏出一个戒指递给王玉兰,“给你的,试试呗”。 这个金戒指是李老头不知道从哪里淘回来的,本来就稀罕,李和见着喜欢,自己就留在了。 王玉兰说,“从哪整的?” “你先接着,把手抹干净“。 王玉兰用抹布擦干净手,小心翼翼的接过戒指,对着昏暗的蜡烛,眯着眼睛看了会,“这个是旧的吧?”。 “新的我也没地买不是,我从人家手里买的,特意给你留着的,你带着试试”。 王玉兰说,“都这么大年龄了,带这么玩意,招眼了吧。你自己留着吧”。 李和给直接把戒指套到了王玉兰右手的无名指上,大小挺合适,“不错,挺漂亮的,这个旧的先戴着。等以后我给你换新的”。 虽然有点氧化褪色,但是在蜡烛光的映衬下,依然有点金灿灿的感觉。 王玉兰把手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一咬牙,“那俺就先戴着,以后不用费这钱,还买啥新的”。 这几年随着条件的改善,许多人又翻出了老物件,穿金戴银,王玉兰在公社也是见识过。 李和又掏出一叠钱塞到王玉兰的袄子口袋里,“这是2000千块,以后每年我就按这个数给你,该花钱的地方就花,老四老五以后都归我管”。 “你又从哪里来这么多钱,你不能又在外面胡闹吧?”,王玉兰急着问道。 “你看你又瞎操心了,我什么时候让你操过心。给你就拿着”。 “俺自己有钱呢,你爹找几回都没找着”,王玉兰低声继续道,“那俺给你存着,你以后娶媳妇肯定要用,你就会糟践钱”。 李和出了厨房,自己点了一根烟,怕是两辈子都学不会如何去表达自己对母亲的亲昵,比如给王玉兰一个拥抱,捶个背,或者说声妈妈我爱你。只是母子情深,爱在心头口难开。 李和刚抽完一根烟,李兆明和李兆辉家的几个孩子都来了,李和都给每个人的口袋里塞满了花生,还有从县城买的糖果。 几个孩子都是欢天喜地的接了,出门后又是引来了不少孩子,因为糖果好,都眼巴巴的来了。 李和本来糖果之类的就买的多,也没小气,每个孩子都给了一大把。 陈永强、李辉来的时候,都嚷着要打牌。 李和说,“输钱你们不哭就行”。 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人,李和觉得家里耍不开了,刚好自己有村委会钥匙,”咱去村委会,面积够大“。 一伙人自然同意,就到村委会开起了牌局,拼拼凑凑开了两桌。 (未完待续。) 53、杨学文 李和对着坐在拐角的光棍汉刘老四说,“老四,多长时间没换衣服了,都有一股味了”。 刘老四用鼻子嗅了嗅自己身上,然后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是有点馊味,妈的!这不怪我,为什么我每次洗衣服的时候都下雨!”。 从这句话可以得出以下结论:刘老四洗衣服频率小于等于下雨频率。 刘老四小个子、瘦瘦的,家里穷缺嘴身体没长开,人又胆小本分,一说一笑,没啥脾气,三十好几还没婆娘。他老娘算是天天烧香拜佛,祈求保佑她儿子早日成家。 李和看着这个嘻嘻哈哈又随性的单身汉,估计谁也想不到,后来靠去捡破烂,收废铁,也发了大财,每年回乡,烟花都要放个几万块听个响。 李和说,“现在是八点,咱们玩到十一点钟,输赢就这了。斗牛行吧”。 李辉说,“2分钱底吧,牛八翻倍,牛九三倍,牛十四倍,中不?”。 “太小了吧,怎么也要1毛起步吧?”。陈胖子嫌弃几分钱的牌没意思。 另一桌人已经玩起了麻将,几个人骂骂咧咧。打麻将赌注很少,一番一毛钱。 “你日牌呢啊,抓紧出!麻溜,速度点!”。 “千刀万剐不和头一把”。 “赢啦金山不发泡,输了裤子不投降”。 上家打出的牌经常被李辉吃到,李辉唱骂到,“我是个快乐的饲养员”。 李辉打一饼,大叫到“一坨屎”,下家坐的的潘广才忙说,“吃了”。 ................. 李和看着酸吧透顶的刘老四,要是输多了,估计过年都不安稳,就打断陈胖子说,“都知道你有钱,你任性。多了我可输不起,就2分底子。抽牌,谁大谁先庄”。 几个人听李和这样说,都不再反对,头牌刘老四抽了个红桃八,算是最大的,就开始坐庄。 也该今晚刘老四运气好,几番下来赢了有2块钱,整的眉开眼笑。 到十一点钟的时候,李和输了有三块钱了,屋里也越发冷了,看了看时间道,“差不多了吧,太冷了,我脚都冻麻了”。 李辉输了三毛钱,还想继续捞本,有点不大乐意。 “走了,明早还要早起送年呢”,陈胖子说完,又看看笑呵呵数钱的刘老四,“赢了多少”。 刘老四笑呵呵的说,“有四块三吧,运气,运气”。 见打牌的人走了,几个打麻将的正在兴头上,都没乐意走,还在继续。 回到家,老四给李和打了盆洗脚水,李和舒服的坐在小板凳上泡脚,。 王玉兰正凑着煤油灯缝补衣服,衣袖和裤子上都有磨损或者被划破的地方,露出大大小小几个破洞。 这场景,看得李和一阵唏嘘,忍不住道,“这晚上还整啥子,没得弄坏了眼睛,等明天弄吧”。 王玉兰把针朝头上挠了挠,然后说,“明天你大姐他们也要回来吧,还要烧饭,哪里有时间做这些” “我买了那么多布料回来,够做新衣服了吧,太破那就扔了呗。” 虽说李和糙汉子一枚,衣服好坏穿着其实也无所谓,可毕竟有时穿着补丁衣服也不自在,自己也不差衣服的钱。 哪知王玉兰却道,“就你比人家精贵,你看这衣服好好的,随便缝两针就好了,扔了多可惜”。 李和想想竟然无法反驳,小孩子用化肥袋做个短裤,都能兴奋的飞起来,只得道,“那你把蜡烛再点一根,伤了眼睛可不是好的”。 见王玉兰听而不闻,还在那坐着没动,李和只得自己起来把洗脚水倒了,给王玉兰重新点了根蜡烛,屋里才比刚才亮多了。 李和转身回到了自己屋子,刚到门口,发现王玉兰屋里的灯光又暗了,无奈苦笑。 第二天早上又是早早的起来,听见王玉兰和老四屋里屋外忙活的声音,他也睡不着了。等李隆放完鞭炮,一家子又热热闹闹的吃了早饭。 年初一不出扫帚,不倒垃圾,备一大桶盛废水,当日不外泼。新年里也不可以打碎家具,打碎了是破产的预兆,得赶快说声“岁(碎)岁平安”或“落地开花,富贵荣华”。 李和带着兄妹几个拜完年回来,李梅一家子已经来了。 杨学文来到这里眼里都是活,自然地拿了把镰刀走出院门,到河坡里割了一些猪草抱回家,用刀切碎后拌了些苞米面喂给了满院的鸡鸭鹅。 看到猪圈墙头被猪拱掉了几块砖,又拿起瓦刀,补起了猪圈。 今年养了不少大白鹅、鸭子、母鸡,加起来得有五十来只,无论是鸡蛋鸭蛋还是鹅蛋,王玉兰都把它收放在藤框里,眼下藤框里头已经存了半框子蛋。 李和接过李梅怀里的孩子,笑着说,“这孩子好,不认生”。 李梅说,“叫杨淮挺好的,他太奶都说‘淮’字好,还说文化人就是不一样。那你抱着吧,我去厨房整整,老四一个人顾不来。”。 这里太奶,就是杨家老太太了,对这重孙一辈唯一的一个男孩子自然是宝贝的不得了,自从李梅进门后,好像心里的心思没了,都不怎么生病了,整天看孩子,烧饭,都是精神的很。 杨学文洗了把手,过来把孩子接了,“这孩子抱着挺沉的,你啥时候走,我就说你比我懂的多,我那鱼塘你还要帮我参谋下”。 “你从书店买书看没有?”,李和对养殖这块也是半吊子,只能尽提醒的义务。 “买了几本,都是偶尔翻看,应该没啥大问题,鱼塘里我已经施了好几千斤基肥,开春差不多,我就投鱼苗”,杨学文似乎很兴奋。 “你那鱼塘在洼子里,那是不缺水,可就注意上游马上要开不少猪场,还有造纸厂,很容易死鱼。还有咱这发水也是经常性的,一灌塘就跑个干净”,李和能想到的问题就这么多了。 “鱼塘堤口我打桩打的高,倒没啥。要是发水,去了用网围着,也没辙”。 中午李梅烧饭,准备了一大桌子,李和把好酒都拿了出来,兄弟俩陪着杨学文喝酒。 杨学文的酒量不错,李和是比不了的,喝到半途,自己就退下了,只剩下李隆和杨学文两个人喝。 (未完待续。) 54、兄弟 春节亲戚间来来往往,李和把两个舅舅那边走完,就窝在家里了。 白面馍馍,腌豆角,还有绿豆稀饭,李家的生活水平终于上了一个台阶。 早上气氛有点重,大家端着碗,闷头喝稀饭,没人说话,尤其是李隆,周身都在散发着我很的低不爽,非常不爽的气压。 李隆啃着馍馍头,不吭声,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他在想为什么陈胖子、李辉能做的事情,他就不能做。 河边柴油机、吸沙泵的轰隆声,时刻在刺激着他的心脏。 有时候嫉妒就是这么产生的,人不能比较。 王玉兰说道,“那是个苦活,有啥做的,你自己地里那么多事,你还忙不过来呢,你跟他们折腾什么。想想咱现在比以前强了多少,你还有啥不知足的。你就听你哥的,不做就是了。永强他们做他们的,你别乱掺合了“。 李隆不耐地朝王玉兰吼了一句,“大早上让不让俺吃饭了,说个没玩没了。人家有能耐,我没能耐就是了”。 说来说去,李隆还是也有点埋怨李和管的太宽的意思。 自打李家越过越好之后,大部分人会说李家二和怎么本事,二和怎么好,已经听得李隆足够烦了,现在又有外人拿他们做比较,李隆难免心里不痛快。 李隆性子并不是开阔的,什么话喜欢搁在心里,哪怕他心里不舒坦也不会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 李和把稀饭喝完,出了家,就在门口靠坐在树根下,从布兜里捏了烟草,卷了一根烟了一口,望着眼前的白茫茫的雪地出神。 农村家庭都会有好几个孩子,那时候人多象征着家大业大。一般的农村家庭都会有三四个男孩,在小时候兄弟之间的感情很好,成家立业之后农村兄弟之间总会有些摩擦,甚至会闹翻脸。 比如家庭财产分配不均,赡养老人问题,但是这些李和自认为他们兄弟俩之间都是不存在的。 上辈子由于老三媳妇的问题,李和对李隆很少有过问,但是兄弟间的感情一直是不错的。 李和想想重生这几年是不是对老三管的太严了,一直不自觉的充当一个父亲的角色,老三反而有点叛逆了。 中午的时候,李和把李隆拉到一边直接问,“你真的想自己做点事?”。 李隆也为早上的冲动后悔,想想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怨,还是他自己没本事,连个谋生手段都没有,埋头苦干的老农民一个,能有什么出息,既然没本事,就别发牢骚,他哥哥已经为他尽到了义务。 “没事,俺现在想明白了,你说的对,有媳妇有娃的,没必要去冒那个风险。地里已经够我忙活的了”。 李和说,“这是你真心话?你考虑明白了,你也是男人了,该有自己想法和担当了。以前我管着你,是想着你不稳重,你多学着点。你要是真心想做,我就不拦着你了”。 李隆犹豫了会,然后说,“俺听你的”。 “我早就说的很明白了,这淮河两岸的砂石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你可这知道,从古至今,这淮河死了多少人,淤泥底下埋了多少骨头?你跟大壮两个人都还年轻,遇着狠角色,你俩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当然也可能是我多心,或者多想了,但是我不在,实在放心不下你两个人弄。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万一出点啥事,都怎么整?当然,你们也能跟陈胖子一起合伙弄,他这人比较老道,我也放心。就是他人再好,可毕竟也是你们仰仗人家,你们还做个什么劲,能算你和大壮两个人的事业吗?”。 李和的这一连串反问,让李隆哑口无言,只得说,“道理俺懂,俺也不想跟着他干,要做就自己做。俺就是不想守着这几亩地了”。 李和看着老三这样,也有点心疼,怕自己话说重了,只得安慰道,“我今年就毕业了,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跟我去京城,要么我安排你们南下,我在两边都有生意。你去跟大壮商量下,现在也不急着答复我。等七八月份吧,家里安顿好,你再拍电报回复我”。 不怕李隆安排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李和是怎么都不会放心的。 “那俺等会就去找大壮,跟他商量好”。 李和揉了揉老三的脑袋,“你是我亲兄弟,我哪能害你,只有你们比我过得好,我都是开心的,我自己反而倒是无所谓的”。 李和说的都是真心话,按照他自己的想法,重生一回等于多活了一辈子,是好是坏都不算亏本买卖。只有这辈子他在乎的人过得好,他就会觉得开心。 李隆惭愧的低了低脑袋,“知道了,俺都明白,是想差了”。 李隆想明白了道理,也不再扭着来了,大有知耻而后勇的意思,如今虽然没到农忙季,也没什么可以挣钱的活干,可李隆也没闲着。 每天大清早和大壮一起出去,挖陷阱撒夹子,除此之外,他还又开垦了两分地出来,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时不时也能碰到两个中陷阱的,不是兔子就是野鸡,家里的餐桌上肯定是少不了肉了。 初八的时候是喜子结婚,这个老实的后生,终于找到了满意的对象,李和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跟王玉兰一起过去了,还让王玉兰特意私下添了十块钱的礼金,虽然王玉兰不怎么乐意,可最后还是同意了,因为他也比较喜欢自己这个侄子。 初八以后做小工的做小工,卖菜的卖菜,做小摊贩的做小摊贩。 而他们更不会忘记了自己家里的几亩地,春耕是万万不能耽误的,一些没有种小麦的地,就要开始翻耕了,一家老小一年的口粮还指望着这一家几亩几分地哩在,这才是自己的正经的老本行。 瑞雪兆丰年,一片绿油油的麦地,今年一准是个好收成。 大包干以后,不吃大锅饭,现在地是自己的,时间是自己的,恨不得整天爬在庄稼地里。 不像单干以前,把个大活人,死死地圈成了个大死人。现在还是几户人家合用一头牛,轮到哪家上牛,男人们自然是全力以赴地在自己的土地上打滚几天。 李和家抽签分牲口的时候是和冬梅家,另外一户是刘老四家。 中午,李和把李隆换回家吃饭,自己上阵,穿着雨靴在地里扶着犁铧,左右都是牛不听使唤,犁铧总是轮空。 刘老四笑道,“你确实不是种地的料哦”。 李和没好气的说,“要你说,别愣着啊,我就剩这么个拐角了,帮我干完,你赶紧就能把牛拉走了”。 (未完待续。) 55、开学 二月都叫平月,元宵节过后,没几天就要进入三月了,就像是知道人们要春耕了,昨天下了整整一天的雨。 一夜醒来,田野间忽然平添了许多亮眼的绿色。 明艳的太阳把潮湿的山野晒出一层淡淡的雾气,地上最后一点雪也晒的没了。 一转眼,再也见不到冬季的一丝影子了。布谷鸟的叫声远远地传过来,忽隐忽现,总让人想起哀怨的女人。 李和看见老三依然稚嫩的后背,心里不由得一阵发软,家里这么多地,可就李隆这么一个男劳动力,李和于是想着在家多待两天,反正离开学还有时日。 李和把犁铧耕不到的田角用铁锹慢慢的的挖开,不知不觉已经到晌午了,对李隆道,“老三,差不多回家吃饭了。” 翻耕过的土地吸了雨水了,又松又软。铁犁铧插进松软的黄土,随着李隆晃动的双手,一去一回,出现一道道深深的犁沟。 春天的气息被太阳晒得很舒服,很暖和。停止了耕作的黄牛放松了身体,轻轻甩着尾巴,开始有滋有味儿地吃草,温顺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老四开学这天,吃了一顿下午饭,垫吧下肚子,就要提前一天去学校,两床被子,换洗衣服,一背包课本,还有王玉兰准备的不少咸菜。 刚下过雨,路上还是泥泞的很,自行车没法骑,穿着雨鞋也不好拿这么多东西,李和说,“你一个人拿不下,还是我送你吧。你自行车你带不带?要是带,这截路我扛过去。” 老四说,“我下周要骑车回来呢”。 公社中学并不是在公社街道,而是靠最东边,距离家里走路要两个多小时,没有自行车回来是很不方便的。 李和把自行车推出门口,又把一个放被子的大编织袋拎手里,“走吧,自行车我扛着,你拎剩下的。走早点,我天黑还能回来”。 “我等希月呢,说好的一起走的”。 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女孩子,李和倒是不认识是哪家的,同龄人或者比他大的,他大部分都认个全乎,要是比他小的多的,是一点印象都没的,“哪家的,怎么还没来,你去找找?”。 老四想了半天,想不出希月他老爹的名字,还是王玉兰接话道,“希同才家的小闺女,今年也是初三,平常都是跟老四一起上下学的。他家老大不就是希捷吗,大前年中专毕业分配到了县医院”。 希同才是村里少有的初中毕业生,以前给社员算工分,干过一段大队会计,家里条件相对农村来说还是不错的。李和再听到希捷这个名字,想起来这也是自己的初中同学,初中毕业后,自己去了高中,希捷去了中专,所以参加工作就比他早的多了。 李和对希捷印象深夜不是没有原因的,老四后来一心报考医学院其实也是受了这希捷的影响,去了躺县医院对希捷的白大褂羡慕的紧,因为是同庄的原因也邀请过老四去做过客,老四对其家里的布置,舒适安逸的环境念念不忘。 现在老四居然跟希月是同学,至于有没有希月天天在耳边鼓噪的成分,比如我姐姐怎么样怎么样,李和就不得而知了。 等希月差不多等到三点钟,小姑娘后面跟着希同才,也是拎着大包小包,看来对闺女也是着紧的很。 希同才进门就说,“二和也送是吧,刚好等会一起回来。你把那个自行车要不我来给你扛着,你帮我拎着袋子”。 李和给他递了根烟,笑着说,“没多重,到前面石渣路就好了。等下次他俩回来,一起骑车回来方便”。 “咱家就那一辆自行车,前天她姐急着去县里上班,给骑着走了,我这不准备想办法再买一辆”,希同才满脸掩饰不住的骄傲,这年头能到县里上班,是多么大的能耐,而且还是在医院上班,简直好的不能再好的差事了。 李和扛着自行车,希同才主动把李和手里的编织袋拎在了手里,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 “我记得跟希捷还是同学呢,瞧瞧她这转眼都上班好几年了,这可真快”。 “跟你大学生肯定没得比了,不过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也就这样了,不图着她啥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中”,希同才又指着甩在身后的希月说,“这小丫头,有她姐姐一半争气我就知足了,我还是准备让他考中专。你家李冰呢?听说要考高中“。 李和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虽然往后这几年中专照样吃香,也不差工作分配,对女孩子也是好前途,但是从长远来说,李和是一定要求老四考高中的,“考高中可比考中专简单多了,分数线上差个30分左右呢,我不给她那么大压力,就让她考高中。再说,我就想着她能多学着点东西,毕业分配也不差一两年。从长远来看,高等教育是趋势,社会分工越来越细,什么都讲究专业化,不趁着年轻让她努力晋学,以后就吃大亏”。 李和说的都是大实话,这个时候最优秀的初中毕业生都是奔着四年制中专去呢,比考高中竞争大的多了。 说完李和觉得又有点掉书袋,希同才哪里听明白的这些。 哪知道,希同才道,“你的意思是说,考中专越以后越没用了?”。 考中专有利有弊,但也确实埋没了很多优秀的人才,九十年代国家想了个补救办法,给两年的时间学完四年的本科课程,然后给毕业证,只是很多人已经人到中年。 “只是大概这个感觉罢了,还是要看以后政策了。” 希同才想了想说,“虽然中专难考点,可是毕业就是能进公家单位,铁饭碗啊。要是进了高中,考不上大学,不是整个白瞎吗”。 李和认可的点了点头,又把自行车换了个肩膀,笑着说,“这真真的大实话,而且还白费了两年高中时间。我就准备让我家老四赌这运气了,就看她肯不肯认真学了”。 终于到了石渣路,李和就把自行车放到了地上,用绳子把被子绑在了车后座上,这下子几个人才算轻松多了。 公社中学就在公社的最东边,坐落在一块大空地上,连个住家的都没有,都是绿油油的麦子地,四周都用大围墙围了起来,里面有学生教室,体育操场,还有一大片的老师家属区“。 直到九十年代以后,这所中学才拆迁,搬到了镇里卫生院的对面。(未完待续。) 56、初中宿舍 公社中学建于50年代,其实也有点历史了,起起落落的红砖黑瓦房,放在整个镇子里看,依然算得上豪宅。 学生里分不出高富帅白富美,都是一样的升学压力,公社官儿再大也不过一辆三八杠.... 李和在这里也待了三年,更多的是困苦,没啥怀念,甚至不愿意回忆。 如果非要强行扯淡出来一些情怀的,就是校操场两侧郁郁葱葱的柳树,柳树下的单双杠,还有那些透过树叶间隙洒下的斑驳光影。 几个人在学校旁边的一个小水渠,把雨鞋上泥巴都洗了,自行车也放进水里用草刷了一遍,瓦盖里都被堵住了。 现在的所谓女生宿舍跟李和以前初中那会的宿舍都差不多样子,没什么变化。 由于年代久远,瓦房宿舍横木开始腐烂,墙壁出现裂缝,每到冬天,北风就从裂缝、窗口吹进来,冷得学生只好把头缩进棉被里。更为严重的是,每次刮风下雨,宿舍里都会严重积水。 至于为什么不修,一句话没钱,是真的没钱,给学生油印试卷的纸张都是省着用的。 屋里只有一个窗户,已经被报纸糊了起来,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张张稚嫩的脸蛋,6张高低床,上下12个床位,代表着住了12个人。 此时农村中学与城市中学的差距也出来了,不夸张的说,十年以上的差距是有的。 李和看着一脸若无其事的老四,此刻正跟已经早到同学,兴奋的叽叽喳喳的聊天。 希同才说,“这条件是比家里苦了点,好歹也就半年了,不都这么过来的”。 李和说,“我记得这学校里老师家里的房子也是租的,这马上后半年也是紧要时刻,不能给住差了。我给老四找个老师家里住,你让希月也陪着。他俩有个帮衬”。 希同才说,“这倒是个不错的注意,一个月横竖也就多那一两块钱,这钱咱俩一人一半。我问下她俩,问他们干不”。 希同才把正在铺床铺的两人拉出来问了下意见,希月倒是没啥意见,恨不得住的敞亮点。 只有老四为难的看着李和道,“我舍不得同学呢,宿舍这么多人也热闹,大家互相讨论学习,有不会的题目我也可以问他们”。 既然老四不愿意搞特殊化,李和也就没强求,强扭的瓜不甜,虽然是为她好。 希月跟老四处的好,见老四不挪窝,自己肯定也不动了。 几个人又开始重新收拾床铺,床单被罩都是经过李和的强烈要求,让王玉兰给找新的。这些都是年前从供销社买回来的,王玉兰想的长远,准备留给李和结婚时候用的。 上 老四睡的是上铺,她直接脱了鞋,爬上了床铺,站在上面扯垫被的一头,李和站在底下扯另一头。 “你那墙壁上墙皮都没了,掉灰吧,等会一起去找点报纸给糊上,不然床上都是”。 老四把床单出头的部分慢慢的塞进拐角,然后道,“不用到处找,我明天到老师办公室找点旧报纸就成。等会帮我买个暖水瓶吧,我的那个旧的不保暖了”。 “我可没工业票了,要不等几天,我再给你想办法整个?”。 希同才提醒说,“一个破水瓶而已,现在不是啥紧俏货了,跟那粗布一样,不要票都行。给钱就能拿”。 李和忘得差不多这些了,就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两年变化这么大。行,等会去公社那边买,再带你们去吃点东西,吃好饭我就回家了。你问下你宿舍的同学,跟我们一起去不,我请你们吃饭”,宿舍里已经来了三个小姑娘了,年龄大概都是十五六岁的样子,都在忙着打扫卫生,一看都是勤快的很,不是娇气的,李和看着都很喜欢。 老四一问,几个宿舍的小姑娘都是面皮薄的,都不乐意。 李和也没办法,只得自己几个人去吃饭,顺便买点东西。 李和把钱给老四说,“你俩骑车先去公社供销社买暖水瓶,回头在大桥那个饭店碰头”。 老四骑着自行车带着希月,蹬的飞快,一会转个弯就跑的找不见影子了。 希同才急忙喊,“骑得慢点,路上滑”。 路上也没啥车,李和倒是放心,“没事,都是那么大的人了”。 到桥头饭店的时候,饭店老板一眼就把李和给认出来了,“李二和,好家伙,多少年没见着你人了,哪里发财了?听人说进京了?”。 希同才作为大队会计,经常也是村子公社两头跑,对这饭店老板也是极其熟悉,说,“咱庄的大才子,第一个大学生,还是首都上学,你说牛气不?所以啊,你这沾光”。 “老希,你不知道吧,他李二和以前在这桥头收黄鳝的时候,经常在我这吃饭,可是老客了”,饭店老板又笑着接着问,“你俩坐这,吃啥,我今天送你一瓶酒“. 这个饭店的变化挺大,桌椅都重新布置的新的,就连墙壁都是重粉的,李和说,“今天初中开学,主要送孩子过来。你就先给咱俩上个羊肉锅。等两个孩子来再看他们吃啥”。 老四和希月过来的时候,除了拿了一个暖水瓶,一手手里还拿了一个卷着的红色的布条。 李和一看,那不是抹胸吗,作为一个发育的差不多大姑娘,确实是需要了。李和自己也是想过给他们几个买内衣的,可是总下不来脸在商店里买,被售货员人指着鼻子骂流氓都是轻的。 希同才虎着脸对自家闺女说,“装口袋里,拿在手里像什么样子,没骚没燥的”。 俩丫头吐了吐舌头,然后乖乖的塞到了口袋里。 李和指着墙上毛笔写的菜单,道,“要吃啥,自己点,希月也别客气,都可劲点,吃不完你俩打包带回学校,明天中午热着吃。今天我请客,都别替我省就行了”。 希同才说,“哪里能让你请客,必须算我的,我请你兄妹俩”。 “我是小辈,请你吃个饭,你别不给机会”。 两个丫头一个点了韭菜鸡蛋,一个点了青菜炒鸡蛋,都跟鸡蛋较上了劲。 李和看两人就点了这么个,觉得少了,最后又加了条鱼和红烧肉。 两个同人等会要走路回家,没敢多喝,就一瓶白酒喝完。 两个丫头下午来的时候,本来就吃了东西,不怎么饿,只对着自己点的菜扒了一碗饭。 出饭店的时候,李和提前结了帐,又偷偷的给老四塞了二百块钱,“花钱别省,不够找你三哥要,我跟她说好了。你俩回学校吧,骑车注意点安全”。 看着两个丫头骑车走远,才和希同才一起往家走。(未完待续。) 57、奇遇 李和走的这天下午,又给李隆塞了两千块钱,“在家多看顾着点,老四6月份中考,你跟着去县城,别出岔子”。 李隆说,“俺身上的钱够用呢,不要了”。 李和还是强行给了他,“只能在家老老实实的就成,县城少去”。这时候正是乱的时候,李和最怕出事。 大壮来的时候,李和问,“你俩商量好没有,是跟我进京,还是去南方?”。 大壮挠挠头说,“俺们想跟着你”。他跟李隆倒是商量好了,肯定是二和在哪,他们在哪。 “行,等七八月份,家里安排好了,给我发电报。你媳妇都谈妥了?别不能闹矛盾,在家带孩子,他也不容易”。 大壮跟李隆一样,都是一心要闯天下的,一幅男儿志在天下的架势,“早就跟她商量好了,她也支持出去挣点闲钱,不然孩子马上大了,熬不出来钱。俺老娘他们都在家,能照顾着,俺也放心”。 李和当天下午就拎着一个包让李隆骑自行车吧自己送到了汽车站,交代了几句,就上了去省城的汽车。 到火车站的时候,已经下3点午点钟了,虽然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出行高峰,但是依然没有买到当前时段的票,只能买到晚上7点钟的票,不过庆幸不是站票了,终于有了座位。 买完票就没事坐在火车站的花坛上发呆,接近发车的时候,又在门口摊子上吃了一盘炒面。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段,不少人上前问要不要住宿,李和差点没憋住就去做个大保健了,毕竟熄火时间太长了,天天做素和尚吃清汤寡水,是个人都憋不住。 不过这里面有的是真的大保健,有的是仙人跳,李和懒得给自己找麻烦,就傻坐着等着进站。 仙人跳都是快速产业,遇到没聊几句就急着要马杀鸡,深夜赴约,大晚上的,要不到你的钱,把你打残都没人知道,这种事报案都丢脸,说不好还告你个耍流氓。 再说这时候的大保健服务服务完全还没有与国际接轨,个个长的特别感人,岛国片没流行,李和也提不起兴趣。 等进站的时候,不需要爬窗户了,李和随着大队伍进去,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对面坐着的是两个妇女,一个妇女正抓紧时间织毛衣,一个女人抱着孩子,长的颇有风韵,有模有样,李和右手边靠窗户旁边的是个斯文戴眼镜的年轻小伙子。 打毛线的还不忘给孩子相面,叽叽嘎嘎地笑着说:“两耳贴脑,福气不小,将来能当大官呢!”。 女犯人笑呵呵地说:“只要不当倒霉的工人,管干什么都行!”。 李和给默默的点了个赞,显摆都这么有水平。 突然孩子哭了,抱孩子的女人赶忙就把衣服撩了起来,堵在孩子嘴巴里。 结果孩子还是一个劲的哭,打毛线的妇女经验老道的提醒道,“奶水没出来,要挤挤。告诉你个配方,一准管用,回家到买几个猪蹄,和花生米放到一起,煮汤一喝就行了,保准管用。”。 女人对着车窗侧着身子,衣服又撩了高一部分,轻轻地揉弄了几下便稍稍用力挤了几下,没有看见奶水出来,接着又换了一只挤了几下,仍然没有奶水出来。 虽然女人尽力的掩着身子,但是该看见的都能看见了,李和看的眼睛都直了,然后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年轻,小伙子也不假斯文看书了,眼睛都拔不下来了,就直愣愣的看。 结果女人捏的太用力,直接喷在坐在对面的小年轻的脸上。 李和直愣愣的控制表情想笑不敢笑,这他娘的有点尴尬了。 女人赶紧再次喂进了小宝宝的嘴里,这一次,小宝宝大口大口地吸吮着,一下子停止了哭声。 场面有点尴尬,女人赶紧拿出手绢给小年轻,说道,“这....这...你瞧这叫什么事”。 小年轻感觉奶水从额头上要顺淌到嘴巴了,刚舔了一下,好像又感觉不对,立马接过手绢给擦了,看着四周没人注意过来,慌里慌张的说,“没事,没事”。 打毛线的妇女说,“这算个啥事,你说这里人挤人的,啥子都不方便。又不是毒药,能死人的”。 李和觉得不知道这是多少年难一遇的奇遇,起码没当众见过。 之后,一行人就再也无话,各自靠在椅子上睡觉。 等李和一觉醒来,已经是天亮了,到站的时候已经是早上10点钟。 李和拎着包出了站,闻了闻身子,浑身酸臭,恶心的烟都抽不下去了,虽然肚子饿,可是一点都不想吃东西。 又在公交站点看到了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李和想想又乐了。 女人身材高挑,面部清秀,是人见人爱十七八的那种成熟款。 公交人太多,排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不过不知道火车站什么时候多了揽客的脚蹬的三轮车黄包车,大大小小起码有几十辆。 李和拦下一辆,“师傅,三庙街,走不”。 “5毛,走不,给你送到门口”,五十来岁,个子不高,说话响亮声如洪钟。 李和没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上去,“那就赶紧的吧,回去赶紧的补个觉”。 三轮师傅蹬的飞快,一下子就穿进了好几条巷子,李和说,“师傅,咱慢点,不急,撞着人就不好玩了”。 “那不能,我闭着眼睛骑,都没事”,师傅倒是吹上了,“再说,你不急,咱急着呢,多跑一趟,可都是钱,一家老小都靠我这张车活着呢。你说吧,这人啊,是不是越活跃没劲了,苦啊”。 侃爷的典型特征,先是诉一番苦,只要你敢接话,一准没玩没了,而且不能拿他们话当真,听着乐就好。 再诉苦,也是首都户口,哪怕是个三轮车夫,也千万别小瞧,皇城底下到处是官,骑三轮的老爷子也可以牛气冲天,谁家朝中没几个人? 什么艰苦创业,什么坎坷荆棘,您省省罢,搁京城这儿,女娲补天和家里糊顶棚没啥两样。 李和聪明的闭了嘴,不能招惹了,自己嘴巴完全不是个。 “哎,师傅,前面拐个弯”,李和到了拐角的时候慌忙喊道,“对,就这了,谢谢你了”。 老头接过李和的五毛钱,看了看门头,“哟,气派人啊,看漏眼了,这房子不错”。 “那师傅你下来喝杯水?” 三轮车师傅笑着摆摆手,一蹬脚走了。 (未完待续。) 58、信 回到家开门的是何芳,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松紧裤,黑皮鞋,越来越有都市丽人的范了。 何芳接过李和手里的包,“都以为你不回来了呢,你瞧瞧这都什么日子了,还没见你人,马上就开学了”。 李和进了门,见着桌子上的茶壶拿起来就要喝,“家里事情多,就耽误了几天,就你一个?他们人呢?”。 “那是李老头的茶壶,你怎么逮着就喝,等会给你重新泡“,何芳一把夺过李和手里的茶壶,然后继续道“李老头一早就出去了,不是倒腾你那什么破古董嘛。寿山跟付霞天天都在饭店,被子抱过去了,两个人天天就住在那里了,那里面积够大,吃住都敞亮”。 “饭店生意怎么样?你去看过了吗”,李和虽然知道生意不会差,可是自从去年饭店开业,也就只去过一次。 “去了两次,还帮过几天忙,生意真是火,很多人都愿意排队来吃饭。付霞跟寿山忙得脚不沾地,没办法,寿山赶紧拍电报把他闺女和女婿一大家子招来了,都在哪住着呢。李叔给定的工资,她闺女给20,可以掌厨,他女婿给个12,端盘子洗碗。后面招人不招人,还得要听你的”,何芳又把李和包里的衣服拿出来,继续道,“我给你烧水,你洗个澡,然后躺一会。哦对了,有你的信”。 李和接过信,一看就知道是张婉婷的,上次回信的时候已经给了家里的地址。 “不要热水了,我从井里打点水冲冲就行,有吃的吗,给我整点就行”。 “不行,还春寒呢,不能这么糟蹋身体,我去给你烧水,再弄点吃的,你等会”,何芳刚出门口,又回头道,“瘦猴这几天来找你几次,见你不在,又走了”。 李和等何芳走了,就迫不可待的拆开了信。 信应该是年前寄出的,信里提到准备参加领事馆的新年联谊会,大家在一起过年应该不会孤单。 信里也提到一些疑问,参加了一次学校组织的农场参观,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社会主义国家,农村的差距如此巨大,这里的农民基本上家家有汽车,有拖拉机,跟国内是天壤之别。 看到第二页纸,李和看到了让自己心惊肉跳的字眼,权利、思想、平等。 自由主义思潮都泛滥到乌克兰了,李和心里大骂,美国鬼子老子跟你没完。 看完信,李和懊悔的一拍脑袋,简直怕什么来什么。 也不等张婉婷的热水了,在井边胡乱的冲了澡。 何芳在旁边叫,“你怎么真用凉水啊”。 “没事,死不了人,不冷”,李和回屋里换好衣服,进了厨房看到灶台上的腌菜炒肉,对何芳说,“不要炒了,就这个下饭就行了”。 “等会啊,马上就好了”。 李和自己盛了一碗饭,还没等何芳炒好,三两下扒完,直接进屋关门,给张婉婷回信去了。 何芳在外面喊,“你不多吃点啊,我又炒了个你喜欢的红烧肉”。 李和开门说,“没事,你中午自己吃吧,我吃饱了,中午就不吃了”。 然后关好门,就开始写信了。 何芳知道李和这么匆匆忙忙肯定和张婉婷有关,只是一直憋住了没问。反正也管不了,就自己换了件脏衣服,去前院倒腾自己的菜园子了。 李和趴在桌子上,起了几个开头,都不甚满意,语气重了伤感情,轻了怕张婉婷不重视。 李和琢磨着怎么去阐释新新自由主义思潮。 对待一种社会思潮,不仅要“听其言”,更要“观其行”。对待新自由主义,不仅要揭开它神秘的面纱,更要从其实践结果中认清它的危害,反思它的困境,发现它的本质。 新自由主义的实践后果严重。随着苏联解体和东欧剧变,这些国家以“华盛顿共识”为经济转型指南,运用“休克疗法”,掀起了一场迅速、全面推行新自由主义的经济改革之路,这一“灵丹妙药”使苏联迅速瓦解,被俄罗斯人视为一场“俄罗斯的悲剧”。 李和挠挠头,愣了有半个小时,才开始下笔: “最近很想你,天天想你,看你开心,我心里也很开心......“ “听闻你的一些想法,可以和你一起探讨一下.....“ “新自由主义其实换汤不换药,老瓶新装,并不是什么真正的新思潮,哈耶克在30年代就提出过,然后被马克思、恩格斯批得体无完肤,扒得连底裤都没了。其实在民国时期自由主义就进来了,是社会精英们的思想消费,基层社会并没有真正脱离宗法性。我最近在报刊上,又隐隐约约看到了这种思潮的影子,但是只有少数自由派知识分子主张把它变成一种政治选择,用自由主义“改造中国”。但这种政治拔高并不接地气,它在中国走不通....”. “世界形势变换自由主义成了政治工具,改革开放孕育并兼容了自由主义,调动了它推动个人进步的积极意义。但短期来看,他只是个舶来品,只是个乌托邦的空想主义......”。 “我希望你努力学习,不管经济上的,还是政治上的,哲学上的,这些都不是你的专业。你只需要学好专业课,我在等你学成归来”。 ........... 李和洋洋洒洒的写了有四张纸,又重读了一遍,感觉语气还算温和。 又不顾何芳的喊叫,骑了自行车匆匆忙忙的去邮局寄信。 等寄信回来,李和冷静的想了想,似乎觉得自己是不是紧张过头了,其实这也是张婉婷爱国心的一种表现,身为一个有责任感的知识分子,关心国家发展,民族进步,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又把张婉婷的信,重新读了一遍,信的表述里面张婉婷并没有明确的赞同这种想法,只是跟一起留学的国内的同学有一些探讨。 而且信的结尾也是满满的关怀之情,思念之情,希望李和照顾好自己。 李和觉得自己有点猪脑子了,遇事不冷静了,成了惊弓之鸟。 何芳说,“真有你的,我越喊,你跑的越快”。 “什么?” “我说我越喊你,你跑的越快”。 “怎么了?” “我说喊你有事” “干哈?” “滚.......“ (未完待续。) 59、生意 李和进堂屋的时候,发现瘦猴正坐着喝茶,穿的“中国特色的西服”,没有用领肩熨压机压过,所以穿起来总有一种马褂的感觉。 当然穿西装的还是极少数,而且看上去特滑稽的是,穿西服者总保留着袖口上的商标,脚上却还是一双布鞋。 但是看着还是比老三装阔气多了,老三装一般都是中山装、青年装、军便装,应该是这三个了,绝大多数人人基本都穿这些。 看着坐的端庄的方方正正的瘦猴,李和忍不住笑道,“你怎么有时间来了,最近不忙?”。 瘦猴全名叫潘松,当然大家喊外号习惯了,很少有人知道他全名了。 以前混的不得志,连个正式工都不是,一直都是吊儿郎当混,就没被人正眼瞧过。 这几年陡然发迹,买了房不说,还混了个知书达理的媳妇,媳妇还怀了孕,更加志得意满。 虽然个体户名头不好听,可这不差钱的名声,说出去也有人高看一眼。附近胡同老邻居,相熟的慢慢开始喊他名字,或者叫声潘哥,反而叫他外号的越来越少了。 看到李和进门,就站起来说,“哥啊,你回来了。我没事不就天天来呗,每次你都还没回来。刚刚你前脚出去,我后脚就来了,何姐那么大嗓门喊你,你还是没停住。我就在这等着了”。 “坐着吧,最近没啥事吧”。 瘦猴给李和泡了杯茶,“事倒是没有,就是三元桥有几个大队干部倒卖摩托车,被整了个受贿、投机倒把,判了刑。也是他们活该,人家日本客商送给他们合作社4台摩托样车,被他们几个一商量转手倒卖了,那是送给集体的,可不是给他们个人的。年前我还跟他们商量,从他们手里买一辆,结果年后他们就进去了。那帮子温州佬跟他们有生意往来,听说他们被抓了,急的跟兔子一样,立马连夜就跑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李和回来的路上倒是见过不少摩托,都是雅马哈、铃木居多,甚至还有一部分是二手的,这是小日本开始凑上来了,“那张先文呢?”。 “他也不在了,不过不是跑的。是被咱挤兑走的,现在咱们不从他那里拿货了,反而他还是从咱这拿货,怎么卖的过我们?”。 自从于德华在东冠开始做服装后,按照李和的要求,留下一部分做了内销,每个月都发到京城这边来卖。 而张先文没有了原先的渠道优势,又没有了价格优势,自然识时务为俊杰,又转而从原来的批发商做起了李和的进货商。 原来张先文的拿货渠道,从香港过来,要转好几道手,雁过拔毛,自然他自己留不了多少利润。现在从李和手里拿货,价格足足比原来少了二层,但是在京城已经没法和李和竞争,自然要转头到外地重新开市场。 李和这边哪怕降了一部分市场价格,可是利润比以往足足多了5万块,就是他每个月躺着不动,他一个人也能分个十万块。 而且于德华现在势头正盛,心大了,膨胀的厉害,已经连续联系了四五家国营集体服装厂、纺织厂,开始扩大来料加工规模,如果再从服装扩大到鞋包,每个月的利润也不会低于30万港币。 这些都是最保守的估计。 回来的时候,也听何芳说过寿山的饭店,每天都有一两百收入,从长远来看,是不会差的。 再加上他手里十套房产、地下室一大批的古董、屋里的名贵家具,再缓个十年八年,过亿是轻轻松松了。 唯一目前没盈利的就是苏明的磁带厂了,不过李和倒是不担心,处在卖方市场的情况下,不愁销路,歌曲磁带不说,光是卖英语磁带,都能卖发财。 瘦猴从手里的皮包掏出一大袋子钱,放到李和手里道,“哥,这个是上个月的”。 李和打开袋口,吓了一跳,“这是多少?十万不止了吧?苏明的钱没算进去吧?“. “总共14万3300多,过年谁不穿新衣,多卖正常。这是账本,你把把,咱虽然降价了,可是每件比以前多赚五六层啊,现在才知道他张先文多黑啊。苏哥的钱我已经给他老娘了”,瘦猴也是没少赚,按照提成来说,他每个月也能多个八九百块。一个厂子的正式工,一个月才能拿多少钱! 李和从袋子里拿出厚厚的一沓10块大团结,橡皮筋捆了两道,很厚实,数出20块钱递给瘦猴道,“这个钱,帮我买两瓶酒给苏明他老爹,就说我明天过去陪他喝酒”。 苏老头子在望儿山的时候,也没少帮衬他,李和不想把这个人情给忘了。 瘦猴道,“用不了这么多,几瓶酒才多少钱”。 “就按这给钱买,烟酒,还有其他的,你看着买”。 瘦猴笑着说,“你之前租的那套房子,房租都是苏哥他娘收的,还说见到你把房租给你呢”。 李和之前在望儿山的三套房子,都是苏明老娘帮着转租出去了,每个月收个几十块钱的房租,瘦猴不提,他都快忘了。 还有李老头之前卖的那套房子,他也有一年多没去房管局拿房租了。 包括后面买的四套有租户的房子,他都不曾拿过房租,李和想着蚊子再小也是肉,要抽时间过去拿了。 瘦猴不愿意留着吃饭,把纯牛皮公文包挂在自行车车把上,骑着直接走了。 何芳把饭菜端上桌,也没招呼李和,自管自顾的吃了。 李和闻着香味,又感觉有点饿了,可是早上才说过中午不吃的。 他眼珠一转,挑了一张离何芳最近的椅子凑了过去:“哎呀,炒的什么,闻着挺香的,我能不能……”。 “不能!”李和还来不及说完就被何芳堵了回去,三两下扒完饭,干脆收拾起碗筷,头也不回的进厨房洗腕去了。 李和神情更加的哀怨,何芳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挫败的趴在桌上,瞅了瞅空桌,等待,“大妹子,我真饿啊!” (未完待续。) 60、差距 李和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何芳,“我真的要饿死了” 何芳心里有股莫名的火气,给李和重新泡了茶,哐当砸在桌面上,“饿死拉倒,我清静了。我回去了,晚饭自己解决”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看着何芳离去的背影,李和感觉到一股蛋蛋的哀伤。 坐了一夜的火车,又经历了早上的提心吊胆,李和感觉确实有点困了,理智上不想睡觉,可是抵不住生理的需求,眼皮子都在上下打架。 直接躺在床上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多钟。空荡荡的宅子,一个人也找不见。 刷好牙,从厨房找了两个冷馒头,喝了点热水,才感觉肚子里舒服了一点。 又是一股令人发慌的寂寞,冷清。无所事事,李和决定到李爱军哪里看一下。 李爱军的店里,依然还是那么红火,年前一个月,基本每天都能卖出20双左右的鞋子,预定的根本做不完。一个月卖出600双,单价5块多的利润,一个春节赚了接近有4000多块钱。 李爱军信心满满的对李和说,“我一年的生意也不会差了,按照你给的图纸,春夏季的鞋子我已经在做了,很多老客户看了,都喜欢,都是提前预定”。说完嘴角也跟着扬起,长久锁住的眉毛终于解开了,他也多了些活力。 李和挺喜欢李爱军,这人挺好,很实在,头脑机灵聪明,勤快。说起未来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一劲儿地说鞋子怎么做。 李和摸了摸柔软的羊皮,只是做了脱脂鞣制处理,和跟国外比还是有差距,国外皮革工业已普遍采用了有机硅材料。 有机硅作为天然皮革的防水处理剂、柔软剂、上光剂和滑爽剂,也可用作人造革生产中的防粘隔离剂。 而且目前世界上最好的制革设备,像伸展机、剖层机、削匀机,大部分都是产自意大利、法国、西德,而国内用的大部分都是捷克的,这样一个最基础的轻工行业,与国外都有十年的差距。至于染整、鞣剂、加脂剂、涂饰剂和皮革助剂这些化工材料行业与国外的差距就更大了。 不过改革开放后,沿海一些大型的国企,正在尝试与国际接轨,李和说,“国内可能有些大厂已经有不错的皮子,你抽点时间,注意看看,有什么新工艺材料,特别是南方的沿海省市,合成革、鞋材、鞋机、鞋楦、鞋模、鞋饰、皮化这些马上都会一整套的产业。而且时间做长了,规模做大了,你不可能一直用羊皮,款式、手感、色彩一定要有不一样的。猪皮,牛皮,这些货源从哪里来?你心里都要有数,这些我可帮不了你。不管是真皮,还是人造革,都是有大的发展潜力”。 李爱军说,“我就一个小店,守着就能糊口就行,你说的一套一套的,我可整不来”。 “你可知道花无百日红的道理,你就笃定将来就你一个鞋店,就你一个人会做鞋?你看看这两年是不是到处是做生意的,是个人都想法子挣钱?你做的早只是短期优势,可不是长远优势。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将来制鞋行业会竞争的非常激烈,你守着这么个小店,可是守不长,顶多也就一两年时间”。 李爱军一直对李和都比较信服,自从开了鞋店之后,对李和更是言听计从,知道李和不是信口开河的,慌忙问道,“那怎么办,只有你能教我了?“. “当然是乘风破浪,与时俱进了,你也是识字的,杂志报刊要经常性看的,特别是《中国皮革》这类行业性杂志,至于有没有鞋类的杂志我就不知道了,自己找找看,不能别人随着潮流走,你抱着老款式不撒手。将来有新的设备出来了,你还是靠这样邻居、亲戚间分工做,效率能不能跟人家比?成本合算不合算?所以将来开鞋厂是必然趋势,不过还要等两年政策允许了”。 “杂志我自己会去邮局订,可是开鞋厂?”,李爱军有点摇摆不定了,这分明是走资派的道路了。 “想的多了,还要几年呢,先把这个店安稳做下来。我走了,好好干”。 李和看了下时间,不知不觉的都七点钟了,天快黑了。 回去经过巷口大槐树的时候,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看到大槐树对门的人家,才想起,少人家小伙子二毛五的煎饼果子钱呢。 李和上前拍门,开门的正是上次在邮局买邮票的邮票的小姑娘,“你找谁?”。 “我找你哥,我们邮局见过面的” 小姑娘好像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朝院子里喊,“哥,有人找你”。 “是你?进来坐”,年轻人看到李和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招呼李和进去。 李和把三毛钱递过去,“不好意思了,这么长时间才给你,确实是忘记了。天都晚了,不进去了,赶紧回家吃饭呢”。 李和转身就走了,小年轻在后面喊,“哎,找你五分钱呢”。 李和也没停脚,直接往家去了。 回到家,发现居然是满满的一桌子菜,刚要用手拿起一块鸡腿就要塞嘴里,后面传来何芳的声音,“你洗手没有,洗手再吃”。 “就咱俩?” “李叔在地下室呢,又拉了一三轮车东西,一回来就躲地下室没出来”。 吃完饭的时候,何芳要回去,李和想想最近外面比较乱,随口说,“我送你吧”。 “这么几步路,我又不是不认识,我要你送啥,别闲的没事找事”,何芳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不管是内心还是外表都是很要强的人,什么事情都是直来直去的。偶尔李两个人的时候他会呛李和,不过有外人的时候,她说的每句话都会顾着李和的面子。不让他尴尬难堪。 “小流氓都是晚上开张,巷子里都是黑灯瞎火的,还是送你的好”。 何芳没再反对,巷子里抽烟、喝酒骂街的人确实越来越多,每次走路虽然不怕,可心里也在提防。 (未完待续。) 61、蓝 李和第二天一早,早饭也没吃,就跟何芳去了寿山的饭店,骑车大概半小时左右。 饭店只是一个小小的木刻招牌,“四海饭馆”,其实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李和是拒绝的,因为,你不能不征求他意见,就用这个招牌名字,这样粗俗的名字,顾客出来一定会骂。 饭店客厅打通了两边的厢房,成了一个大饭铺,摆了十几张桌子,前后院子两边是20间单独的厢房,都是房门紧闭。 饭店也在卖早饭,吃饭的人已坐满了,付霞忙得满头大汗,一双手又是找钱又是拿饭。 很多坐在饭厅里坐着的小年轻对着付霞,眼睛都是直的,有个顺口溜,“百货公司一枝花,饭馆都是胖娃娃,肉铺子里母夜叉,菜店净是豆腐渣!“。 饭店里有个长得这么俊俏的姑娘,是很少见的。 还有一个个子不高的三十来岁的男人,在饭堂间跑来跑去。 何芳说,“那是寿山女婿”。 付霞看到李和进来,惊喜的说,“你回来了呢,早饭吃没,我给你和何姐整个牛肉汤,你们等会”。 何芳说,“等会吧,我帮你会忙,你给他上碗吧”。 何芳帮着收钱,收碗筷,抹桌子,还得应付趁机过来插科打诨的,都是男人本色,见到心动的女孩子,不免多显摆几句,哎呀我什么单位,我什么职位。高级一点的,或者会摆出一副长者的姿态,比如你们辛苦吧,小姑娘不容易啊,语重心长,情真意切。 李和摇摇头,做服务业的,要是计较这个,你就输了。 饭厅里已经没有座位了,付霞打开院子里的一间厢房的门,“你坐在吧,饭厅里太吵了”。 李和用着筷子挑了挑碗里,全是牛肉,还是大海碗,“给我这么多干嘛,我留着肚子吃中午饭呢”。 “没事,中午饭早着呢,我先去忙了,这波上早班的人走了,就清静了”,付霞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又出了屋子赶紧去忙了。 李和对着大海碗就开吃了,都是牛肉,粉丝没几根,夹起一大挑粉丝,吹几下,然后快速吸进嘴里,然后他两眼通红,额头冒汗,不用问,心急了,被烫着了。等把汤喝完,确实有点撑着了。 等到9点左右,饭店里慢慢就没人了,寿山穿着一身白大褂进了门,已经不是那个瘦老头了,脸颊上的肉都现了出来,把白帽子扔到桌子上,意气风发的道,“瞅瞅,感觉怎么样?我准备马上把院子里的厢房整下,开几个包间,成不?”。 李和笑着说,“挺好,早上你们不做就是了,这么累,要多休息。饭店主要就是中午、晚上生意。不过现在你是老板,我都交给你了,我早就说过,我不管的,这些事情不要来问我。我只关心一条,就是卫生,不能不干不净的”。 “卫生你放心好了,都是新鲜的,没问题”。 李和问,“现在菜跟得上吗?哪里买的?”。 寿山笑着道,“饭店刚开的时候,那会供应紧张,不是关门了几天吗?不过年后,郊区的农民有来联系我,都是附近承包合作社的,给我们供肉供蔬菜。我女婿后半夜就要过去拉,好多饭店抢呢。而且年后的时候,北新桥菜市场搞了经营责任制,包括菜市场、食品店、冷食店、茶叶店、烟酒店5个门市部都包给了他们自己员工,开始讲究什么效益,可不讲究什么肉票、粮本了。蔬菜、肉类供应的上,只要人手够,开多少席面都没问题了”。 在农业大包干的启示下,许多供销企业进行了多种形式的经营责任制的试点。江浙沪地区运行的早,效益明显,比如布票这时候基本名存实亡,魔都在1982年试着开始敞开供应肉类。说白了,企业也不堪重负,尝试着摆拖那种吃大锅饭的模式。 但是这种改革也是艰难的,它要打破多年形成的“大锅饭”、“铁饭碗”,会触动每个人的切身利益。 李和说,“这变化可真大啊”。 “当然大了,大前门的鸣春饭店以前多牛气,还不是让给承包了职工集体经营,后面那啥,中街餐厅、人民、华味、新宾和长征这几个个国营饭店也被承包了。以前是东方红饮食总店管着的,亏的他爹妈都不认识了。没办法才承包出去的。不过里面矛盾就大了”,寿山说完又嘿嘿笑了两声。 李和不懂这里面的道道,只得好奇的问,“承包了,见效益了,不是好事吗?”。 “对一部分人是好事罢了,包干可是肥缺,不争个你死我活不算完。你想想,大家以前不管什么差,干多干少一个样,都是大体一样工资。可有些人承包上了赚了大钱,有些人承包不上,不说赚钱,可能工资比以前还少了,这不就有矛盾了吗?大抵就是利字当头。而且这阶段各个来吃饭的都在讨论‘以工代干’,以前能蹦跶的,都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 以工代干是六十年代、七十年代,在国企广泛实行的一种人事用工管理体制,上位讲究的不是学历、能力、技术,不少人是依靠武术全能,youcanyouup。 李和觉得很正常,不会抱有圣母心理,觉得冤冤相报何时了,再说跟他也沾不上关系。 “反正是越来越好的,你加把油,咱不光要走京城开上十家八家饭店,咱还要在全国开连锁”,李和不知道寿山能不能活到那时候,不过这确实是他心里的蓝图,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餐饮要想连锁就要标准化,形成规模复制,更需要复制经营模式与优势竞争力,形成复制的标准化,从而达到优势扩张的目的,例如麦当牢,肯德鸡这种。 寿山把自己的闺女和女婿喊过来,做了一下介绍,“我这女婿手脚也勤快,就是太实诚,一点都不随我。”。 付霞嘴巴快,“那是你女婿,哪能随你。” 寿山闺女与付霞处的熟悉了,指着付霞笑着说,“就你一个会说实话”。 寿山闺女自小养在农村,姓都改了,叫周萍,三十来岁,跟大部分农村妇女也没什么区别了,只是怎么也掩饰不了身上那股利索劲,短短几分钟内,擦桌,扫地,烧饭,炒菜,麻利的简直让人折服。 因为预防有客人,中午忙不开。 所以李和这顿中午饭又提前吃了,周萍大概是想展示手艺,亲自下厨,寿山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 李和第一次见识到了粉蒸肉的做法,一直以为里面的粉是面粉,结果一看居然是糯米。 只见周萍把早就浸泡好的糯米加入八角、茴香现炒,炒出来马上打碎,颗粒有粗有细,再加入料酒与上好的猪肉混合均匀,放入蒸笼里蒸。 寿山还不忘提醒,“粉不要和的太干,要带足油量”。 等端上来的时候,李和尝了一块,突然觉得,真是白下了那么多年的馆子,从来没吃过这么细腻的粉蒸肉,肥而不腻,真真的好吃。(未完待续。) 1、新天地 从寿山的饭店回来之后,李和就窝在卧室待了一天没出门,何芳都好奇,他这性子怎么能老老实实坐一天。 因为李和决定干一件挺膈应人的事,抢注世界500强的中文商标。 比如,bmw,benz,siemens,volkswagen,ge,这些500强在中国的中文商标. 1978年商标局已经重新恢复,但是去年随着商标法颁布,才算正式开张,估计增长量也是个位数,放商标档案的资料室都可以跑老鼠。 李和注册这些商标不图赚钱,只是为了一个心理爽快。再说好的名字也是一种资源,何况商标资源更是有限的。翻译这一行,对外国人物名字的翻译,尽可能翻译得尽量华美,翻译家们自己并未有意识到这是资源,只觉得自己不过是“信达雅”罢了。 “宝马香车拾坠钿”、“宝马雕车香满路”、“宝马香车”,让人感觉买了宝马,就有了达官贵人,将军英雄的范儿了。这么好的名字,有中国寓意的名字给外企用了,就糟蹋了。李和只能说对不起了,你还是继续叫巴依尔吧。 奔驰,直接让人有了一辆快速行驶的汽车正在原野、道路上奔驰的直观感觉。至于后面叫benz,还是平治,李和管不着了。 奔驰,宝马,樱花,惠普,苹果,统一,康师傅,联合利华,华联,西门子,飞利浦,林内,…… 李和扣子脑子想,密密麻麻的写了四页纸,分别都标注了要注册的行业类别。 这些几乎霸占了中国绝大部分的市场的全球企业,要进入中国就一定要在中国注册商标,但是如果他们在中国的商标早早已经被别人给注册了…… 那可就好玩了! 也许等他们进入中国市场的时候,发现没了这些名字,也许会变更其他名字,比如肯德基叫肯的基,并无什么大影响。 也许会有财大气粗的企业会死扣,比如宝马,老子在香港就叫宝马,死活不能改,财大气粗,让你开个价。 也许会有提出抗议的,比如住友,八格牙路,我这个中文汉字都快用了100年了,到了中国怎么就不能用了,也许会申请行政复议,打官司到底。 再严格一点来说,从商业本质来说,名称和公司经营关系并不是一定的,苹果手机,雪梨手机,草莓手机,樱桃手机哪个更高级? 很多认为好的名字大多数是因为人家经营得好,康师父和张师父没有本质的区别, 汽车叫“中华”这个名字不觉得高档,但中华香烟是高档的代名词,和“中华”这名字身关系不大,关键词要有好的产品。 李和缓缓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嘴角微微一笑,这股恶趣味的快感,也许只有他自己才懂。 正准备把钢笔帽扣上的时候,想了想顺手又把王老吉给加上了,省的你们以后还打官司。 去注册商标这事,只能交给瘦猴,放到他名下,李和是不方便出面的,有损形象。 伸了伸懒腰,出门安排人去找瘦猴。 宅子门口有群半大孩子在门口打弹弓,李和也算是熟脸,只是很少说话。 李和冲门口的一个孩子招手,“小威,去帮我喊个人,这两块钱给你。自行车会骑吧,骑我车”。 大概也才十四五岁的年纪,高兴的接了钱,按照李和的交代,骑着自行车风一阵似得跑了。 听说李和有事安排,瘦猴屁颠屁颠便出现在了李和的面前。 李和将写好要注册商标的几张张纸直接递给了瘦猴,简单讲商标注册的流程。 瘦猴认真听完,毫不犹豫便来到了商标局。 商标局就在工商总局的大楼里办公,对这个气派的大楼,瘦猴是极熟悉的。可是到了门口,瘦猴反而不敢进了,门口还有武警站岗,又气派森严,瘦猴有点怯了。 “同志,我要注册商标实在里面吗?”为了预防走错闹笑话,瘦猴特意询问下进出大楼的人。 “是的!”,得到肯定的答复,瘦猴心里也没轻松。 看了看手里的几张纸,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我,我要注册几个商标……”瘦猴进了大厅,不管三七二十一,逮着人就问。 “注册商标,去二楼商标局”。 终于找对了地方,进了一个办公室窗口,瘦猴赶紧将李和写好的纸条递了进去。 美女办事员结果来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嚯,这么多?” “是的,是有点多!”瘦猴赶紧回答道。 女办事员直接数了数,不可置信的的问道:“这都有两百多个商标了,你确定全部都要注册吗?” “对!”瘦猴赶紧点了点头。 “什么?两百多个?不是吧!”在里面办公的其他人听到了办事员和瘦猴的对话,都围了过来。 “哇,这么多!还真有两百多个!” “两百多个啊!我们注册局一年都注册不到两百个呢!” 整个办事处的人就像炸开了锅一般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还带着比较惊讶的眼神打量这瘦猴。 瘦猴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口可乐,百事可乐,樱花,惠普,统一,康师傅……是这些吗?”美女办事员声音清脆的念着。 上面的名字瘦猴几乎一个都没有听过,但是这是李和写,一定不会错的! 瘦猴一个劲的点着头。 “哎呀,这个可口可乐不行,被美国人注册了!”美女办事员皱了皱眉。 “啥,被美国人注册了?”瘦猴觉得莫名其妙,心中暗自揣摩:“美国人跑来中国抢注册干啥?” “那其他的呢?”瘦猴赶紧问道,深怕其他的也被美国人给抢走了! “其他的都可以!去那边交完钱,过来填表”,美女办事员回答道。 不过最终瘦猴还是要哭了,几百张要要签名的表格,他签完一张,手都要抖一下。 这个时候,商标局工作人员还没抢标的概念。办事的效率也是相当的快,对着一张纸头核对了一下,没有重复的名字,就啪啪的开始盖章,“3个月的公告期获得核准,没人提出异议,就来拿正式的商标证书”。 那站岗的武警见得瘦猴抱着一堆公章公文出来,也是颇为好奇的多看了几眼瘦猴。 当瘦猴将一堆的公章公文交在李和的面前的时候,李和几乎不敢相信这件事居然这般顺利。 “都办好了?”李和睁大了眼睛问道。 “没!有一个可口可乐没注册成!”瘦猴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 “让这个大家伙给跑了!”李和笑了笑,并不放心上,“不过人家,都在深圳设厂了,注册个商标算是正常”。 做完这么无聊的事情,李和突然感觉到一阵激动,对的是激动,而且乐此不疲。 关键对于他来说,能引起他兴趣的事情不多了。 李和突然打开了一片新天地的大门,几乎要泪流满面,******,要找到自己的兴奋点真不容易。 (未完待续。) 2、抱大腿 李和从商标又联想到域名注册,把路堵住,让别人无路可走,想想都带感,。 这时候局域网刚开通,阿帕网还在美国军方手里,去搞互联网的入口,想想都不可能。 但是不妨碍李和去搞域名,说域名历史最早应该从1984年说起,因为1984年正式引入了dns,dns最早于1983年由保罗·莫卡派乔斯(paulmockapetris)发明。 李和只等nsf开始民用,管你什么bbc,abc,老子先拿到手里再说,好不容易得来爽点,李和是轻易不肯丢的。 赚钱不赚钱,李和没想过。 如果真要干给人添堵的事情,注册一个离岸公司,势在必行。 离岸公司并非准确的法律概念,通常用来泛指在离岸法域成立的有限责任公司或股份有限公司。离岸公司不在注册地经营,是在登记、监管、信息披露、税务、管理和国际义务方面享有法律规定的特殊政策的公司。 离岸公司有很多称谓,如“商务公司”、“豁免公司”、“非居民公司”等,在中国被称为“特殊目的公司”。 洗钱、逃税、犯罪...这些不光彩的名词总是会跟离岸账户扯上关系。因为难以追踪,离岸账户成了隐匿财富的绝佳场所,也被称作“世界经济的巨大黑洞”。 大批的“壳公司”在英属维尔京群岛、百慕大等这些“避税天堂”注册,但实际控制人大都为是世界知名人士,公司的业务也可能是全球。这些离岸公司会在银行开设离岸账户,存放资金。 设立离岸壳公司的一个好处是可以享受当地宽松的税收政策和极其便利的财务运作。 离岸公司的股东可以是个人,而且公司的股东情况、收益等都享有保密权利,不用对外披露,一般当地政府也不会干预资金来源问题。同时,这样的离岸公司能得到国际银行业的认可。 而且注册离岸公司,以后也方便干其他事情。 想干就干,开学的这一天,李和顺路给于德华拍电报,要求注离岸册公司,同时派个律师来。准备等商标证书确定下来,全部转出去,想想这么多商标留在手里都有点烫手。 李和突然觉着找到了人生的另一种意义,就是给人添堵,不过怎么想想都有点那么中二呢,不过李和不管了,活着能找到目标真他娘的不容易。 损人不利己,这是一种什么精神。 李和想想有点兴奋的嘿嘿的笑,何芳说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拍拍李和的背,“傻笑什么,看着点路,晃悠着点骑车”。 开学以后,还是一如既往的那股拼命架势,不过一般上午只有二三节课了,下午不怎么上课,倒是自由时间多了。 学校的饭厅里,不厌其烦的放着一部国产电影《大桥下面》,死循环,循环到死。影片讲述了上海青年高志华,在家门旁摆了个自行车修理摊的故事。 不是电影有多好看,而是大部分学生为了看第一美女兼职大众情人的龚雪,《楚天风云》中饰演为革命献身的热血少女唐楚梅,《子夜》中饰因爱慕虚荣而从天真无邪最终堕落的冯眉卿,《石榴花》中饰纯洁、美好、善良的女主角石榴花。 明眸皓齿,有好气质,就连李和这样对明星无感的人,都忍不住一边吃饭,一边看,真的是非常漂亮,称得上80年代的中国第一美女。 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上完,赵永奇去了图书馆,高爱国去跟人打乒乓球了,李和就一个人傻呆呆的坐在位置上,不知道干嘛。 好像吃饭有点早了。 看见坐在前排的王慧在整理一大摞证书,李和也是闲的无聊的了,直接问,“这些都是什么?”。 “自己有眼睛吧,自己看”。 李和好奇的翻开了一摞子证书,而且都是王慧的名字,什么《图书馆学专业培训班圆满结业证书》,《八二年哲学专修科干部培训班结业证书》,《轻工业学院第一期甜菜制糖工业训练班结业证书》,他还能理解。 “第三纪石油孢粉培训班结业证书,这是什么鬼?这种你都学?”。 “哦,这是地质学专业的课程,主要了解孢子花粉的基本构造,属种命名和我国晚白垩世第三纪植物区系划分”,王慧侃侃而谈。 “你可真是闲得慌了....”,各种各样的学习班、夜校、干校,名目繁多,李和倒是不陌生,可是他一个都没去过。 王慧白了一眼,“这些毕业了可是都加分的,咱可是马上就要毕业分配了,你不能这么傻吧,这个都不知道”。 李和突然想到这大姐毕业可是直达中央的,后来一方大姐大,这大腿粗了,毕业就能用得上,只恨自己猪脑子,一直没来得及抱。 所有的大腿,都不是靠抱大腿而成为大腿的。 抱大腿还是有讲究的,首先,你要知道大腿在哪,谁是大腿,谁是能操作抱上的大腿。比如有些人等李和土埋半截才上位,李和才懒得费那个心思,还掉价。 一句话,未来20年内掌握资源的人,提前抱大腿叫提前投资。 第二就是怎么抱,大腿与火腿很大的区别就在于,大腿里面有根骨头,不好啃。太祖教导我们,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抱大腿的核心,是要趁腿还没长成参天大腿的时候。抱大腿的要义是,要甘当丝袜,变成一只丝袜套上去。平时姿态放低一点,先付出,像存钱一样,别急着取。 同学是人生三大铁啊,现在不抱,更待何时,李和,“佩服,佩服,有前瞻性的人就是不一样”。 王慧冷哼一声,“小李子,你什么臭德行我还能不清楚,赶紧说,有什么事求姐,姐今天心情好,麻溜给你办了”。 李和心说,你这话说早了,等个五年八年你再说这话吧,摆手道,“没,我说的都是心里话,觉得应该向你虚心学习”。 王慧直接说,“我又不是不了解你,你那张嘴,我就没见你说过好话,不求人,你嘴里不会这么老实。说吧,到底什么事?” 李和急了,“真的没事!”。 “真的?” “真真的!我对天发誓!”,李和心里无奈,怎么夸个人都这么难。 “不说我就去食堂吃饭了” 李和说,“刚好一起,要不去外面小饭馆?我请你“。 王慧看见李和那猫看耗子的眼神,总感觉哪里不对,“直接说什么事,不然你的饭,我也吃不起”。 “真的......“,李和突然感觉做好人这么难。 (未完待续。) 3、毒舌女王 李和被王慧直勾勾的怀疑的眼神看着,有点受不了了,“你要爪子嘛,妹崽,去不去,直接说”。 “你个瓜娃子,就你有钱嗖?不要豁人哈”,王慧秉承了四钏人说话的特点,说话能有多软就说多软,嘴能咧多大就咧多大.... 而且最大的特点能把动词改成形容词,比如亲嘴,人家说打波。 “请客吃饭不是干革命,我还能骗你。就到学校门口,新开了不少小饭馆,随你选”,李和好长时间没有这么耐心的和人说话了,真感累觉不爱。 “你请客,你做主!”,王慧将手中的东西整理好说道。 两个人抄近路,走的是凉亭小路,有女孩子在读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难过........” 王慧顺口接道,“他明天还会继续欺骗你”。 李和趁着那个读诗的女孩没扭过头,赶紧拉着王慧的袖子快走两步,“人家好好的读普希金的诗,努力提高人生境界,你打啥差,不怕人家找你麻烦?不是没事找事吗”。 王慧不屑的说,“没本事的人,才有时间去提高自己的人生境界。就是闲得慌呗”。 李和笑着说,“不是,这不都是响应号召加强精神文明建设嘛”。 “当一个人的精神生活水平超越其物质生活水平时,他就开始显得矫情。有那时间我还不如去打两圈麻将”,王慧依然没有嘴下留情。 李和第一次发现这妹子的嘴巴工夫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简直是个毒蛇女王,只得识相的闭了嘴。 找了新开的湘菜馆,小店生意不错,挺热闹的。李和和王慧找了一张小桌子坐下,李和将菜单放在了王慧的面前,学着王慧之前的语气说道:“我请客,你点菜。” 王慧白了李和一眼,低头翻看着菜单,边看边交代老板:“麻辣豆腐多放辣”。 李和顺手加了两个硬菜,要了两瓶啤酒。 李和跟这妹子说话都是小心翼翼,只有努力过了才知道,智商上的巨大差距是不可逾越的,给王慧倒了杯啤酒,“听说保研的名额有你?老佩服了,比我强多了,来碰一杯,向你学习”。 “你还是要努力的,不然有时候不努力一把你就不知道什么叫绝望”,王慧一杯啤酒直接喝完,然后悠悠的说道。 李和一口老血飚多远,自己给她抬轿子,她给自己下脸,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啊,“我说,能不能有点谦虚谨慎的精神了”。 王慧笑眯眯的道,“咱俩谁不知道谁,你今天说话偏偏阴阳怪气的,说吧,有什么目的”。 李和都要哭了,两辈子了,还是忽悠不了一个小姑娘,不光智商,情商也是弥补不了。情商比较低,没法扮演好自己的社会角色,只能一直以最真实的自己面对世界。泄了气一样,没精打采的道,“爱吃就吃,不吃拉倒,我省着点,带回宿舍当夜宵”。 “这次我相信,你真没事了”。 李和吃撑了,最后半碗饭,怎么都吃不完了,只得喊老板结账。 旁边的一个桌子的男的,看着李和那半碗饭说,“这么浪费,真是不是羞耻。” 桌子上坐着一男一女,看着像年轻情侣,跟李和桌子是平行的,只隔了一个过道。 李和平常花钱挺没谱,但是在吃饭上很规矩老派,平常碗里一粒米都要舔干净的,从来不浪费,但是今天确实是吃撑了。李和知道理亏,但是不喜欢别人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道德绑架的人最是没底线,回呛道,“你节约?你节约你怎么不光屁股,为国家省点布料啊”。 那男的气的一下子站起来一拍桌子,“你再说一遍”。 “骂你,哈儿,懂不,不懂我再说一遍”,王慧笑嘻嘻的故意用川腔说道。 男人一愣,脸色立马就转了,然后笑呵呵的用四钏话说道,“哟,原来是老乡,不好意思”。 王慧没搭理,转身拉着李和就走了。 李和倒是迷糊了,出了门问,“你们老乡真有这么亲?骂人傻子,人家也这么笑嘻嘻的”。 “哈儿也不算骂人,不是有哈儿将军嘛,也算夸人。看人家怎么理解。再说我们川内本来就团结”。 到学校宿舍路口,两个人就分道扬镳。 李和在乒乓球台子上,远远的看见了高爱国的身影,一想回到宿舍方正也没啥事,于是过去准备打两局。 对于乒乓球,李和还算擅长,虽然不是什么高手,却也不是菜鸟。 和高爱国对战的人,李和都没见过,是新面孔, 身材中等,戴着一副眼镜,样子挺斯文。。 高爱国见得李和来了,连忙招手让李和上场道:“帮我扣两局,我休息休息。这是哲学系的彭青”。 李和算是知道高爱国后来为什么混的那么开了,牛人遇到牛人,强强联合啊,这也是个未来的委员啊。 不过也是等到自己土埋半截,这人才发迹。 李和让彭青先发球。 “来吧,我就是喜欢虐菜”,彭青接过球发了一个瞬间发球,顺势吹起牛来。 “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李和也没客气,看到开过来的是正手位置落点的下旋球,竟然直接起拍把球拉了过去,由于两人属于初次对阵,彭青对李和的球路不太熟悉,旋转度把握不准,球一碰到球拍直接飞上天去了。 第一分给了李和,彭青初次尝到苦头,心里未免收到打击,不过斗志马上又回来了,第二个发球同样使用了下旋球发到一鸣的反手方向。这时候想不到李和竟然会用直拍横打,反手就把球拉了回去,彭青平时很少遇到这种情况,接发球在反手也直接被狠狠的还击,连球都摸不到就失分了。 “哎呀……”对方对这球显然也是有些不甘心。 李和将球捡起,轻轻抛了过去,说了句:“再来!” 这么个虐人的机会,李和可不轻易放过,接下去局势一直都是一边倒,李和越战越勇,直接把彭青打成11比0。 “服了吧?你是新来的吧?没有本事就不要学人逞英雄!”,高爱国调笑道。 彭青没好气的道,“得了,你又比我好到哪里”。 “你的乒乓球打得很好,我要向你学习!”彭清华真诚的说道。 “没事,以后想找虐,尽管来找我!”李和笑着说道。 “我发现你脸皮比我还厚!” (未完待续。) 4、论文 临近毕业,就要开始毕业论文的准备工作。 毕业论文是糊弄不得人的,炒冷饭,了无创意,成果普通,没有原创性是绝对不可能及格的。 而且成绩分为优秀、良好、及格,直接关系到毕业分配去向,可没有一个人可轻心大意。 其实论文选题也不重要,有好多学生,毕业论文写的是马克思,把他的思想论述得头头是道,可后来却去了大资本家手下干活。 吴教授是电子物理学的奠基人,在抗美援朝战争中,志愿军缴获了美国佬的一台奇怪的武器,却不知其用途,当时军委吴教授进行研究,才知它是红外线夜视镜,在夜间能瞄准人体。 吴全得不但破解了红外线的秘密,而且自己制造出同样的红外线夜视镜,算是在当时是了不起的成绩。 李和是只有欣赏敬佩,在以后这种东西随便一个山寨面板或者led厂能搞出来的东西,在这个时候不知道需要一点一滴的耗费多大的心血。 参与哪个教授的选题是随机分配的,李和这次的分配就跟上辈子明显不一样了。 李和被分到电子物理教研室主任吴全得教授的名下,需要到那里去选题。 李和不知道谁跟自己是一组的,所以索性就自己一个人到电子系找吴教授,敲门进去,吴教授正在埋头俯案写东西. 李和在旁边站了一会,见对方没反应,只得开口道,“吴教授,我是来选题的“. 吴教授抬起头道,“研究题目怎么是我给你们的?题目是你们自己读书有得,再把见解整理出来。如果我自己有个好题目,为什么自己不会写?还让给你们?“。 李和知道这个老头子的脾气,就是实话多,只得无奈道,“这不都是学校惯例吗,我要是能自己做主,我肯定给自己一个优秀”。 吴教授突然又笑着道,“我的课上你都天天睡觉,我要不是看你学习还行,我非天天待着你骂。你的高数还不错,为什么不在交叉学科上想想题名,比如一类发展方程和谱的变形,压缩型映象,这些都是需要高数解决的”。 李和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头上的冷汗,这些都是巨型的大坑啊,哪怕你知道结论,可是没有大量详实的实验数据根本没用,也写不出来,这就意味着自己要在实验室呆上一两个月,毕业前啥事都不用干了。 慌忙说,“真的可以自己选论文?“. “当然,我还能骗你,不过你写的题目要经过我同意才行”,真让李和自己选题,他反而犹豫了。 李和信心满满的说,“我的选题是火箭炮系统发射动力学研究”。 吴教授疑惑地说,“这个题目可大了,写不好就是不及格,你想好了?”。 李和点点头,这可是自己老本行,不能说突出,但是绝对做不差,直接道,“我想好了,就是这个题目,我不改了”。 李和选这个题目也是弥补一下自己的遗憾,这辈子不一定有机会见到老同事,老朋友,但是不妨碍自己默默的做点贡献。记得83年的时候,自己刚参加工作,那时候解放军正在边境跟越南人对轰火箭炮,总参下达了任务,开发新一代的适应战场需要的火箭炮。 那时候他这样的新人都累得直不起腰,甚至年纪轻轻就犯了一阵子胃病,更别说五六十岁,甚至七八十岁的研究人员, 评价一种火箭弹是否先进,主要有三个指标,是射程、精度、威力。 当时研究困难重重,不知道开了多少研究会议,最简单的比如固体火箭弹发动机外壳,用的是从老毛子进口的无缝钢管,内外都需要车削加工,这种钢又硬又韧,很不好加工,急白了不少人。 一群人等于吃住都在机床旁,李和当时光棍一个,倒是无所谓,身体也能抗,可是有许多人都是拖家带口,身体也不好,是咬着牙挺过来的,想到这里,李和都会感慨万分。 这群人的苦苦坚持,才让后来的中国火箭炮发展到极致,简直丧心病狂,令人发指,在这个领域,中国人认第二,真没人敢认第二。 政治课曾有这么一章,叫什么人的主观能动性。 粗鄙点儿解释,就是diao丝如果努力了,也能逆袭。比如没钱没车没房有爹有娘,但只要勤奋上进肯干,也未必就是喜当爹的结局。这样的案例,在中国火箭炮身上上演了,居然把全世界的火箭炮给做了。 赤贫的小开逆推高富帅,实在想象不到。 最后许多老款火箭炮拾掇拾掇就开始出去骗银子了,行销全世界。 李和准备这篇论文着重火箭炮发射动力学分析与结构轻量化研究,其实就是紧扣89式火箭炮的参数。 至于后面更先进一点的40管轮式火箭炮就不用想了,这些就设计到了自动操系统,包括定向器、专用计算机、传感器、软件等,目前没有这个条件。 吴教授见李和这么坚持,拿了一张表格出来,写上了李和的名字和论文标题,然后说道,“你先开题给我看下,如果写不下去,答题前还有机会改选题,不然就来不及了”。 李和接下来的时间段都是开始去图书馆写论文。写论文对一般学生来说可能需要好几个月,否则根本写不出什么实质性内容。 不过对李和来说写内容一点都没难度,熟门熟路,反复修改了三四遍,也才用了一个星期,写了四万多字。 可对他最烦的就是算是整理文献索引了,从材料论文,文献是必不可少的。 别人写论文都是第一搜索文献、第二才是撰写论文,他的写作步骤和别人搞反了。 图书馆还是传统的手工卡片式,找文献期刊麻烦的很,特别是外文文献。 不过李和在图书馆为找文献痛苦的时候,旁边一个语言学的哥们似乎更痛苦,两人旁边坐了几天,倒是有点相熟了。 李和开玩笑的问,“你们学语言的啊,真是了不起,会几种了?哭你几哇,萨瓦迪卡,阿里嘎多?”。 小伙子白了一眼,没好气的道,“跟你说多少遍了,我是语言学!不是学语言的。” “果然啊,画树形图给句子做结构分析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有没有!”,李和看着那一大堆鬼画符的文化,这要什么境界才能悟到结构之美是什么样的境界!(未完待续。) 5、放卫星 李和把自己的论文折腾完,到油印室复印了一份,才把手写稿交给吴教授。 如果这篇论文得不得吴教授重视,他就会把复印件邮寄出去发表,也不算自己白忙活。 写完论文,真的无所事事了,李和看到别的同学忙得死去活来,自己倒是挺清闲了。 “周庆同志啊,你严重辜负了党和人民对你的期望啊,你让内蒙人民蒙羞啊。此刻你不是一个人啊,更代表了伟大的无产阶级翻身做主的伟大故事,代表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代表了伟大的黄种人屹立在世界的东方。你看看你这写的是什么啊”,闲的无聊了,李和就开始指点江山,对着周庆口沫横飞,不过看到周庆脸都黑了,急忙改口道,“不过呢,整体还是不错的,瑕不掩瑜,瑕不掩瑜。论文肯定是先写摘要,摘要里说你得到了什么实验结论,或者你提出了一个什么新理论,没有新结论也没有新理论,那你就写的是篇综述或者进展。正文开始先交代你要写的是个什么问题,这个问题你是从哪得来的,如果是凭空来的或者是众所周知的,就不用交代参考资料了。如果不是凭空来的,而是从某个资料上知道这个问题的,或者是从某个资料中的某个问题引申来的,那么就附一下参考资料,附了参考资料,你就不用去详细描述这个问题了.............................反正大概就这么多吧,跟咱们平常论文差不多,就是格式稍微讲究点”。 周庆待李和讲完了,气的的给了李和一拳头,笑着道“继续,尽会胡说,传递函数阵零点这个等价性对不对?”。 李和道,“线性多变量系统传递函数阵的零点及其性质,反正各有各说法,总起来就两类:一种是利用有理分式阵的“分子”的smith型;另一种是利用有理分式阵的最小阶逆的极点。这两种定义是完全等价的。你这个没错,顺着这个思路走就没错了”。 周庆疑惑的道,“怎么跟王慧讲的不一样?”。 李和随口道,“听我的不错,女人的话嘛,听听就行,切莫当真。我跟你说,这个女人.....”。 只见周庆在不停的对他使眼色,李和道,“咋的了,眼睛进沙子了?进沙子了就去水池洗洗,眼睛猛眨没用”。 “咳咳....这个食堂开饭了,我先去吃饭了”,周庆说完不待李和反应,就直接拿起自己的论文稿子,站起来就走了。 李和喊道,“喂,你这人,不是中午请我吃饭吗!”。 李和暗骂这人太不靠谱,自己可是苦口婆心给他讲了一个多小时,连一顿饭都没混上,无奈起身准备也去食堂吃饭。 结果刚转身,看到面前站着的人,就吓得一个机灵,勉强笑道,“哎呀,好巧,吃饭了吗?”。 他觉得这就是报应啊,静坐当思己过,闲谈莫说人非,果然是圣言啊。 王慧冷哼一声,“小李子,对你那无辜的表情我真的很想扁你啊。果然是小人之心,防不慎发”。 李和脸上一抽一抽的,可不想领教这妹子的毒舌,急中生智,笑得谄媚起来,“别啊,我可没说你什么,道歉,我道歉,午饭吃了吗?我请你吃午饭”。 “那还差不多”,说完带头就出了教室,李和只得愁眉苦脸的跟在后面,简直出门没看黄历。 还是进了昨天的饭馆子,李和就这样又亏了一顿饭,还是没落着好。 吃完饭,下午没课,乒乓球台子上还是围了一圈人,彭青和高爱国也在,这俩货天天没课,就把这当地盘了。 李和上去扣了几圈,虐了几个人,正打在兴头上,扎海生带着李科来了。 李和把球拍直接扔给了旁边的一个跃跃欲试的,自己下台。 没好气的看着扎海生道,“你又不上课,天天溜达啥?”。 李和对扎海生有点烦了,偶尔一次来找自己还行,二三天来一次,简直烦不胜烦。 扎海生道,“我就是来讨教下论文,你看看呗,我就是拿不准”。 “大哥啊,我可是理科,你要搞清楚好不好,法学是你的专业,你跑来问我,有没有搞错”,李和感觉有点崩溃了,这小子好像投稿上瘾了,三天两头拿个破稿子来烦自己。 “你是我哥,你就给我看看呗。这次是毕业论文,不是稿子”,扎海生嘿嘿笑道。 李科笑道,“你给他把把脉,我看着不准。你思路比我们清晰多了,还是要讨教你下”。 李和淡淡看了一眼这大神,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大神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只得直接接过了扎海生手里的稿子,道,“去凉亭那里,那里安静点”。 到了凉亭,扎海生和李科一人坐在李和一边,扎海生道,“这篇选题是受你的启发选的,你看看,哪里有不对的?“. 李和看到论文标题,论文本身也没什么问题,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只是李和一个学理科的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太冒头,直接道,“别算上我功劳,我就喝完酒随便胡扯几句”。 扎海生贱贱的笑道,“懂,都懂,都是我自己的想法,你就看看,写的怎么样”。 李科拿出一份报纸,也道,“我们俩都说你真神,你看你前面说国家要开放合作经营,结果你的话没说几天,中央就下发了《关于城镇劳动者合作经营的若干规定》,都给你说对了,所以我就鼓励他做这个论文选题”。 李和叹口气,只能怪自己这章破嘴,喝完几杯酒就开始胡吹乱扯了,扎海生的论文题目叫《试论城镇非农业集体所有制经济的法律地位问题》,题目开的很大,说明心也大。 李和还是决定帮扎海生一帮,也是试试历史的可能性,小蝴蝶说不定扇了大风呢,想了想道,“小平同志在1979年会见美国和加拿大时说过一段话,大概意思是说市场经济不是资本主义特有的,计划经济不是社会主义特有的。我们是计划经济为主,也结合市场经济,但这是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 李科说,“这个我俩都知道,也看过”。 李和继续道,“79年、80年有人发过几遍文章,后来谈的人就少了。不过前几天我确在图书馆的社科期刊上看到文章,还有人发表说计划经济取代市场经济的必然性”。 扎海生道,“跟我这篇论文有什么关系?“。 李和突然严肃的说,”如果你只是想论文得个及格,领会中央文件精神就可以了。如果你要放卫星,就要领会首长的讲话“。 (未完待续。) 6、采购员 扎海生突然激动的说,“你说,我都听你的,我不怕”。 李和好笑的说,“什么怕不怕的,你只要按照讲话精神来写,写的不好没人怪,写的出彩了,你前途无量。不过你选题名称要改了”。 “你说,我改就是了”。 “选题改成《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法律地位问题》”,李和说的郑重其事,然后继续道,“不过其中要涉及到一些概念,一个是民营经济、一个是外资,也就是统称非公有制经济,他对应的就是公有制经济。可是公有制经济和非公有制经济就一直被对立起来,难道有非公有制经济我们就不是社会主义了吗?”。 扎海生还没说话,李和就接话道,“当然还是社会主义,我们也有个体户,许多合作社也有私人份子”。 李和笑着道,“所以你看,公有制和非公有制本质上都是相辅相成的,都是为了满足我国现阶段的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解决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矛盾。社会主义制度的核心在于生产资料的公有制,社会主义与市场经济的结合问题实际上是公有制与市场经济结合的问题。所以只要我们还是坚持公有制的主体地位,我们就还是社会主义,也不存在什么姓资姓社的问题”。 扎海生一边听一边在草纸上唰唰的用笔记,然后又疑惑的问,“可是你这些都是经济学的吧?或者政治学的?跟我法学不搭边啊”。 李和随手给了扎海生一个脑瓜子,“听我说完。其实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本质上是法治经济。法治是现代市场经济的重要特征,成熟的市场经济体制与健全的法治相呼应。实现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最为重要的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市场主体的行为受法律约束和保护。完善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更需要公平、公正、公开地配置各种资源,更加公平地实现利益分配和再分配,相应地要求制定相适应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法律体系。以法律来保护市场竞争,维护市场经济运行,激发市场主体活力。政府作用的充分发挥需要法律规范。法律不配套不健全以及有法不依执法不严,市场经济体制就建立不起来”。 扎海生的写字速度慢慢跟不上李和的速度了,李和实际到后面就是直接背诵了,经历过文山会海的洗礼,这些小儿科的东西,简直随口就来,“对了还有,马克思和恩格斯曾经设想,未来的社会主义社会实行计划经济,不再存在商品货币关系。我们拿过来就套用,必然产生上述的概念。但是,只要我们认真思考,就可以分析出:马克思、恩格斯提出的只是一个设想,他们并没有讲是必然,他们讲的未来社会,不是现在的社会。行了就这些了”。 待李和说完,扎海生和李科都是膛目结舌,因为在他们从来没见过李和在清醒状态下说过这么多话。这个人惫懒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属驴的,不用鞭子抽不上道。偶尔听他长篇大论,大发感慨,还是在他醉酒状态中。 他们俩都是极其聪明的,平时都是自视甚高,可跟李和接触越多,失落感就越强,好像十辈子也赶不上面前这家伙呢。他们俩对李和绝对是信服的,说李和博古通今有点夸张,但是光论见识和眼光,他们俩真的比不上啊。 “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没有”,两人慌忙摆手。 李和站起来道,“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我回去睡个午觉,果然他娘的是春困秋乏”。 两个人看着李和远去的身影,突然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李和没有回宿舍睡觉,只是为了把两人诓走,被缠的烦了,坐在附近的凉亭上,头靠在柱子上假寐。 突然听见高爱国的声音道,“在那呢,自己过去找”。 李和抬头一看居然是瘦猴来了,一直开学之后就没见过了,笑着问,“你今天没事了?”。 瘦猴倒是显得没精打采的,说道,“我倒是想着有事呢,可确实没事干了啊”。 李和一惊,急忙问,“出了什么事?”。 “哥啊,咱货都卖的光光的,什么都不剩了,仓库底子都让人搬空了”。 “卖光了是好事啊,说明咱货畅销,有什么不高兴的。怎么生意突然这么好?之前虽然不差,起码够卖到月底吧”,李和有点不明白了。 “还不是那帮采购员,满世界的扫货,见啥买啥,衣服、手表、电子产品,人家说了,不怕价格高,只要有货,他们都要。那帮温州佬的针头线脑,他们都没放过,都成麻袋的装走。我这几天联系明哥,让他那边加紧发货呢。“。 这时候的采购员一般都是各地的社员,甚至是农民,跟合作社签协议,只要能采购到市面上的紧俏商品,就能跟合作社利润分成,一般四六、五五分成,月入过万不是梦。在钱的刺激下,所以都是背着几个编织袋,满世界的到处找货。 “那帮采购员去年也不少啊,这么今年突然就这么猛了?”。 “哥啊,你也不出去看看,今年多了多少什么合作公司,合作商店,合作市场,还有集体商店,更别提还有那么多供销社、个体户呢。远的不说,就你看看,你们学校门口,年前年后开了多少家合作商店、个体户商店、饭店”。 这个倒是真的,只要给了中国人机会,这种爆发出来的气势确实够惊人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李和想了想问道,“这些采购员一般都是哪里来的?”。 “北方的居多,东北,内蒙、陕甘的都有,剩下都是京城周边的。那帮人真能吃苦,一顿饭就吃几个窝窝头、困了就睡天桥,可谁能想到有的人身上还揣几万块现金,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瘦猴说出这话都是一副钦佩的表情。 “你有认识的比较信得过的合作社吗?只要是集体单位都行”。 瘦猴道,“就猪大肠啊,他用他们街道的名义也开了一个服装店,货都是咱的”。 李和一拍大腿,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这时候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真没地哭去,直接对瘦猴道,“拍电报给苏明和于德华,让他俩找火车皮拉,靠那么三两人来回用编织袋往返能运多少。咱就干票大的。让猪大肠以他集体商店的名义去接货,你不要出面。给他算抽成,什么价位你去谈。而且货到直接让采购员拉走,不要放仓库”。 于德华现在也算是是有名的港商,外汇大户,如果他连搞个火车皮的本事都没,那就真不用混了。 ”哥,你说真的?“,依照李和谨慎的性格,瘦猴好像觉得听错了话,见李和肯定的点了点头,急忙说,”哎,我先去联系好猪大肠,就去发电报“。 说完就慌里慌张的走了。 (未完待续。) 7、 以热爱祖国为荣、以危害祖国为耻红国旗,五颗星,高高飘扬在空中;讲团结,求发展,祖国腾飞似巨龙;尊历史,学英雄,中华民族传美名;危害祖国最可耻,热爱祖国最光荣。以服务人民为荣、以背离人民为耻为人民,献真情,从小牢记在心中;爱集体,做好事,咬定青山不放松;敬老人,扶弱小,一片爱心最公平;背离人民最可耻,服务人民最光荣。以崇尚科学为荣、以愚昧无知为耻多思考,善用脑,书山有路勤为径;学科学,反迷信,练就一身真本领;有理想,有文化,服务社会立新功;愚昧无知最可耻,崇尚科学最光荣。以辛勤劳动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不懒惰,爱劳动,身边小事做成功;会自理,能尽责,有益活动向前冲,讲奉献,重实践,克服贪图坏毛病;好逸恶劳最可耻,辛勤劳动最光荣。以团结互助为荣、以损人利己为耻单是险,独是难,团结力量护航程;有困难,大家帮,助人为乐要倡行,不损人,不利己;友爱和谐树新风;损人利己最可耻,团结互助最光荣。以诚实守信为荣、以见利忘义为耻为人想,为己争,待人接物要真诚;心比心,承诺重,(君子诺,最看重)为人处事守信用;舍小利,取大义,胸怀壮志也从容;见利忘义最可耻,诚实守信最光荣。以遵纪守法为荣、以违法乱纪为耻学法规,守纪律,约束自己言与行;讲法制,守法纪,公民维护是法定;齐出力,抓共管,触犯国法要严惩;违法乱纪最可耻,遵纪守法最光荣。以艰苦奋斗为荣、以骄奢淫逸为耻克勤俭,美德名,艰苦奋斗好传统;反浪费,兴节约,为国为家好品行;成由俭,败由奢,历史教训要记清;骄奢淫逸最可耻,艰苦奋斗最光荣[1]。相关人物突出贡献者:以热爱祖国为荣、以危害祖国为耻红国旗,五颗星,高高飘扬在空中;讲团结,求发展,祖国腾飞似巨龙;尊历史,学英雄,中华民族传美名;危害祖国最可耻,热爱祖国最光荣。以服务人民为荣、以背离人民为耻为人民,献真情,从小牢记在心中;爱集体,做好事,咬定以愚昧无知为耻多思考,善用脑,书山有路勤为径;学科学,反迷信,练就一身真本领;有理想,有文化,服务社会立新功;愚昧无知最可耻,崇尚科学最光荣。知最可耻,崇尚科学最光荣。以辛勤劳动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不懒惰,爱劳动,身边小事做成功;会自理,能尽责,有益活动向前冲,讲 山有路勤为径;学科学,反迷信,练就一身真本领;有理想,有文化,服务社会立新功;愚昧无知最可耻,崇尚科学最光荣。以辛勤劳动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不懒惰,爱劳动,身边小事做成功;会自理,能尽责,有益活动向前冲,讲奉献,重实践,克服贪图坏毛病;好逸恶劳最可耻,辛勤劳动最光荣。以团结互助为荣、以损人利己为耻单是险,独是难,团结力量护航程;有困难,大家帮,助人为乐要倡行,不损人,不利己;友爱和谐树新风;损人利己最可耻,团结互助最光荣。以诚实守信为荣、以见利忘义为耻为人想,为己争,待人接物要真诚;心比心,承诺重,(君子诺,最看重)为人处事守信用;舍小利,取大义,胸怀壮志也从容;见利忘义最可耻,诚实守信最光荣。以遵纪守法为荣、以违法乱纪为耻学法规,守纪律,约束自己言与行;讲法制,守法纪,公民维护是法定;齐出力,抓共管,触犯国法要严惩;违法乱纪最可耻,遵纪守法最光荣。以艰苦奋斗为荣、以骄奢淫逸为耻克勤俭,美德名,艰苦奋斗好传统;反浪费,兴节约,为国为家好品行;成由俭,败由奢,历史教训要记清;骄奢淫逸最可耻,艰苦奋斗最光荣[1]。 突出贡献者:以热爱祖国为荣、以危害祖国为耻红国旗,五颗星,高高飘扬在空中;讲团结,求发展,祖国腾飞似巨龙;尊历史,学英雄,中华民族传美名;危害祖国最可耻,热爱祖国最光荣。以服务人民为荣、以背离人民为耻为人民,献真情,从小牢记在心中;爱集体,做好事,咬定青山不放松;敬老人,扶弱小,一片爱心最公平;背离人民最可耻,服务人民最光荣。以崇尚科学为荣、以愚昧无知为耻多思考,善用脑,书山有路勤为径;学科学,反迷信,练就一身真本领;有理想,有文化,服务社会立新功;愚昧无知最可耻,崇尚科学最光荣。以辛勤劳动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不懒惰,爱劳动,身边小事做成功;会自理,能尽责,有益活动向前冲,讲奉献,重实践,克服贪图坏毛病;好逸恶劳最可耻,辛勤劳动最光荣。以团结互助为荣、以损人利己为耻单是险,独是难,团结力量护航程;有困难,大家帮,助人为乐要倡行,不损人,不利己;友爱和谐树新风;损人利己最可耻,团结互助最光荣。以诚实守信为荣、以见利忘义为耻为人想,为己争,待人接物要真诚;心比心,承诺重,(君子诺,最看重)为人处事守信用;舍小利,取大义,胸怀壮志也从容;见利忘义最可耻,诚实守信最光荣。以遵纪守法为荣、以违法乱纪为耻学法规,守纪律,约束自己言与行;讲法制,守法纪,公民维护是法定;齐出力,抓共管,触犯国法要严惩;违法乱纪最可耻,遵纪守法最光荣。以艰苦奋斗为荣、以骄奢淫逸为耻克勤俭,美德名,艰苦奋斗好传统;反浪费,兴节约,为国为家好品行;成由俭,败由奢,历史教训要记清;骄奢淫逸最可耻,艰苦奋斗最光荣[1]。 (未完待续。) 8、 早上起来,李和一边吃饭一边看报纸,一边傻乐呵。 早饭一般都是鸭蛋,稀饭,油条,李和比较偏好这一口,何芳问,“鸭蛋还要不,不要我就收了。你赶紧吃饭,一个人在那神经兮兮的笑啥”。 “我就看着乐,许多企业经理骂人民日报呢,天天在报纸上宣传东万元户,西万元户,搞得员工人心浮动,没法安心生产”。 “那人家报纸,实事求是也是没错啊”。 “可是有的职工也跃跃欲试要去争做万元户。”。 许多人不同意人民日报的片面宣传,个体户虽然也是社会主义劳动者,也是为建设社会主义出力,为“四化”作贡献。他们的劳动同样是光荣的,同样应该受到尊重。但大多数并不是万元户。报刊宣传应该全面一点。 李老头进门提了一个编织袋,叹口气道,“发霉了”。 何芳问,“啥发霉了?”。 “钱发霉了”,李老头打开编织袋口,何芳凑过去看,一股刺鼻的霉味的冲进鼻子,连忙用手掩住鼻子,“要不弄到院子里晒晒?”。 李和也抓起一把钱,看了一眼,有点潮湿,边角都是有霉菌,这些钱一直放到坛子里,自己也一直没地方花钱,就任意一直放了好几年,今天放,明天拿甚至具体的数额他都不怎么清楚,“今天太阳还行,放到院子里晒晒吧,顺便数数到底有多少钱”。 吃晚饭,把大门插上,直接去了地下室,把坛坛罐罐里的钱,都一股脑抱了出来,甚至还有两罐子硬币,都是一分、贰分,五分、贰角,五角,至于一元的属于罕见。 把所有的钱,全部倒出来放在院子里的空地上地上,按照不同的面值码在一起,十元的一叠,五元的一叠,一角的一叠,贰角的一叠,这样的依次分。 不过也有很多钱都是早就码好的,苏明和瘦猴送过来的钱都是橡皮筋捆好的,一万一沓。 而且有的钱,都是最近几天瘦猴送过来的,十万一摞,李和都是吓了一跳,短短的一个月多月,三个火车皮的货,居然就挣了56万4100多,都快赶上他一年挣的总和了。 所以这些数起钱来并不麻烦。 何芳找了个大盆,把所有的脏兮兮的硬币,加了很多洗衣服,又清洗了一遍,算是见到了硬币的本来面目。 “哎呀,总算看着没有那么膈应人了,洗干净好看,不然我都不敢碰。我数硬币,你们纸币数好没有”。 李老头先数完的,不过确没想到有这么多,也是吓了一跳,心里又是默念了一遍,确认没错,就道,“我这边十块、五块的加在一起总共是二百一十七万四千五百六十五块钱”。 李和把自己手里的一毛、两毛、一块、两块算好,“我这边是41714,你那边是2174565,加起来一共是......”。 “总共就是2216279”,还没等李和反应过来,何芳就随口报了出来。 李和心里又核算了一遍,确实是没错,不禁又白了何芳一眼。 李和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有这么多钱,这些年他买房子,买古董家具,零零碎碎的花销,大概也有四十万左右,可最终还是剩下二百多万。 李和现在所有的家产已经很清晰了,二百多万现金,地下室古董家具,十套房子,最重要的是他还有源源不断的现金奶牛,饭店、服装、磁带。 不过现在犯愁的是,他要怎么处理这些钱,存银行是不可能的,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 虽然银行还没有实名,随便找个银行进去开个户,写个张三李四都是无所谓,可是他的钱还是太多了,分开存不同的银行,不同的网点,简直是麻烦死了。 李和突然想不到有一天会发生这种有钱人的烦恼。 李和只得在以后有机会想办法再找投资渠道,随着膨胀的到来,这点钱根本就不算钱了。 李和又把所有的钱又重新摊开,晒到太阳底下,如果在以后,这种事情肯定会上新闻头版的。结果现在这种事情发生到他自己身上,他终于理解了年傻子的无奈,想当年他还嘲笑人家傻呢。 又看了一眼他一大盆的硬币,哪怕洗了两遍,还是黑乎乎的脏水,对于收藏什么珍藏版钞币,他可一点兴趣没有。就对何芳道,“怎么那么脏。那个就随便沥沥水,我下午送到寿山的饭店,给他们找零用”。 吃完中饭,李和就把硬币全部装进了编织袋里,绑在后座上,准备送到寿山那里。 何芳说,“我也去吧,好长时间没去了。我去看看付霞”。 李和点了点头,“那上来吧,我们早去早回”。 骑到一半路程的时候,何芳突然叫道,“你停车,停车”。 李和直接脚着地,回头问,“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何芳指着一家店,道,“你看!”。 “照相馆有啥稀奇的,咱学校门口不是有吗?”。 “不一样,这个是彩色的,彩色的你知道吗?不是那种黑白颜色的。我衣服是什么颜色,拍出来的就是什么颜色”,何芳惊喜的说道。 “行了,我又不是不知道,没啥稀奇的。看也看了,赶紧走吧”。 “我想拍个照,咱俩拍个照好不好?我从来没有拍过照呢 门口有不少排队的人,男的穿蓝布外套,中山装,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 女的有的穿的颜色比较亮的裙子,有的穿的是单穿一件羊毛衫。高领或圆领的羊毛衫现在是比较时髦的。 拍美术照的时候,人可以稍微侧一点,可以打一点灯光,表情也可以丰富一点,这是难得记录下来的美的形式,所以年轻女孩非常喜欢来拍。 李和看了看这么多人,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呢,“你看这么多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咱们呢。要不下次吧?”。 “我就要今天照,等一会呗”,何芳很坚持。 ”要不等会回来拍?“。 何芳突然道,“李和,今天是我三十岁生日”。 (未完待续。) 9、 何芳就那样孤零零的站着不动,没有描眉、没有擦粉、没涂口红、没有时装,像一尘不染的雪花,从上至下,从外到里,不染风尘。 李和听到这话,突然有股莫名的心酸,是啊,不知不觉,她怎么就三十了呢,没有美好的童年,没有灿烂的花季雨季,甚至在人生最美好的阶段,跟一大批人一样在农村苦熬,好不容易熬出头就突然发现人到中年。 心里一软,直接道,“那行,我们进去拍一张,想拍多少拍多少”。 何芳笑了,“真的?那我们去排队”。 这是个国营改私营的照相馆,拍照的人很多,有的人是为了单纯纪念,有的是结婚,有的拍照是为了相亲,有两个穿衬衫打领带的,一看就是要相亲的。 涉及到谈婚论嫁时,即“两看”程序和“三好”标准。 所谓“两看”,就是先看照片后看人,倘若照片面相不好就不见人了。 所谓“三好”,就是单位好、成分好、人品好。 “三好”缺一免谈。城里基本都是这个照程序走。 至于后面的多少条腿,几大件,就是结婚的程序了。 等轮到何芳和李和两个人的时候,都半个小时过去了。 李和让何芳过去,等何芳坐好,四十多岁的照相师傅对着何芳说,“照相时可千万不能动,一动人脸就“虚”了”。 拍照的老座机可不先进,一般人操作不了,照相是门技术,学会也得要几年。 “咔...咔”,何芳就这样端端正正的坐着连续照了两张,然后冲李和招手,“你也过来,咱俩照一张”。 李和也过去了,因为只有一把椅子,两个人都是直接站着的。 照相师傅说,“哎,我说你俩可真有意思,离那么远干嘛,站近点”。 何芳直接手搭在李和的腰上,笑着对照相师傅道,“这样可以了吧”。 “好了,就这样,哎...对....不要动...3...2...1“,然后就一下子‘咔’的一声,一瞬间就这样定格,照相师傅师傅说,“行了,就这样了,一周后来取照片”。 照完照片之后要在暗房里用药水冲底片,再用水洗净,等底片干了之后再洗成相片。最后用花边刀裁出小花边、切割,全是手工操作。 从照相馆出来,李和说,“今天是你生日,我们去寿山那里庆祝好不好,我把班里同学再喊来几个,热闹热闹”。 这么多年,何芳对他没有少照顾,很多时候已经形成了习惯,变得自然而然。 何芳摇摇头,“我都三十了,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过什么生日,不要跟任何人说,要不撕烂你嘴”。 “行,你不识好人心,我也没辙,不过想要什么礼物,我送你?”。 “我自己有手有脚,要你送什么”。 李和好心好意,结果没落着好,自己朝自行车一挎,道,“行,你有手有脚,你自己走路?我骑车先走”。 “赶紧走,不听你墨迹”,何芳没听李和啰嗦,一脚就踮上后车座。 寿山的饭店又扩大了规模,前院的9间屋子全部重新用腻子粉刷了一遍,改成了优雅的小包厢,既有档次又有私密性。至于后院的屋子就还是空着,因为确实是忙不过来了。 经过李和的同意,寿山不知道又从哪里找来了一个中年人。 生意也是愈发的火爆,天天客人不断。 “啥?”,李和觉得被这老头忽悠了。 “那确实是我狱友”,不过寿山立马又信誓旦旦的说道,“不过我保证他是清清白白的人,你看现在不是平反了吗”。 “拉倒吧,你自己还一屁股前科呢,你能保证啥”,李和倒不是嫌弃寿山以前有过劳教历史,现在被平反了,也没啥大事,只是生气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而且极度怀疑李老头这帮人都是知道的。 寿山慌忙笑道,“别生气,你不是一直没给机会说么?咱刚遇到那几天,我才刚从劳教所出来,我要是当时就说,我不是怕吓着你吗。我那会就想给你家烧个饭,可从来没想过开啥饭店。你想想,我要是没个过去那事,我能跟我亲闺女十几年见不上面,还让别人养?”。 李和骂道,“那你就不怕,政策有啥变化,把我给害上了,你自己可是个黑五类,老子可是个根正苗红的无产阶级贫农,现在是学习优秀,品学兼优的大学生,将来是社会主义的合格接班人”。 寿山的眼角抽了抽,对这无耻的话直接过滤,你要是贫农,老子就不是黑五类了,不过还是笑呵呵的道,“我早就想好了,这饭店执照的名字一开始就是我的,如果真有啥问题,顶多就是我租了你房子,啥事都是我顶着,我老头子不能没良心把你交代出来。而且人家公安、工商所来过几次,看过我的平反文件,鼓励我安心经营,足额交税,奉公守法呢,我就更笃定一点事不会有。何况最重要的一点,当初跟我们一批出来的不少人,有的不少恢复了工作岗位,当了大领导。你说政策再变,不可能再把这些大领导撸下去吧”。 一来就让寿山跟李和交心交肺是不可能的,不过一阶段的相处,两个人倒是有了不少默契,寿山也是吃准了他的性子,李和说,“那叫什么年?“. “赵祖年”。 “对,你把他喊进来吧,行的话,就留下”。 寿山高兴的拉开门,对着门廊上抽烟的男人道,“祖年,赶紧进来”。 男人年龄四十多左右,个子中等,颜色并不好看,脸色蜡黄,皱纹堆在脸上。 李和看了一眼,笑着道,“自己坐,没啥客气的”。 寿山把赵祖年按在椅子上,又对李和道“才三十多岁,就是长的有点那么着急,你也别介意,至今还没混上媳妇”。 李和自己喝了口茶,也没开口,毕竟很多事情,是人家的隐私,是个人都比较敏感,要是想说人家就自然会说,要是不想说,李和不好留他。 三个人就这样干瞪眼坐着,谁也没开口,不过最后还是中年人有点熬不住了,把烟蒂掐灭,放在手里,直接道,“那我就直接说了,说起来当年那点事吧,我也是被人冤枉的”。 (未完待续。) 10、生日礼物 李和就是静静的听,并没有插话。 “这话说起来起码也是10年前了,我那会在咱农机厂做工段长,可是后来有人举报我‘长期欺骗组织,隐瞒资本家成份’,开始是丢了工作,后来越闹越大,就被送进了劳教所,这不就跟寿山大哥认识了。不过我出来的早,我81年就平反了,可是没工作,快四十的人了,天天靠爹妈养着,像个什么话,可哪怕去做临时工人家都不要,我能有什么办法”。 李和心里一乐,然后又好奇的问,“那你家到底啥成分?”。 “哎,我家爷爷以前就在门头沟那边开了个小杂货店,卖个洋火,煤油,钉子,哪里算什么资本家”。 “那你随便摆个摊,做个小个个体户,情况不会差,也饿不死你啊,哪里用这么纠结”。 赵祖年欲言又止,最后叹口气道,“你以为我不想,可家里爹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死活不愿意让我做个体户。他们年龄大了,我也就不敢跟她们争。这不,寿山说这里缺人,我就过来了”。 寿山道,“这小子虽然没做过厨子,可有做厨子的天份,虽然年龄大了点,人磕碜了点,可折腾一年两年,能一个顶几个用”。 不知道这话是夸,还是损,反正埋汰味比较重,李和问,“你这是要传他你家传的做菜绝学,收他做徒弟?”。 寿山笑着道,“厨子哪里有什么徒弟师傅,更没什么派系,客人吃成什么口味,你就是啥派系的菜。在过去,一般都是从小伙计做起,厨房间打荷,长年累月,你能学成什么本事,纯属看人机缘了。万一遇到喜欢你的大师傅,给你唠点诀窍,那就是造化。没什么机灵、笨的说法,人都有心,心在这菜上,能专究,就是个好厨子”。 “不是有什么宫廷菜谱,御膳房之类的吗?还有菜系传人之类的”,李和经常 寿山用眼睛瞟了李和一眼,然后道“你从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做菜在个人,有菜谱有啥用。就拿你最喜欢的一道菜来说,比如红烧肉,你也知道怎么做,可你做出来的能跟我一个味吗?不能吧?”。 李和突然觉得好有道理,就好像人家给一套锻炼身体的方法,他也不一定能锻炼出八块腹肌。给他一点武功秘籍,也许只能垫桌脚。 “行吧,我先走了。赵兄弟你安排吧,什么工资、待遇,你们商量”,如果这点事情他都插手,那真是闲的慌了,他的征途可是星辰大海,维护世界和平,保护地球,捍卫宇宙。 李和走后,赵祖年转身激动的问寿山,“这是留下我了?”。 “你以为人呢?这是个好人啊,你只要好好干,不会亏待你,他可是说要把饭店开遍全国,虽然是听个乐呵,可这现在变化快,说不准呢”,李和的豪言壮语,寿山现在想起来虽然还是认为有点不靠谱,可是不妨碍他做梦念叨。 赵祖年立马表决心,“你放心,寿山大哥,你这么关照我,我不能让你失望”。 “不是让我失望,而是不让刚才那位失望。刚才那位才是老板,咱一样,都是端人家碗受人家管”。 “哎,我明白了”。 李和带着何芳回到家的时候,想着给何芳什么生日礼物。可供选择的范围太小,手表、围巾、衣服之类东西肯定是不能乱送的。 他想了半天想不出头绪,只得又骑自行车到处溜达着看,遇到合适的就买。 路过宣武门的时候,看到有人在路边摆摊卖磁带,李和就停下自行车看了一下,欣喜的发现居然有李谷一和邓丽君的。 好像没有比这个更合适做礼物的了,原本打算实在不行就送本书或者钢笔。 “多少钱?兄弟,这个拿着”。 “两盒是吧,一共8块钱”。 “兄弟,这么贵”,李和倒是吓了一跳,这简直抢钱呢。 小贩也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不屑的道,“兄弟,人家单买一盒,我就卖5块,我就看你买两盒,才给你便宜呢。你看刚才那姑娘,还价没有,还不是照样给钱,不带眨眼的,人家识货,知道紧俏。现在谁不认识李谷一和邓丽君啊,卖的火的很,就是我一盒卖十块也这样有人抢着买。可我不能赚那黑良心钱啊,兄弟我这卖的都是实在良心价了”。 “给你20拿6盒,行吧”,他决定和摊主侃侃价。尽管他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 “别啊,兄弟,我裤子都漏屁股了,这价格”。 “人在江湖漂,不要怕我砍刀,行不行一句话”。 “可你这砍刀也太狠了。兄弟这么实在,我就当送个人情了。下次还来照顾兄弟点生意,我平常都在这摆摊”。 李和直接选了6盒磁带,给了钱,也没停留,骑上自行车就往家去。 晚饭的时候,李老头吃完饭就去钻到自己房间,捣鼓自己东西了。 客厅里,李和对何芳说,“要不我给你煮个鸡蛋?毕竟是寿星吗!”。 何芳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哄我这些干嘛”。 李和把磁带递过去,“送你的,算生日礼物吧。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不嫌弃就行”。 “还算有良心,知道给我准备礼物!”,何芳说话的同时,嘴角扬起一道无法掩饰的笑意。 “等以后有条件了,我给你准备大大的蛋糕,礼炮放他个三天三夜,开个五六十桌席面,保准有面子“.,最后李和实在想不出什么词了,直接说,”就跟国外电影里面那party场景一模一样,甚至比他还阔气“。 “不骗我?”。 “骗谁也不能骗你啊”。 何芳说,“马上就分配了,你如果有自己意愿,就要想办法了。估计过阶段学校就开始找谈话询问学生意向了”。 “我随便,到时看着安排。主要是你,你想去哪里?想做自己的专业?还是做其他的” “我想分配回东北”。(未完待续。) 11、分配 听了何芳的话,李和觉得这画风突然有点不对劲,“你不是想留京吗?之前不是还说等你工作了把你老娘接过来吗,怎么突然想着回去了?我就不明白了”。 “没什么,只是单纯想回而已,你不要想多了”,何芳站起来,然后笑着道,“你也洗洗睡吧,明天一早就要回学校”。 看着何芳那孤零零离开的身影,李和不知道又为什么心会猛然抽了一下,为什么会有舍不得的感觉。 天上的星星很多,月亮从乌云中探出头来,天地顿时一片皎洁,李和坐在台阶上的影子拉长在碧绿的树叶上,显得有些愕人。 院子里照亮了,碎石子清晰可见,李和特意打理的低矮树丛上结着朦胧的蛛网。 李和顿了一下,长长地叹了口气,抬头看尽皎洁的月亮,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从怀中掏出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好像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缓缓的站起,又不耐烦的坐下,又点了一根烟。 猛抽了一口烟,他突然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好像什么束缚的太紧。 为什么这么这辈子突然多了这么多烦恼,果然还是无知、单蠢点最好。 把烟蒂朝地上重重的踏了一脚,就回屋睡觉了,他决定什么都不去想了,再这么下去,他就要成神经病了,当然人也许能精神点,悄悄的来,悄悄的走,挥一挥匕首,不留一个活口。 日子还是这样一如既往的过,到五月份的时候,李和的论文终于得来了回复。 吴教授问,“这论文真是你写的?”。 “我想抄也没地方啊”,李和了解这老头子,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你真是用心了啊,看来查了不少资料,但是很多东西都是猜想,并没有实证,比如发动机隔热材料、纵横向侧倾传感器、动力装置设计,不过我还会给你优秀,但是最终得什么分数,还是答辩的几个老师说了算”。 李和点了点头,“这我都知道,如果真论证清楚,不写下百万字是不可能的”。 吴教授沉吟了下说道,“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想拿给我一些朋友看下,你看行不行”。 李和当然乐意,他的本意就是希望自己的论文能起点作用,不至于直接埋到学校的资料室落灰,“当然可以,如果有什么不对的,也可以给我指正”。 班里不高兴的属于多数,因为四年里最后一次的出国机会从他们手里溜走了,只能老老实实等着论文答辩,等待毕业分配。 出国留学的名额越扩越大,这一次一个物理专业就有九个人。 李和再一次经历了一次送别会,可能又都接近毕业,伤感的成分居多。 在每一本留言本的下面除了鼓励惜别的话语还恶趣味的留了一些恶搞的表情包,纯手工打造。 这个逗得好多人哈哈大笑。 王慧搂着睡在上铺的金仪不肯舍不得放手,“一定记得给我写信”。 金仪重重的点了点头,还是上了去机场的公交。 王慧瞪着李和道,“看什么看,有什么看的,没见过人哭啊”。 李和道,“没事,哭吧哭吧不是罪,反正也是排毒,听说会长寿”。 “就你天天是胡说八道,人体机能中只有肝肾、肠道有排毒功能。泪腺排出来的是无色液体,其组成中9成8是水,并含有少量无机盐、蛋白质、溶菌酶、免疫球蛋白a,你告诉我排的什么毒?”。 李和头一扭,没有继续争论下去的意思,为什么都距离幽默细胞这么远呢,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活的这么压抑了。 论文答辩过后,李和毫无疑问的得了一个优秀,无论是思维还是专业度上,都让几个答辩老师震惊不已。 没几天,学校就开始安排填分配志愿,其实就是个过场,还是得服从组织。 对于‘国家包分配’的所有大学生来说,恐怕对宣布毕业分配去向这一决定自己命运的这一天都会非常紧张。 但是大学生还算吃香,的确有天之骄子的自我感觉。好大学的人,骄子的感觉等级高些。很多单位想争取进大学生指标还要不到呢。 所以基本单位都不会太差,说是紧张,其实也不会有大喜大悲。 当然,大多数是被耽误了青春的人中突围而出的一个群体,他们的命运与经历颇有几分传奇的色彩。 上午,事先通知要宣布毕业分配去向,全班同学早早地来到了教室。 来到教室的除了班主任、辅导员,还有一个系上的政治主任。 名单是先宣布去外地的,全国各地都有,一共有五六个人。 大部分同学都是留京,外地名单里面没有何芳的名字,李和心里突然有点欣喜。 还有一部分继续读研的,就没有在分配的名单里。 王慧放弃了保研机会,直接参加了工作分配,在全班人惊呼中,一步登天。 分配也没讲究专业对口,一个萝卜一个坑,摁在哪里,你就哪里老老实实的待着。 大部分人的工作单位跟李和记忆里没有什么变化,历史在这里只是出现了一点细微的了偏差,赵永奇居然分配到了中组部,这是要少奋斗十年的节奏。 只要不出差错的情况下,下个基层锻炼镀金几年,按照组织程序,基本就是个不倒翁了。 当李和听到自己分配到留校,心里早有准备,也不惊不喜。 虽然很想一个人逍遥自在,可是要敢不服从分配,挑头做死,那才是给他自己不自在。 班主任王齐用那浓重的湘南口音道,“你们这一届毕业生,我是感到非常骄傲和满意的。是你们之中没有谈恋爱的,没有不正之风。记得上届有一个女同学,竟然在一年的时间里谈了9次恋爱,平均一个多月换一个。而你们这57位同学之中,竟然没有一个谈恋爱的。你们将来走向社会,走向工作岗位,有了一定的社会经验以后再谈恋爱,选择恋人会更加成熟一些。而且大家的” 王齐清了清嗓子,话锋一转,又接着说:“在饱经沧桑之后进入大学的,你们普遍个性坚定沉毅,较能吃苦。我相信你们能比较快速的适应社会,在这里我祝愿大家以后都有美好生活,事事如意”。 少了以往的说教,更多了许多真诚。 (未完待续。) 12、瓜熟蒂落 班里大部分都对分配比较满意,有的甚至超过预期,唯一闷闷不乐就是杨有才了,待班主任和系里领导走后,就表示了不满,“一个物理专业的分配到粮食系统,这算什么事,我还是要去系里说道一下”。 李和一把拉住杨有才,“别啊,都是革命工作,各有分工”。 这是个二傻子,按现实主义俗气点说,你这是肥差啊,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 “小李子,你拉着我干嘛,你留校你自在了,就不考虑我感受了”,杨有才正是激动情绪上,说话也没遮拦。 李和留校在大多数人眼里也是好差事,起码不比任何人差了。 李和看班里这么多人,倒是不好说话,要不是平常关系还可以,懒得管他,搂着他肩膀出了教室,“你咋是个倔驴子呢,你去找系里能有啥用,我倒是想跟你换呢,可换的过来吗?再说你想想你这是什么单位?粮食系统,这一般人进得去?一般人都是羡慕不来呢,你想想一个普通人就是进了一个镇级的小粮站都可以吹牛皮吹个两三年”。 “我....我.不图单位好坏,我要去能发挥我个人价值的地方,我的专业是物理,进了粮食系统,明显不对口啊”,杨有才有点着急了。 “节粮减损怎么就用不上物理了?粮食连年丰收,但粮食产后损失浪费严重。还存在哪些难题亟待破解?粮食局不是有下属科学院吗,你要是去帮着搞定了,那是利国利民”。 杨有才叹口气道,“那不一样,怎么能一样”。 不过也明显熄灭了调换工作的劲头。 李和回头找到坐在座位上发呆的何芳,又是一个急需安慰的。 “妹子,你这是又哪门子不对了?”。 “没什么,就是心里空落落的,就是哪里不对”。 “走吧,食堂开饭时间,吃饱了,肚子不空,心里就不会空啦”,李和见何芳没动,又道,“做老师挺不错的,跟我一样多好,你看咱俩都是老师,放假都能碰一块”。 李和倒是放了心,起码何芳的分配,没有因为自己的影响,而出现了变数。上辈子是老师,这辈子是老师,最后还做了校长。 何芳噗嗤一笑,“行吧,就你废话多,去吃饭吧”。 何芳出教室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埋没在恭喜声中的王慧,不是嫉妒,也没有失落,只是不怎么明白,差不多的两个人,为什么分配的时候,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班里照完毕业照之后,李和每天都在连续干一件事情,就是不停的在留言本签名,后面加个手绘表情包,绝对没有重复的。 而他自己的留言本,他还没找到,不知道传到哪里去了,本专业、本系,甚至其他系有脸熟的都会在上面龙飞凤舞秀个存在感。 等拿回他的留言本的时候,他发现那么厚的本子,居然没有空白页了,仔细一看,居然有二千多条留言,开头那刺眼的“小李子”三个字还是让他眼皮直抽,后面甚至还有李小弟、李同学、李员外、李财主。 他还好奇自己的人缘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他四年间简直就是个小透明,为什么有这么多签名留言。 越往后面看,他才算明白怎么回事,去年在大礼堂跟美国人对喷,让他博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扎海生最近一直处在兴奋的状态中,在李和面前叽叽喳喳,“你说,我上班后穿什么衣服好,我还没中山服呢,要不要去买?”。 李和算是听够了他的聒噪,“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们会有制服,不需要买”。 “可是我不能就穿这样去报到吧,多丢人啊”,扎海生还是有点不放心。 扎海生的毕业分配出乎了李和的意料,居然成为年度黑马,进了司法部政治部,多少人削减了脑袋想进去。 李和道,“知道司法部大门在哪不?”。 “霞光里,报到证上有”。 “去过没有?”。 “还没” “不是我打击你积极性,那边还是郊区,他们办公的地方是村委会盖的小旅馆,可能还是违章建筑。比较原生态,自然风光不错,没事可以钓个鱼,逮个兔子。当然,也挺容易解决个人问题,那边大姑娘小媳妇经常就蹲你们单位门槛上唠嗑,你有机会去搭讪,遇到合适的也说不定啊”,李和去过那边可不止一次两次,如果不是有武警站岗,很难相信那是堂堂的国家部级机关。 直到九十年代才才终于搬迁到朝阳门南大街的新办公楼。 扎海生不信,“那可是国家部级机关!”。 “79年才重建的,你以为条件能多好”。 “我再给你义务普及下,如果你毫无作为,你会从主任科员、副处、正处、副司……直到退休”,李和说的是事实。 “我不信,你尽会蒙我”。 “不信拉倒,该干嘛干嘛去,我这事多着呢”。 “别啊,哥,我喊你哥还不行吗,你不能不管我啊”,扎海生好像有点着急了。 李和摇摇头,这娃还是嫩了啊,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年龄在那放着呢。 不过他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问道,“还有写诗吗?”。 “我天天这么忙,不是论文,就是写稿,剩下的时间都是看书,哪里有空闲写诗,我也不想写了”。 “你就没想过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李和觉得有点罪过,一个伟大的诗人可能就要毁在他的手里,那多可惜啊。 “我都没见过大海长啥样,咱俩都是老乡,都是内陆,又不是沿海,面朝长江还是差不多”,扎海生被李和的话问迷糊了。 “这个我要批评你了,学习是学习,工作归工作,个人爱好也不能放弃吗,全方面发展知道不?”,李和循循善诱。 扎海生倒是真不明白了,“啥意思?当初反对我写诗的是你,现在又支持我写诗了?我闹不明白啊”。 李和耐心又没了,这熊孩子太烦了,“哪里那么多废话,让你写就写,以后半年,不,一个月交篇诗稿给我,我要随时看你有没有进步”。 扎海生,“我.......”.(未完待续。) 13、无妄之灾 在李和等人忙着毕业的时候。 社会上又兴起了一股关于梯度理论和适应理论的争论。 发展中国家为了争取早日实现现代化,曾有过著名的“起飞理论”,即尽量采用最先进的科学技术成就,使经济起飞,迎头赶上发达的国家。 但实践表明,由于脱离国情,收效甚微。近年来又兴起了新的“适应理论”,认为经济发展步骤不可超越,为适应发展中国家薄弱的基础,应该首先采用“中间技术”,甚至发展“传统技术”,再逐步过渡到先进技术。 从报纸到各种期刊,争论不休,还是没有定论,不过还是一致认为,先闷头干着吧,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李和接到家里的电报,终于露出了难得的微笑,切切实实的开心了一次,老四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终于考进了县一中。 老四的要求很简单,要跟同学去县里看电影,她从来没有在电影院看过电影呢。 李和当即就去给李隆回了电报,同意了老四的要求,但要求李隆跟大壮跟在老四后面,哪怕她有同学陪着去都不行,必须有大人看着。 毕业分手在即,吃散伙饭是传统,班里每个人惯例集资凑了两块钱的份子钱,包了老李家的饭店,不让老李再接待外人,饭店的桌椅肯定是不够的,大部分人都是席地而坐,手里端了个酒杯。 每个人都多了一份伤感,其实不是毕业才会伤感,而是离开长此生存的环境才会伤感,人都害怕改变,都会对未来的未知产生本能的恐惧。 社会是一所包罗万象、喧嚣复杂的大学校,这里没有寒暑假,拒绝虚假和肤浅,更拒绝空想和懒惰。 对于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从学到社会的头几年,需要度过一个十分痛苦的适应过程。 有的人是真伤感,上大学自由而随性的交到一些很要好的朋友,估计除了父母和老婆以外,没有谁可以和你在一起相处四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有的就是纯属激动了,卧槽,不行了,眼泪就要下来了,真的,太开心了,终于再也见不到你们这群傻逼了。 至于同学感情深不深,毕业工作后,几年以后参加同学聚会就知道了。 聚餐上,李和喝得微熏时,看着女同学们哭得死去活来,然后看着有些男生到最后也偷偷抹眼泪,酒瓶子到处都是。 赵永奇说,“哎妈呀,我再把我老婆孩子接过来,就是妥帖了,在以前想想都是做梦啊”。 李和说,“接过来有地方住没有,我那边有空屋子,我给你安排”。 “别,这四年,尽是我麻烦你,真的有时我发现你比我成熟多了,我年龄比你大,反而是你照顾我”。 “是兄弟别说这些没用的,以后都在京城,还能经常见面,说伤感话没意思”。 “行,听你的,咱俩喝,不喝死不算完”。 最后李和也喝醉了。 第二天昏昏沉沉醒来,发现高爱国床铺已经空了,留了一张纸条:兄弟走了,有空再聚。 后来几天,不断有人进进出出,背着行囊,拉着行李箱人一个一个走了,李和也都去送了送,说些俏皮的话,临别前拥抱一下,和众人挥手告别。 再后来,赵永奇也走了。 晚上李和走回寝室,敲了敲门,灯亮着并没有人应答,拿出钥匙开了门,才记起只是自己忘了关灯。 点了根烟站在阳台,习惯性地准备把阳台上的衣服移开一些,抬手才发现只剩下光秃秃的几个衣架。 他的脑海里,像一片乌云开始聚集,一种很感伤的情绪就这样笼罩了他。 自己一个人站在阳台上,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有些事情,哪怕两辈子经历了两次,都不是那么好受的。 空荡荡的李和李和心里有点堵,把自己的衣服,行李收拾收拾,当晚就骑了自行车回了家。 回家开门的时候发现门已经从里面用门栓插上了,把自行车停在门口,猛拍门,只听见院子里两条狗在乱叫,也没人搭理来开门,估计家里只有李老头一个人,这老头子睡觉死成的一个人。 李和没办法,就把行李包袱先扔到了院子里,往后退几步,一个助跑,猛然就蹿上了围墙。 正准备翻身下地,一道灯光射过来,“哎,赶紧下来,干嘛呢?”。 李和用手眼睛,灯光尽朝着脸上打,有点刺眼,看清了来人,是巡逻的警察,喊道,“警察同志,我这是回自己家呢,敲门没人应”。 “赶紧下来,再不下来,我可就开枪了”,警察没听李和的废话。 李和不敢托大,警察有枪算什么,从法官到律师,个个都有枪,只得道,“行,我马上下去,麻烦让下,我跳下去”。 接近三米的围墙,李和一下子就跳了下来,只有一个下蹲的姿势,连手都没着地。 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就把李和围了起来,为了防止他逃跑。 “呦呵,瞧着还是个惯犯啊,身手不错”,一个拿着手电筒的高个子警察说,“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是,这真的是我家,我是个学生,不信我拿学生证给你们看”,刚一摸口袋,发现空空如也,才想起来把学生证件放到行李包袱里面了,“这个在我包袱里,我刚才扔到院子里了”。 “行了,别解释了,你这种人我们见识多了,别想着跑,不然枪子不长眼”,一个黑脸的警察二话没说就给李和上了手铐。 李和叹了一口气,这是解释不清楚了,也没反抗,认命的戴了手铐。 “同志,这是我自行车,不能放这里吧,一起推过去吧”。 高个子警察把自行车推着,又道,“呦呵,还是凤凰的,也要找失主了”。 李和当晚就被关进了小黑屋子,等待明天的审问,看了下手表,也有十一点钟了。 “兄弟,新来的?什么事来的,怎么让端了?”,问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脸的桀骜不驯。 这是盘道呢。 昏暗的灯光下,李和抬头看了下,地上有六个人呢,有蹲着的,有躺着的,有坐着靠在墙上的。(未完待续。) 14、怒火攻心 “学生,被冤枉的,估计明天就能出去了“,李和实话实说。 问话的中年大汉跟坐在旁边的几个人对视了一下,呵呵笑道,“冤枉?我们可都是冤枉的,知道这里什么规矩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李和坐在墙角边,身子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好像很困的样子。 “喂,站起来,谁他娘的让你坐下来的”,中年大汉随手扔了一个铁疙瘩朝李和砸过去,李和头一撇,躲了过去,墙面发出了重重的响声。 可以预见,砸着人立刻就是头破血流。 “我再说一遍,没事别来惹我”,李和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块秤砣,这是要砸死自己的节奏啊,心里升起一股阴寒暴烈之气。 几个人见李和居然这么张狂,就站起来把李和围了起来,踢了李和腿一下,“小子,站起来,你他娘的挺狂的啊”。 李和本不想搭腔,心里也烦躁,真怕这伙人没玩没了,懒洋洋的起了身子,“瞅瞅几点了,咱能不能好好睡觉,有啥事明天说”。 另外一个人推了一下李和后背,“你挺拽啊”。 “说吧,你们想怎么样?”,李和懒得再磨叽了。 “老子想揍你”,说罢,中年男子猛地冲向李和! 李和早有准备,一个高抬腿把中年大汉踹到地上,趁着大汉倒地的瞬间,猛地搂住中年大汉的脖子,狠狠一勒! “有完没完了,不搞死你不舒服是吧”,李和勒着光头大汉愤怒的嘶吼到,他真的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气。 中年大汉被李和勒着只能发出‘哦!哦!’的声音。 眼珠逐渐往前突! “你老母啊,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要来惹我,不要来惹我,你没长耳朵是吧”,李和真是气急了,又啪啪的搂了好几个耳光,又对着另外五个人吼道,“赶紧来,别磨磨唧唧”。 剩下的五个人看着李和的样子,忽然不敢上了,他们觉得真没必要这么拼命。 中年大汉只能发出不清楚的呜呜声。不知是急得还是憋得满脸通红! “别,别,大家闹着玩的,何必闹出那么大事情”,其中一个人说道,他看着中年大汉那张又红又肿的脸,都替着难受。 说完又被李和看的一哆嗦,连忙闭上了嘴。 李和冷静下来,把手松了松。 “咳!咳!哥们,我服了,我服了,行不行”,中年汉子猛然得到了一口气,赶紧说道。 李和道,“娘希匹的,我再说一遍,不要来惹我”。 说完又重重的朝着大汉的脚踝踩了一脚,不会断,但会足足那么一两星期不能走路。 李和压了压心里的火气,再好的涵养,也禁不住这帮龟儿子埋汰,把中年大汉重重的甩在地上,就又回到墙角继续睡觉。 解了气也就好了,真出了事,那就不是住一天两天了,可能要换地方长住了,也是住宿舍,还要干活,比如糊纸盒、纸杯、纸袋什么的。 旁边的几个人赶紧把中年大汉扶起来,搀扶到旁边躺下。 李和看着中年大汉那肿起来的脸蛋,又道,“你怎么受伤了?”。 “我不小心跌倒的”,中年大汉慌忙说道。 “对,对,我们都可以作证,他自己跌倒的”,其他几个人也七嘴八舌的说道。 “行,不要乱说话就是,把我攀扯上了,你可以尽管试试”,李和不想再节外生枝,希望李老头他们接到通知,能尽快来接自己回去。 “知道,知道”,几个人又慌忙说道。 李和这一夜算是遭了罪,等早上起来,浑身酸疼,地上果然不是人睡的。 看了下时间,才七点钟,估计派出所还没上班,一点动静都没有。 只能摸出了香烟,紧倚着门蹲下身子后点燃了一支,大吸了几口之后,才继续眯眼躺着。 九点多的时候,小黑屋的大门才被拉开,昨天晚上抓李和的高个警察指着李和说,“就你,出来”。 李和跟着进了提审室,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四个大字底下,老老实实的坐着。 还是昨晚的那两个警察,高个子问,“性别”。 李和好想脱裤子给他看,只得无奈的道,“男”。 当问到户籍地的时候,高个子一乐,“你这是流窜作案,性质还挺恶劣啊”。 黑脸低声问高个子,“徽字怎么写?”。 “笨死了,这个也不会”,高个子刚提笔,脸一抽好像写不下去了,“等会查字典”。 “你是什么工作?” 李和有气无力的道,“还没工作”。 “这可是虚度青春”,高个子警察义愤填膺的道,“小小年纪不工作”。 “这不是工作还没分配好嘛”。 “你倒是想得美,还想着给你分配工作,现在强调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要自力更生,你瞧瞧你这么个人,有手有脚的,长的也不赖,偏偏做这种事”,高个子猛拍桌子把李和吓了一跳,“赶紧交代吧,不要让我费口舌”。 “交代什么?” “你说交代什么?” “不想装糊涂!” “你不说我交代什么我怎么知道交代什么”。 黑脸警察又一拍桌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 何芳进门的时候,李和才算解脱了,当两个警察看到李和的房产证、学生证、分配志愿、报到证、户口本,一切误会都算解开了。 “不好意思啊,我们弄错了”。 李和没好气的把手铐举起来对着高个子,才算把手铐解开了。 “没事,那我可以回去了?”,李和问。 “哎呀,我当初一看就知道你是文化人,了不起啊”,高个子又对着黑脸抱怨,“我就说嘛,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犯罪份子,你看你干的什么事嘛“。 两个警察一路把李和送到门口,高个子道,“欢迎李和老师,以后常来做客,我们表示热烈欢迎”。 李和连忙摆手,“不了...不了”。 找到自己的自行车,带上何芳,一路往家骑,“你怎么找到我的?”。 何芳好笑的说道,“不是我,是一个女警来通知我的”。 “我不认识什么女警啊?”。 “叫什么徐嘉敏”。 (未完待续。) 15、自强不息 回到家的时候,李和算是理清了里面的前后关系,没有徐嘉敏的话,他是没有这么容易出来的。 李和感到一阵气闷,进黑屋子本身没啥憋屈的,但是靠一个女人出来出头,颇感没面子,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自嘲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安逸习惯了,把所有的事情想的太单纯了。 他的上辈子的前三十年是为了学术也好,为了生存也好,都是躲在象牙塔里,后半辈子也很少有什么挫折,逢人都会给他几分面子,没人会特意为难难,活的简单透明。 他现在可以自我安慰下,凡事都有两面性就看如何去分辨,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有时侯也可以自我安慰一下,命运本如此何必去强求,只要快乐过好每一天一切烦心的事就会烟消云散。 但是经过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一夜,他才觉察到自己的无能,但凡有点社会关系,他不至于在里面关着一夜没有一点社会关系,做个富家翁是个很幼稚的想法,再出现这么荒唐的事情,他起码有能力有关系去化解。 他曾经也有意识的跟同学处好关系,潜意识的想着人家关照,现在想想还是有点不靠谱,难道他的同学十年不上位,他还要等十年吗? 舒舒服服的日子是挣来的,他必须要去争了,否则有钱都不一定不一定过得舒心。 人在解决温饱,能活下去之后,就开始追求尊严,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从椅子上一下子站起来,拿起毛笔,挥笔写下,“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写完,他的心里才慢慢有股畅快劲。 浑然不像原来一样没有了方向感,毕竟重活一次这种事谁都没经验。 来都来了,当然要折腾下。 何芳笑着道,“你生什么气,好好的大门不走,非要爬墙,要不是徐嘉敏,你可真回不来”。 哪壶不开提哪壶,李和气恼道,“行了,我睡一觉,中午不用喊我吃饭”。 何芳悠哉悠哉道,“你想多了,我就没打算给你中午烧饭”。 说完转身就去井边洗衣服去了。 回到卧室,李和刚躺下,又烦躁的爬起来,拿起笔在纸上划来划去,核心都是围绕一个字,钱。 这个钱只能是美金,瑞郎,英镑,要那么多人民币干嘛,起码现在没地方花。 又在“金融”和“高科技“,两个字上面重重的画了圈,这无疑是来钱最快的两个行业了,但是隐蔽性最强的就是金融了,没有自保能力之前,所有的高科技在世界资本市场面前就是个笑话,左右逃不过卖专利或者兼并的命运,因为你没有跟比尔盖茨一样的爹妈。 想了半天,李和还是一无头绪,除了记忆中的重大事件,其他年份的一些细节方面根本记不起来了,他觉得有必要去趟深圳了。 在深圳比较容易得到一些从香港过来的即时的期刊报纸,他希望通过零碎的信息,唤醒大脑中的某些记忆。 不过确实有点困了,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等李和睡醒,睁开双眼,头昏昏沉沉的,到院子里转头看看日影,夏季的太阳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应该快接近晌午了吧。 李和洗了把脸,终于清醒了一点,及拉着拖鞋去了堂屋。 堂屋里,何芳坐在门槛上,一手啃西红柿,一手拿着书再看,抬头瞄了李和一眼,然后继续看自己的书。 李和掀开堂屋桌子上的竹罩,里面有两盘菜,一盘土豆丝,一盘红烧肉,旁边还有一盆扣着的米饭。 李和用勺子捣了一下,发现很硬,只得把米饭盛进碗里,用开水泡了一下,直接就坐在桌子上吃了。 何芳吓了一跳,慌忙扔下书,进来道,“你去锅里热一下会死啊,这都凉了”。 然后不由分说,又把两盘菜端起来直接去了厨房。 李和只得把筷子歇下了,等何芳热好菜回来,不过又叹了口气,自己这懒散的性子真是没得救了,早上立下的豪言壮语,立刻又恢复了原样,只得提醒自己,慢慢来吧。 等何芳的菜端上来,他足足扒了三碗饭。 何芳提醒道,“你早晚也没吃吧?\'。 “忘了,早上不是有点恼嘛”,李和说完又继续道,“我想去趟深圳看看,估计就这几天吧,等会去买火车票,看什么时间”。 “去深圳干嘛,马上就要去单位报到了”。 “离到单位报到还早着呢,总要干点事情,不能再这么闲着了。时不我待只争朝夕”李和说着只有自己能懂的呓语。 “去吧,我支持你,男人总要多出去看看,不说读万卷书,起码要行万里路”,何芳的父亲以前也是个文化人,在她小的时候,也会念叨这些。 李和吃完饭直接去找了瘦猴,店里空荡荡的,什么货都没有了,两个做售货员的小姑娘整天闲的发呆。 瘦猴说,“有啥事,直接让小威那孩子来喊我,我过去就是了,天这么热”。 “没什么事,我这几天去趟深圳,家里的事情你照看好,记住什么事都给我忍着,受了委屈也给我憋着,等我回来”,马上就是风头浪尖,李和可不得让他们注意点。 |“那要不我陪你去,我都有点想明哥和二彪他们了”,瘦猴其实心里也隐约想出门见见世面。 “等我回来,现在每天那么多事,你哪里走得快”,瘦猴需要盯着每周火车皮送过来的货,李和可不想出什么意外。 瘦猴想了想,他确实是离不开的,不过还是提了个意见,“我让平松和陪你去吧,这小子也机灵,还有我让罗培也跟你一起,路上都有个照应”。 李和也没反对,就对平松道,“你去火车站买票,就是最近几天的,不管天明早晚,越快越好。买好票,给苏明发电报告知车次,让他广州接站”。 “哎,我现在就去”,平松毫不犹豫立马就骑了自行车出门,大哥的大哥的大哥要求办事,打个迟钝就是找死了。 李和回家收拾了几件衣服,又跟李老头做了几句交代。 李老头现在晚饭很少回来,就近就去了寿山的饭馆,天天下馆子,日子过得潇洒滋润,“该干嘛干嘛去,不用管我”。 (未完待续。) 16、南中国 回到家的时候,李和算是理清了里面的前后关系,没有徐嘉敏的话,他是没有这么容易出来的。 李和感到一阵气闷,自嘲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安逸习惯了,把所有的事情想的太单纯了。 他的上辈子的前三十年是为了学术也好,为了生存也好,都是躲在象牙塔里,后半辈子也很少有什么挫折,逢人都会给他几分面子,没人会特意为难难,活的简单透明。 他现在可以自我安慰下,凡事都有两面性就看如何去分辨。 有时侯也可以自我安慰一下,命运本如此何必去强求,只要快乐过好每一天一切烦心的事就会烟消云散。 但是经过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一夜,他才觉察到自己的无能,但凡有点社会关系,他不至于在里面关着一夜。没有一点社会关系,做个富家翁是个很幼稚的想法,再出现这么荒唐的事情,他起码有能力有关系去化解。 他曾经也有意识的跟同学处好关系,潜意识的想着人家关照,现在想想还是有点不靠谱,难道他的同学十年不上位,他还要等十年吗? 舒舒服服的日子是挣来的,他必须要去争了。 人在解决温饱,能活下去之后,就开始追求尊严,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从椅子上一下子站起来,拿起毛笔,挥笔写下,“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写完,他的心里才慢慢有股畅快劲。 浑然不像原来一样没有了方向感,毕竟重活一次这种事谁都没经验。 来都来了,当然要折腾下。 何芳笑着道,“你生什么气,好好的大门不走,非要爬墙,要不是徐嘉敏,你可真回不来”。 哪壶不开提哪壶,李和气恼道,“行了,我睡一觉,中午不用喊我吃饭”。 何芳悠哉悠哉道,“你想多了,我就没打算给你中午烧饭”。 说完转身就去井边洗衣服去了。 回到卧室,李和刚躺下,又烦躁的爬起来,拿起笔在纸上划来划去,核心都是围绕一个字,钱。 这个钱只能是美金,瑞郎,英镑,要那么多人民币干嘛,起码现在没地方花。 又在“金融”和“高科技“,两个字上面重重的画了圈,这无疑是来钱最快的两个行业了,但是隐蔽性最强的就是金融了,没有自保能力之前,所有的高科技在世界资本市场面前就是个笑话,左右逃不过卖专利或者兼并的命运,因为你没有跟比尔盖茨一样的爹妈。 想了半天,李和还是一无头绪,除了记忆中的重大事件,其他年份的一些细节方面根本记不起来了,他觉得有必要去趟深圳了。 在深圳比较容易得到一些从香港过来的即时的期刊报纸,他希望通过零碎的信息,唤醒大脑中的某些记忆。 (未完待续。) 17、气象万新 随着车子车子进入深圳,除了工地就是荒地,三通一平工作还在进行中。 “哥,这个就叫深南大道,再往前开转个弯就是电子大厦,刚建成,20层,深圳第一高楼”,苏明一边给李和指路,一边介绍,“那个就叫梧桐山,这个正在建的听说会是个宾馆”。 李和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后来的上海宾馆,电子大厦显得鹤立鸡群,后来熟悉的地标性建筑一个看不到,深圳大学,深圳博物馆都看不到影子,就是一个主干道,两边都是低矮的房子。 越往前开,越显得荒凉,地上不是沙坑就是泥坑,开得颠簸的不得了,李和问,“你们这都选的什么地方,怎么就不在刚才的市区里租房子”。 “哥,别急,在往前开就是深圳河了,那边是跟香港的分界线,我们有时要进磁带线、塑料板,离近一点不是方便吗?”。 对于此时还是荒地的深圳,李和也是两眼一抹黑,根本识不得路,只得听苏明摆布。 又开了半个小时,才慢慢进入一个集镇,一栋瓦房处停下来。 “这里是罗湖,前面就是火车站”。 “深圳有火车站?”,他真不知道深圳这时候有什么火车站,不是应该就是一个小渔村吗。 “以前叫深圳墟火车站,现在叫布吉火车站,我有时去东莞就坐这列车。解放那会,咱解放军就是坐这列车来的,差点跟英国鬼子干起来”,看来苏明也没少下功夫,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 “你哋翻嚟了啊”,一个坐在门槛上的老太太看到苏明,就跟苏明打招呼。 “食咗饭未”,苏明笑呵呵的也用粤语笑呵呵的回答。 平松悄悄的问二彪,“啥意思?我咋一个听不懂”。 “老太太招呼明哥是不是回来了,明哥就回答问老太太吃饭没有”,二彪也就对平松刚开始来新鲜会,要在以前都懒得搭理他,还会骂他多嘴。 跟苏明等人进了屋子坐下,屋子里摆设的很简单,但是面积很大,李和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这粤语说的蛮溜“. 苏明道,“哎,说起来真是一把辛酸泪啊,不懂粤语简直寸步难行,要是年轻人还好些,年龄大的,人家说啥根本听不懂,我说啥,人家也听不懂,可不就干着急嘛,我们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天天逮着老头老太聊天,学粤语,这才有点进步”。 “行了别泛酸水了,先给我们弄点吃的,随便弄,有啥来啥。我要赶紧睡一觉,真是困死了”,李和也可以理解,不要说在南方,就是美帝旧金山这样的华人圈子,粤语、闽南话基本都是主流语言。 二彪麻溜的下去,立马就让一个小姑娘端上来了,“这是羊头肉,早上我们出发的时候就开始炖了,可香了”。 屋里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都是苏明来的时候带过来的。 李和洗好手,擦了把脸,一一打了招呼,然后说道,“都坐下吧,站着干嘛”。 李和只喝了一瓶啤酒,这样睡觉更香点。 吃好饭,平松和罗培兴奋劲还没过,不愿意睡觉,就跟着二彪他们出去转悠了。 李和睡觉前在院子里冲了个凉水澡,进了屋子,被子枕头,一看都是新换过的,李和道,“这什么地方,什么季节,你给我被单被子给我整上去”。 苏明一看呵呵一笑,拿了床席子进来铺上,“我让那小姑娘床单被罩换新的,哪里想得到,真把床单被罩给铺上了,电风扇我也给拿过来了”。 李和这一觉直睡到天昏地暗,硬是膀胱挺不住了,才不情愿的晃着身子起来。 刚进了厕所解放完,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天色,想了想,还是留着晚上接着睡吧。 时间已经是五点钟了,太阳还是一样的拷人,空气中有一股撩不去的闷热。 洗了把脸,穿着大裤衩子,汲着拖鞋出了院子,发现屋前屋后乱糟糟的一片人,三轮车,拖拉机停了十几辆,不知道从哪里找的音响,音乐放的震天响。 二彪说,“哥,你起来了,我们在搬货,你在旁边歇会”。 李和就在旁边看着,他太喜欢空气中这种活泼的气氛了,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 “哥,好多鬼佬和洋婆子,都是黄头发白皮肤蓝眼睛的洋妞儿,比咱友谊宾馆门口还多”,平松凑过来对着说道,还不忘用手比划了,“奶奶的,真开放,都漏出来了,白白嫩嫩的”。 李和说,“行,喜欢就继续看,等过个几年,你们就能翻身上马了,开个洋荤”。 平松咕哝了一句,“你就会蒙我”。 他哪里能信,那可是洋妞,他也就幻想一下罢了。 李和懒得解释,朴素的中国人还是不明白真钞换贞操的道理啊,只要腰包鼓起来,没有拱不来的妹子,哪里分什么洋妞黑妞。 随着改革开放的越来越深入,经济越来越好,来中国的外国人越来越多,当然也是鱼龙混杂,素质不一,发达国家跑来发展中国家且不是邀请的企业家、专家一类的,多半是渣滓,在国内混不下去的,跑来借着发展中国家对发达国家的粉色想象带来的“想象红利”骗吃骗喝的。 李和又被苏明带着去看了一圈所谓的磁带厂,租的本地人的几间大屋,总共就七八台刻录机,每台机子都是守着一个妇女,女人做这些比较适合做细致的活。 苏明说,“这边咱自己每天能生产6000多盒磁带,另外我在15户人家放了17台刻录机,帮我代加工,每天也能生产近二万盒”。 对这些李和也没有过多的意见,其实是没多大的兴趣,不过还是随口问道,“好卖吗?”。 “当然好卖了,简直供不应求,你没看,刚才那么多开三轮车的,都是来来取货的。我这都卖到好多百货公司了。我准备马上再买一批刻录机,继续找人代加工。只要是港台的最新歌曲,我这全有。你看看就这么短短的半年,咱可是没少挣”,苏明说着说着都笑开花了,然后又指着工人道,“这些人我都是按照你说的分配工资,多干多得,按件发工资,这些人恨不得晚上不睡觉,天天做,哪个不乐意多挣钱”。 (未完待续。) 18、矛盾 晚饭的时候,自然是好酒好菜,拼了两张桌子才挤下。 苏明指着端菜过来的女孩子道,“当初我就相中她这一手好菜,才留着的他。从佛山去广州投亲,结果没找着亲戚,差点让人给拐卖了,我就把她给救了,然后把人给留下来了”。 小姑娘瘦瘦弱弱的,看着年龄也不大,李和夹了块鱼,做的确实不错,笑着对小姑娘道,“小妹,一起坐下吧,别忙了,菜够吃了”。 小姑娘害羞的摇摇头,慌里慌张的,一转身就跑不见人影了。 苏明道,“就那个性子,三棍打不出个闷屁,咱吃咱的”。 李和站起来端起酒杯道,“这阶段辛苦大家,从熟悉的北方到陌生的南方,人生地不熟,既要渡过语言障碍的难关,又要承受思乡之苦,适应各种生活习惯,甚至还要面对各种不理解。但是我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大家只要挺过去,坚信未来,都会成功。能把在面前行走的机会抓住的人,十有八九都会成功。成功不是将来才有的,而是从决定去做的那一刻起,持续累积而成。这里是黄金之地,人生舞台的大幕随时都可能拉开,关键是你愿意表演,还是选择躲避。在真实的生命里,每桩伟业都由信心开始,并由信心跨出第一步。我希望大家继续不弃不馁,继续朝着美好未来前进。这一杯酒也是为了大家的未来干杯。我先干为敬”。 一杯啤酒直接下肚,又空了空杯底。 一桌人听了这话,顿时激动的不得了,豪气万丈,也纷纷站起举杯,一口就干了,喝的都比较爽气。 然后轮番要跟李和碰杯,李和也是来着不拒,啤酒对他来说还能多凑合。 吃完饭,李和就和苏明在河边聊天,很多孩子在河里游泳,还有不少人在洗衣服。 点着一根烟后,李和问苏明,“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就感觉来对了,真的,出来了,才感觉什么叫天大地大,才知道什么是畅快,就这样下去,咱一年挣个百十万,跟玩似得”。 李和奚笑道,“就这么点出息了,你这玩意能有多大技术含量,你自己不清楚,撑死做个七八年,等一窝蜂扎推做,你还赚什么钱。做什么事要走一步看三步,这就是所谓的目光长远。以后的十年内,大批的风云人物将涌现出来,我们的事业与之相比,简直是微不足道。任何的骄傲自满,任何的裹足不前都是对自己的犯罪和对自身人生的亵渎”。 苏明细细的回味了李和的话,然后呵呵一笑,“这不是有你吗?你说啥,我就做啥,我费那个脑子干嘛。我去了趟香港,真是算是开了眼界,我有时也在想,都是中国人,咱就差距那么大呢,人家那真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住高楼大厦,开小轿车”。 深圳经济特区面积此时也就局限在327.5平方公里内,铁丝网,边防检查站,将深圳分隔为关内和关外,并不是完整的深圳。 “你什么时候去的香港?我怎么不知道”,李和疑惑的问道。 苏明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没几天呢,我前脚要发电报跟你们显摆,你们电报就来了,说要过来。我就没来得及说。我之前进出关内,边防查起来麻烦,于德华给我拿了个邀请函,我就办了个通行证,进出方便的很。我不就想着去香港看看嘛,你之前好像说过,咱也会发展成那样子?”。 最后这句明显带着不自信和疑问。 李和摇摇头,如果不是他这样的开挂重生者,谁能信这种梦幻般的童言童语。 “不要想那么多了,时间会证明一切,你我有生之年都会有希望看到”。 “哥,你带那么多钱来干嘛,我这边不缺钱花”,苏明看到李和那么多现金,都吓了一跳。 “哈哈哈,就看你有没有花掉了”,李和豪气的说道。 第二天于德华就过来了,买了新benz,大夏天的衬衫领带,有点刺眼。 旁边站了一个司机,还有一个提着公文包的s型小秘书,可能碍于内地风气,没有红唇艳抹,穿着朴素,但也娇艳的很。 苏明提了提于德华的领带,“大夏天的也这么骚包,也不怕勒死你”。 “注意素质,你这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于德华气得拍开苏明的手,然后对着李和迎过去,笑着伸出手道,“不好意思,昨天在香港,没法去接你,今天一早我就慌里慌张的来了,今天中午我做东,咱们好好喝一顿”。 李和松开握着的手,看了一眼那掩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秘书,也没避讳场合,笑着对于德华道,“好样的,你这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不怕你媳妇知道,爆发内战啊”。 于德华开始没明白什么意思,等琢磨过味来,才小声道,“是男人就懂得,逢场作戏而已,左右就咱们这些人知道,家里的那母老虎知道了,可不得了,那就是真的世界大战了”。 李和对这种事见怪不怪吧,总之就是习以为常了,再说,他没法用自己的道德标准要求别人,说道,“进屋坐吧,喝杯茶,外面热死了”。 苏明知道他们这是有事要谈,就把其他人赶到外面了,于德华的小秘书,嘟哝着嘴巴,满脸的不乐意,瞪了苏明一眼,跺脚就走了。 苏明自己随着进了屋里,帮着倒茶递烟。 于德华开始闲扯了几句,又说了一些生意的情况,总结起来就是前途一片光明,未来一片美好,全是坦途,然后又问李和道,“你今年毕业了吧?”。 “分配到本校做老师”,李和浑不在意的说道。 于德华大咧咧的说道,“要我说做老师有什么好,一个月才能拿几个钱。这是咱们两个人的事业,你应该过来咱们一起做”。 李和皱了皱眉头,没有表现出不悦,只是淡淡的道,“人各有志吧,我就是喜欢做老师,起码现阶段会做下去”。 于德华叹口气道,“我是真心希望你过来,我一个人忙前忙后,真的累啊。你说你哪里有做自己的事业爽快?”。 李和面无表情的道,“没事,你要是感觉累,咱俩倒是可以好聚好散,你明天把财务喊过来,咱俩对一下帐,就可以散伙了”。 一开始合作的基础就是钱,座无序,利有别,李和倒是早已有心理准备。 一个创业者当他有第二第三个股东的时候,变成合伙公司的时候,没法从思想上迈过一个关键槛,从我的变成我们的,只会把我们的变成我的,因为他感觉他付出的最多,而你这个股东开始只是给了一点资金和想法,抛掉这些,根本就没有任何贡献。 苏明一拍桌子,骂道,“姓苏的,没我哥,你哪里有今天。你也就算个屁,怎么想着过河拆桥”。 (未完待续。) 19、入港 于德华恼怒,也回骂道,“姓苏的,别忘了,你刚来的时候,是谁帮的你,你开个破磁带厂,从刻录机到材料,哪样不是我帮你弄的,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好意思来说我?”。 不提这些还好,提到这些苏明火气更大了,指着于德华道,“你他娘的都好意思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刻录机里面加了五成价,你把我都坑上了,生儿子都没**的货,你也好意思”。 “是老子带你这个土包子去香港开的眼,你又怎么说?”。 苏明气极反笑,道,“是,是你带我去的,把老子带到旅馆里,往那里一扔,好几天不管不问,老子人生地不熟的,都找不到方向。幸好老子机灵,买了地图,自己摸回来的”。 想起这些苏明还是有点堵,自己堂堂的大老爷们,京城的大顽主,差点就在香港迷了方向,没了准心,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李和听了半天算是听明白了,原来两个人还有这么多龌蹉,看来一直还是高看于德华了,于是也就冷着脸道,“赶紧去找财务审计吧,财务报表拿过来,大家一归一二归二,丁是丁卯是卯,亲兄弟明算账就是了,大家没必要那么不开心。留点脸面,大家以后还是朋友”。 于德华倒是慌了,其实他倒是抱怨的成分居多,希望从李和手里多要点好处。 其实他是很佩服李和的,超前的预见性和无比正确性,既准又稳,好像没什么东西能遮得住他的那双眼睛,按照他的套路,自己就从来没有吃过亏,他于德华做生意他从来就没像现在这么顺利过。 真散伙,他肯定舍不得。但服装生意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他忙里忙外,忙前忙后,而李和只是动了动嘴皮子,除了点本金,但是赚的利润却要和他平分,他肯定心有不甘。 这就是所谓的可以共苦但是不能同甘,大部分人的本性罢了。 共苦的时候,目标简单而明确,就是挣钱挣钱挣钱。 挣钱是两个人好挣,花钱还是一个人好花。 团结的最好方法就是树立一个共同的敌人。 当面对的最大问题是生存时,当大家都一无所有时,很多其他矛盾都是可以暂时忍受的,谁做的多做的少都无所谓,因为大家都一样。这时候两个人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互相妥协可以取长补短,获得利益最大化。 当分配利益时,问题自然就来了,利益怎么分,谁的的多谁的少,当生存得到满足之后,安逸的生活会激发人性之中自私的一面,蛋糕挣来了,接下去怎么分就是最大的问题,两个人不再是利益共同体,而是竞争者,互相成为彼此的约束。 没有了眼前困难的遮掩,两个人个性当中的冲突也会毫无顾忌地显露出来,争吵也就在所难免,如果这一步不能相互妥协达成一致的话,所谓的合作难免走向终结。 不止是合作伙伴,夫妻也是如此,参透就好。 于德华脑子转了几个圈,真怕小年轻脑子一热就真的散伙,虽然李和看着表面成熟,脑子快,可这性子于德华是清楚一二的,只得陪着笑脸对李和道,“别,别,大家没有必要闹这么生分,这可是最挣钱的时候,你的钱我都帮你在瑞银开了数字账户,一毛钱不会少,这个你放心。大家没必要为了一时之争,搞得不开心,你说对不对”。 李和冷冷道,“我想带你见识下汪洋大海,你偏偏要在泥沟里滚打,我也没办法啊”。 “我是真的没其他意思,你看这次来就是邀请你去香港玩两天,邀请函我都带过来了,麻溜的办个通行证,下午过关我给你接风”,于德华讪讪笑道,又见李和似乎不信,出了门口冲自己的小秘招手要公文包,从包里掏出一份邀请函,递给李和道,“你看,这我都带来了”。 李和见于德华说了软话,想了想,还是不忍心就这么散伙,剩余价值还没压榨完啊,这么丢了,确实不环保,一点也不节约。 苏明察言观色倒是有一手,直接道,“别了,要不还跟上次一样,带进去不管不问,咱可再也丢不起那个人”。 “绝对不可能,上次我真的忙的忘了,这次你看我表现好不好。务必赏光,务必赏光”。 李和道,“你想好了再说吧,合伙这种事情,勉强不来.合则来,不合就散”。 “不勉强,一点也不勉强”,于德华急忙说道。 李和这次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一手资讯,既然有机会赴香港,他也就不打算错失这个机会了,总比拿期刊报纸的好,哪怕有个彭博机,他也不至于做个睁眼瞎。 一行人开始出发,在罗湖的关口,于德华帮着用邀请函,户口本,照片到附近的派出所办了通行证,几个人驱车直接进了香港。 小秘书坐了前排,司机开车,李和、于德华、苏明三个人就不得不挤在了后面,没一个肩膀窄的,挤得难受死了。 一进关,走了大概半小时后,在一条主干道上,于德华让司机停车,对小秘书道,“你先下车,打车回家。明天我再去找你”。 小秘书嘟哝着满脸的不乐意,就是不下车,回头晃着于德华的胳膊,嗲嗲的说,“人家不要嘛,人家跟你一起好不好”。 这酸爽酥脆的声音,配合着那魅惑的眼神,别说于德华晚节不保,英明丧尽,就连李和都有点把持不住,诱惑性太足了。 于德华左右哄了几遍,没了耐心,直接下车,拉开前门,唬着脸道,“快点下来,我还有事要办呢”。 小秘书见于德华真的生气了,不敢再任性,不然哪里再找这么容易傍身的财主,只得乖乖的下了车。 于德华上了前座,让司机开车,回头笑着对李和道,“见笑了,小丫头不懂事,让给惯坏了”。 苏明调戏道,“你老小子,铁树开花,艳福不浅啊”。 于德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大气的道,“别嫉妒,也别羡慕,晚上就给你俩见识见识什么是腐朽的资本主义,内地是这么说的吧”。 进入一条商业街的时候,李和让于德华停车,说道,“去给我俩买几件换洗衣服,入乡随俗,总不能还这样穿吧”。 于德华看了一眼两人衣服,在内地看着倒是像那么回事,白衬衫、西裤,皮鞋,可是一进入香港,跟周围的环境一对比,总觉得差点什么,如果非要用一个词形容就是“刻板”,笑了笑道,“那一起下去吧,选你们自己喜欢的”。 李和摆摆手,这身穿着,人家一看就知道内地来的,他可对自取其辱,然后反手打脸,没有一点的兴趣,直接道,“跟你说尺寸,你直接选两身休闲的就是了,短袖衬衫,休闲裤,鞋子无所谓,哪怕拖鞋都行”。 (未完待续。) 20、香港 没多久于德华就和司机一起,把李和、苏明两个人的衣服买回来了,于德华道,“衣服鞋子,买了好几套,你们自己选”。 李和选中一条灰色的休闲裤,米白短袖,一双元青色板鞋,关上车窗,直接就在车里换上了,把原来身上的衣服鞋子塞到了袋子里。 转头一看苏明的打扮,工装裤、运动鞋,格瓦拉头像t恤,倒是像个反叛青年,只是皮肤的颜色深了一点,有点黑,表情太正经,如果不开口,跟本港青年没啥差别。 “这身打扮不错,挺潮流的”,李和笑着道,然后又问于德华,瑞银是在中环吗?”。 于德华点点头,回答道,“是在中环,我可以带你过去查查账户”。 于德华以为李和是不放心钱,因此主动提起道。 中环是香港岛的心脏,香港的金融区,香港的中心商业区,主要由中环毕打街、中环皇后大道、士丹利街等组成,大型的购物商场及国际知名的时装店鳞次栉比,因此,初登港岛、许多土豪喜欢来这里一显身手,做购物狂。 李和道,“这笔钱,我另有用处。你把我带到中环,先找个宾馆再说。还有上次我让你帮我找的律师,找好了吗,帮我办理离岸公司是次要条件,首要条件就是他愿意陪我去内地”。 办理离岸公司是一方面,同时也急着把手里的商标处理了。 于德华犹豫着道,“你是不知道,许多人对内地还是很恐惧,估计愿意去内地的律师不好找....”。 李和直接打断于德华的话,然后重声说道,“不好找,你逗我玩?知道香港每年有多少新拿照的律师吗?大律师不好找,小律师扑街仔还不好找吗?我又不是让他们打官司,就是准备个文书而已。如果这还找不到,你于德华真是白混了。最迟明天下午,我等你消息”。 此时的在香港毕业人数可以用多如狗来形容,可不是内地,还拿大学生当宝,想拥有内地那样的社会地位基本是不可能的。 相对于香港经济水平来说,香港的大学生都还是廉价劳动力,所以李和一直极力主张于德华在香港、马来西亚,印尼,泰国,缅甸招聘既懂得中文又熟悉英语的华裔大学生。 所谓的国际化人才,第一个要求就是语言,懂得中文,将来他们可以用在中国国内市场,懂英语自然方便进军国际市场,这种双语人才在国内是稀缺,但是在其他新兴经济体市场,根本不缺。 只要给个高于社会平均的工资,基本就可以招聘一大串,因此于德华现在在香港的公司里基本有一只算合格的执行团队,是不是国际化人才,李和还不清楚,但是起码语言优势就可以甩开很多人一大截。 “我尽快”,于德华无奈的叹口气,有时遇到强硬的李和,他表示好无力,又对司机说道,“走公主道,过红磡海底隧道,去中环,尽量快点吧”。 一路上,苏明头伸出窗外,犹如进了大观园,对新鲜的东西都惊叹不已,他上次来也只是走马观花而已,哪里有这样深入繁华腹地,可以看的仔细。 苏明说,“这些香港女人,都给洋婆子带坏了,瞧瞧刚刚那个女人肚脐眼都漏出来了”。 于德华跟司机对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 李和捂了捂额头,也是摇头苦笑,问道,“那你是希望她穿的越多越好,还是越少越好?”。 苏明想了想,道,“反正将来我媳妇不能这么穿就是了”。 苏明的答案已经很明确了,这种直截了当的粗暴美感,令他很兴奋。他实际上巴不得人家不穿衣服,说不定还更高兴呢。 李和只对风土人情,社会风貌感点兴趣,对高楼大厦比较没感觉。 不过他其实更加关注的是为何弹丸之地,能够创造经济奇迹。 香港,亚洲“四小龙”之一,被称为“东方之珠”。一个昔日默默无闻的南海小渔村,成为世界开放的、多功能的经济体。 虽然可以说出很多原因,拥有号称世界三大优良天然深水港之一维多利亚港,拥有开放的经济政策。 但还是有许多中国历史的多种原因造就的,解放前后大批高素质人才的进入,内地大批土豪、资本家的资金转移,甚至解放后中国把香港作为对外窗口,结汇中心,也直接造就了香港金融的发展。 从另一方面来讲,凡是做过百年殖民地的地区或者国家,基本都没什么好下场,但只有两个经济体是例外,一个是新加坡,一个就是香港,而且都是华人掌控的经济体。 看来中国人种族天赋技能不仅仅是种菜,大使馆种菜、尼罗河畔种菜、南极种菜、还想去太空种菜,中国人常住之处,空地上必定有菜…… 车子进了中环,李和拒绝了于德华找大宾馆的提议,随意指了一家小旅馆,“就这家吧,有洗澡的地方就行”。 于德华去开房,李和跟苏明就在旁边等着,懒得开口。 开好房,直接进了房间,一间屋子,两张床,很干净,而且还有淋浴喷头,李和差点就要喜极而泣。 于德华道,“你们收拾一下,我们去吃中饭,然后晚上带你们去唱歌跳舞”。 苏明一脸希冀。 李和想想通行证的期限总共只有七天,可不能浪费时间,因此就说,“你带苏明去逛逛,我这几天有自己事情忙。你现在下楼帮我买《经济学人》、《纽约时报》的合定本,还有最新几期的新闻报,财经报纸,不管中英文,我全部要”。 于德华道,“你这难得来一趟,报纸什么时候不能看”。 “别墨迹了,赶紧下去,帮我买上来,然后我们就去吃饭”,李和不容置疑。 等于德华下了楼,苏明道,“你不去玩,我也不去了”。 李和拍拍苏明的肩膀,笑着道,“你跟着出去见识见识,看看什么叫有钱能使鬼推磨,什么叫靡靡之音”。 “啥子是米米之音?”,苏明可就初中文化水平,太高端的词语,明显理解不了。 “就是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 (未完待续。) 21、线索 李和直接在浴室洗了个澡,这种清爽利落的感觉,真的好生怀念,不是矫情,而是太方便了,一个人习惯了现代性的便利,有电话手机、网络、汽车,浴室,真的很难再适应困苦,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刚穿好衣服,于德华和司机一起抬进来一个大的编织袋,气喘吁吁的道,“能找得到都在这里了,你自己看看,还缺什么,我再想办法”。 李和直接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在地上,然后随便翻了几本期刊看了起来。 不知不觉,李和投入了进去,浑然忘我。 于德华着急了,这都看了有半小时了,这么多要看到什么时候,“别啊,咱要去吃饭呢,饭店我都订好了,回来看吧”。 李和坚定的摇了摇头,“给我带点就行了,你们下去吃。出去门带好”。 苏明拦住还要说话的于德华,低声道,“走吧,别妨碍他就是了”。 于德华没办法,只得跟苏明下去吃饭,心里大呼亏死了,那一桌饭菜定了1000多呢,结果便宜了苏明这个扑街仔。 李和见他们出去了,就站起来找了纸和笔,开始一张张报纸里,理头绪线索,希望对记忆有点启发。好不容易现在找到点有感觉的事,他就不想半途而废。 自从重生后,李和有时觉得仿佛和时代脱节,对许多事情已不感兴趣。 当一个人随着阅历和知识积累,了解人性结构,就会逐渐明白,所有的历史大同小异,不过时地和因缘的细节略有出入。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人无需强烈的好奇心。在各人身上碾压过的规则和秩序,最终均来自同一种力量。 李和活的太理性了,什么事情习惯于逻辑推理,当逻辑推理成为一种习惯,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适,大部分人需要的是轻松感性的氛围,不是理性的逻辑演绎。 或者说李和活的有点孤傲,看待事物眼光的发生变化,仿佛突然之间眼睛被擦亮,凡事抱着“我的想法直指问题核心”,或者说得明白点,“我不屑于跟你争”的念头,意见相左时,不去考虑别人的感受或者面子,先想别人错在哪里。 简而言之,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总是考虑逻辑关系,而忽略人情关系,人际关系,李和有时也在反思,为什么上辈子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得罪人。 所以李和才会一直觉得,活的明白,活的清醒了,人太遭罪,难得糊涂果真最好。 李和用笔把认为有价值的线索,一一记下来。 做了一个线性数据结构,也可以叫破案线索墙。 线性数据结构是数据元素之间是一对一关系的数据结构,电视剧里破案经常都会出现这种方法,主角整理线索时,会把钉在墙上的资料用线连起来,然后找到交汇点,侧重于信息的发现、发掘。 这种方法在情报分析和犯罪分析中非常普遍。 当然许多资料没必要钉在墙上,实际上用一张纸,一支笔就可以。 剧组只是为了影视化、为了让普通观众理解角色是如何思考,如何分析的,而将大脑分析使用的资料进行外显而特意做的东西,主要是为了好看。 李和这样做,只是为了刺激自己大脑的记忆,上辈子经常接触的,都会知道,但是还有更多是在潜意识里,都是以前接触、知道、熟悉、了解的,只是突然想不起来了,或者许多记忆知识点没有连贯性。 同时也是为了纠正跟以往认知不同的人、事、物等各种信息,并且思考或试图解决更复杂、更不熟悉的问题,这样可以让自己对许多问题更客观看待。 他现在就要找到一些现在就能利用上的线索,他有点等不及了。 结果李和越看越是心凉,几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看到石油输出国组织在三月十四日的做出油价下调的新闻,就知道石油期货是没法做了.... 李和记得油价在20年内基本没什么变化. 香港地产也是没戏了,基本是历年最高价,中英联合公报没出来之前,买入就是个错误。 于德华和苏明吃完饭回来的时候,两个人眼睛赤红,一看都是喝了酒的。 苏明帮着把地上的报纸给理了一下,看到李和写的密密麻麻的几张草稿纸,潦草的字迹,有粗有细的线条,反正他是看不懂,又把打包回来的饭盒放到桌子上,然后说道,“哥,吃点东西,等会再弄”。 李和头也没抬,“先放着”。 于德华笑着道,“有鲍鱼,大补,你试试,内地可是没机会吃”。 李和白了于德华一眼,“不说话没人拿你当死人”。 站起来伸伸腰,其实真的有点饿了,直接做椅子上就吃了。 酱味有点重,稍微偏甜,并不合李和的口味。 吃完饭后,又洗了吧脸,然后道,“你们出去玩吧,不要打扰我就行”。没有理出丝毫头绪,李和不禁有点心烦意燥。 于德华不确定的问道,“你真的不去?”。 “不去,你跟楼下打好招呼,给我送晚饭过来,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待他们走后,李和直接把门反锁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需要一个更安静的环境。 把宾馆里的电视机也打开了,刚好有财经频道,里面的专家说的头头是道,唾沫横飞。 就是忽悠人买理财,买股票搞投资。 看了一会,也没有任何有用处的信息。 晚上送饭的过来,李和随便吃了一点。站在窗口,看着灯火透明而又繁华的香港夜晚。 夜半时分,苏明他们还未回来。 过道里有高跟鞋和杂乱足音移动,年轻女子如同鱼儿畅游在夜色里。 楼道的各个房间,此刻释放出喧杂声响,争执,殴斗,粗暴碰撞,吃吃笑声,歇斯底里的大声叫喊,酗酒之后男子的呓语,不明所以的哭泣,起哄,呼应……从不安宁。 如同一处树木幽密野兽出没的森林。一片空旷无际风声呼啸的沙漠。 夜色点燃簇簇燃烧火苗,以炽热骚动,突破白日庸碌乏味。 李和隔壁的房间,突然又传来粗重的喘息声,啪啪声,他心里被撩拨的难受,把电视声音调到了最大,耳不听心不烦。(未完待续。) 22、桑拿 抛去心里的浮躁,李和又把外汇方面的新闻看了一遍,看到澳元贬值的新闻,好像已经错过了这个时间段。 翻来覆去的把几张报纸仔细的看了几遍,突然又看到美元升值的消息,眼前一亮,李和第一个想到的是黄金,而不是外汇。 外汇交易在八十年代初期才刚刚开始呈爆发式增长,全球日均不到1000亿美元,交易方式还是电话报价,所以不管是交易方式还是还是操作模式,根本没有办法给李和足够的操作空间,起码也要等个几年。 而黄金就不一样了,1981年,金价每盎司的盘势峰顶是599美元。此时的黄金价格还在高价盘着,黄金现货价格在下跌,前一段时间黄金最高涨到过495.00元,现在到488.76元了。 李和的记忆跟报纸挺吻合,虽然李和记得后期的黄金会一直涨到1900美元,但是记不得具体时间了,他可没想到自己还会重生。但目前还是空头行情,由于美元的升值,许多人又找到了新的升值渠道,大量买入美元,黄金价格下跌是自热而然,只是许多人没想到金价会拦腰斩断,如果李和没有记错的话,到了1985年,盘势降到300美元左右。 李和不可能去持有到1985年,顶多到年底,而且他又没办法把握具体的涨跌细节,也只能大概把握一两个月的趋势,也只能大概做个中线操作。 不过李和考虑了手里的资金,不足两百万港币... 要不要搞杠杆? 阿基米德:给我一个杠杆,我可撬动地球! 配资公司:喏,这个三倍杠杆借给你! 连续熔断,阿基米德净赔两个地球。 所谓杠杆,就是可以用它以较小的力量移动较重物体。在金融领域,杠杆的定义是用少量的资金操控大量的资金来放大收益和亏损的工具。 生活中我们常常用到杠杆,比如按揭买房,分期买车等等,虽然手头钱不够买车买房,但是我们可以用未来挣到的钱,提前享受生活。 如果你的本金只有10块钱,但能稳定的用每10块钱赚到1块钱,而利息只有5%的话。那么,就应该借钱来赚钱。那笔稳赚不赔的生意,就是这个杠杆的支点。 杠杆就像大刀,关云长耍大刀,过五关斩六将;5岁的小孩耍大刀,伤到自己的概率远远大于砍倒敌人。 价格具有波动性,不是连续直线下跌,不是连续直线上涨,如果使用高杠杆,一两个小数点的波动,就足以让他一无所有。 至于使用400倍、500倍杠杆的人,他们可能连汇率有几个有效数字都不知道.... 李和又点了根烟,叹了口气,怎么自己做点事情,就这么难呢。 他如果真的想做点事情,就必须需要钱,而且是美金、英镑,起码是发达国家的货币,因为这时的人民币太弱鸡了,根本走不出国门,就连卢布他都觉得嫌弃..... 货币的本质就是商品。理论上讲,任何商品都可以成为货币,但从信用属性来讲,信用必须以商品作为依托,不依托商品,凭空制作的货币。 用一种简化的说法,政府发行的纸币,可以看作政府打的白条。 你接受一个人打给你的白条,是因为你相信他将来有能力偿付白条代表的财货。 交易者愿意接受纸币,是因为他相信政府将来有能力偿还纸币所代表的财货,而政府偿还能力的保障,来自于这个国家的实力,包括制造业实力,科技实力,军事实力,。 但是此时中国在国际上被视为破落户,谁脑子有坑,愿意接受你的白条? 你10亿中国人才刚刚勉强温饱,我拿了你的白条,你有什么东西能卖给我?制造业没有,工业品没有,除了地大物博有点矿产,真没人稀罕你。 想跟我交易可以,但是必须有美国老大哥的白条--美元,不然免谈。 中国人说,我有十亿亿的内需市场,当初英国佬、八国联军,炮轰中国大门,要求通商口岸,不就是要中国市场吗? 你脑子秀逗了?那时候交易是真金白银,这会你有什么,没有黄金,没有美元,还不是给我白条,我要你的穷光蛋市场干嘛。 中国人说,我家的真金白银分家的时候,被常凯申兄弟用船拉到台湾了,还有一部分被带到香港了,我真的一穷二白。 洋人一想,你家不是还有年轻劳动力吗?要不这样,你们给我点优惠政策,我在你们那旮旯开厂,你们给我打工吧,你看看出口了挣得都是美金。 中国人一想,想想也不错,能学到先进技术和管理模式,又能收到税收,还能解决就业,最关键还能挣到美元,一咬牙也就答应了。 所以改革开放以后,许多外资公司纷纷进入中国,利用中国丰富的劳动力,投资设厂,但是生产的商品基本都是外贸出口,以至后来,外贸出口成为拉动中国经济发展的三驾马车之一。 直到中国开始有大额外汇储备后,外资才纷纷开始对准中国的内需市场。 电视上已经停播,李和看看时间已经深夜2点钟了,隔壁房间终于安静下来了,心里终于平静了下来。 准备收拾收拾桌面上乱七八糟的资料,他准备还是睡觉,许多事情还是着急不来。 把窗户打开,散了散屋里的烟气,烟灰缸都快满了。 刚躺下,房间门被人敲响了。 李和侧身开了门,一看是苏明,笑着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于德华呢?”。 苏明带着满身酒气,进了屋子,端起桌子上的茶就喝,抱怨道,“别提了,那老东西不安好心,引诱我犯法”。 李和莫名其妙,就试探着问道,“那你们去了什么地方?”。 “就是什么跳舞的地方,几个沙发拼一起,旁边有人陪喝酒,酒挺不错,就是太吵了”。 “好事啊?喝喝酒,跳跳舞,挺放松的。然后呢?”。 “然后?然后唱完歌,他说带我去洗个什么拿”。 “桑拿?”。 “对,对,就是桑拿,他娘的,我去一看,不就是个澡堂子嘛”,苏明好像更气恼了。 “这也挺好的啊”,看着苏明气呼呼的表情,李和更疑惑了。 “洗完澡后,我说我困了,我要睡觉。结果他给老子找了失足妇女,那个女的进了房间,上来就要扒我衣服,辛亏我机灵,穿上衣服立马就跑了”,苏明说完还一脸得意。 李和痛苦的一捂额头,你个傻孩子哦。 (未完待续。) 23、银行 “那漂亮不漂亮?”,李和怀疑是不是遇到了大恐龙,不然怎么会那么大反应呢。 “什么?”,苏明没听明白。 “就是那小...不是,就是那失足妇女”,李和不知道用什么称呼才能让苏明理解,小姐在他的脑子里可能真的是小姐。 “我没看清,屋里灯光比较暗,眼神不好”,苏明低声说道。 “说真话”,糊弄鬼呢,二里地的苍蝇苏明都能看出公母,居然说眼神不好,李和是肯定不信的。 “漂亮”,苏明明显红了脸。 李和突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继续道,“那你跑啥?你是不行?没反应?”。 “怎么可能”,苏明就要跳起来了,这句话,他理解的很快,他可是看过少女之心的男人。男人都忌讳说不行,怎么可能不行。 “那是犯法的”,苏明说的斩钉截铁。 李和哑然失笑,这就是时代观念差异了,好与坏都说不上。 李和突然觉得虽然有时苏明唬了点,但是也不失可爱嘛,希望随着时代的发展,他能继续保持下去吧。 “行了,自己洗洗睡觉吧,明天早起“,李和打了个哈欠,一直都被隔壁的折腾的不安分,其实早就想睡觉了。 苏明进了浴室,然后又穿着裤衩子为难的走出来,不好意思的道,“我不会用”。 “两个小扭是推拉式的,用哪个就将那个小扭向外拉一下,然后用大扭调节水温”,李和指着浴室的按钮对苏明说道。 苏明自己试了一下,见有水出来,高兴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哥,你真厉害,这么个洋玩意,以前没见过都会用”。 李和懒得听这种没技术含量的吹捧,直接倒床上睡觉了。 到早上的时候,隔壁又传来喘息声,李和被声音吵醒后,他只能捂住耳朵蒙着头,希望再次入睡。 可是他么的二十几分钟了还在战斗啊! 搞的李和受不了了! 于是恼羞的重重的拍了拍墙,示意隔壁这边有人,动作小点。 李和拍的手实在酸了,隔壁这时传来两人啊额额的声音,各种语气助词,啪啪声也更大了… 过会就没声音了… 终于结束了,李和心想,狗男女的战斗力还挺强嘛,他们是爽了,可他还没睡够啊! 哎也睡不着了。 不过最后李和还是睡着了。 于德华敲门的时候,李和才起来,看了看时间已经9点多钟了。 于德华进门就对苏明劈头盖脸的抱怨,“你个扑街仔啊,你丢自己人不打紧,你别丢我人啊。老子可是号称一朵梨花压海棠。结果老子把你带过去,你烂仔居然被一个女人吓跑了。你是我带过去的,丢我人啊,我以后还怎么混啊”。 苏明还没接话,李和就揉着眼睛道,“第一次听见有人把老牛吃嫩草说的这么正大光明的。谈正事,我让你找的律师呢?下午能来吗?”。 于德华嘿嘿笑,立马跳过了刚才那茬,直接道,“我昨天就让秘书帮我找了,现在还没消息,等等,等等行不,最迟明天下午”。 “什么?你那秘书?指望她喂奶可以,你居然指望她办事?真的指望有事秘书干?”,李和真心担心于德华的脑袋被驴子给踢了,“赶紧找个靠谱的人去”。 于德华急忙道,“我公司的秘书,真的秘书。下午我带你去银行,你查查你自己的银行账户,以后我只管转账,还是你自己管账比较好”。 李和点点头,“行吧,吃点早饭我们就走”。 三个人下楼,在茶餐厅直接吃了点东西,就直接驱车去银行。 李和拉开车门下车,抬头一看,居然是第一波士顿银行。 于德华道,“这就是瑞士的银行”。 “你说的是瑞士银行,不是瑞士的银行”,李和白了于德华一眼,不过他也是理解,瑞士银行是所有瑞士的银行的普遍统称,瑞士有两家最大的银行,ubs和瑞士信贷,他开始那点钱,连开户资格都没有。 瑞士银行更多的是个神话,瑞士是地理小国,面积仅4万多平方公里。然而,这里却存放着全球近1/3的境外资产,2.2万亿美元离岸资产,为世界最大的离岸金融中心。 从历史上贫瘠的农业国发展到今天以发达的银行业立于世,绝对霸道且不透明的瑞士银行保密原则功不可没。 不足百平方公里的瑞士苏黎世,拥有世界上最富有的街:班霍夫街。道路两侧驻扎了120多家银行的总部,聚集了约300家银行,因而成为世界上银行密度最高的城市。 于德华忽略李和的白眼,直接带着进了银行。 熟门熟路的找了个领班的经理,就被带进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房间,李和这种小客户,还当不起vip。 数字账户和密码确认无误后,领班经理用粤语道,“已经查了你的账户一共是213万7千港币”。 李和直接用用粤语道,“我今天可以全部取出来吧”。 领班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狐疑的看了一眼于德华,又看了一眼李和,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用国语问道,“先生是内地来的?”。 李和的粤语虽然也很标准,可是一板一腔的口音还是掩盖不了他的身份,特别是这种常年接触各色人的银行从业人员。 于德华道,“内地怎么了?”。 领班勉强的笑了笑道,“没什么”。 嘴上说没什么,脸上的轻视也并不明显,但在他心里而已,200万顶多就是个小客户,这种来港后成为爆发户的大陆仔,他也不是没见过,只是大多上不了台面而已。 李和冷冷的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香港的大部分富豪都是从内地过来的,包括香港四大家族都是内地过来的,邵老六和包船王是浙江宁波人,香港第二船王董浩云先生也是浙江的,李兆基和李超人、郭德胜、郑裕彤都是广东过来的,难道他们过来,你也要问他们是不是内地来的?”。 “邵老六”说的是邵逸夫,邵氏兄弟电影公司的创办人之一。因为家里兄弟排行第六,浙江宁波旧上海时代人称“邵老六”,来港后尊称“六叔”。 包船王说的是包玉刚,1978年包玉刚的海上王国达到了顶峰,稳坐世界十大船王的第一把交椅,香港十大财团之一。 (未完待续。) 24、银行(二) 领班脸皮不禁脸皮抽了抽,你他娘的臭不要脸的,你居然敢跟香港四大家族比,可是还是找不出话反驳,而且职业规范,也不允许他反驳,出于职业习惯,还是勉强笑了出来,说道,“你误会了,我只是好奇罢了。取钱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我还是想问下,李先生去这笔钱有什么用处吗?”。 “我个人的私事,跟你大概是没有关系的吧”,李和知道即使他都彬彬有礼不做任何失礼的事情,也一定会有很多人瞪大双眼紧盯着他,哪怕最终一无所获,他们也会很不服的说“装得再好也不过是一群表叔和北姑”。 你要明白为什么会歧视,根源是对贫穷的歧视。 这种歧视全世界都一样,富人大抵是看不起穷人的。 领班道,“我想李先生划走这些钱大概是用来投资吧,也许我们银行有能帮助”。 虽然200万并不多,但是存款流失对他的业绩还是有一定影响的,谁不是靠业绩吃饭的呢。 “你们银行还能做期货不成?”,李和随口说道。 领班呵呵一笑,“李先生有所不知,我们本来就是投资银行,从事银行、证券、信托等多种金融业务”。 李和对这个倒是不知道,虽然看这个人不爽,不过也不想再骑驴找马,浪费时间,因此就直接问说,“我这次的钱主要用来投资黄金期货”。 领班心里有了底,如果让李和的资金到银行期货的这一块去,对他的业绩那是没有一点影响,反而还会有好的评价,毕竟炒期指银行收取的佣金也不少。 “李生,如果你是炒黄金期货的花,完全没有必要取出资金,我们银行就有这一块的业务,你也根本没必要去期货交易所和金号,如果你想了解的话,我可以给你进行一个详细的介绍,并且还免费为你提供好的操盘手跟建议,我们这里非常的专业,肯定符合你的需求”,说完又重新站起来给李和泡了一杯咖啡,坐下继续说道,“不过,目前我们并不看好黄金的做多行情,我们还有其他更好的理财产品,保值稳定,高收益,比做黄金强多了”。 李和接过咖啡,看都没看,直接给了于德华,苦不拉几的,他可喝不习惯,苏明更不用问了,直接对领班道,“谁跟你说我要做多了?”。 “难道你要做空?黄金价格目前还是在盘中震荡整理,做多或者做空都不是明智选择”,领班惊讶的说道。 “这个是我的决定,不会更改,你只需要帮我开好户,并且提供一个听话的操盘手就可以了,我会自负盈亏”,李和的态度很坚决,并且不容商量。 领班见李和这么固执,也没有再说其他,接着问道,“那么李先生需要融资吗?我们这里最高可以提供100倍的融资比例”。 “然后有一个百分点的波动,我就一毛钱都没了?”,李和心里更不屑了,典型的杀猪手法啊。 100倍的杠杆,200万的资金,放大到2亿,金价哪怕涨幅百分之一,李和就直接爆仓了,一毛钱都没了。 这样银行的资金根本不会进入期货市场,只要跟他对赌,就白得了两百万。 领班本来以为是哪里的土老帽,可能是哪里道听途说的消息,脑子一热要做空黄金,因此就随意忽悠,可是被这样一呛,只得讪讪笑道,“李先生有选择的权利,以上都是我的建议”。 李和想了想,杠杆还是要用的,但是用什么比例就是讲究了,“我选择15倍融资,给我开户吧”。 15倍杠杆,资金放大到3000万港币,做空的情况下,他赌金价小波段短趋势的涨幅不会超过7%,如果超过这个涨幅,银行肯定会强行平仓,他也就是一无所有。 如果金价符合他记忆的中的有近40%的跌幅,他就可以尽赚1200万。 有了这1200万,他真的可以做好多好多事情。 真真的好算计,不过还是赌自己没有记错罢了。 所谓的开户,不过是在一大堆文件上左右写上几十个签名,李和用的是“李二”,“ler”这个名字,领班也是心照不宣,能用真名开户的谁会选择瑞士的银行? “你姓黄是吧?黄经理,还是按照我的要求,必须在金价跌到37%给我平仓。到时候的有什么消息通知于德华先生,所有的收益都转到我在你们银行的账户上”,李和一旦回到家,跟香港这边等于断线了,他对信息不畅也表示无奈,只能安慰自己,慢慢熬吧。 黄经理不知道李和哪里来的自信,瘪了瘪嘴,心想到时候看你哭吧,不过还是笑着道,“你放心吧,李先生,我们会严格按照约定操作的”。 出了银行的大门,于德华忍不住问道,“其实我刚才也想拦着你的,你知道这里面的风险吗?许多人都炒股炒的跳楼了,何况你这还是带融资的期货,简直比股市还凶狠”。 苏明也道,“哥,那真的是二百万”。 苏明的心都在抖动,他才真真正发现自己和李和的差距在哪里,这位哥哥大笔一挥,200万就划拉没了。 李和无所谓道,“就是两百万而已,没了咱们再赚,有什么了不起,人生豪迈,大不了从头再来”。 于德华转念一想,对啊,凭着现在的赚钱能力,200万真的不用多久就挣回来了,也就附和道,“对,大不了从头再来”。 不过随即又一声感叹,自己什么时候连200万都不放在眼里了。 上车后,李和道,“回去再继续睡一觉,昨晚没休息好”。 于德华道,“别,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怎么也要带你转转”。 “没兴趣,带明子出去吧,带他到处看看”,李和是真的没兴趣。 于德华突然提议道,“要不过海带你们去澳门试试手气?”。 李和想想,这个倒是可以去看看,“这个可以有,现在出发”。 李和倒是不喜欢赌钱,只是对赌钱的人感兴趣。 人都有弱点的,中国人吃苦、肯干,会赚钱、能攒钱。 但中国人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好赌成性!估计没人不认可吧? 记得澳门赌王何鸿燊曾经放过一句狠话:赌场,不怕你赢,就怕你不来!该是对中国人赌性最好的诠释 (未完待续。) 25、筹码 由古到今,中国人的赌博形式,不可胜计,如:斗鸡、斗鸭、赛马、赛狗、斗蟋蟀等,不一而足。 中国自古讲究人定胜天,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看能力是一方面,也喜欢赌气运。 所以中国人的赌性不仅仅体现在赌桌上,也体现在生活中。 近代以来,自国门打开,中国人除了打麻将,洋赌博如扑克牌、彩票、轮盘、“吃角子老虎”等,也大举登陆,一涌而入。 时至今日,中国人被称为全世界最好赌的民族。 有句戏言说,十四亿中国人九成赌,还有一成在跳舞,无论是对是错,无可讳言,中国确是有种特有的“赌文化”。 在中国,麻将桌任何地方随便一摆,很快就有四人悠然自得地砌起长城;麻将室则被冠上什么老年活动室、小区棋牌室的美名。 再说,全世界任何赌场,总是见中国人聚集。 无论在美国的拉斯维加斯还是摩纳哥的蒙地卡罗;不管是朝鲜的羊角岛饭店或是马来西亚的云顶;从南半球的澳大利亚到中国周边的越南缅甸以至南非的赌场,都不难发现嗜赌成性的中国人。 赌界流行一个说法:各大洲以亚洲人最好赌,亚洲又以中国人为最。 从中环码头找好停车位下车,于德华却没有去售票厅买船票,李和问,“你去哪?拿票啊”。 于德华道,“咱们去坐金光快艇,不用去挤船。” 于德华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已经不自觉的进入大老板的角色扮演中。 李和自然高兴,快艇可比渡轮快多了。 他以前澳门也没少去,不过不是为了赌钱,而是身上的文情病犯了,为了感受什么历史文化,比如澳门历史城区、旧城墙遗址。 当然也玩过几把,都是在大厅里玩玩德州poker,赢个几千块钱,成就感比钱本身重要,因为玩德州poker需要精于计算,察言观色,能赢钱也是代表一种能力。 快艇还是比较快,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澳门。 李和说,“先吃点东西,都中午了”。 于德华点了点头,就打出租车找了一家比较熟悉的饭店。 下车结账的时候,苏明惊舌,“这么点路,就50港币,咱还不如走路呢”。 于德华鄙视的看了一眼苏明,“少见多怪”。 几个人吃完饭后就开始朝赌场去,不过李和熟悉的威尼斯人,永利,葡京,都还见不到影子呢。 于德华带着去的也是澳娱的酒店,四十多层。 于德华熟门熟路的进了门,赌场内空气都是充了氧的,所以李和在进入大厅的时候精神会被地提高到比平时亢奋的状态,不过无时无刻都弥漫在赌场里的烟雾,让李和这种老烟民都觉得受不了。。 于德华刚进门,就在一个拐角大的电视机屏幕底下停了不动了,羞恼的一拍大腿,“今天开马,我怎么给忘了,我要研究研究,去买马。你们先随便溜达,这里安全的很,没人找麻烦”。 李和不禁一笑,“你也真是可以的,大老远的跑澳门来,就是为了买马”。 于德华买了一万块的筹码,递给李和,“你们先去玩,等会我找你们”。 糟杂的大厅里许多赌客都在兴奋中,还继续赌,依然还在这个赌局当中。 只要赌,赢了,就会不断把赌局加大;输了,我就会不停地寻求扳本,最终的结果还是输光。 李和对这种心理分析得很透彻,很正确。 因为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当时赌得太频繁,越赌越大,冷静与理智已经一点一点被贪欲吞噬,心态逐渐扭曲,甚至都是自己意识不到的。 所以赢多少钱都没有用,赢多少次也没有用。 一旦理智被贪欲吞没后,金钱的价值,风险的意识,甚至生活的意义都会被抛在脑后。自己已经不是曾经的自己了,只是任赌场宰割的羔羊。 到了这个程度,首富又怎么样?大官又怎么样? 这种状态的赌徒上了赌桌,思考能力连一个小学生都不如。 人一辈子在重大事情上下那么一两次注是豪迈果断,如果事事都一股脑子靠冲劲去赌,那就是赌棍了。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事业第一,家庭为重。 李和把装筹码的箱子给了苏明拿着,到处溜达,寻找合适的机会,试试手气。 他在一张德州桌前已经站了有半个小时了,这张牌桌来过很多人,离开的时候,他们中的大部分没有带走一个筹码,但也有几个幸运儿赢到很多,心满意足的走掉——现在桌边只剩下四个人。 这桌是李和遇到的最大赌注,都是500/1000盲注,这个级别的桌子上已经有不少很专业的牌手,很少有鱼,所谓的鱼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桌子上已经见不到小额筹码了,都是黑色的100筹码。 不过还不是大赌注的,更大的赌注通常都在贵宾厅。 如果让李和用“三个代表”来形容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他的选择是:麻将,扎金花,斗地主。 它们始终代表中国娱乐业的发展要求,始终代表中国社会的前进方向,始终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 不过,这三个代表横行于大陆,却未能昌盛于澳门。 澳门流行的是:百家乐,老虎机,德州poker。 所有的扑克游戏,再没有任何一种扑克游戏比德州poker风险更大了,你必须谨慎对待每一把牌,因为任何一个不经意间造成的错误,都可能让你倾家荡产。 很多职业牌手根本不敢碰这种游戏,他们的心理和口袋里的钞票,都承担不起这种大起大落。 高级一点的场子,数百万乃至上千万的筹码在牌桌上被大家推来推去,一把牌通常只有三到五分钟的时间。 是的,五分钟,只要五分钟的时间,一把牌就可以造就一个新的千万富翁,或者让一个五分钟前的千万富翁破产。 李和看到一个中年男人骂骂咧咧的下了台子,直接在空位坐了下来。 李和就是想看看自己的水平到哪儿了。 而且仅会的娱乐项目,他最擅长的是贪吃蛇和德州。 老式诺基亚上的这款贪吃蛇游戏基本快让他玩废了,可以自顾自慢慢吃豆变长,也可以风骚走位,怎么玩都好,节奏衔接根本停不下来。如果不想死,就必须看着点自个儿尾巴。 德州poker李和不能说玩的很好,但起码不差,这是一个权衡和计算的游戏,发挥勇气和精明的游戏,但是李和往往是计算有余,勇气不足,平常喜欢跟同事之间斗个乐呵。 李和直接盲注扔到牌桌上,发牌员开始发牌。(未完待续。) 26、白热化 李和已经连续跟注三把之后,就甩牌了。 “就你那点胆,还敢玩德州,拿两张同花你都不干allin,还玩什么德州?”,坐在李和对面的光头不屑的看着李和。 李和冷冷的看着他狂笑起来,他翻出手里的两张黑桃,喋喋不休的吹嘘他的牌技——事实上任何一个稍微会玩点牌的人,都不可能像他那样叫注——最后,他用胳膊把牌桌上的筹码全部扫了过去。 是的,他的牌技很烂,任何一个鲨鱼都会很喜欢这条鱼儿,李和也不例外——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条鱼儿今晚的运气真的是没得说。 他总是错误的下注,并且在河牌里击中他要的牌。 这把牌李和输了将近5000千港元,筹码优势荡然无存,但他还是很有信心,他相信自己的技巧。 他唯一担心的是这条大鱼离开牌桌,面前至少有一百万的筹码。 他更加专注的观察着其他人的对局,希望获得更多的信息。 重新发牌,在小盲注拿到不同花色的k和3,翻牌是:方块a,红心6,黑桃2,虽然李和1000港币跟注,就可以参与一个50000元的彩池。 但她的后面还有一个洋鬼子,洋鬼子已经全下了好几次,因此李和弃牌。 李和的旁边还坐了一个包租婆,叼着烟,翘着腿,牌技很好,起码不弱于李和,但是她的打法泼悍,下注凶猛,桌上的筹码也是越堆越多,“老娘今天就是上水”。 行内的术语不说“输”和“赢”两个字。赢就是“上水”,输用“下水”,洗码粮用“洗”或者“转”,赌客添加筹码称“加彩”等等。 李和玩得很保守,翻牌前只有拿到真正的大牌才会进入彩池,一个小时只玩两到三把牌,很少偷鸡,也很少有全下的行动,更绝少在河牌出现前全下…… 这就给大家留下了他保守的形象...在钓鱼之前要喂鱼。 最重要的是他的筹码不足。 筹码数量和手里的底牌同样重要,甚至更为重要。而李和,恰巧就是那个筹码数量最少的人。 如果碰上霉运的时候,估计经不起一局,他这点钱跟注都跟不起。 到第七局的时候,李和拿到了目前为止最好的底牌:黑桃k和梅花k,不过筹码有限,没法通过翻牌前加注,提升这对k的价值。 allin全下后,可以看到底牌,比牌拿到彩池也才三万港币。 不过李和的本钱更雄厚了。 李和左手边的洋鬼子用英语骂骂咧咧。 自从李和来了,他就没赢过。 李和看了一眼他面前的筹码,心里冷笑,等会老子让你哭。 李和筹码到十万块的时候,心情越来越好,坐直了身子,双手放在椅柄上。 “4倍盲注”,包租婆的信心很足。 李和弃牌。 洋鬼子跟注,这肥羊的举动经常前后大相径庭。有时候只是跟注,有时候却会无谓的加注很多。 光头佬跟注。 包租婆看到那刺眼的翻牌红桃q,加注到20000元。 肥羊继续跟注,三人彩池里有90000元,翻牌是红桃q,黑桃9,黑桃k。 包租婆过牌,肥羊也过牌,这种翻牌是很适合持续下注的。 四轮跟注后,肥羊最终弃牌,只剩下光头佬和包租婆。 两个人单挑太紧凑了,连喘口气的空间都没有。 每个回合都有投入,判断底牌与否的标准就是自己的牌是否比对方好。 围观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了,他们很自觉的围在旁边不说话。 光头佬嚣张的说:“八婆,你剩下的筹码和池子差不多,要是这一把牌你输了,赶紧回家奶孩子吧。” “老娘还有20多万筹码,你跟上,老娘allin”,包租婆早就看不惯光头佬了。 光头佬堆叠出23万筹码,带着轻松的口气说,“我说,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全下吧”。 “我跟注”,包租婆平静的说。 此言一出,大家耸然,这可能是全场最大的一场赌局了. 光头佬收敛笑容,稍过片刻淡淡的说道:“你有q,对吗?” 包租婆讥讽道:“难道你有一张k?” “k?我没有。”光头佬捻起自己的两张底牌,将它们展示给包租婆。 身后的人群轰动了,包租婆张着嘴没说话,眼睛顿时瞪的浑圆。 眼前的两张牌鲜艳夺目,那是一对红色的a! 李和终于在一旁暗骂自己还是弱鸡了,看不透人,这他娘的光头佬分明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啊。 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了争论,识货的人会知道,光头佬这一手非常漂亮,全程装傻卖呆,引人入局。 但比赛还没结束,只要转牌和河牌出现一张q,包租婆就可以反败为胜。 不过最后转牌和河牌没有再现包租婆的幸运,光头佬以一对a获胜,夺得了所有的筹码。 包租婆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 牌面上是翻牌是红桃q,黑桃9,黑桃k,包租婆的底牌是方块q,方块7,第二大的对子。 包租婆分析过了,光头佬翻牌前只是跟注,所以不像有比q大的口袋对子,他唯一担心的是他手里有一张k。包租婆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倒霉,第二大的对子遇上顶对? 可是从来没想过居然是一对红色的a! 牌局依然在继续下去,光头佬的筹码更加雄厚了,意味着李和宰杀起来更加困难,不可能通过加注逼迫对方轻易弃牌,因为你就是allin,人家也敢跟,人家有钱任性。靠诈唬,指望人家弃牌,太难了。 桌面上还剩下三个人,至于旁边围观的,只要不傻的,都不会轻易加入进来。 一开局战况就开始白热化,每个人都好像连环杀手一样,瞪着自己的进攻目标逮谁咬谁,牌桌上透出一阵阵的凶杀之气。 此刻李和也不得不连出重手才保住自己的筹码,不能显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否则各个牌手都会来咬你,那感觉就好像死亡森林里的猎物和猎人一样。 李和看底牌就很不爽,拿着不同花的杂牌,击中顺子的可能性小,击中同花的可能性就更小了,就算拿着一对也是弱小的一对,旁边洋鬼子这只大肥羊一把筹码扔出去,直接加注到五千筹码。 光头佬还加注到八千筹码,你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李和心里大骂,老子是大盲耶,尊重一下我好不好?难道我又要损失两千筹码?这样下去老子很快就会被磨死的。 (未完待续。) 27、陷阱 归根到底,所有的扑克游戏,玩的都不是牌,而是人心。 德州尤其如此,所有的鲨鱼进入牌桌时,要做的第一件事都是相同的——不是下注,而是观察。 有一句已经流传了一百年的老话,而且还会继续流传下去—— 如果你在进入牌桌的前半个小时里,没有找出牌桌上的鱼儿,那你就是这条鱼。 所以李和现在已经被吓得一身冷汗,他才感觉自己有多天真。 把一条大鲨鱼看做了肥羊,他也真够自以为是的。 输钱没关系,关键太丢人,简直是白活了。 他不得不继续打起十二分,盯着对面的光头佬。 两个人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洋鬼子旁边近百万的筹码,都让两个人眼馋。 攘内必先安外。 光头佬是用最凶狠的面孔出现在牌桌上,不断逼迫洋鬼子弃掉他的大牌,每一次洋鬼子都恼羞的重重的拍着桌面。 李和没有被光头佬盯着,压力小了许多,直接算计洋鬼子的牌。 一旦光头佬弃牌,李和就直接顶上。 不过李和一直弃牌的次数比较多,弃到发牌员发到一手真正的大牌为止,通常这种大牌指的是aa、kk、qq和同花色的ak、aq,但每一把你不会赢得很多。 但是洋鬼子基本不入局,他会相信李和拿到了真正的大牌,然后毫不犹豫的弃掉自己那些看上去还不错的牌——尽管那些牌他们原本想要跟注、甚至加注。 每次李和加注,跟注,洋鬼子都机智的弃牌。 李和虽然每一局赢的少,但是在百分之八十的赢面情况下,依然拿到了十五万筹码。 总共的筹码手里接近了30万。 周围围观的人对李和表示了不屑,这胆子也太小了。 李和没去听周围的议论,但却觉得有了拼的本钱,改变策略。 牌局继续。李和小盲注,洋鬼子大盲注。 李和也看了自己的底牌,红桃k和草花10,这不是一手很有实力的牌,但也不是没有希望的弱牌。 像是电视里那些高手一样,洋鬼子双手捂住牌,只揭开了牌的一角。然后他兴高采烈的把筹码推向桌子中间:“加注20000。” 就在这个时候,李和感觉到,机会来了。李和看看手里的筹码,推了一叠筹码出去,“我跟注。” 光头佬看了李和一眼,直接弃牌。 洋鬼子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己重注后李和的弃牌。 对于这出乎意料的反击,显得有些吃惊,他仔细的看着李和的脸,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底牌。 “我猜你不是对牌,而是两张大牌……这样的牌对抗我的小对子,allin。”,洋鬼子用英语说道。 洋鬼子所有的筹码基本快被光头佬吸干净了,这是他最后的筹码,背水一战。 李和现在的筹码比洋鬼子多,也堆叠出一堆筹码,“继续跟”。 荷官发出翻牌——红心3,黑桃2,黑桃5。 “再一张黑桃,你输定了。”洋鬼子挑衅的目光逼人,也把牌翻了出来——黑桃9,黑桃8。。 李和笑吟吟的道,“除去这四张黑桃,还有九张黑桃在牌盒子里,另外还有三张9和三张8都是你要的,除去下面这七张牌,你的手里还有四十五张牌。也就是1/3的概率能赢我。你觉得我会害怕这样一个概率吗?”。 荷官一边销牌,一边发出转牌——红心10。 李和已经不用看河牌了,9成的概率保证他赢定了,这可不是赌王、赌圣的电影,靠什么出千赢。 李和凑成了对子,即使河牌出的是9或者8,也给洋鬼子一个对子,同样赢不了他。 荷官一边销牌,发出河牌——红桃2! 李和赢了 这一局有近40万的彩池。 苏明一直站在身后,紧张的不得了。 得到李和的示意,立马扑到桌子上,把所有的筹码搂了过来。 待洋鬼子骂骂咧咧的走后,依然没有人愿意补足空位,还是剩下光头佬和李和。 光头佬说,“不错,我们俩继续,你桌子上有七十万的筹码了”。 荷官继续发牌,李和上了几手大牌,没有下心机,直接猛加注,赢了光头佬四十多万的筹码。 虽然李和已经有110万的筹码,但是跟光头佬的差距还是很大,光头佬还是有300多万的筹码。 光头佬吃了几次亏,知道自己在背运,一改以往诈唬的手法,既然打不成松凶,干脆死缠烂打。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光头佬用了很多垃圾牌跟注入彩池,翻牌后跟注和小额加注缠打,李和反而被弄的没了脾气。 经过令人心焦的不断被侵蚀小额彩池,损失了40多万后,光头佬输的越来越多,最后暴脾气上来了,“小子,咱俩筹码差不多了,一局定胜负吧”。 李和平静下内心,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看这个人的表面,千万不能大意,“我跟注”。 目前四张公牌是梅花4,红心5,红心6,黑桃7。 对李和手里的一对q没有任何帮助。 而光头翻出来的是一对黑色的k! 李和处于绝对的劣势,连同花这条后路都被压制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一局可是三百万的彩池。 许多人看着李和,有的惊讶,有的惋惜,有的若有所思。 很明显光头佬的一对k把李和的一对qq压得死死的。 发牌员马上就要发出河牌了,她习惯性的按了下响铃,宣告最紧张的时刻即将降临。 在她消掉一张牌时,许多围观的人比李和与光头佬还要紧张,呼吸都在这一瞬间屏蔽着。 早已被生死全下决战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那重若千钧的河牌终于落在牌桌上。 随着发牌员的手渐渐移开,大结局慢慢露出了它的真相。 那是一张有框的牌,那是一张人像! 不可能平局收场了! 那是一张红色的牌,所以,有可能和kk或qq吻合。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哗然了,现场强烈的气场都为之颤抖。 方块q!李和赢了。 “啊……!!!”河牌发出,光头佬整个身体越过了椅子再向后翻,一下子跌倒在地上,与此同时他那凄厉的惊叫声震耳欲聋,“不可能,你他娘的出千”。 没能成功站起来,把椅子直接直接扔到桌面上你他娘的出千”。 光头佬激动的过分,但是许多人都理解,这是这个厅里最大的赌注了,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 不过最终还是被保安驾到了休息室。 苏明还是麻溜的收拾了筹码,叫道,“哥,真的赢了,真的赢了”。 李和勉强站起身子,脚已经紧张的发麻了,抹去头上的汗,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钟了。 他在牌桌上已经整整坐了十个小时!(未完待续。) 28、夜 荷官帮着把筹码装进托盘,并且扣除了5个点的抽水。 李和扣除自己一万块的本金,总共前后赢了430万,扣除抽水还剩下408250元。 苏明抱怨道,“赌场真黑,一下子就扣了21万多”。 李和更多的是在反思刚才的牌局,好像没有听见苏明的话,只是直接道,“走,去找于德华,我们回去吧”。 看着李和离开的身影,身后更多的是羡慕的眼光,或许是受到了激励,更多的人继续投入到了战斗中。 于德华正在台子上坐着闷头研究马经,见两个人回来,头也没抬,“输完了?时间够长的嘛,不错,我以为你们顶多坚持个一个小时呢”。 苏明终于得到了报复的机会,一下子把托盘里的筹码砸到于德华的面前,讥笑道,“什么眼神,咱哥出马,会输钱?”。 “这.....这都是赢的?”,于德华简直不敢置信,他明明只给李和兑换了一万块的筹码,这么一大托盘,起码有几百万的筹码。而且他的5万块在百家乐也才坚持了半小时不到,就输的一干二净。不过他是个克制的人,输了就绝对不会再做冤大头。 要不然也不会喝着免费饮料,在这里安心研究马经。 “行了,赶紧拿过去兑换现金”,李和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了。 三个人直接换完筹码,拎了一包的现金,不过是葡币,还是需要出去兑换成港币。 李和带着两个人正要出门。 后面传来一声娇媚的声音,“这位先生请等一下”。 李和回头,发现是个女人在喊他,高挑修长,头发微卷,很是随意的搭在了肩上,脸蛋白皙精致,衬衫领口还有两个扣扭没扣,那白皙嫩滑的脖颈,一直延伸到沟壑,倒是挺养眼,于是就问,“有事?”。 虽然赌场和赌客,是一种天敌关系。李和倒是不担心赌场给自己难堪,毕竟赢的不是赌场的钱,而且赌场还从自己手里拿了不菲的抽水。 “我是vip厅的经理,我叫郭少芬,你的表演很精彩,先生如果觉得大厅玩的不尽兴,可以到我们贵宾厅去”,说完又递给了李和一张名片。 李和接过名片一看,就是个拉客的码佣,通过拉客从筹码里抽成,还什么经理,糊弄外人而已。 赌场有许多的贵宾厅,大部分都是对外承包的,有的是香港上市公司,有的是港澳台的社团,有的是东南亚的华人财团,关系错综复杂。 李和还是维持了表面的尊重,笑着道,“谢谢,有时间的话,我会联系你”。 说完还没等回话,就拉着还在流着哈喇子的于德华,一起出了门。 于德华道,“名片给我,我可以call他啊”。 于德华的bb机,没事就响,成天把call挂在嘴边,倒是把苏明的好奇心吊得足足的。 李和没好气的把名片塞给了他。 在门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回过头抬头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赌场大楼。 他们把赌厅空间密封,没有窗户,让你晒不到太阳吹不着清风;取消所有挂钟,让你不知道早晚时间;常年只播放几首背景音乐,让你忘记在赌场呆了多少天,且停留在惯性思维等等。 李和摇摇头,果然面对金钱的时候,人自私贪婪本性暴露无遗。 他就那样不知不觉的呆了十个小时,还毫无知觉。 因为读了点高等数学就以为自己智慧胜人一筹,能计算概率,就是太可笑了。 赌场背后养着的可是一群真正的数学家。 李和决定如果没有必要,这辈子大概不会再随便进来了。 人在这种环境下,很难做到自控。 找了一个货币兑换点,直接兑换成港币,又给了一个点的兑换费用,李和大骂,太他娘的黑了。 到手后,也就不到四百万港币了。 李和把一万港币的本金还给了于德华,又给了一万块的喜钱。 然后又给了苏明一万,见苏明要拒绝,就说道,“明天去买点东西,来一趟,不能空着手回去吧,你也可以多买点,我帮你带回京给你老娘,小妹”。 “我身上有钱”,苏明豪气的拍拍腰包。 “人民币这里能用?”。 苏明哑口无言,只得无奈的接过了钱。 拒绝了于德华留夜的建议,找了个小餐厅,吃了点水蟹粥,连夜包快艇回香港。 夜里起了寒风,李和不禁打了个哆嗦。李和甚至想,这时候要是来个暴风雨就好玩了。 除了快艇的前灯,还能看到远处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出海的渔船,航行的渡轮、货船,还能听见滔滔水声相随。 穷的无奈了,就喜欢城市的喧嚣热闹,富裕过头了又开始怀念农村的静谧幽谷,人吧就是这么矛盾。 进入香港,夜景很美。 灯火里的码头,飘洒着金辉银光。 白天一片蓝悠悠的海滨,此刻融下了两岸万千广厦映照的灯光。 掠过那片灯火的海港,仍是一望无际的灯火,只见大地上灯光连着光环,光环罩着灯光,近的在眼前,远的在天边。灯火与天上的星星连在一起,天宇与大地连在一起,辽阔大地,万里海天,就像撒满了珍珠。 大部分第一次进入港澳都会收获不一样的旅游感受,经济发达、城市干净、商品丰富、生活多元,但没有人想到改革开放后,中国很快会走进了这样的社会,做梦都不敢想。 还是昨天晚上的旅馆,没有啪啪的声音,李和算是睡了一晚上的安稳觉。 第二天一早,于德华还是早早的过来了,开着车子带着李和去了银行。 “李先生,你是准备继续做空黄金?”,昨天接待李和的黄经理见李和又带了这么多钱,也不禁表示咋舌,前后六百万的资金,已经够大客户的标准了。 加上之前的213万,李和又补上了387万,总共六百万。 李和手里还留下了9万块,准备留作零花,走之前买点东西。 李和道,“还是15倍的杠杆,不留任何头寸”。 李和觉得经过赌场的一夜,自己的胆子又大了一点。 这样通过15倍的杠杆,放大到9000万,只要6.5%的涨幅,他就爆仓了,比之前的7%危险系数大多了。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李和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未完待续。) 29、律师 三个人从银行出来,直接去了旁边的商场。 于德华带头进去,总是忘记不了显摆,本来指望看到李和那幅老土冒进城的表情。 可是他失望了,李和一点兴奋劲没有,第一次进入这种高档的商场自热而然,好像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李和只是在柜台选了一个黑色的女士手提包和一个男士的灰色的帆布单肩包。 女包是给何芳的,李和总觉得空着手回去不是太好,款式选的很老气,不会显得太招摇碍眼,但是胜在实用,纯牛皮的。 男包就是给他自己用的了,也是很平常的一个包,总比出门空手强。 一个人总要不自觉的去融入环境,标新立异,特立独行,就会显得另类。 于德华看了一眼正东张西望的苏明,才找到一点存在感,搂着苏明肩膀道,“买啥,哥再带你瞅瞅”。 苏明毕竟是第一次刘姥姥进大观园,可新鲜劲一过,就努力向李和靠拢,表现的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弹开于德华的手,“离我远点,左右就是个卖东西的商店,就是场地大点,东西多点,能有什么了不起”。 苏明强撑着说完这话,可能连他自己都不信。 从一楼一直逛到三楼,珠宝首饰、化妆品,各种各样的服装鞋帽,他早就看花眼了,要不是怕丢人,他早就扑上去,一件件细致的看了。 他倒不是对这些东西有多稀罕,而是在想这些东西要是能批发进入内地,他该挣多大一大批钱,更多的是一种生意人的本能意识。 他看到李和选了一个包,他也跟在后面选了一个黑色的牛皮包。 看到李和最后又买了根腰带,他又跟着买了根腰带。 李和说,“你别跟着我选啊,你自己喜欢买啥?咱就去买”。 苏明想了想说,“我想买个手表,不是电子表,就老于手上的这种,钢表带的,上面是玻璃的”。 李和看了一眼于德华手上的手表,是一款名牌的机械表。有的人喜欢车,有的人喜欢手表,各有爱好罢了。 许多人愿意在高档场合戴名表来显示身价,对手表的重视程度比手表更甚。 “行,我们刚刚路过那个店卖,我也买一个”。 并不是什么大的钟表店,苏明一眼就看上了一款,指着说,“这款好,这款漂亮”。 李和见店里的营业员动都没动,懒得自讨没趣,主动搭茬都丢人,直接说,“走,换一家”。 苏明了然,只能怪自己说话露馅了。 营业员见几人大声有说有笑的进来,又不声不吭的走人,低声骂了几句。 香港最不差的就是钟表店了,出门拐个弯又是一家,接待的店员是个小姑娘,倒是非常的热情。 李和也没看牌子,将没有上过发条停止走动的手表,慢慢地转动把头,观察秒针起动情况,秒针起动很早,说明灵敏性搞,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只要耐用、对时精准,看着不错就成,他是功能实用主意者,可不在乎什么手表精神内涵。 又看了苏明选的一款,摇摇头说,“你那款不行,表带不好,时间戴长了勒手,换个好点的”。 最后李和选了两款,一款不锈钢带男表,一款牛皮表带女表,价格一样,都是2000块。苏明选的也是不锈钢的表带,1600多块。 又杂七杂八的买了几大包东西,有的是带给留在深圳的二彪等人的,有的是苏明准备让李和带回给他老娘的。 出门就直接放在了车上,找了一家饭店吃完饭,又回到旅馆把东西放好。 于德华bb机一直不停的响,又下楼找公关电话,回了个电话。 回来高兴的说,“律师找着了,下午约在这边的茶餐厅了,你去见一见?”。 李和点点头,“可以,让他尽快就是了”。 李和继续看那一大摞报纸,于德华和苏明就百无聊赖躺床头看电视,偶尔还互骂几句。 两点多钟的时候,三个人提前到了茶餐厅。 见到面前的律师,李和对这人是不是律师产生了怀疑。 腰身站不直,还一脸猥琐,胡子稀稀拉拉的几根,看着年龄顶多三十不到,一件白色的衬衫穿的皱皱巴巴。 “哎呀,你好,你是于先生吧,鄙人沈道如”,见到于德华直接过去握手。 于德华也觉得丢人,这秘书也太不靠谱了,居然找的这么个律师,无奈道,“坐吧,想喝点什么?”。 “谢谢,我来杯白开水就可以了”,沈道如说完又用一块黑乎乎的手绢抹了下额头的汗。 于德华招呼服务业上了杯白开水,直接道,“这次委托人是你旁边的李先生,有什么事,你们可以自己谈”。 律师立马又冲着李和笑了笑,“李先生,你好,有什么为你效劳”。 不笑还好,一笑起来,那股猥琐劲有倍增趋势。 “不知道沈先生是什么方面的律师?”,李和对律师倒不是挑剔,只是看着这人感觉不太靠谱。 “我擅长打离婚官司”。 “胜率如何?”,李和继续发问。 “一般,一般”,沈道如又说的明显不自信了,不过立马从包里把一大堆证书掏了出来,放到李和面前,“李先生,你可以看一下,这是我的律师执业照,这是我的毕业证书”。 李和瞪了于德华一眼,让他找扑街律师,也不能找这么扑街的啊,这都低声下气成什么样了。 不过还是随手拿起了证书,执业资格没什么问题,只是个普通的事务律师。 香港有两种律师,一种就是所谓的大律师,另外是事务律师,大律师和事务律师没有地位分别,只有分工。 分工区别在于,事务律师负责广泛的法律业务,大律师专门做一种工作,就是诉讼,就是诉讼律师、出庭律师, 事务律师什么都做,但出庭权有较大限制。 当看到毕业院校的时候,还是眼前一亮,伦敦政治院校的,这种老牌名校出来的不可能是傻子啊,怎么能混的这么惨兮兮的。 李和还是抱着希望问道,“你知道我的要求吧?”。 “去内地,没问题,肯定替李先生办好事情”,沈道如急忙说道,却话锋一转,为难的道,“只是注册离岸公司......我...”。 李和不喜欢这么吞吞吐吐的,直接问,“有什么问题直接说?”。 沈道如看了一眼李和脸色,硬着头皮说,”注册离岸公司那是财务公司的活,跟我们律师行牵扯不上,需要再找个财务代理“。 、 (未完待续。) 30、出港 沈道如毕业以后,为了穿戴假发这样的行头,脑子一抽,选择了做大状,是英联邦法律体系的执业律师,但是诉讼大律师则往往集中在某个专业领域,不适合新手去做。 基本没人愿意请这样的新手律师。 而且按照香港的法律原则,大律师不受当事人直接雇用,而是当事人委托律所,再由律所将诉讼案交给大律师。 所以法学院毕业后第一年就需要跟师傅,免费学徒,有一年的考核期,这一年中无任何收入,反倒要分摊缴纳律师事务所昂贵的租金。 许多人都梦想着做大状,毕竟成了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有不菲的收入,但是家底不厚选择做大状,就是自不量力了。 沈道如就属于这种不自量力的典型。 弄成现在这幅扑街样子,没收入,又有大开支。 节流是没办法了,只得想办法开源。 沈道如现在是真的着急了,马上又要到交租的日子了。听说一个内地人要请律师,立马火急火燎的过来了。 做法律咨询他可以,可是搞离岸注册、财务审计,这不是他的专长啊。他害怕李和突然说不要他了,那他所有的努力都要前功尽弃。 李和懒得再耽误时间,“直接问道,那如果我交给你办,你能找到班里离岸公司的专业人士吗?”。 沈道如重重的点点头,“我有个朋友就在做这个,我可以把它介绍过来”。 李和说,“我全部交给你办,我把办理的要求告诉你。你全程帮我办理好。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 “那你算下多少费用?”。 沈道如,算了半天没有结果,因为他不知道财务公司那边的报价。 遇到这么墨迹的律师,李和也是无语,直接拿出一万港币,甩在桌面上,“你先办吧,多退少补”。 遇到这么爽气的客户,沈道如自然是高兴不已,“李先生,你放心,我一定办好”。 “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注册三家离岸公司,然后用离岸公司的名义注册一家香港投资公司,实现相互交叉控股”,见沈道如在拿笔记录,李和又停顿了一下,“还有一点,你们需要对我的身份进行保密,如果有一点泄露出去....”。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遵守保密原则的”,这个条件对沈道如不是事。 “你也知道,街道巷尾的烂仔很多,很多嗑药上瘾,我塞个一千块,他们可是什么事都愿意做”。 李和的威胁味道很重,起码现在没实力的时候他不得不躲在幕后。 虽然也有可能他的身份根本瞒不了多久,但是只能能瞒多久就瞒多久,他要确保投资者信息的不透明性。 当然为了更加安全,他会后面再接着找不同的财务代理人注册不同的离岸公司,狡兔三窟,壳子多了也是好事。 沈道如看到李和阴狠的眼神,吓了一跳,立马道,“李先生你放心,我保证不透漏一个字,否则不得好死”。 李和又继续叫道了一些细节方面的要求,才最后道,“行了,你开始去忙吧。我在香港还有三天时间,速战速决”。 沈道如道,“那我走了,安排好,我找你签字”。 待沈道如走后,李和几人又继续回到旅馆,于德华也接着走了。 只剩下李和与苏明两个人,李和说,“你出去转转,屋里不要憋坏了”。 苏明就出去转了,到处逛,瞅着新鲜,李和一个人就躲在旅馆里,安心研究资料。 沈道如倒是麻利人,第二天就带了个财务咨询公司的人来了,抱着一大摞资料,让李和签字。 李和还是用“lier”、“李二”的签名,公司名称随意取了,三家离岸公司的名称叫hihoo投资,sanhoo投资,qihoo投资, 至于香港投资公司的名称,李和直接用了“金银岛”这样俗气的名字,由三家离岸公司按照比例控股,共同投资行为从投资人信息上进行分离和隐藏,获得投资者非关联化的效果。 所有的事情办妥,李和当天下午就要求出港,于德华道,“你这样急匆匆的干嘛,香港特色你还没试过呢,跑马跳舞,绝对有乐子”。 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自己的家,李和哪里呆的习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于是不给于德华插话机会,说道,“赶紧帮我收拾东西,那些报纸期刊我都带着,还有咱们买的东西,也不要忘了,赶紧走”。 回到深圳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钟,二彪、平松等人高兴坏了,不怕找不到主心骨了。 苏明散礼物,除了每个人100多港币的手表以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腰带、钱包、鞋子、衬衫、汽油打火机、香烟都有,还有不少吃的,让一伙人高兴了一阵子。 李和说,“安排人给我们买票,我带平松他们明天走”。 刚要说什么,李和就打住了,不让他说话。 苏明知道李和的脾气,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 立马也就安排人连夜去买票了。 当晚又是一顿好吃好喝,因为马上又要分开,大家都喝的比较多。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李和交代苏明说,“什么事情都还是机灵点好,这里虽然是特区,不会那么乱,可是也保不准。还有不要忘记学习,多看书看报,就这些了。你老娘的东西,我回去都会送过去,顺便告诉他们你情况,让他们安心,你也不用操心”。 苏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去?我有点想家了”。 苏明虽然做过知青,也离过家,吃过苦,可是像这种超远的,纵跨中国南北的距离还是第一次。 李和笑着道,“明年这个时候吧,听说你们家门口按了不少公共电话,估计年底的时候,就能通电话了,你也不用这样天天打电报了?”。 苏明点了点头,又好奇的问,“你说咱时候能有老于手里的那种bb机,那玩意联系可方便了,不怕找不着人”。 李和想到,这个时候魔都应该有了传呼台吧,bb机风靡中国的日子不远了。 (未完待续。) 31、回京 “年底应该差不多了吧,不是传呼台正在建设吗?早晚都会有的”,李和又想到带来的200万现金,也是要安排好的,就继续道,“我带来的那些钱,暂时放你这里,等香港的公司注册好,让于德华出面负责买地,你们一起帮衬着来。那笔钱你有急用的话,你也可以先用,你这里好好的,我就放心了。你这一年进步很大,我很高兴,大多数人想要改造这个世界,但却罕有人想改造自我”。 哪怕深圳关内的地块买不上,关外的地李和也不会介意,而且只能借用外资的身份,不然想都不用想。 苏明道,“放心吧,我这里还是有一些朋友的,都很讲义气,有什么事都会帮我”。 “义气?”,李和皱皱眉头,他佩服、喜欢、欣赏讲义气的人,义之道,天地宽。 但是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在江湖义气这杆煽动性、蒙蔽性极强的旗帜下,什么原则,什么大局,什么理智,极易被统统扔到脑后,现在正是严峻的时刻,不小心就是出头鸟,他可不希望苏明出事,“十五十六岁的毛孩子最讲义气,你要不要跟他们学?喝药递瓶,上吊给绳,跳楼的挥着小手绢送行,这才是人之常情,谁要作死就由着他作死,不要多管闲事。不要用混京城的那套放这里,这里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以后人会越来越多,鱼龙混杂,你这点脑袋瓜子,还不够你用,不小心就被人给套住了,老老实实的做你生意。不要乱惹事”。 “可是朋友有事不能不帮吧?“,苏明不理解李和这套理论。 “知道什么是真朋友吗?相见亦无事,别后常忆君,既能亲密无间,也可相忘于江湖。你们那种没事一起喝酒吹牛,胡吃海喝,我不否认有真朋友,但是能有几个呢?你一无所有,外表也不起眼时,肯对你掏心掏肺,无微不至的人,才是真朋友,哪怕把你看透了,还能喜欢你的人,这才是真朋友”。 苏明好像还是琢磨不过味道来,挠着头说,“可是不讲义气,以后社会上还怎么混?”。 “我的意思是并不是所有在一起能胡吃海喝的都是朋友,那叫狐朋狗友,我只是让你明白,哪些人是真朋友,哪些人只能过个场面处人情。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你两肋插刀。义气是要讲的,生意人要讲义气,义为先,利为基,诚为本。但是不要乱讲义气,混学校多打架、混社会多散财,这不是义气”。 有谁认同古惑仔是青春与热血?凡是正常一点都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 第二天一早,又开上了那辆底盘漏风的皮卡去了火车站,李和这次熟悉了道路,开的快多了。 到了火车站,李和要进站的时候,苏明扭扭捏捏的把一个袋子给李和,“这个能不能帮我交给徐嘉敏”。 李和笑了,这两个人可真够严实的,接过袋子打开一看是一条红色的围巾,里面还有一个盒子,一看盒子就知道是手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偷偷摸摸的去买的,“行,我帮你送过去,你还有交代什么话,我帮你跟她说?”。 苏明慌忙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感谢她一下,有时去我家帮小妹补习功课”。 李和了然,这就差个窗户纸了,眼前了了,却不知下手处,看了一眼苏明,一脸嫌弃,“没出息,对付个女人都熊成这样,活个什么劲”。 苏明气结,李和说别的他服,这个坚决不能服,要不是怕挨揍,早就用话反击了,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刚想反驳,李和转身就带着平松、罗培拎着大包小包进了火车站。 这次好歹是硬卧,硬卧比硬座已经够舒服了,算是革命性进步了,可以从白天睡到黑夜,再从黑夜睡到白天。 卧铺车厢一格一格的,三层到顶。 卧铺里已经有了三个人,一个小姑娘,一对中年夫妻,李和算是松了口气,没有破坏王熊孩子,就是最大的幸运。 女孩子低着头,僵坐在中铺,女子早上没有梳洗大约是最难看的时候。 那对夫妻感情超好,女人神情就像18岁初恋的小女生,嗲声嗲气,娇羞窃喜溢于言表。 李和三个人上了剩下的三个空余卧铺,留下一个人看行李,两个人睡觉,轮换着来。 开车了,车门还没关上。 厕所都占满人和行李,上厕所就是奢望,不敢吃喝。 李和不睡觉的时候,仿佛能看到时间像一只树懒一样,一点一点不慌不忙地爬着…… 等到挨着时间,经过一次漫长的爬行,李和出了站,才算活过来了,没有飞机或者汽车之前,他决定不再进行这种大规模的长距离的远行了,太熬人了。 中国到底有多大? 大部分都能脱口而出,960万平方公里,面积仅次于俄罗斯和加拿大,是世界面积第三大的国家。 但是没有从东到西,从南到北的实地考察,在大部分人脑子里就只是个概念,体会不了,对低平宽广的平原、峰峦高耸的高山、起伏不平的丘陵,也不会有实际感受。 李和给平松和罗培一人一根烟,深吸了一口,然后说,“你们不用送我了,我自己找个三轮车就可以了。你们也先回家吧,毕竟离开家也有几天了”。 平松说,“没事,我们给你送吧,也左右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罗培也符合说,“都到家门口了,还着急啥”。 李和把行李分出来,把几包奶糖和巧克力,给两人一人分了点,“拿回去哄孩子吧,不能空手回去”。 两个人都要推辞,不好意思再接了,这一趟,从手表到腰带,鞋子,两个人都是换了崭新的,东西没少拿。 李和强行塞到了两个人的包袱里,然后拦了一辆三轮车,把行李袋子都直接放了上去,回头跟两个人说,“赶紧回去吧,瘦猴的东西,你们也别忘记送就行了”。 说完,招呼三轮车师傅直接走。 (未完待续。) 32、金龙 京城似乎有所变化,又没有什么变化。他才离开没几天,哪里能有什么变化呢。有几条路段正在建设,有几座老房子正在拆迁。 小年轻依然在热火聊天的谈恋爱,学习电影里的罗曼蒂克,以替女孩子拎包为荣,专虐单身狗。 女孩子们的化妆技术有了进步,脸上的颜色与脖子的颜色终于保持了一致,时髦一点的还修了眉毛,穿着各种颜色的漂亮的裙子。 至于男同胞们,就要落后多了,花衬衫、蛤蟆镜,会哼几句港台歌曲,就敢称自己是潮流青年了。 爱美的天性跟思想进步不进步没一点关系,女性始终是时尚潮流的主力。 李和刚到家推开门,连家里的两条狗都愣了愣,然后才欢天喜地的扑过来。 李和身上大包小包,可没功夫陪他们缠,立马用脚跟挡到一边了,用脚拦也没敢用劲头,那条母狗已经挺大肚子了,不用多长时间就要下崽了。 太阳已经落山,但是依然很热,,这会已经是5点钟了,李和糊涂了,不知道人去哪里了。 堂屋没找见人,后院也没人,不可能人出去的,出去了起码会锁门。 天热烦闷的不得了,李和就先在井水边冲了澡,又自己泡了壶茶,端着茶壶慢慢悠悠的往前院的小花园去找人,其他地方没人,只可能在那边了。 前院的小菜地,被何芳开发的越来越大了,基本连下脚地都没了,白菜、黄瓜、西红柿、辣椒,基本种齐全了,长的还喜欢人。 李和看到何芳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何芳上身穿着李和的旧大褂,脚上穿着雨靴,手里拿着铁锹,正在池塘里清理淤泥,铲一锹就要把淤泥甩上岸,满头大汗,脸上、头发上也都是斑斑点点的泥巴,头发都打结了。 淤泥都堆成了一大片,旁边的鸡鸭就在淤泥堆里翻找泥鳅、虾米。 看到李和的时候惊喜的说道,“你回来了,你等我会,我这个给弄好就上去”。 李和说,“这天这么热,你这不是瞎闹腾吗,好好休息是对暑假最起码的尊重”。 何芳没好气的说,“那我还能指望你弄?这池塘马上就要堵死了,一点水都积不住。要是清空了,下雨好歹能蓄水,我菜园子也能用得上”。 池塘已经被何芳清理的已经有3米多深了,周边的淤泥被挖后,扩宽了一大圈,池塘终于可以称为池塘了,这么大的工程量,而且还需要很大的臂力才能把淤泥甩上岸,一个女孩子确实不容易,李和有点不落忍了,就说,“那我下去弄吧,你上来洗洗”。 “别,你刚洗完澡,糟蹋完,还要换衣服,找累的还是我”,何芳赶紧阻止要下来的李和,“你要是怕热,去小竹林里呆着,里面凉快“。 “我当然怕热,谁都怕热,如果我死了,别忘了在我的棺材里面安个空调”。 “就你一天到晚会胡说”,何芳又指着小竹林底下两个个木桶说,“你看看,那里面鱼怎么处理,那种红色的鱼能吃吗?”。 李和一听是红色的,兴冲冲的过去,一个桶都是鲫鱼和鲶鱼,还有一些泥鳅,在半桶浑浊的水里晃来晃去。 朝另一个桶里一看居然是野生红色金龙鱼,还有五六条呢,有一条至少有十年以上,尾巴都已经红透了,这种野生金龙是本土野生鲫鱼演化过来的,可不是马来金龙那种大路货。 对李和来说绝对是惊喜,这种红色金龙一直是大户人家的观赏鱼,一般都是放在水缸里,极少放养池塘,因为放在池塘成活率低,而且产卵后,鱼卵基本就被其他鱼类吃的一干二净,繁衍困难,所以才说能在这种泥坑里活个十几年真是奇迹。 当然从鱼龄来说,野生金龙活个百十年,一点问题没有。 简直是发现新大陆,这种鱼很珍贵,有价无市,从体型外观看跟马来金龙差不多,但野生金龙没长成之前是银色的,会随着鱼龄增大而变色,再往后给百万都求不着。 至于卖?李和想都没想过,这以后买个大鱼缸,放在屋里,就是五星级装逼利器。 看着里面的几条鱼都快奄奄一息了,桶里那点水,哪里禁得住大热天的蒸发。 李和赶紧拎到井水边,重新找了个大盆,全部倒进大盆里,原来的脏水也没换,只是重新注入了新水,本水养之,乃不伤元气。 又把土霉素找出来,碾碎了混在水盆里,这些土霉素都是何芳经常用来给鸡鸭吃的。 别看现在这几条鱼蔫不拉几的,土霉素一用,李和有信心过个三四天又是活蹦乱跳。 水盆也没端屋里,李和决定明天早上晒会太阳,给水提提温,再杀杀毒。 何芳看着李和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好笑,“有你说的那么珍贵吗?”。 “你能懂什么,这叫千金难买心头好,喜欢跟珍贵不珍贵没关系”。 “懒得理你,你赶紧把你的脏衣服拿出来,我洗完澡就洗衣服”,刚转身又问道,“你晚上想吃啥,我去买菜”。 “我去买吧,你洗澡吧”。 李和把鱼盆放好,思量着明天再买个大水缸,放在阴凉的拐角,这些鱼偶尔换换水,其他的就不需要操心了。 李和在这边住的时间长了,左邻右舍都混了个脸熟,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进出遇着人都会笑着点点头。 嘴碎的老太太道,“这家子要不得了,马上要出两个大学老师”。 李和摇摇头,不知道这种八卦风怎么传的这么快。 何芳、李老太是不会到处显摆的,那只有于德华老娘于老太太了,这老太太从开始的不习惯已经慢慢恢复了京城大姐大的本性,找到了以前的老姐姐妹妹,算是有了组织的人,也发展成了街头巷尾的八卦达人。 李和也没进菜场里面,就直接在菜场门口随便买了点蔬菜,肉案子上割了点五花肉。 闻着烤饼的味道,也是挪不动脚了,近30个小时的火车,可没吃啥东西,肚子有点咕咕叫了。 转身就去买了几个葱油饼子,先垫垫肚子再说。 当晚,李老头回来的时候,对那几条金龙,喜欢的自不必说,于是就没李和什么事了。 还嫌弃李和碍事,李和自然心里大骂,老子跟你差不了几岁,别整天倚老卖老。 晚饭后,李和递给了李老头一个保温杯,“给你带回来的,冬天可以泡茶,不怕凉了”。 李老头瞅了一眼,也没接,“铁杯子泡茶能喝吗?”。 “里面是陶瓷保温内胆”,李和耐着性子说。 “什么都没我这茶壶好“,说完吸溜了一口茶水,转身就跨出了门槛,要回后院,继续折腾那几条金龙。 ”得瑟吧,以前没茶叶,你白开水不照样喝”。 “那是因为我现在有条件了”,李老头转身回头,说的理所当然。(未完待续。) 33、变化 “吸烟有害健康,抽那么呛的烟,你那痘痘又出来了”,何芳看李和饭后又把烟给烧着了,愤愤不平的说。 “树不扒皮人不打脸,怎么能说我痛处呢?”,李和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子,又不注意触碰到了几个痘坑,红豆不长南国,长脸上了,真相思,顿然他对自己的长相也不甚满意了,不知道这时候欧巴那边的整容技术发展怎么样了,要不要去试一试。 漫不经心的玩着打火机,拇指食指掐住火机盖两侧,底部在虎口处用力一弹,把火机甩开,火苗就窜了出来。不过翻来覆去的就这一套手法。 这是他在香港看一眼就喜欢的火机,简单、坚固、实用,火柴太不方便了,因此就买了,顺带又买了几瓶火机煤油。 至于别人为什么喜欢高档打火机,李和就不清楚了。 也许是喜欢打火机打火时声音动听。 也许是对感情的寄托、也许是疲劳的返解、亦或是思绪的散蔓、相思的升华。 也可以用来装文艺青年,寂静的夜里,听着熟悉的音律,泡着一杯茶,摸到心爱的打火机。点燃一支的香烟。整个身心慢慢放松不少。吐出缭绕的烟雾,弥漫在整个房间。 也有的人是出于不易丢失的目的,贵重的打火机都舍不得轻易丢失,要是普通的打火机,轻易丢失了,随便不注意拿个休闲会所的打火机,就容易引发家庭矛盾。 同样一款打火机,不同的人,会使用出不同的风格,或许因此吧。 李和把带回来的手表递给何芳,“送给你的”。 “真的给我?”,何芳再三确定的问道。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墨迹了”,李和又起身把袋子里的手提包拿出来,“这个也是给你的,马上开学都能用,放书和教案都可以”。 “谢了,挺好”,何芳的手指不断的在牛皮上,不断的摩挲。 “手表戴上试试,表带可以调节的”。 “好像章老师的手表也是这样款式的”,何芳戴上后,手腕上下翻转了几圈,表示很满意。 李和倒是没注意章舒声手上戴的是什么手表,不过他发现何芳跟章舒声越来越像了,主要是性格方面比较靠拢,是越来越成熟了,五官长相都是差不多一个级别,但可能由于家庭出身条件不一样,何芳远没有章舒声那么白皙,但是胜在高挑。 李和也好久没有见何芳像以前那样随性,骂骂咧咧了,可能年龄越大,感悟越深,人变得越来越稳重吧。 当然,人啊,随着时间都在不知不觉的变化中。 第二天一早,李和也没睡懒觉,吃了点早饭,一早就去了苏明家,他老爹老娘都是勤快人,在家闲不住,在外都有临时活干。去晚了不一定找的到人。 刚出几个街口,听见狗咬架的声音,回头一看,自家的一条大黄狗,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他自行车屁股后面尾随着。 李和撵了几次,大黄狗往后退几步,待李和回转身,又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 李和无奈,只得先引回家,关到院子里,这要是跟丢了,真能让人给炖了,放点盐、辣椒、生姜,滚上几滚。 这么一耽误,折腾了半个小时。 到苏明家的时候,一家人还在吃早饭,苏小妹正扒门槛上啃西红柿,见到李和欣喜的朝屋里喊,“李哥来了”。 “长高了不少嘛”,李和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又比划了下身高。 “小李来了,进来坐”,苏明老娘热情的招呼李和,又白了自己姑娘一眼,“光长个有什用,不长脑子,那考试蒙一题,错一题”。 苏小妹明显不乐意,“我也想蒙对啊,可是是我倒霉,他考得全是我不会的东西”。 “是,你真倒霉,成功避开了所有正确答案”,娘俩抛开李和,又斗上嘴了。 李和真怕憋出内伤,好不容易憋住笑,才问道,“今年不是升高中吗,进哪里读?还有一个月就开学了吧”。 苏小妹嘟嘟嘴,“我是后天开学”。 “不是都是九月一号吗?”,李和继续道。 苏明老娘接茬道,“因为她出息,人家啊舍不得学校老师,非要复读一年”。 “没事,红军不怕远征难嘛,继续加油”,李和终于憋不住,不厚道的笑了,又把手里的一个包和一个袋子给苏明老娘,“这是你家明子买的,让我给带回来的”。 苏老头给李和泡了杯茶,放到李和面前,笑着道,“你坐着,麻烦你了。那死孩子在那还好吧”。 “胖了不少,都挺好,你们不用操心”,李和发现苏明是真的胖了。 “那就好,每次电话里说的不清不楚的”,苏明老娘打开了大包,对着一件白色羊毛衫喜欢的不得了。 “哇,我就知道二哥对我最好了,还给我买了手表,还有围巾”,苏小妹把一个袋子打开,对着手表欣喜的说。 苏明老娘一把夺过来,给了苏小妹一个脑瓜子,”看看大小,比划下尺寸,能是给你的?说你不长脑子,你还不服“. , “我就说颜色那么艳呢,我就说嘛,有了媳妇忘了老娘.....不是,是忘了妹妹“,苏小妹愤愤不平的说。 ”给你糖,这都堵不住你嘴“。 李和在旁边看的乐呵,果然是姜是老的辣,不需要他多费口舌了。 ”婶子,老叔,你们在家忙着吧,我先走了“。 “说什么今天要在这留顿饭,来了就走,不是待客之道啊”,苏老头拉住李和的胳膊。 苏明老娘回屋,拿出一卷钱,递给李和,”这是你之前那三套房子的租钱,你那也快到期了,还租不?“。 李和之前在这边的房子,都是转租出去了。 李和接过钱,对转租这三瓜两枣也没什么兴趣,笑着道,”不租了,你可以看着处理了“。 ”那转个租,每个月有多十块钱进项呢“,苏明有点舍不得。 ”那你要是不怕麻烦,你就自己操点累,留着吧“,李和说道。 苏明老娘高兴的点了点头,一个人只要节俭成为习惯,钱多钱少对他们的生活没有太大影响,“我去买菜,中午跟你叔整几杯”。 李和笑着道,“真有事,我之前不是也有买的房子吗,我今天也要去收租”。 李和真的快把自己几套房子的租金钱给忘记了,十套房子,有一套他自己住,有一套在开饭店,还有两套是空着的,剩下的六套都是有住户人家的,不管多少钱,他先去收回来再说。 他先去李老头那套原先宅子的租金,现在还在房管局的托管下,每个月代收租金,而且现在原先李老头跟房管局的合同也已经早就过期了,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呢。(未完待续。) 34、收租 李和骑自行车先去了房管所,原来负责这块业务的还是上次给李和房屋过户的那个将干事,进屋敲了下门,笑着道,“将干事,还记得我吧?以前在你这里办过过户,就是李舒白那套房子,你还有印象吧”。 将干事皱着眉头看了看这个李和,李老头的房子惦念了这么多年,突然从手上飞了,这么怨念的事情怎么可能忘记,也还记得这是个大学生,不好过分得罪,也笑着道,“怎么可能忘记我们的大学生呢?”。 “你受累,帮我看看,我那个房租的事情,一直忙着上课,没来拿过”。 将干事打开文件柜,拿出几张文件,笑着道,“哦,找到了,这个事情啊,这个都有一年多了吧,这个没问题。这个委托合同签完,你到财务窗口那边拿钱就可以了”。 打开文件柜的时候,李和瞧的很清楚,那个将干事的手在文件柜里只是随意一划拉,看都没看,就把他的房产档案找了出来,看来是等着他呢,早就做好准备了。 而且话头里的意思是要求继续签了委托合同才能拿到房租钱,李和当然不乐意了,直接道,“将干事,那你看看,我大概能领多少钱?你们跟李舒白的合同也就到去年11月份左右吧,不知道11月份以后的房租是租户已经交了还是未交?”。 将干事没想到李和居然不接茬,心里有点恼,但是也没表现出来,还是笑着道,“至今的房租都是我们代收的,当然我们依然会给你的”。 李和笑着道,“那真是麻烦你们了,那麻烦帮我办下手续吧,我想把钱领走”。 “你这小同志还是个大学生呢,怎么这么计较个人得失呢?”,将干事不知道李和是真听不明白话,还是假听不明白。 李和懒得跟他去辩驳什么集体和个人关系,这种人就是什么都明白,但是还是喜欢用老一套的帽子压人,冷笑道,“将干事,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计较个人得失,我不能不要这这钱吧?”。 将干事摆摆手道,“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你的房子可以继续托管给我们,这也是我们的责任,你自己也少点麻烦。不能有这种个人主义的倾向嘛”。 “不好意思,将干事,这房子我马上可能要自己住了,真不能再继续外租了,你还是帮我处理好吧”,李和直来直去,浪费口水没有必要。 “你这个要求当然是合理要求,不过我们有我们的政策,你这个比较特殊,特别是涉及到十三户租户的利益,我们也要统筹兼顾嘛”,将干事干脆打起了太极,继续道,“要不你先回去,我们再开会研究研究,晚点给你消息”。 李和冷冷道,“将干事,我今年已经毕业了,马上一上班,我可没时间跑来跑去,你还是给个痛快话吧,行还是不行”。 李和真没把这种没级别的干事放眼里。 “你这小同志怎么说话的!”,将干事情绪激动下刚拍完桌子转而又有点后悔,忘记这家伙是京大的毕业生了,又问道,“那你分配到哪里去了?”。 “将干事,你要是还是不明白我的话,我就去找你们局长去谈谈,我记得好像就是楼道拐角是吧”,李和说完就要转身走。 将干事慌忙拉住李和,又嬉皮笑脸道,“别,我这不是跟你好好说嘛”。 他混了这么多年,要是一般人早就骂滚蛋了,可这种潜力股,处理不好将来就是地雷,砰地一声,炸的满身是血。他也是久经革命斗争的老手,要是这么容易得罪人,随意给自己埋雷,早就死了一百遍了。 “那你办不好,我不得找能办的”。 “行,行,给你办”,将干事也没了脾气,找出文件给李和签了字,“行吧下楼去财务窗口拿钱就行了”。 李和接过文件看了一眼,笑着道,“那谢了”。 李和刚转身出门,将干事又急忙喊道,“你还没说,你到底分配啥单位呢?”。 “嘿嘿,保.....密“,李和故意拖长音说道,然后径直下了楼。 将干事又气恼的猛拍了下桌子。 李和下楼领了钱,一共19个月,每个月45块,扣掉房管所的,居然还有817块,这超出了想象。 李和又去了李老头原先的宅子,院子里有不少人在过道里准备中饭,看到李和进来,不少人停下手中的活,打量着李和。 “你这小年轻怎么又来了?”,还是上次骂过李和的老太婆的眼神好,一眼就瞅准了。 “这宅子是我的,我怎么就来不得了”,李和不打算给这帮人好脸色,总之是将心比心,人家黑他,他还要耐心有什么用。 “那你来干嘛,我们房租还是交给了房管所”,一个妇女还没放下手里的勺子。 李和把从房管所拿回来的文件举起来,然后道,“以后房管所是不会来收钱了,这以后我直接来收,房租不变,三个月或者半年,我来收一次。如果大家不信,可以去房管所查实一下”。 “李舒白呢,你让他出来说话,你算老几?”,老太婆对李和不屑的说道。 “我算老几,这房子是我的,我就是老大,你爱住就住,不住立马滚蛋”,李和脾气也上来了,尊老,也看对方值不值得尊。 “凭什么,这是公家安排我们住进来的,你没权利赶我们走”,老太婆嚷道,然后转身对院子里人喊道,“你们看这就是资本家地主老财的本性,我们要坚决跟他斗争到底,大家说是不是!”。 ”对,对“。 “你没权利赶我们走”。 “没权利”。 “我们不走”。 “.....“。 院子里众口一声的声讨李和。 这老太婆发动群众倒是一把好手,本着擒贼先擒王的原则,李和笑着对老太婆道,“我没说赶别人,我是说赶你走”。 见大家有动摇,老太婆慌了,这是分化瓦解啊,急忙喊道,“大家不要信他的话,他今天能把我赶走,后面就是挨家挨户轮着你们”。 (未完待续。) 35、冤家路窄 有人问,“你真继续租?”。 李和道,“当然,不过我们要重新签租约,一年一签,租金随行就市。五年内我不会逼大家搬迁,但是五年后大家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院子里议论纷纷,反正有五年时间,大家也不着急。 老太婆见事态不对,立马又跳起来道,“你们别听他胡扯,诳你们呢,你们要是信了,那就是真傻了!”。 李和对这老太婆已经做到最大限度容忍了,对老太婆道,“给你家三天时间搬家,不然.......”。 “不然你要怎么样,你还要打我不成”,老太婆还没等李和说完,就朝李和叫嚣,然后又猛的撑开双手,五指发劲,扑向李和,“来,你来,打死老娘算了,老娘跟你拼了....”。 李和吓了一跳,急忙闪开,气归气,可也不能对一个老太婆下拳头。 李和躲开了,结果老太婆还继续朝李和扑,没刹住势,扑通一声,扑到地上了。 “啊...“,老太婆一下子摔倒了地上,幸好是胳膊着地借力了力,没有撞着头,不过胳膊算是倒了霉,一下子没力气起了身。 旁边两个人女人慌忙过去,忙着把老太婆扶了起来,“没摔断胳膊吧”。 “小子,你动手打人,我要跟你没完”,老太婆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继续指着李和骂。 李和乐得看笑话,幸灾乐祸道,“我有没有打你,周围人都不是瞎子。要不你报警看看?我就不信了,还有人敢做假证呢,做假证就要牢底坐穿”。 本来有跃跃欲试要给老太婆帮腔的,听了这话立马息了念头,没人愿意给自己找麻烦。 老太婆看自家媳妇机灵,早就去喊人了,得意洋洋的叫嚣,“我儿子马上就回来了,非揭了你的皮,让你好瞧,你不给我磕头道歉,这事咱没完!!想赶老娘走,我告诉你,没门!”。 “行,你我揍不了,我还不能揍你儿子了,我就在这等着,看是我揍你儿子,还是你儿子来揍我”,李和被这老太婆也气急了,要是他儿子敢横,非给他打个满地找牙。 “哎呀我锅里正炒菜呢”“,院子里的人光顾看热闹,突然把手头事情忘记了。 “哎呀,饭都糊掉了”。 “哎呀,赶紧加水” “水都漫出来了,赶紧关掉水龙头”。 ............. 院子里又是乱哄哄的一阵吵闹。 李和就找了个台阶一屁股坐上去,点了根烟,慢慢悠悠的等着,看这老太婆还要闹什么幺蛾子。 不一会儿,院子里冲进来四个人,带头一个汉子直接骂道,“他娘的,谁敢打我妈,老子我剁了他”。 老太婆一看主心骨来了,立马有了劲头,一把鼻涕,一把泪,指着李和道,“就是这王八犊子,给老娘削了他”。 中年汉子转头看了一眼李和,揉揉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然后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弟,小弟哭丧着脸点点头。 李和也看了一眼中年汉子,一下子乐了,还是熟人,上次派出所小黑屋还被他揍过,笑嘿嘿的道,“怎么的,划个道,我都接着。不过有些话要说清楚,我可没打你老娘,是他要打我,这都说反了。不信?你问问旁边人”。 大汉哪里还要问其他人,他媳妇找他的时候,什么都说的清清楚楚的了,再说他自己老娘什么品行,他哪里能不清楚,他也不是什么关心自己老娘,只是想借此敲几个零花钱,才匆匆忙忙过来,可哪里能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煞神,那天晚上的事情,他至今还是心有余悸。 “误会,都是误会,和气生财最好,何必这样不开心”。 院子里的人都是面面觑,这样和声细语,可不是他黄友德的个性啊,这人无理占三分,有理不饶人,从来不是轻易想与的。 李和还没回话,老太婆就叫道,“哪里是误会,我胳膊都破皮了!”。 黄友德赶紧堵住自己老娘嘴巴,把她拉到一边,嘀咕道,“咱交给谁房租不是交,你没事拆什么台啊”。 “我说,你吃错药了啊,帮那小子说话!老娘不管,你今天必须削他,不然老娘面子哪里搁”。 “我不是帮他说话,咱们惹不起”,黄友德无奈说起了实话,然后又不再管他老娘,笑呵呵的对李和道,“兄弟,各退一步,这租金以后啊,我们每个月都会按时交,你看这样行不行”。 “不行,必须搬走,给你们三天时间”,李和没有退步,语气说的很硬,这种进局子都是家长便饭的人,留着也是个麻烦。 老太婆又骂道,“别给你脸不要脸了”。 李和站起身,笑着对黄友德道,“就给你三天时间,如果到时候不搬,别怪我不讲情面”。 黄友德被这样当众缺了面子,哪里能高兴了,脸色也不禁一黑,冷冷道,“你以为我黄友德怕你不是?我在这片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别说这话,就给你们三天时间,不然到时候就看谁为难。先给你打个预防针,要是非要跟我顶着干,这一片起码你是没法再混下去了”,李和知道他是外面混混,那就更好处理了,直接让瘦猴出面就可以,这一片直接让他混不下去,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黄友德见李和说的这么肯定,心理也不禁打退堂鼓。 旁边的一个人拉了下他的袖子,低声道,”咱这么多人都打不过他,要是他再找人,咱也更没办法。反正这里住的挤,换个宽泛地方多好“。 黄友德平衡下了呼吸,才道,“行,给我们三天时间,这破房子老子反正早就住腻了“。 老太婆哇的一声哭了,”你个兔崽子,老娘没同意啊“。 黄友德赶紧让他媳妇把他老娘拉回屋。 ”这样最好,大家不用伤和气“,李和又转身对院子里其他人朗声道,”以后我半年来收一次,就这么定了“。 李和摇摇头出了宅子,这点钱他不在乎,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冤大头,让人觉得他好拿捏,要是给了人这么个印象,他后面的麻烦就多了。 李和又继续跑了另外四处宅子,没有这么多麻烦,大部分都是新租户。 做了一回黄世仁,大部分租金都拿到了手。 快到下午五点钟的时候,李和去收最后一套房子的租金,这套房子在王爷坟,原来的房租一直都是原来房主直接收的。 先去了一个生活困难的母女家,一个没了丈夫的女人带着一个三四的闺女,一听李和要房租,立马就哭哭啼啼,各种困苦,各种难。 然后院子里又围了一圈人,对着李和指指点点。大意都是李和麻木不仁,为富不仁。 女人长的有几分姿色,梨花带雨,惹人怜惜,有院子里怜花惜玉的汉子,要上来揍李和。 有旁边泛酸醋的女人,立马就揪着耳朵,把自己家爷们提回了家。 李和头痛,这母女的房租要是收不到,他一家都别指望收了,都会有样学样。 (未完待续。) 36、耗上了 孩子看到妈妈哭,也跟着扯着嗓子跟在后面哭,母子两个颇有点凄凄惨惨戚戚。 许多围观人都不知道开始发生了什么事,就围着李和骂,没人性。 正义感爆棚的,都会同情弱势的一方,这对母女明显是弱势的,因此就要指着李和鼻子骂了。 “人家孤儿寡母,你也不能这么着欺负”。 “为点房租就要逼死人嘛”。 “是啊,太没人性了”。 李和有点烦躁,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就开始提了下房租的事情,一句话还没超过十个字,这女人就开始哭了。 这对母女住的是一对主卧的厢房,屋里摆设的很讲究,桌椅板凳齐全,墙面干净,甚至电视机都有,一看还是新的。 李和又瞥了一眼女人的穿着,发髻的夹子是新款的,脸上擦的白白净净,绝对不是雪花膏。廉价雪花膏的味,李和一耸鼻子就能闻出来。 米黄色的连衣裙,配合着杨柳腰肢,泪珠连连,荷尔蒙旺盛的男人,会产生我见犹怜的感觉。 李和又看了女人脚上那崭新的红色小皮鞋,果然是个演技派。 女人全程占据了道德制高点,我是孤儿寡母,我可怜,我没钱,你凭什么找我要房租。 李和不知道上个房主有没有遇到这个问题,是怎么解决的,但是偏巧不巧,让他给遇上了这倒霉事。 “大姐,先停一停,我只是提了一下房租,没有说其他的吧?你这哭个什么劲?”。 女人听见李和的话,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好像欲言又止。 旁边的一个小伙子挺身而出,大声说,“妹子,都是老邻居,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他要是敢欺负你,咱不能饶了他”。 女人听了这话感动的不得了,又挤出几滴眼泪,用手绢擦了一下眼眶,勉强笑道,“哥,能有什么委屈,人家收房租,天经地义,要怪....就....只能怪我没本事罢了,我能有什么本事呢,孩子他爸走的早,我这孤儿寡母的.....”。 说完又继续哭了起来。 李和觉得这女的真有心机,回答的一点错都没有,可偏偏这番回答模棱两可,把李和给拐了进去,让大家以为是李和的逼迫,受了委屈,而且善于博取同情,是个男的都是他哥哥。 李和应付女人真没经验,要是个男的早大耳刮子扇过去了。 “我进门总共就说了一句话,我说‘我来收房租’。结果呢,你就哭上了。你别再哭了,不然我这真是黄泥巴掉裤裆”。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指着李和鼻子道,“这么说,是咱妹子冤枉你了?也不瞅瞅你德行,咱妹子能冤枉你?你这说话也太恶心人了,什么叫黄泥巴掉裤裆。赶紧滚蛋,不然老子凿你,别以为这大院的人都好欺负的”。 李和指着女人问中年人,疑惑的问,“这你媳妇?”。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男人”,一个女人立马把男人拉到边上。 “我看他们这么互相了解,不知道的以为是一个屋里的两口子呢”。 旁边有的人不禁笑出了声,有些老娘们对这个女人早就不满意了,私下里都喊小狐狸精,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装作弱不禁风,也不知道给谁看。看着自家男人五迷三道,见到这女人就跟没骨头了一样,这些老娘们对这女人自然没好感。 “你.....”,中年男人一步上前就要跟李和继续骂。 “赶紧回家,人家的事情,要你狗拿耗子”,男人媳妇一把就把男人拽出了屋子。 有样板出来了,自然没人再轻易出头,自家老娘们都在旁边呢,决定静观其变。 女人又哄了下孩子,好像对刚才的插曲浑不在意,压着嗓子对着李和低声道,“那你看看能不能宽限我阶段?”。 李和听了更气了,这女人还要给他下套呢,直接笑着道,“大姐,我可没逼着你交房租。我就是通知你,今天要交房租了,当初我接手这房子的时候,我都是跟大家伙说的好好的,半年来收一次租金,大家伙也是同意的。你这屋子每个月是4块钱,总共才6个月租金,也就是24块。也就是你少买一双鞋子的事”。 说完又故意低头看了一眼女人脚上的鞋子。 “阿花,你可是厂子里的出纳,每个月可是有37块钱呢,加上你男人抚恤金,每个月怎么的也有50多块钱吧,你娘俩能有多少嚼头,怎么可能给不起房租呢”。 “就是,就是,像我们每个月才23块钱,二个孩子,也不都能对付着来”。 有跟女人不对付的老娘们不顾自己家男人的劝阻,就开始及时补刀了。 “这大姐说的在理”,李和及时赞道。 叫阿花的女人,见周围的人拆自己老底,也不禁脸色一窘,不过还是柔声细语道,“我这孩子前几天刚刚生完病,院子里的人都是知道的,这进个医院就是个窟窿啊。小哥,你再缓我几天,一准给你”。 今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李和肯定不信这鬼话,摇摇头道,“这租金就是我全部的生活来源,没了这租金,我自己怎么活?”。 “那我真没钱啊”,阿花又带出了哭腔。 “要不这样,你要是真的困难,你搬到那拐角的空屋子吧,那屋子我一毛钱都不收你的”,李和指着拐角一个小隔间道,“你这间屋子我再想办法盘出去,赚点租金”。 “那怎么行,那间屋子连张床都放不下,怎么住人”,女人不哭了。 “所以啊,我跟你商量着来么”。 “呜呜......“,女人抱着孩子一赌气,就坐椅子上继续哭。 李和也没再说话,出了屋子,就靠门框上抽烟。 其他人见没热闹看,一阵风的也就散了。 李和叹口气,太没出息了,作为一名重生人士,未来的亿万富豪,居然为了24块钱,跟一个女人计较上了。 中途有几个小伙子还偷偷摸摸的进屋安慰那女人。 甚至有人要帮那个女人缴房租,李和正眼都没瞧,直接问,“你媳妇知道?”。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磨叽,不就是房租嘛,给你不就完事了嘛”。 李和摇摇头,”那不行,冤有头债有主”。 男人气呼呼的走了。 另外一个小伙子把紧巴巴的毛票要强行塞到李和手里,李和说,“你家是那隔壁厢房吧,行,我先拿着,等会给你老娘,也是一样”。 这小伙子气的牙痒痒,夺了钱也立马走了,“行,你够狠”。 李和对这帮精虫上脑男人的智商,深表堪忧。 女人一直用余光瞟李和那边,见李和三言两语把人打发走了,气更不打一处来,见李和进门,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李和进门搬了把椅子,直接坐到了门口,打不得骂不得,报警都没用,所以他今天还真必须耗上了,见女人要准备晚饭,就招呼道,“大姐,晚饭多做点,我这人饭量比较大”。 “想得美,没你的份”,女人干脆也不遮掩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有的人故意经过门口看这边的动静,看李和还坐在门口的大椅子上,表示索然无味,各家各自开始埋锅造饭。 六点钟的时候,院前院后都是一阵香气,有妇女就开始隔着几进院子喊孩子回家吃饭。 也有陆续收工、下班的人回来,对坐在门口的李和表示好奇,李和一律视而不见。 “呦,油炸酥鱼,油焖茄子,都是我最爱”,李和见女人做好饭,他也就拿了碗筷,也没客气,直接坐到了桌子上,“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这人无赖”,阿花气的牙痒痒。 李和装没听见,夹了一块茄子给旁边小丫头,“来,多吃点,快快长个”。 小丫头拿筷子还不利索,不过还是怯生生的接了。 阿花见李和没多大功夫就扒下两碗饭,“你这人饿死鬼投胎啊”。 “不好意思,中午本来就没吃饭”,李和中午也是急赶急,想着抓紧办完,回家吃,结果哪里能想到多出这么多破事。 还是有人故意路过门口,对着屋子里指指点点,阿花是哪怕不在乎脸皮的,也禁不住这样,羞恼道,“行,吃完赶紧走,我这可是孤儿寡母,瓜田李下,可是说不清”。 “上过学?瓜田李下这个词用得很准确”。 “关你什么事!吃饭完还不走,我可真要报警了”。 “行,报警吧,看警察是赶你走,还是赶我走,这房主可是我,而且我要看看警察怎么处理拖欠房租的“。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阿花已经在暴走状态。 “给房租”,如果这家女人的收不上来,其他家李和也根本就没可能收的上来,“不给也没关系,我天天三顿饭算是有了着落。隔壁不是还有个空屋子吗,我晚上就搬里住,吃住都解决了,多好的事”。 “行,算你狠”,女人转身站起来,从床上的枕头角,抽出一个粉色钱包,唰唰的点出三张大团结递给李和,“找钱,然后快点走”。 李和接过钱,找给女人六块钱,笑呵呵的道,“你看这样多省事,非要搞这么多麻烦”。 “你.....”。 李和又摸了摸旁边闷头吃饭的小丫头的头发,和蔼的说,“好好吃饭,跟叔叔拜拜”。 小丫头脆生生的说了句,“拜拜”。 李和出门口的时候,故意把三张大团结甩的啪啪响,然后开始挨家挨户的收房租。 这次终于顺利了,各家也就咕哝了两句,李和还是如数拿到了所有的房租。 李和出了宅子,院子里才传出来声短不一的骂声。 骑着自行车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钟了。 何芳正蜷在椅子上看书,问李和,“怎么现在才回来,我去热一下饭菜,就赶紧吃饭吧”。 饭菜都在桌子上用罩子扣着,李和打开一看,有莴笋炒肉、红烧大肠,刚才没吃饱,还是要继续吃,“好,随便搞点就行”。 他躺在椅子上就不想动了,好不容易勤快了一天,结果碰到的都是糟心事。 (未完待续。) 37、偶遇 每天早上,比环卫工还忙的只有邮递员了,绿色的邮政猎装,绿色的自行车,绿色邮包,清脆的铃声。 邮递员每天6点钟不到就骑着自行车,戴着大沿帽,开始沿街走巷。 这是个辛苦的差事,不但要各个信箱取件,还要挨家挨户送件。 一般要寄信的人写好信件就投进就近的信箱,然后邮递员上午、下午取两次件。 送件也不简单,邮政还是主要的通信渠道,邮递员每天基本都是厚厚的邮包,有普通信件、挂号信、特快传递、电报、汇款单和当天的报纸等等。而且有的人家不识字,邮递员还要帮着读信。 邮递员也分区域,城里的邮递员明显又比乡下的邮递员好多了。 在乡下不好的道路,改刀和维修工具都是必备的,再好的自行车也经不住这样折腾,随时都能罢工。 土路遇到雨天,背着几十公斤的邮包,那就全靠两天腿了。 三庙街的邮递员一大早就敲了李和家的门,跟李和早就熟悉了,因为这一片可能就数他的信件最多了,有挂号信,有电报,还有每天的报纸。哪怕家里的狗看到邮递员,都没一点动静。 李和现在已经订了6份报纸,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这些自不必说,还有其他经济类报纸。 李和难得早起一天,刚吃完早饭,接过邮递员的信件,看他脸色苍白,关心的问道,“你小子不就失个恋嘛,有必要天天这么没精打采吗?”。 “李哥,没什么,过阶段就好了”,邮递员叫江浩,父亲是个厂子安保科厂卫,母亲只是个补鞋的,家里三个兄弟,日子够困难。他好不容易经人介绍了一个姑娘,处的挺好,人家姑娘也没嫌弃他一米六的个子,就图他人好又踏实。 结果处了一阶段,姑娘经不住朋友亲戚嘲笑,受不住压力,就提出了分手。 这可把正处于蜜月期的江浩闪了个大腰,一个月都闷闷不乐,郁郁寡欢。 李和拍拍她肩膀,“我告诉你,是那姑娘瞎眼,跟你没关系。再说,现在提出分手,总比将来提出分手好。不要为了一棵树放弃整座树林,没必要,男人就要堂堂正正”。 “我这身高,确实有点困难”,江浩低着头道,好像已经失去了信心。 “你这话说的,拿破仑多高?列宁多高?希特勒多高?赫鲁晓夫多高?人家照样影响世界。人的成就跟脑子有关系,跟身高没关系。只有脑子才是好东西,其他的都是表面.....”。 “我就是要娶个媳妇,没想着影响世界....“,江浩见李和越说越有劲,慌忙打住。 “就这么简单?没想过轰轰烈烈的恋爱?”。 “梁山伯和祝英台也是轰轰烈烈,还不是那样,我就是要媳妇,没其他想法”。 李和笑着道,“这还不简单,只要有钱,荷包够鼓,什么都不是问题”。 “不跟你说了,你就会开玩笑,我要是有钱,还能做个邮递员”,说完掉转车头,没给李和反应机会,飕飗一下骑上车就走了。 李和摇头,“这熊孩子”。 李和进屋,先是拆开电报,哈哈一下,很是开心。 何芳好奇的问,“啥事这么乐?”。 “我家老三添了个闺女,当然高兴了”,李和还要想着起名字呢。 何芳意味深长的看了李和一眼,“你喜欢闺女?”。 “那当然,闺女是贴心小棉袄,谁能不喜欢”,骨子里李和其实更偏爱姑娘一点,男孩子一旦进入叛逆期,有自己主见和想法,开始我行我素,而且什么都不愿意和家里说,能把父母折腾死。李和深有体会。 “中午吃啥?我去买菜”,何芳没有再接这个话题。 李和说,“我去买菜吧,顺便再回个电报”。 李和其实不仅要给家里电报,还要给张婉婷寄信,好久没有收到她的回信了。 传说中的风暴已经到来,李和还是感觉不到大街上与以往有什么不同,除了偶尔过去的大卡车,对大家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有些事情离普通人的生活还是很远。 李和想了一路,给刚出生的小丫头起了“柯”字,叫“李柯”,多读了几遍,感觉挺顺口。 小丫头刚出生,大壮的媳妇也挺起了肚子,老三跟大壮是没法来了。 在李和的心里,他们不来也是好事,在老家老婆孩子热炕头总比目前的风口浪尖要好,待局面安稳了,过来也不迟。 寄国际信件还是要到朝阳邮局,李和先是发完电报,才麻溜的把早已写好的信塞进信封,贴足邮票,才递给窗口。 出邮局的时候,李和意想不到的迎头碰到了一熟人,打招呼道,“章老师,你也是来寄信?”。 章舒声也没想到会遇到李和,笑着说,“我是来打个国际长途,你是寄信?真是好巧”。 “恩,刚刚寄完,那你先忙,我就先走了”,看到章舒声那张妩媚的脸,李和还是忍不住多想一些有的没得,想着还是眼不见心不烦,趁早溜人的好。 “别,等我一会,我就打个几分钟电话。马上你就要进校报道了,我跟你说些事,还想听下你意见”,章舒声笑着道。 李和听见这样说,哪里还能走的成,只得勉强笑道,“那我等你”。 到门口一边抽烟,一边把打火机在手里把玩来把玩去,火头一会熄,一会着。 几个小年轻好奇的围过来,”哥们这火机挺酷的,卖不?“。 ”酷“字都成了流行词。 李和摇摇头,”自己用的,不卖“。 几个小年轻,见李和把火机装口袋了,也就没缠着,直接走了。 待章舒声出来,用手盖住鼻子,没好气的道,“你年纪轻轻的,一天到晚抽那么多烟干嘛?”。 李和不好意思的掐灭了烟头,放到了垃圾桶里,笑着道,“速度挺快的”。 “国际长途打的人少,不需要排队”,章舒声捋了捋挡在前额的头发,“找个地方坐一坐,这里有茶馆吗?”。 “要不去饭店?”,李和真不知道哪里有茶馆。 “现在才几点,不是饭点时间,再说饭店也不是说事地方”,章舒声转头一想,“还是随便找个地方吧,边走边聊,也没几句话”。 (未完待续。) 38、口岸 “关于这次分配,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李和没敢翻白眼,只得心里吐槽,奶奶个熊,都分配好了,才来问意见,是不是太晚了。 这种没营养的话该应付还是得应付,笑着道,“一年有三个月带薪休假,挺不错的”。 章舒声笑着道,“照你这么说,要想偷懒,都非要去做老师不可”。 “没这个意思,开玩笑的。不过倒是挺满意的”,李和道。 “学校跟系里的意见不是太一致,系里是想你留着教物理,学校意思是你进数学系。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一般学校为了防止学术近.亲繁殖,在本校毕业生留校问题上都会考虑比较多,李和想了想道,“我还是留本系吧,教物理就可以”。 在数学方面他只是深度上稍微宽泛点,在学生这个级别,他可以霸气侧漏的碾压,但是再进一步就很难了,这真是一门靠天分的学科。 章舒声摆摆手,笑着道,“意见我会帮你传达下,尽量按照你的想法就是了”。 聊着聊着,李和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要不请你吃顿中饭吧?”。 边走还能边聊是有技术难度的。 如果没话题了,不聊了,但还在一起走就会很尴尬,于是两个人都会努力再找话题,可不熟悉的人,很难找到共同话题。 用社交工具的话没的说只要说一句我先去忙,或者直接就不回复了就可以轻易结束话题,简单干脆。 可压马路不一样,除非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否则在大马路上很难找到话题可以继续聊下去。 “不用了,也没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以后咱也是同事了,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多的是”,章舒声侧着头看了一下前面的路口,“前面就是公交站台,我就先走了”。 李和见她要走,心里松了一口气,和她在一起确实很不自在,一个宅男仰望女神,脖子都酸,受伤的总归是宅男。 在很多男人心中,都存在着一个“女神”情结。这个“女神”近乎完美,满足他们对于女人的一切想像。她一定是漂亮的,脱俗的,但却不可接近的,永远处于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如镜花水月般不可了解。她们让男人们永远的追逐,却遥不可及,永远存在,却只能仰望。 其实都是少男懵懂的的幻想,没了神秘感就好。 李和看章舒声上了公交车,他也就骑车往回赶,路过菜场买了一点菜。 到家把菜给何芳,他就泡了一杯茶,坐椅子看报纸。 1983年最大的事情就是整风了,小流氓遭殃跟这个比起来不算事,老大发话了,有仇的赶紧报仇。 当年的一些人又开始在报纸上给自己洗白,这不哭哭啼啼的文学势头正盛,他们后来所谓的巅峰。他们口口声声地说“毕竟是书生、学生”,自己是受骗上当的,虽然热闹了一阵,谈不上干过什么坏事…… 没事就会诉诉苦,流几滴眼泪,来博取同情... 同时争夺舆论的话语权。 报纸上真是“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 他们努力的扮演着天真无邪的“文人”,然后心安理得地进入“公知时代”。 李和越看越气,最后还是无能无力。 以后只能尽力,见一个削一个。 瘦猴过来的时候,李和在堂屋就听见了一脚踹的轰鸣声。 “哥,要不你去试试怎么样?骑着老带劲了”,瘦猴又换了一身行头,越发油亮气派。 李和摆摆手,不用看都知道是2冲程混合动力,一着车那一溜蓝烟,“瞧你出息,一个破摩托,兴奋什么劲。街头巷尾的小孩子乱窜,骑车注意别冲撞人”。 皇城根底,满大街的一脚踹,根本不稀奇,骑上也不算招摇了。 瘦猴也算是稳重人,不会出什么岔子,不是有一句话嘛,要想死得快,就上一脚踹。这年头没交规,不稳重的人,骑得快了,说不准跟大卡车就亲上了,提前见马克思。 “这我晓得了,我骑得不快”。 “我不是让平松跟你说了嘛,没事不用过来,又没什么事,闲跑干嘛”。 “有点事,不过也不算事,还是要你拿主意”. “直接说,我听着”。 “有人要来赊账”,瘦猴说的吞吞吐吐。 “这要来问我?早上没忘记吃药吧?”,浪费时间,李和支起来的身子,又继续躺椅子上了。 “不是,不是,是这个情况比较特殊,人家愿意出双倍价格,就是没现钱,说顶多赊欠一个月,看着不像骗子”,瘦猴也有点解释不清楚。 “什么叫不像骗子,写脸上了?什么人傻缺了,给双倍价格”,李和也不理解瘦猴的话。 “你听我说完,就前几天的事,这个人第一次来了,直接就问能不能赊账,我就一口回绝了,也没商量。第二次又来了,我还是回绝。可想不到昨天又来了,我就想,哪有这么有耐心的骗子。于是我就探听他口风,这人没办法透了点,说是跟老毛子搞边贸,那啥口岸开了。不管什么货,只要拉到老毛子那边就能赚大钱”。 “霍尔果斯口岸?”,李和不确定的问道。 瘦猴摇摇头,“不是这个?”。 “难道是黑河!!”,李和一下子站起来,又急忙问道,“那人是不是东北过来的?”。 “肯定是东北的,我好像听他说的是黑河,说是中苏刚刚签了协议,重新开口岸”。 李和恨不得仰天大笑,只要有口岸就好,虽然这时候老毛子离倒台还远,可不妨碍他去探路,先从加盟国开始,说不准还能有点意想不到的收获。 国际倒爷就是从加盟国开始的,八十年代初期在东欧攻城拨寨,几乎是在一夜之间让中国人占领了匈牙利,捷克,波兰,保加利亚。 但是,地域相对狭小的东欧,满足不了中国倒爷们的胃口,最后一看老毛子病怏怏的,八十年代中期都一拥而上,带着大包的各种小商品去苏联,刚下火车,就在站台上,摊开包裹,带的小商品,不管是什么,呼的一下就卖光了,很多人大赚了一把,然后马上回中国再去进货.... (未完待续。) 39、不安 1984年通常被认为是中国非公有制经济的起点,活跃在中国富豪榜单上的一批人基本都是声称在这一年开始创业的。 但是许多人的第一桶金积累完成大部分都是在1983年,刘家兄弟在川内搞养殖搞成了百万户,王万科靠倒腾玉米成了百万户,陈立华靠文物和香港炒饭成了百万户,牟大王靠倒腾山寨钟表赚了七八万。 剩下的靠倒卖紧俏物质的发家人,就是更不计其数了。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倒爷”。 1983年7月,义乌建造了中国最先进的小商品专业市场,上千个摊位。 在1983年前后,温州的家庭工业有十余万户,从业人员40万人,常年有十万人奔波于全国各地,推销产品和采购原料,有人用“四千精神”来形容这“十万购销大军”的艰辛:历经千辛万苦,说尽千言万语,跑遍千山万水,想尽千方百计。 在这些购销员的四海奔忙和穿针引线下,乐清、苍南等县日渐形成了400多个商品交易的集散地。 倒爷们找到了组织,商品流通流域发展的更加蓬勃,构筑出一张辐射农村及中小城镇的商品网络,在物流需求的诱发下,周边冒出数以千计的家庭工厂,最终形成“前店后厂”、“双轮驱动”的初级产业格局。 此时中国的改革开放还没有明晰的套路,在老百姓看来,改革开放就是倒爷、交谊舞、万元户、包产到户、恢复高考和邓丽君的靡靡之音。 许多人挣钱已经挣得上瘾了,要使劲抠钱,兴奋劲根本停不下来,死了也要挣钱。 但是在1983年,遇上风头,八大王、年傻子、老牟子给大家上了生动一课,在国内遭受打击之后,许多人开始惴惴不安。 赚不到钱,让他们比死还难受,但是很快,“倒爷”们把目光转向了国外。 于是许多人越过边境,东欧到处都是中国人的身影。 这是最早的一批国际倒爷,但是还是没法跟后面的苏联倒爷相比。 1991年苏联的解体,俄罗斯的独立,彻底为中国倒爷打开了国际大门。成千上万的中国人就象过江之鲫,稀里哗啦,蜂涌而出,远到俄罗斯淘金。 可以说真正的国际倒爷这才算刚刚诞生,这批倒爷比以往任何一批倒爷来得更加猛烈,人数之大,货物之多,地域分布之广是以前东欧倒爷所无法相比的。 合法的,不合法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南方的,北方的,有文化的,没文化的,半文盲的,可谓是形形色色,无所不有。 从远东的海参崴,乌苏里斯克,哈巴洛夫斯克,赤塔,伊尔库茨克,到中部的新西伯利亚,叶卡捷琳堡,从首都莫斯科到波罗地海之滨的圣彼得堡,中国人无处不在,无处不见。 大包小包的,就和逃难差不多,一车西瓜换一辆坦克,这不是传说。 可以说老毛子的倒台,极大的促进了我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经济建设,像这样拥有国际主义精神的无私奉献的国家,现在不好找了。 现在这种倒爷越来越多,秀水街都快成了倒爷后仓库了,许多人的货在摊子上就是摆个样品,不需要多长时间就能让人一扫光。 而秀水街的货源都是形形色色,李和也没办法做到一家独大了,可照样不愁销售。 李和有能力做大,可是不敢做大,他还是要观察一阵子才行,甚至都有把火车皮停了的想法。 “安排个时间,我跟那个人碰个头,随便找个地方就行”,李和还是抵制不了发洋财的诱惑。 瘦猴点点头,“那我知道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门口又是一阵摩托车的轰鸣,一群小孩看的羡慕,又跟在后面追了老远。 午饭的时候,只有何芳跟李和,何芳问,“我过几天就去报道了,没人给你做饭了,要不你去寿山那边吃吧”。 何芳去的是新组建的理工大学做物理老师,新学校开头千头万绪,她需要及早去捧场的,这种天生的觉悟,何芳比李和灵敏多了。 李和笑着道,“还不够麻烦的,我自己随便整点就行,左右饿不死我。你去那边住宿舍?”。 何芳想了想道,“我先去看看,有宿舍就住宿舍,总比来回跑的好,那边离这有点距离,要多转一班公交。你一个人在家不能天天做面条吧?你如果不去寿山那边,你就自己买点菜,自己做得了”。 “算了吧,想想以前那会,想吃个白面都没有,现在能天天吃上,已经不知道是多大的造化了”,李和有感而发。 “你终于说了句人话,你有的吃也就别挑剔了”,何芳对李和挑食早就心生不满。 ”那不行啊,我挣这么多钱,不花了多冤枉,不能人死了,钱没花完“。 当天晚上的时候,巷子里左邻右舍一阵狗叫,李和也被自家的狗吵醒了,出屋子的时候,还能偶尔看见手电筒发出的光亮。 李和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闹腾到后半夜,心里总有不详的预感,几乎一夜未眠。 天刚亮,李和就开了门站在巷尾听一群老娘们八卦,谁家的被抓了,有的说的唉声叹气,有的说的欢天喜地。 分了好几个组,居委会干部带着警察,前前后后抓了五六个,大都是些打骂邻居、偷鸡摸狗或干些男女苟且之事的混混,对这些李和也没当回事,也是早有预料的。 可当听到,前面路口的邻居从南方倒腾几百台收音机也被抓的时候,他的心里疙瘩一下。 他心里乱糟糟的,一刻也不敢耽误了,立马骑了自行车就出门。 “哎,你干嘛,还没吃早饭呢”,何芳对着急匆匆出门的李和喊道。 “没时间了,你自己吃吧”,李和急忙回头喊道。 如果瘦猴他们因为他出点事情,他会一辈子心里都不安。 李和先去瘦猴的家里,一般的情况下,如果没有火车皮来,瘦猴不会那么早出门。 (未完待续。) 40、北上探路 瘦猴这阶段,天天紧张的不得了,马上媳妇就要生产,孩子不落地,心里就跟有个疙瘩一样,浑身不自在。 见李和过来心里也纳闷,一直跟他说了家里位置,从来也没见他来过,而且昨天才从他那里回来,能有什么事,不顾自家爹妈好奇的神色,就把李和迎进屋,“李哥,给你泡杯茶?”。 “大早上空肚子喝什么茶”,见瘦猴安然无恙,他心里终于踏实了,然后才问道,“你这边昨晚有什么动静没有?”。 瘦猴摇摇头,“没有”。 “真没有?”,李和感觉不可思议。 话音刚落,平松慌里慌张的进门,瘦猴骂道,“怎么走个路都这么没正形,屁股后面有狗追啊”。 “不是,不是,出事了”,平松大喘气的说道。 瘦猴不给平松喘气机会,急忙问,“出什么事了?”。 平松又看了看李和,才慌里慌张的说,“大头他们夜里被抓了,我半夜就想来通知你了,可是我怕路口被堵个正着,一直呆家里没敢出门,这不我一早起来就来了”。 瘦猴心里有点不对味儿了,那大头虽然是个不上台面的混子,可毕竟人不错,关键跟他关系还不差,又看着李和道,“哥,你一早来想说的跟他不会一样吧?”。 李和点了头头,“我们那边昨晚也差不多情况,你也别废话了,你们先出去溜达一阶段,平松你们都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去附近的乡下都可以,如果一直没上门找你们,年底回来就成了”。 苏明那边是去不了了,如果已经落了底,去公安局办边防证简直是自投罗网。 “乡下就那么块地方,都是相互熟悉的,一去生人,还不都知道了,能躲人吗?”,平松不确定的问道。 李和被这样一说,脸上发热,瞪了一眼平松,难怪你是混江湖的,老子是读书人,这里道道都是门清。 平松一缩脖子,没敢在说话。 不过李和还是肯定平松的说话,“那个东北人,你们知道在哪吗?实在不行,你们跟着去”。 “啥?哥,去东北,那咱生意还怎么做?要是在附近,我还能照看点,要是远了等于是停了啊”,瘦猴有点舍不得。 李和想了想,生意做到这一步,让他陡然停了,他肯定也不甘心,一咬牙道,“生意照做。答应那个东北人,货我们不赊,但我们跟他合作。以后所有京城的货交给猪大肠,他有集体的牌子,出不了事。另外一部分货,你们直接火车皮发到东北,至于发到哪个站,你们自己商量。你们赶紧收拾东西,现在就走,我送你们到火车站,不要再耽搁了”。 李和越想越不踏实,他还是把许多事情想的简单了。 瘦猴主要是放心不下家里的媳妇,想到孩子出生他都见不着面,心里有点堵,只得无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我跟家里交代一声。平松,你先去找那个东北人,只要愿意合伙,我们就跟他走,详细的等以后再谈。再去通知罗培他们,我们火车站碰头”。 平松说,“他要是不同意呢?”。 “傻子才不同意呢!”,瘦猴急躁的催促平松快走。 他进屋里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可不敢跟家里说出门躲风头,这是要吓坏家里人的,只是说出门做生意。爹妈和媳妇虽然有怀疑,不过还是一个劲的安慰让他放心家里就是了。 其实他悲观的想到,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家里那么多存款,也够衣食无忧的了。越想反而越觉着安慰,没有了那么多紧张。 李和就一直在大门口外面抽烟,好像坏境使然,还是心里作用,有点烦躁。 见瘦猴拎着包出来,“你摩托车呢?”。 “你骑自行车带我呗,摩托车骑过去,没人骑回来啊”,瘦猴不相信李和会骑摩托。 “我不是人啊,赶紧搞出来,我骑着带你”。 “你没骑过啊,那玩意可不好骑,跟自行车不一样,”,瘦猴可不敢以为李和是万能的。 “你废话真多,你没听平松说我在深圳四个轮子的都能开,更不用说一个破摩托”,说完还不自觉的踢了瘦猴一脚,让他赶紧去骑车。 瘦猴把摩托车骑了出来,交到李和手里,然后心惊胆战的坐了上去,浑身绷紧,万一势头不对,能立马跳下来。 他正要指点李和怎么发动,谁知李和已经一脚踹响了,直接就窜了出去,比他骑得还快。 “慢点,慢点,我的哥”。 “哎...哎.....前面有车“。 李和骂道,“让不让我骑车了,别乱叫唤,我又不是瞎子。你要是再啰嗦,你就下去找个三轮车坐”。 李和骑的并不快,只是瘦猴一直是新手,稳当惯了,只要比他速度快,他就是感觉浑身不自在。 到了火车站,平松他们都还没到。 两个人分窗口,一共是买了七张到冰城的票,具体不知道去几个人,万一买多了最后还能退票。 李和趁着有时间,又不得不交代瘦猴一些事情,“说实话,哪怕没这次事,东北我也是早晚要你们去的。倒不如趁这次机会去,赚钱不是主要的,亏钱咱也认,主要是见见世面,在边贸上探探路,多认识点人,以后都用得着。既然出去了,不要怕花钱,不要替我省,不够我再给你继续汇款。万事多小心,天上不会掉馅饼。总之就是安全第一”。 瘦猴突然有点感动,他知道没李和,他简直就一无是处,当即就说,“哥,你放心,咱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你请好看着吧。不会让你失望”。 “什么叫不让我失望,是不让老婆孩子失望。我早就说过,我的前途就是你们的前途,大家一起赚钱才是赚钱”。 瘦猴点点头,“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我明白”。 陆陆续续来了三四个人,等平松等人的时候,一点数有5个人,还不包括那个东北人。 人并没有聚在一起,都是两三个分散开在一起抽烟,扎堆太招眼。 东北人四十来岁,一口嘎嘣脆,讲话掷地有声,拍着瘦猴肩膀,“大兄弟,信我的,一准捞大钱”。 李和就一直远远的看着,没上前,这时候出面不是好时机。 见一帮人分散着上了火车,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李和又看了一眼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小伙子,拍拍摩托车后座,”上来,走吧“。 小伙子脚有点跛,走路一高一低,喜不自胜,老大们走完了,以后他就是老大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哥,你放心,那个猪大肠我肯定盯着紧紧的,保证不会出什么花招”。 李和拍拍他肩膀,怕小他性格敏感,说话不好太重,“你每天只要跟他对好帐就行,其他不用管”。(未完待续。) 41、下蛋母鸡 李和骑着摩托带着小伙子去了瘦猴家,先把自行车找回来。 瘦猴老爹老娘倒是挺热情,非要留着吃饭。李和谢着婉拒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骑了摩托车,才感觉骑自行车是多么无聊,虽然一开始对摩托没有感觉,可是骑顺溜了,也就不想骑自行车了。 李和看了一眼跛脚的小年轻,“骑自行车有问题没有?”。 小伙子叫卢波,其实不能算小伙子了,也是快三十岁了,只是李和心态问题,看谁都小。 三十岁了光棍,还有点跛脚,又没工作,混不着媳妇,好在人比较实在,瘦猴看在表亲的面子上,有心帮衬,今年才在秀水街给支了个摊子,算是勉强熬出来了。 “我这左脚....脚蹬使不上力气”,卢波有点犯难。 “对不起..没注意”,李和慌忙说道,然后将自行车横在摩托车后座上,“那你坐上来扶着成不,可能需要点手力”。 “这个没问题,我手劲大,掰手腕没几个人是我对手”,卢波兴奋的说。 有些巷子口比较窄,骑到一半就要下来,遇到人还是需要速度慢点,就这样慢慢腾腾的往家挪。 路过张老头家门口的时候,张老头正门槛上发呆,见李和跟自己点头,打量了一下李和,“你这一脚踹都混上了?”。 李和说,“借朋友骑着玩的。你这马上娶媳妇了,怎么还不高兴呢?这次拱人家白菜”。 都说女儿结了婚,父母会有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白菜被猪拱了的伤感,这张老头就是这种感觉,天天看女婿各种不顺眼。 可轮到儿子处了对象,天天被丈母娘哄得开开心心,各种的乐不思蜀,基本也不着家了,张老头更生气。 张老头45°角仰望天空说:“白菜有没有拱着不知道,反正养了20多年的猪肯定是丢了”。 李和哈哈一笑,摩托车加了点速度,直接回家了。 门槛比较高,跟卢波两个人费了力气才抬上去的,李和琢磨着要垫块木板,直接推上去才好。 不过也没要他操心,下晚的时候,何芳已经找木板垫出了上下斜坡。 李和午睡起来的时候,何芳正骑着摩托车在院子里打转,两条狗也跟在后面围着转。 李和吓了一跳,“你这摔着了真亏,你怎么敢乱骑”。 何芳听这样说,明显不乐意,还故意加速了油门,猛的往前一窜,一个前刹急刹车,摆出了一个漂亮的九十度摆尾。 做完这串动作,还故意冲着李和昂着头,一脸傲娇。 李和急忙跟过去,“你这是要吓死人的节奏”。 “这算什么?我拖拉机都能开,还能治不了这玩意?”。 “那不一样,四个轱辘,稳稳当当,你怎么都开不翻车,这两个轱辘的,一不注意就栽了”,李和明显不认可何芳这话。 “那我也没见你摔着”,何芳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屋,男人和女人生气区别比较大,男人生气就像放鞭炮,一点就爆炸了,一旦爆完了就烟消云散没事了。女人生气,就像积分卡,每次都若无其事的,但是都把怨气积攒起来,一旦积分够了,指不定就是核弹。 李和稀里糊涂,用得着生这么大气嘛。 何芳报道这天,李和还是骑摩托把何芳送到了校门口。 “我不进去了,你自己进去吧”。 “行,要是熬不住自己去饭店打牙祭,衣服勤洗勤换,我也跟付霞说了,让她常回来的”,何芳交代的很细致。 “我又不是傻子,我知道的,我过几天也就回校了,有食堂吃”。 虽然还没到开学,但是已经不少外地学生提前来了。 对着李和的摩托车指指点点,顶多是好奇,算不得什么“泡妞神器”。 这些可是傲气的天子骄子,都算是一只脚踏进了中国顶尖的精英俱乐部。 有钱怎么样,人家顶多还拿你当土暴发户。 不管再怎么样质疑学历无用,你都必须承认学历是往金字塔上层的捷径。 比如最靠谱的一个例子,好的学历起码可以决定丈母娘的眼神。 再比如美国金坷垃大学著名科学家的研究证明就比中国土旮旯大学研究证明值钱。 何芳走后,李和一连几天还是一样的无所事事,在混吃等死的道路上继续前进。 李老头一天到晚看不见人,开始只是在寿山那边混吃混喝,现在偶尔喝多了也就直接睡那边了。 只得李和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宅子。 大黄狗生产的晚上,李老头准时回来了,还特意在狗窝里加了个褥子。 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兽医,算的这么准。 早上起来的时候,李和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狗窝,仔细的掰开数,居然有六条小奶狗。 黑色的,黄色的,褐色的小奶狗,看到李和异常欣喜。 李爱军过来的时候,李和说,“店里不忙?”。 “还行,我就是来跟你商量件事情,我有点拿不准”。 “说吧,别扭扭捏捏,我看着不舒服”,李和给李爱军随手又倒了一杯茶。 “我想跟街道集体经营”。 “你的想法,还是有人找你?”。 “我自己的想法,我们隔壁有个裁缝店,现在改成了集体经营,买了设备,扩张成了服装厂子,国营商店都到那里进货,那生意好得不得了”,李爱军掩饰不住的羡慕。 李和倒是不反对这种经营模式,以前一阶段甚至都考虑过这种经营模式,只是他这人比较惫懒,不喜欢也没精力跟别人扯皮。哪怕规模做的小,做的心惊胆战,也要一个人掌控全局。 对李爱军这样搞他也是不支持的,虽然身为本地土著居民,比他这个外来户有不少优势,但一旦挂上集体的牌子,想摘掉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自己抱着下金蛋的母鸡哪有送人的道理。现在虽然你以个人来做,有颇多经营限制。可是国家早晚会放开多种经营形式,而且会鼓励多种经营形式。我的建议是你就这样先稳定做个一年后再说吧“。 李爱军说,”我真是认真想了好几个晚上,虽然给了集体一层股份,可是我规模大了,赚的也会更多啊。而且我去看过那种制鞋设备,一旦开工,我一天至少可以生产百五双鞋子,那要赚多少啊“。 有些话,李和也只能点到为止,说开了也就没啥意思,”集体企业是集体说了算,可不一定是你李爱军一个人说了算“。 李爱军一下子懵了,他可没想过这茬。 一拍脑袋,又拄着拐杖,慌里慌张的走了,再也不提这事了。(未完待续。) 42、报到 新一轮的市政建设又在开启,许多代表团到西方转了一圈,总的感觉就是一个字,就是孩子们的口头语——爽! 有几个建筑开始学习西方市政大楼,多是那种前脸有一排大立柱,窗户很花哨,楼顶起旋圆拱形的,人家说那叫“巴洛克”风格,看起来很是有文化的样子。 许多人也都懒得提苏联老大哥了,苏式建筑现在看来土了巴唧的。 干工地活就要人,因此有几条路形成了不大不小的劳务市场,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进城,小心翼翼,蹲坐在地上,旁边放个泥工、瓦工的木牌,几十个人都是安安静静,有雇主招呼,才站起来搭话,很少有争抢的场面。 李和一大早就起来了,需要到单位报道了。 没有把摩托骑到学校,直接放到了老李家的饭店,然后步行到学校的。 接待李和的是人事科办公室的邱主任,大名邱智,是个中等偏瘦的老男人,白色衬衫,皮鞋和头发一样光亮照人,胡子茬刮得干干净净,很是精神。 他从上到下打量了李和几眼,严肃的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邱主任笑着道,“不用紧张,马上都是同事,你对工作岗位有什么样的要求,你可以提一提嘛”。 李和说,“虽然我在学校待了四年,但是对学校的部门设置不是很清楚,不知道自己更适合从事什么工作,一切服从组织安排。” 都是套路话,李和自己说的都嫌烦。 邱主任仍是微笑,让李和听通知,然后把报到证夹放进抽屉,继续低头埋到文件堆里。 李和见对方没有再理会的意思,就直接去了早就分配的职工宿舍。 用烂了的下马威招数,李和也懒得放到心里, 职工楼也在家属区里,只是条件差多了,住的大多数是单身的。 打开宿舍门,两张上下床铺,只住了李和一个人,很清静。 “我就说刚才从窗户看的时候,瞅准就是你”,李科进门直接坐在床板上,看了空荡荡的床铺,“你被子呢?席子呢?晚上睡啥?”。 “毕业走的时候放到他们大三那边的宿舍了,不过可能都发霉了,也就索性不要了,等会出门重新买”,天还有点闷热,没到用上被子的季节,等会出门买床席子,再买点洗漱用品,那个被子用了四年,他其实真不想要了,也要重新买。 李科在开学也是忙的不行,没时间和李和多聊,寒暄了几句也就走了。 咣当当的床板,也没法睡觉,李和就出门把需要的东西都买好了,又去老李家的饭店对付了一顿午饭。 每天李和不是睡觉就是看书,宿舍呆够了就去操场打乒乓球。 他没低声下气的习惯,再去找那邱主任,既然人家让他等通知,他就等通知。 就这样等了一天,二天,三天,至于还要等多长时间,李和也不在乎。 老油条对付新人大多是就是这样安排的,当你信心十足想要大显身手时,偏偏让你坐冷板凳;等你灰心丧气时,它又突然拿出一块馅饼,给你咬上半口,让你尝尝甜头。 章舒声啪嗒一下推开李和宿舍的门,气呼呼的说,“你也真够可以的,大白天的就在宿舍睡觉,你既然来了,怎么还不去报道?害的我一通好找”。 李和苦笑着说,“是邱主任让我等通知的”。 “等通知?你是不看组织科的宣传栏吗?人家昨天就给你贴了通知!结果你还在蒙头大睡”,章舒声更气了。 李和才更气了,第一回上班就让人给涮了,此仇不报非君子。 李和说,“那我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跟我去物理教研室”。 物理教研室主任虽然才三十多岁,但人老气的很,皱巴巴的一片皱纹,脸色黝黑,不说都以为是庄稼地里出来的,看着李和说:“都是熟人了,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从学生到老师是个心态转变,希望你尽快调整好。欢迎你加入我们这支队伍。” 李和忙起身说:“谢谢,吴主任”。 吴主任又说:“我们这里还是老教师居多,年轻人少,你也算是给我们这支队伍注入了新鲜血液吧。” 李和找到分配好教师的座位,又领了一些教材,和教师用品,就又一个人去了一趟人事科。 邱主任还是那样表面和蔼可亲,丝毫没有架子。 几句话就能让人感到热血沸腾,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李和马上站起来,表决心似地说:“不管分配到什么岗位,我都会尽最大的努力,把工作做好,无怨无悔的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 李和签好字,邱主任站起来朝李和伸出手,”欢迎加入我们“。 李和一紧张,把摆在面前的一杯水给撞翻,热水立马顺到了邱主任的身上,一下子手忙脚乱的发出了一声惨叫。 李和急忙拿了一块黑板擦上去用手帮着擦水,说:“对不起,没注意。” 邱主任气呼呼的说:“行了,赶紧走,别再添乱了”。 李和出门冷笑,娘希匹,咱们走着瞧。 不过这种阴人的功夫,他还是需要有时间找王慧他们学学。 他的手段完全上不了台面。 办公室里加上李和总共四个物理老师,另外两个男老师李和都是熟悉的,只是简单的李和跟打了声招呼,鼓励他认真工作。 另外一个是个女的,看上去胖嘟嘟的很喜庆,没有带过李和的课,李和对她知之甚少。 办公室两个男老师毕竟都是读书人,少言寡语。知道流言是墨,泼出去了,就会在自己的道德底布上留下痕迹,所以很少八卦,要么去教室上课,要么就在办公室埋头写教案、看书。 可女人的人生怎么能没有流言八卦呢?没有流言的人生就如七月的天空没有星星,就如四月的桃树上没有花朵,就如十月的芦苇间没有艳丽的蝴蝶。天 地将如何地为之黯然失色?所以,这老大姐对李和异常热情,希望把李和培养成八卦达人,给自己解闷。 李和就这么坐了一下午,本想安心研读教案,本来不想听这大姐聒噪,可偏偏这大姐讲的还妙趣横生,李和也就耐着性子听了一下午。(未完待续。) 43、上讲台 第一天上课,李和虽然已经反复看了几遍教案,可不免还是有点紧张,还是鼓励自己身为一个青年才俊,要努力向大师们靠拢,才能成为中老年才俊。 就算不能获得各种各样的诺贝尔奖,他总得吃透他要教的这堂课吧。 不要浪费学渣的时间,不要浪费学霸的天份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学老师能做的最漂亮最温柔的事了…… 李和带的是大二物理,下午第一节课李和早早的来到了教室,一本教案,一支笔,一个陶瓷茶杯就是所有工具了。 等上课了,才陆续有同学进来。 李和心里吐槽,老子每个月收入几十万上下,每星期却要花几十小时来给你们备课上课,学校给的钱都不够我吃饭的,我都没迟到?你们凭什么迟到!! 他看了一一下学生名单,又暗地里数了下教室里的学生,明显数字不对。 每一届的学生都不一样了,这一届学生年龄较小,可能已经学会了逃课了,李和心里不平衡了,老子那会都没逃过课,你们也休想。 李和决定放大招,点名。 的确,如果不点名的话,作为一名大学教师,你就得做好有可能一节课坐在底下的学生可以用个位数来计算的心理准备。 当然,点名也不一定能保证这种情况不会出现,所以大学老师的点名和大学生的逃课注定是一场师生之间经过了历史的沉淀保留了各方战斗的精华,带着火热的温度一直延续,并且生生不息的斗智斗勇的旷日持久战。 李和点名的目的不是为了留住学生或者留住学生的心。 谁要留住你的心?别自作多情了。 也不是怕他们不学习,大部分学霸出身,学习自觉性很强想,许多人也抱着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企图心,不像以后的学生书还没读完,中华已经崛起了。 教师对学生是有传道授业解惑的道义,但是道义这玩意儿,没法去量化。 学习资源摆在那儿,爱学不学是你自己的事情,没人会每天追在你身后填鸭子。 现在实行的是学分制,如果两个学霸考试分数一样,那么考试排名可能一致。 这个时候计算考勤分,作为平时成绩的一部分,有理有据。当然一般的考勤分不会占到总分的很大比例,学校不允许。一般10%到30%。 后面的出国、奖学金、三好学生等各种奖项都是依学分成绩来作为依据的,如果学生成绩排名区分不开,李和说不准又会闹个笑话。 “于波”。 “到”。 “张一正”。 “到”。 “鲁辉” “到”。 “.....”。 点名下来,李和算是认识了不少学生,这一届里夹杂了不少大神,李和见的多了,早就见怪不怪。 “大家好,我叫李和”,李和一边说一边在黑板上写上他的名字,“这一学年的物理课由我担任,希望大家以后同心协力,共同进步。大学二年级本学期主要是分析力学,实变函数或高等微积分,基础物理实验,这一系列的内容。物理学是一门严密的定量学科,数学是基础,所以在学习本专业的同时,希望大家努力学习好高数,甚至可以作为选修课程”。 这一届终于有了一本正规的教材,李和也都是按照学校规定的大纲教,要是自作主张更改,就是嫌弃活的不耐烦了。 当然在讲课中,他也会穿插一些稍微超纲的内容,“众所周知,用能量法分析力学中的许多问题时可使问题得到简化,静电场和恒定电场中也有类似情况,如用虚位移法可以较方便地计算某些系统的机械力。在力学中,可根据最小作用原理获得该系统中的变分原理,而在静电场中则可以根据汤姆生定理得出静电场中的变分原理。即可按下式随同具体的边界条件决定场中的电位分布.....“。 李和讲的简单干脆不废话,也不卖弄学识,在一群比他小四十多岁的学生面前卖弄,他都觉得丢人。 一整堂课下来,李和出了教室,连吸烟的心思都没了,因为鼻子里都是粉笔灰。 一方面是因为擦黑板的时候没经验,二是因为粉笔的质量比较差。 “我听了半节课,不错,有深度有条理”,吴主任笑着对李和说道。 “还是没什么经验,以后多指教”,李和对这个吴主任还是抱有不错的好感的。 也没回办公室,他受不了那老大姐八卦,否则一个下午啥都不用做了。 刚回到宿舍,发现李科和扎海生都在,“我以为进小偷了呢”。 李和屋里就住了他一个人,没值钱东西,索性也就不锁门了。 “你除了一床被子,还能有啥好偷的”,扎海生上班后精气神又明显不一样了,多了一丝稳重。 “上班后感觉怎么样?”,李和好奇的问道。 “哎,天天端茶倒水,抹桌子,整理文档,偶尔帮领导写个发言稿”,扎海生说完又有点叹气,现在的工作跟他想象中的高大上完全沾不上边。 “怎么样,请搓一顿,哥哥我教教你”,李和肚子里就那么点东西,糊弄扎海生是够了。 三个人还是老李家饭店。 丢下筷子,抬头说,“我这大好青春啊”。 李和跟李科碰杯,对扎海生道,“我看你是那种孤芳自赏型的,做事之前一定是先做人”。 李科认可的点了点头,“你太容易得罪人,有时不要那么直来直去,互相照顾点面子”。 “为什么要照顾面子?我不能违背事实”,扎海生有点认死理。 李和道,“我不是让你给别人面子,而是让你放下面子。常说,随遇而安,真的明白这句应该可以解决你面子放不放得下的问题。你说你平常都争论些什么呢?无非是争自己的面子,让别人难堪,你说有必要吗?”。 扎海生一口啤酒闷下,苦笑道,“我想把事情做好,有错吗?”。 “没错,可身为一个社会人,只有当你的自我价值认定与外界的赞许期待认同相匹配一致之时,对你而言才是最好的状态,你才会从这种状态中体会到巨大的愉悦和成就感。可有些事情你明明作对了,确受千夫所指,你不觉的难受吗?”,李和继续循循善诱,“其实有些事情不防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就是尊重,不管别人做的对不对,你先去尊重别人的意见,行不行?非要争个脸红脖子粗”。 李科笑着道,“这话我也认同,海生,总归你还是年龄大小,没见过世面,大概经历了就好了,不用放到心里的”。 这一顿酒,几个人一直絮絮叨叨的喝到了晚上八点多钟。 李和的日子接下来都是这样一如既往的一成不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上课、看书、睡觉、听收音机、打乒乓球。 烦恼的话,都是形而上的,比如地球几时爆炸,人类几时会绝种毁灭。 形而下的,比如吃穿喝用什么的,因为又差钱,倒没什麽可虑。 (未完待续。) 44、访客 偶尔李和也在想,如果没有乱七八糟的开会,其实当老师也挺不错的。 系里的会议,学校的会议,教学会议,座谈会议,他对各种会议有点疲于奔命。 上辈子经历过了,这辈子再经历一次就有点烦了。 每次开会,李和坐在那里不停的看着时间,在心里问候了好几次发言人的老母,你娘希匹屁话也太多了嘛? 一说就没个停了! 元旦放假的时候,他回到家终于看到了何芳,自从各自进校报到后,都未曾见过面,包括十一国庆的时候,都各自忙于学校国庆的庆祝活动。 他跟何芳抱怨,“天天都是没玩没了的会议,比上课时间都多,真是累死了”。 何芳自从上班后,打扮方式跟以前截然不一样了,显得更加成熟,说话也更加老练,她心平气和地说,“每个人在不同的场合都有不同的面目,在公开的场合,你就不能说私下话,人家会说你没水平。在私下场合里,就不能说桌面话,人家会说你打官腔;其实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大家心里都清楚。有些话是不能说破的。” 李和笑着说,“又不是混江湖的,还打机锋对切口?”。 何芳点了点头,叹口气道,“社会就是江湖,哪里能没有江湖。不管开什么会,人家说话总会有目的,十句话里,你能听出一句真话,你就算有收获了”。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李和听着累,这些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不愿意费心思。 两个人都聊了一会,显然何芳对目前的工作如鱼得水,轻松自在。 何芳问,“食堂吃的习惯吗?”。 “教师餐厅稍微好点,也就那样。我去买菜,晚上你露一手?”。 见何芳点头,他才出去买菜。 晚上的时候,李老头说,“你们回来了,我终于能歇歇了”。 元旦几天就找不见李老头的影子了。 何芳说,“那几天小奶狗呢,怎么就剩下三只了?”。 “于老头家抱了一只,那个和尚抱了一只,寿山那边放了一只。剩下三只我养一只,你买的那套院子里再养两只”,李和都算计的好好的。 何芳笑着道,“我天天不着家,还不饿死他们,先放你这养着吧”。 “行了,睡吧,天这么冷,你记住烧坑”,寒流已经来了,李和的脚已经不听使唤了。 “等下,这个你试试”,何芳从包里拿出一件衣服递给李和,“你那个袄子别再穿了,老师就有个老师的样子。这款皮夹克,今年流行的很,里面是绒的,冬天里面再套件线衣,就不冷了”。 “发工资了?”,李和也没客气,直接把袄子脱了,套上了皮夹克,还骚包的转了个圈,“不错,挺有眼光的”。 何芳对着李和看了好几分钟,笑着道,“等入冬再买一件,有件能换洗的”。 “也成”,李和确实需要多买几件像样的衣服了,做老师和学生,差别还是挺大的。 何芳突然冷不丁的问道,“她快回来了吧?”。 “谁?”,李和没听明白。 “不就是三年嘛,我记得她刚走那会,你要死要活的”,何芳好像有点自说自话,说完又噗呲一笑,“挺好”。 “快了吧”,李和这句话说的不是太确定,想到张婉婷最近的信,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妥,她说她想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她说他可能去英国,我也不肯定”。 李和神情有说不出的寂寞,何芳看的心里一痛,就像钢笔扎进了血管抽血,抽一段,痛一段,你我之间本无缘分,全靠我死撑。 没有什么可感动的,因为感动而回馈的感情她不需要。 最后还是笑着道,“你也洗洗睡吧”。 接下来的日子又是无限的死循环,日子一成不变的重复。 隆冬的大雪来了,李和除了每天的课,从教室回到宿舍,哪里也不愿意去了。 刚吃完午饭,用报纸将鼻涕裹走了一大滩,感觉有些难受。 在抽完了盒里的几根烟后,感觉身体已经开始僵硬,嘴唇干燥得可以割疼舌头,有学生来敲门,“李老师,吴教授找你”。 “吴全得?”,李和问,学校姓吴的教授好几个。 学生点了点头。 “知道什么事吗?”,李和继续问。 “没说,就说找你过去,去他的办公室”,学生如实回答。 “谢谢,我知道了,穿件衣服就过去”,李和穿好衣服就直接往电子系办公室去。 在办公室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雪,一阵寒风吹来,将脖子收进了衣领,缩了缩身子,刚想咳嗽一声的,但又怕被人看见,把那口气给压回去了。 听到了一阵爽朗了的笑声,李和听着有点耳熟。 敲了下门,得了回应,第一眼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李和激动坏了,他想不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以前的同事,差点不自觉的要喊出名字来了。 不过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吴教授你找我?”。 “进来,先坐”,吴教授说完又指着李和对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说,“这位就是李和,你们看的这篇论文就是他毕业时候写的,毕业后留校,现在是我们电子系的物理老师”。 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立马站起来,一一跟李和握手,一个戴着眼镜的大胡子使劲的握着李和手说,“久仰你大名,今天可算见着你了”。 李和手被捏的有点疼,使劲掰了几下,硬是没有掰开。李和心里大骂,你他娘的郭胖子,你可是翻砂工出身,这么大手劲,老子现在的身体是个小鲜肉吃不消啊。 李和本身的手劲也不小,可是怎么都挣脱不开,可想而知,这老郭的手劲有多大。 郭胖子全名叫郭东,六十年代留苏大学生,其实现在并不胖,只是后来胖了,大家就喊郭胖子了。 另外一个一起来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忙把大胡子拉开,“老郭,你手劲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捏疼人家李老师了”。 大胡子郭东慌忙说,“不好意思啊,李老师,太激动了”。 李和感激的看了一眼齐功勋,不枉上辈子跟你是好基友一对了。齐功勋也是才30多岁,是个老三届,李和工作后没少他关照。 “这两位是兵器杂志的编辑,对你的那篇论文比较感兴趣”,吴教授指着两个人给李和介绍道,又把自己的袄子穿上,笑着道,“你们可以先聊着,我还有点事,就先去忙了”。 齐功勋对吴教授道,“谢谢你老吴,你先去忙,回头咱去喝点”。 “行,我等着”,吴教授说完就出了办公室,把门顺手关上了。 (未完待续。) 45、半挂 齐功勋借着送吴教授的机会,一个遮掩就把门给反锁上了。 这个不经意的动作也没能逃脱李和的眼睛,既然他们是以杂志编辑的名义来的,说明就不想让人知道。 李和也乐得装糊涂,进入这种漩涡,不是那么容易逃脱的,为国奉献不一定就要在罗布泊埋头苦干。 大胡子郭东客气的给李倒了杯水,笑着道,“李老师,想不到你这么年轻,我们是没有想到的。我们《兵器知识》是由兵工协会主办,科协主管的期刊杂志。我们最近想做一期关于火箭炮发展趋势的研究,希望从你这里讨教一下”。 李和对着郭东闭眼说瞎话的本事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不过吐槽归吐槽,表面上还是笑着说,“客气了,可以互相研究,互相进步”。 齐功勋问道,“你对我军的70式130毫米自行火箭炮似乎很了解,因为130火箭炮我们在79年才转入批量生产,并正式装备我军装甲兵部队。不过我们兵器杂志对新款武器处于保密原则,并没有过多的介绍,你是怎么了解的?”。 齐功勋问的意味深长,李和大脑立马转了一百遍,才暗骂自己猪脑子,怎么就犯了这种低级的错误,只得心里强自的镇定,反问一句道,“70式用63式装甲车作为武器平台这个不是秘密吧?”。 齐功勋和郭东对视一眼,笑着道,“这个众所周知”。 “火箭炮由定向器、回转盘、高低机、方向机、行军固定器、瞄准装置、调平装置和发火系统等组成,从结构来说没什么复杂的。而且既然用63式做平台,为适应装车需要,该炮的部分结构就需要做改动了。对越反击战的时候,人民日报对战场报道的配图中就有79式,图片中的79式改变了瞄准具的安装位置,重新布置了高低机和方向机手轮;在底盘车体上设置了水准仪安装座,同时取消了回转体上的水准座。只要稍微了解火箭炮知识,都能看的出来吧?”。 这个李和没有撒谎,79式的照片在报纸上他是真看过的。 两个人又再一次认可的点了点头。 李和继续道,“而且顶甲板高射机枪换成了火箭炮,如果高架机枪跟火箭炮我都分不清,我不是二傻子吗?”。 李和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 李和心里明白,这算糊弄过去了。 郭东又问,“你认为火箭炮的发展趋势是自行化?”。 “是趋势,但不是明显的发展趋势,因为在二战中大显神威的苏联第一代火箭炮“喀秋莎”就是安装在五吨半的卡车上,二战中的交战各国使用的火箭炮也几乎都有自行的火箭炮。我觉得未来的趋势不仅仅是自行化,还要能是能实现远程打击,至少是70公里以上。第二就是高制导精度。第三就是大火力,多管齐射。如果做不到以上的要点,火箭炮的位置就会很尴尬”。 “为什么?”,这次是齐功勋插话。 “精确打击有导弹,火力攻击有火炮,还要你火箭炮干嘛使?”,李和说完喝了口茶,进门的时候,嗓子本来就不舒服,他觉得可能是感冒了。 三个人越说越显得开心,但是李和故意留了心眼,在一些地方会说一些明显的错误,然后让两个人语重心长的加以指正。 “你的那篇论文中提到应用结构动力学以及结构优化理论,进行火箭炮发射动力学研究和各部件动态特性的匹配分析,达到减小初始扰动的目的。其中涉及到模拟原有结构的有限元模型。这个有限元分析可以给我们普及一下嘛?”,郭东问的问题好像越来越深了,超越了一个编辑的知识范围。 李和知道不能再回答下去了,否则被惦记上,就没好日子过了,一挠道,“这个就是为难人了,我高数毕竟才四年。不过也不用为难,国内会这些的一抓一大把。咱们校长就是流体力学的专家,要建立三维模型,有限元分析是常用到的。而且咱们国内的道路工程建设遇到软地基,有限元分析法也是少不了。还有咱大桥建设,像长江大桥也是组合体系侧倾稳定分析有限元法”。 “真的?”,齐功勋不确定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知道的都是期刊报纸上得来的一知半解”,李和不知道重生一来叹了多少气,有些时候国内并不会缺少某些方面的专家,缺的是某些研究成果和项目的资源整合,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做重复性研究,形成了多少资源浪费。 在科学领域,美国实现的就是社会主义的模式,集中力量办大事,一言不合就会搞个“曼哈顿计划”,“登月计划”。 两个人每问道一些问题,李和都会绞尽脑汁推荐一些专家或者发表过的期刊杂志。 最终两个人也是绞尽脑汁想不出什么问题的时候,这次谈话才算剧终。 郭东兴奋的给了李和一个熊抱,“李老师,非常感谢你的帮助,为了表示感谢,请你喝酒”。 “对,李老师,你对地方熟悉,你选个地方,咱们小酌几杯”,齐功勋也拉着李和,要求一起去饭店。 李和哪能干啊,他们是好奇的天线宝宝,可他不是好记星啊,根本不想再继续应付下去,逃命要紧,义正言辞的说道,“谢谢二位编辑了,我也想陪二位一尽地主之谊,可明天的教案还没有准备,而且马上就是期末了,事情都比较繁杂。希望二位理解,作为一名老师,我首先需要对我的学生负责”。 两个人立马说表示理解,又给李和打了一个敬业有责任感的标签。 李和就这样出了办公室的门,哈了一口热气。 可能真的感冒了,头晕,嗓子疼,眼睛涩。清万鼻涕,一下眼圈红了。自言自语:“也不知是我哪辈子做了孽。“ 回去喝了一大杯开水,也没去买药,也没吃晚饭,浑身发冷,盖了两床厚被子,脑袋像磨盘一样沉重地压迫着李雨和。 李和虽然没睡,可是李和却无法苏醒,沉重使李和抬不起头。 (未完待续。) 46、歇菜 李和醒过来的时候,眼睛还未睁开。 同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痛了,但很虚弱,浑身还是发软,只是发了汗,身上都是黏糊糊的。 连喝口水的力气都使不出来,整个身体都陷在被子里。 后背有点发痒,要起身用手抓痒真是件极其难受的事情。 睁开双眼,白花花的墙壁和被子,让他确定自己躺在医院里。 侧头发现手上还吊着点滴。 李和刚想起身,一只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这只手按的力气恰到好处,既没有弄痛他的胳膊,也没有让他起身。 “醒了,别起来了,要不是李科去宿舍找你,把你送到了医院,后果难以预料,感冒了真么不知道来医院?你知道你躺了多长时间?”,这是章舒声的声音。 李和苦笑,“多长时间?我记得昨天下午感觉不舒服,就躺床睡了。现在几点了?”。 “你已经在医院里躺了两天了,你说年纪轻轻的,一点不知道爱惜身体”,章舒声继续数落道。 “两天?怎么会这么长时间”,李和有点懵,“谢谢你了,章老师,麻烦你照看我”。 章舒声给李和拿了个枕头,塞到李和头低下,笑着道,“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们单身楼的几个男老师,他们把你送过来的。这两天也是他们轮流过来照顾你的。我也就早上听说了,刚刚才过来的。你还能找到什么人来照料一下你吗?你也了解,期末各个老师都比较忙。你要是还有什么亲戚,我去帮你喊一声”。 李和当然理解了,无亲无故的,谁能二十四小时守在你床边。何芳肯定是上班忙得不可开交,想想只有付霞了,所以就把寿山的饭店地址给了章舒声,“这是我一个朋友,麻烦你帮我去通知下,麻烦了章老师。你跟李科他们说,不用过来了,期末都忙。”。 “没什么麻烦的,我会帮你跟她们说的。你现在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买点?”。 李和摇摇头,“不用了,现在不想吃。你不用守在这里,我这里好多了,已经发汗了,没什么大碍了。你可以先去忙”。 “真的没问题?”,章舒声见李和肯定的点了点头,又道,“那我就先走了,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待章舒声走后,他也指望着付霞赶紧过来,他急着上厕所放水,可又不好意思对着这里十七八岁的小护士开口。 李和看见床柜台有好几个袋子,都是装着麦片之类的营养品,麦片可是好东西,价格尚且不说,一般人没关系,还买不着。他知道肯定有不少人来看他,同时又感觉这个人情欠大了。 他的旁边是躺着个女人,女人脸色并不好看。 此时正对男人发脾气,“我就知道你没按好心,盼着老娘早点死,你好再找一个”。 男人大怒,“老子为了给你治病,已经倾家荡产了,哪里还有钱再找一个“. 女人沉默,然后讪讪地说,“对不起啊,不要生气了”。 “所以千万别死啊,老子真的没钱再娶老婆了” “........”。 李和听的心酸,故意扭过头去。 看到付霞跟寿山闺女周萍拎着一桶鸡汤过来的时候,李和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吧,哎呀,吓死我了”,付霞还用手试了下李和的额头,“没烧了,谢天谢地”。 “早就没事了,只是感冒而已。你们来这么多人干嘛,耽误事情”,李和说的有气无力。 周萍把鸡汤的桶盖打开,给李和盛了一碗,“我听那个女老师说,你已经躺了两天,这可不是一般感冒,要吓死人的。我爸本来说也要过来的,听说你醒了,我也没让他过来。喝点鸡汤吧”。 李和摇摇头,膀胱憋不住了,没心思吃,还是不顾害臊,勉强支起身对着付霞道,“你帮我吊瓶拿着,我想去趟厕所”。 两个女人赶紧上去扶住李和,一人托住一边,付霞道,“要不我背着你吧”。 李和看了一眼她瘦弱的的身子,没搭理她,他只是刚醒来那会浑身软,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虽然医院楼层不高,走廊却很长很长。到了厕所门口,李和说,“吊瓶给我吧,我自己进去。你俩门口等着”。 付霞坚持要扶着李和进去,“你一只手能掏的出来?”。 这句话说的周萍脸都红了,“我在外面等你们”。 李和等厕所最后一个男的出来,才跟付霞进去。 厕所也挺寒碜,拢共就这么一间,俩蹲位。 不过还算人性化,还知道把两个蹲位隔开,也分别装了门。 但,厕所不分男女更不分医患,谁来了把门一关就是谁的。 他把门关上,就要开鸟笼子,裤子里面穿了秋裤和毛线裤,等于是三层,松紧勒的紧,整起来确实有点麻烦。 付霞把吊瓶放到墙壁上的钩子上,趁李和没注意,一个弯腰双手一下子就给把他裤子扒了下来。 李和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一股凉嗖嗖的,又不禁打了寒颤。 “你还不转过头去”,李和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付霞不屑的道,“有啥稀奇,又不是没见过”。 李和闭上眼睛舒服的放了一次大水,这可是憋了两天的。 可突然在放最后几滴的时候,好像哪里不对,睁开眼睛,发现付霞的一只手在扶着,李和羞恼,又怕外面人听到,低声道,“你干嘛?”。 “你余力不足,不给你扶着就要撒到裤子上了”,付霞辩解道,又帮着李和往上抬了下,“哎,你看看,都开叉了”。 付霞的手还不老实的拨弄了两下,李和正好处于荷尔蒙滋生的时间段,又被撩起来了,再次挺立。 ,“哥,你看过我的,我看过你的,咱俩以后扯平了”,低头帮着李和拉裤子,对着李家兄弟仔细的瞧了两眼。 李和拨开付霞的手,没好气的道,“你可劲作妖吧,早知道就不该让你来”。 上床的时候,直接让付霞把裤子给他扒了,穿着裤衩子上床,李和也不矫情了,该有的都让付霞看完了。 付霞又打了一盆热水,浑身上下给李和搓了一遍,到李和下身的还故意加了把劲,然后看着李和乐呵傻笑。 李和对她实在没有办法。 他喝完一碗鸡汤后,又吃了点饭,洗了把脸,才感觉身体属于自己了。 李和说,“咱出院吧,一个感冒都住院,简直笑话死人”。 周萍笑着说,“不行,我问了医生,医生说要等你热彻底退下去才行。你啊,老老实实的躺着吧”。 李和说,“哎,那你俩留一个人就可以了,都在这耗着干嘛”。 “那周姐你先回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付霞对周萍说道。 周萍说,“那也行,你想吃点啥,我晚上给你送过来”。 “当然是你做的粉蒸肉了”。 付霞道,“肯定不能吃那么多油腻的。周姐,还是煲汤吧”。 李和无聊,睡眠是足了,只得让付霞下去买报纸,在床上看看报纸。 (未完待续。) 47、活跃 李和出院的时候,路过医院的缴费窗口,摸摸口袋还有二百多块钱,想到病房里的那对夫妻,心里一软,报上床位号,鬼使神差的帮着缴了费用,能帮多少算多少吧。 人吧,都不容易。 付霞道,“哥,你真是个活雷锋”。 李和道,“你回去吧,我回学校了”。 “医生说你要多休息”。 “再休息就要发霉了,行了,你别管了,该干嘛就干嘛去”,李和就直接找了公交站。 把付霞一个人留在医院门口发呆。 李和等了几分钟公交车,上了公交往学校去了。 到学校下了公交,一股清新的冷风吹过来,一对比,他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馊味。 他只得先去旁边的一个澡堂子洗了澡,然后好见人。 洗完澡直接去了办公室,只有那位八卦老大姐陈芸在,看到李和惊喜的说,“感冒好了?我们可是担心死了”。 “谢谢,已经好了。我这几天的课是谁帮我带的。我还要调一下”,李和问道,哪个老师有事情,换班代课是很正常的事情。 “杨老师给你带的课,不过也调不上了,这考试日期都出来了,没课上了”,陈芸除了八卦一点,倒没什么不好,人挺仗义的,“你啊,可以好好休息,因为不确定你什么时候出院,监考老师名单上就没你”。 李和傻乐呵一笑,又得了一个偷懒的机会。 “我再说一件事,估计你乐呵不上了,那么好的机会,你错过了啊,傻孩子”。 “什么机会?”,李和没闹明白。 陈芸左右看了一下,悄悄将门关死,然后直接说:“电子系要派人出国采购一批教学仪器,在出国人选开会选定那天你不在,你说你亏不亏?”。 “系里那么多人,怎么也轮不到我吧?”,李和好奇的问道。 “听说吴教授比较中意你,指定让你去。不过我也是听人的说的,可能性比较大。你说实话,你后悔没?”,陈芸低声道。 李和明了,这是在帮着军工厂投桃报李呢,不过也不以为意,“没什么,以后机会多的是,我也不着急这一时”。 杨老师上完课回来,李和对杨浩说,“杨老师,这个学期咱课没法调了,等下个星期我给你补上”。 杨浩五十多岁,倒是挺和气的一个人,笑着道,“没事,你记着欠我就行,不能耍赖,到时候说忘记了”。 学校已经决定报杨浩去评教授,教授要由教育厅专家组来评,但过于实在了,因为学时数不多,年终考核也没有优秀,教授梦被戳破了。 “那绝对不能”,李和肯定的说道。 晚上的时候,李和请吃饭,把宿舍楼一层的五六个单身老师都喊上了,生病那天毕竟少了人家人情。 去喊章舒声,倒是谢绝了李和的好意,“你们男人在一起喝喝酒,好好高兴,我就不参合了”。 李和订的是一家的新开的饭店,主打涮羊肉,冬季吃羊蝎子再合适不过了。关键新开的饭店不管是装修还是布局,看着有档次,不跌相。 像老李家的饭店,李和去的都越来越少了,李胖子守着壹亩三分地,不知道与时俱进,抠抠搜搜的,被淘汰也是早晚的事情。 李和找老板拿了四瓶茅台摆在桌子上,“哥几个,今天这几瓶喝不完,就是不给面子,以后千万别说认识我”。 李和直到三十岁才知道,和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表现出不一样的态度,是一种非常可贵的能力,而不是虚伪。 大家笑过了,哲学系的老师孟建国把椅子向李和移了移,然后端起杯子对李和说:“来,咱们碰一下,为心而碰怎么样?” 李和也没含糊,小酒盅也就一口闷了。 李科对李和说,“酒以不劝为饮,棋以不争为胜。你这刚从医院出来,不能再喝了吧?行不行?”。。 历史系的老师穆岩笑着数落李科道,“宴不设酒叫什么宴?老李,咱碰一个”。 李科见自己被饶了进去,也就无奈喝了一杯,不过酒量是好的,并不怵。 文学系的刘乙博却又把杯子对准了穆岩,“四眼,你是不是忘记了下一句?‘酒不伴歌叫什么酒’。咱喝完,你要不来一首?“。 穆岩被叫四眼,也不生气,好像已经习惯了,见刘乙博又要举杯子,连忙把他的杯子按下,“别这么着急啊,让我喘口气。唱歌没问题,不就是唱歌嘛“。 “你可别唱样板戏糊弄人”,李和得了机会,哪能放过。 “那不能,不过我唱完了,你们是不是要唱?”,穆岩反问道。 李和说,“行,你先唱,咱给你打节拍”。 “不见哥哥心忧愁;望穿双眼盼亲人,花开花落几春秋......”,穆岩一开口,立马就震住了所有人,多用气声。一个大男人居然也能唱出女人的甜美,,立体感很强,声音清亮婉转。 穆岩还没唱完,刘乙博就要上去扒拉他的脸,穆岩把刘乙博的手拨开,没好气的说,“干嘛呢你”。 “我他娘的看看你是不是女人”,刘乙博还要继续过去闹腾。 “老子是男人,如假包换”。 李和调笑道,“那也说不准,戏文里不是有唱鸳鸯袖里握长剑,不知她是女儿身!”。 当晚几个人一直闹腾到十点多钟。李和知道大家活得都挺累的,在办公室总是要夹着尾巴做人,全身伪装,其实都是野心勃勃的豺狼,只有见了哥们儿才现真面目,才放得开。 第二天系里又是安排开会,除了安排考试布置,教务主任又气急败坏的要处理一对谈恋爱的学生。 大家各抒己见,除了少数几个老师,大部分人都赞成处分的。 李和没参与讨论,轮到他发言,他就叽咕了一句:“我看了《学生守则》,没见不准谈恋爱这一条呀。” 这句话出来,全场一下子安静了,针落有声,没人会想到,李和会当场这样剥教务处主任的面子。 李和看到教务主任那张黑脸,他好像出了口恶气,觉得心舒畅多了,这是近几天没有的。 (未完待续。) 48、放假 教务主任谢辉五十来岁,要是腰带勒紧一点,肚腩就显出来了。 李和本意上不想得罪任何人,能混就混呗,何必找不自在。只是教务主任那个嘴脸,恶心到他了。 教务主任眼睛直视李和,气势逼人,“李老师,那你是支持所有的学生都谈恋爱了?那我们还怎么展开教学工作”。 所有人都看着李和,感叹年轻人还是气盛了。 坐在李和旁边的陈芸,在桌底下暗地里掐了李和一把,让他收收口,给个台阶大家都能下来。 李和看了一眼对面的吴教授,见他没啥反应,起码是中立的立场。只要不得罪大老板,就有的混。 李和也不怵教务主任,直接对上那咄咄逼人的眼神,笑道,“谢主任,实事求是的说,学校可没有禁止学生谈恋爱。而且从我本人的意见来说,我只是不提倡校内恋爱,但是跟禁止谈恋爱是两码事”。 “不禁止谈恋爱就不代表他们可以谈恋爱”。 “学校的中心工作是‘以德育为首,以教学为中心’,他们一不违法,二不违规,三不违道德,我们用什么理由处罚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自古伦理,学校也不能管得太宽吧”,李和如果继续扯下去,其实涉及到了‘法无禁止即可,法无授权禁止’的概念。 当然也不是绝对的。 “我们这里是学校,他们首要的目的就是来好好学习,而不是来谈恋爱,这会影响学生的成绩”,谢主任还是步步紧逼。 李和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这两个学生的成绩都是非常不错的,我倒是没有发现他们谈恋爱影响了学习。如果这两个学生成绩真的不好,系里再做处罚也不迟”。 “确实,这两个学生的学习成绩还是很好的,这点我可以证明”,这个时杨浩候身为班主任是必须硬着头皮也要出头的,心里其实隐约也怪李和有点多事。 谢主任还要说什么,吴教授却最后敲了敲桌子,“行了,就这么着吧,这些事以后再谈,大家先把本学期的考试安排好”。 既然老大发话了,大家都是识时务为俊杰,匆匆散会了。 李和出会议室门的时候,还被谢主任狠狠的瞪了一眼,意思很明显,小子,咱们走着瞧。 不过好歹是个知识分子,是有节操的,没有像泼妇那样骂街。 雪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冷,李和穿了一个皮夹克,里面套了两件毛衣,照样不顶用。 学校新上的锅炉还没有接到宿舍楼,李和冻得在宿舍直跺脚。 单身宿舍楼的宿管扯着大嗓门喊,“李老师,有你的电话,李和老师”。 这里的电话刚刚装上一个多月,其中以李和的电话最多,宿管喊了李和不下七八次。 李和匆匆下了楼,给宿管道了一声谢,然后拿起电话,“喂....喂....你他娘的说话啊”。 等了好几分钟,那边才有回音,“喂,我,于德华”。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李和拿电话的手冻得直哆嗦,还不忘记跺脚。 电话里的于德华对李和的骂声不以为意,甚至还有点兴奋,“你的黄金卖了,在355的价位平仓的,真是大赚了,大赚了”。 “那就是我一手赚了111块?总共是2100多万?”,李和急忙问道,呼吸甚至有点急促。 “早上交割的,总共是2134万,加上你原来的600万本金,加上我们这后半年的盈利153万,你账上现在是2887万”,于德华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跟在后面买了,这钱来的也太容易了,他还搞什么服装啊。 人家睡大觉动动嘴皮子,就有千万人家,他不得不服气啊。 李和拿电话的手在颤抖,这次不是冻得,而是激动的,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才道,“那就好,那就好”。 一切感觉不是那么真实,从口袋里点着了一根烟,猛吸了一口。 “那下一步怎么干,我跟着你干”,于德华这次是彻底服气了李和,决定一条心跟到底了。 “全部买入美元”,李和想了想道,美元升值的趋势短期是不会变得,能赚多少算多少,最起码是一种保值的手段。虽然此时港币实行的联系汇率,但是并不算稳定。 “行,等会我就去办。那个律师已经把所有的公司注册完毕,要不要让他年前去你那边”,于德华得到了李和的吩咐,见识了他赚钱的手段,这次没有任何疑问。 “暂时不用了,年后吧,等我消息,我年后会给你电话”,李和淡淡的回答道,瘦猴去了东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律师现在过来,也没办法完成商标转移工作,“没事我就挂了,你忙你的吧”。 挂了电话,李和把口袋的一包牡丹给了宿管,“老吴接着,新出的,试试”。 “哎,谢谢,李老师,你还是这么客气”,老吴笑嘻嘻的道。 李和在漫天的雪地里呆了几分钟,其实心里暖洋洋的,也不觉的冷了,突然间觉的天地也开阔了。 学校最后几场考试,李和参与了大一物理的阅卷,等学生放假,李和还是每天在办公室里,忙来忙去,脚不沾地。 还好办公室里生了炉子,并没有那么的冷。 阅完卷子,几名物理老师还要互相审核,还要统计分数,还要统计排名。 还好李和只用管他的物理专业,并不是多复杂。 李和把年度总结和考评写完,才算彻底完成了任务。 把宿舍的门锁好,就往家去,路上都是雪,并不适合骑摩托车,李和只得乘公交。 家里挺热闹,李老头坐堂屋中间跟寿山打小牌,拐角是寿山闺女、女婿。付霞正帮着何芳做咸菜。 何芳拿了毛巾帮李和清掉身上的雪,“你看看什么日子了,这会才回来”。 “学校事情多,没办法,你什么时候回老家?”,李和待暖和了一会,又从何芳手里接过毛巾,在热水盆里舒舒服服的洗了把脸。 在冬季里有经验的都知道,越冷越不能急着洗热水,热胀冷缩,脸会皲裂。 (未完待续。) 49、家具 何芳说,“后天,这两天东西收拾收拾,就齐活了。你火车票也买好了?”。 李和点点头,“早七八天前就买了,比你晚一天。学校怎么样?”。 何芳说,“就那样呗,教师餐厅吃饭都躲着领导走,怕和领导碰面,怕碰到了打招呼尴尬。你看看,这就是学校的干群关系,跟机关差不多了。表面平静,暗地里波涛汹涌“。 李和问,“你也躲?”。 “你也太小瞧人了,我躲啥。是他们躲。我们上小学的时候就怕在路上碰到老师,碰到了就远远地躲开,他们可能也是这种心情。我是谁都不怕”。 李和说,“行,你厉害”。 何芳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惹毛了她,谁都别想落着好。关键何芳做人做事手段都是极其高明的。 吃中饭的时候,李和又问寿山关于饭店的事情,寿山说,“生意好的不得了,可必须关门啊,跟去年一样,啥菜都买不着。你现在就是买瓶醋,排队都有二里地”。 虽然市场发展的愈发兴旺,可到年底许多物质还是供应不上,依然捉襟见肘,老规矩按票来。 到了年底,每家每户开始“储备粮”和“储备油,其性质无异于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都是容易走极端的,他们买菜时可以吝啬到为了一分钱打得鼻青脸肿,也可以慷慨到在雪中送炭两肋插刀的旗帜下把头割下来当土豆送到厨房的案板上。 不过布票已经在1983年年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只要有钱,想穿啥衣服都行。 寿山一家子吃完晚饭就走了,还是住到饭店。 李老头却想着过年孤单,跟着寿山一起走了,顺手还把两条大黄狗,三条小狗一起带走了。 付霞却说要在这里住几天,等过几天再回饭店。 邮递员江浩又送过来一大堆的快递,大部分都是于德华从香港寄过来的报纸和一些期刊。 李和说,“听说你小子结婚了,满面油光的,日子不错啊”。 江浩腼腆的笑了,“还成”。 城里找不到媳妇,他爹妈没办法只得托亲戚朋友给他在乡下找了一门亲,姑娘性格身段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好。 唯一让他爹妈不中意的就是农村户口,进城没工作。 姑娘也不是吃闲饭的,进城做起了裁缝,收入比江浩还高。 江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两口子的日子也是红火的很。 何芳走的那天,李和帮着在百货商店买了一大堆的东西给她,并且把她送到火车站。 火车进站了,何芳上了车,找到座位,透过车窗,李和站在站台外。只在咫尺之间,却已说不出的遥远,可望而不可及。 李和要坐明天下午的火车回家,并没有在百货商店买多少东西,想着老同学边梅就在县百货,有关系不用,到期过废。 晚上就只有他和付霞两个人,吃晚饭,付霞直接帮着李和打了洗脚水放到他房间。 上去要帮他脱鞋。 李和慌忙说,“我自己来”。 话音未落,付霞已经帮他把鞋子、袜子一并脱了,“脚放进去,应该不烫”。 付霞想着李和明天也要走,突然哭了。 李和莫名其妙,“你哭啥?”。 “我也想家了”。 “想家就回去,又没人拦着你”,李和说道。 “可我这样子怎么回去啊,人家还不笑话死啊,我爹妈面子哪里放”,付霞犹豫的很。 李和想了想,“那就等你混好了再回去吧,我明年再开一家饭店,你来管”。 付霞虽然心思多了点,但是李和必须承认,对他还是一心一意的,没坏心。 “我不想干饭店了”,付霞突然说,“哥,你算了没有,这里面的生意,就饭店最不赚钱,你看看他李爱军是个断腿的,卢波还是个瘸子呢,一个月随便都比咱饭店一年挣得多。所以饭店不是好生意”。 李和皱了皱眉,斥责道,“怎么说话呢?说的这么难听”。 “他就是个瘸子嘛”,付霞委屈的说道,不过见李和变了脸色慌忙改口,“行,行,他们都是行动困难人士”。 “行,那你说,你想做什么生意?说的好,我就投资”。 “哥,做家具,我想做家具”,付霞兴奋的说道。 李和倒是没有耻笑付霞异想天开,只是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想着做家具?”。 “你想想,这几年条件好了,谁家结婚的都讲究,可不是几张凳子、椅子就能糊弄了。而且我偷偷看了,就那种进口的沙发,就是个破木头框子,里面塞点海绵,加几片弹簧,就能卖四五百。还有那床垫,都是一个道理。你说这钱挣起来不是跟大风刮来的没两样嘛。就这样没家具票一般人还抢不到,哥,你说这生意好做不好做”,付霞嘴说的不停,看来一早就是算计的好好的。 付霞说的是实话,“组合家具沙发床,黑白电视放中央。三间砖房水泥地,租辆卡车接新娘。”这句话调侃的流行语点出了80年代国人对家的憧憬和理想。 其中组合家具跟电视机放到了一样的程度,结婚的年轻人已经不满足于72条腿了。 许多家庭居住面积十分狭小,甚至单位职工居住在‘筒子楼’里。而这种组合式家具正好是在时候出现的,可以说是把家具的使用功能设计进行了一个浓缩,而组合柜可是新婚家庭必备的家具样式。 想置办点家具还得去街道领家具票,不过,百货商店也开始有了经营家具的部门,全国各地买家具再也不用拿着家具票去排长队了。此外,家具展销会也成了家具买卖的新颖方式。 李和又问,“做家具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我怕你做不来”。 “哥,我做的来,我做的绝对比家具厂做的好,我看了他们几乎清一色黄色水曲柳板材,做的那么难看都有人要。我就不信我做的好了反而没人要”,付霞说的信誓旦旦。 李和听了付霞的这句话,也相信她是下了功夫了,现在的家具还是以实用性为主,基本都是纯木的。 (未完待续。) 50、规划 李和说,“开家具厂可不简单,光里面的设备你都认不全吧,推台锯、封边机、冷压机、热压机、多排钻、涂胶机,哪样你会用?可不是空口白话就行的,你要懂才行”。 付霞乖巧的给李和擦干净脚,把洗脚水倒出去,被门外的冷风吹的一缩脖子,慌忙关上门,才回屋里继续道,“哥,你说的那是国营厂,咱用不着那么麻烦,我问了一些老师傅,他们说只要有裁板锯、排钻,还有简单的木匠工具就成了。人家师傅还说了,只要给个图纸样式,他们都能做的出来”。 李和明白了,这是要将山寨进行到底啊 家具厂成本主要在机械上,一台c设备要好几百万人民币,当然也还没地方买,而买几台几万块的机械也能做家具厂。一套现代化加工生产线要几千万的投资,而用几台半自动手工的机械加工的小作坊也可以叫家具厂。 从原木开始到一把椅子叫家具厂,从方才毛料到一个椅子腿也叫家具厂。 山寨就山寨吧,他心里早就没那些清高的想法,不自量力的要搞什么大新闻,攀科技树,也太幼稚了,凡是涉及到科技攻关不只是研发,不只是砸钱这么简单,许多都涉及到资源的调动,资源的整合。 李和直接上了坑,用被子把自己包严实了,吸了一口冷气,道,“你回去睡觉吧,这事不是一时半会说得清的。年后等我回来我们再谈”。 付霞道,“别啊,哥,别等你回来,你平常都那么忙,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管我这种小事情”。 付霞没有把李和说动,反而越说越把自己说的激动。 突然一个喷嚏,鼻涕都出来了。 李和给他丢了张草纸,“行了,这么冷的天,你看你都感冒了,赶紧回去睡觉”。 哪知付霞一下子甩了棉拖鞋,一下子就跳到了坑上,直接进了坑的另一头,跟李和脚对脚,咧着嘴笑道,“不冷,不冷,炕上不冷,我还能给你暖脚呢”。 李和对付霞这种上房揭瓦的举动,也是无可奈可,想想两个人都是光屁股见过的,也没啥羞不羞了,他还能怕一个丫头片子不成。 “那你想怎么做,总归有个计划吧,不能脑袋一热说干就干吧。你还是说说你想怎么干吧”,李和直接靠在墙上,懒洋洋的闭着眼睛,墙上糊的一层报纸都快给他磨蹭破了。 付霞见李和这样的表情,明显一看就知道不上心,嫌身上的大袄子臃肿,袄子也给自己脱了,又往李和边上靠了靠,“我插队的地方你知道在哪不?”。 “河北,你都说过八百遍了”。 “哥,你说的对也不对。那你知道香河县不?”。 “对就是对,不对就是不对。什么叫对也不对。香河我知道,那是廊坊的”,李和当然知道,那是后来中国四大家具集散地之一,北方最大的最为成熟的家居市场。。 “哥,你又错了,早先天津专区改为天津地区,香河改属天津地区,后来天津地区改称廊坊地区,香河就归廊坊管”。 “什么乱七八糟的,没听懂,说重点”,李和听得稀里糊涂。 “这有什么难懂的,实际上就是原来的天津专区的政府机关改到廊坊了,香河归廊坊,那么香河实际不是河北的,户口上是天津,但地方人实际都是河北人”,付霞又慢条斯理的说了一遍。 李和这次是听懂了,建国以后全国行政区划改来改去,一般人很难搞懂,谁会没事抱着地图研究,“那你想说什么,香河县跟这家具厂有什么关系”。 付霞又朝李和挪了挪,就直接靠在李和的肩膀了,“香河没啥出名的,就是木匠出名,我听老辈人说,想当年就那明朝皇帝朱棣建皇宫都找香河人。而且我在那插队的时候,基本家家的男人都会一手木匠活”。 “你想在香河开家具厂?”,李和对付霞搭过来的那只手视而不见,这娘们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恩,恩,就在那开,不然哪里找那么多的木匠。而且我跟那边熟,说话也好使,就以村集体厂子的名义开。更何况一个个日子过得恓惶,给钱谁还能不干啊”,何芳信心满满的说道。 李和说,“你估计大概要多少钱?”。 李和想着,其实真做起了,绝对是亏不了的,既然付霞愿意做,就让她做。而且付霞这人表面看着柔弱,其实骨子里是极有主见又有担当的,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哪里是那么好想与的。 这句话把付霞问懵了,不过还是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估计怎么也要五千块吧,主要是木材钱,一些设备可以暂时不买,等赚着钱再买”。 李和一阵好笑,他以为多大的款数呢,笑着道,“五千够干什么,我给你五万。做好做坏我都不管了。当然要是做不好,还是可以老老实实的回饭店来上班”。 他只愁手里的人民币花不出去,虽然瘦猴走了,生意少了很多,可是现在卢波每个月都依然能送来接近30万的现金,他现在只愁怎么让钱更值钱。 付霞听了李和的话,没有惊喜,反而突然哭了,一下子扑在李和身上,“哥,你为啥要对我这么好,从来没有人这么对我好过”。 李和赶忙把他推开,“赶紧回去睡觉,哭啥哭,有啥好哭的”。 ,哪知付霞好像没听见似的,就是紧紧抱着他不撒手,李和反而没有推开,。 李和的心脏接触到那手软的地方,该有反硬的地方都有了。 李和只得勉强换了一个更舒服的躺姿,手不自觉的捋了捋付霞额前散乱的头发,“行了,就这样了,回去吧”。 李和虽然有把付霞扑倒的冲动,但是必须人有时心里都有一道坎,这跟道德感和责任感无关。 他可以心安理得的去搞大保健,他为了欢快,人家为了钱,各取所需,穿衣服各回各家,互不干扰。 但是他没法去玩弄感情,这玩意互相伤害心灵,折磨的********。 要想明白,人生都是这样,经历多了自然会走向成熟,不能给付出感情的人承诺,就不要乱吃。(未完待续。) 51、一九八四 李和看得出她有反应了,因为呼吸很快,白皙的脸一阵泛红。 付霞握着李和的手在她身上上下下游走,李和这次没有拒绝,在她的上衣里磕磕碰碰,舒服的感觉让他确实有点舍不得出来。 屋子镀乎笼罩在一层无声的气氛中。 李和想挣扎着动一动,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真整出火花就玩完了。 但是付霞却不给他机会,依旧牢牢地束缚着他,用柔软的身子化身为一个无形的牢笼。 李和就感觉到这个身子是光溜溜的,因为相接触自然能感受到。 平静的被窝里也开始很不平静起来。 李和多么想一往无前地冲击个痛快,把这个劲头释放出来,舒缓出去,这样才能让他平静下来。 不过最终还是清醒了一下,把要骑上去的付霞推开,“行了,不要发疯了”。 “我没疯,我真的没疯,我心甘情愿”,付霞手里还不老实的撩拨李和。 “把衣服穿上吧,认真听我说,我付不起责任,我做不了你的担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李和认真的说道,这句话他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说这句话是多么的心不甘情不愿。 付霞想了想,也没走,就直接把李和搂在了怀里,“晚上我搂你睡成不?”。 李和还能说什么,都光溜溜的相见了,还能怕什么,“行吧,好好睡觉,明天我早起整理行李,下午赶火车”。 付霞在李和额头重重的亲了一口,愈发不愿意放开李和了。 就这样两个人这样别扭的相拥入睡。 窗外,大雪不停地铺洒在地面上。 一阵阵急促的风声,震得窗玻璃都发出了响动。 雪花从空中几乎是垂直落下来的,簌簌有声。偶尔有一阵轻风,才令他们凌乱飞舞,像是在黑黑的夜幕里,飞舞着的白蝴蝶。 第二天一早,李和起身的时候,发现付霞已经不在了。 刚穿好衣服,付霞就端着热水进来,“就在屋里洗吧,好像又降温了”。 李和看了看外面,雪下的很深,“行,我吃点东西收拾下就走了。雪这么大,我估计路上的公交也不好走,慢腾腾的也不知道挪什么时候”。 好像经过昨晚一夜,两个人说话的方式都变了。 吃完早饭,李和收拾好了行李,同时把六万块钱放到桌子上,“拿着吧,看你的了,做好做坏,我都不强求。我等会就走,你也锁好门,收拾下去饭店那边吧,那边热闹点”。 付霞也没客气,直接把桌子的钱有布头包好,放到自己的包里,“我肯定能做好,不能辜负你的”。 李和道,“没人给你那么大压力,做好了是你本事。做不好,你就当做交学费了”。 付霞噗呲一笑,“你真的想的开,谁脑袋让门挤了?敢拿六万块交学费”。 李和是下午三点钟的火车,他准备还是早去的好,去火车站的这段路,大雪天气下并不好走。 等了半个小时公交,又在公交公交上折腾了一个小时,这截路,李和都快费了2个小时。 在平常,也就半小时。 火车站到处都是人头,到底多少人数不过来。 有笑意,有懊恼,有喧嚣。 这就是1984,又一个崭新的开始。 李和身处其中,确又无法准确表达。 盲人摸象,以偏概全,无法描述这个特殊的时代。 如果说开放,看书写诗、弹琴跳舞,也并不完全算是开放,也算是全盘否定加思想上的无所适从,大部分人狂热的吸收国外文化,甚至有的路边摊都有路边的书摊都有成人的杂志卖。 后面基本演变成和美国60年代差不多,free***,peace,love.学校里对眼了就可以找个角落啪啪啪,郊游都是野战部队,每周舞会就是海天盛宴前奏…… 就连犯罪分子都与时俱进,学习国外电影中先进的作案方式。 如果说激情,这个国家还有占七成七的农民刚刚处在温饱线上,他们都是在拼命的熬啊熬。这种所谓的激情,可能会在知识分子的笔杆子里,现实中不多见的。 还有一种存在av中的艰苦朴素,某某劳模掌握独门绝技,全国仅几人,然而这样一位一堆赞词的人,却生活在简陋的房子里,过着清贫的生活。靠心灵鸡汤忽悠,指望社会中最优秀的人无私奉献,就国家意识形态方面来说,贫穷是道德,是政治正确。 其实李和更多感受的是渴望。 不管是社会底层,还是社会精英,他们总归是普通人,既有普通人的生活,也有普通人的梦想。 渴望个人生活的富裕,渴望个人命运的改变,渴望这个国家早日走向富强。 李和再一次麻溜的先把包袱扔进车窗,见有人拿起他包袱,他立马跳脚骂,“哎,那个大胡子,你要是敢扔下来,我非揍死你”。 李和这两年虽然没长个,可肩膀宽了,身上也长肉了,有了点骨架,也慢慢展现出了一点成熟男人的气势。 大胡子只得又把包袱放下了。 李和爬过车窗,把包袱捡起来,狠狠的瞪了一眼大胡子,才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因为雪大,火车比以往又慢的多了,回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还好没有下雪,路面都很干燥。 回到家的时候,李和第一眼看到是李兆坤。 李兆坤怀里正抱着李沛在炉子上烤馒头片呢。 李和本来想跟李兆坤说话,可看到他那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李和脾气上来,也就没搭理李兆坤,直接把带回来的包给了老五,只逗弄了下孩子。 李兆坤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李和,然后嘟囔了一句,“王八犊子”。 老五把李和的包摆在桌子上,就开始扒拉了,吃的要挑出来,对其他的一律没有兴趣。 家里新盖了三间瓦房,原来他睡的土屋已经拆了。 李隆在电报里说,梅雨季的时候,墙根塌了,才重新扒了重盖的。 村里有不少人家都新盖了砖瓦房,旁边的潘广才家的三间大瓦房就是今年新盖的。 李和进屋仔细瞧了瞧,发现比前面的那几间屋子阔气,房梁更高,屋子更宽敞,地面都高标号水泥,屋里的家具都是新作的。看来老三是用了心思的。 (未完待续。) 52、学习成绩 李和把老五的成绩本拿在手里,左右看了几遍,这成绩简直没法看,这让他有点恼了,“我说,你出门丢人不?怎么就没一门能及格的?”。 成绩最重要的方面在于直观粗暴地展现前一段学习的学习状态和成果。 成绩很好确实并非人人都能做到,成绩不好也并不丢脸,人毕竟各有所长。 很多人会说自己很有能力,成绩一般但能力很强的人还是挺多的。借口不适应应试教育,说实在的,能力真的行考个过得去的分数并不难。做不到的要么懒,要么没想学,要么学不明白。 无论是哪种,都不属于有能力但不适应应试教育的情况。教育资源极其匮乏的不在讨论范围内。 怕的就是成绩不好,别的也不好——如果尚未发现自己有其他特长,那还是好好拼命学习吧,直到你发现自己真正特长的那一天。 老五不服,“我体育100分呢,你怎么不说?”。 她已经10岁了,个子长的也快,天又冷又比较干燥,脸上红扑扑的,甚至有点皲裂,只是不愿意擦雪花膏之类的东西,嫌弃油乎乎的。说话俨然是个小大人了,伶牙俐齿。 只有成绩不好并不丢脸,人毕竟各有所长,成绩一般但能力很强的人还是挺多的。 怕的就是成绩不好,别的也不好——如果尚未发现自己有其他特长,那还是好好拼命学习吧,直到你发现自己真正特长的那一天。 孩子什么都懂,只是家长以为孩子还不懂。 李和没好气的道,“行,你这是偏科比较严重。可你这都三年级了,怎就不能把语文数学弄及格?”。 打骂苛责如果有用的话,李和就关起门来一天到晚的打就是了,但大家都是出来混的,想想当年的自己,在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懂得作弊,就懂得欺负别人,就懂得自己用拙劣的方式改试卷上的分数...... 可也好歹能及格啊。 在李和的认知中,小学成绩是非常重要的,在物理学上有一个词叫惯性,在经济学上有两个术语,叫预期和粘性。 当你习惯于某一种状态的时候,即便你意识到了环境发生变化,也不会立刻改变自己的状态。因为你习惯于这种状态的时候,这种状态就成为了你的预期。而预期一旦形成,改变起来是非常困难的。 无所以无论学习成绩处于上行阶段还是下行阶段,都有惯性,都不易停止下来,更不要说掉转头来向相反方向运行。 小学的学习看起来和后来的学习没有什么关联。实际上却是小孩子对自己定位形成预期的关键时期。如果某小学生在小学的头几次考试中成绩优秀,他就会形成自己是个好学生的预期。当后来发现实际情况出现偏差,就会主动努力学习试图回归自己的预期。这就是预期的粘性。 除非长时间的努力没有收到回报,要不然普通小孩子是绝对不会主动修改自己的预期的。 那些嚷着“成绩不重要”的人,这样给孩子吧啦吧啦的,很容易把他变成鸵鸟,最后到了高考的大草原,只会成为狮子老虎的美餐。更糟糕的是他这个不能正视问题只会找借口的习惯毁的不仅仅是他的学生时代。 李和当然也会给老四或者老五找条退路,比如送到新加坡或者香港的学校,但是如果学习态度不端正,其实在哪里都是一样。 “小胖挂鸭蛋呢,他爹还说早上拌稀饭吃呢”,老五说的小胖是潘广才的儿子, “你怎么就不好成绩好的比呢?年前年后哪里都不许去,在家给我好好看书你要是敢哭,我今天非让你屁股开花,让你哭个够”,李和见老五挂着脸,似乎要哭,又转头对旁边看热闹的老四说,“你也别闲着,给她好好补习。好好盯紧了她,要是敢乱跑,给我揍,我说的,不用客气”。 老五脑子还是机灵的很,就是没什么耐心,性子太过好动,不来硬的,很难奏效。 老四笑嘻嘻的得了差事,对老五道,“听见没有,好好看书,让你一天到晚瞎跑”。 老五气嘟嘟的道,“要你管”。 “大哥让我管得,我还能揍你呢”。 李和懒得听这两个丫头磨牙,又对老四道,“你的成绩单呢,拿来,都别想跑”。 李兆坤或者王玉兰能对她俩的学习横竖是不问的,想问也是插不上手。 大多数父母个人精力上的短缺和个人阅历知识层次上的短缺,往往父母会缺少必要的对孩子的行为规范,甚至自己本身就是一个问题的示范者。对孩子教育很少有帮助,似乎更多的依赖于孩子的天赋和个人能力。 老四早就有了准备,随手就把成绩单递给了李和,“在这呢,我可不是老五,怂瓜蛋子”。 老四长的愈发出落了,比大姐李梅还高了一个头,可能学校里时间待长了,也不怎么下地了,皮肤变白了不少。 李和看到老四的成绩,终于心里有了安慰,数学、物理、化学基本都是接近满分,英语虽然差点,但是还在能接受的范围,摸了摸老四的头,高兴的说,“可以,继续加油。明天带你去县城,要买啥都行”。 “好,说话算话”。 李和看了一脸不乐意的老五,“别挂脸,你要是有能耐,也是这待遇”。 李和看着在院子里逗弄孩子的李兆坤,问老四,“啥时候回来的?”。 老四说,“回来两个多月了”。 “没闹腾吧?”。 “不知道,我天天都在学校”。 李沛已经三岁了,已经可以迈着小短腿可劲跑了。 李和一把把他抱到怀里,也不见他怕人了,只一个劲的盯着李和瞅,还不时用手挠李和的头发。 李和自己从井里打了点水,也不怕冷,在院子里从头到尾冲了澡,浑身发抖的换了衣服。 晚上的时候,李隆把小丫头也抱过来了,李和喜欢的不得了,一直抱到小丫头睡着,才放下。 王玉兰问李和,“你这多大了?你有入眼的没?你看看你弟这都俩了,你什么时候啊”。 亲妈就是亲妈,永远都是自己的娃好,不会问李和有没有入人家姑娘眼,而是直接问,有没有入李和眼的。 李和说,“我这刚刚参加工作,还没稳定下来,等我稳定下来也不急。你这都俩个孙子了,暂时够你抱了。你也别操心了”。 李兆坤突然说,“我以为你多能耐呢,结果毕业了什么没落上,到头来还做了个破老师。当个老师能有什么出息”。(未完待续。) 53、小轿车 最让李和“受欺负”的吵架就是和李兆坤,因为无论他对你说的话有多难听,打你的时候有多疼。你都不能潇洒的说出一句“去你娘的!”,然后潇洒的转身摔门而去再也不回头。 其实每次吵架开始李和都会尽量平静,尝试好好沟通。 但是! 一切都是浮云,道理是什么,道理就是他是老爹,不容进犯他,忤逆他,否则上升到李和不孝的高度,接着开始飙脏话。 李和努力的控制了下情绪,不让自己爆发,但是说话也不再留情面,直接问道,“那你说什么叫有出息,像你那样天天游手好闲?”。 李兆坤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李和鼻子骂道,“老子游手好闲?老子游手好闲,也没见把你们几个饿死,一个个还不是活蹦乱跳”。 王玉兰慌忙把李兆坤的手打下去,对李和道,“怎这么说你爹呢,赶紧洗洗去睡觉”。 李隆也站起来道,“都八点钟了,睡觉吧,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和段梅一个人抱着一个孩子就走了,他看到李兆坤那张黑脸,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一丝痛快。 老四看形势不对,也赶紧把不肯走的老五拉走了。 李和平复了下心情,进了自己的屋子,啪嗒一声关上了门,就一句话没说,不是想摆脸子给谁看,而是他头一次感到心累,甚至是有些茫然的。 他甚至懦弱的想,等老四老五都成家立业了,他使命应该是要到头了,他甚至有种想放弃,什么也不干了的想法,让他们自己去闯荡,自己去扑腾吧! “老子怎生了这么个玩意,早知道直接掐死拉倒”。 李和在屋里依然能听见李兆坤喋喋不休的骂声。 懒得想其他,直接上床睡觉了,他简直给自己自寻烦恼,两辈子了还跟他亲爹计较,就没意思了。 早上起来,王玉兰忙活着做早饭,做了一锅的白面馍馍。 还特意给李和煮了两个咸鸭蛋。 李和起来,洗了把脸,喝了两碗稀饭,吃了两个大馒头。 李兆坤还没有起床,还呼噜响呢。 李和对老四道,“去问你三哥,去县里不,等会我们去县里”。 老四腾腾的去了,然后又腾腾的跑回来,“他不去”。 李和说,“那咱俩去吧,你把自行车推着”。 李和也没坐公车,就骑着自行车带着老四去了县城。 老四一直在县城上学,对县城已经没啥新鲜感了。 百货公司重新做了粉刷,外面也做了装修,清一色的大理石台阶,光可鉴人。 还是熟门熟路的在县百货公司找到了边梅,笑着道,“不会麻烦你吧”。 边梅说,“什么话,咱俩说不准将来说不准有谁用得着谁的时候呢。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给你拿票”。 李和听的好笑,又是那套关系学,不过确实听着实在不虚伪。 边梅想到李和去年的大爆买,还特意多拿了一些出来,交代道,“别一次性买,太扎眼了,领导知道了,我没法做人了”。 李和道,“没事,我就多买点糖果,其他的没啥需要,你要是有事就先忙吧”。 边梅看了一眼李和的穿着,上身灰色的夹克,下身牛子裤,脚上是黑色的皮鞋,捏了捏李和的夹克领口,“老大,你混的不赖啊,你这可是最新款的飞行夹克,我记得马龙白兰度就是穿的就是这款螺纹圆领领口的,没个五百块想都不用想”。 随着时尚潮流的变化,如果要概括这类夹克的话,它的特点就是短款,宽松,收腰。马龙白兰度在电影里,不仅成功的塑造了白衬衫和牛仔裤的性感造型,还最早让飞行员夹克作为休闲装展现在银幕上。 现在国内流行的夹克就是这种。 李和的这款夹克就是何芳买的,他倒是不知道有这么贵,笑着道,“一个破老师,混日子呗”。 “别欺侮我没见过世面,那可是大学老师,一般人可真做不了”。 李和跟她又说了几句,直接就带着老四进去买东西了。 老四买了好几本厚厚的有花图案的笔记本,还有一个书包,这些东西她平常自己可是舍不得买。 她知道只有跟着大哥出来才有机会买买买。 李和给她买了好几件紧身裤,又指着柜台上的小皮鞋道,“穿不穿?”。 老四低低头,想着城里的不少女同学都是穿皮鞋的,而她一直都是穿着王玉兰做的布鞋,有人还笑话她土气呢,最后还是道,“穿”。 李和笑了笑,索性给大姐和老五一人也买了一双。 老四眼睛一直盯着内衣柜台,又不好跟李和张口。 李和瞧的清楚,直接把钱和票给了她,“我去外面整理袋子东西,你自己逛,要买啥自己买。我还是外面等你”。 到门口抽了一根烟,才看见老五高兴的从里面拿着一个小袋子出来。 李和没多问,直接又骑着自行车带她回去了。 到家还是照样赶上了中午饭,李兆坤还是黑着脸,李和也没过去自讨没趣。 下午,一辆吉普车进了村子,引起了一阵轰动,这么个土旮旯进小轿车,破天荒的头一遭。 车子进了村子开的并不快,太阳暖洋洋的,许多人在门口晒太阳,好奇的跟在了后面瞅着看。 结果这辆车,去了李兆坤家的方向,最后还停在了李兆坤家的门口,很多人还在好奇,该不会李兆坤这二流子又犯事了吧,公安来抓人的吧。 人八卦起来都是可怕的,一圈传一圈,最后李兆坤家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家门口就围了转三圈又三圈。 甚至李福成老爷子在村后面都被惊动了,他正在自家的自留地里刨地,得到消息,无奈的扔了锄头,慌里慌张的往大儿子家赶去,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李和正在院子里给老五讲解作业,不知道叹了多少气,这丫头简直是油盐不进啊,他快没一点撤了。 突然听见门口乱糟糟的声音,李和看李兆坤都慌忙跑出去了,李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就跟着出去。 李兆坤看到家门口的小轿车,也是腿都软了,他可是坐过大解放的人。 (未完待续。) 54、何军 李和也好奇谁能把车停在他们家门口,甚至跟许多人一样想,真不会这亲爹捅了什么篓子吧。 吉普车许多人都是见过的,公社街道上平常也有不少过路车。 但是进村子的从来没有过,以往都是来过大解放。 当然就是大解放也比较稀少,李和记得村里的第一张车就是李辉买的大解放,跑起长途来了。 乡亲们看李辉开回来的大解放,都羡慕不已,都说这小子长能耐了。 李辉他爹为此特地摆了两大桌酒席,宴请村里的父老乡亲。 从此,李辉家便是村里的红人了,串门的人也越来越多,李辉他爹李老汉也整天乐眯眯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儿子出息,心里欢喜”。 李辉十天半月回来一趟,每次回来总会帮着村里人捎点东西。 而且每次回来都是海阔天空的说,说外面的花花世界,挣了多少钱。许多人听了都心痒痒的,有了活泛的心思,不少人都跟着搞起了运输物流。 后来亲戚带亲戚,朋友带朋友,老乡带老乡,整个县跟旁边荷兰的叶集一样都成了有名的物流运输大县。 吉普车被围了好几圈,里面的人没法开车门。 还是刘传奇喊了几嗓子,“哎,你们散开点,这么围着干嘛,人家下不来车了”。 人散开了不少,李和挤了进去,等车门推开,看到先露出的那张脸,才松了一口气,这老小子搞的动静也太大了。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多人”,下了车的何军尴尬的看着李和。 刘传奇几步上去,紧握何军的手,笑着道,“原来是何局长,欢迎莅临指导,我们大队简直蓬荜生辉,深感荣幸啊”。 “别,老刘,都是老关系了,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何军笑着松开了刘传奇的手,然后低声道,“我过来没啥事,你让大伙都散了吧”。 刘传奇一口答应,扯着嗓子喊道,“都散了,干嘛呢,都闲了是吧”。 叫了几嗓子,人也就稀稀拉拉的走了几个,大部分都还是隔着老远看。 李和对何军道,“找我的?”。 何军道,“当然找你的。我听边梅同志说你回来了,我这不立马来了”。 “走吧,我们去河坡那边吧”,李和直接打开车门上了车,被人这样围观,跟看猴戏似得,浑身不自在,上了车直接对司机道,“沿着这条路开,上那个河坡”。 司机为难的看了一眼何军,何军笑道,“让你开,就直接开,看我干嘛”。 两个人在河坡上下了车,何军让司机在一边等着,一边沿着河边走一边聊天,给了李和一根烟,“要不是你那同学,我还真不知道你回来了”。 “你说的是边梅,你们怎么认识了”,李和接过烟,笑道,“你这上什么级别了?供烟都抽上了”。 “对,是边梅,这姑娘不得了,左右逢源啊。在县里也是吃得开,我倒是没想过,你们俩是同学。我就提了一口我是洪河桥公社过去的,他就问认不认识你,你看转一圈就是老相识。我是去年调到了县工业局,分管企业,这烟我还真不够级别抽。也是领导给的”,何军这几年愈发得意,整个人一股意气风发,已然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干事了。 李和算了算何军的年龄,科级的九级直接跳到县级副职八级,怎么都有点不对,“你今年才35吧?”。 何军听着这话里明显有话,点了点头道,“对的,有什么问题?”。 “工业局可是肥差”,李和知道何军是聪明人,聪明人不需要点破,李和不可能直接跟何军说,称称你斤两,你一无人脉,二没背景,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差事。 何军猛抽了一口烟,叹口气道,“果然是当局者迷啊,我果然来找你又是找对了啊。我就说我感觉哪里不对劲呢,当时提名的时候,也没人反对,全票通过。原来我这上去是给人当靶子呢,人家等着看笑话呢”。 李和想了想说,“我现在就说明白话了。凡是你们这种圈子都有派系,你上面的领导跟谁合心,跟谁不合心。这你心里肯定有计较。如果提名你的领导,平常对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能给你这种差事,你真要思量了”。 “是季...”,何军刚开口就没再继续开口了,可能觉得说出来不妥,“提名我的这个领导,是跟我老领导有点不合。现在我也明白了,这是把我架火烤啊”。 李和没再继续深问,“明白就好,自己想法子脱身就是了”。 “可我分管工业,怎么能脱身呢?”,何军直接问道。 李和瘪瘪嘴,显得不以为然,“另起炉灶啊,分管工业的副职不止你一个吧,县里常务里面就有吧。谁愿意接手原来的摊子就给谁”。 何军琢磨了下,“这是可行,但缩手缩脚,没成绩,我也熬着累啊。你说的另起炉灶,哪有那么容y县里总共就那么几个国企单位”。 “当然是做乡镇集体企业”,李和这次没藏私,掰开了揉碎了反复和何军说了好几遍。 两个人嚅嚅道道的聊了有一个多小时,何军才眉头舒展,“你果然是我的指路明灯啊,你要是在老家我啥都不怕了,可惜你远在京城啊”。 李和道,“我就凑合做个破老师就行了,其他的也做不来,你也别高抬我”。 他说的也是实话,他给何军做指导,完全依靠的是经验,可不是那种天生的觉悟。 何军道,“你可别拿我当土老帽,欺侮我什么不懂是不是?你这前途坦荡多了,只要顺利晋级副高,下一步的发展就是该不该在高校从政的问题了。再说句有点犯忌讳的话,你这以后那什么门生故吏的,你做什么不容易。我也是看过历史的,过去那阁老、首辅,不就讲究同乡、门生、同窗嘛,不然谁带你玩,古今是不是都是这个理?”。 “有点道理”,李和笑着点点头,并没有否认。 在中国精英政治的特殊国情下,政治家不只是单纯的政治家,他们可能是各自某一个领域的专家,有过从教经历的高层干部大概占据了有三层。 所以理论上只要李和稍微有所建树就能被直接平移到相对应的机关单位,比如科技部门、教育部门、卫生部门这些专业性比较强的机构。 何军说,“要不跟我车到县里请你吃饭?”。 李和笑道,“别,我也不留你吃饭了。你赶紧走吧”。 他不敢再继续留何军了,毕竟何军的位置已经不一样了,再不走,说不准公社的干部都能过来。 何军自嘲了一句,“身不由己啊”。 跟李和握了握手,又热切的拥抱了一下,才上了车,一溜烟的走了 (未完待续。) 55、吹牛 何招娣正拉着一辆板车,板车上四周都围了栏板,里面堆的是冒尖的沙堆,虽然气温很低,但她依然浑身汗透了,撩起衣襟草草擦了一把脸上热出来的油汗,头发也用被汗水仔细地淘洗过了,蓬蓬的,从里到外都透着鲜亮。 突然在一扭脸的时候看见了面前的男人,半晌才大张着嘴吐出惊呼来:“啊,你回来了!” 突然想到什么,羞臊得把头埋的更低了。 李和哈哈大笑。何招娣也笑了。 她在李和笑过之后还笑,她不停地笑,她许久都不笑了,她不停地宣泄般地笑着,把自己笑哭了,眼泪滚出来,她还在笑。 李和道,“你拉这么多沙子去哪里?你家里盖房子吗?”。 何招娣不笑了,才道,“我帮他们拉沙子到公社呢,你干嘛呢?”。 李和有点心疼,这么重的板车哪里是一个女孩子可以轻易拉的,甚至一般的大爷们都不愿意干,又问道,“就你一个人,这么累,往公社那段路坑坑洼洼的,要人推吧”。 何招娣摇摇头,“一点也不累,我向政府保证一点都不累”。 李和努力想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还是问道,“你送一趟多少钱?”。 “一趟一块三毛钱呢,我一天可以跑三趟”。 李和笑笑,空气中的黏稠味道,让他压抑,“你几点钟收工?”。 “有事?我随时都可以”,何招娣道。 李和道,“要不这样吧,你晚饭后可以在这边等我嘛,大概7点钟左右”。 他还是想尽自己能力帮帮她。 何招娣重重的点点头,“好,那我先走了,晚上见”。 李和回去路上遇到王老鼠。 王老鼠是走村串户照相的,赶上乡里人都会图新鲜照相,生意不错,小日子也是有滋有味。 王老鼠大字不识一个,也是个二流子,跟李兆坤倒是称兄道弟的,一样的不安心种地,但是这人比李兆坤有眼界多了。 也不知道哪里买了个破海鸥相机,到处给人照相,偶尔收个两个三块,遇到给面子的,还能混顿有酒有肉的好饭。 回头从城里照相馆洗印相片回来,挨家挨户再送照片,又能摸上几个鸡蛋什么的,横竖都亏不了。 李和递了一颗烟说,“从哪家回来的?笑嘻嘻的,一看生意就不错”。 王老鼠点着了烟,他可羡慕李兆坤这老东西羡慕的紧,倒是感叹同人不同命。他李兆坤吊儿郎当的住上了大瓦房,儿子闺女一个塞一个的争气,大儿子就不说了,能比得上全县都没几个。光听说那闺女老四,都是能耐的不得了,进县城读书都是数一数二的。 简直不能再招人恨了。 “哎呀,二和是吧,你爹搁家呢吧”。 李和都懒得回答,他俩狐朋狗友天造地设一双,怎么可能不知道李兆坤在不在家,不过还是耐着性子道,“在家呢。要不你去我们那坐坐,顺便再给我们照个全家福”。 他想着照一张全家福,以后留个纪念。 有生意王老鼠哪里能不干,虽然跟李兆坤处的好,可是该收钱就收钱,他可比李兆坤脸皮厚多了。 李兆坤看到王老鼠进门,高兴的道,“你再不来,我就要找你了,这酒吧,一个人干巴巴的喝着最没劲”。 王玉兰看到王老鼠进门,已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她认为她男人一直是个好的,就是被这帮子下流胚子给带坏的。 王老鼠当然知道王玉兰想法,心里不屑的想,谁带坏谁还不一定的,不过还是笑着道,“妹子,这你家二和让我来的,说给你们拍个全家福,那你们看看人对数不,还差谁,赶紧的准备”。 王玉兰道,“俺家大姑娘都没回来,照哪门子的全家福”。 李和道,“先拍几张就是了,明天大姐回来,咱们再重新照”。 王玉兰本来想说,那不费钱啊,不过转念一想,也就依了李和。 老四去喊李福成老俩口,老五蹬蹬的一路跑去喊李隆一家子。 等一家子人来齐了,又是搬椅子搬凳子,王老鼠来了劲,开始安排站位。 等啪嗒一声照好后,王玉兰还没反应过来,就照好了,嘴里鼓囊着这两块钱花得真不值。 王老鼠接了李和的钱,眼巴巴的瞅着谁能留顿晚饭,厨房里肯定炖的是老母鸡,进院子的时候,他就闻着了,要不他能怎么叫王老鼠。 李兆坤道,“别走了,咱哥俩晚上整几盅”。 王老鼠嘿嘿笑装作没听见,不能答应,又不能拒绝。 他又不是傻子,这家里他知道可不是李兆坤做主。 王老鼠眼睛转了一圈,王玉兰在洗衣服,李和在陪着老头老太聊天。 心里一叹气,这顿饭混不着了,才情真意切的对李兆坤道,“我跟你不一样啊,这照相就是我吃饭生意。我要趁着天没黑,多溜几家。兄弟,咱有机会再喝”。 王老鼠出门的时候,李和还不忘叮嘱,“记得明天过来,再给我们拍”。 王玉兰待王老鼠走远了还不忘呸了一口,“想混俺家的饭,想的倒是美”。 李兆坤气结,“你这娘们咋现在越来越上不得台面了呢”。 “你要台面是吧,你要台面你就赶紧追上去请人家下馆子”,关键时刻老太太这句话让李兆坤闭了嘴。 李福成摔摔烟锅子,瞪了李兆坤一眼,“德行”。 李兆坤到处落不这好,一抬脚去了村口跟汉子们吹牛去了。 有人客气的给李兆坤腾了位置,散了根红梅,“听说那小轿车是来接二和去县里当官的?”。 李兆坤瞅了瞅,瘪瘪嘴,明显嫌弃差,直接别耳朵上了,掏出口袋的红塔山散了一圈,鬼使神差的虚荣心作祟,这次没有埋汰自己儿子,直接就吹上了,“咱家二和可是在首都端着公家饭碗,又体面又赚钱,去咱县里没得跌了身份,那不是脑子进水嘛,我也不能同意啊”。 “那是,咱县里就管一个县,在首都可是管老大一块”。 大壮他爹刘老汉倒是有点好奇了,忍不住问,“二和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李兆坤心里想坏了,光顾着置气了,没忘记问工资,考虑说多少合适,不过他有他的策略,吧嗒了一口烟,又吹上了,“你们想想,他身上那夹克就500块了,够你种几年地的?还有裤子,鞋子,那可都是洋毛子的大官也才能穿得上的”。 说完又不禁洋洋得意,这个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听老四跟王玉兰提了几句,他也就留心记住了。 “乖乖,这个不得了”。 “我就看着漂亮,想不到这么贵”。 ............... 周围的一片惊叹声满足了李兆坤的虚荣心,总算这个儿子不是一无是处。 (未完待续。) 56、夜月 再往前面一些年数,李兆坤整天吊着那个窄鸡膀子,剥了老底也榨不出几块钱,只得东颠西颠,一年四季在晃荡啊晃荡,偶尔人家红白喜事酒席上打下手,甚至去给人抬棺材板子、埋土,就为混个猪下水,连狗见了都觉得讨嫌,更何况是人。 但这几年世道变了,喊他二流子的人越发少了,作弄他玩笑的也越发少了。村里村外的见着了他李兆坤还能客气的散根烟,问一句,“兆坤,忙呢”。 李兆坤的生活往往就在他自己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比如他现在抽红梅烟都感觉差了,是扔了都不肯抽的,吃饭没肉都能唠叨半天。 不过哪怕他再不肯低头,他也必须承认这读书也是有用的,读书了才能挣大钱呢。 自己家有了两个读书好的,在村口倒是有了吹嘘的资本,开始宣传家庭教育方法,“我跟你们说,这孩子必须打,不打不成才。你看看二和,那以前不听话,不是照样吊着打,就是咱家老四闺女,我手心当宝咧,也不是照样打”。 许多人深以为然,不同意的也没法反驳,人家两个样板工程放着呢。 陈永强老爹道,“女娃子读那么多书干嘛,按俺说,好歹将来都是人家的,还能顾着你了”。 希同才满脸的不乐意,好像这话故意针对他一样,他可只有俩闺女,没儿子早就不自觉的低了一头,不过两个闺女也让他有傲气的本钱,“闺女啊是操心点,连个装修什么的都不会。你看吧,我家希捷现在县医院上班,分了房子,装修活都要老子去帮他弄,可操碎了心。还说装修好了,让我过去住,地里这么多活,哪里走的开。老二悦子吧,一个小姑娘在省城上中专,我可不放心了,隔三差五我就要去一趟,你给我算算我这一年车费都多少了。所以啊,还是儿子轻松多了,在家卖把力气,娶个媳妇,多舒服”。 对这种花式炫耀,大多数人还是羡慕,只有李兆坤不屑一顾,他家比希同才档次高多了。 虽然他一个不注意,他家老四就上了高中,也听人说了,考不上大学,高中就是白瞎了,没有希悦中专来的实惠 他在老四学习这个问题上他也没在意过,但是人都有从众心理,人堆里晒孩子,他李兆坤也不能免俗。 他也认可李和的话,中专哪里有大学有前途。 回到家,李和看到老四在摘菜,心里开始琢磨,老二跑远了,远在首都,他是得不到实惠了。 可这四闺女要是以后在身边出息了,他李兆坤说不定能做个城里人,哪怕跟希同才闺女一样留在县城,他也能享到福啊。 在城里啥都方便,想买个啥出门就是商店,想吃啥拐个弯就是饭店。 李兆坤越想越觉得这个套路可行,突然斥责老四道,“放假了就没作业了是吧,天天都瞎忙个啥,还不赶紧去看书。考试考不好,老子扒了你的皮”。 老四停下手里的活,搞的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情况,弄的一头雾水。 王玉兰欣喜的以为自家男人转性了,开始关心孩子学习了,把老四的菜篮子夺到手里道,“你爹让你看书,你就去看书吧,以后家务活不让你做了”。 别说老四稀里糊涂,就连李和都是闹不明白,不是不明白,是他这爹变化太快。 李和没插话,就把小丫头李苛抱怀里逗弄着玩,小丫头看李和扮鬼脸,一直咯咯笑。 晚饭后,不到七点钟已经一片漆黑,李和看着差不多时间,就拿着手电筒去了河边。 冬季的淮河河面不宽,气温太低,比较冷冽干燥,河面也没有结冰,河水蜿蜒平缓静静流淌,在漆黑的夜色下,发出点点粼光,小船船头挂着马灯悠悠在河里划过,只是吸沙柴油机的隆隆声,打破了幽静…… 寒风扫过夜晚的河边,冷得彻骨生疼。 何招娣已经早早的坐在河滩上,屁股冷得疼麻了,风从衣缝里钻进去浑身都冷嗖嗖的冷透了,他接连打了几个寒颤和喷嚏。 李和看他冻得缩成一团,头深深的埋在胸前,双手紧紧的抱着两腿,小麦色的肤色,算不上白,但是那双眼睛清澈透亮,童真般的纯洁如玉粒温柔似霞光,连酒窝窝里里的装满了笑容。 他不得不做回大男人了,只要风度,不要自己温度了,把夹克脱给了何招娣,然后又悄悄的从身后给他披上了。 何招娣吓了一跳,急忙回头看,太黑了,看不清楚来人,“你是?”。 她留了个心眼,没敢喊李和的名字,喊错了人,就满世界都知道了。 “是我,二和,你来这么早干嘛。怎么又不穿厚一点”,李和出于谨慎,凭着感觉摸摸索索的到了河边,也没开手电筒,只是偶尔会低头拨一下打火机,又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起来吧,地上凉”。 何招娣高兴的站起来道,“我也来没一会,你晚饭吃了吗?”。 “吃了,咱们走走路,活动活动吧”。 何招娣摸了摸李和的胳膊,惊叫道,“你咋也穿这么薄,赶紧的夹克给你”。 李和在她的强行推却下,没有反驳的机会。 两人沿着河边走了一段路,离庄子越来越远,还是深沉的黑夜,黑漆漆,阴嗖嗖,前面没有一点光亮,谁都没有说话,到处被黑夜笼罩的严严实实……. 何招娣突然大战胆子搂起了李和的胳膊,见李和没有拒绝,嘴角轻轻抿笑。 李和打破了这种沉默的气氛,“你天天都在河边拉沙吗?”。 “当然是天天了,我今年已经存了200块钱呢,我爹妈都没给。你在外面上学,开销大,要用钱不,我这有”,何招娣兴奋的说道。 李和把手从她胳膊抽出来,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这点钱可不够我用”。 “那你要多少,我还能挣钱呢”,何招娣急忙说道。 果然女人一对上心上人智商就低了,这以前多聪明的一个姑娘啊。 (未完待续。) 57、原则 李和哈哈一笑,“傻丫头,跟你开玩笑呢,我哪里用得着你的钱,我可比你想象中的有钱多了。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差钱了,我可是已经参加工作了”。 何招娣犹自不相信,“骗人”。 李和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就直接道,“你存钱干嘛用呢,自己也舍不得花”。 “吴驼子年龄大了,干不动了,要卖船呢,我等存够钱,就接下来”,何招娣说的吴驼子是河边做摆渡的,平常有人要过河都会找他,然后给个一毛钱。 在李和的记忆中,这吴驼子应该有七十多了,“你买船干嘛?那船那么小,你用来捕鱼还是拉客啊”。 “能做的多了呢,能拉砂石,也能用来拉油料,不到两里地,就腾个地,一天能赚好几十呢”,何招娣一早就算的好好的。 “那你这存钱,要存到什么时候,要不我借给你吧”,李和决定帮一把何招娣。他反对李隆做,但是不反对何招娣做。何招娣上辈子已经用实践证明他成功了,有智慧有胆略,李隆就没法跟她比。 “你借我?”。 李和以为何招娣不相信他有钱,直接把早早装在口袋的一千块塞在何招娣的手里,“这是一千块钱,你拿着,我借你的,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我”。 何招娣用手一划拉,当然知道就是钱,虽然心里惊异李和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不过确直接推了回去,“我不用,我自己能挣钱”。 李和说,“我知道你能挣钱,可等你存够了钱,人家吴驼子说不准都卖给了别人,我先借给你,你把船买下来,这就是万无一失了。你一年就能把这个钱挣回来了,到时候还怕还不了我的钱。你看是不是这个理,你就拿着吧”。 何招娣一字一句的道,“李二和,我今天要是拿了这个钱,你就会看轻我呢”。 李和哭笑不得的道,“怎么可能,我们是朋友是不是,你有困难我帮衬你不是应该的吗?” “那你是可怜我了?”,何招娣又反问了一句。 李和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他真不知道怎么说才是对的了,突然急中生智的道,“要不算我合伙的?咱俩合伙做?”。 何招娣还是没领情,想也不想的拒绝道,“那没区别,还是你李二和的钱,不是我何招娣的”。 李和见说不通,要强行塞到何招娣的衣服口袋里,哪想何招娣直接退了几步,死也不肯接的,最后才说道,“外面好冷,咱们回去吧”。 李和心里一叹,这女人果然是个硬骨头啊,每个人的成功果然有每个人的道理和原则。 那么他是怎么看待他和何招娣的关系的呢? 说不清。他是喜欢她的,她长得不错,是个充满灵性的女孩子,和她交谈也很有意思。或者说这样一个充满朝气的女子,她给他的生活吹进了一些新鲜的空气。 这种感情,李和自己都琢磨不明白。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走到岔路口,何招娣把手电筒扭开,笑着道,“你回去吧,进庄里了好多人还没睡,人多嘴杂的,对你不好”。 李和道,“我一个大男人怕啥,主要是怕影响你”。 “我能有啥,你回去吧”,何招娣说完就扭头走了。 李和也打开手电筒,看着何招娣的背影,摇摇头,做了几个长长的深呼吸后才算稳住了情绪,无奈的回家了。 第二天,李梅一家子都回来了。 李和看到杨学文,从心里年龄来说,还是没办法把姐夫喊出口,就随便叫了‘老杨’。 李梅说,“他还没到三十呢,就被你喊老了”。 李和笑笑没吱声。 王老鼠果然依言来了,一家人热热闹闹的照了个全家福,一个人也不少。 李兆辉、李兆明兄弟俩最后也过来凑热闹了,这算是以李福成为首的四代同堂了。 王老鼠的照相技术明显不够,总是嘀咕,“挤不下了,挤不下了”。 李兆坤道,“地方大着呢,挤得下,挤得下”。 只有李和明白什么意思,是照相机拍不全人,近了找不到全景,远了就成像模糊。 好不容易这一家子照完,老太太对李和道,“要不给俺跟你爷也照一张吧”。 李和明白这话的意思,老太太要提前照遗照呢,笑着道,“奶,你这身体好着呢,大过年的拍照多不吉利”。 老太太道,“人总有熄灭的时候,指不定能撑几年呢,俺到时候腿一蹬,人都凉了,硬邦邦的,拍起来也不好看”。 李福成道,“说什么胡话呢,不照,俺还要多活几年呢,这好日子才刚露头呢”。 李兆坤头一次显出了孝心,“老娘,儿子本事了,还要孝顺你呢,你可别糟想”。 “你不气我就好了,不指望你孝顺”,老太太虽然是骂的,可是是笑着说的,显然被李兆坤被哄得极为熨帖 李和有时也不得不服气这亲爹,要是不犯浑,哄人都是有套路的。 王老鼠左右瞅瞅,还指望着有一顿饭,不过这次又失望了,除了李兆坤,还真没人留他。 又是失望的走了。 李和又一次交代,“照片洗好了,麻烦你赶紧送过来。 接下来几天,李和依然能看见拉着板车的何招娣,只是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只是仅仅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村里又闹了个笑话,李辉家杀年猪的笑话。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杀猪正确的杀法是一刀捅到动脉,把血放干净,可这猪还没等李辉反应过来,就身上带着刀还“彪彪跳”跑了。 在满村子乱窜,到处是飙出的猪血,吓坏了大人小孩。 满村子的劳动力帮着李辉围追堵截,费了老大劲才抓住,这时候这猪还是活泼乱跳。 李辉老爹说,“这猪啊,是命不该绝,老天爷让留,咱就留着吧”。 贴近年三十的前一天,先是盐粒般的冰雹,后来在冷空气的“催促”下,大雨很快就转成了大雪,洋洋洒洒地飘个不停。。 (未完待续。) 58、打孩子 李和早上一起来,发现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地上已经是厚厚的一堆。 小孩子可能火力比较旺,老五带着小李沛就在雪地里抓雪团,一点也不怕冷。 李和搓搓手,缩着脖子,洗了脸,刷了牙,去了厨房,自己盛了一碗稀饭,拿了半截馒头。 然后问老四,“阿娘他们人呢?”。 “跟三哥赶集去了”,老四正在院子里闷头铲雪。 李和吃好饭把老四手里的铁锹接到手里,道,“你看老五去写作业,不要再让她瞎疯了”。 老五不乐意,撅着嘴道,“今天过年呢,过年要休息呢?”。 李和说,“你要是学习好,我天天让你过新年,你要是下个学期再这个成绩,你可以试试是我巴掌硬还是你屁股硬。赶紧的别废话,去看书”。 “三哥让我看小沛呢,我要是看书了,就没人看着他了,他最喜欢乱跑了”,老五还是继续找借口。 “3”,李和开始报数,又停顿了一下,脸色阴沉的盯着老五喊,“2”。 李和还没喊到‘1’,老五就一阵小跑到屋子里搬了椅子,拿出作业本开始装模作样的开始看书。 李和看的一阵牙疼,直接把她的书拿到手里,翻了几页,指给她给,“把这后面练习题全部算对了,今天就算完成任务了。要是有一道算不对,从今天开始你别想出去玩”。 “那要去拜年呢,初一要出去拜年呢”,老五可怜巴巴的看着李和。 李和说,“初几都不行,别墨迹了,开始吧”。 老五不信李和的吓唬,“我不会呢,我怎么做”。 “那简单,就别出门了。真不会问你四姐,什么时候会了,什么时候出门”,李和不想再跟她讨价还价,这阶段已经对她够客气的了,老五还是一个懒字在作祟。 “讨厌!!讨厌!!”,老五一下子站起来,双脚乱跺,扯着嗓门喊,眼泪水又出来了。她的脸本来就有点皲裂了,加上哭,脸都崩的通红。 李和对她这一套撒泼打滚的套路,熟的不能再熟了,下了决心,不再心软。 直接把她拎起来,搂着屁股就打,“喜欢哭,那就哭个够”。 李和这次是使了力气的,他吸取上辈子的教训了,小孩子还是从小打好,等大了再打,就伤她自尊了,一旦记恨起来,没准就是仇家。 李和也知道打孩子是不对的,顽劣的孩子不听话,不一定是品德败坏,可能是她的心智只能达到这个水平。 棍棒底下恐怕不出高徒,反而容易出叛徒。 但是李和还是忍不住打了。 打了就是打了,看着哭的恓惶的老五,李和还要忍不住来为自己打孩子的行为寻找科学的依据,最后还是没找到,天下果真没有科学地打孩子的办法。 但是李和一直坚信人都有懵懂的动物性,特别是小孩子就像一匹小野马,在不懂人情世故的情况下,特别是在她心智不健全的情况下,根本没法做平等的交流,就需要一定的驯服。 赢了,他威信起来了;输了,他就跟着屁股走。 老五哭声越来越大了,就是没说一句认错话。 不少外面玩的孩子,被老五哭的声音吸引了过来,大喊,“花哭猫,花脸猫”。 老五又止住了哭,用袖子擦吧下脸,拿着雪团子到处追着打。 李和黑着脸对老四道,“把她拉回来,给她洗把脸,继续让他看书”。 老四也怕见到李和凶,只得乖乖的去把老五拉回来。 老五被老四心不甘情不愿的拖回来,洗了脸,又叫道,“这么冷,冻手,我抓不住笔”。 李和把炉子给她搬到近前,把茶炊拿下,露出暖烘烘的炭火,说道,“这下不冷了吧,继续写作业,不要找借口了”。 李和然后就不再管她,带着李沛在院子里玩,跟在后面防止路滑他摔倒。 王玉兰回来的时候,老五屁颠屁颠的去告状,王玉兰摸了摸她厚厚的棉裤,就没再搭理她,“一边玩去”。 李兆坤显得无聊豁上老脸想套个近乎,“俺酒坛子受委屈了,来,抱抱”。 在本地的方言里,谁家生了个闺女叫做得了个酒坛子,指望闺女长大以后给买酒喝。 老五看了李兆坤黑乎乎的胡茬子,一脸嫌弃的跑了多远。 今年的年夜饭,王玉兰没有做的小气,反而是难道的大方,桌子上摆了七八个盘子,每个盘子都是满满的。 这时候,能上七八个盘子的人家可是不多,虽然日子好过多了,也仅局限在刚刚吃饱饭,填上肚子。 有了停电的经验,吃饭的时候,蜡烛、煤油灯都是提前点上的。 果不其然,饭刚刚迟到一半就停电了,有了心理准备,没有多大的慌乱,只是比较暗一点,还是照样吃饭。 还是跟往年一样,拿压岁钱,拜年,打牌。 还是村委会的牌桌上,李和问耷拉着头的刘老四,“你这跟缩头公鸡一样,有什么情况?”。 对这破烂回收大王,李和还是蛮有好感的。 陈永强道,“还能怎么的,又黄了呗。我说老四,女人多的是,苦着脸给谁看呢”。 刘老四没好气的道,“你他娘的,饱汉不知饿汉饥,说这话有意思嘛”。 陈永强道,“你要赶紧发达了才行,我让你跟我收生猪,你又不乐意,你说你整天去县城捣鼓个破铜烂铁有什么劲,才能赚个几角钱”。 李辉说,“我让他跟着我去吸沙,他都不乐意,要不今年你有钱娶了媳妇,胖娃娃都能出来了,哪里要在这里唉声叹气”。 刘老四被挤兑的脸一阵通红,气着道,“你们懂啥,这里可都是宝贝,公社的胡家,搞收购站,你知道人家一年挣多少嘛,说出来都吓死你们”。 陈永强叼了一根烟,斜着眼道,“挣多少也是人家的,不是你的,你瞎激动啥”。 都是一起玩到大的,说话也没什么恶意,在一起习惯了,说话比较直罢了。 李和倒是想不到这刘老四收破烂这么早就开始弄了,笑着对刘老四道,“别听他们的,搞破烂是条好路子,你将来绝对比他们混的好”。 李和说的是事实,这刘老四不多说了,后来千万身家是有的。 刘老四得了鼓励,对其他人道,“你们看,二和说好,那就是一准好的,你们两个小王八蛋,才读了多少书,能跟二和比”。 陈永强道,“人家二和是安慰你呢,不想少了你的面子,你这话都听不出来,真是白活了”。 散了牌局,已经十一点多钟了,李和往家去,发现刘老四跟在后面,回头问道,”老四,找我有事?“。 刘老四手弓着腰,缩着脖子,手拢在袄袖子里,鼻涕一抽一抽的,紧张的问道,“二和,你刚才说的话,不是哄俺的吧”。 (未完待续。) 59、锻炼 没有人会想到这么一个落魄的人,日后会成为一个千万身家的人。不过随着时代发展,千万富豪也不稀奇,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淮河吃淮河,从船老板里面随便拎个人都是千万身家。 “咱们边走边聊吧”,李和继续说道,“你怎么想到收破烂的?”。 刘老四吭哧吭哧说道,“俺有一次不是去县城卖菜嘛,看到有人用一个小铁爪子在垃圾池子里翻东西,就留了个心眼跟着了,乖乖,就那么一会,俺看到在收购站卖了2块多钱。那一个月不就是60多块钱,俺那辛辛苦苦的种了一季菜,也不抵他一个月捡破烂啊。所以啊,俺就不卖菜了,学着每天进县城捡破烂”。 “那你赚着钱没有?“,李和还是比较好奇。 “开始赚了,后来赔了”,刘老四不好意思的说道。 李和搞不明白了,“你这无本生意,怎么会赔钱呢?“。 “俺到人家厂子门口,捡了块没人要的铁圈,结果人家说俺是小偷,要是不赔钱就送到公安呢,赔了50块钱呢。俺现在都不敢去了呢”。 李和心想这是被人讹诈了呢,这刘老四果真老实了,不过也没办法,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人生地不熟,无依无靠的,能走出第一步已经是不错的了,他继续问道,“那你是不敢去了?”。 刘老四低着头,估计是真的被吓怕了,“再来一次,俺可赔不起了”。 “那你确定能赚着钱?”,李和故意问道,他自己就做过废品,废品能不能赚钱,他再清楚不过。 “当然能了,旧书旧报纸废铜烂铁就卖给收购站,有旧的家电、家具就能卖给旧货市场,不过这些东西少,要碰运气呢”。 李和道,“你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嘛?”。 刘老四道,“俺不知道才问你呢,俺确实想做呢,可就是怕呢,万一真被送到公安局”。 李和笑着道,“老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你这一个人势单力薄的,人家不卡你卡谁,你这不就活生生的冤大头嘛”。 “那俺也知道,想找人陪着呢,都知道俺赔了钱,没人愿意呢”。 “我让我家老三跟大壮跟你一起干怎么样?”,李和觉得是时候让李隆出去锻炼锻炼了,在县城离家近,而且跟何军和边梅招呼一声,有什么事情在县城也能罩得住。如果是遇到小流氓混混,他俩都是个顶个的壮实,不惹人家就算不错了,哪里还有人敢招他俩。 刘老四张张口,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真的,他俩日子好着呢,跟俺后面多丢人啊”。 “三个人做,可就不能捡破烂了,而是要收破烂了,还能干点副业,磨菜刀磨剪刀,收头发收辫子,刮大白通下水道,你们不都能做吗?”,李和还是抱着让李隆锻炼的目的,至少学会接人待物,赚钱不赚钱倒是其次了。 “都能做呢,可收破烂要本钱呢”,刘老四为难的道。 “本钱我来出”,李和直接说道。 “这....恐怕不好吧”,刘老四不想占李和的便宜。 “行了,就这么说了,只有一条,你老成实在,帮我把这俩人帮我看好就行了,明天,不,后天吧,后天你来我家,你们三个自己商量”,李和没再给刘老四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了,这么冷的天,赶紧回家钻被窝才是正紧。 年初一,李隆夫妻还是抱着两个孩子直奔老丈人家了,李梅夫妻带着娃也回来了。 这样子人汇聚齐了,一家人就拎着东西去了河湾姥姥舅舅那边。 李兆坤往年都是基本不去的,到哪里都不受待见,只能混顿糟酒好,去了也觉着没意思,但是今年破天荒的也跟着去了,还特意刮了胡子。 还是先去了外婆那里,那间茅草屋子根本挤不下几个人,屋里冷飕飕的也没生炉子,老太太躺在床上没下地,只是一个劲的客气招呼大家坐床沿,屋里根本没地方坐呢。 李和看着老太太精神头明显不对,问老爷子,“姥这怎么了?”。 老爷子接过李兆坤的烟,叹口气道,“这昨晚吃的多了,受了凉,闹肚子呢,开了点药,吃吃就好了”。 “没送医院吗?”,李和知道老太太撑不了几年了,可能就是平常的小病小闹不怎么在意,要不然不会那么早走。这老人身体不好,一闹肚子,身体禁不住虚耗。 “俺正准备去找你舅商量呢,还没去呢,你们就来了”,老爷子拔了一口烟道。 李和每年回来都会给两个老人钱,加上王玉兰给的,估计也有七八百了,八成这些钱是给了两个儿子,要不然送个医院,哪里还需要跟儿子商量。 他没再继续说话,出了门,转身看着这漏风漏雨的茅草屋,真心想给他扒了,给两个老人盖个新房。 可真要给两个老人盖了,他两个舅舅的脸面往哪搁,喜子这些做孙子的脸面往哪搁,最关键的是两个老人也绝对不会住,还能把李和给怨上。 哪怕现在他要送老人上医院,他还得去找舅舅出面,毕竟人家都姓王,他姓李啊,要是不管不顾直接把老人送到医院,老人愿意不愿意去不说,他两个舅舅能把他祖宗八代能骂全了。 二舅王玉国看到李和来了,热情的很,这个外甥帮衬他这么多,他是晓得礼的,再说人家现在是公家人,端公家饭,沾亲戚也有面子,“二和,外面冷,进屋来,我给你泡杯茶暖暖手”。 喜子在屋里正哄孩子睡觉,看到李和来也是高兴坏了,“大老表,你坐,中午就在这,咱喝点”。 李和想着怎么拐个弯说姥姥的事情,就笑着道,“不用忙,我刚从姥那边来,我看老太太那闹肚子有点够呛”。 王玉国道,“我就准备等会准备去看看呢,再去卫生室给她配药,年龄大了,这身体经不起亏”。 李和见王玉国没提去医院的事,他就笑着道,“要不去公社医院吧,左右也没多远”。 王玉国有王玉国的难处,他也想把老娘送到医院,可老大不说话,他也没钱。这时候二舅妈接话茬道,“这年龄大了,天寒地冻的,这路上不好走,你姥受罪,俺就想等天晴了送到医院”。 李和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家伙笑着道,“舅,这孩子真机灵,长的像喜子。满月酒我没吃上呢。这钱,算我的心意,给孩子的”。 说完他直接把一叠钱塞给了王玉国。 王玉国一愣,摸摸钱的厚度,足足好几百呢。 还好他不傻,算反应过来了,给礼钱哪有给这么多的,按说这钱应该直接给喜子的,怎么可能给他。 他这外甥是借着给孩子喜钱的幌子,让他拿钱送老人去医院呢,想想不妥,又要塞给李和,“二和,你这...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李和笑着道,“没事,给孩子的一点心意”。 王玉国道,“那你在这坐会,我去看看老太太,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呢”。 李和没说破,他王玉国也就没说破了,点破不说破,就是这么回事。 当下,也没跟王家老大商量,找了辆驴车,塞足被子,把老太太送到了医院。 王玉兰跟李梅不放心,也就跟着去了公社医院。 中午的时候,二舅妈做饭,对李和兄妹几个客气的很,一咬牙,把家里的那吊咸肉给炒了,放了好几颗大白菜,足足一大盆。又烩了几块豆腐,桌面上才算好看一点。 李和、杨学文跟喜子兄弟俩也就随意喝了点酒,吃了点菜,饭后没耽搁,直接就带着老四、老五回去了。 (未完待续。) 60、商量 第二天刘老四来了,李和也把大壮和李隆喊了过来,商量他们三个合伙的事情。 人类社会和动物世界不同,人类社会远比动物世界复杂,个人与个人之间、团体与团体之间的依存关系相当紧密,除了竞赛之外,任何“你死我活”或“你活我死”的游戏对自己都是不利的。因此“孤军作战”并不是人类社会的生存之道,所以更多的人在高唱“并肩作战”的双赢之道。 刘老四人老持稳重,但是过于实在,李隆跟大壮年轻气盛,但是脑子活,三个人其实可以做一个互补。 大壮对李和的安排一点意见没有,虽然早先定的是去京城,京城虽好,但是离了老婆热炕头,还有什么意思。 只有李隆觉得收破烂有点丢人,认为跌面子,对李和的安排有点微词。 李和说,“干不干,痛快点,没人勉强你”。 李隆看了大壮一眼,两人一直都是一体的,大壮去了,他也不好不去,再说李和都说到这份上了,李隆山也觉得自己要是再犟下去,有点不通人情了,想了想,点了头头,“那就去呗,不过地里活忙的时候要回来呢”。 刘老四道,“那肯定的啊,下种秋收你不回来,俺都要回来呢,俺娘一个人在家可不行呢”。 李和对刘老四道,“老四,你估摸着要多少本钱,我借给你们三个。我也不占你们份子,赚到钱你们还我钱就可以了。没问题吧”。 三个人重重的点了点头,刘老四道,“没问题,借钱肯定还,这你放心,还给你贴息钱”。 李和笑道,“息钱就算了吧,你们把自己整好就成。等你们赚到钱了,有能耐了,你们三个能合伙就继续合伙,要分开干就分开干,就没必要搅合在一起了”。 收破烂这种生意,开始在一起做,主要是为了抱团,如果做不到规模复制,长时间在一起合伙,没有多大的意义。 刘老四道,“那怎么成呢,赚了钱,分开了,算什么人了”。 李和道,“这个听我的就行了,剩下的你们自己商量吧”。 刘老四高高兴兴的走了,觉得天也晴了,路也宽了。 李隆跟大壮两个人没事干,就带着狗出去撵兔子了。 李兆坤一直坐在旁边看三个人说话,虽然抱怨儿子帮两个外人,不过他终究是讲究面子的,也没插话。 待几个人走完了,他还在琢磨这大儿子到底有多少钱,做事能有这么阔气,手里起码有万把块吧。 他也在想自己能做什么事,要不要找老二要点钱做本钱?老子找儿子要钱不过分吧。 他又点着一根烟,对李和道,“你这样乱花钱,是不是钱多了烧的慌?”。 李和本来不想搭理李兆坤,不过还是道,“主要是帮老三,不能把他囚死家里吧,做事情他一个人哪里行,三个人在县城都能互相帮衬”。 李兆坤道,“都没你能”。 李和不想再接话,转身要走。 “站住”,李兆坤还没说正题呢。 李和转身道,“说呗,啥事?”。 “我节后想做点生意,差点本钱,你借我点钱,等我赚了连本带息还你”。 李和道,“没了,我都给阿娘了,你跟阿娘商量吧”。 李和说的是实话,回来带了一万多块钱,给了王玉兰六千,再给李隆做生意留三千,给了二舅王国玉五百块,他自己身上也就剩下六七百了。 李兆坤不确定的问道,“真给你娘了?”。 他感觉麻烦了,媳妇不贴心了,想抠点钱出来越来越难了,平常也就只能混个三块五块,想再多就难了。 “不信你问阿娘”。 初五后,雪算是停了,有难得的一个晴天,但依然阴冷。 李和带着李隆三个人去了县城,先是去找边梅。 “你兄弟俩还长的真像,不过你兄弟长的比你耐看多了”,边梅看了一眼李隆,然后对着李和说,“你放心吧,你弟弟那就是我弟弟,我保证没人能窝着他”。 李和笑着说,“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边梅道,“哪怕我搞不定,不是还有何局长吗?他说一句话可顶我一百句。你这人吧,一点不实诚,我要是早知道你们认识,我之前就不绕那么大弯去找他”。 李和说,“你跟他能有什么交道?”。 边梅说,“他现在可是风头正劲,县里最年轻的县级干部,不但分管工业,商业局这块也是他说话算,我们百货公司不就归他管吗?年前年后,百货公司要做人事变动,许多人不是要求着他嘛”。 35岁就算最年轻的干部,难怪国家要提倡干部年轻化啊,不过李和也没想到何军能混的这么开,他笑着对边梅说,“我又不知道你找他,我不能逢人就说我认识何局长吧。中午请你搓一顿,算我道歉,同时希望你以后能多多关照”。 边梅承认李和这话在理,如果是到处显摆的,她边梅还真不兴搭理,就说,“别说这倒牙话,就凭你跟何局长这关系,谁关照谁还不一定呢。中午饭吃不上了,我这约了朋友。改天我请你”。 李和别了边梅对李隆几个人道,“我去找何军,你们三个人去找找房子,以后有个落脚地,不能天天来回跑吧”。 三个人听了李和的话,就去找房子。 他们对县城熟悉的不要不要的,刘老四见大壮两个人要往城区去,一把把他们俩拉住,“咱去城外找”。 李隆道,“我说老四,你脑子没毛病吧,住城里啥都方便,有商店,有饭店,有吃有喝的,去郊区那么远干嘛”。 大壮也道,“是啊,咱收破烂做生意都在城里,去城外干嘛”。 刘老四道,“城里是好,睡觉是好。可俺们收完破烂要有地方放啊,城里可就这么个屁大地方,破烂收回来哪里放,不就要找宽敞地方嘛。而且那些破破烂烂的,一旦夏天就招苍蝇蚊子,还一股味,堆人家门口,人家也找咱麻烦啊。去城外就好了,地方大,由着咱折腾,要收破烂,进县城也没多远”。 刘老四这么个蔫吧人,一说到自己懂的,也能唾沫横飞。 (未完待续。) 61、挠 早上在农村,中午在城里,李和才能深切感受到城市跟农村这是一道难以逾越的边界线,虽然这只是中国八九线县城。 农村人还在为填肚子努力,城里人已经在研究结婚几大件、多少条腿了,结了婚的小年轻也能请得起乡下保姆,小年轻都敢做摄影爱好者了,果然城会玩。 任何年代,你混到前1%或者前0.1%,基本都是开放而富足的。 政府大门不是李和能进的,他尽管冻得龇牙咧嘴,腮帮子发红,也知趣没去找什么门卫通传,只得碰运气在门口等着。 熟悉的吉普车映入李和眼帘的时候,李和急忙冲着车招手。 何军的司机对李和是印象的,不等何军吩咐就停下了车。 何军把头探出车窗外,“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不等李和回话,紧紧衣服,拉开车门直接下了车。 李和道,“没什么大事,主要麻烦你帮我关照个事”。 何军道,“没吃呢吧,咱找个馆子,边吃边聊”。 李和点头同意,也随身上车,跟着何军找了一家饭馆子。 坐下后,喝了杯热茶,李和就把来的目的跟何军说了下,然后道,“我那兄弟,麻烦你帮我照应下,毕竟在乡下没见过什么世面”。 何军笑着道,“没其他事了?就这点事也值当你大老远跑一趟?你也太小瞧我了吧,你找个人带个话就行,我还能不帮着”。 李隆和大壮他也是见过面的,在他眼里都是挺不错的后生。 李和道,“好长时间没一起喝酒了,来蹭点饭,你也这么多屁话”。 “既然来蹭饭的,就拿出点诚意,这瓶喝不完,不准走”,何军哈哈大笑,又转头对坐在隔壁桌的司机道,“小赵,你也过来吧,一起喝”。 叫小赵的司机见两人聊完了,也没啥避嫌的了,直接放开就坐上去了。 李和举着杯子对小赵道,“这兄弟,咱喝一个”。 小赵作为领导司机,平常也是傲气的,可不敢在这样的大学老师面前傲气,慌忙站起来碰了杯子,“我敬你,我敬你”。 说话就一小杯闷了下去。 李和只是举着杯子没喝,笑着道,“兄弟,你要是这样喝酒,咱就没意思了。按照咱乡里的规矩,站着喝酒都不算的”。 小赵说,“行,那我就自罚一杯”。 李和给他倒了一杯,反正没酒驾的说法,县里总共就没几张车,那么宽的大马路还不是由着他跑。 然后他才举起杯子跟小赵喝了一杯。 三个人有说有笑,一瓶酒已经喝完了,李和说,“老何,你这酒量见长啊”。 何军颇有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无奈,笑着道,“咱这圈子,就要像李白那样千杯不醉,还得像马尾巴一样能准确地拍到马屁股上。你说难不难?”。 吃完饭的时候,何军买的单,李和也没去争,出了饭店李和就直接要走。 何军说,“让小赵送你吧”。 李和说,“算了吧,他能把车开回单位就阿弥陀佛了,毕竟他也喝了酒。我就先走了”。 待李和走后,何军问小赵,“这人不错吧?“。 小赵说:“今天我看见他把饭桌上的米粒捡着吃了,觉着挺什么的。” 何军笑道笑道:“是不是觉得抠门儿?你错了,勤俭是美德,富不忘穷,常把有时当无时,这些话应当永远记住,你还没听说过吧?前朝崇祯皇帝的嫔妃还穿补丁衣服呢,没人笑话。冷眼旁观,有些东西看得更清楚,这都是些见识,就是花钱也难买呢。” 李和回到南门,在约好的地方,李隆三个人早就躲屋檐脚下等着了。 李和问,“房子找到了?你们吃饭没有?”。 李隆说,“找了,就是一间破房子,一根梁折了用柱子顶着,地面是坑坑洼洼土地面。漏风漏雨,能摆张床。找完就在旁边吃了点饭”。 刘老四怕李和误会,急忙道,“那是砖瓦房呢,就是屋顶漏雨呢,随便补补就行了。那家人都在城里上班,城外的房子本来是给留留守家里的老太太住的,结果老太太过世了,屋子就空出来了。不然哪家舍得把砖瓦房那样空着,咱是运气好呢,捡了大便宜,那门口就是个空地,以前是打麦子场。而且靠近公路,下雨都沾不上泥巴呢。二和,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李和摆摆手,“你们自己定好就行,我不掺和,走吧,回家”。 如果这点事他都掺和,几个人根本就没法独立,他也操不完的心。 刚进村口,老五正在村口跟一帮孩子在水渠里捞冰渣子,因为平常零食比较多,小孩子都巴结她,俨然成了孩子王,远远的看到李和,吓了一跳。 立马迈着小短腿,速度的往家跑,不写作业到处跑,被抓住了要挨揍呢。 李和也老早就瞧见了,回到家看到老五像模像样的坐在椅子上看书,眼睛还不忘往他身上瞟。 李和把她的作业本夺了过来,本子一片空白,叹了口气,对李隆道,“你揍,这娃不打不行了”。 李隆看着老五,然后坚定的摇摇头,“我回家了,梅子一个人带俩孩子呢”。 开什么玩笑,别看丫头小,可记仇呢,他还指望老五多帮他看孩子呢。 李和摸了摸她湿乎乎的衣袖,这是玩水沾上的,对老四道,“给她换衣服”。 老四也叹了口气,换了衣服也是要她洗,气的拍了老五几下屁股,“都没你会邋遢人”。 等老五换好衣服,李和看到她那乱哄哄的头发,又是一阵头疼,还是对老四道,“等阿娘回来给她绞了,实在不行给她留个锅盖头”。 老五听了不乐意,“我要扎辫子呢,就不剪”。 李兆坤在家浑身不自在,哪怕下午打牌赢了三毛钱,也兴奋不起来了,几毛几毛的他早就看不上眼了,要在以往能高兴个一整天。 这几天从王玉兰嘴里确认了李和给了钱,他心里就跟猫挠痒痒一样,还是想着从自家娘们那里弄点钱出来,男人手里有点钱才能做事业啊,不然天天在家里呆着虚耗个什么劲。 王玉兰虽然依然宠着自家男人,也舍得给她男人花钱,烟酒吃喝都是好的,可太她晓得她男人了,有了钱就跑了。 她现在明白过来了,只要她男人口袋没钱,他就跑不远,就能守着她,一旦给了他钱,就找不着人了。 眼下,王玉兰口袋有钱,家里有粮,孩子又不窝心,男人又守在身边,她再惬意不过了,给李兆坤钱让他跑路,这种傻事她才不会做呢。 哪怕李兆坤怎么哄,磨破嘴皮子都没用,王玉兰依然是一块两块的吊着他。 (未完待续。) 62、电视机 早上李隆一大早就过来,勤快的很,家里的水缸灌满,院子里的雪铲干净,又把红砖地面的泥巴用水冲了一遍。 看到李和起床,还热情的帮着他打了热水洗脸。 李和感觉哪里不对,直接问,“说吧,啥事?”。 李隆扭扭捏捏,好像不好意思说,“没事,没事”。 “真不说?我可是给你机会了”。 李隆嘿嘿笑了,才道,“我想买个电视机”。 这几天电视上开始播霍元甲,李隆跟大壮每天饭后都去公社交钱看电视。 开始是《大地恩情》播放,有钱人家有电视的每到晚上家里就挤满看电视的邻居,能唱一首关正杰的主题曲,说不准就能迷倒一片。 83年《霍元甲》开始在粤东电视台播放,更是主要在南边掀起了一轮高潮,后来慢慢进入中西部,唱粤语歌也成为时髦。 许多人看电视剧《霍元甲》一直以为霍元甲是粤东人,也许是电视是香港人拍的,里面讲的都是粤语,其实人家正儿八经的天金人。 李和笑着道,“你去买就是了,没人拦着你。不过买了放你那里,不准放这里,影响她姐妹俩学习”。 小孩子对新鲜的东西没有知足,跟后面关注网瘾是一样的,看电视也是有瘾的。 最关键的是这玩意买回来动静会太大,家里不用想安生了,到晚上,一准左邻右舍能给你围得满满的。要不是考虑这些,李和早就买了,哪里要等李隆开口。 “没票,有票我不早就买了嘛”,李隆知道自己是没能耐搞到电视机票了。 李和想,难道又要找边梅或者何军?他不想找了,人情哪里能这么用,不用多久就是情债高筑了。 “你跟大壮去县城看看有没有倒票的,不要找边梅了”。 “倒票的”,李隆明显不懂这个词的含义。 李和也是跟他解释不清楚,指望他俩找,估计能闹的满世界都知道,只得亲自出马了,道,“明天一早,我带你们去县城。不过你想清楚了,你要是买回来,一到晚上,满院子都能是人,你信不信?不怕影响俩孩子睡觉?”。 李隆道,“不怕,我放院子就是了”。 李和就又带着李隆和大壮两个人去了县城。 找倒票黄牛最简单,在百货公司门口,总有那么一两个伸头探脑乱打听的。 李和过去没多说,要了一张票,进百货公司花430块钱买了一台荷兰产的开封牌14吋黑白机,当然叫的响的还是魔都产的金星,飞跃和凯歌,基本各省都出黑白电视机,百十个牌子,12英寸的居多,就这样还供不应求。 牌子越响亮价格越贵,比普通黑白机贵不少。 还有一些是进口的,七十年代匈牙利的卖的最好,八十年代初期后日本的卖的最好,比如匈牙利的的24吋超级星牌,东欧的电视机都大,只要看到20吋以上的基本都是东欧的,波兰的625,罗马尼亚244,日本产的松下、韩国的高士达等也就普遍12吋,还有一些就是纯属进口旧货改装了。 只要是进口的,价格都在二三千块钱。 就这还缺货,拿头上那块井当了天,就会觉得不可思议。 用绳子把电视机绑在自行车后座上,李隆怕一路颠簸有闪失,宝贝似的用细麻袋包了一层又一层。 果然不出李和所料,回到家还没等他电视机天线安装好,李隆家门口已经扒拉了一圈人,都是瞧热闹的。 有的爬到屋顶竖根竹竿架设鱼骨天线,有的帮着拉电线。 李和调来调去,就两个台,一个是央视台,一个是荷兰台,本省的台都搜不到。 晚上,大部分人都还没吃晚饭,但更热闹,小孩子也不怕冷,就搬了个小凳,大人长条椅,里三层外三层。 李隆傻眼了,跟他预想中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啊,都是乡里乡亲的,也不好意思让人家走。。 厨房拐角都是人,段梅说,“你说怎么烧饭?”。 李隆挠挠头,“走吧,抱着孩子去阿娘那边吃吧”。 王玉兰在李隆家转了一圈,乱糟糟的一片,有点气恼两个儿子自作主张。 李兆坤可是高兴的很,感觉有了存在感,乐呵呵的接了别人的散烟,看电视是其次,主要是为了吹牛打屁。 他看着黑压压的人头,甚至想卖电视机票,一晚上不少赚啊。 李隆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多丢人啊”。 李兆坤这样才作罢,打消了这个念头。 老四跟老五也是喜欢看电视,因为是家里人,都能坐到最前排,挨不着冻,必须等到每晚电视机上连个人影也没有,雪花覆盖了整个屏幕的时候才依依不舍的回来。 央视播放的是《洗马关前》,是一部关于改革开放的主题片,讲述的是一个企业领导人进行四个现代化的决心,还有点看头。 荷兰台放的是纪录片,讲的是化工研究所所长、高级工程师安常娥同志在化工科研工作中做出了突出的成绩,表现艰苦奋斗。 按说挺枯燥的片子,但是院子里一群人依然看的津津有味。 李和还没想到解决这乌压压人群的办法,陈永强跟李辉把大壮带着进了县城,还是找的黄牛,就成了村里拥有电视机的第二户和第三户人家。 李隆终于松了一口气,院子里的人陡然少了一大半。 晚饭后,老四还要像往常一样带着老五去看电视,李和把她俩拦住了,“你俩没作业了是吧?不准去了,安心写作业吧”。 两个人被拦了,有点闷闷不乐,肯定是心有不甘的,老四说,“学习娱乐两不误,不是你说的嘛“。 ”那我也没让你天天去娱乐,你说你白天是不是找借口给你三嫂带孩子,你俩在电视机上面扒拉了一天,别以为我不知道“。 老四一下子没了说辞,”那我以后白天不看了,晚上看行不?“。 ”行,以后只准看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老五哪里有时间概念,只是单纯觉得二比一大罢了。 李和没再反对,对电视剧的期待感,大人都控制不了,何况是孩子。 (未完待续。) 63、李冬 李和跟李隆早上去赶了个集,回来经过洪河桥的时候看见一个半大孩子,瞅着挺眼熟的。 李和特意近前看了一下,是李兆明家的老大儿子李冬,也有18岁了。 一群七八个人,聚在一起抽烟,有说有笑,这些人年龄有大有小,最小的十五六岁,最大的看着有三十多了。 李和走过去几步,黑着脸喊,“冬子,你搁这干嘛呢?”。 李冬吓了一跳,回头见是他大堂哥,也有点紧张,从小就知道这大堂哥是不好相处的,说不怕是假的,紧张的道,“我跟朋友在这边玩呢”。 “玩什么玩,走,跟我回家,别在这瞎逛”,李和知道,这冬子上辈子虽然不是什么老实孩子,可没有什么作奸犯科,但由于他的影响,李兆明的生活变好了,日子宽松了,对儿子更惯得很,冬子这孩子现在就更有点张狂了。 李冬看了一眼旁边的几个人,被李和这样当众凶,有点挂不住脸,出来混,最讲究脸面,强撑着道,“你们先回去吧,我等会就回去了”。 李和很少在家,但对这冬子性子算了解,没什么脑子,小年轻是群架的最佳炮灰,跟一帮人平日不务正业,整天以社会场面人自居又混不到几块零花钱,基本上靠着脸熟,一桌饭,几包烂烟散散,十几个人都愿意提着刀给人办事。 李和又看了一眼几个半大孩子,总有一些人,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以成年人的身份活过哪怕是一天。 李隆脾气比较急,还没等李和说话,就直接对李冬开骂道,“死人是吧,说话不听,赶紧回家,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 冬子旁边的一个半大孩子吐了口烟圈,骂道,“嘿,你混哪的,这么拽,敢打我兄弟.....”。 小孩还要继续说,突然被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混子掐了下,不让他继续说话,。 中年人是认识李隆的,笑着道,“他不懂事,别计较,你这赶街呢,没事,我们就在这抽口烟”。 李隆虽然不混,但是洪河桥就这么大地方,谁能打,谁不好糊弄,抬头不见低头见,谁不知道谁,他跟大壮两个人都是长成了大个子,腰大膀粗,没人敢轻易招惹,也有招惹过的,被俩人大耳光子扇过。 李隆道,“扯你娘蛋,再带我兄弟出来,我追你家里去,你信不信”。 “我说,你这不讲理了哈,是你堂弟找我们的,可不是我们找他,不信你问他”,中年人似乎不敢跟李隆对杠,又转头对李冬道,“你跟你哥说清楚,是不是我们带你的”。 冬子低着头刚要说话,李和对继续纠缠下去没兴趣,对他道,“走,还是不走?”。 “我回去”,李冬反正跌了相,再硬着头皮待下去也没意思了。 李和就是不想给他留脸,不能让他有脸在在这盘着。 李冬懒散的跟在后面,李隆嫌弃他走的慢,还揣了他一脚,“回家非让你老子扒了你皮”。 冬子尽管有怨言,可也不敢说话。 李和直接冬子送回家,对李兆明说了冬子的事情,“二伯,不是我多管闲事,既然他不上学了,就让他在家好好呆着”。 李兆明自然是宠孩子的,毕竟都是自己的心头肉,虽然一直承李和兄弟俩的人情,他做了黄鳝生意,挣了点钱,可冬子这件事他觉得李和管的宽了,不以为意的道,“现在跟俺们那会不一样了,天不亮就要去上工分,现在分了地,又不是农忙,我也就由着他出去耍,谁不处两个朋友”。 李兆明的意思很明白,他没享到什么福气,总归要让儿子享享福吧。 李和也明白李兆明的心思,可冬子的事情他不能不管,都是他这只蝴蝶引起的,沉声道,“交朋友也是好的,可也要看交什么朋友吧。他朋友也挺阔气,都戴上几百块的手表了,也喜欢带着他们吃吃喝喝”。 一个无业的人,能戴上贵重的手表,整天好吃好喝,这从哪里来的钱?李兆明不是糊涂人,也不是聋子瞎子,听了李和的话,立马心里不淡定了。 等李和走后,立马就把李冬从屋子里揪了出来,袄子口袋、裤子口袋上下都翻了一遍。 李冬被李兆明浑身搞得不自在,叫道,“爹,你干嘛”。 李兆明突然情绪激动,直接把李冬的袄子掀开,从腰带里面抽出一根钢筋条,不到一尺长,他气的浑身发抖,冷着脸问道,“你拿着这个干嘛的?”。 李冬吓了一跳,回来光顾着偷听李和他们说话,就忘记藏了,看着李兆明那愤怒的脸,不禁也怕,只得抱着侥幸的心理道,“这是我从路上捡着玩的”。 “你告诉老子从哪里捡的?这么容易捡,他刘老四早就发财了”,李兆明越说越生气,直接用钢筋朝着李冬屁股肉厚的地方抡了过去,“我让说谎,我让你说谎”。 李兆明虽然下手有分寸,但是依然把李冬打的鬼叫,李冬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然后李兆明扔了钢筋,拿起荆条在后面追,看着李冬窜出了院子,大喊,“你她娘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李和也没落着好,晚饭的时候王玉兰把李和好一顿数落,“你管的哪门子闲事,你二婶说你在里面挑唆呢,冬子屁股都被抽肿了”。 李兆坤哼了一声,然后道,“他活该呢,小王八羔子,没学会爬,就想着走了”。 李和也不知道为什么李兆坤不喜欢李冬。 因为停电了有三四天,李隆家终于清静了一个阶段。 由于李隆家的电视机的缘故,许多孩子也改变了做科学家的梦想,他们现在的梦想就是:可以随便看电视,想看多久就多久。 电视机买回来的时候,段梅为它缝制了一个防尘罩,正面还绣了花瓣,现在开始的新鲜劲没了,就埋怨李隆说,“这天天这么多人,这还过什么日子啊”。 李隆转而又苦恼的问李和怎么办,李和也没撤,叹口气说,“放到院墙外面吧,等买电视机的人多了就好了。先熬着吧”。 (未完待续。) 64、一中 天晴后,路面也干了,何招娣又拉起了砂石,她拉的很吃力,雨雪过后路面还是有不少水坑。 晚饭的时候,李和在河坡上抽烟溜达,他又遇到了在河里洗衣服的何招娣。 他可能觉得有责任或者义务帮助这个姑娘。 李和说,“这么晚还出来洗衣服”。 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 何招娣说,“没事,我带着手电筒呢”。 “你哪里不高兴了?”,李和看何招娣的神情很低沉。 “没什么,只是家里老娘比较烦罢了,非要给我相看对象”,她都是22岁的大姑娘了,在农村都是老姑娘了,她老娘总要给她张罗相亲。 李和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不过还是鼓励道,“你也不小了,是该考虑自己了。如果男孩子不错,也可以试着处处的”。 何招娣抿了抿嘴,勉强笑道,“我知道的,那没事我就先走了,明早我要早起呢”。 李和说,“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我希望可以有什么能帮你的”。 “那你送我几本书吧,你以前上学时候的书,可以留几本给我吗?”。 李和说,“恩,有的,我等会拿给你”。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相对无言。 回到岔路口的时候,李和说,“你在这等着我吧,我回去拿书”。 李和回到家,找到以前的旧书,有小说、也有课本,也有不少是这两年买的,不过缺失了不少,许多页面都被老五折叠成了纸飞机。 他拍了拍灰尘,收拾了一下,索性都放到了一个纸箱里,想了想还在最上面的一本书的书页里放了二百块钱。 何招娣打开手电筒,照了照满箱子的书,“怎么这么多,多了我也看不完呢”。 李和说,“拿着吧,我放家里都落灰了,你有用你拿去”。 何招娣接了纸箱抱在怀里,“谢谢”。 “不用,我说了,我们是朋友”,李和能说什么呢,“那没事,我就先走了”。 何招娣笑着说了声好。 不过李和转身刚走几步,她确突然忍不住喊道,“二和”。 李和回头问,“怎么了?”。 “照顾好自己”,何招娣脸被风吹的发紧,眼泪止不住下来了。 李和很慌张,他低估了她喜欢他的程度,他以为她很幼稚的,可是她好像真的很认真。 爱的感觉,是每个人都期待的,因为爱是一件让人感觉身心愉悦与通泰的事,但爱的表达,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事。 深情未必无用,久爱未必蒙欺。 李和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忍不住闭住了眼睛,才低声道,“好”。 李和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睁开眼睛,何招娣已经淹没在黑暗的夜色中。 李和第二天是跟老四一起坐公车走的,也就没让李隆送。 县一中建于50年代,有旧旧的教室和宿舍,李和也是在这里度过了两年的高中时间,这里的一切他都很熟悉。 他身后的场地上,杂草丛生,破败的围墙露出豁口,曾经在晚上饿极了他就翻出学校,跑到乡下去摘梨子,也曾上通宵的自习,也为了改善伙食用蜡烛点火烤鱼。 最痛苦的就是经常饿着肚子参加劳动课,挖水渠,栽树,搬砖。 班级之间的打架时有发生,打架有时候是不需要理由的,仅仅是因为双方看对方不顺眼了,或替弱小的同学出头,甚至是在球场发生了轻微的无意的碰撞,烈性的少年都是约好了,以打架来解决。 打架的时候光明正大相约在某天某时某地决斗,并约好有事不报告老师、校方,不告诉家长,更不向公安告密,事后有伤自己解决,不追究对方责任。向对方追讨医药费的行为被认为是小混混的行为,令人不齿。 女生宿舍虽然也只是一排小瓦房,但是住宿条件比镇上好上了不少,住了上下铺,八个女生。 寝室很整洁,十六七岁大姑娘了,总归会讲究一点。 寝室里好几个送孩子的家长,都在帮孩子整理床铺。 一个年龄大的老爷子还客气的给李和让烟,“小伙子,抽不?”。 李和谢着接了,老头年龄应该有六十多了,满身补丁的旧棉袄,脚上一双沾满泥巴的解放鞋,看了一眼老头旁边的丫头,“这是?”。 “俺家老幺”,老头乐呵呵的道,笑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 这种父女年龄差距大的,都很常见,甚至孙子的年龄比家里老小年龄大的也多。 李和帮着老四整理好东西,然后道,“好好念书,放假就回家,不要乱跑”。 “你比阿娘还啰嗦,我耳朵都听你说的起茧子了”,老四嫌弃李和唠叨。 李和笑笑,道,“行了,那我不说了,我走了”。 他走出女生宿舍,拐身去了家属区,家属楼都是嘎吱嘎吱响的木楼梯。 熟门熟路的敲响了二楼的门,打开门的是一个老太太,“金老师,记得我吧?”。 老太太眨巴眨巴眼睛,取下来老花镜,不可置信的道,“李和?我怎么能记不得你呢,最出息的就你了。快进来,快进来”。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就一间屋子,一个厨房,里面放着一架子书,一张床,一个吃饭桌子。 老太太丈夫过世的早,也未曾有子女,一直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过日子。 李和上学的时候,老太太也不时的接济他,甚至班里大部分学生都受过她恩惠。 如果没有老太太,李和想那么轻松的熬过高中,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李和对她甚是感恩和尊敬,老太太过世的时候,也是他和几个同学给她送行的。 “金老师,身体最近怎么样”,李和把包送到地上,扶着微微颤颤的老太太。 “那是大不如前啦,好在学校安排退休了,我就天天啊,看看报纸,看看书,人老了就废了,啥也做不了了”,老太太说的很随意,然后又问李和,“你在那边还好吧,这毕业了吧,分配的怎么样?”。 李和说,“毕业了,留校做老师”。 李和陪着老太太聊了一会,又给了老太太两百块钱。 老太太坚持不要,“我知道你好心好意,可不能要这钱,你刚毕业,工资才能存多少?而且你家里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啊安心存点钱,这以后娶媳妇生孩子,哪里不费钱”。 李和心里暖暖的,握着老太太的手道,“我有钱,真的。这钱你拿着,这是我孝敬你的”。 他跟不能跟老太太说他在做生意,不然老太太肯定批判他不务正业的。 说完不在给老太太说话机会,转身提着包就走了,“金老师,有时间我再回来看你”。 老太太在门口喊,“哎,回来啊,你这死孩子”。 李和出了学校,去汽车站,坐上了去省城的汽车。 (未完待续。) 65、电话亭 李和好不容易下了火车,回到家,发现何芳已经回来了。 这个女人,她为什么这么喜欢坐在躺椅上晃悠她的那双长腿? 呃……虽然她的腿的确很漂亮…… 何芳站起来给李和接过包,“你早点回来能死啊,非要掐时间点”。 “我也想早点,可是买票就是难买,而且就算买着票,也可能是站票,我真不想站着了”,李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接过何芳递过来的茶杯,猛灌了几口,才问道,“还有吃的吗?给我整点,饿废掉了”。 “那你等着,换洗衣服自己找,我再给你烧水,你洗下澡”,何芳说完就直接去了厨房。 李和趁饭还没来,从茶几底下把报纸和信件拿了出来。 有于德华的电报,有瘦猴的电报,还有苏明的电报。 于德华和苏明已经扩大了规模,汇总了去年的利润,增长了近一倍。 瘦猴已经出国境去了老毛子的地盘,但是没有自己贸然销货,也只是把货少批量给毛子的二道贩子,还没赚着钱。 所有的都在李和的预料中,并没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东西。 最惊喜的还是收到了张婉婷的信,不过看完还是叹了口气,这娘们能耐了,真的去了英国,他不知道还要等几个三年。 从理智上说,张婉婷有前途,有能耐,李和是骄傲的,是高兴的。 但是从感情上来说,他还是迫不及待的希望张婉婷赶紧回来,思念一个人是一种煎熬。 “赶紧吃吧,凉了就不好了”,何芳麻溜的给李和上了两个菜,看了一眼桌面上的带着英国邮戳的信封,“你还真是朋友遍天下啊,之前是美国的朋友,现在怎么英国的朋友都有了”。 “张婉婷从英国寄过来的”。 何芳看李和闷闷不乐,小心翼翼的问道,“没出什么事吧?她不是在乌克兰吗,怎么去了英国?”。 “这两年从各大学到各部委,送出去那么多人,又引进了那么多项目,她就随七机部参加一个什么合作项目。反正,今年是回不来了”,李和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那我去烧水了,吃完赶紧自己洗澡”。 “你还能帮我洗不成?”,李和顺口就秃噜了出来,也没经过脑子想。 说出来之后才感觉哪里不对。 何芳冷笑道,“你要是够胆,我就敢给你洗”。 李和赶紧闷头吃饭,不敢再接话茬。 这几天寿山的饭店装了电话,可把他显摆的不轻。 早些年想装电话得看级别,司局级以上领导干部才能申请在家里装电话。可线路太少,那么多领导都只能排队等着,托关系找人批条的事情太常见了。 改革开放之后,新开了不少电话线路,电话户数都在翻倍增长,但是依然很难申请,通信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刚刚“下海”的个体户和文艺明星,是最早一批自掏腰包装电话的用户,装电话的难题忽然成了社会问题,报纸都在长篇累牍的报道。 寿山装上了电话,气坏了不少人,他们打到了电话局:“你们电话局是不是吃了他的饭了?为什么我们申请装电话拖了这么长时间却装不上?”。 寿山对李和说,“你申请了,拖上几个月到半年是常有的事儿,有个别人五年都没装上电话的事情也发生过”。 李和笑笑,拿起电话,打到学校宿舍楼,市内电话还是占线、占线,转而打起深圳的长途,也还是占线。 再拨。占线。再拨。占线。 嘟、嘟、嘟、嘟…… 寿山有点尴尬,“这个我们主要用来接电话,人家订餐什么的,不过晚上不会占线,你要不再试试?”。 李和说,“早晚会好的,有电话也方便了,以后有事我可以直接打你们电话了”。 电话局在各个主要路口设置了不少铝合金投币式公用电话亭,但是注定是赔本的买卖。 没多久,有人为了偷电话机身里的硬币,把机身拆走了。 当然机身也能卖钱,地下埋的线缆都保不住,更别说一个电话亭了。 勤劳的人,总能到处发现机会。 后来电话局为了防盗,外壳又改成了塑料的,电话机改成了ic卡公共电话,在拨打电话时将卡插入ic卡话机中,就可以打电话。 可这还是保不住电话亭,许多报亭、小商店老板装了电话,靠电话盈利,公共电话挡了他们生意,他们就故意去砸毁公共电话亭。 能硕果仅存的电话亭也通常都是在学校或者火车站的。 李和开学后,拿到本学期的课程表愣了下,问老大姐陈芸,“这门选修课,不应该是我的啊,什么科学简史?”。 “科学简史”是高校科学素养类选修课,面向所有专业学生而开设。 陈芸笑呵呵的道,“初一十五的道理你还不懂啊”。 旁边一般很少说话的杨浩老师也道,“这就叫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李和问,“教务处安排的?”。 “废话,当然是教务处了”,陈芸回答道, 李和终于知道这是教务主任的报复了,不过也得打落牙吞肚子里。 “这是因公废私啊”,按照条件资历,李和是不符合带这门课的条件的,最主要的是这门课还占用了他一大半的学时,还不长工资。 陈芸没回答,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而道,“哦,对了,这个月后勤的江处长的儿子结婚,别忘记份子钱”。 “随多少?”,李和只要还活着,就必须应对人生三大难题:借钱、买单、随份子。 陈芸道,“随多少都是心意,想好了到我这登记”。 李和不知道这老大姐今天哪根筋不对了,怎么突然拿捏起来了呢,只得在脸上挤了点笑容,呵呵道,“别啊,姐,我这可是坚决以你为核心的,你可不能害弟弟,还得你指教”。 随份子不在于感情,而在于红包的大小。 给少了,人家骂你小气。 给多了,压了同事领导一头,得罪人。 陈芸被捋的舒服,直接道,“没什么讲究,还是老规矩。如果是一般的同事,像我这种结了婚的就随个三块钱,像你这种没结婚的给个二块就成”。 “那我就给2块?”。 陈芸道,“你也太实在了吧?2块是给一般的同事,你听不懂话还是怎么的?”。 “我的姐,你别绕弯了,直接说呗,给多少?”。 “你还没结婚吧,你将来要分房吧?”,陈芸见李和点点头,继续道,“按我说,你就直接五块”。 李和想了想道,“那听你的”。 接下来几天,他开始找以前代过科学简史的老师借书、借教案,看课程大纲,他对科学史很熟悉,但是对教学范围和课程设计并不熟悉。 66、南巡 1984年1月24日至29日视察了深圳、珠海两个经济特区,在深圳的题词是:“深圳的发展和经验证明,我们建立经济特区的政策是正确的”。 在珠海的题词是:“珠海经济特区好”。 小平同志2月份在厦门指出:“改革开放后,侨务工作很重要。” 尽管“改革”和“开放”这两个词汇已经早已被他提及,并将其作为国家经济政策,但这是他第一次公开提出和使用“改革开放”一词,也是党和国家领导人最早把“改革”和“开放”两个词组合起来,此后报刊上开始出现“改革开放”这个词汇。 跨越不只体现在词语表达上的改变。 如果将1978年定为中国改革开放的肇始之年,那么1984年就是全面达成共识的破局之年。 “商品经济”、“姓资姓社”等意识形态层面的已经有了共识。 南巡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春潮涌动,万象更新。 1984年3月1日,国家出台了《关于开创社队企业新局面的报告》,同意报告提出的将社队企业名称改为乡镇企业的建议,并提出了发展乡镇企业的若干政策,以促进乡镇企业的迅速发展。 承包制和双轨制作为两大制度基石,为发展扫清了障碍。 一大批一直闷声发大财的中国的商业教父,真正的步入了历史的舞台。 李和的选修课有200多人,五个专业的学生,新建的电教室坐的满满当当。 选修课上大部分的同学都是在忙自己“业务”,有写作业的,有看小说的,有聊天的,有做觉皇的。。。 这门课让他少了一半的休息时间,但是他还是认真的教,在课纲的基础上加入了一些研究方法论的知识,这些都是经过后世系统总结的。 “我们生活在一个零散的、碎片化的世界里,所有判断和决定都是一分钟内做出来的。你无法在几秒钟的判断里理解世界的复杂。而科学提供的不是即时的、一分钟三分钟做出来的决定,而是一套用以评价经验知识的程序而进行的。它能帮助我们理解世界的复杂性....”。 “回顾最近几年的出版物,将那些非常感兴趣的复制下来。这不仅是由于其中很多都是意义重大的论文,对于了解实验室成员的工作进展也是很重要的。每年都应该图书馆,翻阅其他院校出版的和自己相关领域技术报告,并选出自己感兴趣的仔细加以阅读......”。 “找出该领域最棒的期刊是什么,向该领域的高人请教。然后找出最近几年值得阅读的文章,并跟踪相关参考文献。这是最快的感受该领域的方法,但有时候你也许会有错误的理解”。 “谈到中国科学史的部分,我们就要说徐光启这个人,1607年徐光启和利玛窦合译的《几何原本》,首先厘定了“几何”这个科学名称,并创制了诸如“点”、“线”、“直线”、“平面”、“曲线”、“对角线”、“并行线、“直角”、“钝角”、“三角”、“面积”、“体积”、“相似”、“外似”等等新词汇,引入了西方科学的新概念”。 “到晚清的时候,《微积溯源》翻译出版后,华衡芳、李善兰、徐寿这些人基本已经厘清了物理学和微积分数学中的概念,这些都为中国近现代科学的发展奠定看基础”。 “除了自然科学的词汇概念意外,在洋务运动时期,法学、政治学的词汇也有了比较准确的中文翻译词汇...”。 课堂上突然嗡嗡响,李和问,“大家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说?”。 一个学生站起来道,“李老师,据我所知,许多词汇好像是根据日文翻译过来的吧,我觉得承认事实不一定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不能用狭隘的民族观去否定吧”。 李和说,“可以举个例子吗?”。 “比如‘物理’这个词汇”,学生振振有词的说道。 李和笑笑,这个误解太大了,“我是学物理的。这个词肯定不是出自日本的。而是最早出自美国传教士卢公明编纂《华英萃林韵府》。跟日本人是一毛钱关系的”。 学生面色有点窘,李和摆手让他坐下,“这个误解很多人都有,事实上是日本的明治维新从中国引入了对西方词汇的汉语翻译。有个疑问就是日本人为何会用汉字去翻译新词汇?难道是日本群众致力于汉文化的发展壮大,每次顺便帮助我国搞些翻译工作?中国的洋务运动要远早于日本维新,我们有像京师同文馆这样的专门翻译机构,日本就没有。虽然晚清很落后,大家都有共识,但是却有庞大的知识科举阶层。提到科举大家会想到顽固儒生,可也是首先是这个阶层的一些人提出向西方学习的”。 洋务运动时期,有许多翻译机构,如京师同文馆、上海广方言馆、江南制造局翻译馆、海军衙门、税务总司、京师大学堂编译馆、上海的南洋公学、湖北官书局、北洋官书局等。 林林总总的各地各省都有翻译机构。 今天常用的很多科学名词,都是江南制造局及翻译馆最初定下来的。 日本的引入是如此成功以至于中国人自己都信了。 包括现在还有许多人一直以为这些词汇是日文翻译,天朝借用,万万没想到是天朝翻译,日本借用! 其实日语翻译是惨不忍睹的,悲催的雅蠛蝶永远不会被赋予汉语的灵魂,最终于的命运可想… 这就是所谓的出口转内销吧,或者是叫墙内开花墙外香。 上完选修课,李和一天的任务就完成了。 扎海生又过来蹭饭,颈上系一条丝绸花领带,身上着一件格子西装,灰色法兰绒裤子,俨然一付知识分子的形象,年纪很轻,却有着严肃持重的神态。 李和拽拽扎海生的领带,笑着道,“打错了,宽端再绕一圈,从颈圈下方往上穿出,领带的最宽点应位于腰带处”。 扎海生自己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我还特意找人教的呢”。 李和索性直接帮他打了,“不会打领带,还穿这么骚包干嘛”。 扎海生说,“我们今天接待外宾,所以就这么穿了,接待完了我就直接来你这了,也没来得及换”。 李和看着扎海生意气风发,明显是不错,也就没多问工作的事情,只是问道,“李科呢,你没去找他?”。 “开会呢,我们俩吃吧,今天我请你”。 “发工资了?”,李和知道这小子通常口袋装不了几块钱。 “发了,今天吃啥我都请”,扎海生豪气的说道。 李和也没客气,吃回本再说。 (未完待续。) 67、火箭炮 郭东和齐功勋又来了,李和装作惊诧,“二位,好久不见”。 “不好意思,李老师,又来麻烦你了”,郭东热情的迎上李和,又赶紧给李和让了座。 李和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笑着道,“不麻烦,不麻烦,二位这次是?”。 郭东跟齐功勋对视了一眼,然后从公文包掏出了两份文件。 李和看的眼皮子一跳,打定主意坚决不看,打死也不看,否则长鸡眼。 郭东笑呵呵的道,“李老师在物理学和机械方面的造诣我们是深表佩服的,所以今天我们是带着问题来请教的。不过你也理解,我们某些方面还是不能处于公开状态,在我把这份资料给你看之前,希望你签署下这份保密协议。我们也是照章办事”。 李和还没有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精神,这要是签了等于签了卖身契,这三五年内是不能指望出境了。从良心上来说,他切切实实的希望为国防做贡献,但是从自身利益来说他又不想以牺牲自我为代价。 李和道,“二位,别逗我行不,你俩就是个编辑,能有啥保密的?这我不跟你们开玩笑了,什么资料我也不看了,二位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个人陷入了一阵沉默,这是一个死循环,李和没有签订保密协议之前,他们就不可能公开身份,不公开身份,李和就不会乐意签保密协议。 他们回去之后,按照李和提供的技术方案,研究出了一款84式新款的火箭炮,年初在与越南的边境冲突中,大显神威,一炸一大片,在军中反响热烈。 这次他们其实是带着任务过来的,他们一直在这款火箭炮的改良,最新的一次实验,火箭弹倒栽葱掉了下来,实验失败,许多人很丧气,希望从李和口中得到更多的讯息,来解决目前的困境。 郭东最后还是道,“实不相瞒,你的资料和论文,我们已经送给了相关研究单位,目前的试研发工作,已经取得了极大的发展。我们目前还是再做一些改良型的工作,希望能得到你的配合”。 然后又在不违背政策的情况下,写了一些数据交给李和。 李和仔细问了几遍,才肯定的道,“是发动机由于火药长时间高温烧蚀、钢管强度淬然降低,耐不住发动机内的压力所致”。 齐功勋道,“对,我们也是这个推断。目前我们找到一个解决办法:即加厚发动机壳体厚度和采取壳体内壁加绝热层,以防内壳体温度过高。但是采用何种材料作绝热层,和用什么工艺方法涂在发动机壳内部?在国内还没有先例”。 说还是不说,李和的心里在一阵犹豫,因为这项技术,他也曾经和同事们反复试验了有半年的时间,基本上试成了用碳化矽、氧化镁为固体成分,以环氧树脂为粘合剂。 这还只是最普通的,最好的箭壳体要结实要耐热还要轻,合适的材质就是c-c复合材料。 这个东西产能如何? 这么说吧,一千万的设备,运行一个月,大概能做三个300毫米的固体火箭发动机。 这样比下来,就会发现,这些大口径火箭炮实在是已经不能按照“炮”来对待了,他们的价格,已经不允许像早期火箭炮那样狂风暴雨的打法了。 当然,按照国内的资金力量,科研水平,用c-c复合材料根本也不现实,这玩意全部要用外汇买,一炮打出去,几万美金就没了。 李和斟酌了一下,还是为国奉献吧,实在不忍心这帮老同事急白了头发。 郭东道,“c-c复合材料大家都知道,可这确实太贵了,还是没钱啊。还是先用你说的那种普通办法涂装吧”。 齐功勋说,“还有一个是填装问题,这个需要指教一下”。 李和没有藏私,直接道,“我去年记得看了一篇英国期刊,美国m270使用了模块化填装技术.....”。 传统的火箭炮在发射后装填工作极为繁琐,即使有自动装填车,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完成一次装填并再度发射。因此以美国m270火箭炮为开端,新型火箭炮都开始采用模块化发射/包装桶技术,火箭弹出厂的时候就被放在包装桶里,包装桶本身就是火箭的定向管。然后将多个定向管集合在一起装入类似集装箱的容器。这样只要将容器装上发射器就可以完成一次装填了。 待李和说完,两个人敬佩不已,许多技术都不是什么新的或者闻所未闻的,许多都是已经公开发表的和实践应用的,他们只能感慨李和的博闻强识,对国内的专家、国外的期刊如数家珍。他们俩暗下决心,回去好好阅读期刊报纸。 待聊的差不多了,李和突然调侃道,“你们既然是做军事期刊的,就知道国际上最有钱的就是军火商了,搞军火的说缺钱,不是笑掉大牙吗?我读书少,你们不要骗我”。 国内很多能月产上百辆坦克几万条枪的大厂在靠着生产煤气罐高压锅这些简单的民生用品过活...... 李和真的有点看不下去了。 “这不是跟国际上还有差距吗?再说我们还没出口政策”,齐功勋被李和逗笑了,两个人哪里能不知道出口的好处,有钱了,什么样的研发做不了,还一本正经的回答,“你这样的优秀老师,我们哪里能骗得了你 “两伊战争,巴以冲突,哪一方不需要武器?高端的咱卖不了,不是还有低端吗?拼质量不行,咱就拼价格,搂一个算一个”,李和越说越有点兴奋,“再说以前咱也没少支援非洲、越南、柬埔寨武器啊,就拿最近的泰国跟越南的冲突来说,咱不也是支援了泰国武器吗?”。 李和说的都是按照历史轨迹来的,中国真正的武器出口也是85年左右开始的,甚至两伊战争的武器出口订单他都参与过。他只是想把这个时间点提前。 两伊战争爆发,萨达姆简直是中国军工企业的再生父母啊,一口气从中国订购了2000辆坦克几十万条步枪不可计数的子弹等武器。 这个庞大的订单当时养活了中国的军工企业。 说句不好听的当时穷疯了,我兔什么都敢卖。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简直童叟无欺,良心军火商。 中东地区不光在两伊战场有常规武器大单子。东大土豪哪方不需要武器,那个旮旯就是个火药桶,同时也是个大金库。 在86年左右,以色列把沙特惹毛了。 沙特:东方3有货没? 兔子(手动微笑):有,有,有,这次要几万美金的? 沙特(霸气脸):草,几万美金?够打几发的?给老子来个35亿美金的。 兔子:客官,你稍等,东方快递立马给你送过去。 以色列:尼玛,兔子,说好的友谊呢,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啊。这覆盖我全境了,玩个妹啊。 到了今天战略导弹也只有中国敢卖啊! 我兔耍起流氓自己都怕。 郭东被李和说的有点心动,他明白李和的心思,既然白送都可以,为什么不能出口呢? 那挣得可是货真价值的外汇啊! (未完待续。) 68、钱多人傻 “和赛先生一起来中国的还有德先生。今天因为改革开放,许多关于德先生的书又来了,很多同学都在看,甚至在我的课堂上看,大家有体悟吗?我估计大家因为缺乏社会实践,应该是没有多少体悟的”。 课堂上二百多人又是一阵乱糟糟的,显然对李和的话不满。 李和笑着道,“这里有学历史的知道,北洋政府曾经搞过德先生的模式,确实热热闹闹,又是什么府院之争,又是什么这个那个的,不过带兵的一说话,啥都白搭。如果按人口简单多数计票,此人只要不顾一切讨好了我大荷兰或者大山东大多数人就可以,管其他省份洪水滔天,都能当选。为什么?因为我大荷兰和大山东人最多,所以你们觉得这样也合理的吗?”。 “哈哈”。 李和这句话说完,引得满堂大笑,虽然说得有点偏颇,但是他只能说这么多。 “大多数人读书都是不求甚解,只能做一个思想的搬运工,所以我建议大家看书一定用辩证的看,要有辩证法思维”。 下课的时候,郭东带着一拨人走过来,立马就要跟李和握手。 李和立马就退后一步,躲开了,笑着道,“郭同志,你的手劲太大了,我可受不了”。 郭东双手伸在半空,有点尴尬,“李老师,你的课真是太好了,所以我就带着一帮朋友来听听,希望不会打扰到你”。 一群七八个人,李和都是认识的,都是他以前的同事,听他的物理课李和还能接受,毕竟他会照顾下顺带讲一些国际科技发展趋势,但是来听他的选修课是什么意思。 而且还没经过他的同意,这帮人直接跟系里打了声招呼,系里做了决定,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许多相关单位的人出于好奇,什么老师的课能让军工所的人来听课,结果后面计算机所、发动机所、华清也抱着好奇心来了不少人。 李和一阵头大,莫名其妙的得了个“参考文献”的外号。 因为这帮人想知道业内的发展趋势,李和必定能说出国内外的相关专家,虽然不一定能准确到某本期刊,但也是名声大噪。 现在每天都有来访的人,李和打乒乓球的时间都没了,严重挤占了他的休息时间。 当李和见到柳联想这个中关村大牛的时候,也是一愣,课上是见过他的,只是没有单独打过招呼。 李和迎上去道,“柳干部,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对大牛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柳联想早就习惯了李和这种性格,在课堂上偶尔认真,偶尔随性开玩笑,他也习惯了,接话道,“我又不是大姑娘,你想我干啥。这次来是请教你一件事情,希望得到你的意见”。 李和看了下时间,然后道,“不管什么事情,咱去吃顿饭吧,现在正是中饭时间”。 柳联想道,“行,你选地方,我请客”。 两个人随便找了个门口饭馆,李和点菜,又拿了几瓶啤酒,“今天咱俩可劲喝,我下午没课”。 客随主便,柳联想也没客气,直接用牙杠开了啤酒,帮着李和倒了一杯啤酒,笑着道,“我上次听你说研究要与市场结合,要走向市场化这句话印象非常深刻,你说我们计算机所有没有可能搞点产品出来,也好增加科研经费”。 李和说,“恩,计算机的普及会成为趋势,走市场化也是可行的”。 柳联想跟李和碰了一杯酒,继续道,“可跟国际的差距还是很大的。你觉得我们设计什么产品,有出口的可能?”。 “出口??”,李和一杯酒没咽下肚子,差点喷了出来,你不好好搞汉卡,搞什么出口啊,这个套路不对啊。 李和哪里知道,计算机所是受到了军工所的刺激,军工所和国防大已经联手做了一笔五万美金的武器出口订单,可把计算机的人羡慕坏了,五万美金啊,那是多大一笔钱啊,计算机所一年的科研经费也没这么多啊,不过这些内部信息他是不可能告诉李和的。 柳联想有点难堪,也觉得有点异想天开,不过还是道,“就在去年国防大设计了银河亿次巨型电子计算机,我国成为了世界上少数几个能够独立设计和制造巨型机的国家。这是个了不起的成就。所以说明我们计算机的底子还是有的”。 李和道,“我知道,可是这跟民用完全是两码事啊,哪怕是仿制人家的东西,基本都是实验室生产的水平,根本达不到工业化生产,稳定性更是差着一大截”。 他对计算机虽然不是两眼一抹黑,跟精通也不搭边,可大概的历史进程是知道的,普通的编程是可以的。 不过想到计算机,李和又想到了毛子,记得毛子解体的时候,首席英特处理器设计师dimirpentkovski从毛子到美国去的时候带走了300余人,几乎把整个苏联该研究方向的精华全都带去美国了。反到是90年代后美国英特尔奔腾芯采用了俄国的erbrus设计上的超标量构造。 李和想到这里突然有点流口水的感觉,不过想跟美国人学很难啊,他还不知道毛子计算机所的大门在哪呢,这种重要国防单位,不是那么轻易下手的。 “真的没有一点希望?”,柳联想有点灰心,他对李和在国际科技趋势的把握上还是非常佩服的,如果李和说没法超越,可能就真的没法超越了,甚至他自己都承认与国际的差距。 李和还是绞尽脑汁在想,计算机上的哪些部分是国内可以生产的。柳联想既然是靠汉卡起家的,说明在软驱这块还是没问题的,最后还是试探的问道,“软盘驱动器这块你们觉得有难度吗?”。 柳联想笑着道,“软盘、软盘驱动器这块我们都没问题,你的意思是?”。 “那就软盘和软盘驱动器一起搞,这种东西一年随随便便卖个几十亿张毫无压力”,李和想了想还是不忘记泼冷水,“不过要是想出口,专利这块那你们要想办法绕过,我记得专利应该是在ibm手里”。 其实哪怕只在国内卖,也够吃了,马上微机大发展,全国会出现一个“微机热”。85年左右全国微型机年产量突破2万台,长城0520和紫金2号两个机型已具备年产万台以上的生产能力。 “那我马上回去开会研究下”,柳联想心里有点耐不住了,这可是出口啊。 李和又想了想,这不能让他们把发家的“汉卡”给丢了啊,又急忙道,“我记得你们计算机所去年就推出了lx-80汉字图型微型机,计算机杂志上当时还赞扬了你们汉字处理功能,我在想如果将lx-80的汉字处理功能移植到pc上,你们不是也有钱赚吗?”。 柳联想哈哈大笑,“难怪大家都喊你参考文献,你这不出门尽知天下事啊,不错,我们的汉字处理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前阶段我们还在开会讨论做一个插在pc中的部件,不过这阶段都在讨论出口的事情,就忽略了”。 李和幽幽一叹,“这个可是大有可为啊”。 “那我就回去上报我们所长一起做,反正做一个也是做,做两个也是做。不过不一定能批,这样资金压力可就大了”,柳联想无奈的说道。 李和突然道,“我认识个港商,钱多人傻,要不我让他给你们投资?”。 (未完待续。) 69、扩大生产 柳联想听到“港商”两字两眼放光,急忙道,“你真的认识港商?还可以投资?”。 李和道,“当然可以,我可以引荐,到时候你们可以自己谈,能谈到什么地步,也全看你们自己”。 “外商不能白投资吧?有什么章程没有?”,柳联想表现的很急切。 李和道,“当然不能白投资,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对不对,我可以努力说服他去跟你们合资,你们研究所就需要成立一家以转化科技成果为目标的计算所公司,这个合资政策上你们允许吗?”。 柳联想直接肯定的说道,“政策上没有任何问题,这点我可以保证”。 他不但是个研究人员,还是个干部,是熟读政策的。 坚持实行对外开放政策,发展对外经济,利用外资,引进技术,促进“四化”建设是我国长期不变的战略决策。 尽可能多地利用外资,以加快我国经济建设,是我国对外经济关系的一项基本政策。 5月份的时候,除了批准了四个经济特区,中央正式决定开放大链等14个沿海城市和海楠岛。 同时,明确宣布“允许外商兴办独资企业“。 所以合资根本就不算个事。 “那我会尽快联系港商,问问他的意向”,他在考虑是让于德华过来,还是那个扑街律师沈道如过来。如果是于德华过来,就变成了他跟于德华合伙的。如果是沈道如过来,就还是他一个人的。 而且投资计算机所,怎么都不会亏钱的,这套汉卡柳联想在1985年上市的第一年就卖了1000多万。 20世纪我国重大工程技术成就”评选中,共评出了25项重大工程技术成就,其中“汉字信息处理与印刷革命”仅次于“两弹一星”,居第二位。 自从出现计算机后,pc的推广在中国却遇到了处理汉字的难题,这包括汉字的输入、输出、显示、编码、字型、汉字应用软件等等问题。在这一需求的推动下,各种汉字系统应运而生。 众所周知,汉字信息处理这方面,王选是第一人,使中文激光照排系统从1985年起成为商品,在市场上大量推广方正排版系统,这是一场“印刷革命”。 汉字信息处理研发者有许多,而中科院计算机所则是pc端的汉字信息处理的先驱,联想式汉卡是最早推出之一,并很快成为销量最大、影响最大的汉卡。 “李老师,这个我会尽快跟所里报告,可你不能开我玩笑啊”,柳联想还是有点紧张,万一提前报告了,最后发现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他这就是等于放领导鸽子了,以后还怎么混。 李和严肃的说道,“柳干部,虽然我还年轻,经常也喜欢说笑话,可没说谎的习惯。我以我的人品做保证行不,只要你那边没有问题,我就去跟人家港商说。不过因为投资比例,投资金额搞崩了,我可不负责”。 “那当然,来,李老师,我们干了这杯,我回去立马就跟领导沟通”。 两人碰完杯子,柳联想就掏出一把毛票,急匆匆的结账,跟李和打声招呼就走了。 夏天都来了,暑假还会远吗? 就是一个热字了得,路两旁的树叶子都蔫了,何况是人。 李和在葡萄藤底下乘凉,付霞满头大汗的回来,捡起桌子上茶壶,一口就灌了下去,“热死我了”。 说完,又用衬衫下摆擦了把脸上汗水,肚子都漏出来了。 李和从年前年后都没见过她了,甚至在想这娘们不能拿钱跑路了吧。 付霞明显晒黑了一圈,以前好不容易吃出来的小圆脸也没了,下巴都出来了,不过反而倒是越发耐看了。 李和问,“你这干嘛了,风风火火的?这么长时间没见着你人了”。 “我刚从香河回来啊,我这一个月要来好几趟的,只是你和何姐在学校看不到我罢了,不信你问周萍和寿山”,付霞坐到椅子上,头又转了几圈,然后问道,“何姐呢,前院我也没看到人”。 李和道,“回老家了,估计过几天就能回来”。 何芳不在,他吃喝也就对付了,不是面条就是对付个包子,再勤快点,就跑点路下个馆子。 闲下来,不对,是天天都闲,闲的无聊了,就去花市上逛上一圈,买了不少的牡丹和剑兰。 付霞掏出一个本子,递给李和道,“哥,你看看呗?”。 “什么?”。 “账本!”。 李和看付霞那幅神态,也肯定知道是赚了,不过把账本拿到手里,翻开了最后一页,直接看了盈余,也才4万块不到。 也就是说付霞半年的时间都没他一周挣得多,立马就没了兴趣,不过没亏钱就好,又把账本扔给了付霞,“行,不错,继续加油”。 付霞看李和这表情,就知道李和不满意,她还准备求夸呢。 自从家具厂开张后,他就带着村子的两个小伙子足迹遍布全城所有的供销家具店,一个帆布包,一张嘴皮子就是商业制胜的利器,现在基本有了稳定的渠道,就不怎么需要跑了。 而且很多二道贩子知道了地址,直接开着大卡车或者拖拉机上门拉,销售一点问题都没有。 虽然很累,但是毛爷爷的笑容给了她很大动力,经常赚了一笔钱,手指上蘸了点口水,一张一张的数起来。 付霞又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放到桌子上,一打票子都是崭新的,“哥,你数数,去掉给村里的那半成,这都是赚的”。 她去跟村里谈的时候,就是村子只占百分之五,提供场地和人员。而她负责提供资金和跑销售。 那边村子大部分的男劳力都在那边干活,每个月都能发工资,等于一个村子有了稳定收入。 自从赚了钱,她说话更硬气了,在那边说话比大队书记还好使,简直如鱼得水。 李和摆摆手,“你要是缺钱使,你把你的那两成拿去,我的不分了。商业上有一个名词叫扩大生产再投资,赚钱就分,你怎么都做不大,继续买设备,继续扩大规模”。 这点钱,他真看不上眼了。 付霞咬咬牙道,”那我的也不分了,继续投资”。 李和道,“还有一种叫工资,你不拿工资了?”。 付霞想也没想直接道,“哥,我已经白拿两成份子了,怎么还能拿工资,你不是纯心骚我吗”。 “创业者的工资也是公司运营和管理成本,这个当然要反映到账面上。到了年底,才知道公司的盈利状况如何。创业者投入的时间成本也是成本,这个必须要算进去”,李和也是根据创业公司的一般情况来的,不但要发,而且要多发,把帐做亏,省税。 付霞道,“这些我不懂,但是我就知道我不能拿,不然我成啥人了”。 “一个月拿个五十块吧,你要吃喝吧,你要买衣服吧,你要处朋友吧”,李和又看了看付霞身上皱巴巴的红格子衬衫,继续道,“你这大小也是个老板了,赶紧去买一套好衣服,穿出老板的气派来”。 付霞看了自己的这身衣服,琢磨这是李和嫌弃自己土气了。 洗了把脸,也不怕热,立马就出去买衣服了。 (未完待续。) 70、赵永奇 付霞就这样连住了两天才走准备走,李和倒是给付霞提了个建议,“那些有真本事在身的老手艺人。那些技术是需要时间的积累的,可不是随便跟着学个三五年的就能融会贯通的,你一定要留住了。你想想将来会不会只有你一个家具厂?人家工资比你高个几块钱,就能把人挖走了,你都没地方哭去”。 付霞拎着包,大大咧咧的道,“我晓得,我又不是傻子,实在不懂的,我就听你的,去找书看”。 李和说多了也是浪费口水,出了门看了看停在门口的倒骑驴。 然后问蹲在门槛上的两个小伙子,“你们就是这样骑过来的?”。 两个小伙子都是20来岁,穿着大白衬衫,满头是汗,衬衫都粘到身上了,另外一个小伙子好像看李和有敌意,只有另外一个小伙子道,“是啊,骑了五个多小时呢”。 李和热的不行,“要不你们歇会,等天凉快再走?”。 两个小伙子看了付霞一眼,付霞说,“走了,不然天黑到不了家”。 付霞戴上草帽,一下子就跳上了车,不过车子铁皮被晒得发烫,差点烫着手。 估计放个鸡蛋都能烫熟了。 三个人不怕热,就这样大中午的走了。 李和想着这瘦猴快回来了,要去邮局发电报把那个扑街律师喊过来了。 瘦猴媳妇生了个闺女,瘦猴欢喜的不得了,当爹的看不到闺女,那心情可想而知,火急火燎的想回来,发电报征求李和意见。 李和觉得回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了,风向已经稍微稳定了,并没有什么大事,就同意瘦猴回来了。 也不怕热了,直接及拉着脱鞋去了邮局,一连发了三封电报,一封是给瘦猴,告诉他可以回来了。另一封是给苏明,同样告诉他可以回来了。最后一封是给扑街律师的,告诉他把资料带好,速度过来。 出了邮局,还是照样热的不行,门口都是茶摊,他就要了碗大碗茶,树荫底下喝了一碗,才算有喘气的机会。 何芳又是大包小包的回来,打量了李和一眼,“稀奇,我不在,你居然穿上干净衣服了”。 李和说,“付霞昨天回来的”。 “难怪”,何芳把所有的东西逃出来,去洗了澡。 李和给他做了碗鸡蛋面,“先对付着吃吧,晚上看你手艺了”。 何芳先喝了点凉白开,才端起碗吃,“你面条都给你煮的碎了,没嚼劲”。 “旁边开了个气站,我下午去扛个买煤气罐,煤油炉子烧饭都是一股味道”,这时候城里做饭用气罐的还是少数,大部分都是煤油炉子或者煤炉或者烧柴灶,一到下晚煮饭的时候,空气中的那股子煤油味道,不是好闻的。 “算你长心了,你跟我说地址,我去吧,你毛手毛脚的”。 “一罐气60多斤呢,你还是算了吧”,李和想了想又继续道,“老赵他媳妇、孩子都被接来了,你看看要不你烧饭,咱喊他们吃个饭”。 赵永奇已经把他媳妇孩子接来有一个多月了,还喊李和去吃了顿家常饭。 李和回请的时候本来想着请他们去饭店,可是一想又觉得在饭店太没诚意,还不如在家烧来的实在,还能顺带认个门。 可是他的烧饭手艺真的过不了关,还是要等何芳回来,再说何芳跟老赵也是同学,不等何芳回来也不地道。 李和没有喊其他人,只喊了赵永奇一家人。 大儿子也是十四岁的样子,闺女也有十二岁了,两个孩子也没了刚来那会的生怯。 李和问老赵,“你这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了,舒服的很啊”。 赵永奇摇头苦笑。 老赵媳妇是个利索人,对老赵刚做了几天城里人就忘本,表示不忿,“额说过多少回,芹菜叶子不要扔,你就是不听。你挣那几个钱就烧包,哪像个过日子的样子!闹饥荒那阵,树皮都没得吃,有这么好的菜叶子,祖上积大德了!现在日子好些,也不要忘了节俭。”。 何芳在厨房里烧饭,这老大姐也是没闲着,帮着何芳做饭,“妹子不要做这么多,做饭浪费,吃菜浪费,不败家才怪呢。生活现在好,不等于将来好,能省就省。咱家前几天吃的白菜叶子,就是我到菜市场捡回来的。那些卖菜的也是,白亮亮的菜帮子,上面有几个虫眼,抠了就是了,他们竟扔了,在脚下踩来踩去。我说我要,他们赶紧送给我。看看,我一分钱不花,咱们就有一顿菜吃。过日子就要这样过。这钱吧都是从牙缝省下来的。不会积攒,大手大脚,就是不会过日子”。 何芳笑着道,“大姐,你说的太对了,我那会就是看人家卖鱼的扔鱼内脏可惜了,回来熬汤可香了”。 两个人好像找到了共同语言,聊得还特别起劲。 李和拿了两个苹果,对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的两个孩子说,“你们要不去院子里玩,那有个池塘,里面有鱼呢,到我这拘束啥”。 两个孩子有点心动,看了一眼赵永奇。 “去玩吧”,赵永奇摆摆手道,然后叹口气道,“这两个孩子被她妈管的太严实了,别看我这婆姨没读啥书,可道理都是一套一套的,我都说不过她。也懂道理,那前几天,有人朝我走送礼,硬是让她给扔了出去,你猜她说啥?这是逼着额男人犯错误呢”。 赵永奇说完又是一阵呵呵直乐。 李和给赵永奇泡了一杯茶,笑着道,“你这混的不错啊,都有人走你后门了”。 赵永奇抿了口茶,摇摇头,“哪里是走我后门,我这才哪跟哪,他们要通过我走大领导的后门。你这才是好日子呢,住这么大的宅子,上班又轻松,再美不过了”。 李和道,“你宅子买的不也挺不错的吗?何必来羡慕我。我才羡慕你呢,这前程似锦呢”。 赵永奇在李和的鼓动下,去年才买了一套小宅子,她媳妇来的时候欢喜的不得了,打扫的一尘不染,恨不得砖头缝里都给扒拉干净。 “少来这套,你这人就是少了那股上进心。反正人各有志吧,我也不强求你”,赵永奇是不明白李和的,明明脑子聪明,能力也好,可非要藏着掖着。 (未完待续。) 71、马金彩 老赵媳妇对李和满院子的花花草草不屑一顾,跟何芳说道,“我跟你说,这男人钱,你得给他掐紧了,不然就胡花了,你说买这么个娇艳东西,好看是好看,不能吃不能喝的,买这么多干嘛。真是太浪费钱了”。 何芳笑着道,“马姐,我跟你家老赵一样,跟他也只是同学,他的钱我可管不着”。 老赵媳妇姓马,全名叫马金彩,咋看上去还年轻,可细看就有了眼角的鱼尾纹,眉眼儿很喜庆,乐呵呵样儿,听了何芳的话不以为然,按照她的观念,你俩这都住一起搭伙过日子了,还能不是一口子? 以为是何芳面皮薄,她不好意思说开,笑着道,“我都懂,额也是过来人”。 何芳苦笑,她是解释不明白了。 在马金彩的坚持下,这桌饭也只是做了五个菜,一条红烧鱼鱼,一盘红烧肉,一盘白菜,一盘豆腐,一盘花生米,简单的很,她对李和道,“大兄弟,你跟咱家老赵这关系,我们还能跟你客气嘛,做多了确实吃不完,那就糟践了”。 赵永奇道,“我媳妇替你省钱呢,你偷着乐吧”。 李和举着手里的茅台道,“那就索性省到底,这酒咱也别喝了”。 “这个你是真的省不了了”,赵永奇直接夺过来酒瓶子,一把拧开了,先是给李和倒了一杯,又问何芳,“你不能真戒酒了吧?”。 何芳把杯子收起来,笑着道,“真的戒了,喝多了脑子就反应不过来了,我这都一年多没碰酒了,你别再给我倒了,你俩喝吧”。 李和就跟赵永奇碰上了杯子,“马姐,来了这么长时间,习惯了吧”。 马金彩道,“习惯什啊,你说也没个工作,天天洗个衣服,做个三顿饭,能费多少时间,剩下啥事没了,就跟废人一样窝家里。我就等两个孩子安排好上学,我就想找个临时工干干”。 赵永奇道,“你这女人,有福不会享,做什么临时工,两个孩子还要你看着呢”。 “要不是听你说,城里有好学校,不是为了两个孩子,额才不愿来城里呢,那地丢了多可惜。来了这,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脑子也开始犯迷糊。天天待家里显得发慌,鬼才愿意享这福呢,吃颗大白菜也要花钱买,孩子想吃个烤红薯也要花钱买,甚至吃水都要花钱买,哪有这个道理。花钱花的我心纠,哪里是享福了,你说我这在老家有吃有喝的,窜出来干啥?”。 赵永奇道,“这城里工作要是那么好找,谁还在乡下种地,不都一窝蜂来了,在家好好呆着,少想些乱七八糟的,又饿不着你们娘三”。 何芳道,“老赵,你这大男子主义太重了,马姐想干点事怎么就不行了”。 李和对赵永奇道,“要不开个鞋店,从李爱军那里拿货,要不了多少本钱。何况李爱军你也是认识的”。 李爱军已经摆脱了家庭作坊的模式,越做越大了。 随着产量越来越多,他做的鞋子已经开始向周边批发,不再单纯依靠一个门面店卖鞋了。 赵永奇还没说话,马金彩就直接摆了摆手,“那玩意我哪里懂,不行,不行。老赵要是不嫌我丢人,我就去摆个红薯摊子,卖烤红薯去。我看人家生意就好得很,要是我做也不能差了”。 赵永奇道,“谁嫌你丢人了,你爱干就干去,只要孩子能顾住就行”。 马金彩与赵永奇是同村人,自小一起长大。赵永奇敦厚实在,心里不留隔夜话,家里的大事小情都主动听马金彩的意思。这一点让马金彩很是满意,也很得意。比起那些吵吵闹闹,婆怨姑嫌;妯娌闹,小叔子叫的日子,马金彩可算是舒心了。 马金彩心里明白,就是把男人拴在自己的裤腰上又能咋地?离不开女人的男人能有大出息么? 所以她是坚决支持赵永奇考大学的,哪怕有人说,你男人进城了,变了心,她也是不信的。 论起自己的日子,马金彩觉得也对得住赵永奇,赵永奇在外多年,屋里的一河滩事都撂给了她。 老的小的都要她经管,伺候他爹妈,照顾俩孩子。老家的人情关系,也是她马金彩咬牙维持的,村里也没说她马金彩歹话的。马金彩实在找不出赵永奇要背弃她的理由了。 再说了,赵永奇是她自己的男人。一个屋里厮守了这么些年;他身上哪里长个痘痘,哪里有个疤疤,她马金彩都清楚。 赵永奇上学后,也没少给她带回钱,置办了不少衣裳,首饰,她在村里可露脸了,很是在人前显摆了一阵子。 李和掺合不上这两口子的事,只得一味跟赵永奇喝酒,一瓶酒已经喝完了。 李和还要开瓶酒,马金彩阻止说,“不行了,不能再喝了,给他喝多了,我们娘几个还找不到回家路呢”。 吃完饭,马金彩帮着何芳把桌子椅子收拾妥当了,也就拉着喝得晕乎乎的赵永奇要走。 李和拿出两个红包,俩孩子一人给了一个。 俩孩子看着老赵夫妻俩,没人肯接。 马金彩也看了看赵永奇,在外面这种人情,她还是听他男人的。 赵永奇对俩孩子说,“接着啊,不接不成二傻子了嘛”。 俩孩子才高高兴兴的接了。 何芳也要给,马金彩这次没问赵永奇,直接就给挡了,不让俩孩子接了。 何芳道,“嫌我的少,还是怎么的?”。 赵永奇道,“吃一份拿一份才是道理,哪里有吃一家拿两份的。你下次开灶,去你那吃,你再给也不迟”。 何芳笑着道,“那这日不如撞日,就晚上吧,晚上我回去开灶”。 马金彩道,“那你非喝死他拉倒,行了,妹子,你也别客气了。我们就先走了”。 李和跟何芳把他们一家人送去巷口,才回去。 等公交车的时候,马金彩问赵永奇,“她俩真不是一对?”。 赵永奇道,“你这娘们就会多事,人家是同学,处的好罢了,我们男女同学处的都不错”。 “你有处的这么好的女同学?”,马金彩突然阴测测的问题。 赵永奇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好像酒也醒了,急忙道,“你混说啥,孩子都在跟前呢”。 “行,回家再跟你计较”,马金彩又转头一想,“反正我看着就挺登对的”。 “胡说什么呢,人家差着年龄呢”。 马金彩道,“姓赵的,你忘了,额还比你大两岁呢。你这是嫌弃我了?你要是真的嫌弃额了,额立马带孩子回老家”。 “别说了,公车来了,车上别乱说了”,赵永奇赶紧牵了俩孩子上了公交车。 (未完待续。) 72、鞋厂 卢波一大早又过来报账,小伙子现在走路都稳多了,故意挺着身子,尽力掩饰腿上的缺陷。 混出了点名堂后,不少人指着他说,你可别小看人家瘸。他是腿瘸,可脑子不瘸,心眼更不瘸。 虽然是个滑头的,但是还是值得信的,要不然瘦猴走的时候也不能让他管账。 李和也把他当做朋友,真心待他。 当然,朋友跟亲兄弟还是有差别的,对亲兄弟他是不求回报的,无条件的爱。 无条件的爱等于无条件照顾,无论兄弟姐妹是否达到他理想的标准,比如乖巧,听话,会赚钱,无论他们是健康的普通,还是天生的低能儿,还是给李和不停制造麻烦,李和都一样会爱他们,照顾他们。 李和对待家里的几个姐妹,其实跟养孩子差不多,爱孩子的父母从孩子身上得到了无数的快乐,早心满意足了,还需要什么孝顺? 他对待李隆包括老四、老五大都是这个心态,只想他们好,不求回报。 这种爱,是人类天生的本能。 当然爱他们,并不是要给他们多少钱,如果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李和每个兄弟姐妹给个几百万就是了。 一味的给钱会影响他们的自我认知,并使他们感到焦虑,有百害而无一益,除了鼓励游手好闲和各种恶习,根本有什么效果呢?当生活的动力不再是内在的兴趣,而变成外在的刺激时,他们就不再主动去追努力,而是只想索取。 在这个过程里,生活本身失去了美感。 想堕落一个人就使劲的糖衣炮弹。 李和希望他们在生活的道路上走的更远,在拥有金钱的同时,也拥有掌控金钱的能力。 “哥,这是这两个月的,你点点”,卢波直接把一袋子钱放到桌子上,把里面的钱一沓沓的掏出来。 李和现在虽然说也是日进斗金,但是谁能嫌弃钱多呢。 “少了?”,李和看了下账本,皱了皱眉头。 “你一直在学校,忘记跟你说,不少货被潘松哥接过去了,这两个月货量比平常少了一半。我已经给明哥打电话了,让他多发点”,卢波急忙解释道。 “我知道了,我上次让你给你表嫂送奶粉送了吗?”,李和问,卢波跟瘦猴是表亲。 “送了,还添了十块钱”。 “上次你不是说要相亲吗,怎么样了?”,李和好奇的问道。 卢波挠挠头脑道,“上次那个人家姑娘不满意我这脚,见面聊了几句就黄了。后面又找了一个,年底结婚”。 “我到时候要是没回老家,你通知一声,我也去凑个热闹”。 “恩,谢谢,哥”。 李和见卢波还没走,好像欲言又止,问道,“什么事直接说?”。 “我在想一件事,你看咱这阶段没啥货卖,能不能从那李爱军那里拿货,我听猪大肠说你们是朋友”,卢波吞吐吐的说道。 “这跟他是不是我朋友有什么关系?你直接找他拿货就是了?”。 “不好拿货,他那里货紧俏着呢,我想着既然你们熟悉,拿货不是一句话的事吗,还能便宜不少呢”,卢波笑呵呵的道。 李和摇摇头道,“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本来人家能卖1000块,碍着我面子便宜我200百块,这不是挡人财路吗”。 卢波道,“我没这个意思,就是价格高点也行,不愁卖”。 李和没想到李爱军生意能火爆成这个样子,也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他了,抱着好奇心想去看看,“我去换个鞋子,你把摩托车推出来,咱俩去看看”。 卢波一见有戏,干脆利落的应了声好,屁颠屁颠的去推摩托车了。 何芳见李和要出去,问道,“那你中午饭回来吃不?”。 “不回了,你自己吃吧”。 “行,刚好我中午也要回去收拾我那边屋子,没时间做饭,柜子都生蛀虫了,再不整,就没件好的了”。 李和道,“那没做防潮都这样,你杀虫没用,等有时间了,墙面那层敲掉,重新做个防潮,就好点”。 骑上摩托车,就带着卢波去找李爱军。 卢波突然说,“方向错了,你这个是他的店的方向”。 李和骑得快,扯着风,听的有点不清,“不去他的店去哪里?”。 卢波说,“他搞了个厂子,在乡下,咱要去乡下才成“。 李和停下摩托车,不敢相信李爱军都开上厂子了,“你确定?”。 “我都自己去了好几次,偏偏他每次都没货”。 李和听他这样说,只得掉转车头,朝着卢波指的方向去。 所谓的厂房就是个院落,四四方方的院子,四周是用红转砌的两米左右的高墙。 门口还栓了一条大狗,见着李和两个人汪汪直叫。 卢波不触狗,往前一猛窜,大狗立马往后一退,让开了路,还是汪汪叫。 “李爱军,你咋就成了熊蛋子,我就是这个性子,信着我,再来我就开揍,信不着我我现在转身就走”。 李和隔着老远就听见了里面的争吵声。 “丁哥,这话就唠远了,信不着,能去请你吗,咱们兄弟用得着说这见外话吗”。 李和听出这是李爱军的声音。 “好吧,既然信得过我,就别再管,那几个小王八羔子再来,我来处理。你李爱军再敢掏一毛钱,老子立马收拾包袱回老家,不受这里的气!”。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李爱军一口应承着。 “小李你来了”,李爱军老爹看到李和,立马出屋招呼道。 李爱军也立马出来招呼李和,“不好意思,一直挺忙的,也没顾得来去你那边看看你”。 李和四周看了一眼,院里里几间大屋子都有人来人往忙碌的声影,也有机器的咔咔声。 “没事,我就来看看,不声不响的,你居然搞起来了厂子”。 李爱军指了一个屋子浓眉大眼的高个子道,“这是我战友,从蒙边过来帮我的。他鼓励我搞这个厂子的,不然我真没这个胆子”。 又指着李和对中年人道,“这是我经常跟你说的李和,没他,就没我今天”。 李和仔细的看了一眼中年人,短平头,大脑袋,黑脸膛,宽肩膀,个子又比李和高了一个头。 如果非要说特点,这个人的一只眼睛暗淡无光。 李和笑着伸出手,“你好,李和”。 “你好,我叫丁世平,你别瞅了,我这只眼睛是残的”,丁世平也没客气,上来就调戏李和,大笑道,“许多人见我第一面就看我这只眼。我这是在打仗那会,一炮轰过来把我震晕了,等我醒过来,一只眼他娘的就报销了,这不就成了独眼龙了嘛”。 (未完待续。) 73、秋风 李老爹已经急着去买菜,招呼李和中午一顿饭。 这附近偏僻的很,骑自行车买菜还要半小时。 李爱军给卢波丢了一根烟,不好意思的道,“原来是一家子,闹了个好没脸面,你早不说”。 卢波笑呵呵的道,“这谁能想起来啊,绕来绕去还是一家人”。 “兄弟,没的说,以后只要我这里有货,你尽管来拉”,李爱军看着卢波那条腿,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卢波记得李和说过的话,然后道,“兄弟,你按照市场价匀给我货就行,我就感激不尽了”。 两个人扯来扯去,李和看的无聊,问丁世平,“这打秋风的都上门了?”。 丁世平脸一红,虽然脸黑显不出来,知道刚才与李爱军的争吵是让李和听得了,也没藏的了,直接道,“就是一帮附近的小兔崽子,按我脾性就直接开干了。可爱军非要花钱买平安,说什么不宜惹是生非。我还骂他呢,我说这腿断了,难不成胆子也断了”。 这话李爱军有点难堪,他对丁世平的直来直去的性子没有办法,不过两个人是生死之交,好在是互相了解的,也不存在隔阂,苦笑着对李和道,“我这里还没立稳脚跟,惹出事总归不好。索性还能挣到钱,就花个钱买个平安,谁有工夫跟他们扯皮,不就尽耽误事嘛”。 丁世平没好气的呛了李爱军一句,“你钱倒是花着了,可是买着了平安嘛,那帮人还不是三天两头儿来。要不是你拦着,我能给他们好果子吃”。 李和道,”来的那帮人,路子深不深,不会扎手吧?“。 丁世平不屑的道,“就是个不入眼的小喽喽,你看他再来,我怎么治他。我杀得了人,我还治不了人不成”。 卢波感兴趣的问道,“丁哥,你真杀过人?”。 丁世平好笑道,“上战场不杀人,我去打酱油的不曾,你尽说脑子秀逗的话”。 “那.....那你杀了多少人?”,卢波最终还是吞吐吐的问了出来。 “杀了多少?没细数过,大概三四个有的吧”,丁世平最终手指头也没数明白,“一排冲锋过去,谁知道是谁的人头,反正我是打过几场硬仗的”。 卢波好像嫌弃丁世平不够英雄,在他看电影里的英雄一个机关枪扫过去,起码撂倒十几个,“我看报纸上,越南鬼子菜的很,咱们过去就跟切菜一样,噗噗噗的”。 丁世平直接给了他一个脑瓜子,“就你会胡说,那越南人是傻蛋啊,就是他炮兵,一炮轰过去,都炸不了几个人。必须啊,多打几炮,把山头给削平了,不然人家躲山坳里,防空洞里就没用”。 李爱军深有感触的道,“越南人哪里是好打的,咱不怕死,人家也不怕死。不光当兵的不怕死,人家老百姓也不怕死,一个半大小姑娘就敢冲你放冷枪,全民皆兵啊。人家越南人至今还没服输,不是还在边境上跟咱较劲嘛”。 “那你们最后?”,卢波没敢直接问。 丁世平明白卢波的意思,烦躁的道,“战场上,本来就是枪炮无眼,哪里还分什么军人和老百姓,这时候只有敌人与战友的区别。你小子懂个屁”。 虽然退役这么多年,但是战争的阴影始终没有在他心里消散。 李和最后插话道,“带我转转你这个厂子,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李爱军带路,李和跟在后面。 干活的人有六七个,以为李和是来看货的,也是见怪不怪,眼皮都没抬一下,闷头干自己活。 李爱军指着一台机器说,“这是上鞋楦与上填充料的合模装置,可以根据不同类型和尺寸的鞋体进行更换,你说怎么样?”。 李和瞥了一眼,真不怎么样,一看就是二手的,不知道哪里搞的淘汰设备,不过这样的条件也是不错了,也没打击李爱军的积极性,还是夸了一句,“挺好”。 “这几台针车车位不错吧?这可是我所有的家当都投了进去”,李爱军更显得兴奋了。 李和一看是小rb的品牌,不过几间屋子,也就这么几台设备,大部分还是靠工人手工,问道,“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几台设备的?”。 李爱军把李和拉出厂房,才低声道,“听说是走私过来的,就在三元桥,什么东西都有,电器、摩托车,甚至骑车都有”。 李和笑着道,“不是我泼你冷水,你还是加油啊,这点底子还是没法到市场上竞争,南方的鞋子一旦大规模进来,你这点不够看”。 李和本来不想说这个大实话,大实话总归要伤人的,可是事实就是没法避免的啊。 李爱军沉默了一下,勉强笑了笑,又叹口气道,“那你的意思是?”。 不过叹气归叹气,他对是河是路也不大在乎,能走到今天,他已经很知足了。 李和也怪自己嘴巴欠,不过还是道,“我建议等你这阶段忙好了,还是多去南方走走,学学经验,如果只是自己闷头做,哪天被人淘汰了都不知道。制鞋业是劳动密集型不假,可最后也要加入市场竞争,讲究价格、讲究质量、讲究品牌的”。 “我心里也要数,我一直都有看书、看杂志期刊的,要不我怎么能买回来这些设备。竞争我不怕,我就相信我的质量肯定比别家的好”,李爱军信心满满的道。 李爱军老爹下的厨,直接做了几个大盆端上来。 , “先润润嗓子”,丁世平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噜咕噜的一下子就进了肚子,砸摸了下嘴巴,笑着对李和道,“我是个没规矩的浑人,兄弟,你别介意,来大家再碰一个”。 李和举起杯子道,“兄弟,你是个实在人,真心喜欢你,来,干一个”。 “果然还是城里好啊,你说我一年到头,风里来雨里去,贩羊羔子,也挣不来几个钱,还得搭上辛苦,老婆孩子,一大家子要养”,酒过半巡,丁世平又举起杯子对李爱军道,“兄弟,哥哥最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是你帮衬,哥哥念你这个好,我说几句胡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未完待续。) 74、入股 李爱军说,“丁哥,咱是生死兄弟,说那些见外的干嘛,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可咱这么做,毕竟是偷偷摸摸的,咱的目的就是挣钱,挣大钱,憋点气算啥”。 李和最后想了想道,“就是几个乡下混混,揍了就揍了,管那么多干嘛。实在不行,就报警,再说你们俩都是战场上立过功的,公安还能偏护一帮小混子不成”。 他越想越是这个道理,在这个节骨眼上,这群小混混进了局子,不死也是少层皮。 李爱军道,“可我这厂子在这呢”。 李和也明白李爱军为什么宁愿花钱息事宁人,也不愿意过度张扬。 他还只是个普通的个体户,在小心翼翼的求生存。 从商业史的角度看,1984年也是最重要的年份,企业家群体的形成由此分野,“史前创业家”完成从农民向企业家的转型。 1984年之前诞生的企业,包括许多后来名噪一时的民营企业在内,创业之初几乎全都是集体或国有身份。 政策动荡起伏时,创业者戴上“红帽子”无疑是最稳妥、安全的选择。 “你是合法经营的个体户,一不剥削,二不违法,你怕啥?你可以继续买设备,扩大经营,在工艺上,在质量上多下点功夫,但是不增加工人数,谁能找你茬?”,李和在这方面还是保留了谨慎,虽然都忙着咀嚼政策,轰轰烈烈的学开放呢,很少有人还敢在雇工问题上扯皮,就怕真有哪个不开眼的。 丁世平道,“李兄弟说的对,与其这样窝窝囊囊的,不如就轰轰烈烈的干,咱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能怕个球?”。 李爱军好像也被激起了性子,猛灌了一杯酒,糊了一口气道,“你说的对,老子都是废了一条腿的人了,再废了心劲,还活个什么乐子”。 李老爹被儿子这话吓了一跳,深怕他有什么想不开,急忙道,“你可别乱胡说,什么活,什么死的”。 李爱军道,“爸,没事,你别管了,我想好了,砸锅卖铁,我也要再买一批设备回来”。 李老爹,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没人管着你”。 李和笑着道,“不用砸锅卖铁,要多少,我借你”。 李爱军感激的看着李和说,“兄弟,你这么多年一直帮我,不知道帮了我多少次,我心存感激你,这次我是不能再借你钱了,什么事我都指望你,我李爱军就一直混不出自己”。 “要不这样吧,我出钱,咱们合伙做,你看行不行,风险共担,利益共享,也就不存在谁欠着谁了“,李和想了个折中的方案。 李爱军急忙摆摆手道,“那还不如我借你钱呢,要是合伙做亏了,我这辈子都没脸见你呢”。 “刚刚兴头上夸你两句才没几分钟,你立马就又成了熊蛋子,咱男人能不能不要说不行?”,李和笑着道。 丁世平这种事情上不好插话,只是用期望的眼神看着李和军。 李爱军看着他老爹和丁世平的眼神,想了想还是道,“行,那你信我就成,我一准给他做好了。我还是喊你小李,你拿八万块,咱俩一人一半生意”。 李和笑着道,“你看,你又意气用事了,我说了,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你那几台设备就不止八万块了,你非要这样便宜我干嘛?”。 亲兄弟要明算帐,不要你好我好大家好,最后都是一些无原则纠纷。 李爱军道,“小李,我可都是真心的,没你就没我今天,你拿一半一点问题没有”。 “你要是再说这话,咱真没法好好聊天了”,李和对李爱军的认真劲也是无奈,这种太重感情的人,在生意场上不是好事,“你下午跟卢波好好算算帐,你账面上有多少钱,有多少库存,有多少未收款,机器设备多少钱,工人工资多少钱,房租多少钱,咱掰扯清楚。该摊多少,我出多少。而且我不跟你一人一半,我只占四成股”。 李爱军只得应了好,不再坚持,私下里盘算,以后大不了多给李和分红,或者人情后补。 卢波跟李爱军两个人拿着账本和计算器,开始算账。 李爱军记账也是简单的,没有专门会计,每天的收支项目多、零散、繁琐,现金流管理往往是是非常非常难搞的,面临专业度门槛,要拿出一本明白账实在太难。 两个人磕磕碰碰的算了一个三十五的资产总额,什么设备折旧,应收款,房屋租金,就不是两个人能整明白的了。 卢波道,“哥,你要是占四成,就是十四万”。 李和大概翻开了下账本,这李爱军每个月基本都有一万多块的利润,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再说给你们一个名称给你们听,叫‘溢价收购”,是指收购一家公司的实际成本与该公司收购前估值之间的差额。爱军,你这个厂子,目前是赚钱的,根据你现在的收入增长情况,那么考虑可能将来可能会更好,那我就预测未来五年每年增长百分之30,或者预测未来两年分别是30,35,然后第三年行业预计竞争激烈,就增长个20吧。成本等指标预测同上。这么一算,我怎么都是赚的,我实际上是我得了一个下蛋的母鸡,是我在占便宜,你懂不懂?”。 李爱军笑着道,“我同意了,反而变成你成娘们了呢,就十四万,什么‘一家’不‘议价’的,这个我听不明白,我就知道,规模大了,我就能比现在赚到的钱更多”。 李和道,“还是那句话一码归一码,我给你28万,溢价2倍,还是占你4成”。 不要说卢波,就是其他几个人听了,都感觉李和有点犯傻气了,人家不要哪里有硬这样白送钱的,这可是多给14万啊。 李爱军都是听得迷糊了,“那我给你8成,我占2成,我这破厂子哪里值这么多钱!”。 李和没给他说话机会,“明天我让卢波送钱过来,就是四成,不能变。不过你那账目不能再那么做了,赶紧学习怎么做账才是硬道理”。 他投的是李爱军这个人,他不想将来李爱军反应过来,觉得李和是糊弄他,那样做人都没意思了。 一个鞋厂将来只要不做死,随便做做,搞个过亿产值,简直不要太轻松。 李和骑着摩托车带着卢波走了。 只留下一头雾水的李爱军。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就相当于你养了一群羊羔子,养到半大,你没钱继续养了,拉人进来合伙养。你现在这群羊羔子不值钱,可总能长大吧,长大了就值钱了”,丁世平按照自己的理解说道,又继续道,“爱军啊,你交的这个朋友讲究啊,真他娘的讲究,我真是第一次服气人,真他娘的服气”。 (未完待续。) 75、激进计划 瘦猴回来的时候,看去一身狼狈,下巴长满了胡渣,曾经俊秀的脸庞凹瘦了下来,侧头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小美人,第一件事就是抱着闺女猛啃。 孩子看到一脸毛茸茸的大胡子,不知道是吓得还是被扎的,立马就哭了。 黄佳佳立马把瘦猴打开,把孩子抱到怀里,“赶紧去刮胡子,洗澡,都成野人了”。 她见瘦猴的态度,心里算是踏实了,她知道她公婆是不满意生闺女的。 可是她不在乎公婆的态度,只在乎瘦猴的态度,瘦猴在乎就好。 瘦猴洗完澡把孩子送给了爹妈,把屋里门关上了,媳妇给剥光了,远水不解近渴,长久不吃荤,风月之念难挨,涌动浪翻,一阵阵按捺不住。 黄佳佳虽然责怪瘦猴的鲁莽,但是心里的甜蜜自然无法说。 瘦猴休息了几天,接下来自然是要摆酒。 他图个喜庆,只要相熟的都请来了,也没去饭店,就在他家院子里开了七八桌,有亲戚有朋友。 瘦猴今非昔比,左邻右舍自然给面子,来混个人情,以后好想见,所以挺是热闹。 瘦猴跟李和说,“哥,帮孩子起个名字呗”。 “想都别想,你是他亲爹,这还得你自己来”,李和毫不犹豫的拒绝,人家尊敬他,可他不能真拿自己当棵葱,帮人家的孩子起名字,关键他年龄在这放着呢,要是七老八十他还能倚老卖老帮着起个名字。 瘦猴道,“我不是没文化嘛”。 “就是翻个字典的事,你反正这阶段也是闲着,自己来吧”,李和说完还跟旁边的猪大肠碰了一杯酒,“咱俩喝,别理他”。 猪大肠道,“要不我来起?保准起个响亮的”。 瘦猴没好气的道,“一边玩去,你还没我识字多呢。你们喝,我去各桌招呼下”。 李和看着这一桌子人,他们都不是以前那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冲动少年了,时光太磨人了。 吃完饭的时候,瘦猴要找李和谈事情,李和说,“你家里事这么多,先忙好再说吧,也不着急这一时”。 瘦猴就开始熬夜翻字典,给闺女找合适的名字,头发急白了,也没找出个好的,什么样的名字才能配得上她姑娘呢。 李老头这难得在家,一直用拳头堵着嘴咳嗽。 李和道,“你别这么轻易翘了啊,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我可付不起责任”。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老子精神好的很,一个咳嗽要不了我的命”,李老头额角的青筋跳的很是欢快,又咳嗽了起来。 何芳给端了碗生姜炒鸡蛋,“吃点就好了”。 李老头没客气,三两下扒完,刚下意识的想点旱烟,又松下了,闷声道,“哎,不能抽了”。 说完就回屋躺着了,也不吃晚饭了。 天太热,为了消暑,何芳煮了一锅绿豆粥。 黄瓜辣椒炒肉、红烧茄子、腌豆角、腌鸡蛋整齐的摆在小方桌上。李和道,“点个蚊香啊,这么多蚊子”。 “你这皮这么厚的,也怕蚊子?”,何芳嘴上虽然这么说,还是去点了蚊香。 “给,放你面前”,小方桌太矮,何芳弯腰递到李和手里。她里面撑起来的汗衫月口滑出一条沟,看得李和眼睛一烫。 “你打那么多腮红干什么….”李和一边喝稀饭,一边问道。 “………..”何芳的脸色一下就由红变黑。 瘦猴第二天一早就来了。 李和招呼他吃了点稀饭。 瘦猴说,“这趟咱可是去对了啊,我跟董进步一起去了一个叫伊尔库茨克,好家伙全是咱中国人,那帮人做的真早,80年左右就开始做了,做皮货的,倒木材的,个个都有钱的很。最有钱的还是那些做火车皮的,换回来的都成火车皮的化肥、水泥,那钱来的跟大水躺的似的”。 瘦猴说的董进步,就是带他过去的那个东北人,“那你们怎么去的满洲里,没去黑河?”。 “那是董进步那家伙开始信不着咱,晃虚招呢,就是满洲里,不是黑河”。 “那边境没人管?”,李和对这里的头绪一时也把握不清楚。 “嘿嘿,这里面的道道,也是我去了才知道,上面出去的人的都是挂着国外贸易总公司和渔业消费合作社的牌子做私人的生意,大家心里都门清,只要不出格,没人管。但是有一条,就是不能私藏外汇,就是那瑞士法郎,查不出来可不得了,只要有外汇啥都好说”。 至于为什么第三国的结算工具用瑞士法郎,李和也明白,老毛子跟美帝还不对盘呢。对国内来说,不管是瑞士法郎,还是美金,都是重要的结算工具,根本没得挑剔。 只要有外汇,所有制度、规定都得为他妥协。 在割耳巴乔夫这位老司机的指导下,毛子已经调整了各种对抗政策,进入无限作死循环。 自八十年代初,中苏关系回暖,边境上各种易货贸易就已经渐渐显出雏形,甚至在边境战争发生之际,由于两边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所以这里的人们仍旧是做着他们的生意。 而之后双方和谈后,苏联也没有在贸易等问题上找中国的麻烦,随意这里的贸易就变得越来越频繁了。 中苏边境各种合法或者不合法的边境贸易。 想到这里,李和心里越来越有了谱。要到苏联挖人、找资料,都要事先安排好,提前很长时间,手底下还要有一个不小的班子。 虽然离苏联解体的日期看着还有六七时间,可说不准鹰酱已经提前打埋伏了。 他一没人脉,二没资金,哪里是对手,说不定连口汤都喝不上。 所以,他必须用一点更加激进的手段。 李和问,“董进步这个人值得信吗?”。 瘦猴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人脑子活,手里一毛钱没,就要急吼吼的做边贸,胆子不可谓不大。坏处说不出来,就是死爱钱,掉脑瓜子都行”。 “我让你去毛子的地盘,你舍得你媳妇、孩子吗?”,李和不是太肯定的问道。 哪知瘦猴兴奋的道,“有钱赚,为啥子不去,必须去啊”。 (未完待续。) 76、日元 “我想让你继续去北边,如果董进步收服不了,你就跟他搭火。先给你两年时间,不要求你赚多少钱,而是看你积累多少人脉,我要你搭建一个班子,这个班子不止要俄语熟练的中国人,还要有苏联人,最好是苏联人”,李和侧重的苏联人,其实更中意所谓的苏奸,比如里面有二心的乌克兰人,白俄罗斯人,亚美尼亚人,格鲁吉亚人,这样他们干起活来,才有劲头。 “这个我懂,就是手底下专门找有二心的鬼子嘛,嘿嘿,这个好找,听说远东以前全是流放犯,他们不能都是一条心的。而且边境上不少会俄语和咱中国话的,给钱就行,他们都有边民证,出入都方便”,看来瘦猴自己心里也没少琢磨。 李和看了一眼瘦猴,瘦猴不是他理想中的带头人,中国江湖式班底制,做做小生意还行,做大事明显缺火候。 北上必须有一个好的带头人,一线用人强“筋骨”,带头人必须有鲜明导向,打下一个好班底、建设一支好队伍,要在带头人队伍建设上下功夫。 而且那边形势复杂,人心险恶,瘦猴这种只擅长流氓打群架的,搏斗、逃生的技能基本就没有,明显应付不过来。 万一磕着碰着,李和怎么都没法向他家里人交代。 如果再找一个新人加入呢? 但是李和想不到合适的人,而且旧班底是一个已知的因素,他们当然各有缺点,但起码知道他们有什么缺点,知道他们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新请的人或许会更加精明,但一定要相处一段时间,才大家互相摸通对方脾气。 李和突然脑子灵感一闪,一个粗犷的人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丁世平! 这个人李和是打心眼里喜欢的,丁世平比他的同龄人经历了更多磨练,至少他是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考验的,这些赋予了他良好的心理素质,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同时通过在军队培养的组织性纪律性非常好,这能快速的组建一个有效率的班底。 李和想了想道,“我让一个人陪你一起去,这个人叫丁世平,战场上退下来的,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你还是负责生意上的事情,但是安全上的事情,我交给别人,你看行不行”。 瘦猴急了,莫名其妙的多了个掣肘出来,他肯定不乐意,“哥,我们一批五六个人,能怕谁啊”。 “等会跟我去见见人吧,带上不带上人家,还是你说了算”,强扭的瓜不甜,李和虽然是为他的安全着想,但是他自己不乐意,能有什么办法。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被当做小透明的卢波突然插话道,“松哥,那个丁世平真厉害,那沙包我推起来都费力,他一拳头就能砸飞起来,你说那多大力气”。 瘦猴被燃起了兴趣,“那就去看看吧”。 三个人还是骑摩托车去的,瘦猴骑着带着卢波。 李和自己骑一张,他把原来瘦猴的摩托车要来了,重新给他折算了现钱。 瘦猴当然高兴,他对原来那张小排量的摩托早就看不上眼了,又得了李和的钱,重新买了一张大排量的日苯摩托,轰鸣声更响了,油门也更加有劲头。 眼下大街上大部分进口货都是日苯的,从摩托车到电器,甚至许多化妆品、衣服都是日苯的。 主要是因为,日苯首相中曾根访华刚刚给了兔子贷款。 70年代以后,鹰酱的经常项目赤字越来越大,与各国贸易摩擦加剧。 首先就对脚盆鸡不爽了,开始逼着日元升值,支撑鹰酱的财政赤字。 随着日元的升值,日苯企业为了降低生产成本,纷纷向亚洲其他国家和地区转移生产基地。 脚盆鸡肯定不爽啊,肯定要想办法把日元变成强势货币,跟美元对着干。 1978年,日苯曾计划对拉丁美洲、亚洲和非洲发展中国家投资5000亿美元,用于发展铁路、供水和发电等基础建设,但当时的美国国务卿布热津斯基对rb施加了强大的压力,rb的这个全球基础建设发展基金如果成功了,就是第二个马歇尔计划,既使不能帮助日元成为新的霸权,也可以让日元与美元欧元鼎足而立。 脚盆鸡想办法要把日元走出去,首先想到的是离得比较近的兔子。 脚盆鸡:兔子,兔子,给你贷款怎么样,免息,低息。 兔子:咱俩是世仇,没得谈。 脚盆鸡:我给你无偿援助,还给你提供技术。你看你跟鹰酱不也打过仗的,也给你们封锁过。你们给他们开放了,为什么不能给我们开放。 兔子想想也对,就一脸希冀的问:你准备给贷多少美金啊? 脚盆鸡:给你日元,给你个几千亿。 兔子一脸嫌弃:我要美金啊。 脚盆鸡:草,俺们是亚洲第一发达国家,日元也是杠杆的,拿着日元,你在俺们这旮旯啥都买的到。你没看,俺们把鹰酱的商品打得溃不成军。 兔子也确实缺外汇,脚盆鸡的设备质量,科技水平还是可以的,那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 所以rb商品浩浩荡荡的来了中国,日苯企业也成群结队的来了。 还有80、90年代电视上播的rb动画、电影也基本是鬼子白送的。 就跟现在中国企业勇闯非洲、东南亚是一个道理,来,来,贷款来一波,要多少给多少。 利息? 谈利息太伤感情了,我无息贷款你。 贷款还不起了? 没事,给你免了,咱谈谈这个矿山开采计划,顺便再给你建个铁路。 人民币走国际化也是日苯的这个套路。 给日元中国很大的帮助是真的。 按谁的玩笑话说,首都人民缺外汇缺的都要组织义和团砸使馆了。 日元贷款有一点雪中送炭的味道 至于有人能联想到战争赔款,纯属想多了,中日双方只是在联手抗美达成了一致意见而已。 日元贷款在中国的能源、资源开发等基础产业、交通通信等经济基础设施等领域发挥了积极作用,这个是事实。 但是利用国际贸易优势把兔子坑的差点爬不起来,这个也是事实,将利益最大化,不讲道德,不讲原则的事情脚盆鸡干的太多了。 说多了也是泪,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比如很多单位进口了一台日苯设备,损坏了一个零件,日苯企业给你换个零件,就敢收个几万美金。 说多了都是套路,先给你用日元套住,再慢慢下刀子。 所以李和也是下定决心,非要在广场协议的时候,趁机在日苯身上捞一笔。(未完待续。) 77、高跟鞋 李和把两张手写的投资协议给李爱军,李爱军看也不看,拿起笔就直接要在最后页签字。 李和一把拦住了,“你好歹看下呀,别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你还心甘情愿说谢谢”。 “好啊,卖了我吧,我给你数钱。不过别论斤,论斤卖不了多少钱”,李爱军大而化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没等李和反应过来,拿起笔直接就把名字绕了上去。 李和无奈,多说都是费口舌,本来想给他上一堂现代经济的课,现在啥也不说了。 院子里瘦猴跟卢波正兴奋的看着丁世平打沙包。 所谓的沙袋,就是一个两层大麻织编织袋装的沙子和碎布,然后吊着树干子上,也没见丁世平与沙袋拉开了距离去蓄势,就直接一个侧踢,重重的踢在沙袋的中部。 “呯”的一声,沙袋猛的高高向上荡了起来,直荡到最高点,与地面平行后,才往回落了下来。 没等到沙袋完全的荡回来,丁世平就又是一个横扫踢猛的扫去。 瘦猴算是服气了,这可是一个200斤的沙袋,他用手推起来都费力都费力,何况用脚踢。 李和跟李爱军说了借用丁世平的事情。 李爱军毫不犹豫的道,“那是你抬举他,跟着你我肯定高兴。只要他乐意,不用跟我说,他一身本事,耗在我这里,确实有点可惜。他要不是伤了眼睛,那就是好前程啊。他以前可是尖刀兵,二级战斗英雄,也是全单位唯一能在敌军重兵围困下逃出来的尖刀兵”。 李和拍拍李爱军的肩膀,“那你先去跟他说,然后我再跟他谈谈”。 李爱军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丁世平打完沙包,用井水浑身冲了一遍,身上没有大块的肌肉,只有小块的腱子肉,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 他穿上衣服,听了李爱军的话后,沉默良久,才开口道,“我是来帮你的,我去北上,你怎么办?”。 李爱军道,“你没来的时候,我一个人不也是好好的,再说我这个鞋厂也浪费你这身本事,你不如出去闯闯。我喊你来的初衷,就是想你过的好,现在有机会在你面前,你抓紧了就是”。 他相信李和怎么都不会亏待丁世平的。 丁世平想了想,其实他来这么长时间,并没有帮得上李爱军多大的忙,顶多就是跑个腿,搬个东西,出个力气。每天都是好吃好喝,每个月等于白拿几十块钱,李爱军这样刻意照顾他,他自己都感觉有点难堪了。 “行,我跟他谈谈”。 李和给丁世平散了根烟,丁世平直接点着,他是藏不住话的,直接道,“做小生意可以,我以前就是个羊贩子。但是你们都做出国了,肯定是大生意,大生意我可拿捏不准”。 李和指着瘦猴道,“不是你一个人去,生意方面有瘦猴。你主要负责安全方面,他们毕竟太年轻,小打小闹可以,真碰上硬茬,还需要你这样的能耐人”。 “我哪里是什么能耐人,一梭子照样把我撂倒,双拳难敌四脚,我一个人管什么用?”,丁世平直接实话实说,他一个人是显得势单力薄。 “那你有没有之前的朋友,可以介绍过来,你们一起去,人不用多,七八个人就好”。 “你是说我之前的战友?”,丁世平是个明白人。 李和点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放心,过来不会让你夹里面为难。每个月至少给他们一百块,另外还有抽成”。 他说的很爽气,这点付出跟将来的利润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丁世平有点咋舌,能开出这样工资的单位,真没有,有点心动,不过也有点为难,“你也知道,都退伍这么多年了,有的到地方上工作,有的回乡种地,许多人训练丢了、荒废了,看着跟普通人也差不离多少,因为停止训练对肌力、肌耐力、体力、敏捷性、柔软度等,每个人都会有程度不一的下滑,最简单的长跑甚至都会回复到没有训练过的状态。估计帮不上多少”。 李和也知道这个事实,逝去的体能与肌力,除了默哀一秒钟外别无他法。 他还是抱着试试的态度道,“你打听下吧,人家愿意来就成,从忍耐度和纪律性来说,肯定要比普通人强吧”。 丁世平点了点头,“不过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 “能不能先给一笔安家费,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不过你要理解了,许多人都在外省,拖家带口,条件都不是太好,我怕他们连来的路费都没”,丁世平这么个直来直去的汉子,第一次表现出害羞,在钱的问题上有点羞于启齿。 李和冲卢波招招手,卢波机灵的递上来一沓钱。 李和把钱放到丁世平的面前,“这里是五千块,每个人500百块,够了吧。剩下的你留作花费,他们来了,住宿、吃饭都要你安排”。 丁世平想不到李和这么大方,本来想推脱说钱多了,可是想到那么多苦日子的战友,还是一把揣到了怀里,索性直接道,“这钱够卖命了。我就接了”。 李和笑着道,“别说这种话,你们去还是做生意的,主要是为了以防万一的。人翘了,钱没花着,冤不冤”。 这话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丁世平回屋拿了通讯录小本子,骑上自行车心情激动的去邮局发电报、打电话了。 李和跟瘦猴等人也没在停留,骑上摩托车就走了。 到路口分手的时候,李和对瘦猴道,“怎么样,这个人不错吧”。 “他娘的,难怪你一直说咱是小流氓,跟这样的人物比起来,咱提鞋都不配,真真的汉子”,瘦猴也难得有服气的人。 李和道,“交朋友交心,好好跟人家处。等他们人来齐了,我马上就开学了,就不出面了,全部你安排”。 “你放心,绝对不会丢脸面的”,瘦猴信誓旦旦的道。 回到家里,李和在前门放好摩托车,便听见“哒哒”的回音声在堂屋的地板上格外清脆! 李和进屋一看,居然是何芳在练习穿高跟鞋,那鞋跟足有七八公分高。 脚蹬高跟鞋,配上徐徐轻摆的长裙,走起路来的曲线、站立的直线、弯腰的弧线,美呆了。 不过李和看到何芳歪歪斜斜的走路姿势,还是忍不住笑了。 何芳回头见是李和,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 何芳直接立在李和面前,头扬得老高,掂掂脚尖,还故意踏出响亮的“哒哒”声。 她这样站在李和面前,借助高跟鞋,看过去腿会拉长是真的,居然比李和还高,这样俯视着李和,得意的咯咯笑。 李和急忙退开,“不要站到我面前”。 (未完待续。) 78、沈道如 于老太太一大早就出来遛狗,本来对从李和家抱来的狗不怎么稀罕的,谁知这么一养就养出感情了。 结果溜着溜着跟人吵上了。 她也从一个略微小资腔调的老太太迅速转变成八卦唠家常老太太。 吵架骂街也样样不输人,最低端的骂人无非是泼妇骂街那种,只要脸皮厚会脏话,不管对方是谁说了啥都往生殖器,亲妈挂树,骨灰拌饭,祖宗十八代上扯。 基本上就是拼个嗓子大,不要脸。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是老太太骂人不带脏字,李和偶尔感兴趣都能听的热血沸腾。 声音大语速快,还能用上各种修辞手法,如排比反问设问比喻等等,加上一点逻辑顺着对手的话说,再举一个同逻辑的例子反驳回去,并配上不屑的眼神以及语气助词,一连串直接打蒙,gameover,妥妥的撕逼小能手。 她的话能让对方或旁观的人稍微想一想才能明白,这样就造成旁观者哄笑的效果,对对手的伤害值非常高,会给对方造成大家在帮她嘲笑她的效果。 李和听到外面热闹声,立马就要端着饭碗出来观战。 跟于老太太吵架的也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婆子,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胖乎乎的面孔,额头发亮。 这个老婆子也是前面巷口的。 李和听了半天算是知道了原委。 一个清扫阿姨扫地的时候没注意,给她裤脚扑了点灰,老太太不干了,扫地阿姨道歉都没用。 “没长眼睛啊,瞅瞅你那贱样”。 扫地阿姨说,我扫地怎么了,哪里贱了,也是靠力气挣钱的,我没偷没抢的…… 许多人都慌忙劝架,最后扫地阿姨是哭着走的。 惹于老太太不高兴了,她就在旁边站着,看不惯这老婆子了,直接说,“你这老婆子天生就是属黄瓜的,欠拍!人家扫地不注意怎么了你,你这不依不饶的”。 老婆子头一仰,“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个癞蛤蟆样,我还真懒得管,你那怂样我看着就恶心。还追个时髦剪个中分,麻烦你瞅瞅你那是三八分好吗。你自己回家拿面镜子好好照照,自己头上究竟有几根葱,没有的话去买几把来插在头上,装蒜吧你”,于老太太哪里是好惹的。 反正两个人就继续骂上了,李和看的津津有味。 何芳出来拍拍他肩膀,“你吃不吃了?闲得慌啊你,大早上的看人吵架”。 李和端碗回家,又继续添了碗稀饭。 早晨,人人都在为生计奔波,身旁的每个人似乎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每跨出一步都充满了力量和希望,似乎只有李和还这样在混吃等死。 松下饭碗,趁着早上还不热,就帮着何芳打理菜园子,蔬菜算是基本自给自足了。 突然家里的几条狗开始狂叫。 “有人在家吗?”。 李和听见有人进了院子在喊。 何芳说,“你是不是没插大门?”。 李和点点头,“没插,我去看看”。 说完放下锄头,在池塘洗了把手,就去了院子里。 家里的两条大狗带着小狗,正守在门口龇牙咧嘴。 门槛上还站着一个人,跟狗成对立之势,弓着身子,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一副情况不对,就准备立马开跑的架势。 看到李和过来,欣喜坏了,“李先生,李先生,哎呀终于找到你家了”。 李和仔细一看,居然是那个香港的扑街律师沈道如,他把狗撵走,把沈道如迎进了屋子,“进来吧”。 沈道如开始也知道李和条件不差,但是这么大宅子,而且堂屋里富贵的摆设,他还是真不多见。 屋里的家具、字画、瓷器,他说不出真假,但是他能看懂好坏,就是觉得真心好,可哪里好又说不来。 “李先生这里可以称为雅室了,果真是好”。 李和不喜欢寒暄,“怎么过来的?”。 “坐飞机来的”,沈道如接过李和的茶杯,还不经意的端详了一眼,这是紫砂?不自觉的端的更小心了,然后轻轻的放到了桌子上,磕碎了,他赔不起啊。 李和只能在心里吐槽这种区别对待,不过还是问道,“辛苦你了,材料都带齐了吗?” “都带了,按照你的要求,我又在注册了一家香港投资公司,名字叫远大投资,还是离岸公司控股”,沈道如慌忙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大堆的文件。 李和把文件拿在手里看了看,现在手里两家香港投资公司,三家离岸公司,起码够当做壳子用了。 “行,中午留这里吃饭,下午我找人去陪你办事,先把商标的事情给我办好”。 沈道如笑着道,“你放心,我一准给你办好”。 自从进了内地,他悬着的心算放下了,没有传说中的恐怖,而且大多人都热情的不得了。 得了李和的酬金后,他的日子立马又舒服了起来,惬意的不得了。 心里甚至还在想,这样爽气的金主多来几个,还做什么律师。 李和出门去喊小威,“骑我自行车,去喊你潘哥过来”。 小威这两年猛长个子,十六七岁也算俊俏小伙子了,这孩子初中下学了,分配到肉联厂也不好好上班,天天想着混江湖。瞧见瘦猴和苏明、猪大肠这样可望不可及的大哥都对李和点头哈腰,就对李和崇拜的不得了。 一副对李和马首是瞻的态度,跑个腿就能拿个三块五块,人家手指缝稍微出来点,就够他半个月工资了。 小威最近对李和的那辆摩托车羡慕的紧,想着开出去有多威风,能吸多少眼睛。 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道,“我想骑摩托车去,快的很”。 “你会骑吗?”,李和反问道。 “我学学不就会了嘛,应该跟自行车差不多”,小威自信的说道。 “少扯犊子,赶紧的骑自行车去”,李和可不敢把摩托车给这样的新手闯祸。 小威闷闷不乐的骑了自行车去找瘦猴。 中午吃饭的时候,何芳见有外人,就没上桌,直接在厨房扒了两口。 李和问,“你这哪里的规矩”。 “又不认识,一起吃个什么劲”,何芳随意的说道。 (未完待续。) 79、谈钱 下午的时候,李和让瘦猴带着沈道如去了商标总局。 他准备把所有的商标全部转入到香港金银岛投资公司的名下,不过转入的数量比注册的时候少了很多。 经过一番思量,他把许多无意义的商标全部剔除了,比如“思科”,“肯德基”,“艾默生”这类,只剩下“宝马”、‘奔驰’、“联合利华”、“宝洁”这类商标。 认真数下来也就二十多个左右,缩水比较严重。 计划赶不上变化。 何芳开始嘟囔,“后肘猪肉都要一块三毛一斤了,鸡蛋都要一块二一斤了,这才没几天,涨的这么吓人”。 “又不是吃不起,好事啊,说明商品在按照供需关系走,自行市场定价”,李和一副不差钱的模样。 “这个是经济学系一年期的入门知识了,你都不懂?涨价说明物质财富匮乏,表示劳动生产率低。不要用名义物价,要用等量的产品换回的工时来看”,何芳也好歹是做过团委干部的,在理论方面是不输于李和的,甚至比李和强。 “你去找找五月份的人民日报《关于进一步扩大国营工业企业自主权的暂行规定》,看看你就明白了,主要内容是将生产分成计划内和计划外两部分。也就是说价格分成中央统一分配的部分和自由采购的部分”,这里面的东西很复杂,李和一句话两句话也解释不清楚,其实这是价格双轨的雏形,计划内的产品实行国家核定的价格,计划外的产品则由市场供求决定价格,此既“双轨制”价格,但是国家并没有完全放开对计划外价格的控制,也并不是完整的双轨制。 在1985年的时候,国家宣布废除计划外生产资料的价格控制,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价格双轨制。 这是物价闯关的1.0版本。 八十年代末期才是物价闯关是2.0版本。 双轨制的问题其实并不是双轨造成的,而是由于计划经济的存在造成的,所以想要避免这样的问题除非一开始计划经济就没有。 一开始就废除计划,毛熊已经实践过了,结果大家都知道了,非常悲壮。市场经济不会从天上掉下来,贸然的把计划经济废掉,也根本不可取,会对市场流通和经济运行造成不可估量的灾难。 原来计划经济内的物价是由国家算了算,但是由于许多企业存在亏损,生产的越多,亏损的越严重。 那么政府就想了个办法,给企业下了定额生产任务,完成定额生产任务的部分还是按照原来计划内的价格走,亏了你认倒霉,但是又给了企业另一条出路,就是你想办法多生产,超过政府定额的多余产量,你可以按照市场价来走。 很简单的例子,政府给企业下达的生产指标是一万件,这一万件就是计划内价格,超过一万件的部分就是市场价走。 所以这种体制下崛起了一批新的倒爷,靠倒卖计划外的生产物资,发了不少财。 同时也给一大批的乡镇企业、个体经济带来了机会,他们本来就不在计划内,在物资短缺的年代,按照市场价格走,他们不发财才没道理。 国企是真的戴着镣铐在行走,也不容易。 何芳说,“你每次说话都一套一套的,都是你有理,跟你说话真没意思”。 她其实觉得李和过于老气横秋了。 李和说,“别每次说不过就恼羞成怒,咱要以事实为依据啊”。 “行,你厉害”,何芳直接转身走了。 下午五六点的时候,沈道如和瘦猴才回来。 李和看了眼所有的文件,并没有什么差错。 沈道如说,“李先生,这里还有什么需要我办的,你尽管吩咐”。 “你等几天吧,我还有一个投资项目,需要你出面,你的身份是香港远大投资公司的总经理”,李和决定让沈道如出面参与到与计算机所的合资谈判。而柳联想现在还没有给消息,李和需要的是等。 “这没有任何问题,我一切听你的安排”,沈道如一口答应,他相信又能拿到一笔不菲的酬金,作为一名律师,本身就比较擅长谈判和辩论,对他来说也不是超出难度的事情。 “你带他去寿山那边安排住下来,招待好,顺便可以带他到各处转转”,李和交代瘦猴说,又对沈道如道,“你跟潘先生过去就行了,一日三餐都会有人安排你”。 李和不习惯又多个陌生人住进来,看着碍眼。 沈道如心里其实对这话嗤之以鼻的,京城能有什么好转的,虽然对这里印象已经有所改观。 表面上还是笑道,“谢谢,我会好好体验下什么叫大国气象,那我就先走了”。 快开学的时候,李和找了几个泥瓦工,帮着整修何芳的房子。 把原来房顶的碎瓦片,全部换成了新的。屋里的墙面重新铲了,粉了新的墙面。 厨房的灶台也置了新的。 小威也带着几个街坊孩子帮着打下手。 李和也没留他们吃饭,只是给了小威二十块钱,“你去带他们出去吃点,自己吃啥点啥,那样更自在“。 小威破天荒的第一次没接钱,低着头说,“李哥,我想跟着你干”。 李和愣了,笑着道,“我一个破教书匠,你跟着我干什么,你好好的工作不干,你都瞎想什么呢”。 小威道,“你不是一般人,我知道。你看潘哥那么大老板,天天都跟着你屁股后面转。要不是我爸妈逼着我上班,肉联厂我真的不想干了,那点工资,都不够我烟钱”。 李和道,“所以啊,你先过你爹妈那关再说吧”。 李和直接把钱放到小威的口袋里,还是让他带其他几个孩子去吃饭。 每个男孩子都有闯荡世界的梦想。 就跟看完武侠片的幻想一样,突然掉进了某个山洞里,遇见了一个白发苍苍的武林高手,然后他把他毕生的功力传给你,你就成了世界上武功第一的高手,就可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闯荡江湖了。 何芳在屋里一边算账,一边数钱,数着数着就皱了眉头。 下午整修了房子,虽然房子看着舒服多了,心里是满足了,可口袋里的钱又见底了, 李和看到桌子的零零碎碎的一叠钱,说,“小财主,你还有不少钱嘛”。 何芳朝李和伸出手,“这个月的伙食费给我”。 “别啊,谈钱多伤感情”,李和跟何芳的伙食费一直都是均摊的,李老头的那份就自然而然的算到他的头上。 “谁跟你谈感情,我跟你谈的是钱,快点掏钱啊,不然晚上别想吃饭”。 (未完待续。) 80、收人 李和指着堂屋的抽屉道,“我的钱不都在那个抽屉嘛,你自己拿就是了”。 “你抽屉的钱,是李叔专门放钱的,我拿了,还要跟他算账,麻烦不麻烦?”,何芳坚持找李和要钱,她的账本和李老头不是在一起的。 “给”,李和掏了二十块钱给何芳。 “找你钱”,何芳又把一把零钱给李和。 “算到下个月吧,反正下个月还是要给你钱”,李和没接。 “行,算到下个月。嘛玩意啊,什么都涨价,钱不经花了”,何芳感概到。 “你这不是还有不少嘛,叹什么气?”。 何芳道,“你数数,看看有多少,都是一块、一毛的,看着厚实罢了,哪里还有多少。总共就维修室那会存了点钱,后面我弟娶媳妇、孝敬我老娘,我自己又买房子,又翻修房子,哪里还有剩下的。就剩下300多了”。 李和促狭道,“要不你自己干点生意?你看付霞做的就不错”。 何芳想也不想的摇头拒绝,“我工作这么忙,哪里有时间跟你一样倒腾什么生意。我工资省着点,就够用了,再说也没什么大的开销了”。 何芳前几年家里和个人生存的压力都比较大,他硬着脑袋去做维修室的生意,但是现在生活稳定了,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她对钱反而没有那么大的渴望了,觉着够花就好。 李和也了解何芳的性格,她追求的就是安稳的生活,既然现在都安稳了,她还去折腾个什么呢。 李和说,“随便你吧,反正将来你那套房子随便卖卖就是几百万”。 何芳听了这话不高兴,“你这人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好像盼着我靠卖房子过日子”。 她其实心里也是高兴的,她那套房子,现在涨了有八百块钱,对自己这个英明的决定也甚为满意。 “没那意思,我就是说,你现在好歹也是个有固定资产的人”,李和道。 这阶段,沈道如颇有点乐不思蜀的味道,在寿山饭馆里有吃有住,吃了上顿都要盼着下顿的,吃的可谓每天不重样。 寿山那手厨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佩服的不得了。 刀工有多厉害? 用萝卜雕出来的龙,会飞。 他刚来的时候,“啧,有点脏啊”。 “江湖规矩,不爱吃,自己做!”,寿山振聋发聩! 沈道如没办法,闭着眼睛吃了一顿,后面就停不下嘴巴了。 没事还能到处转悠转悠,也就安心的住下了,反正回去也接不到案子,哪怕有事情都是给大律师做免费劳动力,一毛钱捞不着,顶多混顿茶水,落几句好话。 李和苦于手底下没有可用之人,因此想着把沈道如收到手底下,起码人家学历不低啊,名校毕业,思维清楚,又有国际视野,就是混的落魄点。 他不愿意什么项目都跟于德华合资,他要自己建立一套班子。 李和问沈道如,“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公司?”。 沈道如有心说,你的公司还是个空壳子呢,所谓的员工只有我这一个挂牌经理,做个临时短工可以,做长期就算了,认真的说道,“这,你知道我的梦想是做个大律师,我不想轻易的放弃我的梦想”。 李和对这话嗤之以鼻,你的梦想才值几个钱,点着一根烟,吐了个烟圈,然后毫不客气的问道,“你要是做到大律师一个月能拿到多少钱?”。 “说不好的,大部分按照小时收费,一小时几百港币吧,一年几百万、几千万的律师的都有”。 李和冷笑,虽然香港的医生和律师是收入最高的群体,但也仅限于顶尖的那部分人,沈道如明显很难达到那个级别,就算要达到那个级别,也要熬个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李和直接开价道,“月薪3万港币,考虑一下”。 “多少?”,沈道如好像真的没有听到,其实心里砰砰跳。 “这个收入你可以步入中产了吧?”。 “香港的人均有一万五左右”,沈道如真的有点心动,但是还是想讨价还价。 “那你可以看看,有几个拿到一万五的,而且做得好,我可以考虑给你分红甚至期权”,普通人能拿个五六千就算不错的工资了,而且李和给的已经很公道了。 亚洲四小龙的工资也就80年代初高潮了几年,中国大陆全方位开放后,基本也就保持多年不涨工资,经济停摆不前。 他们本来就是依靠冷战的国际格局以及中国大陆全海岸线的封闭状态发展起来的,本身地理位置,资源,人口等等相比大陆很多城市并不是处于优势状态。 沈道如内心有点挣扎,一个是做大律师的长远前途,一个是眼前的可观收入。至于给分红、期权这些不靠谱的话,他就自动过滤了,他知道李和虽然表面上看着跟于德华有服装生意,但是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好的长远生意。 “真的三万?”,沈道如想想还是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吧,“要做些什么事情?” 李和道,“你这边帮我忙好,回香港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我招人,从金融到商业的人才我统统都要,不在多,只在精”。 其实跟给于德华的要求也是一样的,找些有国际视野的双语人才,甚至多语种人才,至于找科技人才在香港是不抱希望的,本身就不是科技人才聚集地。 沈道如仔细听了李和的所有要求,最后疑惑的道,”据我所知,你不是跟于先生有合伙做服装方面的生意吗?可你说的好像跟服装生意不太相关“。 “我的目标是做风险投资,寻找高成长行业机会,并不直接参与企业经营”,李和早就给自己定好了位置,做个中国版本的巴菲特也未尝不可。 “就是投机?”,在沈道如的理解里,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对,投机成功了叫投资”,李和没否认。他需要做的是先让手里的那点钱做到爆发性增长,这样才能做好多他想做的事情,否则一切都比较艰难,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李和跟沈道如谈妥之后,就让他安心等待了。 (未完待续。) 81、李家声 于老头破天荒的第一次请吃酒,院子里开了五六桌席面,而且特意请了寿山父女来掌勺。 不但有左右街坊,甚至故宫的老朱、博和尚都来了。 老头子们一桌,李和就和小威这些半大孩子挤一桌。 李和低声问小威,“知道什么事情吗,这么热闹”。 于老头没闺女嫁,儿子就一个于德华,还娶媳妇了,孙子、孙女也没到结婚年龄,就是结婚也不会在这里办,他就纳闷会有什么喜事,无缘无故的请吃席。 “听我爸说以前整于家的人给抓起来了”,小威说着还用手比划了收拾,“一下子砰地一声,人就没了”。 “知道怎么回事吗?怎么突然给抓起来了?”,李和知道于老头的对头挺不好惹的,怎么突然就倒了。 小威挠挠头,明显不知道里面具体情况,坐李和右手边的孩子却突然道,“我知道,听说是占公家财产还收了人家不少礼,不就给怼起来了嘛。他家就在权盛里,他孙子经常仗势欺人,这下没了他爷,那孙子估计得意不起来了,以后我见着非削他不可”。 小孩子里面的打打闹闹,李和没兴趣再听。 不过他也真心替于老头高兴罢了。 于老头今天没少喝,只要有人举杯,二话不说一口闷下。 于老太太在旁边也没劝,就由着他喝。 旁边有让于老头慢着点喝的,于老头说,“甭拦着,今天我高兴啊,我等了二十年啊,各位街坊都知道,我这二十年熬的多苦啊。我今天知道了那龟儿子下场,我太开心了,大家继续喝“。 于老头除了心结,整个人精神又不一样了。 散完席,于老头坚持要去上坟。 于老太太说,”你都喝了这么多了,歇会再去”。 于老头摆摆手,坚持拿了几刀纸、一盒火柴、一瓶酒走了。 李老头对与老太太说,“放心吧,我去跟着这老倔驴”。 也就转身跟着于老头去了。 李和头也是晕乎乎的,一桌子半大孩子都开始正儿八经学场面,绊着他喝了不少酒。 小威还是跟在李和后面,要跟着他后面混,李和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李和担不起他们的责任,半大的孩子都是冲动的年龄,一不小心惹了不该惹的人,他兜不起地来底子。而且小威跟瘦猴和苏明他们不一样,瘦猴他们都是经历过社会的,都是知进退,识时务者。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倒不是贬义,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这是孙子兵法讲的。 要想当爷得先当孙子,说伟大是熬过来的,还包括必须熬过自己不为人重视的阶段。 所以他一直不敢把李隆和大壮带入京城,因为他们的性子熬不住,出了事李和罩不住,他惹不起的人太多了。 回到家,直接在院子里躺椅上睡了下来。 睡到迷迷糊糊,院子里的狗开始叫。 何芳不在这边,李和无奈只得揉揉眼睛起来看看怎么回事。 到了前院,听到大门被砸的砰砰响。 李和没好气的开了大门,发现门口站了一圈人,还停着两辆轿车,轿车旁边还站着几个衬衫领带模样的,一看就不是国内的着装。 敲门的是一个干部模样的着装,上来就问李和,“这里是李舒白的家吗?”。 李和还没睡醒,一时没反应过来李舒白这个名字,就感觉这个名字好熟悉。 围观的人有提醒道,“就你家住的李老头”。 李和立马明白过来了,李老头的全名就叫李舒白。 “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们就问下他在不在这里!”,干部着装的人显得很不耐烦,抹了下额头的汗,显然在门口等开门的时间有点长。 李和没了好脾气,“我就问你什么事”。 干部模样的人还要说话,却被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拦住了,笑着对李和道,“李舒白正是家父”。 李和一愣,认真瞧了一眼中年人,衬衫领带一丝不苟,皮鞋一尘不染,眉眼间跟李老头果真有五六分相似。 他笑着道,“早说嘛,进来吧,他出去了,等会就回来”。 人群里听说是李老头的儿子,许多人盯着眼睛中年人。 “我就说跟李老头像嘛”。 “这李家想当年不简单啊”。 “这又是认亲的啊”。 中年人朝轿车上招招手,轿车上下来了一个妇人,头上戴着遮阳帽和墨镜,手里拉着一个孩子,估计是中年人媳妇,只能用风韵犹存来形容。 还下来了一个女孩子,一袭白色的连衣裙,第一眼有让人惊艳的感觉。 李和把一群人迎进了屋子,进了客厅,招呼七八个人坐下,“大家随便坐”。 “赶紧的给李先生上茶”,干部模样的人还没坐下就对李和道。 李和挺烦这样的苍蝇,问道,“请问你是?”。 干部模样的人低声对李和道,“我是中丝进出口总公司的,主管外事工作的主任,我姓江。小伙子,请你配合一下我们工作”。 我是你爹啊,我配合你工作,这个李和惹得起。 扭头不再搭理这个江主任,不过还是去泡茶了,给李老头一个面子,还是要给他儿子倒茶的。 洗了几个粗瓷茶杯,每个人面前放了一杯茶,“天比较热,喝点茶吧”。 中年人笑着接了,“谢谢”。 然后抿了一口。 一屋子人,坐着发呆,江主任道,“李先生,要不你看,咱先去宾馆,晚点再过来,这人没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中年人笑着道,“江主任,要不你有事,你先忙,这次回来,主要就是为了跟家父团聚”。 “那我就先走,晚点我来接你,我们公司对你这次访问很重视,公司的领导晚点会宴请你,希望你务必赏光“,人家父子团聚,江主任呆着也不算事。 出门的时候,使劲给李和抛眼色,李和就低头装作没看见。 江主任气的跺脚离去。 于老太太倒是得了消息来了,笑着道,“家声,美惠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前天还在嘀咕呢,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李家声和他老婆站起来迎着于老太太道,“于姨,身体可好,早就想回来了,只是一直不方便“。 于老太太道,“身体就凑合那样吧,你们怎么找过来的?”。 “那亏了你家德华,我们在一次展会上遇到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你们也回来了”,李家声笑着道。 “回来养老挺好,你于叔也不愿意过去。再说,德华孩子都大了,也不需要我去带”。 李家声老婆美惠插话道,“你家德华这两年像是发了呢,我们去看了,大豪宅都住上了呢,佣人都二三个,你没过去享福呢”。 于老太太道,“他生意我也不懂,反正我听说他最近做的是挺不错,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是操不了心了”。 几个人聊天聊得火,李和一直没说话。 等到五点多钟,李老头哼着调子进了门。 还对着满屋子人道,“哟,来客人了”。 李家声慌忙站起来,站着定着身子看李老头,久久没有说话。 于老太太笑着打趣道,“你这老头子,过回头喽,自己亲儿子站面前竟然不认识了”。 “你是家声?”,李老头身子一震,盯着李家声看,好像不敢相信似得。 “爹,是我”。 “真是家声,回来就好”。 父子两个人只是这样一直站着,没有一句话。 “你爷俩也真是的,都傻站着干嘛,坐啊”,于老太太又指着其他几人道,“那是你媳妇,那是你孙女,那是你孙子。我早就说过了,你老李家没绝后”。 “好,好,好”,李老头一连说了几个好字,想过去摸孙子的头,小男孩比较怕生,一下子躲到了妈妈的身后。 女孩子站起来乖巧的喊了声,“爷爷”。 “哎”,李老头欣慰的应了一句,局促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甚至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了,“你坐,你坐”。 于老太太道,“你也坐啊,自己儿子媳妇一大家子回来,你紧张个什么”。 李老头突然好像想起来了什么,猛然大声的问,“家盈呢,我怎么没看见家盈”。 李家声笑着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李老头,“好好的呢,人在美国,没时间回来。你看,照片在这呢”。 李老头一把抓过,仔细的看照片,湖畔边,一个身穿连衣裙的女人挥舞双手,翩翩欲飞。 “结婚了嘛?她”,李老头颤声问道。 “爹,你以为她还是小娃娃呢,她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孩子也都七八岁了”,李家声笑着道。 李老头又一连说了几个好,慌里慌张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桌子上一杯茶就喝下了。 李和见于老太太走了,他也就知趣出来了,真不适合打扰人家谈心。 出了家,没地方好去,只得去了何芳那里。 何芳大门开着,正在除院子砖缝里的草。 李和说,“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我自己的房子,我爱怎么着,你管得着嘛”,何芳毫不客气的指挥李和道,“去把那个草帮我摊开,晒干了就放厨房烧柴禾”。 李和就只得给他做起了免费劳动力。 、 (未完待续。) 82:礼物 李和跟何芳回家,只有一个于老太太坐在堂屋没事逗着几条狗玩。 李和问,“都走了?”。 于老太太道,“都走了,这不我留下给你看门嘛。什么领导请吃饭,一大帮子人,他家这小子是真的混的有名堂了”。 何芳道,“那我烧饭,你在这吃一口?”。 于老太太道,“不留了,中午还剩下那么多菜呢,不知道我家那老头子怎么处理呢,我回去给他扔了,我就从来不吃剩菜,他吧,非要吃剩菜。这夏天放不好就是馊味”。 李和笑笑,送走了于老太太,就帮着何芳开始做晚饭。 当晚李和等到八九点钟,李老头一家都没有回来,他也就插门睡觉了。 宾馆多的是,他们一家子哪里睡不得。 早上起来,李和见门口有卖油条的,就买了几根油条。 巷口里多了不少推着自行车卖东西的农民,大部分都是来自附近的郊区,一线城市是决不允许没有本市固定工作的外地人长期居住的,严苛的户籍管理制度,它彻底剥夺了绝大多数人到大城市生活的可能。 做小保姆或者泥瓦工的临时工们,会被一次次查抄后,整车的送往收容遣送站。 这些卖东西的人在自行车上焊上了铁管子,载上箩筐,沿街串巷,有豆芽,有豆腐,也有一些青菜。甚至爆米花、瓜子这些炒货都有。 可以给钱也可以给粮票,但是粮票现在不怎么值钱了。 前两年粮票最高时,京城一斤粮票可以当四毛钱,全国粮票高达一块二,很值钱。 这会跌到了一毛钱,一斤粮票换到的瓜子,也就是那么两把。 各街道办事处都兴办了第三产业,基本全部是街道型知青企业,知青凑钱,街道提供经营场所和执照创办起来的。 如果在南方可能是私营企业,但是在京城,始终都是这种集体性质的。 集体企业、私营企业也同时在和国企抢夺原材料资源,抢夺计划外物质。 在一夜间大家都变成了倒爷,几乎人人都在谈论着发财之道。 满街都在商谈着盘条、水泥、彩电、汽车、摩托车甚至麻袋的大生意,盘条不是几百吨都没人聊。 许多人家里开始光明正大的摆财神爷了,甚至文关公和武关公都分的特别仔细,谁说中国人不信教。 李和就坐在门槛上一边扒稀饭,一边听巷口老太太们八卦。 何芳都觉得李和有股小市民劲,喜欢瞎打听。 只听得嘎的一声,急促的紧刹车,李家声那辆黑得锃亮的桑塔纳在李和面前停了个稳。 李老头先下了车,还把孙子从车上抱了出来,满脸荡漾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了的。 他问李和,“锅里还有饭不?”。 “有,你们赶紧去吃一口”,李和回答道。 “走,爷带你吃早饭”。 李家声也带着老婆孩子下了车,对坐在门槛上的李和道,“抱歉,昨天走的匆忙,也没跟你打招呼”。 “不要那么客气,你进去吃点早饭吧”。 吃完早饭以后,李和还是照样老样子,泡杯茶,葡萄藤下一趟,看书或者听广播。 李家声不声不响的走过来,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小兄弟,倒是好兴致,不介意跟你聊一聊吧”。 又掏出一盒雪茄,拿出一根递给李和。 李和摆摆手没接,示意自己桌子上有烟,给自己点了一根,“那种抽不习惯,我还是抽自己的”。 吸雪茄和抽烟的最大不同,是每当吸一口雪茄之后,必须首先用力、迅速、彻底地吐掉口腔中的烟,不要入肺。因为,吸雪茄不是要吸燃烧出来的烟,而是要品尝余下的香气。 李和保证他没这么大的肺活量,也享受不到雪茄味道的乐趣,如果强行在各种形式感或者仪式感上找安慰,就是自虐了。 李家声自己点着了一根,吐出了一个大大的烟圈,“谢谢你对家父这么多年的照顾,真的感激不尽”。 “没什么,我跟他趣味相投罢了,没什么好谢的”,李和说的也很客气。 “这是给小兄弟的一点见面礼,不成敬意”,李家声把一块手表放到李和的面前,“回来的时候,不知道小兄弟在这里,没准备什么礼物,还请见谅”。 李和看了一眼,直接笑了,这他娘的就是个他卖的那种塑料电子表,现在跌价都跌到七八块钱了,他也没拒绝,直接拿在手上收下了,笑着说,”谢谢“。 不过也比较欣慰,李老头没透露他家底,不然李家声也不会好意思只送个电子表。 “听家父说,小兄弟,购买了我家原先的老宅?”,李家声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是的,买了好几年了”。 “不知道小兄弟有没有再出售的意向,我可以在原价上高一倍“,李家声似乎表现的很有信心。 “如果这是你父亲的要求,我一定不会推辞”,李和反正就是这个态度,李老头不张口,他就不会同意。 李家声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小兄弟对价格不满意?你可以说个价格,钱不是问题。而且你也知道,我们总归要找个落脚处,在小兄弟这里,麻烦你总归不是太好”。 李和摆摆手,笑着道,“不是钱的问题,只是目前还不想卖”。 李家声道,“听说你是名老师,还在做点小生意,如果是生意上的事情,我倒是可以帮点忙。我在泰国经营进出口生意,跟内地还是有点往来,也认识不少人”。 “谢谢,我这点小生意糊点口而已,入不得你的眼“,李和等于直接拒绝了。 两个人的谈话都陷入了沉默。 “行,那我会尊重小兄弟的选择,不过还是希望小兄弟帮我一件事”,李家声也不在强求买回老宅。 “你说,能帮尽量帮”。 “我希望你帮着我劝劝家父跟我一起回泰国,毕竟他年龄大了,一个人在国内,我也不放心”。 李和想了想也表示理解,“行,我会帮你劝劝的”。 两个人没有所谓的相见恨晚,交谈甚欢,惺惺相惜,毕竟所处的社会地位不一样,一个虽然是表面谦和但是骨子里俯视看人的,一个是没有仰视看人习惯的。 何芳拿了个口红在嘴上擦了一圈,抿了下嘴,用期待的眼神问李和,“怎么样?”。 涂得是那么的鲜艳,红得似乎在滴血。 更过分的是,她似乎还担心人家看不到她涂了口红,还特地用赭色的线条在嘴唇四周精心地细细地勾勒了一圈。 乍一看活像两片鲜红的花瓣。 李和本来想嘴贱说不好看,最后还是忍住笑,夸赞道,“挺好看的”。 “骗人,肯定难看死了”,何芳拿镜子又左右照了一边,果真还是不满意。 打了盆水,三两下给洗掉了。 李和说,“我记得你不是不擦这玩意的嘛”。 何芳道,“李叔她儿媳妇送的呗,说是什么见面礼,我就感觉好玩,拿着涂下”。 李和把口红拿到手里一看,不认识什么牌子,反正不是什么好货,直接道,“扔了吧,质量太差,浮粉,还不均匀,怎么涂都不会好看”。 何芳点点头,看看左右没人,嗖的一声,扔到了垃圾袋里。 (未完待续。) 83、李老头出国 在前院的凉亭里,李和问李老头,“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说,去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意思嘛,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折腾几年,死在外面怎么是好“,李老头吧唧一下抽了口旱烟,眼睛还是盯着在水塘边的大孙子,“哎,注意点,别靠水池子那么近”。 小孩子听见李老头的声音,只是茫然的抬了下头,并不明白李老头话里的意思。 李和道,“你去给他带带孩子也是好的,你大孙子明显连中国话都不会说了,你能放心?”。 李老头叹口气,“这他娘的中国话都不会了,能算中国人嘛”。 海外第二代第三代的中文都比较差,这小孩开口都是泰语,毕竟身边的人说泰语的多,社会语言环境也是泰语。越长大越说不了中文。 基本情况就是泰语不用教就会,中文必须自己家长额外花时间教。 李老头忧心也是有道理的。 “你儿子可是款爷,过去吃的好,住的好,说不准你还能老树开花,焕发第二春,开个洋荤”,李和故意拿着李老头开玩笑。 “少拿我开涮,老子多大了?你是支持我跟着去?”。 “我是支持你过去享福,要是过得不爽,再打道回府就是了,多大个事,把你难为成这个样子。你不是想见你闺女嘛,这样出去也方便见着是不是?”。 李老头把烟锅子抽的火花直冒,重叹一口气道,“行,我就走上一遭。要是不舒服,老子再回来”。 李老头跟李家声说,“我过去可以,但是我想回来,你要送我回来”。 李家声自然一口应承,“爹,这没问题”。 李老头开始收拾行李,把李和带到地下室,摸摸索索的开了灯,又用抹布把架子仔细的擦了一遍,“我主要舍不得这些东西啊”。 经过李老头几年的捣鼓,李和的地下室快被塞满了,瓷器书画,应有尽有。 “你带上两件你喜欢的吧”。 “这些年我着实帮你收了不少好东西,每天看着都开心。既然我都走了,这些东西随便你处理吧,要卖也好,要送人也好,你自己做主。不过我还是之前那句话,这些大部分可都是宝贝,卖亏了你真没地方哭去。如果以后还有什么不懂的,你去问老朱,我走之前会交代好他”,李老头拿出两块玉器对李和道,“这两件我拿着,一块送给我闺女,一块给我孙女,没问题吧?”。 只是普通的翡翠种,胜在雕工细腻,李和点点头,“你喜欢就拿着就是了,再多拿几件就是了。本来那一箱子的玉器都是你收的。没你我想收,也收不了这么多”。 李老头又从怀里掏出账本,“这是这么多年的账本,我老头子敢用良心说,每件货买的都是值得的,你花的钱一点都不冤枉”。 李和接过账本,也没看,他当然知道花的不冤枉,这些年下来也才花了30万不到,但是收藏增加了一半,以后随便拿件东西,往拍卖行一送,就是几十万。 “你也变婆妈了,这么处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 “就因为处这么多年了,我才要跟你交代这么清楚,别人我才懒得这么废话呢”,李老头振振有词的说道。 既然李老头准备走,李和就想着烧顿践行饭,也就到公共电话亭打电话把寿山喊了回来掌勺。 李老头自己去请了朱老头,博和尚,老于头一家子。 寿山知道李老头要走,让闺女骑了一个三轮车,自带所有食材,要拿出看家本事。 于老头道,“在我家你可没用这诚心”。 于老太太怪于老头不会说话,“人家好心大热天的给你烧了一整天饭,也没接你一分钱,你还说这种酸话”。 寿山确实拿出了看家的本事,这顿饭做的精致精道。 李家声老婆这样挑剔的人,都吃的砸吧嘴。 小孩子这样挑食的也吃的津津有味。 这顿饭吃的大家都很尽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李家声到厨房私下找到寿山,还是一根雪茄送上,寿山乐呵呵的接了。 “你的厨艺很好,有没有考虑过出国发展?”。 寿山被雪茄呛着了,捂着嘴咳咳的问道,“出国?去哪里?”。 “泰国,我在泰国有家中餐馆,如果先生你能去,生意肯定能够更上一层楼,你的手艺留在国内有点可惜了”,李家声笑着道。 “可惜?有什么可惜的,还不是一样是厨子,一样给人烧饭做饭”,寿山满不在乎的道。 “可是收入不一样,你有没有考虑国内跟国外的收入差距,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愿意每个月开500块的薪资给你”,李家声自从回国以后,银元攻势,无往而不利。 500块可是国内收入的10倍左右,他戏谑的看着寿山,他不信寿山不动心。 回来这阶段被前呼后拥,他已经慢慢习惯了这种感觉,甚至有点享受。 “500块?”,寿山惊疑不定的问道。 “是的,只要你答应,就是500块,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提前签订用工合同,而且出国前的所有费用由我承担,我还会给你一笔安家费,保证你无后顾之忧”,李家声感觉寿山有点动心了,开始加大许诺,嘴巴咧出一个弧形的角度,还不忘记喷出一口烟。 寿山乐呵呵的学着李家声抽雪茄,可是每次都跟吸香烟一样吸进肺里,整的头昏脑涨,咽了口唾沫道,“你是老李头的儿子,按算是我小辈,我就叫你家声吧。那家声,你可知道,我现在一个月挣多少?”。 李家声又琢磨不清这话里的意思了,“按照目前国内的薪资,我观察了一下,20块的也有,120块的也有,但是鲜见有超过120块的”。 寿山终于摸到了雪茄的诀窍,又猛又急的吹出来一个大烟圈,直接落到了李家声的跟前,慌忙给用手把烟扇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事,你继续说“,李家声擦了下眼睛,被喷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吧,现在一个月怎么也有1000多块钱吧,我还真不能跟你走,抱歉了”,寿山每年有一成的红利,加上工资,去年都分了5000块钱。今年他开了所有的包厢,招待的客人多了,盈利比去年多一倍不止,他肯定今年他能分的更多。 他闺女,女婿又领了一份工资,一家子日子舒服的很,他没事带着外孙子孙女,含饴弄孙,惬意的不得了。 他要是走了,他闺女、女婿哪里去? 现在逢人都会喊他一声寿老板,得里子又得面子,他寿山何曾这么风光过。 国外虽好,可他这么大年龄了,吃不了几口饭了,富贵返不了乡,不是做给瞎子看嘛。 最重要的是,他琢磨过李和开连锁饭店的想法,觉得很可行,他还指望给闺女留一份家业呢。 李家声不禁笑出了声,以为寿山在讨价还价,“600块,我再另外给你500块安家费”。 在他看来,这已经很公道的价格了。 寿山有点恼了,觉着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李老头的儿子有点拎不清了,没好气的道,“多少都不行,这话够明白了吧”。 李家声还没说话,李和进来了,“暖水壶还有水嘛?”。 寿山立马接过李和的杯子,给李和泡了杯茶,笑着说,“要水喊一声不就行了嘛,我就送过去了”。 李家声看到寿山那屁颠屁颠的样子,一阵气结,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未完待续。) 84、茅台 李家声见李老头愿意跟着走,就直接给开始办理探亲护照,归国华侨,特事特办。 至于签证,只要本国愿意放行,就更加简单了,李家声动用了点关系,当天就在泰使馆盖了章。 没隔上几天,李老头在左领右舍的羡慕中的跟着儿子走了。 出国还是很高大上的事情,管你是第一世界,还是第三世界,总之是出国了,国外就是好,虽然很多人甚至连泰国在哪个方向都分不清。 没人能理解李老头的依依不舍,哪里是能说舍就舍的,这里也风光过,这里也落魄过,在这旮旯悲喜交加中度过了大半辈子。 再说一个人陡然离开了熟悉的地方,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都会有点彷徨。 李和的日子还是照常过,早上闲着没事,就陪着何芳去买菜。 何芳买了一把韭菜,刚付完钱,把菜装进篮子里,李和就把篮子接到了他手里,道,“我给你拎着”。 何芳望着已经拎到李和手上的篮子,诶了一声,讶异道,“太阳方向不对啊,怎么突然转性了?” “别好心没好报,要不给你自己拎着”,李和又把菜篮子推给何芳。 何芳抿嘴一笑,连声道,“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这么一说,谁让你总跟我打嘴仗,今天突然对我这么好,该不是...有什么企图?”。 李和顺着何芳上下瞟了一眼,故作高傲道,“我这是好男不跟女斗”。 何芳捶了李和一下,“作死吧你”。 买完菜回到家要把李老头不用的床单被罩全部清洗一遍,屋子再打扫一遍。 李和说,“该扔的扔了吧,被单家里又不是没有”。 “往哪里扔?留着吧,保不准以后用得上,你以后这里就不来人了,来个朋友亲戚什么的也有铺盖”,何芳是节俭惯了的。 李和就帮着她从井里提水,等何芳搓完,又和她合力扭被单的水。 小威进来神秘兮兮的说,“李哥,你要茅台不?”。 “你这熊孩子,天天不好好上班,捣鼓啥呢?”,对他的话自动过滤,茅台这种稀缺,那是半大孩子倒腾来的,他家亲戚最大的官也就一个街道主任,所以压根不信他的话。 卖茅台的地方一般也就靠近大使馆的副食店的柜台上有摆放,可一般人他不卖。哪怕人家饭店藏的几瓶茅台,不是一般关系,人家也不卖。李和一直喝的茅台都是通过瘦猴的关系倒腾过来的,偶尔那么一瓶两瓶,多了真没有。 而且价格都是蹭蹭涨,李和买过七块半的,也买过三十的。 小威急了,认为李和不信他,“哥,我跟你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搞着茅台。你就说要不要吧”。 “一边玩去,没看我在干活嘛”,李和转身又给衣服盆里倒了一桶水。 小威见激将法不好用,立马上前接过李和的水桶,“李哥,你歇着,我来打水”。 李和也没客气,就让他拿了水桶,他也乐得清闲,身子一瘫就要往躺椅上靠。 “别闲着啊,你把鞋子都给我泡上,我等会刷”,何芳见李和又要偷懒,急忙说道。 “我来,我来”,小威立马殷勤的又给鞋盆里倒了水,加了洗衣粉。 李和冲何芳摊摊手。 “那把洗好的给我晒上”,何芳就是见不到李和闲着。 “我来,我来”,小威又是拿过旁边已经洗好的衣服,端着盆子,去晾衣绳底下晒衣服了。 “小威,你赶紧回家,这里没你事”,何芳对小威没好气的道,“这里有你什么事啊,你要是喜欢干活,以后天天来,我让你干个够”。 小威尴尬的挠挠头。 李和最终还是利索的瘫在椅子上,对小威道,“回去吧,真没你什么事,回去好好上班”。 “哥,我是真在做生意,你咋就不信我呢?”。 “还做生意,你连个倒爷都算不上”,李和还没放弃打击小威,熊孩子还是欠教育。一般人为了肉联厂这样的好差事,还不是照样挤破头。结果轮到小威这熊孩子,还一脸委屈。 “三百瓶呢,我没开玩笑,真的有三百瓶”,小威认识的有钱人中好像只有李和一个,不死皮赖脸霸着李和,他真没地方推销了,“我一个朋友拿着批条呢,一准靠谱。他一瓶只要七块,咱一次性吃下来,市场上卖个二十三十,一点不愁卖。你算算是不是三四千块赚头?”。 李和见小威这样子,也有点分不清真假了,不太确定的问道,“真靠谱?”。 “真真的靠谱!”,小威胸脯拍得砰砰响。 李和对这点赚头没兴趣,他想存一批酒,放他个十年八年,正常白酒酿出来后的新酒都比较燥,需要储存一段时间,让酒里的土腥味等杂质散发出去,储存年限越久的酒口味越醇和,也就没有那么辣。 “要是做的话,你想从里面分多少?”,李和直接问道。 “你出本钱,肯定你拿大头,到时候,你随便给我几百块就行,那我就知足了”,小威不傻,试探性的说道。 “说个准确数,行的话,我来做”。 “那200?”,小威想着就是赚个2000块,他怎么也能拿一成吧。 “给你500,不让你白忙,成吧?”,李和爽气的问道。 “哥,你太仗义了,我听你的”,这让小威高兴坏了,已经超过他预期了。 “你去找你卢波哥,就说是我说的。如果真的靠谱,让他一次性拉回来。如果不靠谱,你就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吧”,李和摆摆手就要赶小威走。 “我办事你放心,那我先去找卢波哥了”,小威得了李和的承诺,立马就蹬蹬欢呼雀跃的跑了。 李和对这孩子也是没撤。 何芳说,“听说今年要调工资呢,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啊”。 “想都别想,你这才第一年,工龄没有,职称都也没评上,就想着涨工资?你以前还想着分房子呢?结果呢,还不是住单身宿舍。你那宿舍住着怎么样?”,李和最撒长伤口上撒盐。 “一个女老师结了婚,估计开学就我一个人住了。工龄是不够了,评职称也需要年限。这涨工资是没戏了,准备找个课题,拿点津贴,到时候论文方面,你还是要帮我把把关”。 李和点点头,“没问题,乐于助人一向是我的风格”。 何芳直接把毛巾朝李和脸上扔,“你不吹牛会死啊,就你这吊儿郎当样,我看着就来气,你就不能努力一把啊”。 李和一把接过,嬉皮笑脸的道,“努力不一定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很舒服哦”。 何芳被噎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未完待续。) 85、小威 李和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小威跟卢波两个人就回来了。 卢波找了三张三轮车,都是直接拉过来的。一箱子六瓶,也才50箱。 李和直接开了一瓶,倒了一杯,砸摸了一下味道,然后让他们放到了一间空屋子里面。 卢波又给了小威500块钱,小威傻乐呵的走了,这一票比他一年的工资还多,能不乐嘛。 他对李和说,“那丁世平的朋友已经来了两个,松哥问你要不要去见见?”。 李和道,“不去了,你们招待好就行,人怎么样?”。 “一个能空手劈砖,而且是两块砖,我看的手都跟着疼。还有一个那几米高的大杨树,蹭蹭就爬上去了。都是有本事的”,卢波对这两个人赞不绝口。 “那就对人家客气点”。 李和也没留卢波吃饭,就让他直接走了。 何芳开学比李和早,第二天她收拾好行李,问,“送我不?”。 “没问题”,李和也就直接去推了摩托车。 不少地方都是在修路,李和骑着摩托车没少绕圈。 把何芳送到学校回来,看着空荡荡的宅子,李和突然觉得心里也空落落的了。 就坐在大门槛上,沐浴在绚烂阳光中闭目养神。一个人根本没做中午饭的打算。 小威过来笑嘻嘻的给李和一根烟,“哥,你抽烟”。 李和没管好坏烟,接到手就点着了,抬起头问小威,“你这可又是旷工?没请假?”。 小威不以为意的道,“没事,只要不是连续超过7天,顶多扣点工资,我还能在乎那点工资。好多人都这样干,我好歹还写了请假条呢,他们请假条都不写”。 厂内秩序混乱,迟到、旷工、上班睡觉、赶街司空见惯,打架斗殴、酗酒闹市、盗窃物资无人过问。 “就没人管?”,李和问道。 “以前没人管,只要每个月定额任务完成就行。不过马上可能要管了,听说有个政策已经出来了,说是厂子里以后不用给政府交钱了,我们厂长高兴了好几天”。 “利改税?”。 “对,就是这个什么利改税。以前不光工人干多干少一个样,就是各个厂长干多干少也一个样,完成定额任务就好,没什么厂子愿意加班生产。听说我们以后就要加班了“。 所谓的利改税就是将国营企业上交利润改征所得税,利改税之前,对于一个国营企业,或者对于当时占绝对统治地位的公有制经济来说,国营企业的所有利润全部是上缴的。 对于一个正常企业,上缴全部利润意味着什么? 企业原地踏步走啊!不用上新生产线,不用更新技术设备,不用扩大产能,大家一起原地踏步等死就好了,反正搞好搞坏都一样,赢了亏了都一样。 这实际违反了公司企业原本就是追求利益最大化的本质。 从1979年到1984年,就属于国企改革中的放权让利、扩大自主经营权阶段。 双轨制实际也就是这个放权让利阶段的自然产物。 企业自主经营就会产生一个结果,它生产积极性提高了,生产效率出来了,一定能多生产产品出来,这部分产品怎么办? 于是自热而然的开通了市场轨道。 一环套着一环。 基本每个月都有新的法规、政策出台,以适应当前的经济发展需要。 李和双手背着头闭着眼睛,又靠在门框上,懒洋洋的道,“不好好上班也不要瞎溜。你能玩的过谁?”。 “哥,你不能瞧不起我啊,你说别人能挣大钱,为什么我就不能挣大钱?”,小威有点不服气。 他甚至想说,卢波还是个瘸子呢,瘸子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不要说乡下多少人还有多少人吃不上饭,就是在城里,你不干这工作了,立马就有一群人抢破头来挣你这工作。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李和主要觉着小威这孩子有点好高骛远。 “那我离职?”。 “那我管你呢”,继续逼着眼睛假寐,不想再说一句话。 小威见李和不搭理他,就悻悻地走了。 李和不知道怎么就门槛上睡着了,天不热不冷,太阳暖烘烘的舒服极了。 醒来后,锁上门,就去旁边的饭馆吃了点东西。 吃饭完李和还是坐在门槛上,两边卧着两条狗,被李和捋毛捋舒服了,也不愿意离开。 “小王八羔子,老子今天打死你”。 只见小威在前狂奔,他爹拿着火钳子在后面气急败坏的追。 他老娘在后面喊,“一定要往死里打,给他长长记性”。 爷俩在巷口追了好几道圈。 巷口也不少人出来看热闹。 李和立马兴趣来了,走过去问另一个常跟小威一起玩的孩子王新民,“这怎么了,还撵着打?”。 王新民嘿嘿笑道,“小威出息了,把工作给辞掉了,他老子能不打他嘛”。 “啥?辞工作了?”,李和乐呵了,倒是高看了一眼,想不到这孩子还有这个大出息。 “辞了,嘿嘿,不知道脑子哪里抽了,哈哈”,王新民还不忘记幸灾乐祸,可不是脑子抽了么,那可是肉联厂,多少人也挤着脑子进,都进不去。 “辞职也要时间啊,哪里有这么快?他老子去把辞职信拿回来不就完事了嘛?”,李和不解的问道。 “所以他唬啊,嫌弃人事科办事慢,还跟人事科吵了起来,人家气的当场给他摁了章,这不他欢天喜地的拿了退工单回来。这是一点回头路没了,他爸差点气的吐血,这不打他打谁啊”。 晚上,李和自己煮了碗面条,刚刚吃上嘴,大门就被拍响了。 李和去开门,一看是小威,那脸上的五指印还清晰可见,看来他老子真是气急了,没留手。 “往我这来干嘛,还不回家?”,李和问道。 “哥,我在你这住上一晚成不,等我老子消了气我就回去”,小威垂头丧气的说道。 “别,跟我没关系,你去王新民家去睡,你俩处的那么好”,李和急忙要关门,万一给他老子看见了,以为是李和挑唆小威离职的呢。 小威急忙撑了下要关的门,“别啊,哥,王新民他爹妈不留我”。 (未完待续。) 86、谈判 李和看小威这倒霉样子,也忍不住笑了,探出头朝门外左右看了看,笑着道,“行了,赶紧进来吧,不过明天一早就要走”。 “哎,谢谢哥”,小威又立马笑嘻嘻的跟着李和进了屋子。 闻着喷香的鸡蛋面,就要端起来吃。李和一下子把他的手打掉,“这是我的,厨房还有,自己去捞”。 小威就自己去食堂捞了一碗,吸溜溜的吃了起来,“饿死我了,真好吃”。 “你这脑子一犯傻,把工作辞了,你准备干啥?”。 “人得有远大梦想,我要有一番自己的大事业。一想到我要割猪白条割一辈子,我就觉着活着没意思,我还有大好青春年华啊”,小威一边说还不忘记吃。 “我是问你想干什么工作,怎么养家活口,不是让你喊口号”。 “当然是做生意啊,我江威将来绝非池中之物”,小威还是这样信心满满的说道。 李和听他说的越来越没谱,就没再听他说了。总之这孩子只是一时头脑发热,他指着李老头以前的屋子道,“你等会睡那个屋子,被单,床罩都在,自己整理。我去睡觉了,明天起来早点,立马走人,我可不想看到你老子堵上门来”。 李和开学回校上课,还是那两门课,科学史已经信手拈来,他的老本行物理学自然更不在话下。 “大家都知道两次工业都是英国先开始的,但是第二次工业革命却在后起的美国生根、开花并结出丰硕的成果。英国是鼻祖,德国,美国是学生。日苯是后起之秀也在学,现在生产的商品,全世界出口,美国人就骂了,你‘抄袭’,你‘山寨王’,质量不好,但人家依然成了发达国家”。 “日苯的这种方法我们叫逆向工程。大家是不是觉得简单?就是个抄袭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逆向工程同样取决于一个国家的科技水平。像战机这个级别的产品,别说逆向,拆了还能装回去的国家在世界上也是屈指可数,基本都是具有自主生产能力的国家。对许多工业品、机械产品来说,不是说我给你一个图纸,量量尺寸,做个差不多就可以了,有时候一颗螺丝的热处理工艺就可以全面影响整机的可靠性”。 “所以啊,所谓的逆向,都是外形或者表象上的逆向,其他东西没有抄的可能,哪怕都公开了,也不是能模仿的。跟医生看病一样,什么病什么表现怎么检查在教科书书写的清清楚楚了,可是这样就能当大夫或者开医院了吗?所以我们的科技水平还是要完全靠什么?靠自己是不是?”。 “工艺,原理,生产流程,管理方式,这些东西都出来了,我们叫创新”。 李和的课,现在他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学生来听,二百多人的大教室,通常都会挤下三百多人,密密麻麻的。 他很少跟学生有什么互动,都是嘴巴不停的一次性集中讲完,把课程大纲和他自己的理解揉在一起。 几个研究所的人还是经常过来,下了课也就直接跟李和打声招呼,然后拿着小本子走人。 他刚吃完中饭,柳联想急匆匆的过来,兴奋的的道,“李老师,成了,我们领导同意了”。 李和叹口气,“柳干部,你也不看看这都多长时间了?你们这开会研究,研究的时间也太长了吧?人家港商都快等不及了”。 “这真不好意思,希望你理解,这么大事情,总归是要慎重的”,柳联想有点窘迫的说道,“那你看,是不是跟人家再好好解释一下?”。 李和道,“那我尽量跟对方谈吧”。 “那我等你通知?”。见李和确定的点了点头,柳联想才走了。 李和给寿山的饭店打电话,寿山接的电话,李和如,“让沈道如接电话”。 沈道如说,“my,god,终于等到你电话了,再待下去,我都变成咸鱼了”。 “行了,别抱怨了,这两天准备好,随时准备会面。你下去去住到建国宾馆吧,衣服、领带都整理干净,我明天去找你”。 计算机所这时候被港商的名头搞的很兴奋,这时候港商还是天外来客,美国还是上帝,弯弯还是宝岛。 招商引资对欧美资本还是有点戒心,但是对于港澳投资,因为血缘和地缘关系,敏感度就小了很多。 李和没有办法出面,第二天整整写了三页纸的文档和注意事项,私下里交给了沈道如。 以免沈道如一个人显得势单力薄,李和还让瘦猴找了两个面相白净的,穿的西装革履,专门跟在沈道如后面拎包,虽然是空包。 经过李和的引荐,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沈道如和计算机的谈判进入了实质性的阶段。 根据李和对柳联想的建议,谈判采取了问答的形式。 自然先由计算机的曾所长先提问,“不知道贵公司愿意投资多少资金?”。 沈道如拿起杯子,假装抿了口茶,平复了心情,道,“主要还是根据这个项目总工需要多少资金,我们所占的比例是多少?你们计算机所的专利怎么算,这都是一系列的问题”。 曾所长笑着道,“你可以看看第二页纸,我们估算了一下,如果单独做软盘只需要20万人民币左右,如果再加上做汉字处理卡,大概要40万左右”。 沈道如记得李和特意交代的重点是汉卡,听对方的话,显然双方的重点不是一个项目,“资金对我们公司来说没有问题,我们肯定也希望两个项目一起做”。 有人插话问道,“可以提供港币吗?有一些设备是需要用到外汇的”。 沈道如自信的回到道,“港币或者美元都可以”。 曾所长满意的点点头,这些都是提前私下里商量好的,他也无可赘述,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又问道,“沈先生,你也知道,我们要把软盘作为出口创汇项目,可是这怎么往国外销售,我们还完全没有经验”。 生产了能不能销售的出去,这也是计算机所担心的问题。 ”理论上来讲,根据我们的投资原则,我们是不参与企业运营的,不参与企业管理的“。 沈道如的话还没说话,计算机所的人已经热闹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不参与管理,他们怎么做外销,怎么挣外汇。 曾所长见沈道如还有话说,就压了压手,让大家保持安静,”沈先生,你继续“。 ”虽然我们不参与管理,但是外销的事情我们可以帮您引荐香港的采购商。但是国内的销售,我们是没法插手的“,沈道如说的采购商除了于德华真就没别人了。(未完待续。) 87、签约 曾所长听了这话,并不见得靠谱,什么叫引荐? 这分明是不负责任的话啊,他们合资的目的就是为了出口。 有些话他不方便说,每一场会议,都是有会议记录的,他示意了一下坐在旁边的柳联想。 柳联想心领神会,笑着道,“沈先生,不知道你推荐的采购商跟你是什么关系?你也知道,我们对这次的合资是非常重视的”。 其实他父亲就是外贸促进会的,他才知道想做成一笔出口有多难,对中国来说顶多就是卖点矿产、土特产和陶瓷之类的东西。 沈道如胸有成竹的道,“香港金鹿投资不知道诸位听过没有?董事长于德华先生是我们长期的合作伙伴,其旗下的金鹿投资是跟我们合作创立的一家企业,每年为东莞创汇几千万,所以只要软盘的质量符合要求,出口是没有问题的”。 “你说的是今年刚刚被人民日报称为爱国港商的那位?”,曾所长忍不住问道。 “如果是同一个名字的,那就不会错了”,沈道如对于德华的了解并不多,也仅仅是见过两面。 计算机所的人听了这些自然放心了,既然出口没有问题,剩下的就是新成立公司的股权分配问题。 1980年,厉以宁前后两次提出要实行股份制,各地出现了股份公司形式的企业。这一新的经济组织形式虽然尚处于萌芽阶段,官方既没有认可,也没否定,但已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 “在合资比例上,我们坚持集体所有制,我认为我们至少是占有51%的合资比例”,曾所长肯定的说道,这个核心点是不能动摇的,什么都可以有错误,路线是不能有错误的。这阶段他们开会研究什么呢,就是这个合资比例的问题。 沈道如笑笑,这个比例有点多了,按照李和的要求就是20%就差不多了。 柳联想发展的好,有一部分原因是国企的身份,有国资委、财政部、计算机所这样的大树,如果没有了依靠,也许会成为无根浮萍,这也会是一笔失败的投资。 股权拿大头什么的问题,李和是真心不在乎,他也没有想过去参与管理,而且将来真的控股,加钱做个股权稀释就是了。 沈道如直接问道,“那你们计算机所可以拿出24万?”。 曾所长笑着道,“这个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专利这一块呢?你也知道,我们本身来投资,就是看重技术这一块的,如果专利这一块不归新公司所有,我们的投资也就没有什么意义”。 下面有人说,“这有什么关系吗?既然大家合作了,以后我们计算机所的不就是你们的?”。 沈道如问,“曾所长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曾所长瞪了一眼那个乱说话的人,开什么玩笑,计算机所是国家所有,国家的东西怎么可能是私人的。 “那沈先生你的意思呢?”, “我是在英国学习法律的,我只信白字黑字的东西。我希望计算机以部分专利入股新公司,我方可以适当的减少持股比例”。 两方都是迫切合资的,并没有什么谈判波折和唇枪舌剑。 最后商议下来,计算机所以双方的名义组建合资公司,提供场地、相关的注册手续。同时以包括汉字处理在内的十项专利入股新成立的公司,而合资比例达到了67%。李和这边就只有33%了,不过非常的心满意足。 虽然20万港币不是一笔大投资,但是依然举办了一次签约仪式,毕竟是一次象征意义的外商投资。象征意义比实际意义要大。 签约仪式的时候,市里的相关领导、中科院的相关领导都有出席,那么电视台和报纸的记者自然是随同。 在李和的授意下,沈道如当场宣布向中科院捐赠10万港币,用于支持国家的科学事业。 这就叫刷好感度吧。 沈道如就这样上了一次报纸封面,也当了一回爱国港商。 不过接下来的影响,都让沈道如和李和两个人始料未及。 沈道如所住的建国宾馆门口,已经让各家科研单位堵得水泄不通。 人家计算机所能搞合资,为什么我们不能? 我们也要挣外汇啊! 我们的专利不比计算机所少啊,说白了,大家都是缺钱,缺外汇,每年国家下拨的科研经费就那么一点,当然要学着计算机所搞自力更生了。 搞科研项目是有付出的,没有钱也不可能搞出什么名堂。 李和把那一长串的名单拿在手里,采油工艺研究所,金属压力加工研究所,玻璃搪瓷研究所,化工部乳胶工业研究所,寄生虫学研究所,甚至外地的研究单位都有,包括什么四钏维尼纶厂研究所,萍乡烟花鞭炮科学研究所。 李和仔细数了一下,居然有123家。 他感觉压力有点大,每一家都是非常不错的合作对象。 但是这些合作对象无一不是奔着外汇来的,他们都是要求出口,李和哪里有这个本事啊。 至于合资搞内销? 十之八九人家都不乐意搭理你。 李和无奈的对沈道如说,“都推脱了吧,每人送个小礼品,不要得罪人,现在合作不了,以后还有机会,通信方式都留着”。 沈道如借用宾馆的会议室,给了各家研究所一个统一的答复,“各位迫切合作的心情,我也非常理解,可是大家要知道,这么大的事情我是一个人作不了主的,我需要回香港跟总公司开会报告,希望各位理解我的难处,我相信我们后面一定会有机会合作”。 然后给每个人送了一两样小礼品,这些可都是用外汇券从友谊商店买的。 各家本来抱着热情的态度来的,听了沈道如的话,好像一盆凉水浇了下来。 什么叫有机会?都能听出这是敷衍的态度罢了。 不过也只能这样了,他们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逼着人家合资不成? 沈道如没几天就走了,带着李和布置的任务,回香港搭建公司业务框架,租场地,招人,哪一样都是千头万绪。 马上就是十一国庆。 今年的国庆要举行阅兵,许多人自然很兴奋。 李和自然不想错过这一次的阅兵仪式,学校的学生游行方队名单早已安排好,都是学生,他是参加不进去了。 那么就得在观礼邀请名单里想办法。 他刚跟吴教授提了这个想法,吴教授笑道,“当然有你,你不看通知栏的啊”。 李和真的从来不看系里的通知栏。 拿到观礼函,高兴了一整天。不过座位是不用想了,安心当个吃瓜群众吧,不过也够他荣耀的了。 李科问,“有相机吗?”。 李和一拍大腿,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二话不说,骑上摩托车就往百货大楼去,不过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倒票的贩子。 只得回了家,看见在巷子里耷拉着脑袋的小威,问道,“你在这干嘛呢?”。 “没事,晒晒太阳”。 李和掏出一沓钱,递给小威,“给你个任务,去帮我倒个相机回来,不怕花钱,只要最好,明白没有?”。 “老大,没有问题,晚上就给你送过来”,小威见有活干,一溜烟的就跑了。 (未完待续。) 88、阅兵 1984年的国庆是建国35周年。 凌晨4点,李和跟着学校的队伍开始到长安街列队,上午10点国庆阅兵式开始。 国歌响起,五星红旗升起。 李和跟着人群一起唱起了国歌,心潮澎湃,难以平静,思绪万千,无以表达。 ——身体颤栗! ——嗓音哽咽! ——眼含热泪! 为什么饱含热泪,因为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天空上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大家不约而同仰望天空,有上百架飞机分梯次飞过天安门上空,更增加了人们的欢乐情绪和气氛。 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乘着红旗挥手致意的那一幕,成为了经典永恒,相机定格的那一瞬间的图片,经常出现在各种日历上。 “同志们辛苦了”。 “同志们好”。 响彻天地的,“首长好”、“为人民服务”。 关注祖国阅兵的人都出奇的一致认为84年阅兵至今都无法超越,无论是武器展示效果还是徒步方阵的气势都首屈一指,这是大多数人的看法。 每一名战士的双眼漏出来的都有那么股子狠劲和傲气,或者说杀气。 气这种东西,摸不着看不见,但是身处现场的每一个人都是能切切实实的感受的到。 84年的阅兵是外行人内行人都能看得热血沸腾的。 参阅部队大部分都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这种眉眼间流露出来的隐隐杀气,自然而凌厉,不是一般部队所具有的。 伴随着56式半自动步枪“啪啪”的劈枪声,那闪闪的枪刺一晃一顿一劈,那个帅啊,李和感觉到现场的情绪一下就调动起来了,多有激情啊。 海军方队之后,李和看到了战略导弹一出场全场的惊叹声。 那个风头实在太劲,普通人来说,那个东西那么大一坨,肯定是好东西没错;对过分关心中国军事信息的西方来说,神秘了几十年的解放军突然拿出个可以打到自家老巢的东西实在太刺激了,真的是要闪瞎他们的狗眼了。 李和最激动的还是在火箭布雷车方阵通过时,因为一辆辆大解放上火箭炮也有他的功劳,设计结构就是出自他之手。 得益于这种强盛的军容,强有力的武器威慑,中国才有后来安稳进行经济建设的基础。 学生游行方队经过金水桥前时,不出李和的意料,细胞遗传班同学打出了“小平你好”的条幅。 这个画面瞬间传遍全世界,引起亿万中国人民的强烈共鸣,成许多人挥之不去的难忘记忆。 那种感动油然而生,对于这位伟人,我们怎么尊敬都不为过吧! “小平您好”标语的出现其实体现的是整个时代的风貌和精神状态。 看电视跟现场直观,对李和来说,完全是不同的感受。 阅兵结束,李和心里还是抑制不住激动,对李科刘乙博等人说,“今天难得高兴,我请你们吃饭,地方随便选,菜随便点”。 穆岩说,“别,不是你一个人高兴,我来请,今天轮请客,也轮到我了吧,省的你们天天骂我小气”。 李科道,“肯定轮不到你”“。 孟建国笑着道,“凑份子吧,不喝醉不回家,谁不喝醉谁不是人养的”。 “行,喝死拉倒,奶奶个熊,我还能怕你们不成,咱去宣武门那边有大馆子,要吃,咱就吃好的”,李和见大家都高兴,难道霸气了一回。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也没坐车,就直接走路过去的。 也是一家挺大的饭店,进门刚坐下,李和就对老板说道,“我们不点菜,你看着什么菜,尽管上,不求最好,只求最贵。茅台来四瓶,别跟我说没有”。 饭店老板被李和逗笑了,要不是看李科等人戴着眼睛,斯斯文文的,还以为是小流氓来找茬呢。 “茅台有,我给你上。可这菜怎么点啊,什么叫最贵?鱼翅熊掌我这可没有”。 刘乙博对老板道,“这个鱼翅熊掌可以没有。但是鸡鸭鱼肉,只要是拿手的,你尽管上”。 待饭店老板走了,孟建国对李和道,“你啊,行行好,可怜咱几个,要是真鱼翅熊掌上来了,咱非把你抵押在这里不可”。 李和瘪瘪嘴,“所以啊,哥哥请客你们不乐意,我能奈何啊”。 “别整天哥哥,哥哥的,这里你比谁大?”,穆岩对李和道。 酒菜上齐,桌子上可没有一个客气人,都很自觉的拼命往肚子里垫东西,不然拼酒都受不了。 李科也没找人碰杯,自己直接闷一口酒下肚,“今天阅兵式看起来真是带劲啊,说句不争气的话,我差点眼泪都出来了”。 刘乙博感慨道,“别说是你,我当时鼻子一酸,眼睛也涩,就是那么不自觉的出来了,谁看了能不激动。那么多外国人也看傻了,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不是好惹的。说是和平发展,哪里有那么容易,自古丛林法则,柿子找软的捏”。 大家都被刘乙博的话都笑了。 “你这话说的糙,但是在理。小平同志的讲话很明确,你别来惹我,惹我我就跟你打。打完了,我还得努力发展经济,就是这么个意思。自从大航海时代来临,对弱国来说,第一要务就是守国门,可是有几个能守住国门的?非洲?印度还是中东?一个也没守住。别看两次世界大战结束了,大家就以为安稳了。对西方列强来说,现在的中国仍然是一块大肥肉,他们不啃下一块,总归会心有不甘。所以发展国防,发展军队,这是必然的趋势。人必自助尔后天助之。国家亦如是!”,穆岩不愧是历史老师,说话总结总是很到位。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刘乙博端起杯子就要跟穆岩开整,“来,走一个”。 “而且从古至今中国这片土地上只要出现一位明君必定能开疆扩土打得周边国家俯首称臣,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没有不服的,无不透露着一种国家意志坚不可摧的状态。知道国家意志依靠的是什么?”,穆岩刚喝完两杯酒,就开始借着酒劲显摆了。 李科尝试着回答道,“中央集权?”。 穆岩也对李科举起了杯子,“你不错,虽然同样姓李,但是你不像李二和同学不学无术。就是中央集权,秦皇能建起长城,汉武能打垮匈奴,建国以后我们把周边轮了一遍。一个集权国家的形成,就是一个盛世的开始”。 李和躺着也能中枪,表现的十分无奈。 同时大家感觉这话里有什么不妥。不过没人反驳。 穆岩不屑的看了大家一眼,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还是一口闷下,“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这历史周期率谁都改变不了,我是学历史的,我懂,我比你们谁都懂。再混乱的时候,我们断过任何历史性地进程么?中世纪可是彻底报销了罗马帝国的荣耀。这是国运还是人运,谁也说不准,可能我们选择起点的时候就选择了要走的路”。 穆岩的话,再次让大家陷入了一片一阵沉默,有些话不用说的明白,大家特都懂。 李和打破了场面上的这种无声状态,站起来举起杯子道,“还是那句话,不喝醉,不准走,谁走谁不是人养的”。 穆岩也站起来一拍桌子,端起杯子就跟李和死磕,“怕你啊”。 这场酒,只喝到饭店老板不耐烦要关门的时候。 出了饭店,才各自各回各家。(未完待续。) 89、礼信是也 李和看着摇摇晃晃的穆岩,顺手扶了一下,“你回学校是吧,我送你,你这样我可不放心”。 刘乙博摆摆手,“你回去吧,我们都一起回学校。不用你操心,我们找个出租车”。 “那走,去前面大路口吧,这里根本等不到的”,李和扶着穆岩往大路口去,满京城出租车也不会超过1000张,以前都是接待外宾用的,也就这两年才向社会开放,车辆产权经营权归公司所有、个人出“份子钱”,还都是进口的二手蓝鸟、公爵。 他带着几个人到了大路口,昏暗的路灯下,除了行人就是自行车,或者偶尔窜出的汽车,出租车的影子都找不见,公交也是停运了。 几个人就坐在马路牙子上,孟建国一人散了一根烟,乐呵呵的道,“实在不行,咱就坐到天亮,去看国旗班升国旗”。 他酒劲上来,反而越发兴奋了。 穆岩嘴没捂住,哇的一声吐了。 几个人急忙上去给他顺背,他摆摆手,也没让人搀扶。不管不顾的用袖子擦了下嘴,点着烟,舒了一口气道,“终于出了一口气,真舒服。老孟我不行了,不能陪你疯了,我走路都要走回去睡觉,禁不住折腾,咱早上凌晨三点就起来了,我都困死了”。 李和最后想想道,“去我家睡吧,我家就在附近,我那地方大”。 大家都知道李和在京城买了房子,经济条件也不错。 刘乙博不同意,“行了,看看哪里有招待所,咱去招待所吧,这样最方便。不去你那里麻烦你,咱一帮老爷们臭气熏天的”。 这话倒是得到了一致认同,去观礼的时候各种证件都放在身上,不怕开不了房。 李和道,“那跟我走吧,这边我熟”。 他带路,七拐八拐的带进了一家招待所。 看着醉醺醺的几个人,招待所的服务员,差点要拿棍子打人。 李和把证件递过去道,“我们是京大的老师,不是坏人,麻烦给我们开两间房”。 服务员接过证件不再疑虑,“那你们要几间房”。 李和又把钱递过去道,“两家房吧,一间房有两张床吧”。 孟建国一把抓住李和的手,”哪里要你给钱!你让一边去”。 刘乙博抓个空子直接把钱递给服务员,“行吧,带我们上楼吧”。 服务员一把接过钱,哪里管是谁给的,钱到他手里不可能再递回去了,不会管你几个人牵牵扯扯。 李和跟刘乙博才作罢。 李和也没跟着上楼,打了声招呼就出了旅馆。 他紧了紧衣服,天气已经有点凉了,这里离家也没多远了,也就走路回家了,没必要住旅馆。 喝的脑子有点懵,走路也是一晃一晃的,昏暗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的好长。 走到家门口,刚要掏钥匙,发现家里的门被从里面插上门闩了,他这次没敢爬墙,耐心的拍门等待。 “谁啊?”,何芳在门里没有直接开门,先小心的确认了一下。 “我”。 “我怎么知道‘我’是谁?”,何芳一边拉门闩,一边调侃。 李和刚还要回话,门啪嗒一下,已经被拉开了,“行了,我来插门,你进去吧”。 “你这满身酒气的,又去哪里喝了。我早上的时候瞅见你了”,何芳给李和把茶杯递过去,“喝点水吧”。 “你也去看阅兵了?”。 “多新鲜,你能去,为什么我就不能去了?”,何芳感觉有点凉,又把披肩的外套扯紧了一点。 “那我可没看到你”。 “我可看到你了,不过人太多,我想去跟你打招呼,根本挤不过去。本来想跟你一起回来的,可转身就找不到你人影了”,何芳埋怨李和道。 李和道,“就跟几个同事去喝了点酒,走的比较早”。 “今天打条幅的是你们学校的同学吧?那胆子也太大了吧?”,何芳对这个事情一直念念不忘。 “没什么事,这是表达敬仰之情,能有什么事。你想的多了,你也睡觉吧。我去打个水洗洗,也就睡觉了”。 何芳听李和这样解释,也就没继续问,只是把两瓶暖壶提过来道,“暖壶里有热水,不要用凉水”。 “恩,知道了”,突然又打了一个嗝。 “哦,对了,忘了说了。下午居委通知,要搞供暖,咱交钱嘛?”,何芳突然又想起来这茬,问李和道。 “交吧,冬天暖烘烘的好的很,少点冻”,李和好像又想到了冬季集**暖的锅炉房烟囱冒出的长长的白烟,锅炉房推出来的灰渣发着暗红的光。 供暖燃煤产生的颗粒物确实对雾霾有贡献,以后也越来越难遇到好天气。 外地小伙问首都一老大爷,“你们首都人为毛这么牛气,有啥了不起?”。 大爷猛吸一口气做了三深呼吸,“来,来,小伙子,跟我学一下”。 小伙子猛吸一口,直接倒地。 享年28岁,卒于首都街头。 李和一觉睡到十点多钟,刷好牙洗好脸,才发现小威正蹲堂屋门口喝稀饭。 李和过去踢了他一脚,“干嘛呢,大早上的,你家不烧饭啊,到我这来蹭饭”。 小威道,“嘿嘿,我这不没事干嘛”。 李和自己盛了碗稀饭,又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问道,“你不是要做生意吗?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小威脸涨得通红,讪笑道,“这不正在努力嘛”。 “行吧,去努力吧。别在我这晃荡,我看着碍眼”。 小威低头又不支声了。 何芳把李和的相机拿出来摆弄。 李和道,“你用试试,光看有什么用”。 “一卷胶卷就要三十块,谁用的起“,何芳对这玩意兴趣不大,又放到桌子上了。 李和把昨天拍的胶卷拿出来递给小威,“真没事干,去给我把胶卷洗了,洗5寸的,每张洗八份”。 阅兵的时候,很多同事见他有相见,央着他照了不少照片,有的是合影,有的是单张。他也没小气,一卷胶片有39张,他可是整整用了四卷胶片,弄到许多老师都不好意思了。 所以李和自然要多洗几张,给人家送过去。 小威应了好,急忙把最后几口稀饭扒完,胶片装到口袋里,就走了。 何芳道,“这孩子挺不错的,有那么点机灵”。 李和道,“我就怕他机灵过头了,小孩子没轻没重的”。 “你这人吧,有时胆子大的要命,有时又谨慎的过分。谁十七八岁的时候能跟你一样,整天老气横秋的”。 李和想想真是这么回事,不禁又对小威这孩子多了份理解,十七八岁不就是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嘛。 (未完待续。) 90、 因为《虎口脱险》的热放,一群小孩子就在巷口里傻不拉几的喊,“嗨,希特勒”。 黄浩送信过来,许多孩子就围着他的自行车屁股后面转。 “媳妇怀孕了?”,李和接过信后问道。 黄浩脸上都笑出了花,“哎,可不是,三个多月了”。 “行,满月别忘记请酒”,李和对这小伙子感官不错,是个踏实实在的。 “没问题,到时候一定给你个大红鸡蛋”。 说完就打着自行车铃铛出了巷子。 李和拆开苏明的信,足足有三页,苏明的生意刚刚走上正轨,并不急于回来,或者说习惯了那边宽松的氛围,不想回来了。还有一张是于德华的信,由于蛇口购物中心的刺激,于德华野心勃勃的也要在蛇口盖商场。 蛇口购物中心只是由一个普通的香港商人1982年在荒滩上草草开业,从香港进货的服装、日用品、小家电之类。 而且购物中心利用国家需要外汇的心态,还找到了从国内长期进货的路数,一时间国产名牌家用商品川流而来,如电风扇、自行车、电饭煲、电暖壶之类,竟然不待卸车便一抢而空。 而且利用人民币的双重汇率,以人民币入货,以港币定价,一年居然竟然突破1亿港元的港币营业额,于德华被刺激到了,傻子才不干呢。 而且他现在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手下又网罗了不少人才,啥事干不起来,他记得李和的那句话,野蛮生长的年代,错过了就没了。 李和没再回信,出门就直接去打公共电话,一摸口袋,居然没硬币。 “有硬币给几个呗“。 何芳从口袋里摸出几个,直接给了他,“早点回来吃饭”。 巷口里的公共电话早就让人给拆了,公安在到查呢。李和只得跑了五六条路口才找到一个能用公共电话厅,直接把硬币投进去,而且一次只能投一个,多了也不能计算总值。 李和连续打了几遍,都是在占线状态,都是嘟嘟的声音,没法重播,每次挂断还得重新输入。 连续拨了七八次,才把那边接通。 他也有点心急,他后面已经有五六个人在排队等。 “喂,听得见嘛?”,李和跟神经病一样,扯着嗓门喊。 “喂,听得见,是李哥嘛,我是二飚,你等几分钟,我去喊明哥”,电话里终于传来粗犷的声音。 “不用喊了,我这边打公共电话不方便。你听着记下就行”,李和拨通一次电话可不容易。 “那你说,我记着“。 “你跟于德华说,建商场的事情我同意了,对,对,我同意了。要花100多万港币搞商场?才6层?你跟他说,要么不建,要建至少建个15层。对,对,就是我说的。不怕花钱”,李和怕电话断断续续的声音二彪听不清楚,已经是用最大的嗓门了。 李和全然没有发现,周边全是关怀傻子的眼神。 “什么?一个月才赚30万?这生意不做,跟你明哥说不做。还有买地的事别忘了,就这些,电话没钱了。那我...”,李和还没说完,就直接成了忙音,电话没钱了。 李和转过头一看,后面拖拖拉拉的排了七八个人,大家都是一副看装逼犯的眼神.... “嘿,哥们,哪混的爷们,比我还能吹。见过吹牛逼的,没见过这么能吹的!我服了!”,一个叼着烟,剃板寸的中年人吐着烟圈嬉皮笑脸的跟李和说道。 另外一个中年人说,“哥们,要不是你有两个蛋在坠着你,你早飞起来了,你这是每天都拿鼠药当糖吃啊”。 这帮人说话就这样,没啥恶意,纯属调侃人。 李和作为装逼失败的典型,无奈的笑着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有本事你们也吹呗”。 转身就走了,路过一个墙拐角,发现小威这倒霉孩子居然被人给堵着了。 小威被几个毛孩子抵在墙角,几个毛孩子嘴里骂骂咧咧,还不时往他脸上招呼。 小威没还手机会,只得左右护住头。 李和叹了口气,真够操心的,上去对着几个毛孩子一人踹了一脚,直接全踹地上了。 几个毛孩子有自知之明,李和虽然不是人高马大,但也比他们壮实不少,打不过就跑,哪里还能放狠话。 小威见有李和来壮胆,对着一个跑的慢的,他一下子扑过去从后面还揣了一脚,算是解了气。 李和把他提溜过来,慢悠悠的问道,“我让你去给我洗胶卷,你这干嘛呢,还被人窝囊成这个样子,你怎么混的?”。 “胶卷已经送过去了,一周过去拿”,小威一说话,嘴角都疼的龇牙咧嘴,“他们都有老大,不就欺侮我没靠山嘛。找我要钱买烟抽,我说没了,他们从我身上搜钱,那是你的钱,要是给他们搜去了,我怎么跟你交代”。 李和看着这鼻青脸肿的倒霉孩子,失声一笑,“行了,跟我回家擦点药酒吧”。 回到家,李和还没说话,何芳看到小威这样子都忍不住笑了,给了拿了红药水,一边擦一边笑着说,“你这小小年纪天天不学好,难怪你老子要削你”。 小威急了,“不是,姐,是人家招惹的我,我可没招惹人家”。 李和道,“那我怎么不见人家来招惹我?自己招苍蝇,就别乱抱怨“。 小威这样子也没敢直接回家,留着中午饭。 下午卢波过来交账,他现在做的熟了,瘦猴也懒得再管了,索性全部交给他了。 李和看完账本,对卢波指了指小威道,“你把这倒霉孩子带着吧,省的他天天乱跑”。 小威听的精神一震,跟不了大哥,跟二哥也可以啊,用希冀的眼神看着卢波。 卢波看了一眼小威,笑着道,“成”。 李和道,“不老实,先揍了再说”。 卢波点点头,应了好,对小威道,“明天到秀水街那边找我”。 小威重重的点了点头。 待卢波走后,李和对小威道,“给了你机会,别瞎折腾就行”。 小威一拍胸脯,“哥,你放心,一准不给你丢人”。 也不再在李和这里待了,出门就开始炫了,一下午巷口的顽主们、倒爷们、半大孩子都知道他拜了卢波做老大的消息。 小威有身价陡涨的错觉。 (未完待续。) 91、 何芳正在堂屋的桌子上写材料,瞥见李和进来,把从厚厚的一摞文件里抽出一张纸,对李和道,“你看下”。 李和接过一看,居然是小女警徐嘉敏的档案,笑着问道,“你怎么有他的档案?”。 “现在不是讲究干部知识化嘛,她们单位就把她安排到我们学校进修班了”,何芳继续埋头写材料,头也没抬。 “你不是物理老师嘛,能培训上她?”,李和笑着问道。 “现在教务处归我管,你说我能不能?”。 “你升官了?”,这个出乎李和的意料,在记忆中,何芳没有上升这么快的。 “学校本来就是新建,人手紧凑,不就把我安排上了嘛”,何芳继续道,“这姑娘这中专毕业,底子太差,肯定过不了,你要是准备还人情,我就让她过了”。 李和去年被关小黑屋,也是多靠了徐嘉敏,这个人情放在心里也确实不是事。 “她找你了?”。 “没呢,不过肯定会找我的”,何芳很笃定的说道。 李和也明白,这种进修培训都是记入档案,培训通不过都是污点,“行,那你就给她直接过了吧,何必让她来找你”。 何芳噗呲一笑,“我可没高尚到做好事不留名,等到她来找我再说吧。再说,我可是帮你还人情,你搞清楚状况啊,李二和同志”。 “行,行,我谢你还不成。你还了她人情,就算我欠你人情了”。 何芳继续埋头写,“这还差不多。你那个身份证拿到了吧?”。 “没有,可能要到年底了”,今年开始实行身份证制度,李和的档案和户口都还在学校,也是集体户口,所以他还要想办法把户口迁到现在这所房子里。年轻人对身份证还是比较好奇,但是老一辈就爱见怪不怪了,他们毕竟经历过民国时期的“国民身份证”。 李和见气温降了下来,又把院子里的养鱼的大水缸清理了。 水缸的水清完了,然后直接把空缸挪到了屋子里,然后重新注入清水。 经过一年多的调养,这几条鱼,颜色越发好看了。 李和道,“你说是红烧好,还是清蒸好?”。 “你要是舍得,我晚上就给你做糖醋的,这个能吃的”,何芳笑着道,“你是我遇到过的最贪吃的了”。 李和感叹道,“我这辈子唯一拿的起放不下的就是筷子”。 不知李和贪吃,只是中国人的胃都是贪吃的,不吹nb,中国人能把灾害吃成濒危。 有毛的不吃掸子,有腿的不吃凳子,大荤不吃人肉,小荤不吃苍蝇。 剩下的还有什么中国人不能吃的? “中国心”、“中国梦”都不是很好理解,也许“中国胃”才更能描述这个国家的精神脉络吧。 李爱军请吃饭,李小妹一早就来喊李和过去吃午饭。 李小妹长的越发出挑了,李和都有点不敢认,女大十八变,是果真的。 李和也没多耽搁,骑上摩托车就往李爱军那边去了。 还是郊区的厂子里,院子摆了一张大桌子,围了七八个人,除了李爱军一家子、丁世平和瘦猴,剩下的5个人李和都是不认识的。 这些都是丁世平的战友了。 丁世平一一热情的做了介绍,李和也一一握了手,笑着道,“谢谢各位给面子,能来帮衬”。 一个三十多岁的穿着旧草绿色军装的人对李和认真的说道,“是我们谢你才成,回乡这么多年,想不到还能赶着这机会“。 丁世平指着这人道,“这是老万,万良友,别看身子瘦小,可是侦察兵出身,跑的快不说,要是搞偷袭,我都不一定躲得了他。一接我电报,二话不说就过来了”。 叫老万的人,个子不高,脸面黝黑,笑着道,“别这么夸我,要不是你汇的那500块钱,我真不能过来。一家老小穿衣吃饭可都指望我呢。这么多年一直在家种地,训练都废了,人年龄也大了,可不如前了,别夸了”。 500块呢,他要种多少年的地,才能存到500块。 等酒菜上齐,李和站起来跟满座敬了一杯酒,才道,“大家都知道,这次是去毛子的地盘,不为别的,还是做生意。喊大家过来,主要是为了个抱团,有个灵醒的人,也能预防意外”。 “去毛子地盘,没啥,主要抗冻就行,我在69年就去过”,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喝完酒,突然开口说道。 丁世平开口道,“这是我以前的老班长,老兰,退伍的比较早,我想着他对那边比较熟,我也就请他过来了”。 李和看着他拿酒杯的手,少了根食指,站起来又敬了一杯酒,“那就多倚仗你了”。 “我叫兰世芳,喊我老兰就行,什么叫倚仗?说话文绉绉的,不愧是读书人。你给钱,咱干活就是了”,兰世芳说话也是畅快的很。 李和道,“听你口音,你是东北的?”。 兰世芳摇摇头,“我是山栋人,十六岁就参军,北边部队一待就是十几年。那会毛子是咱老师又是老大哥,咱也服气,可这毛子当老大当习惯了,后面就开始指手画脚,后来咱就不惯着他们这臭毛病了,不就羞恼了嘛。这人跟国家可不一样,人恼了还会要点脸面,国与国恼了,可就不要脸面了”。 丁世平可能看出了李和的疑惑,“军区分南北,兵可不分南北,那会都是兵蛋子,上战场哪有经验,还不是靠老兵带。光靠咱新兵可不行”。 兰世芳嫌弃杯子小,直接换了大茶碗,“不怕你笑话,第一次喝这么好的酒。我就光听说咱许大将茅台能喝三瓶,我还不信,现在这一喝才知道,这玩意不上头,我也能吹个两瓶”。 另外一个人道,“我了解你,你是喝完酒吹牛皮”。 李和记得这个人叫张兵。 兰世芳眼一瞪,“你个娃懂啥,毛子的伏特加我都喝过,一瓶喝完我都不倒,这不带吹的。你想想那旮旯多冷,值夜不喝点暖身子,人可怎么活”。 李和跟张兵碰杯,道,“咱喝一个”。 张兵道,“我酒量不行,差不多就可以了”。 李和喝完酒,和一帮人随意又聊了几句,也没多说什么,就骑上摩托车回去了。 (未完待续。) 92、 李和下午上完一节课,刚出教室,就看到了蹲在花坛上闷头抽烟的周庆。 李和笑笑过去用脚踢踢他,“嘿,我说干嘛呢,来之前也没打个电话,我好去迎接”。 “没心情跟你贫嘴,你能迎接我才叫见鬼了呢”,周庆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脖子上围着一条明黄色的围巾,但是人显得没精打采的。 “周干事,你这是怎么了,蔫不拉几的?”。 周庆毕业后进了工交政治部,说白了就是管理工业交通系统直属企业、事业单位的思想政治工作。铁道部、冶金部、化工部、煤炭部、石油部、地质部、交通部、纺织部、电力部、邮电部都属于这个系统的辖下,光听着就够唬人。 李和也只能感叹同人不同命。 “有时间吗?陪我喝点酒,心里有点糟”,周庆把烟头扔到地上,使劲的用脚踩了踩。 “太没问题了,你跟我到寝室,我去多喊几个人,喝着热闹”,李和转身要走。 周庆一把把他拦下,“就咱俩,要是图热闹我也不来找你”。 “行,那咱去门口的涮羊蝎子,吃点热乎的,刚好带劲”,李和把书夹到怀里,搓搓手,天也有点冷了。 “去老李家饭店吧,找个包厢,安静点,羊蝎子大厅里吵吵闹闹的”。 李和点点头,转身拦了个学生,“彭凯,麻烦把东西帮我送到办公室”。 “好”,叫彭凯的学生接过了李和手里的东西。 “谢谢了”。 “没事”。 李和带着周庆去了老李家饭店,进门也没客气,自己拉开了一间包厢。 李胖子笑着道,“呦,周干事,好久没见到你了”。 周庆道,“有好酒好菜赶紧上吧,就按我们经常点的上”。 李胖子也是个伶俐人,知道周庆没工夫跟他寒暄,也不在问菜单,直接下去做菜了,都是经常过来的,喜欢吃啥,口味什么样,都心里有数。 周庆给了李和一根烟,李和接过道,“什么时候学的抽烟了?”。 周庆熟练的给自己点着了,吐了个烟圈又叹了口气,“今年刚学的,就他娘的心里烦,想喝酒想抽烟,挡都挡不住”。 待李胖子酒菜送来一瓶酒,一个羊肉锅子,李和给周庆倒了一杯,周庆还没等李和碰杯子,就自己喝进了肚子。 “你这分明有心事”,只要不是傻子,早就应该瞧得出来了。 周庆伸出酒杯,又让李和倒了杯,这才跟李和碰杯子,“来,走一个”。 李和见他不愿意说,就没继续问,“来继续喝”。 两个人喝了有半瓶酒,周庆突然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掼,冷不丁的道,“我跟赵明霞离婚了”。 “什么?”,李和听的一愣,他上辈子跟周庆打交道不多,只是听说离婚了,但是没想到离婚会这么早。 去年周庆结婚的时候,李和也是知道的,他也是过去一起随过份子钱的,那个女孩子李和也是见过的,挺和气懂事的一个人。 而且这两个人都是自由恋爱,感情都是非常不错的。当时王慧还说,这两个人黏糊的没羞没躁了。 “没想到我会走到这一步吧?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走到这一步,真是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孽啊”,周庆说完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李和一把夺过他的酒杯,“差不多就行了,喝那么多干嘛,我也知道你不好受。我上次听赵永奇说,你媳妇不是都怀孕了吗?怎么说离就离了?”。 周庆重新把杯子摆上,拿过酒瓶又倒上了,“你是知道我酒量的,让我喝吧。我就怕喝不醉呢。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我都不知道跟谁说,我就只能来找你了,我就一直知道,你应该能理解我的,你这人想法一直跟别人不一样”。 李和见周庆这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刚结婚就背了个离婚的名头,放谁身上都不好受。索性就随便喝吧,“行,来吧,再走一个”。 安慰神马的,他真不会,把周庆喝多了送回去睡觉拉倒。 “怀孕了三个多月,你知道她赵明霞居然私自到医院做了人工流产。知道什么原因吗?为了出国,她居然背着老子去打掉了孩子”,周庆越说越有点激动,“出国,出国,为什么每个人都想着出国,难道这里就容不下她们嘛”。 外面有人听见动静,从门缝往包厢里瞅,周庆抬高嗓门对门外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李和站起来准备把门缝关上,对外面的人道,“不好意思,喝多了”。 外面的一个大高个把门抵住,不让李和关门,骂骂咧咧的道,“你他娘的很狂啊”。 李胖子慌忙把高个子拉走,低声耳语。 高个子愣了愣,转身立马咧嘴对李和笑笑,“你们忙,你们忙”。 李和啪嗒一声,关上了门。 “看开点,很正常,乡村的农民都想着往县城里钻,县城的人都想着往省城混。何况是出国”,李和没有放马后炮说其他的,比如为什么你们没有事先沟通好,为什么你们这么仓促的离婚,为什么不能互相体谅。 结果已经出来了,再去讨论过程,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小李子,道理我都懂。你说出去公派学习个一年,我也无所谓,我也支持,可我就是气恼她不该不声不响的剥夺了我做父亲的权利”。 “对,你说的都对”,李和夹了颗花生米附和道。 “可是我也太了解她了,这女人就是个爱慕虚荣的。她出去了不可能回来的。我真瞎了眼,找了这种女人。这可是叛逃,你说这女人胆子大不大”,周庆又冲李和举了杯子,咬牙切齿的道,“我当初就应该狠下心给她举报了,要怪只能怪我心太软”。 李和跟他啪嗒一声碰了杯子,抿了一口道,“不可能吧”。 周庆哼了一声,“这一年我见识的太多了,不少涉外工作人员,出国工作几天,便失踪不回了。光我认识的就有好几个”。 李和道,“人各有志,不好勉强”。 “哼,好个人各有志啊,都浮躁了啊,你说这社会怎么了”。 李和道,“往好的想,说明大家都开始有追求了,有追求了才有进步,都挤在一起原地踏步走,那才叫完蛋”。 周庆叹了口气道,“李和谢谢你,我只有跟你才说这么多话,我真的不知道找谁说这些话了”。 吃完饭,李和跟周庆勾肩搭背的出了饭店。 “我送你吧,你这样可不成”。 周庆道,“没事,你回去吧”。 李和看着周庆那摇摇晃晃的,孤零零的身影,心里一阵发酸。 (未完待续。) 93、 李和正在宿舍看书,李科敲门进来,“小李子有人找”。 李和抬起头,看到是平松和卢波两个人,对着李科道,“谢了,这我朋友。你下午没事?”。 “怎么没事,年底都是事”,李和笑着说道,“那我先走了”。 等李科出去,李和看着垂头丧气的两个人,笑着道,“怎么了,你们两个,我这也没椅子,就坐床上吧”。 平波却突然咧开嘴哭了,“哥,我对不起你,出事了”。 李和心里一慌,问道,“什么事,先说事”。 卢波咬咬嘴唇,最后豁出一口气道,“咱被骗了”。 “怎么会被骗呢?”,李和摇摇头,甩掉自己无所谓的担心,这是破财了,他没问被骗了多少钱,只要不是人出事就好。自从做生意以来,他早就做好了所有的心里准备。 这不算最坏的消息。 “哥,我真对不起你”,平波一边哭一边道,“20万啊,咱被骗了20万”。 李和听了卢波断断续续的说,算是明白了内情,就是熟人赊购,最后货没了,人也跑了。 卢波道,“那人平常也豪气,一上货就是二十多万的,而且都是现金,人也仗义,平常咱都会在一起吃吃喝喝。这次他说手头比较紧,先赊购,顶多三天货款就给送过来,咱也没当回事,毕竟已经那么熟悉了,所以就同意赊货给他了。可这都一周了,我们还见不着人。我们就去他常驻的旅店去找,结果人早就跑了”。 李和又确定的问道,“不是人家有什么急事,突然走了?过几天就会回来”。 平松摇摇头,很肯定的道,“他不是拿了我们一家货,这样子拿了三家的货,总价有50多万。而且跟我们一样,从来也没走其他家赊购过。不偏不巧,就这一次,一次性赊购了五十多万的货”。 这是弯钩钓鱼啊,不过还算老辣,还放了饵料。 这也不怪平松他们,他们哪里见识过这种手段。 李和继续问道,“那没报警”。 卢波道,“哥,报警没用的,这种外地的,都是流窜作案的,警察也找不到人。我们只有先找到人,才能报警。罗培已经带人去找了”。 “全中国这么大,只知道是北方口音,往哪找?”,李和对找到人不抱希望,没有监控摄像,没有身份证,没有电脑信息联网,想找一个人何其困难。 李和还比较欣慰,虽然这次出错主要在罗培,但是他们几个人出了事情并没有互相推诿指责。 平松擦了把眼睛,“哥,你信咱几个,咱就一定能给他找到。之前市场里有人说跟他是老乡,还是一个乡镇的,罗培已经就是带着这个人一起去找了”。 “他不可能在本地乡镇上出货啊?”,李和疑惑的问道。 平松道,“整个京城周边,包括华北,做服装批发的就没几家,剩下的要么做的小,要么都是二道、三级的贩子,而且都是认识,我们已经一家家打电话、发电报通知了,只要遇到大批量的货,立马报告。那可是几十万的货,不是靠一个人一天两天就能销货完的,他肯定还有找下家,最重要的是咱的货好认,都是于德华厂里打了英文标牌的”。 李和道,“既然有信心找回来,你们哭啥”。 “哪万一找不回来,或者我们找到的时候,人家已经货出完了,钱花完了,怎么办”,平松又哭丧着脸道。 卢波道,“我们三个商量好了,要是真找不回来,这亏的钱,我们三个担着。自己犯的错,我们自己认”。 平松和卢波也是算计好好的,虽然这次出错是在罗培,但是他俩也有失察的责任,干脆一起担着吧,每个人平摊到头上,也才7万多,大不了就是一年白干了,他们也就不在乎了。 李和气的踢了卢波一脚,“敢情赚钱的好事我一个人占,赔钱让你们三个人赔,是这个意思不?”。 两人急忙摆手,“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李和道,“行了,给你们一周时间,人能找到最好,找不到的话,赶紧喊罗培回来,把赔了的再挣回来,这点钱我也赔点起。不过......”。 “不过什么,哥,你怎么罚都成,我们认”,卢波坚决的表示道。、 “这个月的提成,你们三是没指望了”。 草台班子也就只能这样了,没有所谓规范的企业制度,细致的财务制度,全靠江湖义气撑着和感情维系着。 晚上,平松跟卢波回去请客,要找人就需要人脉,放消息,开赏金。 满京城能叫大饭店的不少,可是能让平松这样顺心如意包场子的大饭店只有这么几家。 整个一大厅摆了七桌,都是京城有名的顽主和大倒爷,甚至还有一些大院子弟。 先是苏明走后,后来瘦猴又走了,哪怕京城的大顽主换了好几拨,但是没人敢轻视平松这小子。 平松年纪不大,做生意是把好手,平常不在社会上混,但是在社会上混的可不敢就认为他是好难捏的,曾经有人跟平松结过梁子,不过最终都是没一个人是好下场。 平松手一招呼,也是百十号人,来文的来武的,都可以陪着玩。 就没人敢再炸刺了。 在这种场合,卢波就只能一边站着了,社会上的道行,他比平松粗浅了许多。 平松先是一桌子一桌子的敬了杯酒。 吃喝差不多了,有人还没等平松开口,就着急开口了,“松子,不就你那点破事嘛,这谁还能不知道”。 全场哈哈大笑。 “就是,你放心,我们肯定帮你找到那个骗子”。 被人打还好,顶多失点脸面,可是被人骗,就是丢智商了,就更没脸面了。 平松阴沉着脸,走到刚才最先开口的大胡子面前。 大胡子感觉到了平松的怒气,终于低了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平松一杯酒一口气直接下肚,不缓不慢的道,“出门遇鬼,在所难免。我找你们来,不是来听你们废话的。人出来混,一是讲信用,二是讲义气,但是我跟别人讲义气,他们却利用我的这种义气,卷着我的货跑了。这种事保不准将来让你们给遇上。而这次这个人可不是利用我一个人,而是利用了三家,卷跑了三家的货款”。 平松又转头问坐在拐角的两个人,“吴老板,齐老板,我就不信你俩家能咽的下这口气”。。 吴老板道,“找不到人,能有什么办法”。 齐老板道,“要是能找到人,老子非剁了他”。 平松没回话,拿出一叠现金道,“今天我这话撂这,谁要是能帮我找到这个人,5万块现金奉上”。 这话说出来,许多人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虽然也有不少人大顽主,可是平常都是收点所谓的市场维持费,赚个三百五百,哪里见过这么一大笔钱。 吴老板一咬牙,大喊道,”我再加5000“。 齐老板也一拍桌子,”我也再加5000“。 平松和卢波对视一眼,都笑了。他俩就笃信,这里这么多人肯定会有人认识这个骗子,不然一个外地人,人生地不熟,不可能就轻易的下这么大套。 肯定有人给那个骗子透露了他们这三家的情况,不然一来京城进货,就找做批发最大的三家。 他俩就不信邪,有人会都六万块钱的赏金不动心。 (未完待续。) 94、 每一天,都变得和前一天更加的不一样。 因为更加冷了。 陈芸这几天一直对李和没好脸色,气呼呼的道,“那么好的机会,你不去争,结果便宜了闫红那个小浪蹄子”。 李和搞不清楚陈芸跟闫红两个人有什么恩怨,背后不话人长短,也是他的办公室原则,出于礼貌还是笑着道,“机会以后多的是,再说,我确实对出国暂时没什么兴趣”。 李和再一次放弃了出国做访问学者的机会,把这个机会给了系里的闫红老师。 甚至系里隐隐传出,李和出国是周校长的授意,李和摸不清内里,他本来就没跟周校长说过几句话。 北风呼啸,李和把头夹在膀子中间,快速的出了学校食堂。 “李老师,李老师,李和老师”。 李和回头迎着顺风砸下来的冷冰雹,看到一道红色的靓丽的影子,笑着道,“闫老师,有事?”。 闫红是外校过来的研究生,然后分配过来做老师的,长的很漂亮,这点李和必须承认。 “李老师,我还没跟你说声谢谢呢,要不我请你吃饭吧”,闫红把手上的伞朝李和近了点,“你怎么也没打伞?”。 撑伞的动作很优雅,漂亮的人铲屎都会有人觉得动作优雅。 李和道,“又不是下雨,没事的,回去抖抖就行。吃饭就没必要了,我这刚刚吃好”。 闫红在系里的名声不是太好,有搞破鞋的传闻,长的很好看的女人,有时也是一种悲哀,往往容易被人忽略其内涵。事情做得不错被骂靠身体上位,做不好会被说长的好看有什么用。 李和也感叹,闫老师,你出生的太早了,晚出生个十年,可以靠脸吃饭了。 对于闫老师的传闻,李和也知道大部分都是无稽之谈,捕风捉影,没有什么靠谱的。 “那还有晚上呢,我是说晚上请你吃饭,没你我可就没这机会”,闫红说的很有诚意。 “真没我什么事,这也是系里和学校的决定,也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李和在寒风中冻得有点瑟瑟发抖,不想再多说话,“真的,没事的,我先走了,有时间再聊”。 青年访问学者,能称青年的系里就那么几位,李和既然不想去,自然就轮到闫红,所以李和没有居功的必要。 回到宿舍,单身楼的好几个老师下午都没课,相约打牌。 宿舍楼里已经装了暖气,但是因为只有管道,没有暖气片,屋里的温度并不均衡,只有靠墙角的一块才有热乎劲。 几个人干脆把桌子移到了墙角,脱了厚厚的衣服,撸起袖子,只穿了件衬衫。 穆岩道,“怎么么这几天休息就找不见刘乙博那小子了,老孟你快点行不,出牌这么慢”。 “太猖狂了,给你炸了”,孟建国甩出4张3,继续道,“恋爱的人,总是身不由己啊”。 李和问道,“哪里的姑娘,这下手速度也太快了吧,不声不响的,我都不知道”。 “好像是医院的,具体哪个医院还真不清楚”,李科说完,又一把挡住穆岩的手,“别急出牌啊,我还没说不要呢”。 “你们再这么墨迹,输了我可不给钱啊”,穆岩只得又把牌收回来。 “牌品就是人品,你这么赖”,李和放出一对4,又继续道,“医生配老师,哎,真是没新鲜的了”。 医生和老师神马的搭配最神奇了... 最桔梗的两类人,反而很搭。 穆岩道,“治病育人一个都没少,这不是挺好嘛”。 好有内涵的句子,几个人都哑然失笑。 五毛一局,李和已经输掉7块钱了,“不是,你们老是这样算牌有意思嘛”。 “你没事就抢地主,不输你输谁”,穆岩直接道,他们可没有不好意思赢钱的觉悟。 “智商这东西,吃药也没用,节哀顺变”,孟建国拍拍李和肩膀,又继续道“都五点钟了,同志们,晚饭时间又到了,谁赢钱谁请客,还是老规矩”。 孟建国的话音刚落,屋里的门被敲开了,探出一个笑吟吟的脸,“你们男生们真热闹,这是在打牌呢?”。 李和的脑袋一阵痛,他想不到闫红会找到宿舍来。 穆岩立马站起来,“闫老师,你好,进来坐”。 闫红进了屋子,用手轻捂了下鼻子。 李和道是屋里的烟味有点大了,就打开了窗户。 “谢谢”,闫红对李和笑着道,然后转头又对屋子里的人道,“我是来请李老师吃饭的,既然大家都在就一起过去吧,人多也热闹”。 虽然都是单身狼,见到花姑娘自然两眼放光,可毕竟矜持都是有的,听说请李和吃饭的,谁能过去找不自在。 纷纷推辞有事,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就出了李和的宿舍。 而且都知道这顿饭是来还人情的,也没往闫红和李和有什么关系上想。 李和见宿舍人走完了,笑着对闫红道,“闫老师,真没必要那么客气”。 闫红笑着道,“那就算同事之间,我请你吃饭成不,你看我人都来了,不能再让我一个人走了吧”。 李和见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再推辞就是矫情了,就跟着闫红一起出了宿舍楼。 出了校门口,闫红道,“李老师,咱去前面一点吧,这边的饭店都吃的腻了”。 李和感觉闫红在躲避着什么,似乎不想被人看到。 他也乐意去远一点,校门口经常聚餐的都是三三两两的学校老师甚至领导,被撞见了是有点不好。 也没走远,就是过了两个路口,一家普通的鲁菜馆子。 闫红带着李和坐下,客气的用抹布帮着擦了下李和面前的桌面,“别看店小,他家的四喜丸子,扒鸡都挺不错”。 等菜上来,两个人反而沉默,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能捡着学校的事情,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李和就感觉这顿饭吃的不自在,因为没喝酒,还是照样扒了三碗饭。 两个人就准备在饭馆分手,李和刚走几步,闫红还是忍不住喊道,“李老师”。 “还有事?”,李和回头问道。 “你真的不想出国嘛?”。 “老话不是哪边凉快哪边呆嘛,我就觉得这地凉快,就搁这呆着呗”。 李和笑着说完,就转身走了。 (未完待续。) 95、 “你确定?”。 平松用阴狠的眼神盯着面前的小混混。 小混混身子一哆嗦,急忙道,“松哥,我确定,肯定是洪奎那家伙,我不能认错的。我那天到密云跟朋友吃酒,结果就看到他正跟一圈人打牌呢”。 卢波道,“这么说,他根本没离京,也就根本没出货了?”。 “出货没出货我不清楚,不过我打听了,他已经在那边待了一个多月了,根本就没挪过窝”,小混混很肯定的说道。 “难怪老子这么长时间没找着,真奸猾,居然会玩调虎离山了。既然人在京城,肯定还没出货,不然咱就不可能这么长时间没消息。他这分明是等风头过去呢”,平松气的一拳砸到桌子上,桌子砸的咣咣响。 李和给他们的期限是两周的时间,可是这都一个月的时间,从心里来讲,他们感觉憋屈,三个人没有一个愿意放弃。 虽然李和没有给他们什么压力,可是他们三个害怕李和失望,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今天得来的一切都依靠李和。 这件事留在他们心里都是刺,拔不了心里就不会舒服。 卢波转头对小威道,“安排人吧,我们现在就去找人”。 小威还没出门,小混混急忙道,“要多带人,那洪奎那边也有人”。 小威径直出去,没人有空搭理小混混,这种事哪里还用交代。 小混混道,“松哥,你开始说好的那个.....”。 “急什么,你跟我一起去,找到人不会少你一分钱”,平松对着小混混说道。 小混混大骇,“松哥,你答应我的,只要我给你说地址就行了。我不跟你去,我不跟你去”。 平松没给他反驳的机会,手一挥,立马上来两个人把小混混拖了出去。 “松哥,波哥,你们要讲信用的啊,我不能跟你们去啊”。 等小威把人招呼好,也有来了十几个人,平松道,“其他人不等了,就这些吧。卡车开着,上面坐三四个,剩下的全部骑摩托车”。 卢波点点头,“也行,不容易引起注意”。 一行人分了好几道路,迎着大雪,都往密云聚头。 路上开车并不容易,雪又大,路又滑。 经过小混混的指路,就在离目标有二里地的地方停下了车。 平松道,“在这等其他人,猛然过去打草惊蛇”。 每个人点了一根烟,平松问耷拉着脑袋的小混混,“他们住的房子周围还有其他人家嘛?”。 小混混摇摇头,“没了,那以前是个乱葬岗,他们住的屋子是个守墓的老头的”。 小威一脚踢到小混混身上,“那你过去吃个什么酒”。 小混混本来就冻得出鼻涕了,这被一脚踢的眼泪都出来了,又是鼻涕又是眼泪。 卢波摆摆手,“行了,别打了”。 等所有的人到齐,平松让他们把摩托车放到路边,暖和暖和手脚,走路过去。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和光秃秃的树木,一座孤零零的小木屋坐落在一个小山包上。 依稀能听见里面的吵闹声,听起来像是在打牌。 平松沿着屋子前后转了一圈,确认没有窗户后,对小混混道,“你去敲门”。 小混混都吓软了,低声哭着道,“松哥,我求求你了,那赏金我不要了行吗,你让我走吧,你听,这肯定是洪奎的声音。你人已经找着了”。 “你怕他报复你?”,平松也大概能猜到这混混和洪奎的关系了,分明是蛇鼠一窝。 “松哥,都是他洪奎干的,跟我没关系。要不我也不能找你啊”。 平松道,“去敲门,之后跟你没关系”。 小混混知道是躲不过了,只得去敲门。 平松等十几个人,一人持了根木棍,躲在门的两边。 小混混敲门。 “谁啊”,屋里有人问话,还停下了吵闹声,说明屋里人已经有了警觉。 “我,小黑,奎哥,我给你送粮食过来了”,小混混哆哆嗦嗦的回答道。 屋里安静了一会,突然门开了。 平松等人不再迟疑,立马冲进去,举着棍子劈头盖脸的砸起来。 他早就听见了洪奎的声音,此刻进去,砸人毫不犹豫。 没费力气,屋里的五个人全被撂倒了地上,不过下手都是有轻重的,见人倒地了,都没往要害打。 平松扔下棍子,走到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面前,点着一根烟,烤了下火炉,笑着道,“洪老大,好久不见啊,你他娘的躲在这里真是委屈你了”。 洪奎脸色发青,躺在地上眼睛死盯着小混混,“小黑,你他娘的出息了,居然出卖老子,老子可是知道你家在哪里”。 小黑吓得不敢言语。 小威一脚踹到洪奎脸上,“这时候还敢威胁人”。 洪奎鼻血被踹出来了,发狠的对平松道,“就是骗了你,你还能杀了老子不成”。 平松笑笑,吐了口烟圈,“杀你我是不敢,瓷器碰你烂瓦片,没意义。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去问问警察怎么处理你吧。我估摸着你哪怕吃不上花生米,这牢底也要坐穿了”。 洪奎脸色一慌,强硬道,“都是外面混的,找警察,也不怕江湖笑话”。 他原本很笃定的认为平松他们不敢怎么样他,顶多挨顿打,也就完事,可是去了警察局,就是完全是两码事了。 “不跟你废话,我的货在哪里?”,平松继续问道。 洪奎硬气的擦了下鼻血,转头不说话。 卢波往另外四个人身边过去,说道,“洪奎不说,你们说吧,谁先说,谁就不用去警局,放你一马”。 四个人正在犹豫,洪奎急了,立马喊道,“平松,我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这个时候还跟老子谈条件?”,平松气的发笑。 洪奎道,“我只拿了你20万的货,我这里可是有50万的货。这些货你全部拿走,放老子一马,你可是有30万的赚头。”。 “行,我答应放了你”,平松笑着道。 等洪奎说完藏货地址,有人进来说,“松哥,吴老板,齐老板来了”。 平松道,“行了,敲断小拇指,收点利息。剩下的交给吴老板他们,给送到警局”。 洪奎挣扎的大叫,“王八蛋,你不守信用,你说好放了我的”。 平波回头笑着道,“我答应放了你,可是吴老板、齐老板没答应放了你啊”。 平波出了屋子,屋子里传来一声惨叫。 他对匆匆赶过来的吴老板、齐老板道,“人在里面,交给你们了,我先走了,货你们自己过来拉”。 两个人松了口气,吴老板道,“货没丢就好。你已经帮忙了这么多,剩下的交给我们吧,我们来处理这王八蛋”。 一拨人到了停车的地方,小威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交给他们?”。 卢波道,“傻子,咱是个体户,送过去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嘛”。 平波道,“是啊,他们背景厚,底子实在,不是正在搞什么股票发行嘛,还叫什么百货商场股份有限公司,真他娘的古怪名字”。 小威道,“我想起来了,李哥还说过,这会是中国第一家股份制企业,想想都挺牛的”。 平波看着跟在后面的小黑,把一个袋子扔到他脚下,”拿着,我们说话算话“。 小黑捡起地上的袋子,都是一摞一摞的钞票,高兴的说,“谢谢,松哥,谢谢松哥”。 平松不再回应,带着人迎着刺骨的寒风就回去了。 只留下小黑一个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激动的,不过却是满脸惊喜。(未完待续。) 96、 “科学的学习是一个系统的过程,并不像写诗歌什么的那么简单,初中生都能晃荡两句什么关于文学、关于梦想什么的,全是瞎扯嘛。我们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几个初中没毕业的无业游民谈理想不是笑掉大牙嘛”,李和对三十二楼的那帮人越来越反感,在课堂上直接做了无差别的攻击,“你有理想,你去努力,去实践,高谈阔论算什么理想,他们的人生只会两件事,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班里的学生都是哈哈大笑,也许是因为李和说的好笑,也许是因为他们获得了地位上的优越感。 因为李和的这种经常性的插科打诨,他的选修课通常都是爆满。他在课堂上的许多俏皮话,甚至有学生专门做了摘抄。 “永远不要跟一个傻子争论,因为他会把你的智商拉到跟他一个水平,然后用他多年的丰富经验打败你”。 “遇到狗吃屎,你选择蹲下来陪它一起吃,还是表示无所谓、跟他说慢慢来别噎着?”。 “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就是工资条,看了生气,擦屁股太细”。 “还是古代好混,割掉了就能当公务员”。 “生活嘛,就是生下来,活下去”。 当然有时李和说的一些话,会引起一些人不满,但是李和不管,他只是尽自己的一点努力去让一些人脑子清醒,有更加开阔的世界观。 京大这两年更加的热闹,特别是在中文系的三十二楼,全国各地的所谓诗人作家,每天高谈阔论,有来以诗会友的,以文会友的,有来旁听的,有来参加什么作家培训班的,惹得李和莫名其妙的烦躁。 李和就是一直好奇,这帮人靠什么过活的,一没工作,二没收入,就会耍个嘴皮子,至于稿费什么的就别逗了,能养活自己的真没几个。 而且最好奇的是,这帮人八十年代动不动就能出国游学,一会这个大学邀请,一会那个基金会赞助,好像搞得国际知名人士一样,实际许多人英语单词都不一定认得几个,当然后期也有学历高的。 李和这几天就等着学校考试结束,其实也没地方去,就窝在宿舍,毕竟有了暖气后,这个冬季跟以往的冬季比起来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宿管喊李和接电话,李和下了楼,待宿管知趣的出了屋子,他拿起电话就问,“喂,哪位?”。 电话信号衰减的厉害,根本听不清对方在电话里说什么,李和只得把电话挂了,等对方再回拨过来。 果然没一分钟,电话又回拨过来了。 “喂,李先生,我沈道如”,对面传来的声音还是模糊不清。 李和只得扯着嗓子喊,“我听见了,你说”。 “房价还是在涨,你确定全部用来炒楼嘛,我认为目前的房价过高过热,不适合进场啊”,沈道如在电话里不确定的问道,他入港开始接管李和的账户后发现,李和的身家比他想象的多太多了,这对他来说犹如一阵兴奋剂,给他摊开了广阔天地。 租好了办公室,招了不少人员,但是没有主营业务,也没少让他着急。 可是突然接到李和电报,让他去炒楼,他吓了一跳,这可是房价的最高点了。 “买,商业写字楼,住宅楼都买,钱全部花完”,李和大声的说道,刚刚签好的中英联合声明,又让他抓到了机会。中英联合声明限制每年香港土地供应不得多于50公顷,令地本身已经少的土地供应更少,直接让香港的房市飞上了天,起码十年能涨12倍。 “那我就真买了?”,沈道如最后确认一遍。 “买”。 下午是一门公共必修思想政治的考试,李和跟陈芸监控的是大四的一个班。 有学生在底下打小抄,陈芸就要过去斥责,李和一下子把她拉住。 陈芸低声道,“这可是作弊”。 李和道,“就快放假了,何必找麻烦”。 陈芸狡黠的冲李和眨眨眼,意思很明显,你小子也变得世故了。 李和也知道,这些思想政治的内容一般的人都会比较厌烦,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 何况这些学生就快毕业了,声张到学校,最起码会落个处分,还会记入档案,没必要毁人前途。 李和走过去敲了敲几个学生的桌面,吓得几个学生立马低住头,待李和走开才松了一口气。 “大家认真考试,教务处都是经常巡查的”。 李和不追究他们不代表就会纵容他们,每个走廊里都会有教务处的人在踱来踱去,让他们抓住了做小抄的同学,李和才难看呢。 陈芸私下里问李和,“小李,你还是单身吧?”。 李和没闹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只得点点头. 陈芸诡异的一笑,“我给你介绍个怎么样?”。 李和想也不想的摇摇头。 陈芸道,“别急着摇头啊,你听我说完,保准你满。这丫头长相,家世条件,你一听就能满意”。 “陈姐,我有女朋友”,李和赶紧打断陈芸的话。 陈芸道,“你们小年轻我还能不知道,有一出没一出的,今天好明天散,哪里做的准头。你听我说,这是江处长闺女,人家是报社记者,人长的好看,工作也好。你说这没得挑吧。关键这以后江处长成了你老丈人,你这日后,还愁啥”。 李和道,“陈姐,真的谢谢你了。这家世这么好,人家一准也看不上我”。 陈芸左右看看,低声道,“我跟你说了,你可别跟别人说”。 “那你还是别说了”。 陈芸一急,“你这死孩子,听我说,是江处长的爱人瞅准你了,要不我能眼巴巴的跟你说些没谱的吗,你小子不知道走了什么运”。 “江处长爱人?我不认识啊”,李和皱着眉头,也想不出来是谁。 “你甭管是谁了,说了你也不认识。你看这样行不行,晚上我带你去人家吃顿饭,你看着就认识了”。 李和哭笑不得,“陈姐,你也不问,我同意不同意啊”。 陈芸一愣,“你个傻了吧唧的,这种亲事你往哪里找,你家里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家里五个孩子,又都在农村,说句难听话,这以后都是负担,哪个条件稍微有点模样的能中意你,你这还矫情起来了”。 李和拒绝的很坚决,“陈姐你的好心我心领了,我是真有女朋友的,我要是跟着你去相亲了,我算个什么人了,对不对”。 反正不管最后陈芸怎么说,李和都是油盐不进,陈芸被整的直没脾气。 批改了几天的试卷,李和算是完成了这个学期的任务。 回到宿舍收拾东西,准备离校回家,宿舍门却突然又被人给敲开了。 “闫老师,你怎么来了?”,李和看到来人,好奇的问道。 闫红笑着道,“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谢你,这是我编的手套,送你吧”。 李和慌忙推拒,无奈的道,”闫老师,你真是太客气了,我早就说了,你真不必这样“。 闫老师道,“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我就放你桌子上吧”。 放到桌子上,人就直接走了。 李和没办法,捡起来看了一眼,织得挺不错。 (未完待续。) 97、 何芳大早上的正在院子里铲雪,看到李和回来,帮着打了盆洗脸的热水,笑着问道,“早饭吃了嘛?”。 李和先摘下手套,把耳罩、帽子、围巾,一股脑的全脱了,然后搓搓手,才把手放进洗脸盆里,缓了会劲才洗脸,“吃了。这暖气还可以啊,比学校宿舍的强多了”。 何芳道,“我加了暖气片和调温阀,不然你以为呢?”。 李和一眼就瞅到了窗台底下的那么个傻大黑的铸铁暖气片,“你这怎么弄上去的,真长本事了”。 暖气片实际上又叫散热片,实际上它就是通过散发热量的方式来提升室温的。 何芳道,“傻子,就算我不是学物理的,在我们老家那地方,暖气片又不是稀罕东西,不会用暖气片不是惹人笑话吗。我就画了个图,找了个翻砂师傅给我铸了一个,我住的宿舍的暖气片都是我自己弄的”。 李和知道何芳积蓄不多,就故意问道,“那没少花钱吧?”。 何芳得意的道,“一毛钱没花”。 “啥?翻砂师傅不是你亲戚吧?怎么就没收你钱”。 何芳白了李和一眼,狡黠的笑道,“我开始吧是给了钱的,做好后装到我宿舍了,效果好的不得了。许多老师就都问我在哪买的,我就说找人家翻砂工做的。他们嫌弃找人麻烦,就都找我待订了。后来家属院的老师都找我订,然后....“。 李和故作聪明的打断她的话,插话道,“然后你就从中间赚了差价?”。 何芳道,“就你聪明,我是那样的人嘛,我要是从中间赚人家老师钱,我都成了什么人了”。 “那我就好奇了,你说说”,李和表示他的思维有点跟不上。 “是后来人家翻砂师傅看我做的多,给我便宜了。我这自己装的两个暖气片不就等于没花钱嘛”。 李和道,“还不是一样嘛?”。 “能一样吗,一个是我欺骗人家老师,从中牟利。一个是人家师傅给我便宜,图着我以后还能惦记他生意,你说能一样嘛”,何芳气鼓鼓的说道。 “行了,我错了还不行嘛。生啥气”,李和想想还真不一样,又忍不住问道,“那你赚了多少钱?”。 何芳见李和认了错,也就没揪着不放,眉开眼笑的竖起二根手指,“你猜猜?”。 “才200块?”,李和立马就觉得这生意做得好生没劲。 “想不到吧,猜不着了吧?”。 “不可能2000块吧?”,李和看到何芳这股得意劲,就知道肯定是就高不就低了。 “当然是2000块了,我还能蒙你”。 “恭喜,又成小富婆了“,李和又不得不对何芳刮目相看了,这女人还是有点生意头脑的。 何芳给李和泡了杯茶,突然又叹口气道,“我就是胆子小了点,要不还能赚更多呢。我们学校有老师倒批条,一转手就是十几万。学校的大部分老师都知道了。十几万啊,够我挣一辈子的了。”。 李和接过茶杯,笑着道,“难不成你也想去做倒爷不成,也要有那个能耐才成啊”。 何芳道,“有那能耐我也不做啊,那么咬手,我又不是傻。你在学校怎么样?”。 “凑合吧,办公室就那么几个人,说话都是拐着说话,真是累啊”。 何芳促狭的说道,”累吗?累就对了,舒服是留给死人的“。 李和又被噎的一句话说不出来了,有时简直没法好好聊天了。 小威过来了,对着李和嬉皮笑脸的道,“李哥,你回来了啊,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 “你这天天都干嘛呢?”。 “我就天天帮着波哥跑跑腿”,小威经历了点历练,做事虽然稳定点,但是性格还是没啥变化。 要说变化,就是经济条件变好了,手里零花钱多了,相应的他爹妈态度也软化了,经过这么长时间,也算勉强默认了他离职的事实,不承认也没办法啊,生米已经煮成熟饭。 李和道,“最近没什么事,波哥就放我假了”。 “你明哥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李和早就接到苏明的电话,说年底回来,但是还没有具体的时间。 “就这两天吧,平松哥前天才接到的电报。潘哥也发来电报了,说年底不回来了,就在东北过年”。 李和又喝了两壶茶,实在喝着没味道了,又让小威换了茶叶。 “最近没出什么事吧?”。 “没啥大事。哦,对了,猪大肠跟人打架,脑门子让人给开了花,在医院躺着呢,这个年是过不安静了”。 “他不是现在也挺能耐嘛?怎么让人给压着呢?”,李和好笑的问道。 小威不屑的道,“之前是潘哥和明哥罩着他,他拽不得了,觉着自己行了,又另起炉灶。你瞧瞧,现在谁能瞅得上他,他那店也开不安稳。这两天正求着松哥帮他出面摆和事酒,松哥抵不过就帮他出了面”。 李和道,“行吧,没你事了,回去好好过年吧”。 小威回去后,去了后院。 何芳正在洗衣服,对李和道,“你把炉子上的热水给我拎过来,还是有点冻手”。 李和给水盆里加了点热水,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车票买好了,明天就走。你要是再晚个一天,一准回来见不着我了。你呢?”。 “我不回去了,年后找时间回去吧”,李和想想回到家里也没啥事情了,一切都算安稳,李兆坤没折腾,老四老五学习暂时也不用操心,李隆收破烂见着了钱,正干的正起劲。 好像一切都顺风顺水,他还是想等年后火车不那么挤了再回去。 “徐嘉敏的人情我给你还干净了,你俩不欠了,那姑娘真是精明的不得了”。 “我怎么看不出来?”,李和感觉那姑娘挺冲动的一个人,哪里能看出精明了。 何芳不屑的道,“要不说只有你傻呢”。 李和不服气的道,“怎么又变成我傻了,我哪里傻了?”。 “哎,跟你说不清楚。你傻不傻我也不知道,反正那姑娘不傻”。 “她去找的你?”,李和问道。 何芳笑道,“当然得找我,他们所调走了一个正所长,她正在关键时刻,要是我这边给她结不了业,她还能有戏嘛。反正啊,是她赚了。我估计她年后能提上一级”。 她站起身子把衣服用力的甩了甩水,然后吃力的踮起脚尖把衣服挂到屋檐底下。 李和问道“要帮忙么?“。 何芳点了点头说,把撑好的衣服递给他,“那你来吧”。 李和踮起脚尖,发现也够不着........ 尴尬了! 何芳笑疯了。 吃过午饭后,付霞穿着一身大绿袄子,顶着一身雪回来了。 何芳让他把袄子脱了,又给她擦了擦头上的雪,“你非赶着这么大雪回来干嘛”。 付霞冻得浑身哆嗦,咬着牙关道,“我不是怕回来晚了见不着你们了嘛。姐,还有吃的吗,我都饿的要死了”。 “行,你等着,我去热一下”。 付霞感慨道,“有暖气真好”。 李和把茶壶递给他,“喝点吧”。 “谢谢哥”,付霞用冻得通红的双手接了茶壶,喝了口烫茶,心里才舒了一口气,“我坐的汽车,哎呀我的妈呀,雪大,陷到坑里去了,我们一车人下车推啊,费老劲了”。 等何芳饭菜端上来,付霞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未完待续。) 98、 第二天一早,李和就拎着大包小包把何芳送到了火车站。 去的时候是坐的公交,回来的时候也是坐的公交。 今年的冬季好像也跟往年多了那么一丝不一样,寒风中多了那么一点欢快。 下了公交车,隔老远就能听见焊接厂嗡嗡的齿轮声,门口还有一些人在忙着把焊好的铁架子往三轮车上抬。 基本每个居民区都有这种集体合作社性质的小作坊,但是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些小作坊二三年后能把国营企业挤的几近破产。 第一个吃螃蟹的,总归是赚着钱了,说话走路的气势都不一样。 不经意也会表现出傲气,“你说你一个月拿那点死工资,够我买烟钱嘛”。 “你说你不是榆木疙瘩嘛”。 “没钱的就是个孙子”。 陡然间,这个社会好像发生了质的变化,对那些循规蹈矩的人开始表现的不是那么友好了。 寿山一家子也过来了,寿山父女俩正俩正在拿着计算器算账。 寿山一手抱着外孙,一手拿着账本,笑的合不拢嘴。 见着李和回来,把账本递给李和,笑着道,”你看看“。 李和没接,摆摆手道,“有什么看的,上个月不是才看过嘛。怎么说,是分红?还是入股?”。 寿山父女俩对视一眼,其实心里早有了计较。他父女俩其实早先已经商量好了,现在饭店生意好的不得了,光这一年的营业额就有15万,比去年整整多了一倍,如果按照分红来算,也才一万五千块。 可是寿山有他的琢磨,如果换成股份,他腿一蹬,这股份也能留给他闺女、外孙,怎么说都是划算。 “我拿这分红钱入股吧”。 李和想了想道,“我的分红暂时也不分,我想让你再开一家饭店,你觉得能忙得过来吗?”。 寿山道,“怎么能忙不过来,赵祖年那小子已经出师了,让他去管就成。剩下再另外找几个打杂的就成”。 “那行,你的一层分红不动,你还是多管点事,你这一万五千块,我给你算五个点的份子,你觉得成嘛?”,李和觉得5%的份子已经是够高了。 他还是为了把这一家子绑定在自己身边,这家人现在有手艺,又有本钱,未必就没有另起炉灶的想法。 寿山咧开嘴笑了,这简直白占便宜了,他有信心两家饭店一年做个40万,五个点的份子,一年不到就能回了本钱,甚至按照李和的想法,一家变两家,两家变四家,他寿山还不发了。 不过还是客气的道,“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不过要辛苦点就是了,我只有一个要求,每新开一家饭店,房子的产权都要买下来”,李和这个就是学肯德急了,它的门店比它本身业务还值钱,什么叫疯狂的地产呢。 “行,反正现在房子不值钱,也占不了多大的本钱”,寿山也很理解李和,老一辈的观念都是有钱了买房置地,无可厚非。 周萍道,“你不回家了?要不跟我们到乡下一起过年吧,我公婆他们都是挺和气的人”。 她公婆也都在乡下,还有一个闺女也一直留在乡下读书。 寿山女婿是个不会说话的,也跟在后面附和道,“对,到我们那吧,我去年盖了大瓦房,有地方住”。 已经习惯了暖气,李和可不愿意去乡下受冻了,直接道,“你们要走,就快点吧,带着孩子呢,晚了估计还有大雪”。 寿山是知道李和性子的,也不多话,就抱着孩子,带着女儿女婿走了。 付霞见那一家子走了,就把桌面上茶碗收起来去洗掉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付霞道,“那一家子没少赚啊”。 李和道,“你后悔了?”。 付霞不以为然的道,“怎么可能,我去年可不比他们挣的少,你不信,我等会拿账本给你看”。 “有时间再看吧,现在不想看”,李和对她们鬼画符的字,看了都头疼,再说账本上没有严格的会计科目,他更看的晕头转向,只得大概看个总数。 “哥,我年后还想买个砂光机,我去人家家具厂看了,那真是好,比砂纸打的平滑多了”。 “买就是了,又没人拦着你”。 “哎,那我就买了”。 一下午,李和都没出屋子,就看看报纸,听听广播。 付霞就把电视打开了,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 家里的电视机,李和从来没有碰过,甚至连何芳都很少动,看着没什么意思。 不过付霞却看得津津有味。 李和对付霞道,“你去买菜还是我去买菜?”。 付霞看了下时间,“啊,都五点钟了,那我赶紧去买菜”。 匆忙穿上袄子,提起菜篮子就去了菜场。 李和想着抽空去洗个澡,可是找了好几个抽屉找不到澡票,这令他着恼。 几个抽屉让他扒开了,也没找到。 付霞买菜回来,他问付霞,“澡票没了?”。 付霞道,“我哪里知道,我一直不在家,你又不是不知道”。 “哎,我去找于老头要几张”。 付霞道,“要不在家里吧,反正屋里也不冷。大木桶我给你多放点水就是了”。 一张澡票五毛钱,也算是高消费了,一般人都会在家里洗。 李和也算勉强同意了,还是在家里洗吧,他对那浑浊的澡堂子也没多大兴趣,仅有的几个淋浴喷头,还得排队。 许多人觉得花了五毛钱冤枉,要泡个够本,带着小酒、花生米,直接在里面喝上了,隔个一个小时还要泡一遍,本来就是年底,李和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人超多。 吃晚饭后,李和跟付霞把大木桶抬到屋里,一壶一壶的热水就直接倒了进去。 帮着李和找好了衣服,又兑好了水,付霞道,“脱吧,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李和嫌付霞碍眼,直接把她赶了出去,然后脱光衣服,直接翻到了木桶里,手臂搭在了木桶的两边,逼着眼睛仰着头,舒服的要死。 就这样好像不知不觉要睡着的样子,刚感觉到水凉了,又听见哗啦哗啦的声响,水又变热了,烫的熨帖极了。 (未完待续。) 99、 李和睁开眼,见付霞正提着水壶,站着面前,吓了一跳,“你进来干嘛”。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进来了,好笑的道,“我看你这么长时间没出来,不是怕你水凉了嘛,给你加点热水呗。真是的,我都不怕,你怕个什么?”。 李和对她这粗壮的神经,早就免疫了,也见怪不怪,“行了,加好水就行了,我自己洗”。 “不要给你搓背?”,付霞虽然用的是反问句,还是没等李和回话,直接就拿着毛巾沾了水帮着李和搓背了,“你往前面坐一点,后背够不着”。 李和撇了她一眼,看那搓澡的认真劲儿,下手可真重。 “左边一点”。 李和反而享受了起来。 眯着眼睛再惬意不过,可突然又感觉付霞摸的不是地方,慌忙道,“嘿,摸错地方了,悠着点”。 付霞瞅了一眼,吃吃笑道,“有啥大惊小怪的,给你搓干净了”。 李和感觉这女人撩拨人真是有一手,他心里又是痒痒的了。 “别再闹了,小心给你就地正法”。 付霞进屋嫌弃袄子搓背不方便,一直只穿了个衬衫,听了李和的话,直接掰开了扣子,“来吧,我巴不得呢”。 李和一听这话立马就怂了,压住了心里的火苗。 付霞哈哈大笑,在李和身上更加肆无忌惮了。 李和被整的没办法,翻身就起来了,“行了,洗个澡都不安生”。 付霞笑着用干毛巾给他擦干净背,又帮他批起了衣服。 李和夺过毛巾,“我自己弄”。 转身把头发上的水都擦干净了。 幸亏有暖气,不然洗澡真是遭罪。、 一回过头,发现付霞居然把她自己身上的衣服剥干净了。 一片雪白,李和口干舌燥,急忙问道,“你这干嘛”。 付霞淡定的回答道,“我也洗澡啊,省的去澡堂子了”。 说完也一下子钻进了木桶里,溅起一片水花。 李和转身就要走,付霞道,“你还要给我搓背呢,再帮我加点热水哈,谢谢了啊,哥”。 李和没办法,只得去了厨房又拎了两壶水进来,又给炉子上茶炊加了点凉水。 闭着眼睛往水桶里倒水,付霞啊的一声尖叫,“哥,你这是要烫死我啊”。 李和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 付霞把毛巾给李和,“给我搓吧”。 李和接过毛巾,好像要报仇一样,在她身上下了手劲,结果换来的是付霞舒服的嗯嗯声。 “哥,前面别忘记了哈”。 “你自己长着手呢,前面又不是自己够不着”。 哪知付霞娇气的说道,“人家就是够不着嘛”。 李和被这话挠得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打住,“跟谁学的这种调调,赶紧停”。 付霞一转神双手扒在木桶边沿,正视着李和,湿漉漉的头发,头发上的水滴一滴滴的往木桶里,别有一种妩媚,“跟电视里学的,他们不都是说,男人喜欢温柔的女人,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温柔?”。 付霞变得越发成熟了,似乎多了一种干练和风情,李和不得不感叹人的变化,“行了,赶紧洗吧,你这都这成了标准女流氓了”。 付霞突然道,“谢谢你,让我想变成更好的人”. 李和一愣,道,“你这是什么话,你本来就是个好的”。 转身就出了屋子,回到自己卧室,直接上床了,拿着一本期刊看,主要是为了找回记忆中的那些东西。 付霞又披着衣服,推门进来,李和道,“你还不去睡觉干嘛?”。 付霞关好门,直接滑溜溜的钻进了李和被窝筒,依靠在李和的肩膀上道,“我睡不着”。 “怎么会睡不着呢,实在睡不着,就看会电视”。 “因为你不是我的。你让我好慌张”。 李和道,“傻子啊,是我慌张好吧,回去睡觉吧”。 付霞摇摇头,“不走,我陪着你。哥,你太苦着自己了。何必呢”。 付霞早就摸准了李和的性子,学会了撒娇和任性。 “你懂个屁啊,不走就好好睡觉”。 付霞又紧紧的搂着李和,“你拒绝我挺好,不然总担心你要拒绝我”。 李和心疼的直接把付霞搂的更加紧了。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而眠. 李和被这样撩拨的难受,第二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提前插好门,不让付霞再进来了。 付霞只得无奈的在门外叹气。 没隔上两天苏明回来了,没想到的是于德华一家子也跟着回来了。 自然是李和请客,李和让小威把李爱军也请了过来。 中饭于老太太也过来帮着付霞一起烧饭,硬是整了满满的一大桌子。 苏明道,“我一路回来,发现南方干的热火朝天,这北边还是毫无动静,除了几个合作社、小作坊,就没像样的了”。 李爱军道,“可不是嘛,我开个鞋厂都是提心掉胆的,反正就是熬呗”。 二彪开玩笑道,“军哥,那你不行就跟我们去南方,只要有钱,你爱干嘛就干嘛,没人管你”。 他跟苏明一个样,在南方野惯了,一回来,好像也感觉浑身不自在了。 李爱军笑着道,“我这一家老小不说,还有那么多跟着我的人,我可以走,他们哪里走的了”。 李和插了个空子问李爱军道,“什么时候喝你喜酒?”。 李爱军跟旁边的于德华喷了一杯酒,一口闷下,有点滋啦啦的味道,无奈的问道,“不怕说句难堪话。就我这腿,只要姑娘眼没瞎,就不能看上我。我娘也从乡下帮下寻摸了一个,长相性格都没得挑剔,可人家是因为穷怕了想嫁到城里,骨子里也心不甘情不愿的,要是真结了婚,跟买老婆有区别嘛,这事我不能干啊,糟践人家姑娘啊。这日子也会过得没滋没味的。我这话放这,找不到合适的,我就宁愿一辈子单着”。 于德华觉得这话好笑,“兄弟,大千世界也叫花花世界,以后哥哥带你去见识见识”。 李爱军没听懂于德华的意思,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得举起杯子,“来一起喝”。 吃晚饭,于德华一家子都走了,李爱军也走了。 李和只留下了苏明和二彪。 李和泡了杯茶,点支烟,问苏明,“年后是想过去继续做,还是留在这边”。 苏明很肯定的道,“肯定过去,那边正是赚钱的好时候”。 “兄弟谈钱不伤感情,有些话我直白说了,年后也没什么顾忌了,大家就放开手脚干。但是有些方面还是要调整一下,一个是这边的生意,一个是你在南方的生意。目前两边的盈利都差不多,两边做个置换吧,一边占八成。我给你两个选择,你是选择磁带厂拿大头,还是这边拿大头,自己选”。 苏明想了想,“那我选磁带厂,毕竟去南方,我照顾的过来。京城这边我就参和不上了”。 “行,那以后磁带厂那边你说了算,你占八成,我拿二层。京城这边我拿八成,你就只剩下二成了”。 苏明认可的点了点头,“成”。 接下来几天,李和与付霞就是忙着过年了,虽然是只有两个人,但是也没想着随便过。 鞭炮、炒货、糖果、一样也没少买,甚至付霞还给自己添了两件新衣服。 (未完待续。) 100、 苏明正跟罗培在店里盘账,这几天刚回来跟朋友们一天一小聚,三天一大聚,被酒精伤的不成样子了,就躲着不愿意出门了。 平松敲门进来,“猪大肠来了,见不?”。 苏明抬起头,伸展下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懒懒的道,“让他进来吧”。 猪大肠上身黑色的皮毛夹克,脚上发亮的皮鞋,也是骚包的黑,只是头上的绕着的那圈白纱布,让他看起来显得极为不协调。 “明哥,你回来了,我这昨天才知道呢”。 苏明一看猪大肠这样子,忍不住笑了,“你好歹是个腕,怎么混成这熊样子?”。 猪大肠散了一圈烟,叹口气道,“往事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啊。你这既然回来了,要不哥几个晚上聚聚?”。 “不去了,下次吧,这几天喝的有点想吐了,见到酒就够了。有事说事”,苏明太了解猪大肠了。 猪大肠还在犹豫,“这,没事,我就来看看你”。 苏明笑着道,“真没事?再不说,我买上就要走了”。 “别,我说”,猪大肠不好意思的急忙说道,“还不是我这点事嘛,你能不能帮我跟六爷摆个圆弧场,把这事了解了”。 “六爷?”,苏明不解的看向二彪。 二彪正在剪手指甲,抬起头看向猪大肠,“我呸,他张学军也配叫爷,他算哪门子的爷。我出来混的时候,他还穿开裆裤呢。你说你们那点事能叫事?他这是故意找你茬,找你放血立威呢,好让自己出头,扬名立万。你要是摆了这场酒,首体馆那片你就不用混了。要想混还得继续碴架”。 苏明乐了,“原来是那小子。我说猪大肠,你是真耷拉了啊”。 耷拉有点男人生理缺陷不举的意思。 猪大肠被说的脸一阵通红,“哎,那我怎么办?”。 苏明问平松,“不是说,你在处理嘛?对方怎么说?”。 平松道,“那家伙玩的猖的很”。 二彪骂平松道,“你他娘也是白混了”。 平松也是脸憋得通红,低着头没敢说一句话。 “那你去吧”,苏明对二彪道,然后站起身,穿上袄子,“行了,就这样吧,我还有事”。 说完就直接拉开门走了。 一屋子人都看向二彪,二彪暴躁脾气,对平松骂道,“傻站着干嘛,去通知那啥,张学军,就说我找他。让他放聪明点立马给老子滚过来”。 平松有点为难,“这...”。 他知道那家伙有多难缠,不一定就愿意过来。 “这什么这,就说我喊他,不乐意过来,老子去拆了他骨头”。 平松无奈只得安排人去通知了。 猪大肠道,“我之前找过屈四,可这家伙太黑心了,拿了我1000块钱,结果不办事,哎”。 二彪冷笑道,“这帮老玩儿闹上了岁数以后,各个都是老油条,老牙膏,滑不留手的,你才几斤几两,去跟他们玩?你还指望他们给你仗义执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水浒传看多了吧你,你记住了,流氓假仗义!”。 二彪闲的无聊就喊罗培几个人一起过来打牌,不过手气不是太好,总是输,不过他也照样乐呵,现在手里不差钱,就当送给小弟几个零花。 刚没打几局,平松就过来了,对二彪道,“张学军同意了,说等会就过来”。 “行,我就在这等着他”。 平松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要不要多喊几个人过来?”。 二彪瞪了他一眼,继续玩手里的牌,没再搭理他。 平松无奈,又不知道哪里说错话了。 二彪越输越多,小几百块钱出去了,烦躁的骂了几句,“那王八蛋什么时候过来啊,这都等多长时间了“。 平松慌忙出去看。 不过刚拉开门,就迎上了一个板寸头,后面跟着七八个人,他冷笑道,“进来吧,彪哥等急了”。 板寸头进门脱下了袄子,进门斜眼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猪大肠,笑着对二彪道,“彪哥,好久不见”。 二彪头也没抬,只是把牌往桌子上一扔,“奶奶个熊,不玩了”。 罗培几个人就把桌子搬走了。 板寸头就又上前了一步,自己拉了一把椅子,直接坐到二彪面前,笑着道,“彪哥,喊我来有何关照”。 二彪站起身,一巴掌直接朝板寸头抡过去,啪一声,板寸头就在地上滚了一圈。 板寸头带过来的七八个人急忙反应过来就要冲过来。 哪知板寸头勉强站起来,用手挡住了身后的人,不准他们上。 捂着脸抑制不住怒气问道,“彪哥,我可是一直很敬重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事,就是老子手痒,想找人教教规矩。这离家时间长了,怕有人忘记了老子的规矩”,二彪冷笑着道。 “我明白了,你这是要给猪大肠出头了?”。 “你不服?”,二彪反问道。 板寸头调整下呼吸,胸口一起一伏,梗着头道,“彪哥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要出头,我理解,可是不该在老子的地盘上立威,是不是以为老子走了,就没人制得住你了?你坏了规矩,我打你一巴掌,你不冤吧?”。 “不冤”。 “要出头,咱明刀明枪的来,少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听明白我话没?”。 “明白了”,这几个字,板寸头是咬着牙说的。 “那行吧,滚蛋吧,别让老子再看见你”,二彪摆摆手手道。 板寸头听了这话,头也不回的带着人走了。 猪大肠笑呵呵的恭维二彪道,“还是彪哥厉害,三言两语就把糊弄住了”。 二彪不耐烦的道,“行了,你没事也走吧,我等会也要走了”。 猪大肠自讨没趣,不过事情解决了,自然也是欢天喜地的走了。 二彪对平松道,“这人小心点,他娘的,这么长时间不见,居然长能耐了,能隐忍的住,真够可以的”。 平松道,“还不是被你治得服服帖帖的”。 “服帖吗?只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罢了。盯住了,暗地里给我按死里搞,千万不能让这种人出头,不然就是小癣成大疾”,二彪叮嘱平松道。 平松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对这张学军早就气的咬牙切齿,三番五次落他面子,现在有二彪给他撑腰压阵,他自然要以牙还牙。 (未完待续。) 101、 苏明站在派出所门口徘徊,地上已经丢了好几根烟头。 正在烦躁的时候,突然抬头看到眼前的人的时候还是愣一下。 “等急了?”。 苏明笑笑,“没,今天穿的有点不一样”。 徐嘉敏穿着一件红色的呢子大衣,少了以往的那股子英气,多了一股女孩子的娇媚,“我平常下班都这么穿,什么叫不一样。说吧,去哪里”。 两个人的关系,也算是亮堂了,虽然分割两地,但是频繁的书信电话,并没让两个人失了联系。 苏明道,“那边有家茶馆,去喝茶吧”。 徐嘉敏没反对,笑着道,“那走吧”。 茶馆是新开的一间二层小楼,布置的还算雅致。 据说是一个香港人开的。 两个人坐下,苏明问,“喝什么茶?”。 “来杯菊花茶吧”。 苏明熟练的喊服务员点了一壶龙井和一壶菊花茶,然后帮着徐嘉敏斟满。 徐嘉敏说,“想不到你这出去一年,变化挺大的,口音都有点变味了”。 “出去经历点事,总归要长大的。再说跟南方人接触时间长了,声音不自觉的就多了几个调调”,苏明突然又觉得这样说话又不怎么自在了,好像两个人挺陌生的。 两个人平常写信都是无话不谈,打情骂俏的,哪里需要这么寒暄了。 倒是徐嘉敏先进入了状态,“明晚把自己捯饬捯饬,去我家吃饭”。 苏明听着这话不禁咧着嘴笑了,“真的啊”。 “我能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嘛”。 苏明嘿嘿笑道,“你说这丈母娘看女婿能喜欢吗?”。 徐嘉敏冲着苏明啐了一口,笑着道,“少臭美,谁是你丈母娘,他们乐意不乐意还不知道呢”。 苏明听着这话,好像心里确实有点担忧,“你说你把爸妈能同意吗?我可是没正经工作的个体户。你可是端公家铁饭碗的”。 他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心里也有点拿捏不定了。 徐嘉敏道,“瞧你这点出息,这就怂了。你信里不是说什么千山万水只等闲吗?”。 “此一时彼一时,能一样嘛”。 徐嘉敏直接拍板,笑着道,“你放心吧,我们家我说了算。再说,个体户也是凭劳动吃饭,不偷不抢怎么着了。你心放肚子里就是了。不过有一点,我妈这人有点老传统,生怕我嫁亏了,结婚什么三大件,多少条腿,这我可帮不了你,我也就那么点死工资”。 苏明乐呵一笑,突然想起了李和的那句话,张口就来,“不怕,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两个人越聊越畅快,都聊到了新房怎么布置,怎么装修,结婚请哪些朋友。 徐嘉敏突然问道,“那个何芳你认识?”。 “你说的是何姐?当然认识”。 徐嘉敏抿了一口茶,“姐都叫上了,你们很熟?”。 苏明不明白徐嘉敏话里的意思,“还行,人挺好的”。 徐嘉敏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雪下的越来越大,风刮得越来越大。 李和就呆家里拉着小威下象棋,下了五六盘,他就没兴趣了,“不玩了,你个臭棋篓子”。 颇有种英雄无敌,寂寞如雪之意。 呜呼,生平求一抗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李和没事就只得看了看报纸,除了人民日报,很多报纸已经开始摆脱脸谱化的报道。 多了一些民生的诉求,每个个体的诉求势必和坚硬如铁的国家意志发生碰撞。 于德华进门来,付霞对他依然不理不睬,不过对于德华闺女倒是亲热的不得了。 李和道,“不是说有什么市委的人请你吃饭吗?怎么今天有功夫了”。 于德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笑着道,“市里这边不是很多单位也想着出口,我这就去看了看,还成”。 “谈妥了?”。 “谈妥了,年后签合同。我上次说的盖商场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李和道,“盖商场、买地都要做起了,还是我那句话,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放开胆子干”。 “咱们公司账户上可只有600多万,盖小的商场能凑合,大的就不一定够”。 李和看了于德华一眼,“你要是愿意减持股份,我可以追加入股”。 于德华思量了一下,笑着道,“拿你的钱发大财我有什么不乐意,行吧,你说你追加多少 李和在香港的账户上原本就有2800多万,加上于德华这一年存入的盈利,也有3000万港币,而交代沈道如去做地产,也只是刚刚花了一部分,应该还是剩下不少钱,“我再追加300万港币和200万人民币现金,占7成,成不?”。 他还有200万的现金放在苏明处,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花出去。 于德华一算,其实不占便宜,要知道这个公司现在每年的盈利就有400万港币,不过最后想想,扩大了投资,他的收益也能更高,也就勉强同意了,“行,我同意。不过我有个要求”。 “行,你说”。 “三年内双方都不分红,继续滚动投资”,于德华只恨不该过早的提分红,导致公司账面上没有多少现金流,他分红的钱大部分都用于买别墅买和豪车了,要不然也不会有李和追加投资的机会, 李和笑着道,“这个我同意。你后面就要不光买地,也要想着买地盖厂房,不然过了这波机会,你可就没机会了”。 于德华认可的点点头,“都是闻着了腥味啊,深圳、珠海都是热闹的很,不光香港人,台湾人、马来亚和印尼华人都是一波一波的来了,有的直接设厂,有的直接跟我一样做起了来料加工”。 “所以,你一年挣个几百万根本就不必得意,按照我的想法,你明年至少要做到几千万”。 于德华听着这话有点牙疼,“几百万还少?你可知道,就算是在香港,一年能挣几十几万就算不错的了”。 “所以你做不了包船王,也做不成李超人”,李和淡淡的回到。 “那你说怎么做,我听你的”,于德华气呼呼的问道。 “你现在手里招了那么多人,是留着好看的嘛?你不需要事必躬亲,不管是扁平化管理还是金字塔形,你都需要放权。服装的代工厂也是你沟通,鞋子的代工厂也是你沟通,甚至发货报关这种小事都是你管,你累不累?”,李和哪怕是个管理的门外汉都知道于德华干的事情比较蠢,所以说话也不再留面子,“就是说到了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时候,就得想办法把你身上的东西分解掉一些,好轻装上阵,毕竞的一个人的是能力和精力是十分有限的哪!一顶要放权的,怎样放,还是要看清哪些要放,哪些怎样放了,最关键是要选还各自项目或是阶段性的人选,有了合适的人你的分解动作也就基本上能够完成了!记住我这句话,管得少就是管得好。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于德华的办事效率在他看来简直是缓慢至极,一年才挣个400多万也好意思炫耀。 于德华被李和几句话顶的感觉好像损了面子,无精打采的道,“行,我听你的,回去试试”。 李和继续道,“不是试试,是一定要做,管理也是一门科学,你不懂,能不能请懂的人来?”。 他以前不关心这些,是觉得不着急,慢慢来,可是随着大时代的来临,他反而现在越来越有了紧迫感。 (未完待续。) 102、对赌 李和为了刺激于德华,还是跟于德华签了一份对赌协议,约定年收入超过5000万,利润超过1500万,李和再分他8%的股份。如果年收入低于3500万,利润低于900万,于德华就要分5%的股份给李和。 对赌协议是投资方与融资方在达成协议时,双方对于未来不确定情况的一种约定。如果约定的条件出现,投资方可以行使一种权利;如果约定的条件不出现,融资方则行使一种权利。所以,对赌协议实际上就是期权的一种形式。 于德华还是认真的算计了一番,他去年的收入大概在1500万左右,利润大概400万左右,实际上只要保持规模翻一番,他就有不输的可能,但是赢了的话,8%的股份还是非常有吸引力的,最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道,“行,我同意,赌上一赌,未尝不可”。 李和道,“我会让沈道如准备合同,回港后,你们自己安排时间,我就不插手了”。 他就等沈道如那边团队步入正轨,他做个放手掌柜,懒得再管这些琐事。 于德华前脚刚走,李和刚想着犯回懒,在椅子上子躺一会,哪知道苏明又抱着一摞厚厚的账本进来了。 李和道,“你不去跟你对象去约会,你来我这跟账本较什么劲?”。 “刚刚把她送回去,这不就来你这了嘛”,苏明把账本放到桌子推到李和面前,“哥,回来也一直没跟你对账。你看看,你说过亲兄弟明算账的”。 李和摇摇头,动都懒得动,如果账目清晰条理的,不用说,他肯定要看看的,毕竟能从财务报表里面发现许多企业经营问题。可是从李爱军到付霞、再到寿山与苏明,就没有一个人的账本是符合财务规范的。 过于简单,单纯的记流水,丧失了财务收支状况的分析功能。 目前能做到财务规范的就只有一个于德华了,毕竟有专业的财务团队,财会人员,报表一拿过来,就能分析企业的偿债能力,分析企业权益的结构,估量对债务资金的利用程度。 而像苏明他们的的账本李和看了头皮都是发麻。 “不看,一边玩去,多去陪陪妹子,别在我跟前耗时间”。 苏明道,“那不看就算了,我明天让平松把钱给你送过来”。 “留着吧,你到时候给于德华就行了”,李和又把他跟于德华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又问道,“你感觉在那边到底怎么样?实在不行就回来,你这刚谈对象,不能搞个异地恋吧”。 “没事,我跟她商量好了,她也支持我出去闯荡,她平常工作也忙,也没多少时间陪我。说实话,刚开始过去才是辛苦,各色人都有,坑蒙拐骗偷抢都给占全了。许多外地人第一次去广州进货,最容易被骗,他们甚至不知道在哪里进货。甚至连人民币进不了货都不知道”。 李和叹口气,“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开放也是真的,可是乱也是真的”。 “哥,你真是有先见之明,开始收藏了那么多的古董。现在可值钱了,许多人进货找不到外汇,就到处收古董找一些香港人去换外汇,再用外汇进一批货,回去一倒腾,也是狠赚了一笔。也有人被骗的,许多人去进彩电、洗衣机什么的,只看到了样机,就傻乎乎的把预付款给了,那真是没地方哭。我们可看的多了”。 此时的广州、深圳俨然成了商品集散中心,不但香港的产品进来,而且国内的许多厂家为了创汇,也会把洗衣机、冰箱、彩电这类东西拉到广州,但是无一例外他们只收外汇。 也有聪明的,仗着手里外汇多,先把货倒腾到手里,然后卖给那些没有外汇的人,赚外汇差额和商品差额,就等于躺着把钱挣了,又省了长途奔波之苦。 “吃一堑长一智呗”。 苏明笑着道,“是吃亏了,可聪明没聪明起来我就不知道了。有些人受害以后,他们茅塞顿开,立即买来样机也干起了骗收预付款的勾当”。 李和诧愕,不过一想,也在人性之中。 苏明走后,付霞过来鬼鬼祟祟的说,“你有没有发现苏明像一个人?”。 “他能像谁,还不是那样?”。 付霞摇摇头,笑着道,“哥,我发现他跟你越来越像了,那说话语气,那神态,跟你有七八分了”。 李和想想他跟苏明认识已经快五年了,五年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了。 “晚上吃啥?”。 “给你包饺子?”。 李和摇摇头,付霞包的饺子跟何芳差远了,皮不是皮,馅不是馅的,他才懒得吃,“米饭吧,炒个红烧肉,酱油不要放多了”。 “何姐走的时候说,晚上不能给你吃那么多,早上要吃好,晚饭要吃少”。 “她人又不在,你管她干嘛,我正长身体的时候呢,哪里能缺的了肉,快去吧”,李和催促付霞道。 付霞听着这话想憋住笑还是没憋住,“行,你长身体呢”。 晚饭以后,李和给狗盆里添了点饭,狗现在比人还挑剔。 于老太太过来问,“小李,要不跟我们一起过年成不,人多热闹”。 李和笑着道,“灶王爷还在家呢,说不定灶王爷可怜我吃糠咽菜,让我明年发大财呢,你沾不了我这光了”。 于老太太笑骂道,“你这死孩子,不识好人心,好像谁稀罕你家灶王爷一样。不来拉倒,我啊,还省两碗饭呢”。 两个人熟悉了,说话也没客套话了。 对灶王爷信或者不信,李和全看心情了,满天神佛遇到了就拜一拜,遇不到就拉倒,有时更多的是为了满足骨子里的那种仪式感。 虽然随着城市的现代化的过程中,许多风俗也会逐渐淡出,管道燃气之后,灶王爷赖以栖身的土灶早已不存在。 但是一些农家乐餐厅还在拿土灶作为卖点,说用土灶和柴草烧出来的饭菜,就是比你自己家用煤气灶烧出来的好吃。 李和问付霞,“过年东西都买齐了嘛?”。 付霞摆着指头想了想,“就差春联你没写了”。 “行,明天写春联”。 (未完待续。) 103、1985年的新年 李和吃饭早饭,就开始写春联,付霞帮着裁纸。 每写好一副,李和就要得意的瞅一番,然后再让付霞拿到旁边晾干。 反复看,换视角看,眯眼看,睁大眼睛看,凑近看,放远了看。麻蛋,怎么可以那么好看呢啊啊啊啊。 他觉得他现在的毛笔字有进步了,字写起来越来越畅快了。 于老头闲着没事手里牵着孙子溜达进来了,他孙子包的跟粽子一样,耷拉着个脑袋,缩着脖子,明显心不甘情不愿的,不想被这样当小狗一样牵来牵去。 于老头只是为了满足含饴弄孙的恶趣味罢了。 付霞见于老头在看李和的字,感觉与有荣焉,显摆道,“于叔,我哥这字不错吧,看着就很漂亮”。 李和也停下笔,眉毛上翘,用企盼的眼神看着于老头,意思很明显,赶紧来夸一夸,夸一夸。 于老头是个耿直的人,从来不说虚话,直接道,“字结构是对了,装出来的飘逸,就是没筋骨软趴趴,没笔峰。字就看起来非常单薄,有些笔画也很虚,没有厚重感,给人感觉很没有力气,好像写着写着就要晕过去了似的。还是那句老话对,字如其人啊”。 李和听了这话,感觉脸被打的疼,火辣辣的,心里大骂,我没把你孙子扔井里,你这么埋汰。 付霞果然是个好孩子,直接给李和帮腔,“我觉得就是好看”。 李老头继续指着春联对李和道,“你这该是依着自己性子随意写,没有系统学过,拿个毛笔写字就说是书法了。我从小学隶书,后来学了了一段时间欧阳询,到现在十年没拿笔了,但是提笔写的话应该比这个强点”。 李和不服啊,虽然他心里也承认于老头说的是对的,但从来就没人说过他的字丑,猛然有人来打击他,他肯定要反抗一下,就问道,“那你指正下?”。 于老头见李和不信邪,直接指着一个‘五’字道,“你写的笔意僵直,我说个最简单的字,‘五’这个字你写的是行笔,笔意却很粗壮,中间的一笔挑勾应该用游丝连带,你却直接带过去,显得这个‘五’字十分肥肉。基本的架子要有,笔锋之间要有呼应,你这个撑死叫画出来的吧。你的缺点是喜欢”描“,一笔就是一笔,干净利落。颜筋柳骨,书法第一课一般都是讲这个,再深一点就是讲究钩如屈金,戈如发弩,纵横有象,低昂有志。你这个才哪跟哪?”。 于老头说的很兴奋,丝毫没顾忌李和的脸色。 李和直接被于老头说的信仰崩溃,只感觉天昏地暗,多年的引以为傲的字,居然被批驳的一文不值,心里肯定不舒服。不过他本来就是野路子,没有人指点过,遇到于老头这样的行家,当然还是抱着虚心求教的态度,问道,“那怎么练?你教教”。 于老头道,“先从横撇捺竖开始吧,平均一天练一字,常用字一千,也要三年。楷书写个三年,行书写个三年,共六年,都不算篆隶魏碑。再花三、四年临摹多宝塔碑,给你算个十年吧,勉强到时候能入门了”。 说完好像是战胜的公鸡,昂着头走了。 付霞见李和没精打采,只得小心翼翼的问道,“还继续写嘛?”。 李和烦躁的摆摆手,“写个屁啊,贴出来丢人。送给于老头,让他去写”。 付霞不再自讨没趣,收拾了笔墨纸砚送给了于老头。 李和看着地上写好的一排排的对联,越看越气,直接过去搂起来,缛成一团团的,投到了炉子里了。 好像于德华特别乐意见到李和被打击,进门看到李和气急败坏的样子,虚心假意的拍拍李和肩膀,“年轻人这么丧气干嘛,术业有专攻嘛,对不对”。 “滚犊子”。 于德华一点也不生气,乐呵呵的来,又乐呵呵的走了。 付霞抱着卷好的对联回来的时候,李和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只见每个字形断意连,气韵生动,风神潇洒,这个李和承认他是绝对写不出来的。 中午饭李和都没心思吃了,付霞安慰道,“哥,你别灰心,你才多大,他都写了五六十年了,你比过他也是正常,咱以后肯定比他写的好”。 李和白了付霞一眼,他也是两辈子加一起快练了六十年啊,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如果给人生设标准的话叫差距,不设的话叫多样性,日复一日的努力或者懈怠给出了选择可能性。 下午小威过来,李和都没搭理他,直接把他轰走了,然后把大门插上,认准了谁来也不开门。 他拿着一本字帖,从横撇捺竖开始重新练起。 年三十这天,西北风一刮那叫一个冷,干冷干冷的,房檐上挂的冰坠足有一两尺长。前院水池里的冰比平常都厚了几公分,付霞大着胆子在上面踩,晃都没晃一下。 院子里何芳养的鸡鸭,都冻得缩着脖子,没有一点精神,老老实实的呆在墙屋檐底下的笼子里。 李和把喂食盆里的冰块全部给敲碎了,倒了出来,洗干净,重新加了点热水,又添了点食,笼子里才热闹起来。 几条狗嫌弃柴房里冷,死活就赖着躺堂屋的桌子底下,撵都撵不出去,有暖气多舒服啊,狗也不傻。 饭盆里也必须要有热汤泡着,不然它们瞅都不带瞅一眼饭盆。 付霞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歪歪唧唧的几条狗,又看了一眼懒洋洋的李和,心里一叹。 李和不愿意出屋子,隔壁烧的炉子,煤渣味都飘院子里了,许多人家为了取暖,又把五六十年代的洋炉子给生了起来,一台燃煤炉子起码要起码有八九节烟筒,烧的还是西山的劣质煤,烟飘的很高,烟味也很冲。 也有烧地炉、地灶的,火炉子的,想着法子取暖,像李和这样开通暖气的还是少数。 煤气中途的事情也时有发生,街道居委会也时常派人来检查,李和家的大门,一个星期都要被拍个两三次。 还没到晚上,鞭炮就开始在四处响了起来,在巷子里的回音还特别大。 李和在门口放了鞭炮,接着于德华家业开始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上完香,点好蜡烛,付霞已经上好了菜,鸡鸭鱼肉齐全,也有五六个菜。 李和跟付霞一人分了一杯白酒,“还是喝点酒舒服”。 付霞递给李和一个红色纸包,“来,拿着,岁岁吉祥”。 李和道,“什么?”。 “红包啊”。 李和,“....“. 他好像忘记了付霞也比他大。 (未完待续。) 104、过世 吃好饭,付霞收拾了碗筷,抹干净桌子,又习惯性的打开了电视,兴奋的说,“今年的春晚听说是听说是张瑜做主持呢”。 张瑜刚刚获得了最佳女演员奖,火爆程度可想而知,成为了新一代的宅男女神,床头不放两张她的海报,你都不好意思说你是年轻人。 李和抱着兴趣,跟在后面看了,据说在2016年春晚没出来之前是被黑的最惨的一届,这届春晚好歹要脸,搞砸以后还破天荒的第一次在新闻联播里道了歉,不像2016年的春晚臭不要脸的自己给自己打了100分。 主办1985年央视春晚的导演黄一鹤突发奇想,决定把春晚舞台搬到工人体育馆。 这届春晚失败,并非节目质量,而是源于室外办春晚的条件非常不成熟。 李和抽完一根烟,等了几分钟,春晚算开播了,除了表演台,四周的观众席都黑漆马虎的一片。 片头还是老一套的李焕之的春节序曲,听着像儿童广播节目的序曲,小朋友们,小喇叭节目又开始啦,今天我们为大家讲个故事《身后跟着一个狼》.... 总共五个主持人,开两两个男主持马季、姜昆顶着感人的发型出来了,马季开场白,“同志们,1985年的春节联欢晚会由我们五个人来主持,下面我现....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大家所熟悉的相声演员姜昆通知,这位是台湾的艺人朱苑宜小姐”。 马季还卡词了,李和直接就笑了。 后面三个女主持颜值还算可以,好歹化了妆,魔都的张喻、台湾的戴着眼镜的朱苑宜、香港的黎小雯。 朱苑宜用了闽南话拜年,张瑜用了魔都话拜年。 马季,“我们张小姐是用魔都方言向大家祝贺春节”。 轮到黎小雯用粤语拜年马季不乐意了,直接打断,“斑小姐你也是多才多艺,你最好用普通话来说”。 李和看的尴尬癌都患了。 不黑不吹。 开场表演是《百猴迎春》。 又不是猴年,弄个百猴迎春是什么意思? 后面全国大牌明星女排运动员上场了,汪明荃上场了,但是电视机传来的信号就开始断断续续,声音也非常小。 轮到马三立出来,李和才精神抖擞的跟着乐呵了一阵子。 李和熬到了第三个小时,哈欠都打起来了,付霞还是看的津津有味,冲着李和叫道,“哥,陈佩斯出来了”。 他一看,还真是陈佩斯出来了,后脑勺上还有那么一点点头发,虽然不是很明显,当陈佩斯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来,李和都替他浑身打冷颤。 工体馆可没有暖气,这真是豁了命在玩啊。 李和也跟着浑身打颤了,这有六个小时呢,他撑不住了,“你自己看吧,我去睡觉了”。 “别啊,我一个人害怕”,付霞听着外面呜咽的风声道。 李和懒得理她,提了壶热水,进屋自己洗脚。 脱了衣服直接就上床睡了。 可是刚躺下,门就被拍响了,李和问,“谁啊?”。 “我,开门,出事了”,付霞在门外拍着门叫道。 李和又怕付霞作妖,没下去开门,直接喊道,“我睡了,有事明天说”。 “真的有事,哥,你开门”,付霞拍门拍的更急了。 李和起身批了件衣服,下穿穿好鞋,啪的一下直接把门拉开了,倒是付霞吓了一跳。 付霞急忙道,“于叔没了”。 “什么叫没了,那么大人,还能离家出走不成”。 付霞带着哭腔道,“不是,是那个没”。 一时好像找不到合适的词。 “哪个没?你是说于老头过世了?”,李和见付霞这样子猜测问道。 付霞点点头,“恩,刚刚于德华来拍门了”。 “怎么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李和有点不敢相信,前个下午还活蹦乱跳的呢,转身又回屋穿衣服,穿鞋子,对付霞道,“你在家看门,我过去看看”。 李和拿了个手电筒朝于老头家过去,他家的大门也没插,离多远就能听见屋里的哭声,李和寻声过去。 屋子里都是左邻右舍的邻居,还有于德华一家子人。 于老头就那样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脸上的皱纹都放开了,于老太太扑在床头已经哭岔了气。 于德华只是闷头在旁边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 李和问,“昨天我还看着好好的啊,怎么突然就说没就没了”。 于德华嗓子眼堵住了,吸溜了下鼻涕,用袖子直接擦了,又灌了口烟道,“吃好晚饭,先是一起看电视,看了一会,他说腿软了,就回屋休息了。我们也没当回事,等我老娘回屋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 “没啥交代吧?”。 于德华听了这话一直紧绷的眼泪水却直接出来了,“我就难过这个,你说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连个交代都没,我心里就是这么不是滋味”。 于老太太在左邻右舍老太太们的安抚下,慢慢停止了抽噎,叹口气道,“这一辈子都是命啊,大半辈子分开了,临了老想在一起过安生日子,这还没几年呢,人却没了”。 李和不知道怎么去安抚,只是看着躺在床上的于老头,心里有点堵。 他跟于老头相处这么时间,总归还是有感情的,活生生的人没了,而且还是突然没的,总会有那么一点难过。 于德华对红白喜事这种事,不是太熟悉,最后还是于老太太委托给了一个老街坊,由他来操持。 先开始给于老头穿寿衣,老一辈的讲究很多,旧时,老人们在到了一定年龄以后往往就要在闰月年准备寿衣,老人们看着放心。 所以于家的寿衣都是提前买好的。 给于老头穿好寿衣后,于老太太对李和道,“李子,我不跟你客气了,还得麻烦你个事”。 李和说,“婶子,你尽管说”。 “老头子生前经常来往的那几个朋友,你还得帮我通知一下,人没了,总要给人知会一声”。 李和点了点头,“行,等会我就过去”。 他知道于老太太说的是博和尚和朱老头这几个人。 虽然也是早上六点钟了,但是天天还只是微微亮,回家口袋装了点钱,就匆匆出门了。 摩托车、自行车没法骑,他只得去坐公交车,但是公交车还没到,大年初一公交站台都能站一排人。 也许是因为运气好,有一辆出租车过来。 好几个人要跟李和抢,李和直接拉开车门上去了,这时候可不管什么素质和谦让了,上车直接对师傅道,“师傅,去西四路”。 他决定先去通知朱老头。 “好叻”。 “你们这年初一你就开始干活了”。 “兄弟,干不干活,这每个月的份子钱可是一分钱不少啊,所以必须干啊”。 (未完待续。) 105、论道 到了朱老头家门口,李和丢了十块钱给司机,“师傅,能不能在这等我会,我接个人就出来”。 反正记了车牌号,也不怕人跑了。 出租车才五毛钱一公里,师傅拿了十块钱自然高兴,更不怕人跑了,空车等人哪里有不乐意的,“你去吧,不着急”。 然后找了路边停车,下了车点了一根烟,优哉游哉的等李和,出租车司机也算高收入群体,找老婆都能挑花眼。 李和沿着一条小巷子进去,好不容易才找到朱老头家的门,这边他也才来过一次。 “朱师傅,你开下门”,李和取下手套,开始砰砰的敲门。 待李和听见了里面的动静,才停止了敲门。 “谁啊?”。 待李和抽完一根烟,朱老头才批了袄子出来,“是你小子,不能大年初一就这样两手空空来给我拜年吧”。 李和道,“朱师傅,于叔过世了”。 “什么?这什么时候的事情?”,朱老头愣了愣,隔了好长时间才急忙问题。 “就凌晨两三点钟的时候,这不我就立马通知你了嘛”。 朱老头叹口气,神情说不出的落寞,“咋就嗝屁到我前头呢,前个还好好的呢”。 “朱师傅,那我先走了,我还得去通知下博师傅”。 朱老头摆摆手道,“不用通知,我给他落个电话就行,还不止要给他一个人电话,不少人都要通知下。你先回吧。我也不留你吃早饭了”。 李和见省了趟差事,倒也乐意,就直接回了出租车往家赶。 先回家,结果发现门锁上了,不知道付霞去哪里了,他也没带钥匙,就去了于家帮着搭灵堂。 左邻右舍都来了不少人帮衬着,因为有于老太太请的主事人,倒也有条不紊。 付霞过来了,李和问,“你去哪了,没瞅见你人”。 “我打电话给寿山一家子啊,他们也得回来吧”。 李和一拍脑袋,把这茬忘了,看来人还是没有通知全,又喊来小威,让他去通知苏明、二彪他们,毕竟他们跟于德华在南方一起共过事,不管处的怎么样,人情不能废。 到中午的时候有人开始陆续送花圈的过来了,从院子里一直排到了门外,李和平常对于老头的印象也就认为是个不得志的小老头,到现在他才发现,于家的关系还是满多的,一波波的人进来,都是朱老头和博和尚在接待。 至于于德华他也是一个不认识,只得在孝子贤孙的位置上跪着,一个个回礼。 寿山跟他闺女周萍匆匆忙忙赶回来的时候,自然掌厨的任务也就交给了他。 于家按照规矩停灵三天,吊唁的人也越来越多,就连于德华自己都吓了一跳,花圈已经把整条巷子摆满了。 李和看着于老头进火化炉的那一刻,想到跟于老头的点点滴滴,突然眼泪绷不住就出来了。 于家的丧事办完,李和就在歇着了,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于家,伤痛往往需要时间去抚平。 朱老头跟博和尚又来了,寿山自然要在厨艺上展示一番。 几个人小酒就喝起来了,不自觉的又聊起了于老头,博和尚道,“料也觉、人间无味。不及夜台尘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 朱老头自己拔下一杯酒,“你这个和尚又拽起文来了,咱也有嗝屁拔凉那天,还能有个几年活头”。 寿山忙道,“别算上我,我还没活够呢,能多活一天我都乐意”。 博和尚摇头苦笑,“我只是可叹,以后再也遇不到如此书法大家了,知音少一人而已”。 朱老头肯定的道,“确实如此啊,我就可惜没趁着他活着多让他写两幅字,本想着让他再熬几年技法,哪想着这么快就没了”。 说完就又看了一眼李和家门上的那一副对联。 李和没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就问道,“你们的意思是于叔是书法家?”。 朱老头嗤笑道,“你以为姓于的书法家就一个于右任嘛?老于头祖上家大业大,这人年轻时风流不羁,自然算得纨绔,可那一手字确实是万里无一,想当年日苯人进了北平城,想让于老头做维持会长,刀架到脖子,于老头梗着脖子没答应,这也当得‘骨气’二字,可敬可叹”。 寿山这辈子就是听不得日本人,好像日本人毁了他的青春一样,“日苯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去年还有几个小日苯来饭店要吃饭,要不是有市委的人在,我直接就给赶出去了”。 寿山依然愤愤不平。 一直在旁边吃饭没说过话的周萍忍不住插话了,“爹,我感觉那几个人挺有礼貌的,也挺和气的,又是鞠躬,又是谢谢。你非较劲干嘛,又不是所有的日苯人都是坏人,咱们开门做生意,来了都是客”。 寿山见闺女跟他抬杠,气的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你懂个屁,小日苯那是蔫坏。鬼子向来是讲礼节不讲道德的,就是遇到一条狗,一个乞丐,他也能鞠躬。杀你之前,他也会给你鞠躬”。 朱老头突然哈哈大笑,“寿山,不容易啊,临老了,你反而活明白了。鬼子进北平前,许多人也说,这鬼子不管男人女人都一个个客客气气,买东西都要说谢谢,踩你脚了,也说谢谢,看到小孩子也会散个糖果。大家就说了,这日苯人是文明人,日苯人来了咱不用逃。可是等到日苯人来了,大家才发现,这日苯人抢东西时,也会说声给你添麻烦了。杀人时也会说声对不起,让你费心了“。 博和尚跟李和碰了一杯酒,也道,“这日苯人没从咱这学到什么正经东西,三纲五常四维八德,只学了一个‘礼’,可是却把六礼六仪这些个虚礼学了个全乎。重礼仪,守规矩,长幼有序,集体杀人,都是排着队的,砍你头前,还给你九十度弯腰鞠个躬。所以啊,这日苯人‘德’是没学过去。跟中国人弄反了,中国人讲心性,日苯人讲礼节”。 李和倒是认可他们的话,日苯人在礼节方面的重视,确实让人惊叹,往往会让中国人产生错觉,人家有多尊重你似得。 其实这是日苯仪式感的一种表现,这种仪式感甚至有点变态了,泡壶茶也能搞成茶道,插花都能搞成花道,武术搞成空手道,甚至做个寿司也搞个寿司之神出来。 但是日苯人的这种东西,偏偏能误导人,一帮人帮着吹捧,比如某个经常戴个黑框眼镜长头发的姓高的胖子,把日苯人吹上天的同时,又把中国人扁的一文不值。 、 (未完待续。) 106、请客 于德华在于老头头七以后就带着老婆孩子走了,按说于老太太也要跟着过去,毕竟一个人在这里就孤零零了,但是于老太太坚持要在于老头五七以后才走。 每逢作七的凌晨子时开始作七,到中午才上供。一般作头七、五七时供品会较为隆重。 到黄泉路头就上望乡台,这就过了五七了,也就是三十五天。 按照于老太太的说话,于老头会在五七的最后再望一眼家里的亲人,然后就到奈何桥喝孟婆汤了,过桥时喝了孟婆汤就忘了生前的一切,开始重新轮回,看是成仙还是重新投胎做人,还是投胎变飞禽走兽。 于老太太还说要是去香港了,老头子回来找不到人就麻烦了,纸钱贡品不够,投胎时肯定也投不到好胎。 这些说法放在以前,李和肯定是嗤之以鼻的,但是经历过重生以后,他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反而有点敬畏了。他这么懒得人居然能把家里的菩萨像擦的干干净净,他只寄希望于这辈子不会把几世的运气用完,轮到下辈子投胎接着用。 李和蹲下问地上的大黄:“你说我下辈子的运气会不会很旺呢?”。 大黄摇摇尾巴考虑了一下说,“旺!汪”。 李和高兴极了,狠狠的抚摸了下狗头,“老子没白养你,中午赏你个大骨头棒子”。 付霞在初十就走了,去香河继续倒腾他的家具生意了。 李和就趁着有太阳把被子抱出来都晒了一遍,然后就躺门口晒太阳了。 小威过来兴奋的向李和描述二彪的英勇神武,年前年后揍了多少人,掌了谁的巴掌,砸了谁的脑袋,说的头头是道,眼神里也是说不出的崇拜。 李和皱起眉头,对小威道,“你跟他说,让他没事少惹事,实在没事,让他赶紧滚回南方”。 小威听了这话犯难,可不敢复述给二彪,不然以为是他挑拨呢,他就两头讨不了好。 “哥,我听明哥说了,他们就快走了”。 李和看小威这样就来气,“你也回去吧,回家多帮你老娘干干活,少出来晃荡”。 他对这孩子还是不放心。 小威委屈的道,“我也长大了好吧,别天天拿我当孩子”。 “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人的想法是会变的。以前我也是想做倒爷致富的,现在只想脱贫”。 李和直接逗乐了,“行了,一边玩去,少耍嘴皮子”。 黄浩送来张婉婷的信,李和高兴了一个整天,还是一些日常的琐事,并无什么新意,但是李和只求个安心,只要她人平安就好。 没几天何芳就领着大包小包回来了,李和终于又过上了有正常三餐的幸福生活。 开学的时候,学习张海迪的热潮还没有退却,学校还是挂着“向张海迪同志学习”的条幅。 但是学生们对这种热情并不大,学校或者班级组织的学习研讨会,很少有人参与,可能由于历史的浩劫,许多人对于政治任务有一种逆反心理,只要是你上面提倡的,下面的人肯定都是反着来。 甚至对于做思想政治教育的老师都有一种鄙视的心态,老师们自己也切齿于跟人说自己是搞思想政治工作的。 所以刚刚升任团委书记的李科表示头疼,对李和抱怨道,“这工作没法干了”。 李和开玩笑道,“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李和也没撤,这种情况谁都没办法开挂逆潮流而已,反正就是熬呗。 李科没好气的道,“少说风凉话”。 郭东与齐功勋过来请李和吃饭,李和看着两个人笑开花的脸,也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武器出口的新闻李和在报纸上早就看到了,2000万美金的武器出口,简直是爆炸性的新闻,报纸上连续报道了好几天,这时候的外汇收入才多少,2000万美金可真不少了。 李和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李老师,这杯酒我们敬你,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的无私帮助”,郭东站起来举着杯子道,至于帮助什么了,他也没法明说。由于李和的帮助,单位在年初获得了集体一等功,而他俩也跟着沾光,拿了个人二等功,升迁也是早晚的事情了。 李和笑道,“这是我的专业工作,以后互相帮助,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就是以后互相帮助,按照李和对原单位的了解,从来就没有白用人的规矩,虽然没有给他什么明面的奖励好处,起码他的名字已经进了特殊贡献人员名单里,等于他现在头上有了金钟罩铁布衫。 当然这些推测,李和也是建立在对郭东和齐功勋人品信任度上,这两个人他都打了半辈子交道。 李和越想心里也越有点小得意。 哎,他也就这点出息了。 齐功勋试探着问道,“李老师,有没有想过做些专业性的研究,比如在军工领域,你也知道我们也偶尔跟相关单位会接触,你要是有兴趣,我们可以帮您推荐下”。 李和毫无犹豫的摇了摇头,“谢谢了,你也知道我就理论上还有点优势,并不是什么研究型的学者,恐怕帮不了什么忙”。 郭东两个人对视一眼,只得摇头苦笑。 李和现在上课也越来越顺手了,不管是物理还是科学简史都是大二的课程,他只要把去年的教案拿出来,照着上课就可以了,并不需要像去年那样上一节课备一节课的教案。 “自托马斯·杨之后,人们普遍接受了光的本质是波这一观念,直到爱因斯坦提出了光的波粒二象性,并用光的粒子性成功解释了光电效应”。 “有一个博士脑洞非常大,他认为人们对光的认知一直偏向于波,会不会对实物粒子的认知正好是反的呢?他写了博士论文,提出“物质波”这一概念,爱因斯坦都给他写了一个服字,这个人叫什么?”。 下面的同学大声回答,“德布罗意”。 “对,叫德布罗意,唯一一个靠毕业论文获诺贝尔物理学奖的人”。 李和上课不知不觉的带入了一些后世比较网络化的语言,许多学生感觉好玩的很,也慢慢跟着学了,脑洞这词听起来多贴切。 李和下课后,陈芸对他说,“跟你说个事,晚上请你吃饭”。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李和笑着问道,“这不年不节的,请吃什么饭啊?”。 陈芸道,“别废话,晚上六点钟,德顺饭店,别忘记了啊”。 说完就夹着课本去上课了。 李和心里有点纳闷,不过也没去想那么多,有人请吃饭是好事。 (未完待续。) 107、爱好 晚上的时候,李和提前到水房里打了壶开水,洗了把脸,就开始往陈芸说的那个饭店去。 德顺饭店李和也是来过几次,味道一般,但是胜在环境好,不像一般的馆子油烟直冒,桌面都能擦出一层油。 进门就看到陈芸冲他招手,“小李,这呢”。 桌子靠着墙壁边,陈芸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中年的女人,一头碎屑短发,保养的挺不错,脸上的皱纹并不明显,橘黄色的短袖连衣裙,看着挺慈善的一个人。 李和走过去笑着道,“罗所长,你好,想不到你也在”。 这个女人李和是认识的,机械研究所的所长罗华,偶尔会去他的课堂上听上两节课。 “小李,你坐,别客气,一直啊蹭你课听,都不好意思了,这不今天逮着机会,请你和陈老师吃个饭”,罗华客气的笑着说道。 李和挨着陈芸坐下,对陈芸道,“点菜没,今天我请二位大姐,别跟我抢”。 “行,你请,给你机会,菜已经点了,你自己吃啥,再加点”,陈芸又把菜单递给李和,又继续道,“罗姐你也早就认识了,我也不多介绍了”。 李和随意加了几个菜,对两个人道,“喝点啤酒?”。 罗华道,“你自己喝点就可以了,我们就不喝了,喝点白开水就行”。 服务员问道,“那现在上菜嘛?”。 “可以先上点冷菜,热菜等会再上,我们人还没来齐”,陈芸开口对服务员说道,又对李和眨眨眼道,“咱等会,还有一个人没来呢”。 罗华道,“要不咱先吃吧,那丫头单位比较忙,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来呢,咱啊别管她”。 李和道,“那咱就等会,不着急”。 “咱家老江经常就在家夸你,说像你这么沉稳的年轻人可不多,我还很少见他夸人呢”,罗华对李和笑着说道。 陈芸见李和还在迷糊,在底下用胳膊拐了拐他,然后道,“你不知道吧,罗所长是江处长爱人,他俩是两口子”。 李和一听这话,心里就咯噔一下,这陈芸真他娘的会多事。 不过还是笑着道,“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江处长平常都多有关照”。 三个人家长里短唠了有十来分钟,一个穿着浅棕色上衣的女孩子就径直进来,打了声招呼,坐到了罗华的旁边,笑着道,“不好意思,有点晚了,我们报社门口,出租车可是不好找了”。 “大记者不都忙吗,忙好,说明这个领导重视你,一般小喽啰,想忙也没机会啊”,陈芸道直接就进入了捧哏的角色,然后又指着李和道,“这位是李和,李老师,跟我是同事,既然遇到了,认识一下也是好的嘛”。 女孩子还没等陈芸介绍她,直接大方的伸出手,爽朗的笑道,“你好,李和同志,我叫江映雪”。 李和站起伸出手浅浅的握了下女孩的指尖,笑着道,“很高兴认识你”。 陈芸催促服务员赶紧上菜,饭店可能早就有准备,上菜的速度也是挺快的。 饭桌上四个人都是心知肚明,这是相亲的,但是没有一个人谈相亲这个话题。偶尔罗华问上李和几个问题,李和也就有一茬没一茬的接上。 等把李和家里户口本上的人问我了,罗华好像又没什么说的了,就开始直接问道,“小李,以后有什么打算没有,你今年也24了吧,都说三十而立,你这可说快就快了”。 李和笑着道,“陈老师知道我的,我这人特懒散,也没啥追求,人嘛,怎么舒服怎么来,吃了上顿谁还管下顿”。 罗华听了这话,好像不怎么高兴。 李和看到罗华皱起的眉头,心里暗自高兴了一下。 “李老师,你这话我同意,现在条件好了,可不能像以前那样算计着过日子,人呢,就是要活个自在”,没想到李和的话居然引起了江映雪的赞同,“改革开放了,咱也要学习国外的生活态度,追求自由,追求快乐,这才是咱们年轻人应有的态度”。 罗华瞪了她闺女,“你这丫头又胡说八道”。 陈芸笑着道,“哎,现在年轻人的想法,就是比咱们超前,咱可以不同意,但是不是有一句话不是说,理解万岁嘛,理解就好”。 吃到中途罗华跟陈芸又去了一趟洗手间,好像商量着什么事情,回来的时候,陈芸道,“我跟罗姐出去办点事,你们两个年轻人有共同话题,就多聊聊”。 江映雪道,“那你们先去忙吧”。 然后罗华跟陈芸两个人就走了。 只剩下李和跟江映雪两个人了,李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低头吃饭,已经扒了二碗饭了。 咸菜炒肉做的不错,比较下饭,李和决定再吃一碗饭,喊服务员,“麻烦,再添一碗饭,谢谢啊”。 江映雪笑着道,“你这吃饭样子,让我想到了一个词,叫狼吞虎咽”。 李和道,“对,吃饭的形象不是太好”。 “李老师,你喜欢诗歌吗?”。 李和道,“鹅鹅鹅,白毛浮绿水是吧,这个我喜欢”。 江映雪噗呲一笑,“我说的是现代诗歌”。 李和坚定的摇摇头,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不喜欢。 文青是病,得治。 “那你平常有什么爱好吗?”。 “平常工作比较忙,就是吃饭睡觉,有时间也会看几本小说”。 江映雪又感兴趣的问道,“那你平常都看什么书?我最喜欢看浮士德,还有茶花女”。 “儒林外史,水浒传之类的小说,其他很少看”。 江映雪挺失望的,“哦”。 待李和吃完第三碗饭,见江映雪已经不动筷子了,就问道,“你还继续吃吗?咱加点菜?”。 “你不吃了?那咱就走吧”,江映雪见李和点头同意,也就直接站了起来。 李和去结完帐,跟着江映雪一起出了饭店,在门口,江映雪道,“李和同志,很高兴认识你,那我就直接先回去了,有时间我们再见”。 李和道,“再见”。 饭店就在学校门口不远,两个人都没有相送的必要。 见江映雪走了,李和才松了一口气。 (未完待续。) 108、门道 李和越来越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同时心里也不怎么高兴陈芸多事,虽然陈芸的出发点是为他好。可是这种不打招呼的自作主张,从根本上也说明,陈芸根本没拿李和当回事。 第二天,陈芸痛心疾首的对李和,“你怎么能让一个大姑娘走夜里,这我得批评你,这可是给你创造机会啊”。 李和道,“我是看着她进校门的,学校里人来人往能有什么事”。 陈芸气急败坏,“那多好的一个姑娘,长的好看,工作也好,家世也好,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李和同志”。 她都恨不得她不是男儿身了,有点气李和不争气。 “陈姐,真的谢谢你的好意,我也心领,可这种事真的勉强不来对不对”。 “你懂什么!你知道罗所长的家世吗?你以为两口子就是普普通通的处级干部?”,陈芸低声连续好几个反问。 李和嚼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陈芸没好气的道,“动脑子想想啊,一个处级干部,我用得着费那么大劲去巴结吗?”。 她可能真的气急了,这种自损脸面的话都说出来了。 李和稍微有点回过味来了,“是罗所长的父亲还是江处长的父亲?”。 “你这脑子天天都想什么呢,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江处长的父亲早就过世了嘛”,陈芸真的生气了。 李和才想起来,这些八卦陈芸早就说过了,而且学校的人际关系早就扒拉过一遍了,哪些人能得罪,哪些不能得罪,早就让李和心里有了谱。 不好意思的挠挠,才低声问道,“那罗所长的父亲是?”。 他只是纯属好奇罢了,感觉罗华两口子不显山不露水的,还能有什么大背景不成。 而且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有什么姓罗的大人物。 陈芸用手指朝上指了指,神秘的说道,“你说呢?知道罗所长家世的估计没几个,咱周校长算一个,我呢勉强算一个。你可千万不能朝外说”。 李和好奇心更重了,狐疑的朝着陈芸上下看了看,“你怎么知道的?”。 他早就把陈芸当做智能npc,包打听,不能也是具有隐藏属性的大boss吧。 陈芸被李和盯得发毛,“你问那么多干嘛,反正我跟你说,做了他家女婿,真是你家祖坟埋的好,别问我为什么,反正我这是真为你好,好像以为我在害你似得”。 “那他家两口子不也跟我一样嘛?”。 李和没挑明了说,你说人家爹厉害,也没见把闺女抬到多高位置。 陈芸道,“历史原因,跟你说不明白。罗所长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再说她也没有那么重的名利心思。那江处长要不是年纪大了,你就以为他没上进心思?江处长儿子也是个不争气的,上次结婚,随份子你不是也去了,那吊儿郎当样,能有什么出息。女儿虽然争气吧,可毕竟是个女的”。 她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还是希望李和能明白里面的关系与门道。 李和听了这话,要说不心动,也是假的,这就是传说中少奋斗多少年的节奏。 不过他还是坚定的给否决了,本来他的人生已经处于开挂状态了,再逆天而行,就要遭雷劈了。 他只是下定决心,以后遇到这一家子,坚决不得罪就是了,好生哄着。 柳联想过来找李和,从一个软纸包里面小心翼翼的把一个软盘拿出来递给李和,“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李和拿在手里,用手轻轻刮了一下,材质是塑料圆盘,上面涂有磁性物质,它是记录数据的介质。 作为pc上的存储设备,软盘与软驱在pc发展历史上有着重要的历史地位,从1971年诞生,每年至少都有上亿张的销量。 目前电脑的操作系统还是dos的,而且唯一支持可移动存储介质只有软盘。可想而知,软盘的市场有多大。 柳联想慌忙说,“你轻着点,有划痕就不能用了”。 李和道,“你这个是5.25英寸的?”。 “对啊,现在市面上的都是这个尺寸,893kb“。 李和摇摇头,“我的建议是做3.5英寸软盘,索尼不是早就有3.5英寸的了吗,我建议按照他们的标准走。而且这样的内存明显太小了,至少要1m以上在国际市场上才有竞争性”。 柳联想问道,“行,这个我听你的。这个只是我们的一个样板产品。其实3.5寸是趋势,我也看过最近的杂志报道,ibm就准备用这个尺寸“。 李和问道,“你们汉卡怎么样了?”。 “这个没有问题,我跟你说,我们承接了中科院计算机的技术服务,中科院购买了500台ibm计算机,这个我们至少可以赚70万”,柳联想很是兴奋的说道,他目前还是没有显示出什么才干,还在为怎么养活计算机新公司的十几口子人而发愁。 如果不是外商指定他做合资公司的总经理,他都不认为自己能挑的起这个担子。他认为如果不是李和在外商面前给他担保,他也做不了总经理的位置,所以从新公司成立都现在,也习惯性的会询问一下李和的意见。 “技术上没什么难度吧?”,李和不关心什么利润,目前只关心这个汉卡。 “没有问题,我们请来了计算机所的一个老专家,而且计算机所的专利我们都可以无偿使用,当初签合同的时候也是这么规定的”,柳联想拍着胸脯说道。 李和问,“我认识吗?”。 柳联想笑着道,“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倪光楠院士”。 李和对于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龌蹉,并不清楚,只能以后想办法补救,“你真是能耐,请的动这样的人物,尊重人才,尊重科学,尊重知识分子,这样的公司才有前途”。 每一天的重复,上课、吃饭、睡觉,李和甚至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其实心里隐约在想,其实要是真的这样子一辈子也不错。 (未完待续。) 109、侃爷 李和这边跟没事人似得,江家就挺热闹了,作为后勤的主任,江中博不能说得意,但是日子还是可以的,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能有什么追求,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闺女的婚事了。 江中博问罗华,“那小伙子你感觉怎么样,我反正是瞅着挺好,关键人踏实”。 罗华笑着道,“人品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口碑人缘关系在学校挺好,可惜就是个农村的,人也没啥大志向”。 “农村的怎么了?我不也农村出来的,你还嫌弃我不成”,江中博直接反问道,“什么叫大志向?不说大话,说明人家稳重诚恳,那种夸夸其谈,老子世界第一的,我才不放心呢”。 罗华一声冷笑,“农村的怎么了?你想想你那些老家的亲戚可没少接济,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天你还给你弟汇了60块钱”。 江中博脸一寒,无奈的道,“那我不是没办法嘛,农村的日子苦,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也没说什么,几十块钱而已。就是以前咱条件不好,你往家里寄钱,我也没说过什么吧。关键你家亲戚也还算明事理,我也就忍了。可是要是像季老师家的亲戚那样谁受得了,好家伙,那亲戚不断,隔三差五来一波亲戚打秋风,不是七大姑八大姨就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一住就是十天半月,走的时候还大包小包拎着。季老师他爱人都快被逼疯了”,罗华一下子秃噜了一长串出来,“所以你保不准那李和家有什么亲戚呢,他现在兄弟姐妹还多,将来都是麻烦,我可不想我家小雪将来过这糟践日子”。 一般一个人从农村到首都,之后,极有可能被当做亲戚间的散财童子,家里也会被当做旅游景点,主要还是农村与城市之间巨大的不可逾越的贫富差距造成的。 江中博道,“你看,你越扯越远了,我不是还在征求你意见嘛,当然主要还是看两个孩子的意见,对不对,咱大人说话,孩子不听,不是也没办法吗?“。 “反正我暂时先持保留意见“,让后又转头问江映雪,“小雪,你什么意思,跟我和你爸说说”。 江映雪刚好咬下一大口苹果,来不及说话,待进了肚子,才慢悠悠的道,“你们啊,别操这心了,性格不合,完全的性格不合,那人性格太闷,完全聊不到一块。本小姐天生丽质,开朗活泼,人见人爱,还怕找不到对象。你们啊,就到这为止吧,这个以后不用再谈这个话题了”。 说完又咬下一大口苹果。 罗华好笑的用手摁了下江映雪脑袋,“害臊不害臊,哪里有这么夸自己的”。 江中博重重的叹了口气,“哎”。 周六的时候,李和回家帮着把于老太太收拾东西,一早就打出租车,把她送到了机场。 于老太太从包里拿出一块砚台,递给李和道,“这个送给你吧,我看你平常写写画画的,对你有用”。 李和知道这是于老头生前的东西,也许是老太太想着做个念想,可不好意思接,推辞道,“婶子,这么贵重,我可不能要,你自己留着吧”。 于老太太摇摇头,“这块洮砚也算跟着老头子一辈子了,他可是喜欢的不得了,我也想留着做纪念,可是死物他就是死物,发挥不出用处,还不如你留着”。 说完就直接塞到了李和的手里。 李和知道这块砚台的贵重,就是于老太太带到香港也可以随便卖个几万块, 洮砚亦称洮河砚。其料取于北方洮河深水处。因而石质细腻,肤理缜密,发墨而不损毫,磨面不光,呵气即湿。 北方最为贵重。 李和还是坚持不受,“这可是好几万块港币呢,这我怎么能接”。 于老太太笑道,“怎么就不能接了,既然你知道贵重,你就不会轻易卖了,对不对?你跟德华在一起做生意,这我都知道,他也不差这点钱,我也就没必要给他留着。以后啊,他有什么错处,你多包涵着他。这孩子呢,让我给养差了,别看也年纪比你大,可还是个大小孩呢,年龄比你大,可就是比不上你稳重”。 “婶子,我跟他处的挺好,这你不用操心。可这砚台,真的太贵重了”。 “收着吧,不用客气了,你这些年一直照顾我老俩口,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感谢话了。再说以后我那老房子,你还要帮我看顾下”,于老太太继续道。 李和最后也就接了,老太太也是诚心诚意。 他看着老太太进了安检口,也就出了机场,找门口的出租车,个个都是拒载。 李和连续问到第四个,忍不住了,“哥们,我这钱不是钱还是怎么的?”。 “嘿,哥们抓瞎了是不,这里洋鬼子多,要是走运,人家还给小费呢,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美钞,顶我干好几天的活。我把你送到三庙街打表也顶死也就五块钱,你说哪个划算?”,出租车戏谑的看着李和说道。 李和无奈,也没啥好生气,谁让这是市场经济呢,人家有钱不挣才是傻子呢,掏出十块钱给出租车司机道,“不打表,你看这些够不?”。 出租车司机看前面还有长长的出租车队伍,一琢磨就接过李和的钱,推开车门,“上来吧,快点,我还能排一轮队”。 李和上了车,车子启动,车屁股直接冒黑烟,笑着道,“你这车烧劈材的吧,窜这么大烟”。 司机乐呵呵的道,“这上坡有点陡,坦克也开不过去啊”。 许多骑自行车的就在路中间,李和道,“哥们悠着点,你这快了”。 “没事,哥们,我跟你说,我以前可是开军车的,我就受不了前面有车。开车也简单,会把住方向盘就行,你要是在方向盘挂块骨头,狗都能开车”。 李和知道又遇到了侃爷,不过这还不算能吹的,上次遇到了一个出租车司机,会八种外国语,和某国家级干部的女儿结婚,养的龙凤胎,他开出租车纯粹为了体验生活。 李和一上出租车立马就成捧哏得了.... 嗯,哈,唉,嘿,靠边,到了! (未完待续。) 110、鸡鸭 李和回到家,一打开门,院子里一滩糟,家里的三只狗咬着于老太太的家那只狗不放,咬的一地毛。 他赶紧冲过去,把几条狗给踢开,“小黑,你们是亲兄妹啊,这都能掐上,嘿,大黄,这你亲闺女,你都不认识”。 一条狗的狗耳朵已经被咬出血了,这条狗是于老太太家的,人走了,但是狗却没办法带走,只能给李和养着了。 现在家里四条狗了,李和看着有点发愁了,现在于老太太也走了,以后没人在家谁能喂养呢? 李和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有股说不出的落寞。 李老头去泰国了,于老头过世了,于老太太也去香港了,付霞去香河了,寿山更是很少来。 就连何芳现在他都见不到人了。 何芳年后又带了一个进修班,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也就没什么休息时间,基本上已经不回来了,所有的衣服、铺盖,一股脑的搬走了。 所谓的进修班,都是地方上的大学老师,很多地方上的院校都在重新组建,师资缺口比较大,这种培训就显得不可或缺。 李和直接坐在门槛上,不知道干啥好,好像浑身都不自在。 小威探头探脑的进来,嘿嘿笑道,“我路过,看门开着,就知道肯定是你回来了”。 李和头都懒得抬,“最近在干嘛”。 “最近在帮着霞姐找门面?”,小威得意的说道,这一年跟在卢波后面,他也没少赚钱。 “她没事找门面干嘛?”,李和最近也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付霞了。 小威道,“霞姐说她要开家具店”。 “开家具店,房子找着了嘛?”,李和没有想到付霞有这个胆略。 “没呢,她的要求太高了,说一定要面积大,还要上下两层的,看了不少地方了,没一个是她中意的”,小威也这话也有点抱怨的意思,前后陪着付霞跑了很多趟,脚趾头都磨破了。 他不知道付霞从哪里找了一本国外的家具杂志,看到国外的家具商场,一下子着迷了,非要按照那个规模来搞。 “那你帮她多跑跑,她又不能亏待你,你抱怨个啥”,李和不想操心这些事情,只是继续道,“你把那几条狗全部帮我牵到寿山那里,于婶子走了,以后就没人喂养了”。 小威指了指前院的笼子道,“那些鸡鸭怎么办?”。 几只已经鸡跑出笼子,满院子乱窜,李和差点把它们给忘记了,也是无奈,“那找个三轮车,一起送过去吧”。 李和找了几根绳子,给每条狗都套上脖子,然后绳子头递给小威。 小威小心翼翼的把绳子捏在手里,刚准备试着拉一下,两条大狗就对他龇牙咧嘴,好像立马就要朝他过去,吓得立马把绳子丢地上了。 “哥,这个我干不来”。 李和看这样确实不行,小威看不住狗,路上要是人多,冲撞了人就是个麻烦,“那我送过去吧,你找个三轮车,把鸡鸭给我抓上去”。 小威回家找了辆三轮车,又从巷口喊了个半大孩子,跟他一起抓鸡鸭,抓到一只后就直接塞进了编织袋里。 李和道,“袋子上剪个口子,不然闷死了”。 鸡鸭总共不到十只,但是抓起来就麻烦了。 鸡翅膀从来没有剪过羽毛,小威以的急,立马就扑棱上墙头了,咯咯的叫,好似在嘲笑。 “咕咕咕”,小威使劲的唤鸡,鸡也不下来,他气的大骂,“有种你就别下来”。 旁边的半大孩子想个注意道,“要不咱抓把米,给它引下来”。 这孩子叫冯裤子,跟小威差不多年龄,也是初中就下学了,只是没有小威和王新民这么好命,毕业就有接班的工作。他是下学后一直在巷口这么飘着,到处不受待见,明显混的很惨,见小威混起来了,就主动朝小威靠近了。 说干就干,小威就抓了一把米,撒在空地上,把食盆敲得砰砰响,又咕咕咕的唤鸡,前后院都能听见这声响。 奈何墙头上的鸡就是不动。 李和在旁边看着,也没办法,这些鸡也是认识人的,平常何芳在,只要哆嗦一嗓子,立马就屁颠屁颠过来了。 何芳怎么搓弄它们都行,有时这也是人与动物间的信任,所以一直都是养着,也没舍得杀一只。 前后院邻居也有说矫情的,你养鸡鸭不杀,你是图个啥。 “行了,把袋子里的都松开吧,以后再弄”,李和对两个孩子说道。 小威只得听了话,只得把鸡鸭从袋子里从新倒出来,解开鸡鸭脚上的绳子,“那你不在家,谁喂啊?”。 “你不喂,谁喂?”,李和使唤起来小威也毫不客气。 “我?”,小威都要哭了,连忙摆摆手,“这事我干不过来”。 冯裤子却对小威道,“小威,没事,你要是忙不开,不是还有我嘛,咱两个人呢”。 小威看了一眼李和,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李和却是对冯裤子这半大孩子高看了一眼,小孩子说话办事有分寸。 他想在李和面前表现,却没有直接跟李和说,而是以帮衬小威的名义跟小威说,最主要还不伤小威的面子。 李和只给了小威一把大门的钥匙,客厅跟卧室的门他都是锁的好好的,不是说不信任小威他们,而是怕他们乱折腾屋子里的东西,里面的瓶瓶罐罐摔碎一件都是几百万上下,他可不想冒这个风险。 又对小威交代了一些注意的事项,就牵着几条狗往寿山的饭店去。鸡一天上一次食就可以了,狗可是不行的,每顿饭都是少不了的。 李和一只手牵着两条绳子,几只狗在路上也不老实,总是前面可劲跑,能把李和给拉着跑。 正是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寿山的饭店并不忙,周萍正和一个小姑娘蹲门口摘菜,见李和来了,站起来高兴的道,“你坐,我给你倒杯茶”。 她知道李和是最喜欢喝茶的,甚至白开水碰都不愿意碰的。 李和道,“等会吧,先把狗放到后院,家里没人了”。 这座做饭店的宅子本来就大,最里面还有一个小院子,李和解开绳子,插上门,几条狗就在院子里可劲跑了。 不过又上演了一场父子互相残杀的悲剧,寿山院子里本来养的那条狗也欺侮的呜呜叫。 (未完待续。) 111、巧遇 李和在店里左右转了一圈,所有的包房都已经开了,但是减少了大厅的座位,这样空间更大点,服务生已经有了七八个人,年龄普遍都比较大,他问寿山,“生意怎么样?”。 寿山得意的捋着光秃秃的下巴,其实胡子早就刮干净了,捋胡子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做厨子最基本的要求就是面容整洁。 “我这边还可以,你等会瞅着,不要到六点钟,这里人就能满了。不过赵祖年那边新开的店还不怎么样,还要等阶段”。 新开的饭店在宣武门边,是卢波负责找的房子,也是运气,地段极好,面积也大,上下两层楼,没有比做饭店更合适的了。 当然产权还是在李和的名下,这已经是他的第十五套房子,他以租借的形式给饭店使用。 他最近两年也不怎么刻意去买房子了,但是遇到了好的位置,他还是忍不住会出手,已经有成为房霸的趋势。 他甚至在想郊区的土地,还都是荒凉的可怕,这个时候下手是最好的,可是在商业开发用地上,除了特区,在其他地方国家还没有明确的政策出台,根本无从下手。 李和也在想,这些年他干了些什么事呢,好像什么正经事也没干过,家里安稳,他过得惬意,仅此而已。 他也曾经幻想过干点大事,起码干点有科技含量的事情,可是许多事情知易行难,简直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嘴,他只能提醒自己慢慢来吧。 “没什么人惹事吧?”,李和快的街面的小混混现在都是扎堆,出个巷口都是三五个人流里流气。 “有惹事的,不过幸好的有卢波和平松这两个小子罩得住,没得事”,寿山信心满满的说道,他是知晓这两个小子的威风的。 “那就好”。 李和留着吃了一顿晚饭,吃完饭后,天也还没有黑,可是他又不知道去哪里好。 回家? 回家近,走路就行,可家里没人。 回学校? 明天就上课,可是路远,他又没骑摩托车。 在出门的那一刻,他发现多了一种病,叫选择困难症。 扔硬币吧! 苟利硬币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李和把硬币朝上一抛,自言自语道,“正面朝上就回家,背面朝上就去学校,如果硬币立起来,就他妈去睡大街”。 他的眼睛盯着急速下坠的硬币。 一个有初速度的自由落体运动,啪的一声,硬币掉落地面。 硬币落到地面继续朝前滚动,他就不眨眼睛的盯着,可硬币立马就要滚到下水口了。 “我草,我草”,他又急忙追过去,可是还是迟了一步,硬币已经在斜坡加速掉进了下水口。 叹了一口气,摸摸口袋,一个硬币也没了,他又在考虑,要不要回去再找寿山要个硬币? “哈哈,李老师,你在干嘛呢?”。 李和听到爽朗的笑声,回头一看居然是章舒声跟另外一个女孩子在笑吟吟的看着她。 “没事,就没事抛个硬币玩”,他尴尬的很,刚才那个洋相出大了,“你好,你们这是?”。 章舒声今天穿着一件蓝色连衣裙,头发只是简单的束了起来,但是别有一股风情,笑着对李和道,“我们经常来这家馆子吃饭,你这是刚从饭店里出来还是路过?”。 李和道,“刚吃好饭从里面出来”。 他没想到章舒声能到这里来吃饭。 章舒声指着站在旁边的一个女孩子对李和道,“这是我一个老同学,我们就特意到这来吃饭的。要不你跟我们再吃点吧,好不容易遇上”。 李和对着那个女孩子笑着点点头,然后道,“不了,我这就准备就回家了,已经吃的饱饱的了”。 哪知章舒声从推了下李和后背,笑着道,“走吧,客气什么,都知道你是大胃王,你还有能吃不下的”。 李和也就没再推辞,自从从师生关系转变为同事关系,两个人的关系倒是不像从前那样矜持了。 周萍见李和又回来了,心里还纳闷,不过见到后面两个有说有笑的漂亮姑娘,心里立马亮堂了,会心一笑。 后面的章舒声她也是面熟的,都是经常过来吃饭的。 周萍不用李和打招呼,亲自带着三个人进了一个小包厢,还是装作不认识李和,这些都是早有的约定,对外不会有人知道李和是大老板。 章舒声坐下,还是好奇的对周萍道,“周老板,今天舍得包厢给我们了,平常可都是让我们在大厅对付着的”。 “说的什么话,你也是老主顾了,既然有心照顾我们生意,我们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只是平常人家电话订好的,我们匀不过来罢了。你看今天你来得早,不用你招呼,我不就直接带你来包厢了”,周萍笑着说道,其实平常包厢都不怎么给一般人的,这样的大包厢怎么也能坐上十几个人,随便过来两三个人就占包厢,就是赔本买卖了。 菜上的很快,这些都不用李和交代,自己家的饭店,想怎么安排都行。 “今天上菜真的很快啊”,章舒声笑着伸着筷头指着一个盘子对旁边的女孩子道,“小颖,你试试这个贵妃鸡,做的可是地道了,我每次来都是必点的”。 女孩子叫白颖,她扎着一头马尾辫,齐刘海,一双明亮的眼睛透出一股聪明伶俐的劲儿,她夹起一个鸡块,细细的嚼了一下,伸出大拇指道,“真的很好吃”。 章舒声小心翼翼的用手从筷子上捏下一根鱼刺,放到桌面上,笑着对进门的周萍道,“这鱼,我感觉比平常做的还好吃呢?”。 周萍把一盘马莲草绑肉摆到桌子上,然后道,“今天这个菜是我父亲做的,他啊,年龄大了,不怎么受得住油烟了,也只是偶尔做几次罢了”。 章舒声道,“那替我谢谢了,今天这个真的很好吃”。 周萍说,“那你们慢慢吃”。 说完,就转身关上门走了。 只有李和知道这周萍也是生意做得老道了,寿山哪里看像年轻大了,做不动菜的样子,只是寿山开始自抬身价,不是一般人不轻易下厨。 赵祖年走后,寿山又从乡下带了二个小徒弟来。 都是他女婿那边的亲戚,二个小伙子也是做得有模有样,非常的勤快好学,毕竟对他们来说,进城是改变命运的机会。有一个小伙子已经把大部分菜式学的差不多了,寿山倒是轻松了不少。 李和把啤酒启开,问道,“你俩都能喝点吧‘。 章舒声伸手接过一瓶,“我能喝点,她就不行了,咱俩喝吧”。 白颖笑着道,“对,对,你俩喝,我喝酒过敏”。 (未完待续。) 112、绊子 白颖打量着李和,看一个男人的穿着打扮、衣领和鞋子,大致就能知道他的生活状态好坏。 李和呢,一个板寸头,及拉着拖鞋,背心还算干净,可注意瞅吧,肩膀上的线都崩开了,都露出了一个洞。 瞧着倒是像从号子里刚出来的,哪里有老师的一丝气质。 她心里给李和打了个失败者的标签,对李和也不怎么在意了。 李和从家里牵狗的时候,也没换衣服,再说平时就随意惯了,哪里能想到因为穿着被鄙视,当然即使知道被鄙视,他也是无所谓。 天也越来越热,穿的一本正经,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要不是还有点羞耻心,他就直接做膀爷了。 一点不夸张的说,这京城应该是全世界膀爷最密集的地区了,一到夏天,老少爷们都喜欢光着上身,连件上衣都懒得穿。 也有稍微靠谱点的,好歹也能穿上上衣,可都喜欢把衣服撩起来,公开展示肚皮来降温。 当然李和也喜欢这样,可惜他没六块腹肌。 直到2002年申奥成功,德国的报纸上开始长篇累牍的报道,说膀爷是因为没衣服穿,欧美报纸跟进,开始捐衣服给京城的膀爷。然后国内炸窝了,这种不文明现象,有辱国体啊,首都人要给全世界展示文明风貌之类的,这种现象才有了点收敛。 李和就不管这些了,一辈子的习惯哪里是说改就能改的,退休以后,也是喜欢没事撩着肚皮在小区门口跟一帮老头遛狗下象棋。 对素质这东西,他有他自己的理解,嗓门大就是没素质? 吃饭砸吧嘴就是没素质? 素质高并不是吃饭时不发出声音,而是别人发出声音时你不去打量。 当然还有一种不是没素质,而是缺德了,比如图书馆这种地方大声喧哗,电影院接电话之类的。 随着越来越开放,之后走出国门的中国人也越来越多,中国的报纸网络只要出现一个游客在国外闹笑话的事情,就集体高潮了,无非就是给中国人丢脸就是了。 恩,中国人真是有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好品格。 只有出国过的才知道,闯红灯的首先是白人,然后是随大流的,最后傻子一样等红灯的一看就知道是中国来的。 章舒声酒量不错,跟李和一人喝完一瓶,又主动叫了两瓶过来,笑着道,“咱俩喝”。 李和跟她碰了下杯子,“干杯”。 “你是是不是最近又得罪谢胖子了?”,章舒声突然问道,也没避讳白颖。 “没啊”。 谢胖子就是教务主任谢辉,章舒声这声胖子的称呼,显然把李和当成了自己人,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上次开会,他有提议把你调到附中任老师,不过被吴教授给拦下来了,后面就没再提,不过你最近小心点就是,这人记仇的很”,章舒声多喝了点酒,话匣子就打开了。 京大的附中是所高中,学生大部分都是学校老师的子弟,跟京大本质上来说都是一体的。 李和不清楚谢辉居然暗地里使了这么个绊子,“谢谢,我会注意的”。 “我建议你继续读个研究生,今年的博士班毕业了”,章舒声继续道。 李和听明白了章舒声的意思,他的学历还是太低了,在前两年他本科的学历还能凑合着留校代课,那是因为研究生、博士生少。 以往中国的博士生基本都是苏联或者欧美培养的,中国在1983年才产生了第一批自己培养的博士生,总共也才18个人,理工科的就更没几个了。 他要想继续混下去,那就还得增加学历门槛,要是不能转行政岗位,可能真的要调到附中了,这一点也不令人惊讶。 他的心里其实隐约有点高兴的,这其实是好事,说明国家的教育进步了,没本事的人没法在滥竽充数下去了。 “到时候再说吧”,他想着把肚子里的那点东西给学生掏空,他也是是时候离开了,只是时机还不到。 吃完饭,章舒声主动抢着去柜台付账。 周萍为难的看了一眼李和,收还是不收? 李和对周萍点了点头,意思就是收着呗。 周萍收了钱,不过总共也才收了三块钱不到,也只是收了个零头。 章舒声是个实诚人,不可思议的道,“老板,你算错了吧,怎么这么便宜?”。 周萍又圆不了这个慌了,一般人得了便宜,还不赶紧走,哪里还在这里罗里吧嗦的。她也不能说老主顾优惠什么的,要是这样说了,保不准人家还恼,好家伙,你平常宰客够狠啊。 李和笑着道,“走吧,不给钱都行,老板是我朋友”。 “行,那谢谢老板了”,章舒声算是反应过来了,出了门才开始抱怨李和,“你早不说,我还以为那老板良心发现,又是给我们腾包厢,又是亲自炒菜,还亲自端盘子,敢情是我多想了啊”。 “这怎么怨上我了”,李和笑着说道。 白颖别有深意的看了李和一眼,临出门的时候她其实瞧出了饭店老板对他很恭敬。 这家饭店的规模可不是那种几尺来方的小饭馆,这种饭馆怎么算每个月都有二万块的收入,饭店老板不可能随便对一个人客气成这样子。 而且她也听出了李和说话时的那种自信,不用给钱都行,哪里来的自信? 她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跟那老板什么关系?你们是亲戚?”。 李和笑着道,“我一个外地人在这里哪里来的什么亲戚,就是朋友罢了,我只是来吃饭比较勤,熟识罢了”。 章舒声把白颖送上了公交车,就问李和,“你去哪里?”。 ”我回学校了,明天早上有一节课“,李和看了看时间都已经是八点多钟了,回家也没必要了。 ”我等的公交车来了,我要回家,就先走了,明天见“,章舒声跟李和摆摆手,也直接上了公交车。 李和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又是心里忍不住的骚动。 他现在是个伪单身汉啊,其实跟伪军一样,既怕皇军也怕八路。 (未完待续。) 113、盯梢 “我跟你说,这女人就是耗不起啊,你看以前那是多傲气的一个人,临了还不是找个二婚头,还给人当后妈,真是不能作死啊”,陈芸感叹的滋滋说道。 “你说章老师结婚,你听谁说的?”,李和简直不敢相信,章舒声要结婚了,而且还是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结婚。 “多新鲜,人家多大了,再不结婚,还有谁要啊,别看眼下花枝招展的,可禁不住女人老的快啊”,陈芸又从书页里翻出两张大红纸,递给李和,“喜帖人家都送过来了,这是你的喜帖,这下相信了吧”。 李和心里乱糟糟的,有点堵得慌,他记得章舒声后来是结婚的,好像因为感情不和,没几年又离婚了,可见过得并不好。 他问陈芸,“听你口气,你对章老师的对象很熟悉嘛?你知道做什么的吗?”。 陈芸有点显摆道,“这你问着人了,那男的也才刚到四十岁,老婆过世好几年了,还留了个闺女,他现在是棉纺一厂的销售科长,按职位来说也是年轻有为。就是二婚的名声着实不好听”。 李和有点替章舒声叫屈,不管是外形条件,还是工作单位,章舒声也不至于找这样的。 他也有点不忿,自己还没吃着,反而让别人捡了便宜。 或者说一直在心里高高在上,不可亵玩的女神,突然让猪给拱了,心里不难受才有鬼呢。 再从道义上来说,这个男的最终并没有好好待章舒声,让章舒声过得并不幸福。 如果是个靠谱的男人,哪怕李和心里再不爽,也会送上祝福,可这样的男人他怎么都接受不了 李和把一节课上完,直接就骑摩托车回家了。 开了门,发现院子里的鸡鸭跟过年一样,满院子的跑,满院子的扑腾,到处是鸡鸭的粪便,池塘里的水也被几只鸭子祸害的浑浊不堪。 他暗骂小威这孩子不靠谱,把鸡鸭重新撵进了笼子里,把笼子的食盆洗干净,又添了点食。 在巷口寻了几遍,也没看到小威这孩子,倒是看见了冯吸溜,就问,“小威呢?”。 冯吸溜正生炉子,见李和问他话,慌忙站起来道,“卢波哥让他去乡下送货了,昨晚没回来”。 “那我院子里的鸡鸭他也没管?”。 冯吸溜看李和脸色铁青,急忙道,“不是,小威本来让我管着的,可他走后,我才发现,他没丢钥匙给我,我也进不去啊”。 李和脸色稍微好了点,“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他没说“,冯吸溜挠挠头道,然后又问,“哥,你有事?有事你尽管吩咐我,我也能办”。 他知道李和是个粗大腿,抱住了不怕混不开了,总比他这样天天吊儿郎当的强多了。 李和打量了他一眼,比小威机灵多了,“你把炉子生好,过来找我”。 “知道了,哥,立马就好”,冯吸溜高兴的说道,立马又蹲下身子,往炉洞里塞了更多的纸屑,最后加了点木块,扇子在出渣口扇的更猛了。 李和回了家就拿着大扫帚开始打扫院子里的卫生,鸡鸭粪便的味,那酸爽自不用提。 冯吸溜急匆匆过来的时候,很自觉的接过了李和手里的扫帚。 李和很满意这孩子的自觉性,比小威不是强的一点半点,他自己烧了壶水,泡了杯茶,慢慢喝起来。 这前院的面积也太大了,冯吸溜整的满头大汗,用袖子抹了下头上的汗,问道,“李哥,还有啥事没有?”。 “你坐着,跟你说个事”,李和身子往前倾了一点,给他递了根烟,然后道,“让你办个事,不知道能不能办的来?”。 吸溜精神抖擞的道,“你放心,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一定办好”。 “这事说难也不难,主要还是需要你保密,谁都不能说“,李和吧唧了一口茶说道。 “小威也不能说吗?”。 “不能!”,李和斩钉截铁的说道,“就是你父母都不行”。 吸溜道,“那哥你说,我保证谁都不说,一定烂肚子里”。 李和心想,毕竟还是半大孩子,也还没问什么事,就答应的这么痛快,不过还是继续道,“没什么大事,一不违法二不违规,我需要你去帮我盯着一个人,能办到吧?”。 “就是盯梢呗?”,吸溜的脑子反应很快。 “对,棉纺一厂熟悉吧?”。 “怎么不熟悉,跟咱才没隔着多远,那大院孩子,我们都是经常在一起打架,不怎么对付”。 “行,那就好,我让你盯得人就是棉纺一厂的销售科长,叫刑东”,李和找了一张纸,把名字写给冯吸溜看,这个名字他还是在喜帖上看到的。 “这个名字听着好熟悉”,冯吸溜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没问题吧?”。 “哥,肯定没问题,你瞧好吧”,冯吸溜知道这是他表现的机会,要是做好了,他就算是一步登天了,瞧瞧小威现在多威风,随手就是大团结,请客吃饭花钱跟流水似得。 他也是说不来的羡慕。 李和掏出二百块钱递给吸溜,“拿着,这个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办事用的,办得好,后面再给你”。 吸溜没接,推辞道,“盯梢哪里要花钱啊”。 李和还是塞给了他,继续道,“我要你给我每天都盯着他,给我盯死了,看看他每天都是去哪里,跟哪些人接触,你都要告诉我。记住了,不要让人给发现了。记住,你只有一周的时间”。 是啊,一周后,章舒声就要举行婚礼了,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李和就没辙了。 冯吸溜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和想想,又把自己的相机拿出来递给他,又把散光灯给关了了,教他怎么用,又给他说了一些盯梢技巧,“以后拍好后,就立马把胶卷送到学校给我,听明白了吧”。 他准备自己洗胶卷,如果送到照相馆洗,可能要一周的时间才能洗出来,他可是耗不起这个时间。 (未完待续。) 114、女人 “于波”。 “到”。 “彭凯”。 “到” ........ 李和每天上课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点名。 想想一个大课堂上坐着的两三百号人,有不少将来都是各自领域的专家院士,甚至是中央地方大员,都是有满满的成就感。 李和私下里也列过名单,科学简史课堂上这几个专业的学生,中科院的院士不下十个,省部级的也至少有五个,其他的在地方上的就更多了。 可惜许多人他还是对不上号,不知道未来成就如何。 不过这也够他得意的了。 所以他对点名这件事乐此不疲。 在全校能点名点出高潮的,也就他这一位了。 下午天有点闷热,李和在水房冲了个澡,不想赵有才来了。 虽然毕业分配的时候,赵有才对去粮食系统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是现在明显习惯了,有点春风得意的意思,还给李和带来了一大堆的土特产。 “都是我们下属的单位送过来的,我一人可是吃不完”。 在李和这蹭完了一顿饭,说话开始吞吞吐吐的了。 李和一看这架势就直接问了,“说吧,什么事,能帮一定帮,再遮掩着就拿我当外人了”。 赵有才一下子嘿嘿笑了,搂着李和肩膀道,“那哥们就不客气了,你看能不能借我点钱?你放心,我一定尽快还你”。 一听是借钱,李和就放心了,他不差的就是钱,也没问借钱做什么用,就直接问,“要多少?我拿给你”。 “那真的啊?那多不好意思了。我这不刚谈了一个对象嘛,想着结婚,还差不少呢。我就想着从你们这些没结婚的同学这里一人借个五十块就差不多了。赵永奇、高爱国他们都结婚了,我就不去借了,拖家带口的都不容易”,赵有才算计的挺好,按他的想法,单身的同学都没花钱处,还有点存款,总归每人都能借点。 李和笑着道,“直接说差多少,我一个人借给你,不用找其他人借了”。 “真的?我差的总数有点多点”,赵有才跟李和虽然关系处的不错,但是对李和外面生意的事情知之甚少。 “咋这么墨迹呢,直接说个总数,我立马就拿给你”,李和肯定的说道。 赵有才伸出一个巴掌。 李和道,“5000?”。 赵有才慌忙摆手道,“是500,500块就行”。 李和道,“你500块就准备结婚?想的太多了吧,居京大不易啊,赵有才同志。你就是买台彩电也要1000多块吧”。 “我口袋好歹也还有600块呢,彩电电器这些东西暂时不买,就随便置点家具就行”。 李和转身拉开抽屉,直接点出2000块,递给赵有才,“给你2000,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这成吧”。 赵有才心里有点发酸,他想不到李和一次能给他这么多,看着这些钱有些心动,本来女方是干部家庭,而他是刚从农村出来的泥腿子,两脚泥还没甩干净,自感有点受奚落,要是结婚再寒酸点,就更加没面子了,一狠心也就把李和的钱接了,“行,我接了,结婚那天我通知你,你这钱就当结婚的份子钱了”。 “你长的美,想的也挺美”。 赵有才走后,李和才感叹这人不知不觉的变化,赵有才以前是多么单纯的中二少年啊,短短的两年时间就变成了一个老道的投机客,功利心也越来越重,都学会了政治联姻。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走的路,有个好老丈人,确实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在李和焦急等待小威消息的时候,小威终于在第三天过来找他了,“这是胶卷,你看看”。 李和把胶卷展开,在阳光底下什么都看不见,还是黑乎乎的,连个虚影都没有,没好气的问,“你这怎么照的,什么都没有”。 “哥,天太黑了”,小威委屈的说道,那可在棉纺厂守了整整两天,每天都是盯到刑东家熄灯,熬的眼皮子都塌了。 “那你发现什么没有?”。 “我发现他跟一个女人关系有点不正常,昨天晚上我看他到一个女人家里去了,好长时间才出来”,小威把发现的细致的说了一遍。 李和心想不能是章舒声吧,急忙问道,“那女人长什么样?”。 “长的挺好看,短头发,穿纱绸裙,就是走路怪怪的,屁股一晃一晃,跟小猫似得”,小威想了半天,就只能这么形容。 李和心里松了一口气,章舒声是长头发。 不过他好像发现了点什么,这个刑东肯定不是个老实的,一个大男人,三更半夜的往一个女人家跑,肯定有哪里不对的,“你等我会,然后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李和先去办公室跟陈芸打了招呼,“陈姐,我明天早上可能有点事,要不你帮我带节课?”。 “那你还我两节课?”。 “你是我姐不,哪能这样欺侮我?”,李和用自己都觉得恶寒的语气向陈芸埋怨道。 “行,行,赶紧忙你的去吧”。 李和得了陈芸的应允,欢天喜地的出了办公室,他现在还是个小鲜肉,偶尔卖卖萌,还是有效果的。 让小威把他的自行车就放在学校,然后一起到了老李家饭店把摩托车骑了出来。 “那个女人家的位置还记得吧?”。 “记得”。 “那我们先去那个女人家,你指路”。 小威指路,李和骑着摩托车两个人就往那个女人家方向去,离棉纺厂并没有多远。 刚到一条岔路口,好巧不巧,小威就激动的说道,“哥,就是那个女人”。 李和停下车,把摩托车停在道路边,两个人就跟上了那个女人。 过了小马路就是一片集贸市场,都是摆摊的个体户居多。女人穿着褶皱裙,雪白的双臂交叉在胸前,扭着腰身,裙摆在细腻的小腿上起起伏伏。 一只小猫在路上吃垃圾,女人觉得碍着她路了,还狠狠的踢了一脚,小猫呱唧一声,撞着了垃圾桶上,摔的四脚朝天,好久没有翻过身。 几个路人怒目而视。 女人继续昂着头,继续朝前走,好像没看见一样。 (未完待续。) 115、跟踪 “吴淑珍,你缺德不缺德啊”,在路边遛弯的一个老太太气呼呼的骂道。 “你不缺德,你领回家养啊,就你会做烂好人?”,女人也是个伶牙俐齿的,立马就回击了老太太。 ”你!”,老太太气的牙痒痒,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女人冷哼一声,继续往集贸市场去了,在菜摊子上买完菜,就又转身往回走。 李和跟她擦肩而过,他瞧清了这个女人的长相,面相娇嫩,水灵灵的能掐出水,脸上打了一层粉,看不出具体的年龄,但仔细瞧眼角的鱼尾纹,显然不是什么大姑娘了。 她穿着宽松的花衣服,一头长发光亮鉴人。 李和跟冯吸溜走跟女人拉开一段距离,也回转身了,不紧不慢的吊在女人身后。 女人进了一个小区,拐弯了好几道弯,从最后一栋楼前上去了。 李和没跟着上去,站在楼下通过楼梯过道的窗户还能清晰的看到人影。 女人穿过二楼,在三楼停了下,好像低头在找东西,在四楼见不到人影了,那肯定是住三楼了。 在楼下都能听到一声咣当的关门声。 已经五六点钟了,太阳依然没有落下,一个老头就躲在门口的树荫底下摇扇子。 李和走过去,笑着问道,“大爷问你个事,吴淑珍家是住这吗?”。 老头上下扫了李和一眼,没搭理,又故意扭过头去。 李和搞不清这老头是什么状况,也跟着老头转过身去,递给老头一根烟,笑着道,“大爷,你点根烟?”。 老头不客气的接过烟,然后放在耳朵上,问道,“你跟她什么关系啊?”。 李和道,“我跟她是远方的亲戚,这多少年没联系了,就是过来认认门”。 老头道,“亲戚?这种亲戚你还是不联系的好”。 这老头居然把吴淑珍厌恶成这个样子,李和掏出打火机给老头点着了烟,就继续问道,“大爷,跟你说实话,我们也挺不喜欢她的,就是家里还有老人在,常挂念着她,这不就让我来打听下嘛?你给说道说道,我回家也能给老人交的了差”。 “呦,美国人的玩意,好多年没见了,不便宜吧?”,老头盯着李和的打火机道。 “大爷,你要是喜欢我送你”。 “别以为我没见识,就来糊弄我,这可是好几百块钱的东西”,老头白了李和一眼,然后继续道,“据我所知她家里好像没什么亲戚了,你们是什么亲戚?”。 李和觉得这老头有点多事,不过还是耐着性子道,“远方的表亲,好多年没走动了”。 “哦。吴淑珍还在棉纺厂车间上班,他男人是安保科的,就是厂里的联防队,既然你们是亲戚,我不好多说,你们自己见面问吧”,老头不愿意在多说,显得搬弄是非。 李和心里大骂这老头,胃口吊起来了,反而又不说了,只得赔笑道,“大爷,你的意思是他们在跟大家的关系处的不好?”。 “处的好才有鬼呢,女的刻薄,男的霸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头说完就站起来拍拍屁股,搬起小马扎直接走了,不愿意再搭理李和。 难为李和浪费了这么多口水。 不过他也算得到了一点重要的消息,这女人是结过婚的,人又尖酸刻薄,至于跟刑东有没有一腿,那就要继续观察了。 李和对冯吸溜道,“我在这盯着,你先去吃点东西,吃好再来换我”。 吸溜这孩子不矫情,不磨叽,听了李和的话,点点头就直接走了。 待冯吸溜走后,李和趁着没人注意,直接溜上了三楼。 这种老房子都是木门,下面还有门槛,门与门槛并不是严丝合缝,李和见上下楼梯过道没人,就直接趴下来,对着门缝里看,一个女人正躺在沙发垫子上看电视,正是那吴淑珍,一个男人正在屋里走来走去。 李和确定是这户人家后,直接就下了楼。 他在这片小区属于生脸,为了避免误会,他就在一个花坛的拐角坐着,这里不是行人道路,属于视线的盲点,既不容易被人看到,也可以看到吴家的那栋楼。 他脚底下就是个臭水沟,天色暗下来,蚊子都是嗡嗡的,他一巴掌平拍死了好几个。 冯吸溜过来了,在人行道上转来转去,就是没瞅见李和。 李和却瞅见他了,从花坛里出来,冲他招手,“这里”。 “哥,你去吃饭吧,我来看着”。 李和出了小区,随便找了个馆子,要了一碗面,三两口就吃完了。 匆忙回了小区就问吸溜,“有动静没有?”。 吸溜摇摇头,俩人从下午到现在都在这干耗了二三个小时了,什么发现都没有。 俩人就这样继续等,眼睛也不眨的盯着吴淑珍家的楼门口。 正在百无聊赖的时候,李和听见了三楼的开门声,然后又是啪的一声关门声。 晚上灯光有点暗,李和只能看到一个人影的轮廓,但是可以确定这是吴淑珍她男人。 李和就出了花坛,跟上了一段距离,见他骑着自行车朝棉纺厂方向去了。 到十点多钟的时候,大部分楼道里的人家都已经熄灯了,也没什么夜生活,小区里也找不见人影了,李和就跟冯吸溜稍微靠着人行道坐着了。 突然吸溜小声道,“哥,是那刑东”。 李和顺着吸溜指着的方向看见一个男人过来,男人好像很谨慎,走三步一回头,还要左看右看。 作为一名专业的老司机,李和心里直接就乐上了,这俩人绝对是干不了好事啊。 待刑东小心翼翼的上了楼,李和把吸溜留下,自己就蹑手蹑脚的跟上了。 刑东到吴淑珍家门口,踌躇了一下,压了下头上的帽子,开始轻手轻脚的拍门。 门被轻轻的拉开了一条缝,开门的果然是吴淑珍,刑东直接从门缝斜着身子进去了。 吴淑珍探出头左右看了门外的四周,就轻轻的把门给合上了。 李和就贴门边上听里面听见,没几分钟就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好像也没上床就在沙发上干柴烈火的点着了。 他有点不屑,好歹也来点前戏或者国语对白啊。 想不到这刑东是个快枪手,哼哧哼哧三五分钟就没了动静。 (未完待续。) 116、棒打野鸳鸯 从刑东这小心翼翼的态度来看,李和推断吴淑珍她男人可能还不可能知道他头上已经有了顶绿油油的帽子。 李和下了楼,问吸溜,“棉纺厂的电话抄下来了吗?”。 “有电话”。 “那你去找个公共电话亭,打到棉纺厂安保科,就说找吴淑珍她家属,吴淑珍生病了,让他立马请假回来”,李和吩咐吸溜道,不管怎么样先闹开了再说。 他可不不会圣母心爆棚对这吴淑珍有丝毫怜悯,这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冯吸溜匆忙去了电话亭打电话,也是运气,电话没占线,直接就拨通了棉纺厂安保科的电话,他捏着嗓门道,“喂,安保科吗?我找吴淑珍家属,对,对,就是江胜,就是他对象”。 “喂,我是江胜,你哪位?”,话筒里传来粗狂的男声。 “你是吴淑珍的爱人是吧?”,吸溜继续一板一腔的装作老成的样子问道。 “对,她是我老婆,有什么事吗?”,江胜继续问道。 话筒里已经传来话费余额不足的声音,吸溜有点急躁,恨不得一口气说完,“你老婆,可能生病了,在屋里痛的啊啊叫呢,离多远就能听得见,对,我是你邻居,我们没钥匙,开不了门,你自己赶紧回来看看,快点啊,人命关天呢”。 然后啪嗒一声撂掉话筒。 李和问,“怎么样了?”。 吸溜道,“他说过来,就没说什么时候过来”。 李和又问,“棉纺厂到这边有多远?”。 “骑车十分钟”。 李和就点了根烟,远远的看着吴淑珍家楼底下,盼着江胜快点回来,好整个捉奸在床,另一方面又希望那刑东不要那么快熄火,最好再来个梅开二度,不要那么着急走。 反正他吧,是看热闹指望事大,唱戏的但求人多,玩的就是热闹。 看热闹不怕事大是中国人的优良传统,他决定发扬光大。 李和不停的看手表,都已经超过十分钟了,他替这江胜着急啊,来的越晚一分,这帽子的颜色就要深一分啊。 话说这江胜接了一通电话也是感觉莫名其妙,他出门的时候,他媳妇还活蹦乱跳的呢,体贴的哄着他出门,催促别上夜班迟到了,再说平常也没啥毛病啊。 不过既然有人指名道姓的说他媳妇生病了,他也不敢大意,想了想还是请假回家一趟。 厂里的安保科一般都是值夜班的,科长不怎么同意他请假,“你媳妇白天下班经过厂门口的时候,还眉开眼笑的,怎么能突然生病呢,你小子尽想着法子来蒙我,不准请假”。 江胜平常霸道,但可识得眉高眼低,不敢在科长面前犯浑,好话说了一箩筐,才得了假,骑上自行车匆匆忙忙的往家赶。 到了家楼底下,自行车也没锁,就赶忙上了楼。 李和看到江胜,心里一喜,也没跟上去,他准备再看看情况。 楼道里也没灯,江胜找钥匙找了半天,不过隔着门确实听见了她媳妇的啊啊声,他听着有点不那么对劲。 手里一大串钥匙,挨个在锁孔里转了几圈,都没找对钥匙,有点着急,越着急越没法开门。 吴淑珍跟刑东光着身子在里面亲亲我我,已经进入了忘我的状态,哪里能注意能门外的动静。 吴淑珍翻身到刑东身上,哀怨的问道,“你结婚以后还会来找我吗,我不能没有你哦”。 刑东笑道,“小宝贝,我怎么可能舍得了了你,咱继续来”。 “那我调动的事,安排的人怎么样了嘛,人家真不想在车间继续呆着了”,吴淑珍撒娇的说道。 “慢慢来,不急哈”,刑东架起吴淑珍的一条腿直接圈在了他的腰上,然后身子瞬间向前一挺。 突然门啪嗒一声被打开了。 “好一对狗男女,今天老子劈死你们”,江胜打开门的那一刻也是目瞪口呆,愣了足足好几秒,才爆发出这惊天动地的怒吼。 “快跑啊”,吴淑珍冲着刑东喊道。 刑东刚抱上衣服准备跑,却没跑得了,被江胜一脚揣到了命根子上,痛的窝在地上跪着。 李和听见楼上的吵闹声,笑着对吸溜道,“去报警,就说这边打架了”。 “要杀人啦”,吴淑珍的一声尖叫,划破了宁静的夜晚。 左领右舍的灯突然都亮了,爱看热闹不止李和一个,不少人都兴奋的寻着吵闹声,都把江胜家围的严实了。 许多人看着光着屁股的刑东和衣衫不整的吴淑珍,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没人不开眼去给刑东解围,那是两头不讨好,得罪江胜不说,更是得罪了刑东,毕竟这是看他当众出丑,所以好人可是做不得。 刑东头上已经出了血,看着围着的一圈人更加羞愧难当,就躲在沙发后面,迅速的把裤子给穿上了,可是找不到衬衫了,就只得光着上身。 江胜血气上涌,一手拿着擀面杖,另一只手被吴淑珍紧紧的抱着。 他一把甩开吴淑珍,直接趁势抓起她的头发,左右甩了二巴掌,“贱人,晚点再收拾你”。 吴淑珍被扇到地上躺着,痛的鬼叫,头发凌乱,流泪不止。 许多围观的人为这一巴掌暗暗的叫好,他娘的太解气了,早就有人想揍这娘们了。 继续朝刑东过去,旁边的人慌忙的把他拉住了,不管归不管,可出人命就是闹大了。 “你们别拉老子,打死他,老子赔命”,江胜可不管对方是不是什么科长了,被带了绿帽子,谁都受不了啊。 刑东这时候是彻底慌了,常年遛鸟,没想到在这里栽跟头了。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听到了楼下的警车的声音,没几分钟又看见警察进门来了,他才松了口气。 进局子总比让人打死强,赶紧的了解事情才是关键,凭着他的关系,走个过场就能出来了,他也是有恃无恐。 李和在楼底下看着刑东和江胜被带上了警察,才知道这场闹剧是结束了。 他高兴的对吸溜说道,“走,回家”。 (未完待续。) 117、职称 李和第二天从家里出来,一早也没回学校,反正有陈芸答应着帮他代课,他也不怕。直接骑摩托车去了棉纺厂的派出所,他想着这事情必须闹大了让章舒声知道才行,否则就是做了无用功。 他甚至想过让高爱国或者扎海生找两个记者过来,帮着刑东上个新闻头条,做个知名度推广。 可到了派出所他才发现他想做的事情,已经有人帮着他做了,看来他还是完全低估了这刑东拉仇恨值的能力。 这得有多少人巴望这刑东死啊,围观的人不算,光是记者都有好几拨人,要不是有警察在门口拦着,早就一窝蜂涌了进去。 刑东这次也确实是倒霉透顶了,平常目中无人、飞扬跋扈得罪了多少人不说,关键这样的万人大厂的销售科长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热呢。职位权重大,油水又丰厚,盯着这块肥肉的人,当然要趁他病要他命了。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人之常情罢了。 刑东这时候再傻,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平常称兄道弟的朋友也没有一个肯帮他的了,现在他只能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厂里已经做出了决定,开除他的一切公职,为啥? 记者都已经堵到厂门口了,厂里在消息没登报之前迅速开了扩大会议,全票通过,把他给除名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吴淑珍为了保住工作,还要告他胁迫发生关系。 刑东没办法,只得跟江胜协商,一口价,咱私了,江胜一开口就要一万块。 刑东差点吐了一口老血,不过讨价还价,最后咬着牙给了五千块。 李和见效果不错,就懒得再管了,也没任何表示歉意的心里负担,反而感觉是为民除害,因为这刑东本来就是名声极差,私下一打听,简直人见人厌。 章舒声一连几天没来上课,这让李和忧心忡忡,他这是帮了章舒声还是害了章舒声,也分辨不清了。 陈芸说,“这章老师也真是倒血霉了,这喜帖都发出来了,又收回去,这以后脸往哪搁,哎”。 学校里能得陈芸眼的没几个,听她这口气,章舒声明显也算一个。 李和也恨自己的记忆不靠谱,要是早些想起来这茬,也不能提前让章舒声把喜帖发了。 大约一个星期后,章舒声来上班,李和偷偷瞧了几眼,脸色明显不是太好看,脸上的笑一看就比较假。 章舒声笑着说,“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李和想说,不好意思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是我让你闹了没脸面。 “没事,人嘛,哪有那么刚刚好,磕磕碰碰的总有点,不要往心里去。再说也是好事,起码提前认清了一个人,不比结婚后才发现强的多,你要是这样想,就会发现你运气还是不错的”。 章舒声噗呲一笑,“我发现你还是蛮会说话的,怎么陪我走走?”。 李和没有拒绝,章舒声落寞的眼神让他倍感怜惜。 两个人好像都在刻意回避人多的地方,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西校区的老楼这边,老楼都已经基本废弃了,根本没什么人来。 章舒声随意找了个台阶,就那样默默的坐着,思绪已经千里万里无法拉回。 “你年龄也不小了,还没考虑个人问题,不要最后跟我一样”。 章舒声突然又说道了李和的个人问题。 “不着急,还要等两年吧”。 “听陈老师说,你不是相过亲了吗?“。 李和恨不得掐死陈芸这个大嘴巴子,笑着道,“人家没瞧上,不就没戏了,等个几年安定了,再考虑婚姻也不迟”。 两个人就这样说着这些苍白没营养的话,不过却比他们认识六年说的话都多。 章舒声站起身,用手遮挡下火辣辣的太阳,笑着道,“谢谢你陪我聊天,我下午还有课,我们走吧”。 李和突然觉得对章舒声的感情有点解释不清了,好像是一种畸形的心理,这是一个毒瘤,就长在他的心里,跟他的身体骨肉相连,靠理智根本无法割除。 他也在恨自己的不理智,可是恨来恨去,他还是无奈。 刘乙博、穆岩几个人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李和搞不清楚为什么,就问李科,“这不能一起集体失恋了吧?”。 李科道,“这次评职称,他们三个人一个没落上,你说心情能好吗?”。 李和道,“教学上他们都没问题,科研、论文专著、获奖,他们都达标,熬个几年就是了,这个有什么恼的”。 虽然他们几个人都是研究生学历,但是资历在那放着呢,职称要上一级,还要熬个三五载的。 李科拍拍脑袋,好像在回想什么,然后笑着道,“你不是有句话吗?叫什么,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楼下生物学的老师跟他们资历差不多,马上就要晋升副教授了,你说他们几个都是心高气傲的,能服气嘛”。 李科是行政岗的,对职称什么的就无所谓了,他走的路线是个纲,纲举目张,路线走对了,关系理顺了,一步步的走向胜利不是问题。 “这没办法了,不过也能理解”,李和也确实理解,讲师和副教授是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啊。 学校里可不是想象中的象牙塔,也是等级森严的金字塔,跟其他单位没有区别,等级分明的让人眼红。 如果在学校里熬不上职称,什么样的福利、资源跟你没一毛钱关系,比如涉及到分房、工资调整,而且许多研究项目副教授以下根本没法申请。 哪怕死后开追悼会,教授级是校长主持。科级讲师级,学校也就随便送个花圈糊弄一下。 职称等级,决定人的一生的等级,再清高的人,也不会拿这个当儿戏,这可不仅仅是关系到穿衣吃饭的问题。 “他们几个选错了专业罢了,要是选理工科哪有这么难”,李科一语道破了重点。 如果是省属的正厅级院校,职称归省职称办管,可能名额有限,不管文理科,每年就那么两三个,老师们不会有太多想法,反正争不到的不是我一个,都会有点平衡。 可京大这样的副部级院校每年的名额会有不少,但会出现不均衡,文科的名额通常可能不够,因为政史文的大拿太多了,轮不到小虾米。而理工科的名额通常出现多余,百废待兴,符合晋升条件的老师不会太多,只要符合条件的都能顺利晋升,争夺不会太激烈。 李和正跟李科聊天,有学生来通知他,说吴教授找他。 他只得匆匆忙忙的去了,进了门问,“吴教授,你找我?”。 “你把这个表格填下”,吴教授递给他一张表格。 “教材编委会?”,李和觉得这个玩笑开大了,他可是只有本科的学历。(未完待续。) 118、抬举 吴教授冷哼一声道,“评职称这么大的事,你跟个没事人一样,我就想看看,我要是不喊你,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不管从什么角度,李和现在也算跟吴教授一条阵线上的人了,天知道吴教授帮他挡了多少雷,所以两个人现在说话也没什么顾忌了,“我这讲师也才第二年,不符合条件吧,我就是有心也无力啊”。 也是心里冤啊,他可是按照政策办呢,正常评职称,讲师肯定要满五年的,他算哪颗葱出来评职称。实事求是的说,他已经是走运了,一毕业直接是讲师,不像别的老师还在助教的位子上熬着。 从另一方面说,在他的观念里教授没职务不带长,也就是个高级技工。 “行了,别墨迹了,赶紧把这个表格填了,到时候再申请下职称”,吴教授没好气的说道。 “这可是第二主持人,我能力实在有限啊”,李和说这话有点心虚。 教材编著的第一主持人自然是吴教授,自不必说,可把李和放到第二主持人,李和就有点不安心了,不服众啊,不管资历、学历,他都差的远呢。 他脸皮还没厚到这个程度,哪怕做关系户开后门也要有个度啊。 “你不明白里面的意义?这可是全国通用教材”,吴教授反问道。 李和当然明白这里面的意义,这是本物理学教材,在全国的高校内作为通用教材,编写好了,至少是一代人在用,自然名垂青史。 而且编纂委员会的委员都是全国各高校物理学的院长主任教授级别,里面的关系资源,他也能掂出分量。 最关键的是这里面的现实意义更强,这不仅是简单的高校工作任务,还是政治任务。 吴教授道,“行了,就这么定了,你主要是做统稿工作,你以为是让你写不成?”。 李和还是感觉勉强,为难道,“名不正言不顺啊”。 “算你有点自知之明”,吴教授又笑着拿了份文件给他,“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助理研究员,等会到人事那边办下手续就可以了,这下分量够了吧”。 李和松了口气,这老头真他娘的会玩人。 要是他真的一开始就傻乎乎的答应了,这老头就可以开启嘲讽模式了。 “编著完成,好像还是不够资格申请职称吧?”,李和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马列主义的灵魂就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哪能让条条框框给套住,这不是埋没人才吗,行了,赶紧去人事吧”,吴教授等于是变相赶李和走了。 他的话已经很明白了,职称评定的规则是人订的,条例是死的,人是活的,等于给李和打了包票,我说没问题就没问题。 李和去人事办了手续,接下来开始忙统稿工作。 每天都是忙个不停,稿件来自全国的高校编委会的委员,为了节省时间,他还让几个学生忙着每天帮着跑收发室。 每个委员负责编写的章节顺序不一,委员的水平不一,风格不一,语言不一,而且相互之间没法衔接,简直就是一团散沙。 李和没办法就是对着编写大纲,逐字逐句的改写,最起码的是保持风格的统一。 他庆幸幸亏是重生来的,要不然这统稿工作真的是虐死人的工作,他仗着对后世教材的熟悉,做起来也还算顺手。 就算这样他也没轻松,没有电脑,他全靠手写,四易其稿,最后才能用打字机打印出来。 他还自作主张的在每章节附带了教学重难点,课后章节习题,这项创举也得到了吴教授的认可。 快放暑假的时候,吴教授说可以了,这部教材这算完工,李和轻松的浑身发软。 剩下就是编委会审核了,他就参与不上了。 他只想好好的睡一觉,一觉睡到天明。 扎海生来找他,他都啪嗒一声关上宿舍门,丢下一句,“去找李科玩去,我要睡觉”。 被扎海生这样一闹,重新回床上好像又睡不着了。 学校期末考试,吴教授知道李和辛苦,也没让他参与监考和阅卷工作,李和也就早早的放假了。 收拾包袱回家,家里还是冷冷清清,只有笼子的鸡鸭在聒噪。 他看了一眼,笼子里水槽的水还是清水,看来刚刚有人换过,也许是小威,也许是冯吸溜。 好长时间没有回来,被子都有一股霉味了,他不得不抱出来晒一下。 又把脏衣服拿出来,不知如何是好了,根本不想动了。平常在学校,他都是高兴了才洗一下。 因用进废退的规律而养出来的懒惰和笨拙,上辈子是张婉婷惯出来的,谁让她娶了个里外一把手的好老婆呢。 不管外面再坎坷难受,回到家总能受到张婉婷的呵护和关爱,家务方面他是一点都不会做的。 这辈子他刚重生那会好像是挺勤快的,又是倒腾黄鳝,又是修家电。 为什么后面又懒惰了呢? 好像是何芳把他给养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毛病。既然想到了何芳,他这一年也只见过何芳一次面,估计何芳放假也快回来了吧。 想泡杯茶,没热水,烧热水他会,又懒洋洋的去厨房生了炉子,烧了一壶烧水。 灌了一肚子的茶水,他感觉饿了,又在琢磨中午吃什么。 他真不知道,他这这叫过得什么日子。 冯吸溜鬼头鬼脑的进来,“哥,你回来了”。 李和最近比较忙,把这孩子给忽略了,本来想着给他安排点事的。 “你最近在干嘛?”。 “没事,就是天天转悠呗”,冯吸溜也跟李和一样直接坐在台阶上。 “水槽里的水是你换的?”,李和指着院子里的笼子问道。 “恩,换了没多大会,刚锁上门没想到你就回来了”。 “你有梦想没有?”,李和问道。 吸溜挠挠头,”我就想着赚大钱,让我妈和奶奶过好日子,我妈也不用那么辛苦“。 他是单亲家庭,上面有奶奶、母亲,下面一个妹妹,父亲过世的早。 他老娘是乡下嫁过来的,自然不愿意再回农村,接替了丈夫的班,拉扯两个孩子,同时接了赡养老人的任务。(未完待续。) 119、吸溜 冯吸溜老娘叫常静,也是命苦的,本以为嫁个城里的男人就是熬出头了,虽然男人家跟城里人其他家比起来是个苦药罐子,可对农村来的她来说,哪里有比吃上饭更重要的事情了。 后来生了两个娃,本以为日子就更安稳知足了,可没想到男人稀里糊涂的生了一场病,然后腿一蹬就走了。男人走了,一家的生计突然成了问题。 农村她是打死不愿意回去的了,回去干什么,吃灰还是受白眼,不知道村里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笑话呢。 她婆婆说,“你要是想改嫁也行,两个孩子给我留下,这老冯家的种,我自己省着点不吃不喝,也能把他们拉扯大”。 常静说,“你也笑话我呢,我这都二婚了,哪里还能嫁得好。只要俩娃有口吃,我也知足了”。 老太太见她这样坚定也就不再多说,俩人就开始考虑生计问题。 老太太就带着她到她男人厂子里三天一大哭,两天一小哭,厂子对常静说,“按照政策,你不符合接班条件啊”。 俩女人变成了天天去哭。 厂长道,“行吧,还缺个扫地的,来打扫卫生吧”。 常静就这样有了工作,老太太就天天在家带孩子顺便糊火柴盒赚零用。 这一晃就是十几年。 李和刚搬到这边第一眼见到吸溜老娘的时候也是惊为天人,近四十岁的女人看着跟二十岁的小姑娘一样娇羞嫩滑、成熟妩媚。 脸上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光从这点来看,老天爷对待每个人都不一定是公平的。 常静漂亮就少不了一大群追求者,不管结婚没结婚的喜欢往她跟前凑。 常静经常道,“我恨不得刮花了自己这张脸”。 也不是没有遇到对眼的,就直接问,“你可养得起我这一家四口”。 追求者一看这一家子还有一个老太太,两个奶娃,吓得肝颤,之后绝口不提。 后来随着时间推移,没人再不知趣往跟前招眼了。 “那你喜欢干什么?”,李和问吸溜,他在想着怎么安排这孩子。、 “哥,只要能挣钱,干啥都可以”,吸溜的紧张的说道,他知道这是李和要考量他了。 李和想不到怎么安排他了,平松和卢波那边是安排不下了,他们自己手里还有一帮子小弟呢,猛然把吸溜空降过去并不见得好,很可能受排挤。 跟小威不一样,他是真心喜欢吸溜这孩子,现在这样的孩子可不多见,要是沉稳不住的孩子,早就上街做小流氓了,但是这孩子一直就是规矩的很,懂事、知礼、晓得轻重。 最后一琢磨道,“我让你去香河乐意不?跟着你霞姐做家具,帮着打个帮手,要是你学到真本事了,我支持你单独做,你看成不?”。 吸溜本心不想离家太远,家里奶奶年纪大了,妹妹还小,老娘一个人照应不来,他突然有点为难,不知道怎么答复了。 李和一时也不到什么好计较,就道,“你回去想想,晚点答复我,真不乐意,我再给你想个其他事情”。 吸溜看李和脸色,生怕他生气,急忙道,“哥,我....”。 “我没生气,别多想,回去吧”。 李和笑笑,单亲家庭的孩子最是敏感了。 吸溜刚起身又回头道,“哥,我差点忘记说了,刑东出来了,只关了二天”。 李和都差点把这事忘记了,章舒声跟刑东解除婚约后,他也就没再继续关注。按他的想法,这事闹这么大,哪有这么容易解决的。 可想不到刑东能这么快出来。 “知道为什么能这么快出来吗?”。 “听说他父亲是邢副书记”。 “哪个刑副书记?”,李和一头雾水。 “区里的刑副书记,好几个人都这么说”。 李和算是明白了,难怪章舒声这么好的条件会嫁给刑东这么个货色,子凭父贵罢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李和打定主意,这货要是不再打章舒声的注意就好,要是继续没完没了,就继续让他在头条新闻上呆着,看他爹能压多久。 他没精打采的继续想着中午吃什么,想着何芳回来就好了,好把他的温饱问题解决了。 可此时的何芳正忙的脚不沾地,哪里有时间回来。 在新建的学校只有一个好处,就是没有资历的说法,都是空降兵,谁能摆谁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她是经历过各种运动的人,对政治的觉悟又高于一般人,刚刚从教务处升任德育处的处长,主要负责班主任聘任管理,学生宿舍、学生会、团委管理,工作也是千头万绪。 何芳的目的很明确,既然职称上目前没通路,这个需要时间,现在只能在行政级别上一条道走到黑了。 正趴在桌子写文件,突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接起电话,“喂,你好,哦,于部长,我马上过去” 她不用猜,都知道于部长喊她过去是什么事。听闻副校长调走了,就在思考谁能接任副校长,她最希望的肯定是她的老上司组织部部长于琴,这样组织部的位置就能腾出来了,也许她够资格上吧,当然这也是想想罢了。 学校的人事处、财务处都有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慌忙把办公桌上收拾了一下,去了组织部。 敲门进去,得了应允,又把门给合上了。 组织部的部长于秦,五十多岁的女人,早视何芳为她的左膀右臂,看到何芳进来,笑着道,“得到消息了?”。 何芳笑着点点头,“都传遍了”。 于琴笑着道,“我刚才去跟校长说了下,他也支持我。还有一件事比较麻烦,听说部委要做测评”。 何芳道,“民主测评也只是走个过场,等额测评,结果也不公开,这个不需要担心吧”。 于琴道,“任何小事都能不能马虎,细节决定成败。”。 何芳脑子转了一圈,说道,“测评的时候不是每一个教授都需要通知到位吧?咱可以有选择的通知一些人来,谁参加你来决定。就是每一个处级领导,都不一定全部要来参加,不信任的人咱可以不通知。由信任的人来投票,保证万无一失了”。 于琴笑着道,“就你滑头,你看着安排吧”。 “好的,那我去办”,何芳出了办公室,才松了一口气,感觉心累。这于部长什么都明白,就是要通过她的嘴说出来罢了,然后让她去办。 接着又摇头苦笑,她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不咬着牙挺着,又有谁能帮得了她呢。 她觉得人未免奇怪了,她以前鄙视等级,嫉恨特权,想着如果她当官了就平易近人,可真让等她上了位置,她又蛮喜欢这种受人尊敬的感觉。(未完待续。) 120、常静 冯吸溜回了家就闷声不响的坐台阶上看炉子。 蒸汽把茶炊的盖子顶的咣咣响,他也没一点动静。 常静过来没好气的给了他一脑瓜子,“想什么呢,这水都开了,也不知道冲”。 吸溜慌忙站起来,拿了暖水壶,把茶炊的水冲了进去,不怎么注意,暖壶一下子溢出,滚烫的水花四溅。 常静吓了一跳,赶紧把茶炊接到手里,“你真作死了哦,魂不守舍的”。 中饭的时候,吸溜拿着筷子挑着米粒,也没夹菜。 常静就是再傻,也瞧出儿子心事了。 她平常上班回来就累得浑身发酸,很少管孩子,可又不能不管,吃晚饭后,就问坐在门槛上的吸溜,“老大,你这怎么了,跟妈说说?”。 “没事,妈,你不要多想”。 “出息,说说到底啥事?肯定有事,不要瞒着,你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了呢”。 吸溜张张嘴,不知道怎么说,他内心渴望出去闯闯,可是想到家里的情况,他又犹豫了,“妈,我想出去闯闯,你看行不?”。 常静愣了,想不到儿子有这想法,可转念一想,儿子都快十六岁了,这样想也对啊,“你想学别人去南方?这我不能同意,你一个半大孩子,出去能做什么,在家里缺不了你那口吃的,咱别出去遭罪”。 “不是去南方,是去香河”。 常静笑了,“去香河?去那穷糟糟的地方干什么,你不记得了吗,你外婆家就在那呢”。 她就是香河嫁过来的,她能不知道嘛,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吃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里,甚至都不愿意多想。对于老家的父母,她都是经常咬着牙在接济,总想着法子每个月省个几块钱出来。 哪怕她自己都过成这光景了,一家人四口人挤着一间十几平的小屋子,两张上下铺床,摆个桌子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生火做饭都在过道,可就这样她也认为比农村强啊。 “李和大哥说可以安排去香河跟着付霞姐做家具”,吸溜索性一下子说完了,“他还说我要是做的熟悉了,以后就让我单干”。 “你说的是咱家隔壁的那个大学老师?”。 “恩”。 “你现在跟他很熟,人家能这么帮你?”,常静平常总是见李和在门槛上坐着发呆,对李和印象还是挺不错的,也没一丝架子,见了邻里街坊也是客客气气,不像别的端了公家饭碗的人都是昂着头走路的。 再说付霞她也是认识的,而且在李和没搬来之前就是认识的了,高建平家离这里也才没几步路,这付霞被高建平一脚蹬了后,没地方落脚,不就进了李家做了小保姆。后来据说进饭店做了服务员,最后攒了点钱出去做了个体户,大家都说发财了,偶尔也看见过,穿的戴的确实排场。 可是她想不明白,这小保姆既然都走了,怎么又跟李和牵扯上了,还能安排老大去那里工作。 吸溜从裤口袋摸出一沓钱交给常静,低着头道,“这钱是他给我的”。 常静接过钱吓了一跳,认真数了一遍,这可是二百多块钱啊,虎着脸急吼吼的问道,“说实话,你都干什么了,他怎么能给你这么多钱?”。 她甚至要起身去找鸡毛掸子了。 吸溜赶忙把她老娘拉住,哭笑不得的道,“我就帮她跑了几趟腿,他不是经常在学校上课,没时间出来嘛,我这都是一直替他跑腿嘛”。 他说完这番话心里才算舒服了一点,他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把这钱给他老娘,要不然她老娘还以为他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的人的勾当呢。 不过帮着李和盯梢这事他是打死也不能说的,而且还把一个堂堂的科级干部整下了台。 常静犹自不信,“跑什么腿?能给你两百块,你别想着蒙我”。 “我蒙你干嘛,我真是替他跑腿了,我前个有几晚上都是夜里回来的,你还记得不?你还撵着我打呢”,见老娘还是一脸怀疑的神色,有点着急了,就委屈的叫道,“不信你去问李和大哥”。 喊我这嗓子,他就后悔了,老娘真不能去找李和大哥吧。 他这嗓子确惊动了屋里一直没吭声的老太太,“我娃是个好的,你可别冤枉他,有啥事,你去问问不就得啦。”。 大孙子才是心头肉,老太太不护着才是稀奇。 常静拿着这两百块钱好像有点咬手,她做个单位清洁工一年累死累活也才挣到200块啊! 心里总归是不安慰,随意梳理了下头发,就决定去李家问问。 见老娘真要去,吸溜急了,要跟上去,一把被老太太拉住了,娘俩一起再怼上了可不好。 吸溜被老太太扯着不敢用力,把老太太磕着碰着可不好,着急的心头冒火,嗓眼发干。 常静径直去了李家,大门是敞开着的,进院发现李和正蹲门口在炉子上煮面条。 常静看的好笑,故意咳了一声,“李老师,你在家呢”。 李和抬头一看见是常静,站起身来,把勺子放到了锅边,“常姐,你进来坐”。 他其实真想问问一个女人怎么可以保养的这么好,而且还是要整天跟垃圾灰尘打交道。 皮肤光滑,脸面干净细致,身材条道,小腹平坦,该挺的地方也很挺,这样成熟的女人很有味道,花开艳艳,风韵徐娘。 常静上前拿起锅上的勺子,在锅里搅了几下,“有筷子吗,你这都糊了”。 李和急忙递上了筷子,“炉子火开的有点大了,我炉门封点”。 常静感觉好笑,“煮面条啊,就是要旺火,第一次水开了后,加面条后,要煮开两次,再添加两次凉水。防止面条黏连。你这一看就是没加凉水”。 她好像把正经事给忘记了,反而说起了厨房经验。 李和道,“图了省事,也就没去灌凉水”。 “那可不行,这样很容易黏在一起的,吃起来也不劲道”,常静帮着把锅里的面条捞出来,才想起来正经事,把那200块拿出来,笑着道,“我是来还你钱的,我家那熊孩子不懂事,怎么能拿你这么多钱”。 (未完待续。) 121、前途 李和刚把饭碗端到手里,正准备吃呢,听了这话,才感叹同样做爹妈的这差距怎么这么大呢。比如他待小威也不差,结果小威爹妈见着他都没个客气话,好像应当应分的,这觉悟跟常静没法比啊。 “那是我给他的,他可帮了我不少大忙,他应当拿的,你别骂他了”,李和又用筷头指着鸡笼道,“平常我不在家,这些牲口不都是他给我照看的,挺好的”。 “你吃你的,别耽误你吃饭”,常静见李和光把饭碗端手里不动筷子,“他才多大,能给你办什么大事,你这钱给的也太多了,就是给你看牲口,你这几只鸡鸭也才多少钱”。 常静见李和承认给了钱,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要是别人给的她才不放心呢。如果是李和给的,她就不担心李和能把吸溜带坏,人家堂堂正正的大学老师呢,行的端做得正,她其实巴不得儿子跟他多亲近呢。 她只是闹不明白帮着办什么事,能给200块钱。 “不多,不多”,李和边吃边说,面条吃了一半,才填了个肚子拐角,后悔煮的少了,“我呢虽然是个老师,可外面也跟朋友做了点生意,这你是知道的,你家冯磊也经常帮我跑腿,我也没少赚。你说我能是个傻嘛,我不可能亏钱给他这么多钱对吧”。 冯吸溜全名叫冯磊,李和不敢当着人家亲妈面前喊人家绰号。 常静听了李和这话,不禁莞尔一笑,能做大学老师的人怎么可能是傻呢,“可他还是个孩子呢,这也真的多了”。 “你别想多了,你在这样推辞我以后都不敢找冯磊办事了,再说我也真心喜欢这孩子,以后啊也一准有出息,你也别操心了”,李和把碗底扒拉干净,也才吃了个三层饱,觉得还是能吃三碗的,看着空荡荡的锅底,有点懊恼。 谁家爹妈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家孩子有出息,常静嘴角都笑开了花,见李和是真心实意给这钱,也就不拒绝了,“那谢谢你了,李老师,劳你费心了”。 “你别客气”,李和看常静那甜蜜的颤心肝的一笑,都有点看的呆了。 “你是不是没吃饱,要不我再帮你煮点?”。 “谢谢,吃饱了,吃饱了,你别麻烦”。 常静想了想又道,“李老师,我还得麻烦问你个事”。 “你说”。 “我家老大说想去香河,说实话,我自己就是香河过来的,那地方多少年就没见过好,家家没奔头啊。你说他一个半大孩子去了香河能怎么办?”。 李和道,“我呢就是跟他这么一说,愿不愿意还要你们家属商量着。这付霞在那边开家具厂,我觉着他过去也是可以锻炼锻炼的,总归要寻个前途的”。 他也没多迁就去说什么社会形势在变化啊,以后会更好之类的话,愿意去就去,这种事情强迫不来的。 ‘前途’这两个字让常静回味了好久,她是农村过来的,能安排上班,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儿子是没指望在城里工作了。 可转眼就是十六七岁了,再没个营生能怎么办,也马上要到娶媳妇的年龄了。 这会城里结婚其他彩礼之类的暂且不提,可总得有住的地方吧,她家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去农村找? 她自己就是农村出来的,知道这里面的苦楚,娶媳妇肯定不乐意再找农村的,农村媳妇没工作,全靠儿子一个人养家,说不准还得拉扯农村丈母娘,那儿子得跟着遭多大罪啊。 哦对了,现在她儿子也还没个正经工作呢。。 偶尔想多了,她头皮也是发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那李老师,我信你,你说的对,男孩子是要闯闯,好汉子要志在四方,我让他去香河”。 她对李和这样的知识分子有股说不清的崇拜,她自己没读过几天书,就觉得有文化的人就是好的,对她来说,老师是高尚的、纯洁的,她是有理由信任的。 李和知道她想说的是好男儿志在四方,可又觉得好像‘好汉子’比好男儿还妥帖点。 “恩,那你让他准备准备,我找人带他过去”。 常静高兴的说道,“那谢谢你了,李老师”。 没过两天,冯吸溜就收拾好了包袱,李和安排小威骑摩托车把他送过去。 小威道,“要不让他跟我一起干呗,去香河那么远”。 李和道,“忙好你自己的就行了,别瞎操心”。 冯家老太太是满心舍不得大孙子,那是真的命根子呢,哭的眼睛都要花了。 冯吸溜急忙安慰,“奶,我去挣大钱给你娶孙媳妇呢,我一辈子打光棍你才要哭呢,现在哭的早了”。 老太太破涕为笑,怪气的捶了他一下,“就你会胡说八道”。 冯吸溜拎着一个大包麻溜的上了摩托车的后座,小威一踹油门,风一阵似得跑了。 常静还在后面喊,“路不好,就骑慢点”。 冯家这边少了一个孩子,突然冷清了不少。 李和这边就更冷清了,他甚至给何芳打过电话,问什么时候放假。何芳说还差好几篇一级期刊的论文,趁着暑期有时间赶紧写了,还能顺便在学校图书馆查资料,暂时没时间回来。 李和强迫着克服懒癌和拖延症,逼着自己做饭洗衣服。 吃好早饭,他开始洗衣服,已经搓了好几件,可一件白衬衫的衣领他怎么都搓不干净,不管加了多少洗衣粉都没用,甚至鞋刷子都用上了,泡沫堆了老高,都找不见衣服了。 浑身都沾满了泡沫。 他气的一甩,不干了,买新的,老子不差钱。 气呼呼的把身上的泡沫洗干净,叹了一口气,直接点了一根烟。 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常静进来正好看到李和这幅气急败坏的样子,笑的都直不起腰了。 “李老师,你是读书人,哪里做的习惯的这些女人家的事,我来帮你吧”。 大概是因为吸溜的关系,两家已经走得极近,常静这几天偶尔也会过来帮他收拾卫生。 “别,常姐,我自己来,你别忙活”,李和慌忙说道,他的内裤还在里面呢。 常静已经忙上手了,把盆里的水倒了点,加了点井水把泡沫漂干净,又去厨房拿了醋倒在刚才李和作斗争的拿件衬衣上,”加点醋就成“。 她其实挺羡慕李家这种环境的,前后院子都是大的很,厨房间也大,在这种开阔的院子里忙活,撑得开手脚,做事都是愉悦的。 李和见阻止不了,只得热情的帮着她泡了杯茶,”常姐,这茶在这给你凉着“。 ”哟,这么好的茶叶,可不能给我糟践了,我哪里懂什么“。 冲泡出来的汤色显金黄,韵味明显,浮起的茶叶都是嫩芽,无一个老梗,她就是不懂茶,也看得出好坏。 (未完待续。) 122、飘 “茶本来就是给人喝的,喝个舒服就行,哪里这么多讲究”,李和还是把杯子放在了常静的跟前。 有两条厚实的牛仔裤,常静费了点力气,弯着腰在搓衣板使劲的搓,弄出了满头的汗。 用卷起的衣袖擦了下。 李和有点不好意思了,慌忙递上来毛巾,“用毛巾吧”。 “没事”。 离得近,李和眼睛都直了,俯视着看,可以把常静衬衣里瞧得一清二楚。 想到非礼勿视,又急忙掉了头。 不过李和的慌乱也没逃过常静的眼睛,她这种事情经历的多了,也就习惯了,是个男人都会想着占着她点便宜。那种臭不要脸的就通常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可没有几个像李和这样自觉有素养的。 如果李和脑子里有电脑系统,这时候系统大概会提示:恭喜宿主,常静对你的好感度提升60分,达到99.99分,满分100分。 因为吸溜的事情,常静开始对李和也只是感恩罢了。 常静是个做事畅快的人,李和的几件衣服,三两下就帮她洗好,然后晾上了。 进了厨房,见灶台锅沿都是脏兮兮的,还有一大摞未洗的碗,也立马又卷起袖子,开始清洗起来。 李和有点难堪,这样邋遢一面让人给瞧个正着,就要过去帮忙。 常静把他拦住了,笑着道,“这些女人家的事情,你个大男人本来就不应该做。你出去吧,我一会就弄好了”。 这话是有史以来李和从女人嘴里听得最熨帖的一句话了! 看看人家怎么说的,大男人本来就不应该做!! 不管这话对还是错,不管常静说的真心还是假意,李和听得就是舒服极了。 他为自己的懒癌找到了借口,封建思想里还是有一点精华的啊! 常静把厨房忙好,就又问李和,“你中午吃啥,我给你做吧,你个大男人没个女人就是不行。你是做学问的读书人,哪里能做这些粗活”。 李和忽略了前半句,只听到了后半句,这他娘的说的真好啊,他可是读书人,读书人哪里能做这些粗活!他感觉飘了起来,飘啊飘,思绪都溜了七八个来回。 “李老师?李老师?”,常静打断了李和的发呆。 “哎,常姐”,李和反应过来道,“我在听着呢”。 常静笑道,“我说啊,你中午想吃啥,我给你做好,你想吃的时候随便热下就成”。 李和哪里再好意思麻烦他,笑着道,“真的不用了,常姐,你看看你天天上班就够累的了,家里有老有小,别为我再操啥心了”。 常静听着这话也贴心,平常谁能关心她死活呢,见厨房桌子底下还有一些青椒和土豆,弯腰捡到了盆子里,“你别客气了,我啊,就给你做个青椒土豆丝吧”。 李和见常静已经上手了,就没法拒绝了,索性就屋檐底下的腊肉拿了下来,“那常姐你帮我加点肉吧,真是麻烦你了”。 “行,我再另外炒盘肉,成不。你也别客气了,你帮我们家冯磊那么大忙,我都不知道怎么谢呢”。 “你不让我客气,你又提了这茬”。 两个人呵呵直笑。 “你去忙你的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就行”,常静单手把李和推出了厨房。 李和回客厅就拿起了早上送过来的杂志看。翻了几本,索然无味,他看不懂,这个文学流派,那个流派,看的他枯燥死了。 都说好,他看不出哪里好,不知道是皇帝的新衣呢,还是他年纪大了,跟不上形势了。 这些所谓的文学作品,哭着喊着要摆脱政治化,要摆脱脸谱化,但是他们塑造的各种人物恰恰都是政治灾难下的脸谱化的人物。 比如笔下的农民必定是愚昧的,愚蠢的,甚至农村妇女大部分都是给塑造成了秋菊这样的人物、小姑娘也都是魏敏芝这样的类型。 活生生的欺负农民没有话语权嘛,然后他们说你看我们多么激情,我们就是热血。 一帮子混蛋玩意,李和气的把杂志一甩,直接砸到了门上,心肝也跟着痛。 咬牙切齿的在桌子上咣当响的砸了几拳,心里才好受一点。 常静端着两盘菜进门,放到桌子上,用罩子罩了起来,“你现在也可以吃,或者想吃的时候热一下也行”。 转身又把地上的杂志捡起来,拍拍灰,跟柜子上的杂志一起整理好。 “常姐,你不用这样忙活,我回头能自己收拾”,李和平复了心情,不想让常静看出他脸色的变化。 看了下时间,也快十一点了,还是趁着饭菜是热的吃一口得了。 打开罩子,果然香喷喷的,用手捏一块肉放嘴里,很好吃,笑着道,“常姐,你手艺真好”。 “你喜欢吃就好”。 “你也坐下一起吃吧,我一个人哪里吃的完”。 “我得回去,家里还有老的小的呢”。 “你又客气了不是,你平常不在家,冯奶奶跟孩子还不是一样吃”,李和把常静推到座位上,不听到借口了,“你不跟着吃,我可吃不下”。 常静也就直接坐下了,反正她吃好了,回家做饭也来得及,再说就是来不及的话,到点了,她婆婆自然会做饭。 她给李和盛了大碗饭,又给自己添了一小碗。 李和道,“我自己,来”。 常静把盘子里的肉一块接一块的往李和碗里夹,“多吃点,你有点太瘦了”。 “吃不胖”。 常静笑呵呵的道,“男人哪里有吃不胖的,等你结了婚,有了贤惠的媳妇,三五年就能给你养个白白胖胖,说不准个子还能窜一窜呢”。 李和认同这话,不过是有条件的,如果男人在外面压力不大,家里生活条件好,那自然容易胖,如果外面亚历山大,东奔西跑,吃的再好,也很难发胖。 当然有部分原因是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的基础代谢下降,同时运动也少了,就容易发胖。 不像小孩子、年轻人那样爱活动了。 李和也明白常静的另一层意思,胖了才显福相,这时候大家都认为胖子才是有福气的人,说明吃的好穿的好。(未完待续。) 123、围观 饭后,常静忙着收拾碗筷到后院厨房刷洗,李和就帮着从井里打水。 常静说,“你歇着,我来弄就好”。 葡萄架的围墙边一阵吵闹,有孩子的哭声,有老太太的骂声。 围墙的后面也是一道巷口,李和很少过去,并不怎么熟悉,问常静,“闹的挺凶啊,不是两口子吵架吧?”。 常静道,“后面的车丽丽把她乡下的老公孩子接过来了,这不正闹腾的欢”。 “好事啊,一家团聚”。 常静见李和不了解里面的内情,才详细的说道,“这车丽丽之前下乡插队,就找了个农村老公。后来回城考大学了,今年才毕业分配工作,就把老公孩子接过来了,可她老娘胡兰是多要脸面的人啊,死活不能同意,这不就闹起来了,一家人过不好日子了”。 李和笑笑,这种事情也太常见了,“按我说两口子小孩子都那么大了,她老娘还闹腾什么,反正是他们过日子”。 常静把手上的水甩干净,凑着李和耳蜗子低声道,“我说了你可别到处说”。 李和耳根子痒痒的,点点头道,“你说,我不是大嘴巴子的人”。 “那孩子跟陈大地长的一点都不像”,常静神神秘秘的说道。 “陈大地?”。 “就是车丽丽她男人。那陈大地国字头,四方脸,浓眉大眼的双眼皮,可孩子是圆鼓鼓脑袋,小眼睛小鼻子的,眼皮还是单着的。你说就是孩子随妈,可起码都会有点亲爸的模子,这孩子都是一点没有啊。大家都是这么讨论,可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胡说八道。都越琢磨越对,车丽丽那以前多傲气的一个人,做啥事都是朝天下第一看起的,怎么会随便找个农村男人。也就这胡兰还把大家伙当傻子呢,谁心里不跟明灯似得。她胡兰要是还要脸就该对这女婿好点”。 还没见过这陈大地,李和也是深表同情,喜当爹的滋味估计不是那么好的,感叹道,“这就有点悲伤了”。 李和这话让常静听着乐呵,想着不愧是文化人,悲伤这词好恰当。 继续道,“话说回来,这陈大地想吃城里的天鹅肉,酸甜苦辣都是他自个尝,她觉着城里姑娘是个仙女,就没考虑过有没有福气享。这车丽丽被爹妈惯坏了,也被男孩子惯坏了,眼睛都在顶上呢,能真的对陈大地好?我才不信呢。陈大地呢,也是个傻货,以前可是个民兵大队长,哪里能差找媳妇”。 民兵大队长虽然是贫下中农,可过的是富农的生活。 有热闹不看不是李和的性格,立马就搬到了长凳架在墙头底下,趴在墙头朝外看。 常静见李和这么孩子气,笑着道,“你慢着点,别摔着了”。 李和朝常静做了禁声的手势。 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拎着蛇皮袋抱着孩子蹲在墙角一声不吭。 男人头发凌乱,精神萎靡,但脸庞方正,不失方刚之气,一边哄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孩子,一边紧攥手里的蛇皮袋。 “妈,一个是你女婿,一个是你外孙,你怎么这么狠心啊”,车丽丽一边不停的擦眼泪水,一边跟胡兰打亲情牌。 胡兰不为所动,大骂道,“我狠心?我狠心也是你逼的”。 李和越看车丽丽好像越觉得眼熟,实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不过也无所谓了,他对这两口子也没啥好感,一个苏玛丽,一个二傻子。 也不见吵架了,一家人就在那干哭。 车丽丽又哭着道,“行,那我们走,这下顺你心了吧”。 转身就拉着孩子和陈大地走了,李和伸着脑袋看,脚下不自觉的挪动到了板凳的最左边,结果长板凳的另一边跟跷跷板一样,立马就不平衡了。 他又没扒住墙头,在常静的惊呼中,一下子摔了个四脚朝天。 常静把李和扶起来,发现李和后背的背心居然破了,后背还拉出了一条血糊糊的直线伤口。 地上砖缝里茼蒿的根尖还带着血。 “你也太冒失了”,常静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但是最终还是没忍住笑了。 李和感觉后背滋啦啦的疼,“那个茼蒿之前是用镰刀割了,后面犯懒就没把根给弄干净”。 他觉得是自作自受。 常静直接把李和的背心掀开,“衣服脱了,我给你弄点白酒洗洗,不然夏天很容易发炎的”。 李和虽然立志做一名膀爷的,可也没好意思到当人面脱衣服,“没事,我等会自己来”。 常静直接把他推回卧室,“你手长后面呢,你自己够得着?”。 李和被推进了卧室,还是拿了瓶65度的闷倒驴,这酒精的度数够高,是何芳从老家带过来的,“那就用这个吧”。 常静在屋里转了一圈,看拐角有一床已经破的不成样子的旧垫被,从上面揪了点棉絮,揉成了一团。 见李和还在那磨磨唧唧,常静笑着道,“你还在我面前害羞啊,快点”。 李和脱了上衣,用胳膊枕着趴在床头。 常静用沾满酒精的棉絮一边在李和的后背上轻轻的擦,一边道,“还好,伤口不深,两天就合上了。你们年轻,愈合的快”。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脸也有点红,手也有点抖。 李和感觉到常静的手在发抖,背着身子问道,“怎么了,常姐”。 常静深吸一口气,勉强笑着道,“没事”。 “哦”,李和也突然有点紧张,呼吸都有点局促。 “来,你用手撑下身子,看看前面有没有”,常静又低着头探了下李和胸口,“还好前面没有”。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靠近常静,李和情不自禁的又闻到了让他心烦意乱的味道。 他感觉某个敏感的地方反应不对,慌忙就要站起来身来。 ”可以了,常姐“。 常静已经见到了,李和穿在身上的大裤衩子已经变了形状,她是过来人,她能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了嘛。 见李和满脸通红,慌里慌张的样子,有点好笑,又把李和按下,让他趴着,”没事,有什么害羞的。我都多大了。你爬一会,不然酒精都淋掉了”。(未完待续。) 124、崴脚 李和脸红主要是羞恼于自己,好歹他也是开车多年的老司机,居然还能把持不住脸红害羞。 要知道就是付霞脱光了衣服进他被窝筒,他都能坐怀不乱啊。 怎么跟着常静说两句话,闻着一点味道就能让他魂不守舍,这他娘的剧情不对啊。 “对不起啊,常姐,我....”,常静既然心里明了了,李和也就没必要藏着了。 常静居然刮了下李和的鼻子,“你也并不比吸溜大几岁,我还拿你当孩子呢。不过你也这到年龄了,是该找个媳妇了,没个媳妇伺候怎么行”。 她当然理解李和这种血气方刚的年纪,正是生机勃勃的时候,哪里能没想法。所以说话也没避讳了,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你该找个女人了。 窗外在两个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下起了雨,雨点伴着风砸的到处都是。 “哎呀,你晒得衣服还没收呢”,常静惊呼一声赶紧出了屋子去收衣服去了。 院子里的葡萄架下面还挂着腊肉,咸鱼,常静来回跑了好几趟。 一拍脑袋又想起前院还有晒得瓜干,萝卜干。 又急匆匆的去了前院。 雨渐紧渐急,凑出一片声响。 不一会雷电轰鸣,就成了滂沱大雨,这个夏季的第一场大雨。 李和有点担心常静,就在门口看。 大雨中出现了一个朦胧的身影,跑着进了屋,果然是常静。 她笑着道,“哎呀,你家这前后院的面积也太大了,我紧跑慢跑也没躲了这雨”。 她浑身已经湿透,显出那凸凹有致的身子。 李和咽了口口水,递给他一个毛巾,“擦下吧,不然等会感冒了”。 常静接过,随便擦了下,道,“你家雨伞呢,我还是趁着现在路上不积水,赶紧回去”。 巷口的有个拐角,一到下雨就堵住了,人车通行都不方便。 “没伞了,最后一把也让我给丢了”,李和不好意思的说道,何芳买一把伞,他就丢一把伞,他记性是不错的,其他东西不容易丢,可是就是容易丢伞,他自己都记不得丢了多少把伞了。 常静好笑的道,“那没事,我就这样回去了,反正都湿了”。 就要奔出门口。 这样的大雨李和哪能同意她走,急忙就拉住了她的胳膊。 常静一个趔趄歪倒在了李和的怀里,刚好脸对脸。 李和感到,一阵温热,浑身发烫,虽然常静身上湿的,还有水珠。 两个人都愣了好几秒钟。 都互相闻到了彼此身上的气息,这是一种无声的暗号,无声的联络。 常静有点慌乱,低着头细若蚊声,“你捏疼我了”。 “哦,不好意思”,李和急忙松开了手,“外面雨太大了,你还是等雨停了再走吧”。 突然一闪电凉彻天地,然后轰隆一声的声音,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那道闪电好像就劈在门框上一样,雷声好像就在耳旁。 风灌进了屋子,常静打了一个哆嗦。 李和道,“你这样真会着凉的,要不你换上我的衣服穿上吧”。 常静拿着李和的裤子和衬衫还在犹豫。 李和作势就要出去,给常静腾个隐私的地方好换衣服。 常静也把他拉住,“别我刚淋湿,又把你淋湿了,两个人又没完没了。李老师,我信你,你是个君子,你是个好人”。 李和脸色一阵通红,直接转过头去,让常静换衣服。 等了几分钟,还没见好,很想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哪怕看半眼也是好的。 “哎呦”,常静发出一声痛呼。 “怎么了常姐”,李和还是没敢回头。 “你回头吧,过来帮我一下,我摔着了”。 李和像得了圣旨一样,急忙回头,常静穿着宽大的衬衫跌坐在地上,裤子却只套进了一半。 “怎么了这是”,前面的瞧得清楚,不像生过两个娃的,又紧又崩又耸,下面李和就忍着不看了,虽然已经被宽大的衬衫下摆遮住了,但还是若隐若现。 “你这裤子太长了,我踩着裤脚了,就跌了,你把我扶一下“。 李和驾着常静的胳膊,试图把它扶起来。 “哎呦,不行,脚崴着了,使不了劲了”,常静又连着发了好几声痛呼。 “那怎么办?”,李和没这方面经验,他只见过穿高跟鞋崴脚的,还没见过穿裤子崴脚的。 “你别站着了啊,你....你把我抱到床上吧”,常静好像疼痛的很,也顾不得矜持了,再说她比李和年纪大,也不担心闲话。 李和一下子就把常静抱了起来,常静很轻,浑身好像没有骨头一样,软软的,细腻的很。 他把常静放上床,找了个枕头放在了她背后,好靠着墙舒服一点。 “谢谢”,常静努力的欠起身子把剩下的半截裤子给穿上,可是脚是绷直的,屁股就是抬不起来,又无奈的望向了李和。 李和过去帮着扯了下裤子,摸到细腻的一片,身子都僵硬了。 到穿好,常静也都红了脸。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乌云盖顶,狂风暴雨不停,雨已经斜着飘进了屋子。 “李老师,你最好关下门,雨都刮进来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常静心里有点着急,她自己揉了好几遍脚,也没见好,想着怎么回家,要是让李和抱着回家,她以后就不用做人了。 李和上前关了门,之前为了显示光明正大之意,就没关门。 屋里也暗了下来,反而让两个人没有那么尴尬了。 “你坐床边吧,你那样站着不累吗”,常静又觉着李和很好玩。 “好”,李和坐到了床边。 相互的气息更重了一点。 “你喝水么?我给你倒点水?”,李和问道。 “不喝,等雨停了吧”。 外面的大风把本来就有点的大门扇的咣当响。 常静道,“你们读书人都这么胆子小嘛,也这么害羞”。 李和干笑,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呢,说他是一个有经验的老司机,只有见到她才会害羞? “没有,没有“。 常静莞儿一笑,“你紧张什么呢,不用那样。你以后经历的多了,就不会这样了,抓紧找女朋友”。 李和在想,这经历的多了是几个意思? “也许吧”。 “不怕你笑话,冯磊他爸那会就是个脸皮厚的,我想想我那会都十七岁了,第二年就生了冯磊”。 李和很自然的算了下年龄,“常姐,你才35不到?”。 “那你以为我多大?”。 李和道,“我想着冯磊都快16了,以为你...”。 “以为我七老八十?我有那么老吗?”,常静又忍不住笑了。 “你看着很年轻,一点都不显老”。 常静见李和还光着身子,就道,“你不凉吗”。 “看到你心里就是暖和的”,李和居然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么一句。 说完也后悔了,都怪他平常贫嘴惯了。 哪知常静又刮了下他鼻子,“原来你也会嘴贫”。(未完待续。) 125、好命 她的身上有一股奇异的香味,李和瞟着眼睛看她,鼻子、耳朵、眼睛,无一不是恰到好处。 她询问似的眨了一眼,李和才意识到失态。回话道,“说话说顺嘴了,你别介意”。 常静道,“兄弟,我知道你是实在人,没坏心。可这些暧昧话,不宜上嘴。你还年纪浅,不知道里面害处”。 李和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开个玩笑而已”。 常静道,“兄弟,我就卖弄下,给你点个醒。看人切莫看皮囊。佛是金妆人是衣妆,世人眼孔浅得多,只看人三分皮相,不看七分骨相。你还没结婚,将来切莫迷倒了皮相上,娶妻娶德,这老话千古都没错的。你是大学老师,是有身份的,以后不用这样丢了架子”。 李和自悔失言,“你说的对”。 常静继续道,“现在的女孩子都难说,做梦都有三分的志气,你性子是惫懒的,要是找了个要强的女孩子逼着你上进,你还不懊恼死。你要是只第一眼去看,脾性如何就摸不到,不就是着了相”。 李和开始对常静刮目相看,这话说的太有水平了,甚至也把李和的性子都契合上了,将来不找望夫成龙要强的女孩子。 “你真没读过书?”。 常静笑着道,“都是吃不上饭了,哪里还能读上书,不过听了不少书。我们那庄子,有个说书老汉,解放前就在茶馆说书的。西厢记我是听的最多,也爱听,你看有一句话,我记得对不对,夫主京师禄命终,子母孤孀途路穷,这不是说的我们一家子吗?”。 李和没读过西厢记,不过这话是听得懂的,“前半句这是说人家丈夫在京师当官的,在任过世,还不是太妥当。后面也扯不上,你这日子好好的,哪里能用途路穷来形容”。 常静噗呲一笑,“行,你说的对。我是没读过书,就瞎扯的呗”。 话说开了,扯尽了,两个人也都自在了。 又聊了会闲话,常静好像越来越心不在焉,待看到闹钟指到6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急忙道,“这雨是绝对停不了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回去了”。 “这雨还是很大呢,再说你脚怎么样?”。 “没事,没事,脚已经好了。你家有编织袋吗?”。 “有啊”,李和直接从门后找了几个给常静。这些都是他从老家装东西带过来的化肥袋子。 常静把编织袋里面的那层塑料袋掏出来,在身上比划下,剪出两个洞,然后套在身上,胳膊刚好能出来。 “行了,就这样了”,常静在头上蒙上塑料袋后,开门就走了。 李和点了根烟,皱皱眉头,觉得自己真是堕落了,重生这一回,除了荷尔蒙能引起他的趣味以外,好像没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了。 住过豪宅,开过豪车,吃过山珍海味,又经历过科技爆发的时代,从手机、电脑到互联网都已经麻木了,所以在现在这种粗糙的环境下,看所有的东西都会不以为然,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心态。 这场雨连续下了两天,刚缓晴,他就躲门槛上晒太阳。 电话亭的老头子扯着嗓子喊,“李老师来接电话”。 李和就赶紧去了,“喂,哪位”。 “我”。 一听就是于德华,这个电话的信号好多了,李和不需要大声的喊了,“什么事?”。 “你不是放假了吗?我想着,你来不来东莞看看,我这边地买好了,已经开工了”,于德华兴高采烈地的说道。 “买了多少地?”。 “二百七十万平方尺,就在蛇口,废了老鼻子的劲”,于德华有点居功的意思,要知道整个蛇口特区的面积也只有八点多平方公里。 “什么平方尺,总共多少亩?”,李和懒得去换算,香港人最喜欢说什么千尺豪宅,tvb剧最容易听到,实际上所谓的千尺豪宅就是90多个平方的宅子,也不过是高端时尚公寓楼中的一套房。 “大概是450亩啦,改天我寄图纸过去给你看下啦。港真啊,你来不来?”。 “年底吧,现在没时间过去”,李和不想再坐火车,起码不坐这种慢车,这时候他发现了有职称的好处,如果他有高级职称,他就可以坐飞机了,“你看着办吧,所有的设计按照高标准来,商场的设计暂时就按香港商场的设计来”。 隔行如隔山,画个机械图可以,建筑图就难为他了。 “市里指定给广洲市设计院啦,那我会跟他们沟通好的”。 “行了,我知道了,胳膊拧不过大腿’,李和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亭的老头说,“李老师,给个一毛钱就可以了”。 接电话还要给钱,李和摸摸口袋,一毛钱没装,笑着道,“张师傅,等会我给你送过来”。 “没事,没事,你可是老师呢,怎么也不能差我一毛钱,你先去忙吧,不用给了”。 李和不想这点小钱落口实,转身回家拿了钱给了老头子。 刚转身要走,张老头道,“李老师,麻烦问你个事”。 “你说”。 “我小儿子今年不是高考嘛,那成绩够悬乎,你看有没有办法路子上个大学什么的。你放心,该哪里需要打点的,你尽管开口”,张老头用企盼的眼神看着李和。 李和笑了,这老头病急乱投医啊,“张师傅,这学校可不是我开的,哪里是我说了算,再说我也是个普通老师,可没那个能力。一切考学都是有章法的”。 “李老师,你没跟我说实话”,张老头感觉李和在推脱,有点不屑他这话,低声悄悄的道,“你们肯定有什么内部指标什么的,墙根街的吴家的孩子,那啥玩意成绩?去年都进去了”。 李和苦笑,反正他管不着这些事情,还是笑着道,“张师傅,这我就真不知道了,你也知道我这刚毕业才几年时间,哪里接触的到”。 “哎,同人不同命啊,自古有抬轿子的有坐轿子的,咱就是抬轿子的命”。 李和不喜欢听这种啰嗦,出生在皇城根底下,已经是好命了。 (未完待续。) 126、羡慕 何芳没几天却是突然回来了,李和说,“大领导就是忙啊”。 何芳白了他一眼问道,“你没饿死就好,我都不知道你天天一个人吃啥”。 “那怎么能饿死,门口饭店多的是。你天天有那么忙吗?都是见不着你人”。 何芳道,“没你那么好命,随便糊弄就能评上职称。对了,你的教案呢,借给我”。 “在这呢”,李和随手就从抽屉底下拿给了她。 “有多少字?”,何芳随手翻了一遍。 “二十多万吧,有用?”,李和问道。 “不是还差本专著嘛,我自己已经写了十万字,想着会不会太单薄了,就再补点进去”,何芳继续问道,“你上边的内容没用过吧?”。 李和摇摇头,“没用过,你可以用”。 所谓的专著也是给高校学术委员会看的,其实就是个形式,何芳也打了个擦边球。发论文也是评职称的加分项,可是核心期刊很难发,从投稿开始,等上大半年,也不一定能收不到杂志社的回复。 “累死我了,不行了,我走了,还要回去继续写,在家找资料什么的最不方便了”。 李和笑着道,“你也是真够拼的,当官上瘾了吧”。 何芳道,“在学校里,没有个带长的职位,认人搓的滋味能好受吗?哪怕做官了,只小了半级就是天壤之别,这辈子不当个一把手,不被气死也得被窝囊死”。 李和有点心疼何芳,她的处境实际上差多了。 他留在本校,熟悉环境和人际,而且又有周校长和吴教授两个大靠山,虽然小麻烦不断,但是大麻烦是没有的。最关键的是有郭东和齐功勋做背书,处境算不得差。 何芳在人身地不熟的环境,想重新开一条路,其实不容易。 “那你量力而行,保重身体”。 “恩,我不在家,你就去周萍那吧,省的按时吃不上饭,把胃折腾坏了”,何芳笑着道。 何芳中午饭也没留下吃一口,就直接走了。 回到学校的办公室,又埋头写东西了。 有人敲门进来,何芳抬起头,笑着道,“吴姐,你进来”。 “小何,我上次给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事情怎么样?”,叫吴姐的人笑着问道。 “姐,真麻烦你给操心了,最近真是太忙了,一点空闲的时间都没有。再说,我这工作刚稳定下来”。 吴姐惊诧道,“你年龄可真不小了,不能耽误了啊。我给你介绍的这个男的,人家家世条件不要太好哦,你怎么就不考虑考虑呢。我也不瞒着你了,人家也离多远看过你,对你满意的不得了。你看要不抽个空,跟人见一面,你看看人怎么样?不满意也没人强迫你非要跟人家处是不?”。 何芳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笑着拍拍吴姐的手,“姐,真不能听你这话,谢谢你好心了”。 吴姐见说不动,没趣的走了。 何芳也没心情继续写了,她在个人婚姻问题上想了很多。她也尝试着去看外面的男孩子,家境好点的,她明白他们是在怎么样的生活环境中乘着起来的,他们把人分成上等人和下等人,有上等人的风度和情感方式,跟她完全格格不入的。 那些男孩子太聪明了,看上去那么浮着,轻飘飘的,那些人的优越感,她也觉得非常可笑。 那么家境差点,非常上进的那些人呢,例如熊海洲,她甚至必须承认,这个男孩子是个不错的,表面性格温和,努力上进,但是在贫困中养成的敏感自卑,是性格中极大的缺陷。 她不知不觉中又想到了李和,虽然懒点,但是用温润这个词来形容是不过分的,在他跟前,不需要压抑,不需要紧张,好像一切都那么自热而然。 在极度的痛苦中,在许多个碾转反侧之夜,也许意识到李和并不是属于她的,她决定躲得远远的,也许不会那么痛苦吧。 瞧着,她就以学校忙为借口,现在很少回去了呢,等学校分了她的房子,也许再很难见面了吧。 想着想着,她没有勇气再继续想下去,她的泪水又忍不住出来了。 从抽屉拿出烟,抽出一根,忍不住急忙的点着了,一口重重的烟圈,把她绕在烟雾中。 刚刚进入八月,京城已经是火炉子了。 寿山的饭店已经开了第三家,李和抽空去看了一下,这次是周萍和她丈夫管着的。 新开的饭店,就是李和所说的复制,从装修,服务方式到菜式,三家店都是一样的。 寿山雄心勃勃的说,要在年底之前开上第四家店,他的小徒弟也快出师了。 李和说,“不要只盯着京城啊,广洲,魔都,深圳都可以开啊”。 这又给寿山新的启发,立马又变了志向,豪气的说明年年底要在每个城市开上三家店。 李和笑笑,不再管,反正怎么都是亏不了的,随便折腾吧,每到一个城市都会买房产开饭店,光房子的升值就够了。 李爱军的鞋厂又添了一大批的设备,产量多了好几倍,可是人不够啊。他憋屈,也没跟李和商量,酒喝多了,脑子一热,抱着拼死一搏的心理,大着胆子给市里工商局去信,询问雇工事宜。 这封信居然从市工商局传递到国家工商总局,又转阅到体改委。 而且体改委居然复函了。 李爱军出名了。 因此上了人民日报的头版:昔日卫国英雄今日自强不息,向李爱军同志学习。 一位穿着军装的眼神坚定的年轻人,拄着拐着,单着腿,站在五星红旗下敬礼。 这一副照片火遍全国,李爱军彻底火了,在工厂学习到处演讲,到处做报告。 李和看着报纸,嘴巴里可以放下好几个鸡蛋了。 他觉得不对啊,这分明就是主角待遇啊。 他想不明白李爱军胆子为什么这么大。 李爱军过来兴奋的跟李和说,“回复函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让我尽公民纳税的义务,不要偷税漏税。这不就等于放任我怎么整都行了嘛?”。 李和看了最后一条批阅:坚持社会主义合作经济方向,积极引导各种经济形式健康发展。 他也有点羡慕李爱军了,无知者无畏啊,工商局跟体改委分明是两套班子,可是居然能互相转阅,这分明是进了内参了,进了中央首长的眼里了,“你真是胆子够大!” “丁世平兄弟说的对,枪林弹雨我都过来了,我还怕个啥”,李爱军把那张已经裱起来的信又举起来给李和看,“我往厂子里一挂,谁还能找我茬!“。 那封信都是密密麻麻的批复、转阅。 李爱军没了心结,李和很高兴,“你开心就好,天天到处风光的很,前呼后拥的感觉怎么样?“。 李爱军哭着眉头说,“别提了,好多人请我去报告,烦不胜烦,耽误事情啊。这不,我到你这躲几天清静,等风头下去”。 不过没几天李爱军待不住了,实在受不住李和的殷勤招待,早上吃面,中午吃面,晚上也是面。 如果想喝酒,要一盘小葱拌豆腐都是奢侈。 第五天的时候就坚决的表示要走了,然后对李和的热情款待表示了感谢。(未完待续。) 127、李兆坤来了 什么时候上人民日报变成了这么容易的事情,李和闹不明白了,先是德华和沈道如,现在是李爱军,都上了人民日报的版面。 他为什么就没这个待遇呢? 世界变化太快,他有点理解不了了。 早上刷好牙,洗好脸第一件事就是去买两个包子回来,有点饿的慌,正准备咬一口,一不小心却掉到了地上,还滚了个圈。 他在犹豫捡还是不捡,看到旁边的那臭烘烘的下水沟又有点反胃,可又想着不能浪费。 正犹豫间,一个老头子给捡起来了,用手扑扑灰,递给李和,“李老师,你接着”。 “秦师傅,你还没吃早饭吧,你拿着吧”,李和太了解这老头了,据说家里舍不得掉一粒米的,孙子儿子碗里剩一粒米都要舔干净,他家里人为了避讳闲话,每顿饭碗底子都是清缴干净的。 “哎,那谢谢了,我不怕脏。你们小年轻日子过好了,就开始糟蹋了”,秦师傅包子皮都没揭,一下子就咬了一大口,“是没见过人饿疯了是什么样啊,老鼠都吃绝种了,草籽、树皮都往肚子里塞,肠子里没油水,大便出不来,那就互相撅着屁股用棍子捅。捅不出来的,肠子打结的,肚子比孕妇还大,有的人啊是给活活胀死的。然后啊,抬着往沟里一扔,埋上几锹土”。 这老头在农村下放的历史,李和听了没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笑着道,“秦师傅,现在日子好了,你别想那么多,这往后也是越来越好”。 “那可说不准,花无百日红呢,你是大罗神仙呢,能测到将来一定好?省着点总是没错的”,秦师傅趁着几句话的功夫,一个包子就进了肚子,还意犹未尽的允了指头。 最后才转身走了。 李和本来肚子饿的很,被秦师傅几句话一说,陡然间也没心情吃了。 走到离家没几步,看到一个背对着他的人影,一身半新不新的军绿解放衫,背着一个蛇皮袋,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正闷着头拿着一张地图,左右转悠呢。 他感觉好熟悉,转身一看,吓了一跳,仔细看了好几遍,确认没认错,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来人似乎也一脸不敢相信,却是满脸的惊喜,把手里的地图随手往地上一扔,“龟儿子,老子可是找着你了!”。 正是他亲爹李兆坤! “你怎么找来了?”,李和开口就问。 “你这包子给我,饿死我了”,李兆坤夺了李和手里的包子,狼吞虎咽的下了肚子,吃了也没管饱,“还有吗?”。 李和道,“先跟我回家吧,等会给你再买”。 他也不好不管。 正指望着李兆坤跟上,谁知李兆坤背着蛇皮袋嗖的一下子钻进了巷口里。 李和正准备追,一名骑着自行车的警察打着响铃过来,他慌忙让了路。 待自行车过去,李兆坤才从巷口里探出脑袋,心慌似的拍拍胸脯。 李和哭笑不得的问道,“你这干嘛呢?跑来跑去的”。 “躲公安啊,抓着了,掉层皮哦”,李兆坤惊魂未定的道,“老子上次被抓着了,被塞到拉煤车里遣返蚌步,饿了整整两天呦。可不敢再被抓着了”。 他显然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李和看着胡子拉碴,一脸紧张的父亲,心里弥漫着的情绪也说不好。 把李兆坤的蛇皮袋接在手里,“走吧,跟我回去”。 李兆坤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进了宅子,犹如进了大观园一样,突然停住,紧张的问道,“这是谁家的宅子,带我进来不好吧?人家莫说我是小偷”。 从来不讲道理的李兆坤,开始有了顾忌,李和说不清是心痛还是高兴,居然破天荒的搂着李兆坤的脖子道,“走吧,这宅子我买的”。 “你个熊娃,不能蒙我吧?”,李兆坤惊疑不定的问道。 “是我的,我不是早就领了工资吧,买个房子没问题的”,李和把李兆坤领进了堂屋,又给他倒了杯凉白开。 李兆坤可能真的是渴透了,一大杯子的水,直接倒进了肚子。 在屋子里左瞧又瞧,这摸摸那敲敲,掩饰不住的欣喜。 “走吧,你到井边洗个澡”,李和给他找了几件换洗衣服、肥皂、毛巾。 李兆坤很听话的跟在了后面,“这房子真他娘的大”。 洗澡不需要李和多搭帮手,“你自己洗,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见李和要出去,李兆坤急忙道,“你回来快点,老子一个人在这心慌”。 李和又去买了五六个包子,待回来的时候,李兆坤正在葡萄藤底下的躺椅上老老实实的坐着,一动也没动。 李兆坤看到李和回来,高兴的说,“买个包子,怎么这么长时间?”。 “包子铺离这里比较远”。 在堂屋坐下。 李兆坤吃完包子后,又连续灌了一大壶的水,才拍拍肚子,“真是舒服哦”。 李和看李兆坤脚上那双不成样子的解放鞋,重新拿出了一双鞋给他,“你试试这个”。 李兆坤漏指头的袜子也没脱,直接套了进去,在地上跺了几脚,满意的道,“这个中”。 “你怎么来这了?”,李和问李兆坤道。 “我有你打电报的地址,我就抄了下来”,李兆坤又得意的道,“我是识得字的呢,不清楚的我就问人,我也会普通话呢”。 李和赶紧帮着李兆坤转换频道,两个人话题明显不在一个道上,“我的意思是说,你往年不是去南边溜达吗,怎么突然来我这了?”。 李兆坤道,“我身上没钱了,不来找你,我能去哪里?”。 “怎么会没钱了?你卖猪的钱呢?”,李和从家里的电报知道,李兆坤又跑了出来,还偷偷把家里的两头大肥猪卖了。 李兆坤把自己原先穿在身上的衣服拿出来,在口袋的位置指给李和看,“在火车站正买票呢,不晓得哪个龟儿子给我划拉了口子,卖猪的钱都在里面搁的好好的呢。辛亏买票的钱我攥手里呢,我就来你这了”。 李和顺着左边的口袋瞧,被刀片从口袋底划开了,继续问道,“你没钱,怎么不直接回家?”。 “回去了,你阿娘还不跟我拼命!”。 李和乐呵一笑,敢情李兆坤也知道啊,那可是王玉兰辛辛苦苦养了一年多的大肥猪,一不留神就让李兆坤给卖了。 这可要了王玉兰的老命了,这头猪她可是冷了怕冻着,热了怕晒着,养的精细的很,一下子让李兆坤跟卖了,她再好的脾气,也是受不住的,这比偷她的钱严重的多了。 (未完待续。) 128、李兆坤来了(一) 李和还想张口问李兆坤有什么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可李兆坤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李兆坤对这宅子透着稀奇,把前后院都逛了一遍,每件屋子的门都被他打开了,跟小孩子探宝一样,对每一件新鲜玩意都渍渍称奇。 就连厨房他也没落下,照样进去兜了一圈。又扒在井沿边,探着头看了下,“这井水不好,有点硬”。 北方多盐碱地,打出来的井并不是每一口都能用。不过这口井相对于其他地方还是不错的,洗衣服做饭是没有问题的。 京城多井,几乎每条胡同都有井,以井命名的街道胡同很多,最著名的是王府井了。 李和偶尔担心一旦开始大规模的城市建设,地下地铁施工、大楼地基,截断浅水层的水脉,水井自然也就废了。 李兆坤也不怕葡萄酸,用手勾了一串,一连嘴巴里塞了好几个。 院子里葡萄往年大部分都是让小威这几个熊孩子给摘了,李和怕倒牙,很少吃。 李和问,“你要不躺着睡会?”。 “火车上睡够够的”,李兆坤摆摆手说道,指着院子里咕咕叫的芦花大公鸡,“中午杀一只”。 好几天没吃好喝好了,千里迢迢看儿子,吃只大公鸡不过分吧。 “你做?”,李和直接反问道。 “我要是能做,还问你?”,李兆坤差点忘记爷俩都是一对油瓶倒了不扶的主。 李和道,“你休息会,中午带你下馆子”。 “哎,好”,李兆坤答应的挺爽气。 李和让他到屋里睡觉,李兆坤同样嫌弃屋里热,跑到葡萄藤的躺椅上一歪,呼噜就扯起来了。 见李兆坤睡了,李和也没去打扰他,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去吃饭。 他也在头疼怎么安排李兆坤,这里是待不得的,哪天不注意大马路上瞎溜,可能就被送上了遣送站,虽然有点夸张,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当然凭着他的关系,他也能帮着李兆坤留下来,可是他没那么多精力去照看,不确定的因素太多。 还是送走的好,省的夜长梦多。 可他说话,李兆坤能听吗?别看现在这么好说话,大抵是因为初来乍到,觉着依着儿子,耐着性子听着,可不用多久,新鲜劲一过,就不一定这么实在了。 李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先埋头写论文吧,开学评职称总要发表一篇像样的论文。他还是按照自己的专业写了一篇关于激光雷达的测距及其应用研究,这对遥感测控和军用飞机领域有最直接的意义。 他也没想过去搞什么大新闻,发表个世界级的论文,比如后世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成果都知道,但对他也卵用没有,物理学是建立在实验数据和实验分析的基础上,不可能直接写个结论就去当做论文投稿吧。就好像都知道一加一等于二,但能证明为什么是二的那个人人才是天才。 李和写的很顺,基本没有什么卡顿,实验数据甚至都是直接填上去的,这种简单的实验设备学校都有,等回校的时候到实验室随意出入个两三次就没人怀疑了,当然最麻烦的就是查文献索引了。 李兆坤醒了,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头发好像也梳了。 李和问,“饿不?”。 “几点了?吃饭是正经”。 “没到十二点钟”,李和要不是为了等李兆坤早就去吃饭了,把桌面的书和论文稿子收拾好,就要带着李兆坤出去吃饭。 见了李和把前院凉亭下的摩托车骑出来,李兆坤眼睛都亮了,“这是你的?我进来的时候咋就没看见呢”。 “你上来吧,一直在这放着呢,你没注意看罢了”,李和把摩托车推出门外,锁好门。 李兆坤想想也对,到处转悠那会注意力都被那只大公鸡吸引了,正研究怎么吃呢,哪里能注意到摩托车。 他见李和用钥匙锁了门,才彻底相信这宅子是儿子的,不对,是自己家的。 “你骑一段,我飞上去”。 “这不是自行车,摩托车快,你掂不上来”。 李兆坤听了李和的,斜着身子坐了上去。 李和道,“你这样斜着坐,屁股宽了,我就没位置了,你分开腿坐上去”。 有几个老娘们在门口闲唠嗑,有说有笑,还不经意的对着李兆坤父子看了一眼。 李兆坤以为是笑话他的,对李和有点着恼了,认为跌了他的相,忍不住脾气,可骂人也不敢大声,“他娘的,哪里那么多废话,能骑得动不就行了嘛”。 “那你坐稳了,把我扶着”,李和没辙,就自己屁股往坐垫前面挪了点,踹响油门,窜出去了。 李兆坤差点被惯性甩下,只得紧紧的把李和给搂着。 “你扯着我衣服,别抱着我,我打不住方向”,李和被李兆坤这样僵硬的抱着,浑身的不自在。 李兆坤才讪讪地松开手,扯着李和衣襟。 到了寿山的饭店,李和去把摩托车停好,让李兆坤先等一会。 正是中午饭的时间,饭店里坐满了人,三三两两举着杯子,喧闹声不止。 李兆坤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大的饭店,他也是走南闯北的,可是在记忆里只有国营的大饭店才有这种气派。 平常想改善伙食都是去有二三张桌子的小馆子,他在想这么一顿饭大概要多少钱,最后也没算出东西南北,一想到不需要他花钱,也就心安了。 李和正跟一个头发精亮的老头说话,李兆坤刚想上前,可没走两步就又停住了,看看老头衣服,又看了看自己衣服。 那个老头正是寿山,穿着硬肩窄袖,戴着角质架眼睛,头发一丝不乱,容光焕发,有从厨子向文化人发展的倾向。 他还没等李和介绍,就快步走向李兆坤,一上去握住李兆坤的手,“老弟,欢迎,欢迎”。 李兆坤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的手忙脚乱,他还只在电视里看过人家见面握手呢,双手随着寿山的节奏在晃荡。 “行了,你俩别晃了”,李和把他俩手分开,指着寿山对李兆坤道,“这饭店老板”。(未完待续。) 129、李兆坤来了(二) “喊我老山就行”,寿山急忙补充道。 “啊,你是饭店老板?”,李兆坤一方面吃惊饭店老板能出来迎接,一方面又想这么大的饭店老板早就是万元户了吧,“你好,你好”。 立马又激发了八百度的热情。 “是,是”,寿山说的也有点心虚,他娘的,你儿子才是大老板好不好,老子也才是打工的。 随意找了个包厢,中午用的人很少,待坐下,寿山把菜单递给李兆坤,笑着问道,“吃啥,兄弟,你尽管点,我都能做”。 李兆坤接过菜单,先是被图片吸引住了,这些菜单图片都是按照李和的建议花大价钱照的彩色照,现在也不算独一份了,因为很多饭店有样学样,也开始这么干了,什么样的菜式一目了然,顾客进来看的有食欲不说,也少费口舌介绍。 李兆坤先是好奇的翻了几页图片,待仔细看了图片下面的价格,有点阴晴不定了。一盘粉蒸肉居然要七块钱,一盘炒土豆丝居然要一块钱,怎么不去抢钱啊,不是来的更快点!难怪对自己父子这么热情,这是把爷俩当冤大头呢。 想想这么大的饭店老板,不是好惹恼的,没有当面发作,只是把菜单推给寿山,“要不等等,咱爷俩也先喝点茶,天热的很,等会点”。 茶水不要钱,他看的清楚呢。 寿山看看李和,李和道,“随便上点吧”。 寿山点点头就出去了,李和说随便,可不是真随便,这货口叼的也是没谁了。 李兆坤眼看着寿山出去了,才急吼吼的说,“这个龟儿子,要宰咱呢,你瞧见没有,一盘肉敢要七块钱,这种人就该生孩子没***就该.....”。 李和急忙打断,亲爹啊,你诅咒的是你亲儿子呢! “不是,这家饭店就是这价格,人家做的好吃,要不我也不能带你来是不,你别管了,等着上菜吧”。 李兆坤平常从王玉兰手里也就才能熬个两三块零花,要出来闯事业,都没本钱,才想着法子把家里的大肥猪卖了,过得何其艰难。 此时儿子点个菜花个十块八块都一点不在乎,不由得计从心来,“要不这饭咱不吃了,多贵啊,反正你是请我的,这饭钱你省下来给我吧”。 “这要是随便走了,多丢人,人家还以为咱吃不起饭呢”,李和没这么心软,他怕给了钱,回头找不见人。还是先稳住在身边踏实点,然后想着法子给哄回老家。 李兆坤深以为然,为了面子,先忍着。 寿山带着小徒弟整整布了一桌子的菜,然后开了一瓶茅台,就坐在李兆坤的旁边的椅子上,“兄弟,咱俩喝一瓶”。 李兆坤心想,你也跟着一起吃了,你总归要出一半钱吧。 “兄弟大老远过来,不容易啊,这顿饭算是我给你接风的”,寿山先是给李兆坤倒了一杯,要给李和倒,李和摆摆手示意不想喝。 李和道,“爹,人家寿老板说请客呢,你俩就多喝点”。 李兆坤刚才算了半天,也没算明白这一桌子要多少钱呢,听到寿山请客,心里才高兴了,乐呵呵的端起杯子,“你真客气了,来,咱俩喝”。 他越喝越勇,让寿山几句话一捧,也没那么拘谨了,脱了衬衫,光着膀子,抱着猪骨头啃起来。 寿山竖起大拇指,“你真真的好酒量”。 “就这茅台,我在家都是懒得喝,这玩意没劲”,李兆坤真不是吹牛,每年的过年,李和都会想办法从县里供销社倒腾东西回来,真没差过李兆坤的酒。 两个人谈的投机,寿山十五六岁就在饭馆里做跑堂小二,自然会哄人,而李兆坤几杯酒下肚,又喜欢吹,吹牛有人捧着,自然不亦乐乎。 两瓶白酒,两人就是一人一瓶白酒。 接下来几天,天天都是饭馆里吃吃喝喝,李兆坤有点乐不思蜀了。 李和一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开始在家煮面条了。 李兆坤吃的寡淡无味,问道,“咋不出去吃了?”。 “人家那是做生意的,哪能天天让咱白吃白喝。就是给钱,吃上两顿饭,就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啊,咱就面条对付着吧”。 李兆坤听着也是实话,就低下头,继续吸溜面条了。 常静问,“你爹来了,要不我给你烧几天饭,给你招待下?”。 李和道,“不用,他对吃没啥讲究”。 李兆坤每天闲着无聊就开始饭后溜达了,大中午的也不怕热,学着城里人把衬衫塞进裤子里,故意露出明晃晃的腰带,这些都是李和按照他的尺码给重新买的新的。 走路都开始学电话亭的张老头,背着手,昂首挺胸,这样有气派,有一次甚至大着胆子从公安面前过,公安也没盘着他要介绍信,还热情的跟他打了招呼,“师傅,遛弯呢”。 他内心虽然很紧张,腿都要软了,但还是故作矜持的点了点头。 这次冒险成功的经历,令他欣喜不已,原来他也可以做城里人呢。 只要不开腔,谁能知道他是外地人呢? 不能开腔,一开口就露馅了,一口荷兰音,普通话可不是把‘俺’换成‘我’这么简单。 张老头见正四处张望的李兆坤,上前递了一根烟,笑着问,“李老师真是亲儿子?”。 “谁?”,李兆坤没反应过来,见有人来搭话,还是很高兴的道,“我儿子叫李二和”。 张老头也不知道李和全名叫啥,指着李和家的方向道,“就拐角那家,姓李的,在学校做老师的”。 李兆坤道,“当然是我亲儿子,真真的亲儿子”。 张老头上下打量了李兆坤一下,渍渍的道,“瞧着不像啊”。 李兆坤听不得别人唬他,这样就急了,“怎么不像了,不信,我拉我儿子过来你比比,一准像。没人说不像的”。 电话亭旁边有一圈唠闲嗑的,看李兆坤这憨态,没有不笑的。 张老头道,“行,行,我们信你还不成”。 一圈人又笑了。 李兆坤面皮涨红,“我说的是真的,你们等着,我去拉我儿子过来”。(未完待续。) 130、走 “跟你闹着玩呢”,张老头急忙拉住了转身要走的李兆坤,他害怕真让李和知道了,都会闹个没脸。 他没想到这李兆坤这么不识逗。 一旁的人笑得更热闹了。 这帮老娘们闲汉,你要说恶意,也未必有,总之有事没事总要在乡下人面前秀一秀优越感。也有是纯心的,李和家住的那么个大宅子,早就遭人嫉恨了,京城住房紧张,一个萝卜一个坑,别人家都是一家人挤着住,凭啥你李家住那么大的宅子。 李和在堂屋写论文,见李兆坤气呼呼的回来,还是特意问了下,“你这是怎么了?”。 李兆坤顾忌脸面,什么都没说,这两年在乡下谁不是恭维着他,哪里有这么难堪,咒骂道,“城里人果然都没好东西”。 李和听的心里一喜,以为李兆坤对这里厌倦了,趁机问道,“要不送你回去吧,我下午去给你买火车票,你在这阿娘也担心呢”。 “你就这么急巴巴的赶着老子走?”,李兆坤虽然刚才受了气,但是还是舍不得离开,以往进城都是跟一帮子讨饭的一起睡桥洞,睡公园,即使偶尔有个闲钱才会住旅馆,可没李和这里的条件好啊。 “不是,你看你这几天到处溜达,有心人早就知道了,要是举报的话,户籍警还不上门?”,李和劝不了,只能用吓唬的了。 李兆坤一想可不是嘛,以往居无定所,公安堵不着他,现在住儿子这了,不是一下子就让堵着了,站起来慌忙道,”不行,我得走”。 “去哪?”。 “你借我点钱,我去南方,那边管的不严实”。 李和道,“你去南方干嘛?你又没工作,去了不是瞎折腾吗?”。 “老子去做买卖赚钱,怎么就不行了”。 李和真不知道李兆坤是怎么想的,还是耐着性子道,“你想想你做生意多少年了?从我记事起,你哪年是在家的?现在条件好了,缺不了你吃,缺不了你喝,你在家好好歇着不行吗”。 “那是之前政府管着我做买卖,现在不管了,你怎么就知道还能挣不到钱,老子只是缺本钱罢了”,好像说到了李兆坤的痛点,他冲李和叫的声音很响亮。 “你不就是差钱吗?你要是愿意回老家,我就给你钱,每个月都给,你看行不行?”,李和直接抛出了条件,跟亲爹是扯不明白的。 一听儿子要给钱,李兆坤就来了精神,“给多少?”。 “你先说你回去不回去?要是答应回去,咱俩再谈价钱”,李和怕李兆坤没听清楚话里的条件,就把话撩开了,你只有回去,才能给你钱。 “你当老子讨饭的呢?”,李兆坤也不是吃素的。 父子俩的谈话不欢而散。 又过了几天,李兆坤实在吃不下面条了,想念家里老娘们做的咸菜炒肉了,在家里革命小酒也是天天醉,虽然没什么钱花,可是好吃好喝啊。 在李和这里除了开始几天下了几趟馆子,后面天天是面条,他嘴巴要淡出鸟了,更过分的是没酒,没酒吃啥也不香啊。 临近中午饭的时候,他对李和说,“咱俩下个馆子吧”。 李和正赶论文,头也没抬,“上次给你买衣服,咱买了200多块钱吧,我哪里还有钱下馆子,就那么点工资”。 又掰开手指算他毕业后买房花了多少钱,家里寄了多少钱。 一番算下来,有近三万块,李兆坤都有点吃惊,“咋花了这么多呢?”。 “咱家的房子还有老三的房子盖起来都花了五六千,你算算对不对。要不是之前卖黄鳝挣了点,我这点工资也禁不住折腾”,李和是要降低李兆坤的预期,千万别要求太高,“所以我让你回家多好,现在就阿娘手里还有钱”。 “那给我两块钱,我去买瓶酒,好长时间没喝酒了,二块钱你有吧?”。 家里的酒早就让李和放地下室了,他就要这样熬着李兆坤,让他自己待不住,从口袋掏出一把零钱,“要不你来数数,我还剩3块钱,这是全部家当,买了酒,咱明天早饭都吃不上了”。 没过半个月,李兆坤终于耐不住了,城里虽好,可是啥事干不了,又吃不好喝不好,嘴角要冒火了,问李和,“我回家你给我多少钱?”。 李和心里笑开了花,别说李兆坤熬不住,他都绷不住了,半个月没见荤,谁受得了啊。 “我给你买车票到省城,另外再给你省城到县城的汽车票钱”。 李兆坤急了,“你不是说多给钱吗,就这么点?”。 “我就是给你买火车票的钱,也要找人借,开学以后我才能发工资呢。你只要到家了,我以后每个月给你寄15块钱,你看这样行不行?”,李和已经进入了哭穷的角色,把李兆坤的钱掐的死死的,除了回家,他就真没地方去了。 “那你找别人多借点,一次性给我不就好了”。 “都是领工资过日子的,谁有那么多钱一次性借给我”。 李兆坤听了这话也死心了,“那既然要寄钱,一个月给30,15块钱够干嘛”。 “行”,李和还是同意了李兆坤的这个要求,只要他愿意回家。 李和还是感叹这亲爹两辈子都是这样子,没怎么变,不识得哄,但识得骗,也难怪这么多年做不起来生意。 出门喊了小威,让他去买火车票。结果买回来的就是当天晚上的,李和交代小威的原话就是越快越好,小威当了真。 下午的时候,李和骑摩托车去了百货公司,吃的用的给李兆坤带了两大包。 把李兆坤送到火车站,给了他两块钱,李兆坤道,“路上饿了,我还吃饭盒呢,二块钱怎么够”。 李和又故意翻了好几个口袋,才翻出2块钱,“总共四块钱够了吧”。 李兆坤叹口气,儿子家也没余粮啊! 李和跟着李兆坤一起进了站台,给他理了下衣领,“天热,路上多喝水,茶杯都在包里,茶叶也都在一起,下省城了,路上注意点车”。(未完待续。) 131、孟建国 李兆坤随着人潮上了火车,找到了座位,火车要驶离站台,还不忘把脑袋伸出窗户交代儿子,“别忘记寄钱啊”。 李和冲着晃晃手,“不会忘得”。 什么都可以选择,但是家庭父母,永远都没有的选择,在一起是天注定,是命中的责任,他逃离不了。 夕阳尚未落下,空气中闷燥的又不像话了。 回去的路上,他尽可能的骑得最快,这样可以带起一丝凉风。 他也没忘记观望两边的风景,时代的转变是如此的突如其来,街头中不乏青春靓丽的摩登女郎了,她们厌倦了一成不变的衣服款式,开始朝着流行跟进。 在偶尔的夜晚,李和也能听见各处舞会的声响,一些文化机关举办的舞会都是场场爆满。 李和刚回到家门口,下班路过的常静问道,“你爸爸送走了?”。 李和点点头,“他在这我照顾不来,回老家还是好点”。 常静笑着道,“也对,你天天这么忙。我家冯磊来电话了,说在那边挺好的,付霞也照顾的好”。 她的笑容好像被风吹碎了似得,能揉进人的心坎里,李和尽量忍着不看,“那就好,你也少点担心”。 晚饭李和终于不用吃面了,就近找了个饭馆,要了一盘红烧肉,一瓶脾气。睡觉的时候,才发觉习惯了李兆坤的抱怨,现在人突然走了,还有点不习惯。 学校开学的没两天,李和刚上完第一节课,吴教授就喊他过去。 吴教授道,“你的论文准备好了?”。 李和把论文交给去,“差不多了,你看哪里有不对的?你改改”。 “很不错,晚点我再看看,可以的话,我来帮你寄出发表”,吴教授随手翻了一页看了一下,递给李和一本书道,“你看看”。 是一本物理学教材,李和在首页封面主编位置居然看到了他的名字,和吴教授是并列在一起,这种成就感难以言明,比他挣了几百万还要高兴,“这么快?”。 “暑期我们开了编委研讨会,都是重新逐字逐句改的,可不能出半点错误,不过你这次统稿做的很好,许多教授对你很满意,不但内容详实,而且汇编风格都是一致的”,吴教授居然又拿出一个信封,“这个拿着,两百块,没有让你白出功夫的道理”。 李和推辞,“吴教授你已经这么照顾我了,再拿你钱成什么样子了”。 “可不是我给的,是部里给的,我哪里有钱给你。参与的人,人人有份”。 李和听这样说也就接了,也没好意思问图书卖了有没有钱分。 “还有再写一篇论文,作为你研究所毕业的论文”。 李和有点摸不着脑子了,他什么时候有研究生资格了,“我?”。 “废话,我招个研究生,还要别人说三道四吗?我想了想,学位提不上去,你就是职称上去也没意义”。 吴教授本身是电子系院长,名下补录个研究生根本没什么难度。 李和掰着手指头算,也算不清这要差吴教授多少人情了。本科学位跟硕士学位晋升职称还是有差别的,本科学位的副教授可能只是个名片教授,也就比名誉教授高一点档次。 他也会想着这是不是吴教授帮着军工所那边还人情,所谓投桃报李吧。 他也懒得去想了,反正是他落着实惠了。 出了办公楼,遇到了孟建国,在跟一个女孩子一边走路,一边笑笑闹闹,刚打完了招呼,就愣住了。 跟孟建国在一起的女孩子,他是认识的,是他家后面住着的车丽丽。 孟建国介绍车丽丽道,“这是今年中文系刚留校的车丽丽老师,这是电子系的李和老师”。 女孩子见到了李和,慌张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笑着大方的伸出手,“你好,李老师”。 长睫毛忽动忽动,笑着的时候一深一浅两个酒窝就浮了出来。 李和也握了手,“你好”。 孟建国问,“一起吃饭?”。 李和道,“不了,我先回去了”。 回到宿舍,刚好刘乙博在水槽洗衣服,李和靠在门框上点着一根烟,问道,“最近跟你对象怎么样?有没有结婚打算”。 刘乙博道,“快了,准备好随份子就对了”。 “生米做成熟饭了?”。 刘乙博这回难得的没有反驳,腼腆的点了点头,“就你胡说”。 “行啊,你小子”,李和重重的拍了下刘乙博的肩膀,突然又想起车丽丽的事情,“孟建国也处对象了?”。 “不是太清楚,不过跟中文系一个留校老师打的挺火热的”。 “车丽丽?”。 刘乙博回头道,“你不是挺清楚的,还来问我”。 “我就在门口遇到他们俩了,这不是跟你求证吗”。 孟建国是否清楚车丽丽的婚姻状况? 还是心甘情愿的充当第三者? 吃完晚饭,李和去了好几次孟建国的宿舍,门一直是锁的。 李科问,“你找他有事?”。 李和说,“没事“。 “那你这么心急火燎的找他。你过来帮我看看我这篇材料怎么样?”。 李和道,“听真话?”。 李科好笑的道,“我当然是要听真话了”。 “我那我就照实说了,你写材料过于刻意用心,恨不得把肚子里的墨水都倒出来,写的太过铺张和华丽”。 李科很高兴,这话说到了他的心窝里去了,“那我怎么写平实厚重点?我就琢磨不透”。 李和笑着道,“官样文章都是有套路的,写材料的时候,你多找点跟你差不多的同类材料看看,就按照那个套路,内容和数据对就行。没必要去耍聪明、玩花枪”。 李科叹口气道,“难怪我说我每次写公文都这么累,而别人一天都可以写好几份,都跟玩似的。越想写好,越是写不好。看来还是我能力不足”。 李和笑着道,“跟能力没什么关系,你看看中文系的文笔、文章水平都很好,可是偏偏机关单位的笔杆子理工科也不少”。 孟建国回来的很晚,李和也就没去找他了,这样就显得太有意了。 (未完待续。) 132、课堂 没等到李和去找孟建国,孟建国却在第二天来找李和了。 孟建国翻起李和桌面上正在看的一本书,“费先生的书?挺枯燥的,一般都不会喜欢”。 李和递给他一根烟,“是的,刚出版的《江村经济》,唯一读了三遍的书,第一遍读着枯燥,第二遍读的入味,第三遍就是甘霖了”。 孟建国重重的吐了个烟圈,毫无缘由的说了一句,“是不是觉得我挺可耻的?”。 李和没想到孟建国这么直接,不过糊涂还是要装,“你怎么尽说些我听不懂的”。 “车丽丽跟我说了,你们两家只隔条围墙,你没理由不知道她的情况,我也没有必要在你面前遮掩”。 昨天遇到车丽丽之后,李和才明白为什么上次爬围墙看到她的时候会感觉那么眼熟,在一个学校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照过面,只是没往心里记罢了,“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孟建国想到那个明媚的女子,好像又想到了那个明媚的夏天,“两年多了,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学生,不过那个时候我没那想法,只是单纯觉得漂亮,如此而已”。 李和想到车丽丽的那个六七岁的孩子,不可能是孟建国的了,松了一口气,“你们有关系了?”。 “怎么可能,人家是有家庭的,我不会做这种无耻的事情,我们只是互相倾心,没你想的那么乱七八糟”,孟建国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那你们不可能这么继续爱慕下去吧?怎么想的”。 孟建国一颗烟抽完,从李和桌面的烟盒又抽出一根,点着了,“她跟那个男人没感情,错误年代的错误结合”。 道德只能律己,不可及人,它无法像法律一样规范精确,且每个人的标准都不一样。用来评判事情很容易出错,李和没法说太多,“这个我就帮不了你了,你自己琢磨吧”。 孟建国斜着眼看了李和一眼,“我要是能琢磨明白,还来找你干什么”。 李和道,“我自己都是单身狗,能给你什么建议?”。 “那个男人我见过,很实在,对她也很好”,孟建国陷入了自责中。 王土地李和也见过几次,是挺实在的一个人,“那你的意思是你要放手?”。 最后一口烟,孟建国足足拔了有三秒钟,被深吸的那口烟憋的咳了起来,好久才缓过劲来,慢悠悠的道,“我很爱她,跟她在一起是甜的,她身上有让人心安的味道。哪怕跟她走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就觉得不用出人头地,不用功成名就,不用腰缠万贯,也能感觉到幸福了。甚至有一点失了凌云壮志,觉得这样就挺好。”。 “你这样做合情,因为感情永远是不受控制的,但绝不会合理”,李和不合时宜的打断了孟建国的自我陶醉。 孟建国道,“我也尝试过去忘记她,告诉自己这样做不对,可是你要知道,思念是一条疯狗,即使关上门,也能听见它挠着门日夜狂吠!”。 感情的事情,外人都没法插手,李和本以为孟建国不知道车丽丽的婚姻状况,想去提个醒,现在既然孟建国都知道的,李和也就没有多说的了。 “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下午还有课,我去上课了”。 每天上课,李和最厌烦的事情就是擦黑板,粉层纷扬,喉咙鼻子都能灌进去,不吐痰都不舒服。 条件还是太差了,这会条件最好的应该外国语大学了,小班教学,视听教室都用上了。缺语言人才,国家投入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有联合国文教基金给钱。 每天学生们最主要干的事情就是看外国片,不管是英语片、德语片、法语片,片子都很豪放,该露的地方都会露,许多外校的学生为了欣赏带有艺术美感的人体,有时间都会去蹭课。 李和上科学史课的时候,只要学生不吵闹、不讲话,他很少去管。 甚至学生们看课外书也被他视为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在习惯性在教室过道里溜达了几遍,他看到了几本让他恐惧的书。 学生看他过来,故意遮挡在课本下。 李和伸出手道,“可以拿给我看看吗?”。 学生看李和没有表情,还是有点恐慌的递给了李和。 李和接过来一看,果然是小白杨的书,丑陋的中国人,喊的很响亮啊。 年度的畅销书,应该有不少学生在看吧,李和不无担心的想到。 “这本书我没收了”。 学生道,“李老师,那本书是我借别人的”。 李和道,“谁的书,让谁来找我”。 他展现出无理取闹的一面,说好的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呢? 他站在讲台上,把那本书高高举起,“在看这本书的同学请举手”。 没有一个学生举手。 李和又道,“在读中国人史纲的同学请举手”。 还是没有一个学生举手。 “大家都是中国人,谁觉得自己是丑陋的,举手我看看!”,李和的语气已经很不好了,学生们更不敢举手了。 “那我告诉大家,这本书我也是看过的,好看吗?特别好看,有理有据,煽动性强,难得的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大家是学过辩证法的,那我们可以站起来批判,但我们不再需要跪着自虐了”,唯恐学生不懂自虐的意思,又把自虐两个字写在黑板上。口音问题,在有些字上,他还是无法准备的发出n,l两个声母的区别。 这种自我矮化,在这本书里已经有点丧心病狂的程度了。 而这位小白杨和龙部长算是毁了不少人。 李和也明白这一代人的心思,他也是这一代人,大家发现了跟西方的差距,人都有自救之心,知晓问题了,都想着怎么进步,猛然发现了小白杨,好像找到了良药,就把他搬上了神台。 “这个作者呢,只是一个识字的平民,平民里面文笔是比较好的,根本就没有受过任何系统的教育。还有那本《中国人史纲》,这里有历史系的学生吧?都对吗?按我的想法,这作者没去说相声都是可惜了,基本上带着自我情绪的胡编乱造。要看历史方面的书,学校的图书馆就有不少,比如黄仁宇先生的书就很好。还有陈寅恪先生,梁启超先生的,这么多大师的书你们不去看,去看一个小学生的书,脑子不是有毛病嘛”。 李和这节课成了对小白杨的批判课,他可不希望他的学生成为人见人恨的喷子。 “以后只要是港台作家的书不准进入课堂,起码不能进我的课堂,否则一律没收”,李和最后想想又补了一句,“武侠和言情除外,可以学学怎么行侠仗义和谈恋爱”。 学生们又哄堂大笑,有幽默感的老师又回来了。 (未完待续。) 133、擦枪走火 李和最近比较忙,也没怎么看报纸,把办公室前几天报纸又找了出来,把上面的消息又重新消化了一下。 当看到日苯广场协议的签订,他才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把这么个大事情给忘记了! 日元升值这么好的时机让他给错过了,他悔的肠子都青了,那少赚多少钱啊! 拿出只有自己看得懂的小本子,上面已经明确做了记录,还是让他粗心大意的给忘记了。 他又羞恼的重重的拍了下办公桌。 陈芸道,“没吃错药吧?”。 “没”,李和心不在焉的回道。 陈芸笑道,“那你平常都吃什么药啊”。 李和才反应过来,“你又开我玩笑,什么药也不能乱吃啊,吃出毛病可就问题大了”。 “没事,只要按照要求吃的,吃出毛病就告医院”。 “吃死了怎么办?”。 在旁边的杨浩接了话,“要是死了,你就由人证变成物证了!”。 陈芸哈哈大笑,“这可不是我说的”。 李和感觉不对劲,这陈芸开玩笑很正常,可这杨浩很少开玩笑的,就问,“你俩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陈芸笑嘻嘻的道,“调工资了,能不高兴嘛,不过你不用高兴,因为没你份”。 杨浩怕李和心里不舒服,办公室的人都涨了,就李和没涨,就解释道,“按照工作年限调的,每个人调的都不一样,我也才调了11块5毛钱,没多少”。 陈芸对杨浩不屑的道,“别得了便宜卖乖啊,就多了这11块钱,你回家就敢冲你老婆嚷几句”。 是啊,涨工资是多么大的事情,起码是几十年不遇了。 李和就无所谓了,每个月的工资都不够他下馆子的,突然想起来,他好像还没领过工资。每次要到发工资的时候,他就去签个字,然后跟大部分单身老师一样存到财务那里,需要的时候再去领,大部分人都没到银行存钱的习惯。 十月一号赵有才结婚,有点上门的女婿的意思,酒席都是女方在办,女方有点颐指气使。 虽然很多同学都是分配在京城,但是各种原因都是无法来,比如高爱国就下乡镀金去了,转一圈又能升一级。 来了有七八个同学,都是挤在一个桌子上,李和的左边是刘海,右手边是王慧。 赵有才在一帮子同学面前颇有点不自在,一个劲的说,“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王慧说,“我以为是谁家闺女呢,原来是吴厅长家的,摆的谱挺大”。 李和不熟悉,也就没接话,刘海接了话茬道,“吴厅长资历深,听说马上要到地方去”。 刘海毕业分配进了防汛抗旱总指挥部,听着是个没名头的部门,但是也是最容易出政绩的地方。 王慧摇摇头,冷笑一声,“没戏,年龄在那放着呢,顶多也就熬退休了,哪还有什么进步,不过对赵有才还是有帮助的”。 刘海想了想,才点点头,“也对”。 李和左右插不上话,只得在旁边跟一桌人不断碰杯。毕业才两年,他也感觉到跟各个同学的差距,比如就有不断的人来给王慧、赵永奇、周庆、刘海敬酒。 甚至都有人把何芳给认出来了,一口一口何处长的叫着。 几个人的职称和资历也是很浅的,但是耐不住衙门大,都是根粗叶茂的部级或者副部级机关,对于很多区里或者市里的干部来说,跟部里的干部处好关系是非常重要的。 特别是对于一些驻京办的干部来说,跑部钱进是正常的行为,少走一个人的关系,事情都难办。 对李和来说不吃味是不可能的,嫉妒羡慕恨? 但是对他来说,他的能力就在这放着,去想多了就有点不实际了,从政不光是智商情商的问题,还有一个词叫政商,他这种性格进去了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几个男生都被拉到其他桌子上了,推辞都没办法。 大概因为王慧和何芳是女生,来敬酒的人也就只能寒暄几句,不好上手去拉。 桌子上也就剩下李和、何芳、王慧三个人了。 王慧问李和,“有没有想过更进一步?”。 李和好笑的问,“怎么更进一步?”。 王慧低声说道,“我这里有个党校名额,我留给你”。 李和摇摇头,“没想过从政,再说也不合适”。 王慧好心被李和当驴肝肺,有点气急,“我还不了解你,表面上温和随性,骨子里最是清高了。按说清高是好事,可是清高也要看本事、看能力的,不是谁想清高都能清高的。就怕你把清学去了,结果也高不到哪里去。别床底下放风筝,都爬着的”。 何芳看不惯这个川辣子这么呛李和,不待李和说话,就把杯子举起来,对王慧道,“杯子举起来,好长时间没跟你喝酒了。你别拱他了,他就这性格了,可学不来你,如今做了领导,出有车入有辇,吃香喝辣”。 王慧道也不是好惹的,笑着道,“你直接说我贴领导屁股不就得了。你不也是快快活活升官”。 李和怕两个人真的擦枪走火,上学时两个人就不怎么对付。 “你俩都是大领导,我敬二位领导一杯”。 吃完饭,一波接着一拨人都走了,因为是女方家布置的新房,去闹腾也就没意思了。 李和问何芳,“我骑得摩托车,你去我那不?”。 何芳也喝了不少酒,不过脸色依然没变,摇摇头道,“你把我送到学校吧,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呢”。 “王慧你别跟她计较,就那性格”。 何芳冷笑,“什么时候轮到你给她说人情了?”。 李和被挤兑的噎住了。 “我就怕同学伤了和气”。 何芳道,“和气?和气早就没了,快开学的时候给我递好几张条子,说是谁家的孩子要进我们学校。你看多好,她得人情,我办事”。 “那你帮着办了?”。 “当然没办,她也只是虚晃一枪罢了,只是面子上碍不住,给人写了条子。然后背后电话里跟我说,能兑现就兑现,条子先收下,稳住阵脚再说。你看得罪人的事情反而是我干了?你说她这干的叫什么事?”。 李和想不到两个人之间还有这么点过节,“确实有点过了”。 “哪里是过了,简直是自不量力,没本事就别乱拦事情”。 李和没评论,找了摩托车,就把何芳送到了学校。 (未完待续。) 134、感悟 从赵有才的婚宴上回来,李和的心里是有点抑郁的,与同学们相比,毕业两年多的差距已经出来了,大部分同学是人生得意,而只有他是半死不活的。 虽然同学中官都不大,却有级别管着的,级别有高低之分,在饭桌上的话语权就有所不同。 这就是社会上的规则,有意无意大家都去遵循,李和就只能心甘情愿的去做个配角,配角不能抢戏,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就得了。没有机关的那层皮,谁能搭理你?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跟所有人的差距会越来越大,这种心理失衡也会越来越严重。 他也想明白了,上辈子他已经用实践证明了,他不适合政治这条路,这辈子就没必要去走冤枉路了,安心做个富家翁也是不错的,攀比只会失去本心。 按照张老头的说法,有坐轿子的人,有抬轿子的人,既然没有坐轿子的命,还是努力不做那个抬轿子的好了。 回到家,太阳才刚刚西下。 大门是开着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蹲在鸡笼门口给鸡撒稻谷,这是常静的小闺女冯蕊,遗传了母亲的基因,这么小的年龄已出落的很标致。 冯磊去了香河,小威又一天到晚找不见人,李和索性就把钥匙给了常静,交代帮着照看家里。常静又经常上下班没个准点,照看鸡鸭的活就落到冯蕊这小姑娘身上来了。 李和问,“小蕊,晚饭吃了没有?”。 冯蕊见是李和回来,在池塘里洗了把手,才回道,“没,奶奶已经烧饭了,等会就回去吃”。 李和把堂屋门打开,从抽屉里找出一根钢笔,递给小姑娘,“送你的”。 这钢笔有点细了,他很少用。 “李叔叔,我不要,太贵了”,冯蕊手放在背后,坚决的摇摇头。 李和跟常静以姐弟称,这冯蕊一出来就给他抬高了辈分,就变成了叔叔。 “拿着吧,你没看我都是放在抽屉里的,好久没用了”。 “你以后能用得着呢”。 “真不要?那我可就扔了?”,李和作势就要扔。 冯蕊怕李和真扔了,才慌忙道,“李叔叔,别扔,那给我吧,扔了怪可惜的”。 李和笑呵呵的递给她了,小姑娘高高兴兴的接了。 李和把柜子底下一大摞的信纸卷了一把放到了小姑娘怀里,“拿去做草稿纸吧,不够我这里还有,多的是”。 这些信纸都是在页眉带学校抬头的,有他学校的,有何芳学校的,他跟何芳这两年没少往家里拿,层层叠叠的堆了老高。 李和哪里用的了这么多,主要是为了满足家里老四的需要,李冰为了要这种信纸,还特意给李和写了信,说的一本正经,草稿纸不够用,外面卖的草稿纸质量差。 李和哪里信她这种鬼话,不过还是给她找了一大堆的信纸,何芳记在心里,还特意去了周边几所大学,各种大学抬头的信纸都弄齐全了。 为此李和还专门去了趟邮局,给寄回了老四的学校。 冯蕊小姑娘看到红色的、蓝色的各种颜色抬头的信纸,高兴的很,没有拒绝,咧着嘴巴接了。这种带抬头的信纸在学校可以显摆呢,学校里的孩子基本都拿着各种各样的带机关单位抬头的信纸。 小姑娘高高兴兴的走了。 李和开始打扫卫生,桌子上都是灰层,不抹下,他自己都看下去了。 刚把茶几整理干净,常静就进来了,笑着道,“那么好的东西,你给个小丫头干嘛,没得糟蹋了”。 “可不是给你的,我不在家,冯蕊可没少帮我忙,我谢谢她,跟你没有关系”。 “你这人,又拿话挤兑人”,常静抱怨完李和之后,又问道,“昌平那边拆迁了,你说咱这边会吗?”。 “修昌平公路?”,李和上次路过的时候已经在拆迁了,主要是打开京城的北大门,是通往八达岭、十三陵的必经之地。随着汽车越来越多,13米的路宽已经不够用了。 李和都不知道,一夜间从哪里冒出来那么的汽车,可能是宅在家里和学校的时间太多了吧。 不过他是知道巷口里有不少倒爷就是专门倒腾汽车的,大部分人手里都没货,就是层层介绍,中间人从里面吃佣金。 “对,你说这里拆了,咱能拿多少迁移补偿费?”,常静是希望拆迁的,她家的那个鸽子笼住够了,她就想换个大的。 李和笑着道,“轮不到咱,要拆迁也是从棚户区先开始,咱这里没个十年八载不用指望”。 哪怕九十年代以后大规模的拆迁,这里实际也是拆迁不了的,李和不想打破常静的希望,就没说实话,只是说了个遥遥无期的日子。 “我就想安置个新房子,以后冯磊结婚也用得上,听你这样一说是没指望了”,常静不禁叹了口气。 李和笑着道,“他是男孩子,有他自己出息,你操心那么多干嘛”。 常静白了他一眼,“等你养儿子你就知道了,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和在家呆了几天,突然想起来,瘦猴好长时间没有来信了。瘦猴在那边还是小闹腾,销售、换汇、电汇等一整套流程也才刚摸明白。 靠服装鞋帽、甚至大白菜、土豆这些东西,倒换一些二手机器回来,每个月挣个十万八万,李和有点看不上。 如果瘦猴再搞不出什么名堂,李和决定亲自北上,这一波机会没了,就真的没了。 飞机、坦克这些东西虽然遥远了一点,但是不妨碍去搞成堆成堆的技术资料啊,中国不缺的就是俄语翻译。 在李和学校里,那些老教授大部分都有留苏经历,哪个没有一口流利的俄语。 所以只要资料过来了,就不怕消化不了,一年消化不了,那就十年,总有一天能吃得透的。 晚饭李和也吃不下去了,婚宴上吃的有点多。 天还没有黑,睡觉有点早了,正准备找点事情干的时候,李小妹骑着三轮车带着李爱军来了。 李爱军进门就说,“我就知道放假你肯定在家里”。 (未完待续。) 135、指导 李和给两个人倒了茶,问道,“这么晚了,有事?”。 “白天来了我也蹭不到饭”,李爱军还对李和的厨艺有深深的怨念,“我什么时间来还不都是一个样”。 “也对”,李和也只能表示歉意,他自己一个人吃饭都是问题。 李爱军道,“小妹今年高三,明年就要高考了,我们什么都不懂,就来问问你,你肯定比我们知道的多”。 李和想不到这个小姑娘都高三了,刚认识的时候也还是个扎麻花辫的小丫头呢,时间都是不知不觉中就没了。 现在高中都是三年制,比李和以前两年制难熬多了,不过大学的录取率是增加不少,李和那届也只有不到7%的录取率,而今年却有了30%的录取率,全国各地都在重新组建新的大学和学科。 录取率增加了,不代表考大学变容易,依然是很难很难的一件事,从全国范围来看,一个县能考上20个大专以上的学生,就是超级大卫星了,毕竟全国的录取总人数还不到50万。 笼统一点说,考个本科相当于进985重点大学,考个专科相当于进211院校了。 再更细一点,从小学升初中,从初中到高中,都是一级级淘汰的,竞争是惨烈的很。 “成绩应该不错吧”。 李小妹不好自夸,“成绩一般吧,每次考试也还行”。 “成绩差也早就下学了,大不了我养着她,我哪还能指望她考大学。成绩在班里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全校也是前五名”,李爱军这么腼腆的人,夸自己妹子不遗余力,也没害臊的概念,甚至有点骄傲。 从一个修鞋的小摊贩到如今的百万元户,他的人生到这一步已经是传奇了,他用实践证明了人生不会苦一辈子,但总会苦一阵子。他有资格去得意,他都没得意过,如今家里要出一个大学生,反而让他得意的不得了。 那股自得劲,李小妹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比我成绩好的多的是呢,我只是考试比较走运”。 李爱军不乐意的道,“运气也是实力,别人咋没靠运气考第一第二。赶紧把你的试卷给你李哥看看,给你参谋参谋。一席话顶你读三年书”。 李和接了李小妹手里厚厚的卷子,卷面很干净清爽,都是一笔一划,没有潦草的痕迹,学习成绩先不管怎么样,起码反映出这学习的态度很认真。 英语和语文的卷子李和就直接剔了出来,“其他科成绩还行,主要还是数学吧”。 “对,对,她就是数学不好,要不早就全校第一了呢”,李爱军忙不迭的说道。 李小妹脸刷的就红了,急的跺脚,“哥”。 她脸皮可没这么厚呢。 李和问李小妹,“你做一张数学卷子大概要多长时间?”。 李小妹想了想道,“大概两个小时吧,每次考试时间刚刚好”。 李和道,“具体的每一道题目,我也没法给你分析。还是要靠你自己学,我给你提个建议,以后做试卷,你要练到能一小时做完一张卷子。于是剩下的一个小时就可以用来弥补你犯的错误”。 他发现很多题目其实是粗心造成的,并不是真正的不会,只要时间充足,还是有机会把一张数学卷子拿满分的。 李小妹点点头,“我会尽力的”。 李和指着试卷继续道,“选择和填空没什么说的,一般结构是,送分题、三角函数、统计、简单数列题、几何证明、函数、不等式证明或者几何相关。小题都是送分就不说了,能写多快就写多块,剩下的这两题,每题最多给5分钟,没想出来就放弃,去写大题去。这样一个小时差不多”。 李小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李爱军在旁边急了,问李小妹,“你点头什么意思,不懂就问啊”。 李和笑着道,“你乱掺合什么,你又不懂”。 李爱军道,“我自己就是小学毕业,我要是懂,还能干着什么急啊”。 李和从学习备考的角度帮着认真梳理了一遍,李小妹是个有悟性的,立马就能反应过来,考试其实也有许多技巧性的东西,平常不在意的细节,但是总结出来就能让人茅塞顿开。 最后李和也没什么能说的了,“大概也就这些,考个大学没问题了”。 李爱军问,“那你说学什么科目比较好,她一个女孩子我想让她学医生”。 李和看了一眼李小妹的神色,显然她对医科没有什么兴趣,“按兴趣来吧,如果不感兴趣,学什么专业都提不上劲”。 反正什么专业都是包分配,没就业担心,还是不如按兴趣来的好。 李小妹欣喜的认同李和这话,“对,我就想将来学通信,他们说邮电大学有这个专业”。 一个女孩子对通信感兴趣,李和也稀奇了,“怎么对这个感兴趣?再说华清的通信专业是最好的,何必去邮电”。 “我就是心里想着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华清我怕考不上,就去邮电呗”。 李和道,“那就努力吧”。 李爱军突然提到了出口的事情,“一个日苯客商到我这来看过了,说要在我这订十万双鞋子,我没同意。可是市委的领导又非让我同意,我来征求下你意见”。 李和问,“为什么不同意?”。 “那是日苯人!跟日苯人做生意不是卖国贼嘛!”。 李和悠悠的说了一句,“你厂子里的设备可都是日苯产的”。 “我.....”。李爱军没词了,逻辑对不上了。固有的观念里不喜欢日苯,但是还在用日苯的设备。 “有好处的事情为什么不做,你挣了外汇回来,也是利国利民的事情,不要想狭隘了”,李和继续道,“再说现在两国都建交了,人家有咱值得学习的地方,咱就去学习,没什么丢人的”。 李爱军也只是一时脑子转不过弯,“那不算卖国?”。 李和感觉好笑,“别想多了,你一个小个体户哪里卖的了国,这国哪是你想卖就卖的”。 “你直接说我没资格卖国就得了呗”,李爱军半天嘟囔了这一句,“行吧,你同意就行,那我就同意了。市委还说要搞个什么签字仪式,你要不要出席一下?你是合伙的呢,不能我一个人出风头吧”。 李爱军早就形成了顺从李和的习惯,只要李和说对的,他就认为是对的,哪怕是他脑子里固有的偏见,一时想不过来,也还是按照李和的意思来办。 李和道,“我不要风头,我只要赚钱就行了”。 他躲还来不及呢,哪里要去惹什么风头。 (未完待续。) 136、日经指数 早上起来,盆子里的一大堆衣服让李和犯了难,洗还是不洗? 愣了有好几分钟,小威这熊孩子进门来了。 看到小威身上居然纹了身,从肩膀到胳膊都是,李和就没好气的上去踢了他一脚,“这肩膀上鬼画符的什么样子,想做黑社会啊”。 “哥,别打,别打,这叫双龙戏珠,出来混的都是这么纹的”。 李和问,“你这是过江龙,盘龙,还是云中龙?”。 小威明显不懂,“是龙不就行了呗,降龙的人命硬,好兆头”。 李和掀开他的衣服,瞅了瞅,更加不屑的道,“不懂装懂,你这龙还是三爪龙,不知道四爪龙最好?双龙戏珠,我就没见过纹两条龙能活过四十岁的”。 小威吓了一跳,“哥,你别唬我,我都是照着别人纹的”。 “行了,一边玩去,没看到我准备洗衣服”。 “哥,我跟你商量个事”,小威笑呵呵的说道。 “没得商量,别耽误我事”,李和有点不高兴小威变成了胡同串子,其实这种半大孩子变成胡同串子也是很正常的,像冯磊那种没有变成胡同串子的才是不正常的。 初中生就敢出来充爷爷,高中生出来就敢充大哥,总之就是这么个味道。 “就几句话,听我说完行不?”,小威急忙说道。 “那就说吧”。 “我想开个台球厅,你看行不?”。 李和道,“要多少钱?”。 “不要你的钱,我自己有钱”,小威嘿嘿笑道,这一年他跟在卢波后面可是没少挣。 “那你还问我干嘛,有钱直接去开就是了,我又没拦着你”,李和点着一根烟漫不经心的问道。 小威道,“卢波哥说你同意才能开,不同意就不能开”。 “你能罩得住?”,李和也不是看不起小威,实在是顽主们太多,没点本事,这鱼龙混杂的场合,不是小威玩得转的。 “道上都会给平松哥一点面子,只要有他在,没人敢找茬”,小威自信的说道,“而且我跟卢波哥商量好了,这钱我来出,你占三成,卢波拿一层,平松哥拿两成,剩下的四成归我自己。只要哥你一句话”。 “歇着吧你,我能差你那点钱,你们自己玩吧,不要出篓子就行”,李和自己地下室还有近五百万的现金呢,他都发愁得钱没地方花了,哪里还在乎小威这三瓜两枣。 从一个层面来说,平松、罗培这些人跟了他这么多年,现在能力起来了,本钱也有了,未必就没有单干的心思。既然他们要做副业,李和也不想耽误他们发财的路子。 他吃了肉,也要让这些人喝点汤。 李和甚至私下揣测,开台球室未必是小威自己的想法,也许只是别人让小威来试探他的态度。 更恶意一点的想法,这些人不是不会背叛,而是背叛的筹码不够,因为所有的货源和资金都是在李和的手里,这些人想单飞也飞不起来,只能在李和手底下继续隐忍。 “哥,那不太好吧”。 “行了,就这样了,该忙就忙什么去吧”。 李和把小威赶走,被子抱了出来,摊开太阳底下晒晒。 然后开始洗衣服,也没用多长时间,看着绳子上满满晾开的衣服,还是有一点成就感的。 看看时间,也才8点钟,喝了一壶水,肚子咕咕叫,就出门去买早饭。 刚出门,秦师傅就对李和喊,“这还是月初,可别做电车”。 一般月初都各家单位发工资的日子,各路佛爷对各家机关单位企业发工资的日子都是记得清清楚楚,能在发工资这天把各个单位门口的电车和公交车挤满。 管你是中央单位的科长、主任还是普通工人,只要你敢挤电车公交,三只手就敢朝你下手,喊爹喊娘都没用。 日子长了,许多人都长了心眼,发工资这天都是尽量走路、骑自行车,在公车上严防死守累死个人,再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李和笑着道,“今天放假,哪里有工资发”。 “哦”,秦师傅拖了个长音。 然后晃着八字步,慢悠悠的走了。 李和刚买完包子回来,才吃了两口,黄浩骑着自行车送来了一封电报。 李和几口把包子塞完,就把电报拆开了,是沈道如的电报。 巷口这边的电话还是没法接打国际长途,要接打国际长途还是要到邮局。 沈道如的电报里重点就是三个字:没钱了。 三千万港币在地产上面都溅不起水花,买了一块地,两个楼花,然后就花完了。 之前的地块已经涨了一倍,来电询问李和是否出售获利,不然一帮公司的员工从之前忙碌的房产中介变成了无所事事。 李和刚刚才发愁人民币太多,没地花。现在反而又开始发愁外汇不够用了。 他想了想还是借助地产公司常用的融资模式,就是把地块和楼花抵押给银行,以期继续获得资金。而且香港的地产目前趋于上升的通道,抵押融资根本不是难题。 那么融资来的钱干什么用呢? 做多日元他已经错过一波机会了,再去进场就没多大意义了,不如去买日经指数。 广场协议后日苯股市迅速进入大牛市,如果他没记错,日经指数从现在的10000点到20000多也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即使遭到了1987年的“黑色星期一”全球股市暴跌的袭击,日本股市上升的脚步也未受阻。 80年代日苯是巅峰,号称要买下美国,只有美国三分之一的人口却接近了美国一半的gdp,美国人吓坏了,不从日苯身上剪羊毛就没天理了。 所以不管广场协议的签订是美国的逼迫还是日苯的志愿,都成功的让日苯在九十代进入了泡沫经济。 此时的中国根本没法和日本比,太多人仰望了,所以才有80年代末期的央视河殇,政治宣传的大本营都被人家占领了,细思极恐。 就是教你怎么样炼成日苯人这样的神功,类似葵花宝典,先自宫再说。 李和去了邮局,没再发电报,直接在里面打了电话,让沈道如用手里的房产抵押融资,能融资多少算多少,然后买入日经指数。 (未完待续。) 137、赏笔 李和回来的时候又遇见了秦师傅,一天照见几回面根本不是稀奇事,这老头天天就是闲溜达。 “你这不去大门槛上跟他们唠嗑,一个人不无聊啊”。 秦老头道,“聊不出劲,没味儿”。 李和笑笑就走了,这老头挺会较真的,聊天都要选人,不大怎么乐意跟不会京白的人聊天。这京城除了一般的老头老太太还能会地道的京白,小年轻也只有所谓的京腔,也不是真正的京白。 “借光”、“靠边儿”这些词也很少从小年轻嘴里秃噜出来,“顶好”都换成了“挺好”,。 只有那特色的儿化音还有点京味。 一是现在都在提倡普通话,店里售货员都是在学,就连赶相声大会都是普通话。二是因为解放前后外来人口也确实多,天南海北的各色人都有。 上课后,办公室里的气氛不一样了,虽然才有四个人。 这不是刚涨工资吗,怎么又唉声叹气?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陈芸咬牙切齿的说道。 李和笑着问道,“怎么回事啊”。 杨浩道,“这次他们化学系做的过分了,明明是‘高等物理化学实验研究班’,不是有物理吗?可老师都是来自化学系的物化、催化、物质结构、高分子和同位素的五个教研室,跟我们物理专业没一点关系,那为什么要打着物理学的名义?”。 “吴教授怎么说的?”,李和先要摸清大领导的意思,这个研究班是受教育部委托的,好处自然是不用说的,表面上是津贴的问题,实际上是资历的问题,如果能参加这个项目,在档案上就好看不少。 陈芸道,“都开班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吴教授最近忙着教材的事情,没顾得插上手”。 李和哦了一声,不再讲话,这种好事也轮不到他身上,乱操心没用。 陈芸又私下里问李和,“你不联系她了?”。 “谁?”,李和真没理解。 陈芸没好气的道,“能是谁啊,江处长家的那位”。 李和笑着道,“这都过多长时间了,你还惦记着啊”。 陈芸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恶狠狠的说,“你真不懂珍惜机会,这次改组,江处长进了资产办公室,你要是成了他女婿,那校办工厂里有多少缺随你选啊,真真的气死人啊你”。 校办资产可是不少呢,果然是肥缺啊,最有名的就是方正排版系统了,只是现在还没投入市场罢了。 “谢谢你啊,不是每一个癞蛤蟆都想吃天鹅肉’. 陈芸噗呲一笑,“哪有自己把自己比作癞蛤蟆的,行了,我去上课了,跟你多说都是浪费口水”。 校园里每天都是活跃的很,每天都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社团成立,李和都是记不住的。 不过这些学生的条件比李和那会好多了,哪怕没有学校补贴,在校外都有勤工俭学的条件。 不少学生都在乡拖拉机站,砖厂,服装厂、修配厂等企业挂着副厂长、副经理、顾问的名头,学经济的帮着做销售、成本核算的考证,学理工的做一些技术支持。 李和不清楚内里,只是知道有能力的同学,荷包还是比较鼓的。 穆岩过来找李和,陪着去旧书摊。 旧书摊一般都是在隆福寺、琉璃厂一带,早些年没介绍信、户口本是进不去的。前年有所大学新建图书馆,一发狠把旧书摊、书店的存书一扫光,整整有一百多书架,导致好长一段时间市场没货。 李和也没求证过,真假难辨。 穆岩要去做电车,李和说,“我骑摩托车吧”。 穆岩笑着道,“那最好”。 “那去琉璃厂还是潘家园?那边书多”。 穆岩道,“不懂了吧,好书都在隆福寺和地坛书市那边,琉璃厂都是卖些小玩意和藏品的,潘家园价格有点欺侮人,不去。不过今天咱去隆福寺,比较近”。 两个人就骑摩托车去了隆福寺。 到了隆福寺附近人就很多了,骑车就不方便了,李和直接就把车停到了路边,两个人进了街口。 路两面的店面和摊位都是旧书,有的不一定是旧书,可能是盗版书做旧而已。 有的人只是图便宜才来买旧书,有的人存着捡漏的心思,总能找到沧海遗珠,遇到孤本就是最爱了。 李和是抱着打酱油的心思的,主要是陪着穆岩的,穆岩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穆岩走走停停,最后在一个老头的摊子上停下来不动了,问老头道,“这本书是几册?”。 老头把一个目录翻开,手指点了一会,才道,“19册”。 李和见穆岩在极力压制心里的激动,可能不想让老头看出来,然后趁机抬价。 “师傅,19册我全部拿着,你给个价”。 老头眯缝着眼睛道,“45块全部拿走”。 果然要杀猪了。 穆岩道,“师傅给个实在价,30块成不,这书在喜欢的人手里才值钱,不喜欢的就是一文不值”。 “40吧”,老头也稍微让了点。 “30!”,穆岩继续还价,“不卖咱就走了!”。 说完拉着李和就要走,老头赶紧拦下,说:“算了,卖给你们,生意难做呀,要是一天碰上一两个像你们这样的人就好了!”。 一听这话不对呀! 穆岩先一步发问,“师傅,不值这个价吧?不然你怎么说这话?”。 “您理解错我的意思啦!我是说一天只碰上一两个像你们这样的,直接把价还到最低就好了,问题是来这儿的每一个买书的都是一点一点往下砍!”。 穆岩跟李和两个人都是不会还价的,至于有没有被宰,只有老板心里自己清楚了。 穆岩爽快的给了钱,李和看他口袋也没几个钱,这30块钱花出去还能有剩下10块就不错了。 老头给找了个编织袋,一大摞的书全部放了进去。 走了几步,穆岩才兴奋的说,“这三十块花的值,这旧唐书是中华书局的老版,市面上基本见不到了,说是孤本也不为过”。 两个人继续饶了好几圈,穆岩又在一个摊子上舍不得走了,是一本康熙手抄本《巨野县志》,摊主开口就要150块,穆岩摸摸口袋,一时无语。 李和附耳穆岩道,“你还价看还差多少,我口袋有钱”。 最后穆岩还价到70块,从李和手里接了钱,高高兴兴的把书买了。 李和道,“我终于知道你把工资花到哪里去了,难怪整天哭穷”。 穆岩笑着道,“这是心头痒,实在是没办法”。 “哪咱回去?”。 “你也买个吧,不能光陪我买了。你平常喜欢练毛笔字,我陪你买个毛笔吧,信我眼光,绝对买不了亏。”。 三拐七绕的带着李和进了一家文房四宝店,李和道,“这地方真没来过”。 穆岩径直进去,也没东看西看,好像跟老板是熟稔的,直接要了根毛笔,笑着递给李和道,“明末的竹刻羊毫,再适合不过练颜体了”。 李和拿在手里瞧了瞧,其实是一根赏笔,上面雕着的兰花,竹刻毛笔易损,不好保存,故流传至今的实属凤毛麟角。拿来用就奢侈了,再往后一根笔没个五六万万想都不用想。 “多少钱?”,李和问店老板。 店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笑着道,“小穆介绍过来的,就给个120块吧”。 李和也就毫不犹豫的给了钱,丝毫不觉得贵,虽然市面上的普通毛笔也才五毛一块那个样子。 老板也赞了一声识货。 李和与穆岩两个人各有所得,回去的时候当然是各自高兴。 138、马王爷 李和跟穆岩高高兴兴的回来,经过走廊孟建国宿舍的门是开着的,孟建国卷着裤腰,露着屁股爬在床上。 李和好奇心重,就抬脚进去了,见孟建国的屁股那是青一块紫一块。 穆岩瞧得仔细,盯着屁股看了一眼,然后笑着问道,“你这怎么这么多针眼,还鼓包了?”。 孟建国把手里的书一扔,斜着身子跟两个人说道,“真是倒了血霉了,我感冒了就去医院扎个针,那小护士没经验,一见回血就不敢扎了。老子好歹是读书人,没跟她脾气,让她不要怕,继续来。可她娘的,连续扎了七针也没扎上!”。 李和笑疯了,然后道,“做烂好人的下场就是这样”。 多送针了,还得鼓励人护士没事不要紧张,大不了再来一针。 “你这静脉这么明显,这护士也是眼瞎啊”,穆岩又仔细看了下道,“哎,不对,你这不止七针啊,你这针眼这么多,还瘀血了”。 孟建国道,“所以说倒血霉啊,后面又来了个年龄大的护士,我想这下该心安了吧,可没想到也是送了八针才进去”。 李和笑着道,“感冒好了?要不要给你打饭?”。 孟建国道,“一身汗都吓出来了,感冒能不好嘛,看看食堂有没有稀饭,帮我带点上来,对了馒头也能吃几个,多带几个”。 李和道,“行了,既然遇到了就当为培养国家医疗人员做贡献了”。 下午是最后一节课是他的物理课,他总感觉这样的排课顺序不对,奈何跟教务处说了好多次都没用。 “任何一个物理学家,都必须是一个过得去的数学家。最简单的比如咱们后面涉及到的量子力学,高等量子力学,数学中的线性代数,常微分方程,偏微分方程,随机过程都是必须掌握到的知识。那么涉及到量子场论,就更复杂一点,拓扑学,泛函分析,复变函数,少学一个都不行。所以很多数学的东西,大家课下还是要通过自学为主,依靠时间积累”。 下完课,郭东跟齐功勋两个人又来了。 “李老师,你的课是越来越精彩了,我们在门外听了这一小会,收获良多啊”。 李和心里不屑,这俩人也都是书呆子,夸人都不会,他这堂课其实基本没讲什么内容,主要是一些物理学扩展技能。 “二位这是最近不忙,有功夫来找我?”。 郭东道,“李老师,咱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李和道,“去我办公室吧”。 平常最后一节课办公室的人都是走干净的,要么回家,要么去实验室。 进了办公室给两个人一人倒了一杯茶,“喝点水吧”。 “好茶,闻着就香的很”,郭东笑着说道。 “一般吧”,这茶确实是好茶,是李和从周庆那边顺过来的。 齐功勋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李和道,“李老师,我们连载你两次论文,这是付你的稿费”。 为了满足这二人的期待感,李和还是当面拆开了信封,惊诧的叫道,“哎呀,这么多,还是美金,这也太多了吧”。 心里想的是,你们赚个几千万美金,也好意思拿个1000美金来打发我,这付出与收益没法成正比。 李和的态度都在两个人的预计之中,郭东笑着道,“李老师,你别客气了,这个钱是你应该得的”。 “也不怕二位笑话,我一直想买个洗衣机,可是这手里就是差这外汇券。这下有美金啥都不愁了,真是不知道怎么谢谢才好”,李和露出了小白兔一样的纯洁笑容。 齐功勋把一份材料放到桌子上,“李老师,你看看这个”。 李和只是扫了一眼封面,笑着道,“这是我的那篇研究生论文”。 郭东笑着道,“不好意思,没经过你的允许,先睹为快了”。 李和心想,你哪次经过我的允许了? 还是笑着道,“没事,没事,论文不就是给人看的吗,二位多指正才是”。 “李老师,你在论文中说单片本征硅作为制作可见光和近红外焦平面的材料之一,这个是什么依据呢?”,齐功勋客气的问道。 “今年三月份在美国圣地亚哥召开的单片本征硅物理和化学专题讨论会二位知道吧?”。 两个人显然一头雾水,不过两个人都知道李和是一本活着的参考文献,他说出来的肯定是没错的,只得匆忙记下,回头找资料。 “美国目前至少有三十多个实验室在做这项研究,这种材料在卫星观察、靶成像和导弹跟踪方面有广阔的应用前景”。 “我这篇论文主要是针对传感器技术,主要课题之一是如何改善制作红外焦平面列阵的碲镉汞材料的品质。这种列阵位于电子器件上面,由大量的探测元组成;整个列阵器件可产生高分辨率的图象。因为hgcdte的光谱响应范围恰好在红外波段,而且其工作温度比较适中,因此它是制作更好的焦平面的最佳应选材料.....”。 两个人在纸上记录的速度也赶不上李和说话的速度。李和洋洋洒洒的说了一个多小时,根本没给两个人插话的机会。 “cdte沉积层的形成是亚碲酸还原的延续,其电结晶成核机理因电位阶跃值、沉积温度及溶液ph值的改变而由hteo扩散控制的三维瞬时成核转变为二维瞬时成核机理;对hgcdte,其电沉积过程的动力学步骤可设想为....”。 等到李和说完,两个人才难受的甩甩胳膊。 两个人刚想提问一些问题,却都不知道怎么提问,因为好多涉及到高分子化学、物化、分析内容他俩也听不懂,听不懂怎么问? 两个人尴尬了。 李和见两个人的记录本上把高分子式都写错了,接过本子,微微一笑,善解人意的帮着修改了。 两个人低着头,羞愧难当。 内心的呐喊估计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了,老子可是留苏高材生! 李和见他俩匆匆离开的身影,才得意的一笑,不给点厉害瞧瞧,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每次来找他,问这问那,问的他有点烦了。 也是有点骄傲的,师兄只能帮你到这了! 希望这篇论文,可以帮助国内在本征硅的研究课题上提升五六年的进度吧。 (未完待续。) 139、回归 李和手上的美金没放几天,就被陈芸兑换过去讨人情了。 陈芸信誓旦旦的道,“你放心,差不了你好处。是一位领导家的孩子要出国,正想着到处兑呢”。 李和也就随便了,本来他对这点美金就没什么感觉,再说陈芸除了嘴碎点,对他也是不差。 一眨眼的功夫,又是到了学校的寒假。 没有下雪,李和觉得心里都舒服的多了,估计是一时半会的下不了雪。 放假回家的时候,也没敢骑摩托车,冷风那个吹啊,照样把人冻的一团,脸都能冻麻木了,还是乖乖的坐公交是比较好的。 一个老头穿着军大衣,蜷缩在他家的门口。 李和过去晃晃他,“金师傅,这里冷,你回家歇着”。 “哦”,老头抬头看了一下李和,手撑着地面,慢慢的起身。 李和要上去扶,也被老头推开了。 他虽然不熟悉这个老头,但是也听过巷子里的一些传闻。老头是上过抗美援朝战场的,许多人都说这老头退伍后,人就不精神了,稀里糊涂的,坏了脑壳子。 李和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战后心理创伤吧,当一个人在经历过战场的长时间厮杀、血、死亡后回到正常社会,就会出现很大的困扰。可惜这老头已经过了心理治疗干预的最佳阶段。 接下来几天,李和就去商场买了一些东西,准备带回老家。 等所有的东西准备好,就可以出发了。闲着没事就练练毛笔字,他感觉练习的越多,反而写的越来丑了?难道是鉴赏水平提高了?因此怎么写都不满意,写了揉,揉了就继续写。 何芳却是回来了,李和道,“你们也放假了?”。 “把教案还给你,明天我就回老家了”,何芳进门自己泡了杯茶,抱在手里捂着。 “哦,那需要我送你到火车站吗?”,李和问道。 “我坐飞机,到哈尔滨再坐火车,再坐汽车”。 “哎,我还要继续坐火车”,李和不禁叹口气,等他有资格坐飞机的时候,估计民航都开放了。 何芳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交代了下李和不要忘记刮胡子后就出了门。 李和改善伙食的愿望又落了空。 没几天付霞带着冯磊回来了。 付霞变白了,冯磊晒黑了。 付霞回来就开始忙前忙后,在锅底铲出了一层黑渣,水烧开后还洗了好几遍。 中午,帮着李和整治了不少菜,李和道,“酱油放多了,下次少放点”。 付霞笑着道,“以前家里是生抽,不知道你怎么买的老抽,就没把握住量”。 酱油壶又没标识,她不是分的太准确。 李和问道,“冯磊那孩子还成吧?”。 付霞道,“这孩子机灵,脑瓜子也活,又肯吃苦,早晚是出息的。我现在让他做销售,做的挺不错。我给他提成了,细算了下,有五六千钱呢”。 李和道,“那也可以了”。 “当然算可以了,卖一万块钱的家具,我给他提300呢。”。 李和道,“挺好”。 常静道,“大概城里出来的,本身就不怯场,话也嘎嘣响亮。村里的后生跑业务的就稍微差点,闯劲是有,胆子也大,但摸着头绪就很慢了,没冯磊这么快上手。我跟他说了,他要是敢干,年后我把滨海那块市场全部给他负责”。 李和道,“你这都一套套的了,不错”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我可是有听你的都在读书”,付霞得意的说道。 饭后,付霞把账本递给了李和,见李和要推脱,急忙道,“这个我是请了一个退休老会计做的帐,一丝不能错的,清清楚楚,你看看吧。所有的凭证都随时可以查的”。 李和翻了一遍,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的欣慰,终于看到了一本合乎规范的账本,眼泪都要激动的出来了。 当看到利润表的时候,更是意想不到,这一年居然有520多万。 看了看付霞那鼻子,那耳朵,那胳膊,那腿。 果然,人还是那个人。 可怎么突然就开了这么一个外挂呢? “你厂子里现在多少人?”。 付霞道,“100多人呢,还有好多人不是厂子里的,但是帮着做活,像做皮子的,做毛坯的、做抛光的,上漆的,都是分给人家做,这些人要是算进来那就更多了”。 李和张了张嘴,这产业分工都玩的这么溜了。 “恩。做的顺心吧?”。 付霞道,“麻烦有点,不过厂子里人多,谁来都占不了便宜。再说,去年咱给政府交税就有100多万,都护着咱呢,有麻烦也不怕”。 越想越越觉得美,现在她可不是在一个村子有影响力了,而是一个镇子的老少爷们指着她吃饭呢。 “我也没什么说的,自己拿注意,自己打算”,李和想着就是他自己出面,也不一定能做这么好。 “我年后还要在滨海开两家家具店,这京城已经开了两家了,生意可好了。咱赚的大部分的钱都是靠家具店赚的。那些国营家具店死压价,气死个人”。 李和道,“要开就开家具城,开什么家具店。家具店的门槛低,以后做的会越来越多,你根本拉不开档次和价格”。 “家具城?”。 李和把家具城的概念重头到尾的解释了一遍,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也说不透彻,最后还是道,“等以后土地政策出来吧,咱自己盖楼。开家具店的事缓缓”。 “自己盖楼?”,付霞被李和这个想法吓着了,她本以为自己的胆子就大了呢。 她也早就拿李和当偶像崇拜了,既然李和这样说了,只得暂时把开家具店的念头压了压,但自己盖楼这个念头一出来,却是压不住了。 冯磊的回归,也让常静一家子乐坏了。 常静看着摆在桌面上的一沓沓钱,也忍不住吓了一跳,这哪里是赚钱,简直是捡钱啊。 这才半年,哪里能挣得这么多钱? 冯磊这半年胖了一点,也黑了一点,看出了常静的疑惑,才道,“我开始去,付霞姨姐给我都是轻松活,让我先学着。后来我看他们跑业务的挣钱,我就要求跑业务了。一点也不愁卖,不管是国营的家具店还是个人开的,只要有货,他们都乐意进货”。 至于有没有吃苦,自是不愿意跟家里说的。 (未完待续。) 140、移风易俗 寿山跟周萍第二天也过来了,好像跟约好似的,朱老头和博和尚居然也来了,这俩老头也是贼精的,知道平常过来没得好吃的,也就来的少,即使来了也是一顿饭都不愿意留。 周萍和付霞下去整治饭菜去了,李和就听着几个老头唠嗑。 外面响起一阵稀疏的鞭炮声,朱老头眉头一皱道,“忒烦人,鞭炮放个没完没了,生孩子也放,娶亲也放,甚至一些商店饭店开业都放,耳朵都聋了”。 李和道,“不是自古皆然嘛,这放鞭炮很正常啊”。 寿山道,“自古皆然是不错,只是这京城以前只是在春节的时候放,可没有在丧葬嫁娶上甚至开业放烟火的习惯”。 李和道,“我们老家那里好像娶亲是要放的,丧葬也放鞭炮,春节也放鞭炮,很正常的啊”。 博和尚笑着道,“你年纪小了,书上也不会说这些习俗。以往都是湘南人的习俗,当然赣西的老表也喜欢放,基本都是这两地,只要遇到红白喜事,都是烟花爆竹满天响的。后来从曾国藩到左宗棠这清一色的湘军、湘南人入京,这放鞭炮的习惯自然就带来了。不听个响,什么事都感觉不热闹。建国以后,这自上而下有多少湘南人、赣西人,自不必说了。所以现在你看看,大家都习惯了,不止春节放鞭炮,红白喜事也都放”。 李和道,“这叫移风易俗吧”。 周萍和付霞整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李和拿了两瓶茅台,先给朱老头倒酒,朱老头却推脱了,然后道,“你们喝吧,最近身体不好,不能喝了,多活一天算一天了”。 博和尚道,“他肝坏了,不能喝了”。 朱老头道,“什么叫肝坏了,肝硬化而已!”。 博和尚道,“那还不是一样”。 寿山父女吃晚饭就走了。 朱老头看了看付霞,笑着道,“闺女,能不能去帮我买点药,我怕过年买不着了,一顿可都不能断的”。 付霞也没接朱老头的钱,笑着道,“叔,那才几个钱,你把处方给我就行了”。 然后把桌子随便抹了一下就出了门。 朱老头对李和道,“还愣着干嘛啊,去插门,我都帮你做了恶人”。 李和插好门以后,就带着两个老头去了地下室。 地下室的秘密除了何芳和几个老头子就没人知道了,李和也不是信不过付霞,只是本能觉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下了地下室,朱老头先是打开了放玉器的箱子,把口袋里的三块玉器放了进去。 博和尚也把怀里的两本书掏出来放到了书架上。 朱老头道,“好多东西放你这里真是可惜了”。 李和道,“那应该放哪里?”。 “当然是故宫啊!”,朱老头理所当然的说道。 李和道,“那你何必再帮着我收,帮故宫收就是了”。 李老头走了之后,李和也请朱老头和博和尚帮着看看外面有哪些好东西,帮着收了。两个老头通常见猎心喜,奈何口袋干瘪,只得帮着李和搞搞收藏,也能过个眼瘾。 朱老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故宫经费有限,要是收藏也会专门找一些顶尖的藏品,要是胡乱都收,那点可怜的经费根本不够用。 所以给了李和这些人可乘之机。 地下室收拾好后,两个老头又熟门熟路的找到了装钱的罐子,用报纸卷了好几沓子。 两个老头喝了会茶水,不一会付霞就买药回来了。 走的时候,朱老头还不忘交代,“收了不少家具都在我那放着,有时间过去拉,我可没劲头给你送过来”。 李和点点头,“我晚点让小威那孩子过去拉”。 去找了小威和冯磊过来。 小威说,“卢波哥那有大汽车,还用什么三轮车啊”。 李和给了他个脑瓜子,“总共就没几件,又没下雪,两张三轮车就回来了,多带几个人,手套带上,赶快去吧”。 晚饭的时候,小威几个人骑了两张三轮车回来了,很是兴奋。好像有什么重大发现一样。 喊着道,“原来老和尚是大方丈!”。 李和道,“说的什么话,听不明白”。 冯磊道,“没想到博师傅是寺庙的主持,我们以往都不知道呢”。 李和也没听这两个老头提过,想不到会突然又做回了主持。 所有的人都在变化,所有的事都在变化 就连小威和冯吸溜这俩半大孩子都有了点稳妥劲,从半大孩子变成精明的人。 李和觉得只有他自己没有变化了。 他怎么就成了这个世界的旁观者呢? 付霞看李和发呆,笑着道,“我给你把茶叶换了?”。 李和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付霞的变化也是非常大的,一头披肩长发整齐的搭在身后,说话带笑,中肯又面面俱到,不失干练。 环境是最能改变和锻炼一个人的。 付霞道,“哥,我跟你商量个事”。 “你说”。 “我想回趟家”。 “家,哪个家?”。 “我父母那边,我已经七八年没回去了”,付霞低声的说道。 “回去就是了,这个不用跟我商量”。 “恩”,付霞也只是习惯性的询问李和的意见,“那我等你走后再回去”。 “不用,你回去吧,你不在我一个人也挺好”。 付霞回家的想法一出来,心里的情绪就遏制不住了,第二天带着早就买好的东西,搭上了出租车,一早就往家去。 还是那片熟悉的地方,许多次经过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就想进去看看。 她从出租车上提着大包小包下来,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才走进了熟悉的大杂院里。 有眼尖的人,看到付霞感觉眉眼很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这个漂亮的女人是谁。 这里是群居,她家只有小小的一间屋子,门口是用石棉瓦搭出来的厨房。 一个男人正穿着厚棉袄在门口磨菜刀,就在磨刀石上磨。一面磨一面往刀上淋上清水。磨一阵,就用手指在刀刃上轻轻刮一下,又眯着眼看看刀锋。 付霞呆呆的看了一会,才鼓足勇气喊了声,“爸”。 男人抬头看了一下付霞,刚咧开嘴笑可突然又合上了,就低着头继续磨刀。 “哎,我说,你磨个菜刀还磨蹭上瘾了,我急着用呢,快点”,一个妇女端着洗脸盆出来数落男人道。 付霞忍不住激动喊道,“妈”。(未完待续。) 141、李冰 女人一时不敢认,好一会才欣喜的道,“你个死丫头,怎么不进来啊,门口傻站着干嘛”。 付霞进了屋子,没有一扇窗户,里面暗的很,多少年也没什么变化。 她在屋子里扫了一眼,也没见到弟弟付兵,就问,“兵子呢?”。 她老娘抬高嗓门道,“一早就不知道死哪里疯去了,整天见不着人,操心的很”。 付霞把东西放在桌子上道,“你跟爸身体还好吧,我给你们买了几件衣服,妈你试试吧”。 “身体还行,你买什么衣服,费那个钱干什”,她老娘见女儿这次回来穿的这么光鲜,就忍不住问道,“你真的跟高建平离婚了?你爸大前年还去打听过,人家都说你们离婚了,还卖了房子。又说你去了一户姓李的人家做了保姆,你爸气的不得了,去找了几次,人家家里根本就没人,都是锁着门的”。 付霞想不到居然把李和牵扯了进来,她是知道父母性子的,也幸亏李和都是一直在学校,要不然非闹腾起来,只得道,“没有的事。你们就会听人家瞎说。我这两年在外面做了点生意,一直不在京里”。 娘俩好像去了隔阂,说了不少闲话。 但是她老爹自始至终就没搭理付霞一句,付霞很是不自在。 中午的时候,她弟弟回来,付霞送给了付兵一块手表。 付兵说道,“我说,你这真是发财了啊,难怪这么多年都懒得回来”。 付霞没接这活,只是问道,“你怎么还没结婚,你多大了?”。 付兵道,“多大了你能不知道,我都23了,你看看,咱家这样子哪里能腾出来地方结婚!”。 她老娘责怪付兵道,“怎么跟你姐说话的?”。 付兵道,“我可没这姐姐,说出去都丢人,都知道我姐是跟男人跑的,外面吃香喝辣的。结果弟弟呢,连个媳妇都娶不上”。 “是我跟你爸没本事,管你姐什么事,你这孩子说话越来越没谱了”,她老娘说道。 “人家有姐姐的都娶着媳妇了。合着只有我要姐姐啥用没有,尽会丢人了”。 “爸、妈,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我就给你们买了几件衣服,其他什么都没买。这些钱是我孝敬你们的,有时间我就回来看你们”,付霞拿出一沓钱,放在桌子上站起来转身就走了。 拉开门,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霞子,回来了啊”,还有人不忘记打招呼。 “哎,忙着呢”,付霞勉强笑着回到。 三两步就出了院子,不顾她老娘在后面喊。 她老娘无奈只得回了家,一把夺了付兵手里的钱,“拿来给你存着娶媳妇,一天到晚就会乱花钱”。 付兵道,“娶媳妇哪里用的了这么多,这可是一万块呢,你说她是不是真发财了?”。 她老娘气的摁了下付兵额头,气呼呼的道,“你就是个傻的,你不知道敬着点,你那块手表就值当千把块呢,就这几件衣服,哪件不需要百十块”。 付兵道,“谁能想到她那么有钱”。 “没事,你是她弟弟,她要顾着你的”,她老娘数了两遍,果然是一万块钱。 “够了,你娘俩有完没完”,他老爹终于忍不住了。 付霞到了马路上,三两下就哭开了。 李和见付霞是肿着眼眶回来的,就问,“怎么了这是,跟你爹妈又吵架了?”。 “没事,有点破伤风了,我去睡一觉”。 李和不用猜也是知道肯定是家里不怎么愉快,可是这种情况他掺和不上。 他要回老家的这天问付霞,“那你一个人在这过年?”。 付霞道,“我跟常静姐商量好了,跟她们在一起过,这样热闹点”。 “行,那都到这来,这里宽敞,她们家那里太窄了”。 付霞道,“哥,我也要买房子了,我要有个自己的家”。 “你早该买了,冯磊手里的钱也够买了吧,你们一起买了吧”。 这一天冷空气更盛,吹的人脖子都不敢露出来,李和就这样登上了回家的火车。 到县城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钟,今年淮河两岸是一个暖冬,并没有想象中的阴冷,只是空气比较干燥罢了。 李和已经把里面的线衣脱了,只穿了衬衫和夹克。 想到老四李冰应该还在县城高中,毕竟是高三了,不到年关口都不会放假的。 他就转身去了学校,学校大门现在居然有了安保科看守,以前学校低矮的围墙也是加高了。 “哎,你哪去啊?”,一个小年轻把他拦住了。 李和道,“老关呢?”。 小年轻道,“那是我们科长,找他有什么事?”。 “老关,人死哪去了?”,李和冲着安保科喊了一嗓子。 小年轻急了,“嘿,你乱喊啥”。 李和没搭理小年轻,对着从安保室出来的一个中年人道,“看什么看,不认识我了?”。 中年人盯着李和看了一会,才猛然叫道,“我勒个去,我说谁穿的这人模狗样的,李二和,原来是你小子,这多少年没见了。走,到里面坐坐”。 “你穿的不是人模狗样的?还混上科长了”,李和跟着老关进了安保室,一屁股坐下,然后把包里的茶杯拿出来,“帮我续点水,渴死了”。 他上学时期半夜饿了翻围墙出去找东西吃,总是最容易被老关抓住。 但老关是个心软的,时间一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老关接过茶杯,从暖水瓶帮着倒了水递给李和,才道,“你小子,真是差点没认出来。我记得以前你那袄子外面的单褂补丁都打不下来了,也是你出息,活生生的让你给熬出来了”。 “也是你关照”,李和发自肺腑的说道。 “别说我关照,吴家老头上次还说呢,他家的梨树终于见着了梨子,你说你们祸害了人家多少”。 李和听得感概良多,笑着道,“不过地里的玉米、花生、红薯,我们可是一样都没祸害,那才是真正活命的东西。那会是饿的没办法了,遇到什么都吃。”。 “是什么都吃,你们借着劳动课,去抓鱼、泥鳅,半生半熟的,你们都能进了肚子”。 两个人不知不觉聊了一会,老关道突然道,“李冰是你妹子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 老关指着校门口的宣传栏道,“多稀奇,贴红榜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有心的,一打听就知道了,他们说是你妹子,我开始还不信。我说这会学习的怎么都扎堆往你李家去”。 李和哈哈一笑,也是满心的骄傲,这老四比上辈子给力多了。 “这事你羡慕不来”。 老关继续道,“你那兄弟,叫什么,记不清楚了,也是总过来给她送东西,你们兄弟俩长的差不多”。 “叫李隆。当然差不多,要不怎能是兄弟”,下课铃响了,李和站起身给老关丢了一条烟,“没什么好东西,拿着抽。我包先放你这里,等会来取”。 老关高兴的接了,“牡丹啊。你小子真是发财了。我就接了,不客气了。东西尽管放这。你到最后一排房子去,高三班都在那里”。 高一二年级已经放假了,学校里人并不多。 李和去高三班教室已经迟了,教室里果真没几个学生了。 在教室里看了一眼,老四并不在,也可能吃饭去了,也可能去寝室了。 李和问一个要进教室的女孩子,“麻烦问下,知道李冰去哪里了嘛?”。 女孩子果真是知道的,狐疑的看了李和一下,然后才道,“你去教室后看面看吧,我看她往那边去的”。 李和去了教室后面,是一片小树林,他离老远就看到了穿着花袄子抱着书的老四。 他正要喊一嗓子,可一看到老四旁边还有一个男孩子,正跟老四有说有笑。 李和赶紧隐藏了身形,心里咯噔一下,奶奶个熊,这不是早恋了吧! (未完待续。) 142、僵硬 现在有人来把他妹子,而且是他亲妹子,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啊。 李和对那个男孩子怒目而视,小王八羔子,毛长齐没有。 在墙角看盯着那个男孩子看,直到瞧清了那个男孩子的模样,高高瘦瘦,还满脸青春痘,他在想老四的品味也不该这么差吧? 对他来说,早就视早恋为洪水猛兽了,不要问为什么,谁有闺女谁知道。 他想他高中那会多单纯啊,跟小姑娘说句话脸都能红成猴屁股,谈恋爱费时又费力,精力都放在恋人身上了,影响建设社会主义啊! 在短短的这一会,李和的脑子里已经蹦出了好几种对付早恋的办法。 先把男孩子揍一顿? 告诉男孩子的家长,管管你家的熊孩子? 限制老四人身自由? 但是每一种都被他快速的否决了,急死个人。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喜欢一个男孩子不是因为有车有房,或者高富帅,可能仅仅是因为那个男孩子的衬衫干净、笑的好看、学习成绩好,或者爱运动,或者是因为有零食吃,总之是单纯的很。 同样对男孩子来说,喜欢一个女孩子可能仅仅是因为漂亮,荷尔蒙冲动。世界还很大,现在以为她是最漂亮,但是以后还会遇到更漂亮更有气质的女人。 直到那个男孩子离开,才松了一口气。 “哎,前面的那个妹子,谁家的,给哥站着”。 老四没有反应。 李和又喊了一遍,“哎,我说前面穿花袄子的妹子,回个头”。 老四听着声音熟悉,猛一回头,见是李和,高兴坏了,一下子扑到李和身上,搂着脖子不撒手了,“哥,你回来了啊”。 “注意点形象,疯疯癫癫的”,李和见旁边有学生朝这边看,赶忙把老四的手掰开。 “怕什么,人家瞧咱俩脸模子,只要不傻的,也能知道你是我亲哥”。 李和本来想问刚才那个男孩是谁,最后还是忍住了,打草惊蛇总归是不好,问道,“最近学习怎么样?”。 其实也是没话找话了,学校门口那么个红榜,他早就看见了,李冰就是第一名。 “必须好啊,也不看看我是谁!”,老四一脸傲娇的说道。 “人家读书都瘦了,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胖了”,李和捏着她肉呼呼的小脸问道。 “疼,别捏了。金老师家的伙食好吧。哥,你不知道。金老师对我可好了”。 “家属楼那个退休老太太?”,李和猜想肯定是这个老太太了。 “对啊,她说你以前也是她学生呢”。 李和道,“老太太年龄大了,你去添麻烦干嘛”。 老四道,“我不去她生气,来找我好几次呢。平常我也帮她烧饭洗衣服,我还从家里带了咸肉,粮食,够俩人吃的。上次生病还是我让三哥送到医院的呢。”。 她见李和生气,说的也是一脸委屈。 李和心里一紧,“生病了,好点没有?”。 “早就好了,只是吃坏了肚子”。 “那你是天天都去?”。 “当然不是了,一周有那么个两次”,老四眼轱辘又一转道,“哥,要不你晚上带我下馆子吧,隔壁有一羊肉面馆子,三哥带我吃过一次,可好吃了”。 “钱给你的不够?”。 “够啊”。 “既然够自己不会下馆子啊”。 “羊肉我不吃呢,我只吃羊汤面,要是没人陪着我,羊肉我挑给谁啊”,老四理直气壮的说道。 李和想该不会生活条件太好了吧,这都有挑食的毛病了,一般家里的孩子一个月能吃的上一回肉,都要欢天喜地了。 “作吧你,我去金老师那边看看然后就回家了。你什么时候放假?”。 “哎,你真没劲”,老四叹了口气,又道,“后天就放假了,三哥就在城外收破烂,他说等我放假一起走的”。 “行吧,等你三哥吧,我先走了”。 “那我带你去金老师家”,老四跑到前面带路了。 蹦蹦跳跳的,欢快的很。女大十八变,老四又长高了,已经长的齐整了。 如果说这一大家子谁长的最出众,李和的记忆中,也就老四和老五这俩丫头了。 李梅被个子限制住了,只算的苗条秀气。他跟李隆兄弟俩,充实也就算壮实,长相就是路人甲路人乙而已。 老五长大后也是漂亮,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但是性子在那放着,任性的很。 要说有有脑子有脸蛋的也就这老四了。 还是那个踩得嘎吱响的木质楼梯,老四砰砰敲了门,待门开了,才笑嘻嘻的问道,“老奶,你看谁来了?”。 “你这丫头,不是有钥匙,每次逗我来开门”,老太太先是埋怨了下老四,然后抬头看了看李和,有点瞧不清,戴上了老花镜后,才惊喜的说道,“哟,你这小子,赶紧进屋”。 “金老师,最近身体怎么样?”,李和进去也没客气,直接找了椅子就坐了。 老四却帮着老太太收拾起了屋子。 “挺好,挺好,上次生病了,还多亏你家兄弟给我送了医院。一直想留他吃个饭,他都推脱没来”。 李和道,“我家老四在这里已经够麻烦你了,你别再多心了”。 “你前年来的时候不早说你妹妹在这里,后面我也是听学校老师说的,要不我怎么能知道。这丫头我喜欢,比你灵醒多了,你左右是个榆木疙瘩,勤快倒是勤快,可只会死干蛮干”。 李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哪里是勤快了,这说的是他重生前的前十八年了,现在已经是懒癌晚期了。 李和陪着老太太聊了会道,“金老师,那我就先走了”。 “行,第一天回来,不留你”,老太太是个明白人,又对老四道,”你送你哥吧,这屋里不用你收拾“。 李和下了楼,从口袋掏出一百块钱,递给老四道,“过年了,想办法给老太太买点东西”。 既然老四在这里,他就不好像前年一样丢完钱就走人。 老四道,“我的哥啊,我身上有钱,三哥上周才给了我十块,我还没花完呢。我又不是不晓事的,没让老奶贴过钱。三哥隔三差五就送咸肉和米过来,大姐来还来送过鱼呢”。 “那你自己装着吧”。 “不要了”,老四推脱了。 “为什么不要了?你三哥给你的你都能要”。 老四低着头道,“阿娘说你要存钱娶媳妇呢,不让我拿你钱了”。 李和好气的揉了下老四的头发,“我就差这点钱娶媳妇啊”。 要硬塞到老四口袋,结果老四转身就跑了,“哥,我去上晚自习了”。 李和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未完待续。) 143、护崽 李和当场凌乱了,为什么都不单纯了呢? 这已经不是不是小时候的跟屁虫了。 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孩子慢慢长大,都会不自觉的把自己代入成人的世界。 叹了口气,也没想多,到安保科跟老关打了声招呼就拿了行李,转身出了城。 经过李隆废品收购站的时候,还是进去逛了一圈,时间还早着呢,完全能够在天黑前到家。 废品站门口场地堆的是废铜烂铁,瓦楞纸板,还有一些旧书报纸、瓶子、罐子。 三个人正埋头在废品堆里分拣分类。 刘老四转身拿东西先看到了李和,立马就迎了过去,“你回来了啊,俺们刚才还说呢,隆子说你过年要回来的,都在猜什么时候回来呢”。 李隆和大壮也放下手头活凑了过来。 李和道,“刚下汽车没多大会,生意怎么样?”。 说道生意刘老四就咧嘴笑了,伸出两根手指道,“今年大概是这个数”。 “两万?”。 刘老四乐呵呵的点了点头,“可不是嘛,赶紧进屋坐”。 李和进了屋,见屋子还是那个样子,只是多了两张床铺,烧饭烧水的炉子、一些锅碗瓢盆。 门口的那张崭新的手扶拖拉机吸引了他,“新买的?”。 大壮道,“夏天买的,烧柴油的,拉东西方便,省了不少力气”。 李和拿起摇把,先加油门,按下减压杆,在排气筒那里插入摇把。 刘老四慌忙道,“俺来摇给你看,不注意就砸了下巴”。 李和把他们几个赶到一边,气定神闲的说了一句,“还能不会这个,闪开点”。 拖拉机都是压燃启动,没有启动电机,故用手摇。配件通用化程度高,结构简单,布局紧凑,价格不高,好用好修。所以此时很多人创业都选择搞农机或者修配站。 刘老四三个人紧张的看着李和摇。 李隆道,“哥,千万不要松了摇把”。 李和腰身一扭带动飞轮旋转到一定转速时候,听到咚咚的启动声,就把摇把顺势拿开了。 手扶拖拉机果然启动开了,一阵突突声。 刘老四道,“还是你厉害,我们手忙脚乱的搞了几天才有你这么麻溜”。 李和把车子熄了,道,“没什么难度,我先回去了,你们在这忙吧”。 “那你等下”,刘老四匆匆去了屋里,把一沓钱递给李和道,“这当初借你的,现在还你,多的二百块算我们给的息钱,你也别嫌少”。 李和塞到了包里,“行,我不虚情假意了,我就接着。先走了”。 刘老四道,“开拖拉机回去啊,走路要啥时候。隆子,你兄弟俩一起回去吧,反正这几天也没啥忙的”。 “行”,李和又重新把手扶车给摇开了,行李放到座位底下,催促李隆上后面车厢。 李隆有点疑虑,“要不我来开吧”。 “废话这么多,赶紧上来,翻不了车”,李和拐了弯就上了公路。 、 李隆没办法只能追上跳上了后车厢。 路况不好,李和也就没开快,行到半路,挂上离合器,车子停在路边,把刚才刘老四给的钱拿出来给李隆,“拿着吧,家里做开销”。 “不要了,我够用”,李隆没接这钱,他自觉这些年已经拿了大哥不少钱,从盖房子到结婚,哪一样不是大哥出的,再拿钱,自感脸上就没光了,村子里指不定还要怎么说呢,什么都靠沾光得来的,走路挺不直腰杆。 李和再一次体会到人长大了就真的无趣了。 刚到镇子上,就遇到了不少人,蹭车的一个接着一个,跳上跳下的都不用打招呼,手扶拖拉机的速度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 回到家先是冲了个澡,吃了个窝窝头。 李兆坤在门口抽烟,骑在他头上的小李柯闻着香烟味还一脸陶醉。 李和见了一阵头疼,把小李柯从李兆坤头上接下来放到了地上,小丫头已经能在地上腾腾的跑了。 李兆坤道,“在我头上老实的很,你放下来干甚!”。 李和道,“闻着你那么大烟味,她能好受啊。小孩子肺弱,禁不住呛,你在孩子面前少抽点就是了”。 “你怎么知道她不好受,不乐意她自己不会哭啊。你们几个也没少受老子的烟熏,还不是个个活蹦乱跳”,李兆坤不以为意。 “你受点寒就咳嗽,还让孩子跟你一起咳嗽不成”,李隆心疼闺女,李兆坤要不是亲爹,早就龇牙咧嘴了,转身就抱着孩子回家了。 李兆坤偷偷瞄了一眼在厨房忙活的王玉兰,把李和拉到一边,小声的道,“给我5块钱”。 李和道,“我不是每个月都给你寄钱嘛,你花的这么快?”。 “被你阿娘收走了”,李兆坤心里苦啊,苦成什么样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那给你2块吧,多了我也没有”,李和心里乐坏了,真不是算计你。 “那你带烟回来没有,拿一条给我”,李兆坤问道。 王玉兰疼男人疼的没有分寸,对自己男人心细的赛过针尖,眼里只有男人的万般好处,哪怕这辈子做牛做马也是心甘情愿的。 李兆坤这次偷卖她细心养的大肥猪,本来就突破了王玉兰的心里底线,居然还敢背着她去找儿子伸手要钱,这可就得罪死了王玉兰。 在她心里老公还只是热水袋,暖暖手,捂捂肚子,没了就抗冻吧,冻着冻着也许就习惯了。 可儿子闺女是心头肉啊,护崽子是本能。在她的心里大儿子在城里本来就是不易,还没结婚,还要往家里寄钱,她是一百个也不乐意的,心疼儿子心疼的心都差点揉碎了。 现今可能手里有钱,底气也足,不知不觉就更李兆坤较上了劲,以前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现在吃饭都不喊李兆坤了,整天就是给他个咸菜豆腐渣,逼得李兆坤不敢出门乱逛了,掐着饭点就要往家去,过了时间就得吃豆腐渣。 烟换成了一毛的,酒也换成了散酒。 以前她还见天的给个李兆坤一块两块,现在是干脆一毛钱都不给了。 还让李隆给李和去了电报,不用寄钱了。 所以李和实际上也就寄了一个月的钱,后面就没寄过。 李兆坤心里也恼,骂王玉兰,“你这娘们纯心不想过了”。 王玉兰也是狠了下心,“你不让俺儿好过呢,俺也不让你好过”。 李和到李隆家,兄弟俩一边抽烟,一边聊了些家里的事情。 他只是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见识到他老娘威武的一面,大概是女人口袋里有钱,这心气就不一样了吧。 而李兆坤也大概是低估了王玉兰护崽子的程度。 (未完待续。) 144、1986年的春节 老五在李和回家的第二天就挨了揍,此时正是眼泪汪汪,满腔怨气。 “讨厌死你啦”,赌气转身就要跑。 李和一把抓住她衣领,给摁在椅子上,道,“当我开玩笑是吧!是不是平常给你好脸了!”。 王玉兰在洗衣服,李梅在厨房忙活,李兆坤在逗弄孙孙女,老五左右看了一圈,也没人出来帮她说话,大家都忽略她,心里委屈啊,哭的就更凶了。 李沛在旁边一边拍手,一边咯咯笑,看来平常没少受小姑姑欺侮。 李和道,“哭也没用,你都五年级了啊,怎么还是这成绩?把课后习题做了,做不完你别指望出门了”。 他奶奶过来了,进门道,“女孩子会咂摸几个字就行了,牛不吃水强按头没什么意思”。 老太太不是心疼闺女哭的可怜,只是觉得哭的太吵人而已。 李和道,“奶,你别管,我治治她这脾气”。 老太太见吵闹的很,耳朵不清净,闲聊了几句就走了。 李和搬了把椅子就坐在老五旁边,“写吧,我看着你写”。 老五以往的招数使出来一点用都没了,也没动笔,就坐在椅子上跟李和僵持着,嗓子都哭哑了,身子还不停的抽搐着。 就这样兄妹俩大眼瞪小眼儿一直熬到中午时间,老五还是没翻一页书,哪怕写一个字。 李和道,“你尽管在那坐着,反正都是你的任务”。 李梅把老五拉起来,“走吧,洗把脸吃饭”。 中午饭后,杨学文塞给李和一沓钱,“这一千块先还你用着,你要是不着急,明年我把所有的钱还你完”。 李和又把钱重新塞给了杨学文,“你们先用着吧,我暂时不缺钱用。你们不是还是要修房子吗,都是花钱地方,不用急着给我”。 杨学文道,“你在外面花销也大,总欠着你也不好”。 “行了,就这么说了,你先用着吧”。 不少人家在地里烧麦秸秆,庄子里都被呛上烟了。 李和在家受不住这呛,就到河坡上溜达了,河坡地势比较高,一片开阔,风也大,飘不着烟。 在河堤上深吸了一口气,就习惯性的点了一根烟。 “你还没呛够啊,在河堤上又呕烟”。 何招娣扛着一把铁钩子出现在了李和的身后,她里面穿着一件线衣,外面套着一个夹克袄子,袖子高高撸起,露出了纤细的手臂。牙齿特别的细小,像动物的牙,白的像镀了层釉。皮肤已经找不到白皙的地方了,脖子都是深小麦色,但身上偏偏有一股说不清的气质,那会说话的眼睛,跟柳叶眉相呼应,一股灵气儿蔓延开。 李和道,“今天一天没抽烟了,就到河坡上来抽根烟,你在干嘛?“。 “我拿点麻绳到船上”。 “船,哪个是你的?”,李和看河边停了有五六艘船,不知道是哪一艘,都是不大的,洗沙或者拉货用。 “就是中间那个,系着红布条的那个”,何招娣指给李和看,她晶莹的眼波上带着笑,也满是骄傲。 “这不是吴驼子那艘船吧?”。 “当然不是了,吴驼子的船都没我这一半大。哦,对了,我把钱给你”,何招娣把麻绳放到地上,从口袋里点出两百块钱给李和,“下次不要再这样,但是还是谢谢你帮我,不然我买不了这么大的船”。 李和发愣,他都快忘记当初借给何招娣书的时候夹在书页里的二百块钱了。 他顺手接了,就窝到了口袋里,问道,“过年了还这么忙?”。 “你也不点点数,错了我可不管”。 “没事,我信你”。 这话让何招娣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过年刚好不用拉货,我趁着点空剥点麻绳”。 李和跟着何招娣到了河坡边的水渠里,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麻捆儿,上面都压上了石头和木头。 农村捆绑、包扎东西、货物都是用麻绳,剥麻就比较普遍了,麻沤足水分,把皮从杆上分剥下来晒干就可以搓成麻绳了。 何招娣费力的用铁钩子把麻捆从水里钩到岸边,见李和要过来,立马阻止了,“你别过来,臭烘烘的”。 麻呕烂了,确实有股臭味,不怎么好闻,李和不忍心见何招娣这么费劲,刚要伸手过去帮着拽。何招娣猛力的用胳膊肘把他推开,“我说了,我一个人可以,这不是你干的事,这里太脏了,你到边上去吧”。 趁李和愣神的功夫,何招娣已经把麻捆拖上来了。 李和无奈又点了根烟,就坐在河坡上静静的看着何招娣剥麻。 何招娣的两只手灵巧的很,也不见身子动,两只手一抽一送,麻纤维皮越拉越长,等整个儿脱了,只剩下白亮亮的麻杆儿。 节奏很有韵律,看着也很舒坦....... 春节临近,老四也回来了,在家里主动忙家务。 王玉兰听李和唠叨老五学习上的事情多了,对着学习上的事情也有了关切,也不让老四忙家务,催促道,“快去看书吧,明年考大学呢”。 老四在学校看书都看的吐了,盼着在家里多歇息两天,“考不上考得上又不在乎这两天了”。 李和找陈永强要了一整头猪,出了140斤肉,谁让家里的大肥猪让李兆坤给卖了呢。 给李梅家送了40斤,李福成老爷子那边给了20斤,河湾姥姥姥爷又送了20斤。 王玉兰的脸李和不用看都知道已经是黑的了,不过还是忍住没看。 最后李和又问李隆,“李沛姥爷那边你也要送20斤吧?”。 段梅看到婆婆王玉兰脸上分明写着“不高兴”三个字,“俺爸他们在家有的吃,不用跑那么一趟”。 李和在等李隆的态度。 李隆道,“那我下午送过去”。 他夹在亲妈跟媳妇之间也是为难。 1986年的年三十是个难得好天气,无风无雨无雪,还是异常的干燥。 年夜饭以后照例拜完年打牌,李和老规矩做了散财童子,二十块出去,硬是让王玉兰嘀咕了好几天。 初五刘老四结婚,新盖的三间大瓦房可是气派的很。房子没有像李和家的房子全部用的红砖,只是在墙根用了红砖,墙根上面还是土坯,但是房顶却用足了瓦,在农村也算是拔尖的房子了。 刘老四这样的老光棍,多年名声在外,虽然条件好了,但凡有主见的姑娘都不怎么乐意。 他娶得是个邻村的一个寡妇,也才二十一二,身段好面相好,奈何命不好,结婚才一年男人酒喝多了溺到了河里,她就成了寡妇,所以也不曾生养。 刘老四初见就是满心欢喜,看起来好,用起来也好,就是真的好。 女方是二婚不想再办酒席,刘老四虽然是老实人,可越是老实人爆发起欢喜来,越是没有度,非嚷着要办个热闹的让人瞧瞧,好像要把多年的压抑给宣泄出来。 刘老四把这女人娶回家后,就差点当供着了,整天肉胆心肝,果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洗衣做饭一样都舍不得女人做。 这女人倒是知冷知热的,洗衣做饭,养牲口,一样也没少做。 刘老四老娘嘴都笑歪了,这媳妇算是捡着了。 李和想这也是命里注定的东西吧,刘老四发家比上辈子早了两年,但最终还是娶得同一个女人,缘分啊,都是缘分。 (未完待续。) 145、感念 元宵节以后,何招娣老娘赵春芳终于用二十多年的时间坐下了一个小子,普村同庆,许多人憋在嗓子眼的那口气卸下来了,不然这家子不知道还要作到什么时候呢。 赵春芳兴高采烈地向他男人宣布,“从今天开始,我们不了!”。 也没到出月子就在门口一边奶孩子,一边心安的磕着瓜子,说话的嗓门都高了好几度。 坐月子这种事情她已摸出了窍门,只要人身上干净,吃喝的好,没必要在床上窝个一个月。 何老西闷闷不乐,坐门口大椿树底下闷头抽烟,孩子这么多可怎么养啊,而且这超生的罚款是跑不了了,越想他越觉得难受,烟头的火花更亮了,叹气声都是一连串的。 何招娣这阶段伺候老娘也没法出船了,在家忙来忙去,给老娘烧饭,给孩子洗尿片,胳膊都冻得青紫了。 她对何老西道,“你也别那么发愁,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去问问刘传奇该交多少罚款,咱认就是了,我来给”。 没有男娃一直是家里的老大难问题,现在解决了这个问题,她心里是喜悦的,这份喜悦是贴心贴肺的,如此的深入人心。 何老西说,“那份钱是你姐妹挣的,俺哪里能用,切莫让你娘知道了”。 何招娣说,“没事,爹,咱往长远了想,钱没了再存就是,以后就有安生日子了”。 李和坐在门槛上听一帮老娘们唠闲嗑聊到何家,也是真心的替这何家高兴,或者说替何招娣高兴。 春耕开始后,他跟着一家子人一起到地里起田垄,只留下李兆坤在家里看孩子。 地有一百来米长短,起田垄拉沟壑要求直,要笔直笔直,李和搞了几天,握着铁锹的两手火辣辣地痛,腰酸背痛,腿脚僵硬,晕头转向。 王玉兰说,“你真跟你爹一个德行,干点活就这毛病那毛病,你上去歇会”。 李和刚好趁这会就偷了个懒,上田埂点了个烟。 刚没抽几口,一个高高瘦瘦的人人过来跟他打招呼,“二和,忙呐”。 李和道,“你家田也在这吧”。 这也是他的本家,两家隔得不远,叫李志,三十好几了,家里日子也是糟的很。 “我家田不在这,在坡那边”,李志吞吞吐吐的说了一些闲话。 明显两个人没什么话题,但李志又没走人。 李和递给李志一根烟道,“志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有事你直接说”。 李志接了烟,划着火柴却先给李和点着了,然后道,“我想跟你借点钱”。 李和还没说话,李志又慌忙补充道,“主要是两个孩子明天就开学了,我也是没辙了”。 李和道,“要多少?”。 “三十块,是不是有点多?十五也行,我秋收卖了麦子立马就还你”。 李和道,“你家俩孩子都初中了吧,俩孩子够争气的”。 李志来找他借钱也很正常,农村日子紧巴,这两年的显著变化就是填饱了肚子,但是肚子填饱了,接踵而来的是上学、医疗、结婚等一系列大事,没有一件事是容易熬的。能有一百块存款的人家都是少见,何况一次性还是借二三十。 眼下村里出外工作的也就他和希同才家的闺女希捷,看着都是有稳定收入的人。 希捷是个女孩子,又是外姓,李志是不可能去找她借的。 “谁说不是呢,俩孩子年龄都挨得太近了,一个初三,一个初二,要不我也不能这么着急。都考上了初中,成绩都还行,我也不能说不让他们念了。我供上了,将来他们考不上也怨不着我”。 李和摸摸口袋,出门一毛钱也没装,顾着李志面子也不好大喊大叫去找李隆要,就道,“三十块我有,我晚上给你送家里成不。出来干活没装钱”。 李志得了李和的话,就高兴的走了。 王玉兰问,“李志干嘛来了?”。 李和说,“说孩子明天开学没学费,从我这凑个数”。 王玉兰道,“那咋没来问俺呢,你借没?”。 “我口袋现在没装钱,晚上给他送过去”,李和摸不清王玉兰什么态度。 “那就歇工了给他送过去。你高二那会,有一年冬天你大姐去学校给你送馍还送了钱记得不?”。 李和摇摇头,太过久远了,哪里还记得具体时间。上高中的时候,吃不起食堂的,一般都是从家里带馍馍,用水泡开了吃,再奢侈点的就从食堂打个五分钱的菜汤。 王玉兰道,“那俺记得清楚,担心你在学校没钱又吃不饱,就去人家借钱,你二婶子都没借呢。后面你秋芬嫂子把家里的鸡蛋在公社卖了二块钱,借给了俺。后面不就你大姐给你送馍馍的时候一起带过去了吗”。 秋芬嫂子就是李志的媳妇,李和想不到背地里还有这么一个大人情。潜意识里他总是不愿意去回顾不堪的过往,甚至提都不愿意提,王玉兰要是不说,他又从哪里晓得。 李和道,“那我知道了,晚上给他送钱过去”。 太阳西下,许多人又点着了地里麦秸秆,翻开晒了一下午的麦秸秆烧起来都是啪啪响,整个庄子都被烟雾笼罩着。 李和可没工夫去跟他们宣传什么环保观念,说不准人家当他神经病呢,千百年都是这么干的。等哪天政府想起来了,出一个罚款的政策,效果立竿见影。 收工回家的时候,王玉兰趁段梅不注意,低声的对李和道,“他借多少啊,你要是身上不够,俺这还有”。 李和道,“我身上有”。 先是洗了把脸,在包里拿了点钱去了李志家。 两家只是五六进房子,距离并不远。 李志家的房子跟村里都差不多,也是土坯房,屋后拐角被雨水冲的要倒了,只得用大木棍抵着。 正屋三间,拐角是个厨房,也没院子,他家老大正在门口看书,见李和进门,腼腆的喊了声,“二大大”。 李志把李和拉进了屋,“晚上在这,哥俩喝点”。 “好,喝多少你说了算”,李和把两百块钱塞到李志手心里,“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 李志要推脱,“多了,用不了这么多”。 李和低声道,“行了,孩子在门口呢”。 看了一眼在门口低头看书的儿子,李志也就收了,每一个做父亲的都想在孩子面前留点尊严,没有哪个父亲愿意让孩子见到自己低声下气找人借钱的样子。 秋芬嫂子做了一个白菜豆腐、一个咸菜肉、一个鸡蛋韭菜,一个凉拌莴笋,诚意满满的一桌子菜。 李和道,“嫂子,搞这么客气,下次我都不敢来了”。 秋芬嫂子道,“我要是做个咸菜豆腐渣,你更不敢来呢”。 酒不怎么好,但是李和还是闭着眼睛喝了不少,道,“俩孩子挺懂事的,大了出息了就好了,先把眼前渡过去”。 他以前在家也少,只记得他家老大是挺出息的,具体做什么的倒是不甚清楚。 “他叔,你别夸他们,有你一丢点出息,我们两口子就是安慰了”,秋芬嫂笑着道。 李和感念于这两口子的恩情,喝酒一点底都没留,出了李志家门的时候,人已经晃悠了。 (未完待续。) 146、船 庄子里到处都是烟雾,麦秸秆烧起来真是没完没了。 天黑了,月亮也出来了,路两边也被燃烧的麦秸秆照的透亮。 李和躲着烟,就顺道上了河坡,想醒醒脑子。 上了河坡,深吸了一口气,一阵冷风吹过来,他立马紧紧了衣服。看着荡漾的波光粼粼的河水,突然想洗一把脸,忍不住下去了,河滩都是软软的淤泥和沙子,还有一些水坑,他深一脚浅的往前走。 等踩踏实了,手也够着了水,就掬起一捧水抄到脸上,立马就感受到了寒意,多清醒人啊。 “喂,小心掉去喂王八”。 说话的人,影影倬倬,李和看不太真切,听声音是何招娣的。 “你这么晚了,还出来干嘛?”。 何招娣道,“哪里晚了,才七点钟不到,你赶紧上来吧,河里都是沙坑,掉下去非玩完”。 李和把手上的水甩干净,小心翼翼的往河坡上走,见何招娣要过来,赶忙阻止,“我自己过去,你别过来”。 何招娣没听他的,三两步过来,扯着他的手,一下子就把他上来了,“这里我闭着眼睛走都没事”。 何招娣把他拉上来后一直的握着也没松开,“你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喝了酒?”。 李和道,“没事,刚刚不是洗了手嘛,水比较凉吧”。 何招娣想给李和捂手,可是她的手比较小,怎么都握不住李和的两只手。 李和看的好笑,“没事,我不冷”。 “到我船上吧,船上暖和点”,何招娣拉着李和就走。 何招娣的船并不大,上面搭了个棚子,可以用来遮风挡雨。 把李和拉上了船仓,就点上了煤油灯,又把棚子两边帘子收了下来,“这样是不是暖和多了?”。 “暖和多了,你平常都运货到哪里?”。 “有时近点就到淮滨,有时远点就到珠城,货运到了过完秤就能拿着钱,我明年再存点钱就换个再大点船就能拉的更多呢”。 李和道,“挺好,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没事,我跟妹两个人呢,我爹有时不忙也帮着我,就是船上熬时间,哪里算的累。就是过档的时候被多收点钱罢了,其他的都还好”。 “什么叫过档,这个我不懂”。 何招娣高兴的道,“原来还有你不懂呢。比方说船到了地方码头,不能直接靠岸,要用驳船装一次,收过档钱,未过档要收预档钱,过秤要收过秤钱,绞包封口收绞包钱,一帮子黑心扒皮的呢”。 “你真厉害,应付的来,估计我都不行。看来做什么都不容易”,李和说的是真心实话。 “少埋汰我,你要是做肯定比我做的好”,何招娣明显不信李和的话,见李和坐在马扎上左晃右晃,“是不是坐着不舒服,咱回去吧,夜里湿气也大”。 何招娣又把李和拉上了岸,一路也没松开手。、 李和说,“我明天就走了”。 何招娣停下来搂着他的腰,将全部脑袋都缩进他怀里,“照顾好自己就是了”。 眼泪珠子开始到处躲,再也不敢看李和了。 李和把她搂的更紧一点了,笑着道,“怎么又这样了呢”。 “你身上有烟味”,何招娣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 “恩,抽烟抽多了,身上比较脏”。 何招娣道,“你笑的干净,说话也干净”。 李和道,“说什么胡话呢”。 “回去吧”,何招娣说道。 她一路握着李和的手,到了路口才分开。 李和回到家见王玉兰还是在厨房忙活,就又拿了2000块钱给她。 王玉兰道,“你又从哪里来这么多,你这死孩子太吓人了”。 李和道,“装着吧,城里挣钱比家里容易呢,不用省着,娶媳妇的钱我自己留着了。再说我房子都买了,你不用操心”。 王玉兰道,“不听你胡咧咧,俺还是给你存着。俺就看着你挣着的那点钱什么时候能败完”。 儿子花钱大手大脚早就让她不满意了。 李和道,“能不能盼着儿子点好,我哪里像败家的了,等过几年我接你们进城好不”。 王玉兰道,“家里这么多牲口,一步都离不得人,你爹没少进城,还不是那样,也没见上天入地。你过好自己就中了”。 李和也没再多说什么,回屋收拾东西了。 第二天一早就让李隆开了手扶拖拉机把他送到了县城。 还是跟以往一样,坐汽车转火车,到站的时候身上已经发臭了。 从站里出来,见旁边有卖早餐的,一口气吃了五个包子、一碗豆浆,吃的算是舒服极了。 到家的时候,付霞要给他烧热水洗澡。 李和懒得等水烧开,拿了澡票去了澡堂子,早上澡堂子人不多,他就舒服舒服的泡了个澡。 一小伙子和搓澡的师傅干起来了。那小伙子边打边说:我特么的花5块钱纹身纹的老虎你给我硬生生的搓掉一个头.... 一圈人看热闹也没拦着的。 李和也没去拉,那得多闲啊,看热闹都来不及呢。 中饭的时候,付霞说,“我也买了一套房子,涨价了呢,就三间屋子,连个院子都没,人家都敢开口1万块,最后也没还下价钱。那宅子离这里近,要不我才不买呢。冯磊家买的也是三间,才4000块,不过比我的小多了”。 “才1万块?你已经是千万身价的中国大妈了,知足吧你”。 “中国大妈?我有那么老嘛”,付霞赶忙要找镜子照。 李和道,“没说你长的老。就是说你是地主婆的意思,这房子买的值”。 “好吧,那我以后就做中国大妈了”。 李和道,“你何姐回来了没有?”。 “早就回来了,还帮着收拾她那宅子了呢。收拾好后,她就说学校忙,匆忙回学校了”。 李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明子结婚的份子帮我随了吗?”。 苏明和徐嘉敏这俩人终于算是登对在一块了。 苏明从深圳的回来比较晚,李和也没等着了,而且结婚又在年初八,李和更是赶不上了。 付霞道,“随了”。 (未完待续。) 147、厕所 付霞说,“我昨天去找李爱军大哥了,让他帮我看看一些设备,我想把咱所有的钱再用来买设备”。 李和道,“你不是说不好卖吗?生产那么多货怎么处理”。 付霞笑着道,“哪里有我不好卖的啊,买家具还要家具票呢!只是咱卖给国营家具店价格压的太狠,我就不想找他们了,以后多找点私人的家具店。哥,你信着我的话,我年后给你挣个1000万,一点问题都没”。 这说话的气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拿着五块钱工资的小保姆了。 李和又自然而然的联想到农村,那里还在三毛五毛的算计着呢,而这里已经开始在做上万的生意了。改革开放给每一个人提供了富裕的机会,但不一定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参与。 只有做到社会经济体量增加,才到做到真正意义的普惠,农民才有机会进城务工和做生意挣钱,有机会参与经济增长,年轻人也才有广阔的上升通道。 这个国家最突出的矛盾就是人口与资源不协调,再庞大的社会总量平均到每一人就是不够看了,所以也就意味着这个国家当要想有北欧的福利和美国的工资,就必须要在世界上争,不让发达国家死一批,咱就富裕不起来。 世界上的资源总量是有限的,国与国的竞争就是资源的争夺,依靠的工具无非是科技、掠夺和霸权。 “恩,自己做生意自己拿主意,我不管你”,李和也是想的开的,横竖他就那么几万块钱本金,能搞出这么大动静已经超出预期了,就由着付霞折腾了。 付霞走的那天来接她的是辆大解放,再也见不到那辆磕碜的三轮车了。来接的还是上次的那个小伙子,没有了腼腆,说话都是大嗓门了。 李和又恢复了一个人的日子,在家写教案,等着开学。 朱老头过来了屋里左右看了一圈道,“早知道没人烧饭,我就不来了”。 李和拿过朱老头收过来的一尊佛像,只是觉得漂亮,看不明白,只有一块貔貅的和田玉让他看明白了,“这玉是漂亮”。 “最近没法给你收了,忙着搬家呢”。 李和问,“你那边住的不是挺好的吗?”。 朱老头笑着道,“赶着了机会了,咱们那边要拆迁,安置到东城”。 “挺可惜的”,李和叹口气说道。 “可惜什么?”,朱老头不解的问道。 “你那边都是老胡同吧,拆了挺可惜的,都是有历史的,算是历史文物吧”。 “呸,哪里来的这种酸倒牙的话,你自己都分不清文物还来跟我面前提历史文物”,朱老头笑骂道,“冬天不挡风,夏天不挡雨,已经是危房了,一个大宅子住了40多户,80多口人,住的窝窝囊囊的,一间房既是客厅又卧室还厨房,冬天的时候还要挤下一个炉子!来客人进门就上床。刨个坑儿架两块板儿那能叫厕所。要不咱俩去换着住,你也去感受下历史文物?”。 李和笑着摆摆手,“我这宅子也是有历史的,住着挺好”。 “这以前啊,老京城也就城墙里面那么点面积,没多大。现在整个城区的面积是解放前20多倍,这我能不比你清楚?也就那几座老城门拆了挺可惜的,剩下的拆了也就拆了,风吹雨打留也留不住的。住不得人胡同能叫胡同嘛”。 李和辩论不过,只得认输,“行,都是你有理”。 “什么叫我有理?本来我说的就是对的”,朱老头帮着李和把东西放到东西室,也就直接走了。 李和被朱老头带起厕所这个话题,也是升起一股悲伤。 家里也是有个厕所的,但是是没有排污管道的,满了就需要找人掏大粪,李和嫌弃麻烦,一直都搁弃不用的。 公厕都是一排排的蹲坑,也没有隔断,蹲坑通常都是一排,就是白花花的蛆满地爬的那种,街坊邻居,大部分都喜欢上厕所聊天。通常他正在努力的时候,刚好来人跟他打招呼,一回个招呼,所有的努力化为乌有,不打招呼吧,又好像不太礼貌。 大冬天的往公共厕所去就更忧伤了,坑洞也经常灌风,屁股都是冷飕飕的。 其他的李和都能忍,最蛋疼的就是有时候他正蹲坑呢,排队的人就这么看着他,急切的眼神儿都让他尴尬了。 而且这种厕所最大的问题是蹲坑时旁边有人来尿尿…… 当然优点也是有的,方便借纸。 苏明和二彪来了,一人提了两袋子的现金,“这都是这今年赚的,总共70万,要不点点?”。 “就放那吧,有时间再点”,李和发愁这么多的现金往哪里用,继续问道,“结婚的感觉怎么样?”。 苏明笑着道,“哎,就是没自由了,去哪里她都要问一下,老不自在了”。 “你还去南方?不能刚结婚就两地分居吧”。 二彪道,“他当然舍不得了,我先过去一阵子,让他晚点再过去”。 苏明道,“哥,你说这人是怎么了,我以前吧老想着有钱,干什么都有劲,也不觉得累。可现在有钱了反而觉得累了,搞什么都不舒服”。 李和不惯着苏明这矫情病,“也不是我打击你,是不是就觉得你这点钱就算有钱人了,认为差不多了?有钱人都懒得答你这问题”。 苏明嘿勉强小声的争执道,“我觉得钱挣得差不多就可以了,钱也不是万能的嘛”。 他至今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还是有点怵李和,说话都有点不敢大声。 “有钱人喜欢说钱不是万能的,长得好看的人喜欢说其实长相不是最重要的,他们只是虚伪的随口说说,你却认真的信了。这么多年还是没长进啊,你个二傻子”,李和批判苏明也是毫不客气,“行了,回家陪媳妇去吧,懒得跟你说这么多没意义的废话”。 有钱不一定幸福,但是幸福的概率会高一些,没钱不一定痛苦,但是痛苦的概率会高一点。(未完待续。) 148、电话 李和一个人在京城里探头探脑,日出而息、日没而作,仰望头上的星空的同时也仰望着这座城市,从这里看全国都是基层。 他只希望自己不要被一泡尿憋死,也不要被谁一指头给废了。这就是他的道路,也是他所希冀的平安。 子曰:吾有旧友吊似汝,而今坟草丈许高。 张老头一大早又扯开嗓门喊李和接电话了。 李和以为是于德华的,就匆匆忙忙的去接电话了,结果一接过来居然是沈道如的。 “我人就在深圳,所以就直接给你打电话了”,沈道如在电话拎如是说道。 “去深圳干嘛?”,李和故意把电话线扯远了一点,旁边都是一圈闲的蛋疼的老爷们耸着耳朵听他讲话呢,他想着躲得远远的。 “招的人越来越多,不能都闲着啊,我们不是想着扩展业务嘛。我们就想着跟于德华一样,来做外贸,我带了几个人今天就是来一家电器厂考察看看,你觉得可行不?”。 “恩,可以”,旁边的老头还在李和旁边转了圈,李和电话说什么都不方面只得对沈道如含糊其辞。 再说,此时做外贸他也不会反对,反正要不了多少本钱,亏钱的可能性也不大。而且没有比在香港做外贸更有优势的了,此时的国内尚未加入世贸组织,市场经济地位也未被国际认可。 虽然此时香港已经不再是内地对外的唯一窗口,但是关税的优势内地还是无法比拟。 香港早在1948年就加入了关税协定,国内要出口一般都是通过香港中介商或者在香港注册公司,这样出口欧美等西方国家可以避免惩罚性关税,保证顺利出口。 所以从这一方面来说,香港想不发达都不行。 “我们之前收购的物业已经涨价了,还是交给波士顿银行评估的,总价在4500万,可以贷给我们五成,大概在2200万左右。我们想预留200万做外贸,你看怎么样?”,沈道如在电话里滔滔不绝的说道,“我们有不少员工都是有外贸从业经验的”。 李和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真是很碍眼,他要是张口几千万,闭口几千万,旁人真会拿他当神经病的。 脑子灵机一动,迅速切换到了英语频道,老子用英语,你们反正也听不懂! “用英语说吧,你说的我都同意。那就赶紧把贷款办理好了。日经指数入仓2000万,留三成的头寸,15倍的杠杆,还是用波士顿银行的户头”。 他也算计好的,只要他的记忆不出错,留足富余的头寸,小波浪的震荡跌幅就不足以让他爆仓,他剩下要做的就是安心等待了。 他也没机会从电脑上开大图,看不到每日的盈亏,心里反而安静点。不看盈利数额,只看价位有没有走到预期的地方,亏损时候止损打在支撑阻力位上,不管到底多少钱。 听到李和这口标准地道的英语,沈道如愣了愣,作为伦敦政治学院的高材生,他当然有一口流利的英语,只是没有想到李和的英语也能这么好,一想到李和是大学老师,心里也就释然了,“好,我知道了,所有的手续办好,我会把文件邮寄给你签字”。 李和问了一些关于域名注册的事情,奈何还找不到一家靠谱的域名管理商,注册域名的事情也只得暂时作罢,哪怕能注册上了,也早晚不是他的。 等挂了电话,给了张老头2毛钱。 一直坐在门槛上闷不做声的秦师傅却突然道,“你做什么生意啊,一下子就是几千万?”。 李和打了一个激灵,竖起浑身汗毛,这老头用的是英语。 李和道,“秦师傅,你懂英语?”。 他不淡定了,这是从哪里来的扫地僧啊。 张老头笑着道,“李老师,你这闹笑话了不是,这巷口里谁不知道秦师傅退休前是印书馆的翻译”。 秦师傅道,“要不我背莎士比亚给你听听?”。 李和尴尬的笑了笑,“不用了,不用了,你老深藏不露,佩服,佩服。我就给一个在深圳的同学做段翻译,他们是做出口的公司,没什么的”。 秦师傅笑着用英语说道,“没事,我什么都没听到,谁也不会说,你放心吧。搁早些年你这就是通敌了”。 “谢谢你了,秦师傅”,李和忙不迭的谢道。 旁边的人不知道这两个人咕哩呱唧的说什么,仔细听也听不懂,待李和走了,才把秦师傅围着了,询问两个人聊了什么。 “能聊啥,他问我早上吃了什么,我说吃了包子,肉馅的”。 李和满脸通红的回到家,这件事告诉他一个道理,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今天常静家里搬家,新买的房子离这里没多远,也就过两条街口。 宅子不大,就三间房也没60平,拉了小围墙,所谓的院子都没一尺来宽,拐角搭了个厨房,出门就是街口。就这样的房子一家人也是高兴坏了,跟以往住的地方比也是天上地下的区别,还是让不少人家羡慕坏了。 搬好家之后,常静又从旧货站买了不少的旧家具,又找人图了一边漆,家里也看着光亮了。 冯蕊老早就过来喊李和过去吃饭,算是给乔迁添喜。 李和也没上份子钱,把从老家带的咸鹅捎上了一只,算加菜了。 冯家老太太看到李和亲切的不得了,“你客气啥儿,来了什么都不用带,咱还没谢你呢”。 她的命根子,她的大孙子,就是靠着人家呢,都不知道怎么谢呢。 好像客人只有李和一个,常静看出他的疑惑,笑着道,“我们摆酒的时候,都是街坊邻居请吃了两桌,你还在老家没来呢”。 李和道,“这多么菜,也太浪费了”。 为了他一个人治了这么多菜,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咱不是人啊,都能吃,浪费不了”,老太太拿出来一罐子的米酒,倒给李和,“你既然不想喝酒,那就试试这米酒,都是我自个造的,你尝尝味道,温补的很”。 李和尝了一口,甘甜醇香,非常喜欢,“好喝的很”。 老太太道,“我老娘那才是做的好呢,我也才跟在后面学了一点,她解放前那会就是靠卖米酒养我们三孩子,买的人都是乌央乌央的”。 李和道,“做的这么好,都可以开市去卖了”。 老太太好像有点心动,嘀咕道,“能卖的出去吗?”。 李和道,“估计人家抢着要买呢”。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李和走后,老太太就琢磨怎么卖米酒了。 她要给大孙子存结婚钱呢。(未完待续。) 149、课 “包括我刚才说的斯宾诺莎、弗洛伊德、爱因斯坦、费曼等人,大家有没有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这些人都是犹太人。在中国最出名的犹太人是哪一个?”,李和又开始了新学期的科学史的课程,课堂上讲究的是有趣,如果照本宣科是要被学生看不起的,所以偶尔他也会说些有的没的。 坐在地下的同学想也不用想,异口同声的回答,“马克思”。 “对,从个体上来讲,犹太人是非常优秀的。但是从整体上来讲,犹太人政治上还是比较弱势的,满世界的让人追了2000多年,东躲西藏,一直到1948年才在西亚地区建立以犹太人为主体民族的国家”,李和也是防微杜渐,市面上又充斥着一种进化论,把犹太人推崇到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还有一些华盛顿砍樱桃树的鸡汤故事。 “我们看待这个问题要有历史观。犹太人并没在人类历史五六千年中永远都占据头把交椅,直到近代100多年才有复兴的趋势,主要得益于西方的工业化革命和商业政策,这个犹太人以前被被禁止从事其他行业,只能做商业和银行业,反而给了他们机会。所以不是他们血统好,只是搭上了西方经济的便车,而中国人就没搭上,才有近代史的一系列屈辱”。 犹太人踩上时代的节奏一个老乡带着一个老乡出来干,才有了近代的成绩,他们算不上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他们倒是算得上世界上最苦逼的民族,走到哪里都让人追着打,简直是过街老鼠,说他们苦逼也不为过。 中国版的犹太人的故事,基本上是一些不讲数据不要逻辑缺乏常识只讲感觉的反思型知识分子构造的一个神话而已。 “所以我说大家读书一定是最好读专著和论文,有论点、论据和论证,这才是让人信服的书,这才是让人长知识的书。并不是所有的书都是让人明智,也可能让你变成脑残”。 李和把“脑残”两个字写在了黑板上。 教室里又是一阵哄然大笑,又学到了一个让人亲切的新词,他们总感觉李和的话让人信服,让他们钦佩。 下课后回到宿舍,刘乙博提议晚上搓一顿,开学到现在还没聚过餐。 老规矩还是凑份子。 刘乙博提议去四海饭店。 李和倒是愣了,想不到四海饭店这么出名了,寿山去年新开的饭店就在这里,是由周萍跟他男人管着的。 他想着也确实是想吃那里的粉蒸肉了,也就同意了。 孟建国道,“那家我知道,可常常都是爆满,不一定有位置。而且价格死贵死贵的,咱这些穷教书匠能吃着啥好的”。 穆岩道,“想多了吧,谁提议谁兜底,去了可劲点菜,土财主在这呢,怕啥”。 提议去的自然是刘乙博,土财主说的自然是李和了。 李和道,“走吧,都算我的”。 周萍的饭店并不是在繁华的街口,只是道边不起眼的三层小楼,不用说产权也是李和的。 虽然位置不好,但是生意是好的很,这才六点钟,已经全部坐满了,还有不少人在排队。 也有不少小情侣在排队,男子在不断的安慰女孩子,“不要着急,咱不是领了号牌嘛,一会就轮到咱了。我跟说这家好吃的不得了,以前可是宫廷菜,皇帝才吃的上的”。 也有在吹嘘的,“我跟你说,这老板咱交情深,不然一般人根本订不上位置”。 李和看着那粗俗的饭店名字,“四海饭店”,一股蛋蛋的忧伤。这寿山也太能吹牛了,宫廷菜的招牌都拿出来唬人了,他发誓这绝对不是他教的。 穆岩看满满的人,笑着道,“走吧,到隔壁另外找一家吧,这里人也太多了,估计一会半会也轮不到咱们”。 刘乙博道,“别啊,排队就是了,好饭不怕晚”。 李和笑着道,“走吧,跟我上去就行了”。 他径直就进了饭店,饭店的服务员是个俊俏的小姑娘,哪里识得他,把他拦下道,“几位先生,请先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等会吧,现在没空位了。我给你号牌,有空位我立马喊你”。 “我早就跟你说了,没位置轮不上,现在傻了吧”,穆岩揶揄李和道。 李和道,“你们老板呢?我找你们老板”。 服务员也不是没见过李和这种自以为是的,以为摆个强调就能让老板给几分面子,好安排个位置,不过在这里不好使,谁来都得排队,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先生,你稍等会吧,没位置找我们老板也没用,不能把正在吃饭的客人赶走给你腾位吧”。 刘乙博拉拉李和,“咱等等别着急,都在排队呢”。 李和打个手势,让刘乙博别说话,还是对小姑娘道,“你还是喊你们老板吧,喊出来就行”。 小姑娘不耐烦了,她还要招呼其他客人呢,不能在李和几个人身上耗着,冷着脸道,“先生,你别为难我好吧,真的需要排队的”。 排在李和前面的一个男的说,“喂,你哪个单位的?还想插我们前面不成?”。 “对,对,都排队,老子都拍了半小时了”。 李和还要说话,却见周萍出现在了大厅里,他慌忙举手晃晃,好让周萍看见。 周萍在大厅正往门口看呢,在一大排队的人里面,一眼就找见了李和。 急忙过去,把小姑娘赶到一边,看了看李和,又看了看李和身后的几个人,心下了然,说道,“跟我来吧”。 这么多客人,她不好跟李和寒暄。 李和几个人就跟周萍后面了。 旁边老老实实排队的人不满了,对周萍喊道,“老板娘,你过分了啊,咱可都是排了一个多小时的了”。 周萍示意小姑娘把李和等人带上二楼,然后回过头跟下面排队的人打圆场,“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刚才几位客人都是提前交了定金,预定了位置的”。 待转身上楼,见小姑娘还在旁边跟李和几个人干站着,“站在这干嘛?“。 小姑娘委屈的跟周萍低声道,”这真没包间了“。 周萍白了小姑娘一眼,直接招呼李和上了三楼的阁楼包间。 ”你们坐,小姑娘刚才不认识你,我等会跟小姑娘交代声就行,以后直接上来就行“,周萍不好意思的跟李和解释道,大老板被堵在饭店门口,怎么说都不像话。 李和道,“没事,拿菜单来吧,这几个人都是我同事,按他们口味点就行”。 小姑娘战战兢兢的把菜单拿上来,生怕刚才不小心得罪了人,她知道这间贵宾包厢一般是不开放给外人,只有一些特殊客人来了才会给,生意再好,也得空着。 李和指着穆岩几个人对小姑娘道,“把菜单给他们就可以了”。 点完菜,待周萍和服务员出去,孟建国意味深长的看了李和一眼,“据说这家饭店的贵宾包厢,不是一般人可是进不来,上次系主任想在这个包厢请客,都是没如愿”。 李和想不到周萍已经做到这么风光了,完全出乎意外,笑着道,“跟老板是朋友罢了。看得起我就给个包厢,和正常啊”。 (未完待续。) 150、找人 周萍把两瓶茅台拿进来,孟建国道,“老板,我们没点茅台吧”。 茅台涨价的厉害,一瓶都要30块了,饭店里卖什么价更是未可知,他们几个都是那么点死工资,可不就得悠着点。 周萍笑着道,“你们是李老师的朋友,这顿饭算我请的”。 几个人看看李和,这种人情碰还是不碰,自然要李和拿主意。 李和道,“老板居然肯放血,咱就受着”。 满满的酒一桌子菜上齐,穆岩道,“这一桌没二百块可是下不了地,你这人情搞的大了,看你用什么还。咱还是想办法凑个份子吧,不要这人情也罢”。 刘乙博和孟建国也是点头同意,刘乙博道,“每人也就咬咬牙,一人50块差不多”。 李和道,“别客气,是这老板少我人情罢了,他要还人情,我也不好挡着,你们不要多想,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几个人没怎么注意一瓶酒就喝没了。 穆岩问刘乙博,“你春节没回家,去你丈人家了?”。 刘乙博摇摇头,“两手空空,去了不是凑脸给人打吗?“。 李和道,“那也不能再拖着了吧,人家女孩子能乐意?”。 刘乙博道,“我想着这两年存点钱,我父母再支援点就差不多了”。 孟建国却突然道,“还是你们城里好啊,你好歹有父母帮衬。我就不行了,我家里还有两个兄弟在读书,你们知道的,农村苦啊,说句难听话,一家人辛苦一年不一定能凑得起咱这桌饭钱。说句实话我们桐城还算好的,大集体那会还是照样养猪养鸭,就那样还是闹饥荒,可想而知全国其他地方农村是什么样”。 同属一个省份,皖南跟皖北还是有点差距的,皖南就管控的松,比如对做生意的、自留地、养猪,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和道,“你们那不是讲究什么‘穷不丢猪富不丢书’,确实比我们农村强上不少”。 孟建国道,“对,我上大学来那一年,我们家就卖了一头大肥猪,勉强凑了个路费花销”。 两瓶白酒喝完,李和又喊来一瓶,这一顿饭吃到天黑七八点钟。 几个人吃完,周萍把几个人送出了饭店门口。 刘乙博笑着对李和道,“你的面子可真够大的,据说这家饭店经常有大使馆的人来吃,也招待一些外宾”。 李和倒是听寿山说过,经常有领导陪一些客人过来,笑着道,“跟老板处的好罢了”。 每一天都是这样周而复始,李和反而喜欢上了这种单调。 又到收房租的日子了,趁着休息,李和骑着摩托车去收房租。 半年收一次房租,租客们已经习惯了,都会提前准备好钱,等李和上门收,交钱还是比较爽利。 到了王爷坟那套房子的时候,他就直接愣了。 那个叫阿花的房客的屋子已经空了,屋里乱七八糟,而且臭烘烘的,从屋门到墙面就没一块是完好的。 两扇屋门两个大洞,窗户的玻璃碎了,李和仔细一看,明显是人为砸毁的,墙面上脏兮兮的居然是大粪,都粘着墙上了,看的一阵反胃。 李和这个心里气啊,好好的一间屋子,居然折腾成了这样子。 院子一群老娘们在洗衣服,见李和要暴跳的眼神,一个老大姐道,“这可是王小花弄的,跟我们可没关系”。 李和气的牙痒痒,早知道就把那女人赶走了算了,一直看她带个孩子不容易,才纵容到现在的,交房租就没一次利索的,每次都是哭哭啼啼,折腾个半天才能给房租。 他平息了下胸口的那口气,问道,“那王小花人呢?”。 “嫁人了”,那个老大姐回答道。 “改嫁的?”,李和记得那个女人的男人早就没了。 “是啊,带着孩子改嫁了”。 “知道嫁了哪里吗?”,李和抱着希望问道。 “嫁给一个个体户小老板了,具体住哪就不清楚了”,几个老娘们都一致的摇摇头。 李和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单位在哪?”。 “漂染厂,会计科,一准能找的了人”,老娘们麻溜的回道,不免有幸灾乐祸的心思。 李和问了具体的位置,就气呼呼的往漂染厂去了,不然咽不下去这口气。 漂染厂在一个弄堂里,门脸不大,李和在门口就闻到了一股刺鼻性的气味,都是染化料挥发出来的。 刚要进去,就被拦下来了,安保科的人问,“找谁啊?”。 李和道,“我找王小花”。 安保道,“现在是上班时间,职工不能离开工作岗”。 李和道,“那我找你们厂长”。 “那你到底要找谁啊?厂长可不是你说见就见的,你谁啊?”,安保说话已经够客气了,还是看在旁边那辆摩托车的份上。 两个人正在争执的时候,一辆汽车从厂外面驶进来,停在了两个人面前。 安保对着摇下来的车窗点头哈腰道,“张厂长”。 被张厂长的人,下了车,仔细的看了下李和,然后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李老师,你怎么来了?”。 李和同样不可置信的问道,“张为生,你是这家厂子的厂长?”。 张伟生笑着点头道,“可不就是嘛”。 安保见李和跟厂长这么熟,还敢大呼其名,立马就灰溜溜的下去了。 李和道,“那就正好了,我来你们厂子找一个人,你帮我喊一下”。 “谁?”,张为生好奇的问道。 “王小花,你们会计科的,你叫他出来”,李和向张伟生详细的说了一遍跟王小花之间的过节。 张伟生旁听过他科学史的课程,他对张伟生也没有任何隐瞒,更没有一点客气。 “我们去办公室等她吧”,张伟生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招惹了李和,也没丝毫犹豫,对安保科喊道,“去喊王小花到我办公室来”。 厂子里的产品为了达标出口,光谱分析就是委托李和做的,他曾经询问过李和关于印染行业的发展趋势,说是他的半个老师也不过,虽然李和年纪比他小,但是对其还是佩服的。 (未完待续。) 151、修理 进了办公室,张伟生先是给李和泡了杯茶,听见敲门声,才说道,“进来”。 “张厂长,你找我”,王小花抑制不住欣喜,这可是厂长第一次单独喊她进办公室呢,不禁想入非非,难道是什么好事上门了?。 “王小花”,李和直接咬牙切齿的喊道,想着屋里那一地大粪,他恨不得给这女人扒皮。 王小花寻着声音看过去,见是李和,一阵慌张,刚才进屋怎么就没有注意看呢,“你怎么来了?”。 “你把老子的屋子弄那个熊样,老子怎么不能来找你了”,李和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直接爆了粗口,“你要不是女人,老子直接揍你了”。 他对这女人越看越是恶心,白瞎了一张好脸皮。 王小花被李和的表情吓住了,惊恐的往后一退,又哭开了。 张伟生道,“王小花,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王小花梨花带雨的道,“张厂长,你可要给我做主啊,你是厂长可不能任由外人欺侮厂职工”。 眼神不经意间还瞟了一眼李和,似乎有一丝得意。 厂子里为了团结,规矩都是帮亲不帮理的,任李和也不能怎么样。 张厂长道,“你把人家的屋子损毁这是事实吧?”。 王小花点点头,委屈的道,“我也是气急了,这房东为富不仁,我就是告诉他,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李和气急,“这么说还是你有理了?”。 王小花脖子一扭,没搭理李和,眼泪巴巴的看着张伟生。 张伟生对王小花道,“既然是事实,你就看着怎么赔偿吧,损毁就要赔偿,而且你还少了人家半年房租呢,这些都需要补上”。 王小花急忙要说话,“张厂长.....”。 张伟生摆手,打断她说话,“你先休息一阶段,什么时候李老师的房子清理好了,什么时候李老师满意了,你才回来上班”。 王小花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张厂长的话,以往厂子里的职工有事情,都是张厂长一手护着的,怎么轮到她就由着要杀要剐呢。 休息? 休息虽然不是停职,不是开除,可休息就意味着没工资啊,想到这里又哭开了。 她哪里知道李和跟张伟生的关系。 张伟生对李和道,“李老师,你看这样行不行?”。 李和眼不见她心不烦,“门窗给我修好了,屋里给我清理干净了,半年房租补给我”。 张伟生见王小花还是哭,这等会出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呢,呵斥道,“行了,别哭了,要想哭,赶紧回家哭,别让我看见”。 王小花被吓唬住了,立马停止了抽泣,出门的时候三步一回头,指望着张伟生能改变决定。 张伟生厌恶的朝她拜拜手,意思是赶紧走。 李和对她这一身表演的本事也是叹为观止,想哭就哭,三两下眼泪就飚出来了,不想哭的时候一下子就能收住了。 张伟生对李和道,“李老师,晚上留这,你帮了我许多忙,还未尽过地主之谊呢”。 李和道,“回去还有事呢,你别跟我客气了”。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匆匆的对张伟生道,“厂子,那台机器又坏了”。 张伟生皱着眉头道,“不是请技工来了嘛?”。 来人道,“出差了,估计还有三五天才能回来”。 “你先出去吧,我想想办法”,张伟生把来人赶走后,烦躁的跺了几圈,突然看向了李和,抱着希望道,“李老师,你对染整机熟悉吗?这是我们进口的一台设备,才用了一年,三天两头的罢工,整的我们都没脾气了”。 李和想了想道,“我试试吧,别抱大希望就是了”。 他真没搞过染整设备,但是想着机械的原理差不多都是相通的,不妨一试。 李和跟着张伟生进了车间,一大群人已经围在了那台设备跟前,都是急的团团转。 “厂子,我们看了,可能是压辊坏了,但是压辊都是进口的,还是要厂家来换”,一个年龄大的师傅对着张伟生说道。 李和见那老师傅厚厚的老茧,突然觉得好亲切,再见那手里的三角锉,就更亲切的了。李和可以很自信的说,抛出他所有的能耐,他可以靠一把三角锉吃饭的。 这一看就是个老钳工,钳工每天都要和扁铲、榔头、锉打交道,最常做的除了锉削就是锯割,苦脏累且没有新意。 钳工的高手往往产生于苦行僧式的修炼,先要学会的就是怎么把一个面锉平,挫到手麻木,没有知觉。 当钳工,能坚持下来的都是好汉,不只是技术活,这更多的是体力活,最简单的一个钳工的工具箱就有十几斤重,遇到大型设备就需要背着爬上爬下。 “知道了”,张伟生冲那师傅点了点头,又问李和,“李老师,你看看吧,需要什么工具你说一声”。 周围的人都把目光盯向李和,这哪里来的毛头小子? 李和对老师傅道,“师傅,矬子借我用一下”。 矬子不一定有帮助,只是他习惯性的要找个感觉,拿在手里好像有安慰心里的作用。 “给”,那老师傅斜着眼睛把矬子给了李和,特意看了李和的一双手,更多的像女人的一双手,心里不禁有一丝不服。 但是厂子在这里,也不好发作。 李和围着染整机转了一圈,算是熟悉了这台染整机的结构。 他对那老师傅道,“设备还能开启吧?”。 老师傅道,“能开启”。 “那可以开启我看看吗?”。 “染色阴阳面,两面不一致,严重浪费布料的,转动几分钟,几百块可就没了”,有人出声说道。所谓“阴阳面”,就是同一块料子上面,有一半是天然上等料,有一半质量极差。 张伟生咬咬牙道,“开”。 高温染染整机开启。 李和贴着电机的位置听电机运转的声音,声音正常。用手背摸电机,感受温度,也是正常的。 又要了个电筒,看了下齿轮,都是正常的,没有损坏,没有任何偏转,这个他凭眼力是看的出来的,这就是老钳工的本事。 轧辊内采用油泵加压,也是正常的。 他将轧车的水汽分离器内水汽排放干净,也是没有问题的。 烘房内的热风喷风管将他的头发吹的变了形,他也没有感觉。 十几分钟过去了,染整机的布匹还在一尺一尺的导出来,这些都是不合格的产品。这可都是钱啊,张伟生看的心都疼。 许多老师傅也在看笑话,他们做了这么多年都搞不懂的问题,他们不信一个毛头小子能搞的定。 张伟生有点绷不住了,对在发呆的李和道,“要是检查不出来讲究算了,毕竟你也不是这个专业的”。(未完待续。) 152、复仇 张伟生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李和,毕竟年龄是硬伤啊,小孩没毛啊! 事情明摆着,成熟的人吃香,不成熟的人不吃香! “对啊,赶紧关掉吧,这几百块钱都出去了”。 “这可是进口设备,一般人肯定修不好,这损失谁赔啊”。 “哎,就是瞎折腾,折腾一下就是钱”。 老钳工师傅的手已经放在了电源开关的位置,只要张伟生一点头,立马就关机器。 李和回头看了一下张伟生,然后笑着问张伟生,“你确定?那我就走了?”。 张伟生看李和的笑容,怎么都感觉不对味儿,好像在课堂上就见过,怎么会这么熟悉呢。 嘲笑,对,这眼神分明是嘲笑! 张伟生有点拿捏不准了,在他心里,李和的分量无疑是举足轻重的,上过他课的人都会惊叹他的知识涉及面之广,隐隐就觉得这人好像真的是万能的。 张伟生好像也不确定了,他大概也是了解李和的,这人不讲究什么里子面子,说抬腿走人就真的会走人的。 陪笑着道,“李老师,你别误会,我只是怕你太辛苦罢了,你看这个问题能不能解决?能解决当然是最好”。 “解决不好”,李和受不了别人用疑问句。 张伟生知道又说错话了,急忙道,“李老师,麻烦你了,你别生气,你一定行的”。 一定程度上他也比较理解李和这种无耻的风范。 李和也不再计较了。 回转头问老师傅,指着一个出风口问道,“师傅,这个位置叫什么名字?”。 “烘房排风装置”,老师傅抬抬眼皮,对李和已经没了好脸,你他娘的连设备部件名称都不知道,修个鬼啊! “这个呢?”,李和又指着一个传动装置问道。 老师傅疑惑的看着张伟生,意思很明显,这哪里找来的傻瓜? 张伟生道,“李老师既然问了,你就好好回答”。 老师傅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道,“热风拉幅定形机”。 这已经不是单一的设备了,而是一整套的流水线设备。 李和对老师傅道,“师傅,你把机器关了吧”。 得了这句话,不光张伟生松了口气,众人都心里松了口气,要是继续开着,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布匹呢。 然后大家的眼睛重新落在李和的身上了,等着看笑话呢。 李和道,“你摸摸这个位置的温度”。 老师傅毫不犹豫的摸了上去,他想看看这个人到底要搞什么鬼。 “再摸摸下面的温度”,李和又指着烘房下方的位置道。 老师傅也依言摸了摸下方的问度,摸好之后,戏谑的看着李和道,“温度都是正常的”。 也有其他人好奇的摸了摸烘箱的位置,也没摸出门道,只是感觉李和故弄玄虚罢了。 李和笑着道,“老师傅,你没发现这箱内温度上层高、下层低的状况?”。 靠近烘箱的人听了这话,用手摸了下,惊喜的叫道,“果然是啊,上面的温度是高点”。 老师傅不信邪似得,又重新上手摸了下,还真是,不注意感受,还真是没发现! 可这样的细节谁能注意呢? 众人好像没吊起了一丝兴趣,继续听李和说。 “大家再看看传动带的位置”,李和继续指着传动带轴承的位置给大家看。 老师傅直接上手了,还是没摸出不对,他这样的老钳工,非常精细的装配都没问题,零部件差个一丝一毫都能检查出来,但是此时脸上还是露出了失望,没有在传动带位置检查出任何损伤。 其他人也不信邪的一一上手,也没发现不对。 李和道,“这个定形机采用的是钢制滑板”。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想着怎么解释。 众人好不容易的期待,又变成了不屑,他娘的这个需要你说! “链条间的链接是滚动滚动轴承”,李和继续说道。 老师傅忍不住了,打断李和的话,“这个李老师是吧,我们都是这群人至少都是有十年以上工龄的,有什么话,你直接说,我们听得懂的”。 李和忍不住也笑了,做老师的臭毛病,就是习惯说教,笑着道,“刚才机器开着的时候,我发现这个滚动轴承没有转动,就是这么简单”。 “这么简单?”,老师傅不可思议的问道。 李和点点头,“就是这么简单”。 老师傅一拍大腿,“他娘的,不转就是缺油了呗!”。 “我明白了,烘箱上层温度高了,润滑油在高温下挥发了”,终于有人醒过了脑子。 张伟生见李和肯定的点了点头,立马喊道,“赶紧加油啊,愣着干么事啊”。 大家七手八脚的注入高温润滑油。 老师傅开启机器,大家都眼巴巴的观望着。 待传动机导出布匹后,有人兴奋的喊道,“正常了,正常了”。 几个老师傅懊恼的不要不要的,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自己就没发现呢? 连带大家看李和的眼神都变了。 老师傅一下子用力的握住李和的手,“哎呀,谢谢你,李老师,真是太谢谢你了”。 “师傅,你赶紧松手,捏散了”,李和的脸都痛苦的变形了,两辈子简直跟翻砂工和钳工有仇,这手劲咋都这么大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师傅赶忙不好意思的说道。 在众人的目送下,李和随着张伟生出了车间,车间里一下子又恢复了热闹。 “李老师,你放心,不会让你白忙活的,这个我们是有奖金制度的”,张伟生心情舒畅的说道。 “不用,不用,多大的事”,李和其实只是占着理论功底深厚才发现问题的。那些老师傅未必比他差,只是进口设备的名头吓唬住了他们,不敢随意拆卸,一拆开就能发现毛病了。这些机器其实都是小日苯的淘汰设备,连温度传感器和湿度传感器都没有,算不上好东西。 他拒绝了张伟生的挽留,对饭局什么的,实在提不起兴趣,一心想回去, 刚出厂门,居然看到王小花在厂门口的不远处,居然还在笑吟吟的看着他。 而且不止王小花一个人,王小花后面还跟着四个膀大腰粗的男人。 李和一瞧,这是要复仇啊,不过谁怕谁啊,他可是以一敌四的男人,会怕几个小流氓! 几个男人都把手伸在怀里,李和想,就是棍子也不怕,他就镇定的等几个人过来,让他们见识下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他也满脸不屑的朝着几个人走进。 直到几个人离他越来越近,突然太阳光底下,一阵明晃晃刺眼的东西冲他过来。 那明晃晃的东西,要晃瞎他的眼了! 待看仔细了,简直吓尿了有没有! 立马拔腿就跑,也顾不得摩托车了! ps:(呱唧一下。卡字数不收费。今天三章,厚脸求票吧。我也知道许多经济能力有限的读者在盗版关注本书,希望大家能登录起点给老帽投上两张推荐票,不投也浪费了不是。大家的鼓励就是老帽的动力。 153、意大利炮 “站住,你给老子站着”。 李和一路狂奔,他又不是傻的,站着让人砍。 这帮二货居然敢用大刀片子! 功夫再叼,也怕菜刀! 何况还是远程攻击的大砍刀! 往死胡同一堵,泰森来了也招架不住啊! 泰森习惯把双拳和头部不同方向地假晃几下,迅猛的打出一记直拳通天炮,然后双臂遮在胸前,双拳挡住下巴,只露出两只有杀机的眼睛,如果正面面对大砍刀,这个时候他搞犹抱琵琶半遮面,会死的很惨,谁也没练过刀枪不入啊! 有种技能叫空手入白刃,不知道泰森会不会,反正李和是不会,当然要拼了老命跑路啊! 他沿着胡同弄堂绕圈子跑,累得气都岔了,好久没有晨跑了,突然一猛跑就受不了了。 墙拐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见还没贴上来,立马扶着墙,猛吸了几口气。 “别跑”,追着他的几个人,看到他猛然兴奋的喊道,又加快了速度。 李和吓了一跳,立马也不喘气了,迈开脚丫子就跑。 “哎,悠着点,别踩着我花盆”。 巷口里的老头老太对小流氓打架习以为常,对大砍刀也视而不见。 李和心里大骂,说好的见义勇为呢,怎么一个也没有! 哪怕没有见义勇为,去报个警也是好的啊! 跑跑停停,李和实在是跑不动了,就在巷口里转,好像找不到出口了! 也没个能躲人的地方! 跑着跑着,突然看到前面一个背影好熟悉,那个背影也正在四处张望 李和大叫一声,王小花! 他转了一圈又跑回原地了! 王小花刚转过脸还没瞧清楚是谁! 啪嗒一声! 迎上了李和的巴掌! 王小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扇倒在了地上,哇的一声就哭开了! 李和可以确定这次是真哭,他可是用尽全力的一巴掌,王小花那脸上那巴掌印清晰可见! 他见后面追着的人还在哇哇叫的冲过来,短短的一瞬还趁机冲着躺地上的王小花踹了一脚! 就耽误了几秒钟,砍刀离他肩膀还有几公分的距离,让他险而又险的躲过了,他吓得脸都白了。 “花,没事吧“,追着的人停了下来,把王小花扶起来。 李和终于得空跑了,找到摩托车,一脚就踹响了。 心里稳了,这下他们追不上了! 李和骑着摩托车掉回头,跟追着的人迎面对上。 “有种你别跑”,追着的人也是弯着腰,人搭在膝盖上,累的气喘吁吁。 李和见又要追上来,赶紧油门加了一段路,回头骂道,“有种你们把刀放下”。 就这样两方人,走一段停一段,一方跑着追,一方骑着摩托车逃,这次是逃的心不甘情不愿。 “你下来,我们放下刀,一对一单挑!”,一个高个子的麻子脸终于没力气了,对着李和开始谈条件。 李和道,“你们先把刀扔远点,我就下车,别说单挑,一挑四都没问题!”。 四个男人对视一眼,嗖嗖的把刀扔到了远处,“你下车吧”。 李和心里乐坏了,赤手空拳撂倒几个人不是跟玩似的! 他正准备下车的时候,突然后视镜窜出一道人影,他本能的感觉到不对,油门立马就窜了出去。 咣当一声! 这是刀与摩托车后钢架的撞击声! 李和险而又险的避了过去! “老娘今天非砍死你”,王小花此时正是披头散发的举着大砍刀,对着李和怒目而视。 李和又惊又怒,他刚才正跟左侧的四个人说话,而忽略了右侧,差点让王小花给砍了! “你这娘们疯掉了,老子绝对让你好看”。 四个男的回头捡起刀又围了过来,一个麻子脸道,“有种你下车,看你怎么让老子好看”。 李和知道今天讨不了便宜了,摩托车绕着几个人转了一圈,对这几个人好加深下印象。 王小花见李和跑了,气的把刀往地上一扔,骂麻子脸男人道,“你真没用,一个人都抓不住”。 高个男人哄道,“你放心,我早晚给你抓住,把他捆住了,任你削”。 李和从来没感觉到像今天这样晦气,先是回了家,巷口里也没找见小威。 王新民说,“哥,等小威回来我让他找你”。 李和没时间等小威了,就去巷口找了一个公共电话亭给平松打电话。 “喂,平松,是我。对,你到漂染厂帮我查一个叫王小花的,对,王小花,看她家里住哪。还有一个姘头,是个麻子脸,一共五个人。不管男女,全给老子捆上了,关郊区的小黑屋!记住不要动手打人!干嘛?老子要怼他们!多带人,那帮人手里有刀。找到人了打公共电话找我。什么?晚上六点钟我就要见消息!行了,别废话了,记住!叫王小花!”。 李和打完电话,依然怒气腾腾,撒不下心里那口气。 这帮人太猖狂了,说砍人就砍人! 这次他决定了,绝对不公报私仇,他要私报私仇,找警察也出不了他心里的那口恶气,他要亲自动手! 李和回屋烧了点水,泡了杯茶,就安静的等平松的消息,手里人多,找人也是快的很。 板凳碍他眼了,他看不顺眼了,一脚就踢了上去,椅子没想象中那样被踹飞。 ”哦“,他脸上的表情就好看了,脸皮痛苦的皱在了一起,立马抱着脚趾头开始揉。 这是黄花梨木做的凳子,又硬又重,他可是用了狠劲了,疼头上都冒汗了。 他觉得他这一天真的是倒霉透顶了。 王小花!老子跟你没完! 这是咬牙切齿的呐喊! 五点钟左右,张老头喊他接电话,他瘸着腿,起一脚踮一脚的往电话亭去。 ”哥,找到了,关到了小威的台球室后面的屋子里了“,平松在电话里很轻松的说道。 “知道了,马上过去”。 骑了摩托车到小威那边的台球室,门口只有小威和平松两个人。 李和道,“不怕后面人家来报复,关到这里算什么事?”。 平松道,“你说的麻子脸是跟小威的,小威一个电话就把他们几个糊弄过来了,现在关到后面了”。 “什么?”,李和死死的盯着小威。 小威被李和的表情吓唬坏了,急忙分辨道,“哥,我冤枉啊,那几个人只是经常在我这打台球,也拿过咱的货,外面就称跟我混的,感觉挺上道,就没跟他们找过麻烦。你放心,哥,等会我亲自动手凿他们”。 李和一脚就把小威踹到了地上,然后又痛苦的抱起了脚趾头,他忘记他是个伤患了。 小威一咕噜翻起身,嬉皮笑脸的道,“哥,哥,你坐凳子”。 “滚开”,李和自己扶着门边框,又问道,“那个女人呢”。 小威道,“都在后面关着呢”。 “等会再跟你算账”,李和说着又一崴一崴的去了后院。 王小花! 二营长,老子的意大利炮呢!(未完待续。) 154、 小威先上一步打开了屋里的门。 只见追李和的那四个人一个都不少的被绑在了椅子上,嘴也被堵住了,见有人进来,呜呜直叫。 小威扯了麻子脸嘴上的布头,麻子脸刚要说话,就被他狠狠的扇了一巴掌,麻子脸连人带椅子滚到了地上。 麻子脸一脸委屈的脸,直到看到李和才转变为震惊。 李和道,“把他绳子解开”。 小威乖乖的就上前给麻子脸结了绳子,贴着麻子脸耳朵小声道,“你要是敢还手,不要说明天太阳,我保证你晚上月亮都见不到”。 麻子脸揉揉酸胀的胳膊,一脸惊慌的看着李和,再傻也知道踢到了铁板啊,哪还有中午那股嚣张劲。 “哥,我知错了,你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李和朝他勾勾手,“你过来,不是要单挑吗?赶紧过来,老子说今天要你好看,就绝对不会让你留到明天”。 麻子脸战战兢兢地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小威冲他屁股后面踹了一脚,直接踹到了李和跟前,李和一个勾手拳砸在了他的头上。 麻子脸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躺在了地上。 见李和还要上前,慌忙叫道,“哥,别打了,我错了。都是王小花那个女人教唆我的,是她让我在你的房子里泼大粪的”。 不提大粪还好,一提到大粪,李和就更气了,本来想用脚踹的,可是脚疼,就用拳头一阵砸了下去,从头到腰身,连续砸了十几拳,才算解了气。 李和道,“你们是夫妻,王小花犯的错,你就得替她受着,要怨就去怨她”。 “我跟她不是夫妻,她男人早就死了”,麻子脸的半边脸已经肿了,吐出来一颗血牙,说话都漏风了。 李和看着他半边脸有点不好意思了,一边是正常的,一边是不正常的,早知道打的时候打均匀一点,好久没打人了,有点生疏了。 小威解释道,“哥,他俩是姘头”。 麻子脸重重的点点头,“对,对,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的,哥,你要要打要杀,怎么样她都行,我不管了,你放了我吧”。 李和道,“把那三个人都解开,让他们一起上”。 小威给一一解开了绳子。 三个人站了起来,看到麻子脸那惨样,简直不忍直视。 刚才李和下手有多重,三个人都是有看见的,都跟着揪心,替着疼。 见李和冲他们勾手,有点跃跃欲试,如果不反抗,麻子脸就是下场啊。 三个人对视一眼,放手一搏,三个人还能搞不定一个人? 兄弟同心,一起扑向李和。 李和见三个人敢反抗,一人给了个过肩摔,拳拳到肉,想到几个人拿刀的狠劲,没有丝毫留手,哪里是软肋就砸哪里。 “哥,你不能光打一个人啊”,一个小胖子带着哭腔说道。 李和看了眼躲在拐角的另外两个人,又看着鼻青眼肿的小胖子,“不好意思啊”。 把小胖子松了手,逮着另外两个人可劲捶。 李和最后打的累了,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打人也是力气活啊! 小威慌忙递上一杯热茶,“哥,喝点水”。 李和道,“那个女人呢?”。 “就在隔壁屋里”。 “把他们几个看紧了”,李和抬脚就去了隔壁屋。 屋子铁将军把门,锁只是挂在门孔里,并没有扣上。 王小花没有没绑上,站在门缝边,陡然间见到李和,脸上也是复杂的表情。 “意外不?”,李和把锁去掉,推开了门。 “是你!”,王小花急将将的退后了几步,“你要把我怎么样”。 李和把门插上,点着了一根烟,“怎么样?剁碎了喂狗!”。 王小花惊恐的道,“你别乱来,杀人是犯法的?”。 李和一巴掌抽过去,“你拿刀砍我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是犯法的!‘. 这一巴掌清脆响亮。 王小花又哭了,这次是撕心裂肺的哭,哭的非常有真情实感。 一下子扑在李和腿上,“哥,你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你要怎么样都可以”。 李和的这只脚本来就痛,被这样一抱,又开始抽筋了,气的又扇了一巴掌。 “你再敢过来,我继续扇你,你信不信”,李和不准王小花过来抱大腿。 王小花捂着脸,假装媚笑道,“哥,我是女人,你温柔点好吧”。 一点一滴解开了上衣的扣子。 李和瞧了一眼,这女人果然有点资本,不然哄不来几个男人替她砍人。 王小花抓住李和的手往自己身上蹭,“你想人家怎么样嘛”。 李和摸起来这女人手感不错,不过突然手一收,又朝女人脸上招呼了过去,“你这狗熊样,还使美人计”。 对瘫在拐角的女人使劲的跺了几脚,才算解气。 女人的嗓门哭哑了。 以往哪个男人见了她不是跟哈巴狗一样,怎么到这就不能用了呢! “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你再哭,信不信老子继续扇你”。 女人停止了抽噎,擤了一把鼻涕,然后看着李和。 李和道,“给你明天一天时间把屋子给我清理好。这是你逼我动手打你的。你也别怨我”。 “好,好,我晚上回去就清理”。 “滚吧”。 “真的让我走?”,女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滚”,李和怒吼道,要不是这女人还有个闺女需要照顾,非把她打个半身不遂。 女人得了惊喝,手捂着胸口,就要匆匆出门。 突然李和上去又踹了她一脚,这次踹的更狠了,女人眼泪真的憋不住了,跪在地上,弯着腰,眼泪巴巴同时不解的看着李和,是你让我走的啊! 李和道,“你还想着报复我?”。 女人痛苦的摇摇头,“没有,我没有”。 “你这样衣衫不整的出去,装给谁看?”,李和又扇了女人一巴掌,对这女人还是心软了,这女人临走了还要给他扣屎盆子。 “冤枉啊,我”。 “滚吧,别再玩心眼”。 女人慌忙走后,小威过来问,“就这么便宜她了?哥,她可是敢拿刀砍你”。 李和没搭理小威,对平松道,“查查那几个人有什么案底没有,有案底统统送局子里”。 这种敢拿砍刀招摇过市的,要是没有案底才是奇了怪了! 平松道,“我明白了,一准办好”。 李和又对小威道,“你暂行歇着吧,你混过头了”。 小威急忙道,“哥,我错了还不行嘛,我真不知道这帮人这么混账”。 李和转过身对平松道,“看着他,敢出来招摇,敲断他腿”。 平松点点头,“知道了,我看着呢”。 李和转身就走了,还是要让小威这孩子吃点苦头,平常对他太和气了,他就觉得是应当应分的了。 烂好人做习惯了,谁都能拿他话做耳旁风了。 (未完待续。) 155 李和发泄完心里的捩气,突然又觉得没有什么意义,用大象脚去踩蚂蚁真的有点无聊了。 “就高校教育来说,按照目前的大学生增长率,不用多久我们的工程师的数量将是世界第一,同学们,我们有近11亿的人口,这个基数上爆发出的能量,谁也无法想象”。 哪一年中国工程师数量登上顶位的,李和是记不清了。他在课堂上说的很激动,学生也很少见李和这样激动。 1986年最大意义的事件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通过,这是国家实行九年义务教育制度的根本大法。国家统一实施的所有适龄儿童、少年必须接受的教育,是国家必须予以保障的公益性事业。 教育才是发展之源,立国之本。 从此没有了学费,只剩下了一种叫学杂费的东西。 李和看到这个新闻心里高兴坏了,如果非要让他说一句上纲上线的狠话,他大概会说,一个不重视教育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民族。 扎海生西装领带的过来,一看都是烫过的,浑身都很妥帖,已经不是那个毛头小子了。 李和问,“怎么今天有时间了?”。 扎海生道,“刚从法大过来,就过来看看你们”。 李科问,“为法大罢餐的事情?”。 扎海生点点头,“跟我们部长一起去的,开了个会”。 刘乙博道,“说句实话,法大的食堂确实难吃,而且那食堂师傅态度很差,要是我也是受不了”。 李科道,“确实是法大的条件困难的很,不要说食堂,就是住宿也困难,据说戏校和歌舞团还在法大占了场地,没迁出去?一部分老师的宿舍就住棚户,老师早就不满了,下蛋的母鸡还能不能孵蛋都不知道了”。 住棚户的老师大部分都是研究生毕业留校的,由于缺老师,早期的研究生都是扩招用来做师资力量培养的,开玩笑的说法都叫母鸡。 扎海生道,“正在协调搬出去,准备新建昌平校区”。 李和乐呵道,“歌舞团美女多又养眼,搬出去就是损失啊”。 李科道,“就你会胡说”。 孟建国道,“原先的食堂有市委的生活补助,现在市委就停了补助。再说物价也涨的厉害,学生肯定吃不好,都是很正常”。 李和翻弄扎海生借的几本书,问道,“这是德语?”。 扎海生点点头,“正在学习呢,明年部里派人到意大利参访,小组名单确定有我,就提前准备了”。 李科笑着道,“也对,英语用不上”。 旁边的几个文科生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只有李和这个理科生一头雾水,问李科,“不是,英语是通用语言,为什么就用不上?”。 李科一副看二傻子的表情,想想又理所当然,“他参加的法学会议,当然要学欧洲大陆的通用语言。欧洲大陆用的是罗马法,英国用的是普通法,很多术语概念无法用英语准确表述”。 隔行如隔山,李和还是似懂非懂,不过他这辈子也算重新开了不少眼界,学了不少新东西。 郭东和齐功勋又来了,不过一起跟过来的那个老头让他心肝发抖,特别是那个老头说出“请教”两个字的时候,李和都要哭了。 他已经把郭东和齐功勋十八代的亲戚问候了几遍。 刘保用,导弹总体设计专家,李和以前的老领导. 他兴奋的对李和说,“据我所知,目前国内对感应器方向研究的,你应该是第一人,特别是你对本征硅的独特见解也被证实是可行的,这为我们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 李和低着头斟酌想着怎么回应,这就好像一个开着歼二十的飞行员来向他请教怎么骑自行车,他自己都觉得怪怪的。 “刘社长,你太客气了,我就是仗着英语好点,比别人多读了一点文献,其他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李和笑着说道,这老头又扮演成了杂志社的编辑,也让他觉得很好笑。 “不,不,比你英语好的,可是大有人在。这是你实实在在的能力,也是你不容置疑的贡献”。 李和道,“谢谢,我会继续努力的”。 刘保用最后笑着道,“我对数学力略有研究,所以我对你的论文是真心喜欢的,我说的可不是空话,是真心实意的话。我觉得做老师未免太浪费,有没有想过为我国科技发展再做更大的贡献?”。 李和急忙摆摆手,笑着道,“刘社长,我这人特别喜欢学校这种环境,去了不熟悉的地方什么都干不成。你也知道,桔生淮南为橘,生于淮北为枳”。 刘保用见李和态度这么坚决,这场谈话也就这么结束了。 五月份的时候,李和稀里糊涂的拿了硕士的学位证书。 这在以后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后来都要参加全国统一的研究生考试,就是保送生都要参加接收学校组织的研究生复试,哪里有这么简单就搞个硕士学位。 吴教授说,“这是你应得的,不用那么妄自菲薄”。 “应得的”这三个字吴教授咬的很重,李和似乎也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好像真的是天经地义的,心里再也没有不好意思了。 他很兴奋,这比赚的亿万身家更让他有成就感,他甚至不知足的想,要不要再搞个博士学位? 你瞧,出门人家喊李博士,多有面子的事情! 他想想还是有点向往呢. 李博士,李博士,他反复念了好几遍,好顺口啊! 有个好学历真的是太重要了。 不见后来不管是领导干部还是满大街的土豪都要搞个高学历挂头上吗? 高学历不一定能决定什么,但是肯定能决定未来丈母娘对你的眼神。 回到宿舍,李和大手一挥,“今晚去四海饭店,酒随便喝,菜随便点”。 这次去四海饭店,也不用找周萍了,服务员见到李和直接就带到了三楼的包厢。 酒菜上齐,几杯酒还没下去,孟建国感叹,”我们真的老了,学校里都是小毛蛋子了“。 对于他们这一代人来说,大学毕业都是三十左右了,而现在的学生都是二十好几,甚至有的只有十七八岁。(未完待续。) 156 李和洗好吃饭的搪瓷缸,准备去打会乒乓球,拿了球拍刚下楼,就看到一个人蹲在门口抽烟,有点好熟悉。 还没等李和开口,那个抽烟的人就道,“我认识你”。 “你认识我?”,李和还在努力回想这个人是谁。 “恩,你就住我家围墙后面,我还知道,你就是这个学校的老师”。 李和恍然大悟,这是车丽丽的男人陈大地,这怎么都堵到宿舍门口来了! 转悠看了一圈,幸好今天孟建国不在。 “兄弟,你这是有事?”,李和有点明知故问了。 陈大地站起来把烟头往地上一扔,吐了口痰,清了清嗓子道,“我来找个人,那个姓孟的老师在吗?我知道他就住这个宿舍楼”。 “你说的是孟建国老师吧,你是他朋友,亲戚?”。 陈大地点点头,“就是这个人,我也不认识他,他在吗?”。 “哎呀,你今天来的真不巧,他去中学支教了,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李和没有撒谎,孟建国真的是支教去了,就是在附属的中学里面。 即使孟建国在,李和也不敢喊,万一这俩人有什么冲撞,孟建国那体格有可能真不是对手,再说,万一再闹到学校,作风问题是要丢工作的。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陈大地还是不死心。 李和笑着道,“兄弟,中饭还没吃吧,咱一起去吃个中饭吧”。 “不用了,我回去了,等他回来再来找他吧”,陈大地挺失望的,转身就要走。 李和拉住陈大地的胳膊,“咱俩是邻居,客气什么,走吧,门口有个小饭馆”。 他拉着陈大地去了老李家的饭店。 陈大地见到这种残破的小饭店,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人也自在了。 李胖子按照李和的习惯上了酒菜,陈大地看到茅台倒吸一口凉气,对李胖子道,“老板,你上错了吧,我们没点茅台”。 李胖子看看李和,李和对李胖子道,“拿啤酒,这么热,谁喝白酒”。 李胖子撇撇嘴,撤下了茅台,换上了啤酒。 李和开了啤酒,一人面前摆了三瓶。 陈大地说,“不耽误你事情吧”。 李和说,“尽管喝,我下午没课”。 “你是个好人,我能感觉的出来”,陈大地喝下两杯酒后,就对李和这样说道。 “好人又没写在脸上”,李和最怕别人给他发好人卡,他其实幻想过做一个枭雄。 两个人越喝越多,也聊的越来越多,可是就是聊不到李和想聊的主题上。 陈大地已经独自喝下五瓶啤酒了,还是跟没事人一样,李和是盼不到他酒后吐真言了。 想了想还是他自己点开话题吧,“我听说过你们的事”。 陈大地的脸色变了变,还是不确定的问道,“什么事?”。 “你今天来为啥事?我跟孟建国是好朋友,他跟我说过你们的事情”。 “你见过他们在一起是不是?”,陈大地也没否认。 “不,不,我觉得你想的复杂了。他们俩算是互相仰慕吧,从来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这点我可以保证”,李和怕陈大地误会,急忙解释道。 “我就知道的,也早该知道的,他们都是读书人,他们有共同语言,而我只是个大老粗”,陈大地一杯酒又倒进了肚子。 李和道,“想多了不是,你和车丽丽是夫妻,夫妻之间要相互理解,相互沟通,越是猜忌,越是处理不好感情”。 他也是硬着头皮说的,自己都觉得说的有点扯。 “他们要是合适,我就退出,只要他答应照顾好孩子。我就回农村,还是种我的地”。 李和笑着道,“你舍得孩子?”。 陈大地沉默了一会,突然道,“你也该听人说过闲话吧。孩子确实不是我的。但孩子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没人比我更在乎他了,我早就拿他当亲生的了。只是我不想带他回农村受苦罢了,他在城里有好前途”。 李和道,“我不会跟人说的”。 “谢谢,我也从来没跟人说过,她父母都不知道。她下乡的时候,跟一个小白脸好上了,就怀孕了,结果小白脸先回城了,她没办法才嫁给我的”,陈大地借着酒劲,前因后果算是出来了。 李和也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陈大地这种高尚的节操,他也明白不了,就问道,“你觉得你配不上她?”。 “要不是出了那种事情,她也不能嫁给我”。 李和晃晃脑子,忍不住道,“经超出纯情范围就属于傻了!知道什么叫纯情吗?”。 “不知道。但我知道自己傻”。 “你记住我的话了,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上赶着的不是买卖,何必为了迎合不爱自己的人,否定自己呢。别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懂不?”,李和继续开解陈大地道,“你女人不是跟你没共同语言,是不爱你,不爱你就是不爱你,你非要找那么多理由干嘛。要么好好过,要么利索的散伙。你也是个男人,男人磨磨唧唧的有什么意思”。 陈大地垂下脑袋,显得有气无力,“我知道自己软弱了,你说的都对,所以我才决定退出,只有她开心,她跟我在一起是不开心的”。 李和也无奈的叹口气,婚姻和爱情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也嘴皮图个痛快而已。 喝好酒,陈大地从口袋掏出零零碎碎要结账,李和把他拉开,“我请你的”。 两个人在校门口公交站看到了冷着脸的车丽丽。 陈大地看到车丽丽一声不吭,像受委屈的孩子,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 车丽丽对他视而不见,只是对李和道,“麻烦你了,李老师,他刚进城,对什么都不熟悉”。 李和笑着道,“没什么,我跟他聊的挺好”。 跟着陈大地打了声招呼,转身就走了。 没几天,孟建国回来了,李和跟他说了陈大地的事情。 孟建国道,“他比我更像男人”。 李和搞不懂他们的逻辑,只是道,“你们自己处理吧”。 有一天晚上,孟建国一个人喝的大醉,在水槽里吐的到处都是,走廊里也是一片狼藉。 大叫大喊,“我的爱情已死”。 (未完待续。) 157、插曲 孟建国跟别的老师调课了,然后整天都跟死人一般,萎靡的窝在宿舍,就很少出屋子。 第一天又哭又喝酒。 第二天只是喝酒。 第三天,他从床上自己下来了,摇摇晃晃的往阳台上爬,李和几个人吓坏了,赶紧把他拖回来,他用最后的力气又哭了,“呜呜呜,你们...别管我,我去看....看..食堂的给我送吃的来没有”。 食堂的大师傅给他送了好四个大馒头,然后让他一口气吃个精光。 刘乙博说,“这都丢了魂了啊”。 穆岩道,“能怎么办?给他找个跳大神的,招魂?”。 “初恋之所以比别的恋爱显得神圣,大概在于一个初字,第一次失恋当然难受,再给他来个两次,他就习惯了”,李科很有经验的说道。 李和提议道,“音乐学院的美女多,要不咱给他拉过去,看他能不能焕发第二春?心病还是需要美女医!”。 一提到音乐学院,一干人等都是两眼放光,美女都是madein音乐学院,绝对不是一刀切式的标签,因为真的好多美女。 刘乙博道,“那还墨迹什么啊,赶紧走啊”。 穆岩道,“你可是有对象的人,一起去不是太好吧”。 刘乙博义正言辞道,“我是陪你们去,主要是陪孟建国同志去”。 孟建国把头往被子里一埋,病怏怏的道,“你们去吧,懒得动”。 李和直接架起孟建国的一只胳膊,“你们拉另一只,拖也给他拖出去”。 几个人三下五除二把孟建国从床上扒拉下来,给他套好鞋子,系好衣服扣子。 “你们干嘛,能不能让我安静会了,我真的哪里都不想去,你们赶紧放开我”,孟建国暴躁的很,被几个人硬是控制的挣扎不动。 李和从他身后把他推出宿舍,“就你这小胳膊小腿,还能扭得过谁,走了,你心情不好,咱们几个看着都不舒服”。 “行了,跟你们出去行了吧,别推我了,松开我”,孟建国理了理衣服,挠挠雪花飘的鸡窝头,“你们等我下,我去洗把脸”。 拿了一脸盆,打开水龙头,水溢出来,也浑然不知。 突然间就泪流满面,一下子把头扎进水盆里,脑袋在里面使劲的晃,水花四溅。 “老子活该委曲求全”,擦脸的毛巾被他重重的扔到墙上。 刘乙博道,“你这头没开好,,开始是求全,后面就只能剩下委屈了”。 孟建国刚想说什么,骂了句,“草”。 急匆匆的去了厕所里间,放完水回来道,“我还是回去睡觉吧,你们去吧”。 李和把他拉住,“你这都睡几天了,还睡?”。 “我喝了一整夜的酒,结果这一天也没睡觉,都特么上厕所了....”,孟建国打着哈欠说道。 几个人没听他这膈应话,还是把他拖下了楼。 音乐学院建于60年代,位置在北四,就是红领巾公园的对面,跟京大在笔直的一条线路上,但是距离依然不近,四个人骑了半个小时的自行车才到。 一股风到了学校门口,四个人面面相觑,这是干啥来了? 刘乙博道,“先进去再说”。 几个人就骑着自行车在学校里乱逛,刘乙博道,“还是艺校的美女多,早知道考艺校算了”。 穆岩对着刘乙博道,“不是我打击你,你那点细胞真够呛,普通院校应该有希望,可是考九大院就悬了,声乐、器乐都很难考,因为需要童子功,许多都是家学渊源,从小开始学的。从高中开始学就是晚了”。 音乐堂有独奏的表演,几个人刚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好坏话说尽,人家学生会把着门不让进。 对着那一道道的艳丽的风景,李和感慨道,“还是艺术生的美女多”。 “那句话怎么说的,优雅有气质面带妆容的是音乐生,看着像个挖煤的是美术生”,穆岩很少说出这样调侃的话,“像音表这些专业对相貌本来就是有要求的,当然看着好看的多了”。 “那你看我们像挖煤的吗?”。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四个女孩子。 穆岩手足无措的道,“不好意思,我们说着玩笑话呢,不要介意”。 最先开口的那个女孩子最先向穆岩伸出手,“你好,我们是美院的,我叫文芳,这两个是我同学”。 女孩子一直都是盯着穆岩看的,高大帅男总是吸引人的,至于李和他们几个都是大众脸被当做路人甲无视了。 穆岩指着李和等人一一坐了介绍。 然后互相的寒暄握手。 那个叫文芳的女孩子故作夸张的道,“还得喊你穆老师呢,我们还都是大四的学生呢,我们都是一个寝室的,今天去红领巾公园划船,就顺便来这看看了。刚才在音乐堂的时候我听到你们跟他们说话了,好像是全国的独奏比赛,一般人都不让进。我们也没进去”。 一听说是学生,刘乙博等人都是兴趣缺缺,丫头片子呢,都没做知心大叔的嗜好。至于孟建国一直都是眼睛盯着鞋面,眼皮子都没抬。 穆岩道,“不用,不用,就喊我们名字就好了”。 文芳道,“你们中饭没吃吧,我们一起吃个中饭吧,重新认识一下”。 落一个女孩子的面子不是几个人的风格,对视一眼,也就在附近的小餐厅找了个圆桌的位置桌下。 餐厅就是个小餐厅,主要是照顾附近学生的,价格也不贵。 很有默契的男女交叉着分开坐,刚好凑成四队。 四个女生长的都很算出众,很会打扮,性格也活泼,桌子上话题不断。 李和旁边的是个很有婉约气质的姑娘,介绍的时候也忘记了记名字。 孟建国旁边的是个快嘴妹子,一个劲的问对不对,行不行,孟建国点头的速度跟不上她说话的速度。 刘乙博明显对旁边的妹子比较中意,奈何是有对象的人了,有贼心也没贼胆,也是有一句说一句。 买单的时候几个女孩子非要aa,李和几个人也没坚持,一人也才2块钱。 分手的时候,文芳主动留了穆岩的联系方式,说有时间找他玩。 刘乙博道,“对你有好感啊,是机会”。 穆岩笑着摇摇头,“你以为遇到的是优雅、高贵的公主,拼了命的追到手,如获至宝的宠着,但最后发现可能只是个只适合摆来欣赏的花瓶”。 刘乙博又转头问孟建国,“怎么样?”。 孟建国叹口气道,“什么,什么怎么样,丫头片子呢,没劲,赶紧回去吧”。 几个人多了这么一个无聊的插曲,也算没白来。 (未完待续。) 158、预考 正当几个人准备把这个插曲遗忘的时候,文芳带着几个小姑娘又来找穆岩了。 穆岩一阵烦躁,盯着李和看,“别看我,我不去,我正写信呢。下楼去找,楼下的单身狗多的是,正巴不得找花姑娘献殷勤呢”。 孟建国正要摆手示意不去,一把被穆岩拽了出去,“谁都别想躲,四个女孩子呢,我一个人怎么应付”。 刘乙博去找对象了,李科要去开会,穆岩没办法又下楼拉了两个单身的老师,连推带拽,算凑了四个人。 李和听着楼道里吵闹声,也就笑笑,开始继续写信。 他最近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和张婉婷在人生意义这个问题上僵持上了。 张婉婷写信问他梦想是什么? 李和做什么都是比较随意,当时也就囫囵的回信说,我的梦想就是想和你结婚,然后赚很多的钱,想和你开心的在一起,把喜欢的事做出来,让自己爽起来,梦想的意义就在于尽兴啊。 张婉婷回信问,怎么实现梦想呢? 李和说,走一步看一步。 张婉婷回信说,你的人生怎么可以不做规划呢?怎么能没有规划呢?你之前的人生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你做什么选择都会选那个最舒服、最不用费力的,那么这样一直挑下去,所有轻松愉快的选项肯定都是很快已经被你挑完,剩下的都是啃不动的硬骨头啊。 李和见张婉婷较了真,慌忙回信道歉,然后说,我一定会改的,请你相信我,我会认真改的。 张婉婷回信说,你原来生活中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maintenance上,日无寸进而坦然大睡,竟无丝毫愧对之心,我都替你着急。 李和觉得张婉婷说的好对,他竟然无力反驳。 他心中千言万语,提笔写不下一句。 李和最后还是遵照“凡是老婆说的都是对的”这个原则回了信。 大概思路就是张婉婷惊堂木一拍,堂下何人,李和一喊,老婆,我错了,他还是认为女人哄哄就好。 把信写完,又认真的校对了几遍,才认真的誊写到信纸上,这招是跟赵永奇学的,再因为错别字或者说话轻浮挨张婉婷骂就是亏死了。 去了收发室,把信寄出去,才算踏实多了。 李爱军跟李小妹又过来了,说下个月高考了,看看李和有什么交代的。 李和说,“放松点就是了,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每天做两套题目就可以了,状态要在,原则是哪里不会加哪里,分差最大的科目发力”。 待两个人走了,李和才想起来这都六月份了,下个月他亲妹子也要高考了。 也没打电报了,匆匆去了宿舍底下的电话亭,直接拨电话到村委会,好长时间才有人接,“我,二和”。 “喂,二和是吧”,接电话的刘传奇,电话是今年新装的,怕有人偷着打,一直都是宝贝样的锁在箱子里,只留电话线孔,“你是找你爹还是你弟,我来喊”。 “喊我弟吧,我姐在也行”。 然后在电话里他都能听见刘传奇对着大喇叭喊,“李老三,快来接电话,二和来电话了,二和来电话了”。 李和赶紧把话筒离着耳朵远点。 “二和,你先挂了,等十分钟再打过来”。 李和说,“没事,我不挂”。 信号不好,拨通一次可是不容易,现在要是挂掉了,等会可是没那么容易打进。 “喂,哥”,李隆在电话里喘着气喊道,明显是跑过来接的。 “喂,我问你老四预考考的怎么样?”,李和没在电话里寒暄,就直接问道。 “鱼烤?我听不清,你再说一遍”。 李和知道再说也是白说,“行了,她下个月高考,你给她身上多傍点钱,再想办法给她送点牛奶、水果之类的,听见没有?”。 “哦,是高考啊,我知道了。大姐昨天就去过一趟县城了,你放心吧,好的很”。 “那我挂了”。 李和挂了电话,心里着急的很,虽然也有信心老四预考能过,可是不知道结果心里始终是根刺。 1980年以后,考生多的省、市、自治区应在统考前进行预选,没有达到预选分数线的,一律不能参加高考。就跟世界杯的淘汰机制是一样的,先淘汰一批,一般是五月份参加预考,至少要淘汰掉五六成的学生,这部分没法参加高考的,要么毕业,要么只能复读,竞争非常的残酷,所以从这方面来算,高考录取率真的低的令人发指。 李和突然想到自己有边梅的通讯录,也不怕打扰人家了,事急从权,欠人情就欠吧。慌忙上楼找通讯录,对宿管道,“等会我再下来接着打,一起给你算钱”。 回到宿舍翻箱倒柜,才在床底下找到那本落满灰尘的通讯录。 迅速找到边梅单位的电话,抄到纸头上,慌忙下了楼。 边梅接到电话说,“我说你没事不会找我吧,你放心吧,小事一桩,我等会去找下你小妹,我见过的,当然认识了。行了,你放一百个心吧”。 李和急忙说,“那谢谢了,麻烦了啊”。 去了办公室,见杨浩心不在焉的,倒杯水都差点翻了,整个人都是不在状态,而且看李和的眼神让李和有点发憷。 李和偷偷的问陈芸,“什么情况这是?看的我浑身发毛”。 陈芸偷笑道,“马上就可以喊你李副教授了,说说有什么感想?”。 “谁带副字,我跟谁急”,不管什么职称,带个副字好像跟嘲笑人似得,李和道,“那杨老师又是怎么回事?” 陈芸道,“瞅你德行。你想想,咱系里就这么几个职称的名额,你占去了一个,杨老师当然不是滋味了,你想想他做梦都想评职称啊”。 李和心里也不是滋味,想到杨老师兢兢业业的,人又实在,很是不容易,而他自己纯属投机取巧,有点臊的慌,就道,“我要不暂时不要这个名额吧,我反正年轻,早晚有的是机会,杨老师平时教学工作比我好多了”。 陈芸不屑的道,“你就是天天犯傻。你以为你不要这个名额,就能落到杨老师头上?他自己想不清问题,也只能埋怨你了。你不用多想”。 李和想想,哪怕他不要这个名额,好像也真的落不到杨老师头上。 吃完晚饭,李和也没去打乒乓球,就待在宿舍楼底下等电话。 每次电话响了,他都要条件反射性的站起来去接电话,结果每次都不是找他的。 宿管说,“你先坐着,有你电话我通知你”。 到门口烧了好几根烟,宿管才喊他接电话。 “喂,我,边梅,找公共电话打的。我让你小妹接电话”。 李和听到老四的声音,一上来就问道,“预考怎么样?”。 老四道,“挺好”。 李和松了口气,不过依然能感受到老四那股舍我其谁的傲气,“志愿填了么?填理工院校还是文科院校?”。 他一连串的问了两个问题,这个时候都是先填志愿后高考。 老四道,“填了,前天填的”。 “填的哪里?”,李和有点气恼,更多的是气自己,他怎么把高考志愿这么大的事情给忘了,还不如李爱军这个做哥哥的称职呢,又急吼吼的问,“填的什么学校啊”。 “都是跟你一个地方的,第一志愿是航空大学,第二志愿是理工大学”,老四高兴的说道。 “啥?没有一个省内的”,李和更气了,这次是气老四。 老四道,“反正志愿院校分数不够还是要统一调剂的”。 李和想想还是对老四抱期望太高了,上辈子也就一个不入流的医科大专,只要比以前强就好,不自觉的软化下来了态度,也不想给老四考前压力,“我知道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考不上大不了明年复读”。 “我说李二和,你也太瞧不起人了不是”,电话边上是边梅在插话,她也把兄妹俩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就是,就是,李老二,不要小瞧人”,老四学着边梅的口气对李和表示不满。 “行了,我知道了,好好考就是了。我让你三哥明天给你送钱了,缺什么尽管跟他提。电话给你边梅姐吧”。 “李二和,说好的啊,回来请我吃饭,账先记着”,边梅提着嗓门道。 李和道,“真是谢谢你了,你老辛苦了,尽瞎耽误你事情了。以后有用得上在下的,你尽管吩咐就是了,在下静候差遣”。 “行,算你说了人话”。 穆岩几个人回来,一副虚脱样。 李和朝孟建国身上闻闻,然后说,“这不像日理万机了啊”。 孟建国道,“奶奶个熊,拿咱几个做壮劳力用了,不是毕业了嘛,帮着搬宿舍了”。 化学老师张悦道,“姓穆的,你让咱跟后面白跑了一趟,你说怎么办吧”。 数学老师胡援朝道,“人家关键还是有对象的,这找咱算什么事啊”。 穆岩说了一句让李和感慨至死的话,“这帮姑娘够狠啊,自己的对象不舍得用,别人的对象用得倒起劲”。 (未完待续。) 159、教辅 李和的职称上去了,本来高高兴兴的,结果穆岩几个人没事就喊他李副教授,在“副”这个字上还故意拖长音。 副职一般都是不能掌握大权,比较清闲的。你比方说副驾,什么事不用做,干坐着。在体制里,副职一般都是背黑锅专用职位,正职一般是抓大方向,掌握权力核心的,都是发表一些绝对不会出错的看法和指示的。 那么副职就会按照这个指示去办,怎么去办,办到什么程度,深浅都由着掌握。 比如开会了,正职领导说,我们要严抓安全生产,然后出份文件,这个正职的指示是不会错的。但是要是出了安全事故,都是副职的事情了,因为你没按照指示精神办好。 当然在学校里他这个副教授没有什么背锅的问题。 教授与副教授的差距主要是地位上的,不光是收入上,而且正教授一般都是学科带头人。做正教授李和觉得自己真不够格,所以评个副教授当然也能心满意足,可是不代表他乐意被人喊“副教授”啊。一般的规矩是在称呼上都是不带“副”字。 大学里的称呼学,其实是受了官场的影响。 六十年代中央下发了好几份称呼问题的通知,要求今后对担任党内职务的所有人员,一律互称同志。 但最后都没坚持下来。 大多时候,对于称呼的琢磨主要是出于对符合特定场合的考虑,这其实是一种对他人尊重的考虑。比如人家堂堂一局长,要是不开眼喊人家副局长,人家不给你穿小鞋,才叫没天理。 李和说,“你们嫉妒吧,嫉妒你们直说”。 孟建国道,“不是嫉妒,绝对不是嫉妒,我只是想打死你。你那骚包样太招人狠了”。 他好像已经走出了失恋的影响,人又开始活跃起来。 李和道,“你这样说话会没朋友的,你知道不知道”。 刘乙博道,“晚上必须宰你一顿,四海饭店吧”。 穆岩和李科等人都随声符合,必须请客。 李和道,“那你们喊声李教授听听,不但请吃饭,电影票我都给你们包了,请你们看电影”。 “士可杀不可辱,李副教授,你自己乐呵吧”,孟建国坚决不低头,想到他三十多岁了,学校也混了这么多年,结果跟李和一对比,悲从中来。 “那行,哥几个,都挺有骨气,一边凉快吧”,李和转身要走。 刘乙博一把把他拉住,“李教授,吃乃人生幸事”。 “李教授,咱赶紧去吧,去晚了可就没位置了”,穆岩为了吃,节操也可以丢的。 “李教授,真的不能耽误了,都是快六点钟了”,李科更是无所谓了。 李和乐呵呵的看向孟建国,“你在家看书吧,我就不侮辱你了,咱几个去吃饭吧”。 “呸,想的美,今天非吃穷你,谁不知道你李教授有钱不差钱”,孟建国最终还是屁颠屁颠的跟上了大队伍。受李和的影响,这帮人现在说话都是一嘴的新鲜词。 都知道李和不差钱,也都知道他做了点小生意,赚了点钱。 从饭店吃完饭回来,每个人都差不多喝了有二三两酒。 穆岩趁着酒劲,去了李和的宿舍,然后问道,“你说你能做生意,我能不能做?”。 李和想不到穆岩能提这茬,“缺钱了?要用钱我这有,我拿给你”。 穆岩摆摆手,“我不能一直借下去啊。我得自己想点折了。我父母、弟弟妹妹都还在老家,弟弟这马上就到结婚的年龄了,都指望着我呢,想着毕竟我是城里端铁饭碗的,可他们哪里知道,我一个月就这么点死工资。你也知道,我又喜欢买书,每个月根本剩不下钱,还得到处拉饥荒,可这窟窿是越拉越大,都快堵不住了。我甚至都想着出去带点家教活了或者找个兼职也行,你脑子活,给我想想”。 李和道,“什么生意都能做,我就怕你拉不下这个脸”。 “都要饿死了,还要脸做什么”,穆岩都有点跃跃欲试,想着问这生意怎么做,清高固然有点清高,可失节事小,饿死事大,谁也跟钱没仇啊。 这群人里除了刘乙博家里条件好点,哪个不是靠着那点工资过日子,甚至每个月还要想办法往老家寄钱,居京大不易,当然是钱越多越好。 再说以前是没对比,大家都一样穷,穷呵呵过呗,甚至还有点自我感觉良好,但是人就怕对比,一和李和对比这伤害值就高了。 而且每个月手头紧的时候,穆岩、孟建国几个先不说,这单身楼里缺钱的老师都会忍不住找李和借钱,李和已经是这单身楼里公认的大债权人。 这两年做生意的越发多了,阔佬也多,这帮老师更受刺激,做老师的果然是不如卖茶叶蛋的。 李和想不到穆岩有这么急迫,沉吟了一下道,“倒是有一门生意可以做,不过你一个人不一定做得起来,你最好拉点人”。 “什么生意?你先说,人不够,我拉人就是了”。 “做辅导教材,初中的,高中的都可以做”,李和本来想让何芳做这个的,可何芳是个小富即安的人,在物质上没什么大追求。这个想法他只能一直搁在了肚子里,再说他自己也看不上这三瓜两枣,让穆岩他们做就挺合适。 “辅导书?咱校办的出版社就在做,也没做出什么花头啊”,穆岩有点怀疑的说道。 李和道,“那是因为他们做的方式不对,那些教辅资料都是生硬的很,没什么新鲜花样,对学生的效果也有限,再说现在做教辅的出版社,大部分根本就没用心思去做”。 穆岩道,“恩,这个是对的,那些教辅做的确实很差。你这样一说,确实可以做。我只懂历史,编历史教辅肯定比他们好。但是其他科目呢?”。 “简直是太可以做了,所以要做你一个人肯定是做不来的。你多拉几个人啊,文科的科目咱这楼上就够了。理科的科目找楼底下的老师,比如胡援朝老师,他就是胡建的高考状元,数学单科第一,这样的名头打出去,哪个学生家长学生能不买账?咱单身楼老师里面最不差就是状元。再说,你看看市面上,大部分教材辅导都是一些附中的高中老师编的,有几本书是教授编的?咱楼里还有不少老师都是教授职称呢”。 李和说的激动,穆岩听的更是火热,不过没几分钟脑袋又耷拉了下来,“这要不少本钱吧?像胡援朝比我还穷呢,让他投钱他肯定也没啊”。 李和道,“你要是愿意做,我来投本钱。像胡援朝老师他们,你可以直接给钱,后面卖的好再加点分红”。 “让你投本钱不是太好吧,我自己想办法就是了”。 李和道,“肯定不会亏钱,赚钱的买卖我当然要投了。你赶紧去找人吧,看都有谁愿意”。 穆岩也就不再磨蹭,楼上楼下挨个寝室敲门,搞串联,大部分老师都是点头同意的,不过只愿意做个编著人拿个稿费,都没做合伙人的想法。 最后合伙人只有孟建国、穆岩和李和。 屋子里聊天,李科说,“你们这个名不正言不顺啊”。 李和说,“确实是,要不以外面生理化教研室的名义来弄?”。 孟建国道,“要不用我们教育工会的名义也行”。 “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穆岩对李科道,“我们明天成立一个中学教育研究中心,你给我们批了就是了”。 李科笑着道,“这个没有问题”。 这就叫有熟人好办事。 李和想确实没有比以社团名义更好的方式了,干干净净的,既没有牵绊,也没有牵扯。 这帮老师平常看着都不咋的,可是一调动起身边资源来,这做事情就顺了。 穆岩从高三的教辅先开始做,一大早就和孟建国拿了李和的钱去买教科书,并且买了一大堆的教辅用来参考。 (未完待续。) 160、研讨会 李和那间小宿舍满满当当的坐了十五个宿舍楼单身的老师,既然做教辅的想法是他提出来的,自然就由他来说思路。 一本教辅出来,穆岩答应了给500块另外加分红,大家心里当然是高兴,没有几个能拒绝得了这种腐蚀。 “小平同志提出,全党全国都要重视教育。我国的教育事业掀开了新的一页,蓬勃发展起来。我们作为一名老师,服务教育,为教育事业的发展提供有力的支持,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做教辅是非常意义的事,这也是为我国社会主义教育事业添砖加瓦”。 他开口就是大空话,虽然大家做教辅的实际目的是赚钱,但是千万不能这么无遮拦的谈钱,对大部分老师来说,答应来做教辅本来就是挺勉强的一件事,有点掉身份。 此时李和站在上面帮着大家找点空话遮掩,起码表面看起来中学教育研究中心成立的目的就是服务教育,大家脸面上都好看,不管这种使命感有谁信,说是一定要说的。 “我们要以‘课程标准’作为编辑指导思想,这个是一定的,我们服务的就是高三学生,高考不考的内容,我们就没有必要编辑。知识点要清晰,练习题的题型、题目,一定也要归类。题目的答案要清晰,也要充分...”。 “我们这套教辅的名字暂定为《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五年高考自然不用说了,主要是最近五年的高考题目。让学生洞悉高考试题及命题规律,主要的工作就是需要大家把答案分析清楚。三年模拟,主要需要大家通过总结高考命题规律,洞察命题思路,研究命题趋势,然后出模拟卷,这是所有工作里最难弄的”。 李和把该说完的都说完了,剩下的就全部交给穆岩统筹了。 因为大家白天都是上课,所有的工作都在晚上做。 穆岩问,“编辑问题不大,咱这么多人呢。印刷咱找学校的印刷厂就是了。可是卖给谁啊”。 他忙和了半个月才终于想到了核心问题。 李和道,“这还不简单,以教育中心的名义办个教辅研讨会,找几个年龄大的老师出面,给点咨询费,咱资历还是浅了点,用学校的场地,布置个会议室,印点请柬,把市里的教育局的领导和各个重点高中的老师请过来,报销食宿,娱乐一体,最好再找个学校的研究室牵头”。 穆岩道,“我有同学在教育局,请个教育局领导倒是没问题,可是许多学校都是外省市,这样大老远的会有老师愿意过来吗?”。 李和笑着道,“相信我,肯定会有人来,请柬主要是发给大城市的重点中学,直接发到学校,希望学校派员参加,报销来回食宿,人家还不抢破头来。而且这些老师来了,咱们就聘请为顾问,答应给他们一些报酬,在教辅上给他们加名字,这样以后就是我们的人了”。 李和这也是学后世的厂商办研讨会,好吃好喝的供着,大家乐呵乐呵,其实就是产品推介会。 穆岩认真琢磨了下,倒是想透了,反而不担心没人来,第一是学校的牌子够响亮,最关键的是这可是来首都的机会,有人报销食宿,没有几个人舍得放弃的,可是这开销就大了,这还一毛钱没挣呢。 “行,你太鸡贼了,这想法好。我先去请几个教育局的领导,那要不要再请几个师范大学的教授?”,穆岩学会举一反三了,想明白了就是这场研讨会就是拼名气,有名气的人越多,效果就越好。 李和道,“你请的到?”。 穆岩笑道,“我请不到,可是楼上有老师能请的到啊,张盛如老师就是师大毕业的,他的研究生导师好像挺有名的”。 李和笑着道,“那更好了,哦,对了,记者有认识的吗,必须找几个记者,提前宣传啊”。 他认识的记者只有一个江映雪,他肯定是不会去找的。 “你说要找十个,还是二十个,都能找得到”,穆岩很有信心的说道。 李和道,“那就更没有问题了,有报纸一宣传,啥事办不成啊”。 “这得要多少钱啊“,穆岩不自觉的又想到了钱的问题。 李和道,“钱不是问题,我等会给你再拿两万块,咱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的大气点”。 “这动静搞大了,看来是瞒不住学校了,我去找电教组的人牵头吧,争取早日印刷出教辅,就在暑期办研讨会”。 穆岩说完也就急匆匆的出去找人拉关系了。 进入七月初学校除了医学部,大部分院系都是已经放假了。 李和先回家了,想到老四这几天就是高考,心里有点烦躁,生怕这丫头考不好。 高考是七号到九号三天时间,他也没往家打电话,等老四考完再说吧。 小威病怏怏的跟在他后面,一点精神都没有。 李和说,“你这缠着我干嘛?我说过的,什么时候长记性了,什么时候再来”。 小威现在除了每个月台球室还有点收入,一点活钱出处都没了,再说出来混最讲究面子,没了平松给他撑腰,他现在是一点面子都没了,都快要哭了,“哥,我错了还不行吧,我真想不到,那帮王八蛋是这么个些东西”。 李和道,“你这么不知深浅,最终落不了好。我是为你爹妈好,不想你爹妈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看,你现在说认错,你还是不知道错在哪里,哪天知道了错在了哪里,再来找我”。 小威道,“哥,你再说明白点行不行?”。 他理解不了李和的心思。 李和想了想,还是耐着性子道,“我开始让你跟着卢波是为了什么?”。 小威低着头道,“做生意”。 “那你做了什么,想当老大?真把自己当做黑社会了是不是?”,李和毫不客气的说道,所谓的黑社会都是些小混混干着校园霸凌和敲诈勒索的事情,他是瞧不上的。 小威道,“我知道错了”。 至此还是每天来李和这里,要么打扫卫生,要么帮着跑个腿。 有一天小威后面还跟了一小年轻,一起帮着池塘清理淤泥。 李和瞧着这孩子好眼熟,少有的剑眉,眉心也很宽,脸面开阔,眼色很亮。 “我叫黄国玉,潮汕人,跟着威哥学做生意”,小伙子直盯着李和看,但是还是有一点紧张。 李和想不到会遇到这么个大佬,说是中国商业教父也不为过,他觉得世界上的事情果然妙不可言。 他真的想说,小伙子,老夫看你印堂发黑,掐指一算,你将有牢狱之灾。 (未完待续。) 161、估分 李和心里没有什么激动的,只是觉得好玩,一不注意就能遇到一个大佬,大佬已经见的麻木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他还是抱着好奇心问道。 小威见李和终于肯搭理他了,高兴的说道,“他跟他哥倒腾服装呢,货都是咱的”。 “有好几拨人找我们麻烦,都是威哥帮着我们平的”,黄国玉鼓足勇气说道,他来的时候就得小威交代不要乱说话,但是还是忍不住插话了。他见识过小威的老大平松,那是多威风,那么个厉害的人见了眼前这个人都是不敢喘大气的。 他也知道小威最近挨罚,也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 小威眼前落魄,自然亲近他的人就少了,所以黄国玉算是抓着了机会,凑到了小威的跟前,愿意鞍前马后。 小威责怪的看了一眼黄国玉,怪他多话,心里紧张的看着李和,他知道李和是最烦他街面上打架胡混的。 “哦”,李和说完就回到屋子继续练毛笔字了。 黄国玉见李和走了,难掩一阵失落。 小威说,“傻愣着干嘛,继续干活啊,淤泥扒完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两个人把池塘清理干净,又主动把鸡笼的粪便铲掉了,粪便就是直接埋在已经荒废了的菜园子里。 满头大汗的忙完,小威对李和道,“哥,那我先走了”。 李和想了想道,“你平松哥上次不是说要开电器店吗,你俩去帮个忙吧”。 小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刑期就这么结束了? “哎,我知道了,哥,我一定好好干”。 就连身后的黄国玉也是满面红光,跟着后面连声说,“谢谢哥”。 他还在怔怔的,小威一把把他拉走,“赶紧走,出去庆祝一下”。 李和本来想继续练字,可是天闷热,他也抬不起兴致了,端着茶壶,躺椅子上发呆。 常静进门笑着道,“我就知道你在家呢“。 李和道,“有事?”。 常静道,“我从你院子里砍两棵细竹搭蚊帐”。 “你砍就是了,太多了,院子里早晚要被占个干净”。 竹子是普通的四季竹,李和从来没有清理过,长的密密麻麻,还在向周围疯长,不少竹根已经把地上的砖块都顶翻了。 常静选了一根笔直的竹子,弯着身子普通的镰刀连下了三刀,也没断,不由得又下了狠劲,还是没断。 李和站在旁边俯视着看,在常静的领口多看了两眼,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没有塌,没有掉,也没有黄,鼓胀胀的,隐隐现出淡青色的血管。 常静还在跟竹子较劲,领口一阵起伏。 李和笑着道,“我来砍吧”。 话音刚落,一颗竹子倒地了,常静松了一口气,把镰刀递给李和,“你手劲大,就你来砍”。 李和只是在竹根上轻轻的晃了一刀,竹子就断了,然后又把竹子上的细枝给剃掉了。 常静说,“你怎么这么轻松就砍掉了”。 李和道,“你要斜口砍,你刀口是垂直的,肯定不好砍”。 常静把两根竹子抱在怀里然后问道,“你午饭没吃吧?” “我等会出去随便吃点就行了”。 高考结束的当天,李和忍住没往家里打电话,准备第二天再打。 一早起来,在院子里跑了两圈,才去买了早餐。 刚吃完早餐,想不到何芳回来了。 一袭明黄色的裙子,披肩的长发,说不出的飘逸。个子也高挑,瘦不露骨,恰到好处, 女大十八变,果然是不假的。 李和问,“早饭吃了吗?”。 “吃了”,何芳先是看了看菜园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这菜园子是荒废了。 “今年不回老家了?”。 “不回了,我是来问问小妹考得怎么样”。 李和道,“我准备晚点打,现在估计估分还没估出来呢”。 “你去买菜吧,中午烧饭,你想吃什么,你就买什么”,何芳原本想歇着,可看到乱七八糟的的屋子,又闲不住开始收拾了。 先是把厨房的锅碗瓢盆清涮洗干净,又开始把李和的脏衣服整理好,一边打扫,一边不住的叹气。 午饭后,她就催促李和赶紧去打电话。 李和还是打村委会的电话,先是问刘传奇,“我家老四回来了没有?”。 刘传奇说,“不晓得呢,我给你喊一嗓子”。 “哥”,果然是老四接的电话。 李和能听见旁边还有老五在插话,扯着嗓子对着电话筒喊,好像还有王玉兰跟人聊天的声音,“估分没有?”。 “出考场我就大概算出来多少了,不需要特意估分”。 李和道,“你咋不上天呢,这么牛”。 老四道,“我错几道题目我还不清楚嘛,总分一减掉就行了”。 “那大概是多少?”。 “估摸有602左右,历史和政治大题我不确定,就按照一半分算的”。 “确定?”。 “当然确定了”。 李和松了一口气,笑着道,“那就在家好好玩吧,等通知书”。 最后王玉兰接了电话,无非是吃饱穿暖这些话,接着又自热而然扯到娶媳妇生娃这种事情了。 李和最怕老娘在这种事情上说个没完没了,慌忙就挂了电话。 回到家何芳问,“怎么样?”。 “她自己说估了600多,可谁知道呢,还是看结果吧”。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何芳开始清理菜园子,随意撒了点白菜种子。 “往后你有时间自己浇点水”。 她也没在这吃晚饭,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一大片黑云在天上兜圈子,离地面很近,好像抬手就能抓着一样。 小孩子就走巷口里大喊,要下雨了,要下雨了。 不一会儿,果真是磅礴大雨。 收好衣服,晚饭也不想吃了,一瓶啤酒下去肚子已经饱了。 雨下的过大,院子里的水被堵住了,都快漫过台阶了。 他没办法就脱了衣服,直接光着膀子拿着铁锹去院子里通水。 撅了一个小水渠,雨水尽数都流进了池塘里,也算一举两得了,池塘也能蓄住水了。 (未完待续。) 162、牵头 穆岩打来电话,喊李和过去,说是辅导教材已经差不多定稿了。 李和终于放心了,没耽误住就好,教辅图书一个很大特点就是时效性,在某个时间段内你的书必须上市才行。 所以穆岩一直都是催促,一定要在秋学期开学上市。 这帮老师也是拼了,为了500块钱的稿费,暑期也都没回去,暂时都是吃住在学校。 但是这帮子老师以往都没有任何编辑的经验,每天都处在精疲力竭的状态中,一直到七月底才算完稿。 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政治,生物,历史,地理,这些总共是9本辅导书,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做好却很难,李和大致翻了一遍,理论系统、例题系统、习题系统、方法系统这些结构都是做的很好的,毕竟都是做老师的,知道教学实际,有教学理论支撑。 什么讲解的全面简洁啊,什么材料陈旧啊,李和统统给放过去了,即使这样这本书放到市面也是第一流的了。 他目前要做的就是校对,不能有一个错处,否则就是误人子弟,丧良心了,坚守品质,绝对不能成为口号。 “我们各科老师互相轮番校对,没有错处了,就打印出来。然后开研讨会的时候,每个参加会议的老师发两本,让他们参与最后审核,他们是一线的实践者,他们说没问题了,咱们这本教辅就没问题了”。 穆岩拿了几张报纸和学报给李和,“你看看这个宣传的怎么样?”。 李和打开一看,几张报纸都是在副版的通讯,全国中学教育研讨会在京师大召开。 “怎么在师大了?”。 穆岩笑着道,“忘记跟你说了,师大的一个教授早就想做一个课题研讨会了,可他们课题组没钱,咱刚好凑上去,不就歪打正着了吗,所以他们来牵头,邀请函全部他们来发,场地也是他们的”。 李和笑着道,“也该你运气”。 由师大来牵头,这影响力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的目的不过是推广图书,只要图书能推广出去就行,他们赚钱,师大落个场面,简直一举二得。 他又在学校的学报上翻了翻,笑着道,“怎么学报都上去了?”。 刘乙博用大拇指朝向自己,“鄙人不才,现添为学报编辑。所以这个润笔费千万别忘记了”。 李和笑骂道,“少臭美,你可没少吃我的喝我的”。 刘乙博道,“早知道你们这么没良心,我就不管了。这个任务完成了,我明天就回老家了,要不中午请我们搓一顿”。 李和对穆岩道,“把所有的老师都喊上吧,中午去四海饭店开两桌,也算预祝我们旗开得胜”。 穆岩自是无不同意。 这一顿饭吃的自然是尽兴,不用再日夜想稿子的事情,又得了500块钱,各个老师都是开心的很。 李和从厕所出来,被周萍给拉着了。 李和道,“有事?”。 “咱到办公室说吧”。 所谓的办公室就是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几本厚厚的账本。 李和毫不客气的坐下,接过周萍的热毛巾,使劲的搓了下脸,喝的有点多了。 周萍又把茶壶递给去,“再喝点茶吧”。 李和道,“有什么赶紧说,我同事都在里面呢,我这不好离开时间太长”。 周萍道,“你看能不能劝劝我爸”。 “怎么了?”。 “他没跟你说?”。 李和摇摇头,“你直接说完吧,我好长时间没看见他了”。 周萍叹口气道,“他说他要南下浦江去开饭店,你说他那么大年纪了,哪里禁得住火车上这么来回颠簸,又是人生地不熟的”。 李和摇头苦笑,想不到寿山真把这当回事了,其实去魔都开饭店真不会差的,只是没想到寿山要亲自过去。 “我会跟他说的”。 周萍道,“你看看,我们两口子去浦江怎么样?”。 李和道,“你孩子都在这边,你两口子走了算怎么回事”。 他知道周萍肯定是不乐意走的,这边的生意这么好,场面又做的这么大,能舍得才叫怪呢。 吃好饭从饭店出来,许多老师都要回学校的,李和是要回家的。 穆岩又趁机跟李和聊了几句,“研讨会的时候,你来不来?”。 李和道,“你们不是忙得开吗?我去也没什么意思”。 哪怕这次会议是他和穆岩策划的,他俩也是上不了主席台的,资历在那放着呢。谁能听你毛头小子在上面唠叨,所以这次师大愿意牵头,他俩当然高兴,有虎皮做大旗,好的不能再好了。 穆岩道,“你就这么笃定能做好?”。 李和笑着道,“咱们可是正规的社团,而且有师大做背书,还能有什么问题?”。 他想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只有两张桌子、两部电话、两台电脑和两个办公人员全国牙防组,和神盾特工局一样的组织,在牙膏认证中鼎鼎大名。 与所谓的全国牙防组相比,他的这个中学教育研究中心,简直是豪华高配了,既有全国知名的教授牵头,又有全国一流的高校会议场地,而且这个研究中心的研究员都是高校中各个学科的优秀老师。 当然最大的区别是他是正规的,真材实料,虽然有点临时起意的味道在里面。 回家的路上突然想到那套泼满大粪的屋子,不知道王小花清理好没有。 于是就掉转车头,朝王爷坟过去。 到了地方,他刚把摩托车停好,还没进院子,就听见孩子的哭声。 他进院子一看,一个小丫头正坐门口哭的稀里哗啦,屋里还传来王小花的骂声,“老娘倒了八辈子霉,生了你个小贱种”。 他把小丫头的手扒开,脸上的手指印清晰可见。 “你这女人是不是欠揍,有这么打孩子的吗”,李和进门就骂了。 “你他娘的管....”,王小花刚一回嘴,回头见是李和,立马就把话咽进了肚子,“你怎么来了”。 李和屋子上下看了一遍,门窗修好了,墙面也干净了,可是这屋里床铺齐整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又搬回来了?”。 王小花哭丧着脸,幽怨的看着李和,一声不吭。 “老子问你话呢,哑巴啦”,李和烦躁的骂道。 小丫头见屋里动静,好奇的朝屋里看,也不哭了。 李和把小丫头拉到怀里,也不嫌弃脸上黑乎乎的脏,用袖子给她擦了脸,“打孩子哪有打脸的?你她娘的是不是神经病啊?是你亲闺女吗?”。 王小花委屈的道,“她不听话,我才气急打的。打了我也心疼。”。 “我问你怎么又搬回来了?你还没回话呢”。 “麻子进了局子,我不就没地方住了吗,他老娘说我是扫把星,又把我娘俩赶出来了”。 李和见王小花神色,冷笑道,“你这是怪我了?”。 王小花慌忙道,“不是怪你,当然不怪你。我没地方去了,只能再搬回来。我不能带个孩子露宿街头吧。你放心吧,我一找到合适的房子,立马搬走”。 李和看了一眼旁边可怜巴巴的小丫头,气呼呼的道,“我看你闺女面子上,不赶你。但是赶紧把房租给我补上”。 王小花慌忙把钱数好交给李和,“你点点”。 李和装好钱,走的时候恶狠狠的对王小花道,“别再打孩子听见没有,我下次来,我会问你左右邻居,如果再听见有人说你打孩子,你信不信老子能把你送局子里?里面待一辈子吧!”。 “我信,我信”,王小花一听进局子,立马就被唬住了,她相信李和说的是真话,麻子脸就是眼前的活生生的例子啊,急忙道,“我亲闺女呢,我肯定舍不得打的”。 李和蹲下身子,对小丫头道,”下次再打你,你跟我说好不好“。 小丫头只是好奇的看着李和,一句话也没有。 李和笑笑,摸摸她头,转身就走了。 (未完待续。) 163、蒋爱国 调试错误 请在十分钟后,重新刷新下载。。 请在十分钟后,重新刷新下载。。 ................................\cmsis ................................\.....\core_cm3. ................................\.....\core_cm3.h ................................\.....\startup ................................\.....\.......\startup_stm32f10x_hd.s ................................\.....\.......\startup_stm32f10x_l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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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m32f10x_adc.h ................................\.....\...\stm32f10x_bkp.h ............................h ................................\.....\...\stm32f10x_dbgmcu.h ................................\.....\...\stm32f10x_dma.h ................................\.....\...\stm32f10x_exti.h ................................\.....\...\stm32f10x_sh.h ................................\... ................................\.....\...\stm32f10x_iwdg.h ................................\.....\...\stm32f10x_pwr.h ................................\.....\...\stm32f10x_.h ................................\... ................................\.....\...\misc.c ............................. .................. ....(未完待续。) 164、赵青 蒋爱国说,“你看看,我这都是受了你忽悠”。 李和笑着道,“你这西装领带的,我都差点没认出你,看来你出去也是混的不错”。 “做了几天临工,原则上来讲公派生是不准打工的,可是谁管呢,随便做做就抵得上国内一辈子的收入。所以我也不能免俗,在那种情况下,为了赚钱,我也得向资本家低头,老老实实的受剥削”,蒋爱国自嘲的笑道,“美国的人均收入都已经破了一万五千,记住是美金,折算到汇率,不要说农民,就是你我这以后拿工资的,一辈子也挣不到!”。 “这个很实际”,李和自己点了根烟,低声叹了口气。 “我回国的时候,我的教授也在劝我不要回来,拿个美国实验室offer没有问题,甚至有些同学也劝我不要回来。为什么呢,你看这中国与西方的差距这么大,怎么追?又哪里能追的上,他们是真的是没勇气回来”。 李和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在眼前缭绕,不由得想到,如果他上辈子有机会出国,他也不敢保证有勇气回国。他甚至很理解那些不回来的人,他们不一定是贪图富贵,只是猛然见识到差距,已经丧失了进取的信心,从一个先进的国家再回到一个落后的国家,现状只会让他们更加的苦闷、彷徨。 所以李和才会说,敢于回国的人是真正的大毅力者。 当然许多未回国的,不一定就是完全的人才流失,许多留学未归人员还利用在国外信息灵便之利,参与国内许多科学基金申请项目的评审,与原来的同事同学保持着学术上的交往与联系。 流失的那一部分或许是一种无可避免的代价,历史的经验也证明发展中国家以部分人才流失的代价来换取技术上的进步是必须的。 “来吧,好了,赶紧把桌子搬过来”,赵永奇挺利索的整了好几盘素菜,又把买回来的卤味全部倒进了盆子里,“小李子,酒呢,你不能就这样让我们这样干巴巴的吃吧”。 “那不能,真不差酒”,李和从堂屋桌子底下拿了两瓶茅台。 赵永奇看桌子底下一溜排都是酒,笑着道,“真的时候别忘记给我带两瓶”。 “嫂子不能说我给你贿赂吧”,李和开玩笑道。 “去你的,又拿我开涮”,赵永奇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李和,“何芳最近没回来?”。 李和道,“她学校分了房子,就在那边住了。你找她有事?”。 赵永奇道,“我家老大今年初中,马金彩那娘们不知道听谁嚼舌头说是初中影响什么孩子一生,她非要给找个重点中学。这娘们吃喝不讲究,穷富也能过,可一提到孩子上学的事情,就跟变了个人一样,非拾掇我给孩子找个好学校,这天天跟我闹的”。 “你是想让孩子去理工附中?”。 赵永奇跟蒋爱国碰了一杯后,吸溜了一口,然后道,“你知道我这性子的,不想出去找人欠人情,那只能想到何芳了,让她帮这个忙,理工附中也算重点中学,离家也不远”。 他的面皮还是比较薄的,舍不得脸面去找别人,只能在熟人圈里想办法了。 李和道,“那应该没什么问题,我等会把她办公室号码给你,你打她电话就是了”。 “行”,赵永奇站起身道,“为再次重逢干杯”。 一人两杯酒下肚,李和问蒋爱国道,“赵青没回来?她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 赵青这个女孩子跟何芳是一个宿舍,也曾经在维修室帮过李和的忙,上学时遇到了一个有妇之夫,也是李和点醒的。 蒋爱国道,“我们是一起去的纽约,后来毕业她就搬家了,使领馆的人到我这打听了好几次,都没她消息。我也是不太清楚”。 李和也就不再问。 这顿酒喝到下午三四点钟,蒋爱国和赵永奇都摇摇晃晃的要回家。 李和问蒋爱国,“你现在住哪里,要不搬到我这?我这地方大”。 蒋爱国双眼迷离,摇摇晃晃的道,“中科院的宿舍多着呢,还怕没地方住,不用你操心”。 李和把两个人送出巷口,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就把他俩推了进去,掏了20块钱给司机,要求把两个人送到地。 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没有一点风,一切树木都无精打采地、懒洋洋地站在那里。 夏天来得那么的急,没几天人们便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酷热难耐了。 李和突然好怀念空调。 没办法只得穿个大裤衩子,蹲巷口通风的位置纳凉。 寿山背着手晃晃悠悠的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小伙计,两个人手里都牵着狗。 那条大黄狗离多远就要朝李和扑过去,奈何脖子上有狗套,绳子又被寿山拉着,只能干着急。 待寿山把绳子松了,就一下子扑到李和怀里。 李和差点被扑倒,这货又胖了,看来饭店伙食不错,亲昵的摸摸狗头,然后就把它踢进了院子。 “你怎么有时间来了?”。 寿山把小伙计打发回家,也没过多寒暄,开口就说,“我要去浦江开饭店,开个十家八家”。 李和道,“你闺女不是不让你去吗?”。 “她哪里管得了老子的事情,我准备下个月过去”。 “你还是别去了,年龄大了,非要折腾干嘛”,李和突然想到了于老头,那么个硬朗的人说没就没了,不由得一阵唏嘘。 寿山道,“我身体好得很,不比你们年轻人差”。 李和摇摇头,“你安排个信得过的人去吧,这里都是千头万绪,哪里离得了你。听我的,就不用再争了”。 “行,那我让赵祖年去?可这小子今年才结婚,拆鸳鸯不好吧”,寿山人老成精,从来不倚老卖老,依然秉承着‘凡是东家说的都是对的’原则。 李和道,“他媳妇有工作吗?”。 “没有,有工作的娘们哪里能瞧得上他”。 “那就一起带过去就是了”,李和算是一锤定音了,仔细瞧了瞧寿山那张脸皮,笑着道,“你这没想过再找个老伴?”。 寿山老脸一红,一跺脚,“混说呢,走了,去赵祖年那里看看”。 (未完待续。) 165、陈大地 请在十分钟后,重新刷新下载。。 请在十分钟后,重新刷新下载。。 ................................\cmsis ................................\.....\core_cm3. ................................\.....\core_cm3.h ................................\.....\startup ................................\.....\.......\startup_stm32f10x_hd.s ................................\.....\.......\startup_stm32f10x_ld.s ................................\.....\.......\startup_stm32f10x_md.s ................................\.....\startup_stm32f10x_hd.s ................................\.....\stm32f10x.h ................................\.....\system_stm32f10x.c . ................................\.....\core_cm3.c ................................\.....\core_cm3.h ................................\.....\startup ................................\.....\.......\startup_stm32f10x_hd.s ................................\.....\.......\startup_stm32f10x_ld.s ................................\.....\.......\startup_stm32f10x_md.s ................................\.....\startup_stm32f10x_hd.s ................................\.....\stm32f10x.h ................................\.....\system_stm32f10x.c ................................\.....\system_stm32f10x.h ................................\fwlib ................................\.....\inc ................................\.....\...\misc.h ................................\.....\...\stm32f10x_adc.h ................................\.....\...\stm32f10x_bkp.h ............................h ................................\.....\...\stm32f10x_dbgmcu.h ................................\.....\...\stm32f10x_dma.h ................................\.....\...\stm32f10x_exti.h ................................\.....\...\stm32f10x_sh.h ................................\... ................................\.....\...\stm32f10x_iwdg.h ................................\.....\...\stm32f10x_pwr.h ................................\.....\...\stm32f10x_.h ................................\... ................................\.....\...\misc.c ............................. ..................(未完待续。) 166、安排 车丽丽有没有真正劈腿李和是不清楚,但是已经达到了绿茶婊的标准,绿茶婊对暧昧这件事轻车熟路,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你觉得你在跟她恋爱,但一走近又拒你千里,享受你对她的好。 陈大地的婚姻算的是悲喜剧,他以为是单机游戏,最后发现这是联网多人游戏。 而车丽丽这种女人呢,大概是像林仙儿吧。 林仙儿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道:“你……你难道不愿听真话?你难道喜欢我骗你?” 阿飞盯着她,良久良久,忽然道:“我只奇怪一件事。” 林仙儿道:“你奇怪什么?” 阿飞慢慢的站了起来,一字字道:“我只奇怪,我以前怎么会爱上你这种女人的!” 绿茶婊一般都有超高颜值,一个段数高的绿茶婊,是即使在分手后都让人无法察觉她是绿茶婊这个事实的,所以绿茶婊是男人最好的大学。 遇到有点身份的人,自然要床上床下媚到骨子里,至于对待陈大地这种初次光顾的乡下土包子,自然要端点架子,让他这种没多少见识的土包子口干舌燥,根本不需要脱衣解带,就能把他哄得心甘情愿。 陈大地还以为遇着了真爱,甘心当绿巨人,愿意赴汤蹈火。 李和晃了晃瓶子,对陈大地道,“咱就喝到这吧,喝多了也不好”。 陈大地道,“你真是个好人”。 “你喜欢她什么?”。 “恩?”,陈大地刚把一块肉放到嘴里,疑惑了一下。 李和道,“你媳妇,车丽丽,你喜欢她什么”。 “我也说不好,我就是喜欢”。 李和试探的问道,“因为她漂亮?”。 “她本来就漂亮”,陈大地说这还有点自得。 李和一捂脑袋,这娃没救了! “我说个假设!假设...现在有个比车丽丽漂亮的女人,还比车丽丽对你好的女人要嫁给你,你乐意不?”。 陈大地支支吾吾的道,“那不可能,我只喜欢她”。 李和抓抓脑袋,“那假设那个女人也是有文化的呢?”。 “那更不可能了,我就是个农民,初中都没上,谁能看得上我呢”,陈大地言辞凿凿的说道。 这还有知识崇拜在里面呢,你瞧我媳妇漂亮不说,还是个文化人。 李和心里明了了,这陈大地还在纯情男阶段,缺历练罢了。他决定对陈大地进行改造,把他从纯情小暖男改造成中央空调。 李和想着怎么安排这陈大地,就问,“你会做什么?”。 “我会打枪”。 李和摆摆手,“你是民兵队长,我当然知道你会打枪。我就是问,你会点啥技术活不?能靠这技术在城里糊口的”。 “会砌墙算不算?”。 “恩,这也算,还有呢?”。 “泥瓦工的活我也都会”。 李和不甘心的问道,“只会这些?”。 “编筐?养猪?我就会这些地里的活”,陈大地见李和不满意,说的有点丧气。 李和道,“那我就想想吧,看看你到底适合做啥,你先等着几天。你还回你丈母娘那边住吗?”。 陈大地摇摇头,“我都这样出来了,哪里还能回去”。 “那行,我给你安排个住处,你跟着我”。 李和到后院去牵狗,见大黄狗都鼓胀了肚子还对着食盆吃,上去一脚把它踢开,“吃货”。 看食盆里居然是猪肺头。 小顾道,“都是煮熟了的”。 李和道,“浪费,下次剩饭剩菜泡给它就行”。 小顾是周萍男人乡下的亲戚,二十多岁的小年轻,跟着寿山做了两年的打荷学徒,算是出师了,赵祖年走后,他接管饭店,也算的飞上凤凰枝头了。从一个乡下娃到城里饭店掌舵人,到哪里都能说是人生赢家。 他现在也委屈,不是你说的给它好吃好喝吗? 不过还是一脸受教的模样,“哎,知道了”。 他来接管饭店的时候,寿山只交代了一句,听大老板的话。 李和在后院看了一圈,还有不少空的屋子,就问,“这里还有住的地方吗?”。 小顾道,“楼上、楼下都有空荡的地方”。 李和对陈大地道,“兄弟,要不委屈你先在这住几天,我过几天再来找你?”。 陈大地看了一眼小顾,然后对李和道,“这不太好吧”。 这种大饭店他以往只敢远远的看着,哪里敢随便进来,就是来吃饭都是托李和的面子。 李和道,“不瞒你说,这饭店也是我的。你只管在这里住着”。 “你的?”,陈大地简直不敢相信,这种饭店每个月至少都有好几万的赚头,“你不是老师吗?”。 李和笑着道,“老师就不能做生意了?听我的,先在这安心住吧”。 小顾也道,“我这里有地方住,你跟我来吧,我给你找个空屋子吧”。 穿过一个窄窄的回廊,是一排空屋子,小顾推开门,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章桌子,小顾道,“这屋子本来想做包厢的,可生意还没到那地步。我等会再抬张床进来,就能住了”。 陈大地摆摆手道,“不用那么麻烦,天热,没那么多讲究,打个地铺就行”。 李和对小顾道,“洗漱的给他准备好就行了,吃住都在你这,帮我招待好了”。 交代好这些,又跟陈大地打了声招呼,就牵着狗走了。 大黄狗好像是吃多了,走路都是晃来晃去。 李和见他走路都是拖拖拉拉的,手上的绳子加了点劲,等于是拖着走的。 刚转过巷口,就听见一声愤怒的咆哮,一个膀爷牵着一条土佐,土佐身量高,块头也大,对着大黄狗龇牙咧嘴。 大黄狗耷拉着脑袋,无动于衷,你叫你的,老子没工夫搭理你。 “哥们,牵好了,我家大佐凶的很,咬死了我可不负责”,膀爷还故意松了下绳子,土佐张开的大嘴离大黄狗不到一公分距离了。 李和慌忙把大黄狗拉远了点,这土佐生性好斗,高大壮硕,大黄狗不一定是对手,大黄狗来家里有五六年了,已经过了壮年时期,基本半只脚已经踏入老年的行列了。 (未完待续。) 167、大黄 膀爷见李和牵着狗躲闪,更是得意了,又松了节够绳子,土佐这次咆哮的更凶猛了,就差点把大黄狗咬着了。 而大黄狗还是纹丝不动,只是抬了下眼皮子。 “哎,我说,注意着点,把绳子拉紧了”,李和忍不住对膀爷责怪道,狗咬架可不是好玩的。他也感叹,大黄曾经好歹巷子里的霸主,打遍胡同无敌手,怎么临老了就成了弥勒佛了呢。 “哎呀,我这狗可是花了500块买的纯种土佐,你那土狗娇里娇气的”,膀爷大言不惭的说道。 李和道,“我养狗可不是为了斗狗的”。 膀爷更加不屑,“养个废物有什么用”。 “我乐意”,李和不想再搭理,转身要走。 谁知膀爷恼了,松了绳子,土佐直接冲着大黄狗过去了,李和急忙把大黄狗拉到自己身后护着,用脚去踹土佐,土佐对着李和跃跃欲试,龇牙咧嘴要上扑。 突然大黄狗从他身后窜了出来,也没见用什么招数,一下子就卡住了土佐的脖子。土佐晃荡身子,怎么都甩不开大黄,又急的朝大黄身子咬,大黄就带着土佐转圈子,土佐怎么都要不上大黄。 地上已经滴下血了,不用看都知道是土佐的。 膀爷急了,“赶紧把你的狗拉开”。 “养条废物有什么用”,李和不紧不慢的把大黄拉开。 膀爷赶紧上去看自己的土佐,它的脖子上已经是一排血窟窿了,只是躺在地上呜呜叫。 大黄悠然自得的抖抖身子,蔑视的看了一下土佐。 膀爷气的跺脚,指着李和骂道,“你他娘的把老子的狗咬伤了”。 “老子没咬你狗,是狗咬狗”。 “是你的狗咬的,你得赔”。 “可是你先挑衅的吧?”,李和没好气的说道。 “你今天必须赔钱,老子的狗是花了五百块的”,膀爷心疼的看着躺在地上没多少出气的土佐。 “想打架?”,李和懒得纠缠。 “就要揍你了怎么的”,膀爷上前一步想捋袖子,却发现没穿上衣。 “很猖啊你,混哪的”,小威带着两个人过来,一下子把膀爷推了个趔趄。 “威哥”,膀爷一见是小威,立马是眉开眼笑。 小威没搭理他,只是看着李和道,“哥,咱家大黄就是厉害”。 “用你说”,李和在大黄身上检查了一遍,见没伤口,才松了一口气。 “赶紧把你那死狗抱走”,小威不耐烦的对膀爷道。 “威哥,你不记得我了?我是跟瓢子哥的”,膀爷又看了看多少进气的土佐,又道,“威哥你自己留着炖狗肉吧”。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和道,“你都认识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谁知道他能认识我”,小威又指着那条土佐道,“带回家炖了?”。 土佐此时除了双眼能轱辘,然后就是发出无意义的呜呜声,李和走到跟前蹲下,拨弄了下狗脖子,发现气管还没断,“抱回家再说”。 小威不敢废话,跟带过来的两个人一起把土佐抬起来了,土佐可能牵动了伤口,叫的声音有点大。 土佐身上都是血,李和怕邋遢到院子,直接放在家门口。 秦师傅路过看到了,问李和,“这怎么了,咬架了”。 李和点点头,“是,我看有没有办法,给治下”。 秦师傅挨前看了下,“有土霉素吗?”。 “有的”。 “没伤到气管就好,你拿点土霉素过来”。 李和回屋找了一大瓶子的土霉素。 秦师傅接了过去,把药片倒出,找了块小石头,咔嚓咔嚓给碾碎了,粉末捧在手下,撒到狗脖子上,抹均匀了,最后拍拍手道,“行了,一个星期后就活蹦乱跳了。这狗壮实着呢”。 李和看了看狗的牙口,这狗也顶多二年的狗龄,笑着道,“谢谢啊,秦师傅,你家要养狗吗?要不你抱回去养?我家已经是三条了”。 秦师傅看看那狗肚子,摇摇头道,“人吃的都没,哪里还有狗粮”。 李和知道白问了,这秦师傅过得多精细的人,哪里舍得用米饭喂狗。 秦师傅走后,小威试探的问道,“哥,要不我抱走?”。 “你?这狗凶者呢,你能顾得住?”,李和怀疑的问道。 “凶着才好呢,我放到店里看店更好,前天咱店里来了小偷,要不是咱警醒,非让人摸个干净”。 李和想了想道,“那也行,先抱走吧。注意了,千万别咬着人,项圈系好了”。 小威满口答应,找了个三轮车,就把大土佐狗驮走了。 李和摸摸吐着舌头的大黄,表扬道,“晚上给你加夜宵”。 没过几天,于德华寄过来一封信,还附带了好几张照片,商场已经完工了一半,李和感叹这真的是深圳速度,这才多长时间。 同时还有二彪的消息,二彪跟人打架,进了一周的局子,刚刚出来。 平松跟罗培过来了,平松说,“于德华他们能搞商场,咱们能不能做?”。 李和问,“你觉得能做?”。 “我看天桥百货做的不错,他们这两年没少赚”。 李和想想,“明年吧,现在根本没合适的地段”。 商场和付霞的家具厂不一样,家具厂只要求面积大就行,对位置没有什么大的要求,但是商场要求人流集中的地方,而人流集中的地段都被百货公司、供销社占着呢。 “那我知道了“。 “你开了个咖啡馆?”,李和还是听小威说的。 平松掩饰了下脸上的慌张,“哥,这两年我也跟你赚了不少钱,闲钱有点,我就试着自己弄点小生意。一个香港老板找的我,说肯定赚钱,我就跟他合伙做了”。 “挺好,有机会就自己做,跟他们说只要不耽误我的事情,随便他们”,李和看着一脸紧张的平松,没有表示反对,反而觉得是人之常情。 财聚人散,人聚财撒这是王道,不是臣道。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李和心里没有任何不舒服。 平松这些人就相当于现代社会的职业经理人,走上自我创业的道路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差别就在于早晚而已。 (未完待续。) 168、老四 李和还在为怎么安排陈大地而发愁,谁让他当时脑子一冲就把事情揽到手里了呢? 不管把陈大地送到付霞那里还是李爱军那里,都不是太合适,也没空位置了,最后决定还是再问问陈大地的意见。 还是一如既往的牵着大黄去了四海饭店,天热还是裤衩子、脱鞋的标配。 小顾有眼力价的从李和手上牵过了够绳子。 李和问,“他人呢?”。 小顾无奈的低着头用手指了指大堂,“拦都拦不住”。 李和定晴一看,陈大地一身白色的围巾,端着菜盘子在大堂里忙来忙去。 “同志,你先等会”。 “同志,抱歉啊”。 “同志,你慢走”。 陈大地声音响亮欢悦,好像有点乐此不疲了。 他见李和进门,尴尬的把手往身上擦了擦,“我就闲着没事,无聊了,帮顾兄弟一点忙”。 李和把他喊到包厢,然后问,“如果让你自己做,你自己想做什么?”。 陈大地道“你要是不嫌弃我在这里跑堂都行,你放心,我绝对做的来的”。 李和问,“不能再想着有出息的活了?”。 陈大地道,“有多大碗,我吃多少饭,不逞能”。 李和见陈大地这么容易满足,也倒高兴,省的他多操心,最后还是想了想道,“你把饭店生意搞熟,什么时候搞熟,你什么时候另起门户”。 “我怕不行吧?”,还没开始,陈大地就自我否定了。 “行了,别废话了,就这样了\'. 李和又找来小顾,“吃住都照顾上他,一个月给个五十”。 小顾支支吾吾你,“这.....其他员工都是二十三”。 李和糊涂了,笑着道,“那就二十三,剩下的部分,从我这里扣”。 小顾才勉强点了点头,要是工资乱套,革命队伍就不好带了。 至此,陈大地就在这里做起了快乐的小跑堂。 天气越来越热,李和简直生无可恋。 带着大黄一起蹲门口吐舌头。 张老头轰隆的一嗓子,才让他懒洋洋的起身去接电话。 “哥,哥,623”,老四在电话里激动的说道。 李和叹口气,邮电是没戏了,“行,理工也可以”。 反正已经是超出他预期了。 “通知书还没下来呢”,李兆坤在旁边插了一嗓子。 李和道,“让你三哥送你过来,不准你一个人过来”。 女孩子娇气就娇气点吧。 “我来送”,李兆坤还在电话旁边。 李和道,“随便你吧”。 开学正是秋收,李隆不一定走的开。 穆岩的全国教辅研讨会,终于成功的召开了,还拿了几张做现场报道的报纸给李和看,这次会议的意义已经拔高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穆岩被当做了中国教辅事业的先行者。 李和甚至想过趁着出国热潮半个英语辅导班,招个三五千人学生跟玩似得,虽然也有不少英语辅导班,但是明显供不应求。 能赚钱的机会太多了,就看有胆量没胆略,有能力没能力了。 最近他在躲着常静,看不得那眉眼,也看不得那腰肢,太他娘的馋人了。 看不见她吧就是轻如浮萍,见到了又是沉重千钧,很是令他着恼。 他烧水手指被烫着了,常静说,“乡下的习俗,男的烫着用女的唾沫儿润,女的烫着了用男的唾沫....“. 常静还经常说,”嫁出去的女子泼出去的水,卖了的骡马踢过得地,我家亲兄弟我那么咬着牙帮衬,也不拿我当姐姐了,以后我拿你当亲弟弟了”。 李和有一种强烈的欲望在膨胀,还是不见最好,见了就是徒增烦恼,他可是有媳妇的人呢,他答应好媳妇等他回来的呢。’ 想到媳妇,他又忍不住嚎啕大哭了,哭着哭着,又忍不住灌了点酒,搂着狗脖子呼呼睡去。 何芳打电话过来问李和,“小妹学名叫啥?”。 李和道,“李冰”。 何芳挂断电话,第二天又打来电话,“查到她名字了,小妹的通知书发下去了,你可以让她早点过来适应环境”。 李兆坤带着老四来京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中旬了,他是个混人,又迷了道。 还是老四用公话打电话给李和让来接的。 李和打了出租车去了火车站,见两个人大包小包,还背了两床被子,无奈的道,“我不是说我这里有被子吗,你们还带啥,给自己找累”。 老四道,“阿娘说家里的新棉花,盖着暖和”。 坐在出租车,趴在窗口,她的眼睛已经不够用了。看西洋镜般看着后撤的建筑,来往的车辆、骑车的人流,陌生而新鲜,就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 李和看的心里一暖,他第一次进城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这样子,第一次进城让一个农村孩子看到自己的未来,有了这次的经历,那颗不安的童心已经不再属于生养他的农村,也正是第一次进城,给他这颗童心插上了希望的翅膀。 “我带你们下馆子”。 李兆坤连忙说好。 老四道,“哥,我要睡觉,老困了”。 李和心疼的揉揉她脑袋,“行,那回去先睡觉”。 “不要摸我头,我不是小孩子了”。 回到家,李和随意煮了点面条,给他俩吃了,然后给他俩收拾好屋子让他俩睡觉了。 一连两天都是下馆子,老四说,“哥,旁边就是菜场,我去买菜做吧”。 李和就带着去买菜,在菜场门口,冯老太天见到老四,夸赞个不停,对李和道,“你妹子比你俊俏多了”。 又是很客气的送了好几碗米酒。 ”你不说,谁能想起来你俩是亲兄妹,你们家你长偏了“,何芳来了,拉着老四的手也是夸赞个不停,对李和道,“我带她去学校熟悉下环境吧”。 李和道,“开学还有几天呢,那么着急干嘛”。 何芳道,“我那有地方去,先去我那就行了,听我的”。 老四看着这么个漂亮的姐姐,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打扮,有点不敢挨近,但也能感觉到骨子里的亲切和蔼。 (未完待续。) 169、购物 中午,何芳带着老四掌厨,李和跟李兆坤爷俩大腿翘二腿的坐着,不愧是爷俩。 李兆坤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女孩子?”。 李和道,“你别瞎操心,就是同学”。 李兆坤对着何芳客客气气,没有一点架势,也学会了说麻烦了,偶尔也会窜出一句谢谢,这是跟老四学的。 这也算他的优点吧,会对着儿子闺女抬架子,但是对着外人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就是三媳妇段梅进门这么多年,也没跟她撒过泼,甚至都没一句使唤的话。 反而王玉兰跟段梅就是摩擦不断了,鸡毛零碎的吵嘴从来就是没少过。 说婆媳是天敌这话也是没错的,对王玉兰而言,儿子,而不是丈夫,是她最亲密的人,是她最割舍不下的人。 于是,当儿子要分离,去找一个爱人,并建立一个自己的新家庭时,作为婆婆王玉兰会是多么难过。她会觉得,自己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她会有意无意地阻止儿子与媳妇建立最密切的关系。 老四突然肚子痛,面色苍白、四肢冰凉、冷汗淋漓,李和慌了手脚,以为是水土不服或者吃坏了东西,要急忙送到医院。 何芳笑着骂了句笨蛋,然后给老四端了一碗红糖水。 李和才恍然大悟,这是痛经了。 在有些事情的本能反应上,男人还是不如女人的。 不一会儿老四就是又活蹦乱跳了。 何芳道,“我们去逛街吧,我带你去买几件开学衣服”。 老四看了一眼李和,还是要征求哥哥同意的。 李和点点头,拿钱给何芳,“该买的都买吧”。 女孩子到年龄了,总不能来了亲戚,还再用卫生纸了,卫生巾在百货商店还是买的到的,甚至到了发育期,肚兜都不好再用了,他跟老四哪怕是亲兄妹,有些事情都不好去包办。 何芳毫不客气的接了,“晚上你们自己解决,我俩就在外面下馆子了”。 李兆坤见了那一叠钱,双眼放光,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待何芳走了,他才开口道,“你是不是又发了工资?”。 李和道,“是,你要用钱?”。 李兆坤道,“我回去的时候,能不能给我五十块?”。 李和见李兆坤头上已经生了白发,略弯身躯,有些老态的步子,心里总会泛出一些辛酸,还是点了点头,“给你一百吧,我下午去给你买车票吧,你后天回去,老四在这我照应着,不需要你操心”。 对“父亲”一词他没有深的崇敬,更不愿轻易说出口。那会被人看起来很矫情。 如果两辈子说对李兆坤没有怨恨,都是是假的 李和从未亲自给李兆坤点根烟、沏杯茶、斟盅酒,好好地坐下来和他谈心聊天,让他有一刻的快活。他应该算是那种不孝之子吧。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即使李兆坤不是个二流子,一辈子任劳任怨,又能得到什么呢,还不是一辈子穷,还不是一样是个农民。 “好,好,你去买票吧”,李兆坤欣喜的接了钱,低着头,手上沾了唾沫,十块五块二块的开始数。 李和出门喊了小威,让他去买火车票,小威已经学会了骑摩托车,立马就脚一踹,朝火车站过去。 老四跟着何芳去了百货公司,她的眼睛真的不够用了,她原以为县城的百货公司就够大了呢。 随便一件连衣裙200块,她还是看看价签就好了。看见好看的衣服,一翻价格牌,就风中凌乱,试的勇气都没有。 何芳对柜台说,“都包不起来吧”。 老四直拉着何芳的衣服要走,“姐,好贵的,咱不买了”。 不是真的勇士,不敢直视血淋淋的价签。 何芳道,“你穿着漂亮,为什么不买?不用给你哥省钱,钱都在咱手里,由着咱花”。 老四心里有点悱恻,那是我亲哥的钱,你花着当然不心疼了。 “那是我哥的老婆本呢”。 何芳笑着道,“听我的,你看看你要是开学了,人家都是穿的漂漂亮亮的,你穿的不合群可就不好了”。 直接给完钱,拎起衣服,带着老四去选卫生巾、雪花膏之类的女孩子东西,没经过老四的东西,全部帮着选了。 这次老四难得没有反驳。 开学的时候,李和也没送老四,全部交给了何芳,毕竟都是一个学校。 何芳把一沓钱全部给了老四,“自己留着花”。 老四见这一沓钱好熟悉,“咱上次不是花了吗?”。 何芳直接放到了她口袋里,“衣服算姐送你的,学校的宿舍你住着,但是吃饭你到我这来,食堂烧的可难吃了”。 老四拗不过何芳把钱接了,就道,“我吃食堂吃惯了呢,大学食堂比我们高中的食堂还好呢”。 何芳道,“帮我来烧饭行不行?我一个人天天偷懒不想烧饭,你过来跟我搭伙,我找你哥要伙食费”。 老四终究单纯了一点,又把刚才的钱掏出来了,“这钱给你做伙食费吧”。 “进你口袋就是你的了,我找你哥要,你自己留着做私房钱吧”。 老四就这样开始了新的大学生活,作为高考的幸运儿,一切都是那么新鲜而亲切,在同学中间听着天南地北的口音,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就是骑着骆驼上学、骑着马到处找家的段子,也能让人会心一笑。 哇,普通话怎么就是学不好呢? 她害怕她浓重的口音一出来让人耻笑。 新学期加入同乡会她犯了难,她一口荷兰口音,是入荷兰同乡会,还是入皖北同乡会呢? 不过她的生活还是挺舒心的,课程也不重,伙食也不差,在学校就去何芳哪里搭伙吃饭,双休的时候就去李和哪里溜达,对哥哥的懒又有了新的一层认识。 对李和抱怨道,“我是你亲妹子不是,洗衣做饭这种事怎么都是我的”。 李和理所当然的说道,“别人家的妹子,我也指望不上啊”。 说到别人家的亲妹子,李小妹骑着三轮车带着李爱军又来了。 李小妹尽管高考发挥失常,但是还是进了语言大学,这也让李家高兴不已,毕竟是第一个大学生。 李小妹和老四都是属于自来熟的,自热而然成了好朋友,李和也是乐见,他也希望老四早日融入这个城市。 (未完待续。) 170、谈话 老四在家里忙前忙后,洗衣服做饭,一样也是没少干。 李小妹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一边往嘴里送,一边念叨,“我在家,我哥从来不让我做这些”。 老四在大盆里使劲的搓着被单,无奈的道,“你命好行不行,赶紧来帮我绞水啊,我一个弄不动”。 被单要去水,她一个人哪里扭的动。 李小妹把瓜子放到口袋里,伸手就要过去扯被单的另一头。 老四打开她的手,“洗下手啊,李秋红同学,抓瓜子的手都是黑乎乎的”。 李秋红是李小妹的学名,这才没多长时间,两个人已经相熟的很了,大概都是年龄相近,又都是随意的性子,能处在一起,只要是休息的时间,她都愿意来找李冰玩,“咱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什么电影?”,老四已经跟着李秋红去了好几次电影院了,也比较喜欢看电影。 李秋红帮着老四把被单在绳子上晾上,道,“兰博,史泰龙演的,从美国新引进的大片,我好多同学都已经看过了,可好看了”。 “不去了吧,我收拾自己屋子呢”,老四买了一大堆的花花绿绿的海报和粉红色的壁纸,用胶水糊在墙面上,就是她认为的潮流好看,她的屋子已经是粉红色的世界。 在老家的时候,跟老五挤一间屋子,什么东西都放不安稳,也没有个人的空间,现在有了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天地,还不是由着她折腾。 李秋红见她不去,她一个人去也没什么意思,就留着帮她收拾屋子了。 两个人爬上爬下还布置了一连串的小灯带,一闪一闪的,好像布置元旦晚会似的。 老四又嫌弃屋子里的家具颜色暗,又跟李秋红在前院后院各个屋子里挑选颜色好看的家具,两个人抬着百十斤的紫檀哼哧哼哧,也不怕累。 李和对这卡哇伊风格的屋子简直不忍直视,反正屋子腾出来给她了,随便她怎么折腾了。 可是见老四居然还给屋子里的小柜子上了锁,他就差点忍不住想问,你这是防着谁呢? 最后还是给憋回肚子了,青春期的大姑娘都需要自己的隐私了吧,他自己闺女不就是这样子,青春期的闺女遇到更年期的张婉婷,简直就是一场世界大战。 他记得他闺女十五六岁以后开始似乎还听得进去,后来就变成了忠言逆耳,一不满意,不是摔摔打打,就是把房门一关,甚至饭都不吃。而张婉婷那会看她做什么都不顺眼,心烦意乱,辗转不安,有时甚至有要发疯的感觉。 李和想伺候妹子比伺候闺女简单的多了。 可是一想到老五又是头皮发麻,这初中是混上了,可以后的麻烦也许更多了。想着她考高中、考大学就纯属想多了,他在想老五就是能安稳的混到初中毕业,就是安慰了。 眼见两个妹子从小丫头片子长成出挑的大姑娘,心里还是有一股成就感和满足感的。 晚上的时候,李和见老四在看的课外书,直接给她收了起来。 “你干嘛”,老四不满意了,正看到兴头上呢。 李和道,“有本事去看英文原著”。 老四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英语水平”。 李和耐着性子道,‘你知道这些书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 “书里的悲欢离合,看的真真的”,老四也是应付了,她不想跟亲哥做这种探讨,怎么都觉得别扭,“你把书还给我”。 “知道什么是拾人牙慧吗?这本书就是拾人牙慧,穿凿附会而已。西方思想的二道贩子。用个人经验,主观情怀去解释波澜壮阔的历史是最不要脸面的行为,要知道不能从单个个体去推导普遍性,不能用情怀去取代历史规律”。 李和说的就是这些畅销的书,最擅长的就是用温情的一面卖私货。 “我国社会目前的主要矛盾是什么?”。 “政治书说了八百遍了”,老四有点不耐烦李和的啰嗦。 “在现阶段,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这个主要矛盾,贯穿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整个过程和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决定了我们的根本任务是集中力量发展社会生产力。对,这句话都背的滚瓜烂熟,可是有几个人能理解的?”。 老四嘟囔道,“这有什么不理解的,我又不是笨蛋”。 李和道,“咱们说说咱村子,对咱村里人来说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填饱肚子,能多养几头猪,多养点牲畜,多赚点钱,能再买一辆自行车就更好了,甚至都想过买拖拉机。是不是这样子?”。 老四点点头,“是”。 李和继续道,“那这个就是主要矛盾,他们一年到头就是为了解决这个矛盾,他们需要的是富足。只有富足了,他们才能娶上媳妇,供孩子读书。那你觉得他们会关心你这本书上说的这些东西吗?”。 “不会”,老四很肯定的说道。 “那不就行了,坚持两点论就是坚持全面的看问题,坚持重点论就是抓主要矛盾。这个核心抓住了,你才能读书读出效果,治学的主张一定是思辨”,李和又把书还给她了,堵不如疏,“行了,睡觉吧,明天都要上课了”。 老四听李和这样一说,也没心思看书了,往桌子上一扔,从椅子上跳下来,回屋去了。 李和无奈苦笑,这种书挺是迎合接近年轻人的性格的。 八十年代的文化热是有的,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说不清哪里是开头,哪里是结束,某一阶段高潮,某一阶段顶峰,始终贯穿在八十年代。 李和再次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去否定这种文化热的意义,未免有点过分了,可不否定不代表他赞赏。 八十年代的文化热,热的是传统文化,要批判践踏就必须熟悉传统文化,发展到后来就是变成了西化的主张,本质就是反传统,反传统是这一代青年人的基本态度。 许多人誓做传统文化的掘墓人,他们要让孔孟之道在中国消失。他们认为传统不适应现代社会,对“现代社会”不仅有向往渴求的一面、也有一种深深地疑虑和不安。 但西化的思潮绝非“西学为主”,许多人只是拿着笼统的“西方”或者“现代化”的概念去反传统,他们对西方政体和西方哲学也是只有懵懂的概念,有的连英语单词都不见得认识几个,都是从大陆以外的中文媒体或者书上淘过来的,也就是李和所说的拾人牙慧。 (未完待续。) 171、印刷 李和拿到穆岩已经印刷好的教辅书,简直是无语了,封面“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八个大字的字体多半是手绘的美术字,其他的中间大字参考了姚体,翻开书页内容主要是宋体。没有用电子分色机,没有用计算机字库,肯定比较单调。 “咱们学校的印刷厂不是用计算机了吗?怎么还是这样子?”。 要是用上计算机排版就好了。 计算机建立字库远比手动式照相排字成像便捷得多,手动式照相排字机属于一代机,而以王选教授为首的科研人员研发的计算机激光照相排字机属于四代机,这里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穆岩道,“我也想用学校的方正系统排版,可是里面的任务满满的,要是排队估计要明年了,没办法我去西郊找的私人印刷厂。就这种轻形纸,也是贵死了,七八千一吨”。 李和无语凝噎,突如其来的打击,差点闪了他的腰,他本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以至于忽略了国内的印刷水平,直接让穆岩开印了。 难道真的要自己建立一座印刷厂? 可是印刷厂的建设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 如果不建自己的印刷厂,他这种教辅现在肯定也能凑合卖出去,反正大家都习惯了,不会有人骂你印刷不好,可是从长远来看,根本没办法做到爆发性增长,很难做大的。 印刷设备不难搞,印刷机、裁纸机、打板机都是用钱能解决的,上光、模切、烫电化铝等辅助设备也更不会有问题,可是排版技术呢? 目前有一流印刷排版技术的,只有那么几家。 他想到了柳联想,要不试着去问问? “咱们印刷了多少了?”。 孟建国在旁边道,“十万册,许多学校的订单款已经汇过来了,就等着咱们发货了”。 他有点小激动的,这忙活了几个月是值得的,这可是十几万的收入啊。 穆岩道,“许多老师都说编的好,根本就是供不应求,我们在附中试用了,学生的反应也不错”。 李和不想打击他俩的积极性,“你俩又是上课,又是发货,忙不过来吧?”。 孟建国道,“印刷厂、邮局、学校,三头跑,只要有钱,累的都是值当的”。 李和笑着道,“你俩受累也是自找的,不会雇人啊,能省下多少心,你俩不会自己填发货单吧?”。 孟建国和穆岩对视一眼,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 李和道,“书呆子说的就是你俩,找学生会问问,有没有愿意勤工俭学的学生,给你们点帮衬”。 穆岩才尴尬的笑了,“我把这个给忘了”。 李和就去找柳联想,先摸摸印刷厂的头绪再说。 柳联想从去年开始到现在带领新计算机公司把汉卡卖的火热,已经至少赚了千万利润,因此豪气大增,办公的地方已经换成了二层的小楼。 而且香港的投资方没要求分红,手里是大笔的现金,总有干一番大事业的冲动。 柳联想说,“这个绝对不会有问题,我们来提供技术支持,虽然专利在新华印刷厂那边,不过我们可以参考一下他们的技术”。 李和笑了,他娘的,山寨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不过这个山寨只要符合他的利益,他也没那么强烈的道德感,形势所逼啊,他就是上门花钱要技术授权,人家也不一定鸟他,还会觉得他脑子让门挤了。 “计算机采购、排版系统的事情我全交给你了,我会安排人来给你接洽”。 从柳联想的办公室出来,李和又陷入了一个苦恼。 他找不到可以负责跟柳联想接洽的人,或者说找不到一个帮他筹办印刷厂的人,要知道他手里就没有一个初中以上学历的小弟。 搞印刷还算有技术含量的事情,没有从事过这一行或者不懂点印刷技术就很难做,他自己想亲力亲为都不行,他也不懂印刷。 要不收购?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他问穆岩,“你找的私人印刷厂有多大?”。 “就是几台机器,一对夫妻是老板,然后有两个工人”。 李和道,“你觉得咱买下来怎么样?”。 穆岩道,“买下来?你知道那得多少钱,而且人家生意好的很,卖的可能性不大”。 李和道,“我们去看看吧”。 穆岩见李和这么执拗,也就同意了,上了李和的摩托车后座指路,朝着西郊方向过去。 西郊西部属太行山脉,北部和东北部为军都山属燕山山脉。如古人所言,“幽州之地,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北枕居庸,南襟河济,诚天府之国”。 沿途都是真正的郊区,一大片的绿油油的农场,偶尔一些路段可以说是荒凉。 李和道,“你跟老孟真会找地方,怎么跑这旮旯了”。 穆岩道,“就在前面了。也不算远。这还是熟人介绍的呢”。 李和到了地方,把摩托车停在旁边。 穆岩带路,指着一大排的石棉瓦房道,“那个是印刷厂,旁边的一个是机修厂,一个是做炒货的”。 李和耸了耸鼻子,还闻着了一股奶油味。 还没进印刷厂,进听到了很大的噪声,嗡嗡的,咣咣的。 老板高高瘦瘦,见到穆岩立马就亲切的握手,待穆岩介绍了李和,亲切的递烟泡茶。 李和道,“方老板,可以带我们兜兜吗?”。 方老板道,“走,不嫌弃的话,咱就看看”。 李和转了一圈,发现还是在用老式的凸版印刷,总共就没几台靠谱的机器,眼角瞄了下堆在拐角的成品,光看封面就知道是武侠书了,这盗版书都做上了? “方老板,你生意可做的真大”。 方老板道,“别看我们是小作坊,我们用的可都是新式设备,采用无粉腐蚀制铜锌版工艺....”。 李和见他嘴皮子上下翻动。 默默的等了有三四分钟,见他还是滔滔不绝。赶紧打断,“你这分明是塑料薄膜轮转凹印机”。 方老板尴尬的笑了笑,遇到懂行的了。 “条件有限,条件有限”。 李和笑着道,“方老板,开门见山的说,你有没有考虑过出售你这家印刷厂?”。 172、没戏 “你几个意思?”,方老板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过滤嘴朝下在机器盖磕两下,自顾自的点上了。 李和瘪瘪嘴,磕烟可不是为了特意把烟叶压紧实,这是故意秀呢,瞧,老子的烟带过滤嘴的,甲级牡丹烟,一元八角,可没几个人舍得抽,你几斤几两就来跟我说让出售厂子? 凤凰是高档次人抽的,一些有讲究的人,提个公文包,梳个油面头,再叼根凤凰烟,气派极了。 李和故意哼了一声。 从口袋摸出烫金色的中华,递给穆岩,用他的那只高档火机给点上了。 瞧瞧,老子抽中华,烫金色的,金中支,一包15块,洋气的不要不要的,也没你那么装逼,。 “方老板,再来一只?”,李和掂出一根烟,把烟盒伸过去。 “不用,不用,手里夹着呢,抽多了有害健康”,方老板见到那中华也只得讪讪笑道,一般红色中华就算是上档次了,一年限量产几千箱,不用外汇券到友谊商场你还买不着,而且以前没涨价的时候他还能买包用来摆个场面,现在从4块8涨到11,对于他这种靠一分两分攒家业的人来说,更是就舍不得抽了。至于白色中华和烫金中华,也只是做生意这么多年偶尔见过那么一两个人抽。 再看看那只在李和手里颠来倒去的打火机,更要掂量掂量人家身份。 “方老板,跟你实话说吧,我想把你这个厂子买下来,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李和朝旁边的工人要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等答复。 方老板见穆岩在旁边抽烟,眼不在心不在,就对李和道,“李老师,你这是开玩笑了吧?虽然我这厂子一个月赚的带差不差,可也比老师的工资高多了”。 李和道,“你开个价吧,只要你有心卖,多少价格我都给的起”。 “这么说吧,这个厂子是我靠摆摊卖书,一点点攒下来的,虽然算不得下金蛋的母鸡,可一家子的生活就是这里出的,卖是不可能的”,方老板说的很决然,甚至有点傲气。 李和笑道,“我这么说吧,我看上的不是你这个厂子,我看得上的是方老板你这个人”。 “咱们以前不认识吧?”。 “我换个说法,我想找个懂印刷的人,来帮我开一家新的印刷厂。你现在这个厂子你还可以继续开,你可以交给别人管理”。 “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你打工?”。 李和道,“怎么能叫打工呢?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可以给你股份,算咱俩合伙生意”。 方老板道,“这是让我左手搏右手了,你真是好算盘”。 “你也知道,你的这些机器根本满足不了我们教辅印刷的要求”,李和还是尽量说出好话。 21世纪什么最贵? 人才! 谁让他缺人呢。 “李老师、穆老师,教辅的生意我们还可以继续谈谈,如果是其他事情真的是没法谈”,方老板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再说这印刷厂可不是你们小年轻想能做就能做的” 李和对他这幅奚落的表情当做没看见,也不想多说了,大概是这方老板在自己地盘上做山寨王做习惯了,哪里容得了别人指手画脚。 跟穆岩一前一后的出了印刷厂,穆岩道,“这下死心了吧”。 “没了张屠户,也不吃带毛猪,继续找合适的人,我就不信邪了”,李和还是秉承着那句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两个人靠在摩托车旁边,抽完一支烟正准备走人,身后传来一阵喊声。 “两位老板,等下,等下”。 喊住他俩的还是个毛孩子,年岁不大,个子不高,瘦弱的很,头发没梳,都是球在头上一团,一件灰色的衬衫不注意都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了。 “你们老板让你喊我们的?”,李和记得这个毛孩子,印刷厂里的小工,刚才还朝他要了个凳子。 毛孩子左右看看,然后才喏喏的道,“不是我们老板喊你,是我喊你们的”。 “有什么事?”。 “咱可以往前面去点说话吗,我怕我老板出来看见了不好”,毛孩就带头往前面走,还回头示意两个人跟上。 李和跟穆岩也就好奇的跟了上去。 骑着摩托车,放慢速度,跟了毛孩拐了几个弯,有树林遮挡,也看不见了印刷厂的厂房。 “你在这停下吧,有什么事你说?”。 毛孩擦了擦头上的汗,小声的问道,“你们是不是要开印刷厂?是不是要找人”。 李和笑着道,“对”。 刚才毛孩离那么近,听见很正常。 “那你们看我行不行?”。 李和见他这幅瘦瘦弱弱的样子,怀疑的问道,“你?”。 “我在这个厂做了三年了,机器我都懂,技术我也懂,绝对误不了你的事”,毛孩急忙的说道。 李和摆摆手,笑着道,“我不是怀疑你本事,你这才多大?”。 他再缺人,也不想用童工,这孩子看着像未成年呢。 “我20了”。 “恩?”,李和怀疑。 “18”,毛孩又改了口。 “18?”,穆岩都跟在后面笑了。 “15了,这次是真的,我真的15了”,毛孩慌乱躲开两个人直勾勾的眼睛,“我可以拿户口本给你们看”。 李和道,“那你12岁就在这家厂子做了?”。 “是”。 “那我也不能用你”,李和笑着说道,“你这还小呢”。 “我不小了,别人会的我都会,别人不会的我也会,你信着我吧”。 穆岩拍拍他身上的灰层,和气的问道,“你哪里人?怎么不去上学了?”。 “我高碑店的,家里穷,没得钱上学了,主要是我也考不上”,毛孩一本正经的说道。 李和问穆岩,“高碑店我记得是河省的吧?”。 “跟房山区挨着很近”。 李和问毛孩,“你这么小出来打什么工?”。 穆岩道,“这姓方的也忒不是东西了,这么小的孩子也敢用”。 “不是,方老板待我很好,没他收留我,我就没地方去了”,毛孩也急忙辩解道。 李和问,“那对你既然很好,你为什么还来找我们?”。 (未完待续。) 173、脸着地 “我想自己存钱了,我妹妹要上学了”。 李和问,“方老板没给你工钱?”。 “给了,给的二块钱一个月,他说等我学着了好手艺就给我涨工钱”。 穆岩问,“那是你干活不好,一直都没涨?”。 “我可是干活一直最勤快的,机器上的事我都懂”,毛孩吊吊眉毛,还是忍不住道,“前年就说给我涨了,一直都没涨,去年也没涨,今年也没涨”。 李和没再多问了,是这姓方的黑心呗,糊弄小孩子呢。以前这孩子小,没啥重心思,只求一顿温饱饭,现在年龄大了,肯定有上进心了,哪里是一块两块就能打发的了。 穆岩瞧见李和的神色,就把他拉到一旁道,“这孩子太小了,咱用着就是糟践人了”。 李和道,“留他在在这里,才是糟践人,只要他懂印刷,对他也是出路”。 穆岩叹口气,算是默认了,道德高地占领起来容易,可是实践起来也难啊。 毛孩见两个人商量好回来,用着企盼的眼神看着,急忙道,“信着我吧,我真的可以的”。 李和道,“计算机听说过没有?”。 毛孩道,“听过,大印刷厂用那个找字体方便的很呢”。 这个回答出乎李和的意料,“那你会用吗?”。 “不会,不过我可以学”,毛孩肯定的说道。 “我们就是想做一个激光印刷厂,这个是有计算机的,跟你那个小厂子可是不一样”,李和对这孩子会用计算机不抱希望,没一定文化基础,想用dos系统不是一般的困难,不过眼前还是把印刷厂的架子搭起来再说吧。 “我会很认真学的,一定能学会的”。 李和也没嘲笑他这股无知者无畏的劲头,谁没过天真呢。 “那你现在能跟我走吗?”。 “你答应了?”,毛孩兴奋的问道。 “对,我答应了,不过我还是要看你真本事。你工资上有什么要求吗?”。 “我只要15块,不,不,10块也成”,毛孩生怕开价太高把李和吓跑。 “这附近没印刷厂了?”。 毛孩摇摇头,“私人的就他一家了,其他的是国营大厂”。 李和道,“我一个月给你20块,如果后面做的好,我再给你分红。知道什么是分红吗?”。 “知道,就是我也能做老板”。 李和笑笑,继续道,“你一个人肯定开不起来印刷厂,我先给你找个任务,你如果还能找两个懂印刷的跟你一起合伙做,我就同意你做老板。你看行不行?工资比你少1块,都给19块。”。 “真的?”。 “当然是真的”。 李和跟他继续交代了几句,给了小威台球室的地址,让他安排好就过去。最后想了想又给了五十块钱,算作挖人的活动资金。 毛孩要推了,“我还没干活呢,没干活就不能拿钱,这是规矩”。 “现在算正式开工了”。 李和跟穆岩回到学校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 刚回到办公室喝完一杯茶,老四跟李秋红两个丫头溜达了过来。 李和板着脸道,“没事溜达啥,怎么找过来的”。 老四指指门牌,那么几个大字呢,然后道,“我们俩下午没课,来参观一下都不行吗,学校真大,我们两个还没逛完呢,你陪我们不?”。 旁边的陈芸看着老四这么漂亮的姑娘,又瞧瞧李和,心里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对李和道,“这谁家的,好漂亮,你还没介绍呢?”。 还没等李和开腔,老四调皮的趴在李和的肩膀上,笑着道,“我是他女朋友,大姐,你看咱俩配不配?”。 听了老四这句话,本来在办公室里一直安心改作业的两个男老师也忍不住朝李和两个人看过去。 杨浩道,“别说真有夫妻相,配,很配”。 陈芸好像明白了什么,难怪李和一直瞧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果然是谁都瞧不上,对李和比划下大拇指,“你这对象藏的够严实”。 老四和李秋红两个丫头哈哈大笑。 李和尴尬的把老四推开,见办公室众人的眼神,才慌忙道,“开玩笑呢,这我妹妹”。 杨浩转过头,没信这解释,人家女孩子都大方的很,临到你倒是遮遮掩掩了。 陈芸道,“亲情掩盖爱情,咱年轻时也玩过,好哥哥,好妹妹,都懂”。 老四跟李秋红笑的更疯了。 “真是我妹妹,我亲妹妹,一个爹,一个妈的”,李和把老四拉过来,头抵在一起,“来看看咱俩的脸模子,像不像”。 陈芸对着两个人仔细瞧瞧,不可思议的问道,“真亲兄妹?”。 “当然是真亲兄妹,你们这什么眼神?”。 一向沉默寡言的朱老师突然道,“你这是出生的时候脸先着地了”。 满屋子哄堂大笑,李和无奈,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自从把老四带到身边,谁也不肯相信他俩是一个娘生的,为啥长的区别这么大呢? 给面子的顶多说,“你妹妹比你俊俏”。 比如冯老太这种。 不给面子的,就直接说,“你好丑”。 比如办公室这些人,还有单身宿舍楼这些人。 出了办公室,老四哄李和道,“哥,你别生气,我不会嫌弃你丑的”。 李和瞪了她一眼,“一边玩去,晚上在这吃饭不,要吃饭带你们去吃饭”。 李秋红道,“我晚上班里开会,要赶着早回去”。 老四道,“我也跟她一起走”。 李和把她俩送到学校门口,才想起来问道,“你俩怎么来的,是坐地铁还是公车?”。 老四得意的道,“我俩跟着公车跑过来的,省2毛钱呢”。 李和没好气的说,“你咱不跟着出租车跑,省5块呢”。 老四气的捶了他一拳,李秋红又是笑弯了腰。 李和道,“要走赶紧走,回去还能吃上食堂。去办个地铁月票,一个月才7块。去哪里都方便”。 把两个人送走,回到宿舍,见刘乙博在散请柬,李和笑着道,“这是修成正果了?”。 刘乙博无奈的道,“我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女方怀孕了。 (未完待续。) 174、难题 正当宿舍楼的老师准备兴高采烈地去喝刘乙博喜酒的时候,刘乙博却是鼻青眼肿的回来了,沮丧着脸,脸膛发暗,面色铁青。 中午饭也没吃,谁问他也没搭理,回来就躺穿上闷头睡觉。 穆岩把他拉起来,“什么情况这是,不是去见老丈人吗?”。 李和几个人也聚在旁边侧着耳朵听。 刘乙博道,“见啥见啊,你看看我这脸?”。 还是孟建国有经验,忍着笑道,“你这请帖都散了,你丈人不能半道出啥幺蛾子吧?”。 刘乙博道,“之前是同意婚事了,可现在不知道哪里得了消息知道江燕怀孕了,不就气着了嘛,那俩哥哥五大三粗的啊,我也不好还手啊”。 李和可以脑补出那个场景。 老丈人! 恭喜啊,你有孙了! 我不小心把你女儿肚子弄大了,您老人家放心! 我会负责的,我现在就娶了您女儿! 那老丈人肯定在想这是在威胁他,这是想结婚了,然后用这样的招数逼他。 李和好奇的问道,“那江燕是什么态度啊?”。 刘乙博道,“人家传言说她心机重,未婚先孕,说她先上船后补票。说是因为我家庭条件比较好,为了绑住男人,故意使出这样的招数,用怀孕来逼迫人家结婚什么的。她心里更气呢。老丈人是一个很好面子的人,担心周围的人说他,让他无地自容,说我跟江燕把屎盆倒在他头上,让他无脸见人,门都不敢出去”。 李和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其实这些闲话传出来也不是没有理由,这刘乙博的条件确实比江家强上不少。刘乙博本身就是大学老师不说,爹妈也是地方上的干部,找媳妇都害怕挑花眼了,而江家呢,江燕也只是个护士,她爹妈也只是普通的无产阶级工人,两相比较,差距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其实现在奉子成婚很多,没什么那么难接受的,关键是你岳父要面子,咱就给他们面子就是了,这样别人也不好有闲话了”,想了半天李和就只有这么一个主意了,“这江燕都几个月了?你老丈人也敢拖,肚子大起来,他老脸更没地方放”。 刘乙博揉揉肿起来的眼角,叹口气道,“我现在不止担心我老丈人,我还担心我爸妈啊,他们明天就要从浦江过来啊,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他们啊。你说我妈要是知道我这情况,说一百个也不能同意我结婚的啊,非跟我老丈人闹起来不可,哪里还能给他们面子。真触霉头”。 屋里一群人都是一筹莫展,关键都没这经验啊。 最后李科道,“走一步算一步吧,你爸妈明天几点钟到,我们去接,你先躲几天养伤,我们就说你出差去了”。 众人一致同意这个意见。 刘乙博摇摇头道,“你们伺候不来阿拉老娘的” 第二天,刘乙博真把他爸妈给接过来了。 李和几个人也热情的表示了欢迎。 他爸身材中等,脸面白净的小老头,讲话斯斯文文,也是客气的很。 他妈穿着红色呢子风衣,盘着发髻,高更鞋在楼道里噔噔直响。 一进宿舍,就要让刘乙博拆开头上的绷带,见到他眼角的肿伤更是心肝肉痛。 “勿是额,哪个小灶西弄额?”。 然后迅速把怀疑的眼光转到李和等人身上,深怕别人听不懂,用普通话直接开骂,“非搞死他啦,你说谁,我跟你爸给你做主”。 在刘乙博身上又是左摸摸右摸摸,深怕少一块肉下来。 刘乙博道,“我自己摔跤了,不小心弄的,我都多大了,你还瞎操心”。 刘父也温言相劝,“对,孩子大了,你操那么多心干嘛,谦虚点行不行”。 刘母直接跳脚,“谦虚什么啊,窝囊晓得不啦,以前是处长的时候谦虚,现在都是局长了,还谦虚个什么”。 刘父是个脸皮薄的很,“小点声,没得人笑话”。 “你儿子让人伤成这个样子,你怎么不怕笑话啦,你这个局长白当啦”。 李和等人看要犯尴尬癌的刘乙博,赶紧出宿舍,这中午饭是蹭不上了。 又隐约听到刘母对学校的宿舍条件表示了不满,大声的说这里委屈了她儿子。 不一会儿,刘乙博哭丧着脸到李和宿舍,问众人意见,“这两家还能见面吗?”。 李科一语中的,“见面?你不怕打起来,约上就是了”。 孟建国也道,“确实不适合见面,你老娘这是火药桶啊,你老丈人也是个药捻子,不妥不妥”。 穆岩道,“反正户口本都在你手上,直接你俩人领证吧,领完证啥事都能消停了”。 刘乙博道,“江燕不会同意的,你们不了解她性子,她在乎她家里人,再说我也不想让她受这委屈“。 孟建国问,“你老娘知道怀孕的事情吗?知道要抱孙子了,还不高兴一场,啥委屈也能忍着”。 刘乙博摇摇头道,“千万也是不能知道的”。 众人心里了然了,真要让刘母知道了,说不得江燕还要落个不止检点,是勾引她儿子的狐狸精,哪怕之后进门了,这江燕的里子面子用八抬大轿也抬不上来了,还不知道会怎样不堪呢。 李和道,“眼下你父母她父母还是不要见面了,你为了娶人家闺女,你是受的了气,可你爸妈那性子够呛,吵是一定的。你还是把江燕请出来跟你爸妈看看吧,也不至于他们白跑一趟。就说你丈母娘一家出国也好,出差也好,总要圆过去”。 刘乙博道,“只能这样了。她爸那关我也不好过啊”。 李和道,“礼金诚意足点,摆酒席摆个场面点就是了,把你老丈人的面子补回来”。 刘乙博摇摇头,“两下家长都碰不上面,我找谁拉赞助啊”。 众人的嘴角都不自觉的努向了李和,土财主在这呢。 “到时候我赞助”,李和说出了不负众人所望的答案。 李和中午吃过饭以后,小威打电话过来,说有人到台球室找他,他就知道是谁了。 (未完待续。) 175、知易行难 李和骑着摩托车去了小威的台球室,台球室里面乌烟瘴气,骂声喧嚣声一片,脚刚踏进去就转身出来了,他这样的老烟枪都受不了里面的烟味。 小威慌忙把李和带到了后院,“就是那几个人找你”。 李和抬头一见果然是那个毛孩,后面还有三个人,正抱着腿坐门槛上呢。 “老板,老板”,毛孩见到李和要兴奋的跳起来了,三两步到李和跟前。 “那几个人是你找的合伙的?”,李和指了指椅子,示意他坐下,那几个人他怎么看着眼熟呢?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不会都是你们厂工人吧,你的同事?”。 毛孩肯定的点点头,“都是我同事,他们都要跟老板你干了,不跟方老板干了”。 “方老板那边总共才几个工人,加上你这都四个了”。 “没了”。 “没了?”。 “是没了,他厂子里没工人了,原来也只有我们四个人”。 “啥?你把你们厂的人都带来了?”,李和目瞪口呆的说道,这把人家家底都挖了啊。 “啊”,毛孩觉得说的很明白了,不知道李和为什么还不明白。 “他们凭什么信你的话,就跟着你来了?”,李和还是有点不解。 毛孩从口袋掏出一把叠的整整齐齐的毛票,递给李和,“老板,就剩5块钱了,开始他们不干,后来一人给了15块他们就来了”。 “就这么简单?”,李和把钱又挡了回去。 “就是这样啊”,毛孩很迷糊的说道。 李和觉得这挖人也太简单了,15块钱就能把人给收买了? 李和让毛孩把另外三个人喊过来。 三个人都是半大孩子,李和逮着一个年龄最大的孩子问道,“你多大?”。 “19”。 “你做印刷多少年了?”。 “四年了”,大孩子忍不住问道,“老板你真的要我们吗?”。 李和沿着左下看了一遍,这几个孩子都是空着手来的,连行李包袱什么都没带,就算再穷,两件换洗衣服总要有的吧。 “我要是不要你们,是不是还准备回去?”。 大孩子道,“那当然,总要吃饭的吧”。 李和几个孩子挨个问了下,都是外地的。 “你们有没有愿意回老家,愿意回老家的我送你们到火车站,一人给100块吧”。 他无奈的摸摸额头,只得做回圣母了。 一个躺着鼻涕的孩子问,“你用我们干活,真给19块吗?”。 “肯定的啊”。 “那我们给你干活”,几个孩子异口同声的说道。只要手指头掰得过来的,都会算长远与眼前的帐。 李和见他们这么坚持,就让小威拿纸和笔过来,递给那个毛孩,“你把需要什么东西,大概多少钱,如何筹划印刷厂,写在纸上,我会算个总账”。 几个孩子就脑袋对着脑袋,趴在椅子上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写办印刷厂需要的东西。 李和点根烟,无聊就在门槛上坐着,就问小威,“那个小黄呢?”。 “我让他看电器店呢”。 “做的怎么样?”。 “做的不怎么样,十足的傻瓜呢”,小威看来对黄国玉的表现不满意。 李和问,“怎么傻了?”。 “能卖200块的东西,他偏偏要卖150块,我都气的骂了他好几次了”。 李和笑着道,“薄利多销也是策略,以后先按照他的策略来。这几年做家电的也多了,跟前几年可不一样了,是时候做口碑了”。 小威一脸惊呆,”哥,那得少赚多少钱啊?你知道现在这些东西还是紧俏的很呢,就是再抬一倍价格,也不愁卖”。 “那你觉得能紧俏到什么时候,明年还是后年?”,李和知道随着珠三角、长三角无数的家电小作坊的崛起,市场早晚会进入买方市场,“不过特别紧俏的商品还是原价卖,降价也有个限度”。 品牌都没有,做营销也是给瞎子看吧,现在降点价只是为了聚拢点人气。 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降得住黄国玉这个人,反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了,作死也绝对不会拦着。他不懂得什么领导力,也不懂得大的制度规范,现在的团队也不过靠着所谓的义气情感还有利益维系着,至于能维系多久,时间是最好的试金石。 《增广贤文》上有句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是说时间的巨大威力:可以让人们清醒地认清现实,或者清楚地认识他身边的人。 毛孩把几个人商量好的清单拿给李和看,上面的字迹歪歪斜斜,一个字能顶两个方格了,写了三页纸。 李和勉强能认出,第一页大致看了一遍,只看得懂一个原版制作,但是这个制作的流程都是小作坊式的,不符合他心底的要求,他还是希望用计算机。 “价格上,你们估算不出来吗?”。 几个人对视一眼,只有大孩子道,“我们听老方念叨过,他说所有设备用五六年时间置起来,前后花了五六十万,具体的价格我们就是不清楚了”。 “知道机器都是哪里买的吗?”。 这时候毛孩道,“铭牌我们都熟悉,人民机械厂,北人j2205对开双色印刷机”。 说的一点迟钝都没有,看来早就在心里默念良久了。 李和翻到第三页看到油墨,电油,洁版液这些印刷原料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些可都是污染的东西,特别是用量最大的印刷油墨是用石油产品制造的,有大量的有机溶剂,也是一种污染。 如果使用印刷油墨根本达不到排污标准,当然这个标准是按照后世的标准,这会谁管你呢。就是他现在想达标,他也买不到环保设备啊! 难道又要去开一家环保设备厂? 当然还有一种办法就是使用水性油墨,可是水性油墨在国内还不存在,难道再去做水性油墨的研发? 现在他突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难道他重生了就是为了污染环境的? 知易行难,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难道就要这样半途而废? 穆岩和孟建国已经被他架到半空了,再看看这几个一脸兴奋的孩子,想想也不可能, (未完待续。) 176、来人 李和无意中进入了一个陷阱,要知道他开始的目的只是为了帮助穆岩搞个教辅图书而已,怎么现在越整越复杂,往印刷厂的方向上发展了呢? 低着脑袋想了一会,也没想明白,好像只是自然而然想到搞印刷厂的。 不过他最后还是决定印刷厂还是要做的,因为从眼前角度来说,是切实需要印刷厂的。 就看怎么处理污染了,也没好办法,既然治不了根,那就从树梢开始吧,他想着用助凝剂和电解是可以降低污染程度的,起码可以纳入市政污水管网。 这样对得起良心了,等以后条件好了,可以逐步提升设备。 重生做工业霸主什么的,果然都是骗人的,他连开个最简单的印刷厂都是缩手缩脚,更遑论做其他行业。 他站起身来,对小威道,“把他们安排到李爱军那里住,再让李爱军带着他们几个找印刷厂位置,只要远离市区就行,荒滩荒地,自己盖房子都不怕”。 远离城乡,河流,这是选址最起码的要求了,因为不光有污染,它还会产生噪音。 他也考虑过李爱军腿脚不方便,可是手里能用的人真的不多,特别是建厂选址这方面,只有李爱军和付霞有经验,付霞在香河,眼前能用得着的只有李爱军了。 在学校里刚上完两节课,办公室的电话响了,陈芸喊道,“小李子,你电话”。 李和上前接了,“喂”。 “哥,是我,那何局长来了”,电话里是老四的声音。 李和纳闷,“哪个何局长?”。 “我,何军,李二和,你把我忘得够快的啊”。 “哟,原来是你,真没想起来,你进京来了。你现在在哪呢?”,这真出乎李和的意料了。 “在你家里呢,你有事可以先忙,我们在这等你,不着急”,何军在电话里笑着说道。 李和听得‘我们’这两个词,不禁在想难道不是何军一个人? 因为明天就是休息,所以他先回宿舍带了几件衣服,骑上摩托车匆匆往家赶去。 进入11月份,天也是冷的不像话了,如果不是为了赶时间,他是不愿意骑摩托车的。 正是人流的高峰期,主干道的上面是众横交错的电车线缆,路的两旁是密密麻麻的自行车大军,中间也是水泄不通的汽车,偶尔中间夹杂着李和这样骑摩托车的。 堵车的原因不是因为车流有多夸张,而是因为主干道太少,老俗话说“无风三尺土,下雨一街泥”,这一点都不夸张,甚至还有许多胡同巷子既没有石板也没有沥青,还是土路呢,一下雨就是稀泥窝子,讲究点的顶多在家门口垫个煤渣灰。 此时的首都已经进入了大规模的建设,建设大楼、马路、卫星城镇,比如像国际饭店,大观园,地铁东四十条车站这些,有的正在建设,有已经建成开放的。 一些正在开工建设的主干道,大马路上挖了个坑,没有任何的警示标记,骑着车掉进去也是正常。 他是不喜欢冬季的,一到冬季又进入了单调的黑灰色的世界,见识不到夏季的多彩世界了,女人们没法穿各种花色的衣服了,大多穿的臃肿不堪,都是里面穿着大棉袄,外面套个单褂,留着长长的下摆。再怕冷的就是外面再套个绿色的军大衣了。 冬季里时尚此时还是跟大多数女人绝缘的。 回到家,刚把摩托车停好,何军就迎了过来,“是不是很意外?”。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李和记得没对何军说过这里的地址,也没跟边梅说过。 何军道,“我来之前去过你家里,跟你父亲打听了你这里的住处。要不是李冰在家,我非扑个空不可”。 “你这次来是办公事?”,李和要把何军请到屋里坐。 何军摆摆手,低声道,“先不急,跟你商量个事”。 李和道,“有事你说”。 何军道,“我是跟我们县里书记一起过来的,在堂屋坐着呢”。 李和道,“你这样说我闹不明白啊”。 “何局长,这是就是小李吧,果然是年轻有为”,一个中等个子的中年人走过来插上了话,旁边还站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 何军对李和道,“这是县里的刘书记,是跟我一起专程过来的。旁边这位是驻京办的周主任”。 李和上前握手,笑着道,“别客气,外面有点冷,赶紧进屋坐”。 坐下后,老四拎着茶壶进屋给每个人的杯子都续满了水,又冲李和使了个眼色,朝墙角大包小包的东西努了努嘴。 李和心里觉得不妙,这是无事献殷勤啊,自己能有什么要他们巴结的? 何军道,“女大十八变啊,以前还是个小丫头,这才几年都成了漂亮的女大学生了”。 李和道,“别夸她,尾巴都要上天了”。 刘书记笑着道,“你这一家子可是不得了,一下两个大学生,全县都找不出几个”。 李和谦虚的道,“你太夸奖了,运气,运气”。 老四来来回回都换了两杯茶,几个人还是一处没一处的闲说。 吴书记对何军点点头,何军才道,“主要是问你一个事,你跟王科长是同学吧?”。 “王科长?”,李和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搞的一头雾水。 旁边的周主任提醒道,“王慧,王科长”。 “是啊”,李和肯定的点点头,“是我同学”。 周主任笑着说道,“总算没摸错门”。 李和疑惑的看着何军。 何军道,“我们县里有一份申请文件早就从省里传到了部里,可是部里一直没有消息,我们左等右等,这都半年多了,眼看就过年了,可把我们着急死了。后来周主任打听到这文件就在王主任手里压着呢,所以我们想请你出面帮我们说项一下”。 李和道,“我?”。 吴书记情真意切的说道,“李和同志,我可是带着带着全县70万乡亲百姓的重托来的,我这要是铩羽而归,简直愧对全县父老乡亲啊,你说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回去啊”。 李和急忙摆手,“不是,我说个实话,我跟王慧只是普通同学”。 周主任道,“你要为我们县里的父老乡亲考虑啊,我们想来想去只有你最能担当重任了”。 李和气结,这大帽子怎么扣他头上了,好像他要是不帮忙,他就成了全县人民的罪人。 何军见李和脸色不虞,急忙笑着道,“我们可是没关系连部委大门都进不去,不认识的一律不接见,我们是真没辙了。所以这真得麻烦到你身上了,事情不麻烦,只要王科长帮我们压着的那份文件发出去就行,就是一个顺手的事情”。 李和想骂,你们跑部钱进管我什么事啊!(未完待续。) 177、重生之又被打脸 李和在犯难,这可是县里的老大,真正的县里的地头蛇,不可能就敷药掉了,他虽然目前没有回乡发展的打算,可保不齐将来有什么难处要向人家低头,现在打好关系也是没错的。 其实这件事本身也没什么难度,也是王慧顺手的事情,只要向王慧打个招呼,依照两个人的关系,王慧也必定会给他这个面子。 李和故作为难道,“你也知道,我们只是普通同学,何况这么多年也没有过联系,人家不一定现在还认识我呢”。 他已经不是上辈子的二愣子了,不管别人求着你什么事,他不会傻乎乎的随便应了,先夸大难度再说。如果傻乎乎的应了,办成了,人家也念不着他好,办不成,人家更不会念他好,说不准还得怨上他。 老子也说过:“轻诺必寡信。” 一个人过于轻易地答应别人一件事,就必定没有足够的信用。没有信用的人,很难得到他人的信任,就不会有朋友,也不会有事业上的成功。 吴书记道,“李和同志,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有点难办,不过还是拜托你了,这可关系到我们全县的父老乡亲啊”。 “吴书记,这担子可真的够重的,我怕扛不住啊”,李和摇头苦笑,他还是不能过于热心,把人家的事情当自己的事去解决。有些风险自己还是不能代替别人来承担。 周主任道,“李和同志,你放心,有什么需要配合的,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何军也道,“你可以去试试,有困难大家齐心协力嘛,即使不成功大家也不会有遗憾”。 “我就怕有负重托啊”,李和无奈的叹口气道。 吴书记道,“小李啊,我们也知道你难处,可这是关系到全县的大事,务必请你帮忙,你放心,你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开口”。 李和道,“那我就试试?如果办不成,真不能埋怨上我,毕竟能力有限”。 吴书记哈哈笑道,“哪里能埋怨你哦,感激都来不及呢,尽力就好”。 见李和答应了,场面立马就轻松了下来,开始对李和的宅子评头论足,从宅子的风水,说到宅子里的家具布置。对屋里的家具和一些瓷器、小玩意更是连连夸赞。 李和要留几个人吃晚饭,吴书记道,“不打扰你了,等有时间我们回请你,请务必赏光了。我们先走一步,敬候佳音了”。 李和把几个人送出了门,在巷口的大街上,看着三个人上了轿车。 回到家,他就在想怎么去联系王慧,好像一直没有她的号码。 去找何芳要,何芳肯定有,不过一想到两个人势同水火,他立马就摇了摇头,要是让何芳知道他要去联系王慧,何芳指不定要生气呢。 最后还是决定给赵永奇打电话。 赵永奇问,“你找她干嘛,有什么事,找我一样”。 李和原原本本的说了,然后道,“你们宣传部管不到吧?”。 赵永奇道,“是管不到,你不用麻烦给她打电话了,我等会要去她们那边送材料,我跟她说声吧,她肯定给你办”。 李和道,“那也行,我等你电话”。 赵永奇道,“等我电话干嘛,等她电话吧”。 第二天吃完中饭,李和正在屋里看学生论文,张老头又喊他去接电话。 出了门,一股冷风毫不客气的给他上下灌了一遍,他觉着家里有必要装电话了,可是他真的懒得去排队啊,更懒得为这么点事去找关系。 巷口里不少倒爷都有了bb机,偶尔“bbb”、“bbb”的叫声,大冬天的也不怕冷,袄子故意撩得老高,查看数字,瞅瞅左右人前显摆一番,这是财富、权力、地位、身份的象征。 动辄四五千元的价格真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 “哎呦,有事你抠我啊”。 “一看到你抠,我就立马来回电话了”。 电话亭里,李和不少看见这一幕,他想着还是先买个bb机吧,人家找他要方便。腰别bp机,手捧大哥大,想想也是醉了。等大哥大出来,他决定第一时间就去买了,拿大哥大出去装酷也行,当砖头砸人也行,当通讯工具也行,真正的一机多用。 他到电话亭,接了电话,王慧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晚上六点钟,宣武的四海饭店见面,你请客,钱带够了啊,你个瓜娃听见没有”。 李和笑着道,“没问题”。 下晚的时候他对老四道,“我的饭你不用做了,我晚上约了人,你自己在家弄点吃,给我留个门就行”。 老四道,“那更好,我也出去呢,也在外面吃了”。 “天黑的早,你出去干嘛,你在家呆着吧”。 “我约了李秋红去看电影,我们会早点回来的”。 李和听她这样说,就不再管,早早的去了饭店。 陈大地正在饭店里忙前忙后,见李和进来,以为是找他的,就道,“我把那几张桌子擦一下就好了”。 李和道,“没事,你先忙”。 他对小顾道,“给我留个干净点的包厢,晚上你亲自下厨”。 要说得到寿山的真传的,可能就是这小顾了,周萍和赵祖年都比不得他,李和吃了几次都是赞不绝口,所有才点名让他下厨。 小顾自然知道老板可能有客人过来,应了声好,哪怕只有李和一个人来,也是他亲自下厨的。 李和怕王慧来了找不到,就泡了杯茶,在大厅等她,不知不觉烟都抽完两根了。 王慧来的很快,还没到六点钟就到了,进门就笑道,“我还准备等你会呢,想不到你倒是也来的早”。 “进包厢里面吧,外面冷”。 包厢里面有暖气,王慧把黑色的风衣脱了,露出了浅黄色的高领的羊毛衫,把风衣挂在椅背上,拉开椅子桌下,就问道,“点菜没有?”。 李和拿菜单给她,“吃啥点啥,不用替我省钱”。 “放心吧,吃大户我很熟悉,你不要心疼钱就是了”,王慧嘴上这样说,也就点了三个菜,“多了也吃不完”。 酒菜上来,两个人都只是问了下近况,没有涉及其他。 酒喝到一半,王慧才问道,“老赵跟我说过了,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找到你的”。 “何局长以前是我们乡里的干部,估计打听到我们是同学,就把我给套进去了,这不我才要麻烦到你”。 王慧抿完一杯酒,才道,“没事,既然你找我了,我肯定帮你,那就卖他们一个人情”。 李和高兴的举起杯子,笑着道,“那谢谢你了,我明天就跟他们说”。 王慧没有拿杯子,看了李和半晌,才叹口气道,“你真傻啊”。 “不是,我这又哪里错了?”。 王慧叹口气道,“咱俩不是外人,我跟你说实话。你这是老好人做习惯了,改改你这性子。人情不是这么卖的,你这样急吼吼的跟他们说你办好了,显得你办这事多容易似的,人家能领你情吗?你这事办的容易了,下次他们再找你,你是应还是不应?如果你要卖人情,首先要让人知道,你卖的这个人情的价值并且要会表达”。 李和脸一红,“行,听你的”。 王慧又继续道,“你以为他们就找了你一个人?”。 李和道,“难道不是?”。 “老赵昨天来找我之后,又有人来找我了,也是他们这个事情”。 李和觉得又被骗了,昨天他们三个人郑重其事,非他不可的模样,已经让李和飘飘然了。也许他们本来就没对李和抱多大欺侮,只是一个无聊的试探。 “哎,他们太鬼了”。 王慧笑着道,“怎么说,他们也是你们地方上的,你这个人情用好了,对你有好处。明天我就直接把那个人的面子拒了,到时候他们得了这个消息,才会真正的慌张,眼前只有你这一条路了,他们还得眼巴巴的再去找你一次,这才算真正的求着你。别人做不了的事情,你做成了,才能体现你这人情的价值,晓得没有?”。 李和终于豁然开朗,不过还是道,“你把人家面子拒了,你夹在中间会不会难做?”。 王慧傲然道,“哪些人的面子能扫,哪些不能扫,我比你清楚,不需要你教”。 吃好饭从饭店出来,李和把王慧送上了出租车,迎着寒风往家走,忍不住想到些年遇到的这些事,他觉得可以总结为重生之经常被打脸。 (未完待续。) 178、bb机 这就给了李和可趁之机,他也是随大流,在一个寻呼台满一年免费期之后,改到别的寻呼台继续接受免费服务,这就叫“跑台”。 他那时候算盘也是打的啪啪响,一年的服务费要200块呢,要是能用得上一辈子的免费,能省上多少钱啊! 不管他多高的学历,多高的素质,没钱他也是志气短,让穷给闹的。 可没想,没过两年,他竟然下海赚着了钱,直接用上了大哥大,bp就变成了无用之物。 交完钱,李和选了一个豹子号,尾号是四个5,然后牛气冲冲的交了钱。 机器是摩托罗拉,没其他机器可选,黑色的机身,比烟盒也就小那么一点,用的是七号电池,机器价3858,加上500块入网费,700块服务费,花了他4000多大洋。 “摩托罗拉寻呼机,随时随地穿讯息”。 这广告词他也是倒背如流,可谁能想到多少年以后这么个庞然大物说倒闭就倒闭了呢? 出了邮电局,他开机摆弄了一会,也就是个最低端的数字机,说白了就是个单纯的“呼叫找人“服务。 要想找个人,就得通过电话拨打寻呼台的号码,需要告诉话务员寻呼bp机号和自己的姓名和电话号码。 寻呼那头的bp机就会“滴滴”想起,打开显示后,屏上会出现要求回电的号码,接下来就需要去寻找一部电话,就能找到人,谈谈恋爱,谈谈人生。 等到汉显出现的时候,如果不是重要事情就可以不回电话了,因为bp机屏幕上会有汉字显示,谁找你,有什么事,一目了然。 他把bb机调成振动以后放到了袄子口袋里,他可不想身上发出“滴滴”声后,被人上下打量。 回到宿舍,穆岩笑着问他,“你那个印刷厂到底怎么样了?” “年底应该差不多了。”李和的印刷厂也是颇费周折了,他自己折腾不明白机器采购的事情,干脆全部交给了柳联想的新计算机所,这就是他所谓的一体化解决方案。 能用钱解决的尽量不折腾。柳联想也算尽力,帮着倒腾了几台进口的二手设备,按他的话说,这设备水平在行业里也是首屈一指了。 李和感叹,能不好吗,他前前后后已经花出去了90多万。 这么多钱,虽然不至于建设多大印刷厂,但是起码够用了! 至于场地,李爱军居然帮着选在了香河,李和也没意见,香河就在香河吧,起码地方空间大,还比较好招人,原来的四个孩子根本就不够用。之后他又委托柳联想帮着招人,找了八个人,现在正在培训呢。 穆岩道,“最近的书都是在学校的印刷厂印的,重新制版以后,跟以前比完全是两样。这一批出来,还是要重新排队。还是你说的对,必须有自己的印刷厂”。 李和道,“你不找那个方老板印刷了?” 穆岩没好气的道,“还不是你,你把人家工人都拐卖了,人家夫妻两个就是长八只手都忙不过来啊。厂子都快瘫痪了。估计还在招人,人够了才能重新开张。那一个月把我着急的,辛亏江处长帮忙,校印刷厂才给印了一批,要不然都不知道怎么给那些已经汇款的学校交代。” “江处长?” “恩。我自己过去找的,要不能怎么办?还好人家给面子。”穆岩叹口气道,“你这甩手掌柜做的彻底啊,你动动嘴,咱们跑断腿。” “辛苦,辛苦”,李和不好意思的笑笑,这当中他除了耍耍嘴皮子,好像啥忙都没帮得上。 把新印刷的教辅拿到手里,李和还是比较满意的,整个封面上没有做过多的装饰,叶芽一样娇嫩的绿色,清新又富有生机。只是最基本的展示了书名、主编出版社等必要的因素,背景颜色也用了简单的纯色系。 小巧的红色标识在浅绿色的底上便显得十分醒目,虽不高调,也足以彰显其“根红苗正”,乃是“师大教育出版社”、“中国中学教育研究中心”“全国百余位一线名师及省、市教研员联合编写”。 每一个科目的首页前言部分是两名特级教师和一名师大教授做的序,书的最后两页是单科高考状元的学习经验和一些学习方法。 好几个高考状元名字,李和不认识,就问穆岩,“这几个人是哪个科系的,我怎么不认识?” 穆岩笑着道,“我们找的华清大学的,你当然不认识了。” “怎么把他们都找上了?” 穆岩道,“不找的话,咱们学校也凑不全这么多高考状元啊,我让孟建国去找的,他们那一届的他大部分都是认识的。一顿饭,两瓶酒,没有不乐意的。 何况咱们还是都给钱的,不白使唤人。” “行了,这书一到市面上,简直是独孤求败,雄霸天下,指日可待。”李和信心满满,书的质量不差,营销的又没问题,渠道建设的力度又够。 所以没有道理是做不好的。 穆岩道,“许多汇款单都已经陆续到了,你说这钱怎么分?” “有多少?”李和知道是该分享成果了,这前前后后用到的人情,参与的人员太多了。 “47万多。”穆岩统计到这个数字的时候,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才半年多的时间啊。 李和心里倒没什么概念,他总共才投了不到五万块钱。当然,这不算他开印刷厂的成本,印刷厂算是固定投资,长期收益,完全归他一个人所有,就是穆岩他们以后要印刷,也得照样付钱。 “你先把参与到的各个老师的钱给了,只要给帮过忙的,再请一顿饭,都不要小气,反正日子在后面。最后剩下多少,咱们几个再算”,教辅的合伙人也就只有他和穆岩、孟建国。 休息日的时候,李和没事情做,倒是颇有闲心的把家里的红金龙从屋里搬出来,又是换水,又是消毒的,忙得脚不沾地。 到下晚的时候,就牵着狗,出去溜达到晚上。 179、求人 把新印刷的教辅拿到手里,李和还是比较满意的,整个封面上没有做过多的装饰,叶芽一样娇嫩的绿色,清新又富有生机。只是最基本的展示了书名、主编出版社等必要的因素,背景颜色也用了简单的纯色系。 小巧的红色标识在浅绿色的底上便显得十分醒目,虽不高调,也足以彰显其“根红苗正”,乃是“师大教育出版社”、“中国中学教育研究中心”“全国百余位一线名师及省、市教研员联合编写”。 每一个科目的首页前言部分是两名特级教师和一名师大教授做的序,书的最后两页是单科高考状元的学习经验和一些学习方法。 好几个高考状元名字,李和不认识,就问穆岩,“这几个人是哪个科系的,我怎么不认识?”。 穆岩笑着道,“华清大学的,你当然不认识了”。 “怎么把他们都找上了?”。 穆岩道,“不找的话,咱们学校也凑不全这么多高考状元啊,我让孟建国去找的,他们老三届他大部分都是认识的。一顿饭,两瓶酒,没有不乐意的”。 “行了,这书一到市面上,简直是独孤求败,雄霸天下,指日可待”。 穆岩道,“许多汇款单都已经陆续到了,你说这钱怎么分?”。 “有多少?”,李和知道是该分享成果了,这前前后后用到的人情,参与的人员太多了。 “47万多”,穆岩统计到这个数字的时候,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才半年多的时间啊。 李和心里倒没什么概念,他总共才投了不到五万块钱。当然,这不算他开印刷厂的成本,印刷厂算是固定投资,长期收益,完全归他一个人所有,就是穆岩他们以后要印刷,也得照样付钱。 “你先把参与到的各个老师的钱给了,只要给帮过忙的,再请一顿饭,都不要小气,反正日子在后面。最后剩下多少,咱们几个再算”,教辅的合伙人也就只有他和穆岩、孟建国。 休息日的时候,周六一早何军带着吴书记和那个周主任又来了,果真没有出王慧所料。 何军和周主任拎着大门小包走前面,对着李和满脸堆笑,何军进门就道,“我们来找你好几次了,你家里门都是锁着的”。 “平常我跟我妹子都在学校,只有休息日的时候才回来”,李和把几个人迎进了屋子。 吴书记指着何军堆在桌子上的一些东西道,“都是老家的东西,味还是家乡好,估计你平常想吃老家的东西也难,顺手就给捎了点过来”。 大包小包的东西,除了烟酒以外,李和还闻到了腊肠的味道。比上次他们送过来的好多了,上次送过来就是两瓶酒,两条烟,还有几袋子乳麦精。 他看着这次三个人这次的精气神跟上次又是不一样了,这次愁字都挂在了眉头上。 “何必这么客气,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李和又赶紧让老四去泡茶。 几个人还是聊到了上次的事情,吴书记道,“不瞒你说,李老师,这次是务必要靠你帮忙了,不知道你那边有消息了吗?”。 这种诚恳的态度,李和终于感受到了,不过还是故作沉吟道,“我帮你问了,可真不是什么随手的事情,有点麻烦呢”。 “我们也知道很麻烦,当请多上点心。我这个书记做的也是窝囊啊,可谁让我们是国家级贫困县呢,这个你要理解啊”。 这次还是吴书记说话,这种自我埋汰的话,对他看来算是掏心窝子的话。 “是,是,这个我理解”,李和只得随口应付。 以县为单位,1985年年人均收入低于150元的县都是算的贫困县的,但行至今日,贫困县是越来越多,“脱贫县不愿摘帽”、“争当贫困县”。 临到中午,李和要留吃饭,三个人很一致的都同意了,没有再推却。 李和问老四,“你一个人做饭行不?”。 老四道,“没事,咱吃火锅吧,弄两个就行”。 “那也行,天冷,炒菜一会就凉了”,李和觉得这样也挺好。 “哥,液化气又没气了”。 “够烧这顿吧?”,李和晃晃那15公斤的气罐,感觉还有不少。这种气罐现在涨价厉害,从2块多涨到3块多,许多人家已经舍不得用了。现在市面上面除了自来水每吨一毛二不变,其他的统统都在涨价,最普通的火柴都从二分钱涨到三分钱了。 李和觉得他该涨他手里房子的租金了,应该从原来的每平一毛三调到两毛,随行就市最好,不然租客拿他当傻子呢。 老四是麻溜的,羊肉和鱼在液化气上炖好了,才全部盛进酒精锅里。 又洗了一些大白菜和香菜,用来涮锅子。 等全部端上桌,李和笑着道,“比较简陋,见笑了”。 吴书记道,“这个好,家常的很,冬天吃起来才带劲”。 “外面车上的兄弟要不要喊进来一起吃点?”,李和想起来车上应该还有一个司机,当领导司机哪里是那么好当的。 “哎呀,你瞧瞧我这记性”,吴书记一拍脑袋,然后对何军道,“你去喊小赵一起来吃点吧”。 小赵进来,李和给他搬了把椅子,笑着道,“赵同志,好久不见”。 “李老师,你记性真好”,小赵是何军的司机,没想到李和还能记得他,也就大前年在县城的饭馆里喝过一顿酒。 桌子上五个人,除了小赵开车不喝酒以外,剩下四个人都是倒了满满的一大杯。 “这酒好”,吴书记只是把酒杯在鼻子底下,轻嗅其气味后,还没有尝滋味,就开始大声夸赞,“酒香全靠窖池老,窖池老,酒才好。这种茅台我可真没有喝过”。 “吴书记真是行家”,李和拿的是54度五星牌茅台,一般人在市面上真是找不到,还是扎海生特意送过来的。 酒好,不上头,众人喝起来自然爽口也不怯,三瓶白酒不费力就没了。 酒桌上,无非都是一些捧李和的话,而李和也才明白王慧话里的意思,求人办事有求人办事的态度,卖人情有卖人情的方法。 “吴书记,成与不成,我尽快给您个答复就是了,你也知道这事真是不容易”,李和还是一脸的无奈和苦笑。 吴书记站起来道,“这杯酒算我代表全县的父老乡亲感谢你,全县人民也会记得你的功劳”。 他就差直接说我会记得你的好的,以后有事情哥罩着你。 李和笑了,也站起来举了杯子,“客气了,吴书记,你放心,我一定尽力”。 吃好喝好,他依然把几个人送出了巷口。 回到家接过老四手里的毛巾,洗了一把脸,就躺在了椅子上。 “马上就放假了,你要买什么东西带回老家,趁没下雪赶紧去买,今年咱坐飞机回家”。 老四高兴道,“哥,真的坐飞机?”。 “当然是坐飞机,不过只能坐到省城,到了省城还是要坐汽车到家”,李和想到不需要坐火车了,都有点激动了。 “哎,我打电话给李秋红,让她陪我逛街去”,老四说完又把手朝李和伸过去。 “干嘛?”。 “给我20块钱,我身上没钱“。 李和道,“不都在抽屉里吗,自己拿”。 他是从来不约束老四花钱的,但是奈何老四多心眼了,不自觉的又会把两个人分的很开,她的脑子里都是王玉兰灌的话。她来之前,王玉兰就交代了,少祸祸你哥,你哥还没结婚娶媳妇呢,不存在点钱,就等着西北风吧。 (未完待续。) 180、唱歌 老四自认为自从来到这里上学以后还是很开心的,跟天南地北的同学在一起处的也是很开心。 她没有因为是从农村出来的而感到自卑,身上穿着的都是不落俗的衣服,手上戴着的也是几百块的手表,甚至她的生活比大多数城里同学过得要好,在学校有何芳的照顾,她哥又时常性的给她零花钱,这半年存下来不少,她自己都有了小金库呢,没事总要拿出来开心的数上好几遍。 李和总是笑话她说,又是一个小财迷。 不过看见有生活困难的同学,她也是很大方的予以帮助。 许多同学都不相信她真是农村的,总有人不断的问,你家里是干部吗? 她总是很骄傲的说,不,我家里就是农村的,我爹妈就是种地的,可我哥是大学老师呢,他供着我呢。 同学们的惊叹声,总是小小的满足下她的虚荣心。 李和这几天忙着学校期末考试的出卷工作,往年他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可是谁让他现在成了李教授呢? 如果不出意外,他李教授可以涨工资了。 当然,他对这个“副”始终耿耿于怀,私下里跟吴教授略微提过一嘴,要是能转成正教授就美了。 吴教授冷冷道,想当靶子了? 李和闭口再也不提。 办公室里电话响了,陈芸喊他接电话。 “他们的事情办好了,你跟他们说下吧”,王慧在电话里说道。 “谢谢了”,李和在电话里听她声音不对,就问,“感冒了?”。 “是,有点受凉”。 “那去医院看看”。 “行了,挂了,瞎操心”。 啪嗒一声,电话挂了。 可怜李和满腔热血的关心,换来的是冷言冷语,川妹子,果然是辣辣辣,只能拿着电话机发呆,琢磨着这娘们是吃错药了。 不过还是要把这消息跟何军说下,就去校门外找了公共电话。 电话里何军很是高兴,李和也能听见吴书记连续说了几个“好,好,好”。 何军道,“真是太谢谢你了,等你放假了,我们去你家找你,绝对不让你白帮忙”。 李和急忙道,“千万别这样,要是再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咱朋友都没得做了”。 “喂,李教授。你年底是回县里的吧,等你回去县里做东,你一定要到”,吴书记接了电话,很是开心。 李和不开心啊,这人太他娘的现实了,从李和同志,变成李和老师,现在才愿意喊个李教授,多埋汰人啊。 “谢谢,谢谢,有机会的,一定,一定”。 闲聊了几句,才匆匆的挂了电话。 他终于可以大声的说一句,老子头上有人,谁都别惹我。 元旦的时候,地球物理系和物理系联合在一起办元旦晚会,有学生来邀请他一起过去。 李和也就没有推辞。 这几天他还在发愁为什么没有张婉婷的信,好像玩笑开过头了,他甚是恼恨自己的嘴贱。 张婉婷写信问他,你说我们有什么共同语言吗? 他自以为很是幽默的回复,难道我们说的都不是中国话? 从此就没接过张婉婷的信了,他着急的一连去了好几封信,都是石沉大海。 他是有点郁郁寡欢的。 元旦这点,雪下的有一处没一处的,刚落到地上就化了,但是天依然冷的很。 元旦晚会是在大教室里,老师们都坐在第一排,李和自己带了两瓶北大荒,跟旁边的杨浩还有几个老师,一边用搪瓷缸喝酒,一边看台上表演。 有学生忍不住酒香,见老师都这么干了,有样学样,不一会儿,教室里都是酒味。 陈芸道,“等会教务处看见了,你们要挨批的”。 杨浩道,“教室里没暖气,喝点酒取暖怎么了”。 有学生起哄,让老师们也上去唱两首,陈芸被第一个拉了上去。 陈芸抵不过,就笑着道,“那我唱一首《茉莉花》吧”。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芬芳美丽满枝桠 又香又白人人夸 让我来将你摘下 送给别人家.....”。 刚开口,学生就拍手叫好。 李和发现她的嗓音有一个特点的,声音比较温暖宽厚,中声区真声成份较多,到高音则加入较多假声,唱的婉转但是不够圆润。 待唱完了,学生大声叫好。 依次每个老师都上去唱了一首,都是唱了一些大众歌曲,只当杨浩上台,把李和吓了一跳,这么个老男人居然把邓丽君的《甜蜜蜜》给唱了出来,居然还唱出了那种柔情蜜意。 所有人都不禁为他大声鼓掌,这么个老闷男,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算是把这个晚会带向了高潮。 后面有了两个女老师,也是学着唱了邓丽君的两首歌,但是都没杨浩这水平了。 轮到李和的时候,他想着就唱一首老歌吧,拍拍话筒,比他做学生那会好多了,笑着道,“唱一首大家耳熟能详的老歌吧”。 “好”,大家都是在台下笑着应好。 “《我的祖国》献给大家。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艄公的号子 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这是美丽的祖国 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 到处都有明媚的风光 姑娘好像花儿一样 小伙儿心胸多宽广 为了开辟新天地 唤醒了沉睡的高山 让那河流改变了模样 这是英雄的祖国 ............”。 他的嗓音算不得好,但是常年喜欢唱豫剧,所以音域宽阔,吐字清晰,行腔富于韵味。 这次台下没有掌声,许多人在偷偷的抹泪,这首歌来自上甘岭,对那些抗美援朝的战士是真正的崇敬之心,这是一首唱哭了一代人的一首歌,不会是谎言,绝对不是。 “谢谢”,他唱完了朝台下鞠了一躬。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大家反应过来,爆发出了惊人的热情。 “等我想起来再唱一首好吧”,李和实在想不起来唱什么了,豫剧倒是可以唱,不过跟刚才的反差就有点大了。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底下不管不顾的大喊,不少人拿着搪瓷缸在桌子上开始敲,很快大家找到了一致的节奏。 砰砰..砰砰. 咚咚......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 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 我想在那里最高的山峰矗立 不在乎它是不是悬崖峭壁 用力活着用力爱哪怕肝脑涂地 不求任何人满意只要对得起自己 关于理想我从来没选择放弃 即使在灰头土脸的日子里 也许我没有天分.....”。 李和闭着眼,深情的唱出了这首歌。 开挂就开挂吧! 这首歌唱出来,台底下更多人更多的人忍不住哭了。 (未完待续。) 181、歌 李和唱的深情而又用心,就是要有即使音破成狗也要勇往直前毫不甩别人眼色,坚持全力去唱的力量! 好歌! 好听! 懂点声乐的人开始在台下可惜了,这么一首好歌居然被唱破音了,要不然会更加的好听呢! 因此许多人情不自禁的跟在后面唱,相信怎么唱都比李和好听。 可是主歌调子就很怪,副歌还容易破音,难度系数很高啊! 很多人哼都跟着哼不起来! 真是不好唱! 奶奶个熊,不管怎么唱都破音! 他们也绝对唱不到李和这水平! “继续跑带着赤子的骄傲 生命的闪耀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 为了心中的美好 不妥协直到变老”。 李和假声很虚,不用又唱不上去,用了又吼不出来! 他是就要哭了才唱完,重重的吐了口气,睁开双眼,看着眼雀无声的台下。 我草! 大家这看他的是什么眼神? 嫌弃老子破音了? 不能这么看着老子啊! 不能装逼不成反被嫌弃吧! 就是gaga本人来唱也是车祸现场! 老子唱的已经是不错了! 他拿着话筒足足愣了好几秒钟! 突然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激动的热泪盈眶! 这首歌唱出了他们心中想唱!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 这是种心灵的呐喊! 让人全身热血沸腾,斗志昂扬! 人生需要的就是这种力量,勇不退缩,永不言败,诠释信念!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这节奏根本停不下来。 李和发现这声音有点吵耳朵,好像四面八方都是。 他仔细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教室里什么时候又多了好多人,而教室的过道里早就站不下人了,甚至教室的门口早就围了一圈人,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有多少老师和学生。 他感觉这有点夸张了,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他知道这是躲不过了。 清清嗓子道,“真的是最后一首了,好不好?”。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大家都是异口同声的回答的很干脆,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李和无奈,再一次拍拍话筒,“真的最后一首了,谢谢大家。我知道马上有不少同学就要出国了,我把这首歌送给那些即将要出国深造的同学。手牵着手不分你我,昂首向前走,让世界知道我们都是中国人”。 台下掌声雷动。 他心里默念刘天王对不起了! “五千年的风呀雨啊 藏了多少梦 黄色的脸黑色的眼 不变是笑容 八千里山川河岳 ....... 一样的泪一样的痛 曾经的苦难我们留在心中 一样的血一样的种 未来还有梦我们一起开拓 手牵着手不分你我 昂首向前走 让世界知道我们都是中国人”。 一曲终了,全场都沸腾了! 好像他成了明星一样。 李和赶紧下台,不管学生什么再来一首的要求,他可不想做什么文艺之王。 大家见李和不肯再唱了,突然间觉得索然无味了。 只有机灵的同学,早就把歌词和谱子记下来了,互相传抄。 有学生追问最后两首歌的名字,李和就随手在纸头上写下了歌曲名字: 《追梦赤子心》。 《中国人》 有一个学生问,“李老师,这两首歌我们从来没有听过,是你的原创吗?”。 李和只得厚着脸皮说是原创。 然后又得意的听着大家的恭维和赞美。 这场元旦晚会被李和搞砸了,许多原定要上台表演的学生都不乐意上去了,因为不管怎么上去唱都无法超越李和了,只能以散场而告终。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陈芸笑着道,“想不到你还有这种能耐”。 “业余爱好而已,难等大雅之堂”,李和谦虚的摆摆手。 没几天这首歌的影响就出来了,总有学生和老师追着他问怎么唱追梦赤子心,真的好难唱啊! 李和也没好建议,只是说,“先喝一斤白酒,如果没睡着,声嘶力竭的喊,就能唱好了”。 甚至有学校艺术系声乐专业的老师都来找他,你这么叼,我们这些靠专业吃饭的怎么混! 这是满满的怨念啊! 一个声乐的女老师直接找到他,“这首歌真是你自己创作的?”。 “是啊”,李和对漂亮的女孩子,一般更加的和颜悦色。 “那我可以唱吗?”。 李和说,“可以啊”。 “我是说只能我一个人唱,授权给我一个人唱”,女老师说出这话很是趾高气扬,“我唱好了,以后你也能跟着出名了”。 李和道,“这恐怕不行,谁喜欢谁唱就是了,何必一个人唱”。 女老师信心满满的道,“我买你的两首歌,200块,你还能做我的作曲人”。 “真不行”。 “为什么不行?”,女老师很生气的说道。 “就是不行”。 李和说完就走了,还是那句话,不是你爹,就不惯着你。公主病还是男人惯出来的。 在宿舍楼里,穆岩他们看他的眼神也是怪怪的。 李和道,“我脸上没花啊,这么看我干嘛?”。 刘乙博道,“想不到你有当歌唱家的本事,不去艺术系可惜了”。 “同感”,穆岩也跟着打趣道。 “少打趣我”,李和可不信他们是真夸,突然又问刘乙博,“你老丈人搞定了”。 “按照你的法子,面子是给足了,他能不同意吗?“,刘乙博说完又是叹一口气,搞定老丈人当然高兴,可是为了哄老丈人没少花钱啊。他可是听李和话,定亲那天租了十几辆出租车,甚至在公园和广场供游客摆拍的汽车都租上了,老丈人家左领右舍多少年也没见过这场面啊,一个劲的夸赞。老丈人的脸面自然得瑟了,可他的口袋却是空了,而李和成了他的大债主。 ”婚礼的饭店选好了?”,李和继续问道。 刘乙博道,“我出钱,他们家选饭店,毕竟他们那方亲戚多。我这边只有几个同事”。 穆岩问,“你父母不来了?”。 刘乙博道,“年底带江燕回老家,老家在重新摆,哎”。 天很冷,李和真是喝饱了西北风,强烈的北风呼啦地响,5、6级的大风让大树使劲地摆动着腰肢,到处都是哩哩哗啦地响。 想着终于放假了,放假了真好。 (未完待续。) 182、大将 放假回家,李和放在桌子上的bb机一直是想个不停,自他买回来以后,都是很少用的,只是偶尔才查看一下。 现在呢,一会是苏明呼过来的,一会是于德华的,一会是瘦猴的,一会是李爱军的。 这次是瘦猴打电话过来,李和在电话里说,“把苏明他们全喊上,晚上全部去寿山的饭店”。 必须是寿山的饭店,只有寿山的饭店里才有超大的包厢。 他先给寿山去了电话,烤全羊这些先准备好,这些菜式都是需要时间、需要火候的。 先给了李爱军电话,让他把丁世平、万良友、张兵这些战友都带着。 最后想想又给杨富贵这小毛孩打了个电话,让他也过来,这个15的小毛孩把印刷厂做的有条有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就连柳联想都对他赞不绝口。 按柳联想的话,就等着开张了。 小毛孩在香河也不怕远,一口就应了下来。 李和又让老四去喊付霞,晚上都一起过去,怎么现在也算一方土豪了,饭桌上该有她的位置了。 老四就把手里的爆米花放下,炉子也撤了,洗好手就去找付霞了。 付霞早几天就回来了,现在有了自己的宅子,算是有了自己的窝,手里有钱有粮,家里布置的很是不错。 19吋的大彩电、进口的洗衣机、暖和的进口壁炉,全套的真皮家具沙发,一层不染的大理石地面,这种现代化的布置,更是得老四的喜欢,她觉得比哥哥家布置的更好呢。 付霞穿着拖鞋,正懒洋洋的在家里看电视,见她进来,给她暖了手,笑着问,“冷不?”。 老四笑着道,“不冷,我哥说喊你晚上吃饭,寿山叔叔那里”。 “吃个苹果吧”,付霞递了个苹果给她,“那等会咱俩一起过去,你也别急着走”。 老四点点头,她这几天也被付霞的糖衣炮弹给攻下了,衣服都收了好几套,从风衣、袄子到裙子一件不落,也多了一块手表,可以轮换着戴了。 她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就陷了进去,“这沙发真软和”。 “喜欢我明天给你送一套”,付霞毫不吝啬的说道,她做家具厂的最不差的就是家具了。 “不用,不用”,老四慌忙摆摆手,每次收人家的东西,她哥不同意,她是不能收的。 她年底这阶段,她不知道收了多少东西呢,啊,那个叫瘦猴的,苏明的,平松的,寿山,卢波,都是有送,她掰着手指头也算不完了。有小巧的随身听,也有好玩的音乐盒,还有好吃的巧克力。 每次人家送她东西,她都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无奈的盯着她哥看,见她哥点头才能收下。 付霞道,“我送你没事的,你哥肯定同意”。 “家里哪里有地方放了,没地方呢”,老四说的是实话,家里都是紫檀和沉香一类的名贵家具,没有办法腾地方了。 付霞笑着道,“怎么没地方呢,你屋里的家具太老气了,我明个给你布置亮一点颜色的家具,这才配你呢”。 老四道,“以后再说呗,咱还是去我家吧,不然我哥在家等着呢,他要走也不好锁门”。 付霞也就同意了,穿了件大衣,跟老四一起出了门。 到家的时候,李和跟老四说,“你在家自己吃点吧,外面冷,就别去了”。 老四还没说话,付霞道,“没事,我带着去,你们都是男的,我也有个说话的人”。 老四道,“确实冷呢,我就不去了”。 她还是坚持留在了家里。 平松的二手面包车已经停在了家门口,李和只在车厢后面看到了小威、黄国玉和卢波。 李和问,“冯磊和罗培呢?”。 “这呢,这呢”,冯磊从沙发垫底下探出了脑袋,“罗培哥跟着二彪哥呢”。 “后面坐,我来开”,李和把平松从驾驶位撵了下来。 平松看了付霞一眼,自觉的到了车座后面,而付霞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李和问,“我的驾驶证呢?多长时间了?”。 “在这呢”,平松递给了李和一个红色的小本子。 李和接过一看,想着真不容易,他可是亲自去考试才拿到的,还交了2000块学费,这价格真不是一般人学的起的,所以司机还算是很少的,学出来了这可是高级技术工待遇。 最需说明一点是,驾证不是每人能考的,必备条件是你单位有汽车。 他为了学驾照,还特意让学校开了介绍信。 关键他学起来也不容易啊,车型是大解放,打不动方向,踩不动刹车,到处咣咣作响,他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说你会开车? 会开车了不起啊! 遇到八十年代的大解放照样没脾气! 车辆管理还是很严格的,没有驾证会很麻烦的。 按照更严格的执行来说,他这种刚拿驾证的新手必须要陪驾半年以上,需要有合格司机签名或开行多少公里,不是半年后实习期就过了。但是在这一项上,一般交警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在这上面较真。 他面包车开起来还是很顺溜的。 唯一不足的是冬季路面有雪,还是很滑,开起来还是要注意。 到了主干道就是好了,很多雪已经被铲干净了。 寿山饭店的生意到年底更是好的不得了,门口停了不少汽车,显然来吃饭的不少都是有身份的。 周萍一直都是等在饭店门口的,见李和来了,赶紧的指挥着,让倒进了停车位。 苏明、瘦猴等人早先到了,也迎出来了。 这些人都是黑色的皮夹克,敞着怀,露出了厚厚的羊毛衫,都是一副高调的派头。 李和调笑瘦猴脸上的胡子,“你这胡子保暖的很”。 瘦猴道,“北方冷,留着胡子倒是真好点,不冻下巴”。 寿山早就布置好了包厢,一间大包厢,摆了两张大桌子,茅台、剑南春、啤酒,每个桌子都放了不少,最中间是一只烤的金黄的全羊。 暖气开得足,进屋就有点发汗了,都把外套给脱了。 平松笑着拍拍寿山的肩膀,“瘦老头,你这次可是下血本了”。 他喜欢把“寿”给说成“瘦”。 寿山嫌弃的把他的手给打开,“少没大没小,能吃完就不算亏”。 不一会儿李爱军拄着拐杖,也带着万良友等人来了。 李和也就随意寒暄了几句。 周萍朝李和招手,说外面来了一个孩子,找他的。 李和出门一看,见是毛孩,就道,“进来吧,傻站着干嘛”。 “哎”,杨富贵见到李和,算是有了主心骨,大老远的从香河过来,人都都冻哆嗦了。 李和摸摸他衣服,“咱还怎么单薄呢,不是给你钱了吗,不知道自己买衣服?”。 “不冷,不冷”。 李和把他带进屋,给大家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 大家只是简单的冲他点了点头,都是百万身家的老大,谁能对一个毛孩子热情的起来。 杨富贵也不以为意。 李和招呼众人坐下。 平松、卢波、小威这些人很自觉的早就在另外一桌子上坐了下来,李和也把毛孩安排在了上面。 万良友等人也要上这一桌,苏明赶忙把他拦下,“都是小孩子,你跟他们凑什么热闹,咱一桌乐呵”。 (未完待续。) 183、总结 桌子是圆桌,越靠近主客位置越尊,相同距离则左侧尊于右侧。 李和先是正对大门坐下,寿山在他的左边坐下。苏明对付霞扬扬手,示意她做右边。付霞却是笑着坐在了寿山的左边。 苏明又看看李爱军,李爱军却是笑着坐到了付霞的左边。 苏明就自热而然的坐在了李和的右边。 李和摇头苦笑,这还没到哪个地步呢,都开始搞小团体了,都有小心思了。 就连李爱军这样的实在人都知道,在这种场合怯不得场,丢不得人,他也有几个战友在这看着呢。 都不是代表着一个人在战斗啊,既然出来混了,面子里子都是需要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服务员把菜上齐,苏明站起来开酒,所有人的杯子都拿到跟前,每个杯子的酒都比划的一般高,谁也不多倒,谁也不少倒。 先给李和面前放了一杯,又拿起一杯给寿山,轮到付霞,就问,“霞姐,白的成不?”。 “哪里有不成的”,付霞笑眯眯的直接接过。 苏明继续依次每个人面前放了一杯白酒。 李和先是夹了几口菜,垫垫肚子,然从杯子里倒了一酒盅酒,站起来笑着道,“好几年没有一次性聚过这么多人了,这说明我们的队伍越来越大,我们的事业也越来越大。这杯盅酒我敬大家”。 “好”,众人也笑着站起来一起举杯,见李和没坐下,也就都没坐下。 “这第二杯酒,是敬各位这几年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李和继续把第二盅酒一饮而尽,然后朝众人空空杯底。 众人继续随着喝完第二杯酒。 “这第三杯酒是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但是这杯酒喝完了呢,我们就有事说事,对的也要说,错的也要说”,李和又是一口闷下。 众人跟着喝完都是很干脆,就连毛孩都捏着鼻子灌进了肚子,差点呛出来,冯磊笑嘻嘻的给他拍背。 苏明道,“哥,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有什么错处你也多担着”。 “大家先坐下来”,李和待大家坐下,他继续站着道,“这里我最早的应该是苏明吧,有多长时间了?”。 苏明接话道,“八年了”。 李和道,“是啊,八年,真是不知不觉,后面李爱军,寿山,付霞,都有跟我认识四五年了。大家想想没认识我那会都在干嘛呢?有没有想过有今天?”。 寿山道,“哈哈,走大街上人家还拿我当讨饭的呢,我也没想到有今天,我是知足了”。 李爱军也笑着道,“摆个鞋摊,风里来雨里去,以为这一辈子就那样了呢”。 苏明更是窘迫的道,“哎,奶奶个熊,李哥认识我的时候,我正让猪大肠堵着打呢,结果现在风水轮流转了”。 众人哈哈大笑。 李和道,“我不是让大家忆苦思甜,我是让大家回忆最初的目标是什么?是不是觉得现在大家都混的不错了,有吃有喝,出去还有面子,起码比那些上班拿死工资的强?”。 众人点点头,苏明笑着道,“当然是比以前强上不少,我们甚至比大多数人强上不少”。 “因此你们就懈怠了?就自满了?就觉得不错了?”,李和连续几个反问,让众人哑口无言,“我就明着告诉你们,你们这点钱在以后放个屁都不会响。这里谁的钱最多?我就大胆的说一句,肯定是我的钱最多,是不是?”。 众人点头承认,你是老板,谁能跟你比钱多。 “我都不敢骄傲,我都不敢自满,你们凭什么自满,你们凭什么骄傲?谁给你们的优越感?”,李和越想他们的骚包样,就越有点气,再放不放点狠话,这帮人早晚拿他的话当放屁,“这个社会不止就你们一群人是聪明人,我就明确的告诉你们,聪明人多了去了。我们只是破罐子破摔,早先了一步,比别人多了一桶金。一旦聪明人反应了过来,我就狠话放这,你们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你们睁眼看看,这两年社会发生了多大的变化,你们还在恍然不知,或者装作不知道。知道什么叫此一时彼一时吗,举个最简单的来说,以前咱这边的纺织厂以前多牛气,你看这两年还牛气吗?不出两年就非让长三角的小作坊、小染坊给挤破产,不进则退,这是历史规律,谁都逃避不了“. 他说的都是实话,几百万几千万,不需要几年在市面上打个水花都不会响,八十年代末期还能做几年暴发户,一旦进入九十年代,知识分子纷纷下海,就会扛起企业家的大旗子,苏明这些人哪里还能有多少生存空间,跟在后面吃灰而已。 寿山抿了一口酒,叹口气道,“你这话,我深有同感,那周边的国营饭店,国营大饭堂多牛气,多霸道,说给你脸子就给你脸子。那你看看这两年?喊客人爹,客人都不乐意去了。爷有钱哪里吃不到饭,非要到你国营饭店去”。 李和继续道,“端正态度,端正思想,这不是假话,不是空话。我之前说做账的事情,这里除了付霞和李爱军、寿山的账目是清楚的,剩下的谁的账目是清楚的?苏明的还是平松的?请个会计就那么难吗?做账目不是为了给我看,而是给你们自己看!苏明,你跟我最早,今天我点名说你,我看了你的账目,像你的资金计划表里的食堂费用,这钱是怎么花的,工人的标准是什么,现在人员考勤在哪里,是不是最新的动态考勤,平均吃饭费用是多少,里面含哪些费用,含不含人员工资等,水电费是一个月的还是几个月的,我们的房租是多少?你来告诉我”。 苏明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硬着头皮说,“哥,我错了”。 “以上有些不清楚的地方不知道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我们从什么渠道,用什么方法知道这些数据,如何分析这些数据,请大家思考并落实!”,李和第一次说这么重的话,而且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说这种话,他觉得再迁就下去,不知道还要什么样子呢。 苏明满脸通红,低着脑袋,不再说话。 “岁月无情,历史公正。大浪淘沙,千淘万漉,最终必定会昭然地区分出来,是金子的,总会闪闪发光;是渣滓的,总会腐烂发臭!我这里有一个提议,认为自己钱赚够了的,想退出的,现在就可以提出来,大家以后还是朋友”,李和的眼神朝每一个飘过,除了寿山一个人是悠哉的喝酒,剩下的都一个个低头不语。 (未完待续。) 184、狼与羊 是的,李和重来没有在他们面前说过这种打人脸面的话,更是没有在公开场合说过这种散伙的话。 当然,按理说,李和更不应该在饭局还没开就说这些话,起码大家酒足饭饱后才说。但是他是想明白了,天天对这帮人和颜悦色习惯了,他的包容,气量大,很多时候被人当做没立场,并且认为他好说话。 而且许多人有样学样,把他的懒散劲学了个三四成,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可以懒散,但是他手下这些人不行,他们还年轻,他们还有更大的潜力去激发,他们还需要更加努力的去学习和工作。 这些人和他一样出身在底层,父母也和他的父母一样,很可能并不比自己聪明,父母传授的所谓的经验总结和人生智慧可能错得离谱。 而且这些人书本上的经验也几乎没有,都是早早的下学闯荡社会,只能想办法多开阔眼界和在社会历练了。 如果他们没有李和一样的重生知识经验,只是像李和一样懒散,他们能学到什么呢? 什么能学不到!只能被慢慢淘汰! 所以李和现在不想跟他们和气说话了,他必须要激发每个人,让他们变得强大,自强不息! 李和早先是想着给他们安全感,不给他们压力,可是现在他发现再继续待在安乐窝里早晚会毁灭,因为再强大的人,在温顺的环境中都会失去狼性! 凡是想方设法逼出员工能力,开发员工潜力的公司都会升腾不息,因为在这种环境下,要么变成狼,要么被狼吃掉! 他苛责他们,其实才是给了真正的安全感,因为逼出了他们的强大,逼出了他们的成长,也因此他们有了未来! 假如李和继续对他们这样温温吞吞,碍于情面,低目标,低要求,低标准养了一群小绵羊、老油条,小白兔,这是对他们前途最大的不负责任! 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说,只有他们成材成狼,李和手里也才可以有人用,可以彻底的让他安心做甩手掌柜,在混吃等死的道路上也能安稳的做人生赢家。 如果因为他的重话,让这些人反感和厌恶了,或者认为没了脸面,李和觉得他这么多年的真诚善意就是喂了白眼狼了,他也就没必要再留了。 李和的话犹如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里,猛然将他们从自我陶醉的生活中震了起来,一个即时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的不甘堕落的执念。 他们或者或多或少的有从李和这里离开想法,也有过自己做老板的雄心。 苏明管着磁带厂,基本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只是明面上还是唯李和马首是瞻,私下里也和二彪有自己的茶馆,算的独门生意。 平松已经开了两家咖啡馆,逢人人家也尊他一声平老板或者平哥。 瘦猴虽然一直在北边,但是也拾掇了他媳妇出去开了一家服装店。 甚至连小威都有了自己的台球室,做起了小老板。 他们都是端着李和饭碗的同时,做着自己的小生意,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让他们离开李和? 退出? 他们心里坚定的给否决了,不但要背个忘恩负义的名头,而且还要失去李和的信任,失去了李和的支持,他们也就只能小打小闹了,他们是同意李和的话,不进步早晚是要被淘汰的。 他们也信服李和的一句口头禅,选择比努力重要,他们只能坚定的选择李和。 苏明道,“哥,我认错,你也别生气,我还是八年前那句话,我跟你到底”。 寿山也道,“我都这把老骨头了,还能往哪里去”。 付霞更是笑着道,“我就更不用说了,离了你我啥也不是”。 “我就更不用说了吧,已经是卖身了”,李爱军在旁边笑呵呵的道。 二彪跟瘦猴站起来举起杯子,二彪道,“哥,这杯自罚,你也别生气。我就知道,没了你,我付彪啥都不是,就那马勺上的苍蝇,说不定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阿飞,一准现在在圈儿里睡八人间上下铺呢,我这种人不进二监都是没天理了。自从跟你后,我就成了门头沟的财主”。 门头沟煤窑多,煤老板放哪朝也是个财主。 二彪的幽默话,众人看着李和的脸色没敢发笑。 瘦猴也跟着道,“我跟他一样,一直都是,马尾穿豆腐,提不起来的”。 其他人更是纷纷表忠心,小威几个把祖宗十八代都赌上去发誓了。 “我跟你们说这些,是因为你们都是成年人了,小威都满18了,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们就要明白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特别是在我们这样一个11亿人口的大国,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最不缺的就是吃苦的人,最不缺的就是有胆量的人,你们不进步的结果就是淘汰”,无论李和告诉他们什么道理,当他们的心智没有达到这个境界或接近的水平时或经历过一些事情的时候,他们是不会理解这个道理的。 或者他们以为他们知道这个道理,其实他们不知道。 只有李和重生一遭,他才明白,大时代的浪潮已经来了。 人人都怀揣着野心,人人都在朝着财富前进,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李和继续道,“年后国际展览中心会有各种各样的展览会,你们自己想办法弄门票混进去看看,三月份有一场国际机床和通用机械设备展,六月份意大利包装与食品加工机械展览会,哦对了,还有一场五月份的举办的国际服装机械展览会,你们到时候一起过去看看,去看看国际化的工业程度,我们的差距在哪里,看看什么叫大生意,咱这几百万的小打小闹算的什么”。 他参加过今年的图书展览会,去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想去了,人山人海是挤不动的,转个身都比较困难。 他也不期盼他们在展会上能看出什么,只当开阔眼界了。 寿山见气氛有点松了,就笑着道,“开吃吧,到我地盘都甭客气”。 李和见大家都还是站着,就笑着道,“都坐下吧,我刚才那些就是告诉大家,天下就是这样,是狼就要炼好你的牙,是羊就要炼好你的腿”。 大家见李和笑吟吟的又恢复了正常,才松了一口气,他们从来没见过李和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酒桌上的气氛逐渐热烈起来,挨个开始找李和敬酒,李和都是来者不拒。 喝的差不多的时候,李和道,“相信我,只要大家肯努力,这是属于我们的时代”。 酒宴散了之后,周萍就赶紧安排人把桌面撤了,一人面前泡了一壶茶。 李和见毛孩在拐角想上他跟前,又不敢上前的样子,有点好笑,就招手让他过来,问他,“有事?”。 “有点事”,毛孩的脸也是红扑扑的,被小威等人攀着喝了不少酒。 李和见他浑身冷颤,就让周萍随便给他找个旧衣服,周萍给找了件寿山的袄子。 “我...我”,毛孩批好衣服,瞧瞧左右都是人,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走,找个茶厅去说”,李和带着他去了隔壁的一间茶室,指着椅子道,“你坐下来说吧”。 毛孩说,“老板,我做不来”。 (未完待续。) 185、不放过 “什么叫做不来?”,李和酒喝多了,脑子发胀,舌头也有点打结了。 毛孩被李和通红的眼睛盯着,好像做了天大的错事,一下子哽咽了,“人多了,厂子现在人多了,没人听我的”。 他一个半大孩子,人小又单薄,如何能服众呢? 毛孩也就在机器上有点熟能生巧的意思,让他做领导去服众,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服字少不了佩服,臣服等意,使人服的手段也是茫茫如牛毛,可毛孩一个都不会。 以他这个年龄和资历,现在就担任一个企业的老大,就叫超常规。 超常规当然是可以的,要么有超强的能力,要么是超人二代,二者总要符合一个。 也有好多例子的,比如甘罗十二岁做了丞相,周瑜十四岁羽扇纶巾,老一辈革命家十几岁跑长征,翻雪山过草地,练就一身本领,十七八岁就当了一军之长。还有一个特殊的就是四胖了,二十来岁就做了一国之主。 现实的社会,不太有超凡能力的可能。 “真的不能试试?”,李和挠挠头,他也想尊重人的成长规律,让毛孩缓个几年挑担子,但是他真的无合适的人可用。 毛孩摇摇头,“我真的做不了”。 李和道,“那你觉得谁能做的了?”。 “我师傅做的了,大家他服气他,他肯定可以的”。 “你师傅?”,李和真不知道说的是谁。 “就是柳经理给我们找来培训我们的师傅,他很厉害的,什么都懂,没有他不懂的”,毛孩是打心眼里的崇拜。 李和想这大概是计算机所的人,可是想把计算所机的人挖到私人单位就有点困难了,更何况是前途未卜的私人单位。 “人家是铁饭碗单位,不一定乐意呢”。 “恩“,毛孩脑子也不傻,只有傻子才乐意放弃体面的铁饭碗呢。 “你在这住一晚,明天我带你去看看你那师傅吧,人家乐意更好,不乐意咱也没辙”,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李和也没放弃的理由了,不管怎么样都要试一试,“你那师傅叫啥名字?”。 “方向”。 “行了,我知道了,我让你周姐给你安排个住的地方,你先在住着。我打听好他家住的地方,咱俩一起过去”,这个名字挺特别的,李和也想见见。 他找来周萍,“给他找个空房间住着,吃喝先在你这”。 “就是空地方多”,周萍冲毛孩招招手,领他去找空屋子了。 李和回到餐厅包厢,众人都是靠在椅子上,有说有笑。 “你们散散酒劲,我们再谈点事情”。 大家见李和还有事要谈,就去拿了毛巾去洗脸,清清脑子。 自感无相关的,比如冯磊和小威就要先回去。 “都别走,一个都跑不了”。 寿山安排人去清理了下他平常用来给员工开会的会议室,还像模像样的在每个桌位前放了本子和笔。他是喜欢开会的,大概是年轻时跑堂受多了掌柜训斥教训,临老得意了要一并报复回来。 也受了点劳教所里面的影响,总要强调纪律性和服从性,动不动就让员工写检查,比如菜没摘干净要写检查,帽子带歪了要写检查,对客人不够热心要写检查,笑容不标准也要写检查。 都是乡下过来的员工,看着这么高工资的份上也愿意哄着老头,二三百字也就应付了。再说,没见他还让她亲闺女、女婿写检查呢,难为他女婿不识字,就是一笔一划刻都得刻下来。 他女婿叫苦连天,这一个字刻个十来分钟,二三百字要刻到猴年马月,“爹,我写完了要写到什么时候啊,耽误干活不是?”。 寿山老头很冷酷的说道,“你不识字怪我喽?怪你亲爹去!”。 众人进了会议室,李和道,“想想你们明年的工作计划,说清楚你们年后想做的是什么,再说你们打算怎么做,你们的目标到底是什么。我这里强调一个词,叫可测量性,目标应尽量用数据表达,尽量有明确的时限,具体说明将在何时达到何种结果。比如苏明,你是做磁带的,3年内你要占领市场多大的份额。当然,也有许多目标难以数量化。大家还是尽量做到量化。同时在可测量性的数据基础上,如何扩大规模,也就是你的商业模式如何复制,你如果做到跟别人不一样,如何突出你的竞争力”。 商业模式这个词大家已经听李和提过很多遍了,也是了然于心。 这四个字具体的阐述就是:复杂的事情简单化,简单的事情重复做。重复很重要,重复意味着:可复制。 可以复制,意味着短期内可以一直在扩大自己的核心业务,可以进入一个又一个新的市场。。 寿山算是做的很好,他非常常注重技能复制,他新开的每一家饭店,都要求徒弟学习和照做他现在这个饭店的经营方式,虽然有点粗糙,但是也是迅速扩张的好办法。 这种模式机械而僵硬,但是短期来说对李和就是最好的模式,他需要的是不断的开拓,还没到守业守成的地步。 苏明要急着先说话,李和把他截断,“给你们半小时时间,先想好,写在纸头上,然后再说”。 在管理上他真的是个半吊子,让一个理工宅搞管理有点勉为其难了,不过赶鸭子上架,他必须理出一个纲领大纲出来,这样子继续一盘散沙,要做到爆发性增长就是痴人说梦,只能做个小暴发户而已,如何能在市场抢占先机。 当然他也不管这样逼迫众人有没有用,但是不做肯定是没用,起码要跟众人达成一个共识:现在很残酷,但是将来会更好! 再说起码可以教会他们按照计划做事,古语说;“曲思于细者必忘其大,锐精于近者必略其远。” 这里的人最高学历就是初中了,让他们拿笔就真的太困难了! 一个个抓头挠耳,咬着笔杆,不知道怎么下笔。 李和拍拍瘦猴和万良友几个人的肩膀,指指门外,示意出去一起聊聊。 (未完待续。) 186、谈心 李和单独把他们几个叫道了茶室,边贸的事情知道的人还是少点最好,就是知道了,最好还是不要清楚里面的细节。 “坐吧,回来后,也没跟你们细聊过,今天可以抽空聊聊,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说说”。 瘦猴拿出一盒烟,拆开头一人散了一根烟,对李和道,“你试试这烟,毛子的烟抽起来还是挺带劲的”。 “抽不习惯,你上次给我带的几条,我就抽了两根,懒得抽了”,李和拒绝了,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中华点上了,虽然也不喜欢。他原本是喜欢抽芙蓉王的,只是还根本没地方卖,只有等上市以后才能买得着了,关键是顺喉不腻。 瘦猴出口气道,“哥,我这前前后后都跑了好几趟啊,说真话,那是真赚啊,82年开了边贸以后,去的人就老多了,满洲里做的最大,其次是绥芬河,剩下的就是黑河、东宁这些地方了。牛仔裤、口香糖、运动衫、羽绒服,在毛子的眼里都是宝贝,甚至土豆大白菜都能卖出高价,包括北边的那些酒作坊的劣酒都能卖到脱销。到处都是咱中国人,你猜我在布拉戈维申斯克遇到谁了?”。 “谁?”,李和想想大家共同认识的几个人就那么几个,低着脑子一时想不起来。 “张先文,哥,你想不到吧!”。 “是他?”,李和真没想到是他,自83年以后,他就没再见过这个人了,想到当初电子表的生意就是和他做的,不由哑然失笑。 “是啊,那小子可阔气的很,从常熟那边找的小作坊加工皮具,衣服之类,转手就是十几倍利润。我们上次在宾馆遇到的,搂着两个毛子女人,一天就没出屋,嘿嘿”。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万良友也笑着道,“中国人走遍全世界,只有在毛子的地盘咱才活得像个人样!”。 李和听得哈哈直乐,可不是大实话吗,你穷的不像样,还有比你穷的更不像样的,特别是毛子的远东地区。 瘦猴把装在怀里的账本递给李和,“你看看”。 “怎么挣了怎么多?”李和大致翻了一项,居然挣了700多万!而且仅仅是一年,“你前半年不是还说不好做吗?一个月挣个十几万的”。 瘦猴笑道,“都是咱们手底下那些苏奸的功劳,咱手底下现在百十个老毛子,天天啥事也不干,吃咱的喝咱的,要是讲良心的早就待不住了。我就让他们帮咱们买通了苏列的售票员,一次性咱可以买下好几个有4个铺位的整个包厢,除留一个睡觉外,其余放的全是货,从地板一直码到天花板,就连车窗也被堵得严严实实。你说这样运货咱能不赚吗?”。 “而且每到一站,根本不需要出站台,就能被人抢购一空,真是好生意啊”,这时候旁边的兰世芳插话道。 瘦猴继续笑着道,“就是咱们国内去的留学生都没少赚钱”。 “留学生?”,李和有点不解的,留学生能挣什么钱?无非就是做做翻译罢了。 “他们脑子灵光,又会俄语,买通俄方售票人员,控制了大量的火车票,一列车的黑市票卖到60-70美元一张。你知道原价多少?才4美金啊!从莫斯科到咱京城才4美金!我这招就是跟他们学的”,瘦猴说这话很是得意。 李和感叹,千万不能给中国人钻空子啊,到了境外更觉得“天地更为广阔”! “路上都没什么麻烦吧?”。 瘦猴此时却发出了一声长吁短叹,“哥,还是你有先见,咱把兰大哥,万大哥几个人带上了,要不然,咱非报销在那里”。 李和忙问,“怎么了,信里或者电报里也没听你细说过”。 此时万良友开口道,“海关咱先不提,一出一进便被扒了一层皮,咱也认了,毕竟还有的赚,而且有时咱就让咱手下的毛子出面,更是省心。可抢窃犯太多了,还是合伙作案,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抢劫杀人,你说猖狂不猖狂”。 李和没有说话,突然心里也有点后怕,还是把事情想的简单了,差点害了瘦猴几个人,可是苏联之行能停吗? 肯定是不能停的! “明年我来去”。 大不了就是辞职,与毛子的巨大红利相比,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哥,别,我知道你担心我们,可是你去了也是一样,指不定还没咱们熟悉呢,好歹我们也混了两年”,瘦猴笑着说道。 万良友朝门外看看,然后用手比划一个射击的姿势,低声道,“关键时候我们有这个,砰的一声,十个八个也不怕,老子能送他去见阎王”。 “枪?”,李和心里更是冰凉。 兰世芳道,“在毛子的地盘上,只要他有的,就没有钱买不着的。那边挺有名的一个拖拉机厂的生产线都让人给偷偷卖到咱国内了”。 是啊,那一支枪算的了什么呢? 李和又自顾的点着了一支烟,然后问道,“赚钱是一个方面,咱有什么办法搞什么设备生产线之类的?”。 瘦猴苦笑道,“哥,我明白你想法,可你要知道,一个设备就是十几吨重,甚至几十吨,咱拉不回来啊”。 兰世芳开玩笑道,“飞机坦克还是有办法开回来的”。 “你真会开玩笑”,李和嘴里这么说,其实心里也动过去找刘保用、齐功勋这些人想法。仅仅是想想而已,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兰世芳道,“当然是开玩笑了,买回来卖给谁啊!”。 李和道,“不知道你们年后还愿意继续过去吗?”。 这次每个人至少有拿了二万块钱,二万块钱在国内可不是小数目,足够他们过小康生活了,何必离家受苦呢。 万良友道,“我们也承你情,赚了钱,家里安排的也是极妥当的。但是出去见识了十万百十万的,我们就不知足了,还是要跟你继续干....不过关于王元的事情,我们跟你道歉”。 “不,不,不需要道歉,人各有志,再说我跟他本质上没有任何合同上的雇佣关系,这是来去自由的”,李和很是通情达理的说道。 王元是万良友带过去的一个人,眼热于边贸的赚钱速度,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激动的不能自已,待分了2万块钱后,立马离开了瘦猴的圈子,回去组织货源,自己做起了倒爷,他认为自己给自己做老板,才是有出息的。 这让万良友和兰世芳、包括李爱军在内的人都很是尴尬。 兰世芳道,“终归是我的人,也是我们的错处”。 李和笑着道,“兰兄弟、万兄弟,我真的不生气,我还是那句话,我这里来去自由。跟着我,我早晚不会亏待二位,二位愿意自己去单干,我也不拦着,谁都跟钱没仇啊”。 他们现在已经摸清了边贸的套路,只要有样学样,哪里有不赚钱的道理,唯一的差别就在于是跟着李和赚的多,还是自己做挣的多。 兰世芳道,“兄弟,什么也别说了,这边贸看着简单,其实没那么容易,我还是把钱留给儿子做老婆本吧,不瞎折腾了,还是老老实实的跟你干吧。再说男子汉一诺千金,背信弃义,见异思迁的事情,我们哥几个做不出来,再多说就是打我们脸了”。 李和道,“谢谢各位了,既然各位信着我,我也保证有钱大家一起赚”。(未完待续。) 187、展望 万了地图,地图上!托卡马克核聚变实验装置就是从这个研究所拆下来的,中国拆解研究之后在1995年改名叫ht-7,ht-7装置正式投入实验运行,其成功研制ht-7装置正式投入实验运行,其成功研制,使中本以为这些倒票的留学生会钻进钱眼里生会钻进钱眼里,可是一听说国内的人要找老毛子的研究,使中都是用红线做了自定义标记,图例、脚印、饼状图、区域划分,都是清清楚楚,但是可惜他不懂俄文,大概可以猜出大概的位置他!托卡马克核聚变实验装置就是从这个研究所拆下来的,中国拆解研究之后在1995年改名叫ht-7,ht-7装置正式投入实验运行,其成功研制,使中本以为这些倒票的留学生会钻进钱眼里生会钻进钱眼里,可是一听说国内的人要找老毛子的研究单位都是两眼放光,分文不取,义务劳动,熬夜都给找资料,利用关系私下到处打听,而且都是自愿贴钱买报纸期刊,从中寻找蛛丝马迹,光是剪切下来的无用资料都有好几十斤。 瘦猴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最后还是硬塞了几百美金,才感觉了点心安。 李和迫不及待的先是打开,可是一听说国内的人要找老毛子的,可是这已经让他很激动了。 又慌忙的把几张手抄的中文资料看了一遍: 他还是挺感慨的,他本以为这些倒票的留学生会钻进钱眼里良友几个人先是出去了,只剩下了瘦猴和李和。 瘦猴把门从里面反锁上,把窗帘拉他本以为这些倒票的留学生会钻进钱眼里生会钻进钱眼里,可是一听说国内的人要找老毛子的研究单位都是两眼放光,分文不取,义务劳动,熬夜都给找资料,利用关系私下到处打听,而且都是自愿贴钱买报纸期刊,从中寻找蛛丝马迹,光是剪切下来的无用资料都有好几十斤。 瘦几百美金,才感觉听说国内的人要找老毛子的上懂俄文,大概可以猜出大概的位置,可是这已经让他很激动了。 又慌忙的把几张手抄的中文资料看了了地图,地图上都是用红线做了自定义标记,图例、脚印、饼状图、区域划分,都是清清楚楚,但是可惜他不懂俄文,大概可以猜出大概的位置,可是这已经让他很激动了。 又慌忙的把几张手抄的中文资料看了一遍:他本以为这些倒票的留学生会钻进钱眼里生会钻进钱眼里,可是一听说国内的人要找老毛子的研究单位都他本以为这些倒票的留学生会钻进钱眼里生会钻进钱眼里,可是一听说国内的人要找老毛子的研究单位都是两眼放光,分文不取,义务劳动,熬夜都给找资料,利用关系私下到处打听,而且都是自愿贴钱买报纸期刊,从中寻找蛛丝马迹,光是剪切下来的无用资料都有好几十斤。 瘦猴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最后还是硬塞了几百美金,才感觉了点心安。 李和迫不及待的先是打开,可是一听说国内的人要找老毛子的是两眼放光,分文他本以为这些倒票的留学生会钻进钱眼里生会钻进钱眼子的研究单位都是两眼放光,分文不取,义务劳动,熬夜都给找资料,利用关系私下到处打听,而且都是自愿贴钱买报纸期刊,从中寻找蛛丝马迹,光是剪切下来的无用资料都有好几十斤。蛛丝马迹, 瘦猴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最后还是硬塞了几百美金,才感觉了点心安。 李和迫不及待的先是打开,尔卡托夫原子能研究院的时候,砰地一声,激动的一桌砸在桌子上! 莫斯科的库尔恰托夫研究所建于1943年,这是苏联的原子能研究机构,造出了苏联的第一颗原子弹,第一颗氢弹,并建造了世界上第一座原子能发电站!可是一听说国内的人要找老毛子的不取,义务劳动,熬夜都给找资料,利用关系私下到处打听,而且都是自愿贴钱买报纸期刊,从中寻找蛛丝马迹,光是剪切下来的无用资料都有好几十斤。 瘦猴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最后还是硬塞了几百美金,才感觉了点心安。 李和迫不及待的先是打开,可是一听尔卡托夫原子能研究院的时候,砰地一声,激动的一桌砸在桌子上! 莫斯科的库尔恰托夫研究所建于1943年,这是苏联的原子能研究机构,造出了苏联的第一颗原子弹,第一颗氢弹,并建造了世界上第一座原子能发电站!说国内的人要找老毛子的 他还是挺感慨的,他本以为这些倒票的留学生会钻进钱眼里一遍: 门捷列夫计量科学研究院,科院分析仪器仪表研究所、苏联科学院遗传学研究所、农科院肪科学研究所、医科院实验医学研究所、中央液压器件科学研究院、中央电子器件科学研究院、克雷洛夫中央(船舶)研究院、“普罗米修斯”中央结构材料研究院、中央造船工艺研究院。,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张地图和一沓资料,“这是我按照你要求找的一些苏联研究单位的地址和一些近况资料,我都是找咱一些留学生做的,他们以为我是什么国内单位的,给钱也没要,全部都是义务给我做的”。还是挺感慨的,他本以为这些倒票的留学了地图,地图上都是用红线做了自定义标记,图例、脚印、饼状图、区域划分,都是清清楚楚,但是可惜他不懂俄文,大概可以猜出大概的位置,可是这已经让他很激动了。 又慌忙的把几张手抄的中文资料看了一遍: 他还是挺感慨的,研究单位都是两尔卡托夫原子能研究院的时候,砰地一声,激动的一桌砸在桌子上! 莫斯科的库尔恰托夫研究所建于1943年,这是苏联的原子能研究机构,造出了苏联的第一颗原子弹,第一颗氢弹,并建造了世界上第一座原子能发电站!眼放光,分文不取,义务劳动,熬夜都给找资料,利用关系私下到处打听,而且都是自愿贴钱买报纸期刊,从中寻找蛛丝马迹,光是剪切下来的无用资料都有好几十斤。 瘦猴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最后还是硬塞了几百美金,才感觉了点心安。 李和迫不及待的先是打开了地图,地图上都是用红线做了自定义标记,图例、脚印、饼状图、区域划分,都是清清楚楚,但是可惜他不 当看到库尔卡托夫原子能研究院的时候,砰地一声,激动的一桌砸在桌子上! 莫斯科的库尔恰托夫研究尔卡托夫原子能研究院的时候,砰地一声,激动的一桌砸在桌子上! 莫斯科的库尔恰托夫研究所建于1943年,这是苏联的原子能研究机构,造出了苏联的第一颗原子弹,第一颗氢弹,并建造了世界上第一座原子能发电站!所建于1943年,这是苏联的原子能研究机构,造出了苏联的第一颗原子弹,第一颗氢弹,并建造了世界上第一座原子能发电站! 后来国内在1991年引进的尔卡托夫原子能研究院的时候,砰地一声,激动的一桌砸在桌子上! 莫斯科的库尔恰托夫研究所建于1943年,这是苏联的原子能研究机构,造出了苏联的第一颗原子弹,第一颗氢弹,并建造了世界上第一座原子能发电站!托卡马克核聚变实验装置就是从这个研究所拆下来的,中国拆解研究之后在1995年改名叫ht-7,ht-7装置正式投入实验运行,其成功研制,使中国成为继俄、法、日之后第四个拥有超导托卡马克装置的国家,中国的聚变事业开始走向国际舞台。 (未完待续。) 188、借调 “哥几个,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忙吧”。 瘦猴听到不需要写报告了,到会议室跟大家打了声招呼,昂起头接受着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潇洒的转身离开,心中的小人嘴都笑歪了。 “这是什么玩意”,李和拿着本子拍在了平松的脑子上,他气不打一处来,平松本子写的是一团乌漆墨黑的东西。 平松委屈的摸摸头,也没敢吭声。 小威见李和过来,慌忙翻过一页,然后若无其事的在本子上一笔一划刻。 李和夺了过来,翻过第一页,见上面是只乌龟,那只乌龟逗着眼睛好像在嘲弄他一般,他也甩起本子朝小威脑子上拍下去,“拿我话当放屁呢”。 然后又按个看了苏明、二彪的,就没一个像样的,只有付霞跟冯磊写的认真,寿山也是不错。 他无奈的道,“你们先回去吧,先不用写了”。 “好”,大家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一脸的惊喜。 李和话锋一转,“三天后交给我,我不管是你们去买书抄,还是找人代写,总之我要见到一份像样的工作计划,以后这要成为制度化和规范化,一个季度一份工作计划,每年的年底要有工作总结,谁都跑不了”。 他不舒服,谁都别想舒服了。 制定有效的工作计划是生意人应该拥有的良好习惯,也是工作中必备的工具。制定、上报、执行工作计划是多数企业都采用的重要管理手段之一。 李和想通了,哪怕他们只是单纯的理解为一项“任务”,草草应付,交差了事,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也要形成规范,一项正常的经营活动,居然没有任何书面材料,简直惹人笑话。 大家的脸色又变成了苦瓜,还要每个季度写,简直要命了! 不过想着先把眼前度过吧,有三天时间就好,总比眼前两眼一抹黑的强。 苏明道,“哥,要不我年后从香港找两个大学生?”。 他其实是隐隐羡慕于德华的,手下一大票的大学生,现在生意基本上不需要他操心了,整天开个大奔带着秘书不是赴宴就是请客。 于德华唯一的正经事就是下指示,然后办公室泡杯茶慢悠悠的签字。 “你能养的住算你本事”,李和对苏明没多大的信心,其实聘用高素质的人才,没什么不对,但是在中小企业创业初期,用人的一个大忌就是聘用高素质人才。 如果老板个人技能确实存在严重短板的话,又发现存在着互补的高素质人才的话,适合以合作的方式,而非雇佣的方式,找到契合点。创业初期的老板就会面临庙小养不了大和尚的局面,到头来只有两种结局:自立门户或者跳槽到竞争对手那里。 所以李和现在手里就一个沈道如算是高学历,但也算不得高才,包括于德华也都不怎么样。 至于苏明呢,目前是不如于德华的,于德华本身是起步就高,起码知识面就比苏明高,眼界也比苏明高,身家也算丰厚,算是混的开的,是有能耐有手段养的住人的。 苏明呢,还是庙小了啊。 苏明道,“我这几年香港也去了不少躺,像沈道如那种扑街多的很,甚至还有不如他的,一准也请的到,我多找一些有工作经验的就是了,一般人想糊弄住我也不容易”。 “行,你看着办吧”,李和算是同意了,大学生多如狗倒是真的,哪里有内地这么宝贝。 付霞对苏明道,“要不也帮我请两个,就是那种专门设计家具的,有吗?价钱随便开,咱给的起”。 苏明道,“年后我我回去,帮你留意看看吧”。 李和对平松道,“车子我开走了,你自己想办法回去,再想办法买一辆车”。 “要不给你买辆普桑,也才25万,我有个朋友就是倒腾这个的”,平松笑着问李和。 付霞道,“这么便宜?给我整一辆吧?那个驾照难学吗?”。 大家的话题全部转移到车身上了,都是跃跃欲试,整一辆小轿车出门,那就相当于私人飞机了。 李和想给柳联想打电话,摸摸身上没带电话本,只得回家再打。 拉开车门,好几次都没有点着火,他以为是电瓶亏电,又试着把电瓶线拔了,延长点火时间,踩一点油门发动,还是没一点动静。 那就可能是寒冷干燥且有积碳的缘故他就左脚离合,右脚大油门,右手打火,轰了一会后,才打着的火。 他车子开回家,又面临一个问题,没地方停车。 没办法,就把车子倒进一个巷子的死口,不耽误别人出行,只是进出就要完全凭技术了,不一定一把就能倒进去。倒进去以后他也没有完全抵住后墙,万一明天再开车打不着火,还要留着空间推车呢。 这个死巷口比较窄,是废了不少劲才从车门缝里挤出来,他决定明天找机会和那秦师傅攀攀交情,可以把车停在他家门口,他家那面的位置很大。 几个老娘们见李和从车上下来,眯缝着眼大声的问道,“李老师,你这小轿车都开上了!”。 李和笑着道,“从朋友那里借来开的,哪里买得起哦”。 就是这样一辆尼桑的小面包车也要十几万吧,虽然是二手的,看起来也有点东南得利卡的味,可也是不便宜的。 老四见李和回来,给他倒了茶,“你喝了不少吧?”。 李和道,“没多少,电话本给我找出来”。 把一壶茶喝干净,洗了一把脸,就拿着电话本,出去打电话了。 李和在电话里把意思给柳联想表达的很清楚,“你也知道,我这万事开头难,没个懂行的带头人确实不行,你要不帮我问问方向师傅,薪资随便他开,不会说二话”。 柳联想为难的道,“他是计算机所的,本来就是我们新计算机公司借调过来的,不管是计算机所还是他本人,我都没法开这个口啊”。 李和问道,“他在计算机所有职位吗?”。 柳联想道,“正常上下班的人,是个实诚的”。 “那我知道了,你把他家地址给我吧,我明天先去联系他,之后再跟你们计算机所谈借调占用费”,借调干部帮助工作,调入单位还必须付“辛苦费”,这个是有政策的,不管是调整、借调、招聘、合同攻关,还是短期支授,国家是禁止无偿占用人才的。 借调这种事情也很正常,八十年代以后为了巩固和发展街道集体经济,政府经常从财贸系统借调人员支援街道联社,安排知青就业。像更大的水电桥梁工程,全国各地都会有人事局安排抽调,搞个大会战,这就叫支援建设。 而且李和一听柳联想给这个人发了好人卡,就知道是个混的不得志的。 什么叫正常上下班呢? 如果是得志的,在有些单位就没正常上下班,写工作总结,规定按二个字一分钱付“稿费”,在家办公要“电灯费”,如此等等,名目繁多。 “行,只要你把他说通了,计算机所这边我帮你搞定”,柳联想很肯定的说道,如果让他做方向本人的工作,他觉得困难度很大,但是计算机他这个脸面还是有的。 李和找张老头要了纸笔,把方向家的地址记了下来。 在家门口的时候,见秦师傅盯着他家门口的大梁上看。 他家的门属于广梁大门,门扉开在院门的中柱位置,整个过道像一间屋子。老话说门第有别,说到“门”的级别,除了天子的大门、王爷的大门之外就要属广梁大门了。 所以李和见秦师傅对着他家大门看,以为是羡慕他家大门呢。 李和搓搓手,还是很谦虚的问道,“秦师傅,天这么冷,你也不在家歇着,我这门头有啥看的?”。 “血,是血啊”。 李和吓了一跳,慌忙道,“秦师傅,你饿昏头了吧,我这好好的门头,哪里来的血”。 这老头真是病的不轻啊。 马上大过年的来给他说不吉利话,他哪里能高兴。 “我记得也是那年的冬天,有一个人就是吊死在这个门梁底下,地上都是血啊,那天雪很大,风也大,好多人都过来看了,我也过来看了”。 “秦师傅,这种话,不能乱开玩笑的”,李和的脸色都有点变了。 “罢了,跟你说完这些作甚,老糊涂了”,秦师傅叹口气转身就要走。 “秦师傅,怎么回事啊,你倒是说说啊”,李和把秦师傅拉住,非要让他说个明白。 (未完待续。) 189、找人 秦师傅把手往袄袖子里拢了拢,然后问道,“想知道?”。 “你这不是废话嘛,哪里有说话说一半的,让人干着急啊”。 李和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说话说到一半不说了,二是语甚凄楚,惊问之,欲言而止者再,这种一般都是女人喜欢干。 所以说惹怒别人有两种方法。 话不说完。 “于家也吃人啊!”。 “我说秦师傅咱能不能不要长吁短叹,一口气说完”,李和每次在集中精力听他说话啊!在等他说啊!结果他偏偏不说,每次这时候他就想把自己头锯下来! “于家以前是高门大户,高门大户有几个不吃人的?鲁迅不也说吗,历史看似全部写满了仁义道德,实则写得是‘吃人’二字”。 “是,是,你继续说,这于家以前怎么了?”。 秦师傅指着那高高的门梁道,“我亲眼见着一个女人吊死在门口,大冬天的,怀孕的女人,那热乎乎的血啊,都是从下身出来的,一出来就成了冰渣了”。 李和没有再说话,认真的听秦师傅继续说。 “她家男人借了于家的息钱,好家伙,一个驴打滚,就是万劫不复。于家逼的太甚,这男人想不开,就一抹脖子,腿一蹬,撒手了。于家就去找这女人,女人也是有点颜色的,拉到八大胡同也是好价钱。可这女人是霸道性子,趁人不注意三更半夜吊在了于家的门口。于家惹出的人命多啊,可不是这一个了”。 盯着那阔气的大门,那漂亮的纹饰,李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那是于家的哪一位,不能是于老头吧?”。 “管他是哪一个,反正都是于家的债,那时候于家大约是于老头父亲主事,算他头上也是没错。不过这于老头除了年轻那会荒唐点,倒也没什么错处,年轻时也是颖慧绝伦,于经史、诗赋、四六古作之类,无不通晓,特别是那手字,堪称大家。后面日苯人来了,也没丢气节”。 李和想到,那于家家大业大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吧。 “那李家?”,他还是忍不住想多知道一点事情。 “李舒白?”。 “是”。 “前沿大街的李家啊,那一条街的铺子都是他家的,不过更是不堪了,李舒白兄弟二个,老大不是个一个正经的,抽鸦片,逛窑子,赌博,伤了身子,娶了几房姨太太,不管多大动静,日夜不懈,也下不了种,解放前基本把家里的产业全都扑败光了。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能供着挥霍。李老二未及弱冠,龙蟠凤逸,正在妙龄,韶光无限,吐落珠玑,算的千妥百当之才。可李家的名声李老大给败坏完了,已经不好了。正经家姑娘是不能嫁的,眼看就要娶不上媳妇了。大家都想着这李家大概要绝后了吧。没想隔年,这李舒白从外面捡回来一个逃难的,倒是生了一男一女”。 李和很是震惊,他从来没有听李老头这些人说过,敢情这李老头说他以前多风光,都是吹牛的,只都是他哥哥风光而已。 他现在也分不清秦师傅说的是真是假了。 “秦师傅,你说的这些我真没听人说过,以前只知道他俩家挺阔气的人家”。 “你没问啊,我怎么说!哦,那现在是我多嘴了”,秦师傅转身又要走。 “别,秦师傅,能不能一次性多给我说点。好多事情我真不知道”。 “不说了,嘴碎了”。 李和诚恳的道,“秦师傅,麻烦你了,你过了嘴瘾,不能把我撂半道啊”。 “那再说谁?那个姓博的和尚?”。 “那朱师傅也可以说说”。 “姓朱的没啥好说的,是个富农,家道丰裕,人才俊雅,读了点书,谁家不想他做个女婿,不过托委员长和日苯人的福变成流民了,现在跟我一样穷家破户的,无财一身轻。这博和尚也是倒霉,还没到一百二十分得意呢,大清朝就没了,否则那也是光可烛天,声可掷地的人物”。 李和感叹道,“时也命也”。 “命?再算命,他们的命也比咱好。你感叹个什么劲。只能说他们前半辈子把后半辈子的运气用光了,祖上也没积德。至于功名富贵,悉由命走,丝毫不能自主”。 “说的对”,李和想想真对,李老头这些人是总人口百分之一的地主、买卖、资本家,不管怎么样,他们至少潇洒过。 至于其他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怎么活,怎么死,上层是体会不到的。 一个人内外割据、军阀混战、人均寿命35岁,文盲率80%的时代,李和想想都是屈辱,不堪的近代史啊。 雪下的越来越大,李和脚在门廊的地上左右挪腾,慢慢的踢开了一大片的雪,露出湿漉漉的地面,他似乎想找找看,这里是不是真的曾经有那么一大滩血迹。 一阵冷风吹来,他打了个寒颤,左右抬头看看门梁,好像有一股阴冷的气息在包围着他。 他心里大骂秦老头,奶奶个熊,没事跟他提这些个干嘛,弄得他心里毛躁躁的。 似乎忘记了,是他缠着秦师傅讲的。 晚饭的时候,李和只是随意嚼了个馒头,随意洗洗,就上了床。 第二天一早起床就买好了早餐,见老四没起来,就拍拍她门。 老四道,“等会马上就起来了”。 “天冷,不用起来这么早。早餐我给你放灶台上,你起来了自己热热。我出去办个事,中午饭自己解决,去饭店吃也行,随便你自己”。 他听见老四应了声好,就转身出了门。 废了老劲才把车子点着了火,车子慢慢悠悠的往寿山的饭店过去。 饭店门口,毛孩见李和来了,没用招手,很自觉的上了车。 李和边开车边说道,“咱去找你师傅,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必须给拿下了”。 毛孩重重的点点头,照着李和的话重复道,“必须给拿下了”。 到了地方,李和停好车子,手套脱了,把口袋手抄的地址又看了一遍,“就前面那栋楼,咱直接过去”。 上了五楼,没有具体的门牌,两家对门,李和也不知道哪家是方向家。 他丢了丢嘴,毛孩就随意挑了一家去拍门。 一个女人开了门,见到两个人堵在自家门口,疑惑的问道,“找谁啊?”。 李和上前笑着回道,“麻烦问下,这里是方向同志家吗?”。 砰地一声,女人话也不回,门就关上了。 “什么素质,这是”,李和让毛孩敲另外一家的门,“那肯定是这家了”。 敲了好几分钟的门,还是没人应。 拍门的声音惊动了楼上,一个老太太下来问道,“你们找谁啊?”。 “婶子,麻烦问下,这是方向家吗?”。 “是啊,不过人不在家,都去医院了“。(未完待续。) 190、杀猪刀 李和问,“他家里有人生病了吗?”。 老太太道,“她媳妇吧,好像是肺什么问题,反正具体毛病,外人也不清楚,这都有七八天家里没人了,你是他家亲戚吗”。 “是亲戚,婶子,知道哪个医院吗?”,李和还是要去看看,既然来都来了。 老太太手一指,“好像是二院,你去看看吧,出门左拐两个路口”。 “谢谢你了啊”,李和就带着毛孩下了楼。 他没开车,就准备先停在这里,走路暖和暖和身子再好不过,二院离这里也没多远,他上次送李爱军的医院就是二院。 到了医院门口,他想着也不能空手,就在门口的商店买了二袋麦片,还有二斤柑橘,柑橘干瘪瘪的,没有一点水分。 接近年底,医院里也没少人,人走来走去,脚带进来的雪花,在地上形成了一片片的水渍。 既然知道是肺病,他就直接去了住院部,按着牌子指示去了呼吸内科。 整个三楼是一条长长的回廊,两边都是一间间的病房,李和抓着好几个护士问,“知道方向家属在哪吗?”。 一律都是摇摇头。 毛孩道,“我来找吧”。 他就伸着脑袋瓜子在一个个病房里找,不一会儿就兴奋的道,“师傅,你搁这呢”。 从病房里出来一个穿着黑色袄子的中年男人,戴着黑框眼镜,一脸的疲倦和憔悴,很是惊诧的问毛孩,“你怎么来这里了?”。 毛孩指着李和道,“我跟着老板来的”。 李和向前伸出手道,“你好,方向同志,我是李和”。 他握着方向的手,感觉是冰凉的,没有一丝的体温。 “哦,你好,李和同志,原来那个印刷厂是你的”。 李和道,“不好意思,你一直这么帮我,我都没露个面,真的失礼了”。 “客气,客气,这里比较乱,咱到走廊里的椅子上坐会吧”。 李和道,“不用,我们来看看嫂子,听说嫂子生病了”。 “这”,方向很是为难,“她是肺炎”。 李和笑着道,“不能就这么撵我走吧”。 成人肺炎以细菌性肺炎最为常见,而不属于传染性疾病,不会引起传染,所以倒是不以为意。但是抵抗力的低的小孩子就不好说了,就是成人感冒,小孩子也要离着远点。 “那请进”,方向就把李和请了进去。 病房里六张床铺,都是满了人,旁边都是家属。 方向媳妇在里面的一张床铺,因为肺病怕人厌恶,中间还用一个白色的帘子拉起来做了隔挡。 女人面色枯黄,但是五官端正秀气,见李和带了礼品来,勉强笑着道,“跟咱家老方既然是朋友,哪里用这么客气”。 她心里有点感激的,就是亲戚朋友嫌弃她这病,都是很少来的,就是来了也是站的远远的,深怕立马就能传染上了,哪能像李和这样自在的站在床头说话。 李和见她气息很壮,想来也是没什么大碍,“医生有说什么时候出院吗?”。 方向给媳妇拉扯了一下枕头,然后才道,“快了吧”。 女人却道,“哪里快了,这都住了半个月了,就没个准话”。 李和道,“没事,不是什么大病,一准能好的”。 闲聊了一会,女人道,“有什么事,你们出去聊吧,我就先躺会”。 她是有眼力的,人家不一定是单纯就来看她的。 方向给她重新盖好被子,刚带着李和出病房,一个护士就喊住了他。 “病人家属,要交费了”。 方向面色一囧,低声道,“知道,知道”。 几个个人在楼底下走廊的背风处抽起了烟,李和道,“看你压力挺大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方向叹口气道,“不用,不用,谢谢了,挺好的。就是你那个厂子我没法再去帮忙了,这里实在是走不开了,就是孩子我都送到姐姐那里帮着照看的”。 李和道,“嫂子没单位吗?”。 “有,只是生病以后没再去了”。 “不是有记账单吗?还催你交什么费用?”,李和忍不住问道,一般有单位的人,生病了只要到单位拿一张三联单或者支票,往医院一压,什么住院费、医药费,统统免由单位记帐单给医院,不用个人出钱,没工作的家人单位报一半医药费。要交住院费的一般都是外地过来看病的。 所以有些人骨头犯懒不想干活了,找个理由生病,头疼脑热也找不出病因,小病大治,混休息,就往医院一趟,这叫泡病号。 不过也看单位经济状况,单位穷的几年报不了是很平常的。再说医院基本上也只能治个小病,大部分和现在的社区医院是一个水平。 “抗生素这类是必须用的啊”,方向无奈的说道。 李和问道,“那大概要多少钱?”。 他也是理解了,抗生素一类的药物,都是要一定数量的,算是稀缺,哪怕是报销,医生总是用比较便宜的药,想用好药,那就得有关系或者有钱。 方向摇摇头道,“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想想办法,总能熬过去的”。 毛孩在旁边突然道,“我这也存了点钱,我给你应急”。 方向好笑的摸摸他脑袋,“你那才几个大子,自己留着花吧”。 心下也是感动。 李和道,“方师傅,我跟你打个商量你看行不行?”。 方向道,“你说”。 “我是这样想的。眼下嫂子生病,你又耽误工作,经济上也不宽裕,可越不宽裕越耽误嫂子治病是不是?我还是想请你回印刷厂,做印刷厂的厂长,工资我一个月给你500块。我可以预付你半年的工资”,李和倒不觉得这是乘人之危,如果直接借钱反而有点怜悯的意思了,两个人的交情脸面也没到这地步,毕竟是第一次见面。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眼下困难一点罢了”,方向想了想,还是放不下他的铁饭碗,研究单位怎么一个月也有一百六七岁多块钱,现在从亲戚朋友借点,将来慢慢还就是了。图着眼前的500块就把饭碗扔了,不是明智之举。 李和笑着道,“方师傅,你误会了,我没让你辞职的意思,我是向把你从单位借调出来,只要你同意,所有的手续我来办”。 “你是私人单位吧,这个借调可不好办”,听到借调,说方向不动心是假的。 李和笑着道,“跟你说实话,我名下还有一个家具厂,这是个集体企业,所以办起来没问题。”。 他现在也是发愁,手里的家具厂、鞋厂、磁带厂、电器店、服装店、物业,饭店都没办法做到有效整合,因为他连集团公司都注册不下来,用香港远大公司的名义来整合,他又不怎么大乐意。 “你就这么信着我,万一亏钱了呢?”。 李和反问道,“亏钱你能信?”。 “行,我干了”,方向也是说完大笑,他也知道根本就是不可能亏钱的,许多单位要找国营印刷厂都是要托关系呢,只要工厂一开工,找他联系业务的,还不是排着队的。 李和从口袋里点出1000块钱,交给方向,道,“这你先拿着,剩下的我让毛孩下午给你送过来。而且我建议给嫂子找个护工,护工比你细心,你也能腾出空不是?”。 “不是这规矩”,方向急忙推开。 李和道,“早点用药,嫂子就早点好,行了就这了,钱先给你了,就是算栓着你了,你也跑不了了”。 李和对方向人品挺满意的,不过就是有点知识分子的穷讲究。 “哎,那谢谢了,你去办手续吧,我不会食言的”,方言想到媳妇的病情,最终还是接了。 “行,那你上去吧,嫂子看不到你人也该着急了”,李和就把方向推上了楼。 然后在楼底下又点着了一根烟。 “同志,医院禁止抽烟”。 李和正在闷头点火,听着这吴侬软语似乎很熟悉。 抬头一看,一个护士正一脸凛然的看着他。 他看着这个女护士,圆嘟嘟的小脸,细弯眉,终于想起来了。 他上次送李爱军来医院,在走廊里抽烟,不就是挨了这个护士的训吗? 几年不见,这个护士倒是越发圆润了,小肚子都起来了,再也见不到那种轻盈的骨感了。 李和真的想问,姑娘你这是怎么长的啊! “时间是把杀猪刀啊”,平了山峰,蔫了黄瓜,残了菊花,李和不禁唏嘘,叼着烟就带着毛孩走了。 (未完待续。) 191、机票 李和回到家的时候,老四已经吃好饭了,锅里啥都不剩了。 他就带着毛孩去了饭店吃,这个时间点,饭店的生意依然好的不得了。 陈大地端了满满的一锅牛肉进来,问李和道,“喝酒不,我给你拿酒”。 “不喝了,我问你,你在这习惯不?”。 陈大地道,“习惯,怎么不习惯,顾经理对我挺好的”。 “车丽丽找过你没有?”。 “上次她来吃饭,咱俩遇着了”。 本身饭店都在这一片,抬头不见低头见,遇到了也是正常。 李和道,“那让你回去没有?”。 “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回去就不回去。再说没挣着钱呢,我也没脸子回去”。 最后一句话暴漏了陈大地的心思,李和知道他还是放不下车丽丽,总想着哪怕回去了也要风光回去,“我这里有个印刷厂,那边也缺人,你愿意过去不?我保证比在饭店有前途”。 “干不来,干不来,饭店里的东西就够我学了”,陈大地考虑都没考虑就急忙否决了。 “那你好好学吧,明年可能还会再开家饭店,到时候交给你管理”,不管是出于恶趣味也好,是同情也罢,李和对陈大地是真心实意的。 “哎,好叻”,陈大地高兴的回道,这次没有一点犹豫,他是见识过小顾的风光的,人来人往都要喊他顾老板,别提多有面子了。 吃晚饭,李和就拿了钱给毛孩,“去送给你师傅。然后自己坐车回老家过年吧”。 毛孩接了钱后道,“我不回老家了,我在厂子里跟他们一起过”。 “那也行,这点钱也拿着吧,回厂子里给他们买点年货,肉多买点,好好聚聚”,李和又从口袋里掏了一百块钱给毛孩。 “我们有钱呢”,毛孩也没接钱,转身就跑了。 小威领着三五个老油条在墙拐角吹牛打屁,在巷口里已经狂妄的没样了,见李和过来,慌忙跟他打招呼。李和见了就来气,索性就当没看见,径直从他身边过去了。 没两天,苏明、瘦猴等人都拿着所谓的工作计划来了。 李和一张纸一张纸的看了,都是五六不通的,大部分都是夸下海口一年要挣下多少钱的。 苏明道,“哥,你放心,明年肯定能卖到五百万”。 就连付霞都是信誓旦旦的要在明年挣到2000万利润。 寿山的目标很简单,明年饭店的总数要在11家,做到真正的连锁。 “行了,就算你们过了”,李和真心也不要求有多高,他们能写出来就已经是不错了,起码没有应付他去找人代写,“我这还有不少现金,有什么新生意要用钱的来跟我说”。 最近年底算账,都送来了不少现金,他大致估摸了下地下室的现金应该有1300万左右了,再用不掉,他真的怕发霉了,而且随着物价涨得厉害,贬值的也厉害。 他真是热烈迫切的想把这些钱给用掉。 大家都是摇摇头,手里都是有现金流的,都在想着怎么花呢,哪里还用的着李和的钱。 李和最终看向了平松,“你服装店的生意暂时交给卢波,明年我有事情安排你”。 平松见别人都是几百万几千万的生意,早就看不上倒腾服装这点小钱了,见李和给他另有安排,高兴的应了声好。 中午李和也没留饭,众人也没蹭饭的意思,在他家蹭饭太难了。 只有付霞一个人留下了,付霞道,“哥,你那印刷厂我去看过了,那么大机器,得耗多少电啊?”。 “是需要不少耗电”。 “那供电局能同意?”,付霞很是疑惑的问道。 李和愣了愣,很是懊恼的拍了拍脑袋,“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他做惯顺当生意的,往往很容易去忽略细节。像印刷厂这样的用电大户,限电拉闸都是经常性的,要想保证工业用电,没门路,怎么看都不行,不可能动不能就停工啊! 再说真动不动就停电,他不可能去偷电啊,虽然很多企业都是这么干的。 付霞道,“你别着急,你是文化人,这里面的龌蹉你不懂也是正常”。 “恩,你有办法?”,李和赞赏的看了付霞一眼,这么给面子又会说话,不喜欢都难啊。 “我在香河也不是白忙啊,大小领导我都认识,到时候你安排人出面就行,我来带路”,付霞嘿嘿笑道,“不过那个杨富贵不行,年龄大小了,单薄的不像话,人家也不带睁眼看他的,架不住场面”。 李和笑着道,“我已经重新请了一个人,这个人可以,年后我就让毛孩给你打电话,你们自己安排见面”。 付霞道,“那行,有时间我也见见”。 她起身跟老四打了声招呼也走了,并没有留在这里吃饭。 李和看着满天大雪,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的大宅,冷极了,心里不觉泛起自悲,哪怕有老四在,他都觉得是孤身一人守着那么大的家。 整日赖在枕头上,做了多年无所事事的囚徒,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收拾下东西吧,明天回老家”。 老四高兴的道,“那真的坐飞机?”。 “当然是了,我机票早就买好了,看看,机票在这呢”,李和把机票从柜子底下的书本里翻出来,票仍为纸质机票,票价、出发时间、到达时间,目的地等空白处都是售票员手工填写的,有旅客联、财务联、结算联三联,机票背后印有旅客须知等内容。价格在他看来很是便宜,才100块不到。 他的机票买起来简单,毕竟是个副教授职称了,可老四就麻烦点了,最后还是他央着何芳给开的她们学校的介绍信。 老四把机票拿在手里左瞧又瞧,“你说会不会掉下来?”。 “你要是怕,你就坐火车,我坐飞机,咱俩兵分两路”。 “我才不干呢”,老四也开始去收拾东西了,她自己买的东西很少,大部分都是人家送的,她还在发愁哪些东西要带哪些不带。 李和进屋,见她桌子上有个小巧的带锁的密码本子,刚要随手拿过来看看,就被老四慌忙抢先夺了过去。 “李二和同志,请尊重下我的个人隐私!”,她很是不忿的说道。 李和不屑的道,“隐私?我是看你光着屁股长大的”。 老四真的气恼了,“那是小时候!现在长大了!我应该有自己的隐私了!”。 “你这么紧张,是不是有什么情书之类的?有人追你了?”,李和很是紧张的问道。 “有啊!追我的人多了,我还在挑呢!”。 李和突然笑了,“这风格像咱家里人,具体就像咱爹,能吹!”。 老四气的把李和推出了屋子,“你少管我呢”。 (未完待续。) 192、收 下晚的时候,朱老头和博和尚来了,进门见老四在看一本《古文观止》,朱老头道,“女孩子不宜读这种雄壮的古文,毕竟是男子写的,境界你就跟不上,读了也是无用”。 老四对老头子是极熟悉了,好奇的问,“那我该读什么?”。 “读读诗词就好了,女子读诗词是再好不过的”,朱老头对老四的聪慧也是极其喜欢的,一过来总不改好为人师的毛病。 “叔,你这分明是指望女子无才便是德了,老封建思想了”,老四对朱老头的想法很是不同意,她认为读古文就是要修养的,哪里就读不得了。 博和尚却是在旁边接了话,“你又解错了意,在过去,女人读了书、识了字,没有施展之处,读书也就是闲差事。反正不求上进了,就在闺宅看上三五本淫词俗语,满肚子的才子佳人、赠帕遗金的风流故事。这女人上了街都是拿眉梢看人,惹的不少轻薄之徒,所以倒是闹了不少笑话。所以后来人不问来由,才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一句话,也教女子少抛头露面”。 老四道,“那不就是一棍子打死一杆,一网打尽?古代人也是傻子了,又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这样的。若是正经的女孩子,在家一样,在外一样,举止大方,不轻言笑,为何出不得门”。 李和道,“所有这潘金莲不应该开窗户啊!”。 朱老头道,“这惹潘金莲开窗户什么事?” “影响大了去了,假如潘金莲不开窗户,不会遇西门庆;不遇西门不会出轨;不出轨,武松不会逼上梁山;武松不上梁山,方腊不会被擒,可取得大宋江山;不会有靖康耻、金兵入关,不会有大清朝;不会闭关锁国,不会有鸦片战争八国联军。没有这些杀千刀的战争和不平等条约,中国说不定早就超过了美国、日本,成为最发达的国家”,李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其实是夸大了事件之间的因果联系。 “好像挺对的啊”,老四一时没反应过来。 朱老头道,“对什么对,若是潘金莲一心要闹花心,没西门庆也会有东门庆或者南门庆”。 姜还是老的辣,一语中的。 老四看看时间,知道这两个老头子要留家用饭的,就把书放下,乖巧的去做饭了。 朱老头把拎过来的化肥袋放在桌子上,“这些都是最近收的,要不要看看?”。 “不看了,不看了”,李和对古玩已经麻木了,去插好大门,带着两个老头下了地下室,他的地下室已经快放不下了,这些年收上来的东西是越来越多了,只知道是好,但哪里好,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博和尚在一件件瓷器上慢慢抚摸,感慨道,“论私人收藏,这京城不说,全国你也当得第一人了”。 “论运气,他也是当得第一人了,明明五六不通,什么都不懂,偏偏有这么多好东西”,朱老头也不忘损李和。 “我感觉没多少啊,博物馆才叫多吧”,李和心里自然是越多越好,没开博物馆的打算,可是将来买上一套大别墅,摆个几层楼,用来装逼也是极好的。 博和尚道,“东西在精而不在多”。 外面的地下室摆满了,自然开始朝里面的地下室开始摆放,李和见朱老头摆上了一个木质手串,黄中带绿,纹理甚是好看,就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做的?挺沉的”。 “金丝楠手珠,有点褐色,估计是房梁上的旧料做的,比不上沉香,不过也是极好的”。 李和问道,“那我拿给老四玩吧,挺好看的,女孩子戴着不错”。 “恩”,朱老头不置可否。 晚饭的时候,酒喝到一半,朱老头趁着老四去烧水的功夫,却是少有的开口求李和帮着办一件事,“我就是问下你,要是不成就算了”。 “你亲孙子?”,李和很是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了,他爸惯坏了没什么上进心,大学是考不上了,也没工作,整天一副怀才不遇的样子,看着揪心。我知道你是做生意的,所以我就想你能不能帮我一把”,朱老头说这话挺不自然的。 按照朱老头的关系,给他孙子安排个国营单位,自是不难,可他这孙子,人情世故全然不通,进一个单位,得罪一批人,把朱老头弄的里外不是人。这下只能让李和帮着糊弄下,好不让他在家里做个废人。 朱老头那孙子大概是写了几句歪诗或者写了点豆腐块,有人赏识他两句,跟他认真起来,他就越发做起了狂人,说什么贫贱骄人,自命清高,说富贵的是俗人,不想想他的贫贱是贪吃懒做弄出来的。 “多大的事,年后让他来找我”,李和跟朱老头这些人也算腹心相照,算的知心,自然不会推辞,“不过,我真把他给训了,你可不准恼”。 他现在也开始慢慢总结李老头当初给他说的那些做人做事之道,什么恩德相结,什么腹心相照,还有声气相求,说多了都是套路。 李老头跟他说,你是骆驼的性子,一声不出,能在沙漠上慢慢溜达一个星期。你不太自骄,也不自贱,挺适合就这样浮着的,不找缝子钻,不用坏心眼能在波浪上浮着,而且浮的长久,是你本事,是你保身之道。 朱老头道,“我早就想揍他呢,只是下不来手罢了。你只管训,只要打不死就行,打伤了,我带他上医院,不给你一点麻烦”。 “行,不过做不好也不准怨我”。 “什么话,怨上不着你。我是没办法求着你”,朱老头很是无奈,喝了一杯酒,又继续说道,“潘家园和琉璃厂现在越发热闹了,好多人都去乡下收货了,是有不少好东西”。 “遇到了就收就是了,钱不够?”。 博和尚道,“怕你心疼啊,要是让我俩敞开了收,那就是大价钱”。 “收,敞开了收”,李和笑了,他正瞅着怎么把钱花出去呢,用来收藏古董也是挺不错的,又接了问着一句,“大概需要多少钱?”。 朱老头道,“二三十万要的吧”。 李和叹口气,“花,往死了花,不用替我省,等会你俩一人拎个一袋子钱回去”。 两个老头走后,老四就开始收拾餐桌。 李和道,“随便收拾下,早点睡,明天要早起”。 “洗个碗能耽误多大功夫”,老四还是坚持要把厨房、屋子清理干净才去睡觉。 “等一下”,李和把那个金丝楠的手串给了她,“拿去玩吧”。 “挺漂亮的”,老四自然是爱不释手,然后立马就套在了手上。 这串手串往以后至少也能值个七万八万,李和也没去交代东西贵重,小心保护这些话,喜欢自然就爱护,不喜欢的话,丢了也就丢了,这就叫有钱任性吧。 (未完待续。) 193、回 第二天一早,李和是第一个醒,刚穿好衣服,就把老四屋里的门拍的砰砰响,“赶紧起来,你看看都几点了”。 “起来了”,老四大概是知道要坐飞机,兴奋的一晚上没睡着,到后半夜才迷糊了一会。 两个人赶紧收拾了大包小包,路过巷口买了两个煎饼,兄妹俩一人拿了一个。 巷口还不时有打招呼的,“回去过年了啊!”。 李和不忘回应,“回去了”。 运气好的很,到了主干道就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直奔机场。 下了出租车,老四紧紧的跟着李和,一步也不敢离,“哥,真不会摔下来吗?”。 “我说你胆子这么小呢”。 换了登机牌,进卫星厅的时候,没有所谓的安检,只是询问带了什么东西,也没查包,主要关心的是行李是否超重,对老四脖子上挂的军用水壶也是视而不见。 老式的苏制客机,拼老命也载不到30人,上了飞机,里面也是乱糟糟的一片,都是争先恐后的抢行李架,都是大包小包,晚一步的话,就没地方放行李了。 李和也不做君子,把老四搂在怀里,使劲往里挤,这不会比坐火车简单。 待找到座位,放好行李,兄妹俩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空调,机舱里也有点沉闷。 初次乘飞机的人往往一登机就急着拍照留念,老四在旁边看的羡慕,抱怨道,“哥,咱怎么没带你那相机呢”。 “有什么值得显摆的,想做让你天天坐,直到让你坐到吐”,李和对此不以为然,他不是差钱的人,老四也有了介绍信想什么时候做就能什么时候做,而且还是何芳她们学校副部级院校的钢印,妥当的不能再妥当了。 李和那时候也想坐飞机,奈何何芳那时候还没到现在这位置,这也叫有关系好办事。 坐飞机难,钱是一方面,主要的难度是这介绍信,介绍信一般必须是县团级以上单位出具的才有效,像一般的小县城只有县委、人大、政府、政协才可出证明,一般的普通人谁能找上县长或者副县长去签字? 所以坐一次飞机,真的可以吹牛吹上好几个月。 航线不多,飞机也没有晚点,准时的飞出了跑道,老四紧紧的抓着李和,紧张的不得了,直到飞机平稳了才松开了手。 飞到中途的时候,李和还抽空去飞机的客舱后面抽了根烟,因为不是密封舱,都是不禁烟的,其实他是蛮喜欢这种人声鼎沸的环境的,越干净,越整洁,他反而是不自在了。 中午十一点钟左右,飞机就到了省城的机场,小机场没有廊桥,都是直接从悬梯上走下来。 许多人为了在悬梯上拍个照,故意留在最后,没有了登机前的争先恐后。 停机坪上有好几架运7,这是西飞照苏联安-24型飞机的基础上研制生产的双发涡轮螺旋桨运输机,也让李和心生感慨,国产客运机的序幕终于拉开了。后来几乎所有的航空公司都使用运7飞机进行航班运行,运7飞机一度成为中国民航的主力机型,每天承担的航班占全国航班总数的1/5。 省城的机场很是破旧,没有后来一点繁华的影子。 机场旁边没有什么吃的,李和决定到客运站旁边吃点东西,在门口招了一辆出租,一个提着红色小皮包的女孩子抢先拉开车门就要往里面钻,李和快速的用脚抵住车门,毫不客气的问道,“有个先来后到吧”。 东奔西跑的经验告诉他,在客运站、火车站、机场这种地方千万别讲谦让,如果谦让了,道德上是正确了,可受罪不舒服的是自己,分明是自己难为自己。 该捍卫的就不能轻易放手! 就跟去公厕蹲坑一个道理,千万别讲什么谦让,该上就上。 女孩子挤不进车门,从夹缝里出来,捋捋衣服褶皱,很是不高兴的道,“谁抢着了就是谁的,这也是规矩”。 “哎,你们真逗猴,要走赶紧走”,出租车司机不耐烦的从车窗里伸出头。 李和把车后门拉开,对老四道,“你先上车”。 “没那么便宜”,女孩子堵住车门,面色不虞的问道,“你哪个单位的?”。 老四悄悄的拉拉李和衣服,低声道,“哥,要不算了吧,旁边还有车呢”。 “一边去”李和把老四拉到一边,不耐烦的对女孩子道,“让开”。 “到底走不走啊”,出租车司机又扯开了嗓子。 要不是女孩子,李和早就上手揍了。 女孩子趁着李和不注意,瞬间就钻进了后车座,对着李和蔑笑。 李和很是生气,掏出二十块钱给司机,“师傅,这我对象,正跟我闹脾气呢,麻烦你给送到客运站,要是中途要改目的地,千万别搭理。瞧好了,这可是20块钱,我记住了你车牌号,人送不到,我到你单位找你去”。 “还是你们搞的得味,晓得了,给你送到”。 女孩子要争辩,司机一踩油门已经跑开了,女孩子急的直拍车窗都没用。 李和得意的哈哈大笑。 老四却是没笑,心疼那二十块钱呢,“我回家非跟阿娘说,你又拿钱败”。 “那要不要告诉她你脚上这双鞋三百多块”,李和不怕她告状,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那是我不要,你非给我买的”。 “反正你也穿脚上了”。 李和见一辆出租车过来,赶紧拦着了一辆,两个人上了车,才往客运站去。 一下出租车,老四就指给李和看,“你看?”。 “那个蓝衣服的,刚才那个女的”。 刚才跟着抢车的女孩子正路上左右摆手拦车呢,可惜没有一个出租车愿意停下来。 李和乐了,这个出租车司机真心是负责任啊! 女孩子大概看见了李和,怒气腾腾的过来,骂李和道,“你缺德不缺德啊!”。 李和视而不见,对老四道,“走,吃饭去”。 “先买票吧,买完票,再等车”,老四提议道。 “那跟我一起进去,这里乱的很”,李和不放心,这会儿所谓的治安就是个笑话,什么抢包的,领着几个孩子骗钱的,蛮不讲理胡搅蛮缠拽着裤腿不让走的,低声喊住宿2块钱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没事,我都多大了,又不是孩子了”,老四总觉得李和有点管的宽了,还是把她当小孩子。 “那你在这等着,哪里都不准去,这里骗子多的很”,李和把行李放下,就去售票厅买票去了。 老四把行李移到墙角,就坐在行李上,百无聊赖的等李和回来。 (未完待续。) 194、光棍啊 老四等了好一会儿,左右张望也见不到李和,托着下巴发呆。 突然噗咚一声,一个人扑倒在她面前,她着实吓了一跳,慌忙站起来,看见李和也站在了他面前。 “不是让你看好包吗?”,李和上来就责问老四。 老四见身后那个蓝色的小包不见了,慌张坏了,忽然见那个包被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搂在手里,“怎么,怎么在他手里”。 “手挺长的啊”,李和见躺在地上的人要爬起来,上前在他背上又踢了一脚,然后把包捡起来拍拍灰,丢给了老四,“拿着”。 地上的人,三十多岁,脸面细长,还是不死心的勉强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盯着李和道,“阿们这还有朋友,包拿过来,这事就算拉倒”。 这小偷对老四手里包还是不死心,他凭着多年的经验,手一摸就知道是厚实的钞票。 这两年有钱人也多了,偷盗事业越发红火,管的也不严,倒是有恃无恐,嚣张的很。 李和拎起包,冲他勾手,“要包是吧,过来,我给你”。 小偷咧开嘴笑,真过去了,这招屡试不爽,只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也有几个听话的。 有旁边围观的人,正美滋滋的瞧着热闹,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没有想着见义勇为,也没人去想着报警的。 刚才那个出租车的女孩子也在旁边,不屑的骂了句,“软蛋子,以为多能耐呢”。 小偷刚到近前要夸两句李和识相的话,就被李和大耳刮子扇到了地上,疼的哼哼唧唧。 “你长的这么丑,想的倒是挺美”。 旁边的人都哄人笑了。 “走了”,李和拿好行李,招呼老四就走,他包里有五六万现金呢,万一警察来了见着了,他也说不清了,简直是没事找事。 当事人走了,这事才算散场。 两个人坐上回县城的汽车,下来汽车的时候,饿的腿肚子都打转了。 就先在车站门口,一人买了俩烤红薯,边走边啃。 还是照例先去了李隆他们的废品站。 “三哥,三哥”,老四一到路口就开始扯着嗓门喊了起来,开学至今没有回家,止不住的都是想念,心里都抑制不住的兴奋起来。 出来招呼的却是段梅,端个喂鸡的食盆很是惊喜的说道,“你俩咋今天回来了,阿娘早上还说呢”。 上下打量着小姑子,打扮的比城里姑娘还像城里姑娘,具体哪里变了也是说不出来。 收废品的场地上又搭了好两间小瓦房,还有一排的鸡笼猪圈,外面还有不少鸡在到处跑,门槛上还有一条狗在龇牙咧嘴。 李和笑着道,“你们把这当家了啊”。 “可不是当家了吗,天天来回跑也不算事”,屋里比较乱,段梅也没把他们招呼进屋,搬了个小板凳房门口,倒了两杯水放在椅子上,继而问道,“午饭吃了吗?没吃我去弄,锅碗瓢盆都有,吃的也有”。 “不用,等会回家吃晚饭了”,李和吃了点红薯已经顶过饿劲了,“老三他们呢?”。 “一会就回来,给刘老四修屋顶去了”。 “你们真的不在一起做了?”,他们分开单干,李和在电报里也是听李隆说过了,此时只是想再确定一下。 “分了,搅合在一起,总不是事。你说都在一起做的,我跟大壮媳妇过来忙得脚不沾地的,他老四宝贝他媳妇,这不让沾那不让碰的,好像真是祖宗供着了。倒是也没少分一分钱”,段梅说的噼里啪啦,看来也是有怨气。 老四道,“嫂子,你跟壮子媳妇不忙活就是了,他们三个男人又不是忙不开”。 “不忙怎么办,靠他们三个怎么行,平常忙得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我还不是心疼你哥,要不鬼来遭罪。你看分开了吧,他老四媳妇也不娇贵了,忙得比咱还凶呢,现在都挺肚子显怀了,也顾不得休息,一心钻钱眼子了。你看看,你看看,这人吧。分开好,分开了我跟壮子媳妇还利索呢”。 李和心里早就有谱,也符合他预期,他也巴不得分开的好,亲戚朋友合伙的生意未必就是好生意,没有规章制度,多干少干,总有一个人会咬牙。 他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锻炼老三,既然锻炼的目的达到了,他反而并不怎么关心生意的结果。做生意的第一要素是效率,麻烦在于,与人合伙做生意的人恰恰是不懂生意的人。 懂生意的人根本就不会与人合伙,因为他们懂得创业时合伙的危害性,三个和尚没水吃,这就是最浅显的道理。 “老四媳妇怀孕了?”。 “怀了三个多月吧”,段梅见大伯子侧重点跟她不在一条线上,说的也就有点索然无味了。 散伙这件事情上,谁也怪不上,不说三个男人的问题,就是光三个女人在各自男人身边吹枕头风,推波助澜,唯恐天下不乱、怕自家吃亏,也早晚吹散了。 这件事老四已经做的很实诚了,散伙是大壮点出的话,刘老四也附应了,李隆也同意了,最后分家的时候,刘老四只是拿回来了本金和分红,剩下的场地和拖拉机都是让给了大壮和李隆两个人,他另起炉灶了。 李和也找不出刘老四的不是,更是说不出什么瘪子话,这刘老四做的仁义地道。 大壮和李隆俩回来了,李隆开着手扶拖拉机,大壮坐站在车座边,离多远就看见了李和,拉开嗓门大笑。 李和见到俩人欣慰的一笑,都是壮实了,也是更加的黝黑了,常年在田间地头让他们变成了十足的庄稼人,但也有了一股生意人的狡黠。 李和还是开着拖拉机回了家,大壮主动留下,让李隆夫妻也就跟着回去了。 回家两天,王玉兰又在李和婚事问题上,絮絮叨叨,“不能城里姑娘瞧不上你吧?”。 王玉兰第一次对儿子的优秀产生了怀疑,这都多大了,还没在城里混上个媳妇! 她隐隐也听人说过,城里的姑娘傲气着呢,眼睛都在脑袋上呢,瞧不上泥腿子的。 “我还不大,着急什么”,李和没办法只能应付。 “还不大啊,你都是26了!李辉跟你一般大,孩子都三年级了”,王玉兰对李和的婚事想不起来还好,一想起来就浑身感觉是刺,“既然城里姑娘瞧不上你,咱从家里找一个,能过日子就行”。 她见儿子这态度,越发肯定儿子定是受城里姑娘犊子气,遭了打击,只是不好意思跟她说罢了。要不然正是火力旺的时候,怎么会不想找个暖被窝子的,还会说不着急这种话。 “我肯定给你找一个媳妇,你甭操心行不”。 “你去年也说过这话,大前年也说过。咱就在家里找个也识字的,跟你也有话说的”。 “我保证行不,明年,明年一定给你带回来”。 “你要糊弄俺到什么时候啊”,王玉兰说着说着,又抬高了嗓门,“你说俺想抱个孙子咋就这么难呢,本想着你端着公家饭碗有多好,结果到好,这么大了,还是个寡条”。 她大概是暗恨那城里姑娘吧,俺儿子这多好的啊,你们瞧不上,让他光棍着,这是多大的委屈。 (未完待续。) 195、神神叨叨 李和不想听她唠叨这些,只能是尽量躲着她。 李家出来了两个大学生,还是都在首都上大学,着实在方圆十里地出了名。 不要说在本村,就是王玉兰回娘家河湾那边,都是晓得她俩个孩子是出息的,人家都要高看她一眼。王玉兰以前这低眉顺眼的性子都是高昂了不少,逢人说话的嗓门也亮了起来。 李和考上大学以后,有人开玩笑说这李家的风水好,玩笑总共是玩笑,没人认真,可是自从老四也考上大学,就没人当这是玩笑话了,不是风水好,凭着他李兆坤那熊样哪里能积德攒上两个大学生! 将来家里是两个妥妥的铁饭碗啊! 吃公家饭的人方圆十里地都数不出一巴掌,何况李家一个家里出两个! 本村的算命瞎子就趁机赶上潮流,大说特说李家当初请他做了穴卯山酉向的穴地,葬李二和的太爷爷,太奶奶夫妇,葬后家族必大发云云,并讲此穴地还三元不败之地呢,一个坟墓发三代,四代,五代。 算命瞎子并不是真的瞎子,只是算命的一般都喜欢闭眼皱眉掐指,长久大家都喊他瞎子了,他开发出了坟地选址套餐,找他选墓地赠送算卦,大说选好一块地,必发…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把李兆坤给拉上了,让李兆坤出来现身说法,约好一单生意对半分。 李兆坤在家闲的发慌,觉得这生意可做,既可以吹牛受人敬仰又可以赚钱,不干才是傻子呢。 他现在拿儿子吹牛形成了一套说辞,说的次数多了,已经倒背如流了。 有人去找李福成证实事情真假,李福成气呼呼的道,“瞎卵扯淡,我爹过世的时候,他张瞎子还穿着开裆裤呢,给我家选哪门子的坟!”。 不过还是没人信李福成的话,觉得怕自家抢他家的风头呢,众好不如独好。 也有确实是不信的,还拿李兆明、李兆辉兄弟俩开涮,风水都被引到老大家了,你兄弟俩啥都没捞着。 张瞎子的生意越发好了,不但红白喜事要找他排日子,连带还有不少人找他消灾解难,他开出解灾清单,什么捐钱、调风水、画符、找狗儿当替身、找桃树当红娘等等。 而且嘴巴又能说,能把人说的不信也变成信了,他只不过文辞粗俗易懂,说白了就是两头堵的白话烂诗。 门前两棵树,门口对茅房,小儿命不长。十字交叉口,早晚出少亡。宅高八面敞,扁担挑不响。宅低雨水积,正财旺又旺。果真是真假合参,合辙押韵而又通俗易懂。 李和大早上的见李兆坤又要出门,赶忙把他堵住。 “能不能别去了?你说人家将来要是不灵验不是找咱麻烦吗?”。 “老子不去,你给老子钱啊”,李兆坤很是不耐烦的问道。 李和真真的无奈,打不得骂不得,问道,“张瞎子给你多少?”。 “一天怎么也能分我七八块吧”。 “我给你二百,别去了”,李和抓了一把钱给李兆坤,他以前不敢给李兆坤钱是担心他乱跑,现在这一年发现大概是年龄大了,在家也安稳住了,给钱也是无所谓了,但是还是不敢给多。 “嘿嘿,那我就接了,儿子孝顺的嘛”,李兆坤左右看看没人,一把就抄到了口袋里,万一给王玉兰看见,说不定就要吵架。 李和见他转身要走,“你不是说不去了嘛”。 李兆坤拍拍口袋,“我去试试手气”。 “说好了,不准去了”,李和见他是去打牌的,也就不拦着了。 他对农村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真是没撤,要说他不信,他重生这事就没法解释,他宅子里的菩萨像还是让他擦的蹭亮。 要说他信,他本身就是个受过正规教育的人,是个坚定的唯物论者,要让他真心实意的去相信是很难的。 再说中国历史太长了,信过的都发现不靠谱,所以还是靠自己吧。 而一些老娘们呢,就比较喜欢这些,李和记得王玉兰在他高考那年还给他灌过香炉灰,据说是从庙会上求来的。嘴巴在他头上,李和有权力可以选择不喝。 不喝? 不喝,老娘先哭给你看。 然后说些不孝顺不听话之类的名头。 然后再死给你看。 李和为了息事宁人,不得不捏着鼻子喝了。反正也喝不死人,碳酸钾也大补啊! 就连老四高考的时候都被王玉兰逼着灌了一大碗香炉灰。 所以李和在想,要说王玉兰没原则也是不对的,这就是她的原则。 平常看着都挺正常的一个亲妈,一在神神叨叨的事情上,立马就换了一个人,不准大不敬的,讲究的还特多。 王玉兰敬鬼神还有一个原则,就是不花钱,让她花钱的各路菩萨她是一个都不伺候的。 也不能说是愚昧,别看都不怎么识字,可居家过日子的老娘们哪个肚子没有小算盘,而且大多是贼精贼精的。 当然更不能说只有农村人这么干,城里人也不少干,只要是中国人都脱不了这干系。 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也都是半信半疑的,指望她们全信就难了,她们信这些,目的性比较强,带有功利性,哪天脑子一抽,感觉不灵验了,说扔就扔,说骂就骂。 王玉兰给老四和李和喝香炉灰,不就是希望他俩能考上学吗,甚至现在还想着考上大学也有她香炉灰的功劳。如果两个都没考上,说不准就开始骂了,以后再也不信了。 说农村人朴实,李和更想仰天大笑了,别以为苦出身就朴实,长得拧巴就不花心了。 人啊,挺复杂的。 “二哥”。 “燕子,你怎么不跟老四在屋里玩了”,李和笑着问道,这李燕是他堂妹,是三叔李兆辉家的大丫头,年龄也就比老四小两岁。 燕子靠在墙角,低头摆弄着衣角,脚底在地上来回摩擦,然后才道,“哥,你说我还能复读吗?”。 “复读?什么复读?”。 “我高中没考上”,燕子很不好的意思的说道。 “你初三都毕业了?”,李和很是惊诧的问道,又一个因为他而改变人生轨迹的人,燕子上辈子可是连初中都没上的。 包括李冬去当兵这样的事情,也是他回来才知道的,他又不知不觉的影响了周边的人,李冬上辈子又何曾去当过兵。 “恩,毕业了,没考上”。 “那你想继续读吗,想继续读就读是了”。 “我爹不乐意了,她说要给我找婆家”。 李和皱皱眉头,“你才多大,三叔着急啥子要给你找婆家”。 “翻过年就十七了”。 (未完待续。) 196、打架 “你是不想嫁人还是真的想读书?”,李和问道,如果真的想复读,初中一毕业那会就应该要求的,这初三的上学期都过了,怎么才想着复读。 “我想复读,更不想嫁人。四姐都没嫁人,你不也没结婚吗”,燕子还是低着头说道。 李和笑笑,他跟这个堂妹关系其实一般,甚至回来都很少说话,毕竟还是有年龄上的差距,她后来也是嫁到了上坝村,日子也是一般,只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 “那你想读书,怎么不跟你阿爹说?”。 “我说了,他说考不上就是没福气,再复读也就是白糟蹋钱,给我找了个粮站上班的,非要让我开亲”。 又是粮站的人! 李和都要骂了,张婉婷要换亲的是粮站的,怎么现在轮到自己堂妹,也是粮站的,简直两辈子跟这个单位有仇。 “你觉得复读有希望吗?你这都离学校半年了”。 “我在家也看书呢,没离过书”。 李和揉揉她脑袋,“那你跟阿爷说过吗?”。 他不知道他奶年轻时候长啥样,反正这李家一溜排的丫头就都是长的不错的,条道水灵,中看。 至于男孩子大多就磕碜多了,从他开始到李冬,都是随了李福成那长相,就没一个耐看的,跟帅气是沾不上边的。 “阿奶说念那么多没用,早晚要嫁人的”,李燕觉着说了老太太的坏话,也有点不好意思。 哎,李和对这老太太也是无语,当初老四要念书的时候,这老太太就开始嘟囔了,女孩子识几个字就可以了,不大乐意孙女读书的。 至于孙子就不一样了,孙子是要有大出息的,必须要好好读书的,这种想法是没有道理的,好像是出自骨子里的本能一样,天经地义的。 李和每次去那里吃饭,好吃的菜都是往他碗里去,不管孙女当面,弄的很尴尬。 不要说孙女,老太太对亲闺女李兆云都是一样,有好处的都是紧着儿子,哪里会顾闺女。 所以李兆云和王玉兰是一个样子的,心里对娘家有怨气,可毕竟是娘家,该顾着还是照样顾着。 老话有出人头地,这个人是指“男人”,不是“女人”。 “我去帮你说吧,你等着消息吧”,李和真的也不好不管。 李燕高高兴兴地走了,她知道这个二哥在家里说话还是有分量的,家长要教训孩子,都拿他做例子,早就成了别人家眼里的孩子。 而且她能上初中,大概是因为老四李冰能上学,她爹妈起了攀比的心思,她考上了初中,也就让她继续上了,她只恨自己不争气没考上高中,她爹妈就对她失望了,不愿意继续惯着她了。 刚好眼下又一门有脸面的亲事,索性就不准她继续复读了,找个有端公家饭碗的女婿比有一个高中毕业的闺女体面多了。 “你别都往怀里揽,不然你三叔以为你多能个了呢”,王玉兰在拐角躲着听呢,明显不乐意儿子多管闲事。 “我知道了,心里有数”。 李和应付了王玉兰几句,就去找李福成。 他老娘说的对,真不能直接去找李兆辉。李兆辉还会怪他呢,多读了点书,吃了两年公家饭就逞能,管的这么宽。 老太太见大孙子来了,皱纹都笑的散开了,一个劲的嘘寒问暖,大孙子长脸面,不喜欢才叫怪呢。 “奶,我想吃你擀的面筋了,你整一个呗”。 老太太对大孙子的要求自然是没有不允的,更能凸显她老太太的价值。 李和把老太太哄走,才跟李福成说李燕的事,“这才多大就要开亲了,还是个粮站的?”。 李福成对男女没有那么大的偏见,大差不差都是差不多,接过李和手里的烟才道,“你家这两年风光,你三叔还不是跟着沾了点光,他每个黄鳝季都在公社桥头收黄鳝,都知道是你叔,家里有个姑娘有个儿子,一人传一句,不就有心人想着做亲了吗,有什么稀奇”。 “我就是个老师,他们跟三叔开亲也没好处啊”。 李福成笑着道,“架不住你爹能吹啊,天天跟张瞎子后面胡扯八扯,说你住着多大的宅子,一个月赚着多少钱,雇着几个保姆,还说跟哪个领导称兄道弟,有鼻子有眼,我都被诈唬的一愣一愣的,何况外人”。 李和张张嘴,他真的想掐死这亲爹算了! “胡说呢这”。 “燕子真的还想着上学?”。 “那不想,还能找我,我也不好跟三叔说”,李和又从口袋掏了200块,递给李福成,“就说这钱你出就是了”。 总归就是钱的问题,李兆辉两口子还是舍不得把钱花闺女身上 “你这孩子厚道,他们有你一成就不错了。不要了,自己留着花吧,你自己都是光棍一条呢,想这想那呢干嘛。钱我有,这两年你也没少给钱,燕子的钱我给,你不用管了”。 这个“他们”自然是指代的李兆坤三兄弟。 “那退亲好退吗,人家还能同意吗?”。 “只是见了面,门头都没开呢,没事。再说,你这是一个人回来的,也没你爹说的那些又是轿车又是司机啥的,人家还不熄了心思,又没傻的,人家哪里能找上乡里丫头”,李福成很是老辣的说道。 李和一听这样说,心里就觉得安稳了。 老太太的面筋做了一大锅,李和不吃也得吃了,还得装作特别喜欢吃的样子,吃了三大碗,自作孽啊!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乱糟糟的吵作一团。 老四老五姐妹俩杠上了,正院子里互相拽着胳膊,谁也不相让。 老五这一年个子疯长,也是十三岁了,认为与老四有了一拼之力,再也不肯吃亏了。 老四更是有苦说不出,遇到叛逆时期的老五,这个姐也只是空有虚名,想出手又不敢真出手,她都二十了,老五肯定不是她对手,不出手吧,一不注意老五就露出了洁白的虎牙。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李和从来就不会和李隆打架,因为他想打了,李隆根本还不上手.... (未完待续。) 197、争执 兄弟姐妹间打架的原因也无法说出个一二三四,无非就是看对方不顺眼了,脚前跟碰上脚后跟,非要玩命的较劲. 但是往往都是大的吃亏,为什么呢,因为大的会让着点,下手有分寸,可小点的未必就有分寸了,得了机会就要下死手。 眼下老四和老五就是这状况,一个有心让,一个拼命要怼对方。 李和进了院子,王玉兰在院子里洗菜,对姐妹俩打架好像也习惯了,只是说了句,“都松手啊”。 结果没有一个松开的,她也就索性不管了。 李和也没吱声,蹲门口抽烟了。 随便她俩折腾吧,闹玩了两个人照样晚上挤一个床,好的跟一个人似得。 老四道,“你松手”。 老五死死的拽着老四的袄袖子就是不松手,个子比老四矮了一截,踢又踢不到,就用指甲抠她的手,然后就开始飙脏话了,李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我妈就是你妈,我奶就是你奶,你骂谁呢”,老四着急了。 “骂你,就是骂你”。 老四发狠了,把她的手腕使劲掰开,一下子给她推倒了在地上。 老五躺地上懵了一下,一下子爬起来,左瞧又瞧,见靠在墙根上的火钳子,跑过去一把抓了起来,就要冲老四过去。 李和吓了一跳,慌忙过去从后腰搂住老五,“出息了啊你,火钳子打人是闹着玩的吗”。 “谁让她打我”,老五的火钳子又朝身后的李和晃过去。 李和抓住她手腕,夺了火钳子,立马就变了脸,提着后脖子,“真皮痒了是吧,这几天没管你,是不是当我好说话了”。 老五这样子被悬在半空,又哭开了,“你们就是偏心”。 “行,想跟你四姐一样是吧?”,李和把她松开,“那简单啊,你四姐上初一的时候是一个星期四块钱,你现在一个星期是十块钱,那你想一样,以后也就四块钱了,行不行”。 老五响亮的叫道,“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李和反问道。 老五道,“反正就是不一样”。 李和道,“我看都一样,以后就给你按照一周四块了,省的你四姐再说偏心”。 老四一脸的幸灾乐祸,开开心心的帮王玉兰洗菜了。 “你耍赖,你说好给10块的”,老五这次是真哭,现在不哭,要是真变成四块了,就没地方哭了。自家里条件好后,她手里的零花就没断过了,不管是村里的孩子,还是学校的同学,都喜欢围着她转,有零花又有零食谁不喜欢啊,糖衣炮弹无往而不利。 她想到了,万一真的变成了四块,她的威望就要一落千丈了! 虽然四块也是巨款了,可是简直不可跟十块同日而语啊! 李和威胁道,“看你表现了,表现的好,还是十块,表现的不好,说给你四块就给你四块”。 “真的?”。 “真的”。 老五就不再哭了,想着怎么办吧。 她决定首先去走王玉兰的亲情路线,要让他李老二知道,这个家里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你不给钱,不是还有亲妈呢。 可惜她太不了解她亲妈了,王玉兰原本就觉着一个星期给十块有点多了,一周只上五天学,等于是一天花两块钱呢,简直是败家了,要不是二儿子千交代万嘱咐的,她不可能给这么多钱。 现在二儿子说给四块,正是如了她的意,哪里还能听小闺女唠叨,只是一个劲的说,知足吧,知足吧。 老五泄了气,想着这场无妄之灾都是老四引起的,对老四更加没有了好脸色,晚上的时候怎么都不愿意跟老四一个屋里睡了。 可是家里能睡觉的就这么几间屋子,王玉兰两口子一间屋子,她是没法去的。 李和睡了一间屋子,她有点发怵,也不会过去找不自在。 剩下的一间屋子就是姐妹俩一间屋子了。 她去哄李沛,晚上去他家带他睡,想着三哥家的空屋子多的是吧。 小李沛也是六岁了,什么都懂了,要让小姑姑跟他睡,怎么都不带乐意了。小姑姑的巴掌打人疼啊! 段梅更是利索的抱着李苛,牵着李沛,转身就走了,不敢接小姑子的话茬,她可不想自找麻烦,惹不起躲得起啊! 老五早先就撂下了话,不跟老四睡了,眼见没地方睡了,只得还是回了原来屋里睡,不过再也不肯跟老四一个被窝筒了,挑了一床被子,自己卷起来,自己钻进去了。 老四少了她麻烦,自然更是高兴。 李燕大早上跑过来跟李和说,“我爹又让我继续念了,开学我就回去上课了”。 “那挺好,好好念书,会有出息的,有不懂的作业来问你四姐”,李和也盼着她有出路,对一个农村的孩子来说,最好的出路就是读书,离开农村,听起来有点残酷,可是以后几十年都会是这样,只有城里才会有更多的机会。 李燕重重的点了点头,没事就来找老四问作业。 老四不是小气的,就把自己以前的辅导书、课本、笔记一股脑的都给了她,还附带着讲授了一些学习的方法,大多都是从李和嘴巴里知道的。 李和问,“脑子反应快吧?”。 老四道,“燕子够呛,还是要加点劲,半桶水晃荡”。 李和无奈,也只能帮到这里了,学习这种事情,最多的还是要依靠自己。 李沛在路口正撅着白花花的小屁股,怎么都出不来货。 李和道,“不是便秘吧?”。 “昨天吃了打虫药,估计堵着了”,王玉兰经验很是老道的说,然后拿了开车路,在李沛的屁股上滴了几滴。 开车路一般都是用来对付小孩子大便干燥结团的药水,一般的乡镇卫生室都有,都是寻常的必备药物。 一会儿就出来了一滩。 李沛高兴的说,“虫子,虫子”。 王玉兰道,“俺早就说了嘛,天天吃不好饭,肯定有虫子了,她妈还不信”。 李和忍着恶心看了一眼,这是得了蛔虫病,出来的一条条长虫,跟蚯蚓似得。 只要是农村出来的,肚子里没长过这玩意才叫稀奇。 蛔虫是人身体最常见的寄生虫之一,此时农村卫生条件不好,鸡鸭牲畜满天飞,到处路边都是粪便,传染给小孩子再是正常了。 经常每天都有早起捡牛粪猪粪的,晒干用来烧火。 而且许多人家都是用河里的水,村里的老井可是供不上这么多人吃水。 也有不少人家是有井的,毕竟离河这么近,洼地里挖开几铁锹就是水,都是只扒到了浅水层,一到下雨井水照样浑浊不堪。 水打到缸里还是要放入明矾,这样杂质能沉淀下来,这是农村最普遍的净水方式了。 卫生的状况还是让人堪忧。 李和道,“咱家这井重新挖一个吧”。 王玉兰道,“又不是不能吃,重新挖一个做什么?”。 “听我的吧”,李和还是得去找李福成,挖井的人他是一个都不认识,只有老爷子熟悉这些道道。当然李兆坤也可能知道,不过李和不想跟他说话。 李福成道,“找人容易啊,不过要挖深,就得用石头或者红砖箍上了,不然一下雨还是这样浑浊浊的”。(未完待续。) 198、捐 “行,那就挖个30米,我下午就让老三去买红砖和水泥,你找个人吧,要箍就多箍几口,你这院子也给你箍一口吧”。 三十米应该可以挖到深水层了,出来的水才是干净的。 “这院子可是你三叔的”。 “没事,将来三叔不是一样用吗”,李和明白老爷子的意思,不好意思大孙子吃亏。他是不在乎这些的,他还想着帮村里再挖上一口井,为村里人做个善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可不想看到他家门口以后排队打水的情况,就是老井打水现在都是排队呢。干干净净的水谁能不喜欢,谁能不稀罕。 他先到刘传奇那里。 “潘广才,你姥姥的”,刘传奇正拿着荆条边赶大肥猪边骂骂咧咧。 刘传奇家门槛上那一坨,简直要闪瞎眼,就是那大肥猪的杰作。 李和笑着道,“满庄跑的,可不止他一家的猪”。 刘传奇道,“可不是,一个个光养着都不知道管着。你小子,有时间来我这”。 李和没跟刘传奇进屋,就俩儿靠在墙上,一人点了根烟,“我家门口也都是猪粪驴尿的,你们大队干部管管啊”。 刘传奇一翻白眼,“怎么管?就你老娘养牲口养的最凶。你家门口也是你老娘糟蹋的。现在各家过各家日子,谁还能理大队干部。唯一能管着的就是计划生育和提留款,还是尽得罪人的活,吃力不讨好”。 “我回去也说说她”,李和不好意思的笑笑,他家的猪,现在王玉兰都是散放的,这样猪圈不用勤打扫,人省心,猪也能少生病,不过也没听刘传奇的卖乖话,刘传奇不坏倒是不假,可要说手脚干净,李和是不信的,“那你管不管?”。 刘传奇反诘,“怎么管,你来教教我?不是让人找我骂吗”。 “得,那我走了”。 刘传奇把他拉住,“说吧,你肯定找我有事,赶紧说完”。 “我想着家里扒口井,顺便再给村里扒一口,算不算事?”。 “真的?”见李和认真的表情,好像真的不是开玩笑,刘传奇道,“好事啊,你这也算是衣锦还乡,咱村里人也能念你好”。 “拉倒吧,说不准骂我二傻子呢,有钱没地送呢。所以这钱我出,但是名义上还是你们大队的,谁都不能知道”。 “就你小子鬼”,刘传奇一想还真这么回事,要是让人知道他李二和捐钱了,以后他家里就不用安宁呢。再说王玉兰那么个小气老娘们要是知道儿子给村里捐井,那还了得,想了想继续道,“不过希同才要知道的,他是会计,谁都瞒的了,就是他瞒不了”。 “行,就你们俩知道就可以了。咱们村学校的房子要翻一下了吧,加上那口井,我给四万块,这可以了吧”。 “四万块?”,刘传奇有点不相信了,这可不是扒口井几百块钱的事情,这几百块钱他李二和在城里一个月工资就够了,可是几万块就开玩笑了,“你不能涮我吧?”。 李和把夹克拉链拉开,“自己看,钱我都带来了,我跟你开什么玩笑”。 刘传奇见他的口袋里,怀里揣的都是钱,有点震惊了,目瞪口呆的问道,“你真是发了啊”。 “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 刘传奇道,“说,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管管各家的竹马牛羊,不要乱跑了”。 “就这么简单?”,刘传奇真的不信自己的耳朵了,他怀疑是不是失聪了。 “就是这么简单”。 “就是你没这个要求,我也早就想管了”。 “拿着吧”,李和要把钱交给刘传奇。 “不要,不要,我去喊希同才,咱俩说不清的”。 “哈哈”,李和是故意的,刘传奇要是真的拎不清直接接了,以后他给村里做事,就不会再经过刘传奇了,刘传奇现在都不要脸面了,以后李和也就不用给他脸面了。 刘传奇让李和把钱收起来,人来人往路过的,要是看见了多不好,慌里慌张的让小闺女刘丽去喊希同才。 刘丽跟着李和打了声招呼,笑着跑出去喊希同才了。 “就比你小两岁”,刘传奇看着闺女的背影感慨的说道。 “哦,出嫁了吧”。 刘传奇道,“读个书不上不下的,高中毕业了,不要说跟你比,连你家李冰都不如。一直在家呢,相了几次亲,这也不如意,那个小不如意,难啊,我跟她妈,发愁呢”。 “哦”,李和没敢再接话茬,他一个未婚的老男人去谈论一个未婚的姑娘总归不是那么得劲。 希同才倒是来的很快,几个人进了刘传奇家的堂屋,拉开电灯,门就插上了。 李和把钱都堆在了桌子上,“翻修下学校应该够了吧”。 “对你小子我是真心服气了”,希同才发自肺腑的说道,怎么可能不服气呢,这会有四万块的人家是有不少,可是能捐四万块的,他李二和是绝无仅有的一个啊! “那我就交给你们了?我是不管了”,李和笑着问着两个人。 刘传奇道,“你这做了好事不留名图个啥呢?’. 他是很不理解的,他也不知道他李二和到底发了多大的横财,一捐就是四万块。 “是啊,哪有你这么干的”,希同才也同样不理解,谁能舍得把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就这样轻松捐出来。 “图个我心里舒服吧,我昨天还经过咱小学呢,那破的没法看了,冬天不挡风,夏天不遮雨,孩子坐了里面上课也是受罪,远的不说,那窗户玻璃要给按上吧,那屋顶的瓦要换了吧。我自己在里面上过课,那冬天的滋味我懂,风进来,雪进来,脚冻麻了,鞋底子恨不得跺穿了”,李和一人散了一根烟,自己点着了,正色道,“说句实话,我这两年在外面也是挣了点,五六万块钱有的吧”。 “那你不是拿出来了大半?”,刘传奇不疑李和骗他,六万块已经超出他的想象了,“学校修修补补我估摸也用不了这么多,要不你拿回去一点吧,你挣钱也不容易”。 希同才也道,“对的,用不了这么多”。 “我还年轻,以后有得挣呢,在乎眼前这点干嘛,听我的安排吧”,李和也没要求什么以后账目公开,只要事情做了,实实在在的做了,不管哪个人沾点油水他也不介意,要求猫不吃腥,未免太难了,不过随即又想起来了什么,“如果真有多余钱,学校的几个老师可以每人补贴两百块钱吧”。 此时只要是农村的老师大部分都是代课教师,代课教师是指经教育部门批准、但不是吃商品粮的教师。 实际上代课教师就是民办教师,只是教育部在1985年的时候要清退民办教师,不准再出现,但是农村的实际情况是师资不足,这些民办老师还得改头换面接着上。 工资来源于乡统筹,经常还是发不出来,一个月就是十六七块,在农村来说,也比一般的农村人体面一点,在李和的心里,对于教师这个职位,给予再多的体面都是不为过的。 这些老师的水平也是参差不齐,可为中国成千上万的农村普及九年一贯制教育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村里有两个老师日子困难,他也想过补贴村里的老师,可直接找上门送钱就给人难堪了,好像人家吃不上饭,需要人可怜似得。所以还是要通过村里给这笔钱。 以后有钱做慈善,可也只会投在教育上,只要在教育这种事情上才有高产出高回报,对社会的意义最大。 “你放心,那几个老师我都给。说句实话,咱那学校,我也找过公社要钱修,一句话就是没钱”,刘传奇感慨的道,“你小子放心,这笔钱我保证花到位。谁敢猫一分钱谁就是龟儿子王八养的,耍花心的我也剁了他手指头“。 希同才也道,“到时候我记账,你看看就是了”。 “别多此一举了,信不着你们,我能把钱摆桌上吗”,李和不顾两个人留饭,就只管回家了。 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安排老三去买红砖。 李隆问,“我家门口也打一口吧,天天我不在家,梅子挑水也累”。 李和道,“那就多拉红砖就是了,多大个事,这种事也来问我,赶紧去吧”。 李隆就去喊大壮了,两个人已经习惯一起做事了,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少了一个人都感觉做事不自在。 (未完待续。) 199、轨道 老五坐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笔杆子塞嘴里,无精打采的,她始终觉得最无聊的事情莫过于读书了。 她很是郁闷的看着李和,每年是盼着他回来的,回来了就有好吃的,有好玩的,也有漂亮的衣服鞋子,可同样也意味着她的好日子到头了,做什么事都有人管着了,而且管的死死的。 李和一回来,她想出去玩都是奢望。 她愤恨的想,总有一天要让他李老二知道,这个家里不是他李老二一个人说了算! 他李老二不能一手遮天! 可李老二也说了,你满了十六岁再说,你到了十六岁想让我管你,我都懒得管你!也不稀罕管你! 她掰着手指头算,离着十六岁还差三年呢! 这可怎么熬啊! 太难熬了! 越想越觉的生无可恋,脑袋直接耷拉到桌子上了,连做样子看书都不想做了。 “好好看书,是不是真的不想念书了?”,李和见不得她这样子。 “念书!念书有什么用!”,老五无力的斜着脑袋回应。 “不想念倒是好,省钱啊,开春就不用去学校了”。 “真的?”,老五很是高兴的说道,想不到幸福来得如此快,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当然是真的,既然不想念书了,就跟你三哥下地去,看看是读书累还是种地累”,李和当初就是不想种地才发狠去读书的,在他看来,读书比种地轻松的太多了。书读不好去种地叫务农,书读好了去种地叫农家乐。 “我明天去翻地,跟我去吧,就当提前锻炼了”,李隆在旁边码砖头,也插了这么一句话。 一听要去种地,老五重重的叹口气,“我还是念书吧”。 李和也不知道真的拿这老五怎么办了,眼见离初三就没多远了,不可能真的让她初中就直接下学的,可是就凭这成绩能考上高中吗? 估计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他托个关系也能把老五送到高中混日子,可是高中混完了还有大学呢? 想多了,他也力不从愿。 刘老四给送来了两扇猪头肉,王玉兰表面客气了两句,最终还是接了,她的心思很清楚,没我俩儿子,你刘老四也没今天,一个老光棍汉,现在不但有家有业了,还混了个媳妇。 李和道,“走吧,到河坡上转转,我在家都呆的发霉了”。 “那肯定没得城里热闹”。 两个人上了河坡,李和指着远处问,“两边的窝棚都拆了?”。 河两岸原先都有不少船上人家或者以前逃难人家搭建的窝棚,现在他发现好多都已经不在了。 “拆了不少,要重新修河堤,好多人迁了下来分了地,孩子也要上学”,刘老四笑着道,“以前还有老师愿意上船,现在大多老师都不愿意,船上的孩子就要下岸了”。 “生意怎么样?”。 “还行吧,一直都挺不好意思的”,刘老四自从经济状况好后,说话的时候现在腰杆都直了,再说有了媳妇,穿着打扮跟以往都是不可同日而语。 李和道,“我以前就说过,这种生意本来就没法合伙做,散伙也是好的。再说,散伙是他们俩占便宜,你有什么不好意思”。 “总归我心里不是那么得劲,就没有想过能混到现在这日子,这年龄了还能找上媳妇,媳妇还怀了娃娃,现在闭眼都是没得怨气了”,刘老四说的很是诚恳。 李和道,“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怕我没拾掇你们收破烂,这媳妇也该落到你家了,你乱感慨什么劲”。 刘老四认真的说道,“总之我还是要谢谢你”。 “太客气了”,李和不知道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到底有多大,眼前的刘老四已经没办法跟记忆中的那个冬季里畏畏缩缩、浑身发抖的刘老四重合了。 刘老四表达了一番要大干的心思,“咱县里还是太小了,废铜烂铁能有多少,我想去省城,你觉着怎么样?”。 “你去过省城了?”。 “去过了,比县里不知道要好多少”。 李和笑着道,“要去就去沿海,浦江、深圳都可以,省会也没什么大的发展”。 对于这样没有存在感的省会,李和也是无力吐糟,除了有几所像样的大学,好像真没像样的。 跟荷兰的省会也是一对难兄难弟,哥俩没一个出息的,两个在经济地位上毫无存在感的中部农业大省、人口大省… “那我还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呢”,刘老四不无担心的说道。 李和道,“没事,自己考虑下,要想去就过两年去吧”。 起码从经济程度,地理位置来说,出去做生意还是比留在老家强。 他把刘老四送走,一个人在河堤上无聊的溜达。 一辆摩托车一阵风似的从他面前驶过,摩托车刚没跑多远,又停了下来,居然后轮腾空,前轮着地处为原点把车身甩回了头,朝他这边过来,猛的一个刹车,稳稳的停住在他面前。 “你回来了啊”,车上的人很是惊喜的叫道。 “我说是谁呢,你一个女孩子,骑个摩托车需要这么猛吗?”。 这不是何招娣是谁呢,她穿着一个男款的黑色夹克,款式颜色和李和还是一样的,裤腿上大概为了防风绑了一块皮子做的护膝。 “没事,习惯了,我赶着时间呢”。 “你这身上从哪里来这么泥?”,李和见她身上全是斑斑点点的泥巴,车身上也是没有一块干净的,车轮毂更是塞满了泥巴。 何招娣笑着道,“前面那截子洼路有人放水,路都是湿的,不就硬闯过来的呗。你要不试试我这车,可带劲了,我新买的呢”。 李和笑着道,“不了,不试了”。 “很容易学的,就跟骑自行车一样,我可以教你呢”。 李和道,“我会骑,不用学的,我自己有摩托车的”。 “哦”,何招难掩失望,不过还是继续道,“在你老家不是没吗?你要用车你就骑去,我就偶尔去县城买缆绳用的上,平常不用的”。 李和见他车后座果然绑着一大捆的绿色缆绳,“好,要用我跟你说”。 “那我先走了?我去跟我妹换班了”。 李和道,“那你去忙吧”。 看着何招娣逐渐驶远的身影,他又想到了在自己家门口疯狂的打转,在李庄疯狂绕圈的那辆摩托车。 很多事情已经偏离了他预定的轨道,1987年的这个春节,他应该是带张婉婷回来过得,然后春节以后跟着她去见她父母的。 那时候他们结婚都应该有半年了。 山高水远,交通不便,工作又忙,身上又拮据,哪里能那么方便在婚前堂堂正正的见父母呢? 他们跟大部分身处异地的年轻人一样,只是简单的给家里父母拍了个电报:要结婚了。 王玉兰寄来了两床新的棉花被,而老丈人呢,自始至终没个回信。 张婉婷有点摇摆不定,这时候工会的老大姐说,你们一个25、一个27,哪里还能再拖啊! 他们才简单领了证,草草请了两桌酒席。 办酒席的那天他记得很清楚是1986年的国庆节,他在儿子出生后,为了一个纪念就想给儿子起名叫国庆,遭到了张婉婷的反对,张婉婷说,亏你说你是个读书的,这么个俗气的名字哪里能见人,大街上喊一嗓子这名字,十个人里面保准有一个回头的。 (未完待续。) 200、欠债还钱 从河坡上遇到剃头匠老冯,因此开口道,“给我刮了吧”。 “没热水呢,去你家吧”,老冯是庄子里的五保户,经常背个褡裢十里八乡给人剃头,五十来岁的老光棍,自然也就无儿无女。所谓五保,主要是保吃、保穿、保医、保住、保葬。 李和坐在坡上道,“不用热水洗,用推子推,剃光溜溜的”。 老冯道,“你不怕冷啊,过几天要是下雪,冻死个乖乖”。 “没事,推吧”。 他就坐着抽烟,老冯就站着给他理发,忍不住问了几遍,“真的剃光?”。 李和也来回确认了几遍,“剃光了”。 一阵冷风过来,他能感觉到头皮是凉嗖嗖的。 不过太喜欢这种聪明绝顶的情怀了! 剃玩了,李和摸摸头,头皮辣手的感觉还是不错的,挺是满意。 老冯好像嫌弃李和砸了他的招牌,瞧着倒是有点愁眉苦脸。 李和给他算钱的时候,老冯把李兆坤隔年旧账也翻了出来,在他这刮了几年胡子,剃了几年头,没给过一大子。 李和尴尬的笑笑,他知道李兆坤干得出来这种事,而且还能当做挺有脸面的事,就是口袋有钱,买东西也是先问能不能赊欠,能赊着了就觉得特有脸面,凭本事欠人钱,多有能耐的事啊。 这种脑回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了的。 他给老冯结了一块钱,也没让老冯找,老冯还是找了他,“一是一,二是二,你跟你爹不一样,你爹那是死蛤蟆也能掐出水的人啊”。 老冯这句话让李和意思到这李兆坤不可能只欠一个人两个人的钱,他还是要去找陈永强他们去问问。他去问李隆都是白搭,人家说李兆坤的瘪子话,也不可能当着亲儿子面前说。 下了河坡有人对着他那亮光光的大灯泡发笑,还会问一句,“不冷啊”。 李和回道,“凉快”。 私下里倒是有人说,“这娃读书读碓了,剪了这么个头”。 ‘碓’在本地方言里就是傻的意思,一般都喜欢说碓样,熊样。 陈永强正在清理猪圈,见了李和来,也是被他那光头惊艳了! 干巴巴的笑了几句,脱了身上的脏衣服,丢了铁锹,迎了李和进屋。 李和道,“问你个事”。 “你说呗”。 “你说我爹这一年在庄子上有少谁钱没有?”。 陈永强想不到李和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支支吾吾道,“应该没得吧”。 李和急了,“你说话跟我还磨叽啥,你这是帮我知道不?少了谁家的钱,我都去结了,不然我家兄弟俩是莫名其妙的背骂名”。 陈永强嘿嘿笑道,“那我就实话说了?”。 “当然实话说了”。 “光我这那三瓜两枣就不说了,今天一个猪肝,明天一猪蹄。从李辉,刘老四,大壮,还有你弟媳的娘家段厚昌都有欠,这还是我知道的,不知道的你得问你爹了”,陈永强想到李和父子俩的关系形势,也就没瞒着了,索性秃噜玩了。 李和头疼,想不到连段梅娘家都借上了,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还是小李沛的姥姥家! “从你这买肉,我阿娘没跟你结账?”。 “可不是买给你家里的,他平常跟王老鼠那帮人打完牌就凑份子开火,一起吃吃喝喝”。 李和道,“你算算多少钱,我结给你”。 “别,那才几个钱,咱俩关系不用这个”,陈永强很是客气的说道。 李和不耐烦了,“你这人什么时候才能爽气了,现在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 “行,我给你算”,陈永强拿了小本子,翻到李兆坤那一页,笔尖在纸上开始划拉,一会就报了出来,“应该是十七五毛二”。 李和很是无奈,这李兆坤是当了多大的冤大头啊! 跟人凑份子也能凑出这么多钱出来! 李和数出两张十块递过去,“赶紧找钱啊,愣着什么”。 亲爹的屁股还是需要他来擦。 “那多不好意思”,陈永强还是依言找了钱。 “以后一毛钱都不用赊欠给他,其他人也帮着说说”。 “行”,陈永强答应的很干脆,他们肯赊欠给李兆坤还不是看着李和的面子。 李和又接着去找了李辉,李辉说,“都是家里亲戚,无所谓了,他张口了总不能不借吧”。 “行了,钱给你,以后别借就是了”。 从李辉家出来,他生气李兆坤的同时,也生气李辉这些人,以前他家穷的叮当响的时候,怎么就没人顾着人情,怎么不说无所谓? 反而现在开始做人情了? 到了刘老四家,刘老四还好奇,这不是刚刚才从河坡上分手吗,怎么又来了。 李和见她媳妇在门口,就把他拉了出来,仔细的问了,“到底借了你多少钱?”。 刘老四摇摇头道,“没多少,没多少,这点钱算得了什么”。 “到底多少,我还你,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好心不是这么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 李和也知道,刘老四只是觉得欠他人情,想补在李兆坤身上,所以对李兆坤也是有求必应。 “一百多吧”。 “怎么这么多?”,李和皱着眉头。 “他老是说他手气不好,估计是输了钱了吧”。 李和把钱给他,问刘老四知道的债主,然后又挨家挨户的去了。 仔细一算一下来,这会已经给了200块了! 对他来说是小钱,可在农村来说,真的是一笔大钱了! 晚上大壮来的时候,李和就直接问了,甚至李隆都是一脸懵逼,问大壮,“这事你怎么都能瞒着我呢?”。 大壮不好意思的道,“不是没多少钱吗?我就没说”。 他大概也跟刘老四一个心思,欠着这兄弟俩人情,想找补给李兆坤。 李和没好气的道,“那是,你不好意思说,结果全庄里人都知道了,就咱兄弟俩跟个傻子似的,一无所知”。 大壮红着脸道,“我发誓我谁都没说过,你爹自己说的”。 李和也能猜出来大概是李兆坤自己说的,喝多了酒显能耐呗,觉着走哪里都有面子,凭张脸谁都能借到钱。 “行了,钱还你,以后别再借了”,李和又问李隆,“你老丈人就没说过咱爹找他借过钱?”。 李隆摇摇头,“这他真没说过,我去问问梅子”。 “别问了吧,你明天去你老丈人那把钱还了,叮嘱以后别再借了”,李和一下午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了。 他把李兆坤借钱的事情给王玉兰说了一遍,不过金额夸大了一倍,原来的230块,变成了500块。 王玉兰当场眼泪就啪啪下来了,“俺这累死累活的图个啥子呦”。 她拿了放鹅的长竹竿,堵在家门口。李兆坤是哼着小调进门的,王玉兰拿着竹竿劈头盖脸的甩了过去,“俺跟你过什么过啊”。 “你发疯了啊”,李兆坤还没闹明白什么情况。 “600块啊!”。 “你这娘们到底说什么”,李兆坤头上被打了一竹竿,本能的就要屋外跑。 老四机灵,早就把大门给插上了。 李兆坤正要拔下门闩,竹竿又过来了,赶紧掉回头往院子里跑。 王玉兰转身紧跟到院子里,空间小,竹竿长,三两下就甩上去了,“今年的猪又白养了,你个造孽啊!”。 越想到猪,她越伤心,生猪价才6毛,这可是600块,不用掰手指头她也会算啊! 李兆坤吃了大亏,被竹竿甩的上蹿下跳,头上有两个血杠子了,急了眼,一把抓住竹竿,“你作死了啊!”。 李和看完乐子,见李兆坤抓住竹竿要跟王玉兰较劲,怕老娘吃亏,赶紧过去劝架了,把竹竿夺了,“消消气,消消气”。 要是完全拼力气,他老娘肯定不是李兆坤的对手,万一李兆坤要犯唬,就麻烦了。 李兆坤待王玉兰哭着说完,才猛跺脚道,“哪个龟儿子乱传话的,我才欠了300不到”。 李和咳了一声,“那就是我记错了,钱我给你还了,你还欠谁钱没有?”。 李兆坤看看王玉兰,很是肯定的说没有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开始怕这老娘们撒泼了。 李和在厨房洗脚,李兆坤借着倒茶的功夫又偷偷摸摸的跟着进来了,低声道,“你真的给我还了?”。 “还了”。 “嘘,小点声,那你再借我点吧,我还差人家钱呢”。 李和皱着眉头问,“多少?差谁的?”。 李兆坤叹口气,“不多,才200块,最近手气不好,主要是少王老鼠的”。 李和道,“那你去年的钱都输给他了?”。 “不是他一个人的钱,还有其他几个朋友”,李兆坤继而又一个个报了名字,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儿子,他可是早就说了大话,年底还人钱的。 “行,你明天喊他们过来,咱到河坡上见面,我把钱给他们”,几个人李和都是熟悉的,跟李兆坤都有共同的名字,都是叫“流子”,二流子、三流子或者二癞子,李兆坤说来也可怜,哪里能有朋友呢,被人卖了恐怕要帮人数钱呢。 (未完待续。) 201、纠结 中午的时候,李隆从他老丈人家酒足饭饱的回来,跟李和说,“借了五块钱,也不多,他姥爷也确实抹不开面子才借的”。 李和问,“梅子不知道?”。 “他姥爷怕我俩子吵架,谁都没敢说,瞒着呢”,李隆对李兆坤也是生气的不得了,这也太丢人了,到处去借钱,不但家里人磕碜,还显得两个兄弟多不孝顺似得,好缺着他钱花了。实际上呢,只要李兆坤张口,他也没少给的,平常都会有个三块五块。 “行了,以后看着谁都交代好,不能再借钱给他了”,李和想想又道,“你去阿爷那问下,扒井的人来了没有,来了就开工,年前就能用”。 王玉兰看着儿子的光头,怎么都不顺眼,“相啥姑娘都能让你吓跑了”。 就不再提给李和给相亲的事情了。 李和现在点着一根烟,大腿翘二腿,配着那一副光头,一个活生生的劳改犯新鲜出炉,也难怪王玉兰对儿子没有了信心。 李兆坤把几个牌友约到了河坡上,然后回来火急火燎的喊李和过去。 李隆跟大壮也跟着上了河坡。 “抽根烟”,王老鼠等人敢拿李兆坤不当回事,可不敢拿他两个儿子不当回事,老大李二和先不说,公家人铁饭碗,至于有没有李兆坤吹的那么牛,但肯定不好惹,可老三那李隆就是好惹的? 这李隆在县里开废品站,手里有钱不说,年轻火气大,打人还专门喜欢打脸,哪个人不怕他,没有几个人愿意去惹着他。 李和给李隆使了个眼色,示意把李兆坤和另外三个人哄远点,他单独和王老鼠说话。 李隆没没那么客气,一上去就开始推搡二癞子白喜,嘴里一下子就骂了,“龟儿子,你们想钱想疯了吧”。 他推一下,白喜子退一下,推一下,退一下。 王老鼠要去拉架,李和把他拉到一边,“到底少你们多少钱?”。 “牌桌上这种事情你也知道,今天笑明天哭,没个定准是不”,王老鼠等人来的目的与其说是来要钱的,还不如说是来和解的,要是有什么误会,就是结仇啊! 要说不要这钱,他们舍不得,要是开口要,这兄弟俩不给,他们也没办法。 “到底多少钱?”。 “310”,王老鼠自己说出来有点不自然,看着李和阴沉的脸色,又急忙道,“可不是俺们坑他,那是他实打实输的,俺们也跟他说过,让他少玩,他也不听啊”。 “我知道,不怪你们”,李和要怪只能怪李兆坤智商余额不足,他那智商怎么打牌都赢不了。老话有十赌九骗,但是王老鼠等人打牌没花活,都是规规矩矩,人家靠本事赢的钱,李和想生气都生不来,“可你们玩的也太大了吧?300块,你左右打听打听,谁玩牌有你们玩的那么大的?还不止欠你们这三百块,庄子里的人家他可没去少借”。 王老鼠苦笑道,“是自己爹自己要求玩这么大的,玩小了他还不乐意啊”。 “这钱我还你,不过有个条件”,李和不想计较他们拿李兆坤做冤大头的事情,李兆坤自己心甘情愿做冤大头,人家有便宜不沾才是傻子呢。再说自家的二流子他都教训不了,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教训人家三流子四流子,都是乡里乡亲,闹开了,更会让他兄弟俩难堪。 “你说,俺听着”,王老鼠也知道想拿到这钱没那么容易。 “以后不准再带他玩牌,如果再带他玩,下次我兄弟俩跟你们可没这么好说话了,你也知道聚众赌博是什么罪吧”。 “晓得了,晓得了”。 李和见他似乎在应付,就道,“我家情况,跟你们可不一样。我把他送到劳改队关上一段时间,家里可是能省不少心。反正我兄弟俩也能顶门立户了,有他没他都是一样”。 “你放心,肯定不带他玩了,回去俺就跟他们说”,王老鼠心里一惊,他知道这李老二一定干的出来,李家跟他们确实不一样啊!李家兄弟俩都是能挣钱的,家里有这李兆坤和没这李兆坤都是一样过日子。他们就不行啦,他们拖家带口的,要是进去了,一家人都得喝西北风。 李和点了三百一十块给他,“就这吧”。 “好,好“,王老鼠把钱接了,也没有重新点,直接塞进了口袋,刚才李和点钱的时候,他可是眼睛都没眨一下,瞧得真真的。 那边李隆要对白喜子等人动手,李兆坤却是不准,把三儿子给拉住了。 “走吧,回家”,李和不止冲李隆喊的,见李兆坤还是不挪脚,“爹,钱给了,咱回去吧”。 李兆坤道,“你们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王老鼠机灵,笑着道,“俺今天要回去翻地,要不你去帮俺忙两天”。 “我家还一大堆的地呢,都回去忙吧,回去忙吧”,指望李兆坤去干活那是基本不可能的。 回去的路上,李隆犹自不甘心,“就这么便宜他们了?”。 李和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没说不还钱,起码揍一顿也是好的”。 李和道,“王老鼠家儿子才十岁吧”。 在农村要打架,起码要两家男劳力差不多的,他家这边两兄弟壮劳力,而王老鼠家呢,上面两个闺女,下面一个十岁左右的儿子,要是真把他给揍了,就有点欺侮人的意思了。 李隆叹口气,”哎“。 李和对李兆坤道,“以后缺钱你言语一下,不要到处去借钱,丢人啊”。 李兆坤鼻子一哼,“要了,你就一定给老子?”。 李和咬牙切齿的道,“给,不过我有个条件”。 谁让他有这么个爹呢? 谁让他现在有钱了呢? “什么条件?”。 “在老家好好呆着,不准出去乱跑了”,只要李兆坤愿意在家老老实实守着他老娘,李和给钱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心疼的是王玉兰,只要王玉兰守着李兆坤能开心就好。 王玉兰惯着李兆坤也不是没道理的,李兆坤嘴巴能说又会哄人,甜言蜜语自是醉人,虽然有点大男子主义,偶尔嘴巴毒了点,脾气躁了点,可一辈子没跟王玉兰动过手,连个手指头都没戳过。 李和呢有时忍无可忍了,也会多想着点李兆坤的优点,比如虽然骂孩子,可也从来没打过孩子,唯一一次把老四的头磕破了,还是无意的。 “老子再想想”,李兆坤背着手,晃晃悠悠的走了另外一条岔路,那是村口的老爷们的聚集地,都会在一起吹牛打屁,他好久没去凑热闹了。 他现在终于觉察到了日子的滋味,按他的话说,肉都吃腻了啊! 李梅两口子抱着小杨淮来了,也有四岁了,步子迈的也开,小家伙开口喊李和舅舅,一直喊个不停。 小李沛好像嫉妒似得,平常不待见李和的,见杨淮这么腻着李和,也要找李和挣一份宠。李和就一怀里搂着一个,高高兴兴地抱着到处瞎溜达。 小李柯见李和怀里没了她的位置,就哭开了,她是平常最缠着李和的。 李和只得把另外两个松开了,只抱着她一个,可把她高兴坏了。 (未完待续。) 202、弃婴 李梅嫌弃李和的头型扎眼,无奈的道,“你咋就不能讲究一点吗?看着一点都不舒服”。 李和道,“舒服是留给自己的,自己舒服就行”。 老五缠上李梅,把李老二的专横霸道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通,“我不是孩子了,他天天都烦着我,你才是家里老大,你要管管他”。 李梅道,“那你多大了?怎么就不能管着你了”。 “我都十三了,我都长大了”。 李梅道,“那你成绩跟你四姐一样好,不就行了吗?你二哥就肯定不会管你了”。 “他们都是书呆子,我才不跟他们一样呢”,老五见李梅也不帮着她,也就没兴趣说了。 李梅对李兆坤头上那青紫的杠子感兴趣,就瞧瞧的问了,“怎么了,那头上好几道呢”。 老五听着这个就兴奋了,“被阿娘堵着揍的”。 李梅觉着这是天方夜谭,王玉兰哪里能跟李兆坤动手,“胡说八道”。 “真的,真的,阿爹输钱了,输了500块呢”,老五不顾着李兆坤当面说的很是兴奋。 李兆坤恼羞道,“堵住嘴,信不信老子揍你”。 “我说的可是真的”,老五可是不怕李兆坤。 李梅见李兆坤的脸色,知道八成是真的了,也就让老五住嘴了。她知道她老娘是好脾气不假,可让她破财等于要她命了,以前不跟李兆坤计较,大概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现在手里富裕,计划着要富贵长久的,出去一分钱都要心疼半天的,哪里能容李兆坤胡来。 杨学文拉着李和,要把之前养鱼借的三千块还给他,“你看都用了这么长时间了,你姐早就着急了”。 李和道,“你们用着就是了,我又不差这点”。 “我也用不上了,我房子都盖好了,没啥大花销了”,杨学文坚持让李和把钱点一下,人啊身上无债才能一身轻松,哪怕是少小舅子的钱,他都感觉浑身的不自在。 “行,以后要用跟我说”,李和接过钱,装模作样的捋了一遍。 “你就这样糊弄了?仔细数一遍啊,数数对不对”,杨学文见李和心不在焉的,有点着急 李和没办法只得仔细的数了一遍,“对的,对的”。 “那就好,那就好,这些年亏了你,不然我那几亩鱼塘根本起不来”,杨学文是发自内心的敬重这个小舅子,想当年他家穷的破茅草屋两件,方圆几里地就没正眼瞧过他家的,那时候能想着吃上饭就是不错了,哪里能想过混上媳妇。 结果呢,就是他这个小舅子力排众议,坚持让李梅嫁给他的,他也是争气的,现在像个人样了,有老婆有儿子,还住上了三间大瓦房,那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呢。 “你说这话假不假,没什么意思”,李和虽然从心理年龄说,没法把“姐夫”喊出口,但是对他也是敬重的。 他不管是这辈子还是这辈子总觉得都是亏欠大姐李梅的,这笔钱给了,他是没想着要的,既然杨学文有担当之心,要还这笔钱,他也就没有拦着,去摆着一副富贵逼人的嘴脸。 人生在世,富贵贫穷,无不关乎命运。贫贱之家,必然勤苦,勤苦之后,必生富贵,总之循环流转,都有一定之数。 若是贫贱而不修德之人,一味的怨天尤人,愤愤不足,或窥觑非分之福,或强求意外之财,势必流于贫贱。 李和算得上城里的凤凰男了,但是他是有自知之明的凤凰男,许多凤凰男的通病就是喜欢不自量力的把七大姑八姨的事情往身上揽,非要想着去救穷,穷是救得了的吗? 所以他对包括李隆也好,姐夫也好,包括刘老四也好,都只是尽力去授之以渔,而不是授之以鱼。 救急不救穷,帮困不帮懒,应该是人与人,特别是与亲近的友人,甚至是亲人交往过程中,一种应该提倡的观念。 他帮助的对象应该是需求急迫但有担当、责任感的人,而不是因好吃懒做而一贫如洗的人。 当然,农村的实际情况在这放着呢,许多人纵然努力,遇到事情确实承担不起了,李和去借钱给他们都是应该的,比如亲戚生病了,孩子上学了。 就像当初他家里,许多亲戚都不愿意再借钱,李和觉得都是对的,李兆坤好吃懒做,兄弟姐们年龄小又没担当,可谓一贫如洗,基本就是没有偿还能力,人家亲戚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再说日子都是艰难的不像话,哪里能去补贴他家? 以前摆渡的吴驼子捡回来一个丫头,许多人瞧稀奇都过去看了。 王玉兰回来说,“造孽啊,那么小的孩子,就那么扔了,驼子捡回来的时候那孩子脸都冻的紫了,身上都有蚂蚁了”。 潘广才老娘道,“没闷上草灰,就算积德了。俺估摸着是上坝大龙媳妇家的,那春晌就鼓大肚子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现在都没动静,不是她家的是谁的”。 李和道,“吴驼子自己都那么大了,能好养吗?”。 吴驼子就因为年龄大了,在河边受不了寒了,当初才要把船卖给何招娣的。他的记忆里是有那么一回事,驼子是捡回来一个丫头,可这丫头后来怎么样,他是一点不清楚的,他是常年在外,老家的事情也只是偶尔听王玉兰唠叨。 王玉兰道,“那一老光棍能哪能会养孩子,俺去找几件小衣服给他,再去给他拾掇拾掇”。 她就去翻箱倒柜把李沛和李客不穿的衣服都给翻了出来,又找了几块布头做尿片。 李和就跟着王玉兰几个妇女一起过去了。 驼子家在村子里的最东边,只有一间低矮的小茅草屋,他以前在河边摆船,自然以船为家,家里的屋子都是很少布置的。 有老娘们在教驼子怎么做暖盆,“你劈材在灶里要烧到树心,才能把碳捡出来,不然没烧透,烟大了,呛着了孩子”。 驼子说,“不用碳盆也行,俺屋里有炉子,炉子也暖和,冻不了她”。 脸上一道道皱纹的深坑,可能因为高兴,显得更加红润了。 大壮老娘数落他道,“孩子尿片这天气一时半会儿干不了,你就得用炭盆给熥干了,不然你哪来那么多尿布供着换”。 驼子恍然大悟,点头称是,见李和来了,很是高兴,“二和,你读书的,你给她起个名字吧,你知道的,俺不识字”。 “好”,李和低着头进了那狭窄的茅草屋,看着那孩子红扑扑的小脸。他的心很是冰凉,冰凉的像块石头,像寒风扫过街道。 驼子很是自夸的道,”俺自从卖了船,就很少早起呢,偏偏今个早四点多钟,俺想着要起来摆船,待起来了才想起来俺没船了。起来早又是没事,俺就趁着雾气去河坡上溜达了一圈。那老坡俺嫌弃哪里草茂,一直很少去,结果又偏偏今天去了,那闺女哭的响亮,让给寻摸着了,你说这是不是福分“。 潘广才老娘道,”当然是福分,驼子,将来有人给你养老了“。 驼子道,”不要,不要,俺自己给自己养老。俺把她养大,也送她去念书,让她识字呢,你看她笑着呢,她笑我就能笑了“。 王玉兰道,”比俺家老五小时候可人疼呢“。 驼子催着李和道,”二和,帮着想个名字是正紧,俺去找刘传奇上户口“。 ”叫吴琼怎么样?“。 ”穷?不行,不行,千万不能穷“,驼子立马就否定了。 李和苦笑,按照这个逻辑,‘嘉’是不行了,叫吴嘉,无家怎么能行呢? “吴悠怎么样?”。 “无忧,无忧,这个彩头好”,驼子这次很是高兴的说道。 屋里的老娘们也说这个名字好,孩子的名字定了下来,就叫吴悠了。(未完待续。) 203、输液 晚上天没黑的时候,王玉兰突然说,“哎呀,那孩子不知道怎么了,高烧了,估计是感冒,年纪小是受冻,草稞子里捂的时间太长了”。 李和问,“去医院了?”。 “当然去医院了,不然能怎么办?俺等会去看看,你们在家留着看门”。 李和有点不放心,“我来去看看吧,马上就天黑了,你去干吗”。 他的记忆中完全没有这一段,好像完全就进入了另一条叉轨。 “那你去看看”,王玉兰不但没阻拦还从手帕里拿了一卷钱给李和,“驼子估计也没多少钱,要是差了,你就给垫上,谁没难的时候”。 李和推了回去,“我身上有钱”。 王玉兰道,“那年啊,你还记得吧,要不是驼子哪里还能有你妹妹”。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不要再想了”,李和那会正在念高中,事后也是回来才知道的。如果王玉兰不提,他也都快忘记这茬了。 “还不是靠驼子捞的早吗,要不是驼子捞上来,你妹妹早就没了。俺当时提着篮子在地里捡麦穗,老四在河边扒猪草,有人喊老四落水里了,俺跑过去啊,跑的岔了气,篮子那么重,都忘记丢了。跑过去看啊,你妹妹,眼睛都闭上了,俺都要昏了”,王玉兰说着说着居然哭了。 “行了,都过去了”,李和赶紧给王玉兰擦眼泪。 “不说了,不说了,说起来现在都后怕。那会穷,少驼子那么大的救命人情,就只能给人家两个鸡蛋,不是过回头了嘛”,王玉兰的眼泪依然停不下来了,“俺年前还跟驼子说呢,让老四认他做个干亲,驼子不愿意”。 李和听王玉兰这话已经听了很多遍,记得他有一年回来,身上很拮据,但是依然给驼子送了二十块钱,可驼子是个执拗的,坚决没要这钱。 他当时心里还松了一口气,庆幸驼子没要这钱,心里没出息的想,驼子要是接了这钱,他回到京城以后就要喝西北风了,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后来经济状况改善以后,回老家次数也是有限,差点把驼子这恩情给忘记了,只是后来老四没有忘,逢年过节东西都是不少送。 “我心里有数了,你在家待着吧”,李和拿了手电筒,骑上自行车就出了门。 公社的医院很小,只是两栋小楼,拉了一个大院子,中间是个大花坛,左拐角是个车棚,右边拐角就是一个公厕,离着多远都能闻到酸爽的味道。 进了回廊,李和遇着了何招娣,“你怎么在这?”。 何招娣笑着道,“我骑摩托车送过来的,所以我当然在这了”。 李和往医生办公室里看了看,驼子正抱着孩子给医生检查。 “没什么事吧?”。 何招娣摇摇头,“不知道呢”。 “进去看看吧”,李和就进了办公室。 驼子冲冲李和点头勉强笑了笑,没什么言语。 待医生从孩子咯吱窝底下取出体温计,又用听诊器侧耳听了一会,还没开口,驼子就急忙问道,“医师,怎么样?”。 “没发烧,但胸廓凹陷,呼吸也比较快,喉咙呼噜呼噜响,我估计是呼吸道感染”,医生是五十来岁的男人,说的也是不紧不慢。 “是吸不着气呗?”,驼子还是不理解这里面的意思。 医生道,“就是喉咙发炎了,要住院,不然得了肺炎就麻烦了”。 “肺炎!”,这次驼子是真的懂了,对他来说,肺炎就相当于绝症了,急忙道,“那医师,你可要救着她,这么小的娃娃呢”。 何招娣在旁边道,“不是还没得肺炎吗,医师的意思说不治疗就可能得肺炎,治疗了就是没事了,别一惊一乍的”。 李和对医生道,“那麻烦帮我们安排住院吧”。 驼子也是急忙附和道,“对的,对的,住院,俺们要赶紧住院”。 看着怀里的小东西,他感觉他的心都要碎了,哪怕跟他没有一丝的血缘关系。 “有满一个月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驼子硬着头皮道,“没的吧,俺也不知道,跟你说实话,这孩子是捡来的。俺早上从草地上抱回来的时候,还没洗呢,是俺抱回来洗的”。 “那就是刚出生的了”,医生对这种事情也是见怪不怪了,一边写单子一边道,“你们去缴费吧”。 然后把单子撕了下来,何招娣抢先李和一步接到了手里,“你们等着”。 驼子一只手托起孩子,一只手往袄子口袋摸,冲何招娣喊道,”给你钱”。 何招娣迈出门槛,没搭理他。 李和道,“先让她给了吧,回头跟她算”。 医生给他们找了一间住院的床铺,带他们过去,小护士领了点滴过来,要给孩子扎针。 驼子看着那细细的针头,有点瘆人,问道,“医师,这么小的孩子,能扎针吗,看的人心疼”。 医生道,“就因为小才要输液,她吃不得食,又吃不了药,只能输液了。她这个呼吸道已经感染了,只有输液效果最好”。 李和道,“听医生的吧”。 点滴用的消炎药一般均为头孢,先锋类,这类通过静脉注射的效果肯定比通过消化系统吸收效果来的好. 驼子点点头,笑着说,“谢谢”。 李和对这么耐心的医生很有好感,见医生要下班了,帮着送到了门口。 何招娣进门见小护士在孩子的身上反复拍来拍去就是找不到血管,护士的手都有点抖了,就笑着道,“妹子,要不你歇会?挺累人的”。 “那你们等会吧”,小护士本来就有点紧张,这么小的孩子找不到血管,又下不来狠心,只能放弃了。 不一会儿,来了个年龄大的护士,摸摸孩子头皮,接过针,对小护士道,“这个以前就说过了,一般2岁以下小儿输液首选头皮静脉,不仅比较表浅,血管丰富,而且好扎好固定,双手可自由活动”。 她的手很灵敏,可以准确估计血管的充盈度、深浅、位置及走向,一下子就扎进了孩子的头皮,小孩子只是哇了一声,就不再叫了。 屋子里的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孩子安安稳稳睡着以后,几个人到了回廊,回廊里静悄悄的,黑灯瞎火,只有他们这间病房的灯是亮着的,医院里都已经下班了。 驼子左摸口袋,右摸口袋,好像什么都没找着。 李和及时的给他递了一根烟,老烟民能对这动作不熟悉吗? 驼子重重的贪婪的吸溜了一口,许久才道,“你俩回去吧,俺一个人在这可以,真是让你俩费心了”。 “没事,我陪着你’,何招娣又回转头对李和道,“你骑我摩托车先回去吧,我摩托车有灯,不怕看不见”。 (未完待续。) 204、闲话 “算了吧,你回去吧,你明天不是要跑船吗?”,李和也坚持让何招娣回去。 何招娣噗呲一笑道,“明天是年三十,跑个鬼的船哦”。 那浑身发颤的腰肢,象跳动的火苗,看的李和一阵心荡漾,“差点忘记了,这么快啊,怎么明天就是年三十了呢”。 驼子是个硬茬性子,见不得两个人磨蹭,“都回去,都回去,在这留着人没用,有这份心就好了”。 何招娣道,“多一个人怎么都是好的,万一夜里有什么事呢,对不对”。 几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李和道,“都留着吧”。 驼子在地上踩灭了烟头,就进了屋。 何招娣问李和,“你晚饭吃了吗?”。 李和道,“没呢,你也没吃吧,你在这等着吧,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吃的,给你们带一点”。 何招娣把他拉住,“你等着吧,我出去”。 不给李和机会,腾腾的就跑了出去。 驼子此时靠在墙壁上,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紧张,又找李和要了根烟,点起火,站起身对着病房的窗户口,大口大口的抽了起来。 “你说这孩子容易活吗?”。 李和道,“这孩子河坡那么受冻都没事,以后一准也没事,命硬”。 “俺怕啊,俺家早先兄弟姐妹七人,就落下我一个了。上面有哥哥、有姊妹,三八年他们说日苯人要进徐州,俺老娘就带着俺们逃难,她分不清东南西北,想着日苯人找不着就好,边跑边讨饭,讨饭都讨不着啊,俺老娘就卖了俺姊妹,给人做小媳妇,能想着活兄弟三个就好。俺老娘什么都紧着兄弟三个吃,半道老娘就走不动了,快咽气的时候告诉俺们别忘记把她埋了,别让野狗叼走了身子。俺家老大哥、二哥都是郎当小伙子了,有当兵的队伍路过,哥俩一起给抓了壮丁。俺那会也就十岁,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孤零零的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你说这人命贱不贱”。 驼子说了一大串好似跟李和说话,又好像是自言自语。 李和从来不知道驼子的故事,只知道他是外地逃难过来的,今天听他这样一说,反而升起了一股心酸,“乱世人命如草芥”。 “那会,黄河让人给挖开了,淮河也发水了,逃难的也越发多,俺就稀里糊涂的跟着逃难的队伍走,大概俺年龄小,又是个小驼子,容易博着同情,路过集镇,人家愿意赏口馒头,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后来给人家做长工遇着你爷爷,他那会就比我大几岁,在这边安定了下来。可怜兄弟姊妹就剩俺一个光杆了”。 “我阿爷?”,李和对这些也是一无所知,这算不算家族秘辛呢?越发认真的听驼子讲。 “对,就是李福成那老东西,咱俩就给大户人家做长工,别看俺是个驼子,可比他勤快多了,他可比我懒多了,懒驴屎尿多,三天头疼两天脑热的,结果呢,他混着了一房媳妇,俺啥都没捞着,临老光棍一个”。 李和愕然,“不能吧,我阿爷挺勤快的人”。 驼子不屑的道,“勤快?那也是被逼的,先是你爹,后面你两个伯伯,崽子一个个下地,下地了就要吃的,嘴里就要有嚼头,他不勤快能行吗?”。 “嘿嘿”,李和尴尬的笑笑,他亲爷爷,他自然不好说什么。只是好奇,原来这懒病还是能遗传的,难怪李福成每次骂李兆坤都是那么的底气不足,只有他奶奶骂起来那才是底气充盈。 何招娣回来了,笑着道,“饭店都关门了,只买了几个饼子,借了一瓶热水,都吃点吧”。 “还买了烟啊,这个好,没烟浑身不得劲”,驼子把烟拆开,还嘀咕道,“咋还买这么好的烟,糟蹋钱”。 “好烟抽着舒服”,李和不免自作多情的想,这烟大概是对准给他买的,驼子大概只是沾了光。 吃好饼子,唠了点闲话,驼子大概是困了,挨着旁边的空床就睡着了,呼噜声有点大。 李和没感觉到困,就站回廊里发呆。 何招娣问,“是不是呼噜声吵着你?”。 “没事,不吵,我以前宿舍四个人,有呼噜更大声的呢”,李和说的是赵永奇,那呼噜声真不是一般人受的了的,所以偶尔也开马金彩的玩笑,绝对是个女汉子才能受的了跟赵永奇睡一个床头。 何招娣推开隔壁的一间屋子的门,很是惊喜的道,“这个门是开着的,你来这里休息吧,不然天亮医院上班了,就捞不着睡了”。 李和打开手电筒,找到墙面上的拉线开关,试了好几次灯都没有亮,“灯坏了,那边两张床呢,一人躺一张吧”。 何招娣借着手电筒的光,把床铺整理了下,“一股味,你衣服别脱了,就凑合躺着吧”。 李和找了两个枕头,垫在头低下,就躺下了,见何招娣偎依了过来,手触摸到柔顺的曲线,鬼使神差的也没拒绝,“不要乱动就是了”。 “少臭美,俺不动你”,何招娣虽然嘴上这样说,还是把李和拉到了自己的胳膊低下。 “你胳膊短了,你搂不住我的”。 “搂不住我也搂,我高兴就行”。 “你这样能舒服吗?”,脸对着脸,鼻尖碰着鼻尖,那瞬间柔嫩的触觉,李和呼吸都有点紧张了。 “我要是男孩子就好了”,何招娣半天就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 “那样白天我也能跟你在一起了,就没人闲话了”。 “也许吧,不过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有意思吗”,这个纯净无暇,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女孩儿,让他心中却在隐隐作痛。 “人和人在一起非要有意思吗?”。 这个意思是几个意思?李和搞不清了,快要上升到哲学高度了,又扯开话题,“你生意挺不错的吧,摩托车都买不上了”。 “那当然,我都两条船了。我算明白我老娘为什么要生儿子了,我要是有个哥哥,或者能干活的弟弟,也能帮我行船呢,女孩子没什么力气”。 这是李和第一次听何招娣服软,不免有点感概,“女孩子有女孩子的用处,男孩子有男孩子的用处”。 “所以我将来也要生儿子”,何招娣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生女孩呢?”,李和想不到何招娣的思想转变如此之大。 (未完待续。) 205、奶粉 “那我就让她跟李冰一样去读书,读大学,她想读多少书,就让她读多少书,不让她行船”,何招娣终于耐不住心头的那份悸动,双手滑过他的肩头,最后交握在他的后颈处。 “万一成绩不好呢,不喜欢读书呢?”,李和捉弄她问道。 “肯定跟你一样聪明,怎么会成绩不好呢?”,何招娣从小到大,没有跟哪个男人距离这么近过。近的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只有再近一点点,就能亲到男人的脸颊。 感受到男人温暖的怀抱和低沉的嗓音,让她惶惶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她有些恍惚,深深的吸了两口气。 她变得贪心,想要的也更多。 哪怕,明知道这是不切实际的奢望…… 她的心底某个地方好像被突然的幸福感塞的满满的,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她抱着的不仅仅是个人,而是他的全世界。 这样想着,她不由地搂紧男人的肩颈。 “那假如生儿子,你就不让他读书了?“,李和被这样亲密的举动给弄的有点呆。他发现,自己的情绪似乎越来越难掌控。 “儿子我就让他行船,行船本来就是男人的活”,何招娣毫不迟疑的说道。 这是什么逻辑? 李和一阵头大! “要不我起来抽根烟吧”,彼此的身体相贴着,李和生怕把她纤细的胳膊给压疼了,不敢全部靠上去,他这样硬挺着很受罪,只得找个借口起来抽烟。 “那起来吧”,何招娣点点头,把手从李和胳膊低下抽出来,眼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不舍。 李和站起来,本来不想抽烟的,既然借口找了出来,只能坐在床边点着一根烟,叹了一口气。 “你离着远点,烟呛着你”。 何招娣站在他身后,给她揉肩膀,见他叹气,问道,“是不是很累?”。 “不累”,李和五体不勤的主,累什么累,大多时候只是无病呻吟罢了。 “城里乱糟糟的,我就不喜欢。城里坏心眼的人多,你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 “没有,没有”,李和不知道她从哪里得来的结论。 “你不用那么累,挣钱有我呢,你要用钱跟我说,我有钱呢”。 李和笑着道,“你能有多少钱,几千块?”。 “我摩托车就买了五千块!”,何招娣在李和脖子故意捏了点劲。 李和假装哎呀了一声。 “捏疼了?对不起”。 “没事”。 何招娣低声道,“我存了二万块呢”。 “存了这么多?”,李和倒是真的有点小瞧她了,在农村挣得这么多钱的人家真是少之又少。 “不信吧?我今年有两条船了,年后还能挣得更多呢,到时候我就买大船了”。 李和以为她会顺着说继续买第三条船、第四条船,“挺好”。 孩子的哭声划破了黑夜里的宁静。 两个人不再聊天,匆忙去了病房,驼子站在旁边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何招娣熟练的扒开孩子的小腿,“要换尿片了”。 驼子赶紧把家里带过来的布头拿出来,“俺来弄,不能一直赖着你啊”。 何招娣让了位置,在旁边指导,“要用清水洗下”。 驼子有点犹豫,“不会冻着吧,这么冷”。 “不洗容易得疹子的,瓶子里还有热水,用热水洗吧,洗好了就用棉布擦干了”,何招娣很是老道的说道,家里的妹妹弟弟基本都是她一个人在带,实践出真知,带孩子没有比她熟的了。 驼子依言而做,找了个盆子,注了水,就要给孩子擦洗。 何招娣握握驼子的手,“手凉了,你手搓暖和了,再碰孩子”。 驼子又赶忙的搓手哈气,感觉到手有点暖和了,就给孩子擦洗了,然后问道,“这样可以了吧?”。 “水用棉布擦干了就可以了,明天咱回去的时候别忘记买痱子粉”。 “好,好,你看她乱蹬呢”。 “别抓孩子的脚底啊,孩子最怕痒了,不蹬才怪呢”。 驼子赶忙松了手的脚,去抓孩子的脚踝,“这样可以了吧”。 “不行,不行,松着点,孩子的背都被你扯起来了,最容易伤者孩子的椎”。 驼子手忙脚乱的给孩子换好尿片,发现头上都出了汗,感叹道,“咋这么难呢”。 何招娣检查了一遍,指着孩子的肚脐的位置,对驼子道,“你看,这是孩子的脐带,还没脱呢,尿片要是挤成在这里,皱皱巴巴,孩子就不舒服”。 驼子盯着眼睛瞅了瞅,“那也难看了,不能一直长身上吧”。 何招娣知道他一老光棍不懂这些也正常,只是噗呲一笑道,“这是刚出生呢,要等干了,三五天就能脱了。你别给沾上水了,要沾上生水,容易发炎”。 “亏得有你”,驼子点点头,表示受教,揩了揩额头上的汗,没想到养个孩子有这么多讲究,他本以为给孩子有口吃的就好了呢。 李和用手电筒照了照点滴瓶子,里面已经快吊完了。 他把手电筒给何招娣拿着,把输液管中间有空气的那一点用手捏了一下,针头插入了新的点滴瓶里。 一切又重新回归到平静。 驼子靠在床上睡了,何招娣又把李和拉回了刚才的病房。 两个人躺在一起聊了一会,看看时间都是凌晨一点钟了。 李和让何招娣睡另外一张床铺。 何招娣道,“你怕我吃了你?”。 李和用手电筒灯光朝窗户口晃晃,“自己瞅瞅窗户外”。 何招娣看外面都是大棚,才想起来医院外面就是个小集贸的摊位,路过的能把里面瞧得一清二楚。 关键窗户连个窗帘都没有,她无奈的道,“眯会吧,这里四点钟就有人来上货出摊了”。 两个人各自躺了一张床铺,一夜无话。 第二天还没到六点钟,何招娣就把李和拍醒了,”起来吧,去厕所洗把脸,我买了毛巾,还有包子,你吃点吧“。 医生来上班的时候,对孩子又检查了一遍,才道,”基本没啥大问题了,你们村有卫生室吧“。 驼子道,”有的,有的“。 ”今天是年三十,不留你们了,你们抱孩子回家吧。我再开两瓶点滴,回家让你们卫生室给扎针“。 出了医院,摩托车肯定是坐不下了。 李和道,”你们先走,我去街上买点东西,晚点我自己回去“。 他见她们走后,就去了街上,今天是年三十,但是人依然不少,真是人挤人,没买年货的,都趁着最后一天买呢。 街上有卖羊肉的,他索性买了半只。 其他的零零碎碎的也没少买,拎不下的时候,就买了编织袋,全部塞进去了,背到了身上。 路过供销社,有奶粉卖,他买了四罐最贵的奶粉,16块一罐子呢。 回到家的时候,王玉兰数落道,“你说你买这么贵的,孩子吃惯了口,驼子怎么养的起”。 李和哑然,他真的忽略了这个问题。 反正是不能扔了,他还是给驼子送了过去。 何招娣拆开奶粉罐子,闻了闻道,“挺香的,没事,跟其他奶粉掺着喝就可以了”。 村子里也有生养的媳妇,可奶水都不怎么富裕,即使是有奶水,知道这孩子生病,怕过病气,不怎么乐意给这孩子哺乳。 再说,这孩子还小呢,要哺乳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还是要买奶粉的。(未完待续。) 206、姑爷 李和给驼子塞钱,驼子恼了,“可怜俺还是咋呢,当讨饭的?”。 何招娣拿胳膊撞撞李和,“就这脾气,你收回去吧”。 李和没办法,就去陈永强家,要把那只刚下崽的山羊给买过来。 陈永强说,“小羊羔子一起带过去吧”。 李和说,“我要小羊羔子干嘛”。 “没了老羊,小羊羔怎么活,才出生五六天,我还掰开嘴喂啊,抱走,赶紧一起抱走”。 李和没辙,一家子一锅端,“你帮我送到驼子那里,我一个人牵不下”。 陈胖子把两只小羊羔塞到李和怀里,“你抱着走,母羊就会跟在后面了”。 两只羔羊虽然刚出生,可一只也有七八斤重,李和抱着不舒服,干脆一边胳膊夹一只。 他就抱着两只羊羔在前面走,发现母羊果然跟在身后‘咩咩’叫,母性是不分人和动物的,感情是平等的。 在农村,鸡是家畜家畜中最弱小的动物,老母鸡抱小鸡都是半蹲的,十几只小鸡都能一只不拉的护在翅膀底下。偶尔有狗吃鸡仔,老母鸡就会炸起毛,跟大狗斗上一斗,哪怕明知道不是对手…… 李和走在前边,离陈胖子家越来越远,母羊突然站住,悲鸣声是叫的更加响了,见李和没停下,又继续跟着上去了。 驼子这次没拒绝,只是道,“羊先养俺这,待孩子能吃饭了,让你老娘把羊领走”。 然后找了碗,熟练的挤了一碗羊奶,嗅着鼻子闻了闻,“没公羊,没膻味”。 何招娣帮着在炉子上煮开了,凉了以后灌进了奶瓶,塞进孩子嘴巴里,孩子一点排斥都没有。 她笑着道,“这孩子好养”。 驼子舒了一口气,笑咧咧的道,“好养就好”。 刘传奇过来了,进屋看了看孩子,一会就出来了,对驼子道,“你真要领这个孩子?”。 驼子很不高兴的道,“还能开玩笑不成,你要想送也行,你看有没有地方收”。 刘传奇嘴一憋,要是个男娃还好送,谁会收个赔钱货。 “我意思是你这娃要是进了户口,你五保可就没了,不合五保的条件了”。 李和道,“他这又不是办领养手续,跟五保有什么冲突?”。 收养法还没出来呢,他觉得刘传奇有点小题大做了。 刘传奇没好气的道,“不到派出所报个案,这孩子要不要上户口了?”。 李和一想也对,索性不说话了。 驼子道,“还能种地,没五保就没五保吧,户口上了吧”。 刘传奇道,“我给你开个证明,你自己去派出所,口袋别忘记装两包好烟,不需要我交代了吧”。 刘传奇走后,驼子道,“添丁入口,今年不是一个人过年了,好的很啊”。 今天是年三十,李和也不好在这里多留了,就先回了家。 老四跟老五又开战了,缘由是老五把老四的鞋子甩到了房顶上。 新鞋子老四一直没舍得穿,留着过年穿呢,老五见不得她好,拌了几句嘴,就把鞋子给她甩了。 老四把老五推地上以后,就不理她了,站在椅子上拿了长竹竿把鞋子挑下来了。 李和对这俩活宝也是习惯了,就装作视而不见。 李兆明坐在门口正跟李兆坤聊天。 李和惊得下巴掉了,这哥俩怎么可能尿一个壶里? 李兆明对李和道,“我刚刚还说呢,你跑哪里去了”。 “在驼子那呢,二婶在家里都烧好了?”,李和心里嘀咕,大过年的,家里不忙着烧饭,来这干啥呢? “正烧着呢,我早上还想着呢,冬子今年不在家过年,好像少了多少人似的,不热闹了,结果早上就接到他信了”。 李和见李兆明手里拿了个大红本子,还满脸笑盈盈的,就试探着问,“喜事?”。 李兆明笑呵呵的道,“也不算啥喜事吧,冬子得了个三等功,还给家里来了信,可把他显摆坏了”。 “那冬子在部队不错啊,奖状给我看看吧”,李和不想扫他面子,这个哏必须捧着,哪怕他没兴趣,也要表现出有兴趣。 “给你看看”,李兆明瞬间找到了知音。 李和打开奖状一开,是抗冰救灾三等功,恭维着说道,“以后对提干有帮助,哪怕不留部队,转业到地方工资也有上涨”。 “那就好,不管怎么样,以后不回来种地就成”。 “冬子人机灵,肯定有出息”,李和真不知道冬子以后人生轨迹会怎么样了,已经完全脱离了上辈子轨道。也算明白李兆明过来的意思,不过他找李兆坤炫耀就是一时糊涂了,他真不了解他这亲哥吗? 李兆坤连亲儿的前途都不在乎,哪里会在乎侄子的前途,李兆明完全是做给瞎子看嘛! 李和又赞扬了几句,李兆明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年夜饭,段梅掌厨,比王玉兰也不会好多少,都是居家过日子的,哪里大方的了,不过鱼肉都是有的。 李和尽管对年夜饭不满意,可也不能挑弟媳妇的不是,也只能一个劲的说好。 王玉兰说,“以后二和娶了媳妇,两家媳妇轮流烧”。 刚开始吃,她就是开始畅想未来,越想反而越觉得美滋滋的。 李兆坤道,“美死你,还没上床就开始说梦话”。 “什么叫俺说梦话,大过年的你会不会说话”,王玉兰性子见涨的很快,李兆坤每退一步,她就要趁机进一步,好像慢慢已经摸出了诀窍。 李兆坤只顾喝酒,不再搭理她。 年初几,李和还是照例把几个亲戚走了一遍,给了姥姥那边500块钱,老太太身体比以往强了不少,很是不错。 初五的时候基本走完了亲戚,不过家里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亲戚。 他姑父今年不但破天荒的登了他家的门,还送了两瓶酒。 尽管他们一家人每年都到李福成这来,但是除了他姑姑,他姑父和二个老表从来不来他们家,李和他们一家子自然也是不去的。 李兆坤以前跟这姑父在酒桌上打过架,两个人就彻底恼了,至死就没往来过,见面都是不打招呼的。 酒桌上打架不是稀奇事,还有姑爷在酒桌上跟老丈人干架的呢,更稀奇的是亲爷俩喝酒喝恼了干架呢。 所有姑爷跟大舅子干仗不算个事。 李和也不知道这里面谁对谁错,虽然他知道他亲爹是不讲理的,可也只能帮亲不帮理。 他姑父在县酒厂上班,四十出头,人长的体面,见到李兆坤很是亲热的问,”大哥,今年没出去玩牌啊“。 ”没去“,李兆坤听见玩牌很不高兴,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哪里还有人敢带他玩牌啊,现在是一缺三啊!(未完待续。) 207、老奶 李兆坤这妹夫总是不那么待见,何况两个人还掐过架,要知道他可是家里的老大的,哪有妹夫跟老大顶牛的! 这个妹夫已经严重的伤害了他的自尊心和脸面,他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脸面,哪怕时隔多年,也不是那么容易忘却的! 李和对这姑父的性子不是太了解,但也没什么好印象,李兆坤过世的时候,他连个面都没露,甚至两个老表都没来,只有一个姑姑来了。 两个人能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弄得这么薄情寡义,人死了都放不下。 李兆坤虽然人混了点,除了在家里做点妖,外人真没祸害过。 李和碍于姑姑在,还是给姑爷和一个大老表散了一支烟。 他大老表带着一副少有的金色丝框眼镜,脸面白净,斯文秀气,果然瞧着就不像农村里出来的。 “喝水吗?我给你们倒点水”。 李和这声姑爷没喊出来,李兆坤表示很满意,“黄满柱,你来阿家,真稀奇”。 黄满柱脸色立马黑了,他也知道李兆坤混不吝的性子,想不到自己这么低声下气了,李兆坤当着小辈的面还是让他下不来台。 李兆云道,“哥,满柱早就想来了,可他那个破酒厂,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天瞎忙瞎转悠,过年也落不着什么休息,就算来咱爹妈这了,也就匆匆吃个中饭,每次都是急吼吼的走了,想跟你来讨个近乎,也拉不下脸面,这不今年得空了,想通了,就来你这看看”。 “我县城也没少去,也没见你喊我喝一顿酒”,李兆坤尽说大实话。 不要说李兆坤了,李和在县城上了两年高中,老四在县里念了三年高中,现在李隆又在县里搞收购站,都是不知道李兆云家里门朝哪里开。 “行了,咱俩多大了,多少年的事情了,还记得心里,过去就过去吧,不要让孩子旁边看笑话”,黄满柱说的很是豪气,从带过来的袋子拿出两瓶酒,“你瞧,这是咱们酒厂最好的酒了,保准你没喝过,咱哥俩中午试试,怕你酒量退步了呢”。 李兆坤视而不见,要说以前他会稀罕,现在从五粮液到茅台,红的白的黑的都尝过了一遍,他还有什么好酒没喝过,只是道,“中午在哪吃?”。 黄满柱被这话噎住看了,李兆坤的脑回路果然与众不同,老子大过年的登你门还带了好酒,你居然问我在哪吃! 王玉兰在旁边纳鞋底充耳不闻,她表面上也能跟李兆云过得去,可自从有一年第一次找李兆云开口借五毛钱,李兆云没借,对李兆云也就没那么热心了。 再说,以往这一家人过来,也只有李兆云过来打了一个照面,匆匆两句话,能显出什么交情。 顶多因为上面有老人在,两家不好过分难看罢了。 人情方面,两家也算对等,李和跟老四考上大学摆酒,李隆结婚摆酒,李兆云确实都是来了。可王玉兰也没差啊,李兆云家办过乔迁,老大结婚酒席,孙子满月,王玉兰都是托李兆明兄弟俩带过去的,各家都没沾过各家便宜。 所以她王玉兰可以说一句不亏心。 李和本来想给姑姑面子,打个圆场,毕竟李兆坤是个混人,可见王玉兰不吭声,他也就不吭声了,看来他老娘也不待见这两口子,长辈们的矛盾,不管对错,他参与不参与都不合适,就坐门槛上盯着老五写作业。 李兆云笑着道,“哥,妹子吃你一顿饭都不行啊”。 李兆坤道,“家里米缸里都跑老鼠了”。 黄满柱一拍大腿,笑着对李和道,“二和,你看看你爹多记仇,当年的玩笑话,这都记了多少年,不就酒桌上那点胡话嘛。大哥,我今天给你道个歉行不行,咱哪说哪了”。 李和笑笑,不好表态,只是随口应付道,“有什么话说开就是了”。 旁边一直闷不做声的大老表,也突然开口道,“大舅,你们喝点酒都是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那点事哪里值当记一辈子”。 这句讨好的话,李兆坤不买账,“我酒量可比你爹强多了,他喝多了分不清东南西北,我可分得清”。 “大哥,我们先走了”,李兆云想不到自己亲哥这么不给面子,脸面涨红吗,然后又笑吟吟的对李和道,“二和,有时间去县城到我们那玩,我们就在南门酒厂家属院,一打听我名字都知道,你跟浩子老表两个可以多叙叙”。 李和笑着应了好,不过也就当做场面话了,他跟这老表黄浩,两辈子加一起也没说过几句话,有什么好叙的。 一家人硬是被李兆坤挤兑走了。 “什么东西”,李兆坤见人走了,才重重的骂了一句。 李和道,“能过个场面就行,何必那么僵,阿奶知道了也不高兴”。 “呸,要什么场面,这一家子从来就没正眼瞧过老子”,李兆坤说的很愤慨。 李和心里悱恻,有几个能正眼瞧你的? 老四却突然道,“我看那样子像求着咱家什么事,老姑可从来没这么和气跟人说过话”。 王玉兰好像也回过味了,纳罕道,“这确实不是兆云的性子,她在城里有吃有喝有穿,能求着咱啥?”。 李兆坤道,“不管啥都不答应,愣着干啥,赶紧做午饭啊”。 不管冲谁说的,老四很自觉的站起来去做饭了,她在家的时候,王玉兰算是闲下来了,不过老四做饭舍得放油盐,也没少让王玉兰嘀咕。 下晚的时候,老奶喊李和过去陪酒吃饭,“你姑爷还在呢,过去喝两盅”。 李兆坤本想说不让李和去,可看老娘要吃人的眼神,只得摆摆手,“去吧,去吧”。 走到屋后,老奶止住步,突然道,“大孙子,奶问你个事”。 李和道,“奶,有啥事,你尽管说,咱俩有啥不能说的”。 老太太道,“你是不是认识县里的什么领导?”。 李和对这话没什么准备,不过还是实诚的回答道,“认识一个,你也见过,就是去年开车来咱家的那个何军,以前是公社的干事,刘传奇也认识,估计咱大队不少人都认识他”。 “你姑姑这次来,有个事要你帮忙,就看你能不能应着她”。 李和道,“奶,我能有什么事能帮得了她的?”。 “你姑姑说,你认识县里哪个领导。这次刚好你老表要升上去,就靠这领导说话,指望着你递个话,搭个人情”。 李和搂着老奶肩膀道,“你太瞧得起你孙子了,我一直都在外地,家里的事我哪里使得上劲啊,你说对不对?”。 “你不能跟你爹一样讨厌你姑父吧?”。 李和更是无奈的道,“他们啥矛盾我都不知道,哪里能说讨厌”。 “能是啥事,就以前两个人喝酒,你姑父嫌弃你爹穷,不正干,损了几句话,两个人酒桌上打起来了,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说了什么话?”,李和很是好奇的问道。 “就说你家里米缸能跑老鼠了,还有一些埋汰话。俺当时也听着生气,当时人多,你爹也拉不下脸,可没想到两个人能打起来....”。 李和又听老太太说了好多,原来这姑父刚跟老姑结婚的时候啥也不是,也是在家种地的,后来做民兵抗洪保大坝的时候立了功,县里有嘉奖,趁运势得了一个县酒厂的差事,后来也会钻营,更是谋了个小科长。 至此就算得意了,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了,何况是李兆坤。 他听完笑着道,“这有点难办啊”。 “你姑父这人俺也瞧不上眼,天天人模人样的,拽的二五八万。可这次不看你姑父面子,你就看你老姑面子,还有你老表面子,你老表你们小时候还在一起玩的挺好呢”,一边是儿子,一边是闺女和外孙子,她虽然偏心儿子,可也没道理不帮着闺女,再说还有外孙子的前途呢,外孙子也是孙子啊。(未完待续。) 208、正题 老太太是个话匣子,一撩开嘴,前因后果,事无巨细都跟李和说了清楚。年龄越大,越觉得亏心闺女,大约后悔以前把闺女使唤的狠了。寒冬腊月洗衣做饭,闺女一样也没少做,现在手上还有冻疮,一受寒就浑身酸痛。 老太太一想的多了,心里就有点纠。 李和也明白这是老奶有心去补偿给李兆云,毕竟老太也就只有一个闺女。虽然李兆云也经常抱怨爹妈偏心,可对老太太也是贴心的很,逢年过节买新衣,送东西,给零花,让老太太真心感觉这是个小棉袄,心里对李兆云的愧疚也就越发大了,不管闺女儿子都是心头的一刀肉啊。 “奶,你说的我都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别多操心了,如果我有能力办,我肯定帮着姑姑办。可阿奶,你想想,那是县里的干部,能是我说得上的吗?不知道老姑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把我想的那么本事”。 老太太疑惑的道,“你真的帮不上?那可你是老表,浩子那孩子也是实诚的,能帮上一把,以后你们老表们也亲近了,互相有个依靠,那才多好”。 做老上人的心思,当然是希望一家亲,子孙和睦,相亲相爱。 “阿奶,我尽力,行不行?”,李和表面上还是要这样安抚老太太,不过他那老表黄浩确实长的俊朗清秀,他不得不再一次感慨老李家男人的基因果真不行,他姑姑长的就是不差,结果老李家几个男人都是歪歪咧咧的,他真心想吐槽他奶奶,怎么就找了李福成这么个歪瓜裂枣呢! 到后来他的儿子闺女出生,儿子长的也是路人甲,可闺女长的甚是好看,所以没办法,他就偏心闺女多点,由着闺女上挖揭瓦,儿子那是三天两头儿挨打! 就是现在李沛和李柯兄妹俩,虽然都年龄小,可差距出来了啊,李沛憨头憨脑像李隆,可小李柯粉嘟嘟的乖巧可人,李和就喜欢她多一点。 颜值很重要啊! “俺乖孙懂事了,你爹跟你姑爷的那些事你别管,你就想着你老姑和你老表”,老太太虽然不满意黄满柱,可另一头是她亲闺女和外孙夹在里面,这怎么都要顾及着一点。 李和随着老奶进了屋,李兆云给李和打了声招呼,亲自烧的饭,在娘家,她也不拿自己当客人。 黄满柱给他拉了条长条凳,散了一根烟,笑着道,“二和,这里坐,你姑一会就烧好了”。 李兆明、李兆辉一家人也在,偏偏少了李兆坤一家,李和总觉得怪怪的,就笑着道,“不用这么客气”。 酒菜上桌,李福成开了两瓶酒,这些都是李和送过来的好酒,平常老头子一个人也根本舍不得喝,都是散酒对付着。 李和说多了也懒得说了,能用现金表达的心意他绝无二话,可送多少东西都没用,好东西总要留着的,农村人过日子就是这架势,不是一天两天改的过来的。 好苹果和烂苹果先吃哪一个? 过日子的都会先吃烂的。 可能是老一辈的生活态就是这样吧,倾向于先苦后甜,一直甜会很没劲,一直苦会很绝望,先甜后苦的生活即使甜着的时候心里也不塌实。 钱钟书在《围城》里说:天下只有两种人。譬如一串葡萄到手,一种人挑最好的先吃,另一种人把最好的留在最后吃。照例第一种人应该乐观,因为他每吃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好的;第二种应该悲观,因为他每吃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坏的。不过事实上适得其反,缘故是第二种人还有希望,第一种人只有回忆。 李和先从李福成开始,然后两个叔叔,依次碰了一杯,轮到黄满柱的时候,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敬上一杯,没想黄满柱倒是先举了起来杯子,笑着道,“二和,咱爷俩那是第一次在一起喝酒,咱干一杯”。 李和也就顺势举起来杯子,“那我喝完”。 他一饮而尽,这算给足了面子。 “吃菜,吃菜”,黄满柱的不高兴没有表现出来,按规矩来说,他长辈举杯子,晚辈至少要站起来意思意思的,李和那样大咧咧的坐着,杯口老高,让他很不舒服。 李和刚夹了一块鸡腿,他老表黄浩要跟他碰杯,他没应,只是笑着道,“让我歇口气吧,我可是打了通关的,你先打个通关走一圈咱俩再喝,你不能占便宜了“。 他对黄浩更没好印象了,跟他碰的哪门子酒,只敬了一个姥爷,两个舅舅都没敬酒呢,他可不信这老表不懂这里面的规矩,不懂规矩怎么可能谋划去升职? 唯一的可能是瞧不上两个舅舅罢了,没看李兆明兄弟俩脸都黑了。 酒桌上喝酒,要么通关走一圈,按顺序主次敬酒,要么一个不敬。挑人敬酒,看人下菜,得罪人啊! 黄浩脸色有点不自然,不过还是站起来,对着李兆明兄弟俩道,“二舅三舅,我敬你俩”。 李兆明摆摆手道,“你先吃点菜,慢慢喝,不着急,你娘菜还没上齐呢”。 他很不高兴,这侄子一杯敬两人,脸可真大。 黄浩有点下不来台,只是讪讪的坐下,自己一饮而尽。 “慢慢喝,急啥子”,还是黄满柱了解儿子,毕竟年轻傲气了点,每年的春节都不愿意回乡下,也就由着他了,可这次既然要求告人,是必须回来的。 这顿饭一桌人吃的挺没滋味。 李兆明兄弟俩吃晚饭就回家了。 天色不早了,已经五点多了,李福成去找牲口去了,老太太去收拾厨房了。 只剩下李兆云一家子了,李兆云给李和泡了杯茶,笑着道,“二和别坐门口,门口有风”。 “谢老姑”,李和站起来接了杯子,李兆云她们不切入正题,他还还真不好走人。 “二和,老姑对你怎么样?”,李兆云先是开了口。 李和倒是愣了,老姑啊,你没吃错药吧! 从小到大没吃过你一口饭,喝过你一口水,你说你对我怎么样! 这个完全是无厘头啊! “挺好的”。 他不能说不好啊! “那老姑求你帮个忙,你应不应?”。 “老姑,我听阿奶说了,她说要找什么县里领导?我自己都听得迷糊”。 黄满柱道,“二和,是这么回事,你老表在县水利局里面,你也知道,这没关系也难熬,到现在才是个股级干部,马上他们单位要搞提拔,我听人说你跟何副县长的关系不错,想着你给打声招呼,你放心,里面用到什么人情,你尽管招呼,我跟你姑姑这两年也有点积蓄”。 他嘴上说的谦虚,可是脸上笑意满满。 儿子对他来说还是骄傲,年纪轻轻就做到了股级干部! 他儿子是有资格傲气的! 不过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他辛辛苦苦把儿子培养上去了,如今遇到门槛,居然要求到李兆坤这狗东西的龟儿子身上,现在还要受这龟儿子挤兑。 “老表比我还小一岁吧,这么年轻就做了股级干部,真是了不起”,李和心里却是不屑,搞半天才是个股级干部,这哪里来的傲气啊! 股级严格说不算行政级别,但是在津贴上单列一级,比科员高,也算前途有望了。 (未完待续。) 209、拒绝 股级干部的含金量不高,从行政体制来说是没有股级单位和股级干部这一说法的,但实际中市普遍存在的,也是必须设置的,根本原因就是三级管理模式。一般只要通过人事部门考核也就行了,连组织部的程序都不用走,根本不算级别。 李和不屑归不屑,但是还是要承认这老表有点能耐,能在25岁做到股级干部是不简单的,毕竟不管什么职位,竞争对手都不会少。 并且股级干部也要看是什么机关单位和职位,如果是工商税务这种实权单位,股级干部的含金量就比较高了,在县里单位是中层,听起来也很厉害。 如果再想升迁,上面的门槛就是副科了,在实践中,股级干部毕竟是中层干部,又要有别于一般的科员,不少单位都会有一些区别待遇,一般会优先考虑提拔为副科级或为后备副科级干部,所以黄浩还是有机会到副科级的。 可是副科就是那么好升的吗? “哎,还是没法跟你比,他也就是个中专,学了排灌专业,然后刚好运气,工作了几年才有这么点成绩。那个何县长跟你挺熟的吧?我听你爹在外面说过,去年还开车来过你家?”,黄满柱见李和不接茬,只得再提一次。 “以前他就是咱公社里的干事,可不止我一个人认识”,李兆坤吹过的牛,李和含着泪也要认。他猜也能猜到李兆坤为什么替他吹这么大牛了,大概是因为何军当了副县长,又替李隆出过头,李兆坤与有荣焉。 去年快年底的时候,李隆因为跟人发生争执,把人头给打破了,无非人家见他起家了,想借着两个钱花花,李隆自然不能同意,开始是舌枪唇炮,人家恼怒的很,觉得这几个乡巴佬不识抬举,让他们见识见识规矩,后来就来了五六个人要上演全武行。 李隆也不是善茬,跟大壮把李辉等几个人一起喊过来了,把好几个人给揍了,对方自然不是软柿子,也不是泛泛之辈,当天李隆跟大壮就进了小黑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李兆坤再是不讲究,亲儿子进去了,哪能不慌张,一家人都是慌了神,都顿时天昏地暗,王玉兰和段梅更是吓得胆战心惊,哭的都没眼泪了。 还是李兆坤机灵了一回,赶紧给李和打了电话。 李和当时刚给何军和吴书记送完人情,但是想不到这人情还的如此之快! 他没办法,只能给何军打电话了,何军刚得到了李和的大忙,此时自然也没推辞,亲自开车把李隆和大壮接了出来,可谓诚意面子都是给的够够的。 李兆坤自然惊喜万千,二儿子居然认识副县长,而且人家副县长还能这么帮忙,他就觉得老有面子了,不吹牛不是他的性格啊! 人家县长都说了,只要不杀人放火,老子在县里横着走都没事! 县长都给我敬烟! 县长跟我讲话都是客客气气! 反正每天都有一套新版本。 黄浩却开口道,“老表,说实话,能让何县长亲自出面帮着得罪人,你俩关系肯定不简单”。 李和道,“他帮我得罪谁了?这我不知道”。 他真不知道李隆上次事件的内情,他以为只是普通的小混混,李隆跟大壮也说不出所以然。 黄浩道,“上次李隆老表揍的是农机局白局长家的小儿子,当时在县里就很轰动,白局长家关系可是不简单,一般人轻易不敢得罪”。 “啥?”,李和心里拔凉,当时真不知道知道李隆踢到了这么一大块铁板,看来要不是要何军,事情还真没法处理,现在这人情谁欠谁真不好说了! 此事黄满柱道,“当时好多人看笑话呢,你想想县城就那么大,天天就那么几伙人闹的鸡飞狗跳,后来听说挨揍了,大家都高兴呢,都说这下手的人是为民除害,可没成想是李隆,后面还被何县长给接了出来,大大出乎人意料”。 “人家也是看在以前的关系,给个面子罢了”,李和听完黄满柱这话已经对这一家子不抱任何好感了,他们当时肯定知道出事的是李隆,却袖手旁观,甚至躲一边看笑话呢。 这样的亲戚还留着过年啊! 李兆云道,“二和,你别谦虚了,真是一般的关系,人家能替你想的这么周全,还亲自去接?打个招呼谁能不卖他县长的面子,对不对?“. 她这话分析的很透彻。 李和笑着道,“老姑,那你这次来?”。 黄浩笑着道,“我现在是抗旱服务队的队长,这三年成绩也是有目共睹。这次我们河道办有个副主任的空缺,我各项条件都符合,但是就是年龄是个弱势,你也知道在单位上年龄大毕竟代表着稳重。我就想着,老表你既然能跟何县长搭个人情,帮我这一把,何县长现在就是分管水利这一块,你能跟他说上话,真的再好不过了,我这个位置也就是十拿九稳了”。 县里的水利局一般是归地方管,行政上、财政上跟省水利厅和水利部都没有直接联系。地方上的水利局跟水利部一般是业务指导关系,然后对省级水利厅负责。 水利部直管的只有省水利厅,流域机构,水规总院之类的设计院,还有部分事业单位。比如淮河水利委员会就是水利部的派出机构,就受水利部管。 “说句实话,这个忙,我真帮不上,我跟何县长也只是普通关系,上次李隆的事情,我已经把人情用的干干净净了,你说我现在还怎么找他开口?”,李和铁心不掺合这事情了。 他不了解黄满柱和李兆云,可是了解李兆坤,李兆坤一般情况下都是大大咧咧的,不被得罪到一定地步,很少记仇,哪怕当天把他得罪了,捧上几句好话,拍上几句马屁,顺毛捋捋,就能把他哄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这也是李和一直说他亲爹不聪明的原因,连个朋友都没有,身边尽是王老鼠这些人。(未完待续。) 210、吵架 所以这黄满柱两口子需要把李兆坤得罪到什么地步,才能让李兆坤如此记仇! 关键这两口子还不招王玉兰喜欢,能刺激到王玉兰当场甩脸子的人,也是稀有动物! 再退一步说,李兆坤再有不是,也是他亲爹,不管是怎么样,李和都摆脱不了跟他是一体的事实,为了家庭的稳定和谐,是肯定不能帮这个忙的。这要是帮了黄满柱,等于是打李兆坤的脸呢。李兆坤有面子不代表李和有面子,可李兆坤没了面子,李和肯定是没了面子。 “二和,浩子你俩可是亲老表,你无论如何要帮这一帮啊”,李兆云在旁边急了,她可是贴了老脸过来的,让侄子给拒掉了,多伤脸面。 “老姑,这个我真的没法帮”,李和态度很是坚决。 黄浩道,“老表,我也知道你为难,可这就是你张嘴一句话的事啊”。 黄满柱也附和道,“是啊,二和,你就帮了这个忙,你放心,也不让你白忙活”。 “我可没那么大的脸,我一张嘴人家就听我的。人家可是县长,我凭什么啊”,李和说这话说的很是诚恳。 黄浩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道,“老表,你看这样子行不行,何县长就是咱公社的,我也打听了,春节他也回来了,你看能不能请他吃个便饭,到时候我也露个脸,这总行了吧,不需要你开口,也不需要你为难”。 李和笑着道,“这真是不行,老表,真的不好意思了,我跟人家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真不带他搭理我的”。 怎么不美死你! 李和发现他这老表真是好算计。 “老表,不能这么点忙都不帮吧?“。 李和苦笑,”我想帮,我也要有那个本事啊”。 “二和,你要这样,大家还能做亲戚吗?”,李兆云碰了个软钉子,不高兴了。 李和道,“老姑,反正我只能这么说了,真的帮不上”。 黄浩道,“这么算吧,老表,你要是帮了我这回,以后李隆老表在县城的生意就好做多了,我工作好歹也有七八年了,关系多少有点,也能照应着点是不是,也不用什么事都麻烦人家县长,人家县长也不是事事能照应到位的”。 这股夹杂着威胁的口气,让李和黑了脸,冷笑道,“这可不需要你操心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你该不会跟你爹一样,觉着认识个副县长就了不起了吧!”,李兆云见儿子这么受委屈,眼里哪里还能容侄子。儿子也是她骄傲,儿子是个干部,她恨不得拿广播喇叭宣告全世界! 李和瞧了眼在厨房张望的老奶,还是决定先忍着,“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吧”。 无论平时多勾心斗角,过年也要伪装个节日气氛出来,不然对不起鞭炮。 李兆云冷笑道,“你心里明白,自从考了个大学,你这一家子倒是能耐坏了,又是盖房,隆子又是娶媳妇,真把自己当个蒜了是吧”。 李和愣了! 这是亲情的火苗说灭就灭了啊! 他真是第一次见她姑妈这嘴脸! “能耐不能耐我自己清楚,不用你操心了”,姑姑也不喊了,李和终于板起脸来了,李兆云贱唧唧的语气,让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连王玉兰都不喜欢她了。 老奶急忙过来说,“怎么了,你们这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不好嘛”。 李兆云道,“阿娘,你孙子是能耐人呢,咱可是高攀不上,哪里算什么一家人,一个破老师还以为咱多稀罕呢,也就自己当自己了不起了”。 “你说的什么昏话呢”,老奶又看着李和道,“真的帮不上?”。 李和摇摇头,“奶,我真的帮不上”。 黄满柱站起身,好像坐麻木了腿,跺跺脚,盯着李和道,“这亲戚咱也不用做了,到此为此,我看着你比你爹还拽呢”。 “我们家也没厚脸皮乱认亲戚的习惯!”,李和真不能惯着这臭毛病,直接想过去抽了再说,不过是先抽他老表黄浩,打在儿子身说不定痛在父母心。可袖子被老奶扯着,他也不敢使劲。 “你意思是我厚着脸皮找你认亲戚了?”,李兆云气呼呼的跟李和对上。 李和笑着道,“心里明白就行了’ 老奶急忙对李兆云摆手,“赶紧走,少在这讨嫌”。 李兆云道,“反正我知道了,孙子肯定是亲孙子,外孙就不是了”。 老奶气结,“胡说什么呢”。 黄浩经过李和身边的时候,笑着道,“走着瞧吧,风水自有轮流转的时候”。 他把李和怨上了,舍得这么大的脸面,李和反而无动于衷,让他很是生气。 李和后悔来了,这都什么亲戚,亲戚有事情求告了不能拒绝,一拒绝就恼羞成怒,莫名其妙的搞了一身骚。 一家人走后,老奶把李和松开,然后道,“你也别气,你姑从小就是要强的性子”。 “没事,阿奶,没事,我先回去了”,他不得不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出了奶奶家,他才重重的出了一口气,总算对姑姑这一家子有了新的认识,他没帮果然是对的。 回到家,李兆坤就问,“找你干哈?”。 “没事,人都已经走了”,李和懒得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王玉兰道,“这兆云做姑娘的时候就是个面笑心黑的,见不得人好,俺生你大姐做月子那会,你奶给俺碗里多了个鸡蛋,她都要偷偷朝碗里吐口唾沫星子”。 李和现在终于信了王玉兰的话,反正很极品,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以前王玉兰也在他面前埋汰过李兆云,李和以为只是王玉兰小性子发作,发发牢骚,王玉兰跟两个妯娌也是面和心不合。 哪能想到这姑姑真的是这么胡搅蛮缠,而且她一家子人都是这样,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以往他姑姑来他家里,只是照面聊几句,他哪里知道这姑姑的深浅。 心里也想明白了,看着老奶的面子,以后躲着这一家子远远的。 (未完待续。) 211、整人 李和想想黄浩走的时候那态度,还是有点不舒服。他害怕万一使坏,李隆在县里做生意都是不安稳。还是要给想法子给治住,省的还要天天小心翼翼的提防着,他可没有心慈手软的毛病,更不习惯背后防人。 没两天,打井的师傅终于来了,从年前推到年后,可见他们的生意也是红火。 李和大致选了一个范围,打进师傅就开始选水口的位置,水井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一般情况下15-20米为宜。 选好位置,三个打井的师傅就开始开工了,工具很简单,两把铁锹,一台鼓风机,一台抽水机,还是那种老式的作业方法。 每天中午管了一顿饭,连续搞了三四天,挖到了深水层,井洞砌了红砖,一口井就扒好了,抽水机抽了半天的泥浆污水,沉淀了两天。 李和让李隆去县里买了抽水泵和水管放到了井里,直接抽到了家里的水缸里。 王玉兰能省下不少功夫,也是高兴,虽然要电,可是又没电表,电费还不都是一样的,有便宜不占才是傻子呢。 刘传奇更是啥也没说,人家花了四万块给村里修学校、扒井,这点电费能值当什么钱。 而且村里的大井扒好以后,谁都念他刘传奇一声好。 李福成却图个省事,没有按预想中的打井,想着跟老太太两个人年龄大了,不方便提水,就做了个压水机,吃水也省力。 对于嗡嗡响的抽水泵电机也喜欢不起来。 还是压井实在。 李和去了一趟县里,请边梅吃了一顿饭,“不好意思,你结婚也没到场”。 边梅笑着道,“你这样的大忙人我可是请不起”。 她在去年结了婚,可能日子滋润了,越发显得风韵传神了。 “你现在还在百货公司?”。 “在啊,怎么不在,不在百货公司上班我能去哪里”,边梅又继续道,“我得给你道个歉,你弟那事,我上次真的帮不上忙,你想想我就是再能耐,也不能跟人家局长对杠吧”。 李和笑着道,“我当然理解,你也是有心无力”。 这边梅要是真的有多大能耐,还能在百货公司呆着?充其量也就是个皮条客。随着年龄也越来越大,也没有了李和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的那种张狂劲,整个人反而越发沉稳了下来。 “你不会就单纯的请我吃饭吧?”。 “问你个事,水利局有认识的吗?”。 “当然有了,你问这个干嘛?何县长就是分管水利的,你没必要问我吧”。 “我想整个人,你能办的上事不?”,李和还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黄浩,包括那个白局长的小儿子,说不准什么时候都是个定时炸弹,只是白局长家他暂时没有能力动,那就先捡他老表下手,柿子捡软的捏。 “叫什么名字,我看认识不认识,县里就这么大”,边梅举起杯子又和李和碰了一杯。 “黄浩”,李和大致的和边梅说了一些情况,只是隐去了他俩的亲戚关系。 “好像哪里听过这个名字”,边梅想了想,又笑道,“你给何县长招呼一声,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俩人中间隔着级别呢”,李和没好气的回答道,何军这个级别想给黄浩提个级别是好提,可是整个人就是不好整了,公报私仇的意味太明显了。 边梅道,“你觉得他最在乎的是什么?”。 “升职呗,一家子都是官迷”,李和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边梅斩钉截铁的道,“对一个人最大的伤害就是毁掉他在乎的东西,让他升无可升”。 李和很感兴趣的问题,“那你说怎么做,我听你的”。 “其实吧,他就是个股级干部,根本就掀不起什么浪,你只要死死的压住他,他还能翻天不成?所以咱就让他升不了职,老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的敌人是谁?”,边梅故意卖了个关子。 李和道,“跟他抢副科的对手呗”。 “那不就得了,咱去跟他对手处朋友去,他对手升上去了,就能把他压住了”。 李和道,“水利局我可不认识人,只认识一个黄浩”。 “你要是信得过我就交给我来办”,边梅又捻了捻手指,嘿嘿笑道,“不过这活动经费,可是少不了啊”。 “大概多少钱”,李和只图个省心,只要能把黄浩压住。 “七百八块要的吧,送礼请客,哪样子少的了”。 李和从包里拿出一叠钱,放在边梅的面前,“这是一千块”。 边梅没有急着拿,只是笑着道,“如果办不成,你不准怨上我哈。你最后还是要找何县长,哪怕整不了他,可是能去压着他啊,只要何县长一天还在分管水利,那个黄浩一天就别想出头”。 “我信你”,李和不想找何军,这点事都去找何军,那就是没完没了的招人烦了,虽然找何军是简单的办法。 跟边梅告别后,李和去了一中的家属区,给金老师丢了1000块钱。 “哎呀,给怎么多干嘛”。 “孝敬你的”。 还没等老太太拒绝,他就转身走了。 因为今年老四开学比较早,他就没法在家多呆了,他刚把李隆和大壮交代完,王玉兰就逮着他可劲的唠叨这娶媳妇的事,说着说着眼泪水又要下,好像真的要操碎了心。 李和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哭,连哄带骗,才把王玉兰给整服帖了。 临走之前,他还是特意去跟驼子打声招呼。 村东头是一大片的麦地,秋里播种的冬小麦长势旺盛,已经漫过田埂,青苗的气息让人心神舒畅。 驼子正拿着锤子修那扇已经枯黄腐朽的屋门,实际上已经不能称为门了,就是个木栅栏。 “不修啊,它灌风,闺女受不住”。 在外人跟前他说“闺女”,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时候都是“俺闺女”。 李和道,“你想过没有,你靠种这两块地,可养不了孩子,这还是这么小的时候,穿衣吃饭咱先不说,后面念书最是费钱了”。 (未完待续。) 212、会议 地是按照人头分的,驼子只有一个人,哪里能分多少,打出来的粮食除了交公粮,也只够他吃。 “跟招娣说好了,给她行船去”,驼子看来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以前竟是个傻的,只知道拉人,不知道拉货”。 “那孩子谁带?”。 驼子用锤子指着远处另一处屋子道,“桑老太晓得吧,她带,俺给她口粮”。 “她媳妇不闹腾?”,李和知道这家子老太太,男人死的早,拉扯两个儿子,可两个儿子娶亲分家以后,没一个愿意管她了,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难。 驼子道,“俺给她养老娘,他偷着乐吧,要是敢跟俺撕巴,给他一锤子”。 “这钱就当是我给孩子的,不是给你的,别再推了”,李和不把这个人情给还一点,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什么意思?”。 “这两百块算我借你的,你将来想还我也行”,李和对着驼子的眼神,总是不那么舒服。 “行”,出乎意料,驼子居然接了,“俺还你”。 李和笑了,他心里早就算计过了,孩子治病已经把驼子卖船的钱花完了,现在哪怕这孩子吃便宜的奶粉还有羊奶,也是够驼子受的,强撑着果然累啊,人在现实面前也要低头。 正月十六这天他就跟老四一起北上了,北方寒潮尚未退去,还是有一丝的寒意。 两个人到家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打扫卫生,李和正累的唉声叹气,不料冯蕊过来了,还顺带把三条大黄狗带回来了,这三条狗春节都是呆在付霞家里,只是付霞去香河去的早,走的时候又托付给了常静家里。 李和见冯蕊在家里帮忙,他索性就偷懒了,把三条狗毛捋的直直的,又接着把鱼缸里的水换了一遍。 “哥,你回来了”,小威进门来,戴着一副圆框蛤蟆镜,喇叭裤,头发长长的,鬓角的毛都把耳朵给盖住了,后面还带了俩跟门神一样的小弟。 “穿的什么玩意,少在我跟前晃”,李和看他头发嫌弃腻歪的慌,“多长时间没洗头发了?”。 “昨天才洗的啊”。 “油光光的,以为没洗头呢”。 小威得意的摸摸头,嘿嘿笑道,“哥,这是发胶,美国进口过来的,头发想什么形状都行,老好用了”。 “最近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瘦猴哥,霞姐,还有二彪哥他们都走了,只有苏明哥还在家”,小威话说了半截,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那个于老太家的儿子回来了,来找过你几次,你还都没回来”。 “于德华?”。 “对,于德华”,小威并不知道于德华的全名。 “他回来干什么?”,李和之前并没有得到过他要回来的消息。 “说是开会吧,在建国宾馆住着呢,电话号码留我这呢,要不我打电话通知下?”。 “让他过几天来吧”,他刚回来,浑身发软,并没有什么谈话的心思。 “好,我知道了”,小威虽然偶尔也跑腿,但是大部分情况下是秃子跟着月亮走,只有沾光的份。 老四要提前开学,李和开着那辆面包车把她送到了学校,现在装备升级,习惯了四个轮子,就不怎么喜欢两个轮子了,摩托车光荣的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 老四跃跃欲试想学着骑摩托车,被李和一票否决,在这种安全问题上是没有商量余地的,也不容商量。 李和这一天正在家里喂鸡,于德华推门进来了,见到李和就是个拥抱,“可是想死你了,好久不见啊”。 “别,这什么情况”,于德华过度的热情,令李和吃不消。 于德华笑着道,“没什么,完全是思念过度”。 “进屋吧”,李和给他倒了杯水,然后问道,“你怎么来了,也没听你说过”。 于德华道,”拖了你的福啊!你还记得我之前上过报纸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李和脑子里的怨念怎么可能记不得,于德华、沈道如、李爱军都是好歹上过报纸的人。 “当时有记者采访我,我把你当初提出的那个‘中国制造’计划给记者说了下,结果现在冷饭热炒,又有人站出来问我意见,我哪里能知道什么,我就把你这些年的给我的书信电报都整理了一下,给了人家回复。其中有一条是提出组建中国轻工产业联合会和服装纺织产业联合会,一定要让让中国制造走出去。这个服装纺织产业联合会就是我们现在已经在做的了,总共33家代工厂,你猜猜上个月我们出口了多少美金?”。 李和不屑的道,“我就给你按照百分百的增长量,你一个月顶死也就做个2000多万港币”。 他不信于德华还能翻天了! 于德华一副不出我所料的模样,笑着道,“光是去年一个月我们就出口了3000万美金!听清楚了,是dor!那可是美金啊!即使只有百分之的纯利也是300万美金!何况我们现在的纯利有百分之三十!” “3000万!”,哪怕是李和提出来的计划,可是出来这个结果,他自己都是吓了一跳! “所以你说人家馋不馋?有人就想来学咱们,组建这个轻工业联合会,可轻工业联合会这个名头就大了,没人敢随便顶着玩,有人来找我牵头,我就听你的没搞。这下轻工业部得了消息,他们来牵头搞,邀请我来开会协商,我能不来吗?”。 李和叹口气,“真有你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我年前就没告诉你,这不特意来给你个惊喜”。 “那轻工部开会谈的怎么样?”。 “其他没什么问题,主要是外汇的问题,企业所在地的政府想留一部分,轻工部也想留,就是这个比例他们是协商不通,过几天还要继续开会”。 对出口企业来说,汇率也是双轨制,上交的那部分按照官方汇率换算回来是亏钱的,剩下留下的那部分按照市场汇率才是盈利。 不过这些都跟李和关系不大,这些外汇是先经过香港的公司户头后,才会将剩下的代工费用给国内的企业,国内企业分配的就是这部分外汇代工费用。 说白了他跟于德华是承建商,下面的包工头怎么分钱给工人,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李和看着一脸得意的于德华,没好气的道,“把之前的协议拿出来,重新签一份吧”。 于德华得意的从包里拿出了文件,递了一支笔给李和,“看看签字吧”。 按照李和之前跟于德华签了一份对赌协议,年收入超过5000万,利润超过1500万,李和再分他8%的股份。 也就是说现在李和只占金鹿公司62%的股份了,剩下的52%归于于德华了。 “你安排下我的证件,我暑期的时候会去香港”,李和准备开始心里已经酝酿已久的一个方案。 (未完待续。) 213、投名状 于德华拿着签好的协议,看着李和的签名傻乐呵了一阵,多了这8个点的股份,他每个月就等于多了70多万美金的分红,相当于500多万的港币,浅水湾的豪宅一个月买一套还有富裕。 这一年公司突飞猛进的发展,连他自己都有点在怀疑,甚至不可置信,哪怕这些成果都是出自他的手里! 现在一个月的利润比前年一年还多,这是怎么样的爆发速度,简直惊人的很! 他做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把来料加工的模式不断的复制,从服装鞋帽扩展到生产门槛极低的小五金,招了一大堆的职业经理人,每一个职业经理人负责一个项目,一年内就从5家代工厂发展到33家代工厂,他于德华从现在开始在香港也算的一号人物了! 现在在香港隐隐有成为新一代服装大王的趋势!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他可不满足只做一个服装大王! “我想组建集团公司,你看看怎么样?”,于德华迫不及待的问道。 卖服装卖一辈子能有什么出息! 李和道,“不是时候,你现在赚到钱靠的是机会,不是能力,对不对?“. 于德华道,“同样的机会,别人没抓住我抓住了,也是我能耐”。 “你想抛开主营业务?去搞其他的非主营业务?”,李和觉得于德华有点好高骛远了,要人没人,要钱没多少钱,还是稳稳当当的积累比较好。 于德华笑着道,“你忘了,咱还要商场呢,五月份就能完工,然后全部装修好开业。不过还有一个生意,不知道咱能不能做?”。 “什么生意?”。 “深圳展览中心你晓得吧?84年的时候深圳工业发展服务公司与英国ice集团签约,准备合资兴建,双方原本约定一共投1600万美金,结果设计图都出来了,英国人拖延着不往项目里注资,没办法,深圳的投资方去年的时候找了中国保险投资公司入股,才勉强开了工。现在要进行主体工程建设了,要购买一些设备必须动用到外汇,必须让这英国人投钱了,可英国人一句话,没钱。现在深圳投资方只能让英国人退出了,正在重新找投资方,这不就找到我了,谁让咱手里有外汇呢,你说这生意能不能做?”。 于德华说的很是得意。 “现在设计的场馆面积是多大?”。 “文件在这呢,你自己看”,于德华又从包里掏出了一大摞的文件,把项目介绍资料的那一页摊开给李和看。 “才二万五千平方米?按照会展业的递增速度,用不了十年就得拆了”,李和记得深圳的老会展中心,2000年左右就拆掉了,算上二三年的施工期,根本就没用到十年。 “这也不小了吧,香港会展中心也才四万多平米”,于德华觉得李和的心也太大了,他原以为自己的心就够大了呢。 “随着经济发展,现在不管是国营厂还是私营厂都是越来越多,你觉得一个只能放下几百个摊位的会展中心能有什么用?”,李和直接给于德华泼冷水。 “那就是做不得了?”。 “做也可以,如果参股了这个项目以后咱们自己公司想参加展会也方便。不过真要做,咱就要求扩大场地面积,二万多平方太小了,要做就按照国际标准做,至少15万平方米起步”,不管是浦江的新国际展览中心还是后来的深圳新国际展览中心都是20多万平方米,二万多平的面积都没人家零头多,李和想搞就会按照大的搞。 “地块深圳不差,不过这个要不少钱吧?” “咱差钱?钱不够,我再注资” “够了,够了,反正又不是咱一个投资方,分摊下来也就3000多万美金,咱们可以分批投进去”,开什么玩笑,于德华可不想李和继续注资去稀释他的股份了。 “你觉得他们愿意改设计方案?”。 “能有多麻烦,就是做个扩建而已,就是麻烦他们也要改,能出外汇的投资方可没几家啊”,于德华很是自信的说道,“而且我还能顺手在旁边再盖一家酒店”。 “如果这个项目真的能谈成,你可以组建集团公司,不过要在十月份以后,到时候我会以远大公司的名义持股,不会以个人名义持股”,李和决定把香港的公司先做个重组再说。 “远大公司的经理是沈道如”,于德华很不自在的说道。 “他管不着你,你还是做你的”,李和知道于德华担心什么,万一以远大公司持股金鹿公司,沈道如就变成了于德华名义上的老板,于德华哪里能受得了这个气。 “行,都我来安排。沈道如这个扑街仔真是走了狗屎运”,于德华想到远大公司,不免又想到了沈道如,“他拿到了香港会展中心旁边的地块,那明年会展中心一开幕,那还不是要翻个几倍价格?听说地块已经抵押给银行了?”。 他对沈道如是有点愤愤不平的,凭什么他帮着李和开疆辟土,而沈道如却可以手里攥着大把银子,只要买买买就可以了。现在这烂仔居然也做起了外贸,还跟他抢生意,简直不知死活,早晚要他好看,只是这些他也不会跟李和说。 “你别多想,这些跟你没什么关系”,这个地块抵押出来的钱,李和已经全部投到日经股指期货了。他这也算是狡兔三窟了,有些事情他不想于德华都能摸清,给自己留个底牌还是有必要的。 于德华又说起了会议的事情,“这个明天开会需要我发言,你看这个我该怎么说?”。 “是时候要交投名状了”,李和再缺乏政治敏感度,也要比于德华强,让于德华数钞票可以,让他把握政治就难了。 于德华笑着道,“要我杀人不成?”。 水浒他可是读过的,无论哪路人马要入梁山水泊,这投名状都是要交的。 走山路的路人甲可能随时莫名其妙的被割了脑袋。 “是要你表面你的政治立场,一个政治立场不坚定的人怎么可能担当大任呢,你必须是一个深明大义,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爱国港商,拥护国家统一,支持香港在九七回归,”,李和说了一个大概,其实无非就是必须站在内地的立场上。 于德华犹豫道,“这不会得罪港府吧?”。 他这些言论出来可是要上报纸的。 李和不屑道,“你以为就你一个人交了投名状?放心吧,你前面有高个子顶着呢,香港所谓的十大家族,霍家和包船王早就已经表明了立场,都已经在内地投资,所以你也要开始站队,做墙头草是要不得的,也不会有好结果”。 “可是....”,于德华还是摇摆不定,他现在可不是籍籍无名的小人物了,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需要负责任的。 “九七之后香港肯定是要回归的,英国人在九七之后也是必须滚出香港的,这个是谁也阻止不了的”。 “行,我听你的”,于德华还是赞同了李和的意见,事实早已经证明李和做出的许多决策都是正确的,现在只要是李和做出的决策他都是无理由的信任。 (未完待续。) 214、白菜价 “有一点你必须坚信,最后一定是中国制造业能取胜,我们现阶段已经有了完整的教育体系,完整的工业体系,丰富的劳动力资源,只要坚持目前的政策走下去,我们的工业产品一定能在世界上有一席之地。你必须在会议上阐明你的信念,表明对中国制造业的信心”,李和开始给于德华上课。 “恩”,于德华见李和侃侃而谈,也不知道李和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信心,可是也只得拿纸笔记好,应付明天的发言。 “特区的经济从内向经济转向外向型经济只是刚起步,特区的方针就是工业为主,出口为主。产品不大批出口,哪能成为开放的基地?能出口的工业产品能有什么?无非是一些来料加工产品,而且起步阶段只能做这些这些产品。在高科技制造业、精密仪器、精密机械、高级材料工业上我们倒是想做,可是有技术吗?有资金吗?从低端到高端我们总要有一个过程”。 于德华道,“这些我理解,不光是特区,珠三角、长三角地区都是这些服装纺织、小五金的作坊,非常好起步,我也按照你的要求,给了他们一些订单”。 “可是这些低端产品生产出来容易,怎么样才能在国际上有一席之地?”。 于德华道,“我们人工便宜,价格便宜,自然有竞争力”。 “是的,价格便宜。可是我们不光要价格便宜,我们要做就做到同等质量的价格最便宜,我们给他做成白菜价,打破国际垄断,先把他们逼到破产再说。要把对手逼到破产,靠国内一家两家企业是没用的,要靠化纤、纺织、服装业一起抱团,要上下游企业配套合作,这就是我之前让你成立服装纺织联合会的目的,只要咱们抱团,咱就不怕在国际上拼价格”,李和还是按照中国制造业的老套路放炮,许多东西中国人不会做之前都是高价,一旦中国人掌握了核心技术,都是白菜价。 老子就是价格低,你咬我! 你质量高,我价格低! 你工艺好,我价格低! 你耐用,我价格低! 你科技含量高,我价格低! 你造型好,我价格低! 反正拼价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什么创新发展这种话都会说,可是做起来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的,老子肚子都快填不饱了,谁有功夫跟你谈工匠精神!不要想着多有逼格,关键有逼格的事情做不来啊! 轻工业产品要是不做成白菜价,简直是对不起老天爷了! “我们的对手主要是日韩企业,都是万人的纺织大厂,咱能给他挤破产?”,这话于德华真的不信了,国外的大厂他也去参观过,不要谈技术水平,光是管理水平就比国内高上好几截。 就是目前跟东南亚的服装行业都没法比。 “能,一定能,不光是服装产业,只要是轻功产业咱都能给他挤破产,眼镜、工艺美术品、塑料制品、五金制品、家用电器、羽绒及其制品,咱们一项项慢慢来,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李和不免有点向往,他想着哪怕能把国内轻工业的进程提前个几年也是好的。 “那我们组建这个轻工业联合会的目的就是打价格战的?”。 李和笑着道,“那你以为呢?就是要抱团到国际上打价格战,没有比中国更勤劳和更能吃苦的工人了,如果拼劳动力都拼不过,中国制造业哪里还能有前途”。 简单的把中国制造业发展的原因归功于劳动力丰富是不正确的,印度、东南亚都有丰富劳动力,哪怕是非洲都不缺人,但是偏偏只有中国制造业崛起了。 还是功归于中国人的吃苦耐劳。 虽然会有血汗工厂的既视感,但是抛开生产力谈待遇就是耍流氓,具有“胡不食肉糜”的优越感。分工本来就是这个世界进步的体现,对于此时中国人的痛点是如何解决穿衣吃饭,而不是苦和累。 工人拼命加班才换来很少的工资,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国家穷呗。 一切的一切取决于生产力。 “我们很多代工厂都是按照我们的要求,采用的计件绩效工资,很多工人恨不得24小时待在产线上,确实能吃苦啊”,于德华不得不感慨工人们为了每个月为了多出几块钱加班工资而付出的狠劲,那股子狠劲令他都感动敬佩。 “所以一个国家的制造业就是这样,从无到有,从有到精,从精到强,从质变到量变,都会有一个过程,不要去忽略这个过程”。 于德华抿了一口茶,忍不住乐了,“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咱做的事情就跟功在千秋一样,有多了不起似得”。 “功在千秋我不敢说,起码是为社会做贡献。再说也是利国利己,你就不想想,你把这事做成了,你将来有登上福布斯财富排行榜上的一天?”。 于德华嘿嘿一笑,“还真有可能”。 只要把轻工业联合会给搞成了,他手里到时候能有多少代工厂,他能出口的产品能有多少,能赚多少钱!他自己都不敢想象了! “还有,代工厂的技术改造继续做,咱们继续给他们借款”,李和从去年就要求于德华给一些技术设备不好的企业做外汇贷款,数额都是不大,只有十几万美金,用来从国外进口设备,而且大多是旧设备和淘汰设备,但是却把工厂的产品质量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光这项咱们在外汇汇率上就亏了600多万人民币”,于德华有点心疼的说道,按他的想法,给贷款就是已经足够让很多工厂当爷爷供着了,关键还给固定汇率,就是说借款的时候是什么汇率,还款的时候也是什么汇率,对这些厂子简直宽厚的不像话了,官方汇率和市场汇率有6块钱的差价呢,一年借出100万美金,就是差600万人民币,严格来说,他于德华一年要少赚600万人民币。 “如果让他们用浮动汇率,这些厂子没几个能活的下来。”,李和也是没办法,为了长远的发展,这些都是必须做的。有些厂子为了技术改造,做了外汇贷款,设备提升了,是赚了回来外汇,可是这些外汇落不到厂子的口袋里,最终要按照官方汇率兑换成人民币的,结果最后还款的时候都是高价从市场上买外汇,这一来一回就是亏钱。 “那我就听你的”,于德华也就抱怨一下,他还是挺享受被厂家供着的感觉,他这几年听过的好话,比他一辈子听见的都要多,走到哪里现在都是前呼后拥,走哪里也敢吹一句人面广,朋友多了。 (未完待续。) 215、念稿 于德华在草稿纸上打了好几遍稿子,怎么都是不如意,他在想他几句空话哪里能叫投名状? 经过李和的提点,他越想越觉得不对,想到一些香港富豪在内地的手段,一股懊悔的情绪在心里蔓延开来。 包家在1980年与中国第六机械工业部,中国外贸部签约,合资创建了国际联合船舶投资有限公司,这是中国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后的首家中外合资公司。1981年捐资1000万美元,在首都建立中国内地首个五星级国际饭店,命名为兆龙饭店。 饭店由首长亲自题写店名,这个牛的不要不要的。 霍家也曾获首长赏识。1979年,他投资兴建中山温泉宾馆,1983年白天鹅宾馆正式在花都开业,成为改革“样板”,开业初造成轰动,连首长也被吸引。霍英东自称是“第一批响应返回祖国发展旅游事业兴建宾馆”。这个人牛气的他于德华也比不得。 邵老六早就在内地持续捐资办学,逸夫楼一座接着一座,财大气粗,他更加没法比不了。 就连李超人都捐建了汕头大学! 他还是没有这些人精明啊! 他越想越觉得丧气,他来内地的时间一点也不比这些人晚啊! 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李和说他是傻蛋了,开始后悔没有早些听李和的,他不应该这么保守的! “要不我也捐?你看李超人也捐了,霍家也捐了”,于德华试探性的问道。 “你才多少钱?咱这点钱就是笑话,有钱之后再捐吧。先把你稿子写好,轻工业联合会这件事做好,你不会比李超人差”。 李和没有同意于德华再做其他动作,第一个吃螃蟹的总让人印象深刻,第二个第三个,就不一定让人记得住了,其实也是多此一举。他说让于德华盖过李超人也不是假话,就是地产买买买,能出一个李超人,未必就不能出一个于超人。最关键的是李超人现在已经近60岁了,于超人才40多,还有机会追赶。 不过老一代的香港人还是很难超越的,他们大多在内地出生长大,很多抱个轮胎冒死渡到香港,赴港之后仍然能在人地生疏的情况下白手起家,起早贪黑的打拼做到亿万富翁,坐拥一片基业,哪里能是简单的,所谓的香港精神,应该是指这老一辈的香港人,他们繁荣了整个香港的七八十年代。 于德华想明白以后,就决定以后什么都听李和的,不会再做反对了,这些犹豫和武断,已经让他丧失了很多机会。 他一边写稿一边念稿子,“作为一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香港人,我...”。 “停!”,李和忍不住笑了,“故意的是吧,重写”。 于德华也笑了,继续念道,“好了,认真听我念。香港的全面发展与国家的繁荣休戚相关,作为一名香港人同时是作为一名中国人,有责任有义务为我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作出应有的贡献,为四个现代化建设添砖加瓦。我们要努力推进科技进步,发展制造业,特别是因地制宜的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努力做到产业集聚和专业化,提高产出效率,使中国能够以相当强的竞争力成为名副其实的世界工厂”。 “世界工厂”这四个词从他嘴里出来不是那么的自信。 “这句话又红又专,不错,在内地没白待着”。 “红”就是具有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专”就是学习和掌握现代化建设的专业知识,成为本职工作的内行和能手。脑袋要清醒,屁股也要对。 “要发展外向型经济,一定是要多出口,通过近几年的实践表明,中国的轻工业产品已经有实力、有能力参与国际竞争。我们一定要勇敢的迈出国门,走向世界,告诉他们:中国人来了!在国际市场上我们拼技术拼不过,拼资金我们拼不过,那么我们就拼力气,我们拼价格!如果我们连拼力气的活都做不好,我们如何屹立于民族之林,如何能做到制造业强国!”。 这是李和的原话,于德华念的非常有气势,王八之气特别大,至少五六米! 嗯,中国人来了,带着俺们的真诚,友善,勤劳和智慧来了。世界人民,亲,打折了,白菜价,好么! 劳动密集型产业真的过时了吗? 中国之所以能成为世界工厂,劳动密集型产业对整个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超过90%。况且,劳动密集型产业本身也有较大升级空间。 无论任何生意,只要被中国人那双小眼睛瞄上,只要他能干的,其他国家的人就别想再干了。 可惜,当外国人发现这一真理时,已经晚了。 他们时至今日还是不能理解这群疯狂的拜金教徒,勤劳还能吃苦,挣钱还会存钱。 李和仔细听了一会,就笑着道,“差不多了,反倾销和反补贴的法律专家一定要请教到位,不然你们搞这么大动静,不小心就跌阴沟里去了”。 于德华道,“这些我都晓得了,这次参会的有一些法学专家,我们公司也有专业的法律人士“。 ”还有,要有民营经济的参与,而且要给予一定的比例,非公有制经济也是我国社会主义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李和还是有点担心国企的那种官僚习气。 ”这个我听你的,实际上我们的代工厂好几家都是私营的作坊。如果没事我先走了”。 “等一下“,李和从抽屉拿出一大后背的通讯录递给于德华,”这是之前沈道如过来联系过来的一些研究所,你再联系一遍,看看有没有能合资的可能“。 这些本子都是一些研究所,五花八门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行业都有,搞搪瓷缸的,研究暖水瓶的,生产胶鞋的,各种各样。 ”这个我真的用的上“。 ”联系好了,本子再还给我,不准弄丢了“,这些宝贵的通讯资源,可没地方找,李和把他送了出去,黑色的大奔停在了街口,黝黑敞亮,果然由俭入奢易。 门口的司机见老板出来,慌忙给开了车门,于德华转身道,“要不留给你了?你办事也方便”。 李和摆摆手,“我一个老师,开这种车像什么样子”。 “也对,那我先走了”,于德华最终还是忍住了让李和辞去老师的话语,说了也是白说,他知道李和现阶段是不会离职的。虽然他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家里又一个人没了,李和也是无所谓了,反正天天下馆子,革命小酒天天喝。 (未完待续。) 216、服不服 小顾要被寿山安排到滨海开新的饭店,可是现在这个饭店就必须有人接手。 小顾问李和的意见,他知道李和比较看重陈大地,试探了李和的口气,要不要用陈大地。 “你师傅的意思呢,有没有合适的?”,李和夹了个花生米,咬到嘴里嘎嘣响亮。不管是寿山还是小顾肯定手里有自己的人事安排,提拔总有个先来后到,冒然安排陈大地,可能会让他们难做。 “师傅说听你的”。 “你说安排谁合适,陈大地我另有安排”。 小顾道,“我觉得陈大地挺好的,人踏实肯干,员工们都挺喜欢他”。 “我说了,陈大地我另有安排,赶紧说”。 小顾道,“目前真的是只有陈大地最合适了,师傅这边年后要开两家饭店,到处用人,他人手紧凑。我这边有两个合适的,可是我要带到滨海,其他的人要么架不住场面,要么都是新人,还没陈大地来的时间长呢,所以目前来看只有陈大地最合适,他这人是实在点,可是脑子不笨啊,对客人也周到,账目也理得清楚,我感觉他就是天生做厨子的料子”。 “你没骗我?”,李和最怕下面的人为了迎合他而对他说谎话。尤其是在一个“真话缺失”的环境里,员工说谎话与假话似乎已成为顺理成章,这是最可怕的。 小顾见李和疑神疑鬼,不由得苦笑,“真没骗你,我就觉得他最合适,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你喊他过来,我问问他”。 小顾笑着去喊陈大地,陈大地正蹲地上拿着老虎钳给猪蹄子去毛,要是细小的毛,直接用火给撩掉。拔毛最容易的方法是用松香了,可是松香有毒,简直是慢性毒药,寿山严禁使用,下面的一个徒弟管着的的饭店图着省心,偷偷摸摸的用了松香,直接让寿山给辞掉了,按他的话说,做吃的第一要求就是干净,吃着放心,最是马虎不得的,断子绝孙的事不能做。 从这一方面来说,李和让寿山开饭店还是做的对了。 小顾道,“赶紧去,好事”。 “我就这一个了,等我拔完”。 小顾给他夺了,“不要让老板等,记住了,以后千万不要让老板等,他最怕的就是等人”。 他对李和的性子倒是摸清了一点。 陈大地在李和面前坐下,听到李和让他管理这个饭店,简直有点不可置信,睁大眼睛,急忙摆手,“不行,我不行”。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像小顾那样风光,可是也仅仅是想想罢了,知道小顾要去滨海,心里还在仔细琢磨过饭店里最合适的人选,结果也没琢磨出一个合适的。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行?你就想这样做一辈子跑堂,不想风光回老家了?”。 陈大地道,“可是,我才来饭店没多长时间呢”。 “是小顾推荐你的,他说你行,你反而觉得自己不行?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婆婆妈妈的,我听你最后一句话,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李和有点不喜欢他这种优柔寡断了。 “那我干了”,陈大地怕继续谦虚下去,煮熟的鸭子飞了就真没地哭去,他其实骨子里还是有点傲气的,别人能做的事情他陈大地也能做! “行,我能做的就这些了,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你自己本事了”。 陈大地重重的点点头,“谢谢,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李和出门的时候对小顾道,“就他了,安排跟你师傅碰面吧,让你师傅跟他谈待遇工资”。 待遇的事情,寿山有寿山的方法,李和还是不插手。 至于待遇怎么样? 看饭店门口小顾那辆崭新霸气的摩托车和手上的高档手表就知道了。 朱老头把他孙子拉过来了,指着他孙子道,“以后给你管,不听话你尽管揍”。 李和笑着伸出手,“你好”。 他孙子个子中等,面相白净,斜着眼睛道,“你谁啊,你管得着吗?”。 “琦玮,好好说话”,朱老头很是尴尬的训斥着孙子,又对李和道,“不要生气,家里惯坏了”。 “朱琦玮,财货琦玮,珠玉白璧,好名字,好名字”,李和虽然看着来气,还是给了朱老头面子,夸赞了一下名字,不过倒是真心夸赞,这是李和遇到过的最有文艺气息的名字了,别人的不是叫“兵”就是叫“民”,还有什么“军”、“国”。 就是叫黄浩的,他都遇见了两个,一个是他老表,一个是巷口的邮递员黄浩。 朱老头道,“那我先走了”。 他把人领过来,就忙不迭的走了,也没跟李和客套了。 李和对着朱玮琦道,“要喝水,自己倒”。 朱玮琦把腿搭在桌子上,一甩额头的长发,然后道,“我爷都管不着我,你算哪个葱能管我?”。 李和皱皱眉头道,“你爷把你交给我,是希望你叫学点规矩,学点本事”。 “你他娘的算个球啊,别把我爷的话当成了尚方宝剑,不要不识趣来惹我。大家就这样糊弄着,你好我也好”。 “你以为我想管你?行,你回去吧,我会跟你爷说,我管不了你”。 朱玮琦冷笑道,“你威胁老子?”。 李和腾的站起来,冲小威怒吼,“你他娘的傻子啊,给我拉出去揍,这种人还留着过年啊!什么时候服了,什么时候住手!”。 小威早看这小王八羔子不顺眼了,让两个小弟把朱玮琦拖了出去。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你没权利打我,打人是犯法的”,朱玮琦被三个人拖着,反抗不得,只能大声喊叫,两只脚在地上乱蹬。 不过两下就住嘴了,小威的巴掌已经招呼了上去,“服不服,你个小犊子”。 朱玮琦根本没说话机会,小威的巴掌已经让他说不出话了,只剩下呜呜了。 李和算明白朱老头的意思了,朱老头说尽管揍,原来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尽管揍,这哪里是文艺青年啊,整一个盲流,估计是朱老头下不来手,借他的手打孙子。 他朱老头那么精的一个人,能不明白他这孙子这德行根本不是做事的料子? “行了,差不多了”,李和要小威住手。 “哥,这水平怎么样?”。 朱玮琦的脸只是红,并没有肿掉,可是已经疼的说不出话了,浑身酸痛,跟一滩泥一样。 脸上不见血,身上不见伤,才是小威自誉为的打人的最高境界。真的打坏了,可没办法跟朱老头交代啊。 李和问,“服不服?”。 朱玮琦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我要去报警”。 李和冷笑,“继续打”。 小威几个人这次更没留手,把皮夹克脱了,蒙着他头揍。 小威问,“这次服了没有?”。 朱琦玮用手指着小威,“你...你”。 李和道,“继续揍”。 “服了,我服了,求求别打了”朱玮琦听见还要打,慌忙就哭着要服软了。 李和看小威还在发呆,更没好气的道,“你看他哪里像服气的样子,给我继续揍”。 “服了,我真的服了,我求求你们了,别再打了”,待第三次打完,朱玮琦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不需要询问,就直接喊服了。 (未完待续。) 217、1987的春学期 “自己求饶没用!”,李和被这王小王八蛋气的心肝还在发颤,对小威道,“继续打”。 “我真的错了”,朱琦玮哭的更加心颤,自己这到底是惹上了什么人啊,爷爷说这人是个温文尔雅的老师啊! 这哪里是老师啊! 他看到小威再次扬起的右手,吓得瑟缩一下,马上爬了起来,迅速的退到了一边。 小威追上他,把他提起来,左右瞅了一下,发现没下手地方了,左右脸再抽就真的肿起来了,朱老头脸上肯定不好看。 突然灵机一动,把朱玮琦的胳膊扭了一圈,死死的压在他的后背上。 朱玮琦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 李和问,“服了吗?”。 朱玮琦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的汗珠子已经滴下来了,哆嗦着嘴,他终于有些害怕了,“我服了,服了”。 “回答慢了,继续”。 “啊,你骗人!”。 小威依法炮制,扭转了另一只胳膊。 朱玮琦又是一声尖叫。 李和问,“服了吗?”。 “服....了”,朱玮琦此时已经痛得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哭着道,“求求你,赶紧送我去医院,我要去医院”。 “行了吧,回去吧,又没死人”,李和看也不再看他一眼。 小威就把朱玮琦撵走了,又不是伤筋动骨不能走路了,哪里还需要人送。 朱玮琦大难不死,慌里慌张的跑了。小威感叹还是打的轻了了,他年龄越大,反而越发分的清楚轻重了,朱老头待他可是不差,这可是朱老头亲孙子,真的揍坏了,他也没法子跟朱老头交代。 开学的时候,李和开着他那辆面包车去学校了,他出门办事都是四个轮子了,而摩托车已经送给了陈大地。 车子停在李胖子的饭店门口,李胖子围着车子看了一圈,“乖乖,这不得了,鸟枪换炮啊,这得多少钱啊,没个十几万恐怕不行吧”。 李和问,“差不多吧,最近生意怎么样?”。 李胖子立马变成了愁眉苦脸,“哪里有生意哦,你也不看看新开了多少饭店”。 “你这面积小不说,一不临街,二不靠路,谁有时间大老远来你这吃饭,是时候换个大的门面了,你这些该扔的也就扔了吧”,李和说的一点情面也没留,这李胖子的饭店本来就是在居民区,前几年偷偷摸摸的做,着实赚了一笔,可政策放开以后,他这里的弊端也就显出来了,面积小,档次低,那油腻腻的桌子都能让人反胃了,请客吃饭都没面子,谁还能找不不自在过来吃这一口饭。 沿街路口新开的饭店一家接着一家,一家比一家的阔气,价格也不比李胖子贵,李胖子自然也就没了生意。 “那我再想想辙”。 1987年的春学期,李和又恍然感觉进入了另一个时代,经历了这几年的种种“热”,例如“现代主义”热、“人道异化”热、“观念更新”热、“现代意识”热等等之后,喇叭裤、蛤蟆镜似乎逐渐开始让人接受了。 许多人还是急切地想了解外面的世界。许多手抄本也从地下变成了公开出版,学生们课堂上看《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茶花女》,李和也只是会心一笑,老司机的队伍早晚会越来越壮大的。 他当年读《茶花女》就是当做生理启蒙读的,谁会去关心里面的爱情曲折故事,论曲折崔莺莺、杜十娘也甩交际女玛格丽特十万八千里,所以里面糟心的片段他都是跳读的,专门找里面让人浮想联翩的情节,还经常暗恨描写的不够细致。 春天来了,季节性的梦也多了… 刘乙博带着她媳妇在宿舍楼晃来晃去,有点碍眼,他们的的快乐非得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李和帮着这小俩口搬家,他的面包车发挥了用武之地,刘乙博行李没有多少,唯有书多,跟穆岩一样,喜欢买书,面包车上都是塞满了书。 刘乙博说,“离着你这个债主远远的,我心里也踏实些”。 小俩口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子,面积挺大,不过太过老旧了些。 中午本着节俭的原则也没下馆子,刘乙博媳妇江燕下厨,几个男人在客厅聊天,。 李和道,“不用等学校分房子了,抓紧存钱自己买房才是正紧”。 他也是好心提醒,等过几年房价坐上火箭,真的可能买不起,起码一两百的工资水平对于二三千一平的房价还是很吓人的。八十年代末期的时候,人民日报就专门发文论证过浦江的房价,普通工人需要工作一百年才能买得起。 刘乙博道,“别,我还是先还你钱,背着债过日子我不舒服”。 “不用,我暂时不差你那点钱,你不用急着还我。你看看现在市区是不是不够住,都还在扩建卫星城,这说明什么?说明房产早晚会成为稀缺商品,留着资金买房继续买房好了,将来房子肯定涨价,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李和又顺势对穆岩几个人说道,“都趁着有钱赶紧买”。 他苦口婆心的劝着周围人买房,为推高首都的房价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穆岩道,“将来学校也分房的,时间早晚而已,买了也是用不上”。 这些人将来都是学校的骨干,社会的精英,自然不会 “分房?”,李和觉得穆岩这些人在书宅里变得有点不食人间烟火了,不客气的道,“打分制度很明确,你算算,你要积攒多少年才能房,很多老教授还住在老房子里呢,筒子楼就那么几栋,还是住的满满的。就咱现在住的那栋楼,一个单间十平方左右吧,现在都开始塞人过来了,拖家带口的挤个十平方,咱单身一个人无所谓,人家可是一家人”。 福利分房制度,规则比较清楚,以综合打分的方式进行严格的住房分配排序。打分的规则考虑了教职工的职务、职称、年龄、工作年限、学历、家庭成员等综合因素,达到了一定的分数,才可以分配到相应的住房。 显然穆岩包括李和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符合分房政策的,都是需要下力气死熬的。 孟建国道,“这真是实话,照你这意思,咱不到四五十岁还没机会分房了?”。 李科琢磨了一下,笑着道,“看来是真的没机会了”。 穆岩道,“那就买吧,咱几个把那个教辅加把劲做好,钱一分,买房不是问题”。 大家经李和这么一说,都有点心动,关键是大家单身的时间太久了,都觉得需要个老婆成家了,而成家最好是有房子。 218、意想不到的来信 这一天是于德华最紧张的一天,他要在全国轻工系统的大会上发言。 热烈的掌声之后,全场屏声静气,他开始紧张的阐述李和灌输给他的观点。 “全球制造业有四个梯队发展格局,第一个梯队是以美国为首的全球科技创新中心,第二个梯队是从事高端制造业的欧洲、日本,第三个梯队是从事的中低端制造业的亚洲四小龙,第四个梯队是石油资源输出国。可惜我们不在任何一个梯队之中!”。 他开始创造性的提出“中国制造”、“madeinchina”、“走出去战略”,这引起与会者的强烈关注。 “我们不宜妄自菲薄,我们要认识到自己的劣势,肯定自己的突出的优势,我们要学习田忌赛马,我们要用我们的上马去对阵对方的下马,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赢,而且一定会赢”。 他也坚持认为,不管从历史经验还是现实情况,中国不可能逾越工业化发展阶段,直接进入以服务业为主导的经济结构. “我们对国家、社会和人民肩负重要责任。轻工业作为基础性消费品产业,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事业中,始终处于引领和支柱地位”。 “我们一定要夺取轻工业在生产制造和国际贸易中的优势和地位,而且肯定能夺取轻工业在生产制造和国际贸易中的优势和地位”。 “我们一定能成为全球一流的制造业大国,我们一定能成为出口大国!”。 最后于德华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呐喊,“他美国人敢卖一百块钱,我就敢卖一块钱!我还敢保证我一定有的赚!”。 “同志们!爱拼才会赢!” 会场中的掌声经久不息。 许多参会者顿时有醍醐灌顶的感觉,他们终于开始欢呼雀跃,对啊,老子跟你拼力气,拼价格! 谁怕谁啊! 最关键的是于德华在发言中承诺给参会企业外贸订单! 外贸订单就意味着外汇! 以前只是把出口作为奢望的单位突然看见了希望! 会场上全票通过,于德华毫无异议的当选为服装纺织联合会的会长,同时又成为了轻工业联合会的理事,正是意气风发,得意非凡。 他本来就是服装纺织联合会的会长,但是这一次跟之前完全的不一样,他之前的会长只是个自封的民间组织的头衔,这次却是官方认定的社会团体会长,而服装纺织联合会也一举成为全国性的纺织行业组织,所以这一次从级别到内涵完全跟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于德华一时成为会场的焦点! 许多媒体纷纷采访他,“爱国港商”、“爱国华侨”这样的名头毫不吝啬的一股脑的盖给了他。 会后他急匆匆的来找李和汇报这次会议的结果,那辆黑色的大奔停在宿舍楼底下,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围着指指点点。 李和很不高兴的道,“不会找时间是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于德华知道自己这是有点兴奋过度了。 “你先走,在门口的顺德饭店等我”,李和见围着黑色大奔的人越来越多,赶紧让于德华走人,冲着小威狠狠的瞪了一眼,不是这熊孩子,于德华怎么可能找的过来。 小威一缩脖子,知道惹祸了。 于德华讪讪笑钻进车里,最近发福的厉害,差点没挤进去,难怪说黑奔只适合胖子。 李和去了顺德饭店,于德华和小威两个人已经点了满满的一大桌子菜。 小威识趣,扒完两口饭就急吼吼的跑掉了。 李和问,“事情办好了?”。 “谈是谈好了,不过跟预想的有点差距。外贸总公司占了一部分的份额,并不是所有的产品都交给我们代理出口”,于德华说的有点不甘心。 “你倒是真会想,那可是一年几百亿美金的外贸额,甚至将来是千亿万亿的外贸额,你一个人能吃得下?也不怕撑死你”。 于德华乐了,“我记得内地去年一年的外贸出口额才到300亿美金,还有近120亿的贸易逆差,还千亿万亿的,你说的太玄乎了”。 “如果你对你做的这件事情没有信心,你完全可以不做”。 于德华被李和直盯得心里发毛,急忙改口道,“我信,我信,要是不信,我也不会做这个是不是”。 李和道,“再说你跟外贸总公司走的路线不一样,他们是生产好了再去找单子,咱是拉了单子再去生产,是典型的代工模式,这一套咱熟门熟路比他们有优势”。 于德华道,“那是自然”。 李和道,“年后不管什么行业展会,展会不分大小,把你手里的业务团队全部派去参加”。 “普遍撒网,重点逮鱼!这个可以!”。 “撒网不是目的啊,最后要捉到鱼才算完成任务。期刊报纸,外贸名录,反正是不怕花钱,该做的广告都做。还有你们那个接线员是哪里的,那口英语太感人了!赶紧给换了!”。 于德华道,“印度的,不过中文和粤语都挺不错的,工资便宜啊”。 李和无奈的道,“到时候几百万美金投入下去,你还给我省一个接线员的工资?”,李和想扒开他的猪脑子好好瞅瞅。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行了,就这了”。 “恩,那我走了”,于德华站起来啪嗒一声点了根雪茄,他知道李和不抽这玩意,就没散给他。 李和突然喊道,“等等“。 “有事?”,于德华好奇的问道。 “打火机给我吧”,李和的那只高档打火机留在老家给王玉兰点灶火了,每次一下雨,火柴就回潮,划火柴都不一定能划得着。他索性就丢给王玉兰了,王玉兰觉着太好使了,啪嗒一下就有火,自然高兴的留着了。 导致他现在点烟都没感觉。 “喜欢就给你”,于德华毫不犹豫的抛给了李和。 李和盼星星盼月亮还是等不到张婉婷的回信,却意外的接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回信。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之前的同事闫红老师会突然给他写信,还寄了一个包裹。 他拆开包裹,里面一把剃须刀,一盒歌曲磁带,再无他物。 拆开信,读了一遍,也只是一些普通的问候,内容不到五百字,很是简单。 信里附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头发利落的挽在脑后,玲珑有致的身体套着干干净净的白衬衫,直溜溜的腿穿着紧绷的牛仔裤,裤腿端缺了那么一截,露出了光溜溜的细细的脚脖子。 她依靠在哥特式的门柱上,脸上被阳光映出淡淡的金光,白皙的皮肤就像透明的一般。 李和发现闫红是越来越漂亮了,已经从娇媚变成了妩媚,前者是俗,后者是雅。 219、单身狗 他跟闫红本身就没什么交集,只是因为之前不愿意出国,把出国的机会放弃了,这个机会自然就照顾到了闫红身上了,闫红对他很是感激。 在李和看来,闫红也仅仅是感激而已,,觉得没有李和,她是很难有出国名额的,她在出国之前还是请李和吃了两顿饭,虽然李和觉得没有那么个必要,但是推辞不了,不咸不淡的吃了两顿饭,尴尬比较多。 他想想如果闫红不出意外也快回来了吧,毕竟是学校的公派老师,回来是应该的,当然不回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出于礼貌,他还是回复了一封信,只是谈了一些学校的变化,学校取消了学生的助学金制度,取而代之的是地差补贴,即地方差别补贴,每月21块钱,如果没有家里的补助,学生很难吃的好,一份红烧肉都涨到了七毛钱。学校在做扩建,工程兵汽车连、灯泡厂都在计划拆迁。他也谈及了核物理与化学方向的研究,希望对她有所帮助。也没有谈及他自己,顺便又提及了一下办公室的杨浩老师,杨浩老师调走了,已经到工程物理研究院报到,承担军用产品的科研任务。 杨浩在有机涂料方面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一时之间取得了国内科研界的关注,顺理成章的办理了调动。 他在临走之前对李和表达了感谢,很是激动,如果没有李和提点,他很难有取得这么大的进步,这一项研究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想想之前他还在为一个教授的名额在苦苦的挣扎。 不过李和也算自作自受,杨浩走后,原本的技术物理系应用化学专业没有了合适的老师,杨浩推荐了李和,学校也同意暂时由李和来代课。 李和推不了,就这样需要带两门课,他彻底的没有了休息的时间,他大骂杨浩恩将仇报。 技术物理系的主任对李和非常满意,私下里还跟李和说,问李和有没有兴趣从物理系转到技术物理系,每个月可以多不少补贴,毕竟是全国唯一的核物理基地,李和先表示了感谢厚爱,然后还是坚决的表示了爷不乐意,爷也干不了,核物理不是他的研究方向。 果然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现在一些博士生要找文献都来向他请教,谁让他有参考文献的名头呢。 他真的想指着别人骂,老子不是计算机! 他被逼的没办法,为了弥补记忆的不足,也成了图书馆期刊室的常客,万一人家问他,他答不上来那才叫丢人呢,人吧,还是需要一点脸面的。 背地里倒是有人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看看人家李教授,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扎到图书馆里面。 苦乐只有李和自知了,他也是不愿意的,只是被逼的如此。 他为了这一百多块钱的老师工资也是拼了。 刘乙博走后,他的空房间搬来了一家三口,天天孩子哭闹到半夜,李和每天都要蒙着头睡觉。这一栋楼里已经搬来了十几家家子,快成了孩子的乐园,大的小的,每天在楼道里跑来跑去,哭闹声一片。 李和虽然喜欢孩子,可是这么多孩子,他就喜欢不起来了。 以前都是单身男老师,基本不做饭,只在食堂对付着,现在来了居家过日子的,自然有开始烧饭的了,每天楼道里锅碗瓢盆当当响,油烟直冒。有了女家属,男老师们也不好意思在楼道里穿着小裤衩子晃来晃去了,每天都是穿的一本正经。 而且学校住房紧张,这些单身男老师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学校计划着安排四个或者六个老师住一个宿舍。 李和已经感觉到了不便,宿舍人住多住少,他是无所谓,关键是现在女性家属来了之后,上厕所都不方便了,都要抓紧的排队。 他决定搬到校外,作为新时代的包租公,他最不差的就是房子,目前光在京城名下已经有47套房子,这还不包括他名下开饭店的物业,他名下的饭店物业现在遍及浦江、滨海、深圳,有的以后会拆迁,有的不会,他记忆力、空间感、方向感有限,也不计较会拆不会拆了,反正手痒忍不住都会出手买了,有钱没地花,不买房能干啥? 唯一不方便的就是收房租已经成了体力活,他真的想偷个懒改成一年一收,刚好能集中在一个月,从月头收到月尾。 他看了看学校附近的好几套房子,都不是让他太满意,要么太破旧,要么住的人太杂。 他没办法,最后还是决定搬回家了,反正有了车之后,开车也就不到二十分钟,也是挺方便。 每天晚上都在陈大地的饭店吃好饭以后开车回家,放在陈大地饭店的三条狗也接回了家,还要顺便带点剩菜剩饭。 两条小黄狗是发情期了,明显有点食欲不振,心悸胸闷,听那叫声就知道了。 这就是城里比不得农村的地方,单身狗想找个对象都困难,哭也没用。 刚好朱老头过来,他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朱老头,朱老头对李和管教孙子的效果比较满意,孩子愣是一个月没敢出门,说话都是小声小气了。朱老头高兴的接了这个任务,牵着两条小狗走了。 至于老黄狗,李和决定有时间开车带回老家了,在城里太憋屈,连找个对象都没机会,就这颜值带回老家还不是可劲的当皇后。 趁着天色还早,他就牵着老黄在巷口遛弯,老黄对着一条泰迪打圈,泰迪要吓死了,转身就跑了。 老黄要追上去,李和急忙牵住绳子,“老黄啊,别着急,别捡到篮子就是菜,有点品位好不好,你是女的,能不能有点矜持,早晚会有你的春天”。 “李哥,你真好玩,狗又不懂你说话”。 “余摇啊,今天没上班?”,李和笑着问道,想不到这当年的邮局的小丫头已经长开了,配置老高了,该有的都有了,白球鞋白袜子,穿出了小家碧玉的感觉。 两家不是巷口,不过偶尔总能遇到,李和对她兄妹俩的印象都挺不错,她哥哥余洋诚恳实在,当初还抢着帮李和付了煎饼果子钱,却是欠缺了妹妹的一份机灵劲。 余摇笑着道,“李哥,谢谢你呢,我的猴票现在老值钱了”。 “真的涨了?挺不错的”。 “涨了,要不当初你提醒我多买点,我现在肯定后悔死了。李哥,我有时间请你吃饭吧”。 “不用,多大的事”,李和估计涨的也有限,顶多值个千把块,“继续留着,现在千万不要卖,以后说不准还能继续涨呢”。 “不能吧,现在已经涨的很厉害了”,余摇有点不相信的说。 “越是稀缺,越是值钱,这个道理不会错的”。 两个人边走边聊,一辆自行车过来,余摇避的急,摔了一跤。 李和背着手问,“没事吧?”。 余摇手撑着地试图站起来,“没事。” “没事走两步…走两步……”,李和见余摇站不起来,就催促道。 “那我先走了”,余摇果真站起来了。 李和见那深一脚浅一脚的背影,感觉这姑娘真坚强。 “活该单身…”。 秦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220、介绍孙女给你 李和吓了一跳,不高兴秦老头的话,什么叫活该我单身! “秦师傅,你这神出鬼没的干嘛呢?”。 “一直搁你后面呢,我说,你这天天就斗狗遛鸟下馆子混日子啊”。 “我没遛鸟”,李和及时纠正秦老头的错处。 “行,行,那是逗狗下馆子”。 “我也有工作,也没混日子啊”,李和不怎么爱听这老头说话。 “不是混日子?哪有年轻人天天把时间耗这里面的?你多大了?要不要谈朋友了,要不要结婚了?我要是你爹妈非得操心死”,秦老头说的义正言辞。 李和提醒道,“你见过我爹的,你看他操心吗?”。 秦老头语塞,他是真见过李兆坤的,李兆坤在巷口里可没少溜达,他一眼就能瞧出什么色的,是决计不愿意搭理的。 “你非跟我较劲,找我话茬是吧?”。 “秦师傅咱能不能讲点理”,李和觉得这老头今天嗑药了,有点不可理喻。 “你还真是第一个说我不讲道理的”,秦老头的脾气上来了,“那你说我哪里不讲理了?”。 “行了,那咱换话题”,李和不想再纠结下去,这老头真不是好惹的,这老头的抠门小气劲,简直不敢让人相信他是个翻译家,同时他儿子也在部委里面居高位,哪里像显赫的家庭,表面上看小市民的不能再小市民了。 “我把孙女介绍给你怎么样?”。 “啥?”,李和把手放在秦老头的额头,这老头脑子有问题。 “干啥”,秦师傅把他的手拍下来。 李和用同情的语气问道,“你今天出门吃药了吗?”。 秦师傅义愤填膺的道,“滚犊子,老子跟你说正经的呢”。 “辈分差着呢,你是我老子,然后你孙女,不就是我侄女了吗” “老...我没跟你开玩笑”,秦老头很是气结,这小子油盐不进。 “秦师傅,这个玩笑开大了”,这个世界变化太快,李和理解不了。 “怎么,我孙女配不上你怎么的了,你知道有多少人追求她吗?”,秦老头气呼呼的质问道。 “不是这个意思,是我高攀不起,真的高攀不起”,那姑娘的脾气,李和是真的高攀不起,就那姑娘性格,整个巷子里没有不知道的,一点火就着,而且很难熄。 姑娘长的是没话说,百里挑一的相貌,李和也是经常见到的,名字也有特色,叫秦有米,据说是秦老头在乡下饿的要发昏了,他儿子给他去了信,说媳妇生了个丫头,并且顺带问了一句姑娘起啥名字好,秦老头回信说叫秦有粮,没什么东西比粮食更宝贵的了,必须叫秦有粮。就这名字,先不要说儿子同意不同意,媳妇第一个就不乐意。 秦老头是个倔的,坚持要叫秦有粮,他儿子没辙,回信妥协了,要不叫秦有米吧。老头不乐意,粮食里面还有高粱面、莜麦面、玉米面、黄豆面、绿豆面、黑豆面、红豆面、大麦面、小麦面、荞麦面、薏米面、燕麦面,光叫米了,你让面粉怎么想? 这个福气不全啊! 两方相持不下,最后直到老头回城,白嫩嫩的孙女已经一米出头了,叫有粮确实难听,也就同意了,有米就有米吧, 结果呢,待秦有米长大,她自己就不乐意了,这家里得多穷啊,居然叫有米,一个大活人叫这么个名字,出门都不好意思,哪怕叫小米,她心里还能好受点,她三番五次的要求改名字,都没如愿。 是秦老头不愿意,有米有粮是福气,福气改了还得了,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在关键时刻比乡下老农民还拧巴。 这秦小米把她父亲给怨恨上了,你说报喜就报喜吧,你没事让爷爷给起啥名字啊! 秦老头的儿子被闺女埋怨,也是一肚子委屈,我当初就是随便那么客气了一句,谁想他当真了啊! 所以最后又生了男孩,绝技不敢让秦老头起名字了! 秦老头瞪了李和一眼,毫不客气的道,“我知道你高攀不起,所以你努力去追一下呗,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对不对?我给你透个消息,她还没对象”。 李和头摇的跟波浪一样,“追不上的,追不上的,我就是地里的泥腿子,腿上的泥巴还没洗干净呢”。 “别啊,我也是泥腿子出身,谁也别瞧不上谁。再说你好歹也是个副教授,努力一把还是有希望的。你不努力,怎么就知道追不上?我这边跟她好好说说,再帮你使点劲,你那边再上点心,两下一合计不就成了嘛,年轻人要有信心,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秦老头突然间变得善解人意。 “不行,不行”,李和听到那个“副”字,心里就不怎么舒服。 但凡急着推销出去的,没有什么好的,李和自认自己不傻,肯定不能听这老头瞎吹。 “怎么不行呢,我孙女长的丑?”。 “那不能,长的很好看”,李和发自肺腑的说道,这姑娘要是丑,真没好看的了。 “学历低了?” “不能够啊,堂堂名牌大学高材生”,一个老牌知识分子家庭,出个高中生才叫稀奇呢。 “工作单位不好?”,秦老头急了。 “那更不能了,大机关的干部比我这破老师强个百倍”,这句更是李和的真心话了。 秦老头黑着脸问道,“不能嫌弃她脾气不好吧?”。 李和乐了,感情你这老头自己知道啊! “嘿嘿,是挺活泼的”。 秦老头没好气的道,“要是脾气好,我也不能找你啊!” 李和恼了,那也不能拿我当接盘侠啊! “秦师傅,天也不早了,咱各回各家吧”。 “我跟你说,我孙女温柔起来也很温柔的,也很有孝心,也很有爱心”,秦师傅拉住李和。 忽悠鬼呢! 李和能信这话才叫有鬼呢! “秦师傅,你看上了我哪点好,我改行不行!” “我就看上你懒,安全”。 瞬间友尽..... 李和扪心自问,当初决定来地球,到底是对是错。 “我哪里懒了?”,李和非要较劲。 秦老头不屑的道,“你连对象都懒得找,不是懒是什么?” “我有对象,秦师傅,你真别费心了”,李和祭出杀手锏。 “就你这种货色也能有女朋友?”,秦师傅唯一想到的就是何芳了,但是众所周知她跟李和差着年龄呢,哪怕两个月以前住一个院子,从来也没人多想过,哪个宅子不是住着十几户人家,就这李和家,人家还可惜这么大的宅子就住了两个人,还有那么多的空房间,许多人还问李和租不租,里面不乏有漂亮的单身姑娘。 221、流氓 “咱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说好的不打脸呢,这狼牙棒都用上了! 李和能高兴才叫怪! “我这人唯一的优点就是喜欢说真话,一辈子没说过假话”,秦老头说的很自得。 李和说,“该说真话的时候说真话,不该说的时候不说既是智慧的体现,也是文明的高度。” 真话太剌耳,当年鲁迅告诫过..... 不知是谁在传承这个倡导.... 可恶的糟粕! “那你承认你不是什么好货色了?” “我什么时候承认了?” “你承认了我说的是真话” “我不跟你说话行了吧。”李和被绕进去了,转身就走。 秦老头这次没拦着了,笑呵呵的喊,“小李,等下”。 “秦大爷,你这又要干嘛?” 这老头阴魂不散啊! “你搞错了,你家在那边。”秦老头乐呵呵的指着路口。 李和左右看看,真的走错方向了,不过还是继续朝前走,“我继续遛狗不行啊!” 秦老头摆摆手,“恩,那你继续遛吧,我先回去了” 李和气的牙痒痒,牵着狗绕了老大一圈,才回到家。 第二天一早,一到办公室就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杨浩的课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老师接手,李和就不需要继续代课了,结束了他的忙碌人生。 不过上课的老师让他意想不到,居然是数学系的胡援朝。 他来找李和交接,李和说,“你专业不是高数吗?” 胡援朝很是平淡的道,“我的本科研究方向是数学物理和拓扑学,博士生专业是核燃料循环与材料” “给你点一百个赞!” 这个逼装的太到位了! 李和竟然无言以对,只得默默的把杨浩以前的备课笔记、材料、教科书还有一些学生名单交给了他。 胡援朝和李和在宿舍楼一起住了这么多年,对他的语言风格也是熟悉了,只是笑着道,“我八号结婚,到时候别忘记了,你是土豪,红包也别小气了” “我倒是想给你包个大的,就是怕其他人揍我” 李和要是给多了,穆岩、孟建国这些人又怎么给? “没事,穆岩他们不会有意见,到时候他们结婚你随一样的份子就行了” “那不行,这是逼我破产的节奏”,李和又继续问道,“你这是要从宿舍里搬出来?” “搬出来安静点吧,房子已经找好了” 胡援朝跟着穆岩等人一起编纂教辅,也是赚了不少钱,主要是分红比较多,说话也比较气粗了。要是在以往他那点工资加上补助,真心没多少,再往老家寄点,就基本没的剩了。当然指望他这种人去在教辅上有多用心也是不可能,只能是缺钱缺急了,才去卖点节操。 李和在办公室正喝茶,不想刘保用带着齐功勋和郭东来了。 办公室谈话不是太方便,他就把隔壁的会议室打开了。 刘保用一上来也没寒暄,一上来就给了一沓厚厚的所谓的“稿费”! 李和憋了半天卯足了情绪,猛一抬头,哇塞! 美金! 三千块! 三千块美金啊! 天灵灵,地灵灵,影帝附身!影帝附身!影帝附身!影帝附身.... 从惊讶到高兴,然后是兴奋,表现的非常到位! 已经实战演练过很多遍了,是纯熟的演技派了! 奥斯卡小金人要是不颁给他,他都感觉到很憋屈! 他都得质疑奥斯卡组委会存在的意义了! “这....怎么好意思,这也太多了”,他已经激动的语无伦次,光是左半拉那单眼皮铸就的激动的眼神,就让刘保用等人非常满意! “不多,不多,你的论文相当的有价值”,刘保用乐呵呵的说道。年轻人,你已经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谢谢,谢谢”,他的语气已经转为低亢,同时加上了点凝噎。 “这偏文章你可以看看,我们准备发在新一期的杂志上”,刘保用从郭东手里接过一沓厚厚的文件,然后递给了李和。 他接到手里,战战兢兢地看了几页,表面上是介绍一款美国民兵3洲际导弹,实际上引用的是东风-3洲际弹道导弹的数据,居然还像模像样的做了一番评价。 他真的想骂娘了! 七十年代的民兵3的导弹数据,老子倒背如流啊! 想糊弄人起码找个他不知道的美国导弹型号也是好的啊! 哪怕瞎编一个,也比这样强啊! 不知道老子人称参考文献嘛! “这款导弹的性能很优越,采用固体燃料,不经准备马上就可以发射。提高了突防能力,机动优势很明显,可以在不同的地区,高速地机动变换发射阵位。分导式多弹头导弹技术门槛比较高,美国人做出来了也不稀奇”。 他说这话,也有点瞎扯,分导式多弹头技术早在70年代中期就被美国突破了,对许多国家来说是很“高大上”的技术。不过中国并不包括在内,80年代以后,中国就出现了一箭三星、一箭多星技术。一箭多星还要求进入不同轨道,通过控制来实现变轨,更难扑捉和拦截。所以分导式多弹头也不能算技术瓶颈。 这款东方三跟美国的民兵三相比主要的优点是机动性比较强,美国的民兵三还在用发射井呢。但是美国人不在乎什么机动性能,它的航母多啊,核潜艇多啊,有钱任性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老子可以随处搭炮台! 刘保用点点头问道,“据我们所知,美国人决定把这款导弹卖给沙特,你觉得可能性大吗?” “应该会的吧,假如将射程延长到400多公里,就可以打击霍梅尼港。假如将射程再延长到800多公里,就可以打击阿巴斯港,要是我是美国人,就卖双份,卖两家,可以对轰,轰完再买,斗谁钱多。赚双份的钱,数钱数到手抽筋!” 沙特狗大户钱多,这会应该正跟伊朗、以色列撕逼呢。 如果历史没有偏差,李和记得沙特代表团就是在今年首次秘密访问中国,并且在下半年,以现金支付的方式,订购了一定数量的“东风”-3导弹,中国承担了为沙特部署这批导弹规划基建和培训相关人员的义务。 美国人急了,兔子,你真穷疯了! 你什么都敢卖啊! 放屁,老子卖的是火箭弹,只是精确度高了点而已…… 所以后面美国人搞出了一系列武器贸易条约,兔子只签了一个《不扩散核武器条约》,剩下的也就嘴上喊喊,我们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国家,我们是一个负责任的大国,放心吧,我们早晚会签的,就是迟迟不签,耍流氓谁怕谁。 刘保用跟郭东对视了一眼,然后咳嗽了声,“美国人不会干这么没道义的事情” “敢开镖局的都得是打手,敢开赌场的都得是黑社会,敢开政府的都得是流氓,没有是不是流氓的区别,只有大流氓和小流氓之分,特别是美国这种霸权主义国家” 李和还是希望中国能双方都卖,那钞票才赚的爽啊! 装单纯谁信呢! 国与国之间怎么可能坦诚。 身为联合国五常的流氓之一,兔子耍起流氓的派头也是有的,但是跟美俄比差的远了。 刘保用立马义正言辞的教训了李和这种激进的思想,然后笑呵呵的走了。 222、娶着了 这边李和刚参加完胡援朝的婚宴,就轮到了穆岩,这个有点让人猝不及防。 他从来没有瞧见过穆岩有谈对象的迹象,怎么就突然要结婚了呢? “你这藏的够深的啊” 穆岩苦笑道,“一直没说而已,我们老家都没摆过宴席,我也没时间回家,她就自己过来了。想着不能太寒碜她,就喊大家一起聚聚,算摆结婚仪式了。只是摆个场面,谁的份子钱我也不收” 刘乙博乐呵呵的赞了一声,“场面、仁义” 份子钱能省一份算一份啊! “滚犊子,你倒是收了个饱”,孟建国把刘乙博推开,对穆岩道,“别啊,我还老光棍呢,你这不收,我以后怎么收?” 穆岩道,“那我就管不着了,这份子我就不收了,情谊我领了,大家帮我撑开场面就行了,乡下过来的,大家包涵点就是了” 孟建国叹口气,“说的好像我不是乡下来的似得” 穆岩要骑自行车去车站接媳妇,李和道,“走吧,我有四个轮子的,给你做次司机” “求之不得”,穆岩自然不会推辞,上了车后他道,“那家四海饭店你熟悉,晚上帮我安排个位置” “行,没问题”,李和把车子驶上主干道,他问道,“怎么这么突然?” “给我根烟” 李和从口袋掏出烟,递给去,“自己拆” “我跟她是一个村子的,我高中毕业后,那时候家里也急着给我找对象,就跟她见了面,家里穷,我也就认了命,人活着咋么不是活呢,娶媳妇生娃总归是应该的。77年的秋天的时候我一个同学特意来跟我说,恢复高考了,瞬间我整个人就活过来了,我跟她说,要去参加高考,要去读大学,让她不要等我了,反正只是订了亲,什么都不算的。她说你是参加高考,又不是上断头台,你去就是了。我说,我有可能考不上,万一第一年考不上,我就考第二年,还会有第三年,跟着我就是白耗时间” “后来呢?”,李和见穆岩只顾闷头抽烟,又忍不住继续问道。 “后来那年冬天我就去参加了高考,恢复高考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仓促上阵,结果我真的考上了,就现在这样子了” “那她还继续等着你?” “我让她不要等,我说我大学读完还可能继续读研,她说继续等着,也许是我懦弱吧,每次回老家都不敢面对她,就是指望着她能自己放弃,结果呢我研究生毕业都工作这么多年了,还空耗着她,不清不楚的,她家里人受了压力,逼着她跟我了结干净,她都没乐意。你说她这么大了,再拖着我成了什么人了” “怎么现在想通了?” “不但是想通了,这也是良心的选择,人什么都可以放弃,可放弃不了良心,不能昧着良心啊” “将来不后悔?” “不后悔,虽然我对她谈不上爱,可也不讨厌,所谓的人生真爱就算找到了,也需要我哄着供着,结局都不会太美好,人的生命有限,哪里能做那种无聊的事情。但是找到一个爱自己的、疼自己的,我这一辈子会过得很舒服” “真有道理”,李和竟然无法反驳。 到了火车站,李和把车子停在了路边,随着穆岩一起在出口等人。 “还有几分钟就出来了”,穆岩不一边看手表,一边看出口攒动的人头。 等了十来分钟,一波人潮散开完,还是没有看见人。 穆岩有点急了,突然眼前一亮,急忙奔了过去。 李和一看,在出口处,一个穿着花褂子的姑娘,脖子上挂着两个大包,手里还拖着两个大编织袋,走的很吃力,这应该就是穆岩对象了。 个子小巧,脸红齿白,两节麻花辫子,一晃一晃,很耐看。 穆岩要上前接过,女子赶紧摆手,“太重了,你不要动”。 一口浓重的湘西口音。 穆岩笑着把她脖子上的两个大包取下来,“你知道重,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又累不死人,都是家里的,有花生、有红薯、还有熏肉呢,晚上我做给你吃”,女子秃噜说了一大串。 “嫂子,我帮你拎着”,李和上前要接过那两个编织袋,结果女子把袋子拽的很紧,一脸的不善。 穆岩道,“这是我同事,一起来接你的,你东西给他吧” “我对象,杨玲” 听到“对象”两个字,杨玲的脸唰的一下更红了。 “谢谢了啊,不麻烦你,我自己拎着可以的”,杨玲坚持自己拖着。 李和过去把车子开过来了,东西全部塞车里面了,他不得不佩服穆岩的高瞻远瞩,有这样的媳妇,这辈子肯定是吃不了苦了,想吃苦都难啊,从此世界上又要多了一个跟他一样的懒癌患者,天天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满子,你瘦了呢,以后要多吃,以后我给你做饭”,杨玲一上车就对着穆岩心疼不已。 满子,李和差点没憋住笑。 穆岩咳嗽了一声,“城里不兴叫小名,你喊我老穆就行” “喊老穆多老气啊,那叫你穆哥吧” “不行,不行,太酸牙,还是喊我老穆” 李和一路开车,一路要憋笑,真的挺难的。 别说两个人真的挺登对。 到了学校宿舍,杨玲对穆岩更心疼了,“我就说,你在城里不容易,住这么小的房子,看着就糟心” 穆岩道,“学校宿舍是有点小,过几天我出去找个房子,咱搬大点的” 杨玲问,“这宿舍要花钱吗?” “免费的,不花钱” “那搬出去住要花钱吗?” “那出去租房子自然花钱的” “那碰哒鬼咧,有不花钱的地方当然要住,出去住花钱的不是脑子挨枪打了嘛,你放心吧,我收拾,一样能住” 楼道一些人过来瞧穆岩的新媳妇,很是围了不少人,杨玲要忙着倒茶端水,穆岩把她拦着,“都是熟人,都住着隔壁,不用那么给他们排场” 晚上去下馆子,还是一些亲近的同事,才开了两桌。 最后要给份子钱的时候,穆岩还是坚决不收,给杨玲她也是坚决不收,有点夫唱妇随的架势。 大家都说老穆的这媳妇算是娶的好。 223、赚了 穆岩冷不丁找了个媳妇回来,让许多人惊诧,特别是一些学校的老教师,他们不少人早就在暗地里观察这小伙子了,等待机会合适,招了做个女婿。穆岩从长相到学历都没的挑,人品端正,厚直实诚,结果突然结了婚,让这些人闪了腰,后悔不迭。 甚至一些女老师也在抱怨,早知道提前把窗户纸捅破就算了,还矫情个啥啊,这次彻底没机会了。 不过杨玲来的第二天就跟隔壁的一家子怼上了,隔壁的一家子住着刘乙博原来的屋子,门口右边墙面摆着煤炉子、锅碗瓢盆灶台,这家女的仗着穆岩厚道,左边那么一堵细墙面,还摆了鞋架子,都快把穆岩门堵住了。 杨玲肯定不依着啊,开始客客气气的只是提了个醒,人家对这乡下丫头不搭理,依然我行我素,杨玲不吃素的,把鞋架子给挪到右边墙角了。 当然人家下班就不干了,找茬撕上了,先是动嘴,后是动手,头发互相揪上,两家男人都是实在性子,赶紧的拉开了,两个女人也没分出胜负。 穆岩炫耀道,“看看,咱这些臭老九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连个女人都不如” “得瑟吧” 李和真想把杨玲介绍给马金彩,说不定两个人是失散多年的姐妹,性格做事风格,都是一样的齐整利索。 那马金彩被赵永奇接过来的第二天不就跟隔壁的女人干上架了嘛! 唯一的不同就是赵永奇赔了十块钱的医药费。 休息这天,他跟小威一人抱个饭碗喝稀饭呢,老四就背着包蹦蹦跳跳的回来了。 小威见老四进门后,才悄悄的跟李和道,“哥,跟你说个事,不知道算不算多事” “说啊” “不准生气啊,我不知道对不对的” “有屁赶紧的” “那我就是随口说说,就是老妹吧”,小威见李和脸色不虞,慌忙改口,“就是李冰,上周不是小礼拜吗?我就是闲着没事到处溜达,就奔电影学院去了,你也知道,我这么大年龄了,总想捞个对象,都怪我妈,不让我早恋,现在我都找不到对象了。” “赶紧说重点,唧唧歪歪这么多。这就是不让你早恋的原因,不然你早就知道自己找不到了。” 小威一句话被噎个半死,只得无奈的道,“好,好,你别急,我就带大奎咱哥俩一起去的,就是平时跟我后面的那个大高个。去了人家说崔健在这举办演出呢,这哥们现在挺出名的,我听着他歌也带劲,喜欢啊,我就去瞅瞅了。你猜猜我看见了谁?” “到底说不说了?”,李和有点不耐烦了。 “就是我在里面看见了李冰,旁边还站着一个男的,俩人一起进一起出的” 李和皱皱眉头,“你确定?有牵手什么的没有?” 小威见李和脸色,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没有,我还特意跟着瞧了会,就看那男的骑了自行车带着李冰走的” “没骗我?” “这种事我能开玩笑嘛!”小威也知道老四是李和的忌讳,他自己看见李冰都不敢搭茬,生怕李和把他给活剥了,活剥了死得快,最怕生不如死。 “给你个任务,给我死盯着,下周你啥事也不用干!” 李和真把老四当闺女养着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飞了。要说到了年龄了,男女恋爱再是正常不过,可理论上来讲,他还是比较倾向老四找上辈子的对象,压得住,一辈子不受欺侮,那妹夫虽然是个书呆子,可也争气,人品也好的很。 当然这辈子两个人不一定有机会了,可也不代表来个阿猫阿狗就能随便把他妹子叼走,人心险恶复杂,哪里是小丫头能懂的。 他肯定是放心不下的。 别总是扯什么大度和风范,地球人都知道,宽、红、大量,那说的是卫生巾! 小威拍拍胸脯道,“你放心,一准给你查个清清楚楚,对方祖宗十八代我都给翻出来” “行,等你消息” 李和松下饭碗,也没心情吃稀饭了,糟心的很。 “哥,那黄国玉说要再开一家电器店,你说成不成?” “成,注意着他点,这小子很鬼” “嘿嘿,哥,你当我白混的不成,他哥俩都逃不出我手掌心” 李和没心情听他吹牛,端了饭碗回了屋子,见老四在洗衣服,想问最后也没问,还是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他这一天都是心不在焉。吃得下饭,睡得着觉,笑得出来,这种最简单的人生理想好像也实现不了了。 屋子里的call机响了,李和见是沈道如的,就趁邮局没关门之前,赶紧去回电话。 沈道如在电话里兴奋道,“已经抛出了所有的日指合约,昨天交割,今天结算出来已经全部到账了!” 李和炒的实际是日经指数225,当他要求沈道如做多日经指数的时候,沈道如在各个投资银行和证券公司打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所谓的日经股指期货,他差点以为他影响了历史走向,怎么可能没有日经股指期货! 他当时也没什么感觉,做不了了就做不了吧,能发财的事情多的是,也不差这一个项目了! 直到去年的九月份日经225期货在新加坡交易所上市,他才恍然大悟,是他的记忆出错了!这时候也就毫不犹豫的在17000多点买入。 “多少钱?”,李和平复了下心情,哪怕心里已经计算好了,还是忍不住要计算一遍。 2000万港币大概是5亿日元,按照15%的杠杆保证金,他可以勉强操作33亿日元的资金,日指从17000点涨到23000多点,如果李和更有耐心一点等到九月份就会涨到26000多点,可李和不敢那么任性去熬最高点,但依然赚了6000多点差,他这么小手一抖,就能700多亿日元,3.5亿美金! “4.6亿美金!”,沈道如生怕好像有人听到似得,声音突然变的低沉,但是还是压不住兴奋。 “怎么会这么多?”,李和很震惊。 “日元升值了,原本兑美元200比1,现在变成了150比1,不是又另外赚了一笔嘛” 李和想不到居然又赶不上这一波的红利,原本他还为没赶上广场协议而懊恼呢。他本来对金融就不怎么通,以为日元升值是一步到位呢,隔行如隔山,记忆也不是万能的。 “扣除手续费用了?” “扣了,我们原本买的地块也升值到七千万了,你看要不要继续买楼,我觉得还有升值的空间” “不用,暂时放着不用动,就在公司户头,我暑期会去香港。你这次做的不错,等我去了香港再去感谢。” “好的。是不是又有什么项目?”,沈道如很激动,李和要当面感谢,说明对他的奖励就不会少。 “见面之后,我跟你细说” 李和挂了电话,出了邮局,还是感觉在做梦一样,难怪都说金融赚钱,什么大空头,什么华尔街之狼,通过金融危机,人们总能看到大大小小麦道夫分配财富的能量。 原来觉得世界首富的梦想遥不可及,现在却觉得那个位置正在向他招手,这样的投机机会多来几次,以小搏大,以钱生钱,那钱还不跟水似得流到他口袋里。 224、开锁 李爱军来了,没聊上两句,就直接说了目的,“你说我按假肢行不行?” “你不是应该问医生吗?” “我问了医生,医生说可以装,做好那个康复训练,可以跟正常人一样行走”,李爱军的眼光充满了炙热,他嘴上虽然经常说认命不在乎,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多么渴望像正常人一样行走。 “国内的假肢矫形康复做的并不好,我建议去国外,技术上还是有点保障的。” 此时国内假肢及矫形器的技术很成问题,很容易造成二次伤害,如果李爱军是普通人,也就凑合来了,可现在李爱军财大气粗,一代土豪,最是不差钱,当然要按照最好的来。 “去国外?太远了吧”,李爱军放心不下手里的生意,还是怕走远。 李和想了想道,“我暑期去香港,你跟我一起去吧,邀请函我给你办,你自己办签证。不过这个需要用到外汇你自己准备好。” 李爱军自从产品出口日本以后,自留了一部分外汇额度,这个不需要李和操心。 “大概需要多少费用?” “这个我不清楚” “行,那我多带点就是了。” 只要能治好腿,他花多少钱都是不在乎的,哪怕跟以前一样还是重新回到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他也认了。 李和中午在食堂吃完饭就被穆岩堵住了。 现在他不住宿舍,穆岩这些人还真很难碰到他。 李和盯着穆岩的干干净净的衣领口,笑着道,“你这日子过得不错啊。” 媳妇贤惠不贤惠,就看男人的衣领口,反正在他的记忆里穆岩的衣领跟他差不多,平常都是糊弄着洗了,很难搓干净,时间长了都是有点发黄甚至形成一条污渍横线。 穆岩今天的衣领口跟平常差距的不是一般的大,就是皮鞋都是油光发亮,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灰不拉几的。 这杨玲才来了不到一个月,穆岩就胖了一圈。 这是结婚前跟结婚后的差距啊! “有媳妇好是好,可是好的让男人失了进取心啊。” “得便宜卖乖吧。” “我说真的,你说她天天把我当猪养着,一不图我建功立业,二不求我飞黄腾达,我怎么进取” 这家伙得瑟,专虐单身狗,李和赶紧换话题,“有事?” 穆岩把怀里的一本书递给李和,“你看看,你那个印刷厂做的,虽然质量不如学校印刷厂的,但是质量比市面上的都强,我真不得不佩服你这家伙做生意的本事,做啥啥赚钱” 李和接过随意翻了翻,并没仔细看。印刷厂他去过好几次了,对方向的能力和本事也是十分欣赏的,这算他手里第一个高级专业人士,虽然还是借调的。 专业的人做事情,李和比较服气,基本不需要操心,人家从管理到生产玩的太溜了,他打死以后也不想放这家伙走,谁说借调就不能转正了? 他为了留住方向,给了方向百分之五的分红,一旦方向离职,视为自动弃权。 一个印刷厂一年做个几千万简直是毛毛雨,方向一年分红就有百十万,他可不信方向能舍得放弃。 “凑合吧,还行,就这样印吧,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了,主要是想给你看看这个教辅。” 老四跟李和说要去香山踏青,李和活生生的把那个“不”字咽到了肚子,挤出了一丝微笑,“去吧,去吧”。 妹子大了不由哥! 见老四背着包走了,他才慌里慌张喊小威跟上,“有意外情况你全权处理,给我往死里揍” “放心吧,我一准揍死她”,小威习惯性的拍胸脯,等反应过来才愣着问题,“不能揍李冰吧?” 李和没好气的拍了下他脑袋,“想什么呢,谁占我妹子便宜,你给我揍谁,听清楚了没有?” 小威点点头,让大奎骑上摩托车带上他,匆匆的去追上李冰。 李和窝家里火急火燎的,站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什么事都能疑神疑鬼。 他去老四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结果刚到门口就发现老四把自己屋里都上了锁,这是防着谁啊! 他愈发肯定有事情! 他找了个矬子,一把不用的旧钥匙,准备把锁开了! 对一个八级老钳工来说,开锁这种技巧活不一定会,可是他会锉啊,锉一把钥匙对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啊,只要钥匙跟锁孔合得上,锁不就开了嘛,就相当于另外再配一把钥匙了! 他先用钥匙在锁孔比划了一下,然后准备钥匙的前端锉短,以便将钥匙插到能使锁芯转动。 正专心致志的锉钥匙呢,淡淡的香气钻进鼻孔,渗进脑海,他有些晕眩了。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一回头居然是常静,两人倒是好长时间没见着了。 “你干嘛呢?”,常静笑着问道。 李和道,“没事” “没事,你锉钥匙干嘛,自己家的屋门自己开不了?这是你家老四的屋子吧?” 李和把锉刀和钥匙放下来,窘迫的道,“丫头年龄大了,就不好管了,最近都是神神秘秘的,我不是怕她走入歧途,看看有什么事情需要防范于未然。” 常静把头发捋到耳朵后面,面带微笑的说道,“你绝对是多心了,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家老四那鬼精的哦,她把别人卖了恐怕别人还要帮她数钱,我就常说的,我家冯蕊要是有老四一半,我都不知道要省下多少心。” 李和听她这样说,也不好再继续开锁了,就把东西重新放回了工具箱。 他要给常静倒水,发现暖壶空空如也。 常静直接去了厨房,帮着李和点起了炉子,给他烧水。 李和尴尬的笑笑,早上老四走的急,也没生炉子,他也忘记生了。 常静说,“我看着你家老四出去的,还打了招呼,她说出去玩,下午才能回来。中午我给你做饭吧,你去买菜” “好”,李和就去菜场买了点蔬菜和羊肉,今天他没心情吃红烧肉。 菜买回来,做好饭,两个人就这样中午对付了一顿。 下午的时候,老四先回来了,心情看来很不错,李和硬是憋着什么都没问。 出去在巷子路口,一边抽烟,一边等小威。 小威骑着摩托车过来,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李和心里一紧,“真的有什么事情?” 他屏住气,等着小威回复。 小威叹着气道,“没事,是跟李秋红一起出去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都是几个女孩子,我一路跟着的” 李和阴沉着脸问道,“那你叹什么气?” “白跟着了啊,浪费一天的时间” 李和劈头盖脸的打过去,“你不盼点好,你个王八犊子,打死你” 打完一阵,才算出了气。 、 225、托孤 秦老头把两条狗送过来,同时也把他孙子带过来了。 两条狗神采奕奕,围着李和左奔右跳。 相反的是朱玮琦见到李和左右不安,埋在朱老头身后很是惶恐。 朱老头说,“我把他交给你了,不争气了,也就高中毕业了,你看着怎么安排吧。” 朱玮琦有可能破了他家的最低学历,朱老头深以为耻。 李和对这货也没什么好安排,因此就问朱玮琦,“你会做啥啊?” “我会画画”,朱玮琦小声的说道。 “要不去印刷厂试试?”,李和对着朱玮琦,实际是说给朱老头听的。 朱老头道,“印刷厂就印刷厂吧,插图绘本之类他做的来,从小跟我学过国画,功底很牢” 既然朱老头不反对,李和就让小威把朱玮琦送到了方向那里,朱玮琦更是不敢反对了。 “多谢了,给我这点面子。我这哪天一哆嗦人没了,他还能不能活的下去啊,我就不晓得了。他要是有你一丢丢的本事,我就心安了,你看看你这又是古董,又是宅子,一般人比不了啊。” “别,他比有福气,拼爹拼爷爷,我都比不过他。” 打天下的一代很辛苦,二代继承很正常。朱老头算不得有钱人,跟有钱也沾不上边,可是朱老头的关系网,李和绝对不敢小瞧。 关键这朱玮琦太蠢,拼爹拼爷只能让他迈过这个门槛,后续的发展还是要看他能力,要不朱老头哪里安排不了他,也不至于跟李和这么多磨叽。 朱老头道,“行了,你不亏,也不看看我给你收了多少好东西。有一件事我要你答应我” “你说” “我放几件好东西在你这,将来万一我不行了,他实在混不下去,你帮我折点钱给他,每个月给他点,不至于饿死他了” 李和稀奇道,“他有亲爹呢,找我干嘛?” 朱老头嘿嘿笑道,“那我就自揭家短,我儿子是二婚,虽然我现在这个媳妇不错,也给生了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可就是亲妈五个手指头还不一定长短呢,何况后妈,要是玮琦听话,兴许他们能顾着点。关键这玮琦你也见了,走哪里都不招待见。他是从小跟我长大的,我教坏了他,我有责任。” 李和笑着道,“什么好东西?你放心放我这里,不怕我将来给吞了。” “不怕,不怕,万一真有那么一天算是我眼瞎。本来这么多人,我不能找你,可是你看看博和尚这些人,他们不一定能活到我后头呢,瞧瞧,只能找你了” “答应你了,算我收着了,将来折成什么价,随行就市。” 朱老头这些年帮了他不少,他没必要去拒了这个面子。 再说朱老头手上的东西肯定不能差的,李和不会吃亏。 平松新买了一辆普桑,非要让李和试试。 “哥,你要是喜欢,这车就给你开” 桑塔纳卖20万,不是一般人随便就能买得起的,他自从开了这个车后,许多人从欣赏变成了仰视。 李和不感兴趣,“自己开吧,我面包车可以凑合。” 平松磨磨蹭蹭的一直没走,“明哥,昨天走了。” “徐嘉敏怀上了?” 李和知道苏明不留种成功,肯定不会轻易南飞。 “怀上了,医院一查出来,明哥就走了” 李和把一壶水喝完,见平松还不走,“想在这吃午饭?” “哥,你看我这现在还是闲着呢”,平松终于露出了实情。 他虽然有自己的生意,可是跟李和做习惯了百十万上千万的生意,小打小闹已经完全看不上眼了,总不自觉的认为很跌份,他可是开桑塔纳的男人! 李和道,“暑期跟我去香港,准备一下吧” “哎,好嘞”,平松回答的毫不犹豫,他上次就没机会去香港,深以为憾,现在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那我去准备外汇?” “不用,都有人准备好,你自己准备好通行证,到时候出发了我通知你。” 李和开始摆手赶人。 赵永奇给他打电话,说王慧跟何芳吵架了。 李和问,“她俩没事怎么又遇上了?” 赵永奇说,“她俩都在党校培训,不就又都遇上了,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吵的,反正据说吵得很厉害,要不是有人拉着,估计当场都能打起来” 要是真打起来,李和估计王慧肯定吃亏,她偏小巧,个子就输了何芳一头,但偏偏嘴毒,很招人恨。 当然论嘴上功夫,何芳也是不差,两个人半斤八两。 李和也不明白为什么上学时期两个人就不对付,按理来说,出社会了人应该成熟了吧,两个人都是聪明的人物,工作后还是依然是这种紧张的关系,怎么还要这么水火不容呢。 他该偏向谁呢? 他是偏心何芳多的,毕竟处的时间最长,可王慧待他也不差啊! 现在两个人吵架,他夹在中间又如何自处,他干脆装作不知道算了。 否则就太为难人了! 赵永奇说,“我就通知你一声,千万别在对方面前提另一个人,否则招灾啊。” “晓得了,我不傻” 穆岩跟媳妇刚没好几天,面临了一个苦恼,他媳妇要去摆摊。 他骨子里还是有点大男人主义的,出去摆摊多丢人啊,关键还要在校门口摆,同事学生看见了,脸上就更没光了。 “我养不起你还是怎么样,在家呆着不是挺好吗”,他现在教辅的收入可是有不少,自然能说出这种财大气粗的话。 “我有手有脚的,要你养啥”,杨玲的性子是闲不住的。 “那你真的想找工作,我给你安排行不,别出去摆摊了。” 能哄着就先哄着吧。 杨玲道,“我虽然没读过书,可脑子正常,这城里工作哪里是那么好安排的,你糊弄我吧。我打听了,咱校门口卖包子的、卖玉米棒的,她们男人都是厂子职工,都是没法给她们安排工作,她们才出来摆摊的。” 穆岩找李和倒苦水,“你说她非要去卖那个粑粑,帮我想个辙吧” 李和认为穆岩这点就不如赵永奇,那马金彩卖烤红薯卖的兴高采烈地。 他大义凛然的说道,“我其实是支持你媳妇的,她想干啥都是她的自由,卖蒿菜粑粑也是她人生价值的体现!” 226、粑粑 “事不在你身上,你倒是会说取巧话。” 穆岩对李和的这种伟光正的言词不屑一顾,虱子不在他头上,他不怕痒。 “我可说的都是真心话,老赵你记得吧?” “中组部的赵永奇?” 穆岩想不起来李和为什么要提起他。 “他媳妇就是从乡下过来的,在家里闲不住,出去卖烤红薯,也没见人家说什么啊。” “你就蒙我吧”,穆岩犹自不相信。 “我蒙你干嘛,你说你媳妇千里进城图个啥?” 穆岩道,“当然奔我来的,这还用说。” “你说她千里迢迢奔你来的,人生地不熟,家务活就那么点,这么个勤快人还不憋死。早晚要整出心病,她不开心你能开心吗?再说,我觉得让她出去摆个摊挺好,多接触点人,就有自己朋友圈了,不至于一个人发霉。自己赚的钱,感觉很有成就感,这种成就感你也给不来。至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自己开心就好了,何必管别人什么意见。这么能干的媳妇,别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呢。如果你真的瘸不开面子,就不要在校门口摆就是了,这附近的大学多的是,哪里不能摆。” 穆岩道,“你说的好听,你想想,这各个大学门口都是人家摆长久的,各个摊子之间都有默契的了,你一个生人过去抢生意,人家怎么可能乐意,还不让人给欺负死。怎么想着都不靠谱。” 李和正要说话,这时候陈芸回到了办公室,穆岩不好久坐,就走人了。 他越想李和的话,越有道理。 回到宿舍,整个楼道一股呛鼻味道,各家开灶以后,一到晚饭时间,锅里的烟味就能塞满窄窄的楼道,烟来不及窜出楼道两端的窗户。 杨玲见穆岩回来笑着道,“晚上还吃炒腊肉” 她把腊肉肥瘦一起切成大片大片的,用干红椒和大蒜叶在油锅里炒的滋滋响。 穆岩把包放好,习惯性的抱起了桌子的茶杯,打开就喝了。这都是杨玲掐着下班时间给泡好的。 他端坐在桌子跟前,就等开饭。 杨玲端上一盘炒腊肉,一盘凉拌莴笋,“这么老的笋都要花钱,真是没辙了,你想咱家里一下雨,想挖多少没有啊。” 穆岩道,“乡下的日子你还没苦够啊,也不能天天吃笋啊,那玩意又不顶饿。” “那也比在城里被人喊乡下土婆子强。”她给穆岩倒满半杯酒,“喝点” “你放了蝎子?”,穆岩看着玻璃瓶里面目狰狞的蝎子浑身打冷颤,哪里还敢喝。 “我上次刷鞋的时候,发现鞋盒子里爬了蝎子就给夹了起来,泡酒再好不过,喝点吧。” 穆岩道,“不喝,这玩意哪里能喝,喝死就坏了。” 杨玲坚持把酒给穆岩,“喝不死,你爹也泡酒,我爹也泡酒,怎么就不能喝了。你喝死了,大不了我守寡,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你喝吧,你半夜就发虚汗,喝了酒就好了。” “这完全没有科学依据...”,穆岩刚开口,就不想继续说了,说多了都是徒费口舌,这个女人什么都好,就是执拗起来太要人命。而且有时逻辑不在一条线上,在她看来守寡比死了还严重。 “信我的行不?” “我留着下次喝吧”,穆岩还是脑子里还是那条蝎子,在老家他也见过人家喝,他父亲也喝,可是在他看来那是不尊重科学的表现,有问题上医院就好了。 杨玲就默不作声的站在他身边,他知道不喝下去,今天这顿饭是吃不安稳了,只能闭着眼睛,捏着鼻子一下子闷到了肚子,好像穿肠毒药一样。 “慢点,慢点”,杨玲欣喜的给他夹菜。 穆岩没好气的道,“这下可以了吧” “可以了,可以了。” 吃完饭后,两个人温存一番,晚饭时候的芥蒂,烟消云散。 穆岩告诉她允许她出去摆摊的时候,杨玲搂着穆岩的脖子狠狠的亲了好几口。 他还是免不了担心,一得空就躲在远处抽烟,杨玲开摊的前几天,确实不出他所料,真有找茬的,他寡不敌众,光荣负伤。 杨玲后悔的肠子都清了,直嚷着再也不去摆摊了。 李和过来看望穆岩,见没大碍才放心,笑着道,“认得人吧?” “怎么不认识,安保科老葵他侄子,一直霸着校门口那块。” 既然认识人就好办了,李和开始在楼道里喊人,能打架的男老师有一个算一个,凑了五六个人,当晚就打回去了,除了孟建国单薄一点,可没一个文弱书生,都是身经百战的打架狠角色。 扎海生要凑热闹,被李和撵到了一边。 安保科主任老葵见亲侄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挨揍,连个屁都不敢放,这里面打人的不是教授、就是校团委书记,甚至还有司法部的一个科长。 他连上报给学校的胆量都没,真上报了就意味着他这个主任干到头了,这些人哪个是他能轻易招惹的,人家老师们说一句小混混滋事,正当防卫或者见义勇为,就完事了,都没地方说理。 关键他侄子真的是小混混,到时候学校是听小混混的话,还是听这么老师们的话,结果很清楚。 不过这事还不算完,他嫌弃他侄子还不够惨,拿了擀面杖在他侄子脑袋上又磕了点血,在他侄子发出鬼叫声之后,也没包扎,就带着侄子登上穆岩的门,给穆岩道歉。 穆岩懒得跟这种人计较,糊弄了几句,就把人赶走了。 此事也才算了结。 扎海生说,“辛亏我来的巧,要不还没热闹看呢” 李和道,“要不是你在旁边大呼小叫,黑灯瞎火的,人家根本瞧不清打人的是谁,现在知道了,传出去多难听。” 扎海生道,“放心吧,他真不知道好歹,我治他。” 李科笑着摆摆手,“没事,老葵不是傻子,哪里敢一次性得罪这么多人。” 穆岩请大家吃了一顿饭,一结完帐,才大呼亏死了,“我媳妇得卖多少粑粑才能挣回来。” 众人大笑。 227、污力 课堂上一个学生举报另外一个学生耍流氓。 举报人是个男生,被举报人也是个男生。 李和犯难,男生骚扰男生,这算耍流氓吗,他感觉很棘手。 很是认真的问那个举报的男生,“他摸你那里了?” 大教室里哄然大笑。 举报的男生面红耳赤,“他没摸我。” “他亲你了?”,李和瞪大眼睛问道,果然现在同志们的开放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男生的脸更加红了,“没有” “那你为什么说他耍流氓?” 两个人也不可能公开捡肥皂的,课堂上这么多人看着呢,李和就比较好奇哪里耍流氓了。 这个男生指着另外一个学生说,“李老师,他书里夹着一张很流氓的海报,我亲眼见的。” 流氓海报? 李和笑笑,对着坐在椅子上局促不安的被举报的男生说,“拿出来瞅瞅吧。” 他见对方手足无措的样子,就自己动手翻开了男生的书,书页里果然有张折叠的海报。 ”李老师”,男生见李和打开了海报,想阻止又不敢阻止。 李和带着很大的期待打开一看,结果只是女星费雯·丽的海报,真是再普通不过,如果非说有什么跟流氓沾边的,无非就是这费雯·丽胸襟太过坦荡,一看就是性情中人。 费雯·丽拥有清秀的脸庞,立体的五官,纤细的弯眉,她主演的《乱世佳人》,荧幕上她就是赫思嘉,赫思嘉就是她,柔媚可人中混杂着惊人的桀骜不驯,那双灰蓝色的双毪既含情脉脉又带着一丝狡黠。是个男人看着都会心动,有张她的海报不稀奇。 李和把海报张开给那个举报的学生看,“你不觉得很漂亮吗?” 学生说,“这是精神污染,我们要坚决摈弃。” “我觉得挺好看的,看着多养眼。培养审美还是有必要的。” 他把海报还给了那个学生,同时这种事情也不想多做争辩,如果争辩起来也只是为了争辩而争辩,没多大意思。那个说这是精神污染的学生哪怕好色到连自己的手都不放过,但依然会一口咬定自己不好色,自己是个思想坚定的人。 大部分学生都看到了那张海报,果然坦荡的厉害,果然很艺术,脸上是不屑,可是眼神还是出卖了他们,从生理学角度来说,这种眼神是很难掩饰的。 男人爱看美女,并不是男人道德败坏,而是一种十分自然的条件反射。 有人做过调查,看到美女,除了儿童,只要是男人,不管少年、中年、老年,不分种族、财富、地位、能力、健康情况,最初的直接反应都是一样的。 怎么样? 想办法干他一炮 -------李云龙 李和这样轻轻揭过,让大部分学生意想不到,居然还敢说自己也喜欢! 居然敢在课堂上公开说自己喜欢坦胸的洋婆子! 疯了啊! “漂亮的让人战栗“,李和又不自觉的接了这么一句。 李老师,你的脸掉地上了! 你还要不要脸! 课堂上一阵哗然,有敬佩他坦荡君子,有鄙视他色胚一个。 下完课,他就开始第一时间看学生论文做批改,有些事情他不喜欢带回家做,在学校里能完成的,他尽量在学校完成。 章舒声敲门进来说,“以后在课堂上说话注意着点,什么叫养眼?” “就是好看啊”,李和没想到一句话能传的这么快。 “师表这个词你懂什么意思吧?这种话课堂上能随便乱说吗?带坏风气的”,章舒声对李和不客气的问道。 李和大呼冤枉,“怎么在课堂上夸赞美也是错了?讲不讲审美了?” 章舒声道,“审美也要分场合吧,你上课的场合明显不合适” “行,我知错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犯呛没必要,他知道章舒声也就是做个样子而已。 再说章舒声好歹也是出过国的,思想偏西化,什么样的污力没见过,几张海报几句话完全不看在眼里,可毕竟教研室归她管,她要拿个章程出来给人看。 李和在巷子里遛狗已经形成了习惯,每天早晚两次,见到秦师傅,他就索性装作没看见。 秦有米抱着胳膊靠在桥边的栏杆上,老远就开始喊,“姓李的,你给我过来。” 李和没搭理,这娘们不怕丢人,他可怕丢人,牵着狗头都没回,径直往家走。 他刚回到家,秦有米却是追到家门口了,“你什么意思啊?” 李和道,“这话我问你才对,你这大呼小叫的想干什么?” 这是他第二次跟这姑娘说话,第一次之后,他就再也不想和这姑娘说话,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讨厌一个人更不需要理由,仅仅是因为她看起来很讨厌,尽管这姑娘很漂亮,身量修长,白嫩的出水。 “我就想瞧瞧我爷爷看上了你什么?”,秦有米不止一次这样上下打量李和了。 李和道,“你爷爷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要不怎么能看得上我。”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是秦有米第一次认同李和的话。 “所以啊,我高攀不起,你不用这么生气来找我茬。” 她不客气的进了宅子,对院墙廊檐上的鎏金描绘品头论足,堂屋的摆设在他看来是土里土气,浪费了这么大的空间。突然回转头道,“若是我给你追求的机会呢,你这人也不是一无是处。” 李和慌忙道,“我有对象的,我跟你爷爷说过的,你啊,把这个机会留给别人吧” “你说的对象是那个姓何的?”,想到何芳她就气短,本来她是这一片的一枝花,自从何芳搬来后,人家总会拿她跟何芳做对比,从身高到长相都要被轻贱到地上了,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皮肤比何芳白了点,她暗自咬牙生气了好长时间。 “不是,不是,我对象你没见过。” “能比我漂亮?”,秦有米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跟何芳比,跟其他女人比她还是很有自信的。 “起码在我心里是最漂亮的。” 秦有米哼了一声,抬脚就走了。 李和出了一大口气,他很烦这娘们,自以为是,目空一切。 228、舞会 令李和意想不到的的是秦有米隔三差五的过来,让他烦不胜烦,不要说他自己是有媳妇的人,哪怕是没有媳妇,他都懒得搭理她。虽然秦有米在一般人眼里看起来跟七星娘娘织女似得,可织女也不是好的,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一年鹊桥相见,织女夜夜做新娘,牛郎夜夜对空床。 李和为了避开她,偶尔也就在学校宿舍凑合住了,惹不起躲得起。 常静说,“她虽然性子是不好的,可心眼不坏,小孩子脾气罢了,你让着她点,你俩可以凑成一家。” 她的那张光滑细腻的脸,把李和瞅的一阵恍惚。 “我自己是有对象的,跟她凑合不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说完,他看着常静的脸色,感觉心痛。 他陷进了温柔乡,很难自拔。 “傻愣愣的看啥呢”,说她不明白这样年轻小伙子的心思也是假的,可是在她看来,左右是不现实的,她都三十多了呢。 “没事。” 他也要躲着常静了。 水缸里的两条红金龙无精打采的,李和直接放进了水塘里,经过几次的清淤,池塘宽阔了不少,也变深了,里面的荷叶也就一个劲的长枝干,不然荷叶漏不出头。 鱼进了水里很是活跃,不过院子里的鸭子看到鱼高兴坏了,钻了好几个猛子要找金鱼,金鱼吓坏了,立马钻进了石头缝里。 李和拿竹竿把鸭子赶了上去,关进了笼子,这点水不够鸭子祸害。 老四对几只鸭子早就有想法了,“那大的有七斤重了,要不咱给它炖了吧。” “我怕血,算了吧。”他可能是心里作用,一辈子没杀过牲口,下不了手。也不敢看别人杀生,都躲着不敢看,他害怕,也不知道害怕什么,可是吃他照样吃,比谁吃的都欢。 老四说,“你帮着我抓住翅膀和爪子就行,我来动刀,一下子就好了。马上夏天了大粪熏死人,还浪费粮食,养着干嘛。” “你要干自己干,菜场卖的少啊。” 李和没管。 老四瘪瘪嘴,最终不了了之。 小威自作自受待了一个星期的局子出来了,剃了板寸,眼皮都塌了。 “哥,台球室做不下去了。” 台球室几伙人打架,好死不死的亮了刀片,他还参和了进去。 “歇着吧。多长点教训。” 李和打算这次不会再纵容小威。 “这次真的不是我的错。他们打我朋友,我不能在一边看着啊。” “朋友?你歇一阶段,看谁能拿你当朋友”,李和又对卢波道,“看着他,再闹事,尽管揍。” 卢波点点头,“知道了。” 小威再一次跌入了谷底,每天都在黄国玉电器店的门口混日子。 有一天没一天的带着大奎溜达。 各种各样的舞会开始流行,已经有了许多的舞厅,一到晚上就被躁动的男女给挤爆了,入场券一票难求。 各个厂子喜欢开舞会,各个文化宫喜欢开舞会。 就是学校里都是不平静,只要是女生多的文艺社团,必定是火爆的。 刚从食堂吃完晚饭,孟建国就问李和,“马上七点了,咱们也去吧,女同志有很多的。” “没兴趣”,李和刷完吃饭的搪瓷缸就要走人。 “这次是这种舞”,孟建国见周围没人,还做了两个舞蹈动作。 “哈哈,你臊不臊,不去”。 应该叫探戈吧,胯是要贴在一起的。走步子基本就是从对方腿中间迈过去,贴那么近能感觉到女生的体温…… 肯定不是那种枯燥的随时要保持君子风度的圆舞曲。 “别啊,你晚上又不回家,你哪怕不喜欢你陪我去吧,你闲着也是闲着啊。”以前孟建国跟穆岩、刘乙博是形影不离的,现在他们都结婚了,他只能跟李和混在一起了。 “咱是老师,在学生堆里好吗?” 孟建国道,“不懂了吧,学生们都在食堂大厅,老师们另外有根据地,在职工中心,晚上我带你去。” 李和实在推脱不过,就答应了。 两个人回到宿舍把东西放好,就开始换衣服。 孟建国衬衫领带皮鞋打扮一新,对李和的鞋子不满意,“赶紧换皮鞋,时间来得及,七点钟开始。” “我不跳,我陪着你去,然后就去跑步了。” 李和上课的时候穿了皮鞋,平时就不怎么穿皮鞋了。 “就你没劲的很。” 走路过去,还是走了二十分钟才到地方,毕竟学校很大,没有孟建国带着,李和都不一定找得到。 舞会已经开始了,里面人很多,音响声很大,男的穿西装衬衫,女的都是裙子黑皮鞋,表情严肃,手搭手遥遥相望。 孟建国迅速的找到了自己的舞伴,跟李和打了声招呼,就自顾自了。 李和有点不习惯。在旁边的椅子上百无聊赖的坐着,一个女老师落落大方的要请他跳舞,他赶紧说了声抱歉,他是真的不会跳舞。 他清晰的听着女老师咕哝了一句,不会跳舞来干嘛。 他越发感觉呆着没意思。 就出了噪杂的舞厅,在门口的花坛边站着抽烟。 “你天天真是烟不离手哦。” “章老师,你们也在这。” 章舒声笑着道,“我听说这边挺热闹的,就过来看看,你不进去跳舞?” “我是陪着孟老师来的,我不会跳舞。” 他也没有学的打算。 “跳舞很简单的,只要跟着节拍跳就行了,没复杂的,要不我教你?” “不了,谢谢,我不是那块料,对音乐一窍不通。” “你谦虚过头了吧,你的那两首《追梦赤子心》和《中国人》简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都敢说一窍不通,你让其他人怎么活。” ”这种歌,一辈子也写不出来了,没那种灵感很难再写了“,李和尴尬的笑笑,倒是有版权公司来找他谈过,不过人家那副看得起他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统统给拒绝了。 当然,也更有人说,他不去艺术系可惜了。 “那你不进去跳了?” 李和笑着道,“你进去玩会吧,我等会去跑步了。” 章舒声看看李和脚上那双白球鞋,笑着道,”看来你真没打算去跳舞的,那我先进去了。“ 看着章舒声的背影,李和怅然若失。 229、借钱 扎海生贱兮兮的过来道,“李哥,借点小钱使使,你放心,绝对好借好还。不要多,再借给个100块钱吧” 李和道,“记得总共借我几次钱了吗?” 作为典型的北漂月光族,扎海生存不住钱,总要隔三差五的找李和要救济粮,李和都被弄的有点烦了。 “那怎么会记不住,借了四次,三百七十五块!我们工资要上调了,我就能慢慢还你。” 李和道,“存钱的习惯要有,整天大手大脚的,你不买房了?你不结婚了?万一将来你有用钱处,你现在没存住,将来就没得地方哭。” 按照扎海生的工资水平,完全可以过得很潇洒的,哪里会这么不堪。 “咱能不能不要双重标准,你花的还不是更多,你那面包车的油费比我一个月的工资也少不了多少了。” 李和道,“那是因为我收入比你高,我承担的起这种消费,你一个月才多少工资,你心里能没数?” 不会存钱的人肯定不会花钱,就是钱不能用在正确的地方。 对于许多家庭来说,存钱储蓄是非常有必要的,如果家里有什么变故,这笔钱就可以用来应急,增加抗风险的能力。 偶尔也要结合实际情况考虑通胀,这时候存一万放到十年后就不到一万了。 扎海生试探性的问道,“那这次借我五十?” “我回家跟我老婆商量商量。” 扎海生道,“你个单身汉从哪里来的老婆。” 李和一字一顿的道,“所以没得商量。” 扎海生围着李和不肯走,“哥,没这钱,我晚饭都没地吃了。” “你们单位不是有食堂吗?你的饭票都是一个月存够的,哪里需要用钱” “那不是还有早饭吗?” 李和掏出十块钱,“就这些了,爱要不要,多了没有。人啊,都是逼出来的,先学节俭的第一课” 真的是好朋友的话,他不会用金钱来亵渎。 真正需要帮忙的情况肯定会借的,就算是送他也不会有什么舍不得。 像穆岩、刘乙博这些人借钱他都是毫不犹豫。 但是扎海生这花钱没计划的性子还是要熬一熬,只有缺钱缺疯掉了才会想着省钱,才会有计划的花钱。 “行吧”,没办法,扎海生最后还是叹口气接了。 “你叹什么气啊!我这么有钱的人,我要是在食堂吃饭,我一个月都花不了十块钱!你天天都嘛了?连吃饭钱都没有?” 李和嫌弃食堂的肉烧的不好,通常也就打点青菜凑合吃了,一天开销不到三毛钱,一个月十块钱是勉强凑合了! 要是点食堂的豪华套餐,一个月三十块钱都是不够的。 扎海生无奈的走了,他知道李和是为他好,能借到十块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再为之挨上几天就发工资了。如果不是通过借钱,他还以为他有很多朋友,现在他才明白,原来他是这么孤独。 李和的call急响了,居然是村里的电话,他以为有急事,赶紧找了公话去复机。 “家里出了什么事了?”,李和急忙问道,接电话的居然是王玉兰,能让王玉兰花钱打长途的事情肯定是大事啊! 王玉兰道,“没事,俺就昨晚做了个梦,不怎么踏实,就想电话问问你。你对象有着落了吗,你看看暑假放假回来不,俺们在老家相一个吧。” 李和头疼,不知道王玉兰怎么又在这个事情上突然这么认真了! 不过也是事实,他这个年龄在农村还没结婚,已经算是罕见的老光棍了,一般二十七八的光棍就有可能继续光棍下去,像刘老四这种运气的毕竟是少数,王玉兰不着急才叫怪呢? “那没事我就挂了啊,电话费很贵的”,李和左右而言它,而且还能戳到王玉兰的心坎上,有可能电话里多说几句话就是几斤麦子。 王玉兰道,“那晚饭吃了吗?” “再打几分钟电话就没钱吃饭了,我今晚就吃的馒头。”李和句句不离钱字,生怕王玉兰又提到找对象的事情。 “光吃馒头怎么行呢?” 果然是儿行千里母担忧,李和心里暖暖的,这果然是亲妈,“没事” 王玉兰继续说:“不能只吃馒头,记得多喝点水,要不容易噎着。” “知道了”,李和挂了电话。 两代人的隔阂吧,在王玉兰看来,能天天吃上白面馒头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的日子了。而在李和看来,吃饭无肉,能叫吃饭吗? 李爱军和平松两个人已经办好了通行证,李和就让他俩先坐火车到深圳等着他,他晚点坐飞机过去。 李爱军说,“我也跟你一起坐飞机。试试新鲜的。” 平松也跃跃欲试,他也想做空中飞人。 李和道,“你俩的飞机票我可没本事弄。” 李爱军道,“不用你管,我能买的着。” 平松也道,“我也能买的着。” 李爱军道,“就是个介绍信呗,我随便找家就能开,你甭管了,你说个日期,我们买一天的。”、 一想到马上就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他高兴的早就不能自已。 李和把李爱军送走,又问平松,“你从哪里开介绍信?” 平松道,“哥,你忘记那个天桥百货了?那个吴胖子跟我称兄道弟的,我找他开个介绍信没问题的。” “就是搞股份制的那个百货公司?” “是啊” “他们生意怎么样?” 平松不屑的道,“跟咱比差的远了,不管做大小事都没胆量,又做不好,想发展挺难的。他们的那个地段真是好,咱要是盘下来,绝对发了。” “你觉得做百货赚钱?” “现在做什么生意都是赚钱啊,就是冯老太她那米酒摊子,一天都能卖百十块,我还往少了说呢。” 冯老太就是冯吸溜的奶奶,这老太太尝到卖米酒的甜头后,现在出摊都是风雨无阻。 李和道,“等机会吧,早晚咱也有自己的商场。” 其实李和理想中的业态还是做超市,不管是大型的超市还是小型的便利店,他都想去尝试一下。 230、态度 李和喜欢跟聪明人说话,更喜欢跟有社会阅历的聪明人说话,一说就通,一点就透。 或者说喜欢跟他自己聪明程度相仿的人说话。有一类聪明人他绝对喜欢不起来,比如王慧和李老头,因为对方从来不会赞成他的观点,还要希望他去享受欣赏他们的观点。 打乒乓球,打过去的球对方大都能接住才能玩的高兴。 “你的想法非常富有远见,我觉得非常可行”,方向刚跟李和谈完几句话,就被李和的王八之气所折服,赞扬的话一飘一大片。 “客气了,客气了,只是我一点浅见”,李和非常爱听方向这种话,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从这种人嘴里出来他就非常受用,如果从小威或者平松的嘴里出来他就不屑一顾,看碟下菜玩的溜溜的。 “我想主做胶印和书刊印刷,还有一些厂子里的产品包装印刷我们也可以做。如果在国外,高档印刷设备只是单纯的把印刷作为一个工艺环节,只需一台高速印刷机,然后上纸,调机较色,有三个工人在旁边看着印刷机跑就行了。我们呢,有前道后续,繁琐的很。所以我的意思是集中精力做一个擅长的,后面设备齐全了我们可以再做其他的” 李和道,“既然交给你了,就是你管了,我不懂这些。” 要想发,干印刷。这话也不是白说的,他知道挣钱,但是具体怎么挣钱就不清楚了。他说的印刷是传统印刷,传统印刷在其所擅长的大批量印刷领域拥有数码印刷所无法撼动的强大优势的。 哪怕从后来遍布街头的“数码打印”开始,也依然无法撬走传统印刷的大蛋糕。 在数码打印店里,一般也就做做复印打字,酒店菜单,家居彩印,电子产品,各类邀请函请柬,工艺品,新产品介绍等等。有时印刷量只有几份到几十份,根本无法开印,用户只能采用数码短版印刷的解决方案了。 方向笑着道,“你是船长,我是舵手,朝哪开还不是你说了算。再来碰一杯。” 陈大地端菜进来,笑着道,“再给你们拿几瓶啤酒,这一箱子你俩不注意就没了。” 他用了陈述句而没有用疑问句。 在小顾走后,他已经完全进入了老板的角色,多少有点范了。 李和问方向,“还能喝吗?” 桌子共三个人,小毛孩杨富贵喝不了多少酒,一箱子基本都是他和方向喝的。 方向摇摇头,“不能再喝了,天热,喝多了更容易犯困,下午我们坐车就回香河了,睡着了可不好。” 李和问,“你们是去汽车站吧,我送你们吧。” 小毛孩道,“不用的,我们跟着霞姐家具厂的车子回去,霞姐可厉害了,今年又买了两张大卡车。” 李和道,“你们还是不顺路,又不是一个公社。” 方向道,“到香河的只有一路车,我们到县里还是要转到镇上,一样的。” 李和道,“等今年赚着钱了,你们自己也买车。” “行”,方向笑着应了,不管是拉货送货还是业务需要,买一张车是势在必行了。 李和把方向和杨富贵送走,嫌弃天热,在饭店喝了好几壶茶都不解渴。 人就好像被关在火炉子一样,出不得气,他把衬衫扣子解开了,整个人靠在电风扇边上,方便散热。 陈大地又拿了一把电风扇给他,“两台是不是能好点”。 他也不停的揩头上的汗珠子。 李和摆摆手,“走了,越待着越热。” 出门后,太阳挂的老高,能要把人烤熟了,他穿着的塑料拖鞋都烫的发软了。 他已经放假好几天了,都是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 回到家发现门是开着的,原来是老四回来了。屋子里电扇开的嗡嗡响,老四整个人光着脚丫子蹲在椅子上,拿着勺子挖西瓜吃,见李和回来,把勺子递给他,“可甜啦。” “不吃。西瓜哪里来的?” 李和很少买零食和水果,除非人家送上一点他才会吃上一点,这个西瓜肯定不是他买的。依照老四花钱的精细程度,她也是不可能买的,这一点她完全遗传了王玉兰的性子。 “那个开普桑的家伙送过来的,叫什么松的。我没好意思要,他放下东西就走了。” 李和的朋友太多,老四并不是完全记得住。 “平松吧,他留着的,你就吃吧。你午饭吃了吗?” “吃了,冯老奶和冯蕊在那也卖凉皮,我就顺路跟她们打个招呼,她们非要请我吃凉皮,吃多了,其他的就不想再吃了。” 老四说话还不忘把西瓜子吐到篓子里,“你下次不要去学校找我了,同学们都说我男朋友长的也太难看了,搞的我好没面子。” “搞的我喜欢去找你似得。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回老家?” 他要去香港,还是不放心老四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不回,回去好无聊的,你每年不都是不回吗?”,老四习惯了这里,明显也不怎么愿意回老家。在城市里太自由了,她不喜欢回老家受到束缚。在城里各人各家关门过各自的日子,可以不必知道对面的邻居姓什么,这种感觉太棒了。在老家呢,她出个门都要遇到七大姑八大姨,一天就要打上好几个招呼,穿个衣服有出格,人家背地里还要埋汰她呢。 “我马上就要出趟远门,你一个人能行?” “我不是孩子了,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把李秋红喊过来陪我也行,哪怕冯蕊都行。”老四了解李和,只要有理,软话都不必说,也不必求。 李和道,“行,那就留着吧。抽屉里给你放了钱,要用自己拿。” 他知道说多了也是白说,老四受王玉兰的毒太深,在钱财上跟他算计的很清楚。李和想“富养女”都养不起来,不过还是很欣慰老四这种态度。他是拥有不少钱,但是他不会为老四营造奢侈的生活,为她将来的生活制定标准线,只会尽可能的在她的教育上加大投入,这也是他将来对待自己孩子的态度。 231、南飞 “富养女穷养儿”这话本来就是父权社会的霸道逻辑,男孩要“穷”养:吃苦受罪,历尽沧桑,日后方能有所作为有担当;女孩要“富”养:生活精致、无忧无虑,优越的生活就像一针强劲的免疫针,使她以后会对抗诱惑,明辨真伪,成为知情识趣优雅美丽的女子。粗看起来是对的,细想起来就是有问题的。 这句话完全误解了金钱在孩子教育中所起到的作用。金钱有很重要的作用,但是不是至关重要的作用。 老四道,“那我给李秋红打电话。” 把西瓜吃完,也不怕热,穿上拖鞋腾腾的去打公话了。 李和找来小威,见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直接给踢了一脚,“这死样子给谁看?不高兴就立马走人。” 小威见李和发毛了,立马换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了,“哥,哥,我这是憋的慌了,你说我天天这么闲着没事干啊。” “电器店里你就不能去帮帮忙?”。 小威道,“那哥俩那么能干,哪里需要我插得上手。再说,卖电器我也不喜欢,还不如我开台球室呢。” 李和冷笑道,“我估计你这辈子也就这么点出息了。” 小威嘿嘿笑道,“我有没有出息,不全指着哥你嘛!” 李和道,“我要出去一趟远门,家里帮我照看好,出了一点事情,我回来剥你皮,我不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了,谁敢惹老四,我也扒他皮”。 李和拍拍他肩膀,“不怕惹不起谁,不开眼的你先揍了,回来我来处理。不过还是那句话,不准无事生非。” 在他的不知不觉中,他居然有底气说这种话了。 她见到常静,又交代了几句,“麻烦帮我看着点。” 常静笑着道,“你要是真不放心,我搬过去陪她住几天,你家那么大的面积,她一个人住确实渗人的慌。” “是有点。”李和一个人在里住都感觉荒凉空荡荡的,更别说老四一个女孩子了。 把老四安排好,李和才算没有了后顾之忧。 卢波开车把李和等人送到了机场,对平松道,“这次你先去探路,下次我也去资本主义的地盘上撒泡尿。” 平松道,“下次带你去。” 李和提着行李,让平松扶着李爱军登机,人有点多,李爱军的拐杖施展不开,只得让平松扶着了。 飞机起飞了,李爱军说,“这要从窗户口扔炸弹下去,还不是一飞一大片,胳膊大腿肠子该分家的分家。” 李和道,“你说的是战斗机,战斗机有挂炸弹的地方。” “嗨,我就是这么一说。” 下了飞机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李和带着李爱军守着出口,平松出去找前来接机的苏明和二彪。 一溜排的五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出口,引得不少人注目。 从车上下来的居然是于德华,大步上前的握住李和的手,“早就盼着你过来了。” 又对李爱军伸出手道,“爱军兄弟,好久不见了。 李爱军也笑着握了握手,“我是来取经学习的,不吝赐教。” 于德华笑着指着李和对李爱军道,“我就知道,不能跟他在一起呆的时间太长,要不也就变得文绉绉的了。还不吝赐教?兄弟,我是了解你的,总共就识得那么几框字。” 李爱军哈哈大笑,“行,来了只谈喝酒,不谈话,这样行了吧。” 苏明和二彪跟平松说完话才凑到李和跟前,李和问,“车哪里来的?” 苏明笑着道,“我买了一辆,剩下都是老于公司的车。” 于德华笑着道,“尽了香港,什么样的好车都有,任你选任你挑,我带你去看一圈?” “不用了,我先带我们到住的地方吧”,李和对车也不感兴趣。 能让他感兴趣的事情还是太少了。 这一次苏明很识趣的坐在了副驾驶上,让李和开车。 李和道,“你自己开吧,你现在都是熟练了。” 苏明笑笑就上了驾驶位。 到了深圳,发生了分歧,于德华要安排到酒店,苏明觉得让李和他们自己住在家里自在。 李和道,“就在苏明这住吧,老大地方了,还怕没地方住。累了,不想折腾了。” 北方容易早秋,在南方不注意都不知道秋天长什么样子,一直都会是个漫长的夏季。 深圳的天气也是异常的湿热,让他浑身都感觉喘不过气,恨不得找个冰箱躲着了。 于德华道,“我在饭店已经订好了位置,歇歇就过去吧。” “不去了,晚上先凑合吃吧。”李和光着膀子,脱得只剩下裤衩子了,他可不想没事找事再穿上衣服进饭店装大爷。 苏明得了这话,安排厨房的人烧饭烧菜,之前苏明厨房收留的那个瘦弱的小姑娘已经长成脸上有肉的大姑娘了。 按照李和的要求,上的都是一些凉菜,拌莴笋,拌黄瓜,花生米之类,然后一人面前放了几瓶啤酒就开始喝了起来。 于德华对李和这种性子已经早就有了免疫,只是道,“沈道如那个烂仔要来,我没让他来。” 李和没接话,只是跟苏明碰了一杯酒,道了一句,“辛苦。” 苏明对于德华道,“你又喊他烂仔,他听见了又不高兴。” “我要他高兴做咩。” 李和还是没说话,跟旁边的二彪碰了一杯酒。 于德华道,“会展中心的事情僵住了,投资方又找了一家德国的公司,不过德国公司不同意扩大面积,他们要缩减投资规模。” 李和道,“尽量吧。如果场地不扩大,我们做这个投资就没有意义,我们退出来就是了。” “那我们新盖的商场,你去不去看了?” “装修好了?” “快了吧”。 “那就不去了。”一片荒地里的几栋楼有什么看头,李和没兴趣。 饭后,李和倒是随着苏明看了看他所谓的磁带厂,他开辟了好几十个家庭作坊单位,这一片都成了他的包工。 简直是大人小孩齐上阵,甚至还有不少抱着饭碗在录制磁带的。 李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反正质量过得去就行。 232、真实 李和这一次来深圳跟上次来的时候又是不一样的感受,用日新月异来形容深圳一点也不为过。 他站在深圳国贸底下,也确确实实的知道了什么叫深圳速度。国贸大厦在1985年底完工,高160米,共53层,此时是全国最高建筑。国贸大厦仅用14个月竣工,以三天一层楼的速度建成,这在此时是绝无仅有,创造了建筑史上的新记录。 于德华道,“咱们上去坐坐?” 李和道,“不进去了。” 于德华指着远处的一栋楼说,“那个是咱自己的商场,我计划年底营业” 18层的商场也算是大手笔了,可是跟旁边的国贸一比,就不够看了。 “等时机一到,继续买地”。 他记得今年年底,深圳率先放开土地市场,土地拍卖“第一槌”引发新中国土地使用制度的“第一场革命”。 不搞几块地王下来,他都对不起自己。 第二天一早,几个人就驱车从罗湖口岸进香港。 “全世界人民团结起来,打败美国侵略者及其一切走狗!” 这几个醒目的大字还停留在在罗湖口岸的墙上。 车子驶入中环,于德华早已安排好酒店,李和等人进了房间,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 李爱军道,“房间够大,四五个人都能挤挤睡,开那么多房干嘛,不是浪费吗?要不咱退掉两间吧。” 于德华道,“别这样啊,全算我的帐,你用不着心疼。” 李爱军无奈的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对于德华道,“这几天不用陪着我,你只要陪着爱军就行,先帮着联系一家医院。” 于德华道,“没问题,联系医院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李和道,“都出去逛逛吧,中午饭各吃各的,别憋在酒店里。” 苏明拉着平松和二彪逛街去了。 李爱军因为腿脚不便,也没出去,就跟于德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李和还是在看报纸和期刊,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不过还是用处不大。 最后于德华憋的无聊,就先走了,李爱军见李和沉浸在报纸期刊里面,不好打扰他,就去了自己房间补觉去了。 电话响了,李和接起来,“喂,你好”。 “李先生,这边是总台,有一位沈先生找你。” “让他进来。”李和挂了电话就把门打开了。 站着窗户口远眺,酒店楼很高,临海,窗明几净,令人倦怠。 沈道如推门进来,“你好,李先生。” 大热天他仍旧西装革履,浅灰色西服,那种专供夏天穿的化纤免烫衬衣,颜色地道的丝绸领带用领带夹别在衬衣上,皮鞋铮亮,头发一丝不苟。 李和扯扯他领带,“不用这么拼吧,穿的这么严实。” “上班就是这样啦。都有空调房还不算热的。” 李和道,“穿个衬衫就可以了。穿这么正式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嘛。” 沈道如道,“知道了。不过可把你盼来了,我还想问下一步继续怎么发展呢。” 李和站起来道,“跟我去一趟波士顿银行吧。” 他的账户一直都是在这家银行,他要去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钱了。 沈道如嫌弃西装麻烦,干脆听从李和的意见脱掉了搭在手臂上,找到车后拉开车门,让李和坐了上去。 这次李和直接进的的是大客户室,不过客户经理是没换,还是那个姓黄的。 “李先生,你真的是天才中的天才,我可是亲眼看到你从百万富豪发展到亿万富豪的。” 李和道,“运气罢了。” “一次是运气,两次绝对是天才了,一般人比不了你的。你对大势行情的把握又准又稳,我们这里好多分析师操盘手都要对你写个服字。”黄经理脸上堆笑,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跟着李和进场。 “赶紧看看我户头吧,我现在大概有多少钱?”,李和还是想再确认一遍,有些东西,他觉得总不是那么真实。 黄经理在微机键盘上敲上了两下,才笑着道,“李先生,加上之前的本金,总共户头上有4.65亿。不过这笔钱还只是期货户头里面,如果要转入银行存款账户户头,还需要你的确认。” 李和在厚厚的文件上,签署了一大串的名字,这笔钱才算真正属于他自己的。 他倒是有点怀念互联网时代了,银证一体,转账结算都很方便。 从银行办好事出来,两个人肚子都空荡荡的,沈道如提议道,“请你吃西餐吧,有一家法国料理不错的。” “得了,不去,吃都不吃不饱,还要装斯文,不受那个罪。” 沈道如笑着道,“那上车吧,附近有家排挡,味道不错。” 开车十几分钟,窄窄的一个巷口里确实有一家排挡。 挺好车,找了个还算干净的位置。 沈道如喊着排挡老板点了菜,又给李和开了瓶汽水,“这鬼天气是有点热。” 李和没接汽水,自己开了瓶啤酒,对瓶子吹了一半,好半会才歇过劲,“真爽快!” 排挡老板端上来的都是一些卤菜和花生米,猪头肉合李和胃口,又让老板加了一盘。 “我下午带你去公司看看吧,你才是大老板,一直不抛头露面总归不好吧。” 李和道,“不去看了,自己做的好就行。你这次做的不错,以后一千万以下的项目不需要我签字,你直接决定。” 沈道如手里有哪些人,李和也大致清楚,算是精英团队了,沈道如在识人方面还是比于德华高一筹的。 “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沈道如向李和敬酒。 “走一个。”李和喝完一杯又继续问道,“不想再当律师了?” “你觉着我现在还能干这种捡芝麻丢西瓜的事吗?”。 沈道如只要不是傻的,肯定不会放弃眼前这个亿万富豪的大腿的。 “行,明天自己去提辆平治车吧,算我送你的。” 相对于收益,李和不在乎这点付出。 “行,那我就收了。”沈道如高兴的应了。 其实这次的奖励也不出他的意外。 233、变更 李和开口问,“你对金融市场有多少研究?” 沈道如笑着道,“你问我法律或者财会这一块我能说个差不多,这都是我吃饭本事。可金融这一块我不懂多少,我也是最近帮你操作那个日经指数才学了一点皮毛,算不得入门。” “公司里有专业的人士吧?” “有是有,不过算不得太精明,我们一直都是交给波士顿银行负责的。如果你真想挖人,我觉得那个黄经理就挺不错,专业度很高,做个大堂经理是挺屈才的。” “你觉得挖的来?”,李和也觉着这个人挺专业的,糊弄他这个外行人是够了。要说缺点吧,就是势利眼一点,可社会就是这个样子,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正直。 沈道如把一杯酒喝完,笑着道,“他年龄都快四十了,还是个客户经理,我大概也打听过,再继续混下去还能有什么前途,你呢现在是新晋的亿万富豪,他没理由不紧追你。” “那你去谈吧。” 李和不介意用这种人,大能力没有,可是胜在经验多,经验也是财富啊。 他又跟沈道如谈了一些香港和内地公司合并的事情。 沈道如道,“我觉得我们的外贸部门不一定需要和于德华的金鹿合并,业务上我们是以进口为主,他是以出口为主,完全是不相干的两条线。而且我们今年的净利润有能力做到八百万美金,也不比老于差啊。我们之前跟柳联想签订的投资协议就包括进出口协议,柳联想的计算机公司在香港的分公司都是我们外贸部门帮忙负责的,如果并给于德华可能影响双方的合作。” 他知道李和比较看重跟柳联想的合作,所以把这个问题当做了主要问题。 自从沈道如帮助柳联想拿到了美国一家叫ast的电脑的代理权后,计算机公司的发展一如中天。要知道在没有联想汉卡之前,当时的电脑是没有汉字的,插上汉字系统之后电脑就有了汉字,柳联想凭这个汉字系统,用它作武器开始做代理,ast在中国已经是最大的电脑品牌,比ibm还要大,而它在美国其实是一家很小的公司。 此时柳联想野心勃勃要做自己的电脑品牌。由贸易到生产,这是一条敢为人先的“曲线救国”之路。 20世纪90年代初,所谓国产品牌都是“螺丝刀式的工厂”。“我们办企业为了什么?要不是为 “我再考虑考虑吧。”李和不得不斟酌了。 吃好饭,沈道如开车送李和回酒店。 车子刚到酒店门口,于德华等人就迎了过来,“我们找不见你,以为你到哪了呢” 李和道,“没事,跟老沈去吃了个饭。” 沈道如笑着跟于德华握了手,“好久不见。” 于德华道,“上个月才见得面,年纪轻轻的这什么记性。” 李和问苏明,“你们吃饭了吧?” 平松抢话道,“吃了,明哥请大家吃的鲍鱼。” 李和笑着道,“你这小日子不错啊。” 苏明道,“香港这边我也是跑熟悉了,对我来说没差别了。” 李和对着于德华道,“哪里有茶室,我请你和老沈喝茶。” 于德华皱皱眉头还是带路了,随便就找了一家茶楼。 不论工作日还是休息日,扶老携幼,呼朋唤友喝早茶成为香港一个很独特的文化现象,所以最好找的就是茶楼。 茶楼里人头攒动,一阵热浪裹着各种香味袭来,老式的吊扇,四白落地的墙,略有破损的椅子。 这跟李和电影中看到的完全不是一个格调的。 算是颠覆了他的认知,他以为茶楼会是个清静幽雅的地方,会非常的适合谈话。 沈道如道,“换个地方吧,人太多了。” 李和悻悻得出了茶楼,见不远处有家咖啡馆,就一行人进了去。 他不喝咖啡,让于德华他们自己点就行了。 苏明带着二彪和平松远远的躲到另外一张桌子上吹牛去了,他们知道李和有事情要谈。 于德华道,“咖啡苦不拉几的,我也不喜欢喝。” 沈道如道,“我平常就比较喜欢喝,用来提神很不错的,再说要是饿了的话,里面还能加奶、加巧克力,多好。” 于德华把自己面前的一杯推到沈道如面前,“要是喜欢,都给你喝。” 李和对于于德华的小肚鸡肠也是无语,只得道,“你俩歇下,谈正经事情了。” 两个人正襟危坐,做倾听状。 “我已经决定了,我金鹿旗下的股份全部转移到远大公司的手里,我个人手里不会再持有任何金鹿的股份。” 于德华早有预料,不过还是心有戚戚。 李和继续道,“从现在开始,由于德华担任远大公司的名誉董事长,沈道如担任远大的总经理。” “名誉董事长?”,于德华意想不到。虽然没有实权,可概念不一样,在等级上还是要高沈道如一头。 “我同意。”沈道如更没有意见,于德华的金鹿有多赚钱,他是知道的,以后拥有了金鹿的庞大现金流更是如虎添翼。 于德华对李和道,“我们之前说的五年不分红的协议还奏效吧?” 李和道,“当然奏效。” “那就好。”于德华说完还得意的看了沈道如一眼,想占老子的便宜没门,还有四年的时间呢,他不着急。 沈道如愣了愣,不知道李和什么时候跟于德华签了对赌协议. 李和道,“你们实际上还是各自干各自的,唯一变化的就是股东关系。你们尽快做好股东变更,然后你们两个公司的财务部门把关系理顺了,交接不要出错。” 实际上远大公司由三家离岸公司交叉控股,也属于他一个人所有。 这次股东变更,也在法律意义上确保了他对于德华有了完全的掌控。他之前跟于德华所有的合作基础只是一纸协议。 如果于德华此时翻脸不认账,他也没撤。 又商量了一点细节,李和才喊服务员买单。 苏明倒是利索的站起来付了钱。 他看见于德华闷闷不乐的样子,估计也能猜出一二。 234、甘心 香港有数不尽的高楼大厦分立在江河的两边,在夜色里,五颜六色的灯光让这个高楼林立的城市更显壮观,有好些幢大厦的形状及灯光也是相当的吸引人,难怪这里能够有香港半山豪宅这样世界知名的富人区。 其中有一栋豪宅的主人在香港是个传奇,他仅仅用了五年的时间就入住了半山的豪宅。 除了窗外的迷人美景外,公寓内的设计也非常出色,带有室外平台的厨房,舒适的泳池,带有温度控制系统的酒窖,儿童游戏室等一应俱全。 宅子的主人坐在开阔宽大的天台上,手里端着酒杯,仰面躺在椅子上,不知道是在看天上的星星还是在沉思。 一会儿叹气,一会儿闭眼。 佣人进来清理卫生的动静有点大,他恼怒的摔杯子过去,啪的一声,“滚蛋。” 客堂里的一家人听到动静,往阳台上看去。 一个老太太自己拉开门后,拦住要跟着进阳台玻璃门的中年女人,悄悄的冲吓坏了的佣人摆摆手。 佣人赶紧的出了阳台,静悄悄的带上了阳台的推拉门,和中年女人一起守着门。 老太太道,“德华,你这是怎么了,一身的脾气?” “妈,你还不睡” “你这么大的动静,谁能安心的睡得着?到底怎么了,一回来就满脸的不高兴。” 说话的正是于老太太。 另外的人不用说自然是于德华了。 “没事,就是有点不顺气,阳台上吹吹风就好了。你要是没事就先去睡觉吧。” 于老太太帮着把另外一个空杯子倒了点酒,然后和声细语的说道,“我就来问下。我昨天听你接电话的时候,是不是跟人说小李来了?你看看什么时候请人来吃个饭,在京的时候咱就是邻居。不管对你爸爸,还是对你和我,都是不错的。挺实诚的一个孩子。人家大老远的来了,不请人吃个饭,落话柄。” 于德华道,“知道了,有时间会安排的。放心吧,我处理好的。” 于老太太继续道,“你今年也快50了吧,按说有些事情我不该操心的。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了解你的很,你呢,从小就是心气高,性子傲,可偏偏想法上有点左,做生意以后也都是磕磕碰碰,没怎么顺当过,也是靠着你老于家积攒的那点家底在折腾,那些项链、首饰如今都是不在了。” “妈,现在不是好了嘛,你非提过往干嘛。”于德华阻止老太太再继续说下去。 于老太太笑着道,“你爹不在后,我也看明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也无须操心那些了。算我多想了吧。这几年也是不错的,自从回内地找到你爸爸以后,你这气运就上来了,你爸爸旺着你呢,这五年你宅子都换了两套,就这宅子还是你去年新买的呢。” “妈,你睡觉吧。”于德华听了老太太的话心里更加的不舒服。 “那我先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 于老太太微微颤颤的扶着倚靠站起身来,刚走两步又转过头看过于德华一眼才拉开门出去了。 于德华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杯酒,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想到了五年前。 他那时候没有自己的房子,只有一间小小的七八个工人的针织厂,唯一的固定资产是一辆汽车,还是贷款买的,走到哪里都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老板。在香港像他这样的小老板有千千万万。 他想到在1982年的那个夏季,见到的那个懒洋洋的及拉着拖鞋的年轻人。 偶尔让他咬牙切齿,偶然让他钦佩不已的年轻人。 他那时候刚刚回到内地,带着一丝可怜的优越感在那个年轻人被击打的一丝不剩。 他听从了那个年轻人的意见开始做生意,现在所有的实践已经证明,年轻人的意见都是对的,他做成了一个年收入过亿的企业,他成了内地有名的爱国港商,他在香港成了有声望的企业家。 现在那个年轻人空口白话的告诉他,让他交出公司的支配权,他甘心吗? 现在那个年轻人冷冰冰的告诉他,这家公司不输于他,他愿意吗? 他肯定不甘心的,肯定不愿意的,这家企业从无到有,都是他一滴滴的汗水和心血。 而那个年轻人做过什么呢? 从头至尾除了给过一点可怜的启动资金和一大堆的废话什么都没有做过! 他如果交出了年轻人声称的股权,他还有什么呢? 哪一天年轻人不满意他了,他就要滚蛋了,只能留着一点点的可怜的股权分红,谁还认识他这个有声望有背景的香港企业家! 甚至想的更可怕一点,那个年轻人再追加投资,他的股权会稀释到非常可怜的地步。 这是他愿意接受的结果吗? 这是他能接受的结果吗? 肯定是不能的! 那么明天去拒绝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老子的东西你别想拿走! 可是陡然间他想到了那年轻人阴狠的瞬间和冷冰冰的话语: 最笨的办法是在5年之后我去香港找你! 你一辈子都会活在我的阴影之下! 做人要从长远看!在人生和事业的岔路口,只有具有睿智远见的人,才会是获得成功的人。 一阵风飘过,他陡然间打了一个灵醒。 年轻人有实力做到这些吗? 他想想那个年轻人先知一般的远见和令他恐惧的洞察力,胆子一怯,又低了头。 啪嗒一声。 桌子上最后一个完整的杯子被他给摔碎了。 守在门口的佣人,想进天台收拾碎玻璃而又不敢进去。 客厅里的大钟已经指向了深夜的12点钟。 于老太太把桌面上的那份文件又偷偷的塞回了一个黑色的办公包里。 显然所有的事情她都了然于心。 中年女人说,“妈,他生意上的事情,咱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于老太太道,“阿丽,你这贪小便宜的性子我也从来没揪着不放过,不过这件事你不准给德华灌迷魂汤,他自己做生意的手段几斤几两你不比我清楚?不要以为现在坐上来了阔太太就是稳定了,能做长久的阔太太才是阔太太。” 女人脸色一变,慌忙道,“妈,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于老太太眯缝着眼睛道,“不明白就是最好了。” 235、最贵 第二天一早,佣人向往常一样刚低着头到阳台收拾卫生,发现蜷缩在躺椅上的于德华吓了一跳,不敢警醒。 转身要回屋喊人,却迎面差点碰倒了于老太太,又是吓了一惊。 于老太太嘘了一声,让佣人禁声,拿了一件薄毯子盖在了于德华的身上,早晨还是有寒气的。 她叹口气然后坐在了于德华的旁边。 佣人给她泡了一杯奶茶,她也没心思喝。 她也就懒散的靠在椅子上了,大概年纪大了,有点嗜睡了,一会儿就迷瞪住了。 突然,她感觉有东西压在身上,触摸到柔软的薄毯子,睁开眼睛迎来的是有点刺眼的阳光,见于德华从身边蹑手蹑脚的走过,急忙喊道,“德华。” 于德华止住步回过头问道,“妈,你醒了,平常让你多睡会,你偏偏起来这么早。你在椅子上躺那么一会就睡着了。” “德华,你那份股权转让协议我已经偷偷的看了。” 于老太太还是忍不住直接的说了。 于德华脸色难堪的道,“妈,我的东西以后你不要随便看。” “我不是关心你吗?你想想,从小到大,你做的哪件事让我操心了?我操的心还少吗?你昨天那脸色那么吓人,我能不着急吗?” 于德华低着头道,“我快50的人了,你管那么多干嘛。” “可是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孩子啊,你爸爸一直就不在你身边,回去的时候还跟我念叨是我把你惯坏了,你说就咱孤儿寡母初来香港无依无靠我不惯着你谁惯着你啊,从小你没爸爸,我就不想让你有缺憾,对你一直都是纵容的,想做什么向来都是依着你,何曾说过不字。” 于德华柔声道,“妈,我知道你的好,你别说了。我会对你孝顺的,阿丽也会对你孝顺的,两个孙子孙女对你也是一样的孝顺。可是生意上的事情你别插手,你别管不了。” “我之前跟你说过你们老于家以前的事情吧,你没忘记吧!你们老于家沦落到今天,那是因为祖上没积德!”,于老太太突然痛心疾首的说道。 “今天怎么了?我今天很好啊,咱这么大的宅子,这么大的家业,还要怎么样!”,于德华激动的问道。 “你老于家让多少人家破人亡的事,至今天我都不想再提。我只指望着你能行善积德,为你两个孩子积德,哪怕你没报应上,别报应在孩子身上。” “妈,你这是不盼着你两个孙子一点好了。”,于德华冷声说道。 于老太太愣了愣说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佣人把早餐摆上了餐桌。 于德华不耐烦的道,“行了,妈,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吃点早饭吧” 于老太太无奈的摇摇头。 餐桌上,大女儿吃饭还戴着耳塞,嘴里一边的塞东西,一边的摇头晃脑。于德华上前猛地扯掉她耳塞,大声的骂道,“明年再拿不到a,老子扒了你的皮。” 大女儿从来没见过于德华冲她这么大脾气,瞬间失了下神,没有被吓住,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怕,转身上楼,只听见楼上屋门咣当一声。 于德华没脸面,见小儿子拿着油条在嘴巴发呆,气呼呼的骂了一句,“你也是一样。” 小儿子眼眶的泪水没打圈,直接掉了下来。 阿丽道,“呢痴线咩呢,大早晨的吓着孩子。” 然后慌忙过去哄孩子。 于老太太道,“好了,好了,少说一句。” 筷子被重重的甩在桌面上,于德华拎起公文包出了门,关门没关上,回过头又重重的踹了一脚,门才合上。 屋子里的人吓了一跳。 司机给于德华拉开门,待他上车问道,“于先生,去公司还是去哪里?” 于德华刚点上雪茄,冷脸骂道,“秘书没给你行程表吗?不知道看看吗?请你嚟食闲饭嘅咩!你做咩嘢嘅!” “对不起,,对不起,于先生。”司机慌忙拿起放在垫在屁股底下的行程表打开看念道,“上午十点半约了罗氏国际的罗先生打高尔夫,下午两点半到港大演讲。” “那就去高尔夫球场啊,你这么愣着干嘛啊,等我来开车啊!”,于德华冲司机吼道。 “于先生,现在才八点半!”。司机说的很是委屈,现在才是八点钟,十点半之前是没有任何计划上的行程安排的。他知道于德华平常不会无辜发脾气的,肯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弄得他也是很紧张。 于德华一拍脑袋,逼着眼睛道,“那我说话你还听不听啊,去高尔夫球场。”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他知道今天见服装大王罗顶帮,他不可以有任何的闪失,他必须有最好的状态。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山道上,半山的复杂的街道中穿梭,不断映入眼帘的是一栋栋高层或别墅,区域内除了一些国际学校、高档医院的配套建筑,偶尔一两个大厦的商铺也只是中介公司的门店。 从全世界最尊贵住宅区的排名可以看出土豪都喜欢住在山上,香港的半山豪宅也不例外。 他看的累了累了,刚假寐了一会,司机就把他拍醒了。 “于先生,高尔夫球场到了。” 从于德华家出发开车到高尔夫球场不到十分钟。 10分钟车程距离内,高尔夫球场、沙滩、码头一应俱全。 他买房的时候,房产中介曾经跟他说过,“真正的豪宅是不需要商业配套的,只需要城市最稀缺的自然资源。” 所以他才发狠贷款也要买下这一套半山豪宅的原因,他就是要向全世界证明,他于德华不比任何人差。 而且李和曾经跟他说过,土豪不但要有里子而且还要有面子! 不求最好! 最求最贵! 刚想到李和,他又一阵的心烦气躁,一拳重重的砸在了车窗上。 司机道,“于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跟我下车,先去游泳,换好衣服等罗先生。”于德华心疼的朝拳头上哈了口气。 236、四大家族 高尔夫球场,坐落于碧水荡漾,波光粼粼,清澈迷人的海边。 地方有点偏,但是设施非常好,有游泳池,健身房,高尔夫球场,桑拿室,会议室,周围风景也非常好。球场充分利用高低起伏的自然地势,以周边山形与开球区创造机会,让高尔夫球艺得以发挥得淋漓尽致。 高尔夫球场四周是天然的松树林,到处可见岩石稍露头角,球场和海岸之间一路可见平坦斜坡和悬崖峭壁,群山怀抱,水天一色,绿野苍翠,保留了气势雄伟的自然景观,令人叹为观止之际又感受到重重的挑战。 土豪们最擅长做的事情是享受高尔夫球场给球迷提供的终极的娱乐体验。 球场堪称“亚洲高尔夫天堂”。 于德华在泳池里没游上几圈,就有点累了,没有了力气,踩着水池的台阶上了岸。他摸摸肚子,,已经有了肚腩,这几年,他不自觉的感觉到已经发福了,身材已走样。等待已久的服务员赶紧的帮他擦干净身子,他嫌弃擦的不利索,夺了服务员手里的毛巾,自己擦了。 “于先生”,这时候他的秘书匆匆的赶了过来,一身职业装打扮的女子,长相五分,身材高挑。 秘书毕业于美国的常青藤大学,也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绝对有真才实学的。 玩耍和事业他分得清的。 “一起去吃个早餐。” 早上生了气,他就没有吃上多少,这么一圈游下来,反而有点饿了。 他换好一身宽松的运动装,头上戴了一个遮阳帽,带着秘书去了会餐厅。 秘书的电话响了,侧耳聊了几句,然后才跟于德华道,“于先生,罗先生的秘书打过来电话了,罗先生会准时到的。” 于德华道,“去美国的那批货发了吗?” 秘书道,“柯经理已经安排好了,估计下周能够到岸。这是下午的发言稿,你看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你提下意见。” 于德华一边喝粥一边看了一遍稿子,最后放下道,“小吴啊,你跟了我两年了,可是这觉悟还是不够。” 吴秘书愣了愣,抱着虚心受教的样子道,“于先生,你说,我听着。” 于德华道,“我们是生意人,可越是生意人越是要有觉悟,什么觉悟知道吗?” 吴秘书摇摇头,一副茫然道,“于先生,我不清楚。” “政治觉悟!生意人没有政治觉悟怎么做生意呢?你这篇发言稿没有政治觉悟,没有体现一个生意人的爱国情怀,没有体现一个生意人一心为人民的思想,这个高度太低了。” 吴秘书没想到于德华会说这种话,忍不住点醒道,“于先生,这里是香港,虽然我们做的是内地的生意。可是身为一家港资企业,我们没有必要谈觉悟吧?” “做生意第一就是要谈战略,战略的基础是建立在政策上、法规上,一切依法、一切依归,同时也要按照香港的经济形势来研判。那么香港的形势有谁来决定的呢?香港人的命运有人来决定?” “英国人。”吴秘书回答的毫不犹豫。 于德华掷地有声的道,“错,大错特错!香港的形势是由内地来决定的!一切都要服从中央!目前正在起草基本法,将来的一切都要按香港基本法来走。香港在九七一定会回归,这是历史大势,谁也阻止不了,谁站在历史趋势的对立面谁都不会有好下场!” 如果吴秘书见过李和就会发现于德华说话的气势非常像李和。 甚至于德华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在润物无声的氛围中感受和认同李和的核心价值,并自觉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共同奔小康而奋斗。 有一种影响叫潜移默化。 言笑举动,无心于学,潜移默化,自然似之;何况操履艺能,较明易习者也。 . 是以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自芳也;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自臭也。 墨子悲于染丝,是之谓矣。 所以如果于德华读过颜氏家训必然能够准确的背诵出最后一句: 君子必慎交游焉。 于德华的话说的对,又好像不对,吴秘书不知道怎么反驳,只是道,“于先生,那我怎么修改?” 老板说的都是对的,这是她混职场的准则。 “在发言中坚定香港的发展一定是乐观的,我看好香港的发展前景。香港会保持长期繁荣稳定。中央政府“一国两制”、港人治港、高度自治的方针没有也不会改变。而且我们相信,特区政府有能力、香港民众有智慧处理香港遇到的各种复杂问题和局面。看看吧,这才是高度。我们要抓住内地发展的机遇,只要是有利于香港长期繁荣稳定,有利于增进香港民众福祉,中央政府提出来的事,我们香港市民都会全力支持,我们香港商人也会全力支持。总之就是有一句话,我们支持香港回归,我们公司对香港的前景看好!” 话语铿锵有力! 啪啪啪,一阵掌声后,一个高个老人突然出现在于德华的身后,旁边还有五六个一行陪同。 “于先生的话,果然发人深省,难怪能成为纺织业的后起之秀!” “罗先生,好久不见。” 此人正是香港纺织大王罗顶邦。他50年代由内地来港,经营纺织制衣厂,70年代年成立罗氏针织,1987才在香港上市,也就是今年。罗氏家族是四大制衣配额的四大家族之一。 二战后,日苯纺织业遭到重创,香港纺织业经济趁机发展,由转口商埠变为工业生产出口城市。制衣业充当重要角色,带领本港趋向工业化,而成衣产品亦一直在本港商品出口中占首席位置,自60代起,制衣业已是香港出口收益最大的工业,占本地产品出口总额30%以上。 除了1957年全盛时期的44.6%外,所占比重一般在30%至36%之间。 60年代之后,情况变得更为复杂,因为英国和美国开始担心,来自香港的进口产品会导致本国纺织厂破产。在美国肯尼迪主政时期,各地贸易保护主义兴起,美国政府推出了一项将一直持续到2005年的配额制。 以配额制度限制成衣进口。 但是依然没有限制住香港制衣发展,到七十年代,香港亦成为亚太区内着名的成衣采购中心,既吸引到大批生产简单货式的定单,亦吸引到小量高价成衣的定单。 此时依然是世界上最大的成衣出口地区。 于德华赶忙起身上前握手,“你太夸奖了,就是胡言乱语而已,你不要见怪。林先生,田先生,方先生,身体安好。” 他对罗顶邦身后的众人也一一握手,不敢轻慢,都是服装纺织业界一顶一的大佬,脸面多少要给一点。 他以为只有一个罗顶邦约他,想不到香港的有名有姓的制衣厂老板都找上他了,他心里有点莫名的担忧。 “我们制衣业总商会几次请过于先生,无奈于先生是不肯赏光啊。” 被于德华称为林先生的人对他的态度让人很是琢磨。 “不好意思,一直在内地忙得很,有时间一定光临。” 对于当商会做名头,于德华不屑一顾,此人并不是商会会长。如果是商会会长,制衣大亨陈永旗出面邀请他还会卖个面子。 237、提价 “大家还是不要闲聊了,先去换身衣服,我们较量上几局吧。” 一见面就是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不是罗顶邦所喜欢的,他开口说先去打球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不容置疑,他在纺织业的威严不是任何人可以轻易可以得罪的。 于德华笑着随着众人上了高尔夫球车。 到了场地,他接过球童的球杆,与罗顶邦寒暄一番,抓杆、握杆、挥杆,然后挥了出去,一杆进洞。 “不错,这个球场我练了二十几年也没你这么厉害。看来你没少下功夫啊。 罗顶邦笑着夸奖于德华。他是这个高尔夫球场的常客,顶级的豪客,而于德华呢,之前籍籍无名,也就这两三年才有机会进入这样的顶级球场,话语里未必就没有暗示,你还是个新人。 说完他也一杆进洞,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 “罗先生也是老当益壮。” 老当益壮是褒义词,但是于德华说出来却也有所指。 他自然不是软柿子,明了的告诉罗顶邦老了就要服老,玩老骥伏枥那一套也没有什么意思。 众人随意打了几局,并没人真正在意球场上的胜负得失,大家只在乎接下来的重头戏。 罗顶邦道,“于先生正经风头正劲,真是后生可畏。” 于德华把球杆立在身下,远眺的感慨道,“所谓到五十知天命。我可是差着一年就五十了,哪里还能算后生,罗先生太夸赞了。” 罗顶邦道,“不,不,对于生意人和政治家来说,五十岁才是人生的黄金阶段。” “这个说法很新奇。”于德华笑着道,“不知道罗先生请我有何见教?” 罗顶邦习惯性的朝身后招招手,旁边的人很熟练的帮着点了雪茄。 “听说于先生在内地做的很火热,据说每个月的出口就有一个多亿的美金,纺织服装鞋帽,甚至胶鞋,塑胶这些,于先生都做上了。真是大手笔。” 于德华点了烟,笑着道,“在下可不像罗先生和诸位有那么大的成衣厂,只能在内地采购,做个二道贩子,赚个差价,也就这么点出息了。” “做生意要守望相助,有钱有钱一起做,有汤一起喝,这个道理于先生应该是明白的吧?” 于德华正色道,“不知道罗先生什么意思?” “你们金鹿把成衣价压的那么低,而且比市场还低了三层,这让大家还怎么做生意?” 一直闷不做声的矮胖的林先生先开口了。 “我成衣的价格自然是随行就市罢了,这里有什么说道?” 得益于内地便宜的成本,于德华自然不怕价格战,最先发动价格战的总是那些具有成本领先优势的企业,它追求全行业最低的总成本,力求以成本上的领先地位来取得在本行业的领导权,因此价格竞争的实质就是成本竞争。 他一直执行的就是价格战,但是价格战首先受到冲击的确是香港纺织业。香港这些年地价上涨,劳工价格上涨,水电上涨,在成本上自然不能和于德华相提并论。 对于制衣行业来说就是将服务提高100倍也不如便宜10%的价格来的实在,客户最在意的还是价格。 只有这样,才能促使市场占有率迅速提高,挽回并超过降价带来的损失。 旁边的方先生道,“于先生,大家做生意,和气生财,何必弄得这么僵。” 他看不惯于德华揣着明白装糊涂。想让对方不再装糊涂,最简捷的办法是把话挑明,让对方不能继续装下去。 于德华没理他,只是对罗顶邦道,“那罗先生的意思是?” 他这里只在乎罗顶邦的态度,强者为尊,只有强者才能赢得他的尊重。 罗顶邦清清嗓子道,“大家还是希望你能把价格提一提,给大家留点汤喝,鄙人受各位同仁所托,才来约于先生谈一下这个事情。” “那罗先生希望我们提多少?” 于德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也没多少意外,实际上是李和提醒他的。 罗顶邦朝林先生颔首,林先生道,“自然是恢复到跟我们一致的价格。” 于德华看了一眼罗顶邦,见罗顶邦点头肯定,他沉思了一下道,“罗先生,请允许我考虑一下吧。” 他得罪不起眼前这个人。 两个人不管是地位还是社会的影响力都相差太多,甚至目前还不能同日而语。 他一个出口的二道贩子还是没法跟一家上市企业较劲。 罗顶邦伸出手道,“等待你的好消息。请务必不要让大家为难。念一念各位同仁的旧情。” 于德华也笑着握手道,“那我先走了,罗先生,有时间请你吃饭。” 他带着吴秘书上了高尔夫球车,大夏天的脸上已经布满了寒霜。 这些人一副理所当然,颐指气使的态度,让他大为不爽,何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吴秘书道,“于先生,我们真的要提价?” “回去开会再说。 金鹿公司位于公司位于铜锣湾的繁华商业中心,是今年斥资2.86亿元港币新买的18层办公大厦,为此还上过港媒的头条。 于德华连午饭也来不及吃了,回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召集人开会。 公司一团乱,许多在外面吃午餐的各个项目经理立马去了办公室,饭也只吃了一半。 他们知道于德华的暴发户脾气,一个拎不清就是炒鱿鱼,见大老板这么火急火燎的要开会,没人敢迟到。真让大老板赶走了,可是找不到这么好待遇的公司了。 于德华秉承李和的理念,是人才就要开足价码,要把这帮人养到没有跳槽的欲望。 他在会议上简单的谈了一下,然后向下面十几位经理询问道,“大家想想我们要怎么做?有什么话尽管说” “罗氏的作风一直是很霸道的。” “罗氏跟船运公司的关系很好,万一我们不同意,罗氏会不会断我们物流。” “罗氏可是在制衣业说一不二。” 大家说来说去无非罗氏不好惹,于德华是傻子也听明白了大家的意思,还是听罗氏的意思最好。 当然也有不同意见的,“我们的订单有些已经安排到了明年,贸然擅自提价,客户肯定不能乐意的。这会严重影响到我们金鹿的声誉。” “罗氏我们未必没有实力一战,我们把他们的客户挖过来就是了。” “我们针对罗氏的成衣产品降价5成我们也有的赚。” 豪言壮语依然有不少。 于德华把眼光飘香他最器重的一个经理,“柯经理,你谈谈吧。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觉得我们可以试着提一部分产品价格,不需要全线提价。” “你支持提价?”,于德华知道这个柯经理最是胆大的,不怕得罪人。 “如果不提价,我们得罪的可是全港的纺织制衣同行啊。” 如果把大家得罪完了,全部合力来绞杀金鹿,柯经理想想头皮也是发麻。 于德华废话听了有点头疼,但是没有一个人的意见给他吃定心丸。 没有一个人的意见给他吃定心丸,他无从判断这些人意见的对与错,关键时刻就是要考量一个领导者的判断力。 手下有郭嘉和陈群的大才,该听谁的? 他没有曹操的能耐。 238、合并 会议室里大家讨论热烈,但是意见怎么样都无法统一,一边是投降派,一边是主战派。 于德华纠结的很,他一方面不服输,一方面又胆小,害怕把纺织制衣界得罪干净了他没好果子吃。跟着李和做惯了顺风顺水的生意,让他去逆水行舟是何其难。 他点了一根雪茄,然后问道,“大家有统一的意见了吗?” 会议室里又突然变得落针可闻。这个时候反而没有人愿意轻易发表意见了。数十位西装革履的经理,不是低头看着自己的皮鞋,就是抬头将目光游离在天花板之上。 他朝着每个经理面前一一扫过,没有一个人接话。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叹这些经理的无能,也叹自己的无奈。 “行了,那就散会吧。” 柯经理道,“于先生,我们有今天的成绩非常之不容易,所以我认为我们坚决不能退缩。我与公司共进退。” 他在关键时刻却表了衷心。 主战派也纷纷附和与公司共存亡。 于德华冷冷的道,“还没到存亡的关键时刻。散会吧。” 众经理手捧着文件夹纷纷离座出了会议室,互相交头接耳地离开。只剩下了吴秘书。 她说,“于先生,我觉得柯经理说的非常有道理,如果我们退缩了,之前所做的工作都是白费了,这可都是你的心血。” 一旦公司提价就是失去了价格优势,之前好不容易得来的市场份额都会失去,同时突然提价也会导致失去好不容易建立的信誉。 “我再考虑考虑,你出去吧。” 于德华揉揉脑袋,心烦意乱。一旦得罪这些纺织业的大佬,他于德华的的处境就会非常艰难,大家群起攻之,他守住了还好,要是守不住,他在香港将再无立足之地。 世人只知江湖险,有谁晓得登天难,商场战场都一样。 常说商场如战场,一边要战争,一边要谈判。没有永久的战争,也没有永久的和平。他不要相信对手会手软,会给他机会,会有同情心,战场是残酷的,也是不相信眼泪的。要是相信罗顶邦这些人,毫无准备,一旦开战,将会输得一踏涂地。 他想到了很多很多,觉得浑身无力。 突然脖子被一双雪白柔软的手臂给绕住了,他回头道,“你进来干什么?” “人家想你了嘛。” 身材丰饶,风情万种的二号秘书一直是于德华的最爱。声音甜腻媚人。她穿了一件白色的深v长裙,羊脂色的半圆胸部平滑细腻。仿佛公主般精致,棕色的卷发充满弹性而自然地垂着,头上别了一个缀满钻石的公主头饰,她喜欢把自己打扮得低调而奢华。 她上前,热烈地拥抱着这个身材已经走形的中年男人,和她纤细的身体相接触的是一个圆鼓鼓的大肚子。 “滚出去。” 于德华没有心情陪她。 “人家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你了嘛。”小秘书继续撒娇,这一直是她的不二法宝,于德华最是怜香惜玉,很是吃这一套。 “滚。” 于德华恼怒的把秘书推开,整理了一下衬衫。 “哎呀。”小秘书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愣了。 不知道于德华受了什么刺激。 “还不滚出去!”,于德华又怒吼了一声。 吴秘书听到声音,推开门进来,心里冷笑,这女人终于踢到了铁板了,心里一阵畅快,把二号秘书拉走了。 小秘书边走边回头,希望于德华开口留下她,不过注定还是失望了,于德华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于德华把公文包里的那份文件拿出来,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无奈的签字了。 他相信他解决不了,那个年轻人是有办法解决的。 看着签好的名字,舒了一口气,好像所有的重担已经不在他身上了,他发现他也许只是适合做鸡头罢了,做龙头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把文件重新放回包里,对进门的吴秘书道,“打电话约一下沈先生。” “远大公司的?”,吴秘书很疑惑的问道。 “是的。” “我们跟远大没有业务联系。” 吴秘书知道远大公司大概是因为沈道如在会展中心的地块上一战成名。远大公司强烈的拿地欲望,屡次出现在多宗土地的竞拍房企名单中,包括铜锣湾地块、弥敦道地王以及半山地块等多宗热门土地,开始被业内所关注。 于德华烦躁的从公文包里翻出了沈道如的名片递给吴秘书,“赶紧去。” 吴秘书去打了电话,想不到对方答应的如此爽快,她想不明白于德华什么时候与沈道如有了交集。 下午的太阳正是炙热。沈道如带着秘书和两名律师如约而来。 “老于,我等你电话都等的着急死了。李先生可是问过好几次了。以为你忘记了呢。” 于德华冷冷道,“要你管?赶紧的,不要磨叽。我自会向李先生交代。” 转身带头开了会议室的门。 沈道如毫不客气的进了会议室,一屁股坐下。 “几位请喝茶。” 吴秘书安排人端上了茶水,他想不到两个人会这么熟稔。同时也好奇李先生是谁,这不是她第一次听见李先生这个名字,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可以同时让沈道如和于德华挂在嘴上。 于德华把文件推到沈道如面前,“看看吧。” 沈道如把文件按给了旁边的律师。 两边律师仔细的看了一遍,不一会儿就朝沈道如道,“沈先生,没有问题。” 沈道如朝两名律师颔首,两名律师从包里又拿出一大摞的文件交给了沈道如和于德华各式一份。 “于先生!” 吴秘书喊得有点急切。刚要帮于德华审核一遍,想不到于德华接过来看也不看直接就在签名处签了名字。她有点着急,不知道什么文件于德华就这样急切的签了。 “没事。” 沈道如也在签名处毫不犹豫的签了名字,笔帽一合,然后笑着道,“恭喜你,于先生,哦,不对,是于董事长。” 于德华黑着脸道,“谢谢了,沈经理,既然弄好了,你就可以走了。” 沈道如刚出会议室,又突然回头道,“按照李先生的要求,金鹿公司的财务独立,但是为了实现李先生的整体发展目标,必须坚持母子公司发展战略一体化、投资方向一体化、项目审定一体化。金鹿公司的发展计划、技改投资、开发项目等要从行动上真正与远大公司的整体发展规划保持一致。远大公司将安排财务总监进行监管并由产权代表实行请示报告制度,对金鹿公司的重要财务决策必须事先以书面形式向远大公司报告。” 于德华咬牙切齿的道,“姓沈的,够了,你尽管得意吧。” 239、收购 沈道如出了金鹿公司,驱车去了李和的宾馆,顺路还在宾馆门口买了一大堆的报纸期刊,这也是他每天的任务。 李和对报纸上的两则报道比较感兴趣,一则是罗旭瑞透过百利保地策动了对国泰置业的收购战,一则是刘大雄和米高-嘉道理从股东会议在香港收购及合并委员会打官司,闹得满城风雨。 “刘大雄连续买了铜锣湾、湾仔三栋写字楼,这几天先后买下了铜锣湾地带、湾仔电脑城、尚翘峰,以及香港最高的购物中心theone等多栋物业,人家都喊他‘铜锣湾铺王’。擅长做股市狙击,能达科技、华人置业、中华煤气都被他闹腾了一遍,手里控制着五家上市公司。” 所谓“股市狙击”,是符合法令但令上市公司控股方憎恨的一种行为。通常的手法是:当上市公司的大股东控制权不稳,而该公司的资产值又很高时,先在市场上吸纳相当股份,然后提出全面收购,迫使对方以高价买回自己手上的股份,或是将整间公司易手,进而从中赚取利润。 中华煤气是“四叔”李照基的产业,李照基曾是亚洲首富,有亚洲股神之誉。初出茅庐的刘大雄“太岁头上动土”,购入800多万股份后卖给基金,获利3400多万港元。 沈道如见李和对报纸上关于刘大熊的报道感兴趣就忙不迭的开始介绍。 “你说我们参合上一脚怎么样?我们发起全面收购。” 他现在手里近五亿美金,完全够他运作一番。他这笔资金是留在十月份用的,可是现在时间还不到,与其闲着无聊,不如出去动动。 沈道如想了想道,“全面收购,需付约50亿港元现金,不管是金鹿还是远大,两家不可能在短时期内筹集这笔巨资。” 对于李和时常性的异想天开他早就习惯了,嘉道理这样的老牌家族哪里是外人能轻易撼动的,何况嘉道理家族在香港是顶级豪门,有权有势,惹着了绝对不是好玩的。 李和听到五十亿这个数字就闭口不言了,他没这么多钱,如果只是做股市狙击,他这样无名无姓的小辈,人家理都不会理,根本带不起来从众效应,抬不起股价,最后还会把他折腾进去。 但是刘大雄这种名声在外的就不一样了,他被股民神化了,认为刘氏可翻手力云覆手雨,无所不能,凡刘氏染指的股票,必会大升。他自己有钱,再拉上银行信贷团和基金拉开收购的架势,就能吓得老嘉道理屁滚尿流,赶忙求和,高价买下刘手中的股票,从而熄灭战火。 他偶尔猖狂到不吸股,亦不吐股,只是虚晃一枪,做了几声猫叫,便令许多商场大佬如闻虎啸,谈虎色变,劳心破财,严阵以待。李和这样的小猫根本就没法跟刘大雄这样的人比,哪怕钱比他多都没用。 “那国泰置业呢?” 李和还是不怎么死心,不搞点事情出来,来一趟香港多没面子,闲着也是闲着。 “那李先生你是真心想收购这家公司还是只是做单纯的套利?” 沈道如摸不清李和的套路。 “当然是顺手捞一笔了。我留在手里干嘛?” 开什么玩笑,他还怕钱不够用呢,哪里会没事收购个上市公司的占用资金。 沈道如提醒道,“李先生,我们远大目前的主业还是地产,如果真的能够收购国泰也是好事。” “我让你找的专业人士找的了吗?咱俩都是外行,谈这些都是鱼头不对马嘴。” 两个人聊这些没有实际内容的东西,着实有些扯淡。 “那我打电话给黄炳新,让他过来?” 黄炳新是沈道如新挖过来的投资经理,原来波士顿银行的客户经理。 “那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去喊啊。” 沈道如赶紧提着大哥大下楼找信号打电话了。 平松比较羡慕沈道如那个提在手里的电话,站在大马路上提着大哥大边打电话边练嗓子别提有多气派了。 “哥,要不咱也买一个回去,我问了,才一万多港币,便宜的很,咱带回去联系什么的也方便,咱一人买一个吧?” 李和道,“回去没信号不能用,也就是个废物疙瘩。” 二彪道,“信号应该都是一样的吧,你看这收音机不管是日苯产的还是美国产的,拿回国内都不是一样用吗?” 李和白了他一眼,“行,那你买回去试试。” 他懒得再解释什么叫移动通信,不过想想,顶多明年模拟网应该可以开通,到时候可以用上大哥大了,不过没办法实现移动电话自动漫游。 二彪不傻,知道李和说的是反话,所以就不再言语。 天比较热,索性就又把苏明等人拉下楼喝冰啤酒去了。 黄炳新来的比较快,提着公文包,满头大汗,一进门就对李和道,“李先生,你喊我?” 从客户变成他的老板,他还是不怎么习惯。 李和对沈道如道,“你跟他说说我的意思。” 沈道如简单说了一下李和的想法,然后道,“李先生的意思是想在股市中捞一笔,你看看有什么好意见?” 黄炳新喝完一杯水,斟酌了一会才道,“二位说的两家都不合适,咱都惹不起啊,而且二位在股民中根本没有什么号召力,想做狙击是很难的,浑水摸鱼更不实际,不管是哪一方都不一定愿意赎回你手里的股票。所以我认为李先生现在这点钱不适合做这些。” 李和眼前一亮,“你继续说。” 专业人士说法就是不一样,一下子就说到了重点。 他也不丧气,不能做就不能做吧,反正他不能做的太多了,已经麻木了。 “不知道李先生对收购银行有没有兴趣?” “收购银行?我手里这点钱要留作它用,不搞收购,太占用资金了。不过我很感兴趣,你可以说一说,说不定以后我们会收购。” “李先生对银行业是否有了解?” “不了解,直接说。” 240、银行业 黄炳新对香港的银行业了如指掌,只听他道,“香港银行业的发展主要是近几十年,特别是五十年代以来,香港历经了二次重大经济转型,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兴起;二是最近七八年,在劳动密集型产业北上内地的同时,金融、航运、贸易等高增值服务产业的崛起。这两次经济转型皆对资金产生了长时间的巨大需求,从而为香港银行业的发展带来了一次又一次重大机遇。大家都形容香港银行业的荣景:银行多过米铺。” 李和道,“这个我知道,这条街不到几百米就是一家银行,多如牛毛。” “1978年港府放宽银行执照限制,使得大量外资银行涌入香港开业,其中包括不少东南亚华人的侨资银行;1982年撤消外币存款利息税,使得大量国际资金重新流回香港。到了今天,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香港已经是亚太地区国际金融中心。但随香港银行业竞争的不断加剧,它们中的大多数都被外资及内资大行收购或者兼并,或者正在处于垂死边缘。” 香港国际金融中心的形成首先是一种自然发展过程。六十年代香港成为亚太地区一个重要的转口贸易中心,通过香港进行的国际交易规模不断扩大,由此形成的贸易款与华侨汇入款构成了香港重要的资金源。七十年代,香港在成为一个重要的银团贷款中心的基础上逐渐发展成为离岸金融中心。 “这些银行的规模都不小吧?” 在李和的观念里,没有个几百亿哪里好意思跟人说自己是开银行的。 黄炳新继续道,“1982年9月,撒切尔夫人赴大陆谈判,香港华资恒隆银行发生挤提事件,83年恒隆最后被政府接管,港府从外汇基金注入17亿港元资金,拯救了恒隆,旨在避免危机扩大。由于传媒的渲染,香港的信心危机愈来愈加重,走资成浪潮,1983年初,“港元危机“爆发,市面谣言四起,传闻将会以人民币取代港元,港币狂泻,人们纷纷抛兑港币,7家接受存款公司倒闭,包括财大气粗的新鸿基银行也告急。到目前香港注册的华资银行几乎全军尽没。27间华资银行,或易帜,或接受外资大银行参股,只剩下永隆等三四家保持完全独立。永隆银行为伍宜孙家族拥有,作风一贯稳健。华资银行纷纷落马,永隆愈加谨小慎微,存贷比率一直维持在40%以下。风险小,盈利亦小。就这一点,注定永隆难成大气候。” 李和对黄炳新不得不高看一眼,这样一个普通客户经理居然能对银行业如数家珍,看来确实是胸有丘壑之人,他本来是因为手里实在无人,想着挖过来凑合着用的,现在看来是捡着了。 “那你想我收购哪家银行?” “康年银行!”黄炳新说的很是急切,“李先生,我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果你收购了康年银行对你来说简直是如虎添翼。康年为台山籍的李炳超家族所控有,规模很小,目前只有4家分行,目前因一笔船务为一笔数额高达1.6亿港元的船务贷款无力偿还,造成严重坏帐。康年不得不大幅撇帐,使实收资本及储备金由2.6亿港元减至1.3亿港元。康年亏损0.97亿港元,致使这家小型银行面临灭顶之灾。日前港府宣布接管康年银行,将动用外汇基金,由渣打银行协助银监专员管理康年。有数间银行有意收购康年,只是价钱未谈妥。” “一笔坏账就能破产?” 这家银行小的令李和有点不可思议,一两个亿的亏损就能破产,简直弱鸡的不像话。 “香港像这种小规模的银行一大堆,康年最值钱的不是银行资产,而是银行执照!李先生,如果错失这次机会以后再遇到了。依你目前的财力,拿下康年一点问题没有。” 李和有点心动,“你估计大概需要多少钱?” 这个玩起来会不会很新潮,他其实有点期待。 “只要注资3亿港元予康年,便可使其负资产值恢复正值,李先生,这笔钱咱拿的出来。” 黄炳新两眼放光的看着李和。 “要不等十月份以后,到时候不要说收购一家,收购十家的钱也够。”李和还是暂时不想挤占太多资金。关键时刻他才发现钱到用时方恨少。 黄炳新急了,“李先生,据我所知,林氏家族的第一太平实业,深圳的中资公司,香港的本土公司都是虎视眈眈。其他家不说,先说林氏,林绍良是印尼首富,世界华人富豪榜上,林绍良至少排前十。他要是盯上了,咱们根本没有机会。所谓先下手为强,咱们必须抓紧了。” 李和点了一根烟,咬咬牙道,“你准备一份可行性报告,如果可以,咱就买了。” 也许机会真的只有一次,机会是靠自己去努力争取的,而不是他站在一个地方机会就会砸向他。如果他很幸运机会真的砸向了他,而他却不珍惜。机会没有了,的确还有下一次。 “李先生,你放心,我晚上就把报告拿给你。” 李和道,“不用那么着急。” “李先生,那我先走了。”黄炳新却是不管不顾一心拱着李和做这一次收购,表现的比李和还要急切。 跟房间里的几个人招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沈道如道,“李先生,我觉得这对我们来说,真的也是一次机会。” 如果要收购,肯定是以远大的名义,到时候受益的还是他。他当然也希望李和去收购,哪怕银行经理不是他,可是他的名片上至少多个银行董事的名头,在社会地位上又是完全不一样了。 ”你也觉得可行?“ 沈道如这个人在李和的眼里算是保守派,什么时候也这么激进了。 ”李先生,在香港收购银行并不是什么大新闻,更不是什么新鲜事。“ 沈道如知道内地的消息闭塞,他认为李和不知道这些纯属正常。 241、假肢 “我在想想吧,也不要急于一时,做事情还是稳扎稳打的好。去看看李爱军在不在房间,然后你开车送我们到医院。” 李和为李爱军预约到医院装假肢就是在今天,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担心,李爱军为此昨天夜里翻来覆去都没睡好,起床后萎靡不振,吃了早饭以后,李和把他赶回了房,他又去补的觉。 沈道如把李爱军喊出来以后,李爱军还是一脸的紧张,上了车还不断的问李和,“你说能不能成?” “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好不好的问题。” 李和这几天还特意找了几本这方面的书看了一下,不论多么牛b的材质,不论多么牛b的制作方式,要是让残端不舒服那就都是白扯!舒服最重要! 但是就是这个舒服度,国内比不了香港,设计经验和水平差的太多。 到了医院,李爱军见是这么大这么漂亮的医院,好像突然有了点信心。 ”这是香港装义肢最好的医院,你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我早就帮你问过医生了。“沈道如带头领着进了医生的房间。 医生不会普通话,全程都是沈道如做翻译,李爱军做回答。 “你跟医生说,我不缺钱,全部按照最好的来,多少钱我都认。” 李爱军回答的很自信,这次可是带足了钱来的。不过医生的每一次摇头和叹息都让他紧张不已,为了确保医生用心,他摆出了土豪的架势。 沈道如道,“医生说没有问题,你放心吧。” 李爱军问,“套在上面会不会走路疼?” 沈道如问了一下医生,然后回答道,“不会,接受腔里是凝胶套,可以减轻植皮处的疼痛和磨伤。” 李爱军装好假肢以后,拿着拐杖正要走两步,试探性的不用拐杖受力,却差点摔倒。 “怎么没用?” 他说的有点沮丧。 沈道如道,“医生说还要做几天康复性训练,方便你适应义肢功能。你先不要着急。” “要我一个人留医院?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他们听不懂我说什么,不是要急死我?” 李和说,“不要着急,我们时间多的是,你先留几天医院做训练,既然来了肯定要一次到位,且不能半途而废。我们有时间过来看你。我会给你找个看护,最好既懂普通话又会粤语,还能给你做翻译。” 沈道如很自觉的回答道,“我下午会找一个人送过来。” 从内地过来的人很多,不差找不到这样的人。不管是光明正大来的,还是偷偷摸摸来的,他们来到香港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拼,不拼就是死。包船王,董船王,邵大亨,这一批耳熟能详的同乡给他们树立了榜样。 香港精神说白了就是一部移民奋斗史,反而跟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没什么大关系。 沈道如的效率很快,下午的时候就替李爱军找了一个看护。 是来自惠州的一个小姑娘,一口普通话虽然算不得太好,但是起码能让李爱军听得懂,她已经来香港五六年了,是沈道如公司楼下茶餐厅的一个服务员。 本来她不愿意耽误工作,但是架不住沈道如和这家茶餐厅老板太熟,同时沈道如工资给的也确实是吸引人,她也就一口答应了,不就是陪着一个瘸子聊天吗,比在餐厅工作轻松多了。 沈道如交代了几句,就匆匆走了。 李爱军已经丢了拐杖,手扶着训练房的双杠,小心翼翼的走路,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就这样枯燥的训练了好几个小时。 小姑娘说,“医生说要劳逸结合。” 李爱军笑着道,“谢谢,没事的,你叫什么名字。” “龚敏。” “我叫李爱军,喊我老李就成。” “你是从京城来的?” 李爱军点点头,“是的。” “我还没去过首都呢。” “那有时间过去,我可以陪你,京城的大街小巷我都熟悉。我五六岁就开始满街窜了,上房爬树,爬烟囱,我们小时候都喜欢。”李爱军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想到了过往。 龚敏看看李爱军的腿,最后还是心直口快的问道,“那你是拄着拐杖上树?” 李爱军笑着道,“我的腿以前可是好的呢。跟你的腿一样,能跑,能踢,也能上树。” “那怎么?”龚敏不知道怎么问了。 “你是想问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龚敏点点头,“是啊。” “打仗啊,跟越南人打仗,越南用的是苏联人的大炮,一炮轰过来都是躲不及,这不腿就没了。” 龚敏用崇拜的眼神问道,“那你一定是个大英雄。香港有很多越南人,都坏的冒油,我可讨厌他们了。” “不,不,我不是英雄,那些勇敢牺牲了的才是英雄。我哪里算的了英雄。” 李爱军被一个小姑娘这样夸,陡然涨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 “你就是大英雄。”小姑娘很肯定的说道。 “我不是。”李爱军觉得这样的回答有点苍白,就继续道,“以后有人欺侮你,你跟我说,别看我腿不中用,我要揍人光拳头就可以了。” “好。那一言为定。” “你在这边饭店上班?”李爱军勉强又找了一个话题,可能来这几天有点无聊了,迫切的需要找一个聊天,不管聊什么,有人陪着就好。 “是茶餐厅,不单单是吃饭的地方。” 李爱军想了想道,“我知道,就是那种一份炒面都要卖十块钱的那种地方?而且一杯茶都要五块钱,我都宁愿渴死呢,太贵了。” 他跟着沈道如和苏明这些人出去过几次,哪怕不是他付钱,他都心疼的要死,所以他不管点啥都是最便宜的点。不过有几次还是抢着付了钱,老是吃他们的他也过意不去。 “对,对,我开始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呢,我也宁愿渴死呢。” 龚敏不断的点头,两个人好像突然找到了共同的语言。 晚上吃饭的时候,龚敏问,”你吃啥,我去买。” 李爱军道,“不用,你吃啥,我们去饭店吃,我请你。” “好贵的呢。这附近有便当,我们买便当就可以了。” “我请得起,走吧。” 李爱军不愿意在一个姑娘面前表现的太过小气劲,拄着拐杖带头出了训练房。 242、官司 系统测试。二分钟,重新刷新下载。\r 欢迎关3注中国邮政官方微信!3\r 站内检索件查询\r 邮政资费查询\r 邮查询\r 邮件查询\r 邮政资费查询\r 邮政编码查询\r 邮政报刊查询\r 集邮防印制品防伪查询\r 邮政业务11185\r 邮储银行95580\r 速递物流11183\r 中邮保险4008909999\r 中邮证券4008888005\r 党组党建工作部\r 中国邮政集团工会\r 中国邮政储蓄银行\r 中国邮政速递物流股份有限公司\r 中邮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r 中国邮政航空有限责任公司\r 邮票印制局\r 文史中心\r 新闻宣传中心\r 邮政科学研究规划院\r 石家庄邮电职业技术学院\r 中邮实业投资有限公司\r 中邮证券有限责任公司\r 北京中邮资产管理有限公司\r 中国集邮总公司\r 中国邮政广告传媒公司\r 中国邮政机集团公司数据中心\r 北京邮政\r 天津邮政\r 河北邮政\r 辽宁邮政\r 吉林邮政\r 黑龙江邮政\r 江苏邮政\r 浙江邮政\r 福建邮政\r 江西邮政\r 山东邮政\r 河南邮政\r 湖北邮政\r 湖南邮政\r 广东邮政\r 广西邮政\r 海南邮政\r 重庆邮政\r 四川邮政\r 云南邮政\r 贵州邮政\r 陕西邮政\r 甘肃邮政\r 宁夏邮政\r 新疆邮政\r 安徽邮政\r 内蒙古邮政\r 山西邮政\r 上海邮政\r 青海邮政\r 西藏邮政\r 港澳台邮政\r 邮政网上营业厅\r 信件包裹:国际小包|国内小包|约投挂号\r 商业信函|爱心包裹|母亲邮包\r 智能包裹\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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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名国家邮政局外文名statepostbureauofthepeople'srepublicofchina全称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邮政局级别副部级隶属中华人民共和国交通运输部设立2007年局长马军胜\r 目录\r 1相关职责\r 2主要职责\r 3机构设置\r 4通知\r 5快递收寄\r 6改革历程\r 7处罚规定\r 8安全管理工作\r 相关职责编辑\r (一)取消已由国务院公布取消的行政审批事项。\r (二)邮政分支机构的设立审批改为事后备案,组织最佳邮票评选和全国性集邮展览工作交给中华全国集邮联合会。\r (三)加强国家邮政行业规划与交通运输规划的衔接,促进邮政行业发展。\r (四)推动建立覆盖城乡的邮政普遍服务体系,确保城乡居民享受安全、便捷、合理价格的邮政普遍服务。\r 主要职责编辑\r (一)拟订邮政行业的发展战略、规划、政策和标准,提出深化邮政体制改革和促进邮政与交通运输统筹发展的政策建议,拟订邮政行业法律法规和部门规章草案。\r (二)承担邮政监管责任。推动建立覆盖城乡的邮政普遍服务体系,推进建立和完善普遍服务和特殊服务保障机制,提出邮政行业服务价格政策和基本邮政业务价格建议,并监督执行。\r (三)负责快递等邮政业务的市场准入,维护信件寄递业务专营权,依法监管邮政市场。\r (四)负责监督检查机要通信工作,保障机要通信安全。\r (五)负责邮政行业安全生产监管,负责邮政行业运行安全的监测、预警和应急管理,保障邮政通信与信息安全。\r (六)负责邮政行业统计、经济运行分析及信息服务,依法监督邮政行业服务质量。\r (七)负责纪念邮票的选题和图案审查,负责审定纪念邮票和特种邮票年度计划。\r (八)代表国家参加国际邮政组织,处理政府间邮政事务,拟订邮政对外合作与交流政策\r 243、道歉 “我想我没必要再次重复我的要求了,等着我的律师函吧,府君大酒店。” 李爱军把包丢给龚敏,龚敏会意,慌忙把一叠一叠的钞票重新塞进包里,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钱,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拿着这么多钱,让她非常的紧张,咬了咬舌尖证明不是在做梦。 李爱军把包重新挂在腰间,转身要走。 “这位先生,有事情好商量。”饭店经理见李爱军油盐不进,有点羞恼,不过也不会当着这么多食客的面给李爱军难堪,场面还是要有的。 “如果做不到我的要求,我们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今天的事情让他非常气愤,要是没点脾气,如何管理几百人的厂子。李爱军自从发家之后,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再也没有受过这种屈辱了,哪里会像今天让人给挤兑成这样。 “先生是从内地来的吧?”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先生可能不了解香港的规矩。” 李爱军截断他的话,不想继续听他废话,“你们的规矩是狗眼看人低?今天没得商量,也不会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和空间。要么给我道歉,要么咱们打官司。只有这两条路给你选。” “你非要咄咄逼人了?” 饭店经理的眼睛都要喷火了,李爱军要面子,他又何尝不要面子,先不管他员工对错,如果他连员工都罩不住,以后哪里还会有威信。 “走。”李爱军招呼龚敏出门。 “站住。” 饭店经理的话喊完,已经有两个保安拦住了李爱军的去路。 龚敏紧张的抓着李爱军的胳膊,她一直都是老老实实地上班,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想不到吃个饭,会闹出这种事情。 “滚开。”李爱军被龚敏抓着胳膊,瞬间感觉自己责任重大,拄着拐杖,单手就把两名保安推了个趔趄,要打架他可不怕。 两名保安瞬间变色,举着拳头就要冲李爱军上。 “住手。” 饭店经理又及时阻止了保安,他吸了口气,不让自己冲动,要是传出去饭店打客人的话语,他这生意也就不用做了,他们可不是黑店,名声还是要的。 “想怎么样,直接说,我可不想浪费时间。” 饭店经理转身对着在旁边冷观的服务员道,“向这位先生道歉。” “经理,我....” 服务员还要辩解。 “道歉,本来就是你的错。我们饭店的宗旨是什么,客人是上帝,客人进门你是怎么对待的?这就是你服务的态度?” 饭店经理当着这么多客人说出这番话,也显得有理有据,反而引得大家的点头称赞。 “经理,这不是我的错。”服务员终于有机会辩解。 “道歉。”经理冷着脸说道,“不然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他想尽快解决这件事情,在没有摸清李爱军的底牌之前,还是不要得罪的好,能随身携带二十万现金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再说,在现实生活中,他们做生意的最希望的就是平平安安、稳稳当当,甚至有人还把“能忍者自得平安”当成自己人生的座右铭,他们通常的选择当然是“能不打官司尽量不要打官司”,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们是不会打官司的。 “经理。”服务员突然不知道如何是好,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快点向这位先生道歉。” 这位服务员长的有点姿色,可饭店经理没有怜花惜玉的习惯。 服务员知道她躲不过这一劫了,愤恨的看着李爱军,把眼前的死瘸子已经骂了八百遍,咬着牙道,“对不起。” 声音细若蚊声。 “我没听见。”李爱军平常是很好说话,要在平常,也就这样过去了,可是今天不是他一个人,旁边还有一个龚敏呢,这姑娘也受着委屈呢。 “重新说一遍,谁听到见啊。” 饭店经理催促道。 “对不起。”服务员终于又闭着眼睛重复了一遍,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得,眼泪不断线般的往下滴。 李爱军最是见不得别人哭,转身就带着龚敏出了饭店,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走了几步,把拐杖放下,靠在墙边,点了一根烟。 龚敏道,“李哥,你真厉害。” 眼里是一副崇拜的眼神。 “欺侮个女孩子,算的什么本事。” 李爱军不以为意的说道。 “是那个女孩子不对在先,你不用自责,对付这种人,你就不用客气,我支持你。” 龚敏这一刻才算重新认识了李爱军,哪怕两个人相处了半天,都没这一会儿来的实在,来的深刻。她突然觉得跟着这样的男人特别有安全感,这种安全感从来没有任何人给予过她。 她心里陡然间开了花。 李爱军道,“这次相信我有钱了吧,咱们去吃饭,不用替我省钱,你带路,咱去最好的饭店,想吃啥就点啥。” 龚敏笑着点点头,“那去前面。” 她这次却是不客气了,哪怕下饭店肯定是吃不穷李爱军的。突然又有点失落,她在想着二十万美金,她几辈子也是挣不来的。 这次找的是一家中等档次的饭店,她点了一个烤鸭,一盘鱼,还有几个特色菜,又替李爱军要了一瓶啤酒。 李爱军道,“你不喝吗?” 龚敏摇摇头,“我不会喝酒。” “你试试,这个啤酒不错。” 啤酒是德国进口的啤酒,颜色不是白的,挺黄,比国内的啤酒颜色深多了。李爱军不确定这是啤酒,疑惑的喝了一口,感觉不错,喝起来全是麦香,所以坚持给龚敏也倒了一杯。 龚敏虽然是在饭店里上班,但是基本不碰酒,在她的观念里,只有男人才喝酒,喝酒的女人都不是好女人。 酒杯被她抵在下唇,想喝又不敢喝,最后在李爱军鼓励的眼神下,还是轻轻的抿了一口。 吐着舌头道,“有点苦。” “可是好喝。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这一瓶啤酒三十块,已经超出了李爱军的心理价位,不过也捏着鼻子认了。 244、并购计划 这顿饭结账的时候花了二百多港币,李爱军没有一点心疼的意思,他自己都感觉奇怪,为什么还会有心甘情愿的感觉。不要说花两百,就是花二千甚至两万他都乐意。 他从来没有这么大方过,除了在他亲妹子身上豪气的花过钱,可从来没有在任何人身上这么爽气过。 在医院里的康复训练,越来越好,他已经能够逐渐的摆脱拐杖了。李和与沈道如中途也来看望了他,都替他真心的高兴,可是只有他自己却高兴不起来,这意味着他就要离开医院,而龚敏也要离开。 他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不想家吗?有没有考虑回去?” “当然想家,我父母,我弟弟妹妹都在家。回去?为什么要回去,我不会回去的。”龚敏毫不犹豫的摇摇头。 “你一个女孩子在这种地方总归不太好。”李爱军嘴拙,也不会说话。 “我家可是借债把我送到香港的,我要是回去了怎么向我爸妈交代?在香港再不好,我也有工资拿,我可以替家里还债,我可以送我弟弟妹妹上学,还可以给家里盖房子,比留在老家强一百倍了,我已经很知足了。香港的日子虽然苦,可是有奔头,老家的日子不但苦,还没有奔头。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龚敏把现在的生活和在老家的生活做对比,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留在香港。香港的机会太多了,她来的时间不长,可是也亲眼见证了不少人的成功。 这些人跟她一样,来港时都是一无所有。 别人都可以成功,为什么她不可以? 为什么成功的那个人不能是她? “借债?”李爱军不懂。 “借债算什么,只要能出来,卖祖屋的都有,有钱的去美国,去意大利,去德国,去东南亚。国外有亲戚的还算好走,没亲戚的,只能到处找门路了。实在没多少钱,又没多少关系的,只能想着法子,偷偷摸摸的往香港来。” 李爱军沉默良久,最后勉强笑着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以后存点钱,能开个店就成,开什么店我还在考虑。” “那祝你成功。”李爱军说完,又补充道,“我会给你写信。” 龚敏脆生生的道,“好啊。” 李和等人来接他出院,浩浩荡荡的来了七八个人,在病房里都挤满了。李爱军已经摆脱了拐杖,他掌握了假肢走路的诀窍,要领在于抬腿走动的动作。怎么弯的,怎么直的。走平路,上下坡,上下楼梯能都没有什么大问题了。除了不能快跑,他已经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如果不掀开他的裤脚,没有人能发现他少了一条腿。 于德华道,“今天我请客,咱们也高兴高兴。” 李和笑着道,“行,今天宰你一顿。” 李爱军等人也笑着同意看了。 他把沈道如拉到一边,低声的问道,“你给龚敏多少钱?” 龚敏上午就提前走了,这让他有点失落。 “谁?” “就是你给我请的那个看护。” “一天100块,这早就商量好的,你放心,这个钱我回去会跟她算,你不用操心。”沈道如大大咧咧的笑着道,这点钱他目前是不会看在眼里了,他愿意在李爱军面前做这个人情。 “这个你帮我给她。” 李爱军把一叠钱交给沈道如。 “这么多,好几千美金了吧?” “不多,不多,你给她吧,才二千美金。” “你不会对她有意思吧?你俩平白无故的你给这么多钱干什么?”沈道如疑惑的问道。他对那个高高瘦瘦、肤色微黑的女孩并没有多深的印象。 “你管那么多干嘛,给她就是了,算是感谢她这几天的照顾。”李爱军心有戚戚,不愿意再多说。 沈道如笑笑,心下了然,“知道了,肯定帮你送到。” 一行人驱车去了一家大酒店,海鲜鲍鱼,于德华可劲的点了一桌子。 平松道,“难怪说香港是资本家的天堂,有钱就是舒服。” 于德华道,“何止是舒服,在香港有钱你就是爷,你就是天,你就是地,港督都得让你三分。” 众人能吃又能喝,清光一盘菜,后面又接着上一盘菜,吃成了流水席。 “李先生。”一直坐在门边没有插话机会的黄炳新终于借着敬酒的机会要跟李和搭腔调。 李和摆手示意他暂时不要说话,他站起来举着杯子笑着道,“贫下中农同志们!社员同志们!在劳动之前,我们先喝杯酒。” 众人都是哈哈大笑,哪怕于德华几个人听不懂里面的梗,听着这调调也觉得好玩。 他继续讲道,“为了发家致富的革命事业,大家相聚在一起,着实不容易。今天不光是庆祝李爱军同志,也是为了大家所有人,干杯!” “干杯”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出了饭店以后,李和让于德华先把苏明等人先送回宾馆,他带着沈道如和黄炳新找了一间咖啡店坐下。 刚一坐下,黄炳新就迫不及待的从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李先生,你过目一下。我们已经跟港府财政司初步接洽了,签了《保密协议》,初步判断项目大致靠谱,这份文件是我跟沈先生通过访谈、走访获得的初步的信息和资料。” 李和接过大致翻了一遍,主要内容是从业务、财务、法律三个方面对标的进行的入场尽职调查。不管是远大公司还是康年银行,因为都是非上市公司,牵涉到的法定程序都比较少,交易的核心目的大多是业务上进行整合,所以这份并购计划书写的并不复杂,哪怕只有系统的浅层信息,足够他做出判断。 沈道如道,“尽职调查是我委托我之前上班的律师行做的,他们是全港最大的律师行,做的非常的不错。” 尽职调查是律师开展非诉业务的一个基本环节,也是律师的基本素质要求,在尽职调查过程中,律师必须本着勤勉、谨慎之原则,对被调查对象做全方位、详细的了解。 李和点了一根烟,慢慢悠悠的道,“你们组织团队开个立项会议吧。” 黄炳新高兴的道,“李先生,你同意了?” “原则上是同意了,不过能不能成功,还是看你们自己本事了,并购这种事情我并不熟悉,你们自己联系投行和律师行还有一些相关会计机构去协助吧。” 越是有困难的事李和越是想做,否则对他来说,目前也太平淡了一些。 沈道如道,“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律师行我来负责,至于投行这块是黄炳新的本职工作,他也做好的。” “是的,李先生,你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黄炳新很是激动,刚进远大上班,他非常的急于表现。而且能参与到这么大的项目,这是他能力的体现,如果做成了,他将奠定在远大公司的地位,也将让他的名字在金融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不过,李先生,资金方面?” 李和道,“资金都在远大,你们自己商量吧。” 沈道如又开车把李和送回了宾馆,然后才急忙和黄炳新一起去忙事情。 李和刚出十二楼的电梯,就听见一阵小号声,那声音长长短短,像一只粗嗓子的鸭子,扑到了水塘里,在叫唤。 245、方法论 李和寻声过去,发现居然是李爱军的房间传出来的,他敲门,门开了,果然李爱军手里拿着一个小喇叭。 “咦,从哪里来的小号?” “咳,刚才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家店,看到橱窗上挂着的,就顺手买了一个。” 李和笑着道,“那也吹的太难听了吧!” 两个人说话习惯了,丝毫的不客气。 “买错了,我以为跟冲锋号差不多,结果怎么吐音都不对,该强不强,该弱不弱,就没事在这拔长音。” 李爱军也是郁闷,本来买个小号回来想发泄一下,每次心里不舒服了他都吹小号,结果买回来了,才发现不对,心里更加郁闷了。 “感觉身体怎么样,脚上有没有什么不适?” “挺好的,谢谢你。” “别,谢我什么,咱俩不需要说这种客气话。” 李爱军给李和一根烟,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才笑着道,“苏明下午就要回去,我跟他一起走。” 他知道李和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不过他着急的很,想先回去。 “让老于安排人陪你多玩几天就是了,何必这么着急。” “我不等你了,你有事先忙你的。你也知道,厂里都是事情,多待一天,我心里也多煎熬一天,哪里还有心思玩。你不用操心,我现在有手有脚的,还能丢了不成,我到了广州,自己做飞机回去。” 李和道,“那行,你们等会一起去买点东西吧,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空着手回去,让老于的司机开车带你们去。” 李爱军道,“我知道了,你不用操心。” 李和回到房间,苏明等人都在,大家又聊了一些事情。 苏明道,“我已经跟沈道如谈好了进口录音机和打印机的事情,这个稳赚不赔。” “这个涉及到了售后服务了,你有把握?” 苏明的这个想法不错,李和是同意的。 “老沈会帮我请一个工程师到深圳做培训,我只要请十几个脑子灵活的小年轻就成,有点脑子学会不难。” 苏明说的很有自信。 李和道,“好吧。” 他把苏明、李爱军送出了宾馆门口,几个人都挤进了于德华的车里,由于德华的司机送回深圳。 他的身边现在只剩下平松和于德华了。 他看平松一个人孤单,掏出一叠钱道,“自己出去打溜,这一片你也熟悉了,该干啥就干啥去。” “不用,我手里上次兑换的美金还没花完呢。” 平松听从李和的话出去逛街了,他现在还是看什么都新鲜,就是宾馆的门禁他都玩的乐此不疲,一张卡片放上去,滴的一声,门就开了。 于德华终于找到了跟李和对谈的机会,这几天可是憋坏他了,罗顶邦这些人步步紧逼,已经约他好几次了,他都推脱忙,一直是避而不见。 他自己都快撑不住了。 “你看怎么办,这些人都不是好惹的。” 李和笑着道,“经过战后三十多年的建设,香港已由昔日的转口港发展成为亚洲新兴的工业化城市,1984年制造业生产占本地生产总值的比重达24.3%,可以看出制造业是香港经济的支柱。可是随着香港劳动力成本的上升,还有地价的疯涨,你觉得香港的制造业还能这样一帆风顺的发展下去吗?” 在几十年的时间里,由于众所周知的历史原因,大陆实际上是处于半闭关锁国的状态,大陆的很大一部分进出口贸易都要经过香港。 六七十年代,香港制造业崛起,最繁荣时期,由于劳动力短缺,一度开放边境,引入内地的劳动力,只要来了就有身份证。 香港制造业的和谐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大陆改革开放初期。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深入,香港的外部环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中国打开国门后,以性价比的优势,迅速的将香港资本吸入内地,同时也在碾压香港制造业,香港本土制造业逐渐走向消亡。 “你的意思是?香港的制造业早晚撑不下去?” “随着内地改革开放的深入,香港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北移是趋势,任何人都无法阻拦的趋势。所以在香港继续发展制造业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是地价,还是劳动力都没法跟内地比,罗顶邦这些人早晚也会跟你一样,去内地设厂。香港的优势是金融和船运,甚至购物旅游比发展工业都有前途。” “可是罗顶邦这些人现在逼的太厉害啊。”于德华听懂了李和的这套理论,可是压力就在眼前,他哪里能想的那么长远。 李和不屑的道,“怕什么,狭路相逢勇者胜,你不挤兑他们,别人也早晚会挤兑他们,时间迟早而已。”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们会拿刀砍你不成?” 于德华道,“这不会,生意场自然有生意场的规矩。要是没规矩,他包船王、刘大雄早就让人给乱刀砍了。” “那你还怕什么,你继续降价,香港制衣业在欧美的市场我们势在必得!” 港台劳动密集型制造业是内地的头号对手,死道友不死贫道是李和一贯本色。 于德华震惊的问道,“还降?” “必须降!他们既然敢威胁你,你就要让他们知道初一十五的道理,不然真以为你是软柿子。这个坚决不能退步!” 李和说的这么有底气,大概就是要等到十月份,那时候他就不差钱了,到时候用钱也能砸死对手。可这些话他暂时不会跟于德华说,能先把于德华忽悠住就行。 “可是罗氏财大气粗,他们在香港说话都是顶好用的。” 李和继续道,“纺织总商会找你没有?” “没有” “会长陈永棋自己已经早就在内地设厂了,这种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真正难缠的对手。其他人你可以不用放在眼里。他们能动用的手段无非涨着资本雄厚跟你拼价格,设法挖你客户。拼价格你会怕吗?” 于德华肯定的道,“不怕” 经过李和这么一番分析,他反而像吃了定心丸一样,没那么焦灼了。 “当然,我们也要听从毛主席的教导,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于德华乐呵一笑,“我怎么看你都不像马克思主义的信徒。” “我确实是马克思主义的信徒,不过不是为了马克思主义而马克思主义,我信奉的马克思主义是和中国国情相结合的不断创新的马克思主义。通俗的讲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我不谈剩余价值,也不谈阶级斗争,只谈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论,这是好东西,好东西自然要用。” 于德华自然辩论不过李和,既然已经定了方向,他心里也就踏实了,不愿意多待,说了几句闲话就走了。 人都走完了,李和一个人更是无聊,就打开电视,看本港新闻,以花边新闻为主。 晚上的时候,平松还没回来,他就下楼瞧瞧,如果等不到他就准备自己吃饭。 在楼下站了顺手买了一张晚报,靠在墙上,边看报纸边抽烟。 “哥。” 李和抬头一看,吓了一跳,“你眼睛怎么回事?” “遇到了几个小瘪三,非要跟我放对,要不是我跑的快,今天非栽了不可。” 平松的眼眶已经肿了,左边脸有通红的巴掌印。 李和收起报纸,“走吧,等会再说,旁边有个药房,去拿点药给你擦一下。” 246、做空 两个人到药房买了点药,回到宾馆,李和给平松上药,平松眼睛已经肿起来,只能看见一条眼缝了。 “用毛巾包些冰块敷一会儿,过几天就好了。” “奶奶个熊,要是在京城,我非带人凿了这帮子熊玩意。”不待李和发问,平松就开始说起了前因后果,“我就站大马路上抽烟,手里玩着火机,有三五个人过来叽里呱啦的,粤语我也听不懂,一个带头的指着我火机,我晓得是借火的。哥,我这人仗义啊,虽然这几个王八羔子一脸痞相还纹着身,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是借了。可没想,点着火了,这帮家伙居然转身就走,也不还火机了。你知道,那火机可是我花了二百美金买的,我肯定不同意啊,向来都是我掐人的哪里有人掐我的道理。我把对方拦住了,对方几个人二话不说就开始上手。我这暴脾气啊,凿着一个算赚,那拿我火机的家伙鼻子被我揍出了血,架不住对方人多,我转身就跑了。” 李和乐呵呵的问道,“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出门也没看黄历。要是知道遇到这么档子事,说什么也不该让明哥他们先走。” 要是苏明、二彪等人在,立马就等报复回去,现在只有他跟李和两个人了,想报复回去就困难了。 “你还能找到对方不成?认栽吧。” 香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凭着李和的本事想在香港找个无名无姓的几个人何其困难。 “哥,肯定能找的到。这混社会不管是京城还是香港都是一个道理,混街面的各有各的地盘,没有混捞过界的,我估摸着他们就是混那一片的,他们追我的时候都能预判我放心,抄近路提前在街口堵着我,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对那一片很熟悉!” 李和道,“那行,你先想办法找到人,找到人再说。” 平松点头应好。 擦完药,他也不愿意随下楼吃饭,这样子出门太跌相,李和就去饭店帮着他打包了一份。 于德华第二天来了,对着他这幅样子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平松气呼呼的道,“我在你地盘上挨揍,你多有脸面是不是?”。 于德华道,“别生气,你先把人找着,我给你报仇,一定让你出了这口气。” 李和道,“如果是社团的呢,你也能罩得住?” 于德华不屑的道,“别看他们猖狂,其实在香港是最不入流的,有能耐的谁去做个小混混,也就整天的带着一帮子半大孩子晒马,挣个站场费。有能耐的也就那么有限的几个,有点国共的背景,偏门捞足了,开始通过电影或者财务公司洗钱。不要说在香港的大豪门眼里算个屁,就是在我眼里也算个屁。没有大水喉罩着,没有一个古惑仔上的了台面。” 香港社团通过电影洗钱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同时这里的财务公司也不是什么真的财务公司,就是个放高利贷的公司。 平松不信任的问道,“你可不能晃荡我,不行的话,我回深圳喊人。” “如果这点小事我都搞不定,我在香港也就白混了,你放心吧,是龙也得给我盘着,是虎也得给我卧着。”于德华说的非常自信,在香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他从来就不是差钱的。 李和笑着道,“那你有能耐,全靠你了。” 于德华大包大揽的道,“没问题。忘记说了,你们的通行证到期了,需要出港,重新办理。” 李和把通行证拿出来一看,居然都有一个星期了,时间过得真快。 “行,我们下午就走,早知道昨天和苏明他们一起走了,你也不提醒我。” 于德华道,“我也忘记了。” “你打电话让沈道如和黄炳新两个人过来。” 李和跟平松开始收拾行李,刚装好两个箱子,沈道如两个人已经来了。 平松识趣的把于德华拉出屋,“陪我下楼买点药带回深圳。” 于德华不怎么情愿,“你又不是不认识路。” “我迷路。”平松力气大,拽着于德华就走,还顺手关上了门。 李和指着椅子道,“你们两个坐。来的挺快的。” 黄炳新坐下道,“李先生,知道你要走,我们立刻来了。” 沈道如道,“收购的事情我们委托给波士顿银行负责,这种事情他们比我们专业,价格评估目前是4.25亿,具体价格还要跟港府商谈。” 康年银行目前已经被港府接管,港府为了甩包袱,肯定要尽快的找人接手,他其实也在庆幸遇到了好时机。 “尽快吧,我不希望拖,速战速决。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不超过六亿都能接受,当然十亿也能谈。” 李和有他的计划,既不想浪费时间,也不想错失机会,六亿买个银行牌照一点都不亏,哪怕将来这个银行不盈利,放个十几二十年,一个银行牌照转手就能卖个十几倍的价钱,这样一想,他反而十分的坦然。 今天说的金融牌照,主要指的是有不同的监管和政府的职能部门颁发的金融许可,其中主要的牌照有:银行、证券、保险、信托、基金、期货、租赁、第三方支付、基金子公司、基金销售公司、小额贷款公司、典当行。 这里面最为重要且有价值的就是银行、证券、保险、信托、基金、期货和租赁。 其中能获取长期廉价资金的最好牌照是保险牌照。 这个是李和暂时想都不用想的,没有一定的关系和背景简直难于上前天,巴菲特活到九十岁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才整到了两张保险牌照。 就是眼前拿银行牌照的机会都是可遇不可求。 从本身来说,他也对银行业挺感兴趣,要知道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拿银行牌照都不是简单的事情,没有关系光有钱都不顶用,不见后面马阿里这样牛哄哄的人物,为了一张银行牌照都是操碎了心,结果照样不得门而入。 如果他现在有机会不抓住,以后一定会后悔死的。 有了这张牌照,他将来可以用作在国内的跳板,开分行或者其他金融业务都会方便的多。 所以经过这几天的深思熟虑,他决定现在只要没有阻拦,他对这张银行牌照势在必得。 “李先生,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目前林氏旗下的第一太平也已经派人在和港府接洽,时间越抓紧对我们越有利。我们目前只能借助波士顿银行的关系和业务来安心等待。” 远大公司还是太过年轻,也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 黄炳新也有点忧心忡忡,收购康年是他的投名状,如果搞砸了以后哪里还好意思在李和手底下混。 李和道,“你的意思是要竞拍了?就是谁钱多,谁拿到?” 沈道如道,“许多东南亚的侨资银行想进入香港,急需一家香港本土银行做跳板,他们对康年银行也是势在必得。” 他其实也后悔有点过早的像李和打包票了,想不到现在形势变得有点复杂了。 李和道,“今天是几号?” 黄炳新道,“9月26号。” “我快开学了。”李和还没有跟学校请假,他想呆到十月份,必须跟学校请假了。 “如果这个项目启动,最快和最慢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沈道如看了看黄炳新,他还是不熟悉这里面的业务。 黄炳新盘算了一会儿道,“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启动竞拍程序,最慢不会拖过年底。” “一个月。那来得及。”李和当即拍板,“我要求远大公司的5亿美金全部投入做空美股!另外我会要求于德华筹集一亿美金,总共6亿!全部用来做空美股!” 黄炳新,腾的一下站起身,惊讶道,“做空!” 他真的想摸摸李和的脑袋,是不是有病啊! 美股市场一片欣欣向荣,牛气冲天的牛啊!做空简直是找死啊! 247、计划 这时候做空美股在黄炳新看来非常的不明智! 到80年代时,美国股市已经历了50年的牛市,股票市值从1980年的24720亿美元上升到1986年的59950亿美元。自1982年起,股价走势更是持续上扬,交易量也迅速增加,1987年曰交易量达到18060万股。股市异常繁荣,其发展速度远远超过了实际经济的增长速度,金融交易的发展速度大大超过了世界贸易的发展速度。 做空简直是无稽之谈!何况还是六亿美金!这简直是胡闹啊!他也钦佩李和在日元交易上取得的成功,可是不代表在美股上就一定能成功! 他慌忙间看见床上有财经报纸,像看见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抓过,翻过两页,指给李和看,着急的说道,“李先生,我坚决不能同意!这样太冒险了!你看,你看看,美国济运行状态良好,就业率处于最高水平上,生产也不断增加,贸易收支也在不断改善。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最近发表讲话说,没有迹象表明通货膨胀会进一步发生。道琼斯指数目前很是平稳,完全不具备投机的条件!” 他说的很是激动,恍然间已经忘记李和才是老板。 “按照我说的做,这个你不必再说了。”李和说的不容置疑。 沈道如也道,“李先生,是不是再考虑考虑。确实非常冒险。就算要做,我们是不是少做一点,哪怕做三亿美金也是可以的。完全没有必要下这么大的赌注。” “你们把美国今年的股市图和1929的技术分析图做一下对比。我觉得非常的相像。每当市场的向上抛物线出现断裂时,历史上总是爆发股市大滑坡现象。” 李和也纯粹在鬼扯了,他哪里懂什么股票技术分析,只是按照自己的记忆在放马后炮。他只是记得1987年美国股灾的大概,道琼斯指数一天之内重挫了508.32点,跌幅达22.6%,创下自1941年以来单日跌幅最高纪录。6.5小时之内,纽约股指损失5000亿美元,其价值相当于美国全年国民生产总值的1/8。 黄炳新道,“李先生,你认为美国会发生经济危机?” 李和道,“不是经济危机,是股灾,有可能是全球性的股灾。” “可是李先生,单纯依技术图形为依据判断未免太草率了一点。” 李和道,“我已经考虑好了,你不用再劝我了,而且这次要是成功了,到时候资金完全可以用在康年银行的竞拍上,康年银行我也是志在必得。你现在只要告诉我波士顿银行最高可以提供多少倍的杠杆就可以了。”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大的,经过日经指数一役,他已经确信历史的走向并没有大的变化,他这只蝴蝶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震荡。 此时成堆成堆的钞票已经向他招手,他要是不去使劲搂,简直天地难容! 黄炳新知道李和是铁了心要做空美股,他跟着揪心,虽然钱不是他的,可是这么多钱要过他手,他也会心疼。本来指望李和留一部分钱收购康年,可是想不到李和此时竟然要做空美股,他已经跟不上李和的思维了。 “如果真的要高杠杆,波士顿不是太合适,50倍的杠杆,就是300亿,波士顿或者摩根都没有这个实力,一个不慎就会给你爆仓,我建议选择高盛。” 此时他是完全站在李和的角度考虑问题。如果真的有所谓的股灾,银行一般会限制向证券公司的贷款,这可能导致其中一些公司违约并加重危机。同时如果保证金出乎意料的巨大,结算银行一般不愿认可会员公司向结算所的支付,所以找到一家具有履约能力的经纪商是非常重要的。 李和道,“那就高盛。50倍杠杆,留10%的头寸,10月17号之前开好户头,保证资金到位,并且找几个靠谱的操盘手。就在这些了,你们执行吧。还有看看远大公司手里的地块还能抵押多少钱,继续抵押,想办法也弄个5000万美金吧。” 对他来说,现在自然是本钱越多越好,再说如果只让于德华一个人出钱,于德华未免有点会吃味,还是公平一点的好。 “我会尽快处理。” 沈道如和黄炳新对视一眼,然后无奈的点头,他们实在没有反驳的本钱,李和才是大老板,都是老板说了算。心里也跟着紧张,这次赌输了不光李和一无所有,他们俩也要跟着倒霉。 于德华跟平松回来以后,李和要求他在10月17日之前筹集一亿美金的现金。 “一亿美金!” 于德华大吃一惊。 “是的,一亿美金。有困难?” 于德华为难的道,“一亿美金没什么困难,可是抽调了资金,公司就完全没办法运转了啊,我想问下是做什么用的?” 李和道,“你不用管,这笔钱我只用三天。三天后还会重新回到你的账上。公司是两个人的,你的那部分资金我会给你每天10个点的利息。” “行。”于德华咬咬牙还是同意了,三天赚八九百万,他没有理由不做,再说现在李和是名副其实的大股东大老板了,他也没有权利拒绝,“我在10月17号前会安排到账。” “行,那就这了,到时候放到老沈安排的户头就行了。”李和站起身,拎着行李箱下楼。 他跟平松两个人上了于德华的汽车,刚到深圳,他就把两个人的通行证交给了于德华,由他安排办证。 苏明见李和两个人又回来了,纳闷的问道,“怎么回来了?” 李和道,“通行证过期了。” 苏明安排给李和洗脸洗澡。 二彪跟平松两个人聊了会,当场就叫嚷道,“别急,过几天我们再去,找到人会搞死他。” 苏明也道,“自己的事情,靠人家算什么事,老于你歇着吧。” 于德华笑着道,“不要好心当作驴肝肺,在香港这点能耐我是有的。” 苏明笑着道,“谢谢了,不劳你费心。” “行。”于德华跟李和打了声招呼,就驱车走了。 李和道,“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他相信苏明几个人能处理好这个事情。 他问李爱军的去向,苏明道,“昨天一回深圳,就急吼吼的去了广州,一顿饭都不愿意多留。” 李和想着怎么向学校请假,不管是病假还是事假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拨通了吴教授家的电话。 “请假?没病请什么假,李和老师,请端正下你的工作态度。” 李和把电话拿的远远的,待吴教授吼完了,才把电话靠近耳边道,“吴教授,我真的有事,你看看能不能帮我安排个老师代课两周,我会尽快回去的。” “找人代课?你说的容易,学校有学校的制度,哪里是你说能调课就能调课的。” “麻烦你了,吴教授。”李和知道吴教授说的是实情,现在学校在课时方面把控的非常严格,根本没有以前那么随意了。 主要原因是因为,之前学校送出国短期交流培训的一些老师,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随着出国控制越来越严,逾期不归,似乎理所当然,导致许多教学计划被打乱了。 所有现在不管是学校还是许多单位,都有严格的出国要求。大部分送出国的人都会选择在国内是拖家带口的,这样至少有个羁绊。而且哪怕探亲,必须夫妻双方单位出具同意证明,才能办理。 李和又不自觉的想到了闫红,不知道她今年会不会回来。 吴教授叹口气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和也跟着叹了口气,拿着人家的工资,果然身不由己。 晚上,那个叫吴伟的女孩子炖了只鸡。 李和拿着筷子在锅里刨刨,又看看拐角的空空的鸡笼,问苏明,“野鸡?” “他们昨天用网罩的野鸡,可香了,你试试。” “每个人都应该热爱动物,尤其是煮熟的。” 接下来的日子,李和过得自由自在,早上天刚蒙蒙亮就带着平松去山头上抓野鸡,苏明和二彪等人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李和就不让他们跟着了。因为到处都是施工的工地,有限的几个山岭,集中了不少的野鸡,早上湿气重,野鸡移动的不快,只要弹弓瞄的准打的狠,偶尔也能碰到几只。 要不是这里靠近边检站,旁边有持枪的武警边防,李和早就用土枪打猎了。用土枪弄出声响动静,就是纯粹找死了。 下午的时候,他就租一条小船出海,找一块钓礁石一坐就是一整天,通常都是满载而归。他突然发现,他很喜欢这样的生活,甚至有了到南方来定居的想法,自从重生以后,他从来没有这样开心惬意过。 想钓鱼就钓鱼,想喝酒就喝酒,想去洗澡也能在海里来几个狗刨。 他这样周而复始的惬意了几天,越过越得意。 平松却觉得无聊,跟着了两天就不怎么乐意了,找新开的舞厅去跳舞去了,每天乐不思蜀。 248、闷棍 高盛证券的大户室,五六台微机面前坐着严阵以待的操盘手。10月16日香港的当地时间下午三点钟,正是美国首都hsd的当地时间零晨两点钟,香港东八区比美国西五区快十三个小时。 此时也是美国的周五,如果李和不在今天做空单,周六周日他也就没机会了. 他忘记了算时差,也就意味着他不可能掐着时间进场,更不能用高杠杆了,否则一两个点的波动,他可能瞬间爆仓了,陷入万劫不复。 “李先生,我建议还是15倍杠杆。留三成头寸,这样可以把风险降到最低。” 黄炳新很高兴李和有自知之明,不需要他在重新普及金融常识了,上次李和说五十倍杠杆的时候,他没有当场反驳,就是希望李和能冷静下来,他再慢慢劝。 李和真的耷拉着脑袋了,这次所有的事情跟他的预想都是完全不一致的,光一个时差问题,他都没考虑明白。像微机数据延迟,更是被他忽略了,一个数据延迟不注意就是爆仓,逼的他只能用低杠杆。 他原本的设想是在股市收盘的最后几分钟入场,这样爆仓的风险就大大的降低了,同时在美股10月19日开盘直接一泻千里,他赚的才是爽快,哪里需要现在这么纠结。 他真的又开始怀念互联网时代了。 数不尽的怀念啊! 李和问一个高个子中年人道,“齐先生,通用电气、电报电话公司、可口可乐、西屋公司、运通公司、波音公司、全部做空。高盛能借多少?” 黑色星期一的时候,在纽约股票交易所挂牌的1600只股票中,只有52只股票上升,其余全部下跌。其中1192只股票跌到52个星期以来的最低水平,而且许多具有代表性的蓝筹股也在劫难逃。 具体跌多少,他是记不清了,反正只要能赚,他就顺手搂着,多少也不在乎了。 李和放弃了做空股指,反而全部做空股票。 借股卖出,所谓selltoopen,是他向高盛这样的券商借,券商去向他的其他客户协调借股。这时李和欠券商股票,实际上券商可能又欠某人股票,不管是谁吧,借给李和股票的人原有的股票被李和卖出了,如果股票有分红李和也要自己出钱补还他分红。等价格跌下来了李和再买入股票还上,所谓buytoclose。 高盛的大客户经理叫齐道林,他笑着对李和道,“李先生好气魄,只要李先生能随时保证头寸,借多少我们给多少。” 光一笔手续费赚下来就有几千万,高盛没有道理不做,它们仍然是一家以利润为导向,由最最最典型的商人和金融家领导的投资银行。同时心里也蔑视李和这样的傻大胆,他从来没有遇见过有人敢一次性做空这么多的蓝筹股,简直开玩笑啊! 不是疯就是蠢! 李和有气无力的说道,“行,那就这样吧。” 齐道林点点头,开始让所有的操盘手交易员建仓,等待美股开市进场,还有七个小时开市。 一阵噼里啪啦,李和呆的没劲,就招呼沈道如先走。 沈道如心慌的很,不愿意走,这可是90亿美金的仓位,必须看着才安心! 李和笑着道,“今天也就这样了,没什么大的花头,主要的看头是下周一,你要等到下周一不成?” 沈道如无奈,不过还是留黄炳新在这里看着。 李和出了高盛的大楼,才道,“这里有什么灵验的寺庙,去烧柱香吧。” “去黄大仙祠吧,在九龙,并不远。”沈道如以为李和是心虚,要去寺庙求个心安。 李和点头同意了,上了车,两个人驱车去九龙。到了地方,沈道如去停车,李和随意转了一圈,他知道黄大仙很有名,但是没有想到,香港最有名的黄大仙庙居然在高楼的环抱之中,只能说香港是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啊。 看了一些碑铭,黄大仙祠原名啬色园,始建于1921年,经过几十年的悉心经营,整个殿堂金碧辉煌,建筑雄伟。 黄大仙祠的建筑雄伟,金碧辉煌,极尽中国古典庙宇的特色。庙宇占地18000多平方米,除主殿大雄宝殿外、还有三圣堂、从心苑等。其中以牌坊建筑最具特色,充分表现中国传统文化。 黄大仙祠内的九龙壁仿照京城九龙壁而建,壁上刻有中国佛教协会主席的题诗,增添黄大祠的中国传统特色 大雄宝殿辉煌宏伟,雕刻精细。在香烟弥漫下,善信顶膜礼拜,祈求福至。殿内有碑文一则,简介黄初平成仙的经过。 他到处闲逛了一圈,沈道如道,“要不要求个签,很灵验的。” “我命由我。“李和摆摆手,只是接过一炷香,虔诚的拜了一拜。 下台阶的时候,几个打打闹闹的女孩子,引起了李和的注意,有一个女孩子他看着非常的眼熟。 只不过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肯定是明星,只是叫不出来名字。 沈道如见李和的眼色,非常了然,笑着道,“那个是无线的当家花旦,叫曾华倩。” 有钱之后,他也成了花丛老手,女人堆自然要钻究的。 李和恍然大悟道,“是不是演过那个雪山飞狐的?” “对,那个苗若兰就是她演的,而且还曾经主持儿童节目《430穿梭机》拍档周星驰。” “哦。”李和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是惊艳,不过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遇到了名人,总会有一番感慨。 沈道如贼兮兮的问道,”要不我想办法给你介绍一下?“ 按照李和目前的身价,找几个小明星能算什么事,还是抬举她们了。 李和道,“你能跟她们打上交道?” 沈道如笑着道,“咱们代理的几款进口产品,可没少在无线的电视台打广告,没少挣咱们的钱。” “算了吧。“李和拒绝了。 他上次在大马路上抽烟还遇到了钟楚红呢,还不是照样擦肩而过。 他有点不是太真实的感觉。 烧完香,他就让沈道如把他送回了饭店,安心的等待周一。 晚上吃饭的时候,也只有他和平松两个人。 平松道,“明哥,他们明天也过来。” “他们过来干嘛?” “我找到那几个王八蛋了。”平松不经意间又摸了摸眼眶,虽然已经消肿恢复正常,可是在他看来,还是深以为耻,不报复回来怎么都不会心安。 李和道,“别闹的动静太大,毕竟不是咱的地盘。” “哥,你放心,咱们踩好点,直接在夜里敲闷棍,不会惊动人。”平松对待敲闷棍这样的业务也是非常的熟练。 249、变故 吃饭晚饭以后,李和也没有上楼,日落之后,华灯初上,他就想到处逛逛,夜晚的灯光,人群,车水马龙。 窄窄的街道,叮叮车,双层巴士。灯光叠影交错,和周五的夜晚最搭配的,是没有目的的漫步。 顺着天桥一直走就是码头,一路可以遇上三四个街头歌手,还会看见一个不大不小的摩天轮,荧光蓝的灯光标注着香港的中环,每栋大楼里都有穿梭的加班着的城市精英们,灯光、高楼大厦和酒吧融合成独特的生活模式,不同的忙碌,相同的悲喜。 他站在渡口,身后是高楼大厦,街头歌手的歌声渐渐散在波光粼粼。吹着略带咸湿的海风,看着一片灯火灿烂,却总像是放了慢镜头的老电影,有着丝丝呀呀的节奏情怀。 李和突然问站在旁边的平松道,“有没有想过留在深圳?” “我要是留在深圳,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吧?”平松在京城里热闹惯了,虽然深圳也是充满了活力,可是让他跟苏明一样下狠心过来,他还是不怎么乐意的。 “南方将来会是我们的大本营。将来所有的重心都会在深圳和广州。现在深圳已经开放了土地拍卖,你不是要建商场嘛,是好机会,我们在蛇口的地还在空着。” 国营五百强看首都,外资五百强看浦江,民营五百强看深圳,由于市场经济发育早,价格机制在商品和要素资源配置中发挥着决定性作用,市场的公平、公开、公正特性在这里充分体现,不靠关系不靠讨巧的纯粹市场竞争环境,深圳正成为民营创业者的乐土。所以从这里来说,深圳的投资环境是适合民营经济发展的,李和要想在民营经济领域有所作为,没有比深圳更好的地方了。 如果在老家,李和哪怕想做贡献,都会有心无力,太多的不确定性,太多的难缠人物,早晚会把他弄的筋疲力竭,有些现实,他不得不承认。 李和还是比较看重平松的,有时脑子还是比苏明都好用多了,不然也不会合他说这么多。 “哥,我这刚结婚呢。“平松还是不太乐意,其实他未必就有多大的期望,他现在在京城有车有房有地位,到南方来也是找罪受,望梅止渴画饼充饥,对他来说都不实在。 “那我另外安排人吧。”李和再盘算找谁来接管房产这一块。 平松道,“哥,你要是真让我留深圳,我也愿意。” “算了吧。”李和见平松这幅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不想再勉强。 平松还欲说话,李和摆摆手,不要他再说。 两个人刚到宾馆楼下,就迎上了在楼底下团团转的黄炳新。 “李先生,急死我了,幸亏你回来了。” 平松看了一眼黄炳新,自己上楼了,不该知道的他从来也不打听。 “有事?” “李先生,我又重新计算了一下,我们的操作方式完全不可行。” 黄炳新比李和还要着急。 门口人来人往,李和示意黄炳新让道,两个人靠在墙角上。 “你说说为什么?” “李先生,高盛建议我们裸做空!他们根本没有那么的股票借给我们!” 李和骂道,“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 难怪高盛敢承诺他借多少给多少! 卖空很好理解,当卖空交易投资者认为未来的股票、证劵或期货品种的价格会下降,就缴纳一部分保证金,通过证券经纪商人借入某种股票等先卖出,等价格跌到一定程度后再买回这些股票等交还借出者,投资者在交易过程中获利,这种做法称为卖空交易。 成熟证券市场里,做空者的股票是向做多者借的,证券公司他们愿意出借股票,这样可以收取租金,是在股票持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出借出去的,并不需要经过做多者的许可。 “裸卖空”是指投资者没有借入股票而直接在市场上卖出根本不存在的股票,在股价进一步下跌时再买回股票获得利润的投资手法。进行“裸卖空”的交易者只要在交割日期前买入股票,交易即获成功。 说白了就是裸卖空根本不需要去借股票,可以直接记账卖空,只要在交割日前把股票买入就可以了。这种做法的优点是增加市场流动性,缺点是有可能被恶意利用做空。 由于“裸卖空”卖出的是不存在的股票,量可能非常大,因此会对股价造成剧烈冲击。 “裸卖空”制度,是交易所在制度上创造了第三方,允许做空者,不用经过第三方借券,直接卖空,并在一定时限内,买入做空券补足差额;实际上相当于允许不受标的限制的短期的卖空。 2008年金融危机的时候,许多有名的大公司就是死在这上面,其中包括赫赫有名的雷曼兄弟,所以美国认识到了危害,在2009年才做了一个严格的裸做空限制。 李和这样的半吊子要是真玩了裸空,运气好可能赚,要是运气不好,他不但要变成穷光蛋,还可能欠一屁股债,黄鹤跑路还能带着小姨子,他只能学丁蟹找最高楼跳下,看有没有重生的机会了。 他也不可能有爱因霍恩的水平,有胆量公开做空贝尔斯登和雷曼兄弟大赚特赚。 在19世纪,有个铁路公司哈莱姆,他的掌门人是美国第一个首富范德尔比尔,人称“船长”,是当时美国最大的船东和最大的铁路掌门人,他的财富据估算占了当时美国gdp的百分之一。 哈莱姆铁路传来利空消息,投机者认为他们有机会利用哈德孙河铁路股票做文章。正当哈勒姆股价达到高点的时候,他们发起了对哈德孙河股票的卖空袭击。他们卖空哈德孙,迫使对手增加保证金,制造恐慌,迫使股票价格进一步下降,企图在低位平仓以大赚差价。 范德比尔特立刻反击,他让他的经纪人买断市场上所有的“卖方选择权”。 范德比尔德跟他的同伴有钱! 他们不在乎!他们全买了! 在1863年7月的上旬,范德比尔特收网了。当合同到期的时候,卖空的投机商们到市场上去购买哈德孙河铁路股票,却发现市场上根本没有卖家,因为所有的哈德孙河股票都在范德比尔特的手里。当股票价格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从112美元飙升到180美元时,范德比尔特开始要求那些投机商履行协议向他支付股票。 然后,卖空者总是要还股票的吧?这个时候股票从谁手里买?范德比尔德。 这些可怜的倒霉蛋们此时发现市场上只有一个卖主,那就是范德比尔特。范德比尔特生性宽宏大量,他并没有坚持让那些深陷于自己构筑的陷阱中的做空投机商们立刻履行合同。反之,他愿意借给他们此时所必需的股票,但每日的利息高达5%。 其实这个案例当中最重要的是范德比尔德这一派钱真的好多… 所以李和的困境就在于此,如果他遇到了范德比尔特这样的对手盘,他会死的很难看,做空不可怕,裸做空会很可怕。 如果市场只有一百万的流通股,而他却做空了二百万股,到时候要平仓的时候,另外的一百万股,他根本没地方买,可能反而变成低卖高买的闹剧。 250、报复 甚至会引起价格反弹,让他一无所有! “李先生,假设你关于美国股灾的分析是对的,可是我们做空的股票太集中了,而且我还是坚持认为我们用的杠杆也太高了。” 黄炳新还是坚持他的观点,从始至终他就没有同意过李和的做法,他只能企盼把损失降到最低,李和一倒霉,他也要跟着倒霉。 “分散做空股票吧,起码分散到二十股票上,杠杆用5倍吧。” 这点钱在万亿级的市场上根本刮不起浪掀不起风。 面对这种情况,李和也要低头,他要怪只能怪自己不够专业,专业才能成就未来,他在考虑要不要去美国再读个金融专业。 黄炳新见李和想开了,也就松了一口气,“那我先走了。” “恩,有事情打宾馆电话,不用亲自过来。” 黄炳新走后,李和没心情上楼睡觉,就靠在墙角发呆。 “娘勒个脚。” 他不自觉的用方言骂了一句。 “荷兰的?” “是啊。”李和不知道什么一个老头站在他跟前了。 “老乡遇到老乡不容易。”老头很高兴的说道。 “你是来香港办事的?” 李和来香港几次真没遇过老乡,这边基本都是沿海过来的居多,很少有遇到中西部省份的。 “是啊,是啊,俺这事办了五十多年木回去过。”老头很兴奋的道,“你说荷兰话,跟你用老家话说的得劲。” “中。”李和依了老头的意思,不过这老头的口音已经变了,已经听不出荷兰味了。 “俺在对面开了一家面馆,就是咱老家的打卤面,走,俺请你戳上一碗。”老头上来就要拉李和过去。 李和道,“谢了,晚上饭已经嘅了。” 他又陪老头天南地北的胡扯了一番,老头才高高兴兴的走了。 苏明过来的时候,李和还在睡觉,揉着眼睛开了门。 平松精神奕奕的道,“点已经踩好了,几个人没事都在一间屋子里喝酒打牌。咱只要夜里堵上了,让他们没地跑。” 这几天他一直在街上溜达,查看地形。就是勘察哪里哪里有条胡同,哪里哪里有个水坑,哪里哪里有厕所,哪里哪里有堵墙。 要堵人也是要先熟悉地质地貌、风土人情,能很好滴围追堵截逃跑的对手。当然,万一开打时打不过了躲到哪里,或者是怎么开溜也很重要。 “你现在带我们过去,我们再看看,一次性给他撂倒。” 苏明一行六个人,个个人高马大,看来这次是一定要帮平松找回场子了。 二彪道,“要不现在就过去给他削了得了,削完了直接走人。” 李和见大家看向他,他边刷牙边道,“别看我,自己拿主意。” 他没闲工夫帮着他们掺合。 平松一拨人就出去了,出门就拦了出租车。 李和刚下楼吃饭早饭,一拨人就都又回来了,平松手里还拿着一个打火机玩,有说有笑。 “这么快?” 苏明道,“就是跟小崽子,能费多大功夫。” 李和问平松,“你也出手了?” “是。”平松很自然的点点头,事情是他的,他不出手就不像话了。 李和道,“你跟他们一起去深圳吧。现在就走。” 他也不知道他们惹的是什么人,万一瞅见了平松也是多事。他不怕事,可也不想多事,想多安歇着。不怕事多,只怕多事。有事不怕事,没事不惹事。这是他一贯奉行的准则。 平松晓得轻重,当即毫不犹豫的跟苏明等人一起走了。 下午的时候,李和在报亭买报纸,就见不少人在到处打听有没有见到“大圈仔”。 20世纪70年代,大批新移民涌入香港,他们当中不乏好勇斗狠之徙,不少与本地黑社会同流合污,但他们都被视为外人,称“大圈仔”。 他们都是受过穷,挨过饿的大陆各地难民,部分人走上犯罪道路,自言烂命一条,把钱看的比命贵重,这是大圈帮相较于香港本地黑道分子更加好勇斗狠的原因。也因此,大圈无法融入到香港本地帮会,港片中经常可见二者间水火不容的场面。 在香港电影中,除了吕良伟主演过的《跛豪》算是中性,其他电影中的大圈仔都是大反派,《赤胆情》中李修贤大战大圈仔,《省港一号通缉犯》中的大圈仔更是心狠手辣,《飙城》中王霄是大反派,而华仔是正义天使,至于《省港旗兵》、《龙虎家族》,王宝强配演的《火龙》,这些都是自不必说的。 也许真的像于德华说的,这些帮派都上不得台面,可不管是“十四k”、“和记”,还是“四大”、“潮帮”,李和都不敢小瞧,他们在两岸三地的关系盘根错节,没有于德华说的那么简单。 不过再牛还是没法跟杜月笙这样教父级别的人物比, “谢谢。”李和选了两份晚报,接过老板找回的零钱道了声谢。 “喂,前面的阿灿,你站着。” 一个小黄毛听见李和的口音很是可疑,快步堵在了李和的面前,其他人见状,也聚在李和身边围着。 先富先文明的港人献给内地穷亲戚一个称谓——阿灿,特指那些性格愚昧、土里土气而且急于求成的大陆新移民。“阿灿”作为实打实的剧中角色,最早出现在1979年的无线电视剧《网中人》。到了次年,一部以剧集发展而来的电影《阿灿正传》上映。戏中狠狠挖苦了内地人形象——被社会主义教育洗脑的阿灿,认为香港、台湾和美国这些资本主义世界的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李和皱皱眉头,问道,“有事?” “哪里来的?”小黄毛语气不善的问道。 “听我口音喽,明知故问。”李和用的是普通话。 黄毛恶狠狠的问道,“有没有见过七个大圈仔?” “没有见过。” “真的没有见过?”小黄毛问过李和,又拉过旁边的一个纹身男,指着李和问道,“七个人当中有没有见过他?” 纹身男头上包着纱布,一看就是受伤了,盯着李和仔细瞧了下,然后摇摇头,“好像没有他。” 李和道,“如果没事,让开。” 小黄毛道,“你说没事就没事?” “让开。”李和不耐烦的把他一把推开,就进了宾馆。 几个人要追进宾馆,被小黄毛拦住了,进去了搞出冲突就是砸人家宾馆的场子了,这么大的宾馆可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李和在电梯口等电梯冲他们冷笑,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 小黄毛咬牙切齿的道,“等着,我就不信他不下来了。” 251、喇叭全 李和洗完澡在床上躺着看电视,门铃被按响了,他从猫眼看了下,是宾馆的服务员,他就把门开了。 “李先生,门外那些人你认识吗?”,说话的是一个秀气的小姑娘。 “不认识。”李和不用想也知道是小黄毛那些人,想不到居然还在楼底下守着。 小姑娘道,“李先生,要不我们帮您报警吧。在宾馆里我们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可是要是出去,就比较危险了。” “谢谢,我自己会处理的。”李和对这小姑娘的印象大好。 “李先生,这些人都是社团的,我们建议你寻求报警。你从内地过来,对这里的情况不是太熟悉。”小姑娘善意的提醒道。 “知道是哪个社团的吗?” “这个我不清楚。”小姑娘摇摇头又慌忙补充道,“不过鸡哥肯定知道,我帮你问问鸡哥?” 李和点点头,“麻烦你了。” 小姑娘匆匆下去后,带上来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的中年人,板寸头,花褂子,见到李和吊儿郎当的问道,“这位先生,你找我?” 李和递上一根烟,笑着问道,“楼下的那些人你认识?” “这位先生,你放心,这里是我老大罩着的,没人敢来惹事,你尽管安心住着。”板寸头浑不在意的道。 李和道,“我要出门的吧?” 板寸头很认真的说道,“抱歉了,出门了就不归我们管了。” “那你告诉我,他们是哪里的,我来打发他们。” 板寸头吐着烟圈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和,笑着道,“他们是和胜和下面的字头,可没有那么好打发的。你是内地来的?有相熟的大圈仔帮你出头也行,不然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出这个门,特别是晚上。这几天吃住最好都在楼上。” “我自己会处理,谢谢相告。“ ”那出事了,别怪我没警告你啊。“板寸头最烦这种不自量力的客人。说完,就转身走了,酒店的客人这样对待,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小姑娘大概也听过和胜和的名头,一脸紧张的道,“李先生,你还是听鸡哥的吧,你要是吃饭买东西吩咐我一声就可以了,我下去帮你买,你不需要出门的。” 李和摸摸口袋什么都没摸到,就转身回屋里的钱包里掏出20美金,递给小姑娘,“谢谢。” “谢谢,李先生。”小姑娘不客气的接了,拿客人小费再正常不过了,然后又低声道,“我们有后门,要不我带你下去?” 小姑娘激动的脸都红了一圈,平常客人的小费都是5港币,10港币的,很少有李和这么豪气的,一出手就是20美金。 李和道,“不用了,我自己会处理的。房间的电话可以外拨吧?” 小姑娘点点头,“可以的。” 她机灵的接过李和的号码本,帮着拨通了电话。 李和拉开窗帘从窗户口朝楼下看了看,果然有几个人站在楼底下抽烟,喝啤酒,有说有笑。 他从小姑娘手里接过拨通的话机。 接通的很快,他上来就问,“楼底下有人找我麻烦,处理了。” 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他不想亲自出手,闹开了,他根本讨不到便宜。再说,简单的事情,他也没有必要弄那么复杂,简直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行,我马上带人过去。”于德华没有多问。 “我等你。”李和挂了电话,见小姑娘还在旁边发呆,就问,“还有事?” “没有,没有。”小姑娘只是好奇李和电话里找的是谁,人家凭李和几句话就敢得罪和胜和。 李和待小姑娘走了,就合上了门。 他躺在床上,一集电视连续剧还没看完,于德华就来了。 于德华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喊李先生。” 中年人对李和道,“你好,李先生,大家都喊我喇叭全。” 于德华指着中年人道,“这是联英社的什么,你们叫什花棍。” 中年人窘迫道,“于先生,是红棍。” “对,对,是双节红棍。” “双花红棍。”中年人再一次纠正道。 “对,对,记混了。”于德华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在他眼里也就是跟金牌打仔。 李和笑着伸出手道,“你好。” “李先生,楼下的人已经被我堵住了,要怎么做,你尽管吩咐。”中年人很是客气。 李和道,“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吧?” “这条街我是话事人,他们捞过界,自然是他们的错。”中年人很是肯定的说道。 李和道,“那就警告他们不准再来烦我,否则不会再客气。” “知道了,李先生。” 于德华冲他摆摆手,“行了,你去处理吧。” 板寸头慌里慌张的过来,冲着喇叭全毕恭毕敬的道,“老大,你来了,也没通知一声。” 中年人一脚踹过去,瞪着眼睛道,“人家都堵在门口了,很有面子吗?” 板寸头委屈的捂着肚子,“老大,不是你说的......” “滚下去,把人打发了。” 板寸头不敢再说话,慌里慌张的下楼了。 中年人径直跟在了身后。 李和问于德华,“你混的可以啊?” 于德华笑着道,“有钱我就是他爹,得把我供着,有钱,他才能有兄弟,才能招兵买马,才能有声势,有地位,现在一个马仔出场费都涨到了二三百块,重要的场合还是五百块,没我给他撑着,他早就破产了。当初要不是遇到我,他也就是个烂仔一个,哪里像今天这样有家有业的。” 李和道,“香港的社团都是这样?” 他也理解,于德华表面上事业做的轻松,可实际上要是没有一点暗地里的手段,他做不到今天。 于德华道,“打打闹闹,都是一个钱字闹腾的。许多社团闹的不像话,这两年港府取消了不少社团的注册。混的好的,也就新义安姓向的,14k的老陈,据说这两个人都转行拍电影去了。” 李和笑笑,对这些也不想多了解,“你回去休息吧。” “我给你拿了手提电话,有事也方便是不?” 李和用手掂量了一下,“太重了,自己留着吧。” 这玩意有一斤多重了,三四十厘米长,还有半尺多长的天线,拿在手里有点找罪受了。他还是先拿call机凑合用吧。 于德华无奈又把电话交给了旁边的司机,然后道,“老太太听说你来了,非要请你吃饭,明早我来接你。” “不用,我有你家地址,我自己打车过去。” 于德华走后,李和看看时间,还不到八点钟,既然决定明天要去见于老太太,还不如现在就下楼去买点东西,现在店铺应该都没有关门。 252、拜访 李和刚下楼,就在大厅遇到了那个荷兰的老乡。 老头正在跟那个服务员小姑娘说话,见到李和很是高兴的问道,“事情摆平了?” 李和疑惑的道,“什么事?” “就是那几个烂仔啊。堵在门口了。我现在才知道,这不就来了” “谢谢关心,已经打发了。”李和看了眼那个小姑娘,这小姑娘嘴巴挺快的,什么都能朝外说。 老头笑着道,“这是我闺女。我特意跟她说的,让她看着你的。我刚才还骂她呢,没来通知我,要不这几个小犊子,我让他们几只手都不行,这帮小子五行缺德,就欠个揍。” 李和恍然大悟,“你费心了。” “别客气,就是不想你丢了咱荷兰人的脸,这香港咱荷兰人不多,可也没有人敢小瞧咱,老子照样眼皮子夹死他们。我怕你是内地刚来,不懂这里的规矩,他们横,你不能任他们横。想不到你还是有点本事,能把几个人治服帖。” “这边我还是有几个朋友的。他们帮我处理的。”这个老头子现在说话的气势跟李和下午见到的完全判若两人,让李和有点不敢认了。 “不错,咱荷兰人就要硬脾气,想当初袁大头还是咱荷兰出来的呢,他都不敢在荷兰称王,军阀混战的时候,偌大的中国也就咱荷兰一省没军阀敢立棍,吴佩孚不行,孙传芳不行,他张作霖也不行。” “有点道理。”李和也没去反驳的意思,荷兰没有成为军阀的根据地,原因有很多,要是跟老头较真就没意思了,不管在谁的心里自己的家乡总是最好的,“这旁边有什么珠宝店吧,我去买点礼物。” 老头道,“多的是,让我闺女陪你去,这一片都认识她,能给你算个便宜。” “不耽误事情吧?”一般宾馆管理的都比较严格,李和怕影响这小姑娘工作。 老头道,“这宾馆是我连襟开的,闺女就是趁着平常不上课在里面攒点零钱,上不上班都是无所谓的。” 李和也就没再推却,跟在小姑娘身后,边走边聊,听说小姑娘是香港理工大学的非常惊讶了一番,而且居然学的还是应用物理。 他随口提了几个问题,小姑娘也只是回答了一个大概,并不深入,这让李和有点失望。 小姑娘涨红脸道,“我才大二,你提的我们还没有学到,也许明年就能学到了。” “没事,以后认真学就是了。”李和不想取笑她,这个小姑娘差的太多,太多,也许学物理就是个错误。对香港的教育质量,他也有所了解,哪怕香港的经济状况比内地好很多,但是本科阶段的教学还是没有办法跟内地比,整个香港还是很商业化的,也许理工本来就不吃香。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因为我也是学物理的。” “真的啊,你懂的真多。” “一般吧。”李和对这种恭维最没感觉,一个幼儿园的学生去夸赞高中生厉害,高中生是很难激动的。 “就是这家店。”小姑娘先拐进去推开了店门。 李和跟着进去,发现只是普通的一家珠宝店。 “江姐,给你带我一个朋友过来,给便宜点啦。”小姑娘俯身压在柜台上,显得很是熟稔。 被称作江姐的人笑着道,“没问题。这位先生,你看看要什么,直接选,既然是汤佳佳带过来的,肯定给你优惠。” 李和点点头,看了一眼她挂着的胸牌,江诗锦,挺有特色的名字,他伸手指着柜台的一个项链道,“这个项链我看看吧。” 江诗锦把项链拿出来放在李和的跟前,“18k金镶钻石项链,0.04克拉。” “那就这个吧,帮我包起来吧。”款式什么的李和也不在意,心意到了就行了。 汤佳佳道,“李先生,你送女朋友?这个会不会太老气了?” 李和笑着道,“送长辈的,就这个了,太花哨的不是太好。” “本来我们对外都是300300港币,我做主零头给你抹掉。”江诗锦好久没遇到这么爽气的客人了,又看着李和空荡荡的双手,笑着问道,“李先生,你是刷卡?” “行,我刷卡。”三万多港币,李和也有点心疼,他都没有给他老娘买过这么贵的东西。不过谁让他欠于老太太的呢,于老太太之前送给他的砚台,毫不夸张的说,卖个十几万跟玩似得,要是送到拍卖行,说不定价格还能更离谱。现在要是不还点,他心里很是有愧。 江诗锦高兴的把李和的卡接过,熟练的划拉了一下,听到滴声后,才道,“李先生,输入密码就可以了。” “恩。”李和很尴尬的输了两遍密码,这个卡是他的没错,而且他个人的所有资产都在里面,只是才第一次用。不是传说中的迷之黑卡,只是一张普通的银行卡。 在小票上签完名,他拿着包装好的项链就要走人。 江诗锦却道,“李先生,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 “不用了,谢谢。”李和出了珠宝店。 “江姐,我先走了。”汤佳佳跟江诗锦打完招呼,紧随李和身后,李和的豪气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到了宾馆门口,李和笑着道,“谢谢你了。” “你明天是不是去会客?要不要用车,我这里有车?” “明天拦个出租车就行了。” 汤佳佳道,“出租车也不便宜,我给你算便宜。” “你的车?” “是啊,我给你做司机,你放心吧,一定不收你贵的。” “没问题,明早九点钟楼下等我。”李和想不到这姑娘还是个财迷,不去学商科,学什么物理啊。 “好的,李先生。”汤佳佳高兴的应道。 回到房间,李和倒床就睡,屋子里有点闷热,他不喜欢开空调,就把窗户开到了最大,有点那么一丝凉爽。 第二天一早,汤佳佳如约把车停在了楼下,从车窗里探出头,“李先生,这呢。” “你这车能开吗?“ 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漆都掉的差不多了,比他的面包车还有不如。 汤佳佳红着脸道,“李先生,你放心,我这车好的很呢。一点问题没有,肯定把你送到。” “行了,去半山。”李和拉开车门,还是上去了。 汤佳佳兴奋的道,“那里住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你的朋友一定是大人物。” “走吧。”李和没有听她叽喳叽喳。 到了于德华别墅门口,一辆老福特跟着李和乘的车并排驶入宅子。 于德华冲着车上下来的年轻人骂道,“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喊人。” 小年轻心不甘情不愿的对李和道,“李叔。” 李和道,“你儿子都这么高了?” “一天到晚瞎溜。”于老太太也迎了出来。 李和道,“于婶,身体不错。” “别客气,进屋吧,当自己家。”于老太太把李和拉进了屋。 李和把礼物送上,于老太太客气了一番,还是高兴的收了。 于德华的儿子于博,被于德华强摁在椅子上陪客,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于老太太道,“你快十六了,怎么还是哭哭啼啼的样子,像个女人。” 于博没吭声。 李和调笑着问道,“你开那么破的车怎么出去把正妹?” 这个话题引起了于博的兴趣,他滔滔不绝的道,“开好车不一定能撩到好妹子,其实物质的拜金女还是很少很少一部分的,关键在于男人是否真正能读懂她,把她当小孩一样疼爱!我开老福特半年了,撩过的好女生记不太清了,她们坐在我的福特上笑的也很开心,很真诚。有的女生还关心的问我:怎么不开你爸的平治啊?” 众人哈哈大笑。 “你个促狭鬼!”于老太太好笑的摁了孙子的脑袋。好像孙子会找女人,也让她与有荣焉。 253、合作 中午于老太太亲自下厨,她是知道李和的口味的,完全是偏辣的,所以都是可劲的放辣椒。于德华被辣的一个劲喝水,他老婆跟他闺女扒上两口饭也就吃不下去了。 李和道,“没必要照顾我口味。” 于老太太道,“你忘了,我也是喜欢吃辣的,成天光迁就他们了,今天也是借你光,迁就下自己。你啊,不用太客气。再说,她们平常饭量也就那样,娇气的很。” 于德华酒量有限,不敢攀着李和喝酒,他儿子于博有点跃跃欲试,频频举杯。 对着半大孩子,胜之不武,李和喝酒都没劲,只是喝了一点,扒了两碗饭。 他从于家告辞,于德华让司机送,车子刚出门口,他发现汤佳佳的车还在路边,他让司机停车。 他下车敲开汤佳佳的车窗,问道,“你怎么还在这?” 汤佳佳正爬方向盘睡觉,见是李和很是高兴,可是看到李和身后的车,就失望的道,“你有车送啊?那你先走,我跟在后面。” “等下吧,我还是坐你车吧。”李和回转身又对于德华的司机道,“你不用送了,回去吧。” 司机为难的道,“可是于先生的意思是....” “行了,就说我说的。”李和截断司机的话,上了汤佳佳的车,对她道,“走吧。有始有终。” “恩。”汤佳佳快速的启动了车子。 “你还没吃午饭吧?” “我不饿。” 李和道,“我请你吃午饭吧。” “不用,不用,我家就是开面馆的,哪里还需要去别家的馆子。”汤佳佳对李和的提议不以为意。 到了宾馆门口,李和给了他二百港币,“谢谢了。” 汤佳佳掏出口袋零钱,“李先生,你稍等一下,我找你零钱。” “不用了,多余的请你吃雪糕了。”多也多不到哪里去了,这一段来回路程按照出租车的价格算,打车可是不便宜。 “谢谢,李先生。”汤佳佳高兴的朝李和的背影喊道。 接下来的一天,只有黄炳新和沈道如来过,他们在做空股票的同时也买入了不少看跌期权,每一个股票李和都仔细看了。 他的记忆力有限,也许有的股票他赚不了钱,只能安慰自己只要整体不亏钱就能接受。 10月18日周日早晨,贝克财长在美国电视节目中宣布:“如果联邦德国不降低利率,美国将考虑让美元继续下跌”。这显然是坏消息,而且影响是全球的,首先在香港股市上得到了体现。 10月19日,香港股市先于美股开盘,当日恒生指数暴跌了-11%! 沈道如和黄炳新看着李和的眼神都有点异样! 黄炳新瘫坐在地上,“李先生,你说的都是真的,港股已经这样了!难道美股也真的会这样?” 李和心里也很压抑,慢慢的掏出一根烟,火机发出的清脆的声音后,重重的吐了口烟圈,“不管是香港还是美国,只是刚开始而已。” 黄炳新道,“那李先生,我们为什么舍近求远,不直接做空港股?” 李和道,“我预测港府会直接停市。再说,想在香港继续混下去,就不要得罪港府。” 1987年发生世界性股灾,香港联交所史无前例宣布停市四日,成为唯一在股灾中停市的股票市场,做法惹质疑。 “停市?李先生,这个玩笑开大了吧?”黄炳新听了也是惊悚,要是真的停市,不知道要多少人从高楼上跳下! 他刚刚来的路上,已经有听到有人自杀的传闻了。 千万身价变得一文不值,任谁都接受不了! 《美人鱼》里面有一句台词“我刘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87年的股灾,97年金融风暴,02年的非典。我都活下来了,我很牛的!” 能扛过金融风暴的人真的是很牛的! 沈道如的电话响了,侧耳听了几句,脸上的表情来回变换。 挂断电话,对李和道,“李先生,高盛的人要跟你见面。” “高盛的那个姓齐的?不见。”李和早就把这个人拉人了黑名单。 沈道如摇摇头,“是他们的高层总经理。” 黄炳新道,“李先生,他们眼红了,是想分一杯羹罢了。他们本身也是真正的大投行。” 李和道,“既然他们求告我们,就让他们来。” 他现在有这个底气了,想想做梦都能笑醒。 沈道如知道李和也有这个本钱要求高盛的人过来,这个时候跟公司大小没有关系,而是看谁占有优势。 高盛的人来的很快,一行五六个人,以一个女人为首,“你好,李先生,张冬云”。 “坐床吧。”宾馆的房间不算大,挤下七八个人就有点拥挤了。 张冬云四处看了看,“李先生,挺勤俭的一个人。” 李和不以为意的道,“能住人就行,浪费是最可耻的。” “今天恒指的表现出乎所有人意料,李先生还是继续笃定美股也会这样?” 李和道,“你要是不笃定,你就不会来找我了。” “就在昨天美国财长宣布美元或主动贬值,加上上市公司并购税收优惠取消、海湾战争升级的传言等坏消息的冲击,叠加3-9月份联邦基金利率上调的影响,美股开始调整,10月14日-10月16日连续三个交易日标普500指数接连下跌,累计下跌10.1%。今天香港、欧洲等地股市接连暴跌,所以这样的恶性循环,美股没有理由不跌。李先生,我们高盛想跟你合作一把。”张冬云一下子就切进了主题,没有什么废话。 “怎么合作?你也知道,我的布局已经完成。” “李先生,我们出钱,你出预判方案。之前不管你是做黄金还是日指,你的判断都是非常准确。包括这次,我们也没有理由不相信你的判断。我们愿意出20亿美金,由你来操作。” “现在布局太迟了吧?” 张冬云笑着道,“我们拥有最好的操盘手,也拥有最好的微机设备和高频交易员。这个你不需要担心。” 时间就是金钱,是华尔街长久不变的真理。 高频交易正是从那些人们无法利用的极为短暂的市场变化中寻求获利的计算机化交易。例如一个人投资者要买某一只股票的时候输入了一个买入指令,这个指令传达到美国某股票交易所。几乎同一时间,高频交易员就能获取这一指令,并抢在个人投资者之前买入这只股票。几毫秒之后,高频交易员再将这一股票加价卖给个人投资者,从而赚取价差。 当然此时不一定有这么高级,顶多就是利用彭博社的实时市场数据电脑系统快人一步,交易指令比别人快个几秒钟,不过就是这几秒钟产生的差别就大了。 “这个不算优势。”李和记得美国股市开盘后,因为交易量巨大,直接导致了交易所的电脑程式宕机,大量交易指令无法成交,所以高盛的设备优势并不一定能发挥的出来。当然并不是说不能入场,在1987年金融危机中一战成名,大赚特赚的保罗·多铎·琼就是在10月19日股市临收盘之前回补的,还是看时机。 张冬云旁边一个胖子道,“李先生,如果这都不算优势,那什么才算优势?” “我有什么好处?”李和没有回答问题,他不想在这个话题里纠缠,“时间不等人,美股要开市了。” 张冬云道,“李先生,快人快语,我们可以分你一成。并且免除你在我们这里的交易费用。” “三成,并且免除我所有的交易费用。我要的不多。” 张冬云变了变脸色,“李先生,你就能保证我们一定成功?万一这里面有亏损呢?” “是你们要求我合作的。”李和还是想把脑子里的东西卖个好价钱。 旁边的一个人出去打了电话回来后冲张冬云耳语了几句。 张冬云笑着道,“李先生最高只有两成,多了我没法向董事会交代。” “行。”李和同意了,有总比没有好。 签完一个协议以后,李和写了个纸条,“按照这个操作来。” 张冬云接过一看,纸条上密密麻麻的的写了不少东西,甚至还有准确的时间节点,不过还是对着一些问题,发出来疑问,“开盘一小时内,放完所有空单?” “是,晚了可就没接盘侠了。”李和笑着解释道,“周五持有空单的空头们赚发了。所以我预计道指开盘后,很长时间会没有买盘,没有成交。不要着急,这时候凭着你们设备的优势,慢慢等待总会有成交。” “开盘前和收盘后放空sp500指数期货?” “对,资金如果反应迅速,进场期限套利,然后持仓到结算日,短时间内可获得暴利,这是天赐良机。 高盛的人来的也快,走的也快。 黄炳新在李和的屋里来回踱步,沈道如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看的李和头晕,没好气的道,“你们俩也过去吧。” 两个人高高兴兴地走了。 李和开了窗户,散了散屋里的烟气。 254、大赢家 李和一夜也没睡安稳,一会儿是沈道如的电话,一会儿是黄炳新的电话。 “李先生,跌了,真的跌了!”黄炳新在电话里疯狂的叫道。 李和羞恼的冲电话吼道,“现在该睡觉不睡觉,你发什么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啪嗒的一声挂断了电话,顺手又把电话线给扯了,蒙头就睡。 刚感觉才迷糊糊糊的睡了一会,房门又被砰砰的拍响了,打开门见是双眼通红的沈道如和黄炳新,更是没好气的道,“神经病啊,大早上的!” 沈道如进屋指指窗外,然后道,“李先生,已经早上十点钟了。” 阳光已经漫进了屋子,甚至照到了床尾巴,他不知道李和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心,外面都乱翻天了,他居然还能酣然大睡,而且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知道了。等会再说。”李和先去刷牙洗脸,他的眼皮子还是上下打架,听什么都没有心情。 两人见李和这慢悠悠的样子,只能在一旁干着急,简直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不自觉的又把烟给点起来了,拿火机的手还是有点发抖,好几次没点着火。 黄炳新看李和从洗手间出来,才急忙道,“市场低开200多点,收盘时,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下降了528.32点,由2246.72点狂跌到1718.470点,跌幅达22.9%创下了一天下跌的最高纪录。李先生,我们赌赢了!而且你预测的完全正确,港交所宣布停市四天!” 两个人看李和的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对李和的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道琼斯指数在一天内跌了三年内的涨幅,这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也是没人敢想象的事情! 可李和偏偏敢这样大胆的预测! 完全是神一样的预测! 李和却是呆了呆,美股的走向跟历史稍微有了点偏差,美股原本是没有这么大的跌幅的,看来因为他和高盛的加入,加重了美股的跌势! 沈道如拿手在李和眼前晃了晃,“李先生,李先生。” “哦。”李和回过神来道,“平仓了没?” 见李和终于问到了正题,黄炳新才开心的笑了,“尽管才平仓7成,我们都尽赚18亿6千400万,高盛已经按照协议给我们免除了所有的配资利息和手续费用。” 光这一项费用可以省下5000多万,由不得他不开心。 “那就是62%的收益了?”李和还是比较满意的,剩下的三成仓哪怕亏损他也不心疼了,反正左右是赚了。不过跟那些真正的做空高手相比,他这点完全不够看,美国股市一天蒸发5000多亿美金,这些钱进到了谁的口袋里? 股市涨跌,谁赢谁输? 不从宏观的经济看,只单纯的微观的从二级市场看,二级市场交易本身并不直接创造财富,更多的是财富转移。 这些钱可以说是被在高点抛的人挣去了,而接手的人就成了穷光蛋。 “一切都失去了控制”,《纽约时报》这样报道。 这一天损失惨重的投资者不计其数,世界首富萨姆·沃尔顿一天之内股票价值损失21亿美元,世界上最年轻的亿万富翁比尔·盖茨损失39.45亿美元,电脑大王王安仅在19日下午就损失了3100万美元。 许多百万富翁一夜之间沦为贫民,最苦的是那些靠自己多年积存的血汗钱投资于股票的投资者。受股价暴跌震动,股民的心理变得极为脆弱。因股市暴跌而不堪债务重压的许多人,精神彻底崩溃,自杀的消息不绝于耳。银行破产,工厂关门,企业大量裁员,人心惶惶。 这一天美国蒸发了八分之一的国民生产总值。 不光是美国,全球市场都是哀鸿遍野。 这一次对美国人的教训太过深刻,1988年,美国证交会和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批准了熔断机制。 “熔断机制”就好比是保险丝,当电流过量时会熔断,从而保护电器。运用到股市上,就是当价格波动幅度达到某一限定目标时,暂停交易,或者交易可以继续进行,但报价限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后来我朝学习跟国际接轨,给大家十五分钟的时间喝口水,写个遗书,整理一下仪容仪表,理性选择一下死亡方式什么的,然后从容不迫的英勇就义! 我国自主研发的熔断机制世界领先,四天熔断四次,每秒蒸发45亿,4天损失7万亿市值的中国股市扬名全球,相当于四天内蒸发了两个奥地利的生产总值。 由正式实施到叫停仅4天的“熔断机制”,或许将成为中国证券史上最短命且最狼狈的重要举措之一。 黄炳新道,“是的,等待高盛的股指合约到期,按照协议分成,肯定比这还要多。他们这一次投了五十亿。” “五十亿?”李和不禁咋舌,果然有钱任性。这样挺好,两家以后是一条船了,高个子在前面挡雷,他闷声发大财。与高盛的巨大收益比,他这点完全就微不足道了。 沈道如激动的道,“李先生,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他这一次对李和已经是完全信服了,想想以后他就要掌控一家几十亿美金的公司,不由得他不激动。他此刻早已经下定了一百个决心,要紧密团结在李和同志为大老板的公司高层周围,深入学习贯彻李和的指示精神,高举李和思想的伟大旗帜,以李和理论发展观为公司指导! 李和笑着道,“不想弄个上市公司主席玩玩?” “李先生,你说的是真的?”沈道如想不到幸福来得如此真快! “当然是真的,想收购几家你说了算。”李和沉吟了一下继续道,“我比较看好百货和地产,我只有一个条件,必须达到完全控股。我对做股东没兴趣。” 他现在说话有点财大气粗的味道了。凭着远大公司目前的财力,想收购个上市公司,一点问题都没有!关键看如何选择! “可是,按照你的预测,港股还会继续跌,这个时候要是入了,会不会有损失?” 李和指指黄炳新,“你来说。” 黄炳新道,“这个时候市值三五亿港币的公司多的是,我们的资金完全可以控盘,也完全不惧怕对手做空!有多少我们吃多少!包他有去无回!” 沈道如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手?” 要是真的成功了,从此他在香港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了! 李和道,“当然是等港府宣布救市,你们要大力宣传对港府的支持,有多少资金给我砸多少资金!” 沈道如笑着道,“你放心,到时候我们也会召开新闻发布会,高调宣布救市!” 255、有请 这种面子工程他要是不会,他就是白混了。 李和问道,“康宁银行的事情怎么说?” 黄炳新胸有成竹的道,“目前大部分公司都是损失惨重,根本没有什么现金流,在香港除了李超人的资金能跟我们比以外,没有人再能阻止我们收购康宁!” 1987年9月14日,李超人旗下四间公司集资103亿元,其中29亿元用来收购大东电报局4.9%股份,这是香港有时史以来最大规模的集资活动,不仅从容躲过了这一场股灾,还特么趁机大赚了一笔。 而远大公司的现金也不少,之前的本钱加上这次的收益,足足有20多亿美金,折合成港币也有100多亿,砸也能把人砸死!要是全部平仓完毕,手里的资金规模就更加可观了。 “我要马上回去上课了。你们后续自己处理,不要再来问我。我只看结果。别忘记把老于的钱给划过去,利息也别忘记算。” “李先生,你还回去做老师?” 黄炳新理解不了李和,老大你现在可是身家百亿的土豪了! 还做什么老师啊! 做老师能有什么前途啊!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啊! 李和道,“我本来就是老师,不做老师我做什么?别废话了,赶紧去忙吧。盯着高盛,他们结算完了,钱赶紧收回来。” 沈道如拉了拉黄炳新,不让他再说话,把他拉扯出去,顺手带上了门。他心里隐隐还是高兴李和身在幕后,虽然表面上他是个傀儡,可是这份表面上的荣光和受到的尊重,让他怎么都舍不得放弃。 下午的时候,于德华乐呵呵的来了。 “你太客气了!” “钱到账了?” “到账了,到账了。”于德华个人卡里多了近400万美金的收入,简直是天上掉下的馅饼,把他砸的晕晕乎乎。 “那你来还有事?” 于德华搓搓手道,“我听老沈说你要走了,看看你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他的姿态摆的比以往低多了,随着金鹿公司的产权交接清楚以后,所有的话语权都在李和这边,他也不得不放低姿态,李和一个不高兴就能撵他走人。 他也好奇李和的钱从哪里赚的!他在想是不是自己什么地方引起了李和的不满,不然为什么李和最近出入都是带着沈道如那个扑街,好像还背着他搞什么秘密活动。 李和道,“明天我就走。你送我吧。” 后续的事情他准备全部交给沈道如等人,他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那我明天来接你。” 李和道,“现在给苏明打电话,让他给我买好回京的机票,有明天的就买明天的。” “这么着急?不在深圳过夜了?” 李和道,“学校都是事情,不能再耽误了,就这了。原定的公司方向坚决不变,罗顶邦那些人到时候有什么动作,你随手通知我就是了。” 他现在的资金量完全可以跟这帮人顶着干,只要罗氏是上市公司,他就能在股市上把他们玩的半死不活。 于德华闲聊了几句就走了,既然李和不愿意透漏更多,他也不好多问。 李和刚想出门买点带回京,房间里的电话又响了。 “李先生,郭小姐听说你要走,非常客气的要晚上请你吃饭,说是要给你践行。” “替我谢谢郭小姐了,就说算了吧。有时间再聚。” 李和一听这不是沈道如平常说话的口气,就知道沈道如既然用上了尊称,说明那个郭冬云可能就站在他身边。所以李和怕郭冬云在旁边听到,也面子上客气一下。 事实上他真的也不想去,他要准备趁着有时间,去商场买点东西,起码来了一趟,要给老四带点。 “李先生,请务必赏光,也算庆祝我们这次合作成功。” 电话里传来郭冬云的声音。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和听这话的口气好像还有事要说。 “那就晚上六点半,云顶大酒店。” 李和道,“好的,一定到。” “李先生,我去接你吧。” 电话里是沈道如的声音。 李和道,“不用,我自己打车过去。” 他挂断电话看看时间,现在才三点多钟,还有时间去商场。 刚到电梯口就遇到了抱着被单的汤佳佳,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汤佳佳高兴的道,“李先生,你要出门?” “是的。” 汤佳佳道,“李先生,要不我开车送你吧?” 捞外快的套路她很是娴熟。 “行。”出门出租车不一定就好拦,李和不喜欢等。 “那您楼下稍微等我三分钟,不两分钟,我把东西送过去就行。”黄佳佳匆匆忙忙的跑了。 李和进了电梯下楼,刚出宾馆门口,黄佳佳就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 “不着急,你把车开过来就行。” 黄佳佳把车开过来,待李和上了车,才问道,“咱们去哪里?” “有什么大的百货公司嘛,把我送过去,我买点东西。” “好的。” 到了百货公司,卖的东西有很多,李和想买衣服,左右看了看,潮流的有点过分了。最后还是给老四选了个红色的风衣,一双女鞋。 “李先生,你对你女朋友真好。” “给我妹妹的。”李和看到前面有化妆品柜台,就问道,“女孩子一般用什么化妆品?” 汤佳佳红着脸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一般不用化妆品,都很贵的。” “那就随便看看吧。” 李和在柜台前按照大概选了一些,对导购道,“就这些吧。” 导购一脸笑意的道,“这位先生,这里一共要五万多呢。” 汤佳佳也跟在后面道,“是啊,李先生,要不我试着帮你看看哪些能用到?” 李和看看时间,“时间有点紧,都包装上吧。” “你稍等。”导购麻溜的找货。 李和麻利的刷完卡,见导购还要大包小包的包装,一个袋子肯定装不下,“包装去掉,只留瓶子就可以。” 导购按照他的要求做了,李和拎起袋子发现还是太多了,有可能坐飞机会超重,还是有点过度包装了。付了钱他也不好再退。再说,他可能对自己会小气点,但是他跟李爱军一样,在亲妹子身上花钱从来毫不吝啬。 出了商场,上车以后,他拿了一些出来,看着像眼影、粉底什么的一股脑的全部抛到了汤佳佳的跟前,“送你了。” 汤佳佳一惊,要重新塞回给李和,“李先生,这太贵重了。我真的不能要。” “赶紧走吧。” “原路返回吗?”汤佳佳见李和不耐烦的脸色也不好继续推脱。 她是靠看人脸色吃饭的。 “云顶酒店知道在哪里吧?” “当然知道,那是全港最有名的酒店,我听说一瓶酒就要几万块呢。”汤佳佳羡慕的说道。 “那就开车吧。” 黄炳新已经守候在楼底下,见李和到了,慌忙帮着开车门,塞给了汤佳佳200港币。 汤佳佳谢着接了,又问李和,“李先生,你买的东西还在车上。” “带回宾馆,晚上回去我会取。” 上了楼,郭冬云带着两个人也迎了出来,伸出手道,“李先生,欢迎。” “谢谢。”郭冬云的手细若无骨,滑嫩细腻,尽管李和已经知道她已经四十多岁,但是从表面看也就30出头,看来是保养有道。 256、今非昔比 李和进到包间,发现这个包间非常的大,中间是一个豪华的圆桌。在中国好一些的饭店除了有标准的大堂餐厅之外都有雅座或者单间餐厅,这在多年受西方殖民统治的香港也不例外。而西方饭店基本上都是以堂吃为主,很少有什么包厢之类。 由此可见,跟中国的春节一样,无论怎么样的西化,有些根深蒂固的传统文化还是难以改变的。 “李先生,请坐。” 郭冬云客气的安排就坐,并向李和一一介绍了桌位上的五六个人,都是高盛的高层,待李和坐下,也坐在了他的旁边。 “谢谢。”李和朝落地窗张望了一会,餐厅俯览一望无际的着名维多利亚港海景,“风景不错。不但有好吃的,还能一饱眼福,真是好地方。” 郭冬云笑着道,“李先生喜欢就好。” 服务员开始传菜,一个矮胖的洋鬼子拿着一瓶红酒道,“李先生,这是最好的红酒,可以好好品尝一下。” “抱歉,红酒喝不习惯,有白酒或者啤酒都可以。”李和是真喝不习惯红酒,从几十到上万红酒,好的差的都喝过,都不喜欢,不管什么红酒兑上二两雪碧都是一个味,反正感觉跟饮料差不多。后来人家送给他的多了,张婉婷就偶尔拿来烧菜,红酒炖梨、炖牛肉就非常不错。总之他学不来小说电视剧里男主拿着红酒杯,总嘬一小口,然后闭上眼睛一副享受样,装逼的事不是一朝一夕,他想着继续努力吧。 而且他也讨厌跟人在饭桌上喝红酒,总有作秀心切的人要和他讨论,他们可以从葡萄,说到酒庄,从酒庄说到产区,再从产区说到风土,好像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欧洲历史无所不知。每次听他们在那胡说,喝酒的兴致瞬间没了。 郭冬云笑着道,“这酒可是史威廉先生的珍藏,一般人他可舍不得拿出来。既然李先生喜欢白酒,就拿白酒吧。” 沈道如知道李和的喝酒脾胃,随着服务员下去拿了两瓶茅台。 他跟黄炳新随着李和喝白酒了,每次吃饭跟随李和喝白酒,酒量倒是上来不少。 高盛那边的两个人也倒了白酒,剩下的都是喝红酒。 李和笑着道,“郭小姐随意,喝酒看个人喜好。” “我就喝红酒了。这第一杯酒大家一起举杯,欢迎李先生的到来。”郭冬云站起来跟李和碰了杯子然后冲桌面举了一下,轻轻的抿了一口,继续笑着道,“李先生,不用客气,这里应该是全港最有名的粤菜了,这是椰皇花胶炖鸡,这是蜜烧西班牙黑豚肉,叉烧雞油花雕蒸大花蟹,椰汁炖官燕,都是这里的经典菜式,你试一试。” 李和夹了一块蟹尾盖,这蟹都快成精了,这么一块尾盖,他的碗居然放不下,索性撤开碗,直接放进了盘子。 他的吃相并不好看,筷子不好夹,用手拿了吃,还不忘记品一口酒。 沈道如是无所谓,早就习惯了,黄炳新却是尴尬的捂脸。 李和费了大半天劲,才把那块蟹给消灭完,拿着纸巾擦了一下嘴,举起杯子道,“谢谢各位盛情款待。” 饭局进行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人提正题,让他索然无味,还不如先吃饱饭再说。他可不信这帮人会闲着请他吃饭,葫芦里有什么药,要倒出来才知道。 史威廉举起杯子说,“李先生,我们干杯,你是我遇见的少有的金融天才,你的每一次投资都是准确无误。你要知道,这一次股灾许多成名的金融大亨都未能幸免。包括索罗斯在内。” 他的英语口音很古怪,喜欢把双元音发成单元音,单词最末尾的辅音,要么就是省去了,要么就含糊不清。 李和侧着耳朵才算勉强听懂,这个洋鬼子不可能是印度人吧。 “太过夸奖,运气好罢了。” 事实上他是记忆力好罢了。 郭冬云笑着道,“第一次是运气,可是李先生连续三次押宝成功就不是运气了。” 而且最恐怖的是这一次做空美股,李和提供给他们的资料是详细的时间段,每一个时间段都准确无误。 这种可怕的分析和预测能力,她从来没有在任何人身上见识过。 李和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道了一句,“谢谢。” “李先生,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郭冬云又冲李和举报。 “请说。”李和知道正题来了。 “李先生有没有想过成立一家基金公司,凭着你的能力,一定会在金融市场崭露头角。” 李和道,“没有想过,实在能力有限。” 他其实还是个金融菜鸟,自己几斤几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郭冬云笑着道,“如果李先生愿意牵头成立基金公司,我们高盛一定全力以助。我们愿意把一部分的资金交给李先生来管理。” “谢谢好意。郭小姐也知道,我的大本营是内地,我明天就要走了,香港不是我的长久之地,这一点希望你理解。”李和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史威廉道,“李先生,凭着你今时今日的地位想在香港拿一张身份证再容易不过,如果李先生放心,请把办理身份证事情交给我,明天我会把身份证送给你。” 李和摇摇头,“谢谢,真的没有必要。我对中国内地的发展前景深信不疑,我的家人亲戚朋友都在内地,我要是来了,又有什么意思。” 郭冬云道,“把你的家人接来也不是大问题吧?” 这个年轻人已经带给她太多的惊奇了,她需要时间消化一下。此时她清楚的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绝对是一个金融天才,同时也感觉到像这样的人想要拉拢并不容易! 李和道,“真的谢谢了,这个问题真的不会予以考虑。” 郭冬云见李和态度坚决,想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还是很快的调整情绪,立即转换话题,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李先生如何看待将来全球经济走势?” “未来的时代将是计算机的时代,以全球互联网络为标志的信息高速公路正在缩短人类交往的距离,信息的鸿沟将会逐渐弥合,经济全球化的趋势不可阻挡。同时随着中国的崛起,世界产业分工的格局将会发生很大的改变。” 史威廉道,“李先生用的是崛起?” 李和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中国自汉唐以来一直是世界经济的中心。” 史威廉突然用中文道,“我记得中国有一个词叫‘昨日黄花’。” 李和笑着道,“还有一个词叫‘今非昔比’。” 257、打包 郭冬云笑着道,“李先生似乎对大陆的经济发展很有信心?” 李和不假思索的道,“不只是信心,而且是肯定,中国肯定能美国,成为全球制造业第一大国。” 桌子上的人哈哈大笑,超过美国? 这是个笑话。 也许可以成为年度最佳的笑话! 史威廉慢慢的掩住笑意,然后才道,“李先生,冒昧的问一句,你是从哪里来的信心?” “纯粹一家之言罢了。”这个话题李和没有争论的必要,最终的结果肯定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他做不到王八之气一发,让对方哑口无言。 这顿饭吃的差不多两个小时,郭冬云才提议结束。 李和看看桌子上的二十多道菜,眉头就皱住了。 许多菜基本都是没动。 八个人居然点了二十多道菜,这还不包括后面端上来的糕点和水果。他带着人出去吃饭通常是吃多少点多少,不够吃再加菜,所以只要是他主持的饭局,通常都是盘盘光。 “侍应生打包。” 李和这话一出来,首先是侍应生愣了。 这是什么要求! 郭冬云呆住了。 你是认真的吗! 史威廉嘲笑了。 乡下土包子! 沈道如和黄炳新感觉丢死人了! 老板啊,你是土豪啊! 其他人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 侍应生朝众人看了一眼,然后才为难的对李和道,“这位先生,你是说带走?”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李和道,“为什么?” “先生,我去帮你请示一下。”侍应生真的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能来这里吃饭的非富即贵,一顿饭吃个十几万都是不带犹豫的,谁会打包带走啊! 李和在他面前简直成了稀有动物。 李和问,“这也要请示?这些没动过的菜和馒头你们怎么处理?” 侍应生说,“倒掉!” 郭冬云站在旁边不知道怎么插嘴了,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而且还是在这种高档次的饭店! 她只能对侍应生道,“那就喊你们经理过来。” 侍应生出去了一会,果然喊了一个女经理进来。 女人二十多岁,明媚皓齿,见到郭冬云就急忙的上前道,“郭小姐,你有什么吩咐,刚才怕冲撞你的客人,也没敢过来给你敬酒。” 郭冬云指着侍应生道,“她没跟你说?” “说了,说了。”女经理为是侍应生听错了,在以讹传讹,开什么玩笑!堂堂高盛的大董事,几十亿的身家的人,哪里需要打包带走这种服务啊!不是拿人开涮嘛!所以她有必要再确认一遍,“我用饭盒装可以吗?” 郭冬云见女经理的样子非常的不爽,你这是什么眼神! 你看好了,不是老娘要带走,不是老娘! 她看向李和,她从来没有没有这么尴尬过! 李和对女经理道,“可以,只要装得下就行。” 几个侍应生拿来一堆摞的餐盒,他嫌弃他们整的不利索,就在旁边背着手指点,“哎,那是猪大肠吧?不能跟羊肉混一起了,容易串味。” “那个饭盒还能装一点,不要那么着急扣盖子。” “那个鱼一筷子都没动啊,饭盒小了不怕,你把鱼弄两半就行了,反正都是吃。” “对,对,就那样。” 有的动过筷子的,李和就都没要,他还怕别人有传染病呢。心里也无奈的叹了声,浪费可耻。 这里最尴尬的就是黄炳新和沈道如了,两个人只能无奈的背着脸,眼不见为净! 侍应生打包好,堆了老高,李和很是满意,客气的对郭冬云道,“要不你带走?回去热一热就能吃。” 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郭冬云身上,她吓了一跳,急忙摆手,“谢谢,谢谢,我最近吃的有点发福,不能多吃。” 李和眼光又扫了一圈,还没等他开口,众人一下子就领会了意思,都是忙不迭的摇头,手里拎着饭盒还有没有脸出门啊! “那我就不客气了?” 史威廉道,“李先生自便。” “你的中文水平不错。” 李和适时的夸赞了一句。 “谢谢夸奖。你的英语也不错。” 李和上前提了一摞包扎好的饭盒,见沈道如和黄炳新还在发愣,就道,“愣着干嘛啊,桌子上剩下的拎着啊。” “啊!”两个人知道躲不过了,谁让这货是老板呢,要是不想混了,真的可以顶着干的! 两个人无奈的一人手里拎了一摞饭盒。 下电梯的时候,为了躲避别人异样的眼光,都是低着头的。 乘着电梯下了地下停车场,郭冬云伸出手道,“李先生,下会有期!” 反正她决定以后不会轻易请李和吃饭了。 李和把饭盒放在地上,也伸出手道,“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务必赏光!” 手还是那么的柔嫩。 “一定,一定。”郭冬云已经在想到时候用什么托词拒绝,这饭吃起来绝对需要勇气。 史威廉等人也一一上前和李和握手告别,然后一行人闪速离开。 沈道如把车停在李和跟前,“李先生,上车。” 李和把饭盒放进了后备箱,上车见两个人如释重负的表情,很不高兴的道,“打包很丢人吗?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沈道如不好意思的道,“不是,不是,李先生果然很勤俭。” 他还是没有胆子唱对台戏。 黄炳新也道,“对,对,勤俭。” 李和没好气的道,“在我18岁之前,桌子上这些好菜我就根本没有见过,能喝碗玉米糊糊就是不错了,通常是吃了上顿愁着下顿。看到白花花的粮食糟蹋了,那就是造孽,知道吧。打包不丢人,浪费才可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沈道如一边开车一边尴尬的笑道,“毕竟要当着那么多人。” 李和义正言辞的道,“通常,我们之所以担心别人因为某些事儿看低我们,恰是说明我们会通过同样的事情看低别人。其实好多时候好多事情并不丢人,只是很多人把自己看得太高看得太重,才觉得自己丢人了。面子很重要吗?至于要看别人的眼神嘛,变不成红烧肉和猪大肠,随他们看好了。” 两个人被李和一通训斥,无力反驳,说的很对,可是做起来很难。 258、谈心 沈道如一边仔细开车一边把包拿给黄炳新,“把里面的审计报告掏出来,给李先生过目一下。” 黄炳新依言从公文包里拿出厚厚的文件,“李先生,这是会计事务所最新的审计报告,你看看。” 一般公司的财务审计,是由会计师事务所来进行的,外部审计是发现问题、降低风险的有效手段。会计师事务所审计报告作为企业与投资者之间联系的桥梁,是注册会计师对企业会计信息真实性、准确性进行监督的最后一道防线。 李和接过来翻了一遍,这是一份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厚厚的一百多页他不可能一次性看完,他只捡了一些重要的内容看,比如里面的“重要提示“。这份审计报告是他指定的会计事务所出具的,审计师是对股东负责的。 审计的目的是在所有重大方面公允反应企业财务情况,定期或不定期对资产进行盘查,以防止个人侵吞资产及资产丢失。 看着看着,李和的眉头就皱起来了,沈道如透过后视镜看到李和表情后就一脸的紧张,包括黄炳新都是有点不安。 “管理机构设置不合理,责任主体不明确。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在报告中李和没有发现财务上的大纰漏,有点瑕疵他也就轻轻放过了,这可能跟远大公司的财务人员水平有关系,远大公司参与了好几个地产项目,有的项目概算编制人员水平不高,业务不熟,错套定额或错算工程量,少算或漏算项目等,并不存在沈道如有侵占资产的问题。 但是对于企业经营中的管理问题,他不会放过,项目管理人员素质参差不齐,缺乏专业技术知识和房产管理经验,交易中被卖方单位牵着鼻子走,这个他不能容忍,“老沈,你是学法律的,我不要求你懂管理,可是让你请个懂管理的人怎么就那么难?” 沈道如道,“李先生,我....” “先别说话。”李和明白沈道如的心思,无非怕请的人太难干,把他的风头给盖下去,要想管理一个更聪明、某些方面比你更有能力的员工并不容易,“你的眼光不要盯着眼前这一点,你当初跟着我的时候,你能想到我有今天?你能想到你能有今天?” 他也理解沈道如的心情,当他在管理上遇到更有经验和技术的人员时,感到担忧或不安是很自然的。 沈道如实在的回答道,“没有想过。” 哪里能想到会有今天,一下子从坑底跳到了山顶,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豪车豪宅他该有的都有了。 他曾经也有过开豪车住豪宅的梦想,但是梦想只是妄想,他的日子以前过的何其艰难,在普通人面前他也只有听喝的份儿,更遑论那些人前看起来衣着光鲜的富豪。 他像一个孤魂流荡其间,外表落拓不羁,眼袋松弛、下垂、气色秽暗,内心空荡无物。他同盘恒在香港的形形色色盘男男女女一样,见识过各种贫寒和财富、猥琐和豪奢的人生,常常只能痛恨于自己的无能。 他不敢想象失去李和的支持他会变得怎么样,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坐在车里手握方向盘,像是坐在一个小舢板在一片空茫的大海上静静地飘荡着。 两旁的华灯和高楼大厦不断掠过车窗,车子经过山道时,李和道,“前面路边停下,好好聊聊。” 沈道如把车子熄在了路边的开阔地,先下车给李和拉开了车门。黄炳新却是很识相的呆在车里没有出来。山顶的风吹过一丝凉意,两个人倚着石砌的护栏往下望时,到处灯火辉煌,山下的美景尽收眼底,心瞬间雄壮起来。 在一片开阔的平畴间错落有致地建筑隐约还能看见一些独幢小楼,还有豪华的会所、马术俱乐部等等设施。 一人点了一根烟,良久无言。 沈道如先是撑不住了,低着头道,“李先生,我知错了,我会继续努力的。” 李和重重的吐了个烟圈道,“知道我看重你什么吗?” “遇到李先生是我的运气。” 李和道,“你这个人没有大野心,值得我信任,你要知道能让我信任的人不多。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我知道了,李先生。”沈道如说的很激动,他明白了李和的意思,李和需要的他的忠心耿耿,而不是需要他有多能干。只要他不变心,哪怕比他再能干的人,也无法取代他的地位。 “你自己不会没关系,但你要会去寻找那些在这个职位上的能力比你更强的人,当你雇用了某个人,或者是让某些人进入管理职位,你都要保证训练他们,让他们有能力做得比你更好。这样你才能成为一个领导者。能识将,会用将,知人善任,这一点你早晚要学会,不然我怎么能放心把在香港的事业交给你来管理?”沈道如犯得是跟于德华一样的错误,幸好于德华已经纠正过来,而沈道如还茫然不自知,李和就有必要再纠正一遍。 “李先生,你放心,我回去立马就重组人力资源,一定会请到最好的人才,绝对不会再辜负你的期望。”沈道如这一刻才算恍然大悟,立马就打起了包票。 李和道,“慢慢来吧,也不急于一时。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再来看你的变化。” 两个人聊着聊着又谈到了黄炳新的安排问题上,黄炳新目前还没有具体的职位,还跟在沈道如后面做跟班,相当于半个秘书了。 “我听你的意见。” 李和道,“把外贸部门单独独立出来吧,由他负责。” 沈道如为难道,“外贸部门独立出来我觉得可行,可是目前的外贸部门经理做的确实不错,没有更换的理由啊,贸然让黄炳新加入不是太好把?” 李和笑着道,“那还听我什么意见?你自己明明心里已经有计较了,你自己说吧。” “如果我们并购康年银行成功,我想让他主持康年银行的事务。” “你觉得他能胜任?”李和还是有点担忧,他自己是金融门外汉,无法对黄炳新的能力做出判断,但是从表面来看,黄炳新只是个普通的客户经理出身,要是真有大能耐,就不会混成这样。 沈道如道,“他的业务能力不光郭冬云赞不绝口,高盛许多的人都对他服气,所以光从这一点来看,他能力是够的。” 他跟李和一样,在金融方面的知识有限,但是通过别人对黄炳新的态度,也大概知道黄炳新的水平。要知道郭冬云这样挑剔的人,从来不会轻易夸赞人。 “先试用一阶段,以后再说吧。”康年银行要是真的并购成功,李和自己真的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接任,不如让黄炳新先去试试。 两个人抽完了一包烟,又随意的聊了一些公司的发展方向,才上了车。 259、地产 李和上车后跟黄炳新随意聊了职位安排的事情,笑着问道,“有问题没有?” “李先生,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做。”黄炳新要不是坐在车上,就直接跳起来了,一下子登上人生高峰,让他有点兴奋的过度。 李和不忘提醒,“前提是你能把康年银行给并购了。” “有了李先生的支持,并购康年一定成功!”黄炳新适时的送上了一句马屁,同时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康年银行并购成功,否则一切都只是幻影! 这一次的收购不但资金充足,而且还有波士顿银行和高盛的帮助,简直是要钱有钱,要关系有关系! 这样天赐的机遇他要是再抓不住,他就不用活了! 到了宾馆门口,李和把打包的饭盒抱在了怀里,也没让沈道如两个人送。 “李先生,我帮你一下。”汤佳佳适时的出现在李和的面前,帮着接过了不少的饭盒。 “谢谢。” “李先生,好香啊,里面是吃的吗?”汤佳佳朝饭盒不断的耸着鼻子。 “打包回来的,我请你吃?”李和明天就走,他本来计划着夜宵一顿,明天一顿,可是这么大的量,他一个人不一定消灭的完。 汤佳佳左右看看,然后才神经兮兮的道,“要不去我家,让我爸热热,热一下更好吃。你请我吃菜,我请你喝酒。” “没有问题。” 他在饭局上本来吃的就不爽气,跟斯文人在一起喝酒吃饭是最无聊的事情,李和跟在汤佳佳的身后穿过马路去了汤老头的面馆。 汤老头的面馆面积很小,也只够并排放两张桌子,此时馆子里已经没有了客人,见到李和进来非常高兴,“老乡,你坐不用客气。这菜不错,我拿去热热就行,你先坐着,我再拿点酒,咱俩喝点。” “成。”李和自己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 汤佳佳问,“喝茶还是咖啡?” “茶吧,麻烦多放点茶叶,谢谢。”李和还是喜欢喝浓茶。 汤佳佳果然端上了一杯浓茶,水很烫,端的是小心翼翼,“你注意着点。” “店里只有你爸一个人?” 汤佳佳摇摇头,“我妈平常也在,只是晚上收工比较早,每天下午要去接我哥哥的孩子放学,还要回家烧饭带孩子。” 李和吹浮在上面的茶叶,看茶叶浮浮沉沉,这是他的习惯,偶尔无聊了就这样抱上一杯茶,一坐一整天,装作思考人生的样子。 “那你爸挺辛苦的。” “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活着就都一样。”汤老头速度挺快,已经端上了两盘,“你先吃,我再继续热。” 李和道,“够吃了,这猪蹄和烤鸭量很足。你有冰箱吗?你要是不嫌弃,你留着,我明天就回内地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汤老头大概听过汤佳佳说过李和出手的阔绰程度,出入的也都是高档的场所。 “那我全给放冰箱。”汤佳佳把剩下的饭盒全部放进了厨房间的冰箱里。 汤老头抱出一大玻璃罐子的酒,要给李和倒上,“你试试这个,虎骨泡的,还有麝香、犀角、鹿茸都有,好东西。” “非常不错。”李和抿了一口就比较喜欢,他也比较喜欢泡酒喝,不过通常都是放大枣和枸杞,喝起来就非常有滋有味。 “喜欢就多喝。”汤老头举起杯子和李和碰了一下,然后继续问道,“这么着急回去?” 李和道,“通行证也到期了,到时候挺麻烦的,还是先走的好。” 汤老头道,“那倒也是。” 两个人聊了一些各地的风土人情,老头年轻时候走南闯北,阅历不浅,什么都能扯上一点,李和听居多,很少说话。 不知不觉中已经喝了两大杯,他不想再喝了,毕竟在饭局上他一个人已经喝了不少,见汤老头还要给他倒酒,就拦着道,“不能喝了,你也知道我是喝过酒来的。” 汤老头把玻璃罐子一收,嘿嘿笑道,“你想多喝我也心疼,那就这吧。” 两个人把盘子里最后两块猪蹄分了,一人抱了一块啃,汤佳佳看的好笑,递了干净的毛巾给先吃完的李和。 李和道,“拿块肥皂给我,我洗把手就行,擦了没用。” 在水龙头底下抄了点水,顺手接过汤佳佳递过来的肥皂,手上脸上都抹出了泡沫。洗完之后,才感觉清爽很多。 跟汤老头打完招呼,就出了面馆。 汤佳佳道,“李先生,我送你回宾馆。” 李和摆摆手,“不用,我去码头上吹吹风,散散酒劲。” “没事,你喝多了,我帮你看着车吧,晚上车都不长眼睛的。”汤佳佳像个小尾巴一样,坚持跟在了李和的身后。 李和闭着眼睛倚靠在码头上的栏杆上,像似睡觉又像低头沉思,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好像是下雨了。 他抬头一看,天色是沉郁的黑色,灯塔光束回旋在海岸,光束里飘着千丝万缕密密的雨丝。 “真的下雨了。” 海面外传来悠长的汽笛声,那是大船在等待进港。 “要不我们回去?”汤佳佳抱着胳膊发抖。 李和见汤佳佳已经在不好意思的道,“那走吧。” 雨突然下的大了,码头上的人一阵乱窜,其实没有什么屋檐可以遮挡,李和加速跑了起来,结果跑到一半发现不对,左右看看,原来汤佳佳没跟上来。 他回转身见汤佳佳跌坐在地上,慌忙冒雨跑过去了。 “我好笨哦。”汤佳佳勉力站起来,浑身尽管已经湿透,但是依然笑的很是灿烂。 又是倾盆大雨。 李和无奈的笑笑,“那边有个人行天桥,过去躲躲雨吧。” “好。”汤佳佳抢先一步冲进了雨幕里。 天桥底下,躲了不少的人,李和跟汤佳佳就躲在边角,身子尽量往里缩,雨滴还是滴到了脚上。 他被这场雨浇了个透,酒劲也早就没了。 “连累你了。” 汤佳佳笑着道,“我平常一个人也喜欢到码头吹风。其实下雨更畅快呢,我喜欢下雨。” 她把身上的衣服捋平缓了,一寸一寸的挤衣服上的水,顺着裙摆而下。 雨停后,李和把她送到了面馆门口,“那我先回去了。” “拜拜。”汤佳佳笑着冲他摆手。 李和回到宾馆,洗完澡就上床睡觉了,他明天还要赶着回深圳。 第二天一早,他刚起床,门就被拍响了,汤佳佳抱着一个大袋子,灿烂的笑道,“李先生,你买的化妆品差点忘记了呢。” “哦,谢谢。”李和接过来,才继续问道,“进来坐会?” “不用了,我今天早上有课,我要去上课了,有机会再见,祝你一路顺风。” 于德华带着司机来后就开始帮李和收拾行李,主要还是换洗的衣服和李和买的一些礼品。 “机票已经买好了,中午12点半的。” 李和道,“我回家还能吃上晚饭。” 司机在前面开车,他跟于德华坐在后排,想了想道,“你筹办集团公司的事情怎么样了?” 于德华道,“还行。” “我提议单独组建一家地产公司”李和之前是想过让平松来主持地产的事项,可平松不乐意,他还得指望于德华。至于苏明和二彪忙得已经脱不开身了,却是没精力做其他事情了。 于德华道,“那就建商场和宾馆。” 李和道,“住宅这块也不能放弃。” 他本来想鼓动于德华学学王万达的“订单地产”商业模式,可是最后一想还是拉倒,画虎不成反类犬,徒增笑柄而已。一家企业的文化内核是跟他的带头人息息相关的,他是什么料,于德华是什么货色,他都一清二楚,没那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这时候的王万达起码有上千万身家了吧。 “估计不好卖。” “先规划上再说,地产公司我会全部用人民币投入,金鹿公司能投入多少算多少,你个人能投多少算多少,我们按照比例持股。”他手里人民币眼看越积攒越多,再不花掉就要成他的心病了,既然有机会买地,他自然就不能放过。 “好。”于德华很干脆的应道,他的重心是将来组建的金鹿集团,只要金鹿集团的股份不被稀释,他就心满意足了。 刚到深圳,苏明就接应上了,“哥,真走的这么急?” “别废话了,送我去机场吧。时间也不早了。”李和转身跟于德华握手告别,上了苏明的桑塔纳。 到了广洲机场,李和也没有时间跟苏明多做交代,匆匆领了登机牌,拿着大包小包上了飞机。 260、熟人 李和上了飞机塞好自己的行李,刚坐下,后肩就被人拍了一下,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开口说话,对方就惊喜的叫道,“李先生,果然是你啊,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张先文。”李和拍拍脑袋,半天才想起名字,“你怎么也在这?” 随着两个人电子表生意的中断,已经好多年没有了联系,他差点就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是我啊,是我啊。李先生,你到我这来。” 过道里还有人走来走去,张先文不方便和李和说话,就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对坐在旁边的小伙子指指李和的座位。 小伙子就拿着自己的报纸坐了李和的座位。 李和坐到张先文的旁边笑着道,“我听潘松说你不是在俄罗斯吗?怎么这是衣锦还乡?” “哎呀别提了,我这是哪里是衣锦还乡啊,我是衣紧还乡,紧身的紧!”张先文懊恼的说道。他的普通话虽然还是有点口音,可是足以让人听得清楚了。 李和打量了张先文一番,现在身宽腰粗,西装领带,头发也是一丝不苟,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瘦矮的倒爷了,就怀疑的问道,“不能吧!你要说你在俄罗斯没赚着钱我是不信的。你放心吧,我不找你借钱。” 张先生瞧瞧左右,才低声道,“赚了是赚了,可是吧,最后全部一把火给烧了,烧的一干二净。” 李和笑着问道,“俄罗斯发生了大火不成?” “在毛子的地我至少赚了这个数!”张先文举起了五根手指头,“结果呢,现在什么都没了。” “五百万?”李和不确定的问道。 “是啊。至少有这些。” “那怎么就没了?” 张先文轻轻的叹气道,“还不是那帮温州佬害死我了。” “你慢慢说。”李和非常的好奇。 “我呢在毛子那赚了点钱,可那地方人又少天又冷,待不住人啊。今年呢,有朋友说国内的生意好做了,我就转道回来了,当时也没合适的生意,因此就搭伙和温州佬们做鞋子的生意,开始赚了两个月,后面运气不好,一路赔钱到底。” 李和乐了,“你蒙我呢,哪里有说鞋子不好卖的?” 李爱军做鞋子的生意有多火爆,他很清楚,说做鞋子不赚钱他压根不信。 “你看报纸不?杭洲武林门一把火把温州鞋的名声烧的干干净净!各大商场不但堵着我要退货,而且仓库里压的都是货哦!” “原来是这个。”李和终于明白了。在1987年8月8日,杭洲武林门一把火烧毁了5000多双温州劣质鞋,同时引发了全国“围剿”温州鞋的轰动事件。假冒伪劣的品质引起全国消费者的公愤,一度提到“温州皮鞋”,就让人觉得是假真皮、假鞋,以至于很多商场贴出“本店无温州鞋”的安民告示。整个温州的制鞋业差点有灭顶之灾。 张先文摇摇头,“原来你真知道,这名声真是臭的烂大街了。” “坏事传千里,不是什么稀奇事,那你现在回京做什么?” “我呢,许多商场都是有我的鞋子,办退货的办退货,赔钱的赔钱,我要去给他处理了,怎么样我都认栽。” 李和伸出大拇指,“够敞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到时候知会我一声。” 张先文笑着道,“一定,一定。听说苏老板在深圳发大财了?” 他转而又打探起了苏明的消息。 “一般吧,我等会抄个地址电话给你,你们自己聊聊。”毕竟一起有过一段同甘共苦的经历,李和对他似乎也多了一种信任。 “谢谢。” 下了飞机,李和才跟张先文分手。 他从机场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刚要拒绝,李和就掏出了一张美钞,“嘿,哥们,林肯认识不?” 司机伸出脑门定晴一看,嘿嘿笑道,“嘿,这哥们我真认识,赶紧上车。” 李和拉开后车门先把行李塞了进去,自己坐到了前座,大手一挥,“三庙街。” 司机在林肯的激励下跑的很快,没到半小时就到了。 待李和的行李拿下跟李和挥挥手,“哥们,回见。” 李和拍拍车窗,“别啊,找我钱啊,别拿我当冤大头啊!” 那可是五美金,折合成人民币,这车费可就贵了,要是司机开始不拒载他也就不计较了,可是拒载了,他就没这么大方了。 司机无奈找了7块钱给他。 李和拖了行李到家门口,家里果然没人,摸摸身上没有钥匙,他就趁周围没人注意把墙根的一块砖给移开,拿出了备用的钥匙,然后又把砖给合上了。 打开院门后他先去了厨房,从厨房的一个瓦罐里下翻出了各个房间的钥匙,房门才一一打开。 家里极其安静,老四不在,狗也不在,只有笼子里的鸡鸭在喳喳的叫。 躺在椅子上他好一会没有缓过劲来,无奈口渴的很,也饿的很,他要起来想办法整点喝的吃的,不然不是渴死就是饿死了。 他刚要艰难的站起身来,眼前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这趟出门的时间可够长的。” 常静笑吟吟的出现在李和的面前。 “常姐,今天没上班啊?” 常静道,“还上什么班啊,厂子里工资都快发不出了。” “哦。”李和没有心思多问。 “我就来看看给你喂鸡鸭的,结果刚好你回来了,你那三条狗都在我那呢,我等会给你牵过来。” 李和道,“还得麻烦你多帮我养几天,我明早就要回学校。” 他现在都有点不敢想怎么样面对吴教授的脸色,不是怕,是愧疚。 “那好,我给你弄点吃的。” “谢常姐。”李和点点头没有拒绝。 常静先给李和烧了瓶热水,处了这么长时间,她多少是了解李和习惯的。 李和自己洗杯子泡茶,杯子好长时间没用,里面都有一层垢了。 常静端上来一碗面条,一盘咸菜,笑着道,“先对付着吃吧,晚上我帮你弄点。” 李和三两下就扒了两碗面,才打了下哈欠,洗了一把脸,“我先去睡会。 “去吧。”常静开始帮李和收拾屋子。 261、纪律 李和这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钟了,他躺在床上,眼睛是睁着的,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耳边只有闹钟的哒哒声。望了好一会儿才懒懒的翻起身。愣愣地坐在床沿上发傻。 这样足足的发傻了好几分钟,他才穿上鞋出了屋子,太阳早就已经下去了,十月底的京城已经有了一丝凉意,小风吹过,树木微动,似一种悲叹,轻轻的在房前屋后之间穿过。 他摸了摸衣袖,他还是只穿了一件衬衫呢,回屋拉开了好几个柜子,都没找到合适的秋衣穿,无奈只能套了一件带毛领的夹克。 堂屋里的桌子上放着罩子,他把罩子打开看,里面有做好的菜和米饭。 他转了一圈,看来常静已经走了,鸡鸭不再吵闹,院子里的大门紧闭。他把开水泡进米饭里,胡乱的吃了一点。 现在睡觉他是肯定再也睡不着的了,锁上大门开始在巷口里溜达。 “小李,回来了啊。” 不断的有巷口的邻居和他打招呼。 张老头道,“你这提前过冬了啊。” 李和道,“没找到合适的衣服,随便穿的。” 张老头再继续问什么,他就装作没听见,继续朝前走,在一座桥上停下来了,河水显得微茫,烟囱却高耸到云间,傻白傻白的把一切都带得冷寂萧索。 “哎,发什么愣呢?这水浅,淹不死人,建议去密云水库试试。” “哦,是你啊。” 什么时候秦有米抱着胳膊站在他跟前他都不知道。 “听说你去南方玩了,怎么没带上我?”秦有米很不高兴的问道。 “哦,忘记了。”李和连翻白眼的心思都没有,只是随口应付,他跟秦有米本来就不熟。 这个女人似乎忘记了,两个人吵架才没多长时间呢。 “那下次一定要带我,他们说南方是新的世界,我一定要去新的世界去看看。” 李和应付道,“行。” “那骗我的人是小狗!” “哦。”李和转身要走,赌咒发誓的事情他可不敢。 “哎,你真是小狗呢。”秦有米一把拉住他。 “咳咳,天黑了,回家了。”秦有米突然态度这么好,李和找不到对呛的理由。 秦有米一甩李和的胳膊,“你这人真没劲。” “上次听你爷爷说,你升职了?” “那当然,我现在是副科主任。你呢?” 李和道,“我就是个破老师,没你有出息。” 秦有米语重心长的拍拍李和的肩膀,“你要努力了,努力工作,争取进步,我爷爷说你很懒,这种态度可不行!” “谢谢你了。”最后两个字李和故意拖长了语气,被一个黄毛丫头给训斥,他的脸上怎么也挂不住,“你前途远大啊,只要当上副主任科员,照你现在这样干下去,两年上一个台阶没问题。你今年快26岁了,28岁当上主任科员,30岁当上副处长,32岁当上处长,34岁当上副局长,36岁当上局长,38岁当上副部长,40岁就可以当上正部级干部了。这辈子你能当上部长,我这等草民只能仰望了。” 黄毛丫头总归是黄毛丫头,她难道不知道她们那一届的大学生副主任科员是应该得的,在政府机关工作,人人有份。连争取都不需要,更提不上什么破格提拔。 秦有米的亲爹和秦老头不可能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却没有跟秦有米说,看来还是不想打击这丫头的自信心。 秦有米听到前半截话脸上是笑眯眯的,觉得李和孺子可教,可直到听到后半截的话,已经咬牙切齿,“你....” 李和道,“我说的不对吗?” “对,很对,你有种!”秦有米气的转身就走。 李和看看天色也转身回家睡觉了。 第二天开着他的那辆面包车去了学校。 一进办公室,陈芸就诈唬道,“你作死呀,这么长时间干嘛了?” 李和给办公室的两个先是散了烟,接着笑道,“去外地有点事。” 朱老师道,“赶紧去吴教授那里一下,他都安排人来找过你好几次了,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回来。” “那我最近的课是谁代的?” 陈芸道,“除了我还能有谁?说吧,怎么补偿。” “谢谢了,晚上请你们吃大餐,馆子随便选。” 李和不再多寒暄,匆匆忙忙的去了吴教授的办公室。 他敲门进去,吴教授正在闷头写稿,头也没抬,只是随意问道,“回来了?” “回来了,吴教授,不好意思,让你操心了。”李和的态度很到位。 “写一份检讨,明天教务组开会,留着会上读。” “啊!”李和急忙道,“吴教授这不必了吧。” 吴教授驻笔抬起头问道,“有问题?” “没问题。”李和不好再多说,吴教授平常这么照顾他,要是非要顶着干,就没多大意思了。 原本开学到现在都是陈芸代的课,李和下午开始上课的时候,大一的新生还对他极为陌生,以为换了上课的老师。 李和点名的期间又发现了不少的大拿,不过已经没有了开始的欣喜,开始习以为常。 他去宿舍楼找了穆岩,“检讨书来一份。” “得,你把我这当批发部了啊。” 李和笑着道,“我不是没有经验吗,不会写,帮我写了得了。” 穆岩呵呵笑道,“难道我就有经验了?我可从来没缺过课,也没请过假。” “别为难我了,我可真不会写,明早我过来拿。”李和不给穆岩反驳的机会,立马就出了宿舍。杨玲要热情的留着吃饭,他也只能笑着拒绝了。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穆岩就去了他的办公室,丢了个信封给他,转身就走了。 李和高高兴兴地拆开了,果然是一份认识深刻,总结到位的检讨书。 他在会上仰扬顿挫大声朗读的时候,吴教授不自觉的皱了好几次的眉头。台下二十来人,这个时候谁要是不知趣拍起了巴掌,肯定是不怀好意的,分明是想嘲弄谁。 散会的时候,吴教授把他单独留了下来,“别把自己看太高,你的价值不是你自己认定的,而是别人认定的。你把自己看高了,别人就会看低你;你把自己看低了,别人才会看高你。知识分子吃亏倒霉,就是把自己看得太高,还放不下架子。” 李和没弄明白这个话的意思,就问道,“我检讨的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跟你多说了,记住我的话,夹着尾巴做人,肯定不会吃亏的。”吴教授站起身拿起文件也出了会议室。 李和一阵晦气,他不知道又触了吴教授的什么霉头,简直莫名其妙! 办公室里三个人老师正在哈哈大笑,陈芸见李和进来,才笑着问道,“今天丢人了吧!” “读个检讨书至于吗?”李和还在为这个懊恼呢。 朱老师道,“检讨书肯定不是你自己写的。” “怎么就不是我自己写的了?” 陈芸道,“糊弄谁呢,你什么水平大家不知道?要是你自己写的,顶多就是个模板文,套话千篇一律。可是你在会上读的那篇,不要太好哦,花团锦簇的,你是写不出来的。” 李和道,“写的好也有错?” 陈芸道,“写的好没错,找人代写也没错,错就错在你当众读了,而且还读的那么大声,这不是当众糊弄吴院长吗?万一后面有人有样学样都这样糊弄,吴院长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 朱老师也道,“思想工作无小事。” “哎,我认栽。”李和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轻浮,他懊恼的很,不知道是该说自己年轻了张扬了,还是应该说心老了忘性大了,端正会风、严肃会纪,这样的一个会议常识都无法做到! 会议都要有严肃认真的态度,这是人类在发展的过程中形成的一个认知标准,因为这样才能表现出来你重视这次会议! 虽然有些会议是形式主义,也许大多人都知道,都了解,但是没人说出来,每个人都要在会上说套话空话,强调会风会纪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对参会人员来说,把各项纪律和规矩作为自己的刚性约束,是必修的“内功”。他上辈子已经修炼到很高层次了,可偏偏这辈子统统给丢了,在许多会议上随性而不自觉。 他感觉自己是个脑残,晚上回家路过陈大地的饭店也没进去,只是买了一块鸡蛋饼子,回家躺床上就睡觉,嘟囔了一句:白活了! 262、条子 老四翻弄着李和带回来的礼物,不断的吐糟李和买的衣服老气,然后一件件衣服的在身上比划,还不停的问身边的李秋红,“这件怎么样?” “还行。”李秋红对这些也不稀奇,李爱军对她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没有不应的,她要啥给买啥,所以对这些东西一点新鲜感都没了。 “明天头发改回来。”李和对老四的造型怎么看都是刺眼。 “我还没烫呢,很多人头烫了呢,潮流你不懂。”老四对李和的话充耳不闻,她穿一件新的淡蓝色风衣,头发剪过了,齐齐的一排披在背梁上,前面的刘海高高吹起,拢得高高的,很奇怪的发型。 李和很是看不惯,“你是学生,搞这种稀奇古怪的头型做什么。” “又不是我一个。”老四小声的咕哝。 李秋红看李和拿了狗盆去了院子,才低声对老四道,“你哥真是个老古董,什么时代了啊。” 老四不高兴的道,“要你管。” 虽然她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她自己说可以,可别人要是这么说她亲哥她可是不同意的, 李秋红瘪瘪嘴,“好心没好报。” 老四反问道,“你怎么不敢在家里擦口红?” 刘秋红一时无语,不过犹自强撑道,“我要是真想擦没人拦得住我,我可没你这么熊。” “切,懒得跟你争,你先把你哥搞定再说吧。”老四对李秋红继续补刀,“你夏天的那件裙子不是你哥剪得?” 李秋红涨红脸道,“跟你说话真没意思。” 老四捂着腰哈哈直乐。 李和抱着茶杯问李秋红道,“你哥最近在干嘛?” 按理说他回来这么长时间,李爱军应该会过来看看的,可是这么几天都没见到人影。 李秋红道,“不知道,天天家里找不见人影,好像都在厂子里。” 李和开车去找李爱军,李爱军果然在厂子里,眉头紧皱,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怎么了这是?” “哎,没事。” 李和道,“没事?没事能愁成这样?直接说,对我还有什么好瞒的。” 李爱军一脸焦急的道,“我把条子给丢了!” 李和道,“什么条子?” “我卖鞋子的欠条,货款都是三个月或者一个月一结,人家给我打了欠条,我都装包里呢,大前天我带着财务去结账,结果发现包给丢了。” 李和一脸凝重的问道,“会不会掉到家里?” 李爱军摇摇头,“家里翻遍了,厂子里我也给翻遍了,都没有,那可是三百多万啊!不过李兄弟你放心,我做的错事我自己担着,这个跟你没关系。” 李和道,“记得欠条的具体数额吗?” “当然记得,每一笔都是我经手的,我记得清清楚楚。”这些钱是他拼死搏命活受罪得来的他怎么可能忘记,李爱军继续道,“就算我记得,人家不认账能有什么办法?无凭无据啊。” 李和道,“你不要着急,去一家家问问吧,人家认了更好,人家不认咱也不要用强,咱就认栽,自认倒霉。” 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空口白话找人要欠款就是没道理了。人家给是人情,人家不给是规矩。 “那只有这么办了,你没来的时候我正准备去呢。”李爱军站起身道,“中午我不留你吃饭了,我去找找那帮温州人。” “跟温州人有什么关系?” “温州人拿的货居多,他们现在的牌子搞臭掉了,自然要想办法从我这拿货,甚至鞋样都是我这的。” 李和道,“我陪你去吧。” 李爱军道,“就我一个人去就成,去多了好像要打架似得,本来就咱不占理了。” “那我等你消息。” 李爱军走后,李老爹忧心忡忡的问道,“你说这样能成吗?” 李和笑着道,“吃一堑长一智吧,这钱咱赔的起。” 三百万对鞋厂来说虽然有点多,但是不至于伤筋动骨。 李和回到家,老四就朝他伸手。 “干嘛?” 老四道,“给钱啊。” “什么钱?” 老四道,“去苏珍家上礼钱是我垫上的,你要给我吧。” “苏珍又是谁?“李和被老四整的有点不耐烦。 “就是那个啥苏明他妹妹,她考上了大学,她爹来请你喝酒,你不在,我跟李秋红一起去的。” “哦,是她。”李和一直不清楚苏小妹的全名,好像是初中复读了,高中复读了,这也不知道是第几年抗战才考上了大学,“什么学校?” “好像是个大专,没细问。” “抽屉里都是钱,还来找我要什么,毛病!”李和一巴掌把她的手拍下去,然后又好奇的问道,“你跟她玩不在一起?” 在他看来苏小妹这丫头还是挺不错的,活泼开朗,说话也好玩。 “李二和,你也真逗,我不能是个人都上杆子巴结吧。” 李和越来越觉得管不住老四了,这丫头现在开始学会跟他顶着干了。 李爱军晚上高兴的过来了,进门兴冲冲的道,“你猜我拿回来没有!” “还用猜?我不是傻子。” 李和看他表情就知道了。 李爱军笑着道,“这帮温州佬真是讲义气,二话不说就给我结账了,端端的没一点犹豫,真是没白交。哦,对了,我遇到了那个张先文。就是以前跟你一起倒腾电子表的那个。” “我知道,我回来的时候跟他在飞机上就碰过面。” “他说也要从我这拿货,也是赊欠,以前没跟他打过交道,他又没有落脚地,能赊他不?不会跑路吧,我就没允他,只是说看情况。” 李和道,“这人我做担保,小气贪便宜爱财是浑身毛病,可就一点好,有信誉,不会干赖账的事。你赊他就是了。” 他估计受温州鞋的影响,张先文家底也快光了,但是大时代的机遇才刚刚开启,张先文这样的人东山再起也是早晚的事情。 十月一日国庆的时候,他一连参加了两场婚礼,一场是孟建国的,一场是冯磊的。 孟建国经人介绍跟附中的一个女老师对上眼了,两个人也闪电结婚。 李和问,“你们从相亲到结婚这有两个月没有,速度也太快了吧,看来是真爱。” 孟建国道,“到了现在这个年纪,还谈什么爱不爱,只是到了该结婚的年龄罢了,确实谁都不想再取悦谁了,跟谁在一起舒服就和谁在一起。” 包括朋友也是,累了就躲远一点。已经过了那个你不喜欢我我也非要喜欢你的年纪,取悦别人远不如快乐自己。宁可孤独,也不违心。宁可抱憾,也不将就。能入我心者,我待以君王。 263、独苗 “自己开心就好。”李和由衷的为他高兴。 冯磊找的是个乡下的丫头,常静初闻后直感觉天崩地裂,眼前一花,人都要瘫掉了。 “我不同意!” 一向尊重儿子意见的常静,第一次对儿子做出了否定。 “为什么?”冯磊很是不明白,多么漂亮的姑娘,又听话又懂事,不知道她老娘为什么要反对. “娶了乡下的姑娘你这辈子就准备在苦水里面熬着吧。”常静自己从乡下里出来,她明白乡下的苦,乡下的拖累,娶了一个乡下的媳妇就意味着娶了媳妇的一家子,媳妇的父母,媳妇的兄弟姐妹,扯不断剪不断。她男人死得早算是解脱了,可不能报应在儿子身上。 “我有能力挣钱!我不需要你管!”冯磊这些年已经挣了不少钱,经纪上已经完全独立,他认为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有能力有担当做决定。 他老娘让他放弃他心爱的姑娘,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的。 常静就哭了,“你是没吃过亏,没上过当,非认死理是不?我是你老娘我还能害你不成。” 冯家一时间陷入了冷战,气氛有点怪异。 冯磊找李和帮着说项,“你帮我说说我老娘,为什么我就不能找乡下的呢?她自己是乡下出来的,她有什么理由嫌弃乡下的。” 李和道,“你老娘的话未必是对的,对的概率未必大于50%。她分析你的婚姻问题的时候,会从无数个现实角度去为你着想,但唯独缺失的是体会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当然,你们刚谈恋爱才半年多,自己也得好好斟酌斟酌才对。你跟你老娘好好沟通吧,她带你兄妹长大也不容易,多体谅下她。” 这种事情他不想去掺合,两头讨不了好。他从来都是支持别人的婚姻自由,但是轮到他两个妹子,他就让所谓的婚姻自由滚蛋了,包括他儿子和他闺女的婚姻,他都认为他有权利和责任去插手,原因嘛,就是他吃的盐比他们吃的饭多。 他看好两个人,那就是支持婚姻自由,如果不看好,他就会化身为独裁者。 “李哥,我求求你了,我老娘平常最卖你好的,你说话她一准听。”冯磊不厌其烦的缠着李和。 “哎,有时间帮你探探口风。”禁不住冯磊的缠磨,李和也就胡乱应了,不过这这辈分已经乱了,他喊常静姐,冯磊喊他哥,冯蕊喊他叔。 他跟常静开口,常静就没好气的道,“你自己还是光杆司令呢,先解决自己吧。” 冲动下说完这句话,好像又有点后悔,又笑道,“我没其它意思,你不要多想。我意思是啊,你年龄这么大了,也是该找个对象了。” “那你看着办吧。我觉得冯磊跟那丫头感情不错。”李和平白惹了一身骚,也不欲多说了。他突然发现常静就连生气的样子都很好看,漂亮的女人生气叫做卖萌,不漂亮女人生气只能叫耍泼。 “感情?感情都当饭吃啊,还是怎么的,他是没吃过亏不晓得轻重。”常静仍有着少女难及的绝美和韵味,眼波流盼之间那晶莹瞳仁中泪光一闪,嗓音哽咽道道,“以前我家冯磊多懂事,我说啥就是啥,可是你看看,现在居然跟我唱反调了,非要跟我反着来。你说说,这婚姻哪里是一个人的事情?他一个人自以为是的非要给自己做决定,早晚要后悔死。将来你也是一样,切莫找负担重的,都是拖累,不然压也压死你,别看你现在逍遥着呢,真轮到你头上,你想脱身都没办法,哭都没地方。” “得,你说道有理。”李和见常静莫名其妙的哭了,慌忙罢战认错。 理想状态的个人婚姻当然是感情、性和婚姻的统一,这是许多爱恋中的男女梦寐以求的。但是,如果睁眼看一看,就可以发现,爱情和婚姻在现实生活中似乎总是不能统一。 他以前也不是没有想过他和张婉婷,如果张婉婷没有那么重的家庭负担,如果他没有那么重的家庭负担,他的前半生会不会过得很潇洒,起码不会为买一份报纸而拮据,不会为戒烟还是不戒烟而发愁。要知道他那时候的工资收入已经算是迈入中产阶级了,但是依然过得困苦。 当然,这辈子他已经不存在这个问题了,他现在是土豪,他做啥都有底气了。 “我本来就说的有道理。”在这种问题上,常静一点都不谦虚,她自认为过来人,自然知晓一切。 冯磊在常静这里打不开突破口,自然在冯老太身上下功夫了,也不去香河了,见天的帮着冯老太去卖米酒和米线。 冯老太道,“我的乖孙哎,听你妈的吧,她说的不是没道理,好姑娘多的是呢,不要一棵树上吊死了。” “奶,你说我都多大了?有人提过给我说媳妇这茬吗?” 冯老太道,“这真没有,左右你不算大,没人给你提很正常。” “奶,你别骗我了,你看看王新民比我还小一岁呢,人家去年就结婚了呢。而且咱这一片但凡结了婚的,都是有单位有工作的。我是看明白了,我这没正经工作就比人低一等。” 冯老太掰着手指头把巷口里这几年结婚的,没结婚的几个孩子一算,发现还真是这个道理! 但也不能打击孙子的信心,强撑着笑道,“咱家房子都有了,给你找个媳妇不难。” “奶,你还没看明白啊,不是房子不房子的问题,关键是我没正儿八经的工作,谁家能看上咱家,咱家这情况很特殊啊!城里的姑娘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更不要提嫁给我了,你要是愿意你孙子一辈子打光棍,你就顺着我妈吧。” 冯老太神色复杂的看了孙子一眼,她家的情况是挺特殊的,她是寡妇,她媳妇是寡妇,一门两寡妇,走到哪里也不好听啊!她家这种情况在城里还真不好找媳妇,她当年不就是因为自己是个寡妇,才给儿子从乡下把常静娶了回来。 “你这破嘴,越说越没谱了,耽误不了你。” 冯磊见冯老太有松动的迹象,赶忙又加了把劲,不然就要前功尽弃,“奶,你还不明白我妈的意思啊?她说宁愿我一辈子打光棍也不要我娶乡下媳妇!这是她原话吧,这你这旁边也听见的,奶,你不能真打算让你孙子打一辈子光棍吧。” “你妈开玩笑呢。”冯老太真的有点慌了,她跟常静处了半辈子,太了解她性子了,真可能做得到。常静只在乎肚皮饱不饱,可不会在乎什么子嗣延续的问题。常静可以不在乎,可冯老太不能不在乎啊,冯磊是千亩地里的独苗,要是真的打光棍了,那就是绝了户啊!她不能做老冯家的罪人啊! 这些年她跟左邻右舍的老娘们托过话,看看哪家的姑娘合适,帮着冯磊相一个,可都是当面答应,没有一个给介绍过。她今天越回想越不是滋味。 越想越慌,越想心里越乱。 冯磊装作要哭的样子,“奶,我跟你说,反正除了这姑娘我谁都不娶了。你要是真忍心我打光棍我就认命了。” “行了,行了,我回去跟你妈说。”冯老太咬咬牙,看来都是命,儿媳妇是乡下的,孙媳妇是乡下的也没什么大不了。 264、争执 常静下午下班的时候,发现闺女还是跟往常一样在老老实实地的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冯磊像往常一样在屋里看电视。 而冯老太呢,正躺椅子上闭目养神呢。 好像家里就是哪里不对呢? 每次她下班回来,冯老太都是早已经把饭菜做好了的,可是今天呢,异常的反常,家里冷锅冷灶, 她到冯老太跟前轻声的问道,“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下班了啊,没事,没事,就是年龄大了,有点嗜睡。”冯老太原本打算崩一下脸,可是最后见到媳妇,还是崩不下来,她这辈子是亏欠媳妇居多,哪里好意思在媳妇面前甩脸子,假模假样的要站起来,“我来做饭。” “你歇着吧。”常静把她按着坐下,对在屋里看电视的冯磊训斥道,“你就知道看电视,你不是会做饭吗?什么都要指望你奶啊。” 冯磊嬉皮笑脸的道,“以前是会,只是现在忘记怎么做了。” 常静道,“会做就是会做,不会做就是不会做,怎么还能忘记啊。” 冯磊道,“我对象太能干了,洗衣做饭这些她都包了,连实践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常静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注意,我告诉你没门!” 她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决。 冯老太给了孙子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冯磊见常静进厨房了,才慌忙扒在冯老太跟前,低声道,“奶,你孙子的终生幸福可全指望在你身上了,你千万不能半途而废啊!你要是想见着重孙子,你还要加把劲啊。” 冯老太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要你说。要等我找个合适的机会吧。这时候你妈正气头上呢,说了不是添堵嘛。” “奶,你才是一家之主,一家之长是不是,她还是听你的。拿出你的范来。” “要你教,一边玩去。” 冯老太平常忙习惯了,陡然闲着了,躺着不舒服,坐着也不舒服,果真是真不舒服了。 吃饭的时候,她吃咂摸咂摸的吃了半碗饭。 “妈,我给你量下体温吧,是不是感冒了。”常静站起来要拿体温计,冯老太的饭量她是知道的,别看年龄大了,可是一顿还是能下一碗饭的,今天这饭量绝对不正常了。 “不用,不用,没问题。”有没有病,冯老太自己心里最清楚,她只是犯难怎么跟媳妇开口谈孙子的事情呢。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冯老太道,“哎,只是年龄大不中用了,眼看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能不老嘛,你不用多心。” 常静道,“越大反而越让人操心呢,没一个省心的。” 冯蕊不乐意道,“妈,你对哥不满意,可别把我捎上。” 常静笑着道,“你看我说吧,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冯老太也感慨道,“都机灵着呢。看着他们长大我也开心,不算辜负你公公和你男人了,等磊子结了婚,我再抱上重孙子,死了都能闭眼了,也知足了。” 冯老太终于开始展开了话题。 “妈,你平常身体好着呢,少想那些有的没的,磊子不算大,缓个几年再结婚也没什么。”常静敏感的觉得这冯老太话中有话,就对旁边的闺女道,“吃完了没有,吃完了赶紧去写作业,怎么初中了还一点都不紧张。” “作业早就写完了。”冯蕊站起身没搭理这茬,去桌子上拿了个苹果,进屋里和冯磊一边啃苹果一边看电视了。 冯老太继续道,“远的那于老头咱不说,就说那隔壁的邱家老太平常身体比我还好呢,没病没灾,一顿吃的抵我两顿,可夏天的时候不是说没也就没了嘛,半夜蹬腿了说不准自己都不知道呢。磊子都是开亲的年纪了,还怎么缓?还要缓个几年?平常巷口里的老货都应承的好着呢,关键时刻没一个来给咱磊子说亲的,你心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你真要耽误住他啊。” 常静道,“那也不能找个乡下的啊,妈,我都受够了,何况是你!你受够了我的累,难道还要受孙子的累不成。” 冯老太笑着道,“娶你进门,是咱家福分,哪里是拖累了。要说拖累,是咱家拖累你,这些年这个家里是靠你啊,谁让你男人没福气呢。” 常静道,“哎,过去的事了,说这些还干嘛。” 冯老太道,“那姑娘咱都见过,真是没得挑啊,你就这样舍得了?” 常静苦笑道,“舍不得又怎么办?人家家里兄弟姊妹四个啊,上面不但有两个没结婚的哥哥,下面还有一个没结婚的弟弟呢,跟我家当年的情况也是差不离多少啊。这幸好还没怎么沾上,要是真沾上了,咱家还过不过了?” 她还特意让她娘家兄弟去打听了那家子,三间土坯房,穷糟的不能再穷糟了,这种家庭不但媳妇不好娶,就是闺女也难嫁,想起来都是头皮发麻。 冯老太道,“咱家现在跟以前能比吗?磊子这两年也没少挣,咱也存了不少是不?我觉得真要成了,人家要求咱也满足的了,咱这些钱本来就是准备给他娶媳妇用的,心疼啥。” 有钱说话底气都足,不要说冯磊没少挣,就是她这些年卖米酒做小吃都是挣了不少。 常静道,“话是这么说,可是以后这长远就是拖累啊。” 冯老太道,“按我说,这城里姑娘咱真指望不上了,你琢磨着哪里有合适的?” 常静摇摇头,“只是目前没合适的。” 冯老太道,“说不准以后也没合适的。磊子好不容易有个合眼缘的,咱非要强拆了,以后非后悔死不可。按我说,咱也先不要应着,你呢先去打听打听那姑娘家的情况,名声好不好,要是讲道理辩是非的人家,咱帮衬一下无可厚非,做亲家再好不过了。要是父母家里都是难缠的,咱就躲远远的。我说句你不高兴的,要是你爹妈那种人物,别说你不同意,我死也不能同意。” 265、打听 常静被说的有点心动,最终还是应了。 她想来想去找谁打听最合适,也只想到了付霞。 第二天她就坐上了去香河的汽车,香河是她的老家,哪里乘车哪里转车,没有比她更熟悉的了。 汽车路过她家镇子上的时候她还要犹豫要不要下车去看看她老娘,可一咬牙想想还是办正事要紧,没再下车逗留。 付霞的厂子她已经来过好几次了,每一次来看冯磊,都要细量的看看这个厂子所在的镇子,不但厂子的变化大,这个镇子随之的变化也很大,这里不仅只有付霞一家的厂子,而且还有十几家跟家具相关的厂子,每个厂子少说都有百十号人,端是兴旺发达。车流来往不息,与周围的几个相邻的几个乡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周围的几个镇子着实破败不堪。 这个镇上二层三层的小楼随处可见,不是宾馆就是饭店,这些其他镇子上也有,可远没有这么阔气,这个镇子除了规模小点,其他方面完全可以h县里比了。 最大的建筑是一栋叫做家居体验馆的建筑,她还曾经好奇的跟着冯磊进去看过,1000多平米,既宽敞又豪气,不光是只有家具这些东西,瓷砖、木地板、地毯都是有的。 她到了付霞的厂子门口,发现大门都是有了安保把着,管控往来车辆和人员进出,她去年来的时候还不曾有呢。 安保是识得她的,这么漂亮的女人,想忘记真的很难。 直接就让常静进去了,何况又是冯经理的亲妈,给人添堵就是给自己不自在。 她跟着一个小姑娘进了二楼,老远就听见了付霞的骂声,偶尔还有拍桌子的声音。 “你们都干就干,不能干就走人,糊弄谁呢,糊弄我还是糊弄你们自己?” 带着常静的小姑娘都吓得缩在拐角,低声对常静道,“等会吧,估计里面正开会呢。” 常静点点头,她继而听见一个男人的粗犷的声音道,“付总,这不怪我们,这个不管是黄牛皮或者是水牛皮现在涨价厉害,如果还是坚持用头层牛皮,铁定是要亏本的。现在不要说我们这么干,所有的家具厂都是一张牛皮分几层用,甚至国营大厂都是二层牛皮当做头层牛皮用,用合成皮革、猪皮都不是稀奇事。” 付霞道,“亏本不亏本是我考虑的事情,我只问你,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又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道,“我们是几个人商量的,都是一致认为用二层牛皮是最好的办法。” “为什么没通知我?” 那个声音道,“我们想你最近这么累,想替你分担下,就没告诉你,我们真的是好心。” 付霞冷笑道,“你们这是替我分担?你们这是害我!是砸我的牌子!砸厂子里所有人的饭碗!现在出去多少货了!” “出去的不多,大概200多件沙发和100多把皮椅。” “赶紧去打电话,全部给我召回!全部给我重新做!”付霞的嗓子已经有点嘶哑了。 “那可是三十多万啊。真的召回来的话,损失会很大的。一般客户真的发现不了头层牛皮和二层牛皮的区别,我们的二层牛皮质量还是不错的,都是上好的黄牛皮。再说也就这么一次而已,卖了也就卖了吧。” 常静透过门缝发现说话的是一个黑瘦的高个,说话的声音已经有点颤抖。 她又见付霞重重的把一个杯子摔到了那个人的脚下,“再废话一句,你们都不用干了。以质量求生存,以质量求发展,向质量要效益!这句话老娘时时讲,天天讲!你们都要拿老娘的话当放屁!你们还是没有一个人肯放到心上!限你们一周内所有的话给我召回完,否则一个人能不用再来上班了!” 二层牛皮的牢度、耐磨性较差,是同类皮革中最廉价的一种。其价格较便宜,利用率高。适合制作为中低档皮革制品,看上非常有档次,外观可以做的和头层皮相当无几,只是使用后,没有头层牛皮那么耐磨,耐拉,只要客户不是傻子,时间一长就能发现问题了。 她明白了李和为什么常说使用一流的人才才能创办一流的机构。整个厂子里除了一个老会计上过中专,她跟冯磊是高中,剩下的清一色的小学初中。 常静见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里面的人鱼贯而出,她慌忙让了一下位置,站在过道的边角。 她跟着小姑娘进了办公室,付霞见到她十分欢喜,“常姐,你怎么有时间来了?冯磊不是回去了吗?” “就是来看看你,没什么其它事。”常静已经见不到付霞刚才的怒气和不忿,“你真挺不容易的啊。” 付霞给常静倒了一杯水,“嘿,这年头谁就容易了?都不容易。总比我在京里瞎混强,好歹现在我有个事做。” 常静笑着道,“你是女中豪杰,一般人比不了。” 付霞道,“什么女中豪杰,是女人就吃亏,要是没点脾气,这帮糙货能把人挤兑死,没一个能让人省心。” 两个人家长里短的随意聊,一杯水喝完,常静才道,“我说实话,我是来跟你打听个事。” “你家冯磊的事?” “那你以为啊。”常静说对付霞的态度肯定是感激的,儿子都是在人家手底下得到千般照顾。要说儿子谈对象这事,她一点也不会埋怨付霞,埋怨什么呢?怪付霞没有看好冯磊,怎么就能纵容冯磊在乡下跟个丫头厮混了呢? 人家付霞能带冯磊出来已经是很仁义了,哪里还能多管东管西,毕竟是无亲无故的两家人,还是看在李和的面子上照顾着的。 要是再埋怨,她得多不是东西啊。 付霞给常静又续了一杯水,“你啊,知足吧,那姑娘多能干,我看着都喜欢,就恨我自己不是个男人,不然哪里还能有你家冯磊什么事,还让你在这里瞎发愁。” “就你会打趣人。我也让人打听了,那种家庭真是稀奇窝子啊,我这当妈的心情我不知道你理解不理解,我就怕我家磊子陷进去一辈子爬不出来啊!” 付霞道,“我知道你担心啥。改天啊,那一家子我都给你约出来,见了人你自己估摸。” 常静慌忙摆手,“不用,我先听你大体说说。” “我说了你也得信啊。” “我信你,你说。” “你儿子找的那家子姓关,那关家别的没得说,就是穷点,可是穷也不是他一家穷,大家都穷,没辙啊,想挣钱都没地方卖力气。只到今年年初,我这里又开始大规模招人,这关老汉带了二个儿子一起来了,我才算识得了。干活都是下死力气的,没一个懒汉,没一个讨花活的。我听说他还有个闺女,就让她闺女来食堂烧饭,这不谁成想你儿子能跟人家对上眼了。哦,对了,我再说一句,是你儿子死皮赖脸贴上去的。” 常静红着脸道,“那不可能,我家磊子脸皮薄得很。” 付霞哈哈笑道,“脸皮要是薄的话,那关老汉和两个儿子就不会急吼吼的要揍他了。” 常静急了,“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 266、公私 付霞道,“多稀奇,你儿子打人家大姑娘主意,人家还得感恩戴德不成?有道理没道理啊。” 常静急白了脸,“我家磊子什么性子我能不清楚嘛,见到大姑娘脸都红,哪里有你说的那么没羞没臊。” 癞痢头儿子也是自家的好,哪里能帮着别人挑儿子错处。 “那半夜扒人家窗户根干嘛?要不关老汉要揍他呢?” “真的?” 常静简直不敢相信她儿子能干出这事。 “我还能蒙你不成。所以啊,你是这剃头的挑子一头热,人家关家还没同意呢。你娘俩倒是先矫情上了。”付霞说话没有丝毫的客气。 常静红着脸道,“照你这么说他俩这事还没影?” 她说不好是高兴还是失落。 “俩孩子是对上眼了,关键就看人家老关家同意不同意了。我说实话你也别生气,你家这条件吧,人家关家真不算高攀。人家三个男劳动力在我这干活,将来手里也不少活钱。” 常静被这样连番挤兑,终于不高兴了,“你就纯心埋汰我吧。我今天来还是要问问她俩的情况,要是合适我就没有不同意的。” 付霞笑着道,“没说两句呢,就这么急了。” “乖乖,你突突地说这么多,还叫没两句?你要是说十句还让人不让人活了!” “跟你说认真的呢,那姑娘不错,就冯磊目前这架势还怕拖累?这些年他挣的钱可都是交给你了吧,你帮他存了多少钱你心里没数?”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到了午饭的时间。也没下馆子,付霞领着常静到了自己住的地方,亲自下得厨,常静就在一边打下手。 两个女人二两小酒喝完,常静心里愈发有了谱,“那你帮我请个媒人,我去她家提亲。” 付霞道,“他们要是成了还用什么媒人?孩子是自己对上眼儿的。” 常静正色道:“那可不行!儿女婚嫁,讲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媒人怎么行?走走过场也得请个媒。面子上好看,要不就叫苟合。礼数该走到了就得走,省不得。” “行,我先给你探探关老汉口气,再给你找个媒人。”付霞突然一拍脑袋,又道,“你娘家就是这边的,我给你找什么媒人啊,你娘家兄弟就不能给你伸个头?” 常静道,“不装我们还能做朋友。” 她娘家兄弟什么样子付霞不是不知道,还要说出这番话来,分明还是要挤兑她。 付霞最后还是给找了个跟关老汉相熟的人,成了这么庄亲事。冯磊不管是长相还是收入条件都是不差的,关老汉跟他在一个厂里做工,什么样的人品,什么样的性子,自然是了解的,也确实没有什么挑剔的。 常静就在患得患失中娶了媳妇,国庆节是摆酒的日子,冯磊财大气粗的选择了陈大地的饭店,整整摆了有15桌,有左右街坊邻居,厂子里的同事,社会上的朋友,好不得意。 小威喝着闷酒,泛不住的吃味,莫名的一股心酸,想当年冯磊这娃还是跟他混的呢,结果现在比他风光多了。 他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李和,鼓起勇气举起杯子道,“哥,我敬你一杯。” 他还是希望李和能多给他一点机会,被断了混社会的路子,只能跟黄国玉这些人厮混在一起,他自认为守着电器店不会有多大的出息。 “陪我喝个什么劲,要是能喝多陪外客。” 李和还是拿小威当孩子,说话也从来不客气。 酒席过后,小威跟着他回了家,“哥,你再给我个机会吧,这次我一定好好做。” 李和接过付霞的茶,没搭理小威,却是问付霞,“现在就回去?” “回去一堆事呢,我先走了。”付霞也是跟着过来参加冯磊婚礼呢。 小威看着付霞上了小轿车,一脸的羡慕,“霞姐真厉害,还有司机呢。” 李和问道,“你认为开电器店没前途?” 小威道,“哥,电器店那哥俩管的好好的呢,我插不上手。” 李和道,“你要是真的做不了电器店,我另外安排人接手,你去干其他的。” 他对黄国玉兄弟还是不信任。 “真的?”小威一脸的欣喜。 “不过你要保证你将来绝对不后悔。” “谁后悔谁是龟孙子。”小威咧开嘴笑了。 “行吧。你全部交接给冯磊吧,让冯磊管电器店的生意。” 李和希望小威将来不要哭才好。冯磊这些年已经锻炼出来了,让他接管电器店是个不错的主意。 “给冯磊?”小威心里又是说不出的滋味。给别人他不会多想,可是给冯磊,他就要多想了,他知道李和是比较看重冯磊的,不会随意埋汰冯磊的。 难道电器店真的有前途? 他现在骑虎难下,电器店对他来说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不舍。 冯家这边高高兴兴地,陈大地却有了烦恼,车丽丽老娘隔三差五的堵着门槛来骂他,让他烦恼不已。 “混好了,就要抛妻弃子,你这什么男人,活生生的一个陈世美!” 车丽丽老娘骂的理直气壮。 除了街坊邻居知道里面的详情,来吃饭的客人却是不知道的,对陈大地不禁是指指点点。 李和本来想指着陈大地自己解决,结果陈大地一声不吭,活生生的受着。 寿山来了,他对陈大地道,“看错你了哦,难为大家这么看重你!你这是公私不分啊!” 陈大地激动道,“寿师傅,店里所有的账目是清楚的,有一丝错的,你砍我脑袋!” 他觉得寿山在侮辱他,自从他接受饭店以来,兢兢业业,起早贪黑比任何人都勤奋,更没占过店里一分钱的便宜,他自认为在人品上是毫无瑕疵的。 寿山冷冷道,“你还委屈了?你让你丈母娘天天在这闹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让她在这闹的。”陈大地明白寿山的意思了。 寿山道,“你以为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在你丈母娘面前退了一步做了好人,岂不知你管着这家饭店,代表的就是饭店,这影响的是饭店的声誉,人家会怎么看咱们饭店。她天天堵着这里还有哪个客人敢上门?” 陈大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低着头道,“对不起,寿师傅,我没想那么多,我最近心里乱糟糟的。” 是啊,他这阵子着急,都快把饭店的生意给耽误了。 “没想到?你多大了?现在就两条路,要么赶紧解决,要么你自己走人。自己选。”寿山跟李和是完全相反的性子,他跟陈大地可从来不讲交情,陈大地做的不好,照样撵滚蛋。 寿山走后,陈大地一个人瘫坐在包间里。 267、雷声大 走? 他不是舍不得,只是单纯的没地方去而已,他没有多重的名利之心,除了父母他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他不是没有想过回老家。 可是他害怕遇到父母失望的眼神。 再去找车丽丽? 放弃了现在的工作,他又会重新沦为社会上的无名小卒,丈母娘胡兰不会高看他一眼,车丽丽还是一如既往的蔑视他,他很清楚这一点,在某些情况下他是不傻的,甚至比大多人要聪明。 在有些时候,他只是不愿意面对现实罢了。 他攥紧拳头,在这一刻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站起身朝胡同口大步踏去。 一个小男孩在巷口里堆沙子玩,见到陈大地猛的喊道,“爸爸。” 陈大地的心里猛的一紧,眼泪水不争气的下来了,把男孩子抱在怀里,猛亲了几口,然后问道,“妈妈呢?” 他记不得多长时间没见着孩子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下多大决心决定不来见孩子的。 “妈妈。爸爸来了。”男孩子转回头朝屋里喊道,腻在陈大地的怀里继续问道,“爸爸,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妈妈说你挣钱给我买玩具了。” 陈大地道,“爸爸给你买。” “你怎么来了?”陈丽丽冷着脸问道。 陈大地把孩子放到地上,小声的道,“你先去玩,等会爸爸带你去买玩具。” “我要买小鸭子,会游泳的小鸭子。” “好,等会爸爸给你买。”陈大地见孩子跑到一边玩了,才深吸一口气直视着车丽丽道,“我是来跟你离婚的。” 车丽丽皱皱眉头,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她用冰冷的眼神直视着陈大地,语气依然那么不容置疑。 陈大地这次没有躲闪,眼睛仍然对着车丽丽道,“我说我要跟你离婚。” 车丽丽道,“你认为赚了几个臭钱就可以嫌弃我了?” 陈大地苦笑道,“你明知道我们之间是怎么回事,何必白担着一个夫妻的名分,对你也不好,对我也不好。” “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现在才开始说。”车丽丽语气不善的问道。 “妈这几天天天去找我,你知道的。闹开了没多大意思。”陈大地咬咬牙说出了这些话。他在这一刻才知道,爱的有多深,心就有多痛。 “我打死你个狼心狗肺。”车丽丽老娘胡兰拿着扫帚疙瘩朝陈大地打过去。 “够了。”陈大地这次没有躲闪,一把抓住扫把,“喊你一声妈,一直敬重你,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胡兰几欲争夺扫帚,结果扫帚纹丝不动,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活了,打死人了,陈大地打人了。” 陈大地冷冷的道,“站起来,你是长辈,我不能拿你怎么样。可你闹我一次,我会打你儿子一次,你知道我性子的,说到做到。” 他对他的小舅子也就早就容忍到了极限。 胡兰站起来对车丽丽道,“这就是你找的好男人!” 车丽丽没理会她,只对陈大地道,“你出息了。” 陈大地道,“明天我在汽车站等你,带好户口本,回乡办离婚证。如果你愿意,孩子可以归我,我会对他好的。” 胡兰道,“陈大地,你说的这是人话嘛!你自己亲儿子你也好意思说这种畜生不如的话。” 车丽丽道,“不劳你操心了。” 陈大地转身就走了,孩子追过来喊爸爸,他背着身子忍着泪当做没听见。 快速的走到一个墙角,背靠着墙,泪水终于唰唰的下来了。 李和从围墙上下来,骂了一句没出息,他以为陈大地要有惊天动地的大反转呢,结果还是雷声大雨点小,让他极其失望,不过想来想去,只能说最可怜的是那个孩子。 小威给李和泡了杯茶,“哥,喝茶。” 李和道,“跟冯磊谈了没有?” 小威道,“哥,我怕冯磊对电器这一块不熟悉,要不让他先跟着我,让他熟悉熟悉想,行不?” “什么时候轮到你替我做主了?” “不是啊,哥,我是替冯磊着想。” 李和没好气的道,“最后问你一次,电器你到底还做不做?” “这里面的道道我还是不理解,要不你跟我说说,这电器做起来真赚钱吗?” 李和道,“你管着电器店,你都不看账本的吗?” 小威红着脸道,“都是黄国玉他哥俩管着的,每次挣得钱他都嚷着要开新店,根本没什么赚头,我就懒得看了。” 李和道,“滚蛋吧。这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了。冯磊都结婚了,你比冯磊还大吧?” “哥,男人以事业为重,事业不成,何以为家。” 李和替他这智商着急,“听不懂我话?我就直白说吧,人家比你小已经是成家立业了。你有什么?没家没业!一天到晚脑子都想什么呢!我让你管电器店,结果你连账目都不看,你说我说你什么好?” 真是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小威强,小威性子还是浮躁了,简直做啥啥不成。 小威道,“不是有会计嘛。” 李和无力的摆摆手,“我觉得我该说的都说,该做的也做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小威说啥都不再搭理。 小威垂头丧气的离开了李和家。 守在大门口抽烟的大奎见小威出来,就笑着道,“我看见卢波哥了,开着小轿车,老阔气了,车子跟平松哥的是一样的,乖乖,真是不得了。” “就你他娘的多话。”小威气的踢了大奎一脚。 他越想越丧气,这么多人,好像只有他最不争气了。 他以前挣的钱全都赔在台球室里面了,他现在才觉得自己当初冲动了,没事瞎替别人出啥头啊!结果把自己搭里面了。 他现在还剩下什么呢? 只剩下一个电器店的生意了! 可是电器店有什么呢? 每个月都是不停的投入,他压根就没见过现钱! 甚至黄国玉那小王八蛋还鼓动他去银行贷款! 他现在明白李和的意思了,如果再做不好,李和就要放弃他了! 他终于感受到了危机感! 268、分红 小威有点心慌着急了,要是再不做出点成绩,李和可能真的不管他了! 他想想这些年,机会大把的多,可就是一个没抓住,每每想的多了,就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后悔!肠子都要青了! 想想李和手底下的人,寿山也好,平松也好,甚至是付霞,李爱军这些人,就没有一个混的差的,最让他不能忍受的是现在冯磊都要骑他头上了! “走!” “去哪?”大奎疑惑的问道。 “去电器店!”小威发狠道,“谁让老子不好过,老子就不让他好过!” 黄国玉跟他哥哥黄国俊正在店里闷头盘货,听见摩托车的声响,就抬起了头,见小威过来,就放下手里的活笑着道,“威哥,今天有时间过来。” 小威虽然是名义上的老板,可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有一阶段心情不好,在这里盘桓了些日子,不过基本不管事,不是打牌就是闲聊,所以黄国玉哥俩做的也放开了手。 小威没搭理他,在店里左右转了一圈,在坐在椅子上调整了下姿势才慢悠悠的道,“最近生意上怎么样?” 他刚掏出烟,黄国俊就用擦着的火柴给他点着了。 别看他在李和面前跟条小哈巴狗似的,可他在外面最讲究范儿的,图的就是被大家尾随的那种虚荣。他最终为这份虚荣付出了代价,赔光了台球室,并夹带了些不友好的肢体接触,顺带小黑屋七日游。 他最佩服的就是平松和苏明那种“范儿”,很有气场。 黄国玉道,“出了昌平店位置偏了些,没什么起色,其他的店的生意还不错。” 小威道,“把老丁喊过来,我要看账本。” 老丁是他自己请的一个会计。 “喊老丁?”黄国玉哥俩都愣了愣,小威居然要看账本,他俩是没有想到的,平常哪怕账本摆他面前,他都不会多看一眼的,更不用说翻账本了。 小威见哥俩都在发呆,羞恼的道,“怎么?我不能看账本了?” “不是,不是。”黄国玉反应过来才去了二楼的办公室去喊人。 电器店是一栋二层的楼,装修算不上豪华,但是胜在面积大。 “给你。”一个老头递给小威一个册子,然后继续道,“这本是总账,你要看原始凭证和日记账就要上我办公室,太多册子了,搬上搬下很麻烦。现在业务不大。五天一编的。” 老头以前国营厂的会计,傲气的不得了,结果退休后没了进项,为了小威的五斗米终于折了腰。 小威装模作样的拿着册子,一页一页的翻过去,大概都能看懂,不过翻着翻着就没了耐心,跳到了最后一页。 老头道,“其他不用看,你只要知道每个月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要知道每个客户、供应商的往来款项及明细情况就行了。” 做会计的最高境界有两种,一是做出来的账谁都能看懂,二是做出来的账除了自己外谁都看不懂。 老头做账明显附和了小威的心思,为了能让小威看懂,因此拿过来的账册上只做了资金的流向,在他看来这么小的电器店没必要进行账务处理了,只要简单的流水账就可以。 按照日期逐日逐笔登记,然后稍加归类分析看看是哪一类的费用,然后在备注上注明具体的用处。 最后再加个合计与全年的累计。 如此一来既可以看得出钱花到哪里去,又可以看出最后累计用了多少钱,小威也看得明白。 “我们从元旦到现在居然挣了有一百一十万?” 他不由得不惊悚! 他居然对此一无所知! 原来电器店这么挣钱! 比他的台球室挣钱多了! 这才短短的十个月啊! “你居然天天跟我喊着说没钱!” 黄国玉委屈的道,“威哥,我跟你说过的,那些都是每个月的流动资金,每个月都要给货款的。” 小威道,“老子又不是痴呆,这么一大笔数目的钱,你说了我能不知道?” 黄国俊在一旁道,“每次大奎都在,你问问大奎,我们每次报账你都说让我们看着办。” 大奎点点头,才小声道,“威哥,真的说过的,你只是心里想事情罢了,没仔细听。” “真说过?”小威又不确定的问了一遍,见众人齐齐点头,才无奈的道,“那我能分多少钱?” 黄国玉太了解小威二百五的性子,赶紧给了老丁一个求助的眼神。 老丁道,“那个不算利润,里面还有应付账款,包括到期的货款、房租和水电。” “什么应付不应付的,我就想知道要是分红我能分多少钱!”小威不耐烦了。 老丁道,“你准备关门不干了?” 小威道,“一年挣个百十万,傻子才不干呢。” 老丁道,“那你把钱抽走了,还做什么生意?货款、房租我在账册上每一笔都记得清楚,每个月都要给的。” 黄国玉道,“虽然远大公司和金鹿跟我们的关系不错,可是也没有赊欠的道理,每个月都是货没到钱就先打过去了。” 他哥俩自从服装亏本以后,差点一蹶不振,结果意外结识了小威这样的地头蛇,给他打开了另一扇窗户。 跟着小威熟识以后,他鼓动着小威投钱做起了家电的生意,但家电比他想象中的要难了许多。在卖方市场从来不愁卖货,只要有货源,转手就能卖钱,可是进货就是愁死人了! 大的商业机构都是国营,有一级批发站,有二级批发站,都有自己进货的渠道和网络,唯独他没有,哪怕有货源,拿货价格也比国营商场高了很多。 为了拿到低价的货源,他不惜以身犯险去番禹拿了一些走私货。 当他向小威邀功的时候,小威哈哈大笑,“你个愣熊,老子大哥的大哥就是华北最大的批发老板,你还去找走私货?真真的傻子。天桥百货够牛不?” 他张张嘴,“牛。” “他们拿货都是通过咱们。” 就这样他跟平松搭上了关系,顺理成章的又跟香港的远大公司和金鹿公司牵扯上了,放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会和香港人做上生意。 最后他才明白,他所有的努力都抵不上人家一句话。 269、意外 就是小威这样游手好闲,啥事不问,但是黄国玉哥俩照样是佩服和感激,没有地头蛇照应着,哥俩可以说是举步维艰,最起码没有无赖混混敢在他们店里横行。 小威垂头丧气的道,“不能分红,做什么生意啊!” 他可是亲眼看见每年平松和卢波这些人提着大袋现金给李和分红的,怎么轮到他就毛也没有呢! 但李和一般情况下都是不主张初创企业分红的,高速增长的历史阶段中,一方面公司本身处于成长期需要大量的资金,另一方面把资金投入到公司目前高速增长的业务中能够让股东投资回报达到最大化。 特别是在一些科技企业中表现的比较明显,发展型企业一般会将所有的利润都用于企业进一步的研究和开发开支。google、戴尔、亚马逊都从未分红过;思科、苹果总共也才分过一次红,所以这些科技巨头手里都有大量的现金。 但是李和不得不分红,作为一个二道贩子,他不需要大资金的运转,更没有大宗的所谓并购和投资,有钱没地方花啊,不分红留着干嘛! 黄国俊道,“威哥,明年可以分红了,这毕竟是刚开始。” 他比小威年龄大,但是对小威还是一样的客客气气。 小威道,“行了。” 他不是不知道这些道理,只是心里比较迫于求成罢了。 他现在太需要证明自己了。 他不想让任何人把他看扁,他相信总有一天会一飞冲天。 老丁见小威没了动静,就收起了账册上楼去了。 黄国玉道,“中午留在这吃饭吧。” 小威道,“既然这行这么赚,那么就再开三家店。” “再开?”黄国玉想不到小威突然怎么有了这么大的魄力,之前要求开分店,都是推三阻四,“可是我们没有这么多钱啊!每个月光是货款就是吃不消了。” 小威道,“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不用管了。” 他带着大奎骑上摩托车就走了。 李和见小威又回来,问道,“你这转来转去的干嘛呢?” 小威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向李和吐露了心思,“哥,你放心,这次我肯定好好做。只要远大公司愿意让我赊欠两个月的货款,我就能翻缓过劲来。” 他在心里琢磨了好几遍,才想起了这么一个方案,找李和借钱他没有这么大脸,不如赊欠来的最实际。 “我同意了。只给你两个月时间。”电器店李和是大股东,说来说去对他是最有利的。 小威高兴的道,“谢谢哥....那.....” “下午我就去打电话,你尽管提货就是了。行了,赶紧走,别在我面前碍眼。”李和不耐烦的开始撵人。 小威高高兴兴地走了。 吃过午饭以后,李和刚要出门去邮局打电话,张老头就开始喊他名字了。 他去了电话亭,拿起话机,“老沈?” “李先生,是我。”果然是沈道如。 “有什么事吗?” “李先生,今天高盛转入了21亿美金的分成!”沈道如在电话里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之前的合约也全部清空,也有近五亿美金!” 李和喃喃道,“那就是44亿了。” 他不知不觉中已经把身家积累到了55亿美金。 不过也没什么激动,看不到现钞,也就是一堆数字。 “李先生,准确的来说是55亿3100万美金,这还不包括我们名下的物业和地产。”沈道如表现的比李和还要兴奋,他也正在筹划组建远大集团,从此他在香港也算号人物了,那真的是港府也要让他三分了,“前几天港府已经宣布救市了,我们怎么做?” 李和道,“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吧。港府投多少?” “宣传上是说要投40亿港币。” 李和道,“那你看着办吧,有多大声势弄多大声势。” 沈道如激动的道,“知道了,李先生,我会把香港的所有媒体请过来开新闻发布会,响应港府号召参与救市!” 他想到他的风光之日都是忍不住的颤抖。 如果真的救市成功,从此港府都要礼让他三分! “康年银行的事情怎么样了?”李和还是对收购银行念念不忘,如果真的搞成功了,在他看来比挣多少钱都有意义。 “李先生,目前只有林家在和我们争,跟我们不相上下,只要我们响应了港府的救市号召,到时候港府自然会偏向我们,拿下康年不是问题。”沈道如的思路很清晰。 “那抓紧办吧。” 李和顺带提了小威的事情才挂断了电话。 “李老师,你国际友人可真多,每次接电话都是一阵叽里呱啦的,也没人听得懂。” 李和左右看看,见秦老头不在才松了一口气,笑着道,“我这是学习国外先进经验与国际接轨。” 刚没走一段路,张老头又喊他了。 “李老师,这次不是国际友人。” 李和接起电话,“喂。哪位?” “我,老穆。” “啥事?”李和感觉到稀奇,穆岩基本很少给他打电话,何况明天就上课了,还有啥事明天见面不能说的。 “找你借车用,杨玲丢了!” “丢了?大活人怎么能丢呢?” “哎,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你现在要是没事赶紧来接我,开车带我转,我先把人给找着。” 李和道,“你在哪呢,我去找你。” “门头沟呢,我打出租车已经转悠了两天了,可出租车司机不愿意陪着我细致找,只能央告你了。” “等着,我马上过去。” 回到家,李和先从门后抱出了大油桶,车子加满油后,油桶直接放在了车上。加油站比较少,要是跑远了没地加油,哭都没办法。 开车到了门头沟,到了约定的地点,陡然看到穆岩都吓了一跳。 穆岩胡子拉碴,双眼通红,此时正蹲地上抽烟呢,跟前是一堆的烟头。 李和惊问道,“什么情况这是?搞的跟逃难一样!” “没法跟你细说,这娘们性子太拗了。”穆岩见到李和,心里才算安慰一点。 “那大概说说啊。”李和非常的好奇。 “哎,都是怪老孟。” “跟老孟有什么关系?”孟建国结婚以后也搬出了宿舍楼,又不是一个院系的,按说跟李和一样,交集应该会少的。 “他媳妇不是附中的嘛,他们办酒席那天,也有不少她媳妇的同事,你还记得那天咱旁边坐着的那两个附中女老师吗?” 李和没好气的道,“怎么不记得,人家还找你要了家里电话呢。” 这个由不得李和不嫉妒,宿舍楼里的男老师论颜值也就穆岩最高,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女孩子的目光。至于像他和孟建国这种路人甲,跟穆岩一对比,简直就是狗不理。 270、找人 “上车再说吧。”穆岩上了车把李和放在车上的烟又点起来了一根,重重的叹口气道,“我就不该留那个号码!” 因为做教辅的时候,外联的单位太多了,宿舍楼的公话只要一响,大部分都是找他的,他跑上跑下不说,还经常占别人的话线,这早就引起了一部分人的不满,无奈他就在自己的宿舍单独了一个电话。这样既方便了别人,也方便了他自己。 李和问,“人家不能天天打你电话吧?你这女人缘不是一般的旺啊。” 穆岩道,“一天好几个电话,要不我们家那娘们也不能跟我误会啊!这都离家出走了!你跟我处这么时间,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嘛!” 他说的有点哭笑不得,自结婚以来,两个人根本没有红过脸,或者说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杨玲迁就着他,让他的日子过得极为舒心。 “长的帅也是罪过啊!你看我就没这个烦恼。”李和感叹道,“我了解不了解你没什么卵用,关键要你媳妇理解你才有用啊。” “少说酸话。”穆岩没接她话茬,只是道,“你说这都两天了,能去哪里呢?” 李和道,“不用多想,一个大活人丢不了。” 穆岩道,“家里抽屉我看了,钱都没动,估摸身上也就几块钱,又是人生地不熟的,我能不担心嘛。” “火车站这些地方都去了?” 穆岩摇摇头道,“你不了解她,她是要强的性子,有苦有难的都往肚子里咽,怎么都不会回老家跟她爸妈抱屈的,肯定不会去火车站。这两天我该找的地方都找了,我就是没见到人影。” 李和道,“你啊,关心则乱,你媳妇多鬼精的人啊,还能丢了不成。再说,你媳妇在乎不在乎你,外人都看的清楚,肯定跑不远。你再想想附近有什么老乡没有,特别是一些老娘们的圈子。” 杨玲是湘南来的,人生地不熟,出于本能和习惯自然要往湘南人里扎堆,而且这里湘南人也有很多,自古有“惟楚有材,于斯为盛”这话不是白说的,十元帅十大将,湘南就占了九个,中将和上将的比例也占了接近四成。 穆岩想了想道,“平常她就在人大附近出摊,那边出摊的咱老乡也比较多。” 平常杨玲会跟他唠叨这些,认识了谁跟谁,哪个是浏阳的,哪个是秣陵的,不过他是对这种抱团没有多大的兴趣,所以就没多大的关注。 “那人大附近找了没有?” 穆岩道,“那要是有心躲着我,怎么可能就在附近!” “那就是没找了。”李和车子进了市区,转头就朝人大方向去了。他很欣慰,长的帅有什么用!情商还不是一样不中用! “真去人大那边啊?” “找不到她的话,我把头剁给你!”李和信誓旦旦的道。 杨玲对穆岩那股温乎劲,还有贴心贴肺的那个程度,打死李和也不信杨玲能跑远。至于离家出走,都是农村的套路,夫妻不和了就回娘家,至于这里杨玲离娘家太远,估计当时脑子一抽考虑都没考虑,就夺门而去,也许出了门就后悔了,只是碍于面子不好回来罢了。 肯定要等穆岩去接才能回来,既然指望着穆岩去接,肯定不会躲到穆岩找不到的地方。 这种夫妻套路,穆岩这种人很难理解的。 穆岩道,“说的跟真的一样。” “赌一把。” 车子拐了好几个弯,到了学校的后门处,穆岩眼前一亮,突然急忙道,“停车停车。” 还没停稳车,他就急吼吼的拉开车门跳了下去,往校门口的一溜摊子跑过去。 到了一个鸡蛋饼子的摊位前停了下来,待把人看得真切了,才道,“你怎么跑这来了,我一通好找。” “你拿好。”杨玲正一手把一个鸡蛋饼子放到一个学生手里一边的找零钱,陡然见到穆岩,刚要说两句硬话,可是仔细看她男人腮都瘪进去了,眼是两个深坑,还有那胡子拉碴的模样,铁石心肠都要融化了,只是嗔怪道,“怎么这鬼样子了。” 旁边的一个老大姐用胳膊肘撞撞她,笑着道,“一边去吧,别两个人傻站这里,碍着我生意。” 穆岩跟着杨玲后面道,“我都找你两天了,你咋跑这边来了。” 杨玲没好气的道,“赶紧回家,收拾下你这个鬼样子。” 李和在一旁看的直乐呵,“赶紧上车送你们回去。” 杨玲看到李和非常不好意思的道,“怎么把你给麻烦上了,你也跟着操心受累。” 家丑外扬在她看来就是非常没面子的事情了,夫妻两个人的事情怎么可以让外人掺合。 李和道,“没事,我就顺路过来的。” 杨玲道,“这么几步路,还坐什么车。你先去忙吧,不留你吃饭了,明天我让老穆喊你到咱家好好聚聚。” “那我先走了。”这夫妻俩肯定有话还要说,这李和就管不着了,上了车就走了。 待李和的车子走远,杨玲道,“你怎么事都朝外说呢。” 穆岩叹口气道,“还不是找不到你着急的。” “你说我离了你还能去哪里,我谁都不认识,不就只能在这一片嘛。幸好我跟刚才那大姐处的不错,她家有个小房子,我就在那对付了两天,白天帮她出个摊。” 穆岩道,“你这两天都在这?” 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怎么在眼皮子底下就没看见呢。 “我口袋就揣了两块钱,尽说废话。”杨玲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一怕脑袋道,“完了,家里的和的面肯定已经酸透了。” 她太了解穆岩了,也是油瓶倒了不扶的主,更何况去和面了,这一盆面算是浪费了。 回到家,电话铃又想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杨玲看着一脸紧张的穆岩道,“接吧。” 穆岩小心翼翼的道,“那我真接了?” “接。”杨玲见穆岩拿起了话筒,也侧身把耳朵贴在了话筒边。 话筒里传来温柔爽朗的女声,“穆老师,这几天打你家里电话也没人接。” “啊,潘老师。”穆岩看着脸色不虞的杨玲,然后硬着头皮道,“这几天有事呢,你找我有事?” “是这样的,我们有一个教学的研讨会,想请你参加,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没时间。”穆岩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见杨玲的脸色有所缓和才松下了一口气。 “呵呵...穆老师,我还没说时间呢,你就这么肯定的说没时间。”话筒里还是那么爽朗的笑声。 穆岩道,“潘老师,真的没时间。我媳妇最近怀孕了,我要天天照顾着呢。十分抱歉啊。” 他听见了话筒里失望的声音。 把电话挂断,杨玲红着脸捶了她一拳头,“胡说什么呢,谁怀孕了!” “不生气了?” 杨玲道,“我生气主要是因为你跟人家那含糊不清的态度!你眼神躲什么躲!” 穆岩苦笑道,“就你拿我当宝吧,人家多跟我说两句话你就多想。我不能上去就跟人家说我结婚了吧。惹人笑话啊。” 杨玲道,“我不怕笑话,以后你不好意思说,我来说!” 穆岩仰天长叹! 现在他才明白钱钟书的话。 婚姻果然是围城。 271、大海啊 深秋里最美的是满天满地的银杏,阳光从叶缝里偷偷溜进来,黄色的叶子也被照出了金黄色。 叶子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条金黄色的大道。如此完美的造型,非人力所能为。 李和坐在学校花园的台阶上,看着那一片醉心的黄,真的是让他震撼,既是视觉盛宴,也是心灵盛宴。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是看到此时此情,也想赋诗一首,可半天憋不出来,肚子里没货啊。 可是又不甘心,这口气不出来就是不顺心,“大海啊你全是水,骏马啊你四条腿,美女啊你说你多美,鼻子下面居然长着嘴。” “李老师,你也太逗了...” 李和听到声音,侧头一看居然是闫红,也没站起来,仰着头笑道,“别笑话我,我就瞎扯几句。” “你跟大家想象中的不一样,这才是你真实的一面吧。”闫红把手里的书放在台阶上,直接坐在了上面,朝李和身边靠了靠。 李和好奇的问道,“在大家的印象中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闫红道,“大家私下里都说你太老成了,杨浩老师还说呢,你做学生的时候就是老气横秋的,看着像七老八十的。你看看今天要不是抓住你了,还不知道你有这么一面呢,什么美女啊,这种话居然能从你嘴里出来,我说给别人听,估计别人也不信。” 李和笑着道,“千万可别乱说,不然我的形象就要毁于一旦了。” 闫红捂着着笑道,“那你贿赂我吧。” “贿赂?” “请我吃饭就行,我这人要求不高的,更加的不贪心。” “没问题,我请你吃饭。等我下午一节课上完。”李和坐在这里更多的是为了熬时间,每天都是一样的循环状态。 闫红道,“没问题。五点钟,我在校门口等你。”闫红站起来,把书上的灰拍了拍,刚没走两步,又笑吟吟的回头道,“不见不散哦,不准放我鸽子。” 李和点点头,“不会的。” 他坐了一会,就感觉屁股底下一股凉意。他在犹豫要不要穿秋裤了,当然不单单是一层秋裤,线裤也是必不可少的,里外要穿上三层呢,穿裤子麻烦,脱裤子更麻烦。 他要是有一条羊毛裤,就没必要穿这么多了,他突然发现,哪怕有钱之后也没有改善他的生活品质。 他经常苦恼于没衣服穿,总想着要出去买衣服,可是一次都没有出去过,商场都懒得逛。他又想起了张婉婷的好,要是老婆在的话,这些根本不需要他操心。 而且他跟他老娘王玉兰一样都有个习惯,家里什么都舍不得扔,分门别类,几年前的东西还保留着。 要么觉得以后会用得上,要么觉得有纪念意义,总有办法说服自己把东西留下来…… 扔了舍不得,留着好像暂时又没用,结果还是没用。 每次他痛下决心想扔东西的时候,王玉兰或者老四总会说“说不定以后会用到。” 这样的生活能有品质才怪呢。光是沉没成本就无端端浪费很多时间和心力,更重要的是影响平时的判断,会有惯性思维管理不好自己的时间和生活。 真正的有品质的生活应该是克服心里的囤积欲,把不用的扔了,东西少买,要买就买好的。 定期扔东西是最有利于身心通透的! 有钱之后也没有提高他的欣赏水平,他分辨不出达芬奇画的鸡蛋和小孩子画的鸡蛋有什么区别,给他看蒙娜丽莎都是白瞎。在音乐上,他顶多在豫剧和京剧上能咂摸出一点味道,剩下的老柴、贝多芬什么的,他是压根听不懂的,只知道好听而已,有损音频和无损音频在大部分情况下他是听不出差别的。 李和上完课后先去了李胖子的饭店把车开了,沿着学校绕了一个大圈到前门去接闫红。 他陡然见到四处张望的闫红,差点没认出来,居然衣服都换了,没有在学校穿的那么严肃了。 闫红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牛仔外套,里面是一件高领毛衣,配着牛仔裤运动鞋,一股说不出的干净利落。 李和推开副驾驶的车门,笑着道,“上来吧。” “你挺阔气的啊,小车都开上了。”闫红在一些学生的指指点点下上了面包车。 “亏你还是出国过的,也能说出这么没见识的话。” 闫红道,“实事求是而已,咱学校老师可没几个有车的。” “去四海饭店没有问题吧。” 闫红道,“你请客当然是你做主。” 车子在四海饭店的门口停下来了,李和先是下了车,见闫红还在和车把手柄较劲,又重新上了车帮着拉了一把,“要使点劲。” “哎呀,你这车要报废了吧。”闫红好不容易下了车。 周萍刚好送客人到门口,见李和领着一个女孩子进门,非常的惊奇,要知道平常李和虽然也来,可是从来没有带过女孩子,更没有带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心里隐隐有那么点猜测。 所以给两个人找了一间最安静的包厢,安排人又端茶又是倒水,一块抹布在桌子上擦了五六遍,生怕有一点污渍。 李和笑着道,“行了,行了,桌子现在比你抹布还干净,越擦越脏。” “那你们吃啥?”周萍是对着闫红问的。 闫红指着李和对周萍道,“财主在这呢,你让他点菜。” “随便上点招牌菜吧。适合女孩子的口味就行。” 周萍道,“我亲自下厨!马上就好。” 周萍这幅兴奋的表情把李和弄得莫名其妙,真好奇是不是打了激素。 闫红道,“你跟这里挺熟悉的啊?” “老穆,老孟,我们平常就喜欢在这里聚聚,所以跟这里很熟悉。只是他们结婚后,聚的少了。”李和发现闫红的性格跟以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具体是哪里也说不上来,好像是开朗了不少,没有之前那么多的郁结之气,继续道,“前几天就听说你回来了,今天倒是第一次看见你。工作安排了没有?” “回来有几天了,学校的意思是让我到技术物理系,反正我就是听后安排了。” 272、空巢老人 “技术物理系比物理系累多了,我代过几天课,我是知道的。”李和对技术物理系的课程难度深有感触,技术物理系涉及到许多繁琐的实验,不是几句空洞的理论就能应付的。 闫红道,“胡援朝走了,我去接他的课。” “恩,他走的时候我送行了,就在你回来的前几天走的。”胡援朝参与了新的核电站的主体建设工作,京大的核物理研究在国内都是首屈一指的,老一辈要交棒,自然要选他这样的年轻人,不管怎么样必须顶着压力上。 胡援朝走的时候,李和请他吃了一顿饭,没多说什么,只是送了一副进口的眼镜。 他认真的算算不管是同学还是同事,这些年离京的越来越多,开始是高爱国走了,后面是周庆和刘海走了,就在前几天他还把扎海生送走了。 扎海生要去胡建主持省司法厅的宣传工作,不到三十岁混到了处级干部,前途自然是不用说了,只要没大错,自然是路路畅通,节节高升。 李和看着扎海生那幅寒酸的行李,还是忍不住丢了二千块钱给他,不忘交代,“记住要还的。” 扎海生嬉皮笑脸的道,“你要是不放心,我给你打借条。” “滚吧你。” 扎海生正色道,“哥,那我先走了。” “磨磨唧唧。”看到扎海生过了安检,李和才大喊道,“照顾好自己,有事打电话。” “哎。”扎海生带着哭腔没敢回头,大踏步的走了。 李和每次送别一个人,都要参加一场酒局,那是一个非常虐心的过程,酒越喝越多,可是酒桌上的人越来越少。人啊,就是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认识很多人,又忘记很多人。 光是这样也就算了,就是李和跟穆岩和孟建国这些人在一起聚的机会也屈指可数了,因为他们结婚后生活重心转移了,大部分时间都围着家里转,围着媳妇转,哪里有时间搭理李和。 所以李和能蹭饭的地方少了,能找到在一起的喝酒的人也越来越少了,一起说话的人却越来越少了。 他并不是真的喜爱酒的味道,只是贪恋于朋友在一起时那燃烧的情感以及交的心的话语。年轻人身上有畏手畏脚的书卷气,亦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豪迈之气,大家是极其要强的,酒桌上也一样,只要酒杯一端,不管千军万马,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气势。 他感觉到了孤独,空巢老人也需要爱的,也需要朋友的。 这次闫红要他请客,要是以往他可能犹豫甚至拒绝,但是这次居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可能是因为他已经厌恶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喝酒。 周萍布上了好几道菜,李和全部推到了闫红的跟前,“试试,这里味道不错。” “挺不错的。”闫红夹了块鱼肉先是放到了碗里,然后才用筷子挑了一点点尝了一下,她笑着对李和道,“要不咱喝点酒吧。光吃菜也没什么意思” 李和道,“你酒量好像不行,你要是没问题,我就没问题。” 闫红道,“小看人了不是。” 周萍道,“我这有红酒,我给你们拿吧。” 李和道,“那就一瓶白酒,一瓶红酒。” 闫红道,“那可以。” 周萍把酒送上来后,偷偷给了李和一个鼓励的眼神。 李和视而不见,周萍今天有点反常,他搞不清所以然。 他喝白酒,闫红喝红酒,两个人喝的很有劲头。 喝着喝着闫红已经喝红了脸,她高高的扬起杯子对李和道,“我再道一句谢谢。因为我见识到了更广阔的天地。” 李和用酒杯碰了下,然后道,“这都多长时间了,说这些有意思嘛。” 他发现闫红的性格真的变了。 所有人性格都在变,随着年龄、社会经历的增加,都在不断的变化,不变的大概只有他自己了。 他刚仰起脖子要把剩下的半杯酒一下子灌进喉咙,却被闫红拦住了。 “你那是白酒,你那么着急干什么。”闫红把李和的酒杯按在了桌子上,“慢着点喝吧。我说真的,真的谢谢你。你要是以后出去看一看,保不准后悔没早出去呢。” 李和肯定道,“不后悔。你也知道,我这人懒,不想到处跑,到处折腾。再说,你不是照样也回来了嘛。” “不怕你笑话,其实学习期快结束的时候,我差那么点点就动摇了。”闫红轻轻的抿了一口酒,用向往的口气道,“如果真的留了下来,可以找一份科研的工作,可以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子,可以尽情的奔驰在美国的高速上,还有阳光、大海、沙滩,可以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你知道吗?我做梦都想过这种生活。” “别说是你,这种日子我都想过。”李和听在心里只是一阵的苦涩,不过随即又开玩笑道,“最好家里再配上几个佣人,有专门烧饭的,有专门打扫的,要是家里养狗,再请个专门遛狗的。” “呵呵..妄想症比我严重呢。”闫红被李和的话逗笑了。 李和笑着道,“追求幸福和安逸是每个人的权利。” “我以为你会说这是小资产阶级情调呢。”闫红越说越开心,“你跟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我又不会吃人。” 闫红闫红醉醺醺的摇摇头,“不是那个不一样,反正哪里不一样我说不出来。跟你说话很自在,很开心。” “中午你还说我太老气了呢。” 闫红闭着眼睛,半天才想起来合适的表达,“我指的是思想上,你比别人包容,你对任何人都能包容,不像他们那么的无趣。” 李和认真的说道,“不,许多人都很包容,像穆岩老师,孟建国、刘乙博都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样,许多人你没有深交,只是不了解他们罢了。” 许多人只是顺从于社会的气氛,表面上都很严肃,但是内心都很包容和开放。 “真的?” “真的。” 吃好饭后,闫红要抢着付钱。 李和道,“不是说好我请你吗,你跟我抢什么?” 闫红拍拍口袋,“我付完账再给你说。” 周萍却是没接闫红的钱,象征性的收了李和五块钱。 闫红道,“我的钱不是钱啊,你这老板真是的。” 周萍笑着道,“我们这里没有女客结账的规矩。” 说完又冲李和眨了眨眼睛。 出了饭店,李和要送闫红回去。 闫红道,“我想散散步。你自己开车先走吧。” 路灯不甚明亮,李和对她一个人走夜里不放心,“我还是送你比较好。” “你看看现在才几点,路上还有不少人呢,有什么可担心的。” 273、头条 一分钟分钟后请重新在目录下载刷新,一分钟分钟后请重新在目录下载刷新,一分钟分钟后请重新在目录下载刷新,一分钟分钟后请重新在目录下载刷新,一分钟分钟后请重新在目录下载刷新,一分钟分钟后请重新在目录下载刷新,一分钟分钟后请重新在目录下载刷新,一分钟分钟后请重新在目录下载刷新,一分钟分钟后请重新在目录下载刷新, 贴吧知道音乐图片视频地图文库|一分钟分钟后请重新在目录下载刷新,一分钟分钟后请重新在目录下载刷新, 百度文库_文档分享平台度首页上海银联pos加入文库vip消息更多网页新闻贴吧知道音乐图片视频地图文库| 百度文库_文档分享 首页分类教育文库精品文库机 首页分类教育文库精品文库机构合作文库vip个人中心 百度文库专业资料工程科技信息与通信 上传文档 相关文档推荐 天猫电器城,说明书,品牌.. 广告 omm系列ituniware软件用... 38页1下载券 omm系列ituniware软件用... 暂无评价119页1下载券一分钟分钟后请重新在目录下载刷新, tr_sm05_c1_0zxtromm...一分钟分钟后请重新在目录下载刷新, 31页免费一分钟分钟后请重新在目录下载刷新, g3606燃气发动机omm培训一分钟分钟后请重新在目录下载刷新, 76页3下载券 喜欢此文档的还喜欢 oem、odm、osm、omm的准... 1页1下载券 omm在机房监控中的应用 41页免费 中移三期omm软件安装开局... 36页2下载券一分钟分钟后请重新在目录下载刷新, 二维码识别中的关键技术一分钟分钟后请重新在目录下载刷新, 66页免费 二维码识别技术 41页免费 猜你喜欢 omm用户手册 sunxg2008上传于2011-10-21|质量:4.5分|3130|156|暂无简介|举报手机打开 omm系列产品用户手册基于web的远程数据采集监控设备aweb-basedremotemonitoringmanagementsystem macrounion(changzhou)workdevicesco.,ltd常州万联网络设备有限公司macrolinxtechnologies,inc,canada加拿大万联技术有限公司2005年6月copyright?2005rev.3.0中文版 常州万联网络设备有限公司产品说明书1感谢您使用万联网络设备有限公司的产品!《omm系列产品用户手册》是常州万联网络设备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本公司”)为其“omm960,omm970”设备所作的用户手册,本公司将尽最大的努力保证文中所含信息的可靠精确。但由于产品或软件升级等原因有可能造成本文的部分或全部内容失效,本公司不承担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请注意版本变化,以便及时更新。为及时取得最新信息,请随时关注本公司的网站:http://如果您有任何关于本篇文档或“omm960,omm970”设备的性能描述、软件使用方面的疑问,请与供应商联系,也可直接联络本公司,我们将竭诚为您服务。联系方法:常州万联网络设备有限公司地址:江苏省常州市劳动西路47号3号楼四层电话:0519-6892126传真:0519-6892386邮件:info@macrounion. 常州万联网络设备有限公司产品说明书2◆◆◆◆◆◆◆◆◆◆◆◆◆◆◆◆◆◆◆◆◆◆◆◆◆◆?安全警示1、您的“omm”系列设备应该安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为了保证产品正常工作,请注意防水和防止其他有害物质对其的侵害。?在您安装“omm”之前,请完整地阅读本用户手册。?如果出现故障,必须由授权的专业人员进行维修。否则不予保修。?请不要自行打开本产品,或者对其进行维修。否则不予保修。?请不要将本产品放臵在潮湿的环境中。工作环境为10%到90%相对湿度。?请将本产品放臵在有遮蔽的地方,其可承受的温度为-10c到+50c摄氏度之间。?请不要将本产品直接曝晒在太阳或者其他热源之下。设备的外壳和电子器件可能会在这种环境下被损坏。2、windowsnt?4.0和2000,xp是microsoft公司的注册商标。本手册中所引用的所有其它公司的商标、注册商标或服务商标都分别属于它们各自的原来的所有者。强烈建议用户使用各种正版软件。omm,risolinux,macroview、宏联和万联是加拿大万联技术有限公司(macrolinxtechnologies,inc.)和常州万联网络设备有限公司的商标。3、产品保修不适用于因闪电雷击、电涌或电压使用不当造成的损坏。◆◆◆◆◆◆◆◆◆◆◆◆◆◆◆◆◆◆◆◆◆◆◆◆◆◆ 下载文档到电脑,查找使用更方便 0下载券156人已下载 下载 还剩26页未读,继续阅读一分钟分钟后请重新在目录下载刷新, .一三五七九贰肆陆扒拾,。青玉案元夕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您的评论 写点评论支持下文档贡献者~ 240发布评论 用户评价 暂无评论 ?2017baidu使用百度前必读|文库协议|广告服务|企业文库|网站地图 omm用户手册 3搜索文档 在手机打开 下载 0下载券 用手机扫此二维码:x 以下结果由提供:x 百度翻译 百科词条:x 百度百科 分享到:qq空间新浪微博人人网微信 评价文档: 文库送豪礼1 领取 下载券1 新版反馈 2 /290下载券 下载 274、中间人 “那你陪不陪我去?” 李和笑笑,“不说我就走了,等会教研室有个会。” 柳联想左右而言它,甚至都开始谈起了条件,他就没兴趣知道了,人家防着他呢,他从始至终就不是那种冷脸贴热屁股的人。 “着什么急啊。”柳联想把李和按在椅子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说了后你可要保密啊,绝对不能到处说。” “要是不方便就不用说了。”李和不做强求,实际也没多大兴趣知道所谓的秘密,“我这平常上课这么忙,可没时间陪你去香港。” 不管说不说,他都不会陪着去的,李和先把底线亮了出来。 “哎,你这人。”柳联想无奈的道,“我得到消息说政府要在电子一条街搞一个新技术产业开发试验区,你说这是不是机会?” 李和不屑的道,“这就是你说的秘密?” 柳联想看李和这表情,立马气急败坏的道,“这怎么不是秘密了,可是没有几个人知道。” 他也是托了好多关系才打听到的,怎么到了李和的嘴里就一文不值了呢。 李和道,“你到我们学校资产办公室门口看一看,连打听都不用,是个人都知道!” 这对他来说真不是秘密,他前几天还听陈芸在那唠叨这事呢,同样是搞物理研究的,为什么别人在电子街搞发财了,她们这些老老实实的还在拿死工资,荤腥是一点都沾不上。 柳联想拍拍脑袋道,“哎,忘记了,方正就是你们学校的,看来是瞒不住消息。” “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当然是抓住眼前的机会,自己建厂生产电脑,只要有自己的市场铺面就不怕卖不了。长城电脑、海信电脑、八亿时空、国合电脑他们能做,为什么我们自己不能做?好的铺面都是让他们占了,我们就想建自己的市场!”柳联想雄心勃勃的说道。 1984年前后,中关村地区有了一批“下海”经商的科技人员,他们通过创办民营科技企业的方式赚了不少钱,自白石桥起沿白颐路向北至成府路和中关村路至海淀路一带、东至学院路,大大小小的聚集了一百多家科技企业。 以“两通两海”为代表的大公司不但在各地有自己的分公司,而且都有了自己电子市场,最大的市场是四海,平松还帮着苏明在那里租了好几个摊位,安排人卖盗版的磁带光盘,附带也卖刻录机、软盘,疯狂的向全国各地出货。 “你们去年不就说要自己做电脑吗?怎么一直拖到现在?”李和原来以为历史进程要发生一点改变呢。 柳联想苦笑道,“方案一直有,就是没钱。” “所以你们想找沈道如继续投钱?” “是的。”柳联想以往不知道沈道如有这么大的实力,现在既然知道了自然要抓住机会。 “那打电话或者发电报都可以,没必要往香港跑来跑去。” 柳联想道,“这次涉及到的投资额比较大,电话里哪能说的清楚,我们领导班子开会研究一致认为上门拜访更能显示出诚意。你跟沈先生私下的交情不错,你看能不能陪我们走一趟,你放心,绝对不让你白忙!” “商人重利,只要项目好他们没有不同意的道理,要是项目不好我跟他交情再深,说破嘴皮子也没用。”李和见柳联想还不死心,就继续道,“当然,你放心,我也会打电话尽量帮您撮合的。” “李老师,这可是去香港。” 柳联想又强调了一遍,要知道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去香港而不得! “我知道是去香港。我也想去啊,关键没时间啊!”李和故意装作为难的道,“你看看我这桌子上的学生论文,我都没时间看呢,哪里还能有时间跟你一块出去。” 柳联想道,“真的不行?” “真的不行。”李和想了想道,“要不这样吧,我先帮你探听下口风,如果可以让他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们再去香港也不迟。” 柳联想激动的道,“那太谢谢你了!” 这样的好处自不必说,由李和出面说比他强多了,口头谈比书面谈效果好,由中间人出面比直接谈效果好,因当面谈难免要顾忌情面,万一对方不同意也不会跌脸面,更不会影响之前的合作关系。 中午李和到食堂吃饭的时候看到了闫红,两个人只是互相点头微笑示意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他抽空去打了一个长途,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说是沈道如的秘书,对方推三阻四,说沈先生很忙,接电话需要预约。 李和道,“你告诉沈道如我姓李,接不接电话由他说了算。” 对面传来一阵嗤笑,“你当你是李超人啊,就是李超人的电话都要预约,我们沈先生很忙的。” “我是他朋友,他会接我电话的。” “每一个打电话进来的都会说是沈先生的朋友,你算老几啊?”对方冷嘲热讽。 “我不是李超人,但是我现在告诉你,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哈哈!”电话里一阵大笑,“神经病啊,烂仔!”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李和的肺都气炸了。 转而拨通了于德华的电话。 于德华一听是李和的电话,立马道,“李先生。” 李和再不给他电话,他就要忍不住打李和的电话了,他现在只想知道沈道如这烂仔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现在居然和港督都能谈笑风生!让他很受刺激! “现在给我去找沈道如!让她的秘书不用再上班了!立马给我开了!” “开除他的秘书?”于德华对这话有点摸不到头脑,“李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废话那么多干嘛!按我说的做就行。”啪嗒一声,李和挂了电话,懒得再多说。 晚上回到家,大门是开着的,见到拐角的自行车,就知道是老四回来了。 厨房里一阵喷香,他打开锅盖,居然在炖老母鸡汤。 “不错,我先喝一碗。” 他发现妹妹贴心起来还是很不错的。 老四把他拿着勺子的手打开,“别自作多情,可不是给你的。” “那是给谁的!”李和黑了脸。 不能真的恋爱了吧! 275、生病 “反正没你的份就是了。让开着点。”老四把李和推开,往里面加了点葱片,用筷子头尝了下味道,吧唧嘴道,“恩,真香。” “给哪个小王八蛋的。”李和的语气已经很不善了。 “要你管。”老四不搭李和的腔,继续忙着自己的。 她自顾忙着自己的,好长一会儿听身后没动静,以为李和走了,可刚回过头,见到李和那张阴沉的脸,陡然间吓了一跳。 “非要我说第三遍是吧。”李和今天本来就心里不爽。 “给何姐做的,这下行了吧!”老四不敢在开玩笑了,她骨子里还是比较怵李和的,好起来亲哥比谁都好,可是不讲道理的时候说啥都没用。 还总是把她当小孩子,摆着封建家长那一套。霸道、独裁、专制放在他身上都挺应景的。 有这样的亲哥,她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当我这么好糊弄是吧?”李和肯定犹自不相信。 老四无奈的道,“何姐生病了,在医院呢,我就想炖点鸡汤给她补补,菜场的鸡年头不够,我就回家来了,咱家院子里的老母鸡有年头了,我让冯蕊来帮我逮着的,我杀了的。” 李和皱着眉头道,“住院了?怎么会生病呢,什么时候的事。” 他心里不由有点紧张,在他印象里何芳的身体一直是很好的,连感冒发烧都很少,现在居然还住院了,忍不住一阵揣测。 “没住院,就是在医院大厅打点滴,开始只是个小感冒,她这阶段比较忙就拖了两天,结果现在又是咳嗽又是发烧的。”老四见李和还责怪于她,因此解释道,“何姐不让我跟你说她生病的事。” 李和问,“你姓啥?” “姓李啊。”老四不知道李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姓啥。” “哥,你没病吧。”老四见李和神色还是说了一句,“姓李。” “何芳姓啥。” 老四有气无力的道,“姓何。” 李和白了她一眼道,“你也知道啊!你跟谁一条线的。人家让你不说你就不说啊!怎么这么听话啊。” “那也分什么事情吧。” 老四心里隐约还是偏向何芳的,怎么看何芳都才像是亲姐,对她无微不至,这亲哥反倒是像拖油瓶拖过来的。 不过这话只能在心里吐槽一下,可不敢说出来。 李和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装保温桶里给送过去啊。” 他进屋换了件厚实的衣服,夜里起风后就比较冷了,然后口袋了揣了点钱。 老四提着保温桶锁上门,见李和的车开过来,就上了李和的车,“走吧。” “你去干嘛,你跟我说地方,我自己过去就行了。保温桶给我。” “我明天要上课,等会要去学校呢。” 李和车子停在了医院的门口,等老四下来的时候,他还特意拉了下车门看看有没有关紧。两个轮子的会丢,四个轮子更可能丢,指望找回那可能是遥遥无期。 车子虽然不是太好,但是起码解决了他的出行问题,他可舍不得就这么丢了。 不管走哪里,只要人多的地方都会有人都会有人拿着大喇叭提醒,请看好你的贵重物品,行李和财物,猖獗可见一斑。 报警? 别逗了! 他又在商店买了一些苹果,特意挑了新鲜光亮的,他知道何芳喜欢啃苹果。 进了医院的走廊, 走廊的长条木椅子一排都是打点滴的,旁边都是有家属陪着的,只有何芳一个人孤零零的坐躺在椅子上,她斜着身子,一只手扎着针头,一只手耷拉在窄窄的倚背上,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四周有一种怕人的冷气袭来,薄弱的,黄昏的灯光浮着一层凄惨的寂寞的光,人就象处在一个幽暗的,却是半透明的那末一个世界,与现世脱离了似的。 李和不让老四喊她,低声道,“你回学校吧。这里我就行。” “你行吗?”老四可是不信李和会照顾人。自己亲哥的德性没有比她更清楚的了。 “废话这么多。赶紧的走。” 老四把保温桶交到李和手里,刚要转身走,何芳好似感应到了什么,突然睁开眼睛了,见到李和时脸上的喜色一闪而没,只对老四道,“你喊你哥过来干嘛,又没多大事,显得我娇气了。” “我自己要来的。感冒也不能轻心大意,这是你之前说的。”李和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笑着道,“你看我给你炖了鸡汤,趁热喝点吧。” 老四脸上不禁抽搐了一下,她完全低估了李和不要脸的程度。 “我先回学校了。” 何芳交代道,“路上慢着点。” 老四点点头出了医院,这里离学校并不远,拐过一条马路就行。 李和道,“我给你盛碗汤吧。你喝一点。” 何芳看了看点滴瓶,笑着道,“没多少了,等挂完再喝吧。其实也不能喝了,再喝就又胖了。” 她的脸色很是苍白,说话有气无力,可是高兴是发自内心的,她知道李和是骗她的,李和怎么可能下厨房呢,懒驴上磨的人,还是不要抱大指望的好,可还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没事,胖点好。” 何芳摇摇头,“才不要胖呢,胖了就不好看了。” 李和道,“怎么会呢?所谓一胖遮百丑,当别人发现你胖的时候,就不在意你长得丑不丑了。” “就你会胡说。”何芳伸手要打李和,不过李和这次没有躲,她的手就没打下去,最后就放下了。 “怎么不打了?”、 “那你怎么不躲了?” “你生病了打人没力气,我干嘛要躲。” 何芳道,“你帮我洗个苹果吧。” “好啊。”李和二话不说从袋子里挑出了一个红苹果,“这个行不?” “不好,大了,选个小的。” “那这个?” “咦,有虫眼。” “这个?” “我要圆的,你那个是椭圆的。” 袋子里总共十几个苹果,她都挨个看了遍。 “这卖水果的老板糊弄人呢,你放心,我回头砸了他摊子,坑人呢。” 何芳突然低垂着脑袋道,“李二和,我有点想家了。” 276、一去不复返 直到漂泊了这些年,仍孓然一身在异乡的黄昏里寻觅时,许多陌生的面孔带着漠然与无视在闪烁的霓虹下匆匆而过,拖着身后被灯光拉的很长很长的影子,一丝失落才在在她的心里生了根。 她一直在努力着,为前途在耗尽体内最后一份坚持,现在一下子病了下来,突然很想那个在很远的恬静又温暖的家,紫红的高粱,浅黄的大豆和深黄的玉米,都散发着特有的气息。 那滴没有流出的泪水印入李和的眼中,他慌忙道,“寒假回家就是了。” “没事。”何芳擦了下眼角,淡色的眉毛,挺秀的鼻梁,花瓣一样的嘴唇轻轻抿笑着道,“越大越没出息了呗。” 点滴瓶子快空的时候,李和刚要去喊护士,谁知道何芳自己就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孔慢慢的出了血。 “回血了。”李和用半截棉球捂着她手背的血管,“那么着急干嘛。” 他感觉到她的手是冰凉的很,再抬头看她脸,满脸的通红。 “行了。”何芳不留痕迹的把手从他手心抽了出来,半天没言语。 “哦。”这有点唐突了,李和很是尴尬。 何芳去了卫生间,李和就提着保温桶到大门口抽烟了。 她到了大门口笑着对李和道,“你回去吧。我这么近走回去就行。” 李和看到她那苍白的脸色,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是道,“你明天还指望着上班啊?休息几天吧。” “这才哪个哪,没那么娇贵,别瞎操心,回吧。”何芳接过李和手里的保温桶,对李和拉开的车门视而不见,头也不回的出了医院的大门,然后她深深吸了口气。 夜,静静地在黑暗的恐怖中沉默。寂静似乎已经蔓延到整个世界,月牙偷偷地躲在朦胧的夜色中,给人送来清冷又令人沮丧的光。它很小心,很仔细地向前进,生怕打破这悄无声息的世界。 李和站在原地彷徨,对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迷茫,有点一去不复返的忐忑。 那熟悉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消失了。 他上了车,沉默的坐在驾驶位上,连续狠狠的抽了二根烟,才启动了车子。 回到家,刚打开门,张老头就来了。 “你那个国际友人,姓沈的已经打了七八个电话了,我喊你的时候你都不在。” “哦,出去了一趟。” “我估摸等会还会打吧。” 李和重新锁上了门,跟着张老头去了电话亭。 刚没几分钟,沈道如的电话果然又打过来了,“李先生,抱歉,我不知道你找我。” “你真够忙的。” “李先生,对不起,那个接电话的秘书我已经开除了,你放心,下次保准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即使隔着电话,沈道如也能感觉李和语气里面的阴寒。 “知道了。”李和咔嚓就挂了电话,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只剩下沈道如一个人拿着电话在惴惴不安,随着律师事务所、会计事务所和测计师行这三班人马的开进,随之而来的是会计师、律师、评估师的一张又一张的问题单和会计报告、估值报告、法律意见书的三稿、四稿、五稿…… 他越来越觉得缩手缩脚了。 他明白李和的心思,毕竟他还不是合格的职业经理人,李和不放心他掌控这么大的权利,有监督是正常的。 远大现在的审计标准跟上市公司也没多大区别了,甚至有些方面比上市公司公司还要严格,按照李和的话说,必须提早建立规范的现代企业制度。 对沈道如来说,这项制度变革对他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就是从此他的受困于计划授权体系,如大事参与权、信息知情权、专业管辖范围内的决策权、人力物力财力的分配与使用权都受到了严格的限制,对纪律性的要求很高。 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有效的定期业绩评价体系使他的业绩直接与职位和工资、奖金等挂钩,他分的了百分之0.5的期权,他从此也成为了公司真正的一份子,这个让他激动的好几晚没有睡着觉。 最近一年,他的名字不断和一些顶尖大佬同时出现在媒体文章标题上,财富新贵、资本宠儿、血腥大鳄。特别是这几天加入救市的行列,更让他声名鹊起,一时间让他出尽了风头。 他这个时候才开始患得患失,他一度害怕李和把他给抛弃了,站在他现在这个位置,什么大律师的梦想都要去见鬼了,他已经慢慢沉迷在财富与权力中。 他叹了口气,才慢慢的放下话机,拨通秘书室的电话。 “沈先生。” 秘书急匆匆的过来了,这个是今天火速提拔上来的新秘书,身材高挑轻盈。 今天沈道如的一通脾气让她知道这个老板没有表面那么柔和,发起脾气也是很可怕的,之前的秘书干了一年多了,说开了就开了,可谓一点情面都没留。弄得新秘书现在也是跟着不安。跟老板攀交情是多么的不现实,仗着得老板宠目中无人是多么的作死行为啊! 她接任后得到的第一句命令就是以后只要是李先生的电话一定要第一时间接进来。 她忍不住小心的问,要是你在开会呢。沈道如说的很严肃,那也接通喊我,给记住了! 但是她还是不知道李先生是谁,只得暗暗告诫自己,只要是姓李的都不要惹。 沈道如道,“看看港大有没有什么商业课程,帮我报个班。” “好的。沈先生。”秘书慌忙拿起笔记在备忘录上,见沈道如没有交代了转身要走。 “等下。”沈道如好像又想起来了什么,“帮我把市面上所有的关于商业的书都给我买回来。中英文版本都可以。” 他现在觉得真的有必要提高自己了。李和不要求他有多大能力,但不代表不看重他的能力,他要强迫自己提高。他明白自己目前的优势是在于听话,他比于德华听话多了,这是他目前能压于德华一头的原因。 277、不快 李和从电话亭回去的路上,听见路口有两个说话的声音。 “你看看几点了,还看什么电影。赶紧各回各家。” 这个女声李和听起来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歪着脑袋也想不起来。 “真的很好看的电影。”这个男声李和听起来不单单是熟悉了,一听就知道是小威。他没有走过去,只是站在旁边想听听两个人聊什么。 这货追女孩子的手段也太低俗了。 “要看自己去看。我要早睡,明天去上班呢。”女孩子仍然在拒绝。 “那我们明天去喝咖啡吧,里面的甜品很好吃的。”小威还是不放弃。 “没时间。要看你自己去吧。”女孩子的态度很坚决,语气很是生硬,“让开,我要回家了。” “那我送你回去。”小威不浪费一点点的机会,“黑灯瞎火的我多不放心。” “不用。”女孩子一把推开小威,继续朝前走,路过李和跟前的时候,由于天黑没注意看,直接过去了。 但是李和认出了他,原来是余摇那小姑娘,不过却是没有打招呼。 他上去就踢了一脚在发呆的小威。 “谁啊!”小威只看到一个人影,已经举起了拳头,要对着黑影砸过去。 “你瞅清了我是谁。”李和又踢了他一脚,“大晚上的堵着人家姑娘算怎么回事,不怕人家喊你流氓。” “哥,是你啊。”小威知道刚才的一切都进了李和的耳朵,这是包不住了,只得实话道,“没事,闹着玩呢,都是街坊邻居的,哪里敢耍流氓,我想跟她处对象,不知道她为什么就不乐意呢。” 李和道,“人家不乐意就是不乐意,你这样死缠烂打有意思没意思。” 小威委屈的道,“可是我真的喜欢她,非常非常的喜欢她。” “你天天真是闲的太慌了。追一个女孩,如果花了很大的力气,你觉得追得很艰难,多半是你追错人了。如果一个女生,你费尽力气才追上,那么还不如费尽力气也追不上。懂我意思没有?” 仅对李和而言,时间都是有成本的,费力追女生是一种浪费,时间可以投资在更有意思的东西上,比如数学和物理。感情里最大的谎言就是通过努力去收获感动。 小威苦恼道,“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她啊!” “女孩是追不来的,她喜欢你,才会让你追。喜欢她的人多了!你算老几?”自古表白多白表,向来姻缘没原因。李和说这话有点打击人了,但是小威这样的熊孩子必须下重药,而且余摇这小姑娘人品还是不错的,没有因为虚荣而盲目的接受小威对她的好,人家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拒绝的干脆利落,甚至连半点幻想都不给小威。 小威耷拉了脑袋,“那我怎么办?” 李和道,“自己冷静一阶段吧。你这是荷尔蒙上脑了,急吼吼的去表现,显得不成熟。情深不寿的道理你可懂?” 大部分男人追女人追的废寝忘食,死去活来,多半不是爱,而是发自男人内心的征服欲,通常都用爱情掩饰原始的冲动。 “不成熟?哥,什么才叫成熟?余摇就说我不成熟。” 李和道,“慢慢时间积累吧。喜欢你的女孩子根本不需要你去追,人家留着破绽给你呢。你看看人家余摇不喜欢你,你把自己弄的这么累干什么。行了,回去睡觉吧。” 小威见李和走远了,半天才敢咕哝一句,“难怪这么大了还单身。” 李和的话他根本没听进心里,他已经尝到了恋爱的滋味,有了爱情的冲动,为了爱情是要奋不顾身的,最单纯的喜欢就是,就算你拒绝了我,我对你也永远没有埋怨。怎么可能轻言放弃呢? 这几天陈芸一直在办公室里面嘀咕工资不够花。 “你说这什么都涨价了,还让不让活了。” 旁边的朱老师道,“知足吧,好歹你家里是两口子都拿工资的,我家里可就我一个人,下面还有两个孩子,我还没叫苦呢。你看看我这眼镜框都要折了,我都舍不得换。还不是照样箍了线圈凑合用。” 他的爱人也是乡下过来的,只是偶尔打点临工,补贴点家用。 陈芸见李和在闷头该论文,就敲敲他的桌子,“论文先放下,什么时候不能改。我问你,你有结婚打算没有?” 李和摇摇头,“暂时没有。” “找着对象没有?” “我有啊。只是还没回来。”李和一想到张婉婷心里不禁一阵的失落,这都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了,他心里已经有了很多猜测,比如课业忙,甚至他还想过张婉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如果不是学校走不开,他差点忍不住就想去英国看看了。 陈芸道,“学校新盖了一批宿舍楼知道不?” “知道啊。”这种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有结婚的老师才有机会。你就没什么想法?” 李和道,“那我也没机会啊,资历在这摆着呢。” 新盖的家属楼是和华清大学合建的,这么多老师、专家、教授,不管怎么轮都轮不到他。 陈芸道,“还不是江处长一句话的事情。现在知道难处了吧?后悔了没有?你想想当初你要是努力点,现在啊什么都不用愁。” “不后悔。”不知道陈芸又提到了江映雪这茬,自从那次所谓的相亲见面以后,两个人压根就没有联系过,甚至偶尔见面了都是不打招呼。他的骨子里对那种女孩子是排斥的。连搭理都不愿意更不用去相处了。 陈芸道,“不靠老丈人就显得你有本事?” 李和道,“陈姐你这话我不爱听了,显得我多想上杆子似得,以后不用再提了。” 他最近心里本来就比较烦躁,说话就不客气了。 “行了,行了,不说了。就是替你可惜罢了。”陈芸见李和脸色不快,就夹起书站起来道,“我下午还有课。哦,对了,下午还有会,三点半,都不要忘记了。” 278、满月 刘乙博要给孩子摆满月酒,拉着李和几个人商量在哪里办比较好。 孟建国道,“就四海吧。他们家饭菜都不错,这你知道的。” 刘乙博嘿嘿笑道,“可是那价格也能把我吓出心脏病。一盘红烧肉都敢卖11,我可吃不消。” 他至今还欠着李和的钱呢,小俩口至今省吃俭用,哪怕有父母帮衬也没有剩下多少钱。四海这样的饭店他可不敢充冤大头摆阔气。 穆岩却道,“担心钱不够,晚上我就把你那个编稿的钱结给你。” 刘乙博眼前一亮,笑嘻嘻的问道,“大概多少钱?” 其实心里早就后悔当初没有入伙了,要是跟孟建国一样入伙的话,一年少说也能分个几万块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捉肘见襟。 穆岩心算了下才开口道,“大概2000块左右吧。” 这一年除了被杨玲管的严实了,让他气闷外,其他就没有不顺心的了。特别是教辅书简直是供不应求,是大赚特赚,李和的印刷厂简直就是为他一家开的,根本没有功夫再接别家的生意。 客户的单一就很让印刷厂的厂长方向苦恼,眼前正火急火燎的扩大印刷车间,增添印刷设备。 刘乙博的媳妇江燕听见穆岩这话在旁边也是暗自松了口气,插话道,“要不就四海吧。本来满月不是啥大事,咱们计划只有一些家里亲近人,可难为一些同事朋友记在心里了,非要来热闹一下,到时候要是地方小了,面子上不好看。” 媳妇既然表态了,刘乙博肯定不能反对了,只得点头道,“那就四海吧。” 眼光然后很自觉的飘向了李和。 李和笑着道,“我来负责给你订位置。” “就这?”刘乙博摆出一副不满意的神色。 “贪得无厌了吧。能订上位置就算不错了。人家生意有多火你不是不知道吧。”开玩笑归开玩笑,李和还是没好气的道,“我让她给你打个折吧。” “那提前谢了。”刘乙博不清楚李和跟那家饭店老板是什么关系,总之是很熟稔的了,李和既然答应了,就肯定不会出问题了。 孟建国逗弄着刘乙博的闺女,笑着道,“你家闺女我替我儿子预定了。将来绝对是个漂亮的姑娘啊。” 刘乙博道,“少想这种好事。你就肯定你一定能生出儿子?” “万一是儿子呢?我先预定了,咱俩家做亲家吧。”孟建国不以为意,他媳妇也刚刚怀孕了,让他甚是得意,不一定想着是真的结娃娃亲,更多的是炫耀,你看,我也要当爸爸了,我真的要当爸爸了。 本来将就的婚姻这样的粗糙汉子也尝到了甜蜜,开始在家里学做家务,绝不肯让媳妇累着一点的。 许多人在旁边观察下来,觉得结婚前跟结婚后这差别太大了,陡然媳妇怀孕了,要当爸爸了,让他的心又活了起来,他感觉到了生命奇妙的律动。 “等你能生出儿子再说吧。”刘乙博也明白孟建国的这点小心思,可不听他胡说八道。 满月这天,李和对刘乙博的人际关系有了更新一层的认识。 到中午的时候,陆续来了两拨人,都是带着司机开车过来的,光是大红旗就停了三辆,还有两辆是吉普车。吉普的合资厂没有因为李和这个变数而放弃合资,人家车型早就下线了。 具体的内里李和就不清楚了,也不是他能掺合到的。 原本计划的三桌酒席变成了五桌,计划赶不上变化,刘乙博算是忙坏了。 按照李和的经验判断,这些来客的级别都不会低,要知道在他的同学圈里,目前混上司机的也只有一个王慧。而王慧是他认识的人里面混的最好的。 有几个人看着还比较眼熟,他在新闻联播上也没少看,他差点没出息的想过去混个脸熟,可是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顶多会看在刘乙博的脸面上给个微笑,想套交情基本是不可能的。 刘乙博这些人都是老三届,关系网之大绝对是李和比不了,在做教辅的时候,穆岩和孟建国调动出来的资源都让李和不禁咂舌,一点挫折都没有,部委也好,市委也罢,居然都有一大圈的熟人。 令李和印象最深的是一个混不吝的小年轻曾经到江燕的医院跟江燕死缠烂打,刘乙博自认读书人跟这小年轻摆事实讲道理,好说歹说,你看这是我媳妇,已经有主了,不要再来了,天下好姑娘多的是,何必在这里吊死。人家小年轻就是拎不清,一副我爹第一我老二的模样,叫嚣着要削死刘乙博。 刘乙博这好脾气也不能忍了,跟穆岩两个人把这小年轻门揍的眼眶肿成眯眯眼了,人家亲爹自然不能乐意,要找麻烦刘乙博和穆岩两个人的麻烦,可是过去一看,这两个人正跟他的顶头上司称兄道弟的喝酒呢,最后愣是屁都没敢放一个。惹不起躲着呗。 所以李和就是不服气了,同样是做老师,怎么就这么大的差距呢? 见刘乙博跟这些人谈笑风生,说不嫉妒都是假的。 不过只能自我安慰,你再牛还不是照样少我钱! 刘乙博的老丈人见这么多当官的给女婿脸面,给他脸上贴了好大的光,高兴的很,对着刘乙博都柔顺了几分。 就连之前对刘乙博凶悍的两个大舅哥,说话更是和声细气的了,刘乙博倒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个效果。 在结账的时候,周萍得了李和的招呼只收了他一个成本,笑着道,“给个200块吧。” “这么便宜?”刘乙博简直不敢相信。 周萍笑着道,“你是我们家常客,难为一直照顾我生意呢。二百就成。” “给三百。”刘乙博坚持要给这些,他不能莫名其妙的占这么大人情,要知道有的桌子上茅台都喝了两瓶了,一瓶茅台现在都涨到四五十了,还是有价无市。 李和见两个人僵持,就笑着道,“那就三百吧。” 周萍也就收了三百块。 279、大人物 从饭店出来,李和感觉喝的有点喝懵了,不敢再开车了,就靠着车门准备散散酒劲晚点再走。喝完酒以后酒精可以加速血液循环,头部供血增加,思维会变得活跃,才会有李白斗酒诗百篇的故事。 因此会有平时郁闷的、烦心的、纠结的,这会儿通通都感觉想明白了。可是呢,一清醒的时候,又tm纠结的一天! 其实,清醒的时候最痛苦!举杯浇愁愁更愁。 但是喝酒有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酒劲刚上来,倍儿精神,感觉头脑格外敏捷。可以积极往下喝。 第二个阶段,酒劲上头,精神开始萎靡,手脚身体渐不好使。 第三个阶段,扑—— 李和现在还处于第二个阶段,脑子再清醒,身体也不会受神经控制,喝酒开车是可以的,但是喝多酒开车就是作死了,喝多酒不开车,这点控制力他还是有的。 他刚没有闭眼一会儿,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把他给惊醒了。 看着一个瘦高的中年人从车里走了下来,他有点印象,这也是新闻联播的高频率人物。 他不敢大意,拍了下额头,笑着问道,“这位同志,有什么事吗?” 中年人道,“我见过你的照片,你姓李是吧?” 李和点点头,“是的。” 中年人伸出手道,“我跟刘保用同志是一个单位的。” “你好。”李和也伸出手,心里有点惊悚。 “你的论文我都看过,很是让人钦佩。” “谢谢。” “这是我号码,有什么困难以后打我电话,我们杂志社可以尽力帮您。”中年人从司机手里接过一张纸片,然后递给了李和,“以后我喊刘乙博吃饭你也跟着去,大家都是朋友了,可以相互关照一点。” 李和接过,也不好表态,只是笑着道,“谢谢。” 他不敢拿这话当真,与任何人接触时,他要常常问自己,我有什么对他有用?使他得益。如果我不能以个人的道德、学问和修持的力量,来使人受益,就等于欠了一份债。 他偶尔也读三国来窥探大人物的心思,比如曹孟德这老几算是乱世枭雄,有匪气,有戾气,“对酒当歌”里,还有那么一股遗世独立的出尘的味道;却在小心思里,透出了一点人间暖意。 曹操在要挂之前写了《遗令》,全是鸡零狗碎的日常。一生戎马,临别人世,他最急切说的话是:爱妻爱妾们平时都很勤劳辛苦,我死了以后让她们住铜雀台,不要亏待她们。 后面的话更有点不可思议:余下的熏香分掉,不要用来祭祀,免得浪费。关心的各个房的妻妾和闺女儿子。 曹老大说:我一生不觉得对不起谁,惟独不知到了九泉之下,如果子修向我要妈妈,我该怎么回答。曹操夫妻俩曾经闹别扭,一气之下将子修妈妈轰到了乡下,后来去请也请不回来。 曹操闭眼前放心不下的还有最小的儿子。他要是死了,等于小儿子没爹妈了,让他担忧不已。 老曹的遗言确遭到了很多人的不屑,苏东坡都说,“留连妾妇,分香卖屦”,儿女情长的哪里有枭雄的霸气。 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谁又没那一缕柔情百转真性情呢。千百年后,正是一缕真性情,才让曹操摘去“白脸”面具,成为一个真切的人。 看着中年人远去的车子,心里还在一阵恍惚,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这种大佬会是刘乙博的同学,难怪刘乙博可以横竖什么都不怕。吓得突然觉得身上有股凉意,原来不知不觉中出了一身冷汗,被中年人这么几句话挑拨的精神过于紧张。中年人尽管说话很和气,李和却是感受到了不同的气场。 每个人都拥有属于自己的气场频率。当他的气场与某个人的气场频率相近时,你们会自然而然地相互吸引,更容易“合得来”。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这种自然的亲切感。 不过,中年人的气场频率会与他的完全不同,所以他看见的第一眼就觉得紧张,甚至情绪激动。当然也许是心里暗示的作用,他知道这个人有多牛,如果不知道这个人的根底,他也许就没这么紧张。 得罪了这种人,他死都找不到地方。 他又为自己的没出息而羞恼,不过还是自我安慰,就是李科来了也得乖乖装孙子。 这样一想,心里果然好受多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这个现实是必须承认的。人分三六九等,肉有五花三层,没有他这种鱼鳖虾蟹,哪有这些花花世界,对大人物来说,我捧你时你是个玻璃杯子,我松手时你就是个玻璃茬子。 自己要是没能耐没本事,谁都不能惯着你。不要把自己想的多么多么牛逼,再厉害的香水也干不过韭菜盒子..... 说实话,地位差异太大根本没办法做朋友,最好联系都不要联系,否则委屈的都是自己。 人在江湖,最重要的是先保护自己,捍卫自己的利益。 周萍见李和还在巷口发呆,就上去问道,“我让人开车送你回去吧。” 李和揉揉脑袋道,“不用。泡杯茶给我。” 周萍去给李和倒了杯茶,“你要不进屋坐会再走吧。” 李和道,“你今天怎么对孟建国的媳妇这么热情?” 今天孟建国的媳妇过来,周萍基本是围着她一个人转,客气的不得了,李和就感觉哪里不对劲。 周萍不好意思的道,“孩子不是要升初中嘛,他户口不在这里,有点麻烦。” “想去附中?”李和算是明了了,孟建国的媳妇是附中的老师,同时也兼任教导主任。 周萍为难的道,“也是没撤了,他爷奶年龄大了,他要是在乡下读书,根本没人照顾他。” 即使现在有钱了,让她为难的事情依然很多,就是简单的孩子的上学问题都解决不了,她前前后后托了那么多关系,没人都搞的定。 “她同意没有?” 周萍摇摇头,“没松口,就是光说困难,说开学以后再看情况。” 李和笑着道,“你怎么没跟我说?” “又不是多大的事,你何必犯难。” 李和道,“你明天置桌好酒好菜,我帮你请过来,一准成。哪怕她不成,不是还有何芳吧,理工附中也不错的。” 周萍道,“何妹子也不容易,可不敢麻烦她。那我明天就置酒席?” “就明天吧。”李和相信这个面子孟建国两口子会给的,上学这种事就是他们一句话的事情,对外面不熟悉的人,他们总要端点架子,要是随便的人都答应了,他们非累死不可。 280、汇款 陈大地终于离婚了,整天没精打采的,下定这个决心对他来说非常的不容易,他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气力。李和不知道这样硬插一脚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他虽然没有在两个人的婚姻里面挑唆,只是间接的改变了陈大地的人生轨迹,但是因为他的出现,陈大地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却有了相应的改变,对婚姻和生活的理解与过去自然也有了不同。 他对李和说,“我想去外地。” 李和疑惑的问道,“回老家?现在不是做的不错嘛。” 陈大地摇摇头,“寿山师傅说想在苏杭一带开分店,他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真正的有钱户在那扎堆呢,咱要是不去那里做生意就是亏死了。我想去开分店。” “随便你吧。”既然陈大地想换个环境,李和没理由不支持,陈大地原本就是稳重的人,再加上这么长时间的历练,对饭店餐饮是了如指掌,完全有能力独当一面。他更支持寿山做饭店的扩张,他现在手里的现金太多了,不用在饭店里就没地方用了。他现在很想找到王万科和刘氏兄弟,请教一下他们这么多钱是怎么存的,定期还是死期。 钱多了也是苦恼。 随着饭店在异地的扩张,他都不知道他名下到底有多少房产了,反正是越买越多,捡到了篮子里就是菜,甚至现在都懒得计较房子以后会不会拆迁了,要是拆迁的话,他有可能成为全国最大的拆迁户。 他现在就是传说中的包租公,每次收房租都让他头疼,来回跑太折腾人了,遇到难缠的租户,更是要磨光嘴皮子。 几个经济特区已经出台了国有土地使用权有偿出让的政策,这让李和对拿地跃跃欲试。他本来想安排平松去南下拿地,既然平松心不甘情不愿,他暂时想不到合适的人选,想了半天只能让二彪出面了。 二彪这个人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粗犷,甚至可以算得上精明,黑的白的都是一套一套的,在人际关系的处理人比李和还要高明一筹。 李和没有想过去请外人,在目前的条件下他没有办法参照香港远大公司的模式用人,他只能任人唯亲,起码时间已经证明二彪和苏明这些人是值得他信任的,他用着也放心。从外面请了再有能力的人回来都是拖拉机装飞机引擎,瞎忙活。 他给二彪打了一个电话,二彪听了李和的话就要急吼吼的回来,他是更加的渴望独当一面,没有人愿意一辈子居人篱下。 李和道,“你不用回来,你先把公司注册好。” 在特区民营企业和合资企业的注册虽然已经方便许多,但是依然还是需要时间,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都下不来,没有营业执照就拿不了地。 接下来李和开始发愁怎么把钱汇出去,他最后想到了张先文,这种走南闯北的人,肯定有自己的汇款渠道。 他找李爱军要来了张先文所住宾馆的电话,说在四海饭店请他吃饭。 张先文没有推辞,爽快的答应了,开着小轿车来的很快。 坐下后听了李和的话就笑着道,“要是小额的话你直接在邮局信汇或者电汇都行。” 李和冲他举起杯子,一口喝完后道,“大额。” “大概多少?500万有吧。”张先文对李和的身家多少有点了解,说了一个大概的数字。 “一千万多万吧。”李和准备把所有的现金都汇到南方去,哪怕寿山的饭店扩张的这么凶,他手里的现金只增不少,留在他手里发霉的话就没有什么意思了,索性他就一股脑全部搞出去增值。 张先文对李和有这么多钱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意外,想了想道。“没问题。如果是汇到这里可能有问题,但是汇出去没有问题,南边是他们的大本营,不要说几千万,几个亿那么瑞安人都能给你整出来。” 资金池是分两端的,钱本身没有真正的流动,只是账目上的划动。 “他们不是主要做外汇吗?”李和对这些瑞安人也有所耳闻,瑞安被称作中国外汇之乡是当之无愧的,基本上所有跟外汇有关的地下钱庄都是瑞安人开的。 有许多做出口的外贸企业或者为了得到公平合理的外汇汇率或者是为了逃税洗钱或者是为了快捷,一般都是不走银行的,都是走地下钱庄的,包括海外华人给国内的亲戚汇款都是通过这种形式。 银行经营机制没理顺,金融服务偏差,有需求就有市场。 张先文也没酒一饮而尽,笑着道,“有钱赚他们什么都干。你说什么时候吧,我安排他们跟你见面。” 李和道,“明天吧。我安排人过去。” “平松?” 李和点点头,“是的。” 这种事情他不宜自己出面。 “那小子跟那帮温州佬也熟,他出面就更好了,不需要我担保了。” 李和道,“我信你。” 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也不一定放心,这么一大笔钱能不能安全到达苏明那边,还是要看最终的结果。如果真的让人家卷跑了,哭都没地方。 两个人酒桌上随意聊了几句,才各自散了。 平松过来的时候很识相的没有问这笔钱汇过去的用途,只是道,“这手续费用可是不低。” 李和问道,“大概多少?” “他们开口就是二个点,我跟他们好说歹说,算是降到了一个点,不肯再让一步了。” “那就是十万块了?”这手续费可是不便宜,李和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他把车钥匙丢给了平松,“钱都放到了车上,自己开过去吧。小心点。” 平松道,“你放心吧,我会多带人的。我已经跟苏明哥联系好了,他那边钱到了,我才会放这帮人走。” “小心点没错。” 平松却是没有立刻走,忍不住道,“我已经呆了有两三个月,你看看我做什么比较好。” 李和道,“你先把这事搞定,后面再说。” 他目前也想不出怎么安排平松比较好,原来的生意卢波已经全面接手了,平松自然没法再重新插手了。 接连几天的阴沉的天气迎来了一场不容小觑的冷空气。冬天都来了,春天还差的老远。 冷风是几近贪婪地挤进裸露的皮肤里。干燥而皲裂的疼。 对许多平常人家来说,冬季是不容易熬的,光是暖气费就是半个月的工资,棉袄棉裤又是半个月工资,如果再配上棉袜子、棉帽子、棉手套、口罩、大围脖可能又是半个月工资。 再精明再会算计的南方人到了北方也照样变穷。 281、循环 天冷之后,他就没法开车上下班了,因为防冻液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他不知道到哪里去买,夏天水箱里灌点自来水再拼点二锅头就可以凑合开,但是冬季就不行了。没办法,公交车他懒得去挤,现在他每天上下班全靠两条腿,来回都要花上两个小时。 为了上班不迟到,早上还要特意早起一个小时,这个冬季对他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考验。他有点后悔从学校宿舍里搬了出来,可是现在想搬回去,学校也没地腾给他了,教师的住房非常紧张,政大的老师大冬天还住着窝棚呢,就差没罢课了。 早上起来他跟往常一样给狗盆倒了点热水,喂了点剩饭出了门。去早餐摊上喝碗热乎乎的豆浆,吃上两个包子,就往学校去,好的路段都是一阵小跑,全当锻炼身体了,等跑到学校的时候还能出点汗,浑身热腾腾的,让他很舒畅。 尽管天很冷,可是路上的行人并不少,该上班的还是要照样上班,该上学的还是要去上学,谁都躲不了懒。 习惯抄近路,走过一条没有沥青马路的街道,还能看见一长串冒白烟的烟囱。 “你什么东西。”一长串的骂骂咧咧声让李和听得皱眉。 一个高个子掐着黄浩的脖子,清脆的巴掌声格外响亮。因为个子不高,黄浩整个人都快被提起来了,只剩下脚尖在地上不断的踢。 他的自行车倒在地上,邮递的包裹信封、报纸满地都是。 过往的路人视而不见,也许都急匆匆的要上班吧。 李和急忙上去抓住高个子要继续朝黄浩落下去的手腕,把另一只卡住黄浩脖子的手也给箍开。 黄浩得了口气,见是李和心里一喜,喘着粗气道,“谢谢李哥。” 高个子被李和箍的生疼也动弹不得,气狠狠的骂道,“你是什么东西,管毛闲事。” 后面还要泵脏话,李和没给他机会,一手卡他脖子,一手大耳刮子就扇了过去,扇得一次比一次响亮。 男人被李和扇的生疼,仗着个子比李和高,反应也是快,一脚就朝李和踢过去。 李和松开手,躲开了这一脚,侧身又给了一巴掌,这是真真的用了狠劲。他的手劲虽然不敢跟郭东这些人比,可是比一般人也不差。 男人直接躺在了地上,正要开口叫唤,却感觉哪里不对,朝地上狠狠唾了一口,雪地上落了一层血和一颗焦黄的牙齿。 他又惊又急,扯开嗓子喊道,“打人了,打死人了。” “进局子我也要打个够本。”李和上去扯着男人的袄子领左右开抡。 “我不喊了,不喊了。”男人被打的急了抱着脑袋要服软了。 “没卵蛋的东西。”李和没有把他松开,只是对黄浩道,“刚才怎么扇你的,你怎么扇回来。” 黄浩看了一眼地上的高个子,犹豫着对李和道,“李哥,要不算了吧。” “要不要拿个镜子看看你脸。”黄浩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李和自然要替他不忿,这些年家里的报纸信件都是他送的,自然没少接触,对他的印象十分的好,像这样勤奋踏实诚恳的人是不多的。 黄浩摸了下火辣辣的脸,还是坚持道,“本来就是我的错。我应该跟他道歉的。” “便宜你了。”李和就把高个子放了下来,黄浩作为苦主都不在意,他还折腾个什么劲。他也没问黄浩错在哪里,即使有错,高个子也不应该下这么重的手,就黄浩这软绵的性子是不可能先动手的。 总之是高个子仗势欺人罢了,但凡黄浩有平松的一点狠劲或者有二彪的高大壮实,这高个子也不敢随意动手。所以李和对这种人最是不满,能动嘴的偏要动手,非要显示能耐是吧! 既然高个子动手了,他一上来就没问对错,对着高个子就扇。 他帮着黄浩把自行车扶起来,捡起了地上散落的信件,瞧了一眼站在一旁扶着腮帮的高个子,对那阴狠的眼神视而不见,只是对黄浩道,“走吧,送你出巷子。” 黄浩推着自行车跟着李和拐了好几个巷口,才道,“李哥,今天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没事,以后他再敢找你茬,你喊我,我来削他。” “本来就是我不对,昨天就答应把信给他的,结果早上就给忘记了,都怪我这记性,耽误人家事情,人家生气也正常。” “行了,我就送到了这了,要去上班了。”李和对他这性子实在是无奈。 “谢谢你,李哥。”黄浩不自觉的擦了下眼角。 李和道,“你个大男人哭啥嘛,刚才让你去揍,你又不下手,现在感觉委屈有什么用。” “对不起,李哥。” “去拐角那个卫生室处理下吧,不然这样子回家你老娘媳妇非炸窝不可。” 李和没有再多说,转身继续朝学校走去。 到了办公室,时间还早,就先泡了杯茶。 陈芸道,“你好几天没打卡吧?” 李和道,“我人每天不是都在吗,还去签到干嘛?以前没这个要求啊。” 朱老师道,“现在是谢辉管着行政的,这人想一出是一处,你去签个到吧,他本来就对你有意见,捅到学校总归不是太好。” 李和抱着茶杯去了行政处,在办公室的门边桌子上找到他的卡片顺手签上了名字,其实这些对考勤并没有多大的用处,一般迟到的都会找人代签,只要不耽误上课,没人计较。 左右看了一圈,谢辉并不在。 路过收发室的时候,还是没有他的信,这让他心里不免更加的失落。他这次真的坐不住了,他担心张婉婷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他上完课以后,连中饭都顾不得吃了,匆匆出了学校,去长途电话亭给沈道如打电话。 这一次沈道如接电话很快,一上来就兴冲冲的说道,“李先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收购康年银行成功了!” “不错。”李和没心情关心这些,立马就换了一个话题,“我给你一个地址,帮我汇五万美金过去。” 在他想来是不是经济上出现了什么困难,居然连一封国际邮递的钱都需要节省。 沈道如没有想到李和这种态度有点诧异,要知道李和之前对康年银行势在必得的架势给了他很大压力,可是现在成功了,又是好像不在意。 现在他听了李和报出的收款人的名字,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女人的名字,能让李和在意的女人,他还没有见过。总之能让李和这么重视的女人他不敢大意,“我们刚刚收购的一家上市公司就有分公司在英国,如果你这边比较着急,他们可以代你送过去。” 这是他在股灾上收购的第一家上市公司,原本没有打算这么快就来邀功。 李和心里一喜,“那还等什么,赶紧安排人过去。有什么困难务必全力去帮。现在英国是凌晨,那边一上班你就给他们电话,让他们立马给我过去。” 他想不到事情居然如此的简单,简直是意外之喜! 沈道如见李和没有反对,立马精神抖擞的道,“李先生,你放心,不需要等到那边上班,那边天一亮我就给他们家里打电话,让他们直接开车过去,都在伦敦是很近的。” “那我晚上等你电话。” 这一下午李和都是忧心忡忡,越是有期盼,心里越是紧张。下午有学生拿着磁带来找他签名,他笑着道,“我不是明星,找我签名干什么?” 女生道,“李老师,我听他们说这几首歌是你做的呢。” 李和拿起磁带一看,居然是里面有他在去年元旦晚会唱的两首歌,一首是《赤子之心》、一首是《中国人》,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他被盗版了。 他哭笑不得,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他一点愤怒都提不起来,他自己和苏明就在干着盗版的勾当呢。 他还自我安慰呢,反正那些港台歌星在内地没有发行,许多人想买正版都没渠道买。所以他前阶段也鼓励苏明拿下几家唱片公司的内地发行权。 另一方面说,歌曲的原创本来就不是他,他根本从心理上就没办法理直气壮的去找人麻烦。 再看看磁带上歌手的名字,好像并不是太出名,压根就没听说过这号人。 他把磁带还给学生,没有在上面签名,“支持正版,人人有责。” 这磁带还是盗版的呢,说明唱他这首歌的人也没捞到钱。 282、厌倦 外面大雪纷飞。李和在办公室刚没喝完一杯茶,孟建国就要找他去帮着搬家。 李和道,“宿舍不是住的挺好的吗?” 孟建国道,“我媳妇不是怀孕了嘛,现在下雪的时候,楼里的人走来走去,地上也都是雪,一化开了全是水,滑的很,我看她天天上下楼都是提心吊胆,必须换地方住了。” 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李和对孟建国的转变也有点猝不及防,是不是暖气烧多了就能从糙汉子变成暖男? “那也等雪停了再搬吧,这外面雪这么大,往哪里搬。” “黄庄小区。这后面几天雪还会更大呢,还不如现在趁早搬了。” “中关村了?不是还正在盖嘛,何况那边是回迁房,条件也算不上好吧。” “是院士楼。”孟建国说的甚是得意,能住进院士楼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李和道,“你这是怎么混进革命队伍的?” 孟建国道,“你忘记我老丈人干啥的,搬到他家。” “你这是要做上门女婿了?”李和不忘记调侃,随即也想起他老丈人六十年代援坦赞铁路的老工程师,挺和气的一个老头子,孟建国结婚的时候,他父母从皖南乡下过来,他老丈人都是和气尊重的很,没有所谓的门第之见和一丝的架子,真正的当成了儿女亲家。 关键他这媳妇也是个不错的,孟建国带她回皖南的乡下,她吃不习惯,喝不习惯,住不习惯,哪怕身上长满虱子都是活生生的受着了,哪怕对大山、对田地、对菜园不敢兴趣,也装作感兴趣的样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公主病。 所以孟建国大为感激,他现在肯对媳妇贴心,未必就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孟建国毫不在意,甚至隐隐有点骄傲的道,“他们只有一个闺女家里,现在就剩下老俩口了,地方也大,他们心疼闺女,我就跟着后面沾光呗。” “那挺好。离她上班的地方近,你却是远了一点,要兜个大圈子了。” 黄庄小区就在附中的隔壁,她媳妇上班再方便不过了。 孟建国道,“我多跑点路算什么,我以前上初中、高中都是走十几里山路,难道现在这样的平坦大路反而不能走了不成。你下午没课了吧,要是没课现在就跟我走。” 李和左右看看,好奇的问道,“不能就咱们两个人吧?” “老穆他们现在有课,刘乙博不在学校,其他人都是受媳妇管着的,我也不好使唤,除了你我还能找谁?” “哎。”果然单身没人权,李和随即又问道,“那李科呢?那小子闲着没事吧。”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孟建国鄙视的看了李和一眼道,“你这人混的够可以,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人家现在是书记处书记,紧要关头哪里有时间来跟咱们厮混。” “难怪我说平常看不见他了。”李和真的好长时间没有看到过李科了,不过亲眼见证一个大佬的崛起,这种感觉很奇妙。 跟着孟建国到了他家,地上都是大包小包的东西,衣服被褥和一些锅碗瓢盆炉灶没有多少,最多的反而是一摞摞的书。 孟建国指着地上的一个大包道,“这是衣服,你提着这个轻松一点。” 两个人一件件的提到楼下,往三路车上塞。孟建国在前面骑,李和在后面推。 总共跑了三车,两个人冻得脸透红,鼻涕直冒。李和帮着把最后一车的行李放到了院士楼的三楼,才搓搓手道,“自己收拾吧,我先走了。” 已经五点钟了,他心里比较着急回去等沈道如的电话。 孟建国的丈母娘非要客气的留着他吃饭,他也婉拒了。孟建国也没有拦得住他。 他没有再回学校,从中关村抄近路走路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大门是开着的,屋子里老四正跟李秋红在一起围着炉子烤火。 “你俩今天没上课?” 李秋红道,“下午都只有一节课,明天大礼拜,反正也是没课。咱俩就回来早,还逛街了呢。” 老四给李和把灶上的饭菜热了一遍,端到了跟前。 “我们还有一周就放假了,今年要不坐火车吧。” 李和自己开了一瓶酒,抿了一口感觉腾腾的热气从喉咙口灌进了肚子,很舒服,他看了老四一眼,然后摇摇头,“还是坐飞机。火车太慢了。” 坐火车对他来说太遭罪了,他可不乐意了。 “飞机贵呢,火车便宜。” 李和道,“不要你出钱,你别乱操心。明天就去买票。”他只有确定好老四的放假时间才好买票。 “对啊,又不要你出钱,你不要操心。”李秋红也跟在后面顺了一句。 老四没好气的揪着她耳朵,“你也挤兑我。” 李秋红扯开她的手,笑着道,“不跟你闹了,我也要回家了,不然等会我哥就要满世界的来找我了。” 李和看看天色道,“已经黑了,跟李冰对付一晚,明天回去。” “没事呢,从这里坐电车可以直接到我家门口。” 李冰见她要出门,也站起身跟在她后面,把她送到了公交站台。寒风在巷口里穿梭而过,呜呜咽咽的嘶吼咆哮,喘着粗气。光秃秃的大树被风刮得左摇右摆,大街上雪花飞扬。 “伞举不在了。“老四眯着眼把伞收了,把包在头上的围巾解开了然后要裹在李秋红的头上。 李秋红给推开了,“到公车上就暖和了,我自己也系着围巾呢。” “那你慢着点。”老四见李秋红上了公车,才回身用手挡着额头迎着风雪慢慢往家走。到了屋里拍了拍身上的雪,把桌子的茶杯抱在怀里暖手。 “哥,我有话跟你说。” 李和一边品着小酒一边道,“怎么这么长时间了,普通话还是没长进。” 老四见李和不接茬,就有点急了,“我真有话跟你说。” “那就说呗。”李和不以为然的道。 “我想出国。”老四说完这句话看了看李和的表情,然后感觉空气跟静止了一样。 李和的眉毛已经吊起来了,杯子放在嘴边久久没有放进嘴里,好半晌才一口灌进了肚子,夹了一块咸萝卜塞进了嘴里。 “没门。” 他想不出为什么会反对,只是本能的想反对。他已经厌倦了等待,只是单纯的厌倦而已。 老四急了,“我考公派,哥,不用你花一分钱。我一准能考得上。” 李和的各种态度她已经反复揣摩了很久,也想过李和会反对,但惟独没有想到李和会反对的这么直接,没有一点含蓄,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给我盛饭。”李和把手里的饭碗推到了老四的跟前。 老四憋住了委屈,拿起了碗去了厨房。狠狠的把大碗盛满了才回到堂屋放到了李和的跟前。 李和对她的态度视而不见,只顾吃自己的,喝自己的。 “赶紧洗洗睡觉,这么冷的天还杵这里干嘛。” 老四不忿的道,“为什么?” 李和烦躁的摆摆筷子头,“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好好念书就是你的事,我就不信了那么大的学校就容不下你了,还想着出国,能耐了你。” 老四气的跺脚,回了屋直接趴在桌子上恸哭,肩背因之剧烈的抖动。 “老子一定上辈子欠你们的。” 李和也没去安慰。 283、鸽子 李和自顾吃自己的饭,一盘白菜炒肉一会儿就不见了。他又拿着白面馍馍蘸着汤吃,蘸一下,咬一口,再蘸一下,再咬一口,汤本就不多,囫囵几回就没了。他不甘心,拿着馍馍在盘子里擦了好几遍,直到抹去了所有的油水,所有的汤汁儿,盘子光亮的像洗干净了一样,才肯放下盘子,把最后一块馍塞进嘴里。 “可惜。”心里大舍不得。 只有吝啬才能让他战胜心慌。有钱没钱,有本事没事,他都这样,乌鸡是乌在骨头上的。 吃完以后,他就挨着门边坐着,门也没关,他害怕张老头喊电话他会听不见。冷风灌进了他的脖子,一个激灵,他站起来套上了袄子,没有再坐下,径直的去张老头家。 张老头一家人还在吃饭,见李和进门,张老头给他挪了一个凳子,客气的道,“过来喝点?” “不用了。” 张老头嘿嘿笑道,“粮食酒,越喝越有,来端着。电话来了就接是了。” “不客气了。”李和接过酒,围着炉子坐下,见鸽子棚里面放了张床,就问道,“哪里放着干嘛?” 张老头道,“迁户口来不及了,放张床。” “没听说要拆迁啊。”李和心里很肯定这一片大概是不会迁的,记得后面是发展成了旅游景点,“就是真拆迁,你这也是违建啊。” “关系搞好了,也算建筑面积。我给你说,前面马路对面都拆了,咱们距离那才几百米不到,不是早晚的事情嘛。”张老头把一个盆推到李和跟前,“尝尝这个鸽子。” 李和摆手,“不用了。家里吃好的。” “大补的,你吃了就觉着好,回头也拎几只回去。”张老头顺手又拆开了烟递给了李和一只。 “哟,这么好的烟都抽上了。”李和见是中华烟,不禁调侃起来了张老头,“这是发财了啊。” 张老头平常三五分钱都是紧着花的,虽然还开着小卖部,可小卖部的烟也是他花本钱进回来的,从来不会抽这么好的烟。 “去房管局打听事,不能落了面子是不。要是真的拆迁了,能拉一卡车中华呢,还不是照样可劲抽。”张老头眼睛一单一双,说话的时候,单眼皮那只不断的跳动。 “别准备那么早,还没影子的事情呢。”李和善意的提醒道。 张老头笑道,“你当然不着急,你家横竖只有你跟你妹子两个人,想加户口都加不进去。何况你家那么大的地方,拆迁是占大便宜了。我还有两个闺女呢,户口都要入进来,这样也能多分点钱,要是户口迁晚了,拆迁消息下来就是迟了。” 所谓的拆迁适yc市发展是一方面,另外对许多被拆迁的人来说更是改善居住条件的好机会,危房旧房鬼才愿意住呢。什么历史建筑文化的情怀可没几个人在意。 李和还要说话,外间屋子的电话铃响了,他刚要站起来,张老头的儿子已经去接了电话,回来对李和道,“李老师,确实是你的电话。” 李和匆忙去外面接了电话,果然是沈道如的。 “李先生,没有找到叫张婉婷的。” 李和心里一紧,“怎么可能没有,你的人认真找了没有?” “李先生,我前后让两拨人去的,你说的那个学生宿舍总共只有两个亚裔,还都是泰国的。”沈道如试探着问道,“会不会有什么英文名字,一般去国外的都会有英文名。会不会是我们查错了名字。” “wantingzhang?”李和每次回信的收件人都是这个名字。 “几个汉子拼音顺序组合的名字都打听了,学生们说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李和激动的道,“那是不可能的。一定有!” 每年他寄出去那么多信,张婉婷都有收到而且还回复了,怎么可能会不在呢?难道真的名字错了?张婉婷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她的英文名啊。可是即使要用英文名字,起码要跟护照一致吧,根据规定中国户籍人士的姓名在转化为英文拼写时必须是汉语。 沈道如见李和这么激动,慌忙安抚道,“李先生,你放心,我现在让他们到学校的教务那边去找,他们刚刚只是在学生宿舍区打听了。” “快点,伦敦时间那边现在已经是九十点钟了。我在这边等着。”李和说完才挂了电话。 他重新回到里屋桌子上,掏出口袋的烟给张老头和他儿子都散了一圈。 张老头道,“继续喝。” “继续喝。”李和端起杯子一口闷下,然后打了一个响亮的嗝。 张老头的儿子张振笑着道,“李老师,你可真厉害,那英文说的嘎嘣脆的,咱大老粗就是听不懂。” “这没什么。念了这么多年书了,多少都能会一点。” 几个老爷们喝了大概喝了有半小时,电话又响了。 张老头对李和道,“肯定还是你的。自己去接吧。” 李和深吸一口气,把杯子往桌子一掼,起身去接电话。 “怎么样?” 沈道如犹豫着道,“有是有这个人,不过....” “不过什么啊...你什么时候成了结巴,赶紧说。”李和很是不耐烦这样子吞吞吐吐。 “听说已经离校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是研究生部,研究生都是12月初左右毕业,算算都有一个多月了。” “知道人去哪里了吗?” “学校不清楚,也可能还在英国,也可能是回国了。” 李和道,“那就继续帮我打听吧。” 他挂了电话,给了张老头电话钱。 张老头把两只鸽子给了他,“拿着吧,我家里没地方放了。炖着好吃。” 李和接了,一手提着一只鸽子,回到家两只狗就朝李和手上的鸽子嗅着鼻子,两只鸽子吓得要扑棱膀子,奈何膀子被李和抓的紧紧的呢。 他对吃鸽子没兴趣,一把扔到了院子里,是死是活,是逃是留,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三条狗算是高兴疯了,在雪地里追着鸽子跑,鸽子因为翅膀被剪掉了根本扑棱不高,被追的急了扑棱了一地鸽毛。三只狗不亏是一家子,心意相通,都用上了战术,围追堵截,两只鸽子一愣神的功夫就被堵到了鸡笼拐角。不过那只有一只雄鸽是个汉子,半蹲着扑棱着翅膀对着大黄的牙花咕咕叫,看样子要决一死战。 李和气的朝大黄狗身上扔了笤帚疙瘩,“赶紧滚自己窝里。” 大黄肥胖的身子居然敏捷的躲开了笤帚,委屈的朝李和呜咽了几声,带着儿子闺女回自己窝了,想吃鸽子要看主人呢。之前它也想祸祸家里的鸡和鸭子,都是竹笋炒肉的待遇,巴掌、飞脚、擀面杖、笤帚疙瘩之类的常规兵器它都一一领教过了。 对于李和崇尚的“黄荆条子出好狗”理念它非常不服,可是也只能呜呜.... 两只鸽子大难不死,喜出望外,兴奋的往假山方向跑去了. 老四红着眼睛在堂屋收拾饭碗,对李和也没搭理,却对着两只鸽子很高兴趣,抓了一把小米要过去喂。 李和道,“不要喂米,不是有绿豆嘛,喂绿豆。明天把去买点玉米,以后喂玉米。” “要你管。”老四嘴上这样说,还是放下小米去厨房抓绿豆去了。 两只鸽子在假山的一个小坑洞里躲猫猫了,不过见到老四撒在地上的绿豆,还是从石头上扑棱了下来,对着绿豆啄了起来。老四就蹲在跟前它们也不怵,本来就是家养鸽子不怎么怕人,何况张老头为了不亏本,这几天都没怎么喂。为了躲人舍弃吃的,它们才没这么傻呢。 李和浑身无力,刚回屋躺下,门就啪啪拍下了。 “干嘛。” “你没洗脚!”门外是老四的声音。 “不洗了,你睡觉去吧。” 砰砰的,老四继续拍门,她可不答应。 李和烦躁的起来开门,“不睡觉你想干嘛。” 老四一只手提着水桶,一只手提着水壶道,“给你洗脚啊。” 李和无奈的接过,从桌底下拿出了脚盆,兑上水,就放了进去,然后见老四还在直愣愣的站着,就道,“回屋睡觉吧。” “哥,你生我气了?” “我生你什么气。” “那你不高兴。” “跟你没关系,别管我的事,自己去睡觉。” 老四指着李和的秋裤的腿弯处道,“你那都破了,明天给你买新的吧。” “我自己会买。” 老四又看了一眼地上那穿的变形的皮鞋,半晌道,“你总说说买,也没见你逛过一次街。” “我一个大男人逛街不是有毛病嘛。” “那我明天陪你逛?” 李和摆摆手道,“不用,明天还有事。等过几天要回家的时候我们再去百货大楼一次性买完。” “好吧。”老四悻悻得出了屋子,突然又忍不住回转头道,“真没生我气?” 李和哭笑不得的道,“没有,没有。” 心里又忍不住的心酸,除了亲妹子还有谁肯这样哄着他,惯着他呢。 284、打听 他坐在床沿上,脚伸在脚盆里,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沤了下去,嘴里全是苦味了。脚上一股凉意,他才发现水都凉透了,咣咣暖水壶,里面的热水空了。 脚从水盆里出来甩了两下,没擦脚就套进了棉拖鞋里,待要俯下身去倒水,突然陷入了一片的黑暗。 突然停电,停电,永无止境的停电,莫名其妙的停电,许多人家可能正在看电视,不光小孩急的上串下跳,大人也急的火冒三丈。 首都乃至全国都经常停电,每周“停三保四”,对经济和民生影响极大。为了节能省电,在1986年5月4日凌晨两点整实行了夏时制,在西单的电报大楼,工作人员将顶楼报时钟的表针拨向了三点。 亿万中国人都把钟表向前拨了一个小时。9月14日凌晨两点,时针回拨一小时,夏时制结束。 一直到1992起才暂停实行夏时制。各地区可以根据季节的变化,合理调整作息时间,以达到充分利用日光、节约照明用电的目的。 对李和来说,停电对他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世界末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他已经习惯了,估计雪大压塌了哪里的电线。 晚上突然停电,人们通常会先摸什么? 摸黑! 他在床沿边摸黑找打火机呢,他记得刚才就甩在床上呢,爬到床上,床头床尾、床里床外都摸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咣当一声,水盆被他不小心踢翻了。 他能想象的到,地上肯定都是水,那是满满的一盆水。 他索性就都不管了,七拐八绕的扯上被子,茫然间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1988年1月10日,是他儿子出生的日子,激动和幸福在那一天全部包围了他。 他记得那天是大礼拜,医院的人很少,雪下的也跟着很大,他焦灼的在医院走廊里坐立不安。郭东那胖子还调笑他说,“你这也太紧张了,没多大的事的,等着吧。话说,你是要闺女还是儿子。” 他当时就道,“闺女吧,儿子太调皮。” 郭胖子问,“你想生二胎可就困难了。” “一个就成了,两个可怎么养活。” 后来造化弄人,张婉婷虽然上环了,可是避孕失败0.1%的几率给碰上了。李和当时懊恼的想撞墙,流产他舍不得,不流产的话计划生育政策不允许。愉快的悲哀。 张婉婷的肚子越来越大,在单位的流言蜚语中越来越恐惧,她对李和道,“我去医院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离职吧。”李和几宿没有睡好觉,终于给了这个肯定的答案。让他亲手扼杀自己的孩子,他心里完全没法接受。违反计划生育的双职工家庭是必须有一个要离职的。 张婉婷哭了,“我要是待产就等于没多少工资了,你再没工作那咱这一家子可怎么活啊,咱嘴巴缝上没事,孩子还要吃奶粉啊!” 是啊,老还要寄钱,他们一家三口还要吃喝,熬不住啊。 “我下海吧。”他从小在逆境中长大,他有恐惧,有担忧,可是他不怕苦,他不怕累,从来没有低过头,谁让他骨子里就是个倔驴呢,他认准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回过头,“别人能赚着钱,我也一定能。” 张婉婷道,“你平常接点私活我没意见,可是你接的私活也没赚到多少钱啊。” “相信我吧。” 那片油亮的土地终究没有遮住他的光芒,他参加高考,又幸运地读了大学。他进了大城市,他做了公家人,他娶了老婆,他有了儿子。 他相信他只要努力一切都是可以的。 “你性子我太了解了,你要是圆润的性子我真不担心,可你这闷驴蛋的性子,一开口就是把人往死里得罪,哪里适合做什么生意。” “我已经决定了。”李和很肯定的说道,“我就给咱厂子做后道工序,人家小作坊做得,为什么我做不得。郭东会照应我的,你放心吧。” 坎坷的路,漂泊的人,觉得累了,可是他没办法停下歇歇… 那 张婉婷叹口气道,“命啊,都是命。我也习惯了。” 一句习惯了道出多少无奈与心酸。 李和至今都记得张婉婷说这话的模样,所以他重生以后已经发誓不会再让张婉婷过这种日子,一定给她最好的生活。他只会努力的微笑,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 第二天一早,他起床后,发现地上果然还有水,地上的鞋子都湿透了。不过因为暖气足,也蒸发的只剩下几处水渍了。 他穿好衣服,穿上鞋子,用门后的笤帚随便扫了两下,只要水不厚,一会儿就能蒸发干了。 老四见李和已经刷好牙洗好脸,把锅里捂着的油条包子端了出来。 “早上有人来说,你买的一处房子要拆迁,让过去签字。” “哪里的?” “双榆林。就是我陪你去的那个房子。” 李和一手拿着油条,一手拉开抽屉道,“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这套房子他买下还没有超过2个月呢,还没来得及把产证放进地下室。 老四打开产证一看,“是这个。” 这套房子是挂在她名字下面的,她陪着李和去的,她当然很清楚。 李和道,“你去吧。” “我不懂这些。” “学着点,人家补多少咱拿多少。去了就签个字而已,不需要多说什么。”李和不想在里面讨价还价,没多大的意义,“回迁的房子和钱你自己留着吧。算我以后给你的嫁妆了。” 老四脸一红,“就你胡说。我不要。你自己还没结婚呢。” “先办下来再说吧。坐公交的时候小心点。”李和现在只对老四放心一点,她是极有主见的,可以让她独立,李隆在这一点上是比不上她的。 老四道,“我去给李秋红打电话,让她陪我去,我们坐地铁,复兴门折返线前几天已经通车了。” 由于历史的原因,复兴门的地铁线一直没有环形运行。 老四走后,李和也锁上了门,他准备七机部探探消息。 雪已经停了,但是风依然很大,他拦了好几辆出租车,没有一辆肯停下来。 他径直走路了,路上许多地方都在拆迁,大片大片的废墟,麻绳、布片、棉絮、废砖。 红底白字的拆迁标语: “协议从宽安置征收从严认定”、“公开拆迁,公示上墙”、“识大体,顾大局”。 一路上更多的是“要想富,先修路”、“五讲四美三热爱”、“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这样的标语。 有的商场门口也挂上了“顾客就是上帝”的条幅,还没完全脱离各种票证的人们,根本不明白顾客还能有什么权益。不过广大的劳动人民总算见到了售货员那勉强的笑脸。 可能是休息日,机械部进出的人很少,偶尔进出的几个人他也没看到熟脸。门口有武警,他没有证件是不可能进的去的。 旁边有电话亭,他塞了一个硬币进去,他准备找杨浩试试。 他拨通了杨浩单位的电话,只能暗自祈祷杨浩今天在单位。 电话有人接,“哪位?” “杨浩,是我,老李。”李和松了一口气。 “哦,小李啊。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李和十分的无奈,也不计较这称呼了,直接就问道,“我在机械部门口呢,我想打听个人。七机部有熟人没有。” 杨浩道,“去机械部干嘛?七机部早就不归机械部管了,现在叫航天工业部,要找人得去那里。” “哦,行了我知道了。”李和拍了下脑袋,暗骂猪脑子,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那没事,我帮你打听下。” “不用了,我自己打听了。”李和记得他同学吴波就在里面,所以根本就不需要再托杨浩了,“行了,谢谢了,我先挂了,有时间去请你吃饭。” “你小子,我等着。” 285、弹簧 挂了杨浩的电话,他很庆幸带了电话本,把手套去了,快速的翻到了刘波的电话,电话一接通,没给刘波反应的机会,上来就道,“是刘波吗?我老李,找你有事!” 这是刘波的办公室的电话,只要有人接肯定就是刘波。 “哎呀,小李子啊,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让你帮我找个人。”李和没心情听他开玩笑。 “马勒戈壁,有什么事不能等我睡醒再说啊。我昨晚加班了,办公室睡觉呢,有啥事等我睡醒哈。” “睡你麻痹,起来嗨。”对方带口头了,李和要是不骂回去总感觉吃亏。刘波这人没多大毛病,就是一口的脏话,闭口马勒戈壁,张口马勒戈壁,越是熟人口头越重,想当初赵永奇这样的老好人都差点就要怼他。 可是没想到工作后还是这熊样。 “喝,有屁快放。” 李和在电话里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才问道,“听过这个人吗?” 刘波很肯定的道,“没听过。” 李和失望的道,“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拜托你了。” 刘波道,“哪有那么容易,你想想光是一个706厂就有上万人了,下面还有其他单位的人就更多了,我不是人事科的,哪里能帮你找到人。” “行了,那我挂了。” “我草,你这什么态度啊。你求人得有个求人的态度吧。”刘波知道李和属于弹簧式的人物,无论加多大的压力都会往后缩缩,可是要是反弹起来他这性子可就不是好性子了。看起来他已经把李和惹毛了,他是不帮也得帮了。 李和道,“我着急呢,你不帮我,我就找别人帮。” 大不了费点事,他就不信了,找不到帮他的人。 “老子就服你!给我三天时间。” “只给你明天一天的时间,我信你。” “草,老子不是神仙啊,这么多人,你让老子怎么去找!” 这说的都是现实,李和只得无奈的道,“好吧,三天,到时候打我电话,我等你消息。” “你想的美!不管成不成,老子要去混顿酒,不能便宜你个王八蛋。” “找不到人,你连狗屎都吃不上。”李和啪嗒挂了电话。 雪又下了,被狂风裹挟着到处乱砸。 他咔嚓点了根烟,重重的吐了口气,鼻子里吸的都是冷气,入肺入腹。 “哥们,借个火。” 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看到李和的防风打火机眼前一亮。 李和把火机抛给他,“接着。” “哥们,牛啊,这火机没200美金想都不用想,早就把我馋坏了。”男人麻利的点着烟,对李和上下打量了一下道,“哪家的?没见过你这号人啊。” 李和接过火机,然后道,“什么哪家的?” “咳,你是哪个大院的。” 李和没好气的道,“物理学院的。” “中科院的?”男人挠挠头道,“不对啊,那片我都熟,没见过你。” “什么跟什么啊。我家祖上往上数八代都是地地道道的贫下贫农!” “别装啊,哥们,谁不是根正苗红了。我就说你这火机就是有钱都没地方买啊。”男人又道,“要不你开个价,卖给我吧。” “谢了,暂时不卖。” 李和扔掉烟头,紧好衣领就往家去,不顾后面男人的呼喊。 回到家的时候,老四还没有回来,他就去了陈大地的饭店,准备中午对付一顿。 陈大地说,“我跟寿山师傅说好了,年后就走。” “那就照顾好自己。”李和也不知道该交代些什么,该交代的寿山自然会交代,不需要他操心。 “有个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李和道,“说吧。” “不过你不能说是我说的。” 李和皱皱眉头,“什么时候也这么磨叽了,赶紧说。” “寿师傅住院了。” “住院了?” “恩,他不让我跟你说。” “去几天了?什么病。” “冠心病,好像是这个,我上次听的不真切。” “知道了。我不说是你说的。你赶紧给我弄点吃的。吃好后,我去看看。” 菜上来以后,李和没喝酒,扒了两碗饭就去了医院。 寿山的病房门口围了一圈人,大部分是寿山的徒子徒孙,有李和认识的,不过大部分都是不认识的。 周萍见李和过来,把其他人都赶走了。 “你怎么过来了,我爸说你忙,就没通知你。” 李和道,“拿我当外人是不?” 周萍笑着道,“没有,就怕耽误你事,又不是多大的病。” 李和进了病房,寿山就笑嘻嘻的道,“给你添麻烦,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阎王爷不会收我的。” “医生怎么说。”虽然看着精神头不错,但是李和看他的眼眶已经凹下去了,脸上也有点浮肿。 “你傻愣着干嘛,回家看看孩子吧,正初中呢,不要耽误了。”寿山要赶周萍回家。 周萍道,“那你们先聊着,我晚点再来。” 寿山见周萍走了,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叹口气道,“我卖个老,想求你个事。” 李和道,“不同意。” 寿山急了,“别啊,我要是能熬过这个冬天就还有的活,要是熬不过就没得活头了,你总得让我交代几句遗言吧。” “那你说呗。”李和听得有的不落忍。 “我呢,要是不在了,我就把闺女托付给你了,你帮我照应着点成不?她没读过什么书,也没城里的户口,这都是我的错,临老想补偿上,也补偿不上了。她也那个年龄了,不求她大进步了,就想她以后能安稳呢。这饭店的担子你选个合适的人接手,交代下照应着她,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李和笑着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心思,咱俩个人还需要说这些弯弯绕绕的吗?你要是真的翘辫子了,就她接手,这我说了算。” 寿山道,“那多不好意思。” “我也没见你脸上有什么不好意思。”寿山早就把周萍当做接班人培养的,实际上周萍的能力是不错的,李和对她也放心。 寿山这回真不好意思了,“嘿嘿,你这人真厚道。” “我要是不厚道,怎么会到现在都甩不开你。不要想多了,一定能熬过这个冬天的,到时候春暖花开。” 寿山突然道,“朱老头也熬不过多长时间了。” “前阶段不是好好的吗?” 寿山瘪瘪嘴,“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前几天来看我,我瞧他那样子估计还不如我呢。不过他手里的烂摊子你可千万别接,他也是欺侮你厚道呢。” “什么?” 寿山道,“别装糊涂。他可不是善心的人,千万别拿他当做文弱书生,年轻会敢拿刀砍人的。他手里是有好东西,可这东西烫手,千万别接了。” 286、最怕 李和道,“你继续说?” 寿山看了看李和的脸色,笑着道,“不能他真找你了吧?” “你蒙的?”李和脸色都变了,想不到寿山是在诈唬他,活了这么大岁数,果然都没简单的。 寿山道,“也不是我蒙的,你这样的厚道人他要是不坑你才叫没天理呢。你先别急,听我说完。我也不怕丢人了,我就问你一句,你说咱一起认识的这些人里我最怕的是谁?” “李老头?”如果是博和尚,寿山就不会这样问,所以李和就猜是李老头,比较起来李老头是最凶的一个。 寿山摇摇头,“你再猜?” “不能是朱老头吧?” 寿山点点头,“对,所有认识的人里面我最怕的就是他。” 李和哑然失笑道,“你见到小日苯也就那样,还能怕朱老头不成。” 不过他一回想起来,寿山跟朱老头说话是挺客气的,不像在李老头和博和尚跟前说话无顾忌。 寿山道,“日苯人坏都是脸上显着呢,怕的有底线,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结果都知道。可朱老头这种人心思是最重的,好坏就是一念间,没定数,咬人的狗不叫这也是老话。” 李和摇摇头,“这话我听不明白,朱老头还能杀了你不成。” 寿山道,“那我给你举个例子,你也是看过水浒的,你说水浒里最可怕的人是谁?” “你怎么老是让我猜。”李和虽然不满可还是回答道,“当然是高俅了。” 《水浒传》中,高俅作为反面人物、十恶不赦的大奸臣而广为人知,他肯定是最可怕的了。 寿山突然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拒绝了李和给他拍背,摆手道,“没事。一会就好了。最坏的人不一定是最可怕的人,其实里面最可怕的应该是林冲。” 李和笑着道,“你别逗了,林冲马军五虎将第二,英雄盖世,怎么到你这就掉了个个了。” “我十几岁就在饭店里面打杂跑堂,没读过什么书,就识得几个字,可在饭堂里没少听那说书先生说书啊。按我想说书先生说的跟书里应该是差不离的。” 李和道,“差不多吧。” “我第一次听到林冲出场的时候都是脊背冷汗,鲁智深救了他,他却嘴快暴漏了人家是大相国寺的。后来上了梁山,王伦不留他,还赠金银,他呢,死皮赖脸留着了,过几天和晁盖还一起把王伦给砍了。交投名状还把毫不相干的路人给砍了。其实就是心里阴暗,脸上不表露,你说这种人这种心思不可怕吗?” 李和也懒得管他这话对与错,只是道,“朱老头也不能是这种人吧?” “说不好我也看不准,可这性子是阴沉的很,轻易都不表露,就是李老头那么个人物都不敢说拿捏的准。” “他手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朱老头早就根李和说过要把东西给他托管,他当时也是一口答应了,并没有拒绝,但是一直东西没给他,他现在心里也忍不住好奇。 寿山道,“具体什么东西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听人说好多人开始等他蹬腿打他手里东西主意呢。他好歹有点名气,他活着没人能奈何他,可是要是他不在了,他儿子和他孙子是没能耐守得住的。” “那他凭什么认为我就守得住?”李和已经把朱老头祖宗八代在心里骂了一遍,舍不得儿子孙子去死,对他倒是舍得,把他给塞上去顶缸。 寿山道,“你还没摸清这世道啊。要搁前十年、前二十年读书人跟我都是蹲一个坑的,什么这个教授,那个老师,小毛孩乱了规矩,谁都敢挠。我那时就很笃定我肯定能出来,为什么?你想想,哪朝哪代也不能离了读书人啊,都跟我一个价位了,社会还不乱套了。所以啊,他们在坑里蹲不长,我呢也就蹲不长。果不其然,你看看现在是不是规矩又起来了,谁犯规矩谁倒霉。你跟朱老头一样都有这规矩护着呢,只要不傻的人,都不会乱挠你们。不要说你们这些教授老师,就是学生也被这规矩给惯着的有点坏。” “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的话。”李和想不到寿山会有这么多的见识,平常寿山是顺着他居多,很少发表意见。 寿山一本正经的摇头晃脑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哈哈,想不到你会背论语。” “饭店里三教九流的什么都有,好话歹话,黑话,荤话都听得多了。” 李和站起身道,“我先走了,照顾好身体,有时间再来看你。”、 回去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如果真的是按照寿山说的,这朱老头到底是几个意思? 为什么那么多人拿他当傻子呢? 这是他第一次不但对自己的情商产生怀疑而且还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怀疑!此时他有点分辨不清谁的话是真,谁的话是假了。 虽然不下雪了,可是气温又降低了,路上都是冰溜子,非常的难走。 他在一家杂货店买了点绳子,绑在鞋底上来增加点摩擦力。 回到家老四递过来一大摞的文件,“你看看。” “搞好了?” “好了。给了两个回迁的地方,我选的是原地回迁,民安胡同太偏了。” “怎么这么小,才70多平方?” 老四道,“拆一还一,多要房多出钱。开发经营公司说剩下的那是违建,我跟李秋红在那争论了半天也还是这个结果。” “从抽屉里拿钱过去,咱要最大的。”因为是置换补偿,补偿款这种东西是不用想了。李和不满意归不满意,可是房子还是要买的,才500块一平方不到,现在不买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个说是商品房,其实都是国家统建、代建,市住宅开发经营公司开发的。这里最穷的应该是开发商,最有钱的是建房单位,因为国家下拨的资金是下发给建房单位的。开发公司两手空空,只能靠预收房屋价款搞开发。 但是开发公司依然也算唐僧肉,哪怕是国资单位,搞开发都是千难万难,防火、绿化、上下水、供电、供气审批困难,竣工后交验接管更是层层关卡。 “那我明天下午没课的时候过去,今天太累了。” “恩。房子反正给你了,你自己不上心,我可不会替你上心。” “我说了我不要。” 李和没再多说,这丫头脾气有时候也比较古怪。 学校正忙着组织考试,李和很庆幸今年不用监考,一连两天都是躲办公室喝茶看闲书。陈芸指着红楼梦,还笑话他说,“时下有不啥畅销的呢,看这种书不接地气干嘛。” 李和笑着道,“你说的是庞中华的谈谈学写钢笔字?” 这玩意卖的比什么书都火,每年的年度畅销书必须是它,庞中华的《谈谈学写钢笔字》。小年轻谈恋爱不说书信沟通,起码情书要会写吧,情诗要会抄上两手吧,否则就是out。 要写情书、情诗,钢笔字就是必须会写了,这个甚至会直接会影响到交往的成功率。所以不光这方面的书卖的火,各大电视台都有硬笔书法的讲座,甚至启功这老先生都被请上了讲台。 、 287、事故 陈芸笑着道,“就你会一天到晚的的胡说八道。哦,对了,财务那边让我带话了,你这今年的工资还没领过吧,赶紧的去领了。” “我没花钱地方,放那就当存钱了。” 陈芸道,“存钱你还不如存银行呢,现在是千分之七的利息,总比你放财务的好。你小子可真能省钱,愣是一声不响的把一年工资给存了下来。” 李和点点头,“那我下班了去拿。我先去上课了。” 大二的考试正在进行,目前只有一个大一的课程需要他代,总算是清闲了不少。等大一考完试他就可以放假了。 在李和的焦灼等待中,刘波的电话就来了,“明着告诉你,没这个人。你马勒戈壁听谁说的这个人在我们这里。” “你到底给我查了没有?现在就这么肯定的跟我说没有?”李和很气恼的问道,“别糊弄老子!” 刘波电话里道,“我对天发誓呢,没查的话我是你儿子行吧。就我接触到的人员名单,压更就没张婉婷这个人,我又把名单缩小在归国留学生名单上,没有。很肯定的告诉你没有!没有!” “真的?” “当然是真的,老子还能蒙你不成。我跟你说啊,以前七机部的老档案不归我管,我是找不到了,也许真有这么个人,可是她不一定就回来了,要是回来了,我们归国学生的名单上一定会有。我告诉你啊,我为了这个消息我可是贴了一个月的工资,你得补给我啊!” “扯犊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啪嗒挂了电话,李和不禁疑惑了,难道张婉婷毕业了还没回国? 那么张婉婷能去哪里呢? 这一刻他陷入了迷惘。 下午的一节课他上的心不在焉,接连说错了好几个地方。学生们都奇怪的看着他,一向认真的李老师怎么变成了这样。 “李老师,反射光线发光点s的位置标错了。”终于有学生忍不住指出了错误。 李和一看,慌忙擦掉了,重新标注了。 “x=0处质点振动方程也算错了。”见李和知错能改,又有学生大着胆子指出了李和的错误。 “系统动能的变化也错了。” 李和的黑板擦没停过,这已经是第三处错误了,侧着头躲避粉笔灰,眼神飘向门口的那一刻看到了一个不想看到的人影,他知道完了。莫名其妙的搞了个教学事故出来。 看着谢辉远去的身影,他才知道,人家一直是等机会削他呢。好死不活的偏偏今天让谢辉给碰到了。 教学事故啊! 这可是教学事故! 往轻了说,他这是在授课过程中有明显不备课现象!对学校教学来说,这可不是小问题。甚至会引申到他的教师资格不足。 谢辉要是放得过他才叫稀奇呢!要知道平常就是学生上课睡觉,老师要是不管,都可以归为教学次序混乱,完全定性为教学事故。 李和的心里有一万只***跑过,屋漏偏逢连夜雨。 最难堪的是他去香港的那次擅自旷课,已经算一次严重的教学事故了,加上这次已经是两次教学事故了,,完全够得上解聘的条件了。离职他不怕,没有工作他也不怕,他就怕被以教学事故的名义解聘,这样丢人就丢大发了!他李老二丢不起这个人啊! 如果真的落到解聘的田地,他还活着干嘛啊!还不如一头撞死算解脱了,省的丢人现眼! 人要该死啊,早晚都要死的。 他看了下手表,硬着头皮准备把最后十分钟上完,煎熬啊,煎熬,他从来没有觉得上课的时间这么难熬。等待到下课铃声响起后,他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回到办公室还没等到他去打听消息,章舒声已经来了,进门见陈芸也在,只是嘴巴鼓了下气,眼睛瞪了一下李和,转身就走了。 陈芸还嘀咕道,“这谁招着章老师了。” 见李和低着头跟在章舒声身后跟犯错的孩子一样,忍不住扑哧笑了。 章舒声走在前面,踩在雪地里只能听见嘎吱嘎吱的声音,那雪地不知道多少人曾踩上过,然而满天飞雪还是将脚印慢慢掩盖了,雪只是积的更厚更平而已。 在一栋老旧的待拆迁的小楼门口她停了了下来,再往里面去就是黑幽幽的楼梯口了。她转过身静静的看着李和,一句话也没说。 她穿着高跟鞋比李和高半个头。 而李和此时低着头,矮的更多了,“你这有十三公分了吧?” “什么?”章舒声不知道这是什么开场白。 “鞋跟。”李和指着她的高跟鞋。 章舒声气结诶,“脑子想什么呢,这会还有心思开这个玩笑。” “我是认真的。”李和真的是认真的,她是真的好奇章舒声的高跟鞋的鞋跟到底有多高。何芳穿高跟鞋也只比她那么一点点。而章舒声的个子明显没有何芳高。何芳这两年好像还长高了呢,一米七估计都不止了吧。他还纳闷了一阶段呢,怎么着女人三十岁以后还能蹭蹭长个。 章舒声虎着脸道,“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开玩笑,你到底是搞什么鬼!”她就差点要咆哮了! 李和道,“这几天心情不是太好。” “心情不好就可以不备课了?你知道你这事情多严重嘛!” “知道。”李和没法做任何狡辩了,事情是切切实实的发生了,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在任何一所正常的大学都不能容忍这种教学事故的,哪怕你牛逼到西伯利亚都不不行,除非是不正常的大学。 “我刚从教务处过来,谢辉这次是得着机会了,你要不先到吴院长那里探听下口风?” 李和摇摇头,“没用的,谢辉不会单单只捅到系里,要是捅到学校只会给吴院长添麻烦。” 事故经核定后,一般是由教务处上报学院主管教学副院长,由学院做出处理决定并向全院通报。 从另一方面来说,这种事情按照严格的条例来说,可轻可重,处理轻了是纵容,处理重了也是活该。他再要面子,但是廉耻心还是要的,要是这个时候再去走关系开后门就是下作了。有错误不可怕,就怕没有勇气去承担后果。 章舒声无奈的道,“你这人整天吊儿郎当样,可是教学工作怎么能吊儿郎当呢?” 李和苦笑,“没事。这事你不用掺合,我自己会处理。” 让章舒声掺合进去,章舒声反而也会跟着一起丢人。 回到办公室,陈芸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他笑着道,“传的这么快?” 陈芸道,“哎,你算把我们系的这个例给破了。能不惊天动地吗?你赶紧自己想想辙,我看周校长就挺器重你的,说不定还有转机。” 李和道,“这种事情还是按照规章来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左右不来的。” 朱老师递了一根烟给李和,两个人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陈芸道,“我天天在办公室抽你俩二手烟,少活多少年啊。以后要抽烟出去抽。” “要是按照民主的表决程序,你这要求肯定通不过。”朱老师嘴上虽然这样说,可还是跟李和一起到门口抽烟了。 不过陈芸却也跟了出来,没好气的道,“天天哭穷,这烟烧的都是钱啊。” 朱老师没搭茬,只对李和道,“你这是一般的教学事故,平常应该没多大问题,何况你代的班级每学期的考试成绩都是名列前茅,学校也挑不出刺。” 陈芸却在一旁泼了冷水,冷哼道,“他这个已经涉及到了教师教学质量评价,本来就不是小事。不想想他十月份才刚写过检讨书,这离着还没半年呢。” 一想到穆岩代写的检讨书,李和心里就更郁闷了,烟头直接踩在了地上,叹口气道,“就这了,看情况吧。” 288、处理 老规矩啊。、。。二分钟后啊。。。 你们啊,不要总想搞个大新闻,天天来骂老帽,,,,,,,,,,,,, 最近工作也忙,工作还是总出错,这个月已经扣了500块! 这种心痛的感觉,我一定要和你们一起分享。、我真的只是想和你一起分享快乐,不要跑嘛 如果码字的时候,老帽都笑不出来。。。。 呵呵。。 哈哈。。 苦啊。。累啊。。不说了。。老帽活该呗。。。 老帽不是脑残。。 不用骂脑残啊。。 老帽也不是智障啊。。老帽受过高等教育的。。。。 老帽不是文青啊。。你才是文青。。你全家都是文青。。、 就酱紫。。。。 本书大纲如下 李二和带领的天兵天将,快成为九霄的领袖人物了,一边战神殿,一边打神殿这三方打完神殿,必有生死大战,胜利的成为最高的主宰,主宰天下。 虽然我写的不好,但是我帅啊,让我来谈谈我的帅。 我的帅,好比冬日里透过落地窗的那缕和煦的阳光,温馨而含蓄,美好却不煽情,让人遐想无限。 美国时代周刊对我的帅做过这样的比喻:“仿似米开朗基罗倾尽所能精雕出的一尊完美无瑕的美男像”。 其 实我本人并不太赞成这个比喻,首先,这句话把我的帅描述得太表面、肤浅,并没有参透出我更深层次的内涵。 其次,不应该用“米开朗基罗倾尽所能精雕出”,而是应该用“米开朗基罗倾尽所能也雕不出”这样更为客观的形容语句,否则很难让人信服。 帅也给我的生活带来困扰。我依稀记得,那年夏天,粉丝群50万女生来q我,一部分女生甚至采取绝食、裸奔等过激的行为,最后我不得不站出来表达自己只想做一个平凡人的愿望,才让事情平息。 但这直接造成了许多书友对我的嫉妒和仇视,以至于评论区一片骂声!! 如果我的帅不能给全人类带来祥和与安定,而是只会引发无谓的骚动,那么我会继续让黑色将自己隐藏起来,直到书友里出现另一个光芒盖过我的人 [hāhā] 哈哈(汉字词语)编辑 指一个人发自内心的笑声,高兴欢乐时的状态,抒发快乐的心情,表现一个人很开心的状态。也指人通常用来开玩笑。人的一种笑声,高兴,开心。出处:《水浒传》第三一回:“武松讨面镜子照了,也自哈哈大笑起来。” 中文名哈哈外文名ha-ha拼音hāhā基本简介人的一种笑声形容高兴,开心,兴奋出处《水浒传》其他含义指人通常用来开玩笑词性拟声词用法用来表示开心,兴奋引用哇“哈哈” 目录 1大笑声 2谓开玩笑 3叹词 4其他解释 5近义词1基本信息 2演变过程相关词语 7相关名言 表示得意 【示例】:梁斌《播火记》三四:“哈哈!看咱这暴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示例】:哈哈!你平时拽,现在死了吧! 【示例】:哈哈!过来把我的胡须给剃了吧! 【示例】:哈哈!我这次考试比你高吧! 其他解释编辑 ha‘ha(哈哈)也是h'a'h'a(很爱很爱) ha-ha;haw-haw; 日语:ハハハ; 近义词编辑 呵呵;嘿嘿;嘻嘻;呼呼;咔咔;吼吼; 词条标签: ?渊源 ?康熙字典 ?说文解字 3基本释义 4详细解释 ?作为动词1基本信息 2演变过程相关词语 7相关名言 表示得意 【示例】:梁斌《播火记》三四:“哈哈!看咱这暴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示例】:哈哈!你平时拽,现在死了吧! 【示例】:哈哈!过来把我的胡须给剃了吧! 【示例】:哈哈!我这次考试比你高吧! 其他解释编辑 ha‘ha(哈哈)也是h'a'h'a(很爱很爱) ha-ha;haw-haw; 日语:ハハハ; 近义词编辑 呵呵;嘿嘿;嘻嘻;呼呼;咔咔;吼吼; 词条标签: ?渊源 ?康熙字典 ?说文解字 3基本释义 4详细解释 【示例】:哈哈!过来把我的胡须给剃了吧! 【示例】:哈哈!我这次考试比你高吧! 其他解释编辑 ha‘ha(哈哈)也是h'a'h'a(很爱很爱) ha-ha;haw-haw; 日语:ハハハ; 近义词编辑 呵呵;嘿嘿;嘻嘻;呼呼;咔咔;吼吼; 词条标签: ?渊源 ?康熙字典 ?说文解字 3基本释义 4详细解释 ?作为动词 ?作为介词 ?作为副词 ?作为连词 ?作为介词 ?作为副词 ?作为连词 ?作为介词 ?作为副词 ?作为连词 大笑声编辑 【出处】:” 【示例】:曹禺《北京人》第一幕:“小柱儿站在门口也哈哈不止。” 谓开玩笑编辑 常与“打”连用, 【出处】:老舍《骆驼祥子》九:“﹝虎妞﹞半恼半笑,假装不甚在乎的样子打了句哈哈。” 【示例】:管桦《二十八宿》:“别拿我们打哈哈啦。” 【示例】:走在路上,一个朋友摔倒了,我们都哈哈笑起来了。 叹词编辑(2)动词(接近文言):高不成低不就; (3)介词:就理(讲理); (4)副词:我就要吃糖; (5)连词:就算他做的这件事情有可原,但是…… 目录 1基本信息 2演变过程相关词语 7相关名言 表示得意 【示例】:梁斌《播火记》三四:“哈哈!看咱这暴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示例】:哈哈!你平时拽,现在死了吧! 【示例】:哈哈!过来把我的胡须给剃了吧! 【示例】:哈哈!我这次考试比你高吧! 其他解释编辑 ha‘ha(哈哈)也是h'a'h'a(很爱很爱) h 表示得意 【示例】:梁斌《播火记》三四:“哈哈!看咱这暴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示例】:哈哈!你平时拽,现在死了吧! 【示例】:哈哈!过来把我的胡须给剃了吧! 【示例】:哈哈!我这次考试比你高吧! 其他解释编辑 ha‘ha(哈哈)也是h'a'h'a(很爱很爱) ha-ha;haw-haw; 日语:ハハハ; 近义词编辑 呵呵;嘿嘿;嘻嘻;呼呼;咔咔;吼吼; 词条标签: ?渊源条标签: ?渊源 ?康熙字典 谓开玩笑编辑 常与“打”连用, 【出处】:老舍《骆驼祥子》九:“﹝虎妞﹞半恼半笑,假装不甚在乎的样子打了句哈哈。” 【示例】:管桦《二十八宿》:“别拿我们打哈哈啦。” 【示例】:走在路上,一个朋友摔倒了,我们都哈哈笑起来了。 叹词编辑(2)动词(接近文言):高不成低不就; (3)介词:就理(讲理); (4)副词:我就要吃糖; (5)连词:就算他做的这件事情有可原,但是…… 中文名就外文名just粤语拼音zau6总笔画12结构左右unicodecjk五笔86yidn五笔98yidy仓颉yfiku四角号码03912注音ㄐㄧㄡˋ普语拼音jiu 目录 1基本信息 2演变过程相关词语 7相关名言 表 289、落定 李和浑浑噩噩的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才发现,他居然莫名其妙的就把铁饭碗给搞丢了。 那可是真正的铁饭碗啊! 那可是事业编制的铁饭碗啊! 要知道越往后想混个事业编制可就不容易了! 冷风一吹,他算琢磨出来吴院长和周校长的意味深长了!昨天他要是脸皮厚点,死活不承认是教学事故,那学校也真正没法做到辞退! 那谢辉根本没办法奈他何! 何况周校长和吴院长明显是站在他这一头的啊! 当然学校真心辞退他,他也没辙! 铁饭碗啊!铁饭碗!他念叨了好几遍。虽然教师工资不高,可这职业社会低位不低,毕竟让很多人羡慕。 可羡慕归羡慕,也让人羡慕不到哪里去。因为工资实在是太感人了。这个时候大学老师的收入连一个普通工人都不如。 这几年国家重视基础教育,已经提了好几次中小学老师的工资,可是大学老师的工资都是不怎么见动静。 他当助教那会一个月工资也才78块钱,这里面包括了基职工资,洗理费,书报费,物价补贴,交通费和15块钱的奖金。这个工资比二三级的中学老师工资还低。甚至连常静都不如,常静一个打扫卫生的一个月还有80块钱呢。 直到他升到副教授以后,一个月工资加上各种补贴也才120块左右,最高的工资条上也才160块钱,比中学的高级教师的工资还要少二三十块钱。有的压力大的一级教授都要去申请困难补助。 因为不符合按劳分配的原则,这种工资倒挂的现象在80年代末期和90年代初期演化成了读书无用论,万般皆上品,唯有读书低。所以教师队伍根本稳定不起来,后来才有很多高校教师、专业人才、公务人员停薪留职下海,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才是最现实的。 李和仔细想起来他这样辞职的倒不是算新鲜了,还有老师辞职去卖哈密瓜、卖茶叶蛋的呢。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知识分子的优良传统,就是古人说的士志于道,但是知识分子也是人啊,是人就要穿衣吃饭,就要养家糊口,则“不耻恶衣恶食”。 在学生中间,读书无用论的市场更大,读大学的反而比不读大学的挣得少,没有意思。做生意根本不需要学历啊! 大学生有退学的,甚至研究生都有退学的。 他越想越多,甚至感觉有了点心理安慰,不是此处不留爷,是爷不想留了,拿这么低的工资,等于这些年全部是义务劳动,甚至还在亏钱,他可是一天几百万上下的人! 他正在胡思乱想,被人猛拍了一下肩膀,吓了一跳。 “人吓人,吓死人的啊,大姐!” 章舒声板着脸点道,“认真点行不行!” “又不是上课,严肃个什么劲。” 章舒声道,“问你正经的呢,怎么样?” “大海从鱼跃,长空任鸟飞。” “说人话。” 李和无奈的道,“就是我离职了呗,不是,是我准备离职了。” 章舒声沉默良久后道,“你本来可以留下来的。” 李和纠正道,“是,我本来可以厚着脸皮留下来的。” 章舒声噗呲笑道,“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这取决于我脸皮的厚度。” 一回到办公室他就开始写离职函,就是几十个字的事情,写好后就转身去了吴院长的办公室。 吴院长道,“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离放假没几天了,站好一班岗吧。” “谢谢,吴教授。”李和感动很羞愧。 “既然你想休息一阶段,户口就先留在学校,如果实在没地方可去我来给你安排。你还年轻,切莫忘记学习,年轻人要给自己足够的提升空间。” “我知道了。” “刘保用给你介绍的单位确实是不错的,早上还给我打电话呢,他对你很有信心。” “年后再说吧,这马上就是春节了。”李和再一次的拒绝了。 这一个上午他就把离职的事情搞定了,想他昨天还在唉声叹气的呢。其实真的离职了,他也就没什么牵挂了。 他对着办公室一大摞的书发愁,扔又舍不得,抱回家他一个人根本抱不下。他想着只能等有时间开车过来取了。 下午是他在大一年级的最后一节课了,他特意在教室前把领口理了一下。 “下周大家就要考试了,这也是大家的最后一节课,之前的课程已经上完了,这阶段主要还是梳理总结。这也是我将给大家上的最后一节课,从下个学期开始,将会有新的老师给大家代课。”他清了清嗓子,不知道这样的时间说这样的事是否对。但是他自认这些年对得起学生,这东西是什么,他就讲什么,语言清晰,逻辑严谨,不撒汤水,不带私货,所谓传道、授业、解惑,无非如此。 学生们听着这话感觉没头没脑,互相望望,看谁理解了。 有机灵的同学道,“李老师,你下学期要开什么课,我们去选修。” 李和笑着道,“我已经向学校递交了离职手续,所以以后不会在再学校教课了。” 教室里叽叽喳喳后,又一片沉默。 李和道,“那么我们继续上课。”这节课他上的很沉重,也许是因为舍不得这个讲台吧,他在这里已经站了快五年时间,就是死物也能处出感情了。 离开教室的时候,一个女学生跟在他后面低着头道,“李老师,我们真的没看见谢主任。要是知道他就在门口,我们也不会...” 李和驻步打断她的话道,“跟你们没什么关系,我离职是为了寻找诗与远方。” 女学生呵呵笑道,“李老师,你就会安慰人。” “我是实话。” 女学生摇摇头道,“你是个务实主义者,你自己说的,一点都不罗曼蒂克。” “行了,就这了,以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女学生嘀咕道,“哄小孩子呢。我又不是小孩子。” 李和笑笑,没有再多说。晚上的时候,穆岩要请客说是给他践行。甚至李科得到动静都来了。一向不参加男人聚会的章舒声也来了。还是四海的饭店,一个大包间坐了七八个人, 李和道,“看你们这动静,好像盼着我走似得。” 穆岩道,“你自己外面有生意还是在外面的好,做个老师图个什么啊。” 他具体不清楚李和到底有多少生意,光是知道的一个印刷厂就够吃一辈子了。穆岩要不是还指望着学校社团的资源,他其实心里也动过离职的念头。教辅的收入大增,让他早就看不上这点工资了,但是他又是属于保守的人,让他突然离职抛弃铁饭碗,他不一定能像李和这么坦然。 李科也跟在后面笑着道,“这点工资都不够你面包车的油钱,不做就不做了,以后在外面大家不要断了联系就是了,只要交情不断,还是能一样的能互相帮衬。” 李和举杯,“谢谢。” 大家喝了不少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周萍来到他耳边道,“上次那个姑娘来了。” “哪个?” 周萍扯扯他袄袖子,“自己出去看。” 李和起身出去一看,居然是闫红,就笑着问道,“你怎么来了?” 闫红还没说话,就听见刘乙博喊道,“闫老师,快进来啊,还有位置呢。” 他坐在门拐,头侧一下就能看见闫红。 这一声喊,让屋子里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闫红的身上。 李和道,“进来吧。” “哎,都在呢。”闫红进了屋子,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今天吃谁的大户,哟呵,挺丰富的。” 章舒声指着穆岩道,“大户在这呢,想吃啥,自己添菜,一点都不用客气。” 穆岩笑着道,“我可不是大户,但是一顿饭请的起,要吃啥自己点几个。”桌面上也没什么齐整的菜了。 “那就真不客气了。”闫红接过周萍的菜单随意的加了两个。 李和也吩咐周萍把桌面上的餐具收拾一遍。 因为闫红的加入,桌面上的气氛更热烈的一些,美女通常都能活跃酒局的气氛。酒局中如果有女人,特别是貌美如花的妙龄女子,那这场酒局的味道和气氛就更加显得不同了。酒色一家亲,是因为酒让人兴奋,美色也能让人兴奋。 闫红喝酒是大气的,那满满的一个酒盅,就有一两,她不由分说一仰脖子就喝了,场上的不由分说的叫好。 章舒声坐到闫红的旁边给她顺背,指着孟建国几个人道,“人家是女孩子,能不能不要这么喝。” 闫红道,“不行,不行,得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巾帼不让须眉。” 孟建国举着杯子对章舒声道,“章老师,你那杯酒也得意思一下吧。” 章舒声道,“女生就我们俩,你们男生那么多,都来敬酒,不是亏死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咱俩单挑,你一杯啊,我一杯。”章舒声明显也喝了不少,眼眶都有点泛红了。 刘乙博鼓动道,“可以啊,老孟,我支持你,给咱男同胞争光啊!” 大家都一致怂恿孟建国举杯子。李科也道,“赶紧的。” 孟建国道,“来吧。” “慢着。”章舒声阻止了孟建国往小酒盅里倒酒,对李和道,“给咱换大杯子!” 李和对周萍点了点头,周萍立马拿了好几个大杯子,“这个能放二两。” 章舒声站起来重新启开一瓶白酒,咕咕的往杯子里倒,给孟建国面前推了一杯,“先闷完再说规矩。” 孟建国还没说话,她就一下子喝完了,然后冲孟建国亮起了杯底。 290、酒局 孟建国见她这么豪爽,一口也灌进了肚子,然后也,亮了下杯底,他酒量也是不差的。 章舒声给他倒满了,又给自己倒满了,举起杯子笑着道,“我敬你一杯。” 一杯酒,她全干了,姿态洒脱。 “干杯。”孟建国只是笑了一下,也随着她一起干杯。 到第三杯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下去了六两酒,章舒声还要继续倒,孟建国慌忙捂着杯口道,“要不歇会,吃口菜。” 他已经有点撑不住了。 但是桌子上的其他人已经看呆了,这六两酒这么喝,一般人可是不容易喝的,喝的太猛太急了。关键之前两个人也都没少喝。 “那怎么行,一定要连干三杯的。”章舒声说着,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顺便将孟建国的杯子也填满,“还是先干为敬。” “已经三杯了。” “第一杯可是不算的,这才是第二杯。”章舒声又是一饮而尽。 “不用这么着急吧。”孟建国看的都是胆颤心惊,他真的从来没跟章舒声在一起喝过酒,想不到她喝起来会这么猛。 端着酒杯犹豫了好半天,勉强将一杯酒喝完了。 闫红在旁边鼓掌道,“这才不错嘛,这样才像个男人!” 章舒声还要继续倒酒,这次孟建国不装硬汉了,慌忙摆手道,“歇会,歇会,真的不行了。” 章舒声笑着道,“这可不行,不能光耍嘴皮子,咱要来真格的。咱们北方人喝酒就图个高兴,今天既然开场了,咱们就接着喝下去。老蒙圈老断片心里没数,这算怎么回事啊。” 李和也跟在后面道,“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众人也跟着哈哈大笑。没人参与到两个人中间,既然是斗酒,按照江湖规矩外人是不能插手的。 孟建国举起手道,“我认输行不行,我认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看章舒声的架势明显还能继续喝,他可就不行了,喝慢酒可以拼两把,喝酒了就不行,太呛人了。喝进去辣嘴,留肚里闹鬼。 这顿酒喝的很是热闹,大家在酒精的作用下嘻嘻哈哈,有点放浪形骸的味道,非常的畅怀。 酒局结束,大家要各自回家,到了楼底下两位女同志不好安排了。 章舒声道,“你们都是往学校方向去的,你们把闫老师送回家吧。我跟李老师是一条路的,我们俩就一起了。” 穆岩道,“闫老师跟我们一起吧。” 闫红拉着章舒声的胳膊道,“我看你喝了不少呢,还是送你吧,李老师也没少喝呢,指望他送是够呛。” 李和道,“那么问题来了?谁再送你回来?” 闫红道,“我自己能回来。” 章舒声指着孟建国低声对闫红道,“我从小就喜欢喝酒,说是酒坛子泡大的也不为过,二两开开胃,三两壮壮胆,半斤一口头,他不是个。” 这句话她虽然掐着嗓子低声说的,可是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谁的耳朵也没逃过。 孟建国羞恼道,“敢情你这是给我下套了。” 大家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各自散开,李和跟章舒声把众人送走才开始掉转方向往回走,好长一段路都没有说话。李和道,“要不到前面坐公车吧。” 章舒声摇摇头道,“我怕我这浑身酒味把车上的人给熏倒了。走路散散酒气吧。车子开的慢,还不如走路呢。我今天啊是不是喝的太放肆了,是不是跟平常不一样?” “想不到你酒量这么大。”李和今天又见到了章舒声的另一面。 “那也看谁比,跟何芳就比不了。” 李和笑着道,“她现在戒酒了,估计也不行了。” “那要是想喝起来还是照样顶我俩。”章舒声见李和点起来了烟,朝他道,“少抽点吧。你今天这事办的莽撞了,没必要离职的,顶多也就转岗。” 李和道,“没脸待下去了,一年出两次事,哪里再好意思。” 其实他心里更隐约觉得他这学历以后越来越没法适应以后课程的改革了,再强撑下去也是误人子弟。 章舒声道,“你是挺厉害的,一年出了两个漏子,光是上次的擅自旷课,放一般老师身上早就被学校给点名了,你居然只是写了个检讨。” “所以吴院长他们一直在照顾我了,我要是再死皮赖脸的留着也是给别人添话柄,让吴院长他们为难又何必呢。再说学校已经是给我留面子了,这样的体面的离开也没什么不好。”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是你自己吓唬自己罢了,或者说是你自己退缩了,你根本不想再留在学校了。” 李和点点头,“有这么点意思,反正都无所谓了。” 章舒声突然停住脚步,转身问道,“你什么都无所谓,我就不明白你到底在乎什么?” “我能说实话吗?”李和也站住脚步,仰天长叹一声,“我要钱。” 章舒声继续朝前走,瘪瘪嘴道,“俗气。” “年轻的时候觉得钱很重要,等到老了你就会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章舒声掩口笑道,“我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人嘴皮子也这么溜,我还准备夸你老成呢。” “不敢当,天天说我吊儿郎当的也是你。” “真离职了准备做什么?不能就这么吊着吧,要不我给你推荐几家?” “不用了。我暂时只想休息,不想管其他的。”李和不喜欢跟人谈理想什么的,他的目标很简单,只要过得踏实就行 两个人聊了一路,到了宣武门的时候,章舒声道,“就这吧,我拐个弯就到了。谢谢你了。” 李和到家已经是八点钟了,见家里电视机开着,老四坐在椅子上眼睛也没瞧电视,整个人没精打采的。 “什么情况这是,电视机开着不看,谁招你了。” “没事,我去睡觉了。” 李和习惯性的提起暖水壶要倒水,结果暖壶是空的,“不对啊。这是。” 只要老四在家,家里的水壶肯定是满的,生活琐事基本不需要李和操心。 “我去烧。” 李和一把把她拉住,“说吧,什么事,谁惹你了,我肯定揍他。” 老四道,“真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都显脸上了。” 老四有点不耐烦了,“我说没事就是没事。” 李和没再说话,重新披上了袄子准备出门。老四道,“你干嘛啊。” “我打李秋红的电话去,你们俩不是说今天去百货公司买东西嘛,怎么回来就苦个脸。” “你别打电话了,我跟你说就是了。我俩去百货公司了,我把钱给弄丢了。”老四说完这一嗓子,整个人都哭开了。 李和愣了愣,感觉很好笑,“就这事?” 老四见李和还在幸灾乐祸,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大声的道,“那还要怎么样啊。” “多少钱啊,我给你就是了,哭什么哭,就这点出息了。”李和对这丫头也是没辙了,完全跟王玉兰的性子是一样的,一毛钱两毛钱都是抠搜抠搜的。 老四听了这话哭的更大声了,咧着嘴哭的更大声了,“你讲的轻巧!你懂什么啊!那可是我存了一年的,你知道我存的多辛苦嘛!你补得回来嘛!” 李和气笑,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沓钱塞老四手里,“从那来的这么大火气,我给你,你能存几个钱,至于哭天喊地的嘛。赶紧去烧水吧。” 老四把手里的钱推开,硬是不接,对李和呛声道,“自己烧,我去睡觉了。” 李和看着她身影,也是无奈,这丫头的脾气也是没谁了,原本她指望老四的脾气能比好呢,现在一对比才发现两个人都是半斤八两。他这只蝴蝶啊,翅膀扇啊扇,影响的人和事太多了。他也说不清这是对还是错。 外面又下起了雪,下的越来越大,冷气袭人。 他没办法就拿着茶炊自己到厨房接水烧茶,水缸里已经结冰了,他用菜刀的手柄凿了个洞才勉强用瓢舀了点水。他把茶炊放在炉子上等水开,他躲在椅子上,刚迷糊一下就合眼了,灯还在摇曳地亮着。 这个时候院子里的大门被拍响了,睡在门房的三条狗没有叫唤,李和就知道一定是熟人。但是是谁呢?都这么晚了。他起身拘谨地打开门一看居然是何芳,衣襟都湿了,刘海上还淌着水。 “你怎么没打把伞?” 何芳拍了拍身上的雪道,“没事,又不是下雨。” 进了屋,李和给她拿了块毛巾,“擦下,雪化开了就湿了。” 291、天才 何芳一边擦头发一边问道,“你离职了?” “你怎么知道?”。李和距离交离职手续也才没多长时间,怎么何芳能知道的这么快呢?而且两人的学校距离并不近。 “圈子才多大?何况你以为你是默默无闻的一个人,装作鸵鸟谁都看不见你?”何芳看见炉子上的水开了,把茶炊的水顺便冲到了壶里,继续道,“再说,陈芸在呢,能瞒住什么事,我下午就听见我们系里的老师议论了。” 李和无奈的摇摇头,他把陈芸这个大嘴巴给忘记了,有她在别指望什么事不透风。 “那我这算非著名物理学专家了?” 他想不到他的名字会成为别人讨论的对象。 “物理学专家?”何芳上下打量了李和一遍,然后笑着道,“算不上。不过你参考文献的名头太响亮了。之前那么多人旁听过你的课,你的名声还是有点的。实话实说,你有几遍期刊论文也是有影响力的,国内外没少引用你的论文,引用量比一些老教授都高。” 他引率是国内对大学教育工作者职称以及学术水平的评估指标之一,李和当初为了评上副教授,写了好几篇论文。 “那也不看看我是谁。”李和有点沾沾自喜,论文引用次数是评价一个人的学术功底的重要量化指标。对他来说,这种成就感比赚几十个亿还爽快,毕竟专业理论是他实打实的基础功底和能力,能让别人认可,他感到非常的欣慰。 “少得瑟,你这离职了就好好歇着吧。” 李和感觉有点不适应何芳这语气,按照他对何芳的了解,他本以为何芳会埋怨她几句,起码要说他不争气,却想不到居然这样轻轻揭过。 “恩。暂时是准备歇着。” 何芳坐在椅子上,他的身子随着她的一条膝盖不安分的一摆一晃,别有一番风韵,随后她的一下站起来,爸手里捧着的茶还没有喝一口放下了,“九点钟了,那我先走了。” “太晚了吧。” 何芳笑着道,“我就来看看你,怕你想不开怎么办。你既然没事就行了。” “何姐。”老四听见动静出来招呼了一下何芳,“这么晚了回去干嘛,又不是没地方睡。” 李和也道,“你要是回去也行,必须我送你,你这样一个人走我可不放心。” 何芳摇摇头,“不需要你送,我自己有腿有脚的。” 李和道,“那就在这歇着吧。跟李冰睡吧。省的铺被子。” 何芳点点头,没再反对,刚要拿起茶去接水重新去厨房加水,却被老四夺了过去,“姐,你歇着,我来弄。”拿了茶炊屁颠屁颠的往厨房去了。 李和背过头当做没看见,被亲妹子如此区别对待,自然让他不高兴。 何芳道,“小妹越来越漂亮了。” “在学校给你多那么多麻烦,真不好意思了。”自从老四来京之后,何芳照顾的要比他多,这点李和很清楚。 好长时间没有聊天了,两个人突然客气了起来。 “她主要靠自己,人漂亮学习好,性子又好,没有不喜欢的。” “照你这么说她都没缺点了。她性子可不好。”刚刚还跟李和耍脾气呢。 何芳道,“那怎么也比你强,人家学习比你认真多了。脾气方面,你没得说她。她就是女孩子小性子,谁没有一点。你以为你的脾气就好不成?” “谁能说我脾气不好了?” 何芳抿了一口茶,坐在椅子上道,“说你脾气好的,大部分都是不了解你的。跟你认识这么多年我就没觉着你脾气好。” “我没得罪你吧。” 何芳道,“你这倔脾气要是起来了谁都比不了你,我就没见你向谁低过头,还最喜欢认死理。比如这一次一言不合就敢离职,这种事情也就你做的出来,所以我听人家说你离职了,我也就信了,一点怀疑都没有,都是见怪不怪了。说好听点你这是洒脱,说难听吧....” 她拖了长音看了一眼李和。 李和道,“说吧,我不生气。” “太过清高了。”何芳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好像全天下都是傻蛋,就你一个明白人似得。” 李和想想,何芳说的还真是正确,他竟然无言以对。 老四进来了,把茶炊重新放在了炉子上,两个人都很默契都闭了口。 “那我先去睡觉了。你们等水吧。”李和提了暖水壶的水去了卧室。 洗完脚,洗完脸就上床睡了。 第二天一早,院子里的公鸡还没有打鸣他就起来了,天色才刚刚蒙蒙亮。 只见老四一个人在厨房里熬稀饭,就问道,“你何姐呢。” 老四一边往灶洞里添柴一边道,“一起床就走了。” “哦。”李和开始面无表情的刷牙洗脸。这些做完就像往常早起一样先去外面买了一些面饼油条,回来后打开广播等老四开饭。 听天气预报他知道今天也许会是个好天气。不下雪不刮风就是好天气。 饭桌上老四道,“哥,咱什么时候走。” “后天吧。”李和把最后一口油条吃完又继续道,“等会我们去买点东西。” “好吧。”可能又想到了昨天丢钱的事情,老四还是有点不开心,丢了钱后她昨天什么都没有买着。她现在还埋怨自己怎么那么笨呢,钱放在口袋里怎么会那么轻易的那么让人顺走呢?她还是有点懊悔。甚至脑袋里还能幻化出那顺她钱的小贼的模样,肯定是贼眉鼠眼的。 “等会看你付霞姐回来没有,狗还是送到她那边。” “她要是回来了,肯定先来你这里。” “也对。” 老四见李和只顾闷头吃饭,忍不住的道,“哥,你又长了一岁。” “是啊,又长了一岁。”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老四道,“我是替你着急。李沛都要上学了。” “毛病。管你自己。”李和终于领悟了话里的意思。 老四好不容易拐弯拐到这,肯定不能轻易放弃,继续道,“你去年就答应阿娘的。” 她都开始替哥哥着急了,不要说在老家了,就是在大城市这都是超标准的大龄青年了,甚至可以归为老光棍了。 “要不不回去了?”李和这时候才想起来他给王玉兰的承诺,答应今年要结婚的,结果现在都没影子呢。他不怕老娘唠叨,就怕老娘哭,这样的大杀器祭出来,也让他头疼。 “我一个人不会坐飞机。”老四可不答应呢,“你忘记了去年咱们在汽车站的小偷,我一个人就吓死了。” “也对。”李和挠挠头,他真不放心老四一个人回去,只得提议道,“要不你也别回了,咱留这里过年,可以逛庙会,买小吃,比回老家热闹。” “我都想家了。再说咱要是不回去过年,阿娘多失望啊,她盼着咱回去都等了一年呢。”老四开始大打亲情牌。 “我再想想。”李和开始考量里面的利弊得失,回还是不回这个问题还真让他有点纠结,往年要是他一个人也还好,家里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关键现在老四跟他一起,两个人都不回家过年,依照王玉兰的脾性肯定是洪水滔天。 老四眼轱辘一转,笑嘻嘻的道,“要不我给你出个主意?” “你能想什么歪点子。”带不回去媳妇,王玉兰是不会消停的,这一点李和很清楚。王玉兰性子虽然很好,可是往往越是性子好的人越作起来越可怕。 “那就带个回去呗,应个景糊弄下阿娘也好啊。” “什么混主意,吃你饭。”李和继续没好气的道,“一个大活人呢,到哪里找。” “有啊,何姐肯定乐意帮忙。而且何姐既漂亮人又好,带回去阿娘肯定喜欢,就不会找你麻烦了。” 李和瞪了她一眼,“吃饭都堵不住你嘴。尽会胡说八道。” “我说真的呢,其实何姐真的不错的。哥,你真对何姐没那啥?” “没有。”李和说的硬气,但是真实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何姐人多好啊。”老四有点失望,退而求其次近一步试探道,“要不李秋红呢?虽然人懒了一点,也可以啊,我跟她去过好几次澡堂子呢,嘿嘿。” 这个笑声有点意味深长,她是大姑娘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李和气的朝她头上敲了一筷子,“怎么越说越没谱了。” “那你想找什么样的啊!你难不成还真想找秦有米那样的不成!” “对,就找她那样的,她惹着你哪里了?”李和好奇的问道。 “不行,我不同意。” 李和戏弄她道,“我娶媳妇要你同意干嘛,你管的宽了吧。” “我,....反正我就是不同意。”老四都有点气恼了,但是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道,“她这人脾气不好,又没好心眼,娶了母老虎回来,你一辈子准没好日子过,你是我亲哥,我能看你跳火坑嘛。就前天我带大黄出去遛弯,咱家大黄好好的在那站着没惹她呢,她还踢了大黄一脚呢,气死我了,我都要撕她。” “你也知道我是你亲哥啊,好好跟我说话。”老四这幅人小鬼大的模样,也让李和忍俊不禁。不过想想这秦有米胆子真大,大黄都敢踢,这是拿老虎当病猫啊。 果然无知者无畏! “那你想找什么样的,我给你找行不?我认识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呢,我给你介绍吧。真的。”老四真心急了。她跟王玉兰一样,都是看着李和最好,没有哥哥配不上的女孩子,只有看不上的。 李和把碗一推,“我吃好了,你赶紧吃,吃好收拾下,我们去买东西。” 老四无奈的重重的叹了口气,对于家里的这个老大难问题,她也是忧心忡忡。 临出门的时候,李和塞了一大把的钱给她。 “我不装了,再丢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老四可是不敢再装这么多钱了。 “我在呢,咱去钓鱼去,敢伸手的,我剁了他。” “好。”老四得了李和的保证,安全感大增,她对李和的武力值还是有信心的,附近的村子都知道她两个哥哥会打架,她上初中那会有招惹她的,她只要报出我哥是李隆或者我哥是李二和,就没人敢动她,真有不开眼的,回家找他三哥哭一嗓子,李隆立马就能帮她出头,分分钟教人家做人,看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有时候她感觉她是幸福的。 到了百货公司,李和并没有进去,让老四一个人进去买了,他就站门口抽烟。 李和交代给她的任务是把三千块花完,不花完不准回家,老四发现花钱也成了苦恼,大件的买了没用,小件的不值钱。 老四一个人在里面进进出出,每当手里提不下的时候,都要送出来放到李和的脚跟子底下让他守着。 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2点多了。老四实在累的不想再做饭了,李和只得提议去下馆子,老四高呼万岁。 这一天早上,两个人准备出发前把大黄送到常静家里,付霞却回来了。她也给老四送了不少东西,有吃的有用的,最多的还是衣服,那间新款式的羽绒服让老四欢喜的不得了。 李和发现付霞瘦了很多,脸面上已经没有以前圆乎乎了,没时间跟她对账,只让她把大黄牵走就是了。 他锁好门后把钥匙也给了她,带着老四上了出租车直奔机场。 一路平静,下飞机到省城的时候也才中午。 “我不饿。咱赶紧坐汽车吧。”老四归家心切,一点时间都不想耽搁。 到村口的时候,老五先是见着了,大呼小叫,李老二回来了! 李老二回来了! 是喜是悲,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王玉兰也大老远迎了出来,看到儿子闺女回来先是惊喜后是高兴,最后朝两人的身后看了看,鬼影都没见着,却是脸都黑了半截。 正要找李和说话,李和却是找上了老五的茬,“李琴同学,你真是天才!数学居然能考25分!” 292、瞎吹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是学习的料。”年龄越大胆子越大,老五说话的口气再也不似当年了,李老二又不会吃了她,她有什么怕的。 “晚点再跟你算账。”李和把东西放好,准备洗脸吃点东西,现在没有空去跟老五计较。 老五昂着头道,“怕你我跟你姓!” 李和捂着脑袋,一阵头疼,这丫头脑子傻的了。难道不是都姓李吗? 天并不冷,他直接就在井边打了井水冲了凉,老娘在旁边虎视眈眈,让他心里有点发凉,这一关他是不躲也要躲了。洗好澡吃了点东西,他没有给王玉兰插话的机会,借口要去看李福成老俩口,匆匆从家里出来了。 他不敢跟王玉兰说话,他太熟悉王玉兰的套路了! 性格好不代表没控制欲,王玉兰同样对孩子有控制欲,希望孩子能顺从她的意见,当被社会赋予了服从预期的子女居然开始反抗父母时,基于高权力距离的家长权威受到了直接挑战,父母感到自身地位受到了威胁,有必要捍卫自己的权威地位。 你结不结婚?听不听我的?你还认不认俺这个娘?你还算不算是个人?你让俺还活不活了? 刀刀见血,步步紧逼。 「战争即和平、自由即奴役、无知即力量」,他老娘在看着他。 他再多说一句,他老娘就炸了。否则就是不孝,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 李和走了,这就是留着老四遭罪了,王玉兰从老四的发型评到衣服,就没一样符合她要求的。老四看看老娘已经白了的头发,鼻子一酸,也没反驳,乖乖的把以前的旧衣服穿上了。 李和发现到了李福成家里也是个错误,老奶对于李和的婚事同样重视,于王玉兰相比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老奶拉着李和的手道,“俺乖孙,看不能你结婚俺都闭不上眼啊。俺这一晚一晚的都睡不着觉啊。” 先是谈感情,后面是摆事实举例子,谁家谁家的跟你一般大,你看孩子都小学了,你看谁家谁家的条件比你差十万八千里呢,找个媳妇就很不错。 李和看着老奶那期盼的眼神,真的感觉心里有罪了! 李福成道,“要不给你看看?找个知冷知热的就行,你越往后挑,越没好的。” 李和无奈的道,“我没挑,现在工作比较忙,等以后有时间了,再找也来得及。” 老奶道,“先成家后立业这话没错的,一辈子没业难道一辈子不成家吗” “知道了,奶,我知道了。”李和除了点头应是,啥话都不好说。听着老奶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不敢再留着吃晚饭,慌忙的逃了出来。 突然发现好像无处可去了。 路上遇到好几个人,对单身的李二和也比较好奇,都是随口问了一下有没有带媳妇回来。这更让李和羞愧难当。问的人有的是好心思真的关心他的婚姻大事,有的不一定是好心思,背地里说不定揶揄他呢,瞧瞧吧,还大学生呢,大学生还不是照样老光棍,然后用读书无用论那套自我安慰。 绕到庄子后面的大树底下,这里是村子里唯一一家的代销店,是冬梅家新开的,一群老爷们正在吹牛打屁,打扑克的居多,旁边的老娘一边打毛线一边聊天,东家长李家短,过了这个人的嘴入了那个人的耳。李兆坤此时也在里面,不让他吹牛显摆,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他看见了李和,想不到李和居然回来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摆上一副严肃的样子,“一回来就瞎溜达啥。” 做老子必须有做老子的范。 见李和来了,代销店门口的一群老爷们老娘们都把心思从其他地方挪开了,三三两两的站起来跟李和打招呼。 李和笑着道,“你们玩你们的,我就刚回来没一会呢,出来转转。” 从口袋里掏出烟一圈老爷们都散了一圈。 希同才道,“好家伙,这烟我也就听说过,一块钱一根呢,我上次去县里开会,咱县里书记都不一定抽的上呢。” “真的啊,俺们得试试。” “试试,我还舍不得抽呢。” 李和也递了一根给李兆坤,李兆坤嫌弃的道,“那种烟老子都抽不习惯,还是抽自己的好。”然后从口袋掏出了自己的烟, 李和没有给旁边的老娘们散烟,旁边的老娘们不乐意了,“二和,你把俺们忘了。” “对啊,二和,几个意思啊。” “对,对,都得散。” 李和慌忙装作道歉的样子,从口袋里又拆开了一毛烟,老娘们一人给了一根。老娘们都笑嘻嘻的接了,然后耸在鼻子上闻了闻。 刘大壮他爹道,“好烟都让你们糟蹋了。” 冬梅媳妇道,“好东西非要攥你一个人手里是吧。” 李兆坤鼻子哼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李和拉出了代销店的门。 几个老娘们你一言我一语把刘老爹挤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李和问李兆坤回去不,李兆坤道,“老子还没买烟呢。” “那我给你买。”李和对冬梅媳妇道,“嫂子,那就拿一条。” 他明白李兆坤不一定是真的要买烟,其实就是要一个范,儿子有出息,老子想要啥,儿子就得给买啥。 李和习惯性的摸摸口袋,发现居然没装钱,他的钱都在包里呢,“嫂子,口袋没装钱,回头拿给你。” 冬梅媳妇就笑,“没事,尽管拿着。你还能差的着俺了。” 李和拿了烟不好意思的笑笑,“刚回家就换了衣服,想着没花钱地方,口袋没装钱。” 李兆坤本想借机炫耀一番,瞅瞅老子的儿子听话不听话,没承想弄成了尴尬,非常的不是味。嘴里嘟囔道,“他在外面都是跟着秘书,跟咱那县里书记一样,要是想买啥都是秘书付钱,你看看这龟儿子一回家连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了!” 李和听了这话恨不得找个地缝赚进去,这李兆坤吹牛没水平还尽喜欢瞎吹。他赶紧拉着李兆坤往家去,再待下去真的要尴尬死的。 293、扛把子 爷俩回到家,见王玉兰红着眼睛坐在凳子上,不停的拿着手绢擦眼睛。李和心想坏了,这大招来了,硬着头皮躲躲闪闪的准备先回自己屋里去,最是眼不见心不烦。哪成想王玉兰又哭开了。 李兆坤道,“你哭啥呢,有什么好哭的,还不赶紧烧饭,老子都饿熊掉了。” 王玉兰哭着道,“咱家还有什么奔头啊,统共就俩儿子,结果还有一个老光棍,你说这日子咋就这么难呢,什么时候是个头哦!” 李兆坤看看李和,皱着眉头道,“还真是个事。这弄成了老光棍以后出门哪里还有面子。不行,不行。你就是没种呢,我照你这么大的时候,你们姐弟三都出来了,你个熊玩意现在毛都没有,果然不随老子。” 李和听了李兆坤的话,脸色铁青,不过还是安慰王玉兰道,“我已经有对象了,人家今年忙,没时间过来,明年一定带回来,你看成不成?” 王玉兰道,“你不为自己想,也为你爹和俺想想啊,你要是混成了老光棍,以后咱就没老脸见人了啊,这十里八乡你这年龄没结婚的就你一个了啊!剩下的都是老光赶了,你难不成想跟吴驼子一样将来领五保户啊。” 李和被王玉兰哭的心烦,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娘哭,好像他真的成了不孝子,只得无奈的做出保证,“我这次肯定没蒙你,年后一定给你带回来,行不行?” “那你去年是蒙俺的?” “去年是出了点状况。”李和想不到老娘的智商突然也这么溜了,“今年,我说今年肯定是今年,这样行不行?” “真有对象了?”王玉兰犹自不相信。 李和冲在旁边的偷笑的老四挤挤眼,然后道,“不信问你四闺女,她都见着了。” 王玉兰道,“你糊弄我吧,我就问的老四的,她就说没有。” 李和气的狠狠的瞪了老四一眼,慌忙道,“她就一丫头片子,她懂什么,平常她在学校,没见过我那对象。” 他这样好说歹说,王玉兰才消停了一会,然后去做饭。 他私下里把老四好一顿冲,“没长脑子啊,这事还要我交代啊。” 老四毫不在乎的道,“我们应本着实事求是态度,把精力投入到对自己最重要的地方。嘿嘿。” “净会添乱,去拿钱把冬梅媳妇的烟钱给了。”这原话是他送给老四的,老四再还给他,自然再公平不过。 一回来几天,一大圈的孩子都来找他告老五的状,让李和气的牙咬咬。这丫头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提溜着她衣服领子道,“来,我看看洪河桥扛把子长啥样!” 小丫头才十四岁已经有一六五的个子了,李和提溜着都有点费力气了。 “阿娘,李老二要打我。”老五扯着嗓子找救命符,她知道李老二这次是真生气了! “长长记性也好。”王玉兰也早就被老五气着了,老五在学校仗着口袋有点钱,身边围了一圈的半大孩子,逃课、打架成了家常便饭,人家学校的老师都来家里几回了! 最糟糕的一次还把人家孩子的头给磕破了,赔了好几百块钱!这让她糟心坏了! 这还有点姑娘的样子嘛! 李兆坤横竖不管,甚至还赞扬闺女有他风范!她想管也是有心无力。本想指望三儿子,可三儿子听媳妇的话,不想得罪小姑子! 李和举着巴掌几次下不来手,这姑娘大了,打起来就真的伤自尊,那成仇家的日子就不远了! “知道哪里错没有!”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老五仍然强撑着不低头。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你怎么把人家头打破了!人家都找上门了,丢人不丢人啊!”李和开始听人家说的时候,他根本就不信,这老五调皮归调皮,可根本没这么大的捩气啊! 老五振振有词道,“谁让他们欺侮燕姐的,她们把燕姐都欺侮哭了!” “谁?” 老四插话道,“她说的是李燕。” 李和问,“跟燕子扯上啥关系了?” 李燕是他三叔李兆辉的大闺女,去年他还贴了钱给她让她继续复读考高中呢。 王玉兰在旁边道,“她瞎能给燕子出头呢,自己就是小人高能打得过谁啊,燕子自己都不说话,她就会瞎显摆出这个头。” 老五不服气的道,“燕子姐太老实了。” “先放你一马。”李和听王玉兰说了这么多,也判别不好老五做的是对还是错。几个半大孩子就能把李燕挤兑哭,这李燕的性子也确实够软绵的,“寒假作业拿来我看看。” 其实想想这初中确实是够乱的,大部分学生无心学习,不是逃课就是出去打架,一听名号不是十三太保就是四大金刚。这些家庭父母教育有关系也跟这个社会风气有关系。 老五被李和松了下来,心里不那么紧张了,不过还是把书包里的寒假作业拿给了李和。 “在这呢。” “你放假多长时间了?”李和把语文、数学、英语这些寒假作业一本本的翻开,结果都是崭新的,老五根本就是一笔没动。 “没时间。” “没时间我给你找时间,还是跟去年一样,什么时候作业写完了,什么时候出去。”李和气的把寒假作业甩到了桌子上,又拿起她的书包,里面的东西被他一股脑抖了出来。 里面的课本都是崭新的。 只有小镜子和梳子一看就是常用的。 “别乱动我东西。”老五终于不满了。 “你挺会臭美的啊。” 李和这一次是真的对老五泄气了,这丫头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管了,如果带在身边他还能督促一下她,可是现在根本没办法带到身边,任由她这样疯跑瞎折腾,顶死也就混到初中毕业,甚至按照现在这个一副大姐大的架势,能不能混到初中毕业也未可知。想上高中,想上大学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 初中毕业能干什么? 男孩子还能卖把力气,闯荡江湖游四方!女孩子就差多了。尽管上辈子老五最后也是不差,可是只有李和知道那是走了多少弯路啊!但凡多少有点学历,也不至于走那么多的弯路。 读书却可以结结实实减少人生失败的概率。 学历的作用,不是提高人生上限,保证人生能多辉煌多成功,而是在提升人生下限,起码人生能多不要那么凄惨。 “我想把老五送到香港读书。”家里能商量事情的只有一个老四了,李和还是要问问她的意见。 “哥,我不知道。” 李和笑着道,“你不会想说我偏心吧?” 之前他拒绝了老四出国的要求,现在却要主动送老五出去,由不得老四不多想。 但是他有他的考虑,老五这学习的态度,在国内升学基本没有指望了。当然,他也可以通过关系,给她走个高中甚至大学,可这些对老五意义都不大,安排的越顺当,老五日子混的越安心。 与其这样,他还不如送她出去开阔一下视野呢,哪怕掌握一个双语能力也比混日子强,而且在香港这种地方只要肯花钱,教育资源多的是,不像在国内上学他需要搭各种关系,他不喜欢去托关系走后门。而且这样做也是对别人的不公平,势必挤占别人的名额。他是经历过残酷的学生时代,特别了解升学的不易。别人含辛茹苦,寒窗苦读,一心跳龙门,而偏偏让老五这样混日子的人给刷下去了,是非常残忍的。 老四摇摇头,“没有,我知道你为了我好。你问阿娘吧。我觉得也行。” 说心里没有失落是不可能的。 李和拍拍她肩膀,“你比她挣气,我就少操心。她不争气,我就得给她想办法,她这样混日子可不行。” 往往吃亏的都是懂事的那个孩子。 王玉兰听说要送小闺女出去读书,自然不同意,“她这嘎嘎大,出去怎么行。她读个初中就行了。你跟老四能读出来我就知足了。” 她这辈子连县里都没出过,她不知道香港在哪里,也不知道哪里好,也不知道哪里坏,总之都是没有家里好。让小闺女一个人出门,她是不乐意的。 “你个老娘们懂啥,能去香港的都是发洋财的!”李兆坤是举双手同意的,他是走南闯北的人,香港这样的地方早就听过不下一百遍了!在他的心里只要能去香港就是挣大钱发大财呢! 小闺女要去香港读书他没有不同意的!说不定将来他也能跟着去呢,想想心里就是激动的很!心里的甜滋滋自不必说。 “阿娘,我可以去香港读书的!我肯定能顾好自己”老五比李兆坤还要高兴,电影上她可是没少看,摩天大楼,汽车,她做梦都想去呢。 李和气的踢了她一脚,“一边玩去,没你说话的地方。” “哦。”老五这次是乖乖的闪到一边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得罪李老二的!要去大香港,她还指着李老二呢。 294、提留款 李和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跟老娘随意唠叨了几句,就把老五出去读书的事情定了下来,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李燕知道老五因为她的事情挨了李和的揍,非常的不好意思,低着头道,“哥,都怪我,跟琴子没关系呢。” “你这性子也改改,好歹都上高中了,不能这么软了。”站在李和的立场,他还是希望这个堂妹能有好前途的,他也不得不感概当年的小丫头片子也长成了大姑娘了,都十六岁了可不是大姑娘嘛。 李燕虽然没有考上县一中,但是能考上县二中也是不错的了,毕竟她去复读的时候整个前半年都耽误了,也是后半年才开始去的,对她来说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十里八乡读高中的孩子是有不少,可是读高中的女孩子却是少之又少。他三叔李兆辉能让闺女去读高中已经是算开明的了,家里少一个劳力不说,还要费不少钱,对农村来说想供养一个高中生一点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我知道了。” 李和道,“这事跟你没关系,没你这茬她也会有其他茬。你好好念书就是了,你三哥就在县里,以后有什么事找你三哥。” 李隆跟大壮在县里做的收购站虽然生意还不错,但是跟刘老四比就差多了,他俩一年合一起挣得钱都没刘老四一个人多。李和甚至都有让他俩把生意停了的想法,可是两个人挣钱正在兴头上,怎么可能听得了他的意见。 而且两个人在县里有何军罩着,生意又做的顺溜,走哪里都有人敬着,有钱有地位有身份,算的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让他们去其地方再重新开始显然是不可能的。 李兆辉晚上喊李和吃饭,酒桌子就问了,“你说燕子读书还中不,不念吧可惜,念了又怕没用。”燕子这么大的姑娘哪怕地里忙不来多少,可是洗衣做饭能减轻不少功夫的。 李和还没答话,李兆坤倒是插话了,“你眼皮子就那么嘎嘎浅,念书一定要念书,老五我都要让他出去念呢。中用不中用你问问希老抠,人家现在得两闺女的济,可是拽的不得了。” 希老抠就是希同才,叫老抠不是因为他人小气,而是因为他是大队会计,总跟人要三分五分的抠吧,得了个老抠的外号。 李兆坤能说出这番话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李福成还特意表现了大儿子一句,“终于吐出了人话。” 李兆辉被亲哥挤兑也不恼,只是叹道,“要真像她俩闺女一样读书读出来了还真不错。” 人家两闺女争气,也就再没人说希同才绝户这种话,没儿子不就是绝户嘛。 “让她念吧,你这两年也还好吧,收黄鳝也不差这点钱。”李兆辉这些年在桥头收黄鳝可是没有少挣钱,所以李和也不明白李兆辉留钱做什么用,难不成非要把钱都花在儿子身上不成。 李兆明也接话道,“多读点书也是好的,你看看冬子在部队虽然也不错,可要是再高点学历,早就提干了,没读书就是吃亏。” 他这话不无显摆的意思,冬子在部队表现不错,只要达到服役年限很可能选升提干。 李和看李兆坤要说话,赶紧插话,“只要他好好干,肯定有前途的。” 他真害怕李兆坤这张嘴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吴驼子在家门口引着孩子学走步,孩子十个月大的时候就已经可以蹒跚着走两步了,这可高兴了吴驼子,现在孩子基本不需要人扶着了,只是冬季穿的比较厚,走路没那么灵活,偶尔还是会跌两下,这也能把驼子心疼坏,真是捧手里怕摔着,含着嘴里怕化了。 太阳底下,到处是暖烘烘的,桑老太在旁边打着毛线线,笑眯眯的看着这爷俩。虽然喊做桑老太,其实年龄并不大,也才50不到,只是男人走的早,把自己当汉子使唤,显得比较老态。带着两个儿子并不好改嫁,丢下儿子她不乐意,可是带俩拖油瓶人家不乐意娶,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何况还是两个半大小子,谁接手都是拖累。 及至两个儿子都娶了媳妇,她以为苦日子熬到了头,可以歇歇了,可想不到两个媳妇没一个善茬,把她当驴子使唤,她一气之下一个人分开了过,不跟儿子一个锅里搅食。 最没想到的是,分开过了她是清静了,却没有一个儿子愿意给口粮了,家丑不可外扬,没找儿子闹腾,她也就是憋了一肚子的气,自己开荒去了,想办法糊弄自己的嘴。 李和看看吴驼子,再看看桑老太太,心里止不住的琢磨了,这两个人倒是可以搭伙过日子的,一个老光棍,一个死了男人,一个知冷,一个知热,简直绝配啊。 而且桑老太好歹年轻时候也是一枝花,哪怕现在年龄大了,可底盘子扎实,腰身都不错,只是脸面黑黝了一点,可也挺耐看的。他就不信吴驼子没想法。 他还后悔以前怎么没往这方面想呢。 用胳膊肘撞了下驼子,用眼神瞟瞟桑老太道,“没什么想法?” 吴驼子脸唰的一下就红了,紧张的道,“你这死孩子胡说什么呢,俺都多大了。” “你顶天也才60出头,一个未娶一个未嫁,有什么不可以的。地主老财七十岁照样娶姨太太呢,你这算什么。” 驼子道,“莫要胡说。” “嘿嘿,你俩这么耗着也不是事情啊。按我说,挑明了得了。她也没上过环,说不得你还能生个儿子,想想这事美不?” 驼子的脸更红了,“你说话越来越没正形了,懒得跟你说。” “那我回去让我阿奶给你探探桑老太的口风。” 驼子没再说话,李和就当做他默认了,转身就去找他阿奶。 老奶在院子里给鸡拌食,听了李和的话,笑着道,“你自己身上还有虱子呢,你还给别人挠。” “怎么又说我身上了,我说了我年后肯定带孙媳妇回来跟你看。”李和急了,什么事都能扯到他身上,“我现在跟你说驼子的事情呢。” 老奶道,“俺知道了,回头去问。” “那什么时候问?” 老奶道,“你比驼子还急呢。” “我也是盼着他好。” 老奶被李和缠的没办法,果真以串门子的名义去找了桑寡妇。 桑寡妇道,“都一把年纪了,哪里还能想着这种事。” 老奶道,“俺认识驼子的时候,你还没进李庄的门呢,他能吃苦又能干,要不是背有问题,哪里能单到现在,你也是过来人了,别做小姐架子了,成还是不成,爽快话。” 桑老太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还能有什么意见,临老白捡个媳妇,还不美死他。” 郎有情妾有意,这事基本就这么定了。 最后没想到的是桑老太的两个儿子却是不同意,嫌弃丢人跌份,亲妈改嫁了,他们做儿子的哪里还有面子。 老奶骂上了,“你俩王八犊子让你老娘住猪圈吃潲水怎么不嫌弃丢人了,现在倒是嫌弃丢人了。” 两个人儿子低头不语,不再插手,只是发狠说要跟老娘断了往来。 驼子找人算好了日子,当天摆了两桌席面,桑老太只抱了几件铺盖过来,算是搭伙过日子了。 李和要借钱给驼子把屋子再修两间,一间茅草屋明显是不够住了,既然要过日子,不能这么对付了。 驼子道,“不用,不用,招娣已经借给俺了。” “招娣?” “恩,俺给她干活呢,以后工钱上面扣就是了。” “回来还没见着她人呢。”李和去了河坡上几次,本以为会看到何招娣,可是一次都没有遇到过。 “她在旱地那边建了个窑厂,这会应该跟何老西在砖厂呢。乖乖,比搞船还挣钱呢,这附近就她一家砖厂,你看平常过路拖拉机拉的砖都是她烧的,她可是发了啊。” 李和路过河湾那边见过的砖厂还以为是别人的呢,想不到是何招娣的,这丫头真是要强。 晚上他换衣服的时候,发现包被人给翻了一遍,他用屁股想都知道是谁干的,除了他亲爹没别人了。不过他包里总共就装了二万块钱,回来的时候早就给了王玉兰,至于王玉兰藏钱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李兆坤累死都不一定找的到。 他原本也想多给老娘一点钱,可是转念一想,给多少都是一个样,舍不得花都是存起来,说不定藏钱还要让她犯难。她只有挣钱和存钱的概念,至于花钱就是败家的同义词了。 但是王玉兰有钱之后也不是没有改变,比如现在她为了哄孙子吃饭,也会舍得多割上二两瘦肉,家里的饭菜顿顿都是有油水的。而且手里有存款,她走路腰板都直了,说话嗓门都大了,她王玉兰低声下气到处找人借钱的历史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她偶尔想开了也会给河湾村老爹老娘送上几斤肉,隔三差五的给上二十三十块钱,生病了也会出头给送上医院,心里甚至有想过,你看看你们养儿子有什么用,临老了还是靠俺这个闺女养老。她不是要爹妈念她好,也许纯属就为了心里那口气。 在村里村外她说话有底气,又受人敬,家里有吃有喝,放在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日子,所以,她好几次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儿子说以后去城里住的建议,放着这样的舒坦日子不过,出去找罪谁,那是得有多傻啊! 李和也想过改善一下家里的居住条件,可是他家这前后六间大瓦房在附近已经是拔尖了,再修就是招人嫉恨了,等于一家子都架在火烧烤,适可而止也差不多了。。 房子里面都修的宽敞,高高的房顶,雪白的墙壁,住着也还是不错的。 他能做到的也就这地步了。 老四眼睛是红肿的,李和问,“怎么了?” 老四指指自己的包,“你给我的钱没了。” 那可是有好几百块钱呢,由不得她不心疼。 李和道,“自己不长记性怪谁。别哭了,回去我给你。” 这亲爹他除了供着,是打不得骂不得。 唯一让他安慰的是李兆坤不会顺人家的东西,要不然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院子里有吵架的声音,他慌忙出了屋。只听王玉兰叫唤道,“俺们家都是旱地收的哪门子水费啊!” “这个是不分水田和旱地的,按田亩算的,你家就是这么多钱。” 王玉兰继续嘟囔道,“用水也是河里的水,什么时候也没用过水库的水啊。” “各家都是这个法子走的,你问我,我问谁啊。” 说话的是希同才,李和递了一根烟过去,笑着问道,“多少钱。” 希同才无奈的道,“才五块钱啊,二和,这可不是你一家子,决算早就出来了,可就是没人交,我这也难做啊。你家去年的水费就没交。” 李和从口袋摸了五块钱给希同才,“刚刚好。” 希同才没有接,却是笑着道,“还有提留款呢。” “你一次性说完,总共算多少。” “你家老三的也一起算进去?” “算进去。” “好吧,提留款是16块7毛,水费一共是两年的总共5块钱,还有到时候修河提的时候你家是出人还是出钱,出钱就给个2块钱就行。要是出人,我还得跟你家老三招呼一声。” “他天天也没时间,就出钱吧。” “那给23块7毛。” “先给你10块,后面的以后再给你。” “不是,二和,你手里有钱呢,给完就得了。”希同才见他手里好几百呢,偏偏只给十块钱,这算怎么回事。 “要还是不要?不要我可收起来了,我还得留点钱坐车回去呢。”这村里的提留款大部分人家都是欠着的,日子过得寒酸都是能拖就拖,有的都是欠上好几年了,这希同才是指望他做表率呢,他才不干呢,要是麻溜的给了,就是得罪一庄子的人了。 “哎。”希同才还是无奈的接了这十块钱。他可不能说李和小气,人家当初给村里一捐就是捐五万块钱呢。 295、新乡 春节一过,李和走完几个亲戚就准备动身去一趟新乡。 老四道,“哥,你不跟我一起啦。” “你在家待着,我回头再来接你。” 他一下新乡火车站,连午饭都没吃就直奔张婉婷的老家,他还是要确定一下张婉婷回家没有。 豫北平原这个冬季没有下雪,却是很干燥,冷风吹过,他的脸皮都是一阵的紧巴,死皮嵌了一层。整个豫北和皖北的经济状况看着都是差不多,除了少数一部分人是真的先富起来了,大部分人还只是刚刚解决温饱,改革开放仅仅是沿海的开放,其实跟中西部的关系都不是太大,完全没有沿海东部那种敢叫日月换新天的魄力和朝气。 一直都挂着农业大省、高考大省和劳动力输出大省的名头。 只能说小荷才露尖尖角。 紧赶慢赶到了张家的村口,他把皮夹克脱下来放进了编织袋,只穿着露出来的那层旧袄子。 编织袋背在身后,七拐八绕的进了村子,在张婉婷家附近开始扯着嗓子喊,“收鸭绒、鹅绒嘞。可有鸭绒、鹅绒卖。” 他用阜南话喊的十分卖力。 “哎,老侉,你看看这个值好些钱。”一个老娘们穿着旧棉袄,拿着一个小布提兜招呼李和过来。 李和朝布兜里抓了一把鸭绒,用手指捻了捻,然后道,“给你五毛。” 老娘们不屑的道,“前天人家给我7毛都没卖咧。5毛肯定不卖。” “太潮了,压称的很,你还是找人家卖7毛吧。”李和把布兜还给妇女,然后转身就要走。 “你嗷个老侉来,你加一毛钱就拿去。” “自己留着吧。”李和的目的不是为了收鸭绒鹅绒。他沿着张家的屋檐前后转了一圈,这已经不是张家的老屋了,前后八间大瓦房都是新盖的,红砖黑瓦在这都是土房子的村子里格外的显眼。 难道真的是张婉婷回来了?凭着张家的老底子是根本盖不上这么大宅子的。张家有几斤几两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他又卖力的喊了好几遍,收绒子咧,确把他大舅哥给招了出来。 “哎,老侉你来。看看阿家这个。” 这是李和第二次被人喊做老侉了,大概走街串巷收绒子、收头发辫子的大多都是他这种口音,都知道是阜南那边的,习惯了喊做老侉。 谁是蛮子,谁是老侉真不好区别,一般喊靠南的叫蛮子,喊靠北边的叫老侉,可这南北界定并没有那么准确,不过有人图省事,吃面食的一律喊老侉,吃大米的叫蛮子。 李和笑眯眯的过去接了大舅哥手里的编织袋,这是满满的一袋子鹅绒。 “你讲要多少钱,行的话,阿就收着了。” 他大舅哥穿着簇新的袄子,歪头道,“你甭逗猴,你自己干这猴的你来问我价。” “大哥,我光开价你不满意都是白搭,你肯定心里有个价,你自己说个价,省的咱浪费时间。”李和不经意间朝张家的院子里看了一眼,只有两个孩子蹲门口玩鞭炮的纸屑。 “给个七块钱拎走。”大舅哥终于说了个底价。 李和摇摇头笑着道,“不值这个价,五块我可以拿走。” “你看看你这人,你自己让阿说的价,说完了你还玩心眼。”大舅哥对李和很是不满意。 李和道,“那不能,你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哪里能看得上这一块两块了。你看看这一溜檐子,谁家有你们的房子排场。” 大舅哥道,“那是,你也长眼了,咱不差这一块两块,可不能做冤大头,你给个实在价就拎走。” “大哥,阿就靠着这个糊口饭吃呢,听说你们家有人在国外发大财呢,你是爽气人,非给我计较个一块两块干嘛。” 大舅哥眼前一亮,得意的问道,“这个你也知道啊?” “嗨,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呢,你家那大姑娘名气老大呢。” “那是俺妹子,晓得不?在英国,挣得是英镑,哎,跟你也说不清楚。” 李和赔笑道,“那是,阿大老粗一个,也没读过书。那你家大姑娘回来了吧,回来了就能做大官,到时候你这兄弟就得沾了光。” “没回呢,要是真回来就好了。” “哦,那快了吧。” “谁知道呢。”大舅哥感觉不对,转而问道,“你问这么多干嘛,这鸭绒到底要不要了。” “这个价格我收上来不合适,铁定亏本。大哥,你自己留着吧。” 李和此时的心里有说不尽的失望。 此时此刻他只想知道他老婆在哪里! “哎,你这人,五块就五块,五块拿走。”大舅哥冲着李和后面喊。 李和没搭理他,径直出了村子。 在上次找到张婉婷的河堤上,他接连抽了好几根烟。无奈的叹口气,才把旧袄子脱了,重新穿上了夹克。 回到县里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回家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转了一圈,在县里最大的一家招待所开了一间房,准备第二天早上再回去。 在宾馆的澡堂子先是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搓了一个背,就下楼吃了点东西。 两瓶啤酒喝完,肚子有点涨了,看旁边有个公厕就要进去。 “哎,哥们,眼生的很啊。”厕所门口两个毛孩子一左一右拦住了他。 “滚蛋。”李和一只手推开了一个。他正没地方消气呢,还有人来敢找他的茬,他看着像那么好欺侮的吗?吃青皮都吃到厕所来了,这帮人混的真是太差劲了。一般的小混混想找零花钱都会在人进出多的地方堵着门口,逮着几个胆子小的学生,这个勒个两毛,那个索个五分。都是比较有眼力劲的,不会去堵老头老太和成人,主要目标就是学生。 最佳的场所是游戏室大门、学校大门和公厕大门。 两个毛孩子见李和这么嚣张要一起上手,李和没给他们机会,一脚踹了一个,“瞎眼了啊,马勒戈壁。” 在厕所间解决完问题,随手点了根烟,经过两个毛孩身边还不解恨,冲俩毛孩子一人又给了一巴掌。犯他手里算他们倒霉。 在宾馆睡了一晚,回到家的时候接连睡了好几天,做什么事浑身都提不起力气。 王玉兰手摸着他额头,“不能生病了吧?” “没事。” “那你怎么这样啊。你想吃啥俺给你做点,你中午都没怎么吃东西。” “真没事。”李和被老娘烦着了,踢开被子直接上了河堤。 太阳还没有落下,他坐在河滩上,那一抹照在余辉他身上,让他感觉暖洋洋的。他抱着腿,闭着眼睛,此刻什么都不愿意想。 “你在这干嘛呢?” “哦,没事,出来转悠下。”李和抬起头,迎着刺眼的光,算是看清了人影。 “你上来吧,那滩涂都是湿的,你坐在上面不怕把裤子弄潮了。” “我自己能上去。”拒绝了伸过来的手,李和站起来,用力撑起身子刚要把一只腿搭上土坡,扑通一声,土坡被他的手扒塌了,他整个人又掉到了滩涂上。 “哈哈..”何招娣捂着肚子大笑,“这就是逞英雄的下场。你看看你身上。” “哎。”李和刚好摔倒在了稀泥窝子里面,除了脸面,身上没一块干净的地方了。 “手伸过来吧,我拉你。” “等下。”李和用茅草使劲的擦手上的稀泥,“不然等会给你弄脏了。” “没事,赶紧的,下面凉。”何招娣朝李和伸出了手。 “恩,注意点,我挺重的。”李和摸到了一双粗糙的手,比他的手还要粗糙,这已经不是一个小姑娘的手了。 何招娣还是止不住的笑着道,“赶紧回家换衣服吧。” “倒霉死了。”他把上身的衣服一下子捋光了,露出来了精壮的身子。 “哎,你作死啊。” “先洗个澡再说吧。”李和把鞋子甩开,脱了裤子,只留下一条内裤,一猛子扎进了河里。冬季下水不能有犹豫,越是犹豫越是冷,必须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和魄力。 “你不要命了啊。”何招娣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见李和往河中央去了,她慌里慌张的去找自己的船了。 “真是畅快,马勒戈壁的真是畅快。”李和在河中央仰面咬着牙关大声的喊,除了脚跟有点温度,浑身都是忍不住的打冷颤,虽然今天没有零下的温度,可冷风吹的寒啊。他仿佛又想起了十六岁那年,他在大冬季的随着李福成扛着箩筐游到河对面的磨坊,那时真的是零下的温度了。 不去没办法啊,谁家的男人不是这么过来的。 “李老二,你真是个二愣子啊!”何招娣不知道气的还是急的,都已经哭了。船上的柴油机发出了轰隆隆的声音,一下子就窜到了李和的跟前,“赶紧上来,烤个火。” 李和笑着扒着船帮子上,“着急个啥,我再洗一会。” 一个猛子又扎出了老远。 “我看你怎么洗!”何招娣一发狠把船上的抽沙泵开到了最大,船围着李和转圈,冬季的河面比较浅,水一下子浑浊起来,李和游到哪里,船就跟到哪里,关键他没船快,好几次差点撞到船上。 “你纯心捣乱啊。”吸沙泵的吸力太大,他在水里有点站不稳了,还喝了好几口的泥浆。 “你赶紧上来!” “你关了我就上去!刚才白洗了!”李和换口气用手擦了下脸上浑浊的泥浆。平时小鸟依人的何招娣发起狠来怎么也这么可怕! 待何招娣把柴油机关了,他一个猛子又扎到了上游水清的地方,才把身子洗干净了。 何招娣把船划过去,“这下可以上来吧。” 李和无奈缩着膀子上了船。 296、吵架 “赶紧来烤火。”何招娣把炉子上的茶炊拿了,炉子的封门也开了,拿了块毛巾揉在李和湿漉漉的头上,“蹲着别动。给你擦干净了。” “我自己来,麻烦你了。”接了何招娣的毛巾,浑身上下都擦了一遍。冻得浑身哆嗦,拼命的咬紧牙关。 “你赶紧进铺上躺着,被窝筒里暖和。”船舱拐角的地面上是一层厚厚的麦秆子,麦秆子被压的平实光亮,上面铺了一床绣花的被子,一看就是经常睡人的。 “不用,一会儿就好了,以前下雪的时候还不是照样下河,没什么的。”李和怕躺上去起不来,作为起床困难户,起床拖延症,起床困难症,各种病症都有。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没人肯受那个罪了。”何招娣从一个编织袋里翻出几件衣服丢给李和,“这衣服我爹的,你穿着吧。” “会不会太短了?”李和比划了一下,确实有点短了,不过没得挑拣了,“行,就这吧。” “那你快穿啊,还要我帮你穿不成。”她见李和还在磨蹭,就不停的催促道。 “你在这我怎么换衣服?” 何招娣脸一红,“说的好像我稀罕看似得。”却也掀开帘子转身出了船舱。 李和套上何老西的长裤,裤脚短了一截,穿上袄子,袖子也短了一截。没有穿内裤和秋衫,感觉身上都是空荡荡的,赶紧的又偎依在炉子上了。 “进来吧。” “挺好的。”但李和这幅打扮还是惹得何招娣不止的捂着嘴笑,上前把他袄子最后一道扣子扣上了,“不然灌风进去冻死你。” “一会跑回家换衣服就行。” “靠这吧。”何招娣把李和拉到麦秆子上坐下,大绣花的被子全裹他身上了,抱着他道,“就这了,不准动。” “有点夸张了。”他被棉被捂得严实,鼻腔里都是何招娣的气息,果真不敢动了。 “二愣子。” “恩?” “二愣子。” “干嘛?” “你是二愣子。” “是。” “傻样。”她揉着他的鼻尖一副宠溺的模样。 “别使劲,揉的疼了。” “哦。” “我走了,不然等会午饭了,我老娘找不到人,又到处唤人。” “恩。我记住了。”何招娣的鼻子在李和的身上狠狠的闻了一遍,才不舍的松开了手。 轰隆隆的柴油机又响了,船靠拢了岸。 “那你忙你的吧。”李和拧过头,不忍再看她眼里闪烁的泪花。 何招娣站在船头上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告诉你了我爱你却是依然不能在一起。 在岸边找到自己的衣服,抱起来就往头也不回的往家去。 王玉兰道,“你这谁的衣服?穿的不像样子。” 李和把脏衣服丢进盆里,回屋里换了自己的衣服才回道,“掉稀泥窝了,何老西在那干活,就换了何老西的衣服。” 李柯用高粱杆子把李沛打哭了,兄妹俩闹腾了起来,一个笑,一个哭。 李沛懂事了,知道让着妹妹,可是李柯不懂事,不能吃一点亏的,李沛惹着她了,她就是死手。 老四道,“完了,又是一个老五。像谁不好,偏偏像小姑。” 李和把李沛抱起来,给他擦了鼻涕眼泪,就问他,“你娘呢?” 李沛砸吧嘴半天才缓过劲来,抽噎着说,“去姥姥家了。” 李和皱着眉头问老四,“不是前天才去过吗?怎么天天去?” “跟三哥早上吵架了。” “我怎么不知道?” “你这几天都睡觉呢,哪里有空知道。”老四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你管管三哥吧,他两口子年前就开始吵架了,年后还在吵呢。” “因为什么吵?”李和自从回来后都没怎么见过李隆,不知道这两口子到底什么情况,不过两口子的感情一直不错,怎么可能吵架呢? “三哥在公社跟人耍钱呢。” “大壮呢?”李和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不知道,应该在家呢,刚刚我到河坡上赶鹅还看见他呢。” “你去喊他过来。” “我去喊,我去喊。”老五没等老四反应,腾腾地跑出了家,最近为了哄李老二算是使劲了浑身招数。她已经跟小伙伴们吹牛了,她要去香港读书了!都指着李老二呢! 要是去不成,可不就丢死人了嘛! 去不去香港,都在李老二的一念之间! 大壮听到李和喊他,来的很快,听了老五几句言语,他也知道了什么事。 “他们就是玩的三毛五毛,玩的不大,我也没跟你说。” “那他两口子吵什么架?” “估计隆子处的朋友有点多了,这阶段家里天天来人,不是吃饭喝酒就是耍钱,梅子被折腾厌了吧。” “你骑摩托车喊老三回来。”李隆和大壮大壮两个人不但有了手扶拖拉机,连摩托车也早就买了。 “好。” 李和见大壮走了,才对老四道,“你带着李沛去把你嫂子接回来,老是跑娘家也不好听。” 王玉兰嘀咕道,“惯着她了,不用去接。哪个男的没有个喜好,处个朋友都是正常的,偏偏她事情多,蹬鼻子上脸的。” 这种情况下,她是偏着儿子的,没理可讲。儿子有天大的不是,都是媳妇的错。 老四在一些事情上还是听李和的,没听老娘的话,拉着李沛去接段梅去了。 大壮带着李隆一起骑着摩托车回来,他知道这事跟他没关系,看李和的脸都黑了,识趣的先跑了,他才不凑这个热闹的,怎么着都是人家家里事,他怵李和比李隆更甚。 李和坐门槛上抱着李柯晒太阳,他的头发被李柯给揪的生疼,早就对这丫头没多少耐心了,见李隆回来了,就把李柯推给了李隆。 “是不是不做生意了?天天乱跑什么。” 李隆把李柯抱怀里,然后才道,“我跟大壮说好了,翻春地里翻好耕才去县里。这几天去也没什么生意。” “你跟梅子怎么回事?不想过了,天天吵什么架。”李和也确实不想管李隆生意的事情,赔钱也好,赚钱也好,他都不甚在意,他的目的是让李隆锻炼出来,不管赔多少钱他在后面贴的起,有钱就是这么任性吧。 李隆心里有点慌,半晌才道,”她现在耍小性子呢。” “为什么跟你耍性子?” “就是平常家里来几个朋友,她不想烧饭,我也没有非让她烧饭,她都不乐意。” “朱道明他们?” “恩。” “你真过回头了,那种人你处什么处?在一起吃喝打屁有什么意思?你不是跟大壮一起的吗,大壮怎么不去处,偏偏让你处上了?” 朱道明其实还算是李和的初中同学,是下坝村的,假仗义真混账,李和看不上眼,见面顶多搭理一下,想热情就难了。 李隆道,“大壮媳妇脾气大的很,他们不敢去。” “那梅子给你留脸了,你就可劲作了。” “都是朋友,现在做生意没有朋友怎么行。”李隆不忘记跟李和争辩一下,他自己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李和笑着问道,“他帮你什么了?” “没呢,人家也说了,以后有事情肯定帮着我。” “他跟我是同学呢,我咋么没觉得他有多仗义?在县里有何军在那,你还需要谁帮着?就是边梅也没少帮你吧,我怎么不见你请人家吃顿饭?” 李隆涨红脸道,“边梅姐说不用我请她,记心里就行了。” “那烟酒送点是应该的吧?我也没见你送,这种事情我不在家,还需要我去交代?反而不相干的人你费那么劲招待,你图个啥?” 李和掏出烟自己点了一颗,又给了李隆一颗,“两个孩子大了,马上都是花钱地方,不要乱折腾,以后要打牌不要去公社了,陈胖子、李辉、刘老四哪个陪不了你,你屁颠屁颠的要往公社去。” 他本来想张口骂的,可最终还是压住了性子,想想李隆都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再像以前那样骂,亲兄弟都不亲了,谁不想要点脸面呢? 想想就烦啊! 长大了,果真一点都不好玩了。 “好。”李隆没再做反驳。 “老四去接梅子了,你去看看吧。有事好好商量,不要吵架,孩子都这么大了。” 李隆终于松了一口气,把李柯又放回了李和的怀里,骑上摩托车去接媳妇去了。 段梅知道这一次是大伯子给自己做了回主,感激的不得了。要知道她婆婆偏心儿子简直偏颇的没边了,她想说理都没地方。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看着没精打采的李隆,笑着问道,“你哥骂你了?” 李隆摇摇头,“没骂。” “那你做这死人脸干什么。” 李隆喃喃道,“我希望他骂,他骂起来我才舒服。” “你这人贱皮吧,还盼着他骂你。” “你不懂,跟你说不明白。”李隆背过身扯上被子,蒙头就睡觉,他也不知道他的哥哥什么时候开始也对他这么客气了呢。哥哥越是客气越是让他烦躁,让他怅然所失。 297、后悔 李和既然决定要送老五去香港读书,自然要先带她一起回京。王玉兰自然是十分的舍不得,家里五个娃娃,一下子走了三个让她心里空落落的,李梅和李隆也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谁还能守在她身边呢? 从此这六间漂亮的大瓦房里也只剩下她和李兆坤两个人了,如果李兆坤再跑路,也许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想的多了,她的眼泪水又止不住的哭了。 她不厌其烦的交代李和,“你妹妹还小,你可要照顾好她啊。” 大的她都操心,何况还是最小的一个。 李和安慰她道,“没事的。我会顾着她的。” “她脾气也就那样了。你可不能闪着她,这孩子不禁吓得。”王玉兰了解李和的性子,也了解小闺女的性子,她怕李和真的对小闺女下重手。 “我知道了,不会打她的。” 王玉兰把一个包着的手绢塞到李和的手里,“这都是你这些年给我的,家里没花销,她姊妹俩都靠你花钱,你哪里耗得住。” 李和给老娘推了回去,“你儿子不差钱的,真的。你在家好吃好喝吧。” 催促老四和老五上了李隆的手扶拖拉机。 车子开了老远,还能听见王玉兰在那喊,“琴子,听你哥话啊。” 老五眼泪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嚎啕大哭。 老四把她埋到怀里,“别哭了,又不是以后不回来了。” 到了县城的汽车站,李和重重的拍了下李隆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到了省城,这一次没法坐飞机了,老五是没法买飞机票的,所以选择坐了火车。 火车上老五就后悔了,“哥,我想回家了,我不想去了。” 李和笑着问道,“你要是回去了,人家还不笑话你。” “谁要笑话我,我就揍谁。” “没后悔药卖啊。上了车咱就下不去了。” 老五的眼泪水又唰唰的下来了。 李和让老四哄她睡一觉。老五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一夜安稳的很。 第二天早上到站下火车的时候,李和提着行李,让老四把老五拉着,随着人潮推推搡搡的下了火车。 老五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第一次坐出租车,第一次看到这么宽的马路,第一次看到这么高的楼,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人,只是兴奋了一会就没劲头了。 中午老四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她也没吃几筷子。 老四说,“午睡不?” 老五摇摇头,“车上睡好了。” “我带你出门溜达吧,这里有好大的商店,你要买啥,姐都给你买好不好。” 老五点点头。 姊妹俩吃好饭就出门逛街去了,左邻右舍有见着这对姐妹的都是渍渍称奇。本来以为老四就够漂亮了,想不到最小的老五还更加的漂亮,小小年纪身形相貌虽然没有长开,脸面也有点黑,可是胚子放这呢,能差到哪里去。 李和挂了给沈道如的电话,张老头就忍不住的问了,“上次那个真是你亲爹?” “当然是真的。” “刚刚走过去的也是你亲妹子?” “当然是了,什么意思吧?”李和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心里准备,可是被人这样问,心里还是不怎么舒服,“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张老头嘿嘿笑道,“龙?” “闲得慌了你。”李和不再搭理他。 他开始准备老五的资料给沈道如寄过去,老五的通行证和入学手续都需要办理。入学和通行证这些事情不需要他操心,如果沈道如连这些都搞不定,李和一定会掐死他,然后让他滚蛋。现在唯一让李和操心的是老五过去了让谁给看着,哪怕是住寄宿学校,也有休息时间的,而休息时间也不能一直在学校里。 让她一个人在外面溜达,李和肯定不会放心的。 他更没有时间去陪读。想来想去只有到时候过去再挑选人了,现在想了都是白想。 老四下午就回了学校,家里只剩下李和带着老五了。 老五对大黄狗很喜欢,带着它玩闹,也不见刚来时的沮丧。 晚饭的时候,李和就带她下了馆子,她还是没有吃多少饭。 李和道,“吃点饭,不然晚上饿,我可没法给你做饭。” “我要吃阿娘做的。” “你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啊,说这种话,阿娘在老家呢。自己吃。” 实际上最后老五也没划拉几筷子。 路过烧饼摊子的时候,她说,“哥,我要吃烧饼。” “自己拿。” “多搁辣椒。”老五对烧饼摊子的老板道。 摊子老板对李和也是极熟悉的,接过李和的钱,然后问道,“你妹妹?” “是。”他知道老板要问什么,赶紧拉着老五走人。 老五要看电视,李和这么个不看电视的人也得陪着她看。 最苦的是大黄,被老五当做肉垫子坐在了屁股底下,老五看高兴了,还要使劲朝它身上拍两下。它呜咽的看着李和,李和也只能朝它抛个无奈的眼神,认栽吧! 五看电视看得高兴,李和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终于不提回家这茬了。 睡觉的时候,李和给她打了水洗脚洗脸,搞的手忙脚乱,他什么时候伺候过人! 把她安排到老四的房间里睡觉后,才算消停了。 结果睡到半夜,他听到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回过味来仔细一听是隔壁的房间。 无奈的起来披上衣服打开灯,揉揉眼睛去了老五的屋子。 把老五屋里的灯拉开,老五蜷着被子在拐角哭。 “你又哭什么啊,我的小祖宗!” “阿想回家。” “来的时候不是说的好好的嘛。还是你自己盼着来的。” 老五抽噎道,“想阿娘啊。阿就是要回家。” 李和摸摸被子头,发现哭湿透了,“起来,给你换床被子。” 老五不理会这些,尖着嗓子叫道,“我就想回家。我想回家!” “别闹啊,我真揍你。”李和给她换了床新被子。 老五不管不顾的抓着李和的衣角,“你送我回家!” 哭的撕心裂肺,嗓子已经完全撕开的感觉。 298、羞恼 “听话好不好。再闹就没人喜欢你了!”李和还是不断的安抚老五,“你睡吧,明天给阿娘打电话,问她让不让你回去。” “送我回家!”老五朝李和扑过去,双手乱舞。 “哎呦喂!”李和一声惊叫,脸上火辣辣的疼,不用看他都知道脸上肯定被挠破了。照了下梳妆台上的镜子,果不其然,脸上有一道血棱子,长长的一条。 他拿起老五的指甲一看,指甲缝都是血。 他虽然不在乎脸面丑俊,可这都破相了,出去的话真的很难看的!而且会让不知情的人产生非常不好的联想!小俩口得闹的多凶狠啊!这脸都花了! 老五犹自不自觉,“你送我回家!我要回家!” “有完没完了!我跟你说,你要是再闹腾,今天非揍你不可!”李和已经高举起来了巴掌,就要朝她脸上贴去。 “我就是要回家!”她仍然梗着脖子,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 “你要是争气一点,我能这么为难嘛!老子欠你的是吧!”李和这次是真的恼羞了,想他上辈子为她操那么多心,担那么多累,根本就落过一点好! 就因为曾经他的那一巴掌,兄妹俩五六年硬是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还曾经信誓旦旦的叫嚣,“我没有你这个哥!” “李老二,老娘这辈子跟你势不两立!” “李老二,你死了,老娘都不会有一点眼泪!” 果真两个人就没再说过话。 李和舔着脸想和好都不行。后来她做生意,尽是坎坷,一屁股窟窿,东奔西跑躲债,日子艰难,李和不能放手不管啊,毕竟长兄如父,该帮忙的他还是照样帮了。 他一辈子是个倔驴,也许是假清高,最是讨厌托关系走人情的,他没有那个脸去欠人情,但是为了这个最小的妹子他还是厚着脸皮到处找了关系,给她平了事情。 否则就凭她那点道行,哪里容易在社会立足! 也许在最困难的时候,她才发现谁对她最好,谁是她的依靠,倒是跟李和关系缓和了不少。 可是那脾气太会得罪人,李和就没少帮她擦屁股,根本不省心。跟老四比起来简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李和现在突然把过往想起,还是有点不堪回首,可谓是两辈子的新仇旧恨! 所以李和就想好好调教她,起码不能让她这么低的学历就去混社会。 他有时也不是没有期望,也许多读点书,能多懂点道理吧。 “我要回家。”老五哭的更响亮了。李和根本没有诈唬住她。 “明天好不好,现在这么晚了,怎么回去,明天吧。”李和瘫坐在椅子上,点上了一颗烟,实在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 他一连点了好几颗烟,一颗接着一颗,就在那看着她哭。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哭声变成了抽噎,就坐在那里睡着了。 李和給她捋好枕头,重新盖上了被子。 出了屋子,重新关上了门。 第二天早上,他刚睁开眼就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老五趴在了他床头。 “再去睡会,起来早干嘛。” 老五对着李和脸上的血疤瘌看了一眼,想了半天才道,“阿饿了。” “那我马上起来。”李和不得不穿上衣服下了床。 他正在刷牙,老五道,“我没牙刷。” “一次不刷牙又不会死。吃好早饭再去买。”他一边刷牙一边道。 “我就是要刷牙。” “行,等会我去买。” 他不得不去张老头的代销店买了牙刷。刚买回来牙刷,老五又有事情了。 “也没毛巾。” “用我的。” “你的太脏。” 李和被噎了个半死,无奈的道,“用你四姐的。” “不用。”老五很坚定的摇摇头。 “那我再去买。”他刚走两步,又回过头道,“想清楚,到底还差啥,不然等我买回来了,你才说差这差那。” “雪拉膏。” “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家会有这种称呼,实际上就是擦脸的雪花膏。他也庆幸多问了一句,不然回头还得跑一趟。 东西买回来后,伺候她刷牙洗脸,还带她去吃了一顿早饭,可能昨天没怎么吃,她硬是吃了两个大馒头,还喝了一大碗的稀饭。 从早餐店出来,李和问她,“吃饱了没有。” “我要回家。” “我的祖宗哎!”李和捂着额头,很是头疼,他本来还暗喜呢,以为起床没提,后面就不会提了呢,想不到过了一晚,还惦念着呢,“走,给阿娘电话,她让你回去,我就送你回去。” 没到张老头的电话亭,就在路边拨通了村里的电话。 “阿娘,阿娘。”她还没听清电话里的声音,就开始喊了。 李和夺了她的电话,跟刘传奇说了几句。 刘传奇的小喇叭又开张了,“王玉兰,王玉兰,赶紧来接电话。” 王玉兰来的很快,听清了老闺女的声音就慌了,“你哭啥哈,你哥揍你啦,回头俺揍他。” 老闺女才走了两天,她都感觉跟离开好多年似得,好像跟少了什么一样,心口的那口气怎么都缕不顺。 “阿娘,我要回去,阿哥不送我回去。”她在电话里哭的惨兮兮的控诉道。 李和就靠在电话亭上抽烟,随便她娘俩唠叨。 “去了还回来干嘛,好好念书哈,来回车费拿钱扔啊,你哥,你姐都在那呢,你嚎什么。”王玉兰不知道香港在哪里,南北的方向都分不清,只知道距离并不近,车费要不便宜。 “我不想念书了。” ”不念书你干嘛。挂了啊,过年就跟你哥一起回来了。俺看李沛了。俩孩子又打起来了。”王玉兰回头看李柯把李沛推搡到了地上,慌忙就要挂电话。 “阿娘。阿娘。”她也听见了电话那头李沛的哭声。不过之后就是一片忙音。 李和笑着问道,“怎么样,阿娘不让你回去吧。走吧回家。” 他本来想带着她到处转转,可是想想他这张脸,还是不要出去见人的好。从早晨到现在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侧目。 299、收拾 老五认清了回不去的事实后,一连几天的都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喜怒不定。偶尔高兴了就骑在大黄身上,揪耳朵踢屁股,好在大黄也是任劳任怨。李和见大黄劳苦功高,晚饭特意给了它好几根大骨头棒子以资奖励,希望它继续发扬不怕苦、不怕累、连续作战的精神,再接再励,再立新功。 李和为了伺候这小祖宗真的是操碎了心!一整天围着她转,还是难免手忙脚乱,心力憔悴。 什么不吃米,要吃馍?他大中午的还得到处找哪里有馍馍卖。后来学精了,就早上多买点,留着中午热着吃。什么要吃西红柿蛋汤?这个季节到哪里找西红柿! 就这不消停,无奈他把小威撵出去满城的菜场找西红柿! 她布鞋的鞋袢子上的扣子掉了一个,非要给重新缝上。 李和拿着那只鞋为难,他肩可以扛,手可以提,但是让他拿针线就是为难了。他提议道,“咱们去买皮鞋吧。就你四姐穿的皮鞋,很好看的。” 老五摇摇头,“我就要穿我的鞋。不要皮鞋。” “不穿皮鞋,你每次跟你四姐争个什么劲啊!”他其实也挺理解老五的,当一个人适应了自己的穿着打扮之后,想做改变是很难的。他当初第一次穿上皮鞋之后,总感觉不那么自在,一只丑小鸭穿的珠光宝气,站在人堆里总是不那么自在,好像许多人的眼睛都盯着看。 “那我不会弄。我去给你买皮鞋。” “我就要我的鞋。”眼泪蓄势待发,不同意就哭给你看。 李和只得妥协。到了老四屋里找针线,在太阳底下迎着光,一手拿针,一手拿线,一会儿唾沫,一会儿捻,半天也没有把线送进针眼里,他不得不承认他不是干这个的料。 “在家看门,不要乱跑。我去找人给你弄。”他提着鞋子出了门,却不想老五没有听他话,还是跟在了他后面,“哎,锁门啊,被偷了就亏大了!” 他屋里的瓶瓶罐罐随便一件都是十几万、百十万! 他急吼吼的要回去锁门。 “锁上了。”老五朝他晃晃手里的钥匙串。 冯老太还在菜场门口摆摊子,见他兄妹俩过来,笑着问老五,“给你米酒吃好不好?” 老五摇摇头,“阿不吃。” 在旁边帮忙看摊的冯蕊道,“很甜呢。” “老婶,你别客气,午饭都吃饱的,你帮我把这个鞋子扣给缝下,我是没辙。”李和不客气的把针线都给了冯老太。 冯老太接过后没两分钟就全部弄好了,“多大的事。小姑娘穿这鞋好,不夹脚,脚才好看呢。” “谢了婶子。”李和把鞋给了老五,然后把她换下来的拖鞋帮着提在手里。 冯老太对冯蕊道,“你今天也好不容易休息,摊子也不用你忙,你带你小妹妹去玩去。” “好。”冯蕊不给老五反应机会,拉着她腾腾地就跑了,“旁边有唱大书的,我们去听大书。” 两个人跑的很快,拐了一个巷子,就不见了人影。 李和不放心,还是一阵小跑跟在了后面。 等追过去,两人已经一人一手攥了个糖葫芦。 他就慢悠悠的吊在两个人后面,他突然想起他在学校的还有一点东西没有抱回来,这几天一直被老五给缠的也没时间过去。 塞了一沓钱给冯蕊,“帮我看着妹妹好吧。回头你们自己回去。” “叔,我有钱,我会看着妹妹的。”冯蕊又把钱推回给了李和。 “那你们不要跑远。” “好。” 李和又问老五,“行不行?” 老五也点点头,“好。” 李和把钱塞进了她口袋里,“要吃什么,你请姐姐吃。” 这个辈分怎么派的,他也不计较了。 然后他走进旁边一个服装店,进门见到了大奎,就问道,“小威呢?” “威哥,在电器店呢。” “你先把店关了。有事派给你。”李和指着冯蕊和老五的背影道,“帮我看着那俩小姑娘,有人惹着她们,给我往死里楔,有事我兜底,听明白没有?” 大奎点点头道,“听明白了。哥,你放心吧,这边都是咱自己的兄弟,没人敢找茬。” “行了。交给你了。” 李和先回家开了车子,才直奔学校而去。 这次他把车子开进了学校,停在了办公室的门口,只有朱老师一个人在,笑着道,“我帮你打包好了,还好奇你怎么一直不来呢。” 李和原来的办公桌上已经摆上了别人的东西,看来是新来的老师的。而他的东西都是打包堆在墙角。 “谁接我的课?” “华清分配来的一个博士生,你不认识的。” “哦。”李和开始把东西开始一件件的往车上搬,总共就没多少东西,除了一个纸箱子,剩下的都是一捆一捆的书,这些书要么是陪着穆岩在书摊上捞的,要么就是于德华帮着在香港购进的国外期刊报纸、图书。 一切收拾好,拉上车门,准备拍怕手走人,朱老师喊住了他。 “差点把这几本忘记了,年前从你那借的,现在还给你。” 李和看他那副忍痛割爱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朱老师,临别也没什么送给你的,这几本书送给你做纪念了。” 朱老师慌忙道,“哎呀,这太贵重了!这可不行!” “你觉得它贵重就对了!好东西自然要给识货的人。不识货的人眼里,就是废纸,卖不了几个钱。留着吧,朱老师,不用客气了,你能用得着我很高兴。” 他订阅的都是物理学和自然科学的核心期刊,上面都是科学发展前沿的最新成果,对朱老师的作用自然不言而喻,算得非常宝贵的参考资料。可是宝贵也是针对什么人,有些人看不懂,自然就是无用。 当然单纯从订阅的经济价格来说,这些期刊也不便宜,一本核心的期刊一年订阅下来没有一万美刀想都不用想,而且仅仅是周刊。李和这五六捆期刊已经花费了将近三十万美金。 所以不少学校的期刊室几本有数的期刊都是咬牙买的,当然也有不少都是盗版过来的,并不一定是最新的一期,时效性上会有一定的脱节。 “那怎么好意思。”朱老师有点犹豫。 “就这了。我先走了。” “哎,李老师。”朱老师还要说话,李和已经启动车子走了。 车子行到了大门口被拦了下来。 李和从车窗伸出头笑着道,“老蔡,你拦着我干嘛。” “哎呦,这不是李老师嘛。”老蔡伸进头朝着李和车子的后坐上看了看,然后一拍额头,笑眯眯的道,“你瞧我这记性,你这现在都不是老师了,我称呼你什么好呢。” “你随便喊吧,让开路,我要走了。”李和上次和穆岩等人就当着老蔡的面把他侄子给揍了,估计是记上仇了,现在纯心埋汰呢。不过李和对这种人不甚在意。 老蔡一本正经的道,“那不行,咱安保科不但有保卫学校安全的责任还有维护学校资产的重任,大意不得啊,你担待着。” “老蔡,你要跟我过不去?” “你这话说的,只要是外来车辆我们都有权查验一下,对吧,现在人心不古,谁知道车上有没有什么学校的东西,要是给顺走了,到时候可都是我的责任。”老蔡说完朝身后的几个安保队员喊道,“愣着干嘛啊,赶紧拉开车门看看,不要耽误人家时间。” 李和推开车门走了下来,笑着问道,“你确定?不留点脸面日后好想见?” “理解一下,我也是按照规章办事啊!”老蔡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但是那揶揄嘲笑的眼神很是明显。 李和又问了一句,“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哎呀喂...”老蔡等反应过来,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气急败坏的指着李和道,“你打人!你竟敢打人!” 李和把脸朝他贴过去,指着自己脸道,“来,有种你也来打我啊!我给你打。我不还手。” “你....你..”被李和紧逼,老蔡慌乱间退了好几步,始终不敢打李和,只是指着他道,“我要到学校投诉你!” 老蔡没想到图个嘴上痛快,会挨了打! 说好的教书育人,文质彬彬呢! 怎么一言不合就敢动手啊! “我可不是学校教职工了,随便你投诉了。”李和上前把他推开,拉开车门上了车,朝他啐了一口,“没本事就少来惹我。” 不顾老蔡阴狠的眼神,径直开车离开了学校。他哪怕离职了,可是副教授的职称还在,借胆子给老蔡,老蔡都没胆量敢还手。除非老蔡真的不想干了,准备破罐子破摔。 如果他连这种人都搞不定,他简直就是白混了。他也没必要对任何人都忍让,好话好说,说白了他是看人下菜碟儿,欺软怕硬的道理到他这也通用。 比他牛的,他得让着敬着,比他混的还不好的,他也得端着架子,不然是个人都能朝他踩一脚。 300、择校 老四放假回来了两天,跟李秋红一起带着老五疯玩了两天,半天爬长城,半天逛故宫,甚至中南海都顺便溜达了一圈。 李和算是轻松了不少,只要这小祖宗能糊弄住,他就放心了。 沈道如寄过来的证件已经到了,还是黄浩送过来的。李和问他,“那个人没再找你麻烦吧?” 黄浩道,“没了,谢谢你,李哥。” “以后谁要是不服,就是跟他干,怕什么。”李和还是不满意他这性子,不禁给他加大药量。 “知道了,李哥。” 黄浩走后,李和拆开了邮件,主要是老五的入学资料和通行证件,看完以后他才安心,这事挺妥当的。他打电话给平松,让他去买机票,这一次他还是让平松陪他去香港。 李爱军听说李和要去香港,过来说也要跟着去。 “医生没说要复查啊?”李和一肚子的疑问,光从外表来看,李爱军现在跟普通人基本没有差别了。不卷起他的裤脚,没人能想象的出,他竟然是个残疾人。 李爱军的腿好以后,他老娘多出了许多跟过去不一样的想法,老李家就这一棵独苗,要不要结婚,要不要传宗接代,都是摆在眼前的问题。以往李爱军腿有问题,家里经济状况也不好,自然要求不高,能搂个媳妇,抱个孙子就知足了。可现在不一样了,老李家风大势大,对媳妇自然要挑挑拣拣了,他老娘三天两头给他安排相亲,让他很是烦躁。现在他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看到他老娘头皮都是发麻。他不能告诉他老娘其实他心里有个人影怎么都抹不去,脑子里有种思念怎么都擦不掉。 “最近下雨腿有点疼。不去检查一下,我不怎么放心。” “真的?”李和有点不相信,李爱军这人不会说假话,可是要是被逼无奈说了假话,脸都是红的,语气也不自然。 李爱军强撑着道,“真的。我蒙你这些干嘛。我又不是闲得慌喜欢到处打溜的人,厂子里一滩事情呢。” “也对。那你准备吧。我们大后天走。” 李和笑笑,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 走的这天,老四有点做姐姐的样子,给老四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她的零花钱被她一下子清光了。“以后好好吃饭,听见没有,吃饱了才有力气长的漂亮。” “要好好念书,不要给哥哥丢人知道不。” “出去了,没人让着你,你不要跟人耍小性子。” 老五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李和听得感概,老四真的长大了,其实他知道最想出去的还是她,心里也有点不忍,还是问道,“你是不是真的想出国?” 老四道,“不出去了,你说的对,只要用心,在哪里学都一样。” “说实话。” “我就是想出去见识见识。” 李和叹口气,想了想道,“我准许你出去,但是我有我的条件。” “恩。”老四低着头听,不知道哥哥要提什么要求。 “去哪里,去哪个学校我说了算。” 老四抬起头道,“公派自然学校说了算,没得选呢。” “自费吧。我出钱,我送你去新加坡。”治安上李和能信得过的国家就那么几个,其中还包括他不怎么待见的小日苯。但是去日苯,语言需要重头学起,这个就有点折腾人了,关键他也过不了心里偏见那一关。去新加坡的话,老四的英语是没有问题的,同属华人圈,生活习惯、思维方式都不会有太大的反差,而且新加坡的高等教育水平在世界上也是首屈一指的。 老四摇摇头,“我不去。要是自费就是贵死了。” 她还是不想花哥哥的钱,她的是她的,哥哥的是哥哥的。 李和亲昵的摸摸她的头,“傻丫头,你哥这辈子最不差的就是钱,有本事你使劲的花,可劲的花,你要是花的完是你本事。” 是啊,他最不差的就是钱,可是一个人有钱花不了,未免太没有意思了。 谁说有钱人没有烦恼的? 老四噗呲一笑,“你就胡说八道吧。” “就这么定了,我把老五安顿好就回来安排你。你没事在学校练练英语口语,再想好过去学什么专业,就齐活了。”他对自己的这个安排很是满意。 进机场的时候一共是五个人,李爱军带了一个同伴,李和带着平松和老五。过了安检,李和牵着老五,老五却突然又不走了。 李和急了,“别闹啊,赶紧走。” 老五回过头看了一眼站在安检口护栏外的老四,哭着喊道,“姐。” “照顾好自己啊。”老四也跟着哭了,大概这一声姐姐,叫到了她的心窝子,老五从来不喊她姐姐的,一般都是李老四或者李冰。 李和也跟着鼻子有点发酸,不过还是狠心的催促道,“走了。” 老五还是哭着没动,他把另一只手的行李交给了平松,然后把老五给抱了起来,老五就闷在他怀里一个劲的哭。 一路上老五在飞机上睡得安稳,没有怎么闹腾,李和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飞机落地的时候,于德华和沈道如同时来接机,这让李爱军羡慕的不得了,当场表示以后也要在香港设立分公司。 于德华坐在副驾驶上回头笑着道,“在香港收购一家鞋厂就是了。” 李爱军道,“香港的工资这么高,工人我可用不起。我就想在这边搞搞出口的事情就得了。” 李和笑着道,“香港鞋类产业的优势在于设计,这个你比不了,而且这类人才你在内地也招不到。” 李和被说的有点心动,“也没多的外汇啊。” 于德华出主意道,“你不是有日苯客户的外汇吗?” “可那是要上缴给政府的。” 于德华继续道,“你在香港注册个公司,截留一部分就是了。” “不行,不行,这个要犯错误的。” 于德华笑着道,“李先生经常说要活学活用,你也可以活学活用啊,内地现在不是搞什么计划内和计划外统筹嘛,你也搞个计划外生产就是了,以前上缴的外汇不变,想办法多生产,多生产的部分出口的外汇不就可以留着了嘛。” 他不知不觉中对李和的称呼已经和沈道如一样变成了李先生,以前都是直呼李和或者小李子的。 他没有发现这点不对,李和也没有发现这点不对,只是单纯的觉得有点怪怪的。 李爱军想了想才道,“我再琢磨琢磨。” 车子还是停在了上次李和住的宾馆,好巧不巧的汤佳佳正在大厅给客人做咨询,猛然见到进门的李和很是高兴。 “李先生,好久不见。” 上前接过了李和手里的行李。 “谢谢。” 进了房间,李和一看是单人的房间不怎么满意,老五一个人睡觉她是不放心的,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丫头肯定要闹腾。 沈道如看到李和皱着的眉头,赶忙对汤佳佳道,“赶紧给我们换个套间。” 他以往都是按照李和节俭的要求来订房的。 及至换了一个大套房,李和才表示满意,里面是一个大卧室,旁边还有两个个小卧室,他对老五道,“是先睡觉还是吃饭?” “阿饿了。”老五进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胆子也变小了很多,一直都不敢放开李和的手。 一行人放好行李就一起下楼吃饭去了,李和顺嘴邀请了汤佳佳,汤佳佳没有拒绝。 老五虽然说饿了,可也只了一个花卷和一碗西红柿蛋汤。 沈道如要给李和倒酒,李和摆摆手,“不喝了,带着她不怎么方便。学校都找好了?” “这个托老于的福,他为了给闺女上学,捐了马利诺女校的校董,这下可不就什么都容易了嘛。” “哪怕没有我,以你今时今日在香港的地位还有什么搞不定的。”于德华话里都是满满的酸味,一个原本不如他的人,现在却突然间骑到了他的头上,让他一时间很难接受。 李和冲于德华举杯,郑重的说道,“谢了。” “咱们什么关系,没必要说这些。”于德华也慌乱间举起杯子,他有点措手不及,想不到李和会这么客气。 李和笑着对汤佳佳道,“麻烦带我妹妹去个卫生间。谢谢。” 平松顾不得把嘴里的猪蹄啃完,直接放下了,拉着李爱军的同伴也跟着汤佳佳出了屋子。 李爱军也要走。李和拉住了他,“你坐下。” “那我先吃点饭。”李爱军只得借故坐远了一点。 沈道如和于德华被李和这眼神盯得发虚,沈道如道,“李先生,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李和一脸凝重的道,“那是我亲妹妹,以后就交付给你们俩了。” “自然,自然。”两个人异口同声的答应道。 “她脾气不是太好,我也不准备让她改了。但是我这人你们也知道的,向来是帮亲不帮理的,谁要是让她受一点伤害,我拿我全部身家买他全家老小的命。” 两个人被李和阴狠的表情吓得胆战心惊,他们相信李和绝对干的出来的! 而且什么叫帮亲不帮理! 他们真的不明白啊! 不过于德华却是率先表态,“李先生,你放心,学校的老师我都会交代好的。而且我马上让联英社打到学校那边去,到时候那边成了他们的地盘,校内校外我保证万无一失!平常住到我那边就可以了,可以跟我女儿一起做个伴。” 李和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道,“那个叫啥全的?” “喇叭全。” “哦” 沈道如也道,“住到我那里也可以,我新买的宅子地方也很大。” “嗯?”李和不高兴了。 于德华捂嘴笑,你一个老光棍带个小姑娘住,像什么样子,想揽功也要带脑子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道如急忙辩解。 李和道,“我知道了。还是按照之前说的,我还是要买一套。房子有打听好没?明天我们就去看。哦,对了,还要请一个保姆,普通话、粤语、英语都要流畅,不要找菲佣。” 真正豪门可不会找菲佣的,首先家里要是有老人的话,语言关就过不了,更何况一些中餐的菜式,菲佣根本就做不来。当然也有许多人家为了私密性会请菲佣,因为只要换个语言频道,菲佣就听不懂,也没法嚼舌。更多人用菲佣的原因是因为价格便宜。 于德华看了一眼沈道如,这个事情是沈道如负责的。 沈道如道,“靠近学校的房子都是闹市区,环境比较吵闹,房子的面积也小。剩下的都是别墅,离学校比较远,但是胜在环境好,因为是富人区,安保也非常的好。” “那就过去看别墅。”因为选择的是寄宿制学校,本来呆在家里的时间就不多,距离远近也没多大差别,何况李和是准备给她配司机的,他可没那么大的心,留着她一个人。 301、投资 “要不要再请个安保?”于德华见李和这么重视这个妹妹,也不由得灵机一动给出了一个建议。 “好找嘛?”李和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表面上来看就是个普通人,没人会对他感兴趣,也没人会对老五感兴趣,可是于德华这么一提,让他很是动心,人家是不会找老五麻烦,可是架不住老五这熊孩子会惹事啊,特别是香港这种地方,社团横行,大亨云集,一不小心就要拼爹! 一个小姑娘身边不放个安保怎么都不靠谱。 他既然已经把她送过来了,就已经做好了她随时会坑哥的准备! 他俩都想坑爹,可惜李兆坤不具备这个条件! 沈道如笑着接话道,“香港最多的就是富豪,不光有本港的,还有东南亚和澳门的、台湾的富豪,还有许多形形色色的明星,都需要考虑安全问题,所以安保公司非常多,想找个安保是很容易的。而且我之前在律师行的时候,也没少接触这类安全顾问的合同。” “对的,这个我可以找没,明天我可以带人给你挑选。”于德华被沈道如抢先了一部,很是不满意,这次不再给他插话的机会。 李和笑着问道,“你们两个都请了?”他俩来接机的时候,李和就发现身后跟了好几部车,而且进宾馆的时候身后都是五六个人,现在那拨人还守在饭店大厅呢,他原以为是司机和秘书。 现在想想那些人五大三粗的样子,倒可能是安保。 沈道如不好意思的笑着道,“李先生,你也知道,现在什么人都有,树大招风,总得小心点。” 于德华也赞同的点点头,“小心驶得万年船嘛,上次在酒吧就遇到几个烂仔,要不是带着人,我这体格可禁不住人折腾。” “那老于,这个就交给你了,最好请两个女的,一定是请最好的,不怕花钱。”他现在很有花钱的冲动,以前是没机会花钱,想花都不知道怎么花,这次有机会了,还不是要可劲的花。而且他也没有在自己身上花钱的机会,他的爱好就是钓鱼,他甚至还在琢磨,要不要奢侈一把,买个游艇去海钓。 “好的。你尽管放心。” 于德华又陪着李和聊了一会,去大厅买完单就带着司机随从走了。 李和回到宾馆的时候,黄炳新已经早就等在门口了。 “李先生,一路可好。” 他西装革履,精神极佳,不过说话的语气有些刻意,好像为了迎合上流社会所推崇的斯文稳重。 “上楼说吧。”李和朝他笑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上楼之后,他把老五交给了汤佳佳,而平松和李爱军等人就在楼下的娱乐厅打桌球。 一进房间坐下,沈道如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说道,“李先生,目前所有的工作按照你的指示进展的非常顺利。康年银行的收购也已经全部完成,港府这次是投桃报李,我们并没有付出多少代价,前后大概只花了六亿三千万港币,详细的资料我稍后会拿给你看。” 许多话他早就想说了,可是一直碍于于德华在,憋在肚子里酝酿到现在没有开口,现在于德华走了,他当然要说个够。 “只要会计事务所和律师行的审计通过就行,其他的不用给我看。”他不指望沈道如成为李开福或者王万科这样牛掰的职业经理人,能守业就行,进取就难了。 黄炳新道,“目前的管理层我们正在调整,人心尚在浮动,不知道李先生有什么建议。” “我会注资五亿美金帮你扩展业务。将来的目标就是立足香港,扎根内地,放远世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扎根内地,一定要想办法到内地扩展,建立独资银行是不可能了,不过可以合资。”这样的袖珍银行,不做资本金的补充基本没有发展机会了。他的老巢在内地,将来随着银行的发展,肯定要向内地纵深,以后包括深发展银行也好还是民升银行也好,不会缺少进军内地的机会。 有了跳板,有了平台,又有钱,想不发展都难。 黄炳新激动的道,“谢谢李先生。” 有了这五亿美金的注资,他完全大有所为,可以一展拳脚!香港有五亿美金作为流动资金的银行只有有数的几个发钞行!剩下的都是半死不活的小银行! 李和压了压手,“别急,我有要求的。” “李先生,你尽管说。”黄炳新心里早就有预备了,他也知道这五亿美金不好拿。 “我的要求很简单,起码要在三年内成为香港中等规模的银行,分行的网点要开,业务结构要调整,业务类型在精不在多。”李和本来想提醒下侧重个人消费贷款,可是想想计算机的发展应用还是没有普及到银行业,这里数据管理的难度太大,无疑会堆高成本,“而且一定要紧跟计算机行业的发展,计算机在金融业如何运用,必须成为一个课题,你可以成立相关部门着手布局。” “这一点我非常认同,李先生,你放心,我一定尊照你的吩咐,朝着银行金融便捷化的方向发展。”黄炳新对李和的这一要求没有异议,他在银行业工作多年,自然了解微机的意义和微机对银行业的改变。 李和笑着道,“我是外行,具体还是要请专业人士来分析,有调查才有发言权。如果没什么事就这吧。” 沈道如递给李和一份报告,然后道,“这是我们这一次在香港的收获,一共收购了五家上市公司,总资产在55亿港币。” “这么多?”李和接过一看,总共五家公司,他比较看重的是百货公司和巴士公司,看来这次股灾比他想象中的严重的多,许多公司的股价已经跌破发行价了,“干的不错。” 沈道如继续笑着道,“实际上这次收购我们不但一毛钱没花,还尽赚了15亿港币。在我们的救市行动中,许多大庄家乘势做空,可是没有想到我们的资金这么雄厚,他们放空多少,我们吃多少,让他们有去无回!” 李和笑着道,“你这是拿钱砸了,看来是没少得罪人了。”可以想象以后手中的上市公司会成为许多人的靶子,有仇不报不是资本的性格。 沈道如苦笑,“要不我怎么要带保镖出门,一个人我都不敢出门哦。” 李和哈哈大笑,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膀,“难为你了,年底给你大红包。” 沈道如认真的说道,“有你的认可我就很满足了。” “少戴高帽。” “那下一步该怎么做?” 李和对着那本报告仔细的看了一看,挠着脑袋想了一会道,“这家外贸公司并购给老于吧,跟他的业务刚好相关,问他愿意出多少钱,你们俩谈价格。” 于德华最近的表现不错,李和还是要给他个甜枣。 “那就便宜老于了。”沈道如没有做反对,他知道李和做的决定,一般都是反对了都没用,不过突然又想起了一个话题,“我们的投资部门最近按照你的要求在美国找到了思科公司,报纸上的报道也是正确的,他们的产品确实不错,不过我们是看不明白。” “你看不懂就对了,你要是看懂了,所有的人就都看懂了,哪里还有你什么事情。”李和确实是在计算机杂志上看到的关于这对夫妻的报道,要不然他差点就要错过思科这个庞然大物了。当然,没有进入钱伯斯时代的思科还不是完整的思科。 “可是七千万美金不是小数啊,我们不插手管理是不是有点儿戏了?他们目前的盈利基本没有多少。而且据说创始人和投资方产生了冲突,现在很是混乱。”沈道如还是不明白李和的想法。 “不亏,七千万占百分之十你以后做梦都能笑醒,你不是学理科的,你不懂这东西的用处,可是我懂啊,简直前途无量。”如果不是重生者,谁也想不到这么个小公司能在两年后上市。他不插手经营的原因很简单,就害怕产生什么不可逆转的蝴蝶效应,到时候蓝筹股变成垃圾股,他都没地方哭,“如果他们继续引进外部投资者,我们也要继续追加投资,保持住这个股权比例,不要给稀释掉了。” 沈道如见李和这么坚持,也只得无奈地点点头,“好的。哦,对了,还有你说的那个甲骨文我们也看了,正在跟一部分股东谈,大概可以收到5%的股票份额,他们去年的盈利接近两亿美金,许多人投资者惜售股权。” “有多少算多少吧。”他觉得太贪心也不是很好,许多东西不是强求来的。 沈道如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之前说过只要是硅谷的计算机和网络公司我们都可以投资,可是你也知道硅谷的公司太多了,我们不可能一家家都去投资吧,你能不能再给个明确的指示?” “仙童公司你知道吧?” “知道。”这么有名的半导体公司沈道如不可能不知道。 “只要他的创业者是仙童出来的,或者跟仙童有血缘关系的,咱就投,毫不犹豫的投!哪怕这些公司上市了,他们的股票也要买!买!买!”认真的让李和梳理每一家硅谷公司的创业史,李和是记不住几家的,投资谁不投资谁,他一时半会根本理不出所以然。但是他印象最深的是仙童,只要是仙童出来的工程师创业者,无一不是牛气哄哄的,硅谷的西点军校不是白叫的,从amd到红杉资本再到雅虎,每一个都跟仙童这家公司息息相关,所以李和找跟仙童有关系的公司投资,理论上是不会错的。 黄炳新忍不住插话了,“李先生,这样会不会太随便了?” 李和笑着道,“常凯申同学有一句我深以为然,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亏钱我不怕,我怕的是你不敢亏!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沈道如道,“李先生,这是赌运气?” 李和点点头,“是赌运气。” 他的记忆里不能保证他能把每一家公司都能记得清楚,还是普遍撒网重点逮鱼这个方案比较靠谱,只要捞住一条就能弥补所有的亏损。 黄炳新和沈道如两个人对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话说好的科学投资呢! 赌运气啊! 跟赌博没区别啊! 沈道如犹豫道,“可是万一有亏损?“ “我缺钱?“李和有点财大气粗的味道。 沈道如摇摇头,“自然不缺。” 按照远大的市值在香港还是入不得流,可是论现金流,全港就没几家能比得了了,其他家都是账面上的富豪,什么固定资产,物业,厂房是一大堆,可是现金就没多少了。 “那还废话什么,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两个人没办法只得异口同声的回答,“知道了,李先生。” 理解的事情要执行,不理解的事情也要执行。 “你们先回去吧。明天去看房子。”李和开始赶人了,不知不觉中已经聊了一个多小时了。 两个人点头告辞。 沈道如刚开房门,却是看见李爱军在门口抽烟,笑着问道,“怎么不进去坐坐。” 李爱军道,“等你呢。” 于德华道,“你们先聊,我先走了。” “慢走。”李爱军跟于德华点头示意后,才跟沈道如道,“我就是想到你公司学习一下先进的管理经验,你看看给不给这个机会。” “什么?”沈道如被搞的有的发蒙。 李爱军镇定的道,“学习先进管理经验啊。” 沈道如迷糊了半天,最后没好气的道,“你说实话。咱俩虽然处的不深,可谁不知道谁,你跟我打啥哑谜。我脑子也不好使,你不要让我猜。” 李爱军扭扭捏捏的道,“那个龚敏不是在你公司楼下嘛。” “谁?我只知道张明敏。”沈道如作为日理万机的大老板可没兴趣记住所有人的名字。 “你甭管了。你就说你公司地址就行了,我自己过去。” 沈道如歪着脖子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所得,“你到我地盘,我哪里能不招待你,走吧。现在公司还没下班呢,你还有时间去学习先进经验!” 302、相见 沈道如把司机撵到了后面的车子上,他让李爱军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然后亲自开车。 李爱军笑着道,“麻烦你这样的大老板真是不好意思。” “不知道我根底的,恭维我两句我还能好厚脸皮受着,你是对我知根知底的,想当初我那埋汰样,你又不是没见过,没有李先生哪里有我的今天,你说这话是埋汰我了。”想当初他为了一万港币千里赴京,混的凄凄惨惨戚戚,让他记忆犹新,好像才发生在昨天一样。 “我可是说的都是真话,你是名牌大学毕业,那是高知识分子,可惜我自己就是没读过几天书,所以老佩服你们这些读书的。你帮着他掌着这么大的买卖,一般人可做不来,要是换做我杀了我都不行,你拿的那些个文件都是英文的,我可是一个都不认识。” 沈道如笑着道,“在香港大学生多如狗,最不值钱的就是大学生。” 李爱军不信这话,“哪有你这么埋汰人的,读书多就是比读书少的有用。” 车子很快停在了远大公司的楼下,门口的保安立马就过来拉开了两边的车门,“沈先生。” 沈道如把车钥匙丢给了身后的司机,然后对李爱军道,“这就是我公司了,整栋大厦都是我们的,走,我带你上去坐坐。” “真阔气。”李爱军随口夸赞了一句,心思明显不在这栋大楼上,他下了车之后,眼睛就开始四处看,他渴望遇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有钱人那么多,为什么不会是我呢?” “吃的了苦受得了累,是因为看得着希望。” “我们茶餐厅门口有个花坛,我最喜欢去里面看小蚂蚁搬家。” 她的一颦一笑都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老李。老李。”沈道如连续喊了他三遍,他都没有反应。 直到沈道如拍了下他的肩膀,他才明白过来。 “不好意思啊。” “想什么呢?” 李爱军犹豫了一下,最后说道,“我上次回去的时候是不是给了你一千美金?” “是啊,你说给那个看护你的女孩子,后来我给了她。”李爱军指了指拐角的一栋楼道,“呐,就是那个茶餐厅喽。” “她叫龚敏。” “哦。”沈道如拖了老长的调子,他不是傻子,这会算明白过来了,笑着问道,“你该不会玩一见钟情的把戏吧?” 李爱军道,“你是在怀疑我的人品?我没玩!” “开玩笑呢,何必这么认真。”沈道如见到他脸色不快,急忙换了口气,有些人开得了玩笑,有的人开不得玩笑。 “我想过去看看,你忙自己的吧。” “你来我这,我不能让你这么走啊。” “谢谢了,真的不用。”李爱军拒绝了沈道如的好意,带着同伴径直往那家茶餐厅过去。 此时还没有到晚饭的时间,茶餐厅里面并没有客人,只有几个服务员趴在桌子上打哈欠或者聊天。 隔着明亮的饭店橱窗,他终于看到了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身影, 她正在跟另外一个女孩子聊天,可能聊到了开心的事情,聊得眉飞色舞。 他看着看着眼睛湿润了。 “老李?”他的同伴小心翼翼的唤着他,“要不我们进去?” 李爱军摇摇头,“回去了。” 同伴看着他转身的背影,搞的莫名其妙。 晚饭的时候,李爱军问李和,“我上次听我妹妹念过一首词叫什么‘相见不如不见’的,你知道嘛?” 李和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笑着道,“好像是司马光写的一首词。” “砸缸的那个司马光?” “正确的应该是‘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李爱军自己闷完一杯酒,好久才喃喃道,“我知道什么意思,可是就是说不好,我也知道写的很好,很好,真的好。” “大概意思是说见面以后惹人思念,还不如不见。人还是无情的好,无情就不会为情痛苦。”这就是所谓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吧,李和还是斟酌了一会,帮着解释了一下,然后好奇的问道,“你今天这是吃什么药了?神经兮兮的。” “没事,来咱俩喝酒。” 当晚,李爱军自己一个人把自己灌醉了。 李和跟着后面纳罕不已,这李爱军肯定是哪里不对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跟老五一人睡一个房间。等他睡到半夜起床上厕所,发现老五的灯还亮着,推门进去一看,老五抱着腿坐在床上发呆。 “没人惹你吧?” “哥,我不想一个人留这里。” “难道你想一辈子在老家种地?平常让你下地干活,你都想法子偷懒。不读出书来,你一辈子没前途。”这话虽然有点功利,可都是他的句句肺腑,他可以给她钱途,但是给不了前途,前途需要自己挣得,没有前途自然就是守不住钱。 “我听不懂他们说话。一个也听不懂。” 李和笑着揉揉她头发,“没事的,我给你问了,先进学校会有老师教你说,你不是讨厌数学嘛,到时候就没有数学课了。” 他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让她上半年的预科,不然语言关是很难过的,同时陡然进入课堂,也很难适应教学进度和生活环境。 “真的没有数学?” “到时候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行了,睡觉吧。” 给她重新盖好被子,又把屋里的空调给关掉了,刚要关灯,老五突然道,“我要开灯睡。” “行,那睡吧。” 他躺下后并没有睡着,看看时间都五点多了,索性就穿上衣服起来了。下楼发现只有早餐店开门了,其他店铺都是没有开门,冷冷清清,很难想象晚上是如何的繁华。路上没有什么人,只有清洁工在快速的扫着马路。 他吃完一笼包子,不断的打了好几个哈欠,又回去补了回笼觉。 于德华对比他先到一步的沈道如很是不满,“年轻人体力不错嘛,夜夜笙歌还能起来这么早。” 沈道如笑着道,“就你会胡说。” 于德华揶揄道,“花边新闻可不少你沈老板的报道。据说有八卦专门给你留了版面。” 沈道如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李和的脸色,见他神色如常,才不禁松了一口气,不过对于德华却是恨上了,这老东西专门就喜欢拆台! 303、选 按照李和的安排,几个人先驱车去看房子。第一处宅子自然是半山的豪宅,到了楼底下房屋的中介早早的就迎了出来,沈道如可是香港新晋的富豪,由不得她不重视,何况同行的还有她的老客户于德华,这样的富豪只要看中了一般都是会毫不犹豫的买下。 “沈先生,于先生,我先带二位上去看看吧。”中介是个高挑的女孩子,一身紧身的职业装把身形衬托的玲珑有致,脸上的妆容也化的恰到好处,整个人精神抖擞,再配上一脸热情的笑容,秀而不媚。 沈道如退到李和身后,然后笑着道,“我们是陪李先生过来的,主要听李先生的意见。” “李先生,你请进,我带你四处看看。”中介不是傻子,虽然李和穿着一般,可是能同时让两位大佬陪同的自然不会是一般人。 李和冲她点点头,就先沿着房子的四周看了看,泳池、花园,马场一应俱全,随后进了屋子,径直上了楼顶的阳台,山峦起伏,郁郁葱葱,尽收眼底。 “太空旷了一些。” 阳光够明媚,空气够清新,但是他总感觉觉少了点什么,没什么生气,感觉不到那种欣欣向荣的气派,要是图宁静可以适合来养老,但是不怎么适合小姑娘来住。 最关键这种宅子看着像防狗仔的笼子,特别注重隐私,包的层层掩饰,也让他觉得有点压抑。 中介见李和不满意,笑着回答,“这宅子之前是一个英国人的,是一个爵士,可能担心香港九七有变,所以早早的回了英国,这宅子才委托给我们处理。之前也有好几拨人来看过,都有意向,如果李先生看中的话,需要尽早定下来,要是太晚的话,可能要被别人抢先了。当然,在价格上我们也会给你一定的折扣。” 于德华不高兴的道,“谁稀罕你那点折扣,还有没有什么地方带我们看看。如果没有的话就这了,我们再去别家问问。” 中间赶忙回答道,“肯定有的,这里还有两处宅子,我们可以再去看一看。” 李和摆摆手,“如果都是这种造型的,就不需要看了,没什么意思。” “都是这种的。”中介看看李和,心里就要骂娘了!这可是半山豪宅!全港最有名的半山豪宅!有多少人想住进来而不得!你居然还看不上! 他真不知道李和有多大的身价! 该不会来调戏她的吧! 可是看看沈道如和于德华,就把这念头收了。 李和笑着道,“那就不用看了。” “我们主做的就是半山的宅子,不过其他地方也有,配套的设施不如这里。没有会所,没有马场,也没有高尔夫球场。”她肯定不想失去这么一笔大单,豪宅本来就不怎么好卖,但是在豪宅物业这一行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只要成交了,这一笔佣金自然不菲,“而且我们现在手里的那套宅子,装修上不如这里,看上去也有点陈旧。” 于德华冷哼道,“这种狗屁宅子,什么好处都没,有什么看的。” 中介慌忙道,“于先生,那边主要是环境好,坐在阳台上就可以看见大海,旁边有码头、有沙滩,还有一个游艇俱乐部。” “靠海?”这个挺吸引李和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想想就不错,而且到时候可以买游艇,没事就去钓鱼,“我们去看看。” 他做出了决定,没人再反驳。 中介也是自己开车的,她在前面开车带路,沈道如等人的车子就跟在后面,五六部车子浩浩荡荡的在山道上排成蛇形前行。 开车大概半小时才到了地方,房子建在一座面海的山上,是一座总共三层的豪宅,浅褐色的底座,带落地大窗。他还是一样的在四处转了转,宅子足够的大,后院就是面朝大海,浪花翻卷,上面还有飞翔的海鸥,远处陡峭的崖壁上还能看见鸟窝。 最让他满意的就是旁边是个木栈桥,相当于私人的码头了,可以乘游艇出海。远处还能看见不时掠过的游艇。 进了宅子里面,发现除了墙面有点泛黄,剩下的都是挺不错,湿气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大片落地窗,框进令人惊叹的滨海全景,能看见远处的各种帆船,还可以看到各种海鸟,甚至穿过旁边的小树林就是一片金黄色的沙滩,只有少数的几个人在上面遛狗、晒太阳。 “李先生,这里总共是上下三楼,还有一个地下室是用作酒窖和储物室的。”她见到李和满意的神色,终于敢开口说话了,“旁边的那栋房子是两层,可以住来客或者司机、保姆。” “就这了,定下来吧。”李和看的满意了,他就没有再犹豫了。 “李先生,总共是900万。”中介看李和的脸色,似乎不太满意,又快速的补充道,“不过可以给李先生您打个九折。“ “你没带合同?”李和嫌弃这姑娘有点磨叽。 “啊!”她根本还没反应过来,不确定的问道,“你的意思是现在就定下来?” “对的,赶紧拿合同出来。”沈道如对这姑娘都没耐性了。 “好的,好的。”她有点喜从天降的感觉,这是她有史以来成交最快的一单! 李和在合同上签好字以后就没再管,拉着于德华一起上上下下又看了一遍没,考虑再怎么布置。 “保洁公司下午就安排过来,明天早上我要全部清理干净。还有那个生活用品别忘记了,全部帮我采购回来。” “好的。好的。”于德华忙不迭的点头,又回头冲身后的吴秘书骂道,“愣着干嘛啊,赶紧拿本子记下来,李先生的交代千万不能忘了。” “还有,游艇帮我订购一艘,新旧好坏我都无所谓,只有一个条件,我要明天到。”李和在这里呆不了几天,所以想趁着有时间多钓几天鱼,再说好长时间没有钓鱼了,他手确实有点痒。 “那李先生,鱼竿需要嘛?”吴秘书果然拿起了小本子,还贴心的询问李和的需求。 “要,当然要,这个只求最好。”李和想了想又问道,“哦,对了,安保的事情怎么样了,我没多少时间在这里盘桓,赶紧的定了。” 于德华道,“下午她们就会来宾馆,到时候你亲自挑选。” 沈道如已经随着中介去办手续去了。李和又出了宅子,去附近的沙滩上逛了一遍,潮涨潮退,露出各种各样的贝壳,还能从砂砾里面翻出光头蟹,一种直行的蟹,并不是所有的蟹都是横行的。 “好地方。”他不禁连番的感叹。 回到宾馆的时候,他发现老五跟汤佳佳玩的挺开心的,两个人就坐在大堂里玩扑克。 “没耽误你上班吧。” 汤佳佳笑着道,“没事,我在这上班也是不定时的。” 李和问道,“你这样兼职不累吗?” “该上班的时候上班,该上课的时候去上课,没什么啊。” “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 汤佳佳疑惑的问道,“我这里挺好的啊,为什么要换呢。” 李和指着老五道,“我想请你给她做家教。” “啊!”汤佳佳感觉有点太突然了,不过还是摆手道,“不行,不行,我从来没给人做过老师呢。” “不,不,主要是教她学习粤语和一点英语,其他的课程自然有学校的老师。”主要是李和看她跟老五还是能谈的来,他才灵机一动要求她给老五做补习老师。 “这个我怕不行呢。”她还是有点犹豫。 “我看好你,主要是休息日吧,平常她都在学校。” 于德华也在旁边补充道,“汤小姐,你放心,待遇上不会亏待你。现在就可以跟你签约,工资我保证是你现在的两倍,不,是三倍,油费和吃住补贴都算我的。” 他直接帮李和定了调子,李和也没反对。 汤佳佳还在犹豫,就被旁边的吴秘书拉过去签了合同。等签完字,她才发现怎么迷迷糊糊地把卖身合同给签了。 李和问平松,“老李呢?” “李爱军跟宋明一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去哪里了。”宋明是李爱军带过来的同伴。 吃过中午饭以后,喇叭全带着六个女孩子来了,对着李和道,“李先生,人我带来了,你看看满意哪个?” 几个女孩子的个子都算不得高,脸面有点黑,甚至有点粗糙。 李和对着一个个子最高的女孩子道,“咱俩比划下。” 女孩子看了一眼喇叭全,有点犹豫。 喇叭全却是看了一眼于德华,于德华道,“能放倒李先生再说。” 他可是见过李和大早晨朝槐树上踢脚的,那一脚上去,槐树皮都秃噜一块。 女孩子没再犹豫,不过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这种不自量力的客人她们不是遇到一个两个了,所以朝李和踢过去的一脚没有怎么用力。 “没吃饭啊!”李和连续躲过了几个踢腿。 女孩子脸面一红,冷笑一声一个前踢假动作进攻,待李和向后退守时,她突然以后踢进攻李和的胸口。李和一个下蹲,双手箍住她的小腿,直接朝后一拉,女孩子要跌地的瞬间,双脚后蹬,做了一个腾空翻,才勉强站住。 “谢谢。”她知道李和没有使劲。 李和又试了好几个女孩子,最后笑着道,“挺好,只要遇不到菜刀就行。” 女孩子在力气方面还是比男的差多了,但是对方几个小流氓是够了。 选中了两个反应比较敏捷的女孩子。 这样喇叭全才把所有的女孩子送走。 304、海钓 “我就说嘛,那几个娘们怎么可能是你对手!我一直对你的功夫很有信心的。”于德华对李和不吝啬夸赞,而且他也越来越喜欢夸赞。 “谁跟你说我会功夫了?”李和一副看二傻子的表情。 “啊!那你刚才?”于德华有点不理解,刚才那几个女孩子闪跳挪腾,看的他眼花缭乱,而李和基本没怎么动,就把那几个女孩子给放倒了,要是不会功夫,怎么可能赢这几个女孩子。 “你随便找个跳体操的都比她们跳的高,跳的好看。” “那你的意思,那几个女孩子没什么本事了?”要是找到了庸人,责任也是他的。 李和不屑的道,“再没本事她们也能打你两个。” “那你什么意思?”于德华被李和整的有的迷糊。 “她们主要胜在技巧上比一般人灵活,抗打击能力肯定也比一般人强,但是由于女孩子的天生弱点,她们的力气要比男的弱。不过再弱,要是一般男的她们可以轻松撂倒,可惜遇到的是我。” “所以你功夫厉害啊。”于德华越来越迷糊。 “我不会武功。但是我力气大,没有听过一力降十会吗?”所谓一力降十会,一力压十技,力量是打架的最基本要求,没力气打架都是白瞎。他这些年虽然犯懒,可是上辈子许多的习惯没有丢下,比如踢脚,每天早上不朝树上踢两脚踹两拳,他就浑身不得劲,习惯成自然罢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吴秘书又带进来一个女人。 “李先生,这位是过来应征的阿姨。”吴秘书又对女人道,“喊李先生。” “你好,李先生。”女人朝李和稍微欠了下身子。李和仔细看了下女人,年龄也就三十多岁,脸面干净,手上的指甲整齐。大致可以知道这女人爱干净,卫生问题是没有问题的。 他又随意问了一些问题,掌握她外出做保姆挣钱的主要用途,比如是家里是否有孩子要供读书,还是以前有什么原因欠债要还,他问的很详细,主要是为了以后少麻烦。 “明天可以正式上班了,试用期吴秘书会和你谈。”李和对她基本还算满意,再说老五一个星期基本都是在学校,也确实没有那么多挑剔,想多的话其实他这工资付的有的冤,给一个月的工资,实际上只需要人家干几天的活。当然后面司机、安保的饭也许需要她做,都会住在一起,这个李和会让她们自己商量了。 吴秘书的效率很快,当天晚上就来告知李和房子的保洁已经全部安排好,所有的生活用品已经采购齐全。 李和笑着道,“这么能干的秘书,你不加工资都对不起人家。” 吴秘书笑着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走后,于德华试探性的问李和,“你在香港也没有个秘书,也不怎么像话,要不我把她调给你?” “给我?” “我发誓这女人我绝对没碰过!这娘们邪乎的很,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要不是看她能干,我早就让她滚蛋了!”于德华被李和盯得发虚,自己就沉不住气了,他害怕李和误会这是在捡破鞋呢,才口不择言的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总共需要人照顾的,是吧。” 李和没好气的道,“少说些有的没得,要是真的没事了,就赶紧滚蛋。” 于德华好心办坏事,惹了一身骚,叹口气,悻悻得走了。 李爱军还是没精打采的回来了。 “我明天早上走了。” 李和问,“去过医院了?” 李爱军有点不自在的说道,“去了。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可能腿脚受凉了。” “那一路顺风,明早不送你了。” 李爱军问道,“听说你要送李冰出国念书?” “是的。” “我也想让秋红出去。你看她能不能跟李冰一起?” 李和笑着道,“当然没问题,你又不是差钱的人。” 这俩丫头向来是形影不离的,既然李冰要出国,李秋红肯定是耐不住性子的,当然要在李爱军身边鼓噪出国的事情。李爱军虽然宠着李秋红,可是出国这么大的事情,由不得他不慎重。不过他向来是信服李和的,李和做什么事他都通常随着做,既然李和肯把妹妹送出国,他照着做也大概是没有坏处的。 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宋明打了一辆出租车走了,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李和却是住进了新的宅子。老五这几天已经不闹腾了,对各种新鲜的东西应接不暇,她光着脚丫子在沙滩上跑来跑去,然后又被沙滩上有五颜六色的贝壳、各种各样的海螺、迷人的海星给吸引了,她一会儿就捡了一大摞,玩疯了一样。 李和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丫头基本没有大问题了,接下来就看怎么适应了。他其实想更近一步的把李柯和李沛接到这边来读书,但是他可以替他老娘王玉兰做主,却不一定能做的了段梅的主,哪个做爹妈的能愿意把孩子送这么远。 当然以后还是得看那俩孩子的成绩,如果他们的成绩不好,也只能走老五这条路了。 汤佳佳道,“李先生,你这个宅子真大。” “喜欢的话,就在这常住,这里房间多的是。” “不用了,我开车来回都方便呢。”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住在这边也能方便帮我照顾下我妹妹,她一个人估计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李先生,你对你妹妹真好。” “你哥哥对你不好吗?” “当然好了,我哥哥对我也挺好的。” “那就是对了,一样的。只是能者多劳罢了。”他要是穷糟糟的,自己都顾不来,哪里还有精力顾及老五,能做的都有限。 沈道如接了一个手提电话,然后匆匆过来道,“游艇送过来了。” “哪呢?” 沈道如指着远处的两个黑点道,“那呢” 那两个黑影越来越近了。 李和跟沈道如到了木栈的浮桥上,看着已经到了近前的游艇。 游艇熄灭马达后,沈道如直接跳了上去,李和没要他拉,自己跳上了另一艘游艇。 李和问船上的人,“这个速度有20节嘛?” 这是个十三米的快速艇,他看着还是比较满意的,起码当做钓鱼艇是没有问题的。 “最快30节,油箱1120升。我教你怎么用。” “不用。你去跟沈先生办交接手续就可以了。”说话间李和已经把游艇启动开了,作为一名资深的海钓爱好者,不会开快艇不是开玩笑嘛。 当天中午,他连午饭都顾不得吃,一个人开着快艇带着鱼竿出海了。 305、吵闹 本书转小白风格了(卡字数,不收费。0000“ 海水咸咸的味道扑面而来,呼吸都特别畅快,心情都跟着就灿烂了起来。 他开着快艇就沿着海岸线转悠,没胆子跑远,这种小艇只要来个两米的浪就能拍翻。 看到沿途的海湾里有星罗棋布的渔家竹排时,他如果没有记错这里已经靠近了南丫岛,香港的第三大岛屿。香港一千多平方公里的领土上,却因地理位置优势,坐拥大大小小海滩近百个,离岛有两百多个!每个都有独特的味道。 一片礁石区印入眼帘的时候,他不禁高兴了一把。 李和在海边看到了一个美女,直接扑了上去。郭冬云这个女人真的很漂亮,不吃了就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又不由稍微一愣,或许由于她刚醒过酒来,精美绝伦的脸蛋上还带着一些醉后的风韵,当真一笑惑众生。 关雅芝略微点头,而后带着他走进房间内。 定眼一看,再一次愣了一下。 。大海退潮了,海边礁石渐渐露了出来,礁石上长满了海菜。岸上全是野生的植物,在阳光下一片嫩绿色,他为没有带相机而可惜,这里绝对是牌照的好地方。这是一片荒地显得非常自然,充满了活力。阳光下,黄色、白色野花让这片绿草地增色不少。 这一片礁石区太适合钓鱼了,起码对他这样的老油条比较合适,这样的钓点水底下全是犬牙交错的礁石,鱼就藏身缝隙中。每次都会有相当喜人的收获。 他还没靠近礁石就减慢了速度,这里有不少暗礁,撞上了就是哭都没眼泪。 嫌弃长裤碍事,见左右无人,直接把长裤脱了,鞋子也脱了,穿着裤衩子,光着脚,然后带上渔具就上了礁石。 海钓选好点,胜过抛千竿。 由于喝得有点多,出的汗不少,此时这个美女身上的衣物都湿透了,几乎变得完全透明。 凝脂般的莹白玉体仿如一丝不挂似的清晰可见,以至于她挺拔的双峰、平坦的小腹、修长的双腿都纤毫毕露在眼前。 漂亮的长睫毛微微的抖动着,胸口也随着呼吸而优美的一起一伏。 乌黑的秀发一缕缕的粘结在一起,贴伏在额前和脖子上,使得她雪白娇嫩的肌肤显得越发的晶莹和细腻。 宽松的衣裙紧贴在她修长迷人的娇躯上,将那圆滑优美的身体线条清晰的勾勒出来,修长的身体曲成了一道美妙的弧线,使胸前的坚挺越发的高耸起来。 李和稍微看了一下,而后就瞥过了眼睛。说真的,确实产生了一些意动,但更多的却是尴尬。 “小静喝得比较多,还没醒过来。中南,我们出去谈?”关雅芝同样有点尴尬,这个女人处于半醒状态,给他开门的时候,忘记了给女儿盖点被子先。 “好的。” 李和淡然一笑,跟着率先走了出去。 想了一下,带着关雅芝来到楼顶。。 这个时间点,正处于傍晚时刻,太阳已经开始下手,空气清新,海风吹佛,驱散内心的一些杂念,脑袋顿时一阵清明。 关雅芝同样如此。 伸了一个懒腰,她再问道:“怎么样了?你能跟我说一下经过吗?” 李和略微点头,而后一五一十跟她说了,除了涉及到系统的,其他的没有一点的隐瞒。说完过后,他再问道:“关姐,你有怪我?” 因为他这个计划,她们母女都被王勇一群人都灌醉了,要是稍微出一点差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她要是怪他,这个情有可原。 关雅芝冲他一笑,安慰道:“一点都没有,你不必纠结。” 真是一点不在意这个。 但是,这个小老板能这样想,她却是不由一阵欣慰。 怎么说呢,其实她真的想看一看,他到底是怎么应付王勇的。一个是想知道,她在他内心到底有多重,另外一个则是想看看他的实力。 现在呢,确实吃了一大惊。 刚开始认识他,只是认为他是一个富家子弟,而后又产生了变化,觉得他是一个踏实稳健的创业者,或者一个欢乐青年。 现在才知道,这个小老板就是一头狼,一头实力强大且喜欢吃肉的凶狼。 另外,上百个亿的酒,说扔就扔了出去,这一份魄力,恐怕就是国内的首富都没有。 确实非常了不得。 跟着他,绝对错不了! 就如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他说的一样,他能够给她提供一个更大的平台,让她尽情释放自己的才华。 李中南略微一笑,又问道:“你觉得我做得过分吗?对我来说,王勇只不过是一个商业上的对手,想挖走我看好的人而已,但是我却要把他一脚踩到底。” 关雅芝闻言注视着他,问道:“真的只是这样?” “真的!” 李和被她看得一阵心虚,不敢和这个女人对视,只好瞥过了眼睛。 关雅芝禁不住得意一笑,真的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了。这个年轻的男人,这个时候确实有点可爱,竟然还想隐藏? 他看她的眼神,和刚才看关静的,明显不一样。 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坐着,沐浴在柔和的阳光下,凝望着这座国际大都市,上方一排排的高楼大厦,下方一辆辆行驶的汽车~~~~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坐着,沐浴在柔和的阳光下,凝望着这座国际大都市,上方一排排的高楼大厦,下方一辆辆行驶的汽车~~~~ 享受着这个宁静的时刻。 关雅芝突然开口问道:“李和,你觉得这个城市,哪一个行业最赚钱?” 李和想都没想,道:“房地产!” 在这个国际大都市,平均房价两万多一平,关内几个区更是动不动就上十万,一套房就上千万,还有比盖房子的赚钱?于德华不但送来了一辆车,还把他的司机给送来了。 “一时间找不到信任的人,他给我开了这么多年车,我信得过他,就他吧。” “你看着安排吧。”李和把安保、保姆和司机的事情全部交给了他。 沈道如过来道,“高盛的那个姓郭的说晚上要请你吃饭。” 做到最好? 关雅芝闻言一阵惊愕,以前听到这个,她肯定会当他在开玩笑,或者中二病发了,现在则是相信了几分。 与此同时,这个女人禁不住一阵激动。 几年前,她就是古哥在国内的负责人,自然不想未来一直呆在一个小公司。只不过,这个不是她能决定的。 可以说,她的命运已经和这个年轻的男人绑在一起。 他未来的成就,决定她未来的高度。 306、搞定 晚上赴宴的时候,只有一个郭冬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带,她穿着一件紧身的连衣裙,白色的运动鞋,很休闲的打扮。 “这算朋友家的聚餐,一起吃吃饭聊聊天,跟公事没有关系,今天也不谈公事。” 郭冬云这话说出来,沈道如突然说还有急事,匆匆的走了,只要有李和在,他还没有资格跟郭冬云做朋友。 李和笑着道,“郭大经理想吃什么,我请客。” “真的?”郭冬云朝李和上下打量了一遍,下身大裤衩子,上身是t恤,脚上是凉拖。 “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李和被郭冬云瞧得不好意思,不禁摸了摸脸上,结果什么都没有摸到。 郭冬云捂嘴笑着道,“我就想知道你从哪里掏钱。” “啊!”李和摸摸裤衩口袋什么也没摸到,t恤没有口袋,也根本不需要摸,他四周望望,沈道如已经跑得没影了,按照他的习惯,沈道如跟在身边根本不需要他装钱。他尴尬的看着郭冬云,笑着道,“要不手提电话借我用一下,我给老沈打个电话吧,这货跑的太快了。” 他还得打电话让他们给他送钱! 郭冬云笑着道,“开玩笑呢,李先生,还是我请你吧。我看你对这种地方也不是太喜欢,我们换个地方。” “那就不好意思了,下次一定请你。”他四处张望了一下,这边的西餐厅他确实不喜欢,“这里有海鲜排挡嘛,我们吃海鲜吧。西餐吃不了几口。” 再说他还是喜欢用筷子,他一再坚持认为凡是用叉子吃饭的都是脑子有病的,都是异端,需要统统的烧死!吃豆花的甜党和咸党也统统是异端! 豆花不是应该吃辣的吗? 郭冬云晃晃手里的车钥匙,“那跟我走吧,上车。” 李和上车后,郭冬云的车子在夜色里飞奔了起来,进入山道后,急拐弯,急刹车,过弯道的时候甚至还来了个九十度漂移! “不着急,郭老板,慢着点开! 他赶紧系上了安全带!这女人是再玩命啊! 这分明是秋名山车神的节奏! 你确定不会引来交警嘛! “放心吧,这里没有摄像头的,我可不想上明天的新闻头版。”郭冬云的车子出了山道后终于平缓了下来。 车子在一个小巷口停了下来。 熙熙攘攘的街道两头全是饭店和排挡。 郭冬云带头进了一家排挡,李和也跟着进去了,里面油烟直冒,人声鼎沸,来来往往,桌位上坐的满满当当,这里的生意非常的好。 两个人在旁边一个要走人的桌子上等了一会,等人走了,才赶忙的坐上。 小伙计拿来菜单,郭冬云让他点菜。 他把菜单推开了,“有新鲜的大蟹和生蚝都可以上来。” 郭冬云要了两大杯子的生啤,“天热,喝这个吧。” “没问题。”李和没有拒绝。 菜上来以后,两个人边吃边聊。 “听说你是送你妹妹过来上学的?” “在国内上学她成绩跟不上,只能往这边送了。”李和朝她碰了一杯。 郭冬云笑着道,“恩。其实只要是华人社会圈,升学的压力都很大,在我们新加坡也是一样,父母都是拼命把孩子往最好的学校送,希望孩子受到最好的教育。” “你是新加坡人?”她要是不说,李和真是不知道。 “差不多吧,你以为我是哪里人?” “我以为你是香港人。” “我其实应该是马来西亚华人,在马来出生,读的华文中学,后来在英国读的大学,后来入籍新加坡。” “哦,原来是马来人。” “不,不,不是马来人。”郭冬云笑着解释道,“马来人是马来西亚的最大的一个族群,是族群的称谓,跟对应的就是华人族群,所以我是马来西亚人,不是马来人。” 李和歉意的笑笑,“抱歉。” 没有别人的解释,他还真分不清楚。 “没事,我也习惯了,反正经常有这样的误会,我有时候真不会解释了,只有对朋友才会解释。” “谢谢了。”李和再次朝她举杯子,“我还有一个大妹妹,可能也会送到新加坡读书,读大学。” “哦?那需要帮忙吗?学校选好没有,这个我可以帮到你的。” “没事。多花两个钱的事情。”李和不以为意的道,就是想进美国的常青藤大学也是一样,只要舍得捐款,就没有进不了的大学。他就没有见过哪个大土豪的孩子是在野鸡大学毕业的。 郭冬云笑着道,“新加坡最好的大学是国立大学,想进国立大学可没那么简单。恕我直言,靠沈先生的关系可是不行的。” “愿闻其详。”他知道郭冬云说的是对的,沈道如现在充其量就是个暴发户,根本没有多少沉淀和底气,哪里有什么过硬的社会关系,起码是没办法跟郭冬云比的。 郭冬云摇摇头,笑着道,“这个就不方便说了。如果李先生信得过我,请把你妹妹的资料给我,我来办理。不过可以多说一句,我姓郭。” “我姓李啊。”李和对她这话有点摸不到头脑,这是在暗示姓郭的在新加坡或者马来很牛? 可是一时间他也想不起来什么姓郭的大亨,毕竟东南亚的华人大亨多如牛毛。 他只知道新加坡也叫李家坡,他李老二也姓李,过去了岂不是一样很牛逼! 郭冬云哈哈大笑,“李先生,你真幽默。” “有什么条件?”李和算是默认了她的帮助,不过他可不信这女人有这么好心,没好处的事情这女人是不会做的,利益置换很正常的事情。 “罚酒一杯,我说了,今天我们不谈公事,我是朋友的名义请你的。” 李和笑笑,自己喝了一满杯,“失言,不过既然是朋友,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言语。” 为了老四的前途,哪怕是个坑,他也准备埋头跳一下。 “为友谊干杯!”她再次举起了杯子。 “为友谊干杯!” “我这边马上会有一个酒会,希望你也能出席。” 李和摆摆手谢绝道,“抱歉,我可能明天就走了。” “这么着急?这场酒会来的基本都是香港的各界大亨,在香港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我觉得你倒是可以认识一下,互相交流都没有坏处,很多人我都可以介绍给你认识。”郭冬云把玩着酒杯继续道,“也许对你的帮助会出乎意料。” “抱歉。”李和再次举起杯子表示歉意。 他不喜欢那种场合,不喜欢他就是不喜欢,什么时候都不会喜欢,装不来去喜欢。 出了排挡,郭冬云要继续开车。 李和问,“无证驾驶和酒驾哪个严重?” 郭冬云笑着道,“你想开车?” “是的。”李和点点头,两个人总共就没喝几扎生啤,他喝的没什么感觉,可是郭冬云已经摇摇晃晃了,所以他不放心这娘们开车。 “给你。”郭冬云把车钥匙丢给了他,自己坐到了副驾驶上。 “你指路,先送你回去。” 在拥堵的街道开车,李和没有多大的耐心,直到车子出了中心城区的范围,他可劲的把马力开到了最大。 “左,不对,是右边。” “确定?”李和减慢了车速。 “yes” 开了一个小时的车子,到了跑马地的豪宅区。 进了宅子的楼下,李和帮着把车子停在了停车位上。 “拜拜,我先走了。”他准备到门口打车回去,到家门口给司机钱都不迟。 “拜拜。”郭冬云打了一个酒嗝,突然又转过身喊道,“喂。” “有事?” 郭冬云摇摇晃晃近前两步道,“要不上去喝杯咖啡?” “谢谢,不喝咖啡。” “我那也有茶。” “没事,我打车回去了。” 郭冬云晃晃手道,“不用打车,你上去等我会,等我泡过澡,脑子清醒了,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也没地方打车。” “不用。你喝多了,挺困的,上去休息吧。” 李和见到远处有出租车过来,赶紧的跑过去冲招手,来不及再跟郭冬云寒暄, 郭冬云气的在身后直跺脚。 李和到了家门口,跟出租车打了声招呼,等他去拿钱。刚下车,汤佳佳过来了,李和找他借了点钱,丢给了出租车司机。 “李先生,你喝酒了?” “以后喊我老李就行,没必要李先生,李先生的喊。”老五还在看电视,他问道,“怎么还不上去睡觉,看看几点了?” “哥,等会嘛,这个电影好好看。” 也难为她了,电视里都是粤语对白,她为了看懂电视,只得眯着眼睛盯着字幕看,即使是字幕还有很多是繁体的,瞧得那个累啊,不过为了里面精彩的打斗场景,这些她都懒得计较了,依然看的津津有味。 “只准你看一个小时。” 李和不再管她,自己上楼洗洗睡了。 所有的事情办妥,老五终于要正式的去上课了。 在学校门口,她左右徘徊,“我不想去。” “不想挨揍,就不要磨叽。”李和也没多少耐心了,他自认为该做的都做了。 一个学校的老师搂着她的肩膀,俯身用蹩脚的国语道,“没关系的,跟我一起去认识一下班里的同学好不好?大家会很欢迎你的。” 老五看了一眼李和,李和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对女老师道,“麻烦你了,郑老师。” 这位郑老师板着脸道,“李先生,我们坚决反对任何形式的家庭暴力,如果再有下次,我会报警,希望你自尊。” “谢谢。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李和不得不舔着脸应付,妹子在人家手上,不巴结点怎么行! 接连在香港又待了几天,不是睡觉就是钓鱼,终于等到了要求卢波托运过来的大黄和阿才! 大黄一见到李和,差点把他扑倒,在飞机的货仓里可把它憋坏了。 阿才是最有良心的,见到于老太太呜咽呜咽的叫,一个劲的舔她的手心手背,好像在倾诉相思之后,惹的于老太太眼泪直掉。于德华在旁边不屑的道,“畜生就是畜生。” 于老太太回骂道,“你个小畜生。” “我连畜生都不如!”于德华嫉妒了。 大黄一连好几天都没吃食,在海滩上巴掌大的蟹就一下子咂摸进了肚子,可欢喜坏了。 老五的休息日是司机和汤佳佳一起去接的,回来见到大黄搂着脖子不撒手,大黄耷拉着脑袋,只要不傻它就知道它的好日子到头了。 李和问老五,“学校怎么样?” 他担心老五在学校里受排斥。 老五道,“还行吧。” “真的?” “恩。老师也很好。” “那我明天就走了,以后在这里听你汤姐姐的话,行不行?” “恩。” 李和准备第二天就走,晚上的时候,他刚睡着,门被敲响了。 开了门,老五穿着睡衣站在门口。 “怎么还不睡觉?” “哥,我怕。” “怕什么?有我在呢,在这里好好念书,有时间我让老娘来看你,行不行?” 老五钻进了他的被单里,“我跟你睡。” “行。”李和爱怜的摸摸她的头,“这里也有电话,可以给老娘打电话,也可以给我打电话。谁要是欺侮你了,你就跟哥说,哥揍他好不好?” “恩。”她一下子搂着李和的脖子不撒手。 李和感觉到了脸上的湿润,忍不住鼻子一酸,“哭啥嘛,我有时间就来看你。人家不欺辱你,你也不准欺辱人家,跟人家好好处。” 第二天一早,他就起来了,看着床上熟睡的老五,他也没喊醒,拖着行李出了屋,轻轻的带上了门。 两个女保镖也起的很早,正在院子里做对抗性的训练。 李和道,“在香港我不想多事,但是我也不怕惹事,只要她占一个理字,我随你们俩折腾,但是她出了事,你们也不用指望跑,懂我意思吗?” 两个女孩子一起点点头,“明白了,李先生。” 李和才和平松上了车,由司机送到机场。 车子行驶了一段路,平松推了他一下,“哥,你看后面。” 他朝后视镜一看,大黄在后面追着跑,他让司机停车,把大黄搂上了车,再重新送回去。 大黄被拴在了铁链上,见到远去的李和,使劲的想摆脱铁链子,一阵狂叫! 他下飞机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却赶上了老四休息。 老四给她做了吃的,“阿娘打电话来了。” “问什么没有?” “就问问琴子呗。” “等会给她回个电话,就说没事。”李和把一碗面吃完,又继续道,“把你学习成绩单之类的资料准备下。还有李秋红的,你们一起。” “恩。“老四高高兴兴地去给李秋红打电话了。 307、注定 对于老四要出国的决定,何芳是支持的,她笑着对老四道,“出去了就认真学。以后懂点事也不要你哥操心。” 老四信心满满的道,“我不让他操心。听说可以打工,我也会打工挣钱的。” 何芳道,“傻丫头,那样你哥更操心,你只要好好读书,他就不操心了。他不是差钱的人,你不要想着省钱这种事情。” 李和具体有多少钱,她是不清楚的,前几年她还帮着在院子里晒过钱,那时候几百万的现金在地下室都快发霉了,这些年她知道他的生意也没断过,应该是越来越多了,可具体多了多少,也就没数了。 “他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问。他的是他的,我将来也能自己挣钱。” “孩子话呢。你哥的就是你的,你分那么清楚干嘛。”何芳其实挺了解李和的,钱给妹妹多了怕娇宠了,给少了怕委屈了,怎么都是为难,忽然又不自觉的叹口气道,“你哥已经够苦了,你不要让他为难就行了。” 老四听这话听的疑惑,嘟囔道,“他现在在家休息呢,没之前上班那么累了,挺清闲的,何姐你才苦呢。”她还是不理解哥哥怎么把工作给辞掉了,那是让多少人羡慕的铁饭碗,她都替着哥哥不值。 何芳摇摇头,“你不懂,他是心里苦,心里苦一般人都看不出来,他其实比谁都累,你以后多体谅着他点。” “姐,我不懂你这意思。” “以后你会懂得。你哥这个人看着是挺贪财,可他不图穿不图吃,除了遛个狗钓个鱼,也没什么乐呵,那他要钱干什么?他挣点钱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弟姐们几个。你们少让他操点心,就是对他最大的安慰了。” “我晓得了。”老四经这么一提点,仔细一回想才发现她哥跟别人是有点不一样,可哪里不一样,她也想不出来了。 之后每天,何芳没事就要陪着她练习英语的口语,学校的课程干脆也就停了。 开春以后,万物复苏,天天都是好天气,李和的心里也跟着敞亮了起来。 这是1988年的春天,新中国第三十一个省份,也是唯一的特区省——海南省,挂牌成立。创造了十万人才下海南的神话,建国以后最大的一次人口迁移。 他买了不少的葡萄藤,屋前屋后都是栽了有不少。 阿旺在门槛上撒尿,他赶忙上去一脚把它踹开,“欠揍是吧。” 自从大黄和阿才去了香港,阿旺就孤独了,每天都跟着他寸步不离,李和决定把他送到寿山那里算了,刚好寿山那里还有一条狗,两条在一起也好养。 他正要带着阿旺出门遛弯,黄浩送来了邮件,他拆开一看是郭冬云寄过来的学校录取书和一些办理签证需要的资料。这女人办事情还算言而有信,不过这人情他是欠大了,人情是最难还的。 他朝后院过去,人还没到就开始喊老四,“过来,干嘛呢。” “洗衣服呢。”她手上的水还没有甩干净 “给你,你和李秋红一起的,你们俩自己去大使馆办签证,我就不陪你们去了。”老四已经不是孩子了,李和还是希望她独立一点好,这些事情还是需要她自己去熟悉的。 “好。”每一页的资料她都仔细看了,看完之后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我现在就去找秋红,我跟她一起去办。” 大使馆她跟李秋红就没少去,需要什么材料,要走什么程序,她俩都是早就熟捻于心了。 “慌什么。”李和指指地上已经泡上的衣服,“洗完了再去也不迟。” “我回来再洗。”老四还不等李和说话,已经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向往自由的小鸟,笼子是关不住的。 李和看看天上的太阳,没办法还是自己上手洗了,要是等老四回来,衣服也晾不干了。 小威失恋了,来向他诉苦,“哥,你说这余摇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反正就不会喜欢你这号的。”李和一边洗衣服一边道,“别站着,给我打水。” “可我也不差啊!” “那是,论臭美,你不比谁差。” “哥,我需要的是安慰!” “那你来错地方了。”李和对他本来就没多少耐心,“有空多琢磨你店里的生意,少想一些有的没的。” 小威垂头丧气的走了。 平松帮着冯磊到滨海压阵带着一道刀疤回来了,辛亏是砍在后背上,要不小命都会送掉,这却惹得常静担心不已,一见到平松就问,“磊子没事吧?” 平松笑着道,“有我在呢,他没事。” “真是麻烦你了。”当晚常静又杀了吃老母鸡请平松吃饭,人家替他儿子挡雷,没点表示怎么都说不过去。 李和也跟在后面后怕,早知道事情这么大,他就应该跟着去的,要不然平松去了事情,他难辞其咎。 “事情怎么处理的?” 平松道,“那帮人很猖狂,打完架人就跑了。” 他这一刀是白挨了,想报仇都没地方。 “这次跟你一起去的,每个人给2000块辛苦费,不要他们白忙活。”李和也表示无奈,这一次是因为冯磊的货在滨海被人给坑了,对方拿了货,死活不给钱,冯磊在社会上的道行还是浅了,还是由平松过去谈判的,可是没想到一言不合对方居然敢动刀子。 “霞姐已经给了,每人给了三千块。” 冯磊是付霞的人,这一次实际上还是帮付霞找场子,这笔费用理应付霞来出。平松和付霞虽然是出自李和这一源,但门户不同,买卖讲究的是开一门是一家。 这一次付霞也很恼,她厂子里那么多人,可没有一个顶用的,对付混混小流氓可以,可碰上狠角色,她厂子里的工人就差点劲了,最后还是找的平松。 “在家好好休息吧。最近没什么事情给你安排。” “哥,我去年已经歇了一年了。”平松终于耐不住了。 “我再想想吧,过阶段给你消息。”地产的生意李和已经交给了二彪,此时他真的想不出来怎么安排平松了。他本来也在打百货商场的注意,可是卢波已经在做了,自然也不好再交给平松,想了想又继续道,“黄国玉这个人盯紧了,小威这孩子想压住他还是差点火候。” 黄国玉这个人的心思太深,李和还是要好好揣摩,一把刀刀刃再快,可是如果连刀把子都带刃,那就不得不弃之不用。 没几天,又发生了让李和气的牙痒痒的事情,于德华跟二彪在同一个地块上竞标,两个人居然较上了劲,互相举牌竞价,最后于德华以比市场价高三成价格拿下了地块。 要是没有沈道如的电话通知,他简直一无所知! 这种左右手互博的事情,让李和很恼怒,这些钱可都是他的!辛亏没有几个人知道香港金鹿和深圳向阳地产都是隶属于一家的产业,要不然非让人笑话死不可。 他气的给两个人分别去了电报,电报上只有两个字:混蛋! 想了想又给苏明去了一封电报,电报上只有一个意思,不想干就散伙。没有苏明的授意,二彪是没有这个胆子敢跟于德华对着干的。 越想越气,这帮人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沈道如估计也把于德华记恨上了,不然不会告这个密。 老四所有的出国手续已经办好了,虽然还没有到开学的时机,可是按照郭冬云的建议,最好先过去读半年的预科,李和最终也是同意了。 “你到了香港会有人接你,先去看看老五,住一阶段也可以。”去新加坡需要到香港转机,这一次李和不准备送她了,毕竟跟李秋红两个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两个人也都不是傻子。而且到了香港以后,他已经安排沈道如去接机,他对沈道如比对于德华放心,于德华这个人有些时候做事情还是不怎么靠谱。 “恩,我知道了。”越接近离开的日子,她的心里其实越紧张。 “到新加坡以后也会有人接你俩,到时候会带你们银行开账户,每个月都会给户头上转钱。该花钱的地方不用省。”李和不放心老五身上装钱,但是老四已经懂事了,自己理财是不存在问题了。 在机场的出发大厅里,李爱军一家也是围着李秋红左交代右交代,她老娘抹着眼泪道,“到了地方,一有电话就记得打过来,晓得没有?” 李秋红甚至都有点不耐烦了,一个劲的说,“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机场的广播已经通知要出发了。 李和在一边笑着道,“婶子,让她们俩进去吧,广播已经喊了。” 在这一点上,他老娘王玉兰倒是挺不错的,听说二闺女要出国,也没什么大反应,反正闺女本来就不在身边,去哪里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大差别。 老四走了,李老二真的成孤家寡人了。不过他却轻松了下来,好像完成了人生的任务一样,每完成一个任务,他的心里都能松一口气。 午后的阳光,火辣辣的毒,不知不觉中已经五月份了。 每天的日子就是一成不变的重复,早上早起去公园踢腿,然后去吃上一碗豆浆,中午和晚上都是在饭店解决,虽然陈大地去了苏杭,可是饭店新来的经理对他的生活照顾的更加的无微不至,下雨天都安排人把饭菜给李和送到了家里,偶尔饭店不忙,还会派上两个厨师,亲自到家里给露一手。 李和直夸这娃有前途。 寿山却说这娃马屁拍的准稳狠。 下晚的时候就开始遛狗,虽然阿旺并不是太机灵,可是胜在听话,偶尔出门不牵绳子都没有多大问题,李和走到哪里,它就能跟到哪里,路上人多的地方,它也不会撕牙咧嘴,很是乖巧。 站在河桥上,他无聊的低着头踢地上的碎石头,一块一块石头随着噗通声砸进河里。这一刻空虚下来,心里又是止不住的思念,他差点忍不住就想亲自去英国了,可是理智告诉他,去了也不一定能找的到。何况他已经安排人在英国找了,可惜每一次沈道如给他的消息总是令人失望。 秦有米问,“听说你辞职了?” “是啊。” “做老师是挺没前途的。” “哦。”李和扭过头没搭理这话,这女人说话就挺不招人喜欢的。 “你这人挺没劲的。” “恩。” “你哑巴了啊,跟你说话呢!” “呵呵。”李和招呼阿旺,“走了,回家。” “姓李的,你个王八蛋!你有种!” 李和回头,“王八蛋骂谁?” “王八蛋骂你!”秦有米伶牙俐齿,毫不犹豫的回骂了过来。 李和拍手手笑,“果然是王八蛋在骂我。” 她一脚朝李和踹过去,这一脚带着怒气。 好男不跟女斗,李和带着阿旺跑的飞快。 晚上他睡得很不安稳,做了很多梦,都是跟张婉婷有关的。可是等睡醒了,又记不得到底做了什么梦,他努力的回想,结果什么也没有回想起来。 他还没亮,他还是起来了,他知道他只有忙碌起来,他才不会想起她。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她,他们没法事先约定时间,但他相信他一定能看见她的。 早点的摊子早早的就出摊了,他去吃了两个包子之后,就开始回家清理池塘的淤泥,他需要出汗,需要满头大汗,只有忙碌起来,他才能证明自己活着。 池塘里的水被他一桶一桶的提了出来,水桶没法用的时候,他又开始用水舀子一瓢一瓢的把水底刮干净。光着脚拿着铁锹把里面的淤泥一层一层的往岸上甩。 到了中午的时候,太阳出来老高,汗流浃背,脸上的汗流到了嘴里,他感觉到苦涩,不用看他都知道脸上肯定全部是淤泥,嘴巴里的苦涩是淤泥的滋味。 他没力气了,上了岸。 顾不得手上的泥,自顾自的点着了烟,烟都带着苦涩的味道。 这一天注定是最无聊的一天,一年之中最无聊的一天。 308、包租公 刘波打电话过来说,“呆子,过来请你吃饭。” 西游记火热开播以后,许多人调侃人就喜欢说呆子,比直接骂猪文明多了。 “老子没时间。”李和啪嗒一下挂了电话。这几天心情烦躁,跟这个大嘴巴去吃饭更是找不自在。 他刚出了张老头家,电话又叮铃铃的想起来了。张老头喊道,“还是你的。” 刘波在电话里吼道,“麻痹,不要后悔啊,老子这里有重要情报,想不想知道,想知道就赶紧来!” “有什么事就电话里说。”李和可不信这货有什么好事,所以说话一点都很不客气,跟这货说话也不能客气,一客气起来就要吃大亏的。 “最后问一句,来还是不来?”刘波在电话里也火了。 “不去!”李和斩钉截铁的回道。 “等着后悔去吧!”这一次刘波先挂了电话。 “神经病。”李和对这货真没办法有好感,虽然也是个好人,可是并不是每一个好人都讨人喜。 李和刚到家门口就被秦有米给堵住了。 “姓李的,老娘有事给你说。” “什么事?”李和对这娘们实在没辙。 “你先答应我,我再说。” “那还是别说了。”李和要从她身边绕过去。 秦有米左跨了一步,伸出手把他给拦住,瞪着眼睛道,“你是不是个男人!这么小气!” “不是。”李和回答的干脆,“所以让你失望了,麻烦你让开。” “你混蛋!”秦有米低估了李和脸皮的厚度,一般的人都死要面子,哪个男孩子敢在女孩子面前承认自己不是男人! “知道就好。”李和径直往家里去。 “你站着!”秦有米重咬贝齿,气呼呼的道,“我爷喊你去我家吃饭,你去不去吧!” “不去!”李和想都不用想。 “你!” 秦有米真的杀李和的心都有了,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扫过脸面。 李和看着她走了,才松了一口气,他觉得有必要出去躲一阶段了,这一家子人他李老二一个都惹不起! 虽然秦老头不会拿他怎么着,可就怕秦有米这娘们发疯啊!娘们要狠起来比男人还狠。关键这娘们确实是有权有势啊!他现在有点后悔刚才顶的有的莽撞了。 人要是吓唬起自己来,自己都怕! 可是这种事情不能含糊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顿饭要是吃了,后面的关系可就理不清了! 他宅子多的是,不怕没地方藏。 闲着也是闲着,到哪里都是一样的闲。 不再多想,立马回屋抱了两床被子放到了车上。刚锁上门,才想起来阿旺和家里的鸡鸭还要处理,把阿旺带上了车,去常静家门口,把钥匙给了常静。 常静道,“你这么火急火燎的要干嘛呢?” “家里给我照顾几天,我这逃难了。” “你一天到晚就胡说八道。”常静可是不信他这话。 李和开着车在附近的几处房子都看了一遍,有的地方住的人太多,太过吵闹,他不喜欢。有的宅子长久失修,里面都漏雨。有的宅子长久没人住,还都是蜘蛛网和灰尘,他可没时间去打扫。有的宅子里面倒是干净,可是买过来的时候,原来的房东把里面的家具也搬的干净,连睡觉的床都没有。 他突然想起来王小花那娘们好像搬走了,他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开车过去了。 把车停在了车子的门口。 一进门,几个老娘们就嚷开了,“还没到收租的日子呢。” 李老二作为剥削者,作为附在租客身上的吸血鬼,自然引得了所有人的同仇敌忾! 活脱脱的阶级敌人啊! 租客们没得打死他已经是很有良心了。 李和道,“不是来收租的。” 走了两步,看到王小花的时候,脸都黑了。 王小花见到李和也是尴尬的笑笑,“你来了啊,进里面坐。” “你之前不是说要搬走吗?”王小花每次都说搬走,结果拖了半年又半年,居然还在这里住着!几个月前来收房租的时候,王小花就信誓旦旦的保证会尽快搬走。 “这不是房子不好找嘛。要是好找,我不是早就搬了嘛。”王小花笑道很尴尬,自从挨过李和的揍之后,对着李和再也不敢张牙舞爪了。其实她不搬的理由很简单,是再也找不到房租这么便宜的房子了! 从另一方面来说,李和也是良心房东了,四五年没涨过房租! 像他这样的中国好房东,满京城都难找。 他不涨租的理由也很简单,不是因为不在乎钱,而是因为租客太在乎钱,他现在这点房租收起来就已经够困难了,要是涨租他不知道还要费多大的口水! 但是不涨租也有一个好处,就是租客鸡毛蒜皮的小事不会再烦他,比如哪里的电路坏了,比如哪个屋顶漏水了,哪个门坏了,哪个柜子坏了。 租客们在这一点上面很自觉,只要不傻的都清楚,他们交的的这点房租随着物价上涨根本不够房屋的维修费。 平均月租金不到二毛钱一平,简直跟白住没两样了。就是现在政府承租的房子都快涨到三毛了,从83年代以后,国营的住宅开发公司都是拼命的朝着盈利方向走,都是以经济效益为中心的。 当然也有不晓世的,合同一到期,李和通通跟他们说拜拜了。也算是杀鸡给猴看了。 “孩子呢?”李和对她家的那小姑娘印象很深刻,挺招人疼的一样小孩子。 “上学了。”王小花摸清了李和的性子,每次被他骂的掺了,也习惯性的拿自己孩子来做挡箭牌,她把李和请进屋里,指着墙上道,“你看,那是她的奖状呢,成绩可好了,老师都说她聪明。” “孩子会读书就好好培养,别浪费了。”这孩子摊上这种妈也是无奈。 王小花笑着应承道,“哎,必须的。” 李和懒得再跟她费口舌,出了宅子,在车里坐了一会,突然心生感慨,作为中国第一包租公,居然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309、不速之客 没地方可去了,他还是乖乖的回家了,尽量少出门就是了。 黄浩来送报纸,李和说,“以后不用送了。” 黄浩挠挠头,“哥,怎么了?” 他以为哪里做错了惹李和生气了。 “没事,只是不想看了,你送过来也是浪费时间,所以以后不用送了。” “你都付了钱的,不要的话很亏的。” “真的不要了,你拿回家糊墙也好,引炉子也好,随便你处理。”李和对现在的报纸期刊已经没了兴趣,对立分化,吵吵闹闹,没完没了。一群爱国的人,分成了两派,都想着迫不及待的采取相同的手段:搞死对方。 这个骂那个是汉奸,那个骂这个是叛徒走狗。脸谱化是所有人共同的错,他们都自以为掌握了真理。从年初到现在市面上都是什么呢? 铺天盖地的自我丑化和矮化的各种“先进观念”、“新方法”滚滚而来,犹如滔滔江水。说白了就是自轻、自贱、自虐。 甚至还有人说“大一统”思想误国,觉得国家应该分裂,各地分散开发展经济,未必不是好事。为此还做了论证,洋洋洒洒几万字,还有许多追随的信徒。 所以他有心情去看才怪,都恨不得亲自操笔去骂了,可是呢,他又胆小,他是不怕死的,可是怕麻烦,大概会有很多装着看不到世界冷酷真相的人会指责他是走狗吧。他还是躲在家里比较清静一点。 天越来越热,他也跟着越来越烦躁。 小威带着大奎从李和家门口路过,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高跟鞋的女人在这个门口已经徘徊了好几天,高挑的个子穿着一件明黄色的连衣裙。他终于忍不住了,上去问道,“你找谁?” 他终于看清了这个女人的长相,比例和五官的搭配给他的直观的视觉感受是漂亮。 女人笑着问道,“麻烦问下,这里是李和的家吗?” 小威道,“是啊,你找他?他在家呢,我去给你敲门。”他也不清楚李和为什么最近天天都是关着门的,平常门都是大开的,更喜欢抱着碗坐门槛上。 女人拦住他,“不用麻烦了。谢谢。他不上班吗?” “不麻烦。咱李哥嫌弃做老师没前途,早就不干了。”小威很热情的解释道,“李哥这会在家肯定睡觉呢,我帮你喊一声就是。” 他是第一个支持李和辞职的,按他的想法,做老师哪里有做老大威风。 女人忍不住继续问道,“哦,她太太在家吗?” “太太?”小威不理解,这用词也太高端了,他有点跟不上。 “就是他老婆。” “李哥没老婆,一个人呢。你是?”他还是好奇这个女人是谁,他从来就没有见过,没头没脑的又补了一句,“也没对象。” “没事,谢谢了。”女人踩着高跟鞋蹬蹬的走了,留下背影让小威挠头。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得体的女人,他一时间想不出用什么词来描绘了,那个女人的手脚和动作是那么的优雅,眼神是那么的自信,好像跟电影里的明星一样。 寿山带着周萍一起来看李和,他决定提前退休,身体越来越不行了,虽然还能强撑着经营饭店,可是他有自己的打算,不能亲眼看见闺女接班,他的心里总是不那么踏实,对于一个见惯了世事变迁的人来说,李和的保证并不能让他安心。明天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呢? 他是最讲究落袋为安的,闺女的前途稳了,他才能闭眼。而且提前交班还能帮着闺女查漏补缺,避免闺女犯大错,他越想越为自己这个安排而得意。 李和了解他的心思,笑着道,“你们父女俩自己交接,这种事情不用来问我。我之前说的都不变。” 周萍笑着道,“我就怕我不行,总觉得不是太合适,要不再重新找个合适的人吧。” “没比你合适的了,你不用自谦。”确实也是没有比周萍合适的了,起码没有比周萍更让他放心的人了。再说周萍吃苦能干,接人待物都是一把好手。 寿山道,“那我就厚着老脸让她接着了。也不是我自夸,她做事比许多男的强,一个顶几个人使。” 周萍道,“爸,夸过了。” 李和笑着道,“这是实话。” 周萍继续道,“那个闫红老师到我这里打听过你家的地址,我要不要说?” “怎么打听到你那里了?”李和平常在外面表现的跟周萍只是一般相熟的朋友。 “估计问了不少人呢,打听不到你住址,才到我这里碰运气的呗。” “不用说。”李和不想跟她牵扯的太深。 刚送走这父女俩,他迎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 刘保用、齐功勋和郭东这三个人来了。刘保用在他的宅子里逛了一遍,然后才笑着道,“难怪说你不想出来上班,我要是住着这么大的宅子,我也不想出来上班,这日子真的很舒服啊。” “你说笑了。”李和引着三个人坐下,一人泡了一杯茶。 “我可没说笑。”刘保用指着茶壶道,“用这么好的紫砂壶泡茶我可是第一次。你再看看你这屋里,如果我没看错那个是罐子钧窑吧,哟呵,那个花瓶也是汝窑的。” 说着说着居然站了起来,对着架子上的东西渍渍称奇。 “瞎掰弄玩的,你要是喜欢你拿几件回去。” 刘保用慌忙坐回位置上,然后急忙摆手道,“我成了什么人嘛,在你眼里难不成我是那种犯眼红病的嘛,这种东西现在是有市无价啊,据说港台那边的拍卖行一拍都是几百万,你这是逼着我犯错误哦。” “你借回去把玩就是了。”李和倒是真心想送,最怕的就是想送礼送不出去。 刘保用道,“玩坏了我可是赔不起,我就这么点工资,你别再开玩笑了。这次来是跟你商量个事情。” 李和正色道,“你说,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尽力。” “听说你从学校离职了?” “是的。” “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环境?” 李和摇摇头,认真的道,“这个暂时不会想。在学校犯了那么大的错误,趁着有空闲在家里认真反省,重新做人,能够为社会主义四个现代化建设多做贡献。” 郭胖子戳戳他肩膀,“哥们,咱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用摆这么严肃。” 刘保用也笑着道,“对,既要严肃也要活泼。” 李和笑着点头,“你说的对。” 他对郭东的话不以为然,他对郭东太了解了,郭东这个人对自己人是够活泼够仗义,可是对外人也是够狠,显然现在的郭东还没有拿他当自己人,随时能够对他狠。 而且他也不可能成为他们的人。 刘保用道,“我也不瞒着你了,我有个朋友在研究所里面,主要是做军工品的,显然你对军工品也不陌生,我的意思是想邀请您加入。个人认为对你的发展非常的不错。” “你也知道,我只对理论研究有点心得,可是对实际生产环节一窍不通啊。”李和见他还有继续说的意思,慌忙打断,许多东西他还是不想知道,“而且据我所知,目前许多军工项目已经下马,所以我个人觉得很难在里面有大作为。” 在和平与发展的主旋律下,许多国防项目已经停了,刀枪入库,放马南山,主要还是因为目前国内的经济实力跟不上,许多项目根本没钱开展。他这话也是直接在否定刘保用,我在里面不会有前途。 刘保用笑着道,“你的消息蛮灵通的嘛。那你知道在3302..” “刘先生。”李和再一次打断,他是不得不打断,再听下去他就要入套了,这是要强行拉人入伙的节奏,“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刘保用颔首道,“你说。” “你说是我一个人的力量大,还是苏联的力量大?”他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甚至这个问题不怎么符合逻辑。 刘保用道,“你继续说。” 这个他根本就没有回答的必要,也没有回答的意义。 “那你认为亚洲军工能力最强的国家是哪个?苏联可以归为欧洲。”李和问了一个不怎么好回答的问题。 “你说。”这一次刘保用认为这个问题不是太好回答。 “中国。”李和知道刘保用在日苯和中国这两个答案中间徘徊。但是李和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哦?” 这是示意李和继续说。 “日苯的技术水平很高,在精密机械、电子和复合材料这一块强于我们,甚至在民用领域几乎全面性的强于我们。但是在军工方面,他们的劣势很明显,军用方面技术受制于美国。从地空中远程导弹,到卫星和核技术水平,日苯是全面落后于我们的。”李和也有了解刘保用的心思,他作为一个军工人怎么甘心说技术落后于人呢。 可是此时社会风气就是如此,中国人低着头走进国际科学殿堂,害怕重新走入闭门造车的时代,不免带了一点自卑的心里,做什么东西都需要先得到外国人的认可,其他方面不如国外,大家依次类推高科技也不如国外。 中国每出现一项新技术,国外的所谓专家就要居高临下的审视一番,给出全盘否定的答案。 所以才会出现中国用精确导航技术换雅马哈摩托技术的笑话。 “恩。”刘保用还是没有发表意见。 “所以我们已经很强了。”李和想说的意思就是,我们这么牛逼了,多我一个人真的不多,少我一个人不少啊!老大你放过我吧! 对面的三个人都低头陷入了沉思。 齐功勋抬起头抿了一口茶,好奇的问道,“那你提苏联是什么意思?” 李和斟酌了一下,然后问道,“不知道几位有没有听过北边的事情?” 齐功勋说,“年初苏联军舰撞美国军舰,这么大的事,大家肯定是知道的。” 1988年的2月份,,美国海军第六舰队“提康德罗加”级导弹巡洋舰“约克城”号和“斯普鲁恩斯”级驱逐舰“卡伦号”驶入黑海,苏联老大哥极为不高兴,视为这是对他的威胁,然后派出军舰撞击了美国第六舰队的军舰,美国军舰无奈的退回了公海,震惊了世界。 李和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事。大家没发现咱东北那一块自从开边贸以来,许多厂子突然多了一些苏联的机器吗?甚至许多还是军工厂里面的。” 倒卖军工设备这种事情他早就听瘦猴说过一百遍了,别人敢干,可是他现在不敢干,他没胆量让瘦猴打军工厂的注意,一小心就是大事,瘦猴要是出事情了,他对谁都不好交代,还是悄悄的进村最好,这会老毛子的元气还是有一点的,狗熊睡觉打呼噜翻个身照样能压死人。 刘保用道,“这个我知道。” 李和道,“苏联的技术水平大家都是知道的,苏联目前正在搞什么经济改革,好像成效不大,而且许多军工厂发不出工资,为了生活,都不得不变卖家当,这可是个机会。目前咱们自己的许多项目研发经费困难,可是苏联的技术是拿来就用啊,刚好能解决我们许多难题。” 戈尔巴乔夫是个狠人,进行了非常激烈的经济改革,一下子废除了12.7万项条例、决议、法令和其他条文,以前有规章可循的事情现在办起来反而乱了套,所谓的扩大企业自主权,就是企业自己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卖了都没人管。 刘保用说,“你的意思是去捡漏?” “芝麻再小也能榨出油啊。”虽然目前还没到苏联解体的时机,当然他也不敢透漏苏联解体的消息,可是不妨碍先去布局,找不到西瓜,捡一些加盟国内的芝麻烂谷子也比没有强。 刘保用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朝他伸出手道,“重新认识一下,刘保用。现为...” “哎呀,不好意思,这都午饭时间了。我请三位吃个饭吧。” 刘保用苦笑,“那不打扰你了。我们先走了。” 三个人又匆匆离开了。 李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几个家伙快把他弄疯了,再来找他,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要不要跑路出去躲一躲? 这真的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310、归路 大清早起来像往常一样在晨练,先跑了一圈步之后,就开始不停的踢数。一道靓丽的身影进入了他的眼帘,他无意识的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腿长肤白,嫩白的肌肤微微放出红色,浅浅的一道刘海剪刀眉梢,猛然间偏头一笑,把他的魂都勾走了。 根据他的经验,这是来自罗刹国的妖孽。 随着八十年代开始大力提倡发展旅游业以来,街面上的外国人也越来越多了,对许多人来说,这都是移动的外汇储蓄罐。 好看的人,人人都爱看,这样鲜花似得美女,狗看见都要摇摇尾巴呢,何况李和这样一个大活人。 “哎呦。” 钻心入骨的痛,他光顾着看人,踢树的时候,脚踢偏了。 抱着脚在地上坐了会,脚一动就疼,连站起来走路都不行,他发觉这是拉伤韧带了。他没想到闲下来这阶段,倒霉起来都是一阵一阵的。 祸不单行啊! 果然是非礼勿视啊! 没事去看什么姑娘啊! 咎由自取尔! 他从路边捡了个树棍,慢慢的崴回了家,也没做处理,拉伤韧带除了养着没啥好办法。 躺在椅子上一趟就是一天,想烧个开水都是磕磕碰碰,坐的时间长了,水喝多了,上厕所又成了麻烦。 没办法,他连水都没法喝了,他连喝茶的乐趣都被剥夺了。 可是椅子上睡到中午的时候,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这饭是要吃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他不停的朝大门口张望,鬼影都见不到一个,平常小威这熊孩子最喜欢来串门子,结果关键时刻都见不到人影了,他很是生气。 为了吃上一口饭,他也是拼了,还是拖着一条伤腿出了门,对着巷口的孩子喊道,“帮我找下小威。” 小威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哥,你这是咋了?” “脚伤了,去帮我买饭。” 就这样家里闷了几天,吃喝都是靠着小威买回来,平常不是看书就是听广播、看电视,人都快发霉了。勉强能下地的时候,脚上还是不敢太用力,每天还是能凑合遛个弯。 秦有米看到他这样子,哈哈大笑,取笑他那条腿道,“报应。你活该吧。” 非常的幸灾乐祸。仇人的痛苦让她感觉非常的快乐。 李和道,“我乐意,你管得着嘛。” 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这娘们,肝火特别的旺盛。 赵永奇打来电话,“最近怎么样?” “不好,非常的不好。”他腿伤才刚好没几天,哪里能好了。 赵永奇笑着道,“怎么了?” “韧带拉伤了,刚好没几天呢,你说我这是不是倒霉催了。”他恨不得找个人好好倾诉一下他这阶段的倒霉事,此时赵永奇打电话过来,正合他心意,自然要好好的跟他唠唠。 赵永奇道,“幸亏有人照顾着,要不然你还真没办法。” “谁照顾,我是自己照顾自己,爷们有泪自己咽着。”小威那能算照顾嘛,一天只送三顿饭,早就让他不满意了。 赵永奇道,“哦,那你还不知道?” 李和奇怪的问道,“我知道什么?” 赵永奇叹口气道,“我以为你知道了。” “我该知道什么啊,老赵,你知道我最讨厌人说话说半截,利索点。‘ 赵永奇吞吞吐吐道,“有个事跟你说一下。” 李和浑不在意的道,“你赶紧说,我怎么发现你现在也磨叽了呢。” 赵永奇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我看到她了。” “谁?”李和一头雾水。 “就是你以前那个对象,叫张什么婷。”赵永奇不确定的回答道。 “张婉婷?你确定没看错?”李和急切的问道,他也没心思纠正老赵把名字喊错这事了,毕竟老赵跟张婉婷见面次数也不多,而且也隔了这么多年,能喊出姓已经不容易了。 赵永奇道,“你先别激动,我也不确定,我就看那个模样大概像,你也知道,我跟她本来就不熟悉是不是,昨天开会的时候,我只是隐约听人说她叫张什么婷,这不电话跟你确定下。” “在哪里见着的?”他紧紧的捏着话筒,呼吸急促了许多。 “就在我们中组部,她是外交部派过来的代表,昨天一起过来开的会。” “真的?” “我带你去看看吧。”赵永奇还是害怕他情急之下出什么事情,那种地方不是李和进的去的。只有他们这些少数几个老同学才知道李和等一个人等的有多苦。 “好。” 他慌乱间也顾不得回屋换鞋换衣服了,甚至门也顾不得锁了,他很庆幸,好久没有开的面包车不辱使命的点着了火。一路上他拼命的摁着喇叭,恨不得朝前车撞过去,强行推几段距离。 前车开始听到后,本来想加速让他过去,结果李和拼命按,拼命按,这让前车恼火,直接带刹车减速拖他,让他故意吃个红灯。 李和无奈,谁让他无理再先呢。 到了地方,顾不得仔细停车,看到赵永奇就把车刹到了旁边,拉开车门就问赵永奇,“人呢?” “我先给你把车停好,这边不能随便停车的。”赵永奇拉开车门发现车钥匙都没拔掉,无奈的摇了摇头,帮着把车子停在了路边的拐角。 “老赵,你要急死我啊!” “你脚伤还没好?”赵永奇看见他站着的时候,一只脚是立着的,一只脚是曲膝惦着的。 “我的好哥哥啊!”他终于被老赵问的有点不耐烦了,要不是看见大门有武警,他就直接冲了进去,哪里还会和赵永奇打招呼。 赵永奇递了一根烟给他,然后靠在车门上笑着道,“我刚刚去看了,她人不在,你在这等着吧。” “知道去哪里了嘛?我们去找。”他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赵永奇重重的吐了口烟圈,笑着道,“没人知道她去哪里了,这么多部委,怎么找,不差这一会了,慢慢等着吧。” “谢谢。”李和点烟的手有点哆嗦。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老高,中午的阳光有点毒,两个人都被烤的满头大汗,不时有过往的人跟赵永奇打招呼,还笑着问在这里晒着干什么,甚至还有邀请他一起过去吃饭的,都被赵永奇一一谢绝了。 赵永奇道,“走吧,先去吃个午饭。吃好饭我再进去看看。” 李和摇摇头,勉强笑着道,“老赵,你正上着班呢,这样陪我不好,你去上班吧。我在这里等着就行了。”他此时才发现让赵永奇陪着他确实有点不合适,人家跟他这种无业游民可不一样。 “你就在这等着?” “肯定在这等着,你放心去忙你的吧。我不会进去的。”李和见赵永奇怀疑的神色,才用肯定的语气道,“我保证行不行,赶紧忙你的。” 赵永奇道,“那我就先走了,你要是饿了,就去弄点吃的。我下午有个会,我还是要去整理下材料。” “啰嗦,忙你的去吧。”他忙不迭的把赵永奇推走了。 赵永奇走后,他换了个地方等,就站在正大门的太阳底下,有阴凉的地方也没去,他害怕一眨眼的功夫把人给错过了,这里人来人往,不仔细看,还真的认不准人。 见不着人,心里起急啊。火急火燎,抓耳挠腮,一时间没着没落儿了。 太阳尽管还是很毒,可是已经西偏了,他也没有感觉到丁点饿,因为还是没有出现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人儿。 正要泄气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他急忙跑上去拍那个人的肩膀,急切喊道,“张婉婷。” “咱们认识嘛?” “对不起。认错人了。” 他尴尬的缩回了手,回过头的这个女孩子的背影和张婉婷太像了。 女孩子笑道,“没事。下次不要再乱拍人家肩膀。会被当做流氓的。” “抱歉,谢谢。”他这时候才发现刚才跑的急了,脚更加痛了。 他痛苦的蹲在地上揉脚踝,结果是越揉越痛。 “你是在喊我吗?” “啊。”他浑身颤抖,这个声音让感觉熟悉而又陌生,他的手紧紧地扶住地面,久久的不敢抬头,他感觉得到越来越近地呼吸,他害怕等待的会是失望。 “李二和,怎么了这是,赶紧起来。” 是她,是她。这一次他肯定了,抬起头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眶里的泪水就要噙不住了。 及至完整的,清晰的看到她,他笑了,笑的很开心,是的,他看到她了,她就站在那里,静静的望向这边,头发留长了,他看到她笑了,她的笑像一阵春风吹破一朵欲睡的花。 她回来了,这个在她生命里消失了六年的女人回来了。 他像个孩子一样咧着嘴笑,“哎,你回来了。” 眼睛弯弯眯起都笑的找不到缝了。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老婆,好久不见,媳妇,你终于回来了。这些都是他在心里呐喊了一万遍几万遍的话,此时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歪着头道,“李二和,你还是没变。”李和还是那种近乎光头的短发,大裤衩子,塑料拖鞋。唯一鲜亮的白色衬衫还被汗水浸湿了,黏糊糊的贴在他身上。 而她似乎很会搭配,上身是一件蓝色的衬衫,下面是一条藏青色的纱裙,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皮鞋,漂亮而又不失端庄。 她手上拎着黑色的小包,就这样微笑着看着他。 李和拖着伤腿,上前两步要握着她的手,她不经意间的躲开了,神色有点拘谨和不安。 他才懊恼的挠头,“对不起。” 他发现周围还有不少人呢,他知道张婉婷最是爱面子的,人家看着她会不好意思的,会很难为情的。 张婉婷笑着道,“这边有个咖啡店,我请你喝咖啡吧。” “啊。” “哦,对了,我忘了,你不喝咖啡这些东西的。咱们去喝茶吧,我请你喝茶。” 李和笑着道,“我们回家吧。家里什么茶都有。你要是喝咖啡,我去给你买咖啡。” 晚风轻拂着她的头发,她并没有急着回答李和的问题,将头发朝后拢了拢,然后说道,“我等会还有个会,要不明天聊好吗?我明天去找你。我们一起吃饭。” “我等你下班吧。”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袭上心头。 张婉婷摇摇头,“不用了,部里晚上可能还有个招待会,你也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人在庙堂,身不由己。”李和自以为很聪明的抢先接了话。 张婉婷苦笑,“那?” “我先回,我先回去。我明天来接你。” “我去找你。”她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好。我在家等你。”他赶忙的点头应好。 他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进去了再也看不见人,他才想起来,没有告诉她家里地址呢。 一时间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茫然无措的站在大门口,看着森严的警卫,一阵阵的失神,想进又进不去。 他重重的抹了下脸上的汗,仿佛要擦下这一天的疲劳。开着车茫然的看着远方,投入到了充满霓虹灯的夜色中。 重新回到那冷清和黑暗的宅子,门没有推开,他发现锁上了。 “哥,你走的时候也没有锁门。” “哦。”李和看见小威开了门,就推了门进去,小威刚想跟着进去,李和反身要插上门。 “哥,哥。”小威这样大喊大叫想挤进去。李和没搭理他,还是把他推搡了出去,插上了门。 他进了屋,没有开灯,坐了很长时间,他肚子饿了,他才发现一天没有吃饭了。 篮子里有锅巴,他掰开泡在碗里,跟阿旺一人分了一点,也算对付了一顿。 躺在床上,黑夜如此的漫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抗拒夜晚,他期待着白日的来临,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希望白日来临。他没有一丝的睡意,只能睁着眼,对着漆黑发呆。 恍然间点着了烟,用足了力气,前所未有的力气猛然洗了一口,瓦解了无助,消散了孤独,换来的却是大声的咳嗽,滴滴眼泪..... 311、她 他睡得迷糊,醒来的也迷糊,一口气叹了半截,心里一惊好像想起了什么,赶忙翻起身看闹钟时间,发现指针已经在九上面了,立马就慌了神。 他昨天忘记跟媳妇说地址,他决定去接她。 急匆匆的穿上衣服,下地的时候忘记脚伤,用力过猛,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他眼泪都快挤出来了。 可是不得不尽快起身,踮着脚去刷牙洗脸。他把胡子仔细的刮了一遍,然后把上面的胡茬和肥皂水认真的清洗干净了。还特意把他最新的那件蓝色的衬衫给穿上了,皮鞋也擦的蹭亮,对着镜子好一番磨蹭。 等忙完一切,他才想起来把屋子里的被子、衣服给重新理了一遍。 他决定从今天开始,要让这里成为一个完整的家,他心里已经在布置了,哪里可以放冰箱,哪里可以放洗衣机,甚至琢磨卧室太小了,隔壁两间房打通才好,壁墙上可以挂个时下最流行的大彩电,他媳妇是最喜欢看电视的。 阿旺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他找了链子把阿旺给拴起来了,“今天给老子表现好点,不然回头炖狗肉,红烧、白切、五香给你轮着来。” “汪汪...汪汪....”阿旺被拴起来极度不满。 “老子这个包不错吧。”这是在香港买的一件a货皮包,买的时候以为是真的,结果于德华一鉴定是假的,不过款式不错,他也没着恼,反正也很少用,“瞅瞅,我的钱包是假的,但我钱包里的钱是真的。” 他钱包里装了不少钱,媳妇回来,他决定带她去买买买,他有的就是钱。 他李老二是要立志做世界首富的男人!哪里能缺得了媳妇用钱! 后半夜他想明白不少,他媳妇进了大单位,自然跟以前不一样了,做了公家人,时间就不属于她了。既然她是有心做大事业的,做大事业的人都忙,他做男人的就要去支持!上辈子媳妇支持他,他这辈子为什么就不能支持她呢!他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他还为自己这副小娘们样鄙视了一下自己! 守得云开见月明! 刚出堂屋,大门就被砸的砰砰响。 他夹着皮包,歪着脚,一拐一瘸的去开门。 “哎,叫魂呢。” 这话虽然有点训斥,但对着小威的态度都比以往好了不少,起码脸上有了笑容,大概是因为心情好吧。 “哥,哥。”小威扶着墙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她又来了!” “谁又来了?好好说话。”李和也是难得的第一次和小威好好说话。 小威懵了一会,感觉李和哪里有点不对劲,不自觉的要把手往李和额头上贴,“哥...” “哎,干嘛呢。”李和没好气的打开他的手,他虽然头发比较短,可也打了发蜡的,人家卖发蜡的老板还跟他打了包票,保证油光蹭亮,苍蝇飞上去劈叉!蚊子飞上去打滑!他可不想这熊孩子破坏了他的发型,“别刚给你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 “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在咱家门口来回晃几次的那个娘...”小威话说到一半就卡主了,因为她口中的那个娘们已经站到门口了。 “你怎么找来了,我正要接你呢。”李和见到张婉婷来了,慌忙上前,把挡在门口的小威一下子推开,差点把他推了个趔趄。 张婉婷斜背着一个小包,笑着道,“什么记性,你以前给我写信不都是这个地址嘛。” “忘了,我记性不好,你都知道的,赶紧进来,看看咱家怎么样。”李和突然间有点手足无措,见小威还挡在道上,嫌弃他不识趣,又气的把他给拉扯到了一遍。 只剩下小威这傻孩子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发愣,这女人居然真的跟李和认识!他不止一次看到她在这门口徘徊了,可是为什么每次都不进去呢? 张婉婷一边四处看一边道,“挺不错的。” “还行吧。”李和回头见小威还在发呆,吼了一句,“傻愣着干嘛,赶紧给你嫂子倒茶啊!” “啊!” 嫂子? 小威突然难以消化这个信息量,不过看着李和要吃人的眼神,赶紧的跑到前面烧水沏茶去了。 “这是大黄吗?”张婉婷蹲下来对着阿旺仔细瞧了一遍,还要伸手上去摸它的头。 “这个大黄的儿子,叫阿旺。”李和急忙双手合上阿旺的嘴巴,阿旺虽然好脾气,可是不代表好惹。 “哦。”她在阿旺的头上摩挲了两下,心生感慨道,“想想时间挺快的,这都六年了,都不是年轻了。” 李和见阿旺表现不错,也不禁很是满意。听了她的话后,笑着道,“说的多老是的。都年轻呢。” 张婉婷站起身,对着他叹气道,“李二和,我三十了,人到中年了。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啊。” 李和道,“你那算的是虚岁,实际上也才29。” 张婉婷反问道,“有区别嘛?” “区别大了!”他情不自禁的的要去反驳,可是看到她的表情,又立马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只得一个劲的道,“进屋,进屋。” “你那些烂罐子烂瓶子还是给你搬了进来。”张婉婷在屋里左右转了一圈,这里摸摸,那里瞧瞧。 “舍不得扔,人家说破家值万贯呢。”他忍不住朝她脖子上看了去,她脖子上只有一串闪着银光的项链,他想张嘴去问,可是最终还是没问,也许她收起来了吧,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带那么个死物,也确实不好看。 “嫂子,你喝茶。”小威屁颠屁颠的端着一个茶托进了堂屋。 “谢谢。”她要去接杯子,李和抢先接了。 “烫着呢。你先坐着。”坐了好一会儿,他见张婉婷对着茶碗没动,好不容易抿了一口还是皱着眉头,他就急忙道,“你要是喝不习惯,我去给你买咖啡。” 张婉婷护住茶碗,笑着摆手,“不用,真的不用。” 小威见李和胆战心惊,唯唯诺诺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脸都憋红了,终于忍不住跑出去了,不知道是跑哪里去笑了。 这就叫你也要今天! 312、变 “你变了很多。”他站在她旁边良久,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侧着头笑着问道,“哪里变了?” “变得大概成熟了吧。”她跟他记忆里温婉知性的张婉婷慢慢重合了,可变得又非常不一样了,可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真的说不出来。 “又不是小孩子了,人都有变的一天。变得成熟了的最大好处是以前得不到的,现在不想要了。” “对,对,就说以前小时候想吃个糖果都没,穷啊,没啊,可现在呢,人家白送都懒得要。”他似乎又想到了过往,那么的艰难,那么的不堪。能挨过来真的不容易。 “想抽烟了?”她看见他放在裤口袋的手,一会想掏一会又不想掏的样子,她看的很好笑。 李和有点尴尬,不过还是义正言辞的说道,“现在不抽了,正准备戒烟呢,这两天还是有点不习惯。” 他知道她是最讨厌烟味的,既然她刚回来,为什么就不能哄着点呢? 张婉婷笑着道,“抽吧,你是戒不了烟的。” “真的不抽。”不能刚说出的话这会儿就反悔,不抽烟又不会死人。为了表示决心,他还把口袋的烟掏出来扔到了垃圾桶里,“平常朋友过来,我总要口袋备点烟,他们都抽烟,口袋没烟也不好。” 她又轻轻的抿了几口茶,才问道,“我听说你不在学校里了?” 李和道,“学校能有什么前途,一个月那点工资都不够我烟...油钱,就我昨天开过去的那车,你也看见了,吃油的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不是。” 他可不想把他那些破事说给媳妇听,他李老二也是讲究脸面的人。 张婉婷道,“哎,你就这样子,好好的事情到你这都能变坏事。” 他见她不高兴,立马改口说道,“我现在在做生意,我在香港、美国、新加坡、马来西亚都有投资,这辈子咱们吃喝不愁了,你放心,一定不会让你吃苦的。” 他已经计划在新加坡、马来西亚和郭冬云合伙做投资了,主要集中在加油站项目。 张婉婷叹口气道,“你真是一丁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个样子。” 他嘿嘿笑道,“我要是变了,不就不是我了嘛。” “你脚怎么伤了?” “没事,没事,晨练的时候拉伤了,过几天就好了。”她突然这样一关心他,让他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 “整天毛手毛脚的。坐着吧,还在那站着干嘛。” “哎。”刚要屁颠屁颠的坐到她身边,才想起来家里什么准备都没有,“我去买菜,不知道你口味变了没有,你喜欢吃什么,我去买,这个菜场很大,什么都有,不像以前咱们在望儿山的时候想吃个海鲜都困难。” 他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吃过媳妇做过的菜了。 她却微微的摇了下头,“不用麻烦了,我是请假过来的,要回去上班呢,你也知道...” “哦,知道,我知道,那没事,没事。”他又迫不及待的抢下了话。 “那我就先走了。”她茶碗松下,就站了起来。 “那我送你吧。我有车,很快的。” “你腿上有伤,休息着吧。我到门口打出租车就行,有的是车。” 两个人刚到门口,就遇到了正在跟小威谈话的赵永奇。 李和道,“你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我就顺路过来看看。”赵永奇又对张婉婷道,“上次开会差点没认出你,原来真的是你。” 她笑着伸出手道,“你好,赵科长,又遇见你了。” 赵永奇也笑着伸出手道,“叫的见外了,都是熟人,喊老赵就成。” 李和也在旁边附和道,“对,对,喊老赵就成。” 张婉婷撑起手里的太阳伞,然后道,“那你们先聊,我这有事,先走了。” “我送你。”他一瘸一拐的跟在她的身后。 赵永奇情不自禁的叹了一口气。 午后的时候,层层乌云压境,先是细细的毛毛雨,紧接是豆大的“珍珠”,随后而来的便是狂风骤雨。雷轰隆隆地响着,雨哗啦啦地下着。 他不放心媳妇马金彩去接孩子,“我来去吧。” 马金彩道,“你下班就歇会。平常没你还不都一样。” 他道,“路上车来车往,就你那眼神不成,人看不见车,车看不见人的,我不放心。”再说,他媳妇个子小,这风大雨大,要是举起伞,说不准就刮跑了呢。 在学校门口跟一大群家长一样自行车棚子底下避雨,还没等到孩子,却是好巧不巧的遇到了刚从教学楼里出来的何芳。 他举着伞匆忙几步迎过去,“你在这做什么呢?” 何芳笑着道,“我现在在资产处,这里的校舍修缮我就来看看。你这接孩子,嫂子没来?” “这么大雨我可不放心。她一直说要请你吃个饭呢,要是没你孩子上学就困难了。” 何芳笑着道,“咱还能不能在一起处了,说这种骚我的话。”两个人以前在一起做维修室的时候关系就不错,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我上午去了小李子那里。”赵永奇最终还是忍不住把事情说了,“我是说不好,有些话我也不好跟他说。” 何芳很不自然的笑道,“我也好长时间没有看见他了。” 叮铃铃,学校的电铃打响了,许多学生不顾大雨从教学楼涌了出来 老赵指着冲在最前面的一个身影道,“不跟你说了,我家那熊孩子都淋成什么玩意了。” 不等何芳回话,就急匆匆的过去把儿子拦在了怀里。 何芳也转过头出了学校,她大踏步的走,旁若无人的走,路上不闪不避。地上到处都是雨水、脏水,她也没避着,袜子和脚全湿了。风刮的也大了,手里的伞随风摇摆,她也没扶正,不知不觉中就雨就打湿了她的衣服。 一辆出租车急刹在她面前,司机打开车窗咒骂道,“臭娘们,不要命了啊!” 她慌忙说了一声对不起,才匆匆离开。 无人处她终于忍不住的哭了,她想到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啊,他怎么可以那么卑微,卑微到尘埃里。 313、雨夜 晚上的时候,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风也刮的越来越大,他突然想起来忘记问媳妇带的衣服够不够,住的地方怎么样,身上的钱还有没有,他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懊恼。 他早上一起来,就冒着大雨开车去接张婉婷,他认为还是家里住着舒服,还是要把张婉婷给接回来,自己的媳妇住到外面总归还是不好。 他到了地方,坐在车里,打开车窗,从早上等到下午都没有见到人影,他有点着急了。他冒雨出去找了个电话亭,打电话给老赵,“你帮我去看看行不?老赵麻烦你了。” 赵永奇犹豫了一下,还是抵不住李和的请求,“行,我打个电话吧。” 张婉婷打着伞出来了,他慌忙拉开车门不顾滂沱大雨迎了出去,高兴的道,“我在这呢。” 她嗔怪道,“你也没有拿个雨披。” 他高兴的道,“我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人不知道,身体倍棒着呢,你记得不,以前在望儿山的时候,我冬天一样凉水洗澡呢。” 她把他罩在伞下,问道,“我听赵永奇说你在这等了一天了,你下次来提前说一声啊,我平常很忙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没你号码。”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猪脑子,忘记问住址,忘记问号码,还忘记关心了她的生活。 “你还是这个样子,什么都是自我中心,能不能顾虑下别人的感受,我正上班呢,这样突然出来找,人家会怎么想。” 他慌忙解释道,“我就是想昨天忘记问你住哪里,也怕你身上没钱,给你送点钱,回来都是开销。” 张婉婷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外面雨大,进车里吧。”丝质轻薄短裙在他的眼前慢悠悠地飘动,他还看见她明亮的双眸,只是嘴角没有了笑,那曾让他旌荡漾的笑。 她摇了摇头,“过几天,我去找你。” 他高兴的应了好,然后每天都坐在门槛上,向左或者向右看看,他也不知道她将要从哪个方向突然过来。 他等了一个星期没有等到,他还是想去找她,可是怕她厌烦,她很忙呢。 他就把战线搬到了马路上,坐在路口的台阶上,看着马路上匆匆过往的人群,他想着万一她忘记了路呢,刚好可以接着她。雨下的很大,他也没挪位置。 秦有米揪着小威的耳朵问道,“李老二是不是神经病发作了?” “我哥看风景呢。”小威也知道威武不能屈的道理。 秦有米打着伞蹲李和跟前问道,“你哪根神经不对了?我精神病院有熟人,给你介绍一个?” 李和没搭理她,他只浑身觉得冰凉,象一层胶状的东西裹着身子,他拎起板凳转身就回了家。 啪嗒一声插上了门。 秦有米说,“完了,完了,神经病了。” 他记不得什么时候吃的饭了,他只是困而已,直接上床睡觉了。 他早上起床,揉揉脑袋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好像睡了好几年一样。他犹豫着下了床,却找不到拖鞋了,他一般上床的时候拖鞋都是放在床底下的。他还是在努力的想把拖鞋放哪里了,可是想的脑子有点疼,他决定不想了,就光着脚下了地。 打开门,外面的雨,还是咣当咣当的下着,好像永远不会停的样子。雨滴毫不怜惜的打在槐树叶子上,噼里啪啦的一阵响。 他终于饿了,锅里烧了点水,水烧开了,发现家里没有面条了,没法烧了。 穿好衣服和鞋子出了门,小威看到他出来,高兴的道,“哥,你两天没出来了。” “哦。” 他在巷口的一个面馆,点了一个猪头面,酣畅的吃了一碗又一碗,接连三大碗。 赵永奇又来了。 李和笑着跟他招呼道,“来迟了,不然给你怼一碗猪头面,好吃的很。” 赵永奇沉默了半晌,最后才道,“她来找我了。” “谁?” “张婉婷。” 李和不自在的笑道,“她找你干什么。” “其实我不应该告诉你她回国的。” 李和不高兴的道,“老赵,你这说的什么话呢。” “她本来不想让你知道她回来的。”赵永奇说着说着嗓门不自觉的大了起来,“她已经回来半年了,半年了你懂不懂?” “她平常比较忙,这个我知道的。你继续说啊。” “你自己问她吧,我还是不做这传声筒了。” 赵永奇欲言又止,摇摇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站起来转身就走了。 李和冲着老赵的背影喊道,“哎,老赵,你神经病啊!” “有病的是你!是你自己!你知道不知道!”赵永奇终于回头忍不住的撕了这一嗓子。 他一连风雨无阻的在家里的门槛上等了好几天,她终于看到她了。这个午后,终于出了太阳,火辣辣的太阳,她从一辆汽车上走了下来,穿着黑色的裙子,走到了李和家的屋檐下。 他从地上蹦起来,“你进来,进来。” 她淡淡的道,“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什么?” “过阶段我就要走了。” 他心里一惊,“去哪里?” “英国。” 他挤了点笑,“你别闹行不行。”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喜欢开玩笑。 “可是你要知道,这是公职,使馆科技参赞。”她看着他继续道,“二和,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回来的时候我真的不想让你知道的,我不想打破你的安宁,不想掺合到你的世界里,你知道吗?” “我可以不耽误你工作,我跟你一起去英国,真的,我也可以去英国的。”他知道小孩子发脾气总需要哄得。 张婉婷哭了,“二和,不是这样的,你不懂嘛。有些话我们说了却做不到,那是我们还年轻。有些事我们做了也没有说,那是渐渐成熟了。我不想说的,二和,我们就这样安安静静的不好嘛。” “你说什么呢,你不爱我了嘛?”他终于磕磕碰碰的把那个‘爱’字说出了口,他很少开口说这个字,他总觉得有点矫情。 “我曾经也以为那是爱。回想从你认识我的第一刻起,那时候我是个可怜虫,可怜的小蚂蚁,你怜悯,你照顾我,对,我现在觉得那是怜悯。你不承认嘛!李二和!” “我...”他的脑子嗡的一声,全部乱了,全都乱了。 在阳光的投射下,她表现出一种优雅,她头发微微垂下来,很长,双腿微微交叉,柔声道,“我们长大了,不是孩子了。二和,真的,我希望你好好的。” 对他,她有敬,却无爱。 “不要闹了好嘛。”他颤抖的道,“你知道我为你挣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真的一辈子都花不完的,真的。” “对不起,二和。”她猛地一个转身,飞奔出去。 “老婆!” 他愣了一会,连忙跟着追上去,结果只能看见小轿车疾驰而去,却拼尽全力喊了这一嗓子。他呆呆地看着远处,阳光刺眼,也能割到人。 桌子上是张婉婷留下的一个纸包,打开看了,一沓厚厚的美钞,他高高兴兴地的来了个天女散花,他所关心的所有事情,他所努力的所有事情,都是为将来所准备的,可是将来已经不存在了。 314、不一样 小威进门来,小心翼翼的探头进来,看到李和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压着嗓子喊了声,“哥。” 见他半天没动静,才大着胆子轻手轻脚的往跟前靠近,啪嗒一声,把他吓得往后一跳。 “滚。”他终于开口了。 “哥,你没事吧。”小威看了下脚跟前的碎片,这是李和最爱的紫砂壶,平常搂的紧,生怕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想不到今天就这样一下子给摔了。 “我让你滚啊!”他拼劲全力吼了这一嗓子。 小威吓得立马就跑出了屋子。 炎热从每一条胡同里、马路上开始慢慢散去,开始了淅淅沥沥或者咣咣当当的雨季,雨一下起来就不再停歇。房顶上的琉璃瓦更加的光亮了,树叶子也更加的鲜艳了,地面上的尘埃也不见了。 李和还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想着自己的心事。他一遍遍的想着自己的家,和她的家。他坐在门槛上抱着儿子,听着他脆生生的喊爸爸,想着闺女不想去上学,一个劲的撒娇喊爸爸,他的心要化了。可是现在越想的多,他的心就堵得越厉害,一点气都不透,谁捂着了他的鼻子和嘴巴? 他哪里错了呢,他还在不停的想,难道怪他不去找她嘛? 他只是想着他只要一回来,这个家就全了。她应该知道他是爱着她的啊。每一封信,他都不厌其烦的在告诉她,他在想她啊。怕她吃苦受罪,他手里的汇款单也是一摞摞的啊,这六年来他没有一年是断过的啊! 他想她是了解她的,一起三十多年,怎么不了解她呢。她也是了解他的啊,你看,她就经常说你都会心疼女人了。 他是不做家务的,看着她做家务,忙里忙外,自然心疼,“歇会吧。” 可是她高兴地笑起来说,“你知道心疼我就好,再累都是不累。” 看到她手都粗糙了,他会说,“我们请个阿姨吧。” 可是她说,“穷点没什么,累点没什么,只要活得开心,开心就好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不求什么福分了。” 她说的很对。 三十多年了,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呢? 他经常上晚班,都是凌晨回来,她就等着他下班,还给他做夜宵。她也经常等他呢。 他们不是小孩子了,需要儿女情长吗?去就去吧,他等等她又有什么呢? 不行,不行,他想着这样肯定不行,他还是要去找她,他们不是没有吵过架,吵个架很正常啊,以前通常都是她低头,现在他低回头又有什么呢,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啊! 天黑了,她已经下班了。他还是给老赵打电话,颤抖着说,“老赵,你一定知道她住哪里的,是不是?” 老赵说,“你他娘的一定疯了!” “老赵。”他这会儿突然哭了,这会儿怎么会哭呢,“我没求过你。” 他没求过人呢,两辈子除了为老五的事情,他一辈子何尝求过人。 “在那等我。” 老赵打车来了,刘波也来了。 刘波埋怨老赵,“就你心软。” 李和问刘波,“你早就知道了。” 刘波梗着脑袋道,“老子为了你好。” “你马勒戈壁。”李和一拳头就砸了过去,他要打死这个王八蛋。 “你马勒戈壁还讲不讲理。”刘波慌忙躲到赵永奇身后。 老赵扯开李和。 “刘波打听她的时候,她去找的刘波,上次遇到我了,也来找了我,让我们传话。我们咋么传话?还不是我跟刘波商量的,我打电话给你说的。” 刘波道,“为了你好,你知道不知道?” 赵永奇把他推开,“赶紧去办手续,不要磨叽了。” 这里是家属大院,刘波办的通行证,带着两个人进去了。 宿舍楼底下,刘波道,“我们去外面等你,你自己去敲门,打听清楚了,就在二楼。” 李和道,“谢谢。” “算你讲良心。”刘波就跟赵永奇一起走了。 李和慢慢地挪着脚步上楼,到了门前,轻轻的瞧了两下,没有反应,他才深吸一口气,重重的拍了两下,门开了,果然是她。 她看他浑身湿漉漉的,吓了一跳,“这么大的雨,你来干嘛。” 他紧张的说道,“对不起。” 她抿着嘴,然后叹口气,才无奈的道,“进来吧。” 屋子很小,却是很干净,他看着地上他踩出来的水印,手足无措的道,“拖把呢,我把地拖下。” 她拿了一个毛巾给他,“擦下头发吧,不然等会感冒了。” “哦,谢谢。” “你坐着啊。”她又给他倒了杯热水。 “不用,沙发给你弄湿了不好。” 她拨弄了下头发,坐在了他的对面,叹口气道,“二和,真的不用这样。你这是让我可怜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来道歉的,我不该惹你生气的。”李和慌忙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放到桌子上道,“这钱你落在我哪里了。” 张婉婷摇摇头,“这钱都是你这些年寄给我的。本来就是你的,你拿回去吧。” “我有钱,你不要舍不得用。我有好几十个亿美金呢,够咱们用一辈子的。” 张婉婷苦笑道,“好了。二和。真的,我很感谢你,非常的感谢你,如果我没遇见你,我的人生会是怎么样,我自己都想象不到。可是人生没有假设,也没有如果。我只是想告诉你,什么都回不去了。所以我不想伤害你,我一直希望你能遇到更好的,会有真正的愿意包容你,真正爱你的人出现。可是这次回来,我看到你还是一个人,我心里很难受,你知道吗?我比你难受,你知道吗?我希望你好,真的。” 李和认真的道,“我答应过你,我会等你的。” “你怎么还是这么孩子气呢?二和,你该长大了,你心里明白的,我们不可能了。不可能了,你明白吗?你能明白吗?”她越说越激动,深吸一口气,无奈的闭上了眼睛,“我知道这样说会有点伤害你,可是我不想说谎,谎言才是对你最大的伤害。我希望大家能多一点理智,即使我答应了,大家勉强在一起了,能有什么意义?我不开心,你也不会开心的。” 李和嬉皮笑脸的蹲在她身前道,“好老婆,我改行不行,我不该惹你生气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她手扶着额头,摇摇头道,“一有点事情,你就这副样子,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明白。李二和,我不是小姑娘了,我也长大了,我真的不需要你来哄我,这样子有意义吗?我承认我很感激你,可是感激不是爱情,它不是爱情。我们开始的错误就在于把怜悯和感激当做了爱情,当做了婚姻。你能醒醒吗?” “我是心疼你,心疼啊,我就是不想你受委屈。一辈子不要你受委屈。”她怎么突然不能理解他了呢,她的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窝子上。 她的每一句听起来都让他觉得很陌生,这已经不是他认识的张婉婷了。他的张婉婷从来不会说这种扎心窝子的话。 “我求你了。二和,找个更好的吧,你会遇到更好的。” “我...” 她认真的说道,“别说了,二和,如果你真的爱我,请放手。”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他看着她那张记忆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不自觉的想去摸一摸,他甚至还想把她搂在怀里,他想让她知道他有多想她,有多爱她。 “天晚了,你回去吧。”她慌忙躲开,见他在那还是没有动静,就继续道,“要不你在这吧,我去我宿舍睡。反正雨也大,你别回了。” 说完拿着雨伞就要出门。 “别。你在这,我走。” 他出了门,站在雨中,一点声音也没有,身体一抖一抖,只是在不停的擦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赵永奇和刘波过来忙他撑了伞,看到他这样子,谁也没有说话。 只是雨越下越大。 阿旺对着小威欢喜的直叫,它已经饿了一天的肚子了,院子里的鸡鸭也要暴动了,一阵咕咕喳喳的叫。 小威进到门廊底下,狠狠的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 打开身上的包,先给阿旺的饭盆里加了点米饭,然后给鸡笼里撒了点稻谷。 他进屋了,他过去拉起李和瘦苍白的手,“哥,吃饭了。。” “哦。”李和盘坐在地上,很自然的挑着筷子,一粒米一粒米的往嘴里送。他的脸没有表情,没有痛苦。 “哥。吃点菜啊,你最喜欢的红烧肉。”小威哭了,他亲眼看着一个大活人熬成了皮包骨。 李和夹了块肉,面无表情的嚼完,嘟囔道,“做老了。” 小威高兴的道,“那我晚上让他们少放点酱油。你使劲吃,吃完,我让他们做。” 李和挑了几筷子却突然又松下了,靠在椅子腿上,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吃,可是不吃他肚子不但饿,而且还疼,他既怕饿,也怕疼。 不过他喜欢闭眼的感觉,他总有一天要闭上眼的,早闭眼晚点闭眼是没有区别的。 小威哭着收拾了碗筷,“哥,你要是不舒服,就抽根烟。” “我戒烟了,我答应她戒烟了。” 小威出了屋子,在大门口遇到了赵永奇和何芳。 “何姐,赵哥,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何芳站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转身就走了。 赵永奇递给小威一个纸条,“这是我的电话,有事打我电话。不要去打扰他,饭你给他送去。” 小威点头道,“赵哥你放心吧,我哪里也不去,我就看着我哥。” 赵永奇拍拍小威肩膀,“那交给你了。” 然后又急匆匆的去追上何芳,可何芳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 他没办法,慌里慌张的也拦了一辆,交代司机贴上去。 司机说,“哥们,你放心,一准跟得上。” 车子开了半小时,直到他看到何芳从前方下了车,他才给了钱,跟着下了车。 上前拉住何芳道,“你干嘛啊,这是。” 何芳道,“我跟她问清楚。” 她久想发作一番。 赵永奇道,“这种事问的清楚嘛?就是你去找她了,还是一样的结果,能有什么意义?再说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只有靠他们自己解决。” 她茫然的朝四周张望了一下,良久才喃喃道,“是啊,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她以什么身份去掺合进去呢,想着想着不禁有点颓废。 她能做的就是多照顾他,她无奈的还是回来了,在门洞里立了半天,见小威过来,才低声的问,“今天吃饭怎么样?” 小威摇摇头,“还是没吃多少。” 何芳道,“你回去吧,我在这就行了。” “何姐,你要上班呢。我一个人可以的。” 何芳道,“我请了假。你别管了。你回家歇着吧,有事我会喊你的。” 她进了屋,看着李和,也不言不语,她知道自己的责任是劝慰,可是怎么劝慰呢? “你要是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一点。” 李和睁开眼,好奇的问道,“我为什么要哭,你神经病吧。” 何芳赔笑道,“好,好,我神经病。” “你就是神经病。” “那我烧个水,你洗下澡好不好。”何芳捏着他衣服袖子闻了闻,“嗯,嗖了哦。你几天没有洗澡了,几天没有换衣服了。” 他撇过头,不再搭理她。 她浑然不在意,烧了水,先生给他洗了脸,然后又给她擦干净脸,然后又给他泡了一杯茶,放在他手里。 他不接,“我的茶壶呢,我的茶壶不见了。” 她柔声道,“茶壶脏了,我等会给你洗下,再给你泡好不好?” 她在堂屋卧室都没有找到跟之前有相同样式的紫砂壶。 她想起来地下室应该有不少茶壶,只得把大门插上,去了假山下面的地下室。屋子里估计有好几十把上等的紫砂壶,她左瞧右瞧,终于在一个箱子里终于找到了跟之前差不多款式的一个紫砂壶,这样才松了一口气。 她把茶壶仔细的洗了一遍,给重新泡上了茶,端到李和跟前道,“你看,这不是你之前的茶壶嘛,在这呢。来接着“ ”骗子,都是骗子。“ 315、骗子 何芳突然听了这话也不动了,腿也软了,对他说,“我怎么会骗你呢。我不会骗你的。” 他睁圆了眼睛,摇摇头,“这不是我的茶壶,呐,我的茶壶盖有孔,这个没孔。” “那先用这个喝好不好?你看,你嘴唇都开裂了,喝点吧。” “那你把我的茶壶找回来。”他端起茶壶,不怕烫,咕噜咕噜喝了半壶,他还是怕渴。他越想自己越没有出息,他怎么可以怕渴呢,怎么可以怕饿呢。 想着自己没出息的样子,他心里更痛了。他连他闺女都不如呢,她跌倒了,他把她看了又看,她是个好孩子,胳膊破皮了,哭都没有哭,就那样睁大眼睛看着爸爸,她的小手勾着他的脖子说不痛。 “恩。我给你找。”她背着身子出了屋子,手脚颤抖着,止住了哭,这点控制最大悲哀的努力,使她精疲力尽。 她在地下室又找了一个差不多的壶给他看。 他说,“找不回来了。真的找不回来了。” 秦小米问小威,“姓何的回来了?” 小威连连点头,“是,是。” 秦有米刚踏进门槛,转头却又退出来了,冷哼一声,“孤单寡女也不嫌害臊。”她每次见到何芳都是挺不自在的,还不如躲的远远的好。 小威道,“我哥挺可怜的。” “没出息。”秦有米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波把王慧带过来了,赵永奇也来了。 几个人看了看李和,然后就出了屋,王慧道,“这叫什么事啊,小李子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刘波道,“你看看,我没骗你吧,小李子傻了吧,我跟你说你还不信。什么认识三十年了,他们满打满算有三年没有,好像没吧,两年多点而已。” 何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赶紧闭上你的臭嘴,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刘波说话从来就没招人喜欢过,何况现在他又把王慧带过来了,更导致了她的不满,真是个大嘴巴。 刘波不服气的道,“说实话也有错啊。要我说,他就没周庆那小子聪明,周庆一看苗头不对,二话不说,毫不犹豫地离婚,回头就娶了美娇娘,你看看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小李子吧,仗着口袋里有点钱骚包了,想当年是舍得花钱,大家都困难,是个小姑娘都能给他整迷瞪了。当年的傻姑娘条件不好,饥不择食寒不择衣,仓皇找了个取暖的怀抱,现在啊人家变聪明了,反应过来了,坚决要反抗压迫。鲁迅还反抗封建包办婚姻呢,再正常不过了。” 赵永奇摇摇头,“这不是一码事。什么叫饥不择食。不要说的那么难听。” 王慧冷笑道,“怎么就不是一码事了?谁规定谈恋爱就不能分手了,也才谈了二年多,这两年多也许还只是小李子的一厢情愿。人家不是物品,是个大活人,是人都有自己想法。之前人家姑娘觉着小李子是依靠,自然是乖巧了,可这是分开都多少年了。人家现在不是傻愣愣的小姑娘可以任意搓弄了,不管他以前给她许诺过多大多高的广阔天地,现在在她眼里看来也是笑话罢了,说不准还笑话他井底之蛙呢。这种事情你们还见得少嘛,出国的咱先不说,就咱们认识的这些同学在老家结过婚的,除了老赵几个人还有谁把媳妇从老家带过来的?还不是一句感情不和,该拉倒就拉倒。” 赵永奇低着头,叹口气道,“各家有各家难处,不要混为一谈。” 何芳道,“只有他傻罢了。” 王慧站的累了,往凉亭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当然傻了。那姑娘觉得亏欠他的,开始还给写过信。可是后面就是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只是他自己不明白罢了。要是明白了,就是赶紧的再找一个。人家姑娘回来了也不会为难,不会觉得亏心,还可以理直气壮地指责他背信弃义,然后皆大欢喜。结果呢,回来一看,这二愣子不知道套路,还傻愣愣的等着呢,人家姑娘当然不高兴了,这让她说分手,多难为情啊,当然要恼羞成怒了。这就叫不知趣,人不知趣啊,伤的只有自己罢了。这就叫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 一直言语不合的两个人第一次难得有了一致的意见。 凉亭里一阵唉声叹气。 半夜里,何芳睡在老四的屋子里。听见了隔壁的声响,慌忙起身,天凉了,秋季的夜里一丝丝的寒意。她进了屋子,拉开灯,见他躺在地上靠着柜子抽烟。他见她来了,慌乱的把烟头攥在拳头里。 她赶紧把他手掰开,把烟头拿出来,手心烫出了一个疤,她分明闻出了糊味,她气急的叫道,“你这是干嘛啊,烫着了,你知道不知道!” 他希冀的看着她道,“你不要跟她说我抽烟了。我要戒烟。” 地上满是烟头,他要把烟抽够了,抽恶心了,才能戒烟。 何芳一下子什么都看不见了,眼泪哗哗的掉出来了,半晌才道,“不用戒烟了。真的。想抽就抽吧。” 她把他扶起来,他已经瘦成一杆竹竿了,越来越轻了,身上都是骨头。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嘴巴也闭的很紧。 她喊了他好几声,二和,二和。 她摸摸他瘦瘦的肩膀,他真的是二和。她把他的头贴在她的脖子上,他的脸像是冻坏了,冷冰冰的压在她的脖子上。 她心疼的不得了,疼的要哭不出来了。 他问她,“你哭什么。” 她抹抹眼泪,笑着道,“我没哭。你睡吧,好不好。乖乖的睡吧。” 她慢慢的出了屋子,走几步就要回头看看,害怕他再听见她的哭声,关上了门。就捂住嘴巴蹲在院子里,蹲了很久。 听到公鸡的叫声,她才想起来她今天必须去上班了。 可是她知道家里不能离开人的,她想去喊小威,可是想想小威父母的样子,就没去喊。 她敲开常静家里的门,“常姐,你帮我照看两天。” 常静道,“怎么就忽然那样子了呢,我都不知道呢。” 她看到李和家里这阶段都是大门紧闭,串门子都没机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李和生病也是吓了一跳。小威得了何芳的警告,嘴巴严实,也没跟任何人说过李和的事情。 何芳道,“常姐,没事的。你帮我白天看着两天就行了。我晚上下班就回来了。” “没事,没事。你尽管忙你的,我有的是时间。”厂子里不景气,工资都发不出来,常静去或者不去,已经没什么意义了。现在她平常就跟冯老太一起去出摊了,生意很是不错,再说儿子有出息了,她终于不用钱烦心了,整个人的精气神更上了一个台阶。 她接了何芳的钥匙,把家里收拾了一下,就去了李和家。 她陡然见到他都是吓了一跳,那么一个壮实的小伙子,咋么成这样子了呢。 何芳把葡糖糖拿出来,放到常静的眼前,交代说,“锅里老母鸡我也在炖着呢,你等会注意看着下。反正他这胃病,就是要靠补。他要是吃的不多,麻烦给他喝点葡糖糖。” 常静松了一口气,“胃病不怕,养着身子就好了。” 何芳走后,常静想跟李和说话,李和却是一句话没有说,只有几根指头稍稍动着。 到晚上何芳回来,李和也没有跟常静一句话,常静才感觉到了哪里不对,不过也什么都没问。 何芳一回来顾不得吃饭,要给他喂饭。 他接过饭碗,“我不是孩子。” 她气笑,“行,你自己吃。” 可是他还是只挑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是不是不合胃口,我给你做?” 他说,“我想吃她做的酸白菜。” 她看着他这幅样子,心里要堵死了,终于忍不住了,狠心说道,“她昨天走了。” “你又骗我。” 他蹒跚着下了床,站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一颗一颗闪烁着,那么的纯静。 他坐到地上,何芳吓了一跳,怕夜露伤着他,拉着他进屋,可是突然拉不动他了。 他坐到天快亮的时候,开始蹲在院子里哭,他想到了从前的事情,想着时间真是快,又开始嚎啕大哭。 何芳还是把他拉进了屋子,她要关灯,李和拉了拉她,“求求你了,不要关灯。” 他说话的声音跟蚊子一样。 何芳不时的朝他额头上摸摸,不时的要松一口气。 李和道,“不用摸。早就忘记生病了,能生病就好了。” “傻子。” “我想去住宾馆。” “好。”何芳从来不懂拒绝,特别是这个时候。 他在大街小巷的每一家宾馆,大宾馆,小宾馆,不分白天黑夜的睡觉,天天睡。可是他依然很失望,醒来还是那个样子。 她都伏在床边陪着他。 他喃喃道,“没用。” 何芳听不懂,“什么没用。” “没用就是没用。” 何芳安慰他道,“那你说怎么办,都依你好不好?” “我要盖宾馆。”他记得那出差那天睡得是浦江银茂大厦的一家宾馆,不是同一个地方当然没用了,他理所当然的想到,肯定是这个样子。可是现在还没盖呢,十年以后才能出现呢,他等不及了。 “好,盖宾馆。”何芳认为他在说胡话,过几天忘记了就好了吧。 她很高兴,他现在肯吃饭了,只要能吃饭就好。 他给于德华去了电报后,他在家里开始画图,这是一幅大厦的设计图,只是简图轮廓,重点是标注在53层到87层宾馆的位置。 虽然对机械设计的人来说,画几个直来直去的线条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何芳不停的夸赞道,“真的很漂亮。” 他很是傲气的说道,“那是当然。” 于德华匆匆来的时候已经是深秋,冷风往脖子里直接灌。 于家的儿子何芳是见过几次的,只是不太熟,但知道他跟李和有点生意往来。 她给于德华开了门,只是说李和最近心情不好,不管李和提出什么要求,让于德华先应着。于德华笑着应了好,李和是大老板,不管什么要求,不管心情好不好他都得应着,这点何芳不需要交代。 可是于德华进屋猛然看到李和止不住心凉。 李和瞪着他道,“看什么看。” 于德华颤抖着指着他,“你怎么这样子了...” 他想李和怎么这么瘦了,脸上已经没一点血色了,甚至边稍都有一点白头发了。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人怎么可以变成这个样子,距离上次香港的见面还不到半年啊。 “我要在浦江盖楼。”李和丢了他画的图稿给他,“去找建筑设计公司,93层,尽快。” 于德华听说93层就吓了一跳! 他有点目瞪口呆! 93层! 而且是在内地! 这是疯了! 简直是疯了! 于德华想起了何芳的话,只得硬着头皮说,“好。” “那走吧。” “啊。”于德华想不到这么快就要撵人。他下飞机还不到一个小时呢。 李和面无表情的道,“赶紧去找加大拿的设计师和浦江政府。你告诉浦江政府,浦东开发需要一个地标性建筑,我们帮他们盖一个地标性建筑。我要尽快动工,能有多快就有多快。” 浦东的大开发也就是这两年的时间,也许会有点早了,可是他不想等。他一刻都不想等,他等的太累了。 于德华后悔刚才答应的干脆了,李和这明显是认真的。 “这是摩天大楼了,摩天大楼一个项目至少需要五六亿美金。” “我会让沈道如给你划拨资金。不要废话了。” “好。”于德华见李和生气了,不好再说什么,迷迷糊糊地出了宅子,他有许多事情想不通。 何芳追上他,“希望没让你为难。你先哄着吧。等过阶段他就忘了。” 于德华苦笑,“知道了。” 他这话其实是在应付何芳,他想何芳也许不知道李和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吧。 于德华不知道李和是不是真的发了昏,犹豫再三,他决定先去浦江再说,因此当天就带了秘书搭机匆匆的去了浦江。 不过到了浦江之后,于德华还是先给沈道如去了电话,两个人虽然有矛盾,但是此时是一体的。 沈道如听完之后,才笑着道,“我还没收到李先生的指示,真是不清楚。我要是得到李先生的电话,我会立刻给你划拨资金过去。” 他挂完于德华的电话之后,才不禁冷笑,于德华也就只能混到这个地步了,如果他这次再敢违背李先生的意思,他真的就混到头了。于德华要是敢办不好这件事,肯定落不了好果子。 他倒是真盼着于德华出糗呢。 316、摩天大楼 于德华身为全国轻工联合会的副会长、中国服装纺织联合会的会长,在浦江自然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和招待。目前重新组建香港金鹿集团在内地的投资额已经超过20亿美金,主要涉及轻工业和房地产酒店业,每年都为国家赚取3亿多美金的外汇,走到哪里自然都是很风光。 引入外商投资,也是各地目前主抓的工作。没有一两个外商投资,你怎么好意思说你在响应改革开放。 浦江的市委领导在晚宴上发表了欢迎词。 “我们今晚相聚在浦江这块历史悠久、人文荟萃、资源富集的投资热土上。我谨代表浦江市委、市人民政府和全市人民,对于德华先生的光临表示热烈的欢迎。我愿借此机会,向所有关心和支持浦江发展的朋友们,表示诚挚的谢意和良好的祝愿!“ 于德华也做了一番热烈的回应,当场表示愿意捐献500万美金,捐建十所学校,他一直秉承李和的意见,做慈善只做教育,只有教育才有最大的回报。 按照捐资助学的惯例,学校的名字自然要叫于德华实验中学。可是于德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还是叫金鹿实验中学,目前金鹿投资公司和金鹿集团已经在国内捐建了59所金鹿实验中学。 这种捐资助学的力度在国内也算靠前了,据有人不完全统计过,目前金鹿在国内至少捐了有3000万美金! 但是捐这么多钱,心痛不心痛,只有于德华自己清楚了。 大老板说捐,他就得屁颠屁颠的捐。 但是每次找到前呼后拥的感觉后,他也觉得这个钱花的值!花的好! 不过与许多心高气傲,真把自己当大爷的港台投资商不同,于德华经常受了李和的惊吓,因此他就把自己姿态定的很低,从来不张扬,有求必应,有难必帮。对于别人的言论,他也不急于提出异议,肯定,尊重他人,秉持讨论的态度与人交流,完全不否定别人。 而且他的政治觉悟也不低,经常说不能占国家的便宜,不能让国家受损,在相关投资中从来都是主动要求退一步,人家白送的地他都不要,甚至还要主动给钱。 在相关地块的征迁中,他也本着为人民群众服务的精神,从来不让人民群众吃亏。 低姿态是一种示弱,是对他人权威的肯定。 他这番做派自然引得了各地领导的好感,口碑自然也不差。都觉得他这人上道,有觉悟,用着顺手。 繁琐冗长的晚宴结束后,进入了正式的话题,金鹿集团联合远大集团要在浦东投资10亿美金兴建摩天大楼的消息震惊了所有人! 10亿美金啊! 随着招商引资工作的逐步展开,许多人对金鹿集团和远大集团自然是如雷贯耳。 特别是远大集团在香港的救市的高调行动,自然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大手笔,大场面,最后一下子掌控了5家上市公司,成为了香港有名的顶级财团! 不要说10亿美金! 就是到账一亿美金,也就是不错了! 而且是美金啊! 所有人的反应都在于德华的预料中,投资金额的夸大,大家都是习以为常,一般最常见的方式就是人民币说成美元,也就是翻倍,至于翻几倍,主要还是看报出来的数字是不是漂亮。 但是令所有人迷糊的是为什么要投资浦东? 由于历史上黄浦江两岸没有桥梁和隧道沟通,现如今也只有一座黄浦江大桥,浦东虽然与繁华的外滩、南京路仅一江之隔,但经济发展远远落后于上海老市区。宁要浦西一张床,也不要浦东一间房。交通不便,致使浦东十分荒凉。 于德华道,“各位,我是替浦江可惜啊,尽管浦江的工业产值、出口创汇、上缴利税等都居全国第一位。但是,在这座曾经位居远东第一大都市里,没有一栋摩天大楼,机场里没有公共电话,指示牌上没有英文说明。我来的路上,发现路口的信号灯还是人工控制的。这说明什么?说明浦江还有大的潜力可为啊!老市区人口拥挤,道路拥堵,已经不适合开发建设了!所以我们金鹿集团才想着要在浦东开发!” 他这话说的响亮,来的时候也做了不少的功课。可是心里也没底气,毕竟他也去浦东看了,到处是民房,到处是荒地农田,这种地方搞开发合适吗? 还要建摩天大楼! 93层的摩天大楼! 这也许是赔本买卖,他于德华会不会成为同行的笑柄! 他非常的不安! 而且很不安! 浦江的领导班子连续召开了半个月的决策会议,他们不关心于德华会不会赔钱,他们只在乎他们划算不划算,因为一旦所谓的摩天大楼建起来,相关的设施配套,道路硬化,拆迁补偿都是需要政府去做的工作! 可是花费的精力先不说,政府也需要赔钱去投资的啊!尽管他们也对着上亿美金的外汇流口水,可是这些钱能不能到账他们也有怀疑。 政府的意见始终还是含糊其辞,总是要研究研究。 一个月以后,于德华着急了,已经连续接了李和七八通电话,李和在电话里的意思就是不计一切代价拿下,他终于知道李和是认真的了。 于德华一咬牙,跟浦江领导表示,只要卖地给我们就行,道路硬化我们自己做,学校我们自己建,医院我们自己建,所有的水电配套我们自己做! 而且一亿美金先行到账!作为担保金! 他灰心丧气的想到,这次是赔定了!赔的是沈道如远大集团的钱和他于德华的名声! 这次浦江招商办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坑这么一个厚道的港商,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啊!以后谁还敢来浦江投资! 他们拿了一个浦东的地图给于德华,同时又送上一支笔,“来,于先生,这个就是说的那个酱油店。你随便划,只要是浦东的位置,要哪块给你哪块!” 说的那叫一个豪气干云! “真的是酱油店?”于德华得到了李和的要求,建摩天大楼必须在酱油店上面!于德华不知道哪个高人看的风水! 负责人笑着道,“你放心,这几里地只有这一家酱油店。” 于德华悲愤的在酱油店附近随意划了个圈,气呼呼的道,“就这了。” 负责人尴尬的笑道,“这太小了吧。要不再划大点?” 已经白拿了一亿美金的外汇,就这么一溜溜的荒地,他们也给不出手啊,他们也是讲究脸面的啊!他们急切切希望于德华多划点,好弥补他们的愧疚! 做人不能太无耻啊! 于德华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精神,又狠狠的划了一大块。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么随手一划,划出了半个香港南丫岛的面积。 这次负责人高兴了,“好,好,于先生。” 事情谈妥之后,于德华就气急败坏的回了香港,他要等项目的可行性报告和浦江的考察团来香港考察完毕以后才能举行签字仪式。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全球招标设计单位,虽然已经有了浦江市政府推荐过来的浦江设计院,但是一家设计院远远不能够解决这么大的工程难题! 这个可是93层的摩天大楼! 他的技术施工难度是世界级的! 目前世界最高大厦是美国芝加哥的西尔斯大厦,高110层445米,比百层以上的纽约帝国大厦和世界贸易中心大楼还高。 他不无侥幸的想到110层才花了2亿美金不到,那么93层会不会便宜点?可是一想到那么多材料需要进口,他就又止不住的叹气了! 光是工程设备这一项! 他都瞅的想跳楼!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已经在洽谈的建工总集团了。 李和得了于德华的消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因为从建筑设计到征迁,需要接近2年的准备期。他觉得这样漫长的日子未免太难熬了。 何芳给他仔细的剪了头发,“呐,你看白头发剪了就能长出新头发了。” 她看他脸颊上已经慢慢的红润起来,高兴的不得了。 李和郑重的说,“谢谢。” 她俯在他面前说,“咱俩需要说谢谢嘛?” 他跟何芳说,“你回去上班吧。不用管我。” 何芳说,“你一个人怎么行呢?” 虽然李和现在已经可以说笑,已经正常吃饭了,可是她还是放心不下。 “不用了。我要去浦江了。”李和对这种进度很是不能满意,按他的想法,当然是越快越好了! 何芳给他洗完头后,又把茶壶偎在他手里,笑着问道,“去那么远干嘛?” 李和抬起头看着她道,“我要去找她。” 何芳又是认为他在说胡话,不敢刺激他,只是柔声道,“傻子,她在英国呢。” 李和摇摇头,“那个不是她。” 他的媳妇不会那么扎心的,而且专门朝他的心窝子里扎。他的媳妇是温柔的,贤惠的,知性的,根本没有小天鹅的傲气。他的媳妇不会让他仰着头的,也不会让他屈膝的。 不要说六年,就是十年,她也能包容他。 所以现在的现在的那个女人,肯定不是他媳妇,他很肯定。 何芳轻轻的握着他的手道,“二和,我们都在变,何必感慨从前。也许你希望一直会陪在你身边的人不会陪你走到最后,也许你觉得不会出现误差的地方却发生了问题。我在变,老赵在变,王慧在变,当然她也会在变,不变的只有你自己,你知道吗?” 也许回忆,就是一瞬间无法忘却的铭记。而生活还是在一步步地往前走。 李和哆嗦着手,他感觉她握着他的手更加紧了,他笑着道,“是啊,都在变。” 她摘下头上的发夹道,“你看看,多么漂亮的发夹,八毛钱一个呢,我以前肯定是舍不得买呢,可是现在我就舍得买了,要是以前的我肯定认为现在的我在败家,人还是我这个人,可是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还是怀念以前那些个还纯洁得不含一点杂质的同学,可是现在他们有杂质了,只是因为他们长大了,你明白吗?” 李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何尝不懂这些道理呢,这些道理他比谁都懂啊! 他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而已! 他是有多么的不甘心啊! 她怎么可以变呢? 她怎么可以不爱他呢? 她怎么可以不在乎他呢? 但是他知道,她已经不是她了,她遨游在天空,她已经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不会在在意她的感受。 她在大步的朝前走,而他一直都是在回忆过去。 只有年纪大了的人才会回忆过去。 所以她走的时候,他是知道的,他也没有去阻拦,因为她已经不是她了。 可是孩子怎么办呢?想到乖巧的孩子,他的心在滴血啊,他不能再听见闺女喊他爸爸了,听不见了。但凡做父亲的怎么可以轻易舍弃孩子呢,他宁愿自己去死啊。 想到这里,他又止不住的哭了。 他捂着脸道,“我都知道啊。” 他不知道重新回去现实不现实,但是有一线希望,他都要试一试。 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马路边稍上,看来来往往的车辆,看匆匆而过的人流,看麻雀在屋檐上逗留,看小贩和客人讨价还价。这时的风景,有大块的云朵如过江之鲫的人,能看见炮筒子一样的楼,能看见猴屁股或斑秃一样的屋顶。自然,也看见了鲜艳、时尚、活力。 他果然是活着的。 他狠狠的掐了下,自己是痛的。 收拾下行李,准备去浦江。 何芳也在收拾行李,她也要跟着去。 李和道,“你有工作,不耽误你的事情。忙你的吧。” 何芳笑着道,“你说的,老师没前途的。我已经离职了。” 她离职以后咬着牙把多年的积蓄寄回了老家,那一刻她才感觉到轻松。 “你不必这样子的。”李和此时更难受了,他这么多年都假装不知道,可是现在他没法再装了。她为了他把工作都丢了啊!她是有多么上进,多么有追求的一个人啊! 怎么可以为了他,把追求给丢了呢。 何芳认真的道,“二和,我愿意。” 李和再一次捂着脸,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想再停留两天,希望她改变主意,他不值得她这样子,真的不值得。 可是刚没等两天,李隆打来了电话,他是哭着的,李兆坤住院了。 李和愣了愣。 乱了。 所有的都乱了。 记忆里李兆坤一直都是活蹦乱跳的。 317、生病 李兆坤生病,李和是必须回去的了,哪怕他亲爹再作死也是他亲爹,这个是没法改变的。他跟何芳说,“我回老家了。” 他还是希望何芳能够回去上班的,何芳这样的骨干教师,学校也没有轻易放弃的理由,还是会重新接纳的。 何芳摇摇头,“我把你送回去就回来。” 李和偷偷的找小威去买飞机票,时间特意安排在了早上。 他起的很早,很长时间他都没有起来这么早了,他只是随意收拾了几件衣服,怕惊动何芳,悄悄的的出了房子,经过何芳的屋子的时候,见大门紧闭,还睡了一口气。 “你不刷牙不洗脸就走啊?” “这么早啊。”李和回头见是何芳,很是尴尬的笑了笑。 “赶紧的刷牙洗脸,来吃早饭。时间还早呢。”何芳端着一笼子的包子径直去了堂屋。 李和无奈,只得赶紧的刷牙洗脸。 到了堂屋,何芳把稀饭碗推到他面前,“多吃一点,不然飞机上饿。” “好。”他一声不吭的闷头喝稀饭。 “这是你最喜欢的肉包子,也多吃两个。”何芳见他已经闷头喝完了两碗稀饭,自是高兴的不得了,盼着他能多吃。 李和见何芳在拿着一个大军用水壶在灌水,就问道,“灌水干嘛?” “给你带着喝的。你最近脸色还是不好,多喝点水。” “那给我加点茶叶吧。” 何芳没好气的道,“多喝点白开水,茶叶喝多了也不好。” 李和好生无奈,饭碗一推,刚想点起一根烟,就被何芳随手夺了。 李和有点不满意了,“起床到现在没抽呢。” 何芳摇摇头,“你昨晚还在咳嗽呢,你忘记了?等你不咳嗽了再给你抽。你要是不咳嗽了,我给你点烟都行。”所以她肯定是不放心李和一个人走的,他是这么的不爱惜自己。 李和觉得真的什么乐趣没有了,烟不能抽,酒不能喝,茶也不能喝了。关键不能做的事情也太多了。 他趁着何芳去厨房的功夫,慌忙间提起了包,就匆匆的出了宅门。 走出巷口在路口正要拦车,刚一回头就发现何芳跟在了后面,何芳朝他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票。 李和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怎么能瞒的了我。”何芳夺了他手里的包,“出租车来了,走吧。” 她顺手拉开了车门,催促李和上车。 “你什么都不带?”上了车,李和发现她没有带行李,只在身上背了一个水壶。毫无疑问,小威这熊孩子把他给出卖了。 “我说了,我把你送过去就回来。你放心吧,家里我交代过常姐了。” 到了机场,何芳又是提着行李,又是办登记手续,李和两手空空,倒是显得有那么点无所事事了。 “我来拿行李吧。” 何芳道,“赶紧上飞机,你身体还没好,好了再说。” 她还是坚持不要李和拿东西。 上了飞机以后,李和假寐,没有言语。 他一直以为,何芳这样子只不过是因为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才会对幻想中爱情的有着强烈的渴望。而她所作出的一切,在他看来,她对他的爱不过是幼稚的小把戏,也觉得她从来不曾清醒。是她自己让自己沉醉在一个梦幻般的美好之中不可自拔。 他认为随着时间一切都会淡忘,甚至何芳一度的离开,他摆出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小姑娘终归是没有耐心的。 现在这一刻,李和动摇了,他认为自己错了,何芳是清醒的,而一直醉的人是他自己。 下了飞机,直接打出租车到了省城汽车站,何芳坚持要让李和吃点东西再走,可是进了店又反悔了。一个劲的说,太脏了,对饭店里的卫生很是不满意。 李和说,“凑合吃吧。汽车站、火车站都是差不多这种店。” “你在这看着行李等着我。”何芳说完就转身小跑进了一个巷口不见了人影。 李和连反应的机会的都没有,不过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他不放心何芳一个人乱跑,还是提着行李急步追了上去。 何芳接连跑过了二三个个街口,才找到一家令他满意的饭店,待正要回去喊李和,李和已经提着包站在他身后了。 她接过他的包,“不是让你等我嘛?” 李和没有把包给她,“我还没到弱不禁风的地步。” 饭店老板没见过这么挑剔的客人,要求也忒多了,要不是看在姑娘漂亮又知书达理的份上,早就不乐意伺候了。 李和也跟老板一样的叹气,他其实原本也想借下饭店的机尝尝辣椒的滋味,可惜又失算了,他记不得多长时间没有吃辣椒了。 吃好饭,坐上汽车到了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 何芳已经把风衣解开了,“还是你们这里暖和一点。” 她没有来过这边,对沿途的风俗人情好奇的很。 县医院还是李和记忆中的那样残破,除了省级医院能凑合看,县一级和市一级的医院都是差不多,一个破字了得。但是不管如何残破,依然是一个地区最好的医院,可谓人满为患。 李和不知道李兆坤住哪个病房,要上楼去打听,上楼后,发现有什么不对,一回头发现何芳没有跟上。 急忙又下楼去找人,出了门才发现何芳正跟门口的三轮车谈价。 “师傅,去汽车站去嘛?” “二毛钱,你上车。” 他把她拉过来,“干嘛呢?” 何芳笑着道,“我回去呗,反正也把你送到了。” “明天吧。”李和陡然间心里不是滋味,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放心何芳一个人回去,要是出点事情,他一辈子都不会心安,“晚上给你找个旅馆吧,你住几天,等我一起回去。“ 何芳正要说话,却见不远处一个包着头巾的妇女盯着她跟李和看,那个妇女又朝这边过来了。 她用胳膊拐撞了下李和,指着那个妇女道,“呐,怎么老是朝咱们这边看。” “阿娘,你怎么在这?”李和一看,不是他老娘王玉兰是谁。 “你怎么这么瘦了。”做老娘的不可能不认识儿子,可是见到儿子这么瘦,简直都不敢相信。而且旁边还站了个漂亮姑娘,更是让她不敢相认,万一吓着了人家姑娘,儿子还不恨死她。 李和笑着道,“没事。就是最近有胃病,吃的少了。过阶段就好了。” 他早就想出了老娘的反应,因此应对的措词都是现成的。 王玉兰正对着李和故意扯了下他的衣角,眼神总要不经意间的往何芳身上扫,脸上都开了花。 李和见了王玉兰这表情,心想坏了,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跟王玉兰介绍何芳道,“这我同学,跟我一起过来玩的。” “婶子。”何芳不待王玉兰说话,就先招呼上了,说话大方得体。 王玉兰见到何芳眼睛都是放绿光的,哪怕是再嘴拙的,也能说两句了,“外面风大,你们去看电影吧。你看看,旁边就是电影院。” 何芳愣了愣,不知道怎么接这话,不过还是笑着道,“婶子,我们不冷。” 李和被老娘这个神展开整点苦笑不得,怕何芳尴尬,就笑着道,“看电影都是晚上,哪有白天看的。” 正要继续问李兆坤的情况,却又被王玉兰抢话了,“那你们去吃个饭,吃好饭再去看电影。” 她早就听人说了,现在谈对象就是时兴吃饭看电影。她见儿子一直搞不定对象,她不在旁边参谋参谋怎么行!她一直认为儿子单身的原因就是因为儿子太实在了,都跟不上潮流,不请小姑娘看电影吃饭,小姑娘怎么能心甘情愿! “咱们吃过了,电影也不看。”李和不晓得老娘怎么跟电影较劲,趁王玉兰还没插口就赶紧问,“爹怎么样?” 王玉兰对儿子岔开话题很是不满意,摆手道,”没事,没事,人家医生说喝酒中毒了!俺早就跟你爹说过,让他戒酒,可他就不愿意,你看就喝出事了吧。” 何芳早就心领神会的模样,见李和半天没反应过来,才低声道,“酒精中毒了。” 李和一拍脑袋,才问王玉兰,“买着假酒了?” 王玉兰点点头,“不知道你爹在哪里买的,反正喝完了就这样了。” 李和见王玉兰这样子,就知道李兆坤肯定没事了,看来是白回来一趟了,心里不禁对李隆有点埋怨,哭哭啼啼的,也没说清缘由。 他看看何芳,何芳笑着道,“我也上去看看老叔吧。” 王玉兰道,“上面好脏的,还一股味呢,你们去逛逛街吧。” 她关键还是怕家里这糟心的事情恶心到人家大姑娘,自然不乐意何芳上医院里面。 “老婶子,没事的。”何芳见身后是个水果摊子,上前捡些水果。 王玉兰看的又是高兴又是发愁,不过还是从厚鼓鼓的手绢里拿出钱,抢先把钱给了摊子老板。她肯定不能让大姑娘贴钱的,再是小气的人,她也懂得投资回报的道理。 李和见两个女人要在几毛钱的事情上掐架,真心是无奈了,慌忙从口袋里掏出了钱,结束了两个人的没休止的矫情。两个女人见李和给了钱,倒是一致的没了意见。 实际上两个人没一个是矫情的,王玉兰小气吧啦的,何芳是大气的。小气的乐意见别人付钱,肯定不会瞎矫情,省一分是一分,大气的更不分矫情,多一分少一分无所谓。 李和进了医院的病房吓了一跳,病房里统共两排六张床位都住满了人,这六个人他不但认识,关键还都是一个庄里的! 他爷爷李福成也躺在旁边! 他阿奶正用手指着李福成的脑袋,不停的在数落。 李和终于晓得李隆为什么哭了,这他娘的是集体酒精中毒啊! 他这混账爹干的叫什么事啊! 只有有一个人出事,他老李家都没好日子过啊! 见到床铺上的人都是活蹦乱跳的,而且表情开心,他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屋里的人也吓了一跳,陡然一个漂亮的大姑娘进来了,还是跟李老二进来的。一向不在乎形象的李兆坤赶忙也把放在床头杆子的脚收进了被子里,还特意把身子坐直了,擦了下嘴角的甘蔗渣子。 他这人有个优点是不错的,他自视甚高,又好面子,从来不住女婿、媳妇面前作。 杨学文做了这么多年女婿一直都夸老丈人的好,也没说过他的不是,李兆坤一喝多了就跟他称兄道弟,真真的哥俩好。段梅进门这么多年也没有跟李兆坤红过脸,倒是经常跟好性子的婆婆王玉兰磕磕碰碰。 就是段梅的爹妈经常一来都能受到李兆坤的热情招待,吃少了喝少了李兆坤都不乐意,那个热情劲是很多人家比不了的,倒是王玉兰就小气多了,没少落亲家的话柄。 现在儿子带了姑娘来了,他不为了儿子的面子,为了他自己的面子,也不能混不吝的。 老太太见李福成还在发呆,重重的拍了下他小腿,“坐都没坐相。” 然后才希冀的看着李和,赶紧的介绍啊。 李和对着屋子里的人把何芳做了一个介绍,还是只说是同学。老太太和围着何芳打转,一会问吃不吃水果,一会问喝不喝水。 何芳不是怯生的人,大大方方的都应了好。王玉兰递上来的青苹果,何芳一口给咔嚓了一半,不停的说好吃。 李和不停的感叹,果然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那么个青苹果他看着他看着都替何芳酸倒牙,能好吃才叫怪了! 王玉兰给何芳的那杯水放了不少红糖,李和看何芳那笑吟吟的表情,差点就要被蒙逼了,以为她真的喜欢喝红糖水。 因为何芳的到来,大家都决定提前住院。 李和本来想去再找医生问下情况,可是刚出病房就遇到了一个护士。 那个女护士,高声的问,“你是二和吧?” 李和拍拍脑袋,半天也没想出来这是谁。 希同才在病房里面喊道,“这是希捷。” 李和才恍然想起,这是希同才大闺女,“不好意思,好多年没见了。” 希捷道,“你瘦的我都差点没敢认。” “最近可能胃病犯了,吃的不行。”李和随即又问道,“这可以出院了吧。” 希捷低声笑着道,“早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李和笑着点点头,这些人是等着他回来给说法呢,毕竟酒是李兆坤的。 他这亲爹果然是坑儿子的,居然卖上了假酒!没本事做什么生意嘛! 做生意赔钱李和也能认,他赔的起钱,可是差点赔上人命,李和就不能忍了! 318、新媳妇 既然要出院,李和叫李隆去办出院手续,出院自然要少不得交费用,段梅跟在李隆后面阴沉着脸呢,虽然李兆坤是她公公,可公公不止一个儿子啊,凭啥都让小儿子一个人出钱。女儿也可以不出钱了,可另外一个儿子总要出钱吧,她忍不住埋怨上了,“三千块都没了呢。” 三千块啊,要是几百块她也就不说了,毕竟大伯子没少补贴她们家!可这三千块是她们夫妻靠收废品起早贪黑挣的辛苦钱!早上没懒觉可以睡,中午基本没时间休息,忙完一天的工作,晚上怎么也得晚上八九点。 她们虽然这些年也有不少存款,可一下子就没了三千块,她不心痛才叫怪呢。 “赶紧闭上你的嘴,没事少来找事。”李隆左右瞅瞅,见没人听见才松了一口气,他在家里可以顺着媳妇,可是在外面容不得媳妇扫他面子的,“这点钱你就叫上了,咱又不是没钱,你非计较这些干嘛。” “什么叫这点钱,好像俺没跟你屁股后面辛苦一样。你看看,俺这么多年连个像样子的首饰都没有,过年了连个新衣服都舍不得买,俺图个啥子呦。俺省吃俭用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家伙,俺辛辛苦苦这么着,你倒会在外面做起了好人。”段梅说话的嗓门不自觉的又抬高了几分,好像是受尽了委屈一样。 李隆瞅见她要哭的样子,吓了一跳,可不敢惊扰到别人,他急忙的道,“哥不会让咱亏这个钱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真的?”段梅犹自不相信的问道。 李隆没好气的道,“咱哥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你想想他什么时候让咱吃过亏。就是..就是咱的房子都是老大的钱,连做生意的本钱都是他的。你怎么还这样呢,能不能给我懂点事,一天到晚不消停。” 这种没脸面的事情,他都懒于启齿,只是媳妇太贪心,让他很是无奈。 “还不是靠咱自己没日没夜的干。再说,你也没少跟他后面累。”段梅不服气李隆这话。 李隆道,“是,咱能干。可比咱能干的多了,有几个是咱家这样的日子的。你这个糊涂蛋子。行了,别多说了,我看他样子就知道他最近累的很,你别乱说话,又让他操心。” 李和虽然已经剪了短发,可是李隆还是不经意间看到了他头上的白发。 他才多大啊,怎么就又白发了呢? 段梅也好奇的道,“对啊,怎么就这么憔悴了呢,瘦的都不像话了呢,俺都差点不敢认。你说是不是真的生病了?看着不像胃病呢,胃病能瘦成那个样子?” “少说破嘴话。哦,对了,别我没提醒你啊,好不容易带个姑娘回来,你可别乱说话,要不然我..”李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硬话。 他见到了何芳,知道了哥哥有了伴,也很为哥哥高兴。 “要不然怎么样?”段梅冲他仰着脖子,冷笑道,“你还要休了俺啊!” 李隆没辙,知道这娘们吃软不吃硬,叹口气道,“那当我求你行不行?别再闹了。” “不用你交代,俺又不是傻子。” 夫妻俩拌了半天嘴,才去办了出院手续。 可并不是六个人都愿意出院,这老李家还没给说法呢,要是顺顺当当的出院了,老李家说不准就反悔了。王老鼠跟潘广才就是磨磨蹭蹭的不怎么乐意。 潘广才道,“二和,这可是中毒,差点死人的,要不是咱们命大,可真就见阎王爷了。” “潘哥,你放心,回去了咱该怎么着就怎么着,绝对不让大家吃亏。”李和也明白这些人的心思,人家能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走到哪里都逃不过一个理字,关键还是他自家理亏。李兆坤的假酒差点喝死了人,人家没报警就是已经够仗义了,要是报警了,李兆坤说不得要倒霉。 虽然他也巴不得李兆坤进去反省几年,可这是他亲爹,关键时刻,他还是下不来那个手。 王老鼠也要说话,希同才却是插话了,“都是家门口的,门挨门的,他二和能往哪里跑,有什么事咱回家说,二和什么性子你们还不了解嘛。” 别人怕李和赖账,希同才却是不怕的,当年李和眉头都不皱的给村里一捐款就是几万块,人家的人品在这放着呢,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大家一想还真是这个理,他们不信李兆坤,可是李和他们还是信的。 这样大家才利索的收拾起衣服出院。 希捷过来跟李和说,“我们院长要找你呢。” “那我过去。”李和叹口气,又是欠了个人情。虽然对方是看在何军的面子上才给他一点关照,可也是欠人情,而且是大人情。这么大的集体中毒事件,要不是医院压着了,肯定上报纸头条,然后就是满城风雨,待警察上门了,李兆坤哪里还能这么舒舒服服的在这里躺着。 他在病房发床头柜找了个水果袋子,胡乱的塞了几个苹果,然后才问明了院子办公室的位置。 院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握着李和的手道,“李教授,你好,早就听何县长提过你,今天一见果然是难得一见的才俊。” “谢谢。张院长,这次真是麻烦你了。”李和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很难看,跟才俊沾不了边。明知道他是在闭着眼睛说瞎话,可也要应付。 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么回事,有欠有还,简洁明了,实现可持续发展就是维护了所有人共同点利益,慢慢都会是一个圈子。不能张三天天找李四借钱,而张三自己就一毛不拔,关系肯定没法持久。 张院长笑着道,“主要是事情本来就不大,如果真的出了人命想兜都是兜不住的啊。” 他这话说出来既显得诚恳也显得仗义,只要在能力范围内的事情都不是问题。 李和笑着道,“张院长,怎么说还是非常的感谢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尽管招呼,千万不用客气。这边忙完了,一定请你吃饭。” “哎呀,不用这么麻烦。” “不麻烦,到时候我问问何县长还有吴市长有没有,大家都可以一起聚聚。” 张院长眼睛一亮,然后试探的问道,“你说的吴市长是?” 李和笑着道,“市里叫吴市长的可没几个吧。” 之前的何局长变成了何县长,县里的吴书记变成了市里的吴市长。 “我一直希望能当面向吴市长请教工作呢,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啊。”张院长说的很是感概。 李和大包大揽的说道,“有机会的,一定有机会。张院长,那就不打扰你了,这今天出院,乱糟糟的,我先去安排下。” “你先忙。”张院长又把刚刚李和放在办公桌上的水果袋子塞到了李和的手里,拍拍他手道,“自己人,不用这么见外。” “一点心意而已。”这个水果袋子李和是塞了一千块钱的,哪有空口白话找人办事的。他还是坚持把水果袋子留了下来。 张院长一个劲的说不好意思。 李和出了院长办公室,发现何芳守在了门口,他发愁怎么安排何芳,现在倒没功夫跟李兆坤计较假酒的事情。李兆坤再傻也没有在家门口作案的道理。他要是真有心卖假酒,没道理把自己喝进了医院,还把他亲爹李福成给拉了进来。 李兆坤明显是个倒霉蛋子,是受人坑了的,再说他虽然混不吝的,可绝对没那么大的坏心眼和胆量,这一点李和很肯定。 何芳大概了解李和的心思,“我还是回去吧。” 李和摇摇头道,“治安可没想象中的好,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何芳抿着嘴,想了半天才道,“那我在这边旅馆等你吧。” “好。”他不再看她,脸上的微笑有点悲哀。李和不是不欢迎何芳,而是农村嘴碎,带何芳回去没名没份的,何芳脸面哪里又好看了。 王玉兰是同意何芳去住旅馆的,她是个实在性子,家里卫生没来得及打扫,新被褥也没有,再说眼下乱糟糟的呢,别把人家姑娘吓跑了。 不过老奶却是不同意,她跟王玉兰嘀咕道,“生米也要给煮熟了。你还要不要娶媳妇了,要娶媳妇就听俺的。” 她心思自然比王玉兰重了些,先给拐回家才是正理,这么个黄花大闺女从眼前跑了才是造孽呢。 而且姜是老的辣,她也能看出这姑娘是乐意去的,态度还是取决于大孙子。 王玉兰瞧了瞧秀气的何芳,倒是真舍不得何芳了,又被老奶一唆使,心一横,就这了,儿子娶不到媳妇早就是她心病了。 何芳被老奶和王玉兰一人抱着一只胳膊,有些为难的看着李和。 李和道,“阿娘,阿奶,让她住这里吧。明天我送她回去。” 送回去?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两个女人没一个愿意松手的了,这不是煮熟的鸭子飞了嘛! 老奶唬着脸道,“你看看这到处是帮子没长眼的三流子,一个大姑娘在这里怎么行。” 儿子是二流子,自然只能拿三流子开涮。 李和好说歹说,不管是老娘还是老奶就没一个讲道理的。 他把何芳拉到一边,低着头道,“那委屈你了。” 何芳笑着道,“你把我留这里一个人才是委屈呢。” 李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何芳被老奶和老娘架上了手扶拖拉机。 这叫什么事啊! 村子里的一帮人像瞧着大姑娘上花轿似得,在旁边看稀奇。就连李兆坤都在旁边傻乐呵。李和狠狠的瞪了李兆坤一眼。 李兆坤道,“你瞪着老子干嘛。” 李和没理他,也上了手扶车,回去再跟他算账。 大壮开了一张手扶拖拉机,李隆开了一辆手扶拖拉机,两辆咚咚的拖拉机进了村子。看到夹做在王玉兰和老奶中间的何芳,就有熊孩子开始大声喊,李老二带新媳妇回来了,李老二带新媳妇回来了。 李和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想当年他第一次带张婉婷回来的时候,可不就是这样子嘛,家里围了左三层右三层,大姑娘小媳妇都来瞧李老二的媳妇是什么样的。 嘴角刚抿起的笑意,又突然合上了,他感到难过,不是因为她不爱他了,而是因为他再也不能相信她了。 一年到头没什么热闹的事,唯一热闹的时候就是村里有人成亲、新媳妇进门,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村里人那肯这么轻易放过。大家这次围观的挺尽兴的,何芳身量高挑,根本不需要大家仰着脖子往里面挤,站在外面就能瞧见新媳妇的模样。 有人起哄找王玉兰要喜糖,老奶却是不慌不忙的从随身的包袱里一抓一大把,见人就散。 这个超出了李和的预料,这老太太是什么时候买的糖果,他连拦都来不及了,他歉意的朝何芳笑笑,何芳却是无所谓的朝他点点头。 人散掉后,李家清静了。王玉兰把下蛋的老母鸡都给杀掉了,李和知道老娘这是下血本了。 何芳要在厨房打下手,王玉兰和老奶都齐刷刷的把她拦下了,都只是一个劲的问何芳需要什么口味。何芳只是说不吃辣。这是替李和考虑的,他想吃辣椒的愿望又破产了。 何招娣笑吟吟的站在了门口,李和一阵的紧张。 她只是冲李和笑了笑,然后提了两条鱼进了厨房,跟王玉兰说,“老婶,刚从河里刚捞上来的。算给新媳妇添菜了。” 王玉兰道,“那你算算多少钱,俺拿钱给你。” 何招娣道,“婶子,我没那么钻钱眼吧。给新媳妇的。可不是给你的。” 老奶笑着道,“哎呀,这季节捞这么大鱼可是费劲了,要算钱的,要算钱的。” 她主要是害怕落了何招娣老娘赵春芳的话柄,那老娘们可不是善茬。 何招娣摆摆手,“真的不用,我刚从河里捞回来的,还没来得及往家放呢。听说二和带新媳妇,想着你家要添菜,不就给你送来了。老奶,我先走了。” 走的时候,她又对何芳点头笑了笑。 她又不经意的扫过他,他怎么这么瘦了,可那无神的双眼歇落在瘦瘦的面颊上,在她看来依然是一种温柔怜惜的神气。 可是想到一切都太晚了,心下轰然一声,若有所失。 太晚了。 李和看着何招娣的背影,她连蹭带跑,三脚两步就没了,他找了烟就点上了,刚刚抽上一口,就开始咳嗽了起来。 何芳掐了他的烟,急忙给他顺背,“跟你说不能抽了。” “想抽了呗。” 李隆把屋子里的酒搬出来了一箱,对李和道,“这就是那种特曲。” 李和拆开了一瓶,闻了一下,没有什么不对劲,用舌头尝了一点,虽然算不上好酒,可跟普通的散酒味道也没差别,难怪李兆坤这样的老酒鬼都能着道。 何芳伸出手,“给我倒点。” 李和给她倒了一点放在手心里。只见何芳两掌使两手心接触用力摩擦几下,然后用鼻子闻了闻。 “闻得出来?” 何芳道,“再差的酒都是气味发甜。这味道是苦臭的,估计是添了甲醛。” 李和问李兆坤酒是从哪里批发来的,工业酒精真的能喝死人的,“要是喝坏了人,你就准备呆一辈子劳改队吧。” “不都是酒嘛。我就想着口味差点就差点,可哪里想到能把人喝坏了。”李兆坤哪里晓得什么是工业酒精,虽然不服气,可是态度还算好,他也晓得捅下这么大的篓子,还得儿子来处理。他要是处理不好,潘广才那些人真舍得揍他。 而且他也更清楚这里面的轻重,要不是儿子,他真的可能在劳改队里面过年。 李和再次有气无力的问道,“那到底从哪里来的?” “我以前一块做生意的一个朋友,他跟我说的。花了我600块钱呢。”李兆坤说起来也不免垂头丧气,这些钱可是他好不容易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私房钱,这个儿子要三十,那个儿子要五十,存的有多辛苦,说出来都是泪。想不到一下子就让他折腾没了,让他真真的想哭。 “能找的到人嘛?”要是找的到人,李和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李隆在旁边接话道,“我带大壮去找过地方,人早就跑了。” “哎,认倒霉吧。”李和也真不能拿李兆坤当孩子训斥,人智商不够,能有什么办法呢?他也该庆幸李兆坤不是做生意的料,这假酒就没卖出过几瓶。 他还是要想办法怎么安抚潘广才这些人,毕竟他们喝的假酒都是从李兆坤这里买的。 赔钱是肯定要赔的,可是赔多少钱这就要人拿个准了。 李和先去了希同才家,希同才道,“这我怎么说啊。” 他也是当事人,他可是开不了这个口,避嫌是最好。 李和道,“我可没地方商量了,我不找你商量找谁商量。” 希同才考虑再三才道,“那这是你信着我。那我就说说。其实都没多大事,大多只是头疼了一阵子。只有你爷爷受罪了,那个吐的难受。” “他酒量好,喝的多,也是该着他了。” “所以啊,他们那边你给送上二斤肉,给个一百几十块钱,就都该知足了。至于我这边就无所谓了,你赔我两瓶酒就行,不准再拿那种特曲给我。” 李和笑着道,“该一样都一样。只是一百多块太少了吧。” 希同才笑着道,“其实当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他们作妖非要等你回来,我吧早就待的发霉了,可又不能拆他们台。这阶段在医院每天都是好吃好喝的,你兄弟给咱们一样也没差。所以啊,他们这是该知足了。” 李和想了想道,“那我给500吧。” 希同才伸出大拇指,笑着道,“你够海量。不过其他人该后悔没有买你爹的酒了。” 这话说完,两个人都是哈哈大笑。 回到家,李和把钱塞到李兆坤手里,然后带着李兆坤挨家挨户的去送钱。 李兆坤送完一到家就唉声叹气,这两千块可是通过他的手送出去的。 “哎,加上本钱,2600就没了啊。” 从来不跟李兆坤计较的段梅却突然插了句,“住院都花了3000呢。这样一算5600没了吧。” 李兆坤又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次叹气的目的是为了掩饰尴尬,反正他是没钱还给儿子的,只能算儿子倒霉了。 李和又回屋拿了一沓钱,也没细数就丢给了李隆,“拿着吧。” 李隆只点了1500块出来,剩下的要还给李和,“平摊就行了。” “就这点德性。自己收着吧。”李和丢下钱,站起来去了厨房,“阿娘,饭好了吧。” 厨房里,除了老奶和王玉兰,连两个婶婶都来帮忙了,一边聊天还不忘一边朝外面的何芳指指点点。 段梅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在旁边摘豆角的何芳,想收起李隆手里的钱又不怎么好意思。 何芳笑着道,“他是哥哥,怎么样都是他应当应分的。” 段梅这才不顾李隆的白眼,笑嘻嘻的把这钱收了,摸下厚度怎么样都有一万多呢,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百元大钞呢。 晚饭的时候,满满的一大桌子,李福成坐在最上面,旁边一溜排是李兆坤兄弟三个。 李兆明要给李和倒酒,李和刚要站起来接酒,何芳就在下面扯了下他的衣角。 李和才把酒杯收回来,笑着道,“最近在吃胃药。过几天再喝吧。” 老奶心疼的说,“我就说最近这么干巴。不能喝就别喝了。” 然后掉转了筷子头一个劲的给何芳夹菜。 何芳也没推辞,端着碗迎着筷子高高兴兴地接了。 李兆坤刚吃了两筷子想说菜里没辣椒没滋味,就被老奶瞪了一眼,害怕老奶搬嘴,又要跟他闹,只得又把话憋回了肚子。 接下来的时候,老李家的娘们开始了对何芳家庭的全面户口调查,何芳都笑着应了答。 唯一让王玉兰不满意的是何芳没有父亲,家里没有男人,将来还不是要靠他儿子养活,岂不是要累死他儿子。而老奶却是相反的想法,少一个拖累,将来也能过安生日子。 李兆坤也挺可惜的,将来没有一个能陪着喝酒的亲家,果然人生寂寞如雪。 不过一家人都是挺满意,人家好歹是城里人,吃着商品粮呢,不嫌弃他们这种乡下人已经是烧高香了。这姑娘要模样有模样,要学历有学历,要工作有工作,根本没得挑。 王玉兰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这姑娘一定要砸在自家手里,因此对何芳又不免多了几分殷勤。王玉兰这幅做派,却让旁边的段梅吃味,她进门的时候可是没这个待遇,这婆婆偏心也是偏的没边了。 收拾碗筷的时候,段梅本来想不动的,可是看到李隆那要吃人的眼神,才悻悻得站起身去厨房收拾。 李和要把何芳安排在老四的屋子里睡,可老四的屋子里没有一件被褥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床板。他不用想都知道家里老奶做的妖,他老娘没这么高屋建瓴的想法。 何芳低声道,“没事。咱俩一件屋子就是了,又不是没这样睡过。” “对不起。”他满世界找宾馆躺尸的那阶段,都是何芳伏在床边睡觉,想想他真是够混蛋的。 何芳接过王玉兰递给的脚盆,要给李和先洗,这让王玉兰满意不已。 李和看老娘的表情,只得把戏演到位。 可等何芳给他脱了鞋子,给他洗了脚。他才羞愧的意识到这不是演戏,何芳这阶段都是这么对待他的。在他浑浑噩噩的日子里,都是何芳给他洗衣服做饭,给他洗脸,给他洗脚,给他洗手。 李和笑了,他好像再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叫做幸福的滋味。 何芳一边给他搓脚,一边仰着头跟着笑,半晌才问,“笑什么呢。” 据说那些你一笑就跟着你笑的人,不是傻逼就是爱你的人。 “如果你认识从前的我,那么你就会原谅现在的我。” 何芳给他把脚抹干净,然后给抬上了上了床,低着头道,“净说些我听不明白的。” 背着身子,嘴角抿起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李和道,“你上床吧。这次换我看着你。” “不用。” 两个人也就抵足睡。 李和躺在床上久久的无法入睡,他一下子又想到了好多,他要是回去找她了,这里的爹妈怎么办,老四老五怎么办,何芳又怎么办? 李兆坤他放不下,主要是怕捅娄子。老四老五一个被他扔在香港,一个被他扔在新加坡,要是他走了,谁来照顾她们呢? 他烦躁的坐起来,又点了一颗烟。 “你怎么又抽烟了?”这一次何芳没有夺他的烟。她也跟着坐起来,拉开了灯,拍着他的肩膀,安抚他睡觉,“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如果我娶你呢?”良久,李和说出了这么一句。 何芳笑着摇摇头,“不。” “为什么?” “如果你给我的,和给她的不一样,那我就不要了。” 319、包袱 “恩。我知道了。”李和的心里也是一股痛,但是感觉好像终于又甩掉了一个心理包袱。他喜欢她嘛,肯定是喜欢的。可是他爱她吗?他大概是不确定了,什么又是爱呢,他自己都分辨不清楚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跟何芳说结婚的话呢,他大概是见识到了老娘的欢喜,见识到了老奶的欢喜,见识到了.老李家一家人的的欢喜。所以他很肯定的认为,只要这一家人欢喜的起来,他大概是也能欢喜的。 他把这个家庭带出了贫困,他让老娘少操了很多的心,他让大姐和弟弟有了家庭归宿,他让老四老五受了最好的教育,这些都是他的骄傲。 至于他自己的婚姻,他不无悲哀的想到,好与坏大概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何芳为了他已经把工作给辞了,还千里迢迢的跟着过来了,他不娶她,让她怎么办呢? 他跟何芳在一起也是很欢喜的,也是令他快活的,他起码是排斥不起来的。既然不排斥了,结婚在一起大概也是没有问题的。 何芳给他把被子盖严实了,笑着道,“睡吧。”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像平凡的开始,她有些许的紧张,胸膛的暖流慢慢退却了,她感觉会遇见一个新的他,又怕看到变了的他。 两个人安然睡去。 天刚刚亮,何芳听见院子手扶拖拉机的声响就赶紧的起来了,怕把李和吵醒,也就没有开灯。 李和被动静也吵醒了,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睡吧。”何芳拉开门出了屋子。 李和还能听见王玉兰跟她招呼的声音,大意是让她多睡会。 他尝试闭眼继续睡,可是几次都没有如愿,干脆也就起床了。 王玉兰难得见儿子这么早起,本来是挺高兴的,可是看到儿子干巴巴的脸,瞬间又没好心情了。 李隆骑摩托车过来,催促老娘赶紧走。 李和道,“上街这么急干嘛,吃个早饭吧。” “去赶庙的。”李隆对李和抱以同情的眼神。 李和急忙问王玉兰,“去庙里干嘛?” 他好像又想到了那可怕的香炉灰,打死他都不想再喝了。 王玉兰把布袋子挎在手上,然后道,“昨晚你奶给你立筷子了,喊着潘大富那老头了,最近你这么瘦,一点不顺当,去给你拜拜。” 所谓的立筷子就是拿两根筷子竖在清水碗里,一遍一遍问过世的人,要是喊对了名字,筷子就直挺挺的立在碗里不动了。在农村这属于驱邪避鬼的必备技能。 “跟潘大富有什么关系啊,我可不认识。”李和真的想出去避两天,那香炉灰他是真的不想再喝。 王玉兰有模有样的说道,“哦,你没见过,潘广才他爷爷,过世的早。这是不是因为着你爹给潘广才喝进了医院,应在了你身上嘛。” 她心疼儿子啊,儿子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呢? 一点朝气,一点精神都没有,嘴角扯出来的那点笑,很是勉强呢。她坚持认为有什么坏东西把儿子给祸害了。 同时又把她男人李兆坤给气的咬牙切齿,尽会给儿子添乱,她的儿子已经很可怜了呢。 “我这胃病都已经半年了。又不是这两天的事情。”李和怕老娘还听不明白,就继续道,“咱爹这酒批进来也才没几天吧。跟潘大富没关系。你不要乱拜了。” 王玉兰严肃的道,“你这孩子又是胡说。你一奶一喊潘大富的名字,那筷子都直愣愣的起来了,还能有假。” 何芳不忍看李和那幅着急的模样,还是插话了,她对王玉兰道,“婶子,咱回来的时候,我才给他求过大仙,咱东北有保家仙,挺灵验的。你说你再给他求,咱的大仙会不会生气。” 王玉兰眼轱辘转了一会,才嘀咕道,“不能一事托两家。这样显得咱不信大仙似得,大仙生气了就不好了。那咱就等等,要是他身体还不好,说明你们那大仙没用,俺再求俺们这边的。” 何芳笑着道,“婶子,这个主意好。” 李和终于松了一口气,起码躲过了眼前这一劫,摆在他眼前的只有一条路,好吃好喝的把身体养起来,不然真的难逃喝香炉灰的命运! 他必须给何芳这个以毒攻毒的办法点个赞。 他老娘要是作起来,李兆坤都要靠边站。 他见李隆还在旁边傻呆着,就喝斥道,“还不去送孩子上学,在这傻呆着干嘛。” 小李沛都有七岁了,都上小学了,时间可是真快,他总是有这样的感概。他想想重生有十年了,可这十年来,他为什么就没快活过几天呢,好像自他越来越有钱之后,他就不怎么快活了。 “他自己跟他们大孩子去学校,不要送。”李隆浑不在意哥哥的训斥,训斥了他反而觉得自在,要是不训斥他反而感觉不自在了。 在农村孩子上学,除了刮风下雪,很少有家长接送,一般都是孩子们自行结伴往去上学、放学。再说,学校距离本来也就不远。 一天之计在于晨,早上的村子是最热闹的。有孩子的哭声,也有孩子的笑声,还有鸡鸭猪牛的叫声。 王玉兰把笼子的鹅放出来了,李和自觉的拿了根荆条,准备去放鹅。 何芳本来想跟着出去转转,最终还是忍住了,在厨房帮着王玉兰烧早饭。 李和把鹅赶到了河坡边,鹅还没到河边就扑棱棱的小跑起来,然后一头扎进了河里,对它们来说,早上的第一件大事是洗澡,而不是吃草。 到处是露水,他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只能无聊的挥舞着荆条在草丛里乱砸一起,枯黄的草叶子被一截截甩断,草屑乱飞。 一只兔子从草丛里窜了出来,李和追了一段路,就停了下来。他后悔没有带阿旺回来,要不然中午就有兔子肉吃了。对阿旺来说,撵兔子简直是小儿科,不值一提。 大白鹅在河边上很老实,他也就能放心的回家吃早饭了,家禽之所以叫家禽,是因为他们对家有归属感,不会虎跑乱窜,都有一定的活动半径。 李兆坤一起床就不自在了,这次他彻底惹着了王玉兰,早饭都没人伺候了,没办法就自己拿了花生米,拿了酒,人生几何,对酒当歌。 假酒事件对他的事业心确实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他的人生的小船还没起航呢,就被迎风打翻,可恼不可恼。 可他更多的是悲哀在于没有了那600块私房钱,至于儿子赔掉的5000块钱,反正不是他的,他除了心疼一下,也不会太在意,可这600块是实打实从他自己口袋里掏出来的啊。 320、口音 李和从厨房端了稀饭碗出来,看到李兆坤头上的白发,他才猛然发现亲爹的年纪也不行了,也让他有点不落忍了,耐着性子道,“钱去了还能挣。叹什么气。” “你说的容易。那是老子好不容易攒的。”一把辛酸泪,再配上两口小酒,更让李兆坤觉得人生渺茫。 李和道,“我给你钱好吧,别唉声叹气了。” “没条件?”李兆坤难得聪明了一次。 “有。” “那你说。老子听着。”为了钱,李兆坤现在真的可以把自己给卖了,提前卖点尊严又算个逑。 “给你一万块,不准再做生意了。”事实已经证明,李兆坤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只能凑合着走村串户卖个老鼠药、针头线脑。 “一万?真的?”李兆坤差点要高兴的跳起来,一万块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李和朝厨房努努嘴,李兆坤见王玉兰从厨房探出了头,慌忙的闭上了嘴巴。 “是给你一万。但我说的,你都要做到,我才能给你。” 李兆坤乐呵呵道,“老子都是万元户了还做个毛生意,我都有钱了,还去辛苦什么劲。” 其实心里还在暗想,大儿子做个破老师能这么有钱? 要是小儿子是有一万块他是信的,他亲眼在废品站见儿媳妇数过成捆成捆的钞票,少说都有几万块。 “而且也不能再乱跑了。只能在老家呆着,要是去哪里必须把阿娘给带着,不然你哪里都不能去。”李兆坤的追求如此之低,这令李和意想不到的。其实有点后悔给的多了,开口给个2000就差不多了。 李兆坤一副看二傻子的表情,道,“你说笑话呢,老子出去受罪图个啥,还不是为了钱,现在有钱守着,脑子有病才出去受罪呢。” “恩。”李和心下黯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李兆坤这样大大咧咧的人,居然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越是没有安全感越是想通过赚钱来满足自己的掌控感,只是李兆坤没有这个能力来满足自己的需求罢了,掉进了河里,越是扑腾的厉害,越是沉的快。 李和想通了之后,就回屋从包里拿了一万块钱递给了李兆坤。 李兆坤高兴的接了,接下来就开始为藏钱而发愁,要是给王玉兰发现了,简直是不得了的事情,不知不觉中他越来越怵家里的老娘们了,大概是经常朝她伸手要钱,底气早就泄光了。 杨学文的四轮拖拉机腾腾的进了院子,这是附近几里地唯一的一辆私人四轮拖拉机,开出去老有面子了,回头率还超高,杨学文和李梅一家三口坐在上面精神气十足。 李隆羡慕妒忌的紧,他早就想买四轮拖拉机了,奈何段梅把钱抓的太紧,想换成四个轮子的简直是做梦。 李和过去把杨淮从李梅怀里接了下来。 小家伙一口一个大舅叫的甜腻的很。 李和亲昵的朝他额头上吧唧一口,把小家伙逗得咯咯笑。 恍然间,他感觉到了不对,他的外甥女去哪里了呢? 大姐李梅今年应该是会生二胎的,可是看到李梅的扁平的肚子,外甥女连个影子还没呢。 再端详着杨淮的脸仔细看,这个外甥也不是上辈子的外甥了。 他一时想不通了,如果是李沛和李柯跟上辈子也不一样,他还能理解,毕竟不是一个亲妈了,李隆这辈子娶得是段梅,而不是那个张妮了。 可杨淮是怎么回事呢? 杨学文和李梅还是上辈子的夫妻啊,爹妈都没变呢。 孩子怎么就变了呢? 他心里一阵的揪痛,把杨淮放了下来,他痛苦的蹲在地上。 李和唬了一跳,急忙问道,“怎么了这是?” “没事。最近犯胃病了。胃痛。”李和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想哭而又不敢哭。 李梅把他扶到板凳上坐下,心疼的道,“阿就说你怎么这么瘦了呢,一定要想办法多吃。家里还有几只老母鸡,我回头给你逮过来,在家里可劲的补。” 杨学文在旁边插话道,“要不我现在回去逮吧。”大舅子一直待他不薄,几只老母鸡算的了什么。 李和摆手说,“家里什么都有。” 王玉兰把何芳从厨房里拉出来,把她直接介绍成了李和的对象,何芳红着脸没有否认。 李梅高兴地坏了,心里去了一个大病。 她对着何芳上下打量,观察她长相,观察她说话,观察她气度,就没有一样不满意的。 两个人女人唧唧喳喳的唠了会家常,李梅才回头对王玉兰抱怨道,“我们早上去了医院,人家说出院了呢,你也没使人去说一声,白跑一趟呢。” 王玉兰说,“尽高兴了,谁还能想到的啊。” 李和要出去透透气,何芳拉住他,低声说,“等会,她们说话还是不太懂。” 这一家子说话方言渣子味太重,可是苦了她,每次都听得似懂非懂,还得装作懂的样子。实在听不懂了,她还得拉着李和做翻译。 李和只得跟昨天晚上一样,夹在三个女人中间给她们做翻译,有意无意的去纠正那么一两句。 如果是年轻人说本地话,还能让外地人听得懂,毕竟读过书,口音并不会成为交流障碍。 可是老头老太太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不光是口音问题了,而是发音问题了,许多话说的含糊其辞,音太沉了,都找不到对应的汉字,听起来大概能意会到那个意思,可是想听懂就难了。 对李和来说,他也只放心他老娘在本县溜达。她一不识字,二不会普通话,连个路都问不好,出门跟瞎子是没区别的,同样她自己也是极其不愿意出去的,按她的话说,出去了脑子就不够用了。乡土乡音,口袋又有钱,是再安逸不过了。 所以从方言交流的困难度来说,人在他乡都很容易抱团,做官的是这样,经商的也是这样,毕竟都有共同语言。甚至在婚姻的选择上,老一辈的人都倾向于选同乡,夫妻有点隔阂,吵架拌嘴用方言都比较方便。 方言对许多人来说应该才算真正意义的第一母语,骂人不仅语感熟悉,而且用词简略,普通话骂三句,用方言可以从头到脚骂完。 普通话那么普通,怎么能表达不一样的烟火,有劲儿没处使,吵架都吵不出兴致。 李和去到了大壮那里,只是进门瞧了一眼大壮的儿子,就走了。这把大壮弄得莫名其妙。 从大壮家回来以后离开后算是彻底明白了,一切都没法回头了。大壮没换媳妇,可是因为结婚早了一年,儿子也已经不是那个儿子了。 变了,果然一切都是在变。 何芳在这里待了一个星期,却是待不住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说,“要不我先回去吧。” 离新年没有多远了。她跟李和没名没份的,李家人待她越好,她心里越是歉疚。 而且李和的状态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多了,她也是时候回去了。 李和低着头道,“在这里过春节吧。你已经把工作辞了,回去也没事。” “你是在关心我?” 李和点点头,“恩。” 何芳开心的笑了,“好。” 李和道,“明天我带你去县城买衣服。” 她没带衣服来,这一周穿的换洗衣服大部分都是老四的。 321、人情 知道李和要去县城,杨学文一早就开着拖拉机过来了,他到的很早,老李家一家人也只有王玉兰和何芳刚起床,正忙着刷牙洗脸呢。 李和听着了拖拉机的声音,也赶忙起床了,说好今天带何芳去买几件换洗衣服的。 他今天要开拖拉机去县里。 开拖拉机自然没有坐汽车快,可开拖拉机上县城方便他带东西,离春节没有多远了,年货是该准备了。虽然也有手扶拖拉机,可有速度更快的四轮拖拉机,李和就看不上李隆的手扶拖拉机了。 李梅也坐在车上,新媳妇要去县城添衣服,她做长姐的不去怎么行。 李隆也早早的来了,他要过把开四轮拖拉机的瘾,自然要跟着去县城。李兆坤刚得了儿子的一万块钱,口袋硬邦邦的响,肯定也要去,锦衣夜行不是他的风格,怎么样也不能挡住他发光发热。王玉兰把这次视为给新媳妇过门礼,首饰衣服她要去掌眼,不去都不行。 段梅是本来不想去的,可是家里人都走了个精光,她还呆在家里干嘛,索性待李沛去了学校,她把李柯包成了粽子,抱在怀里跟着一起去。 李和看着满满的一车人,真的欲哭无泪,他们真的只是买衣服的! 何芳也在一旁哭笑不得。 她坐在车上特意放置的小椅子上,身上被王玉兰用围巾裹了个严实。 王玉兰还道,“车要开的快了,那风都刺脸,多捂着点,就不冷了。” 冷空气已经南下,天气是越来越冷了。 段梅只在旁边冷眼旁观。 拖拉机刚出村口,就上来几个要跟车去公社赶集的,后面一路搭车的人越来越多。到了公社下来了不少人,车子好不容易不那么挤了,可到县城的路上又上来不少人,挤的满满当当。 车子走走停停,到了快到县城的时候,李隆把车子停在了他废品站的门口,才都一起下车。 李和说,“先去吃个早饭,牛肉汤、包子应该都有。” 早上都起来的早,然后急着来,并没有吃早饭。 王玉兰本来扭扭捏捏的想不同意,挨到中午就是了,一顿不吃又不会死人,浪费那个钱干嘛,可是想到旁边新媳妇还没进门的,不好做的太小气,勉强应承了。 进了一家早餐店,人围得还不是很多,李和就让老板每人先备一碗稀饭,然后上了大肉包子。大概是都饿了,大家吃的都毫不含糊,就连李柯这小丫头都吃了三个大肉包子。 及至吃完要付账的时候,李兆坤和杨学文这翁婿俩争着付账,谁也不相让。李和笑着把杨学文拉开了,李兆坤这才得了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口袋里掏出十几张百元大钞,仔细的点了一遍,才从中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了店老板。 店老板说,“我这刚开门,还没零钱呢。” 这些人总共才吃了三块钱,这让他怎么找零。 李兆坤不屑的道,“零钱都找不开,你做什么生意。” 店老板犯难道,“要不你们等会?我家就在后面,我取下就行。”平常小生意,有个十几块钱的零钱就够用了,谁能想到还能冒出百元大钞。 “谁有时间等你。”李兆坤把钱收了起来。 “老板给你。”待李兆坤表演完了,李和才递了五块钱给店老板。 店老板才高兴的接了,如释重负。 李和接了找回的零钱,回头看王玉兰对李兆坤的脸色不善,看来这俩口子回家有的闹腾呢。也该他亲爹作死,哪里显摆不好,非在他老娘面前显摆。 出了饭馆,杨学文跟李隆要先去买种子农药,李兆坤也跟着溜达在后面。段梅抱着孩子自然跟在大姑子和婆婆后面去百货公司,她要眼睁睁的瞧着她这婆婆能不能把一碗水端平。 至于李和是哪里都不想去,买衣服有这么多人呢,他是没有必要跟着的。他把李柯从段梅手里接了过来,然后示意几个女人进去买,他就带着孩子在百货公司的门口候着。 李柯是不乐意呢,进城了眼睛就不够看了,小小年纪心眼子多,绝不肯安稳呆在李和的怀里。 李和说,“别欠揍啊。” 李柯砸吧砸吧嘴,可怜巴巴的看着李和就准备泄洪。 “行,行,下来。”李和把她放到了地上。这丫头怎么跟老五一个性子啊!他只能替李隆夫妻俩多默哀几遍。家里有这种难缠的,将来绝对不会轻松。 见微知著也。 “阿也要。”她对着路边的糖葫芦眼睛都不眨。 “大伯没钱。回来等你爸给你买。” 李柯却不管,腾腾地往卖糖葫芦的地方跑,李和吓了一跳,慌忙追上去,把她拉住,“给你买。” 她接了糖葫芦,不怕酸牙,不怕粘牙,拿在手里,一口一个。 “好吃吗?” “好吃,要是不放籽就好了。”山楂的籽吐起来很是费劲,这是让她唯一对糖葫芦不满的地方。 “对。” 小孩子的世界李和不懂,坐在台阶上抽了根烟。 “抽烟真烦。” “是。” “伯,白了。”她对李和边稍的白头发有点稀奇。 “替你操心操的,以后听话,知道吧。”李和试图跟她讲道理。 最后一个山楂被她吃完,认真的道,“阿爷头上白的最多,你最不听话了。” 李和发现他又错了,大错特错,这丫头绝对跟老五不一样! 拿老五跟这小丫头比,绝对是冤枉老五了! 这丫头将来绝对比老五难缠! 那个温柔乖巧的大侄女没了,突然来了这么个霸道小丫头,让他突然有点诡异,他只能在心里跟他大侄女说声对不起了。 李和在这边暗自感叹,百货大楼里却又是一番景象。几个女人为谁付账这件事情争执了起来,本来衣服选好了,何芳要自己给钱,王玉兰是决计不肯的,她纵然再小气,也不做这种惹人戳脊梁骨的事情,带新媳妇出来哪有让新媳妇付钱的道理。 何芳被李梅和段梅两个人拦着,又好不使劲,只能看着王玉兰把钱给付了。 她心里蛮不是滋味,她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欠着。 买了一套衣服之后,王玉兰要给她买个戒子,她慌慌忙忙的就拒绝了,“二和已经给我买了,只是我没带。” 这种善意的谎言,她说出来也有点脸红。 王玉兰和李梅这才作罢。 可是一直在旁边的段梅心里不平衡,她进门的时候除了两件衣服,可是什么都没有啊! 这偏心偏得也太过了吧! 她是再好脾气的人,都受不了这种委屈。她给大伯子面子,没有当场发作,毕竟大伯子待她们是不错的,昨天才给了一万块呢,她要是当着新媳妇的面扫了大伯的面子,那也太狼心狗肺了! 她仅仅气恼王玉兰偏心的明目张胆! 当晚回去,她跟李隆说,“俺肯定不给她养老了,大媳妇亲,让她跟大媳妇过吧!老娘不伺候了!”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恼! 李隆也知道老娘做的过分,可是也不能说老娘的坏话,只是喃喃道,“那几年家里不是条件不好嘛,你看两个孩子都多大了,计较这些不是没意思嘛。” 段梅咬牙道,“俺知道条件不好,可她对着大媳妇好,该背着俺点吧。大媳妇是宝,小媳妇就是草是吧!“ 李隆好生安慰,终是无用,也恼怒家里娘们不懂事,夫妻俩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家庭战争。 两个大人吵架,两个孩子也跟着嚎啕大哭。 322、养你啊 两口子吵架的动静很大,左领右舍都来劝架了。段梅还算是晓事的,外人来了,什么话都不好说了,万一传到新媳妇嘴里,新媳妇多了想法,大伯子还不气死。 她恼的是她婆婆王玉兰,可不是针对新媳妇。 这场争吵就这么结束了,可是芥蒂就这么消不去了。 可这么大的吵架动静,李和能不知道嘛。 何芳说,“都怪我,我也没想到这样子。” 李和笑着道,“跟你没关系,她跟我老娘发作罢了,她们婆媳俩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要往心里去。再说,婆媳吵架再正常不过了,总有点磕磕碰碰。” 他在这方面看的很开,亲闺女跟亲妈还能吵架呢,何况还是媳妇,总得来说,段梅做了这么多年媳妇,还是很不错的。她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大概不患贫而患不均,这是人的本性罢了,跟人的道德和素质也没多大关系。 同样是媳妇,你比我好,我没意见,可是你比我好的太多,我就意见大了。 所以王玉兰要把手里的一个戒指给何芳的时候,李和还没等何芳开口,就帮着拒绝了。 “那是我给你的,你自己留着。”这个戒指也是他当初送给王玉兰的,王玉兰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包在手绢里,也没怎么带。不是舍不得带,主要是防着李兆坤呢,她自己男人,她自己还能不清楚嘛。 此时还要给何芳,自然让他哭笑不得。 何芳在旁边笑着道,“婶子,你给梅子吧。我真的有,我们早就买了。” 谎言说第二遍,她都习惯了。这是要把一辈子的谎话一次都说完的节奏啊。 王玉兰道,“不给你给谁啊,俺这么大年龄了,还戴这个就不好看了。” “实在不行,你给你小媳妇。”李和不得不把话说开了,“给梅子吧。她进门的时候,你可是没给买过东西吧。” 王玉兰瘪瘪嘴,瞧了何芳一眼,不再言语,进厨房做饭去了。 李和自然也是无奈,婆媳果然是天敌,两个好脾气的女人都不一定能构建一个和谐家庭,家庭是非很难分清对错。 中午李隆带着两个孩子来吃午饭,段梅回娘家了,自然没人烧饭了。 李和跟他说,“去哄着她点,过日子天天吵来吵去有什么意思。” 李隆气呼呼的道,“那女人现在上脸,不晓事了。” “当初可是你自己死皮赖脸的去开亲的,现在就后悔了。” 李隆红着脸道,“是她变了。” “去接回来吧。再闹就惹人笑话了。她跟你过日子,你跟她不一条心,她不呕你她呕谁?”李和是不赞成愚孝的,他理解李隆的想法,觉得老娘从小到大为他辛苦,他就该听老娘的。还总是希望段梅能体谅他的愚孝,这样两个人不吵架才怪了呢。 事实上证明,许多不幸的婚姻都是源于愚孝。 为了父母的大家庭,去绑架和拖累自己的小家庭,哪个做媳妇的也不能同意。单家独户的过日子是大部分小媳妇的梦想。 李隆听进了李和的话,吃完饭去接段梅,却没有接回来。 李和说,“我让你哄她,你怎么哄的,空着手去的,有什么用。去县里给她买个首饰吧。” 李隆说,“乱花钱,那她还不是更恼。” “先买了再说吧。” 李隆依着这个办法做了,果然第二天把段梅高高兴兴地接了回来,他只能感叹女人心海底针。 这边李隆夫妻俩的事情解决了,王玉兰跟李兆坤的战争又爆发了,她追着李兆坤要把李和给的钱要回来,李兆坤自然不能乐意。自从王玉兰晓得了竹竿的用处之后,家庭暴力就升级了,李兆坤被追的到处乱跑。 李和不想管这俩活宝的事情,怕何芳待的尴尬,就带着她到河坡上溜达。 何芳说,“挺羡慕你们家的。” 李和说,“有什么好羡慕的。” “吵吵闹闹的挺好的。我老娘想找个吵架的人都没。” “想你老娘了?” “恩。”河边的风刮的呼呼响,她紧了紧衣服,把吹乱的头发笼到耳后,继续道,“我想回老家工作。” 她自信不怕没有接收单位的。 李和低着头没说话,坐在大堤上,看河水静静地向东流去,不急不缓,没有丝毫波浪涌现,但它依然会一路欢歌。日子大概也是这样的,平平淡淡。 李志送来了一只鸭子,王玉兰推辞不要。 李和笑着道,“这么客气干嘛。” 李志只是笑笑,放下绑了腿的鸭子就走了。 王玉兰感慨道,“都不容易呢。” “他家两个孩子学习怎么样?” 王玉兰道,“高中了吧,俺也不清楚。” 李和想了想从屋里提了两瓶酒去了李志家。 月芬嫂子在门口筛芝麻,见李和把酒径直提到屋放进了门拐,吓了一跳,“哎呀,你这干嘛呢。” 李和说,“带酒来蹭饭的,嫂子,你说行不行吧。” 李志高兴地道,“家里酒就是差点,也不能差你酒喝啊。” “你家老大呢?”李和只看到老小趴门口写作业呢。 月芬嫂子道,“老大都高三了,学校抓的紧,不到过年几天是回不来呢。” “你家要出大学生了。”李和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除了他和老四外,村子里的第三个大学生。三个大学生都是姓李,看来姓李的坟头好,不是事实也要变成事实了。 李志挠挠头道,“谁知道呢,尽力让他上呢,靠他自己了。” “俺听老师说了,他成绩还成。到时候填什么学校,他叔你还得帮他合计。”月芬嫂子不是自谦的,话语里都是满满的骄傲。 “成的。不过他那么大了,总有自己意见的。不一定用得着我。” 李和就留着这里吃了晚饭,临走还是给了1000块钱。 李志道,“还少你钱呢,这么多年都没能还上你。” 他送的一只鸭子就是为了还人情的,之前李和借钱给他,这都多少年没钱还呢。两个孩子上学,想挤出闲钱是很不容易的。 李和道,“等你家老大工作了,不就有钱还我了嘛。我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拿着吧。” 他经历过他才知道供两个孩子读书有多么的不容易。 月芬嫂子道,“他叔,不能借这么多了,你这带新媳妇了,哪里不是花钱地方,不能让你跟着后面着急。” “嫂子,我自己钱够我结婚的。” 李和出了李志家,天都已经黑了,村里人都已经早早的上床睡觉了。到每年年底的时候,大部分人家的粮食不一定留的够吃了,也没有什么重活,所以晚上大部分都是喝稀饭,为了防止孩子尿床,饭吃的也早,睡觉前能把肚子里的水排干净。 王玉兰开始嘀咕四姑娘和五姑娘什么时候回来,日日想,夜夜想,想的都有点睡不着觉了。甚至李兆坤都开始说,酒坛子怎么还不回来,那也是他的种,以前两个闺女在身边晃荡,他没感觉,可是忽然见不到了,由不得他不去念叨。 李和说,“今年她们回不来了。明年她们放假了,我送她们回来。” 关键是交通太不方便了,李和不想这俩丫头这么来回折腾。他想着给这俩丫头打个电话,他这阶段都快把这两个丫头给忽略了。 县里没有长途电话局,他就开着拖拉机去了市里。 结果他去了市里的邮电所,人家告诉他市里没有程控交换机电话,要去省里电信局才能才能打国际长途,他又无奈折返去了省城。此时的国际通信,90%以上的业务量集中在沿海地区。 沿海要发展外向经济,要吸引外资,没有国际通信的电话,简直是不可想象。 所以沿海是先行了一步。 当然中西部和沿海的差距在这里就已经拉开了。 经济方面更不用提了,比如光晋江一地,乡镇企业就有五六千家,对外贸易蓬勃发展。中西部还在努力朝温饱发展呢。 他到了省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去了电信局的长途电话台,国际长话不能直拨,还是半自动电话电路,需要通过中继线中转到浦江挂发才行,华东六省都需要经浦江转接才能至国外和港澳台地区。 李和等了半小时,烟都抽了两三根,这才把沈道如给联系上。 沈道如接到他的电话很是高兴,终于松了一口气说,“你再没消息,老于就要疯了,怎么电话都找不到你。你call机也没人回。” “不好意思。我在老家,联系是不怎么方便。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李和才想起来,他没有把call机带回来。 “你不是要盖楼吗?他要走找你商量嘛。” 李和道,“你这边没什么事?” “深发展银行又增发67.5万普通股,每股40元,面值是20的。我们拿了10万股,优先股港币是18万股,一股100港币,面值100港币,基本是我们一家拿来了。” “总共市面流通的股票有多少?”李和心里其实没有多大的感觉了。 “普通股132.5万股,优先股18万股。”沈道如一口气说完,也不知道李和的态度,他这次算是擅自的行为。 李和想了想道,“外面的流通股收一点吧。能收多少算多少吧。” 深发展是许多家国营单位控股的,但本质上还是社会集资的,外面起码有七八千小投资者,收点股份应该没有什么困难。而且从长远来看,收购深发是大赚,而且也可以作为康年银行进入内地的跳板。 “好的,李先生。” “哦,对了,你看看深圳还有哪些股份制企业是可以参股的,该投的都投。”李和突然想起了这茬,他上次看新闻给忽略了,现在才难得想起来。 深圳经济特区是中央确定的股份制改革综合试验区,深圳一口气建立了80余家股份公司,并且自1987年起,先后批准了深圳发展银行、万科、金田等5家公开发行股票的上市公司。 他本着等捡多少算多少的原则,投着了算赚,投不了也不亏。 许多的思路他是模模糊糊,甚至有点不愿意去想,他只能先按照节奏这么来,走到哪一步算一步。 他现在还不知道,要那么多的钱干嘛用。 好像钱多了真的不知道怎么花了。 当初急着挣钱的目的是什么呢? 当然是给老婆花! 可是现在呢,想多了,他心有戚戚,又一阵阵的发愣。 “好的。李先生。”沈道如说完之后见李和久久没有回复,在电话里试探性的叫道,“李先生?李先生?” “哦。在呢。你按照这个办吧。帮我看着我妹妹。年后我会过去。” “她们学校放假了,于老太太已经把她接过去一起过年了。我前天才去看过,这个你放心。不过就是..”沈道如说的有点吞吞吐吐。 “不过什么?” “老师反应说成绩还是跟不上,基础很差。” “慢慢来吧。”这些李和都有预料,也不算坏消息。 他挂了沈道如的电话,又给于德华去了电话,这次不错,十几分钟就接通了。 于德华在电话里道,“我的妈啊,终于找到你人了!” “有急事?” “预算方案要你签字啊!没你签字,这钱怎么出去啊!”于德华是真的着急了,这阶段嘴角都有点上火,之前股权未变更的时候,签字权在他手里,他做什么事只要招呼一声就行,可是现在呢,他只有一亿港币以下的签字权,可是现在都是上亿美金了!都是必须有李和签字的。 之前李和在京城,他一个快递就能解决,可是现在突然间找不到人了,可是把他急坏了。 “想拖到年后吧,年后再说。” “哎,知道了,那要快啊,拖不得了。”于德华在电话里忧心忡忡的说道。 “恩。照顾好我妹妹。”李和现在都不确定要不要盖楼了,可是钱跟淌水似得已经出去了一亿多美金,现在想停都停不下来了。 “这个尽管放心,在我家这个不需要你操心。”于德华在电话里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挂了。” 李和准备再拨新加坡的电话,可是没有一次是成功的,等了半个小时之后,他等的不耐烦了,给完钱就出了电信局。老四已经是大姑娘了,他想信她能照顾好自己的,也不需要他多问,再说还有一个李秋红陪着呢。 拖拉机开到半路趴窝了,原来是没有油了。他晃晃车厢里带过来的油桶,两个油桶都空了,原本预计只到市里,这两桶柴油肯定是够了,想不到会折返来到省城。 他四处张望,附近没有一家加油站。他懊恼的在路边蹲着抽了一根烟。 他提了两个油桶,沿着附近住家的挨个问,看看哪家有备用的柴油,一圈问下来都没有。最后还是从生产队里买着了,这些柴油都是春耕的时候给抽水机备用的,李和没问价格,开口给了两百块,人家自然乐意卖,两个油桶都给灌满了。 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狼吞虎咽的吃了点东西,悄无声息的去了河坡上。 月色之下,一片静谧。 勾着头蹲在地上,像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一样。一根烟接着一根烟。 他有更重要的哲学思考。 他现在挣钱是为了什么? 钱已经够花了,够她养家了,够他担起这个家的责任了。 他好矛盾,他一遍遍的给自己暗示,君子自强不息。 为了贡献社会? 为了证明自己? 为了成就感? 为了走上人声巅峰? 可是没有一样能说服他自己。 他又开始想他的梦想是什么呢? 一开始是为了家人吃得饱穿得暖,后来是为了让她幸福,给她另一种新的人生。可是现在呢,什么都没了。他真的提不起精神了。他不知道再怎么欺骗自己了。 心里一口气他怎么都出不来,浑身的烦躁劲,没得发泄,他干脆脱了衣服,噗通一声扎进了河里。 冷飕飕的寒风吹过河面,起了一道道波纹,他就在河道里游来游去,从河这边游到河那边,从上游窜到下游,心冷之后,他不怕冷了。 他把头闷到了河底,他想想尝尝窒息的滋味。 可是他刚把头闷到水底,有什么东西把他给扯了起来。他吓了一跳,黑夜里瞧不清东西,他本能的想摆脱,慌乱间使劲的要把对方推开,可是没有推开。 他不自觉的又使了一把劲,才把对方推开了,然后急忙往后游了一段。 隐隐约约他听见了呛水的咳嗽声。 待他稳住了气息,月光底下回头一看,一个人影在水里挣扎呢,扑腾的水花四溅。 他扎了一个猛子,穿到那个人的后背,双手给抱了起来。对方还在使劲的挣扎和捶打,他也没有松手,不过摸到了一片柔软。 给提溜到岸上,他仔细看却发现是何芳。他怜惜的给她顺了背,她才吐了几口水出来。 她大口大口的喘气,胸口一起一伏,大声的叫道,“傻子,你吓死我了。没你我可怎么办啊!” 一下子又嚎啕大哭起来,在安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 她尽管冻得浑身哆嗦,但双手依然使劲的朝他捶去。 李和怜惜的把自己地上的干衣服给她披上,“你才是傻子。这么冷,你下河干嘛。” “我不能没你。” “我养你啊。” “傻子。”她又哭了,而且哭得更加的响亮。 “那我让你做世界女首富吧,咱挣它个几万亿。” “真是傻子。”她终于破涕为笑了,知道他在说胡话,可她乐意听他说胡话。 323、十年 李和很郁闷。他突然间发现,到他这个阶段,说实话都没人信了。猛然的一瞬间,他又想到了她,他想到了她的眼神,一副不屑的眼神。 他真的有几十亿美金呢。 她怎么就可以不信呢? 他又何尝骗过她呢? 他真的从来没有骗过她。 其实,他又开始后悔讲话的莽撞了,他应该慢慢的让她接受的。 何芳越来越大的笑声,把他拉了回来,他也看到了何芳的笑,这是溺爱一个傻孩子的笑。 她的浑身依然还在哆嗦,李和心疼的把她揽到了怀里,可是一触摸都是潮乎乎的一片,他大笑,“你怎么裤子也不脱。” 他还好奇呢,何芳水性可是不错的,怎么能在水里就扑腾不动了呢。这可是棉裤,一吸水了,重量可是不得了。 其实也难为她一开始就能游那么远。 何芳紧紧的靠着他,大概也是冷了,牙关发颤,但依然气呼呼的说,“我不是着急嘛。我只来得及把上面的袄子去了。” 人一着急,这智商就掉的快。 “把你的裤子脱了,穿我的,咱们赶紧回去。” 何芳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把裤子上的水使劲的挤出来一点,哗啦啦的响,“你还光着身子呢,这点温度对我没啥。你赶紧穿上衣服,你本来身体就不好。” 她是怕冷的,可是她咬着牙自我安慰,老娘北方零下二十几度的气温都呆过,这点温度算得了什么。 “那赶紧走。”她的性子,李和是再了解不过,没有再过多磨蹭,利索的把裤子穿上了,却还是把袄子套在了何芳的身上,这次何芳没有反对,穿着两件袄子,终于让她有了点暖和气。 连跑带走,到了家门口,反而蹑手蹑脚的了,何芳说,“你看看他们睡了么?” 她这样子要是进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呢,说不准要瞎乱一气。 李和先进院子瞧了一眼,老娘屋里的灯已经灭了,才放下心来冲着何芳招手,“进来吧。” 待何芳进了屋里,他把厨房的炉子搬到了屋子里,把火红的煤块从里面夹出来放进了一个瓷盆里,又在里面加了些木炭,立马火旺了起来,算是简易的炭盆。 屋子里有了温度,见何芳要在换衣服他就要转身出去。 何芳一边脱裤子一边道,“你干嘛啊,赶紧的换衣服。” 他背着身子道,“我等你换好。” “我已经好了。你也赶紧的上床。” 李和回过头,她已然钻进了被窝,笑着道,“你挺快的。” “你赶紧换啊。” 她这样直勾勾的瞧着,李和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拿了内裤躲到了床头后面,起码有个蚊帐隔着,啥也瞧不见。 何芳笑骂了一句,“出息。” 木炭湿气比较重,屋里一会儿满是烟雾,两个人都被呛的不能受。何芳卷起被子想起身,李和却又急忙捂上了眼,非礼勿视啊,她根本没有穿衣服! “我来开门,我来开门。” “哈哈...”何芳得意的大笑,没想又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李和拉开了门,打开了窗户,冷风惯了进来,烟雾是散了点,可是好像更冷了,还不如不用炭盆呢。他索性炭盆端了出去,把窗户和门又关上了。 两个人还是平常一样抵足而眠,不过这次睡得是小心翼翼,因为两个人都没穿衣服。 他不小心喷到了她,吓得赶紧把手和脚挪到了床边,翻个身就能滚到地上。 何芳突然说,“你说的是真的嘛?” 李和茫然的问道,“什么?” “没什么。”何芳蜷过身子,朝里面睡去了。 早晨的醒的时候,李和才发现了不对,她这一夜是抱着何芳的腿睡的,她的腿很长、很细、很白,很柔。他轻轻地把他胸口的脚挪到旁边,抬起头见何芳没有动静,才算松了一口气。 他窸窸窣窣的穿好衣服,悄悄的拉开门出了屋子。何芳听见关门的声音,却突然起身了,轻轻地抿嘴笑了。为了避免尴尬,她还是在穿上衣服在床上侧躺了一会才起床。 两个人真的是太熟悉了。 往往越是熟悉越是尴尬。 她起床刷好牙洗好脸帮着王玉兰在灶洞里填麦秆烧稀饭。 王玉兰忍不住问道,“你俩什么时候把事给办了,俺心里好歹有个底。” 她心里到底是揪着的,一天不落实上,一天都不踏实。 何芳笑着道,“婶子,这个二和做主的,我真做不了主。”她俯身做小女人的姿态,把所有的锅都甩给了李老二。她撒谎已经撒的很辛苦了,有点疲于应付了。 “要是你们准备结婚啊,来年的棉花有不少呢,都可以打不少被子呢。”王玉兰心里早就算计好了,给亲家置上什么礼,结婚用什么样的行头,家具买什么样,新被子打几床,清楚着呢。 吃过早饭的时候,她把李和给逮着了,上来就问这个问题。 李和说,“等情况稳定一点吧。” 他不知道何芳是什么态度,他是愿意娶她的。暮然回首,他发现能包容他的女人只有何芳一个了。 王玉兰道,“不能再拖了,你想想你多大年龄了。” 李和叹口气说,“我跟她商量下吧。” 他带何芳去放鹅,她像个小姑娘一样在河坡上蹦蹦跳跳,这里的一切也让她很新鲜,这里的空气让她很欢喜。 她陡然听见他说结婚的事情,没有多大的惊诧,只是笑着问道,“你心里还有还有她?” “有。”李和实话实说。他怎么可能忘记她呢?不可能忘记的。 “那我不嫁。”她是非常喜欢他的,可是不代表她就能忍受凑合的生活。她是爱他的,可是不代表她就可以迁就他的婚姻。 “可是我也喜欢你。”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呢,他们俩在一起都快十年了。十年并不短。他是了解她的,她也是了解他的,甚至她对他的了解多于他对她的了解。 跟她在一起,他很舒服,很高兴,很自在,这些对他来说已经够了,甚至都有点奢侈了。 何芳摇摇头说,“那样你会更痛苦。” “我心里有她,只是重新放了位置。”李和曾经想过去挽回,曾经想过去找她。最终一次都没有,他想她都变了,找回她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有过愤怒,有过悲伤,可是那有怎么样呢?她变了就是变了。 可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不是她变了,她根本没有变,她只是恢复了她本来的样子。他回想起她的一辈子,也是心酸居多,她多么奋进的一个人啊,可是偏偏出生在那有一个家庭。在老家她向她的家庭妥协,在工作上分配上向社会妥协,甚至在婚姻上她都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带着那么一丝苦闷向他妥协了。及至后来有了孩子,她又向两个孩子妥协了。 她的一生是妥协的一生,她一生都在学习忍耐和谦让。 她相信总有一天会熬出头的。 她是有多么的心不甘情不愿啊。 所以他悲哀的发现,他原本就不配拥有她,她原本就不是属于他的。 他渐渐地愤懑于自己的无能。 他又开始心疼她了,又开始可怜她了。他现在一点儿也不会后悔过早的介入她的生活,她是自由的鸟儿,终究要翱翔的。他看着她快乐,他大概是能快乐的。 他看见她高兴,他也是能真心替着高兴的。 他在为上辈子赎罪。相对于他上辈子给她的委屈,他这点儿委屈又算的了什么呢。 他上辈子是耽误她了啊,他让她跟着受苦了啊。他现在亲手把她送上了蓝天和更加广阔的天地,他不后悔。这辈子他希望她能做一回自己,真正的为自己而活。 想通了,他就顺了,所有的都顺了。 何芳俏皮的问,“什么位置?” “恩。她是一只小鸟,我亲手放飞了她。只是我早就把笼子扔了。”他的口气很轻松,可是只有自己知道,心里有多沉重。 他知道,她付出的够多了,他没办法再要求了。 “真的?”何芳不信他这疑神疑鬼的话。 “哎,我说姓何,磨叽不是你性格。痛快点把,嫁不嫁。嫁得话,麻溜去见丈母娘。要是不嫁嘛...”李和故意停顿了一下,朝四周指着道,“说出来也不怕吓死你,你去打听打听,这方圆百十里地愿意嫁给我李老二的排着队呢,信不信,我去吼上一嗓子,要是赶早的能踏破我家门槛啊。你倒是矫情上了。” 他没谈过恋爱,但是他肯定这一次是爱情。他肯定她会嫁给他。 何芳突然笑了,摇摇晃晃的捂着肚子仰天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只听她喃喃道,“真好...真好。” 她知道那个真正的他回来了。 李和见她不为所动,有点恼了,“何芳同志,我再郑重的通知你一声啊。不要犹豫,不要彷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爽快点吧,行不行,给个话。” 她笑着大声的回道,“美死你啊!” 转身就跑了。 “哎,你往哪里去啊!”李和在她身后大声的喊道。 “你来追啊。”她一边跑,一边回头笑着回应。 “老子在放鹅呢。”鹅就快吃饱了,天也快黑了,他就等着赶回家了。 春节的前几天李和带着李隆又去了一趟县里,先是去了一趟边梅家里。李隆在县里也没少她帮衬,该过的场面李和一样都不能少。 边梅看着李和提溜过来的两箱烟酒,笑着道,“我说老同学,客气了吧。咱有必要这样嘛。” “嫌弃少了?百货公司多的是呢,我现在就给你搬。” “哎,我说你这人,真是的。赶紧坐。”边梅赶紧来住作势要走的李和,转身训斥她男人道,“傻站着干嘛啊。赶紧去倒茶啊。” 她男人果真一声不吭的去倒了茶。 李和接过边梅男人让过来的茶杯,然后对他男人道,“大兄弟,不容易啊。真的不容易。” 边梅男人感动的握着他的手,手劲晃了两下,叹口气道,“人生难得一知己,中午不准走,必须喝两杯。要是走了,我得跟你急。” 边梅把他男人推开,嫌弃的道,“一边玩去,怎么哪里都有你事。” 边梅男人辩解道,“我请大兄弟吃个饭怎么了?” 边梅没好气的道,“人家中午有县长和市长作陪呢,哪里用得着你请。” “我今天同样也是来请你两口子吃饭的,就看你两口子给不给面子了。”这边梅太精了,李和不得不带上她了,其实多带一个少带一个都是无所谓的。 边梅高兴的应了好,却把她男人和孩子留家里了。 李和走的时候给孩子留了二百块钱,说是提前给的压岁钱。 边梅笑着没推辞,“那你抓把紧找对象,不然你这是有去无回啊,亏不死你。” “放心,你讨不了便宜。” 去饭店的路上,边梅拿了一千块给李和。 “这什么意思?”李和闹不明白。 边梅低声道,“这不是你不是给我钱,黄浩那个事嘛,没用上。股长都坐不上了。” 李和没有接这钱,只是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今年水站放闸没有协调好,引发两个村子的抢水械斗,事情闹得比较大,他不就顶了锅,该他倒霉。” “哦。”李和心里说不好什么滋味,大概因为黄浩出事跟他没关系,少了点心理负担而已,毕竟还是有血缘关系的,笑着道,“这钱,你拿着吧。别推,再推我就恼了。” 边梅才无奈的接了。 拿他钱财,以后还得替他弟弟消灾。 这关系摘不干净了。 县医院的张院长早就等在饭店的包厢,看到李和过来,亲切的不得了,直嚷着这顿饭必须他买单。 在饭店里点好菜以后,何军和吴市长才过来。 李和先跟吴市长握了握手,寒暄了一下,才跟何军重重的拥抱了一下,当年的小干事一步步的熬到了现在的位置,心酸自然不用说。 张院长和边梅对何军是熟悉的,自然是重点关照在吴市长上面,这样的饭局是可遇不可求的。 不停的对着吴市长敬酒,李和在一旁笑而不语,偶尔跟何军聊两句,碰上一杯。 酒没喝到分份上,吴市长对边梅两个人自然是一番含蓄的态度,鼓励二人勤勉工作,努力向上。两个人自然有点兴致缺缺,可更不想错失露脸的机会,张院长自然要没话找话,东一句西一句。边梅机灵了一点,这次不再插话,重点关照起来了何军,先把握住眼前的再说吧。 李隆在一旁很是紧张,一个人坐在靠门的位置自饮,这里一个是市长,一个是县长,他不知道怎么插话。何军他也见过,可是只有他有事情的时候,何军才会出个面或者帮着打个招呼,一般都是何军交代的多,他很少说话。更不用说在一个酒桌上吃饭了。 他看着哥哥在酒桌上谈笑风生,镇定自若,隐隐是自豪的,让他骄傲的。他本以为哥哥认识县长就不得了,想不到还能认识市长。他心底生出一种豪气,以后是不是在市里也能横着走了? 莫名出现的万丈豪情,让他自己都惊讶。 李和不满意他在发呆,推了下他,笑着道,“该敬酒敬酒,傻坐着干嘛。” 李隆端起酒杯朝吴市长道,“吴市...” “喊吴哥就行,今天没外人。”吴市长难得给力李和一回面子,这回跟李隆喝酒没有浅尝而至,反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吴哥。”跟市长称兄道弟,令他好不快活。杯子里的酒,他也一饮而尽。 之后再次倒满了酒杯,从何军开始,依次都敬了一杯。 李和心疼他喝的急了,笑着道,“慢点喝。” 酒喝到差不多的时候,吴市长就被司机先接走了。 这场酒局到了这里也差不多了。 李和跟张院长争了半天要谁买单,最后却让边梅抢了空子,把单给买了。 何军要跟李和私聊,李和欣然同意。 两个人找了跟小包厢,一人上了一杯茶。 何军道,“这么说,你真的不做老师了?” “不做了。现在是全民向钱看,我得紧跟潮流啊,不然就是为时代所淘汰。”李和总能自圆其说。 “你这个人能力强,眼界宽,做什么都能成。我信你能成,你要是想在县里做什么生意,跟我招呼一声就成。” 李和摇摇头,“我们县里除了砂石,跑船运煤,还能做什么呢。” 他不禁升起一股悲哀,他有钱却为家乡做不了什么贡献。不是他不做,而是没法做。 光是交通这一项,就能卡死他,产品运不出去,能有什么用呢。实际上不光是交通这一项,哪怕后面有了举国之力修建的万亿规模的基建项目,经济照样很难大起步,还不是照样依靠劳动力输出,成为有名的劳动力输出大县。 他想着他能做的只是在县里的教育上多投入点,起码要从劳动力输出变成智力输出。他始终坚信教育才能改变农村的未来。 何军尴尬的笑道,“哪里有你说的那么悲观。” 他其实是心里也是不舒服的,他出去考察过的,沿海一地,人人争着当老板,纺织厂、抽纱厂、鞋厂,机械厂这些乡镇企业到处都是,可是纵观本地,除了一些窑厂、砂石厂,船运,简直是毫无起色,一潭死水! “不说这些,慢慢来吧。” 何军终于想起来了正题,“你说我这位置了,你给说个方向。” 按说他这些年好歹有了些从政的心得体会,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可是他对李和的信赖已经形成了本能,总要不自觉的去问问,心里才能踏实。 “旗帜决定方向,道路决定命运,路线决定成败。”李和的心结去了之后,又忍不住开始卖弄了起来。 何军早就了解他的本性了,现在不着急了,只是笑着问,“你总是说些照本宣科的东西,说点实际的。” 李和摇摇头,“不是照本宣科,这是当前社会问题的基本内涵,这是一条红线,谁都踩不动,动摇不得。经济建设的前提是什么?” “社会稳定。” “那怎么样才能稳定?” “发展民生啊。”何军感觉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概括地讲,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是大是大非问题。” 何军不以为意的道,“这都知道嘛。” 李和喝了一杯茶,白了他一眼,“能记到心里才算知道。” 何军开玩笑的问,“那你老有什么交代?” “谁败坏治安,谁危害社会稳定,就去反对他。支持什么,反对什么,态度鲜明,理直气壮地说,光明正大的做,坚决不要做老好人,好好先生。” “这可不是你以前教我的明哲保身?” 李和笑着道,“君子适时而动嘛。” 他从饭店出来,李隆在饭店门口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见他出来才高兴了。 回去的时候,两个人在百货大楼里买了一大堆的年货,李隆不愿意都是李和给钱,因此提议道,“咱俩一人一半吧。” 再说今天请客吃饭拉人情他哥哥已经替他花了不少钱了,这些都是为了他才花钱的,他心里明白着呢。 李和坐在车座上的边角上,让他开拖拉机,搂着他肩膀道,“想什么呢,记住了,你哥这辈子最差的就是不差钱。” “恩。”李隆专心致志的开自己的拖拉机,他哥喝完酒也吹牛呢,还是不揭破的好。 冷空气来的更加猛烈了,先是冰雹,后面小雨,没两天下起了雪。 有何芳在,李和果真清闲了,今年全村的对联都让何芳给包了。那一手行草出来,他都吓了一跳,相处近十年,他都不知道何芳的书法这么好! 这写的水平明显不知道比他要高到哪里去了! 想着他天天都在她眼皮子底下练毛笔字,偶尔还装模作样,他只能想到了一个词:关公面前耍大刀! 他又被侮辱了! 他又被打脸了! 何芳笑着道,“我三岁就跟着我爸写毛笔字了,这你嫉妒不来。哪怕中间断断续续地停了,可这两年工作,我又没少写。” 她突然很乐意见李和吃瘪。 李和想不明白,为什么受伤害的总是他。 李志来找李和参谋,说他大儿子准备考师范,李和真心觉得这孩子很懂事。师范学校对许多穷人家的孩子总有独特的魅力,往往许多人人报考,主要是因为吃饭不要钱,考上师范算是提前迈入共产主义了。 “你家这孩子真懂事了,成绩那么好,考师范可惜了,你跟他说,钱不用担心。想考什么就考什么。”跟这孩子一对比,李老二都不免有点惭愧。 人家的十八岁就能体谅父母,他的十八岁就想着逃避。 李志道,“做老师挺不错的吧。” 孩子将来有个饭碗端就是不错了,他可不敢有高要求。 “可是当老师不一定是孩子真心喜欢的。哥,咱不能屈了孩子。你要是钱不够,我再借你点。” 李志慌忙摆摆手,“够了,够了,我再问问他。” 今年的年夜饭,李福成老俩口破天荒的愿意跟着大儿子一起过了,大概是为了在大孙媳妇面前营造和谐家庭的氛围。 虽然是多了两个人,可是毕竟还是少了两个人,老四和老五没有回来过年,王玉兰还是照样在桌子上摆了两副碗筷,对着空碗差点没哭起来。 李和说,“年后我带你过去看她们行不行?” “家里这么多牲口,俺走了谁来管,你说的轻巧。”王玉兰心口上有点埋怨儿子了。 “等放假我送她们回来。” 春节过后,征求何芳意见后,带着她在姥姥、舅舅那边走了一圈。对于姥姥那茅草屋子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是真的心疼了。也不管他舅舅们的脸面不脸面了,他跟老表喜子说,“我出钱,你帮衬着修一下吧。” “哥,都怪我们没本事呢。” 要是不知道他这老表实在性子的,李和听了这话非得火冒三丈不可,以为是故意的气话。可是他知道这是他老表的实在话,因此就问道,“你觉得开拖拉机跑运输怎么样?” 喜子咧嘴笑道,“那当然好了,可以拉砂石,拉砖,什么都能。” “我借钱给你跑运输吧。”李和只能想了这么个注意。 “这要不少钱呢。”有人借钱给他买拖拉机,他突然高兴坏了,不知道怎么拒绝了,哪怕客气一下呢。 “没事,我借你。但是给你奶修房子的事情都交给你了。名义上都是你出钱。” “可这是你的钱呢。”喜子有点犹豫。 “就这么说了。”李和隔天拿了五万块钱钱给喜子,喜子高兴发疯了。 李和同时还拿了一万块给姥姥。 老太太不要,拿外孙子的钱,可真的不像话了,关键还拿这么多。 “年年都给就算了,这次还给这么多。” “我也是孙子是不是,拿着。”李和明知道她们还会把钱给儿子,可是又不得不给。 李和不好在家里在多待了,走的前一天晚上拿了二万块给王玉兰,还拿了两万交代她给大姐李梅,他也是心疼大姐的。 如果当面给大姐,大姐是不会要的,只能通过王玉兰的手。 王玉兰不乐意,他儿子的钱去便宜女婿,她可没有这么傻。 李和没办法,只得说,“那你自己存着吧。” 他又给了李隆两万,李隆说不要,他气的踢了一脚,“不是给你的,给两个孩子存着的。” “我们有钱。真的有钱。” 李和径直塞到了他的怀里,笑着拍拍他肩膀道,“实在不行,也去买个拖拉机。” 李隆这才扭扭捏捏的接了。 第二天,李和带着何芳从省城坐飞机,开始了他的新人生,1989年。 324、肉味 李和一下飞机遇到了难得的好天气,仰头看着一片蓝天白云,阳光刺眼的很,从树梢漏出来,一团,一团的砸在脸上。 打了出租车刚到家门口拉开车门,一个影子就朝他扑了过来,窄窄的车缝他躲都没地方躲。闭上眼本能的抬起胳膊护住要害。却继而感觉到脸上痒痒的的,湿乎乎的,他睁开眼一看居然是阿旺这货,气的一脚把它推开了。 冯蕊本来抱着腿坐在台阶上,见他们回来,高兴的站起来招呼道,“李叔,何姐,你们回来了啊。” 何芳提着行李从车上下来,摸了摸她脑袋,然后问道,“你在这里干嘛呢?” 冯蕊要帮着何芳提行李,何芳却没有给她,她这才指着阿旺道,“阿旺不怎么吃饭,我想着它是不是想家了,就带着他过来了啊。你看,我一带过来,他就高兴了,果真想家了,都不愿意走了呢。” “晚上给你加餐,大骨头棒子。”李和夸赞了阿旺一句。 阿旺高兴地在李和身后,不停的摇尾巴,待开了门,跑院子的乱窜。 一回到家,何芳得不到休息,习惯性的给他烧水泡茶,李和也一点不感觉突兀,好像习惯成自然了。 何芳问,“中午吃啥?我去买菜。” 李和摇摇头,“锅灶好长时间没用了,涮洗起来麻烦。这么累了,随便去饭店吃点吧。” “没事。你歇会,一会就好。”何芳没再征求他意见,出门买菜去了。 冯蕊要跟着何芳一起去买菜,李和却把她叫住,“你哥呢?” 冯蕊笑着道,“早就跟霞姐去香河了。” “拿着,压岁钱。”人家都喊他叔了,不掏钱李和都不好意思了。 “不要呢,叔。”冯蕊说完就跑了。 中午何芳坐了好几个菜,李和说,“坐这么多,咱俩吃不完。” “中午吃不完,不是还有晚上嘛。你赶紧吃,吃好了,我回学校看看。” 李和好奇的问道,“你不是离职了嘛?” “那是停薪留职。我不工作,真靠你养活啊。” “当然养你。说话算话的。” “美的你吧。留家里给你做老妈子。” “你还真跑不了了。”李和得意的说完,又继续道,“我可能去浦江。你跟我去吧。” “你是去做生意?” “是。” 何芳毫不犹豫地的道,“那我就不去了,你又不是不回来,我在家等你。” 李和知道说多也枉然,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她做出的决定一时半会儿很难改变。 吃完饭以后,何芳坐车去了学校,李和就去睡觉了,这是他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一直睡到下晚四点多钟。待他醒了,在堂屋坐了好长时间,一碗茶接着一碗茶的喝,厕所都跑了好几趟。 何芳回来的时候一言不发,李和问,“怎么不高兴?” 她勉强笑道,“没事的。” “哇,好一张标致的脸蛋。”李和蹲在她身前,用手挑起她的下巴,流里流气的道,“美女,没事就笑一个吧。笑起来才好看呢。” 他必须承认何芳真的很漂亮,光是身材就能碾压一大片。那秦有米那么张狂的丫头,硬是不敢跟着何芳笔直站一起,人比人,气死人,马比骡子托不成。 “一边去。”何芳脸都红了,把他的手给拍开了。 李和浑不在意的搂着她肩膀道,“别啊,可没惹你。” 何芳这次没反抗,李和一阵心猿意马,得寸进尺的用鼻孔贪婪的闻着她身上的香气。 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个人要不要睡一个屋,这成了一个问题。 何芳给他洗完脚,把水倒了,放好盆子就要走。 “要不就在这吧?”李和为了掩饰心虚,还解释道,“老四屋子那么长时间没睡人,有霉味对人总不好的。” 何芳没应答,却是关上了门,脱了衣服上了床,像往常一样睡在另一头,“睡吧。” 李和爬到她的那一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讨好的笑道,“咱俩睡一头。” 心里没负担了,突然间滋生了不同于以往的想法,两个人天天这么睡一块,他觉得总该做点什么。 “我34。” “我27”。 “我属羊。” “我属牛。怎么?” 何芳深吸一口气后,盯着他的脸问,“不后悔了?” “你这话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嘛。”对于何芳的年龄,李和反而是欢喜的。 何芳转过头朝里面侧睡了,没有再说话。 李和平躺在床上,好长时间都没法入睡,闻着她身上诱人的香气,反而让他更激动了。他也侧翻着身子,把胳膊搭在她身上,她没有反应。 他大着胆子用手钩在她另一只肩膀上,她还是没有反应。 他认为她这是默许了,大着胆子要把手朝她的胸口过去。 “干嘛?”何芳突然翻转了身子。 两个人脸对脸,李和吓了一跳,讪讪笑道,“没什么。” 她把丰满鼓胀的胸口好不羞怯的贴在他身上。 他感应到了她的心,他是熟悉男女之间那所有东西的,可是这一刻,他似乎有点紧张,两个人真的太熟悉了!他真的下不了口! 第二天晚上,还是反复如此,还是心头火急火燎,无所作为。 第三天晚上,他说,“要不分开睡吧。” 他真的受不了这种煎熬了。 何芳却早早的抹下裤子,像平常一样钻进了被窝,双臂紧紧的搂着他。 那种憋闷的力量又充斥在胸口,诱惑又肆意张扬起来,李和的双手在她的胸口,上下的游走,饱满而细腻,总让他有点情不自禁。 他的心就猛的弹跳起来,快跳到喉咙口了,她似乎毫不在意。 他揽着她的腰,终于一咬牙压着了她身子,她浑身一阵的发颤,床一阵咣咣响,好一会儿,她才松开牙口,长出了一口气。 她的手掌在他的后背轻轻地摩挲起来,低声道,“真好。” 两个人浑身都湿透了。 李和从她身上下来,还是不好意思看她的眼睛。 待他反应过来,她已经从外面打了水进来,毫不羞怯拿着毛巾对着他身子仔细的清洗。 李和看着她娇羞欲滴的模样,长长的大白腿,再次忍不住了,这一次更加的疯狂,把她一把抱起,前奏都省了。 “你干嘛啊。” 何芳没注意,满盆的水全部撒到了地上。 李和更加的疯狂了,一股无法遏制的欲望催着他把她死死地箍在怀里。 两个人好像都不知道疲惫似得,一次比一次的更加贪婪。 李和尝到了肉味,舍不得了,整天像个哈巴狗一样追着她,厨房、凉亭,井边,只有不适合的姿势,没有不合适的地方。她已经学会了迎合他,她也开始大着胆子坐在他身上扭动,这令李和很有成就感。 她依然每天都他无微不至,甚至比以往更加的体贴了。 李和再一次的尝到了幸福的滋味。 他觉得活着真好,真舒服。 他再一次很认真的说,“我们结婚吧。” “好。”她能给的都给了。 他高兴地抱着她转了好几圈,在她鼻子上、嘴上乱啃。 李和要跟何芳结婚的消息,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风浪,甚至许多人觉得正常。两个大龄青年结合在一起,也符合许多人的期望。 李和急吼吼的要办宴席。 何芳说,“急什么?” “当然急了,亏了这么多年的份子钱,我总要收回来吧。” 何芳没好气的道,“我老娘还在老家呢。” “不好意思,这个给忘了,我下午去订票,一起回去。”李和这才责怪起自己的粗心大意,不说三媒六证了,起码见丈母娘这个环节是不能少的。 “我们先去领证吧。” 李和调笑道,“万一你老娘不同意呢?” 何芳白了他一眼,“你说呢?” 他嘿嘿笑道,“抢也抢过来。” 两个人去领了证,从此就是合法夫妻。 从民政大厅里出来,何芳认真的道,“以后不能欺侮我。” 李和举起手,“我保证。” 何芳蹲在地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李和抱着她,不停的哄着她,他心疼了。 既然决定要去东北,就把平松找过来,问,“浦江去不去?” “哥,我去。”平松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事情做了,他不得不同意了,再等待下去,他跟周围人差距也会越来越大。而且既然李和也要去浦江,他呆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去联系陈大地,先去打前站吧。过一个月后,我晚点会过去。”陈大地在苏沪地区一口气开了四家饭店,买了八套房子。李和成了名副其实的中国第一包租公。 不过李和却是没感觉了,他的房子到底有多少,他现在都懒得去算了。反正现在浦江的房子三千块一平不到,他就让陈大地顺手买了。 去东北之前,他想想京城却是没有什么事要交代了,王慧、赵永奇这些人都按照原本的路线在走,没什么可担心的。 至于穆岩和刘乙博这些人都是鬼精的不得了的人,他们都是小人物,小人物都忙着挣钱照顾家,决然不会有什么大时代的觉悟。 他们都跟李和一样,都是闷头做自己的事儿,国家的未来交给谁? 管的着嘛? 那是人家的活儿。 大时代是大话题,某些人整天净扯些民族、国家这些大词汇。你要是不同意他吧,他就敢给你扣个汉奸卖国贼的帽子,非要把你绑到一辆车上。 李和是从未来来的,当然着眼在未来,他爱国,可是他不会没事挂在嘴上,有些事情默默做就好了,每一个人都努力的改变自己,这个国家才会跟着一起改变。 大时代里的小人物都是这么做的,他们正在闷头苦干努力成为时代的弄潮儿,他们此时大概已经完成了原始的积累,准备一冲飞天罢了。 他出来散步,不知道怎么走到了中关村的电子市场,卖货的,送货的,买货的,熙熙攘攘。为了扩宽道理,路两旁的梧桐树都被砍掉了,留下粗壮的树根,李和只能叹一声可惜。 此时的中关村聚集了大概四百多家高科技企业,许多都是国外进口零件,然后国内贴牌组装。 许多产品都是暴利,像计算机和交换机这些技术含量高的产品,一台的利润都是在二三万,一年挣个几千万跟玩似得。 柳联想意气风发自不必说,就是苏明卖打印机,去年一年都卖了四千多万的利润。 李和只能说这钱真他娘的好赚。 卢波看见李和来了,高兴的手舞足蹈,随着服装的利润越来越薄,他干脆一心做起了电子产品,只要是苏明磁带厂的产品,都是他负责销往整个华北。 店面不大,只有二十来个平方,却是让货堆满了,有磁带、有dvd,有录音机,打印机,基本是个大杂烩的铺子。 李和问,“我不是让你一心搞房产吗,你天天在这里守着干嘛?” 卢波看了看旁边两个在给客户介绍产品的小姑娘,然后才低声道,“这里一天好五六十万的货款呢,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那你忙吧。房子这块你不用负责了,准备好资料,我另外找人交接。”李和觉察到了手里无人可用的尴尬。卢波这些人眼光还是差了许多,做什么生意也没有地产来的快啊! 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招人! 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他没有必要事必躬亲。特别是以后他要走多元化的战略,要是什么都自己弄,累死他都不行。 李超人还要一年付千万美金请霍建宁呢,他名下几百家交叉控股的企业呢,要是没有职业经理人,肯定会累趴了。往往越是大企业,越是需要职业经理人,包括像通用、西门子这样的巨无霸企业,同样的如此。 关键是如何建立可规范操作的企业制度。 他要赶紧的去忽悠几个大学生呢,趁着下海潮,也许能揽过来几个牛人。 想起来了方向这个人,这个可是他手底下货真价实的高级知识分子,他开着车去了印刷厂。 他到了印刷厂之后,吓了一跳! 这还是那个破破烂烂的印刷厂嘛! 要不是因为看见了杨富贵,都几乎不敢认了,以前的印刷厂只是几间石棉瓦搭建起来的小作坊,可是现在呢,却是占地几十亩,四周拉了围墙,里面已经盖了两层的厂房,里面都是崭新的机器。 就是杨富贵这小破孩子都是西装领带的穿着,要不是先招呼他,他也认不出来。 杨富贵被李和瞧得不好意思,赶紧给他泡了一杯茶,腼腆的道,“你喝茶。“ 李和笑着道,”你这还这么害羞,整的跟个小姑娘一样。“ 方向笑着道,”她就是个小姑娘。” 只听“噗”的一声,李和一道茶水喷出老远。 325、结婚 “姑娘?”李和简直不敢相信,他不是瞎子啊!他眼睛可是好的呢! 杨富贵低着头道,“对不起。” “女孩子有女孩子的样子啊,穿这样干嘛?”,她西装领带,哪里像女孩子了! 李和这一次仔细的瞧了她脖子,果真没有喉结。 他以前鄙视那些不知木兰是女郎的傻子,现在他只能鄙视自己了,比春哥还春哥的人往往不经意间就出现在现实中,“对了,还有你这名字。” 一个小姑娘叫什么杨富贵! 杨富贵这一次真的红了脸,说,“我爹走的早,我就是男孩子,我要养家呢。我娘怕我出来受欺侮,给了个男娃的名字。” 方向道,“这孩有灵性,我建议她以后接我的班。” 他害怕李和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忍不住要帮着杨富贵说话。 “好好干吧。以后你接班。”人活着谁都不比谁容易,李和见杨富贵还要说话,就摆摆手继续道,“你要是有本事,我准许你接你师傅的班。” 杨富贵咧嘴高兴的出了办公室,方言道,“这孩子不容易,我都心疼个。” “起码有你帮衬着。”李和给他递了根烟,又自己点着了,说,“我想让你出去帮我。印刷厂暂时腾给她管,你看行不行?” 他真的很缺人,许多事情他想去做,可是就是不知道交给谁。 方向道,“我认为现阶段印刷行业大有可为,而且我只懂印刷,对其他方面一窍不通。” 他还是拒绝了,他只愿意做自己喜欢做的。 “那也行。”强摘的花不香,李和不再做强求,说,“从现在开始,印刷厂我给你每年10%的分红,另外是5%的期权。你准备合同吧。” 去年这个印刷厂帮他挣了有一千多万,这是纯利润。所以给奖励,他也不会手软。 “这....”方向有点为难了,这可是一年近百万的分红啊!这是逼着他交投名状啊! 李和笑着道,“没事,慢慢来吧。” “我明天去交辞职报告。”方向终于下定了决心,泥饭碗也比铁饭碗强了,能挣这么多钱他已经知足了,再矫情就惹人生厌了,他说,“你放心,我一定做好印刷厂,请拭目以待。” “谢谢。”李和站起来朝他伸出了手,他知道这一刻,方向才真正的跟他交心了。 方向握着他的手道,“应该是我谢谢你!是你给了我机会!”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及至多年以后,方向成为世界闻名的打工皇帝,也不得不感慨人生这奇妙的这一瞬间。 古人云:“一念过差,足丧生平之善。” 一念生,一念死,一念又花开。 有时,维系生之气息的,就是一股执念。 你相信,便得到。 你若放弃,它不眷恋。 李和开心了,手底下终于有了一个可用的人。 回到家,何芳在厨房烧饭,他搂着她的后腰,本想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可是她穿了高跟鞋,他的脑袋只能抵着她的后背,这就尴尬了! “你这娘们,能不能好了!”她穿了高跟鞋,李和不敢跟她走一起了。 不过他再看看那娇小的尖头细跟,修长的大腿,所有的抱怨都在电光火石间都化为灰烬。 那一刻他已缴械投降了。 一个女人能把一双平凡的高跟鞋穿得让男人心悸的感觉,那这个女人一定是个有品味的女人; 一个女人能为她所爱的男人坚持蹬着高跟鞋换姿势的,肯定是个好女人! 他对她的高跟儿又爱又恨…… 他像个孩子一样,对她有了真正的依恋。 她反身搂着他的肩膀,笑着道,“对不起啦,没鞋子换,以后不穿啦。” 李和被这样搂着,总感觉哪里不对,这分明是不和谐的节奏! 在她的一声惊呼中,他气呼呼的给她扒光了,他鼓胀的感觉又窜起来了! 她舍不得反抗,她不忍心他受罪,两只手撑在灶台上,随便他折腾了。她闭着眼睛,抿着嘴巴,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是半天也没感觉到动静。 她一回头,见李和搬着一把椅子过来了,她笑问,“你这是干嘛?” “老子够不着!” 烦闷焦躁中,机会总是有的。 说多都是泪! 东北的春天总是姗姗的来迟,像一只飞到远方的小鸟,总是不肯乖乖的回家。 这是中国最北方的一个小城,严寒把大地冻得好开花了,冰渣子密密麻麻的压在黑土上。 比别的地方总是特别,大片大片的积雪尚未融化,死寂的树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 李和冻得眼泪都出来了,嘴巴的呼吸,好像冒着烟似得,说,“啥时候才到啊。” 他提着大包小包,冰溜子已经粘着在鞋子上了,一不小心就跌个狗啃泥,总能引起何芳的哄堂大笑。 但是他特别喜欢从地底下返上来的土腥味儿,爱极了这片黑土地,他不是农民,可也愿意累死在这片土地上。 何芳说,“硬邦邦的冻土,哪里来的土腥味。” “情怀,这是情怀,你懂个什么!” 两个人拌嘴也是一种情怀和享受。 “再走几步就到了。瞧着那栋楼没有?” 那是一栋苏联式的楼,在小城里并不显得突兀。这座小城到处都是苏式的建筑,之所以叫小城,是因为果真很小。一点儿也不繁华,只有一条大街,从南向北,服装店,粮油店,还有不少俄文的招牌,偶尔还能窜出几个外国人。 李和看的稀奇,说,“不少外国人啊。” 可是突然从那外国人嘴里蹦出的东北大喳子味把他惊呆了。 何芳笑着说,“他们也是中国人。” 终于到家了,何芳把手里的行李一股脑塞到了李和怀里,蹬蹬的先跑上了楼。 李和跟着上了楼,何芳带着她老娘已经迎在了门口。 老太太见到了李和,笑吟吟的又是倒茶又是给打洗脸水。 李和这里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该表现的他一样表现,到了人家的地盘受人家的管是应该的,何芳说让他扫地,他就去扫地了,何芳说让他摘菜他就去摘菜了。 下午来了一帮七大姑八大姨,何芳让他喊谁,他就跟着喊谁。 烟都散了两包了。 326、丈母娘 丈母娘的态度令李和安心不少,起码表面上是热情的很,对李和嘘寒问栗。 可那一脸不爽表情的的小舅子就令他着恼了。小舅子已经喝的面红耳赤,端着酒杯子一个劲的劝酒,不给李和一点喘气的机会,“来,不要装熊。干掉。” “慢着点喝。吃口菜,不着急。”李和不断的向厨房张望,希望何芳赶紧出来解围。真要拼酒,他真不会怵这熊孩子。 可到丈母娘家第一天把小舅子给灌多了,不是实力作死嘛! “能不能喝了,麻利点。”小舅子三十多岁,下巴额的胡须已经变黑了,脸面开阔,眼神里对着李和透漏出不满的神色! “行,喝。”李和推辞不了,只得一口闷下了! 我草! 我是你姐夫! 小王八羔子! 他不知道哪里惹这货不满意了,他来的时候为了表示庄重,还特意把头发留长了,就连衣服袄子都是新买的。怎么看都是一表人才啊! “来继续。”小舅子不容李和得空,又给李和杯子倒了一杯酒。 他都三十多了,找了一个20多岁的姐夫! 他能服气才叫怪呢! 这声姐夫让他怎么喊出口! 他非给这毛头小子一点教训不可! “来。”李和就不信治不了这小样了!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菜还没上完,半斤酒就下去了。旁边的亲戚一看这样子不行,劝着两个人都歇着点。 何芳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对着这犯唬的弟弟也是无奈,二话不说先用筷子抽了一下他的头,才笑眯眯的说,“多能喝啊,咱俩比划。” 小舅子听了这话刚想反驳,刚对着何芳的眼神,有点发憷,低着头半天没敢言语。他家老大他也惹不起。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尊重,他也尊重他的姐姐。 “没事,多喝点就是了。”李和憋着笑,闷头扒自己的饭。大葱蘸酱在嘴巴里嘎嘣响亮,再配上一点辣椒油,他感觉他能再下去两碗饭。 习惯性的把饭碗撂旁边,然后举着杯子跟着旁边的亲戚挨个敬了一杯,欠着身子,杯口放的极低。 何芳对她弟弟说,“赶紧给你姐夫盛饭,愣着干嘛。” “不用。我自己来。”李和抢先一步按在了碗上,拒绝了小舅子伸过来的手。然后自己去厨房盛饭去了。 他吃的香甜,老太太却用异样的眼神盯着他,李和坐立不安。 下晚的时候,何芳带着他在周边的叔伯兄弟的亲戚走了一圈,礼物无非是烟酒这些东西,遇着了小孩子塞个三五块。 何芳说,“明天我们去乡下。” 她的两个姨还有一个舅舅都在乡下呢。 “还要去乡下?”李和听了心肝发颤,他不怕累,就是怕冷。穿着大皮袄子都没暖和劲。耳朵都要冻掉了,冻得哆哆嗦嗦,喷嚏一个比一个响亮。 何芳拉着他胳膊道,“再委屈你两天,亲戚走完了就好了。” 她父亲是老大,父亲下面还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不用想,亲戚是极多的。 “胡说什么呢,哪里委屈了。高兴都来不及呢。”李和怕她多想,就继续道,“你老娘没多说啥吧?“ “结婚证都领了,还能说啥?”何芳继而叹口气道,“她就是挺膈应咱俩这年龄的,怕将来我吃亏。” 李和说,“我会向她证明你的决定是无比英明的!” 晚上睡觉成了难题,何家住的太小了,总共就两家睡觉的屋子,何芳老娘住了一间,何芳兄弟何龙带着媳妇孩子占着一间。每次何芳回来,都是跟着老娘凑合挤一起,可是现在多了李和哪里还有地方挤。 李和说,“要不我睡客厅就行。暖气暖和着呢。” 他也没敢当着老太太面前说去住宾馆,宾馆是多的是,可住宾馆也未免太显摆了,好像这何家容不下他似得。 何芳说,“那我陪你打地铺。” 李和连忙说不用,可还是架不住何芳的要求。 两个人果真在地上铺了厚厚的垫被,席地而眠,屋里暖气足,一点儿都不冷,甚至还有点闷热。李和还是有点不习惯,在地铺上翻来覆去的也没睡着。 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何芳给拍醒了。 地铺在过道上,他要是不起床,一家人都没地方走路。 吃完早饭以后,李和悄悄的问何芳,“怎么,你没想过买房子,要不买个?” 小地方的房子便宜,买一套大的住着也宽敞,之前回老家的时候,他原本想着买一套,一家人住城里什么都方便。奈何王玉兰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地里的活,家里的牲口,哪一样都是她放不下的。 但何家跟他自家不一样,何家住惯了城里,在城里买房就是自然而然了。 何芳说,“怎么没想过,可这地方哪里有什么新建的房子,都是老房子,要么太小,要么太贵,总没有合适的。” 她一度想过把京城的房子卖了,在家里买一套。 李和笑着道,“贵不怕。只要房子好就行。咱又不差钱。” 他回来的时候包里装了十几万百元大钞呢,不怕不够买房子,这种小地方充其量房价不会超过200块一平,要知道京城最贵的商品房每平也才一千左右,浦江也才在二三千。 何芳笑着道,“你不用管。我会慢慢攒钱的。” 李和没好气地说,“你明明知道我最不差的就是钱。咱俩现在都结婚了,我的就是你的。你矫情起来就没意思了。就这么定了。” 何芳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的是我的,可你的不是我弟弟的。” 她可以帮衬她弟弟,可是她不想把李和牵扯到这种家事里面。 李和为了增加说服力,继续道,“就当彩礼吧。咱不是什么都没给嘛?” 两个人没有媒人,彩礼的事情压根也就没提过。 何芳眉毛一挑,不悦的道,“你论起斤两来了?这可不是做买卖。” “真要论起斤两也是你亏,你就值一套房子?再说,你还挣钱呢”,李和笑嘻嘻的搂着她肩膀道,“我可是娶了个搂钱小能手,我又不亏。” 关键这里的房子也不贵,能有一万块就不错了。 何芳噗呲一声笑了,“你是不亏。” 她上班的时候,她工资也不低呢。 她一直没有跟李和提过彩礼的事情,只是不想在纯粹的感情里整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她不能跟李和开这个口,她只能想着以后多存钱补贴给老娘。其实这些年她也没少补贴家里,她也自认为做的够多了。 “钱在包里,自己拿吧。”不管在哪里彩礼这些东西都不能免俗,李和是俗人,何芳是俗人,自然免不了。何况对何芳来说,最重要的不是钱,就是个面子。 农村也好,城里也好,就是个攀比,如果李和过来,真的一分钱不给,何家虽然不会怎么想,但是架不住别人会怎么样想。说不定人家还会说,何家这丫头吃傻了呢。 要说李和重视何芳,人家都不信呢。 李和自然不会让何芳受这种委屈。何况他真的是不差钱。钱代替不了感情,但是钱可以让别人高看何芳一眼,李和何乐而不为呢。 “谢谢。”她感激李和的体谅。她不害怕别人说闲话,但是什么叫人言可畏呢?她老娘本来就不容易了,如何再受得了别人的闲话呢? 327、孕 何家终于买了房子,还不是买了一套,是一下子买了两套,两套房子打通了,算做一整套房子。这种小城市,居住条件普遍不好,拥有六十平以上面积的房子少之又少,哪怕有六十平的房子,人家也不一定乐意卖。 要是六十平的房子还不如不买,索性就在一整层买了两套,把两面墙直接打通了。 何龙高兴地合不拢嘴了,对着李和又是不一样的态度了,“姐夫,你随意,我干了。” 一杯酒飕飗一下进了肚子。 “慢着点喝。多吃菜。”这小舅子年龄是大,可是过于单纯了。跟何芳一对比,好像不是一个爹妈似得,何芳聪明的简直让人无地自容。 “我能喝。”一家人终于不用挤鸽笼子,何龙是由衷的高兴。收拾收拾算勉强搬了进来,但是他对装修还是有点挑剔了,老房子呢,有年头了,墙皮都脱了,他计划着攒钱好好再修一遍呢。 何芳也是跟在后面笑吟吟的,一方面她终于为这个家做出了贡献,她可以照顾老娘晚年,在弟弟面前有做长姐的样子,心里少了许多愧疚。另一方面,她感激李和的体贴,比她想的周全多了。 晚上的时候,两个人有了自己的房间,床垫是新的,被子都是新的呢。 她把头紧紧的埋在他的身子里,喃喃道,“谢谢。” “你高兴,我就能开心。”李和真的很心疼她,一个女孩子挑起一个家,哪里是容易的,“我保证不让你受委屈。” 他肯定不能让她受委屈的,这十年间,她对他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何芳带着他去了乡下的姑姑家,雪化了,冻土融了,人走在路上,一步一个坑,不小心胶鞋都能陷进去,光溜着脚满满是泥巴。 就是衔泥的燕子看起来都够悬乎,差一点没有被泥坑黏住,赶快的头也不回的跑了。 虽然暖和了一点,可是李和的手已经别冻得皲裂了。 乡下的姑姑,过得很不好,两间夯土而建的墙上炸裂出一道道缝隙,对面的土墙上有一个掏土挖出的窗户,窗户很小,光线也非常少,屋子里很昏暗,屋顶的茅草长时间没有翻新,使屋子里有一股很浓的刺鼻沤草味。 家里没有一样完整的家具,碗都是豁口。两个孩子手都是黑的,分不清是天然色还是脏的。 但是家里很客气,还借钱去买了一只羊,用烤全羊待客。还喊了其他的亲戚来陪客。一只羊连骨头都不剩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还是要客气留着吃饭,实在没有好东西待客了,两碗粟米粥,黑乎乎的,油亮亮的,加上一碟罗卜咸菜,何芳跟李和照样喝的香甜。 不要说何芳不忍心,李和都有点不忍心了,看着她姑姑脸上灿烂的笑容,无由的生出感伤的情绪,心里颤抖抖的。 李和说,“留点钱吧。” 他想着他要是有这样的亲戚,他怎么样都是帮衬的,奈何一想到他两个舅舅和姑姑,就气不打一处来。不是他心狠,是他亲戚不通相。 要是通相做人,先做一个脸孔,糊好了,挂墙上,人家才能认你。 两辈子的事情,虽然不至于有怨气,可也不至于让他有多大的好感。 “我留个一千吧。”何芳再一次郑重的说,“谢谢。” “傻子,我的就是你的。” 姑姑睁大了眼,死活不接这钱,愤恨的跟何芳说,“没你这么瞧不起人的。” 何芳搂住她肩膀,给她顺了下背,噙着泪说,“姑,我是小的,孝敬你的。我爸走的早,小时候就是你带着我的,你还记得不,我说过要孝敬你呢。” 她去读大学的第一年,就是她姑姑卖了家里最后一点口粮给她凑的路费,她怎么能不感念呢。她更心疼她姑姑是因为她姑姑有羊癫疯,还在吃药呢,一发作起来,老受罪了。 她姑爷是个闷性子,一时不知道说啥好,只是一个劲的说,“这不好,这不好。” “两个孩子要上学了吧。是我给弟弟妹妹的。”何芳还是坚持留下了这一千块钱。 回去路上,何芳又对李和说了一句谢谢。 李和终于不耐烦了,诈唬道,“姓何的,有完没完了!老子挣钱不给你花,给谁花!你要是怕花不了,还有大把的花姑娘帮着花呢。” 何芳怒目圆瞪,“你敢!” 狠狠的做了一个剪刀的手势。 李和得意的笑道,“那不就得啦,使劲花,可劲的花,咱家地下室的钱数过没有,你能花完算你本事!” “得瑟吧!”何芳真没数过,可是几大箱子,应该有不少呢。不过她不在乎,只要他能守着她一辈子,才叫好了。 何龙要带李和去山里面打猎,李和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暖和的阳光,蓝蓝的天,真是舒心,他跟着去了。 何龙是好猎手,一管土枪使得利索的好,兔子逃不过他的眼睛,野鸡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李和跟着后面,脸上被刺槐都拉出了一个长口子,又再一次的毁容了。 他拿起何龙的土枪也试了几把子,准头不够,还没瞄准,野物都已经跑了,不免有点灰心了。其实不管是苏式54,山寨ak47,81杠,56冲,他都没少玩,对军工企业来说,最不缺的就是枪支和子弹,靶场大着呢,还不是由着他折腾,可是他这射击水平就是跟不上,有些东西还是要靠天分的。 他是有口福的,狍子肉,野鸡,兔子,蒸、煮、煎、炒,每天还是变着花样吃。他脸上都吃出了一刀肉。 说是在这边住上两天,这里已经住上一个多月了,他不着急呢。 他跟何芳两个人天天腻歪在一起,回床率特别高。 何芳最近特别喜欢吃酸的,李和还笑话她,“肉不吃,天天吃酸菜,也是没出息了。” 只是连续干呕了几天,老太太觉着了不对,让她去了医院。 李和陪着她去了医院,居然怀孕了! 这地也太肥了! 他是又惊又喜,他高兴地抱着她晃了好几圈!生命中的奥秘,他怎么能说的清呢。 但这意味着幸福生活的结束,何芳不准他挨着身子了。 李和道,“这还没影子呢。” 何芳坚定的道,“那也不行!”她手摩挲着平坦的肚子,任李和说破天都不行! 李和拗不过这娘们,只能随着她一样,抚摸着她的肚子,叹口气道,“瞧瞧你爹受多大罪,长大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爹哦。” **的猫儿,整天只能干着急,为了发泄身上用不完的精力,他每天早出晚归随着何龙下乡开荒去了。 328、开荒 太阳刚刚出来,草地上的露水还没干,李和揉揉眼睛,然后用沟里的水簌簌口就开工了。 每天随着何龙在乡下开荒,李和是受足了罪,他有点后悔了,后悔不该来啊。 他原本以为只是出来应个景,凑个热闹吧,顺便感受一下大自然风光,熏陶一下情操,说不准还能即兴赋诗几首,再差也能高歌一下。 他还幻想着每天可以吃上不同的野味呢,可是呢,现实是残酷的,他连拿筷子的机会都没有,一大包馒头就是一整天的伙食。 这些馒头都是从家里蒸好带过来的,要吃的时候烤一下或者用开水泡一下就能吃了。 这里是中国最肥沃的土地。 原本是流放之地,人烟稀少,现在是垦区。 前些年由于粮食价格不高,种地总是赔钱,农场区的家庭职工的积极性不高,大片的土地荒着没人种。 但是这些年垦区开始搞家庭联产承包制,许多户都能承包到几百亩地,许多外地农民也都到这里来包地。 有不少人靠包地成了万元户,过上了小康生活。也有包地赔本的,欠账太多,索性脱离了农场,去自己开荒去了,这才是无本买卖。 包括何家这样的城里人都来包地或者开荒了,何龙在城里没工作,干脆在垦区一口气包了三百亩地,一亩的承包费也才20块不到。 何家的大部分是熟地,只要到季节,土地翻一遍,下种就行。可还有大部分是未开荒地呢。 为了对付这些未开荒地,何家一家老小全上阵。连家也不回了,用木杆搭成人字形,盖上草,是一个窝棚,可以安身,第二天,就下地开荒。 窝棚里锅碗瓢盆齐全着呢,偶尔的一顿猪肉炖粉条算是忆甜思苦了,新旧社会两重天啊! 成片肥沃的未开荒地上除了水坑就是密密麻麻的河道,也有一些土坡高地,上面是成片的散生林,主要树种是杨树、桦树、橡树这类的乔木,也有一些榛棵子、王八柳、柳毛子等低矮的灌木。 在开荒前,先要把这些散生在荒地上稀稀落落的树木拔掉。 因为水泡子比较多,也没有机埂,拖拉机开不进来,全部要靠人用铁锹挖树根,一颗颗的挖出来,李和跟何龙干的就是挖树的活,何龙干的轻松,可是李和不轻松,源于农活做少了,没什么耐力,手磨破了不说,连脚底都换了一层皮,每走一步都很疼。 “特别能吃苦”这5个字,他做到了前4个…… 他不是不能吃苦,而是上辈子已经吃够了苦,这辈子不打算再吃苦。 何芳跟着老娘和弟媳妇就在一边拿着镰刀割灌木和杂草,还不时的对着唉声叹气的李和笑笑。李和感觉委屈,他感觉他是上当受骗来的,早知道这么辛苦,他就不来下地了! 他用实践证明了,讨好丈母娘一定要量力而行! 黑土地里有蓝蓝的天空,清新的空气,李和喜欢极了。 这肥油油的黑土黑种啥活啥,他爱的深沉。 可是让他天天这样起早贪黑的像驴子一样干活! 他不能同意啊! 叶公好龙大概如此吧! 李和提议说,“要不雇人吧,咱这几个人干到猴年马月啊!” 一眼望不到头的荒地让他有点绝望。 何芳指着远处说,“你看看这附近是不是都咱这样干活的,谁能比谁傻,要是能雇到人,人家不就早雇了,哪里还能轮到你。知青都跑光了,活没人做,各个农场都是到其他农村招人,给工资不算,还给户口呢。就是招了人,他们都不一定养的住,现在的政策是谁开荒地就归谁,谁见了这肥地不眼红,哪里还能稀罕农场的待遇。” 何芳的话让李和听起来也觉得在理,不过还是不死心的问,“咱加钱就是了。只要来帮着咱干活,多给钱。” 何芳笑着道,“你可拉倒吧,鸡蛋盘成肉价钱,这地还不如不种呢。你也别着急,等水泡子填好了,咱用拖拉机就快了。” 李和松了一口气,不用人拉犁铧就好,不过要是想从农场借拖拉机得排着队,轮换着用,许多人家等不及了,都是人拉犁铧,当然更多的是马拉和牛拉。 他想过帮何家买拖拉机,可是在这旮旯,小马力的拖拉机显不出来能耐,地里滚个来回就要趴窝,杂草太多,缠绕在犁铧上,根本带不动。只有买大马力的拖拉机才行,可是大拖拉机是抢手货,还要到大城市去买,还要排着队买,没有一年半载是不用指望的。 “要不你回去,你这能行嘛?”李和还是想何芳多养胎,虽然割草不是重活,可是毕竟吃的太差了。不说吃叶酸之类的,起码营养要跟得上。 何芳不以为然的道,“也要活动的,不活动怎么行。又不是太累。” “真的?”李和嘿嘿笑道,“要不咱们活动一下?” “死去吧你。”何芳一看他神色,就知道他想着什么坏主意呢。 李和只能望林兴叹,天为被地为床是他多年的夙愿,可是此时居然难以实现。 树根挖完之后,又开始填水泡子,从高岗上一锹一锹的挖土,然后放到箩筐里,一挑子一挑子的往水泡子里填。 不挑担子不知重,不走长路不知远。 一担土一百斤起步,对李和来说算不上重,他的力气是足足的,可架不住活多啊,最后咬咬牙,只得这块肩头疼了就换另一个肩头。而且太磨时间,一趟又一趟,一担子又一担子,从早上开工就盼着天赶紧黑,然后可以收工,劳累枯燥。 一天下来,腰疼腿酸,即使休息一夜,第二天担上扁担,肩膀火辣辣的疼。 李和恰巧是那种没耐性的,差点就要撂挑子走人了 何芳说,“不行,我来吧。” 虽然明知道何芳在开玩笑,李和也不爱听这话。何芳对肚子宝贝的不得了,怎么可能扛担子。 “男人怎么可能说不行!你看着啊。我今天肯定比何龙干的多。” 逼还是要装的,万一实现了呢! 李和含着泪把担子重新挑了起来。 就这样也是坚持了下来。 人啊,果然是要逼一逼的。关键是时刻硬的起撑的住。 何家的这一片荒地,来来回回的折腾了一个月,李和算是重新经历了一次上山下乡的教育。何芳的肚子马上要起来了,两个人该准备酒席了,显肚子出来就不好了。 何家这边办不办,李和做不了决定,还是要听丈母娘的意见。 老太太说,“不麻烦太多,可一些亲戚总要通知一声,喊过来吃个饭总要的。礼账不用记。” 这意思也符合李和的心思,两边的老家他都是不准备办酒席的,只准备回京置两桌酒席。 何芳也是这个想法,哪怕亲戚来了,家里也不烧饭了,直接安排在饭店就省事了。 可老太太不同意,“来了就是图热闹,哪里都没家里热闹,都是亲戚,往外赶多不像话。” 何芳笑笑,倒是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住了这么大的房子,一个亲戚都没来过呢。 何家的亲戚是不少的,屋子里坐不下,在楼底下空地搭了棚子,摆了桌子板凳,大人小孩挤了五桌。 这些亲戚大多是很场面的人物,不因为李和是外地人而有低看或者排斥,所以李和陪着喝酒也是不含糊,来一杯喝一杯,何芳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都没用。 李和不搭理,何芳也只能干瞪眼,总不能家里来客人让别人别喝了吧,没这个道理。她没撤就把何龙从别的桌子上拉了起来,去给他姐夫挡酒。 何龙是一肚子叫苦,他也没少喝,估计真的喝不下去了。 不过他还是去李和的桌子上掺合了,虽然不至于替李和喝酒,起码能吸引点火力。他是极其佩服这个姐夫的,光凭能拿下他姐姐这一条就不简单! 他见过她姐姐谈过最长的恋爱,就是自恋,爱自己,没有情敌。 他是了解她姐姐的,说好听的叫傲气!说难听的叫不正眼看人! 宁可高傲的发霉,也不去卑微的恋爱。 他原本以为他这个姐姐要孤独终老,三十多岁还没嫁人,想想都够可怕! 想不到这会能令人猝不及防的带个男人回来,甚至连结婚证都领了。令他更大跌眼镜的是他姐姐还能做小鸟依人的偎在李和的怀里,这差点让他眼瞎。 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 他实在想不透她这样一个姐姐,居然最后能砸在这样小年轻的手里,实在意想不到。 不过这阶段接触下来,他对这个比他年龄小的多的姐夫却是很佩服。 他原本担心读过书的,太把自己当体面人,会有点眼睛朝上看。真相处下来,发现这个姐夫是极其好相处的,一点架子都没有,说话吧,偶尔老成偶尔孩子气,总是让人有点那么哭笑不得。 但是接人待物是不错的,说话也靠谱,按照亲戚的话来说,是不熊的,起码在酒桌上不熊,不服他也敢跟你怼。 最让他开心的是家里买了房子,虽然说是姐姐买的,可他心里清楚着呢,他姐姐一个月就那么点死工资,年前才给家里寄过一大笔钱,手里哪里还有结余。 所以他很肯定,这钱是这姐夫的,尽管他不清楚这姐夫是做什么的,可是他知道他这姐夫是不差钱的,从那不经意间说话的气势就能瞧出来,人家从来没把钱放眼里呢。 再说,这房子说是孝敬老娘的,可家里就他一个儿子,还不是早晚是他的,他清楚着呢。要说对这姐夫唯一不满的地方,就是干活太矫情,一会儿不是抽烟就是喝水,干不了踏实活。 此刻他堂兄弟要继续跟李和拼酒,他毫不犹豫的帮着拦下来了,“真想灌醉姐夫啊,让他歇着点,其他桌他还没上呢。” 李和已经喝了不少了,后面其他桌要轮番敬酒的时候,干脆换成了啤酒,白酒他是喝不下了。 喝到人散了,何芳才嗔怪道,“你喝那么多干嘛。” 她怀着孕可不敢喝酒,要不非亲自替李和上阵了。 老太太高兴地道,“那还不是替你找场面。” 都是亲戚,这个举了杯子你喝了,那个举了杯子你不能说不喝,这些规矩老太太清醒着呢。李和还没等恢复元气,就又开始喝了,这个叔叔喊吃饭,那个姨娘喊吃饭,每天两顿,安排的满满的。 他真的不想再喝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也没舒心,何芳的菜不合他口味了,他悲愤的质问,“姓何的,你变了!” 菜没辣椒,一点味道都没有,这让他怎么吃嘛!起码肉里要放点辣椒啊!不放辣椒他也忍了,可是酱油怎么可以不放! 她平常都要为他口味着想的,什么都迁就他的口味。 “为了宝宝,就要吃淡一点。” “可是你不吃肉的啊!”其它菜做出什么口味,李和都没意见,可是肉里面没有酱油,没有辣椒,他就意见大了。 “为了宝宝,就要营养均衡。”她平常吃青菜比较多,对肉类很少沾。 “你没事读那么多书干嘛。”李和除了悲愤还是只能悲愤,她宁愿她少点科学道理。果真是为了孩子的一切。 一天天的过去,何芳的肚子眼看真要起来了,两个人才匆忙回京。搭了熟人的马车去了旁边市里的火车站,然后坐到冰城,在冰城住了一晚上,原本计划第二天从冰城机场坐飞机回京。 可是何芳却想去哈外去看看以前共同下乡的一个朋友,李和也就陪着去了,哈外最有名的就是俄语专业了,说是全国第一强也不为过,基本上许多高校的俄语老师和翻译人才都是出自这里。 何芳的朋友是里面的老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高高瘦瘦的女人,猛然见到何芳,高兴地又哭又跳,说什么也不准何芳走。 两个女人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大多是忆往昔,李和插不进去半句。 李和跟在后面又在冰城盘桓了一晚,在旅馆开了两间房,两个人女人要点灯夜聊,他只得一个人睡另一个房间,孤枕独眠。 第二天回京的时候,也才中午一点钟。 何芳身子疲惫的很,还要像以往那样烧饭、收拾屋子。 李和却是不准她做了,“咱们请个保姆吧。” 何芳摇摇头,“哪里有那么娇贵了,别没事找事。有外人来住,我不习惯。” “那你别动。我来吧。”李和身上的懒癌不治也得治了,前三个月,胎儿还不稳定,这个时候容易流产。 这跟在地里割草不一样,地里割草顶多弯弯腰,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是做家务活琐碎的事情太多,总要操心,人更累。 李和不得不扛起了洗衣服做饭的重担! 他不得不叹气,人啊,活着真累啊! 329、隔绝 每天早上何芳都让李和摸一下她的肚子,高兴地说,“你摸摸,是不是又鼓了一点。” “是有那么一点。”李和刚摸了一下,又缩了回来。 眼看她的肚皮每天鼓那么一点点,李和的心里铁一般的冰凉。想想他从前热闹的一家人,到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他心里苦的连叹气都没了。 何芳问,“你要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那要是生男孩呢?” “那你自己养。” “作死啦。”何芳笑着捶了他一拳,他没躲,她瞧出了他的不高兴,“谁又惹你啦?” 李和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想变化真大。” “可不是大吗,你想想,你刚进学校那会,虽然人也沉稳,可嘴贫的很,还比现在倔强多了。都敢跟美国人杠上,现在想想都后怕。那冲劲真大。” “是吗?”李和不听何芳这话,倒是没有发觉自己的变化。但是认真的想想,好像真的有变化。他刚重生那会,大概身上的荷尔蒙正分泌过剩的时候,什么样的心态都压不住,倒是有点潮气蓬勃的样子。 总会有点冲动,总会有点暴脾气,甚至还有一点小野心。 可是现在呢? 野心和进取心怎么中途就断了呢? 他现在该怎么算年龄,他又陷入了一个迷茫。 清明时节雨纷纷,春雨连绵,下的密,下的稠,风都挂不开。 自从他分摊了家务之后,都是早早的开门,然后出门买早餐。水都积到门槛了,他还特意回头跟何芳说,“走路小心点,路滑。” 待何芳应了好,他才穿上雨披出了门,先去买了早餐送回来,才开车去了邮局,把于德华寄过来的文件给回寄了回去。 在邮局旁边的百货店,买了两刀纸钱和一瓶酒,今天他要给于老头上坟,每年的清明只要有时间,他都会去帮着烧两刀纸钱。他来烧纸跟于德华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跟于老头处的不错,于情于理来烧两刀纸钱是没错的。 驱车去了郊区,这边还是没有修路,车子只能停在道边,穿胶鞋走泥路走半个小时才能到坟地。 于老头的坟头很好找,一米多高的墓碑,在这里总有点突兀,其他的坟头只是个凸起的土包,连个碑都没有。有的没有人祭拜,甚至已经被雨水冲刷平了。 因为有蒙蒙细雨,火苗很小,纸钱烧不透,李和把早就预备好的柴油在上面浇了一点,火焰才蹭蹭的窜上来。 他又在旁边捡了一些潮湿的树枝放在了火堆里,待火焰更大了,他又把更粗壮的树棍放在了上面。 火圈子大了,不惧蒙蒙细雨,反而火焰更猛了,木头在里面噼里啪啦的响。 “老于头。二锅头,够劲。”二锅头启开了,朝火堆里撒了一杯,火焰窜的更高了,“我自己也会喝一杯。” 但是这一杯他没有朝自己嘴巴里送,却依然还是朝着火堆撒了一杯。 他的身体没带过来,算是死了吧,大概已经腐朽了吧,给死去的自己喝一杯酒吧。 他儿子闺女也该会像这样给他祭拜吧。 他怔怔的盯着火堆,像自言自语又像对着火堆说话,“老于头,你比我快活,你死了你清静。我死了,我不得清静。” “你舒服啊,今世烦恼今世了。可是老子呢,没法了啊。你说老子怎么办,这辈子没法子跟孩子们再做父子了。老子倒是想呢,可是夫妻都做不成了啊。” 他这阶段以为自己顺了,想通了,可是偶尔一想起来,还是一阵子的揪痛,不能想,不敢想。 甚至何芳都觉察出了他的异样,何芳也在替他不开心。可是他又不想何芳不开心。 何芳的肚子越来越大,他就越来越矛盾。 “我心里苦啊,我能跟谁说呢,我谁也不敢说啊!”只有在这样空旷的荒地里,他才敢这样大声的喊,大声的叫,“活的太清醒,活的太明白,真是遭罪。我真宁愿自己是个傻子哦。” 一个旋风过来,火焰差点挨着他了,他着急朝后腿,却被绊倒了,一屁股坐在泥浆里,两手也撑在泥浆里。酒撒开了,他慌忙把瓶子扶起来。 他没着急起来,只是倒了一杯酒,不顾杯子的泥巴,一口灌进了肚子,火辣辣的呛,他不禁龇牙咧嘴,其实更多的是泥巴在嘴里不舒服,他重重的吐了好几口唾沫,然后才用肩膀上干净的地方抹了下嘴。 “你帮我想想,我现在想放下他们,算不算心狠?”他站起身,把两只手按在杂草上使劲的蹭了蹭,泥巴才没了。然后朝火焰堆里又加了几根大木头,继续道,“我是这样想的啊,你看看对不对。我都快到60的人了,总有离开他们的一天。现在嘛,早离开,晚离开,都是早晚的事情。只是让他们的难过伤心提前了,然后吧,每年多费上两刀纸钱。他们年龄大了,他们是好孩子,他们总能照顾好自己的,我是能放下心的。现在何芳怀孕了,他们可能会有个妹妹,当然也可能是弟弟。” “我有时也觉着自己呢,现在是在做梦,可是呢,我使劲的掐着自己,卡着自己,他娘的真疼。快十年了,我不能做了十年的梦吧?所以啊,我这辈子是真真的,活的真真的。我得活啊,我不得不活啊,我爹在呢,我老娘在呢,我兄弟姐们都在呢。哎,现在新媳妇都有了。新媳妇都怀孕了。我这耽误了她十年,我得补给她啊,我也不能欠着人家啊。他们都活的真真的呢。” 他又叹口气继续倒了一杯酒,灌进了肚子,“爷爷奶奶疼大孙,爹妈疼老根,这话是对的吧?现在何芳肚子里,有着小的了,我总得紧着小的吧?你说这话有错没错吧。做爹的就只能狠着点了,偏心小的了,反正大的已经结婚了,懂事了,不需要我操心了。再说我吧,我不能说舍不得他们,毕竟他们上辈子陪了我那么长时间,我也该知足了。” 这杯酒也许是呛着嗓子了吧,他又不争气的哭了起来,哭的很大声,那眼泪水就混着雨水从脸上一起下来了。 “既然活活的真真的,老子是不是得做点事,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看到那帮洋鬼子就是不顺眼,你要说我是大民族主义,我也认了。你说啊,这人穷,狗都嫌弃,何况是一个国家穷。人家有理由鄙视你。前几天,何芳跟我提了,我上学时怼过一个洋鬼子,他要是不给我提,我都差点忘记了。心里就是有那么股子怨气,要是吐不出来,老子就是不舒服。我还得继续去怼他,不让他服气,老子就是不快活。” “过几天老子要摆酒席了,这算提前请你喝的喜酒。”李和说完把最后半瓶酒全部倒在了火堆里,“哦,对了,你放心吧,你儿子我报他个香港首富的位置。就这么着了。” 砰的一声,酒瓶子被他扔到墓碑上嗑的稀碎。 深深的出了一口气,挺直着身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墓地。 到了公路边,找到车以后,把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部脱掉扔了,身上只留下了一条红内裤。 330、摆席 李和回到家停了车,可是下车的时候,腿上凉嗖嗖的,才想起来没了裤子。穿一条红裤衩子在巷口跑来跑去,他可不敢,非让人给笑死不可。 巷口的老娘们的唾沫可不是等闲的。 他这样坐在车上,无所适从,冲动果然是魔鬼! 从车窗往外看,巷口里不少人走来走去呢,现在给他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等下雨,要么等天黑,这样路上的人才能少呢,这样他才能浑水摸鱼回家。 突然眼前一亮,从后视镜看到常静从路口过来了,他慌忙从车窗伸头喊,“常姐,常姐!” 常姐笑着问,“你光膀子坐车上,这干嘛呢?” 李和尴尬的笑道,“麻烦让我对象帮我送件衣服。” 常静抱着好奇心,伸头往车窗里探了下,立马就红了脸,“你这被打劫了?” 他讪讪笑道,“没有,没有,我去给于老头上坟,衣服都粘上泥巴了,脱了扔干净才发现没衣服换了。” “那我回去给你拿。” 何芳来的很快,从车窗里把衣服扔进去,没好气的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她恍然间又想起来了开荒时候李和在小树林里面的荒唐想法。 李和赔笑道,“对不起,对不起。” 匆忙间才把衣服穿起来。 马上要摆酒席,两个人在一切从简这一条上达成了一致的意见,都是坚决反对铺张的。他们不需要从结婚的仪式感里面获得满足,但是从简不代表没有,李和决定带她去好好的照个结婚照。 何芳还是怕麻烦,“不需要结婚照,咱以前的合影还记得不?那个洗一下,挂客厅里一样好看。” “这不能同意,我要穿西装,你要穿婚纱,必须照个,留个念想也好。” 到照相馆照出来的婚纱照李和不满意,因为把他照丑了,西装明显不合身,手臂下垂的时候,袖口都过了虎口。那套西装套在他身上,显得松松垮垮,吊儿郎当,一点也不威严,跟他想象中的差距太大了! 何芳笑嘻嘻的道,“我感觉挺好的。” 只有她照出了那种大气唯美的感觉。李和站在她身边,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好好的大白菜让猪给拱了。 “绝对要重照。”虽然他不英俊也不潇洒,可绝对不能照的丑了。 他想着以后带她去香港照。 摆酒席的饭店选在了寿山的饭店,盖因为这里的面积最大,来客多也不显得拥挤。这次所有的酒席都交给了寿山父女俩来操持,父女俩提前五六天就开始准备菜单给李和选。 李和只选了最贵的那一桌,好酒,好菜,好烟。 按预想,两个人的朋友、同学在一起有个四桌就不错了,外人包括街坊邻居都没通知,甚至有的同事都没有通知。因为不是什么结婚仪式,只是普通的酒席,连司仪都没有,连喜字都没贴,他只是拿着电话本,四处打电话通知了一下,大家来热闹一下。 但是办酒席这天,出现了好几个让他意想不到的客人,首先第一个就是刘保用和郭东这几个人,看到这几个人李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上次找到他家门口,知道了他家里位置,他也就忍了! 可是这次居然找到婚礼上来了! 这就意味着他没有了任何的隐私!这让他很烦! “不好意思,怎么好劳烦你几位!” 哪怕李和对这几个王八犊子恨得牙痒痒也要笑脸相迎。 刘保用笑着道,“要不是吴教授说你结婚,我们都蒙在鼓里呢。大家来凑个热闹,可不要嫌弃了。” “吴教授?”李和根本就没有通知吴教授,学校里的同事只是通知了穆岩几个。 “那呢。”刘保用一边指着大门口跟蒋爱国等人寒暄的吴教授,一边迎过去。 “吴教授,你进屋坐。”李和也赶忙迎出去,再定睛一看,吴教授后面还有十几个学校的同事呢,慌忙补充道,“真是麻烦了。请进。赶紧的。进来。” 吴教授笑着道,“你们俩藏的够严实,这么不声不响的就在一起了,这临了办酒席还把我们给忘了,实在不像话。” “我们都是小辈,想着小辈间在一起喝个酒见证一下就成了。可没敢麻烦你老先生。”紧跟几步过来的何芳不好意思地过来解释,然后指着李和道,“待会啊,我让他罚酒,你赶紧先到里面坐。” 她今天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领结衬衫,下身是一条蓝色的铅笔裤,完美的玲珑曲线,行走优雅,衬托出的好气质,让许多人暗地里赞叹不已。 跟着吴教授后面进门的陈芸、杨浩、朱老师这些人挨个的把李和训了一顿,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通知到呢? 甚至闫红也来了,她笑着道,“你通知了章老师,却没通知我,真不够义气呢。” 李和笑着道,“本来就是没想过办这么大,你赶紧进里面。” 没想到街坊邻居也来了不少,秦师傅和张老头打头阵,秦老头一看到李和,就道,“可惜了哦。” “你们怎么都知道了?”李和想不到搞出这么大动静。 张老头道,“你天天在我家门口打电话,当我不存在是吧?” 李和见后面李爱军一家人也在后面,赶忙的忙张老头等人迎了进去。 李爱军见李和要跟他寒暄,就先插话道,“咱俩不用客气,赶紧的招呼后面的娘子军团。” 何芳的同事浩浩荡荡的一拨人,大概十几个,女老师居多,虽然跟李和的握手很亲切,看对着李和的眼神有点怪异,执子之手,方知子丑。 “请进,请进。”李和对着这拨老师的眼神虽然不爽,可也得笑脸相迎。 周萍趁着李和空挡,赶紧过来说道,“四桌肯定不够了,肯定要十桌以上了。” 李和道,“那就赶紧的。十桌就十桌吧。” 他想不到会来这么多人。 周萍突然又笑着道,“十桌肯定不够了,至上要二十桌了。” “哪里不够了,我看人差不多了,等小威那几个熊孩子来了,随便让他们对付几口就行。” “呐,你看看外面。” 李和回头一看,外面居然浩浩荡荡的停了许多普桑,他细数之下,居然有十几辆。 第一辆车当先下来的居然是于德华和小威,第二车下来的居然是是苏明,第三张车是平松和陈大地,接着依次是二彪和付霞,连沈道如都在后面的车子里。 于德华抢先一步,高兴地握着李和的手道,“李先生,恭喜,恭喜。” 李和叹口气道,“你们回来干嘛?” 他只是想安安静静的摆个酒席。 沈道如接话道,“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我们是肯定要来的。” 虽然路途遥远,可是再远也要来拍大老板的马屁,哪怕老板责怪,也责怪不到哪里去,毕竟礼多人不怪嘛。 李和顾不得跟这两个货寒暄,就连苏明和二彪这两个货也被他打发了进去,只是寒着脸问平松,“你回来干嘛?” 他本来安排平松到浦江打前站的。 平松眼神躲躲闪闪,然后才嘿嘿的道,“我就想着你结婚,回来凑个热闹。” 陈大地在旁边解释道,“你放心,浦江我已经安排好了,那边也有人看着。” 李和这样才放过了平松,又问后面的付霞,“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忙,你走的开?” “哥,恭喜。”付霞抿着嘴笑道,“冯磊跟我说的,冯磊当然是听他老娘说的。哥,你结婚,我真心替你高兴。再忙我得来。” “行了,赶紧进去坐吧。” 刚刚还没开席,小威就把坐在门脚的杨富贵给逗弄哭了。 李和正忙得不可开交,气的上去就数落,“省点心。” 小威慌忙道,“她不识逗呢。我就羡慕他胸肌练得不错,要跟他请教呢,搂下他肩膀怎么了,捏下胸口怎么了,都是爷们,他倒是羞答上了。” “行了,方向,你管着点。”李和放心了,不是他一个人眼瞎。 到处是乱糟糟的,李和不知道陪着哪桌好了,这个唠几句,那个顺几句,一个大餐厅大部分人都需要他招待到位。后赤壁赋,对哪个都不好。 这个时候他才怀念你李兆坤的好,怎么就没把亲爹给拉过来呢? 李和自己明显不擅长组织活动的,没有司仪,没有主持人,全靠他一个人全大厅的跑。 还好有周萍在酒席上没让他操心,布席井井有条。 他在刘保用和吴教授的桌子上敬了几杯酒之后,就得带着何芳满桌子的敬酒。何芳的杯子里是水,不过也没人去检查新娘的酒杯子,都一心的对付着新郎子呢,何芳只在后面一个劲的收红包。 许多何芳的同事对着何芳的手里的快抱不下的红包开始揣测了,那得多少红包啊! 他们亲眼看见一个桌上的人装红包,里面装的不是厚厚的美金,就是厚厚的港币,起码都是一万起步! 她们都开始琢磨这何老师嫁了什么男人,怎么朋友都这么阔气! 她们也亲眼看见,就是一个半大孩子都往红包里面装了厚厚的百元大钞! 是的,这也是于德华这些人商量好了,大家量力而行,有的人包了16888,有的包了8888。于德华包的港币,沈道如包的美金。 就连小威这熊孩子都包了一个8888,李爱军和平松这些人自不必说。 这场酒席把李和折腾的筋疲力竭。 等客人散了之后,他就躺在饭店后面的卧室一动都不行,何芳却是给他按肩膀揉眉头,劝他多喝水。 于德华站在门口,几次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惹得何芳噗呲一笑。 “你们有事你们先谈。我去洗把脸” 她出去的时候,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于德华对着李和急吼吼的道,“浦江市委原则上已经同意了,就等着我们签合同了。” 李和慢悠悠的道,“暂时不急。” 于德华道,“不急?” 他又搞不清李和了,之前最急的就是李和,怎么反而现在不急了呢? 李和徐徐答道,“好牌一定要留到最后。” “好牌?”于德华还是一样的迷糊。 “听我的就行了。等我通知吧。记住了,这既是你手里的大小王,也是你的投名状。雪中送炭才最有用。”李和深知,现在做了反而是锦上添花,根本显不出来诚意。 331、抉择 “真的要等?”于德华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听我的吧。”李和不欲多说,他不敢说,也不能说,即使说了也没人信,喝了一口茶继续道,“让老沈他们暂时别急着走,苏明也一样,都在这等着,我有事情说。” “好的,大家等着你出来主持大局呢。”于德华从李和的眼里看到了欲望,不用猜都能知道李和想说什么,因此就首先开始表态。 “不着急,大家开会的时候再说。”李和又问,“我妹妹怎么样?没闹腾吧。” “很听话的,偶尔我们家老太太就把她接过来住两天,喜欢拉着她说话,比对着亲孙女还亲呢。在学校很是乖巧,这个你放心。”于德华对着李和说话的姿态越来越低了,低的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不知道沈道如突然从哪里来了那么多的钱,甚至能够参与到香港的救市活动中,还一下子控制了五家上市公司,手握几十亿美金! 沈道如一下子成了香港知名人士,他只知道这一切都跟李和脱离不了关系。他跟沈道如的差距拉大了,当然跟李和的差距也越来越大了。 一切源于人对财富和权利的敬畏的本能。在面对比自己更加成功的人的时候,总是会在潜意识之中,产生种敬畏的情绪… “那就好。” 老五是极其聪明的,大概是她到了新地方,终于慢慢晓得了没人可以惯着她了,收敛了性子,要不哪里能这么安生老实。 李和站起来在拐角的洗脸盆里洗了把脸,使劲的晃晃脑袋,散散酒劲,才开着车跟何芳回了家。 一回到家,何芳就对着红包上的名字记礼账,把桌子上的红包一一拆开,里面的钱点了一遍,然后数字统计到本子上。 礼尚往来,但来往必有据,这就需要有账目可寻。 这么多的人情往来,光靠脑子记可不容易,记差了就不好了,不能今天人家给你随五块的份子钱,你下次再还个三块的回去,道理上来说,至少要比五块多。 按老礼,结婚收份子钱这种事情一般都会请个人在门口专门记账,不需要主家再单独做。可两个人都是傲气性子,觉得在门口收钱讨嫌,这老礼就废在了两个人手里,人家愿意随份子就收,人家不随也不怪介。 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李和跟何芳的性格还真是一样的。 李和说,“不用记那么仔细,以后还的肯定比这多。” 钱越来不值钱,现在给五块,过一年两年,至少要翻个一倍两倍,低于十块钱都拿不出手。 “等会说。”何芳只管闷头记自己的,好半天才收了笔,发出一声惊呼,“怎么会这么多?” 李和笑着问,“多少?” “113585。这也太多了吧。我拿着的时候就感觉红包厚了,要是知道这么多,也不能收的。付霞这死丫头都包了18888,这以后可怎么还礼啊!”何芳又在本子上继续翻了一遍道,“还有你那两个香港的朋友,咱们以后还礼是给港币美金呢,还是人民币呢?” 人家给的多,可不是占便宜,礼尚往来,有来有往,占便宜吃亏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不用想那么多,以后自然有以后的做法。再说咱俩真的不缺钱,心放开了吧。” 何芳不同意他的话,说,“照你这么过日子,多少也得败了。” 李和道,“咱们家地下室那么多钱,有本事你败去吧。” “亡国破城都是正常事,败个家也不用太简单。”何芳当然知道家里地下室的钱,仔细的数好后,一共四百多万的现金,也把她吓了一跳。 可是想到她在家待产,李和赋闲,目前两个人眼前都没工作,这些钱随着物价的上涨,根本用不了一辈子,没法开源就只能节流。 至于那百十套房证,她只感觉到烫手,反而没感觉到欣喜。 “我跟你说过,你男人我到处是生意,付霞的生意就是我的,这你知道的。李爱军的生意有我的份,这你也知道的,平松,苏明这些人更不需要我说了,都跟在我后面多少年了。你说说咱俩还能缺钱嘛?” 何芳摇摇头,更不能同意了,叹口气道,“形势怎么变,还说不准呢,你别光看眼前。眼前这点说不准将来就没了。” “想多了吧,妹子。在家老实待着,哪里不用去。”李和继续道,“你老公我在国外好几十亿美金的存款呢,你还能怕没钱花。” “你越说越没谱,要是还在做梦,就赶紧去睡觉。” 李和无奈,“我说真话你怎么就不信呢。” “你说老赵跟王慧都没来,红包都带来了,要不过几天再请他们吃个饭。”何芳不愿意跟李和继续扯下去,立刻就转换了话题。 “行。” 睡觉的时候,两个人温存了一会,他越挨着她越感觉到难受,这过得叫什么日子! 有老婆跟没老婆没区别啊! 他哄着她说,“你放心,我进去保证不动!” 何芳有点心疼他了,勉强同意了,“说好的啊。” “啊。”他兴奋的滑了进去,把进门不动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正准备施展的时候,肚子就被何芳的腿给顶起来了,他垂头丧气的道,“不用这样吧!” 何芳哄着他道,“过了啊,你说过的,为了宝宝的一切。” “你咋这么小气!” 他发现媳妇腿长了果然不是好事。 他原本还幻想着天天过上没羞没躁的日子呢。 看来孩子没落地前,是彻底没戏了。 他只能把多余的精力用在了思考将来发展上,他目前的所有的产业还都是分散的,简直是一盘散沙,跨行业、跨地区、甚至跨国界,是他必走之路了。 可是怎么样实现多元化的发展,是他必须要考虑的问题了。 大时代风起云涌,群雄逐鹿,各路英雄纷纷登场,一个不小心就是玩完,他拥有的最大的优势就是带着重生的记忆,拥有寻常人没有的眼光,可眼光决定不了成败,比他狠,比他强的人,有的是,多的是。 经过几天的反复思考,他提出了自己的一个原则,起码也算是适应当前发展的战略。 “产品专业化,技术专业化,投融资专业化。利润点多元化,企业文化多元化,集团公司多元化。” 在寿山的饭店里,满满坐着的一桌人。于德华和沈道如挨着李和坐,这里两个人身家最是丰厚。 于德华旗下掌控着金鹿集团,旗下包括进出口,地产,酒店,会展。 他一直对沈道如不服气,借着通过成立金鹿集团的机会,剥离相关业务,巧妙的避开了远大集团的控制,金鹿公司成为金鹿集团和远大集团共同持股。 李和对着这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他最看重的还是于德华手里控制的一百多家代工厂和浦东地块项目。 沈道如掌控的远大集团,更是丰厚,金鹿公司就在远大的旗下,同时还有五家上市公司和康年银行,产业分布在地产,物业、基建、外贸、公交、银行、投融业务。 李和更看重的是投融业务,在美国拿下了不少上市公司的股票,其中不乏戴尔、思科、苹果这样的潜力股。 作为外资身份,在国内有对新计算机公司这样潜力无限的公司的投资,也有对许多未来不确定的厂子的投资,像搪瓷厂,橡胶厂,线缆厂,机械厂,蚕丝厂。 这是在赌未来。 更让李和期待的是沈道如在深圳和海琼省对许多股份制公司的股票收购,这些股票目前在市面上无人问津,许多股票都是强行摊派出去的。 要知道,王万科都在菜场门口摆摊卖股票呢。 李和的要求就是,有多少买多少,这是在买未来。 海琼的房地产市场的火热他看在眼里,可是还是没有插手,这点利润他已经看不上了,挣得少还要担骂名,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必要。 不过他对三亚的海滩情有独钟,再加上有收藏房子的嗜好,倒是在海边买了不少地,将来用于盖别墅,不是为了卖的,只是为了度假或者避寒。 晒晒太阳,钓钓鱼,这样的小日子对他非常的有吸引力。 付霞没有挨着桌子坐,只是坐在李和的身后,抱着茶杯,不时的抿一口,不时的做侧耳倾听状。 她旗下的和霞家具厂,还是挂着集体企业的牌子,依靠李和的资金支持,前后花了5600多万,斥资从意大利引进全套板式家具和床褥生产设备。 目前是京津冀地区最大的家具厂,两个生产基地,两个家居广场展示厅,员工三千多人,为了上下游衔接,还开了不少的附属厂,例如钣金厂、板材厂、皮革厂,甚至为了招待客户,还开了一家宾馆和饭店。 李和最看重的是这个厂子的弯曲木工艺,这是国内目前首创,起码能让同行嫉妒,有钱有设备才能在技术上任性。 寿山父女也没有坐在桌子上,只是靠着墙坐在付霞的右侧。 他们父女俩目前掌控着全国17家连锁饭店,30处房产,在餐饮业自然是头一把交椅,寿山本人当选为烹饪协会副会长,而四海饭店自然成为了烹饪协会第一届理事单位。 寿山本来不想开这个会,他生意全部交给了闺女,自然要闺女出面。可是想想这屋子里就没一个善茬,害怕闺女吃亏,还是跟着进来开会了。 寿山掌控的饭店房产已经跟许多人业务重合了,要是被整合给别人他才不乐意呢,之前把三处房产放给罗培管,已经让寿山有抱怨了。 这一次寿山是打定主意要严防死守了,他重点防着的付霞和罗培,谁都别想占便宜。就那付霞去年才打过他饭店地块的注意,说是要做什么家居广场,他能同意了才能叫见鬼哦。 李爱军坐在李和的对面,他的爱军鞋厂算是发展的中规中矩,他不是激进性格的人,做什么事都是求稳,厂子的规模自然一般,员工满打满算不到200人,可是厂子里的设备已经淘汰了好几茬。他厂子的口碑甚好,不管是出口还是内销都是供不应求。 李和最放心的反而是他。 苏明、卢波、平松、付彪、罗培并排坐在一起,五个人原本就是难兄难弟,自然关系极好。 苏明现在不光做盗版磁带,只要涉及到光磁产品,基本都是在做,光驱、刻录机都是卖的有声有色。甚至打印机这类办公用品都做到了一定规模。 反正李和目前不知道给他什么意见好,苏明做的产品太杂了,反正什么都卖,一锅大杂烩,看着也都赚钱,可是可持续发展性,还是有待商榷。 付彪已经自立门户,好处就是什么事,自己都可以做主。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小弟,也该轮着他风光了,正是意气风发。他是街面混混出身,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一流,知道怎么对付比他烂的人,也知道怎么巴结比他好的人,做事说一不二,做人爽快,又是手里有上千万现金的大土豪,自然容易交朋友,在深圳地产界,慢慢真正的混出了彪哥的称号。 不过新成立的向阳地产光在深圳买地不盖楼的做法,让许多同行看不明白。光花钱不赚钱,还能活下来,更是让人觉得是奇迹。 对于让二彪负责地产的决定,李和自认为很满意,二彪有勇有谋,脑子活,最重要的是闯劲足,做地产的没有狠劲和闯劲,基本就是没有前途。 卢波是个运气爆棚的幸运蛋子,苏明南下,瘦猴北上,他跟平松一起负责起京城里的生意,他也顶多算个二副,可是想不到后面居然平松也退出了,新媳妇一下子就成了婆婆,他当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一步登天了,每个月握着上千万的流水。 虽然有人背后恶毒的喊他卢瘸子,但是当面还得恭敬着,还是要贱兮兮的喊声卢老板,谁不知道卢老板拔根汗毛都比人家大腿粗。 李和对他的能力认可度一般,做了这么多年说白了还是个二道贩子,但是毕竟忠心可嘉,李和也没有让他下台的理由。不过李和对这货有一点比较佩服,居然能把电视台的主持人给追到手。卢波媳妇那个娇媚,那个气质,真不一般,所以说卢波有点人生赢家的味道。 罗培在今年正式独门立户,帮着管理李和在京城的房产,同时承担着开发北方地产的任务,从此李和不需要挨家挨户的去收租子了。 李和对他的评价就是勤快和诚恳,有取代小威成为天字第一号狗腿子的趋势。 最郁闷的就是平松了,他都快闲置两年了,他目前只是靠自己的咖啡厅过活,每个月有个三瓜两枣的收入,可是对于曾经的平大老板来说怎么可能满足这些呢? 眼看着他曾经的小弟都在一个个展翅高飞,只有他还在原地踏步,甚至还在倒退,他怎么可能甘心。所以这一次他是最重视这次会议的,这关系到的未来前程。 方向带着杨富贵坐在李爱军的旁边,他原本就打算以后让杨富贵做左右手,自然要带她出来多见识。 他的印刷厂应该是李和手里增长最快的业务,短短二三年间做到产值过亿,让李和有点咋舌。方向看准了彩印包装和票据印刷这一块,果断的缩小了书刊印刷的业务,真正的做到了人无我有,人有我精的境界,虽然不是华北地区最大也不是设备最好的印刷厂,但应该是自动化程度最高的印刷厂。 这里李和最看重的就是方向了,是金子怎么样都掩盖不了光芒。 小威带着黄国玉哥俩坐在门口,这里最没能耐的就他了,一年的利润还不到一百万,甚至还需要李和左右帮衬。他听着其他人汇报着业务情况,张口闭口都是几千万过亿,他都跟在后面臊得慌。 就是冯磊负责的板材厂去年都做了800多万,更让小威无处容身。 所以李和的话说完,下面的人是各怀心思。 大部分人都能理解这话的字面意思,虽然这些年他们在李和的逼迫下也强行读了不少商业管理的书,但是想深入了解都有点困难。 付霞首先表态,笑着道,“哥,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 李爱军也笑着道,“我们只有出力气的份,还是要靠你动脑子。” 众人一致的认可,纷纷点头。 332、专业化 “说白了,就是小公司,大集团,小企业,大战略。这两年物价长得快,形势变换的也快,大家应该能感觉的到。总体来说,目前还是卖方市场,甚至不少地方都引发了抢购潮,不管什么货都好卖,根本不愁没生意。你们应该最有体会?” 从1988年开始,突如其来的全国性抢购风潮,加上脱笼而出的通货膨胀之虎,使整个社会的经济秩序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以十三届三中全会为标志,开始整顿市场,进行价格调控,但是至今的效果还是没有凸显出来。 只要你有货,人家上门给你送钱,躺家里就能收钱,倒爷不就是都这么发财的嘛。 “十亿人民九亿倒,还有一亿在寻找。” 此时算是进入了“全民经商”的年代,公司多如牛毛,但多数是“皮包公司”。多如蝗虫的“经理”夹着皮包奔走四方,把物资在上家下家之间倒来倒去,赚取差价。 在无序状态中进取。 对幸福、对财富、对事业没有穷尽的追逐,对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法则的尊重和遵循,在求变中求生,在进取中前行。 这也是这个国家不断蜕变升华的原始动力。 付霞笑着道,“是这个理,浦江的都到我这来拉货,可见市场供应不足。” 在大城市买家具还在凭票供应呢,小地方更不用说,他的家具厂生产的家具自然供不应求。 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说,她寻求原材料也更加困难,板材、钣金、皮革这类上游产品也在迎风飘涨,涨价还不算,还没地方买,无奈她才建立了好几家附属厂。 苏明掏出烟,四处散了一圈,然后自顾自的点上后,接话道,“这真不是吹,你问问老于,香港的产品只要一进关,还没卸车,就能被人给抢了。不过你要说变化,也是有,像咱们以前搞的那些电子表,现在真心没人稀罕了。深圳电子大厦、赛格电子配套市场那边,很多都是做这玩意的,还都是小作坊生产出来的,收音机厂、录音机厂、电视机厂、磁头厂到处都是,虽然质量不好,可是价格便宜啊。” 付彪道,“哥,咱们去年在电子大厦旁边买下的那块地,跟老于的那块地挨一起。很多人要找咱们合作开发,有的说建商场,有的说建酒店,我觉着都挺行的。” 李和没好气的道,“你们俩还有脸说,自己内耗很有意思吗?” 二彪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李和还在生气,耗的可都是他的钱! 于德华瞪了二彪一眼,莫名其妙的把火烧到他身上,只得慌忙解释道,“当时竞拍的可是有好几十家企业,最后到激烈关头,可还剩下三家呢,二彪倒数第二轮就弃牌了,有二彪没二彪,都得这些钱。” 二彪也道,“哥,我们赌气归赌气,可不敢拿生意开玩笑。” “有时间再跟你们算账。”至于这俩人话里的真假,李和现在无从判断,只得继续道,“那块地当然是做电子市场了,盖好了只租不卖。要做就做到最好,你有时间跟老于到香港再去看看,学习下人家是怎么做的。” 早期来到华强北的企业基本上都是从来料加工开始做起,穿表链、组装收录机…… 只要能赚钱什么活都做。有了资金基础后,开始与外企成立合资公司。同时,各种投资也纷至沓来,公司如雨后春笋般成立,最多的就是电子企业。 所以李和顺应潮流做电子市场也没错。 而且他还是比较喜欢收租子,他对于卖楼花暂时没兴趣,房价目前这么低,那才能赚几个钱。他还是侧重在囤地和开发大型批发市场,比如电子市场,水果市场,服装市场,小商品市场。 事实证明,目前收租才是王道。 于德华和付彪一起点头,“好的。” 李和喝了口茶,继续道,“之前都是卖方市场,也许以后会变买方市场,不管如何,不会永远卖方市场,也不会有永远的买方市场。所以将来会怎么变呢?就是变成香港这个样子,大家去香港看看就知道了,就是大家,无论买还是卖,都是一个正常的供需关系,这样才是一个有效的市场,一个正常的市场。将来拼什么呢?拼的是产品质量,拼的是服务,拼的是资金,拼的是渠道。那么大家回过头来看看,我们现在有什么呢?我们看着好像什么都有,要钱有钱、要地有地,要厂子有厂子,但好像又什么都没有,就是个二道贩子,依然还是小作坊模式,这样子行不行?能不能持久,都是大家需要考虑的问题。” 方向笑着道,“是这个道理,我认为专业化和多元化的道理要一起走,我是专业做印刷的,目前一心把印刷这个行业做透作熟,可是发展到一定瓶颈,到一定阶段,可以朝着其他路子走走,也可能做造纸,也可能做酒厂,这也是多元化的道路。周恩来总理以前就说过,要两条腿走路。” “说的对,这就是我说的小公司专业化,怎么样才能专业化,就是技术专业化,一定要做到行业顶尖,做到顶尖之后,你才能有的放矢的做多元化,走集团化道路。我们现在的问题就是没有核心产业,要突出一个核心出来。”李和比较欣慰方向这话,这里所有人中间,有意识的朝研发靠拢的只有方向和付霞,其他人有没有考虑过技术专业化这个问题,“不能看着什么赚钱我们就做什么,一味的大而全不会有好结果。产品必须有独创特色和偏重性,不能一味追求大而全。否则不能避免平庸和死胡同!每一样都做好做精比一味的大而全要妥当得多。“ 李和已经过了资本积累的阶段,但是如何掉头拐弯,如何突出比较优势,是他必须考虑的问题。 苏明重重的吐出了一个烟圈,似有所得,说,“其他业务我会回去尽快砍掉,卖掉,我还是想一心做磁带。” 李和摆摆手,“拐弯不在这一时半会,不用这么激进。有钱还是要赚,我的意思就是说大家要有一个准确的定位,突出核心优势。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是资金优势,可是其他方面的优势好像没有,产品优势要不要,人才优势要不要,研发优势要不要,渠道优势要不要,市场优势要不要?都需要的。你卖打印机,目前市场上只有你一家有货,客户没得选,没得比较,你价格卖得贵,服务态度又不好,产品质量又差,客户捏着鼻子也认了。可是假如以后有第二家,第三家的产品呢,客户还会选你的产品嘛?咱们说个最简单的例子,国营饭店,现在还有几家敢像以前那样摆谱?所以啊,都在变,一切都在变,我们也要跟着变。” 这句话说完,众人若有所思。 于德华笑着道,“你肯定心里有谱了,你直接说呗,我们按着做。” ”还是我刚才的话,大家想想自己的核心业务到底是什么?做地产要么不做,要做就是中国第一强。做磁带要么不做,要做也要做第一强。做家具,做鞋子,做代工外贸都是这个道理。第一做不到,我们至少要做个第二吧?” 李和目前最有信心的就是地产这块,天知道他到底囤了多少地和房产! 于德华不听地产还好,一听地产头皮发麻,天知道浦东地块要赔多少钱! 但是沈道如有信心,”我们在香港的物业都是在升值的。我们会努力挤进香港前三。“ “大家今年首先要做的是做好财务管理和企业制度规范。为什么要规范?因为大家的高速发展掩盖了高投入、高成本、低效率的现实,我给大家一些时间,我先不整合,但是什么时候整合,要看大家的发展状况。我不整合,但是你们要整合,一定要做到规范。你们自己不会,就去请人,这还是我之前的原话。还有一点,如果你真的找不到核心优势,你去拿钱砸行不行?就是不要放弃并购收购这个快速扩张的法宝,咱们大家都不缺钱,你缺技术,你缺人,你去并购,你去合资,这些合作形式,我都是支持的。让你砸钱做股东已经是最低要求了,但是最终目标你还是要建立一个孵化型的创业平台和投资平台。” 这个时代创业的大牛太多了,正在缺钱的大牛也太多了,寻找最佳投资对象,李和也可以赚个盆满钵盈。自己不会做,拿钱给别人做,也不失是一条财路。 沈道如道,“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出来主持大局。” 他原以为李和会出来主持大局。 “现在还不是时候。”李和现在突然推翻了昨天的所有想法,跟这些人聊的越多,他发现的问题越多。这些他都需要慢慢的疏导,才能想办法整合在一起。 一口气不能吃个胖子,操之过急反而不美。 要把手下的这些资源整合在一起,不是随便几句话就能搞完的,李和需要组建精干的战略投资部,由资深的并购经理人带队,并有来自于投资、咨询、财务、法律或业务背景的员工支撑。 可是他身边一个这样的人都没有,甚至李和连个靠谱的财务都没有,要资源整合都是空话。 而且要重组成什么样的企业架构,李和始终找不到头绪。 在重组组织架构的时候,绝对要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选择适合自己的架构,是为了控制风险,还是为了反应迅速,一定要想清楚,最好要结合实际的情况, 333、敬业 付彪听了李和的话最是兴奋,高兴地道,“我这些年也积攒下不少朋友,很多人开厂子做生意就是没钱,都想拉我入伙,没经过你允许,我哪敢同意。不过说实话,有的厂子做的挺不错的,要么接了单子没钱开工,要么规模做不大,做的半死不活。这些生意都是稳赚不赔的,哥,你这话真到我心坎里了。我回去就投,什么孵化不孵化我不懂,但是跟老鹰抱小鸡一个道理吧。” 他这话说完,众人哄然大笑。 他这话也引起了众人的话匣子,是啊,外面能挣钱的生意太多了,一个人做怎么能做得完呢? 还不如投钱做个股东轻松,这又把众人引入了另一个境界。 “你们看着办。”李和抿了一口茶继续道,“我再说下,我接下来的想法吧。” 他不做整合,并不代表没什么想法。 “苏明,你的磁带业务要尽快向正版过渡,至于怎么过渡,我管不了,也不知道怎么管。反正把精力放在正事上就对了。” 李和知道盗版终难长久,之前做盗版的原因是港台的歌曲在内地没发行,不做盗版的话太浪费市场空间。如果人家已经在内地发行正版,你还在后面做盗版,就非常不地道了。 众人又是哄笑。 李和也笑着道,“我说的是实话,大实话你们也笑。” 苏明答话说,“好的。我会找音像公司合资,目前我也在跟一些港台公司谈音响的内地发行权。还有什么电影公司,找我去投资拍什么电影呢,我觉得都可以试试。” “拍电影?你自己试试吧。我也不管。不过,还有就是你那些打印机之类的办公用品,能不能拿到中国的代理权,能拿到最好,拿不到的话做二道贩子也不是长远之计,就不用投入太大资金,慢慢收把,哪起哪了。” 苏明摇摇头道,“拿不到。小日苯贼精,可能会自己在中国开设分公司。批发我可能做不起来了,零售那三瓜两枣我也看不上。早晚会停。” “恩。”李和跟苏明说完,又挪了下椅子,回头对付霞和李爱军道,“你们俩吧,都挺好,但是有一点不好,厂子的位置不好。将来的经济重心肯定是南方,不管是投资环境,还是产业配套,包括物流,咱这怎么都差一截。南方的厂子一起来,你们要面对的竞争可就大了。” 李爱军点点头,“我有心理准备,那帮温州佬从我这拿的货越来越少了。听说很多人转向了胡建,我准备有时间过去看看。” 李和笑着道,“那就好。” 付霞也笑着道,“目前我们的板材成本太高,之前利润高,我不怕。我怎么着也会想退路的,他们说印尼还有什么缅甸的木材便宜,如果是真的,大不了我去南方开个分厂,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说话的气势越来越财大气粗了。甚至可能在厂里说话颐指气使惯了,脸上的气质都慢慢发生了变化,对着旁人,脸上越来越冷漠,越来越不苟言笑。 李和道,“行,你们自己看着办。” 他转而把眼光对准卢波,弄得卢波一阵紧张,“哥,有什么话,你直接说。” “没什么。你不捅娄子就行了。”李和对他没什么大指望了,不过好歹每个月的花销都是指着他送过来。卢波这摊生意够李和生活开销了,李爱军这些人做的好,李和这些年还没怎么分红,都允许他们投资再生产。 卢波松了一口气,他自己是挺自傲的,想着手里管着六家服装店,三个中关村的摊位,每个月上千万流水,怎么也不比别人差! 李和望向周萍说,“饭店继续往南扩张,我今年可能南下,我希望走到哪里都能吃到自己家的饭菜。” 周萍笑着道,“这个问题不大。只要有合适的人,我会尽快安排。” 于德华笑着道,“李先生,你忘记了,我们之前盖的大厦已经完工。不要说吃,马上你也可以住到自己家的酒店宾馆,我们马上开业的金鹿酒店,统共22层,将是中国最高楼。到时候市委领导会出席我们的开业仪式。” 能把白天鹅宾馆给压下去,让他非常的得意,这次的装修就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有多豪华自不必说。 “哦。”李和真的差不多忘记了,不看账目,天知道他这些年到底投了多少项目,反正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也没个准数,“希望如此。” 就是这十年间经他手买的房子,要是不翻小本子,他都记不住几处。 小威见李和半天不说话,才诺诺的道,“那哥,我怎么办?” “看着办。”李和本来想像平常一样说重话的,可当这么多人面,还是给这熊孩子留了脸面,继续道,“你们自己什么想法?黄国玉你来说。” 他看了一眼下面低着头的黄国玉哥俩,本来不想让这哥俩来开会的,可是想想毕竟还是人才啊,这样的人不用挺可惜的,还是给个机会,观察观察吧。 他让这哥俩过来,更多的是震慑作用,哪怕这哥俩将来要反叛,也要掂量下斤两。 “李老板,我觉得我们一定可以做好的。”黄国玉确实没有想到李和会点他名字,他喊小威大哥,自然不能再喊李和大哥了。觉得这是个机会,不由得要表现起来,稳住心神说,“我们现在是七家门店,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和美电器店的价格是最低的,只是苦于货经常跟不上。我听说南方有不少电器厂,我觉得我们可以去跟他们合作,创建新的供销模式,脱离中间商,与厂家直接接触,实行包销定制。这将使我们有能力提出薄利多销的经营思路,以降价的方式取得市场认可。” “据我所知,目前市场上是供不应求,国营百货都是拼命抬价。哪里还有自己压价的。有钱不赚的不是傻子嘛。”沈道如听了这话非常的不快活,因为和美电器的货就是他提供的。 黄国玉不惧,依然神色自若的说,“可是李老板说过,没有永远的卖方市场。提前赢得口碑就是提前赢得市场。只要我们在顾客的心里建立和美的货最便宜的印象,我们将立于不败之地!而且我们不是没有赚钱,我们所赚的钱都是用于店面投资了。” “可是你赚的钱是基于沈先生给你提供了便宜的货源。”李和明知道黄国玉说得对,可是也要站在沈道如这一边,同时也是为了压压黄国玉的性子。居然能让小威听他的,果然不简单。小威这熊孩子明显都被这货带歪了。 “谢谢沈先生。”黄国玉脸一红,立马向沈道如鞠了一躬,话锋一转,继续对李和说,“李老板,相信我和威哥,我们一定可以的。” 李和笑着说,“那看你表现。” 平松在一边欲言又止,他是急坏了,怎么还没安排他呢! “你着急什么,马上跟我去浦江。”李和决定先把他当秘书用着,因为现在真的没有空位置腾给平松,到原来的小弟的手底下,他肯定不会乐意。 这场会好像谈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谈。众人听完别人的业绩汇报,再对比下自己,只是各人感受不同罢了。 不过众人在这场会议中都有一个感受,没有人再比李和有钱了。 从饭店出来,众人的都是普桑、丰田、平治,只有李和还是小面包。付霞、李爱军、于德华这些人还都有专职司机,腐败的一塌糊涂。 于德华看不过眼了,道,“我这车留给你了,我不怎么来这里,根本就用不上几回。” 他不止提过一次了。 “得了吧,遇到想发财的,没两万块都不敢扶。”这么好的车开出去,就是明着告诉那些碰瓷的,老子有钱,你赶紧来。碰瓷的都很有素质,不把自己都弄一身伤,断上几根骨头,都不好意思朝车主开口要钱。 瞧瞧人家这敬业程度和专业水平,车主都不忍心不给钱。最关键的是案件事实清楚,证据充分确凿,不给钱还真不行。 他不怕碰瓷,他怕烦。 而且这个面包车李和开着也挺舒服,什么车他无所谓。 平松在一旁道,“真不开眼,咱削他就是了,哥,你放心,有我在呢。” “你能天天跟着我?”李和上了车,不再跟他们啰嗦。于德华这些人现在名声在外,一来这边,身边总是围着一圈人。李和不想让人瞧见了,他不想多些没必要的麻烦。 334、变了 于德华这些人在外资中间已经有了一定的影响力,特别是沈道如在香港救市行动中,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已然挤进了香港富豪榜,算是名流,有心人都会关注。在婚礼上的时候,李和就怕刘保用看到这两个人会有多余的想法。 但是现在李和反而不担心了,永远没有不透风的墙,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了,他一杀人,二不放火,三不违规,四不犯法,自然能心安理得。于德华这些人在外资中间已经有了一定的影响力,特别是沈道如在香港救市行动中,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已然挤进了香港富豪榜,算是名流,有心人都会关注。在婚礼上的时候,李和就怕刘保用看到这两个人会有多余的想法。 但是现在李和反而不担心了,永远没有不透风的墙,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了,他一杀人,二不放火,三不违规,四不犯法,自然能心安理得。于德华这围观,不是他的风格,他开着车子悄悄的跟在两个人后面。两个人好像在吵架,边走边停。他不是第一天认识这孩子,脾气硬着呢,大冬天冻得发抖,都不会喊个屈,怎么可能会轻易哭。眼见她她不但做了女孩子的穿着, 小威要走,却被女孩子拉住了,他要使劲的挣脱,也没挣扎开。 李和一看这不行,这小子不能吃完嘴一抹不认账吧?到了越来越多的黑叔叔和其他国 这可不行! 他要去挽救这两个迷途的于德华这些人在外资中间已经有了一定的影响力,特别是沈道如在香港救市行动中,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已然挤进了香港富豪榜,算是名流,有心人都会关注。在婚礼上的时候,李和就怕刘保用看到这两个人会有多余的想法。 但是现在李和反而不担心了,永远没有不透风的墙,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了,他一杀人,二不放火,三不违规,四不犯法,自然能心安理得。些人在外资中间已经有了一定的影响力,特别是沈道如在香港救市行动中,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已然挤进了香港富豪榜,算是名流,有心人都会关注。在婚礼上的时候,李和就怕刘保用看到这两个人会有多余的想法。 但是现在李和反而不担心了,永远没有不透风的墙,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了,他一杀人,二不放火,三不违规,四不犯法,自然能心安理得。 走大马路上也许他只是 走大马路上也许他只是 走大马路上也许他只是个普通的路人甲,可毕竟还是个非著名的物理学者,他还是有利用价值的,他最怕的是他没有一点利用价值。 当然,他的利用价值不止在物理学上,这些他都已经用实际行动向刘保用证明了。 李和最近在周边的大学于德华这些人在外资中间已经有了一定的影响力,特别是沈道如在香港救市行动中,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已然挤进了香港富豪榜,算是名流,有心人都会关注。在婚礼上的时候,李和就怕刘保用看到这两个人会有多余的想法。 但是现在李和反而不担心了,永远没有不透风的墙,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了,他一杀人,二不放火,三不违规,四不犯法,自然能心安理得。到了越来越多的黑叔叔和其他国 走大马路上也许他只是看到了越来越多的黑叔叔和其他国家的留学生,就能猜到刘保用这些人军火卖的很溜。 欧美武器太贵,苏联售后服务太坑人,黑叔叔还是喜欢中国造。 有时不得不佩服黑叔叔,59式坦克都能开翻车,69式坦克这么个耐操的傻大黑也能开趴窝,兔子上门维修修的烦了。可是售后服务还得做啊,干脆大手一挥,让黑叔叔派人来学习,全套项目,手把手教,包教包会,学不会免费再学,学会为止,免除客户的后顾之忧。 所以我兔的军火售后服务在国际上还是有口皆碑的,做的相当完美,买家买的安心,用的放心。 看到这么多的留学生,李和还是挺开心的,哪怕刘保用这些人只给了他几千美金的劳务费,他也不介意,毕竟算是有个保护伞了。 他边开车,边想事情,其实是越想越心里有底。 车子刚过一个路口,见两个人影很是熟悉,车子往前挪了一点,原来是小威,旁边穿裙子的从背影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孩子。 小威谈恋爱了?围观,不是他的风格,他开着车子悄悄的跟在两个人后面。两个人好像在吵架,边走边停。 小威要走,却被女孩子拉住了,他要使劲的挣脱,也没挣扎开。 李和一看这不行,这小子不能吃完嘴一抹不认账吧? 这可不行! 他要去挽救这两个迷途的于德华这些人在外资中间已经有了一定的影响力,特别是沈道如在香港救市行动中,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已然挤进了香港富豪肤微黑,算不得漂亮,但是从那小小的一字眉间透露着一股英气。 李和也是欣慰的,这孩子也长个子了,再也不见从前的单薄了,好像还在发育呢。 小威说,“当然是真的了。他自榜,算是名流,有心人都会关注。在婚礼上的时候,李和就怕刘保用看到这两个人会有多余的想法。他不是第一天认识这孩子,脾气硬着呢,大冬天冻得发抖,都不会喊个屈,怎么可能会轻易哭。眼见她她不但做了女孩子的穿着, 但是现在李和反而不担心了也做了女孩子的打扮,额头不再是中分,而是跟很多女孩子一样的短碎刘海。 面庞清秀,皮肤微黑,算不得漂亮,但是从那小小的一字眉间透露着一股英气。 李和也是欣慰的,这孩子也长个子了,再也不见从前的单薄了,好像还在发育呢。 小威说,“当然是真的了。他自己就爱哭。” “你才爱哭!”杨富贵反驳了。 “没让你说话。”李和瞪了小威一眼,和气的问杨富贵,“,永远没有不透 335、来客 李和开车去了黄国玉的店,这是他第二次来,进了店里,选了一款最好的洗衣机,黄国玉哥俩亲自帮着搬上了车。 黄国玉问,“李老板,这里还有空调,我帮你搬上车?” 有讨好的机会,他一点都不愿意错过。 李和摇摇头,“那玩意太吵。” 现在的空调噪声都很大,李和不稀罕。再说,何芳怀孕呢,也基本用不上,所以现在他懒得装上去。 “我们也有最好的华生的电风扇。” “放到车上。” 电风扇个头分量都很足,全铜的,很重,李和对这种傻大黑的工业设计也是无语,不过这个家里是用得上的,一到夏天,他还嫌弃一台电风扇不够用呢。 “好叻。”黄国玉回答的干脆。 李和在店里又转了一圈,好像没什么他能看得上的。 “算下多少钱。” “这是你自己的生意。”黄国玉有点为难,大老板拿自己家的东西,需要给钱吗? “按规矩来。”李和还是坚持给了钱。 而黄国玉呢,只能无奈的接了钱。 车开到家门口,洗衣机这么笨重,他一个人是没法搬下来的。何芳要上来帮着搬,他赶忙把她赶到一边了,“该爱惜的时候不爱惜。” 何芳说,“那我给你喊人。” 她刚转身,却是看到了蒋爱国、王慧、还有赵永奇一行七八个人,甚至马金彩都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孩子。 赵永奇上前帮着李和抬起了洗衣机,笑着道,“我们还怕你不在家呢。” 李和冲刘波招呼道,“也来使把劲,这玩意真重。” “真烦。”刘波不情愿的搬起了洗衣机的另外一角。 三个人小心翼翼地把洗衣机抬到了后院子的自来水龙头旁边,这样用起来最方便。 何芳把王慧和马金彩迎到了堂屋,虽然她跟王慧不对付,可是人家来做客,礼节一样也不能缺,又是倒茶又是拿水果。 王慧笑着问,“结婚的感觉怎么样?小李子没欺负你吧。” “吃个苹果,马姐你也吃个,给孩子也拿两个。老蒋,你也吃啊。你们都别客气”何芳给几人一人递了一个苹果,然后继续道,“他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高兴了吧能把人哄上天,不高兴了吧,能挂脸一整天,一阵一阵的。” 王慧道,“男人不能惯,越惯越完蛋。” 马金彩也道,“这话在理,我家老赵,就是那个德行,惹急了我,我就让他自己洗衣服做饭,看看这女人容易不容易。” “别啊,不能趁我不在,给我上眼药水啊。”李和笑着进门,给每个人都散了一根烟,才问道,“怎么这几天有时间过来了?” 王慧瞪了他一眼说,“难为这么大事情,你们两口子还有心思摆酒席、请客,现在还能在家里呆得住。” 何芳叹口气说,“拒绝搞不好就成了翻脸,劝架搞不好就成了帮凶,所以啊怎么做都是错,还不如在家里老老实实地呆着。” 王慧说,“个人的悲情只能引起同情,什么用都没。可是有些人就是那么讨厌,用个人的悲情的方式讲述历史,貌似很宏大,其实就是以偏概全,以个人体验来否定客观规律。个人的生命经验与宏大的历史比起来,永远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赵永奇对马金彩说,“你在这坐着干嘛,赶紧去厨房忙忙。” “哎呦,我都忘记了。” 马金彩刚要站起来,就被何芳按下,说,“马姐,不用你忙活,我来弄。” 马金彩瞥了眼她的肚子,笑着说,“怀孕了哪能还受油烟,我们不是外人,你只要告诉我厨房里有什么菜就行,我来做。” 李和说,“要不我们下馆子吧。” 他还没来得及去买菜呢,而且这些人来的时候也没提前打招呼。 刘波嚷道,“下毛馆子,我知道你家里囤的有茅台。今天就是吃豆腐渣,老子也耗你这里。” “行,行,老子去买菜。” 李和出门去买菜了。 以往菜场摆摊的郊区不在了,甚至冯老太的摊子都不见了,要知道这老太太风雨无阻都是出摊的。 他进了菜场里面只是随意买了一些鸡鸭鱼肉就出来了。 回到家他自己亲自帮着马金彩打下手,洗菜、、摘菜、收拾鱼,何芳都被他赶了出去。 王慧说,“这小子挺贴心你的啊。一直还没瞧出来。” 何芳听了这话,心里甜滋滋的,笑着说,“也就那样吧。” “不回去上班了?” “等孩子出来再说吧。”何芳又不自觉的抚摸了下肚子,然后问,“你什么时候结婚?” “你是可惜了。我不能跟你学啊。”王慧抿了口茶,笑着说,“我不结婚,一结婚就要生孩子。她们说一孕傻三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别说三年,就是怀胎十个月我都受不了,等孩子出来了,十个月了,再去上班,谁还能记得我?我还能干啥,啥机会都没了。” 何芳说,“你年龄也不小了,该为自己着想了。” 原本两个不对付的人,何芳却突然对她心生出了怜悯。 马金彩的在厨房忙碌的很麻利,不一会儿就出来了三个菜,让大家先上桌吃,把李和也推出了厨房,“你在家待客,你赶紧安排,厨房有我就行。” “那谢了,马姐。” 李和从屋子搬了一箱茅台出来,说,“来吧,有本事尽管喝。” 刘波不客气的揭开了盖子,说,“不错,陈年酒,等会我搬两箱。” “做梦吧。”李和不乐意。不是小气,只是不爽刘波这个破嘴。 刘波说,“我没少拿茶叶给你吧,我不喝茶,不都便宜你了。” “行,你拿,怎么不喝死你。”这个是事实,李和没法反驳。貌似刘波给的茶叶比他的酒贵多了。而且这么多年,他真的自己没有自己买过茶叶,都是这个给一点,那个给一点,就够他喝了。他想买茶,都没机会。 何芳给王慧拿了可乐出来,王慧说,“不喝那玩意,我也喝酒。可惜你不能喝。” 何芳笑着说,“我要是能喝酒,我今天非放倒你们,你们啊,一个个都别想利索的出我家大门。” 大家哈哈大笑。 336、私房钱 大家喝的很尽兴,喝了一瓶白酒后,刘海等人就不愿意喝了,他们酒量浅,不敢硬拼。 刘波调侃儿刘海说,“真替咱老刘家丢人。” 刘海道,“一边去,跟你一个姓才丢人。你说你上班这么多年了,这破嘴就治不了了?” 刘波不屑的道,“这是伪装,知道不?知道什么叫伪装嘛,当所有人都以为老子没脑子的时候,就是老子阴他的时候。” 王慧冷笑道,“少拿没品当光荣,悠着点,知道不,不然哪天得罪人都不知道。” 刘波道,“大妹子,你以为我真没脑子啊?” “你啊,不是没脑子,你是看碟下菜。”何芳不高兴他跟着李和说话,句句带口头,但是跟王慧说话就正常的很。 王慧说,“谁是你妹子,说话想清楚了再说。” “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刘波被两个女人夹击,识相的闭口不言。 白酒每个人又喝了半杯之后,开始换啤酒喝,李和给每个人面前都强行放了两瓶。 马金彩见他儿子面前都放了一瓶啤酒,给推了回去,说,“这么小呢,哪里能喝。” 李和问,“19了吧,能喝了,试试。” 马金彩说,“才高三,正在抠脑子的时候呢,喝坏了怎么办。” 李和打趣道,“你问问他们,我19岁的时候,你家老赵可没说我不能喝,灌我最狠的的就他了。” 赵永奇见儿子跃跃欲试的神情,也说,“让他喝点吧,我十二三岁不也就开始喝了,少喝一点没事的。” 他儿子不客气的接过了端面前的杯子,不待马金彩阻拦,一杯啤酒已经进了肚子,喝完了还咂咂嘴,好像意犹未尽的样子。 刘波看着好玩,也要给杯子里继续倒酒,马金彩这次反应快,立马就拦着了,“再不能给他了。” 喝完酒,吃好饭,大家也不在逗留,李和依然把大家送出了巷子口。 何芳要收拾桌子,李和不让他动,说,“等会我来弄。你去午睡吧。”他现在喝的有点懵,根本不想动。 何芳说,“等你收拾,苍蝇都满天飞了,你去睡吧。” “那我现在收拾吧。”李和强迫着自己做起了家庭妇男,刷碗刷盘子,洗衣服做饭。 虽然菜做的不好,可何芳也不计较了,她现在口味比较重,什么都能吃进肚子,毕竟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 何芳的肚子渐渐起来了,李和更舍不得她做一点活了,争抢着做所有的家务。何芳在是甜蜜的,她乐呵呵的看着他每天在唉声叹气中做家务。 早晨的时候,她是早起,李和带着她去散一次步,晚饭以后,李和也带她去散一次步。 她晚上像往常一样拿起了账本开始算账,算好之后,又数了一遍抽屉里的现金,发现对不上数了,她吓了一跳,没好气的问,“咱这个月怎么花的啊,五千块没了?” 现在是她在管账了,管的理所当然,李和花钱大手大脚,早就让她不放心了。 “买了洗衣机啊,前几天才买的,你忘性这么大。” 何芳质问道,“好,这里洗衣机是2300块。那剩下2700块呢?我跟你说过多少遍,用完一笔钱,你都给我记上,哪有你这么花钱没谱的。” “谁有那心思去记。咱有钱就不能任性了?咱不差钱,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嘛。”李和花钱从来没准数,反正是用了就拿。 “李老二,5000块啊!这不是500块!也不是50块!5000块够别人家挣上两年了!”何芳气愤难掩。 李和不屑的说,“你老公我分分钟几万块上下,还能差...” 何芳摆手,说,“停!我知道你想说咱有钱这话!可有钱不是这么用的。你想想,你一包烟钱十几块了,抵得上别人家一个月生活费了,这过分了吧!” 有些方面她可以惯着他,宠着他,让着他,但是涉及到原则问题,她是不能退让的。 “怀着孕呢,生这么大气干嘛。”李和怕真的气着她了,赶忙退让,说,“别生气,听你的行了吧。” “从今天开始,用多少钱,到我这里来报账。” 李和无所谓的道,“行。” 反正地下室的钱多的是,他想用自己去拿就是了。 可是他发现他大错特错了。第二天他没烟了,要找钱去买烟,习惯性掏掏口袋没了,他记得他口袋装了好几张大钞呢,他猜想是何芳什么时候给掏走了。 他不以为意,到了堂屋,像平常一样拉抽屉,却没拉动,低头一看,原来上面上了一把小锁。 转身去了假山那边,发现地下室的圆盘上面箍了一根粗粗的铁链子,铁链子的两头是个大锁。 他不用想都知道是何芳干的。 他气冲冲的去找何芳,这娘们造反了! 何芳在鸡笼旁边喂鸡,对他伸过来的手视而不见,只是问,“干嘛。” “钥匙啊。” “要钥匙干嘛?” “废话,当然是拿钱。” 何芳继续问,“那要钱干嘛啊?” “当然是买烟啊。” “哦,买烟啊,早说嘛。”何芳递从口袋里掏出了五毛钱递给了他。 “这点够干嘛?”差烟他压根抽不下去。 “要不要。” “不要!”他也是有骨气的,转身就走。 他去了小威家的方向,准备找小威要钱去,可是到了小威家,那熊孩子居然不在家。 恼坏了,不熟的人,他压根不会去借钱。 “五毛就五毛拿来吧。”差烟总比没烟抽强,可是从何芳手里接了钱,他就不乐意了,“怎么就二毛了?” 何芳说,“最后问一次,要不要?” “我...我....”李和本来想说不要,可是还是不争气的拿了过去。对着二个一毛钱的硬币,欲哭无泪。 在张老头那里买了一包的大建设,边抽烟边叹气,只能指望着卢波和罗培赶紧来交账,他可以偷偷的存点私房钱。 男人没私房钱还怎么混! 没几天罗培是来了,他大喜过望,可是罗培不是来交账的。 罗培来说不想干了,“哥,谢谢你这么多年关照我。” “想好了?”李和不觉得意外。 罗培点点头,说,“想好了。” “没种的东西。”平松要上去揍罗培。 “一边去。”李和却把他拦下了,只是对罗培道,“是我该谢谢你这么多年帮我。” 罗培低着头,似有愧疚,低着头道,“哥,没你我啥都不是。” “没事。以后还可以常来往。”李和对平松道,“你们俩交接下吧。” 他是理解罗培的,毕竟罗培没有他这样的先知先觉,还能稳坐钓鱼台。 常静也来了,她担心冯磊,她问李和,“你说这以后政策会不会变?” 李和说,“大概是不会变的。” 常静咬咬牙说,“那我听你的。我信你。” 卢波跟平松又来了,两个人手底下的人跑了不少,生意都乱了套。 李和安慰说,“这样也是好事,关键时刻见人心。生意放缓点,也是好事,你们刚好趁着空,整理下生意。” 他要带何芳去香港,他终于想起来了一波机会,赚钱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1989年的日苯股灾,几乎将日本几年来的成就全部毁灭。 最重要的是去了香港,他不用再为存私房钱苦恼了。 337、再次入港 何芳拎个菜篮子从外面唉声叹气的进来,李和慌忙问,“媳妇,咋了?” 孕妇的心情不好,也是影响胎儿,他还是很仔细的。 何芳拿出一张一百的说,“我去买菜,人家说是假币。” 李和眼睛盯着瞅了一下说,“不像啊。” 假币泛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不过假币的制造水平不高,一般都是机制胶印的,很好识别。 何芳很着急的说,“不信的话,你拿你的跟这个对比下。” “你这是怀疑我眼光啊!”李和想也没想,低头把堂屋椅子垫给掀了起来。 何芳勾头看,见李和从椅子垫底下找出了一百块钱,她一把给夺了过来,说,“好啊,我早就怀疑你藏钱了!还果真是啊!我就说嘛,你这几天哪里。来的钱抽烟。” “咱能不能多点真诚,少点套路!”李和这才反应过来,被这娘们忽悠了,气的直跺脚!不过还是死死的挡着椅子。 何芳把她推开,又从垫子底下抽了好几千块钱出来,问,“这又是从哪里来的?” “咱家外面有生意,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钱是从平松手里拿的,一直藏的小心翼翼。 “还有没有,都拿出来。” “没了,真的没了!。”其实他鸡笼房瓦盖底下还是藏了千把块,狡兔三窟的道理,他还是晓得的。他不敢跟何芳顶着来,孕期的女人敏感多疑,忧虑、紧张、不安、依赖性很强,即使是何芳这么个聪明体贴的女人都不能避免,这些都是怀孕期间体内激素变化导致的生物效应。 李和只能自我安慰,再熬到孩子出生就行了。 而且何芳最近阶段睡眠不宁,他都跟着心疼。 她看着他这惶恐的样子,却又噗呲笑了,“我又那么可怕嘛,我不是不给你花钱,可你花钱总要在地方吧。你想想,咱老家,种玉米也好,栽稻子、小麦也好,辛辛苦苦的一年的收成都没你一个月花的多,糟践不糟践。我宁愿着你把钱给那些上不起学的娃娃,也不要在你手里糟蹋了。” “我知道了。”有这么深明大义的媳妇,他不知道是该悲还是该喜。 他又提起了去香港的事情,何芳却是摇头,“又是拿钱扔水里不响。你要是做生意就去吧,我一个人行。” “不是,我意思是那边的医疗条件好一点,咱去检查检查,不是更保险一点嘛。”李和只能以孩子做借口了,不然这女人也不能同意,“而且老四我已经提前让她在香港等着咱了。咱就一起去吧。那于老太太也经常念叨你呢。你不想去看看?” “也不知道李叔怎么样呢?”何芳突然想起来了李老头。 “有时间我去问问。”李和也好奇为什么李老头这么长时间没了消息,这去泰国都有好几年了,“身份证给我,我去给你板材料。咱们一起去吧。 “好吧。”何芳终于愿意一起去香港了。 “这就对啦。” 李和感叹,母爱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折腾都可以的,她也比较看重香港的医疗条件。 “你这又干嘛?”何芳不明白李和伸手过来的用意。 “哎,买机票不要钱啊。” 何芳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钱塞到他手里,叮嘱道,“省着点花。” “知道啦。”一个女孩子过渡成为一个女人,开始关注柴米油盐酱醋茶,果然没有以往那么可爱,与世无争了。 不管是生的伟大,还是出身低微,都离不开这七样东西。 睡觉的时候她躺在李和的怀里,低声道,“对不起。” 李和亲了她一口,“没什么对不起。” “是我没用,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了情绪。” “我是你男人。我就该对你好。没事的。放开点。” 何芳却又低声说,“我想知道是男孩是女孩,我们去医院查查好不好。” 李和摇摇头,说,“傻子,男女一样。提前知道结果也没啥意义。” 他心里隐隐还是希望最好是个姑娘,姑娘才是贴心的小棉袄。根据他的经验,养儿子跟养猪没区别,了无情趣。当然,按照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原理,也能解释为什么爸爸对女儿更疼爱点,母性的光辉在儿子身上也更容易找到。 何芳盯着他说,“可是我们只能生一个。我还是想要儿子。” “亏你还是读过书的。男女有什么区别。” 何芳叹口气说,“你不懂。做女人太苦了。我不想我肚子里的孩子做女人。” 李和朝天指指,说,“老天爷注定的。咱没得选择。你记住了,他爹有的是钱,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吃不了苦,没得苦吃。” 何芳只是偎在他怀里,不再言语。 两个人出发的时候,还是把家里的事情交给了常静。 何芳一上飞机就吐了好几次,李和敞开塑料袋给她吐,还不时的给她顺背。何芳喝了一杯白开水,身子才舒服一点,见周围人都是捂着鼻子的,只能连声向四周道歉。 周围的乘客,倒是通情达理的,摆手示意无事。 “真是没用了。” 李和心疼的把她搂怀里,抚摸她头发道,“你是替我受罪。” 下了飞机,沈道如亲自来接机。于德华人在浦江,却是没法来了。 上车后,何芳一直靠在车座位后背上,只是开始好奇的看了几眼外面的高楼和立交桥底下的风景,后面感觉没意思,就不看了。 听说李和要去看老五,就问,“咱去买点礼物吧。空着手不好看。” 她还没有见过小姑子,总要留个好印象。 “不用。她个半大孩子,不会有心思的。” 何芳还是坚持说,“我做嫂子的。总要见面礼吧。不能空手的。” “行。”李和还是让沈道如把车停在了一座商场门口。 何芳对沈道如道,“沈先生,你看哪里可以换钱的。我们总要换港币的。” 李和晃了晃从沈道如手里接过的皮包,笑着说,“走吧,都准备好的。尽管去买就行了。” ”多少钱,我给你。“何芳要掏钱给沈道如。 沈道如道,”李太,不用了。这些钱本来就是李先生自己的。“ 何芳向李和投去询问的目光,李和说,”对的。都是咱们自己的。走吧,赶紧买完,赶紧回去休息。“ 在商场里,何芳从一楼逛到了四楼,只是惊叹了一下这里东西齐全,其他没有多大的震惊,友谊商店的东西跟这里也没多大的区别。 跟售货员咨询了一下,她只选了两件女孩子的衣服, 李和跟沈道如却在旁边震惊了,因为从头至尾何芳跟售货员的对话,他俩没插上话,何芳的粤语居然也很流利。 李和偷偷问,”你怎么会粤语?“ 他压根就不知道。 ”你忘了,赵青跟我一个宿舍,她就是粤东的。她开始去普通话不好,我不得就迁就她学了点粤语。再说,粤语歌又没少唱,自然而然就会了。“ 李和伸出大拇指说,”果然厉害!“ ”少见多怪。“ 从商场出来,李和才想起来问,”你怎么不买几件?“ 何芳摸摸肚子,”都是太紧身了,你看我这还能穿嘛。“ 这才重新上了车,向李和的宅子驶去。 338、心思 李和的宅子位于石澳的东部,而石澳是位于香港岛南岸的半岛,面向南中国海。这里除了石澳泳滩之外,还包括石澳郊野公园和鹤咀。 “这里北起砘甸乍山及歌连臣山一带的连绵山岭,南至鹤咀山,背山面海,形如太师椅,藏风聚气,风水完密。”于德华见何芳朝窗外不时的张望,显然对外面的风景感兴趣,因此他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滔滔不绝。 他见何芳听得有感觉,就继续卖弄道,“要不说李先生有眼光呢,那边,你看啊,小山头的两户人家都是重量级的,上面是包玉刚女婿的,下面是李超人儿子的,听说刚从美国回来的。那,还有啊,那个山头上的是香港颜料大王的宅子。你说我当初就没想到呢,傻里吧唧的去半山买。” “谢谢你啊,老于。”何芳本来想称呼于先生的,可是怎么称呼都不顺口,喊同志又不合时宜,不称呼更不妥帖,说,“要不是你介绍了这么多,我还真不知道呢。” 李和在旁边坐着,明知道于德华是在吹牛,可也当做没听见,只要媳妇开心就好。他的宅子什么样,他自己心里有数,光看这一片的道路就清楚了,交通并不方便。此时应该还没规划成豪宅区,顶多也就一些富豪过来小住,海滩、山光景色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小情趣。 但是总体来说,在寸土寸金的香港,他买的这套宅子还是大赚,将来这样的豪宅没有十几亿港币,想都不用想。 车子到了门口,门口的铁门被拉开了,于德华的车牌,这里的人都是极其熟悉的,一般都不用提前打招呼。 李和帮着何芳拉开车门,做了一个自认很优雅的手势,朝何芳伸出手,说,“李太太,请下车喽,咱到家了。” “就你搞怪。”何芳低声责怪了下李和,自己慢慢的下了车。周围有人看着呢,她怎么能好意思呢。 下车的一霎间,阳光照在头上,暖暖的,前面的豪华大房子是那么陌生,她心里复杂极了。 进入大门,是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小路的两旁是一排石凳,石凳上排列着形态各异的花木盆景,让人赏心悦目。 小路往左一拐,是一扇月亮门,进入月亮门,就是别墅第一层的院子了,院子的拐角是茂密葱茏的竹子,错落有致地站在院墙边,翠绿的竹叶则在顶端逐渐合围。 浓烈的阳光和夏末炙人的热气就这样被隔绝在外了。 别墅共有三层,由于是依山而建的,所以每一层的景色都各有千秋。 一想到这将是自己的家了,她想高兴起来,但老是有股莫名的悲伤绕在心头迟迟不肯离去,似乎在和她作对。她的唇不自觉地抿成一条直线,这是个有些厌弃却又想要掩饰的表情。 只到看到老四从宅子里奔了出来,她才在脸上勉强撑出了笑脸。 “啊,姐,想死你了!” 老四一边大声的叫,一边奔跑过来,要朝何芳伸手扑,却立马被李和给拦住了,斥责道,“哎,哎,悠着点。” “啊,对不起啊,姐,我高兴的忘了,你怀了孩子呢。一定会来个大侄子的。”老四搂着何芳的脖子,高兴的又蹦又跳,对旁边的李老二视而不见,她转而穿过何芳的胳膊,拉着她说,“姐,咱进里面歇着。一定累了吧。” 一旁的李秋红却是有良心的,跟何芳招呼完,就对李和说,“李哥,咱也进去吧。我给你倒茶。” 两家本来就是极其熟悉的,她一点也不矫情客气。 “你先进去。”李和是比较喜欢她这个爽朗的性子的,他转头看了一圈,感觉哪里不对,怎么就少了什么呢? 迷糊了半天,才想起来没有看见大黄,要是平常的话,大黄老远能闻着味道,一定迎个十里地。 他朝沈道如询问道,“我家大黄呢?” 话音刚落,从外面窜进来了一个身影,他还没反应过来,热乎乎的舌头已经招呼在脸上了。 “你们家这是遗传病啊,都喜欢舔脸啊!” 大黄是这样喜欢,阿旺当然也不例外。 他把搭在他肩膀上的前腿推开,脸上都是黏糊糊的,他赶紧的接过沈道如递过来的纸巾擦了下脸,给大黄顺了下毛,又指着大厅道,“去看看,大厅的是谁?” 何芳也听着了狗叫,笑盈盈的冲大黄招手,喊道,“喂,看认识不认识了?” 李和见大黄窜过去了,吓死了,立马喊道,“停下!” 要是热情的过分,把何芳扑倒,就麻烦了。 大黄果然停了,转过头疑惑的看着李和,见李和没了动静,才屁颠屁颠的绕着何芳转圈,又是吐舌头又是摇尾巴。 老四跟李秋红亲自端了一盆鸡汤过来,多远都能闻着了那香味,她舀了一碗端到何芳面前,说,“姐,你试试这味道怎么样,我早上就开始炖了。我跟秋红一起去菜场买的。” 李和耸了耸鼻子,确实挺香的,他肚子也饿了,问,“我的呢?” “李哥,这呢。”李秋红给她盛了一碗。 “谢谢。”李和接过碗,仓促的喝了一口汤,这才问,“你们放假几天了?” “我们前天才到这的。”李秋红从厨房阿姨手里接过泡好的茶,放到了李和的面前,说,“我明天想回家呢。” 新加坡没有寒暑假,但也有放假,她当然迫切的想趁着放假的空挡回家看看,春节她都没回了。 “过阶段吧。先陪你何姐到处看看。” “好。”李秋红想了想,也干脆的应下了。 吃好饭,何芳大概是乏得很,由老四扶着先上楼休息了。 李和没有午睡的习惯,看着时间还早呢,干脆换了衣服,拉着沈道如先上海滩边溜达了,当然后面肯定少不了大黄。 鞋子里进了不少沙子,他索性鞋子拖了,两只鞋子系在一起,挂在了大黄的脖子上。大黄大概是不满的,刚要把鞋子摔下脖子,被李和瞪一眼后,老老实实地做起了骆驼。 339、富而不骄者鲜 这么好的天气,这么浪的海水,不下去游泳可惜了,李和毫不犹豫地褪了衣服,在浅水区大步的跑了几步,水越来越深,待到齐腰的水域,才算扑腾开了,海里浮力大,游起来轻松。 大黄见李和在水里不露头了,一晃脖子没甩开鞋,不管不顾的用正宗的狗刨式腿法向李和的方向过去。 鞋子在海面上漂浮了起来,跟在后面的沈道如,无奈的去帮着捞了出来。 李和在海里没敢游远,遇到暗流一点都不好玩。 大黄见到他露出了头,欢喜的过去了,可是到跟前停下来找不到支点,被呛了一口水后,估计有点吓懵逼了,开始往李和身上踩。 “没见过这样的怂货。” 狗是善游的,能呛水,也是蠢得没谁了。 他把大黄往前推旁边推了一点,然后开始往岸上游。这货爪子长,挠上可不是好玩的。 大黄自然跟着李和后面,到浅水边,才开始吭哧吭哧喘气,到了岸上,才使劲的摇身上,把身上的水甩干净。 李和接了沈道如送上来的毛巾,自己擦完后又给大黄擦了下脑袋,对沈道如说,“你还特意回去讨了毛巾?” 沈道如指着远处的一个小亭子说,“那边有个商店,这里来冲浪、潜水的人也不少。” 李和捻着手指说,“给一根。” 沈道如递上了一根烟,顺势帮着点着了火,说,“这是出口烟,我接你的时候从机场买的。你看看味道一样嘛。” 李和重重的抽了一口,又拿过烟盒看了一下,笑着说,“一个味。都是一个卷烟厂的,差不到哪里去。” “我在客厅给放了五条条。” “谢谢。”李和抬头看了看,刺眼的太阳,才问道,“你也结婚了?” 沈道如笑着说,“结了。她也怀孕了。” 李和歉意的说,“那恭喜。真不好意思了,你千里迢迢去给我捧场,我都没来及给你去给你庆贺。” “你可没我方便。” 两个人边走边聊,大黄跟在后面左奔右跑,左右忽然有女孩子的尖叫。 李和回头,大黄离女孩子八百米远呢,为了显示柔弱也不用这样吧,关键还是那么大个一坨的姑娘,怎么可能那么小的胆子,他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不过为了他心里本来就不多的公德心,还是把大黄喊了回来,还心疼别把大黄吓着了。 “记住了,以后躲人远着点。真遇到了神经病,也能传染的。” 说完,还朝地上唾了一口。 沈道如道,“大黄挺通人性的。” “那是当然。”李和对大黄还是比较满意的,要不是为了哄老五,他才舍不得把大黄放这里,他继续说,“有时间带你媳妇出来,大家一起吃个饭。你这是自谈的?” 自谈?沈道如半天才明白出这个词的意思,说,“是自由恋爱的。” 他闲的无聊去酒吧喝酒,身上挂着一大串汽车钥匙,从宾士到法拉利,尽是豪车,旁边的女孩子也就一笑而过,会装的人太多了,不搭理就是了。 只有一个女孩子留心了,悄悄的问他几辆车。他回答说加上公司的车,有八辆。 然后这个姑娘就跟着他谈了恋爱,搬到了半山豪宅,最后幸福的结婚了。 “如果女孩子不错,就好好珍惜,千年修来共枕眠,百年修得同船渡,不容易。”李和突然摆起了一副长者的面孔。 “谢谢。会的。”沈道如没有反感,他知道李和是好心。他听完说完李和的事情后,更多只是唏嘘和感动,也更加钦佩李和的执着,他问,“不知道,你这次来?” 他还是不清楚李和此行的目的。 李和捡了一个牡蛎壳,身体侧着,用力向水面铲去。只见牡蛎从空中飞向水面,窜进窜出,激起三四层的波纹。 他很是不满意,叹口气说, “不行了,好久没玩了,我小时候那会,小小的石头片子,可以像青蛙一样在水面上‘啪啪啪啪’地跳了七八下。” 沈道如也试着夹了一块贝壳抛进了水里,可是听见噗通了一声,只贱起了几朵水花。 “这个我不会。” “感兴趣就学学,不敢兴趣会了也无用。”李和又招呼了一下大黄,赤着脚继续朝前走,说,“你通知老于,开始收拢资金,我最近有大用。把黄炳新也喊过来。” “你的意思是要继续做金融?”李和每次要钱都是做此用,沈道如基本已经熟悉了。 “是的。”李和没有隐瞒。 “可是,我们现在已经发展的很稳定了。”每一次金融危机沈道如都要心惊胆战,他害怕最终承受不了这种恐惧,心脏病发而死。 现在不管是远大还是金鹿,都已经不缺资金了,只要稳步发展,前途一片光明,他不认为还有必要继续冒险。 李和自顾自的点了一根烟,吐出一个长长的烟圈,说,“做好你的分内事就行了。赶紧去筹措资金吧。” 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说,“而且,至今我没有做出过错误决定。” “是,李先生。”听李和提起他在金融市场上的几次战绩,沈道如虽然也对李和有了点信心,可是恐惧这种事情还是没法消除。但是他知道李和的决定他也是打消不了的,只得依从道,“我会尽快办。抛开近两年在香港和美国,以及内地的投资,我们账面上还有27亿美金的现金。” 李和拧着眉毛,问,“就这么点了?” 这点钱他是不满足的,他对准来一票大的,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这27亿还需要留下3亿美金给老于用在浦江的项目上,这是你之前交代过的。”沈道如见李和的眉头越来越深,只得咬牙补充道,“我们在香港、美国的股票和物业都可以做抵押贷款。” 李和欣喜的问,“大概多少?” 沈道如默算了一会,才回道,“大概有11亿美金。” “还是有点少啊。”他这次准备采用低杠杆,人越老,胆子越小,这点保证金可是不够用的。他有点后悔在国内和美国硅谷的风险投资项目上用的资金太多了,又问,“康年银行可以贷出多少款出来?” 沈道如苦笑,说,“康年银行目前在全港总共只有八个网点,存款来源主要是依靠远大的旗下公司和我们的一些往来客户。资金规模偏小,一个不慎,就是挤兑。”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着手准备吧。” 李和在附近溜达了一圈之后,才带着大黄慢慢的往家里走。 老四跟李秋红在客厅看电视,见李和赤着脚进来,帮着拿了一双拖鞋,问,“刚才姐找你呢。” “喊嫂子,喊姐别喊岔了。”家里还有一个大姐呢,怎样都该有个区分。 “我乐意。”老四对李和的话嗤之以鼻。 “在学校怎么样?”李和这才想起来问她的学习问题。 “我当初就说了,何姐人真的好,不亏你吧。”老四见两个人走在了一起,是由衷的欢喜。 “哎,我问你话呢,学校怎么样,你打什么岔。” 李秋红在旁边插话道,“科科拿a,当然好了。” 李和听了比较满意,笑着说,“商科简单,但也不能大意,好好学。” 在他这种理工死宅的概念中,文科都是死记硬背的东西,不需要费多大脑子。所以当初怕老四一过去不适应,擅自帮她报了最简单的商科,不管是什么专业,以后他都有空间给她发挥。 “咳咳!”老四故意咳嗽了一声。 李和瞪了她一眼,说,“有话赶紧说,装这腔干嘛。” 老四犹豫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李老二,正式通知你一下哈,本小姐,也就是我李老四,没有学商科!” 虽然说得理直气壮,可是说完还是心虚的瞅了李和一眼。 李和眼皮挑了一下,面无表情的问,“什么专业?” “医科。” “医科?” “嗯。”老四突然没了刚刚的底气。 “得,果然是命中注定啊!”李和没再继续问,转身上楼去看何芳去了。 只留下老四在身后纳闷,什么叫命中注定? 李和推开门,见何芳在床上躺着看书,没有睡觉。 何芳起身拿了块毛巾边给他揉头发边问,“你干嘛去了,头发都湿了?” “没事,海里游了一圈。”李和捡起床上的书,随意翻了几页,说,“《万历十五年》,这书不错。” 随即又丢到了床上,他英文不错,可是不喜欢读英文版的书,除非一些英文版的科技周刊类。 “老四带回来的书,我找她借着看的。” 李和把她搂在怀里,柔声问,“我没惹你啊。你怎么不高兴,咱家这么大宅子,你不觉的很好吗?” “我高兴,真的高兴。” 李和笑着说,“我认识你不是一天两天了,说吧,哪里不高兴了,我改行不行?” 他突然有点心酸,当年蹲花坛上抽“大云”的潇洒豪气的傻大姐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开始考虑他人感受的女人。 想到这里,他把她搂的更紧了。 何芳低声说,“你记得《左传》上一句话吗?‘富而不骄者鲜,吾唯子之见。骄而不亡者,未之有也。戌必与焉’。” 340、接人 听了这话,李和笑了,说,“你不是一直想当梁红玉嘛?怎么变性子了?” 何芳靠在他怀里,微微摇头,说,“那时候看多了烈女传,想的有点魔怔了,现在不想了。再说,你也不是韩世忠。” 李和稀奇道,“你男人现在家大业大,怎么就比韩世忠差了?” 何芳说,“我喜欢你,就是因为你不是韩世忠。我讨厌那种条条框框的人,就算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又能怎么样。” 李和取笑道,“那你这是学‘乐羊子妻’了?以前学校的时候,不就逼着我认真学习嘛。” 何芳又笑着摇摇头,说,“不是。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你改了就不是你了。”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我读书少,你少忽悠我。” “谁忽悠你了,不识好人心吧你。我就记得以前看《史记》的时候,有个小故事,大概是说晏子车夫的妻子,我大概跟她做的一样。” 李和刮了她鼻子,说,“你说的是‘晏子御者之妻’,我要是跟车夫一样,你是不是也要离我而去不成?” 何芳从他怀里出来,手抱着长长的腿,下巴枕在上面,怔怔的说,“我怕你飘了,飘了,我就抓不住了。” 李和蹲在地上,头抵着她的头,认真的说,“信老公得永生,行不行,根在你肚子里呢,我能往哪飘?” 何芳说,“对不起。” “傻瓜。孩子出来就好了。”孕期的女人最没有安全感,李和非常的理解,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存折,说,“看看,咱家的钱,不怕没有钱,你是管家婆,你拿着。” 这是他的一张用来在香港消费的存折,里面是1000万港币。 “这么多?”何芳真的惊讶住了,这可不是那么容易让她消化的。家里的四百多万的现金,已经让她很震惊了,再加上香港的房子已经不是震惊了,而是让她不安了,现在这个1000万港币的存折,更让她有点说不清了。 李和说,“于德华回国那年,我就开始和他做生意了,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对不对?你放心吧,这些都是干净的钱。” 何芳点点头,说,“我知道。” 她是信他的。 “那不就得了。所以以后真的不缺钱了,你不用那么省钱,真的。我说过,我让你成为幸福的女人。”李和这么点钱,已经让她受刺激了,再跟她说几十亿美金,不知道她还会有什么反应。 只能以后再慢慢跟她说了。 “那你以后还是不能乱花钱。不能飘。” “知道,知道。”李和还是要先哄着。 “那给你。”何芳还是把存折给他了,瞪眼说,“乱花钱,真的打死你的。” 李和推回去,说,“你是管家婆,当然你拿着。” “不要。拿着这么多,我怕我真的睡不着觉。你要做生意要本钱,你继续做吧。家里的钱够我用了。”她感觉这是负担,是压力。 “这个就是家用。”李和说,“明天老五回来,你带几个丫头逛街去,你是嫂子,总要表示一下吧。” “银行门朝哪我都不清楚,你给我存折也没用。你啊,自己留着。要是心疼我呢,取现金给我,我帮你花。这样行了吧。” “好。明天我用现金给你摆一屋子。” 何芳用手挤搓了下他脸,逗笑说,“下雨的话,注意别灌水了。” “呜呜...疼。”李和的脸被挤的变形了。 何芳恶狠狠的对我说:“捏你两下能咋地?给我忍住了!” “哎。”眼泪李和都要忍着。 “真疼了?” “你说呢?” “那我以后还是做淑女好了。” “啥?” “我说我以后不对你发脾气了。” “什么?” 何芳气的提着他的耳朵,说,“你非逼我是吧!” 他趴在她身上说,“我感觉我是孙悟空。” “那我是白骨精?” “不,你是五指山...” 斗了一会儿嘴皮子,李和就把她哄下睡觉了。 第二天的下午的时候,李和带着司机亲自去接老五放学,老四本来也嚷着要跟去,却被李和留在家里陪何芳了。 在学校门口,喇叭全大概是得了消息,也匆匆忙忙的过来了。 他见李和身边只有一个司机,不免担心的道,“李先生,这一片比较乱,你下次要出来,你尽管招呼我。” 李和让了一根烟给他,然后笑着说,“又没人认识我。不用担心。不过我妹妹在这里,让你操心了,这里表示感谢。” 喇叭全惶恐道,“李先生,你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于德华在李和面前尚且点头哈腰的,何况他呢? 甚至他更进一步的脑补,连沈道如这样在香港的风云人物都要折腰事李和,他有机会不巴结才叫有毛病呢! 他能够认清社会现状,在香港有钱意味着有权,钱权从来未曾分开过。所以在有钱人的眼里混混就是混混,抬举他的时候他是个人物,不抬举他的时候他就是个渣渣。同时 他们这些混混就是负责卖命的。 李和问,“你们主要做什么业务?” 喇叭全小心翼翼的道,“李先生,你的意思是?” “你们靠什么赚钱。”李和对香港社团的生存方式有点好奇。 “不怕李先生你笑话,前些年都是上不了台面的,收个治安维持费之类,下面的人呢也好安排工作,保安、代课停车、卖酒水之类的。但这些年,经济势头比较好,大家拍卖碟片磁带、搞服装a货的都有。” “哦。”没有李和想象中的轰轰烈烈,他挺失望,又问,“听说有社团在搞电影?” “是的,我们也在拍一点电影。当然做的最好的就是姓向的和姓陈的。” 李和很有兴趣的问道,“你们拍的什么电影?有时间我也看看。” 喇叭全尴尬的笑道,“都是给麻甩佬们看的片子,不能污了李先生的眼睛。” “有前途。”李和瞬间了然。 他还要说些什么,这时候学校的大门开了,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出来的学生,校服都是一样的,他看着有点费力。 喇叭全赶紧把小弟散在周围,也帮着盯着,老五作为他们的关照对象,都是熟识的。 司机突然大声说,“李先生,在那呢!” “李琴,李琴同学!” 李和终于看到在人群里张望的老五。 校门口到处是车,到处是学生以及接学生的家长,老五正到处找接自己的车呢,听到有人喊她,以为听错了,司机是不喊她名字的。 待听的真切了,转头看到蹲在前车盖上的李和后,脸上的欣喜只停留了几秒,然后就变成了气愤难掩! 她躲过几辆车后,大步的跑到李和跟前,不由分说的就拿着书包朝他身上砸过去。 “我让你欺侮我!我让你欺侮我!” 341、国债 “你发什么脾气!”李和慌忙间躲开了,两个大脚印子还清晰可见! “就是要打你!”老四围着车子追李和。 李和把车前盖踩得砰砰响,李和每踩一下,喇叭全的心脏跟着蹬一下,这可是500万的平治! 就是掉块漆都是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 就是周围的人都跟着看的心疼! 这是糟蹋车啊! 旁边的司机是最心疼的,看到掉的那块漆,心痛难忍! 李和从车前盖跑到了车后箱的位置,匆忙间跳下车,夺了老四的书包,呵斥道,“够了啊!” “你还欺侮我!”老五的眼泪水止不住的下来了。 围观的人太多,李和的脸面挂不住,把老五搂到了车里,吩咐司机赶紧开车。 “给你带嫂子来了,回去看看嫂子。不准哭了。” “我就哭!”老五一点都不怕! “我的小祖宗,给点面子行不行?”李和对她没办法。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前面的司机和一起跟过来的喇叭全只能憋着笑。 老五抽泣道,“我不要嫂子。” “你的良心大大的坏啦!你想你哥一辈子光棍是不是!” 老五大声的说,“你有媳妇就不要我了!” 李和哄道,“谁说的?造谣嘛!说话要讲证据的。你看,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嘛!” “你说好的,过阶段就来看我!这几个阶段了!”老五犹自愤愤不平。 “对不起,好不好?”李和也知道自己理亏,一个小姑娘,人生地不熟,哪里是容易的,继续道,“你老哥我呢,要挣钱的。知道不知道?不挣钱,你跟你四姐哪里有钱读书,哪里能住这么好的房子,哪里能坐小轿车,是不是?你多大了,过年正是15了,要不要讲道理了。” “哼!”老五扭过头不再搭理李和,她承认哥哥说的是对的,她只是一个人太委屈罢了。 李和笑笑,不以为意,其实挺欣慰的,这丫头长个子了,皮肤也白了许多。 回到家的时候,喇叭全却没有进门,上了跟在后面的车,就回去了。 李和指着何芳对老五说,”喊嫂子。” 老四见老五好半天没动静,摸摸她头,说,“傻了啊,喊啊。” “嫂子。”老五终于心不甘的喊了这么一句。她抬头盯着何芳看,高高的个子,脸很瘦,鼻梁高,棱角分明,让她感觉很亲切。可是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排斥。 “饿不饿?吃饭吧。”何芳上前接了老五的书包,把她领进了屋。 她是第一次见老五,仔细的笑着瞧了瞧她,再看看老四,再看看李和,突然间笑疯了。 她刚想张口说话,李和就急忙打住道,“姓何的,你要是不说实话,咱俩以后还能做朋友。“ “不说。不说。”何芳好半天才止住笑。 “我是不是以后有侄子了。”老五盯着何芳的肚皮发问。 “侄女。”李和纠正道。 “最好是侄女。遗传学还是有道理的。”何芳也一本正经地回道。 老四和李秋红听完哈哈大笑,老五却是一脸迷茫,她没听懂。 李和脸都黑了。 吃好饭,何芳看了几张报纸,胸口一起一伏。 李和慌忙夺了他报纸,说,“有什么好气的。安安稳稳的坐胎。不该你管的你少管。” 李和烦躁的点了一根烟。他也气。 何芳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西方媒体的偏见那么深而广。” 李和笑问,“你以为有真实?” “恩。”何芳点头。 李和笑着道,“世界上除了真刀真枪的战争外,还有一种战争叫舆论战。英语是世界通用语言,他们可以随意的胡编乱造。” 西方媒体关于中国的新闻,除了日期是真的,通篇基本是敌视和偏见,毫无逻辑且是双重标准。 没有经济实力就没有国际话语权。 柏林墙要倒了,波罗的海三国要独立了,罗马尼亚的内战要来了。 舆论战很可怕。 他胸口的闷气出不来,提议道,“走吧,去散散步。” 一家人都去海滩散步了。 大黄在前面跑,老五光着脚丫跑在软绵绵的沙滩上追着,浪花一阵阵扑过来,打在她的小腿上。 老四在后面喊,“死丫头,跑慢点!” 李秋红却是拉着老四道,“咱们也过去。” 海滩上留下几个人一串串的脚印。 阵阵凉风吹皱了平静的海面,海浪一步又有一步地吞噬着沙滩上的脚印。 李和扶着何芳跟着最后面。 何芳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过阶段吧,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不要待长了吧,在这里我就感觉跟个废人没两样。” 夕阳已经悬在半空中了,就像圆盘一般,照在她的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子。 “好。”李和看她看的有点痴了,喃喃道,“媳妇,你好漂亮。” “你一天不胡说,是不是不舒服?” 李和正欲争辩,身后响起了沈道如的声音。 “李先生。” 何芳善解人意的说,“你们聊,我去看看李冰她们。” 李和说,“那你自己慢着点。” “李太真是贤惠人。”沈道如不失时机的恭维道。 “这还用你说。”李和转而又问道,“有事?” “郭小姐要请你吃饭。” 李和疑惑的问,“她怎么知道我来了?” 沈道如苦笑道,“我们收拢资金的动作有点大,而且还拿名下物业去银行抵押,都有你的签名。我估计是瞒不过她的。” ‘那也是。她有说什么吗?”李和只能感叹高盛在金融业耳目之灵。 沈道如道,“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说请你吃顿饭。” “那你跟她说老地方,我请客。”李和还是比较怀念上次两个人吃的那个海鲜排挡,吃起来味道不错。 沈道如继续道,“黄炳新赴内地洽谈深发银行的事情,大后天才能回来。” “老于呢?” 沈道如沉声道,“他的货最近出了问题,卡在美国口岸,这次损失很大。” 他没有心情幸灾乐祸,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大概是这个道理吧。 李和想了想道,“告诉他,美国那边暂时不用管,赔的起。浦江的项目可以签约了。原来允诺给他的资金,给他划到账上。” “李先生,现在形势未明,会不会太...” “以远大集团的名义购买5亿美金的特种国债。”李和没给沈道如反驳的机会,严肃的道,“立刻,现在。” 沈道如深吸一口气,说,“李先生,我的意思是..” “我说过了,马上,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是。李先生。”李和的意见,沈道如无法扭转,只有照做了。 叹口气,转身就走了。 342、下绊 “我不看这个台!快换!“老五的声音几乎把整栋楼都给弄垮了。她皱着眉头,紧握双拳,红着眼睛,愤恨的盯着老四。 “不换,不换,怎么样?”老四手握遥控器轻松地说。 晚上看电视的时候,家里没了安宁,老四跟老五为了争夺电视机遥控器的控制权干了起来。 老四要看明珠台,老五自然要看电影频道。 “你自己房里有电视,跟她争啥?”李和头疼,可只能冲着老四骂,谁让她是大的呢,大的就该让着小的。 “楼上的那台电视机好像坏了,只能看到粤语频道。叽里呱啦我又听不懂。看什么看。”老四要看的是明珠台的英语频道。 何芳说,“你去把我们屋里的那台抱过去吧。我们那个可以。” 老四叹口气说,“不用。可能是室外天线问题。” 李和没好气的说,“知道还不去?天线在顶楼阳台,过去转个方向就行了。” 她就知道这俩丫头是故意要互相找茬的,没一个是愿意示弱的。 “知道啦。”老四这才跟李秋红一起上了楼。 何芳要去医院检查,老四和李秋红自告奋勇的陪着,要把李和留家看守。 李和说,“那也行。” 三个女人的英语都很流利,而且一个比一个精,去医院应该没问题。 出门的时候交代了司机几句,才放心了几个人出门。 他闲得无聊,就带着大黄在附近的矶石上钓鱼了,连快艇都没开。 收获不是太好,只钓了几条小黄鱼,后面太阳毒了,好不容易钓了一条石斑鱼,还被大黄给啃掉了。 把小黄鱼交给了厨房的阿姨,中午好歹也能算上一盘菜。 三个女人拎着大包小包满面风光的回来了,不用问,李和都知道结果肯定不错。 何芳说,“医生说一切正常。” 李和欣慰的说,“那就好。” “可这里医院看个病也太吓人了,500港币只做了一个检查就没了。”何芳不禁对这医院的收费有点咋舌。 李秋红却说,“这资本主义都差不多,在新加坡我俩都吓得不敢感冒,去一趟百十美金没了,谁敢去,吓也吓死了。” “对的,对的。”老四也认可的点点头。 李和说,“对什么对,差你们钱了?你这话回家跟老娘说吧,她肯定能夸你。” 一个小感冒让王玉兰花上七百八块钱,肯定是不乐意的。 电话突然响了,他接了。 “李爱军?” “是我。” 李秋红在旁边也侧耳听到了她哥的声音,以为是找她的,已经做好了随时接电话的准备。 直到李和挂了电话,也没提起她,她有点失望。 李和说,“你哥也来香港,你在这等着吧。暂时不用回去。” 李秋红好奇的问,“他来香港做什么?” 李和说,“你哥准备在深圳设厂。” 李爱军的鞋厂的日苯和韩国客商已经取消了订单,他的厂子已经面临开工不足。他需要借道香港搞出口。而深圳离香港最近,无疑是设厂的好地方。 “那我就等他吧。”李秋红有点失望,其实她是迫切回家的。 老五眼巴巴的看着李和说,“我想回家。” “过几天一起送你们回去。暂时走不开。”他该做的事情,一件都没做呢。 老四说,“我跟她一起回去没事的。又不是小孩子了。” 李和还是坚持道,“过几天。” 最起码他要把她们送到深圳,然后安排人送回老家。如果由他来送,何芳就要跟着一起,经不住这样的折腾。如果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他又不放心。 晚上他要出门,何芳没问他去哪里,只是告诉他早点回来。 司机开车刚出门口,喇叭全的车子就跟上来了。 李和让司机停车,打开车窗问,“你们跟着干嘛?” 喇叭全笑着说,“这是沈先生的吩咐。他说你对香港不是太熟。” 他知道于德华跟沈道如不对付,可是沈道如他更加的惹不起,谁的话他都得听。做小弟的难处,说出来都是心酸。 “行吧。”李和见他这么坚持,也就没再反对了。 车子经过中环的时候,到处都是人,车子在乱糟糟的人群队伍里开的异常缓慢。 不远处做摄影和采访的几家媒体记者,让他更是义愤填膺。 “停车。”车子在一家商场门口停了下来。 他从车上下来,点了一根烟。 喇叭全也慌忙从车上下来,问,“李先生,怎么了?” 李和重重的吐了个烟圈,沉声说,“有个事情,不知道,你敢做不敢做。” 喇叭全立马飙出一股狠劲道,“李先生,你尽管吩咐。” 李和笑着说,“不是让你杀人,不用这种表情。” 他从口袋掏出了一沓支票,随手开了一张,递过去,示意喇叭全接着。 “李先生,你说。”喇叭全没接。 “先接着。” “李先生,为你做事是应当应分的。”喇叭全不经意间看到了支票上的五个零,但是还是忍住了心动。 “很好。”李和收起了支票,说,“那个记者我看着不爽。把他们的牙齿给我敲掉几颗。” 喇叭全看到记者话筒上的名牌,吓了一跳,低声说,“李先生,那个记者是bbd和cmm的,麻烦很大。” 在香港揍了外国人,不是那么容易善后的,特别是记者。 “那我知道了。”既然喇叭全不愿意,李和就不再强求,转身上了车,他准备等李爱军来了,两个人亲自去揍。 “李先生。”喇叭全急忙扒在车窗上,咬牙说,“你放心,我踩好点就动手。肯定不留首尾。” 李和笑了,说,“记住了,落几颗牙就行,不用太狠。” 出来混的,都要还的。 “我们会假装成意外的冲突事件,不会牵扯到其他人。”喇叭全继续表现道,“贫民窟也有洋鬼子的烂仔,我们让他们出手。” “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李和说,“这件事办好了,不会亏待你。” 喇叭全兴奋的说,“是的。李先生。” 343、请客 他的手攥成了拳头紧紧地握着,他知道他要发达了。对有钱人来说钱是数字,可是对穷人来说,钱是命,为了钱卖命没什么大不了。何况现在仅仅是教训几个人而已,并没有多大难度。 郭冬云在门口迎着李和,伸出手说,“李先生,又见面了。” “这次肯定我请客。”李和伸出手笑着回应。 “那挺好。”郭冬云引着李和在排挡门口坐下,说,“里面闷热,油烟大,咱们就坐外面吧。外面透风凉爽。” “再好不过了。”李和安排服务员点菜。 菜上的很快,生蚝,大蟹,两个人光顾着吃,倒是没谈多少话题。 郭冬云把一个蟹腿吮完,用纸巾擦拭了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酒,问,“李先生,最近很缺钱吗?” “缺,很缺。”李和嘴里没嚼完,说的含糊不清。 郭冬云举起杯子跟他碰了下,继续问,“不知道可否透漏一二,也许能帮到你。” “多谢对我妹妹的关照。”杯子里的啤酒,李和一饮而尽。 他问过老四了,从接机到安排住宿,郭冬云都安排的妥当的很。 “不用客气。” “我是很缺钱,你们旗下的银行能借给我?”李和笑着说,“能借多少,我要多少。” “我们是投资性的银行,很少涉及借贷业务。”郭冬云说完,看了一眼李和的表情,话锋一转,说,“不过不排除,我们可以一起合作。” 她对李和在金融上的收获印象深刻。 “我是在赌博,是在玩梭哈。”他确实是在赌博,细节他完全记不住,完全是在拼运气,拼运气和赌博有什么区别呢? “只要底牌够大,我们也敢跟,风险越大收益才越大。” 李和想了想说,“不知道,你对日苯目前的经济状况怎么看?” 郭冬云笑着说,“很高傲,很狂妄,他们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了。三菱地产已经买下了洛克菲勒中心。《广场协议》以后,日元每年升值5%,所以吸引了很多的外来资本。股价和房价已经很高了,毫无疑问这是泡沫,可这泡沫什么时候破裂,就没人拿得准了。不知道,李先生是什么想法?” 二战后,日苯山寨美国的汽车、电子产业,一举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买下了好莱坞,买下了洛克菲勒中心,买下了很多美国地标性建筑。 但是广场协议以后,日元升值几乎一倍,日苯出口制造业受阻,可是相反的是日苯的股票和地产市场却是异常的繁荣。 石原慎太郎甚至写了一本书叫《日苯可以说不》,向世界宣称可以超越美国。 “按照目前来说,把东京地区的房产总值折合成美元,比全美国的房地产总值还高,你觉得这正常吗?”李和是个金融的外行,能卖弄的不多,说的越少错的越少,所以也不敢过多卖弄。 郭冬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问,“所以你做空日苯?” “是的。”在李和的印象中,高盛好像后来也加入了日经指数沽空期权,具体怎么操作就不为人知了,总之玩得很嗨。 “我相信我们可以合作。” “这么信我?” 郭冬云摇摇头,说,“我们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好。” 具体的合作方案,郭冬云没提,李和也就没问,虽然他缺钱,可是上杆子不是买卖,他没必要那么着急。 吃好饭,李和买了单。郭冬云见李和自己带着司机开车来的,就没让李和送,自己开车走了。 李和回到家,见老五还在看电视,就问,“看看几点了,还不睡觉。” “反正放假了。” “你上学有你看电视的一半劲头就好了。”李和不再管她,接过保姆递上来的茶就上楼了。 何芳正在埋头打毛线衣,一边织一边问,“喝酒了?” “恩。”李和看了一眼毛衣说,“大姐,不用吧,这什么时候了,你打线衣?” 外面燥热的不行,线衣能给谁穿? 何芳说,“闲着也是闲着吧。回去了,冬天要穿的。” 这是她今天从医院回来,特意买的毛线。 “还留田埂啊,土了吧唧的。” 这种线衣每隔一寸起一道垄,非常的立体,在有的人眼里算时髦,奈何李和不喜欢。 何芳把针一收,瞪眼问,“想吵架?” “不吵!”李和惹不起。 他反正睡不着,趴在她腿上,看她打毛线衣。 “哎,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李和好奇的问。 “咱前后院那么大面积,种了那么多草干嘛。”按她的计较,这么好的季节,西红柿、茄子、辣椒,能种的太多了。 “铲了。”李和也觉得可惜了,应该栽树种花的。 一半做花园,一半做菜园,两个人的意见达成了一致。 不过打死他也没敢告诉她这些草皮都是进口的,于德华花了四十多万港币呢。 反正,千金难买心头好。 一早开门,于老太太来了,非要接何芳过去住两天。 “你来了都没人跟我说,德华回来,我非骂他不可。” 何芳笑着说,“婶子,不去麻烦你了,我们在这边呆两天就回去了。” “哎呀,你这肚子这么大了。那我也折腾你了,我厚老脸在这住几天。别看我只生了德华一个,可怀孕这种事我有经验。我媳妇生孩子都是我照应的。” 何芳把于老太太挽进屋里,说,“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进了客厅坐下后,于老太太犹犹豫豫地问,“你们不打算在香港生?” 何芳摇头说,“住不了多长时间。回去一样生。” 于老太太说,“检查了吗?姑娘还是男娃?” “没检查。反正早晚有结果。”她就等着瓜熟蒂落。 于老太太欲言又止,说,“回去了,想生两个不容易啊。” 她不好说的太明白,她总不能说,你家现在家大业大,要是个姑娘可怎么办?难道将来便宜外姓人? 她只能这样含蓄的点到为止。 何芳听了这话,一个下午都有点心神不宁。 李和说,“我听你的。你自己决定。” 她还是希望何芳留在这里,跟其它无关,只是因为这里的医疗条件好一点。 两个人正说着话呢,外面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继而大门打开了。 李爱军从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他的同伴宋明和一个翻译。 李秋红一声尖叫,一下子扑过去,兴奋点有点过头,抱着他不肯撒手了。 李和看看老四,看看老五,对李爱军只能嫉妒羡慕恨,同样是做哥哥的,咱差距待遇就这么大呢? “像什么样子。”李爱军把李秋红绕在脖子的手给掰开了,才顾上跟李和说,“你这宅子真心不错。” 344、跟踪 李爱军对这房子很感兴趣,大致的看了轮廓,尖塔形斜顶,抹灰木架与柱式装饰,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及至进了客厅,他就瞧仔细了,文雅精巧不乏舒适,门廊、门厅向南北舒展,客厅、卧室等设置低窗和六角形观景凸窗。 李和说,“怎么样?不错吧。” 李爱军半晌才问,“不便宜吧?” “千把万吧。有便宜有贵的,看怎么挑了。” “哦。”李爱军听完之后,只是说,“这一次我准备到深圳来,准备先参加下10月份的广交会,再看看情况,你有什么建议没有?” “没有。这行你现在比我熟了。” 两个人沿着前屋后院又到处转了一圈。 “你还是说说吧,你不说的话,我心里总是没底。”李爱军拆开了一包烟,给了李和一支。 “去晋江看看吧。一般的产业都要兼顾上下游的配套产业,并不是说深圳不好,只是相比之下,胡建的鞋厂更多,产业集聚的效应,可以少花很多冤枉钱。” 产业积聚可以有效降低产业集聚区内公共设施建设成本,提高设施利用率。而且在地理范围不变的情况下,随着产业集聚区内企业数量的增多,这一成本仍有下降空间。 另一方面,对于集聚内企业而言,大量企业的积聚可吸引并维持相当规模的劳动力积聚,形成对劳动、技术和管理人才的“磁场效应”,充足的技术和管理人才的存在使得产业集聚区内企业招聘和搜索、雇佣、培训人才的成本大大降低。 李爱军感慨的说,“那我顺便去看看,你说的对,北方的政策还是死板了。” “你现在说话怎么也这么老气了?来,笑笑。” “嘿嘿。”李爱军勉强露出了大板牙。 李和嫌弃的摆摆手,说,“算了吧,比哭还难看。” 李爱军突然又说,“谢谢。” “谢什么?” 李爱军叹口气,说,“这丫头,辛亏去了新加坡,要不她那性子可是不安分。” 李和反问,“咱俩还需要说这话?” 李爱军愣了愣,说,“好像真不需要。” 说完自己都笑了。 吃完饭以后,他独自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是一直坐在院子的椅子上发呆。 李秋红低声问老四,“你说我哥没事吧,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呢?” 老四老神在在地说道,“思春了都是这副样子呗,有什么好问的。” “胡说八道。”这话李秋红是不信的,家里可是没少给她哥相对象,奈何没一个成的。 老四不屑的说,“真傻还是假傻啊?他现在这种状态就是释迦摩尼释所说的‘求而不得’。” “我哥有心上人了?” “切,你哥又不是我哥,你自己不会问啊。” 老四说完就帮着李和去铲草坪去了。 她出去见识了,大概知道草皮多贵,新加坡被称为花园城市,路边有很多这种草坪,都很干净,可以坐在那里晒太阳或者看书。可看到哥嫂那欢喜的表情,也就什么都没说了,还乐呵呵的拿着铁锹帮着一起铲。 至于于老太太是最羡慕的了,这俩口子做了她多年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情,已经帮着规划哪里种西红柿、哪里种豆角,自告奋勇的要帮着买肥料和种子。 李秋红喊了一句,oh,mygod,就无力吐糟了。 喇叭全进门后,看着堆着老高的草皮,眼角抽了抽,对着李和还是那幅讨好的笑容。 见李和洗好手了,慌忙从保姆手里夺了毛巾,递给了李和。 李和漫不经心的问,“办好了?” “李先生,你看!”喇叭全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照片。 “很好。”照片上的人躺在地上,已经被揍的不成样子了,眼泡浮肿,嘴角拱得老高,旁边的地面上还散落着几颗牙齿和血迹。 “李先生,你放心,这次绝对没有首尾,只是一次意外事件。不过我觉得这几个人长的这么高大,不去吸毒可惜了,所以我就擅作主张了,李先生,不要见怪。”喇叭全犹自记得李和对这几个人咬牙切齿的样子。 “没有比这更好的了。你不错,很不错。”李和乐了,笑着说,“底片呢?” “在这呢。”喇叭全把胶卷递了过去。 李和展开胶卷,透过光大致看清了影像,用火机给慢慢点燃了,附带那几张照片一起化为一片灰烬。 “好好干,不会亏待你的。” 喇叭全高兴的不停的鞠躬,“谢谢,李先生,谢谢,李先生。” 一大早,李和去晨跑回来,旁边有花店,送给了何芳一束玫瑰花。 何芳感动的一塌糊涂,可是转眼就跟老四说,得减你哥一半的零花钱,居然知道买花讨女人欢心了! 李爱军一早也带着司机出门了。 李秋红直觉上感觉不对劲,非要拉着老四跟着。 老四正啃苹果啃得欢,外面那么热,哪里愿意出门,只是说,“大人的事,你个小屁丫头管那么多干嘛,歇着吧。” “李老四,你这是逼着我跟你绝交啊!” 老四不屑的说,“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哎,别磨叽了。车子马上就跟不上了。”李秋红不再容老四反驳,拉着他匆匆的去了停车库。司机今天没有得到李和的吩咐,自然不需要出门,也愿意随着两个大小姐折腾。 司机安慰两个人道,“出山的道路只有一条,至少要半小时,他们这才走了十分钟不到,只要径直开肯定追的上。” 果然,车子拐了两道弯,终于追上了李爱军的车子。 李秋红道,“秦师傅,慢点,别让我哥看见了。” 秦师傅放慢了车速,慢慢的吊在后面。 李爱军下了车后,站在餐厅门口,原本出家时的兴奋心情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跟以往一样,每一次正要伸手去推玻璃门,都迟疑了。 该跟她说什么好? 种种念头在心里纠结,缩回手,插在口袋里。又不耐烦的抽出一支烟衔在嘴里,靠在拐角,看着烟圈慢慢消散。 345、伊人 他长出了好几口气,对着玻璃整理了一下衣领,扔掉烟,迅速的伸脚将它碾灭。 终于有了勇气推开了玻璃门。 餐馆好像重新做了装修,到处焕然一新,屋子里的冷气让他觉得有点阴冷。 里面有不少人在喝早茶,他随意捡了个空位坐下,他看见她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本子在各个餐桌前支应。 有等的不耐烦的客人,正在骂骂咧咧,她依然笑脸相迎,耐心安抚。 他看的一阵心疼,刹那间他想过去揍人,但是为了不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忍住了。 她在哪里,他的眼光就跟到哪里。 李秋红和老四在门外透过玻璃,顺着李爱国的头的转动,也看清了龚敏,一个瘦瘦的女孩子,皮肤微黑,跟漂亮不沾边。 老四得意地道,“看清楚了吧,我没说错吧。” “不行!” 老四好奇的问,“什么不行!” “她不配做我嫂子!”在李秋红的眼里,自然是哥哥是最好的,哥哥自幼就是她的偶像,怎么可以找这么平凡的女人做嫂子呢!哪怕找不到何芳这种知性大气的人做嫂子,可也不能相差太远啊! 一个端盘子的服务员怎么可以配得上她的哥哥! 她第一个就接受不了! “哎呦,你还没瞧清楚啊,你家老大单相思呢。人家姑娘指不定不乐意呢。”老四不免有点嘲弄的味道,见李秋红要进去,慌忙又把她拉住,说,“再瞧瞧,你说你家老大找个对象容易嘛,你在这唧唧歪歪,枉为人妹。” “好,听你的。”李秋红要仔细瞧瞧什么女人能把她哥哥迷得神魂颠倒。 两个人对着餐厅里面目不转睛。 李爱军坐在座位上紧张的看着龚敏走过来,手心攥出了汗。 龚敏光顾低头对着单子写东西,到他位置上,问,“先生,你要什么?” “我...”李爱军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突然灵机一动,指着左边餐桌上客人的盘子说,“我要那个,跟他一样就行。” “那个是蛋挞和奶茶。马上就来。”龚敏在单子上迅速的转了笔,抬起头不经意间扫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继续写,歪着脑袋愣了一下,以为错过了什么,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见到那张笑歪了嘴,才确认了,惊喜的说,“李哥,你来了啊。” “哎,来了,顺便过来看看,你知道的,我朋友公司就在隔壁。”深怕龚敏不相信,他又补充说,“就是上次的那个远大集团的沈先生。” 同时心中一股无法抑制的喜悦从心里蔓延开来。 龚敏笑着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 “哎,人死了啊!” “快点啊。” 有客人不满意了。 “啊,马上,马上。”龚敏立马大声回应,然后对李爱军说,“那我先忙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你去忙。我在这可以的。”李爱军本来想说,我在这等你。 老四在外面说,“你家老大够怂的啊,怎么说个话,都脸红脖子粗。” 李秋红生气的说,“你哥才怂呢。” 老四说,“嘿嘿,他怂他没光棍啊。” 两个人在外面等到日头老高,李爱军那杯奶茶还没喝完。 老四首先就顶不住了,要提议去旁边吃点东西。 李秋红说,“你别着急,等会姐请你吃饭,行吧。” “我可不差你那顿饭。你哥谈对象,你紧张个鬼啊!“她哥现在给她的钱,她怎么都用不完,还存了不少呢,好歹也是小富婆一枚了,哪里能轻易受李秋红的贿赂。她灵机一动说,“其实我有个主意,咱们试试?” 李秋红翻了个白眼说,“你能有什么好主意。” “听我的,你进去了,尽管坐你哥旁边,就搂着他脖子不要撒手。” “馊主意。”虽然李秋红不喜欢这个女孩子的长相,可是能入他哥眼睛是真心不容易,要不要搞破坏,她还在犹豫着呢。 “没让你搞破坏,你就进去试探下,看看这姑娘什么反应,反正你俩是亲兄妹,又不怕解释不清。我琢磨着呢,咱俩人就是那么层窗户纸,不捅破的话,旁人看着只能干着急。” 李秋红上下打量了老四一遍,说,“这么长时间,我没瞧出来啊,你挺有经验的啊!” 老四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我哥跟何姐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也对。”经这么一提点,李秋红好像琢磨出了一点味道。 一跺脚,她带着老四,推开玻璃门进了餐厅。 她把椅子往哥哥跟前挪了一下,趁势勾上了他的脖子。 李爱军正闷头盯着奶茶发呆,猛然看到脖子上搭了一只手,吓了愣神,转过头见是妹妹,对面还坐着老四,李和的妹妹,他也当做妹妹呢。 不过他还是没好气的说,“你们俩怎么跟过来了?” 心里有股莫名的烦躁。 “服务员。”李秋红没搭理李爱军,却用英语冲龚敏喊话。两个姑娘最近经常逛街,为了躲避周围人的眼光,都是用英语了,她们年轻要面子,可不想让人喊北姑。 龚敏抬头,李爱军旁边多了年轻漂亮漂亮,身段婀娜的姑娘,其中一个姑娘还搂着他的脖子,显得非常的亲昵,这让她有点慌神。待那个姑娘喊了第二遍,她终于调整了气息,过去了。 他跟她什么关系呢? 她这么紧张。 她如是想。 她过去了,那个姑娘贴在他身上,伏在他耳朵上说话,这让她更有点慌乱。 李秋红用普通话催促道,“服务员,能不能快点啊。” “哎,来了。”龚敏反应过来赶紧上前。 李爱军皱着眉头,呵斥李秋红道,“能不能有点礼貌。” 李秋红一梗脖子说,“你居然为了别的女人骂我!” 李爱国正要安慰妹妹,却见了龚敏的脸色,慌忙说,“这是我妹妹,亲妹妹,不懂事,抱歉了。” 龚敏仔细在兄妹俩脸上对比了下,这才笑着说,“哦,那你问问,她们吃什么?” 346、捣乱 李秋红和老四相视一笑,虽然李爱国打乱了两个人原本商量好的节奏,可两个人已经心下了然。一男一女明显都是热乎了心窝子的,可就是没人敢先开口表态,外人看着都替着急的慌。 老四说,“一杯奶茶,一盘芝麻糕吧。” 李秋红指着老四说,“跟她一样。” 龚敏下去了,李爱国黑着脸问,“还没回我话呢。来干嘛了?” 李秋红撒娇道,“我关心你,还有错啊。” “吃完赶紧回家。”李爱军好像极力在掩饰,他不想别人知道什么,哪怕妹妹都不行。 东西端上来以后,两个姑娘只顾埋头吃了,吃完以后很有默契的一起起身走了。 老四憋不住了,趁着李秋红不在,一股脑子的话全部倒给了李和,说的绘声绘色。 “他总共就没来过几次香港,能相中谁?”李和还纳闷这李爱军的保密工作够严实的。真不出李爱军能跟谁处对象。 李爱军满面春光的回来后,他也没有多问,该知道的,他早晚会知道。 只是沈道如来了以后,李爱军突然要求带他去看房,说要在香港买房,这个决定把几个人都糊愣了,简直没有任何征兆。 李和问,“这什么时候的想法?以前没听你说要在香港买房啊。” 李爱军红着脸说,“你们都买了。我就想着买了。” “哦。”他没说实话,李和也就没深究。 沈道如说,“你要什么价位的?有贵的,像李先生这种房子。有便宜的,就是内地那种合着一栋楼的。” “不要筒子楼。你给我找个便宜的,但是最好独栋了。大小我都不计较。他这种太贵了,我买不起。” 李和说,“我换钱给你。” 李爱军差的是外汇和港币,不差人民币。 “不用。不用。我自己有多少用多少,量力而行。”李爱军不愿意李和吃亏。兑低了,李爱军不愿意占这么大便宜,给兑高了李和也不会愿意要。 沈道如去打了一个电话,房产中介来的很快,还是上次卖房子给李和的那个女孩子。沈道如这种大佬介绍的客户,资质有多好自然不用说。 小姑娘满心欢喜的来了,这一单对她来说已经是十拿九稳了。 可是听到李爱军的要求以后,有点犯难,便宜? 哪里有便宜的房子? 翻遍手里的资料,三百万都嫌弃贵? 要不是知道这几个大佬不差钱,还以为戏耍她玩呢。 李爱军叹口气说,“没有就算了。等以后有机会吧。” 李和却在对中介女孩子说,“再想想,不管房子什么价,什么位置,只要能成交,佣金还是多给你。” 作为中介自然喜欢卖高价位的房子。 女孩子斟酌了一会儿,才说,“有个房子,倒是挺便宜的,就在这附近。只是因为里面的债权不是太清楚,房子年久失修,房主是个烂赌鬼,好几个债主已经申请法院查扣了。只要钱还上,就行了。” 沈道如说,“那就去看看。” 以他今时今日在香港的地位,最不怕麻烦。 听说要去看房子,李秋红无疑是最按捺不住的了,哪怕她跟老四处的关系再好,可毕竟还是居人篱下,哪有自己家住着畅快。她第一个就要跟着去。 老四不甘心留家里,老五也甘心留家里,所以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都去了。 房子的位置果然是不远的,从李和家里出发,也就二里地,周围都是渔村,这栋三层小楼在破落的小渔村里,总有点鹤立鸡群的意思。 但是这栋房子真如中介所说,真的是年久失修了,外墙已经斑斑点点,瓷砖都基本脱光了。 李爱军楼上楼下,屋里屋外都转悠了一圈,一个劲的说好。 旁边的中介听着尴尬,以为说的是反话呢,这种房子哪里算的好了,玻璃没了,门框烂了,墙面都没有一块干净的。除了面积够大,真是一无是处。 李和也觉得真心好,再邋遢的环境他们这些人都住过,这里所谓的恶劣环境,跟之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他看到喇叭全身后的房主,大脸盘,眯眯眼,越看越觉得眼熟。 “你姓啥?” 房主还在发呆,喇叭全朝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骂道,“我们老板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哎,哎,我姓吴。” “做什么的?” 房主被喇叭全又瞪了一眼,不敢再迟疑,立马回道,“我演电影的。我演过好多电影的。” 喇叭全也在旁边解释道,“这货确实以前在台湾红光过一阵子,可是就是有点烂赌,自己害自己。现在不光欠信用卡公司的钱,还欠财务公司的钱。” “财务公司?”李和不解。 沈道如在旁边低声附耳道,“就是那种高利贷。” “你很不错。”李和朝房主伸出手道,“认识一下,我姓李。” 他可以确认了,眼前这个猥琐男就是周星星同学的金牌配角搭档吴阿达。 吴阿达受宠若惊,激动的双手握着李和,“你好,李先生,屋里乱。我给你倒茶。” 他不熟悉李和,可是他认识喇叭全,喇叭全这样的大哥,他都是攀不起,能让喇叭全低头哈腰的人,地位自不必说。 “不用客气。”李和问,“你的那位搭档呢?” “什么搭档?”吴阿达有点不懂。 “不是有个叫周星星的吗?” “我们今年只是合伙拍了两个片子,他还不算我的搭档。”吴阿达露出大板牙,眯缝着眼,一副讨好的笑容。 李和对喇叭全说,“你不是在拍电影吗?我觉得这位吴先生挺有前途的。顺便把那位周星星同学,也请过来。”香港的演员,李和认识不了几个,可是周星星,发哥,刘天王这些人,他还是能记得的。 “是,是。”喇叭全瞥了一眼吴阿达,胖嘟嘟的,在他的咸湿片里面能三十秒不缴枪就算不错了。嫌弃归嫌弃,李和的话,他也不敢当众反驳。 李爱军把前前后后终于转完了,问吴阿达,“你这房子卖多少钱?” 347、合作 吴阿达,却是没有回应,只是瞟向了远处的两三拨人,然后又一脸苦相的看着喇叭全。 喇叭全得到李和的示意,按着吴阿达的肩膀说,“走,我带你过去跟他们谈。” 他身后跟着五六个小弟,一起朝着那些人过去,他们都是吴阿达的债主。 李和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听见那边吵吵闹闹,唾沫横飞,已经拉起了架势,眼看要打起来。 李爱军对这房子满意的不得了,他已经捏着拳头了,如果债主刻意刁难,他也不介意上去修理一番。他再也不是当年的李爱军了,客气、宽容、实在,也分人了。 跟李和两个人一人一根烟,冷眼瞧着远处。 不一会喇叭全先回来了,他说,“债主只要三十万,房子清了。” 李和笑问,“吴阿达一毛落不着?” “是。” 李和看了看李爱军,李爱军点了点头,三十万不亏。 李和对小姑娘说,“办手续吧。” 吴阿达咎由自取,他不会有一点同情。但是他不介意在互利的情况下,捧一下这个人。 最终谈妥以后,李爱军跟着小姑娘和那些人银行转账了。 为了保险起见,李和让喇叭全派人跟着去了。 他对喇叭全说,“把吴先生也带着,他现在不是没有片约嘛。你找个剧本,找个导演,让他跟周星星同学做个黄金搭档。” 他此时只是恶趣味罢了,总要留个纪念的,证明没有白来一趟。至于什么剧本,电影拍得怎么样,他一点不关心,顶死也就几百万投资,他玩得起。 暮然间,他发现他真如何芳所说,有点飘了。 一个人尝到了权利和金钱的魅力,未必就能太稳。 吴阿达高兴的说,“谢谢李先生关照,谢李先生关照。” 沈道如私下问,“这算不算投资?” 钱要从他口袋里掏呢,他可没李和这么大心眼,拿钱不当钱。 李和无所谓的道,“成立个电影公司就是了。请最好的导演,买最好的剧本。女明星,男明星,无线毕业班的能请的都请过来。” 反正他能记得的就这么多了,能提点的有限。 一直等到李爱军兴高采烈地回来,大家才准备要回去。 可李爱军舍不得走,他说要好好收拾屋子,李秋红跟哥哥一样,同样也是一样的想法。从此这里算家了,金窝银窝还是自己的狗窝好。 李爱军说,“没多少活,我麻烦喇叭全帮我去买了涂料和其他材料,装修涂刷这些我自己都能做。” 他一听说找人做保洁和装修要十几万,肯定不乐意,还不如自己慢慢折腾呢,也就费个两三天功夫,他能屋子收拾的漂漂亮亮。 “行,晚上七点钟等你开饭。”李和不再做强求。 老四要跟着一起回去,却被李秋红拦住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沈道如因为大规模的购买内地国债,再一次的上了两岸三地的头条。 这可是5亿美金啊! 折合港币40亿! 许多人都不禁对新崛起的远大集团充满了好奇。 作为回报,远大集团在深圳的项目,一路绿灯,畅通无阻。 另一方面,沈道如的压力也可想而知,港府已经派人找他谈了三次话。 他还是坚持说是因为看好内地的发展,坚决不动摇。 动摇没动摇? 他早就动摇了,他没有信心内地能躲过美国佬为代表的西方势力的压力。只是因为李和的要求而已,他不得不这么做。 郭冬云再一次约李和出来吃饭,这一次是香港有名的维多利的大餐厅,饭桌上光一个高盛就有十几个人出席。 她笑着说,“李先生的民族主义观念,似乎太强了一点吧?“ 沈道如是个傀儡,也就她们这些为数不多的人知道而已。 史威廉也说,“我们为李先生的政治立场感到深深地遗憾。” 李和自顾自的抿了一口酒,笑着说,“虽然政治诉求不同,可是大家的利益诉求是一致的,都是为了赚钱,大家是为了这个共同的目标聚在一起,可不是为了政治目的聚在一起。” 郭冬云感觉出了李和的不快,立马转换话题说,“经过我们董事会的批准,我们愿意跟李先生达成初步的合作。” “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方案?”这话是沈道如问的。 史威廉说,“我们愿意为远大集团提供50亿美金的融资业务,但是操作团队必须是我们的员工,这符合我们的业务操作纪律。” 黄炳新反问,“就这些?” 上次提供的是分成模式,跟这一次借款完全不同的性质。 史威廉说,“这是我们郭董尽了最大努力,向董事会争取的。” 李和淡淡的说,“分成我也要,融资我也要。” 他才不嫌钱多呢。 史威廉奚落道,“李先生未免太贪心了。” “贪心不贪心,大家心里都有数。”高盛的投资规模至少是百亿起步,赚的更加可观,李和宁愿不合作,也不想为高盛作嫁衣。 郭冬云笑着道,“二层。不能再高了。” “成交。”李和再一次伸出手。 “成交。”这一次是郭冬云握着李和的手。 高盛的团队,行动的很快,李和的行动也很快,20亿美金已经第二天就到了在高盛开的户头上,加上高盛的五十亿,总共是七十亿美金。 李和这一次很谨慎,只用了八倍的杠杆,他马上有孩子了,他不认为他输得起了。入场的时候,所有的美金全部兑换成了日元进入日苯,按照双方的预想,这些钱会全部进入股市,到一定阶段抛售股票,并做空股指期货。 1987年以后,光一个日苯东京证券交易所的规模就已经超过了美国,跃居世界首位。所以李和跟高盛进入以后,像一滴水汇入了大海,在上万亿规模的市场里波澜不惊。 “是,是。”喇叭全瞥了一眼吴阿达,胖嘟嘟的,在他的咸湿片里面能三十秒不缴枪就算不错了。嫌弃归嫌弃,李和的话,他也不敢当众反驳。 348、泯然众人 郭冬云提出了一项合作倡议,愿意5000万美金持有康年银行10%的股份。按她的想法,这已经是溢价收购了,康年银行明显不值五亿美金。 而且高盛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亏本的生意,用5000万美金是她费了大力气才说服董事会的,李和没有理由不同意。 而李和不这么想,从经济角度来说,这是不划算的,光康年持有的深发股份将来就能赚大发了,他才不稀罕这5000万美金。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高盛拥有他无法比拟的资源和人脉优势,它们的加入无疑会对康年银行有助益。 所以许多有眼光的创业者在选择投资人的时候,首先考虑的是对方的资源,其次才在乎对方给多少钱。比如李和将来投钱给马阿里的时候,哪怕给再多钱,马阿里就不一定能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马阿里有可能泯然众人矣。 因为他提供给马阿里的资源和孙正义及雅虎给马阿里的资源帮助是不一样的。 李和想了又想,终于接受了郭冬云的建议,利大于弊,他确实没有理由拒绝。 最高兴的还是黄炳新,以后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打着高盛的名头出门了,有高盛这样的大财团做背书,对康年银行的好处多的不胜数。小银行想在夹缝中生存,是多么的不容易。 为了显示合作的诚意,在维多利亚大酒店举办了签约仪式,黄炳新和史威廉签完字握手,各大媒体争相拍照,争相采访,黄炳新咧着嘴巴,出尽了风头。 李和却在隔壁的包厢里和郭冬云吃饭,一直吃的差不多了,也没说多少话。有些话太平常了,不必要说。有些话没把握,不敢说,他可是金融外行。客气话也不能总重复,翻来覆去地说总有失身份。 本来想说这鱼头做的没滋味,可想想是来这里白吃白喝的,挑剔的话说出来更过分。 “郭小姐,多吃点,发现你又瘦了,这可不太好。” 总不能吃饱饭抹完嘴就走,不说点确实不合适。只要是华裔女性,夸她白,或者夸她瘦,总归是没错的。 郭冬云嫣然一笑说,“真的瘦了吗?我这几天还没称呢,看来减肥是有效果了。为了减肥成功,李先生,这个是必须干一杯的。” 喇叭全带着小弟在酒店的大门口无聊的抽烟,一根接着一根。高盛的董事请大老板的大老板和大老板吃饭,让他感觉与有荣焉。 高盛是什么地位,不是个傻子都能清楚,和汇丰这样的大财团一样,执香港经济牛耳。 居然能请大老板的大老板,也就是大大老板吃饭,让他对大大老板的实力更加充满了幻想。 虽然他没有机会进去参加酒席,可照样不耽误他骄傲,要是以往他陪于德华过来,门口的保安早就把他撵跑了,哪里还能容他在这里逍遥自在的抽烟。 就因为人家郭董事的一句话,他才能在这里跟着小弟嘻嘻哈哈,吹牛打屁。 他虽然在中环一带很嚣张,好歹是个扛把子的人物,不至于这么容易满足,可这里是赌王的产业,门口安保好歹七品官,借他胆子他都不敢惹事的。 “你是李先生的人?” 一个壮硕的大高个子,西装笔挺的立在他身前,打破了他的自我沉浸。 “你是谁?”喇叭全立马警惕了起来。知道李和在这里吃饭的,没有几个人。 “告诉他,我们老板找他。旁边的酒吧。”高个子递过去一张名片,不等喇叭全回应,转身就走。 喇叭全刚想追上去,让对方知道天高地厚,可是看到对方上了门口的一辆平治车,紧跟着后面还驶过了五六张劳斯莱斯。 他就知道惹不起了,恨恨的朝着车子驶离的方向唾了一口,不过照样没辙,还是需要大大老板来做决断。 在大哥大上拨了一连串的号码,开始呼叫人散在酒吧的周围,可以随时应对突发的事件,李和要是出事了,他所有的幻想就都没了。 李和下楼后,接了名片一看,完全意想不到的一个人,两个人完全没有碰过面,她怎么知道他来香港了呢? 而且还能知道他在这里吃饭? 他又在好奇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他的? 郭冬云见他在发呆,笑问,“李先生,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谢谢。”李和决定去会一会这样的传奇人物。 郭冬云走后,李和也把沈道如和黄炳新赶走了,只带着喇叭全去赴会。 酒吧离这里不远,李和没有上车,只是点着了一根烟,要走路过去,准备散散酒劲。喇叭全带路,司机开车跟在后面。 路两边的霓虹灯闪烁,大大小小的饭店、宾馆、商场的招牌,人来人往,格外的热闹。 酒吧的招牌在路口的位置显得格外的招眼,进去后人声鼎沸,年轻男女随着音乐节奏搁舞池里摇手晃屁股的,大多数在半醒半醉间。 年轻靓丽的妹子的裙摆已经爬到了腰,以为穿着比基尼呢。 出于对美的欣赏,他还是多看了两眼,毕竟做和尚的时间太长了,经常不吃肉,营养跟不上。 喇叭全讨好的说,“李先生,要不我帮你挑两个?” “一边玩去。”李和在四周左右看看,问,“人呢,怎么看不见?” 他想不通那个女人为什么要选在这么噪杂的地方会面。 喇叭全正要回话,却见刚才的那个大高个过来了,指着说,“就是那个人。” “李先生,请跟我这边来。”高个子也不待李和回话,转身在前面带路。 “你!”喇叭全不满高个子的态度,要上去动手,不一定是真的动手,可是维护老板的态度要表现出来。 “算了。跟着走。”李和随着大高个穿过了幽深的回廊,慢慢的上了三楼,再也听不见喧闹的声音。 三楼金碧辉煌,内景奢侈大气,吊灯是金色,墙面是金色,远处的展柜却颇具古色古香之美,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种艺术品。 349、陈立华 “为什么我不能进去?”喇叭全被拦在了门口。他对着挡在门口的两个人怒目而视。已经掏出了大哥大,准备随时招呼人进来。 “李先生,这是不信任我了?”一个个子不高的女人对着李和笑脸相迎,伸出手道,“认识一下,我是陈立华。” 她趿拉着拖鞋,穿着一件极长的衬衫,衬衫的下摆交错打结在一起,耳朵上两个坠子闪闪发光。 李和朝喇叭全晃了下手,示意他在门口等待,然后对面前的女人说,“好像我们并不认识。” “可是我认识李先生。”陈立华一扬手说,“李先生,请坐。” 然后随手接过侍应生递过来的杯子,自己启开了桌子上的红酒,给李和面前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面前倒了一杯。最后朝四周挥手,让所有的人都回避。 人走后,门口的大门也合上了。 李和随身坐下,大概是口渴了,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也不计较是红酒还是白酒了。 这个女人能打探到他的底细,已经极不简单了,甚至已经让他动容了,到底还有谁知道他的底细? 他突然发现,他把许多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也许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许多人早已在默默地注视着他。 他点着了一根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透过烟雾看着眼前的女人,想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突然她压低了声音说,“李先生,其实我们是一类人。” 李和震惊,但是还是浑不在意的谈了下烟灰,面无表情地问,“你也有企鹅号?” 陈立华愣了愣,说,“李先生的思路果然开阔,我确实听人说,南极洲有一种企鹅,毛茸茸的很可爱。香港的动物园里应该是有的。 李和松了口气,不再纠结企鹅这个问题,只是笑问,“为什么我们是一类人?” 陈立华笑着说,“因为所有的意外之财都能使我们快乐。” “意外之财?”李和只能装作听不懂。 “苏明、付彪、潘松这些人,李先生应该是不陌生的吧。” “陈小姐想说什么,请继续说。”李和依然不动声色。 陈立华笑着说,“我还是喊你李同志吧,不用这样子,大家都是内地过来的。理应互相帮衬的。我请李同志喝杯酒,也没什么的。大可不必这么紧张。” 她毫不客气的直盯着他,也没有移开的意思。 “随便喊了,无所谓的。当然,最好还是喊我老李吧。同乡自然是同乡,不过香港的同乡多了,香港十个富豪至少有九个是从内地来的。” 陈立华继续说,“我从八三年开始关注的李先生,那时候满京城收购紫檀、古董的也就你和我,做的最大的也就你和我,我想打听李先生,自然不足为奇了吧。何况你的那位手下,叫苏明,跟我这边的冲突不止一次两次了,大家想不互相注意都难吧。” “这倒是也是。”李和心下坦然,却纠正道,“苏明是我朋友,可不是什么手下。” 陈立华不以为意,说,“有一点我很佩服你,我只见你收购过,没见你出过货,想必你也知道目前市面上的行情,已经翻涨到了百倍不止。李先生,好眼光,我现在都后悔卖的早了呢。” 李和摇摇头,说,“我的兴趣只在收藏,对于靠这个赚钱,没多大兴趣。” 现在更多的只是为了留家里装逼用的,对于靠卖文物的那点钱,他已经看不上了。真如李老头所说,卖出去容易,想再收回来就难了。 陈立华给他的空酒杯又添满了酒,然后举起自己手里的杯子说,“李先生,干杯。” 说完一饮而尽。 “干杯。”李和确是浅尝而止,红酒他喝不惯照样喝不惯。 “你看看,你跟我果然是同道中人,我拿红酒也是当茶喝的,哪里有时间去品,喝到肚子里不就得了。”陈立华又继续说,“李先生,我知道你许多事情,包括你做倒腾服装和电子表,我都很清楚,可是你在香港的事情,我是一件都没有看懂。我只是好奇那个沈道如和我一样在香港做地产物业,为什么比我的钱还多,为什么有能力在香港救市?最近甚至还能够支援内地国债,这可是五亿美金!今天还跟高盛合作上了。而且据说,那位于德华先生已经在浦江签署了浦东开发的协议。果然是大手笔。这是我最敬佩李先生的地方了。可李先生这样做,也未免让人小瞧了,胆子未免小了。” “何以见得?”李和终于笑了,他以为这女人什么都知道呢。他只想安心的做个透明人,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扰他。 “我原以为你跟我一样是个大胆子的,可想不到胆子丁丁小,身上挂了这么多的护身符。” “不,这是出于我的一片热忱而已。” “李先生,是你我坚定了对内地的发展信心。这杯我敬你。我想跟着你这样的聪明人后面,应该是不会吃亏的。”陈立华像喝凉水一样,杯子里的红酒再次一饮而尽,粗狂豪气。 她用纸巾擦了下嘴角溢出的红酒,继续说,“李先生,我想收购你手里所有的紫檀家具,不知道意下如何,价格随便你开。” “抱歉,你觉得我会缺钱吗?”她的要求,没有出李和的意料。 而她似乎也早有心里准备,如果李和这样的人能轻易答应别人的要求,也不能做到今天的成就。她想多了未免有点叹气,她是自傲的,自傲于没有几个人能有她这样的能耐,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取得她这样的成绩。 可是跟李和一对比,她发现她这是自满了,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起步的,但是呢,她的富华集团连金鹿集团都比不上,何况再跟远大集团比。 “那我们谈个合作吧,我想这对双方都有好处。” “请说。”只要不再纠结在古董家具的事情上,其他的事情李和都好说。 陈立华说,“我想跟远大集团在地产上合作,远大的业务好像只是满足于买和卖,说难听点只是炒楼花而已,在地块的商业开发上并没有多大的建树。而富华的优势就是在于开发和运营商业街项目,我们的核心是高端地产。当然,我也承认我们的短板在于资金。远大最不缺的应该是资金吧?” “可以考虑。”陈立华在王府井的周边开发,曾经让李和连番感叹,这女人到底要赚多少钱!当然他一直最羡慕的还是王万达的商业模式,可在商业广场项目上能跟王万达一拼的除了李超人就只有富华集团了。 350、谈判 地产业总归要从粗放管理回归到极致化管理,野蛮生长是做不了长久的。 所以此刻他倒是不排斥合作的,谁让他手底下是一大堆的扑街呢,连他自己都是个扑街,耍嘴皮子还可以,实际操作就难了。 “那我等李先生的消息。”陈立华站起来朝李和伸出手。这是要送客的意思了。 “再见。”李和只是轻轻的握了一下手。 从酒吧里面出来,喇叭全说,“李先生,你再不出来,我就准备拆了这里了。” 他在外面已经等得煎熬不已,好几次差点就要冲进去了。 “没事。她们富华集团,又不是流氓。” “原来是富华。难怪我觉得那个女人眼熟呢。”喇叭全喃喃自语,这一天见识到的大人物,比他一辈子见识到的都多了。 何芳现在吃饭已经和大家分开吃了,由老太太单独给的菜单。李和抱怨说,这也太单调清淡了,早上豆浆、牛奶,中午是白饭豆腐,晚上稀饭酱菜,几乎天天如此。 于老太太说,“她身子骨好着呢,盘子也大,这都快到预产期了,不需要补那么多,真补多了,生起来就受老罪了。” 话是这样说,可是于老太太确是没少给她吃水果,苹果、菠萝、猕猴桃、芒果这些,每天变着花样来。 老四跟老五待的急躁了,几乎每时每刻都嚷着要回家。 何芳说,“你先把她们送回去吧。我在这由于婶子陪着呢,没事。” 她已经下定决心在香港生孩子了,只是因为出门逛商场看本地的小孩在游乐场玩的欢快,她心里立马就软了,她只是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希望她的孩子将来也跟这些孩子一样快乐。 她是吃过大苦的,受过大累的,她自是不希望她的孩子跟她一样,将来再受一样的罪,否则她宁愿不生这个孩子。 她做出这个决定后,心里不舒服了好几天,这是不是意味着背叛? 于老太太说,九七香港要回归内地的,孩子照样是中国人。我祖籍是苏北,可是我却出生在晋北,都是一个道理。 这样,她的心里才算平静了。 李爱军兄妹俩暂时不准备回去,加上同伴宋明,三个人在新买的房子里忙着装修呢。外墙的瓷砖,房顶的瓦块都重新铺了一遍。 屋里屋外都是焕然一新。 李秋红拾掇哥哥把李和家铲下来的草皮,重新铺在了自家的院子里,用碎石劈了块小径,旧木头搭了个桌子,可以喝茶喝咖啡,有了点阳光花园的味道,高兴地乐不可支。 她高兴的对老四说,“你们家的草皮功不可没,我已经给它记了一等功。” “得了便宜卖乖。”老四自然不能高兴,她家的东西,反而便宜了李秋红,两个人虽然处的好,可是就是不高兴看见李秋红这么骚包气。 李爱国要办个乔迁宴,所有人都搞不清楚状况,都晓得他不是爱显摆的人,一般情况下,都是能凑合就凑合。当然更不会图大家随份子的,本身他脸皮薄,再一方面他不是差钱的人。 他要求李和来吃饭,不能再穿大裤衩和背心,让人瞧见了不好。而他自己呢,衬衫、领带、一层不染的黄色皮鞋,头发都梳的根根直立。 他这次说死也不下厨了,说怕身上呛着油烟,惹人反感。他让她妹子亲自下厨,李秋红不乐意,他还板起了脸,真是少见。 李秋红气呼呼的说,有了媳妇就没了妹妹。 只要不是傻子,一群人大概都能明白了。 等龚敏来的时候,大家都明白了,这是乔迁的名义约妹子。 其他人过来,都是来充场子的,只是为了避免妹子一个人的尴尬,主角只有龚敏一个。 李秋红活干到一半就不想干了,看到他哥哥跟哈巴狗似得对着龚敏嘘寒问暖就觉得来气。 对,就是像哈巴狗一样,她哥哥,对她都没这么和气过。 老四也把家里的阿姨也带了过来,帮着在厨房打下手,伸手在李秋红眼前晃了晃,说,“你要是准备让你家老大打一辈子光棍,你就尽管作吧。” 李秋红把锅铲往桌子上一摔,气呼呼的说,“那我还怎么做?去给那个女人献殷勤啊?” 老四点点头,调侃说,“恭喜你,回答正确,你终于聪明了一回。赶紧的吧,向你未来的嫂子,表达你李秋红同志由衷的欢喜!” 李秋红突然耸了耸鼻子,闻到了一股味道,看了看锅,立马拿起锅铲,惊叫道,“糊了。” 还是照样老老实实地干起了火。 龚敏在随着李爱军在楼上楼下,屋前屋后逛了一遍后,不管李爱军的阻拦依然去了厨房帮起了忙。 李爱军顾不得整洁,捋起袖子,屁颠屁颠的在厨房里洗菜摘菜。 李秋红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一天是老四姐妹俩要回家的日子,两人起来的都很早,回家的心情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可是太阳出的老高了,何芳已经在外面散了几圈步了,还没见李和从楼上下来。老五先按捺不住了,把李和屋里的门拍的砰砰响。 李和没辙,只得起来随意吃了两口稀饭,然后送老四和老五出关。 刚出关,在公路的路口就遇到了早早在那等着的苏明和二彪。 二彪说,“哥,你放心,我亲自送她们,保证万无一失。” “行,那麻烦你了。”让其他人送,李和是绝对不放心的。二彪虽然忙,可是耽误两三天并没有大碍。 他亲眼见着二彪带着老四和老五上了飞机,才算心里安慰了。 二彪带着姐妹俩下了飞机已经是下午的四点钟,按照老四的路线,才辗转到了县城的汽车站。 到了县里汽车站的时候,已经六点钟了,天气闷热的不行,汗珠子在身上滚个不停。 老四说,“出城是我三哥的收购站,到了那里就行了,就能跟我哥拖拉机回家了。” 姐妹俩同时松了一口气,一只喊累的老五这时候也不累了,一直跑在最前头。 351、怜悯 她是熟悉路的,也不顾热了,跑的很畅快,她不知道什么叫乡愁,只是知道回家了最是舒服,没有比家里更好的地方了。 刚到废品站门口,对着端着饭碗的李沛抱起来就吧唧了一口,还一个劲的挠他咯吱窝。 李沛却茫然的哭了,潜意识告诉他,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他对小魔头印象深刻,谁让他被祸害的最多呢? 段梅听见李沛哭,慌忙从屋里出来,见两个小姑子回来了,喜不胜收。两个小姑子上下打量,穿的光鲜亮丽,好不似农村长大的一样。 对着远处的二彪,不知道怎么称呼,只是一个劲的客气,让他进屋里坐,喝杯茶。 李隆也从废品堆里面钻出来,给二彪让了一根烟,要留着他吃饭,不准他走。人家大老远的送两个妹妹回来,让人走了多么的不像话,回头他哥哥还会埋怨他不会待客呢。 二彪放下大包小包的行李,坚持要走,只是称太忙了,留不得。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不便在这里多呆。 老四见僵持不下了,说,“付哥不是外人,跟阿哥关系不错的。他是真的忙的。趁着天没黑,付哥也好赶路。” 她知道付彪不是差这一顿饭的,人家有生意要做呢,肯定归心似箭,再留就是矫情了。 二彪笑着说,“对,对,都不是外人。我先走了。不用送了。等你们开学了,我再来接你们。” 走的时候,给李沛和李柯每个孩子又塞了一千块钱。 李隆刚反应过来,要把钱还回去,二彪人已经跑远了。 他开上拖拉机,趁着天还没黑,一家人都回家,他老娘天天唠叨闺女还没回来,他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两个闺女回来,让李兆坤激动的眼泪婆娑,不是因为想闺女想的,而是因为闺女的回归,意味着他的苦日子到头了。以前孩子在家,王玉兰生活过的不马虎,总要想着法子弄点好吃的给孩子,李兆坤跟在后面也能沾光,饱饱口福。 可是自从两个闺女走后,王玉兰烧饭就不认真了,咸菜豆腐能对付就对付,甚至晚上都是经常性的跟许多人家一样吃稀饭。这可把李兆坤熬的一肚子肝火,要实在口馋了,只能把孙女和孙子哄过来,借着这两个孩子的光,吃上一点肉。 他好歹是个万元户,瞅瞅这过得叫什么日子,想多了不免悲从中来。 晚上,两口子早早的就把稀饭喝完了,可李兆坤还是饿,喝酒都没劲,天天喝酒也不能解馋啊! 两个闺女回来,王玉兰一听说她们还没吃饭,心疼的肝疼,踩着凳子把房梁上李兆坤眼馋已久的腊肉解了下来。 厨房里传来阵阵香气,李兆坤的小酒已经准备好了,小酒配上腊肉炒小葱,那就一个得味! 王玉兰跟着小媳妇一口气做了五六个菜,觉着两个闺女瘦了,非要好好补补不可。 老四帮着在灶口填柴,她一回来就脱了她的米色牛仔裤,蓝底灰条纹的衬衫,然后把姐妹俩往日的旧衣服找出来又重新套上了,跟别人穿的太不一样了,整天到晚被人盯着,总不是那么舒服。 东拉西扯的跟着老娘说了许多话,无非是说过的很好。当聊到二儿媳妇要生的时候,王玉兰不免忧心忡忡,两个年轻人,都是没经过事的,哪里能懂生孩子坐月子这种事情。 她一心想着媳妇能回来生孩子,她也能伺候的上。 段梅说,“人家条件好着呢,你没听老四说,那里医院不知道有多好。比家里强多了。” 王玉兰说,“在医院哪里比家里好了,一股药水味,呛死人了。” 老四耸耸肩膀,也不解释了,知道解释也是没用。 饭还没吃完,爷奶和叔叔婶婶都来了,老四把从外面带回来的礼物,一家分了一点。阿爷给的是一个上好的烟锅子,老汉还是习惯抽旱烟,嫌弃卷烟没劲头。 给老奶的是一些核桃粉和奶粉之类的补品,不过老四知道,老奶多半不会自己吃的,肯定要便宜了孙子和重孙子。 给两家叔婶是一家两条烟和一条头巾。 老四看着这眼前的一家子,心里多了许多感慨,她有时在想,要是没有哥哥,这一家子该怎么办呢? 她也是吃过苦,挨过饿的,就因为受过这些罪,她才珍惜今天的生活。 她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去国外读书,曾经懂事的想,能把小学熬完了就不错了,家里这么困难,哪里还能读初中呢? 可是她却顺利的读了初中,甚至考上了高中,还上了大学。 她的人生出现了太多的意想不到。她跟李秋红一样,都是拿哥哥当偶像的,没有比哥哥更厉害的人物了。 也许没有哥哥,她大概要在这荒芜破落和贫困的农村呆一辈子吧。 她不是嫌弃这破落的地方,只是因为爱的太深,不忍再看这破败。 出去之后,她的眼界开阔了,她更清晰的认识到了贫与富的差距。她也更能理解哥哥的话了,为什么觉得父亲可怜,不是他愿意成为那样的父亲,只是因为他身在那样的底层,他的眼界,他的目光就在那里,改变不了。 她看向正在喝酒喝得香甜的李兆坤,眼神跟以往更加的不一样了,也许哥哥说的对,对这样的父亲是该多点包容,他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能把她生出来,没饿死她已经是造化了,她还能有什么不知足的要求呢? 李兆坤又重新跟在后面吃了一顿饭后,心满意足了。也不在院子里竹床上纳凉了,拿了一把蒲扇到村里的麦场上吹牛了。天闷热睡不着,许多人家都拿了竹席在麦场上纳凉。 他从四闺女和五闺女那里得来的只言片语够他吹上个把月了。 假酒事件对他的威信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他觉得有必要重新树立起来! 他老李家现在可是有三个孩子在国外呢! 十里八乡的数一数,还有谁家比得上他家? 他李兆坤当然可以吹了! 353、悲哀 李庄分了责任田后,大家开始在自己的责任田里设临时麦场,可村里原有的集体麦场并没有失去它纳凉的功能,只要一到夏季还是照样聚满了人。 麦场纳凉的人很多,每家都有四五口人,坐着的,躺着的,蒲扇摇个不停。在宁静的夜晚,鸡鸣狗吠像是近在咫尺,纳凉的人能够辨得清是不是自家的。 大部分人家都还是泥草屋,房梁很低,一到夏天更是闷热,像李兆坤和刘大壮家、李辉家这种大瓦房都是少数。家境好一点的,顶多就在屋顶上挂个吊扇,可也解除不了闷热。 农村已经通电了,可是电视机这类东西似乎还有些遥远,只有少数几乎人家有,所以就更显得闷热无聊了。与其呆在屋里闷热的睡不着,还不如到麦场上纳凉呢。 麦场也凉快的有限,但是这里天高地远夜空辽阔,满头星斗莹莹生辉,月光也洒的漂亮。孩子们是最高兴的,会集聚到麦场上,兴奋得跑来跑去,这么好的夜色掩盖,不去玩躲猫猫多可惜。 汉子们可以聚一起抽烟吹牛,谈论着当年的收成,盘算着下年的农事,妇女们可以在一起东家长李家短,八卦个没完没了,王玉兰就属于这一堆的。 她这些年一直属于妇女里面的老八卦,一天不唠嗑,浑身就难受,现在手头活钱多,平常挺愿意给人应急,这个三块,那个五块,博了不少好人缘。 李兆坤自己都感叹,这老娘们不是当年的老娘们了,他搓弄不动了,在家里他现在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可相反的他却是面貌丰腴了不少,他这样的懒汉,一不下地,二不种田,又没什么闲心思,偶尔只在忙季带带孙子,能劳累到哪里去? 每晚饭后,他都跟王玉兰抱着席子来麦场,不过今晚王玉兰没来,他也就没抱席子了,哪里挤挤就是了。 他一到,希同才就给他挪了个位置,说,“坐这。” 李兆坤拍拍肚子说,“不坐,吃撑了,溜溜肚子。好家伙,那大蟹一斤重,我就死磕了四只。” 老四带回来的这种大蟹他是第一次吃,吃起来口味好,他吃起来就没有顾忌了。 李辉老爹认为他吹牛,奚落道,“蒙咱没见过世面还是怎的。一斤重?你咋么不说都有你脸大了。” 旁边的人也跟着哈哈大笑,不过有新鲜的听,大家也高兴,李兆坤坐县委书记的小轿车这种段子大家已经听的不耐烦了,李兆坤能推陈出新,这是极好的。 “你们不信?那是海里长的,个顶个的大,谅你们也没见过。”李兆坤这次不慌不忙,他是有证据的,还有两只没吃完的大蟹在家里的水桶里放着呢! 他非让这群乡巴佬见识下不可! 牛皮不是吹的! 淮河不是尿的! 他李兆坤没点真能耐敢胡说乱编吗? 大壮他爹也在旁边说,“天天就听你瞎能。” “说话也靠点谱。”有人在符合。 大家当然是不信了! 人家越不信,李兆坤越得意,他招呼大孙子李沛道,“去让你姑把咱家的蟹抱过来。” 李沛正玩的兴头上呢,不怎么乐意,犹豫着呢,李柯却反应快,腾腾的跑回家了。她一直是李兆坤得力的小跟班。所以在经常性的情况下,李兆坤自然偏心她多一点,闺女不贴心,儿子不贴心,孙子也不贴心,可是有个贴心的小孙女,够他得意了。 从来不迁就人的李兆坤,唯独迁就这个小孙女。 她学话很顺,回到家一个劲的说阿爷要看大蟹,老四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本来想洗个澡就睡觉了,看来是睡不成了,只得拎着大桶里的蟹去给她亲爹显摆了。 李兆坤离多远就迎着老四,把桶夺了过去,嘿嘿笑道,“来看看,来看看,蒙你们没有。” 怕大家瞧不清,还把大蟹从桶里倒了出来。 好事的本来抱着瞧热闹的心情,结果真的见到这么大的蟹,都是吓了一跳,平常河沟里的毛蟹有个二两重就是不错了。 李兆坤一副我没骗你的表情! 老四跟着周围的人打完了招呼,婶子小媳妇都夸她长的越来越条道了。 她却是对别人的夸奖不以为意,只是对着她亲爹看,表示很无奈,她没感受过父爱,也不知道什么叫父爱,长期对父亲不满是居多。 她以前非常的反感父亲爱吹牛的性子,这还不算,父亲特别爱听马屁,被人坑的不要不要,但是有坑继续跳。她一度的怀疑父亲的智商有问题。 亲眼看过母亲的辛苦,也发过誓不会给李兆坤养老。 可现在她发现父亲已经变成了一个靠着吹嘘儿女风光而活着的小老头,这让她又觉得有点悲哀。 也许父亲真的老了。 想着想着,她心里又有点堵着了,默然的在心里叹口气,父亲还是需要她养老的。儿女该做的她还是需要做。 李爱军求着沈道如帮助龚敏弄个香港的身份证。 沈道如问,“你们的关系定下来了?” “什么关系?” “哎。你这是图什么啊?”沈道如有点不理解,说,“事情不难办。我给你弄。资料给我就行。” 李爱军感激地说,“谢谢。我就图她比我过得好,这我就知足了。” 李和拍拍李爱军的肩膀,说,“该男人就男人。花姑娘的勇敢的追,怕什么啊?” 李爱军低着头说,“可是我这腿。还是不能耽误人家。” 这种事情李和帮不了他,只能靠他自己了。 于德华带着一副萎靡的样子回来了,那胖嘟嘟的身子起码下去了几斤肉,眼眶浮肿,两颊都凹了下去。最心疼的肯定是于老太太,儿子年龄再大也是儿子,亲儿子,肯定不是捡的。 先交代了下李和家里的保姆一些照顾何芳的事项,然后匆匆返回家给儿子炖补品去了。 于德华对于老太太的反应只能摇头苦笑,这老太太突然为了自己就撂了李和家的担子,表现的也太明显了。 354、强扭瓜 李和却对于老太太理解,毕竟儿子邋遢成这样子,不心疼才叫假呢,何况于老太太在这里帮忙照顾何芳这么长的时间,他也该知足了。 他只是没想到于德华会熬成这个样子,歉意的问,“最近压力很大?多注意休息。” 于德华舒口气说,“总算结束了。不过却是亏了500多万美金。那批货就那么查扣了。” 李和说,“咱赔得起。不用放在心上。现在一心放在浦东的项目上就可以了。” 于德华说,“目前已经有十家设计事务所参与了投标,年底可以参与评审。建工集团那边我也协调好了,只是从浦西到浦东的交通会是一个问题,许多建筑机械和材料运输起来没有那么方便。” 李和大气的说,“那就建桥,建隧道。” “哎。又得成立一家路桥公司了。那摊子又大了。”于德华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确定了之后,又不免叹气。他对浦东的项目本来就没有信心,现在费心费力的运营一个赔本的项目,由不得他不叹气。 “不用重新组建。远大旗下不是有家路桥上市公司吗?你跟老沈谈谈怎么合作。” “好的。”于德华没有拒绝,不管怎么样他都需要沈道如的帮助,否则他一个人真的会累死,而且会越来越累。再说,现在资金都是远大集团提供的,他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了。 不过这次的内地之行不是没有收获,浦江项目签署以后,他的待遇又上来了一个台阶,跟往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李和这阶段算是见识到了高盛的高明之处,如何开设空壳公司,如何进行匿名交易,都有一整套完成的程序。 他最好奇的还是不公开交易问题,他问郭冬云,“怎么可以不缴税呢?” 郭冬云笑着说,“根本不用缴税,这就是诱人的地方。咱需要做的就是开一个账户。” 她详细的介绍了加勒比海地区银行保密规定等。许多瑞士银行都在这里开设分支机构,它们也遵循瑞士的保密法。 这种赤裸裸的内幕交易,李和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个账户只能是匿名开立,它们还想要银行快速、高效的执行指示,而且还要把这些指示给不同的经纪人。它们只希望通过当面或者对方付费电话同银行联系,除此之外,不同的银行有不同的联系方式。 所有的交易记录和账单必须保存在银行。 高盛的方案似乎天衣无缝,它们的交易是匿名的,而且不做任何能够直接追踪到它们公司的交易。 李和作为外行,后面一切都看不懂了,只能全部交给高盛和黄炳新了。 金融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他这阶段每天除了陪着何芳散步,就是吃喝睡觉,最多也就再想一些公司的架构问题。 他不想去于德华的公司,也不想去沈道如的公司,这些都不是他心中想带领的团队,他需要一支他自己亲自组建的团队,但这个团队目前还没有影子。 人才难寻倒是真的,真正的人才绝对不会出现在求职市场上,要么在岗要么退休。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挖人,他已经接触了好几家猎头公司,倒是成效不大。很多人都是擅长做执行,不擅长做战略规划,不过好歹算人才,他自己没留,全部抛到了沈道如手底下,沈道如确实是满心欢喜。 他突然间对盛产数学天才苏联有点向往了,他只能能等何芳生产完以后去毛子的地盘走一遭,他真的有点求才若渴了! 苏联实行的是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所以它的人才也特别集中。一搂说不能就能搂一窝,其中大多是天才式的人物。 当然,肯定是科学人才居多,管理型的人才可遇不可求,要不然他丝毫不介意他的团队里全部是苏联人。 电影公司已经成立了,喇叭全已经像模像样的做起了老板,向氏兄弟能做得,为什么他做不得? 李和让他放弃了咸湿片,他有点郁闷,咸湿片可没让他少赚钱。不过为了远大前程,他只得忍痛割爱了,原来咸湿片的摄影、剧务、监制全部一起转入了新的电影公司。 他跟李和说他就差导演、剧本和演员了。 李和吐出一口老血,这就好比一个要开网络公司的人跟他说我有绝妙的创意和靠谱的团队,就差个写代码的了。 喇叭全自然被骂的狗血喷头。 一气之下,绑了一大票的导演、演员和编剧过来,他是流氓他怕谁! 李和还是给了喇叭全一个面子,兴致缺缺的去了电影公司。 好多张脸,他看着都挺眼熟的,其中坐在拐角的周星星同学和吴阿达肯定是不陌生的。 草! 怎么刘福荣也来了? 那个是关晓琳? 李和有点不确定。不是正应该跟着陈大雄混吗? 那个是刘家玲? 也太年轻了。 李和还是不确定。 那个四眼田鸡长的那么猥琐? 那鼻子怎么出血了? 咦,眼镜怎么碎了? 眼眶怎么肿了? 李和怀疑香港的警察是不是吃白饭的,这么多人可以任由喇叭全绑过来。 其他人不说,起码这位王晶晶同学好歹也算是成名导演啊! 他只是恨不得把喇叭全给踢死算了! 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流氓手段怎么都用上了! “老板,我只是个监制,我真的不是个导演。”一个长头发的小年轻看着一脸和气的李和,瞬间有了胆量,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向李和哀求放过他。 李和不忍看他那张已经肿胀的脸,不过也看着眼熟,就好奇的问,“你就什么名字?” “我...我叫陈可新。我真的不是导演。老板,你真的找错人了。” 李和和气的问,“那你会拍电影吗?” 陈可新大概是被揍怕了,颤抖着说,“我不会啊。” 李和继续说,“那你现在有工作吗?” “我们的工作不是固定,剧组有活就开工,现在没有。” 李和说,“那你就做导演吧。” “啊...我怕我不行啊。”陈可新哭了。 李和安慰道,“没事,没事,我们这里实行的是自愿原则。等会要是不愿意,你就可以走了。” 喇叭全是流氓,他可不是。 陈可新怀疑的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要是愿意做导演,我们也乐意。不管你电影拍的好坏,我都给你分成。而且我们最新的投资是500万!”李和见周围是嫌弃表情,就继续补充了一句,说,“当然,肯定是美金!” 周围人犹自不信,喇叭全怒了,骂道,“你们当放屁是吧。别说是四百万美金,就是四千万美金都有。别说我们还给你们分成,就是一毛钱不给你们,你们又奈何?” 大家面面相觑,承认这是个事实。 王晶晶同学小心翼翼的举手问,“你们准备拍什么电影?” 李和看向喇叭全,他也不知道。喇叭全尴尬的骂向王晶晶,说,“你旁边的是编剧,等会问他。”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旁边的编剧着急了,火怎么烧到了他身上。他也是刚刚被绑票过来的! 李和问了下他的名字,李和听都没听过。 他就问王晶晶,“你想拍电影吗?“ 王晶晶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喇叭全,才无奈的说,“我正在拍一部《赌神》,根本没档期啊。不信你问问刘福荣,他跟发哥都是我片子里的主角。” 李和感叹任重道远,电影不是那么好拍的,无奈的挥挥手,让王晶晶和刘福荣一起走了。 这种人毕竟是成名人物了,留着麻烦大,即使让他给意外捧红了,也不会念他的好。 因此他和蔼的看向了周星星同学和吴阿达,和蔼的问,“那你们俩想不想拍电影啊?” 周星星说,“我不拍咸湿片。” 喇叭全骂道,“做梦吧你,你那体格拍什么咸湿片。” 353、刘大雄 “我让你演主角,你看行不行?你想怎么演都行!”是金子就烂不掉,李和倒是不担心周星星以后红不了,毕竟他的无厘头风格已经快成熟了。 捧红一个别人眼里的扑街的成就感对他还是有吸引力的。 周星星拉着脖子仰着头问,“真的?” 他本以为一部《霹雳先锋》会有火的机会,可是现在饰演的角色依然是都市龙套的小人物类型,性格命运都很相似。他终于有点按耐不住了。 可惜他只是个最佳男配。 “忽悠你个烂仔有什么好处啊!”喇叭全没耐性了,结果被李和瞪了一眼之后,立马又和蔼的笑道,“当然,老子以德服人,以德服人啊,先给你们签个合同,以后按月给你发薪水,童叟无欺!大家都有保障是不是?” 李和拿过桌上的合同看了一眼,说,“三年多没诚意,怎么也要签个十年吧?” “十年。就十年。”喇叭全吩咐下面的人把合同改了。 周星星跟吴阿达就迷迷糊糊地把卖身契给签了。 李和又看了看旁边的关晓琳和刘嘉玲,不知道怎么安排。 “你们有签约的公司吗?” 关晓琳指着喇叭全冷冷的说,“我是被这位先生莫名其妙的绑过来的,他的不付责任的言论和行为已经严重损害了我,我将保留诉讼的权利。” 意思很明确,就是说对你的行为暂时我不追究,但我有权利以后再次对此事追究你的责任。 “你这女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喇叭全恼了。 “闭嘴。”李和有点不高兴喇叭全了,然后对关晓琳说,“关小姐,我向您道歉。你可以走了。” 关晓琳没想到这么容易脱身,疑虑重重的站起身,面对着李和缓缓向外走,待到了门口确定了安全,立马转身三两步就跑了。 “你们是真的要拍电影?”刘家玲先开口问了。 李和肯定的点点头,“是的。你想拍电影吗?” 刘家玲说,“我今年刚拍过一部电视剧,跟tvb拍的。可我真心想拍电影哎。你们不是骗人的吧?” 李和说,“你可以先不签合同,在我们这里慢慢观察就是了。” “好。那我明天再过来看看?” “可以。” “那我先走了?” 李和再次点点头,朝门外一扬手笑着说,“你随意。” “那我真的走了?”刘家玲都走到了门口还在确认。绑人的时候那么凶猛,怎么走的时候可以这么轻松? 李和这次没说话,还是含笑点头,看着她和关晓琳一样仓促逃跑。 “这女人分明是以退为进!明天能见到她才叫有鬼哦。”喇叭全不傻。 李和没搭理喇叭全,只是看向陈可欣问,“要不你在这试试?拍电影嘛,有多难呢。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那我就是试试?”陈可欣见李和这么容易说话,有点心动了。他想过把导演的瘾。一直做监制,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哦。喇叭全是黑社会大哥又怎么样,只要给钱就能干。 香港电影界又哪个是干净的? 又不止喇叭全一个大哥。 “小伙子,有前途!”李和高兴地拍起了他的肩膀。反正听过这货的名字,应该以后混的不赖吧。 陈可欣高兴地说,“谢关照。” “我叫游乃海,在tvb工作一般。不过我师父很厉害的,他叫韦家辉。”编剧开始了自我推荐,做个独立的编剧是他的梦想。 “哦。”李和表示没有听过游乃海这个名字,只是对韦家辉稍微有点印象。师父厉害,徒弟应该也不会差,笑着说,“好,不过你不好从tvb离职吧?” 游乃海说,“我只是个打杂的。没人在意的。” 喇叭全爽快的把合同扔到他跟前,说,“那就签字吧。” 游乃海利索的签了名字。 李和说,“你们拍什么电影我不管,你们喜欢怎么拍就怎么拍。” 喇叭全急了,怎么可以让他们乱来! 刚要说话就被李和打断了,说,“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人都请齐全了吗?制片有了吗?配音有了吗?剪辑师有了嘛?发行人有了吗?” 喇叭全摇摇头,不好意思地说,“没呢。” “没人,就赶紧去请人啊,在这里愣着干嘛。”喇叭全慌里慌张的要出去找人,李和又把他喊住了,道,“记住了,是请人,请字怎么写清楚吧?用什么态度也清楚吧?再敢做绑票的事情,以后你自己玩吧。我不陪你玩了。清楚了吧?” 喇叭全点头如捣蒜,赔笑说,“李先生,你放心,以后一定按照你的指示做!” 电影公司进账的一千万美金他还没捂热呢,可不愿意放走大财主。 抱个大腿容易嘛! 卑躬屈膝的把李和送走以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天天高气爽,李和还是像往常一样陪着何芳散步。 何芳突然高兴的跟李和说,“你听听是不是有咕噜声?” “是有咕噜声。”李和耳朵贴着她的肚皮,双手在她的高高的山峰上左捏右捏。 何芳说,“你在干嘛?” “调频啊。我看是哪个波段的。” “作死啊。”何芳把他的手打开,才希冀的问,“是不是孩子在里面说话呢?” 李和开始给她普及科学常识,认真地说,“那是宝宝在动,因为宝宝是在羊水里面的,羊水里面会有空气,宝宝移动的话就会产生声音,晓得没有?” 何芳气的脸都黑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选了这么个没情调的男人! 李和陪她去医院做胎心监测,当听到咚咚咚的宝宝心跳的时候,他居然忍不住抹了眼泪。 何芳又笑说他没出息,一个大老爷们就会哭。 喇叭全鼻青眼肿的过来了,李和看着他头上裹着的一圈纱布,笑疯了。 “我说,你这什么情况?” 喇叭全哭了,说,“李先生,我在中环的场子全部让人给挑了,咱电影公司也让人给砸了。” 不知道是身上疼还是心疼财物损失,哭的老泪纵横。 于德华人在内地,他只能来找李和做主了。 李和憋住笑,问,“知道谁干的?” 他看着喇叭全这样子,想不笑都难。 “是刘大雄!”喇叭全哭的更响亮了,这个人他惹不起! 一想到报仇无望,甚至有点绝望。这个人在香港有权有势,他哪里敢硬杠啊! 除非是真的不想活了! 或者做好了亡命天涯的准备! “怎么惹着他了?”李和终于知道这不是玩笑了。 喇叭全带着悲呛说,“我也不清楚啊!他还派人警告说不准再开电影公司了!” “打电话给沈先生,让他来。” 李和现在真不怕谁,用钱砸也能砸死人。 354、报复 人啊,有时挺奇怪的,当他抱着玩弄的心态之后,就没有什么他能在乎的了。他现在只在乎何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只在乎家里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他现在年少多金,又没有多余的爱好,再不搞点乐子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没趣。 有一阶段他手里一堆的商标,指望着给人家添堵呢,结果人家迟迟不来跟他打官司,让他有点失望。 “李先生,我的人现在还在医院里。”喇叭全这次真的遭大罪了,摸摸嘴角的牙齿,好像有点松动了。 “哈哈,慌什么?”李和还是不厚道的笑了,说,“把人安顿好。该安抚的安抚,该补偿的补偿。” “那李先生,这事情?” “有于先生给你出头。你还担心什么?”李和肯定的说道,这刘大雄出来混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喇叭全是跟着于德华的,突然又问,“于先生是什么意思?” 俗话说,打狗看主人,这刘大雄明显是没把于德华放眼里。哪怕李和不跟刘大雄撕巴,按照于德华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咽下这口气的。这货现在虽然暂时遇到了点困难,可是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前呼后拥。 “于先生说等他回来。先把对方的场子扫了。”喇叭全虽然得了于德华的保证,可是还是不安心。刘大雄的势力他很清楚,于德华不回来给他撑腰,他可没有这个胆量。现在他眼观大大老板跟高盛的交往那么密切,应该是不会怵刘大雄的,所以指望李和给他撑腰。 李和想了想说,“那就按照于先生的意思办。先把场子找回来,借人马不是需要钱吗?这个钱我做主,会让于先生出。” 喇叭全的势力扩张起来对李和也有好处,他没有理由不帮。有钱无势,是三条腿的牛,站立不稳啊! 没多久沈道如也过来了,看到喇叭全这样子也是哈哈大笑,喇叭全更显难堪。 沈道如的意思很明确,他说,“你们虾米对虾米,先把场子找回来。刘大雄等老于回来让他自己来对付。” 他有这个实力和底气对付刘大雄,可是喇叭全是于德华的人,他还是不方便出面,那样反而让于德华面子上不好看。 “那我先走了。”喇叭全得了两个人的保证,这才信心满满的走了。 喇叭全走后,沈道如道,“老于这次玩大了,基本香港和整个东南亚的纺织业让他得罪干净了。” “做生意哪有不得罪人的?”李和不以为然的道。所谓的和气生财只是幻想罢了,做生意想发财哪里能和气了,弱肉强食也是生意场生存的法则。 这一次于德华旗下的金鹿集团旗下的服装鞋帽为了配合大规模的外贸出口,全线降价20%,依靠价格战,基本把全球纺织业的价格垄断打击的溃不成军。 远的不说,光是香港的本地的纺织业这几年已经面临破产边缘,于德华的这最后一击,更是让他们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罗顶邦这些人再也不敢放狠话,灰溜溜的有样学样,去内地设厂去了。 李和的套路很清晰,金鹿集团的第一目标是先做到世界纺织业的头把交椅,要做龙头老大就要心狠手辣。从低端到高端慢慢整,而对于低端产业来说,价格战是唯一出路。不以白菜价把对手搞死,谈服务,谈质量,谈管理,谈售后都是空中楼阁。 中国人一火车皮的衣服往往只能换回来一台小机械,李和心疼也没辙,去可怜去悲情也无用,先老老实实地卖苦力是必须的。 只有中国轻工业的产业链慢慢的建立起来,才能谈厚积薄发,才能谈创新。 否则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过此时他对于德华是歉意的,他躲在后面潇洒快活,于德华在前面顶雷,他只能自我安慰这样有助于德华减肥。 沈道如见李和也这么强硬的态度,自是无话,只是接着说,“黄炳新提议给康年银行改个名字。” “改名字?”李和也觉得康年银行的名字有点俗气,因此就问,“他有什么好名字没有?” “汇通银行?” 李和摇头,“更俗气。” “那你的意思?” “叫通商银行吧。”李和记得北洋民国时期貌似是有这么一家银行,后来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了。本来想叫民生银行,可是这是他将来想投资的对象,万一到时候找不到了,他还不是哭死。所以保险起见,叫通商银行是没错误的。 “通商银行?”沈道如在嘴里咂摸了几遍,才肯定道,“这个名字好。” 通商银行的名称就这么定了下来。 当晚,李和从电视新闻上看到,钵兰街发生了群体性的冲突,没有枪支弹药,没有所谓的大砍刀和匕首,只有两伙人拿着棍子木棒在你追我撵,毫无激情可言。 警察来后,两伙人做鸟兽散。 他对喇叭全有点失望。 说好的黑社会火拼呢? 电影里都是骗人的! 第二天喇叭全兴高采烈的来了,他说,“钵兰街的酒吧、夜场、赌档让位砸了个稀巴烂!” 说的很是得意。 “死人了吗?”李和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喇叭全愣了愣,才说,“李先生,香港是法治社会。死了人,问题就大了的。” 刚送进嘴的茶差点把李和给呛住。 一个混混跟他谈法制! 他一定遇到的是假流氓! “于先生,说什么时候回来没有?” 喇叭全说,“就这几天。” “好。” 李和准备坐着看大戏,于德华可是睚眦必报的性格。 不过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已经让沈道如筹措资金,非要让于德华把刘大雄手里的上市公司折腾几番才算完事。 何芳越来越嗜睡了,她怪这里的天气不好,她说,“东北的夏天才叫舒爽。” 李和哄着说,“那你睡觉就是了。” 她摇摇头,说,“天天睡还不是成猪了。” 眼皮子打架了,她也坚持坐在椅子上,不去睡觉。 在她的观念里,只有懒人才去午睡。 李和说,“跟懒不懒没关系。你这是怀孕的原因。” 何芳说,“不能,养成了午睡的习惯可不好。一天总共就那么几个小时,睡觉睡了多可惜。” “那你坐着不也没事做吗?” 何芳指着桌子的一本书道,“看了半个月没看完,也是没谁了。” 李和呢,见她不愿意睡觉,只能干坐着陪她聊天。 他一度怀疑媳妇是不是患了产前抑郁,时而高兴,时而苦脸,不过怎么样他都要小心哄着。 何芳怀孕遭罪,他也跟着后面遭罪,每天挨着那白花花且条道软乎乎的身子,有力气无处使,别提有多憋屈。只能日盼夜盼这孩子早点出来。 355、产房 到时候还不是由着他折腾,恨不得天天不下床才好。 于德华果真回来了,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老四和老五。一看表情,这俩丫头回来的明显是心不甘情不愿。 最愁苦的是李秋红了,一个劲的逮着老四抱怨,她没有落着回去的机会,她哥跟个跟屁虫一样,天天围着那女人转悠,让她心生厌烦。 要开学的前两天,她和老四一起由着李和亲自送到了机场,继续赴新加坡读书。 李和私底下又偷偷的给了老四一张卡,里面是一百万美金,他认真的说,“你不理财,财不理你。你大了,该知道怎么做了。” 他给她钱,只是希望她有资格拒绝任何物质的诱惑。 老四刚想拒绝,李和跟李爱军一起已经走远了。 她只能看着哥哥的身影发呆。 于德华回来看到喇叭全的样子也是怒火中烧,刘大雄欺人太甚! 他拒绝了沈道如的资金帮助,因为浦东项目,金鹿集团的账面上都是现金。 他联合波士顿第一银行开始了对华人置业的隐蔽性收购,没有买入华人置业的股票,而是大量的买进华人置业的期权,华人置业的股价几乎无波动。 但是当于德华控制了华人置业17%的股份以后,对华人置业进行公开收购,要约的收购价比昨日收盘价高出了3港币! 等于是于德华当众声明,老子要干刘大雄这小胖子,老子已经有很多股份了,将来还会更多!老子好心提醒你们,你们卖空的赶紧平仓保本吧!要跑路的赶紧跑路。 华人置业的股东们高兴坏了,他们可能天天做梦都想着自己投资的股票被大公司收购!恨不得每天的涨幅有三倍四倍。 刘大雄不慌不忙的高价增持五十万股。 事态的发展出乎了于德华的预料,他低估了刘大雄在市场上的影响力,许多投资公司和股东跟随上了刘大雄的脚步,他们决定先平仓再反手买入再退出资本市场以保本。 华人置业的股票在三天内的涨幅达到了三倍。 之后又连续疯涨了一周。 于德华恼羞成怒,宣布放出了6%的股票,跟刘大雄直接杠上了! 他不缺钱继续买,只是因为对这些跟风的比较气愤,不洗一次盘,这些人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跟风者吓坏了! 这王八蛋于德华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华人置业大跌40%。 一时间,股民恍如隔世,活下来的欢天喜地,死掉的哭天抢地。 许多人都恨不得指着于德华的鼻子骂了,于德华无所谓,他在香港纺织业的名声本来就够差了,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站错队伍,老老实实地承受损失就是了。 刘大雄吐血。 他钱没有于德华多,能奈何? 银行财团大概是得了高盛的警告,不愿意再继续借钱给他了。他知道这次是真的踢到了铁板了。 没办法,他只得托人做和事老给于德华摆酒。 于德华请教李和怎么办? 李和笑着说,“这货,我以后用得着。留着吧。” 于德华鼻子一哼,说,“那就先留着这小子。” 刘大雄在维多利亚酒店恭恭敬敬的摆酒,证明他认输了。 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此战奠定了于德华在香港商界中的地位。无人再敢轻易撩拨。 最兴奋的还是喇叭全,人蠢一点,笨一点没关系,选对大佬才是最重要。 他一连激动了好几天,从此他就是中环真正意义上的扛把子了。 他知道李和非洲的看重电影公司,所以一早就抱着一大摞的剧本给李和看。 李和一本一本的随意翻了一下: 别姬? 都市煞星? 马路英雄? 轰天皇家将? 李和一部都没有看过,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他只是认为电影名字和剧本名字不一样而已,可是看了后,发现里面的剧情也没看过。 最后翻到一本《最佳贼拍档》的时候,仔细看了一下,十足的喜剧风格。看着看着就把自己逗乐了。 “就这本吧。” 至于是不是适合周星星的无厘头风格,他才不关心呢。只要是喜剧就好。 喇叭全最后确定道,“那就这本了?” “有片子拍就不错了。还挑挑拣拣的。”电影公司的新团队肯定要磨合一下,这部片子完全可以练手,所以此时选什么片子也真的不重要。 日苯政府再一次提高官方利率,这令郭冬云和李和都激动不已。 郭冬云说,“李先生,你的预测再一次证明是对的。” 购进的股票和债券极其相关衍生品,这时候适合获利出局,再转手做空了。 李和笑问,“那请我吃饭?” 郭冬云大笑,说,“没有问题。” 1989年11月9日,柏林墙被民众推倒了,世界哗然。 苏联在戈尔巴乔夫的推动下由改革变成了改向,社会性质完全发生了变化。 从波罗的海的立陶宛、拉脱维亚、爱沙尼亚苦难三兄弟到匈牙利、罗马尼亚再到日苯,所有的一切都在美国佬的精心安排中。 有投入有产出,这一年的山姆大叔干的挺不错的。 何芳已经提前住进了医院,李和再无时间关注外面的一举一动,每天都是在医院陪着何芳。 这是一间单独的病房,一张床铺和两个床头柜,一个床头柜上放着一大摞的书和各种水果,另一个床头柜上放满了各种宝宝用品,尿片、奶粉、衣服,包括爽身粉这类小东西都是应有尽有。在屋子个的拐角,李和不顾医院的劝阻,执意搬进来了许多的盆栽花草。 他似乎比何芳还紧张,比她还焦虑,浑身颤着,手也抬不起来。腮帮子鼓着,重重的吸气出气。 何芳见他额头出汗了,用毛巾给他擦拭了一下,笑着说,“出息样。没事的。书上说,只要用足了力气就行,我力气大着呢。” “我知道。肯定没事的。”他脑子里是枯萎的,只随着窗外风的扇动,左想右想,半点注意也没有。反复的站起来又坐下去。收起何芳放下的毛巾,说,“我再去洗一下。” 他半闭着眼睛,说话像久病的人一样细微。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难道仅仅是因为马上会有一个小生命出来证明他的存在? 他端着洗脸盆,在医院的门口,一个劲的抽了五六根烟后才去了水房洗毛巾。 何芳问,“你说,咱们是生男孩还是女孩?” “都一样。”李和现在不想给她压力。 何芳噗呲笑道,“你也是一天一个想法。” “以前开玩笑的。” “二和。” “嗯?”李和见她见她久久无话,抬头用目光询问。 “李二和,我爱你。”她鼓足勇气说完之后,好像不好意思了,随手拿起一本书,遮住了自己的脸。只有胸口微微起伏,衬着她短促的呼吸。 李和愣了愣之后,才爆发出哄然大笑。 两个人这么长时间了,好像从来没有说过爱不爱的话。两个人好意思躺一张床上,毫不羞怯的做各种姿势,却互相羞耻于说一句,我爱你。 何芳见李和还在笑,有点恼了,随手把书朝他砸过去,说,“给你好脸了是吧!” “行,行,我错了。”李和捂着肚子还是止不住笑。 何芳盯着他说,“那你说你爱我。” “我...”李和半天都无法顺畅的说出口,被何芳的眼神逼的太甚,才吞吞吐吐的连接上,“爱...你。” 说完之后,自己又忍不住笑了。 何芳没好气的说,“你不爱我。” 李和哄道,“怎么可能不爱你。你现在是我的命根子哦。我的小祖宗哦。” 何芳嫣然一笑,说,“有那么夸张嘛。” 李和再要接话,这个时候家里的保姆提着保温桶进来了,他接过来,闻了下,赞道,“这鸡汤很香的。我喂你吧。” “恩。”何芳含笑点头。 李和朝她的嘴里每填一勺,她都要笑一次,就是瞎子也能用嗅觉感到她那香柔柔的甜美。 后半夜,李和趴在床边,正睡得香,却听到了何芳的通呼,他见她捂着肚子,额头大汗,掀了被单,发现见红了。睡意立马就吓醒了,冲到走廊大喊,“医生,医生,我老婆要生了!” 他使出了生平所有的力气,从来没有的力气,那声音好像从胸腔炸出来的,那回声在走廊里震荡了好几圈才慢慢散了。他喊了一遍之后,发现医生还没来,又焦急的用足了力气喊了一遍,全然不顾其他住院病人的感受。 医生来了,说,“羊水破了。推到产室。” 何芳被推进了产室的路上,努力的抬起头朝李和张望,大声的喊,“你丫不准进来,否则憋着,老娘就不生!” 李和哑然失笑,突然所有的紧张没了。 何芳已经在里面阵痛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了,换了衣服鞋子进了产室。 “出去啊。”何芳见着了李和,突然很激动。她只是不想让她看到她最难看的一面。她知道自己此时肯定是脸面扭曲,甚至因为怀孕导致的的色斑都堵住了汗水,恶心的黏糊糊的在头上。她甚至知道大概要流很多血的,她怕厌到了他。 “不要激动啊。我出去。”李和见到她满头大汗的样子,心里揪着的痛。 他就坐在走廊的凳子上,还是不知觉的点着了烟,有护士提醒他说,不能抽烟,他烦躁的继续我行我素。 护士还要说什么,结果见到他那要吃人的眼神,终究不了了之。 他在外面茫然无助,只能听见医生在里面一个劲的喊使劲。 他也随着医生喊话的节奏,紧紧的攥着拳头,嘴里喃喃自语,加油,加油。 突然听到一声惨叫,他要不顾一切的拍门。 她似乎感应到了,大声的骂道,“王八蛋,不准你进来。” 他缩回了手,眼泪忍不住的出来了。 他知道她有多坚强,能让她发出这么大的叫声,那该有多痛啊! 她每惨叫一声,他都要跟着掉一次眼泪。 于德华和于老太太不知道怎么得了消息,也匆匆忙忙的过来了。 于老太太朝产室的玻璃上望了一眼,什么也都没说。 李和问于德华,“你怎么来了?” 于德华给了他一支烟,先安慰道,“别紧张,我家里两个孩子呢。都没你这么紧张。这家医院的几个护士我早就招呼了,你这边有动静,他们自然会通知我。” 李和点着烟,不再应话,仔细的听着产房里的动静。 356、李览 到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只有疼痛,没有进展。 对何芳来说是身体上的煎熬,可对李和来说是心理上的摧残。他坐在外面的长凳子上,惶惶不安。 只有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男人有个屁用! 这是女人的战场,男人只能看着她受苦! 于老太太也忍不住安慰李和,经验老道的说,“不要着急,她这叫声越来越大了,说明就快了。” 李和只能沉默的点头,他什么也做不了。 一声响亮的啼哭,终于划破是深夜的宁静。 这一声啼哭,好像划破了黑夜,迎来了黎明,李和的心跟着松了一点,慌忙站起身,刚要拍门,门已经打开了。 他怔怔的看着已经摘下口罩的医生,什么也没问,直接抢进了门。 一个护士抱着孩子说,“恭喜,李先生,是个男孩。” 李和只是看了一眼孩子,直接到何芳床头,只是握着她的手,他看着她憔悴的脸色,什么也说不出来。 何芳说也只是笑,什么也不说。 医生把李和推开,把何芳抬头了推车上,推出了产房,重新推进了病房。 他一直都是握着她的手,并没有松开。 在病床上躺问后,医生也出去了,何芳说,“我要上厕所。” 李和抱着她,发现她太重了,抱的有点吃力,看着她的昏暗的脸色,还是忍不住泪水又出来了。 其实他知道没什么事,全过程还是非常顺利的,但就是压抑不住心里的难过,心脏就像一直被人攥着,半条命被抽走的感觉,那是第一次体验到,何芳对他有多重要。 于老太太说,“这孩子真像你。” “不能像我,不能像我。要像妈妈才好。”他长的多磕碜啊! 李和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隐隐的有点失望,怎么不是闺女呢? 不过,这是他的种,抱着他,就像怀抱整个世界。他还是一样爱他爱到骨子里的。 他轻轻的拨弄着孩子的小手,他在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羁绊,这个可爱的小生命在他见到的第一次,就注定要羁绊一生,就注定像一棵树一样,生长在心里,生生世世。 默默守护在他身后、他需要、自己就出现、不需要、自己就闪、就这样守护他一生一世。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搂着她和孩子,终于郑重的说了一句,“谢谢。” 她抚摸着他的头发,说,“说谢谢的应该是我。” 两个人相视而笑,好像终于在生命里感应到了彼此。 孩子上完称,六斤半。 两个人嘴都笑歪了。 何芳说,“你说叫啥好?” “李六斤?” “去你的!”何芳气的拿了抱枕砸了他一下。 “听你的。”李和决定把命名权交给何芳,毕竟她的辛苦最多。 “真让我起?”何芳不信。 “真的,你起吧。好歹你也是大才女吧!” 何芳哼了一声,说,“算你识相!” 她闷头沉吟,一会儿‘坎坎伐檀’,一会儿‘驱马悠悠’,甚至唐诗都默上了,‘自顾无长策’、‘杳杳钟声晚’,可还是定不下来。 李和看她在那背诵诗三百首,都有点替她着急,在旁边善意的提醒道,“跟你姓何我也没意见。” “说话越来越没规矩。”何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过却是问,“你说‘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取哪一个字比较好?李会?李凌?李顶?” 李和还没回道,她突然一拍床,说,“有了。叫李览!” “李览,李览。”她自己越念越顺口,希冀的看着李和说,“这个怎么样?” “李览。”李和也跟着默念了好几遍,也觉得挺好,因此就道,“就这么定了吧。叫李览吧。不过..” “不过什么?” “比画太多了,你儿子说不准将来会恨死你的。这个锅我肯定不背。”名字是真不错,富有意境,辨识度很高。 何芳傲气的说,“我儿子聪明着呢,肯定会写!” 她在第二天强撑着下床了,虽然腿脚还是有点哆嗦。 第三天不愿意在医院里继续住下去了,要回去。 李和同意了,带着她和孩子回家了。 她的奶水足,经常涨的酸痛,有时候宝宝刚吃完,不注意就流到床上了。李和跟在后面手忙脚乱,手绢堵不住的时候,只能嘴巴帮着堵了。 味道有点甜,比牛奶好喝。 他安慰自己,再过一个月就能在美丽的大草原上驰骋了! 因为有了孩子,两个人的睡眠质量差了很多,孩子半夜吵闹的很。 何芳看他眼眶都熬的通红,心疼的说,“你睡隔壁屋子吧。” “我也能帮你看着呢。”李和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每晚他睡得比较死,都是靠何芳起来哄孩子。他每天都发誓要警觉一点,可每一次都没法在孩子哭闹的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何芳还在坐月子呢,他不想他这么累。 哪怕他已经努力的在改变自己,还是何芳劳累的多。 不过对李和最大的改变是,他现在在在家里抽烟抽得越来越少了,哪怕实在顶不住抽了一根烟,要都要去刷牙刷几遍,不然何芳不让他抱孩子。 这个孩子治了他多年的懒癌,睡懒觉得到根本性改善,哪怕他不能在夜里帮着何芳,可是早上为了何芳多睡点,他就必须早起哄孩子。 有时候他自己偷懒导致孩子不舒服哭闹时,内心会愧疚无比。看到孩子对他微笑,心都萌化了。 王玉兰听说生了个大胖小子,跟李兆坤两个人嚷着要过来,她哪里知道香港在哪里,千山万水都要来的。媳妇坐月子,婆婆不照顾要挨戳脊梁骨的。 李和跟李兆坤说了路线,让老俩口自己过来。李兆坤走南闯北的晃荡,有一点好,就是从来不会迷路,哪里歇脚,哪里上车,都是门清。 而且上辈子,王玉兰一想孙子了,都是跟着李兆坤千里迢迢赴京,这一点李和一点不会担心。 所以他只是让他们买了到广州的火车票,他亲自去接。 357、老俩口 王玉兰是一点不稀罕进城,用她的话说:如果不是为了她的宝贝孙子,她是绝不会进城的。 她这放不下,那也放不下? 其实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家里除了几间像样的房子和一些牲口,就真的没什么了,根本没有什么万贯家财值得留恋。 纠结了好几晚,王玉兰才下定决心去看看孙子。 她走之前把家里都托付给了小媳妇,千交代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家里的牲口,她会尽快的回来。 段梅的耳朵都让她啰嗦的起了茧子。 李兆坤却是高兴,能出门,还是带着大钱出门,没有比这舒畅的了,这意味着绝对的吃不了苦了。 带着王玉兰到了省城的火车站,顿时豪情万丈。 两个人带着小包大包的东西上了火车,把装着老母鸡的编织袋都一股脑的扔到了行李架上。 到晚上的时候,李兆坤饿了,很自然的要买吃的。王玉兰一听说盒饭要一块钱一盒,怎么都舍不得,只是让李兆坤买他自己的那一份,她自己是不肯吃的,一顿不吃又饿不坏。 本来花了那么一大笔的车票钱,就够她心疼的了。 李兆坤大大咧咧的说,“用我的钱!” 王玉兰不满地说,“你的还不是俺儿的。” “你把身体糟蹋坏了,去医院花钱还是儿子的。”李兆坤不以为然,还是从口袋掏了钱,坚持要了两盒盒饭。家里这娘们胃口有多好,他是清楚的。 她胃口好饭量大,农忙时一顿能吃两碗面条另加一个馍。 从广洲站下火车,王玉兰在人潮里分不清了东南西北,紧张无措,她只能拎着包紧紧的贴着李兆坤,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李兆坤像护着鸡仔一样护着王玉兰,心里说不出的骄傲,娘们总归是娘们,还是要靠着他的。 从现在开始,他说往东走,王玉兰就绝不敢往西去! 李和在站外,刚掐完一根烟头,就瞅见了这老俩口,慌忙的上前帮着接了行李。 拎过编织袋,才问,“不是说过不用带牲口的吗?我那里都有。” 这些鸡鸭没有经过检疫,估计很难带进香港。 李兆坤说,“我说过的,你娘不听啊。” “要下奶,自然是家里的好。”王玉兰陡然见着了儿子,算是找到了主心骨。 李和说,“咱们带不过去。等会送人吧。” 王玉兰说,“咱们大老远的,一路火车,也没人说啥啊?怎么就不能带了?” “人家怕有鸡瘟。”李和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咱家的鸡没有得过鸡瘟病。”王玉兰还晃了晃袋子,鸡在里面发出了响亮的咕咕叫声,她接着说,“你看多精神。不是瞎子就能知道,它没瘟病。” “行。上车吧。”李和解释不清楚,又不好对老娘态度用强,只得随着老娘性子了。 李兆坤上了车,东张西望,这摸摸,那摸摸,才问,“这车你自己的?” “是的。”到广洲这段路都是李和自己开车过来的。司机被他留在了关口,等进入了香港才交给司机开。 王玉兰只是嘟囔了两句败钱,就无话了,大概是累了,躺在后座椅上就睡着了。 进关的时候,李和让司机吴师傅去帮着办理了老俩口通关的证件,然后才指着装鸡鸭的袋子,问吴师傅,“这些怎么带进去?” 吴师傅笑着说,“放到后备箱就是了,应该不会查的。经常有装大活人的,昏蒙也就过去了。” 一进香港,李兆坤的眼睛不够用了,这么多的高楼大厦,他何曾见过啊。李和为了他瞧着方便,帮他下拉了一下车窗,还吓了他一跳,不过他这次直接把头伸出去看了。 李和提醒说,“不要伸出去,车来车往的。” 开始李兆坤不以为然,直到一辆大货车呼啸而过,他才胆战心惊的缩回了脑袋,“乖乖,差一点。” 王玉兰好像有点晕车,看什么都有点迷糊眼,一个劲的说,“遭罪了,遭罪了。” 半晌才埋怨李和说,“俺听说城里的公车便宜呢,怎么还不坐公车呢。你这么个大家伙,烧油就是烧钱啊。” 李和笑笑,没应老太太的话。 车子上了上道,王玉兰的头才缓了一点,起码没有那么多车,让她看着心闹了。 到了家门口,何芳抱着孩子迎了出来,终于扭扭捏捏的随着李和喊了,“阿爹,阿娘。” 这是她第一次喊。 王玉兰听着没有高兴起来,只是一脸紧张的说,“作孽哦,坐月子哪里能出风哦,你还敢抱着孩子出来。” 把何芳赶紧了房间,抱着了胖嘟嘟的大孙子,头也不晕了,心也不闹腾了,脸都笑开花了。 嘘寒问暖之后,她也才有心情会,近距离的看着宅子,就是一个字大,两个字干净。 “这宅子多少钱买的?” “二万块钱。”这是何芳跟李和商量好的说辞,说多了老太太保准一两年不用吃饭了。而且为了防止王玉兰遇着生人不习惯,家里的保姆和安保全部给放了假。 “二万?这么大的宅子,不亏。”王玉兰接连的点头,表示很满意。 此时李和就一个人在厨房做饭,他还拾掇着李兆坤帮他摘菜。 王玉兰要去厨房,站在空旷的院子里张望着哪里有烟囱,费了半天的眼神也没找到,最终还是鼻子的功劳,厨房里传出来的味,窜进了她的鼻子,这才终于找到了厨房。 围着厨房半天也没找到添柴的灶洞。 李和教她怎么用煤气灶,她欣喜的发现,真是简单,然后把爷俩赶出了厨房。 包括电水壶和微波炉她都学会用了。 可是对她造成的最大的不适应是怎么上厕所? 哪有把厕所放到屋里的? 坐便器那么高! 对于不是习惯的蹲坑,她无论如何都不适应。 李兆坤呢,对一切都是满意的,抽着洋烟,喝着烟酒,住着洋楼,惬意的不得了。而且他还跟大黄有共同语言,不费力就成了好朋友。 最不满意的是对于孙子的名字! 怎么可以叫李懒呢! 想当年,他对着春联上找字,也没有给孩子起这么邋遢的名字! 358、矛盾 李兆坤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把式,灵机一动居然把家里的水果塑料托盘给整出了新花样,使劲的朝天上扔。 而大黄呢,屁颠屁颠的去追逐飞在空中的飞盘,.跑到飞盘下面,不起跳咬飞盘,而是等着飞盘落到适合的高度,再把飞盘咬住,最后再衔回来交到李兆坤的手里。 李兆坤再继续扔出去,大黄再继续衔回来,一人一狗玩的不亦乐乎。 大黄大喘气,李和都替它累的慌,他从来没有发现大黄有追飞盘的本事。不过话说,这大黄得有多寂寞,才能跟李兆坤玩在一起。 王玉兰在孙子身上的兴奋劲慢慢消散后,才想起来问她俩闺女在哪呢。 李和说,“老四不在这。老五还在学校,等放假才能回来。明天我接她回来。” 王玉兰问,“冰子咋就不在这呢?不是说在一起吗?” “比较远。比咱家到省城还要远,就不要让她来了,来回跑折腾,还耽误她学习。”李和不可能拿世界地图给老娘看,给她看吧也是看不懂,解释更不可能是解释清楚的。 在地理空间的认识水平上他老娘连家里老奶都不如。 王玉兰的到来,减轻了两口子不少的麻烦,起码没有那么的手忙脚乱了。 她晚上要带着孙子睡,何芳不怎么放心。李和安慰说,“你好好睡踏实觉吧,老娘带孩子没问题。” “行吧。”何芳想了想,就没话了,婆婆帮着带孩子是好意,拒绝了总不是太好,想想又道,“别让阿爹在屋里抽烟。” 李兆坤是个老烟枪,由不得她不多心。 李和点点头,“你放心吧,我早就说过了。” 这一点他也比较放心,李兆坤确实没在孙子面前抽过烟。当然儿子是捡的,是例外。 “那你再去看看。”何芳还是把李和推下了床,她心里还是有点打鼓。 李和依言下楼去了老俩口屋里看了一眼,王玉兰在铺被罩,李兆坤拿着拨浪鼓逗弄孩子呢。他抽鼻子闻了一下,屋里果真没有烟味。 “好的很。”他又重新上了床,拿了一本书还没看几页,突然才想起来问,“你娘要不要接过来住几天?” 何芳摇摇头说,“不用。太远了,她跟我弟没一个识得路的,你再去接,来回也够累,等咱们回京了,距离近了点,说好车次,他们估计能勉强过来。” 这是实情,李和也就不好再多虚礼。 每天晚上,何芳搂着孩子睡习惯了,突然孩子不在身边,她在床上反复的都睡不着,感觉像是宝宝要被抢走了一样…… 好不容易睡着了,一听到孩子的哭声就要翻身下床,李和一把拉着她胳膊,揉揉未睡醒的眼睛说,“没事的。” 何芳才平复了呼吸,开了灯,躺在床上睁大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听着孩子的哭声跟刀绞似得。 第二天一早,她就匆匆的下楼了,见孩子还在睡得熟,才放下了心。 孩子醒了后,何芳先奶了一下孩子,才重新放到了摇篮里,可王玉兰给抱了起来。在厨房忙活都是抱在怀里,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电水壶往暖水瓶里倒滚滚的开水。 何芳看的心惊胆战,急忙给李和使眼色,见他没反应,还狠狠的掐了他一下。 婆婆不是妈,说了就以为是嫌弃她了,得罪人的事情,还得儿子来。 李和把孩子从王玉兰怀里接了过来,说,“阿娘,你忙你的。孩子我来带。” 王玉兰理所当然的说,“俺能有什么活,带孩子就是俺活。” “你这又给我烧这个吃,炖那个喝,够忙的了。你歇着一点吧。”何芳转而从李和手里接了孩子,拍了拍孩子的背,才算歇了心,打算抱着孩子不撒手了。 从良心来说,婆婆待她一点不差,来之后,照顾她月子,给她洗衣服做饭,没一点亏待。可这照顾孩子,总让她有点没安全感。 王玉兰见何芳把孩子搂的紧,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独自拿了锄头,去整理那菜园子了,她对这里的天气是比较满意的,这个季节居然还能有四季冬和辣椒,所以她埋怨儿子不会过日子,这么大的空荡地不知道多种点蔬菜。 一个不注意,李和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郁金香被她当做月季花给铲掉了,还嘟哝这月季不******等李和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红掌、大丽菊、美女樱,统统都被铲干净了,只留下了墙角的茉莉花,因为王玉兰说可以留着泡茶喝。他痛心疾首,他原本准备晚点再交代他老娘的,哪里等想到他老娘速度这么快,当天来当天就给他灭了! 他都不好意思抱怨老娘,简直是欲哭无泪! 他预料到了开局,却没有预料到结果! 可是他也理解老娘,在城里,没有鸡呀、猪呀的要操心,总归会不自在的。 他看着老娘扛着锄头的背影,知道这是心理有芥蒂了,婆媳矛盾有时候就是产生的这么莫名其妙,谁对谁错说的清吗? 他只能无奈的耸耸肩。 对于这俩婆媳,只要不要产生正面冲突,他能忽略的就尽量忽略,不能太较真。 只有李兆坤是自在的,他不愿意待家里,他对开电视没什么兴趣,再说媳妇经常就要奶孩子,他呆着多尴尬,索性出门溜达了。 带着大黄在海边、山上都溜达了好几圈,甚至深入到了附近的渔村。 不过人家讲话他听不懂,他讲话人家也听不懂,想唠嗑都没人。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他遇着了一个捡垃圾的老头子,能互相聊着,在他乡遇知音,可是不容易的事情。 他说什么,这老头子都愿意听他讲,偶尔还能肯定他几句,把他乐坏了。 而老头子,只是愿意混几根好烟抽,偶尔李兆坤高兴了,还会甩他一包烟,当然愿意捧着他了。这烟老头子是认识的,一百多港币一包呢,多数时候老头都舍不得抽,偷偷的藏口袋里,到了学校门口就论支***他捡垃圾可强多了! 359、悲剧 谢谢大家理解,三分钟以后,在目录重新载入。 2011年3月10日,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委员长吴邦国同志向十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四次会议作全国人大常委会工作报告时庄严宣布,一个立足中国国情和实际、适应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需要、集中体现党和人民意志的,以宪法为统帅,以宪法相关法、民法商法等多个法律部门的法律为主干,由法律、行政法规、地方性法规与自治条例、单行条例等三个层次的法律规范构成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律体系已经形成。 “依法治国”基本方略,建 目录 1历程 2构成 ?宪法及宪法相关法 ?民法商法 ?行政法 ?经济法 ?社会法 ?刑法 ?诉讼与非诉讼程序法 3特征 4意义 5经验 ?坚持党的领导 ?坚持正确的指导思想 ?从中国国情和实际出发 ?坚持以人为本、立法为民 ?坚持社会主义法制统一 6评价 历程编辑法律体系,法学中有时也称为“法的体系”,是指由一国现行的全部法律规范按照不同的法律部门分类组合而形成的一个呈体系化的有机联系的统一整体。法律体系(legalsystem):通常是指一个国家全部现行法律规范分类组合为不同的法律部门而形成的有机联系的统一整体。简单地说,法律体系就是部门法体系。部门法,又称法律部门,是根据一定标准、原则所制定的同类规范的总称。 中文名法律体系别名法的体系学科分类法学应用领域民事,行政 目录 1基本特征 ?主要特征 ?另有法律体系的特征 2中国法律 ?宪法及宪法相关法 ?民商法 ?行政法 ?刑法 ?经济法 ?社会保障法 ?诉讼及非诉讼程序 ?自然资源与环境保护法 3法律制定 4美国法律 ?历史背景 ?联邦主义的基本原则 5法制体系 6法学体系 7法系法律 基本特征编辑 主要特征 国际法 国际法 第一,法律体系是一个国家全部现行法律构成的整体。 第二,法律体系是一个由法律部门分类组合而形成的呈体系化的有机整体。 第三,法律体系的理想化要求是门类齐全、结构严密、内在协调。 第四,法律体系是客观法则和主观属性的有机统一。 另有法律体系的特征 1、法律体系是一国国内法构成的体系,包括被本国承认的国际法。 2、它是现行法构成的体系 3、构成法律体系的单位是法律部门,法律部门是由若干相关的法律规范构成的,因此法律规范是法律体系构成的最基本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律体系,是指适应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国情,与社会主义的根本任务相一致,以宪法为统帅和根本依据,由部门齐全、结构严谨、内部协调、体例科学、调整有效的法律及其配套法规所构成,是保障我们国家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的各项法律制度的有机的统一整体。这个体系由法律、行政法规、地方性法规三个层次,宪法及宪法相关法、民法商法、行政法、经济法、社会法、刑法、诉讼与非诉讼程序法七个法律部门组成。 从法的制定和法的实施上考量,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律体系只有一个。人大专门委员会、政府部门和地方都没有自己独立的“法律体系”,这些机构既没有必要更没有可能在国家法律体系之下或以外建立自己独立的“法律体系”。 宪法及宪法相关法 1978年,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提出“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的法制建设方针。 1979年开始,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加紧全面立法工作。 1982年,全国人大通过了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 。 1997年9月,党的十五大明确提出,到2010年形成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律体系的立法工作目标。 2007年党的十七大提出,要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律体系。 2008年,全国人大常委会组织开展大规模法律清理,为确保法律体系的形成进一步铺平道路。 2010年,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法律体系建成。这表明法律体系的形成只是实现了立法工作的阶段性目标,并不意味着立法任务的终结。 2011年3月10日,吴邦国委员长在十一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第二次全体会议上宣布宣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律体系已经形成。[1] 由此,中国已在根本上实现从无法可依到有法可依的历史性转变,各项事业发展步入法制化轨道。 构成编辑 中国的法律体系大体由在宪法统领下的宪法及宪法相关法、民法商法、行政法、经济法、社会法、刑法、诉讼与非诉讼程序法等七个部分构成,包括法律、行政法规、地方性法规三个层次。 宪法及宪法相关法法律体系,法学中有时也称为“法的体系”,是指由一国现行的全部法律规范按照不同的法律部门分类组合而形成的一个呈体系化的有机联系的统一整体。法律体系(legalsystem):通常是指一个国家全部现行法律规范分类组合为不同的法律部门而形成的有机联系的统一整体。简单地说,法律体系就是部门法体系。部门法,又称法律部门,是根据一定标准、原则所制定的同类规范的总称。 中文名法律体系别名法的体系学科分类法学应用领域民事,行政 目录 1基本特征 ?主要特征 ?另有法律体系的特征 2中国法律 ?宪法及宪法相关法 ?民商法 ?行政法 ?刑法 ?经济法 ?社会保障法 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国情,与社会主义的根本任务相一致,以宪法为统帅和根本依据,由部门齐全、结构严谨、内部协调、体例科学、调整有效的法律及其配套法规所构成,是保障我们国家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的各项法律制度的有机的统一整体。这个体系由法律、行政法规、地方性法规三个层次,宪法及宪法相关法、民法商法、行政法、经济法、社会法、刑法、诉讼与非诉讼程序法七个法律部门组成。 从法的制定和法的实施上考量,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律体系只有一个。人大专门委员会、政府部门和地方都没有自己独立的“法律体系”,这些机构既没有必要更没有可能在国家法律体系之下或以外建立自己独立的“法律体系”。 宪法及宪法相关法 宪法是国家的根 本大法。宪法相关法是与宪法配套、直接保障宪法实施的宪法性法律规范的总和,包括《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组织法》、《民族区域自治法》、《香港特别行政区基本法》、《澳门特别行政区基本法》、《立法法》、《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选举法》、《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代表法》、《国旗法》、《国徽法》等。 民法商法法律体系,法学中有时也称为“法的体系”,是指由一国现行的全部法律规范按照不同的法律部门分类组合而形成的一个呈体系化的有机联系的统一整体。法律体系(legalsystem):通常是指一个国家全部现行法律规范分类组合为不同的法律部门而形成的有机联系的统一整体。简单地说,法律体系就是部门法体系。部门法,又称法律部门,是根据一定标准、原则所制定的同类规范的总称。 中文名法律体系别名法的体系学科分类法学应用领域民事,行政 目录 1基本特征 ?主要特征 ?另有法律体系的特征 2中国法律 ?宪法及宪法相关法 ?民商法 ?行政法 ?刑法 ?经济法 ?社会保障法 ?诉讼及非诉讼程序 ?自然资源与环境保护法 3法律制定 4美国法律 ?历史背景 ?联邦主义的基本原则 5法制体系 6法学体系 7法系法律 基本特征编辑 主要特征 国际法 国际法 第一,法律体系是一个国家全部现行法律构成的整体。 第二,法律体系是一个由法律部门分类组合而形成的呈体系化的有机整体。 第三,法律体系的理想化要求是门类齐全、结构严密、内在协调。 第四,法律体系是客观法则和主观属性的有机统一。 另有法律体系的特征 1、法律体系是一国国内法构成的体系,包括被本国承认的国际法。 2、它是现行法构成的体系 3、构成法律体系的单位是法律部门,法律部门是由若干相关的法律规范构成的,因此法律规范是法律体系构成的最基本单位。 4、法律体系不同于立法体系,立法体系构成单位是规范性文件。 中国法律编辑 经济法 经济法 360、亲往 李和吭哧吭哧的,床也在咣咣响,虽然累的满头大汗,可仍然甘之若饴。 这个时候考验的是技术了! 自从何芳怀孕后,他就开始憋屈着了,现在算是大清算了!两个人整整的捯饬了三个回合,才算消停。 看着累瘫了的李和,何芳安慰他说,“我看了书了,书上说两个月就能恢复了,你别着急。” “放心吧,我绝对没那么挑!”再说,每次还能附带喝上两口营养快线,他能有什么抱怨。这样已经很知足了。只要再熬上几个月就可以真正的做到琴瑟和谐了。 何芳对着他那眼神,似有所指,没好气的说,“一天到晚的不正经,赶紧去洗洗吧。” 李和抹了下头上的汗珠子,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洗澡。 从洗澡间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说,“以后活给阿姨,你别忙了。看着孩子就行了。” 何芳现在每天都是起早自己做早饭,洗衣服,甚至忙得比阿姨还勤快,他有点看不过眼了。 “我有手有脚的,哪里能全靠人家。”何芳看了看躺在身边熟睡的孩子,突然又问,“你说他将来长大了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李和说,“这还用说,一定是富人。” “你又胡说。”何芳自顾自地说,“我要求不高,只要他有善心,实诚就行。” “肯定有善心啊。” 何芳不解,问,“为什么肯定?” 李和笑着解释,“你没听过‘富人之仁’吗?” 何芳愣了下,哈哈大笑,“你没事就会瞎曲解,嘴里吐不出好东西,妇人之仁,好吧。你说的那分明是为富不仁。” 李和正色道,“我说的是有依据的,‘仓禀足而知礼节’这话不是白说的吧,所以‘穷长心计,富长良心’不是没有道理。为富不仁的说法是以前阶级观那套,只是宣扬仇富罢了。一个正常的社会应该鼓励竞争,一个有竞争的社会,一定会有富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对个人,对国家都是相通的。你看看有多少人骂约翰.洛克菲勒搞垄断,竞争残忍,可是对美国贡献最大的就是这些人。中国多有些这样的人,才是好的。” 在东西方的许多文化中,,有一种思维是相同的,那就是许多人崇拜财富,可是另一方面又仇恨拥有财富的富人。最著名的莫过于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了。很多人忽略了这些富人为争取财富而做出的异于常人的努力和付出。 何芳转脑袋想想,竟然无法反驳,只是说,“咱们谈孩子呢,你又说到哪里了。” “都是一个道理,他将来坏不到哪里去。” 何芳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该回去上班了。” “我不是说过的嘛,这时候回去北方很冷的,冷不说,还干燥,给孩子洗澡,换衣服都不方便,委屈了孩子。再说他还这么小,来回赶路真不方便。” 何芳叹口气,为了孩子,暂时只能在这里多呆着了。 早上起来,李和翻个骨碌准备再加餐。何芳不乐意了,孩子正睁眼瞧着呢,她老不自在了,哪里能满足李和的要求。 他叹一声,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只能洗洗涮涮出门去晨练跑步发泄身上多余的精力! 他跟陈立华再一次就合作进行了一次洽谈,他拒绝了陈立华提出的双方共同出资组建新的地产公司的方案。 他名下的地产公司已经够多了,付彪,平松,于德华,沈道如,甚至周萍的饭店名下都有一大片的物业,都是间接或者直接的涉及到了地产,再组建新的地产公司,对他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根本找不到人去管理。 他还在发愁怎么整合呢,哪里再愿意多个摊子,分散精力。 他提出的意见是入股富华地产,他可以聘请第三方做到有效的财务监督。 他在慢慢学习国资委和很多风投公司的套路,以管资本为主,分开层次,分类分层,管好资本布局,规范资本运作,推行职业经理人制度。 大部分产业,他都没有亲眼见过,只是根据别人的调查判断其价值。 假设一下,洛克菲勒亲自去经营他的每一项产业,结果只有一个,一事无成。 至于能不能遇到王万科、唐骏、霍建宁、钱伯斯这样的打工皇帝,纯属靠运气了。 陈立华问,“李先生,你是什么意见?” 李和笑着说,“当然是入股富华。”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李和摇摇头说,“我是对未来的房地产市场有信心。” 参与这次会议的富华集团和远大集团的高管都哈哈大笑。 陈立华笑说,“李先生,你真的是个实诚人。我喜欢。” “但是我不会为你们的债务埋单。”她喜欢听实诚话,李和就说了实诚话。 陈立华的嘴角抽了抽,说,“李先生,是吃定我了?” 沈道如在旁边补充道,“据我所知,你们目前似乎很缺钱。” 陈立华站起来朝李和伸手道,“李先生,合作愉快。” 李和也站起身,“合作愉快。” 财务审计以后,经过协商,远大投资以三亿三千万港币入股富华地产,持有30%的股权,双方共同开发与经营高端地产项目。 在高端地产上将直接与太古、新恒基、和记黄埔这些老牌地产商进行竞争。 汤佳佳还是像往常一样来给老五补课,她自从李和结婚以后,就来的很少了。 她像平常补完课以后,跟李和随意聊了几句。 “李先生,这可能是最后一节课了。我以后没办法再来补课了。” 李和问,“怎么了?工资不满意?我再给你加吧。最近一阶段还没谢谢你呢。” 补课有没有效果李和不清楚,但是起码老五的粤语流利的很了。 汤佳佳慌忙摆手,说,“不是这个样子的,李先生,我要去美国读书了。” “那祝你一路顺风,学业有成。”人家要去求学,李和是不好再拦着,从口袋里掏出支票,写了一张递给她说,“这是你的工资。” “不用,不用。每个月吴秘书都给我转卡的。”汤佳佳慌忙要拒绝。 “拿着吧。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李和塞到了她的口袋里,不容她拒绝,已经转身上了楼。他听见了孩子的哭声,儿子睡醒了,他就要去哄。 何芳每天都是趁着孩子睡觉的时间,早晚去海滩跑步,李和就成了专业的奶爸。 浦东项目在没有出设计图之前,已经开工了,修桥架路,基础设施的配套都是要先行一步的,不然后面的建筑材料和工程机械都没有办法开进。 浦东的大部分片区不是荒地就是民房,土方的工程量非常大,三通一平可以视为一个单独的工程了,成本比李和想象中的高多了。 项目的承包方是浦江建工集团,但是对于超高建筑的难题,许多都是他们没办法解决的。 在话筒里听着于德华越来越焦虑的话语,貌似有点崩溃了,这样巨大的统筹工程,每天至少要开上五六个项目推进会,最是需要耗费心神。 李和觉得有必要去浦江一趟了,他之前脑袋一发热搞出来的烂摊子,还是需要他去收拾的。 361、浦江之行 他跟何芳说,“我去浦江,你一个人在家行吧?” 其实并不放心何芳一个人在家。 “婆婆妈妈的。我一个人没问题,再说还有阿姨呢,一个孩子都伺候不好,我还不如找块豆腐撞呢。你尽管忙你自己的。你真越来越矫情了。”何芳一边给他收拾一边数落他,好男儿志在四方,自然不喜欢李和天天窝着,嘛事不做,她从衣柜找出了一件羽绒袄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下,比较满意,折叠好一起放进了箱子,说“那边比较冷,厚衣服我都给你放箱子里了,下飞机就要穿上。” 她适应这里比较快,现在经常都是一个人逛街,一个人去买菜。 李和搂着她,抵着她脑袋说,“我心疼你有错?” “忙着呢,别碍事。”何芳还是把他推开了,自己忙自己的,还不忘交代说,”没事呢,少喝酒,还有少抽烟。“ ”知道了,知道了。现在成你婆婆妈妈了。“ 李和无奈,何芳最是不吃这一套,好多情话在她身上无效。 娶个能干的老婆是怎么样的感受? 娶个特别理性的老婆是怎么样的体验?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来接机的是平松和于德华的秘书。 平松帮着接过了行李箱,吴秘书在一旁给他拿衣服,让他换上了羽绒袄,浦江的冷空气已经来了。 上了车,李和不住地朝着窗外看,在寒冷的天气里,一切又都恢复了单调的颜色,街上的行人都是灰色袄子,黑色袄子,不过在他看来一切都富有朝气和热情。 在路口看到那五米多高的岗亭,他忍不住笑了。岗亭里面坐着交警,用手控制信号灯,看到违章了,只能用喇叭喊,不能出来纠章。 路过一些里弄的路口,还能看见长长的挑水队伍,闸北和杨浦的一些边缘棚户区,连自来水都没呢,对于老浦江人来说,到水站挑水是每日必做的事情,还是限量供应的。 不止这个城市,对这个国家来说,限量供应的东西太多了,洗衣机、相机、手表、家具统统还在限供之列。买电视机排队,买缝纫机也要排队。 买普通的衣服不需要排队,但是要买最新款的时装依然要排队。 就连公交车门口都是长长的队伍,公交车车身是单调的中华牙膏的广告:药物牙膏,消炎、止血、除口臭。 公交车的售票员清一色的是嬢嬢,对应的是爷叔,公交车进站,手中的三角红旗在车窗旁敲的砰砰响。 她们要求大家按顺序上车,不要慌,不要乱,最重要的是不要逃票,自有一种号令千军万马的气势。 当然,浦江嬢嬢们是很厉害的,女司机,女车工,女焊工都有,浦江爷叔们的善良温和,少不了她们的驯良。 三十年的翻天覆地,往往都是最生活化,最细节的改变。 四海酒店位于淮海,是一栋新建的十二层高楼,集住宿和餐饮于一体的酒店,这是寿山倡导的与国际接轨,这是李和意想不到的。它的正对面就是16层的浦江科学会堂,典雅大气。 周遭是花园,里面的树木的叶子凋谢的差不多了,路两旁都是树叶。 在这一片,四海酒店是最阔气的,门口少不了人来人往。 陈大地早就西装领带的迎在了门口,帮着李和拉开了车门,笑着说,“等你好长时间了。” 李和把羽绒服的拉链直接拉到了领口,然后朝陈大地的胸口捶了一拳,调笑道,“穿的模样不错。” 陈大地客气的说,“都是你栽培。” 李和正要上台阶,听了这话,不禁回头,问,“咱俩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 陈大地调皮的冲他眨眨眼。 李和大笑,这陈大地是给他找场面呢,身前身后都是员工,总要做个表率出来。他搂着陈大地肩膀说,“一起进去吧,咱哥俩好久没好好喝酒了。老沈和老于喝酒都是怂蛋。” “自然没有问题,喝多少,你说了算。“ 晚宴很是丰盛,但是酒桌上只有陈大地和平松,以及吴秘书。 酒喝到一半,李和问秘书室,“老于呢,不至于这么忙吧?” 他还是急切的想问于德华关于浦东项目的进度。 “你忘了?按照你的要求,于总携建工集团的工程团队赴德国参加汉诺威的博览会了。”吴秘书全名叫吴淑屏,她是为数不多的知道李和真正身份的人。 “什么时候?”李和真把这个忘记了,他跟于德华前天才通的电话。 吴淑屏说,“昨天下午,是他吩咐我去给你接机的。” “哦。那我知道了。”李和只能等于德华回来。这次展览会是有必要参加的,可以了解世界上最新的建筑建材技术、工程材料、轻质建筑和材料趋势。 特别是这样的超高层建筑,给项目设计、施工场地的运用、周转材料的处理等提出了考验。李和已经出钱让建工集团的团队前往美国、香港、新加坡等地实地考察学习,一步步推动项目进展。 中国目前还没有超高层建筑的经验,多学习、多取经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那么有没有能力进行超高层的工程建设,李和认为肯定是有的,主要还是看如何在国内进行资源的整合。 像“星火计划”、“火炬计划”、“863计划”等政策,都是国家层面的技术资源的整合,在全国选拔在优秀的人才进行技术攻关。基本覆盖了经济建设的每个角落,空间技术、高能物理、生物科学、医药卫生、地学、化学等重要科技领域,取得了一系列具有世界先进水平的成果。 李和达不到这种国家层面的整合,像青藏铁路这种世界级的项目难题,再有钱都没辙,杀了他都不行,必须国家层面的统筹。他有时候也是很服气国企的,无人区建铁路,无人区建电网,无人区搞信号塔,都是亏本买卖。 所以李和是反对没有效率的私有化的,在许多情况下,私企不会比国企更有效率。一般人不一定反对国企,他们反对的只是垄断,但私企垄断比国企垄断更可怕。 朴素的自由主义经济思想是可笑的。 当然他也不需要到这个层面的整合,他目前要盖的摩天大楼的技术难度系数都没有葛洲坝水电站的难度系数高。 摩天大楼主要难度在于结构系统、垂直交通设计、电梯、供电安全性和稳定性,这些在全球都有成熟的方案,所以李和要做的是在国内找到合适的团队,他们有能力进行技术反逆移植。 362、外滩 吃完饭以后,李和要去外滩转转,陈大地几个人要一起陪着。 陈大地说,“你对着这边不是太熟悉,我们陪你吧。” “我看这里客人挺多的。好好的把酒店做好就是了。还有就是服务员的培训要加强,必须有个规范流程出来。很多都是细节的方面,比如我说一个细节,服务员刚才给我倒茶的时候,茶杯都快晃满了,正常斟茶是不是应该八分满?然后从客人右侧递上?”李和见他要说话,打断继续说,“还有,上最后一道菜时,是不是要主动告诉客人,您的菜已上齐?骨碟都快满了,是不是要撤走?而且,我发现这里外国人也不少,咱们的服务员是不是也要简单培训点外语?不管要求什么样的服务水平,都是要塑造一种所谓的专业感。”。 李和没干过服务业,可是高档场所他没少去,见得多了,自然会有对比,一对比就能体现出差别,特别是这种细微处的差别。 陈大地低着头说,“目前华东有五家这样的酒店,确实管理不过来。我后面会慢慢改进的。” 李和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不是挑你刺。只是让你注意着点。就因为你管理的酒店太多了,所以才要求你规范化,一切有章可循,一切按照规范来操作,这样才能管理的轻松。不会是不是?华亭宾馆不就是五星级酒店吗?和平饭店不也挺不错的吗?多去看看,多去吃几顿饭,甚至住上几晚上,都没什么事,跟人家有差距就要承认,就要认真学习。当然,你要是有本事能挖到人,也算你厉害了,这样就更好不过了。” 平松的地产这块还好,目前主要就是买房囤地,没什么大的工作要做。可是陈大地就不一样了,八十年代以后浦江的涉外宾馆、酒店、饭店,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远的不说,光附近就有占地三万平的锦江饭店和24层的国际饭店、百老汇大厦、和平饭店,还有新建的27层的百乐门大酒店。 陈大地肩上的担子一点都不轻松,服务业搞不好服务,只能被淘汰。 陈大地说,“人不是那么好挖的,我都试过。” 李和说,“只有不勤奋的锄头,没有挖不倒的墙角。人家不愿意,说明你开的价码不够吸引人,只要是人才,就不要怕给钱。” 这话说的旁边的人都都笑了,陈大地也笑着说,“你放心,你的话我明白了。” 这边李和把陈大地留下了,平松却坚持要陪着,说,“外面不长眼的小瘪犊子多的是,我跟你去。” “你比我能打?”对浦江一带,李和是比他们熟悉的,他继续说,“你们也是刚来这里,赶紧把手头的工作做一做。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可是不容易的。” 平松说,“我不是不放心嘛。” “把你手里的资料整理一下。我明天就看。”李和只想一个人静静的走一遭,为什么要一个人,他自己都说不明白。 平松耷拉脑袋不说话。 李和转身就走了。 一个人从永业大楼开始往东走,经过一座砖木建筑的时候,还仔细的瞧了两眼。 “这边以前叫霞飞路,这个房子是法租界公董局旧址。” 李和转头,见是吴淑屏,就笑问,“你怎么来了?” 吴淑屏笑着道,“于先生不在,我也没什么事情,我还是陪着你一起吧。” “你似乎比我还了解这里?”她都跟来了,李和自然不好再赶她走。 “我们要在浦江发展,我自然读过一点这方面的历史。”吴淑屏又继续笑着说,“不过这里可能马上要归于你的名下了。” “我名下?”李和没明白什么意思。 “据说这里要进行商业改造,平松先生好像对这里势在必得。” 李和摇摇头说,“他不行。让老于出面。” 能参与这里地块开发的基本都是外资,特别是港资企业居多。 “为什么?”吴淑屏不解。 李和笑着说,“老于的的脸够大。” 吴淑屏歪着脑袋笑着说,“于先生肚子大是真的,好像脸盘挺小的。” 李和哈哈一笑,觉得没必要再解释下去了。 “走吧,往东走就到外滩了。” 吴淑屏指着后面跟着的一辆黑色轿车说,“李先生,这里离外滩好几里地呢,走路估计要一个小时吧,要不你上车吧,现在外面也比较冷。” “不用了。走路也暖和。”李和摆摆手,一边走,一边朝四处打量,见旁边有个摆摊的夜市,就笑问,“想吃点什么东西吗?” 吴淑屏担忧的说,“李先生,外面的卫生不是太好,你要是想吃东西,我知道旁边有一家餐厅挺不错的。” 李和摇头,不再言语,两个人明显没共同语言。 他在想如果是何芳在呢,大概是不需要他说话,就第一个兴高采烈地的跑上去了吧。 吴淑屏见他不愿意上车,只能无奈的跟在身后,大概是穿了高跟鞋,走路有点磕磕碰碰。 李和笑着说,“你上车吧。不用陪着我。” 吴淑屏尴尬的说,“不用的。” 不过走了没到一半路还是坚持不下来了,让司机停车,从车上拿出了运动鞋换了。 待她换好鞋,前面的那个吊儿郎当的背影已经走过了好几个路口,又无奈的上了车,让司机追上李和。 路上的灯光并不明亮,只是风更大了,李和走路走的反而热了,拉开了羽绒袄的链子,敞开了衣服。 一路抽烟,一路走走停停,也许是在怀念,也许是在好奇,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看什么。 到了外滩,两边的路灯明显不一样了,这边的路灯更加的明亮,高楼大厦有灯,有点灯火辉煌的感觉了,这里也大概是最热闹的,到处人潮涌动。 外滩还没有护栏,两岸都是停靠的船舶,船舶与地面间只架了一层窄窄的跳板。 从外滩的码头、船舶、马路、纪念碑和高楼来看,还能隐约看出当年远东第一大都市的气势。 吴淑屏说,“于先生说的对,要不是内地耽误了这么多年,根本没有香港什么事。” 李和说,“香港有香港的好,这里有这里的好。但是中国人要的大江大海香港给不了。” 对岸的明亮的灯塔,引起了他的注意,灯塔底下模模糊糊的能看见往来不停的大卡车。 吴淑屏说,“那就是我们目前的项目工地,正在进行三通一平的工作。要不我们找船过去看一看。” 李和叹口气,又点了根烟,说,“不用了。” 他当意识到回不去的时候,那种痛大概只有他自己了解吧,真的回不去了,这里也同样有他的羁绊,同样有需要他守护的人。 吴淑屏突然发现他拿烟的手在颤抖。 她突然说不清这个男人了,不露言表,叫人摸不透,看不透,甚至看着有点傻,但是接触一下,内心自有高下。 这个属于不可言了。 两个人沿着江堤继续走,在一个拐弯的路口的商店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上面的招牌在昏暗中不是太清楚,李和问,“那个是什么地方?怎么生意这么好。” 吴淑屏笑着说,“那个是美国公司到这里新开的肯德基。” “哦。”李和到近处一看招牌,总共有两个,上面的红色招牌写着:美国肯德基家乡鸡,下面是字刻招牌:东风饭店。 看的他呵呵直乐。 363、轮渡 我好抡棒棰拉铁弓 进呐进唐营 俺的功劳重 南杀北战立奇功 老程前面打 ...... 杀敌寇就像那刀切葱 五湖四海有威名 都说我爱说爱笑 哈哈哈 我这爱热闹 ...... 李和站在河堤的石头台阶上,面朝黄浦江,不自觉的突然唱起了豫剧的《花打朝》,他非常喜欢的一出戏,不是为了契合什么,只是他突然想唱了,而能唱出完整的戏里面,好像只有一个七奶奶。 “李先生,你唱的真好听,这是京剧吗?”吴淑屏不断的给李和鼓掌,周围人给了异样的眼神。 “这是豫剧。”李和知道这是唱给瞎子听,不过还是解释道,“中原地带的戏种,是中国五大戏中之一。” “常香玉吗?”吴淑屏明白过来了,常识她是有的。 “是的。”李和又补充道,“那是世界上最美的咏叹调。” 八四念的时候,常香玉带团进京演出,他想弄张票而不得,悔恨的肠子都青了。所以对他来说,无论如何都要听一次,为了听一场常香玉的戏,亲赴洛阳,未免不可。 他非常的期待,他非去不可了。 吴淑屏歉意的说,“不是太懂。我只觉得好听。” “哈哈,你们年轻人不懂很正常。” 吴淑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按年龄她比李和大好几岁呢,不过什么也没说。 李和笑笑,知道说错话了,叹口气说,“假装我们并非行将就木,而是刚刚开始生活。”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吴淑屏更是不懂。 曾经他在大宅里等待金钱自己飞进钱包。 因而他缺少斗志,以及奋斗的目标,一切就像死水一样安宁,或许他也曾有过雄心。 生活对每一个人而言都是坚硬而沉重的,无时无刻都有理由感到痛苦,但不应该变得顺从和漠然,改变的机会总是被他深深地埋在自己心里。 谁改变了他呢,大概是何芳吧,他每次看到何芳,心里总是充满了愧疚。 她的出现反而给他僵死的生活打开了一条豁口,新鲜勃勃的生气漏进来。 她善良而有梦想,敢作敢当又漂亮。 她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能看见肮脏世故,遍地隐藏着谎言的陷阱。但是她对美好生活依然有向往。 她似乎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妥协。 所以迷雾里她依然勇往直前,哪怕看不清前方的路。 李和觉得他的任务就是带她和孩子走出迷雾,给她们平坦大道。 回去的时候,李和这次没有走路,而是坐车回去了。 晚上睡觉没有安宁,查房的一拨又一拨,一会要证件,一会登记,折腾的没法睡觉。 他终于想起来了什么事,沿海大扫黄。主要是针对图书文化市场的乱象和失足妇女。 这次的规模很大,是为了针对错综复杂的国际形势。 陈大地说,“你放心吧,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不会再来了。” “没事。”李和不理解也得理解。 他躺在床上抽了好几支烟,确定再没有人来查房之后,才安然睡去。 第二天他提出要到新建的南浦大桥去看看,平松和吴淑屏陪同。 南浦大桥的选址是在南码头的轮渡站,这是市区内黄浦江最窄的一段航道,只有360米。 这座大桥,远大集团没有参与上,李和很是遗憾。不过令他欣慰的是日苯人也没有参与上。 大桥总长8346米,主桥全长846米,引桥全长7500米,以一跨423米过江。 是我国自行设计,自行建造的双塔双索面,迭合梁斜拉桥。主桥桥面用钢材和混凝土两种建筑材料叠合而成,主桥桥面的钢框架共有438根钢梁,其中一根重80吨,为全国之最。 制作钢梁用的钢板,最厚的达80毫米,其厚度在钢结构中又是一个全国之最。拼装钢框架用的10多万套高强度螺栓的直径达30毫米,螺栓之大,是我国建桥史上前所未有的。 这座桥梁算是奠定了同济大学在桥梁工程学上的地位。 吴淑屏说,“桩基立心柱已经起来了。” 李和问,“什么时候完工?” “我们打听到的消息是要两年吧。”吴淑屏说,“因为有上面批示,所以市委拒绝了我们无息贷款的好意。” 李和笑着说,“挺好的。” 平松说,“这座大桥要是能早点见就好了。” 他大概见到了李和在资产上的轮廓,他原本坐井观天的以为李和只有在京城的生意,这阶段跟着陈大地的接触,跟着吴淑屏闲聊,他终于发现一切都需要他去仰望了。 他这个时候才真正的确定,跟着李和是没有错的。 什么叫大生意呢? 什么叫大前途呢? 每次过手几千万,几亿,他听都未曾听过。 来浦江,对他来说是个英明的决定。 李和豪气的说,“不管有没有这座大桥,也不能耽误我们在浦东的工程进度。” “是的,李先生。”吴淑屏应道。 没有于德华的引荐,李和很难见到相关工程团队,只能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大街小巷瞎转悠,偶尔看看相关的工程图纸。他有点后悔没有带媳妇过来,要是何芳在那该多好。 关键有了孩子以后,时间就不属于自己了。 于德华回来的时候,李和看着他那憔悴的样子,都有点不忍了。隐隐有点白发了,眉头的沟壑都深了。 “后面我来接手吧,你回港歇着吧。” “好,好。”于德华有点喜极而泣,天知道他受了多少委屈,他说,“我日盼夜盼等着你接手。” 每天四五场工程推进会议,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撑下来的,光是每天几十个签字,虎口都发酸。 花了五毛钱,上渡轮,渡轮上有两名工作人员,一名负责开船,另一名负责船靠岸时栓缆绳。李和坐在船头,汽笛响起,船缓缓离开渡口。 江水拍打着船舷,激起层层浪花,黄橙橙的水面泛起了鱼鳞似得波纹,冷风呼呼吹过,带着一股腥味。轮渡的汽笛声,人们的喧闹声,使黄浦江一片沸腾。 364、阻尼器 突然下起了雨,斗大的雨点疏落清脆地砸在江面,啪啪地响。大雨象一片巨大的瀑布,从海面上遮天蔽地般卷了过来,树木在风雨中狂乱摇摆。 吴淑屏要给李和撑伞,李和拒绝了,将目光投向无尽的大雨中,幽幽道:“下的好,我喜欢下雨。“ 吴淑屏道,“李先生,天寒,淋湿了肯定要感冒的。” “不用。”李和从来没有感觉这样畅快过,话音清晰而又坚定,说,“下的更大一点才好呢。” 吴淑屏还要说什么,却被于德华赶到了一旁,他陪着李和在船头淋雨、 李和笑问,“你行不行?” 于德华大气的说道,“你说过的,男人不能说不行!” 李和大笑,平松和于德华也跟着大笑。 上了岸以后,三个男人都成成了落汤鸡。 李和抹了下头上的雨水,说,“痛快!” 他虽然冻得有点哆嗦。 可是看着宽阔的江面,有‘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之感,也许太矫情了吧,可是他喜欢,真的喜欢,雨水把人浇投了,脑子都能清醒了。 真正令他高兴的是,从此举世闻名的陆家嘴地块真正的属于他了。 觉着陆家嘴膨胀了,忘记脱自家事啥人了! 弗事蛮上进个嘛! 搿两年发展个结棍了,高楼大厦造起来了,外国人进来铜钿赚好之,个么好了,哦哟鼻孔要开到天浪起了! 心里的欣喜用浦江话说起来才带劲啊! 他随着于德华进了工程项目部。 总工程师迎了出来,他是跟着于德华一起去德国参展的。 “谢谢于总,这次真的大开眼界,我们这次更有信心!” 李和只在一旁看工程图纸,并没有插话。一套完整的建筑图纸,根据其专业内容或作用的不同,都有一大堆,从图纸目录到建筑施工图,应有尽有,光一套采暖通风的图纸就有700多页,这还只是初步的方案。 于德华说,“辛苦,辛苦。” 总工说,“说句难听话,于先生,这是你信任我们,你这是拿钱给我们练手啊!” 他也是很感动,造价五六亿美金的工程,就很任性的交给了他们!他不由得不感慨!要知道期间日苯人都来了!甚至要无息贷款给远大集团,远大集团照样拒绝了! 远大集团拒绝了日苯人的成熟方案,转而选择他们这种没有施工经验的团队,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没有风阻尼器?”李和先看了八张总设计图纸,提出了这样一个疑问。超高型建筑遭遇6级以上强风时,建筑内的人会有轻微摇晃感。而且浦江时常遭遇台风袭击,因此,建筑特别安装了这样的风阻尼器,可以为建筑内的人提供更为舒适的使用环境。 他在力学上算半个专家,从受力分析的角度,大概能看出一些问题。 “风阻尼器?”总共疑惑的看了李和一眼,这个年轻人一进来就看图纸,他以为是于德华下面的员工,所以一直给忽略了。 于德华慌忙介绍道,“这是我们远大集团的董事长,这次是特意为了浦东项目,从香港赶赴过来的!” “董事长?”这个名称更加令总共感觉陌生。 于德华认真的说道,“他是我的老板!这样说明白没有?” “老板?”这次简直令总共不敢相信了!他看看于德华,再看看李和,一个老持稳重!一个嘴上没毛!可是看着于德华认真的样子,又似乎不是在开玩笑!他讪讪地朝李和伸手,说,“李懂事长,您好,您好,欢迎莅临指导!” 于德花指着总工说,“这是总工程师,朱国豪先生。” 李和也伸出手说,“谢谢!喊我李和就可以。老家皖北。” “你是中国人?”朱国豪说完,总感觉措词有点不对,又补充道,“李董事长是内地的?” 李和笑着说,“如假包换。拿身份证给你看看?” “不用!不用!”朱国豪说完又有点激动了!这算不算中国人自己投资、自己建造的第一个摩天大楼! 这上升到了另外一个高度! 意义完全不一样了! 他继续问,“李董事长,你刚才说的什么风阻尼器?这个真的没听说过。” 一个工程人员没有听过这个,他真的有点汗颜。 “没听过?”李和皱皱眉头,感觉有点不可思议,难道这个时候风阻尼器还没有在摩天大楼上有应用?他问,“桥梁上阻尼器知道嘛?” 阻尼器,是以提供运动的阻力,耗减运动能量的装置。 利用阻尼来吸能减震不是什么新技术,在航天、航空、军工、枪炮、汽车等行业中早已应用各种各样的阻尼器减振消能。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后,人们开始逐步地把这些技术转用到建筑、桥梁、铁路等结构工程中,其发展十分迅速。 特别是有五十多年历史的液压粘滞阻尼器,在美国被结构工程界接受以前,经历了大量实验,严格审查,反复论证,特别是地震考验的漫长过程。 朱国豪笑着说道,“李董事长,你说的是减震器吧?” “对的。”李和恍然,大概名称叫的不一致罢了。 朱国豪说,“于先生目前选定的中标单位是一家加拿大的公司。他们只是给了一个初步设计图,完整的图要到等到元旦了。而且我们 跟加拿大的设计师交流过,他们没有提过什么减震措施。” 李和摇摇头说,“必须有风阻尼器。” 有或者没有,在舒适度上,完全是不同的体验。 他还是详细的给朱国豪解释了一遍风阻尼器的原理。 阻尼器并不是什么高大上的东西,实际上就是用一个质量块和吊索构成一个巨型复摆,它与主体结构的共振,能消减大楼晃动。后来稍微复杂点,也就是采用电涡流技术的阻尼系统用于减少质量块的振幅,消耗风振输入能量。 朱国豪大为震惊李和在力学上的造诣,竖起大拇指说,“你真的是这方面的专家!” 平松傲气的说,“我们老板是物理学的教授!” 365、疑难 “教授?”朱国豪大为震惊,他不是没有见过年轻的教授,三十不到的教授真的是一抓一大把,许多在重要岗位上担任领导职位,或者在重大工程身上担任总工,甚至在许多工程中从总工到普通工程师都是同班同学也不是稀奇。 他只是惊讶于李和大资本家的身份居然还隐藏着教授的身份,这就很令人惊讶了! 虽然这两年教授学者嚷着下海的很多,可是真正的像李和这样的随便投资几亿美金的真的是没有见过! 不要说他和旁边的一拨人都震惊,就连一直跟李和接触的吴淑屏都是满满的惊讶!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李和还要教授这一层身份! “我们老板还是京大的教授!”平松很欣赏周围人这种表情。 “李教授,失敬!失敬!”京大教授不至于让他惊慌失措,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教授,可是三十岁不到的京大教授,足以让他在专业度上表示认可了。 朱国豪这次是更兴奋于与甲方有了共同的语言,每次与于德华的沟通是太累了!有了专业人士一起参与,以后沟通就方便多了。 李和一边跟他握手,一边笑着说,“什么教授不教授的,那是老黄历了,现在是已经从学校离职,到处逐着铜臭味呢。” 在他的心里,其实还是有得意的,自然认为一个教授比一个商人来的有格调多了。 “都是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何来高低!”朱国豪赶紧吩咐人给李和等人倒茶,然后才继续问,“李先生,减震措施我们在桥梁工程中是经常使用的,可是在高层建筑中,我们虽然有听说过,可是用的很少,你也知道,我国当前现状,我们并没有高层建筑的施工案例可循。” 李和笑着说,“悉尼的centerpoint塔不知道听说过没有?” 悉尼塔运用的就算调频质量阻尼器,他以前在课堂上做力学分析的时候,也给学生介绍过,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些朱国豪这些人会不知道。 朱国豪说,“自然知道,南半球最高的建筑,我们做案例分析的时候,自然没有少研究。这个建筑上是有一个40吨的辅助质量。” 不等李和说话,突然恍然大悟道,“日苯的osaka水晶塔好像也是顶端的水箱作为单摆tmd!” “对的,还有加拿大国家电视塔,也是这个结构,这个建的更早,是70年代的建筑。不过只是单摆。”李和继续说,“真正有创新意义的是悉尼塔,悉尼塔高304米,它本身就能抵抗狂风的袭击,也能抵抗强烈的地震。应该是世界上第一个运用调频质量阻尼器的建筑。所以本身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技术。咱们浦江的材料所不是有个减振技术事业部吗?这方面他们的技术应该是在全球都能排的上号的。” 朱国豪疑惑的问,“李先生,这是一个军用研究所。” 他不知道李和从哪里听说的。 “哦。”李和一拍脑袋,把这个给忘记了,此时应该还没有转为民用!他好像知道的太多了!只能用笑掩饰尴尬道,“只是略有耳闻,经常在期刊上见到他们的一些研究成果。” 这次轮到朱国豪尴尬了,本地的期刊他居然没有读过,居然还没有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只得讪笑着说,“我们的工程已经列为国家的重点工程项目,我可以去材料所那边打听一下。” “不着急。”许多新技术需要一系列专家论证、调研、可行性研究、以及经过初试、中试等大量试验后才能运用。李和继续笑着问,“基坑的支护体系,这个目前是怎么设计的?” 地下工程的超大超深面积的基坑堪称国内软土地基中地下建筑工程之最。 朱国豪从一堆的图纸中翻出一张图,指给李和看,然后说,“今天下雨,都停工了,我就不带你看现场了。按照美国的设计师的要求,开挖面积接近两万平,开挖深度接近20米,原设计是采用地下连续墙斜拉锚方案,并且在搭接部分设6道拉锚,裙房部分设置4道拉锚。但是根据浦江地下层的实际情况,我们优化了一下。想采用对基坑分而治之的混凝土支撑的方案,即整个基坑设3道支撑,在主楼部分设第四道支撑。主楼部分与大坑之间暂由临时钢筋混凝土排桩分开,先将主楼基坑施工到底。李先生,就是这个图,你看看。” 他终于找到了畅所欲言的感觉,所以有什么说什么,专业术语说出来也不怕对方听不懂。每次跟于德华聊天简直鸡同鸭讲,聊不到那么透彻。 李和点点头,继续问,“目前还有什么困难嘛?” 朱国豪说,“于先生先后委托了美国、德国、加拿大和国内科研机构或大学做了十多项试验,召开了几十次国内外专家咨询会、审查会、论证会、鉴定会,作聘请专家教授方面,每次都千方百计聘请到最具权威性、最有发言权者,大部分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但是由三航局负责的钢管桩试打、试送、试压试验目前迟迟没有结果,桩型、桩长等争论不解决,我们还是没法正式开工。而且国外设计师对我们作为总包不是太认可。” 由国外设计师负责的建筑、结构和机电系统设计,大量采用当今世界最先进的设备、材料和技术,对项目管理提出更高、更新的要求。 对于由浦江建工作为总承包商,提出质疑很正常。 “这个我来负责。”李和想到了刘波这货,还是要求到他手上,实际上他不想求这货,他继续说,“你们是总承包商,是全过程承包方式,我的建议是在国际上还是要寻求分包商,除了基础底板以上的所有结构工程外,建筑、给排水、消防、装修及室外工程都可以向全球招标,折其优而用之。在这个过程中,咱们也可以在里面学习一下。” 朱国豪高兴地说,“李先生,你说的是真的?” 李和点点头,笑说,“当然是真的。不能做坐井观天,我们也要学习发达国家的经验。而且我还有一个建议,咱们这项工程的信息量大、范围广,针对这种情况,在施工管理过程中,我希望尽快采用计算机技术。财务管理、合同预算、人事档案管理、施工计划管理、施工方案的设计和编制、施工翻样图的绘制、深化图纸的设计都可以采用计算机管理软件。” 朱国豪高兴的站起来说,“李教授,咱们真的想到了一块了!” 工程项目部大堆大堆的图纸,大堆的资料,哪怕有索引,找起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366、展尽黄金缕 李和不顾大雨,还是要到施工现场去看看,道路因连日降雨变得泥泞。雨水多,下水管排水不畅,涌出的黄水积滿路面,泥泞斑驳。大型施工机械无法进场。 工地上的周边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土堆,中间是一个超大的水坑,原本就有水的基坑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哪怕基坑周边设置了挡水坎,表面做了抹灰压光处理,但是还是挡不住雨水进入基坑。 虽然此时已经停工,但是还是有不少的工人。 工人们正在周边挖水沟,不停的挥舞着铁锨,脸上淌下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旁边有十几台柴油机在不停的抽水,嗡嗡的作响。 朱国豪介绍道,“这里是冲积平原,由长江携大量泥沙在出海口堆积而冲击而成的,所以脚下的土地中含水量很高,还而且旁边就是黄浦江,基本一铲子半铲水。” 他皱起了眉头,明显有压力与担忧。 “没绑密目网?”基坑四周设置了扣件钢管栏杆,并采用扣件和钢管搭设爬梯,供施工人员上、下基坑。但是并没有常见的密目网,这令李和有点诧异。 朱国豪笑着说,“我们这里都是老员工,有很多年经验的。” 李和摇摇头说,“安全措施一定要做好,坠落物一个不慎掉了下去,毁了的不只是一个人,有可能是一个家庭。如果预算不足,我们会随时追加预算。这个我希望借鉴日苯同行的经验,必须遵守安全施工法规、制度,严格执行各专业操作规程。” 不用讳言,日苯人在安全规范上,确实做得让人无话可说。 “够了。够了。资金完全充足。”李和认真的态度,不得不引起朱国豪的重视,他笑着说,“我们着手改进安全施工规范。这个你放心。而且我们本来就有安全培训,只是现在工期非常紧,我们一般是白天施工,晚上搞培训,这几天下雨,我们就把培训改在白天了。” 李和的到来引起了浦江建工集团内部的骚动,他们原本以为于德华于总经理是大老板,没有人想到还能冒出一个董事长,许多人还是能分清楚总经理和董事长的差别的。 在大众的印象里只有合资公司才会设置董事长和总经理这样的双职位。 建工集团的总经理张培林决定亲自上门拜访。 当初远大集团作为业主,力排众议,让建工集团做总包,让建工集团上下感激不已。 在目前的状态下,市场与业主都不认为建工集团具有这种总承包的能力,这并不是对其苛刻和轻视,而确实是历史现状。 比如目前在建的最高的由美国人投资的164米高的波特曼大酒店是由日苯鹿岛总承包,而建工集团只承担了土建和安装的分包。 再比如由日苯野生证券投资的花园饭店,建工也仅仅是负责土建和安装分包。 还有不少的著名建筑并没有总承包,是靠着业主的直接分包来建造的。 这些历史形成了一个概念定势:凡五星级酒店和超高层建筑的总承包只能由发达国家的著名总承包公司来承担。建工局改制而来的建工集团急需要得到市场的认可! 所以远大集团的做法无疑于雪中送炭! 李和正在跟于德华等人在大厅吃早餐,已经死磕了四个茶叶蛋,这还是特意出去买的。于德华这阶段算是悠闲了,所有的事情都有李和做决策,他少死了多少脑细胞,不过他还是不愿意回港,在这里他得到的是上帝般的待遇。 至于回港,天知道到底有多少纺织业同行想搞死他! 他现在基本算是犯了众怒,行业格局没有厘清之前,他还是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待着为好。 为了躲避李和吃人的眼光,他忍痛把他的性感的生活秘书打发回了香港。而身边只留下了一个吴淑屏这样的工作秘书。 李和说,“回香港你爱怎么玩我都不管你。但是在内地,生活作风问题最好端正了。” 于德华正要答话,却看见了张培林一行人进来了,他也笑着站起身迎接。 “欢迎,欢迎,早饭吃了没有,一起吃吧。” 张培林躬身道,“于经理,听说,贵集团的董事长莅临指导,实在有失待客之道,这次特意来拜访一下。” “客气了,客气了。”于德华指着已经站起身的李和继续道,“这位是我们集团李董事长。” 李和伸出手道,“谢谢,请坐。” 张培林熟稔的道,“听说李董事长是教授下海的,我老家是苏北的,咱两家还是挨得很近的。” “那是很近。”李和一边招呼服务员上茶,一边笑着应道,“皖北的。是离你们很近。” 张培林感慨道,“真没想到远大集团的董事长是内地过去的,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实在可敬啊!” 李和笑着说,“应该这么说,香港的大富豪有几个不是内地过去的,再说香港的中资公司没有一千家也有九百家了。所以这些实在不足外人道。包括近前的荣家父子,也是大家耳熟能详的。” 为了发挥香港的窗口作用,国家在香港成立了一大批的中资公司。包括像华润、中银、中信、光大国际及招商局这五大中资集团。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荣家了。 荣家最大的产业是在七十年代成立的中信公司和后来借壳成立的中信泰富了,两岸三地皆能混的风生水起,在香港李超人都要卖面子,不敢硬杆,能量自不必说。 当然八十年代以后也有很多人为是到香港注册,然后再转战内地,最有名的是家电业的大佬黄宏生。 所以李和的话本身没错,目前所谓的很多港资公司,实际上都是在内地创业的内地人。 张培林抿了一口茶,笑着说,“李先生谦虚了,谦虚了。” 李和给这个矮胖的中年人递了一颗烟,笑着说,“抽烟嘛?” “哎呀,谢谢。”张培林本来想在这种场合不适合抽烟的,可是不接又显得拘谨了,最后还是接了,见李和伸着了火苗过来,受宠若惊的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有火。” 按他的想法,这样年轻有为的年轻人,哪一个不是趾高气扬,眉眼朝天的,哪里能这样谦和近人。 “不用客气。”李和还是给他点着了烟,然后给自己点着了,说,“这是玉溪,不知道习惯不习惯。” 找不到芙蓉王抽,他现在抽烟都是到处对付着抽,最近迷上了红色铁罐的玉溪,抽起来口感还是不错的。 张培林见李和肆无忌惮的吐出了烟圈,也有样学样吐了一个烟圈,再无拘谨,笑着说,”这烟好,不冲喉咙。“ 李和说,”我昨天跟朱工交流了下,对目前的进度非常满意。但是在要求质量和进度的前提下,还希望贵公司能主动保障工人待遇,特别是马上要过年了,咱们工人的工资还是要抓紧的。如果资金安排上有什么问题,我们愿意随时帮忙。“ 他从最近的报纸上嗅到了三角债问题蔓延的味道,他自然不希望火烧到自己身上,特别是不希望蔓延到那些辛辛苦苦的工人身上。 很多工人都是从农村来的,这些钱真的是一滴滴血汗挣来的,可能婆姨等着钱买米下锅,可能孩子等着穿新衣。这些钱更多的可能是还是孩子来年的学费。 只有让他们拿到钱,他们才能安心的回乡,看一眼日渐衰老的父母,亲吻一下年幼的孩子。 张培林大包大揽的说,”李先生,你放心,绝对没有问题。我自己就是工人出身。拖欠工人工资这事,简直天理不容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监管好下面的分包单位,年底保证工人都能拿到工资。“ 他对李和有了另一层认识,说话大概更加纯粹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大概如此。 367、威赫赫爵禄高登 李和说,“那非常感谢,麻烦张总了。” 张培林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应该是我们表示感谢才对,李董事长这样关心我们工人的生活,实在为我辈楷模。鄙人非常的感动,” “严重了。”李和继续说,“我相信只要贵单位能做好眼前的项目,我们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合作机会。我对路桥建设和房产这一块都的发展前景非常有信心。” 张培林笑着说,“据我所知,金鹿集团目前的产业好像都是集中于产业出口这一块。在浦江不是流传一句话嘛,要出口就要找于先生。像咱们浦江这么多的国营厂,每年都指望着于先生帮着创汇呢。” 据他所知,金鹿集团做这个项目属于一时兴起,他还瞧过于德华懊恼的表情,于德华曾经在谈判上就失望的表示过,这可能是一个赔本的项目。 所以他认为,金鹿集团这个项目完工以后,不一定会继续从事土地开发的相关业务,深入合作这种话还是有待商榷。 于德华皱皱眉头,不是太高兴张培林这话,这分明是小瞧了李和! 小瞧了李和就是小瞧了他! 他已经很有这种觉悟了! 他要让这个姓张的知道,李和并不在乎金鹿的产业,他于德华还是金鹿的实际掌门人!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心思。 他只是道,“我想张总是不是误会了,我们李先生不但是金鹿集团的董事长,而且还是远大集团的董事长。我们是多元化经营的产业集团,进出口的营收在我们总营收中只是一个很小的比例。这么说吧,刚刚在浦江开业的通商银行正是李先生的产业。当然也包括咱们现在所在的这个酒店,还包括承建这座酒店的香港中基路桥公司。” 张培林一行五六个人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震惊。 远大集团! 中基路桥! 四海酒店! 通商银行! 金鹿集团 每个名字都让张培林一行人如雷贯耳! 这是多大的一个产业啊!中基路桥是香港上市公司!参与了国内众多的分包和总包工程,在建筑业内更是无人不晓!远大集团和金鹿集团目前正在打交道,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四海酒店不要在浦江,就是全国都能排的上名号!从南至北的各大都市的繁华市中心几乎都能看见四海酒店或者四海饭店熟悉的招牌! 至于通商银行,最近在浦江更是闹出了大动静,起码在银行同业内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傻蛋银行,打出了“无需抵押,无需担保”的贷款口号,专门向出口企业发放人民币贷款和外汇贷款! 而且贷款要求出奇的简单,只要有外贸订单合同和一年以上的经营资质,都可以向通商银行贷款! 最重要的是手续太简单了! 而且审批从来没有超过三天时间! 这在银行业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更是在出口企业中,特别是中小企业中一石激起千层浪! 人民币贷款先不说,光是能外汇贷款这个诱饵,让许多企业经营者趋之若鹜! 有了外汇贷款可以进口先进的设备和材料、配件,淘汰落后的产能,可以提高产品质量!有了高质量的产品还不够,他们还需要拿外汇出国参加各种展会,到处做广告! 外汇的作用真的是太多了! 可是看笑话的银行同业也太多了,通商银行的贷款审批流程简直像是在开玩笑! 风险防范简直形同虚设! 风控措施简直一点也无! 只要填了申请材料,1万以下额度的贷款,居然不需要实地征信! 1万是美金啊! 最起码也要去客户的经营产地去做个实地调查吧! 面对各种质疑,通商银行的总经理黄炳新却是说了不! 他当众毫不掩饰的说,“我们有钱,我们任性!我们愿意用100亿美金的亏损来建立和弥补中国的征信体系!” 100亿美金当然是夸大的说法,经过众多国内外专家的调查和预判,2亿美金的亏损就足够让通商银行走向破产清算! 当然是有钱任性! 短短的二个月时间,通商银行已经分别放出了2000万美金的外汇贷款和1亿的人民币贷款! 市场上终于知道,这家香港本地的小银行不是在开玩笑! 这些都是李和的授意,小额贷款已经在后世用实际证明是可行的。商业银行若能摒弃以往对外汇贷款业务的偏见,正确把握市场变化趋势,就能使其成为新的利润增长点。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手里大笔大笔的人民币现金有了去处,现在终于不用堆在家里的地下室了。 他更多的是想对国内中小企业做帮扶工作,他已经做好了高坏账率的准备,亏损他都不在意。当然,这是不可能亏损的,将来中国银行业的大批优质客户都是产生于这些中小民营企业。 月有阴晴圆缺,玉璧也难掩瑕疵。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度的年代,总会有一些不诚信的人,可是不能因为这些不诚信的人,他去错杀那些诚信的人。 如果现在不抓紧这些优质客户,一旦四大行反应过来,通商银行将无立柱之地! 所以短期的亏损他不怕! 大家看着在一旁安心喝茶的李和,眼神都不一样了。 张培林激动的说,“没想到,真是没有想到。” 他原本以为两个人会有对等的地位,只是因为对方是港资,又是业主单位,他态度上柔和一点就差不多了。此时才发现,两个人根本不对等,人家是庞然大物,他们建工集团只是小蚂蚁。 “客气了。”李和可真不能拿未来的500强单位当小蚂蚁,指着茶杯说,“请喝茶。” 他自己都没发现,他越来越需要别人仰望了。 也许终有一天,他会跟他亲爹李兆坤喝酒一样,找到独孤求败的滋味。 张培林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四海酒店的,心里已经暗下决心,回去立马就开会,重新规划与金鹿集团的关系。最起码也要与金鹿集团达成一两项战略协议! 368、光灿灿胸悬金印 李和几乎每天都要去一次工地,有时间都是跟朱国豪等人开项目推进会议。 浦东项目设计方案待优化,设计编制进展缓慢等问题成为制约项目推进的主要问题。 年后最后一场推进会议,市委的相关领导和职能部门也出席了,就规划设计、资料完善、征地补偿等相关工作进行了协调讨论。 同时算是对于李和有了认可。 李和笑了。 他终于见光了,不用那么憋屈了。 可是市委的相关领导的宴会,他自己并没有去,还是让于德华去了,门面必须由于德华来装。对许多人来说,引进外资是政绩,陡然变成私营企业,都会很尴尬,李和不出席,各方也就默认了。 消息传到京城,第一个打来电话的,居然是王慧。她的电话打进了项目工程部,李和突然接到电话,还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她大骂,“龟儿子,你真会装犊子啊!我都敢骗!” 李和苦笑,“抱歉了。” 王慧转而说,“你真的很不错。” 李和好奇的问,“谢谢。你怎么知道?” “要你管呢。”王慧啪嗒挂了电话。 刘波第二个打了电话,也是大骂,“你害死了老子!为了你们那个破试验报告!老子天天要加班!” 李和大笑,“活该!” 第二天,他安排平松回京成立了空壳子的中国地大集团,实缴注册资金一个亿。 因为手里没人,不就是空壳子嘛。只要有背景的各种系统的集团此时应该层出不穷了,他倒是不算突兀了。再说有王慧担保说可行,他还有啥担心的。 其实早注册,晚点注册都是一个样,只是早点注册的话,以后吹牛有点底气,比如中国地大集团成立于1989,可以大声的说句自己是老资格。 他跟平松说,“回去找你王姐就行了,事情办好了就不用来了,刚好回家过年。” 平松有点担心的说,“可是这里有点乱,我就是怕你一个人吃亏。” 陈大地没好气的对平松说,“你当我吃素的不成。赶紧滚蛋吧。” 于德华最近也在到处忙着注册公司,不过都是离岸公司,因为到处打价格战,他旗下原本的五六个皮包离岸公司都被一些国家列入了反倾销的黑名单。 他打价格战似乎有瘾,不打价格战似乎显不出来他能耐。起码目前从香港到东亚和东南亚的许多纺织企业让他挤破产了不少! 身为中国服装纺织联合会的会长,年底的会议,他是必须去的。 此时联合会已经拥有大大小小的会员单位近200家,有的是代工企业,有的不是代工企业,但是基本上已经形成了价格的出口同盟。 许多企业入会还算积极,除了能拿到出口订单,加入协会还有一件好处,只要是会员单位基本都可以享受通商银行的低息贷款! 价格战一起打,钱一起赚。 攻城略地,抢占市场份额对许多企业来说是很爽的一件事,大家都直奔一个目标,出口创汇! 会议的场地原本安排在在浦江的华亭宾馆,这是徐汇的第一家五星级酒店,也是此时徐汇唯一的一家五星级。可是后来参会的人数,出乎了于德华的预料。 按说参会的企业单位顶多也就200家,可是参会的人数却有近2000人,会议的签到名单上有1800多家单位!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最后会议的场地只能安排在了徐汇的体育馆,就在华亭宾馆的对面,可容纳18000人。 体育馆的中间搭建了一个高高的舞台,充作主席台。 在会上于德华可谓是意气风发。 他先试了下话筒,喂,喂,喂,声音在会场上回荡,他很是满意。 “同志们下午好!” 没人回应。 “同志们辛苦了!” 这次得来的是哄堂大笑。 不过依然不影响于德华会场上开始侃侃而谈: “目前在高端产品上,日苯和韩国已经形成了垄断!对,这是垄断!知道什么叫垄断吗?就是这个市场人家说了算!比如冷堆印花技术,咱们就没。咱们做不了这种产品,价格就是人家说了算。咱们的其它产品,价格再低,客户也不会要我们的。人家已经用起来了数码印花机和数码印花墨水,我们还在用传统的染料!所以在高端领域肯定干不动他们!” 有人笑着回应,“于会长,一台高端印花机60多万美金啊!咱们可是玩不起啊!” 于德华不屑的道,“人家高端印染每平米的利润,大家知道是多少吗?” 他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一美金吧。”终于有人灰心丧气的说了出来,似乎不敢承认这个事实的差距。 于德华笑着说,“对的。人家是一美金啊!有的甚至是二美金啊!可是我们每平米的利润是多少呢?最高峰也没超过两块钱!现在也只有三毛钱、四毛钱!知道这是多大的差距嘛?我就问,你们服不服?” “不服!”这次会场上的人回答的异口同声! 于德华大声的喊道,“不服咱跟他怼啊!谁怕谁啊!同志们!干还是不干!” 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他开始慢慢契合大家说话的风格。 “干!”大家被于德华调动起来了情绪。 可是高昂的激情之后,大家才认清现实! 没钱! 还是没钱! “于总,你在开玩笑呢!” “老于,光喊口号没用。” “于会长,从哪里来钱啊!” 会场中各种质疑声。 此时于德华得意的朝场边一扬手,请出了一个人! “同志们!急需用钱请找我们!” 黄炳新拿着话筒适时的出现在了舞台中间! 舞台中央也出现了两个红色条幅,一个写:急用钱,找通商! 另一个条幅:借钱不求人! 噗! 一直站在出口抱着茶杯的李和,把送进口的茶水给吐了出来。 这两个王八蛋也太恶搞了! 他的目标是想把通商银行营造成高大上的国际银行的形象,结果活生生的被这两个王八蛋塑造成了放高利贷的土鳖! “李先生,你没事吧。”吴淑屏赶紧拿出纸巾给李和擦拭领口的水渍。 李和悲愤的说,“我可能要得心脏病了!” 369、电视购物 “好!” 台下掌声先是礼仪性的,慢慢地越来越热烈,居然经久不息。 黄炳新赢得了满堂的喝彩! “还在为突然的缺钱到处借钱借不到而苦恼吗?你还在为借钱借不到的时候而感到尴尬么?认识我你绝对不会后悔,再也不需要为资金周转难添烦恼了!资金不足找通商,雪中送炭信誉好。” 黄炳新再接再励,说的深情而又饱满。沉重与幽默,悲剧与荒诞,现实与幻想为一炉,令会场上的人耳目一新。 他使劲敲着桌子,一句一顿地,非常有节奏地,声嘶力竭地说,“只要7个点的利息!你去到全世界任何一家银行!都不会有这个利息!对,你们没有听错!年息只要百分之七!” 顶楼上展开了一个红色的条幅:借钱不丢人!借不到钱才丢人! 李和却突然被闪了腰!他真的想上场去掐死这两个逗逼! 难怪说要加强精神文明建设,这帮人的审美水平也太差了,这种话也能鼓掌! 他突然想到了那种电视购物广告。 你还等什么你还犹豫什么,赶快拿起电话订购吧! 只要九九八,破盘价九九八,你去到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的伯芬专卖店都不会有低于一万元的产品,破盘价九九八! 表面有金哦!有没有,有没有! 真钻,真金,而我们今天只要!! “回去吧。”李和在这里呆不下去了,要不然他真怕憋不住会把这两人从台下踢下去。 外面的雨小风大,萧萧落叶漫天的飘。 坐在车里,路过5层的通商银行大楼的时候,那挂在顶楼的巨幅广告牌却是让他满意了,‘您发展,我尽力!’这个广告词还是不错的。 他喉咙不适,痰响一进一出,一声不倒一声的,刚抽出来的一支烟,又让他给憋着气塞了进去,不抽烟也不会死,还是不抽的好。 吴淑屏关心地问,“李先生,你感冒了?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李和摆摆手说,“没事。这个季节干燥,都这鬼样子。” 回到宾馆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何芳打电话,有点想媳妇和儿子了。 “媳妇,想我没有?” “想的美。”何芳问,“你说我是不是生完孩子以后就又胖了?” “嗯。” “好像是不是脸上肉也多了?” “嗯。” 何芳质问,“你光嗯什么啊,你说话啊。” “你眼光真好!这都能自己看的出来!” “回来再收拾你!”何芳没求得安慰,气呼呼的挂了电话。 李和调戏成功,高兴地哈哈大笑。 躺床上本来随手拿了几本文学期刊,结果没有一本看的下去,一会引用康德,一会赞美尼采,他看不懂,索性就扔了。 他只是可惜这些人这么有才,不去搞哲学可惜了。 下楼吃晚饭的时候,瞧见陈大地跟一个女孩子在门口聊天,那女孩子的头发是现在流行的波浪,不长不短,鼻子上翘,很可爱,穿着漆皮鞋,系着酒店的白色领导,样子很文静,两个人聊天的时候没,眼到,神到。李和了然。 一边吃饭一边问,“你对象?” 陈大地不要意思的挠挠头,说,“还没谱呢。” 李和笑着说,“我又不是老花眼。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抓紧吧,要办事的时候,也通知我一声。” “明年要三十二了呀。”陈大地一下子感叹起来,说,“这年龄是有家不敢回啊。” “那就抓紧。”李和深有同感,这年龄回乡,爹妈肯定要催婚的。 站在门口,透过外面的雨幕,隐隐也看见了对面科学会堂庆祝元旦的条幅。他这才想起来,已经是元旦了,1990年的元旦,离春节不到一个月了。 摆在眼前的问题又来了,是回乡过年,还是回香港? 一个人成家之后,是保大家还是保小家,总归有这样的两难,一边是老娘,一边是媳妇。 不过想想今年大概老四和老五也是没法回去过年的,索性都一起在香港罢了,他最终还是决定回香港。 至于京城,他是暂时没有时间去了。他现在就等着日苯的战果出来,去一趟苏联,然后就是买,买,买。 他正想的出身呢,一辆普桑停在了饭店的门口,从里面出来的几个人把李和吓了一跳。 他慌忙背过身去,是打招呼还是不打招呼呢? 他真的不想打招呼。 犹豫着呢,后背被人给拍了一下,他惊了一跳,看到了那三张他不想看到的脸。 “李教授,你可让我们好找啊。”郭东用那有力的大手又重重的拍了下李和的肩膀。 “你们几位这是来办事?”李和是对着刘保用说的。 郭东说,“我们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的?”李和惊归惊不过还是把几个人迎进了大厅的沙发上,然后亲自接过服务员送过来的茶,捧给了三个人,“喝点茶,暖暖身子,外面比较冷。” 刘保用坐下,对着酒店四周打量了一遍,在茶水上的浮叶吹了几口,才说,“你这个酒店不错,比在京城里的大,那寿山老头的饭店可没这么高这么大。” “过奖了。”李和这次没有多大的感觉了,反正老底已经让人家扒拉干净了,这话也就是明着告诉他,我什么都知道了,也别藏着掖着了。 再说,他也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不过让他担忧的是这三个人已经不避讳在他面前暴露身份了。 郭东说,“我怎么称呼好?李董事长?李教授?” 李和没好气的说,“随便吧。” 他现在没必要再装良民了,装了人家也不信了。按照黄健翔的话来说,伟大的中国首富李老二!他继承了中国土豪的光荣传统!陶朱公、宋子文、虞洽卿此刻灵魂附体!他一个人代表了中国商人悠久的历史和传统!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在战斗了,他不是一个人! “还是喊你李教授吧。”刘保用递了一根烟给他,见他摆手,笑问,“嫌弃差了?” 李和摇头笑说,“喉咙不舒服,不能再抽了。” 370、国库券 “你看看。能有什么意见。”郭东从随身的文件包里掏出了一个文件夹。 李和看了看那带着水渍的黄色皮封,再看看三个人的神色,一时陷入两难。 齐功勋却是善解人意的揭开了文件夹上面的线圈,掏出里面的文件,再次推到了李和的面前,笑着说,“你以前不是提过一个激光引信的方案嘛,这是我们最新一期要发表的一个论文,你看看,能有什么意见,你可以说说,我们都听着呢。” 李和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没看论文,只是问,“激光这一块,吴教授是专家,何必来问我?” 刘保用道,“在对国际科技趋势判断这一块,吴教授都是佩服你的。你期刊读的是最多的,要不你这‘参考文献’的名头不是白叫嘛。” 李和知道推脱不过了,只得看了一遍,斟酌了一下,然后问,“六十年代纽曼提出的用半导体做为固体激光器的泵浦源,大家都不陌生吧?” 三个人一起点点头,刘保用笑说,“那是当然,可是半导体的材料不好找啊。” “我记得我刚上大学那会,就大概十年前吧,美国人提出了所谓的面发射激光器,并且给做了出来。日苯人好像尝试把这种半导体激光器运用在了光盘中。后来呢,mocvd的技术的使用及应变量子阱激光器也出现了,这使得ld的列阵技术也逐渐成熟。所以我认为二极管泵浦源的激光器的出现也就是早晚问题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设计的这个激光器不行?”郭东的脸色有点黑。 “是的。”李和点点头继续说,“我建议采用二极管泵浦源固体激光器、然后再配合高灵敏探测组件,这样才能设计出抗干扰能力强、测距精度高的激光引信。” 激光引信在弹道导弹上的作用是控制弹头战斗部的爆炸高度,这个马虎不得,李和说的很是认真。 刘保用说,“这种激光器在美国属于限制出口的吧?” 李和笑着说,“苏联人有啊。” “你啊你,哎。”刘保用张张嘴,又叹口气,之后就笑了,“你真是太...” 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李和。 李和问,“我说出了你心中所想?” “这就是我来的第二个目的了。我们的单位是研究单位,你大致而已能猜出了,我们也不瞒着你了,今年开始苏联内部都很乱,我们着手去看了看,倒是真有不少好东西,你觉得我们从哪里下手容易?” 李和听了这话,皱皱眉头,不解这话的意思,他一没情报,二没在苏联的人脉,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问的上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保用笑着说,“我们只是想听听你的建议。而且这么长久的处下来,我们发现你的意见还是非常实用的。” 当然实用了,武器出口大把大把的挣美金,别提多爽了。可是令他们不爽的只有一样,李和做生意挣的美金,好像比他们多! 这个事实差点让他们有点沮丧! 再想想曾经给过李和的劳务费,现在终究是不再提了,想想还是有点脸红,几千美金怎么好意思拿出手的! 他们没想到李和藏得会这么深! 李和叹口气,终是无奈的说,“当然是乌克兰了。为了防范北约,乌克兰好东西可真是多,是世界上除美国以外第二个掌握超大型航空器制造的国家,飞机机体、飞机发动机、机载设备,比如那个安225。还有t64坦克,t84坦克,而且黑海舰队就在乌克兰。” 乌克兰的工业,特别是军事工业,不能用'强大'来形容,而是要用‘特别强大’! 乌克兰拥有世界一流的航空水平。苏联有三分之一的航天工业都布置在乌克兰,运载火箭,洲际弹道导弹,基本都有。 那里还有航母呢。 航母就是乌克兰组装的,就是解体后的俄罗斯都不一定拥有这个组装能力。 他不知道刘保用等人流口水没有,反正他是流口水了,不过他流口水没用,因为他消化不了,他是实在没有能力消化。大凡涉及到大国之争的重器工程,都是需要三十几万家配套厂商来协调,说是用举国之力一点都不夸张。 “谢谢。有时间回京的话,大家一起吃个饭。”刘保用跟李和握完手,人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和身子不舒服,最近工地也没去了,没事就到处闲逛,却在大街上看到两个个熟悉的身影。 他贴身跟着跟在了后面,待其中一个人回头他算瞧清了。 “老四,你干嘛呢! 手里提着包的一个人回头见是李和,高兴坏了,高喊,“二和。你怎么也在这呢?” 另外一个人也听着了李和的声音,跟着刘老四一样道,“二和。” 李和问,“你们两个在这干嘛呢?” 一个是李辉,一个是刘老四。他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两个人。两个人一人拎着一个包,步履匆匆,明显是来办事情的。 两个人把李和拉到一边,刘老四瞧瞧周围,拍拍手里的包说,“我们跟你说了,你可别跟人说了。倒腾国库券呢。” “什么?倒腾国库券?”李和不自觉的大了嗓门。 刘老四慌忙说,“小点声,小点声。” 李和笑着说,“又不偷又不抢,你们紧张什么,没事的,有我在这呢。” 李辉道,“听说倒卖是犯法的,我们就小心着点。” “你们怎么想起来弄这个了?”李和看看刘老四问,“你不收破烂了?” 刘老四摇摇头说,“暂时不收,哪里有这个券来钱快!一趟来回赚几万块呢。我就去年看见一个浦江人到咱省城疯了一样的到处收购国库券,俺当时在那不是也有个废品收购站嘛,还纳闷呢,这玩意有什么用呢。就留了个心眼,后面还特意跟着来了这里一趟,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生意才是抢钱呢。” 他对李和没有丝毫的隐瞒。 李辉低声道,“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做?李隆跟大壮胆子小,要不我们也能带他来。” “赚着钱了?”李和只知道是去年开放的国库券交易,也听说过杨百万的故事,可是没有想到眼前出现了刘百万和李百万。 李辉嘿嘿道,“怎么不赚钱呢,咱雇了人到各地的银行和单位收国库券,100的面值只要98块钱就能收回来,110块左右卖出去,转手就是大钱,一点事不费。” 李和问,“那你们现在去哪里?” 刘老四道,“去静安的证券营业部。转手就能拿到钱。” 371、套路 李和问,“是西康路的那个?” 李辉点点头说,“是的,是的,101号。哎呀,我们做的太晚了,我听说以前在那个虬江路有那个市场,六折、七折就能收了,现在吧我们都是面值八折九折收的。” 刘老四说,“知足吧。就这已经不错了。” 李和看着两个人并不是太鼓的包,就问,“你们这也没收多少啊?” 刘老四说,“咱们是要带现金回去的,你想想,一万元10元钞票就有一斤多,咱们带多了,火车安检肯定查的啊,人家当做小偷怼起来就麻烦了。” “这倒是真的。”这个李和是有亲身经历的,有一年他不就是带着平松和罗培拎着两百万现金南下深圳嘛,一个人手里拎着两个包,一个包就有40斤重。他想了想继续道,“你们现在不着急吧?先到我那里去,咱们晚上喝一顿。” 刘老四为难的说,“营业部快下班了,咱们还是早点去好。要不我这边弄好去找你?” “那也行。”两个人着急的神色,李和看在眼里,也不做为难,笑着道,“就在淮海路上,你们回来打个出租车都知道四海酒店。” “中,中。”两个人拎着包匆匆离去。 李和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小巷转弯的尽头,感叹命运和造化这东西果真很神奇。原本相同的起点,却完全不同的生命轨迹。两辈子生命轨迹各有不同,但他们依然是积极向上的人,或微小,或遥不可及,总有自己的目标。 现在他们的人生就特别带劲,什么事儿都握在自己手心里。 他回到宾馆以后,安排陈大地晚上做几个锅子。 陈大地说,“会不会太?” 他其实想说的是会不会太寒碜,在这里已经显得不够档次了。 “找个小房间,弄个桌子就行,牛肉锅子,羊肉锅子,再弄盆菠菜、白菜和粉条,排场的很。对了,酒拿迎驾。”搞的太正式,反而会让刘老四两个人不自在。 陈大地摇摇头说,“迎驾?这个真没有。” 李和笑着说,“这个可以有。” 陈大地耸耸肩,只得安排服务员出去买酒。 过了好一阵,终于都准备好了,一个小桌子放了三个锅,中间那锅是加辣的,凭自个儿凑在旁边的一锅,开始下料。 李和怕这两个人找不过来,还特意到饭店等着了。不一而会儿,两个人才紧紧地抱着包从出租车上下来,生怕有人抢似得。 刘老四见着李和才松了一口气,笑问,“没等吧。” “没,进来吧。”李和带着两个人进了饭店。 两个人现在出入的地方多了,也不怯场了,大模大样的进了饭店,不过还是被饭店的豪华装修震惊了一把。 进了包厢,热腾腾的汤底,火辣辣的红油,让人食指大动,欲罢不能。 一开始,大家啥也没聊,都是可劲的吃,可劲的喝,光刘老四一个人就已经消灭掉了五盘羊肉,两盘牛肉丸子,此刻依然在大吃特吃,而李辉也不甘落后,一对吃货就在这里开始比赛吃东西起来。 直看得店里的服务员瞠目结舌,这两人实在是太强大了,好在这里不是自助餐,不然他们店里弄不好得破产。 李和笑着说,“你们这弄得好像八百年没吃饭似得。” 李辉边吃边道,“可不是嘛,从昨晚上火车开始,只在火车上吃了个盒饭,剩下毛也没吃,没时间啊。你说这都一天时间没吃饭了,能不饿吗。” 刘老四咕噜咕噜喝了一杯茶后,打了一个响嗝,才说,“这还不算啊,一路都是提心吊胆啊,连个囫囵觉都不敢睡,生怕让人给抢了。” 李和道,“你们这也搞的太紧张了吧。慢慢来吧。” 刘老四道,“慢不得啊,你是不知道这里面利有多厚啊,差价大啊,睡觉都是浪费了,哪里还能慢。啥地方穷,啥地方就更便宜。我俩准备全国跑跑,越远越好。” 李辉问李和道,“你要不跟我们一起做吧,我们包你稳赚不赔。关键你兄弟胆子小了,要不也能跟我们出来。你要是不懂这里门道,我跟你说说,这国库券以前是公家单位搞摊派的,鬼才乐意要啊,不过不要也没辙,就当认命了,打八折80块抛售给银行,按政策,银行还必须得收。有的小银行,收这玩意,收的头疼。我俩去各地银行去收,人家银行乐得都找不到北了,就差把咱当祖宗供着了,你信不信?” 李和点点头,笑着说,“我信,当然信。” 李辉得意的继续道,“咱到银行收,银行给咱九折,大概也就90块。嘿,咱一倒手,运来浦江就有几十块差价。随便一趟就是几万块,你干不干?” 李和笑着说,“你们搞错套路了,你们不应该送给证券公司。” “啥?”刘老四和李辉同时一怔。 李和道,“你们应该送到银行的。银行的价格肯定比证券公司高。按照文件政策来说,国库券不得低于面值买卖,浦江执行政策最好,从来没有低于面值。所以你们才能这样异地倒卖。明白没有?” 李辉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李和给解释了一遍里面的道理。证券公司本身也是二道贩子,证券公司诸如万国、申银、海通等等,大多是因为倒卖国库券而攫取了市场的第一桶金。 他估计这两个人只是有样学样,并没有理清这倒卖国库券的门路。 李辉一拳头砸在桌子上,大声的道,“我说呢。” “乖乖,读过书就是脑子灵,俺俩就没琢磨过来,咱俩摸索了这大半年了,还没你清楚,真是白活了啊。”刘老四举杯要跟李和再喝,“果然读书是什么都懂的。” 李和跟他碰了一杯,笑着说,“报纸上都有的。” 刘老四说,“以后我也看报纸。” 李辉懊恼的说,“早知道这样,我们下午就该先跟你商量下的。” 李和说,“下次也一样。” 刘老四问,“那你跟我们一起做吧。” “算了吧。我没那个时间。你们把我家老三和大壮带出来就行。”李和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是一条大鲨鱼,进到小渠沟,结果不用想都知道什么样。他渴死不说,别人也会旱死。 刘老四说,“他俩不乐意呢,以前就说过。” 李和道,“就说我说的,他们会干的。” 刘老四说,“好。” “哦,对了。”李和继续道,“以后你们多拎国库券过来,带不回去的现金,你们就可以直接存在这里的本地银行。” (希望大家支持正版,谢谢。) 372、储蓄卡 李辉道,“那不能吧,别出什么事,你也知道,我们这个事情,他不是太合规矩。” 两个人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让人给看见了,哪里还敢去银行存钱,一不小心沾个投机倒把或者偷税漏税都不是好玩的。 李和道,“明天跟我走,我给你们介绍一家银行,没问题的。再说现在都有电汇了,你们真不存银行的话,就到邮局走电汇就是了,带着现金很不方面的。” 通商银行等于是自己家开的,他办这点事肯定没有问题了,所以敢跟两个人打包票。 刘老四道,“那中,俺们听你的。” 他对李和有股莫名的信任。 吃好饭,把最后一杯酒喝完,他就要掏钱付账,李和给拦了,说,“已经付过了。房间已经给你们开好了,你们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我带你们去银行。” 被人信任是一种幸福,也是做人的资本。 “那明天我俩请你。”刘老四又道,“住的话,我们找个便宜的地方吧。这里估计不便宜。” 李和道,“你们带这么多的钱,小旅馆能有这种地方安全吗?就住这里吧,这里安全着呢,楼底下有安保,你们睡觉也安心,是不是?” 两个人互望一眼,算是认可了李和的话,还是安全第一为好。 他俩住了一个房间,李辉要拉着李和打麻将,李和也没拒绝,还把陈大地给拉了过来。 随意介绍了一下,都是乡下过来的,相互间说话也不客套了,反而少了些缛节。陈大地打起麻将对他俩也不客气,该吃就吃,该胡就胡。 这场麻将打到十二点,以李和输1000块钱为结局。 刘老四俩人要把这钱还给李和,说,“哎呀,这太多了。” 李和道,“拉倒吧。瞧不起我是吧?” “那哪能。”刘老四道,“本来弄着玩的,谁能想到这么大。” “歇着吧。愿赌服输。明早我来喊你们起床,我就睡在你们隔壁屋里。”李和招呼好两人后,就回自己屋子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他的屋门就被拍的砰砰响。 他不开门都知道是谁,只得揉了眼,无奈的起来开门。 “我说,你俩这么早干么。” 李辉道,“早点办好事情,我们就早点买票回去。” “进来吧。”李和把两个人迎到屋里,让他们坐到床上等着,他自顾自的去刷牙洗脸。 下楼的时候,见两个人还把装钱的包拎在手里,道,“先放到房间里,走的时候再拿。咱先去吃个早饭,去早了的话,银行不开门,也是无用。” 两个人本来还在犹豫。 李和继续道,“要是被偷了的话,我负全责,行吧。赶紧放屋里。” 两个人这才放回了屋里,锁门的时候,还拉着门把试推拉了几次,门一动不动,两人才放心了。 酒店的餐厅从稀饭到豆浆都有,几个人很一致的都选了稀饭,然后每个人死磕了好几个大肉包子。 吃好饭以后,到了饭店门口,刘老四要到路边拦出租车。李和把他拉了回来,指了指停在门口的黑色平治,说,“坐那个。” 刘老四瞧着了站在车边扶着车门的吴淑屏,问,“那是谁?” 李和把他朝前推了下,说,“走吧,我朋友的车。” 他目前名下好像只有一张面包车,所有的高档车要么在公司名下,要么就在于德华和沈道如的名下。 吴淑屏招呼道,“李先生,去通商银行?” “是。”李和给老老四两个人拉开了后车门,把他俩赶了进去,然后问,“你坐副驾吧。我来开车。” “好。” 吴淑屏上前跟司机耳语了几句,司机朝李和躬了下身子,转身就走了。 李和开车,刘老四坐在后座,碍于有吴淑屏在,好多话想问又不好意思问。 营业性质的银行一般具有四个部分:营业厅、金库、储蓄所及行政办公,通商银行自然一个不少,因为跟一般银行一样,网点装修都要通过当地的公安及消防部门验收出具合格证明才可以营业。 相对于国内许多银行的阴冷的水泥地面,通商银行的装修就是显得大气上档次了。地面是瓷砖,墙壁是洁白的乳胶,而不是那种常用的石灰和立德粉。 同时更加重视灯光设计和色彩运用,细节精细,高雅大方。 就连窗口都是采用的国内目前很少用的铝合金框架和钢化玻璃,玻璃之间安装了百叶窗,使得整个室内装饰效果特别现代、简洁明快和不同凡响。 银行大厅里人头攒头,有来存款的,有来贷款的,但是存款的很少,更多的是来贷款的。虽然通商银行已经有了人民币业务的牌照,但是作为一家外资银行,想取得储户的信任简直是千难万难。 另外,就是国内银行想揽储也不容易,此时许多人们都有老观念,觉得钱是宝贝,要放在自己身边才安全,一般是自己找地方藏起来,很少人会拿去存银行。 也有不少人存银行的,一些万元户把一两万存到银行以为一辈子都够养老了。 当然还有一部人是来瞧热闹的,许多柜员和员工都是从香港带过来的,白净脆生,出场自带滤镜,惹人怜爱,不多看两眼多可惜。穿的也有特色,黑色西服马甲,黑色西裤,白色衬衫,白红相间的工牌和领巾,更惹人遐想。 如果有人懂日语的话,脑子里大概会冒出制服诱惑这个词的。 吴淑屏是这里的常客,径直带着李和等人上了两楼的贵宾室。 黄炳新晓得李和对内地市场的重视,这次是亲自驻扎在浦江,这里的业绩不上去,誓不归港。 他安排人带着刘老四和李辉去了柜台办业务,然后才对李和道,“李先生,你感觉这里怎么样?” “凑合吧。”李和也没多大的感觉,顶多找到了一点后世银行的影子,说,“员工赶紧培养起来,香港过来的员工普通话都不熟悉,怎么开展业务。” 黄炳新点点头说,“是的,正在培训,都是本地的员工,很多人都抢着来呢。不过我们的要求都很高,要求不但会浦江话和普通话,还要求英语。” “你看着办吧。还有那个微机应用一定要紧跟国际形势。” “是的,李先生,我们目前的系统构架全部是跟ibm合作的。” 刘老四和李辉办好业务,又上楼来了,刘老四手里拿着一张卡片,左看右看,怎么也想不明白,问李和,“这钱真的算存上了?怎么不是存折呢?要是存折,上面显示多少钱就清楚了。” 黄炳新在一旁笑着解释道,“刘先生,你放心吧。你只要拿着这张卡,就可以随时到我们这里取钱。我们目前是国内第一家使用储蓄卡的银行。” 内地第一家发行银行卡的应该是中国银行,但是仅限于信用卡,早在1985年就发了第一张信用卡,叫中银卡,工行随后又推出了红棉卡和牡丹卡,不过都还是信用卡。 到这之后,各家银行都有自己的信用卡,但是因为各家银行没有联网,银联呢也还没有影子,2000年以后才出来的,所以呢,没有银联的情况下,只能是一家银行一台pos机,许多超商柜台上摆上七八个pos机一点不稀奇。 而通商银行通过和visa与mastercard的合作,发行了中国内地的第一张储蓄磁卡,为此还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 李和又是为此不平了一把,这帮人上头条怎么都这么容易! 他李老二的名字还没有出现过在报纸上! 不过他真的曾经野心勃勃的想搞个银联出来,不过一想到几十万亿的清算规模,吓也把他吓死了,他还是不做死的好了,安生赚自己小钱吧。 《希望大家支持正版,大家支持正版,老帽愿意多写一点。》谢谢 373、没 金融业是很复杂的,银行有一个特征,就是利润当期性与风险滞后性的错配,发放贷款后利润当期就增加。一般情况下3年后才会出现风险,5年后不良贷款会增加,7年后会形成损失。 这种利润与风险的错配,往往使银行只看到利润而忽视了风险。特别是当前通货严重的情况下,7%或更高的通胀态势还在持续,催生了‘倒爷’这样的一群人,出现了什么‘羊毛大战’、‘蚕茧大战’、‘烟草大战’等争夺资源的各种大战。 对银行业来说,一个不慎就是灭顶之灾,银行破产也不是稀奇事。 李和也希望稳步经营,可是时间不等人,现在正是中国银行业的黄金发展期,抓住了就能一飞中天。保守的风格目前不适合他,必须激流勇进。 相对于国内银行低下的服务效率,他还是有优势的,目前的国内的一些银行还在搞承包制,承包经营责任制在农村取得了成就,也在中小企业显示出了威力,在大中型企业也有所突破,因此银行业跃跃欲试,银行承包经营的理论设计油然而生,以利润做指标,确定承包任务、确定工资奖金。 所做的努力无非是员工出门揽储收储,上门服务,然后抓资金的聚集、分配及使用。 刘老四看向了李和,见他肯定的点了点头,才说,“行,那我下次试试。”他还是对于一张小卡片怎么能取出钱有疑惑,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从银行出来,两个人不愿意跟车回酒店了,要直奔火车站而去。 李辉说,“二和,你不回家过年了?” “暂时有点事情回不去。”李和笑着继续道,“你帮我把老三和大壮带出来就行,他们会听我的。” 刘老四重重的点头,“没问题。一回去了就跟他们俩说,等过完年,年后一起带他们来。” 他跟李辉刚转身,李和又把他俩喊住了,说,“问老杨一声吧,他要是愿意吧,也一起带出来。” 他突然想起来了杨学文,没有理由不一起带过来,不管愿意不愿意,都要说一声。 “成。”这次刘老四确定李和没问题了,才转身走了。 李和在开车,吴淑屏在副驾驶上坐着,问,“李先生,后天走么?” “机票订了?” 吴淑屏肯定的点点头,说,“已经定了。” “那就走吧。”李和已经很想何芳和儿子了,想的有几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他开着车到了酒店,停下车后,钥匙丢给了迎出来的司机,就不再管了。他没有进屋,迎着略刺骨的风,竖起衣领,靠在饭店的拐角抽着烟。 正是中午时分,来来往往的行人,车声,自行车的铃铛声,家长大声训斥孩子的声音,在马路上来回穿梭。 以他的身份和年纪,或者说是心理年纪,已经不需要假扮世故和老成了,他什么都不缺了,想要什么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周围人都能领会的到。 他好像越来越没出息了,开始怀念地砖缝抠钱的日子,钱不从牙缝里扣,是扣不出来的。自己空着嘴,也得让媳妇有的吃,也得让孩子有的吃。 他一辈子都津津乐道于自己的小营生,哪怕苦日子,他都能受着,而且非常容易满足,经常有成就感。 他突然又不知道是没心了,还是野心大了,对什么都不是那么容易满足了,很难有东西让他有成就感了。他现在的存在就是故意扇那些从出生就开始奋斗,到今一无所有的人的耳光。 晃晃脑袋,不再想这些事情,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罢了。 他已经无路可退了,摆脱繁重,开始享受人生才是正紧。 回到香港的时候,一下飞机就把羽绒袄给脱了,这次是喇叭全来接机的。 喇叭全对着吴淑屏不自觉的吸溜了下口水,好半会才跟李和说,“李先生,你上车。” 李和上车后问,“最近在忙啥?” 喇叭全边开车边道,“拍电影,我们的电影已经拍出来了。” “这么快?” 喇叭全道,“这都有半年了,算是慢了,人家都是二三个月一部片子。我都想杀了那个导演,也太慢了。” “哦。不着急,磨刀不误砍柴工。”李和继续道,“有时间我去看看。最近没其他什么事情了吧?” 喇叭全想了想才摇摇头说,“没了,就是楼市跌的凶了,沈先生就比较忙了,不是忙着收楼花,就是忙着拆迁,他拍下了新界那边的地。那边难缠的人物太多了。” 吴淑屏从半道下车,打车就走了。喇叭全对着她的背影终于敢大口的吞咽了。 何芳也是一早上就接的了消息,抱着孩子站在门口,不时的朝外面张望。她从身材曼妙,到怀孕的水桶,在到现在不敢穿低腰裤,腰上有了赘肉,不敢露了。 看到车子从山道里出来,好像怀子里的孩子能听懂她说话似得,说,“瞧瞧,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 李和下车把孩子从她怀里接了,然后亲了一口,揽着何芳的肩膀道,“你出来做什么?在家里等着就是了。” 喇叭全刚要下车,见到这场景,瞧瞧的合上车门,车子掉头就走了。 何芳说,“闲着也是闲着啊。怎么样,那边冷不冷?” “冷,当然冷。不过不比北方的冷,那边靠海,湿度大,冻不死人。” 何芳凑他身上闻了闻,说,“赶紧去洗澡吧。” 上楼把孩子放到了摇篮里,给李和找衣服,找剃须刀。 李和从浴室出来,也不待身上的水擦干净,直接一下子仰躺在床上,呈大字形,显得很轻松,与平时又俨然不同。 何芳嗔怪道,“水没干净就上床。” 一边说还不忘一边拿毛巾给他擦身子。 李和一身不吭的把她拉到了怀里,嘿嘿笑道,“想了没?” 何芳瞪大眼睛道,“想干嘛?” “练练挂档。” “啊。”何芳一声惊呼。 两个人从未感觉如此之近过,然后开始了没羞没躁的日子。 374、本质 香港的冬季并不是太冷,一大早李和还是一样的出来晨练,爬上了并不怎么高的山坡,这一坡爬完,另一坡又拱起来了,像波浪似得。 香港就是山城,极端起伏,出门就爬山。 把地图的等高线标出来,放眼望去几乎没有神马平地,所以也难怪寸土寸金。 以港岛为例,作为市中心之一的北岸的中环,数百万人就集中在海边宽度不到一公里的狭长地带,其中大部分地方还是填海出来的。 其余都是山。 半山和山顶是富人区。 靠近深圳的新界要平坦得多,而且面积辽阔,不过一直没有开发。 大概是长久没锻炼了,两条腿重点很,气息也不顺了。 惘然站住,到处还是一样的葱葱郁郁,满目的飞鸟、充耳的鸣叫。一长尾红嘴蓝鹊不知道躲在哪里,老是在叫。 站在山顶上毕竟爽朗些,开阔些,山脚下都是零星半点的豪宅,屋顶都是各种颜色。这一片的山头他已经全部买下来了,从他的宅子的周边开始的一片地都属于他了,躲在周遭成一统,终于可以酣畅淋漓的想种花就种花,想养狗就养狗。 如果不是因为旁边的另一个富豪不愿意卖地,他的地头还可以再扩大一点,沈道如甚至信誓旦旦的说要让这个富豪破产,面对钉子户坚决不能手软! 李和突然觉得事态严重了,原本以为沈道如是说着玩的,现在他发现沈道如全情的投入了,一心要让这富豪破产,一个人强硬成这样子,要成瘾的。 “够了。玩玩就算了。无规矩不成方圆,你真要这样以势压人,以后会很掺的。听见没有?” “原想着有钱能使鬼推磨,哪想到现在的鬼难对付,有几家真的是穷鬼,张着血盆大口就想咬掉咱一块肉,无论软硬都不吃,我好说歹说,人家动都不动,死硬死硬的。”沈道如现在终于有底气把一个几千万身价的富豪形容成一个穷鬼。 “任何时候,利润不可能实现最大化。我也不是非要那块地不可,我这已经差不多了。人家不愿意卖就算了。没必要费这么大的周章。“ 沈道如道,“给的价格已经够高了,总不能几件破房子给个美国白宫的价吧。他们就是难缠,让人上火。” “行了,别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市面上的楼花继续收,有多少收多少。”最近在日苯斩获了30亿美金,李和除了留2亿买地收楼花,剩下的继续投入到了日苯市场,这点钱才哪里跟哪里,远远没有达到他的预期目标。 沈道如道,“李先生,房价已经跌了有三成了,我们还继续买?” 自1989年中期以后,香港的房价止不住跌势,他不得不担心。 “买,继续买。”李和的态度不容置疑。 沈道如没做反对,事实上李和已经用太多的实践证明,李和的决定通常是正确的。 没过几天,李超人大举买地,狂吞楼花的做法,更让沈道如没有疑虑了。 老五还没放假的时候,老四就回来了,随同的自然少不了李秋红。不过李秋红第二天迫不及待的就走了,对家的思念无刻不在,在这里多呆一分钟都是煎熬了。 老五放假的时候,李和带着他们去高高兴兴的去逛街逛超市。进了一家日苯人开的超市,是附近最大的超级市场,基本上是应有尽有。 李和买东西,见着什么稀奇的都往推车里面扔,结果发现越扔里面的东西越少。 见何芳正把他刚刚扔进推车的拖鞋又重新摆上了货架,笑着说,“我说何同志,咱这样有意思嘛?” 何芳顺手把那拖鞋在货架上捋整齐了,没好气的说,“家里一堆拖鞋,要那么多干嘛?” “这个颜色我喜欢,说不准哪天高兴就穿了,又不值钱,几块钱的东西。” “我可没你这么穷大方,我最近都没跟你算计了,你说说,你抽一年的烟就要烧掉我一辈子的工资!我想想都心慌。” “这样说可就没意思了,咱们不差钱。” “有钱也不能这么花。”何芳还是不同意李和的花钱方式。 老四在对面的货架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想了想还是把手里的酸果汁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老五却是不管了,见到什么就拿什么,光是磁带就拿了二十多盒子,甚至见到最新款的walkman更是爱不释手,早早的放到了推车里。老四就学起了何芳,老五挑好一件,她就跟着后面依样送回。 老五不高兴了,说,“你干嘛呢。” 老四抱着胳膊问,“你有钱给吗?你买这么多?” “哥有钱。”老五理所当然的说道。 老四没好气的说,“哥的凭啥是你的,你咱不找三哥要。” 老五突然怔住,摸着脑袋想了半天,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她从来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一直都是觉得花他哥的钱,花的天经地义。 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对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已经习以为常,几乎不会在这些方面细细思量。 她不小了,虽然平常有点小脾气,可是该明白的总归会明白的,他哥哥的最终是她嫂子的和她大侄子的。 她都是小姑子了。 想通了之后,不免有点颓废,推车也不要了。 老四从后面喊她,“你干嘛啊。” “我去买水喝!买水的钱我有!” 老四无奈,又原样把推车里的东西,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从超市出来,李和问她俩,“真替我省钱,啥都不买了?” 老四本来就是不怎么爱花钱的,可是老五什么都不买,未免有点不对劲。 老四说,“没啥要买的。东西都齐着呢。” 她说的是真话,她哥哥已经给了她100万美金,她想买什么买不到呢,只是她至今仍然没有动过这笔钱。平常她哥哥隔三差五给的零花就已经够她用了。 再说她真的什么都不缺了。 只有老五一声不吭。 李和看着两个丫头的表情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不过也没说开,他觉得他做的已经够多了,他为她们提供了最好的教育机会,也就意味着她们这辈子基本与贫穷无缘了。 他经历过贫穷,他知道做穷人意味着什么,对大部分人来说,每天有限的收入,导致接收信息的渠道也会受限,要知道报纸、电视机、书籍花钱去买的。 穷人舍不得这些小花费,往往对其他人得到的特定信息一无所知。 收入高一点的人,会利用信息不对称,多赚钱,想办法赚钱,所以穷人越穷,富人越富。 在穷人的世界里,很多机构不是为他们建的,跑车公司,五星级酒店,顶尖俱乐部。 对于那些说贫穷磨练意志的鸡汤话语,李和是从来都嗤之以鼻的。对于穷人来说,恰恰相反,大多数人所忽略的那些小花费、小障碍、小错误,在穷人的生活中成了尤为突出的问题。 他们舍不得花钱买书,舍不得花钱给孩子投教育,舍不得给自己医疗保险。 他们仅仅愿意在狭窄的渠道里耗费无用的时间。 李所以李和认为,他给了这两个丫头最好的教育,就是给了她们最好的财富,给多少钱都比不了。 375、思维 其实不存在什么穷人思维和富人思维,还是成功学的心灵鸡汤给惯出来的。 说富人就应该怎么样,或者说穷人就应该怎么样,有的框人的味道。 为什么穷或者为什么富,总归是有原因的。每个人的机遇不一样,或者每个人的家庭环境,教育程度都是导致贫富差距的原因。 是贫穷导致了思维不对,还是思维不对导致了贫穷,这里面的因果顺序,李和是捋不清的。 比如他晓得一个经济学道理,明白“花钱来节省时间”要比“花时间来省钱”,在经济上要合理得多,但是他收入上涨以后,还是改变不了那种抠抠搜搜的样子。 现在在何芳身上也是一样,不会因为有钱了就能轻易改变以往的思维。特别是王玉兰这样的人,现在也是富人一族,思维总共是改不了,一辈子也不用指望有那种所谓的富人思维。 但是他李老二从穷人过渡到小康,对这里面的心理是最有清晰的认识的。 如果让他解释一些原因,他脑子里会冒出‘信息不对称’这个词,正是信息不对称导致了穷人越穷,富人越富。他曾经懵懂无知时,像他父母一样,站在低处,总是对高处的认知有盲区。 是什么改变了他呢? 是读书,通过读书缩减与人的认知差距和信息鸿沟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无论如何都支持一个观点,知识改变命运。 除了教育,哪里还有其他简单的救贫方式。 什么勤奋努力的汗水最好还是用在读书上,俗气一点说,读书是成为富人的最佳捷径。当然随着互联网时代来临之后,每个人都靠碎片化的知识,自以为广博,大家以为都弥补了信息鸿沟,窃不知,知识也是讲究深度的。 东西买好后,李和不用问都知道何芳是不愿意再逛了,凡是涉及到花钱的事情,她是一百个不乐意的,她买的东西基本都是给孩子的,她自己基本没买,这跟钱多钱少是没有关系的。 他带着三个女人走在大街上,引起了不少的回头率,不是因为他,他这样的霸道总裁傻子脸,外人不知道他底细,也就是个路人甲。引起路人频频侧目的无非是三个漂亮的女人了! 何芳是紧身的牛仔裤,把两条腿绷得纤细耐看,身材在显得玲珑有致。 老四用手撸了撸被风吹起的长发,嘴上挂着一个淡淡的微笑,让人心生亲切。 就连老五都长开了,脸上带着无论何时何地都那么开心的笑容,在前前后后的地方跑来跑去。 农历腊月廿四日是过小年,是祭祀灶君的节日。 不过在一些北方的地方过小年是在廿三日,她跟李和两个人在哪一天过小年争执了许久,最终还是以她取得胜利而告终。 “二十三,糖瓜粘,灶君老爷要上天。” 所谓糖瓜,是用黄米和麦芽熬成的糖。 可是哪里弄糖瓜呢? 超市和糖果店里的糖瓜让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口味太甜了,里面肯定是蔗糖和白矾。 正宗的糖瓜吃起来口味稍酸,脆甜香酥,别有风味。中间绝没有蜂窝,在做的时候,过浆就需4个小时,此外还需揉糖等,完全做下来,至少需一天。 她就和老四沿街串巷,两个人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店面找到了糖瓜,当然是满心欢喜。 她对这些规矩是最讲究的,一点都不比那些老派的人落后,这些或有形或无形的规矩,充斥着日常生活和大事小情的各个方面。 李和对何芳的这些讲究真的是无奈,说不定在什么场合、什么时候,它们便会冒出来,约束着他的言行。 何芳说,规矩有时候也是一个人的教养,没教养才讨人嫌呢。 李和竟然无言以对。 何芳让家里的阿姨回家了,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不希望春节回家和亲人团聚,她不能为了自己家里而耽误了人家过年。她一度想把阿姨给辞了,她已经早就过了月子,一个人有手有脚,哪里要人伺候,怎么样都有负罪感。 不过这话刚跟阿姨开口,阿姨大惊,眼泪都要出来了,问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这样何芳更有愧疚了,再也不提辞阿姨的事情,她的心里总归是软着的。 再说这阿姨照顾孩子,真的贴心贴肺了,很是得体,她也是舍不得的。 她想着多抠李老二两瓶酒钱,就够阿姨的工资了。 李和看着阿姨临走时紧锁的眉头,大概知道阿姨是不乐意的,人家愿意在春节多挣钱呢。春节只要有访客,她开门迎客都有红包拿呢。 他朝阿姨喊,“姜姐,年后来早点啊。” “好。好。那我初三过来”姜姐回头高兴地说,不过又急忙改口道,“不,不,我初一就来。万一家里来客,妹子一个人忙不来的。” 在家政的雇佣关系上,年轻阿姨一般喊年龄大的叔叔、阿姨,遇到小的直接称呼姓氏,打个招呼而已。阿姨在别人介绍雇主的时候一般会告知怎么称呼。 她是于德华介绍过来的,自然一来就喊上了李先生、李太太。 李和是无所谓的,何芳是反对的,喊大妹子就成。 阿姨从开始的扭扭捏捏到现在终于喊顺口了,她这么多年也做了很多主家,这家给予的唯一不同是尊重。这家人对她很和气,一不摆谱,二不骂人,她就喜欢这样的主家,只要人家给她尊重,她干活做事就是格外的有劲头。 何芳趁着孩子睡觉的功夫开始大扫除,老四自然也不闲着,她拾掇老五给她扶凳子,她站在凳子上拿着鸡毛掸子清扫屋顶夹角的灰层。 屋顶清理干净以后,她又擦玻璃、洗床单、拖地板…… 还强行拉着老五帮着清晰油烟机和微波炉这些厨房里最脏的东西。 老五自然是满心的不乐意,可是还是抵不住老四的拾掇。 她也说不好为什么现在不跟老四吵架了,大概觉得老四说的对吧,姐妹俩天天白吃白喝真的成猪了呢。她叹口气,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一只猪,她拿着抹布对着窗户的玻璃使足了劲头。 376、寄人篱下 老五一边干活一边在心里叹气,流了这么多的汗,可以煮一锅汤了。 寒暑假对她来说,现在貌似是个鸡肋,还不如跟同学在一起畅快呢。 她想藏着心事,可是心管不住脸,都露着呢。 她的心中长了小圪塔,像水仙包儿似得,不经过一段时间不会抽叶开花。 宅在家里,真有一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再看看她嫂子,啊,天下的嫂子果然是一般的动物! 她有两个嫂子,两个嫂子一做对比,她就开始念段梅的好了,段梅好歹起码是不会管她的,不会跟她说教,也不会督促她学习,更不会三番五次检查她学习作业。 她现在犯懒了,靠在沙发上,想把脚搭在茶几上都要瞅瞅她嫂子在不在,不然嫂子肯定又要说了,说什么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她想穿一件像同学一样的潮流的鲜亮的衣服,可是她知道她现在没法做主了,想穿什么衣服都要经过嫂子的同意。 简直比李老二还要烦!起码李老二打一棍子还会给个萝卜,给个枣啥的。 不是一般的神烦!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老娘都从来不管她呢,她嫂子凭撒子管她哟! 她知道那不是她哥,她没办法撒娇,也没法子无赖,因为嫂子事实上就是嫂子。 嫂子天生就是用来招人烦的! 就是现在他想跟李老二谈条件,还得背着嫂子!因为李老四就警告过她,不要管哥哥要礼物要东西!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她用她那贫瘠的成语储备,想出来了一个词,‘寄人篱下’,对的,貌似就是这种感觉。 可是这片地盘明明原本只有她一个人的,她嫂子也只是后到的。 她只能越想越不痛快,她想象着像李老四一样,快快的长大,快快的离了这里才好。 只有老四是想得开的,而且认为很正常,虽然她一直拿何芳当亲姐姐,两个人关系一直也都很好。 可是姐是姐,那是因为两个人的感情好。但是呢,嫂子是嫂子,嫂子是哥哥家的女主人。 她是聪明的,她通过她老娘和段梅的相处发现,相处不好的原因就是因为她老娘太把对方当一家人了,而且理所当然的认为儿子的就是自己的。 而且通常忘记了段梅才是那个小家的女主人,儿子的事情她就该管,还跟以前一大家子似的事事想插手。 手面太长了,总归不好。哥哥对她好,她总归要有底线的,不要跟嫂子分抢哥哥的爱。 相互尊重,少管闲事,更不要添麻烦,这样子小姑子才能跟嫂子处的好。 就连李秋红这么固执的人,现在都是想通了呢,哥哥有了心上人忘了妹妹这种事情,她都学会认命了。 李和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除了带孩子,溜溜狗,每天也没什么干的。 浑浑噩噩几天,难免心生自责,怎么能这样子虚度光阴呢? 于是默默地把书柜里的书翻出来,摆在一边,就算还是提不起精神翻阅,也给了自己一个心理安慰。 坐在客厅里,百无聊赖的看着。偶然看的累了,也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或是逗弄下儿子。 何芳说,“不想看,把书收起来。” 她对李和这种看书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因为李和经常性的都会有一大堆的看书规划,可执行就难了,这些书只会在偶尔那么几天翻那么几页。每当李老二买回一堆书回来,她都给放到了书柜的最底层,最上面的都是她自己看的书。 李和不乐意了,说,“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上进心!” 谁还没点上进心,受到这般侮辱的他,愤怒地狠狠的啃了个苹果。 何芳笑着道,“赶紧收了吧,要是出去玩,就出去痛快的玩。想看书就安心的看书,你这两不着调,算怎么回事?” “摆着又不占多大地方,在这里放着就是了。”李和不愿意受何芳的摆布。 何芳这次笑的有点玩味,说,“我还不了解你?又想偷懒又想图心安,两样都想要,最终啥也得不到。” “我看个书,有必要上升到这样的高度吗?”李和自然不服。 何芳一语点破,说,“你就是懒,还对自己的懒看不惯。” “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最讨厌你说实话。”媳妇太聪明了,有时间是挺招人烦的。 实际上啊,他承认何芳说的对,人都是这样子奇怪的生物。他跟个小孩子一样,一边看电视,还一边担心着作业。一边挥霍青春,一边担忧着未来。一边拖延工作,一边想着锦绣前程。 他呢,想勤快没动力,想彻底懒下去又没决心。 28年了! 性生活是他唯一能自理的生活! “你咬我?”何芳不信他的威胁。 李和不屑的道,“我懒怎么了?说得好像你勤快了就真能干出什么大事儿一样。” 何芳哄孩子没搭理这话,不过好长时间才道,“等天气暖和了,我就要回去上班了。” “啥?”李和不晓得这女人为什么突然提了这茬。 何芳认真的说,“我要回去上班了。” “你不能生气了吧?”李和想想刚才的话好像真的有点过了。 何芳没好气的说,“我是敏感的人吗?只是你提醒了我,我不能再在这里虚耗着了,每天这样闲着不是个事,要有点事情做得。” “孩子还小呢。总要你照顾的。”李和其实挺喜欢在这里的惬意的日子的,自然不希望何芳回去,要拦着何芳只能以孩子为借口了。 “回去接我妈来,她给我带孩子没事的。她在身边,我也能放心。” “你非要折腾她干嘛,她年龄那么大了。” 何芳反问,“你不乐意我娘来?” 李和急忙摆手说,“当然不是了,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何芳噗呲一笑道,“行了,就这么定了。等开春那边雪化完了咱们就回去。” “好吧。”李和只能无奈的点头,何芳既然做出了决定,一般情况下,改变的难度很大。 377、学车 从司机到女安保,李和都给放了假,要求他们初一过来就成了。他主要不习惯家里整天围着这么多人,好像没有了一点儿自己的隐私空间。 他还是习惯家里人聚在一起。 不过司机走后,这下出门成了问题,他没有香港的驾照。 老四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在李和面前晃荡,笑盈盈的说,“看看,这是什?” “你这从哪里来的?”李和接过一看,不晓得这丫头什么时候搞了一本驾照,头像和名字都是她,肯定没错的。 老四得意的道,“学的呗。他们说这是未来新世纪的必备技能,我跟秋红一起学了。新加坡的驾照在香港也能用。” 拿到驾照之后,她还骄傲了许久呢。不过怕李和骂她不务正业,一直没敢显摆。 “挺好的。以后早晚要学的。“想不到这丫头帅先跟国际接轨了,反倒显得他落后了。 “真的?”哥哥的反应,跟她预想中的有的不一样。“ ”你这开过车没有?技术怎么样,能不能上路,这春节路上人肯定多。”李和终于提出了担忧。 这年头最怕不是交警,而是女司机,无论是新手还是女司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关键时刻油门当刹车!碰瓷的都不敢找女司机! 哪怕是他亲妹子,他都不放心! “没事,我能开。”家里的车,她早就偷偷练过好几回了。 李和找出车钥匙丢给她,然后坐到了副驾驶上,说,“在门口溜两圈我看看,行的话,就让你开。” “你坐好了。”老四兴高采烈的启动了车子。 李和坐在旁边,见她要挂档,按住了她的手,说,“记住了,启动后要让润滑系统工作,怠速10秒以上,转速表下降到1000r/min左右,再开车。” 老四叹口气,心里默数了几下,才上档驶出了院子。 在宽阔的山道上平稳的行驶,高兴的说,“哥,怎么样?” “还不错。”不过李和话音刚落,车子过弯道的时候,他又批评起来,说,“入弯太快了,你这样猛踩刹车,会造成车辆甩尾或侧翻。” “好吧。”老四只得无奈的降低了速度。 “还有啊。刹车的时候不要忘记看后视镜。”李和这里有点吹毛求疵了,但是总归还是为她的安全着想,“靠边,我开给你看看。” 老四悻悻得把车子停在了路边,也觉得李和要求过高了。 “我又不是第一天开了。”有些要领她是知道的,只是还没有养成习惯。 “停车起步打转向灯。”李和对她这样随意停车很不满意。 “好吧。”就这一会已经被挑出了五六个错处。 李和带着她在山道上兜了一个大圈,一步步的讲解规范动作要领。 半小时后,他又让老四上了车。 “安全带没系。”老四慌里慌张的上了车就启动,李和又仍不住提醒了。 就这样他陪着老四兜了好几圈,直到她熟悉和习惯了每项规范动作之后才满意了,只要习惯养成了,就不存在忘记这回事了。做司机就得有司机的素质。 开车忽略了安全意识就是害人害己。 李和下车了,就扔由着老四一个人开车乱转了。 第二天,一家人上街备年货,由老四开的车。 李和也跟着进了菜场,主要的作用是用来做劳工,三个女人一个劲的买完之后,他都跟在后面提着。 大概是春节商品紧俏的原因,许多东西在他这个土豪看来都不算便宜,鸡居然卖到了快30港币一斤。 何芳更不用说了,对这物价自然不满意,可是春节该备的年货一样不能少,该花钱还是一样的花。 在商场里面,给李和及两个小姑子一个人添了两件衣服,算是挥泪大出血了。 李和笑笑,没说什么,他了解她,她不在乎他挣多钱,只在乎花出去多少钱。 从一个女孩子过渡成一个女人,开始考虑的就是日子了。 她不是小气的,只是日子过得比较精罢了。 想当年,她们俩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敢花半年的工资给他买一件夹克。 但是,结婚以后呢,想都不用想了,她只要他衣服穿得干净,穿得清爽,不会在意他穿得帅气不帅气。 把六十分的日子,过出八十分的滋味,该花的钱一定花,不该花的钱,一定不花,这才叫会过日子。 以前有句俗话,叫做“外有挣钱手,家有聚钱斗”,比喻一家一户,不仅要有会挣钱的丈夫,还要有会聚钱的妻子,这样才能家业兴旺,日子越过越好。 如果妻子不爱聚钱,到处撒钱,这日子过得可想而知。 李和本身自己也喜欢这样的小营生,小日子。哪怕他目前大手大脚花过的钱,基本都是为了长远的收益,他很少在没有收益的事情上花过钱。 老四开车时候的英姿飒爽,让何芳心里有点痒痒。她一回家就跟李和说,“要不我也学车?” 李和调侃道,“油费也很贵的。” 何芳认真的说,“去,去,我想好了,等儿子能走路了,我就开车带他出去玩。” 为了儿子花钱算什么,俩口子挣钱不给儿子花,能给谁花呢? 李和心血来潮的道,“那我先教你吧。教会了,你直接去驾校考试就行了。” “好。”何芳欣然点头。 李和先给她演示了一遍,由着她自己上手,这一片基本属于无人区。 车子缓缓行驶在宽大的马路上。 他坐在副驾驶看她时不时急刹,猛踩油门,控离合把车开得像青蛙跳一样,挂档时用尽全身力! “慢着点!”李和一路上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对这女人开车没有安全感。 何芳不屑的说,“很害怕吗?” 她发现开车挺简单的。 “才....才没呢,不会...害怕。”李和做着随着准备纠正她方向盘的动作。 “连说话都抖成这样,明显是害怕了吧。怕什么,你放心吧,开个车而已。”她看着李和提心吊胆的样子也感觉好笑。 “那你慢着点啊!” “这比开拖拉机还简单,你紧张什么!”何芳受不了他的啰嗦。 香港人过春节,没有李和想象中的那种年味,街面上见不到什么春联和福字,只有在商场或超市内的广场上,设置着很精致的以龙为主体的各式各样的庆贺春节的布景。 一家人在年三十的最后一天又去逛了一趟街,才高高兴兴的开始过年。 李和给两个丫头每个人送了一个135的单反相机作为新年礼物,老四对相机不怎么感冒,但是老五却是喜欢的不得了,表示以后要做摄影家。 他对这话嗤之以鼻,摄影是考验耐心的,老五明显没有这个定力。 378、挺近 不过老五对相机的劲头,还是出乎了李和的意料,起码那本说明书是让她给认真仔细的读完了。 那么重的相机也不怕重,径直挂脖子上,见到啥拍啥,没有定性,没有构思,只有咔嚓一声。 她带着大黄在山上、海滩上转悠,构图的中心都是大黄。 这样胶卷明显不够用了,当天不费事用没了两卷胶片。 每咔嚓一下,几块钱就没了,李和本来想提醒下她省着点用,可是看到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懒得去扫她兴了,他又不是供不起。 能让这个丫头沉下心的东西可不多。 老五鼓捣老四陪她去洗胶片。 “拿来我看看。” 李和对她拍了什么比较感兴趣,不过在观察底片时,发现整个底片密度较大,底片上没有最透明的地方,最大密度部分看不出一点纹理,最小密度部分的影纹也不清晰,这是曝光过度了。 “洗出来也没用。好好学着点,拍好了再去洗。” 这种单反不是那么容易入门的,拍坏了很正常。 “真的吗?”老五眼巴巴的看着李和,有点失望。 李和说,“胶片多的是,自己慢慢练吧。” 几个女人在家里忙着年夜饭,他无聊的在周边乱转,在附近的渔村没有听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香港的春节比较清冷、简单。 香港这弹丸之地,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怎么走也不会超过3个小时,所以家人之间聚在一起吃饭很平常,以至于过年的意义好像是更在乎吃上一顿丰盛的大餐,而不是团聚本身。 没有人刻意大洒金钱去筹备年货,没有鞭炮声,没有家家户户、大房小房贴满对联的红色海洋。 晚上何芳和老四两个女人做了很丰盛的一顿饭,主食有饺子也有米饭,不过李和有前车之鉴,坚决不碰饺子,里面肯定有硬币,崩着牙不是好玩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菜上的也多,有韭黄大肉饺子、排骨蒸碗、鸡肉蒸碗、麻辣香肠,李和最中意的还是那猪肉炖粉条。 这道菜何芳明显是用了心的,李和感觉粉条比肉还好吃,粉条能吸收猪肉鲜汤里的味道,十分条柔软而富有韧性,口感超好。 要是在平常,何芳大部分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可没这功夫钻研吃。 吃完饭以后,老四老五居然有模有样的给李览包了个红包,李和心里大感安慰,何芳都也非常的高兴。 两个丫头守着电话机,每隔几分钟就要拨老家村委会的电话,可惜一次也没有拨通。 这是两个人第二次在外面过年了。 电视没什么好看的,亚视的联欢会是载歌载舞的那种,没有一个人乐意看。四个人打麻将一直打到了十二点,算是守岁结束,又是以李和输钱为告终。 早晨又是早早的起来,又是一桌丰盛的大餐。 吃饭的时候,李和问,“红包备了吗?不但老于家的孩子,老沈家的孩子都要给,姜姐她们来开工一样少不了。” 人家开口恭喜发财,红包是少不了的,入乡总要随俗。 何芳说,“准备了。你说给多少好?” “姜姐她们给个三十五十意思下就行了,可老于他们的孩子不能给少了。” “也对。”于德华这些人出手很是大方,给李览的红包定不会少,加上老四老五的,总要还回去,何芳琢磨道,“那你说给多少?” “每个孩子给1000吧。” 何芳突然又道,“于婶子在那呢,咱总要先去吧?” “不用。”李和摆摆手说,“咱们明天去一样。” 于德华不说,沈道如和喇叭全、吴淑屏这些人是肯定会来的,让人扑空总不好。 刚吃好饭,准备撤饭桌的时候,姜姐就来了。 她拱着受笑呵呵的道,“李先生,李太太,恭喜发财。” 一般逗“利是”,总会说完整的“恭喜发财,利是到来”。 可她面对的毕竟是雇主,厚脸讨就不好了。 “谢谢,谢谢。”何芳和李和两个人分别都给了一份红包。 姜姐笑嘻嘻的接了红包,自热而然的打扫起了卫生。 第二个来的是司机,李和万一要用车,他就不好耽误了。 随着他的恭喜发财,李和两口子又是分别一个红包。 于德华这些人好像约好似得,都是前脚跟贴着后脚跟,一个接着一个的来了。 不过进门以后都是一句“恭喜发财,利是到来”,丝毫的不客气了。 于德华是带着两个孩子,两个孩子这两年个子一阵猛窜,大姑娘都比于德华高了。 沈道如是带着老婆孩子,他老婆个子中等,脸面娇嫩,她只是一个劲的打量李和两口子。来之前已经得了沈道如的千交代万嘱咐,不能乱说话。 她好奇这李家有多大的能耐可以让他老公这样低声下气,沈道如很少和她说生意上的事情,可是她先生的本事她是清楚的,在香港俨然是个人物了,附带着她出门都是前呼后拥,人家都得恭敬的喊声沈太,哪怕出门买个指甲钳都能买出众星拱月的气势来。 不知觉的养成了傲气的性子,突然要向别人低头,她就不怎么习惯了。所以何芳逗弄她怀里的孩子,跟她交流育儿经验的时候,她说话都不怎么放得开。 喇叭全今天反常的穿起来了西装领带,脖子以下的刺青都给遮掩了,他也是带着老婆孩子来的。他在几个大佬面前插不进去一句话,只得给她媳妇使眼色,沈道如的媳妇不上路子,你赶紧去抱大腿。 他媳妇柯阿妹年轻时候是个俏丽泼辣的小飞妹,现在开着一间麻将馆,腮帮骨大,自然能说会道,把摇篮里的李览夸的天上有地上无。 何芳明知道这话哄人呢,可止不住的爱听。 作为回报,自然也把柯阿妹手里牵着的小男孩夸赞了一遍。 不过她还是喜欢跟旁边的吴淑屏说话,人啊,总是喜欢找有共同语言的人。 李和跟于德华和沈道如聊了一会,把他俩带进了书房,对着两个人递过来的邀请函,纳闷不已。 这是内地邀请两个人参加年后的一场外经贸会议,能参加这样的会议,李和不会稀奇,毕竟以两个人目前的地位,完全有资格参加这样的会议。 去年一年,不是容易熬的一年,从东北的老工业基地到沿海的出口型企业,亏本的一家接着一家,全国盈利的企业不足三分之一没,许多厂子都已经停工了,一大半的工人处于下岗状态。 外经贸难过,统计局也难过。 大部分人经常听到的词,叫“疲软”。 但是于德华和沈道如主持的两家企业,却是发展蓬勃,同时带动了国内上千家企业的发展,简直是鹤立鸡群,不引起重视简直是不可能的。 李和现在纳闷的是邀请函上对这两个人的称呼,于德华被称呼为中国地大集团总经理,沈道如被称呼为中国地大集团执行董事。 邀请函上既没有提到金鹿集团,也没有提到远大集团,却偏偏提到了还是空壳子状态的中国地大集团,地大集团有没有注册成功,李和至今还没有收到平松的回话。 最大的问题是,既然提到了地大集团,为什么就没有提到他? 于德华问,“你说我们去还是不去?” 李和没好气的说,“废话,当然是去了。” 沈道如道,“你说这找我们去开会能有什么事呢?” 李和道,“肯定不是坏事,要是坏事的话,肯定不是发邀请函了。邀请函先放我这里,我再琢磨琢磨。” 中午宴完客,所有人都走了,他左想右想都想不通这里的关键。 他只得找何芳商量,他必须承认在这方面,何芳要比他不知道高明到哪里去 何芳拿了两个邀请函仔细的看了一遍,才笑着道,“这是有人护着你了,避免你做那出头鸟,你去了说不准就变成了从属关系,但是老于他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去了可能是合作关系,这里面的差距大了呢。” 她很少管李和生意上的事情,每天听他张口几千万,闭口几千万,她觉得她既然管不上,还不如不管,这个小家她能管好就行了。 “谁能护着我?”李和第一个想到的是王慧。 何芳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说,“咱同学里面没人有这个本事。” 她直接给否决了。 李和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是谁能护着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379、李老头 “你怎么越来越无赖了。”何芳发现李和越来越一只叭儿狗了。 李和继续自己的动作,没理会她的话,他发现她的变化了。 她越来越喜欢他的放肆了,任他摆布,由着他缠绵。 她终于觉着了他的好处和快乐,这些快乐没法用秤砣衡量,这些好处也不是言语或者文字可以解说的。 他给她强硬,她给他温柔。 年初二,李和跟何芳要去于家去看看于老太太,这次是由司机开车的。 老四心里是不愿意去的,她跟于德华的大丫头是对不上眼的,与其见面尴尬,还是不去的好。 这方面李和不做强求,在家里她自己不但自己能做饭,根本就饿不着,何况还有阿姨在家呢。 老五呢,大概是拿红包拿的开心,无论如何也要跟着的了。 她原本想嫂子既然这么管着她,肯定是跟王玉兰一样,要管着她压岁钱的,哪想嫂子只是交代她不要乱花钱,钱还是归着她自己管。 李和怕真的骄纵了她,平常给她的钱都是有限的。她口袋里从来也没有超过一百块钱,想买什么东西,都需要跟哥哥打招呼,然后由哥哥帮着买。 以前没嫂子的时候,她想买什么的时候,哥哥都会依着她,她也没觉着什么不便,可是自从嫂子来了,她自然不好再跟哥哥开口要这个要那个。 她这才感觉到了什么叫一分钱难倒巾帼女,还是钱在自己口袋里稳当,想买啥就买啥,陡然间她向着小财迷的方向发展了。 再说,她跟着于家老太太处的时间长了,也觉着这老太太亲切,极愿意跟她处,也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到了于家,果然不出她所料,她还没开口呢,于家老太太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红包。 她任由于老太太拉着她的手,自己心里傻乐呵。 李和看到于老太太是另一番感慨了,这距离上次见面才没多长时间呢,这老太太颜色已经不对了,没法跟往日相比了。 何芳有点酸楚,说,“婶子,你坐着,不用站起来。” 这老太太背更弯了,眼圈儿也黑了,脸色也惨白了。 老太太乐呵呵的道,“没事,没事,就是连着两晚上没怎么睡好觉,哎呦喂,年龄大了,这痛那痒的,总免不了。” 李和问,“那去医院看了吗?” “去什么医院,没用的。到年龄了,什么事都强求不得了,不如行云流水似得,随着去好了。”于老太太说的很是洒脱,却继而继续叹气道,“好不容易睡着了吧,我就想起来家里从前的老宅子,我老娘,我兄弟,那模样在我脑子里更清楚了,一起看星星,院子里的花,都往脑子里钻了。想着还是做姑娘的时候自在呢。老了啊,总免不了乱想。” 于德华媳妇在旁边笑着道,“我妈从前啊也是长的俊的小姐,绣花也好看,人家都夸水葱儿似得小姐。你们看看,那墙上挂着的就是。” 于老太太笑骂道,“就会胡说。” 何芳顺着于家媳妇手指着的方向,认真的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是一副凤凰图,那凤凰站在石头上,精神极了,她道,“真真的好看,那凤凰的眼睛真亮,像活的一样。” 于老太太道,“那眼睛是真竹子镶在里面的。那鸟尾巴我就用了四十多样线,真是累死我了。” 她说的时候面色是掩不住的得意。 众人聊了一会,李和见老太太脸色有倦意,就笑着道,“婶子,那你多注意休息,我们都是经常来的。你不用客气。” 于老太太点点头,拄着拐杖摇摇晃晃回屋补觉去了。 这个时候李和才发现,于老太太已经用上了拐杖。 在于德华家吃完午饭,回去的路上何芳突然说,“不知道,李叔怎么样了。” 李和回道,“我已经让老于打听了。” 确实已经好几年没有李老头的消息了。 他不免有点担忧,他认识的几个老头子,估计挺近新世纪的希望都不大。 有时候缘分是这么奇妙,两个人正讨论曹操呢,曹操就来了。 这一天两个人正抱着孩子在门口晒太阳,紧闭的大门外,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阿姨透过门缝,不待对方招呼,直接拉开了门。 李和猜想肯定是熟人了,不然阿姨肯定要招呼一声的,起码要问问对方是谁。 一看车牌就能知道是于德华的车子,汽车驶进了院子,先下车的果然是熟人,只是这个熟人让他们有点意想不到。 “我靠,你这老头还没嗝屁?” “你死了,老子还能好好的呢。” 何芳也惊讶道,“李叔,你赶紧的进来啊!” 眼前的人不是李老头李舒白又是谁呢? 大黄凑着鼻子在李老头身上嗅了好几遍,然后又抬头看了一遍李老头,确认对了,高兴的围着李老头蹦圈。 “狗东西,还记得老子啊!”李老头高兴的用手里的文明棍瞧了下大黄的脑袋。 “进来吧。”李和招呼李老头进屋。 “真好。真好。”李老头接过何芳怀里的孩子,拨弄了几下,说,“哎呀,你们俩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你们不能怪我吧?” 两个人在一起,好像并没有出他的意料。 何芳笑着说,“我想通知你,也没地啊。没事,现在补还来得及。” 李老头说,“补,必须补。补双方。” 李和亲自给老头泡茶,问,“喝什么?龙井还是铁观音?” “肯定是最贵的那个!”李老头太清楚李和的尿性了,李和不是小气的人,可是好茶必定是舍不得分享的,所以他说话就不必客气了,只管挑贵的就对了。 “别这样啊,说的我好像连杯茶都舍不得给你喝似得。”李和顺手也要给一起进来的于德华倒一杯,“你也喝点。” 于德华却是摆手说,“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于德华走后,李老头才开口问,“你们这些年都怎么样啊?” 李和道,“瞎问啊,我住这么大的豪宅,有老婆有孩子,你说我过得着怎么样啊!” “也对,也对。”李老头难得没有反驳,年龄大了,却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惊问,“你不能把那些,那些,都卖了吧?” 李和不屑的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成气候?于德华没跟你说?我现在做的都是大生意,分分钟几百万上下!” “没卖就好,没卖就好。”李老头松了口气,不过却不大理会李和吹牛。 何芳把孩子交给旁边的阿姨,也回道,“好着呢。你这身子还不错吧。” “挺好,挺好。”李老头对着何芳问,“你们是打算在这里长住了?” 何芳道,“等晚些时候还要回去呢。” 380、八卦 李老头说,“这会回去不太好吧,我这报纸上也看了不少,。” 李和没顺着他这话继续说,只是看着他那稀疏的杂色眉毛道,“你老了。” 是的,李老头老了,虽然背还是直溜的,可是那头发更白更少了,脸面更加干枯了,只是精神头瞧着还是不错的。 “少扯犊子了,老子还能活个十年二十的。”不管李和的眼神是讪笑的、鄙夷的、同情的、还是怜惜的,李老头都不买账。 何芳笑着说,“叔,我看你身体是好着呢。你怎么突然来香港了?” 李老头说,“我是担心你们啊。泰国本地的华报,各种消息满地飞,我是不确定,这不就来香港打听一下。结果到了香港一看,这各种消息也没一个靠谱的,这报纸都分颜色的,各有各说法。” 李和明显不信,说,“没其他事情了?” “我孙子都上初中了,也不需要我照看了。我闲着也闲着,我现在在泰国帮着我儿子做点生意,这两年玉石火,没事我给他掌掌眼,也就这么点用处了。这两年找了好几块不错的翡翠料子,准备在这边的拍卖行寄卖。本来只想看看于老太的,想不到你们也在这,这就刚好来了。” 李和还是不信,继续问,“真没其他事情了?” “顺道再去美国看看我闺女。”李老头说的面有得色,显然对目前的生活比较满意。 李和道,“切,我以为你真有这么好心,特意来看我们呢。” 李老头道,“混账话呢,我的翡翠料子在哪里不能卖,我非大老远的跑香港?我要是想去美国也照样可从泰国乘机,何必到香港来绕一圈?” 李和嘀咕道,“说不准是来会什么老情人的呢?嘿嘿,这个谁清楚呢。” “我这么大年龄了,你还开我玩笑!”李老头气的拿棍朝李和的脚踝敲了一下。 何芳说,“他开玩笑呢,你在这坐会,中午在这吃饭,我去厨房忙。” “好,好。”李老头高兴地应道,“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都有点想了。“ 他跟李和仔细谈了些这些年的过往,从开始的不适应到喜欢,到再也离不开,大约是儿子在哪里家就在哪里,作为一个父亲对儿子和闺女都是有不同寻常的依恋的。 李和道,”挺好,恭喜。” 李老头道,“你们真的不准备在这里定居了?这里环境挺好的,比泰国都要强。我意思是你们都留着就留着。你们要是能留下,我也就拾掇我儿子在这里开个翡翠珠宝店,到时候,咱就能聚一起了。” “不了。她脾气你知道的。”李和是不会留这里的,他原本想劝何芳留这里,奈何何芳也是不乐意的。这时候出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一张到香港的单程证可以卖到四五十万,移民监满一年可以拿到香港身份。何芳快满一年了,李和真心想劝她留下,在这里起码日子不错,也能照顾孩子。 对何芳来说,只有通过工作和劳动,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获得社会认同。 她怎么可能安心于在家相夫教子呢。 吃饭的时候,李老头从口袋攥出一个满天色的翡翠八卦,把上面打结的红线撑开,挂李览的小脖子上了,笑着说,“没什么好送的,这个是我自己雕的,给孩子了。” “李叔,这个太贵了吧。”何芳要拒绝,耳濡目染,现在她对玉石这块也稍微有点了解了,这块翡翠八卦雕件,绿的深邃,直觉告诉她肯定不便宜。 李和反复在挂件上摩挲了下,才问,“这是帝王绿?” 绿色均匀细腻、纯正饱和、浓郁深沉。 李老头哼了一声,说,“算你长眼了,玻璃种帝王绿。” “这就是玻璃种?”李和笑着问,“不后悔?” 将来没有二三千万想都不用想的,最重要的就是非常难于买到,更不要以为能买到便宜货,这东西压根就不存在便宜货。 再说,帝王绿拍出上亿的价格都是正常事。他自己以前也没少收藏翡翠玉石,可是肯定没有这件好。 帝王绿翡翠是翡翠中极品中的极品,也成为祖母绿翡翠,其色泽浓绿怡人,在浓郁的绿色之中并无丝毫偏色,绿的正,绿的辣,绿色虽浓却仍不失娇艳,虽然被满浓绿却仍不失玻璃般的水头。 正是因为帝王绿翡翠这种天生的及其完美无可挑剔的品质,使得许多人对于玻璃种帝王绿翡翠切慕热爱,却从来都是可遇而不可求。 “我送都送了,有什么后悔的,这是我在缅甸珠宝交易会上拍下来的,老坑里面的,原本雕了两个挂件,一个送拍了,一个给孩子了。” 缅甸玉石的交易已经为缅甸政府所把控,禁止私人开采,想私下里找料子不是那么容易。 李和调侃道,“我怕你将来脑袋缺氧啊。哭了我可就不管了。这价格将来不会低于500万。” 李老头讥笑道,“就是现在送拍也不会低于800万。” 何芳把李览脖子上的挂件取下来说,“真的太贵了。” 李老头摆摆手说,“那些年,我在你们那白吃白喝不说,你们还待我诚心,跟我谈钱多俗气。咱不用计较这些。” 李和对何芳道,“既然李叔要给就手下吧。” 这时候李览大概是饿了,又开始茫然大哭,何芳只得先收下挂件,然后抱着孩子上楼喂奶了。 李老头道,“你小子娶了这样的媳妇是赚着了。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在切菜,手上划开了口子,也没矫情一声,嗯,还笑嘻嘻的跟我说话,我当然就想啊,这么乐观的姑娘,再怎么以后也不会差。” 李和得意地道,“这还用你说。” “你这有家有孩子了,就好了。按我话说,你这些年还是没怎么变,还是这性子。倒是何丫头变了不少。” “都是这么大了。怎么能不变。”李和想了想道,“你刚才说要在这开珠宝店?” 李老头点点头,“家声要扩生意,我自然能帮他就帮他,其他不敢说,我这对招子还是雪亮的,没什么东西能蒙我眼。” 李和道,“我在铜锣湾有的是铺面,你随便选一个,送你了。” 不管是远大还是金鹿在香港都有不少的物业铺面,所以他才敢开口让李老头随便选。现在李老头送他这么贵的东西,他自然也不好小气。 李老头冷哼道,”我差你一个铺面的钱?” “你这意思是你现在不差钱了?” 李老头傲然道,“那是当然。” 李和乐呵的直笑,想想也对,李老头的眼力劲加上他儿子的财力,在玉石这行想不发财都难。而且珠宝玉石这行当水深,最靠的也是眼睛了,没好眼神,想赚钱容易,想赚大钱就难了。 李和见他居然抽起来了雪茄,就好奇的问,“你不抽烟锅子了?” “不抽了,有一年病了,医生说这烟不能抽了。为了能多活两年,就偶尔抽点雪茄,当做念想。” “不错。”李和认真的道,“我是说真的,你要是开珠宝店,我有的是铺面。” “行。算我租的。”李老头同意了。 “那也行。”李老头诚心要给钱,李和也不能拦着。 381 李老头磨盾了一会,突然道,“要不这样,你要是真有铺子,你卖我也成。” 他以为李和只是客气,不相信李和真有铺子。 “你要买?那再好不过了。我说有就有,这种事我还能蒙你不成,我什么人你还不了解?”李和也不一定乐意继续做包租公,他说,“那等你儿子过来去看铺子,还是你自己去看?” “我自己去看。”李老头四周看了看,见何芳不在,才嘿嘿笑道,“你是什么人我当然了解,咱爷俩不是外人,咱俩唠唠,不入六耳。你这人跟我年轻那会一样,都是那种宅心仁厚傻瓜蛋,招姑娘喜欢,特别是那种自以为聪明强势的姑娘。” “别乱说。我招哪个姑娘了?让人家听见了,还以为我是流氓呢。”李和把老头酒杯给倒满,然后碰了一杯,奚笑道,“你能跟宅心仁厚沾的上边吗?” 李老头感概道,“谁没年轻的时候呢,我那会也是个翩翩少年,也招姑娘疼的。佳人有意村夫俏,红粉无心浪子村。就是这么回事。” 李和笑笑,没打断这老头的自我陶醉。 酒足饭饱以后,李和给他找了个空房间,安排他去休息了,这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走了。 李和也去睡觉了,可是睡醒以后,头还是晕的很,再看看神采奕奕的李老头,他知道他是没法再陪酒了。 他喊司机去接汤老头,他需要人来陪酒。他这老乡第一好的是酒量,说不准两个老头在一起喝喝,能喝出个共同语言。 汤老头高高兴兴地来了,平常隔三差五的要拉着李和喝酒的,李和邀他上门他没有不来的道理。 一听说是来陪客的,立马就把面馆的一摊子事情丢给了他老伴,他自己抱了一大罐子的药酒来了。 他拍着李老太的肩膀道,“比你年长几岁,喊你一声老弟,今晚必须不醉不归。” 李老头给了他一根雪茄,然后眯缝着眼对着汤老头头上的那颗痣瞧了瞧,才道,“老哥,头发有痣,主富贵啊。” 汤老头谦虚的道,“哎,就是开个小面馆糊口度日,我识得富贵,富贵可识不得我。坐,赶紧坐。” 饭菜上好后,何芳和老四、老五几个女人早早的就吃好了,抱着孩子去海滩上遛弯了。 只剩下三个男人,你一杯我一杯,李和大多数时候都是看两个老头喝,他是没精力再喝了。 “老哥是有故事的人啊。”李老头跟汤老头碰完杯,吧唧一口进了肚子。 汤老头抹了下嘴,道,“十三四岁当了娃娃兵,枪杆子比我人都高,嘿,就那样东跑西跑,侥幸得了一条命,这不后来才到这里安生立命,算是饿不死了。老弟你是皇城根底下长大的,那是不知道我们这种苦命人的难处啊。” 说完还晃晃头,叹了口气。 “言重了。各家有各家难啊,皇城根底下后来就没了规矩,谁都活的不容易啊。” “这皇城根底下的吝啬人是一等一的啊。” 李老头疑惑地问,“老哥何出此言?” “民国19年?还是20年,记不清了。那一年阎老西几个人逼蒋光头下野,正跟老蒋打的火热呢,哪成想张学良从北边带兵过来了。炮火冲天,人仰马翻,我当时就吓怕了,你想想我这当兵是求饭吃的,哪里真卖命,哥几个还没商量好逃跑不逃跑,结果大部队就被打散了。没辙,脱了一身皮混进了北平城。当时一进城,身无分文,又饥又渴,见一大户人家,我跟我一个兄弟商量,进去讨个吃的,怎么也要混个饱肚子。你想想,那青堂瓦舍,门楼高大,怎么可能讨不到一口吃的?” 李老头吐了个烟圈出来,笑眯眯的说,“是啊,都不容易。老哥你继续说。” 还给了汤老头一个鼓励的眼神。 “谁知道这家的财主不是个东西啊!听了我们几个的来意后,好一顿羞辱,那香喷喷的葱花饼直接扔给了狗,待那狗吃饱了后,他还让那狗来咬我们!你说这可气不可气!”汤老头借着酒劲,重重的捶了下桌子,继续说,“哥几个虽然是穷苦大头兵,可没受过这等窝囊啊。可这户人家也不好惹啊,你当这是普通人家?打听一下,人家说了,那前门大街一整条街都是人家的!乖乖,你说我们敢惹不敢惹。我们本来就是散兵游勇,就不敢多事,可这肚子里的气不撒出去,怎么也不舒坦啊,哥几个越想越来气啊。” 李老头道,“你说的那户人家可是姓李?” 汤老头一惊,“你也知道?” 李老头点点头,“当然知道,前门大街的李家这么有名,怎么可能不知道。“ 汤老头道,“那你晓得我所言不虚了吧?这家子就不是个东西,为富不仁,祸害乡里。不过也是报应,据说这家子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吃大烟逛窑子,一等一的败家子,小儿子还在穿开裆裤,都说也是个不学无术的,三五岁就看女佣洗澡。“ 李和在旁边看了看李老头的脸色,想笑而又不好意思笑,只得装作低头喝酒。 李老头继续问,“那你们后来就走了?” 汤老头嘿嘿笑道,“走了是走了,不过走之前我们干了一件大事。” “你们把那狗给药了?”李老头说话的语气已经很不善了。 可汤老头大概是喝多了,还没察觉到李老头话语里的阴森之气,只是一个劲的道,“那可不嘛,乖乖,你别说,那狗真是肥,一个大瓦罐子愣是没放下,我们哥几个吃了两晌才吃完。” 他说的意犹未尽,还特意吸溜了一下口水,大概是还在怀念那狗肉的味道。 李老头继续问道,“你们是不是还爬上了人家的屋顶,揭了瓦,往里面灌大粪了?” 汤老头惊喜的问,“老弟啊,这你都知道?哈哈,说明咱的英雄事迹传的远啊!他们越逑,越丢人,咱就越开心。有没有觉得解气?你们这些受压迫的人,就该去反抗!” 颇有大仇得报之感。 嘭嗵一声!咣当几声! 李老头掀翻了桌子! 汤老头大惊,半天才反应过来,忙问,”咋了啊,兄弟?“ 李老头指着汤老头的鼻子,胸口一起一伏,“你!你!” 手指都在颤抖! 他一时间不知道骂什么好了,气愤间一拳头朝汤老头砸过去了。 汤老头大惊,吓得围着屋里转圈,一边躲避他的追赶,一边叫道,“老弟,哥哥哪里做的不对,你指出来,这是为哪门子!” “你老母!你说的李家就是我家!老子哪里三岁看人洗澡了!” “啊!”汤老头想不到世界这么小,怎么会冤家路窄呢?他犹自不信,说,”兄弟,不能弄错了吧!“ ”错你麻痹!“ ”兄弟!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你别蒙我啊!“ “还有你吃的那狗是我养的!你灌大粪灌到老子床上了!你麻个痹!” 汤老头说,“兄弟,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看着李老头这气势汹汹的态度,汤老头信了! 李和看了看屋子里的一片狼藉,这种深仇大恨,他绝对还是不掺合的好,看情势不对,赶紧先溜了。 ”老子今天打死你个王八犊子!“ 382 李和出了屋,对探头探脑的姜姐说,“现在不用管他们,等他们吵累了你再进去收拾。” 又不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之恨,两个人闹腾完了,削了脾气,估计应该能歇着了。 到了他们这种年龄,能引起他们回忆的东西已经不多了,刚刚好也能让他们忆苦思甜,这是属于老年人的特权。 姜姐点点头说,“好。” 然后拉住旁边的司机,一起不管不顾的去了厨房。 太阳刚刚下到了海平面,那金色的海水也轻轻地,悄悄地向西流去。软软的海风一阵一阵的吹在人身上,也吹散了身上的酒劲。 潮水已经涨上来了,大黄早上才拱出来的大坑,已经找不见了。 何芳赤着脚,抱着孩子,对着碧绿的水花看的出神。 老四和老五正卷着裤脚,提着篮子在海边捡贝壳,各种颜色的贝壳。 李和问何芳,“看什么呢?” “想到马上要回去了,舍不得这海罢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 “你抱一会吧,我手都麻了。”何芳把孩子塞到了李和怀里,笑着道,“爱美之心罢了,哪里算的多愁善感。” 李和鼓励道,“喜欢这里就留这里就是了,谁让你非要回去的。” “大江浩渺,风声呼啸,我在这里就体会不到,我就知道我不属于这里,你懂吗?”她有熟练的英语,她有熟练的粤语,可是她始终觉得跟这里有隔阂。 李和点点头,笑着说,“我懂。” 他一样觉得在这里踏实不了,好像整个人都飘了,落不了地。 何芳又笑着道,“不过我得谢你。” “谢我什么?” 她俊俏的眼光在他身上掠过,说,“起码我真的可以不用为经济状况发愁了,物质上有了安全感以后,我可以真心做我自己想做的。” 李和怜惜的摸了下她的头发,说,“傻蛋,我挣钱当然给你花的。” 脸上似乎很得意。 “不准你得意!”何芳道,“我以为你成熟了!” 李和调侃道,“什么叫成熟?” “就是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不在意别人的想法!不需要靠外界的褒扬来获得存在感。” 李和没好气的说,“我在意的你的眼光也有错?” 何芳昂着头大笑道,“那必须肯定没错的!” 李和把李老头和汤老头的事情说了一遍,道,“不知道两个人现在怎么样呢?” “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何芳从李和手里接过了孩子,一起往家里去。 堂屋里,并没有那么乱了,地面已经被阿姨打扫干净了,桌子也摆正了。 可两个老头仍然在对骂,一个骂对方是吃人血的地主老财,一个骂对方兵痞流氓。 李老头骂道,“要不是怕打死你,老子绝对揍你!老东西!老棺材囊子,你没几年好活了!现在揍你也是脏了老子的手!” 汤老头冷笑道,“麻痹,你来试试,有种你来揍,老子还手不是人!” “不是,我说,两位能不能消停会?”李和有点摸不清状况,刚才还一个追,一个躲呢,怎么这会就变了呢? 何芳给每人面前倒了一杯茶,笑着说,“都喝点茶,这么大年龄了,有必要嘛。” 李老头道,“你是不晓得啊,他这种兵痞走到哪里都是祸害,还专门祸害地方,到地方上驻扎,要求人家给送个几十个浆洗烧饭的女工,实际上啊就是借着名义祸害大姑娘小媳妇。” 汤老头气急,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就是个小兵蛋子,饭吃不吃不得上都是两说。反倒是你们这些地主老财,专门放印子钱盘剥穷人,乖乖,你们是不知道,多少人给逼的家破人亡啊!” “汤师傅,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这两个老头还是分开的好,李和不能任由他们继续这么吵下去了。 “好!老子先放过他。”汤老头冷眼瞧了李老头一眼,就要迈出了屋子。 “心虚了,心虚就要急着走。”李老头两撇稀疏的胡子抖了抖,声音异常高朗。 汤老头转头道,“知道你是激我!老子偏偏不如你意!” 这时候司机开车过来了,替他推开车门,他就上了车,还冲李老头比划了一下中指! 李老头气的浑身发颤,冲出去要把手里的紫砂壶扔过去,李和吓得一把给夺下了,“你是我大爷了,行不行,我这壶本来就不多了,禁不住你这样败了!” 他想不到何芳会用这个壶给他们泡茶,不过庆幸吃饭的时候给他们泡茶的茶碗不值钱,不然这一桌子掀翻的东西非心疼死他。他上次亲自摔碎了一个紫砂壶,到现在还心疼呢,他为了这事把小威骂了整整一个月! 小威更委屈呢,“这壶不是我扔的!” 李和振振有词,“你他娘的,接不住还有理了?” 他气呼呼的冲小威踹了好几脚。 李老头气呼呼的说,“这就是你请的客人,请的什么玩意。” 李和笑着说,“我这是替你解开了千古谜案啊!你不谢我也就算了,怎么还怪上我了?” 李老头道,“那老小子进门我就瞅上了,那颗痣我太熟悉了啊!那老小子我小时候就见过,第一次来我家,长得黑又丑,脸上还有痣,那就更丑了,我就没见过长的这么丑的。” 李和好奇的问,“你家老大真的拿葱油饼喂狗了?” 李老头白了他一眼道,“我家老大是混账不假,可是混账就不代表没善心。再说兵油子兵痞子都不好得罪,几张饼子才值当几个钱,给了就是了。本来葱油饼子就是给他们准备的,可那几个货色,到我们家门口吆五喝六的,好像给吃给喝都是应当应分。还想要钱,那意思分明是你们家钱多,多给一点也无所谓。我家老大一气之下,直接就给狗吃了。不就得罪了他们嘛,大概我那后厢房的屋檐低,他们容易爬上去,没想到把大粪灌我屋子里去了。” 睡到半夜,大粪从天而降,给他留了一辈子的心里阴影,今日遇到仇人,自然不能善罢甘休。 383、票房 两个老头互相揭老底,让李和对他们重新认识了,就像秦老头当初揭朱老头这些人的老底一样,他更深刻的了解到,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善茬。 他们算不得坏人,只是历史是放大镜,它可以把人性都显出来,为了争夺生存的权利,什么样的面具大概都要撕下来的。 李和道,“过去了就过去了,你们也没有必要那么吵架,都是新社会了,和和气气不是很好吗?” 李老头轻蔑的笑了笑,然后说了一句扫兴的话,“没有斗争哪里能有历史,没有一部史书是告诉你油盐酱醋过日子的。我以前也算得心善的傻蛋子,觉得这个不公,那个不义,甚至认为我家哥哥心狠面硬,于家同样也不是人,可渐渐地大了,才晓得一个道理,你不心狠,人家就要你家破人亡。我哥哥虽然败家,可好歹把我护到了成年,他对别人怎么样我不清楚,可他对我是极好的。所以我说你现在跟我年轻那会是一个模子出来的,读了点书,就把自己挂在道德榜上,如果你将来要死,一定会死在不计较上!” 李和道,“这话多难听,什么叫死在不计较上?” 李老头冷哼道,“你以为你是大度,随和?错!这叫没原则!好事做完了人家当你傻蛋呢,除了招姑娘稀罕,什么用也没有。” 李和没好气的的道,“你这是让我当坏人?” 李老头道,“我是让你争,不是让你斗。该是你的就该去争,。我不是担心你去占人家便宜,你不是那样人,我是担心你吃亏,要晓得这世人都是以小怨忘大恩,你那点小恩小惠于人有什益处?所以不要想着去施恩于人,人家就能感激你。是遇事就争个明白,一定要计较,莫让人把你当成了冤大头。” 李和道,“争斗本来就是一个词。” 李老头道,“争是为辩理,斗是为胜,是为逞勇斗狠。曾剃头有云,士有三不斗:勿与君子斗名,勿与小人斗利,勿与天地斗巧。” “哎,我这性格一时半会改不了了。”李和略有所得。 “也没一定要你改,只是让你悠着点,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李和说完这话之后,好像心里不怎么爽气,要去住宾馆,不愿意在这里待着了。 这时候恰巧司机送完汤老头已经回来了,李和只得吩咐司机带他去找个酒店住。 何芳哄完孩子睡觉从楼上下来,见李老头走了,才问,“你怎么得罪他了?” 李和摇头说,“没,他自己不快活罢了,要自己去躲清静。” 喇叭全拿了张票房数据给李和看。 李和看完脸都黑了,这数据让他简直不可置信。 喇叭全也是心虚,不待李和发问,慌忙解释道,“李先生,这导演和演员都不行,我肯定会请最好的导演和演员。” “你可以再继续扑吗?” 放映了七天,居然只有25万的票房!这扑街的姿势,李和都不敢直视!好歹也号称有六百万成本的大制作 喇叭全低着头道,“对不起,李先生,另一方面的原因是院线太少,大的院线都不愿意放我们的电影。” “盘子呢,拿来我看看。”李和非要看看什么样的烂片,能取得这样惊天动地的票房! 在香港,再烂的片子也好歹有个百十万的票房吧! 喇叭全把盘子放进了dvd,坐在李和旁边,跟着一起看。 其实《最佳贼拍档》的剧情很简单,周星星和吴阿达是主角,两个人以拳击教练为掩护,暗地里做着偷车贼的勾当,但是呢有道上偷车集团觉得这两个货有前途,强行收做了小弟。 关晓琳扮演的女警,为了破获大案,乔装接近两个主角。警察和偷车贼就合作了,对抗更邪恶的偷车集团。 结局,合伙干掉邪恶组织,总是邪不胜正的。 李和睁大眼睛看了五分钟,影片一开始就展现出耐人寻味的节奏和莫名其妙的对白气氛。 他突然想冲进屏幕去揍导演。 看了二十多分钟在线后,他稍微有点欣慰,觉得至少不是制作业余的电影,虽然有故意的穿帮、部分服化道的粗糙,以及表演过于夸张。 但此片二十五分钟时,男主角周星星突然唱了几分钟歌去把妹,加上之后毫无节奏的故事推进,就不太能忍受了。 本应该是重头戏的动作场面十分潦草,唱歌的戏后面又来了一次,群众演员在片中似乎也濒临灭绝…… 一部本应该搞笑、动作性十足的电影变得极为难看。 武打、搞笑、剪接、人物设计,均无一处出彩! 剧情尴尬毫无逻辑,所谓的搞笑全靠装疯卖傻! 这种级别的烂片看见周星星的的身影是意料之外的! 一部难以置信的糟糕电影,但它可能是最合适的糟糕的方式。 天啊!这帮人把这部影片弄得完美般地错误! 唯一让他称赞的是关晓琳在镜头下好美! “走,去电影公司!”李和非要去现场看看。 到了电影公司,所有的主创人员都在,所有的人都是没精打采,遭遇滑铁卢之战,没人能高兴。 喇叭全骂道,“李先生,来了,大家鼓掌!” 稀拉拉的几下掌声,他更不高兴了,“没吃饭啊!” 这次掌声勉强大了一点。 李和坐在大会议室的桌子上,眼光扫到哪里,哪一边都是低头不吭声,不敢与他直视。 他本想叹口气的,可是还是憋住了,只是道,“我宣布,这部电影重拍!” “重拍?” “怎么还要重拍?” 会场上大家低声议论,面面相觑。 喇叭全都没想到李和居然要重拍,道,“李先生,这片子名声已经不好了,重拍估计很难的。” “剧本没问题,而且还是一部好剧本,是你们拍的不好。当然,这不是责怪大家,我看得出大家的努力。这部片子的目的就是给大家练手的。大家没练好,当然要继续练了,什么时候练好了,我们就拍新片。再说,通过这部片子,你们都已经熟悉了台词和剧情,再找其他的拍就是浪费时间了。周星星,你的意见呢?” “我?”周星星指着自己,见李和点头,简直有点不敢相信,他想不到大老板会第一个点他的名。 “是你,你说说,你毕竟是主角。” 周星星道,“没有问题。” 李和又看向陈可欣,问,“导演是你是吧?” 陈可欣急忙点头道,“是,是。” 李和道,“我们拍的是喜剧片,不是文艺片。我建议让演员自行发挥,发挥每个演员的个性,让他们演出自己的人物,这也是人艺的传统和我们培养演员的目标。就按照剧本一板一眼来,你只要做好现场调度就可以了。” “清楚了。李先生。”陈可欣知道李和已经对他不满了。 接下来李和说要亲自看他们拍片,更让他紧张了。 李和在片场看了十几分钟,可能因为许多人比较紧张,台词都对不上。 他没关心这些,他只是觉得周星星的笑声不对劲,该哈哈大笑的时候都是勉强笑,他哪怕真的是个外行,都能看出这里的问题。 他朝周星星招手,把带带到办公室,问,“怎么,是不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 周星星摆手说,“没有,没有。” 李和继续问,“缺钱?” 周星星说,“李先生,我自己能搞定。” 李和二话不说,开了一张支票给他,说,“拿着吧。当做提前预付这部片子的片酬。” “这,这,李先生,这太多了。”周星星清楚自己的身价,他哪里值当一百万。 “不贵。你值这个价。后续看票房,我们会继续给你涨。” 周星星吞吞吐吐的道,“李先生,我的合约还在万能电影公司。” “万能?”李和对电影公司一点都不熟悉。 “是李秀贤先生的,一直是他栽培我的。” “哦。”李秀贤是有名的老戏骨,李和没少看他的电影,“那上次你跟我们签的合同?” 周星星哭丧着脸道,“是全哥逼的。” “也就是你跟我们签的合同一直是无效的。 周星星点点头。 李和郑重的问道,“如果我从万能赎回合约,你愿意加入我们公司吗?” “李先生,我愿意。”周星星手里紧紧的攥着那张支票,这次是真的愿意了。他急需要钱搬家。 “你喊喇叭全过来。”李和突然感觉脑袋好疼。 周星星出去喊了喇叭全进来,喇叭全看了看李和,又看看周星星,一头雾水。 李和越看他越来气,把桌子上的文件夹朝他砸了过去,气呼呼的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终于信服了李老头那句话,不能对这些人太惯着了,大把的花他的钱,结果还来糊弄他。 喇叭全习惯性的用胳膊抵挡了一下,然后才委屈的说,“李先生,我哪里错了你说。” “哪里错了?”李和指了指周星星,“你说。” 周星星看到喇叭全吃瘪,心里有股莫名的畅快,说,“全哥,我的合约还在万能。” 喇叭全恍然大悟,知道被教训的不亏,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周星星,才急切的跟李和说,“李先生,你放心,这个事我一定搞定。万能公司不敢不给我这个面子。” 他真的想不明白李和为什么重视这个烂仔。 “真的?”李和不信。 “李先生,这次请一定相信我。”喇叭全打起了包票,他有这个信心,他的片子已经上映了,万能公司不可能不知道周星星被虏到了这里,可是至今没有一句话。唯一的原因是因为上次跟刘大雄对垒,显示了实力,现在万能公司也不敢招惹他们。 或者换句话说,他不去招惹万能,已经很不错了。 384、隐私 喇叭全的信心太足了,在他得意洋洋的找万能影视谈判后的第三天,电影公司再次被人给砸了。 公司从前台到摄影师都被挨揍了。 当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一片狼藉,气急败坏。 他这次真的是恼了,也没脸再去找于德华帮他撑场子了,于德华已经借势给他了,他还弄成了这个样子! 他简直再没脸跟任何人说了! 他这次只有靠自己了! “提仔,你确定不是万能的人?”喇叭全有点不信,如果不是万能安排的人,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他刚刚去万能耍完威风,电影公司就被砸了? 肯定之间有什么联系。 “不是万能的,是猪佬荣,带头来打人的就是他手底下的企佬。”叫提仔的小黄毛捂着肿胀的眼睛,然后肯定的回到。 喇叭全大吼一声,“喊人,抄家伙!” 提仔兴奋的问,“去砸场子?” 喇叭全冷哼道,“砸场子是便宜他了,过家家有什么意思。老子这次要他死。谁让我过愚人节我就让他过清明节!” “我立马去喊人。”提仔二话不说就出了门。 当天下午,万能派人把周星星的转卖合同送过来了,喇叭全这才确定不是万能的人了。 晚上的时候,提仔回报得了猪佬荣的地址,喇叭全这才气势汹汹的带了一票人直奔钵兰街。 夜色阑珊,一路各个夜店门首,都是车门轻盈,十分热闹。 听说猪佬荣的包厢里只有五六个人,喇叭全就带了六个人进去。 人进去多了,就是砸场了,砸场子的动静太大,招到警察就很烦人了。 要是纯心砍人的,都不会带那么多人,讲究的是埋伏,然后速战速决。 临门的时候把腰间的短枪用衣摆重新遮掩了一下,才大摇大摆的进去。 只见提仔用手向前面套房一指道,“就在那里,五个人在喝酒。” 喇叭全一挥手,六个人踹门进去了,都是泼皮老手,不待里面的人反应过来,刀已经架对方脖子上,枪已经顶对方脑门。 里面的正在推杯换盏的五个人一动也不敢动,还保持着碰杯的姿势。 喇叭全在身后晃悠悠的进去,径直坐下,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抿口喝下,才笑呵呵的对一个大胖秃子说,“猪佬荣,好久不见,你看看你这破费钱吃饭,我还要伤你脸面,真是不好意思了。” 被称作猪佬荣的人,浑不在意架在脑门上的枪,依然喝自己的酒,吃自己的菜。 举眼看时,身边的小弟都被人制服了,他也没有紧张,只是缓缓的从口袋掏出烟盒,手指灵活的从烟盒颠了一支烟出来,用嘴衔起来,火机的火苗刚对上烟头,发现被吹灭了。 他不禁又抬头看了一眼喇叭全,他自顾继续点,每点一次都要被喇叭全吹灭。 他懊恼的把火机和烟放到桌子上,道,“喇叭全,你什么意思?” 喇叭全拿枪顶着猪佬荣脑门道,“千万别动啊,我手比较抖,走火就不好玩了!猪佬荣,你砸我的场子,我来找你,你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吗?傻了吧唧的。” 猪佬荣一声不吭。 喇叭全指着桌子上坐着的几个人,问身后的提仔,“你看看,今天来我们公司的,有他吧,有没有?都有啊,那齐活了,省的再一个个去找。” 他用手拍了拍猪佬荣的秃头脑袋,阴森森的问,“存心要和我过不去了,是吧,和我喇叭全拼你有这个能耐吗?啊....你知不知道,刘大雄到了老子手里都要认栽,你算老几?来拿着。今天老子好人做到底,帮你完成你多年夙愿。” 他把枪塞到了猪佬荣的手里。 周围的人都为之一愣。 猪佬荣看了喇叭全一眼,还是照样没动。 “傻眼了?心慌手抖了?来,扳机在这里,对了,这是我脑门,没毛病,朝着这来!打啊,怎么不敢打了?”喇叭全帮着他把枪头对着自己脑袋,道,“一扳枪机,砰地一声,我就没了,如你的意了,完成你多年未能实现的梦想啊。你想想是不是还有点小激动?激动不?” 喇叭全见对方半天没有动静,气恼的骂道,“来,乖啊,我数三下,你开枪。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3。” “2。” “1。” 猪佬荣脑门已经出汗了,可是依然没有扣动扳机,他的手在抖。 “我给你机会你不争气啊!”喇叭全气恼的夺了枪,把他的脑袋当做不倒翁,推来搓去。 猪佬荣没敢反抗,任由搓弄。 他见枪收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熊玩意。”喇叭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捡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酒,继续道,“给你实现梦想的机会,你也不珍惜啊,这怪不着我了吧。看在咱们这么多年打打闹闹的份上,啊,现在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给我跪下叫声爷,我就放过你跟你几个弟兄,啊,童叟无欺。” 猪佬荣闭着眼睛,装作看不见听不见。 “王八羔子,不给面子啊。”喇叭全气的再次把枪顶在他脑门上,叫嚣道,“不给面子我也没辙了啊,这样吧,我数3下,你猜我敢不敢打死你!” 猪佬荣张开眼,想擦脑门子上的汗,又不敢擦。 “3。”喇叭全缓缓开口。 “2。” 正当他要往下继续说的时候,猪佬荣拨开了头上的枪管,把椅子往后推了下,闭着眼低着头,跪在了地上,叹口气说,“我服了。” 喇叭全戏虐的道,“诚意不够啊,我没感觉到啊。” “爷,我服了。放过我吧。”在那一瞬间,猪佬荣真的担心喇叭全这个疯子会开枪。 喇叭全嘿嘿笑道,“猪佬荣,你这人就是贱,知道吧,敬酒不吃吃罚酒,以后要是再敢在我和我的弟兄们面前出现,见一次打一次,听明白了没有?” “爷,我知道了。”猪佬荣这次是真的认输了,他这次胆气输给了对方,就是真的输了。 喇叭全收好枪,大手一挥,众人得意洋洋的出了酒楼。 第二天本想去找李和显摆几句,可是想到这位李先生最是烦这种江湖调调,只得闭口不提,只是说了周星星转合同成功的事情。 李和很是高兴的说,“人家给你面子,你不能就这么认为理所当然。” “是。”喇叭全心下不以为然,要不是他拳头硬,谁能给他面子。 “你去告诉他,咱们欠他人情,有要求咱们就还他。” “是。李先生。” 李和斜眼看了他一眼,说,“你不服?” 喇叭全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说,“没有。没有。” 李和约了郭冬云吃晚饭,车子刚出大门,车镜一阵反光,他让司机停车,下了车。 喇叭全也跟着下了车,问,“李先生,怎么了?” “有闪光灯。” 喇叭全示意身后的小弟上周边搜。 小弟们四处看了下,见草稞子里面有晃动,小心翼翼的扑过去。 果然从草丛里拖出了一个女孩子,是极俏丽的人,一头淡黄的头发披着,低着头,耳朵埋在发里,低声道,“放开我。放开我。” 女孩子被两个小弟从草稞子里面拖了出来,她神态细腻,肩削削的,后背浑圆,一身蓝布裙子,就连挣扎都不敢弄出响动。 李和指了指女孩子胸前的相机,说,“把里面的胶卷给扔了。” 喇叭全上前把女孩子的相机解了下来,拆开盖子,把里面的胶卷一股恼给扯了。 女孩子的泪水唰唰的下来了,说,“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李和皱了皱眉头,这一看就是刚毕业工作不久的新人,也太敬业了,就问,“你是哪家报社的?” 女孩子还是啜泣,不吭声。 李和继续道,“你知道不知道,你侵犯了我的个人隐私。我有权利上告你。” “啊。”女孩子有点吓蒙了,这次不哭了,说,“我是个记者。公众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什么真相?” 女孩子鼓足勇气说,“我一直是跟着沈道如董事长的。” 李和笑问,“所以呢?” “你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女孩子这个时候不依不挠了。 李和道,“小姑娘,我不想为难你,可是我希望你尊重我的隐私,这里是私宅,周围三公里范围内都是我个人的私人财产,包括这片沙滩,包括这个山头,你听明白没有?” 他哪怕现在已经浮出水面,将来会亲自掌舵集团业务,可也不愿意像一只猴子一样把自己的个人生活公之于众。他不想做公众人物,他不想身边蜂拥着成群的摄像师和记者。 他只要有一天上了财富榜,他相信那些记者一定会想拍一张他一头跃进倒满拉菲的游泳池的照片,他们肯定以为他有那样的游泳池。或者是希望看到他用钱点燃又粗又大的雪茄,身边围绕着一群性感漂亮的姑娘。 但是李和不打算配合他们,他有自己想要的简单生活。首富的头衔一定会毁掉他的生活方式,他很肯定。 所以该有资格知晓他身份的人,他会让他们知道,没资格知晓他身份的人,他也不打算让他们知道。 他宁愿继续做一个和狗儿同眠的乡巴佬。 他已经决定,将来不会留任何一张照片在媒体上,也就意味着他可能会拒绝大部分的采访。 当然,也许这么想,会有点多,但是要以防万一呢。 女孩子摇摇头道,”可是这胶卷也是我的私人财物,你不应该损坏它。“ 李和从皮夹子抽出几张钱,放到女孩子的手里,说,“这是赔你的。我希望下次不会再见到你。” 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女孩子被放开了,看着远去的车,气愤的把钱一扔,大喊道,”有钱了不起啊!“ 385、断奶 许多人无法理解一个亿万富豪为什么总是这么节俭,于德华和沈道如更是不理解。身为一和亿万富豪,他亲自架势的只有一辆老旧的面包车,甚至跟何芳两个人还经常在一毛钱两毛钱的事情上有计较。 其实只是因为,他们就是这样长大的。 贫困的早年生活教育他们,不乱花一分钱,当他们体会到民生多艰之后,已经对一块钱的价值抱有一种强烈的,根深蒂固的尊重了。 当然,他也从来不打算吝啬,一直以来,他通过远大集团和金鹿集团的捐款已经超过2000万美金,折合人民币上亿。毫无疑问的拥有的金钱已经超过了维持豪华生活的所需,现在推动他的是雄踞顶峰的渴望,而不是物质需求。 李和带着李老头去看位于铜锣湾的几间铺面,虽然去年至今地产物普遍呈现下跌态势,可是铜锣湾的铺面价格却是节节攀升,成为全球零售店铺价格最高的地区之一,光是每平方的一年平均租金就可以达到1000美元。 因为这里是香港著名购物,娱乐,美食中心,也是白领俪人的逛街热点,是香港的主要商业及娱乐场所集中地。 区内有多家大型百货公司及大型商场,购物地点以有1985年开始营业的近11万平方米的崇光百货最为闻名,世界各地的名牌时装、时尚玩意、首饰精品、家俬电器,应有尽有。 铜锣湾还是香港不夜市区之一。入夜后,铜锣湾显得热闹而繁忙,只见灯火通明。 这里也是建筑密集度非常高的地区,街道过于狭窄,一栋一栋高楼排成行竖起来,遮云闭月。 “那个正在建的高楼属于九龙仓集团,仿照美国时代广场,也是个购物中心,如果建成,这一片将连在一起,将来的潜力更是不可估量。”沈道如知道李老头和李和的关系,可是毕竟他跟李老头并没有深交。听说要卖铺子转卖他人,最痛心的就是他了,这里有数的几家铺子,他也是费千辛万苦才拿回来的,这种下金蛋的铺子,没有人愿意轻易转手的。 “不错,不错。”李老头对沈道如的话充耳不闻,只是一个劲的说好,这个正在看的铺子,位于繁华地段的十字路口,面积大概100多平,这家店的旁边就是英皇钟表。 沈道如道,“这家店大概要营业到7月份才能结业。” 里面还正在营业,本身也是卖珠宝的,老板在银行的债务到期,周转不灵,这就便宜了他,他给打包接收过来了。 李老头笑着对李和道,“我还是租你这家门面吧。” 李和笑着道,“我说卖你就卖你,你非计较这个干什么。” 李老头摆摆手说,“不占你这个便宜。” 香港铺面的行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原本以为会跟泰国相差无几,想不到会相差这么大。 “哪怕送给你我也不吃亏。”李老头帮李和收了那么多年的古董玉器,价值不可估量,李和心里自然明清,何况前几天才送过一个帝王绿,他现在送一个铺子又算得了什么。 李老头问沈道如,“这里的租金怎么算,我租。” 沈道如看了看李和,才对对李老头回道,“大家都是朋友,没有必要那么客气。我下午安排人给你送合同就是了。” 他没有得到李和的首肯,必然不能贸然说出租金价格的。 这时候天空下起了牛毛细雨,软而的无力的细雨,时止时作。 李和把李老头拉到一边躲雨,搂着他肩膀笑着道,“咱爷俩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铺子你尽管用,赚钱了分我就是。” 李老头没好气的打开他的手,说,“带你分成?你倒是想的美。” 他说话就不客气了,这样的铺面做起珠宝生意,一年的营业额至少有五六千万,租金跟这个相比就不值当什么了。 “不识好人心。”李和气呼呼的转头对沈道如说,“反正这位老人家不差钱,给他按照市面上最高的租金来。” 这是李老头亲自给他示范什么叫计较。 沈道如只是笑笑,这种话肯定不能当真的。 李老头要去美国,李和亲自把他送到了机场。 “保重了,一路顺风。” “奶奶个熊,最烦你这熊样,弄得跟生离死别似得。”李老头头也不回的过了安检。 李和在身后苦笑。 没两天,李秋红回来了,很夸张的说着家里的情况,“就这小半年变化的都不成样子了,卡拉ok的门票都要20多块,唱一首歌就是5块钱,摇滚什么的也火了。” 李和又把她跟老四送到了机场,让她们一起去新加坡。 老五也开学了,李和也把她送去了,不过临走的时候,强行把她脖子上的相机给收了,又是一阵闹腾。 何芳这几天是下来了狠心,坚决要给孩子断奶。 孩子只是一个劲的哭闹,各种口味,各种品牌的牛奶都试了一遍给他,他都不喝,宁可饿着。 何芳是心狠的,每天麦芽泡水喝给自己回奶,不管孩子哭闹。 孩子一被她抱在怀里,就使劲的往怀里蹭。每次睡醒觉就咬被子,或吃手指,那饿的可怜样,李和都看不下去了,这个心酸,对何芳道,“总要循序渐进吧,一顿一顿的断,这样不受罪,你这样陡然断了,总归对孩子不好的。” “你当我好受是吧?春天不断奶,你还指望夏天不成?”何笑着说,“你别管。你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了!”李和恼了,他真的想大喊一句,老子也是养过两个孩子的。看着孩子那可怜样,他不知道为什么火气蹭蹭的上来了。 何芳一瞪眼道,“你是想跟我吵架是吧?” 李和立马熊了,说,“不是想跟你吵架,这哭的也太可怜了。” “你就是太心软。”何芳还是接受了李和的意见,奶水跟辅食掺合着喂孩子。 孩子这才安稳下来,睡觉也香甜了。 “你最好了。”李和再搂着她脖子,逗弄着她,几乎脸贴脸了。 “就你会哄人。” 李和呼吸加重,一股香甜夹着女性的气味直奔他的鼻孔,血管跳动起来,心头的蚂蚁爬过。 热已经传遍全身了,恨不得就地在客厅才好呢,这时候他才感觉家里有阿姨和司机的不便,只得急吼吼的把何芳拖上了楼。 何芳只是大笑,脸上也红了,她大概已经习惯他这样子了。 她把他搂的紧紧的,仍由着他粗暴,没有抗拒,可是他的粗暴在她看来也是温柔的,他那温暖的心掠过她的心,她的全身就软瘫了起来,全是麻醉的味儿。 她现在突然不敢乱动了,全身的骨节都松开了,解散了,不敢乱说话了,不敢动手脚,恐怕损伤了他的兴致。甚至于不敢大声的呼吸,害怕让他胡思乱想了。 啊,她知道,她现在只要他高兴,他兴奋,他高兴了,她也能跟着高兴了,那是从内心深处发出来的愉悦。 李和问,“能不能有点反应?” 他总感觉差点什么,以往就感觉不对劲,现在终于觉察到了,就是两个人都太安静了。 何芳噗呲笑道,“要什么反应?” “咱俩老夫老妻了是吧?” 何芳点头。 李和循循善诱道,”那什么,咱能不能自然一点?“ 他总感觉她有时还是放不开。 ”恩。“ 386、新时代 在回京之前,何芳提议照一个全家福,儿子成功断奶,对她来说也是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更重要的是孩子从出生到现在连个照片都没呢,她一直都是耿耿于怀呢。 李和欣然同意,虽然家里有相机,可是他没准备用,他安排司机去请了一个最好的摄影师给他们拍全家福。这次何芳是高兴地,她没有计较李和在这方面乱花钱,只要能留下时光的影子,花钱也是值当的。 她再也没有随意的穿着了,她特意打扮了,一丝不苟的双鬓,利索的短发,配着短衫、长裙,显出婀娜的腰肢,一个优雅美丽的女子。 先是在门口拍摄,李和抱着孩子,何芳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折弄左边的衣角,不让其褶皱了。 后是在海滩边和山顶上都照了。 李和说,“你自己再单独照几张。” 何芳笑着说,“不用了吧。” 李和催促道,“照吧。” 摄影师已经举起了镜头,何芳不再推脱了,摆起了好几个自认为好看的姿势,一会儿上翘妖娆的兰花指做京剧舞台的水袖状,一会儿做大家闺秀“赏花”,一会儿指弹兰花,半掩半遮。 李和笑了,吐槽道,“能不能摆个好看的,太老土了吧。” 何芳摆手说,“不拍了,不拍了。” 要从李和怀里接过孩子。 李和没把孩子给她,指着旁边的石头道,“你坐石头上,我跟你说怎么拍。” “我不受你拾掇了。” “乖,听话。”李和还是把她往前推了推。 “好吧。”在外人面前,她向来不知道怎么拒绝李和,她要照顾他的面子。 李和把孩子交给了阿姨,亲自上前指导何芳摆姿势,说,“对,就是这样,一只手假装整理头发,一只手放在腿上。你别捂着啊,腿露出来,线条要s形。” “这样多丑。”何芳不习惯这种妖娆的姿势。 “听我的没错,就这样别动。自然一点。”李和快速的从她身边闪开,让摄影师赶紧拍。 这时候一阵海风吹过,在风中,何芳见头发要乱了,慌忙整理了一下,摄影师咔嚓一声,果断的抓住了这一瞬间。 在那一瞬间李和都看呆了,在风中,何芳一手整理秀发,一边以盘踞的姿态露出修长的美腿,完美呈现感性s型,果真美艳的很呢。 他又继续教着何芳好几个姿势,她都一一从了。 第二天影楼送来洗好的照片,何芳果然对那张盘踞在石头上的照片最满意,郑重的给放到了相册里面。 李和要回去,最高兴的莫过于老五了,为了能欢天喜地的把这两口子送走,哥哥嫂嫂说啥她都应承啥。 李和说,“好好学习。” “必须的。” “不准瞎闹。” 老五一样重重的点头,“那不能。” 何芳没好气的挠了一下她咯吱窝,说,“不能学我。” 老五这搭腔配调的样子都是刻意模仿她的姿态。 “哎呀,总之就是摸摸腿啊,你们放一百个心吧。”老五故意用粤语说,把没问题说成‘摸摸腿’。 李和气的弹了下她脑瓜子,道,“好好说话。” 他临走之前还是仔细的对着阿姨和司机交代了好几遍,直到对方确认了才罢休。 何芳抱着孩子,他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直奔机场。行李中间大部分都是孩子的用品,光是奶粉就带了一箱子,剩下的都是玩具和衣服之类的小东西, 下飞机后,来接机的是卢波和小威,这俩货一人开了一辆普桑,骚包至极。 小威说,“哥,亲自来接你来了。省的打的那么麻烦。” “谢了。别磨叽了,赶紧回家。”李和突然觉得打的这个词好亲切。 上了车,透过车窗,高耸的国贸大厦即将竣工了,外紫内白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煜煜生辉。满大街都是那种黄色的面包车,大家都叫“面的”,剩下的车型都是以一汽的捷达居多。 这是一座死气沉沉又吵吵闹闹的城市,似乎陷入了因果轮回之苦。 历史终于走进了九十年代,全世界似乎都不平静,全世界人民的火气从东欧开始蔓延,谁也救不了谁啦,来啊,来啊,互相怼啊,谁怕谁啊。 回到家,常静和冯老太都早早的候在了门口。 常静先接过来了孩子,不停的逗弄和夸赞孩子,临了还不忘给包了红包。何芳都一一接了,笑着说,“等家里清理好了,请你们来做客。” 常静笑着说,“被子昨天才给你抱出去晒过,晚上就能直接盖。” 虽然艳阳高照,气温不低,可是晚上睡觉还是需要被子。 何芳要把孩子给李和抱,冯老太却抢先接过去抱着了,说,“这孩子我看着可疼。” “谢谢了,婶子。” 何芳在屋前屋后转了一圈,无意间瞥了一眼桌上的日历,发现今天的日期被标了出来,写着“回家”。 她发现屋里一尘不染,物品摆的井然有序。跟走之前没有多大的区别,她晓得常静待她家真的用心了,平常肯定没有少费时间帮着看家,就连笼子里的鸡鸭都肥了一圈。 只是唯一让人心疼的是阿旺大概经常不怎么吃饭,骨头都凸出来了, 常静说,“你放心吧,都给你伺候的好好的呢。” 何芳感激地说,“常姐,真让你费心了。” “咱两家,说谢谢这些话,多矫情。” 何芳拉开包拉链,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漂亮的盒子,递过去,道,“常静,也没带啥好东西,这个给冯蕊那丫头拿着玩吧。” 常静瞧着了盒子上的图案,上面是漂亮的手表,她慌忙拒绝了,说,“这么好的东西,她那么个丫头片子,戴了有什么用。” “姐,不值钱,小玩意。”何芳还是塞到了常静的手里,人家待她们用心,她们也不好薄情。 小威和大奎从外面搬进来一个厚重的窝筐,是那种木底架,可以放在地板上摇晃的老式摇篮。 “嫂子,窝筐给你整过来了。” 这是付霞提前一个月安排厂子里的师傅给特意做出来的,一直都是放在小威家里。 “谢谢。”何芳招呼着放进了堂屋,她满意极了,只需要一只脚踩着摇篮,还不耽误她做手头活。 她一回来她感觉自己活过来了,见着什么都感觉亲切,整个人也耍的开了,做什么都感觉游刃有余,总之就是她的地盘她做主了。 阿旺开始闻闻李和的气味,李和蹲下来,给它揉揉脑袋,还贴近了,让它仔细闻,它还舔舔他的脸颊,见到李和也不害怕了,也不后退了。 总是围着他,摇着尾巴。 387、来客 ps:前后文每天在修改,错别字,病句,逻辑不通的地方都在大幅的改,谢谢大家指正,特别感谢”归园田基“同志。 何芳问冯老太,“婶子,你不去摆摊了?” 冯老太说,“摆啊,只是生意没那么好做了,现在还在治理整顿。” “恩。慢慢来吧。”何芳晓得,就连报纸上都没隐瞒经济萧条的事实呢。 冯老太说,“哎,不是我一家子这样,反正大家都是一样。再怎么说日子也比以前好过了,我倒是知足了。” 连以往让人羡慕的干部工资都发不出来了,两相一对比,冯老太有理由知足了。 建筑工地上冷冷清清,饭店里吃饭的人也少了,许多进城的农民开始大规模的返乡了,城里连最苦最累最脏的活都没得了,哪怕有招工的地方,也是“本市户口优先”。 经济萧条,满怀希望进城的农民呆不下去了,开始回乡,报纸上称呼他们为“回流农民”,还没有资格叫“农民工”的,许多人还是照样称呼他们为“盲流”。 可是这些人两人空空的返乡,自然无法面对妻儿,有冒险精神的人,更加的向往国门之外了,索性往更远的地方跑了。 小威拿着一个傻大黑粗的手提机给李和看,“哥,你看看,这叫大哥大,这玩意老方便了,我给你整一个?” “多少钱?”李和好像真的需要一个通讯工具了,他的call机都不知道扔哪里了,那玩意纯属是个鸡肋。 “一万六!” “拿一个。”李和毫不犹豫地说道。 “好,我下午就给你送过来。” 李和问,“你电器店的生意怎么样?” 小威呵呵笑道,“哥,咱运气好啊。以前那么多牛气哄哄的厂子再也牛不起来了,现在都傻眼了,他们的产品更本不好卖了,手表、衬衫、洗衣机这些玩意以前多紧俏啊,现在反倒是成了积压。他们说这叫什么‘疲软’。现在那些开始给咱老老实实地供货了,咱说什么价格就是什么价格,都恨不得喊咱亲爹了。” “干得不错。”李和心里又不禁叹口气,下岗失业的大潮要来了,这才多长时间呢,这形势转变的也太快了。主要原因还是经济滑坡,通胀严重,老百姓的工资跟不上,日子紧巴巴了,没几个人愿意高消费了。 下午晚些的时候,得了消息的李爱军来了,寿山父女来了,甚至远在香河的付霞也来了。 寿山很明确的表示,这次是来补李览的满月酒的,坚决不下厨房。 “你们这些女人啊,有一个算一个,都去厨房吧,今天我们这些老爷们总归要充会大爷的。” 他的头发已经掉的无几了,索性剃成了光头,细长眼睛、直鼻子长在圆脸上,配合着赳昂昂的气概,让人看的颇为好笑。 付霞笑着道,“得,大爷你上坐,你现在是土豪大绅,我们来伺候你老人家。” 她跟寿山两个人虽然也有点不对付,可是场面上总归是过得去的。 寿山猛听到的却是“土豪劣绅”四个字,分外听得响亮,他打了个寒颤,心里乱扎扎的。 何芳把厨房的菜一规整,发现肯定不够了,没有想到会来这么多人,她要去菜场再买点菜。周萍却把她拉住说,“不用,我们车上带着呢,刚刚忙着说话,忘记拿下来了。” “周姐,车钥匙给我,我去拿。”在旁边得李和令来帮忙的小威,一直都是手足无措的站着,什么忙也帮不上,此时好不容易有能做的事情,自然抢先要做了。 在堂屋里,李和颇有做主人的样子,给座位上的每一个人都倒了一杯茶,当然是用的玻璃杯子。 他问寿山,“现在都是你管事?” 寿山道,“大孩都上初中了,她这个做妈的一点不上心,我让她在家好好陪陪孩子,孩子学习才是大事。” “也对。”李和笑笑,没戳穿他的把戏,他起码要等事情搁冷了才能上闺女出面。对于这种父爱,李和无可挑剔。 寿山道,“付霞那丫头,你也得点拨点拨,不能得志猖狂了。你别跟着受了累。” 李和疑惑地问,“这是什么话?” 寿山道,“听说做了一个什么理事,啊,那报纸也上了,那电视也上了,哎呀,你不知道,那风光的很呢。” 李爱军清楚这个事情,笑着解释道,“这事好事,他今年刚刚当了中国乡镇企业协会常务理事,会长是农业部部长,副会长是浙省的一个姓鲁的,好像是搞农机的。本来是邀我的,可是我资格不够了。” 寿山不屑的道,“你资格当然是够的,只是这是各地推举的,咱京里卧虎藏龙,你是稍差一筹了。可在冀北,付丫头就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了,不推她还能推谁。” “好事,没毛病。”李和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他只是没有想到付霞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特别是作为一个女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也想不明白这寿山跟付霞是什么仇什么怨,两个人这么不对付,何况两个人曾经还在饭店里一起共过事呢。 要说嫉妒,那是不可能的,寿山如今的产业只会比付霞多,不会少,光是名下的物业就值老鼻子钱了。 寿山道,“从去年到现在生意都不怎么好呢,我的意思是不是要关上几家,有的店这都赔钱了。” 李和笑着说,“不用,熬过去就好了。咱们要往长远了看。” 要说经济疲软李和也没多大感觉,按照小威的说法,那迪斯科一天到晚都是人,五块十块的门票卖的照样好,三块钱一瓶的可口可乐都是供不应求。 就连平松看对形势,也自己开了一家迪斯科的舞厅,虽然他现在人去了浦江,可是店是他亲弟弟管着呢。 这样的舞厅,满京城没一百家也有九十九家,好像都是这半年冒出来的。 寿山道,”可是这还赔钱呢?要不我打发点人?“ 李爱军在旁边插话道,”我可是没少在你饭店里宴客,里面的服务员调教的都是一等一的好,你要是暂时用不上,就把人给我,你有多少,我安置多少。“ ”那是当然了。“寿山傲然的说完再也不提裁人的事情了,新人要培训出来,几乎要耗费他半年的时间,都是手把手的教。 李和也跟着道,”不但不能裁人,还要跟着涨工资,现在物价涨得这么厉害,咱不少员工都是乡下过来的,那点工资够干什么?按照我的意见,至少要有3成的涨幅。“ 寿山惊讶道,”3成?会不会太高了?“ 李爱军笑着道,”这个不高。你这是提醒了我,我回去也得给人涨工资了。“ ”哎,我就涨吧。“寿山只得也跟着后面点头了。 388、流转 李和继续说道,“我们接下来不但不能裁人,反而得大规模的招人,只要有学历,只要有能力,咱们不怕人家工资高,也不怕人家傲气,不管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还是学校里的老师,还是国企里面出来的,咱们统统都要。” 大概是学生在学校里学习不认真,不怎么专注于学习,档案上的表现就不怎么好看了,毕业分配很难有大出息,所以都想着另找出路呢。 同样,学校的老师们对财富的渴望也不同于以往了,知识不能转化为财富,很是让他们受伤。 这对李和来说这是个机会。 他那时候在单位刚刚晋升为科级干部,虽然工资也不低,可是仍然捉肘见襟,入不敷出,正式的打起了走单帮的注意。跟许多人一样,偶尔外面的小作坊和乡镇企业接点私活,比他工资还高呢。 大家都是躁动不安的寂寞,有点能耐的都想着出国,拼劲全力考托福,怎么也要出去的。这一年小布什签署了一项命令,让在美国的四万中国留学生都有机会得到永久居留权,更是激起了这一波“托派”的激情。 他呢,当然也曾经想着出国,可是一有单位束着,二是拖家带口,后来连下海都是带着委屈含着泪下的,不成功便成仁罢了,哪里还敢有更高的奢望追求。 不敢他又是知足的了,他有一儿一女,正好组成了一个好字 突然间,他不敢再想了,害怕那个人影又在脑海里掠过。 他把身子嵌入了椅子中,手指上夹着一支烟,往烟灰缸里弹烟灰,再送往双唇之间。 厨房里好几个女人在忙活,自然是周萍掌厨,何芳和常静、冯老太在旁边切菜洗菜。 付霞正端菜进了堂屋,接了话说,“哥,我同意你这话,我正央着方厂子帮我介绍几个人来。” 方厂长说的是方向,他的印刷厂现在已经招来了十几个高校和研究所出来的人,虽然大部分是兼职性质的,可是人家肯来就已经不容易了。“ 李和忙着把餐桌摆在了,笑问,“你当了什么理事?” 付霞说,“就是个玩劲,哪里能当做正经,我也发愁,你说就这么个理事,还要经常去开会,我现在连个帮着写发言稿的人都找不到,每次都是胡乱瞎写,惹人笑话。” 酒菜上齐以后,众人聊了一些最近的事情,李爱军说起了他厂子旁边的董家坟被盗的事情,说,“那么个小土包平常看起来不起眼,怎么会有好东西呢?” 寿山抿了一口气,嘿嘿笑道,“说不准是自家坟自家盗,外人不清楚,他们做后人的能不清楚里面有好东西吗?” 付霞道,“那不能吧?哪里有扒自家祖坟的?” 寿山不屑的道,“五世恩尽后,就是这德行了,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可惜我祖上既没有驸马爷,也没有什么都尉,连钱粮单子都没有,我是想干都轮不上。” 周萍慌忙打叉道,“爸,你喝多了吧,说胡话。” 寿山道,“你懂个什,我爷爷,你太爷,祖上传下来的世职、世差都五世恩尽了,他吧,考个功名没能耐,某差事没来头,寻个营生吧,又没本事,可好歹有钱粮,饿不死。结果到我爹这辈,钱粮都没了。轮到我就自谋生路了,跑到饭店跑堂了,命苦啊。八大胡同、八大祥、八大楼、八大堂、八大居都没去过,想都不敢想啊。” “喝点茶。”周萍赶紧给寿山倒了一杯水,好堵住他这嘴。 寿山却不管不顾的道,“你娘在的时候呢,想着有个安身的地方,可惜我是没那个能耐,夜眠三尺地都找不着,后来硬是空地搭了个窝棚,冬天灌风,夏天漏雨。以前呢,空地多,都是官地,有来头的见了都眼红,门槛高的,门槛低的,都要想法子占一块。有银子的盖四合院,我这种穷哈哈只能搭窝棚。” 李爱军问,“能随便盖?” 寿山道,“都是旗地,后来没人管了,谁手快,谁钱多,谁嘴大,谁就能抢占公产。” 众人正喝着,朱老头和博和尚不知道怎么得了消息也来了。 这两个老头子是互相搀着进来的,朱老头拒了李和递过来的酒,说,“还想多活两年呢,不能喝了,不能喝了。” 博和尚先看了摇篮里熟睡的李览,笑着说,“这孩子有福相,嘴小鼻子大,人说,通天鼻子端,长大做高官,好,极好。” 还送了紫檀串子挂在了李览的小手上。 何芳听到很是高兴,说,“博叔,你坐着,不喝酒的话,我给你倒杯茶。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 朱老头道,“早几天就得了消息,我孙子不是还在那个方厂长哪里做事吗,那个方厂长改天来,我要谢他,得他关照。再说,我可是有你家钥匙的。” “差点给忘记了。”何芳这才想起来,这两个老头经常收了东西,要是没人在家,东西径直放地下室了。 朱老头又对何芳说,“我送什么东西,你们也不能稀罕。待他三岁了,我要是还能熬到那时候,送我那,我教他写点字。提早学点字,也不耽误他正常去学校念书。” “那我提前谢谢了。”李和见过这老头写的字,那是真真的好。哪怕他孙子朱玮琦有点不学无术,可是那手字是得了这老头的真传,写的也非常好,李和看了都有点自惭形秽。 寿山惊讶地道,“不错的。不错的。朱大哥字好坏,我是看不出来,可我晓得当年斜烟袋街卖字画的掌柜的都愿意卖他的字画。只要裱好了卖出去,都是二八分成。” 朱老头摆摆手说,“画店可不是白挂,占墙费一样要交,咱就是个卖字画的。没法跟老于比,人家想要他的字画,得特意去请,还得贵人请。” 提到了于老头,大家又是一阵默然。 李和是最懊恼的,当初没有好好跟于老头学点字,身在宝山不自知。 写一手好字,是他多年的愿望,可惜天分不足,不管怎么样都只能成遗憾了。 饭局散了后,天还没有黑,大家都要回家,李爱军、周萍等人都有车,付霞、常静住在附近,只有博和尚这两个老头是打车来的。 周萍对两个老头说,“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 两个老头欣然同意。 人走完之后,何芳也没什么事做了,厨房里面,常静等人早就帮着收拾干净了。她统计了下大家送的红包和礼物,对李和道,“咱还得安排个时间,请他们一次。” 李和道,“这今天不都吃过一次了吗?” 何芳道,“你请人家和人家自己来能一样吗?我估着吧,后面还应该会有来凑热闹的,他们应该遇不到一起,咱不如一次性请了得了,省的今天来这个,明天来那个,咱也更麻烦。我这几天先不回学校,你赶紧通知了,咱该请的都请了。” “成,听你的。” 接下来几天,两口子开始联系同学和以前的同事,在寿山的饭店热热闹闹的又摆了三大桌子。 原先的同事基本都来了,不过同学中只有一个刘海来了,大多数是家属代表,赵永奇这次都没有来,是让他媳妇马金彩来的。 十六届三中全会以后,按照政策,中青年干部都是要到基层去锻炼,赵永奇、王慧、刘波、周庆这些人都远赴外地了,有的是贫困乡、村,挂职锻炼工作两三年,有的是包点,有的是跟工作组一起下派。 当然也有不想去外地的,会找关系的,一般都是本地的厂矿企业。 方向带着杨富贵也来了。杨富贵白净了不少,留着了长辫子,辫梢还扎了绿色的头绳,另有一番姿色,一见到小威,就拉着他的手。 小威扭扭捏捏的,左看右看。 李和不乐意了,明明是鲜花插牛粪上,这小子还惺惺作态,气的踢了他一脚,示意他好好表现。 刘海对李和说,“我过几天也要走了。” 李和问,“去哪?” “淮河水利。也是清闲的很,自54年以后,基本没有过水灾,算是风平浪静吧。” ”水灾!“听到了这个词,李和脑子里一下子就炸了,他怎么把淮海91年的水灾给忘记了!他家里那时候也被淹了,那时候王玉兰在老家,讯息不通,他急的嘴角冒火。 后来洪水退了,他回老家看到那惨象,现在想起来还是浑身哆嗦。 刘海拍拍他肩膀,笑着说,”没事,离你老家近,等春节我要是不回去了,我去你老家过年去。“ 李和问,”你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吗?“ 刘海道,”多少听王慧说过一点,还别说,你小子不声不响的,这么大出息了。“ ”你知道我有多少钱吗?“ 刘海稀奇的道,”你有多少钱,又不给我,我操那个心干嘛。“ ”可是我愿意捐!“ “捐?“ ”我愿意捐钱给淮河修出海口!“淮河是一条极其特殊的河流,流域面积187,000平方公里,却没有一条海口。 自1194年黄河南侵夺淮入海始,鸠占鹊巢800余年,使淮河不得不借道长江入海。 由于地势平缓,降雨季节集中,淮河流域形成了“大雨大灾,小雨小灾,无雨旱灾“的惨痛局面。 刘海摸摸他脑袋,说,”没发烧吧?“ ”我先捐两亿,是美金!“李和肯定的说道,他能做多少,总归要做多少的。可是他做的也不多,总不能跟人说,我预测91年有大洪水吧。 李和立马蹦起来,说,“你别吓我!” “我是认真的!” 389、丈母娘来了 刘海犹自不信,问,“你真的有这么多钱?” 这可是两亿美金!全国的外汇储备才有多少! “这是先期的,如果水利部有确切的方案,我后期可以再投3亿美金!”如果按照官方汇率,这前后总共五亿美金可能也就20亿人民币,但是按照正常的市场汇率可以折合人民币40亿左右,完全够这个工程的费用,他想了想道,“扩宽苏北灌溉总渠我也能接受。” 他不知道现在修淮河出海口来不来得及了,这是个庞大的工程量。 刘海羞恼道,“小李子,你越说越没谱了吧。” “远大集团和金鹿集团听说过没有?” 刘海道,“那是全国有名的外汇大户,怎么可能不知道?哦,对了,我记得跟你有点关系。” 李和笑着道,“他们是我个人名下的企业。” 刘海不敢置信的道,“你真没开玩笑?” 李和摇摇头,说,“没有。这两个人马上要来这边开经贸会,你要是不相信,自己去确认就是了。” “你..你..”刘海好半天才道,“你等我消息吧。不过我要是上报了,你可不能坑我!” “你是第一次认识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刘海道,“我认得你十年了都,要是别人说这种话,我肯定当他疯子了!” “行了,行了。信我就行,我说话一言九鼎。” 刘海还是纳罕道,“你这钱不能给的不明不白吧?” “没什么,淮河在历史上多次遭受水灾,是中国水患灾害最严重的河流。只是想想历来淮河的水患大多是因为水利不通造成的,我家就住淮河边,我有能力了,自然要做这件事。” “就这么简单?” 李和点点头,“就是这么简单。只是不想历史再重演。” 刘海急吼吼的喝完杯子里的茶,深吸一口气,这临出大门,还转回头看了李和一眼,待看到那肯定的眼神,又放下了一成心。 李和倒真不是一时冲动,不管从道义上,还是切身利益上,他都得这么做。 他就决定这么干了,而且肯定这么干了,没有经历过洪水的人,真的很难想象面对洪水的无奈与心酸。 就连李兆坤这么混不吝的人,在他面前提起洪水,眼眶都要湿。 那场大洪水是切切实实的上亿人口受灾,不但造成沿岸大批村庄被淹没,粮食作物被冲毁,数千万人无家可归。 身无分文,因灾致贫的人只能外出乞讨度日。 更是祸及了十八个省份,不单单是淮河两岸的事情了。 这是场大灾难。 那是他心里一直的遗憾,如果做了,不成功他起码有个心理安慰,毕竟努力过。 可是不做,那就是很难过心理关了,活着都不会安心。 人活着怎么可以只为自己呢? 再说,他已经不是个透明人了,携五亿美金出来亮亮相,也未尝不可。 大家小家,人情世故,他可能看的真不明确,不透彻。 可是他家在那里,他的家乡在那里,如果遭灾了,对他来说就是切肤之痛了。 只要有能力,他是死了都要做的。 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他现在他感觉到他是活着的。 只要做了,就不算白白的多活一场。 一大早,李和开车去接丈母娘和小舅子,他阻止了也要跟着去的何芳,说,“在家看孩子吧,我又不是不认识他们。” 何芳说,“那你路上开车慢着点。” “没事的。在家歇着吧。” 说老太太进城,挤下了火车,千恩万谢大仙保佑自是不须说。 跟着儿子背着大包小包在出站口等,看人来人往,有点头昏脑涨,仿若热锅蚂蚁,来来回回的走,一刻也得不道安宁。 及至看到了四处张望的李和,才算松了口气,朝李和挥手道,“搁这呢。” “老婶,上车吧。”李和上前接过来行李,他很少跟着何芳喊老妈或者老娘,即使是何芳偶尔也只是称呼老太太。可是李和不能跟着喊啊,她对王玉兰都没称呼过老妈,他害怕鸡皮疙瘩出来。 为什么要浪费在称呼上,一点也不节能啊… 老太太问,“家里忙不忙,还要你们来接。” “不忙。你闺女在家给您炖了老母鸡,就没来接你。回去了咱就有口福了。” 何龙坐在副驾驶上,对着这辆小面包车很是羡慕,问,“姐夫,这车跟开拖拉机差不多不,我来试试。” 老太太道,“这外面车来车往的,你别瞎闹。” 李和笑笑,说,“不是不给你开,开车要驾照的,你要是真心想学,我明天带你去考驾照去。” “那这费老鼻子劲了,算了,算了,过几天就回了。”何龙这才歇了心思,他只是特意送老娘过来的,完事了,还得赶着回老家呢。 到了巷口,李和车还没停好,老太太透过车窗就看到了闺女,慌里慌张透过车窗招手。 李和先帮他们打开了车门,老太太下了车,围着闺女转了一圈,见她白里透红的,确信没有受罪,才放心了。 抱着了外孙子,掂量了下,说,“真夯实。” 何芳挽着老太太胳膊,要往家带,边走边说,“这几天也忘记给他上称了,我估摸又长重了。” “断奶了?” “断了,牛奶、米糊糊都愿意吃了,吃的欢实着呢。” 进了家门,老太太在屋子的前前后后都转悠了一圈,满意极了,说,“这地方宽敞,住着也利索,我还怕来了挤着你们呢。” 何芳说,“早跟你说过了,有地住,屋子大,房间也多。实在不行,不远那路口还有个房子,都能住呢。” 她当初买的房子,至今还在那空着呢。 “那好,那好。”老太太见宅子有牲口,有池塘,有菜园子,算是接着了气,没开始来的时候那股不安了,她说,“这孩子还算乖,以后我包圆儿了,你们安心上班吧。” “那行。以后有你累的呢。”何芳赶紧的给老娘和弟弟打了点水洗脸洗手,然后道,“弄好了,吃饭吧,你们饿了吧。” 何龙没比老娘少张望,想不到姐夫住这么大的宅子,这里处处都是透着稀奇,刚刚从火车站出来这一路上,他都已经看花了眼。 吃完中饭,何芳给老太太和何龙一个人安排了一件屋子,让他们好好睡一觉,坐火车很是辛苦的。 老太太看着崭新的被子和床单,怪气道,“这么浪费干嘛,能用就成了。” 何芳说,“咱不差这点,你先睡一觉吧。睡到下晚,起来吃晚饭刚刚好。” 何龙对一切都透着新鲜,不愿意休息,说要到周边溜溜。李和安排小威带着他到处转悠。 小威听说是小舅子,自然不敢怠慢,开车带着到处玩,一会儿是去打台球,一会儿是泡茶馆。 小威现在架子大,走到了哪里都是前呼后拥。 何龙跟在后面也感觉与有荣焉,许多人也称呼他龙哥,他从来没有这样满足过。 最让他兴奋的是晚上可以去跳迪斯科,随着欢乐的节奏,人可以跳起来,蹦起来,就能飘了,他太喜欢了,有点乐不思蜀了。 那么多的烟,那么多的酒,那么多失眠的夜晚,他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 这样玩了一周,何龙闭口不提回去的事情,每天都是跟着小威到处溜达,到处疯玩,早出晚归的,比何芳还忙。 何芳已经把孩子彻底托付给了老娘,她已经回学校报到了,原来的职位是没了,不过倒是进了学校的团委,虽然只是副职,可每天照样忙得脚不沾地。 她对何龙这样有点看不惯了,问,“你这天天干嘛呢?” 何龙道,“没事,跟着小威哥后面耍。” 何芳气急,“他个小半拉子,你喊他哪门子的哥!” 何龙喏喏道,“他也不让我这样喊他,不过我也是跟着人家喊的,你是不知道,他在外面可场面了。” 小威要是知道,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何龙上了眼药水,非给气死不可。 何芳只得叹气。 她偷偷的跟李和说,“别让小威那孩子再带着他了。我弟不管说啥,你都不能乱应,让他过几天,你再带着转转,买点东西,就让他回去。” “这不好吧。”如果何龙真的要留住这里,李和作为姐夫,哪里好赶小舅子走。 “他就是个山炮,给个棒槌当针使。反正他说啥,你别应就是了,有什么事,让他跟我说。”何芳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她作为长姐,方方面面自然要考虑周全。 “好吧。”李和想想也对,他自己亲弟弟都不敢放这里,何况小舅子。再说,他马上要回浦江,确实是照应不开。 390、唏嘘 李和问,“什么情况?小威呢?” 大奎道,“威哥跟龙哥都在里面呢。昨夜里,咱们去跳迪斯科,龙哥蹦跶的欢了,不小心踩了下人家的脚面,赶紧的跟人道歉了,人家不依不挠,还给推了下。龙哥不乐意了,瞪了下那家伙,那家伙说,‘不服气啊,不服气就练’。龙哥说,‘都说对不起了,还要怎么样?’,那人继续问,‘是不是不服气?’,这不就干上了吗。” 李和问,“谁先动的手?” 大奎肯定的道,“那家伙先动的手。” 李和道,“你们越混越回去了啊,不是号称这一片扛把子吗?怎么还有人敢找事,那舞厅是不是平松他弟在管着吗?” 大奎道,“是平虎管着的。找茬那家伙是搪瓷厂厂子的儿子,平常对着我们客客气气,绝对不敢乱诈唬的,只是因为龙哥是生脸,觉着好讹,这不讹了嘛。当时舞厅里也乱,我们各玩各的,都没有注意怎么冲突了。等我们反应过来了,龙哥已经把对方头给砸了,烟灰缸都是血。” “你徐姐怎么说?” 大奎道,“徐姐说,受害人家属在呢,还是要以调节为主,现在谁都不好走。他老子,搪瓷厂的,很嚣张的,你听,还在局里骂呢。” “何龙受伤没有?” “眼睛肿了,小拇指折掉了,对方四五个人呢,他本来没还手的,后来被打急了,才拿着桌上烟灰缸夯过去的。” “去看看。”李和听说何龙受伤,很是担心,小舅子要是出事了,他跟谁都没法交代。 进了楼里,一个矮胖的中年人正在嚣张的骂着,“老子要搞死他,让他生不如死。你们今天要是不给个结果!我就去去投诉!” 旁边还有一个波浪卷的女人在哭哭啼啼,她扯着徐嘉敏的袖子道,“我跟你们说,我儿子还躺医院里呢。这种乡下的腌臜货色,都是你们给放进来的,你们必须要严惩,这种人必须牢底坐穿。“ 徐嘉敏焦头烂额,只是板着脸道,“我们一定会公事公办,你们再这样闹,我告你们妨碍公务了。” 女人充耳不闻,一个劲的扯着她的袖子,撒泼道,“来啊,来啊,你把我也一起抓进去。” 李和听的刺耳,父母都这样了,儿子能好到哪里去,只能说何龙干的漂亮。 大奎上前喊道,“徐所长,我哥来了。” 徐嘉敏回头见是李和,冲旁边的干警招招手,自然有干警把那撒泼的女人给扯开了。 徐嘉敏带着李和进了办公室,给倒了杯茶,苦笑道,“李哥,你也看见了,这家子不依不挠,也不看看他自己儿子是什么货色。” 她对李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是从苏明的角度,她总要有姿态的。 李和拉了一张椅子坐下问,“现在什么情况,到底是私下调解还是走官司?” 徐嘉敏道,“这要看你们自己的意思了,毕竟何龙伤了人,我的意思是调解为主。“ “他是正当防卫吧?” 徐嘉敏道,“对方疯了17针,告个故意伤害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弟人呢,我先看看吧。” 听说何龙受伤了,李和怎么都不放心,万一形成了炎症,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带你去。”徐嘉敏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进了一间小屋子,小威和何龙两个人没精打采的蹲在墙角呢,见到李和欣喜自不必说。 小威浑身干干净净,毫发无损,只是脸面憔悴了一点。何龙一只胳膊耷拉着,眼眶肿了,脸上也有划口,看到李和的时候差点哭了。 李和忙到跟前,问,“不是说只有拇指骨折吗?怎么胳膊也这样?” 小威接话道,“胳膊骨折了,拇指也骨折了。大奎一直在外面,是不清楚的。” 李和气的踢了他一脚,“你一点事情都办不好。” 小威疼的龇牙咧嘴,不过也没有一句怨言,这次确实是他没做好。 何龙带着哭腔道,“姐夫,不怨他。他想陪着我呢,我没让,谁能想到有人来找茬。” 李和捏了下他的胳膊,他脸都扭曲了,慌忙说,“疼啊,疼,姐夫,别捏啊。” “那你说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真的是踩了一下对方的脚,对方然后跟你耍上了?”李和还是要仔细的打听清楚,这样才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何龙道,“舞池里乱转,脚心踩脚背,平常不过,我当时想道个歉也就得了,谁能想,他跟我还犯唬,把我推搡了一下。我想本来我不对,我姐交代我不要乱惹事,因此我没多计较,任他骂骂咧咧,我想躲着些,去找小威。结果他把我拉住了,问我是不是不服,还说要凿我。我又是道歉,大概话硬了些。他一巴掌打过来还不够,还招呼旁边的四五个人来一起打我。姐夫,你看看我这眼睛,还有我这嘴唇。” 李和仔细看,发现他嘴唇破皮了,红殷殷的。 “后来你就还手了?” 何龙委屈道,“姐夫,我不还手不行了啊,他们打的狠了啊,四五个人那架势要把我往死里打呢,里面音乐吵,我还小威他们,他们也听不见,连个帮手都没。” 李和还要再问什么,一阵嘟铃铃的声音。 在身后拿包的大奎把大哥大掏出来了,这家伙外形大,声音也大。 “喂。”李和接了电话,一听声音是何芳的,他走出了屋子,在回廊里道,“我刚刚问清楚了,不怪他。” 他把前因后果给仔细的说了,连何龙的伤势也说了,这种事情他不敢瞒着,否则何芳最后知道了,敢朝他扔炸药包,肯定没安宁日子。 “和解?做他奶奶的春秋大梦!打官司!必须打官司!我跟他们没完。你在等着,我马上过去。” 李和赶紧把电话离远了点,耳膜差点给震聋了,他感觉到何芳的胸膛肯定要炸了,这粗口都爆出来了。 “晓得了,我马上保释出来带他去医院,你放心是了,不要生气,人没大碍,真的,我没骗你。” 何芳深吸一口气,深出一口气,道,“李老二,听好了,不准给我缩脖子,你要是敢缩一步,我跟你没完。” 她越想越气,她自己的亲弟弟,她虽然经常埋汰几句,可也仅限埋汰几句,从来没有碰过一个指头呢,现在让人给折了胳膊,她能忍得住才怪呢。 “你别过来了,咱们在医院碰头是了。” “你告诉徐嘉敏那丫头,这事情咱公事公办,不让她为难。可她要是存了私心,让我为难,我肯定让她为难。” 李和解释道,”人家没为难咱啊。“ 何芳道,”蒙谁呢,肇事的有两方,为啥一方在医院里舒服着,一方还在小黑屋里关着。“ 391、调解 李和也咂摸出了问题,说,“还真是这个理,你放心,我等会跟她说。会不会对方有什么来头?” 何芳道,“肯定高不到哪里去,要不然徐嘉敏不会露出不耐烦。她徐嘉敏大小连个干部都不是,门槛高一点的她都顾忌着。你告诉徐嘉敏,他们不好惹,难道我是好惹的?她这明显是捡软柿子捏呢,连法理都不顾了。所以,你记住了,别跟她谈什么人情了。“ “知道了。” 何芳几句话把李和说的茅塞顿开,这弯弯道道果然何芳看得明白,哪怕她没有亲自来。李和也算明白过来了,对方肯定也有点来头,不然依照徐嘉敏的性子,肯定也不能由着对方在局里大吵大闹。 关键徐嘉敏她不是和气的人。 而且他也很生气,这徐嘉敏居然拿他当软柿子! 他挂了电话,进了屋子对何龙道,“你姐夸你干的漂亮,下次遇到这种不开眼的继续给开瓢就对了,没毛病。” 何龙咧嘴笑道,“真的?” 他姐那暴脾气,他还能不清楚。 李和笑着道,“当然是真的,你放心吧。你姐饶不了他们,一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你甭担心。在这等着,我去给你办手续,带你们出去。” “那我放心了。” 他不怕他姐姐是不可能的,早就做了挨训的准备。 李和把大哥大抛给了大奎,让他放好,然后自己转身去了徐嘉敏的办公室。 那一男一女看到李和从小黑屋出来,狐疑起来,上前拦住李和问,“你跟土包子是什么关系?” 李和冷哼道,“你是谁?管得着吗?” 他坚决执行何芳不退一步的要求,不过看到这俩货的态度,哪怕没有何芳交代,他也真的不想退。这种货色不摁死,还要留着过年吗? 矮胖的男人指着他道,“好啊,你们果然是一伙的!我告诉你们,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李和打开他的手,不屑的道,“别乱指啊,想挨揍坑一声,绝对满足你。” 那波浪卷的女人顺手提起手里的包要朝李和砸过去,“来打啊,打啊” “没完没了了,是吧,哎,我说,停了啊,我真还手了啊。”李和用胳膊挡了一下,然后后退到了墙边。 “你有那个胆子嘛。”女人冷笑,继续朝李和砸过去。 “妈个蛋。”李和一脚蹬到了那女人的心窝口子,立时那女人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你是个死人啊。他打我啊!”女人指责身边的男人。 那男人刚想上前一步,可看了看一米九的大奎,和壮实的李和,终于退缩了,扯开嗓子喊,“人呢,这里有人要杀人了!” 局里的人大概是被这两口子折腾累了,没人愿意出来找麻烦。 李和招呼大壮往徐嘉敏的办公室去。 徐嘉敏听见外面的动静,刚打开门,看到了李和,又朝走廊里的两夫妻看去,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把李和迎了进去。 李和说,“这个保释怎么办?我带弟弟去医院,他骨折了,这你是知道的。” 徐嘉敏皱着眉头道,“你说的是取保候审吧?目前只有人保,没有物保。而且,目前还没有诉讼,何龙不是刑事案件,不存在取保问题。” 李和道,“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随时带他走?” 他一辈子良民,哪里晓得这个。 徐嘉敏把开始给李和倒的那杯茶又重新推到了他跟前,笑着道,“李哥,你跟咱家苏明这交情,我肯定帮着你的。我的意思是,咱最好调解一下,调解完了,后面没那么多麻烦。” 李和不高兴了,不过面子上没表现出来,还是道,“对方愿意和解?你看看那态度,还不知道嘛。” 徐嘉敏道,“事在人为,大家坐下来和和气气的谈谈多好,只要咱们这边有点诚意,对方未必一定死咬着不放。何龙呢,把人家打的缝了17针,咱委屈一点也不为过吧。” 李和点着了一颗烟,吐了个烟圈道,“那你更应该清楚,如果他不还手,对方可能会把他打死。” 他现在才发现何芳说的果然对,这徐嘉敏不是偏向他们的。 徐嘉敏尴尬的笑着道,“从我们局里来看,还没有明确的结论,所以哪方对错真不好说。” “既然没有结论,还把我弟弟关着?”突然何芳推门进来了。旁边没有拦住何芳的干警只能冲徐嘉敏笑笑,徐嘉敏对他挥挥手,示意无事。 徐嘉敏对何芳道,“何姐,你坐。” 何芳冷笑道,“我不坐了,我刚刚去看我弟弟的伤势了,整个骨折,我现在要带他去医院。” 徐嘉敏为难的道,“何姐,这不符合程序。而且从结果来看,对方是受害人。所以,我建议是和解的好。” 何芳道,“你们这里什么时候变成了法院的调解庭了,我怎么不知道?” 徐嘉敏道,“治安调解也是我们的工作,为了双方着想,能不走司法程序,尽量不走司法程序。” 何芳道,“我强调一遍,我不接受调停。你说的对方是门口那俩口子吧,咱锣对锣,鼓对鼓是了。还有,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怕惹恼了对方,可你不怕惹恼了我?” 徐嘉敏急忙道,“何姐,你误会了。” 何芳打手止住,说,“误会不误会的话,暂时不说,我想问一句,能不能一碗水端平,要么对方跟我弟弟一起接受拘押,要么我带我弟去医院。你自己选一个吧。” 徐嘉敏叹口气道,“何姐,我觉得大家化干戈为玉帛最好。” 何芳道,“我没说明白,还是你没听清楚,还是你真的听不明白?你要是听不明白,我可以去找你们马局长亲自去说个明白。徐嘉敏,你上过我的课,你知道我的性子的。” 徐嘉敏跟何芳对视了一眼,见她不为所动,似乎是认真的,只得拉开门对外面的人道,“给他们办手续。” 何芳在表格上毫不犹豫地的签了字,然后把何龙和小威从屋里接了出来。 李和只得跟在后面讪笑,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在医院等我嘛?“ 何芳道,”我要是等你,还不知道你要跟着磨叽到什么时候呢。” 何龙耷拉着脑袋,对何芳道,“对不起,姐,我不是故意的。” 何芳看着他这样子,心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揉了揉他脑袋说,“没事,姐给你找场子。” 何龙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姐从来没让他挨过人欺侮呢,从小到大,他姐都可以帮着他打架呢。 那一男一女,见何龙居然出来了,陡然又不开心了。 那男人大骂道,“你们不能走!” 392、堵人 “对!你们不能走!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惹不起!我告你们,你们谁都别想好!我要你们赔命!” 见对方又是指手画脚,李和赶忙的把何芳护到了身后。 何芳却把他推开了,上前一步道,“有道赶紧划道,少说些没用的,从哪里拉皮条装大尾巴狼,麻溜的亮出来。” 她不主动上前招惹已经不错了,这些人居然还敢厚着脸皮出来嚷嚷,更让她怒不可遏。 那女的看到徐嘉敏出来,好像有了底气,骂骂咧咧的道,“姓徐的,我告你啊,你要是今天敢放人!我跟你没完!你这也别干了!” 徐嘉敏脸色陡然变了,想不到她向着这些人,这些人还不给她面子,她无奈跟何芳附耳了几句。 女人见状却是得意洋洋,双手叉腰,准备能吓唬住对方。 何芳听完,却是上下打量了一遍徐嘉敏,道,“你也真出息了,这种人也能吓唬住你,这事你不用管了。” “何姐,你理解一下。”徐嘉敏两头受气,都没落着好,自然也不免生闷气。 何芳没有继续搭理她,只是对那一男一女道,“你们有什么招尽管使吧,我们接着,要是光会干嚎可没用。” 那女人见何芳拉着何龙就要走,扯着嗓子喊道,“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她想肯定是徐嘉敏没有解释清楚,要不然对方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何芳回头冷笑道,“邱书记来了也是一样,别说是你了。你什么东西!” 说完再也不顾女人在后面大喊大叫,带着何龙出了公安局。 李和把车子开出来,喊几个人上了车,朝医院开去。 到了医院,拍了个片子,虽然胳膊看起来肿的老高,所幸的是没有出现骨折移位,不需要手术。 何芳没让何龙去法医门诊验伤,直接让医生给诊断后打了石膏,做了伤口处理。包括李和也明白,这个时候拼的是关系了,谁还在乎谁对谁错。 当然找律师同样没用,律师能否接受当事人委托代为申诉还在法学界的讨论范围。 律师执行工作的单位是法律顾问处,法律顾问处是事业单位,本身没有人、财、物的自主权,律师自然是行政机关编制。 只有南方一些体制深化的地区,有了一些个体律师事务所,可担任的还是一些起草合同的工作。 他之前也接触过一些,在浦江的项目中,按照入沪投资的政策,超过500万美金的投资,是必须有律师出具的法律意见书,才能报请有关部门审批。 这里是突出律师的见证作用。 他把小威和大奎喊到医院门口,问,“昨晚都那么长时间了,怎么也见人给我报信?要不是秦老头子,我都不知道。” 小威道,“我们四个人一直蹦到凌晨,可是知道你家地址的统共只有我跟大奎两个人,我在里面呢,大奎还是早上才放出来的。” 大奎也道,“等我从里面出来想给你去报信呢,你都来了。” 李和继续问,“你们是四个人去的,那另外两个人呢?” 小威道,“他们不认识你家门,肯定是先去找卢波哥了。” “打何龙的有四五个人,一个在医院,其他人呢?”在李和看来,男人们打打架,摆摆场子再正常不过,今天不服,大不了明天拳头再找不回来,可是拿关系压人就让人很厌恶了。 所以哪怕亲弟李隆挨了揍,受了委屈,他也没让何军拿关系压人,还是照样让李隆和大壮、李辉等村子里的几个人用拳头把对方撂倒治服气。 小威摇摇头道,“其他四个不清楚,里面一闹腾起来,四处人乱跑、起哄,警察来的也快,根本没给我们反应机会。平虎是个怂蛋子,跟平松哥没法比,一见出了事情,比谁跑的都快。” 李和冷眼瞪了他一眼道,“你有出息?” 他也没真怪小威,这个时期,街面肯定严实。 小威委屈道,“对不起,哥,你放心,我马上去找人,找到了就打折了再说。” 李和没好气的道,“先回家睡一觉,下午再去找人。找到了人,再喊你卢波哥来。” 付彪不在,平松不在,潘松不在,能用的只有一个卢波了,小威明显差着火候,用起来怎么都不顺手。 李爱军也能凑合着用,可是这人堂堂正正,让他去做小流氓打架,有点难为他了。 小威道,“我刚刚下车已经给卢波哥打过电话了,他马上就来。” 他自己都清楚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卢波来。 正说着话,卢波的车已经进了医院,他一只脚有问题,不能开车,都是下面的人帮着开车,他不待车子停稳,已经从副驾驶上下来了。 “哥,我刚刚才知道。”他又指了指旁边跟过来的两个人道,“他们找我的时候,我不在家,在外面打牌打了一宿。不过听他们那么一说,那家伙来头我知道。” “什么来头?”李和也一直好奇呢,刚才徐嘉敏私下里跟何芳说的时候,他也没有听着,也没顾得着问何芳。 卢波道,“那家伙叫洪三,老子洪力是搪瓷厂的厂长,没什么大不了的。洪三只是仗着他姥爷是区里的书记邱道友,有点不把人放眼里。家里给的钱供不上他使,隔三差五的总要在外面讹点钱,原本想跟着我的,我嫌弃他上不了台面,没鸟他。” 李和乐了,说,“就这点关系?” 真像何芳说的,这徐嘉敏真的是没出息了。他要不是给苏明面子,徐嘉敏他都懒得理,更不会那么磨叽。 卢波也笑着道,“那老头我们还在一起吃过饭,估计快离休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跟嫂子不用操心,这事我来处理。” 他现在在市里有不少的投资项目,多多少少都有点门路,光是一个中关村的改造项目,他都去市委开了好几次会,一个区里的书记不至于能怎么样。 李和摇摇头说,“这事不用你插手,我自己来办,你把人给我找到了就行。” 卢波点点头,说,“安排人去查了,稍微等会,晚点能有消息。” “成。”卢波越来越历练了,办事情基本能替李和提前想到。李和当然也放心。 卢波又出主意道,“搪瓷厂是外汇大户,前两年主要是生产面盆和口杯,这两年一大半是走出口的,所以都生产瓷砖和壁画,还有那个什么咖喱锅,哥,你猜他们主要销给谁?” 李和听他这口气大概是猜出来了,笑问,“难道是给老于?” 卢波嘿嘿笑道,“可不是嘛。哥,这是自己往咱手里栽啊。只因这两年厂子出口做的火热,他才入了许多人的眼,才由得他嚣张跋扈。” 何芳带着何龙从医院出来了,她说,“走吧,先回去。” 李和问,“没什么大碍吧。” 何芳说,“没事。回去静养几天再来复查。” “那就好。”李和让小威几个人上了卢波的车,然后自己车只有何龙和何芳,他对何龙道,“你放心吧,那几个人我下午找到了,也让他们骨折,你左手还能动吧,抓住了人让你出气。” 何龙听了这话眼前一亮,跃跃欲试,何芳却插话道,“你让他好好歇着吧,别再出馊主意了。” 李和问,“你看着吧,肯定办的漂亮。搪瓷厂是轻工业局的还是轻工业部的?” “轻工局的。了不起五六百人的厂子。”低于千人的厂子,根本算不了大厂,何芳继续道,“那个什么邱书记我见过,想跟我闹,他没门。这事没法和解,你别拦着我。” 李和边开车变笑着道,“谁说要和解了?这事我我说我来办,就是我来办,你别插手。肯定让你满意。我跟你说,你今天要是不来,那徐嘉敏再啰嗦下去,我也肯定跟她翻脸的。” “真的?”何芳犹自不信,他觉得李和还是太给徐嘉敏脸了。 李和解释道,“你也知道,苏明跟了我多少年了,他的面子我总要给的。” 何芳冷笑道,“她可没看住苏明的面子上给你脸,还拿了你腔。” “得,我认栽。” 说话间,车子已经停到了家门口。 老太太抱着孩子在门口张望,陡然见何龙缠着纱布回来了,慌了神,“让你不要出去蹦跶,你不听吧,你看看现在成啥人了。” 李和安慰道,“老婶,没事的。休息一阶段,吃点好的。” 老太太说,“我不是怕一个人不中用,怎么想起来让他来的。” 何龙被老太太聒噪的烦了,闷着头进了自己屋子,啪嗒的关了房门,睡觉去了。 何芳对老太太道,“他自己本来不爽快了,你也不要埋怨他了,他自己又不想这样子的。受了一夜惊,没怎么休息,让他睡会,留点饭,醒了再吃。” 其实老太太呢,无非是担心儿子给女儿女婿累赘,遭嫌弃。 家里的鸡鸭遭灾了,都是上年头了,何芳让老娘收拾了几只,给弟弟补补身子。 她呢,吃完午饭又要出去了。 李和问,“你这干嘛,还去上班?” 何芳道,“我去找下马局长,他孩子上学的事情是他老婆求告我的,该我的人情,他要还我了。这事要压一压,总不能在家坐着吧。” 李和把他拉住,按到椅子上坐下,说,“你还是信不着我啊。” 老太太在一旁一声不吭,装作在抹桌子,不经意听这两口子聊天,她晓得她儿子打伤了人,这事没法轻易了呢。 何芳道,“那你真的不能把人打了一顿算了解吧?” 两个人的社交圈子不少部分是重合的,所以她能想到的,大概是李和能想到的了。 李和摇摇头,“当然不是。” 何芳又问,“你有学生在法院?” 李和想了想,好像真的有学生在法院,不过却道,“肯定有啊,但肯定不会找的。” 可真要找法院的人,他也没必要去找他的学生,光找刘乙博或者孟建国就足够了,他自己都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好像遇到谁都认识。 何芳笑了,说,“那你要怎么办?” 她是最不担心的,她这么多年来,除了资历上差了一截,人情关系却是不比任何人差,要不然不会一回到学校能到得到重用。 当然,她骨子里是有骄傲的,她自己是不愿意用人情的,可是不用人情,她自己能怎么办呢? 她自己去打着学校的牌子,人家不一定买账。 这事从她自己来看虽然不是个天大的事,可怕对比啊,因为在有些人看来就是芝麻大小的事情了。她去找别人吧,别人肯定晓得了她的无能,一个正处级干部,这么小的事情都办不好,还要麻烦领导。 人家肯定要说她没人缘,混不开了,更加小看了。 在这世界上可找不到古道热肠的人呢。 “怎么又变成你磨叽了。我办事你放心。” 不蒸馒头争口气,这事他非好好表现给这娘们看看。 再说,他小舅子让人给削了,他要是平不了事,以后真没脸搁这地待着了。 “成,我去上班了。”何芳打定主意,李和搞不定,她再找人出面也不晚。那个邱家虽然级别低,可毕竟是京官,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这个她心里清楚。 何芳刚出门,李和把于德华的电话拨通了,简单的说了下情况,只一条,撤了搪瓷厂的外销单子。 于德华自然一个劲的说好,相约跟沈道如三天后抵京,他们要参加这个月的外经贸会。 李和没心里负担,对国营厂来说,效益好坏,员工的待遇差距不大,他不怕殃及池鱼了。 李和也把卢波的电话拨通了,院子里却出现了铃声。 卢波高一脚低一脚的从外面跑进来道,“一直在外面呢,没走。” “找到了?”李和满怀希望的问道。 卢波点点头,道,“找到了,都在医院里面,那洪力两口子都在,一锅端刚刚好。” “走。去医院。“李和自己没开车,径直上了卢波的车。 到了医院门口,他又想,他堂堂的中国第一包租公,第一大土豪,亲自出手打人会不会掉价?跟帮子流氓混混较劲有失身份,可是一想,他自己泥腿子出身,这叫千金难买高兴。 卢波要下车,李和把他拦住了。 卢波不解,“怎么了,哥?” “想辙把人引出来,在医院里闹哄哄的也影响别人。”李和有时也想爽气点,来个怒发冲冠之类的,可是他作为有文化、有道德的社会主义四有新人,自然不好那么干。 卢波笑笑,“没问题。” 他安排了两个面嫩的小伙子进了医院,上了楼。 一个高个子小伙子朝洪三的病房里张望了一眼,里面哪里像休息的病房,反而像开门营业的饭店,送出这个迎来这个,都是来探病的。 洪三正躺床上,头上裹了个纱布,没脱鞋子,用被子盖住了身体。靠墙吃香蕉呢,还一个劲的咧嘴笑。 “不错啊,都是火点。”高个子问矮个子,说,“另外四个人你都识得?” 矮个子一一指认了,那一晚他是跟小威一起的,再说洪三几个人都是舞厅的常客,他都能混脸熟。 高个子道,“那你躲一边去吧。我碰盘,你走人,不要让人认出你了。” 待矮个子下去了,他候在门口,靠着墙,眯着眼,跟个秃鹫般一动不动。不管是抽烟还是上厕所,总要有人出来的。 果真,不一会儿,一个打着耳钉的小伙子出来了。 高个子点着烟走上前去,往耳钉男身上弹了下烟灰,差点烧着了对方的衣服,两个人这自然争执起来了。 刚争执两句,见引起了屋里人注意,高个人不客气的一脚把耳钉男踹倒在了地上,然后不慌不忙的转身下楼。 屋里的一拨人出来把耳钉男扶起来,朝高个子追过去,一边追,一边喊。 五个人一直追到了楼下,守株待兔的卢波等人算是得了机会,一窝八个九个涌过去,一个个给被提溜到了医院厕所的后墙根,大奎一个人就提强行拖了两个。 墙根都是些不明液体,在阳光底下都散发着刺鼻的尿素味。那五个人被拖在地上,身上都是那些液体,那股味,想叫叫不出来,因为嘴都被捂住了。 李和捏着鼻子,一副嫌弃样,用嘴衔住了卢波给递上来的烟,待点着了,才用手拿着了烟,张开嘴时,吐出了一团烟雾,灰白白的罩住了他的脸。 卢波在笑,大奎也在笑,小威却没有笑,只是那额头青筋跳起。 卢波指着一个头上缠着纱布的的家伙对李和道,“找着正主了。” “洪什么...”李和一时想不起来了。 “洪三。”小威咬牙切齿。 李和道,“那还犹豫着干什么,拉到车上再说。” 让人发现了,总归是不好。 后面一张面包车开过来,把五个人绑了手,一个个强行塞了进去。 车子开到了小威以前台球室的空房子里,五个人全部被关进去了。 卢波打了一圈电话回来说,“哥,没事,这边我都打好招呼了,没二十四小时,报警也没人受理。五个大活人,说有人绑票,鬼都不信。” 一般情况下,打完了马路上一扔,警局判定起来都是聚众斗殴,很少管顽主流氓之间的闲事,前提条件是不死人。非法拘禁这词对许多人也是个笑话。 非法拘禁和绑票的概念还没分开呢。 “去把我弟接过来。”何龙受的气,李和决定还是让何龙自己出,身为男人出不来这口气,怎么都是不会顺畅的。 “好。”大奎开车出门去接何龙了。 李和掏出电话本,挠挠脑袋,不知道给谁打好。 他要给人使刀子了。 他能找的人太多了,可是找谁成为了一个问题。 因为没有一个是跟他有直接利害关系的,找同学,找朋友,找朋友的朋友,找学生,找同事,都是需要求着的。 让他李老二去求人? 跟他有利害关系的只有刘保用何军,可是何军没本事管着这里。 他最简单的办法是请刘保用出马,可是他不准备那么干,虽然那样最简单。要让人疼,还是要钝刀慢割。换一茬想,万一他兜不住底,可还是得刘保用出面。 他现在最多的是时间,不介意慢慢陪人玩。 当然也可以让于德华或者沈道如出面,可是这时候让他们出面有点不对味儿,为什么不对味儿,说不出来。 一时半会,烦躁的有点想不起来,再听到里面的惨叫声,他更心烦了,朝屋里喊道,“停一会。” 小威拿着擀面杖粗的棍子,已经对着几个人开始无差别的甩了,打的几个人狼窟鬼叫。他做惯了混子,自然知道哪里下手该重,哪里该轻。 ”知道了。”小威愤恨的扔掉了棍子。 393、苍蝇 李和由衷的感到苍蝇多了有点烦,不能为了拍几只苍蝇在大炮口粘蜂蜜,否则只能招来更多的苍蝇。 他越发有钱之后,越来越有这样的感慨,他看到了一个时代一个人因为拥有的可以随意得到最想要的资源,也看到了这个时代变化的太快人的欲望变化的更快。 富这件事情本身,真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许多人却把财富当做锤子,眼里看什么都是钉子。 他依然有许多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依然有许多能做而不屑做的事情。 可是呢,钱的作用确实是有的,他也必须承认,钱给他带来的是选择和自由,而不是什么束缚。 他有钱,所以他有选择权。 钱对他最大的作用是他可以选择高调或者低调。 他将来不准备混互联网业,可没心思为了品牌塑造,天天媒体上搞一波心灵鸡汤,今天这个采访,明天那个那个讲座,后天这个会议。他只想一个人安安稳稳的走大街上,没人对他指手画脚,窃窃私语。 闷声大发财,才是坠吼的! 福布斯榜单上的人知道他低调,这才是最大的高调。 当然,如果别人用所谓的“低调”让他低头,那一定是痴心妄想。 “我不追究了!不追究了行不行!”洪三嘴里的袜子被扯开以后,终于开始嚎哭,“卢哥,威哥,我错了行不行,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不知道是你们的朋友!” 小威又狠狠的踢了他一脚,骂道,“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吧,说要让老子牢底坐穿的是不是你啊!说话啊!是不是你!” 又接连踢了好几脚。 李和把小威推开,对着洪山脑袋看了一圈,然后问,“你真的缝针了?” 这人中气十足,而且还有力气追下楼,哪里像缝了17针的样子,李和不得不怀疑。 “我..”洪三哭丧着脸半天不说话。 “那我自己看。”小威作势要去揭了洪山头上的纱布。 洪山急忙用手护住头说,“我说,我说,缝针了,真的缝针了。 “还没实话。” 小威要强行掰开洪三手的时候,洪三终于撑不住了,急忙说,“缝了三针,真的只缝了三针!骗你龟儿子!不对,不对,骗你我是龟儿子!” 他突然意识到说错话,立刻纠正了过来。 李和看他这熊样,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了,哪怕对方硬气一点,他能好意思继续下手。 出了屋子,点着了一颗烟,待何龙来了,说,“谁打你最狠,往谁身上招呼。” “晓得了,姐夫。”何龙进了屋子,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拒绝了小威的棍子,用尚好的左手朝着洪三等人招呼了过去,拳拳到肉。 可是后来洪三脸上鼻子出血了,他又不敢打了。 小威道,“使劲打,打不死。” 何龙摇摇头道,“他怎么打的我,我怎么打回来好了。” 他不愿意再继续动手了,瞪了一眼洪三,就出了屋子。 李和问,“真的不打了?” 何龙道,“姐夫,算了吧,打架打服了还要怎样。” 李和欣慰,这何龙比他想象中的懂事多了。 卢波询问李和的意思,李和道,“小拇指全部给折了,让他们尝尝这滋味好受不好受,省的以后再害人。” 卢波朝旁边的人抛了个眼色,旁边人立马进屋里下狠手去了,先是一阵告饶,后是一阵惨叫。 洪三五个人互相搀扶着出了屋子,路过李和身边的时候,还看了他一眼。 “站住。”李和把几个人喊住了。 几个人果真老老实实地站住了,头冒虚汗,身子筛糠一样发抖,这个男人自始至终没有和他们说过几句话,但是发号施令的一直都是他。 洪三硬着头皮道,“大哥,你说,你说啥我都听,真的,你说啥我们都听。” 李和叹口气道,“我是和你说道理的,我这人向来讲究以德服人,这事你心里明白是你们太过了,有什么招回去继续来试试,我姓李,李和,记住了,,你可以让你那位姥爷打听下。” 洪三低着头,忍着痛,应道,“知道了,大哥。我不会再报复的,我服了,我真的服了。” 他说完还看了一眼旁边的卢波,能让卢波这么听话的人,会是什么来头,他一时想不明白。 李和笑了笑,道,“不,不,服不服不重要,这事不是你说完就能完的。回家多关心关心你老子,听说那个搪瓷厂马上要撑不下去了。” “是。是。”洪三虽然表面上应付着,其实心里是大不以为然的,他父亲的厂子有多红火,他当然清楚了,每年创汇上千万美元,听说不用多久可以升格为轻工部定点单位。 李和摆摆手说,“走吧。走吧。” 几个人得了赦令一般,忙不迭的慌忙肩搭肩的一拐一瘸的走了,出大门的时候,大概是腿发软,绑一起跌倒了。 小威等人在后面看的哄堂大笑。 卢波问李和,“哥,这么算了?” 李和笑道,“我乐意,人家也不乐意啊。” 这只是找回第一步骤的场子,接下来他要让洪力长长记性。至于那位邱老爷子会不会出面,那是之后该考虑的事情了,人家还没表态呢,他不至于捩气到灭人家满门,再说也不现实。 从两方情况来看,谁都很难难为住谁。 这个社会有这个社会的规则。 洪三等人在门口接连拦着了好几张出租车,却没有一张愿意停的,急得从口袋掏出大钞招揽车,也没有愿意停的,这几个人鼻青脸肿的样子,让自己看着都晦气,深怕多了麻烦。 最后没辙,几个人在大马路中间站着堵着了一张,强行上了车,直奔医院。 洪力两口子在医院急坏了,儿子不见了,自然要找医院的麻烦,逮着医院的护士可劲的骂。 “我儿子要是出了事!我跟你们医院没完!” 小护士面薄,被气的哭了,争辩道,“你儿子自己追着人下楼的,你们自己也在看着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就是,就是。”旁边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四五个一起下楼的,大家伙都瞧着的,你怪医院有什么意思。” “腿长活人身上呢,谁管的着啊。” 众人异口同声的指责这不讲道理,甚至有点胡讲蛮缠的两口子。 洪力大抵是有点地位的,受不住这么多人嘲弄,赶紧拉了他媳妇走。 他媳妇道,“走什么啊!” “走吧。走吧。赶紧去找人,在这里闹有什么意思。”洪力还是算比他媳妇邱月明白一点。 刚下来楼,迎面遇到了洪三等人,个个带伤,弯腰驼背,鼻青脸肿,差点没敢认。 邱月急忙上前嚎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啊!又是哪个王八蛋干的!” 洪三哭丧着脸道,“妈,赶紧喊医生啊。” 浑身酸痛,根本不想多啰嗦,他现在只想找医生。 “好,好。”邱月儿子脸上还有干了的血疤瘌,更是慌了神,满走廊的喊,“医生,医生,快点来啊。” 医生来的快,去的快,只是拍了一个片子,简单的擦了药水,并没有什么大伤。 洪力终于开口问,“到底什么情况这是,你们不是下楼追人去了吗?怎么带一身伤回来?” 洪三这次脱了鞋子,老老实实地躺床上了,道,“人家报复回来的。” “什么!这帮人反了天了!我现在去找警察,立马把他们抓起来!”邱月先诈唬了起来。 洪力道,“你确定?” 洪三道,“还有那个卢波呢。他们是一伙的。” “卢波?”洪力不自觉的皱起来了眉头,这个人他没有打过交道,但是略有耳闻,比他的风头还要盛呢。 “还有一个叫李和的。” “李和?”洪力摇摇头,没听过这个人。 洪三道,“爸妈,要不这事咱们算了吧。光一个卢波咱都惹不起了。真的,爸妈算了吧。这样两不相欠了。” 邱月昂着头道,“怕什么!有你姥爷给你撑腰呢!” “妈!”洪三心里很清楚,他姥爷根本不是很在意他的,去找了说不准还是要自找没趣。他以后是要在场面上混的,要是把卢波得罪死了还怎么混,卢波可不是小威,那是真正的说一不二的人物,他丧气的道,“姥爷都不待见你呢,咱们莫要去讨没趣了。” 他自己更清楚,他这老娘都上不了台面呢。 “你胡说什么呢!”邱月想不到会被儿子伤了脸面,心里隐隐有点着恼。 洪力还要说什么,这时候一直拿在手里扩门面的大哥大响了,他自然而然的扯起了嗓门,接了电话。刚没听上两句,他立马从床头站了起来,猛惊声问,“什么!你再说一遍!” “外商要听了我们的合同!” 他心里猛跳了一下。 “你搞错没搞错,你开老子的玩笑!” “为什么要撤销合同!你赶紧问清楚原因啊!” “没为什么?你哑巴啊,你不会问啊!人家撤合同总有原因的吧!” “赶紧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不是咱们不注意得罪了外商!赶紧查,等我回去,我就必须要知道原因!”他接完电话只站着,不说话,眼睛红红的,一脸倦容。 邱月问,“没出什么事吧?” “你不懂,少掺和。”洪力不耐烦的回完,又拿出电话本,拨通了一连串的号码,焦急的等那边有回应,刚嘟的一声,他喊道,“喂喂,孟厂长是吧,我三厂的洪力,对,对,是我,我想问一下,你们地毯厂最近怎么样啊?不,不,我们不准备做这行,只是打听下,外商今年的采购正常啊?哦,正常,挺好。挺好,谢谢,谢谢。” 挂完这个电话,他又赶紧挂了另外的电话,“喂喂,老贵,我,洪力,对,想问下,你们橡胶二厂现在的外贸单怎么样啊,哦,正常啊,没骗我?我们,我们当然没有问题了,对,对,有时间搓一顿,成。” “喂,包芯纱今年出口还比往年多了,外商加了订单?不错,不错,没事,没事。有时间聊。” 洪力一通电话打完,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全城的厂子都在正常生产,只有他的厂子出了问题,这让他心急如焚。没了外单,他这个厂长还怎么干啊! 他1982年接手这个厂子的时候,厂子里已经有百万件搪瓷堆积在厂里的库房、路边和过道上,这种轻工业品,没有什么门槛,基本每个地方县市区都有一两家搪瓷厂,根本不是稀罕玩意,那两年市场上什么东西都好卖,唯独这些耐消品卖不动。 他情急之下,全国设立了二十多个销售点,也是无济于事,卖不动就是卖不动,眼看轻工局就要让他下台了。 要不是突然意外冒出的外商拯救了他,他真是一点撤没有了,这几年搪瓷厂的出口创汇和利润增长都是在50%以上,累计实现的利润可以足够再建七个搪瓷厂了。 短短几年他这个厂子的五款产品获得了国家质量银牌奖,他可是没有少露脸,他还雄心勃勃的计划成立一个进出口公司呢,以后少挨外商卡脖子。 现在计划还没实施呢,外商突然却要撤单子了,让他猝不及防,他现在的一切都是源于外商的单子,要是没了单子,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啊! 自然心急如焚。 邱月见他满脸通红的样子,满不在乎的道,“实在不行找爸,让他给你想办法。” 洪力恼道,“你爸!你爸!整天就知道你爸!你爸是天王老子啊!是不是都得卖他面子?人家外商可不管你爸是谁!” 看了眼床上的儿子,叹口气道,“你们别管了,我先回厂子里看看,。你们在这好好呆着,别添乱了,行不行。” 他一时间有许多事情要想一想,不待母子回话就出了医院,招呼司机赶紧的回厂子。这张普桑的车子,在国营厂子里可是不多见的,也是因为他创汇卓有成效,劳苦功高,局里特批的。 394、吴波 李和带着何龙回家,临门口的时候道,“别跟你姐说啊,省的她又多想。” 要是何芳知道了,肯定要唠叨的。 “姐夫,咱俩想一块了。”这声姐夫喊得干脆利落,心甘情愿,何龙放心了,原本他还想央着李和不要说呢,现在李和主动说了出来,他哪里有不同意的。他怕他姐尤甚。 老太太做好了午饭,在晃着窝筐哄孩子午睡,嘴里还唱着,“拉大锯,拉大锯,姥爷门口唱大戏。接姑娘,唤女婿,小外孙也要去...” “老婶,你吃了没有。” 老太太道,“我吃了,你们走的时候也没招呼一声。饭在锅里热着,你们拿出来扒两口。” 李和要去厨房拿菜,让何龙歇着。 老太太数落何龙道,“你伤着,怎么还到处溜达。“ 何龙道,“晓得了。” 院子里的花开了,鸟飞了,虫子叫了,荷花也醒了,一切都活了。 连菜园子都是生机勃勃,黄瓜愿意开一个花就开一个花,丝瓜藤愿意往哪里爬就愿意往哪里爬。 李和高兴的很,都是自由的,它们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天空蓝悠悠的,又宽又阔。 他刚想给西红柿浇浇水,张老头在门口喊他接电话。 他好奇是谁打过来的,自从有了大哥大之后,很少有人把电话打到门口小卖部了。 他接了电话,令人意想不到的居然是高爱国。 高爱国在电话里说,“我麻烦你个事。” 李和笑着道,“咱俩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尽管说,不要假客气。” 高爱国沉重的说,“你去看看吴波,我听人说他不是太好。我在外地回不去,你代我去看看。” “吴波?”李和诧异的问,“怎么了?” 吴波也是同学,跟他关系一般,不过跟高爱国的关系是很好的。 高爱国道,“你不是不晓得他,直肠子,哪里能憋的住气,一气之下从单位离了。” “好。我去看看。地址给我。”李和朝张老头要了笔和纸条记了地址,又随意说了几句近况,才挂了电话。 回家交代了几句闲话,才开着面包车去了吴波的住处。 吴波住在棚户区,基本都是外乡人的聚集地,一间小杂屋,七八平米。 他没想到李和回来,有些吃惊,一个劲的说,“哎呀,老同学,进来坐,进来坐。” 恍然间找不到一张凳子,拍拍床头让李和坐在上面。 李和看着他那横七杂八的头发,胀巴巴的脸,哪里还有当年的意气风发。再看看这间小屋子,小的更是可怜,靠窗放着一张旧书桌,墙角是一张摇摇晃晃的旧木床。 除了这一桌一床,只有另一个墙角有一个包,估计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吴波继续机进了被窝,一个劲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太冷了。” 还把被子卷的更紧了。 李和摸摸他的额头,感觉一片冰凉,问,“你感冒了?” 他坐在床头感觉屁股底下坐着了什么,伸手一摸,全部是书。 他忏愧,好长时间没有安心看一本书了。 吴波笑着说,“没事,没事,发发汗好了。” 李和把他被子掀了,说,“走吧,我们去医院。不要拖着了。” 吴波扯过被子,说,“不用,不用,真的没事。” “利索点,哥们好不容易来你这一趟,不要让我动手啊。”李和忍不住鼻子一酸,当年那个经常开玩笑说骑毛驴来上学的少年怎么会这样呢。 吴波说,“有烟吗,给我一支吧。” 李和给他点着了烟,说,“你还是这样子,该改改吧。” 这世界似乎谁都变了,只有吴波没有变,还是那耿直的性子。他看着吴波重重的吐了个烟圈,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想把吴波拉回现实很难。 吴波说,“我看不惯他们罢了,我不得不说,不能不说。” “走吧。去医院。”李和在研究单位待过,自然清楚里面的问题,吴波这样耿直的人哪里能留得住呢。他们大多不肯接受世俗的生存法则,心中自有准则。 吴波没有婚恋,父母远在边疆,等于在京孤身一人,身无长物。只有一脑子不属于他该考虑的问题。 李和不可否认,他有时候都做不到吴波这样子,活的这么难,妥协一下有何不可呢?单位里面混,资历是个宝,文凭不可少,能力当参考,关系最重要。 吴波还要犹豫,李和强行把他拖下了床,送上了车,往医院开去。 在医院里,李和让吴波歇着,他自己忙前忙后,排队挂号交钱。 在过道里找了个座位,李和陪着打点滴。 吴波歉意的说,“麻烦你了。” 李和说,“咱俩谁跟谁,说这些没意思了。“ 吴波不再言语,逼着眼睛靠在墙上。 李和到门口抽完两根烟,想了想,又开车到商场帮着吴波买了几身衣服。 回来后,点滴挂完了,他说,“我们先去澡堂子泡个澡,然后去吃饭。” 吴波这次不再犹豫,站起身,随着李和去了澡堂子。 中午澡堂子没有人什么人,再说,这个季节洗澡的人也少,一个大水池子只有他们两个人。 吴波手扒在水池边,点了烟一根烟道,“老同学,我想出国了。” 李和重重的吐了个烟圈,叹口气道,“为什么有这个想法呢?” “天下之大,我想看看有没有容我的地方。” “你知道我在做生意的,要不跟我做生意吧?”李和记得吴波后来确实是出国了,据说在管着一家物理研究所,不过因为两个人本来在学校就没什么交集,所以毕业后一直联系的不多。 由此可见,吴波在科研上的成就比他大多了。 吴波摇摇头说,“我这种人哪里能做生意,不行的,不行的。” 李和道,“你比我聪明多了,真的,老同学,我希望你留下来帮我。你自己赚着钱了,你自己做一家研究所是了,何必这么悲观。” 吴波摇摇头说,“你说这话比我显得还外行了,不管是串列加速器物理实验室还是表面物理实验室都是钱堆出来的,咱全国才几个,再说,许多设备有钱都买不着呢,你这开始发梦了。” 李和笑着道,“反正你现在也没落处,我有一个印刷厂,你要是不嫌弃先去落脚,混口饭吃总成吧。出国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行不行?” 吴波现在有点心灰意冷的味道,说多了反而有点适得其反,不如让他先安定下来再说。 他觉得方向应该能跟吴波处得来,都是耿直实干型的人,凑成一起说不定能基情四射呢。 “谢谢。”吴波果真欣然同意,首要的问题是先填肚子,再论其他。 李和让他换了新衣服,出了澡堂子,没有在附近吃饭,直接开车先回去取吴波的行李。 “你要不要跟房东招呼声了?” 吴波说,“我房租都是提前给的。留个纸条就行。” 随便收拾了一下,直奔印刷厂去了,随便再一顿蹭饭。 到了印刷厂,吴波被这一片气派震惊了,在他的意识里以为只是个小作坊呢,想不到会是这么个大厂子。 方向和吴波都没需要李和互相介绍,就握起了手。 方向说,“都是科院的,平常大概是眼熟的,名字还真不知道。我姓方,方向,喊我老方就成。” “吴波,三水波。” 李和简单说了下情况,笑着道,“你帮着安排个住处。” 方向激动的说,“这再好不好了,我们最近在搞那个在线式喷码机,正发愁从哪里找机械方面的专家呢,这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吴波谦虚的说,“机械方面谈不上专家,只是略有所知,我主要还是在磁层方面有点心得罢了。” 李和说,“别这么假客气了,我是来蹭饭的,咱能不能先吃饭再说。” 杨富贵说,“李哥,好了,好了。” 李和刚想去摸她脑袋的,猛然想到她是大姑娘了,手停顿了下,只得作罢。 进了食堂的一个包厢,见还有几个人坐在里面,方向都一一做了介绍,都是从研究所拉过来的专家。 吴波没用做介绍,自保了家门,学术界的圈子就这么大,好像都互有耳闻,哪怕没见过面,在期刊上总见过名字的,所以大家互相说久闻大名,倒真不是互相吹捧。 方向把菜单给了吴波说,“兄弟,你是第一次来,你看着点菜。” 吴**却不肯点,方向只得安排食堂按照拿手菜上。 菜还没上齐,酒开始上来了,李和本想帮吴**了酒,吴波却自己接了酒说,“没什么大碍,不过我是没有量的,一杯吧。” 方向等人头次和他喝酒,不知他的深浅。喝了一会儿,却知道了吴波的酒兴很高,别人敬酒,来者不拒,喝个杯底空。还挨次同别人碰杯子,话也多了起来,说,“我听了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喷码机,意思我懂了,大概跟打字机是一个原理的,是气泵加压的吧。” 方向高兴地道,“是的,一个道理。喷码机目前是美、德、英、日等几个发达国家在垄断,国内没有一个厂家能做。国外进口呢,价格贵不说,还坑人,一台要三十万左右,人家还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我们厂子呢,你也看到了,是主要做印刷包装,这个产品是肯定要的,我们为了争这口气,准备自己研发,自己来做。研发出来了,不但我们自己能用,我们可以给同行用,是一举多得。” 吴波斟酌了一下道,“我胡说几句吧,按我想,结构应该很简单的,气泵带动墨路压力驱动,能过气压产生墨压,并通过喷腔产生墨滴喷射出来。难就难再怎么做好,如何将墨线分裂成频率相同,大小相等,间距一定的墨滴。” 方向站起身高举起杯子道,“吴兄弟,以后多靠你帮衬了。我先敬你一杯。” 吴波也举起了杯子,一饮而尽。 李和从头至尾没有插话,因为这个他真的不懂。 喝完酒以后,杨富贵领着找了一个住宿的地方,并且帮着领来了洗漱用品,他对吴波说,“吴大哥,早饭我给你送来也成,你也可以自己去食堂。” 吴波笑着说,“谢谢,谢谢,不用客气,我以后自己去食堂就可以了。” 对着这个单间宿舍简直是满意的不得了,比他以前那个房子强了一百倍不止。 杨富贵说,“我住楼下,有事你喊我就成。” 李和临走时给他留了1000块钱,说,“拿着吧,算借你的。” 吴波说,“这怎么行,这么多,我怎么还。” 李和说,“你没听老方说,这里工资是3200,你怎么就还不了我了。” 吴波急了,说,“老同学,你帮我归帮我,这样子我真急了。” 李和说,“今天喝酒的桌子上的人,你也认识了,人家比你工资还高呢,有几个兼职一个月还有4000多呢。我这算哪门子照顾你?不信的话,你自己去问。” 在他的坚持下,印刷厂的研究员的工资基本上是给出了全国的最高水平,这一点上他是毫不吝啬,哪怕是千金买马骨也是好的。 有钱不一定留得住人,但是没钱肯定留不住人,这一点他最是深有体会。 而且他鼓捣方向搞出了福利方案,满三年分房,还有一部分的分红方案,反正是一副不差钱的态度。 吴波不信,说,“你没骗我?” “你不是要在住一天两天,等这边熟悉了你就知道了。这钱先拿着,你老家好长时间没寄钱了吧?”李和还是把钱给他放到了桌子上,只要是农村出来的,没有一个是容易的,“而且,你没听他说,那个什么喷码机搞出来了,一台要卖二三十万的,你这点工资算的了什么。” 吴波郑重的说,“谢谢你了,老同学。” “浑说了。走了,有事打我电话。”李和摆手出了屋子,又去了方向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在方向对面的桌子前坐下。方向给他倒了杯茶,笑着说,“你那位同学真是了不得,很少遇到这样聪明的人物。哎,可惜了。” 李和笑着说,“他性格执拗了一点,以后你多担待着一点。” 方向说,“是我该谢你才对,我是缺什么人,你给我送什么人。” 李和问,“最近你这边还可以吧?没什么难处吧。” 方向说,“困难是有的,主要还是外汇上,你知道的,很多设备需要进口,我们的额度远远不够。我是想再做个包装机械的厂子,这样我再拉人进来都有地方安排,不然光靠一个印刷厂,拉了人过来没用武之地。” 李和道,“外汇我来解决,我会安排人跟你联系。招人继续,你这边用不上的可以推荐给我,我自有地方安排。” “好。”方向点头,他知道李和的产业自然不止一处,他只是偶尔会帮着李和默算到底有多少钱,算了多少次也没有个准数,大概全国没有比他跟有钱的人了。 李和喝完一杯茶,去了一趟厕所,洗了一把脸,开车往家去。 回到家,自然少不了何芳的埋怨,喝酒开车自然不能让她放心。 李和说,“没喝多少酒。” 他把吴波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感慨良多。 何芳从他的身上滑了下来,摩挲着他的胸口说,“他真的是个好人。” “你可从来没这么跨过我!”李和不得不吃醋,能让何芳夸成好人的人可是一个都没有。 “你也是好人,只是你这种偶尔也蔫坏,起谎话不用稿子,张口来。吴波这种好人一辈子都干不了坏事,也不会说谎话。”何芳突然道,“我是真的替赵青亏着呢。” “替赵青亏什么?” 何芳说,“你难道不晓得吴波喜欢赵青?” “我哪里晓得。”李和倒是真不知道。 “不过也是吴波自己熊,怪不了赵青。” 李和发现她的额头上已经有了一点点的鱼尾纹,脸面有点憔悴,心疼的说,“工作不用那么拼,差不多就行了,实在不行在家里,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何芳哼哼鼻子笑了,“那我岂不成了猪。” 李和看的心猿意马,立马翻身压上了,谁的器官都离不了谁的器官了。 于德华和沈道如这次是一起来的,同行的自然也少不了吴淑屏。 于德华这次突然不想住酒店了,安排人收拾了老宅,住在了李和隔壁的老宅。 395、徐 于德华住老宅之后,居然像模像样的开始自己打扫起了卫生,沈道如也在后面帮衬了一些,他也自己选了一间屋子,住了进去。 两个人做事是一时兴起,或者说是为了陶冶情操,干事情都是有一处没一处的,最辛苦的还是两个人随行的秘书和司机。 吴淑屏在第二天就托人找了个阿姨进来,不然洗衣做饭非轮到她头上不可,她精力可没有好到那个地步。 不过吃饭都是在李和这边,李和还特意喊了寿山和李爱军等人来陪酒。一张大桌子有点坐不下了,每顿饭都是开了两桌。他怕丈母娘忙不开,每顿饭大部分都是从饭店送过来的。 “人多也是烧饭,人少也是烧饭,锅里多抓两把米而已。”老太太倒是喜欢热闹的,喜欢女婿女儿多结人缘,她能突出自己价值,她受点累也没什么。 何况还有吴淑屏和阿姨帮忙,何芳晚上下班也能搭手,真算不上累。 李和笑着说,“那老婶你操心了。” 他发现老太太和王玉兰是一类人,真让她闲着了,反而身上毛毛刺刺的,像是有虫子在爬,十分不自在。 但是总归是和王玉兰有区别的,比如要待客,王玉兰是肯定没有这么豪气的,说不准还要嘟哝人家吃的多了呢。 于德华对打着绷带的何龙举杯子说,“你以后是我兄弟,这场子我给你找,不能让人给欺侮了是不。” 趁着酒劲,一股脑的说的铺开了,认识哪个部长,哪个委员,都快飘上天了。他在内地这些年,总归摸出了一些门道,他们这些人握着大把大把的外汇,走到哪里都是座上宾。 李和在一旁和沈道如喝酒聊天,倒是对于德华的话没有怀疑,却也没有插话。 何龙说,“不用,我已经把人揍完了,没事了。” 沈道如把一杯啤酒喝完,问李和,“要不我出面,你总归不合适的。” 他作为律师,在某些方面的理解,自然比于德华高了一层。 李和摇摇头说,“他是我弟,我肯定是躲不开的。” 沈道如见他坚持,只得转换话题道,“外经贸那边有人跟我们通气了,这次会议主要是针对经济疲软的问题,出口也跟着疲软,希望大家建言献意。” “生产过剩和货币超量发行,能不疲软吗?能有什么建言呢,无非还是说改革开放这些话。”李和有时跟做梦一样,通过这十年的经济发展,中国人居然把物质供应不足变成了生产过剩,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 生产过剩只是部分产品过剩,全国各地各自盲目扩大投资生产,基本没有什么规划性,什么项目热门就上什么项目,经济过热是必然的了。 但是货币超量发行了,又导致了物价上涨,抑制了社会的购买力,消费跟不起来,经济又疲软了起来。 可又是出来一个问题,既然货币超量发行了,为什么许多企业都是说没钱,政府也没钱,拖欠现象和三角债问题已经冒头,连粮站收购粮食都要给农民打白条,最终苦的还是农民。 一环套着一环,有些问题,在特殊的国情下,单纯经济学的角度还是解释不通,说不明白。 于德华在旁边道,“去年的外贸体制改革,实行的外贸代理制对我们的影响很大,有几个大厂子开始自行联系外商了。” “有竞争是好事,而且你给他们单子他们还能不要不成。再说,坯布、棉纱这些东西利润不是最高的,你还得往高端产品线上走走。”李和听了反而很高兴。 过去,企业出口产品由外贸部门以一定的价格收购,再由外贸部门与国外的客户交易,生产企业对自己的产品出口没有自主权。 这种被动型的经营方式,真正的出口企业拿不到利润的大头。 实行外贸代理制可以使出口主体由外贸公司转为生产企业,由企业直接参与对外商务和技术谈判、签约等业务活动,并根据国际市场价格和汇率决定。 好处自然是不必说。 于德华道,“我的意见是我们自己建厂房。服装纺织我们一样能做。” “没问题。”圈地盖厂房什么的,李和最喜欢了。 吴淑屏的手提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出去接了电话,回来道,“那个洪力要和我见面。” 他询问于德华和李和的意思。 李和笑着道,“先晾着吧,后面有情况再说。” 饭后,人各自要散了,去忙各自的事情。 寿山因为跟一个老头子争执,伤了脚,走路一拐一瘸,李和有点不放心,把他送出了门口。 “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跟人打什么架,自己给自己不快活。” 寿山道,“那龟奴诚心跟我过不去,我不舒服,他也别想舒服。” 大概是陈年旧怨了,李和是不清楚,笑着问,“他们应该在过去是穷苦人吧,按你说的,怎么能藏下东西,留作今用呢?” 寿山反问,“谁跟你说他们是穷苦人了?我这种跑堂打杂的才是穷苦人。他们这些拉皮条的在八大胡同逍遥自在的很,胡同的姐们穿金戴银,看着阔绰。实际上这些首饰啊,十有八九是找皮条客租过来的,反倒是背了一屁股债。皮条客还放贷给这些姐们,趴在她们身上吸血。姐们要揽客,要想红,也得依着这些人。” 李和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随意应付了他几句,把他送走了。 在院子里晒太阳,听到狗叫,去开了门。 “李哥,你在家呢。”却是徐嘉敏提了一袋子的水果站在门口。 “进来吧。”李和虽然不怎么高兴她,可是该场面的还是要场面一下吧。 何龙对着一身便装的徐嘉敏仔细看了几眼,才认出来这个是抓她进去的那个警察,坐在门槛上缩着脖子不吭声。 徐嘉敏在屋子里打量了一遍,才笑着道,“虽然以前来过你家,可没进来过呢,想不到这么讲究,不像我和我家苏明,俗气人,屋里布置的也俗气。” 396、小堂客 “坐吧,别客气。”李和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是连杯茶都没有给她倒。 热情好客的老太太,见陡然来了个漂亮了女人,也是保持了一万分的警惕,倒茶更是不可能的,跟着儿子一人坐着一边门槛,虽然听不清两个人的谈话,但是起码能看见两个人的表情。 何龙知道这个女人的底细,一股骨子里的倔劲让他不愿意向这个女人低头,也是冷眼瞧着屋里。他活的可以像一坨牛粪,却不能死的像坨牛粪。 徐嘉敏对李和不温不火的态度浑不在意,笑着道,“何同志那事过了,我就来告你一声。” “这么简单?”李和有点诧异。 徐嘉敏道,“我们调查清楚了,这事不怪何同志,也是中间有了误会。” 说完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结案书。 “说个实话吧。”李和不信这话,四野滔滔,无非是水,这徐嘉敏变得让人有点不认识了,但是却没有变成那种绣口锦心,一面能教三面服,只是变得势力点罢了,能教人一眼看穿。 徐嘉敏没想到李和能说的这么直白,尴尬道,“我家苏明也训了我,说我端着公家饭碗,得了个小官,没了人情味。可他哪里知道我的难,我这落了话柄,以后工作可就没法做了。” 李和大声的说道,“晓得了,我还要出去一趟,不跟你多叙了。” 既然套不出实话,自然懒得再多废话。他说的这么大声自然是给小舅子听,帮他散散心里的闷气。 “那李哥,我先走了,等我家老苏五一回来,到家里聚聚。”李和赶人,徐嘉敏自然不好再多留,讪笑着出了门。 徐嘉敏走后,何龙紧张的问李和,“姐夫,这警察来是?” 李和拍拍他肩膀说,“没事了,没人能怎么样你。” 老太太听了,反应过来了,说,“是她抓的人啊。” “是,婶子,这事了了,你不用操心的。” “那就好,那就好。”提心吊胆这么几天,老太太终于松了口气。 晚上何芳回来的时候,抱回来三瓶五粮液,一包调好的牛肚丝,五个酱猪蹄,逗弄会儿子,也跟李和聊了会,开口道,“平地不起风,先瞧着吧,她这种人我也算看清了,给个针眼大一个窟窿,她就透个碗大的风进去,没真话。” 水缸里的红金龙一季过了又一季,也不见产卵,待仔细看了两条鱼的背鳍,才发现都是雌鱼,李和暗骂粗心大意瞎了眼。 没撤了,他开车在京城里的花鸟市场到处转悠,居然找不到一条红金龙。 经涨老头指点去了大兴的县城的松花蛋生产集团,这是养种鸭的企业,生产松花蛋和咸鸭蛋,据说这里有人养着红金龙。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是找到了黄金龙,品相虽然不好,可总比没有强。 他把院子里水塘清理了一下,几条鱼全部全部放进了水塘里,能不能成几尾鱼,看运气了,毕竟里面的蝌蚪挺多的,可他也不忍心伤了小蝌蚪。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总归是这些理,太苛求反而是迂腐了。 好不容易找到几条红金龙回来,才又想起来家里的鸽子也到发情期了,这些鸽子也是张老头的以前送的,他对张老头说,“这你得给我想辙。” “要不你还给我,省的你麻烦。”等拆迁等不到,张老头有点心灰意懒了,这时候才心疼当初灭了那么多的鸽子,他曾经都当做宝贝一样呢,现在居然一只都不剩下了。 李和奚笑道,“想多了吧你,没后悔药给你加。” 张老头领了李和去了最南头的花鸟市场,挑选了好多只,捏脖颈,捋羽毛,观色泽,辨脚环。 “都不错的。” “得,你自己也选几只吧,我送你。”李和大方了一回。 “嘿,那谢了。”张老头也丝毫的不客气。 阿旺不小心把巷口里的一条哈巴狗儿给玷污了,主家的娘们天天蹲巷口的骂,就差指名道姓了。小威是个促狭鬼,看不过眼,没跟李和商量,就朝着人家门口接连着泼了两天大粪。 何芳学校实在忙得不可开交了,偶尔住在学校,晚上不回来了,可看不到儿子实在心慌,少看一眼都睡不着觉,鼓捣着老太太带着孩子也跟着去了学校住。 家里只剩下何龙和李和两个人了,何龙倒是会做饭,可是毕竟伤者呢,不是方便做饭。而李和呢,虽然现在懒病有了根本性的改善,可是指望他做饭洗衣服,还是够呛。 因此他天天带着何龙下馆子,每天半斤小酒,眯着眼过日子。 何龙在这边熟悉了,也大概了解了李和的性子,终于在酒后壮着胆子说了自己的想法:“姐夫,我想在这找个工做。” 按他的想法,姐夫这边一周的开销,抵得上他一年的收成了,他还回去拼死累活做什么呢,倒不是说他好吃懒做,他是勤快的,只要能出头,他舍了命也未尝不可。 只是他眼见了姐姐和姐夫的日子,他想着这么多人沾着姐夫的光,他是小舅子,总有点巴望吧,回去刨地总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 小威,卢波,这些人哪个不是跟着他姐夫混的,卢波还是个瘸子呢,他比瘸子强一点吧。 李和说,“只要你姐同意,我没意见。” “姐夫,你知道,我姐脾气的。”何龙当然跟她姐提过,得到的自然是反对,包括他老娘也是反对的。 “你姐是为你好。”当长兄跟长姐的自然都是一个心思,给钱可以,可是不怎么愿意他们出来冒风险,何况何龙现在还有这么一档子事,何芳能放心才叫怪了。 何龙低头不语,李和看的不是滋味,立马又换了一个话题道,“你再想想,打电报跟家里媳妇商量一下,如果真考虑好了,我跟你姐商量。” 何龙立马笑着道,“姐夫,我真的想好了,我媳妇也肯定听我的。” “那我跟你姐说。”李和没法推脱了。 何芳自然是一口回绝,绕来绕去,话里话外,都是一个不字。 “这跟家里不一样,家里一点事情,我随便找个人都是能做主的,不是我同学就是我朋友,总给我点脸面。这里呢,谁能替咱们做主,大的小的都能掐着咱脖子。” “这也催着咱上进是不,照你这么说,这里的普通人是不是不活了?”李和何尝不是在说服自己,他想着这些年是不是有点压着李隆了,该让他出来见见世面了。 “我再想想吧。”何芳依然没有松口。 虽然她看见弟弟垂头丧气的样子,还是有点不忍心。 最后还是老太太心软了,她道,“我都在这了,他回去也孤单的慌。我知道你两口子在这也不容易,我说这话也有点过分了,可谁让你是姐姐呢,你能帮衬一把帮衬一把吧。” 她看到儿子恓惶的样子,好像挖了她的心肝一样。再说,万一儿子回乡了,她就没多少机会见着了,心里很是不踏实。除了儿子,她还有自己的亲孙子呢,见不着就跟丢了魂一样。 “好。”何芳抵不住老太太的攻势。 自然要跟李和商量怎么安排。 李和笑着道,“咱家房子多,还怕没地住吗,到时候房子随便他们选,爱住哪里住哪里。” 何芳摇摇头说,“这个简单,我不操心,住我以前买的那个房子是了,他会木匠手艺,砌墙码砖都成,让他自己整整屋子是了。只是这工作怎么安排?” “这更不需要操心了,咱家沿街商铺也多,他自己会什么手艺,做什么生意,他自己心里估计有数的。他会烤羊肉,我意思是要不开个羊肉馆子。”何龙烤羊肉的手艺李和是赞不绝口的,顶真的好。 何芳说,“有几个能吃得起全羊的,猴年马月也卖不了几只。实在不行,我给他找个厂子上班的咯。” 她对弟弟烤羊肉的本事是有信心的,可对他做生意没信心。 “谁跟你说卖烤全羊的,卖羊肉串。” “烤羊肉串,这个行吗?”广安门内大街到白广路大街的牛街有不少烤羊肉串的饭店和摊子,不过都是油炸羊肉串和烤羊肉居多。 “我保证没问题,还是看他手艺了。” 他一跟何龙说这话,何龙高兴的跳了起来,说,“姐夫,烤羊肉我会。” 等不及伤好,要急吼吼的回家接媳妇和孩子。 何芳自然要交代他一番需要办的证件,孩子来了要上学,入学手续自然需要她去办。 何龙不管怎么说都是点头应好,她担心他忘记了,还是密密麻麻的在纸头上写了一堆的备注给他。甚至万一回乡办证遇着了难处,找谁的关系,都给交代了纸上。 她亲自把弟弟送到了火车站,看到他上了火车,才算放心了。 她又认真的跟着李和说了声谢谢。 “越说越没劲了。“李和不喜欢她这么客气。 ”真的,没你我真抓瞎了。” 李和调笑道,“你这天天晚上都不怎么回来了,要是真心疼老公,再给找个小堂客吧。” “做你的梦吧。”何芳一把揪了他耳朵,毫不手软道,“李老二,你要是敢起这心思,我非让你英年早逝,信不信?” “我信,我信,赶紧松手。”李和赶紧求饶。 397、张先文 小威花了二万块钱拍了一个8888的大哥大号码,在李和面前显摆了起来,说,“哥,要不给你吧。” 跟银行里卖有奖贴花一样,遇到7086、8384这类号码,储蓄员把嘴皮子磨破了,也别指望把这些号推销出去。固话号码和大哥大号码也是一个道理,大家总是想弄副所谓吉利号,组合顺当且带有6、8、9,后来对吉利数字的偏好愈演愈烈,延伸到了门牌、车牌以及开业日期等方面。 李和对这方面自然也有偏好,他在香港拍了好几副车牌,其中一个是“hk1997”,算是有纪念意义吧。 国内的车号牌普通的他看不上眼,准备有机会找刘保用求个84式的4位车号牌。他以前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挂车号牌,可到哪里依然都是畅通无阻,要是能拿到正式号码,那就更牛逼坏了。 同时这也意味着他跟豪华车要无缘了,可是呢,面包车挂黄牌,想想都有点小激动。 “少废话,赶紧去邮电局给我交话费。”李和也不知道怎么用的,这个月居然二万多块钱的话费没了,关键是这玩意是双向收费,他本身没打过多少电话,主要还是接的多,基本上还都是外地的长途。 一部手提电话的价格比29寸的彩电价格还贵,自然称得上大哥大了。不但一般人买不起,还不一定用得起。夹着个小皮包,随时拿出来按下数字,天南地北的海聊,够气派。 后来邮电部推出了ct-2比大哥大便宜了三分之一,也有不少人用,可是只有单向呼出功能,要想别人呼入,腰里还得别着个bp机,而且超过基站三百米没信号,等于是个鸡肋。 李和这个大哥大还没有漫游功能,要想用漫游功能,还得所去的城市已经开通了漫游业务,比如要回老家,目前是肯定没法用的,要是他去了浦江,能凑合用,可还是需要到浦江的电信局登记得到临时电话号码才可以用。 电话刚复机,卢波的的电话打过来了,说张先荣要借钱,张口就是五百万。 李和说,“安排个地方,我跟他见一面。” 他对这个人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同时他也好奇这个人借这么多钱做什么用。 张先荣要请客,地点安排在紫竹院路的香格里拉饭店。 李和跟卢波一起过去,这边他以前很少来,84年的时候左右一片都还是工地。 他朝迎在门口的张先荣握了下手,道,“最近哪里发财?” “请进,请进。”张先荣把自己身后的三个人也一一作了介绍,陪着李和就坐后道,“哪里发什么财,最近的形势你也知道,生意很是难做啊,倒是李老板你发财发大了啊,我在远东也见过潘先生的,光他一个人就把我们所有人都比划下去了,更听说苏先生在南方更是势不可挡啊。” “都是差不多吧。”李和好长时间没有接到潘松的电报了。 “差多了,差多了。”张先荣接过服务员的茶水给李和倒上了,笑着道,“这是东南亚的什么红茶,你试试,看看合不合口味。” “这里外国人挺多的。”李和看着来来往往的外国人倒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跟张先荣一起过来的一个人接话道,“这边有一个多国仪器仪表学术会议暨展览会,还有一个什么广播电视展览会,虽然没有去年人多了,可是国际知名厂商还是来了不少,再说这个饭店也是外商代表的常驻饭店,自然人也不少。你瞧瞧那个人,是日苯索尼公司的,我前几天还跟人家谈过代理他们分量式录像机的事情,结果人家嫌弃咱们实力不够,没谈成。那个大胡子是美国安培公司的,卖的是最新款数字录像机,好东西,那录像录得清楚,可是这个行当我就不通了,就没上去接茬。” 李和笑问,“胡先生是胡建人?” “是的,是的。”对方忙不迭的点头。 酒菜上来以后,李和不知道张先荣和这些人是什么关系,自然没先开口谈借钱的事情。 张先荣也没提这个话题,只是道,“这个饭店的菜式有不少特色的,是那个马来西亚首富建的,据说花了七千多万美金,乖乖,真是不得了。你多尝尝,如果有口味不合适的,让他们撤了,再换合适的。” “马来首富?”李和一时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了。 “郭鹤年。”那位胡先生很是兴奋的接了话,道,“跟印尼的首富林绍良、菲律宾的首富陈永栽一样,祖籍都是是我们胡建的。而且外面人都叫他糖王,据说世界上十分之一的糖产量是他控制着的,着实是了不起得。说他有100亿美金的财产呢,那是多少啊。” 100亿美金这个话题,让桌子上的人都很是兴奋。 李和却突然联想到了郭冬云。 另外一个大圆脸也接话道,“那个全球的首富是个美国人,开了一个什么沃尔玛特商店,开商店都能做到世界首富,这真让人想不到。” 张先荣鄙视道,“人家那叫连锁商店,开个千儿八百的店,等于天天躺着数钱了。” 李和听了半天,才晓得他们谈论的是山姆沃尔顿,沃尔玛的创始人。 这顿饭从头至尾,他也没听到张先荣谈钱的事情。 饭后,卢波陪着几个人聊天,他却被张先荣请到了一间茶室。 张先荣道,“李老板,这次真是要麻烦你了,我呢,掉个头,顶多用半年,利息大家都好说,绝对不白用你的钱。” 李和接过他递过来的烟点着了,抽了一口道,“问一句,你借这么多钱是做什么用的?” 张先荣想了想,低声道,“我不瞒着你了,潘先生既然在远东,你的消息自然比我灵便多了,6月份有个哈交会,你应该知道的。主要的客户都是毛子那边过来的,我和几个朋友想凑点钱去谈谈客户,谈成了弄他几个火车皮的货去,稳赚不赔的生意。” “好生意啊。”李和却又道,“国内很多厂子的仓库都有积压,赊欠应该容易吧。” 张先荣道,“一家厂子赊欠个几万块的的货容易,可多了人家不乐意啊,我们的脸面可还没有那么大。李老板,你认识我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我这人怎么样,你心里有数。利息你尽管说,只要我还有的赚,绝对不亏着你。” “行,你拿个纸和笔。”李和同意了。 “谢谢,谢谢,欠条肯定是少不了的,我现在就写。”张先荣从包里掏出了本子和笔。 他刚展开本子,要写字,却被李和夺了过去,李和笑着道,“谁让你写欠条了,我是写个号码给你,你去联系,他会拿钱给你。通商银行听说过吧,他们可以借钱给你。” 张先荣愣了愣,讪笑道,“不瞒你说,我找他们借过,只是被拒贷了,我一没生产车间,二没办公场地,人家肯定拒绝的。” 李和唰唰的写下了一串号码,递了过去道,“联系这位黄先生,我给你担保,肯定没问题的。” 他把黄炳新的号码给了张先荣。 “真的?”张先荣有点不信,认为李和在敷衍他。 李和道,“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那谢谢。”张先荣看了看李和的神色,不似作伪。 “行了,就这里,谢谢你的款待,有什么问题再来联系我。我先走了。” 李和站起身,招呼卢波一起走了。 卢波的小弟开车,两个人都在坐在后面的座位上,卢波问,“哥,真借他了啊。” “当然借了,打了这些年交道,这个人是值得信的。”李和又道,“饭桌上听见了没有,人家一个美国人开个商店都搞成了世界首富,你那商场也认真些。” 卢波道,“我让二彪哥帮我寄了些香港的商场的资料,正在学着呢。咱们的商场是一个日苯人帮着设计的,都是跟他们的风格差不多。” “有时间自己去趟香港,或者出国看看,光看书没什么用,还有招人的事情你要抓紧,你一个人挑不起来这个大梁。”李和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 卢波自然是一个劲的说好。 吴淑屏最近被洪力的电话不断的骚扰,只能不断的挂断或者故意不接,可是没有想到她在外经贸部的大楼外德被洪力给缠住了。 “吴小姐,吴小姐,大家有事好好商量嘛。”洪力的脑门子都是汗水,他好不容易得了于德华在这里开会的消息,当然要过来了。 吴淑屏冷着脸道,“你还是走吧,于先生在里面开会,让他看到了他会更不高兴的。” 洪力急了,道,“吴小姐,死总归让我死个明白吧。” 吴淑屏没有刻意隐瞒,只是冷笑道,”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们也是无能无力。“ ”得罪了人?“洪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想破了脑袋,他也不晓得得罪了谁,见吴淑屏要走,追过去道,”吴小姐,我真的想不起来,能不能详细点。“ ”想不起来就慢慢想,不着急。“吴淑屏冲旁边的安保示意,把洪力隔开了,她自己上了车里躲着了。 洪力没办法,只得自己想,可是依然想不出来得罪了谁。 吃饭也想,睡觉也想,整个人没了精神。 邱月道,”明天儿子出院,你要去接。咱爸也真是的,自己的亲外孙死活都不管了,咱们只能可怜巴巴的受这委屈。“ 受这话提醒,洪力终于想起来了老丈人的态度,哪怕不喜欢外孙,可也没有这么心狠的外公啊,就能眼睁睁的看着外孙挨揍? 他反复的咀嚼吴淑屏的那句话,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难道祸源在他儿子身上? 398、低头 洪力越想越不对劲,急吼吼的站起身要出门,他非要找儿子把这事情问清楚不可,不问清楚在他心里非憋出病不可。 邱月道,“要吃饭了,你这去哪?” “去医院!”洪力啪嗒一声关上了门。 “哎,今天不出院,明天才出院。”邱月见朝他身后喊不动静,也急忙拿好钥匙跟着出了门。 洪力去了医院,猛地推开了病房里的门,倒不是把病房打牌的几个人吓了一跳。 病房的几个人见洪力来了,慌忙收了床上的钱纸牌,趁着洪力没说话之前赶紧溜走。 “站着。”洪力黑着脸道,“都别走,我有话问你们。” 洪三道,“爸,有什么话你说。” 本来想嬉皮笑脸的,结果看到他老子凌厉的眼神,终究还是没敢太放肆。 洪力问,“你们上次在医院被人虏了去,走的时候人家跟你们说什么没有?” 洪三道,“没说啥,人家只是警告我们不准再纠缠了,然后放了一堆狠话。” 洪力皱皱眉头,继续问,“只有一个卢波?” 卢波他是听说过的,虽然有点本事,可是不至于让他老丈人忌惮,这次是他老丈人主动要求他销的案子,让他莫名其妙。 洪三想了想道,“好像有一个姓李的,叫啥一时想不出了。卢波都听他的,是放的狠话,还让人折了我们小拇指。” 这种事情他本不愿意再多提的,有那么一个牛逼的姥爷和一个有钱的老子,走到那里都是抬头挺胸趾高气扬的。骂别人一句别人都只能受着,谁还敢跟他顶嘴。 结果没想到现在被打脸,简直有点往事不堪回首。 洪力明显不满意,道,“再仔细想想,到底叫什么名字?” 他好像发现重大线索一样。 洪三几个人互相对望了一眼,耳钉男突然道,“好像叫李贺,还是什么和?河?” 这话唤起了其他几个人的记忆,异口同声的道,“对,对,就是叫李和。” “李和?”洪力一时想不起来有这么号人物,又问,“他除了放狠话,还说过什么没有?” 洪三还要犹豫,洪力继续喝道,“快点说。” 洪三只得硬着头皮道,“他说让我多关心关心你。” “还有呢?”洪力急忙问道,果然是是牵涉到他了。 “他还说什么,你那个搪瓷厂马上要撑不下去了。爸,他这话就是胡说呢,你别心里去。” “什么!你再说一遍!”洪力立马就蹦了起来,果真如此! 洪三被吓住了,颤声道,“爸,是你非要让我说的,本来就不想说的,你逼着我说了,你又生气。” “你他妈的怎么不早说!”洪力一时间左看右看,不知道拿什么解气好,只得脱了鞋子朝洪三劈头盖脸的砸过去。 “爸,爸,你怎么怪上我了!”洪三立马翻身下床躲开。 洪力还要继续追着打,胳膊却突然被进门的邱月给挡住了。“你自己没本事,怎么怪上了儿子!瞧瞧你那个窝囊样!” “你!”洪力气结,刚想把鞋子丢了,却犹豫了一下,还是穿在脚上,临走的的时候还不愤的骂道,“慈母多败儿!” 邱月冲他背后骂道,“你以为你是好东西啊!” 春天,无雨,万物生长的季节,却是大风卷起了漫天黄沙。黄沙弥漫时,只感到昏天暗地,人行走在街道上,满面蒙尘。 绿化工作还做得不好,护城河以外都是大片开阔的农田,周边没有足够的防风林抵挡来自北方草原的风沙的侵扰。 这是李和入京以来遇到最大的一次风沙。 家里人出个门都要戴口罩,不然风沙都要灌进鼻子嘴巴里,滋味自然不好受。 何芳跟老太太还有孩子一周都没回来了,家里只剩下李和及于德华一帮子人,天天闲的没事就是打牌,不过这次他赢钱一点都不客气了。 短短的一会儿,他的脚跟底下堆了十几万块钱,有美金、有港币,有人民币,各种颜色的五花八门。 诈金花的技巧在于诈,关键看谁能蒙住谁。 吴淑屏跟在他身后钓鱼,都赢了有六七万多,高兴的跟个孩子似得。 输的最多的是于德华,一个不注意已经输了二十多万的现金,不过这点钱对他是毛毛雨,一发狠捋起来了袖子,要继续坐庄。 卢波也输了七八万块钱,他也是不在意的,这点钱才哪跟哪。 沈道如却是赢了,他看着这两个人面前越来越少的钱,调笑道,“你们能不能玩了,这么点钱。” 卢波说,“甭着急,我已经安排人来给我送钱来了。” 话音刚落,小威就提了一袋子钱送进来。 沈道如瞅了瞅,笑着道,“不少嘛,都放这吧,等我省的你再带回去。” “只要你有本事,给你机会赢。”卢波说完又问于德华道,“要不要借点给你?” 于德华道,“你那臭手,我不沾,我怕传染霉气,真不该跟你坐一块。” “自己霉,别怨我啊。”大家处的熟悉了,互相间说话也越来越肆无忌惮。 于德华望了望李和的那堆钱,刚想说话,李和就给他堵住了,道,“想都别想,我也怕沾你霉气。” “你没钱,你就下吧,我来上。”寿山要把于德华拉扯过去,他一直在旁边看的着急,早就想下场了,可早就没他位置了,在旁边打秋风也不是他寿老板的风格。 于德华没耐何,只得下场了,把位置让给了寿山。 寿山一上来不管大牌小牌,死不开牌,非闷到底不可,大概运气好,一翻一瞪眼,通吃。 他笑道脸上的皱纹都散开了。 结果到晚上吃饭点的时候,果真是他赢得最多。 他笑着说,”晚上到我饭店,我请客,我请客。“ 最后大家都去了旁边的饭店,又是一顿胡吃海喝。 于德华跟李和说,“浦江的设计图纸,已经全部出来了,随时可以去,美国和加大拿的设计团队已经过来了。” “项目分包的招标呢?” “这个是委托给建工建团来做的,他们是全球范围招标的。” 李和道,“过几天我们一起走。” 399、陀螺仪 吴淑屏的电话一整天都是响个不停,她把洪力恨死了,吵闹不分天命早晚了,半夜里明明她正睡得香呢,却突然被电话吵醒了,很是让人着恼。 “李先生,洪力一再要求跟我碰面,说要道歉。” “你们其他事情没做吧?”李和还好奇是不是于德华在里面施加了其他的压力。 于德华在旁边道,“只是撤了他的外销单子,你没允,我哪里好多事。” “那这就怪了。”洪力在案子都撤这么长时间了才来求和,这只能说明洪力撤案不是因为搪瓷厂受到了压力才撤案的。也就是说洪力之前还是没有把案子和于德华及李和联系在一起。 他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何芳也没到处走关系,那是谁帮着他撤了案子呢? 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刘保用了,他现在好歹是台面上的人物了,人家知道他的事情不难,出手帮一把做顺水人情也是可能的。 突然脑子里又蹦出来了刘乙博的那个同学,考量了半晌,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只有一面之缘。 “你们这次去开会,座位上的铭牌是不是中国地大集团?”李和忍不住往这方面猜想了。 于德华和沈道如接连点头,沈道如道,“是地大集团,我是董事,老于是总经理,许多认识我们的人都好奇,怎么面前放了这么块牌子,还是一家的。” 以前从来没有人会把远大集团和金鹿联系在一起,这一次算是正式的公开曝光了,许多人都晓得了这两个人实际是一个机构两块牌子。 于德华也回忆道,“当时会议结束,还开了个茶话会,倒是说过让我们代为像地大集团的董事长问好,可自始至终没提你名字,我们也就没在意。” “总有清楚的一天。”既然有人做了好事,卖了人情,早晚会联系他的,所以李和一点儿不着急。该吃就吃,该喝酒喝,每天炒个腰花,做个红烧肉,别说这吴淑屏请回来的阿姨,手艺还是不错的。 外面偶尔再买点白切羊肉回来,小日子滋润的很。只是偶尔想着了儿子,就开车去学校看看,小家伙每次都被逗得咯咯笑。这孩子那么小已经会看电视了,电视不能关,一关掉就闹腾,听个声音都乐呵半天。 孩子越长越开,李和是放心了,因为这孩子长的不怎么随他,倒是随了何芳的秀气,大眼睛,长鼻子,很有立体感。 孩子要是随了他长相,反而没有他的才华,找媳妇绝对完蛋。 陈大地打电话来,说李辉及刘老四已经到了浦江,同行的还有李隆和杨学文,他们等李和等的有点着急了。 李和交代他安排好吃喝住宿,再带他们溜达溜达,他会尽快过去。 沈道如慌慌忙忙地跑进来,脚绊在门槛上差点摔了一跤,不过光顾着腾手扶门框,手里的大哥大却是没保住,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着急什么?”李和帮着捡起来,按了两下键,一点反应也没了,从抽屉里掏出来一把螺丝刀,三两下又给弄好了,重新放到了桌子上。 沈道如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李先生,黄炳新来了消息。” “钱来了?”李和大概猜到是日苯市场上已经有了斩获,他最近每天都不忘记听bbc的新闻。 沈道如点点头道,“是的,这次至少有75亿美金,这还不算高盛给我们的分成。” “终于不缺钱了。”李和感慨了一句。 “国际三大主要评级机构均继续看低rb经济前景,穆迪公司已经率先作出降级决定。”沈道如对李和的这句感慨嗤之以鼻,李和什么时候缺过钱,他继续道,“摩根,联合基金,华尔街的银行全部加入了这场做空。” “这些钱继续投入进去,但是不管高盛或者别人在之后采取什么行动,我们在七月份之前撤出。”有三倍或者五倍的收益已经很令人满足了,再贪心下去,老天爷都会收他。同时,万一某天日元增值过高,他会面临更大的汇率损失。 他更加担心,由于杠杆效应,这场肆无忌惮的赌戏会出意外,毕竟他是那只蝴蝶,他已经切切实实的影响到了日苯市场的走势。一种股票最后可能上涨一倍,甚至两倍,但最多只能下跌一倍,他再待在卖方市场上的意义已经不大。 电影院里只有一个逃生口,万一着火了,他要做第一个跑掉的。 他可不想挂个崩盘教父的名头挂自己身上。他现在只想尽快结清所有业务,结清账户,收进款项,取消账户,最后彻底清算。 对日苯人来说,整个九十年代都没什么好日子,社会阶层一定程度的瓦解了,百万土豪流落街头,一家接着一家的工厂倒闭,基本没什么希望看到地平线上的曙光。 “我立刻通知下去。”沈道如自然是求之不得,在他看来,既然钱进了口袋,没必要再去冒风险。 赚钱了,又赚钱了,李和还是一天三顿饭,雷打不动,兴奋过后,也就忘了,赚钱了自然很高兴,不是因为钱本身,而是因为满足。 如果一头扎进经济生活中,看什么都是钱,衬衫上的棉花,领带上的丝绸,杯子里的茶叶,都是可以投机的原料。 李和在走之前,把附近的一间铺子腾出来了,准备给何龙做烤串店,前屋有五十多平,后院和厨房的面积也够大。 寿山打了包票说,“来了我会帮着安排,他不懂我能教他,你放心吧。” 他自认在餐营这块已经是老马识途,说话的口气很大。 何芳对这铺子也比较满意,这里位于十字路口,人流量大,关键离家更近,都方便照应。她把自己原来的宅子给弟弟住,就是存了这个心思,要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不管怎么样都是这样对付了,求个一团和气。 听说李和要去浦江,她只是交代按时吃饭,勤换衣服,其他没什么多说。 难得的好天气,没有风沙,刚到八九点钟,太阳就暖和的很了,天高云阔,连院子里槐树的鸟窝看起来都顺眼的多了。 家里一个人都没,李和只能自己收拾行李,主要是带一些换洗衣服和证件。 他正在叠衣服,听见小威在外面喊他,他才开了门出去。仔细一看,小威身后居然跟着刘保用几个人,他迎过去笑着道,“进屋里坐。” 鸽子在房前屋后叮铃铃的扑腾来扑腾去,引起了刘保用的注意,他笑着道,“你这真是天上飞元宝啊。” 李和客气的道,“普通的鸽子,不值当几个钱。” 刘保用道,“我是说鸽子脖上的铃铛,这个好东西啊。” “这个是家里孩子瞎玩,给套脖子上去的。”鸽子脖子上的响铃是老四不知道从从哪里翻出来给套上的,这响铃是个老物件,是值得不少钱的。 李和把小威赶走,插上门后,给几个人一人面前倒了一杯茶。 “几位这是有事?” 刘保用很肯定的道,“有事,而且还是来麻烦你的。” “有什么事,尽管说。”李和想,按照以往的习惯,无非是一些技术上的事情。 刘保用果真还是像往常一样拿出来了一大摞的文件摆在了桌面上。 郭东帮着推到了李和的面前,道,“你看看。是一份出口武器的技术标准。” 李和是知道他们的底细了,现在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说话很透亮。 李和拿起来没有细看,大致翻了一遍,中英阿三语的标准文件,不用想都是出口到哪里了,既然看了他没有退路了,只是道,“这是出口海湾国家的?” 三个人一起点了点头,刘保用道,“你是什么意见?” “差了点,我的意见是出口标准至少要比箭-10高。”李和实话实说。、 刘保用笑着道,“你这同志,有点好高骛远了,全世界比箭-10厉害的没有几款哦。” 箭-10是苏联主要的近程防空导弹系统,水平自然不必说。 “跟美国的战斧巡航导弹比起来差的远了。” 战斧巡航导弹是一种技术成熟的导弹武器系统,在1991年,美国就第一个使用了巡航导弹,当时正值海湾战争爆发。 后来各个国家都发现这种武器的杀伤力如此之大,每个国家的领导人都被深深地震惊了,于是大家都开始研制这种导弹,不过由于这种导弹的复杂程度,真正研制成功的国家寥寥可数。 中国自然参与了研制,只有后来研发的长剑-10导弹才能与其相比较,大部分技术还是通过乌克兰引进的。所以毛熊垮台真是你好,我好,他也好。 李和自然不能告诉他们美国会参与海湾战争,只能给他们一些心理准备。 郭东没好气的说,“当然不能比了,战斧一枚就要50万美金。” “美国人至少装备了一万多枚吧。”李和不是故意要拆台吧。他说不清是羡慕是嫉妒还是恨,美国佬太有钱了,一场海湾战争不眨眼的扔了2000多枚下去,那是多少小钱钱。 刘保用眯缝着眼睛道,“你说吧,我们听听你的意思。” “我认为可以提升一下制导性能。”李和继续道,“除了惯性导航以外,咱们可以学习早期战斧导弹的另一个制导技术,那就是是地形匹配,通过弹载的雷达不断扫描地形;将得出的结果和导弹内储存的数字地图进行对比,从而精确的确定自身所在的位置。这样无疑可以提高精确性。” 美国人自己的gps导航系统尚且粗陋不堪,更不用提中国的北斗了,所以在精度这一块上只能另想办法。 刘保用皱着眉头道,“这个对惯导技术的要求比较高,包括陀螺仪这些惯姓器件我们很难达到要求。” 李和笑着道,“激光陀螺或者光纤陀螺咱们差点,可是咱们可以利用高质量构成的环形偕振腔陀螺达到一样的最高性能,东风仪表厂完全就能做。” 也许是恶趣味使然,作为一个军工人总有干下几架美国人的大黄蜂下来的冲动,哪怕干下几架阿帕奇他都知足了。这种满足感简直是无与伦比。 郭东不可置信的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同属一个部门系统,居然不知道对方的研发情况,李和有时也是无奈的,他有时在想,要不要帮着用计算机网络建立一套图书期刊的检索系统,这样才能做到真正的资源整合,资源共享,起码能杜绝一部分的研究项目重复形成的资源浪费,他继续道,“咱们可以搞成两个版本,一个是普通版,一个是升级版,普通版就按现在这个样子来,升级版咱们提高导航性能,一枚加价七八万、十几二十万美金,闭着眼睛卖。” 北约的机群过来,怼上百十发,想想都带劲。 此时海湾局势一触即发,老萨到处买武器,西方肯定不卖,苏联的老戈跟老布什、撤切尔刚刚才互相问候过新年,正是激情四射,也不会卖,除了找兔子买武器,真没地买。兔子呢,跟鹰酱此时正不对付,敌人的敌人自然是朋友。 再说,穷的真是急了,所谓的国际武器公约之类连擦屁股纸都不如,只要你给钱,我就敢卖。 “我们会认真考虑的。”刘保用示意旁边的齐功勋把文件收了起来,然后继续道,“那我们谈正事吧,这次主要是为这个来的。” “正事?”李和心中一凛,原来刚刚的还不是正事,只得道,“你说。” “我们想让你陪我们去一趟捷克。”这一次说话的是郭东。 “去捷克?”李和想都没有想到,居然会让他陪着去,笑着道,“怎么会选我?” 他本来就打算去毛熊哪里踩盘子的,一个人去还是一群人去没有多大差别,既然有刘保用等人陪着自然安全系数大增。 刘保用认真的道,“这件事我已经向组织上汇报了,原则上是同意的。你对国际局势,特别是苏联的局势很是熟悉,起码比绝对大多数人熟悉。我们此去主要是做技术合作交流,这你就可以派上大用场了,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李和深吸一口气道,“我可以同意,可我有个条件。” 刘保用笑着道,“你说,只要不违反原则,我都可以做主。” “我要有自由行动的权利,民用技术这一块我比较看好,万一有什么需要安排,你们需要帮我。” 刘保用笑着道,“这不是问题,我可以做主。” 李和嘿嘿笑道,“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刘保用大气的说道,“有什么条件一起说了吧。” “我要个84式的车牌号。” “就这个?”三个人都愣了愣,想不到会是这么简单的要求。 “就这个。”李和笑着道,“出入什么的都方便,我这么个小人物不狐假虎威一把,真没法活。” 这话说的刘保用连连点头,恳切的道,“是啊,要不是秦部长,你小舅子这事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就是车牌嘛,要几个给你几个。” “秦部长?”李和真不知道是谁,怎么会帮上他了。他猜了一圈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个乱入的人物。 郭东好奇的道,“你不认识?秦功秦部长,他老子就住在你们这个巷口。” “原来是他。”李和终于想起来了,千想万想,没想到秦老头的儿子会帮他。 郭东道,“不然你以为呢?邱道友可不是好说话的人。你也别怪我们没帮你,我们想帮你说话的时候,人家已经把问题给您解决了,轮不上我们。” “谢谢。你们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李和站起身,叹口气道,“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我这几天要去趟浦江,要回来才能陪你们去。” 刘保用站起身和李和握手告别,“我们会通知你,你先忙你的。” 400、送礼 刘保用急于告辞,临走的时候还对屋子仔细的看了一遍,桌子椅子不是紫檀就是红木,墙面上的字画皆是名家所留,茶水碗盖用的是钧窑细瓷。 李和亲自把几个人送到了门外,一一握手告别。 对于去捷克斯洛伐克的事情,李和暂时没有多想,反正是早晚要去的,借个道先去没什么大不了,这一切都是计划中的事情。只是刘保用这些人让他一起去,他有点意外罢了,可也仅仅是意外。 他现在想着的是这秦老头父子俩,居然不声不响的卖了这么个大人情给他,他该怎么还呢。人家不说,他不可能装作不知道,何况现在还知道了。 五六个老外拿着相机在巷子里咔嚓咔嚓的拍照,还有一个对着站在门口的李和比较好奇,对着就要拍照,好像要体现下风俗人情。李和冲他们摆摆手英语说,“禁止拍照。” “你会说英语?”几个老外对会说英语比较好奇,毕竟能遇到英语流利的人还是很少。 李和没心情跟他们盘道,只是跟着旁边戴着遮阳帽手持小红旗的导游说,“赶紧把他们领走。” 导游不高兴的说,“这位同志,请注意下外事纪律,这些都是外宾,对胡同文化非常感兴趣,特意来体验一番的。” 她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昂着头说的趾高气扬。 “一边玩去,我一平头老百姓跟我谈什么外事纪律,赶紧走人,不然我揍人了啊,你的外宾出了事,看是你责任大,还是我的责任大。”李和一下子黑了脸,现在是个人都想捏着他,让他很不舒服,很不爽。 这些老外哪里算的了什么外宾呢,在本国都是穷游一族,占着外汇的便宜,来了中国陡然高大上了。 来中国的外国人一般是两极分化的,要么是极度有地位的人,比如基辛格这类人。要么是本国的穷人,基本没有什么存款,来这里逛一圈,说不准还是把信用卡给透支了的。 很少有所谓的殷实的中间阶层。 “你这人怎么这样。”导游看了一眼在旁边捏着拳头跃跃欲试的小威和大奎等几个人,只能忍气吞声。 老外们见两个人叽里呱啦一阵,听不懂,只能随着导游走了。 小威见人走后,对李和道,“哥,我也烦,天天一大堆人,看啥都稀奇,看到理发摊要拍照,看到下棋的老头也拍照,看咱眼神也怪怪的,把咱们当做动物园里猴子呢,没完没了。” “帮我看看秦老头在不在家。”李和是要去表个谢意的。他回屋拎了两瓶茅台,两条烟,拎着轻飘飘的,感觉还是不够,一狠心把架子上的一个紫砂壶用报纸给抱了起来,要么不送,要送就送个大的。 小威回报,秦老头在家呢。李和锁了门,亲自提着东西去了秦家。秦家的宅子不大,跟李和家比起来简直小的可怜了,一个大门,一进院子,后面是两间厢房和一个花厅,这里只住着秦老头和他孙女秦有米,确实是够住了。 秦老头正在院子里逗弄笼子里的鸟,对李和笑着道,“舍得给我送礼了?” 李和把东西放在桌面上,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老头跟前道,“你这磁食罐子不行了,改天我送你一个。” 对爱鸟的人来说,鸟笼子,磁食罐子,磁水池,甚至是清除鸟粪的小铲子都是有讲究的。恰好,他就不缺这些小玩意儿。 “李老二,今天挺有闲心的吗,平常请你来,你都不来。”秦有米从李和身后冒了出来,穿着蓝布裙子,直起直落,亭亭玉立,俏皮利落。 李和笑着道,“既然知道我不常来,就舍不得给我沏壶茶?” 秦有米没有搭理这话,拆开了李和带过来的东西,对着那紫砂壶左瞧又瞧,然后递给了秦老头道,“爷,你看看,李老二今天不对劲啊。” 秦老头接了褐红色紫砂壶,先掂一掂分量,然后附在手里把玩了一遍,道,“好东西啊,好东西,壶细腻光润,这么好的华颖壶舍得给我?” “就是个喝茶的,你喜欢就送你了,没什么大不了。” 秦老头冲着李和笑了笑道,“这个东西我要了,以后咱们两清了。” “我还得谢谢你。”李和想不到这老头说的会这么直白,笑了笑说,“要不是别人跟我说,我跟真不知道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秦老头道,“甭说了,这还是我占便宜了。” 兴冲冲的交给了秦有米,让她去泡壶茶水。茶水泡出来后,果然香的很。 “喜欢就好。” “你小子天天这么大把钱的撒,抬高了我们这一片的物价,我老头子想买个饼子都吃不上了。” “得,以后我注意着点。”李和苦笑,大概这一片的摊主都熟悉了他的性子,卖饼子的,卖豆腐的,卖烤鸭的,都晓得他大方。开始的时候给出了钱,找零的时候嫌弃候时间,三五毛钱顺手不要了。 时间长了,摊主们也都习惯性的不找零了,被惯坏了以后,这一片的物价比别处都高了。 李和随意聊了几句,退出了秦家。 秦有米追了上来道,“李老二,你站着。” “有事?”这一次李和的态度出奇的好,人家亲爹给了帮衬,自然要对人家态度好点。 秦有米道,“我问你个事。” “你说,甭客气。” “那两个香港人是你朋友吧?” “你说的是于德华和沈道如吧?于老头的儿子你应该认识的吧。” 秦有米笑着道,“认识归认识,可还是不熟悉,劳烦你个事。我有个朋友是电视台记者,想对他们两个人做个采访,可这两个人好像并不怎么乐意,要不你帮忙说一声?” 这两个人天天进出李和家,秦有米隔三差五的就能看到,所以她想着问李和这个事情。 李和想了想道,“没问题,我说一声就成。” “你能替他们做主?”秦有米想不到李和答应的这么痛快,按照她对李和的了解,这人油盐不进,什么时候都没这么好说话过,换种说法是没让她这么痛快过。 李和回答的很干脆,“谁的面子不给,你的面子总要给的,你问你那个记者朋友,什么时候有时间,通知下就成。” 秦有米羞红了脸,很难得的说了一句,“谢谢。我现在给她回电话。” 她发现这人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反而让她有点不适应了。 虽然经济发展目前的颓势很严重,可是因为亚运会的临近,场馆的建设并没有停止,包括市区的绿化工作已经展开到了三庙街这一片。 连多年无人问津的公厕都被清理了一遍,没有了刺鼻的气味,地上也少了不明的液体,这是李和最舒服的一次蹲坑。 小威都想趁着这次契机搞拆迁,兴冲冲地道,“西郊在整片整片的拆迁,哥,我识得人,拆迁这活咱们可以干。” “你做不了。”李和很肯定的回道,“好事能轮得到你?” 他现在缺的是关系,拆迁这种活最需要的就是关系,否则寸步难行。 小威耸耸肩,只得作罢,他晓得李和的脾气,说不行那就是不行。 401、 李和临走之前自然要在媳妇身上吃个饱,不然走之后哪里还有机会。 中午时间都不落下,趁着老太太午睡的时间,他强行把何芳拉进了屋里,宽衣解带这项技能已经很熟练。 何芳被她弄的烦躁,“还有一堆的衣服没洗呢。” 她挣扎着要起床。 “想得美。” 没有马赛克。 丰满的身子、纤瘦柔软的腰肢,还有挺翘的臀部…… 性感成熟的身体,再添上她脸上淡淡的红晕,如此妩媚诱人,李和那里能抵挡得住她的魅力。 李和的视线越往下,心跳越加快,欲望在那晚暧昧的气流中升起。 何芳心里很想拒绝,脑子里装的都是事情,哪还有其它的心思。但是身体又不受自己的控制,身体摇摆的很厉害。 渐渐她脸上写满期待。 不过却她突然开口道,“章老师要结婚了,你说我们送什么好?” “什么?”陡然间李和失了神,停止了身上的动作。有点不敢相信,他心中的女神怎么会嫁人呢? “我说章老师要结婚了,你没听见?”何芳重复了一遍。 “你听谁说的?”李和的脑子有点转不动了,问的很急切。 何芳装作没有听见,见李和突然一动不动了,要把他推开,“没力气了,就起来吧,压得我浑身发疼。” 李和果真起来了,心里一个咯噔,身上的气也就歇了,没心思继续下去了,他甚至隐隐心里很痛,说不出的痛。顺手点着了一颗烟,大概是看见了何芳眼里的不快,解释道,“太突然了,没有想到。你知道,她之前受人骗过,我只是有点关心罢了。” 何芳大概擦觉到了李和的怪异,只是道,“章老师比你聪明,不需要你操心,何况你这操的哪门子心。” “媳妇,继续躺会吧,我给你按摩。”李和突然嬉皮笑脸的拦住了要起身穿衣服的何芳,做事半途而废,他很愧疚,总要弥补一下的。 “算了吧,起来,起来。”何芳还是把衣服穿上了,她心里不快,好像憋着什么没发泄出来,夫妻方面的事情她一直都是羞耻说的,她叹口气道,“你说说送什么吧,我们结婚的时候,人家送的红绸子被面可是一点都不便宜。” 从床上下来,站起身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和揉乱了的头发,还俯身把掉在床上的头发丝给捡了起来,然后才慢慢的把床单给铺平了。 “你做主吧。我马上要去浦江,肯定没时间去。”李和忍着痛说了这话,脑里却还是乱哄哄的有些迷茫,他知道跟章舒声是没有可能的,就更不能去拦着了。当然他更不忍心去她的婚礼现场,不想看到她穿着漂亮的婚纱,被别人拦在怀里。 此刻,他除了默默的祝福,还能怎么办呢? 心里乱糟糟的,一个下午都心不在焉,做什么都没力气。为了防止何芳看出不对,他抱着茶壶带着阿旺去了公园,坐了一下午。一会儿叹气,一会儿皱着眉头。 他已经打听清楚了,章舒声嫁的是一个留学归来的才俊,二十郎当岁就已经拿到了麻省的博士学位,然后年纪轻轻到就做了正教授,三十多岁就拿了各种科学类奖章,在美国做了几年的研究,大概有志于报国,去年就回国了。 他李老二除了有几个钱,有什么资格跟人比呢? 他突然在想要不要去考个博士学位? 每次在人群中被叫dr时,那种完爆周围人的感觉.... “你怎么又在这发呆了?” “没事。”李和回头见是秦有米,拍了拍面前的石凳道,“坐会吧。” 秦有米没有坐下来,只是看了看地上厚厚的烟头,“跟你老婆吵架了?” 她对何芳的脾气也是有了解的。 “没有,只是心里想事情罢了。你有事?” 秦有米道,“你哪两个朋友什么时候有空,你问问明天中午行不行?地点随便你们安排。” “可以。”李和帮着沈道如和于德华两个人做了主。 “谢谢了。”秦有米递了一张纸过去道,“这个是采访提纲,你可以给他们看看。” “好的。我会给他们的。”李和接过提纲大概看了下,没什么新意。 “拜拜。”秦有米说完就走了。 李和从凳子上起身回家先去于德华家,给两个人说了一下采访的事情。 既然是李和介绍的记者,两个人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对于采访这种事情自然轻车熟路,只是一些小报小台的记者疲于应付,不怎么搭理。 所以在记者没有到来之前,两个人看完提纲就开始提前安排秘书整理东西,为了节约时间以往接受过的采访的文字记录都会准备好。同时还有一份通稿交给记者,不专业的记者太容易曲解意思了,尤其在他不了解行业的时候。 同时给记者的还有两个人随身携带的的帅照,这是完全出于对内地记者的不信任,因为摄影器材的不过关,两个人一上报纸,不是瞎子就是勾着头,特别是沈道如这种长相,很容易拍出猥琐的感觉。 这些都严重损害了两个人的形象,所以照片都是自备好的。 这些最后都会当场给记者。 第二天中午,秦有米亲自带上了两个人上了于德华家。 只是李和与那个记者见面的时候都互相愣了愣,然后互相笑了笑。 “江大记者,好久不见。”这是之前跟他相过亲的江映雪,唯恐对方忘记了他的名字,还善意的提醒道,“我在物理系教过课。” 江映雪笑着道,“哦,李老师,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她一时半会还真的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了。 “你们先采访吧。”李和懒得多寒暄了,没有多大的意义。 待摄影师拉线布灯,支三脚架完毕,江映雪开始了她对两个人的采访。 她一上来就对香港这片神奇的土地表示了钦佩,对两个人的发展成就也表示了崇拜,夸赞两个人是中华民族的骄子。 先从于德华开始提问,于德华直接背起了金鹿集团的简介,最后背的烦了,直接把文件丢给了江映雪。 沈道如有样学样,大致也是这个样子。 然后江映雪问起了公司的发展成就,两个人还是给了资料,意思是自己找。 她又按照既定程序问起了两个人的创业历程,于德华把创业的一把辛酸泪,说的有声有色,有年龄做底子,感叹起旧社会的不易,新社会的日新月异,有志于发奋图强,开展社会主义建设。 沈道如是高材生,说话的档次又高了一些,有过见识,列举了一系列中国与海外差距,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就立志于为民族崛起而图书。 最后江映雪问起来怎么样发展走向世界,发展外向型经济。两个人看看时间,不好再应付了,只是夸夸其谈了几分钟,说些市场竞争勇者胜的废话。 采访结束后,江映雪很是满意,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素材。 李和不知道江映雪信不信这些鬼话,反正李和是不信的,声色犬马的两个人哪里有一点发愤图强的影子。 于德华热情的要留江映雪吃饭,“江小姐,能否赏个脸面,一顿家常便饭。” “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江映雪没有拒绝,受访人请吃饭好像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妹子,走吧,一起去饭店。”于德华对秦有米却是亲切的称之为妹子。 李和却是没有留下来,老太太中午炖了猪肉粉条,她的手艺比何芳还要高一筹。 回到家,何芳问他,“秦师傅这么帮忙,你不能就送个那么点东西了事了吧?” 何龙是她弟弟,人家帮忙,她自然要念好。 “送的少了?你知道我那个壶要值当多少钱吗?” 李和送出去的时候,肯定有点肉痛。 那个壶虽然不是紫砂名家所制,可是毕竟是有年头的老壶,做工和材料都是极其好的。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会便宜。在亚洲地区,港澳台也好,日苯、韩国也好,有些文化是想通的,紫砂壶都有市场。 “行了,我谢谢你了。”何芳见李和那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一下子噗呲笑了,“我晓得你的好了。” 说完还趁着没人注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一边去。”李和反而没有高兴起来,因为他发现何芳连脚都没踮,就已经够着了他的脸颊。 402、教育问题 当一个人感觉到有站起来的冲动时,他将再也不会满足于在地上爬行了。好动的李览已经不甘心只在床上爬来爬去,在床上或者窝筐里根本待不住。 李老二父爱爆发,给他买了一个学步的推车回来,好给他借力。李览推着推车在屋前屋后推来推去,如果不是门槛过高,一准会跑到大门外去。 走还没会,就开始跑了,偶尔地缝有点大,任凭怎么努力怎么使劲他推不过去,急的冲着父亲哇哇叫。 李和这时候视而不见,笑看他怎么解决。 李览求救无门,急的把推车哐当的乱晃,终于发现了一个解决方案,原来还可以后退,这不亚于发现新大陆。 把车往后面来,脚没平衡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看李和,眼泪水打转了。 “没出息。”李和瘪瘪嘴,没去扶他。 李览哭了一阵,见没人帮自己,只得自己找平衡,手抬的高高的,又一把抓住车子的杆子,可车轮子灵便,跟着他退,没法给他借力,又让他摔了一屁股。 他这次哭的更响亮,更委屈了。 何芳从厨房出来,手上的水都没来得及擦干净,慌忙把儿子给抱了起来,连忙检查他是否受伤。一边哄儿子一边冲李和责骂道,“你是个死人啊,怎么不知道看着点。哦,哦,宝贝不哭了哦,妈妈的心肝宝贝哦。” “摔摔骨子结实点,多大点事,你也太小题大做了。谁小时候没摔过,屁股肉那么厚实,掉不了肉。”李和不以为然,按照王玉兰的说法,他们小时候在地上爬,鸡屎都往嘴巴里抓,也没见有什么毛病。 何芳气的牙痒痒,“少说你那些歪理,不是你肚子出来的,你不心疼。” “你这话说的有意思,我儿子我能不心疼吗?”李和立马就不服气了,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两口子拌嘴,老太太没有插话,眨巴眨巴眼睛,只是把孩子从何芳怀里接了过去。 “吃饭。”何芳还是适可而止了。 “哎。”李和无奈,老婆围着他转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当做合作研发的时候,何芳甜言蜜语说的好听,以后孩子不用他操心。结果有了孩子后,何芳的心里已经把他排到了第二阵线,可他又能怎么办呢,不能和孩子争干醋吃啊。 女人母性的本能,除非理性能克制本能。 不管他有多成功,不用指望她崇拜,在她眼里,他还是当年一样的懒汉。她不会用惊奇的眼神对他说,你看你什么都知道。 床头打架床尾和,天上下雨地下流,李和只能在床上想办法多治治她了,把所有的温柔抛了,不服就干。 李和看着她浑身颤抖,周身痉挛的样子,由惊恐到兴奋的表情,心里止不住的得意。 “混蛋你。”何芳嘴上这样说,还是把他搂的紧紧的,在那一瞬间她有从悬崖坠落的害怕。 她出人意料的主动了起来,人若低俗了,真的很快乐,她这一刻也展现了无耻又无耻的贪婪,以往精神的高傲在这一刻会显得很渺小。 他呢,开始逗弄她了,在高峰时刻,故意停滞不前,用玩世不恭的眼神直视气呼呼的她,待她真的恼了,他再无限凶猛的对她作战。 李和去机场,是和沈道如于德华同行的,不过沈道如是要回深圳的,并不是一个架次的飞机。 从浦江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来接机的是平松和于德华公司的人。 刘老四等人知道李和要来,也是早早的候着了,几个人怕自自己堵在酒店门口耽误生意,都一溜排的坐在酒店对面的马路牙子上。 一会儿这个递根烟,那个递个火,地上满满的烟头。 李和老远隔着车窗就看见了他们,不等司机停稳车,拉开车门下了,冲发愣的一拨人道,“等急了没有?” 刘老四站起身拍拍裤管,笑呵呵说,“不着急,听你要来,在这候着。” 李隆和杨学文也跟着来了,对着李和只是笑。 李和先跟杨学文招呼了声,“你们等了几天了?” “一个星期有了。”杨学文不抽烟,但是还是从口袋里掏出来烟给李和一支,大概是得了李梅的吩咐,出门场面应付,都是随身装一包好烟的。 李辉在旁边插话,“开始跟他们俩说,他们还不信呢,以为我跟老四蒙他们,这下信了吧。” “谁让你从来没准头话的。”李隆在旁边埋汰起了李辉。他脸面跟李和一样,都是不怎么突出,只是常年的劳作,让他显得格外精神和壮实,有的是一巴子力气。 他平常不怎么说话,样子是那么的实诚,这样的傻大个没人疑心他有坏心眼。可他多少有点算计,只是嘴慢气盛,知道这个短处,不喜欢和人争嘴。 李和跟着笑笑,搭着兄弟的肩膀道,“走吧,进屋去,晚上你们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 刘老四道,“陈大兄弟,天天给我们好吃好喝的,没收过我们一分钱,这心里不得劲,你回头帮我给算了,这一回两回占便宜,可不能天天没脸没皮的。” 要不是为了等李和,几个人早就商量挪个窝,去其它地了。口袋都是有钱的,并不差吃喝住宿这点开销。 李和道,“忘记跟你们说了,这酒店有我份子,你们客气什么。想吃就吃,想喝就喝,矫情什么劲。” “那就不便宜不占白不占了。反正俺们占你便宜,也不是一天两天,一次两次了。”刘老四一想通,也就释然了,大不了以后找补给李隆和杨学文,都是一样的。 晚上的时候,陈大地自然布置了一桌子的好菜,菜没什么花头,主要在实在,都是满满的瓷盆大锅子,里面的肉片都要漫出来了。 满满的坐了一大桌子人,能喝啤酒的喝啤酒,想喝白酒的喝白酒。 李和单独拉着李隆问了一些家里的事情,知道亲爹在家里没有作妖后,心里才畅快了一次。他对弟弟和姐夫道,“你们俩先跟他们跑跑这个,本钱我给。能赚多少算多少。” 杨学文说,“我跟你姐,这两年都有积蓄,带着本钱呢,不用你操心。” 李隆和大壮也跟着点了点头,他这些年可是有不少的积蓄呢。 “不用争了,你们那点本钱少了。”杨学文有多少家底,李和当然清楚了。李和这些年给钱他们都不要,光靠养鱼哪里能赚多少钱,何况又是修房子又是买拖拉机,根本积攒不了多少钱。怕杨学文还要拒绝,直接说道,“算我借给你们的,挣了钱再还我。” 李和帮着杨学文定了下来,姐夫是比他年龄大的,多少是要顾着自尊的。至于弟弟和大壮的意见,他是不需要征求的。 酒桌上,平松拿着啤酒,挨个打通关,非要把酒喝到位,展现一下北方人民喝酒的氛围。大壮和李隆对视一眼,很自然的默契。大壮上场,非要把这喝酒猖狂的小子,一摁到底,喝酒谁怕谁。 一箱啤酒以后,平松怂了,大喊,“不行了,不行了。” “兄弟,一人再来一箱?“大壮得意的很。 403、拆迁 “不喝了,不喝了,都歇着吧,扒两碗饭。”李隆出来打了圆场,他晓得大壮的酒量的,喝爬平松跟玩似得。平松这阶段待他们挺好,招呼前招呼后的,真把人喝蒙圈了,就不成体统了。 大壮拍拍平松肩膀道,“赚钱我不如你,喝酒你不如我。” “你厉害!”平松无奈的朝着大壮竖起了大拇指,不服不行。 喝完酒以后,李和带他们去澡堂子泡澡,在泳池子里玩玩闹闹,一直折腾到晚上十二点钟。 李和来了以后,李隆是兴奋的,跟着哥哥到处转悠,见识了场面,腿都有点飘。黄炳新最近一直还是在浦江,给李和送过来了三张储蓄卡,说,“按照你的要求,每张卡上都是五十万。” “一个人拿着一张。”李和把三张卡分别强行塞到了大壮和杨学文三个人的手里,说,“赚到钱了再还我就是了。” 李隆看着哥哥,没说话,自觉的装到了口袋里,他要是不装,大壮和姐夫都不会好意思装的。 大壮最是为难,他们一个是李和的弟弟,一个是姐夫,他们拿着正常,可是他拿了算什么了,扭扭捏捏的道,“二和,我不用了吧,我小本小做,我不着急。” 李和拍拍他肩膀道,“你拿我当外人了?我可没拿你当外人,我一直可是拿亲兄弟的,甭客气了。” 如果说他能放心带出来的,可能暂时只有一个大壮了,表面看着闷声不吭气的一个人,可肚子里的注意正,还特别能吃苦。他跟大壮算是处了一辈子吧,也是两辈子情分的兄弟。 刘老四也道,“你们都拿着,拿着吧。我保证你们亏不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们就能把本金挣足了,有钱再还给二和是了。” 他跟李辉的本钱是足足的,李和借钱给他们,他们根本不愿意要。 大壮拘谨的说,“那谢谢了,二和,有钱了,我立马还你。” 这可是五十万啊! “别废话了。”李隆帮着他装到了口袋里。 “你也装着吧。”李和把卡装到了杨学文的口袋里。 杨学文道,“哎,那我也尽快还你。” 刘老四等人说的生意至今还是没谱的事情,可是他信大舅子,大舅子总不能坑他吧。这些年大舅子贴补了他多少,一口吃个鞋帮———心里有底! 要不是他大舅子,他现在还孤家寡人一个呢,更别提眼前的好日子了。遥想当年,他家穷的都揭不开锅了,老人多病,攒不住家底,十里八乡就没他家这样穷的了。 谁能想到他杨学文能混到有妻有儿,那崭新透亮的三间大瓦房,在十里八乡都是数得着的。他开着十六匹的拖拉机行到道上,人家瞧上了,还要夸一声能人。 可是他清楚,他算的了什么能人呢,娶媳妇没花上一分钱不说,包鱼塘盖新房子都是舅子借的钱呢。 现在还一次性借了五十万! 他心里总归是有数的,这样的大舅子全天下还能到哪里找。 中午的时候,几个人一起去兴高采烈的去银行取了五万块钱回来,留作出门的本钱。 李和跟弟弟道,“你自己外面不要冲动,可也不用怕事。凡是多听大壮他们几个人的。” “晓得了,我又不傻。”李隆只是一个劲的应好。 “外面多看看,最后看好了,想在哪里安家我都没意见。” “不在老家在哪里?”李隆不解。 “两个孩子马上大了,在家里读书肯定跟不上城里,为了孩子你也要挪个窝。”李和认为有必要为老李家第三代提供更好的教育条件,他有建议过把李沛送到香港跟老五一起读书,奈何不管是王玉兰还是段梅都是不愿意的,就连李兆坤都是反对意见。 李隆挠挠头道,“我跟梅子商量在县里买房,以后读县里的学校也是一样。” 浦江也是大城市,他这几天来,也看的眼花缭乱,可是呢,总没有在家里做山寨王舒服。老话说的好,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在老家他李隆是个人物,在县里上面有何军照应,下面有边梅托底,逢人都喊他一声三哥,办事做生意都给他面子。 可是到这里谁识得他李隆是谁呢? 顶多大家看他是乡巴佬罢了,有能耐都显不出来,哪有在县里好。 “我不强求,你自己看着办吧。你都多大了。”弟弟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李和再高兴不过。他不怕弟弟做错事,只怕他没有自己想法,没有主见比做错事还让人恼火。 他又把几个人喊过来,告诉他们一些操作的手法,还特别强调道,“以后有了股票和股票认购证,你们都别忘记了,赚钱的好东西。” “你等一下,我拿笔记一下。”刘老四像模像样的从口袋里拿出了钢笔和一个专门用记电话号码的小本子。 李和笑着道,“外面的报纸都会提,你们多看报纸是了,现在还不着急。” 他自己对国内的证券市场,那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不过不介意李隆他们进去玩玩,不说成为亿万富豪吧,总要成为百万千万富豪的吧。 中午的时候,刘老四几个人跟着平松的车去了银行,取完钱就直奔了火车站,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倒腾国库券的大爷。 建国集团的总经理要请李和吃饭,李和没有拒绝。 饭后,李和还是了解了一下工程的进度,随着国际工程分包商的进入,许多以往的难题都迎刃而解。 他还是带着酒劲去了施工的工地,张培林介绍道,“目前连续墙的深度是36米,墙体主要是超重的钢筋笼。你看看,那边就是。” 李和看到许多工人在进行钢筋笼的对接绑扎,却是没有看到起重设备,好奇的问,“这种超长的钢筋笼,你们怎么起吊?” 旁边的总工朱国豪解释道,“用两台150t的履带式起重机一次抬吊施工,这种起重机浦江有不少,不需要找国外购买了。” 张培林笑着道,“李先生,这个完成后,将是世界第三高楼。” 李和笑着道,“同喜。” 他随后又去了一趟项目部,德国人,法国人,日苯人,统共五十多人,基本是一个小型的联合国了。德国公司承担了幕墙部分的分包,法国公司承担了强电部分,新加坡国际电子承担弱电部分,日苯的三菱公司承担了电梯部分,瑞典公司承担了消防警报系统。 令他不爽的是日苯新日钢铁拿到了利润的大头,主要是承担钢结构的分包。他只能安慰自己这是拿市场换技术。 对这些分包的优化设计都由浦江建筑设计院纳入了统一协调管理,工地各种施工设计图纸都由他们统一审查批准后发到工地。 李和没对这些老外多说话,只是询问了设计院一些问题。 朱国豪道,“李先生,你放心,我们现在完全有信心一个月十层楼,保证在四年内完工。” 一不差钱,二不差技术,现在赶得只是时间罢了。 在他看来最难的部分反而是分包工程国际建筑合同的文本,因为中国还没有标准的建筑合同文本,一个不慎以后就是纠纷,所以在过程中他们找了不少的国际律师,许多的时间都用在了这个上面。 李和上车后,在附近的居民区又看了看,残垣断壁里面偶尔还有不少人冒头。 张培林道,“还有部分家庭目前没有做好搬迁的疏通工作,这边的街道居委已经承诺在年底全部拆迁完毕,保证都会按期动迁,而且这方面市委都是下了死命令的。” 李和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的资金已经拨付到位了,至于政府拆迁安置工作怎么做,他就管不了了,也没法管。 即使没有他来开发,别人也一样会来开发,这里也一样的需要拆迁。 404、吴淑屏 与张培林等人告别以后,李和驱车在附近单独逛了一圈。 这一片地形呈三角形,虽属弹丸之地,但却处于中国黄金海岸与黄金水道的交汇处,是长江这条黄金水道的“龙头”。 坑坑洼洼的道路,低矮的平房成片,有几个楼房不是商店就是单位,最高也就二三层。 他拿着地图,基本把属于金鹿集团旗下的地块逛了一遍,越看越是欢喜。 他真的想搂着于德华好好的亲一口,居然能够独自一家拿下浦东最好的位置。 这么一大片的区域现在真正的属于他了,那在以前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现在却是真的是他的了,但怎么开发也是个难题,现在不单单是建设一栋楼、两栋楼的问题了,而是牵涉到区域的建设。 不同于一般地产商的‘造房卖房’,他是‘造城卖城’了。 那么这就意味着金鹿集团旗下的金鹿地产将来要以城市基础设施投资与建设为主业,要努力朝着国内一流的基础设施建设运营商迈进。 这一片的区域肯定是要建设成智能化、低密度、生态型的总部楼群,形成办公、科研、产业于一体的企业总(分)部基地、特别是金融产业基地。 可是怎么样产生聚集效应,都是要取决于城市规划,将来是要卖地还是卖楼,还是跟其他公司合作开发,都是需要看形势发展的。 城市建成后的持续运营和维护由于较多牵扯到公权,且带有公益和半公益属性,因而至今没有很成熟的,普遍适用的商业模式。 目前已经谈妥的是市政、交通、水利建设等方方面面规划工作归于浦江市委的统筹,现在先行由金鹿集团进行垫资建设,出钱把事做好,再卖给政府。 金鹿集团旗下的上市公司中基路桥拿到了市政的总包合同,因此股价翻了一番,于德华等人跟着后面也赚了盆满钵满。 参与城市运营项目,企业一定会在很多层面需要跟政府打交道。 这个过程中,企业如何确定和政府之间的工作职责和工作界面,这应该都需要解决的问题。 如果不跟政府打交道,没有政策方面的引导支持,这一片想打造成国际金融中心,简直是痴人说梦了。没有陆家嘴,还会有张家嘴,李家嘴。 李和目前唯一可以借鉴的是1978年中信集团在宁波大榭岛开始搞的综合开发,各地的经济技术开发区也可以做部分借鉴,全国至少二十几个城市都有了技术开发区。 对于李和来说,眼前的事情,只有目前的摩天大楼和道路建设是重点工作。 同时要做的事情还有招商工作。 摩天大楼不单单是一种城市风景,还都是一个个的经营实体。最主要的营收方式,是作为高档写字楼和酒店餐饮用房进行出租。 李和想了想,把招商工作委托给了富华集团的陈立华和总部位于伦敦的第一太平。在物业租赁和管理这一块,这两家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要用别人的优势来为自己服务。 所有的都是事情,他的摊子太大了,光靠一个人两个人已经理不清了。 他跟于德华建议道,“你把金鹿地产的担子卸下了,推荐个合适的人来。” 于德华现在已经身兼数职,目前是不适合再强行管这么一个大框架了。 于德华苦着脸道,“真的找不到合适的了,这块一直都是我负责打交道的,人家也只认我,新来的很难交接的上。现在许多政府已经理顺了,万一来个愣头青,不懂事,咱们之前的心血都是白费了。” 金鹿集团的业务越来越多了,横向的或者纵向的业务已经牵涉到了十几家公司,他自己也感觉到了力不从心,可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接手,也让他苦恼。 李和笑着道,“那我推荐一个吧,你看看行不行?” “你说了算。”于德华肯定的回道。 “我要推荐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咱们不用舍近求远。” “你说的是?”于德华愣了愣,屋子里包括吴淑屏只有三个人,他把目光移向了吴淑屏,半晌才反应过来道,“这再好不过了。” 吴淑屏吓了一跳,见李和认可的点了头,才慌忙道,“李先生,于先生,我不行的,不行的。” 李和一锤定音,“别推辞了,眼下来看,没比你合适的了。” 吴淑屏一直做的是秘书的工作,金鹿集团的客户关系和政府关系,一部分都是她在着手维护的。而且这个女人干事情利索干脆,绝不拖泥带水,做事风格很让人喜欢。 而且这样让她来接担子,少费许多交接功夫,可以立马展开工作。 于德华也是肯定的道,“说是你就是你了,你个名牌大学生给我当了这么多年秘书,确实有点委屈了。不要再说什么了。我马上签个函,你给人事就可以了,自己赶紧去办手续吧。” “谢谢李先生,谢谢于先生。”吴淑屏心情一阵激荡,这算丑媳妇熬成公婆,一步登天了。她问,“那于先生,我推荐林卓担任你的新秘书。” “这小子?这小子也行。”于德华想了想同意了。 “那我现在打电话通话他来这里。”吴淑屏高高兴兴地走了,临出门终于重重的吐了心里的一口浊气,她为什么激动的想哭呢? 她现在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马上会成为一家市值几亿美金的地产公司的掌舵人,将来这家地产公司还可能成长为十亿,百十亿的规模。 她这算不算改变命运了呢? 改变了全家人命运,她出身在贫寒的家庭,爸爸是个普通的菜场小贩,妈妈是个衣工,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妹妹需要养活,全家挤在不到20平的鸽笼里。 她一直是努力做工,希望有能力帮住到家里,直到进入了金鹿集团,她的收入大增,才真正给家里有了贡献。现在她升级了,这也意味着她将有更高更好的收入,摆脱鸽笼,买个屋也不是梦想了。 这次是她改变命运的机会,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 她心里同时也清楚,她只能拼力做好。她太了解于德华了,这样的人眼里只有钱,而且只认钱,没有什么感情可讲的,要是做不好,只有收拾包袱走人了。 她也感觉到了身上的压力。 可是她是有自信的,她才三十出头,有的是机会学习,有的是精力拼,现在有机会不抓住,更待何时。 李隆提着大包小包总老家又返来了,同行的自然少不了刘老四等人,第一次做这种生意,自然需要他们带的。 刘老四带着他们去了银行,交割完手里的国库券,拿了现金,李隆兴奋的跟李和说,“哥,你猜我们赚了多少?” “有一万块吧。” 李隆重重的点了点头,说,“有,有,这钱太好赚了,我回去也喊着了喜子老表,这还开什么拖拉机,让他跟我得了。” 第一次的收获对这个行当信心大增。 “那你跟他说清楚了,这活做不了长久,偏财都很难持久。”李和差点把他喜子老表给忘记了。 杨学文在旁边道,“不要久,有半年我们就知足了。起早摸黑的干个半年,什么都能赚着了。” “那你们跟喜子说,让他到我这来拿钱。”都是没风险的买卖,李和自然不介意带带亲戚,想了想又问,“二叔和三叔有说出来吗?” 李隆摇摇头,“我也说了,他们胆子小,好像要害他似得,不乐意。” 刘老四道,“他们也不傻,他们的黄鳝泥鳅才是长久生意,到季节了就在桥头收。好多老客了,他们要是有一季不收,老客还不都跑到人家了,来年也不用收了。” 李和又问李辉,“你都来了,那陈胖子呢,你俩天天一条裤子的,不能他不信你吧?” 李辉道,“现在他烦躁着呢,哪有心思跟我们后面倒腾。” 李和问,“怎么了?” 李辉笑着道,“县里要搞生猪定点屠宰,他这种私人的不就倒霉了,卫生、检疫、税务都是事,正在到处宴客吃饭呢。” 李和想了想道,“那你回去问问,要不要我帮忙。” 李辉指指李隆道,“都托着他福呢。” 李隆被李和看的不好意思了,道,“我经常跟税务局和畜牧局的人在一起喝酒吃饭,都是熟悉的。来的时候已经帮着陈胖子打好招呼了,让他安排点饭局就没事了。” 他可不敢在哥哥面前吹牛,因为他现在的一切都是哥哥安排的。 他现在在县里很是风光,找关系他有人,打架他有拳头,走哪里底气都是足足的。 县里各个部门总归哪里都有他几个铁哥们的,平常没少在一起喝酒吹牛。就是在市里他也是不怯的,谁不知道他跟市里吴书记都是称兄道弟的,谁敢惹着他了? 这次回去,他还准备买点礼物送人呢,他现在都学会了打点关系,这样以后岂不是更自在了? 405、探病 众人聊了一会,刘老四站起身道,“我去趟医院,你们在这聊着。” 李辉道,“要去肯定一起去啊,你都去了,结果我们没去,显得我们多薄情似得。” “对的,对的,拎点苹果,大家一起去是了。”杨学文和李隆也在后面附和。 李和听得不明不白,没好气的说,“你们能不能要不要在这打哑谜,搞的我稀里糊涂的,去医院干嘛?” 刘老四笑着道,“忘记跟你说了,何老西生病了,他闺女孝心,带着他来看病了。这次我们是一起来的,只是从火车站分的手,我们奔你这来,她们是奔医院去。” “他家老大带过来的?生的什么病?”李和不由得紧张的问道,不自觉的想到了何招娣。 李辉道,“是他家大姑娘带过来的。何老西天天烟不离手,从早到晚差不多要把肺给咳出来,县里医院的条件有限,只得来这里了。” “那走吧,一起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得了什么忙。”不管从什么角度,李和都是要去看看的。 刘老四道,“他家大姑娘有能耐着呢,根本用不着咱们。你是没回家见那架势,好家伙,三条船,三张大卡车,一个窑厂,等于捡着了金饭碗,在家躺着都数钱。” 李辉羡慕道,“那是,那是,咱们赚这钱跟她一比,那是毛毛雨了。咱就是捞个眼前的活钱,她才是长远的财主,附近十里八乡谁不晓得她,没比她排场的了。船车先不说,就光窑厂天天几十号人开工,那砖许多人抢着要,都是赶趟子出去,听说马上还要开两个窑。别看一块砖只赚一厘两厘的,可禁不住卖的多。前晌,我要不是出来搞这个,我就去给她家开车了,管吃喝,每个月还有钱拿。” 李和听了是由衷的高兴,不过却是调笑道,“你会开车吗?” 李辉道,“不会学呗,跟个老师傅学个一天两天的,又不比拖拉机难。” “走吧,我们一起过去,知道什么医院吗?”李和知道李辉说的是实话,这会买大卡车搞运输,驾驶技术都是自学成才,先上路学会了才去领驾驶证的。一般在乡镇附近跑运输,拉粮食,拉砂石,很少去外地, 刘老四道,“叫什么二医大附属新华医院。” “那走吧,我知道路。”李和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应该是后来的交大附属新华医院。 因为这阶段总有一些知青的聚会,所以酒店楼上楼下都是人,李和等人等电梯都等了好几分钟。 这一次李和亲自开着酒店接客用的商务车,带着他们去医院。 道路交通改变的比较大,跟他记忆中有点偏差,他又是绕道,又是问路,折腾好一会儿才到了医院。 在医院门口,催促着几个人在医院门口的商店赶紧买一些水果、麦乳精、罐头之类的东西。可是谁付钱这件小事情上,几个人争执的没完没了。 李和停好车回来,见还在争执,看不下去了,“各付各的,省的你们抢来抢去。” 众人一听,好计策,各付各的,省的争来争去了。李隆帮着李和买了一份,放到他手里道,“我拎水果,你拎罐头。” “都行。”李和拎着手里掂了掂,感觉分量还行。 找到了住院部,上了楼,咨询了前台,很容易找到了何老西的病房。 刘老四先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待看到了正在吃香蕉的何老西,才招呼道,“老西,咋样?” 何老西瞧着了门外的几个人,高兴的道,“进来,进来,跟你们说了,不用麻烦来,真挣不来命了,你们瞧着也没卵用。” “我这有凳子,我自己坐这。”李和按住要起身的何老西,然后问,“没大毛病吧。” 何老西道,“没大毛病,喉咙堵了,喘不开气。你说你这么忙,你过来干啥,尽耽误你们事情。” 听说没有大毛病,众人都帮着松了一口气。 李和笑着道,“每天都是吃饭睡觉的事,耽误也就耽误了。” 何招娣晃了晃热水瓶,发现没水了,“你们先吃个香蕉,我去打水。” “不用,不用,喝好过来的。”李和把她拦住了,剥了一个香蕉,一边吃一边道,“这个吃着挺好。” 何招娣笑盈盈的看了看穿着鲜亮的李和,不似作假,这才作罢。 刘老四对脸色又涩又暗的何老西道,“你真挂了,咱才得来呢,站着来的,躺着回去,这体格可不一样了,你闺女一个人可背不回去,咱合把力气才能给你抬回去。” 何老西认真的道,“还真给你想着了,俺要真挺这里,回不去可咋办?” 李辉道,“那简单,给你凑个份子钱,八宝山一送,骨头渣子出来,用红布包起来,抱在怀里。捧个骨灰盒子回去,多轻松的事。” 何老西气闷道,“胡说八道,不能入土为安,留不得全乎,死都死的没道理。” 他好像有点怕死,更准确点说是他怕死后被火化掉。 李辉道,“下棺材更可怕,没几天发臭发烂了,全身都是虫子,挖你的眼睛,挖你的嘴巴,挖你的肚子,把你所有的器官都挖的一干二净,那时候才可怕啊,叫都没有人会里你的。” 平常在一起开玩笑习惯了,说话都是没遮没拦的。 “越说越没谱了。”何老西气的香蕉皮甩到了李辉的身上,继而叹口气道,“医师说这喉喽坏了,以后没得烟抽了,想想老没劲了。” 何招娣在旁边安慰道,“支气管病,当然要戒烟了,等你回去了,我给你称上几袋瓜子,慢慢嗑,嘴里有嚼头,能慢慢戒了。”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要留着大家吃饭,大家自然都没有推辞。在出病房的时候,每个人都留了十块钱,这是一早都商量好的,在推推搡搡中,何招娣只得无奈的接了。 在医院的门口的饭店,何招娣找了一家稍微宽敞的饭店,也没心疼钱,鸡鸭鱼肉都点齐全了,要不是大家拦着,她还会可劲的加菜呢。 吃完中饭以后,刘老四等人没让李和送,急吼吼的要去赶火车了,时间都是钱啊。 李隆和杨学文等人已经熟悉了里面的道道,所以这次大家分头行头,商量着跑更远一点。越偏的地方,越容易赚着差钱。 只剩下何招娣和李和了,何招娣给何老西打包完饭菜,出了饭店,才问李和,“听你阿娘说了,大胖小子,高兴了吧。” 李和点点头,“高兴。” 他发现她又瘦了,脸颊上的酒窝都不怎么看得见了,只有笑的时候才会明显一点。以往的麻花的辫子变成了利索的短发,穿着一件碎花褂子,一条蓝色的裤子,一双千层底的布鞋。 “那你回吧,不耽误你事了。我也回了,我爹肯定也饿了。”走路时候,何招娣都故意在后面一点,默默跟着,跟他保持了一点距离。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布鞋,再看看李和,他穿得那么光鲜,那么明亮,蹭亮的皮鞋,干净的白领衬衫,一看就是体面人。 他要距离着他远远的,别人误会上了那可不好了,他会很没面子的。 406、二胡 李和见她没有跟上来,刹住脚,回头问,“你住哪里?这里也挺乱的,注意安全。” 何招娣指着一个路口的招牌道,“那边的旅馆,好多人住的,安全的很。我爹马虎了,把包落在过道上一天,回头想起来我去取,人家捡着了在那候着呢,硬是什么也没少。在家里不行,我那船上钢缆放上一天就让人给顺了,气的牙痒痒,现在都要使人看着。” “那就好。”李和对着她笑道,“注意着点,有事打我电话,我把号码留给你。” 他把口袋里的号码薄掏出来,迅速的写上了宾馆的座机号码。刚想把号码页撕下来,却停顿了一下,又把大哥大的号码写了上去,这才撕下来递给何招娣。 “这是两个号吗?”何招娣把纸头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了一遍。 “一个是这里的,一个是我在家的号码,你两个都能打。” “好。”何招娣把纸头收起来,放到了口袋里,好像还不放心,还用手在口袋里摸了几遍,待确定了,手才出来,冲李和摆手道,“你回吧,啊,回吧。” “好,那你路上看车。” 何招娣笑着点点头。大街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啲人群。 过马路的时候,一辆大客车驶过来,李和刚想提醒她,她却自己停下来了,左右瞧瞧,没车驶来了,她才无所顾忌地前行,脚步抬得高高,轻捷如飞。 她回头,见李和还在那站着,她冲他挥手,语音稀疏,“回吧,回吧。” 李和在人群中默默看着她,看她过了马路,看着她进了医院,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 路边一个老头子用二胡奏很哀伤的曲调,音符断断续续地抽噎。李和听了只想快快远离,不过刚走两步,又回头站在了老头子的跟前,把口袋里的零钱都掏了出来,零零碎碎的有百十块钱。 他俯下身子,全部放进了锈蚀的铁罐子盒子里。 “师傅,可以借我拉一拉吗?” 老头子看了看李和,又看了看面前的铁罐子,然后毫不犹豫的把二胡递给了李和,“你拉,你拉,拉多长时间都没关系。” 他抱着铁罐子站起身,把小马扎让给了李和。高兴地不能自抑,这些钱够他赚几个月了,一把破二胡才值当几个钱。 李和坐在马扎上,左手抚琴杆,右手拉动琴弓,如同摆弄一副木偶。 他试了下音,找到了音准,二胡就两根弦,拉得出世界人生,多一根都不要,这是二胡的坚守和自信。 他开始是锯木头一样的噪音,后来他闭着了眼睛,慢慢变成了悠扬的如泣如诉的苦音慢板,。 旁边的老头子开始以为李和只是闹着玩的,可听了以后,不禁肃然起敬,这没有十几年的功夫,是拉不起来的。 那曲调时而低沉,时而高亢,时而清脆,时而雄浑…… 老头子只听到了悲苦,很苦,这得多苦多痛,他心里也跟着彷徨。 二胡的调凄清哀伤,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路边的行人惊异于演奏者的技艺,纷纷涌到李和的跟前,张望着、探寻着。 不明不白的,一些人的心里也跟着悲苦了起来,好像唤醒了心里很久很久的记忆。 驻足凝听,宛如穿隔时空,有问“世间情为何物”的无奈之感,也听出了快乐、幸福,纵然痛彻心肺,却也无怨无悔。 一曲停了,李和罢手,睁开眼睛发现周边已经围了一圈人。 周围人见他要站起来,才反应过来喊道,“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老头子机灵,把铁罐子重新放到了地上。一分两分、一毛两毛的硬币和纸币,跟下冰雹似得砸到了铁罐子里,人群还不忘喊,“来一,来一个。” 老头子也用希冀的眼光看着李和。 李和扒开了人群,双手交叉合在一起,朝周围拱手道,“抱歉,抱歉。” 有人喊道,“同志,那曲子叫什么名字啊?” 李和回头回道,“《思君黯然》。”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有的人,终其一生,可能都遇不到真正爱的那一个,有的人,即使遇到,也是枉然。 “没听过啊!” “你听过吗?” “没听过。” “.....” 大家的反应不一,叽叽喳喳。 待李和走远了,大家才想起来没有要谱子。 有人自告奋勇,“大家能哼几句就哼几句,想起来多少算多少,咱们把谱子给记上。” “可以,可以,谁有纸和笔。”大家都一致同意。 有来的早的,听了全的,自然哼出来的多,有来的晚的,只能哼出来一部分,不过还是老头子的贡献最大,他全程都在呢。他拉着二胡,基本能把李和的曲子奏个不就不离十了。 那个提议记谱的年轻人,按照众人七嘴八舌的意见,终于找到了几个准确的音,然后他爬唱音阶找到那几个不确定的音,接着简谱算是出来了。 李和开车回到酒店,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他去了酒店对面科学会堂的小花园,坐在花坛上,一边喝酒一边抽烟。 “哥,你没事吧?”平松看出了李和的不对劲,也拿了一瓶啤酒陪着喝。 他来了这里之后,发现比在京城里还自在,简直是如鱼得水。有事情忙事情,没事情就天天去玩,这里的娱乐花样多的是。他有时想不明白李和的事情,有权有势,怎么会这么苦着自己呢? 特别是最近几年,他见到李和的笑脸也是越来越少了,不是皱着眉头就是叹气。一皱眉头一叹气,那自然烟不离手,酒不离口。 他甚至不理解李和对待自己亲弟弟李隆的态度。在他看来,李隆算是小王爷了,怎么还能为着国库债券这三瓜两枣奔波辛苦呢? 做哥哥的随便给个三五千万,也够李隆潇洒一辈子了。 开始他认为是哥俩感情不好,李和不愿意照看。最近他才发现,李和待李隆是极好的,恨不得捧到手心了,什么事情都会替着考虑周全。 他自己就恨没有这样的哥哥呢,可惜自己只有一个不争气的弟弟。 李和道,“没事,你有事去忙你的事。” 平松道,“冯磊来了。” “他来干什么?” “他从海宁顺道过来的,听说那边有皮革厂搞出来了什么绵羊仿水磨服装革,他去那边看了。我也不懂,都是他说的。” 李和道,“你接待下吧,我不出面了。” 冯磊自从接管了付霞的一家皮革厂,依托在家具厂的下面,加上他自己的能力,自然做的风生水起。 “他还说找你有事。” 李和想了想道,”那你陪他好好转转,吃好喝好,晚上带到我房里。“ 407、享不了的福 啤酒喝多了,李和晚上不怎么想吃饭了,只是在路边摊上要了一碗刀削面,吃的油光满面。 “老板,给我也来一碗。” 李和抬头,“你小子,怎么不去多蹭平松几顿饭,来我这干嘛。” “哥,这些你照应我,我手里还有俩骚包钱,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冯磊继承了常静的优秀基因,长的极为帅气。 格子西服,头发梳理得油光,削瘦的身材加上那双未语先笑的眼睛,是能迷住不少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的。 李和呵呵笑道,“平松听了非气死不可,他听说你来了,可是早就安排好饭局了。” 老板的大碗面端过来了,冯磊让了下身子,从快笼子抽了一双筷子,“我知道,不过呢,我有事跟你商量呢。” “不是说我晚上去找我吗?”李和吸溜完最后的面皮,停了筷子,擦干净了嘴,不自觉的又点起来了一根烟。 冯磊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巴掌大的皮夹,推到李和跟前,“哥,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皮革的?”李和用手一摸就感觉了出来。 冯磊点点头,“人造皮革的,哥,你看啊,这种的表面光滑、细腻,油亮,还防水,耐脏,一点也不比高档的皮子差,我想专门生产这种皮革,给箱包厂用,有前途没有?” “还不错。”李和听他这样说,特意用指甲划拉了一下,“想做就做吧,还来问我干吗?” 冯磊扭扭捏捏的道,“哥,这得用外汇了。” “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缺外汇去找黄炳新,他们通商银行干的就是这个事。” 冯磊道,“哥,不是,我去找过,老黄说要的有点多了,要你同意才行。” 李和笑着道,“多少?” “光是一台绷板机就要二十多万了,美金。”冯磊的心里有点七上八下,说的小心翼翼。 李和不耐烦的道,“不要磨叽,说个总数。” “我算了下,加上伸展机,削匀机,杂七杂八的要七十五万美金左右。”冯磊说完,深怕李和不同意,又急忙补充道,“哥,你是没见过,我是从江门一路过来的,到处都是鞋厂、箱包厂,咱这种皮革出来了,一点不愁销路,我保证一年回本。” “行了,我知道了。” 冯磊不确定的问,“哥,你同意了?” 李和点点头,“我会跟黄炳新打招呼,你明天去找他吧。” “谢谢哥,谢谢哥。”冯磊自然高兴不已。 “别高兴的太早,利息我尽量让他给你优惠,可是还款是还人民币还是还美金由他说了算,这个我不插手,你们自己协调。”两边都是李和的产业,哪个吃亏都不好。 冯磊道,“到时候我的也能出口,我随便他怎么着都行。” 把碗里的汤汁三两下喝完,给老板结完帐,匆忙间就走了。 夜幕降临了,迷人的夜空使人陶醉。夜的存在却没有使安静下来,反而热闹了起来。 不少人纷纷走出家门,有带着小孩来散步的家长,有拿着球拍来健身的老人,也有来练气功的。气功一直带有神秘的面纱,气功养生这些年一直是热点。 “气”这种东西到底有没有,练气功有没有用,李和自己都说不清楚,既不能否定,也不能肯定。 但是有一点他是清楚的,他心里有一股浊气,甚至还有许多的怨气。 晚上,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感觉什么姿势都不舒服。他无奈只能坐起身,拿了一本聊斋,哪怕这本聊斋已经看过看过好几遍了,可不影响他再一遍。 他小时候最喜欢的是聊斋里面的狐狸,做梦都想着养一条这样的的狐狸,能陪着自己玩不说,长大了后还能变成媳妇陪着自己睡觉。 然后多养着几条,让它们多变几个媳妇,好多娶几个。 这是多好的事啊! 白天做梦也梦不到这样的好事。 到大了时才知道这是一个不能实现的梦。自古以来,狐狸与人类的纠葛屡见不鲜,这种跨越种族的爱恋最大的难题就是身体构造不同。 第二天一早,李和洗漱完毕,出了房门。陈大地问,“要不先吃早饭?” 李和摇头,”吃不下,你自己吃吧。” 陈大地拍拍他肩膀道,“咱们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了,你待我如亲兄弟一般。我说点话,你别生气,你这人心气太高了。既然人非得活着,那就得有精神。你这样子,让牵挂你的人和你牵挂的人看着都不好受。是不是?” “谢谢。”李和出了酒店,总感觉有什么事没做但又无事可做,心里烦躁,浑身的不自在。 人哪,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 最终他开车去了医院,他要去看看何招娣,他还是放下不下她。 他还没在门口徘徊两步,何招娣就瞧见他了,“你怎么来了?” 李和不自在的说,“我看看你们有什么要帮忙的没有?你们在人生地不熟的,总要适应一阶段。” 何老西在床上招呼道,“没事,没事。我是不敢说,斗大字不识一升,出门迷方向。可招娣没问题,别看她是大姑娘,那一出船十天半个月都是常有的事,会看地图,图上找不着了,也会问人。” 他是有骄傲的,他家的一个姑娘顶的上人家几个儿子呢。按现下的条件,一般老人生病了,在家里扛着是了,扛过去了走运,抗不过去算倒霉。 有哪个子女有能耐把自己的老上人把城里的大医院送,那钱出去的跟淌水似得,要是靠种地的那点钱根本禁不住糟蹋。 李和顺着说,“她是有能耐的。” 何老西说,“那是,那是,也不是自夸了。她吧,干活不惜力气...” “来,吃个苹果堵嘴,一点到晚浑说。”何招娣不愿意亲爹再多说。 李和道,“你爹说的可是实话。” 何招娣问,“你早饭吃了没有,带你去吃早饭。” “没呢。”陡然见到了何招娣,李和却是突然饿了。 ”那马上,稍微等一下。”何招娣把何老西要用的东西都放在了他能伸手够着的地方。 不一会儿她安排好了,就招呼李和出了门。 408、假装 下楼了,两个人还是一前一后。 李和看不惯了,把她往跟前拉了一下,“离我那么远干嘛。又不会吃了你,走快点,饿死了,门口有糍糕有油条,还有豆浆。” “真饿了啊!”何招娣只听到了这么一句,“那快些吧。” 她腾腾的跑到了前头,在一个早餐店门口停了下来,“老板,四个糍糕,不,八个。还要一碗豆浆。” 刚从油锅里被撩出来的糍糕,金黄色的外皮上一个个可爱的油泡争先恐后地“滋滋”爆破。 空气里都弥漫着菜籽油的香味。 等李和追上去的时候,她已经把豆浆和糍糕买好了,站在桌面旁边等着李和。 李和上气不接下气,“你这么着急干嘛。” “你饿了啊,你快吃吧。” “你怎么不吃?”李和咬一口,外层是很厚实的香脆,内层是雪白烫口的软糯糍饭。 何招娣摇摇头,“我吃好了的,你吃吧。” “这么多我怎么吃,你也吃一个吧。”李和递了一双筷子给她。 何招娣接了筷子,却是没有动,“你吃不完我再吃。” “我吃六个,你吃两个。”李和把盘子推到了她跟前。 “中吧。” 饭馆里人来人往,两个人只顾吃的,什么也没说。 “没位置了哦。”一个老太太带着孩子进来了。 何招娣眼睛转向老人带进来的孩子。 显然孩子是饿了,对着餐桌上的糍糕直流口水。她明白了,站起身说,“坐我这个位置吧。” 老太太忙不迭的说,“谢谢,谢谢。” “走吧。”李和此时也吃完了。 走出饭店,习惯性的讨烟,烟盒没注意却是空了,只得走了几步路把烟盒扔到了垃圾桶里。 他回头发现何招娣不见了,正四处张望,何招娣从远处跑过来了。 何招娣递了一盒烟给李和,“你抽的那种烟没有的卖,给你抽中华吧。” “谢谢。”李和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何招娣说,“你以后少抽,你看看我爹吧,烟抽多了,天天咳嗽,人还受罪。” “我会慢慢戒烟的。”李和说了一句谎话。 何招娣慌忙摆手说,“不是要求你戒烟,你要是能戒烟最好了,我知道很难戒的,爹说戒烟,一辈子也没戒了。” “知道了,你是为我好。“两个人边走边聊,李和问,“听说你又买车了。” “恩,都是旧车,市里运输队的,淘汰下来的。听说新车要几十万呢,我可买不起。拉砖拉沙石是够用了。”何招娣话锋一转,自信的道,“不过等两年我就买得起新车了。” “辛苦吗?” “干什么活不辛苦啊,都辛苦的,只是不像你读书动脑子那么辛苦罢了。” 李和笑着说,“读书是最轻松的。” 何招娣认真的说,“你聪明你不觉得罢了,我看书看几分钟就很累很烦,脑子都疼。” 进了医院,李和没有上楼,只是找了个花坛坐了下来,何招娣也跟着坐了下来。 “县里有人找你麻烦吗?”能帮的李和肯定要帮了。 “开始有,他们堵我的车,说我的车压坏了他们家的路,不准我过。咱们那边的路你不是不知道,都是土路,怎么会有压坏的说法,偶尔有石子路,坑坑洼洼的,也是公家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存心跟我过不去呢。我可不怕他们,我拿了铁锹对他们脑瓜子。” 李和心里一紧,“胡闹吗你,出事了怎么办。” 何招娣噗呲一笑道,“狗屁!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真的朝他们脑瓜子捣,那不成西瓜了,烂了还得了。我吓吓他们的,这一帮子怂瓜胆子,喊的响而已,这路货是贱,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不狠一点,他们以为我怕了呢。” 她兴高采烈地说的眉飞色舞。李和却是停的心痛不已,“下次回去,你跟我说是谁,我回去揍他们。” “不用,不用,你家老三和陈永强他们都帮着我呢,只是我没让而已。你信着我吧,没人敢小瞧我。你不要跟这些没出息的人计较,他们捏嘎阴损坏,一辈子也看不见后脑勺,让他们随弯就弯长去吧。”何招娣安慰完李和,猛然又想起刚才说的兴奋了,好像说了脏话了,自责道,“对不起,我不干跟你说这些的。” 李和问,“有没有想过出来发展,我这里也有点生意,你要不来帮帮我。这大城市机会多,你脑子活,能吃苦,干什么都能发财。” “不用了,不用了,我没读过书,在家里能穷折腾就穷折腾吧。”何招娣站起来笑着道,“我先回了,再回去,我爹又急了,他那性子端坐不住。” 不等李和回话,何招娣一阵小跑,到楼梯口的时候,一下子忍不住捂着脸哭了。 她心里明白了,他还是在可怜她呢。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呢。她何招娣怎么可能需要人可怜呢? 不过很快擦了眼泪,人家结了婚了,人家有了老婆了,人家有了孩子了,她还自作多情的有什么用处。 想到这里不免直接呜咽了,看到周围人的好奇的眼光,她慌忙躲到了一个楼道的拐角。她只想静静的待一会儿。 李和看着她那一耸一耸的背影,感觉莫名其妙,他还不知道哪里说错话了。 接下来几天他去了几趟工地,一切都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在平松的陪同下,李和看了一遍平松收购的地块和房产。 “北青公路这一条路的地块全部买下来。” 平松吓了一跳,“哥,这个面积虽然大,可这边荒无人烟,买下来没有用处啊,华漕、华新镇和渚翟镇就没几条像样子的街道。要不咱们换个好点的地段?” 李和笑着道,“买下来做物流园区,做仓库都是可以的。” 他以前在这边住过,断然是不能记错的,后来不管是国际知名物流公司还是四通一达都在这里设置了仓储中心。 “咱们一张卡车都没啊。” “谁跟你说建物流园区要车的?咱们不是建运输队,咱是仓储中心。”李和没耐心和平松多说,只是道,“先买下来,后面再安排。” 平松只能无奈的应了,他知道李和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根本没个规划的。 李和该安排的都安排了,一闲下来,他心里就发慌。 他忍不住又去找了招娣,怕何老西觉得不对劲,都是没有进病房,只是在外面冲何招娣招手。 何招娣说,“我忙着呢。” “哦,那你忙。”李和转身走人。 李和发现何招娣笑的都有点勉强,他的心里自然跟着堵着了。 李和接连的去了几次,何招娣待他还是依然如此,连饭都不留他了。 何招娣看着他远处的削瘦的背影,又何尝不心疼呢? 她见到了他,还要装作笑的比平日响亮,肚子里的泪水泛滥成什么样,她自己心里清楚罢了。 李和出了医院,站在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吵吵闹闹,人来人往的人群,有点不知所措了,果然人多的地方也很寂寞 他帐然若失,以为被喜欢,就会一直被喜欢。 他只是想,我两辈子没做坏事,为何这样? 他倒是盼着她忘记他呢,可是她真的在忘记他的时候,他突然为什么又难以接受? 409、责任 对李和来说,现在的日子说舒心也是对的,说开心也是假的。为什舒心呢,起码这辈子他不再为钱而发愁,有能力担负起任何的责任。想想以前那个烂烂包包的家庭,真的是他的严重负担,天天熬煎的像滚油浇心一样,困难和问题永远是一大堆的多。经成了战场 可怎么开心经成了战场 他的心和脑袋已经成了战场。在这个战场上,理性与嗜欲正在开战,两个小人儿正死去活来的要搞死对方呢。 作为一个人,他的本能使心灵向着那不正当的事情。 啊,全世界的好姑娘多的是呢,他都要揽在怀里吗? 他会有老的一天,她们也会有老的一天,他能保证和她们白头偕老吗? 万一将来有了孩子,别人问孩子,你爸爸呢? 这可让孩子怎么回答哦。 孩子是需要父亲的。的,可是李 孩子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要被人骂做野种的,那才叫活的痛苦。 对女人 李和这边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他要走了。 陈大地和平松自然要给他安排送行酒。他在酒桌上没需要人劝酒,倒是啤酒白酒轮换着喝,一个人喝的开心,最后大家反而劝他不要再喝了。的,可是李的,可是李 喝多了,脑子昏沉沉的,可是李和却觉得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的,可是李呢,从理上来说,他临走之前应该去跟何招娣去告个别。 何招娣对他热切的爱,温暖的包容,总让他心生感动。活在这世界上,有人爱,虽然不是坏事,可是实打实的痛苦的事情,因为他给不来任何的承诺。 他没需要任何人扶,也没人任何人送,使劲的搓搓脸,一个人出了门。 等平松等人从酒店里追出来,李和已经上了出租车,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奈何大家又不知道他去哪里,只能急的团团转,在酒店附近的叉路口慢慢搜寻。 李和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把钱塞给了司机,没等司机找钱就下了车。 司机追下车,把找钱塞到他手里,“注意着点,别喝大了。” “谢谢啊。”李和嘿嘿笑着朝司机拱了拱手。 这么晚了,医院门口还是有不少人,大姑娘,小媳妇,弯腰驼背的老头子,在医院走进走出。 他上了楼,在病房门口,看到了何招娣,脸一下子热了起来。他迷迷糊糊地硬着胆子向他走了过去。 “二和,喝高了吧。”何老西热情的朝李和招手。 “我明天要走了,跟你们说一声。”何老西的话音把李和的酒劲去掉了一半。 “没事,你忙你的,你有你的事情,不用顾忌咱们,这里有吃有喝,有事找医师,方便的很。”何老西见何招娣提着暖水瓶打开水去了,对李和低声道,“给个烟吧,熬死了。” “不行,不行,让你戒烟你就得戒烟,这种事哪里能大意。”李和回的很干脆。何老西的病才刚缓点劲头,不能让一根烟给加重了。 何老西无奈的道,“俺就闻闻,不抽,真的不抽。你想想,俺再抽,再患病不是就祸害大闺女的钱了吗。心疼她挣钱不容易,可不能那么糟蹋了。” 对李和来说,现在的日子说舒心也是对的,说开心也是假的。为什舒心呢,起码这辈子他不再为钱而发愁,有能力担负起任何的责任。想想以前那个烂烂包包的家庭,真的是他的严重负担,天天熬煎的像滚油浇心一样,困难和问题永远是一大堆的多。 可怎么开心不起来呢,当然也是开心不起来的,因为他的感情和欲望没法光明的行走在理性和道德这两棵大树的底下。 他的心和脑袋已经成了战场。在这个战场上,理性与嗜欲正在开战,两个小人儿正死去活来的要搞死对方呢。 作为一个人,他的本能使心灵向着那不正当的事情。 啊,全世界的好姑娘多的是呢,他都要揽在怀里吗? 他会有老的一天,她们也会有老的一天,他能保证和她们白头偕老吗? 万一将来有了孩子,别人问孩子,你爸爸呢? 这可让孩子怎么回答哦。 孩子是需要父亲的。 孩子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要被人骂做野种的,那才叫活的痛苦。 对女人更不公平了,陪着一起在阴暗的角落里,见不得光,过不了正常的日子。没有了小日子,怎么算的了甜蜜。 李和越想,越觉得残酷了。 世界本来就是残酷的吧。 李和这边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他要走了。 陈大地和平松自然要给他安排送行酒。他在酒桌上没需要人劝酒,倒是啤酒白酒轮换着喝,一个人喝的开心,最后大家反而劝他不要再喝了。 喝多了,脑子昏沉沉的,可是李和却觉得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呢,从理上来说,他临走之前应该去跟何招娣去告个别。 何招娣对他热切的爱,温暖的包容,总让他心生感动。活在这世界上,有人爱,虽然不是坏事,可是实打实的痛苦的事情,因为他给不来任何的承诺。 他没需要任何人扶,也没人任何人送,使劲的搓搓脸,一个人出了门。 等平松等人从酒店里追出来,李和已经上了出租车,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奈何大家又不知道他去哪里,只能急的团团转,在酒店附近的叉路口慢慢搜寻。 李和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把钱塞给了司机,没等司机找钱就下了车。 司机追下车,把找钱塞到他手里,“注意着点,别喝大了。” “谢谢啊。”李和嘿嘿笑着朝司机拱了拱手。 这么晚了,医院门口还是有不少人,大姑娘,小媳妇,弯腰驼背的老头子,在医院走进走出。 他上了楼,在病房门口,看到了何招娣,脸一下子热了起来。他迷迷糊糊地硬着胆子向他走了过去。 “二和,喝高了吧。”何老西热情的朝李和招手。 “我明天要走了,跟你们说一声。”何老西的话音把李和的酒劲去掉了一半。 “没事,你忙你的,你有你的事情,不用顾忌咱们,这里有吃有喝,有事找医师,方便的很。”何老西见何招娣提着暖水瓶打开水去了,对李和低声道,“给个烟吧,熬死了。” “不行,不行,让你戒烟你就得戒烟,这种事哪里能大意。”李和回的很干脆。何老西的病才刚缓点劲头,不能让一根烟给加重了。 何老西无奈的道,“俺就闻闻,不抽,真的不抽。你想想,俺再抽,再患病不是就祸害大闺女的钱了吗。心疼她挣钱不容易,可不能那么糟蹋了。” 410、小舅子 何招娣说,“那你用钱你跟我说。” “好。”李和无奈的笑着点点头。 他还是厚着脸皮应了好,一个女人愿意挣钱给他花,他一时感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越发爱她的高傲独立,越恨自己的懦弱无能。 他看着自己,便能看见一个小人物的尽端。要活的快乐,要活的超然,得另有想法,可是呢,他还做不到,他身上的每根汗毛都是顺着社会的意思长着的。 这社会,这世界总有规矩的。 可这规矩的世界偏偏让他很难受,让他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何招娣说,“那这么说好了,你不准骗我。” “缺钱了我一定找你要,你不给都不行。” 何招娣严肃的说,“我有的都会给你,不会不给你的。” 听了她的话,李和的心被扎着了,这个女人已经占居在他心最柔软的地方了。 可惜他是住惯了笼子的小鸟,打开笼门也不敢往出飞。他怕这个,又怕那个。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踢动他的神经。 她愿用自己的一生去爱他,却不要他任何的回报,但他根本不值得她这样付出的。 他深出一口气道,“好男孩子多的是,你年龄不小了,为自己着想一点吧,真的,我说的是实话,你总能遇到好的。” 她马上快到三十岁了,三十岁的男孩子不结婚,都能被唾沫星子给淹死,何况一个女孩子呢。 他看着她,她就那样腰儿挺直的站着,像一朵海棠花,能衬托出周边的风景的。她的辫子不见了,头发齐整了,更好看了些。他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安稳的归宿,高高兴兴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我知道了。”何招娣不再做辩解。 李和问,“你知道什么?” 何招娣笑着道,“我知道现在已经十点钟了,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李和也陪着她笑,他知道她这是赶人了,他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笑完之后,他冲她摆摆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驶回酒店。 而何招娣呢,狠狠的看着他的背影,狠命的看着逐渐远去的车子,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唰唰的下来了,用袖子刚擦干净又来了,怎么都止不住了。 一个好梦打的粉碎,世界依然黑冷多风,没有任何的色彩。 京城的春天是短的很,没两下子人总臃肿变成了削瘦。小姑娘大媳妇衣服的选择上多了,穿的跟花一样,各种颜色,娇滴滴的艳,能掐出水了,连不漂亮的女人也漂亮了些。 发春的不能自已的大小伙子,老光棍闲着没事专门喜欢往人堆里扎,耸着鼻子,姑娘身上的汗珠子都是香的,都那么醉人。除了看姑娘,看什么都是死的。 姑娘们被看的羞了,一低头,老少爷们的心就痒痒一整天。 李和一回到家,抱着儿子就要亲。李览却很不给面子,别着脑袋躲着李和的嘴吧,眼见躲不开了,哇哇的哭了起来。 何芳道,“你胡子拉碴的,扎着他了,放下,去刮刮胡子再说。” 儿子是她的天和地,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如果李览能开口说话的话。 “搞的我都想跟你断绝父子关系。”儿子不给脸,李老二自然很生气,可爱自然比气多。 何芳把儿子接到自己怀里,“没你,咱娘俩过得更畅快。哦,对了,何龙一家子那边收拾利落了,中午请咱们吃饭,你赶紧洗个澡,咱们一起去。” “他烤肉店开起来了?”李和一回来到现在还没顾得上问。 “那没那么快,好多东西要重新置换,费时间呢,估计还要一周吧。” “对,那房子有点旧,是要装修一下。” “没装修,寿山师傅说要装修一下才好看,可装修要费不少钱呢,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是要重新置换都要费不少钱,我让他先对付着,等有生意赚着钱了再装修。” 李和叹口气道,“我说何同志,咱家缺那么点钱还是怎么的?你拿给他就是了,非要搞这么麻烦。” 他那套将来可能升值上千万的店面都送了,再怎么也不会介意这点装修钱了。 何芳绷着脸说,“大爷,我谢谢你啦哪,他们可不是讨饭的。该什么样子就得什么样子,就这他们也得知足了,再做多了,他们都吃不下饭了。何龙自己也说了,房子算他租的,按市面上算租金。” 何龙将来是要在这一片处人处事的,要是担了个啃饭的名声,还怎么做人。越是年轻小伙子,越是要脸面的,赤手空拳得了天下,才有脸面外处说。 何芳原来的宅子,让何龙显出了能耐和手艺。屋里的墙面的粉雪白雪白,无一处不平整,从窗户到大门都是透着红亮,带着味的油漆还没干呢。 儿子来了,老太太不用说,肯定是跟着儿子住了。白天给女儿带孩子,晚上回来儿子这边住,在她看来妥当的不能再妥当了。 中午自然也是老太太下厨,何龙的媳妇吴春燕在旁边打下手,两个人在蒸炸煎炒,使出了浑身的本事。这算的乔迁之喜了,又算的一家团聚,怎么样都不能马虎了。 吴春燕对李和摆足了尊敬,又是客气的招呼,又是倒茶,她心里明白透亮着呢,没有这孩姑爷的帮衬,她们这一家子还有继续在乡下熬着呢。 她聪明极了,晓得这姑姐和姑爷是一个都不得得罪的,将来这一大家子都是要指着人家的,想通了后,显得格外的热情。 李和却受不住这热情,连忙说,“一家子人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忙你们的。” 何龙的两个孩子,大的姑娘九岁了,小的男孩也七岁了,都是聪明伶俐的很,对着李和一口一个姑爷,很是鲜甜。 晚上的时候,何芳提起了这两个孩子上学的问题,“我只能解决一个,另外一个你要帮我想个辙。” “何处长也有为难的时候?”李和很得意,何芳难得有求告他的时候。 何芳没好气的道,“跟你说正经的呢,要是能安排,我肯定都安排了,只是我这正关头呢,不想落了人把柄。这两个孩子我一个都不能安排在我们附小,还得安排在别的学校。前天托人得了准信,地坛小学有一个名额。这还差一个名额呢,你看看哪里还有什么关系?我记得你个同事,姓孟的,他媳妇是不是什么教导主任?” “行吧,交给我吧。”李和给了肯定的回复,笑问,“你这又是要升官了?” “现在不是说什么领导班子实行‘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吗,好嘛,六零后算年轻化,我这五零后算老的了。在学校快八年了,我再不抓紧点,还有我什么机会。” “你这还能往哪里升?” 何芳说,“跟升不升没关系,有个常委的位置,总要争吧,不然我拼死累活拿了个研究生的学位是图个什么?哎,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最近比较忙,你体谅我下,事情你多忙着呢。” “行,天老大,你老二,你牛你上。”李和对这女人的心气是没辙。 第二天,他依然没有忘记何芳的嘱咐,一起床吃好早饭,给孟建国挂了电话。 孟建国说,“我就知道,没事你不会打我电话。” “这不,求到你头上了,我认栽。你得想个办法,这我小舅子孩子,办不了我媳妇得扒了我的皮。” 孟建国道,“问题不大,我跟我媳妇唠叨一声,你让小舅子把孩子带过来报名就成了。不过丑话说前面啊,插班生这老师可没得选了,分配到哪个班级算哪个班级了。” “没那么挑剔,有学上就可以了。行了,就这了,过几天请你吃饭。” 李和断了电话,对旁边偷听电话的老太太一说,老太太立马高兴了起来。 411、抖腿 按照习惯去晨跑了一圈,这样有助于他克服懒惰,保证一整天精力充沛。 跑完五圈时,累的李和满头大汗。跟在后面跑的阿旺却是毫无压力,对着大喘气的李和很不解。阿旺最喜欢来公园,这里有各种类型的心仪对象,对于它这样的黄金单身狗来说,自然是机会多多。 这个公园也相当于是一个狗狗婚介中心,许多有眼力价的狗主人,早就对阿旺上了心,这样血统的好狗是不好找的。他们也不在乎下崽下出来的血统纯不纯了,哪怕是串串出来的下一代也是不会差的。 李和对这事无所谓,摆明了是阿旺占便宜,到时候可谓是子孙遍天下了。阿旺当然是累了,可累的开心,每天都是变着花样的挑对象,口味都变得挑剔了。 “你老娘可没你这待遇。”李和替大黄可惜,可话说回来,谁让大黄是母狗呢? 回到家吃了一点早饭,他开车去了百货商店。自从上次摸了一次二胡之后,他开始对二胡念念不忘。 “这东西现在不时兴,我们好长时间没进货了。”售货员如是和李和说。 “那你们什么时候能进货?”李和看了一圈,堆满了吉他、电子琴和其它西洋乐器,却没有一把二胡。他暮然间想到,李谷一时代去了。 现在音乐会上,演唱民歌、民乐的越来越少了,平常街上扩音器里以及录音机中的民族民间音乐占得分量也少了。 不知有多少流行歌曲流行,人们也许无法计算得清。虽然十年的时间不算短,可谁也不会忘记流行歌曲波峰浪谷中那些各领风骚的狂潮顶尖,有的至今绵延不绝,方兴未艾。 先是大家听腻了样板戏,不用听说教,不愿意一元的指向之后,在台湾并不红火的邓丽君却悄然登陆。大家从来没有听过那样甜腻的喉喽的歌声和曲子,那有伤分化的歌词让人听了还不好意思,可听了还是想听,因此渐渐的流行了开来。 韩宝仪、高胜美、侯德健、费翔又是一个个接踵而至,港台的流行风刮了起来。 后来的某一个阶段,又流行了起来了囚歌热,不会唱两首张行和迟志强的歌,总显得不够man,不过这种流行从搁浅到翻船也没用上多长时间。 现在呢,“崔健”的摇滚潮正在狂热的巅峰,这种狂热的潮流从首都蔓延到了全国。一张门票18块趋之若鹜,演唱前黄牛涨到50块,还不一定买得到。 李和在开车在附近的商场去看了看,倒是有卖的,可不能令他如意。二胡的材质很棒,一定程度上很对得起那个价,可他在拉琴并没有听到很好的音色,有时音即使调准了拉曲子也同样会感觉两根弦纯五度没对准,或者一到高把位各种杂音接踵而来,音色完全无法做到干净。 他最后还是没有买,按照记忆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二胡始于唐朝,至今已有一千多年历史,蒙皮,筒子内堂起伏都是有学问的,制作二胡是靠真功夫的。 到了一个老胡同的巷口,车子开不进去了,他下车了。纠缠的爬山虎肆无忌惮地攀附在斑驳的老墙上,有的人家的高高的石墩被孩子当做了乒乓球的台子,热闹的很。 李和按照记忆找到了那个制琴师傅的家,他以前就在这里买过琴,只是现在还不认识罢了。 “谁介绍的?”制琴师傅姓辜,对李和的到来并没有意外,他这位置虽然偏僻,可听闻他名声找来的不知凡几,所以只是问李和是谁介绍过来的。 李和笑着道,“辜师傅,你这么有名,根本不需要刻意打听。你这有现货没有,我拿着吧。” “你看看这个。”辜师傅指着桌子上的一把二胡道,“你先试试。” “谢谢。”李和试拉了一下,声音圆润纯净,手感好,很是满意,“这个琴担子和筒子是红木吧?” 他家里收藏了那么多的高档家具,耳濡目染,现在什么料子大概能分得清了。 “从外面收的旧家具,拆下来的。你要紫檀的,血檀,酸枝木的都有,价不一样。”辜师傅一瞧李和拉出的那几个调子,就知道是行家了,他没再说废话了。 “你说个价,这个我要了。” “给个190块吧,这个鞭皮是蟒皮,可是好东西。” “这钱你点点。”李和没犹豫,数了钱过去。一分钱一分货,好东西自然值得这个价格,要是图便宜,市面上自然有二十三十的。 “谢了。”辜师傅收了钱,颇有点不好意思,一般平常人来买,总要还个价的,他也做好了砍价的准备。像李和这么爽气的主顾可是不多,190块钱可不是小数目。 他是靠这个手艺吃饭的,可不会摆什么假清高,对待主顾态度肯定不会差了。 李和回到家,先帮着老太太看了会孩子,给老太太腾个时间烧中饭。 李览玩着推车玩的不亦乐乎,现在好像掌握了诀窍,不怎么摔跤了。 李和见儿子这么老实,也放心了,抽空准备给二胡开音,制作了一个胶棒,塞在了弦与莽皮之间,这样可以更好的消音,减少蟒皮的莽皮和琴码处的塌陷。 李览好奇的看着父亲,手扶着推车,眼睛看着父亲,对父亲怀里可以发出声音的东西很好奇。 李和一首二泉映月拉完,看着儿子丢了推车扑过来,慌忙把他扶住了,把他重新放到了推车边,“小子,去玩你的去,老子现在没时间陪你玩。” “哇哇..”李览可是不管不顾,哭是他的法宝,任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得,你是祖宗行不行,别哭了,老子给你拉个欢快的听。”李和让李览站着趴在他的的腿上,他开势拉了一个欢快的《喜洋洋》。 这首曲子最明显的特点就是欢快,欢快的很。 李和见儿子听的一动不动,心里高兴又拉了一首《赛马》。 这首曲子的节奏快的不要不要的,李和发现儿子居然跟着抖那小短腿,这是节奏的力量,他高兴坏了,拉的也更兴奋了。 李览的小腿抖得乱晃,李和恶趣味之下接着拉了一个《光明行》。 李览开始晃脑袋了,抓住李和大腿的手也更加的用力气了。 一直窝在旁边跟着听音乐的阿旺,突然开始朝大门口龇牙咧嘴。李和朝外一看,果然来客人了。 他站起身把李览抱在怀里,把阿旺踢到一边,笑着对来人道,“齐同志,请进。” “想不到,你的二胡拉的这么好,真好。我在门外老远都听得清楚了。“来人正是齐功勋。 412、身股 李和不好意思地说,“见笑了,随便拉拉,我这是闲人,闲着也是闲着。” 老太太从厨房出来,见来客人了,冲着齐功勋招呼了一身,然后把李览从李和怀里接了过去。 “这是老辜的手艺吧?我一看这蒙皮就知道是他家的祖传手艺了。”齐功勋拿了二胡,揉弄了两下,“还是新的呢,我试试?” “你随意。”李和的二胡就是跟着齐功勋学的,当然知道他的水平,那是相当的高。李和听他的说法是五六岁就跟着老父亲学了,一学学了二十多年,一把二胡是走哪带哪,痴迷的很。 李和时候刚毕业就跟齐功勋是同事,还是一个宿舍。他不会谈恋爱,没其他爱好,也不敢有爱好,除了工作,闲暇时间真的没事情做了,最后居然跟着齐功勋后面学了二胡。 他工资可怜巴巴,不敢乱花钱,连买把二胡的钱都舍不得,一直都是用着齐功勋的二胡。 他一学停不下来了,直到后面好多年以后有钱了才买了一把老辜的二胡,也当成了一个小爱好,可水平是没法跟齐功勋比的。 “那我献丑了。“齐功勋煞有介事的盘在椅子上。 李和在一旁听着齐功勋拉了一首《江河水》,他没有按照原谱来,自己加了许多揉弦,软了点但是气氛很到位,够悲凉,柔肠寸断。 “厉害,厉害。”高手就是高手,李和不服气都不行。 “哎,这首曲子由~bb调转入第二段的c调之后,差不多每个乐句都是一字不差地重复一遍,就其旋律而言,可说无任何新奇之处,我这种人不揉弦的话根本表现不出那种意境,揉弦是不得已而为之。不揉弦才是真正的名家所为啊。名家用弓短,力度轻,除了个别音之外,都是不揉弦的。”齐功勋说的很认真。 李和认可的道,“我也是一样,要是不揉弦,那不带颤动,极为清晰的长音是出不来的。” “七十年代的时候,我曾随我父亲听过徐兰沅老先生的胡琴表演,那真是余音袅袅,绕梁三日。你不知道,只要能天天听,我换三天三夜不吃饭都成。”齐功勋的神情里是羡慕和向往。 李和听的也是激动,忙问,“这位老先生还在吗?” 这位老先生一生主要为谭鑫培、梅兰芳两位京剧艺术大师操琴,曾被梨园界誉为“胡琴圣手”,堪称国宝级的大师。对一部分喜欢胡琴的人来说,买梅兰芳的票,往往只是为了听徐兰沅老先生操琴说腔,虽然有点买椟还珠的意思。 “好像是77年没的,太可惜了。以前住在中街,离你家不远。不过徐门六代,光耀梨园,都是在那边,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那时候我还没来这边呢。”李和不免有点可惜。 齐功勋好像跟着李和找到了共同语言,说话间一时滔滔不绝,也忘记了此来的正经事。 两个人从沈肇洲聊到了刘天华和阿炳,聊的兴致盎然。 李和苦笑道,“我这种没天分的,只能听听罢了,欣赏还是欣赏的来的。” “不着急,老一辈没了,能人还是有的,我听那闵慧芬的还是不错的,改天咱们去听听。” “一定,一定。我请你。”老太太已经把饭菜端上桌了,李和邀请道,“先吃点饭吧,边吃边聊。” “那不客气了。”齐功勋和李和聊的投机,再说也是经常来的,没有丝毫的矫情了,这都中午饭时间了,再走人就是不给人家面子了。他从皮包里掏出东西道,“这是你要的车牌,我给送来了。” “谢谢了。”李和欣喜的接过三个车牌和小本子,定晴一看,果然是a字头的,非常的高兴,“咱俩一人喝一瓶啤酒,可以的吧。” “没问题。”齐功勋接过啤酒和杯子,然后对着端菜进来的老太太道,“婶子,给你添麻烦了,你也吃吧,不用这么多菜的。” 老太太道,“都是家常菜,你不嫌弃的话,多吃点。” 她按照待客的规矩,把好菜都推到了客人的跟前。 “婶子,这粉条太劲道了,比我家老太太强多了。”齐功勋适时地夸赞了一句。 “那你多吃,多吃。”老太太看窝筐里的李览要爬出来,慌忙赶了过去。 李和与齐功勋不停的碰杯,说好的一瓶啤酒是不够的,很快来了第二瓶。 “你等会把你的证件给我,我们下个月月初走,你在家里提前安排好,具体时间我通知你。”齐功勋终于谈到了正事。 “以什么名义?”李和对这个比较好奇。 “随机械进出口总公司的人一起去,中国成套空分设备贸易谈判小组,一是为我方准备向捷一石油化工厂出口空分设备,二是向捷购买透干空压机。” “带队的是?” “不是老刘带队,到时候去了你就认识了。” “行。”既然不是刘保用带队,那带队的自然另有其人了。李和知道齐功勋不便再多说了,也就没有再多问了。但是他也大致猜出了此次去的目的,捷克军用工业能让中国看上的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航空教练机,一个是金属切削机床,基本都是世界第一流的。 捷克航空业都是有近百年历史的,有世界上最古老的飞机制造商,有世界上最大的教练机和攻击机开发公司,“幻境”和“信天翁”、l-39都是这里生产的。 同时金属切削工业实力雄厚,有生产重型机床的skoda,也有生产刨床为主导的tos,都是世界闻名,其中skoda是汽车最有名。 这些工业基础,中国拍屁股都撵不上,起码是目前撵不上的。 吃好饭,齐功勋茶也没有喝一口就走了。 李和把他送走后,把新得来的车牌给按在了面包车上,从此要跟公安局的车管所说拜拜了。 他还剩下两张车牌,以后可以再买两张车,一个放在深圳,一个放在老家,这样妥妥的畅通无阻了。 老太太光顾着在厨房洗碗,一个没注意,李览尿裤子了,老太太对着他屁股搂了好几下子,“给你长长记性,以后要招呼一声。” 李览对着李和哭,要求个安慰。 “该啊。”李和反而对着他屁股也搂了几下。 下晚,何芳打电话说想儿子了。李和只得尊嘱咐把老太太和儿子给送了过去。 他的吃饭成了问题,家里没人做饭了没,他只能是天天下饭店。 何龙的烤串店开张了,夫妻俩忙得脚不沾地,生意好的不得了。 只要是跟吃沾边的生意,基本就没差的,再说这个铺面的位置搁这放着呢,人来人往,闻着羊肉香,想挪腿很难。 李和去吃了几次,可不好去多吃,吃完了是给钱啊,还是不给钱啊? 给钱吧,何龙两口子不能收。不给钱吧,人家是开门做生意。 李和不喜欢拉扯不清,哪怕喜欢吃烤肉,也能忍着。 好不容易去了一次,摸着油乎乎的碗碟说,“洗干净些,这样不行的。” 他倒是不嫌弃,关键有嫌弃的。羊肉串不是多高深的技术,别家见着这里生意好了,立马就能在隔壁开一间。别家的卫生好,他家的卫生差,不是傻子都知道选哪家。 一天,客人不满意了,和气的要求碗筷重涮一遍,吴春燕斜着眼说没时间,没看正忙着呢。 客人说,那你给我开水,我自己弄。 吴春燕没工夫搭理,有桌客人结账呢,急吼吼的去收钱了。 客人急了,这做的什么生意。吴春燕不喜欢这客人语气,还跟客人掐了起来,李和是亲自上去打的圆场。 这脾气哪能行啊! 不能仗着生意好,欺客啊! 李和不方便说多,还没等他跟何芳说,老太太先急眼了,她眼里揉不得沙子,当晚对着儿子媳妇急嚷嚷,“跟客人吧嗒嘴儿,斜楞眼儿,谁教你们的规矩!你今个儿得罪一个,明儿得罪两个,我看啊,不用多久非得罪完了。” 吴春燕不服的道,“哪里有说的这么夸张,这人来人去的,不差人。有几个饭店是靠街坊撑起来的。” “你要是真就这么点眼皮子,咱还是回家种地去。”老太太这话却是对着儿子何龙说的,“你爷爷那辈是生意人,我进何家门的时候,我常听他念叨,‘人有站相,货有摆样;顾客上门,礼貌相待;不分童叟,不看衣服;察言观色,唯恐得罪’你瞅瞅你们哪有是做的对的?” 何龙被老太太说红了脸,只是解释道,“你看到了,生意真的好,忙不过来,这个要烤串得烤,那个要啤酒得送,还要结账的,要收碗筷的,碗碟都是好不容易抽工夫洗出来的。” 何芳在旁边打圆场说,“我给你算了算你这阶段的生意,收入还成,你雇两个个人吧,这样你忙得过来。何况这孩子天天上下学了,要人接要人送,都是要你们来。” 大的学校不远,几步路的事情,老太太有时间抽空能去接回去了。可是小的稍微远着了,要坐公车或者骑自行车去接。 何龙两口子一商量,是得请人来,最后吴春燕打电报给他娘家兄弟了,让她哥哥来。 一大早,李和正在院子里拉二胡。 秦老头进门来夸赞了两句,对着李和说起了洪家的事情。 “那搪瓷厂的单子跟你有关系?” 李和点点头,“是,梁子别上了,这么回事罢了。” 秦老头道,“那沈道友来找我了。” “你的意思是?”摆平场子靠的是秦老头,所以善后李和得听秦老头的。 秦老头道,“我的意思当然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都是场面上经常走动的人,没有到不共戴天之仇那地步。人家现在低头了,你这边松松口是了。” “成,我听你的。”李和想了想,不同意也得同意了,不然秦老头夹中间会很难办,“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了。” 秦老头嘿嘿笑道,“谢我什么,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没我,你也一样能办。我是多此一举,可还白得了一个壶,是我赚着了。” 他见李和那自以为了然的神情,补充道,“我可没偷听你电话,偶尔听那么几句,我也没注意。” 李和笑道,“那现在?” “我还是听我儿子说的,你让那么多人顶了身股,这动静大了,听说老于家儿子的都让你给煽动了?” “煽动?这词不好,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秦老头道,“看来你这是学晋商了,清中叶以来,晋商在商号、票号中大部分都是股俸制。你这气象大了,有前途。以我所知,现如今可没有比你做的大的财东了。” 李和摇摇头,他真没往晋商这方面想过,“你是翻译,你没翻译过‘股份制’这个词?我这叫股份制!” 秦老头白眼,“还不是一个意思。” “也对。”李和没有反驳。 一分析起来,他果真是个大财东,相当于乔致庸这种类型的,于德华和沈道如这些人是大掌柜和二掌控,区别在沈道如这些人的掌柜做起来的也太容易了。 而在晋商中呢,顶身股并非轻尔易举的事。一个小伙计入号,没个十年八年的勤勤恳垦,哪里有机会顶股。 而李和呢,可没让沈道如练个十年八年,等于一开始就白送份子了。 413、人物 秦老头说,“那这么着吧,我让他们摆个和酒,大家坐坐。说是摆和酒,其实你心里也该明白,这是人家低头了。” “不用,以后不打交道是了。我怕看见了膈应。”李和想也不想的给拒绝了。 秦老头笑着道,“这酒面子上是要摆给你小舅子的,你能咽下了,兴许你小舅子咽不下去呢。” 李和调侃儿道,“咱们都是苦命人,苦命人不要求太高了,就这吧。” 用秦老头的人情去摆酒,他嫌弃丢人,根本没有去的必要了。 “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我约个时间,你看成不?” “激我?” “怎么能是激你呢,说实话而已。唐.柯里昂死了儿子,知道他怎么说的吗?‘我的儿子死了,这是不幸,我必须承受,不能让我周围的世界随我一同受苦’,并且承诺不会报复。瞧瞧,你看这是什么胸怀。你这才哪跟哪?还没到生死仇家的地步吧。” 这老头不亏是搞翻译的,把李和说的一愣一愣的,李和道,“人家是为了救小儿子,争取时间,不得已而为之。而我不是黑手党,我更没有想过再去报复,我跟姓洪的以后也不会有利益纠葛。所以这条对我不适用,你老的好意我心领了。” “当我白说,谁让我拿了你一个壶呢,就这吧。”秦老头笑眯眯的走了,他的样子算不得庄重,圆脸秃下巴,还有秃脑瓜子,浑圆的肚子,摇摆晃起来走路,看着比寿山还像厨子。 他喜欢跟李和较劲,一跟李和办交涉,浑身是劲,是为磨磨自己的智商,不然容易得老年痴呆。 李和呢,也突然发现,能跟他说得上话的,或者说让他有耐心说话的,都是老头子。 不行,不行,他觉得得离着这些老头子远点儿,天天接着暮气重了,对他没好处。他得多接触一下年轻人,吸收一点朝气。 何老的大舅哥到火车站了。何龙央着姐夫开车陪着去接人。 “你姐夫伺候你这个小舅子还不够啊,还得跟着去伺候你舅子?太不当外人了吧。” 老太太一句话把何龙从南墙一路撞到了北墙....... 李和道,“没事,我陪你去吧。” 他拉着何龙出了家,开车去了火车站。 何龙的大舅哥叫吴春强,老高个子,面庞黝黑,四平八稳的一个人。 李和要帮着接了他手里的蛇皮袋,他连忙说不用,一个劲的谢谢。 中午,吴春燕为了迎接兄弟,满满的一桌子好菜。李和一家子也跟着混了一顿吃。 张先文来了一个电话,说起了一个人的名字,李和很感兴趣,决定去见一见。 地点还是选在香港里拉,李和喝了酒不好开车,干脆把大奎带着了。 张先文还是一样的迎在了饭店门口,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这个人身材不高,浓眉飞扬,大背头纹丝不乱,他也笑着朝李和握手,“你好,李老板,我叫仰勇。” “你好。”李和不是第一次见这个人了,其实以前在饭局上就见过。这位可谓是中国商业史的传奇人物,老牟子这样的牛掰人物在他面前尚要输一筹。 这位大佬,做过厨子,承包过商店,上过越南战场,后来经商。他是第一个让社会主义国家的股票在纽交所成功挂牌的人。 在这个时候,千万身家,亿万身价的大佬如过江之鲫,有比仰勇有能力的,有比仰勇有钱的,可是没有几个有仰勇这样有胆量和胆略的。 李和对他很是佩服,这样怔怔的看了会,却是把仰勇看的不好意思了。仰勇摸了摸脸,难道脸上有东西不成? 仰勇撑不住了,问,“李老板,要不咱们进去吧。“ 李和知道失态了,笑了笑,一扬手,“一起进去吧。” 张先文落后一步,把大奎引到了另外一张桌子上,也是坐着人,都是司机和随行人员。 李和这张桌上也就三个人,他没点菜,示意随便上,本来就是吃饱喝足来的。 开始只是寒暄,并没有谈到正题。 张先文道,“想当年我一个人恓惶一个人拎一包的电子表进京,要不是李先生,我哪里能有今天。” 李和道,“客气了吧,做生意都是相互的,你好我好,不存在帮不帮的。” 仰勇对李和道,“我跟老张熟悉的,认识了好多年,我是经常听他说你是他的贵人,你帮他可是忙得不少。” 张先文继续道,“原先的不说了,就是后两次要是没有李老板两次帮忙,我这难关都不好过啊,李老板是我人生中的贵人啊。老仰,你晓得的,87年吧,那一场火,我的鞋子烧了干净,温州鞋的名声臭完了。要不是李老板跟李爱军那里给我担保,我根本没法翻身哦。还有今年,我要找李老板借钱,人家李老板也是二话不说,给我从通商银行担保了500万。老仰,你说仗义不仗义?” 仰勇附和道,“仗义,生意场上要李老板这样仗义的人不多。” “来,喝酒。不要提过去不开心的事情了。”李和不知道张先文壶里卖的什么药,怎么突然打起来了感情牌。 张先文站起身,举着杯子道,“李老板,我这么多年没服过谁!我吧!就服你!为了感谢你这么多年的照应!这杯我敬你!” 李和冲他摆手,笑着道,“你要是站着这杯酒我肯定不喝,坐着,坐着。” “成,那我敬你。”张先文无奈,坐着了,不过屁股挨凳子。 两个人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突然聊到了汽车这事情上面。 “汽车工业在二次大战以后随着各国经济的发展出现了一个新的局面,汽车生产已从几个美国巨头的垄断下走向新的竞争,新厂新牌纷纷崛起。李老板,你看日苯就是好例子,丰田和日产是成功的典型,只用了二十年不到的时间就能跟美国汽车巨头抗衡。由于生产技术和管理技术的革新和另、部件生产专业分工的完善,生产汽车的门槛也越来越低了。”一直都是仰勇一个人侃侃而谈,“汽车以其灵活、快速、价廉,而成为二十世纪人类的主要交通工具和运输工具。世界上许多国家在其经济振兴过程中,都曾以汽车工业作为其重要支柱。我认为我国汽车工业的发展肯定会有新的局面。” “对,我国将来完全有可能出现一批合资汽车品牌和自主品牌。”李和没想到这货现在就开始打起了汽车行业的主意。目前国内合资的汽车厂确实有不少,比如吉普,夏利,大众,还有惠州的熊猫。 吉普他就怼过,然并卵,还是在沿着老路再走。 李和的认可让仰勇很兴奋,他继续道,“李先生有没有兴趣做汽车生意?” “有赚钱的生意谁不想干。”李和不置可否,隐隐猜到这货可能是来忽悠他钱的,“可是这行并不好做,有技术壁垒在这放着,可不是想做就做的。” 仰勇迫不及待的问道,“如果有现成的汽车公司呢?” “你的意思是收购?” 张先文道,“银杯汽车股份公司你听过吧?他们去大前年开始,发现了一亿股股票,国家体育总局的大门上都给贴了公告。” 李和乐了,“你们是打的这个主意?” 两个人一起点了点头。 仰勇道,“李老板,这可是个好机会,我相信这将是中国未来最具成长性的行业。” 他听张先文说过,眼前这个年轻人有的是钱,只要他肯投资,这个事情差不多就成了,因此就不遗余力的开始推销。 “抱歉,我对拿不到控股权的产业没有什么兴趣。”李和只能以这个为借口拒绝了这个提议,总不能说这是个大窟窿,傻子才往里面跳呢。历史已经证明,银杯汽车很成功,可是仰勇却很惨。 仰勇跟张先文对视了一眼,仰勇深吸一口气,斟酌道,“我年龄比你大不了几岁,斗胆喊你一声老弟。老弟,这生意本小利厚,能干啊。我是做拆借资金这一块的,股权这块我懂,请相信我,早晚咱们能拿到控股权的。” 李和道,“二位的意思我懂,作为东北第一家改制企业,里面的机会自然多多。不一定需要做那第一个螃蟹的人,这些大的机会都是需要有前置时间的,我的意思是等等。” 反正他是肯定不会往这坑里跳的。 “李老板,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仰勇尽量掩饰了脸上的失望,他认识的有钱人很多,可是像李和这样有钱的人不多,所以他还是尽力争取机会。 李和浑不在意,给两个人一人散了一根烟。张先文给李和点上烟,然后问,“李老板,老仰跟我讲的时候我可是一晚上没睡好觉,这才火急火燎的来找你,因为我相信你是有眼光有志向的人。只要这事情成了,你吃肉咱们这些人也能跟着喝汤啊。” 他可比仰勇急躁多了。 李和笑意满满的道,“我是不同意入股银杯,不过我有一个提议,我们可以自己组建一家新的汽车公司,从国际上买最新的生产线。” 张先文听了这话先是愣了下,待反应过来,激动的站起来拍起桌子,“我就说嘛,我就说嘛,你李老板不是这么眼皮子浅的人!这种捡钱的生意你怎么可能不干!抱歉,抱歉,是我小瞧了你!原来你的志向比我们大多了。” 他的动静有点大,大奎那桌子人都好奇的朝这边看。 仰勇道,“李老板,你可知道建立一个崭新的汽车厂大概多少钱?” 他不禁发出了疑问。 张先文却在旁边不屑的道,“了不起一亿美金罢了,吉普厂才8000万美金。” 他去浦江通商银行办贷款的时候,对李和的实力又多了一层认识。黄炳新接待了他,人家堂堂的通商银行的总经理提到李和的时候,一口一个李先生,恨不得当做亲爹捧着了。 通商银行虽然算不得大银行,可好歹也有七八亿美金的资本,能让这样的银行捧着,哪里是简单的人物!他对李和的信心自然很足。何况李爱军,苏明,卢波,平松,潘松,张先文都是认识的,这些人都是一方大佬,实力雄厚,经营的都是李和的产业。 这些还是他知道的,还有更多的是他不知道呢。 仰勇看了看在旁边淡定抽烟的李和,笑着道,“抱歉,李老板,我们这些小生意人有点坐进观天了,请你指教。” 李和道,“这么说吧,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我出钱了,这厂子能不能开的起来?” 仰勇不知道李和从哪里来的这么大口气,他看了看张先文。张先文冲他肯定的点了点头。 仰勇深吸一口气,镇定的道,“李老板,东北有雄厚的工业基础,从奉天到春城有完整的汽车零部件配套,更兼有熟练的工人,所以建厂没有问题。” 李和开玩笑道,“sorry,我要对你说no。” “你指教。”仰勇不自在的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李和道,“经济的重心以后会慢慢在珠三角,长三角一带,交通便利,市场优势明显,何况我听你的口音,你应该是苏南的吧?你这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 “是,我是江阴的。”仰勇道,“可是李先生,零部件配套这一块毕竟在北方方便的多。” 李和摇摇头,“浦江有大众厂,他的零部件配套厂商,少说也有千把家吧,咱们为什么不能跟着后面沾沾光?哪怕有一部分零件需要从东北运输,可是也毕竟是少数。大众厂能活,咱们也能活。” 仰勇问,“李先生,这个我同意。” “你现在的公司注册在哪里?” “香港。主要做资金拆借,并购,我们是小公司。” 李和道,“那就没问题了,如果我们合资做,我让你出任总经理,你觉得怎么样?” “没有问题。”仰勇当仁不让,没有丝毫的谦虚,“可是,李老板,我的资金有限。” “这个以后再说,你俩能出多少算多少,剩下的我包圆,我再不济,也能拉点资金进来。”李和不等对方回应,就站起身道,“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考虑好了写一份方案给我,到时候电话联系。“ 然后朝大奎招手,两个人出了酒店。 李和风风火火的走了,留下仰勇两个人了。 仰勇看着李和上了那辆破面包车,然后怀疑的问张先文,“老张你不能蒙我吧?” 张先文没好气的道,“瞅瞅那车牌再说。也亏你在部队里待过。” “哎,没注意。”张先文看到了那三位数车牌,这种车牌可真拿不到,平常外面人最容易拿到的是四位车牌,而且a字打头的更是异想天开。 回去的路上,还是大奎开车,他问,“哥,我听他们说见汽车厂?” 张先文说话的动静有点大了,不想听到都难。 “是,总要有自己的事情干了。”李和同意建汽车厂的目的是出于多方面的,第一是仰勇这样的能人难遇,第二是他想到他可能马上要去毛子的地盘挖人,到时候人挖过来了,总要有地方安置吧。 可以先让他们在汽车工业上发挥一下余热吧,能压榨多少剩余价值算多少。 当然,他对仰勇这个人抱有戒心,可话说回来,不能因为不信任而弃之不用,只要将来股权在他手里,这个人就翻不起大浪。没见,那黄国玉哥俩现在见着他比兔子还乖。 他不无担忧的想,这哥俩是不是让他给养废了,至今没有显出什么大能耐,电器店至今还是发展的中规中矩,只能说不赔钱而已。 何芳拿着皮尺给李览量了身高,居然有80公分,再一称重,有二十斤了。 她高兴的亲了儿子一口,“以后一定招小姑娘喜欢。” “长的好看有什么用,有能耐才中用。”李和看看儿子,再看看儿子,这娘俩像极了,儿子大概遗传了媳妇的腿茬子,个子都是不知不觉中的蹭蹭上,毫无疑问,将来的个子不会矮。 睡得多,吃的好,尿的勤,哭声响亮,每天都是笑嘟嘟的,推着推车满世界的追着阿旺,俨然是家里一霸。阿旺已经被李览折腾的没脾气了。 何芳不高兴李和埋汰她儿子,“将来肯定比你出息。” 儿子现在是她的骄傲了。 《希望大家支持正版,起点文学。》 414、应变计 1990年5月24日,老布什宣布延长中国最惠国待遇,但也提出了不少条件,其中一条就是不能再向中东卖导弹。至于中国有没有同意,那是另外一条说法了。 改革开放以后,美国是中国的第三大贸易伙伴,中国对美出口约占中国整个出口的10%。 延长最惠国待遇,可以享受优惠税,当然是有利于中国出口创汇的。 另外,最惠国待遇是关贸总协定的基石,美国不给予中国最惠国待遇,肯定会增加中国入关的难度。 李和这边没乐呵上两天,于德华却愁眉苦脸的来了。 “欧共体将中国的涤纶短纤维、鞋类、草酸、录像带、小彩电、打火机列入了反倾销调查,提高了17%的关税。” “走香港或者澳门是了。”李和不以为意,往后的几十年中国产品会成为全球反倾销调查的头号对象,根本不足为奇。实际上早在八十年代初期,美国人就开始了对中国化工产品的反倾销调查。 以中化公司为主导的国营出口公司基本上把糖精钠、高锰酸钾、氯化钡、草酸、双氢链霉素、三氧化锑这些化工品卖出了的白菜价,打遍世界无敌手。 只是他没有想到,因为他的出现,西方会把棉纺产品的反倾销调查提前,这个绝对是万万没想到的。可是话说回来,该来的早晚会来。 于德华叹口气道,“他们将中国通过香港和澳门转口或再出口的产品也统计在来自中国的进口之内。” “这就尴尬了,靠。”李和想不到欧委会会这么狠,“那你去商业部没有?他们怎么说?” 于德华道,“商业部和外经贸的领导让我们等,说咱们还是不受西方认可的非市场经济体,所以国内这块没法应诉。” “问下老沈,他是学法律的他应该懂,他不懂的话就让他找懂的,以香港公司的名义去应诉。”这是李和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政府都想不出辙的事情他能怎么办? 何况这一次的反倾销调查不止针对他这一家,基本全国的企业都针对上了。 于德华苦笑道,“问了,老沈说这律师费可贵着了,没有四五千万美金落不了地。麻底鞋和涤纶短纤维还不是咱出口的主导产品,利润也没多少,再说还不一定能赢呢。我意思是不行就算了,咱们把精力放其他产品上就是了,这两项产品对咱们也无关大局。” 虽然这两项产品对于德华经营的影响不大,可是他担心的是有了这个开局,以后会涉及到更多的出口产品,那才叫没完没了。 “那也要应诉,不然真成了软柿子,下次人家还得针对你。”李和想了想又问道,“起诉咱们的企业是哪里的?” 他只能自己带头干了,指望中化公司陪他一起应诉,可能性几乎为零。许多国营出口公司的经营范围很宽,少经营一项化工品根本无关痛痒,根本不会积极应诉。 “西班牙和意大利的两家厂子。他们也是以棉纺和鞋类为主导的。” 李和咬牙切齿的道,“干他!能不能收购了?” 于德华摇摇头,“这种家族企业股权集中,很难收购。” “那就在他所在地的收购两家同类型的厂子,给他挤破产。”李和发狠了,也是有样学样,很多财大气粗的家电企业后来都是这么干的。 既然能干国内的同类产品针锋相对上,说明技术水平也高不到哪里去,完全有希望怼上去。 “这赔钱可要赔大了。”于德华有点不认同。 李和道,“这种一般都是地区性的垄断企业,只要把它们干死了,咱们以后就没竞争对手了。别那么温温吞吞了,去吧。” 当企业活动达到一定规模的时候,为了节省时间和流程,通常都是这么暴力,收购和兼并永远不鲜见。跨国企业进入中国的时候也是这么干,从牙膏等日化产品,再到饮料行业、粮油产业,机械制造,都是一样的。 在香格里拉饭店,仰勇终于上交给李和一份三页手写纸,这是所谓的方案了。 李和拿在手里,字迹遒劲有力,没有涂改,显然是誊抄过得。 内容大致看了一遍,选址上他首先给否决了。 “才5000万美金?”李和摇摇头,也不认可这个预算方案。 仰勇的总方案很保守,按照这份计划书,是先做货运车,而且倾向于做3.5吨以下的微型卡车。 他看了看李和皱着的眉头,不慌不忙的解释道,“李老板,广洲标致、惠州熊猫、浦江大众、吉普、一汽夏利、十堰二汽、红星、红旗、奇观、仪征都是生产汽车,他们有成熟的轿车产品,特别是还有很多国外的进口汽车,我们如果一开始进入轿车行业是很难竞争的。但是微型卡车系小众车型,价格低廉且利润微薄,因此进入的车企非常少,而且微型卡车已经成熟的技术标准,国产化率可以达到70%。这对我们来说非常的有利。这种车型适应于乡间山路、泥泞乱石路、积水路等各种城乡结合部市场、乡镇道路行驶,主要满足建材、农副产品、百货家电、设备配件、小五金、食品饮料等散货中短途物流及自用中高端用户需求,具有良好市场前景。” 李和习惯性的摸摸头,发现没手感,头发好长时间没剪了,有点长了。 只得无奈的摸了摸额头,他认真的仔细一算,才发现国内目前生产汽车的企业居然有二三十家!如果再加上准备建的起码有四五十家! 一汽、江淮、二汽、北汽、川汽、南汽、凤凰、仪征黎明、塞北箭、青海湖、哈飞、红星、东风,包括奇瑞他爹郑州长剑汽车现在都活的很潇洒呢。 只是后来随着汽车行业的竞争加剧,都没活下来,包括后来新建的大发、广洲标致、贵洲云雀、南金菲亚特、三江雷诺、吉普、北汽三菱,统统的嗝屁了。 建汽车的难度李和有预料,可是现在才发现难度比他预料中的要大。 要说要难度吧,长剑、神箭、黎明汽车都是乡镇企业发展起来的。要说没难度吧,活下来的没几家。奇观、春兰、夜明珠、茶花、山鹿、天马、通宝、云豹、哈飞这些起码四五十个汽车品牌,还有谁能记得住几个? 他有的是钱,赔了也不怕! 干了! “我给你投一亿,美金!”李和下定了决心。 “李老板,这是不是太多了?”仰勇却没有兴奋起来,李和的资金多了,相对于他自己可怜的本金,根本拿不到多少股权,等于替他人做嫁衣裳。 李和知道他的担心,问张先文和仰勇两人道,“听过股权对赌协议没有?” “略有了解,你的意思是?”仰勇点点头,而张先文却是一脸迷茫。 “我不管你先期能投多少钱,但是我可以把全部股权的20%作为期权池,将来如果汽车厂的发展符合预期,你的行权价格还是可以按照现在的初始价格来。我看了你这份方案,你说投产期需要三年,年产5000辆,是不是?” 创业公司需要的重要员工越多,角色越重要,留的期权池就越大。对李和来说,仰勇和沈道如完全不一样,所以对待的方式不一样。 仰勇扑通一声站起身道,“李老板,按照你说的,如果你真的投资一亿美金,完全可以年产1万辆!收入过亿!如果利税低于5000万,我自动辞职,而且一毛钱不拿!” 张先文吓得戳戳仰勇,急忙道,“老仰,胡话呢,一辆四五吨的解放重卡才五万块不到,而且一汽二汽都有库存积压,你小型卡车还能指望卖多少钱?” 仰勇道,“那你怎么不说一辆普桑要二十多万?他们的车厢还是木质车厢,计划指令当然卖不出好价。” 李和笑问,“那么汽车生产的批文呢?” 仰勇道,“这个我来弄,只是车子叫什么牌子好,总要弄个响亮的。” “宝马。”李和不假思索的回了,反正中文的商标在他的手里,英文的商标可以到时候再想一个。至于巴依尔还是继续叫巴依尔吧,没毛病。 “宝马?”仰勇和张先文对视一眼,同声说了一句好。 仰勇道,“汗血宝马,很妥当。” 李和问,“总工程师人选有吗?” 从规划到选址,必须找一个有经验的人,不然靠新手摸索非摸索到猴年马月,纯属走弯路。 仰勇道,“有人选,不过人家不一定乐意,现在退休了,是科协的一个委员,参与过一汽二汽的建厂。” “你尽力吧,不行,咱们别处再挖人。”其实按照李和的计划,主要还是从毛子的地盘捞人过来,他对张先文道,“黄炳新你是认识的,你去找他,资金账户我会立在他哪里,资金划拨、财务监管我会委托给他,你们尽管放手干就行了,你手续办好,我们尽管签协议。” 张先文疑惑的问,“不知道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李和笑着道,“不妨告诉你了,通商银行完全属于我个人独资所有,明白了吧。” 他说完也不待面前两个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直接走人了。 他透漏一点底子出来,完全是为了给这两个人树立一点信心。 车子停在巷口,在理发摊子上,顺便把头发给剪了。理发的老头都是熟悉他的,隔不了多长时间总要剪一次头发的,而且不用说,肯定是短寸。 李和剪完头发回到家。李览对着眼前的大光头,左看右看,好像不认识了。李和把他抱在怀里,他一下子就哭了,眼睛哭得红红的。 李和郁闷的不行,只得把他放下来,“小王八羔子,来,看着老子的眼,瞅准了。” 何芳没好气的说,“他是小王八,你是老王八?” “啊...”李览看到何芳,一下子委屈的扑到她怀里了,哭得更响亮了,现在偶尔无意识的时候也能喊妈妈了。何芳更宠的当宝了。至于爸爸,李和无论怎么教,李览都不会。 不会就是不会,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吃完中饭以后,李和去邮局打了一封电报,主要是给潘松的。不管是兰世芳还是丁世平,总要有一个人在捷克候着,不然他一个人真要两眼一抹黑了。 同时他还给在深圳的沈道如打了电话,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通知他准备好钱。在日苯的布局要开始撤退,光这两个月日经指数就下跌了30%。 日苯政府相继出台的振兴计划都未能奏效,房市和股市还在崩溃的路上。事实上,日苯政府已经无法控制了。原因在于,市场上买卖双方的人数太多了,而且东京证券交易所里面的投资者30%是外国人,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在上百家上市公司手里。 李和目前还不知道在日苯的准确收益,但是从去年通过美国证券交易所拿到的日经指数看跌期权都在陆续脱手。 他只要再耐心的等上一阶段,就可以知道这一次的斩获了。 到时候,他不管是做汽车还是投资其他行业,都是不会差钱了。对于他眼前的投资来说,不是选择投资风险最小的行业,而是选择投资利润最大的行业。 在黄金年代,有点能力就能赚钱,起码在眼前是如此。 李和听说穆岩离职了,还把化学工程学院的一个大牛给拉了出来,因此慌忙请这两个人吃饭。 “胡大一同志,我必须给你写个服字!”眼前的这位高度近视的胡大一,李和是早就认识的,不但是化学工程学院的老师,还是参数提取实验室的研究员。 李和真服气了,这货居然凭一己之力,把全密封应变计给做了出来! 这让中航电测以后怎么混! 胡大一喝了两杯酒,脸上红扑扑的,他谦虚的道,“要不是老穆的资金上有了支持,我也不行,不行,多谢老穆了,所以他一说离职,我立马同意了。要是能投产,国外不敢说,国内肯定是领先的,它的结构合理、安装可靠、便捷,它可保证现场传感器电缆连接效率高、连接质量好,肯定能很多单位抢着要。” “不,不。”李和肯定的道,“你这个绝对是国际领先!” 应变计是目前世界上最常用的应力分析的敏感元件,从功能上讲,是一种将偏差、变形或应变转换成电子信号的被动的电子敏感元件,常用于制作传感器用测量诸如力、扭矩、压力和加速度等物理量。 所以这种元件看着不起眼,许多人尽管意识不到,但是大多数人几乎每天都接触到含有应变计的装置。 “能得到你这个参考文献的认可,我就知足了。”胡大一朝着李和碰了一杯,继续道,“目前国内最好的是521厂的箔式电阻应变计,他们是国家六五计划的重点攻关项目,引进的是美国的生产线,但是我做过鉴定,我这个肯定比他们的好。但是你知道的,要具备批量生产能力,还是有一段路要走的。我跟学校的资产处谈过,一句话没钱,没法生产,许多老师的研究成果都在那搁着呢,轮也轮不到我,我这不就着急了,老穆一说,我就出来了,自己心血可不想这么耽误了。” 李和道,“我支持你们俩,应变电测行业大有可为。有什么问题跟我说,我一定全力支持。” 这种小小的元件做成一个上市公司都没有问题的。 “主要我们俩做生意不如你丰富,眼光也不如你,你说行,那肯定是行了,有你这话就没问题了。”穆岩现在不缺资金,胡大一不缺技术,但是两个人心里总是没有底,主要还是来征求李和意见的,“我们想把厂子建在方向的厂子旁边。” 李和笑道,“那就更没问题了。” “我跟老胡商量了,他出技术股占30%,咱们出场地和资金占70%,你看看怎么样?”教辅中心李和是大股东,穆岩自然要跟李和商议。 “太没问题了。只是我再提一个想法,你们以后再想引入电测行业的专家加入,不能只发工资吧?我建议还是留一部分股权出来。”李和把这个当做和汽车厂一样处理了。 胡大一和穆岩两个人都没有反对,从技术的角度,胡大一一个人确实是有点单薄了。 穆岩结完帐和胡大一一起走了。 李和也接到了齐功勋的电话,三号早上在机场集合。 李和提前安排了下家里,本来是想交代小威的,可是想想这熊孩子不靠谱,还是把卢波喊了过来,主要是照应那做生意的小舅子和小舅子的舅哥。 至于何芳,李和是不担心的。 何芳听说李和要出门,特意请了一天假回来,给收拾行李。 李和说,“我以前出门也不见你这么认真啊。” 何芳笑着说,“出国和在国内能一样吗。” 她自然有一番依依不舍。 415、考察团 “没事,家里你自己照应好是了。”李和突然也有点舍不得了,心理上和生理上这双重的都有。 何芳把抽屉里的一张邮政寄过来的文件递给李和道,“这是黄浩早上送过来的。” 李和拆开看了一下,是黄炳新寄过来的,里面是之前帮助张先文担保贷款的文件,见何芳好奇,就递过去道,“帮一个朋友贷款的文件,没什么内容。” “500万,这么多,这人你了解吗?一次性借这么多?”何芳不禁乍舌,她虽然不插手李和的生意,可是自己男人一次性借给人家这么多,她也不得不啰嗦两句。 李和解释道,“这人认识有十年了,我以前做电子表都是从他那里拿的货,你大概也见过的。一直信誉很好,做生意就得讲信用,背信一次就没人理了,他不会做这种借钱不还的事情。” 何芳道,“那是不是可以从反面理解,要是有人利用多年积累的信誉在最后捞一把的话....” “你这脑子怎么跟人想的就不一样呢。”李和听得一身冷汗,突然想到,所谓的庞氏骗局、击鼓传花不就是这么玩的吗!他提醒自己,以后不得不妨,“我是不是有点傻?” 何芳笑着道,“你要是傻子,我也不能要你啊。你只是表现的像个傻子,表现的更像个傻子也不容易,首先得活得明白。活明白了,才分得清什么是傻的。你这傻得表里如一,一般人学不来。” 李和黑了脸,“这是夸人?” 何芳勾着他脖子调笑道,“我是真夸你,你看,都知道菜场那个老头子卖的白菜不新鲜,还死贵,连我娘都说只有傻子才愿意去那里买,可是只有你愿意去买。也只有我知道为什么你总是去买。” 她知道他心善,秉着能多帮人就多帮人的原则做事,因为那个老头子年龄大了,还有残疾,每天早晨从西郊背个篓子进城卖菜,非常的不容易。 李和尴尬着脸道,“说这些没意思了。” 出发这天早晨是齐功勋开车来接的,他的车后座上还坐着一个人。这个人李和也不认识,肯定不是他以前单位的,他单位的人很少有认不全的。 齐功勋把护照资料交给了李和,“你放在身上,别丢了。” “谢谢,麻烦你了,我又不是不认识路,没,必要来接。”李和嘴上这样说,可还是不客气的把随身的行李扔上了车的后备箱,他这次不顾何芳的强烈要求,还是很任性的只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和汇丰的银行卡。 齐功勋笑着道,“等会跟你说,你坐车后面。” 李和光看他到他笑,感觉不解,只得跟齐功勋带过来的那个人并排坐在一起。 何芳抱着孩子从车窗外冲他摆手,他急忙打开车窗应了,“行了,没事,回吧。” “跟爸爸拜拜。”何芳教李览摆手,李览果然冲老子高高兴兴得摆手。 “拜拜。”李和也笑着挥手拜拜,对齐功勋道,“走吧。” 车子上了大路,汇入了好好端端的车流,齐功勋终于开口了,严肃的道,“李和同志,你是党员吧?” “是。”李和看这表情,搞的莫名其妙。 齐功勋咳嗽了一下,一边开车一边指着坐在车后排的那个人道,“这位是我们科教委的牛处长,在登机之前他会跟你做一些简单的访问考察与讲学管理办法。” “你好,你处长。”李和朝旁边的这位伸出了手,同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齐功勋要提前来接他,这是要利用车上的时间给他做出国纪律宣讲。 果真,旁边的这位牛处长和李和简单的握完手后,面无表情的道,“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们一直认真贯彻落实新时关于外事工作的方针政策,努力适应改革、开放的新形势,本着为生产建设服务,为技术改造服务的原则,积极地开展了外事工作。出于经济考察、设计联络、设备采购、设备检验、贸易往来的目的,我们对相关国家都有出访。” “你继续。”李和笑着点点头。 “近年来,派往国外和港澳地区的团组和人员也相应增多。绝大多数团组、人员出国期间能忠于职守,严守纪律,积极工作,圆满地完成出国任务。但也有少数组团单位、出国团组和人员,没有严格按照国家的有关规定和审批机关的批件执行出国任务,有的擅自绕道未经批准的国家和港澳地区,有的擅自延长在境外的停留时间。” “嗯。”李和忍住了不耐烦。 这位继续道,“我希望你做到心中有数,保持头脑清醒。这是几份文件,你自己看一下。” 李和接过,大致翻了一遍,无非是社交活动具体要求,外出工作同行制度,与外国人接触的预付和汇报制度。他看了一眼齐功勋,齐功勋却在专心开车。 他搞不清楚,这刘保用这些人有没有跟眼前这位牛处长把他的情况介绍清楚,搞的他成了劳改犯,不过虽然心中不爽,还是憋住了,因为这真的不是差别对待,基本上大部分人都要经过这个流程。 他还是装着样子,翻了好几遍这些文件。 到了机场,一下车,就有人把齐功勋的车开走了。 但是机场跟李和平常来的时候,感觉有点不一样,因为人真的特别多,一堆一堆的人围在一起。 齐功勋大概看出了李和的不解,笑着道,“这是考察团的旺季,那边是冀北的电子考察团,是去南韩三星和金星集团进行考察的。那个是机床工具考察团,赴联邦德国参观汉诺威国际机床博览会,同时也是参观机床企业...呵呵,那是...” 他说着说着,指着远处的一团人却是突然忍不住笑了,刚想说下去,又憋不住笑了。 旁边一直严肃的牛处长,笑着接了话,“那是芦沟桥农场技术考察团,是赴匈牙利做20天的杀猪匠。” 他把“杀猪匠”这三个字咬的特别响亮。 “哦,那是屠宰技术考察了。”他们可以笑,李和不好跟着笑了,虽然他也很想笑,他指着最大的一拨人问道,“那那一拨呢?” 牛处长眯缝着眼睛瞅了瞅,问齐功勋,“那个带团的是老樊吧?” 齐功勋点点头,“是的,他也是带领重型电站刀具考察团访问联邦德团的。” 几人正说着话,刘保用过来了,朝李和伸出手道,“欢迎,欢迎。” 刘保用只是对刘处长点了点头,李和大概了解了这位牛处长的地位,他笑着道,“你安排,都听你的。” “十点半的飞机,时间快到了,我们先登机再说吧。”刘保用说完,对齐功勋道,“你招呼下,我去安排下其他人。” 李和随着刘保用的身影,看到了好几个熟人,其中就有胡援朝和吴教授,而且还有不少华清的教授在里面,这都出乎了他的意料。 胡援朝和吴教授也大概看见了他,只是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并没有过来寒暄。 机场的广播开始响的时候,齐功勋就带着李和过了安检,随着五六十人的大部队,一起上了飞机。 416、布拉格 李和还没上飞机,就已经注意到了面前这个飞机。 中国民航鸟枪换炮,用上了波音767。虽然都是波音767,不过国内各家航空定制的需求不一样,比如舱门,有的是六个,有的是四个,有的是两个。 进飞机的时候,他还刻意看了一眼舱门,舱门的强度很低,类似三合板,一斧头可以给报销了。 自从美国911之后,全世界都提升了舱门厚度,至少要扛得住冲锋枪。 “这个客机宽敞,以前坐伊尔一86,腿都撑不直溜,那真叫难受。”大家按照登机牌上显示的座位坐下后,开始有老同志对这次之行表示了满意。 听着这口气,也不是第一次去苏联了。 “你那算什么,我们以前坐火车,那才遭罪,到莫斯科要六个昼夜。车轮辘辘地撞击着铁轨,狂风裹挟着雪花,雪花拍打着车窗,咚咚咚的那才叫难熬。”这位一听口气,资格更加的老。 “一个扫雷兵而已。”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冷哼,大概是相互不对付。 “喂,袁明,存心跟我不快活是吧,没有老子在近海扫雷,你们的船下海都得喂王八!”被称为扫雷兵的老头很不忿。 “团结,团结,各位同志,众所周知咱们张文郁老同志早期冒着生命危险排除了美帝国主义走狗在中国近海留下的水雷,这真是..”这位出来打圆场的人想不到合适的词了,“真是功劳甚高。” “我这是以斗争求团结。”被称作袁明的老头嘻嘻笑着道,似乎把张文郁惹恼了他很高兴。 “各位同志,此时正逢贝尔加湖解冻期,要是碰的上天气好,咱们都可以瞧得清楚。大家想一想,清澈的湖水,漂亮的白桦林,广阔的戈壁滩,一个字,美,两个字,漂亮。”这位打圆场的同志继续努力不懈,缓和飞机里的气氛。 李和旁边坐着的一位男同志,他也是不认识的,之间无它话。他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飞机起飞了,把地面摄氏二十度的气温带到了云层以上。 飞机过了中蒙边境的时候,李和已经睡了一觉,朝窗外望了望,一望无际戈壁滩,单调,寂寥。 很快进入苏联境内,看到绿色总是感觉心旷神怡,大片的绿色像一位大师的素描稿,随意而清晰,不经意之间,仿佛有一种生命在延伸。 飞机在贝尔加湖的上空掠过,大家立马争相从飞机的窗口往下看。 “这里占着世界上20%的淡水。” “这里可是苏武牧羊的地方。” 似是感叹。 贝加尔,远东的一个湖子,被称为上帝的眼泪,荒凉至极却又风光秀美。 古中国称之为北海,苏武牧羊的地方。这里低槽压系统深厚,移速缓慢,常常携带大量的冷空气,因此是引导冷空气影响我国东部地区的重要天气系统之一。 八小时后着陆在谢列敏契耶沃第二机场,许多人一下飞机又发出了一阵阵的感叹声。 对于他们这样年龄的中国人,莫斯科是曾经唱在歌里,和中国紧紧联系在一起的一个明澈的字眼。 后来变得迢遥而又陌生了。到迢遥而又陌生的地方来,不可能是一件轻松的事。 从个人感情来说,苏联人曾经是他们最好的老师,他们无私的向中国干部、技术人员和工人传授知识和经验。学习和推行苏联的规章制度和技术,大大的改善和加强了中国工业。 从航天、机械、油田到医疗、农业,基本上方方面面都是由着苏联式的影子。 但是国家利益来说,中国人又不能接受苏联人的肆意绑架勒索,在领土争端和东北铁路权益方面是寸步不让,什么都可以商量,主权问题怎么可以商量呢? 下了飞机,在休息大厅等了一会儿,一行四五十人又登上了去捷克的飞机。转机的票价是单独莫斯科到布拉克的两倍,许多人自然气愤不已,可是有时候国际机票的价格没有道理可讲。 下火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不要说有些老同志吃不消,李和都有点吃不消了。 大使馆的车子已经候在了机场门口,齐功勋招呼李和上车,李和道,“让老同志们上第一辆车,等一会没事的。” 齐功勋低声道,“咱们从这里跟考察团分开了,他们有他们的参访地,咱们走就行了。” 李和依言上了车,车上的人上齐了,也才十五六个人,以老同志居多。 他坐在了胡援朝和吴教授的旁边,笑着道,“感觉怎么样?” 吴教授道,“年龄大了,肯定不如你们了。” “我是五六年来过一趟捷克,电力工业部水力发电建设总局组织的水电技术代表团,待了一个月零几天,乖乖,你们不知道,这里的冬季才叫漂亮。”扫雷兵张文郁在旁边插了一句话。 捷克和斯洛伐克没有分家之前,大家谈到捷克,通常指代的就是捷克斯洛伐克。 吴教授笑问,“你的身体还不错。” “不错,不错,比你强多了。”张文郁笑着回应。 两个老头子聊天了,李和讲不进去话,他拉着老闷男胡援朝在旁边聊天。 胡援朝问,“你说咱们有机会见着米兰.昆德拉吗?” “没机会。”李和不禁翻了一个白眼,想不到这么一个聪明人,问了一个傻问题,“好像移居法国了。” “恰佩克呢?” “不认识。”李和实诚的回答道,“我只认识马赫。” 飞行器的飞行速度常用马赫数表示,马赫是奥地利的物理学家,为了纪念他在超音速弹丸研究作出的贡献,把飞行器的飞行速度v与当地音速a之比值称为马赫数。 胡援朝一拍脑袋,“对的,把马赫忘记了,他是在捷克斯洛伐克出生的。恰佩克是捷克斯洛伐克最著名的作家。” 捷克和捷克斯洛伐克 “还有多普勒,第谷,开普勒,还有普雷洛格,虽然不是捷克人,可都在捷克的大学教过书。还有一个人你想不到的。” “布拉格查理大学?”胡援朝疑惑的问道,“谁?” “是叫查理大学。爱因斯坦。” 胡援朝想了半天道,“我记得是叫日耳曼大学。” 作为对爱因斯坦的崇拜,爱因斯坦的传记肯定是读的。 李和解释道,“二战以后,日耳曼大学和捷克大学合并了,就叫查理大学,一所大学用德语和捷克语的双语教学,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不得了,这都知道。”旁边的张文郁听了李和的的话,也插话道,“查理大学是不得了,这次要是行程不紧张,大家可以去参观一下。” “谢谢了,张团长。”胡援朝高兴地朝张文郁道谢。 张团长? 李和没闹明白。 刚想张口问,大巴车却停下来了,目的地已经到了,这是大使馆的招待所。 李和跟着下车了,他学着一些人没有先上去,跟着一起后面抽了一根烟。 他悄悄的拉着胡援朝问,“你刚才喊他张团长?” “是啊,你还不知道?他是这次带团的团长。”胡援朝笑着道。 “什么。”李和懵逼,一个带队的团长居然在飞机上被人给顶着干,这个逻辑他有点闹不明白。 胡援朝道,“这里只有咱俩还有那位华清的老师资格最浅。我以前跟团出访过,我晓得这里面的事情,反正你不要乱说话就对了。而且带团属于辛苦活,还要担责任,明白没有?” “明白了。”李和是真明白了,胡援朝的意思很明确,这次考察团里的老同志们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而张文郁可能是级别最低的了。 级别低的自然要为领导服务。 别人可以不买张文郁的帐,但他跟胡援朝是必须老老实实地听这位张文郁的。 417、状况 上楼以后,李和很自然的跟胡援朝一个房间。不知道是为了省经费还是为了方便,住宿的条件很差,墙皮都脱得差不多了。但是庆幸的是被单用品非常的干净,明显都是刚刚清洗过的,而且洗漱用品也齐全。 胡援朝开玩笑说,“这里去年政局有了变动,捷共失去了执政地位,你说也是的,这边3月改国名为捷克斯洛伐克联邦共和国,4月改称捷克和斯洛伐克联邦共和国。咱这边的大使馆都跟着改了两次名字了,都不知道叫什么好了。” 李和笑笑,“说不定还得跟着改。” 捷克斯洛伐克最后还是分裂成两个国家,但是两个分裂的国家都是成为了发达国家,捷克是前东欧集团唯一一个迅速将国有部门私有化的国家。 之前国内关于捷克斯洛伐克的消息很少,60年代左右,捷政府一口气把新华社和柬埔寨使馆都给封了。 直到1968年布拉格之春后,苏联联合华约国入兵布拉格,捷克斯洛伐克成为苏联一份子,投入了社会主义的大家庭,中国人对这里才稍微有点了解。 李和两个人刚放下行李,就有人通知去吃饭。 他刚拉开门,齐功勋已经等在了门口,“走吧,去吃点东西,口味跟国内肯定不一样,而且目前这边的经济困难,市场物质不丰富,大家克服克服。” “没事。”李和是早就有心里准备的,整个加盟国目前没有一个好过的,都是面临着严重的通货膨胀,物质短缺。哪怕波罗的海三国正在独立,日子都不好过。 像匈牙利、罗马尼亚刚刚经过以索罗斯为首的西方基金会的洗劫,更是穷困不堪。索罗斯在之后更绝,通过创办中欧大学,几乎把东欧的科学家和天才青年给网罗了干净。 美国对戈地图承诺的贷款迟迟没有到位,经济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戈地图也是有本事的人物,在不到6年的时间里,搞乱了苏联社会、搞垮了苏联经济、瓦解了东欧社会主义阵营。 胡援朝叹口气说,“听说,捷克这边的乏燃料的处理费用都支付不起了。” 他学的是核物理,对这方面要比别人多关心一些。 齐功勋笑着道,“苏联也是穷的没辙了,对东欧集团用户提高了收费价格。平均一次压水堆堆芯换料便要给苏联1200万美金左右,简直是抢钱,一年就要一个多亿美金,捷克现在穷成这个样子,当然支付不起。” 三个人一边说一边进了使馆的餐厅。 一人面前摆了一个盘子,盘子里的东西看着像面包又像切片花卷。然后旁边还放了一大盘猪肉酸菜,李和还不确定叫什么名字。 他见大家吃的津津有味,也没法计较了,不过幸好后面又有人端上来了不少的土豆泥,他随着吃了两大碗,算是勉强饱了肚子。 唯一让他满意的是送过来的啤酒味道还是不错的,他喝了有好几杯。 吃好饭以后,他刚出门就被刘保用喊住了。 “前几天不需要你帮忙,你可以自由活动,我会安排个人带你到处转转。” “不用,你知道的,我这边有人陪着。”李和的老底这些人已经知道了七七八八,除了资金状况不甚了了,基本没有什么能隐瞒的了。 刘保用呵呵笑道,“那你注意安全,穷则生乱,这个道理你是懂得,何况政局又不稳。使馆的号码我等会我抄给你,有问题打使馆电话。” 使馆门前的街道宽阔,路灯明亮,李和站在路灯底下已经抽了好几根烟。 左右张望,也没有见到丁世平等人,来之前都是约好在这里见面的,既然见不到人,只能先上楼休息。 第二天一早,胡援朝起床的声音把李和给吵醒了,然后走廊里也传来了大家的热热闹闹的说话的声音。李和也只得揉着眼睛,跟着起床了。 洗漱好,跟胡援朝下了楼,刚到使馆餐厅门口,就听见有人喊。 “李老板,李老板。” “你先进去吃。”李和对胡援朝说道,然后朝路边的车子过去。丁世平和兰世芳都来了,旁边还有几个高鼻梁大眼睛的老外,他上前握手道,“辛苦了。” 丁世平笑着道,“昨天就来了,只是路边出了点误会。” “没什么大事吧?”李和见丁世平的眼角都是倦容。 兰世芳道,“警察给找了点麻烦。这里的外国人除了美国人有点地位,警察不怎么卡以外,没有一个跑得了的。何况咱们这面孔长相又这么好认,我们的车子一进布拉格,警察就盯上了。不过还好,一般给钱就能了事。” “其他地方都一样?”李和皱着眉头问道,这样显然不利于他。 兰世芳道,“不是,捷克斯洛伐克这边咱们是第一次来,没什么关系。可莫斯科,远东,包括波兰、乌克兰就不一样了,咱们给钱就能拿到内政部和警察局的通行证,哪里都是畅通无阻。莫斯科已经乱了,不光经济乱了,政治也乱套了,那边的立陶人、乌克兰人、白俄罗斯人、波兰人都是生了异心,他们有的在军队,有的在政府部门,有的在军工厂,都对俄罗斯主体民族缺乏认同,都抱着回老家之前捞一笔的心思,只要你一句话,飞机坦克都能开回家。那是什么都敢卖,像你之前说的,找什么研究员科学家根本没有问题,不但普通人吃不上面包了,这些以前风光的专家研究员都快饿死了。” 李和笑着道,“美国人多不多?” 他眼前可以打加盟国的注意,但是打莫斯科的注意还是有点过早,起码还要等上几个月。 丁世平道,“多,莫斯科已经放开了汇市,搞自由市场,新成立的银行,十家有九家美国人开的,拼命的吸收卢布存款,还给高利息,让人有点看不明白。” “换个地方谈话吧。”李和见有人朝这边张望,提议先去其它地方再说。 “好。旁边有个巷口,咱们去那里吧。”丁世平回道。 一行人上了车,在一块偏僻的巷口听了下来。 “如果我让你挖人,你能挖到多少,只要是研究员级别的咱都要。”李和终于问到了实际问题。当然,光凭李和一个人肯定难以消化,但是这些人只要能带回国,哪个企业工厂不是抢着要,不指望他们搞什么技术创新,只要有一两项的工艺改良,都是对中国工业质变的提升。 语言不通,可是这科学的理论是相通的。 “小江,你来说。”兰世芳朝旁边的一个小伙子招招手,示意他过来,“这是江保健,莫斯科国立大学的高材生,一直给我们做的翻译。小江,你给李老板说说,我是老粗,说不明白这些。” 李和朝小伙子握手,“你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叫江保健的小伙子,三十岁不到,个子高挑,脸面白净,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道,“我喊你李同志吧,李同志,我简单说下吧,苏联的重点研究部门是核物理,数学,低温物理,高能物理,固体物质,等离子物体,天文学,量子力学,可控热核聚变,这些都是世界第一流的。哦,对了,还有空间研究,激光,磁流体发电。” “别急,慢慢说。”李和听得直流口水,慢慢的点了一根烟,兰世芳立马凑上去给他点着了。 江保健继续道,“据我所知的,当然都是根据公开资料的,目前苏联总共有接近6000个研究单位,科研人员有200万左右,光是博士学位和副博士学位的就有40万左右。可是李同志,你要知道,这还不包括许多工厂企业的,要是工厂企业的也算上,那就多的不得了了。” 他说的都有点激动了,他常年跟丁世平这些人打交道,当然知道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 李和猛抽了一口烟,重重的吐了口烟圈。 “马勒戈壁,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迎,反受其殃。” 他终于忍不住吐了脏话。 只要能把这些人搞到手,飞机坦克算的了什么! 只要能成功,他再死一次都甘心了! 江保健道,“李同志,你说的对!匈牙利、罗马尼亚的很多科学家都往利比亚和伊拉克跑了!” 李和想了想问道,“你对捷克有了解吗?” 江保健道,“军用企业我不是太了解,但是我知道光跟核能有关的企业就有23家。民用企业有几个厉害的,斯科特下面就有斯柯达汽车,斯柯达核电,斯柯达动力,斯柯达机床,斯柯达机车,都是世界顶级,ldas冶金联合厂,vitkovice钢铁机械联合企业,还有一个蓄电池企业,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的,akuma公司,这个企业我们以前教授就做过案例的,他们能够做世界上最好的蓄电池组,许多轿车、卡车用的都是这家公司的。” 李和问,“你是学什么的?” 江保健正色道,“我学的是化学。” “五年制?” “五年,我这是第五年了,所以课程不是太紧张,马上就要毕业了。” “那谢谢你了。”李和朝他再次客气的握完手后,对兰世芳道,“找个酒店住下来再说吧。” 他心里总是蠢蠢欲动。 当然不是因为街道上走来走去的捷克国妖孽,不能说个个大长腿,但是个个金发碧眼,很是耐看。 她们也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群躲在巷口里的畏畏缩缩,眼冒绿光,黄皮肤黑头发的异乡人。 ps:今天八千字,算四章了。。。偿还盟主‘秋叶飘零寂落伤’两章欠账,后面的盟主依次继续还。谢谢大家支持。 418、韩国人 现在世界交流交配如此接近频繁,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哪种人。祖辈都会有外来民族的介入传承,可李和不得不承认,配种也是技术活。 东欧集团军的姑娘,头小,肤白貌美,身材颀长。同样是白人,可这边的平均颜值高于英语系国家的白人,像英美加澳几个国家的姑娘,那毛孔粗不像话,一到三十以上的年龄,小肚腩比男人起来的还快。 这些姑娘们在简朴、多变的建筑缝隙里不断延伸的狭长小里穿梭巷,整个城市被她们衬托的梦境重重。 在各个民族的神话和宗教传说中首领都是男人时,斯拉夫民族的首领却是一位女性——芙拉斯塔(sta)。 传说中,她有预见未来的神奇能力。在她的管理下,部族安宁,妇女享有着平等的权利。 丁世平和兰世芳这次总共开了三张车过来,不算他俩,也带了有七个人过来,以格鲁吉亚和白俄罗斯人为主。 丁世平亲自开车,李和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把车窗拉了下来,不断的朝着外面看。宽阔的街道并没有多少往来的车辆,只有地铁站出口偶尔涌出来一大堆的人。 这座古老的城市,还是给他带来了震撼,可以不夸张的说,每一条大街小巷,几乎都可以找见13世纪以来的各种形式的建筑。 谈论这个国家的同时,无法躲避许多高大的影子,比如卡夫卡,米兰·昆德拉,马赫。 红瓦黄墙,远近交迭,高耸在城市天空里的尖塔,展现了罗马式、哥特式、巴洛克式、洛可可式、文艺复兴式,以及新古典主义的风貌,几乎欧洲各个时代的建筑流派和风格的房子都在这里得以修复,或者说保存。 但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许多商店的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神情紧张呆板。 坐在后座的一个格鲁吉亚的小伙子叽里呱啦了一阵。 李和问江保健,“他说啥?” 江保健说,“东德和捷克斯洛伐克的情况稍微好些。但同样正面临着几十年来最气困难、最艰巨的任务,有上百亿美金的负债,可是捷克还算东欧集团紧紧状况最好的了。他说去年苏联从这里撤军,给捷克留下了不少的烂摊子,经济情况很糟,随着自由经济的引进,失业人数正在上升。目前这边正在举行大选,谈论的都是消除牛奶、砂糖和肉制食品之类的短缺现象,消除通货膨胀。” 李和用英语问那个小伙子,“懂英语吗?” 格鲁吉亚的小伙子兴奋的点了点头,“我会英语,先生,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问。” 李和也高兴,“目前最困难的国家是哪个?” “匈牙利和罗马尼亚、保加利亚。” “那里的研究单位都是什么情况?”李和想了想还是问道,哪怕西方人已经搜刮的差不多了,可是留下的鸡零狗碎对中国人来说也是好东西。不见,从国内出发的时候,还有农场不远万里去匈牙利学习屠宰加工技术。 “许多工厂已经关停,工人和许多人才已经被聘请到了国外,有的去了希腊,有的去了叙利亚和伊拉克、土耳其。” 长达四十多年的中央计划经济已经或正在被西方的自由市场经济所取代,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称之为“电休克疗法”。由于各国大幅度调整工业结构,使得许多企业关、停、并、转正不断进行,导致无法解决一部分职工就业。 再如原执政的党被迫让位,各级组织停止活动,政府机构大改组,又使得相当一批原各级党员干部和知识分子无路可走而加入失业大军行列,这样就势必造成失业在苏联东欧各国徘徊游荡已久的幽灵变为现实,给这些国家带来恶性循环的僵局。 李和又问,“捷克这边的苏联人走干净了吗?” 整个东欧形势似乎给人一种光怪陆离、捉摸不定之感。 小伙子摇摇头头道,“没有,波兰人、南斯拉夫人、俄罗斯人在这边任职的还有很多,甚至有的还在政府部门中。” 丁世平插话道,“你是不了解,苏联的军队已经撤走,这些来这里工作的外乡人没了多少依仗,知道时日不多,都是趁着现在东欧各国的私有化进程,想着法子捞钱,走之前不把口袋填满,都是不会甘心的。” “晚点咱们再详细说。”李和现在也是满脑袋的浆糊,不知道哪里入手比较好,他虽然已经早先有了规划,可真到实际操作,还是无从下手。 满大街都是捷克文字,一个都不认识,好在他们带来的,包括江保健都有很好的俄语水平。俄语在这里的通用程度普遍还是很高的,所以在酒店开房住宿没有大问题。 这是一家国际酒店,里面操着各种口音的人都有,其中以欧美人居多,李和甚至看到了一行黄皮肤的人。对方也注意到了他们这一行人,本来想过来打招呼,可是突然听见丁世平说话的口音,又转身回去了,叽里呱啦了一阵。 江保健对李和道,“他们韩国斗山集团的。” 李和问,“你怎么知道?” 江保健道,“我在我们学校看过他们,他们去我们招过人。” 李和对丁世平道,“派人盯着他们,有点不对劲。” “好。”丁世平对旁边的一个来自南斯拉夫的小伙子使了个眼色,然后用手指着那群韩国人,比划了一下。虽然语言不通,可是长期在一起形成的默契,让小伙子了然,见韩国人出了门上了车,也带了一个同伴开车跟着了上去。 李和的房间选在了顶楼,站在窗口就可以看见暮色下波光粼粼的伏尔塔瓦河,黄昏的天空下,阳光掠过呈现出古老而安静的神秘气息,古老的查尔斯桥上绚丽的雕像看起来犹如幽灵。 叫铁木耳的格鲁吉亚小伙子敲门进来,用手指指自己的嘴巴,示意去吃饭。 酒店的餐厅很豪华,晚餐时间坐满了不少人。 419、联合 兰世芳和丁世平早就熟练的点好了菜,等着李和来,菜以牛排等肉类为主。 李和还是不习惯这种西式的吃饭方式,吃一道菜换一副刀叉,切牛排时怎么切都有刮盘子的声音,同时铁勺子在瓷碗里刮啊刮,那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他烦躁的不行,一不小心勺子还掉在了地上。 气的仰躺在椅子上,没去拣。 兰世芳见此,朝远处的服务员招手,拿出20美金的小费摆在服务员面前的盘子里,然后对江保健道,“告诉他拿筷子,这玩意用着确实受罪,我来了这么时间都还不习惯。” 江保健对服务员呱啦了几句,服务员果然转身去拿来了筷子,这里是国际饭店,自然有这些东西。国际饭店,一般出入的都有亚洲客人,比如日苯、韩国、新加坡人,偶尔都会要求用筷子。 换了筷子以后,李和才吃的自在了,整块牛排抹了单独要的辣椒酱,咬的咔嚓响。他本以为只有自己这样子,结果丁世平这些人的吃相也不好。 周围的食客明显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这桌子的人,这桌子的客人说话大声,吃饭粗鲁,毫无礼仪可言。 李和等人人都是浑不在意,只有江保健有点不自在,好像给中国人抹黑了,给国家丢人了。 丁世平见江保健还在发愣,敲敲他面前的桌子,“吃饭,卖呆干嘛。吃饭这种东西,吃的开心就好,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反而给自己找不自在。只要你是美国人,哪怕吃的粗鲁,人家会觉得有趣、率真、不拘小节。你要怪,怪你投胎错了地方,咱是中国人,在人家眼里狗屁不算,来了这么时间了,还不懂这些。” “说的对。”李和想不到丁世平会有这种觉悟,中国人太在意别的国家怎么看待自己了,其实还是骨子里的自卑感作祟。 鲁迅他老人家看的透彻,“失掉了他信力,就会疑,一个转身,也许能够只相信了自己,倒是一条新生路,但不幸的是逐渐玄虚起来了。” 吃好饭,李和泡了杯茶,茶叶都是他自己从国内带过来的,在这种地方想找好茶,难比登天。而且有些地方,连开水都不一定找的到。 回到房间,他开始把几个人喊到了房间,开始继续了解一些目前的情况。 “捷克本地容易找关系吗?”这是目前首要的任务了,不管怎么样,都要联系本地的地头蛇,他们在本地有关系,而且熟悉情况,拉拢过来再好不过了。 而且目前正在大选,只要公关到位,甚至可以培养一批自己的人出来。 兰世芳道,“这个没有问题,只要舍得花钱,都能找到的,这个我铁木耳就能去办,他擅长跟这些人打交道。” 江保健把这些话翻译给了铁木耳,铁木耳连连点头,用英语说保证没有问题。 李和问兰世芳,“目前咱们这边有多少可用资金?” 兰世芳朝李和附耳了几句。 “美金?”李和问。 兰世芳点点头,“是。” “那全部提出来,不用吝啬开销,不够我再给你们掉。”潘松用6年不到的时间积攒了2000万美金,虽然不能跟老牟子这些人比,可也是不小的家业了,李和继续问,“能不能找到愿意去保加利亚、匈牙利、罗马尼亚这三个国家的人?” “能。”兰世芳也给了肯定的回答。 “立刻派人去这三个国家了解情况,我要第一首资料,特别是有关汽车工业的,拖拉机这些机械制造工业都行。”李和突然想起来保加利亚的载重汽车和发动机在国际上还是独树一帜的,“你们暂且全部以香港银岛贸易的名义行事。” “那我现在去打电话,安排人马上去办。”兰世芳见李和点头认可,立马就站起身出门,去自己房间打电话了。各个房间都有国际长途的电话。 兰世芳刚出去,又有人敲门了。 丁世平警觉的站起身,朝猫眼看了下,才别在门口小心的开门。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了,有些不法分子经常通过挟持人质来骗门。 跟踪韩国人的那个南斯拉夫的小伙子回来了。 他急用向李和汇报,可是英语不是太好,表达的磕磕碰碰。 李和大概听懂了,这家韩国公司居然去了斯柯达动力公司。而且同时去的还有一家德国公司,这家德国公司的名字李和听得不清楚,最后拿了纸和笔给这个叫马蒂奇的南斯拉夫小伙子,示意他写出来。 马蒂奇接了笔,在纸上写下了:siemens,kwu。 “草!”李和大骂。 江保健也好奇的朝着纸上看了看,“这是西德的西门子公司,可是kwu什么意思?” “中文翻译过来是西门子公司电站联盟部,是西门子的核电部门。”李和想不到德国人居然现在已经打起了斯柯达核电的注意。他又在想,那么德国的大众的人来了没有?毕竟最后还是德国大众把斯柯达汽车搂到了怀里。 当然,他更没有想到的是韩国人的鼻子会这么灵,居然也把注意放在了斯柯达的身上! 他这时候,突然感慨,果然不能小瞧天下英雄! 韩国人都来了,那么日苯人,自然不必说,肯定也来了! 那么,他现在也算明白过来了,刘保用这些人的目标好像也不止那么纯粹了。 布拉格现在是个各色势力交错之地啊! 他想捞好处,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他觉得有必要跟刘保用好好谈谈了,既然大家的目标一致,未必不能联合在一起。 刘保用等人有外交关系,可以直接联系本地高层,有他们出面,李和可以少走很多弯路,他呢有的是钱,两方在一起,简直是强强联合。 睡觉前,李和算了一下这边和香港的时差,然后给沈道如和于德华各自打一通电话,告知了这边的联系方式,有情况随时通报。 第二天一早,李和带着兰世芳去了大使馆,除了胡援朝等八九个人在,其他人一个也找不见。 胡援朝说,“他们一早七八个就出去了,下午才能回来。” 李和问,“知道去哪里了?” 胡援朝道,“不清楚,去的都是机械、电子方面的专家,团长张文郁都在这睡大觉呢。” 李和没辙,不能在这边干等着,只能在布拉格的大街小巷到处乱转悠。 这边分我老城区和新城区,老城区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新城区明显的萧条和破败。他沿途也看到不少厂子已经关门,大门紧锁,根本没有开工的迹象。 420、狼多 李和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兰世芳招揽过来的这些苏联人,不管是来自格鲁吉亚和南斯拉夫的年轻小伙还是来自白俄罗斯的中年人,他们提到苏联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提到俄罗斯人更是认为他们是侵略者。 他们认为这是一个多民族的帝国不断的试图强迫少数民族加入到一个统一的俄罗斯国家之中。 他们丧失了自己民族的独立性,丧失了自己的文化,甚至快丧失了自己的语言。 但是哪怕俄罗斯人恐怕心中也是不满,他们视整个国家为自己所有,不满足于将资源运往俄罗斯境外。他们为苏联的强大骄傲,可又强烈感觉到他们跟波罗的海人、中亚人、高加索人不同。 许多人认为,摆脱乌克兰和中亚的这些累赘,俄罗斯会更加强大。他们也更加关注一个问题,究竟是苏联等同于俄罗斯,抑或俄罗斯只是苏联的一个殖民地。 当然,不管有怎么样的疑惑,都不能阻挡戈地图进行资本主义复辟。 国家基本已经放弃了对经济进程的调解,让物价和汇率服从市场的自发势力,把社会主义视为市场经济的对立面。 戈地图此时正忙着什么呢,他此时正公开鼓吹私有化,认为国有垄断是当前危机的主要原因,要通过财产非公有化,取消垄断,全面改革所有制关系,实现所有制私有化。 规定了新的企业法,企业一旦破产,就可以拍卖,这可让许多人有了可趁之机,不破产都要想办法给弄破产,好从中捞油水。 李和在城区逛了一圈,随意找了个饭店,吃了一顿午饭。 下午在河边坐了一会,有五个来混混,看到了这边的亚洲面孔,起了一点心思,不顾江保健的警告,叽里呱啦的一个劲的说话,还试图要动手动脚。 李和没用江保健翻译,也知道这些人没有说好话,肯定把他们这些黄皮肤的人当做了肥羊。 他刚准备起身活动下拳脚,却发现五个流氓已经被打倒在地了。那个来自白俄罗斯的大汉,一拳撂倒了一个,干净利落,一挑五,不费吹灰之力。打完人之后,潇洒的拍拍手,点着了烟。 兰世芳道,“他名字挺长的,我也记不住,简单喊就是伊万诺夫,原来是军情局所属的特种部队里的校尉级军官。受到一些事件的牵连,不过好歹留了一条命,退了下来。” “这么牛?”李和又仔细的看了一眼这个壮汉,个子并不高,但是身材壮实,肩膀宽。 丁世平道,“这种人美国人最喜欢招揽,一般要么去美国打黑拳,要么就给美国人的安保公司当雇佣兵,只是这两样他都不喜欢,我们一说,他就跟着我们来了,上过阿富汗战场,身手不错。” 李和笑问,“身手跟你比起来呢?” 兰世芳却插话道,“你也太小瞧老丁这个尖刀兵了,这个伊万诺夫凶狠归凶狠,骨头架子也大,可真跟老丁玩名搏,撑不过三分钟。” 丁世平不好意思说的说,“差不多,差不多。” “谦虚了。”李和笑着拍拍他肩膀,“有时间我跟你学两招。” “没问题。” 李和认真的说,“真辛苦你们了,你们这些年在这里可真是受罪了,我在这刚待这一天都有点熬不住了。” 丁世平笑道,“是我们谢你才对,我这人只会卖把子苦力,可是死命累也没多少出路,要不是你,我们哪里有机会把家里安顿的好好的。说实话这些年我们几个真的没少拿钱,不敢说大话,在我那十里八乡,我这条件还是头一份的。 “对的,对的。”兰世芳跟着笑了,有多少人有机会一年赚十几万,而且还是美金!他哪怕现在回家不干了,存下的钱也够吃一辈子了,能安安稳稳的做个富家翁。 李和道,“别先这么容易满足,以后机会多着呢。” 他说完又看了看手表,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招呼大家往使馆去。 车子行进使馆区的时候,他才发现中国大使馆的旁边是日苯大使馆,他看到日苯使馆门口停了十来辆车,有轿车,有大巴车,他知道他的猜测果然对了,日苯人也来了。 到中国使馆时候门口的时候,他对丁世平道,“你开车去旁边其他国家的使领馆门口看看,然后在这边等我。” “好。”丁世平一口应承。 他一个人进去了,朝刘保用的房间敲门。 刘保用开门了,“我以为你晚上不回来了呢,外面怎么样,感觉如何?” 李和见刘保用桌子上的文件和笔,显然是正在写东西,笑着道,“我看到了不少日苯人和韩国人?” “哪里看见的?”刘保用没有多大震惊,好像早就知道似得。 “使馆区和国际饭店都有,西德西门子公司的人我也看到了,似乎对斯柯达公司都挺有兴趣的。” 刘保用招呼他坐在床上,然后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咱也是抱着捡漏的心思来的?”李和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刘保用板着脸道,“这话难听,什么叫捡漏?我们是抱着合作开放,有好交流的态度来的。” 李和笑着道,“行,行,合作开放,那你们想跟哪家企业交流?” 刘保用揶揄道,“知道什么是秘密吗?秘密就是不能跟你说,到时候用着你的时候会跟你说。” “那你们的事情我先不管,我这有点事情,你帮不帮?” “你先说。”刘保用不松口。 李和道,“你也知道,我是有点钱的,我在国内和香港都有产业,哪怕新加坡和马来西亚也有产业。我最近计划在国内兴建一个汽车厂,想从中欧带点相关人才回去,特别是汽车工业方面的,咱这边大使馆能给人家签证吗?” “你想建汽车厂?”这个倒是把刘保用给吓住了,觉得李和有点异想天开了,“你知道这是多大的工程吗,先别急说话,我知道你不缺钱,可是钱总要花对地方吧。” 李和道,“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他回答的很自信。 “说的也对。”刘保用真一琢磨,也觉得没问题,继续问,“你要带人回去,那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这边没人拦着,都会配合你。就这么多事?” 他说完又看了看李和,觉得李和不会就为这么点事情来找他。 李和郑重的道,“这边的工业基础你比我清楚,如果我们随便挖两条生产线回去,那对咱们的工业就是好几个量级的提升!何况许多核电专家、航空专家、武器专家只要带回去,可都是无价之宝!” 他开始给刘保用画饼。 刘保用道,“这可不容易,狼多啊。” 李和狠声道,”咱们得不到的,也不能便宜了日苯人和韩国人。我希望咱们大使馆帮我引荐捷克本地的政治关系,只要关系理通了,我用钱砸也能砸个响出来!“ ”他们可都是有数十亿美金资产的大财团。“ ”我光一个浦江项目可就投了五亿美金!“李和心里乐开了花,看来刘保用对他的底细还是没有摸的太清楚,”难道远大集团加上金鹿集团会十亿美金吗?“ ”你是认真的?“ ”多新鲜,我真金白银出来的,当然是认真的。“ ”李和同志,如果你刚才所说的是真的,我都全力配合你!你想见谁,我帮你介绍谁!你挖多少人,我帮你运回去多少人!你买多少设备,我帮你运回去多少设备。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李和见刘保用表情严肃,也跟着认真了起来,道,”你说,能答应的我尽量答应。“ ”见者有份!“刘保用突然又用贼兮兮的表情道,”国家的困难你也清楚,外汇紧张,我们是没办法。不过,话说回来,李和同志,你要那么多的武器专家做什么用?“ ”这些我统统给你,留给你们!我只要民用领域的专家!到时候一些资料不管是我偷的也好,抢的也好,买的也好,我统统给你们!“李和大气的说道,许多航空专家他留着确实没有用,再说许多技术资料,他一个人也没有能力处理,”不过到时候的研究成果,我要求共享。“ 刘保用想了想道,”其他的没有问题,最后一条我会尽快打报告,然后给你回复。“ ”那就成交?“李和试探性的伸出手。 ”成交。“刘保用重重的箍上了李和的手。 ”成交。那咱可要抓紧了,你们最好出面帮我谈,谈好了,我付钱!没二话!你们能用地上的你们先拿走,你们用不上的我捡着!再做废物利用。“李和此时并没有为自己做多大的考虑,一方面不想这些好东西浪费了,一方面不希望这些东西落到欧美和日韩的手中。 说白了,老子得不到的,也不到落到别人手里。 可是话说回来,他根本吃不了亏,以政府的名义出面,比他自己出面能拿到的东西更多。 421、唐飞 李和出了招待所,丁世平等人已经回来了。“法国人、德国人、韩国人的大使馆都是人来人往,门口都是车,挺热闹的。” “走吧。”李和仔细想了一下,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外国人多,蜂拥而上,墙倒众人推,可以趁机浑水摸鱼,但另一方面又加大了捞好处的难度。 车子路过一片街区的时候,终于找到了有人气的地方,要求下车来看看。 丁世平把车停好,看到旁边有大篷车,朝白俄罗斯大喊示意了一下,带过来的几个人就把李和围着走。 他对李和解释道,“这里是一个自由市场,看到大篷车就知道有吉普赛人,手都不老实,没有一个善良的。” “没这么严重吧?”李和不解。 江保健道,“这里的吉普赛人的主要职业是讨、偷、抢、算卦、卖唱,只要闻到身上有酒味的,咱都要躲着走。” 话音刚落,一个人要朝他们这边挤,却被伊万诺夫抓住了手腕,一下子给甩到了地上。 伊万诺夫朝着那个人叽歪了几句,那个被甩在地上的人,看了看李和这边四五个人,没说话,爬起来就跑了。 李和往里走,却看见了一群操着京片子的青年人靠着墙摆摊。 那群青年人也看到了他,开始不以为意,直到李和到了他跟前,他才笑问,“哥们,国内来的?” 同时又看了一眼对他虎视眈眈的伊万诺夫。 李和把伊万诺夫和丁世平推开,看了看摊子上摆的丝袜衣服,问,“这边咱中国人挺多的啊?” 他认真的看了看,这一片摆摊的几乎都是中国人,少说都有二三十。 “你好,我叫唐飞。”青年朝李和握手,他个子高高,眼睛大大,他朝着远处一指道,“都是国内来的,没办法咱中国人太多了,哪怕有一个人闻着了腥味,都一窝蜂来了。你们也是办旅游签证来的?” “旅游签证?”李和不懂。 唐飞笑着道,“看来你不是倒爷啊?匈牙利对旅游签证免签,所以整个东欧、中欧的中国人都是借道匈牙利过来的,这么说明白了吧。” 李和刚要问什么,这时候几个本地捷克的姑娘在唐飞的摊子上叽里呱啦的连带比划,拿了好几条裤子。而唐飞全程只是在计算器上不停的按数字。 待客人走了,李和才说,“生意不错啊?” 唐飞道,“咱们这才哪跟哪啊,来这里的中国人许多是都发财了,赚着大钱的都是包火车皮拉货的,不能像咱这样只是练摊。这边太乱了,根本没法安心做生意,抢劫的敢动刀动枪,还有小偷、警察,垄断这里切汇的阿拉伯人,没有一个是善茬。这里做生意的十个有九个都被偷过,被警察勒索过。这里的警察都他娘的穷疯了,都学会了用拇指搓搓食指和中指,索贿都是公开的,香烟、丝袜、蜂王浆,还经常想着法子搜身。这边租房、申请居留权、注册公司、申请贸易权都得给钱。” 对中国人来说,只要有钱赚,向来是不惜命的,龙潭虎穴都敢闯一闯。 他抱怨着说了长长的一串。 “有这么严重?”李和听得心惊胆战。 唐飞道,“在这里咱连吉普赛人的地位都不如,人家肯定卡咱们。再说穷的饭都快吃不上了,他们不捞钱怎么办?你没看那厕所的废纸篓里擦屁股纸都是报纸。” “这边经济状况是不好。”李和听着这俏皮话,会心一笑。 “不过给钱也有给钱的好处,咱们从匈牙利入关也好还是坐车也好,都是畅通无阻,因为统统能用钱解决,什么都可以还价,比如咱们从布达佩斯坐或者来这里,一般的票价是一百美金,可咱跟列车员关系好了,扔个二三十美金就行了,也不担心人查票。而且货物入关,给个十美金,货物还能免检。” 丁世平道,“也怪咱们中国人自己,把这帮人给惯出了毛病,胃口越来越大了。” 唐飞道,“不给?那对不起,请跟咱们走一趟。硬气?硬气在这里可没用。” “谢谢你让我了解这么多,你不说,有些事情我还真不知道。”李和再次客气的道谢。 “没事,我也是找个人发发牢骚。”唐飞又好奇的问道,“你们来这里是?” 他一看这一行五个人的架势就不简单,未免没有巴结的心思。 李和道,“我是来捡漏的,有什么好东西给扒拉回去。” 他说话没有遮掩,不担心这里来来往往的老外都听得他的话。 唐飞一愣,然后激动的问,“你是做汽车那个走私的?” 李和也愣了下,“这里有汽车走私的?” “多了去了。可都是二手车居多。” 李和摇摇头道,“我们不是做这个的,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们主要想看看一些破产的厂子,想划拉一点生产线回去。” “就是采购设备的了?”唐飞有点失望。 “可以这么理解。” 唐飞一副无所谓的道,“这才多大的事,在这鬼地方,只要钱花的到位,没有办不成的事。说句夸张的话,他们看到钱比亲爹还亲,总统府卖给你都有可能。” “这真是实话。”李和一点也不觉得夸张,到后期才算夸张的,说出来都没人信。苏联这样一个堂堂的世界一流强国,它的社会政策,宪法条文,经济制度公布出来之前居然要先向美国人请教,甚至让美国人帮着定,真他娘的让人瞎了眼睛! “你这里一个月能挣多少钱?”李和起了收揽的心思,这人还是有点眼光的。 “怎么样也比在国内瞎混强吧。”唐飞遮遮掩掩,心里不大愿意说实际收入。 李和笑着道,“我这边还缺人,有没有兴趣过来帮我一把,每个月给你5000美金。” “5000?真的?” “这个工资仅限在东欧,如果将来在国内,我没法给你这么高的工资了。你再考虑一下吧,考虑好了来找我,随时欢迎。”李和见他有疑虑,就不好多说,对江保健道,“留个地址。” “给你。”江保健在纸上写了个地上,递给了唐飞。 “谢谢。”唐飞接了,看到约瑟酒店的名字,他知道这是捷克斯洛伐克最好的酒店了。 李和等人回到酒店的时候,铁木耳已经带着两个人已经在大厅等候了。 铁木耳指着一个秃顶胖子道,”这个是工会的主席,弗兰卡先生。“ 偷偷冲丁世平竖起了一根手指。 丁世平了然,说明这人是花一千美金带过来的。 ”这位是雅尔尼先生。“铁木耳指着另外一个人三十多岁的人道。这次他伸出的也是一根手指。 422、战果 李和亲自把这两个人带进了会议室,大厅里人多眼杂,毕竟很是不方便。 “请坐。”李和庆幸这位布拉格工会主席的英语水平还不错。至于另外那个捷克本地的地头蛇雅尔尼是一句英语也不会,只会俄语和捷克语,不过还好有翻译。 这两个人都等着眼前这位东方人开口,要不是看在那一千美金的份上,这两个人可是不会乐意来见这位同样来自社会主义的难兄难弟。 有时间还不如多接些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跟社会主义的兄弟聊感情,就是浪费时间了。 李和道,“布拉克很漂亮,比我想象中的漂亮多了。我看到了领导层锐意改革的决心,相信贵国很快就能度过难关的。” 佛兰卡不屑的说,“改革?我只看到了哈维尔花了大价钱把军装给改了,国徽、国歌、国旗都改了,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跟苏联撇清关系了。聘请了一位时尚设计师打造一款独具捷克特色的军服,哦,别说,那些姑娘们穿上了可真好看。现在都是孤注一掷的疯子,谁都不清楚陷入疯狂的人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我在布拉格待了十年,想想要是真的走了,还是有点舍不得呢。” 铁木耳对李和道,“佛兰卡先生是俄罗斯人。” “我在列宁格勒出身和长大。”佛兰卡认可了铁木耳的话。 李和又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雅尔尼,这位捷克土著总该有点爱国心吧,这样他刚才的话不至于白说。 “这位先生,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只要有合适的价格。”江保健转述了雅尔尼的话。 李和愣了愣,想不到这位更干脆。 佛兰卡道,“不必像小猫那样害羞,尽管说吧,说吧,出于友谊,我们会有求必应。” 他笑起来是个慈祥的胖老头,礼貌举止尺度把握的刚刚好,显得一点也不做作。 “你们手上有什么可以卖的?我对这里的许多东西比较有兴趣,价格永远不是问题。”李和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他说的已经比较直白了。 佛兰卡眯缝着眼睛道,“比如重水反应堆?” “不,不,我是一个正直的商人,你是在开玩笑了。”李和想也不想的给拒绝了,这货有能力没能力先不说。哪怕真有能力弄到这方面的设备,李和根本没有能力运出去,刘保用都不行。捷克刚刚加入英法主导的欧洲原子能结构,哪怕捷克人乐意,英法也不能乐意。 根本不用指望能出欧洲,说不准还要搭命出去。 佛兰卡哈哈大笑,“先生,我欣赏你的正直。我也害怕你会像某些人一样提出一些不切实际的要求,很好,很好,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你所见,捷克斯洛伐克生产的工业产品占世界工业产品的1.5%,而人口只占世界人口的0.4%。那么你对什么设备比较感兴趣?” “那么我们谈谈价钱吧,你们的手里有什么好东西尽管说吧,只要是好东西我都要,我不会吝啬价钱的。”李和发现雅克尼一声不吭,就又多看了一眼。 佛兰卡点了一根烟说,“目前有一家停工的玻璃工艺厂,有兴趣吗,先生?” 他说的有点漫不经心,认为李和没有多大的资金实力,所以推荐的都是些小作坊。 “没兴趣。”李和确实是没兴趣,如果有好的,他会紧着好的先来。 佛兰卡道,“不,不,你不了解,这是一家国际领先的玻璃厂,novybor的工艺和首饰玻璃制造的非常漂亮,在国际上非常的畅销。” 李和还是摇摇头,“抱歉,我对这种不感兴趣。” 如果是汽车玻璃这块他是有兴趣的,可是对饰品类的,就欠奉了。 “只要二十万美金,李先生,这是个不错的价格。” 雅尔尼见李和拒绝了佛兰卡,才慢慢开口了,江保健转述道,“他问有没有听过斯米拉工厂?” “你让他写出来。”李和真的听不懂,涉及到名称的音译很蛋疼。 雅尔尼写了出来,李和一看,吓了一跳,“zastvaka!” 世界上最著名的锻压机械生产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什么美国劳威,还有梅斯塔,德国潘克,在它面前都是儿子、孙子辈的!特别是模锻液压机,是象征重工业实力的国宝级战略装备,世界上能研制的国家屈指可数! 模锻压机主要用于制造航空、航天、核电、石化等领域的高强度钛铝合金锻件。如美国f15、f16、f22、f35战斗机的钛/铝合金机身框架、起落架、发动机涡轮盘,都是需要到这种设备。 如此关键性的核心装备,肯定是无法用“以市场换技术”的买办政策从国外获得。 他只是没有想到这家企业是捷克的! 他一直以为是德国的! 他突然又想到了乌克兰新克拉马托重型机器厂,这个也是牛叉的不得了的!只是后来便宜了美国铝业。他要是能弄回来?他又流口水了。 雅尔尼看到李和的表情很满意。 “他说这是tst联合企业所属,已经停工了。”江保健再次转述。 “你问下现在是什么情况,什么价格。”不要才是傻子呢。 江保健说,“这家厂子在布尔诺,他也不清楚具体,只是外面传出了消息。经理是他的朋友,有钱都好商量。但是有许多人已经出了价,其中就有韩国人和日苯人,价高者得。” “让他去联系,这家厂子我们要了。”在本地经营是不现实了,但是哪怕是拆了,他李老二也要想办法给他拆了! 想当年苏美两国占领德国的时候,以战败赔偿为由,从德国拆走了一批万吨级模锻液压机,美国拆走2台15000吨模锻液压机,苏联拆走15000吨及30000吨模锻液压机各一台。 德国的重工业差点被拆成了骨头渣子! 这些设备成为美苏两国在冷战时期,制造超大型模锻压机的技术基础! 雅尔尼看着李和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江保健说,“他问咱们有没有那么多钱,否则就是浪费他的时间。” 李和深吸口气,道,“告诉他,我不但要这家厂子,而且还要这个厂子的全部工程师,只要能帮助留住这些人,钱不是问题!你再问问铁木耳,这个人是否值得信任,如果值得信任,先拿三万,不,拿五万块给他做活动经费。” 他现在就是要拼命的砸钱了,罗里吧嗦的,很难出效果!要让这些人低头,就得砸钱!不管是谁,看在钱的份上,谁都要低头! 他要是犹豫,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不显示出一点儿痛快劲和财大气粗的气势,这些人是不会给他卖命的! 丁世平把五万美金的现钞摆在了桌上上,不光雅尔尼的眼光直了,连佛兰卡的眼睛都冒绿光。 两个人都不敢相信,这些来自社会主义的穷兄弟,会是这样的有钱人! 雅尔尼忙不迭的要把钱装到口袋里,李和却拦住了。 “我要尽快听到好消息。” 雅尔尼听完江保健的话后,小鸡啄米似得点头,见李和把手松开了,他才把钱慌慌忙忙的塞到了口袋里。 雅尔尼走后,佛兰卡不甘心了,有了对比他才感受到了伤害,他可不能空着手走了,他也要把口袋装满钞票! 他热切的对李和说道,“selson公司你听过吗?” “没有。”这次不需要翻译,李和说话终于轻松了一点。 “那我写在纸上。”这次不需要李和交代,佛兰卡把这家公司的名字写在了纸上。 “不了解。”李和没有听过这家公司的名字。 “这是捷克很有名的一家机床企业,他们的机器很热销,最近才刚刚给英国的卡迪夫一家厂子安装了锻压力机。他们也是准备私有化,趁着大选没有落幕之前给敲定了,那是最好不过了。” “怎么现在都没人管了?”李和对于这个有点不理解了,这个国家现在都是什么状况,要是破产亏损的厂子出售还能理解,这可是一个盈利的厂子。 佛兰卡摊摊手,“也许哈维尔总统这位剧作家只需要一支笔就够了。” “也许吧。”李和转身又对丁世平道,“同样拿五万美金给他。” 就这样佛兰卡高高兴兴地揣着五万美金走了。 李和回到房间,电话响了,是沈道如的。 “李先生,我们的钱已经全部到账了,包括高盛的分成已经全部到账。” “多少钱?”李和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774.6亿美金。”他极力想掩饰内心的激动,可是还是控制不住声颤。 “不错,不错。”李和慌忙点了根烟,接了吸了好几口,半晌才问,“加上我们原来的本金,还有远大集团的账户上的钱,我们有多少现金?” “我们的账面现金有817.3亿。”沈道如报出来了一个准确的数字。 “很好,很好。”李和终于发现,他现在是大大的土豪了。可是不一定是世界首富,如果单纯的相信媒体推选出来的沃尔顿、比尔盖茨、巴菲特这些人就是个人财富的顶峰,就未免太天真了。 近百年的金融危机、石油危机、战争危机,上万亿的财富,到底去了哪里? 显而易见,大部分不可能凭空消失的,也许是被这个世界不可接触的大人物们给掌控着呢。 每当遇到解释不清楚的事情,李和就喜欢这方面的阴谋论,可真的是阴谋论吗? 罗斯柴尔德家族、洛克菲勒、布什家族、肯尼迪家族,许多国家的王室,甚至瑞士的百年银行世家,拥有的财富可能是天文数字般的亿万级别。 第二天,沈道如派遣的由律师、外贸人员、审计人员组成的15人团队已经抵达了布拉克机场。 李和安排了丁世平去接机。 这次带队来的是远大投资的总经理潘友林,李和也是第一次跟他见面。 在国际饭店里,李和让丁世平给大家准备了一次丰盛的晚宴,他自己没有出面。 宴后,他把潘友林喊了过来,而潘友林也迫不及待的向他汇报情况。 “我们按照你的要求在瑞士组建了三家基金会,都挂在离岸公司的名下。同时我们来之前给布拉格的cs咨询公司发了传真,聘请他们作为我们的咨询顾问。” “只有他们一家?”外国投资者要在捷克节省时间和麻烦,请本地咨询公司的流程是少不了的,不光是审计和会计的问题,同时也是变相的做公共,花钱买平安。 “安永国际会计跟cs咨询已经签订了协议,他们组建了一个新的咨询公司,里面的成员都是捷克外贸的专业顾问。总裁是诺沃克,他之前是捷克斯特洛吉伯特的副总裁,非常有能力的一个人,之前跟我们公司也有过协作。” “安永?”李和对这家公司不是太放心,毕竟后来报出过安永在雷曼兄弟公司倒闭事件中涉嫌民事欺诈。 “是的,毕竟他们是国际四大会计行之一。” “那就先用他们吧。”李和没有多余的选择,“你们先休息一阶段,过几天才能有事情做。” 他还要等佛兰卡和雅尔尼的消息,当然还有刘保用的消息。 他可没有索罗斯那么牛逼,可以站在罗马尼亚的总统府门前,跟人说,我是来自美国的亿万富豪,我要见你们总统。然后罗马尼亚的总统泰尔多瑞斯科还真见了他。 ps:双倍月票最后一天了,老帽厚脸求一下,谢谢大家支持。 423、竞拍 酒店的阳台是李和最喜欢的,视线极好,可以俯瞰全城,抱个茶杯,可以悠闲一整天。 看着远处的烟囱和厂房、马路上偶尔行驶过去的半挂卡车,这都在时刻提醒着李和,这里是一个工业化国家。 在老一辈的认知中,捷克的特产就是重工业,建国以后的机床、机关枪、吊车、卡车,几乎清一色的来自于捷克这个不临海又缺湖泊的内陆小国。 捷克的大选举行的如火如荼,23个政党和组织联盟,共提出了3500多名候选人,在全国到处张贴竞选标语。 李和所在的酒店门口都被贴上了捷克文的竞选标语。 铁木耳道,“哈维尔肯定要获胜的。” “你怎么知道?”李和想不到这个小伙子会有这个远见,他本以为只有他这个重生者有这样的预见性。 铁木耳道,“他有美国人支持,美国人看好他,先生,如你所见,这里现在是西方人说了算。同时他是捷克人,捷克人是联邦的主体,他们都会给他投票。捷克人和斯洛伐克人有矛盾,捷克人不会选一个斯洛伐克人来做总统。同样,斯洛伐克人也不会选一个捷克人做联邦的总统。摩拉维亚人同样也不愿意,他们都想要独立,但他们人口少,他们没有话语权,不会有任何的机会。” “所以肯定是哈维尔胜?”李和反问。 铁木耳点点头,“最好的结果是选出一个捷克人的总统和一个斯洛伐克人的总理。” “你读过政治学?”李和终于开始正视这个小伙子了,想不到他的逻辑和思维会这么清楚,如果历史没有偏移,这次大选的结果确实是如此:捷克人哈维尔做了总统,斯洛伐克人做了总理。 “我在别尔哥罗德国立大学读过社会学。”铁木耳见李和有疑惑,拼写道,“b,e,l,gorod ,是俄罗斯最古老的大学之一。“ “很好。”李和笑着拍拍他肩膀,“你是个有前途的人。” “谢谢,李先生。” 李和在查立大桥从头至尾走了一遍,有很多游客。欧美人居多,他也看见了一些亚洲的面孔,但是肯定不是中国人。 他从人家胸口挂着的相机品牌,可以轻易分辨出这是韩国人还是日苯人。 这些人大呼小叫,嚷嚷的很大声,在画摊上比划来比划去让画师按照他们的要求画。在工艺品的摊子上,一会选这个一会买那个,仔细一看,手里还拎着四五个皮包,这里的皮制品举世闻名。 李和挺羡慕这种暴发户气息的,起码目前中国人离这种日子还有一段距离呢。 老子有钱你咬我啊! 一个国家的自信,首先是消费的自信。 大桥两侧的铜像他也看不出好坏,反正挺有青铜色泽的。 铁木耳说,“这些都是仿制品。” “仿制品?” 铁木耳道,“真品也许在博物馆,也许在战争中没了。你知道,这里受奥匈帝国统治过,苏联人、德国人也来过。” 潘友林比李和忙得多了,虽然李和要求他休息。可是他没有休息,来的第二天就开始利用英国籍的身份对本地外贸企业、咨询公司和跨国集团驻地进行了拜访。 他的身份是公开的,在许多事情的处理上比李和方便了许多。 他在布拉格最有名的银行开户,聘请全城最有名的律师做顾问,还聘用了相应专业的外部顾问,包括但不限于投行、会计师事务所、律师事务所、技术服务公司、人力资源顾问、公关公司、情报公司等。 甚至他还聘请了两家翻译公司,解决了所有的沟通问题,这些翻译按照要求都全部驻进了酒店。 他虽然跟沈道如是英国的同学,可是在能力上比沈道如强上了不少,这一点李和很欣赏。对于同学这种裙带关系,李和也没计较,想想硅谷的创业合伙人中间,十个有九个都是这种裙带关系,不是同学、同事,就是老乡、舍友。 考察团中的袁明听说李和要收购斯米拉工厂,显得比李和还要激动。 李和要去布尔诺参与竞标,考察团以袁明为首的五个人都跟着了,还把大使馆的许大使给拉着了。 因此去布尔诺的车队变得大了,此行一共有五辆车,17个人。 还没到地方,大家就远远地看到了厂门口的一溜排的车子,看来是来了不少人。 门口的安保,见到从车上下来的黄皮肤的中国人也没有惊讶,径直让进去了。 一进去雅尔尼把他们引到了所谓的拍卖现场,把几张文件递给了李和,“我只能帮你们获得竞拍资格,至于最后能不能成功,我可没有办法管了,这里有美国人,德国人,日苯人,韩国人,天晓得最后谁能成功。你知道,先生,你不能让我白出力气。” “那五万美金是你的辛苦费用,如果成功了,我会再给你。”李和很明白,这家伙拿到了到手的五万美金,是不想再还回来了,李和也没打算再要。 大厅里坐着百十人,至少有十几家国际企业,看来都是嗅着味道来的。这样举世闻名的锻压企业,想悄无声息的转手是不可能的。 李和这一行十几个人进来,也引起了会场里面的人注意。 潘友林安排出去的翻译打听消息回来道,“估值、审批程序的确定全部在一天完成,谁出钱多,谁拿标。” “还真简单。”李和乐了,再是外行,他也晓得一个兼并收购至少要经过两三轮的投标,起码要费上一两个月的时间。而这里的拍卖就简单了,什么初步接洽,保密协议,框架协议,统统的没有。就一条,谁钱多,谁来。 李和就喜欢这么简单粗暴的! 他现在手里握着近700亿美金,正瞅没地方花呢! 这还不包括他名下的物业房产和国外的股票! 要是一起算下来,包括将来的升值空间,都是天文数字! 袁明等人在生产车间已经参观了一遍,回来后自然一个劲的说好。 他对斯米拉的了解远胜于李和,他道,“斯米拉工厂就是世界上研制气动液压锤的主要厂家之一,听说已成功地将其应用于双头搬手的半自动锻造生产线,怎么会破产呢?” 许大使道,“这个原因说起来复杂了,简单来说tst是苏联企业,他们要走之前,自然要甩手,不想便宜了捷克政府。” 众人坐下后,拍卖方给每个投拍者发了厚厚的推介材料,期望卖一个好价。 李和发现竞拍者没有一个看这些资料的,都直接塞进了包里,都是胸有成竹而来。 424、成功 李和却是认真看了这一份英德捷三语的推介书,这一工厂的产品包括:铸铁件和可锻铸铁件、铸钢件、水轮机、钻床、镗床、重型锻压机械及齿轮箱。 袁明对李和道,“不用看了,二战前,捷克是最辉煌的时候,世界十大工业国之一,人均工业产量甚至高居世界第四位。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光是斯柯达一家兵工厂的枪械产量就超过了当时整个英国的产量。哪怕是现在,捷克的机床出口也占世界机床出口的的百分之十,光对咱国内的贸易差额就有3亿美金。而一家斯米拉就占了捷克机床出口的百分之二十。” 李和被这话惊得膛目结舌,他只知道捷克的工业牛,只是没有想到这么牛! “那这得很强的教育体系做支撑吧?” 旁边的许大使道,“捷克目前高等教育的入学率比英国高,你忘记了夸美纽斯是哪里人了?” “哎,我把夸美纽斯给忘了。”李和这才想起来夸美纽斯也是捷克人,他的的教育制度理论为现代教育奠定了基础,说是万国师表也不夸张。 这些话,更让李和坚定了拿下斯米拉的决心。 许大使道,“这次竞拍不简单啊,来了两个国家的大使,左手边的是日苯大使山田吉福,右手边的那个秃顶是韩国大使崔金成。李同志,你的压力很大啊。” “只要你们给我撑腰,资金方面没有问题。”李和说的很自信,他知道这位许大使担心什么。 拍卖师是个穿着黑色马甲的小老头,上台后一句寒暄也没有,直接公布道,“起拍价三亿七千万克朗,各位要出价的话,请举起你手里的小牌子。” 李和心道,不贵,16克朗大概折合1美金,这样一换算下来,一家国际知名的企业,居然才2000多万美金! 开始会场上沉默了几分钟,这里都是跨国企业,没有一家急于出价。 “四亿三千万!”韩国人忍不住先举牌了,一次性加价一亿,寄希望于把对手吓走。戴眼镜的中年人举完牌子,还朝周围蔑视的看了一圈。 “七亿。”一家英国的企业不等主持人说话,也跟着举起来了牌子。 会场上立马就安静不下来了。 大家窃窃私语,都没有想到,还没有开始,这竞争就已经这么大了,马上就能进入白热化了。 许大使脸上的肌肉抽了抽,袁明手心攥出了汗。据他们俩所知,李和的资金顶天也就几亿美金,能不能舍得在这样的企业里砸钱,还是未可知的! 依次德国人、加拿大人都举牌了。 “七亿一千万。”德国人很谨慎。 “八亿。”加拿大人不甘落后。 到八亿的时候,现场又是一阵沉默。 “八亿第一次!” “八亿第二次!” “八亿第...” 拍卖师已经准备不甘心的落锤了。 “八亿一千万。”韩国人再一次的举牌。 “八亿四千万。”日苯人朝韩国人露出一个迷之微笑。 “九亿!”韩国人报之以冷笑。 猝不及防的美国人出手了,“11亿。” 许大使问李和,“要不咱们还是不要掺合了?” 他见李和一直不举牌,以为是不是想退缩了,即使是想退缩,他也理解,这已经接近7000万美金了。 袁明也看着李和,刚想张口,又憋了回去,他虽然也想把这个企业迁回国内,可是这竞拍的钱是人家私企的,他还没有糊涂到替人家做决定。 李和笑着道,“不着急。” 他对一直朝他示意的潘友林视而不见,只是不停的摇头。 此时,会场上举牌的只剩下了韩国人和日苯人,报价已经在14亿,而且每次加价的幅度都不大,没有超过一千万的。 已经叫下了六七轮,其他人参与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李和朝前面的潘友林拍拍肩膀,“每次加价五千万。” “14亿7000万。”潘友林兴奋的举牌,每次光看别人表演,早就让他按耐不住了。 这一次会场上没有惊讶,没有震惊,也没有沉默,只是集体哄笑了起来。 他们一直以为中国人来打酱油的,可绝对没有想到会举牌! 这可是近一亿美金了! 在很多场合,他们见识过中国人的小气劲,每次买个二三十万的设备都是找不到做主的人,这个要申请,那个要审批! 一亿! 美金! 笑死他们吧! 韩国人和日苯人笑得更高兴,日苯大使和韩国大使直勾勾的看着中国的许大使,眼睛都笑得没了。 韩国斗山集团的代表直接扬言,“我怀疑这家中国企业的举牌资格。” 李和的脸都黑了,想不到这玩意这么不给面子。 潘友林站起来,“我们是如数交了2000万克朗的保证金的。” 拍卖师敲了敲锤子,认真的道,“这位来自香港银岛公司的潘先生,是具有举牌资格的。” “我们怀疑这家来自社会主义的企业是否有能力支付这14亿7000万克朗!我担心你们很可能会流拍,之后再重新举行拍卖,这是浪费我们的时间。”日苯代表朝中国人这边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虽然主持人一再强调这是来自香港的企业,他还是称呼他们是社会主义企业。 也许中国人凑个几百万美金不难,可是凑个上亿美金,他可不认为中国人有这个能力! “我们要求验资。”韩国代表也对李和一行表示了不满,他甚至认为这是中国人的阴谋,在里面胡乱举牌,来挑起日苯和韩国企业的矛盾,抬高竞价。 拍卖师为难的看了可李和这一席,“香港银岛公司,你们是否愿意验资?” 潘友林举起手里的一张纸道,“那么这是你们的一份竞拍流程,可没有这么过分的要求。这是拍卖场,价高者得,如果对方实在没有能力再进行举牌,他们就可以下去了。拍卖师,你可以落锤了。” “14亿7000万第一次!”拍卖师犹豫着敲了第一次锤子。 “14亿7000万第二次!”他这次故意的拖了长音。 韩国人和日苯人的代表对视一眼,默契的坐了下来。 一起看中国人的笑话吧! 他们这是咎由自取! 拍卖师见这两个企业的代表也不再举牌,只能无奈的有气无力的落下了第三锤,“14亿7000万第三....次!” “成交!” 嘭嗵一声! 这次大概是出于愤怒! 李和却是得意的笑了!笑的很开心! 简直太便宜了! 便宜的超乎想象! 拍卖会结束后,许多国家的企业代表并没有离开,他们都咧着嘴准备看中国人的笑话!大部分笑的都肆无忌惮,声音十分的响亮。 真的是蠢到家了! 中国人! 为此一时的任性,可能要赔进保证金! 袁明和许大使等人,脸上很是羞愧,颜色都变了,一会白,一会红,他们现在只担心李和到底有没有钱! 因为他们从头至尾,听来的都是据说! 据刘保用所说! 斯米拉的厂长亲自出面接待了李和等人,要当场办理交接手续。 丁世平和伊万诺夫等人主动阻挡了要跟进会议室的其它国家的代表。 江保健喊话,“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韩国人代表道,“如果你们没有能力进行交接,我们还会继续举牌。” “快点吧。”日苯代表也有点不耐烦了。 “请不要耽误我们的宝贵时间。”其他国家的代表也不耐烦了。 李老二给了这些人一个王之蔑视,对丁世平道,“让他们来。” 斯米拉厂的厂长却比这些人开心,中国人有能力交保证金,可不代表有能力收购! 按照规定,这些保证金是可以不退还的! 他白得了2000万克朗的保证金,高兴是自然要高兴的! 等中国人出完丑,他可以继续把拍卖会进行下去。 “那么,我们开始吧。”阿布拉姆厂长迫不及待的要求秘书赶紧把文件资料拿出来,不一会儿,长长的桌子堆满了资料。 潘友林刚要招呼身后的律师和会计团队进行合同和资料审查,却被阿布拉姆拦住了。 李和恼了,对江保健道,“问他什么意思。” 阿布拉姆笑呵呵的道,“我们希望最好先验资。” “这个可不合规矩。”李和道,“如果能把保证今天把所有的手续办完,可以提前验资。” “这个吗?”阿布拉姆看了看时间,如果今天要完成所有手续,这可就耽误他去吃牛排了。不过想想这群中国人可能在虚张声势,也就不犹豫道,“可以。” 李和笑呵呵的对潘友林点了点头。 潘友林从皮包里掏出一张纸道,“阿布拉姆先生,请过目,这是汇丰银行的三亿美金的银行承兑汇票!” 他也认为赚了,为了这次收购,他们可是准备了三亿美金! “哦。”阿布拉姆看了一眼抬头,确认不是商业承兑的汇票,但是他不能确认真假,赶紧的让财务人员来鉴定。 外面的人见中国人真的拿出汇票了,简直有点不敢相信! “阿布拉姆先生,我是一名财务专家!乐意为您效劳。”人群里一个美国人自告奋勇的走出来。 阿布拉姆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其后,韩国人、日苯人也上前表示要帮助鉴定。 阿布拉姆自然无不应。 “怎么可能!”日苯人首先表示了不服! 中国人是不是砸锅卖铁了! 他们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钱! 韩国人也沮丧着脑袋,承认了中国人确实有钱这一事实! 他们在想,如果刚才再加一千万,能不能把中国人给吓跑? 许多鉴定完汇票的人,都承认了这一事实。 阿布拉姆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沮丧,眼睛蹬的大大的,三亿美金! 潘友林笑呵呵的把汇票收了起来,“我们将重新出具,按照合同的金额。” 此时袁明和许大使终于笑的开心了,对李和道,“恭喜,恭喜。” “说错了,应该是同喜。” “对,对,同喜,同喜。”袁明激动的无以复加。 李和对潘友林道,“我们先走了,这里交给你了。” 他刚到厂子门口,又遇到了韩国人和日苯人。 对着他们咬牙切齿的样子,轻蔑的笑了笑,然后招呼丁世平等人上车。 425、表态 李和此时很清楚,他的对手大部分可能是韩国企业和一些英国企业。至于美国佬,他们的重心可能是基辅和莫斯科,那里才有最大块的肥肉。 而日苯人呢,从他得来的消息来看,日苯的企业状况并不是太好,之前虽然是泡沫,可是毕竟有可观的账目利润,企业要投资,没钱找银行贷款都非常的容易。 比如房地产的行业繁荣,原来100万的固定资产,现在涨到了1000万,账面上就有900万的利润。 银行一看,可以啊,贷款给你,给你700万的贷款,一点毛病都没有。 日苯企业把款贷出来了,一看股市来钱这么快,还做个毛的实业啊! 继续投钱去股市或者房产吧! 推的越来越高。 最可怕的是这里面还有杠杆,泡沫当然越吹越大了。 李和通过这一次也了解到这些美国佬有多狠,做空以后,对赌方自然有破产还不起债的。可美国人会玩,这些欠款被包装成衍生金融产品并投入到金融市场,并承诺未来可以赚钱。但那些轻信承诺的购买者,不论是个人或是团体,后来都输的很彻底。 现在呢,日苯人的泡沫碎了,李和不认为他们还有多大的能力来跟他竞争。 所以他对日苯人可以做到视而不见。 雅尔尼见李和要走,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 “李先生。李先生。” 李和从车上探出头,点了一根烟,道,“这个厂子里,目前研究员和专家有440多人,如果你能帮助说服至少100人去中国,我将给你10万美金。100人是底线,如果少一个,你的酬金将少1000美金。也就是说,如果只有80个人愿意去中国,你只能得到8万美金!翻译给他听。” 雅尔尼听完江保健的话,既是高兴又是为难,“许多人都吃不上面包和土豆了,如果有工作,他们肯定乐意,只是他们很多人都是有父母、有孩子,你晓得,这很难。” 李和道,“他们可以携带家眷,同时每个月按照他们的资历发工资,最低每个月是100美金,如果是博士一类级别的可以到达500美金。你不能随便找没能耐的工人来糊弄我,如果他们没有本事,我一毛钱都不会给你。去吧,我等你消息。” “100美金?”雅尔尼有点不敢相信,在他的印象中中国人并不富裕。 李和道,“去之前都会有安家费和合同协议,这个不需要担心。” “一定如你所愿。”雅尔尼高高兴兴的走了。 袁明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了,急忙对李和道,“忘记说了,如果交接完了,第一件事就是要封存资料室。” 李和笑着道,“袁师傅,这个不用你交代,我已经安排好了。” 然后招呼丁世平开车走人。 袁明松了一口气,“你这是大手笔啊。” 他也没有想到李和会这么有钱,近一个亿的美金,不眨眼就花出去了。 李和笑着道,“投机倒把做的早而已。” 袁明无奈的道,“你这人啊,胆子也确实大。我看你现在的计划挺大的,又是挖人又是买厂子,其他先不说,你这些设备怎么运回去?” “刘保用同志没和你们说?” 袁明道,“我提出一个建议吧,现在不是流行合资吗,咱们合资怎么样?” “合资?”李和现在还不清楚袁明的身份。 许大使在旁边道,“袁明同志,是航天航空部的部长。” “副部长,副的。”袁明笑着道。 “你好,你好。”天知道,李和此时心里的震惊!不是因为对方的来头大!而是因为历史改向了!他在单位待了那么多年,主管单位的头头脑脑,他是都知道的! 要不然还怎么混! 可是这位突然窜出来的袁明,他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啊!他本来以为是其他单位的! 到底哪里改了,他真的不明白了! 虽然震惊,可是面上还是要掩过去。 许大使又接着介绍坐在副驾驶上的一个人道,“这位是电子集团的刘书记。” “你好。”李和也客气的朝前握了握手,算是重新认识了。 刘书记道,“我觉得合资这个建议好,88年的时候,我们光纤厂就是长安的电缆厂和日苯古河电工合资的,去年开工的浦江的永新彩色显像管也是浦江电真空电子器件公司和香港永新公司合资的,效益都很不错。” “袁部长,刘书记,我听你二位的,你们意思的是?” 袁部长摆摆手道,“最终还是要看组织上的意思,不是我个人的意思。刘参谋已经打报告回去了,我们先耐心等下,有这个心理准备就是了。” “没问题。”李和当然也想合资,不然他一个人绝对没有能力消化。 要是能在航空部门下面组建一个集团出来,那将来就是大发了,不管是航科还是航工,旗下至少都有十几家上市公司。 一连几天,李和接着收购了好几家厂子,其中就有两家机床企业,不过都不是公开竞标,根本没花多少钱,铁木耳给每个厂长送了6万美金。 这四家厂子总共他才花了70万美金,还包含了公关成本在里面! 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袁明等人也是全程陪同,嘴巴都笑歪了。 来这里时间也不短了,李和的嘴巴都淡出鸟了,天天土豆、面包,他也受不了啊! 他现在只想吃碗羊杂汤! 带着铁木耳大街小巷的瞎溜达,不看地图,不问路,走到哪里就是哪儿,寄希望于会有传说中的美食店。可是他很失望,这里的餐厅本来就很少,只有一些接待外国人的餐厅,可传出来的都是那种腻的烦人的奶油味。 外面的治安并不好,起码从出门到现在伊万诺夫和丁世平的拳头就没闲过,倒在地上的不是小偷就是抢劫犯。 李和每次都跃跃欲试,可是这两个人根本没有给他留机会。 这里的书店很多,他信步走进了一家,翻了几本书,大部分都是捷克语和德语、英语的。 他准备买一本卡夫卡,虽然他看不懂,可带回去装逼也是好的。 他刚转过身,书店老板看到了他的正脸,朝他大喊,“go,out!” “what?”李和还没闹明白什么情况。 老头子气呼呼的用蹩脚的英语道,“只为老布拉克人开放!” “ok。”这个逼装的,李和给他满分。 他在老头得意的眼神中出了书店,转身对铁木耳道,“打听下这个书店房主是谁,如果他卖,我出三倍价格,如果他租,我也出三倍价格,要求很简单,就是让这个老头子赶紧的滚蛋!快点,我在这等着。” 铁木耳走后,李和就坐在书店对面的台阶上,跟丁世平一起坐着抽烟。 穿着波西米亚风格短裙的姑娘从他跟前撩过,独特的印花元素,轻松随意的剪裁,带有几分少女的生动,充满了飘逸感,总让他忍不住多看几眼。 铁木耳带着一个胖乎乎的老头来了。 老头说,“我和谢克的友谊牢不可破。” 他对丁世平掏出来的一沓美金视而不见。 李和再次冲丁世平点点头,丁世平又拿出来了一叠。 老头眼神陡然亮了,不过还是继续强硬道,“这位先生,你这是在亵渎友谊!这么一点钱怎么可以收买友谊!我和谢克有二十年的友谊!” 丁世平又加上了一叠。 老头还要继续梗着脖子。 李和不耐烦的站起身,作势要走,“yes,or ,no?” “yes,yes,我想谢克是不会责怪我的!如果我们之间真有友谊,他就能体会到我的生活的艰难!”老头子毫不犹豫的把5000美金揣进了口袋里,然后道,“我现在就去和谢克谈!” 李和自然高兴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书店里就传出了激烈的挣扎声和骂骂咧咧声。 叫谢克的书店老板,站在门外朝李和大骂。 要下地狱的东方人! 嚷嚷着要找警察。 李和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对着那个房主道,“我要让他今天搬走,今天必须搬走,违约金我来出。我明天来接手房子。” 房主自然一个劲的点头。 “走吧。” 李和也感觉有点无聊了,无聊了自然要在找点事情来做。 捷克的大选终于落幕,哈维尔毫无悬念的胜出。 捷克政府7月份一开始就实行了一系列私有化经济政策,要把绝大部分国有企业改为股份公司,吸收国内外资金来投资。 潘友林聘请的投行团队已经全部抵达了布拉格。 李和现在为了节省时间,把所有的收购业务委托给投行,由他们策划和执行,毕竟还是他们具有丰富的国际并购的经验。他们对这次的顾问费也抱以厚望,他们要想拿到顾问费,自然要尽可能的促成交易。 高盛、贝莱德、莱茵资本、苏黎世银行、波士顿第一银行,这些本来就是和李和有打过交道的,他在远大集团和金鹿集团、以及美国、香港、马来西亚的股票大部分都是托管在他们的手里,至于资金大部分都是存在瑞士银行、汇丰银行和波士顿第一银行。 高盛的史威廉更是李和的老熟人了,一见面就很聊的来。 他一来就打消了李和对斯柯达的想法,“我说的这些话,可能违背了我的职业道德,但是出于我们一直良好的合作关系,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大众早就委托了莱茵资本、贝莱德对斯柯达的股票进行暗中收购了,如果不是因为跟雷诺的争斗,可能早就结束了这场收购。而且出于德国和捷克的良好关系,我想你的机会可能不大。” “谢谢了。”李和倒是真的听进去了史威廉的建议。 “如果你真的对对汽车业感兴趣,我倒是有一个建议。” “你说。” “罗马尼亚的阿罗汽车,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阿罗”吉普车厂是罗马尼亚惟一一家生产吉普车的工厂,1989年以后,该厂陷入瘫痪状态。罗马尼亚政府想请外国大公司收购“阿罗”吉普车厂,但是没有一家外国厂商愿意。” “真的要出售?”阿罗吉普在国内还是非常有名的,特别是阿罗243、阿罗244,在部队和机关大院都属于常见车型。 待史威廉肯定的点点头后,李和决定收了! 潘松在东欧各国挖人的效率让李和很不满意,他干脆让潘松在东欧各国的首都直接聘请律师、咨询公司、谍报公司,让这些公司兼职干起了挖了人的活,有钱他们当然干。 刘保用回话很快,向李和透漏出合建科技园区的建议,以航天航空部、第五研究院、电子信息集团为首与中国地大集团合资。 其他方面都没有问题,唯一为难的就是这持股比例了。 公司股权结构合不合理并没有唯一确定的判断标准,适合公司实际情况的股权结构就是对公司来说最合理的股权结构。 但是,什么是最合理的呢? 他不解。 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就算控股了,他说话能算吗? 最后一连想了两天,李和跟考察团的人开了一个协商会,他直言不讳的道,”大家也知道,我这次光在捷克至少要收购20家企业,至少涉及到了5个工业大类,11个工业中类,像机械设备、通用零部件这些,你们可能感兴趣,对你们有用。但是像皮革、塑料制品业这些对你们帮助不大吧?“ 刘保用道,”还是按照你自己说的,民用工业这一块,都归你。“ 李和苦笑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你们晓得的,我这后劲不足,假设你们挑选完了,一部分苏联专家归我带回去了,可是首先一条,这沟通就成问题了,住宿也是问题。“ 袁明道,”我们非常尊重你的意见,你说说吧。“ 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晓得这阶段李和的钱,那是跟流水一样的出去。而他们也不能一直干拿好处不干事情了。 李和道,”我自己有皮革厂,也有皮鞋厂,所以这些设备带回去都用的上,苏联这些相关的专家也能发挥的上特长。可是有一点,我带回去了,没有外国专家局的同志们帮忙,我怎么也不行的,比如我准备新建的汽车厂,我刚刚收购了阿罗汽车,那个厂子可是有400多名工程师,而且大部分都表示愿意跟我回去。这些你们都不能撒手不管吧。我希望咱们能形成互助。” 总得意思就是一点,他出钱又出力,不能白忙活啊! 袁明道,“你那汽车厂,我们也不感兴趣,你可以独资。翻译这些,我们也会帮你协调。至于用地,你选好地方,我们也帮你争取一下。汽车生产资质审核这块你要问下夏理同志了。“ ”我代表工业部给你表个态,我保证没有问题。“刚刚从国内过来的,一直很少说话的夏理,这时候见到袁明询问,终于开口了。 ”那锻压厂呢?“李和再次问道。 袁明想了想道,“我建议是合资,我们第五研究院,还有扬洲机械厂,可以一起合资。扬洲机械厂你应该不陌生,是一家有三十多年锻压机生产历史的大厂子,至于这持股比例....” 李和笑着道,“这个我不谋求控股,但是我要求所有的科研成果共享。” 袁明道,“那这个更好了。咱先把东西运回去了,咱们做个资产评估,再具体协商怎么样?” “没有问题。”李和笑着应了,如果没有成熟的厂子带动消化,他把斯米拉拆了带回去也是一堆废铁。 所以他很认可这个方案。 接下来继续协商,轻工业基本是李和独资,袁明等人协助。至于涉及到机床机械制造类的,一律是研究所协同同类成熟企业的合资,总共又协商出来了五家。 李和只在一家仪表厂里面寻求了控股,因为他旗下还有一家胡大一新建的生产应变计的电测厂。 夏理很守信用,没几天仰勇就高兴的打电话过来说,汽车生产资质的手续已经全部下来了,同时科委委员陈祖涛老先生也愿意出任宝马汽车的总工程师。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杭洲市委愿意支持宝宝汽车在杭洲萧山落户,规划了出来了50万平方米的地块供使用。 李和很欣慰,他不是没有回报。 国内的搬迁团队来了,有100百多人,简单设备10余台。 他们是国内的石化公司的搬迁工人,在石化这样的大型项目中都很有经验,连大型的储油罐和石化设备他们都是不怵的。 李和不需要管这些,他只需要安排国内的陈大地、于德华、仰勇接收就可以了。 一不注意,已经进入了九月份。 李和总共也才花掉了三亿美金,他还想继续花。 他往家里打电话,惊喜的是,李览在电话里会喊爸爸了。 他喜极而泣。 真他娘的不容易。 426、拆卸 铁木耳这几天垂头丧气,心生不宁。 李和好奇的问,“怎么了这是?” 马蒂奇道,“他的老家发生内战了,已经炮火连天了。” “是的,我们国内发生了内战,听说已经死了很多人。”铁木耳忧心忡忡。 李和问,“你的父母都在国内?” 铁木耳点点头,“是的,先生,不过我不是担心他们的安全问题,他们都在乡下农场,离争端区域远着呢,我只是忧心我的祖国,他正在经历伤痛。” 马蒂奇大大咧咧道,“铁木耳同志,我要是你,立马就回国,扛起枪为国家而战,为正义而战!” 最后两句说的正义感爆棚。 李和笑着拍拍马蒂奇的肩膀,“小伙子,你不用羡慕,将来你会有这个机会的。” 南斯拉夫的内战估计也不远了,主要是前南斯拉夫联邦解体而引发的民族对立和内战。从1991年苏联崩盘到2000年米洛塞维奇下台这场纷争进行了有十年。 这场内战的血腥程度震惊世界,手榴弹、火箭炮满天飞。这都提醒着李和,将来格鲁吉亚、罗马尼亚、南斯拉夫这样的重灾区还是远离的好。 一不小心就要把小命玩完,真不值当。 不过罗马尼亚已经算是稳定区域了。 李和已经在东欧收购了27家厂子,大部分都是机械类的厂子,而且肯定都是需要和国内企业合资的,不然他根本没有能力去消化。 更让他稀罕的是,他已经挖了1000多名技术专家,虽然很多人心向欧美,可是拖家带口的逃难并不明智,既然有一家横空出世的香港企业愿意帮助他们,他们没有拒绝的道理。 何况对他们来说,目前首先的工作是解决温饱,他们连肚皮都已经填不上了,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家人饿死! 要不是有中国人送过来的牛肉罐头和土豆,他们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李和开始还不信穷困到这个程度,直至他自己去了一趟罗马尼亚之后,才对目前加盟国的潦倒状况有了直观的了解。 去了阿罗汽车的员工住宿区之后,他才得知这里已经一年没有发工资了,而且货币贬值就连这里的顶级工程师都是吃了上顿瞅下顿。 李和大手一挥,自然把这些专家揽到了手里,其中很多专家正在协助拆迁的工作,这极大的减轻了刘保用等人的工作负担。 随着时间的推移,国内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大部分都来做拆迁工作的。还有一部分是来做倒爷的,也不乏国内企业闻着味道来学习李和做收购的。 李和知道,他的小翅膀这次扇的动静有点大。 这里来捡漏的,资金都不像李和这么雄厚,做事情自然没有那么大气,能省钱自然要省钱,对行贿这种事情都是无师自通。令李和大跌眼镜的是,国内的一家农机厂居然通过行贿这里的干部把罗马尼亚的拖拉机厂差点给搬空了! 其后一家来自十堰的摩托车生产企业居然把远东内燃机厂的资料室给搬了! 只花了2000美金! 李和看的眼热,是不是只有自己这么傻? 他忍耐不住了,这种钱多人傻的事情,他决定不能再继续干了!他对着捷克的教练机打起了注意,然后果然只要五万美金! 仅仅只要五万美金! aerovodochody的飞机厂的资料室对他开了大门! 袁明根本不矫情,就一个字:搬! 有责任他担着!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布拉格已经下起了雪,道路已经结冰。李和手底下的一帮子东欧人开着罗马尼亚产的阿罗卡车,光明正大的进了飞机厂。 铁木耳等人搬运的时候,仓管员和军队守卫都是视而不见,躲屋里喝小酒吃罐头呢。对他们来说,在回老家之前能捞上一笔,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苏联资产对这些异乡人来说,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资料和设计图拉了三个大卡车,为了安全起见,搬空以后,资料室里面又重新塞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废纸和没用的资料进去,表面看起来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虽然看起来很轻松,但是这次搬运工作,里面并没有人中国面孔出现,这样的脸面在一堆外国人里太显眼了。李和让铁木耳等人开车连夜出了捷克境内,回头在乌克兰回合。 铁木耳等人没走铁路和运,而是开着汽车径直进入了哈萨克斯坦。出关更是美金开道,畅通无阻。唯一的困难,冰雪道路开车并不容易。 车子到了哈萨克境内,有刘保用安排的飞机接应,全部转为空运,这样的技术资料太宝贵了!不能有一点闪失! 直到得到消息,全部资料已经进入中国境内的时候,李和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这也太没难度了! 不要说李和不敢相信,就连刘保用等人都不敢相信,曾经强大的苏联军队,它的指挥系统已经几近瘫痪了! 这些都是戈地图的功劳了,他刚刚推出经济改革的“500天计划”,主张实行国有资产的私有化,建立以私有制为主体的多种所有制形式并存的所有制结构。 这代表着两种改革目标模式和两种不同的经济制度。 可并没有让苏联过渡到良性的市场经济,反而使原有的计划经济失控了,加剧了社会经济的紊乱,经济、财政、社会政治全面危机。 拆整设备的工作目前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由于李和收购了这么多的厂子,厂子在停工前都是完整的,里面有各种车辆和工具,所以从起吊设备到运输车辆都是不缺的,唯一缺的就是人手了。 袁明和张文郁这些人都没有闲下来,亲自上阵,专门拆卸各种仪表等贵重零部件,因为它们多是用金银等稀有金属制成的,非常值钱。 其余的工人负责用电焊切割、拆卸、起吊。 他们连一个螺丝帽都不放过,拆的干干净净。 袁明小心翼翼的搬下来一个轴承,指给李和看,道,“瞧瞧人家这连杆大头轴的质量,如果是咱们国内的,很难在高速运转时达到较好的润滑,温度急骤上升,很容易烧损,但人家这个用了十几年,还好着呢。差距啊,差距啊。” 李和也随手拿起了一个螺栓,感慨道,”这种高强度的紧固件,咱们也不行啊。“ 刘保用在旁边接话道,”归功结底还是碳钢工艺水平不够。“ 李和随后又在附近转了一圈,基本上已经拆去了一半,这效率是够恐怖的! 拆整并不是一件的简单的事情,由于设备质量大、构件长,故其拆除工作往往十分困难和缓慢,而且涉及到许多控制线路,拆卸时必须仔细认真,这样的难度更加大了。 而且许多零部件,动辄和一辆汽车那般大,重量通常达到50公斤以上。而且,拆卸的危险性也非常的高,因为许多设备太大,没法用升降架托起来操作,机械工必须在机体内部钻来钻去,再加上设备平衡也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稍不留神就可能受伤。 可以说在整个拆卸过程中危机四伏,随时都会出现安全风险。 所以许多工作必须有熟练工人来做,要不是熟练工人,就拿简单的严重锈蚀的紧固件来说,普通人都不一定扳的下来。 还要做很多繁琐的事情,这个厂子零部件数量总共上百万件,这么多东西,拆下来要分门别类地收集,一一贴上标签、登记并做好相关记录,这样都是方便回国重新组装成一个样板工厂。 工人非常的辛苦,早上六点通常要进行到晚上十一二点,轮班倒都是正常的。 李和问工头老宋,“辛苦不辛苦?” 老宋对李和这个大土豪是熟悉了,“这还算好的,你是没到炼焦厂和石化厂看过,那全是几十米几十米的管道,搞起来才叫麻烦。这个还算好的,你放心吧。” 李和本来也请过一些本地工人,可是老宋看不惯那些人的懒散劲,没到五点钟就想下班回家吃饭,这哪里能叫干活!而且这些人的工资还比他们这些远渡重洋的工人工资高! 要是就这些,他们还能接受,关键这帮人整个是大爷!都穷的吃不起饭了,还一股子傲气! 这叫什么事!老宋生气了,自然打发了没商量!这帮大爷伺候不起! 李和最后还是把补助加给了这些国内来的工人身上,见食堂寒酸,当天又给赞助了几头大肥猪,他也跟着蹭了好几顿猪肉粉条。 427、一九九一 李和带着丁世平等人开车到了乌克兰,刘保用等人不用说,自然也是跟着了。 他们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花了一万美金把乌克兰工具研究所、乌克兰科学院超硬质材料研究所、维尔纽斯克钻头工厂,连同人带机器给搬空了。 第一仗干的漂亮! 张文郁团长当场发出豪迈宣言:中国的金属切削技术迈入国际先进水平。 令李和想不到的是,他这次到乌克兰引起了不小的动静,一拨人接着一拨人从国内过来,一大堆的慕名来捞金捡漏的团队,里面国企、私企、集体企业,不下一百家。 这还没算上那些私下里单飞的倒爷。 这些人都扎堆聚集在李和下榻的基辅国际大酒店的周围。 都不是瞎子啊,有点关系的,都知道东欧这一片是宝地,早先去的人可是整船整船的设备往国内拉! 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有一个姓李名和的大土豪,大金主! 李和现在想低调都难了!他这样挥挥手上千万美金的土老财的光芒是怎么都遮挡不住的! 谁都知道啊,跟着李老板有肉吃啊! 有好处了,谁不想着往跟前凑啊! 李和不得安静了,来了这么多的大佬,而且人家是为了他来的,他自然要出面一一宴请,今天是冶金工业部部长,明天说不准电子工业部部长,后天说不准是统配煤矿总公司书记,光是部长和副部长前后来来去去就来了七个了,反正来的人形形色色。 你个卖煤的你来掺合什么! 李和就搞不懂了! 但是大多数人都是以参观访问的名义过来的,只是跟乌克兰官方象征性的会个面,还是停留时间不长。办事的主要还是他们身后跟过来的企业。 姿态高一点的会跟他说,小李子啊,年轻人有前途,我看好你哟,不怕不怕啦,听我指挥打胜仗! 姿态低一等的会跟他说,李哥啊,以后跟你混了,有事情你说话,指哪打哪!我可以成为你的有力支柱,为你的事业添砖加瓦! 也有人不好意思直接抱大腿的,他们隔三差五的要请李和吃饭,无非一个意思,哥们在国内还是很牛的,我老子第一,我第二。今天在国外你罩着哥,哥明天回国照顾你。 李和是一天一小喝,三天一大喝,喝的有点伤了。 他只能怪自己了,自作孽不可活了,闹得动静太大了,这都传回了国内了。可是话说回来,这种事情他真的压不下去,反正他现在是名声在外了,就连浦江建工集团的张培林都是偷偷摸摸的透过于德华表明要跟过来掺合一脚。 他跟刘保用说,“哎,真心累。” 刘保用道,“别得了便宜卖乖,知道有多少人做梦想要这样的官方表态吗?你还不知足。” “知足,知足。”李和想想,还真是这样,每个国家的大佬出访身后都是跟着一群商务代表团,都会有专题投资促进活动。 跟大佬有肉吃的道理都懂。 乌克兰人民今年的冬季特别难熬,除了一些国际性酒店和重要企业单位,都是没有了供暖。苏联提高了各加盟国的天然气价格,这会都还在撕逼呢,不涨价乌克兰都没钱给,更别提涨价了,指望企业和民众更没戏,拖就拖吧。 元旦过后,潘松等一行人从莫斯科赶到了基辅。 李和狠狠的给了一个拥抱,“辛苦,辛苦。” “可把你等来了。”潘松笑笑,忍不住有点激动。 李和看着他那粘着冰渣子的大胡子,问,“外面冷吧。” “还好。”潘松顺手把大胡子上的冰渣子给捋掉了。 “入乡随俗了?” “哎,我这胡子不行,亚洲人的体毛不富裕,好不容易留了这么多年才留了这么点。”潘松笑着道,“不过好歹有点用,我就经常冒充中亚过来的,我要是不开口没人能想到我是中国人。” “莫斯科那边怎么样?”李和不由得兴奋的问道,那里才是重点啊! 潘松摇摇头说,“没这边这么乱,可也差不多了,但是依然控制的很紧。” 丁世平进来说,“走吧,咱们去喝一杯,饭菜都准备好了。” 这一次大家尝试喝的是伏特加,不过李和却是喝不了,他只喝了一杯,就感觉喉喽给烧着了一样。 潘松和丁世平、兰世芳等人大概是习惯了,喝的丝丝甜甜。 李和道,“老潘,老丁,老兰、你们这些年都没有回国了吧,今年允许你们回去,回家看看孩子,潘松你闺女都上小学了,再不回去,真不认识你了。” 潘松苦笑道,“你不是说就这一年了吗?熬熬一年没啥的,再说平常也电话联系,他们在家也很好。现在是紧要关头,咱们手里找过来的人都是一些不老实的,我还得看着他们。” 丁世平见李和望向他,笑着道,“我就更没问题了,我儿子都初中了,不需要我操心。” 李和笑问,“嫂子没怨言?” 丁世平理所当然的道,“我在外面给她们挣嚼谷,她们还能要怎么样磨牙,没事的。” 他记得李和给他们的承诺,回国后每个人都给一份事业,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业,可是他晓得李和的底子和为人,肯定给的不会差。那时候回家才叫衣锦还乡,才叫风风光光,现在回去那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了。 “我?”兰世芳冲李和举杯,“我更没问题了,孩子争气,考上了城里高中了。小闺女也听话,学习也扎实,我让我婆娘在城里买了房,现在一家子是城里人,做梦都笑醒哩,她要是敢嘀咕,我回去非臊她呢。” 听了这话,众人不禁哈哈大笑,虽然说得有点粗俗,有点大男子气,可这里面男人沉甸甸的责任感和厚重的感情,大家都能听的出来。 李和给何芳去了电话,告知她今年过年是回不去了。 何芳在电话里沉默了会,只是道,“没事,你照顾好自己就成,我带着孩子好好的呢。我老娘、兄弟都在呢,过年也不孤单。” “那就好。” “前天我给你妈寄了点钱还有东西回去,东西都是老家里没得。她还回电话说收到了,很想李览了,要咱带回去给她看看。” “那你回个电话跟她说清楚,不要说我在国外什么的,省的她乱操心,就说我工作忙。”李和的国际长途根本没有办法打回老家,只能让何芳转述了。 临近春节,他这边的活动基本都停了下来,每天都是躲在有暖气的酒店猫着,外面太冷了,他根本不想出去。 酒店的顶层大厅里,每天都有各种活动,身姿妙曼的女郎,尽情的起舞,眉梢含情,妩媚到骨子里的神态勾人心魂。 乌克兰的妹子美如水啊! 少数胆子大的中国人,已经在这里开了洋荤,只需要一件平常的羽绒袄或者一点小钞票就能得了一个妹子的欢心,真真的醉生梦死。 大部分还是跟李和一样能把持住底线的,除了工作就是吃和睡。 也有人经常鼓动李和找乐子,更直接的都送到了他房里。 他做了这么长时间和尚了,早就心痒痒了,可是呢,他有贼心没贼胆。这里这么多中国人盯着的,回国要是传到她媳妇耳朵里。 那么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依照何芳的脾气,他第三条腿就不用指望直立行走了。 所以他经常在是做禽兽还是禽兽不如之间进行复杂的思想斗争。 这是个很深的哲学命题。 李和听说overview这家乌克兰最大的汽车厂已经停工,他迫不及待的就带着铁木耳等人去了地方。他对这家汽车厂是没有能力染指的,这里有名有姓的企业早就让人给钉死了,他只能喝喝汤,所以他现在只对刚刚退下来的几个总工程师感兴趣。 这几位老工程师看到李和送过来的牛肉罐头、猪肉罐头、面粉,激动的泪流满面,一再表示,科学不分国界,愿意去伟大的社会主义中国继续发挥余热。 李和怕夜长梦多,亲自安排人到大使馆他们的全家老小办了签证,然后让他们跟国内的回程人员一起上了去中国的飞机。 路过一所大学的时候,李和不自觉的多看了一眼。 丁世平停了车,李和下了车,在寒冷的冬季里吐出了大口大口的白气。 铁木耳道,”这个是基辅理工大学。“ ”我知道。” 李和要一个人进去,不准别人跟着。 越往里走,他的心里越糟,眼泪水唰唰的下来了,马上又哭不出来了,他用手去擦眼睛,却感到脸上一阵的刺痛,原来脸上的泪水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冻成冰渣了,眼睛都难于睁开。 他看不清路,摸索着往回走,一下子滑倒在地。 铁木耳等人赶忙上前把他扶进了车里,开足了暖气。 “李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李和仰着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这么难受了。 他点着了烟,却发现鼻子也堵死了,拼劲全身力气,鼻子也灌不进一丝烟。 428、笑话 年三十这顿年夜饭主办单位是中国驻乌克兰大使馆,主持晚宴的是驻乌克兰大使张希云,他们一改以往在使馆招待宾客的传统,举办地改在了基辅国际酒店,乌克兰党政军大大小小的领导、各国驻乌克兰使节、中资机构、华侨华人、中国留学生代表等近1000人出席。 张希云喜气洋洋,从来他可都没过这样的场面,因为要摆阔气是需要钱的! 在其他国家的使馆,华人华侨、中资企业普遍多也比较富裕,华人华侨的同乡会和各种社团一般都是积极赞助这种使馆联欢会的。 可乌克兰这地方华人华侨比较少了,没法给赞助,所以以往都是使馆自己买单,一直以来使馆的联欢会都是在小打小闹。 但是这一次不同于以往,因为有财大气粗的李财主为这次活动提供了赞助,李和财大气粗的包下了基辅国际酒店! 李和给他们省了一笔经费,还能办的更加场面阔气,大使馆当然乐意了! 为了跟中国东八区的时间接轨,晚宴的时间选择在了乌克兰时间下午五点钟。 大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共庆羊年春节。 张希云大使先是按照规矩发表热情洋溢的致辞。赞扬过去一年中乌两国往来频繁,各领域交流与合作继续蓬勃发展。此次活动不仅是庆祝中国新春佳节,也是为了祝贺中乌两国传统友好关系。 李和在下面听着觉得都是反话,友谊是挺不错的,他们这些中国人都变成了世界公民,偷偷摸摸的搬人家家底。 招待会上,自然少不了蹦蹦哒哒的歌舞节目。 随后,“咻——嘣!”随着一声巨响,烟火像箭一样,直冲云霄带着尖锐的破空生,呼啸着划过夜幕,到了哨音渐低时,嘭,声震四野,华丽玄目。 燃放的焰火点亮了首都基辅市的夜空。 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外国人,还是李和这些人,都涌在街道上一起欣赏这徇烂的天空夜景。 这是李和赞助的钱从国内空运过来的,在十几分钟咻咻的声音中,嘣掉了一百多万。 李和俨然是这场宴会的主角,乌克兰副总理季雅科夫亲自朝李和举杯,“李先生,为了友谊干杯。” 他想到一个中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乌克兰给他送钱送好处,为他的口袋操碎了心,这是什么精神? 这是国际主义的精神,这是共产主义的精神! 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他发财的人! “干杯。”李和笑着举起了杯子,这个国家的官僚群体性的从头至尾的贪婪了,贪婪的无止境。后来第四任总统尤先科想整治腐败,先拿了软柿子捏,一次性把全国23万名交通警察全部解雇了,后来也是然并卵。 李和也乐得他们贪,他们敢收,他就敢送。 春节过后,大家又各自开张了工作,李和每天的事情就是对所有人的情报做汇总,然后决定哪些可以收,哪些不收,最后签字划拉钱出去。 袁明等人不晓得从哪里弄了一个旧电机回来,抬回了房间后,一圈人围着看。 李和也好奇的上前看了一眼,上面很多的锈迹,只有铭牌的锈已经被磨掉了,“德国的电机?好像是pcb钻孔设备上面的。” 张文郁道,“这个是我们在维尔纽斯克钻头工厂的一个旧厂房里发现的,已经坏了。” 李和笑着道,“坏了还拿回来干嘛?” 刘保用激动的道,“坏了我们也要带回去研究一下!我们就想知道德国人是怎么造的35万转的高速电机的!” “差距是大。”李和跟着这些人一样,心里不好受,电机是机床的一个部分,国内的普遍应用的6万转,电机技术还在坑里趴窝呢,他只能安慰道,“慢慢来吧,总会赶上的。” 他这话自己都说的不自信,机床工业单纯靠搬迁、技术引进很难追赶,它一定是在大量实践,基础数据积累的基础上不断实现技术演进,一味靠引进从而缺少最基础的研究、积累。 袁明掰着手指头道,“其他的先不说,什么系统、封装、精度,咱们统统不提,就说部件里面最简单的元件,继电器、电阻、电容、二极管、接线端子这些最简单,咱们哪一样是合格的?最可恨的是接口插座这样最简单的咱们都要进口啊!同志们,这趟出来我感觉到耻辱啊!”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电子信息集团的刘仪伟书记道,“东欧的技术都这样了,更遑论英美了,更没法比了。” 李和叹口气,站起来拍拍手,“行了,大家也不用感叹,咱们目前在这里做的事情不就是为了追赶嘛,前几天咱们搬空了超硬质材料研究所的时候,张文郁同志,不是还说嘛,咱在功能部件方面起码已经可以做突破了,双摆头、角铣头这些东西假以时日我们自己也能搞出来。” 刘保用等人舒了一口气,只能点点头,认识到这种差距后,众人对挖苏联专家这件事情更加的认真了,只要重量级别的人物,他们都是亲自去请,亲自给保证待遇。 下狠心只要能把这些苏联专家的脑子挖空了,当亲爹供着都没关系。 从国内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尚未贯通的新亚欧大陆桥都被中国用上了,这条国际化铁路交通干线基本上都是中国人的货物。站在基辅酒店门口,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全是黄皮肤的中国人。 最近又流传出来了好几个笑话,乌克兰金属研究所与马钢代表组成的苏联冷弯型钢专家代表团去中国访问,与中国钢铁研究总院冷弯型钢研究所达成了技术合作协议,乌克兰代表团的人正兴奋的准备挣大钱的时候,结果回来,发现他们的研究所的人跑干净了,实验室和仓库都被中国金陵轧钢总厂给搬空了。 乌克兰金属研究所代表团的人去找乌克兰政府,乌克兰政府的答复很明确,你们要去找莫斯科,你们研究所一直归莫斯科管。 金陵轧钢总厂的人此时还没有走,把这群垂头丧气的代表团的人给请了过去。客气的保证说,中国人民向你们敞开了怀抱。 这些人没地方,干脆都跟着轧钢总厂的人走了。 鲁东省副省长、鲁东大学代校长按照去年的访问计划,率领代表团访问乌克兰超硬材料研究所,结果飞机落地没人接不说,到人家单位门口,发现也是空空如也。 他们只能到大使馆先打听情况,晓得被刘保用等人给搬空了以后,鲁东大学的校长李树才当场就急了,“咱们学校晶体材料实验室可是国家重点实验室,还在建设当中呢,你们给搬了,我们到哪里取经啊!” 刘保用拍着胸脯保证说,“没事,到我们第五研究院不是一样嘛。” 鲁东代表团一行,只能作罢,第二天就回国了。 主要卖清洗剂的蓝星集团也来了,在基辅酒店里得意洋洋的向大家炫耀只要20万美金,就可以购进原来需要200万美金的设备,占了大便宜了! 总经理任建心本来指望大家夸夸他的谈判技术,中国人里面可没有他这么会杀价的! 可是大家看他们的眼神都是看二傻子的表情。 那眼神分明再说,这犯得是什么精神病? 蓝星集团后来终于打听明白了,他们果然是二傻子! 在明白人的指导下,任建心果断撕毁了原来的合同,连夜安排人给苏联生产力委员会主席德拉贡佐夫送去了二万美金。在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情况下,之后只花了一万美金就买下来了这批设备。 让他膛目结舌,大开眼界,说什么也不愿意回国了,变成了常驻乌克兰的一员。 429、挺近莫斯科 1991年1月17日,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在联合国安理会的授权下,即发起代号为“沙漠风暴”的军事行动,空中打击占领科威特的伊拉克地面军队,为恢复科威特领土完整而向伊拉克发动了进攻。 萨达姆这位老司机可不是吃素的,老子不怕你哦! 次日,伊拉克展开反击,海湾战争爆发。 多国部队部署了90万人的部队,凭借压倒性的空中优势、以及先进的武器装备重创伊拉克。 令李和绝对想不到的是萨达姆居然死扛了二个多月,才被迫签署了停火协议,并从科威特撤军。 一直到五月份,联合国安理会才正式宣布停火,海湾战争这才结束。 李和挠头痛苦,这历史偏移的太厉害了! 作为一名半军事专家,他记得萨达姆只扛了一个多月就熊了,哪里像现在这样死扛了两个多月! 他帮助刘保用等人改进了中国的弹道技术,中国把导弹卖给了萨师傅,萨师傅然后信心大增! 不服怼啊! 虽然最后还是熊了。 李和不管这些了,他还是挺开心的,因为这一次一举干下了十几架阿帕奇。 同时他通过这次的石油危机,配合老布什政府的抛售现货石油政策,他跟着后面做空石油期货,也小赚了9亿美金,这点毛毛雨他已经激动不起来了。 潘友林跟他说的时候,他也只是说了一声,晓得了。 钱多花不了也愁啊。 刘保用等人却是受打击不小,因为他们帮助萨师傅制定的战略一体化防空体系,并没有顶住联军空袭,这让他们非常的失落。 随着在东欧业务进城的加快,李和彻底忙得脚不沾地了,酒店俨然成了他的办公室。每天既有国内的传真,也有香港那边的汇报,他需要重新了解公司业务、设计方案、给出意见、协调技术开发,甚至在乌克兰收购这边超过100万美金的款子还需要他签字。 他正对着一堆财务表格,气恼的抓头,普通的财务内容他还能看懂,可是涉及到复杂的外贸和国际会计,他就完全抓瞎了! 虽然这里已经有潘友林等人在帮忙了,可是总的方案还是需要他来做的啊,作为一个掌舵人,许多东西他是要看得懂的。 他总觉得怎么忙都忙不完,总觉得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该休假就休假,这个是制度规定他站起身,透过窗外,天气很好!有阳光,有云,有蓝天。 他应该去打溜的,怎么可以躲在昏暗的房间里做这种没有前途的工作呢? 简直给自己找不自在! 他知道所有的事都有规则管,只要按规则走就不忙,如果继续靠人治,将来他可能管理一个十几万万人的超大型财团,他哪里管得过来! 关键他不是一个优秀的领导人,他不知道如何改善企业管理,如何的优化内部机制,如果这道坎迈步过去,他始终也难以上台面。 李和终于明白,到了他这个阶段,请职业经理人的事情耽误不得了,让他做技术还行,让他做管理,简直白瞎了。 可是请谁呢? 在他为这个问题而苦恼的时候,史威廉敲门进来了。 李和站起身,“请进,辛苦了,请坐,有什么事吗?” 史威廉笑着道,“李先生,我要郑重的向你介绍一位客人。” “客人?”李和正疑惑着,却从门口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曼妙高挑的身材,让人眼前一亮,“郭小姐,好久不见,幸会,幸会。” “李先生,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客气了。”一声悦耳的轻笑,郭冬云朝他握手。 史威廉摊摊手,“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先走了,你们聊。” “你先忙。”李和把史威廉送出了门口,转身对郭冬云道,“你怎么到这来了。” “怎么你们能来,我们就不能来了?”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这么大身份,一般人可是请不到你。”李和给他倒了一杯茶放了她跟前。 郭冬云正色道,“我这次是从远东来的,主要是帮助日苯企业做杠杆并购和财务策划。” “远东?”李和的心里有点吃味,虽然他已经在远东挖了不少人,可是依然不想便宜日苯人。 “远东的木材加工厂、水产基本被日苯人把控了,日苯电信电话、丰田、丸一、住友、三井物产、大林组、新泻中央银行都去了,至少不下100家日苯企业,资源开发,重大工程建设都有日苯人的影子。” “草!这是鲨鱼搁浅,都想咬一口啊!” “咳咳!”郭冬云对李和的粗口表示了不满。 “抱歉,气急了。”李和尴尬的笑了笑。 “这边你们内地人可是真多,我这次是从哈巴罗夫斯克特意坐火车来的,全是你们的人,大包小包五金、香烟、还有你们的一种酒叫什么二头,都是结成了帮活。” 李和纠正道,“那是二锅头。卖烟是卖对了,苏联现在是缺烟,再却下去,估计苏联人民离造反不远了。我抽的烟都是他们从香港给我带过来的。” 苏联政治经济出现大量问题,例如消费品严重不足,市场上只有劣质的货品,人们必须轮候获得少量物资,人们必须大排长龙,以轮候生活必需品。通货膨胀也令人吃不消,只有权力阶层才有机会获得好东西,引发出内外大量矛盾。 郭冬云道,“我再透漏个消息给你,苏联的财政已经面临高压了,已经派代表团去了你们内地,要借七亿美金。武器、军备又成了新生意,据说核武器流出去了,在国际上引起了恐慌。另外,苏联打算向西方出售新的空间用动力堆和及其和平号空间站,正在到处找买家。还有听说苏联航天领域正在商业化,这就叫门户大开是吧。” “真是穷疯了啊!”李和不知道国内最后有没有借,这相当于乞丐找喜儿她爹杨白劳借钱,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反正西方肯定没借,口惠而不实,只剩下忽悠了。这苏联穷的是什么都要卖了,前阶段就连地球侦察卫星拍摄的世界各地的像片都已公开出售。这些卫片对于绘制地图、探矿、记录海岸线的流蚀,调查植物生长和土地利用情况均极有价值,因此受到许多国家研究机构的欢迎。 “空间站七八亿美金打底,美国人不会做这个冤大头的。” 买不如抢,抢不如偷,偷不如骗,骗不如借,借不如借了不还,这是现在所有人的逻辑和共识。 凭本事借的,为什么要还? 同理可证“凭自己本事杀的人凭什么要偿命”也确实没问题。 “要还钱”、“要偿命”的规则是建立在良好社会持续的前提下的,可是目前的苏联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哪里还有规则可言! 所有人都企盼着苏联能宣布一些重大的措施,当然戈地图从来不让人失望,先后提出了四个向市场经济过渡的文件。可惜这一年政治过热,争权夺利的斗争白热化,政治、经济和民族危机交织在一起,在此情况下,没有人也没有精力顾及经济改革。 包括叶利钦首次访问美国。他在纽约一所大学的演说中宣称:“俄罗斯已经做出了自己最终的选择。俄罗斯不会走社会主义道路、不会走共产主义道路,它将走美利坚合众国及其他西方文明国家走过的那条文明之路。” 痴心妄想的戈地图,雄心万丈的叶利钦,无妄之灾的吃瓜群众,痛苦的苏联士兵,这就是苏联最后一年最生动的写照。 苏联在崩溃的道路上策马狂奔。 宣布独立的不止立陶宛、格鲁吉亚这些独联体国家,还包括俄罗斯联邦的一些自治共和国和自治州,像车臣、鞑靼、卡累利阿、雅库特、科米、图瓦之类有野心的政治家们都要求另起炉灶,也不愿意跟俄罗斯一起玩耍了。总之就是不想当总统的政治家不是好的恐怖分子。 郭冬云道,“所有才会给你这么多机会,首富先生。” 在她那鲜艳的红唇一角可以隐约见到一丝微笑。 李和苦笑,“首富?马上就要变成首负了,负债的负。” “还有什么能难得住你?”,郭冬云自然认为这是李和谦虚。 李和认真的道,“你觉得我这草台班子能走多远?” 郭冬云冷静的道,“我很高兴你能认识到你的不足,想做一个财团并不容易,我的建议是在执行力下滑时要引入职业经理人,任何时候,每个成长的公司都会用到职业经理人。外界很难想象通用、洛克菲勒、沃尔玛这样企业中不同层级职业经理团队是多么的庞大。而且他们都有自己创新的空间。这个空间就是执行方法,执行方法高效率了自然专业就上来了,专业上有成绩了就想着扩张,尝试着做行业第一,自然就水平高了。好的体系可以促进内部创新,而坏的会扼杀创新。” 看着她侃侃而谈,甜美声音让李和倍感享受,李和突然灵机一动,“有没有更远大一点的理想?” “我在四十前年有可能成为高盛合伙人,还要怎么样的远大理想?不给公司做倒闭我是不会走的。”她好像看懂了李和的心思。 李和不屑,继续努力道,“咱做人能不能有一点更高的追求了?你就没想过亲手执掌一家市值过千亿的企业。” 他实在想不出比郭冬云更合适的了,要经历有经历,要学历有学历,要能力有能力,而且社会资源又不差,简直是妥妥的职业经理人的合格人选。 “你的理想又是什么?” “不用干活光睡觉!”李和脱口而出。 郭冬云笑吟吟的问,“那你准备付出多大的代价?” 她这次没有直接拒绝。 李和斟酌道,“你是同意了?” “待遇条件我不在乎,你知道我不差这些,我只想知道你可以让我行使多大的权利,扯手扯脚的,跟我在高盛有什么区别呢,也只是提线木偶罢了,如果你只是需要提线木偶,自然是有许多合格的人供你挑选。而且你也知道,我要是不能放手做企业规范,人事管理体系,内部管理体系根本没法健全,我有天大本事也搞不定。我也不一定适合你的需要。” “人权、财权、事权我统统授权给你。”李和下了决心,“你不用担心有掣肘,远大集团和金鹿集团和你将要管理的中国地大集团并不冲突,你可能不了解,地大集团是我新组建的,完全是一个崭新的面貌,他的下面目前是一个在建的汽车厂、仪表厂,还有与国内许多企业、研究所合资的锻压厂、机械厂、线缆厂、刀具厂,随着我在这里的收购进展,地大集团的规模也会越来越大,光是旗下的合资厂可能就有至少五十几家,有可能任意一个合资厂都是几十个亿的规模。另外,将来要是有可能我会把我旗下的家具厂、鞋厂、饭店、酒店、房产工厂、工程公司、印刷厂、教辅公司、物业公司统统的纳入地大集团。所以不用怀疑地大集团的规模也就远远的超过金鹿集团和远大集团。那么,我说清楚了,郭小姐,你的意思?” 郭冬云无奈的道,“你一下子给我透漏了这么多的秘密,我还能拒绝吗?” 她想不到李和居然还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产业。 李和高兴的伸出手,“那么欢迎你的加入,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郭冬云也紧紧的握住了李和的手,“等我一个月,我离职前需要把所有的手续交接完毕。” 李和笑着道,“没事,不过时不我待,我现在麻烦你先展开工作。” 郭冬云道,“那行,我这也算提前领工资了,你说呗。” “在国际市场和苏联银行帮我大规模的借入卢布,我用旗下的美元债券和股票做抵押。”李和对阿三的运气一直念念不忘,所以想效仿一下。 苏联时期,阿三哥一口气找苏联贷款买了100多亿卢布的武器,还款也还卢布。当时的汇率比是100亿卢比相当于110亿美元。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继承了债务,可惜卢布不值钱了。阿三哥运气爆棚,只用了300多万美金就从市场上买下了100多亿的卢布,偿还了债务。 虽然有段子的成分,可倒是实打实的珍视,因为不管阿三哥受益了,后面欠苏联债务的社会主义兄弟们都受到了好处,包括中国,等于之前购进的武器就是白菜价。 所有这一次李和不但自己要捞一笔,还鼓动刘保用等人拼老命的买武器,能赊账就赊账。 郭冬云立马就领会了李和的意图,“没问题。” 郭冬云走后,李和喊潘友林过来,告知他开始向郭冬云交接手里的手续。 实际上没用一个月,郭冬云就已经正式加入李和的团队。 第一件事就是招募人手,为此她亲自去了伦敦,这样不但可以招人,还可以在伦敦金融市场大规模的借入卢布。 于此同时,历史的车轮滚动向前,那些没有抓住车轮的人事物,就那样跌落在尘土,留在原地,慢慢的死去,腐朽,被人遗忘。 1991年8月20日,爱沙尼亚宣布独立。 8月24日,乌克兰宣布独立。 8月25日,白俄罗斯宣布独立。 8月27日,摩尔多瓦宣布独立。 8月30日阿塞拜疆宣布独立。 在8月31日,在乌兹别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同时宣布独立的这一天。 李和站在酒店的楼梯口大声的向所有在场的人宣布:向莫斯科挺近! 他只能寄希望于美国人能留口汤给他! 胜利的果实是别人打下的,他能捡几个果子,已经是造化了! ps:大家能不能用票把老帽砸个生活不能自理! 430、莫斯科 造成苏联崩溃的导火线,是1991年8月的政变,这起事件始终是这个国家重要的转折点。 事件的发动者是一群纯粹的共产主义者,他们不甘心红色政权的垮塌,想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但是却没想到自己的举动却成了苏联的催命符。 事件的结果是改革激进派的叶利钦悄悄的掌握苏联所有的中央机构,逐渐开始掌握了最高权力,戈地图形同虚设,苏联议会在9月结束了自己短暂的历程和全部的活动。 苏联经济的病情在众多“美国专家”的“悉心关照”之下,情况可想而知。 国际金融家开动的超级通货膨胀这部“财富绞肉机”正在朝着苏联碾过,大批苏联社会主流人士的毕生积蓄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大学教授、医生、军官、工程师纷纷走上严寒的街头,去兜售各种价格低廉的小商品,其中一部分人甚至不得不乞讨。 这时候李老二都很贴心的给他们送上一张去中国的机票。 这些苏联专家去了中国之后,在带动吸引其他苏联专家去中国又起到了意想不到的的作用。 他们在中国享受到上帝般的待遇后,自然要想办法通知在国内的亲戚、同学、好友,因此依次一拨一拨的苏联人在没有机会去欧美的条件下,自觉去中国大使馆领了机票,拖家带口的去了中国。 由于许多人有着将来回归的心思,他们都很强烈的要求把家安在中国的东北边境,一时间绥芬河、黑河都是非常的热闹。 截止到9月中旬,到达中国的苏联人已经有5800多人! 虽然有很多是家属,可是专家人数依然有2800多人,这些到达中国的,无疑不是各个领域的佼佼者。 中国政府的财政很大的压力,地主家都没余粮,何况是杨白劳! 外国专家局的人每天都是愁眉苦脸,为了给这些苏联专家找口粮也是费尽了心思。 他们能做的是赶紧把这些人的人事档案材料分类建立起来,具体起来有很多,比如鉴定、考核、考察材料;学历、学位、学绩、培训和专业技术情况的材料。 记录一个人的主要经历、政治面貌、品德作风等个人情况的文件材料,起着凭证、依据和参考的作用,这都决定着这些人的去处。 目前安排人员最多的地方,无疑是李和的合资企业,因为这里有李土豪发工资、供着开销,肯定不会差钱。 只有一部分顶尖的苏联专家,给分配到了中科院和相关国家重点实验室,政府咬咬牙从有限的经费里挤出来了一点,把这些专家都妥善安置了。 在中国科学家的集体一致的要求下,给苏联专家的待遇必须在他们之上。 要想马儿跑,得给马儿草。 再说,二十多年前,这些人是他们的老师,今天他们依然有资格做老师。 金融不设防的莫斯科,在毫无准备和监管的情况下开始金融自由化。 美国金融家通过独资和合资,在前苏联境内设立了大量投资银行、商业银行,包括索罗斯在内,通过各种灰色手段,以相对高一点的利息吸收卢布储蓄和向前苏联国有银行取得卢布贷款,正在为大肆的做空卢布做准备。 这是一次“世纪大拍卖”。 这是人类历史上最迅速、最疯狂的私有化。 西方人没有浪费机会,苏联内部的当权者也没有闲着,他们乘私有化改革之机,损公肥私,化公为私,把苏联几代人艰苦奋斗积累的成果,瞬间化为自己口袋里的财富。 李和也在做着这个准备,只是他没有西方人这么明目张胆,这么的贪婪,他是带着真诚的友谊和大把的现金来的。 铁木耳亲自带着一箱子的美钞找到了他的格鲁吉亚老乡——戴维.切克瓦.伊泽,戈地图的办公室助手。 摇曳的昏黄灯光,让两个人的轮廓在黑暗与光明之间时隐时现,整个房间安静的出奇。 铁木耳率先打破了沉默,把箱子往戴维跟前推了一下,“戴维,你是个聪明人,给自己留条退路吧,我可不希望让我引以自豪的年轻外交官会最后灰溜溜的回到老家。” “那么你的要求?”戴维在格鲁吉亚出生长大,因为他开朗的性格和地道的美式英语,使他任职于苏联驻美大使馆的时候,就成为hsd受欢迎的人物。 他发现现在不再了解自己是谁。作为一个自豪和爱国的格鲁吉亚人,他一直尽职的服务于苏联政府,他是格鲁吉亚人,又是苏联人。可是他的儿子出生的时候他就决定先学格鲁吉亚语。 直到现在,格鲁吉亚独立了,他成为了一个外国人,虽然他还服务于苏联政府。 是回到故乡做一个一无所有的穷人,还是继续待在莫斯科做一个外国人? 他无法自由选择。 “列宁格勒金属工厂。”铁木耳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戴维皱着眉头道,“一家已经停产的企业。” “是的。” “那么我想你应该对中央锅炉汽轮机研究所有想法吧?”戴维直视着铁木耳,“再加五十万美金!” 铁木耳笑着道,“乌克兰机械厂,乌克兰最大的机械厂,上亿美金美金的资产也只卖了200万美金!“ 哪怕是乌克兰本国人民都不甘寂寞了,打扮清纯的乡村女教师季莫申科,忍不住了,她从乌克兰开始私有化后,控制了乌克兰多家大型企业、航空公司和银行。 “10万美金。”戴维听了这句话,还是最终妥协了。 “成交。明天我送钱给你,那么你可以做准备了。” 铁木耳开门出了这家小小的咖啡馆,出门后特意饶了五六个圈子,见没人跟踪后,才径直找到停在远处的汽车。 李和听到铁木耳的消息,高兴的很,军工企业他没法下手,可是这些世界顶级的民用企业,他绝对不会手软。 世界上生产冲动式汽轮机的企业一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其中就有列宁格勒金属工厂。 列宁格勒金属工厂是苏联最早生产汽轮机的工厂。早在1952年,该厂就制成了欧洲最大功率的超高压150mw汽轮机;1958年又制成了首台200mw汽轮机。 汽轮机技术绝对是世界顶尖的! 他没有在地化经营的打算,不会在苏联搞合资,不会在苏联开厂,一旦普京大帝出场,都将灰灰湮灭,俄罗斯本国根深蒂固的经济寡头,都没躲得了普京大帝,他李老二又怎么能幸免? 所以他现在的原则就是,能搬的设备就尽量搬,能偷的资料就偷,能挖的人就挖! 431、皮条客 西方世界在苏联的土地上寻找发财机会,在目前的现状下,企业界在巧行投资获取暴利,而科技界则在大星攫取苏联的科学技术和科技人才 一个高级物理研究员的工资只有1500卢布,都没有一个公交车司机的工资高,而莫斯科的物价仅在一月份就涨了百分之三百五十。 在研究工作难于开展和个人生活陷入困境的双重压力下许多与外国同行有着良好关系的研究人员决定到国外工作以度过难关。 特别是青年研究人员在经济私有化的进程中抛弃了科学事业而去寻求能赚更多钱的工作。 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对于人才外流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喜的是苏联研究人员涌入西方可以增强它们自已的研究实力,弥补本国科研人员之短缺。 忧的是苏联的人才外流给它们造成了一个非常特殊的问题。 苏联庞大的军事工业体系在几十年中已经造就了一大批核武器和导弹方面的专家,人数如此众多的核专家欲出国谋生,这对那些极欲发展核武器的国家来说真是天赐良机。 美国非常担心萨师傅和利比亚老卡这样一类人物可能会用重金弓诱苏联的战略武器专家为他们服务,从而给西方造成极为严重的潜在威胁。 为了消除这一隐患美国正在考虑采取一些相应的措施,比如跟苏联的情报机构合作,你看,你们的人都叛逃了,你们管不管? 可惜,苏联从军队到情报机构,都忙于捞钱和政治斗争,没人管这种闲事。 美国人没辙,赶紧的又划拨出来了上亿美金,希望能抢在许多国家的前面,把这些极端重要的核专家捞回美国。 戈尔巴乔夫是没能力管了,他的命令仅限于克里姆林宫几栋楼之间,正到处想办法借钱,厚着脸皮要求去参加在英国举办的西方七国会议,也就是所谓的“g7”。 在会上他恳求这些西方的朋友借钱给他。 老布什拍拍他肩膀,兄弟,我看好你哟,你一定要撑住! 至于借钱,再研究研究。 整个莫斯科已经是叶利钦说了算,他已经停止了对苏联各个部位的财政拨款,对于这些苏联的各个部位的工作人员,给他们两个选择,要么滚出俄罗斯,要么服从。 反正各个独立体的国家是有样学样,以戈地图为首的苏共想从这里拿钱,门都没有! 各个地方都是擅自截留了地方上的财政,不再上交苏联中央。 那么原来属于苏共的研究机构、军事单位、企业,甚至是军队和情报机构都是忧心忡忡,要么想办法赶紧找靠山,要么就是趁着俄罗斯没有接管之前想办法捞钱。 所以来苏联淘金的人越来越多了,已经不止是西方人了,七大洲四大洋的人是来齐全了,他们在这种重大利益面前,可是不怵美国的。 苏联人自己都不管了,你美国人凭什么来管? 捞金各凭本事! 就是英法等国在利益上都不一定和美国的利益保持一致,何况他国。比如,中国就第一个站起来表示不服,老子刚尝到了甜头,想让我罢手,门都没有! 莫斯科可谓是乱象纷呈,各国势力在此角逐,陷入“你吃不掉我,我也吃不掉你”的局面,这些势力背后还有几个大国和“土豪国”的力量,关系盘根错节,局面颇为混乱。 土豪国的石油虽然目前卖不上什么价,可是也是不差钱的。 李和作为一个个体来说,他的胆量一直很小,也有自知之明,捞的都是些小鱼小虾。 但是他却鼓动刘保用和袁明等人捕捞大鲨鱼、鲸鱼,国家机器一开动,再大的问题也是小问题。 因此到访莫斯科的中国代表团,也是一波接着一波。他几次看到刘保用等人在偷笑,想着也是战果丰硕,只是不该他问的,他很少问罢了。 在重大利益面前,中国倒爷们在苏联奋更加的不顾身,他们很多人都没有李和那么的顾忌,他们敢挣敢抢,也什么都敢做。 中国人勤劳归勤劳,可是狡诈起来,自己都怕。 他们慢慢跟着日苯人、美国人也学会了玩合资的把戏,一点点的钱的投入,就可以掏空一个厂子的核心资产,掏完之后,拍拍屁股走人。 尽管苏联境内遍布着四五千家合资厂,但实际开工生产和营业的不足一百家。 中国人来的越多,李和越是高兴,他希望中国人能在苏联学到这些合资的经验和门道,因为九十年以后,西方人又把这套把戏在中国又重新运用了一遍。 西方企业入股中国企业后,基本采取“合同设下陷阱——合资——亏损——增资——改造董事会——迫使中方让权或退出——控股”的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操作手段,硬生生的获得对原合资公司的绝对控股权,然后冷落或萎缩中方原先的品牌,从而要么将中国市场按照它的意愿重新洗牌,获得利益最大化,要么获得核心资产后抽身走人。 李和名声在外,来找他借钱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他很好说话,只要看人差不多,基本都借,倒是博了一个仁义的名声。 这是好是坏? 这不一个拉皮条的家伙都来找他借钱。 “李老板,你不要小瞧了这个生意,真的是大生意,咱们一起合伙吧。” 一个脸面黝黑,看着一脸憨厚的家伙找他要合伙做生意。 “兄弟,你这是做上瘾了啊?”李和可没有被这家伙表面的忠厚老实给蒙蔽。 这家伙叫陈有利,不久前还是中国劳务出口到苏联种地的一个农民。 劳务出口,即向国外提供劳动力或服务,谋取外汇收益。 劳务输出在我国是项新兴事业,陈有利算赶着了机会,来到了苏联,曾经最大的梦想就是在苏联种一辈子地,可是大概这里的中国人都赚钱了,让他大受刺激,干脆擅自脱离队伍,地也不种了,出来做了皮条客。 他仗着不错的俄语口语,手里拉了一大票生活难以为继的苏联姑娘,专门介绍给来到这里准备开洋荤的中国人,别说,他的生意还真不错。 在莫斯科,这不算犯罪,更让他有恃无恐。 李和对陈有利谈不上好感,也谈不上恶感,可一起做这种生意,他想都是不用想是直接拒绝,虽然他很认可这家伙的能力。 能率领一支五六十人的女子军团的绝对不会是一般人。 李和见过陈有利手里的女子军,论年龄,差别就够大的了,从才十四岁的黄毛丫头到年达五六十的老太太都有。 其来历是各种各样的:有的人老珠黄,有的刑满释放,有的嗜酒成疾,也有为生活所迫的,在这行寻找成功的捷径。 里面甚至有干这一行的世家,外祖母的女儿兼外孙女的母亲在内,三代同堂、一块儿“干”的。 她们本来都是一个个都蓬头垢首,脸庞浮肿,面容漠然茫然的在莫斯科共青广场附近的三个铁路终点站拉客,可陈有利偏偏把他们组织在了一起,花本钱给她们梳洗打扮,然后专门把她们介绍给中国客人。 陈有利介绍的中国客人出手阔气,素质也好,人品也不错,绝对是她们的理想客户,她们干脆就铁了心的跟着陈有利了。 而对一些中国人来说,也愿意找陈有利手下的姑娘,主要是因为安全。 有的人开始不懂行,为了节省一点点的皮条客的费用,自己去铁路站找,可是被偷的偷、抢的抢,甚至还有被灌醉后推出出租汽车了事的。 更倒霉的是,有的人辛苦的地积攒的钱,一夜春宵后一下子就在此不翼而飞,姑娘们同他们不告而别了。这种倒霉事,不少人都遇着了,可是又不能诉苦,因为这太丢人了。 可是在陈有利这,是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所以陈有利的生意是越发好了。 即使出了事情,陈有利也一力承担,更是在这里打出来了名声。 李和很是感叹,真他娘的是行行出状元! 陈有利给李和让了一根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李老板,我三十郎当了,还没媳妇呢,我当然要抓紧着赚点钱回国娶个老婆啊,不然我陈家可要我绝后了!你理解理解。” 丁世平在旁边立马就笑崩了,气的踢了陈有利一脚,“一边玩去,这边没时间陪你。” 随着来找李和来借钱的人越来越多,李和有点烦躁了,干脆把这个问题交给了黄炳新。 黄炳新也把这个当做一次扩展业务的契机,通商银行第一时间组织了一个融资团队来到了莫斯科,还是打出了“要借钱,找通商”的口号。 那红色的条幅光明正大的挂在了莫斯科酒店的门口,显得格外的醒目! 通商银行的人很清楚,包括李和也清楚,借钱出去是不可能亏本的。这些借钱的客户,都会用从莫斯科运回国内的设备和资产做抵押。 而这些资产和设备的价值远远高于借出去的钱,虽然这些资产设备买回来的时候并没有花多少钱。 432、落幕 通商银行依仗高盛和李老二的资金扶持,一跃为香港排名前十的大型银行,有的就是钱。 它不同于香港的大型银行,香港的大型银行一般都有最低存款的限制,如果不足1万,会收一定的月费。 可通商银行没有这个限制,开户免费,去掉了全世界都有的所谓的工本费,存一块钱也让你存。 同时,没有抵押物,凭照工资流水,依然可以贷款。 这开启了小额贷款的新模式,跟格莱珉银行有相同的业务理念,但是因地制宜,产生了决然不同的业务模式。 如果真的按照格莱珉银行的模式,把贷款的对象放在真正贫困的农村妇女身上,依照中国三农问题的国情,通商银行肯定活不长,会死的很惨。 通商银行小额贷款是以个人或家庭为核心的经营类贷款,其主要的服务对象为中国内地及其香港地区主要是服务于三农、中小外贸企业和上班族。。 贷款的金额一般为20万元以下,1000元以上。 许多银行并不认可通商银行的这种模式,只是当做笑话看罢了,他们更倾向于向大企业一次性放贷几千万、几个亿,它们不否认小额贷款能够盈利,可是小额放贷需要的人力陈本比想象中的高多了,完全是浪费时间。 甚至高盛都不怎么同意,奈何李和是大股东,他们投资的也不多,在这种事情最终也没怎么较真,算是默认了。 通商银行进入莫斯科的第一件事就是花了300万美金收购了乌克兰濒临破产的达美银行,这家银行只有负债,没有资产,唯一可取之处在于它遍布独立体首府的网点。 因为有高达2000万美金的负债,所以一直是无人问津,这会片地黄金,傻子才肯接手这样的银行。 但是李和为了节省时间,通商银行的人一汇报过来,他立马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一方面乌克兰政府急于脱手,不会设置障碍,收购便利另一方面这样五脏俱全的银行可是不好找。好银行当然有,可是根本轮不到他来染指。 通商银行在国内商界早就是如雷贯耳,这次把网点设置在了莫斯科,自然引得了许多中国人争相来借款,而通商银行更加的放款了借款的条件。 这些中国人拿到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到火车站从送货的中国人手里接货,一万罐罐头,一天就出手了。夹克、针织衫成火车皮的轻而易举的卖掉了。 这些勤劳的中国人在帮助苏联人民换新衣服、新鞋子。 通商银行在放款的同时,也学着欧美银行,在市场继续借入卢布,并且在市场上卖出换取其他的国家的货币。 现在的苏联被所有人当场了一个石油、天然气、木材和军事科技的仓库,只能以这些资源换内裤。 当买一双袜子也要凭券的时候,人民终于开始大喊,“这就是苏联的末日啊!” 到处是大雪里国营商店前排队的场景。 他们本来都是热心改革的支持者,写海报,发传单,然而结局却是这样.... 他们无法相信,自由竟然是这样的。 他们简直无法相信,他们在战争中流过血,却天真的像孩子一样。 进入12月份,莫斯科气温已经在零下,从11月开始,俄罗斯日均最高气温低至冰点以下话说莫斯科的冬天冷不冷,德国人和法国人最有话语权了,拿破仑和希特勒先后都跟俄国人怼过,最终都是败在了这让人欲哭无泪的天气上。 冻死人太平常不过了,特别是针对一些无家可归者来说。 李和最怕冷的,他这样的性子是肯定不愿意出门了,他把自己包成狗熊一样,正在有暖气的酒店一楼大厅里喝茶,同时听一些别人的汇报,偶尔做一些指示。 突然一些人,从外面冲进来,用俄语大声的喊叫,然后大厅里的人都是一副惊恐的表情,甚至有点不敢相信。 李和听不懂,这个时候一些中国人也从外面大喘气的跑了进来,大喊,“苏联完了!苏联完了!” “戈尔巴乔夫在电视直播。” 李和回头问流着眼泪的铁木耳,“今天什么日子?” 铁木耳和很多人一样,哭了,他还是擦了擦眼泪道,“12月25日,先生。” 有人从酒店房间把电视机搬了出来,打开电视,戈地图的演讲已经早就开始了。 “我们对世界开放自己,放弃对他人事务的干涉和境外军队的使用换来了信任、团结和尊重。” “我们国家和国家的公民获得了真正的选择发展道路的自决自由。“ “联邦制民主改革的探索使我们达成了建立新的独联体的最底线共识。这些改变带给了我们极大的焦虑。这种焦虑伴随着不断增长的来自旧势力的反抗,以种种尖锐的斗争表现出来。” 这意味着苏联解体了,苏联真的完蛋了。 在场的许多苏联人,不,应该叫前苏联人,有众多不同的表情,有高兴,有冷漠,有痛哭,有挣扎。极端一点的已经陷入了疯狂,他们在大厅里大喊大叫。 李和问铁木耳,“他们说什么?” 苏联解体,李和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他也不明白铁木耳,甚至身后的马蒂奇为什么会流泪。 铁木耳道,“他们骂总统是美国的秘密代理人,他出卖了共产主义,他们痛恨总统,他们说总统偷走了他们的祖国。” 李和问,“不是你的祖国?” 铁木耳道,“不,先生,我不清楚,我从小被教育我是苏联人,我应该热爱苏联,可是后来我发现我更加的爱格鲁吉亚,我痛恨苏联,可是现在苏联没了,先生,我不知道了,真的不知道了。” 他把口袋里的苏联护照掏出来又认真的看了一眼,然后又贴身的放在了口袋里,“但是我把它作为最宝贵的礼物珍藏起来。” “出去看看吧。”尽管外面很冷,李和还是要亲自去看一眼,苏联红旗的降落,他还吩咐丁世平把相机带着,他要做历史的见证者。 红场上人群三三两两,不是出来散步的莫斯科市民,就是外地来的观光客,没有人在意那面旗子的事,更没有大批媒体记者带着镜头和闪光灯涌到现场。 克里姆林宫一座绿色圆顶建筑,有两个工人从屋顶活板门爬了出来,降下那面红色的锤子镰刀旗,然后像餐厅侍应生收拾桌布似的把它折起。 李和站在红场的中央,在旗子落下的一瞬间照了一个相,历史在这一刻定格。 苏联死了,死状就像大清国,死的是那样的寂静,就连一声叹息都是后人给的。 一个时代宣告结束,人们分道扬镳,时代走入动荡和未知。 当年苏联红军直捣黄龙,攻占柏林,逼迫希特勒自杀,是何等威风! 没有苏联解放欧洲,地面战争的节节胜利,戴高乐还躲在北非打游击呢,丘吉尔还整天转地洞呢。 苏联的诞生惊醒了中国; 苏联的发展引导了中国; 苏联的强盛帮助了中国; 苏联的威胁磨砺了中国; 苏联的灭亡警示了中国; 李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苏联这么好的老师了。 他在心里默念,苏联走好,别再回来了。 1991年12月26日,苏联最高苏维埃通过决议宣布苏联停止存在,为立国69年的苏联划上句号,苏联议会从此解散,代表们互相告别,各奔东西,从此标志着一个昔日的大国一一一苏联已经成为历史,其中15个加盟共和国和20个自治共和国,8个自治州,10个自治区和129个边疆区在苏联解体之后分裂成15个国家。 全世界陷入了一阵狂欢。 李和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中西挖毛熊墙角大战才刚刚开始,之前都是小打小闹而已。 27日早晨,李和去大使馆,发现大使馆的名称也改了,改成了中国驻俄罗斯大使馆。 这个新年,李和又回不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何芳交代了。 电话里,李览喊爸爸的声音更加响亮了,说话也更加清楚了。 “对不起了。”他真的有很强的愧疚感。 “行了吧,我就不信你还真不回来了,就这吧,我去给你家里寄点东西。”何芳说话还是那么的爽朗。 433、不设防 “我会尽快回去。”李和是必须把这里的事情尽快处理好了,马上大鳄的抢夺战要真正的要开始了,要重新分配蛋糕,他们这种浑水摸鱼的食客,是没有资格参与的,都要被清场。 他现在只对苏联的半导体技术感兴趣,半导体技术可算得上人类制造技术中最尖端的前三之列,基本上是欧美日的厂商所垄断,所以对中国来说自然非常重要。 苏联在发展半导体方面的力量,仅次于原子能利用方面,特别是半导体激光器和光刻技术都是世界第一的,片子步进机现在就能实现0.5um的设计规则。 苏联的“和平”号空间站对接了“晶体”号工艺舱,就在“晶体”号工艺舱进行半导体材料试验,取得了许多的进展。 李和已经拿下了乌克兰和白俄罗斯的半导体研究所不少好东西,现在最难拿下的是苏联最好的半导体研究所,列别捷夫研究所。 他本来想学着之前的操作,花钱搬空了研究所和半导体厂就是了,可是他突然发现美国的cypress公司,这样一家知名的电子芯片制造商也来了。 这家公司居然老老实实的只要9种集成电路的生产许可证,而没有巧取豪夺,这令李和大跌眼镜。 美国公司能这么老实,只能说明这家研究所有大背景,绝对不能擅动,所以他能做的就是耐心观察和等待。 李和晚上从一家饭店出来,就看到马路上躺着一个人,地上的血都已经成了冰渣子,旁边站了好几个警察。 这是李和第一次看到被杀死的人,不过没两天就习惯了,大街上经常性的发生枪击案,杀人案数量越来越多。 什么事都可以杀人,野蛮资本主义横行街头,自由的很呢,杀人越货,厮杀火并,纷纷在混战。 同样,不是在莫斯科出生的要杀,不是说他们语言的要杀,带枪的人不喜欢的人要杀.... 卖花圈的和鲜花的人的生意很好。 李和已经不再恐惧了。 真正的资本主义就是这样开始的,从流血开始。 伟大的理想需要流血,一会儿是罗马尼亚,一会在波罗的海沿岸,一会儿在乌克兰,一会儿是格鲁吉亚,一会儿是阿塞拜疆,偶尔又是中亚的某个加盟国。 最倒霉催的是南斯拉夫了,一个受到全世界承认的统一国家,被肢解成六个部分,如果算上科索沃,那就是七个了。 那个叫马蒂奇的小伙子再也不说自己是南斯拉夫人了,而是开始在公开场合宣称自己马其顿王国的子民。 20世纪的大部分年月,整个世界都曾经以惊奇和赞赏的心态观察着苏联如何解决民族关系问题。 可以说,苏联是多民族大团结的典范。 可是忽然之间,在这块占了世界六分之一的土地上,民族主义兽性大发了,到处充斥着民族主义的仇恨和歧视。 在李和看来,到处是闹剧而已。 在丁世平的强烈要求下,不准李和再出门了。 “我反应再快,也没人家子弹快。” 他非常为李和的安全担忧,尽管他们这些人出门都是随身带着枪,可是依然不能给他们带来多少的安全感。 “行,听你的。”李和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也确实不敢出门了,话说,天这么冷,他也真的不想出门。 许多这里的中国人虽然也惜命,可他们更爱钱,若为金钱故,生命皆可抛。大概都是穷怕了,这么好的赚钱机会,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舍得放弃的。 到处是中国人的小商品,按照许多人的笑话说,叶利钦家里吃饭桌子的台布都是中国造。 12月究竟有多坏? 事情坏到就连叶利钦的副总理叶戈尔.盖达尔这样的政治精英都要去抢购食物的程度。 盖达尔为俄罗斯联邦共和国负责经济政策的副总理兼财政\经济部部长,被称作“休克疗法”之父。 叶利钦最亲近的助手苏哈诺夫的妻子也要排两天队才能买到糖。 当然大部分政治人物过得还是舒舒服服,在权力的迁移上,苏联原有党政军系统内的强力部门几乎都得到了保留,而这帮人自始至终就在国家的上层,并不影响他们继续开舞会,甚至比过去过得更滋润了。 因为绝大多数过去公有制的国民财富现在也进到了这些曾经是官僚,现在是新贵、垄断寡头或权阀的阶层手里。 穷人是更加糟糕了,在空寂无人的蒂申斯基市场,东西都是美元价。这价格,果然很资本主义。 空气中弥漫的都是人为这样的日子没有尽头的绝望…… 日日夜夜,最大的焦虑就是面包。 前苏联人开始囤积任何他们能找到的食物,可惜超市几乎被抢空了。 整个城市陷入彻底的萧条,同时面临的还有裁员和失业,一个普通的水暖工可能就是博士毕业。这些知识分子要想办法活下来,要么去练摊,要么去想办法重新找工作。 知识分子绝对没有想到,他们企盼的改革居然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们读了一车浪漫的书籍,生活却狠狠的踹了他们后脑勺一脚。 新接手的政府没钱,无法再支付运输费用往俄罗斯的港口运送食物。 往常给俄罗斯首都运送供给的载货飞机也停飞了,因为燃料不足。 前苏联全境的九十个机场都因为缺少燃料被关闭了。高速路旁的加油站也没油了,甚至美国大使馆都要费心替大使的公车找燃料。 李和所在的这家酒店,同样面临物质短缺的问题,每餐只能提供少量的列巴,那种跟面包差不多的东西。 吃了两天,李和受不了了。没想到,铁木耳神通广大,居然安排了一架飞机,从德国空运每日所需。 “先生,这里现在是钱说了算。” 是的,这里现在是钱说了算,他们用外语说着“买办”、“倒爷”这样的词汇,因为俄语中没有这样的词汇。前苏联人在惊恐不安中迎来了改革开放。 今夜,苏联不设防。 434、死亡 苏联刚落幕没几天,俄罗斯政府就开始轰轰烈烈的私有化运动。 全面实行私有化,这是东欧和独联体各国为摆脱经济危机,加速向市场经济过渡所采取的一项重要措施。在这方面,东欧各国起步稍早,而独联体各国才刚刚开始。 东欧的私有化在1989后就已经开始了,取得了什么样的结果? 这个李和很清楚,因为这个是他亲身经历的,大部分的国有产业都被外国企业给兼并和收购了。 唯一一个正常的只有东德,因为西德把东德视为私产,死也要罩着的,虎口里,没几个人敢轻易拔牙。 1990年,东西德国合并统一,这种不平衡的合并,未必就没有危机,后来出身东德的女司机默克尔做了联邦德国的总理,也许就有平衡的意思。麻蛋,说好的叫德意志联邦共和国,总是你西德人做总理,到底几个意思? 俄罗斯自由派代表人物盖达尔和丘拜斯认为,“无论把财产分给谁,哪怕是分给强盗,只要把财产从国家手里夺过来就好。如果强盗变成自己资本的有效主人,他就不会再做强盗了...” 俄罗斯在苏联解体前就已经开始私有化的构想,但是一直都是以合资、股份制的形势存在,李和每要搬一个厂子,都要想办法先弄个合资商的名义,然后取得控股权。 元旦刚过,俄罗斯“精英集团”及美国西方在俄罗斯的代理人波不急待的推出了真正的私有化政策。 国防、石油、天然气、运输、电力、对外贸易、银行、渔业、钢铁制造业等领域的上千家俄罗斯战略型大中型企业,都成为了私有化的对象。 没过一个月又推出了私有化证券的政策。 俄罗斯人获得了的私有化证券之后,本以为拿到了一笔国家财富,不成想世事难料,在“休克疗法”中“均分国资”的后果,是导致了重大的经济灾难,俄罗斯经济持续恶化,通胀严重,卢布疯狂贬值。 谢天谢地,这又是中国的活教材,中国后来的国企改革,就充分借鉴了俄罗斯经验。 许多普通俄罗斯人认为票面价值1万卢布的私有化兑换券纯属垃圾,不如及时变卖成现金。 某些势力趁机勾结银行,用银行和国外资本的钱通过地下市场低价收购全国发行的私有化兑换券。全民均分的私有化兑换券很快就集中到了几个寡头手中,俄罗斯的主要经济命脉从此被几大寡头控制,像后来众所周知的切尔西的球队的老板阿布拉莫维奇,就是这样变成首富的。 李和拿之前自己手里的企业跟这些大型企业一对比,简直是虾米跟大鲨鱼的差距。 他也知足了,他虾米捞多了,总之也能积少成多,小虾米企业也便宜,一家几百人的厂子连一千美金都不需要。 何况他对真正大型的石油、天然气企业也没多少兴趣,他真正感兴趣的还是苏联的人才,特别是研究所里的高端人才和一部分顶尖的技术,还有就是他准备在卢布上面的收益。 还有一点,他准备在英镑上面怼下索罗斯,索罗斯做空英镑,他就要反着去做多英镑,拼钱罢了,谁怕谁。再说西方游资在东欧和独联体国家吃了这么多,总要吐出来一点。 他已经让郭冬云着手在伦敦做布局,做多英镑。 所以俄罗斯政府发行私有化的证券之后,他并没有像许多人一样去收购,不是他的,他不去强求。 但是这不妨碍他去这些私有化之后的企业里去买技术,虽然成本高了一点,可前面的许多障碍已经让别人给扫清了。 他现在真正着急的还是苏联的半导体技术,列别捷夫研究所像个刺猬一样,让他无从下口。 刘保用等人最近收获最大的是挖走了前苏联图波列夫设计局的十几个人,其中包括堪称国宝级的前航员工程师弗奥基蒂斯托夫。 他无所顾忌的得意的跟李和说,“知道图-154吗?就是这个设计局设计的!” 李和笑着道,“米高扬设计局你们晚了一步吧?” “美国佬给的条件好,人家有机会去美国,当然不在乎咱们了。”袁明在旁边不禁叹了一口气。 “拉沃契金设计局呢?”李和继续问。 苏联的飞机设计局之多,力量之强,举世罕见! 安东诺夫设计局、波里卡尔波夫设计局、别里耶夫设计局、彼得良可夫设计局、图波列夫设计局、伊留申设计局、卡莫夫设计局、拉波契金设计局、里苏索夫设计局、米里设计局、米高扬设计局、米亚西谢夫设计局、苏霍伊设计局和雅克福列夫设计局,每一个在行业内都是赫赫有名。 刘保用白了李和一眼,“你以为是捡大白菜啊,这种单位的保密级别很高,想都不用想。” 虽然苏联已经解体,可是外部世界的人还是很难了解这些苏联时期被列为高度国防机密的庞大的军工体系,就是继承了衣钵的俄罗斯都不一定现在有功夫把家业理清楚了。 李和笑着道,“听说远东军区卖武器卖的很猖獗,你们没搞点?” 这些偏远地带的前苏军,包括克格勃,大量裁员,爹不疼娘不爱,又没了财政经费,当然要靠卖武器过日子了。 刘保用头一昂,“保密!” 李和摊摊手出了屋子,去敲丁世平房间的门。 丁世平好长时间才开门,见是李和,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玩枪呢。”丁世平掀开了床上的被子,赫然摆着五六把手枪和子弹。 “这是托卡列夫。”李和随手拿了在手里,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丁世平吓坏了,忙躲开枪口,“要不给我吧,这枪没保险,很危险的。” “100发无供弹故障,巴拉贝鲁姆口径,这起码有一斤半重了。”李和掂量了下分量,又拆了弹夹,看了下,“保加利亚阿森纳工厂的五角星子弹。” 丁世平点点头,“这是我从一个退伍军手里买的,我去外面树林里试了试,后坐力很大,一般人用不了。” “没事,你先忙吧。”如果让李和说兵器知识,他可以连着说个三天三夜,如数家珍,可让他玩兵器,他就差火候了。 他本来想让丁世平陪他去逛逛的,可是见丁世平这么沉迷在手枪上,他只好自己一个人出去转转。 出门的时候,他谁也没喊,哪怕铁木耳等人就背着身子坐在一楼喝咖啡。 他还是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天天被这帮人围着,让他有点喘不过气了。 他沿着莫斯科河畔走,河面已经结冰,许多游船就停在河畔动弹不动,却是有许多人在河面上溜冰。 莫斯科河流经整个莫斯科市,莫斯科的名称来自于它。沿着河走,他看到了俄罗斯联邦政府大楼、麻雀山、莫斯科大学主楼、基督救世主大教堂、克里姆林宫等。 冬季并不好玩,尽管穿的很厚了,可依然还是让他冷。 一路上,不是兜售香水的妇女,就是卖牛仔裤的摊子,还有一些卖香烟和酒的,不少都是直接把摊子摆在汽车的必经之路的烂泥滩上,幸好烂泥滩已经冻上了。 他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天黑,感觉有点饿了,准备找个地方吃晚饭,可放眼望去,到处是苏式的筒子楼住宅区,窗口下不时闪着微弱的灯光。 刚点着了一根烟,准备辨识下方向,却从巷口里走出来几个人,一下子就把他围住了。 他们对着李和嘀咕嘀咕,李和摊摊手表示一句也听不懂,他左右一看,四个人,一个人围住了一个方向,他动弹不得。 “money!money!”几个人重复这么一个词。 李和评估了一下形势,四个人,正对着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足足有200多斤,个子估计一米八以上,他没有信心能一脚揣倒,另外一个个子有一米九以上,瘦的很,但是看着对方的身子,李和估计这人当过兵,这种气势,他在丁世平身上就能见得到,他也没信心干倒。 身后的两个人,个子倒是小一点,右边是一堵墙,很高的围墙上面还有铁丝,他肯定是跳不过去的,所以他只能朝左边跑了。 李和做了决定以后,不再犹豫把左边的人给推开了,刚想出拳,前面的大个子已经把脚揣上来了。他赶紧躲开了,第一反应就是撒开脚丫子跑。 他跑出几十米,拐过一个巷口。 “嘣嘣嘣”的,追赶的人就开枪了。 李和吓死了,一发子弹贴着他的头皮飞过去,立马跑的更快了,狭小的巷子里,只听得见自己凌乱的脚步声,伴着急促的呼吸。 “嘣,嘣,嘣”的,身后还是不停的开枪的声音。 终于,巷子的出口已遥遥在望,他再一次加快了脚步,拼着最后的力气往前冲去,却在终于接近巷子口时,惊恐地停下了脚步,他用手摸了下胸口,热乎乎的。 他感觉到一阵剧痛。 倒下去的那刻,他看见了那些人举着的手枪上冒着的青烟,那些人蹲下在他身上搜来搜去,他感觉到胸口的冰凉,血已经结冰了,还闻见了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儿的正慢慢死去的味道。 原来死亡降临的那一秒,除了恐惧和疼痛,更多的是对这个世界的留恋,那一瞬间,仿佛很漫长,漫长到都能回忆起和她这一路走来的点滴画面,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而又失去了她,令人心碎。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儿的结局,他还会选择开始吗…… 435、找人 丁世平将一把手枪拆成了一个个单独的零件,又重新快速的组装上了,前后不超过两分钟。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到六点钟了,他把枪放回了抽屉里,然后上了锁,确定安全之后,才出了门。 他去敲李和的门,砰砰的敲了好几遍,都没人回应。 “吃饭了。” “六点钟了。” 屋里还是没有回应。 他琢磨是不是已经下楼了,也就没再继续敲。 可是下楼之后,只看见了铁木耳和伊万诺夫几个人。 “老板呢?”他直盯着江保健看。 江保健急忙询问了一圈,道,“没看见啊!” “那你们死人啊!赶紧他娘的找人啊!”丁世平眼眸中已经有了怒火,可是他不好责怪大家,他也有责任的! 要知道,他平常基本是和李和寸步不离的! 众人分散开来,十几个人立马分头去餐厅、舞厅和其他楼层去找人。 丁世平找的第一处是袁明的房间,拍门进去,不等袁明等人发问,就直接搜了一圈。 却是没有人! 袁明不高兴的道,“你这干嘛呢?” “李老板在吗?”丁世问道。 “不在。”刘保用又问,“不是你天天跟着他的吗?” “李老板不见了。”丁世平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又急忙道,“麻烦二位能不能给大使馆挂个电话,询问一下李老板有没有去那里。” 李和能去的地方不多,其中大使馆就算一处。 “等下。”刘保用立马去挂了电话。 得到的结果是不在。 丁世平不再犹豫,立马下楼。 江保健气喘吁吁的过来道,“我问了门童,还有其他人,他们都说,李先生,下午就出去了。” 李和是这里的大土豪,别人想不不认识都很难,不管是这里的中国人,还是外国人都是认识他的。 丁世平心慌了,召集了全部的人站在大厅开会,效率十分的高。 “江保健,给潘老板、兰世芳打电话,告诉他们情况,其他人赶紧去找人。”丁世平井然有序地指挥着,表面故作镇定,内心却早已是惊涛骇浪,“还愣着干嘛?” 突然爆吼出的一声,吓得大厅的十几个人慌忙奔出去。 丁世平紧张的点了一根烟,他要在这里等潘松来。 陈有利过来道,“丁哥,要不要我帮忙,你开口!” 丁世平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色,又看了看旁边围过来的中国人,他大声的喊道,“麻烦各位兄弟,出去帮忙找下。谁能找到李老板,我就给一万块,美金!不,二万!” 按照别人的说法,李和都出去四五个小时了,现在还没回来,不由得他不紧张。 “丁哥,谈钱俗气了!” “对,对!我们去帮着找人是了!” “我丁世平一个唾沫一个钉,说话算话!二万!”丁世平发狠了,他也气恼没事去玩什么枪啊!要不然李和也不会一个人跑出去! “那我们现在就出去!”陈有利朝周边道,“大家拿手电筒,三个人一组!咱们东西南北分方向搜!” 这里的中国人立马就分组帮着出去找人了,有外国人听说有二万美金的奖励,也跟着出去找人了! 潘松和兰世芳终于第一时间来了,一听说是李和失踪了,当即大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不早点来说?” 丁世平心说李和做什么事情从来也不会和他说啊。但是嘴上却还是老老实实的认错:“是我的错,我没看住。” 潘松的的眉头皱了皱,道:“现在还没消息吗?” 丁世平摇摇头,“没有。” 兰世芳道,“大家先别慌,李老板好歹也会点力气把式,想摁住他,还需要点力气。” 丁世平道,“要是对方有枪的话...” 众人心里都疙瘩了一下。 大家在大厅里,等到了夜里十二点,陆续有人回来,都没有李和的消息。 潘松腾的一下站起来,对一直在身后发呆的江保健道,“立马把咱们在莫斯科的人全部召集起来,一起找人。” 江保健道,“那其他事情呢?” 在莫斯科的五六十个人都是有重要事情要办的。 兰世芳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其他事情先放一边。先找到李老板再说。” 江保健应了好,急忙去打电话了。 一直在旁边静观的刘保用等人也坐不住了,“你们先别急,我给大使馆的同志去个电话,让他们去警察局招呼一声。” “谢谢。”潘松客气的朝刘保用握了手,又对丁世平道,“去把李老板屋里的门打开,找找他的证件,把照片撕下来,洗个几百张,等其他人来了,每个人给一张。” 丁世平一拍脑袋,把这个给忘了。 去拿了李和的照片以后,立马就上街了,把照相馆的门拍的震天响,把老板从被窝里给提溜了出来。 一千美金拍在桌子上,老板立马就醒了,开工。因为没有底片,只能用扫描机重新扫描了一遍,虽然重新洗出来的照片有点色差,但是丁世平也没法计较了。 早晨七八点的钟时候,人已经回来的差不多了。 铁木耳和马蒂奇等人都是耷拉着脑袋,都没有李和的消息。 这时候大家才开始真正的慌张了。 就是再忙,或者真的有事情,李和总要给他们招呼一声吧? 不能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 就是要走,总要带着江保健这个翻译吧? 潘松立马下了决断,“把咱们在俄罗斯和乌克兰的人全部招过来!” 这下有二三百人了,人手起码充足了一点! 到中午的时候,已经来了四十多个人,江保健每个人都给了一张李和的照片,吩咐去找人。 下午的时候,潘松已经抽了三包烟了,还是没有李和的消息。 他更着急了。 他不敢往不好的方向想。 丁世平道,“潘老板,要不要吃点东西?” “吃个屁。”潘松很想对丁世平发火,可是还是忍了下来,这个时候应该是团结。 第二天,没有李和的消息。 第三天,依然没有李和的消息。 潘松眼睛都红了,他这三天每天只是爬在桌子上睡一两个小时,其余时间都是跟大家一起出去找人,基本找了莫斯科的大街小巷。 “把咱们能招的人都招过来,每个人配枪,我要把莫斯科翻个底朝天。” “很多人哪怕赶过来,也要两三天时间了。”丁世平不无担心的道。 兰世芳道,“只能如此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李老板,先让他们来再说吧。” 袁明道,“你们尽管行动,有什么事,我给你们兜着。” 李和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 如果李和真的出事情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上面交代! 刘保用也急的嘴角上火,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每隔一个小时就要给大使馆去一通电话。 潘松深吸一口气,对伊万诺夫道,“去给米特罗欣局长送五十万美金,告诉他,老子要在莫斯科清理一些垃圾!” 莫斯科至少有上千个类似于意大利黑手党的组织,很多都是有背景的,要对方他们,必须有更大背景的人的支持。 江保健翻译了下道,“伊万诺夫说,米特罗欣携带大批克格勃机密文件副本叛逃到了英国,叶利钦已经让斯杰帕申着手清理安全局不听话的人。” “雅库宁呢?”潘松继续问。 伊万诺夫这次点了点头,从丁世平手里接了箱子,带着两个人,趁着黑夜出了门。 莫斯科从今夜开始,要流下更多的血。 尽管已经三月份了,莫斯科的冬季依然没有过去,但是太阳却是已经出来了。 莫斯科的冬天难得看见太阳,若是晴了,便是湛蓝湛蓝的天空。人生四喜,有一喜便是久旱逢甘霖,在莫斯科有一喜便是久阴见阳光。 李和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眼皮却重得撑不开,浑身的力气也像一瞬间被抽干似的,头疼欲裂,口干舌燥……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仿佛从永恒的混沌中苏醒,他感觉到有一个轻巧的脚步声朝他靠近。 然后说了一大堆他听不懂的话。 他使劲的闭上眼,又睁开,一共三次。 房间不再摇晃个不停。 发现自己正在一间小木屋里,昏暗得几乎没有一丝阳光射入。 破旧的小门被人推开,一个女人弯着腰走了进来,消瘦而高挑。 他毫无头绪了,这个女人是谁? 他在哪里? 他浑身酸痛,头昏脑涨,好像出了什么事? 他昏头昏脑,好在这股子晕劲没多久就退了下去,好受了一点。 他努力的想坐起来,手撑在床上,感觉胸口疼的厉害,只能作罢,噗通一声,又跌在了床上,浑身抖个不停。 436、发炎 李和只记得他在门口抽烟,好好的抽着烟呢,怎么会躺在这里? 怎么会浑身酸痛? 他是在酒店门口抽烟的。 捂着脑袋想,半天也没有想明白,越想反而脑袋越痛。好像做了一个剧情特完整还有逻辑的梦,醒来就是记不起一些情节,绞尽脑汁也不行,好像脑子被掏空 门开了,外面的光线透了进来。 他眯缝着眼,从睫毛往下看,是个高挑、挺拔、苗条的女孩子,像水杉一样,臀部很短,叉开的腿很长,就像圆规一样修长。栗色的头发透着魔幻般的诱惑,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深邃得像一湖清水。 李和可以肯定,这个不是中国人,这是宾馆的特殊服务? 可是他明明没有点啊! 女孩子朝她走过去,看起来像个搞文艺的,破旧的牛仔裤都磨的新一块,旧一块,上身套了一件灰色的袄子。 李和勉强撑起身子,抬起头,问,“你是谁?我在哪里?” “你得罪了谁?外面有很多人在找你,还开出了十万的赏金。”女孩子开口了,他见李和似乎不懂俄语,又用英语道,“为什么有人要朝你开枪?” “我在哪里,现在什么时间?”李和听到有人要开枪杀他,肩膀隐隐痛了起来,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脱光了,只有肩膀留着的一个长长的灰色的绷带。 女孩子说,“现在是1992年3月17日。” “我在哪里,现在什么时间?”李和又问了一遍。 “1992年3月17日下午两点。”女孩子看了墙上的挂钟。 “我在哪里,现在什么时间?”李和又不厌其烦的问了一句。 女孩子还是一样的回答。 结果李和前后问了十几遍,女孩子终于不愿意再回答了。 “这里是莫斯科的郊外,你受伤了,我把你带了回来,再晚一点,枪伤虽然不致死,可这天气也能把你冻死。”女孩子道,“你是中国人,日苯人?” 李和点点头,“中国人,可是我只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莫斯科。” 他应该好好的待在浦江呢,怎么会来莫斯科呢? 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 可是他在浦江干嘛呢? 建摩天大楼? 又好像是会老朋友? 他一时搞不清楚了。 女孩子道,“那外面有很多人在找你,你知道吗?谁知道你的消息,谁就能得到十万美金!” 她看着李和就像看着一堆美钞! “为什么要杀我?”李和想这些人为什么还不放过他!他到底得罪了谁? 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出谁会出十万美金杀他。 女孩子又摇摇头,“好像不是杀你,因为对方只是把你打伤了,没有朝你的脑袋打枪。” “谢谢。”人家救了他,他应该说谢谢。 他突然想起来了一个细节,一颗子弹朝他的头皮飞过,他拼命的跑。 只能想起这么多。 心脏猛地一抽。转眼间,汗流浃背。 他不知道他是谁。 女孩子自作主张的给他拆开了绷带,“再换几次药,就差不多已经好了。” “你是医生?”李和看了看肩膀上的皮肉已经无大碍,只是上面还留有针线。 “不,我是护士,一名刚毕业的护士。过几天我再给你拆线” “在医院上班?” 女孩子笑着道,“医生都没有工作,我这护士还到哪里找工作。你在这里住着,放心吧,这里没人会找到你。” “你对赏金不动心?”李和好奇地问。 女孩子摊摊手,“当然动心,只是我不能那么贪心,我怕他们真的杀了你。” 说完就出了屋子。 李和强撑着站起身,好吧,这次终于成功了。他终于有机会观察这个屋子了,是一个木刻楞建筑,整个是由松木一层一层叠垒起来的,使用了木楔,没有一刻螺丝钉。 为了防止漏风漏雨,松木之间还用了树毛灌了缝。 他还能闻到松木的味道。 他花了好几分钟把衣服穿上了,走出屋子,门前是一个很大的湖泊,向远处张望,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白桦林和雪地。 阳光就在白桦林的上空晃悠,雪地上闪烁着银光,雪正在做垂死挣扎,无望的化成水,雪地下的小草快活了,终于要出头了。 李和不知道身处何处,他现在身上没那么痛了,只感觉到饿。 “有吃的吗?”李和朝门外的正在砍柴的女孩子询问,地上一截截几近腐朽的白桦木。 他肚子饿死了。 “那个桌子上有个面包,你自己吃吧。”女孩子还是继续劈柴,头也没抬。 李和不客气的抓起桌子的面包就咬了起来,突然整个脸憋得通红,整个人也完全喘不过气来。 女孩子哈哈大笑,放下斧头站起身,给了他一杯水,“喝点水吧。” “啊,啊。”李和接了杯子,猛灌了一口水,大口大口的喘气,“谢谢。” “我叫巴芙拉,你呢?”女孩子抱着胳膊问。 “我叫...李览。”李和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会冒出这么个名字,这个名字让他印象深刻,也许他就是叫这个名字吧。 “中国人的名字,太难记了,我就叫你李吧。” 李和点点头,“没问题。” 他现在确定这个不是什么特殊服务了。 面包吃完了,可是还是没有吃饱。 桌子上有一包烟,他为自己点上了一根。 “只有你一个人吗?” “是的。我父母早就过世了,因为各种原因。” “抱歉,我不知道。” 巴芙拉无所谓的道,“那么你继续休息吧。” “我躺了多长时间?”李和有点时间上的错乱。 “二十多天吧。” 李和抓头,没有一点时间上的概念了。 他把自己的衣服口袋翻了一个遍,没有一点儿身份上的证明。 他现在只能确定的是,他是中国人,他来自浦江。 他会一口流利的英语,也许他受过高等教育。 他懂这座木屋的结构,也许还受过工程学的训练,刚好能解释他为什么脑子里出现他在建设摩天大楼的记忆。 一眼看到眼前的湖泊,第一个想到的是,这是个钓鱼的好地方,也许他是个钓鱼爱好者。 掐掉手里的烟头,嘴里冒出来的烟伴随的还有一股恶心的口气,他闻了闻身上,还有一股馊味。 他受不了了! 赶紧的跑到了湖边,脱光了衣服,下湖泊洗澡去了! 一股刺身的凉意,让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过阳光正好,还是让他感觉很舒服。 他可以肯定,他以前一定是个既勤快,又爱干净的人! “嗨,给你个肥皂。”巴芙拉把一个缛起来的毛巾丢给了李和。 “谢谢。”李和接了,把毛巾打开,里面果然包着一个肥皂。 437、社会主义接班人 巴芙拉说,“我家里没有电话,你知道,如果你真的需要通知人,我需要去电话亭。” “那么你可以去帮我打一下电话吗?让我的朋友来借我,我需要立刻去医院,我的伤口需要立刻处理。”李和不知道这个女孩子穷成什么样了,连个消炎药都买不上。 当然,对这救命恩人,他不是抱怨,人家能把拉回来,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否则他只能活活的冻死。 “好吧。”女孩子从柜子里找了一支笔和一个本子。 “这是个卫星电话号码,直接拨号就可以了。”这是李和来到去年才办的海事卫星电话,每月的租金就要960美金,每分钟的通话费是14美分,在莫斯科除了极个别的富豪和记者,真没几个人用。 后来中国人把通讯卫星做成了白菜价,一分钟一块钱。 女孩子撕下来电话纸,攥在手里立马就出门了。 外面传来马的嘶鸣声,李和扶着门框出去一看,女孩子已经骑着马跑出了老远,他一直没注意,原来屋子的隔壁是个马棚。 巴芙拉在靠近市中心的一个电话亭前停下了马,然后塞入了硬币,拨通了纸条上的那个号码。 莫斯科的酒店里,人人嘴角都是冒火。 潘松这个时候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已经过去了三天了! 他手底下的六百多号人已经找遍了莫斯科的大街小巷,就差没有挨家挨户搜查了! 丁世平更是要撞墙,因为人是在他手里丢的,他难辞其咎,他这一天又吃不下去饭,只是紧张的喝了两口酒。 他一拳一拳的砸在桌子上,桌子蹦蹦响,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刘保用叹口气道,“这边的刘大使已经跟叶利钦政府交涉了,我们马上可以再继续扩大范围。大家想想,咱们出动了这么多的人力,连警察都去了,还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啊!说句难听话,要是真的出了意外了,总归有个尸体吧?现在既然找不到尸体,那说明人还活着,只要还活着,就能找的到,大家不要灰心。” 李和对他们太重要了,自从李和消失后,他们的所有的工作基本都停顿了! 他几乎每隔几个小时都要接到国内的询问电话,询问人的级别要越来越高了! 潘松道,“让你们费心了。实在不行,我们再继续扩大搜索范围。” 江保健突然从楼上冲下来,大喊道,“李先生的卫星电话响了。” “拿过来。”潘松一阵紧张,他害怕是李和家里人打过来的,要真是这样,他都不知道怎么样交代。他紧张的接了电话,“喂。” 回应的却是一阵急促的俄语。 他把电话给了江保健,“你接。” 他不知道是该送气还是继续叹气。 “喂。”江保健突然激动的道,“什么有人在你那里受了枪伤?叫李?” 他朝大厅喊道,“可能是李先生的消息。” 潘松腾地一下站起身道,“不管是谁的电话,立刻告诉他在原地等待!我们立马过去!” “好的,好的,麻烦你在原地等待,我们立马过去,立马就过去。谢谢!谢谢!”江保健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 丁世平急忙道,“怎么样?” 江保健一连串的俄语,他是一个听不懂,只知道找到了李和。 江保健道,“李先生受了枪伤!” “什么!” “人怎么样!” “快说啊!” 所有人都震惊了!见江保健还在吞吞吐吐,恨不得上去揍一顿。 “伤口已经发炎,不过无生命大碍。”江保健见大家虎视眈眈,终于一股脑说完了。 “你他娘的一口气说完会死啊。”潘松这次终于松了一口气,李和对他们这些人太重要了! 首先一条,如果没有李和,他们这些人将再无着落,好像苍蝇没了方向。 丁世平道,“在什么地方,赶紧去接人啊。” “铁木耳,赶紧给莫斯科国立医院打电话,备好医生床位,一旦找到李老板,立马处理伤口。”潘松立马发布了命令,朝大厅里的人喊道,“赶紧开车,卡尔波夫河方向,开越野车。” 丁世平开车带头,二十多张车在莫斯科大街上一字型排开,要不是因为路面积雪湿滑,他们能把车开飞了。 出了郊区,人无车少,大家更加放开了速度! 天知道,他们心里有多着急! “丁哥,应该是那个女孩子!”江保健指着电话亭旁边一个牵马的女孩子道。 巴芙拉已经在电话亭等了半小时了。 突然见一个车队由远及近,突然在她面前来了一个急刹车,把她吓了一跳,本能性的就要上马跑路。 “巴芙拉小姐!”江保健急忙打开车门喊道。 “你们是谁?”巴芙拉骑在马上,做着蓄势状态,一旦不对头,就可以往树林里跑,这样这帮人开车就追不上了。 江保健道,“你不要误会,是你给我们打的电话吗?我们是来接我们老板回去的,你说他受伤了?” “你们跟我来!”巴芙拉骑马跑在前面。 “跟上。”江保健欣喜的跟丁世平道,“找到了。” 大家的车子跟着女孩子后面,不一会儿就从大道拐到了一条乡间小道。 太阳落山,温度又降下去了,乡间小道的的积雪依然很深,看不清道路,车子已经没法再开了,潘松一挥手,所有人都下了车。 巴芙拉亲眼看见有人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拿出了枪,她心里有点打鼓,不清楚这些到底是些什么人,这里有中国人,有说俄语的,有说乌克兰语的,口音很杂。不过形势已经如此,她还是要继续带路 一步一个雪坑,大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李和坐在木屋的门口,捂着肩膀,偶尔一阵的撕痛,还是让他难以承受! 他此时只想骂自己蠢! 他堂堂的世界土豪! 居然被几个蟊贼给欺侮了! 如果真的死翘翘,他该有多不甘心啊! “李哥。” “李老板。” “李先生。” 一声喊叫,把李和惊醒了,他抬头看,远处来了一大帮子的人,打头的是潘松和丁世平。 潘松三步并作一步,急忙到李和跟前,“李哥,你没事吧。” 李和咧嘴道,“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 “对不起,李老板。”丁世平眼尖,已经看见了李和袄子上的洞,很明显的是枪械造成的。 “不怪你。”李和自己作死罢了。 大家又互相聊了几句,看到巴芙拉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潘松等人慌忙上前对巴芙拉表示感谢。麻烦就在于语言不通,要不然对于这样的救命之人,他肯定要掏心掏肺,千恩万谢,好话一箩筐。 潘松道,“李哥,医院已经安排好了,我背你走吧,这段路没法开车。” 兰世芳在一旁道,“背着很容易牵动伤口,找几根木头,绑个担架。” 他径直拿起了地上的柴刀,要门屋里的门给拆了。 巴芙拉立马就拦了上去,张开手,大声的斥责。 江保健道,”我们会补偿给你。“ 潘松直接的很,从口袋里掏出了花花绿绿的票子,也没数,直接塞进了巴芙拉的手里。 巴芙拉愣了愣,不再阻拦。 她问李和,”你是谁?“ 她已经被这种场面震撼到了,不管是说话的口气,还是做事的行为,这些人明显很有实力。 李和自以为幽默的道,”我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 ”你是中国人的大官?“巴芙拉不懂这种幽默。 李和摇摇头,”我是做生意的,谢谢你救了我。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走?“ 李和道,”因为你救了我,我要报答你。“ 他说的是真心的,救命之恩无论如何是要报,只是隔阂于文化差异,或者语言差异,他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表达方式,只能说的这么直白了。 438、借钱 向来都是沉默寡言的伊万诺夫却是难得开口了,“你是乌克兰人?” 巴芙拉紧张的看了看伊万诺夫,又看了看李和,才坚定的道,“不,我来自白俄罗斯。” “这口音都能听出来?”李和听着江保健的翻译,感觉很好奇,在他听来俄语差不多都是一个口音,哪里能分得清楚哪里人。 江保健道,“白俄罗斯人虽然有自己的语言,可是私下里都是通用俄语,但是还是跟俄罗斯这边的语言有差别,名词称呼、动词不定式,颤音发硬音,跟乌克兰是差不多的。这种差别比咱国内的口音方言还好识别。” ”哦。”李和想想,大概是新加坡英语和印度英语、美国英语的差别。 伊万诺夫硬梆梆的道,“那你不应该再留在这里,到处是仇杀,战争要爆发了!你应该尽快避开这里,俄罗斯人不再欢迎白俄罗斯人。” “我要挣够钱,我要去美国!”巴芙拉也非常的紧张,住在她附近的格鲁吉亚人,阿塞拜疆人,早就卖了房子回了老家。 莫斯科的火车站到处是人,有逃出这里的,有从外乡逃过来的,都是拖家带口,老人、孩子很多。 整个莫斯科就像一个巨大的火车站,又像一个大篷车队。 街面上的卡车都是武器,分发武器跟发面包一样,所有人手里都有武器,他们挑逗嘲弄曾经的同胞,现在的外国人。 大家每天都在关注,什么地方在开炮,什么地方爆炸。 那种尖叫、哭喊,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 一帮没穿军装的武装人员,拿着冲锋枪追赶像她这样的外国人,抢夺他们的食品和财产。 她一直生活在俄罗斯,了解他们的习惯、语言,她爱他们,可是这些人突然没有了人性,枪口怎么可以对准她呢? 之前所有的人都是苏联人,大家相亲相爱,团结在一起,现在却分成了格鲁吉亚人、阿塞拜疆人、俄罗斯人、白俄罗斯人... 甚至学校都乱套了,他们敢拿枪杀死自己的老师,因为他是格鲁吉亚人,考试还敢给他们不及格。 她想逃离这里,可是她却没有地方去。她的父母已经不在,老家没有亲戚,她回乡已经没了意义。 她爱看电影,只爱看西方的电影,因为西方的电影不会让她想起现在的生活,在那里可以随心所欲的遐想。 李和沉默了一下,“跟我走吧,我送你去美国。” 他理解这个女人的选择,美国梦还是让许多人向往的。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钱人! 巴芙拉不做多大的犹豫,就同意跟着李和走,这个男人以送她去美国作为救命的报酬,这再好不过了。 李和却是感受到了美国强大的价值观宣传,相比于国内的战五渣水平,简直是天差地别。 甚至一些美国公司的软文广告都比中国强,比如牛哄哄的苹果,为了表现自己的安全性能和隐私保护,居然能让美国fbi友情出演。 fbi说,我们得到了一个恐怖分子的手机,你帮我解锁吧。 而苹果公司则以用户个人信息安全为由,死活也不愿意。 然后全世界惊叹! 这个果然是个伟大的公司!都没想到这斯诺登事件还没过去多长时间呢。 只有华强北表示不服,拿过来,三十分钟解不了锁,我死给你看! 所以有时李和就钦佩美国人这一点,他们的宣传实力很牛掰!不管什么类型的片子,自由女神像、星条旗、曼哈顿街道都是时常出现的镜头。 外国人能把美国人、美国梦、美国政府、美国军方、美国公司,区分的很开,我讨厌美国政府,但是我喜欢美国梦,这一点毛病都没有。 但是他们对待中国人的态度就不一样了,中国人基本上跟中国政府是属于一个整体,中国人都是克隆人,一个模子出来的,都属于被洗脑、失去自由、贫困不堪的可怜虫。 最简单的例子,拿越南、日苯这些国家来说,美国人给了他们那么大的伤害,还都奋不顾身的向美国献身。中国呢,还没怎么他们,还算受害方呢,都被他们恨得不得了。 虽然也跟国家的经济和军事实力不强有关系,但是孙子兵法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文宣工作太重要了! 兰世芳拆下了门板,又在上面加了一床被子,李和躺在了上面后,又在李和身上加盖了一床。 “走吧。”李和躺好后冲巴芙拉招呼。 “我要把我的马送给别人照顾之后,才能去找你们。”巴芙拉舍不得她那匹马。 江保健把医院和酒店的地址都给了巴芙拉,同是又询问了一遍李和出事的位置和详细细节,这仇肯定要报的。 众人按照原路返回,把李和抬上了汽车。 莫斯科国立医院,作为为数不多还在正常运转的医疗机构之一,李和的车队一到,第一时间就做好了安排。 李和住进了最好的病房,由最好的医生亲自给他治疗,甚至护士都是医院里最漂亮的。 李和的肩膀因为是贯通伤口,子弹早已不在体内,可是存在明显的外出血和内出血,附带着肌肉烧伤,还是需要好好的治疗。 医生认真的进行了伤口的清理和换药,充分清除伤口内异物和坏死组织,排除脓液,重新做了缝合。 伤口处理完以后,李和没有多余力气再说话了,但是还是叮嘱潘松道,“先给我弄点吃的。” 只想先吃点东西,再好好睡一觉。 潘松道,“吃点粥吧,马上就端过来了。” 话刚落,两个护士就推着餐车过来了。 李和毫不客气的狼吞虎咽了起来,勺子扔到了一遍,直接端起碗喝了,不过这真的是有史以来喝的最香的粥了,因为真的是饿的要发疯了。 “快点,拿根烟给我。”老规矩了,饭后一根烟。 潘松犹豫,“医生说烟酒都不能碰。” 最终还是敌不过李和直勾勾的眼神,递了一根烟过去,顺便帮着点着了。 护士想阻止,可是知道这帮人财粗势大,也不好说什么,推了餐车出了病房,带上了门。 李和重重的吐了一个烟圈,顺便想把所有的霉气和浊气给吐出来。 “人找到没有?” 他现在很关心这个问题,他要赶紧找到那四个王八蛋!居然敢开枪!他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的窝囊!他一定要碾死这帮子王八蛋! 丁世平道,“你出事的地方我去看过,那边的势力我已经让马蒂奇和伊万诺夫去打听了,过几天应该会有结果。” 现在在莫斯科人命比狗还贱,这几个人渣差点害他犯下大错。他一点也不介意去枪杀了那几个人渣,他不是没有杀过人! “我的手表不是名表,不值钱,当二手的也卖不出去,这几个人应该会戴在身上,注意点盯着。还有其中一个高个子耳朵下垂有一个淋巴节,长长的,很容易认。”这几个人化成灰,李和都不会忘记! 潘松等人应了好后,李和就挥手让他们出去了,他现在想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刘保用等人,大使馆的人都来了。 甚至还有一些在莫斯科的倒爷。直到李和消失后,这些人都才意识到,或者说真正意识到李和的重要性。不管是通商银行还是达美银行的业务,因为李和的关系,都已经停摆了。 没有人再能从通商银行借到钱了。 目前主持莫斯科通商银行事务的是潘友林,在情况不明之前,他实行了保守策略,先做了业务收缩。 所以李和的平安归来,对这些国内来的倒爷来说,简直是喜从天降! 他们也不知道李和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然后又这么成功,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成功,一个人取得成功必定有他的理由,比如运气好。 总之巴结着是没错的,因此病房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来探病,李和应付的口干舌燥。 刘保用笑着道,“我来做这个恶人吧。” 他在医院的走廊里把所有人都给堵住了,大声喊道,“各位的心意,李和同志已经心领了,只是医生有交代,需要静养,大家体谅一下。” “咱们礼物总要放下吧。”有人不满刘保用的阻拦。 “对的,对的,我们进去招呼一下就出来,绝对不打扰。” “不能白跑一趟吧。” “...” 大家七嘴八舌。 潘松出来道,“谢谢大家了,大家的礼物,我带李老板先收了,大家先留个名片,等他出院了,他必定宴请大家。” 大家本来是来巴结的,不好撕破脸,见潘松执意如此,只能悻悻得留了名片或者纸条,然后齐刷刷的走人。 人走完后,刘保用等人才松了一口气。 驻莫斯科的刘大使对李和道,“下午莫斯科的警察局长雅库宁和安全委员会主席斯捷帕申、第一副总理阿克谢年科都会过来,这个是必须要见的了。” 李和不解的道,“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啊,怎么会来看我?” 袁明回道,“你当人家真是吃白饭的不成,你们的动静可不小哦。” 潘松不好意思地道,“李哥,这次为了找你,我们基本上动了所有的力量。” 为了在莫斯科打听李和的消息,一言不合要会擦枪走火,跟地痞流氓火拼,光伊万诺夫一个人头上就背了五六条人命,莫斯科一时间风声鹤唳。 潘友林在旁边道,“叶利钦政府可能会找通商银行和达美银行借钱,阿克谢年科和叶戈尔·盖达尔都向我表达过这个意思。” “借钱?” 李和乐了,就怕他们不借! 想当年,西方为了向大清朝推销他们的贷款业务都是急的要动武! 439、银团 俄联邦的总统制是在1991年3月17日经过全民公决后确立的,当年进行的选举,叶利钦轻轻松松以57%击败俄共的雷日科夫,但是相应的也欠了一屁股的债务,地球人都知道,选举有多费钱! 现在不管是叶利钦政府,还是叶利钦本人,穷的要当裤子了,非要形容的话,一个字“穷”,两个字“没钱”,三个字“真没钱”! 另一方面,虽然戈地图已经被叶利钦玩废了,可是最高苏维埃还在继续运作,还是存在反对派,总是和以叶利钦为首的掌握着国家最高立执行权力的民主派与各种反对派占据多数的国家最高立法权力机关——俄罗斯人民代表大会唱反调,在一系列重大问题上出现尖锐对立,形成了“双重政权”局面。 总之,俄罗斯是各种乱,叶利钦要想平息国内局势,没钱可不行。 来钱的地方统共就那么几处,第一条就是卖企业、卖石油天然气资源,当然这项工作正在做的如火如荼,便宜了别列佐夫斯基、霍多尔科夫斯基这样的经济寡头。 这些经济寡头的创业路子大多始于1980年戈尔巴乔夫上台之后,暴富们的第一桶金的来历也五花八门。 他们跟叶利钦是相互依存的关系。 叶利钦缺钱缺的也是没谁了,克里姆林宫和其它官邸的装修款,都想辙从里面捞一笔,下台后,一大堆的人指控叶利钦本人、及其亲信和他女儿的贪腐丑闻,大多跟这些脱不了干系。 不过还是普京够意思,作为回报,把他给罩着了,让他安度了晚年。 应对财政危机的第二个办法是拼命的发行新货币和国债,卢波贬值的速度,也可预期。 第三条是想办法借外汇了,毕竟卢布越来越不值钱,国际社会不是傻子啊,没人认,本国人民的生活必需品必须进口啊!再不改善本国人民需求,真的会造反的! 西方需要叶利钦,毕竟把一家几万人的工厂以亏损理由贱卖到几百万美元的天使并不好找。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也会给个叶利钦三瓜两枣,可也是杯水车薪。 刘大使道,“我们的得到的消息是,叶利钦可能会在6月访问美国,然后再去法国,7月份也会参加慕尼黑的西方七国首脑会议。我们的预估是俄罗斯政府目前的货币和财政政策很难再维持下去。” “估计离访华、访rb、访韩国不远了。”叶利钦肯定在西方拿不了多少钱,继而一定会在亚洲寻求帮助。叶利钦自然要想辙卖技术,卖设备,李和记得中俄合作建设的田湾核电站就是在1992年年底达成的。 刘大使笑着点点头,“自然的,叶利钦政府已经跟很多国家的银行和大企业接触了,目前达成的估计是没有几个。” 李和笑问,“那你们认为,这钱我们是借还是不借?” 刘大使和袁明等人对视一眼道,“这钱借不借你自己说了算,我们哪里能替你做决定。” “我的意思是咱们一起借。”李和还是想把政府绑在一起,组成银团贷款。 银团贷款是指由两家或两家以上银行基于相同贷款条件,依据同一贷款协议,按约定时间和比例,通过代理行向借款人提供的本外币贷款或授信业务。 组成银团贷款的好处有很多,比如分散贷款风险。李和想组成银团的贷款原因很简单,如果组成银团贷款,不管是现在跟叶利钦谈条件还是将来讨债,都方便的多,毕竟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要是真他一个人,势单力薄,很难有什么谈判优势。 刘保用道,“政府现在也困难,哪里有多余的钱借给俄罗斯。” “国内有没有兴趣组建一个新的政策性的银行?” 目前国内还是没有一家政策性的银行,现在国家的政策性业务主要是委托给的工、农、建、中这四大行。 国开行、农发行、进出口银行都还没有影子呢,至于中金公司、中央汇金公司,中投公司就更别提了,还不知道亲妈在哪呢。 就连工行、交行、招行这些商业性银行都是八十年代新建的。 李和补充道,“是合资还是独资,你们说了算,如果是合资,资本金我来补充,如果你们要求独资,我借给你们,就用咱们目前的合资企业的股份做担保。” 他有这个想法主要还是参照了后来的中金公司,作为中国第一家中外合资投资银行,它的第二大股东是摩根士丹利。 刘保用愣了愣道,“你的野心可够大的!” 虽然他不懂金融,不懂财政,可是他懂的,中国政府借款给俄罗斯和李和借款给俄罗斯,完全是不同的意义和概念! 李和笑着道,“你别以为我不看国内来的报纸,小平同志不是刚刚南巡吗,他老人家都说了,改革开放胆子要大一些,抓住时机,发展自己,关键是发展经济。发展才是硬道理!” 刘大使道,“我帮你汇报一下吧,会尽快给您通知,你这边该怎么谈就怎么谈!” 他说的淡然,可是心里还是有点激动,如果由中国政府借款给俄罗斯,这算不算外交上的突破。 “那我能你们消息。”李和见他们迫不及待的的要走,就不再留了,一一握手告别。 他还是有点得意的,这一步想的还是不错的。 中午的时候,李和坚决不再喝稀粥,没肉吃下去饭!真是没比他嘴巴还叼的了。 丁世平抵不过,借用了医院的厨房,亲自给炖了一锅香喷喷的鹿肉。在俄罗斯,鹿肉并不稀奇,许多市场都有提供,特别是往北部极端寒冷地区,都有驯鹿的传统,吃鹿肉的很多,甚至都有生吃的习惯。 当然,俄罗斯的野味可不止鹿肉这一项,包括熊肉饼、麋鹿排、烤鹿肉、野猪肉等,都是应有尽有,归功于俄罗斯的领土的广阔,这些东西真心不缺,李和来的这两年,没有亏待自己的嘴巴。 巴芙拉站在病房的门口,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看的李和好笑,“进来吧,午饭吃了没有?” 巴芙拉点点头,“是的。你的伤口已经好了?” “差不多了。”李和指着床边的椅子道,“你坐在那里吧,你东西都收拾好了?” “只带了几件衣服,应该可以了。”她手里只拎了一个小包。 李和道,“你去美国我会给你20万美金。” “谢谢。”巴芙拉没有拒绝,欣喜已经挂在了脸上,她已经见识到了李和的阔气和实力,她救了这个人,这个人的命自然值得20万美金! 李和话锋一转,道,“但是你要知道,这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你能再美国维持多久呢?我在美国没有产业,并帮不了你多大忙。我再给你一个选择,我在白俄罗斯,也就是你的故乡,有一个泥煤矿,如果你愿意去那里,我会把那个泥煤矿交给你经营。而且,将来你的老乡伊万诺夫先生也会在那里,他会为你提供任何帮助。” 白俄罗斯石油、天然气资源匮乏,但是由于沼泽地比较多,因此有了丰富的泥煤资源,几乎可以说是遍地都是。 这是一种经过几千年所形成的天然沼泽地产物,是煤化程度最低的煤,同时也是煤最原始的状态,既是栽培基质,又是良好的土壤调解剂,并含有很高的有机质,腐殖酸及营养成份。 这份泥煤矿他本来并没有在意,因为这是他收购一家机械配件厂的所属资源,而这家厂子已经被他搬空了。 他虽然不在乎收购的这些地块,可是也不能浪费不是,所以他准备等他离开俄罗斯的时候,把遍布独联体和东欧的土地、农场、啤酒厂和空旷厂房交给他手里的这些外国人。 440、到访 “那么,李先生,我会认真考虑的。”这两个条件都很诱人,巴芙拉面对两难的选择。 李和道,“不着急,在我离开莫斯科之前考虑清楚就可以了。我先睡一觉。” 说完他又继续躺下了。 潘松冲旁边的人摆摆手,所有人都出了病房,并且关上了门。 巴芙拉也出了门,她一边走路一边考虑,不知不觉中撞到了一个人,她吓了一跳。 她抬头一看,是她的老乡伊万诺夫。 “你好,伊万诺夫先生,李先生在睡觉。” 伊万诺夫看了一眼病房门口,转头去了医院的大门口抽烟,汇报事情并不急于一时。 巴芙拉鬼使神差的跟在了他的后面,一起站在医院的门廊门口。 一阵冬季寒风将干枯的落叶吹到门廊里,她被寒风吹得直咳嗽。那一排排的树木显得疲惫和骨瘦如柴。 “伊万诺夫先生?”她忍不住开口了。 伊万诺夫抬了一下头,“有事?” “听说你参加过军队?还是一个伟大的英雄。” “苏联从阿富汗撤军,我活着回来了。”伊万诺夫没有丝毫的荣誉感,反而有点愤懑,“我认为所有到过阿富汗的人都是英雄,可是当我回到祖国的时候,祖国却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的国家,这个国家鄙视我们!军队被瓦解,军人被抹黑,被谩骂,说我们是杀人者!我们从祖国保卫者变成了杀人者,真的是个笑话!所有的事情都强加在我们身上:不管是阿富汗,还是维尔纽斯和巴库。军官的薪水只够买几个大饼,真是个讽刺。飞行员天天都是无所事事,狂饮伏特加。一位战友刚刚前几天开枪自杀了。不少人离开军队,能去哪儿就去哪儿。他们现在好像什么生意都做,从破旧的运动鞋都直升机...别笑,这是真事。” “抱歉,伊万诺夫先生。” “哦,有什么呢,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有两个孩子,还有一只狗,一只猫,我现在跟着李先生,过得很好。” “你会回乡的是吧?”巴芙拉继续问道。 伊万诺夫点点头,“是的,我的家人已经送回了白俄罗斯。没人再愿意继续待在这里,这里已经变得不再安全,没有商品,没有食物,所有人都穷凶极恶。你知道的,我以前在远东,我家里有一块园子,每逢春天,下雨的时候,都可能从园子里挖出骨头,这片土地上到处是人的骨头,都是那些被称之为劳改营的逃犯、间谍、卖国贼的,就像石头一样,甚至抓一把黑土,翻弄一下就有,所以,我不会留在这里。” “那么我有一个难题,你可以给我一个建议吗?”巴芙拉小心翼翼的问道。 “说吧。” 巴芙拉把李和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问,“如果我也回去,你会帮助我的是吧?” “那么,我的建议是,你最好按照李先生的意思办。”伊万诺夫眯缝着眼对她道,“这对你来说是个机会,不是吗?” “机会?”巴芙拉不是太懂。 伊万诺夫笑笑,“可怜的姑娘,不要装傻了,你的青春不可能永驻。” 踩灭了烟蒂,转身出了医院,不再说话。 只留下巴芙拉一个人发呆。 李和一睡觉醒,潘松敲门进来了,“刘大使打电话来说,俄罗斯副总理下午过来。” 他在这里待的久了,对这里的官员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敬意。 “到医院的会议室吧。”李和勉强能站起来了。 在潘松的帮助下,他把西装、衬衫、皮鞋、领带都穿戴整齐了。 会议室里的暖气开的很足,他抱着茶壶坐等。 他站在窗口看,十几张车子进了医院,先行到达的安保人员强行把医院门口的人全部驱赶了,包括伊万诺夫等人。伊万诺夫等人自然不乐意,已经跟安保人员对立上了,双方剑拔弩张。 安保已经拔枪枪了。 “下去,下去。”李和已经听见了整齐划一的上枪栓的声音,他赶紧让潘松下去阻止,没一个让人省心的,跟政府作对简直是作死哦! 哪怕俄罗斯政府目前再差劲! 不过伊万诺夫等人还知道轻重,并没有拔枪。 潘松还没下楼,丁世平已经率先出去了,他劈头盖脸的朝伊万诺夫等人骂过去,伊万诺夫等人再心不甘情不愿的后退了。 李和悬着的心放下了。 他看见后面一拨车队进来了,在刘大使的带领下进了医院的大楼里。 李和把其他人都赶走了,只留下江保健、潘友林等人在身边。 最后整理好自己的仪且仪容,一起站在会议室门口迎接,千万不能拿总理不当干部! 他李老二是看碟下菜! 俄罗斯男人的长相很有特色,年轻时标准白种人,但是到了中老年,大部分都是身材比例中头占了很大,面部特征和蒙古人、甚至中国人非常接近,和欧洲白人差距很大。 最典型的就是勃列日涅夫,叶利钦,朱可夫,铁木辛哥这些人, 这些特征在第一副总理阿克谢年科、安全委员会主席斯捷帕申两个人身上表现的也很明显,至于旁边的警察局长,李和自动忽略了,只是在刘大使的介绍下,象征性的握了握手。 阿克谢年科坐下后先是对李和的遭遇表示了同情,至于抱歉的话,李和是没听出来,也许是因为翻译的问题。 当然,副总理也表示,将努力改善莫斯科的投资环境,为李大财主的投资提供保障。 李和对俄罗斯的民主和普世之光表达了敬意!他很坚定的认为有民主大法护体,俄罗斯的未来一定是光明的!选票能管饱,俄罗斯的民众一定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接下来副总理不愿意说废话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我认为我们有必要通过一些合作,增加我们之间的友谊。愿同通商银行保持交往,加强在农业、基础设施建设等领域合作。” “谢谢,我们也乐意之至。”这货把找人借钱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李和反而不知道接话了,向刘大使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刘大使笑着道,“双方要进一步扩大合作,特别是能源、制造业、军事等领域加强合作。推动两国关系全面深入发展。中方愿为俄罗斯的稳定与发展继续发挥积极的建设性作用。” 李和终于听出了味道。 两个人已经在就拿什么行业领域做利益交换展开了意见。 俄政府想拿不怎么在意的农业和基础设施换出贷款。 而刘大使并没有否定,只是特意强调能源、制造业、军事等领域的利益交换,那些不值钱的东西,真心的不行。 441、报仇 刘大使作为主谈之后,阿克谢年科好像发挥的更加游刃有余了,他开始大谈中俄友谊的悠久历史,1949年苏联在世界上第一个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并在上世纪50年代对这个东方邻国提供了巨大援助。正是在那时,即上世纪中叶,奠定了与新中国的友好关系的坚实基础。 又着重说明了俄罗斯在反法西斯战争中的贡献和牺牲。 “两国之间要相互尊重,相互信任,彼此照顾对方的利益,互利合作,两国在关系两国切身利益的关键问题上相互坚定支持。尽管存在着各种客观差异,但我们两国之间的契合点越来越多,两国关系也越走越近。规定的重点和优合作先发展方向,是由俄中关系发展的自然进程决定的,现阶段最重要的是促进双方在经济领域的务实合作。” 刘大使强调的双方着眼于未来而不是过去,对中国的贡献当然不能忽视,但是还有更重要的未来问题需要解决,他继续道,“在两国的共同努力下,中俄贸总额迈上了一个新台阶,已经突破50亿美金。一系列能源、交通、航空航天以及高新技术等领域的长期合作项目不断在启动,农业合作前景相当广阔。双方应该采取新的措施提高务实合作水平,扩大务实合作领域:推进财金领域紧密协作,包括在中俄贸易、投资和借贷中扩大中俄本币直接结算规模;加强宏观经济政策领域交流。” 李和听得头大,实在不懂外交里面的门门道道,只能听着这两个人会谈。但是稍微听出了一点门道,俄罗斯人的态度很明确,想跟我发展关系,只有用钱来说话。 而刘大使的态度也不含糊,老子的人民币多的是,要扩大贸易规模,要借钱,干脆用中俄本币结算吧,咱都一点不嫌弃你卢布,你也别嫌弃我人民币了。 给人民币? 阿克谢年科同志肯定是不乐意的,他又开始了大谈特谈俄罗斯在国际货币组织和世界银行的地位,说白了你人民币毛用没有,不要! 刘大使因为还没有得到国内的准确回复,只能打太极推回去,瞎扯了一圈,也没有谈出什么实质性的结果。 当然,按照惯例和套路,这场会谈在友好坦诚的气氛中结束,然后两个人都相信此次会谈必将结出丰硕的成果! 这种没有头绪的谈判,在外交谈判中多的是,在场的人并没有在意。如果遇到意大利这样政府更迭频繁的,一旦改组,整个谈判可能又要从头来过,这才叫头疼。 李和陪同刘大使把阿克谢年科一行人送到了楼下,一一握手告别。 刘卿和刘保用等人也走了,他们都急着回大使馆等国内的消息。 李和肩膀感到隐隐又有点痛了。 潘松赶紧的扶着他回了病房,重新躺下了。 李和问,“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出院?” 潘松道,“反正目前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好好休息。” “你不想着回去了?” 潘松道,“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不着急这一会。” “我保证在夏季能回去。”外面有难得的阳光,从窗帘里漏了进来,李和笑着道,“窗帘拉开吧。” 巴芙拉敲敲门,得到李和许可后,进了来,双手交叉在一起,低着头,好半会才犹豫着道,“李先生,我决定回明斯克。” 潘松听不懂英语,把门带上,出去了。 李和道,“很好,你去找江保健先生吧,他会给你全程做好安排,祝你一路顺风。” 江保健在前年毕业的,按理说,他是鄂北红星化学研究所委派出来的,应该回国服从分配的。可是李和征求了他的意见之后,把他留在了身边。 江保健自己也是不愿意回去的,这些年他帮着潘松等人跑来跑去,口袋富裕了,眼界也开阔了,对于再回单位熬日子,已经没有多大的兴趣了。 红星化学研究所自然有刘保用等人帮着说项,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人家放弃了铁饭碗,李和自然要保他前程,所以目前很多的工作都是江保健在做。 “谢谢。”巴芙拉抬起头见李和在皱眉,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身上有点发痒。”李和后背有点痒,手明明挠不着还在卖力的挠。 “我帮你?” “ok。”李和没有拒绝,自觉地撩起了后背的衣服。 巴芙拉指甲很长,用力很小,指头在像舞蹈员般在不同范围做出不同的舞步,有时轻搔、有时急挑、手指不时慢慢的拉刮或抚揉。李和喜欢轻轻的这种,手臂啊背啊,跟羽毛划过身体一样舒爽。 手触及到了李和的腰身,不断地用手轻轻地来回打转。李和极为敏感,这一下一下袭来的酸痒,慢慢地由大腿一直扩散上到小腹,令小腹周边部位也酸溜溜的,好不难受,两边盘骨更酥软得像快要溶化。 这种痒虽不致令他发笑,但那滋味却令他很予盾,这种痒既舒服又难受,想叫停但心又想继续。 李和看着她那似笑非笑的妩媚眼神,心防失受,要不是肩膀痛,他非给直接扑倒不可。 “算了吧。”李和承认无福消受。 莫斯科的太阳一连出来了好一个星期,春天来了。 外面的冰雪开始慢慢融化。 李和的伤口好的也差不多了,换了最后一次药后,他坚决的要求出院了,在这里呆着真的要发霉了。 再说,他心切的要去报仇。 丁世平开车,一行人到莫斯科城外的一间木屋里。 屋里地上到处是衣服和杂物。四个人被吊在房梁上,身上只留了一条短裤,大腿、双手、两肋、双脚裸部上方,都有极深的刀口。 李和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当兵的高个子。 他点了一根烟,笑问,“还认得我吗?” 江保健翻译给四个人听。 四个人露出了惊恐,终于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了,他们前几天才这个中国人身上发了一笔大洋财,哪里能这么容易忘。 他们想不到中国人会这么有钱,尝过这次甜头之后,一连对着好几个中国人下手了,他们没有失算,收获颇丰。 正准备大发横财的时候,他们就被人绑到了这里,十几个人破门而入,根本没有给他们反抗的机会。 李和接过来丁世平的手枪,砰砰砰砰,朝四个人的脚踝射过去。 传来一声尖叫。 “抱歉,准头不好。”李和射中了一个矮个子的大腿,这种枪的后坐力很强,瞄准自然难,“搬把椅子给我。” 他看着大汗淋漓的四个人,显然没有对话的兴趣,语言不同,废话多了没意义。 他坐在椅子上,眯缝着眼,继续朝着四个人的脚上射去,这次运气不错,射中了两个人的大腿。 江保健道,“他们要认错。” “认错?”李和不屑的又开了一枪。 他始终不敢杀人。 但是他看见了他们眼神中的阴狠,这种人是不能再留的了,留着了也是祸害。 潘松看出了李和的犹豫,“让老丁动手吧。” “不用。雅库宁局长怎么说?” 潘松笑着道,“外面有两个警员等着帮收拾呢。” “你们都不要动手,让这两个警察动手吧。”李和终究不是残忍的人,他道,“都有老婆孩子的,不用背这种腌臜事。” 丁世平想说话,被潘松阻止了。 江保健喊了两个警察进来。 李和出了屋,听见了七八声枪响。 不一会儿,出屋里抬出来了四具死体。 李和不忍心看,只是问兰世芳,“解决了?“ 兰世芳道,”我亲手检查的,死的透透的。“ ”走吧。“李和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他终于结了心里的疙瘩,这阶段一直没怎么睡过安稳觉,心里一直都是气的牙痒痒呢。 442、国家开发银行 李和现在学乖了,没事连大门都不想出,偶尔还能享受巴芙拉的按摩和挠痒服务,有点小腐败。 中国商务代表团到达莫斯科的时候,李和没有去迎接,只是象征性的开了一场欢迎的宴会,并且帮着包下了莫斯科酒店。 刘卿大使说,“原则上是同意了共同出资组建一家政策性银行,在我们跟俄罗斯方面谈之前,你需要跟财政部的王一乾部长商量一下,关于出资比例,抵押条件,你们自己商定。” “没有问题。”李和想不到这次代表团的规格会这么高,而且代表团的第一站居然是俄罗斯北方船厂,他有点意外。 刘卿道,“财政部的人提出,在财政部提供的方案基础上讨论?你有意见没有?” 李和点点头,表示认可,“这样双方都能节省时间。” “那就好,方案我已经带过来了,你们自己看看。” 潘友林带领下的训练有素的财务和审计团队,给出了非常具体的意见。 李和心里有了一定谱。 会谈的地点安排在了莫斯科酒店的会议室。 王一乾是个客气的老头子,穿的西装笔挺,他被刘卿领进来的时候,直夸李和道,“早就听说过你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谢谢。”李和客气的让座。两方谈判的人马已经就绪,会议桌的两边分别坐着十来个人,一边是财政部的代表,一边是潘友林的团队。 王一乾笑着道,“那么节省时间,我们具体还是要听听你的意见。” “出资比例和出资额度,我们这边都没有多大的意见,但是我说出自己一点小小的请求,国有资产监管机构直接对合资企业履行出资人权利的模式,我是不认可的。”国资委这样神烦的部门,李和是坚决不愿意打交道的。 财政部的人都愣了愣,不知道李和说的这个问题算什么问题,王一乾笑着指着一个中年人道,“这是我们国资管理局的吴主任,有什么意见,你可以直接说嘛。” 吴主任道,“愿意洗耳恭听。” 李和摆摆手,严肃的道,“不,不,我的意思大家可能没理解。那么国资管理局既作为监管单位又作为出资单位,这种模式是有待商榷的,我的意思是如何避免在出资人和企业之间叠床架屋和拉长委托代理链条,本质上会造成权责不清。现在国内不是提倡企业市场化运作,政企分开吗?那么怎么样才能真正实现市场化运作,这是大家都要考虑的问题。”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王一乾不以为意,“你也知道,这次的时间很紧张,既然你提出了这个问题,你心里肯定有自己的方案,你自己说吧。” “我的意见是,由财政部下属的国有资本投资公司或者厂矿企业履行出资人权利,真正的政企分开。” 王一乾道,“那你这样说,要是真的合资成立了银行,以后咱们国资管理局说话就不算了?” 李和笑着道,“咱们举个例子吧,中国银行是财政部所属的吧?那么比如,我是说比如,由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和我们通商银行共同组建一家银行,今后,财政部的的指令就主要通过中国银行这一平台来传达,通过规范的法人治理结构,以“市场化“的方式往下层层传导。” “透彻!”王一乾当场鼓掌,笑着道,“我做主,同意了!” 他很高兴,这给了他很多的启发,通过一个简单的变通和结构改变,就能做到政企分开,明确了财政部自身的功能定位。而且这种方案这对财政部没有任何的损失,财政部去干企业的活,本来就有点丧失体统,由财政部下属的企业去干这种活,再好不过了! “谢谢。”如果对方不同意,李和真没办法。 “那么就有工商银行、中国银行、建设银行、农业银行共同出资吧,这几家银行一直都是有在做政策性的业务,让他们出资,更是实至名归了!”王一乾越想,越觉得这一步很妙。 那么接下来的商谈,基本敲定了,四大行和通商银行共同出资4亿美金成立国家开发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四大行出资2.4亿美金占60%的股份,通商银行出资1.6亿美金占40%的股份。 理论上是这样的,实际上这个钱都得李和出,因为政府缺外汇。 但是财政部用什么做抵押呢? 四大行不是股份制公司,没法做股权抵押。 王一乾大手一挥,“我们用手里的交通银行和招商银行的股权做抵押。” 他说这话没底气,因为这两家全卖了,也不值2.4亿美金,何况还是区区那么点股权。 “我同意。”李和阻止了着急反对的潘友林,因为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两家股份制银行的价值。这两家都是国内最早的股份制银行,没有那么多束缚,发展的势头自然不用说。 不过他也只能替这两家银行默哀,一不小心就被人给卖了,将来有可能还要帮着数钱。 王一乾高兴的站起来,握着李和的手道,“如果人人都像李同志这样有担当,能这样不计利益得失支持我们的工作,那我们可就不用整天这样头疼了哦。” 李和笑着道,“以后希望王部长多多关照。” “一定,一定。”王一乾笑的嘴都合不上了。 财政部的效率很高,当天下午通过传真汇总了招商银行和通商银行的财务资料。潘友林等人开始了财务审计工作,可是怎么算都是赔本买卖,抵押物的价值覆盖不了借款的额度,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李先生,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 李和笑着道,“我倒是盼着他们直接卖给我算了,随着内地经济的发展,银行金融业必将进入爆发期。” 潘友林道,“财政部在交通银行的股份只有12%,在招商银行只有23%,我想他们倒是真的盼着卖呢。” “那你随便问问,如果他们真的愿意卖,省的抵押了,我直接给这2.4亿美金是了。”李和财大气粗的说道。 潘友林没接话,他要是真这么干了,他相信黄炳新一定会杀了他。 财政部代表四大行和通商银行最终还是签了协议,组建了中国国际开发银行。 而李和的钱也在第一时间全部到账了。四亿美金,令中国代表团欣喜若狂。 他们用早就在国内准备好的方案开始与叶利钦政府举行了会谈,第一天并没有涉及到经济谈判,签订的协议是中俄在边境城市开通旅游项目。 李和一直在旁边打酱油,时刻提醒中国代表团不要忘记了别捷列夫研究所。 中国代表团的方案不是俄罗斯臆想中的贷款方案,主要是采购合同。 中国代表团要向中国国家开发银行贷款,然后买,买,买! 俄罗斯政府当然高兴,你愿意买,我就愿意卖! 然后双方就此展开了砍价。 第一个签订的合同是中国开始进口俄罗斯的s300防空导弹,同时愿意为中国提供卢布贷款。 谈判越往后,保密级别越高,李和是没资格参与了。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收获,在中国代表团的帮助下,拿下了一家轮胎厂,一家模具厂。 443、寂寞 俄罗斯的各大城市争先恐后的出售国有资产。 企业垮掉了,工人拿不到工资,或者是拖欠几个月后才能领到工资,而且常常是以发实物的方式而不是发钱,如毛巾、肥皂、药棉。 俄罗斯可没有东德的运气,因为西德已经毫不怜惜的向东德砸下了上千亿美金,再不好过,也有亲兄弟罩着。 成群西装笔挺的美国咨询顾问四处奔波,赞许地谈论俄罗斯的私有化项目及其俄罗斯年轻的改革派先锋份子。 如此众多的外国人指导俄罗斯的改革进程让人感到不对劲,无论哪个角度看,都是令人感到美国似乎正在甩卖俄罗斯。 一个昔日自豪的大国沦落到行乞的地步,接受了外国的粮食援助,欧盟库存的糖和人造黄油,甚至还有美军在海湾战争的剩余口粮,都进入了俄罗斯。 俄罗斯放开物价已半年了,物价继续飞涨,消费品的价格上涨了13倍,天然气上涨了15倍,石油上涨了25倍,电费都涨了50%。 普通百姓生活不下去,只能纷纷摆摊,出售个人物品,莫斯科成为了一个巨大的跳蚤市场。火车站里到处是是乞丐和无家可归者。 现在的俄罗斯贫富分化大的不敢想象,的国家,富有的这些人拥有豪车,出入高档酒店,一掷千金。 他们建造了配有泳池和酒窖的豪宅,被围在二十几米高的围墙里面。 李和在吃早餐,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丁世平按在了地上,然后一阵砰砰的枪响和橱窗玻璃碎裂的声音。 酒店里一片混乱,丁世平和兰世芳压在李和身上,马蒂奇、伊万诺夫等人和酒店里面的保安立马开始了还击。 直到战斗结束,枪击人逃跑,也没等到警察。 “起来,起来,我不喘气了!”李和好不容易推开了丁世平等人,“你们要减肥了。” 连个早饭都吃不安宁,李和只能叹气。 前几天酒店门口,他还亲眼看见一个美国人被一个俄罗斯人用ak47打成了筛子。 这个美国人是一个购物中心的拥有者,他与他的俄罗斯合伙人在生意上起了争执,然后就成了这个结果。 而且光天化日的枪击、抢劫,每天都在发生。 有时公然在公众场所火拼。 死的人有俄罗斯人当然有外国人,无论是摊贩还是五星级酒店的老板都需要向黑社会交保护费。 一个充满没有法律观念的时代开始了。 “李哥,你还是别去了,我们去就可以了。”潘松担忧的道。 “你们把枪都带着吧。”李和不想再找死一次了,可天天龟缩在酒店里也不是事情,与其这样还不如回国呢。 何况伊万诺夫这些人都花钱买了警察的身份做掩护,身上挎着的都是ak47也不是吃素的。 更让李和信心十足的是,他乘坐的是prombron汽车,合金钢板,车身4吨重,世界上唯一一款可以和洛克希德.马丁旗下汽车厂商相抗衡的军用车,火箭筒和冲锋枪可以尽管招呼上来,统统的不怕。 至于什么阿斯顿马丁、布加迪威龙、法拉利,李老二内心毫无波动,表示不屑。 prombron汽车的前身是成立于1909年的russo-balt,主要供给高级军官使用,后来归于拉脱维亚dartz公司所有,除了少数的军阀头子和大土豪,很少有人知道这款车,因为真心没几个人买得起,或者可以说没几个人有资格买。 当李和知道这家汽车公司的消息的时候,立马把这家公司添加到了他的收购列表上,现在除了别捷列夫研究所,又多了一个dartz公司作为目标,他已经派铁木耳亲自去了拉脱维亚。 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买到! 甚至准备考虑在地化经营,生产真正的定制豪华车,男人总归有点汽车梦的。 乘着这样的车出门,李和可是什么都不怕,胆量陡然提升了好几个数量级。 这次去的是一个拍卖会,高尔基市国有资产管理委员会将519家国有企业公开拍卖,自然要去举牌。 虽然这种事情不需要他亲自出面,可主要是为了瞧瞧新鲜,呼吸下新鲜的空气。 高尔基市位于伏尔加河流域,是现实主义文学奠基人高尔基的故乡,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军工发展迅速,成为苏联重武器库之一。 机械工业是主导,占工业产值的70%以上,产品有汽车、船舶、飞机、军工产品和机库等。 1932年前称“下诺夫哥罗德”,苏联解体后又改称“下诺夫哥罗德”,距离莫斯科需要四个多小时的车程。 这里最有名的除了马卡尔耶夫斯基大市场,就是高尔基汽车厂了,中国人叫做“嘎斯”厂,出产的车,个头大、皮实、耐用,曾经是苏联乃至不少社会主义国家的官车,也是中国第一代红旗轿车的原型,在中国满地跑。 哪怕后来车主都舍不得报废,许多电影公司买过去做道具了,所以凡国产电影中出现的双门和帆布篷的车,大部分都是嘎斯。 “我们再转转吧。”到了地方后,距离拍卖会还早着呢,李和想到马卡尔耶夫斯基大市场逛逛。 李和自己开车,自己找地图的方向,他喜欢军用车强劲的性能,享受驾驶乐趣。 浩浩荡荡的二十多人的大车队进入马卡尔耶夫斯基大市场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应,因为这里人本来就多,同时车也多,这里是俄罗斯最大的二手汽车的交易市场。 但是当伊万诺夫带头在市场人群里横冲直撞的时候,终于引来了许多人的不满。 战斗民族毕竟不是白叫的,许多人正准备开口大骂,甚至要动手,可是看到这一行人肩膀上的冲锋枪和腰间上的手枪之后,都识相的闭嘴了,乖乖的让开了路。 李和为了小命着想,无视周围的谩骂,自己转悠自己的,他在考虑要不要再买一些载重卡车回去,因为随着要运回国的重型设备越来越多,卡车越来越不够用了。 至于人手,中国最不差的就是人。 李和对江保健道,“再买三百辆吧,新旧不计。” 买回去将来做物流运输车也是不错的,青浦规划的物流园区还是空荡荡的呢,将来放上上千辆卡车,想想都霸气。 江保健却和车行的老板在汇率问题上发生了争执,因为车行的老板要求用官方汇率。 在俄罗斯的官方汇率体系中,主要有四种汇率:官方汇率、商业汇率、专用汇率、拍卖汇率。 如果再算上不受官方认可的黑市汇率,那就是五种了。 对李和来说,最不划算的就是官方汇率了,官方汇率是1美金折合11卢布,而黑市汇率可以换到200多卢布,相差的不是一般大,傻子都不能乐意。 李和对江保健道,“你问问他脑袋是不是被门板给挤了,居然提出这种要求。” 潘松看了看老板的神色,笑着对李和道,“这是想要回扣了,一般都是这种手段。” 果真,在江保健送出一万美金之后,车行老板表示,为了友谊,每辆载重卡车只需要150美金!虽然是二手车,可是这也是便宜的没地找了,天下找不出第二家了! 李和实在是无语,想不到可以这样玩,当即对江保健道,“再买3000辆车。” 江保健道,“他们说没有这么多车。” 李和无所谓的道,“自卸车都可以,只要能载重,但是在年底之前必须交货。” “ok,ok。”车行老板用英语大声的表示同意,对他来说这是个人创收、国家创汇的双重好事。 李和高兴的得了这么大的便宜。 一行人又兴冲冲的去了高尔基市国资委。 拍卖是由高尔基市银行主持的,主要拍卖的是私有化的证券,里面主要是本地的电力公司、商店、机械厂。 李和对这些本来是不感兴趣的,奈何里面有他仰慕已久的高尔基动力厂,他参加过工作以后,第一次接触的低温火箭发动机就来自这个厂子,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比较可惜的是,这家厂子在80年代末期没了军方订单,效益下降,转为生产民用车辆发动机,可惜还是半死不活,现在沦为破产的境地。 而且他读过的很多力学教材,都是出自这家厂子里的专家教授。 最让他痛苦的也是苏式教材,不得不感慨俄罗斯人的数学与力学教材真的不难死不罢休! 大厅里最多还是西方人和日苯人。 不少人对着李和指指点点,大概是认出来了他,在不少场合,李和都是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而且李和给他们的最大印象就是不差钱,在刚刚结束的圣彼得堡拍卖会上,李和以1亿3000万美金拿下波罗的海船运公司,刷新了俄罗斯的拍卖纪录,更是让所有人为之咂舌! 这更让他们对李和的实力有了一个重新的评估,不过还是没有人弄清楚,这么个土豪是从哪个旮旯冒出来的,把所有人都打的措手不及。 对于李和来说,他主要是为了杀鸡给猴看,他在拍卖会上挣这个头名就是明确告诉这些人,别跟我争,你们争不过我。 如果你非要争,一场拍卖会上,李和一定是逛举牌,把价格抬上去,最后让对方做接盘侠,比如日苯丰田、德国西门子都被他坑过。 如果对方不跟了,他就直接自己接盘。 波罗的海船运就是他做接盘侠的结果,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做船运。他看了看这家船运公司的财务报告,很糟糕,而且船只老旧,唯一的可取之处在于拥有全球数量最多的破冰船,统共32艘,能够在冬季的流冰中航行,目前拥有欧美石油公司的大笔合同。 李和准备把这家船运公司交给马蒂奇运营。 所以现在弄得没有公司敢轻易跟李和竞拍,只要李和举牌了,其他公司能憋着就憋着,安定和谐最是重要。 高尔基发动机厂的底价一出来,江保健第一个举牌,果然后面没有一家国际大公司跟的,只有一些本地的俄罗斯人在后面凑数。 主持拍卖的银行人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这些跨国企业,什么时候变成了绵羊的性子? 江保健在李和的示意下,直接加价50万美金,果然没有一个俄罗斯人愿意跟着了。 高尔基发动机厂以120万美金易主。 李和颇感英雄寂寞,没对手真不好玩。 江保健等人去办了交接手续以后,李和本来想去发动机厂看看,可是想想还是算了,他手里的产业太多了,如果一家家看,真的看不过来。 他依然自己开车,重返莫斯科。 刘保用向李和转述了俄罗斯政府关于别捷列夫研究所的意见,合资可以,其他方面想也不用想。 李和纳闷了,“他们都没钱了,养得起吗?” 刘保用道,“这不单单是一家半导体研究所,同时还是一家核能研究和空间技术研究的研究所,叶利钦政府再缺钱,也知道轻重的,就是想卖,一般人也出不起这个钱。” “那算了。”李和一听有核能设施,立马就作罢了,哪怕俄罗斯政府同意了,他也不敢要,他可不想被美国佬追杀,“合资怎么说?” 刘保用道,“入资进入研究所旗下的半导体厂。” “有说需要多少钱吗?”这意味着又需要做在地化的经营,李和这次很慎重,别钱扔了,最后活不下来。 刘保用道,“研究所是想生产砷化镓集成电路,大概是需要5000万美金。” “做砷化镓集成电路我没有意见。”随着无线通信需求,砷化镓集成电路市场肯定会越来越大,但是李和对这个金额不认可,“根本用不了5000万。” “你明白就好。” “又得给谁送钱?”李和直到最近才明白了里面的套路。 “格拉乔夫。” “国防部长?”李和想不到一个研究所会涉及到这样一个人物。 刘保用点点头,“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不掺合。” 既然理清了,就好办了,当晚马蒂奇去找了铁木耳的格鲁吉亚老乡,暨前苏联总统戈地图的办公室助理戴维。戴维代为向格拉乔夫的助理送去了一百万美金。 没几天,俄罗斯达美银行与俄罗斯别捷列夫研究所的合资项目就已经敲定了,总共只用300万美金就拿到了别捷列夫半导体厂49%的股权。 在签字仪式上,李和的全部注意力被一个人的眼神吸引住了。那个人微垂着头,眼睛上挑,凝视着李和,仿佛想在几秒钟内记住每一个细节。 他的眼神里透着抑郁,令李和感到浑身不自在。 伊万诺夫要上前找那个人的麻烦,李和赶紧把他拦住了,不作不死。 444、回家了 李和对眼前这位前克格勃特工的印象,大部分来源于媒体,在摄影师的镜头下,他总是喜欢炫耀自己强健的体魄,光着膀子骑马,又是架飞机,又驾驶摩托车雪橇,世人皆知的强硬派。 媒体总是把他描绘成一个说话肆无忌惮的强人和自恋者,好与人争辩,有时会勃然大怒。 江保健指着那个人面前的铭牌道,“圣彼得堡市国际联络委员会主席弗拉基米尔,主管市政府的对外经济关系,据说是市长索布恰克的左膀右臂。” “原来如此。”李和点点头,这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老普同志会出现在这里,别捷列夫研究所一直都是归于圣彼得堡市管辖。 而且老普一直都是跟着索布恰克混的,结果索布恰克竞选成功,做了圣彼得堡的市长,他也跟着去竞选了,不过他那点稚嫩的政治技艺还不够,首次竞选副市长就以失败而告终。 估计这会还正在郁闷呢。 在中国代表团和圣彼得堡市长冗长繁琐的发言之后,潘友林上台代表达美银行与别捷列夫研究所签了字,台上台下掌声不断。 刘卿大使引荐索布恰克等市政府领导到李和跟前。 李和上前客气的一个个握手,实际上眼睛一直没离过索布恰克身后的老普。 轮到与他握手时,李和有机会近距离的观察,他个头不高,衣着朴素,头发还算茂盛,没有后来谢顶的状况。 “发型不错。” “谢谢。”老普对这句问候,有点不明不白。 李和没机会与他多交谈。 因为索布恰克一直拉着他不放,重新谈到投资问题,希望他能够加大对圣彼得堡市的资金投入。 李和含糊其辞,没有应承,他准备把这个立功的机会给老普。市长都没搞定的事情,结果国际联络委员会主席弗拉基米尔同志一下子就搞定了,这不就给了他充足的表现机会吗? 所以李和丝毫不在意索布恰克脸上的失望,但是希望也要给一点的,萝卜先摆上,慢慢的吊着。 果然,在签约仪式结局的第二天,主管对外经济工作的老普找到了李和的酒店。 李和给予了热情的接待,“非常高兴再次见到你,弗拉基米尔同志。” “你好。”老普也用英语给了热情的回应,他的英语很流利,但是有明显的俄式口音,他用重音强调每一个单词,脸上的表情明显很紧张。他想不到李和还能记得他的名字,在许多大资本家面前,他受够了许多无谓的歧视,谁能记得住这样一个小人物呢? 是的,起码现在他是个小人物,一个连副市长都竞选不上的小人物。 “请坐,喝杯茶吧。”李和没征求他的同意,径直的给他泡了一杯茶。 江保健在一旁看的眼神有点怪怪的,能让李和用紫砂壶待客的可没有几个。 李和笑着问,“弗拉基米尔同志,请问你来找我有事吗?” 李和看着他感觉很好笑,眼前的这位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方式,让人看上去很不自然,很别扭,与他后来展示的自信有力的形象相差十万八千里。 老普道,“我希望我们能够有机会合作共事,圣彼得堡市会随时欢迎你的投资。” 李和捻了捻手指,江保健就把烟递了过去。 李和掏出一根递给老普,“抽烟吗?” “不,谢谢。” 李和道,“我对俄罗斯的前景非常看好,这里有勤劳伟大的人民,杰出的科学家,世界一流的工业体系,虽然目前看起来很困难,但是它只是暂时沉睡了的狮子而已。” “谢谢,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那么李先生,你有什么建议。” 李和道,“你和我知道,目前俄罗斯的私有化缺乏法律基础,如果我投资了,如何保障我的财产安全。” 老普认真的的道,“索布恰克先生是总统委员会的委员,他是宪法的权威者,我相信他能保证你的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要知道,现在掌握在某些人手中的财产,是通过非法途径获得或兼并的,如果未来某一天将这些财产合法化,那么,俄罗斯将来向法治国家转变和发展的话,将会成为这个国家公民法律意识道路上的几乎不可能克服的障碍。”李和不了解老普现在的思想状态,但是历史已经证明,老普后来把这些经济寡头整的很惨。 “先生,我承认,是有许多贪得无厌的人,这是俄罗斯改革中的耻辱,他们是一群可恶的蛀虫,他们将被钉在俄罗斯历史的耻辱柱上。” “当然,这里面可不止俄罗斯人这么做,还有许多帝国主义者,美国人、英国人、法国人、德国人,他们都在想办法掏空俄罗斯。” 李和注意到老普已经捏紧了拳头,其实说白了,在当前的政权结构中,大多数都是亲西方的,眼前这位目前还是一个失意者,没钱没权,尽管对西方再不满,也无济于事。 老普道,“但是你知道,处于过渡时期,我们首先用出口石油和天然气取得的进款来补充预算,但是我们也在想尽一切办法使税收纪律更严格。我们取消对亏损企业的补助金,想尽一切可能的办法为吸收国外投资者和推动个体经济成分发展创造条件。李先生,相对于那些贪婪无度的帝国主义企业家,我们更需要你这样的合法经营的企业家,据我所知,你在俄罗斯为收购所付出的资金,已经超出了企业本身的价值,你这种行为让我深受感动。” “我出生于贫苦家庭,我更能体会到作为一个穷人的感受,所以我每收购一家企业,我都不会让企业的工人陷入两难境地,他们都会有各种不同的安置,这不是共产主义精神,也不是社会主义精神,而是出于一个人的本能良知。”李和表面说的很动情,但是内心想冲他翻个白眼,心想不是因为你,老子能这么老实吗! 在俄罗斯,他行贿的事情没少干,但是相对于许多西方国家和俄罗斯经济寡头来说,他起码给每家企业的价格还算公平。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搬空厂子之前,里面的工人他都妥善安置,大部分工人都是给中国人做拆迁和运输工作。 再说,最近,他花了1亿3000万美金买下波罗的海船运公司,在俄罗斯引起了一阵讨论,因为这家船运公司根本不值这些钱。有说李和是冤大头的,有说李和诚实厚道的,莫衷一是。 老普道,“那么请你相信我们的胸怀,你这样的企业家,一定会赢得我们的尊重。” “如果我要投资,将肯定不会是一笔小数目,我要确保我的投资不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可是目前俄罗斯的现状让我很忧心。”李和故意叹了口气。 “你真的要投资?”一直比较沉默的老普也坐不住了。 李和肯定的点点头,又点了一根烟问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我保证,你这样的企业家肯定会收到公正的待遇。” “你保证?” “我...”老普显出了窘态,他只是个联络委员会主席,他有什么资格保证呢。 哪知李和接下来的话让他从地狱飞上了天堂。 “我的朋友,你用你的诚实赢得了我的友谊,我将投资五亿美金。” “谢谢,谢谢。”老普简直有点不敢相信,他激动的握着李和的手道,“那么我代表圣彼得堡市人民感谢你!” 李和笑着道,“不,我想你理解错了,对于朋友的要求我向来不懂得拒绝,既然是你向我保证,这笔投资当然是针对于你。这笔资金将会随着你移动,你在圣彼得堡市一天,这笔资金将会在圣彼得堡市一天,将来你要是来了莫斯科,这笔资金自然也会归于莫斯科,你明白没有?” 老普激动的无以复加,“那么太感谢你了!” 他没有拒绝,他自然面临个人经济的困境,与其他政治家差距的区别在于资金支持,那么有了这笔资金支持,他就无往而不利。 李和拍拍他的肩膀,“达美银行和通商银行将会是坚定的支持者!有什么事情,你可以随时去找阿巴尔金先生。” 阿巴尔金是著名经济改革理论家,原苏联科学院通讯院士,曾任原苏联部长会议副主席兼部长会议国家经济政策委员会主席,他是俄罗斯目前货币政策的坚定反对者,自然就不受俄罗斯政府的欢迎,落了个衣食无着。 潘友林早晚是要随着李和离开俄罗斯的,所以他在征求了李和的意见后,聘请了阿巴尔金作为通商银行首席经济学家和通商银行俄罗斯分行的总经理,同时兼任俄罗斯达美银行主席。 这一安排简直无可挑剔。 “谢谢。”老普终于相信世上有一见钟情这回事了。 李和亲自把他送出了门,老普同志还是有点依依不舍,他害怕天上的馅饼不牢靠。李和不得不一再保证,我们的友谊牢不可破,这种情谊,是什么都换取不了的,它比山高,比海深,比蜜甜。 铁木耳从拉脱维亚回来了,带来的好消息是以2000万美金收购了dartz汽车公司。 李和很高兴,然后向圣彼得堡市要求收购俄罗斯kombat旗下的轿车厂。圣彼得堡市政府一点儿犹豫也没有,但是要求李和承担高达1000万美金的债务。 李和没有意见,kombat与dartz的结合才是真正的凯佰赫战盾军用车。但是他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要求一起购得kombat的商标。kombat的标志是一匹正在奔跑的马和kombat字母结合在一起的,他准备使用在国内仰勇正在建设的宝马汽车上。 这个计划让他得意了半天。 他接下来把高尔基发动机厂、圣彼得堡轮胎厂、kombat轿车厂、dartz汽车公司合并重组在了一起,名称叫达美汽车,主要以生产suv汽车和双轴、三轴牵引车为主。 铁木耳这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做了新合资公司的总裁,立马升级为人生赢家。但是李和给出了要求,给他一年时间,如果得不到潘友林聘请的董事会的认可,照样下台。 李和要离开了,他手里的许多人都需要安排一下,大部分都是帮他看顾在前苏联地区的产业,能搬的已经让他搬空了,搬不走的自然要在本地继续经营。 马蒂奇作为一家新上任的船运公司的总裁,表现的雄心勃勃,已经向李和展示了他的庞大的计划,他要垄断远东地区的石油运输业务。 李和泼冷水道,“知道目前俄罗斯已经破产了多少家船运公司吗?15家!” 马蒂奇道,“先生,这恰恰是我们的机会,随着堪萨斯船运、哈萨船运的倒闭,整个远东地区只有一家远东船运公司实力最为强大,可是他们主要运送的是木材,跟我们的业务完全形成不了冲突。” “我的要求是不亏本就可以了。”李和对他目前是不抱多大的期望。 伊万诺夫要带走巴芙拉回白俄罗斯,他手里握着大块大块的地皮和附属资源,仔细一核算有153处,他计划是靠收租过日子。 李和却骂他没出息,“伊万诺夫先生,我希望你能成为东欧最大的地产商,好好学习吧。” 主要的人员安排完以后,剩下的都是潘松给安排了。 四百多人看着挺多,其实许多关键岗位还是面临人员不足的困境。 李和的那辆凯佰赫座驾也被飞机托运回香港了,他也想拖回内地,可是就怕在内地坏了找不到地方修,还是在香港方便一点。 潘松遇到了难题,“李哥,咱们之前购了三架用来运货的小客机,再卖的话,一时半会找不到买家,可是留在这里的话,一年的维护费可不便宜。” “你的意思呢?”李和看着潘松一副成竹在胸的态度,估计他心里应该有谱。 潘松笑着道,“手底下两个俄罗斯的兄弟跟了我有2年,他们以前是苏联空军飞行员。我安排他们去伏尔加模具厂,他们不是太乐意,他们想继续开飞机,他们认为有三架飞机完全能够开一条航线了。” 李和乐了,“这是要开航空公司?” 潘松点点头,“我也觉得有点天方夜谭,可是他们很认真,已经找我说了五六次。所以我问你的意见。” 李和犹豫了一下,开航空公司的风险太大了,不是因为亏损的风险,而是他担心在这一片随时会上演马航去哪儿这种事情。 “你把那两个人喊过来,我跟他们谈谈。” 潘松带过来的两个俄罗斯人个子都不高,看着三十多岁,却都有浓密的胡子。 叫格尔哈德的人自豪的说道,“李先生,我们两个人都是tu-26飞行员,有高达800小时飞行时间数,不管是在经验和资历来说,我们都是优秀的飞行员。” 李和打断了他的话,“可你们谈论的是开航空公司,运营一家公司和开飞机是完全两个概念。” 年龄更大的别列谢夫道,“先生,航空公司最重要的有两个,一个是盈利,一个是安全,我们懂飞机,所以在安全方面你大可以放心。至于盈利,我们也有计划,如你所见,在大公司飞的都是主线,大多都是各个国家的首都与首都之间的,而不重视支线的发展,支线市场大有可为。” 格尔哈德补充道,“别列谢夫的叔叔在谢列梅捷沃机场工作,我们向他打听了很多的东西,他可以帮助我们。而且目前失业人员有很多,我们随时可以从空军招揽到我们的很多同事,他们可以完美的胜任地勤、维修、通信工作,甚至有需要,我们可以买到更多更便宜的客机。” 李和与他们聊得越多,了解的也越深,最后一咬牙道,“我同意了,我再给你们补充一千万美金的资本金。” 全世界的私人航空公司多的是,人家有胆量,他李老二为什么就没有这个胆量? 再说这一套苏联之行,他本来就计划花钱的,实际上根本花出去多少钱,给老普的钱都是计划中的,也只到账了几百万。 所以临走的时候再花点也无所谓了。 “真的吗?”格尔哈德似乎没有想到会这么容易。 李和点点头,“但是只有一条要求,那就是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做好了我会继续给你们机会,如果做坏了,game over,你们将不会再有任何机会。” “谢谢,谢谢。”两个人激动的相拥而泣。 至此李和的名下又多了一家叫达美航空的航空公司,只有三架破旧不堪的客机。 李和回国的这一天,同行的还有刘保用、袁明等人。 莫斯科市长、圣彼得堡市长、俄罗斯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副总理都前来机场送行,钱袋子走了,让他们颇感失落。 李和在登入机舱的那一刻,看到了人群后的老普。 他笑着冲老普挥了挥手,老普也努努嘴挥挥手。 飞机起飞,李和心里反而不踏实了,心里越是焦急,等待越是让人感觉度日如年。 445、光头 为了能缓解时差,李和等人回程的时间,特意选择了晚上,这样方便在飞机上睡觉。 在飞机爬升的时候,李和就开始酝酿睡意,可是越想睡,越睡不着,脑子太清醒了,头疼的不行。 经历了漫长的折磨之后,他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穿过莫斯科的黑夜,经过八个小时的飞行,到达了首都机场。 已经早上八点钟,跟李和坐在一拍的潘松把李和拍醒了,“李哥,到了。” 李和揉揉眼睛,伸了一个懒腰,他这种臀部脂肪储备不富裕的人,长时间坐着对于屁股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考验,起来之后屁股蛋子连着尾椎又麻又僵,酸爽的感觉溢于言表! 他透过眩窗能看见云隙中射出暖洋洋的光芒,地面上全是人,还有红地毯等各种用来庆祝的东西…… 当飞机舱门打开之后,原本站在跑道两边的人,都自的在飞机门前排起了长龙。 “等代表团的人走了,咱们再下。”这趟回来的不光是李和这些人,还有各个机关的大boss。大boss回来了,自然各个下属要来迎接,场面不可谓不大。 李和本来无所谓,可是看到那些记者的摄像机和话筒,让他头晕,还是躲着点好。 潘松和丁世平等人虽然不解,可也只得随着李和坐在原位上。 刘保用从前面的座位上挤过来问,“走啊。” 李和摆摆手,“人太多了,咱们等一会,等一会。” 袁明在一旁哈哈大笑,“形式主义,都是形式主义。” 他虽然是个副职的部长,可也是部长,来迎接的人自然不会少,笑着拉走了还要多说的刘保用。 李和坐在座位上,都能听见外面吹的震天响的喇叭。 一直等到大批的车队离开,李和才招呼大家拖着各自的下飞机。 他们走的还是普通的乘客通道,人流拥挤不堪,丁世平等人还是向往常一样把李和护在中间。 李和把他们推开道,“这里是国内,不用这么紧张,赶紧出去看看平松他们来了没有。” 丁世平哈哈大笑,“习惯了,习惯了。” 刚进入大厅,就看到了扒在隔离护栏的平松、卢波、小威等人。 小威招手道,“哥,这呢。” 他一转身一条粗大项链在脖子上晃动。 蛤蟆镜、手链、戒指、全是金光灿灿,再加上胳膊上露出来的纹路,一股毁三观的气质扑面而来。摆明了是想告诉别人,我是有钱人,不信你们看我的装饰品。 “什么玩意,你怎么不再去镶个金牙。”李和出了检票口,就习惯性的给了他一脚。 “哥,形象,注意形象。”小威嬉皮笑脸的躲开,不以为意。 “拿着。”李和感觉闷热,把西装脱了下来,随手扔给了小威。 卢波等人的车,浩浩荡荡二十多辆,挤占出租车通道多时,出租车司机骂娘已经骂翻天了。 跟卢波过来的人早就和这些司机对骂上了,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李和无奈,“赶紧走,少丢人。” 他随意拉开了一辆车的车门,坐在了后座上,现在他只有一颗迫不及待的回家的心,懒得管其他事情。 “丁哥,你坐副驾驶吧,路我熟悉,我来开。”平松抢在丁世平前面,坐在了驾驶位上。 丁世平拉开车窗,一路上不停地感叹,“这变化可真大。” 平松道,“你还没往什刹海去看呢,全拆干净了。跟摊大饼一样,可劲的往四周扩呢,从机场这一片往东,京津高速正在修呢,沿着机场往通县、亦庄方向,全是工地,还有正在规划的什么cbd商务区。” 李和对丁世平道,“你们等会安排你们自己的,回家里看看吧。” 丁世平道,“那你呢?” 平松道,“丁哥,这是咱自己地盘了,不用你操心了,你和兰哥你们可以先回老家看看。” 他也大约听过李和受枪击的事情。 “好吧。”丁世平道,“那你把我从前面放下来,我直接打车去火车站。” 李和道,“毛病,咱们这么多车呢,你和老兰你们几个,一人开一张空车走,挤什么火车。” “这,多不好。”丁世平有点犹豫,毕竟他跟平松等人的交集不多,随意人家的东西总归不是太好看。 “丁哥,车子都是公司名下的,你不用多想,我打电话让他们前面停下,丢几张车。”平松一边开车一边拨通了大哥大,“停车,让所有人停车。” 所有的车子都在路边一溜排的停了下来,路人不禁侧目。 一直跑在前面开道的兰世芳等人从车前面下来,问,“出什么事了?” 丁世平下车,把李和的意思说了一遍。 兰世芳想了想也同意了,开车回老家还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也能让别人看看,他们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 李和下车对在旁边安排车辆的平松道,“留几张最好的车。” 平松笑着道,“那是当然。” 他留下了七辆车。 可是丁世平只要四辆,“有三个兄弟没驾照,我们先捎着他们,到半路让他们坐汽车或者火车。” 他们当初带进苏联的人,现在全部都跟着回来了。 平松问,“他们会开车吗?” 兰世芳道,“当然会没,而且还都是好手。” 平松笑着道,“那多大个事,等会我安排个兄弟陪着你们去车管所,现场拿驾照。” 既然平松能搞定,丁世平等人也不再反对,带上了平松的小弟,直接开车走了。 李和继续上车出发,往家里赶。 “你们没给你嫂子说我要回来吧?” 平松摇头,“你说要给嫂子惊喜,我们哪敢说。” 到了巷子门口,李和让他们停车了,“把行李拿给我,你们都回去吧。” 下了车,夺了行李,把身后的一群人往回撵,连小威都没留。他要的是二人世界,这些人跟来跟去,当然是碍事多余了。 平松等人没办法,只能依从了,掉转车头走了。 终于站到家门口了,李和感慨万千,没想到这一出门,会出去这么长时间,儿子都三岁多了。 门口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光头,一会捏着阿旺的嘴巴,一会揪阿旺的毛,阿旺认命般的躺着不动。 待阿旺看到李和之后,立马一个激灵站起身,差点要把小光头给撞到,李和赶忙把小光头给扶住。 小光头抬起头用呆萌的眼神看着李和,然后令李和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小光头大喊,“偷小孩的来了!偷小孩的来了!” “我是你老子!”李和气结。 “我是你老子!”小光头跟着学话。 446、熊孩子 “知道我是谁吗?”李和终于不淡定了,这小王八羔子不是善茬啊! “不知道!”小光头激动地发音都不清了。 那一股东北大渣子口音,令李和很不爽,“你妈呢?” 他觉得有机会还是要把这孩子口音给纠正过来,身为荷兰人,怎么可以不会荷兰话呢。 其实也难怪,一直都是姥姥和何芳带着的,旁边还有小舅舅一家子的影响,自然向往东北口音上学。东北口音好像真的蛮顽固的,想纠正过来,一般挺难的。 李老二有点绝望。 “不在家!”小光头还是盯着李和看。 “你怎么回来了!”老太太听见外孙的喊声,慌忙从屋里出来了。猛然看到了李和,简直有点不敢相信。 “事情忙完了就回来了。走吧。”李和不顾李览的反抗,捏着他的衣领,把他给提溜了起来。 “啊,啊,坏人来了,坏人来了。”李览手脚乱扑腾。 老太太赶忙把李览抱起来,安抚道,“不是经常要爸爸吗,喊爸爸。” “喊爸爸,喊爸爸给你巧克力吃。”李和在堂屋坐下后,从带回来的包里拿出来一大堆的俄罗斯黑巧克力,特意给孩子买的。 “你洗把脸吧。”老太太给李和打了盆水。 “婶子,我自己来,有吃的吗,帮我弄点。” “有,你等会,我再去到门口拿几张饼子。” “好。”李和洗了一把脸,等儿子喊爸爸呢。结果一直没听见动静 他回头一看,李览正踩着椅子在抽屉里翻呢。 从抽屉里翻出来大包小包的东西,捡出来一件,扔出来一件,最后得意的炫耀道,“我有,我也有。” 很明显,他不稀罕他老子的巧克力,因为桌子上,凳子上都是花花绿绿的糖果,巧克力、玩具,应有尽有。 “我是你老子!”勾搭失败,李和气急败坏,想不到家里的败家娘们能把孩子宠成这样子。 “姥。”李览看到老太太买东西回来,又扑了上去,不再搭理李和。 李和也懒得搭理他了,接了老太太手里的烧饼和豆浆,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实在是饿坏了。 “过两天习惯了就好了。”老太太笑着对李和道,“我给他妈打电话了,上完一节课就回来了。” “哦,没事,不着急。”李和突然想起来问道,“我门口的面包车呢?” 他路过的时候,没有发现他的面包车。 “他妈开着呢。” “何芳开?”李和诧异,想不到这娘们出息了,一直没听她说过。 “去年拿了驾照,开的好着呢,逛街买东西,都是她开车,你别说,有了车啊,什么都方便。”老太太以为姑爷在怪气,所以就解释了起来。 “会开车是好事。”依照何芳的性格,会开车也是早晚的事情,所以李和真的无所谓。 老太太道,“你去洗个澡,换换衣服吧。” “好。” 李和把行李拖到了卧室,卧室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好像重新贴了一层墙纸,灰色的格子在墙纸上,显得很温馨好看。 他从柜子里重新找了大裤衩子出来,然后去了井边。 井已经上水泥浇筑的盖子,大概是为了防李览这小子别落水的。 他把井盖子搬开,拿了桶,把旁边的大盆全部灌满了水。 李览拿了一个瓢出来,开始从盆里舀水,洒的到处都是,看到阿旺来了,可劲的往阿旺身上泼,阿旺吓得拔腿就跑。 “一边玩去。”李和一边拿着毛巾往自己身上抄水洗澡,一边呵斥李览。 李览当他不存在,继续玩的不亦乐乎。 李和把他拎到了一旁,“找你姥去。” 李览装作没听见,又回到了水盆边。 李和又给他拎回到了一边,李览继续过去。 这样反复折腾了四五次,李和不耐烦了,“欠揍是吧。” 说着举起来了巴掌。 李览泪眼朦胧,眼泪往下直淌。 “奶奶个熊,跟你小姑一个德行。”这跟老五果然是一模一样的。李和无奈的看着儿子,那样的小嘴、大眼睛与长睫毛,生在男孩子的脸上,简直是白糟蹋了。 不过这也是他比较满意的地方,因为归于何芳的原因,老李家男人的基因,在他儿子这一辈,算是得到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不无得意的想,要是再跟何芳生一个闺女,那还不更加漂亮的不像话了。 “你真出息了,回来就打孩子。”何芳一回来,看到宝贝儿子眼泪哗哗流,可碎了她的心了,赶忙抱起来开始哄,“乖乖哦,乖儿子不哭喽。” “我没打!”李和赶紧解释。 何芳质问道,“没打他咋么会哭?” “这小王八羔子爱哭,管我什么事。” “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何芳觉得自己语气有点冲了,体贴的结过李和的毛巾要给他搓背。 “你打下我试试!”何芳怀里的李览刚要朝李和拍巴掌,就被李和给发现了。 李览立马缩回了手,委屈的把头埋头了何芳的怀里。 何芳安抚道,“这是爸爸,爸爸不能打,知道吧。” “老子有的是时间治你。”李和想不到这孩子这么鬼精。 何芳没好气的道,“跟孩子置什么气,你这两年不着家,你怎么不说,一点当爸爸的样子都没有。” “行,行,都是我的错。”李和无言以对。 他只管洗自己的澡了。 “去找姥姥吧。”何芳把李览放下来,给李和收拾脏衣服,然后又把李和的衬衫给找了出来。 她已经步入中年,可身上却散发着一种迷人的气质,这份成熟如同美酒佳酿,愈久愈香,令人尤其是李和为之倾倒,为之沉醉。 小女生也许只会伸出手让别人牵,而成熟女性更懂得伸出手,轻拍你肩上的灰尘,或者为你整理一下衣领。 李和贼兮兮的笑道,“想老公没有?” 何芳脸一红,“别不正经啊,我娘她们都在呢。” “想岔了吧。” “中午我弟喊吃饭,你赶紧收拾一下,我们过去。” “行。”小舅子要给接风,李和不能不给面子,自然是要去的,“他们生意怎么样?” “挺好的。又雇了两个人,还是照样忙不过来。” 李和穿好衣服回到客厅,发现桌子上已经有泡好的茶了,他再次感到,还是回家好。 可是看到那个冲他翻白眼的熊孩子,他又气不打一处来。 李和准备躺椅子上眯盹一会,结果又被惊醒了。 啪的一声,一只皮球蹦到玻璃上,又弹回去了,又是熊孩子干的。 何芳进来看了看挂钟,“走吧,去我弟家,他们中午在家烧。” 出了门,李和发现方向不对,“这不是去何龙家?” 老太太高兴地说,“他们买了房子了,是那一边,是一个新盖的小区,离这边也不远。” ps:求票,求订阅。。。。。。。。 447、新局面 街面和巷口的风景跟李和离开的时候相比,又是一重样子了,以前害怕没收财产的个体商店重新开门了,各种摊子也遍布大街小巷。 以往返乡的农民又进城了,现在进城的通道不止考学、招工这么几条路了,不像以前那么狭窄了,里面以年轻人居多,他们用横冲直撞的野蛮劲,在城市里寻找自己的一份天空。 但是户口政策,还是循着科举时代的乡村精英的选拔的路径,努力读书,大学毕业,户口落进城。 然后鱼找鱼,虾找虾,土豆找地瓜,癞蛤蟆找青蛙,乌龟找只大王八,找一个与自己类似经历的女性结婚,享受着制度的红利,按部就班的生活着。 小平同志南巡以后,市场经济这个迟到的佳人,终于告别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暧昧,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中,盎然出现在中国经济的舞台上。 姓资姓社的论调遭到了迎头痛击,一下子集体失声。基调已经定的很清楚,计划多一点,还是市场多一点,不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改革开放的的胆子的要大一些。 “改革”和“开放”这两个词第一次组合在了一起,叫改革开放。 一直受到困扰的改革开放,有如冲开了闸门的洪水,汪洋澎湃,激流向东。南巡以后,风向变了,再也没有政治运动和经济整顿阻,各种中央文件条文不是废止就是修改,跑道上层层障碍物一律清除,各色人等狂奔起来。 政府可以办公司、教师可以兼职、倒卖紧俏物质的可以合法牟利。 下海成为了千百万人选择的生活方式,铁饭碗下海也不会再成为异类,官员、警察、作家、教授、学生.... 争先恐后的跳入商海,社会面貌大为改观。 皮包公司以前还是过街老鼠,现在报纸上公开表扬说,这是商业领域的润滑剂。 首都库存的营业执照不够发。 同时,南方谈话之后开启的国企改革,更促进了下海热,很多国企负责人和政府官员变身为私营企业的老板。 全国一下子涌出来了大片的开发区,到处破土,用铁丝网圈一块地,盖个章,剪个彩,就算开张了。 然后开始有人大喊,经济过热了!膨胀了!膨胀了! 粤东说,“老子刚刚才生火!” 胡建说,“连粤东都不热,我热你妹啊!” 苏省说,“老子裤子还没脱呢!膨胀你麻痹!” 琼海省左右而言他,老子地产刚崩盘,我能跟你说? 桂西说,“老子还在冰块状态呢!” 中西部大哭,“麻痹,别跑那么快啊!等等老子!” 许多事情还在争论,可下海经商、市场经济已经成为了常态。 一个南巡就能使中国人涌动起来,这是多大的能量。 李和再经历一次这个时代的大浪潮,用更加细微的眼光去观察,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李览谁也不让抱,就追着阿旺跑在最前面。 “阿旺,慢点。”何芳知道喊儿子没用,只能喊阿旺。 阿旺又屁颠屁颠的跑回头,李览也跟着掉转头跑回来。 李览看他老子朝他瞪眼,不服气的问,“你看我干哈!” 不听这口音还好,一听这口音李和就气不打一处来,瞪眼道,“有的是时间拾捣你,到时候你就知道干哈了!干哈!” 李览立马委屈的扑到了何芳的大腿上。 “歇了吧你,有气别朝孩子撒。”何芳第一个不乐意。 李和道,“我说,我管孩子呢,你能不能别跟我唱反调。” 何芳白了他一眼,“你那是管孩子吗?你那是吓唬孩子,哪个男孩子不皮实的?” 老太太装作没听见,拉着李览的小手,走前面去了。 “我小时候就不皮实。”李和立马反驳了。 何芳笑着道,“你小时候?你小时候那是傻里吧唧的,想皮实也没条件。” “你说的对行了吧。”李和没去打嘴仗,很识相的闭嘴了。想想他不在家的时候,与亲友邻居朋友的人情往来、庆吊交际,便差不多都是媳妇一手操持了,这不是容易的事情。 刚从外面买卤菜回来的何龙迎到了李和,高兴地说,“姐夫,前个我们还在说呢,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想不到今个就回来了。” “事情忙完就回来了,也没确定什么时候回来,就没提前通知。你这买的什么?”李和朝何龙的塑料袋拨拉了一下,“猪头肉?下酒好。” “还有花生米。”何龙见她姐和老娘已经走了,也赶紧拉了李和跟着,“中午咱们好好喝。” 李和听说里面有花生米,赶紧抓了一把,一边吃一边问,“生意怎么样?” “好的很,现在人都舍得花钱,不像以前请客吃饭都是紧巴巴的,都喜欢摆阔气讲场面,菜式越贵,他们反而越喜欢。” “那就好。白天不忙?不能耽误你生意。” “店里有人看着呢,中午没多少人,客人主要在晚上。” 这是一个很大的小区,十万平以上,里面主要的房主是是大机关、大单位的员工。 很多原来都是与李和一个巷口的,开始看到李和没敢认,直开到李和冲他们点头微笑,才热情的招呼上了。 李和掏出烟散了几根,随意聊了几句,然后跟着何龙往小区的最里面去了。 到了屋里,何龙开始向李和介绍家里的装修布局。 李和当然一个劲的夸好,实际上真还是不错的,120多平的空间已经超过了许多普通居民,甚至领导干部的居住条件,装修的也漂亮,家具、沙发都是崭新的。 “日苯产的。”何龙向李和展示了最新的抽水马桶,轰隆一声,水花在马桶里打转。 “大兄弟,吃饭了,我晓得你酒量成的,咱们先一人半斤来。”何龙的大舅子,吴春强喊吃饭,不过他不知道怎么喊李和合适,也就称呼了一声大兄弟。 李和看到桌子上的白酒有点犯怵,笑着摆摆手,“我这刚回来,还没缓过劲呢,容我两天,你们喝白酒吧,我喝点白酒对付着。” 老太太在旁边帮衬道,“都喝啤的吧,晚上店里都忙呢。” 最后都拿了啤酒,何龙启开了啤酒,每人面前放了三瓶。 李览踩在椅子上,拿着筷子把碗瞧得蹦蹦响。 李和刚想过去把他提溜下来。何芳就把李览抱了下来,细声问道,“妈妈昨天怎么说的,又忘记是了吧?” 李览摸摸肚子说,“吃饭。” 何芳继续问,“那吃饭洗手没有?” 李览摇头,“没有。手干净的。” 他还把手举起来给何芳看。 “那也要洗手,记住没有?”何芳见他点头,继续叮嘱道,“吃饭不能乱敲碗,记住没有?再敲碗妈妈就打你了。” 李览赌气坐在了沙发上,玩弄小手,不再吭声。老太太端了饭碗给,给他喂饭,他故意撇过头不吃。 李和说,“揍一顿就好了。” 何芳白了他一眼,拉着李览到了阳台上,哄着喂饭。 吴春强对着李和举杯说,“小孩子都这样,长大懂事了就好了。” 李和一饮而尽,说,“小时候不管好,大了更难伺候。” 他喝了两瓶啤酒,实在喝不下去了,眼睛都睁不开了,招呼了一下就要走人,困得想睡觉。 老太太留在儿子家要帮忙收拾厨房和卫生,只有李和跟何芳一家子回去。 楼底比较陡,李和醉醺醺的下楼,何芳不放心他抱孩子,只管自己抱着。 下楼后,李和点了一根烟,突然才想起来问,”怎么买在六楼?“ 家里有老太太,上下楼肯定不方便的。 她不无怨气的说,“那吴春燕打的什么主意,歪主意,怕吃亏似得。” 李和笑笑,“你是大闺女,你吃点亏吧。” 何芳说,“谢谢了。” 448、择校 何芳顿时觉得很难受,感觉拖累了李和。虽然这些年工资已经涨到了300多块,可是要应付人情往来,要照顾她兄弟,赡养老娘,就有点捉襟见肘了,她时常再想或者工资高点儿也不会让她这么大压力。 “说这些真没意思,你老公我最不差的就是钱。”家里那么多的现金,何芳还是有这么多的想法,李和已经不知道再怎么说了。李览已经爬在何芳的窝里睡不着了,小孩子是最嗜睡的,李和催促道,“回家给他放床上吧。” “他睡觉乖,不要哄。” 回到家,李和开了门,何芳径直把孩子往他们的卧室抱,“你把被子掀开一点。” 李和看到媳妇那娇嫩欲滴的样子,心里止不住的饥渴,哪里能让孩子来捣乱,道,“放你娘屋里吧,在这里吧,碍事。” “就你一点到晚没事找事。”何芳嘴上这样说,还是把孩子送到了老太太屋里,哄了一会儿,才轻轻的带上了门。刚从屋里退出来,就被一下子抱了起来,吓了一跳,尖叫道,“摔了!” 李和不管不顾,把她扔到了床上。 他亲吻着她的唇,她的脖子,他把我的衣服也扯开了,那一刻,她在他面前没有了秘密,他如痴如醉地趴在她身上,吻遍她整个身体,每个角落。 何芳开始享受这种感觉,身体不听从自己的指挥,享受着他的爱抚和亲吻…… 可她逼着眼睛等了好半天又没动静。 李和喝的迷糊了,漫漫人生路,总会错几步。 何芳没好气的挺了下身子,伴随着她的眉头的舒展,这次顺了。 两个人把所有的力气都折腾干净了,才算完事。 何芳笑眯眯的,一直憋在肚子里的话,终于没再问了,彻底的放心了。 李和大口喘气,“媳妇,我困了。” “那你睡会吧。” “那得亲一下!” “好,亲一下,睡吧。” “媳妇,抱抱!” “好,抱抱,快睡吧。” “媳妇,你拍我。” “好,拍你睡。” “媳妇,你给我讲故事。” “...我看...要不你还是别睡了...” 何芳翻身下了床,开始穿衣服。 李和迷迷糊糊地问,“你干嘛?” “下午还有课,我回学校。”何芳一边穿鞋子一边道,“儿子要是醒了,你先哄着,等他姥姥回来就没事了。” 李和道,“请个假吧,明天我带你和孩子回老家看看。” 他真的很想家了,这两年他连老娘的声音都没听过。 何芳道,“去年我和老四才一起带着儿子回去过,你一个人回去吧。” “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 何芳过去搂着他脖子,温柔的道,“我不能再请假了,体谅下啦。” “那我带孩子回去。”李和只能顺从了。 “他能要你?算了吧。”何芳笑着道,“年底吧,今年咱们都回去过年,孩子带着。”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带?” “哪怕孩子要跟你,我也不放心,你先把自己伺候好再说吧。”何芳拿了湿毛巾,给他擦了一把脸,“睡一会吧,不然等会儿子醒了,你就别想睡了。哦,对了,我想把他送到棉花胡同的幼儿园。” “就近的宣武幼儿园不去,跑那么远干嘛?” 棉花胡同在西城护国寺的边上,有很长一段距离的。 何芳理所当然的道,“那边条件比这边好,一级一类幼儿园,当然要往那边送,你不知道好多人托关系都要往里面送呢,现在是双语教学,从小就能学英语,起步早点,对他有好处。” “随便你吧。”李和没办法,涉及到择校,天下所有的母亲都是一个智商,他继续道,“实在不行,咱搬到那边住也可以,那边拆迁,有咱分的房子。卫生间、洗浴都比这边条件好。” “不用,以后我下班就能顺便接着了,不用你操心。”她爱这个地方,胡同口那么狭窄不惹人注意,使她感觉安全。这里一个巷子里住的人家又使她温暖。门口的大槐树可让孩子安心的玩,少了吵闹,少了车来车往。 何况这么大的宅子住着敞亮,舒服,去住筒子楼,怎么都不方便。 何芳看了看时间道,“我赶不及了,就这么定了。” 何芳走了,李和蒙头睡觉了。 李览却是睡醒了,他一醒来就开始哭,哭的嗓子都哑了,也没人应,他从床上爬了下来,拉开了门。 挂着鼻涕,看着在床上睡得喷香的李和,开始哭的更大声了。 李和终于惊着了,揉揉眼睛道,“哭个熊啊。” 翻过身继续睡。 “我醒了!”李览对着他老子使劲的喊。 “知道了,让老子睡一会,困死了。” “我要妈妈!”李览哭的更响亮了。 李和烦躁的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翻身下床,把李览提溜到水池边,给他览擦了把脸。 “别哭,爸爸带你去玩。” “我要妈妈!”李览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 李和举起巴掌,“别哭啊,说揍你就揍你。你哥哥和姐姐以前就..” 他说的越来越小声,突然憋不过气了,把头扎进了水池里,清醒了下脑袋。 李览察言观色,见他老子脸色不好,吭哧,吭哧的不再哭了。 “走,带你出去打溜。”李和怕真的吓着了孩子,把儿子给抱了起来,还不顾他反抗,吧唧的亲了一口。 李览想哭又不敢哭。 他老娘和姥姥都不在,他识相的没怵他老子眉头。 李和抱着他经过院子的时候,特意看了看院子里的花,秋海棠、玉簪花、都开的艳艳的。 刚出门口,就不想动了,把李览放了下来,爷俩一人坐着一边门槛。 路过的人,还不时的和李和打上两声招呼,李和就回敬一根烟。 常静离多远开始招呼,“回来了啊。” “回了。”李和还是不怎么敢正面看她,熟透了的苹果,总是那么的艳,那么的耀眼。 常静逗弄着堵嘴的李览,“妈妈呢。” “妈妈上班了。”李览的大声的回道,还不时的瞟他老子几眼。 ps:他们说有刷票的水军。。。没看见。。。露个头呗。。希望你们无愧于水军这个称号。。 449、玩意 常静问,“姥姥呢?” 李览还是一样的摇摇头,“不在家!” 这是扯着嗓子喊得,好像抱着极大的怨气似得。 李和皱皱眉道,“谁教你这样说话的?好好说话。” 李览别过头,不搭理。 常静问李和,“他这刚睡觉醒吧,看着还迷糊着呢,给他弄吃的了吗?小孩子消化的可快了。” 李和拍拍脑袋,把这个忘了,站起身道,“没呢,我去给他弄点吃的。” “那你忙。”常静笑着冲李览摆摆手,“跟姨姨拜拜。” 李览挥手脆生生的道,“拜拜。” 常静走后,李和问李览,“想吃啥?” 李览抬头,没吭声。 “给你煮个鸡蛋?”李和再次耐心的问道。 李览摇摇头,“不要。” “那要啥?”毕竟是亲儿子,李老二还是发挥了一下父爱,没去龇牙咧嘴,总要想办法培养父子感情的。 “要姥姥。” “姥姥没回来呢。走,爸爸拿东西给你吃。“李和把他抱进了屋里,放到地上,准备给他翻点东西出来吃。 李览刚被放到地上,他就熟练的踩到了椅子上,自己去扒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找出来了雪饼。 雪饼的袋子是密封的,没有锯齿的设计,他费老劲也没有撕开,最后把牙齿都用上了,也没有弄开。 眼看就要哭了,李和立马给他拿了过来,“笨蛋。看你老子的!” 在李览期待的眼神中,李和憋红了脸,恨足了劲。 其实再努努力一定可以撕开! 他如此想。 然并卵,还是没有撕开!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必须给撕开了! 最后在李览崇拜的眼神中,他把牙给用上了,这次才给撕拉开了。 “给。” 李览高兴地接了,把雪饼咬的咔嚓响。 李和松了一口气,他看了看包装袋的厂址,反正把这家厂子给恨上了。 李览吃了两个饼子,大概口渴了,把李和放在桌子上的茶壶给端了起来。 “茶叶不能喝。爸爸,重新给你倒。”李和慌忙给他夺了过来,看来以后茶壶都不能乱放了。他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李览的杯子。 “那,那。”李览指着堂屋大桌子。 李和开始没注意看,待仔细看了,奶瓶果然藏在最里面,只是被一个装萝卜干的袋子给遮挡住了。 “等下,我给你倒。”谢天谢地,暖壶里有开水,不然李和又得重新烧,“在这晾一会,凉了喝。” “再拿一个杯。”李览还是指着大桌子。 “听你的。”李和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又拿了一个杯子,开水在两个杯子间倒来倒去。 来回折腾了五六分钟,他用嘴试了下温度,把奶瓶放到桌子上道,“喝吧。” 李览把奶瓶抱在手里,用嘴巴对着瓶口吹气,寄希望于再降点温。 李和催促道,“可以了,喝吧。” 李览一手抱着奶瓶,一手按开了电视机。 使劲的旋转调频按钮,可是调来调去,都是静止的彩色画面,没有显出一个频道。 “猴子,看猴子。”李览急的满脸跑眉毛。 李和看了看日历,然后道,“今天是周二,没电视,晚上再看。” 每个周二的学校都放假,恰恰每周二下午电视台都会没信号,而且学校还放假,对孩子来说,这个就讨厌了,可恶的学校一定是和电视台商量好了的。 因为这是电视台进行视频调试和系统维护的时间,所以一个电视频道都没有,不同电视台的那个检修图案,颜色不一样,字母不一样。 李览急的乱蹦,恨不得要把开关给扭下来。 “走,去看看阿旺在哪里。”李和把儿子牵出了屋。 可怜的阿旺正在门口晒太阳,看到家里的小霸王张牙舞爪的过来,习惯性的就想逃跑。 “阿旺,滚回来。”李和把他喊住了,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阿旺倒真的吐着回头回来了,任由李览搓弄,只是偶尔呜呜一两声。 直到老太太回来后,李和才算松了一口气,小祖宗不需要他伺候了。 小威捧着一堆的账本要给他看,“哥,你猜咱们赚了多少?” “有时间再看,暂时不看。”李和翻了两页就没兴致了。现在的细枝末节,他倒没有多大的关注。 不管是国内的企业,还是国外的企业,他需要尽快的做个整合了。特别是与政府的合资企业,牵涉到了十几个主管单位,上百家研究所和厂矿企业,许多都是扯不清理还乱的账目。 包括那些搬回来的设备都是没有逐笔核对和估价,产权归属都不清晰,资产的权属和核算都需要全面的调查。 涉及到清理账目的工作,并不是稍微有点经验的会计就能胜任的,清理乱账涉及的知识包括会计、审计、税务、管理等各个方面,只有具有一定专业胜任能力的人员才可以胜任。 当然,其中最重要的是组织框架的设计,决定一个企业是否优秀,能否长寿,不是看企业的领导人多么伟大,最重要的是看企业的组织结构是否能让平凡的员工通过不平凡的努力,创造伟大的业绩。 反之则会让优秀的员工仅仅做出平凡的业绩。那么,是什么导致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组合效果呢?或者说,为什么“整体可能大于各部分的总和”,也可能相反呢? 其根本的原因就在于组织结构不同,要素组合在一起的方式不同,从而造成了要素间配合或协同关系的差异。 虽然不存在完全正确的组织结构,但是必须为手头特定任务和使命选择组织结构,需要专注于战略与结构是否匹配。 组织结构管理得好,可以形成整体力量的汇聚和放大效应。否则,就容易出现“一盘散沙”,甚至造成力量相互抵消的“窝里斗”局面。 何况李和不止是一家企业,他随便算算都有几百家企业,有的运营良好,有的正在组建,有的处于破产边缘。他现在只是规模大,拼凑成的规模在全球也是数一数二了,可是论到竞争力和凝聚力,简直是惨不忍睹。 各个单位、部门和岗位的职责、权力的界定,还是完全处于模糊状态。 这么大的规模,他只是单纯靠外部监督、第三方会计审计、股权托管在维护,薄弱的很。 目前的这种状况,可以持续一年,二年,三年,但是终不能长久,组织结构不严密和混乱很容易造成管理上失控。 他曾经苦思冥想了一阶段,还是得不到头绪,他只能把这种事情交给郭冬云这种专业人士来做了。 小威道,“有人找我们上市了,哥,你说行不行?” 李和没好气的道,“知道什么叫上市吗?” 小威无所谓的道,“就是去市场上搂钱呗,人家的钱咱们也能用。” 李和道,“你先弄清楚什么叫上市再说吧。” 其实按照电器店这两年扩张的非常快,在国内已经有了15家门店,营业额过亿,算得上国内一流的企业了,它的规模完全够得着上市的条件了。 其实真的跟史巨人说的一样,不管做什么都赚钱。 但是对私营企业来说,雇佣还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大家还不大能接受“劳动力市场”这个说法。 只有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才能把劳动力放在市场上。 工人阶级是主人翁,怎么可以接受私人的剥削呢? 今天如此一个简单的问题,此时还在不断地讨论。 直到十四大三中全会以后,才光明正大的写进《决定》里。 小威道,“哥,那我再等等?” “等等吧。” “李老二吃饭了!”李览站在门槛上喊。 李和胸口气的一抖一抖,“喊爸爸!” 这孩子自从听了何芳喊他李老二以后,就开始跟着喊李老二了。但是“爸爸”这个词,无论怎么教、怎么哄着都不开口。 李览吸溜着奶瓶转头就走,不搭理。 李和作势要去追打他,他小腿腾腾的跑,把身子躲在了何芳的后面。他妈在家里,李老二拿他没辙。 他才不怕呢! 何芳说,“跟孩子一般见识干嘛?你没做爸爸的样子,他怎么喊你爸爸。” “慈母多败儿!”李和恨恨的咬了个鸡腿。 何芳问,“我下午开车送你到机场,给家里买的东西都给你收拾好了,钱都给你塞到了包里。” 李和要回老家,她特意回来帮他收拾东西。 “知道了,我带了邮政的储蓄卡,不带现金也行。”李和还是遗憾不能把媳妇和儿子一起带回去,不过取了个女强人老婆,他就得认命。 “哦,对了,带点咸菜来,下饭的很。”何芳不忘提醒道。 “腌肉要不要?”李和学会了举一反三。 何芳想了想道,“不用了,老四上次来还带了一大堆呢,还有没吃完的,在房梁上呢。” 吃好饭以后,两个人把行李放到了车上,何芳习惯性的上了驾驶位上。 李和要把她撵下来,“我来看。” “上车。”何芳没跟他废话,直接启动了车子。 “等等。”李和见车子都跑了,才赶紧的追上去打开门,三步并作两步的跳上去,“你这娘们,现在无法无天了。” “我开车还不是一样。” 李和笑着道,“给你换张车?” “我们校长的车都是红旗,许多老师还是自行车,你让我换车?” “不愿意换拉倒。这车给你了,我自己买一张。” “我开车不开车都无所谓,改名我自己骑摩托车。” “买,肯定买,你想想你老公我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不能再开这种破车了。”李和倒不是在意车好坏,说的不容置疑,主要是为了较劲,他必须争取在这个家里的权利。 何芳道,“脸面是自己挣得,不是车给的。” 到了机场,她把车子挺好后,没得李和反应过来,已经一个人拎着行李走在了前头。 李和无所谓,叼着烟慢慢悠悠的吊在后面。 在门口把烟抽完,掐了烟蒂,才往里走,到何芳跟前道,“回吧,你下午还有课。” “那我走了,你注意着点,看好行李,小偷小摸的多,别让人给顺了。下飞机要是饿了,自己弄点吃的。”何芳不厌其烦的交代。 “知道了。”李和径直去领了登机牌。 领了登机牌,过了安检口,回头见何芳还在,冲她摆手,让她回去。 何芳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他往最里面去了,直到看不到影子。 飞机在省城落地,李和刚出安检口,就遇到了来接机的刘老四。 李和从他手里接了矿泉水,喝了一口问,“等多长时间了?” 刘老四从他手里接了行李,笑着道,“压着时间来的,没等几分钟。你弟他们要来,我没让他们来。” 他在去年拿了驾照,买了一张面包车,所以这次主动要求来接李和。他今夕不同往日,说话穿着都有很大的变化,除了拿粗糙的脸面,很难再有人把他和农民联系在一起。 找到刘老四的面包车以后,李和问,“我来开?” “成。”刘老四把钥匙给他,然后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李和熟悉了车子以后,出了省城,上了过道以后,就把车子开的飞起。 所以到家门口的时候,看看时间也才四点钟,太阳还没有下山。 “大伯回来了,大伯回来了。”李柯一看到李和下车,就开始朝屋里喊。 “还是咱闺女贴心。”李和朝着李柯亲了一口,给她举得高高的,问,“想大伯没有。” 她已经上小学了,这两年个子窜的也快,李和举起来都有点吃力。 李柯没嫌弃大伯子的胡子渣子,咯咯笑道,“想。” 李沛从屋里跑出来了,他个头窜的更加迅猛,站在门槛上,怯生生的喊了一声,“大伯。” 他一直都是挺害羞的。 “没听见。”李和嫌弃他声音小,比女孩子还女孩子,”说大声一点。“ “你逗他干嘛,他就一直这性子。”王玉兰看见儿子回来了,高兴的嘴都合不住了。然后朝李和身后张望了一下道,“孩子呢?” 媳妇回来不回来她无所谓,她的小孙子怎么可以不回来呢? “他妈工作忙,他又不要我,可带不回来,年底带回来。“ 潘广才等左领右舍的瞧着动静过来了,李和一一散了一根烟。 ”不错,不错。“都笑嘻嘻的接了,还在鼻孔耸了一下,连声的夸好烟。 ”那是好烟,十几块钱一根呢。“李兆坤看儿子散那种烟,跟着心疼。 那种烟儿子给了他不少,他从来也不缺,可是他都舍不得抽,抽一口一块钱没了,他再败家也没败到这个地步! 他是个烟不离嘴的烟鬼,平常身上揣的自个儿抽的都是红塔山,大伙儿相互递烟时他掏出的也是红塔山。 不过很快就有人知道了他的一个秘密,他的外衣口袋揣的是红塔山,里边的口袋却藏着另外的烟。 有一次,有一次,李兆坤只顾在衣服里外地掏摸着,没注意又将那包大家不认识的烟给摸了出来。大家肯定那是好烟,光看包装的卖相就知道了,只是包装上黑色的字母,没几个识得。 对李兆坤来说,好烟得看人递! 十块钱一根呢! 给一般人,简直是糟蹋了! 450、待客 自从成了万元户后,李兆坤的日子很惬意,再也没了闯荡江湖的心思,只要脑子没毛病,他是不会再出去的了,出去做什么呢,一个盲流,一个瞎折腾的二流子。 口袋里有钱,在哪里不能花,非出去折腾干嘛,在县城里就能买的着好酒好烟,就是“世界名牌”也照样买的着。 每天早晨睡到自然醒,泡茶乘凉,带着聊天,玩几盘小牌,偶尔带着孙子、孙女,舒服的不得了。相比于以往,他牌都玩的少了,输一把牌都就把他一天存款的利息给吃了,他才不乐意呢。 李兆坤现在开始存钱了,他还特意学着别人办了一个邮政局的存折,最大的乐趣就是没事翻存折,每次去赶集都要去一趟邮局。 当然,按照他的性子,肯定是取的比存的多。 存折上面不断递减的阿拉伯数字让他忧心忡忡,这钱不禁花啊! 所以儿子回来,使他很开心,终于能再次增加进项了,不能光节流不开源啊! 李和回来的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洗澡。李柯积极的拿出来了铁桶,要帮着从井里打水。 “你拉不动,起来。”李和赶紧给她夺了过来,朝大缸里放了七八桶水,“去给大伯拿个毛巾和肥皂。” 他感觉到肩膀发痒,挠了两下不带劲,他像撕面膜一样从肩膀上撕了一块皮下来,颜色跟马铃薯皮差不多,这实际上是烧伤科常用的人造皮肤,是一种天然有机胶状含氮多糖高分子化合物。 他原本根本就用不上,只是他怕家里人担心,强烈要求医生贴在上面的,何芳的眼睛那么毒,那么明显的伤口,不加个掩盖,根本就瞒不住。 “大伯,那个是疤。”李柯一眼就瞄上了。 “嗯,是疤。”李和看了看疤口,发现终于没有那么明显了,他毕竟擦了不少的愈合药物,不注意看,没人能想起来是枪伤。 他把那个用旧了的人造皮直接扔到了水坑里。 他进屋,见李沛在闷头看电视,就问,“作业写完了吗?” 李沛点点头,“写完了。” “给你们巧克力。”李和从包里把带回来的糖果分给了两个孩子。 李沛不吭声不吭气的接了,李柯却是嘴甜,说,“大伯,你真好。” 李和笑着摸摸她脑袋,然后对李沛道,”作业呢,拿来我看看。” 对他来说,家里最大的事情,还是孩子的学习问题,这关系着老李家下一代的教育大业。他始终有一个担心,家庭条件过好,将来孩子失去了斗志可怎么办?他们还愿意继续奋斗吗? 这是一个疑问。 “我做完了。”李沛有点不乐意。 “在这呢。”李柯却是已经把哥哥的书包拿了过来,一股脑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李沛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崭新的书包,崭新的文具,里面还有小汽车和零食,最糟糕的是课本都是崭新的。 李和随意拿起了一个作业本,内容他没看,可是光看字迹,他都头疼。 “你娃儿的字跟狗脚爪一样!还不多练练!” 他现在一手漂亮的行书,自然有资格教训侄子的。 李沛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李柯却笑得没边了。 “你的呢?”李和对着李柯问。 李柯早有准备,随手就把自己的作业本递了上去,眨巴着眼睛,似乎在等待着表扬。 “你不错。”李和对着这丫头比较满意,这丫头作业本干净利索,字体都是一笔一划,算得上工整了。再看看数学作业,加减乘除算的都很清楚,“再接再励,不能骄傲。” 他算松了一口气,这丫头起码比他小姑子要强上好几倍了。 李沛大概伤了脸面,突然别过头,好像要哭了。 李兆坤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对儿子训斥道,“你多能耐啊,回来跟孩子上劲。” “我就跟他开两句玩笑,这孩子怎么就哭上了。”李和搂着李沛道,“怎么这么娘们?大伯就不能说你两句了?赶紧去洗个脸,哭个熊。” 毕竟还是侄子,有爹有妈管着呢,他再亲,也隔着一层,所以他真不好说重话。 李柯冲李沛做了个鬼脸,“哥哥是好哭猫。” “去洗个脸。”李和把李沛推出了屋里,电视机也给关上了。 李隆的大卡车的声音离多远就传了过来,李柯大叫道,“爸爸回来,爸爸回来了。” 慌忙间跑出去迎接。 “别挡路口。”段梅把头从车窗伸出来冲闺女摆手。 李隆在在自家麦场停稳了车子,提着一堆的熟食卤菜下了车,看见了迎出来的李和道,“刘老四说要去接你,我就没去,大卡车在机场不好停。” 李和问,“你拿了驾照没有?天天这么开?” 大卡车可不是那么好开,没一定水平的人,开出去了就是真正的“大祸车了”。 “拿了,我们好几个人一起去考的,刘老四、李辉、还有招娣姐,我们一起拿了驾照。我这个主要拉废品的,往省城去省了不少运费。” 庄稼地空闲了,人不能空闲,他的废品站更不能闲,这两年铁、铜涨价,哪怕是废品也跟着涨价,容易卖的出价钱,所以两口子忙得浑身是劲。 为了废品站的生意,他和刘老四等人果断的不再做国库券的生意了,哪个是长远,哪个是眼前,他们分的都是清楚的很。而且后来倒腾国库券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他们越往后越没赚头,做起来没多大的意思了。 当然,几个人都没少赚,一年不到的时间,他们每人都赚了五六十万。 真停了也没什么心疼的。 赚到钱之后,他们一人买了一辆车,他跟李辉买的是大卡车,只有刘老四买的是面包车。至于他原来的拖拉机,他折价卖给姐夫杨学文。 杨学文要卖鱼,大卡车和面包车都用不上,只有拖拉机更带劲。 李和掂量了下李隆手里的熟食,笑着道,“大壮和刘老四呢?晚上都喊过来,还有陈永强、李辉他们,哦,对了,刘传奇和希同才也别忘了。” “嗯,我等会就去喊。”李隆想了想又问道,“冬子喊不喊?” “冬子回来了?”李和只记得李冬当兵去了,虽然是堂兄弟,可是这么多年毕竟没怎么联系。 “回来了,去年退伍后分到粮管站了,天天臊的不轻。” “喊过来吧。”李和听出了李隆对李冬的不满,可是再不满意,也是堂兄弟,家里喊客的话,喊了外人,却没有喊堂兄弟,这不是让人戳脊梁骨吗? 王玉兰从厨房出来,继续补充道,“李志家那孩子也成小大人了,也能上桌了,别忘记了。” “考上大学了?”李和对李志家的孩子的印象,还是停留在小时候。 李隆道,“在上大学,都大二了。” “你看着办吧,他爷俩都喊着吧,还有该喊的都喊过来。”李和终究不怎么经常回来,家里的人情往来,主要还是要靠李隆。 李兆坤道,“我去老二家再借两个板凳。” 说完拉着李沛,爷孙俩去了李兆明家。 对于席面张罗的事情,他还是比较在行的。 李隆去喊人去了,段梅和王玉兰在厨房忙。 李和也没闲着,坐在小马扎上带着李柯剥毛豆。李柯捡一把,剥一把,手指非常灵巧,剥的比李和还快。 “二和,刚听你弟说你回来了。”何老西拎着两条鱼来了。 “新打的?”李和给他让了一个椅子。 “刚从网里收上来的。添个菜吧。”何老西给送到了厨房。 王玉兰给接着了,笑着道,“昨天他大姑才给送来几条,那水盆里还有呢。” 她自己大闺女家就是养鱼的,闺女隔三差五就要往这里送,家里面最不缺的就是鱼。 何老西道,“河里的鱼肉细滑,晚上当盘菜好的很。” 李和问道,“烟真的戒了?” “戒了,戒了,再抽下去,活不过了。”何老西的脸色明显比以前好多了,眼睛都亮了许多,“何况,驼子那么大烟瘾都戒了,俺跟他比才哪跟哪。” 李和稀奇道,“驼子也戒烟了?” “戒了。他前年,咳嗽了一个冬天,烟没法抽了,顺势戒了。” “你家大丫头最近忙不忙?”李和最终放不下的还是招娣。 “去淮滨了,过几天才能回来吧。”何老西叹口气道,“太要强了,也成老大难了。” 方圆几十里地找找,还有谁家的姑娘像她这个年纪没有开亲的? 何老西跟着发愁。 “进来坐。”李和抬眼见到了吴驼子拉着一个小姑娘进来了。小姑娘一只手被驼子牵着,一只手塞在嘴里,躲在驼子后面,好像有点怕人,“吴悠是吧?” 这名字还是他给起的呢,他只能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当年那么个可怜的小生命,居然都长这么大了。 “喊大伯。”吴驼子把吴悠的手从嘴里打下来,叮嘱她喊人。 “大伯。”吴悠怯生生的喊了,她看到李柯的时候眼睛一亮,挣脱了吴驼子的手,凑到李柯跟前了,还帮着剥豆子。 李和招呼他们进屋,然后一人给泡了一杯茶。 不一会儿,刘大壮和陈永强等人都来了。 李志爷俩也来了。 “比你爸还高了。”李和一时想不起来这孩子的名字了。 李志提醒道,“大昂,跟你叔晚上多喝,没你叔,你读个狗屁书。” 他也一直感念李和借钱给他让孩子读书。 “孩子自己争气罢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李和才清楚叫李昂,“坐,你在哪读书呢?” “郑大。”李昂很腼腆。 李和笑着道,“有出息。” 能考进郑大是很不容易的。 后来实行211大学工程,郑大成为了荷兰唯一的一所211院校。 当然,还是因为“一省一校”的布局才进的。 这对一个人口大省来说,是很不公平的。 不但只有一所211院校,连一所985院校都没有! 俗话说,“政策是火车头”,有了政策的导向,发展会大大加快。 作为一个落后地区,作为第一人口大省,作为东西南北交会的中原地带,作为民族传承的祖根之乡,荷兰理应得到更多的政策眷顾。 看到的反而是政策的冷淡。 荷兰为国家粮食安全做出巨大贡献,但荷兰做出的贡献和国家给荷兰的政策倾斜不成比例。 荷兰有一亿人口,一直人才辈出,三国时,蜀吴联手,也未能胜取以荷兰为中心的猛将贤士如云的魏国,确非等闲之地。 在中国历史上,荷兰多次处于帝王文化的顶端。 解放后,占全国人口十三分之一的荷兰一直没有一所全国重点大学。唯一能拿出的手的焦作工学院还被搬迁到了首都和徐州,改成了中国矿大。 这正常吗? 如今却没有相配套的大学,对于荷兰的学子来说太吃亏了。 所以不要问荷兰的学生有多苦逼,荷兰每万人中只有0.757人拥有进入‘985’高校的资格,全国倒数第三。 京大在荷兰招生60个人,平均每14000人才能拥有一个指标,而首都考生考生上京大的概率是荷兰的46倍多。 自主命题以后,李和曾经亲自做过荷兰卷,简直要替这些学生怀疑人生。 李冬出现在李和面前的时候,李和差点没认出来,吃的五大三粗,“哥,你回了啊。” 他毫不客气的朝着李和的肩膀重重的拍了一下。 “坐。”李和虽然不高兴,可啥也没说,还是客气的给了一根烟,“你这什么时候回来的,听说在粮站了?” ”哥,哥,抽我的,中华。“李冬大着嗓门,给旁边人都散了一圈的烟,然后才转回头对李和道,”去年回来的,粮站大事没有,天天小事一堆,反正落不了快活。“ 一张大桌子,满满的人,实在坐不下了,李和就下来了,让李隆上桌陪酒。 李隆这两年的酒量算出来了,一斤白酒喝的跟玩似得。 李和上厨房端菜,见李燕也在厨房帮忙,就笑问,“燕子,高三了吧。” “恩。”李燕一直都是个腼腆的姑娘。 “怎么说?有信心没有,有什么事,跟哥说。” 李燕点点头,“知道了,哥。” “行。”李和想了想,也没给承诺,如果她到时候真的想继续上学,他会尽力帮着给他找个大学上,实在不行跟老四一样出国都没问题。 何老西和吴驼子现在戒烟戒酒,随意扒了点饭,早早的从桌子上下来了,却又把李和给拉了上去。 刘传奇对李和道,“你看着吧,咱们都已经一人喝了有四瓶啤酒,你可不能熊!” “你老大,你开口,我得敬你!”李和笑着开了瓶啤酒,杯子倒满后,就朝着刘传奇举了起来。 这顿饭一直从从五点钟吃到夜里八九点。 十个人,喝了八箱子啤酒。 李和喝的眼都睁不开了。 451、父子 他把众人送走,随意洗了下,躺床上啥都不管了,收拾厨房自然有王玉兰和段梅婆媳俩,何况李燕那丫头也懂事,也一直在帮着刷锅洗碗。 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窗户口外面树上的蝉鸣,田地里的蛙叫声,这交响曲真是“和谐”,他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可是房间里的蚊子嗡嗡声,让他烦躁,床前明月光,蚊子很嚣张,他的巴掌挥个不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咬得又疼又痒。 堂堂一米七的高大身躯,被叮脚心真的好么,他猜这一定是个鼠目寸光的蚊子! 突然啪嗒一下,他拍自己脸上了,脸颊被蚊子咬了,这下真的恼死了。 这是嫌脸上痘不够多? 腾地一下坐起来,把电风扇开到了最大的档位! 虽然蚊子还是要喝他的血,但他要让它们抗着大风飞过来喝,累死它们,让它们知道知道不付出就没回报! 再说血液中的酒精浓度这么高,喝也喝死他们! “点个蚊香,能费多大个事?”李兆坤拉开灯,送了一盘蚊香过来。 “放那吧。”李和确定自己没有喝醉,可是就是感觉哪里不对?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父爱?“有事?” 李兆坤放下蚊香,却还没有走,点了烟,对着屋子房梁打量。 李和心生疑虑。 李兆坤喝了不少酒,看起来还很精神,他深知责任重大,能不能从儿子手里捞点进项,就看怎么说话了。说话声音放得更低了些,“没事。” 声音虽然低,眼中却发着点平日里所没有的光。 这点光里喊着急切,兴奋,还有点骄傲。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为自己曾经都不待见的儿子而骄傲了起来。 我——一个横草不拈竖草不动的人——会有这样的一个儿子,我还怕什么? 他曾经有过干事业的希望,不管怎么说,横竖都要解决吃喝上的迫切问题,即使他有赚钱的诚心,财神爷的庙没有少拜。可是无能为力,一辈子东逛西逛,对生活依然不能自主,像失去舵的孤舟,在淮河里飘荡。 他曾经在李庄有过热情的讲演,表示一定要出人头地。 嘴里尽管花哨,心中却是缺少一股子心气。他说什么,与相信什么,完全是两码事。他懒他知道,在他心里,活着理当吃好喝好,闹酒、打牌,奢华舒适。 从年轻到老,他都开始埋怨,这天,这地没给他机会。 天幸的是,他两个儿子还算争气,他能去享几年清福了。 老李家发迹后,他开始有点派头了,总觉得整个洪河桥公社没有比他好的。甚至曾经的好基友王老鼠,他隐隐都有点瞧不上了。 他所结交的朋友有不少都是所谓的场面人物,王老鼠这些人曾经就是他所认为的场面人物,每当他与这些人物在一起打牌、吃酒、鬼混,他总以为他的朋友中必定有一两个会发迹,那么他就会跟着沾光。 和这些朋友在一起,他的模样和做事风格一定够格,绝对不寒碜,一些圈子都想办法融进去,哪怕低一头都不甚介意,与会赌会喝一样,这都是交际的需要。 现在呢,他不会这样想了,公社书记见着了他,都得给他敬烟,连县委书记,他现在都敢直入公堂的去拜访,王老鼠这些人哪里还能容得了他眼里? 如果他心里有遗憾的话,那就是他儿子没有做官。大儿媳妇去年回来的派头,让他记忆犹新,来拜访的领导络绎不绝,据他四闺女说,这些都是市教委h县教委的领导。 他虽然与有荣焉,可是绝对不会去沾媳妇的光,这点脸面他是绝对要的。 那么,假设,他的儿子要是做官了呢? 他岂不是又多了一些可以展览的东西,而更提高些自己的身份吗? 这些当然不是妄想,何军副市长曾经跟他说过,你儿子要做官,那比副市长还大。 乖乖,比副市长还大! 做副市长他老子,这个绝对可以有! “真的没事?”李和觉得哪里不对劲。 李兆坤第一次关心起来了儿子的事业,一根烟还没吸完,又点起来了第二根烟,问,“你就没什么进步的想法?” “什么意思?”李和摸不清他老子这思路,也坐在床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李兆坤清了清嗓子道,“小览他妈大小都是个官了,你咋什么都不是呢?” “你怎么想问这个了?”李和受宠若,他爹能把问题升华到这个高度已经很不容易了。 “就说李冬,一个初中都没上完,人家还大小是个粮站干部呢,天天拽的二五八万,我意思是你这大学生呢,怎么也比他强吧?”李兆坤由衷的不喜欢自己这个侄子,他也是见过县长、市长的人,也没有这么大的架子啊! “我做生意呢,做生意一个样,不然家里哪里这么大的花销从哪里来?其他不说,光老四和老五一年的开销,你知道多少钱吗?” “你这糊涂脑子啊!”李兆坤着急了,他很想提醒儿子,这当官了,还能差钱?可是话到嘴边,总又觉得不合适。 “行了,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李和站起身从包里拿出来二万块钱,塞到了李兆坤的手里,“去睡觉吧,都喝了这么多,不好受。” “那你再考虑考虑?”李兆坤觉得儿子应该是一时糊涂,能做官不去做官,那是多可惜的一件事情。掂量掂量手里的钱,总算没有白说这一番话。 李和把门插上了,打开窗户透气,许多虫子疯狂的涌了进来。在灯泡底下打转的有蛾子,有蚊子,还有密密麻麻的不知名的虫子,这些虫子不咬人,都是田间里的害虫。 李和刚睡下,听见了老俩口屋里争吵的声音,大概是王玉兰想收编李兆坤那两万块钱。 他再次下床,从包里拿了五万块钱,送到了老俩口的屋里,“阿娘,睡吧,这个给你,那个是我给爹的,让他自己收着吧。” 王玉兰道,“俺不要你的钱。俺是不要你爹祸害你的辛苦钱。” 在她眼里,自然儿子辛苦,一大家子都指着儿子,儿子哪有不累的,能照顾弟弟妹妹已经不错了。 而且现在丈母娘、小舅子都扎到了儿子身边,更加添了她的不满,既然别人不懂事,非要拖累她儿子,她总不能再给儿子负担了。她没法给儿子帮忙,可总要给儿子减负担的。 李和笑着道,“我不累,这两年挣钱容易。拿着吧,我睡觉了。” 他不是不愿意跟父母交代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只是因为交代不明白。 ps:马上六一了,别无所求,只求票和订阅! 452、收割 他了解他老娘的心态,宁可熬一熬腰带,多饿一两顿,也不愿委屈着儿子,儿子才是手心的宝。 生活艰苦的人,常常遇到人类和其他动物一样的忧虑,那就是饥饿。 王玉兰这样的人,一辈子都在饥荒中渡过。他们穷着穷着,穷习惯了,已经不怕苦了,自己是没力气反抗的了,但是为了子孙,他们这才不肯轻易屈服。 可是呢,现在条件好了,并不意味着他们愿意改变以往的生活习惯,就像秦老头总要在床底下藏一袋米一样,王玉兰存钱也是这个心思,总有那么强烈的忧患意识。 那对李和来说,他能做的很有限,改变不了她们头脑中的观念,也没法去设法改变她们的生活环境。王玉兰现在最大的乐趣在于在家长里短中得到一点朴实的奉承与安慰,如果脱离了这个环境,才叫不自在和不开心。 所以李和不愿意帮助他们轻易改变熟悉的环境,如果家里突兀的与众不同,他可以保证,他老娘很长一段时间一定会没朋友,简直是自绝于李庄人民。 那才叫好心办坏事,他所想给父母的幸福一定不是父母所要求的幸福。 只有随着社会整体的变化,个人观念才能顺应的上,到时候村里村外都是二层小楼,不用李和说,王玉兰舍了老本也会把二层小楼盖上,为了自家的面子,总不能再差一截。 李和回到屋,喝了一杯茶之后,躺床上毫不费力的睡着了。 早上还没醒,就听见了乱糟糟的一片叫嚷声。 他抱着好奇心起床了。 原来是他三处李兆辉拿着柳条满麦场的追他堂弟李磊。 王玉兰和他三婶子等人在后面劝阻。 李磊看到李和出来了,高兴的立马奔了过去,躲到了李和的身后,“哥,哥,帮着点啊。” “三叔,咋滴了,这大早上的。”李和拦着了要继续追打李磊的李兆辉。 李兆辉咽了口唾沫,指着李磊道,“你自己问问,这小王八犊子,起的什么念头!” 李和向身后的李磊投去了询问的目光。李磊一梗脖子,理直气壮地的道,“我不就是说不想念书了吗,谁知道他那么大的反应。” “不想读书?”李和皱了皱眉头,立马把他从身后提溜了出来,没好气的骂道,“不读书,你想成仙啊!” 这么个半大孩子,居然敢这么野了!他可不会惯着。 要知道他姐姐李燕想读书,还要向李兆辉三求四求呢,结果轮到这小子,会这么不争气。 “你哥说得对,你不读书想成仙啊!”李兆辉很高兴,自家的侄子能够跟自己站在一条线上。要是以往,孩子说不上学他也就应了,反正按照惯例,农村的孩子一般在初中就算结业,不至于混个睁眼瞎也就差不多了。 再说孩子要是诚心不想学,怎么打斗没用。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前面有他大哥李兆坤家两个孩子做例子呢,乖乖,一家两个大学生!甚至连娶了个媳妇也是大学生!方圆十里地,没有不清楚的! 他大哥现在都跟着混着人模狗样了!出门看着像个人物了。 更让他不服气的是,他二个李兆明家的李冬,那么个曾经不争气的孩子,在混的有头有脸了! 所以他总结出来了几点,第一点就是他老李家的风水绝对不差,老大家出来了两个大学生,老二家出来了一个干部,甚至她姐姐李兆云儿子黄浩曾经也是股级干部! 第二点就是他老李家人的脑袋不笨,一母同胞四兄妹,哪里能有什么差别? 第三点就是,他在他闺女李燕身上看到了希望,这丫头在学校成绩也不差呢,人家老师也说了,努力一把,大学是有希望的。他现在对着闺女也抱了期望,回来了也不让她干活了,总是拱着她去学习,孩子考上了,他脸上才有光。 他闺女不差,儿子也不能差了,因此对儿子抱以更大的期望。 他正在兴头上,今早儿子跟他说不想念书的时候,他差点把肺给气炸了!必须打!老二家的李冬不就是那么打过来的吗!就是李琴那小丫头片子,李和也没少揍啊! 不打不成器! 他坚信,老李家的祖宗一定是公平公正的!不能哥哥姐姐家风光了!轮到他就一地鸡毛! 凭什么啊! “他不想读书了,你打死他也没用啊。”只有三婶子不是那么乐意,他男人打儿子她也就认了,侄子出来指手画脚,她怎么都不高兴了。 “刷牙洗脸去。”王玉兰才真不高兴呢,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因此她催促李和回屋,“稀饭在灶台上凉着呢,去喝点。” 李兆辉对着自己女人白了一眼,才递了一根烟给李和道,“你是他哥,你提点他两句,不然这孩子我管不了了。” 李和看了看板着脸的老娘,还有旁边幸灾乐祸的李兆坤,再看看一脸苦相的李兆辉,觉得也挺无奈。 他问李磊,“你不读书,你想干嘛?” 毕竟还是他堂弟,他有理由多关心些。 李磊笑嘻嘻的道,“哥,听说你在做生意,我跟你做生意吧。” 李兆辉气的朝儿子踢了一脚,“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你哥要你当累赘啊!” 李磊不服气的道,“我哥是大老板,我跟着做小老板管管人就是了。” 李兆辉听得有点心动,他不知道侄子到底混了多大的威风,但是肯定不能差的,要是能带着李磊,未必不比读书强。 李和正在准备措词推脱,一方面能显出自己的困难,一方面也不伤李兆辉的面子。 李和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呢,李兆坤同志已经开枪了,“管人?管谁?你去看看你二哥那里要不要管人的,收收破烂也不错。” 在涉及到重大利益方面,他要跟儿子保持一致的,他亲兄弟都不能来随便占便宜。 “你他娘的尽想好事,也不看看你什么德性。”李兆辉没好气的朝李磊头上拍了一巴掌。是了,他才这想明白人家亲爹和亲兄弟都是还在家趴窝和收破烂呢,哪里还能轮的上堂兄弟。 李和肯定的对李兆辉道,“让他跟着下几天地,干几天活吧,让他晓得到底是干活舒服还是读书舒服。” 李磊急了,“哥,我没招你惹你啊!” 下地能舒服才叫怪了! 李兆辉一狠心对李磊道,“明天跟老子下地割麦子去。” 李磊想说不干,可是看了看他老子的柳条,只能息事宁人了。 不要说李磊得下地,李和也得下地。 “芒种忙,麦上场。” 干热的西南风一个劲的猛吹,枝头的杏子被吹黄了,田里的麦子也被吹黄了,休整了一冬春的农民也该进入紧张劳累的三夏收种了,纷纷将休息了一年的镰刀找出来,换把、加楔、磨刃。 金色的麦浪在整个淮河两岸显得很是壮阔,这里素有“江淮百亿粮仓”之称。 李和每天天不亮他就要跟着李隆起床,然后在没吃早饭之前把镰刀磨好,最后扒两口早饭,急忙忙的下地。面对阴晴不定的江淮地区的天气,一切工作都要抢,抢收、抢脱、抢晒、抢入仓,不然一场雨下来,麦子就发霉了。 他一手薅住密实的麦子,一手握着镰刀,从右往左,一把一把地割。 八九点钟的时候,太阳就高高的爬上了头顶,热辣辣的阳光照在身上,象一团火包在身体周围,他腿胀腰酸,汗水浸入被麦芒扎伤的胳膊,滋滋喇喇地疼。 尽管每人只割着两垄小麦,但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被李隆夫妻俩和老娘甩得老远,拖在队尾。 他果然不是干活的料,但是他必须干啊,因为他真不忍心他兄弟一个人在地里劳累。 他可没李兆坤那么厚脸皮! 当然,也不是说李兆坤一无是处,李兆坤不但要承担家里烧饭的任务,还要每天安排好家里的牲口,鸡鸭猪要喂,鹅要放。 偶尔高兴了,会开手扶拖拉机,帮着把成捆子的麦子拉回来,在麦场上堆得整整齐齐。 李和干的烦了,干着歇着,没事就要折腾到田埂上掏出烟,深深地吸上几口,以缓解劳累。 他不好意思提雇人收割这茬,不光别人会笑话,李兆坤都能笑话他,因为家里总共这么点地,要是真雇了人,交了公粮,还不够本钱呢。 他再一次抽了一根烟,躺在田埂上不想动了。 王玉兰对着大儿子道,“你连小览他娘都不如呢,她一个人干的活抵你这样的三个。” 她对儿子这懒筋,也看不过眼了。她想想她大媳妇去年回来的时候,那地里活比一般的庄家把式还强呢,能苦能累,也没见过一句憋屈话。 那是人见人夸,人家都说她娶了两个能干的媳妇,她还骄傲了许久。 可是现在拿儿子和媳妇一比较,这让她有点犯难了。 哎,再看看在田里带着孩子捡麦穗的李兆坤,她只能叹气,也许老李家的女人都是这个命数吧。 ps:自己人!别开枪!有票冲我来! 453、收场 “娘,你这话怎么说的,你看看哪个端公家饭碗的,肯下地干活的。那刘传奇还只是个村干部呢,天天干活都还是这疼那痒的。”段梅在旁边忍不住笑着开腔了,婆婆可以这样埋汰她儿子,她可不能这样抱怨了。 要知道,公婆两口子只留了点旱地做菜园子,这家里的地,这家里的房子,这屋前屋后,可都是属于她和李隆俩口子的。 就是眼前这地里的麦子的收成都是她俩口子的,顶多也就再给公婆一点口粮,大伯子是一分都不沾的。 这大伯子是帮着她们干活呢,她当然要知道好歹了。 而且她清楚要是没有大伯子的照应,她俩口子哪里能混到如今的光景,家里百十万存款不说,县里有房子,家里还有大卡车,从南往北,从东往西数,她们家绝对是独一份。 现在走到哪里,谁对她段梅不是客客气气的,可没人敢跟她使白眼。 连她娘家两个兄弟都跟着她沾了光,她借钱给他们在县里开起来了门面,做起了生意。她为她老段家也做了巨大的贡献呢,回到娘家,腰板都是直直的。 有奔头而且越来越好的日子,让她满身都是力量。 当然,如果非要说有不满的话,就是这婆婆有点偏心眼了,生怕大媳妇累着,又害怕小媳妇累的不够。所幸,她一想到婆婆还有好几十万的存款呢,老大媳妇已经很明确的表示,放弃将来的继承权,这些还不是都是她们的? 她目前的经济状况不至于去算计和谋划婆婆那么点财产,要是整天惦记着这些,跟低着头拣食的鸡有什么区别?可是想到将来这些都会属于她,她心里会略微平衡一点。 麦子从地里割了,拖拉机开不进去的田地,需要用扁担一挑子一挑子的挑回家,一捆一捆地码在麦场里,像一座小山。 大概是在东北得到了挑土开荒的训练,李和连续挑了一天的麦捆,居然吭哧吭哧的坚持了下来,虽然照样的腰酸腿痛。 在效率上,比李隆又差了许多,李隆跑五趟,他两趟还没跑完呢。 到了下晚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他实在有点吃不消了,担子刚上肩,还没翻过两条埂,他就想着歇了。放下担子,用衣摆了下汗,他坐在田埂上点了一根烟,一边吐烟圈一边发呆。 干一会,歇一会,是他的老套路了。 何招娣扛着一个叉子过来问,“你行不行了?” 李和愣了下道,“男人怎么能说不行,不要乱说话。” “哈哈。”何招娣大笑,把肩膀上的叉子放在地上,转而挑起来了李和的担子。 “别,别。”李和慌忙站起身,夺了过来,真让何招娣给帮着挑了,会让李庄人民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你家弄完了?” 何招娣道,“没,我家地可不比你家少。” “那你去忙你的吧。”李和咬着牙把担子重新挑了起来。 “那你慢着点,埂上缺口多。”何招娣不忘在后面叮嘱道。 “晓得了。”毛竹担子在肩膀上一晃一晃,李和说话都跟着不稳。 回到家,发现刘老四和刘大壮在帮着铺场。 抖开麦子,麦穗对着麦穗,麦杆对着麦杆,一行来一行去依次铺开,直到把整个晒场铺满。麦芒在夕阳下闪着金色的光,能听到是麦子从麦秸上蹦起的细碎的、明朗的声响。 刘老四帮着接过李和的担子,笑着道,“你歇着吧,俺去给你挑。” 他媳妇和孩子都没地,所以他家里只有他和他老娘两口人的地,加上开荒地,统共也没三口人的,对于他这样粗实汉子,不费多大的功夫就收拾完了。 看着别人家继续往家里担粮食,他只有羡慕的份了。 “那行。”李和正找不到借口歇着呢。 不过他也没歇着,把石磙用带轴的木框固定住,用长的麻绳把它拴在了手扶拖拉机的后车厢上,这样拖拉机拉着石磙一圈一圈的压在铺好的麦场上,就可以打麦子了。 有拖拉机脱粒会方便一点,但是没拖拉机的人家,需要靠人力或者牲口吃力的拉着石磙,在麦场上一圈又一圈。 家里的拖拉机总有左邻右舍的借着用,王玉兰都会毫不吝啬的借出去。车子开走的时候是多少油,送回来的时候给补上就是了。有会做人的,半油箱开走,送回来的时候给多加一点柴油。也有不地道的,满油箱的开走,送回来的时候油箱干净的很。 对于这些喜欢占便宜的人,李兆坤是坚决不容忍,想借二次,那是没门了。 石磙栓好后,李兆坤熟练的摇响了车子,打麦子的活由他来干。他已经掌握了打麦子的诀窍,这是他引以为自豪的绝技,许多人开拖拉机打麦子,还需要用手掰方向呢,只有他用不着。 他只要坐靠在车栏杆子上,凭着一只脚撑着车把,连手都不用,就可以使车子稳当的绕着麦场做圆周运动。 李兆坤要主动干活,李和更没有跟他抢的道理。 他一屁股在地上,干等着吃饭了。 天刚黑,李梅一家开着拖拉机来了,知道娘家今天打场,她也就把家里麦场上的粮食收了收,来帮忙了。她家里也只有三口人的地,主要是公婆和杨学文的,至于她和孩子是没有分到地的。 李和曾经向老娘提议,把家里那份原属于大姐的地分给她,遭到了王玉兰的强烈反对。她的道理很简单,人嫁出去了,哪里还能把地带走? 村里村外都没这个规矩,哪怕她同意了,段梅也不能同意。 杨淮扑到李和怀里,往他手里塞了好几个杏子。 李和随便擦了下,一口咬下,差点把牙给酸倒,咧嘴道,“你自己吃吧,自己吃吧。” “甜。”杨淮一口一个脆,毫不在乎。 李梅把杨淮拉开道,“去跟你妹妹看电视去,别缠着你舅。” 杨淮很听话的拉着李柯一起去看电视了。 李沛也在看电视,李和把他拉过来问,“作业做完了没有?” 李沛这次很自觉的把作业本么拿了出来,“做完了。” “这样干的对,以后作业做完了看。”李和发现这孩子还是很听话的,让他改正,立马就能改正过来,比如经过这阶段的调教,他写字都比以往认真了许多。 他心里再次升起了把孩子送出去读书的念头,可是他怕段梅和大姐都不能同意。 八点钟吃完饭,一家人都开始收场,主要是把麦秸秆给堆起来,然后把麦粒给清干净。 干活的人比较多,所以速度很快。 杨学文拿着木锨扬麦子,高高扬出一道美丽的而深远的弧线来,然后道,“这风还行。” 扬场需要借助风力吹掉糠秕瘪谷、麦糠草棍。扬麦是一个难以掌握的技术,一个真正的庄稼汉是必须掌握的。麦粒和杂物分离要经过很多次扬场。 李隆拿着长苗的大扫帚,在扬过的麦粒上轻轻掠过,把那些分量略重不易和麦粒分开的麦余子归于一边。就这样,一个扬,一个掠。都是是好手,不一会儿,麦粒就在场中堆成小山。 李和拿着拿着编织袋把麦子装进去,呛了一鼻子的灰。 李梅道,“你拿木锨,俺来张口袋,灰大了,你别受不住。” “不用,不用,你来铲吧。”李和自然拒绝了。 虽然刘老四等人已经走了,可是家里的人依然不少,不一会儿,四十多袋麦子都已经扛进了屋里。连李和睡觉的屋子都堆满了粮食,只有下脚上床的空隙了。 麦场收拾了利落后,李梅两口子不顾劝阻,带着孩子回去了。 李和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钟了,浑身脏兮兮的,不是灰尘就是汗水,他嫌弃在家里洗的不利索,拿了块肥皂,趁着月色去了河里。 454、火药 到处在烧麦秸秆,一路上透亮的很,李和带的手电筒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月儿倒映在河面上,晚风一吹,波光粼粼,整个宽口的河面就像一面月镜,像一块洁白的长玉,像一条缀满宝石的绸带。他一猛子扎在河里,舒服的不得了。 游了一个来回后,他不愿意动了,仰躺在河里,呆呆的望着天空。月是故乡明,这话是不能错的,哪怕是无父无母的一个人,总愿妥定的有个老家,好教自己觉得不是无根的浮萍。 河面上突然涌起来几个大水花,他吓坏了,慌忙游上了岸。 他虽然不至于想信水鬼的说法,也许只是几条大鱼,可是这片寂静的天地里只有他一个人,撑不大他的胆子。 想想旁边的坡地上还有一溜排的坟头,一想到坟头,他还往坟头上瞧了瞧,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远处有一个亮光一闪一闪,他本以为是磷火,可是又不对,作为一名学霸,磷火的颜色和形状绝对不是这样子的。 作为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坚定的信念是永不凋谢的玫瑰!他还是捡起一块土疙瘩使劲朝亮出扔了过去,只见亮光移动了一下,又开始闪。 李和不信邪,又捡起一块土疙瘩扔了过去,亮光又移动了一下开始接着闪。 正当要捡起第三块土疙瘩的时候,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李老二,我他妈的拉屎抽烟得罪你了!” “谁?”李和忍不住笑了,听着这口音很熟悉。 “我!”一大坨的黑影从坟头后面钻了出来,一边穿裤子一边道,“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你在河里了,没跟你打招呼。” “陈胖子,你三更半夜的到这里拉什么。”李和仔细一看,原来是杀猪佬陈永强。 陈胖子掏了一根烟给李和道,“我把东西忘在了船上,过来拿一下。” 他常年在这里吸沙,船都换了两条,算是李庄名副其实的财主了。 “不要。”李和嫌弃的拒绝了,“你都没洗手。” 陈永强自己点起来了烟,问,“那你还继续洗澡不洗澡了,要不我陪你游几圈?” “你自己洗吧,我回家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干活。” 李和不慌不忙的往家去。 回到家才重新洗了脚,上床睡去了。 浑身都要累的散架了,挨着床就能睡着。害的他最近都没有时间思考人生了,他发现他也贱得很,越累反而越开心,越觉得充实。他觉得将来很有必要,把儿子拉回来忆苦思甜,给小孩子和年轻人吃一点苦是好的,起码会懂得谦恭。 要不然那自以为是的聪明和藐视一切的优越感会毁了他。 李和见识过一些全中国、甚至全苏联最“天才”的年轻人以后,才发现确实有天赋异禀,但是如果把他们的经历一个个说出来,肯定觉得完全就是一群苦逼啊。 但这些苦逼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究竟需要什么,并且孜孜不倦的追求者。 总之包括李览、李沛不知道的是,为了给他们塑造有追求的人生,李老二已经决定让他们过上“苦逼”的人生。当然这种“苦逼”状态是相对于超级的富二代们来说。 老奶大早上的寒着脸,一点儿也不高兴,说要召集三个儿子开会。 李和搂着她脖肩子道,“奶,有什么事你说,别嘟着嘴啊。” 老奶没好气的把他的手拍了下来,笑着道,“俺又不是三岁孩子,谁嘟嘴了,去,去,去喝你的稀饭。” 李和知道这老太太嘴严实,问什么都不会说的,也不会让下人替着操心。因此吃饭早饭后,他去了李兆辉家。 李兆辉自从赚了点钱以后,在原来的旧地基上一前一后起了六间大瓦房,跟李和家的格局是一模一样的。至于李福成老俩口,这次没有再跟小儿子住。 大概是因为三婶子的闲话太多,三个儿子呢,老大老二的家境比他们还殷实呢,为什么非要攀着三儿子过?嘀咕将来李磊结婚,房子不够住。 老俩口也是有骨气的,特别是老奶,眼里揉不进沙子,利用李和这么多年给的孝敬钱,在村口自己起了三间瓦房,鸡笼猪圈也是一应的齐全。 三婶子见李和来了,她立刻把当时所能搬运到脸上的笑意全搬运到脸上来了,“二和,进来坐,这有凳子,家里的场收完了没有?你叔早上还说去帮你家收场呢。” “没多大的事了,这几天都趁着太阳多,多晒几场。”李和接过李兆辉的烟,移了下墩子,靠着门边坐了。 三婶子招呼了几声就去外面了,李兆辉心虚地问,“你奶在你家?” 李和笑着点了点头,问,“这老太太大早上的不对劲,有情况?” 李兆辉说,“谁都不怪,你奶不好惹,你三婶子也不好搓,俩人早上不就拌嘴了嘛。” “那也没多大事。”李和不以为意,婆媳自古是天敌,分不清对错,就是她老娘这么个面人,跟老太太都时常对不上眼。一旦遇到这种情况,李和是两耳不闻事,根本没法管。 李兆辉叹口气道,“你爷你奶的地,这么多年不都在俺们这种着吗?今早上她们说要把地要回去,你三婶子自然不乐意。” 李和乐了,点着了烟,笑问,“都那么大的年纪了,还种什么地。” 李兆辉还没说话,三婶子从外面进来接话道,“二和,你读过书的,你明白事理,从俺结婚进着老李家门,老俩口吃住在俺家有些年头了吧,这燕子都16了啊!没分地之前,大队分那点粮食够什么?还能干吃粮食了?油盐酱醋,有哪一样不费钱,俺们说过一句瘪犊子的话没?你们家那时候困难,俺们都理解。可是你看看,现在好不容易分了地,这老太太偏偏来说些戳心窝子的话,这给谁看呢。” 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齐传秀,你哭给谁看呢?谁戳你心窝子了!“老奶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奶,奶,少说两句。”李和要把老太太拉回去,这火药味太浓了,他有点吼不住。 “没你事,一边去。俺今天非要跟她掰扯清楚,要是都听她这样说了,人家还以为俺们老俩口都是吃闲饭的,这么多年都靠着她齐传秀养着呢!”说着,老太太把李和往一边推,她也是个炸药包的性子,她对着三婶子扯着嗓门道,“人要凭良心讲话,你说是不是啊!你说从你进门,你才统共挣了几个工分,你俩口子总共才挣了几个工分! 她又转头对着儿子骂道,“老三,要不要找希同才来,咱们认真算算,看看是你们俩口子挣得多,还是俺跟你爹挣得多!你不晓得了,你爹为了多挣那几个工分,大冬天的都下河修水闸,那可是干的没日没夜啊!没俺跟你爹帮你撑这个家,你以为你能养活俩个娃呢!” 李兆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急忙道,“那都什么年头的事了,还提这些干嘛!” 老奶眼睛一瞪,“是你媳妇,红着脸要跟俺掰扯的,现在倒怪俺了?好,过去不提,那咱们说现在。咱们地是给你了,可是俺跟你爹一样给你忙前忙后啊,俺是手脚不利索了,顶多也就给你们烧烧饭,可是你爹还不一样给你割麦子,有比你们少割一茬子吗?“ ”俺不是那个意思,你说这么多干嘛呢。“李兆辉又对李和道,”劝劝你奶,这么大年龄了,还这么大的火气。“ 三婶子道,”那俺们也没拦着你去帮大儿子和二儿子忙啊。“ 老太太大手一挥,很爽气的道,”那简单了,俺的地给俺们。“ 李兆辉着急道,”你们又没法种地了,要地干嘛啊!“ 老太太道,”不种地,俺老俩口非饿死不可。俺说的清楚了,谁给口粮,地给谁种。“ ”奶,行了,走吧。“李和现在才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就是为了一点口粮的问题。但是他知道老太太说的夸张了,他这些年五千、一万的,可没少给老俩口钱,仔细算下来,起码十几万是有给到的。 说是要口粮,估计也是为了争一口气。 老太太见李兆辉两口子不吭声了,这才像得胜的将军一样,昂头阔步的离开了。 出了李兆辉家,李和才笑着道,”你非计较那么点口粮干嘛。“ 老太太翻白眼道,”你尽说胡话,俺跟你爷把嘴缝上啊!“ 455、口粮 “奶,你要多少麦子、稻米,我给你拉几卡车回来!”李和不信邪了,好歹他也是分分钟钟几十万上下的人! 老奶道,“没你事,就算是要俺也找你爹要,你顾好你自己就中。要不是你这么多年给的钱,俺跟你爷非讨饭去。” 她已经拿了孙子那么多的钱,自认为哪里的老太太也没她这福气的了,手里有存款,家里还有透亮的三间大瓦房,牲口齐全,手头用钱活。所以现在无论孙子给什么,老俩口现在都是不愿意再要的了,再拿下去就真的没脸没皮了。 而且再怎么说,她们还有三个儿子呢,光依赖着孙子算什么本事? 她现在满身劲要跟三个媳妇斗法。 为了什么呢? 主要是为了心眼里的那口气。 她非要三个媳妇晓得,不找你们要口粮是老人心善,不给你们拖累。可是你们不给,不能还觉得理所当然,那就不应该了,这不是觉得老人好欺负吗? 再装哑巴,三个媳妇非把她搓圆了不可,她可不想做下一个桑老太! 进一步的她去想,她跟桑老太有什么区别呢? 自从分地以后,这么多年,她可没怎么拿过三个儿子的孝敬,老俩口的嚼谷可都是大孙子给的! 要不是大孙子给点钱,她老俩口非喝西北风不可! 因此她现在越想越生气,她认为很有必要召集三个儿子,锣对锣,鼓对鼓的敲一敲。 “奶,你又多想了,她们对你不错了。”李和替李兆坤兄弟三个抱屈,其实还是因为他的原因,大概这么多年他给老俩口的钱太多了,三个老兄弟觉得既然老俩口有钱,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可以脱了义务。 同时,虽然上辈子他给的老俩口钱很少,可三兄弟该尽的责任也没少,根本没有如今的间隙。 现在无论李和怎么劝,老太太都要固执的召集三个儿子开会。 三个儿子都来了,三个媳妇自然也没拉下。李和及李冬在门口旁听。 老太太眼看着对面的墙壁,好半会都没开口。李福成也坐在门口,吧嗒旱烟不吭声。 李兆坤是个急性子,先耐不住了,道,“俺的娘嘞,有啥子事你开口,都有着事呢。” 他虽然不至于怵他老娘,可也不喜欢被这样晾着,大热天在这里出汗,可是没劲的很。 “你能有啥事?”老太太不满意了,好像儿子要故意破了她的威严。 李兆坤嬉皮笑脸的道,“那你说,听你的。” 只有三个媳妇,听明白了老太太这阶段话语间里的意思,多少能猜出老太太招呼大家过来的目的。 果然,老太太扫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道,“你们三家,从今个开始,口粮该给俺和你爹了,至于交多少,按照那两口地收成,三家均摊。” 此话一出,儿子媳妇,孙子孙女们反应自然不一。 心里最不舒服的自然是王玉兰的了,她想她儿子每年给老太太都不少钱呢,这老太太自然不能再让她们摊了吧?结果现在还要她家去摊,她肯定不乐意的。 她心里因此很笃定,要是真轮上她了,她总要计较几句的。 二婶子反应是最大的,她惊讶地,“她奶,地可在老三家呢。” 意思很明显,怎么还能朝我们要粮食呢? 地归谁,谁给口粮,这是多少年的规矩了。现在倒好,便宜让老三家沾尽了,吃亏让三房一起上,这可是不行的。 三婶子呢,也是满肚子的委屈,她道,“去年发水,毁了两季,后来家里吃的,都是花钱买的,那你问问老太太,俺们是不是也没少一颗?这亏是不是照样闭眼吃了。” 所以今年,她是认死也不吃这哑巴亏了,口粮一斤都是不愿意给了。可是由着老太太把地收回去,她又不太乐意。 二婶子立马反驳了,道,“你这是吃不得一点亏了,咋没想着你捞好的时候,咱这些年统共才涝过那一次,那两口地,你每年可是不少收成。” 老太太道,“只要你们一点口粮,钱不拿你们一个大子。衣服不要你们扯布做,油盐酱醋更不用你们问,你们还要怎么样?既然老三家说吃亏了,这地三家分过去,每年口粮摊着给。” 李兆坤道,“你们要那么粮食干嘛,又吃不干净。” 按他想,老俩口能吃多少?顶天了,一年吃不了二百斤白面! 一直不开口的李福成不高兴了,“家里的牲口不吃粮食了?每年杀牲口你比谁吃的都欢。” 李兆坤讪笑,不再吭声了,反正老俩口养的牲口,大部分都是进了他们这些人的肚子,反而老俩口自己还真没吃几口。 老太太道,“都没意见了吧?没意见都这么办吧,省的以后你们再咬牙。开荒地俺们只留一块,种点茄子、大豆,菜咱自己要吃的。那剩下的旱地、水田,你爹已经分匀了,抓阄,谁抓着了归谁。” 三婶子还想说话,却被李兆辉给狠狠的瞪了一眼。她看看她男人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怕回去挨揍,终于不敢再吭声了。 李福成手里拿了三根火柴棒,依然在三个儿子面前过了一遍。 李兆坤和李兆明哥俩运气不错,每人都抽了水渠边的一块水田和一块旱地,都离家里近。至于李兆辉却抽了一块旱地和老俩口所住的这块宅基地,他也没抱怨,毕竟面积大的很。 李福成摆摆手道,“行了,就这么着吧,场子里都有麦子呢,趁着日头好,赶紧回家晒麦子。” 他打定主意,以后不再帮任何一个儿子干活了,只伺候自己的那块菜园子了。他已经六十多了,该享享福了。 王玉兰一直没得到开口的机会,这次要争辩两句,却被李和给拉扯了出去。 想想他真是闲得慌了,堂堂的亿万大土豪,在这里扯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粮食这么便宜,真不值当几百块钱。可是呢,他只能这么着,他不能冲在他老子和两个叔叔前面,大包大揽,要不这是打谁的脸呢? 退一步来讲,这几家和老俩口倒不是真的在乎这么点口粮,他家自不必说,老爹老娘手里都有一大把的存款。 就是他两个叔叔在他的帮衬下,现在条件都不差,每家至少都有十几、二十几万的富裕。 坏就坏在这几个妯娌间,没有一个是大气人,总想互相别苗头,分个高低,谁吃亏谁占便宜,无非这么点事。 亲兄弟,仇妯娌,最紧张最难处的恐怕就要数妯娌之间的矛盾,这种矛盾必然要反映到兄弟关系和家庭关系中来。 456、抢场 聪明如李老二,也是没辙。 各家各户的粮食都收回来了,此时都趁着太阳,每家的门口的麦场上都晒着麦子。 一方面是因为水分高了不好贮存,容易发霉,另一方面是是因为水分高了,粮站根本不收,没法交公粮。 李和吃好中午,拿着一根长竹竿,在麦场上看着,主要为了防止鸡鸭还有天上的麻雀过来祸害。 她们还没进麦场,李和的竹竿就开始抖个不停。 最难处理的还是麻雀,它们被李和驱赶来驱赶去,麻雀也精了,觉得这个人不能耐它们何,只要往茂密的树叶中一躲,啥事都没有。最后光吓唬已经不顶用了。 李和又抖竹竿,嘴里又吼叫,诈唬了好几遍麻雀也不飞,尽管低头吃小麦,随便李和怎么表演。 不撵到它们跟前,没有一只是肯走的。 树枝上一片叽叽喳喳的麻雀声,似乎都在嘲笑李和。 李和对它们咬牙切齿,不光它恨,所有人都恨。麻雀不光吃粮食,还能搞烂房顶上的草。许多人家都是茅草屋,麻雀鸟类在草房顶上絮窝找虫子,几天时间就可以毁掉一间房子。 茅草屋经常漏水,不是盖的不好,而是麻雀糟蹋的太厉害。 李和折腾了七八个来回,赶走又来,赶走又来,累的很了,懒得动了,随便它们吃了,再也不去驱赶了,只能心里安慰,爱物动物,人人有责。 这不免落了王玉兰的一通埋怨,看个麻雀都看不好。 太阳落下了,有老司机预测明天肯定没雨,麦子在场上安全,因此晚上只需要码成堆就可以了。 可是晚饭以后,星星没了,乌云都往这边赶了,风刮得猛起来,李和吓了一跳,赶紧把王玉兰和李兆坤给喊了起来,“要下雨了,赶紧收场。” 王玉兰听说要想下雨了,慌了神,今天晒的粮食可多了,不光她们家门口晒了,李隆家门口也晒了,上万斤的粮食呢。 李兆坤都不敢马虎了,他分得清轻重的,脚下趿拉着拖鞋一下子就甩掉了,光着脚推着木板车,胡乱拿起簸箕、口袋等家伙什往晒麦场飞奔。 要是麦子挨着雨了,对许多人来说,便是“塌天”之灾,好好的一场麦子就会变质霉烂,不能卖钱,亦不能食用。 一季的劳动付之东流不说,还会影响一家人的生计。 李和第一时间在麦场上拉起了大泡电灯,那亮晃晃的,照见很远。 李隆俩口子来的很快,必须先把婆婆家门口的收了,才能收自家门口的。拿推子、木锨、草帘子、苫布,能装袋进屋的先装起来,不能装袋的先凑成堆,用雨布盖起来,推的推,盖的盖,与时间赛跑,一切抢在下雨前,一通儿紧忙活。 沉闷的雷声也轰隆隆的由远到近驶来,又隆隆的驶去,拨动着大家绷紧的神经。各家各户都在拼命堆麦子装麦子,仿佛从强盗手里抢夺一样。 此时此刻,时间就等于麦子。 偶尔天上就下几个雨滴子,就这几滴雨,可吓坏死了个宝宝了! 宁掉十斤肉,不丢一粒粮!拼老命的装啊,推啊! 有收的快的人家,不请自来,自带抢场工具帮李和家来收。刘老四和潘广才都来了,李和不但没矫情的功夫说谢谢,还在后面催呢。 李和家门口收完以后,一圈人又急忙去了李隆家门口的麦场。 这个时候,风刮得更大了,吹起来的浮尘已经让人睁不开眼了。 这一次来帮着抢场的人更多了,刘大壮一家子都来了。就连刚刚信誓旦旦的说以后不帮儿子干活的李福成老俩口都来了,他们帮完二儿子三儿子抢完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 何招娣扛着木锨匆匆忙忙的从黑夜里跑出来了,光着脚,卷着裤管子,头上都是灰蒙蒙的。 “大丫头,不用你忙了,回去歇着吧,你家里好了吧?”王玉兰也习惯了随着何老西,亲切的称呼何招娣为大丫头。李隆家这个麦场,已经收的差不多了,只要再把地上薄薄的一层麦子扫起来就可以收工了,根本不用多余人插手了,因此她此时慢悠悠的招呼起来了何招娣。 何招娣笑着抓起地上的毛竹扫帚,道,“我家刚刚收完,三十多袋子呢。” 李和把一袋包子扛回屋里回来,见就这么点收尾活了,何况还有这么多人,不在意的点起来了一根烟,坐在麦秸秆堆上,看大家干活。 最后一袋麦子扛进了屋里,所有人都才松了一口气。 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一个炸雷,哗…… 憋了很久的大雨终于忍不住倾盆而下,洒向一夜未眠的村子,似乎要为这一场抢场战役洗礼。 帮助李家收场的人都要各自回家了,没有人愿意从李家拿伞,反正身上都脏透了,借着雨水洗一洗才叫好呢。 李兆坤夫妻俩扶着李福成老俩口也回家了。 李和从屋里出来,也准备回去,看到何招娣站在屋檐底下,跃跃欲试要往大雨中冲。 “走吧,我送你。” 李和从门拐拿了一把伞,他手里有手电筒,淋着雨了,估计就不能用了。 “没事,你忙你的。”何招娣说完冲进了雨幕中,撕裂了暴雨冲刷着的黑夜。 “慢着点。”李和还是拿着伞和手电筒追了上去。 光着脚,跑的小心翼翼,生怕划破了脚心,烂泥地里也许碎石子和玻璃渣子,当然更有不慎,可能会滑倒。 风刮的大,雨刮的大,他拿着伞怎么都追不上,连何招娣的影子都看不到。 他气急,直接把伞给扔了,拿着手电筒继续追了上去。 “你来干嘛?”何招娣在一条水渠边停了下来,这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 “涨水了?”李和用手电筒一照,发现水已经漫到了岸上,连两边的水田都满上了,可见这场雨下的有多猛。 “没事,你给我找下路,我自己趟过去。”何招娣不以为意,她常年跑船,自然有好水性。 李和看了看湍急且浑浊的水流,提议道,“走桥吧,这里有点危险了。” 457、雨夜 她其实是一个害怕下雨,却始终站在雨中的孩子,一下雨茅草屋里漏水,地面也泥泞不堪,简直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晚上睡觉的被子都是潮乎乎的,烧饭的时候,连个干燥的柴火都找不到。 但是因为命运她无法选择,当她出生的那刻起她的天空就一直下着雨,缠缠绵绵,无休无止。 一个站在雨中的孩子,如今已经长成一个大人,她总要凭着努力,抬头见见太阳。 她想努力的对着李和挤个笑容,好塑造一个空气,欢快的空气。空气中总是有雨的,像冰雹一样的雨,越来越大,在她的眼皮上跳跃。 她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是在见他的时候要是还能快乐,她就不是神经错乱,也必定是有了别的毛病。 她在意他,她喜欢他。她的心一点也不狭小偏激,但是一提到,有一种近乎主观的,牢不可破的,不容有第二种看法的,她就是认为他是最好的。她晓得他是一个连苍蝇都不肯得罪的人,那么好的性子。他一句话,他的一点小小的癖好,都被她看成神圣不可侵犯的,绝对不能更改的事。 她宁可屈了自己,也不肯让他犯难。她心里必定是揪着痛的,心里是有小人掐着的。 可是呢,他犯难了,比她自己犯难还要难受。 她想不出好主意,整日的出来进去,出来进去。她的知识和心告诉她那最高的责任,就是体谅和顺着他的心思,不用去逼迫他。 两个人站在雨中,都想说话,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田野里、河里、天空里都是雨水的声响,天是那么黑,雨那么大。 忽然,一道道闪电腾空而起,闪电很亮,直冲云霄,天空大地一片惨白。 闪电一道接着一道,然后一声连着一声的炸雷在耳边爆开,像雄狮在怒吼。 “赶紧走吧。”李和吓得一个哆嗦,李老二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挨雷劈! 科学告诉他,雷是纸老虎,闪电才是真老虎!只有犯中二病都等着被雷劈出超能力。 何招娣看李和这样子,突然笑了,“你不用送了,你的手电筒不亮了。” “不能吧?”李和使劲拍了拍手电筒,怎么都没法用了。 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 此时李和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他舒服了,晚上抢场的时候,那些呛进去的灰尘,全部被冲出来了。 但这这可把何招娣吓坏了,她急忙道,“跟我走吧,别感冒了。” “往哪去啊。”李和反正看不清路,只能被她这样拉着跟在后面。 “去船上,你放心吧,这边我闭眼睛都能走。” 到了河坡,李和才松了手道,“没事,这边我也熟悉。” “你在这等我吧,我上船拿马灯来接你。”不待李和回话,何招娣已经摸着黑先走了。 “一起啊。”李和不管怎么喊,都没有等到回应。对他来说,到处是漆黑一片,只是偶尔借助闪电的光亮,才能往前面摸两步。 不一会儿,河面上起来了一个火团般的光亮,那个光亮离他越来越近。 李和朝着那个光亮处走,终于和何招娣碰上了头。 两个人上了船,李和好不避讳的把衬衫给脱了,至于裤子脱不脱,他还在犹豫。 “脱啊,粘在身上很舒服啊。”何招娣不给他犹豫的机会,一边用毛巾给他擦头发,一边抽他的腰带,笑着道,“快点。” 李和也不顾了,干脆都脱了,只留了一条内裤,“就这了。” 何招娣背着身子把一条长围巾给了他,“都脱了,这个围着。” 李和脱了内裤,把毛巾围着了,发现兜不住屁股,只能用两只手扯着首尾。 “行了,躺席子上吧,凑合一夜,早上衣服就能干了。”她含笑看着他,她笑起来使她的眼更俏媚了,那很深的眼珠子让她全身都灵动了起来。 她的小麦色的肤色,在油灯底下显得有点灰暗,可是这点灰暗不能遮住她的光泽,匀称有致的身子,依然展现了青春蓬勃的力量和曲线的美感。 说完,何招娣把马灯灭了,悉悉索索的开始换自己的衣服,她笑着问,“怕黑不?” “不怕。” 李和脑子里不自觉的浮现了她换衣服的场景,寂静、颤动的黑夜,与他的跳动的心,汇合在一起。 “还要点灯吗?”何招娣躺在了李和的身边。 “不用了。”李和颤抖的心感受到了她的滚烫的身子,他尽力往船舱里面睡,避免碰着了她。 “你往我这来,我穿着衣服呢。”她见不得他的小气劲,很任性的把他搂到了自己的怀里。此时她没有了多余的心思,只是想搂着他。 “嗯。”李和被这样搂着,头已经埋到了只穿着肚兜的胸口上,努力使自己有一点呼吸的机会,手却无处安放,突然间不知所措。 “这样行了吧?”何招娣把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腿肚子上。 “行了。”李和触到一片的光滑和细腻,他只感到快活,温暖,别人所不能给他的一种生命的波荡。他的周围都是香,美,与温柔。良久,他诺诺的开口道,“你应该找人嫁了的。” 他这话是不由衷的,他不能教她把美丽、温柔与千万种美妙的声音,眼神都送给别人?他曾经亲手送出过,已经有悔恨了,已经够痛苦了,已经成了事实,那温柔已经不属于了,他不得不撒手而已。 可是现在呢,这周围的都属于他。 他此时的心态大概是想吃又怕烫着。 没出息,他闭紧了眼。 他不让她搂着了,脊背重新放回了席子上。 “你不要动。”何招娣还是固执的把他拉了过来,喷在她脖颈上的灼热呼吸让她产生了些许的旋晕感,她喜欢这种感觉,终是舍不得放手的,“我早就说过,我不要结婚的。为什么要结婚呢?” 她把她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把滑腻的舌头伸向了他,期待的闭紧了双眼。 李和不想教她失望,也把她搂的更紧了。 ps:端午节快乐。月底最后一天了,大家过节,票就不要留着过节了,谢谢。 458、胸膛 她能感到男人的胸膛在自己完全裸露的光滑身上磨擦,那么的沉重,那么的坚实,那么的有力,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心里一热,舌头从他的嘴巴出来,开始在他的脸上不停的亲吻。 两个人的身体在雨夜里,毫无羞耻的搂在了一起,都是滚烫的,李和浑身的血管要爆开了,他的胆量初具规模了,规矩全给破了,终于手放开了,肆无忌惮的在她的身上游走。 他亲吻着美丽姑娘的秀发、耳朵、脸颊、嘴唇、脖子和肩头,到处是醉人的诱惑。 毕竟他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尤其是尝到过这种事儿的滋味,知道其中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美妙。 去他妈的道德! 去他妈的忍受! 去他妈的人生! 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改变,那种改变很朦胧,百思不得其解,那种来自骨子里的邪劲,在自己看见女人的时候总是会不断的窜出来! 占有,占有!还犹豫什么! 总之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他又想起了她,她一想到他已经失去她了,他就痛苦,痛苦的无法忍受,他每一次都是自我安慰,多想了,多想了,可是该他承认的痛苦都是他受着,阿q似得安慰没有任何用处。 他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宣泄恶气了! 所以这一次,他不想再错过了,他再不能忍受眼前的人儿,从他手里丢失! 他搂着她,紧紧的搂着她。 她也感受到了他的热情,她本能性的想躲避,也许是因为羞涩。但是最终还是由着他褪去了下身,她要给他一个宣泄的出口。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只能一生孤掷温柔! “都给你,都给你,都是你的。”她含含糊糊的嘟囔着,柔软的娇躯不停的扭动。 “对不起。”李和终于压在了上面,感受着这一片软玉温香,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身休开始发生最原始最本能的变化,这一刻,他想要的不是别的,只想要她,但是依然只敢轻轻的。 她的身子颤抖起来,“真好,真好。”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们的身子会结合的如此的无比的紧密。李和只能是“因地制宜”,借着麦秸秆的弹跳性和自身的重量,不断加大身体颠簸的幅度。 她开始只有痛,咬着牙关的痛,但是之后研磨得酥酥麻麻的,也是受用得很;现在有了剧烈的碰撞,快感很快就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她的指尖狠狠的扣住了他的背,恨和爱迸发在一起。 就在她的呼吸速度达到顶点的一刹那,她的身体变得僵硬,两行清泪顺着她红扑扑的脸蛋缓缓的滑落,“成了…” “没事吧。”李和完事后,大口的喘气。 他这一次是真的疯狂了。 “你不许多想。”何招娣特意在席上上躺了一会,好不忘了她的目的。最后才起身点了煤油灯,席上的狼藉并没有吓坏她,她还是一样镇定的拿了抹布给擦干净了。 “你真美!”李和这一次借助微弱的灯光,把她全身瞧了个清楚,性感小巧的鼻子,充满诱惑的小嘴,傲人的曲线,挺拔的,翘圆的,修长的,让人垂涎三尺!他更加的热血膨胀,又一次的把她给压住了。 这一次的力度更大,更加的猛烈,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而她呢,想了半天,她的脸上浮起点笑意,像春风吹化了的冰硬而露出点水汪汪的意思来。被顶得向后一仰,双手撑住了地面,右脚脚尖着地,每被拱一下都有被顶起来的感觉,飘飘的,飞了起来。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自然知道将要到来的是多么强烈的快感。 她的声音,对于李和来说,也是最有诱惑力、最让男人有征服感的。对于熟透的女人,除了温柔的关爱之外,一定还要满足她们被暴力征服的欲望。 两个人在闷热的雨季,再一次的大汗淋漓。 李和终于咬了咬牙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说的有点心慌,他该怎么负责呢,他毫无章法,全无办法。 “胡说呢,我顾着自己,你顾着你,毫不相干。”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她只想把身心献给他。谁都有吃与喝那么样迫切的问题,谁都有感到冤屈与耻辱,她也在猜测事件将要怎么样的变化,但是不管怎么样变化,就是不能烦了他。 两个人都累了,紧紧的相拥而眠。 外面的雨还是在猛烈的下着,吐着凶横和野蛮。 天还没亮,李和就被推醒了,揉揉眼角,看着她光滑的身子,才记起昨晚的混账事。 “赶紧回吧,陈胖子他们开吸沙船开的早,让他们瞧见了,对你不好。”何招娣抚摸着他的额头,轻轻的提醒着。 “那再来一次?”李和闻着了鲜甜可口的味道,自然不甘心轻易走了。 何招娣摇摇头,“不行!对你身体不好。猪一天才能留三次种。” 李和噗呲乐了,“别拿我跟猪比啊!” “人的身体肯定没猪好。”她回答的很认真。 “那我先走了。”李和出了船舱,忍不住回头确认道。 “走吧,走吧。”何招娣笑盈盈的冲他摆手。 “拜拜。” 李和从窄窄的跳板上一下子跳上了岸。 大雨终于停了,只剩下蒙蒙细雨和泥泞不堪的道路。 趁着刚漏出来的一点天色,悄悄的回了家。 王玉兰在厨房熬稀饭,立马把李和叫住了,“昨晚嘛去了?” “在陈胖子那里睡得。我再睡一会,别再喊我吃饭了。”李和早就找好了理由,反正王玉兰不会找陈胖子核对的。 找了拖鞋,在水缸里舀水,把脚上的泥巴洗干净了。 王玉兰不同意,“喝点稀饭再上床。年纪轻轻的,空着肚子,别把胃弄坏了。” “成。”李和终究抵不过王玉兰的唠叨,匆匆的扒了一碗稀饭,才上床睡觉。 回到屋里,门一插,谁都看不着,美美的睡上一觉。 醒来的时候也就是中午了,王玉兰正在收拾碗筷。 ”俺在给你弄点,你赶紧洗把脸。“ 她是心疼儿子的。 ps:骂之前,先给票,老规矩了。。笑哭。。 459、捐款 到了刘传奇家墙角,踏干净了胶鞋上的泥巴,还没踏进门槛,就发现他闺女刘丽衣角掀的老高,正在奶孩子。 李和慌忙的转开了脑袋。 刘丽不以为意,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继续奶孩子,笑着道,“二和,进来吧,没事。” “孩子都这么大了。”李和笑着回了头,只能尽量把眼睛往天上瞅。 “我爸在堂屋呢。”不等刘丽朝堂屋喊,刘传奇已经从屋里出来了,他给李和搬了个长条凳子,道,“就在院子坐吧,屋里闷热的很。” 李和把纸包塞进了刘传奇的手里,“这个拿着。” 刘传奇好奇的把纸包拆了一脚,立马就明白了,“哎,你这又花钱,要命了,要命了。” “够给学校起两间教室了吧,我这两年没回来,都没给,一起补上。” “足足的了。”刘传奇对坐在大门口的刘丽喊道,“去喊希同才过来,让他把账本带过来。” 刘丽把孩子给了她老娘,理了理衣角,去喊希同才去了。 李和道,“想不到她变化挺大的,也都两年没见了。” ”没出息,只能嫁人了,高中是白瞎了,什么都考不上。嫁人吧,还自己挑了个一穷二白的家,当初我们没劝住,她要死要活的说要自由,好吧,给她自由了,你瞧瞧这日子现在过得,连个孩子的奶粉钱都要我们帮衬,天天把这当家了,尽是淘气,哎。“刘传奇颇多怨言,然后他继续道,“等老希来了,这账总要给你搞清楚。你已经没少给钱了,搞的其它村的学校都羡慕咱们的学校,就是公社的小学也没铺水泥地啊,而且就是别校的老师都羡慕咱们学校的老师津贴,光是工资都比其他地方多百十块钱。现在不但其它学校的老师,对我们这有意见,其他村的村干部对咱们也不满意,出头出的太厉害了。不过按我说,我是乐意担着这骂名的,谁让他们村没有出一个像你这样出息的人呢。” 李和明白这是实情,笑着道,“你多费心。” 刘传奇道,“你花的可是真金白银,你都不在乎,我哪里敢矫情,不过你这做好事不留名,真的图什么啊。” 他已经是不止一次问这话了,李和前前后后已经在学校花了四五十万。 李和笑着道,“图个心安。” 高度集中的公共教育资源配置方式,造就了遍布中国广大城乡的名目繁多的名校、重点学校和“巨无霸”学校,至于农村学校那就是属于没妈的孩子,所以李和自然要往农村捐,他之前授意于德华在沿海捐助远大实验中学,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而且只捐教育,修桥搭路不是他该干的活。 “二和,你这小子,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见过有做善事的,可没见过像你这样做的。河湾的朱道坤,晓得吧,你姥姥他们村的,这几年搞了窑厂,发财了,去年给他们学校捐了三万块钱,还搞了个捐款仪式,副县长都来了,锣鼓喧天的,挺热闹的,那得瑟劲,甭提了。”刘传奇连声感叹。 两个人聊了一会,希同才拿着账本来了。这一次李和捐十万,更是让他咋舌,往年也就五万六万的,可从来没给过这么多,再说,实际上这些年累计的捐款已经很多了,不但学校成了富裕户,学校的老师也跟着改善了生活,几个老师甚至都不想种田了,已经看不上那么点收成了。 但是又都不敢扔田,谁知道这补贴能持续到什么时候,毕竟不是铁饭碗,能旱涝保收的。 李和随意翻开了下账本,很简单的几项,无非是教师补贴、校舍翻修,用了多少砖瓦数,人工费都是清清楚楚。 “我就这了,你们多费心就是了。” 希同才道,“这么多钱,一时半会还是真用不了,账上还剩下有十万多呢,要不你拿回去一半?” 李和摇摇头,“看看谁家困难,帮他交个学杂费吧。” 虽然学杂费只有几块钱,但是仍然有许多家庭交不起,特别是孩子多的家庭。 吃完晚饭,李和又鬼使神差的去了河坡,遇到了收工的陈永强。 “二和,你家装电话了?” 李和点点头,“装了。” 他一回老家就让李隆去邮局申请了,这都折腾了一个月,今天下午才装上了。可想而知,以后借电话用的人会有多少,为了避免老俩口的麻烦,电话是装在李隆家的,这样王玉兰会少了很多唠叨。 不过好在,刘老四和刘大壮家里也装了电话,这样会分摊很多的压力。 李和道,“八千多吧,怎么你也想装?” 陈永强嘿嘿笑道,“考虑考虑,太贵了,太贵了。你什么时候走,走之前咱们喝一杯。” “过阶段吧,到时候我跟你说。哦,对了,你们挖那么多沙坑,注意看着下水的孩子,别到时候弄出事。”李和提出了自己的担忧,可是他偏偏没有能力阻止他们挖沙。 “这还用你说,我都注意着呢,你没看我都在河心吸沙,没事的,你放心吧。那就在这么说定了,走的时候知会一声。”陈永强扛着铁锹走了。 李和在河坡上,往何招娣的船上看,那一排的五六艘都是她的,却是瞧不见一个人影。 他有点失望,有点无所适从。 “你在找我?”她依然光着脚,卷着裤管。此时正笑盈盈的看着她心爱的那个男人,大概经过昨晚的事情,她已经褪去了青涩和害羞。 李和点点头,终于不好意思地道,“是在找你。” 他想看见她,又害怕看见她。他乐观,他失望,他兴奋,他又感觉自己无耻,他不知道怎么样才好。他想替自己遮羞,告诉自己不是一个无耻的人,可是细细玩味都是空话。 他想不清楚,不敢判断什么。他只感觉到自己像浑水中的一条鱼,四面八方全是泥沙。 何招娣笑的很开心,她看左右无人,勇敢的上前拉起来他的手,直接上了船,结了绳索。在柴油机的轰隆声中,船向着河中间驶去。 待船到了河中间,两个人闻着彼此的气息,再次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顾,迫切的在了一起。 李和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助攻,颇感意犹未尽。她好像解开了他身上的枷锁,让他的心可以到处游走,让他明白和不同的人在一起,有不同的滋味,这令他欢欣鼓舞,而且十分的迷恋。 她搂着他道,“你不用觉得亏欠我,你不亏任何人。从此以后我也不会亏欠你了。” “什么意思?”李和刚问完这句话,船已经再次靠岸了。 “回吧,回吧。”何招娣栓好缆绳,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和抱着疑惑回了家。 第二天晚上想故技重施,再一次到了河边,他只看到了她的船,却没有她的影子。 他只能自我安慰她在忙吧。 可是呢,第三天,第四天,依然如此,他再也没有看见过她了,甚至连她的船都瞧不见了。 站在河坡上,从兜里拿出一支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他有些茫然和失落。 真可笑啊!人生真是讽刺,他竟然会变成自己曾经最反感的样子! 460、探望 天晴以后,他跟李隆一起,开着大卡车去了县里。 他把车子停在了一中门口,对李隆道,“你在饭店等我,我去下一中。” 他感觉这两年,有点忽略了金老师,不晓得那个老太太现在身体怎么样。人家曾经那么的照顾他,甚至还有老四,于情于理都还是要再去看看的。 李隆道,“那我等你吧,不然等会你不好找车。” 县里的出租车比较少,他试探性跟哥哥提议开出租车公司,谁知哥哥一下子就同意了,这令他欣喜不已,收破烂已经不能再满足他的事业心了。 堂堂的李老板,是个收破烂的,出门递名片都嫌弃跌份,虽然大部分时间他不需要递名片,他在县里俨然已经是名人了,外面混的和生意场合上的,很少有不认识他的。 李和摆手道,“不用,赶紧去安排菜,要是人家提前到了,让人家等咱兄弟俩,那多不好。我等会打车过去。” 李隆点点头,自然深以为然,万一客人到的早,兄弟俩一个人都不在,确实不太好。 李和到了校门口,遇到了保卫科的老关,寒暄了几句,从包里拿了一条烟,丢给了他。 老关毫不客气的接了,一看还是外国烟,自然高兴不已。 金老太太开门,见了李和,高兴地很,“进来吧,你还带东西干嘛,你妹妹去年才给我送了好多东西,那,你看柜子,牛奶都没喝完呢。你兄弟平常也没少过来,我自己就没买过煤气,全是你兄弟给我送过来的。” 她颇感有点自豪,不是因为他们送了什么,只是感觉还没有被遗忘,像她这样的年龄,总害怕被人遗忘。 “应该的。你最近身体可好?”李和没用招呼,自己不客气的坐在了椅子上,见她要倒茶,又慌忙站起来拦住,“不渴,真的不渴,你别麻烦,你也在这坐着。” 老太太被扶着坐下了,道,“那不喝就算了。身体好的很,能吃能睡,你不用替我瞎操心。我听说你孩子都快三岁了?” “三岁了,调皮的很。”李和对于李览,也是非常的没辙。 金老师不免感叹道,“好的很,好的很,想想真快,你们孩子都那么大了,我们能不老吗?想想你刚来这边上学的时候,那个瘦的真心疼人,我都担心你被风吹倒呢,看看现在多壮实。” 李和无奈的笑笑,不甚唏嘘,“那时候家里孩子多,没办法,想吃口饭都难。要不是你照应,我高中肯定读不下去,指定的要回家挣工分的。” “还不是你自己争气,你自己不争气,别人怎么帮都没用。你还记得吧,大冬天的,在学校路灯底下,你手都冻烂了,一边跺脚,还一边捧着书。我当时就想着呢,你这娃以后肯定有出息,我就算准了吧,我学生里面也就你最出息了。” “那好像真没比我用功的了。”李和厚着脸皮自夸了。何止是冬天他要在路灯底下看书,夏天他也没拉下,为了不影响宿舍同学的休息,他通常都是深更半夜在路灯底下喂蚊子,都得带一身包回去。 但是为了能多记得几个英语单词和几个英语范文,他认为这都是值得的。 “比你用功的多着呢,叫我说,肯定是叶芝最用功,还记得那丫头吧?”这次老太太没有附和,突然脸色黯然道,“只是可惜了,我当时就建议她复读的,可惜她没同意,前几天我们几个老师在一起聊,还替着这丫头抱屈呢。” “是挺可惜的。”李和终于从记忆里翻出来了这么个女孩子,只是因为对他有一饭之恩或者叫一饼之恩。 这个女孩子的长的也很漂亮,家庭条件比较好,父母都是机关单位里。 她从来不在学校吃食堂吃饭,在许多人羡慕的眼神中,每天都是骑着崭新漂亮的自行车回家吃。 这么漂亮,成绩好,家庭条件又好的女子,李老二还是不够格跟人家做朋友的,可是在他心里呢,这无疑是白富美级别的女神,连说句话都需要仰望。 虽然两个人只是坐在前后位,但是从来不曾说过几句话。尽管跟男女泾渭分明的风气有关,可同时也是因为李老二的自卑,他的寒酸,他的破落,让他抬不起一点信心,倒不是因为人家女孩子的傲气。 人家女孩子可是落落大方的很。 唯一说过的一句话,还是李老二的肚子先吱声的。那天左右等家里送粮食没等到,已经饿了一天了,肚皮硬是白开水撑下来的。晚自习的时候,他的肚子造反了,一阵咕咕的叫,只盼着早点下自习,找一个同伙一起去外面的田地里偷点吃的。可是又在忧愁,冬季里的田地里,能找到什么吃的呢? 前排的侯亚丽听见了,不声不响的给他塞了一个饼子。 “不用,谢谢。”李和红着脸低声推辞,在女神面前肯定是不能丢节操的,饿死是小,丢人才是大。 哪知叶芝义正言辞的道,“同学之间应该互相帮助,请不要客气了。” 虽然是在大冬天的,可是却是让他感受到了春天的温暖,他发誓要去报答。 可到了毕业,两个人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后来他听人说过,叶芝考得并不理想,发挥有点失误,大哭了一场后,不愿意再复读了,在父母的安排下进了县油脂厂。 而他进了大学,出了社会,日子并不如他想的那么如愿,磕磕碰碰,家庭的压力,个人的压力,让他不能喘息。昔日的女神,也从脑海里消散了。 当然,现在想起来了,也还只是少年时期的幻想,很难做的真。 老太太继续道,“我中午烧饭,你在我这吃吧。” “不用了。我中午还有其他事。”李和在屋里看了一圈,又道,“金老师,我帮你请个照顾你的人吧,你这身体做饭也不方便了。” 老太太道,“有心了,你们这些年没少给我钱,没地方花钱,都存着呢,我正思量请一个。我也托人找呢,只是还没合适的。不是想着人家来干活,我是怕啊,我这一个人有一天不小心死在这屋里,发臭了都没人晓得。找个人来的话,她也能第一时间把我这老骨头处理了。” 她这话说的很是落寞。 “不会的,不会的,你想多了,金老师。你有什么困难,只管招呼我兄弟,这是他家里的电话号码。”李和把电话号码写给了老太太,同时听得有的不落忍,从包里拿出一叠钱道,“金老师,这还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拿着,不用省钱。” “哎呀,你这死孩子,你都给我多少了,不能再给了。”这么一沓厚的钱,吓坏了老太太,慌忙要拿起来重新往李和的包里塞。 “不用,这是孝敬你的。”李和站起身,拎起包,慌忙的逃离了出去,不顾老太太在后面喊他。 他到了校门口,却看见有人在车里冲他招手。 李和看着这个大胖子,一时没有想起来是谁,只是感觉在哪里见过,非常的熟悉。 “李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小赵啊!”胖子从车上下来了,离李和更近了,好让他瞧清楚一点。 461、接待 “小赵,哦,哦,哦....”然并卵,李和想了半天依然没有想起来这货是谁,只能假装支支吾吾,“你这是?” 小赵道,“何市长他们已经到了,我这就来接你一下。” “哦,小赵。”李和这才想起来是谁,这是何军的司机,只是没有想到,曾经那么一个瘦高的小伙子,会成为如今的大胖子。 再次感叹,时间是把杀猪刀。 小赵笑呵呵的道,“李哥,你上车,你别笑我,这些年这体重没注意就上来了,想尽了办法都减不下去。” “行,那么咱们走吧。”李和不客气的上了车。 车子直接往棋盘街行驶去,到了酒店门口,小赵停稳车,有人上来开了车门。 “赵总,都已经准备齐全了。” “你这是?”李和听着这称呼很是诧异。 “李哥,忘记跟你说了,这家酒店以前属于县商业局,但是经营不善,亏损严重,改制后,要拍卖,我们买了下来。”小赵似乎见到了李和的疑惑,不好意思地的说道,“当然,我一个人肯定没有这么多钱,李隆,刘老四,大壮、边梅都往里面参股了,原本大家合伙做的,可是他们抬爱,非让我做这个总经理不可,然后边梅大姐做了副总。” “挺不错的,我支持。”李和想不到李隆都开始瞒着他做事情了,也许是急于迫切的证明自己,也许是因为想脱离他的束缚。 是人没有不想飞的,老是在这地面上爬着够多厌烦。到云端里去,哪个心里不成天千百遍的这么想。 李和不以为意,总归是弟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章程是好事。现在才想起来,为什么大壮和刘老四在他回来后,一直都是欲言又止,看来都是商量好打算瞒着他的。 酒店内的接待大厅阔气敞亮,灯饰豪华,名贵的盆栽树木,使整个大厅显得生机勃勃。员工的服务态度很亲善,从着装和笑容来看,显然在培训上是费了心思的。 酒店内的电梯使得出入很方便,外面的走廊铺有软绵绵的毛毯,里面的阳光充足,通风良好。 包厢的门一打开,何军等人就从桌位上站起来了,他带头迎过来道,“二和,听说你在家里农收,就一直没有过去打扰你,这不看你得空了,我才跟你弟弟说,把你请过来,大家聚聚。我给你介意一下,这是县里的刘书记,这是陈县长,这里农牧局的柯局长,水利局的田局长....” “你好,你好。”李和一一握手还礼,其实他明白何军的意思,把这些人带过来,倒是真的为了李隆混场面。平常这些人要单独请过来介绍给李隆,未免小题大做,瓜田李下,但是这次借着李和的机会,光明正大的带出来,也算给了李和面子,“请坐,请坐。” 何军介绍李和道,“这位我就不多介绍,79届的理科状元,有名的大才子,咱们县里的骄傲,想当年,我在县里公社的时候,可是我亲手送的通知书。现在已经响应改革开放的号召,下海经商,却是各个部委的座上宾,吴书记在任的时候,县里的各种事情,李和同志都是积极帮忙的。” 他没有往夸大了说,也没有往细了说。下海经商显不出来能耐,但是一说是各个部委的座上宾,反而让大家揣测良多,也许来头很大,不方便介绍,留足了悬念。 “夸奖了,夸奖了。”李和不知道何军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何军倒是说的是真话,他现在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各个部委了。 何军边安排就坐,边笑着对李和道,“你啊,许多事情把我都瞒着。你回来后,我们市里接到了有史以来最多的中央部委通知,从组织部到冶金工业部,还有其他垂直部委都给直属单位,甚至石油总公司都发了接待要求函。要求各部门、各单位务必安排专人衔接对你的接待工作。” 旁边的吴书记又笑着道,“是务必热情、周到、细致的做好接待工作,必须遵循礼貌、负责、方便、有效的原则,做好接待工作,同时协调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迎接。” “还有这个?”李和是真的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个事情。 何军笑着道,“我是知道你性子的,晓得你喜欢清静,就擅自的自作主张把接待组给么拦了下来,不给你造成麻烦就是对你最好的接待。” “这,真是要谢谢你了。”李和松口气,朝何军举起了杯子,“要不然,非乱了不可。” 要是真有一大波人下乡闹的沸沸扬扬,那这家他以后是回不来了,不光他老娘老爹是必须要接走的,李隆和大姐也是不能再留老家了。真到了那个时候,那才叫欲哭无泪,从此就是回不来的故乡了。 “不用,彼此,彼此,我也是深有体会啊!”何军感叹的说道,“我是基层上来的,地方上的同志都非常热情,你说我这每年春节连家里都不敢呆了。” 他现在已经进了市里,做了副市长,一旦回乡了,怀着各种目的人都要聚在他家门口,后来他爹妈在乡里呆的不安稳了,无奈都一起接走了。 李和笑着道,“你这是为人民服务,应该的。” “难啊。”何军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指着一个高胖的黑脸面中年人道,“这是县里的姜局长,他可是没日没夜的为了洪河桥镇的治安工作操碎了心。” “麻烦了,麻烦了。”李和又朝着这位姜局长举杯。他回来的时候还诧异,洪河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清明了,小流氓、小混混都去哪里了,一个都找不见了,现在发现都是因为他的原因被和谐了。 何军带过来的七八个人轮流向李和举杯,李和自然是来者不拒。 何军拍拍他的手,笑道,“慢着点,慢着点。” 他有许多话想问,他好奇李和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尽管听了一些风言风语,可还是不甚明了。他晓得,李和该告诉他的,会告诉他的。既然人家不想说,他也没有必要问,许多话语都憋进了肚子。 “没事的,今天心里高兴,大家聚在一起不容易。”李和还是坚持一盅子闷玩了。 “李隆,代你哥喝几杯,从吴书记开始。”何军对着李隆指了指周围的人,让他起来举杯。何军明白的很,李和现在之所以愿意来赴宴,虽然有他的人情在,更主要的是为了给李隆铺路,好在这县里的壹亩三分地继续混的风生水起。 要不然这桌上哪里会有李隆的位置,不见边梅、小赵、大壮都在外面的桌子上吃吗? 、 462、铺路 “刘书记,我敬你。”李隆怀着激动的心情朝着县书记举杯了。他做生意这么多年,已经少了少了许多的莽撞和青涩,说话和做事越来越得体了。 哥哥带他出来涨世面,帮他铺路结交人缘,这样的机会,自然是难能可贵的。 他是铁打的营盘,可惜官是流水的。上任的吴书记去了省里以后,李隆在县里依然吃得开,他也不曾少了照拂,可是呢,县官不如现管,哪里有直接认识刘书记方便。 他一盅喝完,又急忙朝着其他的领导敬过去了。这些领导倒是有两个认识的,也只是属于点头之交,表面上看在何军的面子上,给个脸面,但是还是有一种严肃气象,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想来是很厉害的。 平常他打交道最多的还是那些可以称兄道弟的科长、主任,现在有了跟这些局子称兄道弟的机会,他自然不能放过。 姜局长拉着李隆的手称兄道弟,一个劲的保证开出租车公司没有多大问题,有事情尽管去找他。李隆高兴归高兴,可是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他还是要靠着他哥哥的,没了他哥哥,这些人谁能识得他呢,更何况还对他一口一个兄弟,脸上还绽放灿烂的笑容。 他想做雄鹰,想展翅高飞的想法还是有点幼稚了。 “我兄弟还年轻,有什么不懂事的,希望大家以后多多提点。”李和再次站起来朝众人举杯了,“感激不尽!” 等于差直白的说,这我兄弟,以后你们帮我罩着,我会感谢你们的。 大家虽然不清楚李和的底细,也不清楚他的能量到底有多大,可是能让中央连续下文件要求接待的贵宾,省里先不说,起码市里和县里是从来不曾出现过的。 哪怕以前的归国的华侨和富豪,也没有这么大规模的指示。 这说明,李和有举足轻重的社会地位,是他们惹不起的。 再说李和是本县的人,与李和交好只会对他们有好处,不会有坏处,自然是一口应承李和的要求。 他们也一起起身举杯,没有托大坐着的。 刘书记笑着道,“李同志,你可是我们全县人民的榜样啊,我们以你为自豪。我们随时欢迎你回县里投资,愿意为你解决一切后顾之忧。” 既然何军说李和是下海经商的,刘书记就认为自己这话没错。 吴县长也道,“希望以后能多回家乡看看,为我们的工作多多提意见。” “谢谢,谢谢。”李和双手捧杯,满饮。 酒过数巡,他都有点头晕了。 何军这个时候适时的要求上点点心,大家停止了酒局。他是这里职位最高的,算是老大了,众人自然不好跟他违拗。 酒局散了以后,众人被各自的司机和秘书接走了。 何军和李和单独开了一个茶座,徐了这些年的过往。 何军苦笑道,“想想我都四十多了,这时间不经熬啊!” “我孩子都三岁了,是挺快的。”李和同样有这样的感慨。 “我闺女都高三了。”何军感叹一番后,提到了正题,“今年,我又去了南方看了一看,你说大家都在抓改革,抓开放,这差距怎么还是这么大呢?南方沿海地区人均可支配收入方面,对我们一比,基本上两到三倍之间的差距,个别达到四倍,每每想到这里的差距,我觉得在这位置上都不心安啊。是不是我们的无能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李和沉默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主要还是地理位置决定了经济发展的程度,这个差距会持续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长,而且这个差距会越来越大,这个是事实,大家必须承认的事实。” “我当然知道。”何军给了李和一根烟,又给自己点了一颗,“你注意多,你帮我想想辙,再这样穷下去,可怎么办呢?” 李和苦笑,“没那么好解决的。” “没事,你说说,就当咱们哥俩闲聊。”何军受不住李和的欲言又止,忍不住劝道,“你随便说说。” “咱们能做的不多,但是做到了极致,也是有帮助的,第一是修路,要想富先修路,这个是不容置疑的,好东西拉不出去,不能上市,说发展经济就是空话。” 何军吐了个烟圈,道,“这点我同意,市里都在想办法争取资金修路。” 李和继续道,“第二点是教育,不光是我们市里,就是全省,也是注定将来是摆脱不了劳动力输出大省的命运,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常态。” 何军点点头,“这避免不了人才流失,留不住人啊。” 李和道,“这点是对的,但是不能因为人才流失而忽略了教育的投资,按我的想法,不但要输出劳动力,还要输出优质的劳动力。我的意见是加大对教育的投资,总归会有人成才的,他们有朝一日出息了,必会对本地经济有反哺。” 何军叹口气道,“这也是大投资啊。” 到处都是需要用钱的窟窿。 李和想了想,深吸一口气道,“我对市里捐助一千万吧。” 何军愣了愣,膛目结舌的问道,“你没开玩笑吧?” “我是开玩笑的人?”李和笑着道,“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何军激动的道,“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条件我也应了!” 他仔细的想了想李和今天的社会地位,才确认李和的话可能是真的,他真的能拿出一千万! “我要求专款专用,只能用在中小学农村校舍的改造上,如果用款合理,以后我会继续捐。” “这个我答应你!”何军知道李和担心什么,现下的风气确实不好,他承诺道,“账本我会给你看。” “那我信你。”李和摁灭了烟蒂,伸了个懒腰。 何军继续道,“那我也提一个要求?” “你说。” 何军认真的道,“我希望你这次不要躲了,我们开一个捐款仪式,希望到时候你能出面,在电视台记者面前给大家做一个社会表率,我相信这会有很强的社会正面意义。” 李和哈哈大笑道,“还说拿我当朋友?你既然晓得我性格,就不会拿这种话来套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何军急忙解释道,“我就想你做个典型,这样会有更多的人以你为榜样。” 李和笑着摆摆手,道,“我不是图虚名的人,就这样吧,等我回京后,会安排人到市里找你,会以集团公司的名义办理捐款。” “那我留个我办公室号码?”何军小心翼翼的问,要知道平常人想知道他的联系方式有多难。他见李和点头了,拿出了纸笔,把号码写好递给了李和。 “行了,说到做到。”李和为了表示重视,还把纸条郑重的装到了衣服的口袋里,还拍了拍口袋表示不会忘记的。 他从包厢里出来,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李隆。 刘老四冲着他指了指墙壁的拐角,李隆正对着一个女孩子有说有笑。 那女孩子笑声不断。 李和不知道他兄弟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幽默感。李隆是最没幽默感的,段梅都经常说他死板。 李和皱着眉头,站在李隆跟前,一言不发。那个女孩子看到李和吓了一跳,赶紧的跑了。 李隆却是红着脸,低头不语。 463、前途 “聊的什么,这么开心?”李和只能从进化论的角度去解释,男人都有劈腿的冲动,对于那些抓紧一切播种机会的男人来说,”年轻”、“拥有 s 型身材”的辣妹确实是比自家的老婆更有吸引力的。 “没什么,她就问些工作的事情。”李隆心里比较忐忑。 “行了,去洗把脸吧,然后回家。”李和是没脸面去教训弟弟的,毕竟他自己已经犯了错,底气有点不足。 李隆去洗手间以后,边梅过来对李和道,“甭多想,没事,是那个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自己发骚罢了,想攀枝想疯了。” “真的?”李和有点担心。 边梅没好气的道,“你自己兄弟什么性子,你不了解,不要说他没那个心,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段梅能撕了他。” 李和笑着道,“那倒是真的。” 按照李隆的性子,在段梅面前拉屎都拉不出硬屎橛子。 边梅咬牙切齿的道,“我跟段梅是好姐妹,我也不能害了她。那个丫头越来越过分了,仗着一点姿色,没事都会找一些有身份的客人卖弄,等会我开了她,让她别处骚去。” 李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谢谢了。” 边梅继续道,“那我给你们开个房,散散酒劲,休息一会再回去?” 李和道,“不用,老四和大壮都没喝酒,让他们开车吧。” 出了门,李和上了刘老四的面包车,李隆上了大壮开着的卡车。 关于孩子出去读书的事情,杨家已经给了决定,支持把杨淮送出去读书。帮着下这个狠心决定的是杨老太太,她少小识过几个字,是个掐尖要强的人,有长兄的榜样,也听过一些见识,见过分分合合,知道这孩子要出息,就不能在家里窝着。 她掰开了揉碎了对孙子杨学文道,“你没读过几天书,是俺跟你爷的错,想送你去也没那个条件啊。可现在条件有了,就不能再耽误在孩子身上,读书不一定有出息,可不读书一定没出息。孩子他大舅既然有心了,要带着孩子出去读书,咱们为了孩子,也厚脸皮应着吧,让他大舅多费点心。这钱方面就不能再让他大舅掏了,你两口子这些年应该手里有积蓄,走的时候都给孩子带上。” 她自然晓得这俩口子的家底。 杨学文道,“奶,小淮还啥都不懂呢,太小了吧。” “不小了,不小了,现在孩子都养的娇气了。你舅爹,你知道多大就出门读书了吗?9岁的时候就寄宿到汉口读书了,搭船、走路,那比现在辛苦多了,那时候俺记得老娘眼眶都哭没了,可是俺爹说的一句话,至今记得清楚,‘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老太太不自觉的陷入了过往,她说的舅爹是他的哥哥,她又对李梅道,“远的不说,你那个小妹子,是小五吧,那以前那个调皮劲,可是上次回来呢,瞧着就不错了,有教化自然不一样了。” 李梅笑着道,“大了,懂事多了。” 她其实也反对把孩子送出去读书的,按她的想法,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又有两个兄弟帮衬,孩子想去哪里读书都没问题,何必千里迢迢送到外面读书。 再说,他大弟弟在家里读的书,那时候条件那么苦,还不是照样读出了出息。 杨学文道,“奶,那是香港啊,很远的,不是汉口,汉口跟香港一比,根本没多远。” 为了弄清楚香港在哪里,他还特意去查了一圈的地图,那个距离,让他心生畏惧,那可是他亲儿子啊,他实在不忍心送那么远,哪怕李和一再保证进出香港很方便,他随时可以去香港看看孩子。 杨老太太不屑的道,“别以为俺不知道香港在哪里,河对岸的当年回来了很多当兵的,有人说你舅爹在淮安吃了败仗,最后去的就是香港。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了,算算也有71了。” 她说的很是落寞,她曾想过去找,可是她一个裹着小脚的女人,能去哪里找呢? 她也想着她的哥哥有一天会回来老家找她,她每隔着几年都要回河对岸的信阳老家,告诉村里村外的老邻居她现在的住处,生怕她的哥哥找不见她。 人越老越念旧。 “听你奶的吧,送出去吧。”杨木匠一直在旁边吧嗒吧嗒的抽烟,好不容易开了口。大重孙子也是他的命根子,他比杨学文还要舍不得呢,可是他知道,老太太的话是没错的,孩子要出息,哪能耽误在家里。 杨老太太的精明,他是清楚的,他习惯了老太太的指令。他一辈子做的最划算的买卖,就是两斤高粱面换回了杨老太太。 杨学文和李梅两口子,经过两天的商量,终究还是同意了,不过只送杨淮,家里的老闺女是太小了,一步都离不开人。 李梅反复的跟李和确认,“真的能随时去看看?” 李和笑着道,“能,你要是愿意,我带你一起送孩子过去,你要是愿意在那边陪孩子读书也行。” “那俺就放心了。俺就不去了,家里事情也多。”李梅心里矛盾,要是去照顾杨淮,家里的一摊子事情谁能顾? 至于她要给李和学费,李和是坚决的拒绝了,“这个算我的,我要是接了你的,李沛和李柯我怎么弄?” “那不能让你跟在后面贴钱,我们也有的。”杨学文强行要把存折塞到李和的手里,这张存折他是放了三十万的。他这些年也没少赚钱,光是倒腾了一回国库券,进账也有百十万了。 李和笑着道,“我自己大侄子,我花钱天经地义,你们别说了。” 段梅和李隆两口子,比杨学文两口子还纠结。 李隆向来是无条件的相信哥哥的,可是两个孩子都送出去,让他很是不舍,至少要留一个在身边吧。段梅甚至想过陪孩子去读书,可是一想到人生地不熟,一下子就胆怯了,大人都这样没底,何况还是两个孩子呢? 可是一想到两个花花绿绿的小姑子,她又止不住的心动了。两个小姑子的变化,都是瞧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她跟婆婆商量,让婆婆过去带孩子,只要婆婆在孩子身边,她也能放心不少,可是婆婆也不同意. 当然不止她一个人是这个想法,李梅也是这个想法,她当然希望王玉兰随着过去照顾三个孩子。 所以王玉兰此时觉得自己俨然成了家里的罪人,好像她不去香港,三个孩子就没法读书了,是她耽误了三个孙子的前途。 464、夹心 不止王玉兰有了这种强烈的愧疚感,就连李兆坤在大闺女和小媳妇的眼神中都有点不自在了,他一辈子吊儿郎当,没干过正经事,临老了都不愿意帮衬孙子。 他也在反思,难道临老就不能做点正事吗? 难道就不能为了孙子辈做点贡献吗? 难道就不能为儿子闺女减轻点负担吗? “要不咱俩去吧。”李兆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戳了下同样睡不着的王玉兰。他已经走到了杀虎口,不得不做决定了。他想了大不了少打几圈麻将,但是一想到能天天陪着他的宝贝孙女,这点损失也是值当的。只要孙女要求,刨了自家的祖坟都没多大的毛病,“家里那天牲口,跟几个娃娃比起来,算的了什么!” 他点着了一根烟,把心思话向王玉兰吐出了。 “想好了?”王玉兰很高兴他男人愿意正儿八经的跟她商量一回事了,她男人一辈子横竖什么都不管的,此时能商量家庭大事,从两个人结婚到现在都是不曾有的。 李兆坤故作深沉的道,“为了娃娃,还能怎么样,不然你小媳妇要吃了你呢。” “那牲口都给他奶。”王玉兰赌上了气,家里一堆的鸡鸭鹅,还有两头大肥猪呢,她决定不便宜了她小媳妇,哪怕给了都落不了好。 李兆坤道,“随便你吧,往好了想,那边照样还能养牲口,还能种菜,二和不是说,那片山头不都是咱家的吗,栽梨树,杏树都成。” “哎。”王玉兰忍不住叹了口气,她的孙子、外孙她要看顾的,老了不就还有这点用处吗? 听到老俩口愿意去香港,不光段梅和李梅高兴,李和也是高兴。 李隆早早的开车去省城买了飞机票,三个孩子,加上老俩口和李和,总共是六个人的机票。 关键没有老俩口,李和也带不走这三个孩子,要不然有一个闹腾了,他都顾不上。孩子们亲他归亲他,可是愿不愿意跟他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说不得要费一番手脚,老俩口跟着就方便多了,三个孩子对着老俩口,比跟着爹妈都习惯,恨不得离爹妈远远的,只跟着爷奶过。 因为爷奶从来都是以他们为中心,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要啥给啥。 所以走这一天,段梅和李梅哭的稀里哗啦,几个孩子确实莫名其妙,心里还隐隐有兴奋。只有杨淮舍不得太奶和太爷,只要这俩这,他可以把天捅个窟窿。 杨老太太抱着杨淮,一会心肝,一会肉,抹抹眼泪,对李和道,“他舅,那以后你费心了,不听话,你尽管揍着,这孩子皮实的很。” 李和道,“婶子,你放心吧,没事的。” 王玉兰道,“俺们在呢,你还能不信俺。” 杨老太太道,“信,信,他姥姥、姥爷,你们受点苦了。” 眼看时间要到了,王玉兰赶忙的拉了儿子、儿媳妇,说乡里的往来,哪家的人情要顾着,哪家的人情不能少,都仔细的做了交代。 上了车,她对着窗外一晃而过的是荒草、野花、狼洞、河水,还有那麻雀、山羊的背影、蝴蝶的翅膀,还有乱葬岗、泥巴路…… 那个熟悉的公社已经被抛在身后,她实在舍不得这地,这丘陵,这河,甚至那野草。 到了机场,王玉兰抱着李柯,李兆坤一手牵着一个男娃,李柯拎着大包小包上了回京的飞机。 李和先把他们带回京,待忙好集团改组的事情,才能有功夫送他们去香港。 王玉兰没有反对意见,她不识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穿的新鲜光亮,是为了会会大亲家,她倒要看看这亲家有多大的脸皮来赖着不走,拖累着她的亲亲儿子。 到首都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钟,王玉兰有点晕机,一路上都没精神,下了飞机扶着栏杆差点吐了。 李兆坤难得的体贴了一次,拿着茶杯要给媳妇喝点水。 李和让王玉兰坐在机场外的停车道歇一会,来接机的平松自然要在一旁等。 “走吧,走吧。”王玉兰嫌弃自己没出息,可是又不好太耽误工夫。 驱车到了家,何芳知道婆婆要来,都是特意请了假回来的。 王玉兰确实摆起了谱,没看大媳妇,直接抱起了李览,一口一个,“肉乖乖。” 李览被搂的紧紧的,看着瞪着眼的老子,没敢拒绝奶奶的宠溺。 “娘,进屋歇着吧。”何芳心疼儿子,小脸被憋得通红,自然要赶紧把儿子从婆婆手里接过来。 何芳老娘在一旁笑着道,“他奶,早就是盼着你过来,咱们一直都没机会见着一面呢。” “早就想来了,可年龄大了,又没什么本事,孩子们挣两个嚼谷不容易,还有孩子要养,来了就是给两个孩子拖累,老了,老了,就要识这点趣。”王玉兰一上来就架起来了刺刀,在她的认知里,凡是拖累她儿子的,都不是好东西,何况现在还抢了她的孙子,她的孙子对她都不亲了。 所以一路上憋好的话,一机关枪冲了出来。 尽管王玉兰说话有浓重的口音,可是何芳老娘却是带差不差的听了一个明白,她不是笨人,立马就明白了,老脸一红,只能讪讪笑道,“那是,那是。” 一肚子说不得的委屈。 何芳晓得这婆婆的性子,无奈的拍拍自己老娘的背,让她不要往心里去。 “行了,行了,别在外面叙话了,赶紧进屋吧,外面热。”李和赶紧上前打断。 他老娘这包子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说话都开始夹棒带刺了。 满满的一桌子菜,都是为王玉兰两口子准备的。 王玉兰只是扒了两口饭,就吃不下了。李兆坤迷了一点小酒,还扒了两碗饭。 至于三个孩子,一路上零食不断,吃饭也没吃多少。 吃好饭,李和第一时间安排他们到床上躺了一会。 何芳堵着气说,“你娘这怎么回事?你没交代好?” 她替她老娘不平。 “婶子,真是对不住,她这性子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李和赶紧的对着丈母娘道歉。 老太太摆摆手,叹口气道,“没事,没事。” 嘴上说没事,下晚一赌气,拿了一个枕头角,去了何龙那里。 465、了事 李兆坤醒来后在洗澡间洗完了澡,大热天的把自己穿的严严实实,黑色长裤、皮鞋。 衬衫的领口也只留了一粒扣子,一改以往在家大裤衩子和拖鞋的形象。 他对院子里也是刚睡醒正在冲凉的李和道,“你怎么不用洗澡间,那个喷头跟你香港的是一样的。” “不用,井水凉快点。”何芳新改建了洗澡间和卫生间,主要是为了李览和老太太的方便。不过李和不是太感冒,他洗澡从来都不习惯热水,哪怕是冬天,他对井水也是照样情有独钟。 再过几年,他想再用井水洗澡基本是不太可能了,随着高楼大厦的深挖、地铁线路的扩建,地下的水脉肯定要被截断,凡是能出水的井,说不准要被围起来,成为旅游景点。 李兆坤习惯性的摇起来了蒲扇,扯扯衣领,嘟囔道,“太他娘的热了。” 李和笑着道,“穿着裤衩子是了,穿那么多干嘛?” “那成什么样子了。”李兆坤在两个儿媳妇面前从来都是很有规矩的,这一点体面他是向来都能做到。媳妇毕竟不是闺女啊,要是在闺女面前,他就直接做膀爷了,连件汗衫都不会穿。 这天确实太热了,最终他还是把裤脚卷到了膝盖上,领扣又解开了一个,蒲扇要的更勤快了。 王玉兰醒来后同样洗了一个澡,在香港的那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用热水器,这是城里唯一能让她认可的好。 洗完澡后,换了个干净的衣服,精神显得好多了,把儿子的宅子逛了一遍。 在逛完后,却发现大房子又多,而且到处都很相似,自己在后院绕了十来圈,就是绕不出去,实在累的不行的她只好扯着嗓子喊儿子,“二和,二和。” 她迫不及待的要跟李览培养感情,可是她面临着一个苦恼,她说话李览听不懂。她的方言地道而响亮,比城里人的言语更加的淳朴悦耳。 “奶奶给你拿苹果,你疙不?” 李览死活不明白“疙”这个字的含义,只能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奶奶。 “吃苹果。”王玉兰急中生智,终于想到了替换的字,把苹果洗了干干净净,塞到了孙子手里。 “爷,阿也要。”李柯跟在后面自然要吃醋,不过王玉兰从来不惯着她,她小小年纪就已经晓得要得宠,只有找李兆坤。 李兆坤很享受孙女对他的依恋,这样让他很有存在感,他把苹果在水龙头底下洗了好几遍,然后在衣摆上擦干了水,“吃吧。” 对于李览,他也是爱极了,他总是抱怨两个儿子长的贼头贼脑,一点儿都不讨喜。可这么漂亮的小孙子,让他与有荣焉,没有不爱的道理。 李览却是出奇的喜欢李兆坤,乐意骑在他肩膀上,这是与众不同的体验。高高在上,自然是不同的风景,李览已经烦腻了被抱着。 至于对他老子,还是那幅态度,可有可无,只有他老子冲他黑脸的时候,他才觉得这是他老子。 李览的苹果在手里没拿住,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李兆坤毫不在意的给捡了起来,用手拨拉了一下灰尘,重新塞回了李览的手里,“吃吧,干净了。” 李览咔嚓咬下了一大口。 何芳看的皱眉头,到了李兆坤跟前,从李览手里拿下了苹果,“妈妈,再给你洗一下。” 李兆坤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他给儿媳妇体面的前提是儿媳妇不能挑他刺。 何芳没脾气,知道不能较真。 晚上的时候,王玉兰把从老家带过来的老母鸡、皮蛋、茭白、萝卜干,一股脑的都拿进了厨房。 何芳一声不吭的在厨房帮着打下手。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传来了李览的哭声,原来李柯把李览给惹哭了。 “姐姐跟你玩呢,哭啥子。”李和只是劝解了两句,好像没看见似得,也没有上去哄的意思。 何芳忍不住要过去,却被王玉兰喊住了,“小孩子,你别管他们,一会就好了。” 何芳深吸一口气,止住了步,闷头在厨房里烧饭,还不时观察院子的动静。 吃饭的时候,李和发现丈母娘还没回来,只得过去请了。 到了何龙家,敲了门,开门的是老太太。屋里只有老太太和两个孩子。 李和道,“婶子,我还说你去哪了呢,走吧,吃饭了。” 老太太指着洗衣机旁边一堆的衣服说,“他们干饭店可糟蹋人了,整天没一件干净衣服,还没功夫洗,我趁着功夫,先给他们绞了,你回去吃吧,不用等我。” “走吧,作业收起来,去姑爷家吃饭。”李和把正在写作业的两个孩子拉起来。老太太是生气了,只有把两个孩子带过去,老太太自然会跟着过去,“婶子,我先带他们过去,你把衣服洗好了就过去。” 说完,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出了门。 “行吧,等我锁好门。”何老太太终于还是要跟着的。 小威开车买回来了全聚德的烤鸭,还是热乎的。 王玉兰要热情的留他吃饭,小威不用看李和脸色,就很识相的跑了。 “真难吃。”李兆坤咋吃咋别扭,嚼起来都挺费劲的,那味道跟豆汁似得。他是带着崇拜的心情来吃的,结果有名的烤鸭原来是这个滋味,让他很失望,烤鸭的在他心里的地位在此时已经惨败给烧鹅和卤猪头肉了。 南方北方就是两个国家,吃不惯很正常。 “他爷爷,他奶奶,我跟你门喝一杯。”很少端杯的何老太太朝着李兆坤两口子举起来了啤酒杯子。 “中,中。”王玉兰也高兴地举起来了杯子,在她看来这是态度,起码对她是恭敬的。 李兆坤自不必说,一杯白酒滋啦啦的进了肚子。 王玉兰问,“他舅舅怎么没来啊,一家子在一起吃个饭多好。” 她咬字咬的很辛苦。 “饭店里不能说辛苦,可就是没一点占空时间,他爷奶,明天中午,咱明天中午到咱家去聚一聚。”何老太太此时觉得有必要把儿子家和闺女家分开,儿子家才是她家。 王玉兰客气的用毋庸置疑的口气说,“那多麻烦,明天还是这。” “行,就这样,明天中午我去买菜。”明天何芳跟在后面松了一口气,这婆婆今天终于给了她一点脸面,好让她做人了。 吃完晚饭以后,何老太太带着孙女孙子回去了。 何芳忙着给王玉兰两口子和三个孩子收拾房间。李柯三个孩子跟着李兆坤老俩口已经习惯了,到哪里都是一样,睡觉都是安稳的很。 忙完以后,才哄着李览睡觉。 李和看着姿容无双的老婆,早就跃跃欲试。 何芳口里虽然不肯,心上却要顺从,不过李览睡在房里,顾忌着孩子,却不愿意同李和标新立异,就像做贼一般。 因此躺床上跟哑巴一样,不肯叫死叫活,助李和的军威。 李和两下正在用工之时,见她没有一毫生动之趣,信口直吞,不知咀嚼,究竟没有美处,甚以为苦,同时嫌弃儿子碍事。 草草了事,觉得跟单身没区别,又怀念起来了招娣,可是这个想法刚冒头,赶紧去了院子冲了凉,他已经对不起老婆了。 他现在有点后悔了,要是黄金单身汉那该多好,就不必担着这么多的责任了! 466、空降兵 李和从外面冲完凉回来,瞧了瞧在旁边小床上熟睡的李览,本想逗弄他一下,却被何芳一把手打开了。 “睡着了,弄醒了,你哄啊?”何芳情绪不高,闷头整理衣服,然后开始拖地。 依据李和对她的了解,她若是下狠劲干活,通常情绪都不太妙。 他主动凑过去,“这大半夜的,为什么又不高兴了?” 何芳不接话,还是擦地。 他只好搂着她肩膀柔声问,“怎么了你?” “没事,你在苏联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会升我的职务?”何芳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好事啊。你这有什么不高兴的?”李和晓得她是个官迷,笑着问,“升什么职务了?” “全国少工委主任。” 李和乐呵呵的道,“做孩子王,好事啊。” “副的。”何芳似乎赌着气说,“我已经拒绝了。” “为什么?”李和不解,“你这资历完全够了啊。” 从何芳的学历,工作年限和履历,已经是合格的不能再合格了。 何芳叹口气说,“所以我还是想问,你到底做了什么?按照我原本的调动,今年应该会到市科教委。” 原本从校团委到市科教卫算是正常升迁,也算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可是呢,忽然之间却又产生了变动,在级别上跳跃性升迁。跳跃性升迁是很正常的事情,在基层是选人用人的最佳导向,不正常的在于这种朝令夕改。 后来她还特意去打听了,人家只是一个劲的夸赞他男人年轻有为,对她的实质问题避而不谈,她就是再傻,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没什么,你老公我只是在苏联买了一堆的企业而已。”李和大致说了一些在俄罗斯的经历,又开解道,“你男人有本事,你不该高兴吗?” 何芳认真的道,“可是不想是因为你而得到升迁。” 李和没好气的说,“傻了吧?亏你平常还说自己多聪明。政治思想工作不是开玩笑的,我就是有再大的能力也没法影响组织工作的决策。或者说我有再大的本事,人家也不会因为而对你有照顾。” “那是因为什么?”何芳好像抓住了什么。 “只能说因为你老公如此优秀,如此突出,人家调查我家庭关系的时候顺带牵出了你。人家一看,真是不得了,居然有这么一个工作能力优秀的老婆,还在学校里面籍籍无名,这还得了,分明是埋没人才啊。你这属于金子发光,跟我关系不大。” 何芳道,“不关是直接因果,还是间接因果,都是你的关系。我就先在教科委干着吧。” “想那么多干嘛,你就是不上班,也有你老公我养着。”李和知道媳妇还是太要强了。 “睡吧,大能人,我谢谢你了啊。”何芳搂着他的肩头,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太不知所谓了。该得到的她都得到了,她爱她的男人,可人的儿子。她有应有社会地位和尊重,走到哪里都会有客气的问候。她住着别人所没有的大宅,没有金钱上的困顿,女人到了她这个年纪,活的这么舒畅的,不多。 这么想之后,她把公婆身上的那点小瑕疵也给忽略了。 第二天一早,她考虑再三,还是打电话回学校请了假。 一大早去了一趟商场,给新来的侄子和外甥买了不少的衣服和鞋子,还有玩具和小人书。 这个举动令王玉兰开心不已,给孙子和孙子,里外换了一新。 “好看吗,好看吗?”李柯穿着绣花的裙子像李兆坤显摆。尽管段梅给她买的衣服都是很好的,但是县城里的款式花色跟这大城市的比,还是有点差距的。 她一度还很羡慕她小姑姑的裙子呢。 “好看。”李兆坤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这还没来一天呢,他已经手痒了,想豁拉一圈麻将都找不到对象。 阿旺第一次被上了绳子,在影墙对面的院子里使劲的用嘴咬绳子,不时的叫唤。 李和锁好后院的门,透过门缝对阿旺道,“不准瞎叫唤。” 他主要是为了防止阿旺别吓唬住了新来的三个孩子,对于不认识的人,阿旺可没有好脾气。 “你在这瞎搞什么?”李和回头的时候差点绊倒了李览。 “给旺旺。”李览把手里吃了一半的馍馍掰碎了从门缝里丢给阿旺。 “行了,不吃了,就去找哥哥姐姐玩。”李和一把给他抱起来,放到了前院,见他迈着小腿腿还要往后院去,诈唬道,“你要是再往那里去,我非屁股给你揍八瓣子。” 后院有月季花,有仙人球,都是带刺的,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李览早就听懂话了,知道他老子不好惹,也就识相的一屁股的坐在了台阶上。 李和对王玉兰道,“你们中午在这吃,我要出去忙点事情。” “你忙你的,俺们有手有脚,饿不着。”王玉兰不以为意。 太阳老高,毒辣辣的,李和出了门才后悔穿的多了。 打领带给谁看呢? 没好气的直接拆了领带,丢给了旁边的小威,解开了两粒领扣。 “哥,你上车。”到了巷口,小威亲自给李和拉开了车门。以往他怕巷口狭窄,刮花了车子,都不轻易开进来的。这辆平治花了他两百多万,虽然现在身价不菲,可是也是咬着牙买的。 李和问,“人都到了?” “到了。”小威开车一边不忿的道,“哥,那个女人也太猖狂了吧,简直目中无人,咱们帮你做事的时候,这女人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呢。” “怎么?人家有本事你不服气?”李和知道小威说的是郭冬云,她进京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重新查账,显然李和名下的企业,除了方向的印刷厂,没有一家的财务是合规的,其中就包括穆岩的教辅公司和胡大一的电测厂。 小威讪讪笑道,“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年轻,做事毛手毛脚,人家拿捏我错处,我认了。可是她把寿师傅都给挤兑的不轻,连爱军大哥那么好的性子都快忍不住了。” “做好自己的事,别管那么多。”李和也在苦恼,老人和新人的冲突,在这一刻估计都要爆发了。这里面没有对错,也没有是非,各人都有各人的理。 其实作为老员工,面对空降兵的态度完全可以理解。辛辛苦苦干了这么久,本以为论资排辈能上,结果发现,被个外来人给占了位置。而且最糟糕的是自己还要被一个外人“吆来呵去”。心理不平衡,也情有可原。 对于郭冬云来说,同样也困难,一个陌生人,凭什么年纪轻轻就这么被重用? 她能有多大本领?她又不是老板亲戚! 于是乎,围观者有之,怀疑者有之,等看热闹者有之,直接动手拆台者也可能有之。 在中国来讲,空降兵存活几率本来就小。 可就李和来说,他引入郭冬云也是逼不得已,起码他所能认识的能人里面,让他认可的只有方向和穆岩。但是方向和穆岩的缺点很明显,就是缺乏市场经济的大方向和国际观。 李和现在的框架太过臃肿,弊端横生,在野蛮生长的年代里,可以很滋润。但是一旦遇到市场经济的大浪潮,大浪淘沙,风卷残云,能不能活下来全靠运气了。 中国民营企业平均寿命仅3.7年,中小企业平均寿命更是只有2.5年; 而在美国与日本,中小企业的平均寿命分别为8.2年、12.5年。中国大公司的平均寿命是7到9年,欧美大企业平均寿命长达40年,日本大企业平均寿命有58年。 在百年老店方面,中国的企业数量更是落后于发达国家。 搞清楚企业生命周期背后的原因,总结企业发展经验教训,对李和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467、外来和尚 香港里拉饭店作为京城最高、最豪华的五星级饭店,每天都是热闹的很,但是今天更加的与众不同。酒店的门口基本被堵死了,300多米长的路两侧停满了豪车,平治、奥迪、凯迪拉克、雷克萨斯等。 这让门口的保安如临大敌,四九城里面有限的豪车,基本都集中到了这里,刮了蹭了,他们可是交代不起。 为什么那么多豪车宁愿全部挤在酒店门口也不进地下车库? 谁有谁知道。 “好好的停车位不停,非停路边。”李和不知道是该吐槽这些人的暴发户的习性,还是该称赞他们会享受。 小威笑着道,“那个加长林肯是于德华的,那个路虎是爱军大哥的,那辆凯迪拉克是付霞姐的,奥迪是平松哥的。” “老李买车了?”李和很诧异,要是其他人,他也就见怪不怪了,可是李爱军这么低调的人,咋么会买这样的车。 小威解释道,“哥,你是没见过那帮胡建、温州佬,贷款下来了,第一件事是买车,就是充个派头,有了好车,谈事情都是事半功倍。” 开豪车出门谈生意才有派头。 现如今谈生意,先敬罗衣,后敬人,讲究的是派头,车先不说,最低的配置都是大哥大,手里不拿个大哥大,都不好意思说你是做生意的。 李和还要问什么,车子已经停了下来。下车后,第一个迎过来的是于德华。 “李先生,你再不来,我们可要去家里绑你来了!” 他了解这场会议的重要程度,跟沈道如一样,推开了香港和深圳的所有事物,第一时间赶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李和朝他握了握手,然后再朝周围一看,居然来了这么多人,不光是于德华,就连沈道如、寿山、付霞、李爱军这些人都在。要知道,他只约了一个郭冬云的团队。 于德华笑着道,“没事,就来看看。” “辛苦,辛苦。”李和按着顺序朝寿山、周萍、付霞、方向这些人一一握手,对穆岩和孟建国两个人的胸口各捣一拳,没好气道,“你俩来凑什么热闹。” 孟建国笑言,“咱现在端的是你的饭碗,自然要来付服你管。无组织无纪律的事情,咱们可干不出来。” 穆岩点头表示认可。 “等会再跟你们聊。”李和又朝穆岩身后的胡大一伸出了手,寒暄道,“近来可好。” 胡大一笑着道,“形势一片大好。” “那就好,那就好。”李和跟他又随意聊了几句。见站在队尾的苏明过来了,也伸出手道,“你们这都闲的得没事了?有空回来?” 苏明道,“主要是想回家来看看。” 他和付彪是连夜坐飞机回来的,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回来,但是直觉上告诉他,这次是必须回来的,要不然完全可能会被边缘化,成为一个真正的边缘人。 “李先生,好久不见了。” 一个女声引起了李和的注意,回头一看,居然是陈立华,笑问,“多谢,多谢。” 他都懒得问,你为什么也回来了。 他都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了,是不是大家暗地里都约好的? 而且来的这些人,站队的时候派系分明,一路是以苏明、寿山、于德华为首的旧派,这些人盘踞在一起,有说有笑。另一路是以郭冬云、沈道如、黄炳新为首的新派,不过总归人数比较少,站在一边显得稀稀拉拉。 “走吧,进去吧。”李和朝远处的郭冬云招呼,其实一下车,他想先冲她打招呼的,结果半路就被其他人拦着了。 郭冬云笑着扬手道,“请。” 李和感觉到有闪光灯,一回头,见远处果然有几个记者。 他皱着眉头问平松,“是公司的?” “不是,我把他们赶在?”平松不确定的询问道,他再没有文化,也晓得记者是无冕之王,不能轻易开口得罪。 李和对贴身跟在身旁的兰世芳道,“胶卷拿走。” 兰世芳立马带着两个人过去了。 不一会儿,那边就发生了强烈的争吵,那些记者明显不愿意交胶卷。 小威和付彪等人也小跑过去,不由对方分辨,强行扭起对方的胳膊,把相机的胶卷给拿了出来,一通乱扯后,用火机给点了。 一个女孩子当场就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郭冬云悄声对李和道,“这会不会影响你的声誉,毕竟很多人对记者还是很客气的,他们要是乱写一通,恐怕对你不是太好。” 李和笑着道,“我的名声由我自己说了算,他们说了不算。走吧,先进去吧。” 他也说不清对记者为什么会这么反感。 酒店的会议厅里人头涌涌。 这并不是酒店里最奢华的会议厅,因为还有更加高档的私人会议室,但在这一间可以容纳两百多人,经过特殊布置的会议厅里,所有来到现场的人都可以感受到这里的简约,但却不失雅致的装修风格。 此时此刻,走进会议厅里的人都在讨论着,他们隐隐然知道,之前有消息说,李和会重新做战略改组,虽然这话不是从李和嘴里出来的。 在会议开始之前,李和同郭冬云在另一间会议室预先做了的深入交流和沟通。 会议室里,不光是李和同郭冬云两个人,一间小型的会议室,基本是坐满了,还有几个李和看着眼熟的人,不是一般的眼熟,而是非常的眼熟。 郭冬云先向李和介绍端坐在门口的一个人道,“这位应该算是你的同事了,农村发展研究中心发展研究所副所长、农村部副部长,兼京大经济系教授,林正夫先生,已经聘任为地大集团中国公司的首席经济学家。” 中国地大集团已经申请注册了离岸公司,同时在国内注册了地大集团中国有限公司。 “你好!你好!”李和终于想起来了,这人其实他还算是熟悉的,只是一时间叫不上来名字。此人面相和蔼、厚重,是一种传统式的优秀面相,其中最值得圈点的地方是鼻大不露,丰满圆润。 此人还是比较有本事的,把他聘为首席经济学家,李和没有意见,起码不是沽名钓誉之辈。 “李老师,我可是听过你的课的,很精彩。”林正夫说话温和,他称呼李和为李老师,算是认可了这种同事关系。 “谢谢,虽然在一个学校,但是从来没有拜访过你,真的不好意思了。”好久都没人喊他李老师了,突然有人这么称呼他,李和听了很激动。 郭冬云正要介绍一个老头子,那个老头子已经正了下衬衫,站起来朝李和握手道,“咱们也算同事了,李老师。” “厉主任,你好,你好。”李和终于想起来了这个老头子的身份,经济学院经济管理系系主任厉股份。他提出了中国经济发展的非均衡理论,并对“转型”进行理论探讨,这些都对中国经济的改革与发展产生了深远 厉股份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我这么出名了?” 李和笑着道,“早就闻你大名了,请坐,请坐,想不到今天能在这里遇到你。” 郭冬云道,“我们聘请了厉主任担任地大集团中国公司的首席经济学家,厉主任百忙之中依然没有推辞。” 厉主任笑着道,“那是因为你钱给的多哦。” 这句话说完,大家都哈哈大笑。 李和又朝着另外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子走过去道,“这位也不必介绍了,吴先生,你好。” 这位在80年代初期创建了中国的比较制度分析学科,人称“吴市场”的就是他了。 “你好,你好,早就听闻你了,只是无缘难得一见。”吴市场也很客气的朝李和握手。 郭冬云在旁边解释道,“吴先生目前担任《改革》杂志主编,我们同样聘请他为地大集团中国公司的首席经济学家。” “请坐,请坐。”李和终于忍不住激动了。 他还是小瞧了郭冬云,单凭能把这三位经济学界的泰斗请过来,就非常的不容易。这三个人的能力先不说,光这三位的人脉和资源就够的了。 郭冬云再依然向李和介绍了来自国内著名院校的税务专家、财务专家、审计专家、法律专家,以及来自香港的首席财务官、来自马来西亚的并购专家、来自香港的总会计师。 对这些人,李和对非常的客气,至于外来的和尚念经好不好,他只有用了才知道。 465、梳理 令李和不开心的是,郭冬云请来了外人,全球最大的咨询公司麦肯锡被她请来了,所谓的经理有华人、有老外,看着都是三十来岁的毛头小伙子,年龄不见得比他大。 他们要是真有本事,为什么不自自己去开公司,一夜干成个五百强。一个破报告能卖上百万美金,这不坑人吗? 战略这种东西,你就是说错了十年后客户会来找你吗? 说白了,一个残酷的事实是,一个拿着年薪10万的人去指导别的公司该给二老板100万年薪还是1000万年薪。 其中的一个人还大言不惭的对李和说,他们在所有主要行业都拥有广泛的能力、专门知识和经验,并且提供全方位的管理咨询服务,包括战略、组织、运营、商业技术解决方案、企业服务转型和高级猎头服务。 好像有了他们的加入,地大集团可以一跃为全球最牛逼的公司。 除非有相当的数量的事实做支撑,否者李和很难对他们报以信任。这与一位初级管理人员向自己的上司提建议的道理是一样的。 李和想了想,还是不急于否定,他知道许多观念在他脑子里都是根深蒂固的,这些观念很多都是属于偏见,他决定还是放开心态,多接受一些多元化的信息。 走到今天这么高的位置,他曾经的经验不可谓不多,然而他似乎并不如他自己所装作的那样自信。在别人眼里,他踌躇满志,信心十足。 事实是,他对很多方面都缺乏信心。 他听了这些专家的谈话,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没有表情的面孔。他从不给他们以任何暗示:他们究竟说的好不好。有的时候,他看上去高不可攀。他没有显露出任何偏见和偏好。 总之他装的也挺累的。 但是坐在旁边的郭冬云却是不这么想,她悄声的对李和道,“如果大家在内部没有形成共识,就需要外部的知识、经验和看法,来确认一下,帮助大部分人统一思想。这是我请麦肯锡过来的最大原因。不管怎么样,他们的思维方法很正确,我们不需要他们解决问题,但是我们需要他们给找我们找出问题,这三个月以来,他们的团队给了我们许多有益的帮助。” “报告等会我看看。”李和算是点头认可了。 会议依然在继续,麦肯锡的人侃侃而谈。 “核心业务包括银行金融、零售、电子、会展、地产、酒店、机械、医药、服装纺织、家具、音像、汽车等。多元化业务具有良好的产业基础和市场竞争优势,其中零售、金融、机械、地产、音像已建立行业领先地位。但是我们不得不提醒,贵公司的音像产业是游走于法律边缘。对于贵公司的汽车产业链,我们持有谨慎态度,要知道,国际产业正处于非常激烈的竞争格局,宝马汽车不具有完全性的市场竞争能力。” 这一次是对李和的产业的一个汇总,他已经拥有了很多的优势。地大集团、金鹿集团、远大集团,包括其他乱七八糟的产业,如果整合起来,将是一个总资产1200亿美金,年利润为23亿美金,拥有13万员工。 它的资产负债表极佳,它的产品和服务渗透到国民生产总值的各个方面:从皮鞋到汽车,几乎无所不包。 其中的很多产业,李和自己都不知道,比如他名下怎么会有造纸公司,怎么会有装修公司,甚至还有打火机厂子,添加剂厂、扑克厂、养殖场。 “怎么会有13万名员工?”这才是李和最大的不解,难道他旗下的房产公司的工人都算上了?可也没有13万啊!他问的很小声,让人听见了挺丢人的。 郭冬云笑着道,“这只是控股产业的员工,你是不是忘记我们与政府国企建立的合资厂了?光一家扬洲机械厂就是一个万人大厂了。如果我们再把不控股的投资产业算进去,员工还会更多。” 在场的许多人都是忍不住窃窃私语了,随着麦肯锡的人梳理的越详细,在场的人看李和的眼神越来越不一样。 这将是怎么样一个巨无霸企业! 而掌控这个巨无霸的人才刚刚30岁! 要不是有保密协议的约束,他们就要出门大喊,新的世界首富诞生了! 特别是麦肯锡的人都不肯相信,他们接受的项目会是一个全球第一大的公司,而且还诞生在中国! 这简直是一个国际玩笑了! 哪怕这些资料都是他们亲手整理的! 其他的先不说,当他们看到托管在高盛、莱茵的dell、ibm、苹果这些500强的股票托管凭证的时候,他们的内心立马就崩溃了,必须是承认这一事实了! 当然,这是一家很大,但是跟强壮都不沾边的企业联合体,什么乱七八糟的的企业都有,他们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一定是个投资狂人,什么样的产业都有,反正捡到篮子都是菜。 而且更令他们不敢相信的是,这家联合体的人力资源结构,也是相当的草率,许多高层居然是小学文化、初中文化! 天知道他们的内心有多崩溃! 终于他们开口提到了这家大杂烩的企业的弊病,这次轮到一位高挑金发碧眼的女孩子陈述,“如同很多企业的通病,不管是金鹿集团、远大集团内部拥有太多的管理层级,这是一个草率而又庞大的官僚机构,在这个等级体系中,从生产的工程到董事长的办公室之间隔了13个层级。光一个金鹿集团有130多名管理人员拥有副总裁或者副总裁以上的头衔。” “我的错。”李和喃喃自语,他曾经让于德华放手经营,不必事必躬亲,请专业的人士来操盘。可是他没想到,于德华会请这么多的经理人,而且都是堆砌在一起。 当他听到金鹿集团有76个业务部门的时候,更是一阵叹息。可也是理解的,毕竟金鹿是靠出口起家的,从纺织鞋帽类到搪瓷缸能日用品都有,基本是一类产品一个部门。 接下来他又听到了对远大集团的分析,远大集团在一年内居然出台了70多项企业内部制度! 李和终于觉得还是企业的制度有问题。 也许这就是历史规律吧,钱穆老先生在分析中国历史时指出,中国政治制度演绎的传统是,一个制度出了毛病,再定一个制度来防止它。相沿日久,一天天繁密化。于是,有些变成了病上加病。越来越繁密的制度积累,往往造成前后矛盾。这样,制度越繁密越容易生歧义,越容易出漏洞,越容易失去效率。 466、演讲 李和这边在开会,于德华却不时的敲门进来,因为现在来参会的人越来越多了,有国资局的主任,有航天航空部的副部长,有中科院的领导,有冶金工业部的总经理,有石油总公司的书记,铁路工程总公司的总工程师,不下二百多家的公司负责人。 他们都是新加入的合作方,李和苏联之行的成果。 于德华看李和的眼神更加不一样了,他一直自誉为交游广阔,许多国企老总,政府负责人都是认识的,可是也没法让这么多大佬一起来拜访的本事! 如果他之前对李和的钦佩是八成,现在已经是实成十了!老大出马就是不一样! “赶紧出去招待下,我会尽快过去。”李和催促于德华赶紧走,然后对麦肯锡的人道,“再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捡重点的说。” “李先生,目前你名下控股的子公司已经有152家,这其中不包括像香港中基路桥这样的5家上市公司、非直接控股的238家二级子公司,以及与中国国企合作的像中国国家开发银行一样的不具有控股权的79家合资公司、45家民营合资企业。这是一个严峻的管理问题,如果按照通常情况,我们会首先想到调整组织机构,实际上一般组织机构调整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如能解决问题,管理就变得太简单了。臃肿的组织机构会导致管理成本增加,管理效率下降,反应能力下降。但是组织机构精简过度会导致许多管理职能难以履行。” “我们认为,你名下的企业只会随着全球经济的的增长而增长,但始终无法更上一层楼。阻塞脉络的阻塞会威胁到它们的生存。我们希望你的每个业务部门都必须是市场上的第一名或者第二名,假如做不到,就必须‘整顿、出售、或者关闭’,然后大量兼并、收购、重组全球优质的业务。“ 麦肯锡的人依然说的滔滔不绝。 李和的眉头越皱越深,至于出售或者关闭,这些话他也就听听,比如付霞的家具厂肯定不是全球第一,连中国第一都算不上,难道也要关闭? 这个他不能认同。 当然,关于并购的思路,是契合他心思的,他一心学通用的韦尔奇,郭家学、孙宏斌这些人,做个‘并购狂魔’。 “我要你们的完整报告,大概要多长时间?”李和没有时间再继续在这里听下去了,不知不觉中已经在这个小会议室待了死十多分钟。爱军、付霞他们会着急成什么样子先不说,何况还有其他单位的领导呢。 天知道,这帮人从哪里得了消息,今天一窝蜂似得聚在了这里! “大概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麦肯锡的一个带队的董事,给出了比较明确的答复。 “行,我等你们。”李和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思路。他站起身,对林正夫等人道,“几位,你们先在这里休息,如果不着急,大家可以一起吃个便饭。” 吴市场笑着道,“郭经理可是给我们布置了任务的,我们先走,下次一定有机会。” 他握着李和的手都有点激动,他今天终于见证了一个奇迹,他从来没有想到中国会出现一个人物和这样的一个企业! 吴淑屏拉开了会议室的门,李和把他们都送了出去。 “李老师,就这里吧,你可是日理万机。”到了电梯口,厉股份拦住了李和继续送,再次握紧手道,“再见。” “招待不周,招待不周。”李和直到电梯门合上,才停止挥手。 旁边的另一部电梯门打开了,于德华出来道,“快点吧,我招架不住了!” 来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而且级别都是只高不低,boss都是最后才出现的。 李和赶紧进了电梯,上了12楼的大厅会议室。 刚出电梯,就听见有人喊,“李董事长来了。” “李先生,来了。” “李老板。”还有人在走廊跟李和握手打招呼。 李和只能握手笑着应付,因为一个都不认识。 不过许多人不以为意,还是不断提醒,“我们在莫斯科酒店认识的。” “在布拉克我们一起合作拆分了布拉克纺织厂。” “我在基辅和你一起并购的乌克兰达尔齐农机厂!” “你好,你好。”李和脸上的肌肉就没松弛过,笑容是不能落下的。经过不断的提醒,他对这些人算是有了一点记忆。 “你也来了?”李和朝仰勇握手,又叹了口气。 仰勇说,“你放心吧,我们目前已经消化了阿罗汽车的全部技术!所有的工作都是在按照计划展开,新车下线要比原计划提早半年!” 阿罗汽车是罗马尼亚惟一一家生产吉普车的工厂,自从被李和收购并入仰勇的宝马汽车厂以后,全部的生产线、技术资料和大部分的工人都被运到了萧山。 宝马简直是如虎添翼,节省了时间和成本。 李和没时间跟他多聊,在没进会议室之前,朝里面张望了一下。 于德华道,“放心吧,袁部长说知道你性子,他们就只带了内部机关报的两个记者。” 他更了解李和,什么事都要躲着藏着掖着。 “行。” 李和大踏步的走进了会议室。 原本吵闹的会议室,安静了下来。 突然全体起立,爆发出来了雷鸣般的掌声,如破竹,如响鼓,如惊雷。 李和吓得没敢迈出下一步,见是大家鼓掌,松了一口气,向大家挥挥手,大声说道,“谢谢你们,谢谢。” 这句话,再次点燃了大家鼓掌的激情,如雷的掌声,几乎将会议室挤爆。 在坐的这些人,要么是在苏联找李和借过钱的,要么是一起合资的,有民营,有国企,要么是一直跟李和混的,是受李和恩惠的。 “欢迎,欢迎。”李和一上主席台,不待袁明等人迎过来,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过去了。 袁明笑着道,“今天你是主角,请!” “你请,你请。”李和一看演讲台有点发蒙,他可是什么都没有准备啊!他根本就没搞明白今天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快点吧,大家可都都是等了很长时间的,就等你讲话了。”财政部的王一乾部长也来了。 “那我不客气了。”李和推脱不过了。 他调整呼吸,醉醺醺,轻飘飘地踏着掌声站上了演讲台,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坐着的三四百号人,有点紧张。不过他还是自我安慰,大不了把他们当做学生,把会议室当做阶梯教室,做老师的还能怕讲课? 他清了清嗓子,咳咳了几声,话筒震荡,音响清晰的回声在会议室环绕。 会场彻底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谢谢大家的光临,谢谢大家的厚爱。”李和终于说出了第一句。 掌声雷鸣。 “大家的掌声这么大,我有点腾云驾雾,怕回去会激动的睡不着,再次说声谢谢。”李和尝试着开了一句玩笑。 会场上笑声一片。 “大家晚上好!感谢各位领导,各位同志,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跟大家交流。”天知道,他怎么会站在站里!李和好像找到了一点儿感觉,“可能许多讲的会不对,但却是我所坚信不疑的;有些人讲的东西都是对的,但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台下又是哄然大笑。 “我今天站在这里,因面前的任务感到谦卑,因你们的信任而感激,同时缅怀我们的前人所做出的牺牲。在这个世界上一定要心平气和,但不要太平凡。毕竟来到地球上不容易!下一次什么时候来还不一定。” “在坐的各位都是各行翘楚,我很荣幸跟大家在一起,如果不跟各位优秀的人士在一起,我想我永远是不可能成功的!西游记告诉我们:凡是有后台的妖怪都被接走了,凡是没后台的都被一棒子打死了。” 这是来讲相声的吗? 台下的人嘴巴就一直笑的没合拢过。 “我们是一间非常幸运的公司。我没有任何的背景,老爹老娘都是种地的,人也不是太聪明,但是我知道我有成功的机会。我今天定义的成功,仅仅是指财富意义上的‘成功’,我完成了个人财务的自由。我的个人的目标一直是‘向钱看,向厚赚’。” 会场上的人先是愣了一会,待琢磨到是‘钱’和‘厚’之后,又是一阵大笑。 这是他们听过的最有意思的演讲。 “当然,现在想挣钱的不止我一个了,老师都想着下海,学生都不稀罕分配了,都抢着做生意,我想大概是受了军训的影响,老是这样喊:‘立挣,向钱看,向厚赚,一二亿!一二亿……’,挣个一亿两亿都是小目标。” 许多人笑道晓得直不起腰了,把手搭在了前面的倚靠上。 “我为什么会想着做生意呢?因为工资太低了,已经不能满足我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了。曾经和朋友一起仰望星空,随之我们泪流满面,他是因为失恋,我则是因为没钱。今天领了薪水,交了伙食,买了油米挂面,摸了口袋,感叹一声,这个月工资又白领了…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小时候我以为自己长大后可以拯救整个世界,等长大后才发现整个世界都拯救不了我。” 这句话让大家听见了心酸。 李和斟酌继续道,“关于赚钱,从来都不是辛苦的事情。你赚钱很辛苦,说明你正在挣小钱,挣大钱靠的是趋势。赚钱很容易,只是你暂时还不知道方法。铁杵能磨成针,但木杵只能磨成牙签,材料不对,再努力也没用。” 每当他一本正经地的胡说八道的时候,地球人就已经阻挡不了他了。 467、小生意 “人生总有那么几道你无法逾越的坎儿,就算是你开吉普也没用...但是呢,地球是运动的,一个人不会永远处在倒霉的位置。所以对我本人来说,眉毛上的汗水,眉毛下的泪水,总得选一样。” 回忆录就是留下一段文字让别人感动的文字,是一路奋斗的历程,是一路有多少次让自己热泪盈眶,也让别人感动的回忆。让学生懂得“悟道”才是好老师! 李和在台上一本正经地,最关键的地方说的还真诚! 但是,台下呢,已经笑疯了! 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连一直在台上保持严肃形象的袁明等人都忍不住的哈哈大笑,他们第一次发现了李和的这种幽默感,他们一直以为李和是个老成的年轻人。 台上台下的人从来没有,或者说这辈子都没寄希望于能听到这样集幽默与哲理于一身的演讲! 只有平松等人的眼角抽的厉害,因为他们知道李和有多懒,跟血和泪压根不沾边!他们都知道李和很忙,创业很累,甚至一天都很难保证有16小时的睡眠! 不过他们肯定不能拆台的! 那不是找死吗! “我以前是当老师的,一直以为知识分子了不起,当老师有知识,当科学家都很了不起,当商人总觉得被人看不起。我那会呢,没钱,穷的只剩下自信心了,乐观得就像个屁一样,总以为自己能惊天动地。时常告诫自己,年轻的时候千万不要因为没钱而绝望!因为我知道,以后没钱的日子还很多。” 是的,在座的许多人都晓得李和是做过老师的,这个让他们感觉真实,说的诚恳。甚至大家都还非常的佩服,要知道,他们来的时候是没有打招呼的!而且李和是脱稿演讲!完全临时被撵上台的!不亏是做老师出身的! 台下的掌声刚起来一点点,想使劲鼓掌,又不敢鼓掌,害怕打扰李和继续说。 李和善解人意的道,“没事,可以来一点掌声。” 这时候台下彻底就绷不住了,底下的笑就没听过,鼓掌的手恨不得给拍断了才好! 如果不是李和示意停下,这掌声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但是攀比是产生烦恼的根源,看着早先做个体户的都发家了,这个刺激了我。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有钱?” “所以我就开始创业了,而且我坚信我能成功!大家要问了,为什么我这么肯定我能成功?因为我对中国经济的未来有信心!我刚才说过大趋势,趁着大趋势挣钱,什么叫大趋势?改革开放是大趋势!小平同志说,我们要解放思想,要发展生产力。我们所有的改革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就是扫除发展社会生产力的障碍。解放思想不能坐而论道、光说不练!”李和终于谈到了正题。 台下的人见李和说到了干货,开始坐正,侧耳倾听,静的只能听见大家彼此的呼吸。 “关于中国的历史、中国的发展以及中国政治、经济、文化前景的书籍简直是不计其数。前两年,我们经济遇到了一点困难,这个美国人就开始不厌其烦的发表这个崩溃论,说中国怎么,怎么不行了!西方国家总是喜欢按照自己的思维——相信西方国家的模式才是最佳模式——来理解中国的改革开放。这一思维必然导致失望和不现实的期望。” “从1978年到今天的12年中,中国的经济增长率达到平均7.4%,这个速度很惊人,这些都是在座的各位的共同努力的结果。改革开放,时代变迁,你可以把自己关在小圈圈内,却不可能永远阻止外人进来。所以对外开放不止是引进来,而且要想办法走出去,全面参与全球经济合作和竞争,这才是双向开放。” “那么,要竞争,就要提升产品质量和服务,不能跟我们以前国营饭店似得。有次跟我一朋友去吃饭,那店里的店员很拽,翻着白眼问:你们吃什么?我那朋友说你们这里有什么特色菜,店员说:什么都有!我那朋友急了。”李和见台下期待的眼神,故意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然后我朋友说,那就给我弄盘癞蛤蟆炒天鹅肉!” 大家一边笑,一边跟着点头认可! 他们太佩服死李和了! 一些台下的女同志都眼冒星星了!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年轻、这么有钱,还这么有幽默感的男人! 笑完之后,大家继续平声静气的听李和说。 “现在我做生意已经有十年了,我觉得商人了不起,但是做商人也难。因为许多商业上的东西学校没教,我也没在其他地方学习过。纯粹是靠自己对市场的把握、独特眼光、拼搏的能力打出来的。所以很多情况下都是抓瞎!商人在中国乃至全世界都是稀缺资源,我个人认为,中国需要更多更好的商人。” 李和继续洋洋洒洒,拿出了老师说教的架势,说了半个小时。 台下的人听的越来越激动,掌声一直就没断过。 李和看了看手表,笑着继续道,“我这人对时间没概念,如果大家觉得差不多了,就可以把我轰下去了。” 又是哗然大笑,“继续!” “继续。” 许多人听得意犹未尽! 只要去过苏联的,都对李和的家底多多少少有个了解,天知道李和的通商银行在苏联借了多少钱出去!而且这里许多人都找过李和的通商银行借过外汇贷款! 李和切切实实的是他们的债主! 哪怕没跟李和打过交道的,也是侧面了解过!光大手笔的买进波罗的海船运公司,就已经在国内的圈子传的沸沸扬扬了! 何况还收购了达美银行和那么多的企业,甚至眼前在浦江的摩天大楼的投资和萧山宝马汽车的建设,都让他们惊为天人! 有些事情在圈子里根本不算秘密! 李和在他们眼里俨然是成功和财富的象征! 他们坚信,能听这样的人多讲几句,肯定能让他们受益匪浅! “那我就再讲讲。”李和笑着道,“我的人生目标其实开始很简单,明明就只想做点小生意而已,没想到做成了今时今日这么的规模,这也给我带来了太多的责任和挑战,所以我到今天很后悔下海做生意。” 台下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小生意? 你居然有脸说这是小生意? 远大集团! 通商银行! 金鹿集团! 地大集团! 国际开发银行! 宝马汽车! 哪个是小生意? 如果不是因为跟金鹿和远大有合资,从来就没有人能想到这两大集团也是李和的生意! 在他们的眼中,于德华和沈道如已经是很牛逼的人物了! 结果今天呢,在李和面前,这两个人都是恭恭敬敬! 你还后悔? 你有个屁的后悔! ps:每天的前后文都会修改 468、签字 刚才大家对李和还是一副崇拜的要死的样子,此刻大家恨不得来个雷劈死他! 李和一副无奈,“我没觉得自己特别有钱,都是普通家庭出来的,这么多年我们家的生活习惯也没有大变化,顶多房子大一点,也就大一丢丢嘛。” 李和说的很认真,很动情,说的他自己都信了! 台下的人更不淡定了! 你丫应该是中国首富了! 说这话,不是招人恨吗! 闭着眼睛说瞎话,你良心过得去吗! 试问,谁不想住在“比普通人大一点的房子”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呢? “我曾经很渴望金钱,但是我发现,钱有什么用?我现在对钱没兴趣,金钱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大的快乐。要说最快乐的时候,还是我曾经当老师的时候,我很怀念我在学校的那段时光。” 台下的人此时只有一个感觉,这个笑话好冷! 你不爱钱? 求求你!你把钱给我好吗? 我欠你的贷款可以不还吗? 大家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我依然还是保持着节俭的好习惯,每次买菜我都要去还价,但是我这个人又不善于讨价还价,因此每次到菜场我都是跟在大妈后面,等大妈跟老板讲好价钱以后,我跟着说:老板,我也来两斤!这也叫跟定趋势!跟做生意是一个道理。” 全场再次大笑!这个包袱抖的大家措不及防! 李和继续说,大家继续听。 7分钟16次掌声。 李和最后道,“我们将来会有各种各样的合作,万事开头难,中间难,最后更难。但是我将继续与各位携手前行,风雨共济!谢谢大家,就讲到这里了。谢谢!” 全体站起来鼓掌,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清新脱俗的演讲! 台下的人许多都是国企的一把手或者二把手,他们参加的最多的就是会议,听的最多的就是各种演讲,但是从来都没有李和这种风格的演讲! 他们今天才发现,原来演讲也可以不走寻常路! 至于李和都没想到,随手几个段子都能这么火爆! 他一下演讲台,袁明迎过来道,“真是很精彩!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精彩的演讲!” “谢谢,全是胡说八道,希望不要介意。”李和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只管尽兴的在上面扯了,忘记旁边还有领导,说的尽是口无遮拦了。 王一乾说,“我看很好,说解放思想,你这就是解放思想!不拘一格!” 在场的人都是哈哈大笑。 国资管理局的吴主任提醒道,“袁部长,王部长,大家看看是不是可以举行签字仪式了?” 袁明和王一乾对视了一眼,袁明道,“可以了,开始吧,马上都十二点了!” “签字仪式?”李和自己暗自纳闷,哪里有什么签字仪式,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郭冬云低声附耳解释道,“之前我们所有的谈判基本都定了下来,持股比例,投资额度,都已经协商妥当,但是只有一部分是签约了,剩下的一部分企业,袁部长他们说等你回来办个签字仪式,我本来想今天跟你说的,想不到他们今天就来了。” 这些人的突然到访也把郭冬云打了个措手不及。 “没事,你忙你的吧。”李和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 郭冬云赶紧的安排秘书把自己这方的资料拿过来,同时很庆幸自己这方的律师今天都在。 袁明说,“今天的所谓签字仪式,总共五家家,主要当典型来抓。” 今天他们也没发言,电视台记者也没带。 “没问题。”李和表示理解,新年之后国企开始试点股份制改革,虽然在股份制上有很大进步,但当时仅是推行试点,关注点还是在企业经营自主权上面。现在既然开始大力提倡,他们这些人总要做个样子,而他自己无疑是最好的合作对象和例子。 这个时候,走过来了四个人,国资管理局吴主任一一向李和介绍道,“这是铁道部电气化工程局的何局长。” “这是国家测绘局温局长。” “中航第一集团公司谢书记。” “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周书记。” 这些人和李和握手,无非是夸些年轻有为的词。李和只得笑着回应。 在没签字之前,李和大概看了一遍合约,第一份合约是与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的,地大集团以200万美金和在苏联运回来的设备入股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旗下的华北石油钢管厂、装宝鸡石油机械厂,分别持股15%、10%。 这个占大便宜,他没有意见,他其实对济柴动力总厂比较有兴趣,不过这种好事可能轮不到他了。 第二份是与国家测绘局的,地大集团以300万美金和设备与国家测绘局组建一家测绘技术总公司,持股20%。 同样,地大集团以500万美金和设备与中航一集团旗下的158厂在洛阳合资成立中航光电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持股23%,主要是研制和生产光电连接器。 李和更加的没有意见,起码以后多了一家上市公司。 最后一份是地大集团以100万美金和设备与铁道部电气化工程局、铁科院合资成立一家集普速铁路和牵引供电系统的设计研发、产品制造、施工安装和运营维护等一体化的产业公司,名字叫中铁机电。 李和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中铁机电是个什么玩意,前面新组建的公司,不管是前身后世,公司名字也许都是同一个人起的,跟记忆中的变化不大,唯独中铁这边可能对不上号了。 不过他也不以为然,总之吃不了亏。 看完之后,冲郭冬云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吴主任过来问道,“没问题吧?” “没问题。”李和点点头,心里悱恻,有问题也来不及改了!谁能想到这帮人今天搞的这么匆忙。 仪式很简单,李和与所有的签约单位站在一排,在机关报的摄影师面前,合影留了一张照。 李和注意到那个记者冲他得意的笑,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拍完照之后,郭冬云代表地大集团与五家主管单位签了字。 很程式化的现场掌声一片,握手合影留念。 中午,李和要邀请大家赴宴。 许多人都想留下来,可是袁明和王一乾等人都不留,他们这些人又留着做什么呢? 最后还是都一阵风似得散了。 李和把几位重要的客人,都亲自送到了酒店门口,握手告别。 见车队走远了,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他从来都没这么累过。 回头一看,身后还有一圈人呢。 李和没好气的说,“不饿啊!赶紧安排回去开饭!” 469、整理 平松道,“早就安排好了。” 众人前呼后拥的跟着李和进了酒店的包厢。 酒菜一早就上齐了,李和自己先不客气的盛了一碗饭,舀了一碗汤,见大家还在旁边站着,他不乐意了,“站着干嘛啊,吃饭啊。” 付霞把发呆的郭冬云、陈立华拉到跟前道,“别客气,郭小姐,陈小姐,你们坐,我哥就是这个性子,要是饿极了,谁都拦不住他。” 然后又赶紧让服务员送来了红酒,亲自给郭冬云倒了一杯。 平松和苏明等人招呼仰勇、潘友林、沈道如等人坐下,在喝白酒还是喝啤酒上没有达成一致的意见,潘友林和沈道如等人酒量有限。 李和开口道,“啤酒吧,这大热天的喝白酒找罪受。” “成!”大老板发话,算是一锤定音,二彪招呼服务员上了十箱啤酒,“要冰的。” 李和把饭菜吃了一个半饱,也自己启开了一瓶啤酒,倒满杯,举起来道,“我敬各位一杯,大家辛苦。” 见大家要站起来,他慌忙摆手道,“坐着,坐着,多没劲。” 说完仰首干了! 三十多人坐满了两张桌子,都是一口干了,喝红酒的都不例外。 “你们女将凑什么热闹,喝红酒的随意,喝啤酒的必须喝完。”李和笑着对方向道,“老方,你别熊,干完。” “行。”啤酒估计冰的太凉,方向喝的酸牙,不过还是缓着倒进了肚子。 大家一起高高兴兴地喝了几杯酒,也轻松愉快,使得许多人的心理松弛了一下,谈话也稍微多了一点。 苏明要说话,李和给打断了,“不着急,先喝酒。” 他觉得还是有点操之过急了,他们中的许多人还是不清楚自己处在什么状态,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想要一场改革,显然,依靠眼前的这支团队是无法完成这一使命的。 “好好的鸭子烧的一点劲道没有,白瞎了。”寿山对这家饭店表达了不满,他做了一辈子的厨子,自然有权利表达自己的意见。 他更加不满的是会议的举办地选择在了这里,他名下最多的就是酒店和饭店,虽然他心里也承认规模和档次不如这里,可终归嘴上是不肯服输的。 平松在旁边捧了一句道,“你也盖个五星级的是了。” 他了解寿山的底子,旗下虽然没有一家五星级的酒店,但却是遍布了全国各地,徒子徒孙到处都有,大饭店、大酒店所在的位置,大部分都是当地的标志性建筑。 “这倒不是不成!”寿山一杯酒喝完,砸吧下嘴,觉得不是不可以考虑。他现在底子厚,财大气粗,资金上毫无压力,盖个五星级的酒店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他现在基本上已经退休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闺女,完全可以退休了,但是总觉得有点亏,在他看来他的一辈子过得也忒短了。 他临老想整个老树开花,好弥补一辈子没进了八大胡同的遗憾,可是找了老的,他不甘心,找了小的,他觉得造孽。要是再找个中间年龄的,他不放心,越临老,胆子越小,一辈子见识的多,自然晓得他这份家业,眼红的多,怕给闺女和外孙添麻烦。 在他心里,这份家业除了给闺女和外孙,谁都是别想碰了。 所以他这颗老树一直逢不了春,除了照顾下外孙,指点下闺女生意经,成了无所事事的状态。今天到香格里拉酒店一看,好像受了刺激,又激起了他好胜的心思,必须成为酒店行业里的数一数二! 平松道,“老爷子,我手里还有块地,要不卖你?给你打个9折?” 寿山不屑的道,“我手里能差着地了?笑话呢,你说的是洋桥的地吧,那么偏的位置,白送我都不要!还想卖给我?没门!” 李和笑笑,没吭声,这帮人也是没谁了,有名的南三环西路也敢说偏! 要是这帮人知道,这里以后要发展到七环,不知道又是什么表情。 不过他也只是仗着后知后觉,要不然谁能想到疯狂的地产能疯狂到什么样子! 李和先松下了酒杯,端起来了茶杯。 大家见他不喝了,也很自然的松了酒杯,晓得等会还有事情要谈。 吴淑屏准备好了会议室。 李和抱着茶杯,点了根烟,坐在主位上,揉了揉额头。 大家都静静的坐在位置上等他开口。 李和指着郭冬云道,“郭小姐,我想大家都不陌生了,没必要我再重新介绍一遍了吧?” 寿山阴阳怪气的道,“熟悉了,还不忘郭小姐指教呢。” 他一把年纪了,还受着郭冬云的埋汰,他自然不高兴。郭冬云指出的账务上的问题,曾经让他又气又急,说的好像是他侵吞公产呢! 他自从跟着李和后,可没做过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其他人跟不必说,对郭冬云都没好脸色,包括付霞也是,他自誉为对李和是最衷心的,结果也被查出了账务问题,让她一度无地自容。 她一气之下,撤了出纳和两个财务,重新聘请了! 要不是今天有李和在,她可不会对郭冬云这么客气。 郭冬云不温不火的笑着道,“大家都是为李先生做事的,自然不必客气。” “账目报表我都看了。”李和见大家要解释,又摆手打断,继续道,“先不要急,我没一点怀疑大家的意思。这些只是创业过程中的小瑕疵,没必要深究。我这次的意思,我先跟大家说一下。我现在手里有三大产业集团,沈道如的远大集团,于德华的金鹿集团,郭小姐的地大集团。至于你们手里现在的厂子,要不要并入集团公司,你们自己说了算。” 付霞第一个表态道,“哥,你们怎么说,我怎么做。” “对,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 “我们听你的!” 其他人各自表态。 “不,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李和解释道,“不并入集团公司,并不意味着各自为政,你们还是要接受改组。比如,平松和付彪,你们的地产业务是重合的,你们俩是怎么考虑的?于德华旗下的酒店业务和寿山是重合的,这个怎么处理?付霞的名下也有皮革厂,是不是还是冯磊再管?爱军的大哥的名下也有一家皮革厂,这个有没有合并的必要?还有小威开了电器城,而卢波现在开百货公司,都在搞零售,会不会形成资源浪费?” 他不想还罢了,一想起来,感觉都是一团乱码。光是地产一项,基本各个集团、各个子公司都是有涉及,像沈道如,目前几乎快把地产当成主业了。 470、谦虚 不管是付霞,还是李爱军,甚至平松,最近三年得到了突飞猛进的进展,但随着规模的扩大,相互间整合在一起的成功率也在降低。 整合中蕴含着哪些机会和潜在风险,又呈现出怎样的新趋势? 李和自己都不明白,究竟是否到达需要整合资源的阶段,该如何开展整合行为? 但是有一点李和很清楚,由于每个人在市场上的成熟成熟程度和中国经济本身的增长,每家厂子已经到了有一定量的阶段。 在这个阶段,李和还没有很大的决心去做产业整合并购,他认为中国传统行业产业结构的调整还需要一段时间,目前的产业结构呈现出小散乱弱的格局。 李和很清楚,要不了几年,因为市场规模很诱人,产业前景很看好,结果,大量的商人一齐涌入那些新兴大产业,从钢铁到化工到石油到金属到汽车,各行各业大家都来搞,雨后春笋一样地冒出成批的厂商,低水平、低起点重复建设,厂商林立。 只要是低水平、低起点重复建设,那么就一定会出现厂商林立、恶性竞争的局面,结果就是大家都打价格战,打到市场秩序混乱,往往导致全行业亏损或者是微利,产业整体失效。 行业内的厂商生存维艰,一筹莫展。这是100多年前美国摩根时代的产业特点。这个阶段中国是必须经历的,描述美国那个时代产业特点的语汇,可以用来描述往后几年的中国产业状况。 比如说,重复建设、厂商林立、恶性竞争、价格战不息、市场秩序混乱等等。但是他又不得不整合,因为再不整合,马上会面临的转型的瓶颈更加急迫,最早碰到天花板,平松他们完全有可能拖他大方向的后腿。 中国的整体行业发展是不均衡的,有些行业的产业集中度非常高,行业处于产能过剩阶段。 对于新经济行业,龙头企业还没有诞生,或者诞生的龙头企业并没有超出其他企业的非常优秀的运营效率和商业模式,李和手里资本正在积极观察其中产业整合的机会。 从1990年至今,中国的产业并购整合一直在发生,只不过这两年以后更加高频,未来几年应该都是并购整合的高频阶段。 总之,中国产业资本的不均衡,恰恰是李和目前的投资机会。 他早就开始了全面切入控股型投资,目前控股型投资了很多家企业。新兴领域的企业很多刚刚出来,其实现在有很多并购整合的机会存在于传统行业。 有的是同行业的横向并购,有的是产业链的纵向扩张。 他最大的希望,是通过并购整合,塑造一两家的领军企业。资源会越来越集中。 房地产、金融、材料、能源等,都是兼并整合重组的重要领域。 所以现在对李和来说,整合策略既可以作为他的退出手段,给他们独立自主的机会,毕竟他们跟了他这些年,他应该给他们自己一片天地。当然,也可以作为继续合作扩大主业和相应产业的一种方式,还可以作为当某个行业进入平台期后,进一步价值整合的方法。 李和的打法,不同于许多的创业者的股权投资思路,需要具有实业能力、金融能力,能够在境内外不同市场间有相应投资能力的职业化团队,来进行相应的操作。 他的发展完全靠先知一般的知道,在创业团队中并没有多大的作用,受苦受累最多的还是平松和李爱军这些人,所以他既有愧疚,又有感激。 他此时凭空一句话要整合,总归要考虑一下他们的感受,给他们自由选择的权利,顾忌一下这么多年的交情。 平松看了看付彪,满不在乎的道,“我跟着二彪哥干,以二彪哥为首,我听他的。” 他说这话,豪气干云,但是是不是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有他自己清楚了,因为从层次上来说,他虽然曾经是跟着二彪的,但是现在的地位不会比二彪差。 四九城满打听,很少有不知道他平老板的。 二彪见李和也点了烟,也跟着点了一根,笑着道,“你小子少说酸话,以前大家兄弟在一起,靠着拳头,我仗着点体力,你们也抬举我,我受了。但是现在不同了,就像李哥经常说的,要靠脑子吃饭。” 有李和在,他倒是不好拿大,对平松也显得平易近人。 李和问苏明,“你的意思呢?” “他们俩都是傻狍子,还是要哥你拿主意。”苏明突然感觉有点疏远李和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郭冬云此时插话道,“我觉得平先生和付先生都是很有能力的人,倒是没有整合的必要。在座的各位名下都是有房产的,如果真的整合起来,将是一个超大规模的房产企业。” 李和弹了下烟灰,道,“你继续说。” 郭冬云继续道,“按照我的想法,可以整合成四家房产公司,平松先生的地大地产可以脱离了地大集团,自行组建。付彪先生的向阳地产,在南方也是首屈一指的,也没有必要合并。沈道如先生旗下的远大地产的物业规模,也只在郭炳江的新鸿基之下。至于陈立华小姐的富华地产,在香港的高端物业领域,也仅限在黄埔之下。四家可以统一成立一个执行委员会,实现统一的会计准则,统筹协调,资源共享。” 她现在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既然这些人不服她,她也就没有必要再拉拢了,不管是伺候着还是糊弄着,都不是她的本意和性格,她不如另起炉灶。按规模来说,地大集团已经在全世界是首屈一指了,她没有必要再和这些人在一个锅里吃饭。 李和烦躁的点了第三根烟,叹口气道,“那行,平松,你的地产公司从地大集团独立出来吧。” 她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万一以后平松和郭冬云发生矛盾,他还要操心。 “谢谢哥。”平松和付彪异口同声的道,同时松了一口气,欣喜的应了,除了李和之外,他们肯定不愿意再被他人压一头,独立出来再好不过。 付霞不待李和问,就急忙道,“冯磊年纪还小,皮革厂还是有点不趁手,交给爱军大哥吧。” 冯磊也是低着头,低声的附和,皮革厂是他的心血,他也是咬牙应的。 李爱军急忙摆手,“不成,不成,我哪里有经历管那么多。就冯磊,没比这孩子细心的了。” 他现在总共是两家鞋厂,一家在晋江,一家在首都,忙得不可开交,哪里还有心思管皮革厂,再说,皮革厂那点效益,他真的看不上了。开皮革厂的主要目的都是为了保证他鞋厂的供应。 “那就冯磊吧。等会你们折价,该多少钱就多少钱。”李和见李爱军说的真诚,也愿意给冯磊机会。 “那...”冯磊犹豫的看着付霞,他还是需要付霞做主的。 付霞笑着道,“傻愣着干嘛,你爱军大哥给你机会,赶紧谢谢人家啊。” 冯磊高兴的站起来道,“谢谢爱军大哥,谢谢爱军大哥!” 他是激动的很。 李爱军笑着道,“别高兴得太早,丑话说前头,可不能断了我的货。” 冯磊信心十足的道,“要是误了你的事!你尽管鞋拔子抽我!”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最没信心的是小威了,他害怕他的电器店会并入卢波的名下,论资历和能力,他怎么样都比不上卢波的! 最关键的是李和一直都有点瞧不上他。 此时他没敢乱开口,要不然弄巧成拙,他都没地方哭去! 不光他紧张,坐在第二排旁听的黄家兄弟,都是跟着忐忑不安,电器店也是他哥俩的心血啊! 如果为别人做嫁衣裳,他们能甘心才叫怪了呢! 471、分配 不管是小威,还是黄家兄弟,他们都是千年的和尚修成佛,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关键在于一个“熬”字,可见非常的不容易! 卢波突然开口道,“我觉得还是应该让潘松哥回来继续主持大局,这么大个‘摊子’,我就是有五双腿十只眼睛也管不住哪一头。我想暂时辞职,去大学里进修一阶段。” 原因主要在他比较激进,因为人性特点比较虚弱、希望做的大、能够看得见、能够耀眼,结果高估自己的能力,想做这个、做那个,很多事情都没有做好。把摊子、规模铺得太大,导致各种成本居高不下,进而对他的员工造成了一定的冲击和影响,有些员工甚至因此离开了公司,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另一方面,由于战略调整,新的规则尚未完全建立起来,造成短时间内管理失序,他应对慌乱。 所以现在他说这话是诚心诚意,潘松是他老表,他本来就是潘松带出来的,交给潘松他自然是一百个放心。 “我也觉得潘松哥出来比较合适。”小威不得不硬着头皮附和了,他连跟卢波争的资格都没有,何况是潘松。 “你的意思呢?”李和问潘松,其实这对潘松也是一个好安排,这表兄弟俩一直都是一体的。 潘松笑着对卢波道,“想的美,我才没空去捡你的烂摊子,自己的屁股自己擦。” 这话说的俏皮,众人跟着哈哈大笑。 卢波道,“哥,你真不能小瞧了,现在好歹也是年营业额过亿的,你满四九城的数数,搞私营有我这规模的真没几家。” 他目前名下有两家百货大楼,两家批发市场,甚至参与了中关村电子市场的股份,主要业务盘踞在首都圈,早就算是一号人物了。 “那我也不接。”潘松回答的斩钉截铁,他对李和道,“哥,我得求你个事。” 李和笑着道,“自己兄弟,有什么求不求的,直接说。” 潘松和兰世芳等人对视一眼,然后道,“我跟老兰几个人回来也有一段日子了,都琢磨做什么呢,现在倒货卖货都不是那么好做了,我再做老本行,也没多大意思,何况卢波和小威做的都不错,我也不想再掺合进去。可是呢,像付霞,爱军他们这样开厂子,咱们也不会啊,没那个能耐。我跟老兰还有老丁都商量了,咱们不是在俄罗斯买了很多货车吗?你看看能不能拨给我们,我们想开个运输公司。” 这是他和兰世芳、丁世平两个人反复商量好的注意,想想到时候,手底下四五千辆大卡车,上万名员工,这生意怎么做都不会差!而且目前从前苏联地区往这边的搬迁工作还在继续,如果算上后续能回来的车辆,至少应该有10000万辆! 李和饶有兴趣的问,“怎么想起来做这个了?” 毫无疑问,物流行业大有可为,他一点都不否认,世界500强中,就有58家是跟物流相关的企业。可是想做好也难,因为门槛低,早晚也会进入恶性竞争的时代。 潘松道,“这还是以前倒货的时候就有的想法,以前想找个火车皮,那是求爷爷告奶奶,现在也还是一样。我那会就想,要是有自己的车队,咱至于这样吗?所以我就想建个车队,到时候不光我们受益,大家底下的厂子拉货都能用。” 付霞道,“这个我赞同,我开始的货是找的县里运输队,可是人家是以公家优先的,曾经一度货拉不出去,急的没办法,自己建了车队,现在都有20多辆车了,你要是做这个,我把我的车队并给你。” 李和斟酌了一下道,“单纯的物流管理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大问题先不说,先说小问题,比如司机车一旦开出去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司机拉私活、丢货少货、偷油、虚报路桥费、绕道、超速等等问题层出不穷。” 物流行业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相当多的物流企业没有倒在和对手的竞争中,而是倒在司机的“跑冒滴漏”和由此带来的无休止的客户投诉上。 最关键的是各个地方保护主义盛行,关卡多,这导致物流更加的难做。 兰世芳道,“李老板,这个我们想好了,就是因为存在这些问题我们才去做,我们是奔着解决问题去的。” 李和哈哈大笑,“成,我看好你们,那就干吧!” 一下子安排好了三个人的工作位置,后面不需要再操心了,他也跟着开心。 潘松笑着道,“哥,那你帮着起个名字?” “东风快递吧。”李和的恶趣味上来了,继续道,“公司的口号就叫‘东风快递,使命必达’。” “快递?” 大家都不是太明确这个词的准确意思,只能从字面上意会到一点意思,大概相当于寄包裹。 郭冬云在旁边解释了,“这是国外邮政形式的一部分,不光要承接货运,也承接个人物品、公司文件的托运,只是在时效性上有一点要求,需要当天或者一两天到达客户的手上。” 潘松皱着眉头道,“那不就成了跑腿的?才能挣几个钱?” 李和摆摆手,“多研究研究国外的企业去,你没听过积少成多的道理吗?” 他也不懂这些,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自己做。 “没问题。”老大说叫东风快递,潘松等人也没有反对的机会,只能呆脑呆头的点头。 不过“使命必达”这个口号他们是太喜欢了!铿锵有力的四个字告诉人们,东方快递就是如此执着如此坚守、如此把顾客的托付当成必须实现的承诺:他们的企业遵旨就是:使命必达! 他暗暗的记在了心里。 李和又看了看小威和黄家兄弟,道,“你们还是按照原来的继续吧。” 三个人自然是高兴不已,一再的保证会好好干。 李和也不想对他太严苛,电器店那点生意,他现在还看不上,随便他们折腾。 剩下的就是寿山与于德华手里的酒店业务了,寿山自认为是餐饮业的元老,自然不肯向于德华服输,可是去花钱买下于德华旗下的酒店,他又不怎么乐意,他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好办法。 于德华倒是无所谓,他手里有三家酒店,放着也是腥不腥,臭不臭的,对他影响不大,因此他很大方的对寿山道,“我这三家你拿过去,钱我不要,我要你一成股,这不困难吧?” 寿山拔了口烟,实话实说,“困难。” 简直吃人说梦了,三家酒店酒店就想换他一成的股份,简直是笑话。 472、牛人 于德华胸有成竹的道,“我再拿金鹿地产的一成股份给你,咱们交叉持股。” 寿山一副看二傻子的表情道,“要么你傻了,要么我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陈大地都跟我说了,你们那个什么金鹿地产,在浦东的荒滩上凭空起来了一栋大楼,还在赔钱呢!你想忽悠我进去接盘?没门!” 于德华面有得色的看了看李和一眼,意思很明显,你看,不止我一个人不看好这么个项目吧,不过嘴上还是道,“你难道不知道,从1990年的春天,小平首长号召开发开放浦东后,也就二年多的时间,浦东高速起步,年均增长的速度是21%。从浦东开发到这个月,外商投资项目五六百个,大有前途可为!咱们的摩天大楼项目算是应运而生,早晚是一颗璀璨的明珠!” 寿山还是一副不屑的态度道,“你去忽悠鬼吧,爷们不上你这当!” 他跟于老头算是平辈,所以在于德华面前通常都是端着点。 “行了,你们不要,老子自己留着了。四海饭店还是给周萍独自经营,金鹿地产也从金鹿集团独立出来!金鹿酒店折价卖给四海酒店,就这么办了。”李和不高兴了,这帮目光短浅的家伙,可是气死他了! 吴淑屏掌管的金鹿地产一直是挂在金鹿集团的名下,只有一个摩天大楼的项目,剩下的都还是一圈鸟不拉屎的荒地,何况还是一个吞金巨兽,五六亿美金出去了,还是没有见到一毛钱的效益,不管是体量还是盈利,都没法跟向阳地产、富华地产、远大地产、地大地产比,所以无论是于德华,还是寿山,甚至郭冬云,都是有意无意的去忽略了。 寿山和于德华不再吭声。 至于吴淑屏就显得尴尬了,明显爹不疼娘不爱的。 李和对潘友林道,“远大投资从远大集团独立出来。回去以后,成立一个标准执行委员会,爱军鞋厂、四海饭店、金鹿地产、向阳地产、富华地产、和霞家具、小威的京美电器,还有冯磊的和霞皮革,卢波的四季百货,潘松的东风快递,所有的财务账、股权托管我都交给你,出问题了,我也只找你。” 他算是一口气定了基调,懒得再跟这些人磨叽了。 潘友林看了看周围人的表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李先生。” 他主要负责远大集团的远大投资,负责海外部分的股权投资和托管业务,包括波罗的海船运公司,ibm、苹果等大公司的股票,国内部分其实和他不相干的,既然李和撂挑子给他了,他也没法推辞。 何况从远大集团独立出来,少了掣肘,也是他乐见的,。 李和想了想道,“不具有控股权的79家国营合资公司、45家民营合资公司,我也交给远大投资,有没有问题?” 啊! 在座的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规模有多大,众人都是清楚的! 光是一个国家开发银行的项目,就让人谗了! 他们不晓得这潘友林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甚至于德华和沈道如都有点吃味,按他们的想法,这些企业至少也有规划到远大集团和金鹿集团名下的。 但是李和有他的考量,潘友林这个人的能力,他在俄罗斯是已经见识过得,他手里的团队,甚至比郭冬云磨合的还要成熟。 潘友林颤抖着道,“李先生,我恐怕会辜负你的期望,我....” “行了,就这么定了,我看好你。”李和不容他反驳,然后又对郭冬云道,“那152家控股的子公司,全部归于地大集团,没有问题吧?” 郭冬云含笑点点头,“没有问题,但是我希望你授权我拍卖一些盈利性不强的业务,主攻单一产品方向,业务过于分散,并不是好事。” “没有问题。”李和同意了,他又对仰勇道,“我授权你组建宝马汽车集团公司,你任董事会主席。” “我?”仰勇很惊讶,他没有想到这种馅饼会落到他头上。 “是你,不用怀疑了,就这么定了。”李和继续道,“我自己会亲自组建一个战略与投资委员会,以后所有的战略决策归战略与投资委员会,没意见吧?” 他算是想清楚了,除了他亲自出来压人,这帮人谁都不会服谁! “没问题!” “哥,你早该这样了!” “李老板,我们支持你!” “李先生,众望所归!” 跟大老板唱反调,这种找死的事情,是没有人愿意干的。 李和站了起来,“行了,散会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他还是需要等麦肯锡的决策出来,参考组建所谓的战略与投资委员会,然后再到处投手榴弹,力争吧那些他认为阻碍他前进的企业陋习和无聊项目统统炸掉! 为此,他决定把吴市场、林正夫、厉股份等人拉进他的战略与投资委员会。 苏明跟着李和出了会议室的大门,欲言又止。 李和道,“过几天我再跟你详谈。这几天在家好好歇着。” 苏明点点头,“知道了,哥。” 刚出酒店大门,李和被一阵荷兰口音给吸引了,那个人个子高瘦,正跟旁边的人聊天,见付彪从李和身后出来了,立马就迎了上去,“付老板,付老板。” 付彪当着李和的面被人这样称呼和巴结,颇有点不好意思,低声斥责道,“我不是跟你说,在酒店等我吗?你来干嘛!” 那人点头哈腰,双手合十,窘迫的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李和看着这个人面相,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因此好奇的问道,“荷兰哪里的?” 这一口醉人的口音,李和立马就能听出来了。 那人看了看付彪,又看了看李和,愣了愣。 付彪没好气的道,“这是我哥,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那人听着李和亲切的荷兰口音,也用荷兰话回道,“阿是周口的。” “周口的?”李和想不出周口有什么名人了。 付彪指着高个子道,“他叫许恒大,做建材推销的,天天要约我见面。我就开了个玩笑,我说我在京城,有本事你追到这来,结果这小子真来了!” 他也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的业务能力,把他缠的太紧了,只得摇头苦笑。 “许恒大?”李和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大佬,比马阿里还牛气的一个人,就因为这一口糟糕的普通话,又不善于忽悠,估计不为大众所知。 之所以后来出名,还是因为和马阿里搞了一个足球队。 不过这人口才虽然不咋的,可看着倒像是天生的业务员,为了一单业务,从南方追到北方,可见韧性之足。 473、大乌龟 如果李和还是上辈子的那个小富即安的状态,或者年龄稍微年轻一点,一定会把自己知道某个人或者听说过某个人当成自己认识某个人,这对自己来说,也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何况他也是普通人,可能通过这种方式为自己脸上贴金是一种“本能”的行为,总有那种虚荣感,感觉似乎和那个牛人有所交集,心里美美的,显得自己也很牛,让自己看起来也更加的体面。 不装,难吗? 在他看来,确实是挺难的。 没有很强的自信心,人就很难不虚荣。 但是,这辈子呢,他已经无所谓了,他已经站到了如今的高度,在视觉上还是需要很多人仰望的,再从商界来说,也没几个人需要他仰望,他不俯视看人已经算是很有修养了。 即使真需要他仰望的,他也懒得去凑趣,叫人一声哥不代表就是人家弟弟,在真有困难的时候,认识哪个大佬都不好使。他要是自己不牛逼,认识再多牛逼的人也没用,因为别人就不会记得他是谁。 许恒大被李和这样盯着,有点不好意思,紧张的道,“哥,我们是老乡?” 李和笑着道,“信阳边稍的。” 许恒大赶紧的掏出烟,道,“哥,你以后多关照。” 李和接了烟,付彪小心翼翼的给他点着了。 许恒大看的愣了,他不晓得他这老乡有多大的排场,可是能让付彪给点烟的,他压根就没见过! 而且付彪在深广珠地区,算是横着走的人物了,眼光都是朝天看的! 李和问付彪,“这我老乡,关照着点,不就那点业务吗,让人家大老远过来。” 付彪点点头对许恒大道,“那我听我哥的,我这个项目全部用你们家的材料,赶紧回去吧,直接到我公司签合同就行了。” “谢谢彪哥,谢谢李哥!”许恒大欣喜难言,他想不到他的老乡一句话就能帮他搞定这么一个单子!这一个单子至少五六百万!他光提成就可以拿二十多万! 李和冲他摆摆手,笑着道,“行了,就这吧,你忙你的吧。大家以后都是老乡,等我去深圳多聚聚。” “一定!一定!”许恒大忙不迭的道,这样的人他巴结都来不及呢!他哪里还能拒绝! 他小心翼翼的倒退了几步,才转身走了。 付彪道,“哥,老乡也不用这么帮衬吧?” 李和笑着道,“这种人有这种韧性,早晚会是吴下阿蒙,当刮目相看,卖个善缘也没错。记住了,多个朋友多条路,万事不用做绝了。这个人能帮衬就帮衬,能挖到你手里也算是你本事。” 付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李和不用大家再送,只让大奎和小威跟车。 回到家,李兆坤带着几个孙子围在凉亭里面,悄悄私语。 李和也好奇的往跟前凑,眼见他养在池塘里的大乌龟被爷孙几个给捞出来了。 这只大乌龟是野生的,一直是放养在北极寺的许愿池里,有大土豪愿意花几万块买下来。博和尚自然不乐意,可是北极寺香火太旺,人来人往过多,已经不适合大乌龟活动了,他假公济私寄养在了李和家里。 只见它棱角分明的背壳,上面有着厚厚的鳞片,身子至少有十几斤重。两条扁扁的胳膊儿和两条扁扁的腿儿,甚至五指形的脚蹼儿,都显得皱巴巴的。 小脑袋上长着一双圆圆的、微微的有点儿凸起的、小而明亮的眼睛。脖子长长的,竟有极大的伸缩性。 李和问,“你们捞这个出来干嘛?” 李兆坤吧嗒嘴道,“多大了?看着年岁不小了。” 大乌龟今天好不容易出来晒个太阳,结果就莫名其妙的落到了李兆坤的手里,不过此时伸着脑袋,也不怵人。 “50多年了吧。”李和好像是听博和尚这么说的。 李兆坤道,“好东西啊,你好好养着,你给他养老,他能给你送终!” “这什么话。”李和气结!可是他亲爹这话没毛病,乌龟比人耐活。他见李览满头大汗,拿着小竹条满脸兴奋的挑弄着大乌龟,因此没好气的道,“大中午的不睡觉,干嘛呢,赶紧去睡觉。” 李兆坤看见李览哆嗦,心疼坏了,猛地往上一吊眼珠,冲李和瞪眼道,“你能你咋不上天,滚一边扯犊子去。” 何龙在帮着姐姐家掏鸡笼里面的大粪,俯着身子一锹一锹的从笼子里掏出来,然后把框里堆满,再一挑一挑的担到小竹林里呕粪。 看见爷俩正掐着呢,姐夫脸面憋得通红,因此他很识相的没去打招呼。 李和看见了他,笑着道,“辛苦你了。” 何龙知道躲不了了,才回道,“就是一点手头活,没啥辛苦的,姐夫,你去睡一会吧。” “你姐呢?” 何龙道,“回去上班了。” “哦。”李和脑子也昏沉沉的,可是又不愿意睡觉。 打开收音机,泡了壶茶,坐在堂屋里发呆。 毒花花的太阳把树叶晒得低了头。院中的爷孙几个还在继续研究乌龟,王玉兰正拿着抹布在屋里擦来擦去,恨不得把木头漆都给蹭下来。 她最讨厌的是家里的两只鸽子,拉屎都不分地方,刚清好的院子,不注意就出现了一滩。 “要不逮了?算一盘菜。” “没事,养着吧,给孩子玩。”李和有点舍不得,鸽子扑棱来扑棱去,起码能给院子带来一点生气。 还没到下晚,大槐树底下的人又开始唠嗑了,那声音都传到了李和家的院子。 无非是盼着拆迁,这左边拆了,右边拆了,只有他们这一片迟迟不见动静,这可急坏了一批人! 张老头的鸽子都杀了四五年了,也没见拆迁,失望的心情自不必说。 各家住的房子千疮百孔,一下雨算要了亲命了,外边小雨屋里中雨,外边大雨屋里暴雨,有时候雨实在太大了,全家人都上院里避雨去。 现在都是求爷爷告奶奶的盼着拆迁呢,哪怕住小一点的筒子楼,也比这鬼地方强啊! 474、争论 建国以后,首都的城市建设一般都偏重在市区外围,旧城区则变化不大,以致使城外面积越来越大,占用农田越来越多,市政管线越拉越长。建国以后,首都的城市建设一般都偏重在市区外围,旧城区则变化不大,以致使城外面积越来越大,占用农田越来越多,市政管线越拉越长。 旧城以紫禁城为中心有各种文物、古迹,这些构成了一个丰富多采的历史博物馆,这个博物馆是历史知识、建筑科学、园林艺术、自然科学、宗教文化等各种科学的结合,想拆迁规划,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相对于城外轰轰烈烈的拆迁运动,旧城内也就只能修修补补了,虽然见缝插针也盖了一点新房,但大半是零星分散,没有形成完成的街区。 许多地方危房遍布、道路狭窄,交通拥堵,雨水、污水排不出,煤气、热力进不来。 建国以后,首都的城市建设一般都偏重在市区外围,旧城区则变化不大,以致使城外面积越来越大,占用农田越来越多,市政管线越拉越长。 旧城以紫禁城为中心有各种文物、古迹,这些构成了一个丰富多采的历史博物馆,这个博物馆是历史知识、建筑科学、园林艺术、自然科学、宗教文化等各种科学的结合,想拆迁规划,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相对于城外轰轰烈烈的拆迁运动,旧城内也就只能修修补补了,虽然见缝插针也盖了一点新房,但大半是零星分散,没有形成完成的街区。 许多地方危房遍布、道路狭窄,交通拥堵,雨水、污水排不出,煤气、热力进不来。 建国以后,首都的城市建设一般都偏重在市区外围,旧城区则变化不大,以致使城外面积越来越大,占用农田越来越多,市政管线越拉越长。 旧城以紫禁城为中心有各种文物、古迹,这些构成了一个丰富多采的历史博物馆,这个博物馆是历史知识、建筑科学、园林艺术、自然科学、宗教文化等各种科学的结合,想拆迁规划,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相对于城外轰轰烈烈的拆迁运动,旧城内也就只能修修补补了,虽然见缝插针也盖了一点新房,但大半是零星分散,没有形成完成的街区。 许多地方危房遍布、道路狭窄,交通拥堵,雨水、污水排不出,煤气、热力进不来。 旧城以紫禁城为中心有各种文物、古迹,这些构成了一个丰富多采的历史博物馆,这个博物馆是历史知识、建筑科学、园林艺术、自然科学、宗教文化等各种科学的结合,想拆迁规划,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相对于城外轰轰烈烈的拆迁运动,旧城内也就只能修修补补了,虽然见缝插针也盖了一点新房,但大半是零星分散,没有形成完成的街区。 许多地方危房遍布、道路狭窄,交通拥堵,雨水、污水排不出,煤气、热力进不来。 建国以后,首都的城市建设一般都偏重在市区外围,旧城区则变化不大,以致使城外面积越来越大,占用农田越来越多,市政管线越拉越长。 旧城以紫禁城为中心有各种文物、古迹,这些构成了一个丰富多采的历史博物馆,这个博物馆是历史知识、建筑科学、园林艺术、自然科学、宗教文化等各种科学的结合,想拆迁规划,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相对于城外轰轰烈烈的拆迁运动,旧城内也就只能修修补补了,虽然见缝插针也盖了一点新房,但大半是零星分散,没有形成完成的街区。 许多地方危房遍布、道路狭窄,交通拥堵,雨水、污水排不出,煤气、热力进不来。 建国以后,首都的城市建设一般都偏重在市区外围,旧城区则变化不大,以致使城外面积越来越大,占用农田越来越多,市政管线越拉越长。建国以后,首都的城市建设一般都偏重在市区外围,旧城区则变化不大,以致使城外面积越来越大,占用农田越来越多,市政管线越拉越长。 旧城以紫禁城为中心有各种文物、古迹,这些构成了一个丰富多采的历史博物馆,这个博物馆是历史知识、建筑科学、园林艺术、自然科学、宗教文化等各种科学的结合,想拆迁规划,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相对于城外轰轰烈烈的拆迁运动,旧城内也就只能修修补补了,虽然见缝插针也盖了一点新房,但大半是零星分散,没有形成完成的街区。 许多地方危房遍布、道路狭窄,交通拥堵,雨水、污水排不出,煤气、热力进不来。 建国以后,首都的城市建设一般都偏重在市区外围,旧城区则变化不大,以致使城外面积越来越大,占用农田越来越多,市政管线越拉越长。 旧城以紫禁城为中心有各种文物、古迹,这些构成了一个丰富多采的历史博物馆,这个博物馆是历史知识、建筑科学、园林艺术、自然科学、宗教文化等各种科学的结合,想拆迁规划,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相对于城外轰轰烈烈的拆迁运动,旧城内也就只能修修补补了,虽然见缝插针也盖了一点新房,但大半是零星分散,没有形成完成的街区。 许多地方危房遍布、道路狭窄,交通拥堵,雨水、污水排不出,煤气、热力进不来。 旧城以紫禁城为中心有各种文物、古迹,这些构成了一个丰富多采的历史博物馆,这个博物馆是历史知识、建筑科学、园林艺术、自然科学、宗教文化等各种科学的结合,想拆迁规划,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相对于城外轰轰烈烈的拆迁运动,旧城内也就只能修修补补了,虽然见缝插针也盖了一点新房,但大半是零星分散,没有形成完成的街区。 许多地方危房遍布、道路狭窄,交通拥堵,雨水、污水排不出,煤气、热力进不来。 建国以后,首都的城市建设一般都偏重在市区外围,旧城区则变化不大,以致使城外面积越来越大,占用农田越来越多,市政管线越拉越长。 旧城以紫禁城为中心有各种文物、古迹,这些构成了一个丰富多采的历史博物馆,这个博物馆是历史知识、建筑科学、园林艺术、自然科学、宗教文化等各种科学的结合,想拆迁规划,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相对于城外轰轰烈烈的拆迁运动,旧城内也就只能修修补补了,虽然见缝插针也盖了一点新房,但大半是零星分散,没有形成完成的街区。 许多地方危房遍布、道路狭窄,交通拥堵,雨水、污水排不出,煤气、热力进不来。 建国以后,首都的城市建设一般都偏重在市区外围,旧城区则变化不大,以致使城外面积越来越大,占用农田越来越多,市政管线越拉越长。 旧城以紫禁城为中心有各种文物、古迹,这些构成了一个丰富多采的历史博物馆,这个博物馆是历史知识、建筑科学、园林艺术、自然科学、宗教文化等各种科学的结合,想拆迁规划,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相对于城外轰轰烈烈的拆迁运动,旧城内也就只能修修补补了,虽然见缝插针也 475、熊海洲 常静母女在街头被人拦着了,李和赶紧过去救场。 李和又是戏谑一笑,问道:“还有第三个选择吗?” 光头哈哈一笑,道:“有的,就是我一拳打趴你,而后在让她给我十万块,另外两个都陪我睡一晚上。” “睡你麻痹!” 李和一拳就轰打了出去。一个小喽啰而已,懒得和他浪费口舌。 一拳打倒就是! 轰的一下,掉落了下来。 这个? 常静母女看得一阵目瞪口呆,不会吧,他就像吃饭喝水一样,一只手稍微一动,瞬间就打飞了李爱军,就这样直接搞定了?这个太轻松了吧! 另外的一个女的,则看得一阵惊吓。同时呢,也是一阵痴迷,这个男人真帅。 “啊啊啊!” 光头强痛得双手捂着面门,而后挣扎着站起来,挥舞着拳头就冲向李中南,并叫嚣着,“小子,你敢偷袭我,我要弄死你。” “偷袭?你真看得起自己!”李中南哈哈一笑,就他这样的,一个咱能打一百一千个,用得着偷袭? 而后,一脚踢出去。 轰的一下,再一次直接踹飞。 跟着,李和又走了过去,直接就踩踏到光头强的胸口上,点上一根香烟抽了一口,再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拿出十万块来,另一个是自己扇自己一百个耳光。” 光头强则挣扎着拿出手机来,并叫道:“小子,我告诉你,我和华南帮的牛老大是好兄弟,你敢打我,你死定了。” “你是水” 李和听着稍微一愣,看到这个光头拿出手机来,他原本还想一脚踩烂了的,但是听到“华南帮”这个名字后,却是直接松开了脚。 得,就看一下,华南帮的牛老大到底有多牛? 反正正打算找雷诺的。 “不错,就是华南帮,就是牛老大。” 光头佬见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叫道:“小子你害怕了吧?现在迟了,牛老大出手,你不拿出一百万来,肯定是不能善了的。” “行,我等着。” 李中南说着又抽了一口烟,吐着烟幕等待起来。 过了半个小左右,一个又高又壮的青年出现。光头强看到来人后,一阵惊喜,兴奋的迎上上去,点头哈腰起来。 李和看得又是一阵乐,这个牛老大不正是雷诺的小跟班牛大生?嘛蛋的,还以为这个光头能搬来一个很牛的老大呢,原来是姓牛的“老大”。 牛大生盯着光头强看了一会,而后再问道:“你是强子?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牛老大,就是这个小子。” 光头强指向李和,跟着叫道,“我已经报了华南帮的名字,但是他听完过后,却说华南帮就是个屁。你一定要狠狠的教训他,把他搞残搞废。” “你不想~~~” 嘛蛋的,真是倒了霉了,竟然是这位主。 李和笑了笑,道:“牛老大,你很牛,养的狗都敢来咬我了啊。” “牛老大,他认识你啊?” 光头佬看得一阵惊愕,这个小子认识牛老大?牛老大可是华南帮少帮主的跟班,他一个开比亚迪的,怎么可能认识牛老大这么牛的人物? 不可能吧? 牛大生闻言脸色则僵了一下,赶紧鞠了一躬,道:“李老大,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光头强看得又是一阵傻眼,牛老大这样的大人物竟然向这个小子道歉,并且对他鞠躬起来?太难以置信了! 这个光头哪里知道,就是牛大生的老大雷诺,都向李和下跪过的。 李和吐了一口烟幕,道:“叫我李总!” “对不起,李总。” 牛大生再次鞠了一躬。 跟着,他又转过身来,一句话都没说,对着光头强的肚子,一拳就打了出去。轰的一下,打得后者噗的就喷了一口鲜血。 而后,继续拳打脚踢起来。 众人看得一阵傻眼,这个牛老大不是光头强叫来教训李中南的吗,怎么到了现在,反而打起光头强来? 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和则看得略微惊愕,雷诺这个跟班的力气不错啊。看样子他还没用两成的力道,就一拳打得高壮的光头强吐血了。 比雷诺还强! 牛大生拳打脚踢打一阵子,再转过身来恳求道:“李总,强子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你,理应万死。但是,他却是俺的女人的一个表弟,还请你看在俺的面子上,饶过他一条狗命。” 李和笑了笑,道:“打个电话给姓雷的,叫他滚过来见我!” “这个~~~我大哥目前还在国外。”牛大生说着又回过头,瞪了一眼光头强,叫道:“你还不滚出来,给李总道个歉。” “是,牛老大。” 光头强一阵惊吓,就地一滚又一滚,就像一个冬瓜一样,从门口一直滚到了李总你的脚下。而后他又抬起手来—— 啪的一下,扇了自己一巴掌。 跟着,啪啪啪的,一巴掌,两巴掌,三巴掌~~~ 一百巴掌! 光头强一口气就扇了自己一百个巴掌。 光头强扇一百巴掌,再停下来恳求道:“李老~~~李总,我选择第二条路,现在自己扇了自己一百巴掌,还请你大人有大量,看在牛老大的面子上,放我一条生路,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永远铭记在心,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下辈子做牛做马~~~~” 众人又是看得一阵傻眼,这个光头强刚还叫嚣要弄死李中南的,而现在情形一变,则直接跪在他脚下,自己扇了自己一百个巴掌。 整个脸蛋都抽肿起来了! 常静没看错,这个光头强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不过,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能活得更长久,这一点无容置疑。 李和看得一阵不耐烦,踢了他一脚:“快滚!” “谢谢。” 光头强一阵感动不已的样子,而后站起来,走向自己的“女票”,拉着她就要离开。后者则挣扎了开来,叫道:“不要碰我。”真是瞎了眼啊,竟然找这样的男人来给她撑腰。 光头强想骂娘,但是却一秒钟都不敢停留,瞪了她一眼而后快速溜走。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开比亚迪的,就是一个爱装叉的牛老大,比牛老大的老大还要牛的。 还好,他光头强下手狠,一百巴掌不带一点犹豫,不搀和一点水分有多大力气用多大的,不然的话,肯定凶多吉少。 其实,李和本来就没打算怎么着他的。 这样的一个小人物,又没有一点骨气的,并不值得他大动干戈。要钱一看他就没有几个的,杀了呢,不但脏了手,说不定还会惹上麻烦的。刚轰完黎家,各大势力都关注着他的,还是低调一点好。 打他一顿,差不多了。 这一百个巴掌,光头强算是白扇了。他要是知道这一点,肯定会气得吐血的。 李和想了一下,又冲他叫道:“等姓雷的回来,叫他找我一下。”盛夏地产抢过来的地王,现在还在雷诺手中。这一块地盖房子的话,估计能赚不少钱。 等他们都走后,李和再走向关家母女,看着关静就调侃道:“美女,这么崇拜的看着哥,是不是发现哥很帅啊。” 常静闻言脸色微红,一阵娇笑,道:“一般般的帅,全国第二吧。” 李和道,”晚上陪我?“ ”乐意至极!“ 476、酒话 几个小时过后,风停雨歇。 撞击声和叫喊声停了下来,只剩下女人的踹气声,整个房间内一片凌乱,充满了各种味道。 李和一阵满足,穿好衣服,瞥了一眼瘫死在地上的常静,开口道:“我可以照顾冯磊,但是你也要满足我。。” 吃下的肉,不可能吐出来。 至于后面的半句话,算是他的小条件,就是告诉这个女人,要给老子干,让老子满足。。不然你儿子就倒霉了。 有仇报仇,有恩当然得报恩。再说了,雷诺得罪黎家,是因他而起的,他李中南肯定不能无动于衷。 而且,说实在的。、 一句话的事,没道理不提的。 说着,点上一根烟,享受的抽了一口,而后就走了出去。 临了,还不忘提醒道:“下一次的具体时间,等待我的电话。回去后,好好回忆一下,这次我是如何摆弄你的,一共三十六种方式,一百零八种体位,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必须到位。下一次不要我亲自动手。” 走出了房间,恰好遇到付霞。 这个女人一见到他,开口就责问道:“哥,姓常的女人找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李和略微心虚,搂过来笑道:“我和她孤男孤女的,呆在一个房间内,你说能有什么事呢?”在自家的酒店来,肯定瞒不住的,这个还不如坦率承认。 方舒融拍了拍自己肥臀上的某只爪子,而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问道:“真的假的?”本来已经认定了的事,现在他这样大方的承认,她却有点怀疑起来。 李和笑了笑,道:“你闻一下不就知道了?”跟黎月清纠缠了几个小时,身上各种味道,肯定一闻就知道的。 付霞嗅了一下,而后开口就骂道:“=你这个禽兽对人家用强了?” 那么大的女人都能下手!@ 怎么可能? 不用想,肯定是他用强了。 李和憨厚一笑,道:“她求我的。” 付霞白了他一眼,道:“你不吹牛会死吗?” 李和摊了摊手,道:“事实就是这样。她不求我,我还懒得碰她。” 对于她的误会,虽说有点郁闷,但是却也是一阵享受。不错,这一次,不管常静身份多高贵,内心多高傲,到底有多么看不起他,就是她求他日她的。 她不求他这个收破烂的,他肯定不会来的。 事实就是这样! “德行!” 不管他说的真假,反正有一个肯定能确定,就是他和别人女人发生了关系,要说她内心没有一点不舒服,这个是不可能的。 李和憨厚一笑,又搂过来,咬着她的耳朵,哄道:“这个世界上,能够让我用强的,只有你一个。” 付霞闻言脸色一热,而后又是一阵气,叫道:“你还敢说!” 叫着就狠掐了他一下,这个时候又想到了第一次,不正是被他强来的,这个禽兽根本不给她一点反抗余地,直接撕碎了她身上的衣服,按在床上就来。 不过,现在听他说着这些话,虽说知道多半是假的,但是她内心还是一阵舒服。仅有的一些酸意,也完全消散掉了。 这个男人能哄一下,她就很满足。 李和哈哈一笑,道:“真心话,有什么不敢说的。” 笑着就抱起来,而后一脚踹开一个房间的大门,三步作两步走进去,带上门后直接往床上就一扔,跟着猛地就压了上去。 付霞一阵挣扎:“,你妹的,你今天休想碰我。” 确实不想给他碰,他刚和姓付的滚过呢。但是,一会过后,这个女人却是一个翻身,反而把他骑到了身下。 半个小时后。 付霞带着满足的笑容,累躺在他胸膛上,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来,放到了他的嘴中并为他点上了火,再道:“我和黎月清比起来,谁的活好?你觉得和谁在一起舒服?” 李和享受的抽了一口,道:“你的。” 这个不用说,付霞还是第一次,哪能和她比。今天这个女人不知道吃错了药还是咋的,尤其地卖力,真的非常的享受。 虽说刚才和常静这个高傲的女人来,他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想采用什么体位都行,精神上得到了巨大得满足,爽得不行。 但是,跟一条死鱼一样,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哼的,就是最后承受不住了,也只是嗯嗯啊啊的叫,真的没意思啊。 革命尚未成功,还需要继续努力。 他终于走了?他就这样走了?d 解脱了一番,同时隐约有一点埋怨,内心一阵阵的复杂,满不是滋味。 累瘫在瓷砖上,一动不动的,过了大半个小时,呼吸却没能平息下来,依旧粗重得不行。身体呢,还是一颤一颤的,在回味着。 付霞傻愣了一般,静静第躺着,望着自己完美的酮体。在雪白的肌肤上,泪水,汗水,还有某些液体,夹杂在一起。 这一刻,她只有一个感觉。 恶心! 这几个小时,整一个过程,她都永远无法忘记,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笑容,以及她每一种情绪的变化,都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中。 这个李和的带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了,无法想象。身体上的冲击,忍一忍就算了,但是精神上的冲击,却是彻底让她奔溃了。 最后她忍不住叫出来的时候,她可以清晰得感受到,他当时的内心有多么的得意,表情有多么的不屑,就像在说:你不是付霞的大小姐吗?你不是很高傲吗?你不是曾经吊都不吊我,直接把我当成空气吗? 怎么,现在在我胯下尖叫了吧! 你不是很抗拒我?你不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圣女一样的纯洁吗? 怎么,现在被我弄爽了弄飞了吧? 贱女人! 几个小时过后 却发现,全身上下累得虚脱了,根本一点力气都没有。而且,稍微动一下,双腿间就痛得不行。 想到当时撕裂了一般的疼痛,她就又是一阵心悸。 太痛,太怕了。 一点怜惜都没有! 是的,付霞已经跟她们说了一切。 却发现,全身上下累得虚脱了,根本一点力气都没有。而且,稍微动一下,双腿间就痛得不行。 想到当时撕裂了一般的疼痛,她就又是一阵心悸。 太痛,太怕了。 一点怜惜都没有! 是的,付霞已经跟她们说了一切。 却发现,全身上下累得虚脱了,根本一点力气都没有。而且,稍微动一下,双腿间就痛得不行。 想到当时撕裂了一般的疼痛,她就又是一阵心悸。 太痛,太怕了。 一点怜惜都没有! 是的,付霞已经跟她们说了一切。d 477、心虚 常静醉醺醺的笑着道,“汗衫脱了吧,不用那么难受,咱俩还有啥的。” 李和果真好不避讳的给脱了,用汗衫把脸上的汗珠给擦了,“真太热了。” 电风扇也没有丝毫的用处。 两个人还是继续喝。 “这就是你说的新进展?” 李和疑惑地看着眼前一大堆写满了公式数据的a4纸,真叫人头大。 理科生都不一定能看懂这些专业的数据公式,自己一个文科生,怎么看都不可能看得懂的啊。 这李老头拿这些数据给自己看,是几个意思啊? 故意欺负自己不懂是吧? 所以他看向李维新的眼神就有点不善了,真怀疑这老头是不是故意消遣自己的。 李和似乎察觉到了李和眼神中暗含的不满,连忙解释说:“事实上,我们已经成功分析出样品的药物成份,以及具体的分子原子结构了。 还利用超级计算机,进行了上百万次建模推演,终于确定了几套相对准确的方案。只要等具体的药物实物出来,就可以进行试验了。” 天河二号超级计算机的威力是毋庸置疑的,极其强大的推算能力,直接将原本需要数个月的推算时间,缩短至几个小时。 如果没有超算,想要看到这些数据信息,恐怕得几个月后了。 不过模拟推算终究是模拟,跟实际的试验还是有所差别的,所以最后还是要经过实际试验才能得出结论。 李和皱眉:“那大概什么时候能知道试验结果?” 他对过程不感兴趣,只追求最后结果。 “因为实验过程会存在某些不确定性,所以我们希望您能够在旁边帮忙监督指导一下,好让我们对实验数据,有一个更好的了解和补充。您看……” 李维新说完,还小心翼翼地看了下李和。 说起来,对于如意金丹的效果体验,没人比李和更权威了。 所以李维新才想要让李和帮忙,在旁边指导一下,方便试验的进行。 李和倒是无所谓,其实他也不是很着急,只是看着,觉得等待的时间太漫长罢了。 如果自己能帮得上忙的话,那也挺不错的。 “那行,什么时候开始?”李和问。 李he 连忙说:“几个型号的试验药品都在紧急生产当中,我已经让他们加快速度了,相信再过不久,我们就能拿到第一批实物了。” 实际上,这样的速度已经算是极快的了,现在是动用了整个基地研究所的力量在进行。 李和点点头:“那好,辛苦李教授了,我先去处理点私事,待会回来,你先跟你手下的团队人员先准备一下吧。” 李和连连点头。 李和出到基地外面,给家里打了电话,说今晚接下来几天有任务在身,可能没空回家了,让她们几个自己照顾好自己。 好吧,虽然说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但是李和还是习惯性地用这种叮嘱的口吻跟她们说话。 毕竟呀,她们每一个都是自己的心头肉。 李和宁愿自己遍体鳞伤,也不愿她们掉一根头发的。 李维新看到李和出现,就对李和说:“陈将军,药品成品已经送过来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连忙走上来,用托盘托着几个透明的小玻璃,玻璃杯中分别盛着几颗颜色略有不同的药丸,大概黄豆大小。 李和解释说:“这三个杯子装着的,分别是一二三号复制品,都是根据样品推导出来配方制作而成的,配方略有不同,不过模拟效果是相差无几的。现在就看具体应用效果怎么样了。” 李和点点头,那么,请开始你的表演吧! 接下来,李维新教授亲自带领他的助手们,开始对这几种如意金丹的复制品进行临床试验,实验对象从小白鼠到大猩猩乃至大象都有。 时间紧迫,但是该试验的还得试验,毕竟这种特效药,不可能像普通药物那样,进行几个月乃至数年的临床试验。 李和全程观摩,也就李教授提出的一些疑问进行了解答。 说到服用如意金丹的效果,除了李和,没人比他更具权威和说服力,他可是唯一亲身经历者。 “陈将军,您觉得怎么样?”李维新看向李和。 李和点头说:“目前来看,应该是二号复制品和原版的如意金丹效果更加贴近,不过具体效果数据,还得经过多次临床试验才得知。” 二号复制品无论是配方还是效果,亦或者是副作用,都是和原版如意金丹最相像的,李和更倾向于这个版本的复制品。 李维新问:“那您觉得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的?” 李和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从效果上来看,比如意金丹弱,不过副作用也要小一点。只是我怕普通人还是无法承受这样的副作用,再把效果调小一点吧,下调到60%试试。” 当初的如意金丹,可是让自己死去活来,要知道那时候的自己,身体素质也是远超现在的基地执勤战士的。 李和不敢想象,如果把现在的复制品直接拿去给他们,会不会让他们当场变成废人。 眼前这只狂化之后,烂成一滩肉泥的大猩猩,就是最好的证明。 “好的。”李维新连忙让助手记录下来,然后派人去跟生产部门协商。 等药效调试得差不多的时候,该进行最后一项人体自愿试验了。 原本李维新打算从基地士兵当中应征志愿者的。 就在这时候,李和忽然开口了:“让我来吧。” “陈将军不可!”李维新顿时大急,连忙阻止。 如果让梁朝忠知道,自己让李和以身犯险,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到时候自己就要倒霉的。 然而李和心意已决:“不用多说,既然东西是我拿出来的,那么自然由我来试验,我自己不试过,怎么敢给我们的战友我们的士兵使用?这难道不是对他们的不负责吗?” 李和之所以这么大胆,当然是有把握的,他才不会这么想不开。 首先一个,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复制品有什么副作用,也不可能对他产生太大的伤害。 第二个,他手上还有超级药品这些大杀器呢,就算重伤,只要没断气,自己都有把握活下来。 这才是李和敢这么肆意妄为的理由。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如果没有经过严谨的临床试验,他是不可能把这些药物交到士兵手上的。 总得有人出来当试验品,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换做别人或许可以毫无心理障碍,但是李和做不到那么自私。 对自己来说,或许只是一点小伤害,但是对别人来说,说不定就是致命伤。 所以相比较之下,李和选择自己出头。 男人,有时候是没办法退缩的。 总得有人出来当试验品,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换做别人或许可以毫无心理障碍,但是李和做不到那么自私。 对自己来说,或许只是一点小伤害,但是对别人来说,说不定就是致命伤。 所以相比较之下,李和选择自己出头。 男人,有时候是没办法退缩的。 总得有人出来当试验品,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换做别人或许可以毫无心理障碍,但是李和做不到那么自私。 总得有人出来当试验品,别人的命就不是命 478、谈判 不得不承认,常静的身材非常的好。胸大腰细,曲线完美;肌肤似雪,玲珑剔透;肉体又白又嫩的,看得一阵阵的冲动。 第二天,李和很想再次推倒,狠狠的来。 常静却告诉他,她家里有家传武学要跟李和一起修。 李和又一愣,问道:“招式?” 嗯了一声,道:“我和冯磊都练过的。招式嘛,用科学的说法来解释,就是对力的运用。比如太极,比如咏春拳,比如李小龙的截拳道等等。” 李和道:“明白,继续说。” 常静得到肯定,一阵喜悦,继续解释道:“外功嘛,则是借助外力来修炼的。就像做俯卧撑,做仰卧起坐这些,通过外力来刺激人体的潜力,改变身体素质,增强自身的力量、爆发力和耐力等。其本质呢,就是改变体内细胞的活跃性和。” “这个好理解。” 李和略微点头,跟着问道,“内功呢?就像你修炼的吐纳呼吸法?很厉害的吗?” “我修炼的不是内功,最多是介于内功和外功之间的。 常静想了一下,道:“外功是通过力来改变细胞的属性,而吐纳呼吸发则是通过‘气’来改变的。殊途同归,虽然办法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 说着,她又勉强一笑,“至于厉不厉害,南哥你是知道的。我练了十几年,这不还是打不过你。” ” 李和被这个辣妹子夸得美飘飘的,稍微“谦虚”了一下,接着问道:“内功呢,内功又怎么解释,有没有人练功,厉不厉害的。” “这个~~~” “这么厉害?” 李和一阵惊吓,问道,“现在呢,现在有人能做到不?” 一见到常静穿好衣服走出来,李和开口就想问这个。谁知道,他还没问出来,她就打断了他,并告诉他,她是剃掉的而不是天生的。 = 跟着,又是一阵疑惑,她既然开口就说这个了,就说明她知道他在偷看她最私密的部位,而且她也是非常在意的。 但是,竟然没生气?并且还跟他解释了起来? 咋回事? 按照这个辣妹子的性格,应该是直接一脚踹过来的才对? “啊,你说这个啊。” 常静闻言尖叫了起来,跟着整个脸蛋又变得一片绯红,就跟一个熟透了的西红柿一般,红得能掐出水来。 真是太窘迫,太羞愧了的。 自从他和自家小姐一次后,这些天来,她睡觉的时候,经常梦见和他做那事。每天都要梦个几次,就跟想得走火入魔,陷入了幻境中一样。 做这样的梦,她以前偶尔也有过的。只是比较模糊,并且对象不知道是谁。 而这几天的呢,则非常的清晰,他健壮的身躯,下面的大东西,甚至整个过程包括步骤和叫的,醒来过后都记得清清楚楚。 怎么会这样? 难道,她喜欢上了他? 不会吧,她不是一直看不起他,一直很厌恶他的吗? 对此,她非常不解。 只是,这样的事情,她又不敢说,只能自己上网查了一番。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她只见过他的,只见过听过他和付霞来,所以梦中才会这样。 真的只是是这样? 难道,不管见到的是谁的,她就会梦到谁? 太荒唐了吧? 莫不成,她真的发春了啊? 直到进入了看守所,她才知道,肯定不只是这样。 在里面的时候,她清楚的知道,付霞没办法救她了的,刚开始真的很无助,很害怕的。只不过,一想到这个收破烂的,她就又安心了下来。 嗯,他一定有办法救她的,一定会救她的。至于他怎么救她,为什么一定会救她,她也不知道。 很奇妙的念头。 但是,只要想到他,她就不再无助,不再害怕,甚至感觉很甜蜜。几天,时常禁不住想着他的点点滴滴。 尤其是第一次被他打败了过后,狠抽耳光,狠抓胸部的一幕。 真的,他太厉害了。 或许,从那一刻起,他就闯进了她心里? 是的,她觉得,她和自家小姐一样,喜欢上了他,迷恋上了他。 收破烂的又如何? 能够打败她,这个世界上,没几个男人能做到的。 另外,他本事大着的,又对她胃口。嗯,暴打美国佬的时候,当时看他非常顺眼,觉得他非常的帅气,非常的man。而且,有时候,他又非常的可爱。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憨厚的笑着叫她美女姐姐。 想想,就觉得好笑。 嗯,很好玩。 刚才打坐的时候,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她第一时间就感到一阵惊慌。后来,知道进来的是他,却又只剩下羞涩和蠢蠢欲动。 对的,他一进来,她就已经觉察到了。只是,一直故意装做不知道的。嗯,就这样盘坐在他面前,任由他欣赏着她的美丽娇嫩的胴体。甚至,故意挺着胸,使前面看起来更雄伟。双腿呢,则分得更开了,把最隐私的部位展示给他看。 而后,幻想着,他就像推猛扑过来推倒她,跟着~~~ 嗯,喜欢了就要把握住,她就是这个性格。 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的。他何芳的男人,如果不主动一点,不下决心豁出去,这一辈子她都没希望的。 谁知道,剧情并没有按照她想的发展,一直等了十几分钟,他却一动不动的,就这样看着。所以,她只好张开眼睛,故作惊吓跑回了房内。 难道,她的魅力不够? 肯定不是的! 她可以感受出来,他眼神中的渴望。甚至他的裤裆处,还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难道,他很专一,只喜欢小姐一个? 绝对不是! 嗯哼,花心着呢,女人一个又一个的。 除了这些,想来想去,他这番的意动却没要她,只能是那个原因了。 身手这般的厉害,他应该是出身于传说中的隐世古武世家? 畏惧白虎,很正常的。 这是一个误会,必须解释清楚的。 “对不起了,是我冒昧了。” 李中南见她尖叫了一声过后,一直闭口不言,只好跟她道了一个歉。 按照武侠小说里的来讲,武功秘籍或者修炼功法什么的应该是武者的大秘密,不能对外人讲的。他就这样直接问她,确实有点唐突了的。 “啊,不是的。” 常静回过神来,尖叫了一声,再笑道,“我确实在修炼。但是,只是一些普通的吐纳呼吸法,并非你想象中的内功心法。” 称呼,改得很快,但她却没有一点的别扭。 “你真的在修炼?” 李和一阵激动,跟着又问道:“吐纳呼吸法?这是什么秘籍?很牛叉吗?” 常静闻言略微惊愕,问道:“哥,你不知道吗,你没修炼过啊?不会吧,你实力这么强,应该是一个外功高手?” 李和勉强一笑,道:“小燕,不瞒你说,我只是天生神力,从来没修炼过的。至于你说的,内功心法和外功高手什么的,我非常感兴趣,你能跟我讲一下吗?” “哦,我说呢,怪不得你力气大是大,却一点招式都不懂,原来是天生神力。”常静一阵恍然大悟。 说着,她脸色又是一红。 嗯啊,怪不得那一次他和她小姐,一直啪啪啪了几个小时,却不见他累的,反而越来越猛,原来是天生神力。 479、威胁 “那是比我强。”熊海洲把雪茄盒拿出来,熟练踮出半截,伸到李和跟前,“试试,正宗的古巴雪茄!上次从美国带回来的,有钱没地方买。” “谢谢。我还是习惯抽烟。”李和还是掏出了自己的红罐玉溪点上了,他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口味的烟,“我记得你以前不抽烟的吧。” 熊海洲一副无奈的样子,“交际需要嘛,现在都这样子,也得追潮流。” 这里是无烟咖啡厅,服务员不敢过来劝,大老板都默认了,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周围有人嫌弃这冲人的雪茄味和烟味,捏着鼻子,端着咖啡迅速的换了位子。 熊海洲和李和两个人都是无所谓,到了他们这种地位,已经基本没什么规矩能束缚他们了,也并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和评价了。 “你进门的时候我都没敢认。” 熊海洲自嘲道,“变化都挺大的。我还挺怀念当年让你帮我传情书的日子呢,想想那会真单纯,还他妈的挺傻气的。她挺好的吧?” 李和淡淡的道,“还行吧。孩子三岁了。” 当年就是他帮着熊海洲递情书给何芳的,想想谁傻还不一定呢? 他当年怎么就犯浑帮着递情书了呢? 熊海洲故意叹口气,“还是让你小子捷足先登了,你才是聪明人啊。” “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 “想当年在我心里,她可就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啊,还有比她漂亮、高挑的吗?哎呦喂,那脸蛋,那小嘴,真好看。”熊海洲的嘴巴滋滋响。 “说话干净点。”李和已经捏紧了拳头,要是对方再废话一句,他立马揍人。 熊海洲笑嘻嘻的道,“我说实话不能有错吧?瞧瞧你这脾气,哎呦喂。” 李和不冷不硬的道,“脾气一直就这样子,还真没变。” “也对,我瞧着你也还是跟原来差不多样子,吊儿郎当的。走马路上不会有人想到你会有多大身家。”熊海洲不以为意,笑着说完,话锋一转道,“说句实话,你的地大集团我也了解过,都是十几万、二十几万的小厂,光看数量百十家有的,挺糊弄人。有几家控股的机械厂倒是能看,有个五六百万的资产,可据我所知这些厂子都是亏损状态,有些是资不抵债,虽然你们在前苏联地区拿了不少的设备和技术、工人,不一定能拯救的过来吧?” 他一言就戳破了地大集团是纸老虎! “还凑合吧。”李和倒是没有否认,郭冬云掌控的地大集团的名下那152家控股子公司,绝大多数都是亏损企业。从真正意义上来说,他可算得上是政府破产企业的接盘侠。 虽然盈利的没几家,但是李和不怀疑这些企业的价值,亏损的原因在于经营不当,一旦重新变革,盘活资产,说不准还能拯救一下。 当然,更不会怀疑袁明和刘保用等人的诚心,因为非控股的合资企业,有不少都是大有可为的。 “哎呀,想不到你这种聪明人,也能做这种傻事。”熊海洲用雪茄滚了一个大大的烟圈,笑着道,“我听说那位从香港来的郭小姐在通州闹的灰头土脸,国企的职工是那么好裁的吗?职工一闹起来出个什么群体事件出来,可真不好处理。” “她是我聘请的,我倒是相信她的能力。”李和尽管脸上笑意浓,心里却疙瘩一下,自己的企业,反而没外人了解的清楚,让他有说不出的滋味。 如果通州的控股合资企业真的出现麻烦了,为什么郭冬云目前还没有向他汇报? 也许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郭冬云自信能自己处理好。 熊海洲笑着道,“那就祝你好运。” 他想看李和还能镇定到什么时候! 一堆的亏损企业,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还敢有脸承认自己有二三亿? “谢谢。”李和抿了口茶,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是为什么来的吧?” 通过这次见面,他已经几乎很肯定是熊海洲在里面做了手脚了。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读书有文化。 所以初中毕业的罗培要玩心眼真不一定玩的过受过高等教育的而且还是学哲学擅长严密逻辑的熊海洲。 知识决定命运! 熊海洲道,“那个叫什么罗..的是吧?” 李和没接话,只是点点头,他不信熊海洲会记不住名字。 熊海洲继续道,“哦,对了,叫罗培,按说我这是帮你清理叛徒啊?你应该得谢谢我吧?” 李和道,“这真不劳烦你了,他只是个离职的员工而已。” “那跟你更没关系了,这么说吧,在商言商,他还不上钱,我收他的商场,合理公道吧?这可是法院判出来的,大家都是读过书的,法律这点常识总有的吧?”熊海洲没有一点让步的样子。 李和皱着眉头,笑着道,“行,我让他教这个学费,有时间再聊,我先走了。” 说完就站起身先走。他如今的地位,根本不需要求人,而且似乎也没有再和熊海洲叙旧的必要,废话太多有什么用? 有来有往,还是要在商场上见真章。他有的是办法让熊海洲的那家商场这辈子无法营业。 “别啊。”熊海洲伸手拦住了李和的去路。 不远处的丁世平腾地站了起来,要不是看见李和摆手,非冲过来不可。 熊海洲的保镖也对着丁世平等人虎视眈眈。 李和问,“怎么,还有事?” “你先坐着,我又没有说不能商量,大家商量商量就是了,毕竟曾经还是校友呢,你也对我帮忙过。”熊海洲在‘帮忙’这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李和重新坐下,“你说。” “咱们合作一下?” “怎么合作法?” “地大地产在工体馆那块地,咱们合作开发怎么样?”熊海洲抛出诱饵道,“如果能合作,商场我就立马奉还回去!” 如果说李和身上还有什么让他忌惮的,只有一个地大地产了,四九城里最好的地块基本都是在地大地产的手里!而且许多都没有开发!他都替着心疼! “这就没必要了。”李和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如果熊海洲顾忌情谊,他也许还能考虑一下。可是就现在这幅熊样,他恨不得上去揍了。 熊海洲眯缝着,沉声道,“真的不考虑?” 李和笑着道,“为什么要跟你合作?” 他觉得这个人越来越讨厌了。 熊海洲傲气的道,“姓李的,我这么明白着跟你说吧。你们是抢着先机到处拿了不少地,可是你要晓得,地产开发投资都是庞大的数字。要不要找银行贷款?也不怕明摆着告诉你,总行副行长是我亲舅舅,这样说的够明白了吧?” 他就是不信李和手里那么多的国企烂摊子,还能有多余的资金开发地块!而且在他看来,地大地产留着那么多地块不开发的唯一原因! 就是缺钱! 要想从银行借钱,就得过他这关! 李和忍不住笑了,“你这是威胁我?” 还真没人威胁过他。 熊海洲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惺惺作态道,“威胁?算不了威胁,我只是给你分析一下利弊,至于同意不同意,是你自己该考虑的。而且吧,这个...” 他看了看丁世平等人,笑着道,“这几个兄弟看着也是部队出来的,可是这车来车往,出门要注意一下安全,不能仗着身子骨硬,拿生命开玩笑。” “你可以试试!”李和动怒了,既然都撕破脸了,他也就不客气了,“大话我倒是不敢说,起码我可以保证,只有在竞标场合,以后泛海集团休想在国内拿到一块地!不,是一寸都别想!” 熊海洲愣了愣,他以为李和会说出什么硬气话,结果是吹牛! “哈哈...你真逗!”熊海洲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真的,我等着,我就想知道,我怎么拿不到一块地!咱们走着瞧!” 最后一句话他是咬着牙说的。 “那就等着。”李和一字一句的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是第一个!熊海洲!” 家人是他的软肋! 480、放话 李和已经发狠了,下定决心要搞熊海洲! 熊海洲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真把自己当做了不起的人物了,袁部长给你撑腰?我倒是要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他的家世,他的出身和他的社会关系人脉和所拥有的资产,决定了他可以这样骄傲! 李和所拥有的同学圈根本和他相差无几,在政治背景的结合上,他们家是几代人的经营,而李和根本无法与之相比,这一点他很自信! 他积攒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 他要向那个女人证明他比李和强! 他的感情上的失败,他所经受的耻辱全部是李和带给他的!他都要眼前这个人偿还! 这些年,他早已丢弃了那点所谓的书卷气,他通过自身发展成就,得出一个结论,蓬勃爆发的中国商业领域不应该有绅士! 他和许多笃信丛林法则、野蛮成长至今的各行业大佬们一样,字典里几乎没有“激流勇退”这个词! 一方面想确立自己的游戏规则,另一方面则想时时打破已经由别人确立的规则桎梏。 关于地大集团的事情,他并不是从他舅舅处得来的,但是打听的基本是八九不离十。只要顺着平松和郭冬云这些人的线索,就可以理个清晰。 至于给罗培设套,就简单了,他根本不需要他舅舅打招呼,他自己出面就可以了!谁能不给他面子呢! 对于李和,他一直暗中的观察了这么多年,甚至于做生意都是受到李和的影响。他很有信心比一个乡下土包子要做的强! 但是自信,不代表他在藐视李和,在许多事情上,他还是很佩服李和的,他自己有背景都做的何其艰难,何况这种没有背景的! 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能做到今天的规模,简直有点天方夜谭! 只是他也替李和可惜,李和的名下基本都是一堆的烂摊子! “你很聪明,熊海洲!这个我承认。”李和面无表情的道,“你舅舅只给你提了地大集团?那么你的消息未免太落后了一点!” 李和也很清楚,在政治关系和背景上是无法和熊海洲相比的,不能因为他认识了某些人或者结识了某些人,他就天真的以为这些人会给他做背书,然后他就有了政治的底蕴。 底蕴这个东西天然就和时间、沉淀等慢悠悠的节奏联系到一起,对于他来说,这是重要但不紧急的事儿,需要坚持地做下去,到10年甚至20年后可能会出现一些效果。 他唯一可以很肯定的是,他可以在商场上碾压熊海洲,让他无还手之力! 熊海洲眯缝着眼睛,脸一沉,奚笑道,“不管怎么样,咱们走着瞧!没这么容易算了!” “再见!”李和已经没有再和他多说的必要! “后会有期!” 熊海洲捏着拳头让开了路。 李和带着平松等人离开了咖啡店。 平松道,“这个人猖狂过头了吧。” 李和道,“通知一下,从此以后,只要是跟泛海集团有业务合作的单位,我们一律不与其合作!” 商战的本质是“杀敌一万自损三千”,不存在什么最佳战略! “这还不简单,熊海洲的主要业务是地产,咱们五家地产公司基本是国内龙头了,所有的材料合作商和建筑承包商我都会打招呼,我就不相信了,还有建筑地位敢冒着得罪我们的风险与泛海合作!”平松进一步补充了细节,他说的也非常的自信,不管是他掌管的地大地产,还是付彪等人的向阳地产、远大地产、金鹿地产、富华地产,在国内的规模和影响力都不是熊海洲能比拟的! 李和摇摇头,“这还不够!你给我记住了,只有是竞拍的场合,我让他拿不到一块地!” “哥!”平松心里一惊!他以为李和是说着玩的,“这样我们可能赔钱的!” 只要有一两场拍卖,熊海洲摸清了他们的套路,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抬价! 最终接盘的还是他们自己! “不会赔本,听我的就是了,我从来没有做过赔本的生意!”李和继续道,“不管多少钱我们都要。” 按照熊海洲谨慎和聪明,他不可能有胆量把价格抬高到他自己都无法接盘的拍卖价!按照泛海的规模,哪怕能从银行贷款,也不会超二个亿! 在四九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不管地块大小,二个亿的地块简直不要太便宜! 现在开发不赚钱,倒是可以先囤个几年。 他就要这样耗死熊海洲! 他想了想又对丁世平等人道,“你们最近不要单独出门,老兰你们尽量一起出门。” 兰世芳笑着道,“你尽管放心好了,就那几个废柴,我单手让着他们。” 只有丁世平担忧的道,“那你呢?” 李和笑着道,“他没那么傻会跟我来黑的,主要是你们自己小心一点。” 他嘴上是这样说,但还是在考虑一点措施,万一把熊海洲逼的狗急跳墙了,说不准还真能做出疯狂的事。 同时,他已经深切的感受到,四合院不合适再住了。 李和回到家并不想马上吃午饭。他拿了一支笔、一个本子,写着各类关键人物的代号。他觉得是时候给自己建立一套公关关系处理系统了。 他把自己关在房里,王玉兰喊他几次去吃饭,他都没有应,写了四十多分钟,终于写好了。再仔细的检查一遍,把个别漏掉的补上,又斟酌的划掉了那些不能处的人物。最后算是总结了,统共三十二人,都是关键人物。 有些是他的同学和同事关系,这些都是他心里有数的,他都没有列入名单。比如王慧、胡援朝等人,不需要刻意去结交,因为关系本来就不差,只需要保持必要的联系。 要结交谁,要拜访谁,哪天拜访,谁来引荐,才是他这个本子的重点。 做完这些,他把本子往桌子上随意一扔,倒是不怕人家瞧见。因为上面的各种a、b、c、d的莫名其妙的代号,只有他自己看得懂。 什么代号代表什么人物,他早就背的滚瓜烂熟。 不过没几天,出乎他意料的,许多人物都没需要等到他去拜访,反而邀请他参加地大集团与相关企业的合作仪式。像这类聚会,他也归类为公关性的拜访。 心里越来越有底了。 郭冬云经过一阶段的忙活,终于结合麦肯锡的报告,给了李和一份整合方案。152家控股企业,经过整合和重组拍卖,最终只剩下13家大厂,不过这仅仅是一份设想,真正的实施是需要一两年时间的。 这份方案,不止涉及到了地大集团,远大投资,宝马汽车、金鹿集团都包括在方案里面。比如远大投资更名为远大投资集团,好与远大集团区别开来。 13家与汽车零配件相关的企业设备员工并入宝马汽车集团。 其中最大的变动是通商银行从远大集团独立出来,成立新的通商金融集团,黄炳新出任集团出席。 沈道如看着郭冬云的眼神都是红的,这娘们简直是个祸害!潘有林从他手里独立出去,已经让他很难接受了,如果黄炳新再独立出去,等于砍掉了他半条手臂! ps:对许多人说声抱歉,昨晚到住处已经是两点钟,准备喝点酒、抽根烟提神码字,结果坐椅子睡着了。跪求谅解! 481、为难 这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从他身上割肉啊! 这样一来他只剩下远大地产这样一只下蛋金鸡了!至于其他的业务,对他来说虽然也赚钱,可是远远没有金融和地产来钱快啊! 他怎么可能不心疼! “就这么办吧。”李和一锤定音,他是大股东,他是大老板,他不需要顾忌任何人的感受,对郭冬云道,“尽快办理。” 与沈道如相反,今天最开心的还是于德华,金鹿地产从金鹿集团独立是让他轻松的,在他看来,这是少了累赘和负担,至于后来肠子悔成了什么样子,也是后话了。 同时郭冬云这份改组方案让他名下切切实实的多了6家纺织和纺织机械相关的工厂,虽然是合资厂,但是是他说了算的! 他对郭冬云道,“我们什么时候办理交接手续?” 郭冬云笑着道,“尽快吧。” “总部建设的事情,要加快。”李和继续道,“我希望明年的这个时候能完工!” 他已经确定在深圳建立地大集团中国公司的总部,并且作为他战略与投资委员会的总部。 如果郭冬云的方案成功,他的名下将拥有完全控股的远大集团、远大投资集团、金鹿集团、通商金融集团、宝马汽车集团,以及完全独立的向阳地产、金鹿地产、地大地产、爱军鞋厂、四海饭店、和霞家具、京美电器,和霞皮革,四季百货,东风快递,名师教辅,极地印刷,及其包括像富华地产、扬州机械这样不具有控股权的合资企业。 直至到现在,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在掌握着这种级别的企业帝国,虽然眼前在世界上还算不上什么,但是随着规模的扩张,中国经济的发展,万亿级别完全不是梦! 而且他还在全世界投钱,全世界扩张,光一个远大投资集团名下投资的股票,将来也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钱? 他已经不缺了。 但是隐隐中,他觉得他还是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许多责任没有尽。 甚至觉得和熊海洲的争斗没有多大的意思,大炮打蚊子而已,可是又不得不怼他。 沈道如和于德华已经提前回香港配合集团改组,郭冬云去深圳组建集团总部。吴淑萍要回浦江的时候,潘松等人也跟着一起去了,他们要组建新的物流园区和运输基地。 兰世芳和潘松一起去了,但是丁世平却主动留在了李和的身边,按照他的话说,皮包公司的小老板都是雇着两个人,一个拎包的,一个提大哥大的。 李和这样的大老板,身边怎么样都要跟着两个人的! 因此丁世平擅作主张,他不但自己留了下来,还把侦察兵出身的老战友万良友和张兵一起带着了,三个人一起成天的跟着李和。 李和赶都赶不走,没办法,也就只能留着了,三个人取代小威都成了他的小尾巴。 付彪有心回深圳,可是要等着苏明。苏明这些日子里是最着急的,吃饭、睡觉没有一样是踏实的,他左等右等李和的回话,可是一直都没等到。 他甚至在自我安慰,这是李和忙的忘了,可是连破产的罗培,李和都重新安排做了一家合资建材厂的厂长,怎么就偏偏把他给忘记了呢? 最终,他是实在忍不住了,提了一大堆的东西到了李和家,其中小孩子的玩具居多。 王玉兰不认识,只是问,“谁啊?” 苏明笑着道,“婶子,李哥在家吗?” “进来吧,你小子怎么有时间来了?”李和正在给几个孩子切西瓜吃,也递了一个块给苏明,“吃一个,挺甜的。” “谢谢哥。”苏明踌躇了一下,还是接了西瓜。 李和笑着道,“来了还带那么多东西干嘛?坐啊,喝水不?” “不了,不了。”苏明慌忙摆手,他的心有点不是滋味,不是因为李和态度对他不好,而是因为太好。他对李和太了解了,越是外人,才会越是客气。 他自己都不晓得什么时候开始离李和疏远的,虽然看不见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但想必是一副畏畏缩缩,尴尬而不自然的表情。 他自从做生意在深圳扬名立万之后,他越发明白了一个道理,做生意不能做老好人。他晓得越小心翼翼,越会被别人当成个屁! 放低了自己,抬高了别人,他们都看不到他了,何谈喜欢啊? 所以他说话做事一直很自我,何尝有过这种心惊胆战,也只有在李和面前,他才会有这种不自然吧。 李览带头把苏明带过来的大包小包的玩具给拆开了,扒拉了一地。 李和皱皱眉头,把几个孩子给提留了出去,“出去玩去。” 苏明笑着道,“就是给孩子玩的,没事的。” “你家的几岁了?”李和把孩子赶出去后,掏出烟给了苏明一根。 “四岁了,也淘气的很,天天揍没用。”苏明好像找到了共同的话题,又滔滔不绝的道,“我不怎么在家,她妈把他惯的也不成样子。” “一样,你何姐也惯着他,我也是没辙。” “就一个孩子,能不惯着吗?我这回来一阶段,一气急了,也想着下狠心揍,就是下不了手,自己儿子啊,虎毒尚且不食子。” 李和突然问道,“你今年36了吧?” “我跟着你的时候是24,这都12年没了。”苏明动情的道,“哥,要没你,我真的狗屁不是,哪里能现在这样人模狗样。” 李和笑着道,“扯远了,人没本事,依靠谁都没有用。” 苏明低着头道,“对不起,我一直想跟你道歉的,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用。”李和道,“跟你没多大关系。” “你知道的,这女人极有主见,从结婚到现在就没听过我的话,我真对不起你。”苏明说的很难堪,一个是他尊敬的兄弟,一个是他的媳妇,他能怎么做呢? “继续回南方,还是想留下?”李和继续道,“夫妻聚少离多,总归不是办法。” 苏明道,“我想留下来了,有几个导演找我投钱拍电影,你的意思呢?” 儿子越大,他越发舍不得离开了,再说以他现在的身价,完全没必要那么拼了。可是离开不离开,还是要听李和的意见,这几乎已经成了习惯。 “不管是音像厂还是贸易公司都是你自己说了算的,你没有必要征求我的意见的。”在苏明的产业中,李和一直只占着那二成份子,就没怎么变过。而且虽然他生气徐嘉敏,但是对苏明却是没有多大的意见。 “哥,我是真心的,你知道我读书少,这个拍电影什么的,我心里没谱。” “拍电影?” “许多的人都找过我,说让我投钱。” “挺好的事啊。不过这个我真不懂。”如果李和真懂电影,喇叭全在香港的电影公司就不会至今还没有一毛钱的盈利! 当然也不能说赔钱,起码是保本。 这是他名下最衰的一个产业了。 “要不我们合伙?” “合伙?”李和其实挺心动,如果投资香港电影是为了好玩,那么投资国产电影,完全是为了赌气了! 因为整个流行的风气是崇洋媚外,老外喜欢什么片子,中国的电影导演们就拼命的拍什么片子、把中国拍摄得越负面,中国人的形象越猥琐,越容易在在国际上获奖,什么威尼斯奖,什么大卫奖,就统统来了。 道理很简单,丑陋、肮脏、落后的中国才符合外国人的心理期待,才能得到他们的好评。 而在国际上越出名,导演就越容易获得投资。 要不然就不会有这么多秋菊、魏敏芝的片子了。 不是说这些片子不好,而是相对于这些负能量的片子,想拍正能量的片子太难了! 陈佩斯这种款的想在国际上拿奖就不用想了! 482、山寨到底 当然,很多片子拍的都很深刻,也非常的好。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居于同时代同样是表露社会现状的《阿甘正传》跟国产片比起来,完全是两种感觉。 表达人性和社会现实的这些国产影片描述的中国给人一种距离感、陌生感和差异感。极具“乡土”风情的电影虽然成功的给外国人留下了印象,可留下的却全都是贫困落后的印象。 李和也不介意他们去揭露所谓的家丑,把藏着五千年的文化自卑都漏出来,毕竟他不是讳疾忌医的人。 可是在这个改革开放的大时代,中国企业或者中国人要走出去做生意,真正的中国电影应该是极具中国精神的,就必须有一个正面的形象。 何况,已经有很多人在拍这种片子,他就没有必要随大流同样去领战忽局的工资。 有时候他不得不承认,香港电影对中国文化和思想的传递,比内地片要强上不少档次。 黄金年代里成功的香港电影人使用电影这一现代的艺术形式,再现了中国传统文化下众多角度的价值观,而成龙、李连杰、李小龙这些人有意或者无意的进行了国家公关,算是对中国对外宣传做出了贡献。 在文化领域,这是一场国与国的攻坚战,奈何中国一直是战五渣水平,被虐的不要不要的。中国直到奥运会以后,才开始真正刻意的花大笔钱搞宣传片,搞国家形象公关。 所以他宁愿去学郭小四同学拍一些名牌崇拜,纸醉金迷,灯壁辉煌,混血大模、狗血眼泪、华服和高跷的浮夸片。 国家形象要是对了,作为个人可以自由自在的泰国抢大虾,卢浮宫外洗脚,华尔街外骑金色铜牛,香港地铁里面吃零食,到处大声的趾高气扬的说话。 人家还得夸你随性,热情,不拘小节! 苏明见李和有点心动,便加紧道,“我自己也算过,如果投给一些导演,票房绝对不会差,最关键的是我还可以自己生产碟片,这也是利润的一大进项。” 在以往的集中计划经济体制保障下,摄制组最不用担心的就是投资,只有有了拍摄权,投资就会下来,然后从制作到发行都是国家承包,赚钱不赚钱,创作人员就很少关心了,只要有名气就行。 到处在改革,电影市场也不例外。 中国体制改革始于农村,其法宝是承包制,“一包就灵”,其他行业纷纷仿效,电影系统也是随波逐流。 国家与电影制片厂之间的利润承包是大承包,制片与摄影组之间的承包是小承包。 但是承包制在电影系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效益还是有限,国营制片厂是投一部赔一部。 这些年大制片厂越来越难混,开始卖厂标,大多属于变相的独立制片,投资的资金大部分都是属于私企和个人。 暗中买卖厂标虽然违法,可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关键一点是独立制片有钱赚,各方利益都能照顾的到。 所以这种现状给了苏明机会,做了这么多年的磁带行业,对于电影行业他也不算是陌生了,让他有点跃跃欲试,。 “一部片子大概要多少钱?”李和想了想还是这样问道。 苏明道,“大概要100万左右。” 李和笑着道,“这么点钱?你自己投资得了呗,还来拉我凑什么热闹。” “我想做大一点,往正规化上做,一年怎么样也要投七八部片子吧。”苏明对目前的生活很自足,可是不代表他是甘心的。付彪、潘松、平松这些人有李和的帮衬,这些年的身价都是奋起直追,要把他比下去了! 所以他越发明白,他要是想做大,还是需要李和。 李和问,“你让我投多少钱?” 苏明一听,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左右环顾了一下,笑着道,“哥,你投二千万吧,我也投二千万,咱们成立一个电影公司,一个人占一半份子吧。” 李和道,“我投四千万占五成,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苏明疑惑的道,“哥,你说这话是寒碜我呢!你的话我一定听!苏明要求不要求的!” 李和摆摆手,道,“咱们俩感情归感情,但是生意一定是归生意。我没有让你赔钱的道理。” “怎么会赔钱呢!这你得信我!” “不,不是。我是说如果按照我的要求拍,有可能会赔钱。但是我拍电影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 “不赚钱?”苏明更加的不理解了。 投资不赚钱,那是为了什么啊! “这么说吧,不管你拍什么片子,是喜剧、动作、科幻,还是恐怖、动画、惊悚、犯罪、冒险,都是只有一个要求,高仿美国片去,按照美国片的元素去拍。”李和也说不好美国价值观这种东西,但是已经决定把山寨事业进行到底了。 当然,电影依靠山寨不一定能成功,比如《泰坦尼克号》要是中国人自己拍,有可能拍成《绿茶婊出轨记》或者《骗婚记》,《廊桥遗梦》也有可能拍成潘金莲的翻版。 中国观众能接受这种电影,只是因为男女主角是外国人,他们包容性的当做了文化差异,认为是国外的罗曼蒂克,但是这种剧情要是发生在中国,绝对是千夫所指。 所以山寨美国电影扑街的概率是非常大的。 而且很多美国大片,也没法山寨,按照中国目前的电影技术,五毛钱的特效都玩不好。 不过,他还是决定玩一玩,只是因为,他赔得起,玩得起。 苏明惊悚道,“美国片里面的镜头也太那个了吧?” 美国电影里面男女关系的混乱程度,还是让他有点不习惯。 “高仿,不是抄袭!懂不懂?是结合中国国情和特色去拍,剧本导演、演员不都还是国产的吗?我是让你总结美国片里面的核心价值观元素,按照这个套路学习,不是抄袭美国片的剧情。”李和随口解释道,“你要是不懂,改天找个懂的人来,我来跟他谈。” 483、钝刀 苏明跟李和聊了一会,差不多明白了意思,不过李和的话他也只能听一部分,他可没李和这么财大气粗,年纪轻轻的就有一身横练的筋骨,拿钱不当钱。 他的钱才是真正的血汗钱。 投电影虽然算不上豪赌,可也是高风险,一夜暴富和血本无归同等存在。 他不得不谨慎。也没留中午饭,直接就走了。 晚上的时候,李和夫妻俩的运动刚做完,外面传来了孩子响亮的哭声。 不过肯定不是李览的,李览正和何老太太睡在前院,哭声传不了这么远。 李和把要跟着过去的何芳按下,“我过去看看,你先睡,你明天还要上班,不用等我。” 进了王玉兰老俩口的屋子,杨淮正在嚎啕大哭。 王玉兰一边哄一边埋怨,“俄的小祖宗嘞,来了这么早时间也没闹,怎么今天闹了。” 李和问,“他这怎么了,大半夜的哭上了?” 王玉兰无奈何的说,“他说要回家,这个时候谁能送他回家,下午还高兴着,到晚上就变脸了。” “阿要回家找阿妈。”杨淮还在继续哭。 刚来那会的新鲜感过了,想家想妈妈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说爆发出来就爆发出来。 “行了,别哭了,明天给你妈打电话,行不行?”眼见李柯和李沛也有受感染的趋势,李和赶紧跟着哄起杨淮,要是三个孩子一起闹起来,那才叫麻烦。 杨淮扯着嗓子道,“阿现在就要回家!” 李和给他拍拍背,“来的时候不是答应舅舅的吗?说听话的,怎么现在要回家了?咱们明天一定给妈妈打电话好不好,现在睡觉吧。” 杨淮继续抽噎。 王玉兰道,“你跟姥姥不是一样吗,姥姥带你去上学呢。” “我就是要妈妈!”杨淮还是只有这么一句。 李兆坤对李和道,“给他娘打电话,别哭坏了嗓子。” “好吧。”仔细看看,杨淮的眼眶都哭肿了。李和怕小孩子哭的伤了,也不管现在几点钟了,直接拨通了杨学文家的电话。 李梅两口子半夜睡得也不安稳,小丫头尿床了,正忙着擦席子呢。 刚把抹布扭干净,晾晒好,就听见了床头的电话响。 李梅还在好奇是谁的电话,刚接上电话,话筒里的哭声就让她揪了心,她自己儿子的声音,她能听不出来吗? 她慌忙问,“咋了,咋了?” 李和拿着大哥大道,“没大事,就是杨淮想家了,半夜在这闹,你自己哄哄。” 杨淮两只手抱着大哥大,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对着李梅倾诉。 电话的两头,一个哭,一个哄,一个口干舌燥,一个听不进。 李梅两口子轮番接电话,轮换着开解。 最后杨木匠老俩口都听见了动静,也焦心的接起了电话,对着大重孙子自然是一番许诺。 聊着聊着,没了声音。李和试了回拨,原来是大哥大欠费了。 他又赶紧回堂屋回拨了固定电话。 这样又开始继续聊上了。 王玉兰心疼的道,“这电话费真贵。” “不用,随便他们聊吧,聊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李和无所谓的道,只要能哄好这孩子,聊天明年也不是问题。 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多种,杨淮才耷拉着眼皮子挂了电话,被王玉兰抱在怀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杨淮照样起来的很早,扒了一碗稀饭,吃了两个咸鸭蛋,跟着李沛几个孩子疯跑。 看着他高高兴兴的样子,所有人都跟着送了一口气。 只是当天的晚上,临睡觉的时候,又哭了起来。 然后继续打电话,李梅一家子老少齐上阵跟着继续哄。 又是跟前晚一样的睡着了。 李和学聪明了,吃完早饭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电信局,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一次性充了五万块钱的话费,这样不至于怕电话欠费停机了。 令人庆幸的是,杨淮也只是闹几天,就消停了下来,好像根本忘记要回家这回事。 丁世平和平松送来了熊海洲的消息,泛海集团拿到了菊花胡同的改造工程。 平松道,“我们跟着去投标了,哪怕是价格比泛海低了五成,算是赔本标,也没拿下。” “不怪你。”李和气的把桌子砸的咣咣响,他还是低估了熊海洲的能量。有些事情不是钱多就能任性的。 丁世平出主意道,“要不在拆迁上给他找点麻烦?我有办法让他一年半载都拆不了!” 李和摇摇头,“这是政府工程,要是真这样做了,那是给谁难堪呢?” 平松和丁世平沉默不语。 李和继续道,“他那家商场怎么样?” 熊海洲拿下罗培的商场以后,正在进行装修,准备重新营业。 平松这次却信心十足的道,“这个你放心,只要是跟咱们合作的厂商,我保证他都都拿不到货!我跟卢波做了这些年的批发,不是白混的。光是小威的电器店就能把他脖子卡的死死的。” 他们这些人早些年就是华北地区最大的二道贩子,现在就更不必说了,卢波光百货商场就已经开了四家。还没有厂商敢得罪他们这些渠道商,这年头是真正意义的渠道称王。 哪怕这些厂商敢牺牲华北市场,但是他们没有胆量敢说不在乎南方市场。 南方市场有苏明、于德华、沈道如等人的贸易公司,渠道比北方更加的强劲。 再进一步来说,于德华是轻工业联合会的会长,更没几家厂商敢轻易交恶,因为出口得靠着人家呢。 甚至面对黄炳新这样的企业钱袋子,也没几家厂子敢不给面子。 “那就继续吧。”既然做不到快刀斩乱麻,那就钝刀割肉吧,只要能让对方痛就好,李和又对丁世平道,“跟平松去办手续,过几天跟我去香港。” 他要把几个孩子送到香港去。 要不是何芳反对,他都想把李览也带到香港去。 何芳已经给李览在棉花胡同幼儿园报了名,对于名校的教育资源,她是非常的执着。甚至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都是非名校不上,上什么学校都已经规划好了,还与李和展开了讨论,所有的学校都做了比较,好像他儿子天生就应该上这种学校。 还没开学,李览就整天背着崭新的书包不放下,院子里、巷子里跑来跑去。 晚饭吃完以后,何芳像往常一样在花坛刷牙,突然一阵阵的干呕。 王玉兰朝李兆坤努努嘴。 李兆坤浑不在意道,“早上就这样了,有什么稀奇。” 王玉兰知道和他说不通,就朝儿子看了过去。 李和笑着道,“我知道了,明天我带她去医院看看。” 484、跑路 何芳把牙刷好后,胃里还是不怎么舒服,一阵上翻,一时间没有缓过劲。 “站直溜了,不要乱动。”王玉兰经验老道,她见媳妇还在难受,就忍不住指点了。 李和跟着何芳回屋里,低声问,“明天带你去医院看看?这个月你好像没来那啥吧?” 算算日子,也是差不多的时间。 何芳摇摇头说,“已经去过了。” 李和急忙问道,“医生怎么说?” 何芳道,“有了。” 她自己说不好是忧是喜。 “真的?”李和难以掩盖自己的欣喜! 他高兴的抱着何芳兜了好几个圈! 这意味着他可能又要做爸爸了! 人说三十而立,他都不明白他这是八十九十耄耋,还是三十而立? 逆命而生,背光而行。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想要一个闺女,想的心都碎了! 他喜欢看着她慢慢的长大,愿意承担那担子和职责。 “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何芳被李和绕的晕头转向,不停的拍着他,待下来地上安稳了才不确定的道,“咱还要?” “笑话,当然要了,我又不是养不起。”李和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就那么肯定是闺女?”两口子这么多年了,何芳当然晓得他的想法。 “当然不肯定,不过我是不生个闺女誓不罢休!”李和霸气的回应,“别急!让子弹飞一会儿。” 何芳气的锤了他一拳,“你把我当猪了啊!” “那不能,你身材这么好,怎么可能是猪呢,穿衣服扣子都能崩掉两颗。”李和立马马屁送上。 何芳得意的道,“那还差不多。” 李和悠悠的道,“不过是下面的扣子。” “你去死啊,我肚子有那么大吗!”何芳又给了他一拳。 李和要死皮赖脸的挨着她身上,却被她推开了。 他的好日子结束了。 何芳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她肯定想要这个孩子,可是怀孕就意味着会耽误她的工作,就像王慧说的,十个月?女人有几个十个月可以耽误? 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只能先不去想了。 喉咙发干,拉开灯,要下床倒一杯水。李和倒是勤快了一次,赶紧的下床,杯子给她送到了跟前。 何芳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杯,随手把被子递给了李和,“再给我倒一杯吧。” 她感觉身子有点发软。 早上起来,洗漱好,正准备像平常一样洗衣服,却发现衣服已经被王玉兰晾在了院子里。自从王玉兰来以后,虽然早饭不需要她做了,可是衣服还是她洗的。 王玉兰拿着勺子从厨房探出头,脸上的笑容都是堆出来了,“身子要是不利索,就在家歇着,不上班也成。” 她儿子有能耐,自然不需要家里的女人再去工作。 “没事。”何芳从来没见过婆婆这么灿烂的笑容,她晓得,这个孩子是非生不可了。 何老太太小声的问闺女,“你婆婆今早捡钱了?” 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个好脸。 何芳叹口气说,“又怀上了。” “真的?”何老太太惊喜的道,“那就再好不过了,你就好好歇着吧。” 她自然比王玉兰精明多了,女婿的家业有多大,她是不清楚,可是这些年一直都住在这里,耳濡目染,多少清楚一点,晓得总是不能小的。 她刚开始来那会,听着女婿平常电话里张口几千万,闭口几千万的生意,还有点不相信,觉得女婿是故弄玄虚,可是现在连他小儿子何龙两口子做饭馆子都有了百十万的赚头,她才开始琢磨女婿到底有多大的家业。 偶尔过来串门的那个叫寿山的老头,算是熟悉的了,也是开饭馆子的,她儿子饭馆子开业就是经他帮衬的,宣武门最大的馆子是他开着的。 她儿子经常流着口水,羡慕的说,什么时候才能做到那个规模,手里的馆子百十家呢,据说她女婿在里面也有份子的。 小威那破孩子也是经常来的,老太太更熟悉了,家里的空调、冰箱、洗衣机,隔三差五的就要换最新款的,不换都不行。市里最大的电器店就是这小伙子管着的,她自己去看过,店里大的吓人,何况市里有七八家,外地也有分店。 卢波她更加的不陌生,每次她随着闺女去逛百货商场,出门带了多少钱,回来也是多少钱,因为根本没有花钱的机会。 至于付霞、李爱军、平松这些人,她虽然不是太熟悉,可是也都知道是财大气粗的主子,光看那金灿灿的手表,气派的大汽车就知道了。 这些人的生意,都有她女婿的份子,这得有多大的家业啊! 不过好奇归好奇,她总不能去问女婿,倒是偶尔忍不住去套套闺女的话,可是闺女通常是一问三不知。 她倒是起来了担心,“你们这还是两口子吗?” 谁知她闺女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道,“你没听见人家喊我都是何处长吗?谁喊我李夫人、李太太了?” “我说的是钱的方面。” 何芳说,“只要他能挣钱给他儿子花销就成,我没有要他养的道理。” “糊涂蛋子。”何老太太忧心忡忡,虽然女婿眼前看起来是不错,可是这人谁能说的准呢? 她是勘破人情世故的,人啊,要是膨胀起来,就是眨眼的功夫。 要知道她闺女的青春快到顶了,比她女婿差着不少岁数呢! 何况,这么大的家业,只有一个孩子,未免太单薄的了一点,时常都有意无意的说一个孩子怎么孤单怎么寂寞,唆使闺女再生一个。 可是她闺女很少搭理这茬。 所以今天闺女怀孕让她开心不已。 李和照例带着四个孩子坐门槛上喝稀饭,唯一不同的是旁边多了摇尾巴的阿旺,对着家里的人熟悉了,李和才敢把它放出来。以至于现在李沛几个孩子敢大胆的揪着它的尾巴了,而它也不敢恼。 寿山背着手过来,大大咧咧的说要出去躲风头,这地不能再待着了。 李和笑着道,“谁能惹得了你了,你躲什么风头?” 寿山道,“日苯人来了,想不到居然还没死绝!不知道哪里得到我的消息,说要跟我叙旧?叙他妈个蛋!” 李和道,“那来了你不搭理就是了,何必跑路?” “市里说中日友好,让我去应个景,顺便接待一下,糊弄糊弄就成,可是要是真去了我这汉奸的名声非坐实了不可!这么一大顶子帽子,可不能再扣我脑门子上。”寿山不忿的说道,“可要是不去,就是不给市里面子,我还是走的好。” 直到现在他还是坚持认为,他的一辈子都是毁在了日苯人的手里。 485、分析 李和问,“这次来的这个小日苯是个穷凶极恶的?” 寿山道,“这算不上,只是个普通的日苯人,不过却不是什么好东西。天知道七七事变后,日苯移了多少人过来,就你现在住的这地方,都来了好多,好屋子全让这些移民给占了,而且吃香喝辣,趾高气扬。日苯人来了后,这全城的饭馆子、商铺,大部分都被他们夺了去,粮食、布匹物质也被他们抢了去,她们说了算,所以只能由着日苯人的馆子生意兴隆,中国人的店铺统统关门。这城里的居民每个人只够限量的配额,这种发霉发馊的粮食,猪狗都不吃。” 李和试探着问,“万一人家改过自新了呢?” 寿山不屑的道,“狗改不了吃屎!我还能不晓得他们?不会有侵略战争的罪恶,只是光荣自豪、痛快,他们有特权啊。即使是后来他们输了,只是感觉到战败的耻辱与恐惧,然后像囚犯一样被送回国,顶多也就觉得打仗这玩意不靠谱。话说这日苯人,我也得服气,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人也狠,像这里以前住着的随军家属,只要男人战死了,女人就得送到军营伺候人。而这女人呢,好像也不在乎,好像挺光荣的,昂首阔步的去了。” 说的滋滋摇头。 “那你准备去哪里?”李和重新开了话题,要是接了刚才的话茬肯定又是没完没了。 寿山嘿嘿笑道,“听说李舒白在香港?” 他现在自觉地位上来了,对李老头的称呼都变了。 李和点点头,“你想去?” 寿山道,“我去看看吧,万一哪天他嗝屁了,我都不知道,趁着能迈动腿,我去瞧瞧。哦,对了,那个姓朱的老头,你得抽空去瞅瞅,估计真是没几天好活了,皮包骨了。昨个还跟我说,以前应你说带李览写字,估计没法兑现了。” “帮我带个话,就说没事,李览马上上幼儿园了,也没多少时间。”李和想想,自从回来好像真的没见过朱老头了,而且他也问了何芳,朱老头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家里的地下室的门基本没怎么开过。 寿山道,“那我去办手续了,你走的时候通知我。” “成。” 寿山走后,李和回头见自家儿子居然拿着勺子喂阿旺,阿旺把勺子舔的干干净净,他跟着嘿嘿笑。 眼见他居然还舀一勺子稀饭往自己嘴里送,李和慌忙夺了,训斥道,“脏不脏!” 李览的眼泪不需要积蓄,立马咧着嘴跟着迸发了出来。 眼泪水足,嗓门也大,一下子就把何芳招了出来。 何芳气道,“怎么你一回来就都是事,大早上的招惹他干嘛!你不在家,他天天都是乖的很。” 李和道,“那是因为你没看到他干了啥子事,那狗嘴多脏。” 何芳一边哄儿子一边道,“那你给他拿了不就得了吗?还骂他干嘛?” 李和道,“我可没骂!这小王八犊子都不能说两句了。” “你当你是好东西呢!”别说何芳,就是李兆坤都不能依。他现在每天没事领着四个娃在巷口溜达,大约也是漫无目的,闲游,像将军带领士兵一样,进退有序,成就感十足。 谁不夸他有福气,而且几个孩子个个长的俊俏,让他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最关键是这几个孩子都很贴心于他,爷爷长爷爷短的,有好吃的都会想着他! 干他娘的! 哪里像他几个儿子、闺女,动不动就对他吹毛求疵,就没一个晓得尊敬他的!哪里有孩子敢对亲爹这个态度的! 他的父爱想发挥都没地方! 苍天有眼,他还有孙子、孙女,在他的努力下,四个孩子都能准确无误的从一数到一百了! 这可就比儿子、闺女争气多了! 他儿子、闺女中在这个年龄中,可没有一个能做到的! 就凭着这一点,他就断定四个孩子以后要出息大发了! “爸,我去上班了。”何芳把李览交到了李兆坤的手里,觉得公公比他男人靠谱多了。 李兆坤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在这呢。” 这样何芳才放心的开上面包车去上班了。 李和是真的没辙,瞪了一眼李览后,愤恨的回了屋子。 在葡萄藤下的躺椅上还没躺一会,李爱军兄妹俩吵着进来了。 李和好奇的问,“我说你们兄妹俩也太有意思了吧,这又是为了什么?” “她居然擅自改了我的鞋样,影响我的生产计划!你说我气不气!她还不认错,还有理了!”这要不是亲妹子,李爱军真的会开揍!他的亲妹子他没法子打,也没法骂,只能来找李和评理。 李秋红不待李和询问,就说道,“李哥你是最开明的,你来说说,国际上哪家鞋厂或者鞋业公司不生产女鞋的?可是我哥的厂子基本都是男鞋!少数的几款女鞋还是冬季的靴子!还是刚开始开店那会你给设计的!” 她进过一阶段的抗争以后,终于如愿的进了哥哥的鞋厂,可是对哥哥的鞋厂做了深入的了解以后,让她这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有国际视野的小姑娘有点接受无能。 她觉得迫切的需要改变,不然不要说发展,就连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可知。 “什么?没女鞋?”李和震惊了,不确定的问李爱军,“真的没女鞋?” 李爱军认真的道,“当然是男鞋居多,女孩子夏季都喜欢穿凉拖,凉拖才能卖几个钱?都不够我费工夫的。” “李爱军同志!你真的是个人才!”李和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我只是比别人勤快了一点。”李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回应的很谦虚。 李和道,“我是真的必须夸你!一个不生产女鞋的厂子居然能够活到现在真不容易!” 李爱军的鞋厂的生产和销售,李和真的从来没关心过,可是绝对没有想到居然没有女鞋! 李秋红噗嗤一下笑了。 “你这什么意思?”李爱军懵了,这不是好话啊! 李和笑着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我缺买鞋钱吗?” “当然不缺。”对于李和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李爱军也迷糊。 “那我一年才买几双鞋?” 李爱军道,“你的鞋子大部分都是我厂里的,你当然不需要买鞋。” 李和的鞋子都是他用顶级牛皮,让厂子里的师傅手工制作的。 “我...”李和被噎的措不及防,觉得没法展开话题了,只得换个思路道,“假设是平松。” “平松的鞋也是我送的。” “好,咱们换个人行不行?假设是兰世芳,你觉得他一年会买几双鞋?”李和被李爱军的认真劲给打败了,只能拿兰世芳做例子,因为兰世芳也不差钱。 李爱军斟酌的道,“这个真不好说,他这个人不讲究,一年顶天买个两三双就不得了了。” “那一个普通女人呢?她们一年要换多少鞋?”李和循循善诱。 李爱军笑着道,“再节省,一年也要换上七八双鞋子吧。” “那不就得了。一个普通女人一年要换上七八双鞋子,而我这种有钱的男人一年都换不了二三双,普通男人就更不要说了,鞋子底子不磨通了,根本舍不得换鞋。你说要不要做女鞋?”李和忍不住说了一通。 李爱军道,“这些道理我都知道,可是女鞋不值钱啊,我早就算了,一双女鞋顶天赚个三块钱不得了了。” 李秋红反驳道,“那是因为你没去王府井看,那些贵的女鞋,哪一款不是百十块。我早就跟你说过,女鞋重的是设计。” “秋红说的对,女鞋的价格高低无所谓,关键出货量大啊!”李和点头赞同,“当然,男鞋也有优势,相较于女鞋而言,其发展比较稳定。这主要是因为男性需求比较固定,男鞋消费相对是刚需,而女鞋消费的可选性更强。” 男性消费者有一个鲜明的特点,就是品牌忠诚度很高,一旦接纳了某一品牌,就不会轻易更换。但是女人就不一样了,女人喜新厌旧是常态。 李爱军问,“那你的意思是做女鞋?” 李和肯定的道,“那是当然要做女鞋了。我以前就说过,女人和小孩的钱好赚。不是说女人爱花钱,而是女人爱购物。” 生命不息、逛街不止。 就是何芳逛起街来,跟普通女人也没区别,好像不知疲倦似得,可以逛个一整天,他都不敢轻易陪着。 486、余洋 “真能做?”李爱军一直是信任李和的,甚至许多情况下有点盲从,可是在鞋子这一块,他自认为是专家,偶尔会有一点莫名的自信。 所以他很正确的认为李和所说的不可能什么都是对的。 李和笑着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不是有那种专业咨询公司吗?你花钱让他们给你做个报告得了,省的咱们在这里猜来猜去。” 李秋红得意的道,“就是,我早就说了,你那种老观念不行,指望挣男人的钱,那得多难?你也不去商场看看,有几个大男人闲着没事去逛街的,真正的闲的无聊的,也只会去下下象棋,打打扑克,遛鸟斗蛐蛐。” 李爱军白了亲妹子一眼,不再吭声了。 兄妹俩一起出的门,不过李秋红把李柯喜欢坏了,怎么都舍不得走,围着孩子转,她也开心。 李柯一边咬苹果一边念念有词,“小苹果,你不要怪啊哦,只是你太好吃了。” “你咬吧,苹果不会怕疼的。”李秋红觉得她太可爱了。 “你怎么知道它不怕疼?”李柯闪着大眼睛问。 “它要是疼的话会叫的。” “你看阿旺疼,都没叫。” 李沛和李览哥俩,拿着竹竿满院子的追阿旺,阿旺东跑西跑,上天入地无门。 李秋红看着仓皇失措阿旺,都替着疼。 李和过来把几个孩子撵走,“你们没得玩了是吧。” 他有点后悔把阿旺放出来了,快被这几个熊孩子玩废了。 “这狗脾性真好。”李秋红都不得不赞扬阿旺两句。 “还成。”李和又转而问道,“你哥现在什么情况?” “还成吧。” “还是一个人?”李秋红没听明白,李和不得不补充了一句。 李秋红无奈的叹口气,“都是那个女人害的,我哥现在不上不下的,偏偏还是个死心眼,你说那个女人有什么好。” “那个好像姓龚是吧?还这样吊着呢?” 李秋红点点头,“叫龚敏,我哥稀罕她,她就敢这样吊着。说什么要以事业为重,我都呸!开了一个破快餐店,还是我哥出的钱!我哥简直是个死心眼!” “不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两个人是不是把话摊开了,是不是当男女朋友处着?” 如果还是像以前那样搁着窗户纸,又不肯捅开,肯定是李爱军的问题了,还真不怪人家女孩子。 “哎,毛病就在这里了,我哥什么人你不是不清楚,觉着腿脚不利索,老自卑的很,不肯张口。可是不张口,傻子也能看出意思了。那姑娘呢,机灵的跟鬼一样,还很精明,能不明白我哥的心思?我们在边上看的着急,不能再这样不明不白了,李冰出主意说,以后就直接喊嫂子,我们喊了嫂子,人家也应着了。我们就开玩笑说什么时候结婚,她就说现在不稳定,发展发展再说,这不是糊弄鬼吗?”李秋红说的很愤慨,“你说你要是不乐意我哥,你就拒绝个干脆,现在倒是好,什么都是依仗我哥的。” “那你瞧着那女的是什么意思?”李和不禁皱了皱眉头,也觉得这女人有点过分了,这都多少年了。 “什么意思?明显拿我哥当冤大头呗。” 李和点了烟,深吸一口气道,“你哥这年龄,实在不好再拖了。你父母不着急?” 他都跟着有点干着急了。 李秋红说,“能不着急吗,我爸妈现在嘴角上火,可我哥又是个倔强性子,他们没奈何,现在注意力全转我身上,害怕我嫁不出去似得,逼着我相亲,我招谁惹谁了!我都后悔回国了。” “行了,你年龄也不小了,该考虑个人事情了。”李和可没同情她。 李秋红重重的咳了一下道,“你家老四比我还大着月份呢。” 你自己亲妹子不操心,你来操我的哪门子心! 李和嘀咕了一句“都不小了。” 他这才想起来老四都25了。 中午吃完饭以后,他想去看看朱老头,发现家里没车了,唯一的一辆面包车还让何芳给开走了。 至于丁世平等人,还被他支到了别的地方办事去了。 他没办法,不想在太阳底下等出租车,只得打电话喊小威来接。 小威人却在滨海,新开业的电器店让人给砸了,正折腾的热闹呢。李和听说那边闹事情了,却是不担心,寿山的徒弟小顾在那边开饭店算是混出名堂了,左右逢源,上下通吃,更何况不管是付霞还是冯磊,在那边的关系都不弱,没有能受人欺负的道理。 李和拿着手机,突然不知道给谁打电话了,堂堂的亿万土豪居然找不到车来用! 何况他自己还是开汽车厂的! 不管是给平松电话还是给卢波打电话,都有点小题大做了! 等他们开车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这时候他看见黄浩骑着自行车过来,立马招停。 黄浩赶忙从自行车下来,笑着问,“李哥,有事?” 李和对他的帮衬极多,所有对李和的感激之情自不必说。 李和问,“这巷口里谁倒汽车的,让他给我开一辆过来。” 这会买车要么去轿车专营店,要么去一机部或者航天航空部下面的汽车配件公司,剩下的渠道都是走私车了。 从琼海汽车倒卖事件后,利用政策空子,倒卖走私进口汽车的现象一直没有被真正制止。 黄浩在胡同里整天穿来穿去的送信件包裹,想必是知道的。 黄浩道,“有是有,不过都是挎皮包的,只转几手消息,赚个差价,价格贵着呢。” “不管他们转了几手,我就要半小时能送过来,不管什么车都行。”李和反正是不差钱。 黄浩笑着道,“这成,我去给你问下。” 李和点点头,“我在家等你,快点。” 他在堂屋一杯茶还没泡开,外面就传来了黄浩的喊声。 “李哥,人来了。” “这么快,有十分钟没有。”李和见黄浩满头大汗,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进屋里洗个脸?” “不用了,不用了。”黄浩慌忙拉着李和到了巷子口,立马就要介绍卖车的胖子。 哪只还没需要到他介绍,那个胖子就已经对着李和点头哈腰,“哥,原来是你要车!早说啊!我就把最好的那辆平治给开过来了!” “猪大肠?”李和对着这个白净的胖子还是有点不敢确认。 “是我,是我。”猪大肠笑着道,“难为哥你还记得我。” 李和笑着道,“出息了啊,这都卖上汽车了。” 猪大肠慌忙笑着道,“混口饭吃,混口饭吃。” 他可不敢在李和面前托大。 他把身边的一个小年轻拉出来道,“他没说清楚是你,哥,你信着我,要不然不能拿这种破车糊弄你,我上一个买家就在这附近,价格没谈妥,我就顺路开到这了。” 平松、潘松、卢波这些人的车子都是他经手买的,哪一个不是百十万的车子!按说,老大们的老大,至少要更气派的车子才能配得上! 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小年轻也站在猪大肠旁边窘迫的对着喊了声,“李大哥。” “余洋,怎么是你?”李和更加可乐了,想当年抢着帮他付了两毛钱的煎饼钱,因此对他印象一直是很不错的,“你这也做上倒爷了?” 487、汽车城 余洋红着脸道,“厂子里效益不好,好长时间没工资发,我就蹲不住,这不跟着朱大哥混几天,就是看看有没有要买车的,然后介绍给朱哥。” 他面皮比较薄,遇着熟人就感觉难以抹开面子,要知道是李和买车,他打死都不会来的,只能埋怨黄浩没有说清楚。 李和笑着道,“做生意挺好,没什么丢人的,我不也是一样在做生意。有困难尽管吭声,我一定帮你。” “哥,原来你跟小余认识啊!”猪大肠有点惊讶,他认识李和是比较早的,少说都有十来年了,这个人和气是不假,可和气是表面,是出于人家的教养,要真不耐烦起来,别看苏明、平松哪怕现在是大老板了,偶尔照样被骂成龟孙子! 至于主动开口说帮人忙,那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甚至隐隐有点羡慕余洋了! 这得多大的运气才能得这样的大老板赏识! 他跟李和认识这么长时间,李和都没正眼看过他! 他尽管不了解李和的家业,可是他了解平松、江威、卢波这些人啊,哪一个不是可以抖三抖的! 要是有李和罩着,凭着李和的一句话,简直就可以辉煌腾达了! 李和笑着道,“我搬到这边以后就认识了,他兄妹俩我都认识。” 想一想,他也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余摇那小姑娘了。 不对,应该是大姑娘了。 猪大肠看余洋还在愣头楞脑子的发呆,不禁起来了心思,笑着道,“哥,你放心,我跟余洋哥俩处的好着呢,我们正计划开一家轿车专卖店,合伙做,合伙做。” 他决定借个光! 哪怕只有一丢丢! 也比他这样做二道贩子强! “我...”余洋被猪大肠绕晕了,他总共才帮着成了一笔生意,拿了一千块钱的介绍费。至于说合伙开汽车店,简直是说的没头没脑。 “我前个才跟你说过,你喝个酒这么快就忘了?”猪大肠赶紧的给余洋使眼色,“我跟你说过,这个大有可为!咱们还是做二手车,就到花乡旧车市场去,我保证你一年挣个百十万!” 余洋见着了猪大肠恳求的眼色,终于不再吭声,毕竟以后还要跟着他混饭吃的。 李和道,“这个车就是你做的那种二手的,能开吗?” 他把猪大肠开过来的破捷达踢的砰砰响。 猪大肠赶忙道,“新车得15万,可这种开过四五年的旧车,只要6万块,还是进口的,所以好多老板都愿意买旧车。” “钥匙给我。”李和准备试试。 “那不能。”猪大肠有点犹豫,“给你这种车我还有脸混吗,我这就打电话,让他们立马送新车来。” 说着已经从包里掏出来了大哥大。 李和道,“别磨叽,快点,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着。” “这呢,这呢。”猪大肠见李和恼了,也慌忙拿出了钥匙。 余洋在旁边啧啧称奇,他是晓得猪大肠这个人有多势力和傲气的。猪大肠这幅小心翼翼、点头哈腰的样子,他是从来不曾见过的。 因此他对这个邻居又多了一层好奇。 李和接了钥匙,把车子倒出巷口,沿着大路开了一圈。发动机、变速箱、底盘、悬挂、刹车等都是比较正常的。 唯一不满意的是车窗,都漏缝了,估计经不住小偷的惦记。 只要带轮子、带铁的东西,就没有小偷不能偷的。 不光是私人车辆容易偷,公家车也照样不能幸免。 “六万是吧?等着,我拿钱给你。”李和想了想,还是留下吧,总要解决眼前的交通问题。 “不能,不能,哥,你这是打我脸呢!一张破车,我哪里好意思收你钱!你只要把驾驶证的复印件给我一张就成,我下午就能给你办理好过户。”猪大肠把李和拦住,不过没敢往他身上挨。 李和摆摆手,“那不行,没白占你便宜的道理。” 还是坚持回到自己屋里拿了六万块钱,他现在对李兆坤还是不放心,所以一回来的时候就把家里的现金全部放到了卧室里,衣柜都锁的死死的。 要是李兆坤脑子突然发热,禁不住诱惑,卷个十几二十万的跑了,哭的还是他老娘。 为了家庭安定和谐,他这亲爹他还得防着。 他把装着钱的袋子直接丢给了猪大肠,“数数。” “哥,这真不行。”猪大肠看了钱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可是为了长远利益,他还是忍痛道,“我要是挣你钱,我还是人吗?跟你说实话,这车我拿到手,我只用了三万块。我现在只收你三万块,我就不赔本了。” 他还是坚持把另外三万块钱点出来还给李和。 “余洋跟着你白跑了?”李和懒得推推搡搡,还是接了钱。 余洋急忙摆手,“李大哥,我也不能挣你钱!” 他是真诚的。 “对,对。”猪大肠点头附和。 李和想了想道,“你们不是要做旧车吗?” 猪大肠道,“哥,你给个意见?” 心里自然是暗自高兴。 李和道,“如果你们只是小打小闹,我倒是我没有多大的兴趣,要做就做汽车城。” 猪大肠擦了擦脑门子的汗水,“咱哪有什么本事建汽车城,一汽二汽那种的,得多大的规模。” 李和解释道,“不是建造车,是卖车。买菜咱有菜场去,买建材咱们有建材市场,买旧车自然有旧车市场,现在咱们是不是还缺个卖新车的市场,同时打造一个汽车配件的集散地。” 他名下已经有了国内和国外两家汽车厂,自然要为汽车渠道做准备。 “这...”猪大肠十个手指头掰完了,也算不出要花多少钱。 “你们回去考虑一下,再找点资料看看,然后去找平松。”李和看了看时间,不好再多说。 “谢谢,谢谢。”猪大肠懊悔死了,怎么不趁着刚才的机会一口答应了呢! 现在只能看着李和的背影了。 李和开着车,往朱老头家的方向去,发现原来已经拆迁了。 他下车打听了一下,也没人给准确的地址,在安置房没有盖好之前,都是自行落脚的。 488、少一人 李和掏出手机试着给平松打了电话,平松果然是知道的。自从朱老头身体不好以后,收到的许多好东西,都还是平松负责去搬运的,然后亲自送到李和家里。 朱老头一家子被安置在门头沟的周转房里,沿途还有许多窝棚。拆迁的规划是先拆迁,后盖房,先搬家,后安置。 运气好的,有关系的,可以捞着周转房住。住不上政府周转房的,又没办法投亲靠友的,只能临时住在不挡风不避雨的窝棚里,这些窝棚的砖瓦灰砂、门窗擦条都是老房子拆下来的。 不过政府却是发有自行住房周转费的,一般城市户口发个四五十,农村户口发个十几块,大概也就持续三五个月。 李和的车子停在了路边,准备慢慢找。可是没用打听,刚走几步路就找到了在棚子底下乘凉的朱老头。 朱老头整个人瘫在躺椅上,僵尸一样痴痴地,两颊都凹了下去,脖子不禁使唤了,耷拉着,脑袋好像是用绳子吊着的一样。他的小褂只扣上了两个扣,只剩下了硬绷绷干瘪瘪的胸膛。 “喂,朱师傅,你这样子还能有机会住上新房吗?”李和强笑调侃。他想不到那么一个精神的老头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胡说。”朱老头歪着脖子,说话已经含糊不清了,见到李和自然是很高兴,用颤巍巍的手指着旁边的凳子道,“你坐,你坐。” 大口喘着气,好像害怕自己会忘了要干什么。 “玮琦,拿烟。”他又朝着屋子里努力的喊,不过声音还是不动。 屋里的门拉开了,走出来的是朱玮琦,他见到李和有点怵,很不自然的给李和递了一根烟。 “谢谢了。”李和还是客气的接了,“你没去上班?” 朱玮琦现在还是在方向的印刷厂里上班,算是稳定了下来。 朱玮琦道,“我跟方经理请假了,回来照顾我爷。” “哦,挺好。”李和点着了烟,朱玮琦虽然有点混,但是孝心还是可嘉的。 朱玮琦给李和倒了杯茶又回了屋,在李和面前他还是有点不自然。 朱老头看着孙子的背影道,“我不在了,麻烦你多帮我照看着点,别看二十来岁了,还是个糊涂蛋子,他爸又不管他,我也撑不了几天了。还是曾国藩那句话,‘吾观乡里贫家儿女,愈看得贱愈易长大,富户儿女,愈看得娇愈难成器’,我真的养差了。以后你教育你家的娃娃也是这个道理。” 李和心里一酸,可还是笑着道,“没事,有我呢,你去医院没有?要不再去医院看看,这里住着的条件也不好。” “挺好,挺好,有灯有电够舒服了,只是用水不是太方便,每天都是水车送水过来。”朱老头叹口气道,“单位要送我去医院,我都没乐意,里面那股味我受不了。我也知足了,没啥可惜,活的也够长了,活了这么长也没用,这辈子还是有遗憾。” “你起码为中国考古学做出了贡献,不简单了。”李和只能尽量顺着说。 “不,我是个怂包而已。”朱老头想摇头,可是他的脖子已经撑不了了,“日苯人进湘南那一年,我是武冈教育局长,胆子小,落下学生先跑了,现在想想都不是人。你说我年轻那会胆子怎么就那么小呢?后来杨韶华做了教育局长,接了我的位置,他都瞧不起我,我给他去了几封信,他都没搭理。我自己都臊的慌,一直没脸回乡,可谁能知道我想家想的多苦。我得谢谢那薛岳,在长沙会战算是立了功,减了我愧疚,可我这后半辈子一直不痛快。听说他去了台湾,现在还活着呢,他这种英雄就该长命百岁,如果以后有机会,我是说假如,要是见着了,帮我说声谢谢。” 薛岳出生于清光绪二十二年,也就是1896年,同样毕业于牛叉哄哄的保定军校。后来孙中山任了大总统,薛岳同叶挺及张发奎分任第一、二、三营营长,陈可钰任团长。 “一定,一定。”不管什么条件,能不能办得到,李和只能应承,算是满足了这个老头子的心愿,至于过往的是非功过,谁能说的清楚呢? 朱老头继续道,“你这孩子我喜欢,扎着根呢,我要说像我年轻那会,是羞你,可你真像我那会。按我想,你如今的地位总该前呼后拥吧,可也没有,还是老样子。咱老家有句名言,当然是曾剃头说的,‘胸怀广大,须从平淡二字用功’。你很好,很好。” 李和笑着道,“只有没枪,我好歹能对付着两个人,再说省部级或者军以上才配个警卫员,我算什么,有两个臭钱,哪里值得前呼后拥。” 朱老头脖子拖着脑袋,勉强点了个头,“混迹尘中高视物外,总是对的。不可一世的年羹尧,因为在做人上的无知而落得个可悲的下场,所以,才大而不气粗,居功而不自傲,才是做人的根本。” “受教了。”李和认可的点了点头。 “你帮我把玮琦喊过来。” 李和起身把朱玮琦喊了出来。 朱玮琦蹲在朱老头跟前,莫名的心里一酸,“爷,你说,以后我都听你的。” 朱老头说,“跟你爸说,我要是去了,烧了后,留着骨头灰,给我埋回老家。” 朱玮琦头埋在朱老头身上,哭着道,“晓得了,爷。” “你把我腰上的钥匙解了,把我床头的那个箱子搬过来。” 朱玮琦依言解了朱老头腰上的钥匙,然后又回屋把一个沉重的木头箱子搬了过来。 “爷,在这呢。” “打开。”朱老头已经闭上了眼,但是说话好像更加的有了力气。 朱玮琦颤抖着手打开了木箱。木箱里只有两个瓷罐、一个玉璧和三本书。 朱老头对孙子道,“这个我不能留给你,你顾不住,也没本事顾住,我现在交给你李大哥,他能照应着你,你懂不懂?” 朱玮琦哭着点了点头。 “这太贵重了吧,我怕承担不起。不过你放心,玮琦我一样会照顾。”李和突然想起来了寿山之前的话,有点犹豫要不要接这些东西。 朱老头浑身颤抖,有点发急,带着恳求的口吻道,“你能,我信你。” 李和还要说话,朱老头却继续道,“我一辈子不求人,算我求你了。” 李和深吸一口气,看着脸色暗黄的朱老头,心里不忍,还是答应了,“真的,我会照应他的,保证他受不了一点委屈。。” “那我就放心了。”朱老头笑笑,“八百里的洞庭,何得了!曳味!” 他恨不得与那家乡的山水合为一体。 又自言自语,“摇啊摇,摇啊唧,摇哒细唧捡柴气,一天捡一把,十天捡一焦,送到外婆屋里烧,外婆打发细唧三尺布...” 这句话没唱完,突然头一崴,眼睛上还挂着泪。 “爷,爷,爷爷!”朱玮琦见朱老头没了声息,大喊大叫,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爷!” 李和眼泪朦胧的试了试朱老头的鼻息,茫然间,不知道怎么是好,最后还是对朱玮琦道,“没了。给你父母打电话吧。” 眼泪终于憋不住,一下子唰唰的下来了。 489、北极寺 一见朱老头真的不动了,朱玮琦扑在爷爷身上,把那木然不动,被汗水和泪水浸湿了干瘪身子紧紧抱住。他哭不出来,只用腮帮子挨着朱老头的胸脯,发狂的喊,“爷!” 他的喊声惊动了不少人。这边住的都是朱家曾经的街坊四邻,他们挤在朱家的门口,不停的叹气。 有热心的帮着把朱老头抬进了屋子,不过同样是吩咐朱玮琦赶紧给他父母打电话。 这季节天热高温,要赶紧的办理后事才行。 有眼力价的已经把朱家早准备好的寿衣给找了出来,可不能帮着穿,这是儿女的事情。 朱玮琦擦了把鼻涕,看了看李和,欲言又止。 李和道,“跟我走,我车里有手提电话,给你父母打电话。” 到了停车的地方,他俯身从车座上拿出来了电话。 回头刚要把电话交给朱玮琦,却见朱玮琦挣扎着搬着那个木箱子。 李和道,“那是你爷给你的,你自己留着吧。” 朱玮琦呜咽着摇摇头,“我知道我不成器,可是我不笨,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既然我爷说给你,还是你保管着。” 他还是坚持把箱子放到了李和汽车的后备箱。 李和道,“你爷给了我几样东西,你也是亲眼瞧见的,如果哪天你后悔了,想要回去了,你来找我。” 他想着能不沾手还是不沾手,再说原本就是人家朱家的东西。 朱玮琦摇摇头,“李大哥,你按照我爷说的办就行了,我爷信你,我信着我爷。” “那你给你爸妈打电话吧。”李和把电话给了他,想不到当年的二货变聪明了。 ”爷爷他已经——”朱玮琦给父母打了电话,那个‘死’字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 但是电话那头好像早有预料,沉默了一下,就挂了电话。 朱家是个大家庭,不小会儿,小小的马路上已经过来了十几张车。女人们还没进门就开始大哭。 好像真的挺伤心似得。 朱玮琦挤不进屋里,只能躲在门柱上,身上不停地抽搐。 李和在门口转来转去,绕了好几圈,打窗户外向里望了望,大家在给老头洗澡、换衣服,一阵忙乱,还有不时的哭声。 他过去拍拍朱玮琦肩膀,从口袋里拿出几千块钱,“这些钱先用着,我先走了。照顾好自己。” 他现在留在这里没有丝毫的用处,只有葬礼的时候才需要过来,他也想去通知下溥和尚等人。 “谢谢。”朱玮琦没拒绝,他只是当成了交易。 李和开车去了北极寺,寺庙里人并不多,他熟门熟路的去了庙里的后院。 五六个和尚在后院乘凉,其中还有一伙人在斗牌。 一个四十来岁的和尚正坐在门前掰脚丫子,边抠边闻,问,“你找谁?” “溥师傅在吗?” “有事?”和尚对李和充满了警惕,来找溥和尚的人多了,他不可能每一人都要领着去。 李和笑着道,“你跟溥师傅说我姓李,住在三庙街就行了。” 和尚将信将疑,不过还是去通传了。 不一会儿,回来道,“跟我来吧。” 领着李和转过了好几个回廊,经过一道门,在一个院子里停了下来。是一个很宽的院子,砖基石筑,房子一看就是翻修了才不久,木料还露着白茬。 院子当中种着一棵大槐树,一边种着一棵大椿树,都齐房檐高了。树影底下是个大石头桌子,四周是石凳。 溥和尚披着件短僧衣,袒露着一个黄色的肚子。下面是光脚趿拉着一对僧鞋,他一天就是这样不衫不履地这里走走,那里走走,活动下身子。 “啊,你回来了,还想着去你那里看看呢。” 他赶紧去吩咐那个和尚去倒茶。 “回来有一阶段了,一直没顾得来看你。” 溥和尚指着石凳道,“你坐那。” “你身体怎么样?”李和坐下后,自己点了根烟。 溥和尚却拿起烟盒,也自己点了一根。 “还成,暂时死不了。” “你们不是叫圆寂或者涅槃吗?” 溥和尚笑着道,“道家讲生,佛门谈死。要生就生,要死就死,自如而死,心不迷,不堕生死。哪有那么多废话。” “李同志,你喝茶。”那个引李和进来的和尚给李和面前放了一杯茶。 “谢谢。”李和却是没动那碗茶,他记得那个和尚刚刚抠过脚丫子,谁知道洗没洗手。 哪怕是洗手了,他也不会喝。 溥和尚笑着道,“你有事?” 他知道李和没事是不会来的。 “朱师傅去了。” “阿弥陀佛。”溥和尚闭着眼睛捻弄了下手里的佛珠,“万物皆无常,有生必有灭。 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 李和没吭声,静静的等了一会,这样看博和尚倒是有了点宝相庄严的味道。溥和尚喝酒吃肉一样倒是没曾少过。 好一会儿,溥和尚才问,“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小时前。” “那个箱子给了你?”溥和尚继续问。 李和点点头,“给了我,两个瓷罐,一个玉璧,三本书。” 既然连寿山都知道,溥和尚肯定也是瞒不住的。 溥和尚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我看着倒是很平常的东西,有什么说法没有?”李和在车上倒是认真看了那几样东西,感觉稀松平常,没什么感觉,所以来溥和尚这里报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为了解惑。 关键还是朱老头去的太突然了。 溥和尚道,“良渚玉璧,故宫都不找到几件,即使是溥仪想去看,也照样要买门票。” 李和被这话逗笑了,“这件玉璧有来头?” “这是青玉,玉质自然稀罕。这也是战国玉璧,算是文物。当然单纯是这些,倒是没什么,只是因为这里面牵扯到了不少人命。” 李和眉头一皱,“你给我详细说说。”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何况还是人命。 溥和尚喝了一口茶道,“据说那箱子里的东西是日苯人从墓里炸出来的。” “跟日苯人有关系?”李和家里不少的收藏是墓地里出来的,他倒是不稀奇,只是好奇为什么跟日苯人扯上了关系。 490、盗墓 “甲午战争爆发后,日苯政府便根据九鬼隆一的《战时清国宝物收集办法》,颁布了《敌产管理法》,不仅对活着的人下手,对于我们死去的先人也不放过,开始有计划的在中国大地上进行盗墓活动。在九一八事变之后更加的变本加厉,先开始在东北大肆挖掘,已经快把东北挖空了,那可是见墓就挖啊!后来往内地发展,最后挖到鲁东,陕甘等地,永庆陵、抚顺辽金时代土城遗址、阿斯塔纳墓葬群、龙门石窟、汉唐墓葬群、东汉画像石等文物古迹,都被日本人所盗掘,三光政策够狠的,连墙上的壁画都没落下,都给挖空了。不仅为他们筹集到军用物资,还培养了一大批考古学家,像例如黑田源次、滨田耕作、原田淑人、鸟居龙藏、鸟山喜一、三上次男、江上波夫等人。” 李和调笑道,“你家的龙脉可能就是日苯人挖了的。” 溥和尚一瞪眼,没好气的道,“那会大清早就没了。” 李和问,“那么好的日子没了,你不怨?” 溥和尚道,“有什么怨的,一个不上台面的阿哥而已,这四九城里最不缺的就是王子皇孙。历史就是这样子,皇帝也不可能一辈子是皇帝,地主家也不能一辈子是地主,富贵传家,不过三代。也有太多管仲、匡衡、范仲淹等布衣为卿相的例子。你要是不让这些读书人做卿相,他们早晚一天也得反了你。” “按照社会学的话说就是打通阶层的通道。”李和自作聪明的插了一句。 “哎,怎么跟你聊起来了这些。我还是跟你说说这玉璧的事情,在中国挖墓地的不止有日苯政府和军方,还有一些日苯的财阀,其实就是明治时期的一批暴发户,如三井、三菱、住友、安田、大仓、藤田、浅野、涩泽、古河、鸿池等。都是些最有实力的老财阀。” 李和问,“你要说的是哪个财阀?” 溥和尚点点头,“1943年藤田家族有两个了不起的年轻人来到了中国,一个叫梅棹忠夫,是个生态学家,一个叫梅原末治,是日苯最著名的一个日本考古学家,特别擅长中国考古学,对商周青铜器、战国、汉代、魏晋南北朝的铜镜,以及汉代漆器等,都有一定的研究成绩。梅原末治这个人好像已经过世了,梅棹忠夫还活的好好的,这几年没事就要来中国,名义上是做内蒙的生态研究,实际上就是在找你手里这几件文物的下落。” 李和不解的道,“这几件东西真的很值钱吗?这都过去四五十年了,还念念不忘?” 溥和尚嘿嘿笑道,“因为这里面有人命,朱老头杀人夺宝,四条人命呢!藤田家族四条人命!” “什么?”李和一下子惊得跳起来了。 杀人! 还他娘的夺宝! 妈的! 悬疑片的元素足足的。 “其中一个是梅原末治的儿子,一个是梅棹忠夫的哥哥,另外两个也是藤田家族的直系亲属。这种不共戴天之仇,你说要不要报?只要找到这几件东西,就能找到杀人凶手的线索!所以这几件东西他们是势在必得。”溥和尚似乎很乐意看到李和这种惊恐的表情 “这真的是害我了,给谁不行,偏偏给我。”李和突然觉得是个烫手山芋。他不怕事,可是不喜欢没事找事!“难道他们没有直接去找朱老头算账?” 溥和尚道,“找,当然找了,只是后来他们还没来得及调查,抗战胜利了,他们也得跑了,中国是留不得了。不过朱老头这事做得是神不知鬼不晓,除了参与的几个人知道,倒是没几个人知道。” 李和问,“你也参与了?” 如果溥和尚没有参与,自然不能知道的这么细。 溥和尚含笑点点头,“不但有我,还有李舒白,他一个人就抹了两个人的脖子。那一年,日苯人掘开了洛阳金村古墓,为了加快挖掘速度,据说炸药就用了好几吨,当时一片哗然,大家自然是气愤不已。不过好死不死,这几个人居然把里面的陪葬品拿出来给老朱掌眼,老朱是陶瓷玉器杂项的专家,在这方面日苯人拍马都赶不上。老朱当时看完之后,不甘心这几件文物去日苯,可是让日苯人留下来也是做梦,把这些东西带回日苯才是他们的目的。老朱就出了注意,找上我和李舒白,把这几件东西给抢过来,对拿枪的大兵咱们没有办法,可对付几个盗墓贼还是卓卓有余的。当时中日战争都杀红了眼,对日苯人确实也恨,谁能管得了是平民还是军人,何况这几个日苯人本来就不是东西,杀了也是为民除害。只是可惜还是让梅棹忠夫和梅原末治跑掉了,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事了。” 李和问,“他们就没怀疑到朱师傅身上?” “一切能怀疑的,他们都怀疑的上。中日建交后,先是梅原末治和梅棹忠夫一起来的,后来只有梅棹忠夫一个人来了,老朱家他们基本上是每年必访,不过那点心眼用在老朱身上,明显不够。而且老朱好歹有点名气,他们不好用强,要是普通人,他们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要不这东西我给你保存?”李和觉得还是有点不安心,这东西明显不能见光,他留在手里是个麻烦,跟胆子小不小没关系。 博和尚摇摇头,“我跟老李还能有多少好活,留你是再合适不过了。” “要不捐给博物馆?”这是李和能想到的最好的计策,这样他也能撇清关系。 溥和尚嘿嘿笑道,”捐?你舍得?这么好的东西捐了,你这辈子可就没机会瞅见的。” 他晓得李和跟他们是同一类人,绝对不是那种大公无私的,便宜都是愿意搂自己手里。 “那我就在家放着,不会有问题?”李和也确实有点舍不得,不管懂不懂文物,可是人就有占有欲。 “老朱已经死了,我跟老李也没人怀疑的上,我们俩也不会跟任何人说,所以以后这就是个无头公案了。哪怕日苯人知道了东西在你手里,也不能对你怎么样,你家祖上世代皖北种地的贫农,你年龄又对不上,跟你牵扯不上。至于朱老头不留他儿子和孙子,自然是怕日苯人迁怒。” “那我再想想。”李和心里还是没底。 “你儿子要启蒙,可以送到我这里,虽然我这手字比不了老于和老朱,可是能比得上我的也没几个。”溥和尚说的很自傲。 “送你这里做和尚?”李和明显不乐意。 “随便你吧。”溥和尚明显不愿意多说,他是有傲气的,要知道有多少人要送孩子到他这里,他都不一定乐意教,此时也没有迁就李和的道理,只是道,“老朱走了,估计没几个人知道,我再去通知下几个老朋友,你请便吧。”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再打我电话。” 既然和尚要赶人了,李和不好再留了。 七拐八拐,在回廊里迷路了,幸好有个小和尚把他给带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又给寿山去了一个电话,也该去朱家看看的。 掘开 491、法办 “你去看看吧,我是帮不了什么忙的。”李和说完就挂了电话,驱车往家去。 寿山听到朱老头去死的消息后,戒下来的烟又叼上了,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颇有点兔死狐悲的感慨,“快轮到我了哦。” 一股悲凉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周萍夺了他手里的烟道,“你还抽。” 寿山摇摇头,还是坚持又点了一根,“多活那一天两天又有什么意思。” “那你回家好好歇着吧,少在这里唉声叹气。”周萍数落起亲爹时也是毫不客气。 寿山道,“我该跟你交代的还是要跟你提前交代。” 周萍笑着道,“什么时候不能说,非得捡着现在,我可没那么多功夫陪你闲聊。” 她继续闷头扎在帐薄里。 越是顺着亲爹的话,她越是不得劲,只能反着去呛声。 寿山浑不在意闺女的话,还是继续道,“我得现在说,谁能知道我会不会像朱老头一样,吭都没吭,就那么没了,到时候我想交代也没机会了。我先说这家里,你男人将来务必不能让他抓住钱了,别说钱,权都不能给,记得我的话没有?” 周萍恼了,“爸,他大字不识一个,实在的不能再实在了,你这样防着他有有意思吗?人家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何况,他对你怎么样,你心里能不清楚?就是亲儿子也没他这么孝顺了,你住院的时候,他是天天衣不解带的照看着你呢。你说啥他听啥,跟你亲儿子也没区别了” 人家说夫妻一体,她自然不能接受别人埋汰她男人,哪怕是亲爹也不行。 寿山眼睛一瞪,“我说啥,你先听着,他再亲也没你亲,你才是我亲闺女,我说这话是为你好,我还能害了你不是?他这人没坏心眼我承认,要说老实,我也想信,那是因为他是个软蛋子,他没本事。我的傻闺女,你要明白,这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货色,有了钱就会想要权,有了权就收不住了,越是老实人变化的越快,经不住诱惑和贪欲,一样是个熊玩意。” 周萍道,“他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他要是真是像你说的那样,我也认命,可是你让我防着他算什么。” 闺女不听劝,寿山急了,“你怎么就拿我话当耳旁风呢?他在山底待的好好的,要是在山顶上住惯了,你还能管得了他?你记住了,我一蹬腿,你这可是夫妻财产,将来他要是有花肠子了,你不光毁了自己,毁了我这份家业,李和还得受连累。” 店里招来了不少年轻漂亮的服务员,一看到女婿对着这些小姑娘脸红,寿山就气不打一处来。四十多岁的男人了,见着一个比闺女大不了多少的姑娘,还能脸红? 周萍翻了一个白眼,“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吗?” “夸张?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你懂什么!” 周萍调笑道,“那是你老口重。” “别乱扯犊子,听老子好好说话。老实人你爹我见得多了,你爹当年就是被老实人给举报陷害进去改造的!我就看他老实,看他实在,可怜他,他父母的棺材板子都是我给出的钱!可是呢?有什么好结果没有。” 周萍道,“爸,过去的环境变化的快,跟如今能一样吗?” “我就这一句话,你要是不听,我建议李和换人,你还是回家种你的地,每年拿个分红得了。”寿山沉着脸,第一次跟闺女说这么重的话。 亲爹的脸色把周萍唬住了,真怕老头子一时犯糊涂,只得道,“那你继续说,我听着。” 寿山才一本正经地道,“孩子等大一点还是要送出国。” 周萍笑着道,“爸,在身边我也能看着一点,俩孩子都还不得事,在身边都野了,要是出去了还得了,估计更不肯学习了。“ “李家那个小五够调皮吧?还不是照样送出去了?现在家里还有三个要送出的呢!你尽管跟着李家走!人家两口子还都是大学生,人家李家都不敢说能管教好孩子,你自己识几个字,还敢说能管好孩子?” 寿山不管不顾闺女的脸色,使劲的戳脸皮。 周萍道,“你知道我不识几个字,我哪里晓得往哪里送!” 寿山道,“你哑巴啊,你不知道问李和啊?那李爱军都不傻,知道跟着李和家一样,把亲妹子往国外送。你看看那丁世平那个傻老粗,都计划着把孩子往国外送,只有你还在这里装不知道。” “行了,行了,这个我听你的。”亲爹说的都是对的,可是让周萍执行起来就困难了。 寿山又不顾闺女的白眼,再次堂而皇之的点了一根烟,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道,“陈大地这个人实在,最是能信的,你以后要等他好点。” 周萍故意反问,“你刚才不是说实在人不能信吗?这么现在又变了。” 寿山气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有的人实在是因为他不聪明,天生的笨蛋,你男人就是这种,最容易受蛊惑的,性格不稳定,说变就变。还有一种实在人,就是陈大地这种的,性格坚定,骨子里有信念,打死都不能反悔的那一类人。你男人有他一半,我死了都开心!” 他毫不客气的再次的批判了女婿一次。 “你女婿要是听了这话,非得气死不可。”周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寿山不屑道,“我活着还能为了讨好他不曾?还有小顾这个孩子也不错,但是坏就坏在脑子太活,胆气大,心也大,早晚都是喂不熟的,他要是将来提出要单干,你也就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吧,没必要恶了。但是还得给他提要求,三年内不得在滨海地区做餐饮生意。” 周萍点点头,“你也知道他心大,他能乐意了?” 寿山冷哼道,“他是聪明人,他会同意。否则就捏死他,不然留着也是祸害。他账上做了什么手脚,别以为我不知道,只是看他是个人才,功劳多,懒得跟他计较,要是真的不识相,就法办。” 周萍心里一寒,“爸,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寿山道,“商场无父子,何况还是外人?你今天心软了,明天他就得喝你血,吃你肉,切莫心软。” “到时候我自有分寸。”周萍倒是不太认可寿山的方法。 寿山抿了一口茶,道,“潘松、苏明、江威,包括付霞那丫头,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好东西,将来一定给我防住了,不然他们照样能吃的你骨头渣子不剩下。” “你怎么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坏人。” ps:敢支持个一毛钱的正版吗? 再求票 492、家暴 “汪精卫算一代侠客,还是做了汉奸。都说胡兰成话说的漂亮,书写的好,可他也是汉奸。这城里以前还有好多伪军、巡警,他们中不少是好人,都是个热心肠,只是一家老小,既是要做父亲还要做丈夫、儿子,为了乱世中糊口,也做了走狗。傻孩子,就算大家都是好人,做出来的事情也不一定是好的。即使是真有好人,当他觉得不公平的时候,他也会变成坏人。” 他活了老一辈子,经历过各种年代,什么也不怕,只怕闺女过得不好,孙子孙女无法成人。在他的壮年,他亲眼瞧见皇帝怎么退的位。后来,他看见持续不断的内战,和日苯人怎么进的四九城。 枪声与炮声,从来不曾从他身边离开过。 他活的窝囊,活的不堪,只是为了挣扎着这一条命,好死不如赖活着而已。 战争没有使他沮丧,兵荒马乱照样还能活着,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能值得庆祝的呢? 当然要是有和平,这能使他更加的高兴。 至于眼前的好日子,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终于在临老过上了老太爷的日子。对家务,对工作,他已经不再操心。他现在顶重要的工作是浇浇园子里的花,给笼子里的鸟换食添水。 其他时间就是接着外孙、外孙女上下学,遇着好天气,再带他们逛街买东西,遇着了识得的人,攀谈上两句,听人家恭敬的喊声寿老板。 身量不高,但是那长脸,显出特别可敬畏的地方来,使他很有威严,别人喊声寿老板果真是货真价实的,而没人能小瞧。 这样的好日子,他舍不得的,恨不得向老天爷再借个五百年,可是他晓得,这是不现实的,所以他现在不得不把他所知道的,趁着有限的时间都塞给闺女。 他的少年与壮年都是吃尽了苦处的,找了个逃荒的女人安了家,生了个闺女。 闺女只上过小学,他便无力供养。直到他这外孙辈,他才觉得他必须给他们最好的学识,好能成为朱老头和于老头这样的文化人,虽然他是不喜欢这些人的。 但是他知道他跟这些文化人,一直都是天上与地下的差距,他一个跑堂的是下贱的,而文化人受人敬仰,甚至日苯人来了,也得先礼后兵。 临老了,他口袋有俩钱了,他才觉得有了地位,他用了一辈子的时间,才能跟这些人文化人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爸,你没事吧?”寿山这样直勾勾的发呆,可是吓坏了周萍。 寿山叹口气道,“没事,我就是为了你好。” 周萍小声的道,“那李和是好人吗?” “他,只是心比别人软一点罢了。第一次见面,什么底细都不知道,就敢把你爹领回家,要不你以为你有今天的好日子。”想到与李和相识的第一次,那个下大雨的日子,他的嘴角不禁抿起了笑容,“但是又有一点过于老成了,当然老成是好事,要不然他也不能有今天的成绩。” 周萍又问,“他那怎么就不担心平松这些人不是好人,只有你一个人瞎担心?” 寿山反问,“一个皇帝需要关心他的臣子是好人还是坏人吗?” 周萍想了一会道,“好像真的不需要在乎。” “只有臣子间斗争,才需要互相防着。今天就说这么多了。帮我准备好车,我去朱家看看,哎,好好的人,没了,怎么就突然没了。”寿山叹口气,站起身出了门。 太阳依然挂的老高,在空中不放过普宁任何一个角落,可是大雨来临便立即没有了脾气。 一阵措不及防的暴雨在李和还没到家之前就下了。 他准备把车子像往常一样停在巷口,可是发现原本的位置已经被他的那辆面包车给占据了,不用说是何芳回来了。 他没办法只能另找停车位,大马路的路边是不能轻易停的,他绕了一圈把车子停在他家后院厨房的围墙边上,拐角就是车丽丽家。 从车子里出来,一阵小跑,窜到了车家的屋檐底下。 车家的大门是开着的,李和怕人家瞧见,特意躲到了墙边。 不过哪怕距离这么远,好像依然听见了屋子里吵闹声和劝架声。 他倒是略有耳闻,车丽丽再嫁后,找到的男人并不怎么靠谱,带有严重的家暴倾向,有经常挨揍的情况。 陈大地几次问李和关于车丽丽和孩子的情况,李和都没怎么多说,顶多也就是敷衍一下。 “你还有没有人性!” 李和听到了车丽丽的哭声。 车家只有两间小屋子,隔声不好,要不是下大雨还能听见的更清楚。 只是他对这种事情不关心,懒得细听,正要作势冲入大雨中,却从屋里奔出了一道人影。那道人影看见了墙角的李和,难堪了一下,擦了下脸,撑着笑,带着嘶哑问,“李老师,你怎么在这呢?” 车丽丽满身狼狈的站在雨中,李和瞧着有点不好意思,指着自己的车子道,“我家没地方停了,我先停在这里。” “你他娘的别走!”屋里又跑出一个男人,拿着皮带不分青红皂白的往车丽丽身上甩去。 车丽丽一声尖叫,旁边还有车丽丽老娘的哭声,不顾一切的劝阻那个男人! 李和迈腿想走,因为一切都是车家咎由自取。 “草你老母!” 男人粗糙的骂声又进入了李和的耳朵中,他还是停伫了脚。 他实在是也瞧不上这种人,对着那个男人喊道,“住手。” 那男人果然住手了,车丽丽像得了救星,立马奔到了李和跟前,不顾脸面了,扯着李和的衣袖道,“李老师,你帮帮我,这人不是东西!我要跟他离婚!” “你松开手。”李和想甩开车丽丽的手,没有甩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原来是李老板。”那男人刚才只顾与车丽丽计较,确是没有发现是李和,现在发现了,态度180度转变。 在巷口里不管是混的,还是做生意的,都是知道这李家是不能轻易惹的。 这男人也是巷口里的顽主,早就瞧见过这一片的老大小威对李和点头哈腰,还经常挨揍。当然不止小威一个人点头哈腰,只要是有名有姓的都对着这李老板恭敬。是以他知道,这李家不是他能惹的。 李和伴着脸道,“有本事冲外面使去,在家里对付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那男人嘿嘿笑道,“自然没你李老板有本事。” 他虽然怵李和,可是还改不了油腔滑调的性子。 李和皱着眉头,指着雨幕道,“现在就给我滚蛋!别要让我再看见你!” 男人犹豫了一下,强撑着道,“李老板,你是有能耐,可是我走丈人家,也不能碍着你事情了吧,你身边的那个可是我媳妇。” 他还是要面子的。 李和不耐烦的道,“我不说第二遍,你是晓得我能耐的。” “你这女人有胆子就一辈子别回来!”男人看见了李和的那股阴沉气,不敢发作,只能对着车丽丽发狠。撂下了几句话后,转身就走了。 待那男人走远了,车丽丽才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李和的胳膊。 “谢谢你,李老师。” 李和道,“没事,注意着点。” “都是你害的!”车丽丽老娘冲着李和大吼,“要不是你把陈大地躲起来了,能有今天这事吗!” “跟人家李老师有什么关系!”车丽丽赶紧把老娘拉回屋里,然后过来对李和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浑身湿透了,想把衣摆扯直了,可是衣服还是黏糊糊的贴在身上。 “你也是读过书的,还是个老师。” 李和丢下话,不等车丽丽答话,直愣愣的冲入了雨中。 回到家,不用说身上都是湿透的。 何芳心疼的给他找干衣服,擦头发,埋怨道,“你不能停雨再回来啊,非这么着急,电话都在身上,打个电话我给你送伞就是了。” “拿把伞给我,我去拿下东西。”李和想起来从朱老头家搬回来的东西还在车的后备箱里,需要给取回来。 “什么东西?明天去取不行。” 李和道,“朱老头过世了,给了一点东西,我放车里了,去拿回来。” “什么?”何芳心里一惊,“这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这么突然。” “中午的时候,走的时候也没痛苦。估计葬礼是单位办在殡仪馆,到时候一起去吧。” 何芳瘫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点了点头。 493、责任 下雨对于李览来说是非常兴奋的,他端着盆在屋檐底下接水,雨水密集的打在他的两只小手上,逗得咯咯笑。 “回来,把衣服弄湿了。”何芳坐在椅子上轻声招呼儿子,朱老头过世的消息,让她有点消化不过来。 接满水的盆子被李览使劲的一泼,走廊里全部都是湿的。 好像没见何芳的话,继续拿着盆子在屋檐底下接水。 “回来,听见没有?”何芳抬高了声量。 李览回头看了看何芳,依然故我。 “我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何芳抄起巴掌朝李览屁股上搂去。 李览忘记哭了,足足愣了好半会才反应过来,知道要扯开嗓门!哭了个不依不饶,因为他怎么都不相信他老娘会揍他! “打得好。”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李和在一旁幸灾乐祸,然后才拿了雨伞出了门。 箱子他没有搬进房间,而是直接搬去了假山那边,地下室的盖子都是鸽子屎,捋了一把树叶,擦了好几遍。 由于下雨,地下室显得更加的阴暗了。 李和拉开灯,才发现好几年没进过的地下室,已经大变样。 每一面墙上都是画。 沿墙架子上每个空间都摆瓷器陶器。这样还是不足以摆放所有的宝贝,有一些新购入的古董因此未拆封,原封不动排排并靠在墙边的角落,那些价值连城的器物、书画甚至已经堵住了入口。 快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他把齐人高的瓷罐花瓶往里脚小心翼翼的挪了挪,才勉强走了进去。 他不懂古玩,不懂文物,更加的不懂什么艺术,可是突然再次的置身于这里,又有一番不同的感受,一个文物历史白痴产生了一种拿到了考古学硕士学位的幻觉,感觉自己的血液里面,有股强烈的力量在涌动,将他推到一种超脱于外物的境界。 就像腹有诗书气自华一样,帮助一个人达致从容、安静的境界,能够让人领略艺术之美,而拥有自己的小宇宙。 细细品味每一样东西,眼前会浮现出一幅幅关于过去的画面。岁月流转,好的,坏的,发生故事的那些年月,今天依旧那么清晰。活灵活现的佛像,细腻温润的玉器,汁水滢厚若堆脂的瓷器,往近处细细斟酌,才知道这一道道的刻画有多么不容易。 一个人,看多了好东西,看过很多真品珍品,再看那些路边摊货一般的东西,虽然不能立刻可以分辨出来真假,但是不至于被拙劣作品所迷惑,不被次好的、不好的蒙蔽,还会减少受骗的机率。 地下室里里外外的仔细的看了一遍,才把朱老头的那个箱子慢慢的打开。 先拿起了三本书,第一本叫《礼记》,经过溥和尚的介绍,他才知道叫什么清宫“天禄琳琅”旧藏宋刻巾箱本,也是墓地里出来的,不过不是洛阳墓的。 第二本叫宋周必大刻《文苑英华》零本一册,书页憔悴,生怕一不小心就给扯烂了。 第三本叫元刻《皇朝名臣续碑传琬琰集》,名重天下的孤本。 李和突然感受到了维护历史文物的责任和担当,不能再由着这些好东西糟践自己的手里。 他还是想尽快找到办法给重新维护,他之前倚重的只有几个老头子,可是朱老头过世,溥和尚身体状况未可知,李老头又远在国外,将来谁还能承担维护的工作呢? 他再捡起那块玉璧,是一块青玉的圆璧,一面为蟠虺纹一面镌刻铭文,文字分三圈,由外沿开始按顺时针竖向排列,启始和落款留有适当的空白,上面的每一笔都直来直去,撇捺生硬弯钩别扭,歪歪斜斜,斜斜歪歪,如小儿涂鸦、莽汉执笔。李和一个字也不识得,只是听溥和尚说叫‘玉版甲子表’,因为质地坚硬,雕刻费时,不得不事先预制,才导致了有这样的字体。 虽然是在墓地里渡过了漫长的岁月,但是依然质纯温润,璧面笔划森森,泛着千年青光。 他不自觉的又往市场价上想,估计没个三四千万,想都不用想。不过肯定是不会卖的,抛开能不能见光不说,主要是他李老二不差钱,不要说三四千万,三五亿都不瞧在眼里。 当然他是喜欢极了,哪怕为了这个玉璧跟日苯干上也是值当的,甚至绝对不后悔的。 至于瓷罐,他就没仔细问溥和尚了。 几样东西再次把玩了一遍,就腾了个空间,认真的摆好了。 从地下室上来,坐在假山底下的石头上静静的坐了一会,抽了根烟,抬头望望天,雨没有停止的意思。 刚想接着抽个第二根,何芳就打着伞过来了,把手提电话递给他,“你电话。” 然后转身走了。 “喂。”李和接起电话。 “李老板,是我,张先文。”他在电话里带有哭腔。 李和问,“有事?” “李老板,我又栽倒了!干他娘的小日苯!”张先文忍不住爆了粗口,“麻烦你能不能跟黄炳新先生说说,这期的钱我可能要拖一阶段了。” “跟日苯人有什么关系?”李和摸不着头脑。 “莱茵克尔转会了!丢他老母!转到日苯名古屋八鲸队了!”张先文对着李和一阵的吐槽和谩骂! “你活该倒霉啊!”李和听了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莱茵克尔是英格兰的一名球员,1986年以进30个球的纪录成为了历史上8名世界杯进球达到10球的人之一,而且莱茵克尔打进10球只用了12场比赛,他是世界杯最高效的射手之一。 同年在墨西哥世界杯上以进6球成为第一个荣获国际足协颁发的金靴奖的英国球员、并曾三次在英国联赛中荣膺神射手奖并当选足球先生的莱茵克尔,在1991年12月又获得国际足协颁发的体育精神奖。 他的另外一个记录是,从来没有吃过黄牌!简直是足球运动中的好好先生! 他的十号球衣简直是热卖的不行! 张先文这两年一直在做明星运动员的运动衫、球衣,以白菜价销往北美和欧洲。 莱茵克尔10号球衣和乔丹的23号特别大火,动不动就是几百万的订单。 因此颇有机灵劲的张先文,根据这几年的习惯,开始大肆的囤货,准备到时候客户下单了,直接拿过去交货! 乔丹的球衣一如既往的好卖,可是莱茵克尔10号球衣的订单左右等不来! 一打听才知道,莱茵克尔转会了…… 去了日苯! 简直是祸从天降! 张先文无奈道,“李老板,无论如何,你还是要帮我这一次,你放心,下个月我一定按时还。” “没事的,注意身体,慢慢来吧。”还是不厚道的再次哈哈大笑。 挂了电话,晚饭开了。 李览还是一个人躲在门拐,正对着墙生闷气。 494、网络 李柯啃着玉米棒子,一边咬的滋滋响,一边往李览跟前凑,“嗯嗯,好吃。” 李览嘟着嘴把姐姐推到了一边,还顺便给了一个白眼。 “你要是再不吃,还得挨揍,你信不信?”李和说完这话还瞧了瞧何芳的脸色,见媳妇默认了,因此更加的有恃无恐,放心大胆的诈唬道,“我数三下!再不过来吃饭,老子让你屁股开花!眼泪掉八瓣子!” “你试试!”李兆坤不乐意了,他不能数落儿媳妇,难道还不能对付儿子? 他把李览抱在怀里,撕牛肉喂着。 这样子李和自然没法再教训儿子。 财政部寻求入股新计算机所,柳联想不得不带着愧疚来找李和。 自从知道远大集团是属于李和的之后,他已经从惊诧变成了麻木,因为还有使他更意想不到的,远大投资集团、宝马集团、地大集团、通商金融集团,使他已经顾不得惊诧了。 李和经过重新组建后,新计算机所的股权归于远大投资集团。 “真想不到,真的想不到。”柳联想在何龙的小饭馆里,连声不断的惊叹,“与你相比,我这点成绩简直是微不足道。” “运气好而已,不过还是说声抱歉,瞒了你这么长时间。”李和一家子今天都在何龙这里聚餐,所以一接到柳联想的电话,干脆把他喊到了这里碰头。 “不,不,在那种形势下,要是我也会这样,你做的是对的。”集体企业在那种社会环境都做的甚为艰难,何况李和这种私营企业,柳联想完全是有感而发,“只是完全没有想到,你会有这么大的家业,我不如你。我还得感谢你,你介绍给我们的苏联计算机专家帮了大忙,本来计划年底推出的家用电脑,在今年年初已经完成了目标。” 李和笑着道,“主要还是要靠你们你自己,我介绍给你们的苏联专家和一大批的资料一定要消化吸收,一定要有自己的核心技术和专利,这些才是核心竞争力,不但能在国内市场站稳脚跟,而且还有能耐冲击国际市场。” “一定,一定。”柳联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忙不迭的点头,“许多苏联专家有的已经安排好工作岗位,对于没有安排好岗位的专家,我们给他们安排了翻译的岗位,帮助我们把俄文技术资料翻译成英文,这样这些技术资料的作用就可以发挥到最大,哪怕不懂俄文的人也能轻松的使用。” 在不知不觉中他跟李和的地位差距是越来越大了,不管李和怎么说话,他也只有听的份了。 “这个方法好。”李和不断的赞叹,“这样可以解决俄文翻译不足的问题。” 俄国专家里面有甚少懂中文的,中国人里面也没多少懂俄文的,这对中方来说,造成许多沟通难题,许多技术资料只能束之高阁。 但是用英文就不一样了,在人类近代自然科学技术方面,许多先进发明创造和尖端科学技术来自英、美等英语国家的科学家。 他们用英语写成的科研报告和资料以及发行的英文学术期刊必然受到世界各国科学家和科技人员的青睐,为了获取英、美的先进科学技术,或参加国际学术交流,非英语国家的大批科学家和科技人员不得不下苦功学习英语。 所以不管是苏联的专家还是中国的一些学者甚至学生,英文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用英文构筑沟通的桥梁,无疑是非常好的办法。 柳联想点点头,“我们这项经验已经在外国专家局全面复制了,许多暂时无法安置的俄国专家都参与了翻译工作,根据这些资料成果,我们的人员进一步研究,取得了非常大的进展,许多论文都发表在了国内、国际顶级期刊上,有非常大的影响力。” “目前国内文献图书检索系统是哪家在做的?”李和再次想到了科研项目重复,资源浪费问题,所以科研项目数据库和文献图书期刊数据库的建立是必然的了。 国内还没有设立公共数据库,有些研究机构、厂家获得的重要数据公开发表的范围有限,更无对公众开放的机制,因此,研究者根本无法得知哪些单位、哪些个人进行过哪些相关研究,从而导致重复研究而造成资源浪费。 “三金工程”他还没见到影子呢,所以不得不再次问一下。 柳联想想不到李和会关注这个问题,只是道,“86年计算机所引进过minisis数据库,89年的时候中科院搞了一个中关村教育与科研示范网络,效果都不错,从目前来看最好的还是dialog系统。” “联机要90美元一小时,哪个研究所能承担的起?”中国真正接入国际互联网是在1994年之后,还只是64k的国际专线,速度慢的令人发指。而此时还没有全功能接入国际互联网,速度更是渣,一遍文档下来没有几百美金想都不用想。 “科协刚刚提出了一个‘金桥’计划,预计明年会在全国推广。”柳联想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李和肯定的道,“信息化和工业化并举,这条路没错,网络最重要的是传输,信息资源的汇聚,这是一个巨大的威力,一旦中国接入国际网络,将实现与国际信息的接轨。” 发达国家通常是在工业化后才搞信息化的,而我国出于经济持续快速发展的需要,实行了工业化和信息化并举的方针。 信息化的概念引入中国后,政府列入了重点工程,所以金桥工程和美国国家信息基础设施(nii)及西方七国集团(g7)的全球信息基础设施(gli)基本是同期提出的。 这才是真正的与国际接轨。 金桥工程的主要任务是建设一个具有规模经营能力的覆盖全国的信息通信网,解决跨部门跨地区的信息通信与交换,与中国科技网、中国公用计算机互联网、中国教育和科研计算机网一样,是中国四大骨干网之一。 后来前身为中关村教育与科研示范网络的中国科技网与美国nsf直接互联,实现了中国与inter全功能网络连接,真正的进入了互联网时代。 不过最终发展成规模的只有一家中国公用计算机互联网,因为背靠邮电部,树大好乘凉,中国电信有多威风就不必说了。至于后来同样属于一个爹妈的网通、联通、移动表示不服,纷纷组建了自己的公用互联网,比如cm、uni。 柳联想点点头,“这只是科协的一个想法,能不能推动还是两说。” 按他的想法,国内的网络协议标准都还没规范,又何谈推动。 “也对。”李和也无奈的摇摇头,路由器还属于禁运物品呢。 495、骨灰 此时国内也就一个30多台路由器支持的局域网,至于国际互联还只是一概念。 “越过长城,我们可以到达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中国的第一封电子邮件诞生的豪言壮语,说出来容易,可是做出来不容易。因为没有接入国际互联网,发邮件租用信道的费用非常高,每1k流量的费用超过6元钱,每收发一封电子邮件都要花几百元甚至上千元,而且美国人可以随时中断对中国的邮件转发服务和与国际计算机网络的连接。 本来他想花钱搞公关,把互联网提前接入中国,但是怕弄巧成拙,最后反而熄了心思,还是按照原来的道路最好不过。 不过他已经做了许多关于网络的工作,只要跟计算机沾边的公司,他都投钱了,能收购就收购,能入股就入股。 至于以后是赚钱还是亏钱,他自己都不知道,因为计算机这一块,除了微软、ibm、甲骨文这样的大公司能让他记住,其他的公司他压更就记不住几家,只能普遍撒网,重点逮鱼。 像mosaic浏览器这样原本的扑街公司他是全资收购的,唯一做的改变是让此时是该公司研究员马克·安德森做了总裁,至于会不会再有网景公司出现,他就不得而知了。 sun microsystems、at&t、ibm、微软他都有不超过5%的流通股,都是挂在远大投资的名下,暨现在的远大投资集团。 至于收购大公司,他想都没有想过,因为这些公司和通用一样,都是属于美国的战略性企业,能收购成功才叫有鬼呢。天上的飞机、海里的航母、潜艇、银行的系统可能都是出于这种大公司,你一个外国人来收购,是什么心思? 美国政府肯定要找你聊一聊人生,谈一谈理想。 所以可以去啃苹果,但是坚决不能动微软! 从这方面来说,盖茨同志比乔帮主要伟大多了,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世界上可以没有苹果,但是绝逼不能没有微软。 微软是真正意义的改变了世界,把自己的一切深植于现代工业体系之间。 “吴主任让我来问一下你的意见。”柳联想终于说到了正题。 “国资管理局的?”财政部姓吴的主任,李和只记得这么一位。 “是的。”柳联想点了点头,“这是计算机研究所和财政部的意思。” 李和问,“王部长怎么说?” “是吴主任跟我聊得。”柳联想很想冲李和翻个白眼! 你以为我是你啊! 王部长是我相见就见的吗! “财政部给多少钱?”李和倒是不觉得反感,一个不断做大的公司在上市前往往需要4-5轮的融资,谁投钱不是投呢?何况还是树大根深的财政部。 他更加没有反对的道理了。 “五千万。” 李和问,“那按照目前新计算机公司的状况,我还能剩下多少?我这里可是有原始资金入股和技术入股。” 技术股主要是送过去的那一批前苏联专家。 柳联想道,“你放心,李老师,这个坚决不能让你吃亏的,我们会有一个完整的资产评估,然后确定股权溢价。吴主任也表达过这个意思,所以让我来先跟你沟通一下。” “我没意见,你联系一下潘友林先生吧。” 李和倒是心里有数了,肯定不会亏的,而且新计算机公司业绩发展好,估值在前一轮价格的基础上往上翻番都是正常的。 虽然会有股权稀释,但是稀释不一定是坏事。筹集资金,找大靠山,把公司进一步做大做强,能做到这一步的话,稀释股份就很值得。 公司持续的市值增加带来的收益会远高于出让的那一小部分股份的价值。 换句话说,让出一小块蛋糕,然后换取整个蛋糕的一步步做大。 仰勇打电话过来问李和,宝马汽车的配套项目招标会要不要参加。 李和算了下时间,眼前的第一要务是送父母和几个孩子去香港,只能看看回程能不能赶得上了。 朱老头的追悼会被安排在了八宝山,花圈从里排到外,以至于李和买过来的花圈都快没地方放了。 来告别的人也排成了数百米长队,李和与丁世平只能站在队尾。 东礼堂告别厅上悬着朱老头的巨幅照片,眯缝着眼,笑的并不庄重,有点贼兮兮的感觉。 大概是朱老头单位的领导,在台上给朱老头冠上了一系列的头衔:著名国学大师、书画家、文物鉴定家、诗人、古典文献学家……然后深情并茂的诵读了重要领导悼念朱玉文先生的挽联、挽诗、祭文、唁电,并代表家属表示感谢。 李和这才知道朱老头的全名。 突然奏起来的哀乐,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火化炉大烟囱排出黑色的浓烟,伴随着的怪怪的气味,也让他抽了一半的烟抽不下去了。听到旁边人说要往万安公墓去的时候,李和才想起来了什么。 他对丁世平道,“看看朱玮琦那小子在哪里!” 丁世平把萎靡不振,眼泡浮肿的朱玮琦找过来了。 朱玮琦耷拉着鸡窝头,问,“李哥,谢谢你能来。” 李和不跟他客套,直接不客气的问,“他们要去万安公墓是什么意思?” 朱老头的遗言是骨灰送回老家。 “我爸不同意。”朱玮琦的头更加低了。 “为什么?” 朱玮琦道,“他们说没时间。” 李和皱着眉头问,“你也没时间?” “我说我送回去他们也不乐意。”朱玮琦突然哭了,呜咽着道,“李哥,我好没用。” “跟我一起过去。”李和一眼扫到了在远处闭目养神的溥和尚,旁边坐着百无聊赖的寿山。 溥和尚闭着眼睛,捻着佛珠,明显不愿意搭理过来搭讪的人,只能假装看不见,这样人家也不好跟他攀谈。 听见李和的声音后,睁开眼睛,微微一笑,“我还说你是不是没来。” 李和道,“这么多人,我也挤不过去。” 寿山道,“我死后要是有这么风光,我倒是也乐意了。” 不过没人接他茬。 ps:看在老帽这么勤勉的份上,坏淫们不要再撕票了。。心碎。。求个票。 496、停薪留职 李和示意朱玮琦把他爷爷骨灰的事情向溥和尚和寿山说一遍。 朱玮琦见李和及其眼前两个老头子都肯支持他,自然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溥和尚听完,没有什么表示,淡淡的叹了口气。 只有寿山破口大骂,“养这种儿子有什么用!不孝之子!悲哀啊!悲哀!” 李和道,“我不认识他儿子,只能靠你们二位了,你们给说说,这怎么办?” 一听到要找朱老头儿子的麻烦,寿山刚才的气势立马就弱了,只能眼巴巴的望着溥和尚。 看到寿山这个熊样,李和大概心里有了数,寿山是有名的欺软怕硬,是完全符合社会达尔文主义规则的象征。 李和问朱玮琦,“你爸爸哪个单位的?” 朱玮琦道,“市财政局上班,好像是税政处。” 溥和尚笑着对朱玮琦道,“你喊下你父亲过来,我们好好说说。” 朱玮琦咬咬牙终于还是去了。 朱玮琦父亲的个子很高,脸型方正,架着眼睛,斯斯文文,他对溥和尚很客气,“溥叔,谢谢你能来,一直这么忙,没顾得上你,十分的抱歉。” 溥和尚面无表情地问,“轩龙,你这是准备把你父亲安葬在万安公墓?” 朱轩龙先是瞪了一眼朱玮琦,怪他多事,然后才笑着解释道,“溥叔,你也知道,我们在老家没亲戚了,连个祭扫的都没有,送回老家我实在是不放心。放在这里方便我们以后去看看,清明春节我们都能来,。” “可你父亲的遗言你终归要照顾到的。”溥和尚知道朱轩龙说的是事实,也很在理,他不好辩驳,何况还是人家的家事。 朱轩龙道,“溥叔,我父亲过世的时候我不在身边。玮琦这孩子整天没一句实话,他还说我父亲要把拆迁房都给他,这种胡话都能说,我还怎么信他?” 朱玮琦争辩道,“爷爷就是这么说的!” 骨灰送回老家是真的! 拆迁房全部归他也是真的! 朱轩龙变了脸色,呵斥道,“胡说什么,你还有弟弟妹妹,哪能这么不懂事!” 溥和尚笑着道,“你父亲的遗嘱是留在我这里的,我倒是可以作证,玮琦不曾说谎。” “溥叔,我也是做儿子的,我父亲也不止一个孙子。”朱轩龙笑的很尴尬,他知道溥和尚是从来不说假话的,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而且他也了解他老子,做什么事都会后路,不可能走得不声不响,一定会有东西留下的。 朱玮琦道,“爸,我前天就说过的,只要你答应把爷爷骨灰送回去,房子我可以一套不要,都给弟弟妹妹。” 朱轩龙冷哼道,“这样显得你多孝顺?” 他恼恨儿子在外人场合上再三的落他面子。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朱玮琦急忙分辨。 “朱处长,我倒是可以做个证。”李和看了看时间,没时间在这里耗下去。他虽然有点瞧不上朱玮琦,可是看在朱老头的份上,他怎么都要帮衬的,何况朱老头的儿子这状态,他确实有点看不下去,他伸出手要握手,“我姓李。” 朱轩龙只是瞧了一眼李和,没有正眼看,转过头对溥和尚道,“溥叔,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你理解一下,这事你还是不要管了。” 溥和尚摇摇头,“按说你家事我是不便管,可是你晓得我和你父亲相识几十载,知心相交,他临终的这点嘱托,我不能不办。” 李和伸出的手,一直尴尬的在半空中,好长时间没人这么扫他面子了。 他阴沉着脸问寿山,“市财政局是财政部下属单位吧?” 寿山瞬间了然,笑着点头,“那是当然。” 他这些年虽然也有点关系,但是还是没法跟财政局的人顶杠。而李和却是有这个资本,他亲眼瞧着财政部的人对着李和嘘寒问暖,关系自不必说。 朱轩龙冷眼看着李和,等着李和的下文。 李和继续道,“朱处长,如果你真的太忙,回乡安葬你父亲都没时间,我可以帮你去你单位请个假。” “请假?我倒是想请假呢。”朱轩龙不软不硬,他倒要瞧瞧李和有什么幺蛾子。 李和把怀里的电话本丢给丁世平,“用我的手提给王部长去个电话。” 丁世平熟练的翻出电话号码,拿出大哥大,边拨边故意问,“尾号是2个3吧,哦,那就没错。” 朱轩龙呵呵笑了,“少故弄玄虚,要不我报给你?” 部里的固定电话他更加的倒背如流。 丁世平疑惑的问,“我没说是固定电话啊,是王部长的私人手提电话。” 朱轩龙懒得搭理了,径直对溥和尚道,“溥叔,这事你看看,我真的有我的难处。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今天已经是这样了,我先把我父亲安葬,改天我单独找你,咱们再谈?” 溥和尚摇摇头,“这不成。” “那我就没办法了。”朱轩龙咬咬牙,准备我行我素,不再搭理溥和尚。凭着他如今的地位,一张遗嘱真的很难要挟他。 正准备要走,却听见了李和打电话的声音。 “王部长,对的,是我。”李和对着电话又说又笑。 “对,对,新计算机公司找过我了,我没有问题,这个吴主任说了算,我听吴主任的。” “我想帮人请个假,对,长假。” 朱轩龙皱了皱眉头,他在想李和是什么人,这么一个年轻人真的能联系的上部长? 他是不信的,冷眼看李和出丑! “对,朱轩龙,长假!一个月吧。”李和说出了请求,“朱老先生生前非常照顾我,我有义务帮助他的亲人。朱轩龙同志,爱岗敬业,可忠孝不能两全,我实在不忍心看他这样子,才帮助他大着胆子向你提出这个过分的要求。” “胡说什么!”朱轩龙尽管不太相信电话对面的是部长,可是还是忍不住低声对李和发急,而且朝电话贴近了听了听。 电话里的声音很肯定的对李和回道,“小事一桩,我会让秘书给司局长去个电话,放心好了。哦,想起来了,下午司局长要过来开会,我跟他提一下就行。” 朱轩龙浑身颤抖,指着已经挂断电话的李和道,“你!你!....你王八蛋!” 电话里的那个人是不是部长,他不太确定,总之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下午的会议确是没有几个人知道的! 哪怕是做戏! 哪有做的这么逼真的! 隐隐觉得这好像是真的! 越想越觉得是真的。 李和笑着道,“朱处长,这个假我已经帮你请了,希望你快去快回,如果慢了的话,我想可能真的变成停薪留职。有时间去湘南我会亲自再祭奠下朱老先生。” 说完不再顾朱轩龙的脸色,转身走人了。 朱轩龙要是个聪明人,就不会逆他的意思。 难不成现在还去单位反悔说,我没请假?那不是涮领导玩吗? 497、异常 朱轩龙非常想丢掉了他积攒几十年的涵养,对着李和大骂,可是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这里有众多的宾客,有他父亲的朋友、领导,甚至还有他自己的朋友、同事。 “溥叔,这什么人嘛,完全乱搞嘛。” 溥和尚笑着道,“走吧,时间不早了,让大家等着不是太好。” 朱轩龙装糊涂道,“去哪里?” 寿山道,“当然是去万安公墓。” 他没有跟着李和走,就是为了看结果的。 “寿师傅,你老点拨一下,刚才那个年轻人是谁?”朱轩龙第一次对寿山有这样的好脸,一直以来,寿山都很难入他眼,以前是个厨子,现在顶多也就一个厨子头子,还不配让他喊叔叔。 寿山冷笑道,“亏你还是混财政系统的,咱四九城最大的纳税户是谁?财政部发行的债券最大的债权人是谁?财政部下属企业最大的投资人是谁?去年中国代表团访问俄罗斯,能当团长交口称赞的是谁?” 他一口气秃噜出来了一连串,不时的看着朱轩龙脸上的表情。 朱轩龙心里一抖,身上的冷汗出来了,颤声问,“他也姓李?” “果然孺子可教!”寿山满意的点点头,按照以往他是不敢这么和朱轩龙这么说话,但是现在有李和撑腰,不打落水狗,不是他的风格,有仇从来不隔夜。 朱轩龙真的出汗了。 他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要不然谁能配得上几个大佬“年轻有为”的称赞! 朱轩龙朝着溥和尚直愣愣的看过去,“溥叔,你说句话。” 溥和尚笑着道,“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办就成。” 朱轩龙道,“可这入公墓都是我一早跟我父亲单位商量好的来着,都是有程序的,我不能说改就改啊,这不是涮着所有人玩吗?” “阿弥陀佛。”溥和尚原本就不是个心软的人。 “这,哎。”朱轩龙没办法,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朱玮琦赶忙跟在父亲身后了。 不过没几分钟就返回到溥和尚身边了,兴冲冲的说,“我爸答应把骨灰送回老家了。” 溥和尚把一张纸递给朱玮琦,“这是你爷爷留下来的。” 朱玮琦展开仔细的看了一遍,才点点头,“我知道的,会按照爷爷的意思办,如果我父亲真的把骨灰送回去,别说拆迁的三套房留两套,我全给他们都没问题,有手有脚,自己能挣。” “好孩子。”溥和尚难得的赞赏人,“遗嘱你放自己身上吧,也不要告诉你父亲内容,房子给他们了好歹也落个人情。你爷爷已经不在了,就不需要他们感念了。” 朱老头在遗嘱上交代的很明白,如果儿子把他的骨灰送回老家了,给他们留两套。如果不送,只能全部留给朱玮琦。现在溥和尚让朱玮琦隐瞒遗嘱内容,到时候主动放弃另外两套房子的遗产,可以落个大度的名声。 朱玮琦沉默的点点头,然后把那张纸小心翼翼的折叠放进了衣口袋里。 溥和尚冲他笑笑,然后就走了。 寿山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面,“走这,走这,我有车。” “成。”寿山的司机把车开过来,溥和尚没客气,待寿山拉开车门就上去了。 在车上,寿山终于憋不住问了,“你这假和尚都能做政协委员,你觉得我行不?” 他有钱是有钱了,可是这社会地位始终上不去,虽然他经常想着死这件事情,螣蛇乘雾,终为土灰,可是老骥伏枥,还有奔驰千里的志向。 他觉得溥和尚之所以能有如今的地位,就是因为头上挂着官,甭管大官小官,总比白身强。 溥和尚笑笑,闭目养神。 只有寿山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 小平同志年初视察南方重要讲话发表以来,京城不失时机地抓住这个良好的机遇,开拓前进,立志要走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发展房地产业的新路子,以房地产开发为“龙头”招商引。 要跟以往的“低租金、无偿分配”的房产制度说拜拜,慢慢实行“小步提租,不发补贴”、“超标提租”的房租改革制度,为了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住房需求,实行“修得起”老房、“买得起”新房的房产政策。 因此到处是工地,到处在施工,那个热情比头顶上的太阳还要猛,挡都挡不住。 不过这种火热还是没法跟大栅栏、中关村地区房地产租赁市场相比,在当前的观念或者说经济承受能力上,商品房市场的发展还是有限。 做二房东,转租房是犯法的,被归为黑中介,但是依然阻挡不了房地产租赁市场的火热。 李和特意让丁世平开车在中关村转了一圈。 “温州模式”和“苏南模式”还没流行开,“中关村模式”就已经开始在全国唱开。 一批科技人员冲出旧体制、原单位,创办了自己的高科技企业,此时光这一地就至少有1500多家企业。 当李和无意中看到“泛海”这两个字挂在大牌子的时候,他是极度的不爽。 “平松呢?” 丁世平道,“这一片是归卢波的,他之前准备搞电子市场,盖了不少房子,但是他现在一心搞商场,所以自己用的少,大部分都是租出去的。” 他现在相当于李和的半个秘书了,所以有些事情都是帮着留心了,保证李和问什么,他都能回答的上来。 李和问,“现在租金什么价?” 丁世平对这个心里有数,“按照政策,新技术产业开发实验区每平方不得超过12,琉璃厂不得超过6块,到房管所报备的租金,这个很低,实际上大家心照不宣,按照正常的黑市租金,怎么样都会翻个五倍、六倍,最高的已经超过三百块了。” 李和问,“泛海在这一片也租房?” 丁世平点点头,“他们在这一片仅拥有的铺面数仅次于卢波。” 李和道,“为了支持中关村的创业者,我们全面降租金,按照政府的政策租金来。” 丁世平心里一咯噔,急忙道,“李老板,这样会得罪人的,做租赁市场的可不止我们一家。” 他就是再不懂生意,再不懂人情,也知道不能这么干! 要知道靠租赁行当吃饭的,没一万也有八千了! 李和反问,“我怕得罪谁?” 见丁世平神色紧张,又笑着道,“我们诚然会得罪一批人,但也会帮助到一批人,目前市场上虚高的租金,完全不利于科技创业者,我们为他们提供便利的创业服务,也许还能得到他们的拥戴呢。” “那我就给卢波电话了?”丁世平知道李和是针对泛海。 “打吧。”李和知道这样还是很难整得了泛海,而且房产租赁市场供应远远小于需求。但是这样子恶心一性子熊海洲他是乐意的。 回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去了。 李兆坤看到李和的时候有点不自然,一直都是背着手的,吃饭都是端着饭碗到门口吃的,几个小孩子也是有样学样,排成队蹲在门槛上。 “菜做的多,你多吃点,吃不完天热就嗖了。”李和对亲爹太了解了,怎么今天会不喝酒呢? “外面凉快。”李兆坤还是背着李和。 “爹,你手上的扳指呢?”李和终于发现了不对,给李兆坤的扳指已经不在他手上了,不管走到哪里,哪个碧绿色的扳指、金灿灿的手表,李兆坤总要有意无意的炫耀一下。 李兆坤遮遮掩掩的道,“放屋里呢,天热我戴那玩意干嘛。” “哦。”李和没再多问,但是心里大致猜到了什么。 王玉兰自从进城以后,怕城里人不待见,为了不给儿子丢面子,她总是少说多做,甚至跟着儿媳妇和何老太太去买菜,都是尽量忍着砍价的冲动。 时间长了,她自以为长了一点说话的技巧,比如问价,不能说”好钱啊!“,而应该说”多少钱“。 但是这一口口音,连菜农都嫌弃她说话费事。 百事不得其解之后,她把疑惑甩给了李兆坤。 李兆坤道,“你明天把自己穿骚包一点,再去试试。人靠衣裳马靠鞍,你这身穿着,人家一看就是穷娘们,能给你好脸。” 王玉兰不自觉的每天在巷口里观察这城里人的穿着,没有对比真的没有伤害,她认为冯老太都比她会穿。 媳妇给她买的紫色的衬衫被她扭扭捏捏的穿在了身上,也不觉得老来俏了,甚至把儿子给的戒指特意擦了擦,戴在了手上。 ps:求票!求订阅!敢不敢支持个一毛钱的订阅! 498、吹嘘 婆婆要打扮,何芳自然满心帮衬,还把自己的一块表送给了婆婆。 王玉兰打扮妥当,心虚的在家门槛溜达了好几天,愣是没敢走太远,见大家没什么异常的眼神,才拎起菜篮子去菜场。 她人还是那个人,可是菜贩子对她态度就不一样,不需要她去还价,菜贩子还主动让价,挑菜都是给最新鲜、最干净的。她彻底悟了李兆坤那句人靠衣裳马靠鞍的道理。 因此儿子要给她一个玉镯子,她也毫不客气的接了,戴在手上喜滋滋的。唯一让她不满意的是儿子居然也给了何老太太一个,她自己是不会卖了的,手一撒还不是要还给儿子? 可是丈母娘是外姓人,说不准要便宜给外人。 她口里的外人自然是何龙一家子。 李兆坤心里不平衡,自家婆娘和亲家都是穿金戴银,再看看自己光秃秃的两只手,是何道理? 他再三的向李和暗示,你亲爹也爱美,也需要讲究,需要打扮打扮,比如在街上看到了漂亮的手表和链子,回来总要吹嘘一通,试探儿子的反应。 李和却是鸟都不鸟他,只要有助于他亲爹财富增长而跑路的需求他一概不惯着,且一直是他的原则。 儿子忽视他,李兆坤只能改变策略,对着儿媳妇说几句,“那个开代销店的老头七老八十了还戴金表,也不嫌弃害臊。” 何芳自然要解释,“爸,那个不分年龄的。” 李兆坤顺势道,“那我也能戴?” “这是当然。”何芳回答的不那么自然了,感觉入了公公的套路。 李兆坤一本正经地问,“那不贵吧?” 何芳讪讪笑道,“不贵,你要是喜欢,我明天给你一个。” 李和刚刚给她老娘松了一个翠绿翠绿的镯子,做到了做女婿的本分。现在她是儿媳妇,既然公公都开口了,她没有拒绝的道理,何况这公公虽然一直都是端架子,可是从来不过分,起码没婆婆难缠。 她在屋里扒拉扒拉,把柜子里的十几只手表都翻了出来,一只只挑拣,最后找了一个金表出来。 这些都是别人送给李和,而李和嫌弃俗气,一直都是不愿意戴的。她不晓得这些金表的具体价格,可牌子都是认识的,价格肯定不便宜,想必给公公也不能差。 手表已经戴在了李兆坤的手上了,李和虽然埋怨何芳,可没多说,他知道媳妇是好心。 李兆坤穿衬衫袖子都是捋的高高,举手投足都务必要让人家看到他的金表。嘴里偶尔蹦出劳力士、瑞士这几个字眼。 到最后有识货的说出了这表的价格,他开个闭口只提数字了,哎呀这表五万多,其它都好,就是不耐脏,说完还要朝镜面哈上两口气:这玩意瞧着五六万,可走字好像不准,我跟你对个时。 有一天看见秦老头手上有个玉扳指,那个富贵气象好像更引他羡慕。 他记得王玉兰有一次找顶针没找到,儿子给她过一个玉扳指! 他努力回想最后放到了哪里! 在一个厢房的抽屉里,他终于找到了那个玉扳指,当然里面还有其它的玉器,可痴迷玉扳指,也只拿了这一个。 为了不失身份,维护体面,他卖了一个聪明,拉开抽屉,抱着李览让他拿出来在院子里玩。 待儿子回来经过了,他才大呼小叫的对着李览喊,“哎呀,我的小祖宗,摔坏了怎么办!” “那你收着吧。”李和哪里能不知道亲爹这点伎俩,李览才多高?能有多大的力气?那么高柜子,可是不能轻易打开的。又补充了一句,“千万别卖了,很贵重的。” 李兆坤好奇的问,“大概多少钱?” “反正很贵。”李和没敢直接说价,要不李兆坤为了钱真能卖了。给了就给了,他不去计较,只能怪粗心大意。地下室已经放不下东西,才会放在厢房,里面小件东西还很多,玉器、鼻烟壶、茶壶这些都有。 他在李兆坤的不屑中把所有的厢房都锁上了。 李兆坤至此把金表和扳指当成了走街串巷的标配,在行头上不肯落人一步。 为了配得上这身行头,偶尔在小摊上给孙子们买麻花、糖果,他也会大气的说声不用找了。 仅限于在人多的场合,他李兆坤的钱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而且说的很大声,“哎呀,想想你们不容易,早些年,我跟你们一样,背个箱子,走南闯北。不过我卖的是针头线脑,那个苦啊,想想都是泪。” 说的好像他今天的派头,来自于他的艰苦奋斗。 遇到年轻的,他乐意指点,“小伙子,我跟你说,不要着急,慢慢来,年轻人吃点苦,将来未必没有好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有这样的成功人士的指点,小伙子有遇到知己的感觉,更加的殷勤客气,表示听长者言很受教。 遇到对他知根知底的,李兆坤更加的不示弱,连秦老头这样的人,他都敢比划育儿经验。 “你是文化人,读过老些书的。我呢,是个混不吝。”他这样说纯属是自谦,“可老话我懂,棍棒底下出孝子,慈母有败儿!你别不信,我五个孩子,都是读书不错的!两个大学生,你十里八乡去打听,不带我吹牛的!” 秦老头居然认真的听了,还肯定的点了点头,“你儿子这种人就是欠揍!” 哎呦,想到他的宝贝孙女,他就肝疼,心疼。 对于李兆坤这样的得瑟样子,李和觉得只要他开心就好,倒是不曾多管,更是懒得去问。 可是现在居然把扳指给弄没了,他不得不问。 他不在乎钱,可不代表别人可以坑他钱! 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玩意蒙了他亲爹的扳指! 他打电话给大奎,让他去查。 小威事业晋升以后,这一片现在都归了大奎,附带管理这一片的地下治安,只因为李和在这边住。 大奎没用多长时间就给了回话,这一片的生人都躲不开他的眼线。 “经常在这一片收个旧货,大家都是认识的。” 李和问,“能找到人?” 大奎点点头,“我已经让人去琉璃厂了,很快就能把人拉出来,哥,你放心吧。早上的时候,有人看见李大叔跟那个收旧货的像往常一样在一起说话,他们俩经常唠嗑,只是没想到这次会是卖玉扳指,要不然肯定拦着的。” ps:弱弱的问一句,这么勤快,有票嘛?有订阅吗? 499、传奇 这边大奎还没有找到那个收旧货的,却跟着在巷子里鬼头鬼脑的猪大肠怼上了,两个人骂骂咧咧,互不相让。 “猪大肠,捞过界了吧?没事别在这边碍眼,贼眉鼠眼,老子看着晦气。” 他正心情不顺,虽然李和话里没有责骂的意思,可看到李和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他就知道李和心里并不爽他的表现。 这一片现在他是老大,是话事人,出了事情,自然是他的责任。小威发财后,不但自己带着全家人从这里搬出来了,还把这一片的地盘交给了他,意思很明显就是给他立功机会的意思,要是他再抓不住机会,活该一辈子混在地层,做个倒霉蛋子。 “我说陈奎,别给你点颜色,你就敢开染坊!别给你个鸡窝你就下蛋!老子混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敢跟老子诈唬,你算什么东西!”朱大肠身边跟着三个人,依然心里底气不足,虽然怵陈奎,可是自誉为资格老,全然不愿意示弱! 想当年他可是连苏明都不瞧在眼里的,现在虽然算不上平起平坐,但苏明也会给他三分脸面。 陈奎要是论资排辈,完全就排不上号。他是跟着小威混的,小威是拜卢波的,卢波和潘松是表兄弟,自然以潘松马首是瞻,而潘松早先更是跟着苏明混的。 所以哪怕猪大肠混的再不好,也不愿意在陈奎面前落气势,哪怕恼了,顶多互相骂几句,他坚信陈奎不敢废了规矩朝他动手。 “大奎,我们找李大哥的,真的有事情的。”余洋不得不出来做和事老,他现在跟着猪大肠混了,自然要在猪大肠面前突出一点作用。 他跟大奎不但是这一片的邻居,同时原本还是一个单位的同事,两个人的关系还是可以的。大奎在单位并不愿意受气,揍了一顿经常找茬的领导,一条路走到黑跟着小威混了。 这种快意恩仇的性格使得余洋非常的钦佩,但是他又学不来。 “找李哥,什么事?”大奎对着余洋的态度又不一样。 余洋不好意思的道,“嗯,有事,大奎,要不你帮我喊下李哥,我们就在这边等着。” “行吧。”大奎对着旁边的小弟使了个眼色,小弟腾腾的去喊人去。 李和本以为是有什么好消息,结果是猪大肠和余洋,因此也没过去,直接让两个人过来,依然还是坐在门槛上接待了这两个人。 王玉兰见家里来了客人要倒茶招待,何老太太打岔道,“不给他添麻烦就成了。” 主动过去把几个孩子领回了屋里。 王玉兰有点不得劲,“来客了,怎么不让他们进屋?” 何老太太道,“你儿子自己说的,没时间招待他们。” 她是大致了解女婿的威风的。 王玉兰仔细瞅瞅猪大肠那肥嘟嘟的身子,也没了好感,想想大概觉得门口两个人跟王老鼠这种人是一路货色,儿子这才不待见。 “李老板,你今个得空呢?”猪大肠那笑容是如此真诚,从嘴角一直传递到眼角眉梢,没有一寸肌肉的牵动不是发自肺腑,没有一分眼神的流转不是源于内心。他用人世间最矜持的嗓音道,“你上次提议的汽车城的事情,我思考良多啊,我觉得我可以试一试!真的,希望你给我这个机会!” 声调拖得很长,嗓门压的很低。 “你大爷的!好好说话!”李和浑身鸡皮疙瘩出来了,“要不然赶紧滚蛋。” 余洋和大奎都浑身不自在,想不到一个大男人说话居然可以这么恶心! 以前都没有发现猪大肠有这样的本事! 猪大肠被李和这样一恐吓,急忙道,“别,李老板,我的意思是说啊,这汽车城可以做,不就是个汽车和汽车配件的批发市场吗,这个大有可为,而且肯定能赚钱,只是这钱方面,投资很大。” 李和没时间多扯,不耐烦的问,“我就问你能干不能干吧。” “李老板,你说的什么4s店我不懂,可是道理就是卖车啊,卖车我在行,我肯定能干啊。”朱大肠急忙表态道,“不管是是整车市场还是汽车配件和汽车用品市场都是能赚大钱的。这京城做汽车生意的我大部分都认识,等汽车城建成后,我就让他们在里面开店,专门卖国内外的最好的汽车。“ 李和摇摇头,“那还不够,我做事情一贯的风格是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这座汽车城可能是国内第一家,占得先机,这是多大的优势,不必我说了吧?要实现专业化、规模化经营,我对你的目标是逐步将汽车城培育成为华北地区机动车行业的交易中心和信息中心。” “信息中心?”李和的好多词,朱大肠都不明白。 “就是以后市场价格都是从你这里出来的,什么汽车卖什么价,什么汽车受欢迎,你这里是参照标准。”李和只是囫囵的说了一遍,然后问,“你自己能拿多少钱?” 至于余洋,他就忽略了,肯定是没钱的。 随着在未来的几年中,国民经济将长足发展,公路的建设,汽车使用环境的逐渐优化,汽车消费政策的日益改善,人均收入水平的不断增长,城镇居民家庭汽车普及率将大幅度提高,中国的汽车市场肯定大有作为。 李和是非常想掺合一脚,同时卖自己生产的汽车。 朱大肠犹豫了一下,才咬着牙道,“李老板,我可以拿出300万!” “就这么点?”李和一脸嫌弃。 “李老板!”朱大肠要哭了! 这么点? 什么叫这么点? 300万! 这是300万啊! 你财大气粗,也不能这么埋汰啊! 难道300万在你眼里就是一点点吗? 满城数数,能拿出300万的可是没有多少人啊! 这份家业是他拼死十年,辛辛苦苦积攒的! 虽然比不了苏明等人,可是也绝对能让他引以为傲的! 他还寄希望于李和能高看他一眼,哪曾能想到会这么不屑! 余洋跟在后面同样尴尬,因为他能拿出的本钱只有几千块,他站着不是,坐着也不是,沉默不是,说话也不是。 李和摆摆手,“我投五千万,你能凑多少算多少吧,我还是给你份子。” “五千万!”猪大肠眼睛都红了,“李老板,你不能蒙我吧!” “朱大肠,你他娘的不长脑子啊,我们李哥能蒙你,你也配?”大奎只能赤裸裸的嫉妒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猪大肠慌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会不会太多了?” 李和对他道,“去找平松吧,项目计划,投资方案,股权分配,你们自己商量。” 他绝对把汽车城项目放入地大地产,烂泥先和烂泥在一起掺合吧。 “谢谢,谢谢李老板。”猪大肠不停的对着李和的背影鞠躬! 他这是一步登天了! 连一旁的余洋都是目瞪口呆! 五千万! 真的不是说说吗? 回去的路上,猪大肠忍不住激动的跳了起来! “来,来,余洋,你掐掐我,我没做梦吧?” 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余洋疑惑地道,“那李大哥真的能出这些钱?” 猪大肠不屑的道,“瞅你那点见识!就是五亿!十亿都没问题!差别在于人家愿不愿意拿!” “真的?” “那当然是真的,不然你以为我能这么巴结?哈哈..”猪大肠搂着余洋的肩膀,“好小子,你可是我的福星!你放心,好好跟着我干!以后绝对不能亏待着你!” 他觉得李和是看重这个余洋的,他甚至在想,李和是不是看在余洋的面子上才投资的。 下晚的时候,何芳把几个孩子的赴港证件都办好了,她问李和,“你什么时候走?先给你收拾东西。” “就这两天吧。”李和更加的加紧催促大奎找那个收旧货的。 第二天一早,他正准备开门去晨练,发现了蹲在门槛上抽烟的大奎。 大奎一见到李和就兴奋的道,“找到了,哥。” 李和问,“人呢?” “我们关了起来。”大奎说完,却又吞吞吐吐的道,“那个扳指还没美国找到,他已经转卖了。” “转卖了?”李和惊诧脱手的速度会这么快,“知道卖给谁了吗?” “是一个美籍华人,非常的有钱。80年跟着一个老太太厮混,去了美国,现在老太太死了,得了一大笔的遗产回来了。”大奎急着将功补过,不待李和问,就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住处已经打听出来了,只是好像架子挺大,伺候他的就有十几个人。” 要不是怕给李和招麻烦,按照以往的习惯,早就冲进去给绑了。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这个事迹,李和听得耳熟,而且不是一般的耳熟。 “李秋平!” “你肯定?”李和再次问道。 “哥,我亲自去查的!” “原来是他。”这个人的名字,李和是如雷贯耳,中国第一个获得官方授予慈善家称号的人。这货的人生简直是个传奇,当然按照他的自述,起码是个传奇。 500、李秋平 他的人生,是所有成功故事里最迷人、哀伤和富有戏剧性的一个,这个与巨富、慈善家、好莱坞女星联系在一起的名字,他的传奇经历就仿佛现实版的“天方夜谭”。 比如有个好莱坞影星妻子、继承数十亿遗产、百年慈善第一人、中国第一辆劳斯莱斯的拥有者…… 按照原来的轨迹,后面两项倒是没有多大的问题,只是因为李和的出现,可能要打折扣,因为谁捐的钱都没李和多。 至于劳斯莱斯,李和手下的平松等人,基本人手一辆。 寿山有可能是中国第一辆劳斯莱斯的拥有者。 这些事实性的细节,李和倒是没有多大的关注,唯一让李和怀疑的是什么影星妻子,继承数十亿遗产。 据他的自传里,那时出国是他唯一的目标,每天穿着借来的西装,坐在饭店大堂,希望偶遇外国人把他带走。 然后一个比他大38岁的好莱坞老太太对她一见钟情。 后来,他随“女影星”赴美共同生活,身份是“儿子情人”。 在自传里,戏剧性的逆转是继承了女星的大部分财产,包括橡树山庄在内的三栋别墅庄园、西雅图的一个房地产公司;梵·高、毕加索的四幅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品油画,还有她所有的珠宝首饰,股票及现金。 这些东西,从来没有人出来佐证过,都是李秋平一个人说的。 从来没有过任何事实上的证据表明李秋平的财产来源于遗产继承。 他怀疑李秋平和陈立华是一类人,为了掩盖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而编纂了一系列的故事。 大奎道,“哥,要不我再打听打听?” 李秋平的架势和富贵把这些年没少见识的大奎都吓唬住了,使他没敢轻举妄动。他不是傻子,卧虎藏龙之地,要嚣张也得看人。 李和道,“想办法拍个照,洗出来给苏明看看,再到琉璃厂打听下这个人,我倒不信翻不出他老底。” 他不是怕,只是好奇心占了上风,想扒拉下这个爱心“天使”的底子。 大奎匆匆走了没多长时间又回来了,身后跟着的是苏明。 苏明早些年骑着三轮车到处帮李和找古董文物,生意有起色后,手底下开始有潘松、付彪帮衬,后来又有平松、罗培。 他们初入古玩这一行,不管是琉璃厂还是潘家园有意无意总要接触一些人,在这一行当的经历不可谓不丰富。 苏明进门就问,“听说咱叔的东西让人给坑了,这个我算老本行,我怕大奎不懂,所以我想我来处理。” 他没等大奎去找他就主动过来了。 李和笑着道,“你又不认识这个李秋平,能有什么办法?” 苏明突然笑了,笑的很大声,“哥,这个人我真的认得!” “认得?”李和不明所以。 苏明笑着道,“早些年收古玩咱们做的是独门生意,后来第一个跟我们竞争的并不是陈立华!” “难道是李秋平?”李和自然而然的要往这方面猜想。 苏明点点头,“是他,他跟咱们不一样,咱们是只收不卖!他是边收边卖!他没有能耐像陈立华一样在香港有销售渠道,只能到处想办法找卖家,一旦有好货就在京城饭店堵着那些对文物感兴趣的老外,想尽办法卖给他们。发了点小财以后,去了英国,之后不知道又怎么去了美国。去年回来的我也晓得,住在建国门外,装修的很漂亮,我还好奇这老小子怎么好好的资本主义天堂不待,要回国呢,原来还是在打文物的主意。美国藏富静公司,还有那个什么十全保健公司,都是打的幌子。” “算是个有能耐的。”李和倒是夸赞了一句。 苏明道,“这算什么能耐,哥,这四九城要说真能耐的我倒是真服气一个人!除了你以外,我还真没服气过谁!靠卖个冰棍、录像票都能发财!” “谁?”李和跟着好奇。 大奎也伸着脖子,侧耳倾听。 “李晓华,亚运会场馆建设的捐过一百万。” “原来是他。”这个人李和真熟悉,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存在,这个人当得中国首富。日苯的章光101就是这人引进来的,大赚特赚。 “我前天还在亚运会场馆见过他,那个什么法拉利公司在那搞了一个汽车展,那个红色的车子很漂亮,敞篷的。” 李和笑问,“你让给他了?” 苏明点点头,“这人还是能结交的,正跟他商量合伙开电影院,他是做录像厅出身的,这个比我还懂。” “这个随便你,我不管。现在联系下那个叫什么李秋平的,我跟他碰个面。”其他李和不想多管,总要把那个扳指拿回来。 “要不我一个人去?他牛气归牛气,可在咱地盘是龙他得盘着,是虎也得给我卧着。”苏明觉得李和这身价去了掉价,他见李和不吭声,知道李和主意坚定,只能道,“那咱们现在就去砸他的门。” 大奎立马又带了几个人,一行人驱车去了建国门附近。 李秋平的宅子光从外面看就够豪气的,方方正正的四合院被改造成了顶级的大宅门。 朱漆门扇上排列着纵九横七都是门钉,门前矗立的石狮足有两人多高,比恭王府老宅前的石狮还要高大。 占地广阔,重门叠户,院落深邃。 搁以后,不要说这么大的宅子,光是能住在内城,就是有钱人的象征。 李和突然发现,跟这货比起来,自己一定是个假土豪。 大奎得了苏明的授意,直接上去按了门铃。 李和朝门头上的摄影头望了望,还顺便理了下衬衫。 一个阿姨样子的人带着李和等人进了大厅。 四个保姆进来,每人面前放了一杯茶。这个排场摆的李和都服气。 他觉得茶不错,倒是耐心的等了十几分钟。 苏明不耐烦了,对守在门口的一个男子道,“你们老板呢?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那个男子还没说话,一个中年人就进了屋子,笑着对苏明道,“苏老板,多年不见。” 跟苏明握完手,还朝着正低头喝茶的李和看了一眼。 李和却是瞧着李秋平看了一眼,这个人也是行走的衣架子,身材挺拔,浓眉大眼恰到好处,要知道浓眉大眼一不注意可能就是虎头虎脑,果然是有点小白脸的资质。 苏明毫不客气地拍着他肩膀,笑问,“怎么着,发财了老朋友都不肯见了?” 李秋平笑着道,“那不能的,刚才朋友过来,耽误住了,让你久等,真的不好意思。这边朋友多,他们有个困难,总要来找我,只能尽力帮衬。” 501、路是谁家的 坐下后,保姆重新换了茶。 苏明道,“来这呢,也不是跟你客气的,我直接说了。” 李秋平笑着道,“请说,我们不是第一次打交道。” 苏明看了一眼李和,才继续道,“你前天是不是收了一个玉扳指?” “这倒是有。”李秋平没有否认,“这可是我在潘家园捡回来的漏,赤皮青玉,乾隆玉雕御制诗文,是好东西,我一眼就相中了。” 苏明想不到李秋平会这么坦诚,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继续笑着道,“这个玉扳指我叔叔遗失的,烦请李老板割爱,不过多少钱我都要赎回来。” “遗失的?卖给我的人可不是这么说的。”李秋平抿了一口茶,带着不屑的口吻质问,“苏老板这是看不起我了?我至于差一个玉扳指的钱吗?” “你这意思是要送给我?”苏明故作不明白。 李秋平道,“当年咱们同时看上这行当的,你本钱雄厚,凡是你看上的东西,我可都没有争。人生在世,各凭本事。没什么好说道。而且苏老板当初也没一点让着的意思,至于现在嘛。” 他故意停顿了在这里,意思很明显,你当初没有让着我,现在我凭什么让着你? 李和自顾自的点了一根烟。 清脆的打火机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烟圈消散后,李和才悠悠的道,“我倒是觉得,一个人的成功跟他会不会取舍有很大的关系。” 苏明适时的介绍道,“这是我老板,跟李老板你一样,也是姓李。如果你朋友真的多,你不可能不认识他。” 李秋平盯着李和看了一会,才道,“眼睛不中用,还真看不出来。” 他不认为苏明是吓唬他,以苏明今日的地位其实没有必要再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苏明到底收了多少古玩他是不清楚的,可是他清楚那是一件没有卖的! 没有卖的原因可能就是不差钱! 苏明道,“陈立华你应该还记得吧?” 李秋平点点头,“哎,这个女人可是抢了不少好东西。” 苏明强硬的道,“我希望还能和你继续做朋友,多条朋友多条路。” 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秋平很明白,只是没有想到话题转的这么快,他冷笑道,“苏老板,我知道你的能耐,但是想威胁我,我还真不怕。你以为你裤裆比我干净?” 李和突然好像想起来了什么,站起来走到院子,在开阔地带左右看了看,忍不住笑了。 旁边人看的莫名其妙。 李秋平疑惑的问,“你笑什么?” 李和笑着道,“我想我们以后可以做邻居了。” “做邻居?”李秋平还是不解。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附近左右这几套房子都是我的。”作为中国第一包租公,李和名下的房产,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李秋平冷笑,“李老板,你这是开玩笑了吧。” 他自己清楚,当初他买自己这套房子的时候,本来想左右连成一片扩建更大的,只是因为附近的人家不愿意卖,他才屈就八百平住进来的。 现在李和告诉他这附近房子是他的? 还好像? 这不是开玩笑吗? 大奎不用吩咐,到院子里直接拨通了平松的电话,然后回来冲李和点了点头。 李和心里更加有数了,“咱们以后做个邻居吧,我准备在旁边起几座高楼,登高望远,好景致。” 苏明笑着道,”哥,这是个好主意,咱们不盖高,就盖个20层。以后我也搬过来,刚好跟李老板作伴。” 李秋平看了看两个人的神色,不觉得两个人是在开玩笑,但是绝对不甘心这样相信他们。 “二位,要不这样,反正东西现在不在我这里,等我看清楚了是什么东西,再给二位送过去?”他这招是以退为进了,如果李和等人真的有能耐,他愿意认栽,付出一个玉扳指总比家门口被人挡住光要好。 一个玉扳指才值当几个钱? 送出去拍卖也才十几万而已! 如果是这两个人是虚张声势,他大可以不理。 “这潘家园和琉璃厂我好多年也没去了,有时间李老板可以陪我去看看。”苏明又加了一把火。 李秋平脸色不善了,这是明显跟他抢生意,挡他财路! 李和没再说话,冲大奎等人挥挥手,离开了李秋平家。 回到家身上的汗水已经把衬衫捉到了背上,裤子都被吸在腿上,李和忙不迭的洗了澡,换了身衣服。 中饭还没吃完,苏明又来了,手上是一个碧绿的玉扳指。 李和笑着接了,“他没说什么?” 苏明摇摇头,“什么都没说,他使人送到我公司的。” 李和嘱咐道,“以后防着点,不是啥好人。” “那个坑叔叔的人怎么处理?” 李和摆摆手,“打一顿放了吧。” 话说他亲爹也不是傻好鸟,能怨得着别人叮吗? 苏明走后,李兆坤的眼神对着儿子手里的扳指躲躲闪闪。他戴了这么长时间的扳指,他当然识得,只是没有想到怎么会又回到儿子手里的! 李和叹口气道,“这个认识吧?” 李兆坤心虚的道,“做啥?” “人家给了多少钱?”李和对这个还是有点疑问。 “胡扯八扯。”李兆坤为了面子,死都不认的,“小孩子乱玩给弄丢的都是说不定。” “行了,继续戴着吧,藏好了。”李和想了想还是把扳指给了李兆坤,并问,“你知道这值多钱吗?” “多少?”李兆坤接了,重新戴在了拇指上,然后装作不经意的道,“一个破玉石而已。” 李和无奈的道,“爹,你记住了,这么个玉扳指,没有100万想都不用想!” “100万!”李兆坤腾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真有这么多?” 待见了儿子郑重的点头,他才懊恼了起来! 他赶紧的把扳指捂的更紧了。 心里一阵后怕,辛亏拿了回来! 要知道那个收旧货的只给了他一万块钱不到,他还自以为捡了大便宜呢! 现在他只想把那个收旧货的掐死! ps:谢谢大家支持理解。跪谢。 502、大王来巡山 门鼻子上的门环掉下来了,王玉兰拾掇儿子拿钉子再给楔进去,她的习惯是见不得邋遢和糟蹋。 无论是帝王将相的皇宫、宅邸,还是平民百姓的小家小院,一般都要有一座院门,两扇街门中央门缝两侧,在一人来高的地方都装一对铺首衔环,外人进宅,一定会先扣环。 封建时代,门环的使用有着严格的等级规定,不是你想打出什么样式就打什么样式,越制就会惹出麻烦的。 亲王府四城正门以丹漆金钉铜环;公王府大门绿油铜环;百官第中公侯门用金漆兽面锡环;一二品官门绿油兽面锡环;三至五品官门黑油锡环;六至九品官门黑油铁环…… 普通人只能用铁的。 李和把自家的门环拿在手里,倒是瞧了一个仔细,虽然经常用,但是从未仔细研究过。黑漆狮子门环为铁制,经常用来用去,圆形手柄磨的蹭亮。 他一手按着门环,一手拿锤子敲门后的扁钉。扁钉细细的,还是倾斜着的,他砸的很轻巧,生怕一不小心给砸弯了,要不然还要重新跑出去去买钉子。 丁世平在门口站了好几分钟,见李和一颗钉子半天敲不进去,跟着有点发急,“要不我来?” “那正好。”李和自己烦躁的满头大汗,顺手要把锤子递给丁世平。 丁世平摆摆手,没接锤子,朝手上吐了口唾沫。 “开!”只听见丁世平一声怒吼,抡起右手狠狠劈下,手起手落之间,钢钉穿木而过。 “功夫没落下啊。”李和晃动了门环,见牢固了,才夸奖了丁世平一句。对丁世平这一首他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诧,铁掌钉钢钉、手断板砖和身断木棍一直是不少部队的训练科目,讲究的是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丁世平不屑的道,“只要有蛮力谁都行,没一点技术含量。有毛用,真打起来还让你轮那么大圈再劈下去。人早跑了。” 他说的轻松,但是仔细看他的手,发现是极硬,若在黑灯瞎火的境地下摸到,认为是手的可能性不大。指头短而粗,指甲极小,背上的肉像嵌了龟壳,一层一层,颜色有些发浅。 万良友在旁边嘿嘿笑道,“这一套在部队是传帮带经验的,老兵带新兵,那会我们没少挨老兵揍,骨头断了也要继续练。遇到领导视察,表演的时候为了保证效果会糊弄一点,平时都是硬刚,要连打二十几块。” “你们就带着这么点东西?”李和见丁世平三个人跟行军打仗似得,只有张兵身上背了一个包,剩下两个人身上只有一个军用水壶。 丁世平道,“只带了两件换洗衣服在张兵身上背着的。” 李和也没再多说,看了看时间,回屋里催促王玉兰老俩口收拾东西,要赶着去香港的飞机。 王玉兰来这里之后买了不少的东西,这个也想带,那个也想带,最后三个大包里塞的鼓鼓的,都没放得下。 ”都带着,都带着。”王玉兰无法取舍,李和上前帮着做了决断,又给找了一个大包,一股脑的全给塞了进去,然后吩咐丁世平等人,“全放到车上吧。” 王玉兰松了一口气,一手拉着李沛,一手拉着杨淮,跟着丁世平身后一个劲的道谢,“麻烦了啊。” 李兆坤把李柯抱在怀里,也跟着身后上了车。 何芳要跟着送到机场,李和给拦住道,“在家看孩子吧,我会尽快回来。” “那路上都缓着点,带着三个孩子什么都要注意。”何芳不断的叮嘱。 李和一个劲的点头,然后才冲大奎等人交代了一番。 平松开了一辆车,李和开了一辆车,一行人向机场驶去。 登上飞机的时候,三个孩子没有一个老实的,都凑热闹往悬窗玻璃外看。王玉兰自己晕机,根本顾不上孩子。李和强行用安全带把三个孩子扣牢,不准他们动。 下了飞机,李和强行牵着李沛和杨淮,而李柯骑在李兆坤的头上兴奋的不得了,眼睛都不够用了。 “阿娘!”刚出机场的王玉兰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影子给搂在了怀里,手不禁的扑腾,要推开。 待瞧清是自己四闺女之后,才高兴的埋怨道,“你这死丫头!” 老四接过老娘的小包,搂着她的肩膀,虽然王玉兰比她矮了一个头,但是还是把头埋在了她的怀里,撒娇道,“阿娘,想死你了!” “哎呀,这么多人。”王玉兰心里高兴,可是还是不习惯大庭广众之下被闺女这么依赖,“帮帮你哥。” 李和把两个孩子交到老四的手里,轻松了不少,问,“怎么还没回去上课?” 三个孩子对着老四姑啊,姨啊喊个不停。 老四笑着道,“等阿娘来啊。” “琴子呢?”王玉兰左右看看,没瞅到小闺女。 老四道,“上课了,明天周五就能回来。” 李兆坤瞧着四闺女一眼,觉得被忽略了,冷着脸,一声不吭。 那辆凯佰赫战盾也被开了过来,这是全港唯一的豪华suv,如果说有第二辆,肯定也是李和的。 外观的车壳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怪兽,整辆车都是黑色,车头灯就是两个眼睛。 这两个眼睛活矫捷现,看上去就像是会动一样,让人看了寒毛竖立。这辆车的正脸看上去有点像史前巨蜥一样,可是当真看一下又有点像是鳄鱼,模样看上去如狼似虎的,但是又非常有很有轿跑的运动感。 “这什么车?” “从来没见过啊?” “肯定哪里的杂牌!” “没见识,你见过八公分的钢板做的杂牌车吗?”终于有人忍不住反驳了。 “就凭这架势,肯定也不便宜。”有人见着了跟在后面的平治和劳斯莱斯,只能沦为陪衬。 这辆车夺人眼球,吸引了很多路人的目光,想上前摸一摸而又不敢,有相机的都在不停的拍照。 司机吴师傅很自觉的从驾驶位下来,然给了李和。他早就得到了于德华和沈道如等人不厌其烦的交代,一定要好好养护,可见这辆车在李和心目中的地位。 来接机的只有一个黄炳新。 大王又要来巡山,他是能多恭敬就有多恭敬。他笑着道,“于先生和沈先生都还在深圳,他们过几天才回来。”从一个银行小职员逆转成为一个集团总裁,成为了香港名副其实的打工皇帝,今日的地位不会比沈道如和于德华差多少,但是他对于这二人还是保持着一丝低姿态。 他的根基浅,肯定没有找死的爱好。 “来这么多人干嘛?”前前后居然来了十几张车子,李和不喜欢这么铺张。 黄炳新急忙解释道,“我不知道你们这边多少人,多开几张车也宽敞。” “那走吧。”香港的空气更加的闷热烦躁,李和给老娘打开副驾驶的门,先把她安置好了。然后打开后车门把几个孩子提溜了上去,李兆坤自然跟着上去了。老四要跟着挤上去,李和道,“你凑什么热闹,坐后面车。” “我乐意。”老四不搭理哥哥,把李柯放在腿上,坚持坐了上去。 车上坐着孩子和父母,李和的车速也不敢开快,要是车速快,头晕呼吸费劲,因此他都一路都是小心翼翼。 ps:求票,老帽已经坐稳了,求飘一飘! 503、打架 车子刚到家门口,宅子的大门就已经打开。 车子一停稳,王玉兰不等儿子拉车门,就自己推开,小跑到小竹林里一阵干呕,这一路她就没怎么舒服过。 老四心疼老娘,赶紧端一杯温水给她涑口,不时的给她顺背。 “汪汪!”被栓在墙边的大黄看到这一家人,把铁链绷的紧紧的,想往李和身上扑。 李兆坤心里一喜,赶忙的上前给它解开链子,好像也喜欢的不得了。 三个孩子对阿旺熟悉了,自然也不怕大黄,都毫不在意的去摸它的头,仍由它舔着手指玩。 大黄朝李和跑过去,不停地围着他转。李和抚摸了下大黄,发现毛稀稀疏疏的,好多地方已经脱毛了。 老四道,“得了癞疮疤,我干脆给它剃毛,又喂了点药,已经结疤,没多大事情。” 她自己是学医科的,人跟动物在某些病理上是相通的,是以她亲自给大黄治病。 她也是很喜欢大黄的。 “老了,真的老了。”李和都能摸得到大黄的骨头了,身上只挂着一层皮。 那些死物的桌椅,用了十几年都能有感情,何况还是这么通人性的大黄。 阿姨已经把午餐准备好,丁世平等人不愿意上桌,在国内他们很随意,可是在外面,他们自然另外讲一个规矩,只愿意在厨房的小餐厅随便对付两口。 李和也是没辙,给他们开了两瓶好酒,然后让阿姨给他们收拾了两件屋子,家里面积很大,最不差的就是房间。 他再看看老娘,这会还没缓过劲来,正晕头转向,在老四的陪伴下上床睡觉去了。 李兆坤是好胃口,猪蹄汤里的大骨头被他一把捞出来,啃的滋滋有味。不过也没忘记旁边的孩子,偶尔啃下几块肉,塞到三个孩子的嘴里。 三个孩子也不嫌弃口水脏,一样嚼得香。 “爹,你让他们自己吃。”老四从楼上下来,有点看不过眼。 “呸!”李兆坤斜眼瞪着闺女,“你小的时候还不是照样这样吃。” 老四被气的胸口一起一伏,只能给每个孩子碗里都舀了一大堆的菜。待他们吃好以后,给他们安排上楼午睡了。 李兆坤不愿意午睡,熟练的从电视墙的抽屉底下拿了好几包烟装到口袋里,招呼大黄出门遛弯。 李和仰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一动也不愿动。 黄炳新一直站在跟前,瞥见李和睁开眼,先是递上一杯茶,才把几张纸摊在桌子上,“李先生,孩子入学的资料都在这里,随时可以过去。” “麻烦你了。”李和一看,都是好学校,没有什么挑剔的,“坐吧,不用站着。” “李先生,你客气了。”黄炳新腿站到麻木,终于大着胆子坐在了沙发上。 李和还要说话,却看得喇叭全躲在外面贼疼贼闹的往里面瞅,心里一气,“滚进来。” 电影公司交给他真是白瞎! 目前还是只有出没有进! “李先生,李先生!” 喇叭全穿的整整齐齐,衬衫、皮鞋、腰带、手表样样精细,要不是对着李和佝偻着腰,也是一表人才。 李和问,“你这是没事干了?” 喇叭全道,“李先生,听说你今天来,我才赶忙来的。” “我不需要你来看。电影公司给我做好了,比什么都强。”李和不想还好,一想就气。他不在乎赚钱赔钱,可是周星星、吴阿达这样的人浪费了,实在可惜! 喇叭全擦擦额头汗,赶忙辩解道,“李先生,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我已经聘请了好几个导演过来,正在拍,正在拍。” “去吧,该忙你的去忙你的。”李和眼不见心不烦。 喇叭全无奈,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失望的走了。 不一会儿,李和也把黄炳新赶走,继续仰躺着。 老四给李和续上一杯茶,李和问,“马上要毕业,有什么想法没有,是想回国还是留香港或者新加坡?” 突然听到哥哥问起这个话题,老四愣了好一会,才道,“哥,我想去美国。” “去美国?”李和不知道老四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的,“为什么?” “哈佛有全世界最好的医科。”老四说完又不禁低了脑袋。她知道她这是为难哥哥,但是还是大着胆子道,“哥,这个不用你操心,你给我的钱够用了,而且还会有奖学金。” “你这么自信能申请到哈佛?” 老四昂着头,“我会尽最大努力的。” “你这么大了,能自己做规划,那是最好。”李和难得深明大义一次,不过却是补充道,“大了有大的麻烦,在老家像你这年龄的,孩子都打酱油了。只要老娘肯同意,我没意见。” 老四红着脸道,“谢谢哥。” 见哥哥不再吭声,她就去了厨房,特意为老娘熬了一锅小米粥。王玉兰不得不连番感叹,闺女开始贴心人了。 太阳落下去,李兆坤还没有回来。 李和正要出门去找,却不想在门口遇到了李兆坤和大黄回来。 李兆坤手里却是掐着一条蛇,那蛇全身体背有白环和黑环相间排列,被倒提着不停的吐着芯子。 丁世平眼疾手快,帮着接了,“好东西,泡酒的?” 李兆坤嘿嘿笑道,“想死,你就喝。泡出来敷着用,止痛最好” 李和道,“这是毒蛇,哪能乱抓。” 李兆坤无所谓的道,“家里的花斑蛇还不是照样死在老子手里,什么当紧。” 他浑然不在意。 “你以后带着孩子呢,哪里能乱搞。”李和这话刚说完,几个孩子疯跑过来对着丁世平手里的蛇凑上去看。 丁世平吓得赶紧背过身把蛇头给卡住。 几个孩子对着蛇一点都不陌生,在河里或者沟里钓龙虾偶尔都会钓上来几条。要是用挑网,更是经常性,蛇把网缠紧取不下来的时候,就用铁锹残忍的剁碎。 李兆坤拿出一个罐子,把蛇直接放了进去。 丁世平感兴趣的问道,“要不要饿7天?” 李兆坤道,“不用,等我吃好饭,从头至尾把它胃里给捋一遍,就能排干净。” 他正经活没多少,可是对着这些偏门的是熟门熟路。 第二天一早,王玉兰就开始念叨老五,还后悔没带活鸡来,要给闺女好好补补。 李和不等放学就亲自开车去老五的学校门口等着。 他一直在学校门口等啊等,也没等到老五出来。 这么明显的车,老五是不可能不认识的! 他把最后一根烟抽完,带着丁世平进了学校,可是老五是哪个班级,是哪个老师,全然不清楚,又是无功而返。 “回去非揍死她不可!”李和烦躁的又点起来一根烟。这死丫头肯定出去玩了,香港是花花世界,什么游戏厅,什么公园,什么商场,能去的地方很多! 丁世平劝解道,“要不先回家等?可能她已经回家。” 李和一路加油门,在车少的道路上,速度提到最大。 他是个老司机,用5档入弯,速度没掉多少。出弯没拖档,比来的时候更快了不少。 “慢点,慢点。”开车的不怕,坐车的怕,丁世平一个劲的让李和降速。他不担心自己,主要是担心李和的安全。 回到家的时候,李和还没下车就看到了坐在院中躺椅上吃西瓜的老五。 他啪嗒踹开车门,捡起几个孩子扔下的竹竿就要往老五身上抽。 老五本来看到李和的时候是笑脸,待看到那竹竿要甩过来,吓得赶紧扔了西瓜,边跑边对着老娘喊,“你儿子疯了!” “你给我站住!”李和气急! “我哪里招你惹你!”老五躲在王玉兰的身后,毫不示弱。 李和用竹竿指着道,“你告诉我你今天干嘛去了!” “我一天在上课,你说这话有意思!” “放你....”李和看到老娘,这句话没骂出来,陡然收住,“狗屁,我在学校等你放学,怎么没等到你!” “稀奇,我还想骂你呢,我找一圈没找到司机,自己打车回来的,还要找你报销车钱!”老五也是振振有词。 “好,你撒谎,继续撒谎!”李和不顾王玉兰劝阻,要绕过她,继续过去抽。 老四好像发现了什么,赶忙的拉住李和,小心翼翼的问,“哥,你去哪里接的?” 李和冷笑,“还能去哪里,当然是他们初中门口!” 老五一下子从王玉兰身后窜出,大喊,“我都上高中了!” 她不能莫名其妙的受这样天大的委屈! ps:求票!弯道超车! 504、老铁 “高中了?”李和认真算了算,好像真的是高中了!这丫头现在个子窜的比老四都高!他尽力的去掩饰脸上的尴尬,大声的斥责道,“都知道自己高中,还不好好去看书,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没看见你学习有这么用功!” 奋力的把手里的竹竿摔的远远的,然后不看老五的脸色,回屋喝茶去。 “阿娘!你管管你们家李老二!有道理没道理!”老五气的直跺脚。 王玉兰道,“你哥让读书是为你好,好好看书,他不就不管你了嘛,你看你姐多听话,学习多好,你哥就不管。” “哎。”老五垂头丧气,这是鸡同鸭讲。 她必定是知道的,也早有预料的,李老二来了,好日子结束了。 李和对着老五发威的时候,李柯的眼睛都是放光的,大伯在她心里的形象拔高了几万尺。不管什么时节,她在小姑姑的手里都是必定要吃亏,是无可奈何的,姑姑回来这么一小会,她的脸蛋子差点被搓圆了。 她觉得找到了依仗,因此看到小姑姑现在要往她跟前凑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往大伯跟前跑去了。 小姑姑果然没有追来。 吃完晚饭以后,一家人都到海滩散步。 王玉兰说不出海漂亮在哪里,可是也一样喜欢海,她无暇去享受,要看着几个孩子别往水里跑。一有孩子往水里窜的苗头,她就立马毫不客气地的搂屁股打。 老五也跟着疯跑,嫌裙子碍事就塞进内裤里,迈着细长细长的腿,可劲的撒欢。 “有点姑娘样子啊!”王玉兰对着小闺女这德性十分的不满意,小闺女充耳不闻,她只能再回头看看老老实实地陪着自己的四闺女,终于有一个让自己中意的了。 李和看着老五高挑的个子,水嫩嫩的皮肤,然后再摸摸脸上的痘疤,只能感叹岁月是把杀猪刀。 李兆坤从海边捞了一大堆的贝壳,一个个砸开,全部送进了大黄的肚子,一人一狗,玩的挺开心。 “在这里烤烧烤是不错的。”在京城那一阵,他就经常一个人出去撸串,已经形成了习惯。 突然没了,反而不习惯。 要烧烤首先要有柴禾。 他回到家拿把斧头砍树枝去了,只是把树上多余的叉枝干给剁下来,然后拖到空地上晒干。 家里的司机终于忍不住,低声对李和道,“李先生,这个环境署说是不能砍的。” “这一片不能是我自家的吗?”李和并不懂香港的什么环境法,按说他自己的地盘还不是由着他自己折腾。 司机吴师傅摇摇头,“要罚款的。” “那就罚款吧。”李和也懒得去做李兆坤的工作,再说只是砍去多余的树丫,并不是滥砍滥伐。 李兆坤的烧烤大业又多一个帮衬,他的老伙伴,那个捡破烂的老头也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面。 那个老头不吝惜体力,拿着大斧子,比李兆坤还卖力,一片海滩上全是树枝,而原本茂密的大树,只剩下顶部可怜的树冠,连小鸟都不愿意上去蹲着。 李兆坤对待朋友从来不小气,把自己不穿的旧衣服全给了老头,甚至儿子的衣服都给翻出来不少。 老头不是傻子,里面的衣服可没有一件是差的,许多都是大牌子,铜锣湾、中环的店里卖的都是死贵死贵,少说都要几千港币。 李兆坤和王玉兰不一样,他是讲究吃喝穿的排场的,穿差了唯恐别人看不起,所以偶尔打扮的比儿子还骚包。儿子、媳妇、闺女给买的新衣服,绝对不会说不好意思,一样高高兴兴地穿了。 里面的新衣服,老头一件都舍不得穿,像对待那些李兆坤给的好烟好酒一样,统统给转手卖了,小发一笔,对着李兆坤的态度更加的殷勤,妥妥的第一狗腿子。 至于捡破烂? 那还有什么出息! 他应当抓住时机,活动着点,多进些钱。 为了有点体面,还是买了一件便宜的干净的衣服穿在身上。 一早就等在李家的大门口等李兆坤出来,望着那大宅是止不住的羡慕。 那几个女安保要不是知道是家里老头子的朋友,早就上前撵人了。 李兆坤从里面出来,一边刷牙一边冲老头招手,“进来,进来,门口呆着干啥。” 老头想进而又不敢进。 李兆坤一把给拉进去,“客气啥,这是我家,以后也是你家。” 老头到了客厅门口就瞧着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李和,坚决不肯再进去,蹲在门廊上道,“这就好,这就好。” 李和招呼道,“进来喝个茶。” “不,在这挺好。”老头以为自己听错,半天才敢回话。他平常没少听李兆坤吹嘘自己儿子的威风。可即使不听李兆坤吹嘘,他也能晓得这李家的权势。 这么大的宅子,全港也没几个! 而且李家已经包揽这一片的山头土地,好几个大富豪迫不得已也把地卖给了李家。 李和吩咐阿姨道,“倒杯茶吧。” 他晓得李兆坤的寂寞,只要亲爹安生他就能轻松不少,何况交的这个新朋友看起来不算太差,起码比王老鼠等人强多。 阿姨给老头倒了一杯茶,老头客客气气的接着,看到精美的瓷杯,生怕磕着,只能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 李兆坤让王玉兰给老头盛碗媳妇,王玉兰没搭理。 “妹子,你给盛碗。”李兆坤吩咐阿姨,他晓得这是儿子花钱请的佣人,不用白不用。 “哎呀,咋么跌倒了。”阿姨看看王玉兰的脸色,只能装作听而不闻,此时见李柯拿着竹竿打蝴蝶不小心摔跤,刚好趁机过去给她扶起来。 她也不傻,晓得这家里说话算的是李和,而李和最听王玉兰的话。至于李兆坤,她就没见过李和对他有什么倚重。 李兆坤无奈,只能带着老头去厨房,让他自己拿碗,自力更生,不用指望他去伺候。 老头见左右无人,不但给自己盛一碗,还给李兆坤盛了一碗。 505、脸面 李兆坤喝完稀饭,带着大黄和自己的老铁老头出去转悠,家里这么多人,还轮不到他看孩子。 两个人之间的话语可能是幼稚得可笑,没有高明的思想洗涤脑府,但是颇有点真挚和惺惺相惜的味道。 寿山由于证件的拖延办理,比李和来晚两天。 这一次李老头很给面子,亲自去机场接机,要知道李和来,他都没去。 寿山感到莫大的荣耀,深感给李老头带的一箱子茅台不算亏本。 “这宅子够好。”他对李和的家首先发表了意见,继而道,“等我孙子、孙女来上学,我也得给他买一套。” 李老头笑着道,“咱俩做邻居吧,我孙子也在香港念书,到时候小孩子还能在一起耍。” “那成,那成。”寿山再次的受宠若惊,李老头可从来没对他这么好脸过。 李和笑着道,“进屋坐吧。” 老四上前客气的喊人,帮着阿姨给一人面前放一杯茶。 老五耳朵里塞着耳塞,摇头晃脑。 “哑巴啊,不知道喊人。”李和虽然对这两个老头不怎么恭敬,可是不希望自己妹妹这么没礼貌。 “寿叔,李叔,你们坐。”老五学着老四干巴巴的喊完,然后抽身上楼去,走的很轻快,绝不像听歌那样乱晃了。 她不是没礼貌,只是单纯不知道怎么喊而已,她不像老四一样熟悉这两个老头。 李老头有点尴尬,“小丫头,放松点,不用那么严实。” “对的,闺女要多惯着。”寿山也是认同,他自己对闺女大概有补偿的意思,对着她基本没啥违逆。 中午的时候,王玉兰亲自下厨,阿姨帮衬,同时又生气自家男人不在家陪酒。 不管她是穷还是富,她是不愿意落一点待客的规矩,对李兆坤的朋友是例外。 不一会儿,汤老头也拎着一点糕点来了。 李老头跟他不对付,但是为给李和一点面子,只能压抑着怒气。 酒菜上齐,李和把丁世平三个人也喊到桌子上陪酒。 六个人不费事解决一箱茅台,万良友一个人喝的接近三斤。 老五下楼扒一碗饭,看到哥哥冷飕飕的眼神,倒是识相的给每个人泡了一杯茶。 “上去写作业。”李和很粗暴的摘掉她的耳机,随便蓐蓐塞到茶几抽屉。 老五想吵又不敢吵,要是平常闹闹,哥哥大概会容她一点,可是要是人多的地方,给哥哥丢脸面,她哥敢真的揍她,因此只能憋着委屈,悻悻得再次上楼去。 李老头谈到自己的生意,“这地方是宝地啊,在这里做一年,抵得上家声在泰国做三年,我想再开三间铺面。” 寿山大气的道,“老哥,要用钱,你吭声,多的拿不出,少的肯定有。” “我这也成,只管言语。”汤老头有和李老头要和解的意思。 “不用,真差的话,肯定说。”李老头没有直接拒绝,他似乎在敷衍这个瘦土匪,对他表示一点亲善。 “老子想当年也是读过书的!”汤老头解释自己不是土匪。 “哦。”李老头的这个音调大概表示不屑。 汤老头见李老头这样不冷不热,他傲气上来,干脆不理。 几个孩子一口乡音,让他感觉无比的亲切,特别是杨淮跟着杨老太太学的那口信阳话,让他舒服,因此干脆跟在几个孩子屁股后面转悠。 他特意从竹林里摘一大把竹叶,给每个孩子叠了蜻蜓、蚂蚱,活灵活现,精巧可爱。 三个孩子跟在他后面也开心。 没开学之前,黄炳新过来陪着李和一起送三个孩子去学校。 黄炳新地位虽然比不得于德华和沈道如,可是在香港也是大人物,从校长和校董都出来迎接,并且亲自做了接待,比于德华当初的场面要大不少。 李和由着黄炳新安排,自己站在回廊里抽烟。老五和老四两个丫头都在里面陪着,她们也成人,对香港的教育制度比李和还熟,肯定安排的比李和恰当。 李和还真不需要操心。 至于王玉兰,她也没有进去,跟着儿子站在走廊中,惴惴不安。 最终还是安排好了,三个孩子跟老五不一样,不需要再寄宿。每天一放学都会由司机和安保来接。 老五羡慕,“我不住校,也天天放学回家。” 她大着胆子对着李和说出要求,哪怕老娘在跟前,她知道对着老娘说也没用,决定权在李老二手里。 “成。”李和看了看老娘,还是同意了,因为他老娘是肯定希望天天看到闺女的,“给你这个学期的机会,成绩不上进,继续在学校住。” “我想学美术。”老五还是提了自己的一点要求。 “没学走就想学爬,文化课学好再说。”李和想都不想就已拒绝。他有一种不可思议甚至不能理解的偏见,认为那些画画的、搞音乐的都不是什么正经营生。 所以更不会容许老五去搞这些。 “我喜欢画画!”无论如何老五都要趁着机会争辩一下。 “李先生,她画的很好的,报的兴趣班都是关于绘画的。”黄炳新忍不住插话,于沈二人不在香港,老四的情况都是他在关注的。他还想继续说,可是被李和瞪过来的眼睛吓死,立即就闭嘴。 “画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你以前还想过搞摄影呢。”李和威胁道,“如果真的不想再读书,我送你回老家。” 老五不再吭声,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不会吃李和这一套,但是在这里一切熟悉之后,她不愿意再回家的。 王玉兰看小闺女要哭,赶紧安慰道,“你哥是为你好,听你哥的。” 她只能着急在学习上对孩子没有一点帮衬。 三个孩子领着新书,背着新书包,自然都是高高兴兴地。 李和让黄炳新重新招一个司机过来,以后专门接送三个孩子,同时女安保也配了二个。 老四这几天早出晚归,让李和察觉出不寻常。 这天下午他特意带着丁世平堵在离家的不远的路上。 一个男孩子骑着自行车满头大汗,不时朝着后面有说有笑。 李和看见后面坐着的是老四,脸瞬间发黑。 ps:继续厚脸求票! 506、第一天 老四正要回男孩子的话,可偏巧捋下额头的头发,眼角却瞟到了那张阴沉出水的脸,慌忙间从后座上下来。 下来的过急,车子差点失去平衡,索性那男孩子算灵巧,一下子脚蹬地,才稳住。男孩子刚想回头问老四怎么了,才发现老四已经跑到他前头,站在另外一个男人面前,跟个小白兔似得,低着头,一声不吭。 他能感觉到她的慌张。 李和盯着那个男孩子看,个子比他高,他最恨比他高的。脸面白净,高鼻梁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皮囊是不错。 那个男孩子被这样盯着,浑身不舒服,硬着头皮推着自行车也上前。 老四见他过来,才小声向李和介绍道,“哥,这是我同学,也在新加坡的,帮过我不少忙。” “大哥,你好,我叫刘柏伟,我是学建筑的,香港人。”那个男孩子爽朗的向李和伸出手,然后才谦虚道,“都是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你好。”李和礼貌性的握了下手,然后对老四道,“走,回家。” 老四回头望了望刘柏伟,然后冲他摆摆手,无奈的跟着李和回家。 回到家她一直提心吊胆,等着哥哥问话,可是哥哥只坐在沙发上认真看书,并没有询问一句,甚至脸眼皮都没朝她这边抬,这让她心里更加的不安。 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想上楼也不是,想看电视也不是,几个孩子找她玩,她也无心搭理。 “你完了,姐帮不了你了!”老五附着老四的耳朵,偷偷的幸灾乐祸,她早就知道一点端倪的,“节哀顺变!” “一边玩去。”老四出奇的对老五突然没了好耐心,要是平常她顶多也就笑笑。 “走,姑姑带你们玩去。”老五没恼,高高兴兴地拉着李沛等人出去玩。 老四整个人蜷在沙发上,不时的抬头望望哥哥,再不时的看看时间。 终于她还是憋不住,忍不住开口道,“哥,你没啥想问的?” “没。”李和翻开报纸的下一版,报纸被他翻得哗哗响,好像真的是在认真读似得。 “哥,我跟他真的是同学,他是本地人,他说对香港比较熟,可以带我到处看看,我就跟他瞎溜几天。”老四被翻报纸的响声,刺激的耳朵疼痛难受,感觉有尖锐的东西往里面钻。 “你已经长大,怎么做都是你的权利和自由。”李和违心的说出这句话,就好像去银行办业务,总有‘我已认真阅读并同意该用户协议’这么一条,本人心里怎么想不中用,总归要签字打钩,除非本人真不办了。 老四年龄已经到这个点,他拦住没什么用,最后还是有自己要走的路。 哥哥的话到达她脑中,她还需费力捉住,才能明白话语的意思。她好像做了一个决断,才道,“我晓得怎么做。” “吃饭,吃饭。”王玉兰端了一大盆的红烧肉进来,没有发现闺女的不对劲。她现在学会跟着阿姨去菜场买菜了,她不懂粤语,可是不管怎么样,那些蔬菜,鸡鸭鱼肉,她要上手掐掐才能安心。 她还有一点不安心的是家里这么大的伙食开销,每天买菜都是五六百,甚至成千的! 从阿姨到女安保、司机哪一样不是要花钱的,她不明白儿子要这么多的闲人做什么! 何况阿姨在她都嫌弃碍事呢! 厨房才多少活,哪有她一个人忙不过来的道理! 吃晚饭后,她终于忍不住跟着儿子上楼商量,务必让儿子放心,老俩口能照顾好孩子的生活。 “这开销跟淌水似得,有多少钱也禁不住这样败啊!”她更加的忧心忡忡。 “阿娘,这做生意讲究的是脸面和排场,要是酸不拉几的,谁还能放心和你儿子做生意?人家说不准认定你儿子没本事呢。”李和只能这样安慰。李和又从保险柜拿了点钱,塞到老娘手里,“你看,你儿子能差钱嘛。” 他没让老娘掌管家里人工的开销,凭他老娘这小家子气,说不准会闹什么乱子呢。目前阿姨、司机的工资都是走远大集团的账目,一直都挺好。 “哎,你有谱就行。”王玉兰一听好像有点道理,便不再深究。不过这钱她却是没接,“这多着,花完再说。” 她还没有找到藏钱的地方,虽然家里面积很大,可是闲人也多。在钱方面,任何人都是不值当她信任的。 一大早,几个孩子全被王玉兰早早的喊起来,这是开学的第一天。 李和也起得早,他决定亲自去送一下。 电话响了,还没轮到他去接,老四却慌慌忙忙的抢先接了。 “我,我今天有事,不去了,,祝你们玩的开心,sorry。”老四一边悄声说话,一边不时的朝哥哥张望,“byebye。” 挂完电话,她才感觉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李和当做没听见,按照习惯,在早饭之前看看报纸。 几个孩子穿的都是崭新,书包、文具都是崭新。吃饭的时候,生怕弄脏衣服,倒是比以往规矩不少。 “好没有。”李和起身看看时间,是该出发时间,这都在折腾一个小时了。 “好了,好了。”李柯第一个反应过来。 她熟门熟路的窜上司机早已打开的车门,车子底盘高,可她爬起来依然麻溜。 李沛和杨淮却闹出矛盾,两人没有一个愿意坐中间的,要是坐在边上,还能看看外面呢,坐在中间什么都看不见。 李柯已经抢先把右边给占住,剩下的一个左边门,李沛和杨淮互相不想让,在车门边推搡来推搡去。 老四把两个孩子拉开,“剪刀石头布,谁输谁做中间。” 两个孩子没意见,一二三,使出浑身劲,速度的伸出胖乎乎的小手。 “杨淮胜!”老四做裁判,快速给出结果,“李沛先上车。” 李沛嘟着嘴,气鼓鼓的先挤到了中间。 黄炳新开一张车在前,去学校还是需要他带路。 李和开一张车在后,后面坐着三个孩子和丁世平。 在出大门没多远的地方,丁世平突然提醒李和道,“你看!“ ”不用管。“李和又看到了昨天那个叫刘柏伟的男孩子,此刻正站在一棵树荫底下,旁边是一辆摩托车。摩托车的把手上,一边挂着一个头盔。 到学校后,在黄炳新的陪伴下,他亲眼见三个孩子在教室坐安稳后才放心离开。 三个孩子是三个班级,都孤零零的一个人坐着,看着旁边人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心里都有点孤单。 李和也替着他们难受。 不过这个阶段是必须要经历的。 507、莫欺少年穷 出学校后,李和问黄炳新,“都交代好了?” 黄炳新点点头,“你放心吧,从校董到校长,再到代课老师,我都传达的很明确。” “小孩子间打打闹闹,吃亏占便宜我都没意见。”李和又沉声道,“要是老师拉片帮,我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一定。”黄炳新再次保证。 回去的路上,李和少见的不想开车,把驾驶位给丁世平。 丁世平犹豫道,“我没这边的驾照。” 黄炳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证件给我,我下午就给你送过去。你信着这点,相信‘资本的力量’,资本主义永远的目的是为富人服务!” 丁世平摆摆手,“我可不是富人。” 李和道,“证件给他吧。” 黄炳新随意翻了翻丁世平的身份证和驾驶证,才笑问,“要不再给你办个香港户口?” 丁世平认真的想了想道,“给我闺女办一个,我生哪算哪。” 如果他之前还能硬着脖子说香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这几次看完这么漂亮的学校,这么整洁的教室,他算绷不住了。他不能为自己执拗的想法而耽误闺女的前途,潜意识里他什么都想学着李和。 这么多年他挣了不少钱,他也有能力送闺女来这里读书。 至于儿子,已经读高中,再陡然换个环境,不一定能适应的上。 李和却是突然愣了愣,不知道丁世平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在他的认知里,丁世平简直不是一般的顽固,对于香港这个花花世界,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一股不屑,甚至隐隐的还有些抵触。 黄炳新都意想不到丁世平这么干脆,反应过来之后,才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一点问题没有。” 香港的这个季节清凉、干燥、不冷不热,少下雨,是一个旅游旺季。- 在这个昼越长、夜越短的季节,热爱热闹的人类又要蠢蠢欲动了。 高楼底下全是密密麻麻的人群,车子堵得水泄不通。 只有李和家这样的富豪区才是清静的所在,因为连原本的公共沙滩都变成了私人沙滩,没人再来。这一片的山头和沙滩都属于李家所有。 在放假的日子,老四是比较享受这种宁静,最惬意的是父母都在身边,她想吃什么,王玉兰都能娇惯着她,都给她做,还劝着多吃。哪怕父亲不争气,可是一家子能聚在一起比什么都强百倍,千倍。 家里没有一点活可归她干,王玉兰手里是留不住活的,何况还有阿姨在。她又不想看书,电视更是看不懂。她时不时的看看电话机,等一会没动静之后,她拿了一个泳圈出了门。 刚拉开家里的大门,才走到靠近海滩的小树林,她就看见一个人影冲她招手。 那个人影朝她奔过来,她尴尬的笑着问,“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你啊!本来约好去野餐的,你没去,我怕你这里出什么事。你没事就好,我们赶快走吧,我怕大家等急了。”刘柏伟没给老四反应的机会,直接拉起她的手,“我骑摩托车来的,赶紧的,让你体验一把飞的感觉!” “不了,谢谢,谢谢。”老四紧张的要甩开他的手,她从来没被异性这样接触过。 “怎么了?”刘柏伟真诚的问,“大家是朋友是不是?” 他没有松手的意思。 “麻烦你松手,这是我家里。”老四又不时的往家的方向望,怕老娘瞧见。 “捏疼了是吧?”刘柏伟这次松了手,然后慌忙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事。”老四两只手不自然的叠在一起。 刘柏伟突然又道,“咱们认识有一年多了吧,你是知道我心思的,对不对?” “sorry,我今天真的出不去,要不你们去玩吧。”老四左右而言它。 “冰冰。”刘柏伟深情的道,“你知道我从见你第一面起,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麻烦你不要这么喊。”老四被这样喊的浑身不舒服,离着刘柏伟不自觉的又退了一步。 “从见第一面起,在犹豫要不要打招呼起,才发现自己早就输了,在人群中你闪闪发光,那么的炫目!我就是忍不住想着你,每天看不到你,我就浑身的不自在。”刘柏伟更加深情的道,“我是认真的,冰冰!” “不要这样,我们只是朋友。我还没有毕业,应该以学业为主。”老四有点惊慌失措。 刘柏伟突然大声的道,“我已经毕业!以后我可以一样照顾你!” “不用,不用,真的柏伟。我自己能照顾的好自己。”老四吸了一口气,才道,“再说,我马上要去美国,我还要继续读书的。” 刘柏伟一咬牙,“我可以陪你一起去美国。” “谢谢,你是个好人,可是我觉得很多事情要看缘分的。”老四不自觉的把李秋红常常挂在嘴边的这句话甩了出来。 “为什么?”刘柏伟想不到老四会拒绝他,猛然抓住她的手,“是我不够优秀,还是你觉得我的家庭配不上你的家庭!” “不是这样!真的不是这样!”老四很努力的想摆脱他的手。 “就因为你有一个有钱的哥哥!”他有点不忿。 老四无奈解释道,“我哥是我哥,我是我,他只是供我读书,以后我都会靠我自己。” 她不知道哥哥有钱是好事还是坏事,尽管她一再低调,在吃穿用度没有跟旁人显出不同,可是在新加坡偶尔总有郭冬云安排的豪华车停在她的宿舍楼底下,要么接她去吃饭,要么去逛商场,她不能拒绝这种好意。 同学里已经有传言她被大富豪看中,她无奈只能出来澄清,我哥哥怎么样怎么样,后来差不多的人都知道她有个有钱的哥哥。 她哥哥是让她骄傲的,可是往往也让她苦恼。 “那是因为什么?”刘柏伟把她的手抓的更紧,急切的道,“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够好,我可以慢慢改啊!” 昨天李和的出现,让他知道,时间不等人,成功还是失败,在此一举。 “你放手!”老四被折腾的浑身出汗,有点气恼刘柏伟的莽撞,“麻烦你放手行不行。” “我晓得了!你还是看不我上是不是!你嫌弃我没钱!是不是!”刘柏伟朝着李家大宅望了望,用着陈恳的眼神道,“相信我!我会有出头的一天的。” 老四叹口气道,“你很优秀,肯定会有出息,可是还是麻烦你松手!” 她已经消耗干净了耐心。 “可是我真的很爱你!我很喜欢你!”刘柏伟再做最后的努力,“我愿意为你做一切!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松手!”老四终于不顾脸面,更加使劲的从他手里挣扎,发现在做无用功后,更加气恼的大叫,“刘柏伟!” “我...”刘柏伟还没说话,一个拳头已经招呼到他脑袋上了,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捂着脸。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李和扶住了差点被带倒的老四,然后对丁世平道,“把她送回去。” 李和还要上前继续揍,却被老四拉住了,“哥,哥,闹着玩的。” “你先回去,我不揍他。”李和把老四往身后推。 刘柏伟站起身,见李和已经捏了拳头,不愿意服输,撑着胆子上前一步,大喊一声,“你凭什么打人!” “报警去吧。”李和懒得废话。 “哥,咱们走吧,真的没事的。”老四强行拉着李和的胳膊。而丁世平在旁边倒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也不好上去对老四用强。李和没吩咐揍刘柏伟,他更不好动手。 “算你小子走运。”李和看到老四祈求的眼神,一下子心软了,“回家。” “李先生!”刘柏伟望着兄妹的背影大声的喊道。 “还不服?”李和回头奚落道。 “莫欺少年穷!”刘柏伟发出了这歇斯底里的一声。 508、丢钱 他把积于心底的不甘和愤怒全都一股脑地朝着李和丢了出来! 一个内地来的暴发户凭什么踩在他的头上! 再说一个内地人凭什么可以这么有钱! 他人长的阳光帅气,学习成绩好,又是名牌大学,自然是天子骄子,加上自己又是温文尔雅,从来就不缺女孩子的好感!甚至也不缺那些富家小姐对他表白! 一个乡下来的丫头有什么资格看不上他! “你得有多自卑才能说出这种话?”李和止步回头冷笑道,“只有自卑的人才会格外强调自尊。” 有人用指责埋怨别人的不恭敬,来凸显自己的尊贵;也有人浑身长刺,时刻准备对敌意进行反击,来维护自己的尊严。 自尊会以自卫、自怜、傲慢等无数形式表现。 归根到底,是人心脆弱的明证。 廉价的自尊、粗劣的傲气,无论哪个后生小辈都很重视这些东西。 “昨天我跟李冰还还好好的,结果她今天就对我不冷不热!难道你敢说你没有逼她跟我断绝关系吗?”刘柏伟依然气愤难掩! 昨天两个人还有说有笑,一副小情侣的样子!哪里像眼前这样! “刘柏伟你真的过分了!”老四毫无理由的站在哥哥这边。 李和心里大感宽慰。 “你反对我和李冰交往的缘由还不是因为没钱没势!是不是你觉得你有两个臭钱你就觉得我配不上李冰!你以为钱是万能的吗!”刘柏伟看李和不出声,以为是李和心虚,因此说话更加的有底气,“你以为有钱就可以买到爱情吗?你以为有钱就可以买到亲情吗?你以为有钱就可以买到友情吗?你以为有钱就可以买到梦想勇气希望尊严地位未来吗?你以为有钱就可以践踏法律为所欲为吗!你以为有钱就可以买到一切吗!” 李和琢磨了一会,才认真的点点头,“是的,现在才领悟到会不会感觉很痛?” 要是没钱,起码他亲爹现在不会这么顺当的老老实实地窝着。 “你!”刘柏伟没想到李和的脸皮到了这个厚度,“钱不是万能的!” “哎,我以为你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李和点着一根烟,慢慢悠悠的笑着道,“实话跟你说,我妹子交朋友我不在乎他有钱没钱,反正都没我有钱。所以你说我看不起你是因为你没钱,这就不对。我的意思你懂吗?” 这份自信其实跟李兆坤很相似,因为李兆坤交朋友从不在乎对方有多穷,反正都没他穷。 “你简直是一点文化都没有!暴发户!吸血鬼!你一辈子成为不了贵族和绅士!”刘柏伟彻底没了风度,浑身抖成了一团。 他对李和没辙,转而对老四道,“难道你忘记我们度过的这么长的快乐时光吗?我真的好喜欢你,不管是那个刁蛮任性的你,活泼可爱的你,还是现在这个楚楚可怜的你,我都好喜欢好喜欢。你为什么不给我机会呢!” “你够了,刘柏伟!”老四听得浑身鸡皮疙瘩,何况哥哥和丁世平在身边,更让她无地自容!她不知道那个温文尔雅的刘柏伟去哪里了,她冷笑道,“我哥是国内著名的物理学教授,真正没文化的是你自己!刘柏伟!” “你要知道,贵族的祖先不是暴发户就是海盗。”李和突然想起后来中国经济成功后的一阵文化争论,什么中国一年可以出一个暴发户,却十年培养不出一个贵族。那种装腔作势的斯文,他还真喜欢不来,现在是大争之世,有能者上,讲什么贵族。而且舆论漩涡都是双重标准,要是中国真的有了贵族,他们一定会再给中国扣个封建或者专制的帽子,“行了,回家,回家。” 这小伙子是琼瑶戏中毒太深,没必要太深计较。 李和也高兴坏了,他要的是老四这态度, 老四这次没用李和推,直接带头先跑了。 “冰冰!”刘柏伟要急忙在后面追。这次丁世平没需要李和吩咐,照着刘柏伟的膝盖就是一脚。 “啊!”刘柏伟痛的跪在地上,满脸痛苦的表情,“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脑子有病。”李和不屑的看了看他。 回到家,兄妹俩都很有默契,没有谁再开口说这事。 李和把丁世平和万良友等人喊过来一起眯了小酒,至于寿山跟着李老头出去溜达了。 心底里寿山还是更愿意跟汤老头在一起,两个厨子总有共同语言,假如在一起,百分之六十的时间是在厨房里,一个心甘剁案板,一个愿意剥大葱择菜,剩下的百分之四十的时间,都用在了骂日苯人身上。 这比和李老头在一起自在多了,那些阳春白雪的东西,一是自己不懂,二又不愿落身份迎合,只能凑合做一对酒友。 但是同行是冤家,厨子之间也不例外,寿山拿手的是京菜,正宗有卖相,而汤老头是豫菜吸收了点粤菜的口味,经常被寿山埋汰为四不像。 同时汤老头刀工也被鄙视了一番,汤老头就埋汰寿山连个大肠都能烧不好,要么煮不烂,要么煮的烂。 谁也不服气谁。 老五一放学就开始跟亲爹耗上了,李兆坤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一副不死不休的态度。 嘴里不断地嘟囔着,“我的钱没了!我的钱没了!” 李兆坤被折腾的烦,“你自己钱没了,跟着我干嘛!” 丁世平等人见的尴尬,赶紧的出门溜达去了。 李和以手捂面,不用脑子想,都晓得跟亲爹脱不了关系! 他把老五拉住。 “多少钱,等会我给你。” 趁着老娘在厨房没出来,先捂住再说,不然晚上老俩口肯定不能消停。 李兆坤得了解脱,一溜烟的跑了。 老五有点支支吾吾,最后坚持道,“我找阿爹要。” “你能有多少钱?”李和也在好奇李兆坤能看得上老五那点零花,老五的钱,他一直都是严格控制的。学校的住宿、吃饭、衣服都是提前备好的,不需要老五在多花一分钱,平常也只给个三百五百的零用。老五又是大手大脚的,是以他不相信老五有大的存款。 “反正就是被阿爹拿走的。”老五坚持不吐口有多少钱,她有她的小心思。李老二的霸道独裁让她不得不小心。 “拿着吧。”李和把口袋掏空,也才五六百港币。 “哼!”老五缛起来一把零钱,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我就得找他要!” 老五上楼以后,老四才偷偷的对李和打小报告,“都是于哥和沈哥他们给的,还有于奶奶和李叔叔都给,积少成多,这么多年。” 这些年在香港,只要是逢年过节,不管是于家还是沈家都会给姐妹俩红包,甚至李秋红都没落下。这个人给三千,那个人给五千,当然最大方的是喇叭全,每次都是三五万的给。 李和瞪了她一眼,“你怎么不早说?” 她最怕老五和李兆坤这俩人口袋里有钱。 家里其他人,要多少他向来给多少。 老四不禁翻一个白眼,“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李和语塞,只能怪他自己太粗心,每次看见别人给老五红包,他都没去细数。 “那她存有多少钱?” “自己问。”老四决定还是不出卖老五为好。 被老五念叨上可不是好事,这丫头对于仇恨的记忆漫长而持久。 ps:月底最后两天,谢谢! 求票! 求砸! 509、存款 老五上楼以后,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她要知道她的钱去哪儿了!她无论如何要找到她的钱,她可是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 这栋房子总共是四层楼,每层统共有大小十几间屋子,但是住人的房间只有那么几间,她哥哥四姐各一间,她父母一间,三个孩子一间! 她把一楼直接排除,因为有人进进出出,是不方便藏钱的。 哥哥的、四姐的房间和三个孩子的房间她爹也是不可能在里面藏钱的! 她爹没傻到在大家眼皮子底下藏钱! 而且她也很聪明的没有去老俩口的屋里找,她亲爹肯定肯定要防着她老娘的,这些钱肯定不能让老娘看见的! 她依照对亲爹的了解,这钱也是不可能藏到外处的,只能在家里,只能在这栋楼里剩下的三十多间房里! 找起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首先就需要耗费具体的体力! 这么大的房子,这么多的房间! 她一间间的去搜! 唯一让她庆幸的是没住人的房间都比较空旷,床上是空的,衣柜里是空的,都是一目了然,什么东西也藏不住。 尽管如此,她到四楼的时候,已经没多少力气。 但是能否成功找到她的钱,就看这最后一栋楼了! 盼花花不开,盼钱钱不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她已经找遍所有的屋子,什么都没有。 灰心丧气的在墙上靠了一会,又气的狠狠的踹了一下门,结果门只是响了一下,动也没动。 她愤恨的跺脚。 突然弯了腰,捂着肚子,急的团团转,然后赶忙随意打开了一间屋子的门,门也不关就匆忙的进了里间厕所。 完事以后,习惯性的去按抽水马桶,本寄希望于马桶哗哗响,可是水箱上的银色按钮根本摁不下去。 水箱盖接缝处,有圈牙垢似的污渍,她不得不撸了撸衣袖。 打开水箱盖的刹那,一股温腥的气息冒了出来,就像凑近鱼缸或乌龟缸会嗅到的那种气味。 让她惊奇的是,水箱内壁,放了一个大的保鲜膜裹着的包裹,不知道什么东西,却是很干净,同时发现,水箱里竟然没有水。 也并非完全没有,只有底面薄薄的一层,应该是上次冲水后剩余的。 他好奇的把纸包拿出来,然后才发现水箱的控制阀球被一个牙刷顶着,这样水箱里永远都蓄不住水。 牙刷取出来以后,她没有急着打开包裹,只待水箱满了,冲了马桶,出了厕所,直接把包裹扔到床上。 重新在水池里洗了手之后,才坐到床边,漫不经心的撕开那裹了一道又一道的保鲜膜,撕开保鲜膜里面还有一层厚厚的报纸。 当打开最后一层报纸的时候,她的眼睛直了! 这是她的钱! 这是她失踪的钱! 美元! 港币! 澳元! 英镑! 都是连号的! 绝对不能错的! 她仔仔细细的数了一遍! 不但一毛钱不少! 甚至还有多余的钱! 她亲爹的私房钱居然也藏在这里! “哈哈....”她忍不住笑了。可是这笑声还没持续几下,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笑声立马戛然而止。 她急忙把钱搂到了怀里,对来人充满警惕。 “呦呵,不错嘛,你这都成小富婆了?”来人调侃道。 “这钱是别人给我的红包,我不会给你的!”老五把钱搂的更紧了! 来人不是李和是谁! 她晓得这是家里的独裁者,是不讲理的,她有时候也是有心无力! 李和刚想捡起地上掉下来的钱,却被老五又夺了过去,“这是我的。” “我知道是你的,我也没说要,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李和无奈,这钱收缴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老五反问,“那你跟着我干嘛?” 李和笑着道,“你一个小姑娘要那么多钱干嘛,要不哥帮你存着,等你长大了,再还给你。” 惯着她是不错,可是李和不惯着她娇贵乱花钱,这还是学生呢。 老五道,“我17了!别当我当小孩子哄行不行!” “17了?”李和挠挠头,家里最小的丫头都快成年了。他不得不换个套路,不能再按照以往的习惯粗暴对待,他想想道,“你看这样行不行,这钱我不要你的,要不咱们打个商量?” “你先说!”老五还是一副警惕的样子。 “咳咳。”李和认真的道,“我可以不要你的钱,但是有一点,这钱你也不能乱花,这钱给阿娘存着?” “不干。”老五又不傻,她娘从小到大的压岁钱都帮她存着呢,结果她现在一毛钱也没见着,这钱放老娘手里更是有去无回。 李和挠挠头,“要不这样,晓得什么叫定期存款吧?” 老五不屑的瞧了哥哥一眼,真拿她拿白痴了。 李和点了一根烟,无奈的道,“我明天带你去银行,你自己开个户,存五年定期,不到期不准取出来,这样行不行?” “真的?”老五不信有这么优厚的条件。即使哥哥不说,经历过这次事情以后,她也肯定要去银行存钱的。 “成不成吧,别磨叽了。”李和见老五心动,反而端起架子。 “那就这么着。”老五认可这个折中方案。 “明天下午放学在学校门口等你,陪你去银行。” “不用,我让吴师傅开车带我去。不是有存根吗,拿存根给你看就是了。”老五嫌弃哥哥啰嗦,她现在每天都有司机接送,又有腿,少见着李和都少烦点心。 “好吧。”李和点点头。 “这个钱怎么办?”老五举着李兆坤的私房钱问,“给阿娘?” 她想坑一下亲爹。 李和笑道,“太没问题了。” 兄妹俩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一致。 李兆坤是该受点教训。 老五通过这次教训,彻底跟四个哥哥姐姐走到了同一条革命道路,共同的防火防盗防亲爹! 她屋子以前是不锁门的,但是现在下楼吃个饭,都是把门锁紧,钥匙挂在身上。 李兆坤非常的郁闷,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他好不容易积攒的港币存款是一毛钱都没了,进了他老娘们口袋,是不用指望抠出来的。 只能对着在老家邮局办的那张存折发呆,里面是有十几万呢,可是在这里一毛钱取不出来,即使取出来了也没法用。 他和他的好朋友坐在沙滩上,一人拿着一瓶小酒,吃着烤海鲜,一边咕噜咕噜的喝,一边叹气。 作为好基友,老头是必须关心一下,李兆坤现在是他的衣食父母,“兄弟,你这咋了?” “日子困难啊!” “兄弟,你别耍着我玩。”老头看了看手里一直不敢大口喝的蓝牌威士忌,眼角不禁抽了抽,不是他不想喝,而是舍不得喝,这一小口下去,那几百港币就没了! 这可是至少窖藏十二年的顶级威士忌!他虽然捡破烂可没少见识,这样威士忌的空瓶子都能卖百十块港币!要知道,普通的瓶子不管是卖给废品站还是玻璃拉丝厂,顶天也才几角钱! 每次哪怕他没捞着李兆坤的好烟好酒,可是光空酒瓶子都能让他小发一笔。 所以李兆坤跟他说日子困难? 他是不信的,那么大的宅子,何况每天还是好烟好酒的,他也没见哪个大老板有这样奢侈过。 朋友不信任,李兆坤不高兴,“老张啊,你不晓得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哦,我一直没跟你说过,哎,还没你逍遥自在呢。” 他是好面子的,自然不能跟老头说他的钱被闺女缴获后上缴给了媳妇。他也不能说他没钱,以前装过的逼,现在含着泪也要装完。 “不懂,你们这种家庭,我个捡破烂的不懂。”张老头是真的不懂,“就说这瓶酒,你知道在外面卖多少钱吗?” “多少?”听到钱,李兆坤的眼角发亮,平常光听张老头说贵,他才懒得放心上,因为花不着他一毛钱,尽管放开量喝就是,也不往心里去,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可缺钱的很。不过这话说完,又觉得欠妥当,老跌相,慌忙补充道,“这都别人送我儿子的,谁能知道价格,再说咱这家庭,买东西从来不看价格。” 张老头伸出四根手指。 李兆坤疑惑的问,“四十?” 张老头摇摇头,“胆子不妨大一点。” “四百?”这是李兆坤能想到的酒价的最大数目了,因为他要是随儿子去超市,看货架上的酒也就三四百的价格,便宜的还有二三十的。 张老头还是摇了摇头,“不对。” “不能是四千吧?”李兆坤见张老头点点头,突然间酒醒了一半,道,“这么说,合着咱们这一阶段,光喝酒就喝了十几万?” “啊...”张老头不敢直接回答,好像感觉李兆坤语气里哪里不对,被盯得发毛了,才小心赔笑道,“加上烟钱,是不止这个数的,20万打底。” “你怎么早不跟我说!”李兆坤含怒掐上了张老头的脖子。 “兄弟,兄弟。”张老头不断的咳嗽,又不敢反抗,好不容易挣脱,跑开隔一段距离,才委屈的道,“你也没问啊!” 510、烟酒 “洋鬼子黑了心肝,这么个破酒卖这么贵!” 李兆坤看着地上的烟头和空酒瓶子出神。他没有怪自己的粗心大意,只怪洋酒卖的黑心。他的心在滴血,早知道那么值钱,他哪里敢舍得这么喝啊! 喝个茅台、五粮液不就差不多了嘛! 关键这些洋酒还没茅台好喝呢! 他喝这么贵的酒,也没升天也没治百病啊! 亏! 真亏! 那么多的好酒,要是能省下来,那么,多了不说,几万块钱简直如同放在他腰包里那么稳当了。 张老头小心翼翼的问,“兄弟,要不以后喝金门高粱?那个便宜,几块钱一瓶,我回头给你带一箱子来。” “老子是喝不起酒的人吗!”李兆坤有点不高兴,当然,他喝酒从来没有花过一毛钱。 “那是,那是。”张老头倒不是奉承,李家家大业大,怎么可能缺酒喝。 “走,跟我回家。”李兆坤不需要等张老头的回复,就先带头走,他很自信张老头会跟上来。 张老头果真屁颠屁颠的跟着,不过到大门口就止步了,李家他还是不敢轻易进去。 李兆坤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到家里的地下室。 别墅的地下室与阴暗潮湿基本上是风马牛不相及,通过小天井采光,倒是显得非常明亮和干燥。 接近600平的地下室除了酒还是酒,成桶的、成瓶子的,成箱的,国内的、国外的,应有尽有。 这一次学精,他只搬洋酒,把装白酒的的箱子腾空,一股脑的把架子上的洋酒都放了进去,横着竖着塞了八瓶,塞不下了这样才算满足。 抱着箱子,大摇大摆的出了客厅,对在一旁打电话的儿子视而不见。在这一点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就是儿子在烟酒吃喝上从来不克扣他,简直是要啥给啥。 唯一不满的就是钱方面,可是他还真不会死不要脸的找儿子要钱,太有损一家之主的威严。 李和刚挂完电话,看到李兆坤抱着一大堆酒出去,他也确实没管。他最不差的就是酒,先不说于德华、沈道如、潘友林每年会给他送多少酒,光是伊万诺夫、马蒂奇、江保健这些人收购的酒窖都够他喝一辈子了。 他们送的都不是差酒,许多都是拍卖会上竞拍来的。 有钱之后,这些人都开始专注于享乐,他们又不好独乐,所以有好酒好烟,自然优先照顾李和。 李和虽然对红酒不感冒,可人家送来了,他又不好拒绝,都照直收了。 这样马蒂奇、伊万诺夫等人送酒就更殷勤,基本上每个月甚至每周都会寄过来几箱子,不管李和在不在香港。 所以李和现在最不差的就是酒,家里地下室可以说被酒给占满了。 酒多的喝不完,也就任由着亲爹败,他根本不会心疼。 见到李兆坤抱着大箱子出来,张老头就赶忙上前接着,这么多酒,价值不菲,他抱得小心翼翼,要是碎了一瓶,把他卖了也赔不起。 “咱们去哪?” “对啊,去哪?”李兆坤也才想起来这个问题,他光顾着知道酒值钱,可是送到哪里换钱他还不知道。不过,这确实是一大笔生意,从赚钱上来说,实在足以让他脸上发光。他灵机一动,便问,“家里的酒太多了,匀点给别人,有收的没有?” “这个是有的。”张老头急忙回道。 李兆坤高兴地问,“离着远不?” “骑车一个小时,你坐在后座上抱着箱子,我来骑车。”张老头指着他那辆破旧的自行车。 “等着。”李兆坤对那辆自行车一点好感没有,虽然他曾经很稀罕自行车,可此一时彼一时,他可不愿意抱着箱子在自行车后面受罪。 他回到后面的小楼把司机给喊出来,要求开车送他到市里。 吴师傅没有不应的道理,在李家做司机本来就是他的本分。李和要是不出门,他的工作可就清闲的很,每天只需要接送老五上下学。之前老五住宿,那就更清闲,每周只去那么两趟,拿那么多工资,早就让他不好意思了。 他把那辆平治车给开了出来。 李兆坤指挥张老头把酒放到车里。 张老头把酒放好后,却站在车门边发呆。 李兆坤道,“上车啊,卖啥呆。” “我也上车?”张老头不敢相信,这么好的车,他一个捡破烂的怎么能上? “废话,快点。”李兆坤不耐烦,张老头要是不去,他都不知道把酒卖给谁。 张老头坐在车后面小声的向司机说了地方。车子立马向市中心驶去。 掠过中环的一片高楼大厦之后,是巷子窄窄的居民区,这辆顶级豪车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在大家目光的注视下,这辆车子停在了棋牌室的门口。 令大家大跌眼镜的是,车上下来的居然是捡破烂的张老头。 大家虽然不熟悉他,可是经常在这一片捡破烂,倒是常能看见。 张老头躲着那些刺眼的光芒,慌忙的进了棋牌室里面。 李兆坤和吴师傅也跟着下了车。 “你先回吧。”李兆坤要把司机赶走。 “好的,好的。”司机不乐意,表面上还是阴奉阳违。他早就得了李和的嘱咐,看好李兆坤。 张老头带出来一个光着膀子的年轻人,算不上高大,但是那身上的刺青,颇能唬住人。 张老头指着年轻人对李兆坤道,“李哥,这是东哥,是这一片的大哥。” “你好,东哥。”李兆坤对于那些吃得开的,混的开的人,都一股偶像崇拜的味道。 “李先生。”吴师傅赶忙把李兆坤拉开,差点把一口老血给吐出来! 他真的想对李兆坤大喊,这种小混混给你儿子擦鞋都不配! 你居然喊人家哥! 心想要是让李和听见了,估计会给气死!真的是跌相跌到家! “你是我爹行不行!”小混混开始只对着那辆‘hk1997’的车牌发呆,直到听见李兆坤的说话声,吓得腿都发软,“你别开玩笑行不行?” 出来混,第一条就是招子要亮!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他惹不起的人,碰到这些人他该装王八就得装王八,老老实实把头缩回去! 所以许多惹不起的人车牌他是必须牢记,死记的! 何况这个车牌号他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的大佬的大佬早就千嘱咐万交代,遇到这个车牌,一定要恭敬恭敬再恭敬,脊椎有多软,要就要有多低。 “他啥子意思?”李兆坤听不懂这个年轻人蹩脚的普通话,不管吴师傅的眼神,只向张老头询问,“问他要不要酒?” 张老头和年轻人叽歪了一阵,然后把车上的酒搬了下来。 “抱歉,抱歉,今天不收,没那么多钱。”这个东哥只想把张老头掐死,对着李兆坤却是点头哈腰。 李兆坤听懂这话了,“便宜,我算便宜给你,能给多少算多少。” “大爷,你别开这个玩笑,要不进去喝个茶?”东哥都要哭了,心里忍不住大骂,你他娘开着几百万的平治、穿着几万块的阿玛尼,那么大个的扳指,居然来做烟酒回收,这不是调戏人吗! 李兆坤认真的道,“我可没开玩笑,要不要!” “要不我打个电话?”东哥见李兆坤这个态度,真的害怕莫名其妙的得罪了他。 “那快点。”李兆坤同意了。 东哥忙不迭的去给大佬打电话了,而吴师傅也在考虑要不要给李和打电话。 ps:求票!还能救一救。。。 511、车牌 他在李家待的时间也不算短,李兆坤前后来过两次在香港住的时间不算短,他更晓得李兆坤这性子,所以眼前这荒唐事,他没有多大吃惊,除了苦笑,简直是无可奈何。 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没有给李和打电话。 他记得清楚李和的交代,跟着李兆坤出门,只要亲爹不缺胳膊断腿,就由着他折腾。 他看着这个年轻人估计晓得这个车牌的,要不然态度不能这么好,每次他开着这辆车出门,不敢说霸气,起码在学校门口,没有几辆车敢跟他挤。 不一定是晓得李家的势力,主要是怕磕着碰着赔不起。 再说这里是喇叭全的地盘,他料想这些人不敢耍花招,李兆坤也不会吃亏的。 年轻人挂完电话,要请李兆坤进去喝茶,“你老进去歇会?我老板马上就来。” “还要等你老板?”李兆坤有点不耐烦,他见吴师傅还跟在后面,更有点不耐烦,“你还不回家?” “我在外面等你。”吴师傅见李兆坤已经有点恼,不好再跟着进去。 他看着张老头和李兆坤进了烟雾缭绕的棋牌室,他就靠在门口的柱子上点了一根烟,并且随时盯着里面的动静,一有不对就去给喇叭全打电话。 东哥把李兆坤引到里间干净的办公室,把张老头推到一边,然后亲自给端一杯茶,“请喝茶,喝茶。” 李兆坤只是耸着鼻子朝茶盏闻了一下,便理也不理,他现在口味有点叼,差点的茶叶根本入不了他的口。 他可以很吹牛的说一句,什么样的好茶老子没喝过,旁的茶他都懒得看一眼。 “要不喝点酒?”东哥不知道怎么伺候。大佬的大佬的大佬通过他的大佬已经回话,务必好生先哄着! 他确定他没听错! 甚至愿意用脑袋保证没有听错大佬的话! 大佬的原话就是说的是哄着。 “那就来酒。”这位东哥很给面子,李兆坤很高兴,也就不客气了。 张老头看东哥拿出来的酒,眼睛都直了,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位平常目中无人的东哥,面对李兆坤不但这么恭敬,还把限量版的葡萄酒拿出来。 李兆坤看到葡萄酒却是摆摆手,“不喝,甜腻的过头。” 在品酒这一块,他跟儿子是一个口味。 张老头懂李兆坤,在旁边补充道,“有白酒就好,啤酒也行。” “白酒?”东哥的眼神向李兆坤询问,见李兆坤认可,高兴坏了,赶忙把自己的白酒拿出来。 为了讨好,他可是特意拿红酒出来的,是让他肉痛坏的! 既然李兆坤要喝白酒,那么这瓶限量版的红酒可以继续保存! 他给李兆坤倒一杯白酒,还贴心的给准备了花生米和卤煮。 “那真谢谢。”李兆坤被这样尊重,难得的斯文一次,“不好意思的,不用这么客气,这生意成后,大家以后就是兄弟。” “叔,你慢慢喝,要不我再给你备点小炒?”东哥见这招有效,止不住心里高兴,因此更加的殷勤。 李兆坤抿一口酒,不住的夸赞道,“哎呀,你这么会做人,难怪生意会这么好,你放心以后有好酒,我都往你这边送。” 他以为这个人是图手里的酒。 张老头看李兆坤喝的滋啦啦的响,只能在旁边干舔舌头。 他对李兆坤的话不屑一顾,他从来没见过眼前这东哥对谁有过这好态度。 就眼前这区别对待的差距,也忒大! 有半刻钟,吴师傅几根烟抽完,见李兆坤还没从里面出来,有点着急,正准备进屋看看,却是听到车喇叭响。 正有几辆车过来,车牌他是极其熟悉的。 他不停的冲司机挥手,车子停在了他的跟前。 喇叭全从车上慌里慌张的下来,问,“什么情况这是?” 他现在用脚后跟猜也知道是李兆坤,李家总共就俩男人,能开出这辆车的也就这俩! 居然能到他小弟赌档底下卖酒! 唯一不靠谱的也就李兆坤,唯一跟小弟描述的年龄相当的也就李兆坤。 “哎,自己进去看。”吴师傅不好解释,总不能说老板不孝顺,亲爹穷的拿酒换钱。 喇叭全进办公室,吓了东哥一跳。 “大哥。”他想不到话事人会亲自过来。 喇叭全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对着李兆坤贱笑道,“老叔,你咱到这呢?” “是你?”李兆坤是认识喇叭全的,经常被儿子骂的狗血喷头,那可怜样,他都跟着心疼。 “是,老叔,这牌档也是我的。”喇叭全哭笑不得,他收好酒的目的是为送李和,想不到李和的亲爹会再转手卖给他。 “哦,原来是你的。”李兆坤生气的很,这不是耍着他玩嘛!“晃荡人啊这是!” 喇叭全委屈,“老叔,你这也没问啊!” 他感觉砸这爷俩手里了! 东哥在旁边更是震惊,想不到经常老虎龇牙,凶悍不得了的话事人,中环扛把子! 此时在李兆坤面前跟个受委屈的小花猫一样! 不对,是比小花猫还乖! 他猜想李兆坤厉害,背景大,可是能让大佬摆出这熊样的人,这能量就超乎想象了! 不光他是这想法,旁边的人都是不可思议! “什么玩意!”李兆坤腾地站起来要走人,也不想着卖酒的事情了。 跟熟人讨钱,他觉得丢人。 “那老叔,我送你回去。”喇叭全忙不迭的跟在后面。 赌档里的人,更是感觉眼睛是不是出了毛病。 这喇叭全什么时候拥有了这么好的性子,被人指着鼻子骂,还一副贱样的去用热脸贴!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穿着阿玛尼的老头的背景深厚! 都在纷纷猜测李兆坤是什么人! 吴师傅看到李兆坤出来终于松了一口气,第一时间给他拉开车门。 “我的酒呢。”李兆坤上车后才想起来酒还在棋牌室。 “这呢,这呢。”东哥不需要喇叭全吩咐,亲自帮着把酒搬到上车。 张老头站在车边无所适从,上车不上车呢? 他正好犹豫着,却被喇叭全提溜了衣领子。 喇叭全却低声道,“要是再瞎溜达,仔细你的皮!” 张老头吓得不轻,一动不敢动,见李兆坤冲他招手,他才立马拉开车门上了车。 在车上,李兆坤道,“再找一家,妈的,真是晦气。” “没了,我就知道这一家收。”张老头刚得警告,哪里还敢带李兆坤出去。 “真没?” 张老头肯定的点点头,“真没。” 吴师傅也在旁边解释,“香港就这么小,做这种生意的当然没几个。” 他不得不这样哄着。 “哎。”李兆坤当了真。 回到家,李和看亲爹这样子,也就没有再问什么,虽然他早就得了喇叭全的消息。 吴师傅要过来跟他说,他也是只是挥挥手,表示知晓。 他还在桌子上放了一万块钱。 不用说,李兆坤肯定自己会拿的。 果不其然,他上个厕所的功夫,那钱就已经没了。 老四开学的时候,他亲自给送到机场。 “这拿着。”他把支票塞到妹妹的手里,唯恐老五和亲爹手里钱太多,对于老四,却是怕她不够花。 “不用,不用。”老四本来还想说些话,可是看到这支票上的数字,吓得赶忙扔还回去,一溜烟的拖着行李箱跑的干净。 待进了安检之后,才隔着护栏冲哥哥挥手。 “喂,该谈恋爱就谈吧!”李和不顾别人的眼神,冲着妹妹喊了这一嗓子。 老四瞬间觉得鼻子一酸,慌忙的转回身子,头也不的拖着行李往登机口而去,没再给哥哥回应。 李和在身后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招呼丁世平走人。 老五放学告诉李和老师要家访的事情。 李和板着脸问,“在学校惹事了?” “喂,李老二,能不能盼着我点好?”老五对哥哥从来就没什么恭敬可言。 ps:求票!。飘了。。月底!麻烦带老帽装一次逼!辛苦了! 512、家访 “难道是来特意夸奖你表现好的?”李和对于老五的学习成绩已经基本不抱希望。老五刚来香港的时候,为了读预科过语言关,优先上的马力诺女校,高中之后,于德华帮着转进最好的拔萃书院。 但是不因为进了好学校,而成绩就有提升。学习成绩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定,从来不曾超常发挥过。 所以现在都懒得去督促,他只有一个要求,让她混完高中,再去混个大学文凭。大学毕业了,他感觉他的任务就算完成。 如果还有什么让他感觉欣慰的,那就是这丫头的英语和粤语都能过关,甚至还懂一点法语。 “你别这么瞧不起人!”老五让哥哥接待家访是完全出于无奈的,她爹不着调,肯定是不能接待老师的,说不准还会因为上次钱的事情,在老师面前给她上眼药水。 至于老娘,她更不抱希望,在学习上的事情更是一窍不通。 她倒是羡慕过别人家的家长,说话得体,谈吐有范。 她家里能称得上得体接人待物,而不给她丢脸的只有李老二,虽然她并不怎么喜欢李老二。 当然,她更殷切的希望,要是老四在就好的多,她就不用求着李老二了。 “赶紧去看书。”李和也见不得她在学习上太轻松,“书还是要看的,万一哪天看懂了呢?” 老五气的跺脚而去。 于老太太正帮着王玉兰在院子里指挥工人安装卫星接收机,俗称大锅,是由近2米的国产抛物天线,美国产的高频头,台湾产的接收器组成的。 这玩意在内地虽然算不上普遍,但是不少沿海地区都偷偷摸摸的装上不少,一些涉外宾馆楼顶和一些高墙大院内基本都有,胡建可以收台湾的电视台,粤东可以收到香港台。 按照规定,商店可以销售卫星接收设备,个人也可以购买卫星接收设备,但是不得接收外国卫星传送的电视节目。 所以买和卖是一回事,个人看不看国外台就是另外一回事,全凭个人自觉性。 李和给家里装这个是为了老娘能看得上国内的电视台。香港的电视台对于王玉兰来说简直是听天书,所以来这之后,她连电视都不看,除了做家务就是照看孩子,没有一点娱乐生活。 最近她的重心全放在小闺女身上,在她看来,小闺女瘦的跟剥了皮的小树一样,还整天嚷着减肥,简直是脑子进水,因此每天的工作都是给闺女炖鸡汤、补猪蹄,且保证闺女吃下去。 于老太太总是过来,她的媳妇已经带着孙子和孙女到加拿大读书了,于德华又不常回来,家里只剩下她和佣人,自然乏味,总愿意和王玉兰一起唠嗑。 每次都贴心的给王玉兰送一大堆的影碟片,有电影有戏曲。但是这些总达不到王玉兰的要求,看着太麻烦,也没什么新鲜。 因此于老太太建议装个卫星电视,李和果断的采纳这个意见,上空飘着的就是亚洲一号卫星和休斯376,不怕没信号。 天线架好以后,工人帮着调试节目。 看着出现熟悉的电视节目,王玉兰非常高兴。 而看到家里有电视看,李兆坤出去的次数也渐少。 不过最高兴的还是三个孩子,又可以看到西游记,没有比这更棒的。 三个孩子在学校里,只有李柯的适应能力是最强的,可以跟同学玩的很开心,交了好朋友,每天都是主动要去上学。至于李沛和杨淮是差老大一截,在课堂上是蔫不拉几,只有每天放学的时候最积极。 李和没强迫他们什么,先过语言关再说,有些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 来到香港之后,李和很少睡懒觉,因为天才破晓时,他就能从自己那窗口,看到那日出,那日出可以带给他不一样的震撼,每天海水都有不同的风貌,日出都是不同的日出。 他就无心情继续睡,总要沿着海滩跑上几圈。 身后肯定跟着的是大黄。 一人一狗,波光粼粼的海面,红彤彤的日出,构成了一副漂亮的图景。 跑完步之后,他都要径直跳到海里洗一个澡。 然后回到家的时候,老娘的早饭必定是已经做好的。 吃好饭,有事就去办事,没事就躺沙发再睡个舒服的回笼觉。 躺沙发上正睡得正香,被丁世平给推醒。 “有事?” 丁世平指指手表,“郭小姐不是约你今天吃饭么?现在出发时间差不多” 他虽然担不起秘书的工作,可是在日程安排上总会给李和提醒。 “哦,差点忘了。”李和起身揉揉眼睛,喝了一大杯的水。郭冬云从深圳回来已有三四天,他还没去见过。 他刚出客厅,却被老五拦住,“李老二,你不能走!” 李和好奇的问,“干嘛?让开,我这出去有事要办。” 老五生气的道,“老师晚点要来家访!我跟你说过的!” 李和看看时间,道,“今天这都等一天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我估计不会再来。” 本来说周六家访,可是也没具体时间,他不好再继续等。 “那再等一会,半小时?”自从晓得老师今天要来家访,老五已经特意盯着李老二一天了,此时肯定不能放他走。 “那就半小时,再不来我就走,行不行?” 老五破天荒的给李和泡了一杯茶,不过却提出要求,“能不能换个衣服,换个鞋?” 她不给李和拒绝的机会,腾腾地从楼上把衬衫,领带,皮鞋都给送到了李和面前。 李和这身大裤衩子、拖鞋,实在让她觉得难堪。 “哎。”李和实在拒绝不了这热情,无奈的把衬衫、皮鞋,长裤都严实的挂在了身上,至于领带随手扔到了沙发上,“系这玩意干嘛。” 他根本没有系领带的习惯。 “你这样烦不烦,丢人不丢人!”不系领带就不系领带吧,这个老五妥协,可是衣领岔开露出胸膛,下摆垂到屁股,这个她不能忍,强行的把李和衬衫的下摆给塞进腰带,而且领口只能留一颗扣子,其余地方必须扣严实。 “不就是个家访吗!”李和无奈,只能坐在沙发上,仍由老五摆布,“你紧张个鬼哦!” 老五站在李和跟前左看右看,好像还是不怎么满意。 突然好像想起什么,又腾腾的上楼,把剃须刀拿下来递给李和,“刮胡子!” “真折腾。”李和顺从的刮胡子,要是不顺着这丫头性子,估计还有的闹腾。刮完之后,才问,“这样可以了吧?” 老五嫌弃的摆摆手,“哎,就那样吧。” 李和气的牙痒痒。 513、排挡 兄妹俩正在斗嘴的时候,家门口已经站了一个女老师。 女老师个子高挑,长相白净,穿淡绿裙衣,颈中挂着一串项链,颜色甚是鲜艳。 她好不容易骑了一个小时的女式摩托到达这里,原本以为是中产家庭,想不到又是一家豪门大户。她只知道李琴是内地来的,而且肯定不是普通的家庭,普通家庭根本进不来拔萃书院,更何况是插班。 他现在终于明白从校长到校董为什么要那么不厌其烦的交代她,要特别照顾李琴了。因为从二里地开外,就能看见“私人重地,请勿擅闯”的大牌子,她原本以为是走错路,可是从地图上看,从头至尾也只有这一条路,她尝试继续往前骑行,才发现没有走错路。 这得多大的豪富,才能买下一整片的地,作为私家园林。 香港可是寸土寸金之地! 说起来对于许多老师来说,家访是一件能避则避的事儿,不仅要耗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还要应付很多难缠的家长。 而她又是如此的年轻,不管是经验还是资历,都使她难以应付!她们学校又是出名的贵族学校,面对的学生家长至少都是中产阶级的成功人士,那种交流的压迫感无法言说。 要是遇到那些特别能说特别能战斗的家长,她通常只能是灰溜溜的走人。 当然也有非常不错的家长,几乎都会要留老师吃饭,即使没有吃饭的意向,家里肯定会准备各种水果,这种隆重的招待太给人心理负担了。 她看着眼前气势恢宏的大宅,心里先有点胆怯,只能寄希望是一家好说话的家长。 她手刚放到门铃上,还没来得及去按,大门就哗啦一下被拉开,可把她吓了一跳。 “胡老师,你请进!”出来开门的是老五,她不时就站在楼顶往外张望,一见到老师的影子就跑出来。 “你好,李琴,没等着急吧?”见到是老五,胡老师放下了紧张,“想不到你家里住的这么远。” “恩,是挺远的。”老五在侧着身子在前面引路。 胡老师一进入院子,那围墙边翠绿的竹子让她感觉与众不同,可是再走几步,印入眼帘的四季豆、瓜藤、茄子、西红柿,让她以为进了乡下的农场。 还有一只土狗还没来得及朝她龇牙咧嘴,就被她的学生一脚给踹跑了。 只有那豪华的大宅子、豪华车,不拘一格的摆设才让她感觉到这是豪门之家。 进了屋,一个年轻人正闷头喝茶,好像没发现她进来。 老五见李和还端坐在沙发上喝茶,急忙上前用脚了踢一下,“胡老师来了。” “你好,胡老师,请坐。”李和真没发现屋里什么时候来了人。 “你好,请问你是?”胡老师看看李和,再看看老五,是父女?这年龄对不上。 老五急忙道,“这是我哥。” 难得这一次没有喊李老二。 “我是她亲哥。”李和也补充了一句,“她有什么问题你跟我说就成,要是她在学校有让你为难的地方,我一定揍她。”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胡老师急忙摆手,然后问老五,“你爸爸呢?” “我爸爸不在家。”老五真没撒谎。李兆坤不知道溜达哪里去了,王玉兰正在院子带着三个孩子荡秋千。 只是除了哥哥,她一个都没告诉。 “是的。”李和没去拆穿老五的虚荣心,只是接过阿姨端过来的茶,然后推到老师的面前,“你喝茶。有什么问题跟我说是一样的。” “好的,谢谢。”胡老师客气的接了。 “你去看看厨房,晚上留老师吃饭。”李和要把老五赶走,好让这老师放开说话。 “不用..”胡老师的话还没落音,老五人早已跑开。 “这丫头在学校没给你添麻烦吧?”李和见老五这么势利,气不打一处来,要是平常,可没这么情愿听他摆布。 胡老师笑着道,“李琴是一个兴趣广泛,待人热情,活泼有个性,值得信任的学生。老师们都非常喜欢她。” “谢谢,谢谢夸奖。”前面都是废话,一般家访的套路,李和正等着听转折,“你说粤语就可以了,我听得懂。” “但是,可能是由于无拘无束成为习惯,比较漫不经心,学习上有许多困难。”胡老师还是坚持用并不熟练的普通话说出老五的缺点,“孩子的学习一般跟家庭关系比较大,所以我们希望和家长一起努力,能帮助李琴同学进步。” “一定,一定,希望老师多费神。”这些都不出李和的预期。什么叫学习困难?就是学习成绩差呗。 两个人聊了有半小时,大部分都是关于老五的。 令李和欣慰的是,老五在学校没出现什么人品问题,顶多也就学习差点,性子倔点。 丁世平就在门外来回走动,不时的对李和指指手表。 胡老师发现门口的丁世平,有点坐不住,急忙道,“李先生,要不这样,你有事你先忙,我就先走。” 该谈的她也谈的差不多了,正好找不到借口走人呢。 “留个便饭吧。”李和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要走,不好让郭冬云多等。 “不用,谢谢。”胡老师站起来走出了客厅。 “李琴,送送胡老师。” 兄妹俩一起把老师送到门口。 李和跟丁世平也开始出发,车子没行多远,就没胡老师的那张小毛驴给超了。 “停下。”李和从后视镜发现胡老师从小毛驴上下来,正在推车走,“倒回去看看。” 他这一片倒真的是荒山野岭,一个女孩子靠步行走出去,肯定很困难,何况还要推车。 丁世平依言把车倒回去,停在胡老师前面一米。 李和推开车窗问,“胡老师,有需要帮忙的没有?” 胡老师见是李和,笑着道,“车子没油,只能推着。” 从表面来看,丝毫不以为苦。 “放我车上吧,我带你一截。”李和下车打开后备箱。 丁世平和万良友抬着小毛驴放了进去,不过车后盖依然能盖上。 胡老师没矫情的拒绝,上车后只是笑着道,“那真谢谢了,随意找个加油点把我放下去就可以,不能耽误你的事情。” 李和开玩笑道,“不过你这运气不错,够买彩票的。” 女式摩托虽然油箱小,可是还是够跑完他家这一片山道的。 “那我岂不是要去买几注六合彩?”胡老师顺口接完,好像又有点后悔,有点轻佻了,她随后道,“不过非常难中,我可没这个运气,还是不买的好。” 李和笑着道,“其实对许多人来说,自己赚1000万比中1000万的难度更大。” 胡老师反应过来后,抿嘴笑道,“李先生,你真幽默。” 李和解释道,“纯属开个玩笑。” “其实是实话,按照我的薪水,其实挣到1000万的难度比中六合彩的难度还要大!” 车子到了市中心,李和突然下了车,对丁世平道,”你把胡老师送到地方。“ 胡老师还没反应过来,正要说什么,李和已经带着万良友上了出租车。 还是那家充满油烟味的排挡。 李和喜欢这种有烟火气的地方,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你再不来,我就要收摊走人了。”郭冬云的面前已经放了不少的蟹壳。 514、谈话 “抱歉,抱歉,老师突然家访给耽误住了。”李和不慌不忙的坐下,接过郭冬云递过来的啤酒,继续道,“看样子,你这等的时间不短了啊,没等着急吧。” 郭冬云举起杯子和李和碰一下道,“浪费我的时间,损失你的金钱,划算不划算,你自己算。” “这话说的好像我压榨你似得,现在是下班时间,该休息就是还要休息。”李和走一路,也有点渴了,一口气喝完。 郭冬云笑着道,“自从进入你公司,我的睡眠就没有得过保证,这个是事实你不能否认吧?” 她笑着的时候露出洁白的牙齿和小鸟一样慧黠。 “罪过,罪过,自罚三杯。”这个李和有点愧疚,因为他做甩手掌柜一直都是很彻底。 “我敬你是条汉子!”郭冬云没去客气的阻拦,待李和三杯喝完,她也自己喝了一杯。放下杯子,先给李和倒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才继续道,“你是我所认识的人当中,最成功的一个,也是最懒的一个人。” 李和不自觉的点了一根烟,“你是不是想说我运气好?” 郭冬云摇头,“你的投资和布局没有一样是靠运气得来的。” “跟我年龄差不多的人,如果真的想发财想出头,靠的是机遇,比艰苦奋斗重要的多,我们这一代要做的最重要的工作是抓住机遇。” 因为有完整的工业体系,中国抓住了欧美去工业化的机遇。 因为有世界一流的基础设施建设和教育体系,中国中国抓住了互联网的机遇。 郭冬云浅尝一口酒,苦笑道,“你这个人有一个特色,许多歪理到你嘴里都是成了冠冕堂皇,也许这是你成功的原因。但是我还是要跟你争一争,艰苦奋斗不是你们内地经常提倡的吗?机遇只是给了起点,但是如果个人不勤奋和努力,机遇来了不是没有作用。” 李和道,“我没否认艰苦奋斗的重要性,一个人不努力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是这个重要性相比机遇,在事业成功中的比例就可能只占三成或者四成。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在中国、在欧美、在非洲,付出同样程度的努力,得到是完全不同的结果。” 郭冬云道,“那么肯定在欧美的机遇最大,我去过你们首都和浦江、甚至深圳的大使馆,许多人不都是排队想出去吗?” “来,干杯。”李和再一次一饮而净,“如果是刷盘子,在欧美肯定比在中国有前途的多,这个和基础国力有关系。如果是经商,他们放弃语言和国内社会关系优势,以及眼前中国的机遇,出国未必好。” 他其实时常在想,那些卖房子给他的人,如果十年、二十年以后知道他们当初卖掉的房子已经价值过千万、过亿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也许他们国外辛苦二十年不一定能积攒到千万。 “可是华人富豪基本都是在美国、东南亚和港台地区。”郭冬云依然在反驳。 李和道,“相对于海外华人三四千万的总数,不管是科研界,还是商界,这点成功的人,简直是微不足道。当然,相对于中国近12亿庞大的人口,中国富裕人口更加可怜。所以眼前就是中国的机遇,不出十年,肯定会有一批大富豪出来,说不准是苏明、或者付霞,也许是李爱军,甚至是你不屑看一眼的许恒大。” 许多海外移民群体后来确实也新增了许多的富豪,只是因为一部分人抓住了中国的机遇,在改革开放中做流通贸易,在飞速旋转的时代找到一块属于自己的天地,急速的富裕起来。 一方面是源于血缘地属关系,一方面是源于语言优势,他们把中国便宜劳动力生产出来的便宜货输送到世界各地。 华人、移民、甚至偷渡客都为拉动中国外贸出口这架经济马车做了很大贡献。 这就是许多中国想着出口的企业、地方政府为什么要拼命找海外关系的缘由,接待层出不穷的同乡会,侨乡会,联谊会,在不在国内投资不重要,关键能不能帮助打开国外市场! 随着中国海外留学生越来越多,留学生也被他们利用了起来,被他们冠了海外市场经理的名号。 比如鲁万向为了向美国出口汽车零部件,就是这么干的。 崇尚艰苦奋斗的中国人遇上有语言优势的中国人,也是简直了。只要是劳动力便宜的行业,都赢得了一席之地。 习惯了坐享其成的欧美人才会大喊,中国人来了! 他们得适应中国速度,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速度是一种可怕的竞争力。 郭冬云被李和说的一愣一愣的,调笑道,“你这张嘴不用来哄女人真的是可惜,还这么有钱。” 李和再次和她对碰,“水中且无月,月是在青天。金钱对我来说最高的目的是成就了我至高无上的自由。时时与自己说,做人不宜过分苛求,能够与社会脱节已是最大的福气。世界上一切事情与我无关,多么好,谁要与公众息息相关?” 开什么玩笑! 他之所以要赚那么多钱,就是想用金钱划出一条肯定的界限,与公众离的远远的,没人管得了他。 “没你豁达。”郭冬云没和李和碰杯子,先是用一口,后来嫌不痛快,直接仰着脖子就痛饮,桌上的烧烤一样没动,新上的一扎啤酒又喝没了。“老板,再来一打啤酒!” “差不多可以了。”李和朝服务员摆摆手。而早就过来,一直坐在远处的丁世平也把要送酒的服务员拦住了,不让再送酒 郭冬云随口问,“怎么,瞧不起我?想信我,我肯定还能喝。继续喝,还有正事没跟你谈呢。” “那就再喝一扎。”李和还是让服务员送酒过来了,“目前有什么困境没有?” 郭冬云道,“团队还在磨合当重,我按照你的建议,许多人的人事变动并不大,有能力有闯劲都是优先提升。我还想说个事,有没有兴趣做铁矿石?” “没兴趣。”李和想也不想的拒绝。 “这个我不明白,按照世界经济的发展,铁矿石的需求肯定会上升,这是一笔好生意。” “你看我有做石油吗?有买油田吗?”李和目前跟能源、矿产沾边的也就在东南亚地区的加油站业务,以及国内的油气设备有投资,剩下的都是敬而远之。 “李超人入股husky 确实是败笔,不过对于非可再生资源的投资确实是一笔好买卖。”郭冬云以为李和是担心投资受损。 李和摇摇头,“我不怕亏钱,而是因为这里面的关系太过复杂。不过石油业务我们可以再深化扩张一下,至于铁矿石,想都不用想。” 这一点李和很坚决,也非常的肯定,他没那个能耐。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先不管有没有本事在澳洲和巴西拿下繁芜复杂的铁矿公司的股权,就是各国监管机构他都过不了。 想想要对付十几个国家的监管机构,他的头皮一阵发麻。 中铝后来入坑尚且不易,何况于他。 这需要几十年的深厚国际关系的积累。 不管在哪里,没有关系都是寸步难行。 515、跑了 “那就重心移动石油业务。”郭冬云也慢慢开始熟悉李和的决策习惯,“干杯。” “多辛苦。” 郭冬云,“不管是远大还是金鹿,他们的经营规模、业绩都很好,任何一家都完全够拆分成五六个蓝筹上市公司,有没有考虑过上市?” 李和笑着道,“帮忙高盛问的?” “不光是帮高盛问的,其实我估计于德华或者沈道如都有这个想法。”郭冬云不置可否。 李和摇头,“我喜欢绝对掌控。再说,老于他们头上都挂了好几家上市公司主席的名头,还要那么多干嘛。” 除了在香港股灾中,趁机控股了四家上市公司以外,这几年随着业务需要,又控股了三家。 也就是说,李和名下光是控股的上市公司已经达到了七家。 郭冬云笑道,“谁能嫌弃钱多呢。” 没人嫌钱多。准确的说是,没人嫌低成本的钱多。 什么,上市了要分红? 老子凭本事融的钱! 为什么要分红? 有的公司从上市开始,十年二十年不分红都是常事。 苹果市值达到了6250亿美元! 也没分过一毛钱! 戴尔以及ebay都是一样。 要想耍的帅一点,跟巴菲特一样,股价都是二十万美金起步,愣是也没分过一毛钱。 就像董格力说的一样,我5年不分红你们能怎么样! 同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是一样。 所以从这方面来说,抛开那点承销费用,真的近乎零成本融资,白拿钱! “目前还是算了吧,以后看情况,如果有下属企业业绩好的,可以去试试。”李和不喜欢受别人的财务约束,但是也不拒绝将来搞上几家企业去上市,起码目前不能拿自己的核心资产去上市! 如果真的要上市,上市的本质目的还是扩张,但是偏偏他目前不差钱扩张。 “我再给你提一个建议。” “你说。”李和仰靠在椅子上,点了一根烟,“洗耳恭听。” “吴小姐的工作能力非常突出,是不是该考虑调整一下。” “吴淑屏?”李和想了想,只能想到她。 郭冬云点点头,“虽然金鹿地产在浦江的地产并没有盈利,但是我对她还是非常欣赏的。” “老于这次是走眼了啊!”李和是一心是想把于德华培养成香港首富,可是于德华眼光浅,一直坚定的的认为金鹿地产是不良资产,急吼吼的想剥离,这样就便宜了吴淑屏。 李和坐等于德华哭的一天,那可是整个陆家嘴的地块啊! “你还是坚持认为浦东会有大发展?”郭冬云笑着道,“只是政策上看起来不错。” 李和笑着道,“我一个人傻就算了,难道你们新加坡的那个什么淡马锡、嘉里集团也跟着我一起傻?好像都去了吧。” “那吴小姐怎么安排?”郭冬云再次回到原来的话题。 “工资提50%。期权什么的,先不说吧。”李和还是保留了一点意见。 聊的差不多的时候,两个人还没等着买单,丁世平已经提前把单结了。 李和问,“要不要送你?” 郭冬云指着一辆正开过来的车子道,“我也带了司机的好吧,拜拜,电话联系。” 车子到近前,李和上去给拉开车门,对司机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 “你放心吧,李先生。”司机频频点头。 见郭冬云的车子远去,李和车上了自己的车。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李和突然道,“去海边。” “太晚了吧?”万良友在旁边看看时间都是已经十一点钟了,按照李和的习惯肯定是想洗澡。 “去吧。”李和的口气不容拒绝。 万良友和丁世平对视一眼,只能把车子往海边驶去。 丁世平把汽车大灯开到最大,映射到远处,把海面衬托的灰蒙蒙的。 天上的月亮也只有满月时候的一般大,和汽车灯发出的光遥相呼应。 李和站在木板栈道上,连裤衩子都脱得干净,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里。 仰躺在海面上,波浪打在身上,像在按摩,让他觉得很舒服,一动也不想动。 不过丁世平和万良友不时的找他喊话,让他心烦,最后还是重新游了上去。 回到家,也没上床,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直接睡着了。 第二天,三个孩子比闹钟还准,根本不让他有睡懒觉的机会。 李柯的胳膊在学校跟人闹腾的时候给擦伤了,王玉兰心疼的很。她一大早就开始嘀咕,闺女和孙女不在一个学校,要是在一个学校,那该多好。 “明年我给他们安排到一个学校。”李和经这样一提醒,觉得可行。等三个孩子适应了,完全可以转到老五的学校,这样互相都有照应。 洗完澡,刷完牙,离开饭还早着呢,从来不看电视的他,居然鬼使神差的打开了电视。 央视台全是关于十四大会议的新闻。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确立市场经济体制的改革目标,解决了中国改革发展的一个关键性问题,是对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的创造性发展。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一个弹性很大的词,可以最大限度的容纳两极意识形态,走社会主义道路,赚资本主义的钱,这无可挑剔。 李和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笼子终于打开了。 1992年,是从政治到军事,从文化到思想的一次巨大转变。 “改革无禁区”,好像真的没了禁区,要不然“过把瘾就死”也不会在这一年成为年度流行语。 “让思想冲破牢笼”也不是说着玩的,自有“保驾护航”。 就像小平同志说的,“谁想变也变不了。谁反对改革开放谁就垮台。” 李和刚吃完早饭,还没想好好补个回笼觉,丁世平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李叔跑深圳去了。” 李和腾地从床上下来,急忙问,“早饭的时候不是还在桌上吗?” 丁世平道,“你不用担心,刚刚吴师傅打电话过来说的。李叔早上一起跟车送孩子去学校,然后要求吴师傅送他去深圳。吴师傅又不能拒绝,只能开进关了,得空才给打的电话。” “他去深圳干嘛?”李和搞不明白,要说好吃好玩的,香港才多,大老远的去深圳不是多此一举吗? 丁世平道,“好像那个什么股票,你弟弟他们昨天打电话不是说在浦江股票赚钱了吗,刚好深圳这边股票大火,他听着了,和那个张老头一盘磨,不就过去凑热闹了吗。” “给付彪打电话,让他跟吴师傅碰头接应。”这是他亲爹,李和真不能不管。 只是他这亲爹也是没谁了,简直到处乱起哄! 新股票哪里是那么容易买的! 要想买到新股票,就要参加抽签;要想参加抽签,就要买到新股认购表;要想买到认购表,需手持身份证到全城21个指定的地点排队。 新股发行那个场面,李和早就听付彪说过。 有浦江证券交易所的影响,财富神话的传说作为例子和榜样,深圳新股还没发行就已经被炒热的火爆到不行了。 从八月份开始,深圳就已经不知道涌进来了多少人。 从吃饭住宿,到车马船费,全部在涨价。 一个窗口的队伍至少是二三万人,排队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能在密密麻麻的队伍里站稳脚跟都不容易!再说,站个二三十个小时不上厕所,可没几个人坚持的住,等上完厕所回来,可没人愿意被插队,然后就必生争端。 有的人脑子很精,看着几乎见不到尾巴的队伍,就决定买位子。开始可花50块,跟一些民工买到好一点的位子。没想到过了没多久,开出100块价位都买不到了。 就算排到了,一个身份证只能买十张表,十张表中一个签! 尽管这么困难,李隆、刘大壮、刘老四等人已经不顾李和的劝阻,脑子发热,在浦江尝了甜头后,纷纷要往深圳来。 李和无奈,拦是拦不住了,但是只允许他们来炒,向他们保证二级市场比申购新股来钱快。 他还得陪着他们疯一把,主要是担心他们的安全。 想不到亲爹也会凑这个热闹。 ps:为了证明老帽不是玩单机,大家跺个脚哦,手抖送个票呦! 516、气象 李兆坤一出罗湖就被付彪给拦住了。 他是识得付彪的,“大侄子,你这么客气作甚?你忙你的,你也别耽误我,我有事呢。” 他再次后悔带这个吴师傅出来了!嘴巴一点都不严实! 他的本意是不让儿子知道的,要不然他就没这么自在了! 其实想想,要不用吴师傅的车子,那个家他真不容易出来! 他是个男人,男人得有自己的事业,儿子发家再大,也不是他的,儿子的强势早就让他觉得尊严被挑战!他是老子,老子不能让儿子牵着鼻子走! 古今中外都没这个道理! 他闯荡江湖的时候,他儿子还穿开裆裤呢! 付彪对吴师傅使了使眼色,然后才道,“叔,我晓得你是来买股票的,可是你想想这新股发售都结束了,你这赶不上了啊!只能买二级市场的股票。” “只要能买的上股票就行。”李兆坤可分不清一级市场和二级市场,只要能赚大钱就是好的。 “那你也得有熟人带是不?没熟人你到哪买股票啊。”付彪连蒙带哄,“叔,你信着我的,先跟我走,保证让你买到股票!” 他也搞不清李兆坤是哪根弦不对! 要是买股票你找你儿子啊! 有一点他是清楚的,1986年深圳进行股份制改革以来,沈道如就买了上百家公司的原始股! 大部分都是“三资”、“内联”、市内单位合资的企业! 其中有五家股份制公司在这两年先后上市,从深发展到万科,再到金田实业、安达运输,远大投资集团和远大集团都是毫无疑问的第一大股东! 想起来他自己都后悔来深圳这么早,都买抓住好机会!想当深发展的员工为了推销股票,一起走街串巷,上门宣传,甚至开着大喇叭敞篷车摊派推销。 当年人家要赊购给他股票,他都没有同意,甚至还把人给轰走了! 机会在眼前他都没抓住! 现在呢,肠子都要悔青了! 近200万人蜂拥进深圳,就是为了当年他不屑一顾的东西! 为什么当年没有跟着李和的脚步走呢! 但是今年还不算晚,自从李和跟他说许恒大是个人才之后,他就把许恒大拉了过来! 还别说,这步棋让他走对了! 这家伙是个能干的,聪明、机灵、上进! “有熟人?那好的很,赶紧走啊!”李兆坤听说有后门走,自然没有不乐意的。 付彪赶紧把他请上自己的车,感觉他还是蛮好说话的。 李和这边在家里跟王玉兰交代几句,然后亲自开车带着万良友往深圳去。至于丁世平和张兵需要留在家里,吴师傅去了深圳,这样就少了一个司机,接送三个孩子上下学的任务,就要落到他身上。 一进入深圳,李和感觉到了和香港及完全不一样的东西,这里到处是忙碌,热情,热火朝天。 人头多,工地多,车多。 自从春天以来,老一辈领导人去世的节奏明显加快,但是也没影响新一代领导人的节奏和信心。 经商之风已经蔚为壮观。 人民不约而同的用大海来描述市场经济,无论官方还是民间,都把经商称为下海。 投身商界,有些人成就大事,另外一些人则一事无成。他们敢迈开第一步,都绝非等闲之辈,平生目睹中国的无穷变幻和,也经历了无数挫折和成功。 这一年下海的有局长,有处长,有教授,有演员,也有最著名的体操王子——-李宁。干他娘!没人崇尚知识和知识份子,只看你是不是“能人”! 衡量“能人”的唯一的唯一标准是有钱没钱! 下海吧! 此时的深圳可以说是汇集了中国最顶尖的的一部分商业份子。 报纸上更加的鼓励人们去致富,人们日报头版评论就是《要发财,忙起来》。 不过这句话没流行开来,流行开的还是禹作敏那句,“抬头向前看,低头向钱看”。他一手把一个远近闻名的穷村改造成盛极一时的中国“首富村”,自然主张就是一切向钱看! 不谈钱伤感情! 只要年收入过5000块,就能秒杀90%的中国人收入! 就可以挤进财富金字塔! 变,到处都在变! 花十块钱就能在人民大会堂的迎宾厅的那幅“江山如此多娇”前留合影! 花十块钱就能上天安门城楼!再有五万块钱就可以人民大会堂宴客! 在人民大会堂宴客或者开新闻发布会成了风尚。 许多人深深体会到有钱就是好! 有钱可以藐视一切! 银行里的钱也在滚滚而出,就像流水从决口的大坝一泻千里,恣意汪洋,怎么样也挡不住。 什么都涨,什么都热,同样,什么都赚钱! 到了深圳,李和第一站是去于德华的金鹿酒店,李兆坤就被安排在这里。 金鹿酒店作为深圳新会展中心的配套酒店,是深圳有名的五星级酒店。之前于德华与寿山的四海酒店合并意见不统一,还是处于独立经营的状态! 李和的车还没到,于德华和付彪、沈道如、黄炳新等人就早早的迎在了酒店的门口。 出入酒店的人不免都稀奇,能让有名的深圳四大亨同时等候的该是何等样的人物! 甚至这里的香港人都是纳罕,要在知道,其中的三个人在香港商界也是跺脚抖三抖的人物!对任何人从来都是不假以颜色! 有人在猜测是不是什么重要的领导! 因此不少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在酒店门口停住了,非要见识一下来的是什么人物! 没多长时间,一辆套着香港车牌的许多人都没见过的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来。 只见于德华拖着那大肚腩快速的上前拉开车门,一个年轻人从车上下来了。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那个年轻人穿着大裤衩子、拖鞋,板寸头,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径直往酒店里去了。 大部分人心里都不解! 我草! 什么时候出来了这么牛逼的年轻人物! 香港最牛逼的李超人也不能在四大亨面前这么嚣张吧! 517、敬意 在他们原本的猜想中,应该是个老头子,至少要是中年人吧! 结果没有想到会是一个年轻人! 大家纷纷猜想这个年轻人是谁! 居然能同时得到四大亨的恭敬! 甚至对四大亨有点不屑一顾! 年轻人从下车开始,就没正眼瞧过任何人! 要知道四大亨是何许人物! 第一位是于德华,非常有名的香港金鹿集团董事局主席,同时兼任香港两家上市公司的主席、中国轻工业联合会副会长。 第二位沈道如更是如雷贯耳,比于德华的名声更要响亮,身为香港远大集团董事会主席,在香港股灾中力挽狂澜,极力救市,起到了扭转乾坤的效果,不知道保护了多少中小散户,可谓万家生佛! 同时,也是兼任三家上市公司的主席! 更牛逼的是,从远大集团独立的出来的远大投资集团的规模也不亚于远大集团,旗下还有二家上市公司! 第三位黄炳新,虽然通商金融集团的规模不如前两位,可是更有名的反而是他,做生意的有几个不找这位主借钱的? 在酒店门口的这些人可没几个人敢出来说没和通商银行打过交道! 第四位付彪,虽然在许多人眼里名声不显,可是做地产的就没有几个人不晓得他的! 不晓得这个人,你都不好意思说你是做地产的! 待深圳真正意义上开始开发,大家才发现,深圳的黄金地段基本都在向阳地产的手里! 从蛇口工业区到深南大道都有向阳地产的身影! 所以这四位确实一等一的了不起的人物! 平常人想见一面而不得! 可是今天居然同时来接待一位年轻人,而这位年轻人明显还瞧不上他们! 这是什么节奏! 没人搞的明白! 门口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意见交换来交换去,也没人想的出来什么时候见过这样一位人物! 更没人知道这是谁! 有去酒店采访的好事记者,准备先拍个照,留图回去慢慢取证,可是相机刚举起来就被人捂着嘴拖到了一边!胶卷被彻底没收。 记者不服,要坚决的必须的讲道理,可是酒店经理亲自给了免费住宿的七天待遇。这样的五星级酒店,他们可是住不起的,要不是因为采访的对象住在里面,他们也是没机会进去的。 看在实用主义的份上,才算消停。 这时候,一个喊声让大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李老师!”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小伙子从人群里跑出来,还没走两步就被酒店的安保拦住。 李和正急着去找李兆坤,突然窜出来的年轻人让他觉得眼熟,他上前两步,试着问道,“你是?” “李老师,我彭凯啊!物理学的彭凯!”小伙子对着李和很是激动!这是他曾经的老师! “彭凯!你这么也来深圳了?”李和把保安推开,高兴的拍拍小伙子的肩膀,笑着道,“走,先进里面再说。” 这确实是他曾经的学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一届的。 在所有人羡慕的眼神中,彭凯刚要跟着李和进酒店,突然想起来道,“李老师,我还有一个朋友...我...” 李和大度的道,“那一起过来。” “哎,谢谢,李老师。”彭凯朝人群身上,立马奔过来一个样貌清秀的女孩子。 李和笑呵呵的问,“你对象?” 彭凯腼腆的点头,“是。” “你好,李老师。”女孩子也朝着李和这样喊道。 李和点头回应,带着进了酒店。 在顶层的套房内,先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茶杯,吹了吹飘浮的茶叶,才问彭凯,“你怎么来深圳了?” 彭凯不好意思地道,“李老师,我辜负了你的教导和希望,对不起!” “跟我有什么关系。”李和笑着道,“你到底做什么了?” “我下海了。”彭凯咬着牙,好像在诉说难以启齿的事情。 李和乐了,“好事,这有什么丢人的。” 彭凯道,“可是你以前鼓励我们要勇于攀登科学高峰的,可是我没有坚持下来。” 李和道,“我自己下海都比你早,难道我比你还软弱不成?不管是做科研还是经商,都是个人选择,也都是为社会做贡献,没偷没抢,有什么丢人的。你还没说你在什么做什么呢?” 曾经的学生下海,他其实没有多大的惊奇。 彭凯低着头道,“我本来是想找工作的,可是股票这么火爆,我就买股票了。” “挺好。”从深圳进来开始,李和的耳朵里听着的全是股票,“你现在住哪里,有什么困难没有,有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而为。” 对于这个学生,他的印象还是非常不错的。 彭凯感激的道,“谢谢你,李老师,能看到你,我已经非常高兴,我在这边还好,我准备用股票赚的钱去开一家公司。” “开什么公司?”李和递了一根烟给他,见他不接,才自己点上,“有闯劲是好事。” “做电缆!”彭凯说的斩钉截铁,“技术门槛不高,本钱也不多,而且现在到处都是工地,最需要的就是这些东西,不愁没市场!” “线缆的种类很多的,技术门槛并不低,比如航天用的线缆,国内产品的导通、绝缘、耐压等参数跟国际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涉及到老本行,李和可以说个三天三夜。 彭凯点点头,“这些我都知道的,我会努力的,李老师。” 李和心里想着李兆坤,倒是没时间跟他多谈,只是随意攀扯几句话。 最后才写了一个纸条,递给他道,“这是我的号码,有困难打我电话,记住是一定!” “一定。”彭凯郑重的点点头,“谢谢。” 李和笑着拍拍他肩膀,“你是我学生,我没有理由不帮你是不是。” 彭凯带着女朋友一起鞠了一躬,才慢慢从屋里走了。 李和心有感慨,这是他这辈子收到的最大的敬意。 李兆坤和张老头一人坐在一边,拿着酒杯不时的碰杯。 他看见李和进来,只是斜眼看了一眼,动也没动。张老头却是吓得酒醒来,偷偷的从李和身后跑出去了。 518、撸串 对于儿子能找过来,李兆坤一点都不稀奇,可是被这样管着,让他很不舒服,哪里有儿子能管老子的。 李和坐下没吭声,自己盛了一碗饭,倒一杯酒,呼噜呼噜开吃,中午饭还没吃呢,正是肚子造反的时候,此刻正是饭点。 李兆坤酒盅还是没倒满,晃荡晃荡酒瓶子,空了,刚想喊服务员继续上酒,只见付彪已经把酒送来了。服务员把空盘子端下去,又重新布了新菜。 付彪等人想坐着陪一起喝,可是看到这爷俩紧张状态,都识相的拔腿走人,到另外一间屋子另外开一桌。 不愧是爷俩,吃饭的姿势都是样样的,都是两只手捧着猪蹄,一只脚踩在椅子上,爷俩的眼睛眯缝在一条平行线上。 一盘猪头肉,李和不客气的端到自己跟前,一想到人活着只要花几块钱就能满足自己,偶尔也搞得他对前途毫无斗志。 吃好饭,李和去洗了一把脸,见李兆坤吃完了,才问,“要不回去?” “回去作甚?”李兆坤自然不能乐意。 “你手里有多少钱,你买股票?”李和也是明知故问。 “要不先买一万块钱的?”在赚钱方面,李兆坤必须向儿子虚心求教。 “那钱给付彪,让他给你买一万块的。你下午就回去吧,阿娘一个人看孩子也看不过来。”亲爹打不得骂不得,除了哄着,李和真没好办法。 “别给老子把价格买高了,买便宜点的。”只要能完成此行的目的,李兆坤没有不同意的。 李和没回话,只是到隔壁屋把沈道如喊过来,让他收了李兆坤的一万块港币。 沈道如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给送过来了一张持股证。 李兆坤把万科的这张持股证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犹自不信的问,“老子一万块钱就换了一张破纸?” 沈道如刚要解释,李和就打断,直接问李兆坤,“要不要吧,不要的话,钱退给你。” 张老头在李兆坤身后伸着头看了一遍,才笑嘻嘻的对李兆坤道,“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先这样,要是没用,就给老子退钱。”李兆坤还是把持股证收了起来。 李和没跟他废话,直接扳指他的肩膀,连拉带推给哄下楼,“趁着太阳没落,到家还能赶上晚饭。” 亲自给李兆坤拉开车门,给塞了进去,然后对吴师傅道,“到家打电话。” “放心吧,李先生。”吴师傅见到李和的神色,算是明了,就是死也不能让李兆坤在中途下车,送到家他的任务才算完成。 李和见车子远去,才放心的重新回到酒店。 他这次既然来了,也没打算马上走,还是要等李隆等人过来。 十月的深圳,气温并不低,太阳依然火辣,间歇性的也会下点雨,空气闷热烦躁。 大晚上睡不着,李和想想该干嘛呢? 撸串啊、小龙虾啊 啤酒啊、海风啊 …… 这才是夏天应该的色调! 附近的工地,有不少的夜摊,吵闹声,猜拳声,碰杯声,异常的热闹。 李和干脆带头去了。 不用说付彪等人也肯定跟着的。 李和调笑付彪纹身道,“你这蝎子都变成了龙虾。” 几个爷们,除了沈道如,全部光着膀子,围着一张巴掌大的桌子喝啤酒。 付彪笑着道,“想减肥,就是瘦不下去。” 他的肚腩已经不属于于德华了,不过胜在个子高大,这肚腩倒是使他显得更加壮实。 花蛤、鱼肚、鹌鹑蛋、猪腰、千层肚、脑花等等,个个都在李和的要求下放到了麻辣。 沈道如吃的满头大汗,不时的给衣领放松扣子。 他还是没有李和这些人随性,随时都讲究一点风度。 黄炳新倒是为了凑趣,同样随着李和一样,大裤衩子,光膀子,他笑着道,“李超人盯上了英国货柜码头,到处找银行融资。” 李和“找你了?” 黄炳新点点头,“去年他就有这个计划,但是那时候他是跟沈先生谈的,上次他才跟我通过电话。” 通商银行的发展,这两年落入了许多有心人的眼中。 “要多少钱?”既然李超人跟放下身段亲自给黄炳新打电话,说明要的金额肯定不会少,李和继续道,“他应该不会缺钱吧?” 沈道如倒是在旁边接话道,“和黄集团刚刚和中央政府签订了合作深圳盐田港的合同,三七开,总投资50亿人民币。而且下个月准备和浦江港务局签合同,准备投资60亿与浦江集装箱码头公司共同开发金山集装箱码头。在加大赫斯基能源还有巨大亏空,正是缺钱的时候。” 黄炳新道,“所以这次开口就是五亿美金。” “借,为什么不借。”李和笑着继续道,“集装箱码头业务我们不熟悉,我们可以不做,但是他在香港的屋村开发我们要想办法掺合一脚。百货公司、酒店、饭店,咱们想办法都开过去。” 黄炳新笑着道,“这个我会合他沟通,他们的物业开发出来以后,本身就需要招商,我们提出入驻,他应该不会拒绝的。” “来,干杯。”李和举起杯子,没用杯子,直接啤酒瓶子吹。 他有时也无奈,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不觉中地产业务成为了主流。 他还是要想办法把业务重心放在汽车和电子上面。 沈道如道,“最近我们又投资了不少私营企业,像你说的,电子行业和机械行业都是我们的重点投资对象。计划书要不拿给你看下?” 远大投资从他的名下独立出去以后,他无奈又重新组建了一家投资部门,他已经尝到了投资的甜头,自然不能再放下。 李和笑着道,“你和郭小姐做主就行了。” 于德华道,“那些哪能叫厂子,几台破机器的作坊,有什么值得投的?” 李和笑着道,“不要看现在,咱们看长远,指不定人家将来发展起来了呢?而且现在投资便宜,十几万,二十几万就能拿到人家三成的股份,还有什么说的?” “万一赔了呢?”于德华说完就觉得失言。 李和笑着道,“投一百家企业,哪怕有九十九家企业破产,只要有一家企业发展起来都是大赚。就是真赔了,我也赔得起。” 这个帐他算的过来,这个时候的投资,基本没有风险,不存在什么估值泡沫的问题。不像后来的企业,特别是互联网企业,动辄估值十几亿、上百亿美金,这总是让人匪夷所思,企业敢要,投资人敢投。 这会大家的脸皮薄,胆子小,一家二三十的厂子,设备资产核算下来是多少就是多少。 519、起来嗨 李和的话让沈道如深有感触,他感叹道,“1985的时候,我让潘友林去美国,在硅谷找项目投资,其中一个印象最深的是思科公司,大家应该都听过,那时候,这家公司只有三五个人,年收入不到10万美金。可是现在呢,你们猜猜多少?” 见没有人捧哏,沈道如不得不自己接话,“1990年首次ipo的市值是2.79亿美元!那现在更加不得了,知道多少吗?” 黄炳新笑着道,“30亿美元是有的,也就是说潘友林用几百万美金的投资换回来了上十亿美金的回报。” 沈道如面带得色道,“我们投资的美国express scripts,相信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却是药品福利管理巨头。还有连锁咖啡公司星巴克,办公用品公司staples,无线电通信技术开发商高通,都已经在美国成功上市。” 虽然这些产业目前都已经归于远大投资集团,但是却是在他领导下取得的业绩。 于德华和付彪都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他们不懂这些企业,甚至没听过这些企业,但是知道上市意味着什么! 何况还是在美国上市! 他们更不晓得李和什么时候瞒着他们做了这么多的投资部署! 他们现在终于明白李和为什么这么看重潘友林了! 一个替他挣回上百亿美金的人,当然值得他去重用! 而李和呢,此时属于懵逼状态! 因为他刚听到高通的时候就有点发昏,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投资了高通! 缘由是因为远大投资的投资列表和财务报告多的可以放满一整间屋子,他根本没有耐心去翻! “告诉潘友林,继续投!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一家的股票的不允许卖!”李和还是装作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他总不能跟人说,老子自己的公司投资了什么玩意,老子自己都不知道! 反正,打死他现在这些企业现在的股票是不能卖的! 不管是高通、思科,还是星巴克,都会往千亿美金的道路上策马狂奔! 总之他在混吃等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沈道如道,“我会通知的,同时我也会在美国继续投资!” “我也投个几亿吧。”于德华听了忍不住心情激荡!他决定去学学沈道如和潘友林,先撒他个几亿再说。 黄炳新在旁边虽然也激动,可是什么都没说,因为他的大部分投资决策,还是李和说了算,完全没有沈道如和于德华这么自由。 付彪就更不用说,李和指那,他打拿,就是疯狂的花钱买地,然后盖楼,往阔气了盖,盖了还不急着卖。 全国的地产企业,没有比他家更任性的了。 李和笑着道,“既然要投,我有个建议,不妨胆子放大一点,我允许你们去做创业孵化中心,只要对方有好技术,有好创意,有好点子,咱们给场地,给资金,给扶持!” “孵化中心?” 这个概念是真正的没几个人懂。 “创业孵化是指为创业之初的公司提供办公场地、设备、甚至是咨询意见和资金的企业。其实跟风险投资没多大区别,要说有区别就是把这些创业者集中在一起,提供一个不收租金场地,又是有点工业园区的意思,但是又不同于工业园区。”李和意识到,他有可能是全世界第一个提出创业孵化概念的人,但是他能意会到这个概念,让他完整的阐述,他可能还是阐述不到点上。 他越想这个方案越觉得可行,在这个时代,只要有好点子好项目,创业的成功率远远高于任何一个时代。 而硅谷和中关村就是相当于孵化中心,只是已经脱离孵化中心的范畴。 “这个可能类似于国外founders space的概念。”沈道如脑子转动的快,“我回去找点资料,会尽快形成一个方案。” 黄炳新有所悟,不过没插话。 只有于德华和付彪是一头雾水。 “回去我找人问问再说。”于德华只能先把这个意思记下来。 “行了,你们看着办。”李和准备回去在他的陆家嘴园区实验一下,只是现在一时想不到合适的人来管理。突然又想起来问道,“吴波呢?他不是说来深圳了吗?” 付彪道,“你来迟一步,他昨天才走的。” “这么着急?”李和倒是好长时间没看见这个老同学了。 沈道如道,“他们印刷厂不是搞了一个什么喷码机的东西,说是国际领先,急着打开美国市场,他要去美国。” “他能行?”这是李和不得不怀疑的,吴波本来就是一个倔强性子,而且还有点口拙。 沈道如道,“他现在是副总,方向是走不开,只能他亲自带队去。而且他们公司英文程度,产品熟悉程度,也没谁比得上他了。不过你放心,我跟老于这么多年的外贸不是白做的,已经帮他在美国找到渠道,只要产品没问题,人家经销商自然愿意帮他分销。我也通知了美国分公司的人,他们会去接机的。” 李和接连用筷头启开了几瓶啤酒,一人面前又放了一瓶,笑着道,“那你们费点心。” 于德华和沈道如同时点头,“那是自然。” 于德华喝完一杯酒,突然嘿嘿笑道,“我倒是有个提议?” “什么提议?”李和很好奇。 于德华贼兮兮的道,“有个女孩子看上他了,我意思是要不要牵个线。” “这个你们不用操心了。”李和懒得问是谁看上吴波。但是能让于德华做红娘,估计这女孩子的家庭也不会太普通。 李和之所以拒绝的这么干脆,是因为太了解吴波。他的心里也许只有赵青。 当他的心里已经让她住下时,就注定已经容不下别人。有些人说不出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忘记一个人为什么要一辈子,因为,根本没有试着去忘记,而是一直在怀念,在期待,在做梦! 想到这里,他仰起脖子,把一瓶脾气全部倒进了肚子。 啤酒瓶子哐当一声在马路上四分五裂。 四周的眼神都朝这桌子看过来,不一会儿又热闹起来。 李和这次用牙,直接启开了一瓶,狂热的想要填满水进肚子。 一瓶接一瓶。 啤酒瓶子的咣当声,一声接着一声。 终于有人不满,刚要站起来,却看到虎视眈眈的付彪和另外两桌子站起来的人,只得咽气,买单走人。 于德华等人始终搞不明白状况,待李和喝的呛得眼泪都出来的时候,终于大着胆子夺了李和的酒瓶子。 ”李先生,咱们回去睡吧。“ 李和大声的叫道,”睡毛!起来嗨!“ 把衬衣挂在肩膀上,摇摇晃晃的往马路上走过去。 付彪等人吓得赶紧追上,不顾司机的骂声,强行挡住车流。 一行人把李和围在中间,硬拖着过了马路。 520、声嘶力竭 “滚蛋,滚蛋!别来烦老子!”李和拎着衬衫,毫不客气的往四周的人身上甩去。被围得这么严实,他感觉不透气。 众人被李和的衣服打的生疼,但是还是不敢离李和太远。 “李先生,咱们回去吧。”于德华搞不明白李和现在闹的是什么脾气,这脾气来的也莫名其妙,前一秒还好好的呢,怎么说变就变呢。 付彪把其他人拉开,示意不用跟李和这么紧,然后又让身边的几个小弟在前面摸路。 这里面的几个人他跟李和时间最长,大概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什么,但是又不敢确定。 车马喧嚣,千万灯火,这个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路过的酒店、饭店,到处都是人,到处是喧闹。 从一个门口传来的唱歌的声音,引起李和的注意,他晃着身子,抬头看:海韵歌舞俱乐部。 李和想也没想就抬脚进去。 付彪等人不用说赶忙跟上。 歌舞厅舞池中流淌着的歌曲激烈亢奋,场子内人流涌动,场景如同菜市场一般。 “哥,这里是陈爱莲精英歌舞团的一个小姐做台柱子,咱们找个地方坐着看,我给你拿果盘,咱们再喝点茶。”付彪对这里是熟悉的。 接下来音乐开始变得柔情,灯光变得暧昧。 台上的主持人为台下的某位客人的生日点歌,气氛变得活跃。 李和听见一声,“帅哥,跳曲舞嘛。” 回头一看是个高挑的女孩子。 “谢谢。”李和摇头,拒绝她的牵手,摇摇晃晃的往舞池中央去。 付彪等人毫不客气地把舞池中央的人推开,给李和找路。 舞池里的男人在舞伴面前丢脸,自然不乐意,可是还没动手,就哎呦一声,不清楚怎么就挨了揍。 李和不管不顾,径直往里面去,站在一米高的台边,先把衣服丢上去。 在台上深情歌唱的小姐被丢在脚边的衣服吓一跳,看到一个光膀子的男人站在在台下,舞池里已经乱了套,不过却她没乱阵脚,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唱,眼神却四处飘,等着安保过来。 李和把手里的烟钩子往地上一扔,手撑着台面,蓄力往台上跳,结果没跳上去,大概是喝的蒙。 他不信邪,结果三次蓄力,三次没跳上去。 付彪不忍直视,很想上去提醒李和,旁边有台阶。 李和晃晃脑子,最后改为一条腿先上,还是两只手撑着,慢慢爬的上去。 唱歌的小姐见爬上来一个醉鬼,只是镇定的往后面退几步,依然唱自己的。 酒鬼在哪种场子都不会少,很自信他们翻不出浪花,这家舞厅的浩哥背景深厚,能量大,还真没几个人敢来惹事的,她只能想象这个醉鬼最后会被打成什么样子。 “美女,你唱完我能不能唱啊,我想唱歌。”李和摇摇晃晃的站在台上,对着歌手说,“谢谢哦。”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歌手继续唱自己的,但是唱的气息已经不足,看到台下的保安被拦着,她只能干着急。 李和不动,一屁股盘坐在舞台的台阶上,点了一根烟,等她唱完。 付彪带着小弟堵在台阶上,把舞厅的保安都拦着。 “我们唱首歌,唱完走人。” “彪哥,我们做点小生意不容易,你大人大量,高抬贵手。你放心,今天所有的单算我的,只要你玩的高兴。”一个中年人对着付彪满脸客气。 这种舞厅轻轻一宰都是几千块的消费,给免单已经是很大的面子。 付彪好言道,“又不是砸你们场子的,哭丧着脸干嘛。我说过,今天包场,不管有多少损失全部算我的。” 中年人苦笑道,“我这样没法跟浩哥交代啊。” 他也不愿意退步,这么多人看着呢。 “耗子呢,喊他出来。”别人口中的浩哥,成了付彪口中的耗子。 “来唱个歌,你都罗里吧嗦,有完没完。”好言好语对方不听,付彪很恼,“不想在国贸这边玩,你吭一声。” “彪哥,你消消气。”从人群后面出来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他打住要说话的中年人,笑着指着台上的李和道,“那位是?” “还要我说第二句?”付彪没有直接回答,脸色已经变黑。这种人他原本就瞧不上,说好听是舞厅老板,不好听的话就是‘地下鸡头’,专为一些港台过来的老板牵线搭桥。 这位浩哥被落面子,脸上的不快一闪而没,只是挥手让台上的歌手过来,贴着耳朵言语一句。 那位歌手看了看李和,然后把话筒给他。 “谢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李和接到话筒,试了下音,“喂喂...” 声音在舞厅环绕。 那位歌手没有下后台,只是抱着手靠在一边的门柱子上,看李和耍什么名堂。 舞池里面的许多人也没有走,不少人才刚刚挨过揍,对着李和气愤难掩。 “大王叫我来巡山 我把人间转一转 打起我的鼓 敲起我的锣 生活充满节奏感....” 李和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冒出这首歌,开口就唱。 没有人听过这么怪怪的调子。 有点欢脱的味道。 当听到“大王叫我来巡山,抓个和尚做晚餐”的时候,不少人憋不住笑。 大家交头接耳,互相询问,没人听过这首歌。 “嘿!咱们工人有力量! 每天每日工作忙, 嘿!每天每日工作忙, 盖成了高楼大厦, 修起了铁路煤矿, 改造得世界变呀变了样! 嘿!发动了机器轰隆隆响, 举起了铁锤响叮当, 造成了犁锄好生产哟...” 正当所有人还在议论《大王来巡山》的时候,李和却突然换了节奏,因为他忘词了!只能脑子抽,唱起来《咱们工人有力量》。 这首歌却是人人耳熟能详,倒是没人稀罕,是个人都能哼几句。 从欢脱到激昂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没一分钟李和又变着唱了! 再一次的忘词! “风在吼,马在叫, 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李和唱不下去了。 这次更可悲,又忘词! 《黄河大合唱》只唱出一个开头! 这次台下的人都明白怎么回事了,都哈哈大笑,这次是嘲笑。 李和站起来挠挠头,在台上来回晃荡几步。 然后俯身夺过台下于德华手里的啤酒,呼噜给自己灌进去。 “啊!草!” 他憋出气,努力吼出这一嗓子。 “傲气傲笑万重浪 热血热胜红日光 胆似铁打骨似精钢 ..........” 他用粤语唱地声嘶力竭! 场下的人却是为之一阵,自然感受到一股气势磅礴! 这是哪里来的歌星吗? 为什么唱的都没有听过! 521、沦落人 “昂步挺胸大家作栋梁做好汉 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 当李和循环到第二遍的时候,已经让许多人不由自主的跟着唱。 一万个五音不全的人参与到合唱,也立马变得和谐,大家的调子变成一致,偶尔走歪路也会回到集体大合唱的正确轨道上。 列侬当年录专辑的时候对自己的声音很不满意于是他通常录两轨自己的声音就像合唱一样。 可是正当大家渐入佳境的时候,李和又换调门!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胜利歌声多么嘹亮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 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我草! 台下的人被李和猝不及防的变调闪了腰! 好好的激昂奋进,气势磅礴的流行歌曲,突然变成红歌! 这是要闹哪样! 李和酒喝多就这样,忘词后立马换,想到哪首唱哪首! 这首《歌唱祖国》没唱到一分钟,又换了!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台下的人听着眼睛一亮,跟着旋律不自觉的摇摆起来! 令他们恼恨的是,他们刚刚有嗨的感觉,可是在高调门的时候,李和上不去! 立马拖着音,哑了! 哑了! 居然哑了! 李和果断换台! 观众的那个恼啊! 他们恨不得上台揍李和一顿! 大家耳朵重新钻入的是: “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 是谁留下千年的祈盼 难道说还有无言的歌 还是那久久不能忘怀的眷恋 哦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 一座座山川相连...” 大家的第一感觉就是我草我草的! 这个调起的比刚才还高! 刚才的李和唱不来,为什么这个可以呢! 有人想跟着附和,也附和不来! 不过不出大家的预料,这次换台同样很快!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 有多少梦想在自由地飞翔 昨天遗忘啊风干了忧伤...” 这一次哪怕对李和有意见的,对李和生气的,却是全都不自觉的鼓掌了! 手掌都拍疼了! 因为太不容易了! 李和来回唱了七八首哥,终于有一首唱完整的了! “拿酒...拿酒!”李和越唱越有感觉,有点人来疯! “哥们,我请你!” “兄弟,我这有!” 这次不等于德华等人的反应,台下的人纷纷要把手里的啤酒递给李和。 “谢了!”李和随意拿一瓶,不费事的灌进肚子。 还是啪嗒一声! 瓶子稀巴烂! “噢噢噢...”台下一阵欢呼! 接着又是同样的啪嗒声! 受了李和的带动! 台下的人同样的疯狂! “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爱着的人呐 到底我该如何表达 她会接受我吗 .....” 一首唱完,接着一首。 想起来什么就唱什么。 “it's been a long day without you my friend and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 “呼唤你的歌声传四方 举头望天只见雁两行 低头泪水为我卸了妆....” 从中文到英文,再到粤语李和接连唱了五首! 台下彻底的陷入激动之中! 因为从头至尾,就没一个人听过! 全部是新歌! 都是新的感受! 他们随着李和的歌声,时而笑,时而哭,时而激昂兴奋! 而李和呢,越唱越兴奋! 啤酒一瓶接着一瓶! 沈道如想过去拦着李和,不准他再喝。 但是却被付彪按住肩膀,“李哥苦,比我们都苦,让他潇洒一次吧,我认识他十年,从来没见他这么高兴过。只要他开心,随便他。” “妈妈你不要牵挂 孩儿我已经长大 站岗值勤是保卫国家 风吹雨打都不怕 衷心的祝福妈妈 愿妈妈健康长寿...” 让许多人泪眼朦胧。 但是接下来的一首《窗外》和《大海》终于让人忍不住痛泣。 歌词一般,旋律一般,但是好像都想到了什么,也许父母,也许是那个梦中女孩。 每个人心里总有那么不能轻易拨的弦。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 我不会发现我难受 怎么说出口 也不过是分手 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 牵牵手就像旅游 ....” 而李和呢,唱到这首的时候,终于有点绷不住。 他唱不下去,终于直接扔了话筒。 径直在许多人的眼光中出了舞厅。 不再搭理什么“再来一首”的要求。 他不想任何人看见他这个样子。 他使劲的推开任何靠近他的人,包括于德华。 出了大门,他一阵狂奔。 付彪等人在后面狂追。 他发现李和坐在深圳河的河边的时候,他及时拦住后面要上前的人。 “让他安静一会儿。” 于德华和沈道如等人只能点头同意。 李和今天发疯,他们却是也被震撼住。李和不但多才,还多艺,也许明天整个深圳,甚至整个香港要被震撼住,一个人凭着一己之力,在一晚上演唱出二十多首新歌! 每一首都是经典中的经典! 一个商人唱出二十多首新歌! 这是任何人都难以想象的! 任何人都做不到的! 就是专门的作曲家都不行! 李和坐在河边,一根烟接着一根烟。 眼泪水、鼻涕,把烟打湿,进入嘴里,又是另外一番味道。 此时跟着同样心情的,不止李和一个。 吴波看到那个日思夜想的背影的时候,他的泪水也止不住的下来。 他想大声的哭,大声的喊。 那个背影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反而愈加清晰。 进入纽约的第一天,就是紧张的,不安的。 夜晚是灰蒙蒙的,雾气飘飘。 他才意识到,这是一个正想尽办法去大工业的国家。 来接机的是一个高大白人,远大集团美国分公司的总经理。 这是吴波第一次来美国,除了为公司的渠道工作,他最想见的就是那个人。 当晚在下榻的酒店,他反复的都是睡不着,不是紧张接下来的工作,而是想能不能见到她。工作上他已经很自信,他们生产的喷码机已经完全是国际第一流的水平! 拥有自主的知识产权和专利! 而价格,只有同类产品的一半! 他只认一个道理,同质量的产品,价格比别人便宜一半,没有理由销不出去。 第二天,按照远大集团的安排,花钱请来美国所有的科技媒体,在时代广场万豪酒店召开一个所谓的产品发布会。 开始他是拒绝这样做的,酒好不怕巷子深。 但是那个白人告诉他,这是所有大企业的套路,是规矩。如果一款产品不能上科技头条,意味着失败。 他想了想,为了不让方向失望,不让李和失望,他第一次向这种规矩妥协。 他站在讲台上,时而望向投影仪,用英语向所有的科技媒体展示来自极地印刷的最新科技。 一旦涉及到他擅长的东西,他这样内向的人也可以侃侃而谈。 522、发布会 “连续式喷墨喷码机是我们新开发的产品,历时3年半的基础科研,是有史以来最令人振奋的产品,无论在打印质量、稳定性、工作效率还是智能程度、维护的便利性以及易于继承性,极地印刷的喷码机均达到了连续式喷墨技术的全新高度。” 吴波说的很兴奋! 台下的人大部分是花钱请来的媒体记者,或者看在远大集团和金鹿集团面子上过来的经销商,他们对吴波的介绍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何况还是来自中国的产品。 算不上歧视,只是他们对中国产品的印象还停留在四大发明上,中国人的宣传也停留在文明古国和四大发明上。 直到有一位女孩子提着一台机器上来的时候,才引起大家的注意。 吴波接过女孩子的机器,更加高声的道,“轻便的重量和小巧的设计即使填充完墨水和溶剂之后的重量才20公斤,只有市面上现有喷码机的一半,甚至十分之一!非常适合应用在小型生产车间,或狭小的安装空间。” 这是他们特意加上的手提式的设计,即使是女生也能提起的重量,也非常易于去客户现场演示。 小字符喷码机非常适合应用于食品、医药、饮品等行业的各种软包装、纸张、塑料袋等材料表面喷印生产日期、批号、班次等内容。 这能是喷码机? 台下的许多人摇头。 大家还停留在喷码机傻大黑粗的印象里。 不一会儿,在他们的注视下,两个中国人又推进来一个简易的传送带。 “我将像大家演示一下。”吴波亲自接通传送带和喷码机,在嗡嗡声中,他大声的道,“大家请看,我将放入空白纸张和塑料袋。” 纸张快速的通过传送带,在喷码机的喷头下也没有停留超过一秒。 当吴波举起一张字迹清晰的纸张的时候,大家还没反应过来。 吴波骄傲的向在场的每个人分发了一份打印出的效果。 参会的人用手磨蹭一下刚刚打印出来的字迹,发现墨水已经干了,点阵清晰美观。 真正的懂行的人,听见这个喷码机的声音有点不对,虽然有嗡嗡声,可是显得也太安静了。 突然有人发出疑问,“怎么没有外接气泵?” “系统压力由内置微型空压机产生,无需外部气源,极大的提高了系统的灵活性与可靠性,降低了用户成本及故障源。”吴波似乎很高兴有人发出这个问题,“由于无需外接气源,且该设备在静音状态下工作,故无任何噪音。” 这是他们和一些苏联专家研究半年,花费极大心血做出的成果。 通常喷码机都有55分贝左右的噪音,如果有外接气泵则可达100多分贝。 会场上很是沉默,吴波的话并没有打动他们。 喷码机中核心技术在于软件控制系统和一些硬件墨路方面的设计。尽管每个喷码机的品牌的设计思路和操作方式都不一样,但是基本原理一致:黏度、压力、断电、充电、相位、高压。 也许眼前这台机器可以用,问题是和其它国际知名品牌比起来谁的更快速,谁的寿命更久,谁的稳定性更好,谁的维护率、维护成本更低? 吴波看着底下的反应,有点心慌。 他硬着头皮陈述了一下一个美国人给写的总结: “我们不断的发问、发掘、发现,进而产生创意来研发出更具有设计感、更好的产品,也因为这样的过程,我们找到了更精致的美感、更多的使用者需求和市场的需要、以及最迅速的效率与最好的服务,我们希望透过这个全球新品发布的机会,来传达极地印刷充满活力的精神、令人感动的设计、以及崭新的概念与产品内容。” 台下出现了热烈的掌声,也许是因为高兴这枯燥的发布会终于结束了。 当即有记者象征性的问起这款产品的价格。 “各位,这是一款国际领先的喷印设备!但是他的价格只要999美金!”吴波是咬着牙说出来的,那原本还计划报高一点价格,可是观众的反应让他知道,要打开市场只能价格战了! “999美金!” 开什么玩笑! 台底下彻底炸窝! 这个价格打破了喷码机行业的最低价格记录! 刚刚在英国上市的linx打印技术公共有限公司,最便宜的一台也要8000多美金!这个价格还不包含配件和安装费用! 999美金,简直是儿戏了! “各位先生们,女生们,你们没有听错,却是是999美金!”吴波见台下讨论的热切,终于有点信心。 他现在才认可李和的话,中国产品要打开国际市场,除了价格战!别无出路! 中国的外贸中出口的主力还是外商,外商在中国设厂,利用中国便宜甚至低廉血汗味的劳动力,生产出符合自己要求的产品。他们拥有一流的品牌、广告行销和完整的产品渠道。 刚刚分清a、b、c、d的中国出口企业完全不是对手,他们需要用可怜的国际外贸知识,去适应他们完全一抹黑的国际规则。 及至如此艰难,许多的所谓专家,只会批评中国企业只会打价格战,只会山寨,完全不懂品牌和自主创新。 中国产品是垃圾的代名词! 他们忽略了中国企业家在此当中所付出的努力! 那些马后炮说风凉话的,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做生意的精明人是大多数,不乏拥有长远眼光的,他们也期望迅速登上人生巅峰,他们也懂品牌和技术积累的重要性。但是缺乏资本,缺乏积累,是他们的软肋。 底子薄了,做啥事都没那么容易。 打价格战是无奈,要想在国际市场上分一杯羹,只能厚皮不要脸的这么干! 没有二话,几个经销商站起来,把文件夹里的纸张放在传送带上,亲自操作了一遍! 不信邪的又把腰带解下来放在传送带上,喷码机的表现依然良好,无可挑剔! 这台机器值得花费999美金! 哪怕只能用半年,相对于动辄几万美金的昂贵的喷码机,也是划算的! 一台十几万美金的喷码机每个月的折旧都要几百美金! 毫不犹豫地,当场就有经销商签订购货合同! 看到拥挤的柜台,手忙脚乱的真正办理业务的销售人员,吴波不知道是该心酸还是高兴。 这场发布会可以说是成功,也可以说是失败。 成功之处在于一次性拿到了近500万的订单合同,他们在激烈的竞争格局中打开了一条裂缝,获得了苟延残喘的机会。 失败之处在于他们喷码机的价格不到国际同行的十分之一。 523、山楂树 产品发布会结束以后,吴波在厕所间洗一把脸,靠在厕所的水槽边默默的点起一根烟,看着烟圈在眼前缭绕。 500万美金的订单合同,点燃起一同来美国的极地印刷的员工的热情,他们向吴波建议庆祝一下! 这么一大笔的销售额在全国都是不多见的,是值得庆贺的! 这次的收获让大家觉得美国也大可以闯的! 吴波不愿意打消大家的积极性,自然假装欣然同意去庆祝。 但是庆祝是有标准的,大家原本就心痛在美国的开销,为了举办这次发布会,已经花费30多万美金,就这点钱还是从通商银行做的外汇贷款。 所以自然不能再继续奢侈,他们只是找一间普通的餐馆,一起嘻嘻哈哈的喝一顿酒! 喝完酒之后,一行人从豪华的万豪酒店搬出来,又找了一家普通的旅馆,装个门面装的有多辛苦,只有大家心里清楚,那可是白花花的美钞出去的,光在在万豪一晚上的住宿费用就需要五六千美金。 资本家果然心都是黑的,一个睡人的地方,都搞的这么贵! 脸上好看,可是心里痛啊! 吴波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之后,把一张攥出汗的纸条递给远大集团的一个华人客户经理。 “杨先生,麻烦您可以送我去这个地方吗?” “哈莱姆?”被称为姓杨的经理紧皱着眉头。 “有什么问题吗?”吴波很是紧张的问道,这是他来美国之后,依靠同学圈好不容易打听到的地址。 杨经理苦笑道,“这是曼哈顿的贫民窟,主要住的是黑人和少数的印第安人和亚裔。治安非常的糟糕,简直是吸毒、暴力、凶杀的代名词。” “你没记错吧?”吴波有点怀疑,他进入纽约之后,所见的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上下四五层的高架桥公路,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密密麻麻的人群与车队。他初来就感到无比新奇,第一印象就是这是个光怪陆离的国际大都市,像一个海市蜃楼。 怎么会有贫民窟? 杨经理笑着道,“我是在纽约长大的,很多地方都熟悉,不会记错的。在美国,你要是有能耐,你会感觉生活在天堂,要是没能耐,这里跟地狱也是没区别的。看样子你朋友可能过得不好,内地人来美国,稍微有点样子的也会首选法拉盛,其次是唐人街,连布鲁克林都不会去,更别提哈莱姆。” “麻烦你带我去吧。”吴波的心跟着悬了起来。 他坐上杨经理的凯迪拉克,终于驶出繁华的地带,没有多久,喧哗和热闹就没有了。 一些黑乎乎的头脸来来往往,还有一些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躲在背光的角落里对着过往车辆和行人打量。 杨经理一边开车一边笑着道,“我平生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有种族歧视的人,一种就是黑人..” 说完不禁自己笑了。 吴波反应过来,也跟着笑,不过在一栋破旧的大楼停下来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墙面上满是花花绿绿的涂鸦,他从车窗望向那黑黝黝的门洞,不禁心里发寒。 他不是因为看见这里的糟糕状况而发寒,因为更糟糕的棚户区和乡村他都见过,甚至一段日子里也去住过,穷困永远算不得什么。 他只是心疼她怎么可以住在这种地方! 她原本是天子骄子,她根本没有受过苦的。 “ground floor ?”杨经理又捡起那个纸条看了一下,才道,“住地下室的,我就不陪你进去,你自己去看看,我到前面等你。” 吴波下车后,没有直接进去,顺手就点上一根烟,像要过会儿瘾似的迅速抽上两口,然后把烟扔掉。 结果这烟点起来,就没完没了,已经在地上踏了四根烟头。 这时候一个女孩子拎着黑色的垃圾袋一瘸一拐的从黑黝黝的楼道里出来,她穿着紧身的t恤衫和牛仔裤,干净的眼眸,中等的身量,哪怕脸色不好看,可也给人一种沐浴阳光的感觉。 她并没在意站在门口的吴波,只是撂了下额角的头发,露出精致的一字眉,然后径直从他身边过去。 当她的脸掠过吴波的时候,吴波的头脑里好象塞满了浆子,沉得很。 再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背影的时候,吴波的眼泪止不住的下来。 他努力让自己有明确的思想,可是不成。他的头木得如同一棵树木、一块钢块。 她哐当一声把垃圾袋扔进垃圾桶,转身看见一个正在试图擦脸上泪的男人的时候,她整个人突然疯了一般,不顾腿脚的不便,急速的窜进楼道里面。 “赵青!”吴波赶紧的追上。 低矮的地下室入口的门框差点撞到他的脑袋。 他看见一道人影钻进一间屋子,然后是嘭嗵的关门声。 “赵青!”吴波站在门口深情的呼喊,他希望那个人能给他开门。 “你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赵青!你赶紧走人!不然我报警了!”屋里传来不友善的答复。 吴波背靠着门,坐在地上,把手伸进口袋,掏出口琴,深呼吸后,对着门内缓缓吹了起来。他希望门内的人可以听见他的口琴声。 那是她最喜欢的苏联的曲子,曲名叫《山楂树》,纯真、优美、浪漫。他为了她的喜欢,他总是喜欢在各种场合用口琴为她吹奏这首曲子。 他吹奏完以后,望向门口,还是没有动静。 楼道里进来人,是个亚洲面孔的女孩,她看了看吴波,什么也没说,只是打开了隔壁的门,好像要防备什么,侧身进了门后,也是咣当一声关上。 吴波看看时间,朝着外面走去。 他很容易的找到杨经理的车子,手撑着车身,俯身对着车窗道,“今天先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我这边跟朋友聊一聊。” 杨经理拒绝的很干脆,“你一个人?我可不放心,要是出事情,沈总肯定跟我没完。” “回吧,我从小在边疆,兵团大院长大的,我说我三岁开始练摔跤你信不信?”吴波不等他回复,转身冲他摆摆手,“就这,回吧。” 重新走进了黑黝黝的楼道。 524、三套车 他靠坐在门框上,天越发黑,楼道越发黑暗。不时有下班的人从他身边经过,好奇的看他两眼。 他烟抽的喉咙发痒,再次的摸出口琴,一曲《斯镇的颂歌》吹完,他又吹起来《山楂树》,两首曲子他反复的吹,吹来吹去,好像不知道疲倦似得。 他对面的门突然打开,一个金发碧眼的姑娘抱着胳膊依靠在门框上问,“你好,请问你会吹《三套车》吗?” “抱歉。”吴波摇头,钻入脑子的是陌生的英文单词。 姑娘进入屋里,抱出来一个手风琴,演奏出一阵舒缓低沉的旋律,然后问,“ok?” “no。”吴波听懂了这首曲子,这是俄罗斯名曲,他怎么可能不熟悉,以前赶潮流学一阵音乐,口琴便宜,那就选了口琴,大部分人都选了口琴,每天都是拿这些名曲的曲谱训练,单调的音阶、爬音、和弦,一练就是一整天。 不过他还是摇头,他是会的,只是不愿意给别人伴奏。 嘭嗵一声,又是一声关门的响声。 屋里传来优美深沉,哀伤豪放的曲调,听着仿佛来到了俄罗斯,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白桦林,感受到这片广阔大地中的悲伤、忧愁和漂泊。 吴波的心,跟着悲伤起来,他的头更低,烟抽的更频繁。 他现在都没去搭理他那叽里咕噜的肚子了。 在走道里坐着,坐着,他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中途醒过一次,回头望窄窄的门缝,没有一丝光亮,这才安心的继续睡去。 突然,他的身子一下子陷下去,好像压在一只脚上。 那只脚仓皇的后退,好像那只脚的主人也被吓着了。 然后他整个人躺地上了。 他意识到什么,可是在黑暗中,他什么都看不见。 “吴波?”一个女声试探着问道。 “是我!”对吴波来说,这不亚于天籁之音。 啪嗒一声,灯亮了,黄颜色的小灯。 这是无比局促的一间很小的房间,拐角是一个昏暗的小厨房。 一张床,一个箱子,一堆书,除此屋子里再无其它。 他刚站起来,门啪嗒被关上。 “抱歉,吴波,我这里比较窄。你坐床上吧。”赵青不经意的擦了下眼睛,然后俯身去收拾了一下床上的衣服。 “哎。”吴波很高兴,好像丝毫没有责怪下午的时候赵青没有搭理他,刚从烟盒里抽出烟,结果又迅速的摁回去,“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 他一看就知道赵青一直都没睡。 “抽吧,我在屋里都能闻到烟味。”赵青不以为然,“给我一根。” “你也...”吴波有点无所适从。 “心烦就抽几只。”赵青夺过吴波的烟盒,熟练的给自己点上一根,吐着烟圈道,“有什么稀奇的,当年何老大抽烟,我也没见你说什么。” 她说的何老大是何芳,当年女生寝室的老大姐,大家都习惯喊她何老大。 吴波没有点烟,只是道,“她已经戒烟了。” “喝点啤酒吧。”赵青把烟叼在嘴里,打开冰箱,直接扔给吴波一罐子啤酒,然后才问,“她怎么样?听说和李老二结婚了?” 吴波打开啤酒,重重的灌了一口,差点呛着,深吸一口气道,“孩子都三岁了。还不错,两个人算是琴瑟和谐。” 赵青久久的才道,“她是熬出头的,李老二这个人除了磨叽一点,倒是没毛病。” 也给自己开了一罐啤酒,轻轻的抿一口。 “嗯,他们都挺好。” “你呢?”赵青反问。 “我?”吴波道,“我就这样。” 他不敢表现出一点成就,甚至自得。 “孩子多大了?” “我没结婚。”吴波依然盯着她那一瘸一拐的腿,“你脚怎么?” 赵青洒脱的道,“倒霉,被机车给撞了。” 吴波紧张的问,“那有没有去医院?” 赵青难得的笑着道,“我又不是傻子,当然去医院了。你是不是想问我过得怎么样?如你所见,就这样呗。” 其实她只是草草的找了一个唐人街的中医馆随便做了一个包扎。在美国没有医保,肇事者又逃逸,她除了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别无他法。 “明天带你去医院吧。”吴波的声音带着一点恳求。 “不用。”赵青把铁罐子朝着他碰了一下,才笑着道,“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混成如今的样子?” 吴波刚想点头,却又赶忙摇头,急忙道,“你很好,一直很好。” 赵青浑然不在意的道,“你知道我和蒋爱国是一个学校,区别在于他学的是实验物理,而我学的是理论物理,除了教书或者做科研还能有什么用处?可是我只是个graduate degree,要是没有phd,很难在高校或者研究室任职的。” 吴波沉默,他不知道怎么样安慰她。 物理属于基础专业,往往需要大量的政府的政策性投入,难以实现产业化。 因此,总体而言,无论是在美国还是在中国,物理专业的毕业生在工业界的就业都不算理想。 除非都拥有博士学位,然后到相应的研究机构做研究,或者做大学做教授,又或者去科院之类的研究机构做研究。 在美国,物理工作者由于大部分拥有博士学位,平均年薪在10万美元以上。 “你来美国做什么?访学还是来读书?”赵青说完又一笑,“忘了,你都这么大年龄了,不可能再读书的。” 两个人都有三十有四的年龄了。 吴波好像没有听清赵青在说什么,只是认真的问,“要不跟我回国吧。真的,凭着你的本事,回国一定大有发展。” “回国?”赵青自嘲道,“就是为了让人看我这倒霉样子?我没事的,你不用管我。” “没人敢笑你!”吴波站起来,振奋道,“相信我好不好!” 赵青脸色变了变,勉强笑着道,“说那些干嘛,你晚上就睡这吧,我到隔壁去。” 说完她拉开门,敲开隔壁卧室的门。 吴波初见的那个亚洲女孩把赵青迎了进去。 只剩下吴波一个人在屋里发呆。 525、汪雨 他坐在床边,不知不觉的天色已经发白。 站起身,伸一个懒腰。一夜未睡,并未让他显得疲惫。 他看看隔壁的门,没有丝毫动静,他想出门去替她买早餐,可是这门是锁还是不锁? 空荡荡,一览无余,最终他只是把门掩上。 刚出大门,他就看到那张熟悉的车子,并排还有两张他不认识的车子。 他敲敲车窗,玻璃拉下。 他问,“你一晚上也没回去?” 杨经理苦笑道,“我哪敢回去?这里是美国,枪支泛滥的美国!一枪能要人命的,大哥。” “谢谢!”吴波无奈的笑笑,心生感动。 “那俩黑哥们,是我连夜请过来的。”杨经理指着两辆车子道,“要是我一个人,那小心肝也扑扑的啊!” “忘记说了,你的中文很好。”吴波很是夸赞了一句,他所见的华裔很少有中文这么好的,“你是什么专业?” 杨经理羞愧的回道,“哥大东亚系学中文。” “哈哈,你这是投机啊。”吴波忍不住开嘴笑。这位杨经理一口流利的中文明显不是在大学里面学的。 杨经理不好意思地道,“搞口饭吃,没挑剔。” 不过又是很快的转换话题,“咱们这是回去?” 吴波摇头,“有卖早餐的地方吗?我去买个早餐。” “上车,我带你去。” 他的车子刚发出轰鸣声,还没驶出多远,后面的两张车就很自觉的跟上。 沿着两边的街道转一遍,没有吴波概念里的早餐店。 “美国人不吃早餐?” 杨经理笑着道,“早餐如果你指的是包子、油条、豆浆,这边是没,只有华人聚集地才有。旁边有个店,面包,咖啡,燕麦片,奶茶都有。” 这种情况下,吴波只能下车进店随意买点三明治和牛奶。虽然已经有过万豪酒店的花钱经历,可是在他看来这些价格还是抢钱,一包三明治居然卖五美金! 一小口面包也要一美金! 居美不易! 他要留一份早餐给那个杨经理,“你也饿了吧,辛苦。” “不用,我等会自己过来吃。”杨经理拒绝。 “那就这下吧。”吴波见只有几步路,便从车上下来。 一道人影跌跌撞撞从楼道跑出来,差点跟吴波撞怀。 吴波两手拎着东西,只能用胳膊肘子抵着,待看清来人,才笑问,“你着慌什么?” “我...”赵青一时无法回答,粗着嗓子道,“我乐意!” “哈哈...”吴波大笑,好像又看见了那个调皮任性的她,因此大着胆子问,“是不是以为我走了?” “臊的不轻!”赵青一声冷哼,转头就走。 吴波看着她的背影,笑的更大声,他自己都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这么笑过了。他感到太幸福了,即使只能看着她的背影,他也感觉幸福。幸福是无法言明的。 那么,现在看见她嗔怒的样子,更是快活的没边。但他一点也不骄傲,因为一颗好的心是永远不会骄傲的,还有更大的任务待他去完成。 回到屋里,他欢喜的把三明治和牛奶送到她手里,“来,吃点东西。” 她不客气的接了,细嚼慢咽,闭口吃三明治,偶尔吮一口牛奶。 吴波的表情很陶醉,看她吃东西都是一种享受喔,疯狂的爱极了,那吸溜牛奶的响声都是可爱至极。 “你吃啊,傻愣着干嘛!”赵青被这样看的不好意思。 “哎,吃呢,吃呢。”吴波傻愣愣的咬几口三明治,还是没忘记看她。 咚咚,门响了。 赵青起来开门。 住在隔壁的那个女孩子伸头进来道,“少秀恩爱,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上班。你这老相好来了,你好好陪着,我去给你请个假。” 吴波的脸唰的一红,被说的不好意思。听这姑娘口音,他晓得也是内地来的。 赵青先看看手表,然后才对着门口的姑娘骂道,“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等会我,我洗把脸。这里有东西,你吃不?” 姑娘盯着桌上的牛奶和三明治,调笑道,“你的爱心早餐我可吃不起,留着慢慢享受吧。” “你怎么不去死!”赵青一个枕头砸过去。 姑娘敏捷的躲过,消失不见。 吴波尴尬的过去捡过枕头,然后才道,“没耽误你事情吧。” “你别介意,她就这性格。”赵青习惯性的理下额角的头发,“我去上班,那你?” “不耽误你,不耽误你。”吴波慌忙的站起身,依依不舍的要出门。 “喂!”赵青看着他这笨拙的样子,也忍不住笑,“要不你等我晚上下班?” “在这里?”吴波掩不住欣喜。 赵青笑道,“你刚来没几天吧?跟我走吧,我上班的地方在繁华的市区,趁着我上班,你可以抽空去转转,好不容易来趟美国,总不能白来吧,也好好见识一下花花世界,受下资本主义洗礼。” “哎,好,好。”吴波忙不迭的答应。 赵青随意梳洗一下,然后到隔壁招呼一下那个姑娘,带着吴波一起出了门。 拐过一个巷口,那个姑娘打开一辆破旧的老爷车,“尊敬的两位客人,请上车。” “谢谢。”吴波看赵青上了后座位,也赶紧的上了后座位。 “认识一下,我叫汪雨,大家以后是朋友!”那个姑娘从前面向吴波伸出手。 “你好,吴波。”他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的手。 坐在车上,看着两个女孩子,他左右又不是太自在。 赵青找话题道,“在美国只有一点好,车子便宜,咱们这俩老爷车,只要四百块。” “美金?”吴波问出这么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你说呢?”赵青回一个白眼,没回答。 车子没刚出隧道,汪雨侧着头看看后视镜,发出一声惊呼,“完了,完了。” 赵青问,“怎么了?“ 汪雨大呼小叫道,“被小黑给盯梢了,从家里出来,后面那几张车子就一直跟着咱们。” “不能吧?”赵青回头看,果然有几张车子紧紧的跟着她们。 “不信?我绕一个圈子给你看。”汪雨在一条环形路上兜了一个圈子,那三辆车子,也跟着兜一个圈子。 她们的车子往左拐,后面的车子也跟着左拐,她们右拐,那三张车子也跟着右拐。 赵青拍拍汪雨的靠背,“你没得罪谁吧?” 汪雨没好气的道,“大姐,我天天跟你在一起,你说我得罪谁?” 两个女孩子一时沉默起来。 良久吴波才不好意思地道,“后面是我朋友,没事的。” 打头的那个是杨经理招呼过来的保镖,清一色的黑皮肤。 赵青疑惑的道,“你朋友?” 吴波点点头,“是,他们送我过来的,你知道,我对这里不是太熟。” 汪雨惊呼道,“哥们,哥们,你做什么的?一溜排的劳斯莱斯,真讲究哈!” 526、劳斯莱斯 见两个女孩子都朝他望过来,吴波才支支吾吾的道,“我们在国内主要做印刷,这次来美国主要是推销我们的一款喷码机。这后面的几位是我们在美国的兄弟单位,帮了不少忙。” 他不敢多说,生怕太抖,使两个妹子多心。 赵青问,“这不是你的专业,你擅长的还是磁层研究吧?” 吴波讪笑,“丢了,捡不起来了。” 他并不愿意在喜欢的姑娘面前提糟心的过往。 汪雨插话道,“别说,你们这兄弟单位还真讲究,出门都给你配三辆车子。不对,看错了,怎么还有一辆凯迪拉克brougham。不过有两辆劳斯莱斯给你护驾,你这待遇真是不错。” “很贵吗?”吴波不是太懂汽车。 汪雨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道,“美金200万吧,跟你说美金你没感觉,咱换成人民币吧,现在大概汇兑是一比十,也就2000多万吧。” “这么贵?”吴波咋舌,他自己都有点不信。他跟于德华或者沈道如都是泛泛之交,也就看在李和的面子上,这次才特意来帮助接待一下。 怎么可能提供这么好的待遇呢,这次行程的所有花费都是他们自理的。 可是他哪里能想到,这是李和在里面的恶搞呢。 “你们的兄弟单位是做什么的?怎么会耍阔气?”汪雨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 “主要是在圣荷西、西雅图、旧金山、威奇托做一些高科产业投资和地产开发。”这些都是吴波能知道的,所以说的也没有保留。 赵青一声不吭,车子拐过一个街口,她突然道,“从这下吧。” 吴波看她下车,也跟着下车。 “帅哥玩的开心。”汪雨冲他挥挥手。 “谢谢。”吴波点头回应,待车子远去,他好奇的问赵青,“你们不在一个单位吗?” 赵青边走边笑着摇头,“她在普林斯顿进修的金融工程,现在在鲁西银行做市政债券交易员,不远多久就可以搬到唐人街那边,条件比这边好多。” 吴波安慰道,“你也会慢慢好的。” “所以我会再积蓄点钱到麻省再读个phd出来。”赵青信心满满的道,“只要再花个两年时间。” 她也想过去华尔街,可是只会做数学建模,想在华尔街赚钱基本是镜花水月的春秋大梦。她觉得她还是继续读她的专业比较靠谱,也许能混个教授,能混到教授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不见爱因斯坦,费曼、牛顿这些物理学的大佬,一辈子也没脱得了教书的命。 吴波道,“我支持你。” “那我进去了,你在外面逛逛吧,晚上我请你吃饭。”赵青在一家中餐馆门口停了下来,她看见吴波的眼色不对劲,反而安慰起他,“行了,不要觉得我委屈,从国内来的教授还不是一样在里面打工。” “恩,你忙你的。”其实吴波是很想让她去请个假的,然后两个人可以单独的好好聊一聊。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开那个口。 那个杨经理过来调笑道,“进展不错啊,祝你提前抱得美人归。” “谢谢。”吴波没有否认他对赵青的爱慕,他拒绝杨经理递给来的万宝路,点着了自己的中华,然后问,“抱歉,一直没问你全名叫什么?” “那就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杨思琦,祖籍胡建,从小在纽约华埠长大。”杨思琦和他握了手后才道,“要不带你去转转,这里还是有很多好玩的。” “谢谢。”吴波这一声感谢是发自肺腑的,“我在这里等着吧,你去玩吧。” “那我在车上等你,咱们中午就在这里吃中餐,不过你也不用介意,这里的粤东料理有点走味,肯定跟你们国内不一样。我先去旁边等你。”吴波不走,杨思琦也不好走,他早就得了大老板的大老板的指示,全力照顾好吴波。 这个时候,他对吴波的地位才重新做了评估。要是吴波真的出什么事情,他在纽约就不用混了。 他看了看旁边那两个高大健壮,足有100公斤的黑人壮汉和两辆劳斯莱斯,对大老板的大老板,更加充满好奇。 不知道为什么大大老板会和纽约的地产大王伊万诺夫有打交道。这位来自白俄罗斯的富豪一到纽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纽约大肆的收购地块,勇于和特朗普及其威廉·哈蒙、威廉·柴肯道夫这样的老牌地产商开始竞争。 只用了半年时间就成为了纽约地产界的上层人物,使他一举成名的是因为他从深陷财务危机的日苯三菱财团手里以不容拒绝的15.55亿美金的价格购下了洛克菲勒中心。 洛克菲勒中心是纽约地标名厦,也是一组巨型建筑群,位于曼哈顿中城区核心,共有19幢大厦,合计楼面面积超过1200万平方,该建筑群也是地上最巨的私营建筑项目。 在全世界都非常有名。 同时他也成为了白俄罗斯人在美国的侨领,可谓意气风发。 伊万诺夫刚来到美国也是惴惴不安的,他开始后悔不该受巴芙拉这个女人的蛊惑,瞒着李和轻易到美国来。 他自我安慰,只是到美国来看一看,看完了就走,谁知道巴芙拉这个女人不肯走了! 迷失在梦幻天堂之中! 也许是因为愧疚心,他还是向李和报告了他在美国的行踪。 谁知道李和不但没有生气,还鼓励他在美国大开发,甚至给他转一笔资金,强烈要求他收购洛克菲勒中心。 因为李和太需要在美国找一个白皮肤的代理人! 作为白人,伊万诺夫可以很好的融入美国! 伊万诺夫果然没有辜负李和的期望,凭着手里的大把银子,在美国政商和地下世界都有不俗的关系网,虽然他才来了短短半年! 这次李和要求说要保护一个重要人物,他甚至把自己的座驾都给献出来了。 吴波坐在台阶上,看着中餐馆里面正在努力提水抹桌子的赵青,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 及至到中午,餐馆里面开始陆续的进人,赵青又忙着拿菜单给客人点菜。 杨思琦走过来说,”咱们也进去吃一点吧。“ ”ok。“吴波只是犹豫了一下。 两个黑大个,也跟在后面,几个人随意找张桌子坐下。 赵青拿着菜单过来,愣了愣,才小声对吴波道,”你吃什么,我请。“ ”尽管tab,我们有公司报销。“杨思琦插话。 ”对的,不用你请。”吴波感激的看了一眼杨思琦。 “那你们吃什么?”赵青见他们有公司报销,自然也不再说请客的话。 吴波道,“你们这里的拿手菜都可以的。” “那你们等会吧。”赵青随手在菜单上划拉几下,就去其它桌子招呼客人。 菜上的比较快,不一会儿就摆上了五六个盘子。 杨思琦等人吃的津津有味,吴波却是用勺子舀着菌菇汤,刚吃一口,就吐到了地上的垃圾桶里。 这是他第一次在美国吃中餐,“怎么把味精当盐使了?” 杨思琦无奈的摊摊手,“这很美国,只要会放酱油、味精和翻翻锅就能开中餐馆。其实呢,谁有功夫拿5个小时去吊汤头,所以放味精是最好的办法。” 吴波无奈,只是扒了点米饭,夹了两个鸡块,随意吃几口。 527、收获 菜不可口,但是吴波还是喝了一点葡萄酒,跟着桌子上的另外三个人来回碰杯。不过另外三个人要开车,也只是浅尝辄止,还是吴波自己喝的居多,一瓶葡萄酒,他喝了一大半。 “fuck off you fuckin dumb bitch!”一阵粗俗的骂声传入他的耳朵。 他回头看,赵青正在和三个年轻的黑人在争执。大概三个黑人要吃霸王餐。 他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朝那边过去。 “fuck off!”一个黑人骂骂咧咧,突然推了一下赵青。 赵青一个不防,摔倒在地。 吴波的脑子嗡的炸了,有一股力量冲上来!感觉自己的心在随着脚步颤抖。眼睛发红,顺手提起一把椅子,直接往那个小黑的脑袋砸过去,对着脸! 餐厅的人惊呼! 胆小的女人捂着嘴跟着尖叫! “吴波!”赵青想站起身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那个小黑反应很敏捷,快速的斜了身子,但是依然被回抡回来的椅子砸中肩膀。 这一霎那的功夫,另外两个小黑齐力过来抢夺吴波的椅子。 结果还没一起施力气,就被杨思琦带过来的两个保镖揣到在地上。 狭窄的餐厅出口,一下子热闹起来,桌子椅子乱飞,吃饭的客人来不及埋单,一下子跑出不少。 “吴先生,你没事吧。”杨思琦想不到温文尔雅的吴波会这么冲动。 吴波喘着粗气,没时间照顾他的问候,只是急忙转身道赵青身边,把她扶起来,然后问,“没事吧。” “没事,没事。”赵青的后腰刚才撞上桌角,此时在用手不停的揉,看着一团狼藉的餐馆,欲哭无泪。 “住手,住手!”一个矮胖的中年人大概是饭店的老板,急急忙忙的从里面跑出来,大叫,“我已经报警了!赶紧住手!” 然后朝赵青投去愤恨的眼光。 赵青故意躲过,对吴波道,“让你朋友他们住手吧。” “好。”吴波朝杨思琦点点头。 杨思琦朝着那两个保镖喊了一嗓子,混乱一下子停止。 一直被打得抱头鼠窜的三个小黑,得了空隙,带着一身伤,捂着嘴,踉踉跄跄的跑了。 “你这让我怎么办嘛!”饭店老板想对着赵青大吼,可是看看旁边的吴波,终于还是压制住怒气。 吴波道,“这也是为维护你店里的利益,才这样的。” 他很是不满。 “跑一顿饭没什么哦,没几个钱,可是你看看我这家具,我这盘子损失就大了啊,还有那么多桌客人跑了!”这老板听吴波的口音,一时不确定吴波的身份,但是看看旁边的杨思琦等人,最终还是小心道,“你说这怎么办吧!” 赵青上前,咬着牙对中年人道,“江老板!损失的算我的!从我的工资里扣吧。” “从你工资里扣?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你别忘了!你这个月脚伤以后,一直都是在请假!”饭店的老板看到赵青,气不打一处来,恼恨道,“要不是看在老乡的份上,我可不会留你!这吧,赶紧走啊,我这小庙养不起!” “这些够了吧?”吴波解开皮夹,从里面掏出来一沓美钞。 “够了,够了。”饭店老板的眼睛亮起来。 “拿着吧。”吴波直接甩在地上,然后在赵青的错愕中强行拉着她出门。 “你干什么!吴波!”赵青的手被吴波箍的生疼,但是又松不开,只能跟在后面,在回望饭店的一瞬间,透过橱窗看见饭店老板正在乐呵呵的在地上捡钱。 吴波强行拉着她出了饭店好远,才把手松开。 低着头道,“对不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他会丢掉所有的涵养和风度。 “给我一根烟。”赵青直接把身上的围巾松开,丢在台阶上坐上去,好像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嗯。”吴波犹豫一下,还是把烟给了她。 他自己也点着一根吐着烟圈,对着天空发呆,暖和和的太阳看上去像是一枚腌过时了的干瘪鸭蛋黄。 “你什么时候走?”赵青看着他,突然感觉到了许多未曾感觉的安全。 从隧道涌出来的车辆如蚂蚁在急雨之前仓皇逃窜。 她想去数一数到底有多少车,最后都是徒劳无功。 “跟我回国吧,求求你。”吴波心里很坚定,他心里从来没有这么肯定过,她不能再留她在这里。 “回去?我还能回去吗?”纽约的华丽早就在她的梦中,虽然现实是一个粗粝的背景。 “要不咱们先去香港吧,何芳要去香港养胎,反正你在这里目前也没找到合适工作,刚好可以去一趟看看,要是不行,可以再回来的。”吴波只能这样试着开解,“钱你不用担心,你知道,我已经存不少钱了,我一个人没花钱地方。” 赵青笑着问,“真的?我花钱可是很厉害的。” 她怎么可能不理解吴波的心思。 从上学时,她就明白他的心思。 只是她从来不愿意接受任何羁绊,不给心里留一点缝隙。 “哪怕不够,我还能挣,能挣很多!”吴波慌忙的保证。 生龙活虎的街头、到处充满无头苍蝇一般的游客和行人,无人关注这对偎依在一起的小情侣。 独特的天际线下,这只是两个小小的身影。 李和听到吴波要带着赵青回来,高兴的不能自已。 只是催促着何芳赶紧过来,这俩姐妹也可以好好叙叙旧。不过何芳却是好像不着急一样,她总不能抛下儿子一个人到香港,她还需要等李览的幼儿园放假才行。 这是一个有收获的季节,不过不是李和的收获,他只有嫉妒。 沈道如、于德华二人被中央政府聘为香港地区事务顾问,同被聘为这一职位的还有李超人、潘祖尧等44人,这些无疑是香港各界颇有代表性的人物。 沈道如因为在香港股灾中的突出表现被港府授予太平绅士,这个使于德华嫉妒的发狂。至于剩下的那个香港大学授予的名誉法学博士、广洲荣誉市民就不值当一提了。 所以现在去领聘书的去领聘书了,去演讲的去演讲了,李和身边倒是没几个人。 528、李庄来人 报纸上最近都在疯传一个伟大的作曲家,一晚上诞生了二十三首新歌! 曲曲都是经典! 报纸上甚至展开有奖搜寻这位作曲家,目的不为其它,只求这位作曲家把谱子和词填完整啊! 因为这位作曲家兼歌唱家在舞厅里唱歌总是唱一半就不唱了! 这可让许多人心焦! 许多音乐人从全国各地而来堵在海韵歌舞厅,只为碰机会能遇到这位高人,结果大多人都是无功而返。 连苏明在老家都坐不住,急吼吼的打电话给付彪,让他去赶紧的调查。 付彪没得李和的允许,哪里敢私下跟苏明透底。 他问李和该怎么办的时候,李和给了一大摞草稿,“给他的音响公司出版吧,不要说是我的。” 酒醒后的第二天,他就闲着没事写出简谱和歌词,不过大多还是写不完整,他的记性没那么好。但是内容已经八九不离十,所缺部分的旋律,可以通过专业的音乐人士扒谱,没多大难度。 他相信苏明知道怎么做。 这些歌曲不是他的原创,但是也是让他暗自得意了许久,能上一次头条,真不容易!天天看于德华他们上头条,他只能干嫉妒。 “李怡?”付彪看到草稿上的这个署名很是愣了一会,李家有几个人他是清楚的,李和的老家他都去过。 李和摆摆手,“邮寄过去吧,别管那么多。” 付彪走后,李和点一根烟,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这是完成了他闺女做音乐家的梦想,虽然她不一定知道。 在刘传奇的带领下,李庄的男人们都来了。 李和到火车站接人的时候都是吓了一跳,他原本以为只有李隆、大壮、李辉这些人,想不到李庄老老少少的来了十五六个人,连何老西都在里面凑着热闹。 这是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 刘传奇见李和在发愣,上前拍着他肩膀道,“怎么不欢迎啊!” 李和笑着道,“那不能,高兴都来不及,只是想不到你们也来。” 他上前一人散一支烟,这个招呼两句,那个寒暄两句。 潘广才道,“不能只让你兄弟一个人挣钱啊,咱们也得沾光啊。” 李隆、杨学文这些人在浦江买股票挣大钱,李庄方圆几里地,没有不晓得的。所以这一次都是把李隆这几个人都盯紧了,一见他们要往深圳来,自然都嚷着要跟着来。 李隆等人不好拒绝,只是交代,赔钱不要怨他就行。 大家不信邪,你都能挣到钱,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挣到钱? 反正大家只认一条路,李隆做什么,他们跟着做什么就是了。 “没有不行的,赶紧上车吧,到了再说。”辛苦李和有先见之名开了是面包车来,要不然还真坐不下。 不过即使是这样,上车以后依然挤的够呛。付彪开的面包车塞进去10个人,李和的suv也坐着6个人。 李和亲自开车,副驾驶位让刘传奇给坐了。 刘传奇在李和的车子里,这里拍拍,那里摸摸,滋滋道,“难怪说你小子发大财,这是真发大财了!这车子得好几十万吧?” 李和笑笑,“差不多。”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他又招呼大家下车。 这么富丽堂皇的酒店,却没有人愿意进去,各自提着蛇皮袋,手提袋,包袱站在酒店门口,扭扭捏捏。 刘传奇望着西装领带的男人,鲜艳靓丽的姑娘在酒店进进出出,把李和拉过来道,“找个便宜的地方,你也别欺侮我土老帽,这种地方我一看就知道不是咱们能住的起的。” 李和道,“来我这,哪里有让你们花钱的道理,都算我的。这里是我朋友的酒店,想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别啊,咱们是来赚钱的!可不是吃大户的,要是你朋友的,更不能让你为难,你瞧瞧咱们这些人进去还能像什么样子。”刘传奇指着正扒在酒店旋转门往里面探头的潘广才几个人。 杨学文也过来道,“就是,就是,到这种地方我都不知道怎么吃饭好。就是个睡觉地方,不用那么讲究。出来挣钱的,又不是享受的。” “那走吧,走路过去吧。”李和觉得自己做的还是有点偏颇。 付彪是机灵人,先行去附近的小旅馆,打好了招呼。 一行人也没登记,直接上楼。说是小旅馆,其实也不小,只是相对于于德华的金鹿酒店,规格不是太足。 两个人一间房,自行选择搭伙住在一起的。 李和招呼他们收拾好行李下去吃饭。 何老西说,“俺躺会,困的不行,你们去吃吧。” “我也睡会。”潘广才的眼睛揉不开,哈欠连天。 最后三三两两都想好好睡会,只有几个人愿意下楼,连李隆都不愿意下楼。 “那我给你们带点。”坐火车有多辛苦,李和自然有体验。 最后下楼的只有刘传奇,猪倌陈永强,李辉等五六个人。 在旅馆的拐角,刘传奇看到面馆,直接不愿意走,嚷道,“就这,尝尝这家板面怎么样?” 要是只有一两个人,他倒是无所谓,真心不花几个钱,但是这人太多,花钱还得了。李和的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他自然不能让李和多破费。 李和还要说什么,一行人已经进去了。 他无奈,指着盆牛杂和羊杂对店老板道,“你这零碎也别磨磨唧唧往碗里添了,这盆给我们得了。” “我们是一天生意呢。”店老板自然不能同意,他们这里是卖的牛杂面和羊杂面,杂碎都是提前煮好的,客人来吃,直接添上一勺头,要是都给了李和,再来客人,难道只给他们面不曾? 现煮杂碎根本来不及。 “可以了吧。”李和塞了两百块给老板。 “哎。”虽然叹气,但是老板还是高兴的接了。 不一会儿,付彪又提了一大堆的卤菜和盐水鸡过来。 刘传奇被这样弄得不好意思,对李和道,“不用这么客气,你要这样,早知道我们就不来找你了。” ”喝酒,喝酒。“李和见店老板把酒送过来,每人面前启开三瓶,”喝不完不准走。“ 529、带把子 陈永强说,“难怪都说要出来,这外面跟家里是不一样,我原本以为省城就够大的,可想不到这里更大。” 他这些年南来北往到处收猪仔,倒是没少转悠,可是即使是省城都还是没法跟这里比。 刘老四说,“要说省城也不差,路也宽,楼也漂亮,可就是差着什么,说不好那味道,还是二和说的对,就是要出来转转,在家里那点田亩连孩子学费都不够。” 虽然李庄学校的学费都已经被李和承包,但是大家还是习惯用能不能给孩子交得起学费衡量家庭贫富。 “缺精气神罢了。”刘传奇一语中的,“注意着这里的人呢,走路都比咱腰直溜,腰不直从哪来精神。说白了就是没钱,口袋没钱,不硬气,骨头都是软的。” “村里没事吧。”李和从自家啤酒瓶车子给他倒了一杯,他想不到刘传奇也会跟着一起过来。 “别给我倒,喝匀点,都不准耍奸。”刘传奇把李和的瓶口拦住,跟李和碰完杯道,“能有啥事,大事没有,都是些鸡毛蒜皮,希同才在家看着呢,我在想呢,都出来才好,都赚大钱,有本事生孩子,就有本事交罚款,省的我年年做不了人,里外都不是人。” “白条子多不?”李和把自己的酒喝完。1985年,粮食和棉花取消统购统购的制度被取消,实行议购方针,是第一次真正意义的粮食流通体制改革,实行了31年的农产品统购派购制度被打破。 但是问题也不少,由于货币政策倾向于工业体系,以前存在的粮食收购贷款或者专用基金存在不足,地方粮站有自己的办法,对于议价部分做信用挂账,俗称”打白条“。 “上一季的还没给完,这一季全是条子。要不是想着挣点过年费,谁能这样急吼吼的出来。”潘广才说的很气愤,“也就靠在招娣窑厂那里干点活,挣几个零花,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熬呢。” “窑厂生意怎么样?”提到何招娣,李和的声音有点不自然。 潘广才左右看看,瞄了一眼桌子上的人,低声道,“你没看何老西这次脸色不好?” “嗯..咳咳....”刘传奇立马打断了潘广才的话,“窑厂生意哪有不好的,你问李辉清楚,天天卡车,拖拉机进出,那条路都算为她家修的。这么一大群爷们都不如她一个小丫头。” “喝酒。”李和不好继续再问,他感觉她们在刻意隐瞒什么。 付彪这会又迎着两个小姑娘进来,人手都端着个大盘子,这是他从饭店点过来的。鸡鸭鱼肉,桌子上是全了。 “你这样可真不好,哪能这样吃。”刘传奇亲眼看着付彪给出百元大钞,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再这样,我们宁愿去睡大马路,还来找你做啥子?” 他们自己平常花钱都是在脑子里称过几个来回,把一分钱的开支精确到小数点之后的两位数,李和这样花钱,也让他们跟着心疼。 李辉也道,“在家里吃啥,这里一样能吃啥,你不用那么讲究,真的,不说你挣钱你容易不容易,可不带这么吃的。” 李和笑着道,“你们想多了吧,大餐就这一顿,晚上给你们熬稀饭喝,这样才省钱。你们十五六个人,要是顿顿这样吃,还不把我吃穷了。” 几个人听得哈哈大笑。 喝完酒以后,找老板要了塑料盒子,把剩下的菜打包,给楼上睡觉的人带过去。 李和把李隆从睡觉的屋里喊到宾馆的天台上,递上一支烟给他。 兄弟俩单独叙话,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人家亲兄弟好久不见,单独来拉家常,再平常不过,因此还是各自睡自己的觉,倒是没有人来打扰。 李隆揉揉还没睁开的眼睛,抱怨道,“我还没睡多长时间呢。” 他也就趁着大家吃饭的功夫,睡了一个多小时,这点时间哪里够睡。 “有的是时间给你睡。”李和难得的宽容一次,“怎么都来了?你也没给我打招呼。” 李隆委屈的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传我们在浦江买股票发大财,然后都要跟着来。” “赔钱算谁的?”李和倒不是真怕他们赔钱,大不了他砸点钱进去,帮着拉股价。可是这帮人都不懂股票,就连李隆他们都不一定晓得什么是股票。万一顺风车坐习惯,形成买股就能挣钱的错觉,这就是害了他们,“他们从哪里来的钱?” 李隆见哥哥脸色不好看,才糯糯的的道,“都是各家亲戚自己凑的,这个三十,那个五十,多的几百块,每个人口袋里都有几千块呢,赚钱回去,每家给二分息。” “胡闹嘛,这是。”李和哭笑不得,这集资的手段都用上了,劳动人民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你就能保证一定能赚着钱?” 李隆道,“哥,你不晓得,在浦江都赚着钱了,只要能买的上认购证,都是翻几番挣,有的都是十几倍。我们本来也想来深圳买认筹,结果....” 要不是他哥哥挡着,他早就想在八月申购新股的时候就来了。 李和把天台上的椅子往跟前挪了一下,一屁股坐上去,又给李隆踢了一把,“你买股票都不看报纸?” 李隆摇摇头,也坐在椅子上,“家里没有那种股票报纸卖,我们有时候听广播,可广播有的时段有,有的时段没有。” “去买份报纸看看再说。”八月份新股发行的风波闹的很大,这是李和阻止李隆提前来的原因,李隆的年轻气盛,还是不怎么让他放心。不过为了应对激动的股民,这次深圳是寅吃卯粮,提前把九三年的500万股票额度提前到今年发行,李隆还是照样有机会申购到新股。 “我晓得了。”李隆躺在椅子上还是无精打采,明显还是犯困。 “何老西怎么也跟着来了?”这才是李和最大的疑问,按说闺女家业那么大,何老西没有必要这么来熬,他可不是李兆坤这样的混人。 何况,他刚才还瞧见何老西没忍住,又把烟给点起来了。 “哥,你不知道吧?他家招娣这样,这样了。”一提到八卦的事情,李隆立马精神起来,不停的小声比划自己的肚子,“老西气的要死要活,那赵春芳天天站在家门口骂,庄里转悠来转悠去,瞅谁都不对。” “怀了?”李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叹气。点起一根烟,心里一阵烦躁。 “都传说有四个月了。”李隆重重的点点头,然后嘿嘿笑道,“这招娣吧,瞧着平时不吭声不吭气,对个男的也都没啥好颜色。可这一次居然能闹出这大动静,也不知道便宜了那个王八犊子,哥,你别这么看我,肯定不是我。” “你不能好好说话,什么叫王八犊子?人家就不能谈对象了。”李和气的直接朝李隆腿上踢了一下,大概也是为了掩饰他的心虚。 李隆揉揉小腿,不服气的道,“蒙谁呢,这何老西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人上门来认亲呢,按他想,怀了就怀了吧,难听就难听了,可总得成亲吧,结果一个没来。何老西这么蔫吧人,都气的打断扫帚疙瘩,这招娣硬气,一句没坑。这下更好,把生意交给了她妹子,他自己在县里买了房子,等着生孩子了。希捷不在县里医院吗,那次招娣去做b超,她跟着偷偷去瞧,是个带把子的。” “挺个大肚子是不容易啊。”李和说的浑不在意,甚至有点调侃的问道,可是心里什么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她老娘就不去照应一下?” “赵春芳不去骂就已经不错的,哪里还肯去照应。来弟给她管生意呢,没时间去照应。领弟和念弟都还是丫头片子,不过早就在县里读书了,洗衣服做饭那是没问题。她三个妹子也是绝,都听她姐的,对亲爹妈那是哼都不哼一句。”李隆正在渍渍称奇,突然想到自己家里情况也是这样子,李老二一人称霸。突然有点尴尬,立马转换话题,“何老西威胁要跟她断绝关系,不准她进家门。也不要闺女的钱了,拉着吴驼子一起,凑点钱,跟着我们一起来。你别说,这吴驼子还真有钱,一下子居然能拿出五万块。” 李和白了他一眼,“驼子什么家底,你不清楚?” “你意思是?这钱还是招娣的。”李隆恍然大悟,不用说,这钱肯定是招娣的。 ps:目录不正确的,重新下载。 530、谁娃谁疼 “你招娣姐平常待你也不错,回去就多照应一下。”李和感觉良心蒙了一层厚厚的污垢,他很想去帮衬招娣,可是真的找不到信任的人。他害怕让别人晓得,要知道他一直是站在道德高地上俯视众生的人。 他不愿意受任何人的鄙视,任何人瞧不起,甚至一个乞丐都不行。 李隆急忙摆手,“我不行,不行。” 躲都来不及呢。 李和眼一横,“为什么不行?” “哥,你是没瞧见那赵春芳的架势,现在瞅着谁都像!我哪里敢露头!再说,段梅那性子你不是不清楚,还不跟我死劲撕巴。”李隆说死都不能应,瓜田李下,百十张嘴都说不清。 “行了,行了。”李和烦躁的不行,“瞧你那点出息。” “我们明天就去买股票,这里住估计不方便,晚上腾个离证交所近的地吧。”李隆果断的放弃原先的话题。 李和问,“你带多少钱?” “你猜?”李隆贼兮兮的从裤口袋掏出一张银行卡在李和眼前晃来晃去,虽然他知道他哥不稀罕他这点钱。 “二百万有没有?”李和算算也是差不多,虽然废品也赚了点钱,但是他知道李隆在县里和市里搞酒店花了不少钱 “这些!”李隆敞开三根手指,然后又比划出一根食指,“我跟姐夫在浦江挣了有这些!” 从浦江做国库券开始,不管是他还是杨学文、李老四以及李辉,每个人少数都挣了五六十万,在浦江的新股申购中,更是大赚特赚。 这也更是触发了他们的野心,连一向稳重的杨学文都要忍不住躺深圳这个浑水。 六七十年代缺吃少喝,八十年代缺家用电器,冰箱彩电,九十年代大家都缺股票,股票才是钱。 “我明天再拿点给你吧。”李和想想弟弟终归大了,近三十的人了,不能再拿当孩子对待了,不妨往高处拱拱。 “不用,哥,我自己能挣到钱。”虽然他以他哥为骄傲,可李隆有自己的原则,他不能拿他哥的钱,靠老大补助,不光在外面没底气,就是她媳妇都会嫌弃他没本事,哪怕他媳妇非常喜欢钱。 何况现在他也不差,不管他在市里还是在县里的关系都是他哥给介绍的,只要有关系,就不怕没钱,在县里的一亩三分地,他李隆怎么都是一个人物! 提起李老板,人家都会知道是他李隆,绝对想不起第二个人! 畅快,何等畅快! 不要明年,他还有机会进县政协,甚至市政协呢! “先不用去证交所,明天是休息,去没用。趁着休息,我把三个孩子接过来,带他们玩玩。”李隆和杨学文没有入港通行证,只能把三个孩子接过来。 李和想想三个孩子挺可怜的,睡觉的时候都喊妈妈,虽然爷爷奶奶一样亲。 “哎。”李隆高兴的嘴都裂开花。 及至他赶忙去把杨学文给喊醒,杨学文更是兴奋的不得了。两个人当即商议打车去给孩子买点东西,两个人腰包鼓鼓,最不差的就是钱。 他们挣钱的目的都是为了给孩子,自己是舍不得一点花费的。 从玩具到衣服,两个人不怕花钱,可劲的买了一大堆。 甚至晚上都失眠。 在旅馆住,李和感觉大家住的都不自在,让付彪找了一处收购的老宅子,一早就让大家搬了进去。 一溜排的宅子随便选着住,不要说十几个人,就是住几百人都没问题。而且有锅有灶,至于没床算什么,一床席子就比什么都安生。 李隆和杨学文两个人都是一直焦躁不安的,等在宅子门口,一个劲的催问在旁边抽烟的李和,到底车子什么时候来。 谁的闺女,谁的儿子,谁不疼? 李和坐在门口的石凳上,被他俩烦的一声不吭,一个劲的抽自己的烟。 直到看见自己的车子之后,才瘪瘪嘴,“来了。” 哪里还需要他提醒,两个人早就看见了坐在副驾驶上的李兆坤,赶紧的一阵小跑过去。 李沛是先下车的,先跳到李隆怀里,被李隆一阵猛啃。 后下车的李柯不愿意了,哇哇的就哭起来了。 至于杨淮就没这个顾虑,被老子搂在怀里,一个劲的咯咯笑。 李隆一下子抱着两个有点吃力,孩子长重了不少。他把两个孩子放在地上,他自己蹲着问,“想老子没有?” 李柯嘴巴自始都是甜的,朝着李隆的脸上就是一口,“爸爸,我好想你哦。” “想。”李沛只有这一个字。 “怎么想的?”李隆继续问。 “想的都睡不着觉了。”李柯钻进了撒娇似得钻进爸爸的怀里。 李隆又看看李沛。李沛好半会才道,“想的脑子都进水了。” 旁边的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李和再一次感觉到,生儿子没卵用,还是生闺女实在。 要是运气不好的,说不定就是娶了个祖宗生了个爹! 王玉兰从车上下来后,先没对儿子女婿招呼,对村里来了这么多老少爷们高兴的不得了,总要逮着几个问问,他家里的牲口怎么样了,她媳妇有没有给她喂丢膘。 潘广才是最熟悉的,两家是邻居,他笑着道,“我来的时候,才看呢,你家那猪膘好着呢,不带差,很排场。” 还有人夸她有福气,这么点时间没见,都变得像城里人了,皮肤都白了,人也胖了。 王玉兰顿时眉开眼笑。 她也自认为自己是有福气的,儿子出息,闺女争气,她简直没有一点不满意的。千里迢迢,背井离乡出来带孙子读书的那点怨气,早就没了。 李兆坤拿着一包烟和刘传奇推来推去,到底抽谁的烟,两个人争持不下。 村书记在大门口迎接,已经让他很有面子了。 “中午好好喝,车上我带了好酒。” 最终他还是把烟给了刘传奇,然后又挨个散了一圈。 付彪骑着三路车从菜场买了一大堆菜回来,这回没有人客气,让大家有上门做客的感觉,待客的菜自然不能差。 王玉兰自己下厨,女婿在旁边打下手。 至于三个孩子,一人手里拿着西红柿在抱着啃。 李柯趴着李隆的肩膀低声说,“爸爸,我要吃肯德基。” 几个孩子都喜欢吃,但是李和总是不准他们多吃,还总是吃不够,这次有她老子在,这个机会她自然不能放过。 李沛和杨淮耳朵也尖,李沛也跟着喊,“我也吃。” 杨淮看看,这是别人的爸爸,他自然不能朝着要东西,只能小跑进厨房,冲杨学文喊,“爸,我要吃肯德基。” “晚点带你去买。”杨学文没有不同意的。 “我还要喝汽水!”杨淮又欣喜的补充了一句。 王玉兰生怕女婿误会虐待不给孩子吃,在旁边解释道,“你说也是的,这几个孩子好好的饭不吃,偏偏喜欢吃那种死面兜子,都没发酵。还有那种炸的土豆串子,油大。二和说不能给他们多吃,就不给他们买。他家那李览,认着死哭,他两口子都很少给买。” “小孩子就该好好吃饭。”杨学文与其说是认同丈母娘的话,其实是认同大舅子的话。只要是大舅子的话,他总是信服的很。 吃午饭的时候,三个孩子都是机灵的,只是草草的吃了点菜,一口饭没扒,只为留着肚子去吃肯德基。 ps:原本以为60万字顶天了,想不到已经撑到近170万字了,从来没写过这种长篇废文,希望能给自己做个突破。谢谢大家理解支持,再厚脸求个票。 531、旧木头 两张长桌拼一起,勉强才坐下十五六个人。酒桌上,李兆坤向来是主角,只要是含酒精的东西,只要人家举杯,他一丁点都不含糊。 猜拳打杠子,你来我往,自然是杯筹交错,脸红脖子粗。 李隆和杨学文中午自然是留了底,毕竟已经答应孩子去逛街。要是喝多了,三个孩子简直没一个肯消停的。 不等大家一起散酒局,他俩就先站起来打招呼走人,三个孩子等的花都谢了。 司机吴师傅也跟着在桌上喝酒,刚要起身,李和把他按下,肯定不能让他送。 李和把付彪的那张三轮车推动门口,笑着道,“骑三轮吧。“ ”我来骑。“杨学文的话音刚落,三个孩子已经滚溜到车厢上。 李和送走几个人,回到客厅,不管大家再怎么喊,也不肯继续上桌,他实在拼不过这帮老爷们。 二话不说,回到隔壁的屋子,拉了一桌席子,叠起被子当做枕头,脱了套头衫,直接躺上去,没怎么着就睡着了。 睡得正香的时候,却被已经回来的三个孩子吵醒了。 一人抱着一盒子的薯条,嘴巴咂摸的有滋有味。 杨学文问杨淮,”老师布置作业没有,赶紧的回去写作业。“ 他害怕孩子在这里玩的是开心,可是却把学习耽误,就得不偿失了。 杨淮嘟着嘴,明显的不乐意。 “老师没布置作业。”李柯看到自己老子的脸色,回答的更快。 “那也不行,跟奶奶回去看书去。“李隆其实也舍不得。 ”学习哪在这一会了,明天带他们回去。“王玉兰也图热闹,何况好长时间她也没见着小儿子了,当然要好好唠唠嗑。 李和想想,也道,“那就明天回去吧,耽误不了学习。” 他的话果然好使,杨学文和李隆不再坚持,高高兴兴的跟付彪去找床去了。老爷们可以睡地上,可孩子睡地上着凉就不好。 到一间旧货仓库,里面的床都不能看,缺胳膊断腿,付彪不好意思的道,“这不行,你们等着,我打电话让人送新床。” 杨学文一把把她拦住,笑着道,“你忘记我是做什么的了?我是做木匠的,修个床腿肯定没问题。” 他对付彪的感观非常好,自从来到这里都是人家忙前忙后,非常的讲究和义气。 付彪道,“修是可以修,可我上那给你找刨子啊。“ 李隆笑着道,“你想想,这是他吃饭家伙,他能不随身带着?“ ”抬过去就行。“杨学文和李隆一起使劲搬上三轮车,然后又从旧木料里面找了几根齐整的木头。 回到家,从屋里拎出自己带过来的编织袋,先翻出装衣服的一个塑料袋,然后把编织袋底朝天翻过来,刨子,锤子,钉子,砂纸,墨线,都是齐全的。 他虽然这些年不做木匠,也很少打家具,可是随身带工具已经成为了习惯。 “这么好的水曲柳,真可惜。”两张床修理好,他又围着转了一圈,这里敲敲,那里摸摸,明显喜欢的很。 付彪赞叹道,”你这手艺没得说,要是你搞家具厂,这边的根本活不下去。“ 经过重新修改和磨砂的床,细巧、美观,一改以前的粗笨形象。 ”瞎折腾罢了。“杨学文说完又好奇的问,”你们那里从哪来的那么多旧木料,还有好多榆木和榉木,好像房梁上拆下来的吧。“ 付彪点点头道,“我们买了不少附近的地块,老房子自然要拆掉,铁的东西好卖,甚至玻璃渣子都能卖钱,至于这些旧木料,给人烧柴都没人用,就一直放那里,等有时间处理了。” “处理?怎么处理?“杨学文忍不住心动。 “一般都送给别地碾成锯末,做胶合板,或者送到造纸厂,要么送到人家水房当柴烧。” “可惜了。“杨学文叹口气,然后问道,”兄弟,你看这样成不成,你卖给别人多少钱,你都卖给我怎么样?“ 付彪一愣,突然哈哈大笑道,“你要是想要,我白送你都行,放那里我都嫌弃占地方。” “那不行,那不行。”杨学文急忙摆手。 “就这么说了。”付彪直接把腰上的钥匙解下来,丢给杨学文道,“怎么处理你看着办,我可不止这一个仓库。“ 这是大老板的姐夫,他自然能表示大方。 付彪走后,李隆才忍不住问,“你要那么多旧木头干嘛?” 杨学文道,“那可都是好木头,干燥又有韧性,做家具再合适不过了。” 李隆取笑道,“你不能大老远的准备带家具回家吧?再说,你家用的了那么多家具?” “咱们下午出去的时候,你没发现有家具店?”杨学文傲气的道,“看着做的漂亮,也是油漆效果好,没几个经用到,一个床头柜卖一百多,他也敢卖,能用两年吗?“ 李隆反问,”你还想开家具店不成?“ ”我为什么不能开?‘有钱之后,杨学文说话的底气都不一样。 “嘿,我等着。“李隆以为杨学文是说着玩的,”人家厂子里用到是机器,那速度快,你一双手,一天才能做几个。“ 杨学文琢磨琢磨,没吭声。 三个孩子在这里过了一天之后,依依不舍得跟着李兆坤和王玉兰回了香港。 而李和也在忙着带庄里人去买股票。 再不带他们去,他们不疯,李和都要疯,随便一个人一天三问,李和都受不住。 李和放弃了让他们申购新股的机会,麻烦不说,还不一定能赚多少钱。虽然现在行情不好,但是他李老二不怕,没有他拉不起来的股票。 要不是为了李隆,他根本懒得趟这么浅的池水。 在国信证券门口,李和没有先带他们进去,让他们到旁边的建行一人办一个存折,先把钱存进去再说。 现在都是同城通兑电脑系统,实行股票买卖无现金的结算方式,运用电脑中存折上划账。 得益于上交所与人民银行互怼的成果,股票买卖已经实行了无纸化交易、结算制度。 原来的t+3也改成了实行t+1的交收办法。 一切都需要在电脑上操作,李和上次交给李兆坤的那种持股证,只有少数老股民才有。 但是证交所开始回收持股证,股民需要把手中的实物股票拿到券商营业部登记,券商把记有股票种类、数量的数据拷在磁盘上,拿到登记公司复核,登记公司复核盖章后,股民的股票就可以托管在相应的营业部。 从早上九点钟开始,李隆等人在建行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以后,才都拿到了存折。 而李和中午饭都吃完了。 坐在台阶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剔牙花一边道,”存折给我,你们先去吃饭。“ 刘传奇毫不犹豫的挨个收了,交给李和后,带着大家到旁边的盒饭摊子上,一人领了一盒盒饭。 ps:只能说抱歉,到家已经十一点钟了。 532、刨子 李和一张一张存折翻看,存的最多的是李隆和刘老四、大壮及其李辉,每人五十万,显然都是来之前商量好的。 而杨学文只存了20万,估计他是不赞同其他几个人这么冒进的。 剩下的就是刘传奇等人的集资款了,以何老西的六万块高居榜首,然后就是一万、两万,八千、五千,其中最少的是李志,只有三千块。 李和皱皱眉头,按他的想法,他原本是不准备借一分钱给他们的,他们有多少就算多少。 他不能助长他们在股市上发财的想法,凭着他们那点水平,想在股市捞金,肯定是哭的比笑的多,当然,更不能让他们赔钱。 他还是会尽量帮他们在其它方面找点路子。 可是看到李志这么点钱,他不补是不行了,要不然很多人连买一手的钱都不够,现行的规矩一手是500股,随便一个股票都是几十块钱,他们这点钱哪里够买一手。 他想了想还是对付彪道,“每个户头给转四万块钱进去。” 付彪带着每个人的存折重新去了建行。 “哈,二和这是做什么?”刘传奇有点不解。 一行人吃好盒饭,抹好嘴,齐刷刷的盯着李和看。 李和道,“算我借你们的本钱,本钱越多,赚的越多。” 李志道,“二和,这不好吧,万一.....” 他想说‘赔钱’又怕说出来太晦气。 李和笑着道,“亲兄弟明算账,二分息,我也不吃亏。” 潘广才滋滋大门牙,道,“二和,那我借。” 大家想想,也都没意见,本来就是集资来的,借谁的钱不是借呢? 付彪一从建行出来,李和就道,“跟着付彪进去开户。” 付彪大手一挥,一行人齐刷刷的进去,相对于大厅拥挤的人潮,庞大的队伍,他们这点人根本没有引起别人注意和稀奇。 再说,许多人正盯着电子屏上的红绿闪烁,眼睛都不眨,根本无暇关注这么一只不起眼的队伍。 等大家开好户,存进款,李和已经霸占了一台电脑。 他把位置让给付彪,“全部买深发展。” “信用银行这都七十多块了,还能有啥涨头?” 深发展最早叫‘信用银行’。 李隆第一个发表不满,他这几天可是花大钱买了证券报,仔细的翻了好几遍,一只面值一块钱的股票已经蹿到70块,哪里还有什么涨头。 “让你买就买,哪里那么多废话。”李和解释不清,他自己是深发的大股东,只要他不抛盘,哪怕不拉升,想跌起来都难。 深市最高没超过136点,后面大跌,也没跌出100点。 只有沪指惨了点,从1500多点跌到300多点,可这些对李和都不是事,他宁愿赔点钱,也要让李隆他们赚到钱回家。 在付彪的安排下,每个人都排队买了深发展。 然后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几下,大家感觉有点亏,这么几下,他们账户上的钱就没了,结果连个凭证都没有。 潘有才担心的问,“这没事吧?” 不需要李和解释,李隆自然肯定的道,“没事,浦江老早我们都是这么搞,我们好五十万呢,要是有事,哭的也是我们。” 潘有才沮丧着脸道,“那可是我借来的,跟你能比吗?” 杨学文拍拍他肩膀,笑着道,“说的好像我的钱跟风刮来的似的。” 刘传奇道,“你们还能不信二和,行了,就这,赶紧走吧。” 一段日子,大家都住在一起,也没人提回家的事情。全部身家在这呢,谁敢放心走? 每日大家按照人头凑份子买菜,轮流两个人烧饭,既然不想欠李和太多人情,李和也不管,由着他们。 剩下的时间都是跟着李隆研究证券报,说是研究,其实他们只在乎每天数字的涨跌,至于什么技术指标,基本面,一窍不通,甚至连什么是股票都闹不明白,只知道买了就能赚钱。 涨了一块钱,高兴的欢天喜地,老家带过来的枣子酒都喝的香甜,晚上还必须加餐,红烧肉都要烧两份,要是跌了一分钱呢,难过的痛不欲生。 李和都有点受不了他们,这都没要一个星期,他就赶紧打发付彪赶紧的多去拉股,再这样下去,他会被他们折腾成神经病。 只有杨学文镇定,把付彪的仓库的旧木料拉出来,堆在院子里,不是刨、凿就是锯,院子里堆了一大摞的椅子。 不过他却是遇到了高手,那就是万良友,他对万良友的手艺也是真心服气,笑着问,“万哥,你这手艺真是没的说。” 木匠师傅开料离不了墨斗弹直线,可是万良友做木活时从来不用,好像一切东西都装在脑里面,那块木头该削多少,那块木头该怎么凸出,都清楚。 这个让杨学文服气的很。 万良友客气的摆摆手,“我们入伍那会,讲究人民解放军应该是一个大学校,这个大学校,要学政治,学军事,学文化,又能从事农副业生产,又能从事群众工作,参加工厂、农村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战斗队、工作队、生产队,敢把重担肩上挑。学政治、学军事、学文化,文武双全干劲高。我这小学毕业学什么文化,我就学了点木工,还别说,这方面我算有点天分,退伍后我就在老家做了好几年的木匠,要不是你家大舅子,说不准我现在还是个木匠呢。” 嘴上说的谦虚,可是脸上着实有点骄傲。 杨学文笑着道,“我爷常说,民家请你起门屋。官家请你起官所。锯子锯出千条路。刨子刨得一坦平。斧头就是摇钱树。墨斗就是聚宝盆。一天三餐白米饭。” 万良友道,“差一句呢,甘酒长酒吃不了。木匠可学本是真。” “对,对。”杨学文高兴的很,终于找到了一个有共同语言的人。 李和对着俩人道,“你俩这是要去开家具店?” 杨学文道,“就是看着这些木头废在那里,有点可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打点家具也能用用。” 李和踢踢一个吃饭桌子,不确定的问道,“这是红木?” 他家里是有不少家具,可这依然不妨碍他是这方面的白痴。 “可不是,要是真心卖,也能卖点价,关键要有懂的人。”万良友笑着指着地上的一根横梁道,“瞧瞧这是什么?紫檀,想想起屋子的人家得有多贵气。” 杨学文也点点头,指着一根杨树的年轮道,“这树看着不值钱,可毕竟有年头了,懂行的还是抢着要。” 李和笑着道,“按我说你俩搭伙做木材得了。” “做木材?”两个人都不解。 李和笑着道,“你们专门去收旧木料是了,这深圳拆迁还不算多的,要是去广洲才叫多,过去那里豪门大户多。反正现在不值钱,花不了多少本钱,收回来我给你们找地方囤着,万一将来值钱了呢?” 事实证明,这行肯定是不会错的,后来国内的旧木料拆完,许多红木家具商都赶赴东南亚去特意拆,拆回来做成家具,一个小柜子都是可以随随便便卖个几万块。 万良友道,“这能行吗?” 杨学文道,“我觉得可行,反正浪费了真可惜,咱们不图赚,可也绝对赔不了。” “这不好吧。”万良友有点疑虑,他倒是有点心动,可他是负责李和安全的,哪里好中途去做什么生意。 李和直接拍板,“有老丁和张兵够了,你有机会你就去做,不用顾虑我。” “那就干了?”万良友见两个人都点头,大度的道,“既然合伙做,那我也出一半本钱。” 杨学文不差钱,他更不能差钱,甚至底子比杨学文还要厚实许多。 “那成,咱们一人先拿个五万块钱就够,木料收回来先放着,不急着做家具,等行情涨了,咱们再放手。”杨学文是明白大舅子的意思的。 ps:只能是抱歉,抱歉,辜负大家期望,断更的部分一定会补。 533、人性 两个人当下商议好,说干就干,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付彪是地头蛇,哪里要拆迁,哪里有旧木料,自然是一门清,所有也帮衬着这两个人。而且他自己名下还有大量的拆迁工地,全部大气的白送,一毛钱也没要。 两个人开局不错,在一处老房子里找了几十根的红松窗框子料,真正的东北老红松,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 借用了付彪工地上的拖拉机,当天就搬回到了付彪原先的仓库,万良友道,“知道这做什么最好吗?” 杨学文道,“做啥都行。” 万良友笑着道,“以前东北出的秤大多用这个木材做秤杆,没比这个老红松更好的了。” 没过几天,两个人更加不知道怎么高兴了,许多宅子的旧房坨,都能找到上好的陈料,榆木的,柞木的,水曲的,运气好也有山槐的,虽然这种木材经常被用来冒充红木和红酸枝,可依然是好木材。 这么多木料,现在都归于两个人所有,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周边有来捡破烂的,可居然也有来找木料的,一般都是送给磨豆腐、水房或者养猪的当柴火烧。 这令两个人忧心忡忡,杨学文把闲着没事的李隆等人给发动起来,李隆等人也没推辞,骑三轮车的,拉板车的,开拖拉机的,整车整车的往仓库里送。 没两天,仓库放不下了,李和又给他们找了一处地方。 直到两个人把周边都扒拉了一遍,才消停一阶段,要是太偏远的地方,拖拉机可没法子拉回来。 不过这帮子人没一个人肯清闲的,潘广才几个人知道做拆迁工一天有十块钱挣,纷纷要求跟着付彪做小工,付彪征求李和的意见,也就同意。 李隆和李辉几个人已经把证券所当做家,不到收盘是不肯回来的。 杨学文和万良友整天到外面找木料,很晚才回来。 很明显,家里只有李和最闲,只是早饭、中饭没地解决,还是天天下馆子。 这早上一起来,家里空荡荡的,鬼影子都瞧不见。 他准备先去吃个早饭,刚打开门,一个人影歪进来,把他吓一跳。 一个妇女抱着布兜从地上站起来,看到李和急忙道歉,“大兄弟,我以为这里没人住呢,我就这在歇歇。” 她个子不高,身子消瘦,脸面憔悴,眼上都带着血丝。 李和笑着道,“坐吧,没事,门槛子就是给人坐的。” “不了,我这就走。”妇女把布兜拎在手里,还没走出几步,忽然又转身对李和道,“大兄弟,我再给你打听个人。” “你说。”李和没有拒绝。 妇女从口袋掏出一张照片,递过去道,“你看见过这个丫头吗?” 李和接了照片,她认真的盯着,生怕李和不给她了。 这是一张一寸的黑白照片,李和看了看背面凝固的胶水,知道是从学生证或者其它证件上撕下来的,他仔细的看了一遍,半晌摇头,“大姐,不好意思,这个我没见过。” “哦,谢谢。”妇女好像早有所料,虽然失望,可是脸上的表情已经很淡漠。 “没事,你女儿?”李和心里抖了一下,不忍看妇女的眼神,把照片还给她,“很漂亮。” 妇女小心的把照片装进口袋,才回道,“是我家大姑娘,前两年出来打工,两年没消息了,你说能去哪呢,大姑娘可孝顺懂事,不能不要家的。” “没事,会找到的。”李和心里不舒服,他明知道找到的可能性不大,可还是忍不住撒谎。 “我已经在深圳找半年了,所有的厂子啊,我都找了一遍,我还求了那些好心的记者,他们也在帮我找,都没找到。我再找半个月,再找不到我就回了,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这能怎么办啊。”妇女满脸凄然,她说,“大兄弟,麻烦你帮我留个意,遇到了让她回家。” “一定。”李和回答的很勉强。 “那谢谢。”那妇女笑着转身走了。 “喂,大姐,你等下。”李和把她喊住,上前几步,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估计也有千把块,塞到她手里,“别急,可以先回家等着,万一她哪一天回家了呢,这钱你拿着,我一点心意。” “这不行,大兄弟,这太多,我不是讨饭的,我是来找闺女的。”妇女一把就推过去,这沿途有施舍给她饭的,有给她鞋的,也有给钱的,顶多几块钱,可是没有人一次性给这么多的。 “大姐,拿着,以后有钱再还给我。”李和指指宅子的门头,“给我汇过来就行。” 妇女道,“那我也还不起啊。” “哈哈,那就别还了。”李和门都没锁,直接走了。 妇女急忙朝着李和喊,“大兄弟,你叫啥啊。” “李和。”李和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诚心实意的说出自己的名字。 ”李贺。”只剩下妇女喃喃自语。 城市里伫立着成排的电线杆,农村人进城的第一感觉,就是这电线杆子都跟家里的不一样,家里的都是木头的,城里的是水泥的。 最大的不同是水泥柱子上有各种小广告。 灰白,滞涩。 电线杆上的小广告,充满着诱惑。 “酒店招聘公关,月薪上千,男女皆可” 也见证着医学的发展。 “祖传老中医,无效退款” 更多的是各种寻人启事,大概描述要找的人的的穿着、样貌,身高,性别,不少都配着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 这些寻人启事,还原着一个超乎想象的悲惨世界。 九十年代,到处是奇迹,到处是热潮和热点,比如:股份制、下海潮、气功热、特异功能热、各种抽奖活动等等。 但是还有更多的荒诞、扭曲,恐怖,无奈,抗争。 每一处的墙面和电线杆子,李和都不自觉得看了一遍,后面就不敢再看了。 人怎么可以坏到这个程度! 世界上恶意的东西真的太多太多,可能他也没有解决的办法。他能做到只是,努力不让自己成为一个恶意的人,尽量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安全。 对于他这一辈人来说,如果八九十年代,还有什么值得怀念的,那就是年轻真好,除此,他只是希望快快的翻过。 几个学生崽子躲在饭店的墙角嘻嘻哈哈的抽烟,打闹。 “喂,老板,借点钱抽烟呗。”一个孩子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 “滚!”李和一巴掌抽过去,他正气头上,没有留一点余力,那个学生直接躺在地上,嘴角都出血了。 剩下的几个孩子惊恐的看着李和,狠话都不敢留一句,扶着那个倒地的孩子,急忙跑了。 “想吃啥?”饭店老板笑着问。 “一碗豆浆,两根油条。”李和找了个桌子随意坐下。 老板好心提醒道,“注意着点,这帮小崽子最不分轻重,这么小就敢拿刀子了。” 李和夹起一根油条,一边吃一边问,“你认识?” “就是旁边七中的崽子,整天不学好,倒不是一定真缺钱,哪怕为了显示本事,都要堵住几个人。”旁边有同在吃饭的客人帮着解释道,“被你打的孩子他哥是这边开歌舞厅的,有点能耐,所以大家平常多少都让着点。” “谢谢了。”李和浑然不在意。 ps:如果抱歉有用,再说一百遍。生活不易,身不由己,大家理解。 534、刺头 有好心的对李和道,“哥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臭罂出臭草,这帮孩子烂泥扶唔上壁,人细鬼大,最是难缠,吃完赶紧忙自己事去,哪里有功夫跟这帮小孩子计较。” 这话说的委婉,也算给李和留面子。 “对的,对的,兄弟,没必要为了这点事情搞一肚子气,真不划算。” 好心人倒是真不少。 “我等着他们来。”李和浑然不在意的笑笑,要是怕这些,他还不如去死了算了。他冲饭店老板喊道,“老板,有啤酒没有,拿瓶啤酒吧。” 他这个人泪窝子浅,心脏也不太好,受不了刺激。 一想起那个来寻找闺女的妇女,他的心里还是不好受,令人压抑,是真正的死气沉沉。 在眼前改革大发展的时代,他感到欣慰,感到自豪,但出现的许许多多的罪恶现象,他依然会为死者、为生命、为朝气蓬勃的人生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尴尬…… 他突然后悔,咋就没去做警察呢,要是遇到那帮子人渣,直接喂花生米,当然,这只能想想而已。 “马死落地行,何必赌气呢,这样可真没意思了。”坐在李和对面一桌的中年人直接端着稀饭碗过来,规劝道,“哥们,好汉不吃眼前亏,是不是?” “对啊,大早上的都有事忙呢,别耽误挣钱,你也是外地来的吧,离天隔丈远,就是图钱来的。”另外一个老头也端着饭碗过来了,坐在李和桌子的拐角道,“钱才是真的,命才是真的,其它的都是虚的,脸面又不能当饭吃。” 他以为李和是面子薄,不肯当着这么多人认熊。 “要走,也等我油条吃完啊。”李和受不住大家的热情,只能先瞎乱应付,“老板,再加块糍粑。” 啤酒上来后,他自己对着瓶子吹了一半。 “哪个不长眼的,让我来看看。” 李和的早饭还没吃完,苦主已经找来,五六个人,个个五大三粗,眼睛都翘在后脑勺上。喊话的人戳副墨镜,相当神气,夹着一只小皮包,梳背头,上身是一件黑色皮夹克,两条裤管绷得太细,倒是有股骚味。 “就是他,那个光头佬。” “对,肯定是他。” 几个半大孩子,一眼就把李和给认出。 有撑腰的老大在,他们可是不怕,现在人强马壮,就算对方有三头六臂,也没地跑。 不光这帮人都直勾勾的盯着李和看,餐馆的人也都看着李和,着实是为他担心。 李和却是头抬都没抬,喝完一口啤酒,咬一口油条,这种吃法和做派显得有点怪异。 心里虽然表示不屑,可还是瞄了一眼在远处站着的几个付彪小弟,心里也安慰。 哪怕万良友不在,他身边也不能缺人使唤的。 能不动手,他都是懒得动手,要不是刚才在气头上,他都不会那么下狠劲,早就把机会留给付彪的几个小弟了。 可惜那几个小弟连动手的机会都没,那几个半大孩子跑的太快,而李和也没准许他们去追。 按照规矩,没有李和的允许,他们都自动的离着李和八百里地远,前几天有心想表现的,跟着李和寸步不离,结果还没靠近,就被李和给踹了,所有现在只敢远远地只是抱着胳膊冷冷的看着这些刺头。 只要李和一声招呼,他们就能随时把这帮人给废了。 都在这一片混的,谁不认识谁。 被李和揍的那个半大孩子,刚要上前踹李和的桌子,却一把被戴墨镜的中年人拉住。 “峰哥,我没认错,就这小子。” “一边去。”被称作峰哥的人把墨镜摘下,俯下身子仔细的盯着李和瞧瞧,好半晌才会李和,“兄弟,咱是不是在哪见过?” 越瞧越眼熟,特别是这发型让人印象深刻,一般人都是流行的中分,二八,三七,甚至有学港台明星留长发的,可是这种近乎光头的板寸却是不多,混社会的都不留这种头型,嫌弃晦气,因为这发型是监狱服刑人员的专属发型。 李和不屑,“要动手?那快点,不然等会可就没机会了。” 他一开口,他外面的那帮小弟也往这边凑近了一点。 峰哥讪笑,李和的语气并没有是他恼,他使劲挠挠头,头皮屑都下来了,还是想不出李和是谁。 预感和冥冥中让他觉得,这个人他肯定惹不起,还是不要惹的好。 饭馆里的人震惊的下巴都掉下来了,他们不明白,是不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什么时候峰哥这样的刺头都开始变成好脾气,装死狗了。 要知道这家伙在这一片一直都是非常的嚣张,一言不合就翻脸的。 不管是外乡人还是本地人都是不敢随便惹他的。 结果今天呢,一反常态,被人奚落,还能笑脸相对。 这时候一个人附着他耳朵低声道,“峰哥,那个唱歌的,那晚唱歌的。” “哦,哦。”峰哥终于恍然大悟,指着李和激动的道,“原来是你!” 这个人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要怪只能怪那晚的光线太暗,要不然他不可能记不住李和的! 他努力的想记住李和,不是因为李和唱歌太好,而是因为架子太大!国贸最狠的浩哥都不敢惹! 据浩哥事后说,他倒不怕付彪,付彪混的再牛,他都不怕,顶多锣对锣鼓对鼓的打就是了,出来混的怕见血,才叫丢人。 他之所以那晚让着付彪,是因为看到了于德华和沈道如这两位香港老板,要不付彪算个屁,他也能让能躺着出去。 他是经常跟香港老板打交道的,只是他的舞厅招待水平不够,他要宴请都是要在外面更高档的宾馆和会所。 他认识的香港老板,在他看来档次都是已经非常高,身家过亿,每次来内地,都是市委领导亲自接待,前呼后拥。可是呢,令他大跌眼镜的是,这些港台老板见到于沈二人却比见到亲爹还亲,点头哈腰,洋相十足。 那些老板告诉浩哥,在香港,得罪这二位就不用混了,铜锣湾铺王陈大熊被这二位整的现在还没翻身呢。 陈大熊? 听到这个名字,浩哥心惊,简直是如雷贯耳! 能整“铺王”的人,他肯定要用心记着的! 及至那晚,这两位香港老板到了他的舞厅,他还有点不敢相信,可是认错一个人还有可能,怎么可能同时认错两个人呢? 关键这二位的长相太有特色了! 一个大腹便便,一个贼眉鼠眼,偏偏戴副眼镜又装斯文。 可是呢,这两位还不是主角,是来捧人的,而被捧的那个人,相当年轻,更让他猜测这是什么人? 不但能让付彪像哈巴狗儿一样跟着,还能同时让两个香港老板拥戴。 535、摆平 他本来猜想李和是什么富贵人家之类的背景,可是他认识的港台老板从来不买这类人的帐,这些港台老板,天高皇帝远的,逍遥自在我似神仙,哪里肯轻易受人拿捏。 遑论于沈二人,这二人是受过领导接见的,荣誉头衔、奖章、勋章不计其数,完全有理由不搭理各种背景。 所有,他直接把李和的背景排除了。 要说是香港人呢? 从打扮和口音都是不像的。 所有他越猜测越是好奇,还是没有猜出一个东南西北。 但是有一点很肯定,这个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惹不起那就躲着,他不怕流血,不怕死,可是不代表他不识时务。 他懂中国人的玄机,那就是做事必先做人。他不一定会做事,但一定会做人,因此最后事不成,口碑不会差。 他一再交代手底下的人,包括这位峰哥,见到这位,腰有多弯就鞠多弯,脸上的笑有多灿烂,就多灿烂。 眼前这位峰哥看到李和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可必须是笑的,“老板,小孩子不懂事,你大人大量。” 这话一出来,餐馆里的人简直不敢相信! 这不止是笑脸相对,还伸脸给人打啊! 他们觉得应该喝点酒清醒清醒! 这可是国贸的峰哥啊! 不是什么小瘪三,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撩拨的! 大跌眼镜啊! 简直大跌眼镜! “峰哥,连你都不帮我,我要跟我哥说。”挨揍的半大孩子不乐意了。 “回去跟你说。”峰哥脸上盖不住,急忙对李和道,“老板,你别介意。” 哪知李和冷着脸道,“什么玩意,滚一边去。” 不光是这位峰哥,所有人都跟着尴尬,人家热脸贴的屁股都在零度以下。 “峰哥,你看,这龟儿子还是这么嚣张!”半大孩子很高兴李和这嚣张的态度,这样就可以激怒峰哥出手。 “老板,这孩子欠教训,我让他跟你道歉。”峰哥说完一巴掌扇在半大孩子的脸上,“赶紧给老板道歉。” “你打我!”半大孩子哭了,瞬间感觉风在吼,马在叫,太阳在嘲笑。他是指望峰哥给他撑腰的,却是想不到会挨自己人的揍。 “快点,再磨叽,我打死你。”峰哥心里尽管不爽,但是还是胸有成竹,就是浩哥来了,也是这么干。 “烦不烦,赶紧滚蛋。”李和一瓶啤酒喝完,是一点耐心没有,懒得看这两个人演双簧。 “快点,想挨揍是不?”峰哥见李和不耐烦,终于着急,忍不住再次举起巴掌。 “神经病。”李和站起身,不再搭理,问饭店老板,“多少钱?” “不用,我不用,请你吃。”饭店老板还处于震惊中,巴结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收钱。 “放桌子上了。”李和在桌子上放了十块钱,在众人瞩目的眼神中,离开了饭店。 待李和不见人影,突然后面又跟着两张大卡车,卡车上站着满满的待着安全帽的工人。 这下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不作死就不会死。 只是替峰哥庆幸,辛亏峰哥反应的快,要不然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半大孩子也是懵了,哭着道,“谢谢啊,峰哥。” 要不他的牙齿还要少一颗。 李和直到回到家门口才发现身后多了两张大卡车。 他也不知道付彪的人什么时候又喊了帮手。要打架,自然是人越多越好,声势越响越好。 一般社会上打架,要形容某人很厉害,就说他拉了几卡车的人。 李和只能说是无奈。 他还是不想与一帮子混混计较,真他娘的掉价。 怎么说他也是敢与日月争光的男人! 无聊发呆了几天,吴波与赵青的回归,让他高兴的不能自已。 吴波和赵青两个人并没有如计划中直接在香港待着,而是从香港直奔来深圳。 因为赵青太想家了,她甚至不敢算计她离家有多长时间了,而多长时间又没见父母了,她想的真切,而她就是粤东人,从香港到深圳,就是咫尺距离,因此她再也不顾什么脸面,先回来了深圳。 李和亲自到罗湖接两人。 一个高挑秀气,一身气质难掩。 另一个斯文有涵养,虽然算不得英俊。 两个人手牵手从关口出来,甜蜜的腻歪着,羡煞旁人。 李和一副嫌弃的道,“哎,我说你俩有完没完,招人恨知道不。” 吴波瞬间低下头,脸红的很。 赵青不肯吃亏,“我说李老二,你要是不服气,你也把你家那口子喊过来,没人拦你。要是嫉妒你直说。” 她从上学时期就帮着李和的维修室修电器,两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嘿,别说,有男人在身边,你敢跟我拌嘴了。”李和还是接过她的行李道,“资本主义果然养人,漂亮了不少,看的我都心动了。” “吴波,你要是男人,现在就给我揍他!敢调戏你女人!”赵青拉开车门,跟吴波一起坐在后座,把头朝着前座的李和伸过去道,“我就恨没录音机,要是录下来给何老大听听,你怎么敢乱耍贫嘴。” 李和不怕,“嘿,我还能怕你。” “相机拿出来。”赵青直接勾搭准李和的脖子,让吴波拍照。 吴波慌张不知所措,李和笑着道,“拍吧。” 吴波果真拍了,不过在咔擦声之前,和另外两个脑袋放在了一起。 李和一边开车,一边对吴波道,“哥们,我真佩服你勇气。” 吴波道,“我乐意,你管得着嘛。” 他也放开了性子,李和撅屁股想说啥,他也是清楚的,无非就是想说赵青脾气大。 “哎,不识好人心啊。”李和假装叹气。 “李老二,你看着。”赵青勾着吴波的脖子,就是吧唧一口。 “真他娘的有伤风化,你俩不怕浸猪笼。”嘴上虽然这样说,李和还是由衷的为他俩高兴。 三个人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有说有笑。 最后车子停在了金鹿酒店。 赵青说,“你付钱哈,我家吴波没钱。别看他老实,你就欺负他。” “你家女人心疼你,你拎着。”李和刚打开后备箱,就把行李扔给了吴波,自己两人空空。 进了酒店,连前台都没去,直接由着大厅经理带去了客房。 赵青倒是没意外,吴波早就说过,这家酒店是李和的。 ps:大家骂归骂,你是大爷,老帽受着,但是呢,烦请大爷们不要忘记投票。 536、帮忙 吃饭的包厢自然是酒店最好的一处,临窗一排芒果树四季不歇地顶着厚重的叶子,遮掩出静谧的韵味。 近处的马路上车来车往,每个人,都那么忙碌,或许为了生计,或许是为了成长。一切都是前进的,没有谁会为了谁而停下脚步。这本就是个现实的世界。 远眺就是正在筹建的莲花山公园,虽然还在施工阶段,但是外面依然青树绿草,生机盎然,令人心旷神怡。 李和从服务员手里接了菜单,推动赵青跟前,道,“点吧。” “老火靓汤,火候要足哦。”赵青接过菜单毫不客气的点了起来,并交代服务员,“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八宝冬瓜盅,不要味精。” 她把菜单翻得哗哗响,一会儿就整出了四个菜。 李和心疼的道,“哎,我说大妹子,地主家也没余粮啊,这宰人也太狠了吧。” 他其实蛮喜欢同学聚会的,大部分同学都挺不错,不存在什么你混的好,我混的差,大家在一起高看一眼低看一眼的问题。 不存在有同学多年衣锦夜行,憋屈得厉害,在同窗前显摆显摆。 大部分都是酒桌上见真章,陪不好酒的才叫丢人。 真有混好的,比如王慧、赵永奇、高爱国等人都还特意的低调,碰杯的时候的杯口子都绝不会高一滴。 生怕刺激到那些落魄的人,一般都很谦逊,顶多炫耀一下老婆孩子的出息。 赵青好似没听见李和的话,又唰唰的点了两盘青菜,笑着对服务员道,“谢谢了,就这。” 然后对继而对李和道,“呸,瞧你这小气劲,好像能吃穷你似的。何老大又怀上了?” 李和故作感慨道,“是啊,所以我这压力大啊,马上两个孩子要养呢,吃喝拉撒哪样不要操心,这人活着不容易啊。” “嘿,我说李老二,少给我卖乖啊,姐在外面十年,如今才来吃你一顿饭,可不能再听你哭穷。”如果是不了解李和的人,肯定要被他这表情给蒙住,然后能体会到他生活的不易,但是赵青等人却是对李和的家底多少了解一点的,十年前就是百万富豪了,十几处大宅子,何况如今还有这么一个大酒店,跟艰辛一点都沾不上边。甚至小日子可以算得上是非常滋润的。“你要是穷,我和吴波还不得去要饭。” “话说,我什么时候喝你俩酒。”李和是真心高兴这二人能走在一起的,两个人都比他大好几岁,年龄也都不小,是时候结婚了。 吴波先开口道,“我不着急,不着急。” 赵青却道,“我准备先带他回家看看。” 李和觉得顺其自然,吴波却瞬间懵了,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激动,显然两个人还没有就这个沟通好。 他脸色涨红,为了不在李和面前显得丢人,一句也不再吭,只是闷头喝了一杯啤酒。 “别一个人喝啊,恭喜一下。”李和朝两个人碰杯。 吴波看了一眼赵青脸色才和李和碰杯。 “谢谢。”赵青直接朝李和举起杯子,一副无所谓的架势。 李和问,“这回来了,有什么想法没有?” 赵青道,“要不来跟你混?” “那太可以了,来端个茶倒个水,你手脚麻利就行。”李和晓得她是开玩笑的,所以回应的也是玩笑。 赵青不是吴波,她是个极其要强的人,不会在同学手底下混饭。 赵青道,“先回家,再回京,我当年的委培协议还在,回去试着报到看看,能行就行,不行拉倒。” 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让她浑身自在。 李和笑着道,“去找刘波,他应该能帮点忙。” “我才不去找那小贱人。”赵青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她同样受不了刘波那张臭嘴,“我去找蒋爱国。” 李和与吴波哑然失笑,能受住刘波的不是一般人。 李和现在最好奇的是有时间去看看刘波老婆,到底看中刘波什么,反正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在这等阶段吧,何芳不用几天就来了。”李和笑着道,“我等会给你们安排个房,在这住几天。” “那行,不过先说好,房费都是你的。”赵青一点都不矫情。 李和笑着道,“没问题。” 不过他恶趣味使然,在开房的时候只开了一间。 并且交代酒店经理,“无论如何,你们今天只剩下一间客房,不管怎么要求,都是这一间。” 经理看看坐在沙发上的吴波和赵青,心下了然。 临走的时候,李和给吴波房卡,拍拍他肩膀,“哥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只有赵青嘀咕道,“这么大酒店,居然只有一间房,真离谱。” 她也没拒绝,还是跟着吴波上楼去了。 寿山只在金鹿酒店门口探了一下头,表示了一下不屑之后,立马就缩回去。 他是由着付彪送过来的。 李和笑问,“你怎么来了?” 寿山道,“这边的新店开张,我来瞅瞅。” “新店?”李和不知道寿山什么时候在深圳开了新店,四海酒店主要是在江浙沪和华北地区。 寿山道,“忘记跟你说,那个陈立华的富华地产在这里开了一个购物广场,十几栋楼呢,我要了一栋。要不要去看看?” 说的好像跟买白菜一样简单,着实有点财大气粗的味道。 李和摆摆手,“不去,喝的有点懵,我先回去睡觉。” 他开始还是天天和李隆等人在老宅子里面打地铺,只是没两天背受不住,强烈要求杨学文打了一张床,开始睡床。 寿山没地方去,也就跟着李和走。 既然有寿山在,李和坚决不让刘传奇等人做饭,只让寿山做。吃过寿山做的菜,别人的菜李和还是难以下咽。 寿山闲着也是闲着,照样做起厨子,而刘传奇等人只能打打下手。 “涨了!涨了!”李隆欢天喜地的跑进来,对李和道,“哥,八十一了,卖不卖!” 他是证券所小跑回来的。 “喊他们,都去卖,钱收回来。”这是李和让付彪入盘的结果,他好歹要让李隆等人赚点钱。至于他自己买入的股票,他是不会卖掉的。 他的资金量很大,要是砸盘,伤害的也是中小股民,没必要为那几个钱坑人。 何况他是长线投资,现在的价格买进的,长远肯定不会亏。 潘广才等人也不去干零工,早早的去证券所把股票卖掉。 第二日清算完,一股赚十块钱,这里本金最少的李志都赚到有5000块。 李辉兴冲冲的问李和,“二和,你看这钱不能继续闲着啊,咱们还买什么好。” “你看看,哪支股票还能买。”李和想不到大家的劲头居然还是这么足。 “乖乖,怎么还是全是绿的。”刘传奇看着大厅的电子屏紧皱眉头,在证券所待了这么时间,他都已经清楚,红色代表上涨,绿色代表下跌。 电子屏中,除了深发展,全线飘绿,股民用手托脸个个神情黯淡。 就是再傻,他们也晓得,不能再继续买。 李志道,“我知足,不玩了。” 这下,家里盖新房的钱有了,娃的学费也够了。 潘广才也道,“见好就收吧,跟赌钱一个道理,差不多就行。” 李和欣慰,笑着道,“那咱们回去庆祝一下。” 没有不同意的。 ps:大爷们,给个票哈。。。 537、四条腿 至于这次,没人再提回家做饭,刘传奇大气的道,“二和,你选地方,咱们下馆子。” “对,下馆子,二和,必须请你下馆子。”何老西也忙不迭的附和点头,要是没二和,他也不能挣一万多块钱。下馆子才能花几个钱。 “那就咱们门口的饭馆。”李和没推辞。 还没到饭店门口,刘传奇就把吃饭的份子钱收好,一个人二十块钱,按照三百多块钱的吃,好就好菜。 这一次没人再客气,鸡鸭鱼肉都可劲的点。 李隆大气的说,“来四瓶茅台,六箱子啤酒,酒钱算我的。” 他其实是为他哥着想,他知道他哥喝酒最是挑剔,普通的散酒或者老白干根本懒得喝。 李隆赞赏的看了一眼弟弟一眼,算是有眼力劲了。 酒过三巡,过了这“三巡”,喝酒才算正式开始。 第一巡叫辣口,就是当第一杯酒喝入嘴里后,在口里稍作停留,然后再喝下去。这一巡,重点在口里。 第二巡,叫呛喉,就是当第二杯酒咽下去后,把主要精力集中在喉部,让上半身感到舒服。这一巡,重点在喉部。 第三巡,叫烧心,就是当第三杯酒喝下去后,肚子里会像火烧一样,像熨烫按摩一样,酒者此时要认真感受这种剌激。 这一巡,重点在肚子里。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酒过三巡。 懂酒桌规矩的人,是要喝这三巡的。 真不喝酒的,也没人勉强,一般都是端个可乐应景。 喝的差不多的时候,刘传奇主动提到回去的事情,“快过年了,回去备备年货吧。” “中!”潘广才笑的咧嘴,酒都汤出来了,“今年过肥年。” “二和,来,我敬你一杯。”何老西站起来端杯子超李和碰。 “你坐着,你身体不好,少喝一点。”李和哪里敢托大,这是货真价实的孩子他姥爷,见他还要点烟,又慌忙道,“烟赶紧也别抽。” 陈永强掐了何老西烟头,“对,身体要紧,不然你挣的这点钱,还不够住院呢。” “那就不抽,不怕你们笑话,前阶段真被那丫头气死。”何老西闷一口酒,“真丢人。” 李辉道,“招娣有盼头才叫好,你家没少给她找对象吧,她愁上谁?一个没有。眼前有让她中意的,都应该替她高兴。” 刘传奇道,“对,老西,想开点,也是要当姥爷的人,有啥想不开的。招娣这丫头比别人不知道要强多少倍,她是有主见的人,你也操那个心,你说跟她断绝父女关系,那招娣真能对你不管不问?好好养身体最重要,也算给她减轻负担。” “喝酒,不提这糟心的。”何老西想想,他们说的都是对的,没比他闺女还孝顺的,他要是生病,他闺女是不可能不问他的。 李和喝自己的酒,一声不吭的。 他心里总有点不是滋味。 大概是酒喝多,刘传奇等人嚷着现在要去买火车票。 口袋里有钱,迫不及待的要衣锦还乡。 李和好不容易给安抚住,答应安排人晚上去买火车票。 李和一张嘴,付彪的小弟忙断腿,当晚果真去买车票。 第二天,本来是下午的火车,结果一行人一早就开始收拾行李要往火车站赶,李和拦不住。 李隆和杨学文本来不想这么早回去,可是被这些人弄得心痒痒,心里也有点浮躁,干脆也跟着回去。 杨学文不好意思的对万良友道,“老哥,你等我年后,年后我一早过来。” “年后咱们去广洲,那里拆迁的多。这都快过年了,不少工地都停工,也没啥活干。”万良友很不在意。 李和开车把一行人送走,当晚直接回到金鹿酒店住下。 他走到哪里,寿山跟到哪里。 李和有点嫌弃,“你老跟着我干哈?” “我不没事做吗?”寿山也跟着发急。 “你不是说要走香港开酒店吗?”李和循循善诱,要给这老头找个乐子,“要不去澳门试试手气?” 寿山不屑地道,“十赌九输,你当我傻缺啊。” 李和把他拉到一个巷口,指着一个波浪卷的姑娘道,“要不去耍耍?” “比我姑娘还小,缺德。”寿山鄙夷的看一眼李和,“你要是敢去,我就去。” “我跟你个老光棍能一样吗?”李和好几次鼓足勇气想去欣赏一下,就是没那胆子。 人流量和车流量都很多的地方,都被这些姑娘挤满,或是因为生活压力,或是为了家人能够过的好一点,身不由己的走上这条道路。 他没丝毫鄙夷这些女孩的意思,各人有各活法,各有各难处。 谁能比谁高尚? 两个人实在没事干,李和把吴波拉出来,三个人在酒店的大厅打牌。 李和运气不好,不一会儿小几千块出去,吴波赢得最多。 他见不得赵青得意,气急败坏的不玩了。 “真是输不起哦。”赵青不停的揶揄。 李和对吴波道,“晚上你请客。” “行。”吴波笑笑,点头认可。 但是他没待两天,美国的大好形势让他坐不住,再次到来的100万美金的订单,让他高兴的不能自已。他需要立马回京,组织货源,安排通关。 他对着赵青很为难,“要不跟我先回京?” 赵青善解人意的道,“我在这等何老大,哪里都不会去的。你先忙你的。” 吴波只得依依不舍的走了。 而李和也开始忙不起来,浦江的大楼项目,萧山的汽车基地,每一项都需要他亲自盯着。至于郭冬云哪里,他是不需要操心的。 高盛要加大对通商银行的持股比例,好处是帮助通商银行开赴美国的网点。 李和想了想,最后还是拒绝了。关键是通商银行的盘子太大了,是俄罗斯达美银行,国家开发银行,交行,招商等各大行的大股东,牵扯的利益太大,有些时候不是李和一个人说了算的。 但是提出的赴美开设分行的诱惑对他还是很大。 最好的办法是赴美收购一家小银行,作为进入美国的跳板。 538、注意 黄炳新有自己的想法,他笑着道,“李先生,我建议把开发银行、交通、招商的股权全部变更,然后置于通商金融集团的旗下。这样我们跟高盛合作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李和笑问,“这样高盛能同意?” “被我们拒绝之后,没几天史威廉过来找我,这个建议就是他提出的。” 随着中美贸易的发展,在美国开设分行,是势在必行的,不但可以从事经营批发业务,商业存款、贷款、贸易融资、外汇买卖以及其他商业银行业务。 还将为与中美经贸往来密切相关的中资和当地企业提供金融服务,包括为从事中美贸易的企业提供便捷高效的贸易结算和融资服务,以及为美国当地的信息技术、生物制药和新能源等高科技支柱产业提供量身定做的金融服务等。 这是很大的一笔生意。 同时,通商银行在资本实力、资产质量等方面已处于国际先进水平,经营管理能力和风险控制水平也有长足进步,完全有能力在美国开展业务。 “那就再好不过。”既然能这样做,李和没有不同意的道理,“没什么大问题吧,关系找好没有?” 美国的金融业始终是开放的,要不然美国也不会有数以万计大大小小银行存在。 70年代后,随着美国城镇化进程的不断深入,城镇人口比重提高,以住房信贷需求为主的全新民粹主义逐渐成为社会主流,商业银行的数量在1978年达到最高峰14411家。 后来各家商业银行的业务范围完全一致,“甩开膀子”抢市场、做业务,贪大求全、盲目攀比,竞争日益白热化,死了不少,兼并了不少,可依然还是存有上万家。 所有区开设分行是可行的。 但是开设银行大门的敞开并不表明在美国开银行就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 虽然有高盛帮忙,但是想在美国开设分行,李和也能估计到这个困难程度。 这跟之前在国内依靠贡献度取得内地拍照,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最早在海外开分行的是中国银行,但也只有一家纽约分行,主要业务还是侨汇和双边贸易。 黄炳新肯定的道,“我跟美国驻华大使芮效俭也有过交流,这人有些能力,先后做过美国两位国务卿的助理和秘书。他帮我们推荐了基辛格事务所,说可以帮我们打开在美国的局面。这家事务所里面的人物都非常有影响力,包括前助理国务卿劳伦斯.依格保、前国家安全顾问布南史考夫特将军。” 美国高官一旦退休,总要捞点外快,而作政治掮客对他们来说,是好的不能再好的职业。 他们大量活跃在国会和其他政府部门,形成了有美国特色的院外游说团体。 美国是由成千上万个不同利益集团构成的,每个集团都有权利去通过游说争取有利于自己的政治决定。 掮客则是中间人,所用的手段主要是捐款,资助政客参与竞选或其他政治活动,只要钱没有直接送到政客手中、被政客私用,这就是合法的,不是行贿受贿。 资本与政治的结盟,在美国通过所谓“旋转门”,就是说,美国政界、商界、智库人士经常互相转变角色,然后结合得天衣无缝。 不是什么人都能做掮客,它是要有条件的。基辛格是老牌政治人物,原先的积累下个人脉以及人情、政治资源,刚好可以派上用场,可以去商界或智库收取高额回报。 因此对中国企业来说,寻找有能力的智库和掮客游说美国是中国企业出海的必修课。 所有不管是黄炳新还是于德华、沈道如等人,当企业进入稳定状态后,他们每天的任务不是兢兢业业的做发展规划和战略,而是不厌其烦的参加各种酒会和商务会议。 他们的每个月不是在参加会议就是在参加会议的路上。 “找这个人应该没有问题,不用怕花钱。”提到基辛格,李和也没什么激动,对名人他已经麻木,如果他的财产公布出去,他也将是世界第一名人。 他也没有去见一面的想法,至今不愿意冒头的原因就在于他不擅长跟人打交道,也许是没那种耐心,或者说,这个世界总有比他高一头的人,他不愿意去低头。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别人的好,他还不如安心的收租子和分红过日子。 “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办。”黄炳新点点头后,又继续道,“李超人在盐田港的业务资金吃紧,他打电话给我,我听那口气有让我们入股的意思。我想让沈先生和他谈。” 他的主营业务还是银行信贷,对于持股,他没多大的兴趣,也不符合银行的业务结构。目前擅长做投资业务的,只有远大投资集团和远大集团,因此他推荐沈道如。 “让沈道如给我打电话。”李和没理由放弃入股港口业务的机会,虽然他不懂,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是他跟钱没仇,只要是赚钱的机会,他都不放过。 盐田港好歹后来也是一家上市公司,不算蚊子腿。 黄炳新走后,李和到处找寿山,没找到。 李和问酒店经理,“寿老板呢?” 经理回答道,“去东莞了。” “不能吧?”李和搞不懂。 “说是再新开一家酒店。”酒店经理对寿山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是绝对谈不上喜欢,同行毕竟是冤家,何况这老头居然把四海酒店开的离金鹿酒店这么近,一到晚上,“四海酒店”那闪闪发光的四个大字,显得太过刺眼。 这是绝对影响他们金鹿酒店生意的! 他身为酒店经理,要是以后生意不好,于德华是要找他麻烦的。 他只能感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虽然和李和近在咫尺,但是这话他不好跟李和说,只能等于德华回来,跟于德华说。 要不然就是越级报告! 这是大忌,也是职场中人都该知道的职场潜规则。 “去东莞开酒店?”李和倒是没有听寿山提起过。 只能说这老头闲钱太多,他在捉摸,要不要先弄点分红出来。 ps:大爷们,不要“逃票”啊! 539、女工 赵青是个娘们,瓜田李下的,李和不好去找她,只能带着万良友在深圳的大街小巷溜达。 万良友没活做,又重新跟在了李和的后面。 眼前除了“三天一层楼”的国贸大厦等高楼大厦,就是广告牌,长城电子,江中草珊瑚,百龙矿泉壶、还有繁体字书就的“麦当劳”。 1992年的经济指导方针,那便是把经济的重点转移到调整结构和提高效益的轨道上来。 农业大省讲究高效农业,沿海地区要高效出口,政府要企业的高效性生产,企业要政府的高效政策..... 整个中国,几乎无人不谈效益。 要效益,就得销售产品,要销售产品就得做广告,从大马路到电视台、报纸,都是广告,央视的广告额都可以做到五个亿。 讲究的是金点子,好广告,这比产品本身还要重要。 最牛逼的是号称含多种人体所需微量矿物质的人造矿石,集杀菌、净化、磁化、矿化功能于一体的百龙矿泉壶,它堪称是中国广告植入的鼻祖和中国广告界的奇迹,借助中国第一部电视轻喜剧《编辑部的故事》的热播和气功养生的流行,一夜成名,其名声在中国大城市中几乎是家喻户晓。 百龙矿泉壶标价298元1台,价格并不算低,然而无论是新婚家庭,还是乔迁新居,不买个矿泉壶都不好意思说你潮流。 在100多个城市,百龙矿泉壶几乎卖疯了,创造了冬天热销凉水壶的市场奇观。, 众人熟知的“一元钱你买不了吃亏,一元钱你买不了上当”的台词就是根据百龙的广告词演化来的。 可谓是人人称赞的金点子。 全社会都相信一个“点子”能够救活一个企业、一个公关策划能够成全一个产品、一个大胆的谋略能够造就一个富翁。 只是后来的矿泉壶大战,整个行业彻底做死了。 最显眼的是在深南大道与红岭路的交叉路口上那幅《小平同志在深圳》的巨幅画,300多平方米的宣传画,一个手指便有一人多高。 在这幅小平画像上,身着浅啡色夹克衫的小平同志目光睿智,神采奕奕,他右手伸向前方,尽显伟人指点江山的雄姿。 上面还写着小平的讲话,“不坚持社会主义,不改革开放,不发展经济,不改善人民生活,只能是死路一条”。 6月份竖起来的时候在国内外立即引起轰动,全世界恐怕没有第二幅街头宣传画会受到如此的关注。 早已成为深圳的著名“地标”,在海内外有着广泛的影响。 至于高楼的身后,除了漂亮的晚霞,再走几步路,不是小河就是成片成片的窝棚,河面上还有不少舢板船,渔民的标配。 蓬勃发展,昂扬生机的深圳,还是没有摆脱渔村的范畴。 两个人七拐八绕,走着走着,正准备往回走,发现有点迷路。 有一老太卖菠萝蜜,一个劲说:菠萝蜜,菠萝蜜,菠萝蜜…… 李和上前问,“大姐,国贸往哪个方向去?” “怕鲁滴?”老太太叽里呱啦一阵。 琼海方言等级考试不及格,李和有点怀疑人生,一个没听懂。他有个同学就是琼海的,听他说话每次都想哭。 “谢谢了啊。”李和调头走人。 不知不觉,他跟万良友居然走进了一片工厂区,以服装厂、针织厂居多。只有唯一一条主干道,两侧除厂房宿舍,就是形状各异的农民房,这些工厂、宿舍和一片农田交织在一起,加上天女散花般的招牌,尘土飞扬的货柜车,乍一看粗糙狰狞,但渐渐地也能感觉到一股朝气,变得顺眼了许多。 这条盲肠般的道路,并无任何特色的窄巷,显得格外的空旷。 各厂的宿舍基本上都是在厂区的周围,基本都是那种五六层小楼,每个回廊上都是挂着清一色的工装,偶尔露出其它颜色的衣服,显得就鲜亮。 李和好奇的朝着宿舍区看了看,此时大概正是晚饭的时间,厂区和宿舍来回穿梭不少人,男男女女类同幽灵,形象模糊,双睛通红。。 很大都是半大的孩子,李和敢打赌,他们有很多人不满十六岁,那些稚嫩的脸庞,他似乎看见了褶皱。 趁着宿舍安保的不注意,李和带着万良友窜了进去。 男工宿舍像密室,小小的房间摆了六张上下床,是住十二个人的,床底下填塞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地上堆着各种垃圾,顶部吊扇脏污生锈,毛巾滴水,球鞋晒在牙缸旁,被褥揉成团。 女工宿舍稍微干净一点,可是依然狭窄、憋屈。 “居然用童工,真他娘的缺大德了!”李和心里一阵难受。 许多半大孩子端着搪瓷缸,一边吃,一边疑惑的看着咆哮的李和。 万良友尴尬的道,“也不能这么说,总归是给他们一条出路,我十六岁还不是一样入伍。” “这他娘的能一样嘛!”李和气愤难掩,“这种老板就应该天打雷劈!干他娘的!” 万良友手捂住额头,装作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指着顶楼在晚霞余晖下闪闪发光的几个大大的字刻道,“你看看那个。” 李和看到那几个大字,瞬间懵了! 金鹿纺织! 居然是自家的厂子! 真他娘的绝了! “于德华该死!”李和有掐死于德华的冲动! 万良友解释道,“相对于别的厂子,这里条件已经不错了,还有五六十人挤着地铺的厂子呢,何必计较这些,他们不做工还能做什么。” 他是穷苦人出身,自小缺衣少食,在他看来,这些工厂条件已经很不错了,要是他年轻那会有这种条件,做梦都能笑醒。 这个世界上,一直都有很多城里人无法想象的苦难。 这些半大孩子在老家基本没出路,等待着的只有贫穷,除了出来打工还能做什么呢? 何况一个月挣个三五百块钱,还能补贴家用,解决家庭困境,不失一条出路。 “喂,你们干什么的!” 五六个保安冲过来,把李和及其万良友两个人围住了。 ps:要票了! 540、纠察 一个个比划着电棍,准备随时招呼上去,对于一些单位来说,不管是厂区还是宿舍区,都是严控外来人员的,特别是港资企业的厂区,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地,何况小偷小摸的从来没少过,人那么多,他们这些保安是不得不防范的。 李和沉着脸道,“喊你们经理过来!” 他现在可以不计较招收童工,因为从某些方面来说,万良友说的是对的,这是这些乡下来的孩子需要一些出路。 他可以禁止童工,但是禁止不了童工产生的社会条件,贫困,幼无所学,都是社会的基本问题。 但是这种卫生条件,实在让他忍无可忍! “你谁啊?”带头的大个子保安,脸面黝黑,对着李和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赶紧走人,不然给你扭送到派出所,你才有地哭呢。” “给老于打电话。”李和不喜欢和他们磨叽,只是对万良友道,“就说我在他的厂子里。” 在一群保安和半大孩子的眼神中,万良友从包里掏出手提电话,径直拨通于德华的电话。 学着正式场合的语气道,“于先生,我是万良友,我和李先生在你们厂子里,哪个厂子?金鹿纺织,你安排人过来接待一下吧。恩,就这。” 待于德华在那边说完后,他就挂了电话,然后朝李和点点头。 李和点着一根烟,坐在台阶上,看着一群围观的半大孩子,“你们一个月拿多少?” 一群人看着虎视眈眈的五六个保安,没一个人肯开腔,胆小的直接跑了。 保安们见万良友拿出电话,然后叽里呱啦一阵,对这两个人的身份有点忌惮,不敢乱来,哪怕是围着的,也还是后退了一步,没有了刚才的凶神恶煞。 他们在看李和最后的底牌。 他们等了一会,令他们大跌眼镜的是,厂子经理大步的跑了过来,对着李和一个劲的道,“李先生,抱歉,抱歉,想不到你会过来。” 经理四十多岁的人,戴着眼镜,挺着大肚子,对着李和不停的点头哈腰。 他是不认识李和的,但是于德华在电话里跟他交代的很明白,一切听来人的,如果来人对他的表现不满意,立马回大香港晒咸鱼,安心养老。 脑门子上汗珠子都逗留了一层,不敢用手去擦拭。见李和依然在吸烟,没肯回应,只能把气撒给周边的人,“都没事做啊!” 保安和一群厂工,立马吓的鸟兽散。 李和被这一嗓子,震得耳膜疼,抬起头,带着厌恶,问,“老于人呢?” 这位经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老于’是谁,最后才慌忙回道,“于总去京城参加一个会议,让我来接待你,李先生,你放心,有什么需要办的,我一定尽力。” 李和指着站在宿舍门口的一些孩子道,“这种年龄的有多少?” “这...厂子里大概有五六千人”至于有多少童工,经理半天没有回上来,灵机一动道,“我喊人事过来,你稍微等会。” 李和问,“你贵姓?” “免贵,姓宋,李先生,你喊我老宋就行。” “宋经理,那带我看看吧。”李和不需要他同意,自己站起来,朝着宿舍区的更深处走过去。 宿舍区很大,里面的路是七拐八绕,恍若进入了个迷宫似的,每栋楼的外表都很新,但是但是一深入进去,宿舍里面都是残破不堪。 宋经理慌忙解释道,“这边都是女工宿舍,厂子里是以女工为主。” 不少正在门口水池子刷饭盒的女孩子好奇的看着被一群人簇拥着的李和,她们不晓得那么凶恶的老板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和气了,而且宿舍为什么会来这么多人。 李和问一个女孩子,“你们这里一个月可以挣多少?” 女孩子个子不高,大概还没长开,估摸看也才十二三岁,她看了看李和,然后又看了看宋经理,低着头,不敢吭声。 “李先生问你话呢,说话啊。”宋经理跟着着急了。 “270块。”女孩子终于轻声细语的开口了。 “270?”李和皱着眉头,又问,“累不?” 女孩子慌忙摇头,“不累,一点都不累,老板,我一定好好努力工作。” 她哪里敢说累,这份工作她非常的珍惜。 想在深圳找一份工作,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她这份工作还是求人进来的呢。 宋经理点点头,很满意小姑娘的回答。 李和进到宿舍里面,除了被子和地上的鞋子,什么都没有。 他用上力晃晃床,上下铺咯咯吱吱的乱晃悠。 “能舍得花钱换新的吗?” “正准备换。”宋经理忙不迭的点头。 李和从头走到尾,每一间宿舍都仔细的看看,巴掌大的房间得出的印象都是脏乱差。 “把厂子里16以下的工人都给我召集出来。” “李先生,马上就开工了,我们正在赶工,明天要交一批到美国的货,我怕....”宋经理很犹豫。 李和没搭理他,转头就走。 “那李先生,我带路去厂子。我立马召集人。”宋经理见李和神色不善,不敢再过多啰嗦,立马朝旁边的人挥手。旁边的人也也一阵小跑,往隔壁的厂区过去。 不一会儿,厂子里的大喇叭就响了,“十六岁以下的,十六岁以下的,不论男女,全部到厂区旗杆底下集合,十分钟,只有十分钟。” 李和蹲在旗杆子底下,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广场上站着的越来越多的半大孩子。他的身后都是厂子里的一杆领导,他们都忐忑的看着李和。一方面好奇李和是谁,一方面好奇李和从哪里来的这么大能量,为什么于德华要对他马首是瞻。 宋经理不需要李和交代,主动安排各车间主任下去点名,是不是都到场了。 他从人事手里接过一份名单,交给李和道,“李先生,你看看。” 他大概明白了李和的意图。 但是,他也是入乡随俗而已,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深圳的厂子,没有一家是不用童工的! 国营厂都是如此! 何况他们这些个港资民营企业! 541、回乡 看着一张张稚嫩的甚至显得故作老成的脸,果然如那个宋经理所说,女孩子居多,李和心里不由地涌出一股股酸涩的滋味。这下面可是站着1690多人啊! 她们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胞,无数个这样的细胞组成了一个鲜活的的国家。 这一代的人的辛劳,不敢说空前,但肯定是绝后。 然而度过黄金期,车衣女工群体渐渐被人遗忘。本来十分蓬勃的产业经济在短时期内萎缩,而曾经参与其中的人,很快就会被遗忘,或视为‘过时’。 车间工作环境差,不要紧,因为可以生存;食堂饭菜味道差,也不要紧,因为可以给父母寄钱;住宿条件差不要紧,因为可以供更小的弟弟妹妹上学;受委屈挨骂,不要紧,因为可以看到一点希望的光芒。熬夜加班更不是问题,因为可以赚钱。 她们对忍辱负重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有一句俗话叫做“大河无水小河干”。 这句话形象地告诉大家一个真理,个人或小集体这条“小河”无论多么强,离开了整个国家这条“大河”是不可能有所作为的;只有国家这条“大河”保持涛涛不绝巨流永不干涸,个人和集体这条“小河”才能够长期保持强大的生命力和发展潜力。 如果这个国家,如盛世般强大,他们完全可以快乐的,无忧无虑的呆在学校,而不是为了生存,在这里煎熬。 沉默,是疲惫生活的常态,本该爱玩爱扎堆儿的孩子们只能在这日以继夜的劳动,过早地在成人世界的惊涛骇浪中拉扯起自己并不结实的风帆。 李和听过一句话,“一个国家的发展有时也如同企业一般,需要经历资本的原始积累阶段,在这个阶段,往往伴随着对环境的掠夺,对资源的掠夺,甚至是对人的掠夺。” 这句话他听着轻松,但是让他面对,他又觉得过于残忍。 国家和个人的贫穷才是原罪。 “李先生,你要不要说两句?”宋经理对着李和小心翼翼。 会议室的大桌子也被搬了出来,上面铺着大红色的台布,十分的喜庆。 李和站起身,对着话筒一个劲的喊,“喂喂喂。” 场下的工人都静静地看着他。 李和道,“大家好,我姓李。这里简单说几句,主要是厂子里新推出的一项助学政策。” 他没有去说过多的废话,直接把自己的想法推出来。 而厂子里的一杆十几个领导,一脸迷糊,什么时候有助学政策了? 他们齐刷刷的看向宋经理,宋经理坚定的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们只听到李和道,“大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到这里上班,可能也有不少后悔来上班的,希望继续回乡读书的。厂子里的初步政策是这样的,凡是年龄不到16周岁的,一律可以申请厂子里提供的助学资金,能读到初中,厂子供到初中,能读到高中,厂子里供到高中,甚至大学。只看你们自己的能耐。” 台下的厂工没有反应,好像在听着一件跟他们并没有多大关系的事情。 她们绝对不会相信厂子会这么好心! 这是变法子要开除人呢! 送回乡,还能有来的机会吗? 还会有工作的机会吗? 她们害怕公安查身份证,整天躲在厂子里和宿舍,哪里都不敢去,要不然只能被集中送到惠州,统一遣返。这样的煎熬,不就是为了这份工作,多挣钱吗? 但是厂子里的领导却是信了,这千把人呢,要是真的这么干,这厂子里垮台也没多远!可是他们只能干着急。 李和见下面的人一动不动,只是继续道,“现在愿意就回乡的,立马给买车票,并且发1000块钱。有愿意的,现在可以站出来。” 他当然不会动用金鹿纺织的钱,他迫切的想成立一个教育基金,把手里的地大实验中学,金鹿实验中学整合在一起,以商业的模式给更多的人以教育机会。 光每年依靠各大集团公司捐个几千万,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他这番话说完,台下还是没有多大的动静。 李和叹口气,对宋经理,“看看你们厂子里有多少现金,全部给我搬出来。算我借你们的。” 这些孩子,年纪轻轻,就有这么重的防备心。 宋经理只是犹豫一下,然后朝旁边的人摆摆手。不一会儿,财务室的人就拎着一个大箱子过来,按照宋经理的吩咐,全部放到了桌子上。 李和把箱子里的现金全部倒出来,一堆,一堆,人民币、港币、美金,五颜六色,估计有一百多万。 这下台下是炸窝,她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她们交头接耳,唧唧喳喳。 李和继续道,“愿意返乡继续读书的,现在就可以上来领一千块钱,并且给你们买火车票。” 哪怕这些孩子,前脚领完钱,后脚跑的不见人,他也心甘情愿这样受骗。起码他的厂子是不会给这些孩子二次机会了! 他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台下的女孩们,男孩们,想上前而又不敢上前! “哎,想回家的赶紧来领钱!”宋经理反而没耐心了,这样耽误厂子里活呢,正是赶工期的时候,他见李和站在一旁没有反对,继而更大着胆子喊道,“最后十分钟,没有上来的,就没机会了。” 李和在台上,静静的看了两分钟,最终只有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低着头从人群中走过来。 她们只是静静的站在台子边,李和没有开腔,她们也没有吱声。 李和继续问,“还有没有?” 他还是不死心,但是他也理解。父母长辈们似乎已经确认了“年轻人就该出去打工”的铁律,年轻人“不读书就打工”俨然成为无需讨论的固定模式,没有其他选择。 至于什么年龄才能外出打工,他们并不太懂,也不在意。 相比未来的规划,生活的艰辛迫使这些孩子和她的家庭更重视当下怎样能活得更好。 李和等了十分钟,再也没有一个孩子肯站出来。一千块钱只是五个月的工资而已,这个帐,大家都会算。 他朝着旁边的宋经理点点头。 在下面人群不可置信的眼光中,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果然一人领了一千块钱。 但是当两个人跟着领导进了厂区办公室,一部分人开始坚信,刚才只是演戏而已,这两个倒霉蛋子,最终还是拿不到那个钱。 坐到办公室,李和接过端过来的茶,轻轻吹拂了下飘起来的茶叶,然后才问两个孩子,“哪里人?” 男孩子却紧紧抓住手里的钱,认真的问,“老板,我真的可以回家读书吗?老板,我一定好好读书。” 女孩子也跟着点头,“我读到初二,我爹就不让我念了。我还有一个弟弟妹妹在读书,我爹说没钱了。” “再拿一千块给他俩。”李和从他的话语里感觉到他对读书的渴望,有些渴望甚至不需要去认真的感受。 宋经理毫不犹豫地给了两个孩子一人加了一千块钱,走两个工人,对他没什么损害。 李和重重的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膀,“你们先回去吧,明天安排人给你们买车票,回乡好好读书。读书才有出息,明白我的话没有?” 两个人不敢置信的又接了一沓钱,揣着钱小心翼翼的出了办公室,那个男孩子刚出门口,突然回头,大着胆子问,“叔,你叫啥?” 李和笑着道,“李和,木子李,和气生财的‘和’。” 男孩子大着胆子道,“叔,我会记着你的。” “回去好好读书。”李和还是不忘记对着两个背影交代。 待两个孩子走了,宋经理才恭维道,“李先生,你真是善心人。” “这个钱算借厂子里的,我明天安排人送过来。”李和没听他的马屁,只是道,“但是...” “李先生,你尽管说。”宋经理忙不迭的接话。 “第一,宿舍区的卫生必须给我做好,那么小的宿舍住12个人?像话吗?”李和见宋经理苦着脸要说话,摆摆手道,“宿舍不够,给我继续盖,给你半年的时间,如果做不到,不好意思,我会请你走人。” “一定,一定!”宋经理从于德华给他电话的态度里,相信李和有这个能力。 李和继续道,“这些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伙食不能太差,一荤一素,至少要保证。” “李先生,这个你放心,我们厂子里的伙食一直是附近厂子里最好的。”宋经理说的很肯定。” “最后一条,厂子里组织一个夜读班,给他们增加点技术。”李和扫视一圈厂子里的领导,“大家都是有儿有女的人,如果是你们的孩子,你们会怎么做?” 宋经理道,“李先生,你放心,我一定立马照办,旁边有一个职业技术学校,有愿意过去学习的。厂子里出钱送她们去。” 李和想了想,点头道,“这样再好不过。” 他没提加工资这种事情,做慈善有做慈善的模式,做商业有做商业的态度。 ps:错别字,逻辑错误,都是第一时间修正。 542、工时 许多人做慈善,是仅凭一份爱心,哪怕钱再多,能付出的也微乎其微,影响的范围也很小。 看到那些在贫困中生活的人的时候,首先要问的,不是自己极其有限的爱心能帮助他们多少,而是他们是靠什么活到今天。 毫无疑问,他们之所以能活到今天,基本上还是靠市场,即那些为了牟利而向他们提供商品和服务的个人和企业;而他们即使接受了短暂而有限的捐助,他们也得继续依靠市场活下去。 同时他们也可以依据自己的能力到市场上换取相应的回报。 行善的效率往往不如商业,商业本身就是最大的慈善。 可以说,穷人更需要的是商业,它带来的资源能让穷人更有效益的利用。 这个社会没有慈善不可怕,可怕的就在于没有市场和商业,而穷人缺乏改善境遇的通道。 穷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希望。 李和站起身道,“去车间再看看吧。” 他没给宋经理拒绝的机会,直接出了办公室,朝着最近的一个车间过去。 纺织车间大概有30000多平方,属于生产一线,机器设备占了主体,到处是轰隆隆的机器声。 除了细小的棉花毛和飞扬的颗粒外,噪音特别的大,宋经理几乎贴着李和耳朵说话了,李和也没听见。 织布和无梭工序工作环境是常年的高温高湿,李和一进去就是感觉像在蒸笼里一样。 而旁边的的员工也是汗流浃背,小毛巾不离手,个个穿短袖。汗水不停的流,工服都是湿漉漉的,脱下来好像随时可以拧出水来。 李和在想,如果是高温季节,这得怎么过? 他绕着车间转一圈,呼吸有点不畅,不过他没有急着出来,冷眼看着在他身后不停抹汗的一杆子厂领导。 大约过了有半小时,所有人的身上都湿透,宋经理最先挺不住,贴着李和大声的道,“李先生,要不先出去吧,这里太热了?” 李和摇摇头,大声的笑着道,“不着急,咱们应该向这些工人学习,她们常年呆在这里都不怕热,咱们待这么一小会,哪里敢说怕热。不着急出去。” “哎,好的,好的。”宋经理也只能跟着挺着。 “哎,你通知下,现在敢走的,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李和见宋经理身后的领导有偷偷走人的迹象,不慌不忙的给打了一剂预防针。 这话没需要宋经理传达,许多人都听明白了,虽然噪音大,可抵不住李和声音响亮啊! 这次大家没有一个敢走了! 李和又在车间里左右转了一圈,这一圈又是半个多小时。 厂子里的领导大眼瞪小眼儿,这次都绷不住了,热的受不了,要不是碍于李和在,早就光膀子了。 宋经理道,“李先生,你有什么交代,你尽管说,我们一定努力做到。” 他本来人就胖,哪里能这样继续熬,他真的怕会热死在这里。 李和没搭理他,只是问万良友,“咱们明天应该没什么事吧,以后啊,要多来这里走动走动,陪着宋经理多来忆苦思甜,这样大家都能有进步。列宁曾经说过: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看如今忆从前,总是感觉到我们的曾经和过去,是那样的苦难清贫,是那么的清纯天真,是那样的无知混沌。几十年的人生光阴,就这么不可思议的一步步的走了过来,面对着甜蜜蜜的生活,和谐融融的盛憬,人啊,总容易忘本。” 其实他很少忆苦,大概从小苦到大的人,身在其中而不知其味,或者说不想回忆。他上高中还是不管四季都是打赤脚,为了省点车费到学校上学,都是徒步几十里地。 家里孩子又多,养孩子不比养猪上心,猪还可以卖呢。每天都是同贫穷、饥饿做斗争,什么都没的吃,就是吃萝卜都不用洗泥巴就可以吃下去呀。 通常半夜饿醒了,只能偷偷抹眼泪,一种孤军奋战的悲苦。半梦半醒的时候还在难受,心里反反复复念咒语一样地跟自己说,再也不要这样了,再也不要这样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样。 所以他一不怕苦,二不怕脏,只有一点点怕死,怕饿死。 万良友很快体会到李和的意思,笑着道,“没什么大事,明天我们还可以过来。” 李和继续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更好的建议,咱们也可以喊于经理一起过来,独乐了不众乐。” 这下厂子里的领导都不淡定了! 没法淡定啊! 这要是天天来,他们这帮人简直没法活了啊! 而且还居然想把于德华给拉过来! 于大老板的脾气,他们这些人哪里还能受得了! 而且李和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于德华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们这些人也更甭想逃出李和的手掌心,或者敷衍了事。 “李先生,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宋经理这次终于不敢再装糊涂了,只能赶紧的低头。 李和笑着道,“明白什么?” “我们前阶段刚刚定制了一套湿帘风机系统,拥有强大的换气能力,能迅速将工厂内的污浊空气排出室内,同时能导入新鲜空气,不仅提高了工厂内的空气质量,同时也提高了工厂的含氧量。”宋经理终究不傻,李和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对工厂的环境不满意。 “先出去再说吧。”李和笑笑,终究从车间出来。 出了大门,他才感觉到活过来,重重的喘了一口气。 宋经理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子,不需要李和仔细询问,就急忙道,“李先生,这个你放心,纺织厂降温排风设备和散热装置我们一定会尽快全部安装到位。” 出于成本的考虑,厂子里向来是能省就省,要不是今天被逼的没办法,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李和笑着道,“给个具体时间。” 宋经理对这个毕竟不懂,赶忙朝旁边的一个矮胖的中年人使眼色。 矮胖的中年人赶忙回复道,“李先生,年底之前一定调式完毕。” 李和道,“那年底之前我会来,不管是住宿条件还是厂区环境,我要见到改变,如果还是这个样子,你们都可以收拾包袱走人了。” “一定,一定。”厂子里的领导七嘴八舌的附和保证。 李和想了想又继续问道,“270块是基本工资还是算上加班工资?” 这次不需要宋经理使眼色,一个中年人立马上前回道,“我们是严格执行国家政策规定的,全年52个星期天,7个节假日,法定节假日为59天。实现的是计件工资制下加班工资,多干多得,所以每个月大部分工人都能拿200以上的工资。” “这个工时制还行。”对于这个,李和没有计较,因为这个休息制度跟银行是一样的。 国内的工作制,不同的时期,不同的单位都有不同的办法,最准确的提法应该叫工时制。建国以后,普遍采用的八小时工作制。五十年代后,对于采矿、油田等特殊工业实行了周四十小时或者三十六小时工作制,并在化工行业中实行年修价制或者周两天休假制。 六十年代中期和七十年代末期,国家分别在化工和纺织行业实行“四班三运转”制度,周工时从四十八小时减为四十二小时。 总体而言一直是周四十八小时工作制,即每周工作六天,每天工作八小时。 具体到每家单位又不一样,有的实行双休制,有的实行五天工作制,有的实行六小时工作制。 双休制的意义跟后来的差别很大,即工人工作两个早班倒两个中班,再倒两个夜班后休息两天。 五天工作制即工人每周工作五天再休息两天。 六小时工作制即每日四班制工人每周工作六个班轮休一天。 他这句话说完,转头就走,只把背影留给了众人。 543、岁月 接下来几天,李和让万良友到金鹿集团拿了一份厂企名单,在深圳的五家厂子,他都一一去看了。看的越多,心里越累,最后统共只有三条要求,第一是保证住宿和伙食条件,执行严苛的卫生条件,第二就是保证有加班工资发,第三条,满两年的女工生育,可以休息两个月。 谁做不到,谁滚蛋! 认真的来说,他的厂子起码一直是有加班工资发的,在深圳已经算是非常讲良心的企业,很多作坊和厂子根本不讲什么规矩,工人一天拼命干上十几个小时,一个月连二百块不到,甚至有的只能拿到几十块! 更绝的是,还有许多厂子是收押金的,跑业务要交更多,这押金什么个意思嘛。到年底就拖欠工资!想着法子盘剥人! 李和管不了别人怎么样,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便是他真实的想法。他只能尽力的做好自己。他重生一次,总不是为了剥削工人的吧? 何况,他上一辈子开厂子都没干过这种事! 当然,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做企业做工厂都有市场的规则,对劳动力资源的过分榨取是劳动密集型产业的通病。什么改变传统粗放模式,什么利用先进机械提升生产效率、缩短生产周期,什么加强服务品质,都是空话废话。 只是因为劳动密集型产业门槛低、赚钱快,大大小小的加工厂才遍地开花,一派繁荣景象。 从某一方面来说,如果抛开某些阴暗的角落,李和是欣赏这种繁荣的。 所以李和不再要求更多,要不然这种劳动力密集型企业,只有关门的命。而且事实上,中国只有依靠这种具有比较优势的劳动密集型行业,才有“走出去”的可能。 要打价格战嘛,谁怕谁哦! 然后只有在此基础上,才能带动全产业链上、下游的中小企业,围绕境外经贸合作区、产业园区实施集群式投资,并逐步带动行业整体从价值链中低端环节为主向技术、人才、品牌、营销等高端环节转变。 不然其它都是空想。 明明是东施,绝对不该去效仿西施,然后做着嫁给比尔盖茨的梦。 深圳的冬天有多冷,普遍不过十几度,这让一年度过200多天夏天的南方人都不是很适应。 而李和酒喝多以后依然光着膀子坐在夜市里撸串。 何芳带着儿子过来,李和亲自去接机。 何芳一边用纸巾擦鼻涕,一边嘟囔道,“南方也太冷,鼻涕都出来,这就感冒了。” 她刚刚带过儿子路过浦江去看望一个老知青朋友,浦江的冷气,让她有点受不住。 李和奚落道,“这是从事实上证明,你们东北人离了暖气到南方啥也不是。” 除了没有暖气之外,最关键的是:南方湿冷的天气太难熬了! 何芳却没功夫搭理李和,她直愣愣的对着一个窈窕的女孩子看。 她一阵小跑过去,那个女孩子也激动的朝她奔过去。 两个人紧紧的搂在一起。 “赵青!” “何老大!你怎么变这么胖了!”赵青激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何芳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眼泪都出来了,“你够可以的,这么多年一封信都没。” 她跟赵青在大学一直是一个宿舍,感情自不必多说。友谊经历岁月变成钻石,那是让世人明白朋友的珍贵…… 只是再次相见,物是人非,岁月的痕迹是无声的,在不知不觉间,深深的,浅浅的,或浓的,或淡的,就那么刻在了她们的脸上、身上、心上。 岁月侵蚀着最初的梦想,时光的洪流将棱角磨平。 赵青抚摸着何芳的肚子道,“什么时候生产?我给孩子做个干妈吧。” 何芳笑着道,“跑不了你。”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没完没了。 李和牵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李览,直言道,“二位,有完没完,咱们先回去说行不行?” 赵青指着李和道,“何老大,我就不信你治不了他,老是还欺侮我。” “天地良心。”李和不受这个冤枉。 何芳看着在一旁的吴波道,“恭喜啊。” “我给你拿行李。”吴波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两个人已经见完家长,就差最后一道手续了。 中午众人自然是一阵觥筹交错。 何芳看着众人喝的高兴,苦笑的摸着肚子道,“要不是肚子里有这祸害,我也能陪你们喝几杯。” 赵青看着李览,不时的摸摸他的头,笑着道,“你儿子很听话的,这么会也没闹。” 李览好奇的看着赵青,然后闷头啃自己的玉米棒子,一声不吭。 何芳对李览道,“妈妈怎么说的,怎么不知道招呼人?” “阿姨好。”李览琢磨半天,才喊出一句最熟悉的称呼。 “真乖。”赵青给他夹了块鸡腿。 “这孩子还行吧。”何芳说的有点骄傲。 吃完饭以后,姐妹俩就躲进了房间,天南地北的聊过痛快。 而带孩子的任务就归了李和。 李和拉着李览,一会儿麻花,一会儿冰糖葫芦,尽量糊弄着,爷俩在大街小巷里头到处溜达。 李览却突然松开李和的手,“我要尿尿。” 李和张望一圈没有找到厕所,只得把他抱到绿化带边上,指着小树丛道,“撒哪里。” 稍微懂事以后,李览已经不乐意穿开裆裤了,此时正费力的脱裤子,可是看着过来过往的行人,却怎么也不肯继续解开裤子了。 他脸色憋得通红,不一会儿就哭开。 李和发觉他裤子颜色不对,黑色陡然间变成了藏青,赶紧摸摸他裤裆,湿透了。 “真他娘的不让人省心。” 万良友在旁边提醒道,“回家换衣服吧。” 李和无奈,只能把他抱回宾馆。 何芳一边给李览换裤子,一边抱怨李和道,“你能不能有点责任心!” “责任心多少钱一斤?你说个数,我也好有个努力的方向。”李和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说的浑然不在意。 何芳气的一指李和,“我跟你这人说不通。” 当晚,李和要上床,屁股还没挨着床沿就被何芳一脚踹了下去。 554、离职 他瞬间有点懵,搞不明白状况,媳妇怎么有这么大的火气? 他刚站起身又被何芳一把推出门外。 然后嘭嗵一声,房间门被关的严丝合缝。 李和使劲推也没推开,着急的喊,“你这娘们作死了啊!快点开门!” 他浑身上下就只穿了一条裤衩子,想乱跑也没机会,只能指望着何芳开门。 “你有本事在外面呆着吧。”何芳的态度很强硬,坚决不开门。 李和把门敲得梆梆响。 “你再不开门,我跟你说!你这娘们!” 李和扯着嗓子威胁。 瞧他这暴脾气,左右喊了十几分钟,屋里没动静,门还是关着的,他这才气消了大半,因为门怎么喊都没开,这样就不必继续浪费力气,省多少时间和口舌呢。 “风儿风儿你吹个不停 吹得我眼泪结成了冰 身上穿的是单薄的衣裳 怎能防寒挡冷风....” 李和坐在地上,靠着门,扯着嗓子不知道是唱还是喊,《姑娘抛弃我》从他嘴里出来总之有点凄惨的样子。 当那首《流浪歌》出来,悲凉的意味就更足了。 “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 没有一个家 冬天的风啊夹着雪花 把我的泪吹下...” 万良友悄悄的打开门缝,偷偷朝着李和瞄了一眼,大概明白了什么事情。这一层楼只住了他和李和一家子。 他决定坚决的不参合,刚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门从新掩上,却被李和看见。 李和赶忙喊道,“别关门啊。” 万良友讪笑道,“你们小两口子的事情,好商量。” 不等李和反应,迅速扔出一条大裤衩子,也是嘭嗵一声,门关了! “哎,我说!老万!你想不想混了啊!” 李和朝着万良友的房间吼,无奈万良友还是不鸟他。 他只能捡起大裤衩子穿在身上,继续回到自己的房间门边靠着,等着媳妇给他开门。 而何芳也没有上床,一直紧贴着房门听着外面的动静。 李和唱歌让她又好气又好笑。 甚至还偷偷溜开门缝,看李和与王良友说话,直到看到万良友要关门,才趁着对方那边门的响声,悄然关上了自己的门。 只是好一会儿,她都没听见外面的动静。 她不放心,急忙拉开门,结果一个人仰躺进来,整个王八四脚朝天,脸皱成了一团。 她呆了一下,下一秒笑了出来,但是又很快抑制了自己的笑声,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笑意,意味深长的拉长语调,“这个姿势不错,要不要继续练练?” 李和站起身,赌气似得没搭理,直接上床侧身睡了。 何芳把李览小套房的门关好以后,也上床了,平躺着身子,问,“真生气?” “哼。”李和还是没开口。 “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是吧?”何芳强行把他身子掰到自己跟前,搂在怀中,脸对着脸。 “你道歉。”李和被这样软乎的搂着,立马态度就下去了,但是嘴上还是不肯服。 “行,我道歉。”何芳还是很宠溺他的,“对不起,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李和被撩的浑身痒痒,升起的一股邪气,可是想到她还是在怀孕呢,只得偃旗息鼓。 何芳说,“你是做爸爸的,能不能有点爸爸的样子,你成天跟他计较个什么劲?” “谁跟他较劲了,男孩子不能惯着。从小就得让他明白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李和自然有一番自己的道理,不管是李隆,还是李沛和杨淮,他都没怎么顺着他们。要说娇宠一点的,也就老四、老五和李柯,除了老五以外,都没给过脸色。 何芳没好气的说,“他还那么小,能懂什么?你说你三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别给那么多要求。” 李和纠正道,“马上四岁了,不小了,我四岁就知道往家里拾柴禾、捡麦穗了!” 何芳笑着道,“行,就是四岁,你四岁的时候还在干么事?穿开裆裤吧?咱儿子已经知道羞,不穿开裆裤了。” 李和叹口气道,“那会穷,你知道的,都是捡人家的衣服穿,有的挑吗?” “你也知道那会那会的,现在跟那会能一样吗?咱孩子已经算听话了,你看他平常淘气不?都很听话的,现在都会写字了,写的很好看。”何芳抚摸着李和的光头,喃喃道,“当我求你了,对孩子不要那么凶。行不?” “知道了。”李和侧过身,自己睡去。 他自己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爱呢? 何芳突然道,“你以前说过的话还算话吗?” “什么话?”李和不解。 “说养我啊。” 李和不在意的道,“那当然。” 他好歹是全球第一大土豪,别说养一个,要是有胆量,想千个万个都没问题。 何芳叹口气道,“李二和,我离职了。” “什么?”李和一下子惊得做起来,“怎么这样?” 何芳不在意的抚摸着肚子,“我不能装作看不见,总有人议论的,我还是离职的好。反正你说过养我的。” 她紧紧的搂着李和的腰。 “必须的。”李和刚想点烟,又丧气的放下。 这个有着强烈事业企图心的女人,居然为了他放弃了工作。 李和勉强笑着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还想继续说什么,何芳已经趴在他的腿上睡着了。 他怕惊醒她,靠坐在床杆上,一动不敢动,静静地看着她依然精致端庄的脸庞。 一直到那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进屋子。 潇洒的阳光,也透彻的照耀着整个国度。 1992年,对中国和中国人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非常伟大的一个转折点。 中国与中亚五国及其独联体国家建交; 小平同志南巡; 中共十四大提出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并且确立了第三代领导集体; 这一年,美国人有喜有忧,喜的是他们是前苏联地区最大的赢家。 忧的是洛杉矶大暴动,不堪遭受长期失业、贫穷折磨的黑叔叔们,集体造反了! 5天时间内,2000多人受伤,超过60人在此暴动中丧生,其中10人被执法机关枪杀,还有44人死于与暴动有关的谋杀或意外。 近6000人因涉嫌抢劫和纵火遭到警方逮捕,包括洛杉矶市警局、国民警卫队、海军陆战队在内的1万多名执法人员被部署镇压这场暴动。 李和也有喜也有忧。 喜其实不算喜,因为他对钱已经麻木了。 卢布疯狂贬值,他的布局有效,至于赚了多少,他懒得理会。 在英镑上面,索罗斯跌下神坛,丢盔弃甲,损失55亿美金。 他的狙击成功,他大赚特赚! 当郭冬云说出251亿美金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感觉了。 这一年他真正的做到富可敌国,至此,他的个人财富仅次于以1080亿美金国民生产总值居全球gdp排名第三十一位的芬兰,位列香港之前。 这还不包括托管在全球各大投行的债券和股票。 钱再多,他也没地方花。 忧的是他不敢跟何芳说他想回老家,也许只是想去看看而已,或者说想散散心。可是呢,何芳的肚子,也是他的牵挂。 赵青要走,虽然已经接近春节,可是她必须在春节前到京城报到,得益于蒋爱国的协调,她顺利的进入北工执教。 赵青走后,李和就把何芳娘俩送进香港。 老俩口对于李览的到来,高兴的坏了,都是围着他转。当然,王玉兰对于何芳肚子里的更在意,对大媳妇的关照更是无微不至。 李兆坤高兴归高兴,可是他还是要忙于他的发家大业。 他不需要经过儿子的同意,和张老头一起,把家里的两艘游艇租给游客使用,每天都是千把块的港币进账,自然是喜笑开颜。 短短的几个月,存款蹭蹭的上涨。 李和见他没有出大乱子,也就由着他折腾了。 李沛三个孩子放假以后,每天都嚷着回家。 李和为难,王玉兰也为难,何芳要接近生产,哪里能随意走开人。 “要回你们回。”李兆坤是决计不肯回去的,接近春节,正是生意火爆的时候,游艇一刻都不会空闲的。 何芳善解人意的对李和道,“你送三个孩子回去吧,这都来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可能不想家,大姐和段梅不知道着急成什么样呢。” “那我送回去尽快回来。”李和笑着没有拒绝。 回去的这一天,老五凑热闹,也要跟着回去,李和不同意。万良友要跟着他一同回皖北,他都没同意。只有他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先去广洲,然后坐上了回省城的飞机。 ps:。求票。。求正版订阅...有些读者说老帽散漫之类,但是大家看见的。。。真的是工作太忙,不得已最近都是凌晨更新。 555、稽查 从前用脚丈量的土地,当视角冲上云霄,一切都变了一副模样。 从7000多米的高空俯瞰祖国大地,尽显的是960万平方公里的辽阔,心中就会涌起一股自豪感和责任感。 山的风骨、水的柔美,绝美的风景尽收眼底。 那养活众多人口的一片片田地,像是一张张棋盘,那些城市和村庄像是棋盘上的棋子,每个城市都有成群的楼房在崛起,许多地方都有成片的工厂在兴建,棋子越来越多。 “伯,你看,外面有雪。”李柯一路都不肯睡觉,指着炫窗外面惊喜连连。 飞机一过长江,一片大地逐渐被“银装”所包裹,景色颇为壮观。 因为下雪天气的原因,飞机还是不可避免的晚点,原本应该下午一点到达省城的,却整整晚点一个小时,二点多钟才到。 一下飞机,李和就扯着三个孩子,每人都给包裹成一个大粽子,不给他们一点反抗的机会。 来接机的还是刘老四,他冷的不停的搓着手道,“赶紧上车,外面太冷。” 雪还在下,风无所顾忌地乱吹,使寒冷变得愈加凛冽,像冰冷的利刃切割着人的肢体。 李和笑着道,“路上好走吗?” 刘老四道,“庄里是进不去,全是烂泥窝子,不过你弟他们说今年在县城过年,直接去县里就行。” 李和一指杨淮,“他还得送回去呢。” 刘老四笑着道,“糊涂了吧,你大姐早上在县城卖完鱼,连家都没回,一直都在李隆家等着呢,儿子回来,她怎么可能不来接。” “我来开车,你在后面给我盯着这三个孩子。”李和拿了刘老四的车钥匙,径直启动了车子。 刘老四笑着道,“咱们进荷兰走312国道,再转105从淮滨回去,那边没下雪,路好一点,你路不熟,要不我来不开吧?” “你指路就行。”李和怎么可能不熟悉呢,特别是往新乡去的107省道,简直是闭着眼睛都能走。 由于路面积雪多,车子只能顺着前车碾出来的两条车道走,走得缓慢。 车子离省城越来越远,置身于广袤的平原上。 一路上,令李和不高兴的是,三番五次的公路稽查,令他烦恼不已。 从省城进入荷兰的这一路上,公安局,主管局,运输管理部门,公路管理部门这几家是轮流来查,他亲眼见着刘老四掏出五六个证件,养路费、运管费是一样没少交。 “咱们老家现在也这样?”这一路的路卡,李和是见怪不怪,从前几年开始,由于道路管理部门法规不健全,不协调,不统一,并且缺乏权威性,中央干脆把全国道路安全监管工作交给了公安部门。 道路管理部门这样直接形同虚设,肯定不甘心,总归要插一手,以此交通部门和公安部门并行运行。 而且路管部门又不是统一的,基本是各自为政,互不往来,养路费、运管费、车辆购置附加费、客票附加费都是不同的部门在收取。 这还不算什么,勤劳朴实的劳动人民,为了搞创收,大喊一声‘自力更生,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通常也把拦路作为改善生活的渠道。 李和只是心想何军在市里,总归应该有点新气象,虽然只是个副市长。 刘老四嘿嘿笑道,“李辉前阶段跑川渝的运输,你猜猜要多少证件?十五个!营运车辆的证件,少一本都不行!咱家这次彻底出名了,市委领导以撤减路卡为由,几乎剥了路管规费稽查的权,这事我听说闹的很大,据说咱们是全国第一个这么干的。” “哈哈,有出息。”李和想想这事跟何军肯定没关系,因为上辈子市里就是这么干的,直接和交通部门对着干了。全国各地,有样学样的,也不在少数。 说白了,公路是归地方管理,还是归部门管理,是统一管理还是分散管理,一直没有定论,这也导致公路体制总是多变。 进入九十年代,虽然后来中央先后取消了十二个跟公路相关的部门,但是乱象依然不少。 车子进入县里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天气又冷又干燥,李和的手插在口袋里,一直懒得出来。 李梅见着儿子,又搂又亲。 李和笑着道,“别亲了,口水都快在杨淮脸上结冰了。” 李梅道,“要不晚上去俺们那吧,回来多过几天。” 李隆在一旁道,“你晚上也在这吃饭,明早在回去。” 李梅笑着道,“他老太都不知道急成啥了,还是先回去。” 李和道,“那你们先回吧,我过几天有时间过去。你们路上开拖拉机也注意着点。” 李和折腾了一路,现在着实没力气往乡下跑了。 “那我们先走了。”李梅用围巾又给杨淮围了一层。 杨学文一把把李览抱起,吭哧吭哧道,“乖乖,这么重。” 两口子有说有笑的走了。 李隆买的房子是以前机关单位员工的家属院,虽然样式有点陈旧,可是胜在开阔,前后八间屋子,中间圈着一个大院子,石榴树都有些年头了。 门口是一条曲曲折折的小巷子,李和在门口和刘老四一起抽烟。 一个女人牵着孩子从隔壁的一道门出来向李和招呼道,“他兄弟,回来了啊。” “哟,你家孩子都能跑了,真快。”刘老四的媳妇,李和差点没敢认,“你们也在这买的房子?” “他跟隆子哥俩处的好,就凑近一起买的。”刘老四老娘出来接了话,她手里端着一个簸箕,笑着道,“二和,进来坐,喝点水。” 李和没客气,抬脚就进去了,只是道,“茶千万别倒,你问老四,刚刚才在那边松下。” 刘老四也埋怨道,“二和不是外人,你们添什么乱呢。” 他老娘训斥儿子道,“那二和,当然不是外人,可总是客吧,就你整天到晚的心大。” 李和也在刘老四家转了一圈,笑着道,“你这条件不错。” 仔细数一下,也有八间屋子,院子比李隆的还宽敞,墙边还围了一圈的牲口笼子,鸡笼里面的鸡个个缩着脖子,没精打采,不光人怕冷。 556、贼赃 李和及其刘老四在聊天。刘老四婆媳俩抱着孩子去帮着段梅烧饭,顺手还从笼子里抓了一只鸡。 李和笑着道,“你这小日子不错啊。” “没法跟你比。”不过刘老四这话说完,又觉得不对,立马改口道,“是不配跟你比,要是没你帮衬,我算个棒槌哦!” 想想自己,再想想李和在深圳的排场,他根本就没得比。偶尔,他不经意间听李同和别人说话,张口几千万,闭口几个亿,他要是不了解李和,还以为是做秀呢,但是,他是了解李和的,招人喜欢的原因就是因为踏实。 他还是个破落户兼职光棍的时候,人家李和也没在他面前骚包过,何况是现在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李和真有钱,谈论几个亿,几千万的架势,和谈论几块钱、几毛钱没多大区别。 他是从来没见过李和有一点的骄傲。 这也是他不得不佩服的地方,他现在有个几百万的身家,和李隆两个人在县里都是鼻孔朝天。 他们俩都决计做不到李和这么淡定的。 他和李隆哥俩恨不得横着走路,大概是以往压抑的很,一朝得志,总要显摆显摆,让那些以往瞧不起他们的那些人,去后悔死去吧。 他,刘老四,每次路过那些拒绝和他开亲的姑娘的家门口,总要不自觉得的把车子开慢,喇叭按到最响,让他们后悔去吧! 他享受完那些人羡慕的目光之后,才得意的把油门轰起来,绝尘而去。 要知道,有一辆摩托车或者拖拉机就可以引得许多人的惊叹了! 何况他的还是四个轮子的汽车,别拿面包车不当汽车! 虽然他有时认为自己的想法很丢人,可是他毕竟受了好多年的委屈,人家大姑娘就曾差点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 甚至更有难听的,让他自己撒泡尿照照! 可是如今风水轮流转,他总要显摆一下,让大家瞧瞧,是不是那些姑娘都瞎了眼? “别说这些没劲的。”李和哪里能想到刘老四心里的想法。 刘老四讪讪笑道,“还有个事能跟你商量一下?” 李和浑然不在意的点着一根烟,笑着道,“什么事,还需要跟我商量?” “招娣的事呗。” “招娣?”李和心里一凉,稳住性子问,“她怎么了?” 刘老四好奇的道,“你不知道?” “我一直在外面,我知道什么?”李和见刘老四这样吞吐吐,恨不得上前打他一拳。 刘老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可能没人跟你说吧。” 李和勉强撑起笑脸道,“那你说吧。” 刘老四道,“招娣生了。” “什么时候的事?”李和确实是不知道。 “月初的事,离这时间也不算短了呢。”刘老四继续道,“还真让希捷给说对了,是个男孩。” “哦。”李和发了好长时间的愣,才问,“就这事?这跟我商量什么?” 刘老四道,“这要是满月了,你说咱们是去还是不去?按说这生孩子是喜事,咱们跟招娣处的都挺好,她是个敞亮人,咱们应该去的。可她这情况,咱们去合适吗?” “何老西的意思呢?”李和明白了刘老四等人顾忌着什么,生孩子是喜事,正常都要去。可是这招娣现在没名没份,孩子也是没名没份,他们这些人哪怕是抱着诚心的贺喜的态度去的,可是也总会让招娣和何家更加的难堪,总有上门打脸的意思。 “何老西能怎么办,那是她闺女,他说不管,可怎么能不管?从住院到出院都一直忙前忙后,不过现在已经回乡里去了,只有来弟在那给她伺候月子呢。”刘老四突然又瘪瘪嘴道,“要说赵春芳那娘们真叫狠,从头至尾就没露过一个面。” “看来对闺女气急了。”李和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刘老四道,“哼,那赵春芳就那熊样,从来就没拿闺女当过一回事。” 李和想了想道,“知道住哪里吧,明天去看看。” 他是必须去看看,不管是为了招娣,还是为了那个新鲜出炉让他措不及防的儿子,他都得过去。 “为了领弟和念弟念书方便,她在师专旁边买的房子。” “师专?”李和这才想起来这么个地方,想当年阜南师专是多少学生梦寐以求的地方,出来以后意味着铁饭碗的教师岗位。 能抱住铁饭碗,那是多么了不起的能耐! 他曾经就很没出息的想进考进去。 只是这么一个学生向往的“圣地”,在九十年代末期改成了本地的实验中学。 只能说教育发展的太快了! “他买房子跟我就是前后脚的事情,这房子还是我带她去看的呢。”刘老四好歹在县城搞废品多年,对县城自然熟悉的不得了。 李和很肯定的道,“那明天一起过去吧。” “那成。”刘老四突然又有点欲言又止,“有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李和心情烦躁的又点起来一根烟,吐了个大大的烟圈,才道,“说吧。” 刘老四犹豫了一下,才道,“不过你不能跟李隆说,不让他以为我这是做小人呢。” 李和道,“他能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我不说是你说的。” 刘老四道,“具体什么事,我不好说,你明天自己去废品站,往他右边的场堆去看,雨布蒙着呢,掀开了瞧得一清二楚。” “那我明天自己去看。”李和不为难刘老四。 刘老四却又忍不住道,“二和,你知道我没兄弟,我就拿隆子当亲兄弟,可有些事我说了他也不听,还得你自己去说。我都是为了他好,咱这做废品看着简单,可里面的道道复杂着呢。要是有心人给他下绊子,他想跑都跑不了。” 李和突然笑了,道,“是不是收了什么贼赃?” 他光看刘老四的表情也猜到了,废品站最容易出事情和受牵连的就是贼赃。 “嘿嘿...”刘老四无奈的摇摇头,“我可没说啊,我还是想他好。不能为了一点钱,把自己搭进去,不划算。再说,咱们现在也不差那点钱。” “主要收了什么东西?” 刘老四朝门口张望了一下,低声道,“主要是备用铁轨还有一些线缆,线缆人家前脚埋上,后脚就有人偷挖,要是量少,我倒是不会跟你说,主要是量太大了,好几万斤呢。而且许多外地的知道他这边的口子了,还不停地往这送呢。” “谢谢了。回头我教训他。”李和倒是不生气李隆做这种事,只是生气李隆有点膨胀,涨着县里和市里有点关系,就开始肆无忌惮。 ps:前后文错别字已经在第一时间修改。 557、说教 晚上吃饭的时候,刘老四一直不停的劝着喝酒,生怕李和一个不小心就要当场教训李隆,要不然他可就里外没法做人,怎么样都要落一个嘴碎的名声。 何况,这以后更没法和李隆处。 不过,自始至终,李和都没说,只是和几个人聊了一些家里的事情。 这样,刘老四才松了一口气。 李和大概是心里藏着心思,总归想喝点闷酒,不需要刘老四和李隆举杯子,他一个人一杯接一杯,一斤白酒就那样下去了。 睡觉的时候,从炉子上提了一壶热水,自己泡脚去了。喝的再多,他也没糊涂到让弟媳去给他打洗脚水。 洗完脚,在一间早就铺好的侧卧里,麻溜的睡去。 一起早,见李隆要去废品站,就提议一起去看看。 李隆道,“我就去对对帐,一会就回来。” 他的规模做大以后,和刘老四一样,废品站里面都雇了四个人,专门做垃圾分拣,打包,每天都不一定需要亲自去,只要管好账目和省城来往调度运输就可以。 废塑料、废铜、废铁、都有不同的回收厂家,这些厂家都是必须亲自联系和调度的,他和刘老四两个人都没傻到把客户资源交给别人的道理。 李和没搭理他,直接上了摩托车后座,催促道,“主要是为了顺路买点东西,晚点去何家看看。” “那坐好了。”李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昨晚几个人已经商量好要去何家的。 “骑慢点。”车子一下子窜出去,把李和吓了一跳,“路滑,稳当点。” 离多远,李和就闻着了废品站出来的那股异味,这还是冬季呢。 这个附近的荒地都被李隆给租了,整个一大片,看起来像突兀的小山,杂乱的废品堆积在铺满煤渣灰的地面上。 废品站单从分类来说就非常的广,有专门的废铁站,有色金属站,废纸站,废旧塑料站,或者家用电器站。 但是李隆这里,倒是什么都齐全,废纸、塑料、铁块,乱七八糟的都有。 李和里外转了一圈,没有特意往右边拐角那边去,只是很随意的把雨布掀开,这里看看,那里敲敲。 倒是很稀罕的发现了一台旧电视机,这年头,可没人会舍得扔家电,即使有坏的,也会修理一下,转成二手。 他对李隆道,“以后遇到冰箱、洗衣机这类东西,都要拆开卖,拆了卖才有钱赚。” 李隆笑李和不懂行,“这种东西一百年都遇不到几台,还拆什么拆,有人送,也就顺手收,多攒上几台,找人去修理下,当二手卖。” “我是说以后。”用不上几年,随着经济的大发展,家电自然面临大淘汰,那才是废品行业的真正保利所在,里面的零部件要是拆开卖,就值钱太多了。 哪怕家电不懂,就是最不起眼的废塑料瓶都能大赚,一个废旧矿泉水瓶利润确实不高,也就几分钱,但是这个量大,一年净赚十几万元并不新鲜,要是规模大的,一年净赚几百万,简直跟玩似得。 李和只是给李隆提个醒,真正赚钱不赚钱,他不甚在意。 最终他还是走到了右边的拐角,不经意的掀开上面的雨布,正如刘老四所说,铜包线缆、铁轨、窨井盖这些都有,甚至还有变压器,整个拐角堆的满满当当。 “这些哪来的?”李和还是忍不住问上了。 李隆毫不在意的道,“收来的呗。” “收来的?”李和还是憋住了性子,要是搁李隆十五六岁那会,他大耳刮子早就上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在销赃?” 窨井盖不翼而飞; 停放在家门口的三轮车、自行车一觉醒来不知去向; 电力、通讯设施频频被盗…… 这些井盖、车子、电线、电缆都上哪儿去了? 都被勤快的劳动人民给搬走啦! 搬到哪里去啦? 当然是废品站。 废铜都在五块多钱一斤,当然值得许多人铤而走险了! 李隆见李和脸色不对,稍微犹豫了一下,才道,“哥,就是收个废品,别说的那么吓人。” 李和叹气道,“不懂法是吧?要不要我给你普及下?窝藏、转移、收购,够叛你三年的!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干的?” 李隆壮着胆子道,“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能有多大个事,这附近又不止我一家收,有的做了十几年,不都好好的嘛。再说,派出所都我朋友,没事的,你别操心。” 他是快三十岁的人了,哪里还能这么被人戳脸,亲哥都不行。 “要是还拿我当你哥,赶紧的给我处理了,以后也不准再收。我是你哥,我还能害你?”李和已经好长时间没和人这么耐心的说过话了,这要不是他亲兄弟,他就直接用脚踹了。“再说,你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一点钱?你要是真缺钱用,我立马就能拿钱给你。行不行?” “行了,你坐会吧。”李隆回屋,喊出一个工人,拿出账本,两个人开始对账。 对完账,对着几个工人指着拐角那堆,然后几个工人就开始忙了起来,都开始收拾打包,压捆。 李和这才知道李隆终究是听了进去。 要是真的听不进劝,在他打不得骂不得的情况下,只能砸钱断了李隆废品站的路子,让李隆安心守着钱当土财主去。 兄弟俩,一起骑车去了县百货公司。 如今的县百货公司已经不是原来的县百货公司,已经改姓边了,彻底的成了私人的。 边梅过来把李和迎进了办公室,给他泡了一杯茶,笑着道,“李二和,不错吗,这是回来过春节的?” 要是别人她不会这么问,可是她知道,李和的父母、老婆孩子都没带回来,回来过节的可能性不大。 李和笑着道,“看情况吧,你这里生意不错啊?” “凑合吧。借了一屁股债盘过来的。”边梅一指李隆,“不信你问你兄弟,他还是我债主呢,还欠着他二十多万呢,哎,这压力可真大。” 李和笑着道,“我可不是来听你哭穷的。” 边梅笑盈盈的道,“我听大壮还有刘老四他们说你在深圳搞什么地产,有没有合适的工程介绍介绍,立马就能拉出一铺子人,指哪打哪!” 李和笑着道,“手头是有几个工程,有大有小,你是接大的还是小的?” 边梅道,“得,瞧不起我,姐要做事肯定是做大的,你说吧,什么工程。” 李和清了清嗓子道,“大的有几个,一是给喜马拉雅山安装个电梯,二是给太平洋做个护栏,三是给大西洋装个顶棚,你接哪个?” 边梅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气的捶了李和一拳,“好啊,我跟你认真的,你居然敢开玩笑!” “哎,饶命!饶命!”李和侧着身子躲了一下,才笑着道,“认真的,年后我兄弟送孩子去深圳,有机会你跟他一起去,我给你介绍人,不差活。” 李沛他们开学后,李和准备让李隆送过去,他不打算再亲自回来接。 “没骗我?”边梅不信。 李和道,“哪敢骗你,这次肯定认真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肯定能拉起一铺子人,这你信不信?” “必须信啊!”本地是全国最大的五个民工来源地之一,最不差的就是人。所以李和一点也不怀疑边梅能拉到人。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到时候去找你,你可不能放我鸽子。”边梅又笑着道,“反正你尽管给我介绍,能不能谈成是我自己事,还照样你欠你人情。哦,对了,中午别走,咱们去喝一杯。” 李和摆摆手,“这次不行,下次吧,过几天我请你吃饭。我这会就是来买点东西,去看个人。” 边梅不再强求,笑着道,“你要什么,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李和站起身道,“有手有脚的,我自己去选,你忙你自己的吧。” 说完和李隆一起,直接去了商场买东西。 他不管李隆买什么,他只管选了一些婴幼儿用品,从奶粉到衣服,他是见到了就往篮子里扔。不过奶粉他只认一种,就是辉山,在他的强烈要求下,老李家孩子包括李览从小到大的奶粉都是这家厂子的。 李隆只买了一些麦片和营养品,对于哥哥装了几袋子的婴幼儿用品表示不解,因为他不止听他嫂子埋怨他哥,没给孩子买过一袋奶粉,甚至一块尿片都没,简直是三不管。 怎么现在会这么热心的买这些东西? 558、家业 大包小包的到柜台处结账,李和一摸口袋,一毛钱没装。 李隆不待李和开口就已经掏出钱包,把钱给付清。 师专的位置算不得坏,可是路面的情况就不怎么好,都是弹石路面,加上下雪,摩托车骑在上面并不稳当。何招娣的房子在一圈住宅周围算不得出众,只是和李隆及其刘老四家的一样,胜在面积大。 一个女孩子正在门口生炉子,炉子的封口正对着风向,炉子上的火头扑哧扑哧往上窜。 她慌忙的拿起火钳子把煤球放进了炉子内,烟立马腾了起来。 刚听见摩托车的喇叭声,就赶紧的抬起头,然后热情的招呼道,“李隆,进来坐。” “这个是来弟是吧?”李和从摩托车后面下来,见这个女孩子和招娣差不多的面相,也能猜出来。他常年在外,年龄跟他相差四五岁的,他只能说面熟,但是不一定能叫出名字。 “二哥,你回来了啊。”李和通常都是大家口中的那个‘别人家的孩子’,一直都是一些父母拿来跟自己家孩子做对比的榜样。来弟当然是认识他的,”进屋坐吧。” 李隆问,“刘老四来了没有?” 来弟道,“来了,在院子里帮我劈材呢。” 李和问,“这天冷,怎么把炉子灭了?” 来弟说,“煤球买假了,要是平常怎么都能封到早晨的,结果到早上就灭了。” 李和笑笑,跟着李隆进了屋。 不光刘老四在,吴驼子和桑老太带着吴悠也在。 李和笑着道,“都在呢?” 桑老太道,“这坐月子可不能马虎,女人一辈子呢。来弟自己还是个丫头,有些事肯定不懂。俺就把驼子拱过来,给帮帮忙。” “辛苦,辛苦。”李和自然有一股感激。 吴驼子戳戳吴悠,“咋又不知道喊人了?” 吴悠笑嘻嘻的喊,“二叔。” “哟,小闺女长的真快。”李和用手给她比划下了身高,“这都到我腰了。” 吴驼子乐呵呵的道,“翻过年就6岁,准备给送到学校混混日子。” 李和道,“6岁可以,念书没问题。” 他不时的往里面屋张望,寄希望于能看到招娣,可是屋里的门是关着的,就想着找个由头,进去看看。 可是吴驼子拉住他不放,看到吴悠跟着桑老太进厨房去了,才低声道,“大龙媳妇经常堵着她,你说这以后....” “美死他们吧,马家以后要是敢来闹,我拿扁担帮你打回去。”来弟提着炉子进门,顺口接了话。 李和皱着眉头问,“肯定是马家的?” 刘老四道,“这个是不会错的,你是没看过大龙媳妇,跟吴悠站一起,人家不用想都知道是娘俩。” “那俺也不能给她,谁让她当初扔的?”吴驼子不高兴刘老四提‘娘俩’这个词。 李和问,“马家有说要要回去?” 吴驼子道,“倒是没说过这个话,可大龙媳妇三番五次的往这边溜是个什么意思?今天给吴悠一个苹果,明天给个麻花,全让俺给扔了。” 他正愁着这个,孩子五六岁,正是贪玩的年龄,不可能每天把孩子栓在身上,不让孩子出去玩吧?可是这孩子一出去玩,马家的女人就会趁着他不在,想办法过去和吴悠说话。 刘老四道,“驼子,听我的,你这多想了。马家已经三个孩子,就是你给送回去,马家敢要吗?前几天,我还看见她家那么个大姑娘,这么鬼冷的天穿着双破单鞋,在公社卖鸡蛋、鹅肠呢,冻得脸都紫。按我说,他们顶多是想看看孩子多个念想。” 李和拍拍驼子肩膀,“与其挂在心里,还不如去摊开,看看这马家到底是什么想法。” 吴驼子摇摇头,“马家我不怕,他们要不回俺闺女。就是怕啊,这孩子大后会怎么着,你们知道的,这可是一把屎一把尿扯大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都快要哭了。 李和道,“你养吴悠是图她给你养老?” 吴驼子道,“那是不能,俺能吃多少?哪里需要她去养,要是真的病不行,家里一趟,衣服自己穿上,就那么回事。眼睛一闭,再麻烦你们把俺往地里一埋,不就齐活嘛。” 李和笑着道,“那不就得,咱做事无愧于心,孩子总归会长大,长大后随她自己选择。即使她真选择去认亲爹妈,那也是她自己选择,咱们也都能理解,谁人能轻易割舍亲生父母了?” “你说的轻松。”吴驼子坚决不信服李和这话。 突然,孩子响亮的啼哭声从里屋出来。 李和一阵揪心,假装笑道,“你们先聊,我还没进屋看看呢。” 李和深吸一口气,终于推开屋门。 招娣坐在床上正笑盈盈的抱着孩子。 “二和,关上门,别进风。”吴驼子提醒站在门口发呆的李和。 “中。”李和顺手把门关上,看着在眼前的娘俩,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何招娣看到李和,先是愣了愣,随即大笑道,“傻愣着干嘛,过来坐。我就不站起来了,那边有椅子,你搬过来坐。” 李和没找椅子,直接坐在床边,挨着这娘俩。 “还好吧。”他好半晌才找出这一句话。 何招娣一边哄着孩子一边道,“他啊,挺乖的,不怎么闹腾,只有换尿片的时候才哼唧几句。” 她说着还朝着孩子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孩子全身的皮肤已经完全展开,白嫩透泽。 李和低着头道,“对不起。” 何招娣疑惑的道,“你对不起我什么?少往自己身上揽事,跟你没一毛钱关系,孩子是我的。” “可是,我有责任。”李和不会搞错,这妥妥的他亲生儿子。 何招娣道,“李二和,你搞清楚,他姓何。” “我知道。” 何招娣又突然道,“你说叫何大力怎么样?行船要力气。” 李和道,“他要读书的。” 何招娣道,“不是每个人都能读大学的,他要是考不上大学,我还能打死他吗?行船简单,只要能吃苦就行,我儿子肯定能吃苦的。” “要不换个名字吧?”李和努力争取命名权,何大力这个名字出去,他都不好意思说是他儿子,“何舟怎么样?‘舟’就是船的意思。” “谢谢,那就叫何舟,小名就叫大力。” 李和欣慰的道,“那中。” 她突然道,“二和,你出去吧,我想睡会。” 李和看着眨巴着眼睛的孩子道,“我想抱抱他,可以吗?” “那你轻着点抱。”她身子往上移了移,把孩子送到了李和的手里。 李和小心翼翼的接过,努力的抱着,仿佛这是世界最珍贵的所在。他静静地看着,抬起手轻轻地抚过孩子的头顶,纵使孩子不能喊他一句爸爸,他的心都被融化了。 李和轻轻的晃着孩子,嘴里不时的哼上几句。 她道,“估计要睡觉,你放下来吧。” 李和依依不舍的放下孩子,然后咬牙道,“你放心吧,以后孩子我都会安排好的。” 既然是他的儿子,他随便割下一刀肉,也够给孩子一辈子了。 她笑着摇摇头,“他是男人,男人得自己挣家业,得比你出息才行。我儿子,肯定看不上你那点。” 然后又对着孩子道,“对吧,儿子?” 好像孩子能听懂似得。 “对,肯定比老子有出息。”李和笑的很开心,每一个父亲都是盼着儿子超越自己,比自己出息的。而父亲也通常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 她说,”你有事就去忙你的吧,孩子我能照顾好。“ 李和还要说话,门已经被推开。 来弟伸出头道,“二哥,吃饭吧。” 招娣道,“二和,你去吃吧,我刚好歪一会儿。” 来弟道,“姐,你不知道,二哥带了好多孩子的东西。” “应该的。”李和笑着退出了屋子,顺手关上门。 招娣透过越来越窄的门缝看着李和的背影,然后脸贴着孩子,眼泪从眼睛里直滚下来,咽着喉咙。 李和心不在焉的在这里吃了一顿饭,直到下晚才走。 他不好天天去看招娣,只是隔了两天带着刘老四一起去看招娣。 可是招娣在睡觉。 接连几次,都是这种情况,李和都没有了再和她单独说话的机会。 他晓得她这是故意躲着他的,可是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在他离开的前一晚,他再次来到了何家的门口,他临走之前必须和她再说上几句话才甘心。 可是呢,他大老远就看见了坐在门口嗑瓜子的赵春芳,她的小儿子正在一旁抱着红薯啃,满脸都是。 李和犹豫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进去,失望的走了。 回到香港的时候,离春节也没几天了,全家人都在忙着过年。 何芳看李和自从从老家回来后就闷闷不乐,问,“出什么事了?和我说说?” “没事。”李和笑着应付。 何芳道,“下午老四回来,你去接?” “好。”李和点头答应。 “老四拿到了oxford的申请,你说要不要庆祝一下,给她送个礼物?” 李和道,“不是非哈佛不去吗?” 何芳笑着道,“反正已经确定是oxford了,回来你具体问她吧,不过你少说两句,电话里听那语气是有点不高兴。” 老四是拖着两个行李箱,垂头丧气回来的,见到李和的时候,差点哭了。 “出息。”李和挠挠她头,“多大个事,要是真想进哈佛,找你哥啊,别说哈佛,哭佛都没问题。” 他不再多问,不过他说的是真的,只要舍得捐钱,就没有进不了的学校。 老四不知道是哭还是笑,打开他的手,“讨厌!人家不是孩子了!” “行了,回家。”这是李和第一次见老四生这么大的气。 看来受伤很严重。 559、气运 闺女回来,王玉兰晚上杀了一只老母鸡。来到香港之后,她已经不满足于家里的院子,这一片的小树林里都被她开了荒,种上菜了,而且还发展了养殖业,到处都是鸡鸭鹅在乱跑。 海面上不时的还能看见一长串的大白鹅。 她很满意于香港的天气,日晒好,雨水多,四季不是那么分明,随地撒下一把种子,都好成活,这令她非常有成就感。而且冬季,让她感觉不到冬季的感觉,做什么事都很利索。 但是,要问她哪里好,她还是会说老家好。 那里有她积攒了一辈子的家业,至于老家有什么家业,她也说不上来,无非是几间屋子,一大堆的牲口和家里的那点自留地。 为了保留她这点单纯的快乐,李和已经指示吴师傅帮着给环境署交了十几万的罚单。 哪怕王玉兰把山头给平了,李和也不会管,平就平吧,他不差那点罚款,当然他是肯定不会让王玉兰知道的。 老母鸡炖的很香,可是老四也没吃几口,没精打采的打了招呼后,就上楼去了。 李和也紧身跟着上去了,刚准备进屋,门却啪嗒关上了,鼻梁差点被撞上。 “喂,什么意思啊。” “哥,我很心烦的,让我静静的好不好!”老四没有开门的意思。 李和道,“你确定没事?” 他不放心老四,这丫头平常都是很稳重的,也基本上没什么脾气,现在怎么会这么浮躁。 “没事!”老四很肯定的回道。 晚上睡觉的时候,何芳对李和道,“你越是关注她,她压力越大,就别问她了。” 李和道,“去英国也不差,她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何芳笑着道,“你以为她是你啊,胸无大志的,她一直就是要强性子,做啥都要成功。何况ballio的专业是药理学,她的兴趣是哈佛的病理学,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再说,之前这么多人面前夸口说要去美国的,现在这样子,当然觉得丢脸,不乐意了。” “哎,随便她吧。”李和决定不管,她搞不清楚一个丫头片子怎么能忍受福尔马林刺鼻的味道,然后有胆量穿梭于各式各样的人体骨骼和组织标本之间,而且从哪里来的那么大兴趣,愿意在挤满学生的图书馆里,捧着一斤来重、砖头般的专业书籍,埋头苦读。 医科是个吃苦的专业,一般人肯定接受不了医学生的生活状态。 高淘汰率,长学制,五到八年的长途马拉松,能不能拿到医师执照还是看运气,世界医学生一般苦,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接近年关,寿山还是没有回去,反而兴冲冲的带着新计划来跟李和商量。 说完之后,兴奋的道,“我要在花都扎根!我要投三个亿!” “住宿酒店?三个亿够做什么?”李和给了他一根烟,笑着道,“广洲的涉外宾馆都有200多家,大小旅馆更是不计其数,大多是80年代初期扎根的,客源丰厚,而且从管理到资金都很强。想在那里立足可不容易。” 广洲的高端酒店业基本被四大天王垄断,东方宾馆、白天鹅宾馆、中国大酒店、五星级花园大酒店,都是投资过五亿的项目,三亿还真不够看。 如果只是在深圳开个以餐饮为主题附带住宿的酒店,他是不介意的,所以当初深圳、浦江的四海酒店计划,他没去阻拦。但是在广洲,做以住宿为主的酒店,真不是一般人玩的转的,而且还要扎根,更是难上加难。 虽然京城同样竞争激烈,可是那里毕竟是寿山的大本营,他经营的早,关系人脉都比较深厚,而且他是以餐饮为主,餐饮和住宿完全是两码事。 可广洲毕竟是中国酒店业最成熟的地方,从1979年东方宾馆引进外资改造开始,广洲的酒店就一直在沿着这条路走,文化假日酒店是新加坡的资金,华夏大酒店是澳门的资金,华美大凯旋是美国的资金,无疑都是背景强大的外资。 像白天鹅宾馆、假日连锁这些酒店都跻身于国际酒店组织,建立起电脑预定中心,参加电脑订房网络,客源的流向都是掌握在手里的。 单纯的拼钱,李和不怕,可是服务业不是拼资金这么简单的事。 寿山着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我这次不是白来的,我都瞧了个遍。广洲的客房出租率,你知道是多少吗?72%!也就比杭洲低那么一点点!你知道每年经香港入境的人数有多少吗?快300万了!而且每年来广洲捞财的,也有好几百万!你总说看长远,那么咱就往长远看,你说这以后人是不是越来越多?广洲那么百十家宾馆够什么!你是不是说过将来广洲肯定超香港?你看看香港,是不是隔个百十米就有个旅馆?那广洲现在那么点宾馆哪里够看?” 他这些话也是有感而发,他做餐饮已经有十年间,从来没想到这十年间的社会形势会变得这么快,也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四海酒店会变成全国连锁。 所以他现在胆子都比李和大了,学会了赶超先机。 “想法不错,可你做高档酒店的话,三个亿是差劲了。”李和没想到寿山会用他曾经说过的话来回击他。 寿山疑惑的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一定要做高档酒店了?既然有人肯花钱在香格里拉一顿饭花个几千块,那就肯定有人愿意花几块钱吃路边摊。这做住宿也是一个道理,我准备用这三个亿在广洲最好的地段开上三十几家有六十几间客房的便宜旅馆,稳钻不赔的生意。” “那就是经济型的连锁酒店了?”李和一琢磨,倒是真的可行,不禁多看了寿山两眼,想不到会有这样的脑子。 “经济型酒店?”寿山一拍手,“嘿,这个词不错,对,就叫经济型酒店。” 李和笑着道,“那既然准备干了,那就别再来我了,干吧。” 至于连锁的管理模式,根本就不需要他交代,寿山已经总结出自己的套路了,他要是说了,反而是献丑。 “那成,我先回去过年,闺女一天一个电话催。年后我再来。”寿山高高兴兴的走了。 在年三十这一天,李兆坤依依不舍的收了游艇生意的摊子,很是阔气大方的给了张老头一千块钱,然后破天荒的给王玉兰买了一个金链子。 王玉兰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正式的收到她男人的礼物,以前给的不是头绳就是雪花膏,可从来没给过这么贵重的东西。 也是李兆坤运气,自从存款被王玉兰收走,卖酒又失败之后,他一直无事可做,儿子给的一万块钱他又舍不得用。没事只得拉着张老头和大黄,组成基友队伍,每天不是抓鱼摸虾,就是海边烧烤,这日子无聊的有点透顶,一度想着回老家算了,反正小儿子和大闺女还在老家,回去后不怕没人管没人问,照样小日子过着,小酒眯着,但是绝对不会像在这里一样糟心。 他偶然看着儿子、闺女开游艇挺好玩,就央着小闺女学会了开游艇,这一会不要紧,他便多了许多去处。 一日和张老头等人开到一处沙滩上,有过来游玩的人,看着两个人和一条狗,还有旁边的一艘快艇,只是好奇的问租不租。 这不是废话吗! 这么来钱的事情,李兆坤没有不乐意的理由! 100块一个小时! 要是一天干上十个小时就是一千块啊! 绝对是大生意! 至于人家能不能把快艇送还回来!油钱够不够!他是完全没有考虑到的。 不过最后人家是把游艇送回来了,不过油箱却是空了。 只能用备用柴油加满,然后回家。 回到家,他决定继续做这个生意,可是家里没多少柴油,于是带着司机吴师傅去买柴油。 可是买完之后这令李兆坤意识到,他这个生意做亏了! 快艇油箱加满,至少要500块!重柴比普通柴油贵一倍呢! 而且这500块不够快艇烧一个小时! 但是生意还得做,他就在游客多的地方,天天等着机会。不过价格确是不一样了,变成了500港币半小时。 但是依然有人愿意租的。 他负责收钱,张老头负责用粤语讲价,两个人搭配的天衣无缝。 生意稳定下来以后,他每天都有上千港币的进账。 这几个月下来,他已经赚的不少,但是离扩大业务,还差着一截。因此此刻他向儿子建议,再添够几艘快艇,赚了钱对半分。 “最近生意忙,钱周转困难,以后再说吧。”李和毫不犹豫的拒绝,他没跟李兆坤说,喇叭全为了给他办快艇的营运证,已经花了四百多万。 另一方面,他亲爹前科太多,还没有取得他百分之一的信任。他的要求很简单,只要能守着他老娘就好。他才不会让李兆坤乱折腾。 李兆坤被儿子拒绝,倒是没有太大失望,反正每天千把块进账,已经使他很满足了。 在年夜饭上,他依然给李览和两个闺女,每人包了500块的大红包! 560、院线 年夜饭吃完,天还没黑,李览却是已经等着放烟火了。 李和无聊的打开电视,春晚已经开播,令他惊讶的是居然看到了和美电器的广告,无疑是今年的标王,这个他是不曾听任何人汇报过的。 他看的无聊,把遥控器丢给了老五,自己出门溜达。 不用说,丁世平是跟在后面的。 海滩上的大白鹅勾着脖子,见到李和就要给过来咬。 大黄却是一下子冲进鹅群,把它们给撵的老远。 李和问,“你和老万他们要不年后回去看看,我这里也没什么大事。” 丁世平道,“我跟张兵他们商量好了,年后轮流回家,这个你不用操心,我们自己会安排。” “孩子年后安排过来了?” 丁世平道,“黄炳新已经帮我办好手续,有时间我还得请他吃个饭,好好谢谢。” 当然,事实上他也清楚,要不是他和李和亲近,黄炳新不会这么帮忙的,完全是看李和的面子。 李和笑着道,“我这地方大,孩子过来,住我这里也行。” 丁世平摆摆手,“我跟李爱军去做邻居去,那边渔村的房子便宜,这几天已经留意了,准备买个小的,十几万块钱的事情。”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说完,李和已经脱了衣服,准备下水。可是沿着海滩,走了几百米,也没找到干净地方,这一片算是被那几百只鸭子给祸害完了,不是鸭屎就是鹅屎,水都是浑浊的很,上面还飘着羽毛。 这些都是王玉兰当做宝贝养的,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除了花在孩子身上,就是这些牲口了,每天不但要喂食、换水、还要捡散在海滩上的鸭蛋。 她是乐意把牲口放养在这里的,这样可以省下不少粮食,要是遇到退潮,一整天都不需要喂。 这些全天侯放养的牲口,有事没事就在海滩上溜达溜达,看看海景,晒晒阳光,饿了吃吃小鱼小虾,,甚至一些贝类,都能被啄开,倦了累了就到旁边的小树林里休息,喝几口水槽的淡水,完全是把这里当做天堂。 丁世平道,“要不明天我给围起来?” “不用。”李和不想在这点事情上跟老娘唠叨,只是道,“下次我娘要让你帮着买鸭子,你就别再买麻鸭,买那种番鸭就行?” “什么番鸭?”丁世平没听过。 李和解释道,“就是咱们老家说的那种洋鸭,红嘴巴的。” 番鸭同麻鸭差不多,都有一定的耐盐度,可绝对没有麻鸭这么会闹腾,一般情况下都是安安静静的。 而且再翻过一个山头,就是公共沙滩和一大片的豪宅,要是走海面直线,就是二里地的事情,鸭子要是跑过去,就不好玩了。他倒是想过买一座私人海岛,然后随便折腾,可是在这香港基本很难实现,至于东南亚地区,他又嫌弃太远。 丁世平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了。” 李和只能去木栈桥那边,可是木栈桥上面也蹲满了鸭子,他只能走到底端,然后噗通一下下水。 李和还没游多长时间,丁世平就朝着他开始喊了。 丁世平举起手里的手提电话,喊道,“于德华、沈道如他们来了,说给你拜年。” 李和一个猛子窜到木栈桥边,双手撑在木头上,问,“每年不都是初一来吗?” 丁世平笑着道,“你家老头老太都在呢,估计是按礼来。” 李和笑着道,“让他们把炉架子都搬过来,再架个火堆,弄几箱啤酒来,咱们搞个海滩烧烤。” “那我去喊他们。”丁世平径直走了。 李和继续在海里游得畅快,逐渐感觉到嘴巴涩了,岸上的篝火也亮了之后,他才游上岸。 潘友林一手拿着罐啤酒,一手拿着毛巾递给李和,“李先生,恭喜发财。你的水性不错。” “新年发财。”李和擦干净头发,笑着回道,“反正就是狗刨,从小就是这样游的,想学都改不了了。最近不忙吧?” 潘友林笑着道,“托你的福,还成。江保健先生已经回内地了,他说年后会来看看你。” “成。”李和不好跟他多寒暄,过去跟于德华、沈道如、黄炳新等人都招呼了一声。 因为都是拖家带口来的,一下子来了二十多号人。 丁世平把家里的小椅子搬完了,也就才十几把。 李和笑着道,“椅子给女士。” 他又拿啤酒给每个人分了一罐子,“喝几口。” 李兆坤做烧烤师傅,得益于经常性的烧烤,他已经熟练的掌握了烧烤手艺,味道还很不错。 鱿鱼、墨鱼仔、活虾、大闸蟹、鲜贝、鲍鱼等等,应有尽有,不过大部分都是从附近的渔村买回来的,少数的生蚝贝类和大龙虾是钓回来的。 而王玉兰呢,随着她哦喽哦喽着,成群成群的鸭子和大鹅已经被她换上了岸。 它们整齐而有次序,老老实实的跟在王玉兰的身后,没一只肯掉队的。 除了于德华和沈道如已经见怪不怪,其他人都是看呆了,特别是跟着过来的家属,像黄炳新和潘友林家的,更是第一次来,她们这几年随着自家男人水涨船高,各种灯红酒绿,各种豪华的宴会都有参加,豪门巨富自然是没有少见,可是眼前的豪门,已经打破了她们的认知。 要不是来之前家里的老公左右交代不得乱说话,她们就差点忍不住笑了。 再重新看一眼身后的大宅,水面上豪华的快艇,门口的豪华轿车,以及他们老公满脸堆出来的笑脸,她们才能肯定,这是真正的土豪之家。 李和一个劲的劝大家多喝酒,没有和他们谈工作上的事情。 只有于德华趁机埋汰了一下喇叭全,“你那电影公司还在亏钱?不行就关掉,真留着过年啊。” “晓得了,于先生。”喇叭全怕李和,但是更怕于德华。李和要是生气,不会怎么的他,但是要是惹毛了于德华,那就不好了,于德华是真小人,从来不留隔夜仇。 而且这些年,于德华的声势越发大,与港督、议员、警司都是谈笑风生。喇叭全是决然惹不起的。 所以哪怕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依靠于德华,可是依然不敢惹,照样子恭恭敬敬。 不提这茬子还好,一提这个,李和都忍不住跟着叹气,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的电影公司,居然不赚钱! “你什么想法?拍电影你不行,那咱转战院线?” 他也不懂电影,要不然他就亲自上了。 喇叭全慌忙摇头,“于先生,做院线更难,更何况现在香港地理位置上佳的影院,基本都已经被亚洲影业、新艺城和嘉禾三大院线拉入旗下。何况,香港影业的发行权都在这三家手里,我们没片库,建起来也没用。而且现在录像带那么畅销,既然可以舒舒服服的坐在家中看电影,其实没几个人愿意进电影院看电影的。新院线即使组建起来,也没钱赚。”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李和很清楚,喇叭全这个人一点都不糊涂,甚至算的精明,要不然早就在社团林立的香港被人砍死了。电影公司做不起来,不是因为喇叭全有多笨,而是隔行如隔山,在影业竞争激烈的香港想活下去,简直是很难的。 电影行业从导演到制片人、再到演员不乏有功成名就、星光闪耀的,但是更多的是默默无闻,或者混个温饱,或者扑街到死。 于德华冷哼一声道,“要是不聪明,林百欣那老头子也不会让他掌管家业。” 他一个拍咸湿片的,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 喇叭全见大家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道,“我全听李先生的。” 李和气的白了他一眼,“我要是懂,我还能用得上你?” 大家哈哈大笑,刚才紧张的气氛,突然没了。 潘友林突然开腔对喇叭全道,“齐先生,其实我有个建议。” “潘总,你尽管说,洗耳恭听。”喇叭全从来没得过这么大的尊重,一般人就直喊他喇叭全,从来就没人称呼过他的姓! 还这么规矩的称呼‘齐先生’。 他高兴的很。 潘友林笑着道,“你可以让黄总给你贷款,收购一家资历雄厚的电影公司。可惜洪金宝的德宝电影已经关停,要不然你可以收购他们。现在吗,其实有东方电影,老板是黄百鸣,据说这阶段资金困难。当然,你也可以找人加盟,杜琪峰和韦家辉、还有那个叫什么庄澄,都在找投资人,准备开新的电影公司,也找我们交过方案,不过我对电影市场不懂,已经拒绝了。他们转而去找了林建岳,他倒是比较有兴趣。” “林建岳?”于德华皱皱眉头,然后问,“林百欣二儿子?” 林百欣是香港十大豪门之一,旗下的丽新制衣,早就跟于德华产生了不止一次冲突。 潘友林点点头,“是的,酒会上说过几句话,很聪明的一个人。” 于德华冷哼一声道,“要是不聪明,林百欣那老头子也不会选他出来掌家业。喇叭全,我告诉你,千万不能输给他,他看上的人,你想办法给我挖过来。” 黄炳新看了一眼李和,见他是默认了,才爽气的笑着道,“我贷给你三个亿。” 喇叭全高兴的站起来举起杯子道,“谢谢黄先生,我敬你一杯。” 之后,大家又谈起了香港的一些花边新闻,无非是哪个港姐漂亮,哪个明星容易上手。 李和没兴趣听,只是单独把何芳拉过来,“每个孩子包个大包。” 来的小孩子也不少。 “不需要你交代,已经包过了,每个三万。”李览每年都能收到好几十万的红包,从礼尚往来来说,何芳再心疼钱,都不会小气。 其实又不禁叹口气,何龙的两个孩子,她每年也才包一百块钱。 给外人却包了这么大的包。 李兆坤把烟花搬了出来,要是再不放,李览缠着他没完。 在把整个天空都遮蔽掉的璀璨烟花里,迎来了1993年的猴年。 历史的河流继续向前,奔腾不息。 活在当下,这是一个坚硬无比的现实世界,充满残忍和野蛮的竞争。 ps:骂归骂,票不能停! 561、航空 在这次聚会上,于德华等人的电话根本没歇停过,都是来电话拜年的,接的非常的频繁。 而李和放在丁世平手里的电话,从头至尾没有响过。 他突然觉得,他可能是最清闲的那个,或者说是最没存在感的那个。 在潘友林的通话中,不经意间听到了softbank的名字,等潘友林通完电话,李和就问,“日苯人的公司?” “是的,日苯的一家软件公司,成立的比较早,依靠hadoson的垄断销售合同成为日苯软件流通领域的第一,其实早期主要是游戏软件。现在主要是美国网威、思科、苹果在日苯最大的代理商。”潘友林不晓得李和为什么会关注这么一家小公司。 李和问,“他怎么会找你?” 他实在想不出为什么潘友林会和孙软银搭上交道。 潘友林笑着道,“他是思科公司介绍过来的,思科也是我们投资的公司之一。众所周知,我们每年在硅谷的投资就有十几亿美金,在风投行业内,我们还是有名气的。他目前正在寻求融资,自然会找到我们,也向我们投了融资计划书。他的企图心很大,想到纳斯达克上市。” 李和问,“投了没有?” 潘友林摇摇头,“软银的营业额是接近2亿美金,按说并不少,可是依然缺乏核心产品,所谓的软件研发,并不值得看重。他们拥有的优势只在代理,目前基本已经垄断了70%的的日苯国内软件销售市场。不过具体,我还是要和他本人约谈之后,才能下结论。” 李和笑着道,“垄断已经是最大的优势,还要其它优势干嘛?不管什么行业,哪怕再不起眼的行业,能在十年间做到垄断的人,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人。” 潘友林知道李和很少关注公司的具体业务,此刻他不得不好奇的问了一句,“李先生,你的意思是?” 李和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什么时候谈?” “约定的时间是下周,那时候我们刚好上班,他会亲自来香港。”潘友林还是有点不解。 李和笑着道,“他来的时候,我也去见见。” “那我会带他来见你。”潘友林顾不得惊讶,快速的给出了回复,他太了解李和的身家了,起码在商界来说,没有值得李和去接待的人,这个日苯小个子就更不配了。 于德华等人也是好奇这个日苯人,居然能引起李和的兴趣,要知道李和在生意上向来是能不管就不管的,更何况还去亲自接见客户,这简直是破天荒的记录。 “那就带到石澳这边来吧,我这阶段没事会在南边钓钓鱼。”李和对孙软银倒是没什么崇拜之心,只是对这个互联网界最大的赌徒比较好奇。 他不可否认,孙软银是个了不起的人,从软银在1981年创立于以来,以资本投资和运作为主,并塑造了大量的成功风险投资案例。 孙软银从开始涉足电信领域开始,再到互联网领域,在全球数十个领域朝4000多家企业洒下真金白银,一手打造出了一个庞大的资本财团。 投资触角伸展至计算机软件、网络设备硬件、门户网站、金融证券、电信运营等数十个领域的全球4000多家企业,其中互联网公司就有1000家。 从facebook、sprint到雅虎,从中国的当当、滴滴出行和阿里巴巴到印度的inmobi和paytm,都留有这个人的传说。 李和并不在意他在互联网的战绩,只是好奇他是怎么以以220亿美元抢购到sprint的控股股权,以及是怎么样以230美金鲸吞arm的。 一个是世界闻名的美国的电信巨头,一个是默默无闻的位于英国的全球最大的ip授权公司。 sprint是美国第三大无线集团,在电信市场与龙头企业verizon和at分庭抗礼的。 而arm是一家非常低调的公司,普通消费者很难窥其真容。但在智能终端产业,arm大名鼎鼎,是苹果、高通、联发科、飞思卡尔等世界级芯片巨头背后的ip核授权公司。 孙软银收购之后,每一部手机芯片都是日本人的了。 当然,思密达也可以说是他们的。 孙软银是韩裔。 至于眼前吗,这两家公司还是属于小虾米。 李和想着想着,突然笑了,笑的很开心,他差点把这两家公司给忘记了。 “我会尽快安排的,李先生。李先生?”潘友林回完话,见李和没有反应,反而在独自发呆笑,不得不提醒一下。 “哦,没事。”李和不经意间擦了下口角留下的口水。 潘友林继续道,“还有一件事向像你说一声,格尔哈德昨天跟我通电话了。” “格尔哈德是谁?”李和一时想不起来这个名字。 “达美航空的总经理。”潘友林不得不再次提醒。 “哦,哦,原来是他们,另外一个叫什么别什么夫的?”李和差点忘记他名下还有一家航空公司,虽然只有三架接近淘汰的客机。 “别列谢夫。” “对,别列谢夫,毛子的名字都挺绕口,他们怎么了?” 潘友林笑着道,“他们开通了莫斯科至乌克兰利沃夫的航线,正式运营已经有三个月,从目前来看,还是不错。” 李和点了一根烟,然后问,“亏了多少?” 新运营的航空公司在客源不足的情况下最烧钱,不赔钱是不可能的。 潘友林笑着道,“之前的1000万美金,在组建前期就已经花光,6月份的时候我又通过达美银行拨付了1000万,9月份又是200万。这次格尔哈德直接要求5000万,再购进二架旧的里-2、安24这种老式的苏式客机。” 李和问,“你觉得有盈利的可能吗?” “江保健是亲自去看过的,技师和飞行员大部分是空军退下来的,飞行安全可以保证,但是市场行销这一块,可能还缺个领导人,可江保健也说了,一年不破产就是赚。”潘友林笑着道,“我觉得航空市场大有可为,将来说不定可以开通莫斯科到香港甚至深圳的航线。” “拨二个亿吧。至少也要买图-154、伊尔86。”李和被潘友林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要是在香港有自己的飞机,总是方便多的,“告诉他们,如果做得好,直接给他们换波音的大客机。” 他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对于德华道,“再帮我买一艘游艇,带船舱的,最好体型大点,易操控的。” 两艘快艇已经被李兆坤霸占了,他没了钓鱼工具,自然要重新买一艘,可是既然重新买,就要买好的,起码要有休息的船舱,海面上的日晒,他有时候也受不住。 于德华刚要应好,喇叭全却突然抢话道,“这点小事不用麻烦于先生了,我去办就可以了。” 于德华话道,“那就交给你了。” “于先生,李先生,你们放心,明天一定把船送过来。”喇叭全已经暗自下定决心,如果游艇公司需要预定,他就把自己的新游艇送过来。 虽然电影公司没赚到钱,但是得益于李和给他的建议,他却是在a货上大赚特赚,从于德华的厂子里拿回来高仿的名牌衣服、皮包,通过与各个大小社团合作,充斥着香港许多繁华档口,他不仅有钱赚,手下的小弟也有工开。 562、晕厥 李和把最后一罐啤酒喝完,看了看周边的人,笑着道,“赶紧回吧,孩子都打哈欠了。” “那我们先走了。”于德华带头招呼完,一拨人开始散去。 各自的司机、保姆、保镖,纷纷挤过来,拿衣服的,抱孩子的,原本闹哄哄的海滩更加的热闹了。 “娘希匹,全都腐败了。”李和不觉的叹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的生活档次还不如他们。 他不是神仙,万虑皆空,用不着寄托。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还特意站在镜子跟前念叨了一遍,“大爷,你这一年辛苦了,俺给你鞠个躬!” 这一腰真的鞠了下去。 何芳噗呲笑道,“你发什么疯,哪有自己给自己鞠躬的。” 李和道,“你老公俺一年辛苦到头,也没人说句安慰话,这不,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何芳鼻子一酸,拖着沉重的身子,搂着他的身子道,“辛苦了。” “不苦,不苦。”李和反而无所适从了。他发现岁月依然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鱼尾纹已经在慢慢扩散,但是依然还是那么漂亮,那么迷人,完全是少女的皮肤,甚至还有一种愈加动人的成熟气质。 他的全身躁动,可是呢,媳妇怀孕呢,他只能忍着。 何芳搂着他,低声问,“你是不是想去英国?” “谁说的?”李和心里一惊。 何芳把他搂的更紧了,“老四考上牛津的时候,你很高兴。” 李和训斥道,“什么话呢,咱俩算老夫老妻了,你整天说些没头没脑的话。” “她在英国,我知道的。” “没有的事,孩子都多大了,你还说这些有意思吗?”李和知道何芳说的‘她’是谁。 何芳笑着摇摇头,“去吧,我不拦你。真的,我只想看见你开开心心的样子。我想你开心,你知道吗?李二和。” “我很开心啊,你哪知眼睛看我不开心了?想多了吧,睡觉。”李和侧头睡去。 他一直没睡着。 他只考虑一个问题,他到底开心不开心? 可是眼角不一会儿却湿润了。 他从来并且永远是一个人。 他的期望,他的理想,他的规划,一文不值。突然,他觉得何芳的身子蜷缩了起来,然后又听见了一阵痛哼声。 他赶忙拉开灯,急忙问,“怎么了?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你不要生气。” 他以为是他气的。 汗珠子已经顺着何芳的额头下来,她痛苦的道,“可能要生了。” “啊,你等着,等下啊。”李和急忙套上大裤衩子,拉开窗户,冲着对面的楼喊,“有活人没有,起来,快起来,开车!” 对面的楼里面的灯刷的一下亮了。 李和继续大神的道,“老丁,开车。” 不等对面的回复,立马把何芳抱了起来。 怀孕以后,何芳至少增加30多斤,那么大个子在那放着呢,李和抱起来很吃力。 刚下来,王玉兰就急匆匆的出来,“怎么了,这是?” 儿子的叫嚷声,也把她吵醒了。 “生了,现在赶紧去医院。”李和没时间多解释。 “预产期不是这个日子啊。”王玉兰跟着也觉得不可思议。 至少还有十天呢! 依据她生过五个孩子的经验,她给媳妇算的准准的呢。 丁世平和吴师傅的车都第一时间停在了堂屋门口。 “快点,快点。”李和直接把何芳放在了丁世平的车上,不停的用衬衫的衣摆给何芳擦汗,然后脑袋伸出车窗对吴师傅道,“等我阿娘,你们一起。老丁,我们先走。” 不需要李和交代,丁世平已经把车速发挥到了极限。 李和见何芳的汗珠子越来越多,拉开车窗,气里有股子尘土味儿,干燥的大地渴望雨雪的滋润。 顺着盘山公路,一切的一切远远甩在后面,他的车往上飞升,心却一点点下沉。 因为他已经听不见何芳的声音了。 “媳妇,媳妇。”李和冲着丁世平大吼,“快点啊!你没吃饭啊!” 他直到摸到她的呼吸,才忍住没有放声大哭。 她的脖子依然如天鹅般修长,小巧的耳廓从黑发中露出,好似松树林里雨后萌发的小蘑菇,娇嫩得不敢去触碰。 可是此刻她却静静的闭着眼睛。 车子终于到了医院门口,丁世平先冲进医院,喊了值班护士。 李和把何芳抱进了病房。 不一会儿,急诊的医生过来。 医生刚放下听诊器,李和就急忙问,“医生,怎么样?” 放下听诊器之后,才对李和道,“李先生,请到外面等着。” 李和被两个护士推出门外,大门也被关上。 李和记得在走廊里乱窜,老四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哥,你别乱晃啊,头晕知道不?” “你嫂子,她,她,昏了。”李和突然间有天塌下来的感觉。 老四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每次来医院检查,都是我陪她来的,报告我都看过,没啥问题。” “可....怎么昏了呢?”李和抖着手,点着了烟。 “供血不足,血压偏低,常见的事,你有常识没有了?”老四训完之后,赶忙把李和拉到椅子上,“坐一会吧,我才是医生,信我好吧。” “对,对,俺怀你的时候,也是憋不过气。”王玉兰也跟在后面附和,然后现身说法。 李和总感觉哪里不对,又慌忙问,“这不是早产吧?“ 老四一把把要站起来的哥哥按下,“这都40周了,算哪门子早产!” “那就好,那就好。”李和大口大口的把烟抽完,刚要再点着一支,却发现已经被抽走了。 “别抽了,一股味。”老四把烟直接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等着大概又十几分钟,病房的门终于打开了。 李和没敢上前,只是侧耳听着老四和医生说话。 医生走后,老四过来对李和道,“让嫂子睡一会吧。” 不等李和回话,她已经带着老娘和老五进了病房。 看着正在打着点滴,呼吸均匀的何芳,所有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李和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在那一刻,他才发现,他决然再也离不开她了。 563、酒坛 如果你还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那么这个世界无论怎么样,对我都是有意义的;但是如果你不在了,无论这个世界多美好,它在我眼里也只是一片荒漠,而我就像一个孤魂野鬼。 ——————————《呼啸山庄》 不一会,李兆坤也来了,从家里的南区到所在玛丽医院的西区,要半小时的车程呢。之所以选择这家,是因为这是香港为数不多的提供24小时急症服务的医院。 他见大媳妇躺在床上,旁边也没医生,大儿子坐靠在墙上,老四站在床边,而王玉兰和老五坐在过道的椅子上,都是一声不吭的。他小声的问王玉兰,“没事吧?” 涉及到老李家的子孙大计,他甚至比王玉兰还要紧张。 王玉兰正要说话,却听见了大媳妇的痛哼声,紧急着听见了四闺女的大喊声。 “羊水破了!快喊医生,拿呼吸罩。”老四慌忙奔出产房,朝值班护士台跑过去。 医生来后,所有的人再次被赶出产房。 李和不顾护士劝阻,再次在走廊里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病房里何芳的痛苦的喊叫声,让他揪心的很。 护士无奈,只得走人,这样敢冲着院长鼻子骂的人,她也惹不起。 刚才医生晚来,李和就差点医闹了。 老四戳戳李和道,“哥,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李和问,“怎么?” “一般羊水破了,会很痛,但是没这么快,可能是宫缩,大概要剖腹产。”老四说的很小心翼翼。哥哥一瞬间那绝望的眼神,差点把她吓坏了。 她在某一个时刻,就差点抓住了她嫂子说的那句‘你哥心里苦’的意思。 她哥哥从来都是严格自己,宽容于别人。她哥身上的大裤衩子不会超过十块钱,一瓶茅台也不会超过二百块,而她自己呢,一件衣服几千块,一双鞋子几百块,一个发夹几十块,家里的红酒,随便都是几万块,她和老五当茶喝。 前几天她哥哥还跟她说,等她去英国了,给她买一辆法拉利,要多骚包就有多骚包。 她愧疚于她的哥哥,而又不理解,为什么总是这么苦着自己。 小时候,那个拿着鸡毛掸子围着桌子转要揍她的是哥哥,现在对她无微不至的依然是哥哥。 她嘴角是流露出一丝微笑,想必是哥哥恨铁不成钢,又爱又恨吧! 长大了,青春期的她学习并领悟了叛逆,并且明白了她哥哥对她的爱是漫长而又宽容的。 “那就剖腹产吧。”李和很想努力的忘记,此时的剖腹产手术很不成熟,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 剖腹产意味着赌运气。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医生出来了。 老四在和医生交流,他装作什么都听不见。 “哥,你签字吧。”老四把单子和笔递给哥哥。 “你签吧。” “嗯。”老四没犹豫,唰唰的签了自己的名字,此刻她需要替哥哥承担。 医生进去后,产房的门再次打开,何芳被推出来了。 李和赶忙过去,正准备抓住何芳的手,却又被医生推开。 他在身后,一直看各项检查,验血、验尿、查骨盆、测胎心。 何芳再次被推进产房,李和坚决跟着进了进去。 麻醉师进来了,让她左侧位躺着,把身体弓起来,越弓越好,像虾米一样,不过她肚子太大,是在是弓不住,麻醉师就从腰开始向上给她做硬膜外麻醉。 李和看着她全身发抖,心里更疼。 医生却把帘子拉上了。 “横刀还是竖刀?”李和听见医生这么问。 “横的。” 李和听完何芳这句话,似乎又听见了刀子在肚皮上划拉的声音,那么的刺耳,那么的扎心。 孩子拔出来的啼哭声,终于让李和忍不住站起来了。 医生出来,他什么都没问。 直到医生开门,王玉兰和老五几个人涌进来,他也没有动。 老四见李和还在发呆,把孩子抱到他跟前,“哥,这下高兴了吧?是个小侄女。” “俺有闺女了。”李和发自内心的高兴,可是还没来得及看,孩子已经被护士抱走了。 李和站在何芳的床边,见她在熟睡,没有吵醒她,只是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深深的吻了一口,“对不起。” 他的感觉到她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他就这样静静的陪着她,虽然空调在开着,她的额头上不时的在冒汗,他不时的用衣袖给她擦拭。 九点钟的时候,于家、沈家、甚至李老头都来了,这一间病房的门口,挤满了人。 于老太把鱼骨汤放在案头,心疼的说,“这闺女受大罪了。” “婶子,你坐会吧。” 李和出去招呼李老头等人。 “恭喜了。”李老头也为李和高兴。 “烟都给我。”这是李和见面的第一句话。 李老头道,“你知道我不抽卷烟的。” 在旁边的喇叭全,却是把口袋的烟给了李和。 老四过来道,“哥,下去吃点早饭吧。” “嗯。”李和招呼李老头,“一起吧。” 众人一起下楼。 门诊楼和住院部之间,是一个小广场,花圃中花朵芬芳绽放、香气四溢,旁边几株修剪整齐的风景树叶绿枝繁、青翠欲滴,小广场中间有一个水池,水池中堆砌着假山,几十尾红色鲤鱼在其中穿梭嘻戏。 李和定晴一看了看,熟练的点起烟,直接坐在台阶上,不愿意动了。 李老头拿起烟锅子,不屑的道,“我年轻那会,跟你一样,屁大点事都感觉像世界末日一般。” 李和道,“我啥事也没有。” 李老头拍拍他肩膀,“知足吧。” 李和没理他,站起身,带头去了旁边的一个排挡,要了一碗面,胡撸胡撸吃完,直接走人,留下于德华跟着付账。 “六斤六两,不轻了,比老五还重呢。” 李和进门就听见了老娘高兴的说话声。 王玉兰抱着孩子,高兴的不能自已,“老五出来的时候,可怜巴巴的,她奶还说能不能活呢,你看现在不好好的呢。” 王玉兰又宠溺的看了一眼比她还高两个头的小女儿。 月底了。。 求个票吧。 怎么说呢,大概是都市类的特性吧,神兽太凶猛,已经删了三章,比如洪水,比如枪械一章,修改过三次,之前很多想法只能作废,格局也就不存在。所以最近只能围着一些细枝末节写,慢慢找感觉,希望理解。 哦,从来没有求过打赏! 第一次求个打赏!一毛钱也是爱。 想知道,还有多少人在。 能不能破千! 放心,还没喝醉。。。。 564、掩耳盗铃 “阿娘,给哥看看。”老四见李和过来,拾掇老娘把孩子交给哥哥。 “你们抱,我就不抱乐了,身上都是汗。”李和再嗅嗅身上,还有浓重的烟味,怕熏着漂亮的闺女。他高兴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此刻他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开局一把枪,装备全靠打。 实实在在,不忽悠。 而且她感觉她真的闺女回来了,模子都是一个样子。 “嘿嘿。”突然,他又止不住乐了。 忧与喜,是一瞬间的事。 老四看哥哥这样子,已经翻白眼翻得眼睛疼。 何芳已经醒了,李和赶紧跑到她跟前,“怎么样?” “给你肚子上划个口子试试?”何芳刚想打李和一巴掌,却立马止住了,疼的脸扭曲了,大概牵扯了伤口。 “别生气,来打吧。”李和把脸凑了上去。 王玉兰和老四有眼色,抱着孩子就出去了。 “一边去,这么热。”何芳嫌弃的躲过头,其实还是躲不过心里的甜蜜。 “咱闺女真漂亮。”李和恬不知耻的说道,“像你,肯定是个大美人。” 何芳说:“不像。” “哎,别胡说,不然真长我这样,我只能让她将来能有钱花啊!”李和叹口气。 孩子最好不要像他,这是最好。 何芳调皮的道,“说个笑话给我听。” “干嘛?”李和搞不清楚何芳这冷不丁的是什么劲。 何芳道,“我以前最喜欢你那种玩世不恭,你好长好长好长时间没有说笑话了。” 她似乎又怀念起他在校园时期的幽默,开朗,嘴巴一会儿不停的,笑话一个接着一个,甚至算的了话唠。 “哎,年龄大了,累的要死,没幽默了。”李和无奈的叹口气。 何芳假装不高兴的道,“笑话都不会,那你除了吃,还会干嘛。” “我还会饿啊!” 听了李和的话,何芳噗呲笑了,可是牵动住伤口,又是不停的皱眉。 何芳道,“这次起名的权利交给你,不过小名我想好了,六斤六两,就叫小六吧。大名你想个吧。” 李和沉着半天才道,“李怡怎么样?竖心旁,台,怡。” 说完还小心的看了一眼何芳。 “李怡,挺不错的,就这个吧。” “哎。”李和高兴极了。 两个人正在有说有笑,李览哭着进来了。 看到妈妈躺着,他刚想扑到床上,却被李和一把抓住,“地上好好站着吧。” 他怕李览压住何芳的伤口。 何芳摸摸儿子的头,“去跟着爸爸玩去,乖儿子。” “走吧,老子给你讲狼的故事。”李和把李览抱了出去,然后又对何芳道,“你休息一会。” 在医院的走廊里,他给儿子讲起来了狼来了的故事。 “....农夫们听到他的喊声,以为他又在说谎,大家都不理睬他,没有人去帮他,结果放羊娃的许多羊都被狼咬死了。”李和说的没精打采,可是为了糊弄孩子,只能继续说,“儿子,有什么想法没有?” 李览眨巴下眼睛,道,“羊肉很好吃,大灰狼喜欢吃,我也喜欢吃。” 李和没笑,旁边的老四和老五笑的前俯后仰。 “儿子,人才啊。”李和无奈的摸摸李览的脑瓜子。 何芳在医院住了一周后,就出院了。为此他错过了与孙软银的会面,不过潘友林还是等李和有时间,重新安排会面。 李和家自此就没有安宁过了。 付彪等人也从深圳过来了。 当李和听付彪说苏明、付霞、冯磊等人要过来的时候,他给拦住了。 不过李爱军要来,他没拦着,李爱军可能有其它的事情。 没有几天,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家里收来了各种各样的是贺礼,华润、远洋公司、中国银行、光大集团、中国电子集团、中国化工、中国纺织,包括新华社在内在香港的中资机构都有,当然是少不了柳联想。 他正要虎着脸找沈道如和于德华的麻烦,却不想李超人、何赌王和包船王的贺礼也送来了,甚至包括他的邻居,九龙仓主席,吴光正的礼物。 其中必不可少的是高盛董事史威廉,波士顿银行总裁杰克马克,之后贝莱德、莱茵资本、苏黎世银行、瑞士银行都送来了礼物,这些都是他的股票托管方。 剩下的就是各种乱七八糟托关系托送过来的礼物,国内的不少厂家,还有远在东欧的马蒂奇、铁木耳、在美国的伊万诺夫、巴芙拉,还有达美航空的两兄弟。 但是伴随着不好的消息是,马蒂奇辞去了波罗的海船运的职务,回到了前南斯拉夫地区的萨拉热窝,参与了塞族与波族和克族的战争。 李和看到了他寄过来的几张照片,或是戴着防毒面具,或是扛着枪、火箭筒,靠在墙上,笑的很是灿烂。 照片的背后用英语写着,“一个前南斯拉夫人,一个不存在的国家。” “他们杀了我的同胞。” “我是马其顿人,更是塞族。” “sorry。” 李和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好说什么,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叹口气,摇摇头,再看着满满一间屋子的礼物,他不得不苦笑,所有人都是清楚着呢,只有他自己在掩耳盗铃。 他给老四老五交代了任务,拆开每一个礼盒,然后按照上面的地址写邀请函。 他让于德华包下了维多利亚港的餐厅,准备按照老家规矩给闺女办个满月酒,至于香港有没有这个规矩,他是不清楚的,但是人家送礼了,他就得找个理由回礼。 老四和老五拆礼物,整整拆了两天,每天还有源源不断的送过来的,金链子,金佛,金首饰,两个人已经看得麻木了。 因为有一些玉器,之后李老头不得不过来帮着整理,一边拆,一边发出滋滋的声音。 李和其它不知道,只知道,这个地方,他没法再继续住,他最注重的隐私没了。 他摸摸额头上的汗,吩咐潘友林道,“把孙软银带来吧。” 在石澳礁石纵错的海岸上,李和一边钓鱼,一边接待了这个奇人。 “李先生,幸会,见到你非常高兴。”一米六不到,早现秃顶的孙软银按照日苯的习惯,向李和鞠了九十度躬。 565、投资 “请坐。”李和用英语示意他坐在旁边的沙滩椅上。 他仔细打量了一遍这个小个子,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一个以后会搅动风云的人物。 不过这家伙,挺令人羡慕的,富二代出身,老爹那不是一般的富,拥有几十家弹子房呢,真土豪。 虽然是富二代,可是不影响人家牛逼。 美国名校毕业后,靠卖“翻译机”给夏普,赚了第一桶金,然后又在美国成立公司,进口日苯游戏机到美国卖,也是没少赚。 “谢谢。”孙软银没有坐在沙滩椅上,他把公文包交给了旁边的助手之后,不经意间左右张望一下,既然没找到屁股垫,只得和李和一样坐在海面的石头上,从尊重的角度说,他不好坐的比李和高。 李和冲身后摆摆手,潘友林和丁世平把孙软银的助手也请了下去。 钓矶上只剩下李和与孙软银二人。 孙软银本来想先说话,可是见李和一杆接着一杆的乌鱼、石班鱼等海鱼,正在兴致勃勃的劲头上,不便出声。 他解开了胸前的一粒衣扣,朝着四周仔细打量了一遍。 绿草青山,碧海粼粼,三面环山。 鱼儿成群结队在海面畅游,一点也不怕人。 该地海浪不大,倒像个内陆的湖泊一般水面很平静。 再细瞧之下,还有一艘游艇停泊在崖壁附近海面上,海风阵阵,飘杂着淡淡的海水和鱼腥味。 远处的渔民的房舍幢幢,依山而建,掩映在绿山脚下,房舍前就是大海,颇有一番诗情画意般的美妙境地。 “这个渔村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年岁还挺久远的,里面有酒楼,排挡,有时间请你吃海鲜。” “嗨!”孙软银见李和开口,慌忙点头应是。 李和看他这姿态,笑着问,“你已经加入了日苯籍?” 孙软银很快明白了李和的意思,迅速点头道,“是的。从小在日苯长大,和一般日苯人无区别。” 不过他却挺直了身子,倾向于更加西化的商务姿态。 李和把鱼线收了后,掏出烟递过去,“来一个?” “抱歉,我不会。”孙软银拒绝后,道,“请自便。” 李和用手挡住风,点着了烟后问,“你跟潘友林潘先生谈的怎么样?” “我们谈的很是愉快,非常佩服潘先生的远见卓识。远大投资集团在美国的投资非常成功。”孙软银在美国硅谷转了一圈后,发现怎么样都避开不了潘友林的影子。 最为有名的例子是当年的思科,没有人看好的一家企业,如今成长为百亿市值的企业。 剩下的许多例子更是不胜枚举。 潘友林似乎已经成为美国高科技产业的传奇。他已经把潘视为学习的偶像。 可是,当他费劲精力从日苯来到香港之后,他的偶像却是告诉他,有真正的大老板会跟他面谈。 那么,眼前的这位大老板却是比他还要年轻。 他做过各种原因的踹测,李却不是他原以为的李家。 他坚持的认为,香港的李家控制不了潘友林。 他闭口不谈李和提出的问题,因为潘友林没有给他任何结果。 李和继续问,“听说你正在和迪士尼谈?” 孙软银点点头,不置可否的道,“李先生,你知道的,对于一家成长型的公司来说,我们有强烈的扩张欲望。我们目前占有日苯软件市场70%的通路,也是思科在日苯的最大代理,拥有调制解调器市场的四成,我们代理的网威系统已经成为区域网路主要标准之一,年营业额达一亿三千万美元。我们计划从软件领域,扩展到计算机的硬件领域,李先生,计算机市场大有可为。” “这些可以使你成为富豪。”李和笑着没有反驳他的宏图大志,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他与迪士尼的合作,只是道,“但是也只是一个富豪,或者说叫中转商?还是贸易商?” “李先生,我认为……” 李和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我这么说吧,如果你的目标只是十几亿美金,或者二三十美金,我一点都不会开心,甚至我认为我们的谈话可以到此为止。我给你三分钟。” 孙正义又解开了衣领的一颗扣子,不慌不忙的道,“我的人生一直是按照我的计划在走,我一直不断地对自己重复,最重要是精神。我要成为在日本甚至全球非常成功的人,提供新技术,给人们提供新的生活方式,我希望通过电脑以及因特网的力量,来实现我的梦想。电脑时代……” “ok!inter!”李和打了一个响指,再次打断他的话,“你要多少钱?” “李先生?”孙软银被李和的这个转折弄得有点蒙,套路不对啊!不过还是道,“5000万美金!” “就这么点?”李和有点不敢相信,但是一想到收入和利润完全是两码事,亏损都未可知,就心里有解了,而且,软银上市之后也才筹集到了一个多亿。 “我给你五亿!”李和在孙软银不敢置信的眼神中伸出一个巴掌,“五千万什么都不做了!” “谢谢你,李先生。”孙软银不怀疑李和说的有假,远处站着的沈道如和潘友林这两个香港大亨。“五亿太多了。” 唯一让他忧心的就是股权问题。 “五亿,不多,不多,才五个亿而已。”李和站起来伸伸懒腰。 孙软银看到李和那不在乎的神情,还要说话,李和却是已经提着鱼桶走人,而张兵已经过来收鱼竿。 李和刚走几步,又突然回头对孙软银说,“记住,你是第一个用三十秒时间说服我投资的创业人。” 说完,大笑而去。 至于之后的股权比例,投资协议将是潘友林擅长的事情。 登上游艇后,沈道如不禁咋舌,又回头望了一眼仍然站在礁石上和潘友林谈话的小个子。 “就凭这一米五?” 李和白了他一眼,“你长的高?可也长长脑子啊。” 他最忌讳拿个子说事的。 他的个子在何芳面前一直都是硬伤。 再看看鱼桶里今天的收获,思量回家可以给媳妇炖个鱼汤。 566、征程 “孙社长,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签协议。”当潘友林听李和说给五亿美金的时候,心里也是忍不住的诧异,可是不管怎么样,他还是需要执行。他此时站在孙软银的面前,他绝对不会认为孙软银会拒绝,任何一家企业都没能力拒绝这五亿美金!哪怕创始人敢拒绝,也会被股东打死!所以他很笃定的道,“孙社长,我们李先生,对你是非常的欣赏。” “嗨!非常感谢!”孙软银向潘友林鞠躬,“感谢李先生的赏识!” 直到现在他都感觉在梦中一样,他不敢置信他能用三十秒不到的陈述拉到五亿美金的融资! 而且,那位年轻人可以很随性的拿出五亿美金! 并且未对软银做任何实地性的考察。哪怕,他现在逐渐声名鹊起,有一定影响力,可是想在日苯拿到资金,也是何其艰难! 在此时的日苯,哀鸿遍野,各家财团资金紧张,五千万都不会给他!何况是五亿美金! 哪怕是如日中天,傲视群雄的任天堂都不可能! 潘友林朝着逐渐远去的游艇望了望,才笑着继续道,“我们不但可以成为你的财务投资人,还可以有一些战略资源上的合作。” “那么,潘先生,请提出你的要求!”孙软银很是激动,但是表面没有显现,他了解潘友林在美国风投界的地位,一旦潘友林给他提供战略资源的帮助,比本身的财务帮助更加大。 但是对方提出这么优厚的资源,肯定带有严苛的条件,他此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潘友林背着手道,“我们只要一个要求,拿了我们的钱,就要在一年内花干净,要在未来16个月里面有爆发式的增长才可以。” 这个条件是李和提出来的,潘友林只是原话复述。 更别说此时的孙软银了,“那么就是花钱?” 他更是一脸懵逼。 “你的投资报告中,我看过你对宽频业务的兴趣。”潘友林努力揣测李和的意思,表述道,“如果从零开始,如果光自己来搞基站建设,光这项工程就要5年时间。把时间都耗在这上面值得吗?企业成熟期,借助其他资源最为常用的办法是收购。快速占领核心资源,垄断一些核心业务,这是非常重要的。所以融资千万别说融了钱放在银行里面很开心,这完全是错误的。因为我要把钱给你,就是因为你钱的效率比资本更高。所以说你融完钱要迅速把钱花掉,花的时候要达到你预期的目标,取得高速的成长,所以融资是来花的。” “嗨!”孙软银瞬间遇到知音的感觉。他英语流利,满怀激情,但是也没有多说。 潘友林继续道,“选择将来会成为主流的行业是关键。要第一个觉察发展趋势,及时调整营业情况,选择枝叶或者夹缝可能获得一时的成功,但终归成不了气候,不能获得巨大的成功。这是李先生的原话。” “谢谢李先生的关心。” 他不知道的是,李和对他的期望很高。李和希望通过他,间接的进入日苯市场。据李和知道的,全球范围先不说,只说日苯,孙软银在之后掌握了日苯近70%的互联网经济。 而软银几乎能提供所有基于互联网的服务,包括最受欢迎的搜索引擎、电子商务网站、最大的门户,最快的移动电信运营商、最大的宽带网络…… 也正因此,他又被冠以“互联网大帝”、“搅局者”的称号。 “努力成为所在行业的第一。细则,过几天你带着律师,我们详谈。”潘友林拍拍他肩膀,带着秘书直接走人了。 所在领域,成为行业第一,不单单是潘友林给孙软银的目标,也是李和给他们的目标。 纺织行业,要成为纺织的第一。 风投要成为风投行业的第一。 金融要成为金融产业的第一。 汽车要成为汽车产业的第一。 船运要成为船运业的第一。 鞋厂要成为鞋履第一。 包括饭馆、酒店、电器连锁、商场、印刷、家具,地产,都是李和定下的目标。 李和突然发现,他的路途很遥远。 大而不强,甚至一些产业属于尾大不掉,这些都是突出问题。 他让郭冬云传出了指示,给各自十年的时间,如果达不到要求,他只有放弃或者撤股。 听说李和要举办宴会,郭冬云特意从内地赶过来。不管从资历还是人脉,甚至是交际场合的规矩,都不是于德华和沈道如这种土暴发户能比的。 关机时刻还是要依靠她。 她来到李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老四和老五辛辛苦苦写的请柬给作废了。 然后拿着参加宴会的名单,让秘书重新制作。 老五要埋怨几句,却被老四堵住了嘴。 “你看着办。”李和抱着闺女,满心知足,他对郭冬云道,“你看着办吧,我不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找老于他们。” 香港这边的规矩,他是一窍不通。 对于借闺女满月酒的名义办宴会,他是拒绝的,他最怕的就是繁琐的礼节和人情往来,可是人家送礼来了,他又不能装作不知道。 老四开学的日子进了,西方人可不管你春节不春节的,照样开学不误。 何芳对李和道,“你去送吧,一个小姑娘,你去帮帮。” 李和笑着道,“没事,去新加坡还不是她一个人,让她自己去吧。” 何芳摇摇头,“当初是她和秋红一起去的,好歹有一起照应,郭小姐也没少帮忙。何况,新加坡是华人社会,和英国是两样,你还是要送的。你放心,我都不放心吧。” 她和这个小姑子的感情一直是很好的。 李和看着媳妇的表情,一时捉摸不透这话里的真情实意。很坚定的道,“她不小了,到英国会有人接机的。” 不管是远大还是金鹿,在英国都有分公司。 “李老二!”何芳恼了,“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小气的人!” 李和慌忙哄道,“那当然不能,我媳妇最是通情达理。” 何芳大气的挥挥手,“那就去吧,回来还能赶得上闺女满月酒。” “真不生气?”李和必须确定好了才敢去。 “一边去。”何芳直接把李怡的尿片朝李和身上砸过去。 李和笑嘻嘻的一把接过,朝着小闺女亲了一口,“老爸去给你洗尿片去,以后记得给老子买酒喝。” “抽烟就别亲闺女。”何芳把李和推开。 “哈哈...”李和朝着何芳伸过头,“你闻闻,今一整天抱着酒坛子,愣是没敢抽。” 然后就出了卧室,说是他洗尿片,可是刚出去,就被阿姨接了过去。 567、伦敦 李和下楼后,见李览又在欺侮大黄,大黄现在瘦骨嶙峋,任由李览拾掇,没有一点躲开的意思。 李和看着大黄心疼,他把李览拎过来,“去跟小姑姑玩去,别一天到晚瞎折腾。” 李览看了一眼正在看电视的小姑姑,一脸嫌弃,然后跑到后院找爷爷去了。 老五最喜欢捏他脸和鼻子,他深恶痛绝,他又不是傻的,当然要躲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李和过去拍拍正在沙发上看书的老四的肩膀,道,“开学我送你。省的你一个人没头苍蝇。” 老四把书放下,没有合上,只是把刚好看到的那一页岔开到腿上,道,“不用,又不是小孩子。嫂子在做月子,你陪着她吧,我自己可以的。” 她好歹在外面这么多年,精通英语,口袋里又富裕,自认为去哪里都没问题。 她嫂子还需要人照顾,她不好占用她哥,再说,去英国读书,并不是值得她骄傲的事情。她似乎自己都没觉得她的眼界、她的视野、她的期望都在慢慢拔高。 她忘记了第一次去县城的兴奋,忘记了第一次去首都读书的激动,忘记了要去新加坡之后,度过的多个不眠之夜。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姑娘了。 “就这么说定,先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李和一锤定音,然后吩咐黄炳新给丁世平等人办签证。 王玉兰听说四闺女还要出去读书,心里有点不乐意,可是她知道和二儿子聊也是白搭。 她跟李兆坤道,“这老四咋还要读啊,这都多大了?你不要管管?” 她有点生气儿子的自作主张,怎么可以不和她商量一下,还由着四闺女乱跑? 李兆坤把李览抱在怀里,一边戳弄他,一边道,“要你出钱了?” 王玉兰道,“当然没有。” 李兆坤疑惑的道,“那你操个什么心?” “那是不是你闺女了!”王玉兰很气愤于和李兆坤说不通,“你想想,她跟希捷一般大的,人家孩子都顺地跑了,咱家的连影子都没呢,你说这着急不着急。” “还真是。”李兆坤砸吧下嘴,掐指一算,他家闺女,还真是不小,“咋就这么快呢。哎!” 他重重的叹气,不知道是感慨于自己年龄大了,还是闺女已经长大。 “你以为呢?”王玉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你说这怎么办吧?还能乱疯跑不,二和不是说她大学毕业证都拿到手了吗?还想继续念什么更高一级的,有什么用处哦。” 她不反对读书,实在反对的是在这个年龄还读书。 “下去玩去,让爷抽根烟。”李兆坤把李览推开,待李览跑了,他才独自点燃了烟,他现在已经很自觉的不在孩子面前抽烟。吐了一个圈后,他才道,“你这娘们懂个啥,老四读出来就是医生,小览她妈住院的时候,你也瞧见了,瞧瞧人家这里医生的气派,可不是咱县里医院能比的。再说,你不让她继续读书,你还能找到人给她嫁了?” “哎。”王玉兰也犯愁,“这丫头现在的心气可高的很,眼睛都不在脑门上。” 她明白,一般人她闺女肯定瞧不上,要是真瞧上了,她自己都不一定乐意。她虽然不全清楚他儿子的生意有多大,可是闺女的对象总不能比他儿子差太多吧,她闺女现在也是娇生惯养的了。 她决然也不能让四闺女受苦的,她一辈子就是在苦坛子里呕着呢,要不是儿子有出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头,所以现在,她绝对不会让四闺女走她的老路。 她在香港一切依靠着儿子,她也把儿子当做顶梁柱,倒是问过儿子关于老四以后的问题。想不到她儿子会跟她说,让老四自己找。 哪有姑娘自己找男人的! 这个王玉兰是坚决不同意的,女孩子一步错步步错。 至此,她不再和儿子谈这个问题。 想完四姑娘,她又想老闺女,这个比四姑娘还难缠。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赶紧把筐打好,晚上就要用。”王玉兰拾掇李兆坤用竹篾子给她扎个鸡筐,至于老四的问题,她也就不再继续想。 “等会给你弄。”李兆坤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这个人懒归懒,却是会不少手艺,特别是扎筐的本事,在十里八乡都是数得着的。偶尔之前日子真的过不下去,除了卖点针头线脑之外,他还会用竹子或者柳条扎几个筐,拿到公社集上换点零钱。 老四要走的这天,李和最后向何芳征求了意见,“你一个人在家真的可以?” “去吧,快去吧。”月子还没做完,伤口还没有愈合,何芳已经不顾王玉兰的反对,每天开始散步,她笑着对李和道,“你越来越娘们了。” 至始至终,对她来说,李和的开心,比她自己的心情更重要。 李和笑着点头,6张车组成的车队向机场驶去。 在车上他看了看一早从内地送过来的报纸,看到了美的集团上市的消息,当即对潘友林道,“能买多少算多少!” 位于顺德的美的厂的何大亨,李和曾经和他有过业务关系,对他的人品和处世,李和比较欣赏。这也是他这辈子遇到的唯一一个跟上辈子有关系的大佬。 潘友林接过李和的报纸道,“这只是一家做电风扇和空调的企业,李先生,你也知道,目前内地所有家电企业,包括冰箱、洗衣机的压缩机全部是进口,毕竟是受制于人,潜力有限,对于这个行业的发展,我们一直是持续谨慎态度的。” “听我的没错。”对于压缩机行业,李和却是不是太懂,但是他据他了解的,在大排量压缩机这一块,三菱、东芝确实很牛逼的,可是至于中低端压缩机这一块,日韩连渣都不剩下了。而且国产白色家电确实是依靠白菜价玩死了全世界的白色家电企业,夏普、松下、西门子、东芝、飞利浦的家电业务,没有一家是活下来的。 大象固然可怕,可是也架不住蚂蚁多,啃啊,啃啊,啃的只剩下渣。 所以李和一直坚信,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在机场,王玉兰搂着比她高一个头的四闺女依依不舍,在她观念里,只要是需要坐飞机的,路途肯定都是不近的。 她咬咬牙,把来港之后儿子给她的钱都放在了包里,递给老四,“这你拿着,剩下的留给琴子和大姐了。” 二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潇洒,她不需要操心,让她放不下的,只有三个闺女,她存这么多钱,不给闺女还能给谁呢? 老四肯定不想要,可是一推辞,老娘就哭。 可是哪怕她敷衍了,真的接过,也过不了关啊,这么多港币现钞,绝对是没法过安检的。 她为难的看看哥哥,李和上前道,“有我这,你还怕她没钱花,你跟阿爹回去吧。” 李兆坤也站在安检口,不知不觉中他不知道为什么眼睛也进了东西,一个劲的擦。 大骂了一声,“草!” 骨子里的东西,他晓得,那是他亲闺女,闺女出生的时候,他也是欢喜到天上的。 老四对着李兆坤笑了笑,李兆坤吓得赶紧躲过头,然后又躲得远远的。 ps“老帽也恨自己不争气。抱歉,抱歉。 568、海盗 李和看看时间,就由不得娘俩再磨叽,对王玉兰道,“我说过,寒暑假都让她回来的,又不是看不到人。你们赶紧回去吧。” “坐飞机都要13个钟,你说的容易。”王玉兰对儿子这话不以为然。坐飞机有多难熬,她是清楚的。 “走了。”李和拍拍老四肩膀,然后又对万良友道,“在家注意着点,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李和又看看李兆坤,万良友瞬间会意。他点点头,“有我在你放心,保证不会出问题。” 机场涌进来越来越多的人,李和示意他们现在就走。 目前全港只有一座启德机场,香港本身是国际大都市,而且又是作为内地的航空中转站,自然是客流量很大。 规划中的香港国际机场,因为涉及到要动用香港财政储备和外汇基金,正在和中央政府谈判,不过中央政府最后还是同意了,作为香港97的大礼。 此时中英双方围绕着香港政制改革、香港基本法、终审法院问题,悄然摆开了对立的阵势。一场旷日持久的外交纷争还在继续。 飞机起飞的那一瞬间,李和都担心飞机别冲进了海湾了。飞机冲进海里这种事情,可发生过不止一两次。 令李和感觉奇妙的是,他乘坐的中华航空的飞机,而这家航空公司的创始人是老蒋的亲信,前空军司令。 经过13个小时到达伦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二月的伦敦,天气微凉,李和有点不习惯,还是把外套穿上了。 来接机的是郭冬云掌管的香港银岛贸易公司,总共十辆车,基本把机场出口的位置给占了。 这次来伦敦不止有李和,郭冬云和沈道如也是跟着一起来的,加上她们的团队,浩浩荡荡二十多人。 李和没急着上车,在出口一个劲的抽自己的烟,在飞机上十几个小时,可憋坏了。他看着郭冬云她们与接机的人员寒暄,没有上去招呼的意思。 而郭冬云也没有做介绍,她太了解李和,懒得跟人磨叽,恨不得做透明人。 李和问老四,“要不要带你在伦敦玩两天?” 从这里到牛津有不仅的距离,想来一趟伦敦可是不容易的。 “不用,过几天我买张二手车,去哪里也方便,有时间过来的。”老四此时坐飞机也坐到的疲惫,无心想其它。 李和把烟蒂王地上一踏,大手一挥,“走吧。” 众人费一个多小时驱车到达牛津,住宿的酒店是牛津的老银行酒店,一晚上1000多英镑的房费,折合人民币近8000,李和不禁骂骂咧咧,“奶奶个熊,抢钱呢。” 服务生给他们送完行李,站在门口一个劲的问还需要什么帮助,可谓是笑容满面。 李和只收拾自己的衣服,没搭理,老四却上前给了五美元的小费,服务员这才离开。 李和道,“瞧瞧,这就是资本主义国家的尿性,死要钱,一点也不讲感情。腐朽啊,堕落啊,将来有的是他们哭。” “哥,那是..”老四刚说一半,就不说了,她哥哥不可能不懂这种小费制度的,只是嘴巴子犯贱而已。 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去了。 “这收费比香港还黑,提个行李都死要钱。”李和的玩笑话却被丁世平当做了真,他滔滔不绝的道,“不过这边确实是漂亮,人穿的也体面,这日不落还真不是虚盖。” 李和不屑的道,“人家祖宗比咱狠,能抢会夺,又会骗,当然家底殷实。要怪啊,只能怪咱祖宗不争气!” 从维多利亚时期,英国佬就发现了海盗这一非常有前途的事业。海盗是国家允许的,也就是说随便一个人,如果有能耐做海盗,都+以很好的抢到东西,“奉旨打劫“,一本万利。 依靠工业革命的坚船炮利,做人贩子,抢劫,这门生意一直做到二战结束。 祖宗底子好,子孙当然有理由坐享其成,衣冠楚楚,装腔作势的做文明人。 好吧。 他纯属嫉妒。 李和一直睡到下午五六点,刚睡醒,门就被敲开。 郭冬云和老四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郭冬云笑着道,“你洗洗,咱们去吃点东西。” 李和诧异的道,“你们没睡觉?这是去逛街了?” 郭冬云笑着道,“这里我熟,我就带她到处转转,再买点应季的衣服。” “谢谢。你们等我会。”李和径直去洗脸去。 大家下楼的时候,沈道如已经等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大雪茄,不停的换气吐烟圈。 他递给李和一支,“试试,丘吉尔就抽的这个牌子,我在这读书的时候,那会没钱,抽不起,现在可得好好抽抽。” “你自己抽吧,我自己有。”李和毫不犹豫的拒绝。 走在大街小巷,对着老房子的各种墙壁,李和不时的这里拍拍,那里摸摸,还不停的感叹可惜。 老四好奇的问,“什么可惜了。” 李和重重的叹口气,“希特勒不争气啊。” 怎么就不给炸个精光呢! 光炸个伦敦算怎么回事! 郭冬云咳嗽了一下,无奈的道,“这是全人类文明的瑰宝。” 李和瘪瘪嘴,“没你那么大气,他是资本主义,我可没那种国际共产主义精神。又不是中国的瑰宝,管我毛事。” 对于他这种阴暗心理,郭冬云和老四几人,对视一眼,一时无语。 走到一家餐厅门口,郭冬云道,“就这家吧,我以前经常开车来吃。” 点菜的时候,李和与丁世平一样只要了土豆牛肉、羊排、煎鸡蛋,对于像什么培根香肠、煎蘑菇、番茄焗豆、炸鳕鱼这种黑暗料理,都是敬而远之。 至于老四和郭冬云几人对着着奶酪吃的津津有味。 李和看的一阵腻歪,大概是他不耐甜的缘故。 老四切了一片鳕鱼给李和,“哥,试试吧,挺不错的。” “别,自己吃。”李和直接用筷子挡住,他现在学聪明了,去哪里都会随身带一副竹筷子。 快吃完的时候,一对日苯团和韩国旅游团进来餐馆后,原本死气沉沉的餐馆,才有了点人气。两个队伍,乱糟糟,闹哄哄,嗓门又大,让许多老外侧目,一副嫌弃的样子。 李和一乐,终于感觉自在了起来。 老四和郭冬云两个人也松了一口气。 要不然这餐厅只能听见李和和丁世平的大嗓门,而老外就一直把眼睛盯在他们这一桌上,两个女人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素质! 说好的素质呢! 李和拍拍丁世平的肩膀,“娘们,头发长见识短!” 桌子上还剩下最后一杯啤酒,李和站起来,朝着旁边的日苯团和韩国团举杯,大声的道,“cheers!” 韩国团以为他是韩国人,日苯团以为他是日苯人。 也纷纷站起来,大声的喊,“cheers!” 餐厅的顶棚差点震下来。 有人正要上李和这一桌攀谈的时候,李和冲他们笑笑挥挥手,已经出了门。 郭冬云提议道,“咱们去酒吧吧,氛围不错。” 心里嘀咕,特别适合李和这种大嗓门的。 李和摆摆手,“不用,你们要玩就去玩。我回去好好睡一觉,等老四开学,咱们办自己事。” 郭冬云正色道,“我已经约好了arm的人,随时可以谈。” “那就好。”收购arm,这是李和此行英国最重要的目的。 569、入学 如果能成功收购arm,加上他和俄罗斯别捷列夫合资的半导体厂,他在芯片行业将有一席之地,这也是中国芯片行业的机会。 即便中国后来每年在芯片行业投了上千亿美金,与顶级芯片制造商之间仍会存在难以追平的技术差距。 成不成李和不知道,但是他该做一做的。 一大早,李和习惯性的像往常一样穿裤衩子,可是刚出门就感受到一股寒风,蜷着身子,麻溜的上楼去换了长裤。 郭冬云等人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等李和上车后,众人一起驱车陪老四一起到学校报道。 上午9点多商铺大都还没开门。 “这真是懒得不成样子。”李和想去买瓶水喝都没地。 正是开学的日子,学校里车多,人多,李和一行人的豪华车队并没有引起多大关注,这里可不是平民学校,学生家庭非富即贵,拼爹的话,谁都不怕谁。 牛津城的建筑古色古香,分属于不同历史年代的不同建筑流派。 下车之后,郭冬云见李和四处张望,就笑着问道,“有没有感觉到一种庄重?像不像回到了中世纪?” 随处可见的雕刻、精美细腻的穹顶、典雅绅士的室内装饰,墙壁上随处可见的几近千年的历史中诞生的杰出人士的画像,不同时期的历史痕迹结合的很完美,这种厚重历史堆积起来的美,让人很迷恋。 “中国人民是从来不信邪的!” “什么意思?”李和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郭冬云不得其解。 李和道,“就是宗教建筑罢了,仪式感比较强,宗教延伸出来的。中国除了在军队里有点这么仪式感,什么都有点混沌的状态,这点中国人不如。” 他教过科学史,对宗教与科学自然做过深入的研究。 当然,他这样说,肯定不是否定,这么一个地方,牛人辈出,作为全球顶尖学府,还为中国培养出来不少大神级别的人物,他的佩服之心还是有的。 郭冬云笑着道,“这倒是真的,牛津的各个场合的仪式感很强,比如考试,它的考试院是一个单独的、空间非常宽阔的建筑,从里到外都十分肃穆庄重。而参加考试,男生必须正装,深色短袜,黑鞋,白色领结,白衬衫,黑袍,女生黑色裙子和长袜。考卷都是一枚铜环扣住。要不等会可以带你去看看。” “哎,相比咱们中国人可以算是无组织无纪律,就是不信邪,自古就有造反的传统。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都要试一试。英国佬不行,奴性太重,就没有过正儿八经的农民起义。好不容易把查理一世送上断头台,还跟农民没啥关系。”李和又犯了嘴贫的毛病,“瞧瞧,现在那英女王什么的,还活的滋润着呢。” “别乱说话。”郭冬云赶紧打住。 李和不屑的道,“言论自由呗。” 郭冬云白了他一眼,“言论自由的前提是政治正确。” 她不再搭理李和,拉着老四去报道。李和及其沈道如等人在身后,一边拖着行李,一边抽烟,不时对过往的妹子指指点点,黑色的,白色的,棕色的,各有千秋。 沈道如笑着道,“后悔结婚那么早了?” “还真有那么点。”李和又问他,“你什么学校?我忘了。” “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沈道如通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在去年拿到了大律师的资格,虽然他已经没法做律师,可是能成为大律师依然让他高兴不已,为了庆祝,还特意在酒店摆了五六桌。 两个人坐在台阶还没聊上几分钟,只有郭冬云从里面出来了,笑着道,“一个简单面试,面试完就ok。” 李和从她手里拿过一张纸看了看,又止不住吐槽道,“一万八,真黑。” 折合人民币十几万,虽然对于学费之类的东西,他早就清楚,可还是不妨碍他去埋怨一下。 老四出来的时候,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道,“我们去找宿舍吧。” 李和问,“不能在外面住?” 他想给老四直接买一套,住宿舍并不是太舒服。 郭冬云道,“只对本科生有要求,李冰倒是可以在外面住。” 李和刚要问老四的意思,老四却摇了摇头,“我住宿舍。” 李和没强求。 老四的宿舍分配在三楼,那么重的大箱子没法拖地,李和哼哧哼哧的给搬了上去。 他好久没做这种体力活了。 老四过去敲门,开门的是个一金发碧眼的姑娘,李和一看,就知道是他喜欢的那种款的。 只是哎。 宿舍是非常宽敞的,三张床铺。 里面有各种柜子可供学生合理安排放置各类物品。有专门放衣服的衣柜、可以容纳足够书本的书架、存放个人常用物品的床头柜、存放重要物品的保险柜。 李和很满意,不是那种上下铺,感觉这二千英镑的住宿费交的还算值。 哪怕柜子再多,也放不下老四带过来的东西,光是咸货,王玉兰就给塞了一大箱子,这个谁都没拦住。 两个热心帮助老四收拾东西的同宿舍姑娘,看到那只还在翻眼珠子的咸鸭子,也忍不住吓了一跳。最后看到一大包的鸡爪子,更是一脸的惊恐。 这更证实了中国人什么都吃。 老四为难的看着哥哥。 李和对丁世平道,“扛着回去,咱们晚上找个可以开灶的家庭旅馆,自己炖着吃。” 一晚上住七八千的宾馆,他都感觉脑子有病,冤大头的赶脚,哪怕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做上亿的投资和捐款。 老四道,“你们走吧,不用在这里,我收拾收拾东西,再熟悉熟悉这里。” “行,有什么事打我电话。”李和趁老四不注意又塞给了她一张卡,走出宿舍门口才道,“还是原来的密码,想买什么车,自己去买去。” “喂,哥。”老四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李和等人已经走了很远,只是笑着冲她挥挥手。 中午的时候,沈道如就在伦敦的郊区找了一户华裔家庭的房子,油盐酱醋,炉灶都齐全,蒸炸煎煮也都没问题。 一行人立马就从酒店搬了出来,往伦敦而去。 这两天,李和等人算是委屈了肚子,所以一到地方,第一件事就是忙着吃的,那些咸货必须给消灭掉。 丁世平下厨,沈道如打下手。 两个人刚要开灶,李和慌忙打住,指指屋顶类似监视器的东西。 郭冬云笑着道,“这个是挺烦的,招来火警可不好。” 中餐的油烟有多大,自不必说。烟雾报警器有可能直接报火警处理。 李和在这家的抽屉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适合遮挡的东西。 沈道如很有经验的从冰箱里拿出保鲜膜,“看我的。” 他扯了一截保鲜膜,直接把烟雾报警器给盖上。 570、狙击战 搞好之后,沈道如一脸得意,“开灶吧,保证房子着了都不会响。我们那会想吃顿好的,非这么玩不可。要是这玩意响起来,消防车开进来,穷学生可交不起罚款。相对于英国,罚款了事,美国才叫狠,我一同学在亚特兰大上学,第二年在外面租房子,一个月内火警来了三次,他自己都没搞明白状况,结果却是来一堆账单,出警就得交钱。” 李和哈哈大笑,丁世平还没搞清楚状况,问,“你意思是这消防救火还得收钱?” 他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丁世平道,“那你以为呢?” “邪性,”丁世平挠挠头不再追问,自己去打开炉灶,把一锅满满的水放上去,然后塞进鸭子,“这老鸭闷透好吃。” 沈道如也主动在一旁切西兰花。 李和见郭冬云站在后院打电话,就过去问道,“你晚上不是有宴会吗?你就先走吧,咱们搞好后自己开吃。” 郭冬云自从帮助英国央行阻击了以索罗斯量子基金为首的美国财团之后,在国际上名声大噪,也得到了唐宁街的认可。一个新加坡人,不远万里,为了英国的金融事业这是什么精神。 这是国际主义精神,这是共产主义精神。一个人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这点精神,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更重要的是唐宁街希望郭冬云能把香港银岛贸易的资金留在英国,那可是近四百亿美金,完全有助于稳定英镑汇率。 跟李和前几次披着高盛的马甲投机不同,郭冬云这一次是直接亮出高盛前董事的身份与索罗斯对决,获得了一大波的友谊,自然也拉满了仇恨值。 在1992年春季,英国加入欧洲汇率机制的一年半之后,这一体系下的固定汇率形势出现了严重问题,虽然以积极乐观的形象示人,但英国财政部门内部意识到,英镑汇率对比德国马克有“错误定价”的情况。 确保英镑不至于跌落的动因是英国政府的保证,政府承诺维持英镑汇率,而且市场也相信这一点。只要人人都相信英国当局会在2.95马克附近买入英镑,那么当前局势就能继续维持。 但是索罗斯不信英国政府的保证,信心十足但是只投入很小头寸,这么做是没有道理的。 自当年8月份起,索罗斯的量子基金建立了价值15亿英镑的英镑空头头寸,他将保证金利用到了极致,用20倍杠杆以小博大。 德国央行行长施莱辛格在9月16日发表讲话说,即便在欧洲汇率机制重新配置且德国降息之后,在法国全面公投之前,仍有1-2个币种可能将承压。他在采访中承认,已采取的行动当然没有完全解决问题。 这看似无伤大雅的间接引用给英国央行带来灾难,市场不再信任英国央行维持英镑汇率的能力,正是这一“信任”确保了英镑先前未见大的跌落行情。 德国央行行长施莱辛格发表讲话的第二天,索罗斯及其基金增加了押注英镑下跌的空头头寸,将金额从原先的15亿美元加到了100亿美元。 除了索罗斯之外,包括卡克斯顿公司的布鲁斯·柯夫纳和琼斯投资的保罗·都铎·琼斯。 都铎·琼斯是美国股灾中除李和及其高盛之外的最大赢家。 在这一天索罗斯及其追随者投注的总头寸规模几乎达到200亿美元,加上杠杆,简直是一个非常恐怖的规模。 自伦敦市场开市后,英国财政部的官员们也开始忙活起来,数百亿英镑抛盘已喷涌而出,英镑汇率也十分危急地来到欧洲汇率机制底线的下方。 英国财政大臣拉蒙特在汇价开始骤跌之前表示将借入150亿美元来捍卫英镑,但是实际上英国官方只在第一时间买入了十亿英镑的抛盘,这笔投入无力阻止英镑下行——全世界都在抛售。 到了上午九时,财政大臣拉蒙特联系了英国首相梅杰,告知后者他已经无法维持汇率水平,英国政府面前唯一的选择就是大幅上调利率从而吸引到买盘重新回归。 然而梅杰拒绝了这一选项,英国当时正处在经济衰退当中,加息将进一步让经济落入深渊,这无疑是政治自杀。 木已成舟,全球资本继续押注英镑下跌,一个半小时之后,拉蒙特再次致电梅杰提请危局的应对对策,梅杰终于挂不住了,11点,英国政府宣布加息200个基点,将利率从10%上调至12%。 在英镑贬值过程中,英国财政部始终不断地在动用外汇储备,为了维持英镑的价值,央行所支应的英镑最终价值萎缩了1/4,据估计,这一动作也耗费了英国纳税人330亿英镑的财富。 面对如此巨幅的加息,英镑会做何反应呢? 什么反应都没有,英镑继续着自由落体运动。 而同时,索罗斯头寸已经有150亿头寸,加上他的跟随者,远远超过英国政府的实力。 市场预计,英国将被迫让英镑贬值,无论是加息还是接盘英镑抛盘都阻止不了英镑的跌落。因此人们都相信,英国将最终退出欧洲汇率机制,英镑贬值将成为自我印证的预言。 索罗斯正准备最后一搏,而唐宁街正准备被迫让英镑贬值,拉蒙特重新举行了一场新闻发布会,英国认输。 但是恰恰是这个时候,郭冬云携300亿资金出场,加上高盛组合,近四百亿美金,告知唐宁街将与英镑并肩作战! 天上掉下来的女菩萨! 唐宁街没有想到! 索罗斯更没想到,他原本要阻击别人的,却半途被别人给阻击了! 对索罗斯来说,这几乎是一项完美的交易策略,英镑上行空间有限,但下跌空间无限。 这就像对抛硬币得出的正反面押注,如果来到了英镑下跌的一边,头寸的盈利空间无限,但若硬币的另一面朝上,那么索罗斯也输不了多少钱。 在执行此操作时,索罗斯和他的助手们卖空了大约70亿美元的英镑,买入了约60亿美元的德国马克,并买入了一定的法国法郎。 作为平行交易,他们还在做空英镑的时候,就买入了价值高达5亿美元的英国股票,预期股市通常会在货币贬值后上涨。索罗斯还做多了德国和法国债券,同时做空这些国家的股票。对于在法国和德国市场的操作,索罗斯的理由是:估值上升在股票是坏事,但在债券是好事,因为它会导致利率走低。 但是,郭冬云和高盛的团队插入的太快,而且又是如此庞大的头寸! 索罗斯连逃离的时间都不够,在一瞬间就损失55亿美金! 面对涌过来的越来越多的资金,他不得不果断反应,迅速带着悲伤撤离,连同他的追随者一起。 郭冬云彻底出名了! 香港银岛贸易也为全球投资者所知! 英国报纸上的头条是郭冬云的巨幅照片,标题是“了不起的星期四!” “黑色的星期三!” “一个女强人!” “她为英国而战!” 郭冬云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我在伦敦读书时,许多人给予了我热心的帮助,我热爱英国和英国人民,那些企图掏空英国纳税人钱包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571、猪 至此,郭冬云作为一个新加坡人,赢得了英国上层和下层人士的好感,却是把索罗斯得罪的死死的。 “喝一杯咖啡就走。”她此时正怔怔的看着后院的草坪,指着不惧二月天气而盛开的蓝铃花笑着道,“漂亮吧。” 李和笑着道,“这么大地方没种点大白菜真可惜了。” 其实他是替他老娘说的。 他是喜欢花的,自从他老娘霸占他家里的地盘以后,他自己连种花的空间都不多了。 郭冬云没好气的道,“你这人真俗气。” 李和笑着道,“什么叫俗气,什么叫雅,各有标准。如果我按照别人的标准去审美和过活,我还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说不过你。”郭冬云把手里的杯子放下,然后道,“我先去换衣服。” 不一会儿,她穿着一件长裙礼服出来,不要说沈道如,李和都有点看呆,这种神韵和气质,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哎,你这还让别人怎么活。” “少损人。”郭冬云不以为意,手里拎着一个小包,还不时的整理下衣服,笑着道,“我先走,要去找一家化妆店,拜拜。” 李和等人迷瞪瞪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才回过神来。 晚上的时候,丁世平凭着自己的本事,硬生生的做了一大桌子菜,其中必不可少的自然是红烧肉,他跟李和一样喜欢吃。 他道,“你试试,这英国猪不知道咋样,也没找到那啥八角和蒜头,先凑合吃吧。” 李和拿着筷子尝了一口,“凑合吧。” 沈道如道,“这是英国大白猪,我去超市的时候,卖的都是这种,也没得挑,本地人都用来做培根。” “现在国内普遍养的也是这种,不少是杂交的,不过本地土猪就该灭种了。”李和说这话也是有感而发,因为连王玉兰在老家养的都是这种大白猪,以前那种常见的本地大黑猪反而少见了。 中国是世界最大的猪肉生产国,也是最大的猪肉消费国,而且有着世界上最为丰富的地方猪种。 问题是,和英国产大白猪瘦肉多、出栏率高、生长周期短等经济效益明显的特征不同,中国猪大多瘦肉率偏低、出栏时间偏长,故而在市场上深受冷落。 这也是市场选择。 所有不要说九零后,零零后,就是八零后,都没几个吃过正宗的本地土猪肉的,比如像万安猪、清平猪、陆川猪、泛农花猪、皖浙花猪、河西猪、金华猪.... 哪怕你吃了金华火腿,都不能保证你吃的就是金华猪。 丁世平拍拍脑袋,“你不说,我还真想不起来,我家娘们年前还跟我说家里杀了一头猪,出了三百多斤,我还稀奇呢,怎么这么会养猪了,原来茬在这呢。” “回去咱们就养猪去。”李和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平常他吃肉感觉不对,以为是手艺不好,原来问题是在肉上。“养上十几头。” 为了吃上好的猪肉,他也是拼了,反正他地皮多的是,不差没地方养猪,何况只要养的够自家吃就行了。 吃完饭以后,几个人喝的晕头转向,也没人肯收拾了,仍由饭碗在桌子上撂着,各自回房睡觉。 李和睡到迷迷糊糊,很警觉的被外面的动静给吵醒了。 他起身开灯,刚拉开卧室的门,发现同样被吵醒的丁世平正在和郭冬云聊天。 郭冬云刚把嘴里一口水抿完,见李和也出来了,笑着道,“不好意思,把你也吵醒了。” “这么晚。”李和一看时间都凌晨三点钟了。 “我先去睡觉。”丁世平丢下话就走了。 郭冬云很随意的脱掉脚上的高跟鞋,扯了下裙摆,光着脚盘在沙发上,然后道,“跟贝那蒂提那老家伙谈了一会。” “贝那蒂提?”李和没听过。 “意大利最大的电子设备生产商公司olivetti的董事长。arm最大的股东正是olivetti、apple和vlsi,olivetti持有27%,apple持有20%,vlsi持有3.3%的股份。这三家才真正决定着arm的命运。” “对方怎么说?”李和刚要往口袋掏烟,郭冬云就递上来了一根,他就顺手点着了。 郭冬云继续道,“olivetti是靠做打字机起家的,80年代贝那蒂提上任后后,olivetti转向it行业,收购,投资,合作,扩张到it服务业,同时产品也扩展到打印机,传真机,影印机等办公产品,算是做的不错。但是这几年,开始朝通信领域进军,成立了omnitel来运营移动通讯,但是目前还在亏损,贝那蒂提急需要资金弥补账目上的亏损,只要价格合适,他们肯定会出售。” 李和问,“当初他们入了多少资金?” “两年前,olivetti旗下的acorn公司正式改组为arm计算机公司。苹果公司出资150万英镑,芯片厂商vlsi出资25万英镑,acorn本身则以150万英镑的知识产权和12名工程师入股。公司的办公地点非常简陋,以前是一个仓库,现在还是一个仓库。”所以郭冬云现在搞不明白李和为什么这么关注一个年收入不足1000万英镑、业绩平平,出货量徘徊不前的小公司。 李和回屋拿了自己的烟,点着后道,“就是我溢价十倍他们也不一定乐意了?” 在他看来,对于olivetti这样的大集团来说,应该都和他一样,不在乎这上千万。 郭冬云摇摇头,“贝那蒂提开价800万,据说arm正在开发一款新的处理器,资金不足,而贝那蒂提明显不愿意在往里面继续投钱。” “才八百万?”李和简直不敢相信。 郭冬云笑着点点头,“yes。” 李和激动的站起身道,“买了,别说八百万,就是八千万我都给!”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arm7就是这一年问世的! 要是等乔帮主上位,可就没他什么事了! 不见孙软银在乔帮主蹬腿之后才敢朝着arm下手! 而且是在短短的两周内举债突袭! “没问题,下周就可以签合同。”郭冬云说的很自信。 李和继续问道,“那么apple会卖吗?” 这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郭冬云突然掩嘴笑道,“你难道忘了?你是apple的大股东,潘先生出马肯定没问题,我已经知会过潘先生了,他已经在和apple董事长斯卡利沟通。而且前任董事长加西上任后,正在精简产品业务,砍了不少所谓的低端项目,管理混乱,产品方向不对,导致苹果的市场占有率十年内从20%滑落到5%,此刻不比olivetti强多少,他们同样没有拒绝的理由。” 李和终于松了一口气,又问,“那么英国的监管部门呢?” 郭冬云无奈的道,“李先生,我觉得你有必要去补一下财务知识,5000万英镑以下的收购,唐宁街是不会管的,或者说没兴趣管,arm在你心里也许很重要,但是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一文不值。” 她跟李和的关系一直是朋友的关系比上下属的关系多,所以说话通常也不客气。 “这就好。”李和终于吃下定心丸。 郭冬云又笑着道,“同时你要知道,哪怕像巴克莱、汇丰、渣打的并购,唐宁街都没过多干涉,总体来说,英国还是偏向于自由主义的经济政策。” 她这种自信也是来源于她目前和英国人的关系。 说完她想了想又道,“如果你愿意,vlsi公司可以全资收购。” “辛苦,你洗洗睡觉吧。”李和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简单,他为之前的紧张兮兮感到好笑,突然又回头道,“vlsi公司也必须收购。” 搂草打兔子——捎带。 572、国籍 李和被郭冬云说动了心思,收购一家也是收,还不如多收两家。 这样一想,他便算睡不着觉,拿出纸和笔,习惯性的写写画画,把他所知道的跟芯片相关的厂商全部列在了纸上。 从半导体厂商到晶体管厂商,再到芯片厂商,整整龙飞凤舞的写了两页。 可是能让他下手的却是没有几家。 intel列在他纸上的第一行,可是也是第一个被否定的。涉及到真正的核心利益和与国防相关的核心机密,美国佬可不会和他玩民主、自由、公平这一套,一句话,没门,思想有多远就滚多远。 哪怕是千年老二哥amd也不是他能轻易打主意的。 至于三星、hynix 、东芝、夏普的半导体业务,同样道理,也是没有可能。 而台积电呢,哪怕现在再不入流,因为两岸的政治关系,也是不用想。 剩下的企业,他一家家琢磨,要么不了解公司历史,要么不清楚发展现状,唯一能理出头绪的是图形芯片制造商英伟达。 他之所以过多关注这家企业,是因为它的创始人是华人黄仁勋,而且只用了九年时间就走完了intel三十年的路程。 如果他没记错,这家公司才刚成立,正适合他下手。 他甚至觉得应该在arm收购成功后,用arm的名义去收购英伟达。如果条件允许,包括ati在内,他也肯定不会放过! 越想他越觉得有点得意,一个人不自觉的咧开嘴笑了。 中国人不是老鼠,但是却是人人喊打的,他就得藏着掖着,不得露头。 号称多元化的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是绝对无法容忍一个不拿他们马首是瞻的政体的,他们骨子里是绝不肯承认这是一个二元甚至多元政体的世界,他们认可的价值便是普世价值,要求中国走美国设定的“普世价值”道路,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早上九点钟的时候,丁世平见李和还没起床,轻轻的敲了敲李和卧室的门,等了几分钟没有反应,他不禁握拳,加点力道,还是没人开门。 他心里一慌,好像感觉到不对,拉开窗帘,见外面的安保一个都不在,打了一个激灵,毫不犹豫的立马后退几步,然后借势往前冲抬起脚,就把门踹开。 一直趴在桌上的李和,一下子被惊醒,猛回头道,“你干嘛?” 他的嘴上还流着哈喇子。 “没事。”丁世平见李和无恙,终于松口气,转身带上门出了屋子。 沈道如追过来问丁世平,“吓我一跳,没事吧?” “没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丁世平也是因为上次莫斯科的事情吓怕了。“郭小姐请的安保可以换人了。” 休息归休息,可是应该轮休的,不至于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沈道如听到这样说,往门口方向过去,刚拉开门,一个人直挺挺的躺了进来。 那个人爬起身,迷迷糊糊的揉了下眼睛,一脸的迷糊不解。 郭冬云穿着一身短裤和睡裙出来,也大概猜到了什么。 她对着那个高个子白人安保说,“去通知你的老板,我们的合约到此为止。” “sorry。”安保没多说什么,踢醒草棵里睡着的几个人,大手一挥,一行人径直开车走人。 李和从浴室出来,一边刷牙一边道,“不用那么紧张,好的人选是需要慢慢挑的。” 他其实是不以为意的,他的马甲那么多,国内了解他的也就仅限于上层,何况在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大不列颠。 话是这样说,当天中午,沈道如还是重新安排了一拨人过来。 李和趁着有时间,把自己昨晚的构想,一股脑的向郭冬云和沈道如说了一遍。 对于英伟达这样从来没有听过的公司,郭沈二人,也是无所谓,左右花不了几千钱,只要能满足李和的这股执着劲,他们就算交差。 李和说的兴趣盎然,见这两人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尽快忙,尽快回家。” 一连几天,李和都没甚事,许多事情他插不上手。中途只有老四过来一趟。李和陪着她去伦敦警察局,凭着学校开具的学生信件,登记办理外国人居住登记证。 郭冬云提议给老四办理移民,李和无所谓,只得征询老四的意见,老四想了大半天还是拒绝,她将来是肯定要回国的。 郭冬云又问李和,“你为什么不移民,我认为移民后对你的事业发展有利。” 改革开放已经有十三年,伴随着经济的发展,不少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腰包鼓起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移民。选择更好的生活环境,是每一个个体再正常不过的选择。 李和笑着道,“我缺钱吗?” 沈道如在旁边道,“自然不能。” 简直开玩笑! 像李和这样的隐形富豪,全世界屈指可数! 最不差的就是钱。 李和淡淡的道,“你们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郭冬云道,“自然是真话。” 李和道,“其实也没有为什么,资本无国界,但是商人是有国界的。当我发现地大集团、通商金融、宝马汽车,甚至四海酒店将成为中国未来商业的代名词,我就不能再移民,中国需要一批500强企业做支撑。因此移民不是大人物做的,是小人物做的,大人物真正有抱负,不能移民。”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拥有了庞大的产业,涉及到国计民生的各个方面。 作为一个在中国商业有影响力的人物,就算是中国再不好,他也不会撤离。他是一个中国人,带了一个这样的坏头,很多中国企业家都跟着他跑了…… 这个坏榜样他不做,很坚决的不做。 所以,他相信,当他发现自己在别人眼中,竟然和那些只顾一己私利的人成了“一丘之貉”时,一定极难接受。 当然,从另一方面说,这是发自内心的情感也好,是某种策略性的表达也好,关系其实不大——有几个人的“爱国情怀”能经得起那么仔细的审视呢? 郭沈二人沉默了,她们想不到平常嘻哈哈的李和,会有这么重的心思。 ps:又不争气。。。抱歉。。 573、第一 郭冬云的香港银岛贸易公司联合财务顾问安本资产管理公司正式向arm提交了非约束性收购意向书,收购价为每股5.55-5.95英镑,如果arm分拆旗下爱康电脑业务,收购意向书的报价则为每股4.8-5.1英镑,并要求arm提供材料以便对其情况和业绩进行了解和评估。 此时郭冬云已与意大利olivetti集团达成一致,一旦香港银岛贸易收购arm成功,将入股olivetti集团旗下的omnitel,携手来运营移动通讯。 这是olivetti集团最后提出的条件,迅速的全产业链扩展,再加上omnitel移动通讯这头吞金巨兽,已经使得olivetti不堪重负。 同时,香港银岛贸易公司向美国apple公司支付了900万美金收购其持有的20%股份。 至于vlsi这家还处于作坊状态的小公司,郭冬云直接是600万美金全资收购。 李和听后,以为是出现了幻觉,这意味着他有可能拿到特大规模集成电路的技术。 所谓的集成电路,粗暴来说,就是想办法在一个半导体单晶片里面塞进几万个甚至几千万个晶体管、二极管器件,使其成为一块拥有特定电路或者系统功能的芯片。 在没有使用集成电路之前,所谓的电子设备都是傻大黑。1946年出现在美国的世界上第一台计算机eniac,它的体重达30多吨,占地150多平方,由17468个电子管、6万个电阻器、1万个电容器和6千个开关组成。 利用利用集成电路技术可以将一个电子分系统乃至整个电子系统“集成”在一块芯片上,完成信息采集、处理、存储等多种功能。 所以随着技术进步后,各种电子产品的体积也越来越小,重量越来越轻。 1959年首次将集成电路技术推向商用化的仙童半导体公司,曾经孵化出包括英特尔、amd、美国国家半导体、lsi logic、intersil、altera和xilinx等等业界众多巨擘。 同样,vlsi technology也是源自仙童。 全世界拥有特大规模集成电路技术的公司不多,而恰恰包括vlsi。 但是,世上没有常胜的将军。曾经的呼风唤雨,并不代表能成为永久的霸主,之后,半导体行业经过激烈的竞争,除了intel和memory等厂商活的滋润,大部分都是半死不活,vlsi仅仅是昙花一现,连一直做第一把交椅的nec都被挤出了前十。 李和很害怕自己的加入给vlsi带来大变动,vlsi死不死他不在乎,早死晚死他也无所谓,他在乎的是vlsi最后还能不能研发出特大规模集成电路技术! 大股东基本都已经点头同意香港银岛贸易对arm的收购,arm管理层只得表示愿意探讨收购,在各方签署了保密协议之后,向银岛贸易提供了相关材料,并由管理层做了公司情况的介绍。 arm召开了其常规的年度股东大会,一部分中小股东减持要把报价提高到每股6.2英镑。 但是arm的并购财务顾问巴克莱银行在继续召开的董事会上表示,从财务角度而言,每股5.91英镑的现金要约价是一个公平的价格。 巴克莱银行出具的公允性意见书平息了大部分人的纷争。 最后并购得以完成的交割条件包括获得股东大会的批准,并且除4500万英镑的股权收购外,银岛贸易还需向arm提供1.3亿英镑的债务融资。 与索罗斯的金融大战中,全英国甚至全世界都已经清楚银岛贸易有的是钱,arm要是不趁机狮子大开口,才叫没天理。 不出郭冬云等人的意料,李和悉数都同意了,同时他还大方的向创始人和研究员股东,提供了总数不超过10%的期权。 继续保持arm基本业务不变,保留现有的管理层,以及对外部芯片设计公司提供授权的商业模式。 但是对于入股omnitel,李和持有别样意见。 他不想只做一个小股东,他要求控股,olivetti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他继而提出,可以给omnitel提供担保贷款资金,以帮助在欧洲进行大规模的电信并购,并且与odyssey 、德国电信、法国电信、意大利电信、沃达丰等电信巨头相竞争。 在他的心目中,最值钱的还是omnitel的电信运营许可证,而且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当他从移动通讯突然联想到了一家芬兰企业。 他后怕不已,差点把这家目前正濒临破产的,后来成为全球最大的电信设备商诺基亚给忘记了。 他需要借助omnitel的壳子去收购诺基亚。 这么优厚的条件,olivetti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他们以4900万美金售出了手中70%的股票。 而olivetti董事长贝那蒂提亲自兼任omnitel的总经理。 而李和以其旗下的全资企业拉脱维亚dartz汽车的名义向omnitel移动通讯提供了9亿美金的担保贷款,资金由瑞银提供。 从头至尾,都和china没有关系。 有钱之后,贝那蒂提亲自赶赴芬兰,他对诺基亚出品的gsm手提电话也是非常的感兴趣。 他此去信心满满,因为郭冬云已经向他保证,只要能够收购到诺基亚,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而arm创始人霍瑟在郭冬云的安排下吞并了vlsi公司,然后与俄罗斯别捷列夫芯片厂签订知识产权交叉许可协议,并商讨代工协议。 他信心膨胀,胃口大开,被郭冬云安排去美国,没有任何抵触,手里攥着大把的钞票,挥刀霍霍向英伟达! 他对图形处理器的信心比任何人都要大! 李和现在的目标就是把芯片和电信业务做到第一! 芯片业务他不敢保证,毕竟没什么大优势,唯钱多而已。 可是对于电信和电信设备这一块,他是有点企盼的,omnitel要是能够收购诺基亚,将是他手里的王牌,而且他还有孙软银这张底牌。 要是将来他有机会遇到任华为,他也不介意把omnitel交到任华为手里。 郭冬云忙着,沈道如也不闲着,他这次来之所以主动要跟着李和来,是因为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买地买楼。他在地产上尝到甜头以后,越发不肯再放下。 而且这次英镑危机,对他来说,更是难得的抄底机会。 他首次出手就通过房地产经纪商从英国最大保险机构劳埃德保险公司手里以1.26亿英镑买下了伦敦金融城标志性建筑劳埃德大厦,除了作为增值所用,还作为远大集团在英国分公司的总部。 李和笑着问他,“这么大的保险公司,每年的保费应该有三四十亿美金吧?怎么就把总部卖了?” 在世界保险行业中名气最大,信誉最隆,资金最厚、历史最久、赚钱最多的要数英国的”劳埃德”保险行了,怎么可能靠卖家当过日子。 沈道如笑着道,“他们家最近十年都比较倒霉,开始是1983年,他们承保的客机,有28架出事,这就赔了三亿。第二年,他们又给美国三颗通信卫星做承包,这次更倒霉,卫星发射失败,三颗全部失灵,保额18亿!全赔!两伊战争期间,他们又为进出波斯湾的油轮做报!这次也不轻松,前后赔了近6亿!还有一家什么美国电脑公司电脑失灵,他们也照损失赔四亿!” “赔钱买信誉,值。”李和倒是有点钦佩了。 他从沈道如手里拿了一份资料,好奇心驱使下倒是认真看了一看。 他最感兴趣的是这家保险公司十分独特的组织架构,因为这家公司它既不属于个人,也不是通常形式的那种股份公司,而是由 430个辛迪加组织组成的,一个遍及全球50多个国家,拥有2.6万多个成员的企业联合体。 574、访客 辛迪加? 李和很喜欢这个霸气侧漏的词,相对于‘托拉斯’、‘卡特尔’、‘康采恩’,辛迪加逼格挺高的。 同样是垄断,辛迪加在经过多年电视电影漫画影响之下,被宣传为带有犯罪属性的组织,干的是字面意义上瓜分世界的大事,出现的都是大人物。 通常都是正派主角们必须怼上去的神秘大反派。 他很想往脸上贴金说这种架构倒是跟他的企业很相像,但是实际上呢,他不花个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时间,是很难做到像劳埃德这样的辛迪加一样精密运转的。 沈道如道,“保险行业重视的就是信誉,只要信誉在,他们翻身还是很快的。” 李和问,“你作为外资收购,而且又是这么巨大的款项,没什么限制吧?英国的外资多不多?” 沈道如笑着道,“撒切尔上台后第一件事就是取消外汇管制,对外国直接投资持欢迎和鼓励态度,除了国防工业,基本各个行业都能投资,目前是欧洲地区吸引外国投资最多的国家,是欧洲最大的资本输入国,光包括卡迪夫、利物浦的自由贸易港口就有六个,外资很多,其中美国人是第一位的,占总数的一半,排二三位的是荷兰和法国,最后是日苯。当然,港资也不少,李超人就在这里有港口投资和大批的物业。” “日资多吗?” 沈道如点点头,“这个当然多,尼桑、佳能、索尼都已经在这里设厂,少说都有130多家,不过主要投资在电视机、视听器材和汽车零部件,规模都非常大,占英国工业产量的15%左右。” 李和没有想到日资在英国会有这么重的影响力,难怪说人家是发达国家,此时中国与其差距就已经很明显了。 至于中国人,除了少数开餐馆的华裔,李和尚未在其它行业见到影子。 哪怕国内想往英国输入日用品陶瓷,也仍然受制于英国对共产主义国家陶瓷配额限制,也就是说你一年只能卖这么多进来,多了就不用想。 接下来几天,沈道如见李和默认他的投资行为,投资行为更加的疯狂,他从伦敦到曼彻斯特、再到剑桥、利物浦,一口气买下了总价7亿美金的地块、物业。 他同时在泰晤士河边的买了一栋原本所属市政的别墅。 这样一来,李和再一次搬家了。 别墅位于伦敦西区,一直是伦敦传统的富人区,旁边就是滑铁卢地铁站。 搬进去之后,除了三个安保,一直都只有李和及其丁世平,至于郭冬云和沈道如,自然是忙得脚不沾地。 李和整天就窝在家里,除了偶尔接接电话,签个字,倒是哪里也没去,对于参观伦敦的复古翻新建筑,他也是没多大兴趣。想当年,希特勒同志轮番不断的炸了超过76个昼夜,圣保罗大教堂的房顶都被掀掉了,要不是白金汉宫防空炮太密集,英国老佛爷都得去逃难,哪里还有机会跟他的三表哥结婚。 他早上刚起来,就和丁世平就着花生米喝起来了酒,喝酒是两个人唯一的共同爱好。 两个人喝酒都是直爽的很,你一杯我一杯,两箱子德国产啤酒,不费力气的给吹完了。 “这样练也就练个抗击打,脚上有点劲。”丁世平看着院子里那棵已经被李和踢废了樱桃树,然后拍拍自己胸脯厚实的肌肉道,“武术你学不来,悟性要有,且那是常年功夫,没个十年八载,搞不出门道,不如熬熬力气,学点搏击散打的功夫,你要是认真,三个月腹肌,胳膊肌肉就都能出来,知道怎么扣人,锁人,哪里打人疼,对付几个人跟玩死的。” 李和不屑的道,“你以为我现在对付不了几个人?” 关键他现在也没那个耐心去重头学了,练练腿脚的力气,也就凑合那样。 丁世平嘿嘿笑道,“遇到动刀子的,你这腿脚功夫肯定用得上。” 喝完酒,他不禁开起了李和的玩笑。 “不跑才是傻子。” 李和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安保进来,说外面有人找 “谁?”李和很是好奇,除了有数的几个人,根本没人知道他在这里,要是郭沈二人是根本不需要通报的。 安保道,“说是你们中国大使馆的。” “大使馆?”李和更加的疑惑,他在英国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大使馆的,因为他持的是中国护照,可是能找到这边的别墅区就不容易了,不过还是道,“让人进来吧。” 安保领进来的是一个西装领带的中年人,他一见到李和就伸出手道,“你好,李先生。我姓陈,是总领馆的,如有唐突,请见谅。” ‘同志’这个称呼已经作古,大家现在习惯喊先生,要么就喊老板。 “你好,陈先生!”李和也站起身同他握手,他看着眼前的人感觉非常熟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中年人笑着道,“李先生,你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在基辅就见过。” 丁世平在旁边提醒道,“这是驻乌克兰大使馆的一等秘书,陈秘书。” 陈秘书冲着丁世平握了下手,笑笑道,“丁先生,好久不见。” “你好。”丁世平同他握手完后,就开始收拾乱糟糟的桌子。 “哦,哦!”李和终于想起来,这位是驻乌克兰大使馆的许大使的秘书,“许大使可好?” 大使秘书的工作就是接电话、记笔记、收发文件、传达信息、做些礼宾安排和接待方面的琐事。 陈秘书笑着道,“许大使今年刚刚调到伦敦,我是随同他来的。” “那替我恭喜一句,这是高升了。”对大部分国家的外交人员来说,能派驻伦敦是一种特殊的待遇。见丁世平已经把桌面收拾干净,指着沙发道,“请坐。” “谢谢。”陈秘书站起身接过丁世平端过来的茶笑着道了谢。 李和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陈秘书笑着道,“你办护照的时候,许大使还稀罕你怎么来英国了。你一到英国我们就开始从伦敦警察局打听了,后来辛亏你陪你的妹妹去伦敦警察局办理居留证,我们才知道令妹去了牛津。我去牛津打扰了一下她,才知道你现在的地址,真的很不好意思。” “哦,难怪。”原来是从老四那里得来的地址,李和笑着道,“不知道有事情没有?” 陈秘书笑着道,“许大使说,你来英国,他要做地主之谊,要不是不肯定你地址,他今天肯定亲自来的。” “客气,客气。”李和让了一根烟过去。 575、影子 要论官方层面的关系,他目前和大使馆及其航空航天部门的关系是最好的,而地方上的,除了何军,他还真没什么关系。 陈秘书接过李和的烟,拒绝递过来的火机,只是把烟放在桌子上,然后笑着道,“许大使的意思是让我来请你,可以在一起聚聚,在国内,大家不容易见面,而你来一次伦敦,也听不容易。” “还是我请许大使吧,留个电话给我,晚上我安排地方。”说不清的缘由,李和总要躲着大使馆,特别是伦敦的大使馆。 陈秘书苦笑道,“我们公职人员不是像你这样可以便宜行驶事的,总有那么多闲话的。请不要推辞了。” “理解。”李和是不得不去了,“晚上六点钟,一定准时到。” “谢谢,恭候你的大驾光临!”陈秘书见李和同意了,便留了个地址,起声告辞。 丁世平把他送到门口,又同他握手告别。 而李和一直站在客厅里发呆。 他见丁世平回来,才道,“帮我把我的衬衫找出来帮我烫烫,晚上好穿。” 丁世平问,“要领带吗?” 李和摇摇头,“不用。” 他把一直放在箱子里不曾穿过的皮鞋找了出来,自己用鞋油擦了一遍又一遍。 太阳已经西斜去,风大了些,也凉了些。 英国虽然维度高,可是它的的好处是冬季不冷,夏季也不太热。 驻英大使馆新馆舍落成也才五六年,座落在伦敦市中心区的波特兰大街上,因为位置原本就是大清国的使馆,所以对高仿翻新情有独钟的英国人,要求新馆的建筑是必须恢复原大清使馆的样貌,保留原装。 建筑外形已定,折腾不出什么花样,但是从街景上看还是颇为壮丽,毕竟,当年的天朝上国在外邦也是不肯丢威严的,第一任大使是郭嵩焘,响当当的正二品大员。 只是陆征祥说过,“弱国无公义,弱国无外交”,国力就是外交官的“腰杆子”,决定了外交官骨头硬不硬、讲话有没有底气。实力弱的国家,在国际上没有话语权。 所有不管是郭嵩焘、曾纪泽,还是后来的顾维钧,在这个位置都是如履薄冰。 大使馆的外面是一道铁栏杆,李和从车上下来,点着烟在门口仔细瞧了一会。 许大使亲自从里面迎了出来,无视李和伸出来的手,直接给了一个拥抱,拍拍李和的背道,“欢迎,欢迎。” “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出来接。”李和才这有机会和他握手。 “跟我生分了是吧?在一起那么多酒都是白喝了。”许大使和李和打完招呼,又对丁世平招呼道,“老丁,你这家伙能喝,晚上不准跑。” “一定,一定。”丁世平只是含笑握握手,就退到了李和的身后,他很清楚,要不是因为李和,谁能认识他是谁? “喝酒?我还真怕你陪不起来。”李和也顺便开起来了玩笑,跟着许大使一起进了大使馆。 陪同许大使出来的一些人,都是挺好奇李和的身份,能让许大使亲自出来迎接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可是他们也得过什么消息,说国内有什么人要来? 不少人把陈秘书缠住,询问这是什么来头。 当听说只是一个民营个体户的时候,又都恢复了不以为意的样子,以为只是许大使的私交。 室内的装修还是中国传统建筑的手法,整个宴会厅顶棚的处理都是采用了井字格形势的天花藻井。在中国古代,皇帝们的重要的大殿,会在屋顶安装藻井。 比如紫禁城里面,皇帝举行大典的太和殿,办理政务的养心殿,乾隆皇帝准备当太上皇时使用的皇极殿,供奉玄天上帝的钦安殿。 整个宴会厅都非常华丽,而配上灯饰之后,又显得非常现代化。 宴会厅已经摆上了一张小餐桌。 许大使笑着道,“我没拿你当外人,不带你去会议厅,咱们直接开吃。” “火锅啊?我喜欢,那就不客气啦。”李和陡然自在了起来,显然只是一顿叙家常的便饭。 桌子上除了李和及其许大使,还有一名姓金的公使和刘姓的武官。 大概是晚饭时间到了,旁边的桌子上也陆续坐满了人。 李和看到了那个让他心跳的身影,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个劲的喝酒。 那人显然也是看到了头,只是愣了愣之后,依然细嚼慢咽的吃饭。 许大使说,“老弟,你要这么喝,我可真陪不了你。” 白酒一杯接一波,他根本受不住。 单眼皮,小圆鼻子,喝完酒之后,红扑扑的。 李和拍拍他肩膀,大声的道,“我说你不行,你就不行!喝酒敢跟我诈唬?” 他也许是想引起她的注意,一只手拿着酒杯,一只手搓着膝盖,低着头,动作很紧很紧。 她的影子贴在他的心上,使他挣扎,像块病似得。 他像块破庙似得,四处漏风。 许大使被他的话引得哈哈大笑,不愿落了威风,爽气的道,“不喝爬你,我不姓许。” 果然,这顿饭局,只关于私人情谊,谁也没有谈其它。 他们的酒喝到一半,李和斜着眼,装作漫不经心的,四处看,看到她吃好饭走人,他的心更加揪着了。 到饭局结束,他也没有再看到她。 出了大使馆,他拒绝许大使再继续相送,直接上了车。 可是上了车后,他又中途下车,一个人蹲在路边的台阶上抽烟。 “没事吧?”丁世平以为他是喝多了。 李和摇头,“没事,坐着透透气。” 突然又道,“你先走吧。” “那你怎么回去?”丁世平以为李和是耍酒疯,可是看到离自己越近的影子,猛一回头,却看到了一个高高窕窕的女孩子。他没再多话,“那我先走。” 李和没理她,只是对着离着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影看。 他的瘦脸上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腮上微微的动了动,傲气使他不愿意与她先开口。路灯不甚明亮,可是他依然能瞧见她的眉眼,她的身段,跟着记忆里的样子,还是能够重合,都没怎么变。 可是即使说话,又说什么呢? 怎么问呢? 他的神气显然是很不安,哪怕他现在有点傲气,他也不愿意把她吓跑了。生命本来就是没有条理的,老朋友见面不是常常相对无言吗? “你什么时候来的?”却是她到他跟前,先开的口。 “有十几天了。”总比僵持着强,李和还是应了。 他继续抽烟,手有点颤,眼中也湿了一点,湿的像哈巴狗遭雨淋一样。 她继而问,“现在怎么样?” 他没有回答,不是难以出口,他是思索呢。 576、旧辙 在他的记忆中,一切都是甜蜜的,总是让他想起他在外国语学院教室窗外郁郁的风景,在万物寂灭的冬季里呼啦啦迎风拔高,却因为天空相似或者相异,最终走上了各自的道路。 有那么一些人,他的青春被卑微与贫困囚禁,残酷的社会现实雕磨人心,逼迫出各式各样的抉择,最终将自己迷失在了灰暗的钢铁深林之中。 他将永远记住,曾经踮起脚尖仰望幸福的时光。甚至连她的一句话都不肯放过。 只要遇见过,不管当时是莽撞也好,笨拙也好,那个人就一直存在于记忆里。所有的故事奔跑、旋转,如野草般生生不息。是谁说过,青春,是一道明媚的忧伤。 而那一段最纯真的时光,你记住了谁? “李二和,你是我一辈子的依靠。” “求你不要离开我!” “李二和,你的脾气真贱!” “李老二,你忒烦人!” “二孩,你的心,我清楚着。” “除了你,这世上再没有在乎我的人了。“ 一切的一切,历历在目。 他还是记得他和她的最后一句话,“不是弱点。弱点足以使人生厌,可也能使人怜悯。你是个坚强的人,我不怜悯你,李二和,好好过。” 他不用看她脸的全部,而单看她的眼,鼻子,或是嘴,他就能猜到她想说什么。 他狠心道,“我已经有一儿一女。” 决然不提他和她曾经也有一儿一女。 他此刻没法管束自己了,他要惩罚她,哪怕此刻眼眶里的水已经憋不住了,但是他依然需要一张体面的脸。 他嘴里嘟囔着,“我走了,你开心就好。” 像极了叫花子被狗追咬,迫不及待的要逃跑。 “你看吧,二和,你还是这样子,这样的性子,你真正的从来没有在乎过我!”她喊的有点大声。 李和背过身,“你不了解我。” “那我恭喜你,你很幸福。”她是咬着牙说的,“可是你不该再来找我,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不要再耍小孩子性子了。” 李和惨笑道,“是的。” 误会就是误会好了,他不在乎。 “对不起,我只希望你好好的。”这是李和发自内心的真话,只要她好好的,没有他不乐意的。 他不希望她在男权主义下委曲求全。 总说现在社会男女平等,其实在女方背叛之后,发生了这种事上永远不会平等。 男人女人的生理结构本就不同,生长环境下更是促进了不同的教育文化,简单说,各有各的使命,发挥得好了算是个完整的人,如果没有发挥好,性别特质会给你带来毁灭性的标识。 他倒是在这一方面挺佩服西方人的,在双方感情上,很少有因爱成恨的例子,只是寄希望于各自安好。自卑心有多重,恨就有多大。 因爱成恨报复对方,那根本不是真爱对方,而是一己私欲,只是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也不想看到希望对方离开自己过得幸福,一开始在一起多少是相爱的,没有能够一直在一起也是我们无法预测的,为什么缘分尽了还不肯放开彼此,其实僵持的感情最痛苦也最磨人。 总说时间宝贵,其实女人的时间更为宝贵,20岁到30岁女人一生中最好的时光,这些是多少钱也换不回的青春,珍惜她陪在他身边的时间,未来他们不可预测,当下才是最好的时光。 若说怨恨,总是一开始存在欺骗的成分,但是恨只会让他自己更放不下,变得更狭隘。他不想恨,也不想回忆,只希望那个曾经对他好的人过得幸福,对他不好的人上天自会有它安排,根本不值得他去执念和嫉恨。 “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从始至终,她都是笑着的。 “嗯。”他突然就不想说下去了,他不想讲他的故事,不想炫耀什么,他只想好好的喜欢她,单纯的希望她幸福,虽然最后站在她旁边的那个人不是他… 愿她一直安好。 他对她上辈子的亏欠,他弥补不了。 “你永远都是这样子。”她生气了,“一不满意,就是这种小性子,我不能永远这么宠着你,你要慢慢学会长大。” 话落下来,眼泪水也出来了。 “对不起。”李和不忍看她。狠下心道,“我走,照顾好自己。” 他已经是仨个孩子的爸爸。 他不想再走回人生的旧辙。 “你已经有自己的家庭。”她道,“你开心就好。” “你呢?”他终于还是憋不住问了。人家的世界都是热热闹闹的混,他的世界为啥非硬拐硬碰不可呢?可是他是普通人,普通人只能软,没有真力量支撑他心硬,想办法安置他自己。 她笑着道,“看着吧。” “是时候找个照顾你的人了。”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怕她看见她哭。 刚出几步,丁世平的车子已经过来。说是先回去,可是还是不敢走的毕竟已经有了前车之鉴。 丁世平下车给他拉开车门,看着泪流满面的李和,又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子。 李和上车后,回过头,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身影,终于嚎啕大哭。死了也就死了,省吃倒是真的。 他和她的世界连一点友谊都没了,他既不认识自己,他不能维持一个有次序的家庭,只有瞎走乱撞还舒服一些。 丁世平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一个劲的给他捶背。 李和呜咽着道,“麻烦你明天帮我送一张支票给她。” “晓得了。”丁世平一点也不愿意违着李和的心思。他大概也猜到了什么,他从来没见过李和这样子。 可是哭完也归哭完,回到家之后,李和又喝开了,他总是睡不着,刚躺下,脑子就要冒出一个影子。 那个影子总是骚扰着他,莫如忍着吧。 他尽管是首富,可是有什么排场呢? 他知道他那些排场是打哪儿来的:电视上,网络上,那些媒体人的人说的,和大赢家过上几句话,媒体就开始正儿八经的吹几句,显得自己有派头。 他就琢磨这么回事,世界上不应当有穷有富。 可是穷人要是攀着富人,往高处爬,比什么也坏。 李和喝了又吐,吐了又喝。 丁世平给他熬了一碗粥,顺着他的背道,“睡觉吧。” “让我们敲希望的钟呀 多少祈祷在心中 让大家看不到失败 叫成功永远在 让地球忘记了转动呀 四季少了夏秋冬 让宇宙关不了天窗 叫太阳不西冲 让欢喜代替了哀愁呀.....”李和刚哼出几句,再也接不下去了。 丁世平没办法,只得和安保一起,想办法把他拖进了卧室,“听我的,睡一觉就好。” 不知不觉,受了感染,跟着心酸,心痛。 ps:大爷们,每一章都是发自肺腑的在努力,不要扎老帽的心。有正版订阅,老帽爆更。 577、争端 第二天,他也就消停了,全然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哭。 是的,他不该哭的,人啊,各有各活法。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不论是好的坏的,最终都要承受它带给自己的快乐与痛苦。 桌子上放着四个瓷茶碗,他坐着抽烟,摆弄那四个茶碗,转转这个,转转那个,把碗上芙蓉花的图案一点不差的朝着他。 身子往后一仰,退后端详了一番,然后回头冲丁世平笑了笑,“国产的,英国人不会在瓷器上印芙蓉花。” 这是他用一早上的功夫得出的结论,然后得以证明,他的鉴赏实力有了提高。 丁世平张张嘴,上前给摸摸李和的脑袋,“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丁世平拿起一个茶碗,把碗底掀开给李和看,“瞧见没?” 赫然是‘石嘴山瓷器厂’几个蓝色小字。 前天他看到湘西瓷器进出口公司在这边办展销会,凑热闹买回来的,所以这底细他自己能不清楚吗? 那个展销会,他看着都寒颤,省领导带队过来的,英国佬不买账,除了本地的华侨社团组织中餐馆买了一点,根本没卖出几件,不过五六十万的订货合同,也让一帮中国人喜笑开颜。 他平常听李和动辄上千万、几亿的合同,此时大概眼界也高了。 “你这人真没意思。”李和面皮有点发红。随即换话题道,“看到菜场有卖猪大肠的吗?该解解馋了,这肚子都没油水,再这样熬下去可不行。” 丁世平摇头,“没有,不过附近有华人餐馆,他们那里说不准有,要不我去看看?” “也成,多买一点。”李和想了想又问,“送过去了?” 丁世平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才想起来,道,“送了。” 李和问,“她说什么没有?” 丁世平紧着面皮,有点犹豫,不过还是道,“她撕了。” 这是他回来这么长时间,也没敢跟李和提这茬的原因。 李和叹口气道,“为什么?” “她说...说...”丁世平深怕刺激到李和。 “你说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墨迹?”李和有点不耐烦。 “她说你还是这么爱面子。”丁世平一边说,一边看李和的脸色。 一张普通支票挂十几个零,是个人都不能信,除非他们这种对李和知根知底的。 “还说什么没有?”李和启开啤酒,灌了一口。 “她还说,许大使的过两年可能就回国内,他说你不能仗着国内同学和朋友圈对人家不尊重,做事情不能按照自己的性子来,别人对你和颜悦色,别以为真拿你当朋友。她还说,做暴发户不能长久,既然有朋友圈,就可以长进一点。”丁世平是捏着汗说这话的,“她说你不用再来找她。” “随便她吧。”李和只能苦笑,时间可以消磨一切。 丁世平道,“我也见到了许大使,他说不知道你和她是旧相识,要不然可以给你安排一起叙个旧,说你太客气。他还说,你要是回国,他就不送你了,不过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 “你知道什么?” “什么我知道什么?”丁世平不解。 李和斜了他一眼,”你该猜到什么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两天都顾着陪你喝酒,哪里能知道什么。”丁世平继续装自己的糊涂。在他眼里,李和算得上洁身自好,甚至算的好傻人了。他自然不会为这点事情去卖弄嘴。 李和道,“谢谢了。” “莫名其妙。”丁世平索性装到底。这个时候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给了李和。 “喂,哪位?”李和接起电话问道。 “你好,李老板。” “江保健?”李和听出了口音。 “是我。”江保健道,“我要说下那二傻子的事情。” “哪个二傻子?”李和听的稀里糊涂,“有话直接说。” “铁木耳和伊万诺夫等人都同情那个二傻子,好好的船运公司不做,去做大头兵,他们就给他汇钱了。”江保健依然说的遮遮掩掩。 “那就等我回国再说吧。”江保健大概是和弗拉基米尔处的时间太长,现在什么都变得紧张兮兮,打个电话都怕有人监听,电话里说话都放不开,李和也是无奈,“过几天就回去。” 他能猜到什么事情,应该是铁木耳和伊万诺夫给马蒂奇汇款了,而且既然能惊动江保健给他打电话,显然汇款的数目也不小。 铁木耳和伊万诺夫用他们个人的钱想怎么用,李和管不着,可是最怕牵着到他。南斯拉夫内部的战争就没有一点小事。 他起身掏掏口袋,什么也没有,然后问丁世平,“有钱没有?” “这呢。”丁世平从衬衫口袋掏出一沓英镑。 “不用那么多。”李和从里面只抽了一张,然后转身出了门。 过几个街口,才找到一个报停,把这几天的国际报纸都买了下来。 不急着回家,就坐在台阶上,一张张翻开关于南斯拉夫的新闻。 不出他所料,波黑内战一如既往的打的如火如荼,塞族、穆族、克族三方不死不休,在从媒体上来看,都是偏向于打压波黑塞族共和国和塞族,美国和西方社会是不能容忍在巴尔干半岛有一个强大的亲俄罗斯的国家。 还在想着办法把科索沃从塞尔维亚分裂出去。 民族矛盾、民族独立、宗教、地缘政治、领土争端交错在一起,既是波斯尼亚、克罗地亚、塞尔维亚对波黑领土要求,也是波黑内部争端,巴尔干半岛果真是名副其实的火药桶。 从李和的角度看,没一方是好鸟。他既不倾向于塞尔维亚支持的塞族,也不倾向于西方社会支持的克罗地亚,对沙特大土豪支持的波斯尼亚也不想搭理。 所以,他尽管对马蒂奇有好感,可是就不代表他要去帮助马蒂奇。他甚至对铁木耳和伊万诺夫的行为有点不高兴。战争是死人的,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中立,不能因为他倾向于一方,而导致另一方遭受创伤。 ps:昨晚喝酒写的,有混乱的部分和错别字,已经修改,每天都在修改。 578、文化自信 李和想让丁世平去电报局给伊万诺夫那俩货发个电报,可是想到丁世平不会英语,只得自己去。 他突然间觉得,自己也许真的需要一个秘书。 他发了两封同样的电报,只有一句,“a dog catch mice!none of your business!”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打电报的姑娘被李和这句话逗笑了。 “japan?” “no!”李和摇摇头坚定的道,“chinese。” 姑娘不再笑了。 李和无所谓的耸耸肩,交完钱就走人。只要他是中国人,首富又能怎么样?即使全世界都知道他是首富,他在别人眼里也无非就是一堆穷鬼里面的异类。 他一个首富,并不能向世界证明什么。 按别人的想法,蛇鼠一窝,他跟他所有的中国人能有什么区别呢,并不会赢得多大的尊重,顶多看在钱的份上,给他一点颜色。只有呆在狮子窝里,有一大群的狮子为伴,他才能成为真正的狮王。 老四买了一辆旧福特,趁着周日一路从牛津开到伦敦。 “这车毛病真多。”李和试了一下,发现变速箱有大毛病,最高就到3档,“扔了,给你重买。” 老四不服气的道,“要不是变速箱有毛病,我还不好砍价呢,才800磅!跟白捡的没区别了,我可没那么多讲究,明天就去修下。” 这车一买回来,她就用牙刷和清洁剂把发动机舱里的每一根线和螺丝上的灰尘一颗一颗的擦掉,比新车还亮。这是她人生的第一辆车,自然是喜欢得很。 “你驾照在这里能用?”李和还是不放心她开这种车。 “新加坡的在这里通用,我在香港一直就是这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保险买了么?”李和想办法找茬。 “买了。” “路税呢?” 老四白了他一眼,“你真稀奇,没交路税我敢开车吗?” 这比没驾驶证还严重。 “那辆车你开走吧。”李和指指门口停的劳斯莱斯道,“好像是新车,我拿钥匙给你试试。” 他刚要转身回屋,却被老四拉住,“我可没那么骚包,有车开就挺好。再说,那个是你们公司车,我开走算怎么回事。” “我去给你修?”李和见她这么坚定,也不再多说什么。 老四道,“本小姐有手有脚,不劳你费心。” 她的浑身上下,看哪儿有哪儿,既不娇贵,又没脾气,一年到头,她老笑着,两排牙,齐整洁白,那么的白嫩好玩。 “后天我就走,有事给我打家里的电话。”李和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不但收购了arm ,还搂住了vlsi,不算虚此行,自然也没有再留着的必要。至于诺基亚的消息,这一时半会,他是等不来的。“当然,没事,更要往家里打打电话。” “我会的。”老四听说哥哥要走,心里总不能那么自在。 “要舍得花钱,不差你钱。”李和还是不厌其烦的交代。 “我不是小孩子。” 来的时候是一长串的人,回去的只有李和带着丁世平两个人,郭冬云还在整合收购业务,而沈道如已经买上瘾头,一时歇不下来。他找李和追加资金,被李和拒绝,只能凭着手里那么点有限的现金,精挑细选,再也耍不动阔气。 在飞机上从上空俯视伦敦,李和对丁世平道,“这才有发达国家的样子。” 他虽然嫉妒,可是他不得不承认,伦敦的夜景非常漂亮,从高空中俯瞰,它就像一块巨大的奶酪磨碎机,夜晚在灯光装饰下更加夺目。 每个地方都相隔很近,每个地方的延伸都美得很。 丁世平也同样感叹,“你说,咱们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漂亮?” “亚洲四小龙你知道的,有三个是华人社会,都是供着一个祖宗,脑子都差不多,他们都能发展的很好,我们自然也是一样能发展的好。”其实不夸张的说,这三个华人社会的物质成功,倒是一定程度刺激了后来中国大陆的经济增长,后来中国经济崛起,更使华人社会中文化自觉空前高涨起来,与“五四”前后中国人强烈的民族自卑感形成鲜明的对照。 一个历史长存的民族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民族精神,一个国家与民族的振兴,必须发扬优秀的传统文化与民族精神。 中国以其高速发展的经济、雄厚的军事实力、举世闻名的智力资源和科技潜力,以及由包括“四小龙”在内的华人社会,用实力证明,儒家文化并不是需要淘汰的文化,是值得骄傲和自豪的。 飞机降落在香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钟。 “李先生,辛苦。”只有吴师傅一个人来接机。 “家里可好。”李和坐在后座上,累的不想再开车。 “很好。”吴师傅笑着回了。 “老吴,你来我家有四年了吧?”李和揉揉眼睛,突然想起来问道。 吴师傅边开车边道,“四年三个月零五天。” “目前工资是远大开?还是金鹿?”李和只记得他原来是于德华的司机。 “原来是在金鹿归吴淑屏小姐管的,吴小姐走后,我和姜姐的工资归为中基路桥发,好像是一家上市公司。” 姜姐是家里的阿姨,也是吴淑屏找过来的。 吴师傅自己都纳闷,因为他从来都没和这家公司打过交道。 但是呢,有工资领,他是不拒绝的,怎么来都一样。 “这个老于。”李和也是苦笑,这点钱都要省,不占便宜,真不是他性格,不过这种小事他懒得管,只是问道,“平常你有事,你都找谁?” 吴师傅道,“平常也没什么事。” 他突然发现,雇主虽然在,可是直接领导人没了。 李和对丁世平道,“等会给老于,不,给老于秘书打电话,问下他们的合约归哪里,薪资涨40%。” 他对这个司机还是比较认同的,人实在,又不多活,做事也踏实,这么多年,接送老五上下学,也没出过什么纰漏。 “谢谢,李先生,谢谢李先生。”吴师傅忙不迭的的道谢,“我一定会努力的。” “回去就办。”丁世平自然应好。 “姜姐还有那几个女安保也别忘记了。”李和对这位勤勤恳恳的阿姨的印象也不错,虽然王玉兰来以后,她在厨房的位置降低了,可是却成了王玉兰的好向导。王玉兰去哪里,总是少不了她的。 李和回到家的时候,抱着小闺女刚想亲一口,又止住了,朝身上嗅嗅身上,除了烟味就是汗味。他赶忙上楼好好的洗了一个澡,换了衣服。 浑身清爽以后才从何芳手里接了闺女,朝着那滑嫩嫩的小脸上又亲又啃,“宝贝,想老子没有。” “妹妹不能说话。”李览觉得老子有点二,他提心吊胆的看着他老子单手抱着妹妹,深怕给摔下来。 “要你说。”李和问,“作业写完没有?” 何芳没好气的道,“他幼儿园能有什么作业。” “哦。”李和才想起来儿子还是幼儿园,就又问,“能不能从一数到一百?” “去找你爷吧。”何芳决定不让儿子再应付李和这种侮辱人智商的话题,还是把儿子打发走的好。 然后去厨房给李和端过来一碗米饭,一盘红烧肉,从他怀里接过孩子,“你吃点东西,再睡一觉。老丁你也别操心,他已经吃好去睡觉了。” “还是媳妇了解我。”李和笑嘻嘻的开吃,他吃饭只要一盘红烧肉就足矣。他边吃边道,“过几天咱们盖个猪圈,养猪,就是那种黑猪和花猪,肉好吃,有劲道。” “又发的哪门子神经。”何芳早就习惯了李和说一出是一出。 “我是说真的,你以为我开玩笑呢?“李和道,“就在后山那边盖,咱们家里的剩菜剩饭够养几头的。” 何芳笑着道,“咱们家可没剩菜剩饭。” “那就煮猪食。”李和想想,现在王玉兰管厨房,有剩菜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579、家有喜事 “胡闹吧你。”何芳抱着闺女,见她睡着,就抱着上楼去,不肯和李和继续胡扯。 李和不以为意,把正经事做得不正经,又效果更好,怎么是胡闹? 他灌一口啤酒,夹一口菜,突然觉得脚底下钻进来毛茸茸的一大团,继而脚脖子上黏糊糊的,他退后低头一看,高兴的道,“阿才,还算有良心,还认得老子。” 阿才是很好认的,兄妹俩干仗,脖子的一角被阿旺挠下来一大块,至今都是秃的,没一点毛。 自从李和把它带给于老太太以后,他是甚少见到阿才的。 阿才的爪子已经爬到桌子上,眼睛对着红烧肉不肯离开。 “下来,只给你一块。”李和给夹一块放在桌边。 阿才舌头一舔,都没见它喉咙动,肉片就滑进了肚子,还是趴在桌子上不肯下来。 “阿才,下来,没规矩。”于老太太已经用上了拐杖,她进门后就训斥阿才,“再不老实,以后留你在家里。” 阿才被一顿训斥,从桌子上下来,围着老太太转了一圈,然后又转身跑了。 “老婶,我这有的是地方住,你家里也没人,不如这里常住。这来回跑,给自己找累。”李和给老太太搬上一把椅子。 “你吃你的饭,我哪里还算客,一天跑几趟的。”媳妇和孙子都在国外,于德华又常年不在家,于老太太家里一待不住就喜欢往李家跑,她也没坐下,只是把拐杖拄实,笑着道,“我住这像什么样子,又不是没家的,有司机,阿姨也在的,我什么都方便。” “那麻烦你了。”对何芳坐月子这方面,李和有时是不信任老娘那些土办法和老迷信的,许多事情,他还是指望于老太太帮衬着一下。 于老太太能说会道,又会花哄人,许多方面王玉兰都很信服于她。 于老太太道,“你家这小丫头真不错,不哭不闹的,吃喝睡觉都安稳,真心的省事。” 她也是很喜欢李怡的。 李和咧着嘴笑道,“还成,还成。” 转而又问道,“李叔最近在做什么?” 于老太太道,“昨个还来呢,听说你今个回来,指不定等会就要来。那她铺子的生意还真好,他儿子家声索性连泰国的生意也弃掉了,一门心思在香港立业。他干脆也全部把店子给了儿子。” “那刚好可以好好休息。”李和很信任李老头那毒辣的眼睛和精明的脑袋,由他来做生意,不发家才是没天理的。只用一点儿子的本钱,短短几年就超过了他儿子一辈子的家业。 据说,前门大街李家的名声在香港老派人物中也是很吃香的。 他自个儿又讲义气,真本事不含糊,臭毛病虽然倒是有一串儿,没把女人当回事儿,活得特矛盾,又特憋屈。 他只是被时代耽误住了。李和依然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寒酸样。 于老太太道,“歇息?从哪里来歇息?给儿子留了,他不能不给闺女吧?闺女也是他心头肉,他想给闺女留一份,想把闺女接到身边。” “那也是应该的。”李和理解李老头,欠着儿子和闺女的,自然想办法用余生来弥补。 于老太太去找王玉兰唠闲嗑去,李和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着。 可是没有睡多大会,就被人给戳醒。 “有事不会烧纸?不会托梦?吵老子干嘛!” 李和很是生气的看着喇叭全,真想揍他一顿。 “是我弄醒你的,怎么的吧?”何芳给李和递上毛巾,“人家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你也好意思。” 待李和擦好脸,便收起毛巾,忙自己的去了。 喇叭全很委屈,一声不吭。 李和清醒了一下,尴尬的给喇叭全塞上烟,又给自己点着,“有事?” 喇叭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影碟,“刚刚收购黄百鸣的东方电影,只花了一百万,占七成,刚好有剧本,只用十三天就拍出一条片子,你要不看看?” 他的电影公司做好几年,没盈利,对着李和说话都有点心虚。 “黄百鸣?”李和自然对这个名字不陌生,很有兴趣的接过盘子放入影碟机。 第一句台词响起之前,片头先声夺人,周星星、吴阿达,黄百鸣、张曼玉、吴君如、张国荣,抱着胳膊,用着笑眯眯的眼神对着镜头。 继而《家有喜事》四个大字,让李和感觉更加的熟悉。 李和继续认真的看,剧情跟他的记忆稍微有点出入,但是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影片讲述了常家三兄弟:老大常满、老二常舒、老三常欢充满情趣而又热闹非凡的家庭生活。 黄百鸣、张国荣、周星星分别饰演常家三兄弟,演技都非常到位。 而吴君如的演技更是爆炸,虽然不用刻意表现,但是通过平时生活中的琐事就把程大嫂这种精打细算心地善良的家庭主妇形象表现的淋漓尽致。 “还行。”李和给了一句中肯的评价。 “我也觉得还行。”喇叭全的脸上笑出花。 “什么时候上映?”李和都有点不耐烦,因为他的介入,周星星同学的《赌圣》、《逃学威龙》都没了影子,这让他有点自感罪孽深重,喜剧之王不能断在他手里。 “只要你同意,明天就可以上映!” “那就赶紧的。”李和不想和他多说废话。 “一定,一定。”喇叭全从影碟机退出片子,转身就走了。 李和又开始琢磨怎么给闺女办满月,一切也都不能指望郭冬云,比如酒水这一块,按照规矩,招待宴会通常是红酒,他就得自己办。他当即给伊万诺夫甩过去电话,要求他从名下的马桑德拉酒厂空运一批葡萄酒过来。 他的地下室是从来不缺红酒的,甚至世界顶级的名酒,陈酿酒都是有的,可是想找到那么大用量的同批次、同品牌、同年限的红酒,就很困难。 总不能一个宴会用五六种酒吧。 酒店至少也是不能差酒的,可是想找出克里米亚马桑德拉葡萄酒厂那种品质的酒,全世界都是不可多得的。 为了闺女,他李老二总归要争一回面子。 580、社团 至于菜式和邀请函、满月酒的流程,李和全部是托给了郭冬云和喇叭全两个人。喇叭全在电影上虽然不怎么靠谱,但是论眼力劲和待客,没有几个人是赶得上的。 李兆坤今天生意不错,特意提早收工,拎着一通小黄鱼回来,他的游艇每天就放在渔村附近,那里成了他的固定揽客点,每天和张老头骑着破旧的自行车来回,总不忘记带点海鲜或者一些卤味回来。 偶尔兴致来了,也会自己下几杆子,鱼之类的东西是不会缺的。 李览看到李兆坤回来,老远就迎过去,扒着鱼桶就不放开。 “那你乖乖拎着。”李兆坤索性就交道李览手里。 李览瞅着一眼在门口躺椅上闭目养神的亲爹,见他没反应,才敢大着胆子挺起胸脯吃力的把鱼桶提到房子的后面,一个人把手放进桶里,逗弄着鱼玩,同时还要防止大黄把头塞进桶里对着鱼咬上几口。 李兆坤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见大媳妇过来,就把撸在胸口的衬衣挽下来,然后当着儿子的面,从口袋掏出一大把的毛票和硬币,一张张,一个个的仔细数起来。 待数清楚,又从另一个口袋拿出橡皮筋,把纸币结结实实的匝好几道。 至于硬币,他是留着给客人找零或者给孙子买零食吃的,尽管何芳一再反对他给孩子吃零嘴,但是他李兆坤可是不管,他给孙子买零食碍着谁了? 何况他是花的是自己挣的钱! 李览的小嘴从早到晚就没断过,雪糕、饼子、棒棒糖吃的很多,正儿八经的饭不怎么吃。 李和看着李兆坤那裂口笑的嘴巴,就能猜到他这是收入不错。 “生意不错?” 他虽然不在意他老子这点事,可不代表他不关心他老子,毕竟他老子这本生意是他赔钱哄着的,从游艇营业执照到场地租赁,再到保险,统统是他赔着钱的。 游艇只有做成规模才有钱赚,靠一艘两艘快艇能有什么用? 他老子赚着的这点钱,连折旧都不够。 “还成吧。”李兆坤道,“门口的那艘钥匙给我吧,停在家里挺可惜的,那艘那么大,租金还要高。” 他早就起了扩大生意的念头,可是一打听,一艘快艇五六十万,而家门口的那种游艇更是高达几百万,他是买不起的,可是家里刚好有一艘,是决计不能浪费的。 “那个不能租,一般人开不好,很容易翻船,出了事算谁的?”李和是不能同意的,本来给他老子两艘就是哄着玩的意思,哪里还能给他做大,“那个稍微出点事就是‘砰’的一声,漏个油,船就炸了,人还能活着?死了人,是你去蹲大监,还是我去?” 他是连蒙带唬。 “不带怎么吓人的。”李兆坤琢磨琢磨,倒是觉得真有可能,他看过不少香港电影,游艇爆炸的镜头是绝对没少看的。见儿子说的郑重其事,因此也就不再提,每天有一千多收入,一年就有三十多万,他是该知足的。 他算计着,等差不多时间,他回到老家的时候,整个洪河桥也将没有比他阔气的了! 阿姨给李和泡一杯茶,一时半会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就直愣愣的站在李和的跟前,不停的揉着衣角。 李和抬起头,见她还没走,就笑着问,“姜姐,有什么事吗?” “李先生,我....”姜姐还是没法开口。 李和拔一根烟,笑着道,“姜姐,你在我们家不是一年两年,我的性子你是了解的,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李先生,你是个好人,我知道的。”姜姐说完就要下跪,“李先生,我求你救救我儿子!” 眼泪水刷刷下来了。 李和一把把她托起,“站起来,不然,我可真不不忙了。” “李先生,我儿子是个好孩子!他只是一时糊涂的!”姜姐被李和的话吓得站起来,可是眼泪水还是不停。 “有事说事,先不用哭。”李和还搞不清楚状况。 姜姐慌忙用衣袖擦擦眼睛,才道,“我儿子不争气,只念道中四,再也学不下去。他是孝顺的,我老公走的早,他见我辛苦,就出去在茶餐厅做过几年,可是呢,他这人心比天高,又没啥能耐,不知道怎么走差了道,被那帮子烂仔带坏,彻底也不着家,拜了个什么大哥,整天替人出头,没个正经事做。我怎么劝都没用。” 李和道,“那现在怎么样?” “他把人打伤,被人给抓到九龙城寨。但是我保证不是我儿子的错!是人家先拿刀砍我儿子的!这个我清楚的,我儿子被追的跑,半路在工地找了铁棍子反击的。我儿子一身血回来,还没在家躺上几天,他下楼买烟,就被人给绑走,这下没消息。” “九龙城寨?”李和对着倒是不陌生,九龙城寨非常有意思,非常多的香港电影有它的影子。说白了,就是一块飞地,一直用大清律,清朝不管,民国不管,大陆不管,而英国管不了。乃至,澳门,台湾,马来亚一带的各色通缉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都会远道赶往香港九龙寨城寻求庇护成了犯罪的温床,罪犯逃进来就安全,没警察抓他,犯罪丛生,靠前辈和黑社会维持秩序。如果把它当作国家,人口密度是世界第一,甩世界第二不知道多少,一家人住不到10平米的房子。可是李和记得,他之前还看过新闻,说是中英双方协议清拆城寨,“那边不是已经拆迁了吗?报警没有?” “李先生,那边那么乱,不是那么容易拆的,说是在拆,至今才动过一栋楼。警是报了。”姜姐点点头,“警察让我等消息,可是这已经过去一周。后来我儿子朋友跟我说,警察是敷衍我的。李先生,求求你,我只有一个儿子,我实在想不出办法!只能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儿子!那种地方,他是没命出来的!” 说完她又要跪下。 “再这样子我可就真不帮。”李和这次没有拦着她,就看着她,见她只是半蹲,没有跪下,才继续道,“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他早就不稀奇香港的社团现状,成名的大亨就没几个和社团脱得了关系,霍家、董家、李家,都是隐藏在社团背后的大水喉。想当年,蒋光头还给黄金荣下过跪拜过码头呢。 在香港,政治斗争下延伸出来的社团先不说,解放后,各种大陆社团往这里跑,派系林立,而且这里毕竟是杜月笙的养老地,徒子徒孙不知凡几,最有名的徒弟自然是董船王,而董船王的儿子后来还做了特首。 581、中文 “古小华,我儿子叫古小华!古人的古,大小的小,华丽的华。”姜姐害怕李和听不明白,接连着重复好几遍。 “古小华?”李和默念一遍,然后对着她道,“只要他人还在,我尽力帮你带回来。” 他没有说的太满,但是他很有信心从九龙城寨带人出来,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自信。 “谢谢李先生!谢谢李先生!”姜姐喜极而泣,她也知道李和从来不是乱夸口的人。 “你这情况不好,先回去休息几天吧,留个电话给我,我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李和估计她也没多心思工作,便善解人意的要求给她放几天假。 “不用,不用的,李先生。我先去忙。”只有呆在李和家,她才能得当最快的消息,她尽管慌乱,可没丢这个分寸。 待姜姐走后,李和想也不想的先给喇叭全拨出电话。喇叭全一个劲的拍胸脯,保证没问题。 真如于老太太所说,李老头来了,刚下车就把一个粉嫩嫩的小丫头从车里抱出来。 小丫头被他牵在手里,及看到在墙根儿扒着桶撅着屁股的李览,就要挣脱过去。 李老头就把她松开,交代道,“好好带着弟弟玩,不准欺侮他。” “我不欺侮弟弟。”小丫头给完承诺,直接跑过去李览那边。 “你小孙女?”李和不待李老头过来,就迎过去,对着小丫头的背影仔细看了看,倒是不曾见过。见两个孩子在一起玩的开心,他也懒得训斥在玩水的儿子。 李老头穿着短衣,蹋拉着鞋片,只是鞋底厚的不自然,一看就是换过掌儿。他乐呵呵的点点头,“看模子你还能瞧不出来?当然是我孙女,接过来才没几天,和你儿子挺是玩的来。” 李和盯着李老头冒油的尖脑壳瞅了半晌,才笑道,“真看不出来,不过中文是挺不错的。” “废话!老子可是下了功夫的!这丫头一生下来,就是我整天抱着教说话的。”李老头说完又不禁叹口气,“不过老大是没辙,我前天才送到深圳。” “送到深圳干嘛?”李和很不解,现在一家子聚在香港,子孙满堂养在膝下再好不过,“不是已经在香港读书了吗?” 李老头习惯性的掸下石座上的灰尘,这才坐下道,“那孩子本来只会泰语和英语,中文呢,只会‘你好’、‘再见’,这可把我急的,跟着我根本就学不会几句,今天学明天忘得。我刚好就给接来香港,真没想到这边呢,课堂上是粤语,亏得还识得几个字,会几句粤语,可是中文还是半句不会,我没点子想,给他送到深圳的学校读去,就辛苦点,每天接送。” 他很顽固的要孙子学中文,他不反对外语,只是单纯的认为,他是中国人,他的孙子也不是外国人,没有不话说自己家话的道理。尽管他在泰国已经在孙子身上下了很多苦功夫,可是孙子还是没有长进,不是他教的不好,也不是他缺耐心。而是他的孙子在心里就有抵触,祖孙俩显然又没什么感情,能信服才叫怪。 这要是别人家的孙子,李老头肯定不会手软,可是这是自家的嫡亲孙子,他是亏欠儿子、孙子,根上就不对,没管教的理由。 他只能由着、惯着,而不好实行棍棒教育。 但是呢,眼前,他的孙子已经越来越大,他不得不着急,他最怕孙子变成什么半生不熟的东西,既不完全像中国人,又不完全像外国人。他只能跟儿子商量,要把孙子送进内地读书,读不出技能没关系,可必须要会讲中国话。 儿子媳妇肯定是不能同意的,许多人逃出来都来不及,哪里还有肯往火坑里跳的。 李老头好说歹说,都没招。 他一发狠,把之前从儿子那里拿来做生意的本钱都还了,自己的钱收拢收拢,自立门户! 自立门户后,他手里除了一个珠宝铺子,还有上千万的结余!还有他儿子不可能有的人脉! 他撂下狠话,为了孙子,他敢跟儿子断绝父子关系! 李家声一看这样不行,他来香港的目的,就是为了做好子承父业的准备!他老子中途来这一出,简直要是鸡飞蛋打的节奏! 他媳妇说这是开玩笑,这家业除了给儿子还能给谁? 他虽然不是从小跟着李老头长大,可是跟他老子处了这么多年,这老头子的脾气! 一个字! 倔! 他还有一个妹妹呢? 他老子一狠心,绝对会给他妹妹。 他虽然也非常疼他的妹妹,他妹妹也是他一手带大的。可是呢,他没有便宜妹夫的道理。 最终还是李老头赢了,他的孙子他给亲自挑了学校,送进了深圳的学校,每天由司机接送来回。而他只是很当然的,把他这几年挣得家业都给了儿子。 也是双赢。 “挺好。”李和想不到李老头会这么绝,不过这也是他的性格。 “我是不是挺那啥的?”李老头说完都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呢,为了孙子,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这一步没错。”李和说的很肯定,既使是他老李家的几个孩子,他也是决然不会让他们放弃中文优势的,他开起玩笑道,“全世界每五个人当中,就有一个人是说中文的,将来不会说中文怎么行。” “说的对。”李老头见李和认同,心里很欣慰。 两个人之后,不知道怎么的又聊到朱老头。 “人啊,终归是要到这一步,尘归尘土归土。不过呢,他一辈子也不亏,年少成名,英气勃发,没受过大罪。哪里像我,虽然是出生大富大贵,可是家道中落,只剩一辈子穷折腾。我就叹我那哥哥,也是大彻大悟之人,只可惜沾了烟土,哪怕后来戒掉,可是毕竟掏空身子,在泰国也没活过几年。”李老头叹口气道,“等我清明回去一趟,给烧上几刀纸。” “你说,他给我的那些东西怎么处理?能不能见光?”这是李和担心的问题。 “你缺钱?” “当然不缺。” “不缺就自己留着,为什么要见光?” 李和笑着道,“玉器瓷器先不说,就单说他留下的几个孤本,不见天日挺可惜的,总要留给后来人研究吧,万一有什么史学价值或者文学价值也说不定。” “收藏是给自己看的,不是显摆的,何必拿到人前。至于那几本书,你随意拓印几本,找个地方一扔,懂的人自然会留着。”李老头看的很明白。 “那听你的。”李和想想,这是最好的办法。 晚上,李老头在这吃饭,不过陪酒的主角是李兆坤。李兆坤喜欢李老头,唯一的原因是喝酒爽气!爽气!特爽气! 而李和的酒量,跟这二人相比,简直不是个,不管是突击战,还是持久战,照样不行。 只有丁世平可以在酒桌上和这二人相拼。 汤老头也不差,李和突然想起来了这老头,自从杨淮回老家后,这老头基本就没怎么来了。 “湱,湱酒!”一沾上酒,李兆坤就把普通话给忘得很彻底,再也不用刻意压嗓音。 李老头的小孙女李琼和李览坐在小板凳上,头对头的端着饭碗,两个人没一个仔细吃饭的,你往我碗里夹一块,我往你往里添一块,倒是客气的很。 一屋子人看的好笑。 李和给李老头启开一瓶啤酒,笑着道,“给我做儿媳妇挺中的。” 李老头嘿嘿笑道,“想娶我孙女可没那么容易。” “你矫情吧。”李和不以为意。 “都什么年代了,扯这些有的没得。”何芳给李和添上一碗饭,她有点不高兴李和乱说话,虽然两家人熟悉,可也不能这么说。 她尽管不高兴,却没显在脸上。 饭局散干净,李老头和于老太太的车子都走了。李和刚要上楼洗澡睡觉,喇叭全的电话却响了。 收拾好厨房,一直焦急的呆在大厅门口装作擦门框的姜姐也侧着耳朵,好像努力就能听到似得。 “找到人了?”李和一听到喇叭全的声音就直接问。 “找到了,不过不是在九龙城寨,被人绑在葵青。”喇叭全说话都有点喘。 “能带回来吗?”李和的这句话问完,姜姐终于崩不住了,大着胆子站在李和的身边,显得很焦急。 “能!”喇叭全说的很肯定,不过却是道,“只是新义安不给面子,刚刚把他们封杀的几个演员和编剧给过档,正气头上,还得来武的。” “只要不死人,随便你折腾,我只管明天见到人。”李和说完就挂掉电话,然后对姜姐道,“你放心吧,人尽快带回来。” “谢谢李先生!谢谢李先生!”姜姐除了感谢,也不知道做什么。 丁世平问李和,“要不要我去?” 阿姨平常给他洗衣做饭,虽然是花钱请来的,可是对他的感情是真的,有必要他还是要帮衬一下。 李和点着烟,在屋里来回踱步,道,“你带着张兵去吧。”他对喇叭全手底下的烂仔还是不放心,毕竟论打架砍人,丁世平和张兵才是专业的。丁世平刚出门槛,他又补充道,“我不需要给任何人面子,安全第一。” ps:求个票!!大爷们!逃票可耻!! 582、飞刀 丁世平点点头,就到隔壁的楼上去喊张兵。 上楼刚开门,却不想一把飞刀瞟过来,他不慌不忙的把门合上,待听见飞刀在门上扎实的声音才重新推开门,飞刀还在门板上微微颤颤,拔了飞刀,瞧瞧门上斑斑点点的小坑,数落躺在床上的张兵道,“早就跟你说不要朝门上甩,你怎么还不听?” 张兵嘿嘿笑道,“这个门本来就要坏了,我给他提前报销,让老万刚好给打副新的。” 家里有现成的木匠,他有恃无恐。 “赶紧的穿衣服,出去办事。”丁世平说完就把飞刀扔到床上,下楼开车。 他的车子刚出车库,张兵就拉开车门钻进,很兴奋的道,“什么事?” “别废话,手提电话在你屁股底下,给喇叭全那小子选地方碰头。”丁世平坚决不给张兵开话匣子的机会,要是说起来,这小子可以整天整夜的唠个没完。 张兵依言给喇叭全打了电话,挂掉后才道,“青衣大桥入口碰头。” “他怎么说?” 张兵嘿嘿笑道,“真打架啊?我听他说他也在召集人,旁边也是乱糟糟的吵闹。咱俩要是去,他高兴吧,凭他手底下那帮软脚虾能成什么事。” 丁世平冷着脸道,“你忘记我们见过的那群越南人了?社团中可不少越南人,很多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都是跟美国人和咱们交过手的,别这么马大哈,不然你怎么死都不知道!” “放心,我会注意。”张兵来香港的时间也不算短,想到那群凶悍的越南人,终于严肃起来,毕竟他和这群人在战场上较量过,了解的非常深,他不怕死,越南人又岂会惜命?“要是遇到,还真麻烦。” 这倒不是他涨他人志气,而是他记忆中的东西太深刻,他是尖刀兵,尖刀兵得带头冲,依然记得他用刀戳出一个越南人的眼球,还连着筋,那个越南人只是大喝一声,把眼球塞进眼眶,然后继续悍不畏死的朝他扑。 他在那一瞬间恍惚了一下,要不是有战友救场,他会死在那个越南人的手里。 退伍后,他经常做梦,且是噩梦,经常性梦见那个血呼啦擦的眼珠子,空爆弹、榴弹、燃烧弹这些他都不怕,他就怕那个眼珠子时常瞪着他。 战争已经结束,可是他心里的煎熬依然在继续,常常在深夜被惊醒,但是他窃耻于向任何人诉说。 丁世平道,“过去机灵点,先下手为强,这话不错。” “晓得。”张兵装作不在意的拍拍车门,“汽车果然比坦克车舒服。” 丁世平白了他一眼,“你尽说些不靠谱的,坦克没空调,夏天五十度至少,我呆十分钟就想死。你回去问问老万,他是做过坦克兵的,夏天那是怎么熬的。我宁愿朝着机关枪上撞,也不想往坦克里坐着。” 高速公路上,汽车在浓重的夜色中飞驰着,因为车速过快远远望去犹如穿梭在黑夜中的幽灵。 喇叭全等人一早就到了,见到丁世平的车子贴近,他就急忙挥手。 “丁哥,还得麻烦你。”喇叭全是高兴的,他是见过丁世平的身手的,那一拳砸在砖头上,砖头都是稀烂。有丁世平在,他的成功率保障就大大提升。 “你带路。”丁世平没有下车,他虽然不至于瞧不起喇叭全,但是却没什么好感。 一行人驶进葵涌货柜码头,这家码头位于香港葵青区蓝巴勒海峡两岸,是香港最主要的货柜物流处理中心,是全世界第四大吞吐量的货柜港口,同时也是为目前亚洲最大的集装箱码头。 深夜的货柜码头,除了货轮的汽笛声,伴随着零零星星的灯光,倒是安静的很。 继续朝里面行驶,喇叭全的车子带头停下,他后面的几张车子也停了下来,丁世平把车子停好,也跟着下。 “丁哥,就在里面。”喇叭全挥挥手,小弟都聚拢过来,俨然唯丁世平马首是瞻。 丁世平看都没看身后的十多人,只是道,“里面有多少人知道吗?” “我让其他人查的,他们跟我说有十几个人,咱们带的人差不多够。”喇叭全又拍拍腰间,“有家伙....哎...哎,丁哥...” 他被丁世平扯着肩膀,兜了一个大圈,等反应过来,那只勃朗宁已经到了丁世平的手里。 “家伙不错。”丁世平耍了个枪花,别到了自己的腰上,“能不死人尽量不要死人。” 他倒是不怕,也是不怕死人,只要不给李和添麻烦,他大不了回内地一躲,照样风平浪静。 喇叭全无奈,只得道,“这边是新义安的地盘,坐馆是大哥成,去年‘四九升坐馆’一事令其声名大噪,当时他为社团办事率众与和胜和对砍,警方到场都没停手,后来被起诉,蹲了一年监,出狱后马上扎职为红棍,向家兄弟上岸之后,他竞选坐馆而获选上位,小弟十几万,在社团中人员最多,也开始学向家兄弟学做斯文人,养了一大帮子的大学生,门下也有做上市公司主席的。” 不是他没本事,而是对方很凶残。 “十几万?”丁世平不屑的笑笑道,“走吧。” “你等下。”走到一处破旧的集装箱堆场处,喇叭全听到吵闹声要猫着腰要朝着前面的亮光处先行打探下。 “跟着我。”丁世平和张兵互相点点头,然后只见张兵下蹲,丁世平一个助跑一蹬腿,踩着张兵肩膀,直接手扒到了集装箱的沿壁,然后踩在上面走。 喇叭全一行人瞧得傻了。 “你上不上啊?”张兵见喇叭全还在发呆,赶紧的催促。 “我就在下面走,下面走。”喇叭全摸摸额头上的汗,这可是近5米多的集装箱,哪怕踩着人肩膀,他也没有能耐上去。 “那你蹲下。”张兵不等喇叭全反应过来,直接给他掉转身子,不等他准备好,就学着丁世平的样子,攀上了集装箱上。 丁世平和张兵两个人就在密集的集装箱之间,来回的跳跃。 583、认栽 “什么人!” 两个人正要继续前行,却是听见一声大喝,不过还是不慌不忙的的下蹲掩起身子,猫着腰,伸出脑袋朝下面看。 一个废旧集装箱改成的房子,此刻灯火通明,依然能瞧见桌子上剩余的菜和地上横七竖八的酒瓶子。 从屋里窜出的七八人,实实的堵在门口,四处张望。 已经被发现的喇叭全,不好再装哑巴,带着一帮人从丁世平所站的集装箱的背面出来了。 “喇叭全?”带头走出来一个窄脸汉子,脑门上稀疏的很,但是西装领带,一身笔挺,在一群光膀汉子中间,显得有点怪异。 “哎呀,大哥成,好久不见,还是这么帅气。”喇叭全上前给大哥成整理一下领带,旁若无人的进屋子翘着腿坐下。 屋子里绑着一个人,浑身被麻绳缠着,嘴里塞着破布,蜷缩在地上,呜呜呜个不停。 喇叭全蹲下,扒着那个人眼皮,左右脸翻过来覆过去仔细看看,又想了想姜姐的面相,果真带差不差。 “你是古小华?” “嗯.....呜...”地上那人拼命的点头。 “喇叭全,你这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大哥成顺着喇叭全的对面坐下,然后道,“找茬的?” 他身后的人朝着喇叭全更加的怒目而视,而喇叭全身后的人也不甘示弱。 “好长时间没见着你,不能叙叙旧?”喇叭全全然不怵大哥成,论资历、论辈分,他可以全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除非向家兄弟亲自来,要不然他谁的账都不会轻易卖。 “你这自己立棍就是不一样,不要以为攀上大水喉我就怕你!”大哥成直勾勾的看着喇叭全。 他是晓得于德华的,刘大雄都没在于德华面前落到好,何况与他,因此他倒是不敢把喇叭全得罪死。 “咱们都是做小弟的,混口饭吃而已,何必做绝呢?”喇叭全点着雪茄,翘着腿。 大哥成也接过小弟的火,喷出烟圈道,“你在中环,我在蔡青,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有什么屁赶紧放!” “我要带他走!”喇叭全用雪茄一指地上那个被绑着的那个人。 大哥成冷冷看了一眼喇叭全一眼,道,“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然后腾的站起来,高声的道,“他碎我弟弟的骨头!我亲弟弟!” “嘿,那也不至死吧?再说,你弟弟修养几个月,还不是照样活蹦乱跳?”喇叭全无所谓的道,“你划线出来,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我接着,但是放他走!” “我要让他死!” 喇叭全笑着道,“这个恐怕难,只要我在,你还真不能动他。” “他是和胜和的人,和你没关系吧?喇叭全,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哎,我也是受人之托啊。”喇叭全装作的叹气的样子道,“我这么说吧,这个人要是出事情,向家兄弟可是保不住你。” 他的话还没落音,啪嗒一声,一把上膛的枪已经抵在他的脑门上。 然后,双方都哗啦一声,一阵上膛的声音。 “快松下!” “放下枪!” “放下刀!” “你先放!” “你怎么不放!” 没一方肯相让。 喇叭全心里很紧张,毕竟大哥成说砍人就砍人,从来是不磨叽的,他不敢使用激将法,乱唱空城计。可是依然强撑,正要说话,却又听见一声惨叫,抵在脑门上的枪没了,一串血珠子飚到了脸上。 一把刀从他的眼前飞过,剁在铁皮集装箱上,刀柄的穗子还在左右摆动。 大哥成手上的枪掉在桌子上,左手捂着正在流血的右手,不顾大家的慌乱,冲出门外,尖着嗓子大喊,“谁!滚出来!” 外面依然没有动静,他转回身,从桌子上抄起枪,朝着上空,朝着对面的集装箱,砰砰的一阵乱射。 喇叭全抹抹头上的汗,心里算放下,他也朝外面看看,却是没有瞧见丁世平那哥俩。 突然一道黑影从集装箱上滚下来,连个缓冲都没做,一把枪就顶在了大哥成的脑门上。 这人正是丁世平。 大哥成手下的一众人都把枪指向了他。 张兵也大大咧咧的从集装箱跳下,夺下大哥成手里的枪,吹了吹还在冒烟的枪口,“会不会开枪啊?” 然后一膝盖顶在了大哥成的肚子上。大哥成一下子就弯成了虾米。 “我陪他玩玩。”张兵把丁世平推开,扶起大哥成道,“咱们玩个游戏吧?死亡左轮?会不会?” “我怕你!”大哥成已经红了眼睛,对着张兵咬牙切齿。 “这枪是你的吧?你肯定装了满发,沙鹰的的弹夹有7颗子弹,你刚才好像开了4枪,那么现在只剩下子弹,咱2人,每人轮流朝自己的太阳穴开1枪,开枪后不能再重新转动轮盘。谁死谁倒霉。”张兵见他对普通话听得吃力,又对喇叭全道,“翻译给他听。” 喇叭全见丁世平在旁边优哉游哉的抽烟,也只得把张兵的话翻译了。 张兵问,“谁先来?” “你先来!”大哥成嘿嘿笑,因为轮盘的子弹都是按顺序的!也就是说后面不管怎么开枪都是实发子弹!除非3发打光,不然就没有一个空匣! “哦,那我先来。”张兵毫不犹豫的对准脑门。 “张哥!”喇叭全也不傻,又急忙朝着丁世平看过去,“丁哥!” 丁世平理都不理。 一众人见张兵即将扣动扳机,已经幻想着脑浆迸裂、头破血流的景象。胆子小的,已经闭上眼睛。 可是只听见咔嚓一声,扳机确实是扣动了,可是张兵依然是好好的。 “好吧,给你,你继续。”张兵把枪丢给了还在懵逼状态中的大哥成。 “这...”大哥成总感觉哪里不对! 子弹呢? 子弹去哪里了! 他的手枪是7发装满的! 怎么可能有空壳! 他微微颤颤的把枪顶在自己的脑门上,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弟。 “大哥!”终于有衷心的小弟上来阻止。 “滚开!”大哥成用血迹未干的右手举着枪,左手紧张的理了下领带,脑门子上已经出了汗。 可是,迟迟不见扣动下扳机。 他侥幸的想,这会不会是诈?会不会里面所有的弹匣都是空的? 他在江湖上混的够久,没少见过这种诈唬人的把戏! 可是,很快,他就否定了,因为枪是他自己的,哪怕张兵夺过去,他也没见过张兵退弹匣。 也就是说,这里面肯定有他亲自塞进去的子弹! 脑门上的汗越来越多,都快蒙着他眼睛了,带着盐分的汗水,使他的眼睛又涩又疼。 “快点啊!”张兵有点不耐烦,“还急着回去吃夜宵呢。” 咣当一声! 大哥成手上的枪终于落在地上。 他咬着牙道,“人你们带走,老子不玩了。” 他的命还是精贵的,虽然他拿别人的命不当命。 喇叭全自然不需要丁世平和张兵交代,已经安排小弟把古小华松开。 古小华等不及绳子彻底解开,刚解开一个头就努力的撑开,从绳圈里面出来了,胆怯的看了一眼大哥成一眼,然后忙不迭的对着喇叭全和丁张二人道谢。 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是哪路来的菩萨,他一个四九仔居然能惊动让大哥成认熊的人来相救! 喇叭全没和他寒暄,把他推开一边,把地上的枪揣到自己怀里,对着大哥成道,“规矩你也懂,一码归一码,哪起哪了。” 大哥成没脸再说话,他今晚是载了! 当着这么多小弟的面,丢干净脸面! 可是话说,脸面也没命重要! 他更搞不清楚从哪里来的张兵这样的狠人。 看着喇叭全等人远去的车子,脸上阴晴不定! 古小华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大哥成,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终于是逃出升天! 后怕的拍拍胸脯,一个劲的对喇叭全和丁世平等人道谢。 “几位哥哥相救,真的是感激不尽!小弟以后肯定为几位哥哥鞍前马后,无怨无悔!鞠躬尽瘁!死而无憾,死而后已!万死不辞!” “停!”喇叭全给他打断,“有完没完,要不是看在你妈的份上,谁他娘的稀罕搭理你。你一个四九仔充什么大头?” “我妈?”古小华还是没明白。 喇叭全没空管他,只是转而问副驾驶的张兵,“张哥,你这招真高!可是你怎么那么笃定,你能赢?要说空匣子,我也没看你退子弹啊。” 这种把戏,他自己都玩过,可是大部分情况下这枪都是他自己的,一个子弹没有,纯属诈唬人的。偶尔胆子大的时候,他就摸透对方性格,认为对方一定不敢开枪,才敢拼老命玩这一出。 可是遇到大哥成这种傻大胆,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是不敢的。大哥成这种人说打脑瓜子,就绝对不会打脖子。 古小华也在侧耳倾听,他同样的好奇。 张兵嘿嘿笑几声,然后从口袋摸索了一下,掏出来的东西直接丢给了喇叭全。 “子弹?”喇叭全简直不敢相信!急忙把腰上的枪拿出来,拆开,发现果然是一颗子弹没有,“张哥,你这什么退出来的?” 张兵笑而不语。 丁世平笑着道,“他单手换弹夹的速度,破过全军纪录的,最快的时候一秒不到。” 喇叭全和古小华膛目结舌。 张兵谦虚的道,“好久没摸枪,有点退步,刚才用了两秒。现在只会玩刀了。” 古小华急忙的道,“张哥,张哥,教教我呗,你说这速度用来摸牌?” 他越想越乐呵,他不学打枪,可是用在赌桌上,成为鬼手,没有不赢的道理。 “做你他娘的春秋大梦!”喇叭全毫不客气的给古小华一个爆栗,这种好事他都不敢想,哪还能便宜古小华。他没好气的道,“规矩你懂的!老子大老远的拉人晒马!还得罪了新义安,你说怎么算?” 古小华嬉皮笑脸的道,“全哥,你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要是皱个眉头我就是你龟儿子!” “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喇叭全看了看古小华四方四正,活跃的眉眼,笑着拍着他肩膀道,“你这体格适合去咸湿片!明天到老子那里报到,给老子去抵晒马费!” “真的?女主角是谁?”古小华双眼放光!“小林瞳?木田彩水?” 他见到喇叭全脸上的阴笑越来越重,可还是抱着希望道,“再不济树麻里子总归会来吧?” “老子倒是想呢,能轮得到你?”喇叭全嘿嘿笑道,“复仇女尸啊!懂不懂?” 古小华道,“哎,反正电影里是女尸,实际肯定是活人,化妆丑点无所谓,只要人漂亮,我倒是勉为其难,为全哥效犬马之劳。” 喇叭全拍拍他肩膀,“反正要化妆的,美丑谁能看得清,从钵兰街请个老太太,只要1000块就行。” “大哥,不能这样玩我吧。” 喇叭全这次没回他,因为张兵正在打电话。 张兵回头对古小华道,“你从这下车,自己打车回去,你老娘在家等着你。” “啊。”古小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喇叭全推下车。 他只能无奈的捡起从车窗上扔下来的一百块钱,对着车屁股叹气。 在半路上,喇叭全也下车,坐上一直跟在后面的自己的车。 丁世平和张兵回到家的时候,李和还坐在客厅看电视。 “办好了?” 丁世平笑着道,“几个混混不至于费大手脚。” “你们也累,回去睡觉吧。”李和见两个人安全归来,也就放心的上楼去了。 584、斗殴 李和上到二楼,刚想推房门进去,还是止住,因为突然没睡意。他径直上顶楼的天台,躺在沙滩椅上。 夜晚没有喧嚣,没有争吵,只有海浪缓缓冲击沙滩发出的水声,还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这些都是他可以发呆的伴奏。 听着自然的乐曲,盯着眨着眼睛的星星,开始胡思乱想。最终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忘了自己要想些什么,便会发呆。 他是越发的知足,作为中国第一个人民币玩家,他自然不需要像别人一样辛辛苦苦打装备,看着顺眼的东西,直接花钱买过来就是。 不过他对自己的告诫是:轻用其芒,动即有伤,是为凶器:深藏若拙,临机取决,是为利器。 而且老话也说惟仁者为能以大事小,他也没必要天天拽的二五八万一样,那不是他性格。 往往的,善良的人考虑问题总是为别人想的多,心胸狭窄自私自利的总是为自己想的多。 个人越炫耀什么,内心就越缺少什么,人越穷越喜欢装阔,越没本事越愿意装能耐,而越有钱的反而真低调。 不惹事也不怕事,终归是无事,他倒是安逸的很。 早晨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多了件毯子,他侧头一看,见何芳抱着闺女在身边坐着,像一颗挺拔的小白杨,明眸皓齿,顾盼生芳,一颦一笑有熟女的妩媚,腰是腰,臀是臀,生动的像个苹果,恨不得让人咬一口。 修长的美腿丰满匀称,整个的线条柔和而富有动感。 哪怕是老夫妻,李和看着她,眼睛仍然是一亮,像个爆起的轮胎,每个关节都在咕咕作响。 如果不是因为还是月子期间,李和恨不得揽在怀里,来一出戏。他只能可怜的回忆她像青藤般盘在他的腰上,慢慢回味。 “起来这么早?” “我以为你去哪了呢?”何芳笑着道,“跟你商量个事,我听周萍说那个陈大地要结婚,咱们是让她代上礼金,还是给寄个礼物?” 这是李和的朋友,她不好做主,总要征求李和的意见。 她这些年越发很少问李和的事情,特别是李览和李怡的先后到来,她认为一个女人要保持一个独立,一个男人也得有自己的空间。她人到中年,并不没有像别人一样的焦虑和不安,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乎什么。 “打个电话给小威,让他送全套家用电器吧。”李和揉揉眼睛,又摆摆手,“算了,我来打。” 他刷好牙洗好脸,吃完早餐,正准备看会报纸,姜姐领着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口。年轻人自从进了院子,身体虽然老实,可是眼睛没得过空闲,总不经意的这里看,那里瞧。 “李先生。”姜姐把儿子丢在门口,先到了李和的跟前。 “姜姐,你儿子还好吧。” “挺好,挺好,谢谢李先生,谢谢李先生。今天特意带这个小王八蛋给李先生道谢,李先生你费心。”姜姐忙不迭的道谢,他见李和认可,急忙对外面贼兮兮的年轻人,“还不进来。” “李先生,谢谢你!”古小华得了命令,立马就跑进来,不过他没有按照老娘的吩咐给李和下跪,只是弯腰鞠躬。老娘给人家做保姆,他本就感觉不自在。但是看在人家救命的份上,他还是要表示感谢。 “不用客气。”李和认真盯着看看,那古铜色的皮肤,让他印象深刻,他想不到又会遇见一个明星。此时看来古小华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玩世不恭的,顶着一副三七开长发的小毛头。 “大哥,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一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有大佬可攀,古小华自然也不放过。他这样的四九仔在香港犹如过江之鲫,见到一只破草鞋,都得点头哈腰。更别提红棍、白纸扇,至于坐馆,他们是没有机会见到的。 而就在昨天,他见到了中环话事人喇叭全,这是让他内心激荡,久旱逢甘霖,喇叭全在江湖的传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已经只是听过关于这个人的传闻,可是呢,从来没有想过能和他发生联系。 更不会想到能去救他的命。 他此时得救,还是因为他老妈在这李家坐了保姆,这家主人家顺手把他给捞出来。 这家主人既然能拿喇叭全这样的大佬做小弟,自然地位是不会低的! 古小华把脸上能抖出来的肌肉都抖出来,扯着嘴角笑,讨好的意味不言而喻。 “你个没高低的东西!”姜姐吓得赶紧朝着儿子的肩膀拍一巴掌,她儿子那里配和李和称兄道弟。 李和点着烟,笑着道,“无事,无事,孩子活泼点好。” 古小华对着比他大不了几岁,却称呼他为孩子的李和,总感觉有点怪异。 姜姐道,“李先生,你不要怪他,他就是这性子,却是没有坏心眼的。这次要是没你帮忙,真不知道怎么办。” “你现在在做什么?”李和不搭理姜姐的道歉,只是对着古小华发问。 古小华道,“全哥照顾,让我跟着他去拍片。” 当着老娘的面,哪里敢说拍咸湿片。 “挺好,有前途,好好做。”李和说完抿了一口茶。 “那李先生,你先休息。”姜姐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了解李和的脾气,此刻拱着儿子赶紧走人,不能再多说。 二人走后,李和给小威去电话,让他给陈大地家里送电器。小威一个劲的应好,正要探听李和什么时候回京,李和已经挂掉电话。 李老头借着李和的关系,从通商银行借贷五百万,重新开一家珠宝店,邀请李和去参加开业典礼,为了不影响儿子的生意,他的新店开在中环。 开业典礼很是热闹,大部分是李老头的朋友,李和大部分不认识。 李和与汤老头坐在一个座子上,汤老头一个劲的问杨淮什么时候来。 李和笑着道,“总归开学前能到的。” 他自己都不清楚汤老头为什么这么在意杨淮,难道只因为杨淮的荷兰话最标准? 汤老头道,“我跟这孩子投缘,我小时候跟他样样的。想他是跟我一样,七八岁就外出读书,好心疼。你不晓得,我是七八岁,俺爹就送我去汉口读书,走水路,走旱路,哭的那个稀里哗啦。后来,还算本事,汉口师专,好学校,可是没几天,架不住起哄,打军阀,打专制,打独裁,当了大头兵,谁发粮饷帮着打谁!稀里糊涂的参与中原大战。后来逃到北平,莫名其妙的和李舒白结仇。一辈子都是糊涂。现在吧,才算有点规矩。” 说完一杯白酒,溜进肚子。 “各自各活法。”李和同他碰一杯。 李老头插话道,“出息,为了肚皮你就不要脸皮,白狗子!。” 他和汤老头本身就是冤家,说话从不用客气。 “你说啥!有种你再说一遍!”汤老头直接站起来,拿着酒瓶子对着李老头。他貌似对白狗子这个词有严重的忌讳,他扯着嗓门喊,“老子打日苯鬼子的时候,也没含糊!” “白狗子!”李老头这次说的很清楚。 “干你娘!”汤老头直接拿着瓶子砸过去。 李老头反应再快,肩膀也被划开口子。 他很恼。 二人新仇旧恨,扑棱在一起,再无一方肯想让。 李和拦不住。 好好的一场开业大吉的喜宴,变成两个人的斗殴,这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 你追我赶,我追你赶。最后这场闹剧因为汤老头掉一颗牙,李老头胡子光光而结束! “姓李的,老子不是好欺负的!”汤老头依然愤愤不平。 “滚你妈个蛋!”汤老头在他的吉祥日子和他闹,让他气不打一处。 李和赶忙把汤老头推走,才安稳李老头道,“好好的,不要生气。” “丢死老子的人!”一想到这么多朋友在,他丢这么大面子,自然是气愤。 李和无奈。 李兆坤在旁边看的乐呵,要不是因为和对方两个人太熟,他都恨不得喊加油! 回去的路上,他跟儿子道,“那个姓李的,平常喝酒不错,脾气也成!姓汤的平常看着蔫不拉几的,挺有种!” 李和没搭理李兆坤,他是晓得李老头的意思,其实主要针对的是汤老头!报当年的大粪的仇恨! 但是转念一想,一个读书人变成兵痞,也是身不由己。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朱老头那样的天分和运气。 到家的时候,他躺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 喇叭全来向他回报电影票房的时候,他都没睁眼。 “李先生,上映一周票房突破3000万!本周的票房是第二!”喇叭全没有邀功的意思,全然只是为给李和吃定心丸,使其知道,他还是有能力掌控电影公司的。 他不是废柴! “不错,再接再励。”李和对于一亿以下的数字,已经产生疲惫,没有多大兴趣,但是为不打消喇叭全的积极性,他还是道,“电影产业大有可为,不要光盯着香港、台湾,内地才是未来。” “一定!一定!”喇叭全脸上笑出花。 “对了。”李和不忘交代道,“演员一个都不要亏待,特别是周星星还有那个吴阿达,人家在你手里这么多年就没赚过钱。” “是的。是的。”凡是李和说的,都是喇叭全的最高指示。 平松打电话给李和关于熊海洲的消息,要拿三环的地,正对着卢波百货公司。 李和冷笑道,“让他拿!预售?做他的春秋大梦!先让他那到地再说!” 他换了策略! 这一次不玩死熊海洲,他不就不姓李! 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甚至有点咬牙切齿! 他正满心的给闺女准备满月酒的时候,老五给她惹出了麻烦。 当警察给她打电话说,一个叫李琴的女孩子躺在医院的时候,他的魂都吓没了。 他开车载着王玉兰和李兆坤往医院去,看着躺在床上的打着石膏,有气无力的老五,他不知道是该骂,还是该心疼。 王玉兰扑在小闺女的身上,一个劲的掉眼泪。李兆坤看着小闺女的脸色都有点不落忍,一个劲的安慰,“谁搞的,告诉爹,他娘的!砍死他!” 老五先是看李和的脸色,见哥哥的脸色阴晴不定,她晓得李老二是真的很生气。 李和刚想过去问她什么情况,她却好好的突然哭了。 他见她这熊样,知道问不出什么结果,就没去为难她,只是在走廊上和交警说了几句,回答了一些情况,脸色都黑的。 交警走后,喇叭全、于德华母子、黄炳新、李老头、汤老头都来了。 于德华对李和道,“具体我还在让人打探。” “我只想我妹妹买机车的钱从哪来的?”李和阴沉着脸说完,又盯着司机吴师傅道,“为什么没人和我说她买了机车?” 老五玩机车,居然没有一个人晓得! 而他一家人都成了瞎子! 他现在也才明白,为什么老五总在下晚出去! 吴师傅见李和盯上他,急忙道,“五小姐放假后我就没送过,都是骑自行车出去的。” 585、飙车 李和不管从司机吴师傅还是姜师傅,都得不出什么消息,没有任何结果,只得冲周围的人道,“你们先去忙自己的。” 于德华和黄炳新等人走了,李和只能和于老太太等人只得又返回病房。 老五的左胳膊打着石膏,几绺头发被泪水混着泥土沾在脸上,嘴唇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变的惨白惨白的,幸好脸上只是擦伤,但是依然显出一片的血痕。 李和看着她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只得压抑住怒气道,“说吧,怎么回事?没事往黄竹坑去干吗?” “我去海洋公园也不行啊!”老五眼泪水又出来了,索性一下子把被子蒙住头上,一声不吭。 “我没打你,你哭啥?”李和只是觉得烦躁和着急。 “都这样了,你还凶她干嘛?”王玉兰一把把儿子推出病房,“有事好好说话。” “我哪里凶她了。”李和没办法又只得重新站在走廊。 他看见拐角的地上还坐着五个人,二个男孩子,三个女孩子,和老五一样,同样穿着一身机车皮衣,不时的朝着病房的门口张望。 吴师傅道,“他们是五小姐的同学,是他们打电话报警的,并且还打了急救车。” “你们好。”李和上前和几个孩子握手,“我是李琴的哥哥。” “你好。”几个孩子也站起身和李和握手。她们一直在病房门口,自然知道这是李琴的家人。 李和道,“是什么情况,你们可以说一下吧?” “可以,可以。”几个孩子忙不迭的点头。其中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开腔道,“我们昨天就约好下午去海洋公园玩的,结果在黄竹坑道,一辆敞篷跑车在身后过来,故意开的很慢,跟我们并排。车上五六个人对着我们吹口哨,叫嚷的很厉害。我们就想加大油门,甩开他们,结果他们追的紧。在水坑的时候,还故意溅了李同学一身水,李同学很气愤就追了上去,我们喊都没喊住。等我们追上去的时候,李同学摔在地上,那辆跑车就不见了。” “跑车撞的?”这才是李和关注的重点。 “嗯。”五个孩子一起点点头,一个高个子的男孩子道,“李同学尽管车技好,躲的快,只是跑车开的也快,还是擦上了李同学的后车轮,然后李同学就摔下来了。” “谢谢。”李和的脸都阴出水了,“我妹妹的机车是自己的吗?” 五个孩子这次没一个说话,她们不想出卖李琴。 不过见李和盯着的要吃人的眼神,一个小巧的女孩子顶不住压力,还是道,“是她自己买的。” “她从哪里来的钱?”老五的零花钱,李和早就让她存了死期,平常手里顶多就三五百块。 女孩子小声道,“她没有要利息,就把存款取出来,对不起,我们拦不住她的。” 李和叹气,早知道如此,就该让她存在自己家银行的。他又问,“可是我从来没见过她把车骑回家过?” 那个马尾辫女孩子弱声道,“她是放在我家楼下的。我家就在石澳,她把车放在我家这里,每天骑自行车回去。” “谢谢。”李和看看时间道,“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回去吧,不然家里该着急了。” “那我们明天再来看李同学。”五个孩子朝着病房看看,就走了。 李和狠狠的捏紧拳头。 586、抡拳 他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这种怒火通常只有赌台旁边的赌徒才有。 愤怒本身并没有过错,它仅仅是处在痛苦之中的一个信号,是一种强烈的情绪,如果不把它转变为行动,他就能够感觉到它。他决定依着愤怒的体验来行动。 王玉兰给闺女找来清水,终于给她擦洗干净,对旁边的于老太太道,“他婶,你们回去吧,这有俺们自家人呢。” “你也别生气,孩子大了,又不是关笼子的,哪能没有一点错处。医生不是说养上一个月就好吗?没大事就是好事。”于老太太在临走前还不忘安慰老五,“丫头,好好休息,不要乱想,想吃什么,明天婶子给你带。” 她倒是喜欢老五比老四多一点,俏皮伶俐,谁见谁不爱呢? 而老四对她规规矩矩,好像隔着什么。 李老头和李兆坤说了几句,也就跟着于老太太一起出病房。 他看见李和脸上有一种奇怪的笑,很勉强,紧绷绷的,一看就知道是气得很厉害。 “事情清楚没有?” 李和道,“已经安排人等在警察队,很快已经会有消息。你不用担心,我自己会处理,你和于婶子忙自己的吧。” 李老头道,“肇事者能找的到?” “找的到,那几个孩子机灵,车牌都记得很清楚。”李和说的很轻松,可是道路上有没有监控,他是不清楚的。如果有监控,那就很容易。 “对方故意的?”李老头觉得没有这么单纯。 李和点点头,“幸亏老五跑的快,从摩托车后车轮擦过去的。” “天杀的东西,这种仗着家里有点钱财的混账二世祖多的是。”于老太太说非愤恨不平,这些年她自然没少见“坚决不和解了。” 李老头嘿嘿笑道,“杀人不现实,可是不妨碍告他蓄意谋杀,必须告到他坐牢。” 李和道,“对方的五个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于老太太突然冷笑道,“而且这种有家底的,肯定都是不缺钱,你会花钱请律师,他们也会请,这就会没完没了,跟着耗不起。要我说,釜底抽薪最妥当。你说,能教出这种孩子的,家长能好不到哪里去。” 她慈眉善目,可说话有点阴狠的味道,因其本来就不是善角,一直都是厉害着的。 李老头给她举大拇指,“这话对,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千万别再犯心软的毛病。” 两个人大致都知道李和的家底,在商业上很少有整不动的对手。 李和笑笑,表示接受这个建议,他做不到让对方家破人亡,可是绝对能让对方破产。有时挨穷,比让人死还难受。 送走李老头和于老太太,他对丁世平道,“打电话给喇叭全,让他也发动手下找人。” 他不能完全指望警察队。 王玉兰让李和爷俩都回去,她一个人留在医院就可以,毕竟媳妇还是月子期间,不能一家人都留在医院,家里要回去人的。 李和道,“那我让姜姐过来陪你。” 王玉兰连普通话都不会,更何况是粤语,语言不通,在医院是不方便的。 “这个中,再让她带给俺们带点换洗衣服。”王玉兰对这个没有意见,医生和护士的话,她是一句听不懂。 李和对吴师傅道,“你辛苦下,回去接姜姐,然后你也留着。” “好的,李先生,应该的。”吴师傅自然应好。 李和回家后,从冰柜中拿出啤酒,拉开,灌下,不到一分钟,整罐子啤酒就喝光了。他把罐子掐瘪,狠狠的朝地上摔过去。 “等会就睡吧,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出院就好了。”何芳看他心情不好,也没去劝慰,只是询问下老五的情况,然后扯着李览去给洗澡。 第二天一早,李和就要去医院,何芳要跟着,他道,“两个孩子呢,在家吧,老五也没什么事。” 他到医院的时候,喇叭全带着两个小弟在走廊里抽烟。 喇叭全给李和递过去一根,然后道,“已经安排人在找那张车了,你放心,香港的跑车都是有数的,不会太难找。不过估计对方也可能会躲几天风头,先把车藏起来。” 李和道,“警察队有消息吗?” 喇叭全道,“没有。” “那就抓紧。” 李和进病房的时候,老五正侧着身子,趴在桌子上,用那只完好的左胳膊在喝稀粥。她看到哥哥进来,怕挨训,干脆不吭声。 李和见她腿上也有淤青,就试着捏了捏,问,“还疼不疼?” “不疼。”老五见他脸色还好,才敢回答。 “在床上好好躺着,找到对方,你想怎么揍都行。”李和见她这可怜样子,也没给她摆脸。 “嗯。”老五心里闪过一丝欣喜。 丁世平匆匆进来道,“警察队说找到人了。” “现在过去。”李和抬脚就出了房间。 喇叭全也带着小弟跟在身后。 到达警察队的时候,出来迎接的是古小华。 “李哥,全哥,丁哥。”他笑嘻嘻的一个个弯腰打招呼。 李和直接问,“人呢?” 古小华道,“我在这等了一夜,警察队早上才去提的人,刚刚提讯过来,嚣张的很,我都想过去揍他一顿。” 警察局里,并排坐着五个人,其中一个穿着花褂子,短平头,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年轻人连声嚷道,“阿sir,不就是赔钱吗?罗里吧嗦的,很浪费时间的。” 另外四个人跟着哈哈大笑。 在一旁站着的也有五六个人,大概是家属,一个打扮时尚的女人道,“律师没来之前,我儿子是不会回答任何问题的。” 负责审讯的警员看到李和等人,对着对面的五个人道,“事实已经很清楚,你们的车把人撞成骨折,并且肇事逃逸!” “阿sir,天色已经很暗了,没看见行不行啊?”花褂子年轻人依然很嚣张。 警员指着李和道,“这是受害人的哥哥,你们先协商一下吧。” 说完收拾起来文件,并冲同事使个眼色,都起身走人。 “喂,哑巴啊!要多少钱!你说!”花褂子见李和只是一个劲的瞪着他,有点不自在,反而不耐烦的先开腔。 “对啊,这位先生,你开价。”那个打扮时尚的妇女,又指着旁边的几个家长道,“大家都很忙的。” 旁边的另外几个家长只是笑着点点头,并无附和,毕竟开车的不是他们孩子,连从犯都不算,他们不想沾事。 喇叭全等人想回骂,可是看看李和,没人敢先说话。 李和漫不经心的卷起两只袖子,缓缓的搬开面前的椅子,已经走到了那个年轻人的面前。 “想干嘛?”年轻人见李和已经快挨着自己,被李和俯视,他有点不舒服,不得不从椅子上起身跟李和对峙。 猝不及防的,他的脸上迎上了拳头。 他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打人了!”那个妇女尖叫,也拿着包朝李和砸去。 李和不管不顾,抡起拳头,劈头盖脸朝着那个年轻人砸过去,毫不吝啬的出拳出力气。 丁世平是最早明白李和意图的,李和出拳的那一刹那,他就跟过去,朝着另外四个年轻人冲过去,一脚跺中一个高个子,跺的很扎实,那个高个年轻人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 ps:抱歉,抱歉。 587、混乱 “都愣着干嘛!”喇叭全见身边的小弟还在发呆,训斥之后,一窝蜂的加入了战团。 古小华见那个妇女还在拿包砸李和,他上前一把把那个妇女推开。妇女一屁股坐在地上,看清古小华的样子后,站起身,又拿着包朝着古小华抡过去。 古小华不好意思打女人,只能一边躲一边用胳膊一个劲的挡着。 五六个家长,见着儿子被打,肯定不依,有两个男人也上前朝丁世平和喇叭全等人扑过去。 女人们却是扯着嗓子喊警员,机灵的赶紧往外面跑,喊自己家的保镖。他们哪里能想到,在警察局里会挨人打! “滚蛋!”喇叭全对着一个胖子就是一脚。 “跟你拼了!”胖子气愤的刚举起一把椅子,又被喇叭全的小弟一脚踹爬了。 短短的几十秒内,警局彻底乱作一团。 反应过来的警员已经吹起响亮的哨子,可是呢,这个时候,从外面的走道又跑进来八九个人,不过却是慌张的无所适从,乱糟糟的情形,让他们眼晕。 “傻站着干嘛!!给老子揍啊!”一个领带已经被扯掉的男人指着丁世平等人狂吼。 “快点啊!”有人见自家的保镖来了,信心大增。 保镖毫不犹豫的听派自家老板的指挥,对着丁世平等人就打。 而三个司机和秘书,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冲过去,当看到左右躲闪的古小华的时候,眼前一亮!连个女人都躲的,这不就是最好的软柿子吗? 三个人一起围着古小华挠!而那个妇女却是停手,对着自己家的保镖,指着李和喊,“打他!打死我负责。” 喇叭全见有人冲李和过去,急忙把李和护着,好让他安心揍人。 古小华都有点傻眼,看他好欺负吗! 遇到男人他不客气了,踹到一个就跑,陪着几个人兜圈子,偶尔逮着机会再打一拳。 警员们见不但没有消停,反而越来越乱,都急忙的上前了。 两个警员上前先是扯李和,没扯动,李和的拳头继续朝着地上的人揍。 最后三个警员一起才把李和架走。 李和临走前,又重重的朝着地上的那只手跺了一脚。 年轻人又是一阵杀猪叫。 “行了,放开我。”李和从警员手里挣脱开,扯了下衣领,解开一粒衣扣,心里才算爽气一点。 丁世平等人见李和住手,不需要警员拉,自己也就停手了。 地上的五个年轻人,被各自的家长扶起来,脸上都已经没好地方了。 那个花褂子年轻人被扶起来之后,用已经肿起来的眼睛愤恨的看着李和。 他的母亲见儿子身上都是血,鼻子血还在淌,慌忙的用包里的纸巾给擦拭。 儿子从嘴里吐出来一颗带血的牙齿之后,更是把妇女吓得慌神,她指着李和的鼻子道,“你!!你!!你等着坐牢吧!!我要告你!我要让你知道,我们林家不是好惹的!” “你算什么东西?让你儿子洗干净屁股等着坐牢吧!”喇叭全冷笑道,“走着瞧!” 李和坐在椅子上,浑然不在意。 “你知道老子是谁吗!你....”那个被喇叭全揍过的胖子中年人,看到喇叭全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掐死他。 “老子管你是谁?”喇叭全道,“你又知道老子是谁?” “你们警长呢!我要见你们黄警长!”见李和等人不受威胁,那妇女开始找关系压人。 “对!让你们黄警长出来!”旁边的几个家长这一次终于和那妇女站在一条线,而且对着李和等人也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态度。 他们从来都是认为自己是上流人,何时受过这种气! “住口!”一个警员终于忍耐不住大吼,“把这里当做什么地方了!” 他尽管知道这些人非富即贵,可是也不得不装着胆色维持次序。 那个妇女厉声道,“你们还不抓他!他在警局里面揍人,你们是亲眼看见的!” “如果不给个交代,我一定投诉你们!你们就别想干了!”那个被扯掉领导中年人摸了摸眼眶,义愤填膺,再加上自己儿子被揍,更是想李和等人去死。 “我的律师马上就到!!”一个戴着眼镜的妇女刚挂掉电话,就大声的开始骂,“你们这群警员也是饭桶。” “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一个中年人从里间走出来,他金鱼眼,一字眉,前额微秃,脸有横肉,一出场便道,“各位要分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警员们熬不住,把警长找出来了。 “黄警长,你可是好大的威风!”那个戴着眼镜的妇女讥诮道,“有人在你们警局逞凶你也不管吗!” “朱小姐,你消消气,管,当然管!”黄警长对着喇叭全诈唬道,“喇叭全!你在我这里是不是没待够!太张狂了你!” 至于李和,他只是瞄了一眼后,就装作视而不见。 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件小小的交通事故的居然可以同时让五个立法会议员过问! 从昨晚开始,他的电话就没停过,从立法委员到太平绅士、各大上市公司主席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 他就知道受害者的家庭不简单。 所以此刻他很好奇李和。 他不认识李和,可是李和居中坐在椅子上,他毒辣的一眼就能看的出,这里是以他为首。 “黄sir!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看看他们多少人,我这边才几个人?”喇叭全闭着眼睛说瞎话,他做混混的时候,那是这里的常客,他很明白,事情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理要站得住,“他们开车撞伤了人,人现在还医院躺着呢,他们现在还敢出言不逊,张狂的可是他们。” “胡说八道!”那个林家的妇女对着喇叭全大骂,“这边所有人都不是瞎子!明明是你们先动手的!” “他,他,都给我拘起来!”黄警长胡乱一点,警员们开始上前拘人。 那些家长见自家的孩子也要被拘,纷纷不乐意。 “黄警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啊,我们才是受害者!” 黄警长严肃的道,“一码事归一码事!肇事逃逸?怎么可能轻易走人!” “那他呢?”有人指着在一旁优哉游哉抽烟的李和,“为什么不抓他!他也打人了!” “这个要做伤情鉴定。”黄警长近前看了看那几个年轻人的伤势,然后道,“等伤情鉴定后,如果构成轻伤或以上,需承担刑事责任的。如属轻微伤,只需进行民事赔偿。我的建议是各位及时委托律师维权。什么都要依法。” 这些家长他不好得罪,要是平常,他会给个面子,可是呢,眼前他不能惯着。要是把李和拘起来,他就是得罪李和,他也感觉得罪不起。 光凭一个黄炳新就够他应付了。 眼前既然不能得罪李和,这些家长要埋怨他,他也是没办法的。 “很好,很好!”那个林姓女人气的胸口一起一伏,“我会亲自给警务处长打电话。” 黄警长笑着道,“各位请尽快找律师来处理吧。” 话他说的客气,可是还是照样把那五个年轻人全部收押。如果是林家的男人过来,他还会考虑给对方面子。可是一个娘们,他还是没怎么放心上。 而那些家长,只能坐在里面打电话催律师赶紧来,好利马办理保释,带儿子去医院。 “李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黄警长贴近李和平行站着,可是眼睛没有对着李和,好像不是在和他说话一样。 李和笑笑,跟在他后面到了里面的办公室。 “李先生,请坐,咖啡?” “随便。”李和这个时候没有心情计较这个。咖啡端到他跟前,他动都没动,只是问,“麻烦黄警长把这几家的资料给我。” 他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的意见是大家以和为贵。”黄警长也怕那些一起施压,他夹在里面为难,他道,“按照我们以往处理这类交通事故的惯例,都会希望大家尽量协商。” 李和坚定的摇摇头,“没有任何协商的余地,这几个人我会一个个起诉。” “李先生,可能李先生不了解林家,林一南是香港有名的玩具大王,全港两千多家玩具厂,他家做的最大,开达实业也是香港的上市公司,影响力非同一般。”黄警长还是希望李和知难而退。 李和冷笑道,“可能你也不了解我。” 说完站起身道,“谢谢黄警长给面子,后会有期。” 588、策略 黄警长刚要回味这两句话的斤两时,李和已经出了办公室。 警察队的大厅里依然是乱糟糟的,喇叭全到李和跟前道,“各家的律师都来了,等会就能全保释出去。” “派人跟着,我要尽快知道他们所有人的老底,老于和老黄那边也记得送一份资料过去。”李和对上几双愤怒的眼睛,直接给忽略。 喇叭全低声道,“李先生,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发生点意外什么的也太平常不过。只要你吩咐,今天晚上我保证他们.......” 在他看来,李和的地位已经够虎啸山林了,怎么还能受这种憋屈呢? “一晚上六户人家出现意外?还都知道是和我有怨的。警察是傻子?还是你当我是傻子?”李和打断喇叭全的话,继续道,“我修理他们就要光明正大的。” 丁世平的车子已经启动在门口,他直接上了车,不再和喇叭全多说。 有几个站在门边的家长,望着这远去的车子发出了轻蔑的笑声。 丁世平一边开车一边道,“老沈和郭小姐的飞机晚上一起到香港。” “让他们休息一晚上,明天来见我。”手上还有打人留下的血迹,李和拿着纸巾认真擦了一遍,擦一遍还感觉不干净,把车上的一罐啤酒给拉开,冲洗了一遍。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半雨半雾,似乎繁华的大香港已经消失,近前只能瞧见在马路上奔跑的汽车和行人。 丁世平要关车窗,李和拦住了。 车子没有回家,还是先行到医院。 病房里于老太太和李老头都在。 李老头先问李和情况如何,李和简单说了一下。 李和赞扬道,“打的好,不然都当你是近视眼,不过呢,你这棍子居然举起来了,就要下死手,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留个做成仇的在眼皮子底下就是祸害。以你如今的家业应该不会怕吧?” 李和道,“不用说这种激我的话,怎么做我心里有数,我又不是傻子。” “我是怕你心太软,你也是有家有业,拖家带口的,要是有差错,可不止你一个人的事情。该出手时就出手。” “我哪里心软了?” 李老头冷笑道,“想当年,寿山那么个破落户,你还不认识呢,还不是照样领回家了?” “你是让我当坏人?”李和心说,你这老头我领你回去的时候难道认识你? “你要是坏人,我还瞧不上你呢。我不是教你坏,我是教你诈!” 下晚的时候,李和让王玉兰回家,晚上留他在这里陪着老五。 王玉兰闻闻身上,感觉有股味,是该回去洗个澡,而且家里孩子、牲口,也没有能让她能放心的下的。 “姜姐,你也回去吧。”李和见姜姐在旁边站着,索性也让她跟着回去。 “那我回去炖个鸡汤就再来。” “不用,明天早上来吧,这里也用不上你。”李和把她们都赶走,只留下一个丁世平陪着他。 老五看见李和就坐在她的对面,满心的不怎么乐意。 李和没搭理她,和丁世平拿了一副牌坐在走廊里一直玩到晚饭的时候,然后去给她打了一份汤、一份空心菜和一碗米饭。 等她吃完,又给她收拾了,见她在那扭扭捏捏的不肯说话,又问,“怎么了?” “我要去厕所!”老五说完又气呼呼的看着李和,她还是埋怨哥哥把老娘使弄回去,使他都不方便。 哪知李和道,“你腿不是好好的吗?自己下床,我扶你。” 把她架下床,走到厕所门口,李和看看她打石膏的手,还有那条松紧裤子,对丁世平道,“去喊个护士。” 最后护士来了,老五才方便一点。 李和刚把老五安排到床上睡好,丁世平就对李和道,“喇叭全电话说那几家查的差不多。现在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李和摆摆手,“让他明天一早过来吧。郭小姐和老沈下飞机没有?” 丁世平道,“已经到了。” “告诉老黄和老于,明天都在旁边的饭店碰头。” 两个人说了一会,便再无言,躺在走廊的椅子上,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李和刚睁开眼,丁世平的早饭已经买好。 “牙刷、毛巾都在桌子上。” 李和刷完牙洗好脸,拿起桌子上的早餐问老五,“吃了没有?” 老五的耳朵上塞着耳机,虽然胳膊不方便,但是身子还在随着音乐一抖一抖。 李和连着喊了她两边,一声比一声大,正要喊第三遍的时候,丁世平道,“已经吃了,吃的挺不少。” 吃完早饭,王玉兰和李兆坤两个人都到了。 为了小闺女,李兆坤连自己的生意都顾不得照看,只能悉数都交给张老头。 李和见他们来了,自己算方便离开,他问丁世平,“他们到了?” 丁世平道,“到了。” “我自己过去,你在这里看着点。” “你放心。”丁世平点点头,毕竟昨天才把人给揍了,医院留个人还是有必要的,“等会我打电话给张兵,让这小子也来。” “中。”李和刚转身,突然又想起来什么道,“你闺女是不是来了,你还没去接?” 丁世平不在意的笑笑,“没事,都在深圳,我大儿子送过来的,也是个老爷们了,能担得起,我让她们找了个地方先住几天。。” 李和摆摆手,“不要为我的事情让孩子他们着急,你让喇叭全另外安排人过来,你交接好,赶紧去接人,开我车去。” “那行。”丁世平笑笑不再推辞,他是太了解李和的,李和的真心实意他是从来不会拒绝的。 李和下搂朝着那家约定的饭店过去,说是一家饭店,其实这只是一家卖外卖的馆子,楼底下只摆得下五六张桌子。 之所以约在这里,是因为这是喇叭全的一个据点,是他的一个小弟的家里的。 李和刚到门口,喇叭全就迎过来,把他带上了二楼。二楼是住家的,面积也不大,但是起码有二室一厅的格局。 郭冬云、沈道如、黄炳新、于德华、潘友林都在。 郭冬云道,“你非自己守夜,安排个人在医院就是。” 李和笑着道,“又不是多大事,自己又不是做不了。” 他自己搬把椅子,坐下道,“事情都忙完了吧?” 郭冬云道,“诺基亚的事情还在洽谈,没有几个月一时半会很难结束。” 沈道如见李和的眼神也瞄向他,就道,“跟那个叫什么伊万诺夫的,合伙在曼彻斯特买了一个球队玩,委托他来管理,他刚好喜欢足球,我也喜欢,切合到一块了。不过李先生,你放心,这个肯定公私分明,我俩闹着玩的,不会占公司的资金。” “随便你。”李和没有心思管这个,只是问喇叭全,“打听的怎么样?” 于德华缺开口道,“我来说吧,资料我昨晚就看过了,又三更半夜找人问了一圈,基本上很清楚。除了一个林一南比较难对付,其他家都不够看。咱们先给他们砸破产,再慢慢和他们官司上计较。” 黄炳新笑着道,“原来是他家,我还真熟悉,据说这两年玩具行业被内地的挤压成亏损,生意不怎么好。” 沈道如道,“不算亏损,他们家的场地在九龙那么大块,溢价的厉害,这两年倒是不少人鼓动动把地卖了,转战地产得了,林一南倒是没同意。既然他这次撞到咱们手里来了,倒是没有必要那么客气。交通肇事逃逸,现在无非仗着口袋便利,找几个大律师可以使劲的胡搅蛮缠。但是要真破产,他们可就是案板上的肉,不但咱们要啃,别人也会啃。按照香港的法律,律师费也是由败诉方付,这个费用咱们是可以省的。” 他自以为说的幽默,可是没人附和。 于德华摇摇头道,“还是得从他业务上找篓子,或者郭小姐可以让高盛明天在报纸上给开达实业一份最低评级,只要有利空出现,咱们趁机做空,三天内拉成白菜价,趁机吸筹码,这个郭小姐在行,我就不献丑了。” 这样的套路他之前在刘大雄身上套取过经验,已经玩得溜熟。 李和道,“过几天我就要给闺女摆满月酒,没时间等什么利空,我要不惜本钱的砸。” 黄炳新担忧的道,“开达实业的大股东都是跟着林一南的老臣,倒是没有那么容易接触,而且市场上的部分流通股不具有投票权,想把林一南赶出开达的董事会,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这两年开达实业在走下坡路,这是有目共睹,早就有心生不满的,谁还能有心情继续陪着林一南玩?他们就不怕连养老钱偶读留不住?只要肯多出点溢价,大部分股东都会乐意卖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于德华这样图着畅快说完,又感觉不妥,看了一眼李和的神色,又补充道,“不是所有的老板都像李先生这么深明大义,英明神武的。” 郭冬云正色道,“如果我没记错,开达的税前溢利不足2500万,前年美国奇妙大世界破产,撇了不少账给开达,开达亏1个多亿,去年被迫出售在北角丹拿道物业大概4.5亿,老沈,如果我没记错,你当时也去和林一南谈过吧?” 沈道如道,“他狮子大开口,懒得理他罢了。” 郭冬云继续道,“开达上市的时候,每股认购价大概是2块,那么早上开盘的时候,我特意看了看,才不到五块,总市值不到七个亿,林一南拥有19的股权。既然李先生的目的是让林一南破产,那就还必须保证林一南对开达实业有强烈的控股欲望,不然他不会和我们一样拼命用现金吸筹。不过,他这样的创始人一般是不会轻易抛弃控股权的。” 于德华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来整,不需要你们插手。他还有一家成衣厂,是他妻弟在管的,大客户是我朋友,顺手的事情。” “律师的事情我来办,只要今天老于一动手,我会联系律师行,绝对让他们委托全港最有名的大律师。”沈道如又从喇叭全面前的文件堆里抽出来一张纸,“这个女人姓朱,他们家弥顿道开了一家钟表店,但是物业是新鸿基地产的,如果我要买下来,李老四会给我这个面子。要是物业买下来,到时候就是我说了算。” 李和盯着纸头上的照片一看,赫然是昨天在警局里那个戴着眼镜的女人。 “李先生,这个胖子是在钵兰街开歌舞厅的,哪怕是得罪了和胜和,我也保证让他开不下去!”喇叭全终于表衷心,“一天也别想营业。” “这家呢,姓许。”郭冬云也举起来一张纸,“在红磡做地产,但是好死不死从通商银行做了贷款。” 说完,她自己都禁不住笑了。 李和一看,是昨天那个被扯掉领带的中年人。 “这个业务不是我经手的,这个人真不熟悉,回去我来办。”黄炳新也笑着接腔,“我不逼她还款,那也影响咱们信誉,我把他的债权转掉,自然有人逼着他还款。” “最难办的就是这个人。”于德华拿起一张纸,道,“这个人在澳门承包了两间vip贵宾赌厅,有点本事,据说之前在公海搞过赌博船。只是我们在澳门没有什么关系,想搞他还真难。” 郭冬云看了一眼一直没吭声的李和,笑着道,“你们忘记李怡出生的时候,何赌王送过贺礼了?李怡满月酒的时候,何赌王会亲自到场,李先生自然不好开这个口,我来说吧。” “速战速决。”李和就这么一句话。其实他明白,他在没来之前,这帮人就已经商量好了,只是因为他,又特意说了一遍。 早知道,他还操这个心干嘛。 出了饭店,仰望天空雾蒙蒙的小雨。 他有一种错觉,他已经站在了山峦之巅,只手可摘星辰。 要不要去老布什、小布什爷俩去谈笑风生? 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在王者巅峰,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ps:两章合并。大爷们,给个票吧。。。 589、收购 他竟然发觉,他离普通人的圈子,正常人的社会,已经渐行渐远。 他的排场,他的地位,他的财富,他的圈子,已经和大部分普通人格格不入。 事实上,自从离校之后,他的生活圈子也发生了变化,每天接触的人非富即贵,就连昔日最亲近的人,也都因为他的存在,也改变了命运的轨迹。 李兆坤做了游艇的生意,李梅有了百万的身价,李隆对权利有了渴望,老四出了国,老五都开始玩机车。在上一辈子,像老五这个年龄的时候,李和对她只有一条期望,就是在单位不管是做服务员还是临时工,能老老实实的做上一个月,每个月不求挣多少,只图她安稳。 李家的第三代也都在受最好的教育。 他最理想的生活状态就是每天几壶茶水,遛个狗养个花,过着平凡普通的生活,而不是每隔几天,就会出现在电视新闻或者网络新闻里,让别人喊“李爸爸”,事实上即使喊他也听不见。 他压根就不愿意在任何媒体、镜头面前露面,哪怕在前苏联地区的许多重大场合中,他都是有意躲着镜头,至于记者也不会认识他,不会找他茬。 他唯一一次的躲不过的,就是从莫斯科回国的后的那一天,在香格里拉酒店,他不得已做了一场大众的演讲,脸当时就是面对着内部机关报的镜头。 一开始内心就是拒绝的,最后实在不行只能认命接受了。 也许要是真的有记者帮他去宣传一下,吹捧吹捧,他的内心会膨胀一点。而不会像如今,明明虎啸山林百兽散,却还在拿着机关枪寻屠龙刀。 他遇事总处于左右摇摆、举棋不定、瞻前顾后的状态,缘由就在于他在做决定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做决定”是一种什么行为,这个行为对于自己和别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他还没有意识到他随便做出一个决定,就会影响到很多人的命运,大的世界性的投资先是不说,光他手底下的工厂、企业直接或者间接雇佣的人员已经有十几万人甚至二十几万之人多,影响到他们的工资收入、生活水平,甚至一定程度上决定着他们的人生转折。 他刚回到医院,古小华就上去,递给他一封信函。 “真他娘的该死。”李和拆开一看,居然是林家向法院提交的传讯令状。最令他气愤的是,不是因为起诉他人生故意伤害,而是起诉老五诈骗。 他撕掉送达认收书,直接对丁世平道,“告诉老于他们,我一天都不想到,现在就给我搞!往死里搞!赔多少钱我认!” 开达实业的股票和香港接连几天的天气一样,“霉雨”绵绵未尽时。 第一天,本来是晴朗的,结果由阴有小雨转为大雨,继而下起了暴雨。 于德华光明正大的在港交所二级市场大资金做空开达实业。 继而市场上传出开达实业举债亏损、资不抵债的传闻,而且于德华在市场上打败刘大雄后,早就被封为传说,市场出现恐慌性的抛售。 股价在一个早盘半天的时间里飕飗地一下跌了40%%。 这也就意味着100万进去,不到4小时变成40万元。 那一头,沈道如又不惜本钱的在最低价的时候,一口气吃入开达实业超过15%的股份,同时直接向开达的股东发交易邀约,公开通告举牌。 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他直接开战了! 老子发出收购你手上股权的要约,你卖不卖? 当然价格肯定要比这个时候的市场价格高一些,要是愿意谈,可以比今晨开盘价高一点。 要是不卖,就是废纸。 而林一南自始至终都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早上股价异常,他正准备趁低吸纳,可是之后,连续的大跌,让他明白,他遭遇了敌意收购,可是他从来没得罪过于德华啊! 两个人除了在成衣业务有竞争以外,很少有交集。而他的成衣业务很难和金鹿集团竞争,如果有怨恨,也是该他怨恨于德华,可是成衣不是他的主业,他懒得结仇,所以双方基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 正当他准备筹措资金准备抵御时,却发现远大集团旗下的三家子公司,大张旗鼓的吃进了开达的股票,股价又在逆势上涨,他实在无力回购,对沈道如这个香港现在已经算不上新贵的富豪,没有多大的厌恶,平常见面也是客客气气。 他本以为这是个来拯救他的白衣骑士,想不到却是和于德华一路的。 他给沈道如打电话的时候,沈道如只是冷冷告诉他不要乱得罪人。 得罪人? 他想不起来自己得罪了谁! 他儿子昨天才被人揍的现在还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他才是被欺侮的那个人! 他无力想儿子的事情,只能赶紧的约谈开达实业的各大股东,希望他们不要卖出手中的股票,不过这套煽情牌并不奏效。 开达实业的第二大股东看在远大集团提出的股票购买价格之后,就一口答应了将其持有的9.62%股份全数卖出,而其他股东亦是如此。 远大集团正式对外宣布持有开达实业享有投票权的27%的股份,外界哗然! 只用了三天不到的时间,开达实业易主。 纷纷猜测,这林一南到底是有多糊涂,能同时得罪香港两大亨。 于德华虽然是金融圈外的人,却自从掰倒刘大雄之后,金融圈就有他的传说。而沈道如,明明主业是地产,却被业界视为金融大亨,他太平绅士的勋章就是因为他以一己之力在香港股灾中力挽狂澜。 这两个人是没有一个人可以轻易得罪的。 气愤自难掩的林一南,眼看就要被赶出开达实业,他正准备向香港金管局、证监会投诉,远大集团对于开达的收购是不符合相关法律的!可是金管局出来接待他的只是普通的办事人员,办事员问投诉什么? 恶意做空? 做空就是做空,哪里有什么恶意做空! 敌意收购? 投机都是合法的,何况人家对你公开收购! 办事员自然不理会,给他添了一张表格,就把他打发走了! 他林一南何曾被这样对待! 590、不一样 看着摇摇晃晃从证监会出来的林一南,秘书不用猜,都知道是什么结果。 他上前扶着林一南,小声提醒道,“林先生,你现在还是董事会主席,董事会还在你的掌控之下。” “对啊!”只这一句话就让林一南醍醐灌顶,只要他还在这个位置上一分钟,他就还有许多文章可做!哪怕最后无法改变结局,但是他现在还有签字的权利! 而且如果远大集团提请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并且要求附上更换现任管理层、谋求派董事进公司的提案,他可以选举董事材料不全为由不予审批,公告要求新的大股东补充材料。 当然,还可以要求远大集团就提名董事人选在诸如“是否和控股股东有关联关系”、“是否具备相应任职资格”等方面作出明确承诺和说明,并提出修改公司章程,在董事会换届选举等方面新增了多项条件以防范外来资本“夺权”。 他越想越开心。 有投票权就不代表他们就进的来门! 这家公司是他辛辛苦苦创建十余年的,他绝不容有失的! “林先生,你是否还记得当年美国尤诺卡对美莎进行的反收购。”秘书继续提醒道,“我记得当时你夸赞过优诺卡的策略。” “焦土政策。”林一南脱口而出!连愣神的功夫都没,他再也不像往常那样等待秘书去拉开车门,而是自己毫不矜持的拉开,上车后匆忙对司机道,“回公司!” 为了以防万一,他要隐藏“债务炸弹”,用焦土政策来对付“敲门”的“野蛮人”! 将公司最有价值资产出售给他值得托付的第三方,或赋予第三方购买该资产的期权,从而恶化开达公司自身的资产和经营业绩,同时通过高价购入大量不良或低价值、无价值资产,提前对外偿债,对外进行长期而高风险的投资等,使公司负债大量增加,财务状况恶化。 沈道如要么放弃收购,要么就继续接手烂摊子! 至于公司和其他股东利益,他林一南管不着!他是董事会主席,他现在有权这么做! 这家公司从初建到上市,都是他林一南一个人的功劳!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越想越觉得得意,甚至激动的来回的搓手掌。 车子已经停在公司大厦的门口,他冷静下来,整了下领带,掩饰一度的失态,他的形象和状态是公司员工的信心良药!他反复在脸上揣摩了几遍胜券在手的表情,就等着门口的安保给他拉开车门。 可是,他等了好几分钟,又望了望公司十八层的大厦? 不错,这是他的公司。 门口的保安也没换,他记得他每次到公司来,车子还没在门口停稳,那个瘦保安就屁颠屁颠的就给他敬个礼开车门,然后他西装革履的下车,很稳重的和保安点个头,以显得他懂得尊重人! 偶尔高兴了,他还随手掏出两张钞票递给保安:“辛苦,来,拿着,这是给你的小费。” tmd整个人都发光了好吗? 浑身的光芒! 可是,现在呢? 那个保安只是朝着他这边张望了一下,遍理都没理! 可是,他打赌! 那两个保安是认得他的车包括他的人的!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 秘书也瞧出了不一样,下车给林一南下了车。 林一南下车,对于门口保安的这样的小人物,他选择不去计较,径直进了大楼。 他感受到一丝怪异,众人看向他的眼神变得更加诡异了,有的人脸上露出不屑之色,有些人脸上则露出可怜之色,这些神色中,没有他熟悉的那种一种敬畏。 这一栋的大楼都是他的,要是以往他来这里,都是络绎不绝的,“林先生,早晨!” “林先生,早晨!” 络绎不绝的招呼声,会一直持续到他进入他的专属电梯的那一刻。 他一直心潮澎湃的,但是表面很淡定啊! 这里是属于他的王国! 他的独立的王国! 他是这里的说一不二的国王! 他像往常一样,要进入属于他的专属电梯,却是被拦住。 “这里是董事长专属电梯,你不能走这里!” 林一南一看,这个哪里还是以往对他毕恭毕敬的保安! “你个狗东西!你看看我是谁!” 林一南终于觉察到不对劲。 保安看着他一眼道,“你姓林,我知道,不过董事长吩咐,你不能再走这个电梯!” “我就是董事长!你说的是哪个董事长!”林一南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吼叫!长期养尊处优,哪里敢有人逆他的意思! 他何曾被这样的曾经瞧不上的小人物给鄙视过! “李先生。”秘书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抓住林一南的胳膊,也不顾上下的关系,把其拖着,“咱们走电梯吧。” “你别拦我!我要揍揍这个狗东西!”林一南还没说完话,就被推进了旁边的电梯,等他回转身,已经见不到了秘书的人影。 他正要说什么,却发现电梯里,围着他一圈的都是人,都是他曾经可以随意辱骂的员工。 没人和他说话,更不说说招呼他,他陡然掉了刚才的脾气,到了18层的顶层,他的办公室。 来来往往的人从他的办公室不停的搬东西,文件、柜子、桌子! “快点搬!留时间长了,老子怕晦气!” 他能听见屋里传来的趾高气扬的声音,他对这个声音很熟悉,他没去阻拦那些搬他东西的人,他迫不及待的进了办公室,他只想知道,他现在只想知道,是谁占了他的办公室! “呦呵,这不是林先生吗?好久不见。” “林先生来了,咱们要做地主之谊,请他坐啊,别让人在那站着跟个二傻子似得! “沈道如!于德华!”林一南咬牙切齿的喊出来了这两个人的名字。 沈道如把身边的人赶出去,朝林一南竖起大拇指,“林先生好记性,就见过那么两面都能记得住!” “你们没有经过董事会的授权,怎么可能搬空我的办公室!”林一南看着这两个人恨不得给生吞活剥。 “林先生,看看,这个是什么?”于德华举起一份文件,“我们刚刚召开过临时董事会,全数通过,我,于德华,正式担任开达实业董事会主席!”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林一南犹自不信,要抢过于德华手里的文件。 “别慌啊,还有呢,这是我们从证监会拿到的授权函。”于德华虽然胖,但是在有警惕的情况下,还是轻松的躲开了林一南的扑抓,“股东们之所以同意我的条件,是因为我许诺保留原有的公司董事和高层,当然,前提是让你滚蛋!” 这话说的是丝毫不客气了。 “二位,我和你们往日无仇我从近日无冤,你们这是为什么?”林一南恨这二人极,但是依然希望这里面有误会的可能性,好有和解的可能。 “往日肯定没仇。”于德华很肯定的道,“我甚至在以往对林老板还多有钦佩,单打独斗能做到如今的规模,确实不容易。” “那闹到如今又是何必,大家两败俱伤而已!”林一南存在一点希冀,这个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但是。”于德华话锋一转,“你我却近日有怨。” “于先生,你这话从何说起!”林一南心里一惊。 “林先生,你家里的房子是公司的吧?”于德华没有回答,只是指指楼下林一南刚刚停下的那辆车道,“车也是公司的吧,这个为了股东的利益,你离职我们按照规定也是要收回的,但是呢,毕竟大家认识一场,我也不好逼你太绝,不能让你立刻搬走,这一时半会也不好找地方。” “谢谢!”林一南用愤恨的牙齿,逼着自己给自己留最后一点风度。 他终于认识到,一切都无法再挽救。 于德华问沈道如,“你是搞房产的,你说半天时间应该够搬家了吧?咱们要不给林先生放宽点时限,让他晚上六点前搬走?你之前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连张床都抬不走,搬家有多麻烦,我是知道的。” “姓于的!”林一南捏紧拳头大吼一声,朝着于德华扑过去,“你欺人太甚!” 于德华慌忙躲到办公桌的后面,陪着他兜圈子,冲着办公室的门外大喊,“快点喊保安!把这个疯子赶走!” “于德华,沈道如!你们不得好死!”林一南被安保摁在地上,依然大声的咆哮! 591、报复 他不是因为生气被这样羞辱,而是因为他意识到,他果真败了! 他辛辛苦苦创立的基业没了! 于德华整下领带,笑着蹲在林一南的面前,对着一份报表念道,“这两年中,开达实业主营业务收入一直处于下跌的趋势,其1990、1991年的营业收入分别为1.23亿元和2.04亿元,对应的净利润则为1500万元和1859万元。然而,及至1992年,开达实业营业收入突增至3.61亿元,且净利润增速明显高于同期营业收入,居然有2800万。业绩的大幅增长,确实与公司扩大业务收入有直接关系,但作为开达实业的短处你是知道的,你们总共只有美国六家大客户,实际上对大客户依赖度很高,风险集中,毛利率一直很低,仅靠业务规模的扩大不足以实现净利润暴涨。而净利润增速远高于营业收入背后,可能源于拆借资金带来的高毛利贡献。” 林一南的脸色阴晴不定,他发现这才是真正的狠招。 沈道如点着一根烟,把一份文件丢在林一南的面前,然后示意安保松开手,“年报资料显示,1989年开始,你把在丹拿道卖地的4.5亿收入以通道公司身份向控股子公司辉煌塑料公司提供2亿元拆借资金。老实说拆借不算拆借,高利贷不算高利贷。1992年辉煌塑料向开达公司分红2800万元。该笔分红则比开达的主营业务利润还高。” 林一南摇晃着站起来,却是没有捡起那份文件,只是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道,“有什么招,尽管使吧。” “可是很蹊跷的是,1992年辉煌塑料公司营业收入总额为1.01亿元,仅实现净利润2521.81万元。按开达公司持股48.78%计算,分红最多不过1200万元。那么,辉煌塑料公司为何要多分给鑫亚1600多万元,多出的分红款从何而来呢?”沈道如步步紧逼,这些话说完,又踱步回办公桌旁,弹了下烟灰。 林一南冷笑道,“给上市公司多分红也有错?我这是为股东谋福利。” 于德华阴阳怪气的笑道,“辉煌塑料拿的可是从开达实业拆借的本金给上市公司分红的,最关键的是其中1.6亿元拆借资金流向不明!林一南,你能说你不清楚吗?你当我们没查辉煌塑料的账目吗?除业绩虚增和存货管理漏洞外,存在应收和收入对不上账的情况,明显账务混乱问题。也就是说,你作为实际控制人,避开上市公司董事会决策程序,利用公司管理上的漏洞,肆无忌惮。这笔钱被你们这些大股东给侵吞了!” “胡说八道!完全的胡说八道!”林一南很是激动! 于德华不屑的摆摆手道,“你现在不谈没关系,自然会有人找你谈,到时候不止名誉扫地,还会牢底坐穿。” 沈道如叹口气道,“当然,我们也知道,这钱肯定不是你一个人拿了,只是你一个人替这么多人背锅,冤不冤?可惜啊,可惜,你这年龄也不大,要是没了名誉,再坐个十年八年的监,也没翻身的机会了。”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林一南好像瞬间苍老了几岁,说话有气无力。 于德华也不怕他暴起,大着胆子拍拍他肩膀,若无其事的笑着道,“有多少退多少,大家好说话,要不然咱们就按规矩办事!” “给我两天的时间!”林一南服输,要不然他明白,真被起诉,他的这些钱不但保不住,还会蹲监。 于德华竖起一根手指摇摇,“你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三个时间到不了帐,后果自负。” “你再给我上套?”林一南不可能用自己账户的名义回退资金,不然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道如笑着道,“我已经对会计交代了这一笔应收款,你用大林制衣的名义汇进来吧。” “好!”林一南不得不安慰自己,哪怕没了上市公司!哪怕他不是董事局主席!可是他还是有开达实业19%的股份,还有一家制衣厂,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失去的,他会再亲手夺回来! 因为,他还有本钱! 今日胯下之辱,他日必将双倍偿还! 他就这样跌跌撞撞的出了开达实业的大厦,像是无声的舞台剧,他觉得匪夷所思,看不明白,他的意识一直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像是喝多了酒,脑袋里晕晕的,整个人都在飘浮…… 他眼神里透露出的那股狠戾之气,也让本想做些什么的人望而却步。 他在门口,果然再也没有看到他的车子。 他刚想在门口拦一张出租车,可是凭着他的身份,他不愿在一个保安面前丢脸。他走了好几步路,在一个路口,拦了一张车。 司机看着这个穿着体面,但是头发、脸色乱糟糟的男人,问,“去哪?” “大林制衣。” 三个小时,他居然只有三个小时。 而李和,此刻在医院的走廊里,听着于沈二人的汇报,六家,没有一家,逃得了他的报复! 让他想不到的是,何赌王居然会给他面子,担着损失信誉的风险,也把孙家在澳门金沙赌厅的承包权给取消了。 也许在此刻,他才意识到,他的地位比他自己想象的要高。 他转身回病房。 老五整天躺在床上,除了睡觉就是把耳塞塞进耳朵里,很少和人说话。 李和觉得她失了活泼,看着有点心疼,坐在她床头问,“那个王八蛋我给你找到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揍一顿?” “不去。”老五又侧身睡去。 “找到了?”李兆坤激动的很,“龟儿子!老子不揍死他,就不姓李!” 李和笑着道,“你要去?” “废话!”李兆坤显得比李和还要气愤,“老子的酒坛子不能让人这样欺侮。” “走吧。”李和最终还是把李兆坤带着了,身后跟着丁世平、喇叭全五六张车子。 九龙塘是香港传统的豪宅区,九龙城和九龙塘,位置上紧挨着,都属于九龙区的范围内,但是却是一天一地的差别。 林家的独立大宅正是位于九龙塘。 ps:要票的心很真! 592、情绪 “林太太,如果六点前搬不完,兄弟们可要亲自动手。”一个西装革履的曾经开达实业的高层,带着五六个刺青打扮的人看着坐在门口哭天抢地的林家太太。 “小管,我平常待你也不错吧。”林一南回退回完公司的钱,账户里索性还有钱,佣人都是还在的,搬家不必他亲自动手,他虽然已经落魄,但是他还是能起雄心,他用创业时好不气馁的劲头重新让自己振作,他安慰自己,他还不到五十岁,他还有机会,此刻他一边指挥佣人搬花瓶,一边对眼前的小管和气的道,“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留点面子,大家日后好相见。” “林先生,那个花瓶好像也是用公司的钱买的。”管平生知道这栋别墅的东西,除了杯子和吃饭的碗盘,没有一样不是花的公司的钱,林一南用公司的钱买别墅,买豪车,买昂贵的家具和古董,他冷笑道,“林先生,你是对我很好,很好!” 他从来没有感觉这样畅快过!林一南也有今天! 他仍然记得林一南是如何当众甩他巴掌的!他仍然笑脸相迎!他是男人,他要面子,他很生气!可是能熬到上市公司的高层,他又是多么的不容易! 他只能忍着! 今天他终于报复回来了! 林一南皱皱眉头,对佣人道,“放回去吧。”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林一南什么样的委屈没有受过! 管平生对两个佣人道,“你们的工资一直也是公司发的,我现在通告你,你们被解雇了。” 两个女佣愣了愣,差点把抬着的花瓶给打碎了! 她们朝着林一南看过去,林一南道,“以后继续做。” 虽然养两个女佣眼前稍微吃力,但是他儿子浑身是伤还也需要人照顾,家里也需要人收拾,他相信不用多久,他可以重整旗鼓! 这样两个人女佣才安心些,该忙自己的就忙自己的。 林一南见自己老婆还在抹眼泪,呵斥道,“赶紧把calvin从屋里喊出来,我们上车走人。” 既然许多东西不准他带,他能带的东西就不多了,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趁快走人。 他的儿子就叫calvin,香港人之所以有英文名,只是因为他们的居民身份证是中英文都需要显示,而且用英文照样有法律效应。 他站在门口,双腿笔直,一只手搭在肚皮上,一只手拿着烟,嘴唇下撇,缓缓吐出烟圈,眼睛狠狠的看着管平生,一句抱怨隐忍未发。 他正要回屋,好不想再看见管平生,却用余光扫见离他越来越近的一排汽车。 从第一辆车上先下来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下车点着烟,冲着他古怪的笑笑,接着又下来几个人,让他越来越感觉不安。 他正要说话,他的老婆却从屋里出来,扒着他的胳膊大喊。 “就是这个人!他打伤了calvin!”林太太看见李和很是激动,他冲着李和道,“你来干什么!” 李和带着李兆坤、丁世平、张兵、喇叭全向前几步,瞧瞧旁边的一辆货车和管平生,笑着道,“怎么,你这是搬家?这么好的别墅都不住,看来林先生、林太太是发财了,要往浅水湾还是太平山顶搬?” “你们一个都别想跑!”calvin脸上的淤青已经消,但是他的牙齿却是没救,他对李和仍然咬牙切齿。 林一南看到儿子那漏风的牙齿,对着李和也是很不客气的道,“我想起诉书你已经收到,咱们法庭上见。” “欢迎来告!”李和浑然不在意,然后笑着往calvin跟前道,“再让你潇洒几天,不让你坐牢,算我没本事。” calvin被这样靠近,吓得赶忙后退几步,而林太太也急忙堵在中间喊道,“怎么就没撞死你们家那个小贱人!你们留着都是祸害!” 李兆坤听不懂粤语,可是发音清晰的‘小贱人’这个词他是抓的很清晰! 他问从身后第二辆车下来的张老头,“啥子意思?” 张老头犹豫了一下,附耳和他说了! 这一瞬间点起了他的情绪! 这不就是骂他的小闺女,他小闺女骨折已经够他心疼! “丢你老母!”他用仅会几句粤语骂人的话,只能从嘴里丢出来这么一句,他的观念里没有不能打女人的规矩,老娘们不听话就是要收拾,他一脚揣到了林太太的肚皮上,用足了狠劲! 别说这个女人没有防备,就是防备了又哪里是李兆坤这样大男人的对手! 她被揣在地上,哎呦一声捂着肚子,痛苦的额头的汗都出来了! 林一南挺着肚子要拦着李兆坤,也被李兆坤一拳头打倒在地。 李兆坤再看看面前站着的年轻人,“你撞我闺女的?丢你老母!” 他更加的发狠,在年轻人转身要跑的瞬间,跳起朝着对方的背踹过去。 以一敌三,他很得意,高兴的拍拍手,道,“当老子是好欺负的!” 两个人女佣吓得站在门口不敢吱声,看着门口一大串的人,连过去扶这一家三口的勇气都没有。 管平生不认识李和,但是看见林一南挨揍,他很高兴和兴奋,他也没有插手的理由。 喇叭全和丁世平等人,正摩拳擦掌,只要林一南一家子敢反抗,他们就会动手。 至于于德华和沈道如,正在最后的一辆车里,也没出面,瞧着李和在那里出气。 林一南一天内受这么多打击,心里的愤怒再也压制不住,于德华他忍了,沈道如他忍了,管平生他也忍了,可是眼前的李和他忍不住了! 他哪怕卖了制衣厂,卖了开达实业的那19%的股份,他也要让眼前的人好瞧!一帮内地佬凭什么也能欺侮他! “你们等着!”林一南倔强的起身,又把老婆和儿子扶起来,对着李和道,“我拼尽家产,也要你一家子坐牢!想敲诈我头上!没门!” 李和被气笑了,“你们撞了人不该怎么嚣张的。” 林一南冷笑,“适者生存的道理,你不可能不懂的!” “对,适者生存。”李和吐个烟圈继续道,“所以你不如我,你才有今天的下场。你要和我拼家产?你还有什么家产?你凭什么和我拼?林先生,很遗憾的告诉你一件事,远大集团鉴于开达实业的亏损态势,将对开达实业进行增资扩股,这已经经证监会和股东大会同意,而开达实业目前已经没有未分配利润,没法参与转增资本,所以林先生我很表示同情的通知你,你要么参与增资,要么就只剩下2%的股份。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原来是你!”林一南瞬间明白了一切,“是你在搞鬼!” “林先生,适者生存!” 593、彼此 “你到底是谁?” 恰巧的时候,林一南看见从车上下来的沈道如和于德华,他终于确认,这不冤! 他果真得罪了人! 一报还一报! 该着呢! 他糊涂他怎么不去调查一下对方的背景,能在拔萃女校读书的家庭能是简单的吗? 他此刻只想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居然可以同时使唤香港的两大亨! “我是谁?”李和直视着林一南道,“我是你惹不起的人!我不让你坐牢,但是我要让你儿子坐牢,我要你永不翻身!我要你的后半辈子在悔恨中渡过!我要教你学低调!” “凭你?”林一南不假以颜色,他林一南要是肯轻易服输,哪里能建立如此庞大的基业。 “你还在想你的成衣厂?” 李和的话刚落下,林一南的电话响了。 他当着李和的面接起了电话,然后陡然浑身炸起,“厂子怎么了?” 当他听说厂子被查封拍卖的时候,整个人恍惚起来,筋肉横起,表情僵化,任电话里的人在说话,电话却已经掉落在地上。 他的愤怒也通过胸口的欺负,拳头的一展一握表现出来。 大东财务? 他从来没有听过一家叫大东财务的公司,更是没有从那里借过钱! 怎么可能因为债务纠纷向法院申请查封他的厂子呢? 迷惑或者是愤怒让他此刻心里挣扎的厉害。 林太太见林一南在那跟傻了一样的站着,过去给他捡起电话,扯下他胳膊,“老林?” 啪! 很清晰的巴掌声! 林太太捂着脸,朝着林一南尖叫道,“你疯了!你打我!” “老子打的就是你!” 林一南的另一巴掌刚要过去,这次却被林太太不要命的抓住,失声痛哭道,“老娘跟你拼了!” “祸害!啊!”林一南的手被林太太发狠的咬住,他不禁发出惨呼。 “爸,妈!”calvin不忍见父母在仇人面前这样丢人,他上前拉架。 林一南刚摆脱林太太的纠缠,就给了儿子一巴掌。 calvin捂着脸不敢置信,他爸爸从小到大都没舍得给他一句重话,怎么可能打他呢?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他呆呆的看着李和,他之所以有今天,都是因为李和!他的跑车没了,豪宅没了,最重要的是将来可继承的亿万家产也没了! 他大叫一声,跑回屋子的厨房,找到一把砍骨刀,转身就朝着李和的方向过去,还没近前,就被丁世平一脚蹬在膝盖上,他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刀也被夺了。 “说让你待十年监,就不会让你待五年。”李和拿起那把刀,重重的拍在他的脸上,“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这是你活该,你说我要是真是普通人,你会不会也是这样待我?彼此,彼此罢了。” 说完,站起身又狠狠的朝着他的脑瓜子上踢去。 年轻人的一声痛叫,引得林太太痛心不已,她慌忙抱着他道,“calvin,你没事吧?” “这位先生,咱们是否可以自此揭过?我服输,我道歉。”林一南努力的保持一点风度,认真的道,“我为我儿子的所作所为表示羞愧,如果我事先知道是如此,绝对不会让他如此胡来!” 沈道如在旁边冷笑道,“如果不是你授意,林太太是指使不了集团律师的吧?林一南,敢作敢当吧。” 林一南一声不吭。 沈道如说的是实话,没有他的授意,公司的律师,是不可能给别人乱发起诉函的。 李和再次点着一根烟,笑着道,“你也不用感觉冤,因为这次会有人陪着你,朱家,孙家都会陪着你一起倒霉。心里安慰了吧?” “你!你!”林一南第一次感到惊恐!是的,这男人既然能轻描淡写的掰倒他,也自然能轻易的玩弄另外五家。 李和拍拍他肩膀,“如你所愿,咱们法院见吧。” 李和转身就走。 其他人自然跟在李和身后。 管平生见于德华要走,慌忙跟上去道,“于先生,你放心,我一定会盯好他的。” 他从始至终的站在旁边,亲眼瞧见、听见,一位他以前没见过、没听过这样的超级大人物!这位大人物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不但玩倒了香港闻名的玩具大亨,而且还需要于沈两大亨仰其鼻息! 要知道,于沈二人在他眼里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眼前的超级大人物他攀不起,但是于德华这样的大人物他先攀着再说。 于德华见李和的车子已经走了,没耐性应付管平生,随口道,“好好干,有成绩,我会向董事会给你提名一个总经理的位置。” “谢谢于先生,谢谢于先生!”管平生兴奋异常。 在车上,喇叭全小心翼翼的问李和,“李先生,其他几家要不要去?” 李和摇摇头,“你去吧,不用客气,但是记住,我不要死人,我不要那么麻烦。” “一定,一定。”喇叭全中途下了车,朝着另外的五家过去。 李和回到医院的时候,李兆坤绘声绘色的向小闺女高声道,“那个龟儿子,被你老子一脚踹的不分东南西北了!” “真的?”老五脸上的高兴只闪了一会,就对李兆坤发出了质疑的神色,她亲爹爱吹牛的毛病她当然是很了解。 连王玉兰都不信,对李兆坤道,“少吹牛。” “王姨,李叔叔说的是真的!”古小华用蹩脚的普通话对王玉兰道,“我亲眼所见,李叔叔一个大鹏展翅,以一敌三!” 他主要是跟着李和过来看老娘的。 “嗯。”李兆坤给了古小华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得到鼓励,古小华越说越起劲,事实经过他艺术的加工,最后有点走味,王玉兰和老五等人越发不信了。 李和在旁边笑着道,“阿爹确实是打人家了。” 这是他对李兆坤表现的最满意的一次,亲闺女挨欺侮,要是再无动于衷,那就是真不像话了。 老五高兴的道,“真的啊,爹!” 这可能是他对着父亲,喊的最响亮的一次。 “废话!也不看看老子是谁!谁祸老子闺女!老子宰了谁!”李兆坤得到闺女崇拜的小眼神,更加的不可一世! 啊! 他原来也不是那么不中用! 594、委屈 晚上,还是照例李和陪床。 睡到半夜的时候,他却被丁世平给戳醒。 他揉揉眼睛,问,“干嘛?” “你听。”丁世平指指病房,“好像....” 他没有说出来。 李和侧耳听,好像是听见了病房里面传出来一点声响。 “我进去看看,你继续睡吧。” 他轻轻的打开门,没有立马打开灯,待他进屋仔细一听,又没了动静。 他往老五的床头跟前去,在黑暗中触摸到老五的脑袋,却是摸到了一张泪渍的脸。 他吓了一跳,“你三更半夜作什么?” 他忍不住脾气,正在瞌睡虫的时候,正是不耐烦。 他越说,她的脸上越发的湿润。 当李和意识到他的指缝已经灌满泪水的时候,慌忙的打摸索打开床头灯。 “怎么了?做噩梦了?” 看着她一横一横的泪,李和的心陡然柔了,这是她最爱的,最小的妹妹,他决然不敢再继续凶一句。 老五自从哥哥进屋,一声响也没,李和手指触碰时挑动着泪腺,终是化作眼泪任其在脸上肆意流淌。 “怎么了,哥替你出气了,阿爹也出气了?”李和安慰道,“不要多想,好好睡觉吧。” “李老二,我恨你!”老五突然心里迸发出一股怒气。抽搐起来,睁开了眼睛,甚至还强挣着抬了看看哥哥。 “怎么了?”李和有点手足无措,他不晓得哪里惹的老五这么大的怒气,“别生气好不好?玩什么机车,那个太危险,哥明天给你买汽车好不好,当然,前提条件是拿到驾照。” “我到18了!”老五的怨气更大了!“我什么都懂!我什么都了解!” 李和笑着道,“是啊,我妹子什么都懂,最乖的。将来比你四姐出息多。” “李老二!”老五是嘶哑着嗓子,哭的更响亮!“你还在哄我!我说了!我不是孩子!” 李和还是继续笑着道,“真的,我没你当孩子,不要对哥生气好不,乖乖睡觉好不?要是有气,来,打哥一顿,绝对不还手!” 老五果然一巴掌拍打在哥哥的肩膀上,呜咽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别总说为我好行不行!!” “胡说什么!”李和有点生气,板起脸道,“你就要糊涂一辈子?糊弄我?还是糊弄你自己?你但凡争点气,我都懒得管你!” 他最后一句,甚至有点歇斯底里。 站在门外的丁世平和张兵,想进屋,最后还是没进屋。 家事,不是他们能插手的。 “你就是想让我变成你!我知道的!你想我会和你一样!你很无趣!!”老五的嗓门更大了,“你知道嫂子经常一个人偷着哭吗!你不知道的!我是知道的!你希望所有人都像你一样!” “睡觉吧....”李和心里空了。 “你不用指望我变成你!我一辈子也不能变成你!” “行了,哥,知道了,你永远是我亲妹子。我只是希望你好,睡吧。” 不等老五的回复,他出了病房。 叛逆期的熊孩子他惹不起!他不能打她!不能骂她!甚至更不能威胁她! 威胁她什么呢? 李和既然把她带入这种繁华的环境中,他就不能再轻易说送你回老家,对谁他都不能说。 不要说他是做哥哥的,就是父母遇见叛逆期,都恨不得把亲儿子、亲闺女给活掐了! 他不能再待下去,再坐下去,他怕他会忍不住动手。 丁世平和张兵家假寐,偶然偷偷的瞧一眼李和。 李和对他俩笑道,“行了,别睡了,起来一起去喝点酒。” 两个人也不装了,知道瞒不过李和,他们打着哈欠,尴尬的起身。 几个人继续顺着医院门口的大马路,向南走。 虽然已经是凌晨一点,可是对许多人来说,糜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路灯和霓虹总是交替着,让夜晚的都市璀璨凄艳。酒吧、桑拿、饭馆子、舞厅的门前,不时地嘎然地车辆而至。 大马路来来往往的男女都带着酒和荷尔蒙的腥味儿。高挑的穿着高跟鞋的带着笑魇的美女,花花绿绿的裙子摇摆着过来,道貌岸然的“绅士”不时的偷偷地瞟来一眼。 所谓的绅士,只是白天文明无精神,晚上精神不文明。看他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派头,大概就晓得。 李和有目的地审视着身边的景色,他突然意识到这一切只是他脚下的蚂蚁、裤腿上的尘埃,一巴掌就拭去。 三个人找了一家夜摊,点了一大堆的海鲜烧烤,一边吃一边喝。 喝完酒回程的时候,将近一间珠宝店的时候,李和狠狠的踹了一下珠宝店的门。 有一个四十多岁左右的西装男人,听见动静,从对面的夜摊子跑过来,继而又是四五个人跟过来。 “抱歉!”丁世平把要往李和身边过去的男人拦住,“喝多了。” “痴线!有病咪睇兽医啦!”西装男对着李和啐了一口。 刚准备回咽唾沫,却是被丁世平一脚跺在地上! “嘴巴干净点!” 跟在身后的四个人,要对丁世平扑,却是看到扎在脚面前水泥地半寸厚的飞刀,再也不敢上前。 “滚蛋!”张兵发威。 “走着瞧!”先被踹到地的西装男,看着闪闪发光的飞刀,只敢放狠话。 “老子是有文化的流氓!谁怕谁!来啊!搞啊!”李和看着对方不顺眼。 “走!”西装男不敢再上前,带着身后的四个人,继续回到烧烤摊子坐下,而不敢走远,珠宝店是他们罩着的。 丁世平本来要随着李和摇摇晃晃,但是在大老远,尖利的警笛声破空而起。 丁世平和张兵两个人想也不想,不需要互相招呼和使眼色,抬着李和,便飞也似的跑着,一直穿过五道马路,五个巷口。 这才给他们喘气的机会。 “草!你们作死啊!”李和手里的啤酒至始至终也没肯放下。又猛灌一口酒道,“人要脸,树要皮!你们让我在小混混面前丢人!” “你不好再喝,回去睡觉。”丁世平一直很清醒。 李和没再吭声。 丁世平在旁边找了一间宾馆,给他安排好睡觉,留着张兵守在宾馆,而他回去继续守在医院的门口。 595、进水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李和摸摸昏沉沉的脑袋,坐在床上,动都没动,每次宿醉之后,他都要坐上好几分钟怀疑人生。 人能幸福到什么程度还不太清楚,人能悲伤到什么程度却屡屡刷新,他很确定,他得口腔溃疡了! 刷牙的时候,都很痛。 下楼吃中饭,碰到辣椒,嘴都裂出苦水。 丁世平笑着问,“咬到舌头了?” 李和指指嘴巴,“喝酒烧的,戒酒三天。” 他实在扒不下来几口饭,喝了一点汤后就让丁世平买单走人,又回到了医院。 老五不愿意继续呆在医院,要回家休养。 李和征求医生的意见,医生自然说没问题,只要到时间来拆石膏就可以。 他想想也就同意。 老五破损的那辆机车,李和让吴师傅找到地方给修好,停在进门的左拐角。 老五回到家看到的时候,欢喜的不能自已,油门被她的那只左手转的轰轰响。对这些声音,她从来不厌烦,因为在这轰鸣中,她听到了自己的兴奋、快乐。 李和道,“以后只能在石澳这一带骑,不能跑远。听清楚没有?” “晓得。”老五高兴之下,什么都能应好。 王玉兰却是不怎么乐意,小闺女就是因为这张破摩托出的事,哪里还愿意她继续去碰,可是刚要说话,却被李和拉走。 李和道,“随便她吧。” “一个姑娘家家的,弄这样像什么样子!”王玉兰虽然没有当着闺女面前这样说过,可是背地里早不知道埋怨了多少次,想起老五那身机车皮衣,她更气,“穿成那样,我都不好意思。” “她自己开心就好,你别管她。”李和倒是听过郭冬云对于女孩要富养的新解释,富应该是丰富的富。 什么阳春白雪学接触接触,爱好的运动整一个,哪怕学会嬉皮士的叛逆文化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要怕学坏。 什么都见过了,就不稀奇了。 见有钱人不媚,对弱势者不因同情献身,遇精神领袖不乱追随。至于学术神棍、乐队青年和所谓独立艺术家,搞得太烂姑娘根本不稀罕。 女人之所以要挣钱,要努力挣钱,是因为不至于一个男人给了她520块钱,就以为得到了真爱。 李和刚到客厅的门口,看到李览在地上折纸船,他指指远处的一团东西道,“那个是什么?” 李览站起身,迈着小腿往近前一看,才抬起头回他老子道,“垃圾。” 然后继续回身坐到了原来的地方,叠自己的纸船。 “垃圾?垃圾不知道捡起来啊。”李和见他没反应,只得自己捡起来。 大部分家长都很容易取得一个共识:父母对1到3岁男孩的爱,来源于基因里的天性;对3到7岁男孩的爱,大部分是来源于“除了我们恐怕这世界上没人会喜欢这小兔崽子”的怜惜。 何芳把脚伸进床底下,正在缓缓的坐仰卧起坐。 李和推开门,就吓坏了,把她托起来道,“有病吧,这刀口没半年就好不了,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月子期都没出呢,剖腹产的刀口也才刚结疤,正是新肉增生的时候。 “别拦着我,我可是立志要瘦成一条闪电的。”何芳继续伸展双手,做腰部转体。 李和冷笑道,“给你普及一个科学常识,一道闪电至少四米宽。” “形容!知道什么叫形容词吗!”何芳笑着拍了李和一巴掌,道,“哦,对了,真要给闺女办满月啊?” “废话,我帖子都发出去了。” 何芳道,“会不会太得瑟?你还包了酒店?”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倒是想躲,可是这次真没机会躲。 突然想起来,他还得写个欢迎词什么的,去书房正准备找草稿纸,抽屉、柜子都是没有,却在书架上偶然翻到了一本英国书摊上带回来的数学教材。 自从带回来,他都没翻过,就搁书架上放着。 他翻了几页,反而看不懂,心里不服,不禁拿起笔,找了一个文件,在它的背面慢慢算了起来。 他沉入进去,文件纸都用了十几张,满头是汗,也没整出几道对的。 大概是太投入,老五拖着打着石膏的胳膊进屋的时候,他也没有觉察。 “你在写啥?”老五此时的好奇心大于对哥哥的不满。 “数学。”李和抬头见是老五,继续闷头算自己的。 “我看看。” “看吧。”李和任她翻草稿纸。 “你骗人,这哪是数学,明明是英语,一堆英文字母能算出数学答案?” 李和抬起头,叹口气道,“你还小,不懂数学的凶恶啊。” “阿娘喊吃饭了。” “行了,我不吃了,你去吃吧。”李和发誓一定要把眼前的这道证明题给整出来。 他坚持要死磕到底! 何芳抱着李怡推门进来问,“你还不吃饭想干嘛?” “你来帮我看看这题,好像哪里的思路不对。”短短的这一上午,一道数学题就让李和有被掏空的感觉。 何芳一手抱着李怡,一手翻李和面前的书,然后神色古怪的看着李和道,“李老二,我很佩服你的勇气!” “什么意思?”李和不解。 何芳噗呲笑道,“这是费马大定理,自然数有无穷多个,所以将所有可能的情况验算下来需要无穷的时间,怎么能断定对所有的数组都不可能,因为比如哪怕验证了一千万以内的所有xyz,也不代表一千万以外不存在一组数对某个大n成立。对不对?你要是真能证明出来,今年的菲尔兹奖肯定是你的,要是有诺贝尔数学奖项,也肯定是你的。” 李和气的一捂脑袋,“难怪我说这么眼熟呢,fermat这个单词一时没注意原来就是翻译成费马,以前就在一些书上看过。” 一想到那么多顶尖的国际数学家都证明不出来,他一个数学小扑街证明不出来也不算丢人,很高兴的直接把书抛开。 不会数学,他依旧是一个土豪,有一种淡定从容之感。要是会数学,有一种傲视群雄的既视感,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刚想抱着闺女亲亲,却被何芳挡开。 “让着点,我怕你脑袋上的水贱到我闺女身上。” 李和还是笑嘻嘻的把闺女给接过去,“要是大旱就派上用场了。” “为什么?” “可以喝我脑子里的水啊。” 李和说完就抱着闺女下楼去了。 吃了点东西,就继续抱着她到后院看丁世平练劈砖。 丁世平对着五块砖算是下足了狠心,但是掌上无论如何用力,都是纹丝不动。 张兵在旁边一边嗑瓜子一边嗤笑道,“老丁,你功力退步了!” “滚你娘的蛋!”丁世平无奈改成三块砖,在李和面前丢人不是他本意。一声狂吼,这次终于成功,好半晌才骂道,“香港的砖质量太好了。” 李和笑笑不以为意,抱着闺女到海滩上溜达,后面跟着大黄。 郭冬云给李和送来关于宴会的具体安排的计划,李和出于对她的信任,只是简单看了一遍,没有多余的要求,只对宴会的形式作出了自己的看法,“搞成开放式的酒会,几条条大长条桌就行,不需要用筵席。” “这次从内地和在港中资企业的客人最多,许多人的地位都不低,这样不是太好吧。”郭冬云都怀疑听错了,因为在她的认知中,李和对西餐一直是比较排斥的,怎么这次会转而支持。 李和笑着道,“就因为担心这个我才提议用自助酒会的,不然这个座位怎么排?” 中国人是用长桌开会,用圆桌吃饭;西方人则是用圆桌开会,用长桌吃饭。就算是圆桌,国人的智慧也创造出了上座下座之分,至于谁坐哪里,不言自明。 但是李和不好安排,宴请名单上出现了不少让他熟悉的名字,眼前看着是涨势的,说不定将来是下沉,眼下是不得志的,说不定不用多久就要一飞冲天。 他最好的做法就是不排名次。 “我会安排。”郭冬云不需要李和解释,就很快的明白,然后笑着道,“李先生,我对你也有一个建议。” “恩?” “请刮干净你的胡子。”郭冬云说完,莞儿一笑,看喇叭全进门就转身走了。 喇叭全对着她的背影送出好远,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没事赶紧滚蛋。”李和对喇叭全发出不满。 “李先生,李先生。”喇叭全急忙反应过来,点头哈腰的道,“我是来汇报成果的。” “怎么样?”李和斜着眼问,“都办好了?” 喇叭全笑着道,“五小姐的事情早就办好,那五家全被沈先生提告了。我这次来主要是汇报关于宴会的事情的,我已经从两岸三地请了一些明星过来助演,名单你要不要看一看?” “这个你和郭小姐商量吧。”李和把李怡逗弄的咯咯笑,没时间和喇叭全多说。 “那我现在就去追郭小姐,还赶得上。”喇叭全风一样的跑了,他恨不得和郭冬云再多一些的接触机会。 596、宴会 李和刚把孩子哄睡着,从楼上下来突然想起来丁世平的闺女来了,就到后院问,“我说老丁?你闺女到了没有?” 丁世平发狠,一直和五块砖较劲,咧嘴笑道,“来了,在家呢。” 他在渔村买了一栋小楼,和李爱军做了邻居。 “那你还不回去陪着?就留她一个小姑娘在那你能放心,在这耗着干嘛?”李和笑着塞一根烟给他,“把我车开走,好好带她玩玩,什么游乐场,什么动物园,转悠一圈去。” 他倒是没说请小姑娘来家里玩玩,虽然不拿丁世平当手下,完全是当兄弟处,可是一个懂事的小姑娘,又会怎么看呢? 她也是有自尊的。 所以李和不假做这个人情,反正小姑娘来了也不会自在,干脆给丁世平放假得了。 丁世平也不劈砖了,笑着道,“她这年翻过来,也是十三,洗衣做饭她都会,家里有电视给她看,也不会乱跑,我放心,她很懂事的。” 李和对在旁边拿着刀刻木头的张兵道,“交给你一个任务,把老丁给我赶走,这三天我要是还看见他,我唯你是问。” “这个太没问题了!”张兵起身就要把丁世平往外面推,转而问李和,“要不也给我放几天假?”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李和笑着说完,才继续郑重的道,“明天的晚宴的安全还得靠你,喇叭全我还是不放心。” “那我就不能走。”丁世平转身道,“等明天你这边忙好,我向你请几天假,这样成吧?” 提到喇叭全,他同样不放心,虽然他和张兵手里也没人,但是喇叭全手底下的小弟他俩都能镇的住,在安保的安排上,他们肯定要比喇叭全专业的多。 而且他们不也光靠喇叭全的人,喇叭全的人顶多也就负责场外的次序,真正的内部次序还是要靠郭冬云请的安保公司。 “那也成。”李和想想还是这么做最靠谱。 他回到书房继续写他的欢迎词,可是写半天,也写不出来什么头绪,写大了,不了解他的人说他吹,写小了,显得他没见过世面,小气吧啦,最后决定还是临场发挥得了,他是做老师的,还能怯场不成! 香港维多利亚酒店作为何赌王的产业,是香港有名的五星级大酒店,这一天让许多人觉察到出异样,因为这家酒店已经在两天前停止预定和对外接客。 看到进进出出的人,许多人以为里面在装修,可是最后有消息通的人说里面被包场的时候,懂行的都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对不少酒店来说,视乎人数,既可包下一间餐厅,也可包下全间酒店,亦可包下酒店部分区域,它们是乐意这么做的。 但是这条在维多利亚酒店行不通,人家一五星级酒店,就算有人付得起钱,那也不可能给随意全包,撑死在一些企业年会或者产品发布会的时候给包一层楼就不错。 当然也不是完全不可行,但是维多利亚酒店被整栋包场的情况,也是完全的屈指可数。 一些记者早就嗅到异味,闻风而来,可是他们还没进入酒店的范围,就被一些黑西装黑墨镜的人给拦住。 如果不撕开这些人的衣服,没人会知道他们身上都有大片的刺青。 李和有多不喜欢记者曝光隐私,喇叭全深知,对他来说,他是了解李和的,他今晚要做的首要事情就是对记者清场。 凡是有不听话的记者和狗仔,他一律都是拳头伺候。 他本来就是混社团起家的,还要什么名声。 陆续六点钟开始,酒店的门口就开始出现各种豪华车辆,像办婚礼似得,于德华等人站成一排在门口迎宾,握手然后寒暄两句,自然有服务员把客人迎进去。 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签到台,更不需要请柬在签到台签名。到场的客人非富即贵,要是让人家签到就是闹笑话,全靠于德华等人的眼力劲。 但是能到场的客人,都是通过于德华等人的关系才知道李和的,所以于德华等人都是认识的。一会儿于德华上前,一会儿郭冬云,一会儿黄炳新,一会儿是沈道如,一会是潘友林,一会陈立华,谁对客人熟稔就谁去迎。 大部分从内地和在港中资企业过来的客人都是于德华和沈道如接待的,这些人有不少是在京城香格里拉酒店酒店见过李和的,其中也有一部分是通过其它关系过来的,甚至连李和本人都没见过。 一辆平治轿跑在酒店门口停下,沈道如看了下车牌,对其他人笑着道,“李超人来的也挺早。” “沈先生。”李超人一下车,看见过来的沈道如不待他开口,一边同他握手,一边拍着他肩膀道,“好久不见。” “欢迎,欢迎,请进。”沈道如扬手要把李超人请进去。 “谢谢,谢谢。”李超人却是经过沈道如身边的时候第一个同黄炳新握手,然后同郭冬云等人依次握手。 这里的人他最在意的还是黄炳新,光他在浦江洋泾港和深圳盐田港的项目就已经从通商银行融资47亿港币,对黄炳新仰仗很多。 “李先生,你请进。”黄炳新看看沈道如的脸色,不敢和李超人过多攀谈。 接连于德华又迎了几个从出租车上下来的客人,无疑都是从内地过来的。这些客人看见门口豪华的排场,为自己乘出租而自感丢人。 只有柳联想稍微有点样子,好歹有辆车,毕竟他在香港有分公司。 当郭冬云听见低沉的像风吼一样的v8发动机的声响后,她就意识到这是劳斯莱斯幻影,这款车,全港也不会超过五辆。 她抬眼看见hk1的车牌。 这是何赌王来了。 于德华等人和这位赌王不熟悉,只有她亲自上前迎接。 从车上下来的男人身材高大,从年龄看,已经是七十多岁,但是仍然仪表堂堂,大概知晓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标准的美男子。 “欢迎光临,何先生。”郭冬云最先伸出手。 “你好,郭小姐。”何赌王也是一样的客气。 长相帅气,加上澳门的华人一直沿用《大清律》,娶妻娶妾是自由,他倒是娶了好几个老婆。 他和郭冬云随意几句之后,同李超人一样,依次向黄炳新、于德华等人握手。 他倒是挺震惊,想不到他从未蒙面的那个神秘人物,居然手底下有这么多郭冬云似得人物,他一直以为那个人物手底下只有郭冬云、于德华、沈道如三位。 于德华等人,一直在门口等到七点钟,才一起和最后一批客人有说有笑上了酒店的顶楼。 楼顶西餐厅的观景台,坐拥无敌维多利亚港的海景,在这里伴着清风,夜晚微风,格外舒服。 今晚所有的客人都聚集在这里。 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或者端杯聊天寒暄,或者在观景台的小楼阁玩投币游戏机、麻将,或者在旁边的躺椅上小歇。 其中最热闹的还是何赌王、李超人、李兆基、包船王等人的聚集处。 李和带着何芳,让她抱着李怡,由着于德华等人引荐,一一寒暄握手。 他的气度,他的才华,无人欣赏,从来未和他见过的人只是惊讶于他的年轻。 “李先生,何先生,包先生。”李和一一同他们握手,然后何芳跟在后面抱着李怡含笑点头。 何赌王等人倒是不忘形式,没和李和多说话,倒是真真切切的夸赞了李怡的眉眼几句,像妈妈漂亮,顺带赞了何芳。 人来的不少,李和不好厚此薄彼,每一圈的人都打了招呼,到差不多的时候,他心疼姑娘,赶紧让何芳把闺女抱回家,哪怕平常他抱着闺女出门,都不会超过十分钟,也是捂得严实。 “少喝点酒。”何芳不忘交代,“你口腔还没好呢。” “没事,我心里有数。” 万良友带着吴师傅和姜姐把何芳护送回家。 ps:厚脸要票,深夜更新,请大家看得见老帽的努力。 597、助演 李和站在顶楼的天台上,飘逸的眩晕里带有那种轻微的兴奋,瞬间豁然开朗,仿佛是一睁眼,就看到这些动辄四五十层的楼房昨天才细细密密地栽种在城市的田野上,是遮蔽也是阶梯。 非常契合这个巨变的时代,不用几年内地的许多小城也会在一夜间长大的,平房和小院一夜间被楼房取代,而最高六七层的多层楼房也很快就被小高层和摩天大楼超越。 看着何芳等人的车子远去,大约也是这个城市真的太过拥挤,车和人川流不息,特别是在这个夜间,霓虹的招牌和灯光汇成光鲜迷离的繁荣,哪怕眼前是最开阔的街道,他的目光也无法穿越鳞次栉比的楼房,慢慢的瞧不见了何芳车子的影子。 “李先生,客人还在那边等人,要不我们过去吧?”于德华见李和还在发呆,赶忙上前提醒。 “走吧,其他客人你也帮我照顾好。”李和在于德华的陪同下,继续在全场游走,在场的每个人他都需要照顾到,使每一个人都很舒服。 果然如郭冬云所说,这场宴会以内地和中资企业的客人居多,港澳两地的客人包括李超人、何赌王在内,也就十几个人,而老外大部分都是来自他的股票托管行和有业务关系的单位,比如高盛的史威廉,莱茵资本的库托克,当然也包括他手底下的伊万诺夫、铁木耳等十几个人。 当他在墙角发现李爱军、付霞等人的时候,他是无奈的。 仰勇笑着道,“我们也是趁着这个机会,也到香港来见见世面,不然可真的成土老帽了。” “行,自己家里人,我也不跟你们客气了,玩好喝好,随意一点。”李和拍拍他肩膀,道,“晚点到我家里,咱们再细说。” 转头又对江保健道,“帮我看好伊万诺夫等人,别让他们惹事。” 江保健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会叮嘱他们的。” “哥,你去忙你的。”苏明也站在一旁,端着一杯红酒。而付霞、寿山、平松、付彪等人,自始至终就没开口。 “那我就先去那边。”李和朝他们拱拱手,又在另一波人群里面打招呼。 “非常感谢大家的光临。”李和再一次站在李超人、李兆基、何赌王的面前,同他们再次握握手,同时向他们举杯道,“招待不周,请见谅。” “李先生,要不是郭小姐,我们大概也是没机会见识英雄少年的。”何赌王很有气度的和李和握手,然后杯子里红酒轻轻的抿了一口,“好酒,好酒。” “哈哈....”李和爽朗的笑道,“不年轻,不年轻,人到中年。何先生要是喜欢这酒,那就多喝。” “说年轻有为是恰当的。”李超人在旁边先是朝着李和碰杯,然后杯子又周边绕一圈,笑着道,“李先生的大格局让我们深受震撼。” “客气,客气。”李和同李超人碰完杯,又朝旁边的李兆基笑着道,“你我三位同属本家,随意,随意。” “那我们这些外姓人是不是要回避一下?”一个清瘦的高个老头这个时候也从旁边过来加入了谈话。 “招待不周,邵先生。”李和同眼前的人握了下手,这是他进门之后,于德华带着做第三个介绍的。如果是无名小卒,李和听听也就忘了,可是眼前这个人太有名,他没法子忘。 楼主邵逸夫! 生意场上极其“吝啬”的邵逸夫,在做教育慈善时,却一掷千金。 八十年代以后,邵逸夫以“奔跑”的速度在内地源源不断地援建教学楼、图书馆、科技馆…… 有人可能不知道邵逸夫的长相与生平,但不可能没有听过“逸夫小学”、“逸夫楼”。 来自五湖四海的中国学子都能找到一个共同话题,那就是在他们就读的小学、中学、大学,都有一座“逸夫楼”。通过在线地图搜索逸夫楼,得出结果近3万座,密密麻麻几乎遍布中国。这些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坐标,见证了邵逸夫慈善为怀的一生。 不管巴菲特、比尔盖茨吹多大的牛他们在慈善投了多少钱,李和都懒得去问,一不是投在中国,二是因为这些人不可能同邵逸夫一样,把慈善资金落地的。 李和见识过很多名人、政客、富豪,但是很少能有让他找到激动的感觉。 看看李超人,人家那么厉害,看看弗拉基米尔,不得了,再看看包船王,牛逼,其实,他现在跟他们熟悉以后,他感觉人都差不多,比他老点,还没他钱多呢。 就好像别人说李和厉害,但是王玉兰、李兆坤没觉得他厉害,何芳、老五更没觉得他厉害,远看都很好,近看都差不多。 但是,遇到邵逸夫那就不同,这是李和遇到的为数不多的能在教育理念上能产生共鸣的人,尽管对方不是教师,不是教育工作者。 “李先生今年在电影上颇有斩获。”邵逸夫笑着同李和及其旁边的人碰杯。 “不敢和邵先生比。”李和这话倒是认真的,喇叭全的电影公司他都懒得问了。 “谦虚,谦虚。”邵逸夫道,“付先生也是十年磨一剑,如果不出意外,《家有喜事》有可能就是年度票房冠军。” “那不能,随便玩闹罢了。”李和判断不出邵逸夫的话的真假。喇叭全有几次要和他汇报,他没功夫听,期间正因为老五的事情忙着。 “如果我没认错,那个是abbi先生吧?在布鲁塞尔举行的国际航运大会上,我倒是见过。”一直在旁边和郑裕彤说话的包船王,此时忍不住朝李和问。 abbi? 李和哪里知道这货是谁? 但是,他顺着包船王的目光看过去,一张长条桌上,横七竖八的坐着十几个俄罗斯人、白俄罗人,格鲁吉亚人,其中伊万诺夫和铁木耳的嗓门最大,而巴芙拉的笑声最是灿烂。 “包先生,有机会可以一起合作。”先蒙了再说。 “求之不得。”包船王笑着道,“波罗的海船运目前基本已经垄断了北冰洋地区冬季石油运输,马士基、达飞海运想分一杯羹都不得。” “如果包先生没意见,等你有时间,我们可以谈一谈。”李和终于知道abbi说的是谁了,除了铁木耳那货还能有谁?马蒂奇跑去参与波黑内战之后,铁木耳就正式接管了波罗的海船运。 他倒是比马蒂奇有头脑的多,掌控船运公司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俄罗斯达美银行借贷,陆续购进了新旧石油运输破冰船六十多艘,收购哈萨斯船运公司,规模瞬间扩大好几倍,成为远大地区最大的航运企业。 “不知你和abbi先生是?”包船王心里隐隐有点感觉,但是又不确定。 李和笑着道,“不瞒包先生,波罗的海船运也是我名下的产业。” “想不到啊!想不到!想不到!”包船王一连说了三个想不到。 而旁边的人也是非常的动容,他们想不到李和的生意不但坐到了前苏联地区,甚至还能在远东形成垄断。 李和正要说什么,突然音乐响起,灯光变得五光十色。 “夜幕低垂红灯绿灯 霓虹多耀眼 那钟楼轻轻回响 迎接好夜晚 避风塘多风光 点点渔火叫人陶醉....” 这旋律,这声音,这歌词,李和都是熟悉的,可是一时半会没往那边想,因为可能性不大。 “原来真的是邓丽君小姐。” “李先生,请了邓丽君小姐,大家有眼福了。” “.......” 李和仍然不敢相信,直到抬头看见舞台灯光下那张珠玉圆润的脸,他才敢确定,这真的是邓丽君! 褪去青涩和稚嫩,留下的只有成熟和优雅,而且周身散发出一种温柔和妩媚,这种观点恰好在邓丽君的身上得到了印证。 台下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一边品酒,一边看着台上那道靓丽的身影。 李和却是没有高兴起来,因为他想到了喇叭全的前科! 这邓丽君不能是喇叭全给绑过来的吧! 他四周张望,没有看见喇叭全,有事情他要暂且压在心里。 许多人沉醉在邓丽君的歌声中还没醒,一只四人乐队又上台了。 李和一直盯着台上,眼都没眨,他很确定,这是beyond乐队,不到30岁的小黄还在台上活蹦乱跳。 一首《光辉岁月》让台下的许多人忍不住开始跟着打节拍,一些客人带过来的家属和女伴,差点就没忍住要尖叫。 李和忍不住捂着脑袋,这不能又是绑票过来的吧? ps:哎。。。以身相许,py交易会有票吗? 598、奖章 “红尘呀滚滚 痴痴呀情深 聚散终有时 留一半清醒.....” 声音李和很熟悉,再抬头一看,赫然是叶倩文! 所以当小眼睛、小鼻子、长相走小巧风的林一莲出现在台上的时候,他已经没了多大的惊诧。 只有当张国荣和梅艳芳在台上出现,他才稍微有点惊喜,要是真的绑票过来的,这个倒是值,大不了他担着这个责,当然黑锅还得喇叭全去背! 龚慈恩、梁小冰、钟出红、周海媚、钟丽缇、沈时华、林清霞、周会敏、叶于卿、陈于莲、景黛音、陈德容、萧蔷、黄曼凝、朱因、黎美娴、张曼于这些李和知之甚详的明星端着酒杯出现在天台上谈笑风生的时候,李和再看看在一旁频频点头的邵逸夫,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没有这位大亨点头,也许台上聚不起来这么多人,而喇叭全也没本事绑这么多人,甚至还要去海峡对岸绑。 他甚至还发现了在黄大仙有过一面之缘的曾华倩。 一个女孩子端着酒杯子从他面前走过,还特意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确认什么。 这个女孩子的五官、身材、气质综合起来都挺不错,李和想想应该是在哪里见过,特别是那双特别的眼睛,还有那双有气势有气质的长腿,很让人难忘。 李和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李先生,你记不得我了?”那个女孩子反而大着胆子停下脚步,朝李和笑盈盈的看着。 “抱歉,抱歉。”李和真的是想不起来。 “前年的时候,李先生好像在石澳南边的香岛湾上钓过鱼吧?”她眨着俏皮的眼眉向李和询问。 “哦,哦,你叫小倩?”李和终于想起来,他一次钓鱼的时候,倒是遇过几个姑娘,其中就有这个叫小倩的。因为对方打扰了他钓鱼,他倒是没有给好脸。 “呵呵,李先生说差了。”一个穿着一袭白色礼群和邵逸夫一起近前的女子,壮着胆量插话道,“她饰演的主角叫小倩,真名叫王祖闲。” “原来你就是王祖闲小姐,早有耳闻,百闻不如一见,王小姐真的很漂亮。”李和同她碰杯。 “谢谢,认识李先生很高兴。”王祖闲很高兴的同李和碰杯。 李和又朝着那个插话的女子笑着问,“如果我没猜错,你是白娘子了?” “李先生真会开玩笑。”那女子也同李和举杯,“我叫赵雅之。” “干杯,赵小姐。”李和也是看过白娘子传奇的,倒是对她不陌生,可因为王祖闲在这,也不好表现的太熟络,显得厚此薄彼。 邵逸夫在旁边笑着道,“东方影业也归李先生所有,你们倒是少不了要麻烦李先生,可以多同李先生喝几杯。” “李先生,以后请多关照。”两个女人同时向李和举杯。 此时这些明星演员、导演看着都是人前风光,其实大部分人都是靠工资过活的,管你多牛逼。 感觉自己了不起的都可以走啊,但是出了邵氏又没法活,邵氏是行业垂直垄断型企业,片场影院一把抓,全产业联动。 也就是在八十年代末期九十年代初期后,香港电影大繁荣,电影市场竞争激烈,群雄争霸,少数类似于陈港生、刘天王、杨子琼这样的大明星才有机会拿到近四五百万的片酬。 “以后多联系。”李和觉得要是邵氏不介意,他可以鼓动喇叭全去挖人。他对邵逸夫举杯道,“多谢邵先生关照。” 估计能来这么多明星助阵,一大半是看着这个老头子的面子。李和看着这么多明星,才发现一个真理,衣服其实还不是最考验颜值的,发型才是。 从小黄同志到张哥哥,再到郭天王,在他看来,发型都是惨不忍睹,但是没办法,人家颜值在那放着呢,怎么看都是帅气了的。 所以啊,长的丑,千万别怪发型不好。 几个人聊的高兴,对于台上郭天王热火朝天的劲舞和歌喉,也没功夫去欣赏。 他跟眼前的几人说了一声抱歉,继续端着杯子在宴会上找人碰杯。 “你好,周社长,招待不周。”李和这几句话都快说秃嘴皮子了,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这一晚上他至少说了百十遍。 眼前的老头子是新华社香港分社的社长,历任新华社在港的社长都是很有影响力的,包括前任的乔帮主,至少都是厅级、甚至省部级以上出任这个职位的。 周主任笑着道,“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咱们宴客还是要以外人为主,自己人哪里需要你招呼。咱们关系不算远,是校友吧?我跟赵传奇主任关系也很熟,你们都是同学,关系在这放着呢。我在外交部也工作过,和在英国的刘大使的关系也更熟,我们倒是常常聊你,你这年轻人了不得。” “咱们是校友。”李和笑着道,“那谢谢周主任理解。” “哦,对了,我得恭喜你一下。”周主任继续道,“我听说最近评选五一劳动奖章,你进入了全总评选,这个是没跑了。” “五一劳动奖章?”李和觉得这个玩笑开地有点大,要是什么十大杰出青年他还能接受。 周社长笑着道,“总工会牵头,劳动保障部与人事部等20余家部委协同成立的表彰筹备委员会做出的决定,那不能有假,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我向你保证。”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他当然受之有愧!可是李和没法拒绝,先拿着再说。 “等会上台要讲两句的,放开胆子说,年轻人不用那么拘谨。”周社长笑的别有意味。 “谢谢周社长指教,那我就真的不客气了。”李和隐隐觉得牵涉到了什么东西,但是他很明白,他此时已经是改革开放中的代表性人物,已经是内地与香港合作的典范。 要是此时说话还没格局,还没气象,那就不该。 香港快回归了,眼前的人心社会是不得不关注的事情。 普通的香港人,尤其是富有的人对大陆的政治政策其实是抱着怀疑甚至恐慌的态度,其中大批人选择移居东南亚或者台湾,最常听的地方也有加拿大和澳洲,寻求一种在政治激荡前夕的安全感。 内地之所以另眼相看李超人、李兆基、何赌王等人,期望他们在内地投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希望把他们塑造成“马照跑舞照跳”的标杆。 这就是告诉普通人,你们看,大富豪都不怕,你们这些普通小民还跑个什么劲! 突然,音乐停了,灯光更加的璀璨。 ‘’今天是李先生千金满月之际,下面有请李先生上台致辞。“一个李和不认识的主持人在台上说的眉飞色舞。 李和想不到会这么快,不得不和旁边的告辞,在众人瞩目下,缓缓的走上舞台的中央。 台下的掌声啪啪的想起来。 “各位同事、各位朋友:你们好! 非常感谢,感谢你们的盛情,感谢你们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小女的满月酒。” 他没有用粤语,直接用的普通话。 “自己上台前还在刻苦练习,演讲稿落家里了,讲错了希望大家包涵。”李和故作紧张。 台下哄然大笑。 599、李和牌鸡汤 “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一定努力讲好,避免出错。”李和说的一本正经。 台下的人再次没有憋住笑。 李和看着台下站着的各路明星,调侃道,“今晚来了很多的的俊男靓女,从长相来说,这是人与人的差距啊。有一次公交,给两个大妈让了座,一个大妈说:现在的年轻人,长得不咋样吧,心肠还挺好。我当时吧,就想和这大妈下车打一架。但是呢,我可以毫不嫉妒的说,男人的长相,往往和他的才华成反比。当”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许多人都笑弯了腰。 更是把一个大肉瘤脑袋,小平头,脑满肠肥的,吧唧着满嘴油的大香肠嘴给乐坏了。妈呀,咋说的这么可乐呢? 老天爷果然是公平的,让我长的丑的同时,却给了一身好才华! 这是长得丑的男人最后的心理安慰! “所以,从那时候我就明白一个道理,古来圣贤皆寂寞,人丑就该多读书。拼脸没拼过,那就只有拼脑子了。” 许多人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我是六十年代生人,在场的许多人应该跟我差不多年龄,真是匆匆几十载。”李和有感而发,“小时候家里很穷,家徒四壁,连一瓶62年的可口可乐都找不到。” 反而是在场的香港人最先哈哈大笑,而内地来的反而不理解这个梗,经过大家的解说,才哈哈一笑。 “晚上在家,在昏黄的灯下做作业的时候,曾以为黑暗中的那片小小的光区就是世界的中心。后来长大了发现世界的中心在别的地方,甚至有好几个,但每一个都离我很远。”李和说的很认真。 也许人经历的越多,越喜欢回忆。人只要一回忆,便会生出一种暮年的心态。时间漫长,人生亦是短暂。几十载光阴,转瞬即逝。 经历是一种艰辛,是黑夜里怅然若失的惘然。 “自小因为没钱就看淡了一切欲望,导致做啥努力都有种垂死挣扎的错觉。苦难或许会让人变强大,或许会让人有所获得,可是苦难就是苦难,本身绝不会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没人愿意打生打死才得到想要的东西吧。最爽的事情难道不是不劳而获?想想都兴奋!” 这话说的让拥有童年苦难经历的人听的想哭,但是又听的特别想笑,许多人已经完全笑的没有力气了。 他们想不到他们迫不及待想见到的超级大土豪是这样的性格。 而且这位大土豪又恰恰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难道人生最舒服的事情不是天降横财、不劳而获、混吃等死?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如果失个恋就就是你人生中最难过的时刻,那你的人生该是多幸运啊。” 这神奇的脑洞和思路让台下的人眼前一亮。他说话风趣,许多人原本以为这是一场无聊迎宾词的人,正打算上厕所尿遁,现在反而舍不得走了。 “我高考那年,我母亲希望我能考上大学。到庙里去给我烧香,算命的对我母亲说,你儿子眼眸无神,骨架瘦弱,未来恐难成大器。他安分守己,终日乾乾,勉强谋生是可以的,但飞黄腾达,怕没有他的福分!” 李和继续展开了他的痛苦回忆,“我母亲很紧张,就问算命的怎么破解?算命的说,给你儿子喝完这炉香灰,保证你儿子高中。我母亲呢,信了,各位别笑,这香炉灰我真拌水喝了。” 有时候回想梦想,会尴尬不知所措,无地自容,希望和梦想往往是在愚昧中挣扎。 “其实呢,在我眼中,未来跟明天是两回事,天命和命运是不同的。明天只是新的一天,而未来是自己在一生各种偶然性中,不断选择的结果。” 李和牌鸡汤,汤汁浓郁。 哄堂大笑之后,又是一阵激烈的掌声。 这次李和说的话很有哲学道理,许多人以为李和要正儿八经的谈主题了吧?可是这次他们又错了! “我这个人不仅有毅力,还很能坚持。比如说,今天要吃的东西就一定要吃到,能在赖在床上绝不下来。” 劝失足从良,推圣人堕落,古之今来成就感满满的。 人一到群体中,智商就严重降低,为了获得认同,他也愿意抛弃是非,用智商去换取那份让人倍感安全的归属感。 在场的人简直跟发现新大陆一样,原来话还可以这么说! 一些人刚把酒抿进嘴里,听了这话,却是立马忍不住笑出声,直到酒都溢出来的时候,才忍不住用手掩住,最后掌声更加的激烈! “家里有三个垃圾桶:厨房一个,客厅一个,房间一个。假如是以前的我,为了不浪费垃圾袋,我会只套其中一个,然后把垃圾桶移动着来用。现在不管,套三个,走到哪里都能扔垃圾。我觉得中产阶级所说的轻奢感,就是这种感觉。”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他们觉得一件平常的小事情,为什么李和可以说的这么有趣? 人与人之间有一种神奇的“废话磁场”,那就是总有说不完的话的,一直说一直说,可以不停歇的说好几个小时,回想起来都是甜蜜。 但要真的仔细问一问到底是怎么说些什么内容,却总是一片模糊。这种“废话磁场”大意就是:没有刻意配置关于什么的话题,却可以一直聊下去。 “我1979年开始做生意,掐指一算,已经有13年时间。到今年为止,公司的业务在15个国家和地区发展的都不错,雇员人数逾13万。我事业刚起步时,除了个人赤手空拳,我没有比其他竞争对手更优越的条件,一点也没有,这包括资金、人脉、市场等等。但是我个人和公司都是在竞争中成长,是没有和记的李先生和包先生,何先生这样艰苦的,我这是赶上了时代的大潮,迎上了改革开放开放的大好时机,只要站在台风风口,猪也能飞起来。” 李和的社交模式就是,你找我说话,我就跟你说话,抖机灵讲段子好像我们很熟一样。你不找我说话,我就,永远沉默。 如果非讲不可,要是普通的聚会,李和肯定随口扯,反正少小离家老大回,骚话学了一大堆。 他一贯擅长这个,现场必定会成为一场农贸大集,养生大演讲,美容化妆拉皮,世界宏观经济研讨,军事大讲堂。张着个大嘴,逮谁就往死里吹。? 但是这种场合,他扯归扯,毕竟还是悠着点。在别人看来,他这是有点夸张改革开放的作用,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有这个认同,而且倒是可以把内地和香港扯在一起。 600、信心 你是土豪,你尽管矫情吧! 吃到了葡萄还说葡萄酸! 不能带这样调戏人的! 但是呢,李和话锋一转,笑着道,“当然,多少快乐都买不来钱。相反呢,钱是买不来快乐,但可以让我非常舒适的享受悲伤。只是有钱,别人会想办法让你快乐!即使是假的,即使是骗你的钱也要用心骗,没钱高不高兴谁管。” 这话把所有人惊得目瞪口呆! 这画风转的也忒快了,结局是万万没想到啊!大家的脑子完全跟不上,画风变得太快! 这是公开宣传拜金主义啊! 这是赤裸裸的炫耀啊! 要不要打死啊! 突然有人心生掐死李和的冲动!刚才的仰慕,崇拜,全然不见了! 李和不顾下面的人表情,继续道,“企业的寿命,实际上和我们人的寿命是一样的,实际上只有几分钟,只不过呼吸会不断重置倒计时而已。只要那么一口气接不上,必死无疑。” “今天,我们也生活在一个矛盾的世界之中。一方面,物质财富不断地积累,科技进步日新月异,人类文明发展到历史最高水平;另一方面,百年的积弱和贫困,使得今日的中国依然处在一个创富的激情年代中,一切以经济为中心,一切以财富为标杆,所谓的智慧、快乐与价值都似乎是可以被量化的,而伦理、道德则被经济的洪流裹挟……“ ”但是有一点我们很肯定,未来是高科技社会,是互联网,是信息化的社会。” “.....” “但是,从一个中国人的角度来说,中国又需要一批企业去敢于在世界市场上去竞争。毋庸讳言,我们曾经在历史阴影下生活,从清末到民国,中国的民族产业受到欧美工业国家的压抑,在欧美工业化初期的殖民地时代,船坚炮利下的工业品输入,是国人难以忘记的奇耻大辱。” 对这个民族来说,也许最大的发奋图强的动力不是来自和一些国家的比学赶超,而更多的是历史的耻辱给了我们如此大的动力和奋斗的源泉! 台下的许多人深有感触。记忆被摧抑成长期潜藏的愤怒,遇火星即燃。中国人是记仇的。 “中国近代民族工业发展很曲折,洋务运动到清朝末年出现民族工业的萌芽、一战期间的民族工业黄金时代、一战后至新中国建立前民族工业的凋谢、萎缩。尽管张骞先生,汤震先生等人都非常努力,号召实业救国,民族资本家大力提倡国货,抵制外国的经济掠夺,维护民族利益。但是我们这些后人现在的总结就是中国民族资本主义在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夹缝中生存下来都是不可能的....” “李先生,包先生,邵先生、何先生,是我们这里最值得尊敬的长者,他们的亲身经历应该比我们这些通过书了解历史的人更有感触,国破家园哪里还能在?” “本人包括眼前的许多人都得益于改革开放。改革开放是需要国际环境和经济环境的,适合改革开放的环境是西方发达国家转移生产基地的时候。所谓改革开放与国际接轨也不是什么新东西,只是所造成的结果改变了不少。门户大开,开放是为啥?是为了交易。交易的前提是啥,政经上说是要有了剩余的物资之后,大家才有交易的欲望。回头再看当年的中国,自己尚且吃不饱呢,自己生产的东西连内需都满足不了,又拿啥去做大规模的交易。所以结论就是,建国初,内外部因素决定中国没有条件搞开放,不开放,非不愿,实不能,没有防守能力又能怎么办呢?鸦片战争以后,既1840年到1949年,中国一直与国际接轨的,开放的一塌糊涂,首都都给开放了,鸦片都开放了,关税那时候也开放,所以说,从历史的大格局来看,1949年之后中国只是暂时关闭,我们需要自强,洋货的名字是不是需要改改?那么即使真的开放了,在冷战时期,马歇尔主义大家都不陌生,在那个年代如果哪个人被戴上共产主义的帽子,在西方世界那就别想再混了?”李和说的很沉重。 台下的许多人在沉默。 李和的话,让他们感觉又是一种看待历史的思路。 永远不要用今天的眼光去看待历史。 “国弱华人能算人吗?李光耀先生,一国之首,他出国人家都说他是中国人?他也被看不起。一个chinese,翻译成华侨、华裔、中国人,就这么个意思没再有第二个英语单词能取代。”李和继续道,“我读过朱自清先生的一篇文章,叫《白种人,上帝的骄傲》。我至今能背下那段话:那小西洋人本坐在我的对面;走近我时,突然将脸尽力地伸过来了,两只蓝眼睛大大地睁着,那好看的睫毛已看不见了;两颊的红也已褪了不少了。和平,秀美的脸一变而为粗俗,凶恶的脸了!他的眼睛里有话:‘咄!黄种人,黄种的支那人,你——你看吧!你配看我!'他已失了天真的稚气,脸上满布着横秋的老气了!我因此宁愿称他小西洋人’。” 这一段话,下面的翻译没有翻译,因为在场的有白人。 李和继续道,“我个人非常信服李光耀先生的一句话,他说,中国有自己5000年来的文化与历史,相信中央强大,国家才能安全。” “他还说,中国应有潜力继续维持8%上下的增长率15到20年,但前提是要顺利推动各种改革。他们是这样的一个泱泱大国,有绝对的信心,只要有朝一日重回正轨,登上世界首席之位是必然的趋势。李光耀先生的话,我都是坚信不疑的。” 台下出现了热烈的掌声。 只有史威廉、库托克包括伊万诺夫等人一脸迷茫,然后又看看李和旁边站着的拿着话筒的翻译,翻译还是一句话没说。 “在这里,我感谢邵先生,感谢李先生、包先生,何先生、李光耀先生,同时感谢香港、新加坡、包括海峡的对岸,他们起码证明了一件事情,中华民族连绵不断的5000多年文明历史,培育出的华人特有的吃苦耐劳、勤俭节约的精神和传统,在世界各地都是通用的,只要自强不息就是有出路的。那么这一条是否适用于中国,在改革开放和推进工业化的过程中,中国人这种精神素养能不能转化为强大的资源优势和发展动力?” 李和突然抬高声音道,“就我个人来说,我是非常有信心的,中国人可以加班加点、努力拼搏、勤奋好学地完成程式化的工作任务,积极主动参与国际产业分工合作....” ps:前后做了调整。抱歉,抱歉,强迫症很严重,不喜欢的每天都在修改。 601、工业 “中国经济经历了近十多年的高速增长,创造了许多发展奇迹。近年来,特别是八十年代末期以后,我国发展的条件和环境发生了深刻变化,经济增速放缓。从常识看,经历长期高速增长的中国经济增速放缓是预料之中的事情,经济运行出现一定程度的波动也是正常现象。但是,在一些西方分析人士看来,这是中国崩溃的前兆。”李和看了一眼台下周主任等人的脸上,见他在含笑点头,看来套路和主题思想都没错,因此继续道,“实际上,这些唱空中国的言论并没有什么事实依据,所谓的论据都不过是主观臆测或刻意歪曲,大多带有浓厚的政治色彩。冷战已经结束,苏联已经解体,但是冷战的思维还存在,这种意识形态上的偏见,使得西方世界骨子里那种‘西方中心论’主导着其思维,当出现与其思维逻辑不符的客观事实时,就采取选择性失明。” 对中国的第一轮唱衰源于1989年后,大致可称为“中国崩溃论”。中国经济过热,通胀高企,通胀率高达18%。财政、货币政策双紧,国家重点治理整顿“官倒”。 而国际环境更加恶化,东欧剧变、苏联解体,多个社会主义国家相继倒下。美国等加紧对中国的遏制与渗透。在所谓“西风全面压倒东风”的大形势下,美国积极倡导“华盛吨共识”,整个西方世界洋溢着“历史终结”的判断,认为下一个崩溃的国家一定是中国。 美国迫使其他国家接受自己的文化价值观,从而实现国家利益,它凭借自己超级大国的实力,用先进的科技和传媒手段有意识地向其他国家输出自己的文化价值观,并将“文化输出”战略作为其一项重要的对外方针。说好的尊重多元文化和包容多元文化呢? 那是不可能的。 不和我一样,那就是错误路线,绝对是邪恶国家,绝对是异端。 东欧、西亚、北非,几乎没有一个国家转型成功,甚至造成了部分国家长期经济低迷,政局动荡、社会失序。而中国在抵御遏制西方意识形态的进程中,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道路,实现了国家崛起。 “总的看,当前中国经济运行稳中有进、稳中有好,经济发展长期向好的基本面没有变,经济韧性好、潜力足、回旋余地大的基本特征没有变,经济持续增长的良好支撑基础和条件没有变,经济结构调整优化的前进态势没有变。”李和总算在这个方面定了最后的调子,祖国的前途是光明的,中国人的前途是光明的。 “建国以后,在我看来有三项最伟大的成就,第一个就是原子弹和氢弹的成功,成为全世界第五个核强国,我们一直是核强国。”李和又想到了胡援朝,他的专注与努力,李和是拍马都赶不上的,一代代人军工人的努力,才使得中国成为核强国。而像印度这种国家顶多算是事实上的核国家,与核大国和核强国都是不沾边的,“同时,发展核能又必须面临强大的国际压力,没能耐的,分分钟钟被屠城灭国!按最近十年间的事情来说,1981年,以色列轰炸了伊拉克尚未运转的核反应堆,伊拉克核计划胎死腹中。1991年,多国部队彻底摧毁了伊拉克一切核生化设施,伊拉克拥有核生化武器的可能性被彻底抹平。任何一个政权,它都需要在国际关系中有两种考虑:一是要能生存下来,二是能够发展自己。但是,对中国来说,如果对外没有威慑力,我们今天就没有这样平稳的发展环境。在中国拥有氢弹的第四年,日苯的田中角荣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始访华,中日建立外交关系,没多久,尼克松同志接着访华,这从另一方面来说,有实力才有外交。” 第一个掌声不知道是最先鼓掌的! 雷声震动! 他们听过太多的空话!太多的无意义的政治官话!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把一个大格局的事情说的这么通俗! 许多人不明不白的又觉得学了东西! “谢谢,谢谢大家。”李和待掌声稍歇之后,继续道,“第二件毫无疑问那就是改革开放,做改革开放的决定是容易,但是选择改革开放的时机是不容易的,国内稳定的环境和国际产业分工的转移,这两项缺一不可,那么各位同仁,接下来如何做好承接国际产业转移,是我们需要共同面对的责任。有人说,做劳动密集型企业能有什么出息?这两年随着国内出口的增大,许多纺织鞋类产品在世界各地大行其道,但是因为质量问题,口碑很差,有识之士就说,我们要做品牌,要做行销,去年的时候,国家也提出了要‘以质量取胜’的口号,可许多人明白,要是关注质量容易,但是成本上去了,哪怕质量比发达国家好,消费者也不会认可。” 李和又看了看台下,见大家都在认真听,又继续道,“我一直秉承的一个观点就是近十年,我们始终关注的应该是产品价格,以成本取胜!回想近一个世纪,英美法日对中国的倾销,是以产品质量取胜吗?不是!我承认许多方面有科技产品的优势,但是在许多劳动密集型产业上,都是以现代大工业的规模优势取胜的!在建国之前,所以说那是一穷二白,那是没错的!如果旧中国不是一穷二白,八国联军能浩浩荡荡进紫禁城?如果旧中国不是一穷二白,中国政府会在巴黎和会上有那样耻辱的外交失败?如果旧中国不是一穷二白,东北三省会变成满洲国?如果旧中国不是一穷二白,日苯敢全面侵华?如果旧中国不是一穷二白,中国人还会被看不起?吹捧晚晴、北洋、民国时的那点工业亦或是旧浦江滩的繁华都是毫无意义的,历史不会说谎,大家都心知肚明。有工业不代表就是工业化了。工业化是个漫长的进程,旧中国所谓的工厂,基本都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轻工业,并且生产力也很低。拿火柴厂水泥厂这些来说工业化,实在是拿不出手。说能造飞机大炮,内行人晓得,那是笑话。除了纺织和面粉,我国是没有任何一项产业能形成产业规模的,然后实现大规模的流水线生产的!还是完全的手工作坊阶段!” 他越说越有点激动,越说越有点胸闷。他要打那些果粉的脸! 台下又出现了激烈的掌声,这次的掌声更加的响亮! 是啊! 李和说透了许多人许久没有看明白的问题! ps:推荐《重生之2006》 602、关照 “我们目前为什么就具备改革开放的条件?为什么有自信就一定能成为西方产业转移的基地?大家务必要了解一件事情,全世界的发展中国家中,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像中国这样具备完整的工业体系!这是一个能够自我维持,自我复制,自我升级的工业体系!” 不是因为改革开放大陆的生产力才产生了飞跃,而是大陆生产力飞跃的一切因素都准备好,改革开放只是个导火索。李和丝毫不介意已经再次跑开话题,在他的心里,他要是不把这些说出来,好像他的心里会愧疚似得。 台下的人,特别是内地来的,似有顿悟。 “所以这个意义就不必须说了。还有一点,我觉得咱们这个文化属性很重要,好的特质不能遗传给下一代,这种特质传递得益于文化和社会阶级。数亿的受教育程度低的中国人几乎不会说任何普通话,但没有人质疑他们的中国性......” “开放以后,大家的优越感和低劣感在整个文化中被更微妙地传达。这个是有根据的问题。老实说,我看到的绝大多数中国人都将美国视为唯一的竞争者,虽然大家都承认日苯比我们强,英法比我们强,科技实力、工业实力都比我们强,但是很少人说我们将来要像日苯一样,像英法一样,我们听的最多是将来发展成美国那样,我们追赶的标杆是第一......” “这个嘴上说不行,其实心里还是不服气的。我再说一个观点,我想何先生应该是最认同的,中国人是世界上最痴迷于赌博的赌徒,在冒险中寻求机会,无论那些机会多么天马行空。因此,有实力,有雄心,在国际舞台上,我们完全可以争一争。” 台下的人再次被李和的话逗笑了,在场的许多内地来的生出一股别样的骄傲与自傲! 是啊,老子敢赌! 敢冒险! 敢拼! 许多人又都把目光转向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何赌王。 何赌王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 “第三个伟大的成就其实就是一国两制的伟大构想。” 李和终于引申到了这场所谓的欢迎词的重点了,他的本意上是想随便糊弄几句的,但是认真一想来,这次来的人又有几个是真心来给他贺喜的呢? 各怀心事罢了,他既然已经走上前台,也不可能随便几句话就能糊弄的了。与其后面麻烦,他还不如索性把他的立场和底牌亮一亮。 他还有一个重要的心思,他要把他知道的,他坚信的东西一起传达给别人,而不管别人信不信。 好像他就有责任和义务需要这样做一样。 “一国两制的提出和确立,是人类历史上的创举。”李和把一直端在手里的白酒一口灌完,然后递给旁边的一个服务员,道了声谢,又继续道,“但是香港的问题其实最终是要交给香港人民自己去解决,港人治港,高度自治是写在基本法里的。这个政策五十年不变,五十年之后还会不变。我想说的还是经济话题,大家关心的还是将来的经济走向?何先生,包先生、李先生,邵先生应该很清楚,香港经济的成功是源于什么?众所周知,解放前,中国和国外的窗口是浦江,整个长江流域,就是一个大大的弓箭,箭头就是浦江。香港就是一个军事港口,没啥价值....” 许多在场的人有不少面色不喜。 “直到战后,一大批内地工业资本来到香港,在香港投资办厂,香港工业化开始起步。假如不是美国的对内地封锁禁运,香港在自由状态下无法与内陆竞争。当然,历史没有假如。我必须实事求是的说,一旦内地经济崛起,香港的跨境加工贸易体系很难转型,最终只会剩下金融房地产化的产业和日趋单一的经济结构。反观类似地位的新加坡,虽然以贸易为主,因为周边缺少竞争,将来完全有可能仍然能保留住核心的加工业。所有即使以后以成衣、电子、玩具为主的香港工业衰落,那不是因为中央政府的原因,而是市场竞争的完全结果。可是,毋庸置疑,它是好是坏,都极有可能把内地当作对立面,进行导向型攻击。” 台下的人听的明白,又不是太明白,只有少数的人听的频频点头。 “但是,我对香港经济也是非常有信心的。”李和实际上是没有信心的,天知道香港以后除了金融、地产、旅游、零售,还能剩下什么,当然这不是说香港经济会倒退,而是经济稳定,很难有爆发性增长,不过话他得去圆。 “虽然会面临来自内地的竞争,但是不必有担心,从短期看,香港经济受外围影响会产生一定波动。从长远看,香港经济走势会总体向好。我认为,香港经济发展的最大机遇来自内地转变发展方式、调整产业结构这样一个重大战略转变。香港必须充分发挥自身优势,在服务祖国发展大局中谋求自身的更大发展。” “.......” “香港的未来还要依靠大陆,依靠内地广阔的腹地,这是香港的发展之本。香港市场小,而内地有巨大市场。内地为香港提供资金和人才的出路,也为香港的经济转型提供契机。香港企业要敢于变腹地为福地,转变香港产业链不完整的劣势,抓住机遇,顺势而为,制造业迁入内地,利用内地的低成本提高香港工业品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目前许多制造业的港商已经在这么做。” “而且香港的金融、专业服务是内地目前没法与之相比的,这是优势,非常强的优势,且人才专业化、国际化,有规范的市场制度、完善的司法体系、先进的商业基础设施、公正透明的监管体系,以及较低的税率环境,优势十分明显。我今天敢对各位夸下海口:你的心有大多,你的市场能拓展多大。” 李超人、李兆基、包船王等人含笑点头。 “当然,我这些话我也不光是针对商界,也是针对各位在场的演艺人员说的。”李和继续笑着道,“随着两地交流的越来越多,各位也会在有机会内地拍出更多优秀的好片子。” 不过许多演员对这话没有什么反应,甚至有点嗤之以鼻。 内地一个一线演员的片酬连一个香港的龙套都不如,谈何发展? 李和没去追究这些人的想法,他不想与他们解释和辩解,因为他该说的都说了,他尽了他的责任。生命,如果跟时代的崇高的责任联系在一起,他偶尔就会感到很骄傲。 “谢谢各位听我说了这么多的废话。”李和笑着道,“今天是小女的满月酒,说这么多可能有点不合时宜,但是在坐的各位是商界居多,所谓在商言商,还是想与各位多探讨,多合作机会。再次感谢各位的光临!非常感谢!” 接着爆发出来了热烈的掌声。 李和浅浅的朝台下鞠了一躬后就走下了舞台。 音乐再次响起。 所谓的宴会现在才真正开始。 李和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装满啤酒的杯子,朝着身边围过来的人挨个低着杯口碰了一下,以示谢意。 “李先生,你说的非常好。”一个个子不高,精神气派的老头同李和举杯。这个老头一过来,围着李和身边的人许多人都自觉的走开了。 “谢谢戴先生。”李和记得这个是证交所主席戴全,元朗区议会主席,正儿八经的元朗一霸,号称元朗大地主,一直在旁边谈笑风生的喇叭全看到他跟老鼠见到猫一个样。 戴全笑着道,“李先生,有机会请你喝个茶,请务必赏光。” “客气了,戴先生,改天我请你。”李和同他再次碰杯道,“请多关照。” “我可关照不起。”戴全爽朗笑着道,“还是请李先生多多关照我才是。” ps:抱歉,抱歉,因为家里有点事情耽误住,连请假都没有。活着不易,希望大家理解一下。谢谢大家不抛弃不放弃的,如果还有真爱,麻烦给老帽个票。。。笑着哭。 603、二李 “戴先生,再敬你一杯。”李和没有耐心和人多寒暄,此时恰好沈道如过来同戴全敬酒。对于沈道如,戴全是再熟悉不过的,两个人交情看着是不错的,在整倒林一南的事件中,有戴全一半的功劳。 两个人聊的甚欢,李和刚好借故走人。 他看到了一直等在一旁的周主任,笑着道,“抱歉,周主任,胡说了一把。” “讲的非常好,我已经让秘书整理了一下,作为我们开会学习的文件,你的这种觉悟,一般人可是比不了。”周主任朗声一笑,朝着旁边的一个老头子道,“咱们可都得认真向李和同志学习。” “周主任你太过奖了。”李和笑着道,“我只是把个人的一点体悟说出来。” “这位是香港光大集团的主席王光英先生。”周主任见李和对着旁边的老头子在瞧,就笑着道,“王先生同时也是全国工商联执委会副主席、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会长、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董事,中国京剧艺术基金会名誉会长、会长。” 他一口气说了一长串。 “啊!久仰!久仰!其实我刚才已经与王先生已经见过了。”李和故作惊诧,“只是没想到王先生也会给这么给面子,肯屈就前来。” 他对眼前的人不算陌生,因为人家的亲爹的名号很响亮,王槐青做过段祺瑞政府的代理农商总长,一个女儿一个儿子都很了不起。 他对光大的老底也是很清楚,光大集团很特别,有两个总部,一个是中国光大,一个是香港光大,互不隶属,至于是什么性质的企业,他说不上来。早期任务是专门为国内国有企业引进二手设备服务,现在已经拥有中国光大银行,中国光大信托投资公司,中国光大对外贸易总公司,光大地产,光是直属公司就有十几家,投资参股的企业也不下一百家,实力不容小觑。 “年轻就是好。”王光英笑着和李和握了握手。 周主任之后又挨个介绍了中银集团、华润集团、招商局、光大公司和经济导报社的几位,李和一个个再次握手,虽然之前于德华已经介绍的清楚。 李和一个也不敢轻心,眼前的这些人至少都副部级级别出来做企业的。 “我们马上在香港有一个‘中国开放城市投资洽谈会’,是在坐的几位一起举办的,也诚心相邀李先生能一起参加。”说话的是华润的的董事长沈觉人。 “谢谢,到时候金鹿集团、远大集团、远大投资集团、通商金融集团、都会准时参加。”对于中国外贸业的太上皇,李和还是很给面子的。 从五十年代开始到七十年代末期,华润一直是中国各进出口公司在香港的总代理,划归中央贸易部管理,货真价实的外贸业老大。 他之所以没有提地大集团和宝马汽车集团是因为他很清楚这次投资会是为了助推外贸的,想吸引的是外资是为了保持外汇平衡,真的再重新建厂或者合资,除非技术特别先进,对促进国内生产起重大作用,不然在项目合同中都有规定其产品内销比例,这个是有限制的。 “多谢你支持我们的工作。”沈觉人又同李和举杯。 李和在这里谈了一会,找到了在和包船王等人聊天的邵逸夫,笑着道,“敬各位一杯。” “李先生的讲话真的是醍醐灌顶。”邵逸夫笑着道,“个人对你深表钦佩。” “邵先生真的是羞煞我了,拾人牙慧而已。”如果是别人夸李和还能笑着受了,可是眼前这位,李和表示分不清人家话里的真假。 “李先生的话更坚定了我对香港未来的信心。”李超人也同李和碰杯,“我从50年开始做塑胶厂,57年卖塑胶花,才算有点所得,凭着的优势是什么呢?物美价廉!那时候香港涌进来很多人,大家都急着找工作补贴家用,工薪很低,但是到七十年代,劳工薪资太高,我就放弃了,如李先生所说,不一样了。不是行市不好,是未来在变。” “李先生,据我所知和黄最近五年在香港的投资,特别是地产、码头业这块的幅度可是越来越大?” 李和不受这个捧。 如果对香港经济没有信心,怎么可能还在继续做这种大规模的投资! 李和的话说完,众人又是哈哈大笑。 李超人笑着道,“那也没法跟李先生比,李先生旗下的远大集团这不是才刚刚以1.26亿英镑收购了英国的劳埃德大厦?远大这两年的地产业务可谓是发展迅猛。” “二位李先生都好犀利的。”邵逸夫打断互相吹捧的两个人,他正想往下面说,包船王却抢先道,“你们几位都是谦虚谨慎的典范啊!” 众人又是一番大笑。 李和朝众人拱拱手,刚从这个圈子就被好几个人给搭讪。 据完全可靠的小道消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可能就是世界首富! 这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展示自己魅力的机会! 李和都只是礼貌性的握握手,然后寒暄两句就让过去了,他倒不是不喜欢,他简直太喜欢了! 喜欢的不得了! 他有金钱,人家有本钱,简直是绝配啊! 甚至有点小得意! 他没有英俊面孔,没有一双深邃的洞穿人心的眼睛,没有高挺的鼻子,不是冷酷的霸道总裁,皮肤也没磨。 但是,他李老二也有狂蜂浪蝶簇拥的一天! 他真的想仰天大笑! 如同一个久居牢笼的囚犯,渴望得到永恒的自由! 不行了! 不行了! 是个男人,在这种胭脂堆里都要忍不住想入非非,何况这胭脂堆里个个本钱十足,颜值逆天! 他也不把啤酒往杯子里倒了,直接拿着一瓶啤酒,拐了几个回廊,在天台的另一侧,急忙的灌了一口酒,他这颗小心脏有点受不了。 “李先生,你也会紧张吗?” 听见女人说话的声音,李和没听出来,只得回头,见到来人,才笑着道,“原来是赵小姐。” 他同时也感叹,近四十岁的赵雅之为什么还能保养的这么精致。 “李先生,我们喝一杯。”她款款的向李和走进,向他举起杯子。 “干杯。”李和举起来的是啤酒瓶。 “呵呵....”赵雅之见李和这样子噗呲笑了。 “不好意思,很不雅。”李和用手擦了擦嘴角。 “要是不了解李先生的,还以为李先生自己舍不得喝这么好的葡萄酒。”赵雅之轻轻晃了晃杯子,杯壁上挂着凝重的深红色,“但是却舍得用这么名贵的红酒来待客。” “不习惯罢了。”李和道,“赵小姐要是喜欢可以多带几瓶回去。” “这是什么红酒,恕我孤陋寡闻,真的没喝过这种红酒。”赵雅之闭着眼睛深深的朝着酒杯闻了一下。 “雪利酒。” “雪利酒?我喝的一般是西班牙产的。”赵雅之可以很肯定所有的包装都是俄文,肯定不是来自西班牙。而且李和这样的大土豪肯定不会提供差酒,肯定都是最好的,可是除了西班牙,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出这么好雪利酒呢? “不,这是产自乌克兰的雪利酒,酒庄位于黑海之滨,其独特的气候和土壤有利于葡萄的生长,事实上,世界上最好的雪利酒是产自乌克兰的克里米亚。”李和用他所知不多的可怜的红酒知识开始给赵雅之解释,“这款酒的年份应该是1910年。” “谢谢李先生,长知识了。”赵雅之根据她的常识判断,这款酒应该是酒类中的天价了,她随便押一口,岂不是几百美金就没了?“李先生可以教教我这保存红酒的方法吗?” 可是,她对年限有所怀疑,葡萄酒保存时间最长的只有1百多年,因为无法解决酒变质的问题。 她好酒没少喝,几万的,几十万的都喝过,可是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在宴会上提供这么大量的同批次,同品牌,同年份的葡萄酒,在一般的宴会上,时间最长的也就是十年八年的酒。 要是年份超过20年的,一般都会出现在拍卖会上,也就是限量的那么几瓶,还都是哄抢的场面。 李和正要插话,却又传来了郭冬云的声音。 “这款酒来自马桑德拉酒庄,这个酒庄被公认为是沙皇俄国时代最好的酒厂,至今已有近100年的历史。”郭冬云端着酒杯出现在赵雅之的身后,继续道,“马桑德拉酒庄之所以能够闻名世界,不但是因为它是世界上最大的酒窖,还因为它收藏了一百多万瓶带有俄国皇室和欧洲皇室玉玺印记的年份葡萄酒,大多为无价之宝。” “谢谢郭小姐指教。”赵雅之心有震惊,但是没有表现出来,“我倒是从来不知道呢。” 她认为只要有钱从一国顶级酒庄弄些红酒倒是不稀奇。 “指教不敢担。”郭冬云话锋一转,又笑吟吟的看着赵雅之道,“而这个酒窖现在完全归李先生个人所有,如果赵小姐真的想喝好的葡萄酒,李先生倒是可以帮你。” 赵雅之看着在旁边一直若无其事的李和,面色复杂。 604、教育事业 “希望以后有幸能参观下李先生的酒窖。” 李和笑着道,“一定,如果这种酒赵小姐有兴趣,可以带走几瓶。” 他基本很少喝红酒,送人不心疼,如果是他的窖藏陈年白酒,那就是不行了,他自己多喝几口,他都感觉心疼。 受限于白酒窖藏的技术,陈年白酒是非常稀有,超过150年的白酒简直就是稀世珍宝,像“同盛金”烧锅都可以列为国家重点保护文物,存量远比红酒少的多,所以有些时候,一些好东西不是花钱就能买得到的,特别是他喜欢的东西。 “谢谢李先生,我再敬你一杯。”至于旁边的郭冬云,赵雅之干脆视而不见。 郭冬云笑笑,不以为意,只是对李和道,“包先生正在和马蒂奇在谈话,你要不要过去?” 李和笑着摇摇头,“江保健呢,让他过去。” 船运业务他不懂,还是交给马蒂奇比较好,而且在事实上,马蒂奇还是比较有天分的。 郭冬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赵雅之之后,转身就走了。 李和手里的酒瓶子空了,拦住过道的服务员,索性要了一打子啤酒。 “李先生酒量不错。” “遗传。”李和说的是实话,因为李兆坤的酒量不错,他们兄妹几个的酒量都不错,连最小的老五嚣张起来都敢喊对瓶吹。 “李先生,你是个特别的人。”赵雅之抿嘴一笑,“我还猜不透你是什么样的人呢。” 李和灌一口酒,无所谓的道,“俗人。” “在我看来,李先生克勤克俭,不求奢华。”赵雅之适时的赞扬了一句。 “奢华?”李和笑着摇摇头,他们从来没见过真正的有钱人有多奢侈,普通人眼里的奢侈只是土豪正常的生活状态,“我挺奢侈的,喝豆浆吃油条,想蘸白糖蘸白糖,想蘸红糖蘸红糖。豆浆买两碗,喝一碗,倒一碗。吃包子白粥,想蘸醋就蘸醋,想蘸酱油蘸酱油,包子买俩儿,吃一个,扔一个。” 赵雅之忍不住大笑,“李先生你好幽默。” 她天生妩媚,眼睛随时都会放电,电得李和浑身发烫,魂不守舍。 她的一颦一笑足以征服一切。 李和看电视,里面总会有个长得很好看的狐狸精,导致他特别讨厌那些长得好看的人,没想到长大后他还是变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 他不敢再看。 所谓人到中年,往玄乎里说就是一眼就看穿了退休前的岁月时辰,按部就班,随波逐流,波澜不惊,往现实里说,就是想吃点甜的都要先掂量下血糖。 因此他只是随意说了几句之后也去了宴会厅。 等到宴会厅,马蒂奇已经与包船王达成了合作协议的框架,主要是船舶共享协议,而这种协议的益处是显而易见的,船舶舱位得到了最充分的利用,在服务得到了扩展的同时,降低了营运成本。双方服务自己的客户,按比例装备船舶,并且按照合同的约定,装载和卸载自己的集装箱。 包船王当场表示,这是一份纯粹的船舶共享协议,是为了更好地控制运力以与市场需求匹配,合作并不涉及销售、品牌或营销方面的合作,更不涉及收入摊配合利润共享,各方的定价、客户服务以及市场等皆像原来一样独立,因此不存在共同盈利与侵占市场问题。 李和心里好笑,姜还是老的辣,这是提前堵住新闻媒体在明天报道中各种各样的解说。 “恭喜,包先生。”李和上前同包船王握手。 “李先生,合作愉快。”包船王道,“合作才有共赢。” “谢谢包先生。”李和晓得包船王曾经拒绝了希腊船王的船舶共享协议,而愿意跟他合作,是非常给他面子的,要知道涉及到香港事务的问题,撒切尔都要给包船王发邀约的,不管在香港还是内地,甚至在世界范围内,包船王的影响力非同一般。 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李和大概是酒喝多了,突然张口对邵逸夫道,“感谢你对内地教育的关心,这里我正式宣布,向邵氏基金会捐款15亿港币,用以在内地的教育投资。” 15亿! 这可是15亿! 现场的人都发出了惊呼! 这是多大的数字! 这是什么概念! 现场的许多人甚至没有概念! 但是,他们晓得,15亿不止是普通人挣不来,就是许多上市公司在都挣不来! 可是15亿! 只是眼前的年轻人的轻飘飘的一句话! 邵逸夫眯了眯眼睛,不晓得李和为什么来这么一茬。 李和左摸摸口袋,右边摸摸口袋,在酒劲的支撑下摸出一本支票本。 他拿出笔唰唰的写了一张支票,直接在亿元的单位前写了个15,后面又是一串零,递给邵逸夫道,“邵先生,感谢你对中国教育事业做出的贡献。” 他似乎也不在乎邵逸夫的脸面不脸面了,那张支票直接塞到了邵逸夫的手里。 邵逸夫没有拒绝,拿起支票,只是简单看了一眼,然后又怀疑的看了李和一眼,一个人的酒话总是不值当信任,即使眼前的这个人再有钱,也不会拿钱打水漂。 一直在旁边没有吭声的莱茵资本的库托克瞄了一眼邵逸夫手里的支票,笑着说,“我以莱茵资本的信誉和身为李和先生的托管单位的名义起誓,汇丰银行见票必须无条件付款。” 史威廉在大概也是酒喝多了,为了突出存在感,也在一旁道,“我们高盛也可以做保证。” 会场上的非常震惊! 居然有两大投行同时做保! “谢谢!”邵逸夫似乎忘记了李和的唐突。“这个我收。” “谢谢邵先生。”李和说的诚心实意,因为他有钱实在不知道把钱捐到哪里好,他自己的慈善事业不成体系,只能依靠他觉得他能信任的人去做。 “李先生,你放心,你的钱一定会在正当的用处上。”邵逸夫推了推眼镜,给了李和一个承诺。 李和再次笑着道,“谢谢邵先生。” 说完他又拍了拍邵逸夫的肩膀,“你是我最敬佩的的人!” ps:人都有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最近真的是家里有事,等家里事情处理好,会恢复正常更新。 605、读书 他对自己有很强的自我认知,他除了在香港电影电视及其院线上有点影响力,他不觉得他还有什么地方去值得李和敬佩的。 而且,据他的观察,李和对电影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甚至都谈不上有多大的兴趣,哪怕有一家电影公司,还交给了一个拍咸湿片的大混混。 所以他认为李和说敬佩他也是完全的客气话,客气话他听到的多了,已经没多大的在乎,但是眼前他接了李和这么大的一笔资金,他还是想问清楚。 李和笑着道,“我对邵先生的钦佩之处不是因为邵先生拍了多少电影,电影公司做的有多大,主要是因为邵先生的心在慈善,心在教育,万千学子因为你而受益,就为这我再敬邵先生一杯。” “可是李先生,你这笔捐赠比我基金会的规模大十倍有余。”邵先生茫然间觉得接这笔钱又有点仓促了,他苦笑道,“15亿!李先生,这是很大的手笔!” 他相信他将来也能捐到这么多,可是让他一次性捐这么多,他是做不到的! “不大不大不大,15个亿啊,不大。”李和笑着摆摆手,“对教育事业来说,有多少钱都是不嫌弃多的。” 港币好歹也是外汇,在实际的操作中,发挥的作用非常大,远超15亿港币本身的汇率,有三十亿四十亿人民币也是说不定的。 不大? 15亿叫不大? 在场的恨不得打死他! 随随便便做一次性做15亿港币投资的人不少见!但是随随便便掏支票一次性做15亿捐款的只有眼前这一位! 不但是内地的客人心里不平衡,就是许多在场的演员心里都不舒服,他们辛苦一辈子都指不定都攒不到这么多呢! 结果眼前的这人一句话就轻飘飘的出去了! “李先生,你为什么不直接自己捐呢?”这才是邵逸夫最大的疑问。 李和笑着道,“我自己有在捐,金鹿实验中学、远大实验中学,在国内目前已经有三十七所,只是我个人能力有限,我将继续通过不同的渠道捐。” 他突然心里有点愧疚,他这些年为了产业的影响力,捐建的学校基本都在沿海地区,而自己的家乡呢,只给过一千万人民币。 “那我不客气了。”邵逸夫不再犹豫,把支票交给了在身后的秘书,笑着道,“李先生,你有什么要求你可以说。” 李和笑着道,“这笔钱只能投在教育上,不管是内地还是港澳地区都可以。” 他本来想说这笔钱只能投在内地,但是又显得小家子气。 话是说的这么漂亮,可邵氏要是敢把大部分钱投在香港和澳门的教育上,他肯定要在最后旁敲侧击一下。 “一定,一定。”邵逸夫同李和再一次碰了一次杯子。 李和此时身边围着的女人更多了,她们的眼里再发光发热。可事实上也证明,他的谈话仅限于电影,合作。至于其它,他都不接茬儿。 他只能躲着,等一部分客人要走之后,他开始挨个的下楼送客。 待大部分人重要客人走完后,他就在墙根子蹲着抽自己的烟,送客的事情全部交给了于德华等人。 等他抬起头的时候,他才发现平松等人都在他身前,他笑着道,“晚上要不去我那里住吧?” 李爱军在一旁笑着道,“我那里腾好地方了,晚上都去我那。” “你那里能够住?”李和一数,人还不少,李爱军的宅子并不大。 “老丁的宅子就在我旁边,他那里也能住人。”李爱军继续道,“实在不行,不是还有酒店吗?” 吴淑屏在一旁笑着对付霞道,“霞姐,要不晚上去我家?不要跟他们去了。” 付霞笑着道,“不用,不用,大家在一起才热闹,你不是说一年多没回家了吗?赶紧的回去吧,不耽误你。” 吴淑屏的司机把车子开过来了,她笑着冲大家摆摆手,上车就走了。 李和也冲于德华和沈道如等人摆摆手,“走吧,走吧,各回各家。” 他上了自己的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11点钟了,老五还在看电视。 他解开领带,脱掉衬衫,然后把电视机啪嗒给老五关掉,“马上就开学了,把作息时间调整一下。” 老五一声不吭,嘟着嘴穿着拖鞋晃悠着回自己卧室去了。 李和躺在摇椅上,见面前递过来一杯水,抬头看是何芳,笑着道,“你还不睡?” “没喝多吧?”何芳站在他的身后给他揉额头。 “没,我喝多得多少?” “你不吹牛不会死吧!”何芳的手上加了点力道。 “轻点,轻点,对,对,这样刚刚好。”李和摩挲着她的手道,“有老婆就是好。” “少贫嘴,过阶段记住送孩子回去上学。” 李和回头道,“在这里上学就是,回去干嘛?” 他自己的妹子和侄子都在这里上学,却要把自己的亲儿子送回去上学,他总感觉怪怪的。 何芳笑着道,“那种学校我又不是没去看过,孩子能学到什么?” 她的眼光和眼界决定她看不上香港的教育水平。 “孩子不用逼那么紧,差不多就行了。”不要说何芳看不上,李和都看不上,不说基础教育,就是高等教育,李和也是鄙视的心思,香港大学、香港理工排名比内地高,李和无所谓,可是居然比日苯东京大学、早稻田大学高,简直就是胡扯,甚至国际玩笑,虽然他讨厌日苯,可是这是事实,香港的教育和日苯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所谓的素质教育,在人多地窄的香港就是个笑话,远没有新加坡的那种狼性,导致黄鼠狼过窝,一窝不如一窝。 如果不是从内地来的老一辈做香港经济的支撑,香港的废青一代完全撑不起来,不是这些垄断寡头不给年轻人机会。 垄断竞争市场和寡头垄断市场条件下完全是由智商决定的,互联网时代能追的上就是追的上,追不上那就是完蛋。 “我儿子不能学你!”何芳笑着道,“他比你聪明。” 606、语言 李和心里虽然有他的想法,但是还是坚持道,“香港学生的视野观、国际观还是比内地强上不少,你不希望孩子将来没什么见识吧?” 何芳这次给李和又续了一杯水,笑着道,“你笑话吧,别想来糊弄我,英文只是一个技能,别和什么国际观等同,英语在四十多个国家是官方语言,这些国家的学生都有国际观?英语肯定有用,我也会督促孩子学,这个你不用管。” “照你这么说,我把李沛他们带过来就是不对了?”李和心里有点无奈,被何芳这样一说,他对李沛他们的教育方式也有点信心不足。 何芳道,“当然没问题,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费那么大劲让儿子进棉花胡同去上学?李沛、杨淮又不小了,来香港之前,英语单词一个都不认识,在老家就是耽误。可咱儿子还太小,棉花胡同的学校又不差,等他基础知识扎实了,到这边上学学点语言技能我又不是不能同意。” “你可真是挑剔的很。”李和心下稍微宽慰了一下,何芳的意思是说内地教育教育资源的不均衡,一线大城市的教育水平可能比香港好,但是至于他老家这种地方,哪怕是县城,教育水平都不是太高,特别是在农村地区,就显得尤为不足。 “行了,睡觉,我心里有谱。” “恩,我去洗个澡。”李和可以插手自己侄子和外甥教育,好像对自己儿子的事情上插不上手。娶一个有文化的老婆,要随时做好吼不住的准备。 大多数男人是有侠义精神的,特别是结婚以后,才晓得什么是牺牲。 一大早,他就被何芳拱起来了。 “起来吧,家里来客了。” 李和刷好牙洗好脸下楼的时候,客厅里已经坐了一大圈的人,王玉兰似乎很高兴家里来客,要不然家里就太孤单了些,她正忙着给这个倒茶那个添水。 李览正抱着一大袋子的巧克力,心不甘情不愿的全部上缴给了何芳。 “再吃甜的,牙就没了。”李和过去摸摸他脑袋。这些巧克力不用说,也是来客带过来的。 然后他对李爱军等人道,“你们起来这么早干嘛,在家多睡一会就是。” 付霞抢话道,“老丁拉着我们去渔村吃了海鲜粥,大家吃完就顺便来了。” 李和见她旁边还有一个小姑娘,就问,“这是老丁闺女吧?” 丁世平把小姑娘揽在怀里,笑着道,“瞅瞅,你看看能不是我闺女吗?” 李和果真在父女俩脸上盯了一会儿,然后才松口气,笑着道,“恭喜你老丁,辛亏长的不像你。” 大家听了都是哈哈大笑,丁世平五大三粗,腿短身长,小鼻子小眼睛,如果闺女和他一样,那才叫糟糕。 而小姑娘年龄不大,小麦色的肤色,脸面清秀,圆下额,大眼睛,只是脸面和丁世平有几分相像。 丁世平骄傲的道,“孩子随她妈多一点。” 李和看李老头的孙女李琼也来了,就对在餐桌上的老五道,“去带两个妹妹去玩去。” “恩。”老五没有拒绝,她一个人待在家里都快发霉了。 丁世平拍拍闺女肩膀,“出去玩会。” 老五见小姑娘还在犹豫,用完好的左手拉着她道,“走吧,不跑远,咱们去海滩上捡贝壳去。” 小姑娘对于这热情不好拒绝,还是跟着一起出去了。 宅子内外的树木绿的不能再绿,连厚实的水泥墙上,水泥地上都能被顽强的小草逮着机会窜出一点绿。 李和没有和寿山、李爱军等人多说,把伊万诺夫、铁木耳等人喊到了外面的一个凉亭边上。 他点着一根烟,就迫不及待的问道,“马蒂奇是什么情况?” “抱歉,李先生,事先没有和你通知,但是你知道我们和马蒂奇的友谊,他向我们求助,我们不得不帮他。”伊万诺夫虽然已经在美国,可是他的英语水平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还是依靠铁木耳用英语翻译的。 李和寒着脸问,“如果他后面继续要钱,你们还继续帮?” 战争的事情,他早就决定不掺合了。 伊万诺夫这次没说话,却是铁木耳开口,他笑着道,“据我所知,北约部队已经介入波黑战争,但是米舍洛维奇是不肯接受调停的,这场战争还会继续。马蒂奇不会差钱的,他已经在塞尔维亚种了大片大片的罂粟。这个利润可就高了。” “罂粟?”李和不觉得惊奇,因为南欧地区本来就是罂粟的发源地之一,他在捷克的时候就见识过大片的罂粟花,不过大多是观赏罂粟。 经世界卫生组织批准,全世界只有六个国家可以合法种植罂粟,中国是合法种植药用罂粟的国家之一。 但是仅限于腾格里沙漠南缘的条山农场,是全国公开的唯一指定合法罂粟种植基地。 那么排除中国、印度、西班牙、捷克、法国和荷兰这六个合法种植罂粟的国家,其它地方肯定都是非法的了,包括最有名的金三角、阿富汗和马蒂奇所在的塞尔维亚。 伊万诺夫补充道,“他还参与了走私团,他带人打通了巴尔干半岛的通道。” “走私?”李和笑着道,“是门好生意。” 铁木耳认为李和是误会了什么,解释道,“是人口走私。” “蛇头?”李和是用的中文,因为他不晓得这个英语单词怎么翻译,他突然发现有时候英语就是这么点烦人,英语词汇的记忆量太大。“有文化”的英美人词汇量总得在三万以上。汉语有三千个字就足够用,哪怕中国人也需要学词组,但是大部分词组完全可以望文生义,没有英美人这么重的词汇负担。 汉语就像周围的空气,虽然看不见摸不到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但无时无刻不在它的怀抱之中。但是英语呢,李和很精通,在遇到一些生僻词汇的时候,照样需要去翻字典。 语言没有高低之分。汉语古老、灵动、优雅,但是这不代表中文就是高贵的,其他语言就是低级的。觉得某一种语言不好用,只是因为它不是母语。 从个人偏好和私心来说,肯定是母语最优秀。从李老二的角度来看,荷兰话、阜阳话、信阳话这些方言甚至比普通话要优美的多,他从来不欣赏那种阴阳顿挫,只在乎亲切不亲切。 伊万诺夫不理解这个中文单词的意思,但是依然继续道,“每年都有上百万人想通过地中海进入欧洲,这给了马蒂奇这家伙机会,每个人他至少能挣到5000美金!这是一笔好生意!我都有点心动了!” ps:家里老房子最近被暴雨冲塌了,所幸无大事,最近在家整修房子。抱歉,抱歉。忙好后会正常更新,希望大家理解。好基友二将的新书《国际制造商》,风格类似,大家伙去看看,喜欢的给个收藏。 607、竣工 “他倒是能耐。”李和想想也就明白,塞尔维亚是偷渡欧洲的黄金线路中的必经之路,只要有路子,做蛇头是稳重不赔的生意,向每名偷渡者收费1000到5000美元,一艘船能坐200人,一周入手上百万美元根本不是难事。 何况又是马蒂奇这种军阀性质的人物亲自参与。 地中海蛇头不是大家电影看到的那种的渔民或船夫单打独斗的营生了,这是聪明人才能做的生意,必须废寝忘食,读报纸,研究欧洲法律,钻研欧洲边防局动向,才能想方设法要把偷渡船弄进欧洲。 早就形成了一条有组织的跨国产业链条。 偷渡是一场祸福难料的赌博。 相对来说,地中海还算是狭窄和风平浪静的海湾,一些非洲和中东地区的偷渡客虽然都是不易,但是往往也只需要几天时间就能到达目的地。 而中国人要偷渡出去就糟糕许多。 偷渡去美国此刻还在风靡,他们从陆路或水路,辗转大半个地球花费数月时间到达美国,路子宽广的会通过假签证借道香港、泰国、缅甸、甚至非洲光明正大的坐飞机进入美国,然后低调的隐藏起来。 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不管男女老少就开始一波一波的往外走,只要有一个两个成功的走出去,后面的亲戚朋友就以传帮带的形势沿着老路继续走出去。 有的人为了生存,有的人为了理想,也有的人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很难说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侨汇不但是国内侨眷的主要生活来源,也是国家非贸易外汇的重要收入,一度在外汇总收入中占有很重的比例,其中以胡建和广洲最多。 在李和的心里就是,只要有本事,有更多的人走出去才好,凡事都靠争。 “是的,李先生。”伊万诺夫道,“这是很好的一门生意。” 李和沉声道,“铁木耳翻译给他听,不准占毒品的生意。” 他越说越阴沉。 他早就知道伊万诺夫不是什么好东西,尽管他不想管,可是伊万诺夫是他在美国重要的棋子,他不能让他做坏事。 看着李和的脸色,伊万诺夫也能大概感受到李和的阴冷,不等铁木耳翻译完,就急忙摆手道,“李先生,得益于你,我现在是上等人了,我不会做那种下等人才做的事情!你放心吧!我绝对是不会碰的!” 他是纽约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地产大亨,怎么可能去做那些自毁前程的事情呢? 令他没想到是,前一秒的李和阴晴不定,后一秒立刻就笑了。只见李和蹲下捡起一块王玉兰晒在地上的青萝卜干儿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呱唧呱唧嚼完,然后又捡起一块递给伊万诺夫,“尝尝,味道不错。” 伊万诺夫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是见李和喉咙有下咽之后,才敢大着胆子吞井了自己的肚子。 中午的午饭本来是寿山和周萍想下厨的,可是实在抵不住王玉兰的殷勤劲,没机会一展身手。 在王玉兰的观念里,没有让客人进厨房主厨的道理,不过她最后还是留下了周萍和付霞给她打下手。 院子里和客厅里都摆了好几张桌子,搓麻将的搓麻将,打牌的打牌。出于客气,仰勇把李兆坤也拉上了麻将桌。 李兆坤毫不犹豫的,他早就手痒了。 柳联想笑着道,“老叔,咱们怎么玩,点炮还是不点炮?还是全靠硬自摸?” 每个地方的麻将玩法都不一样,他还是想问清楚一点。这次来香港见李和是其次,主要还是想通过沈道如的路子,想在香港融资上市。 昨晚的宴会之后,沈道如已经给他打了包票,此刻他的心情大好。 “当然点炮。”一旦上了牌桌,李兆坤的气势就不一样了,他把烟吊在嘴上,双手不停在桌面上搓来搓去,道,“5块的。” 说他这不好,那不好,他认了。但是说他搓麻将不好,打死他也不认。 “那就是包庄30,庄家带明杠45,暗杠60?”仰勇也在一旁求证。 “多一杠就多一番。”李兆坤码好牌往前一推,骰子一抖,掷出个三,指着下家苏明道,“快点,到你了。” 李和在旁边站了一会,见他们玩的高兴,就没去打扰他们,只是和吴淑屏在一边聊天。 “大厦的主体已经全部完工,底层大厅装饰竣工,电梯设施和主体照明系统投入运转。”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吴淑屏从气质上来看,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眼睛不大,可是有神;长头发齐肩,乌黑发亮。“完全投入使用要在五月份之后,到时候会有一个竣工仪式。” 她嗓音很小,可是吐字清楚,她的唇,腮,手,眼睛都在帮着她表达。 她只是给了李和一个询问的意思,但是又没直接问。 “我会尽量过去。”李和笑着道,“不过还得靠你,我不会出面。” 吴淑屏点点头,笑着道,“李先生,你猜对了,浦东已经进入了大开发的时期,不少人要从我们手里拿地,包括新加坡政府投资有限公司都询问了意向,我都没有同意。” “不过原则上我们还是要配合市委的规划。”除了在东方明珠的地块上,李和松过口,其它的单纯的卖地的建议,他是全盘否决,他不差钱,他还是想把陆家嘴按照老路子建设成金融cbd,“可以走合作开发的路子,合资筹建陆家嘴开发公司的事情我也没意见,但是卖地,那是不行的。” 到时候地是他的,楼是他的,做他预想中的包租公,一天不收个十几亿的租金,出门都不好意思说他是做地产的! 先把地产做到第一! 这是他眼前紧要的想法,他害怕刚起个想法,等会就忘掉,就迫不及待的道,“帮我记着,我先把地产做到第一,先是中国第一,后是亚洲第一,最后一定是世界第一!” “这个.....”吴淑屏陡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也被李和突然冒出的天马行空的想法给惊呆了!虽然她眼前也对金鹿地产有了一点信心,可是眼前还是亏损状态呢! “不怕!”李和信心十足的道,“这地产行业一旦爆发出来,会超过你的想象!” 何况,他还有向阳地产、远大地产、地大地产,也不止有金鹿地产,还有伊万诺夫在美国操作的达美地产,他的鸡蛋也没放在一个篮子里,兄弟姐妹这么多,总归有一个能出头吧? 至于富华地产,不属于他完全控股,他就给直接忽略了。 这事,他越想越靠谱,先从地产入手! 没毛病! ps:没脸求票,但是还是要求! 608、双重 他不敢说要做全行业第一,但是一小部分行业,他要努力做到第一! 他现在有庞大的基业,首选的是稳定,但是只要不作死,在这个大时代,能做到10%的增长,在巨大的基数面前,也是非常吓人的增长! 成败在于细节,要从每一个细节做起,小到一个螺丝钉都要做到最好! 而眼前最容易实现第一的就是地产,那就从地产开始吧,谁让他阴差阳错,一不小心修建了一栋中国最高楼呢? 他的这栋楼不但成为浦东,而且也成为了中国的标志性建筑! 接下来半导体行业,计算机行业,互联网行业,机械行业,汽车行业,他都要去争一争气! 越想越多,他几乎是欢喜的。 午饭已经开了,李兆坤心满意足的下了牌桌,攒着唾沫把票子数了好几遍,这一小会他赢了四五百,钱多少对他现在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成就感,他好久都没做过这么有成就感的事情了。 一张大桌子是坐不下这么多人,直接院子里拼成了一张长条桌,这样才能堪堪坐下。王玉兰是大气的,这一次光鸭子就杀了五只,老母鸡杀了八只,没用盘子,全部是大的粗瓷大盆,装的满满的,全部摆在了桌子上。 李兆坤数好钱后,趁着还没开饭的功夫,招呼付彪帮着把烤架搬出来,架上羊肉串、海鲜,这活他现在已经是熟的不能再熟悉了。 何芳出来笑着问,“大家都喝什么酒?” 有的要红酒,有的要白酒,有的要啤酒,意见不同意,总归都是存着拼酒的心思,要按照自己的强项来选择。 李和指挥喇叭全和古小华把车库旁边的一间小屋子打开,搬出来一箱箱的啤酒,不征求大家意见就直接道,“别争,女士随意,但是男同志们,咱们先是喝啤酒簌簌口,啤酒喝完要是不行,咱们再喝白酒,白酒还是不行,咱们还有红酒开胃。” 众人也就欣然同意,至于伊万诺夫和铁木耳这几个老外还是需要翻译的,一直光看李和嘴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至于江保健愿不愿意翻译,就看他心情了。 江保健现在也是大咖,李和在东欧的许多产业都是他在掌管,地位远在伊万诺夫和铁木耳等人之上。 他现在明白了,不辣到底,不狠到家,他是治不住这帮人的,特别是马蒂奇的擅自离守,让他至今恼怒异常。 啤酒一瓶接着一瓶,古小华开瓶的速度都有点跟不上。满场三十多号人,无论男女,都没几个酒量浅的,付霞和吴淑屏坐在一起,两个人形成了战略同盟,只是正轮番着找于德华对吹。 于德华有苦说不出,忍不住白了吴淑屏一眼,这娘们现在已经不和他一条心了。 李和没敢吹瓶,知道要碰杯的人多,只敢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可是后面实在架不住怂恿,一口一杯。 到第九瓶的时候,李和绷不住,赶忙去了一趟厕所放水,洗了一把脸,才算清醒了一会,德国黑啤还是有点劲道的。 他没立即上桌,在旁边看伊万诺夫和付彪在对吹,两个人拿着瓶子鼓着腮帮子,一瓶接着一瓶的往肚子里倒,每个人面前都至少放了二十个空瓶子。 旁边的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李和没去拦着,直到付彪先忍不住去跑厕所的时候,这场战役才算分出了胜负。 平松见付彪落下风,感觉有点丢人,本来想去复仇,可是看到伊万诺夫已经喝了那么多了,再去拼酒就没多大意思了。 他把目光顺到了铁木耳身上,铁木耳书生气比较多,哪里是平松的对手,喝完一瓶就认熊了。平松感觉好生没意思,给他顺顺背,就这么草草结束。 喝的差不多的时候,仰勇和张先文会来事,要求李和说点什么,其他人也在后面纷纷鼓掌。 “没什么好说的。对很多人来说,在任何方面取得一点成就,超出社会平均水平,都太难了。哪怕是多读几本书,或是把菜做好吃一点,都太难了。”李和又倒杯啤酒朝大家举报,“总之我是希望大家珍惜眼前的机遇,努力赚钱,努力努力再努力!实现共同富裕。谢谢。” 他向来都是宽以律己,严以待人。 当然,这是双重标准。对比我穷的人,我要求自由。对比我富的人,我要求平等。对比我闲的人,我要求人权。对比我努力的人,我要求“公平”。对比我偷懒的人,我要求竞争。 双重标准谁都能,大概是国际惯例与中国国情的关系。 中国式过马路那叫闯红灯,但是美国人,那估计叫“情怀”,或者叫“观察能力”、“独立思考能力”。 某些人会说:刘邦、朱元璋、洪秀全有一个出身高贵的吗?不都是贼王八出身吗? 某些人还会说:民主国家的伟大,就在于英雄不问出身低!你看人家美国总统林肯! 所以说,“某些人”不是大脑有问题,而是屁股坐错了地方,屁股指挥脑袋嘛,是不是? 其实呢,所谓的贵族,不是看他有多会装逼,而是看他有多牛逼。 在掌声还没起来之前,他赶忙补充道,“一切在不言中。干杯。” 这一顿酒一直喝到了下午三点多钟。饭后,他把付彪、平松、吴淑屏、沈道如、伊万诺夫以及指定翻译江保健喊到了他的书房里。 他向几个人表达了他想在地产业上有一番作为的心思,最激动的就是伊万诺夫,美国地产业有多火爆,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只要肯投钱,没有不赚的道理! “李先生,我非常有信心在五年内成为纽约最大的地产商!” 李和冷笑道,“五年?如果五年内你做不到美国前五,你就准备回白俄罗斯挖泥煤吧!” 江保健有点犹豫,不知道李和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没直接翻译,而是看了看李和。 “直接翻译。”凭良心说,李和待他们都是不差的,再拉拢还要怎么拉拢?做事业不是做慈善,一股和气是成不了事情的。 过往的渺茫,混乱,金钱,欲望,拘束,自由,野蛮与文化,残忍与漂亮,青春与老到,捻成了一股邪气。 邪气,没有这股邪气,他活个什么劲? 伊万诺夫听到江保健的翻译后,直接低下了脑袋,他的酒劲醒了大半,他觉得大概是自己太放肆而惹起了李和的不满,诺诺的道,“李先生,五年内是很难的,一个项目的建设周期平均需要45个月。” “这不行。”李和摇摇头,“先了解一下什么叫亚洲速度,什么叫中国速度,什么叫新加坡速度,什么叫日苯速度。建设速度我不求你有亚洲速度,但是起码要比美国同行业快30%以上。” 用接近四年的速度盖一栋房子,他是不能忍受的。 “我会努力的。”伊万诺夫见到李和的态度,知道没有缓和的余地,也就不再多说。 沈道如要说话,李和直接打断,“你我不担心,守住香港和英国,这是我最低的要求。” 沈道如笑着道,“你放心,一定不会有差错。” 李和又挨个点评了付彪和平松,一个以深圳为中心,辐射全国,一个以华北为中心,沿海城市发力。但是对于内地的房产企业,他目前是以囤地、物业出租为主营收入,至于卖房子? 那才有几个钱! 散场的时候,何芳谁都没留,唯独留下了付霞,笑着道,“陪我好好唠唠,多住几天。” 两个人在一起那么多年,说没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哎。”付霞高兴的应了,可能是碍于李和的地位或者长久的不见,她突然感觉对他们陌生了许多。 李和留着她和何芳在那聊天,他本想上楼睡觉,可是酒劲早就散了,睡不睡都没多大意思了。 ps:又有暴雨来袭!不知道接下来几天会怎么样!不过先求票。。。再说!! 609、猪圈 实在过于无聊,他就带着大黄到后山开始侦查地形,养猪的事情还搁在他的心里呢,他总不能忘,谁让他就好红烧肉呢? 他没走远就看中了海边上的一处滩涂,蓝天碧水白云绿树,这样的坏境竟然用来养猪,真是高大上啊! 而且最妙的是,他不需要盖猪圈,因为再往北边走不了几步就是一长串陡峭的崖壁,崖壁的下面都是空的,挺宽敞的,完全可以遮风挡雨。 而且北边崖壁的尽头都是海水,猪也跑不了,只要在南边放几道栅栏就可以了。 他越想越得意,他就觉得这么做没毛病,他从来不会用高贵或者逼格或者礼貌来表示自己所受过的教育,他的善良,他的宽容,他的教养是骨子里,不是靠教育得来的。 他看张兵从远处过来,笑着道,“进深圳帮我抓点土猪回来。” “杀猪?”张兵听的很疑惑。 “猪仔,花猪、黑猪都行。”李和指着眼前道,“再找人拉铁栏杆回来,拉个围墙,不说养个百十头,四五十头总要养吧。” 张兵笑着道,“养猪这活以后交给我,我在部队养过猪。” 李和笑着道,“轮不到你。” 他老娘肯定第一个高兴,照顾的比谁都殷勤。 “那我现在就去深圳。” “等下,等下。”李和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不要去深圳了,你办通关估计是麻烦事,你和吴师傅一起,联系本地的种猪厂,让他们给你代理通关。” “好的。”张兵见李和没有再交代的了,抬脚就走。 王玉兰听说儿子要在这里养猪,果然是很高兴的,她确实是早就想养了。 工人拉着铁拉杆和砖石的厂子一进来,她就跟着忙前忙后,还把李兆坤拾掇了出来,帮着弄围栏。 李兆坤虽然懒,可在某些活计方面丝毫不差,他要求工人必须给沙滩上掘一米地基,不然不要下砖,为这还得了工人的不少埋怨。 李和在旁边看着,也就没插话,只是亲自把家里的水管拉过来一条,用来做清扫和饮用水。 他回屋的时候,何芳抱着闺女还在和付霞聊天,他隐隐听到她们谈到了李爱军。 “老李又怎么了?”李和忍不住插了话。 付霞叹口气道,“还不是和那姑娘的事,我来的时候,李婶子对我是千嘱咐万交代,看爱军大哥能不能和那姑娘有个结果,再拖下去非急坏这一家子不可。你说,这爱军大哥条件又不差,在这里干耗着算怎么回事?” 何芳也道,“老李这个人挺不错的,那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付霞道,“我也琢磨呢,实在不行,我就做个恶人,去探探底,这样不明不白的,真是没什么意思。” “要不要一起去吧。”李和也替着李爱军揪心。 付霞摆摆手,“不用,你个男人说话都不方便,还是我去吧,顺便把吴淑屏给拉着。” 何芳抱着闺女又换了一个姿势,道,“我陪你去吧,那女孩子我应该也见过,倒不是什么凡角。” “姐,你当我这么多年的生意都是白做的?”付霞安慰何芳道,“不管她是什么人,我先去给她号号脉,坚决不会打糊涂账。” 何芳调笑道,“那你自己呢?你也不小了,该为自己考虑了,这么单着也不是办法,你的条件也不差啊。” 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付霞。 付霞被整的满脸通红,“姐,别扯我身上啊,你不知道,我厂子里一堆的事情呢,现在啊,趁着生意好做,我多赚钱才是正经,这趟刚好趁着过来,准备在珠三角地带选个地方重新开个厂子,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了,我自己脚不沾地,现在哪里有时间谈情说爱的。我是看透了,什么都没这钱亲。” 见何芳还要继续说,赶忙的跑开去逗弄李览玩去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借用了李和的司机吴师傅,让他开着车带着从李秋红那里得来的地址去了九龙。 她在一家茶餐厅的门口停下,看看门牌号,核对下纸头上的地址,再仰头看看门头,叫龚记冰室,进里间,面积不小,和传统茶餐厅的布局一样,很窄,只有两排桌子,但是很长。 她没有选择坐下,在点餐台跟前站住。 “小姐,你要点什么?”一个女孩子穿着制服微笑着问。 “给我一个菠萝包,一杯奶茶,不加冰,谢谢。”付霞对着女孩子仔细瞧了两眼。 “小姐?”女孩子被付霞这样盯着有点不好意思,不自然的用手摸了下脸,以为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你是老板?”付霞终于发问。 “是啊。”不是龚敏又是谁呢?她的脸上比往日白皙了不少,对着付霞露出灿烂的笑容,道,“小姐,请你找个地方坐吧,马上给你送过去。” 付霞回头一看,后面还有三个排队的,抱歉的笑笑,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龚敏给她端过来点餐的时候,龚敏也顺势在她的对面坐下。 “小姐是内地过来的?” 付霞的笑容,付霞的口音,付霞的眼神,总让她感觉到一丝不舒服,她就想借着送餐的机会来问个清楚,她现在是老板,一般情况下不会再亲自送餐。 “是啊。”付霞用勺子搅动了一下奶茶,然后笑着道,“我是爱军大哥的朋友。” “原来是爱军大哥的朋友,真是不好意思。”龚敏爽朗的笑着道,“早知道我该请你的,你看看还想吃什么,我请客。” 付霞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奶茶,“很不错的,难怪生意这么好。” “谢谢,生意还成。” “所以我说爱军大哥有生意头脑呢。”付霞又抬起头在周围打量了一圈,“餐厅赚钱,房子又升值,真的是一举两得。” 关于这两个人的情况,付霞基本都是从李秋红那里得来的,这间商铺原本是沈道如公司下面的,李爱军舍了脸面最后买了过来,尽管沈道如给了成本价,也花了李爱军200万港币,基本上是他所有的个人流动现金。 610、痛苦 “付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龚敏脸色有点不自然,她又不是傻子,能不明白付霞的意思? 付霞笑呵呵的道,“呵呵,都说机会可遇不可求,现在看来也不一定嘛。” “付小姐,明人不说暗话。”龚敏有点挂不住脸,她大概已经明白了付霞的意思。 “哎呀,我就说你好命,我就从来没这种好命。”付霞虽然有点调侃的味道,但是说的也是实话,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让她肯实心踏地的男人,结果中途还把她给撩了。后来,又遇到一个可以让她为生为死的男人,可是这个男人又太实诚,不肯破戒,她偶尔又感叹自己命苦。 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有个孩子,一个可以让她守着的孩子。 “付小姐,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忙了。”龚敏心里一阵烦躁。 付霞噗呲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想问问什么时候喝你和李大哥的喜酒,你们年龄都不小了,可不能再拖了。” “付小姐,我先去忙了。”龚敏站起身转身就走了。 付霞冷笑道,“龚小姐,我是明白了。” 她不管龚敏的惊愕,也转身走人。 回到李和家的时候,她气的把包往椅子上一扔。 李和道,“什么情况?” 他忙活一早上,终于把所有的猪仔赶到了栏杆里。当然最高兴的就是王玉兰,从深圳刚拉过来的二十多头猪崽,让她感觉到很充实,恨不得一天喂上几遍,生怕它们都吃不饱。 甚至李兆坤都在那咧着嘴笑,那是发自内心不可抑止不能控制毫无压抑的笑,为此还耽误了游艇的生意。他主动担起了清扫猪栏卫生的工作,这也是他的家业,他的家业越来越大,莫名其妙的成就感不是外人能理解的。 李和知道这一步干的不错,哪怕去掉了农民的皮,骨子里还是农民,最在乎的还是抓得住看得见的东西。 他看见付霞气急败坏的样子,大概心思也清楚,“等会我喊老李过来,不行就拉倒。” “我是咽不下这口气!”付霞很是气愤,同时又为李爱军不值。 “给她的也能要回来。”李和决定为李爱军抱个不平。 他的这个想法刚好李爱军说,李爱军就摇头,“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哪里能怪人家?” 他的脸色很是不好看,那只假肢好像支撑不住力道,站的摇摇晃晃。 李和慌忙上去扶他坐下,“不要认那么死理了,该为你自己考虑了。” “当我求你们了,忘了吧,忘了吧。”李爱军突然木讷住了。 “姓李的!我告诉你!你要是下不来这狠心,我帮你下!”付霞不怕得罪李爱军,她晓得还需要下重药。 “没事,没事。就当我再求你们一次,不要为难她,她不容易,不容易啊。”李爱军摇摇晃晃的出了李家。 他心疼她。 还不足十六岁的时候,她就偷渡到香港,命差点丢半,其中的苦楚,谁又晓得呢?谁又值得她信任呢?那些饭馆里的男人,她是见惯了的,他们假装义气,打架似得让坐让帐,拼命的猜拳,喝酒,他们不必要而故意的挑毛病,找茬,骂人,甚至有人朝着她喊,“说个价啊,小嫩的。” 她脸红的冒出火,头低的不能再低,那是没办法。 她最阔的时候,手里也就一块钱,即使她挣了钱,挣钱的方法也叫人哆嗦,她不敢乱花一分,甚至要饿着肚子,万一老家熬不下去要用钱呢,万一兄弟姐妹要学费呢.... 每一分都在精打细算,哪怕她饿晕了,她也得往老家寄钱。 她的笑脸总要印到他的心里去,他不是傻子,他要怀疑,便觉得疑心对不起人,她是那么的温和可爱。 他理解她。她总想着衣锦还乡,可是带个断腿的男人回去,算是衣锦还乡吗? 她有家庭,有父母,有兄弟姐妹,她不能只顾着自己喜欢不喜欢,恨不恨。 他想埋怨她,可是想到她背着他啃包子的背影,他就埋怨不出来。 都不容易,这年头谁又容易呢,人啊,有时当真是不如狗的,狗呢,有个地方便可以躺下睡,有个骨头就可以啃。 为着所有人,这苦楚他得受着,他是男人是不是? 付霞要追上去,李和把她拦住,“让他清醒清醒。” 这种痛,他是体会过的,没有体会过的人永远不会懂,生命中自以为最宝贵的东西突然间没了,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但是最后,他还是不放心,让丁世平跟着过去。 付霞在这里也没住几天,她得趁着功夫,给新厂房找个地址。她前脚刚走,李隆和杨学文已经进了深圳,随行的还有三个孩子,是开学的时候了。 听说三个孩子进了深圳,不但李兆坤老俩口要跟着去接,汤老头也要跟着去接。 汤老头见到孩子的第一面,果真先抱起的就是杨淮,虽然杨淮嫌弃他的胡子拉碴。 王玉兰心疼小儿子去不了香港,还想把儿子留在身边,要不然她养的鸡,养的鸭子就可以给小儿子杀一只吃。 李和倒是私下里问了下李隆,愿不愿意去香港。李隆头摇的拨浪鼓一样,他的地盘,他自在,他说了算,没比他还潇洒的,现在他的事业的紧要关头。 李隆回去了。杨学文留下了,他还得和万良友继续做二手木头的生意,经过他的盘算,这是一门大生意,而且在这里留着,他能经常见着儿子。 李和也带着李览独自回了北方,把张兵和丁世平留在了家里。哪怕何芳再舍不得儿子,可是她晓得她的小闺女必然受不得北方的寒风的,小闺女还未曾受过寒风。 李览跟着老子回去,也是心不甘情不愿,他老子凶着呢,他怵他老子。 李和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大门已经被大雪堵住了,他想推开个门缝往院子里瞅瞅,也没办法,冰旮沓很结实。 何龙拿了一把铁锹铲了半天,又用了几壶开水,才把门打开。 ps:想飘啊!!给个机会!有票砸哈!甭客气! 611、拖油瓶 李和回到家听见的第一个消息是卖米酒的冯老太过世了。 他叹口气道,“年前身体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么快?” 何老太在一旁抱着李览道,“就是年三十那天,大概吃的多了,年纪大了受不住寒,闹肚子闹了好几天,去了医院,没成想这一去医院就没再出来,一连住了半个月,我还让龙子两口子特意带我去看了几趟,人都不清醒,过两天,这人就没了。” “也没通知我们一声。”冯老太对李和一直是不错的,李和觉得于情于理他都是应该回来一趟的。 “不要乱翻东西。”何老太拍掉李览开抽屉的手,继续对女婿道,“两家虽然处的好,可毕竟不是抵实亲戚,人家怎么好意思让你们千里迢迢回来,人没了就是没了,你们回来还能有什么用?份子钱我让龙子给你上了,这人情也不差,再有两天就是‘五七’,你去送两刀纸,两挂鞭炮,这礼数就齐了。” “那就这样吧。”李和摸摸肚子,笑着道,“婶子帮我弄点吃的吧。” “饭煮上了,等龙子的菜送过来就能吃了。” 何老太太的话音刚落,何龙提着一个大篮子进来了。 李和掀开篮子上的布,里面还冒着热乎气,“这羊肉真香,水平有进步,你弄这么多干嘛,不一定吃得了。” “指着这个本事吃饭呢。”何龙把早就撕好的羊肉全部放进了桌子上的盘子里,“咱俩喝一杯?” “缓两天劲,缓点劲再喝。”李和刚下飞机还没多大功夫,肚子又是空空如也,没什么心思喝酒,“不用管我,你去忙你的,店里生意那么忙。” 何龙的餐馆主打的是烤羊肉,但是他与时俱进,在冬季里做起来了羊蝎子,生意在这一片算是做出了口碑。 “加上孩子他大舅,加上我两口子,店里现在五个人呢,忙得开的。”何龙有股说不出的自豪,但是他晓得,没有他姐夫,他就没有今天的成就,他现在在这一片,是没有人能欺负到他的。虽然感激,但是他到今天也没法那么流畅的喊出‘姐夫’。 何老太把米饭从厨房端过来,李和拿着碗自己盛了一碗,然后又给李览卷起袖子,拣了块羊骨头给他,嘱咐道,“慢慢啃去。” 李览果真抱着骨头在门槛处蹲着啃了,那里是屋里暖气最足的地方。 何老太也盛了饭,趁他啃骨头的间隙,给他塞一勺子的饭。 可是饭吃到一半,他就半张着嘴,眼皮子合上,在那冲冷子。何老太赶忙把他抱起来,给他随意洗个手就放回房间睡觉了。 何龙一个人喝酒喝得没劲,笑着道,“你也少喝点吧,喝的暖和。” “来一两吧,不要多。”何龙吧唧嘴喝得香甜,李和跟着有点馋,他把杯子伸过去,道,“可以了,可以了。” 他和何龙一碰,一吸溜进肚子一半。 “这羊汤不错,我熬一天了。”何龙又殷勤的给李和盛了一碗汤。 李和嫌弃穿袄子不自在,干脆脱了,只穿了一件衬衫,撸起袖子道,“生意还行?” “一年比一年强,都是老客带过来的,这些被带过来的尝过一次后就又成了老客。”何龙经过这几年的锻炼,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意经,毛茸茸地接地气,活生生地向上长——虽未长成气候,却具气概。“寿山叔说的对,这做生意是做牌子,牌子作响了,人家认你实诚,认你做的,那生意怎么都不能差!” 李和笑着道,“要不要扩大个生意?” “这个生意就已经忙不过来了。” “店面再弄大点,多请点人手就是,地方我给你找,本钱要是不够,我再借点给你。”虽然只是个小舅子,但是也是名义上的弟弟,可是这点身家和李隆一比,差的不是一星半天,李和也不好厚此薄彼。 “不用。我已经担了你那么多人情了,欠你的钱才刚还清没一年呢,不能再借了。”何龙坚决的道,“你和我姐已经帮我这么多了,说个实话,就是本地人想要我这气运都没呢,我还有什么不知足呢?我要是还拿不起来,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呢。” “那就加点油。”李和举起杯子一口喝完,又不自觉的给自己添了一杯,酒是越喝越香。 这样越喝越有感觉,他停不下来。两个人喝了一斤半酒。 喝完酒后,他没工夫收拾桌子,洗了一把脸,泡了个脚就径直回到房间。 他用手摸摸梳妆台,一层不染,看来何老太是勤来打扫的,再看看被子,也是新换的。 他没再多想,挨着床就睡着了。 回来的一两天,他每天都是吃吃喝喝,今天不是平松请,明天就是潘松请,甚至冯磊都学起了场面,在香格里拉里拉酒店给他摆了一桌。 谁他都不好退却,每天就是这么过,以至于他想去找赵永奇和高爱国、蒋爱国等人都没多少时间。 好不容易他得空一天,正准备带着李览去赵永奇那里,李秋红却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红色的请柬。 李和笑着道,“秋红,结婚了?” 李秋红不客气的的道,“李哥,你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年龄还小呢。” “那这是给谁送的?”如果是共同认识的人,李和没有理由比李秋红晚知道。 “我哥。” “谁?”李和好像没听清楚。 “李爱军!”李秋红提高了声音,“是我哥李爱军!你没听错!” “这么快?”李爱军只比李和早回来一天,这速度也忒快了。不过他很快又反应过来,问道,“你哥结婚好像你不高兴啊?” “他....他...找了个......”李秋红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表述。 “找了个什么样的?”李和紧着追问。 “找了个带拖油瓶的!“尽管‘拖油瓶’这个词不雅,或者有点侮辱人,但是李秋红还是气呼呼的说了出来,”你说我能高兴吗!” “什么情况这是?”李和好奇居多,他不管李爱军找什么样的,关键是李爱军自己要喜欢。 “一从香港回来,他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我们也没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李秋红继续道,“可没两天我们就发现他和以前不一样了,具体怎么说呢,反正也是有说有笑,就是不对劲。后来付霞姐回来又和我们说了情况,我妈忍不住,说了几句酸话,让我哥再去相亲。” “然后呢?”李和觉得没什么问题啊,“去相亲了?” “没相亲!我哥说,要让他结婚可以,得让他自己选,我老妈自然一百个同意啊!可是没想到会这个这么样的女人,我妈都气死了。” “你爸妈这就同意了?” 李秋红道,“不同意能行吗?总比我哥一辈子打光棍强吧,他们还有机会抱个孙子,还有个盼头,要不然这辈子他们都没机会抱着孙子了。我哥这脾气,谁不理解?脾气好归好,可是撅起蹄子来,谁都按不住,要不然我们早就找你去帮着劝劝我哥了。” “他自己喜欢就好,他自己要过日子的,外人倒是没有必要管那么多。”李和知道即使他想干涉李爱军的事情,李爱军也不会听他的。他只是不理解,从现实的角度来说,一般人都不会找这种拖累,因为从物质的条件来说,李爱军在满四九城是绝对数得着的,一大堆的姑娘愿意排着队让他挑,他得挑花眼。 “哎,谁说不是呢。”李秋红无奈的叹口气。 “十五号,就这几天吧,这么着急?” “是我妈着急,好不容易有个说定的,要是中途再出幺蛾子,她这小心脏可受不了,她就要眼前给板上钉钉,让我哥没得反悔才行。”李秋红直接开始调侃自己老娘。 “理解,理解。”李和记得李爱军还在修鞋的时候,李家老娘就给李爱军找过哑巴,找过残障,就这样的,当年她们都轮不上,一个断了腿的男人,失去了行动能力的男人,比残废还残废呢! 哪怕再偏远乡下的姑娘,也不会为了一个城市户口把自己给轻易断送,这是很现实。 这几年李爱军已经发迹,又补了假肢,李家老娘的眼睛已经往上翻,择媳妇的标准一高再高,真真的选花了眼,选中的姑娘人家没有不带乐意的,可是呢,她儿子就是个糊涂蛋子,没有一个中意的。 612、常识 她心烦,她心焦简直是没有一点用处。她一度对儿子的婚姻放弃希望,后来听说儿子在香港有喜欢的姑娘了,她欢喜的不能自已。 可是这么一拖,这都多少年了? 要不然她怎么能托付付霞去特意探口风呢? 好吧,散了,由衷的说,她是高兴的,不能再那么不清不楚的。哪怕眼前是她逼着的儿子,哪怕眼前的女人是为了气着她,他故意这样选的,她也认了! 她想想过往,想想儿子退伍刚回来的那段日子,她求爷爷告奶奶,只要不是痴呆的姑娘,只要是下雨知道回家收衣服的姑娘,她老李家都要,不挑。 那么过往和现在一对比,眼前这个女人简直是强太多了,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还特别贤惠,最关键的是以后还能照样生儿育女。 唯一不足的就是带个孩子过来。 不就是女人带个孩子吗?她李家养得起,何况还是个小丫头,养个十年八年,贴个嫁妆出去就是了,她如是想。 “不理解也只能这么办了。”李秋红站起身对李和道,“哥,那我先走。” 李和很是客气的问,“不留吃个午饭?” 李秋红打量了下放在门拐的礼物盒子,笑着道,“不耽误你事情,我还得去通知下其它家呢。” 临走时还高高兴兴的捏了下李览的小脸。 李和一个人带着李览去赵永奇那里,何老太太不放心,犹豫下道,“你一个人不方便吧,要不我跟着去吧?” “婶子,那就麻烦你。”李和一个人还不一定能真的降服的了儿子,毕竟他缺乏单独带儿子的经验,而李览对他也不是太依赖。 何老太太用围巾把李览裹得只露了眼睛,然后高高兴兴的把他抱在怀里。而李和一手提着酒箱子,一手提着装着奶瓶子之类的袋子。 他打开副驾驶的门先让老太太抱着孩子上车,然后他才回头把门锁上。 外面冷得很,寒风一个劲的透过车玻璃往车里灌,李览的眼睛都不敢往车外看。 李和这才意识到有一张好车的必要性。 车子刚到赵永奇的家门口,马金彩就迎了出来,她一把从何老太手里接过孩子,“小乖乖,冻坏了吧。婶子,下车你扶着门框注意着点,地上滑。” “哎呀,麻烦你了。”何老太还是利索的下了车,她做女婿的车少,可是坐闺女的车早就坐习惯了。 一进屋子,有了暖气,她就把李览身上左一层又一层的衣服和围巾给揭下来,这样李览才有活动的能力。 “叔,你抽烟。” “赵阔都长这么大了。”李和一愣神,赵家的大小子已经把烟递到了他手里,他笑着对马金彩道,“嫂子,过两年就可以娶媳妇了。” “哎,大学还没毕业呢。”马金彩气的拍了儿子一巴掌,埋怨道,“你说年纪轻轻的学什么不好,偏偏把抽烟学会了,老赵气的想揍人,好几次硬是被我拦住了,你说老子不正,儿子能不学吗?现在啊,这孩子倒好,当着我们面光明正大的抽了。” “那是,那是。”李和手里的烟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他看了一眼李览,他已经决定了,儿子敢学抽烟,他一定往死里揍,不管哪个儿子都不能学抽烟,“抽烟有害健康。” “少抽几根没事的,老赵去买菜了,马上就回来。”马金彩对儿子道,“给你叔点着。” “自己有。”李和果断的给自己点着,然后道,“嫂子,你先忙你的。” “那你坐会儿,别客气,我锅里还炖着肉呢。我先去会儿。”马金彩这十年间的变化很大,儿化音比李和都顺溜,俨然和城里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那一口陕北口音,如果不仔细甄别,是决然听不出来的。 何老太太见李览有赵家小闺女哄着,也很自然的跟着马金彩去了厨房帮忙。 赵永奇回来的时候,见儿子在吊儿郎当的抽烟,刚要上去跺一脚,儿子却第一时间跑回屋,嘭嗵一声合上了门。 “小王八犊子被惯坏了,慈母多败儿。” “挺好的,读书也争气。”李和倒不是恭维,在读书方面,老赵家的两个孩子倒是挺不错,一个已经上了大学,一个还在高中,成绩都是名列前茅。 “哎,你不懂。”赵永奇把菜放到地上,自然有小闺女帮着送到了厨房。他把身上的大衣解下,挂到衣服架子上,回头对李和道,“以前咱们说熬日子,怎么熬呢?和烟叶子一起熬,我十六岁就和我爹学会抽旱烟,那是真没法戒。你说我高中下学,心不甘情不愿,拿几个工分,是准备熬到死的,能有什么盼头?可是现在的这帮孩子呢,这俩孩子哪怕在农村待过,可我和她妈也没舍得让他们俩受过苦,这死孩子现在怎么就把烟给会了呢?” “歪理。”李和笑笑,这种说法类似于香烟是唯一的光亮,在黑暗无电的夜晚,抽烟可以缓解寂寞,总之是给自己抽烟找借口。他怎么抽上烟的呢?上辈子跟赵永奇学的,一进宿舍,就给李和丢了红旗渠,李和开始不接,后来他发现大部分人都是抽烟的,一来二往就会了。 俗话说:烟暖房,屁暖床。寒冷的冬天,同学们在一起抽烟取暖,吹牛时还会吐几口烟圈,以增加说服力。 上厕所没纸,都学会了用烟盒解决,后来经济条件不好,或者说是由于某人的强烈反对,他也才戒掉。 这辈子自然就接着抽了,大学一开学的时候,变成了他主动给赵永奇散烟,现在经济条件又好,没戒烟的理由。 赵永奇给李和的杯子续完水,继续道,“什么叫歪理?我说的是事实好吧,就说说我们这一代人,不抽烟的男人有几个?” “少之又少。”李和脑子里随便过过,好像跟他同年龄段的人,基本很少有不抽烟的。 “那你再想想,现在的十五六岁孩子有几个像我们十五六岁那会就抽烟的?” 李和摇摇头,笑着道,“现在十五六岁的毛孩子抽烟的有,但是是少数。” 赵永奇义正言辞的道,“那不就得了,要是能吃饱饭,谁有工夫去抽烟。” 说的好有道理,李和竟然无法反驳。 “我抽烟的时候也没人告诉我抽烟有害健康啊!” 第一份有关吸烟与健康问题的报告在六十年代才出现呢,到八九十年代,全世界还没有几家烟草公司肯公开承认吸烟有害健康。 吸烟有害健康,今天看来如此简单,如此正确,如此正常的一个常识,在他这一代人这里却是知识的鸿沟,尽管他们受过系统的高等教育。 ps:再次求票!谢谢...老帽觉得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613、蔽芾 “行了吧,反正我是没法戒了,有时候坐火车不让抽烟,一到站,总趁着停车的三两分钟,下来猛嘬几口。你就说这情况我还能戒吗?”赵永奇愤恨不平的道,“我家那小兔崽子还年轻,有机会戒烟,你看着吧,我非把他给好好修理。” “看开点,抽烟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李和表示出同情。 “你小子少这么幸灾乐祸。”赵永奇气的瞪着李和。 “咱俩什么关系?我能心灾乐祸?”李和哈哈大笑,“我是高兴啊!” “等你儿子长大了,你才有的受呢。”赵永奇看了看在旁边玩小汽车的李览,然后把柜子里的一瓶陈酿拿出来道,“中午喝这个,总共就两瓶,还是王慧给的。一直没舍得喝,上次和高爱国喝了一瓶,还剩下这一瓶,可就等着你了。” “还不错。”李和没喝过这种酒,甚至连牌子都没听过,打开瓶子闻了闻,然后又往手心上倒了一点,双手使劲的搓了搓,等了一会再闻两掌,“有粮香味,这酒不错。” 差一点的酒,要是隔个十分钟,连个屁味都闻不着,即使有的差酒最后闻起来有味道,那也是冲鼻子。 “你们先喝。”马金彩见两个人把酒拿了出来,就先端出来了一盘花生米,“菜等会就来。” “别试了,差酒我能留给你喝?”赵永奇拿出来两个酒杯,一人面前放了一个,夺了李和手里的酒,杯子都倒满了,“喝进肚子再说。” “回味很好、存留时间很长,不刮嗓子。”李和用舌头砸吧了一下,确定这是非常好的酒。 “来碰一个。”赵永奇笑着道,“你这次回来还走?” 李和摇摇头,“暂时不走。” “不走就好,那个劳动奖章拿着没错,有好处,我上次看到名单还以为是同名,想不到真是你小子。”赵永奇对李和加以分析和研究,“你现在这生意我看着都眼红,听说一捐就是15亿?哎,你这小子真是不声不响。” “什么叫不声不响?”李和笑着道,“我只是比较低调,再说,我什么时候在你们面前一副很差钱的样子?哥从来不差钱。” “滚犊子,说你两句你就拽。”赵永奇又给他倒满酒,继续道,“这以后不知道还能有机会喝几次酒。” “能喝几次算几次。”李和也明白是该要避讳,说是同学,可是瓜田李下,两个人的社会地位在这放着呢。如果两个人有高有低,还能处着,最怕的就是这种强强联合,私事和公事很难分开,牵扯的太深,那以后也是说不清楚的。 清者自清这一套,没用。 “清者自清”的前提是:短期内会有必然条件证明自己的无辜,并且会有必然因素来让误解者悉知。不然会为迷信“清者自清”付出很大的代价。 被赵永奇这么一提醒,他也打消了去找高爱国和王慧的念头。 各自安好吧。 “哦,对了。”赵永奇继续笑着道,“乱七八糟人,你不用搭理,该自己怎么着。” “你兜底?” “王慧让我传话的,你问她去。” “替我谢谢她。”李和又和他碰了一杯,“金鹿实验中学和远大实验中学你是知道的?” “恩。”赵永奇点点头。 “帮我弄一套完整的办学资质。” “本来就有办学资质,你还想要什么资质?”赵永奇有点疑惑。 李和笑着道,“主要是大学的。” “民办高等教育我还真不知道,有时间给你问问。”李和有钱,办个大学,赵永奇倒是不觉得有多诧异,“不过这十几年倒是出了不少民办高校,国家也在鼓励社会资金入高等教育,你要是愿意这么做,应该问题不大。去年吧,由交大、京大、五道口退休教师才筹办了一个什么叫的杉达民办大学,当时影响挺大的。” “行,帮我问问。”李和的想法是把中小学教育和高等教育的资源整合在一起,主要是顺应行业转型升级要求,进行方向和层次的调整,该升的升,该停的停,该转的转,该扩大规模的就该支持做优做强、做精做特。 最主要的是他还是要为教育尽自己的能耐,为教育投多少钱他都不心疼,救急救穷不是他的本意。 有了锅台灶、就等米下锅,这些不是他能帮的忙能做的事,这是市场的事,市场的事本就应该是市场来决定,人为的去干预,只可救得了一时,却救不了一世。 “来,来,趁热吃,老赵酒精点上。”马金彩陆续端过来好几个锅子。 “嫂子,差不多就行,搞多吃不完客气。”李和拿着火机把酒精炉子点着,然后往锅里夹了点大白菜。 何老太太也趁着热锅给李览喂饭,李览早上贪玩,吃的就不多,午饭就吃的格外香甜。 赵永奇见已经空完一瓶白酒,还要再拿一瓶酒。李和把他拦住,“行了,等会回去开车,不能多喝。” 马金彩帮衬道,“下雪路滑,还要开车,那么猫尿干嘛。” 赵永奇这才作罢。 两个人喝完酒已经是下午一点钟,李和又等到三点钟,喝完三杯茶,可劲的散完酒精才带着老太太和李览回家。 晚上的时候,小威要给他摆酒,他毫不犹豫的了,他真的是不想再喝。 但是没三天,李爱军的喜酒他是没法拒绝了。 李爱军的婚礼是在寿山的四海饭店举办的,四海饭店的大厅整整摆了52个满桌,他的朋友,他的客户,街坊邻居,包括市委、区委的领导都有参加,他这样有名的纳税大户,自然引起许多人的关注。 他结婚的这个消息可是让许多人相当吃惊,毕竟很多人也很了解他的性格,不少人急扯白脸的把女儿送上门来,硬要挜给他,勾心斗角,各显神通,他一个没同意。知道他的别说结婚了,就算是相处一个交往的对象,都一定很难。 接新娘的车队豪华大气,四九城的豪车,现在这一刻都基本停在四海饭店的门口。按照李爱军的本意,他自己的两张车去接新娘已经够气派,但是别人得他结婚的消息,务必要借车给他充场面。 李爱军不好退却别人的好意,近百十辆豪车车驰出了闹市,长长的队伍,走了多时在顺义的窝棚区引起了轰动。 新娘从车上下来,珍珠耳坠子、翠玉手镯、绿宝戒指,自不必说,打扮得花团锦簇。 脸庞原是相当的窄,可是眉心很宽。一双娇滴滴,滴滴娇的清水眼。 李和才发现,这新娘是很漂亮的,如果真的是居家过日子的,那是绝对配得上李爱军的。 李和真心替李爱军高兴,有和他碰杯的,他都是来者不拒。 李爱军看到李和的时候,颇有点不好意思,私下里道,“你也别生气。” “你开心就好。”李和和他在厕所,插上门栓,笑着道,“真心话,兄弟,你开心就好。” “谢了。”很少抽烟的李爱军在酒劲的作用下,不停的翻滚着烟圈,“她是个好人,没坏心眼,以前的男人是我厂子里运输队的,只是出了车祸,从山上翻下来,成了烂泥,她哭的死去活来,也没和我闹,给她钱她也没有要,说是不怪我。我不能没良心,我把她好好的男人整没了,我就得负这个责任。那天我喝了酒,给她送了三百块钱,当时装着胆子说要娶她,她没同意。我晓得她对我有好感,只是面子太薄,受不住人家议论。她公婆确实同意了,因为我给了三千块钱。” “那就对人家好点。”李和明白,爱情往往是由怜悯开始。 “孩子我也对她好。”李爱军打了个酒嗝,无奈的道,“我就认这了,什么都有定数,没得强求。” ps:最后一天求票!谢谢大家! 614、亨得利 “走吧。外面还有客人。”李和把他从厕所里面拉出来,笑着道,“过去的就过去,甭想那么多。” “活着真他娘的不容易啊!”李爱军发完感叹,在水龙头底下抄了一把水,劈头盖脸的往脸上搓。 李和递个毛巾给他,“少说酸话吧,你年龄是比我大,可是皇城根底下长大,起码没挨过饿,父母双职工,条件比我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当然,只是后面倒霉了一点,但这人一辈子哪有一帆风顺的。搁以前想娶个老婆,那多不容易,现在凑个一家人就知足吧,你看我就挺知足的。” “我没不知足。”李爱军摇摇头,“寻常衣食随时度,分外资财莫妄求。” “行了,赶紧走。我知道你想说啥。”这只是一个普通人抱怨而已,付出了感情却没有回报,李和都接受不能,何况是李爱军。 人生就像一只钟摆,永远在渴望的痛苦和满足的厌倦之间摆动。 “谢谢。”李爱军对着镜子重新整理了下领带,又抚平乱糟糟的头发,再次进入大厅。 一直在大厅仓皇无措的新娘子看到李爱军出来,才重新平静了下来,两个人开始一起向宾客再次敬酒。 新娘子的娘家也来了一桌,虽然被安排在了最中间的上座,可是在热闹的觥筹交错的宴会厅中显得格外的拘谨。 “齐叔,齐家大哥,来我敬你们一杯。”李爱军在别处脱不开身,李和倒是上去帮着陪娘家人酒。 “哎呀,那不好意思。”齐家父子也赶忙站起来。 他们从进来到现在就发现李和一直是场上的焦点,本想这是什么人,能得到这么多人的恭敬,可是心想那地位是不能差的。此时李和给他们敬酒,让他们受宠若惊。 李和一举起杯子,场上的目光都朝着这边过来,不一会儿,倒是一大串的人朝着齐家这一桌子上敬酒。 今天这个场面也让齐家人感到光彩,特别是亲眼见到市委领导和女婿谈笑风生,当着其它亲戚面更让他们觉得有颜面。 现在,李和这些人给他们敬酒,更让他们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们闺女哪怕是二婚,也比人家头婚强呢。 李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问小威,“什么时候结婚?” 小威和杨富贵的那点事,他早就有所知了。 “李哥,我们不着急呢。”小威还没开口,杨富贵在一旁倒是非常的不好意思,想急忙的撇清什么。 “哈哈,你也是大姑娘了。”李和却是盯着小威看。 小威挠挠头,“快了,快了,哥,十一之前一定请你喝酒。” “那就好。”杨富贵这孩子说是李和看着长大的也不为过,人品怎么样,他再清楚不过,说实话,这两年是完全长开了,算不得漂亮,但是那股子精明的气质,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比小威强的不是一星半点,现在印刷厂基本只是她一个人在管,而方向都是一心扑在机械设备上。她能看上小威,也是小威的造化。他转而问杨富贵,“听说父母接到身边了?” “嗯,我在香河城买的房子。”杨富贵对李和举起杯子,低声道,“李哥,这杯敬你,没你就没我。” 她说的很是诚恳,是啊,想当年她只是一个营养不良的丫头片子,她自己都想不到她会有今天。 “继往开来,加油努力。”李和笑着同她碰了一杯。 酒席散掉以后,平松要给李和开车,他特意在今天没有喝酒,他平常一个人喝酒开车是常事,但是他知道李和讨厌喝酒开车。 李和把衣领竖起来,手笼在袖子里。 “不坐车了,我走走。” 平松把车子给了司机,自己也跟着李和身后。 这里每一天的变化,李和都快不认识了。 首都还在按照二十年规划执行“分散集团式”、“多中心”布局模式,大力发展周边卫星城镇,形成了包括通州、黄村、房山、昌平在内的十几个新的县城和区域中心,极大的缓解了旧城区的压力。 为了配合三北防护林的建设,各个地区的道路都是重新规划,主干道都有新建的绿化隔离带。 最繁华的商业街还是在王府井、西单北大街、大栅栏商业街。 “哥,再往前面就是北大街,要买什么东西吗?”平松在后面给李和指路。 “不买,看看。”对于日新月异的东西,李和看着高兴。 虽然是冬季还没有结束,可是许多工地已经开工,西单地铁站正在建设当中,还有工程师在做支护试验,通过模型试验分析浅埋大跨度洞室采用双侧壁导坑法施工中不同开挖阶段,不同开挖部位的地表沉陷表现。 北大街的店铺鳞次栉比,服装、医药、照相馆、食品百货居多,甚至还有什么灵芝烤鸡,抽纱台布,盆景料器,至于汇东方艺术精华,鬼知道是什么东西。 扎啤,每扎6元,“扎啤”这也是个新词,“jar”的英译中,中国人也在慢慢的接受。 这种扎啤一出现,便遍布京城的大街小巷。 所以中国人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中国人一度以驱逐洋店、洋人、洋货而自豪,而现在甭管去哪里,洋招牌越来越多,社会主义的土地上安营扎寨的外国企业也越来越多。 斯特法内时装有限公司——中国和意大利合资。 美尼姆斯快餐厅——中法合资。 麦当劳——中美合资。 贝纳通时装——中日合资。 查理冰淇淋有限公司——中美合资。 中萃时装精品店——中英美三方合资。 只有一家叫“亨得利”钟表眼镜商店的,这个名字挺迷惑人的,以为是外资,其实是镇江的老字号。 过去,以买老字号为荣,老话叫“头顶马聚源,脚踩内联升,身穿八大祥,腰缠四大恒”,现在呢,是以买潮流时装为荣。 时代在变,这些老字号也在边变,内联升的三楼都租出去了,给了别家开了时装商店,其它老字号或联营、或出租,或扩大经营的品种和范围。 615、私房钱 旧城区低矮的平房已经被拆迁的差不多,取而代之的是整齐的居民楼、商业广场。 连李和家门口的二庙门前路边都贴上了拆迁的标语和公告,上斜街西头的会议中心的已经建成,李和抬头就能见到。 紫金寺街的东段是新建成的三庙街小区,离李和的家门口不足1000米。 开杂货铺的张老头现在对拆迁的事情是彻底放弃希望,看着离他不足500米的老邻居们欢天喜地的的搬进新房,他悲从中来。 “小李,你怎么还笑啊?” 李和乐呵呵的表情,让张老头不解,按说李家这么大的宅子至少能分五六套房子的! 拆迁补偿款更是不会少! 应该和他一样是盼着拆迁的! “张师傅,你信我的,不拆迁是好事!”李和是真心喜欢现在这个格局,他们宅子附近的建筑基本都在,但是不远处的道路基本都打通,胡同的最西端是长椿街,旁边就是在建的停车场,这可是解决了他的停车难问题,而且环境比以前好多了。当然,这些张老头是不在乎的,他换了另一套说辞,“你算算这些年房价涨了多少?十年前一套房子也就几千块,现在呢?几千块就够买个一平。物价涨了多少?是不是拆迁款都在涨?你现在手里拿那点拆迁款有什么用?” 虽然国家还没有结束福利分房,可是这房价还是往上涨了,二环以内的房子一般都不会低于2000一平,高价都在四五千,这还是政府限价的结果,防止地产过热。 但是对地产商来说,房产开发依然暴利。 “我孙子要结婚,总得有房子吧?”张老头气愤的道,“你看看我这屋子,哪里能娶到新媳妇!” 李和想想也对,张家的宅子虽然加上20平的院子也有100平,但是三代同堂确实有点小,“咱们看长远,张师傅,我给你打个包票,你这院子加上屋子将来要是能低于500万,我付全责!” 张老头用怀疑的眼神道,“我都土埋半截的人了!我还看什么长远儿!别说500万!就是50万!我就卖!” “张师傅,你确定卖?” “你买?” “你要是卖,我就让小舅子买。”李和自己房子已经够多,他不在乎这一套两套。何况他现在就是大开发商,他哪里还能差房子。 “何龙不是买了新房了吗?他要那么多房子干嘛?”张师傅有点不解,何龙他也是熟悉的,一个外地人在这里开羊肉馆都能发财,让他好生嫉妒。 李和笑着道,“他自己也有儿子的,他儿子要是结婚,他们将来住哪里?” “你能做他主?” 李和肯定的道,“能。” “我可是要现钱的,不能拖拉不清的。”张老头把丑话说在前头。 “那不能,你要是诚心卖,下午就能签合同,我让他给你现金。”李和笑着道,“张师傅,咱们处了这么多年,你还能不信我?” “成,我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下。”张老头也是老谋深算的,50万比拆迁还划算的多,到别处差点的地段买完二套房子还能剩下钱的! 何老太太一直带着李览在旁边没说话,此时见张老头走了,才忍不住道,“他有一套就够住了,要那么多干嘛?孩子还小呢,不着急的。” 老太太不心动是假的,隔壁的房子要是买了,等于儿子闺女就都在跟前了。但是呢,听到50万的价格,还是让她心发抖,她儿子不一定拿的出来呢,肯定又是麻烦女婿的。 “没事,我来办。”李和说完就回屋给何龙的饭店打了电话。 何龙在电话里听说李和让他买房,他心里有点犹豫。 “那是50万呢。” 李和道,“过来再说,没让你一定买。” 挂了电话,他就对着家里大门口的牛皮癣小广告发愁,不但两面墙,就是门上都被人给贴满了。 内容包罗万象,有租房、刻章、治病、美容、特殊服务的、修漏、开锁、水电疏通、祖传老中医…… 乱七八糟的,红的、绿的、蓝的、黑的…… 他没辙,拿着小铲子整了半天,也没弄下来几张,浆糊的质量太好了! 大奎在一旁道,“哥,要不我来吧?” “那你弄,不要泼水。”李和把小铲子给了大奎,地面是不能泼水的,泼水后上冻,地面会很湿滑,家里进出都不方便。 大奎拿着铲子在那暗自发狠,晚上不睡觉也要安排两个人堵在这里,他会抓住那帮乱张贴的龟孙子! 何龙夫妻俩都来了,涉及到买房的大事,吴春燕是不可能不来的。 “姐夫,他家这宅子也太旧了吧。”吴春燕的嘴巴比何龙甜的多,她对张家的宅子也很熟悉。 李和笑着道,“不算旧,他们家的房顶前年才做的翻修,不漏风不漏雨,漂亮的很。” “房子差是不差,可是没那么多钱。”何龙说了实话。 李和笑着道,“你自己能有多少钱拿多少,不足我给你补。我跟你说,这宅子买了不会亏,这两年房价窜的这么厉害,哪怕将来自己不想住,转手就是翻几倍。” “真能翻几倍?”何龙有点犹豫。 大奎在旁边插话道,“你自己买的新房现在不也涨价了吗?你们买的时候时候总价才12万,现在多少了!没三十万都不用想。” 他对何龙只有羡慕的份,这么有权有势有能耐的亲戚不知道用,还磨磨唧唧个什么劲啊! 他只恨李和不是他亲哥啊! 何龙嘿嘿笑道,“那是真涨了。” 这很令他得意。 吴春燕把何龙拉到一边,夫妻俩好生嘀咕了一阵。 好半会何龙才大气的道,“那就买吧。” 李和问,“你自己手里有多少?” 何龙道,“我自己凑凑,先不找你借。” “那成。”李和没强求。 还没等李和带着两口子去找张老头,张老头老俩口和他儿子就来了。 吴春燕要和张老头砍价,李和也没去阻拦,自己回屋抱着茶壶喝茶去了。 等李和喝完一壶茶,两家人已经达成了共识,总价47万。 吴春燕硬是砍下了三万块,交了两万块定金,双方约定明天早上去房管局办手续。 何龙夫妻刚走,何老太太便抱着李览,怀里鼓鼓的跟着后面去了。 这些年,她过得满意又知足,从来没有过过这种舒心的日子。女婿女儿今天给几千,明天给几百,从来就不断,她平常就没花钱地方,攒下了有五万块钱,既然儿子要做事,她忙不迭的给儿子送去。 李和也就装作没看见。 天下做老娘的不都这样子吗? 谁又能免俗? 大奎一个人铲了一个多小时,整出了一身汗,不是累的,是急的,这么长时间只把门给清理干净,要是把两面墙弄完,得什么时候? 他最后急的没办法,打电话又喊了几个人过来,李和家门口的场面弄得很大,七八个人拿着小铲子在门口埋头苦干。 而李和呢,就抱着茶壶在旁边监工。 最后有些浆糊形成的斑斑点点铲不干净,他找出抹布,让大家用抹布沾水使劲戳。 大奎这些人这些年因为李和得道,他们在后面也是鸡犬升天,他们现在也是分分钟钟一块钱上下的人!哪里花过这种耐心搞这种事情! 可是李和要求了,他们哪里能拒绝! 不但不能拒绝,还得高兴! 高兴有了巴结李和的机会! 616、野猪肉 “李哥,你坐着,站着多累。”有机灵的还回屋给李和搬了把椅子。 李和大咧咧的在那坐下,不时啜几口茶,还有人帮着不断的续水。 “喂,干嘛的?” 有三个人提溜着大的编织袋站在门口左看右看,大奎不得不大声的质问。 “请问这里是李和先生的家吗?”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没有气恼,对着大奎依然是笑呵呵的。 大奎没有再回话,只是向李和看过去。 李和把茶壶放下,站起身看着眼前的几个人,然后笑着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周主任吧?” “李先生的记性真是好。”中年人急忙上前几步上前要和李和握手。 “屋里坐,周主任。”李和同他握完手就要把他引到屋里,这家伙其实他也是不陌生的,正是县里驻京办的。他见几个人还要把编织袋提进屋里,就笑问,“这是做什么?” “哎呀,县里的一点特产,不成敬意。”周主任笑着让身后的两个人把东西提进了屋里。 “大奎,帮着拎一下。”李和见袋子里还有东西在里面撞来撞去,心想大概是牲口类的东西,也就没拒绝。 进了屋里,周主任客气的坐下,接过李和的茶杯,笑着道,“哎呀,喊我老周就成。我们联络处已经改名了,现在改成招待所,统一归省计划委员会管。李先生离家久了,可能对家里的情况不是太清楚,之前阜阳撤县改县级市,吴市长和何副市长是第一任。而最近又有消息传出来说,原来的阜阳地区都要撤销,设立地级阜阳大市。现在我们阜阳地区行署在这里的联络处只有利辛一处,其它县市就要特批才能设联络处。” 他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笑的很尴尬。 “哦,这倒是不知道呢。”李和不知道怎么评价,但是他对阜阳的行政变动倒是很清楚,阜阳变成地级市至少要在96年之后了,全国各地正处在一个撤地设市、县改市的高潮中。“这是有何贵干?”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 “哎呀,真的是没事,听说你回来了,我就来看看,大家乡里乡亲,理应互相关照一下。”周主任指着门拐的袋子道,“这些都是何部长让我带过来的,李先生的捐款已经收到,他要代为全县父老乡亲表示感谢。” 他说的很是恭敬。 李和不在意的摆摆手,“客气,客气。何军升了?” 从对何军的称呼里,李和发现了变化。 “何市长现在是省组织部副部长。”周主任笑着道,“何部长才刚刚四十出头,前途无量啊。” “都是为人民服务。”李和没去跟他假装熟络,不过何军的发展却是超乎他的意料,原来的副市长只是个正处级,上面还有阜阳地委和行署的领导压一头呢,而现在从正处级到厅级,算是真正的顶破天花板。 周主任见李和谈兴不浓,就随意闲扯几句就要走人。 李和不好让人空手走,作为礼尚往来,就从柜子里拿出来两瓶红酒放进袋子硬塞给周主任。 “哎呀,这可贵重了,使不得,使不得。”周主任也是追赶潮流的人,这两瓶红酒可是价值不菲。 “要是认我这老乡,就别客气。”李和还是强行给了他,反正红酒留在家里他也不喝。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周主任还是接着了,笑着道,“李先生返乡机会少,不一定能给我做东的机会,我是马上要调回县工商局,待我回去跟李隆老板一起喝,他酒量是不错的。” “那真是恭喜,那就该称呼你周局长了。”李和倒是立马变得热情了,“以后也请你多关照他,感激不尽。” “哎呀,李先生,你是客气了。”周局长到门口了,要阻止李和继续相送,“留步,留步。” 李和的殷勤还是让他脸面生光的。 “慢走。”李和把人送走,回到屋里拆开编织袋,除了两只野鸡、两只野鸭、两只活蹦乱跳的野兔,还有半扇野猪肉。 大奎在一旁渍渍称奇道,“哥,好东西啊。” “晚上你炖锅,吃野猪肉,其它的给我放到笼子里。”李和见其它的野货都是有公有母的配对,显然送礼都是花了心思的。 他起了养着下崽的主意,至于能不能下崽,他是不清楚的,先养着再说。 “得令了哥。”大奎不客气的把猪肉拎出来,然后招呼其它人重点清除猪头上绒毛。 等何老太太回来,一帮人已经把肉炖了一大锅,米饭都是煮好的。 “你们就会糟践吃,咋没用料酒泡个十几分钟。”论烧野味,何老太太是行家,她心疼道,“要是有腥味,你们啊捏着鼻子吃吧。” “婶子没事,我生姜放的多。”大奎知道自己做错了,但是在李和面前还是要辩解一下。 “加点粉条进去。”何老太也不好和大奎争辩,从墙上取下粉条,用开水泡了一遍,直接加进了锅里,“这才好吸腥味。” 又熬了半个小时,猪肉被捞了出来,厨房弥漫出的烟雾中全是香味。 李览挨着锅台耸着鼻子闻。 “去啃吧。”李和给儿子夹了块排骨。 李览对带骨头的东西情有独钟,欢天喜地抱着啃了。 到开饭的时候,人人兴奋,不是因为菜有多好,实际上只有一盘子大白菜,一盆猪肉,主要是因为有机会和大大大大老板碰杯并且谈笑风生。 要知道他们平常和小威说话,小威都是爱理不理,要是骂起人,简直拿他们当龟孙子。现在能得大大大大老板客气谦让敬酒,让他们有一种成为人生赢家的错觉。 酒喝到中途的时候,小威一边哼着歌,一边甩着车钥匙进门。 “干事的时候你不来,这会还来干嘛?”李和逮着小威就不客气,这吊儿郎当的样子也是让他生气。 “哥,哥,你别生气。”小威一副谄媚的样子,“我真不知道,你放心吧,哥,明天哪个王八犊子再敢乱贴,我非给他煽了。” 看小威一副吃瘪样,许多人心里莫名其妙的开心,包括大奎在内。 你这孙子也有今天! 617、何龙买新房 “哥,我把洗衣机给你换了个新的。”小威说完一边说一边冲外面招手,“快搬进来。” 两个人抬着一个大纸箱子进来。 李和摆摆手,“不用搬到堂屋,搬到卫生间吧,然后赶紧过来吃饭。” “哎,那就搬到卫生间,记得给安装好。”小威对着手底下的两个人吩咐完,然后笑着道,“哥,小日苯新出的全自动洗衣机,好用的很。” “行了,自己拿酒。”李和对这种一点都不稀奇。 安装完洗衣机的两个人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李和道,“傻站着干嘛,进来喝酒。” “哎。”两个人异口同声,欢天喜地。 张家和何家一旦敲定买房子的事宜,第二天就到风风火火的办理了过户手续,一个急着拿着房子,一个急着拿到钱。 “张师傅,你给个具体的日子,我们也有时间准备准备,你这房子有年头了,要换要修的地方多了。” 一办完手续,吴春燕就急吼吼的问张家什么时候搬,哪怕这套房子她们自己不住,可是租出去一个月也能拿下100多块钱。 “你们暂时不住,不要这么着急。”李和不得不在里面打岔,毕竟跟张老头他们处了这些年,互相的情面是有的。 张老头不在意的笑着道,“没事,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自己去买套房子去。” 手里有大笔的巨款,哪里还能瞅没地方去。 李和道,“不着急,你即使现在买好房子也要装修吧?装修一个星期可不成。” 张老头的儿子道,“不瞒你说,在六里桥,47万够买四套了!刚好那里离我单位也不远,我先买上两套房子,先住进一套,扯上水电,二天的功夫,剩下的一套我再慢慢装修,等装修好了我再搬进去,刚好能轮流着装修。” 他好为这庄交易得意。 “成的。”李和算算,张家也是不吃亏的,六里桥好歹也是丰台的中心位置,将来有几套房子,也是价值好几千万的。 而何龙更不会吃亏,这样的胡同里的老宅子,处于市区地段的优势先不说,就光凭这个面积,将来少说也要卖上几千万,更何况这里是学区房的地段,虽然何芳看不上这里,但是不妨碍这一片是四九城里数得着的学区。 张家的效率很快,实际上根本没用等上一周,在第三天就开始搬家,一家老小齐上阵,用三张板车给一股脑的拉走了。 “张师傅,没必要这么着急的。”李和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给你钥匙。”张老头又给了李和一根烟,笑着道,“给你说实话,这鬼地方我是一天都不想住了,早搬早了。我还得谢你呢。” “房子买了?”李和想不到他们会弄得这么利索。 “买了,现款拿现房,哪里有那么多麻烦。”张老头嘿嘿笑道,“水电弄齐,屋里打扫干净,说句实话,比我这老房子宽敞透亮的多,住着那叫一个好。要说不好,那就是暖气没接上,可这不是事,马上就翻春,挨挨也就过去。” 一家七八口人挤在这个阴暗潮湿的老房子里,早就让他不耐烦了,现在新买的房子虽然住不下家里这么多人,但是那股新鲜劲,那种崭新的感觉让他前所未有。 这是逃离桎梏。 李和笑着道,“那张师傅,你忙吧,我也不耽误你,但是有一点,新家装修好,咱们一定要热闹一下,记得通知我。” “那是必须的。”张老头一家人就这样走了。 张家人一走,何老太太比何龙夫妻俩还积极,忙前忙后的帮着打扫卫生,咕哝着哪里要换,哪里要修。 何龙夫妻俩的意见很统一,要租出去。 “这房子租高了没人来,租便宜了不划算。”李和不希望多出什么莫名其妙的邻居来,他笑着道,“春强大哥是不是还在饭店住,让他搬过来得了。” “我大哥他一个人哪里住的了这么大的。”吴春燕当着何老太太的面嘴上谦虚,可是心里还是高兴孩子姑爷能考虑到她哥,她哥千里迢迢的从老家过来这些年,一直都是挤在饭店的后厨杂物间住呢,弄得她一直脸上挺没光的。 “大哥不是说今年把嫂子接过来吗?那就刚好不用租外面的房子了。”何龙立马就把住了媳妇的脉,再说,虽然他是给他大舅子工资的,可是他大舅子是实心踏地的帮衬他的,免费给他大舅子住,他不亏。 从另一方面来说,他是李和的小舅子,吴春强是他的大舅子,李和没有对他差,他就不能对吴春强差,出于榜样的力量,他就不能认熊。 吴春强听说有免费的地方住,自然欢喜,可是还是在何老太太的面前假意推辞了一番,直到何老太太三番五次的情真意切的劝慰之后,才‘勉为其难’的接受。 都是套路。 何老太太打扫的也就没那么认真了,吴春强趁着饭店不忙的功夫,一个人提溜着水桶在屋里屋外的清扫。 李和笑着道,“吴哥,要使什么东西来我家拿。” “不用,不用,我都买了,这些都要长久使的,借用不算事。”吴春强拿着抹布连门槛都没放过,他打定主意等抽个空把媳妇和娃娃接过来。 他很庆幸有小舅子,又很庆幸小舅子有个顾家的姐姐,要不然他这样的人早些年早就被当做盲流给遣返了。 如今京城里,外地人虽然很多,十个人里面,必定有一个人是操着外地人口音的,但是肯定是以女孩子居多,因为适合女性的工作远远比男人多,比如女孩子可以做保姆,做销售员,做服务员,也可以进厂做女工,而男人是以手艺人、生意人,或者在建筑工地打短工。 统一被称呼为“暂住人口”或者“盲流”。 “要是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李览在那玩冰锥子,冰锥子都快化开了,袖子都湿掉了,李和也没管,孩子没那么娇气。 “哎,他姑爷,孩子上学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一下,这季是来不及,秋学期能入学就行。”吴春强知道这事还得靠李和,索性李和要给人情,他就厚脸皮求一下,一事不烦二主,要是跟他妹子说了,他妹子一样是找李和。 “多大个事。”这种小事情,李和现在根本不需要找谁,小威熊孩子就能随手办的。 “那就谢了,有什么花使人情的,你尽管说,我能拿的出来的一定拿出来。”给孩子办上学就要找人,要找人就要花钱,吴春强打定主意不要李和亏这个钱。 “说这些就客气了。”李和不在意。 何芳的电话也来了,生怕李和忘记带李览去幼儿园报道。 果真,要不是何芳提醒,李和真的怕把李览开学的日子忘记了。 开学这一天,德胜门一带算是被挤的水泄不通,自行车,摩托车,汽车,拖了一长串,李和的视线被前面的吉普挡一干二净,他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前面的交通状况怎么样,他才发现开小车有时候就是这点吃亏。 李和没办法,在前面的路口拐了一个弯,把车子停进了铜铁厂胡同,然后把李览从车上抱下来,“跟老子走路吧。” 李览浑身穿的臃肿,咧着嘴想哭又不敢哭,明显不乐意走路。 “哎呀,不远一段路呢,我来抱着走吧。”何老太太明显溺爱一点,不管三七二十一要抱着李览。 “那我来吧。”李和无奈,直接把李览送到自己肩膀,让他骑着,“扶着老子的头,别掉下去了。” 李览果真把李和的头抱得紧紧的。 “别捂住老子的眼睛,看不见路。” 李和纠正好李览的坐姿,然后一只手拉着他的腿,还腾出了一只手抽烟。 他大踏步的走在人行道上,看着被堵在路上的车,感觉自己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 618、幼儿园跳级 西城这一片应该算是中小学校密集度比较高的地方之一,包括空直幼儿园,公安幼儿园,棉花胡同幼儿园,十三中,都扎堆在一片区域。 一到开学这一天,人头攒动,堵车也是在所难免。 教室里面家长是不能进的,只能把孩子放到门口,老师拿个考勤表记好名字,就给哄进去。 李览看看李和,又看看何老太太,始终不想进去。 李和朝口袋左摸摸又摸摸,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李览道,“拿着,进去吧。” 这个是李览偷偷摸摸藏在口袋里,李和早上给强行搜出来的,这个年龄正是乳牙龋病高发的时期,是不能多吃的。 李览最终还是被老师领进去了,在一大堆稍微大点的孩子中间站着。 “人家不能欺侮他吧。”何老太太和许多学生家长一样扒着门缝,猫着腰、眯着眼、想看看孩子们表现。 但是这些鬼鬼祟祟的身影,要是不知情的人看着像伺机而动的人贩子。 “那得问你闺女了。”李和也透过窗户看了一眼里面,在一群孩子里面显得确实显得个头比较小,因为这里是中班。 按照按部就班的计划,李览这个学期应该是继续读小班的,可是何芳比较坚持,要求李览升到中班去,然后秋学期可以直接读大班,到五岁的时候就可以读小学。 中班的孩子都比李览大一岁或者两岁。 在孩子教育方面,李和没话语权,随便何芳折腾,反正幼儿园都是玩,从小班玩到中班,也没什么区别,虽然幼儿园也有作业,但是跨级的影响不大。 “给孩子压力太大不好。”何老太太也同样没话语权,她的闺女她也说不通。 “没事,都这么过来的。”李和觉得无所谓,如果孩子读书没压力,那才叫糟糕。教育,平等的表皮下,一种制造阶层分化和维持阶级固化的极为精巧的隐性工具。 都在提倡所谓素质教育,学生要快乐,要从兴趣出发,要减负,这些没什么问题,可就不该鄙视应试教育。 应试教育没有任何问题,全世界任何国家想升学都要看成绩。 不要说什么死读书,书呆子,一加一等于二,一定是标准答案! 素质教育就像共产主义乌托邦,连个标准和内涵都没有,比起一个真正可靠的应试教育模式,更像是一个美好的口号。 不但何芳不屑,李和都懒得看。 这个世界对穷孩子似乎格外残忍,只有富人才有资格说,孩子你慢慢来。 有钱有权的不需要靠教育来逆袭,读书懒散就懒散一点,毕竟还能出国镀金。 当然,李和有钱,可是他的还是和何芳一条心,照样看孩子的考试成绩。 偏偏许多底层子弟也被忽悠得五迷三道,自我麻痹,自我荒废,欢呼雀跃,而且拿他们臆测的所谓国外天堂般的课堂,为自己的既蠢又懒的人生辩白。 那真是万劫不复。 当下的时代,生为穷人,已然不幸。加上蠢,被人卖了尚不自知。懒,则不可救药。无他,既懒且蠢而已。 李和嘴硬,但是还是在教室门口站了一会,直到学校开始驱赶家长,才出了校门。 回到家的时候,李和才想起要找个靠谱的人接送孩子上下学。 接送孩子的好找,可是会开车的人不好找。平松、卢波、小威他们倒是会开车,可是李和不会去做找他们,那是小材大用了。 李和想了半天,没什么头绪,就把小威喊过来商量。 小威犹豫道,“合适的倒是有。” “谁?” “哥,我说出来你可不准多想。”小威见李和要发火,这才急忙道,“是余摇,她会开车,不过哥你放心,我现在和她没联系了。” “我记得她不在齿轮厂上班上的好好的吗?人家能乐意?”因为余洋现在一直跟在朱大肠后面搞汽车城计划,李和与他中途见过好几次,对他家里也有点了解。 小威道,“齿轮厂早就发不出工资了,她天天在家呆着呢,你要是找她,她一准能同意。” 李和冷笑道,“你不关心人家,能知道人家天天在家呆着?” “哥,你真冤枉我了!咱们这住的能有多远,天天从她家门前走来走去的,能不注意吗?你可不能乱说啊!要是让姓杨的那娘们知道,她非撕了我不可!”小威说的有点垂头丧气,杨富贵发起狠来,比他狠多了。 “那你去问问,她要是乐意,我没意见。”李和想想,这倒是个合适的人选,“一个月两百块,只要开车接送上下学,其它的不用做。” “好。”小威一口应好,“我现在就去。” “哦,对了。”李和又把他喊住,“让猪大肠那家伙给我送辆好车过来,底盘一定要高。” 这辆灌风的捷达,他也是受够了。 “晓得了。”小威戴好墨镜,立马就去办了。 小威还没回来,猪大肠带着余洋就屁颠屁颠的到了。 李和没跟他说话,只对着门口停着的车仔细看。 “这是什么车?”圆鼓鼓的外形,从车标上看是沃尔沃,可是这款车型他没看过。 “沃尔沃760,全国都找不出几辆。182马力的直列4缸涡轮增压发动机,百公里加速时间控制在8秒以内。”猪大肠见李和有兴趣,便开始侃侃而谈,“不仅装备了abs、气囊等,还有独一无二的电子牵引力系统空调、音响、巡航控制系统、天窗。” “钥匙给我。”李和接过钥匙,试了一把回来,才笑着道,“好车。” 从本质上来说,这是一款旅行跑车,李和想着等道路条件合适,他可以开这种车回老家。 “哥,你喜欢就好。” “多少钱,我拿钱给你。”李和直接把钥匙揣进了口袋。 猪大肠笑着道,“哥,哥,打脸呢。咱们汽车公司就是你出的钱,你拿自家东西哪里还需要花钱。” 李和道,“这样账目能对的上?” 猪大肠讪讪笑道,“能,能。” 对不上不就得他出钱吗? “别废话,多少钱。” “75万。”猪大肠见李和要不耐烦,赶忙说了出来。 李和进屋,不一会儿就出来把一塑料袋扔到猪大肠怀里,“自己点一下。” “不用,这....”李和的神色最终还是逼的猪大肠把钱仔细点了一遍,“对的,哥。” “汽车城搞的怎么样?”李和丢给他一根烟,问起了正经事。 “卢波哥帮我出的面,东城区政府基本同意项目规划,总共是12万平方,在姚家园那一片,目前有十几家汽车公司愿意入驻,像东风,一汽,吉普,丰田,田野,夏利,都肯定是没问题的。”猪大肠有时候也感叹命运无常,想当年卢波这种人,他都不带正眼瞧的,可是呢,现在人家八面玲珑,威风凛凛,自己是落毛凤凰不如鸡,“只是,哥,这钱得花不少。” “田野?”李和没听过有什么叫这个名字的汽车厂。 “保定田野汽车厂,也是国企。”说起汽车,猪大肠比李和懂的多了。 “钱不会差你,事先做好,你没事先走吧,有事就去找卢波商量。”李和说完,又对余洋道,“你留一下。” 李和单独把余洋留下,猪大肠走的有点心不甘情不愿。 “李哥,你找我有事?”余洋也很忐忑,他生怕猪大肠起疑心他告密。 619、八仙过海 李和把他要聘请余摇的事情和余洋说了,“回家也商量一下,她要是乐意最好。” 余洋松了一口气,笑着道,“这多大的事,我等会就让她来,只要她愿意,我没二话。” 他正要回去找余摇,余摇和小威已经到门口了。 “李哥,你找我?”一身宽大的羽绒袄尽管掩住了余摇的身材,可是腿长,身长是看的出来的,脸上的俏皮和可爱也掩不住。 李和笑着道,“小威和你说了没有?” “说了,可他又没正经话,谁知道哪句真哪句假。”余摇问,“李哥,真的要问接送李览上下学啊。” 李和苦笑道,“我也找不到合适的人,你先帮李哥这一阶段,后面要是有更好的去处我也不留你,顶多也就二个月时间,等你嫂子回来就行。” “你要是不觉得我笨手笨脚,我觉得我能试试。”余摇算是答应了。 “那行,下午可以吗?开我的车。”李和见她点头,就把车钥匙甩开她。 “是这个车?这么漂亮的车,我还没见过呢。”余摇一来就看见了门口的这辆车,开心的围着转了好几圈。“这个还没上牌吧?” “等下。”李和回转身进屋,在房梁上掏出一张都是灰尘的车牌,交给余洋,“让猪大肠那家伙下午把手续办好,然后给你妹妹。” “我去就行。”余洋点点头,“那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去车管所。” 他刚出巷口,就看到猪大肠把车停在一边,靠在墙上抽烟。 “朱哥,你还没走啊。” “哦,没事。”朱大肠吐了个烟圈,然后问,“李老板找你有事?” 余洋道,“没事,我妹妹最近不是在家呆着没事做嘛,他想让我妹妹给他接送孩子。” “真的?”猪大肠拍拍余洋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小余啊,平良心说,我对你可是不差啊。” “朱哥,我真的没骗你。”余洋哭笑不得,道,“不信你自己看,你回头看下,我妹妹和小威哥是不是都在?” 猪大肠将信将疑的学着余洋把脑瓜子伸向巷子里,果然余摇和小威都在。 “嗯哼,走吧。” 余洋只得跟着上车。 这边李和安排好孩子接送的事情,刚想回屋,却不想常静来了。 李和发现她还是那么的漂亮,只是不知不觉,眼睛上已经有了挡不住的皱纹。 “她叔,中午到我那吃。” 李和笑着道,“有喜事?” “蕊丫头回来探亲,哎,说起来也怪可怜的,她奶过世,她都没机会回来看一眼。冯磊也回来了,付霞也是跟着的,刚好中午够一桌。” “这丫头我好长时间没看见了。” 冯蕊高考考得不是很好,连个专科线都没进,又不愿意继续复读,干脆之后就去当兵去了。 李和也是好些年没看见她了。 “婶子呢,中午让她别做饭了,跟着一起去吧。”常静朝院子里张望,没看见人,又往屋子里找去。 何老太太抬抬脚底上的棉鞋,笑着道,“不去了,路上在化雪,水沾一脚的。” 常静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也就不再强求。 李和跟着常静过去,一进门,冯磊就给他让烟。 “最近还好吧。” 冯磊腼腆的笑道,“还行。” 付霞在厨房里又炒又炸的,旁边冯磊的媳妇在打下手。 一个穿着绿军装的姑娘抱着孩子从里屋探出头,刚缩回去,又探出来,对着李和笑着道,“李叔来了。” 她抱着的是冯磊的孩子,笑的很灿烂,彰显着只属于青春的骄傲、干练与自信。 “都快认不出来了。”李和感叹女大十八变,这丫头已经漂亮的不像话了。 “李叔,你也没变。” “哎,没变。”李和想,为什么小时候喊他叔叔他乐意,为什么长大后喊他叔叔,他有点伤感呢? 没说几句话,冯蕊又进了屋里,中途出来几次,李和想着和她说几句,问几句近况,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我现在在歌舞团呢。” 好半会她才回一句。她竟然有点爱理不理,或者说有点心不在焉,无所谓的态度。 李和不再问,小姑娘长大了,知道自己的骄傲,有了本钱,大概对所有男人都是这个态度吧。 到饭点的时候,平松、卢波、李爱军等人都来了。 李和陪着他们喝了不少酒。 等人散完,付霞要送他回去,家里门是锁着的。不用想,老太太肯定是去儿子那里去了。 李和朝裤口袋里掏出钥匙,就把门打开,冲付霞摆摆手,“你有事就回吧,我回屋睡一会。” 暖洋洋的太阳把人照的懒洋洋的,浑身犯困。 “我给你打点热水,洗把脸吧。”付霞转身把门关上,把李和落在身后,先去厨房给李和打水。 李和索性不管,反正他困,他先去睡去。 酒劲使他更乏,半躺在床上,鞋子也没脱,他睡到一半,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觉得脱了鞋子以后更舒服了,脚热乎乎的,感觉到有人把他脚儿放在软软地床上,又给他盖了一床被子…… 好像过了好长好长时间,他又感觉有人在抚摸着他的头发,那动作,若有若无,非常轻柔。 突然又感觉身上好沉,感觉被子好重,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真是滑溜…… 他莫名其妙的想去厕所,可越是想拼命的睁开眼,越是睁不开。不过没多长时间,他一下就感觉整个人轻松了。 过一阵猛的下清醒了,感觉好累,一身汗。 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朝着下身摸,终于松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 拍拍脑袋,才算清醒了一下,点着一根烟,总感觉到哪里不对。 可又说不出什么不对。 付霞不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何老太太也不在。 他看看时间,又看看门外,车子也不在了,估计余摇是带着老太太接李览去了。 电话响了,是郭冬云的。 “恭喜你李先生,我们已经收购了诺基亚。” “谢谢,辛苦。”李和没有想象中的高兴,懒得多说,只是道,“全力向半导体和通信业务冲刺。” 郭冬云也感动李和不对,关心的问道,“李先生,你没事吧,北方比较冷,还是注意保暖。” “谢谢关心。” 说完就有气无力的挂了电话,然后又回到屋里去寻找一点蛛丝马迹,不过蛛丝他是没有找到,只在床上找到了几根长头发,这头发肯定不是他的。 掀开被子,他又找到了几片黏糊糊的纸屑,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这死娘们!” 肯定的! 肯定是这样的! 他有气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ps:求票了! 620、再遇皮条客 李和整不明白这算怎么回事,只能暂且不提,得过且过吧。 小威又过来了,背着手神神秘秘的道,“哥,送你个东西。” “给我倒杯茶。”什么好东西李和没见过,丝毫提不起兴趣。 “哎。”小威依然一只手背在身后,用另外一只手给李和泡了茶,端到李和跟前笑着道,“哥,你就猜猜吧。” “空调?”小威摇头,李和心不在焉,“洗衣机?” “洗衣机前几天才送过。”小威有点丧气。 “电视机?” “不是。” “那是什么,猜不着,直接说。”李和没那么多功夫陪他玩。 “哥,你看。”小威把一直背着的那只手亮出来,赫然是两张车牌。 一张是就“京a00001”,一张是“京a88888”。 人们对于含有数字8的车牌号码、电话号码等趋之若鹜,就连2008年奥运会会开幕时间都是定在2008年8月8日晚8时,似乎也是顺从民俗的产物。 “你弄过来的?”李和不禁高看了小威一眼。 小威尴尬的笑道,“哥,你也太瞧得起我,我哪里有这个本事。我自己弄个五个五车牌都是求爷爷告奶奶的。” “那是哪里弄的?”李和疑惑。 小威道,“平松哥听说你买新车就让我送过来,这两张车牌一直就在他手里。” “我要那么多车牌干嘛。”李和不屑,他自己手里就有三张84式车牌,比这个好用的多,这辈子都不用担心吃罚单。 “哥,要不你留着吧。”小威讨好道,“你不用,谁也不敢用啊,平松哥自己有五个一车牌,他都不好意思挂上。” 他的五个五车牌同样也不敢挂。 李和不耐烦的道,“把我那张面包车和捷达的车牌取下来,这两张放上去。” 84式挂上去确实是有点浪费。 “这...”小威有点为难,面包车或者捷达挂五个八车牌这种事情也就是李和敢想。 “再啰嗦就滚蛋。”李和心里正不快活。 “哎。”小威是不答应也得答应,同时心里也叹自己命苦,这些年除了李和,哪里还有人敢和他这样说话!他江老板现在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他最终还是把五个八的车牌挂到了面包车上,而那00001车牌只能挂到捷达车上。 车牌刚挂上就引来了围观,不过一看是小威,倒是没人敢乱说话。 小威挂好车牌就给猪大肠打了电话,让他在车管所把所有的手续都办好。 李和也踱步出来看了一眼,觉得还凑合。 大概是中午没吃多少东西,肚子有点饿,就到大马路上去找吃的,刚好有一家烧饼摊子。 “来俩烧饼。” 这个位置原本是煎饼果子夫妻的,只是两口子靠煎饼果子积攒了第一桶金,已经在宣武门开了新的饭店,离寿山的四海饭店不超过四百米,现在是寸土寸金的繁华地带。 这是个只要不傻有胆量就能赚钱的年代。 对这个年头的生意人来说,除非倒大霉,要不然真的不需要什么艰苦奋斗,有胆子有脑子就行,艰苦奋斗是八零后或者九零后才需要干的事情。 这个说法有点扎心,可往往也算是事实。 他把饼子接到手里,左摸摸口袋右摸摸口袋,尴尬了! 他发狠非要改掉口袋不装钱这个毛病! 正要跟老板说晚点给钱,却听见旁边有人道,“我来给!我来给!” 帮他给钱的人,脸面黝黑,一身发亮的黄色皮夹克,对着李和憨厚的笑道,“李老板,不记得我了?” 李和侧头一看,拍着脑袋想了半天,才道,“你是那个什么...陈..” “陈有利啊!李老板,难为你记得我!”陈有利麻溜的接了上来。 “陈老板,什么时候从莫斯科回来的?” 麻蛋,李和如是想,果然每个人都有他成功的理由,太他娘的机灵。李和对眼前这个脸面黝黑的汉子印象深刻,毕竟天天想着法子天天给他拉皮条的人,他能不印象深刻吗? “回来有半年了,哎呀,一直想感谢李老板的照顾,可是探不到你的消息呢,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遇见你。”陈有利还是那副标志性的憨笑。 “来,给你钱。”烧饼老板要找陈有利一把零钱。 “别急着找钱,也给我来俩烧饼。”陈有利接过烧饼,在两个烧饼中间抹了厚厚的辣椒酱,然后重重的咬了一口,“我这人就喜欢吃辣。” “前面有小公园,坐着聊吧。” 陈有利当初找李和借钱,李和虽然没有直接借,但是还是由他作保,陈有利得以从达美银行贷款500万卢布。 但是,对李和有多少感激,这个真真假假,李和不得而知。 两个人都是边往宣武公园走边啃烧饼,后面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 当两个人吃完烧饼,车上下来一个女孩子,及时的送来一盒子餐巾纸,那个女孩子刚有把餐巾纸往陈有利身边送的动作,就被陈有利狠狠的瞪了一眼。 “这位老板,你擦一下。”女孩子的反应不可谓不快,首先把餐巾纸递给了李和。 “谢谢。”李和接过,不过对着餐巾纸四角压上的花纹倒是仔细看了看,他好像听方向说过,极地印刷厂现在除了做喷码机以外,还做出了中国第一台餐巾纸压花折叠机,填补了国内空白,还得了什么科技奖。 国外卖五六十万的压花折叠机,他们只卖六万,基本上国内的纸业公司用的都是他们的机器。 女孩子把餐巾纸给了陈有利之后,又一声不吭的回到了车上。 陈有利笑着道,“李老板,要不晚上赏个光,咱们搓一顿。” 李和起身把用完的纸巾丢件垃圾桶,然后才回转身接过陈有利递过来的烟,笑着道,“不用,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中午才喝过,再喝受不住。” “李老板,这是我的名片。”陈有利毕恭毕敬,也在莫斯科是见识过李和的能量的,说话不可谓不小心。“李老板,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开口,跑腿这种小活让潘松老板和丁老板他们去弄,简直有点大材小用。” “东胜外商活动俱乐部会长?”东胜餐饮董事长,还有什么长亚文化总经理,一连串的四五个名头,李和看的直乐,不过还是赞扬道,“不错,不错,你这真是发大财了。” 他想不到一个皮条客还能这么包装,所谓的外商活动中心,一般都是封闭型的入会形式,外人很难进得去。 “李老板,见笑,见笑,这点东西难入你眼。”陈有利说的倒是真心话,李和在前苏联地区的产业,光他知道的一角,他拍马都难企及,何况还有许多他不知道呢? 天知道李和的产业有多大! 他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听李和的消息,可是没打听来,只晓得潘松在浦江弄了一个东方快递,那个万辆大卡的规模,简直是要吓死人的节奏! 今天,他运气爆发,居然瞎猫碰上死耗子,居然遇着了李和。 当他在路上看到摊子上的身影的时候,差点就没敢认! 辛亏他掉转车头又重新确认了一下! 要不然就真的错过了! 李和吐个烟圈,谦虚道,“客气了。” “李老板,我也知道你看不上我这行,可你知道,我这混口饭吃不容易。”陈有利又是憨厚的一笑,“不过,我是个粗人,有话我就直说,咱们可以合伙做其它生意嘛,盖房子、做酒店、开厂子,倒木材,能做的多了去了。” “老陈。”李和拍拍他肩膀笑着道,“你也知道能做的多了去了?我也跟你说句实话,你这个什么活动中心,只要还干一天,咱们就没合作机会。违法的事情我不做。” 陈有利想不到李和会这么直接,只得讪讪笑道,“李老板,那个地上人间你知道的,那个国企参股呢!咱们为什么就不能做?” 他还有一句没说,就是只要关系到位,就是合法的! “送给你两句胡雪岩的名言,听不听?” “请说。” “靠下赌注是不可能成功的,因为十赌九输。”李和站起身,又继续道,“做生意先要做名气。名气一响,生意就会热闹,财宝就会滚滚而至。” “受教。”陈有利笑的有点勉强。 “我先走。有事就去前面的四海饭店,自然会有人通知我。” “李老板,不当问的,四海饭店是?” “也是我的的产业。” 陈有利看着李和的背影,又是陷入了震惊,四海饭店可谓是执中国餐饮业牛耳,基本中国的一二线城市都有它的连锁店,已经成为了难以复制的行业标杆。 要那么扩展的前提是得那么有钱才行。 他很有挫败感,人与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李和回到家,李览已经抱着玉米棒子在门口啃,啃完了就往地上一扔。 李和道,“捡起来。” 李览没动。 “听见没有,捡起来。”李和抬高了声音,举起巴掌。 李览的眼泪水已经在打转。 “欠揍是吧。”李和感觉没了威严有点着恼。 “小孩子嘛。” 何老太太把玉米棒子捡起来,然后拉着李览回了屋。 ps:大爷们,半夜更新,没功劳也有苦劳,求几章票,谢谢。 621、病危 李和彻底没法管,要是亲老娘他还能不给点面子,可是丈母娘是必须给面子的。 余摇接送李览上下学每天都形成了规律,早上六点半到门口连着何老太太一起送到学校门口,下午四点左右再同老太太一起去接。 李和中途跟了一次车,毕竟是女司机,他还是要观察一阶段,女司机被称为“天生的马路杀手”,虽然形容有些夸张,但足见女司机开车是多么的霸气。 女司机伤不起,新手女司机更加无敌。女司机就不知道有手刹这个东西,在香港,他亲眼见过都快追尾了,不踩刹车而是捂眼睛的... 在马路上狂按喇叭的80%都是女司机!靠边、转弯等不打转向灯,突然减速。从小路口杀出不看左手边有没来车。高速加塞超车、超大车后压超车道或速度明显降低,简直是马路杀手的节奏。 不过余摇还是不错的,属于女司机中的异类。 虽然不如何芳,可是车技比老四好多,有一次李和让老四开车,老四在红绿灯口,绿灯亮了一直没敢走,李和就没好气的说:咋地,没有你喜欢的颜色啊? 老四一紧张,当时就熄火。 李和那个气啊! 李和来回跟了两趟车,他才对余摇彻底放心。 这样他就可以他趁着这阶段有时间把地产业务整顿一下,毕竟他是注定要成为世界大地主的男人。 read3(); 895、实话实说 “好,我会通知老沈。”董浩点点头。 “那就好,不对。”李和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齐华呢?” 怎么秘书的活让保镖给做了? 董浩道,“他早上带着资料跟着郭小姐走了,然后怕耽误重要消息,就把手机临时交给我。” “郭小姐手底下可不缺少人,他凑什么热闹。”李和觉得齐华多管闲事。 董浩道,“你说过的,重要资料不能随便让人经手。” “郭小姐不是......”李和想说她不是外人,因此证明她是值得信任的人,但是一想到她老子郭糖王,话语陡然戛然而止。 李舒白的事情已经给了他教训,凡是没有经过时间证明的东西,都显得那么不可靠。 他突然发现,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疑了? 可是面对这些东南亚大富豪,他不得不多长个心眼! 人家能做到这种地步,取得这么大的成功,可不是靠慈眉善目,以德服人得来的。 商业史同样是一部战争血泪史。 董浩明了李和的意思,不再多解释,只是继而道,“汤立文的事情解决好了,已经回到香港了。” 李和问,“汤师傅来电话了?” 董浩道,“没有,也是沈道如说的,他同于德华、潘友林一同出面,共同给汤立文出面,除非齐有功要一心死磕,带着鱼死网破的心思,不然不敢再造次。” 对于这三位的声势,他很清楚,甚至有时候比李和都感受的深,三个人一同出面,是非同小可的。 齐有功不但不应该埋怨和怨恨,反而应该自得,因为在目前的香港来说,还没有任何场面是需要这三位大佬同时出面的! 而他齐有功就有资格或者有力量需要这三位大佬一同对他做出正视!对手的分量,衬托出来了他的地位! 就为这个,他就该吹嘘上一整年! 李和慢慢悠悠的道,“打蛇不死三分罪,放虎归山害自家。” 董浩冒顿了一下,正准备继续问,谁知道李和已经转身上了楼。 他有点懵,这老板怎么越来越往玄乎的道路上走呢? 连正常的人话都不会说了啊! 他就那傻站着,这该怎么理解李和这话呢? 这是要继续搞齐有功呢,还是只是单纯的发泄都沈道如的不满呢? 他都不晓得怎么向沈道如传达了! 最后眼睛一闭,牙一咬,就把李和这话说给了沈道如,至于沈道如怎么琢磨,琢磨的对错与否,就跟他不相干了! 他只是一个保镖,还是安心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瞎操心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领导人在马来西亚的第二天,李和等人按照与五矿集团私下达成的协商,双方共同和和马来西亚giig控股有限公司在吉隆坡就组建合资公司签署框架协议,计划投资5亿美元,在马来西亚沙捞越州建设年产能33万吨的电解铝厂。 中国和马来西亚政府领导人和工商界人士出席了签字仪式。 中国再生资源集团公司和五矿集团授权代表刘大良和giig控股有限公司沙里夫分别在合资框架协议上签字。 李和全程在台底下,对于这样一份实质是采购协议的合作,他连眼皮子都懒得夹一下,就在那坐着,别人鼓掌,他跟着鼓掌,别人笑,他跟着傻笑。 场面嘛,能应付就应付,太当真就未免太天真。 会后,经贸委的王主任再次找到了李和,“原则上我们是同意,可以出面来牵线搭桥,主要就看马方的态度了。” “谢谢。”李和主动的伸出手,这话出自真心实意,“只要能让日苯人不快活,赔钱我也认!” 因为感动,大概说出来了真心话。 “嗯?”王主任想不到李和这么实诚,可是他还是假装不高兴道,“中日是一衣带水的世代友好国家,中日经贸正是如火如荼,是我们重要的贸易伙伴和投资商,可不能乱说话。” “王主任教训的是,我失言了,一定改正。”李和嘴上是这样说,实际上是得意的很! “注意下影响。”王主任还不自觉的用眼神往左右看了看,深怕有心人给听进去。 李和指着董浩笑着道,“王主任,您放心吧,他是部队出生,我最看重的就是他这严实的嘴巴,打死都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按他的土包子的性格,起码要多找几个世界拳王、金腰带做保镖的,但是嘴上是这样说,心里其实是明白的很,拳王可以花钱请,但是董浩这样的大内高手,简直是可遇不可求。 孰轻孰重,傻子都能分的明白。 “这还要你说?”王主任没好气的看了李和一眼,与李和处的越熟悉,他就看着李和越不顺眼! 你好歹有个世界首富的样子啊! 不是什么话都能乱说的! 李和作为他们的重点关照对象,除了具体的财富数额没有准确数字,其他在国内的产业和其身边的人,就没有一个他们不清楚的! 董浩这样的时刻跟在李和身边的人,他们更加的不可能忽略,就差把董浩的祖宗八代给轮着查一遍了! “当然。”李和也跟着深以为然,“马方的态度我相信明天就会给结果,晚点我会再询问一下,具体两天时间就会有结果。” 大鬼小鬼的买路钱都是他出的,就是再难缠的老鬼,他也要不计代价的给他拉一回磨! 他就不信了,还有钱能办不了的事,特别是马来西亚这种地方! 王主任点点头,道,“我们这边也会和马方接洽,当然,主要还是要靠你们,大家双管齐下,努力促成事情。” “放心吧,王主任,会尽快给你消息。”见对方起身,李和也跟着起身把他送走。 黄惠忠在总统酒店举办宴会,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居然会有藤田化学和出光石油的人。 李和端着酒杯,眯缝着眼睛看着梅原末治,梅原末治同样也是看着他。 梅原末治最终还是走了过来,“李桑,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 他这一次直挺挺的站着,没有鞠躬,因为他晓得,再谦恭,在李和这里都是没有丝毫意义,反而会被鄙视。 896、中华男儿誓死不退 “梅原先生,近来可好?”李和主动朝着梅原末治伸出手,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在以往是从来没有过的! “本来是极好,可惜看到你。”同样是第一次,梅原末治开始展现了自己情绪化的一面,对李和的厌恶没有了丝毫遮掩,他连虚伪的场面都不愿意应付了! 他终于由衷的感觉到,原来痛恨一个人可以这么直接! 非常的畅快。 “梅原先生,你这话非常有损你我之间的友谊啊!” 李和想不出这老头子为啥突然间换套路了? 上来就是硬碰硬,整得他有点跟不上节奏。 说好的谦虚有礼呢? “你我之间是没有友谊的!这个!你的!明白的!”梅原末治冷哼一声道,“不是你死啦死啦,就是我死啦死啦地!” “看来梅原先生还得多学习,学习,这个成语叫你死我活!”他李老二还是那么的好为人师! “多谢!”梅原脸一阵抽搐,想不到都是这会了,李和还有心情和他扯这些没用的东西! 你要跟我作对,那就索性光明正大一点,如此的东拉西扯,有何用处! “不用谢,梅原先生。 你很令我失望! 很让我痛心! 作为前辈,我一直对你尊敬有加!希望能向你多学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李和故意在宴会上抬高了声调。 周边正在推杯换盏的众人,本来就密切关注新任亚洲首富在场上的一言一语,等到合适时机就上前攀谈一番,混个脸熟,此时听到他的言语,当然把目光转向了他这边,继而慢慢的围过来。 其他人看到这边的动静,虽然是不明白什么状况,可是作为吃瓜群众的天性,也跟着凑了过来,以李和同梅原末治为中心,人越来越多! “你处处和我作对!你我之间没有任何的友谊可言!”看着周围聚过来的人,梅原末治不愿意落了下风,也慢慢的抬高了嗓门,“狭路相逢勇者胜,你我必须有一个高下。” “你的良心大大滴坏啦,怎么能这么说我!不谈中日两国源远流长的友谊,就凭你我初次见面一见如故,你就不该这么对待我啊!”李和痛心疾首的道,“哪怕你我因为商业之争而产生间隙,害得你损失上十亿美金! 可是我敢摸着良心说,我没有一件事是不道德的,没有一件事情是不合法的,在任何情况下,我都是与你展开公平竞争的! 我本以为我这样做,会得到你的敬重,可你眼前这态度,实在令我伤心! 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对我!” 李和说的有声有色,不但表演的自己信了,连旁观者都听得频频点头,这日苯人也太不像样了啊! 而且他们貌似听到了一个重大消息,藤田家族什么时候与亚洲首富有了冲突? 又什么时候亏损了上十亿美金? 这够格上明天的新闻头条了! “软银集团!”这个时候,中文水平高的,已经先明白过来了! 软银集团与藤田集团的股权之争才刚刚落幕! 孙软银在与藤田集团在泰利森的股权争夺上耗干了藤田集团的流动现金,然后立马又一个回马枪杀向了藤田集团一手掌控的藤田化学,藤田集团又是仓促间迎战,两下相加,不但导致藤田集团现金流动性不足,更是产生了巨额的负债! 可谓是损失惨重! 而日苯软银集团正是隶属于香港远大投资集团,孙软银本人更是对潘友林和沈道如等人俯首帖耳。 “远大投资集团正是属于李和先生旗下!” 一片惊呼中,又有人快速的反应过来! 要不是南华早报最先报道出来,场上的人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子联想出梅原末治同亚洲首富之间的过节! 他们看着李和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你他娘的差点整的人家百年老店关门歇业,你说这是什么仇什么怨? 人家没拿刀子当场砍你已经是很客气了! 你堂堂一个亚洲首富要点脸行不,别装委屈啊! 要委屈的应该是你对面的那个瘦弱的,风烛残年的老人才对! 有聪明的人,想法立刻就不一样了! 藤田化学的相关股票不能再留!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还是有多远跑多远最好,自己这么做不算,还是得赶紧去打个电话通知亲朋好友知己最要紧! 所以此刻,他们都一个个顾不得李和同梅原继续说什么,有人默默的从场中退出,还没出大门就急吼吼的掏出来了电话。 酒店的门口此起彼伏的电话声,比宴会厅还要热闹许多! “你!”梅原末治气得差点飚出一口源自1925年的老血!“你龌蹉,卑鄙,无耻!下作!” 打死他都想不到,一向视礼节如无物的李和居然会在礼节上指责他! 而且还是当众指责! 你他娘的不怕站的高闪了腰! 人脸皮不能厚到这个程度啊! 旁边的人听到梅原末治的话,本想赞同的点点头,可是再看看李和的脸色,立马就很识相的变作面无表情,想赞同而又不敢,想哭而又不是适合哭的场景! 那么他们只能捡着软柿子瞅,看着一副倒霉样子的梅原末治,却突然产生了幸灾乐祸的兴致! 死道友不死贫道! 活该你倒霉喽! 谁让你没事招惹什么亚洲首富! 什么? 你没错! 也别装憋屈! 苍蝇不叮无缝蛋,无蜜不招彩蝶蜂,人家首富也没跟咱们过不去啊,你既然招李老板不喜欢了,肯定就是你的问题了! 别瞪眼,别愤怒啊,没什么卵用! 因为你没瞧见,和颜悦色的李老板对着我们还不是客客气气的嘛! 李闭着眼睛,好半会才睁开,痛苦的道,“梅原先生,如果你非要执意如此,我李某人也不是软柿子,那么好捏,只有奉陪到底了!你尽管划下道来,我都接着,虽然我实在不怎么情愿!” 突然,眼神一厉,凛然道,“我中华男儿誓死不退!” 是了! 中华男儿誓死不退! 在场的人心头一凛。 李和说出来了他们的心声! 897、新的台阶 他们可以称之为华裔或者华侨,虽然拿着东南亚各个国家,例如印尼、马来西亚、新加坡的国籍,他们或许不认可他们是中国人,但是他们没法子否认他们是华族! 身上流淌着的是中华血统! 他们是货真价值的中华男儿! 他们不管走到哪里,他们在没有亮明身份和护照的那一刻,外国人见他们的第一面大部分都以为他们来自中国! 世界上只有一个中国! 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他们低调,他们隐忍,他们偏居一隅,但是他们却富甲一方! 他们之所以能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就,离不开他们骨子里,来自父母祖辈关于中华文化,闽南习俗,客家传统的滋养! 真正在海外自力更生开枝散叶的秘诀,恐怕还得归功于艰苦朴素、吃苦耐劳的优良传统。 要不然执掌东南亚经济牛耳的不是泰族、印度斯坦族、京族、缅甸族,也不是马来族、达雅克族,而是华族! 李和的话,是在他们心坎上的! 他们能吃苦只为与天争命,从来不肯后退一步! 进一步多难啊,凭什么退啊! “你倒是会煽动人心!”梅原末治看到旁边的人眼神不善,也明白李和的话起了作用,他阴沉沉的道,“你我后会有期!” 头也不回的带着身边的人走了。 “梅原先生,我们是会再见的!” 李和朝着对方的背影喊道,直到看不见人,才不屑的露出一丝冷笑。 “李先生,你我干了这一杯!”黄惠忠作为这场宴会的主办人,一直站在李和的身边,他杯子里的酒一点未动,此刻却很难得的同李和举起来杯子。 “谢谢。”李和喝得不少,此刻举杯子也只是敢浅尝辄止,“搅了黄先生宴会的氛围,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李先生是性情中人,大家都理解。”黄惠忠没有从李和脸上看到不好意思的表情,要是其他人,他就直接甩脸子了,甚至给撵出去,在宴会上闹事,这不存心不给他面子吗? 把他的客人给气跑了,这像什么话? 可惜对方是财大气粗的亚洲首富,既然给了台阶,他只能顺着下,没有道理紧抓着不放! “谢谢黄先生宽宏大量。”李和举杯,面子是互相给的。 “客气。”黄惠忠很满意李和的态度,毕竟这是亚洲首富当众在他摆出低姿态,已经够可以了,随即笑着道,“看来李先生对马来西亚的化工项目真的很感兴趣。” “不。”李和摇摇头,“我可不懂化工。” “那李先生的意思?”黄惠忠不解,周边的人也同样不明白,都是一脸的疑惑,你对化工项目不感冒,你来凑这个热闹干嘛? 不是胡闹嘛! 李和毫无顾忌的道,“只要日苯人感兴趣的事情,我就都感兴趣,赚钱赔钱什么的,我最是无所谓了!” 什么? 旁边的人以为自己听岔了! 什么叫赔钱赚钱无所谓? 要是一直这么做生意,你这亚洲首富是怎么当上的? 大风刮来的? 敢情你参与这个项目只是为了怄气啊! 你亚洲首富,你有钱,可也不能这么任性啊! 这不是拿钱砸水里玩吗? 拿五亿美金只是为了赌口气,这有必要吗? “李先生果然阔气。”黄惠忠哭笑不得,他也搞不清楚李和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做生意是置气的事情吗? 李和笑着道,“我这人就是这脾气,谁让我不快活一阵子,我就让谁不快活一辈子。” 说的情真意切,句句发自肺腑。 “李先生快意恩仇,实在是我辈楷模!”说话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 李和朝着他笑笑,这个人他大概有印象,马来西亚国家石油的一个副总。 宴会之后,亚洲首富与日苯藤田集团的冲突终于上了报纸,成了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李和有一句话是对的,他同梅原末治很快再次见面,不过却是在中石化同马来西亚的化工项目的签约仪式上。 中国再生资源集团、印尼富豪彭云鹏的巴里多集团、中石化携手与马来西亚国家石油公司、英国bp公司共同建设年产50万吨的聚乙烯工厂! 中石化总经理王涛作为授权的签约代表,高兴异常的与马来西亚石油公司的总经理一同出现在主席台上,在中马领导人的见证下签了合约框架。 梅原末治看着得意洋洋的李和,眼睛都能喷出火来,他也想开出更多的价格或者比李和更好的条件来,可是已经力不从心! 要是有十几亿的流动现金在手里,怎么可能这么窝囊! 这一切都是李和害的! 签约结束以后,李和一个人走过去,把手叠在胸前,笑着道,“梅原先生的精神头还是这么好,实在是可喜可贺!”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当着这么多人和媒体面前,梅原末治不好喧哗过重,只能拼命压抑着胸口的怒气。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甘心的,煮熟的鸭子怎么就这么飞了! 他也非常的恼恨马来西亚政府不讲信誉,这可是日苯和马来西亚领导人共同定下来的啊! 怎么说变就能变呢? 难道为了钱连脸都可以不要吗? “有志气是好事,关键就要看看有没有这么个能耐了。”李和笑笑,然后又把手背起来,出了会场。 1994年,apec第二次非正式首脑会议在印尼的茂物举行,会上确定了在亚太地区实现贸易和投资子自由化的总目标,并规定了发达国家不迟于2010年,发展中国家不迟于2020年的时间表。 李和全程只有旁观的资格。 但是也够感觉到奇妙,他自己到想不到会有能耐见证一个时代! 作为投桃报李,他巴里多集团的彭云鹏签订了在苏门答腊兴建纸桨工厂的协议,投资额估计达15亿美元。 当然,也有政治上的考虑,起码创造了中国在印尼投资的记录,中印双方的关系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同时,私下里,他又同林绍良协商,口头达成了通商金融集团与林绍良旗下的中央亚细亚银行的合作。 898、拜访 具体的细节内容,需要潘友林率领团队来印尼与林绍良的团队详谈,反正两位大佬已经给圈出来了框,画出来了线,融洽也好,扯皮也好,都是小弟们自己的事情了。 最后一站是新加坡,李和在林绍良的介绍下,亲自拜会了新加坡的现任首富邱德拔。 邱德拔出生于马来西亚,产业也在马来西亚,但是却是新加坡国籍。 他是马来西亚最大银行马来亚银行的创办人,是英国上市银行渣打银行的最大个人股东,还是驰名东南亚的酒店业巨子,郭糖王也有非常多的酒店产业,可也只能称为糖王,而一直坐不上酒店大王的位置,就是因为有这个人的存在。 在东南亚,能称得上酒店大王的只有邱德拔。 他最为人所知的事件就是入股渣打银行。 在1986年当英国的劳埃德银行欲敌意收购渣打银行时,邱德拔和香港的包玉刚、澳大利亚的罗伯特.侯姆共同联手,在最后几天以13亿英镑的出价击败劳埃德银行,获得渣打银行37%的股份,并因此成为渣打银行最大个人股东。 听说这句话这件事以后,李老二肠子都悔青了! 因为他当时所有的资金都用在日元股指期货上,根本拿不出多少钱来,想掺和都没有机会。 当然,他恼恨归恼恨,即使是有钱,他也不一定有这个机会,这一点他的心里很清楚。 没有包玉刚这种爵士头衔,没有邱德拔这种影响力,英国政府也不会给他的资金放行,有钱都没用! 只有眼前,凭着郭冬云在英国的影响力,他才敢小心翼翼的在英国试水! 所以,有时候名气和所谓地位这种东西,千万不能小瞧! “李先生,幸会。”邱德拔七十多岁的高龄,亲自迎在自家庄园的门口。 “邱先生,能拜会到你是我的荣幸。”李和说的很是陈恳,“你的传奇我可是知道的,对你一直仰慕。” “不敢当啊。”邱德拔哈哈大笑,“李先生只用了十几间的时间积攒百亿美金的身家,我在你这个年纪还在在华侨银行担任文员,到四十岁才东拼西凑借了百十万美金创立了马来亚银行,虽然有点成绩,可是如今也不及你一半,实在是汗颜。” 旁边的人都是他的亲朋好友及其子女,他们都了解邱德拔,能让他亲自出来迎接的人已经是不得了了,所以都抱着好奇心亲自出来看一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人居然还得到他这样的称赞! 而且什么叫不及一半? 这是谦虚?可是谦虚的有点过分了吧! 在东南亚能赶上邱德拔身家的可没有几个! 更别说超过他一半的了! 所以大家的好奇心更盛了,大姑娘小媳妇都齐刷刷的朝着李和看。 李和道,“邱先生,你这是折煞我了。” 对方的闽南口音很重,李和必须借助林绍良的偶尔提点才能完全明白过来。 “大家也都别客气了,光在门口站着算什么事情。”林绍良出面打破这二人的寒暄。 “请进。”邱德拔侧身让路,迎着李和同林绍良一同进入会客厅。 没有人坐在主位上,都是分别坐在两侧。 邱德拔见家里人都围在这里,眉头一皱道,“你们可能都不认识吧,平常让你们读书看报,你们都不仔细,这是这是中国再生资源集团主席李和先生。” “远大投资集团!” 有人脱口而出。 中国再生资源集团什么的,他们压根没听过,他们认识 “原来是他,我都没有。” “亚洲首富这么年轻啊!这有三十岁吗?” “报纸上我都不敢认。” “....” 许多人都是带着诧异和震惊。 碍于邱德拔的威严,没有人敢大声嚷嚷,可也避免不了窃窃私语。 “好了,人你们也认识了,该忙自己的就去忙吧。”邱德拔很是不高兴。 “以后还请各位多关照。”李和站起身朝着旁边的人拱拱手。 旁边的人也拱手回礼,然后慢慢的出了客厅,一时间只剩下李和陪着两个老头子。 “李先生,请喝茶。”邱德拔先端起茶杯。 “请。”李和虽然对红茶不怎么感冒,可是这次喝起来却是感觉不一样,茶中透出如薄荷、铃兰的芳香,滋味醇厚,虽较苦涩,但回味甘甜,因此他赞不绝口的道,“好茶!连这股涩味都是恰当好处。” “斯里兰卡乌伐红茶,邱先生从来都不轻易拿出来待客的。”林绍良把茶杯放下后道,“我今天也是沾李先生的光,要是平时我可难得喝这么好的茶。” 邱德拔故作生气的道,“这么说可就没良心了,那次给你差的茶叶喝了?何况,即使是家里好茶也不少,有必要在乎我这点存货吗?” 全世界有茶树的地方极多,唯有好茶难求,他们这种人,东西不求多,只求精,寻得一味好茶,是爱茶人渴望的。 林绍良笑着道,“不跟你开玩笑了,这次带李先生来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哦?”一听到正经事,邱德拔的身子一正,认真倾听。 林绍良道,“李先生想收购你手里的渣打银行的股份。” “原来是这个。”邱德根这次直接仰靠在椅子上,沉吟了一下,笑着对李和道,“李先生,这个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暂时可能没有这个打算。” “邱先生,如果你什么时候准备出售,请提前知会一声,我一定是出最高价的那一个!”李和无所谓失望不失望,他本来就没有抱多大的期望。 如果对方真的愿意出售,那是更好,绝对有助于通商银行和达美银行走向更广阔的全球市场。 邱德拔道,“谢谢李先生的理解,年龄大了,总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就怕子孙后代不争气,有多少现金不够败,总归要留点像样的产业,将来有点红利出息,不至于他们饿死街头。” “邱先生说笑了。” 既然对方已经明确态度,李和就不再多说。 899、住洋楼的朋友{三更} 拒绝了邱德拔的午餐宴请,李和同着林绍良一起出了邱家。 他在新加坡除了参加一些会议,偶尔也出去转转。 新加坡那么小,还没有海淀大,各种肤色的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这里除了干净,还是干净。 到处绿树成荫,常年花草繁盛。甚至高层建筑也有很多垂直绿化,即便是冰冷死板的水泥建筑也因鲜活的绿化有了生机。 “回去得提醒下吴淑屏,咱们要做城市运营商,就得按照这个版本来。”李和把自己的印象深的地方都让齐华一一记下来,“我要是忘记和她说了,你就去和她说。” 陆家嘴的建设他也是有意让吴淑屏参照了新加坡,可是现在一对比,在细节上的差距就出来了。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和吴总说。”齐华记得胳膊发酸,李和随时都会跳出天马行空的的想法,不管是靠谱,还是不靠谱,他都认真的记下来,这一路他的笔和小本子就没放下来过,可是也不敢抱屈,想干他这活的人,还在排着队呢! 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没这机会! 中国访问团结束在新加坡行程的时候,李和陪同送行,不过却是没有回去,他还得看看他家那个令人头疼的丫头去。 其实他心里想着的很简单,只要安安稳稳的不闹腾,品行私德没有大问题,他也就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一次是郭冬云开车,他坐在副驾上一同前往南洋女中,老五上学的地方。 同莱佛士书院中学、莱佛士女中、莱佛士初院这三所新加坡顶尖高中比起来,南洋女中只是一所极其普通的高中。 但是却是适合老五的地方。 李和当初是一心要把老五送到新加坡最好的高中,只是经过郭冬云的提醒,他脑子才没有继续发热,而改了初衷。 老五同老四不一样,那成绩在那摆着呢,进了精英学校,除了掉队尾就是伤自尊,其实没有多大的必要。 他来时特意挑的是放学的时候,以免耽误她上课。 可是他在门口看着熙熙攘攘的学生一群接一群的过去,他挨个看过去,仔细的一个个瞅过去。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蜂拥而出之后,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学生进进出出,也没有找见老五的影子。 郭冬云道,“你别着急,我进去看看吧。” 李和没反对,只是点点头。 郭冬云进去没多久之后,又重新从里面出来,一脸无奈的朝着李和摇摇头。 “没找到?”李和的眉毛拧在一起。 郭冬云道,“没有,大概是早就走了,可能我们没注意。” “怎么可能没注意?”李和不信,亲妹子当他面过去,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你等下吧,我给小潘打个电话,看看接送回去没有。”郭冬云掏出电话,给女保镖打了电话,接通之后简单了提点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怎么样?”李和急忙问。 郭冬云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道,“听说在参加一个同学的生日会。” “这是早退?”李和没好气的道,“这熊玩意成绩还好意思参加什么同学会?” “参加同学的生日会很正常啊,她是大姑娘了,总需要自己的交际的圈子的,要是不参加不就没朋友了?我们以前就是这么过来的,谁没有几个相好的姐妹了。”郭冬云理解不了李和的思维。 李和冷哼道,“她可是来学习的,当然要学习为重,同学会有什么打紧的?没出息的人才会玩这种社会的花招。” “哎。”郭冬云有苦难言,这可是连她都捎带骂上了。 “走吧,问清楚地址找过去。”李和径直先上了车。 还是郭冬云继续开车。 车子最后在一栋独栋小洋楼门口停下,李和站在外面还能听见里面吵闹的音响的声音,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看来她结交的同学都挺有钱嘛。” 在寸土寸金的新加坡,房屋自然是异常紧张,能住在这样的独栋小洋楼里绝对是富豪了。 郭冬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是裕廊集团董事会主席廖文良的住处。” “裕廊集团。”李和明显一无所知。 郭冬云解释道,“裕廊集团是新加坡贸工部下属的官方机构,是新加坡最大的工业地产发展商。苏州工业园区你应该知道吧,内地和新加坡在年初刚刚签署《关于合作开发建设苏州工业园区的协议书》,而参与建设的就是新加坡裕廊集团。” “原来是他们家。”李和经过这么一解释,倒是稍微了解了一点。 “我去敲门?”董浩试探着问道。 郭冬云道,“这样直接找上门会不会很不礼貌,毕竟主人家是好意,咱们这样的阵仗很不道理的。而且丫头当着同学的面,会不会太难看?要不等她们结束?一般有家长在,都不会让她们酗酒,会结束的比较早,这个你可以放心。” “好吧,先放过她一马,我们去找个地方歇着。”李和终于被郭冬云点醒,是啊,这个丫头大了,要自尊了,要脸面了,他不能当着她同学的面去落她的脸,还是等一会最好。 他就在路边开放式的休闲茶座要了一瓶啤酒,大概是因为心情烦躁,加上天气过热,一瓶接着一瓶。 等到喝的有点懵,他就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假寐。 突然,他听不见了小洋楼里的音乐。 “是不要要结束了?” 郭冬云朝着小洋楼那边张望了一下,然后才笑着道,“是的。” “走吧。”李和接过齐华的毛巾擦了一把脸,站起身朝着洋楼的门口走过去。 他依靠在车身上,还没来得及抽上一口烟,就听见了大铁门哗啦的响动声,继而一群十五六个女孩子,交头接耳,热热闹闹,唧唧喳喳的从里面出来。 “我告诉你们,论喝酒你们都不行,我一个人能喝趴你们!” 嗓门最大的是老五,她没有走寻常路,一边倒退,一边朝着她面前的同学们嚷嚷。 “那我们来继续嚯酒。” “啊。”这浓重的乡音把处于兴奋状态的老五吓得魂飞魄散,及至想转回头的时候,差点撞到身后的人,好不容易挪过脑袋,四目相对。 却是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那个人。 自己刚才撞到的是李老二! 一时间,兄妹俩红扑扑的脸迎在了一起,相顾无言。 “你怎么来了。”老五拍拍脸,好不容易才结结巴巴的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她已经坐了半个月的乖宝宝,每天放学就直接回家,休息日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为了认真应付李老二的突袭! 900、男女平等 这半个月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李老二! 那个着急啊!甭说了! 这么做表演给谁看啊! 既然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她是不是要放松一下? 这没毛病啊! 所以刚好好姐妹的生日邀请她,她也就毫不犹豫的给应了下来! 为了玩的畅快一点,她连每日接送她上下学的保镖潘月月都给赶走了! 这次生日party她玩的可是高兴了。 可惜,她的兴奋劲还没过,一出门就遇着了李老二! 喝酒还被逮个正着! “我怎么来了?”李和一把把她拉正,看着饮酒导致的红脸蛋很是不高兴的道,“我不来,还不能够知道你这么会嚯酒,这么会玩呢。” “我不是小孩了,你初中就会喝酒了。” 老五昂着头,穿着平底鞋,一点儿也不显得比李和矮。他李老二要是再敢老气横秋,驼下背,她是能压他一下的。 表面上,她一点都不怕李老二,可是心里还是有点怵,怵他的啰嗦和没完没了! 但是她又没法子退让,她也比较了解李老二,退让并不能使李老二满意,反而会让他误以为自己好拿捏,这李老二就膨胀的越厉害,越发的会在她面前显摆。 “我是男的,你跟我能一样吗?”李和理直气壮,男的十五六岁还不会喝酒,这不惹人笑话吗? “男女平等,有什么不一样?”老五借着酒劲,胆子很壮实。 “你敢跟我拌嘴了?”李和声音拉高了,手上的力道加了一点。 郭冬云捂着嘴想笑也不好意思笑,老五的话让她感觉很舒服,她好想伸出大拇指给小姑娘点个赞! 妹子,干的漂亮! 就得这么整! 这李老二欠人收拾啊!别一副老子天下第一,老子什么都是对的模样啊! 这样多招人烦,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啊,捏疼我了,你松手!”老五要把李和的手从她的胳膊上拍掉。 “喂,你谁啊,快放开李琴!” “不要动手动脚,不然报警了!” “快喊廖叔叔过来帮忙啊...” 在旁边的其他几个女孩子,看到老五受欺负,一时间同仇敌忾,反应快的,已经拎起手里的包朝着李和砸过去。 李和赶忙松开老五,用胳膊抵挡,面对群情激昂的小光娘们,他只有不断的后退,不好还手啊! 董浩和齐华面面相觑,这情况怎么办啊? 上前跟小姑娘们动手? 没那个脸啊! 可是不上前吧,眼瞅着李老二被小姑娘们打的节节败退。 也不是事啊! 正犹豫间,老五却是一下子跳起来,挡在李和的跟前,“你们干什么啊!快放开手啊!” 她把她的同学一个个的往后推,掰开扯在她哥衣服上的手。 “阿琴,我们可是帮你哎!你怎么这样子对我!”卓婷被老五推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因此很不高兴。 “是啊!好心做驴肝肺哎!是这个人的不对的!”sara也表示不服气,她的手指都被老五掰疼了,为了帮老五她可是拼了力气的! “什么跟什么啊!他是我哥!”老五展开双臂,老母鸡抱小鸡似得护着李和。 “什么?你哥哥?” “怎么可能是你哥哥?” 旁边的人都是一脸发懵。 这是什么情况? 她们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老五然后回过身很贴心的问,“哥,给你掐疼没有?” “我又没使劲。”卓婷不以为意的小声辩解了一句。 “你看看,都被你掐紫了,你还说你没用劲!”看见李和的胳膊都变颜色了,又冲着卓婷吼了一句。 “谁知道她是你哥哥啊!他欺侮你,我们帮你也有错啊!”卓婷自然不妥协。 “多大个事,一边去吧。”李和笑着把老五扒拉开,对着对面的女孩子们道,“谢谢你们了,一直这么关照我妹妹,看来你们的感情很深。” 他真不好和这些小姑娘们计较,憋着不高兴也得笑。 “同学之间当然要互相帮助啊。”回话的是和老五差不多的个头的韦唯。 “好眼熟啊。” 卓婷对着李和仔细看,越看疑惑越深,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李琴的哥哥? 到底在什么地方遇过? 她脑子一遍遍的过滤。 “你好,我是这家的主人,廖文良。”一个身量很高的中年男人从小洋楼里被姑娘们从里面喊了出来,站在李和的面前,伸出手道,“小女过生日,就喊大家一起热闹一下,很抱歉给你带来困扰,你放心,我没有敢给她们那么多酒喝。” 看看李和,再看看老五,他没有想到这两人会是兄妹。 “你好,李和。”李和握完手后道,“说抱歉的应该是我,让你笑话了。” 其实他还是挺尴尬的,人家本是一番好意,却在人家的大门口闹的不像样。 “郭小姐,好久不见。”廖文良又向郭冬云伸出手。 郭冬云笑着道,“廖先生,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廖文良笑的很客气,看看李和后,又向郭冬云投去疑惑的眼神。 要不是看着有郭冬云在,他仓促间早就报警了,不然怎么可能还在这里和李和客气! 他廖家的大门口绝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撒野的! 郭冬云正要介绍,却突然听见一声惊呼! “李和!” 听到李和这个名字后,愣了有一分钟之后,立马就炸了。 众人的目光突然都莫名其妙的望向她。 她先慌乱的翻自己的包,化妆品,小镜子,梳子,头绳,扔了一地,最后却是翻出一张从杂志上撕下来的封面。 她拿着那张封面看了看,再仔细和李和对比,大声的道,“是了!是他!” “卓婷,你发什么疯啊!”sara很担心的戳戳卓婷。 “她是亚洲首富!”卓婷兴奋的尖叫着。 其他人都好奇的朝着封面上看了一眼,一看,对啊,这不是和李琴的哥哥长的一样嘛! 眼前的这个人确实是亚洲首富啊! 大家看李和高兴归高兴,可是看老五的眼神立马就不一样了! 你丫隐藏的够深啊! 901、长的好仓促 你哥哥明明是亚洲首富,世界排名前十的大土豪,你天天装什么穷啊! 最过分的是有事没事还会找大家借个三十五十的! 你个亚洲首富的妹妹怎么好意思张的开口的啊! 大家虽然不是穷苦家庭,可是跟你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你跟我们瞎掺和也就算了,怎么还可以经常为了三块五块的和我们计较! 你不觉得扎心嘛! 女孩子们看李和同廖文良等人还在那寒暄,趁机把老五拉到了一旁。 “你瞒的我们好苦!”韦唯凑到老五跟前,低声的埋怨。 “我说了的啊,你们没人信的。”老五也跟着委屈啊,他说的很明白的,封面上的那个男人是她亲哥! sara点点头,“好像是说过的。” “喂,那你经常装穷,这不是消遣我们嘛。”卓婷不怎么满意老五的说辞。 老五叹口气道,“哎,我哥有钱又怎么样?你们我以为我装啊,我装什么?我兜里比脸还干净,这是事实,没有必要和你们说假话。” 他李老二把她的钱控制的死死的,每个月都有定数,想多一分钱都比登天还难! 要不是老四偷偷的赞助了她一点,她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未可知! 再细心一想,同样都是他李老二的妹妹,咋待遇差距这么大呢? 不过呢,她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有一点她和老四的想法一样,李老二不是她亲爹,没有义务供她上学吃喝,共享人间繁华。 同理,李老二也没有权利来管她! 什么都得按照他的要求来! 这两年她学聪明了,或者是说懂事了,对于李老二,她除了顶撞一下,还真没太过分的。 没办法,爹妈不着调,李老二要是不管她,她还真抓瞎!人心险恶,世道艰难,都是她来新加坡以后新学会的词。 所以,眼前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李老二啰嗦她几句,她就受着呗,又不会死人! “怎么可能?” “接着骗你吧...” 其他的女孩子不信老五的话。 “你哥这么有钱,怎么可能不管你?”sara紧追着问。 老五道,“我是家里最不听他话的,他怕我变坏,每个月只给我一点生活费,剩下的想多一毛钱都是不可能的。” “真的假的啊,那是你亲哥哎,亚洲首富随便露个手指缝也跟你一辈子了。”韦唯的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 “当然是亲哥。”老五回答的很坚定。 sara看看李和,再看看老五,嘿嘿笑道,“你们俩长的挺不一样,瞧不出哪里是兄妹了。” 老五愣了愣道,“哪里不一样了?” 韦唯接话道,“你哥长的有点仓促。” “你哥才长的仓促呢!”虽然老五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但是仍然心有不忿,她自己说可以,但是不容别人这么说。 “对不起,对不起。”韦唯赶忙安抚,“开玩笑的呢。” “哎,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信喽,你们不要问了,我也不说了。”老五也很是无奈。 卓婷小心翼翼的道,“我刚刚使那么大力气掐你哥,他不会生气吧?” 老五白了她一眼,气不打一处来,道,“你都好意思说,都紫了!你有意思没意思啊!” “嘿嘿...”卓婷尴尬的笑道,“那不是他欺侮你嘛,谁能晓得他是你哥啊,要不然我也不能下这手啊。” 老五摆摆手,“算了吧,甭再提,懒得和你说话,不分青红皂白的。” 卓婷道,“要不给介绍一下呗?” “介绍什么?”老五好奇。 卓婷一下子兜住老五胳膊,笑着道,“介绍你哥啊。” “刚才不是认识了吗?”老五不乐意道,“你瞧,就长那样。” “我们也跟着沾沾才气啊,从来还没见识过你哥这么有钱的人,给个机会呗?”卓婷不依不挠的坚持着。 “算了吧你!”老五脸上镇定,其实心有得意,原来李老二也有值得她骄傲的地方!“廖倩倩爸爸还不够有钱啊!” 廖文良身为裕廊集团董事会主席自然是身价不菲。 “那也不能和你哥比啊!”卓婷说的时候还看了一眼站在廖文良旁边的廖倩倩,心里有点发急。 老五嫌弃她烦,咬牙没松口。 这本廖文良听到亚洲首富四个字,再结合李和这个名字,心里猛地一惊,不自觉的望向了郭冬云。 郭冬云笑着道,“刚才那个小姑娘说的没错,这位正是中国再生资源集团李和先生。” “香港远大投资集团那个?”廖文良首先想到的就是沈道如管理的这家集团公司,毕竟名气太大了!他得到郭冬云的确认后又急忙的伸出手道,“幸会,幸会,真是久闻大名,想不到会在这里认识你。” “廖先生太客气了,只是大家抬爱,虚名而已。”自从曝光亚洲首富的地位后,李和早就习惯了这种热情,也慢慢学会了应付。 “李先生,相请不如偶遇,今晚就务必赏光。”廖文良邀请李和进门。 “抱歉。”李和指着还在不远处同同学们叽叽喳喳的老五道,“这丫头我好长时间没见着了,太过淘气,我还得先带回去,审问几句。” “了解,不过李先生不必太过苛责,女孩子嘛,自然可以娇贵一点。”李和不乐意,廖文良不好再多说。 李和冲着齐华使了个眼色,待廖文良接过名片,才笑着道,“这是我的名片,廖先生下次要是聚餐,可是千万不能把我给忘记了。” 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送人名片。 “一定,一定。”廖文良喜不自胜。 李和笑笑,冲着老五喊道,“走了,还在那傻杵着干嘛,等我请啊。” 老五对着一群同学吐吐舌头,心不甘情不愿的站到了李和的跟前。 李和却是对着她的同学好姐妹和颜悦色,“大家这么关照我妹妹,要是不嫌弃,欢迎到我们家玩。” “好啊。”第一个热烈回应的是卓婷,全然忘记了刚才把李和掐的有多狠了。 “谢谢,谢谢。”韦唯,sara等小姑娘虽然答应的不是很干脆,可是好歹也应了。 902、这酒量很李兆坤【三更】 “那就一起走吧。”李和指着停在门口的四辆车道,“大家上车吧,挤挤能坐得下。” 在老五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姑娘们纷纷坐到了车上,连不情愿去的都被强行拉上了车。 廖倩倩看着同学们一个接着一个的上车,晃晃廖文良的胳膊。 廖文良宠溺的道,“那就去吧,不要太过麻烦李先生。你不要上那辆车了,我让司机开车,你喊两个同学下来,坐我们家的车,李先生的车也不宽裕。” “好的。”廖倩倩高兴的很,兴冲冲地跑到后面的车上喊了几个相好的同学下来。 “要不这样吧,廖先生,你也跟着一起去吧。”李和也做出来邀请,“到时候可以带她回来,这样你也放心。” “多谢,不了。”廖文良虽然有心攀交李和,可是也不愿意掉身价,“我让司机跟着就行了,到时候也不麻烦李先生,跟着司机回来就可以。” “那后会有期,廖先生。”李和同廖文良告别。 上车后,朝着老五的武吉知马住处行去。 武吉知马是位于新加坡主岛中心附近的一座丘陵,海拔163.63米,为新加坡的最高点,同时也是新加坡最大的原始森林保护区之一,这里的树木品种之多甚至超过了整个北美洲。 这里几乎没有政府租屋,甚至连公寓都很少得见,基本都是排屋和别墅,房屋密度非常低。 一向是新加坡名人富豪喜欢居住的地区,因为这里不仅环境清幽,离乌节路黄金购物地带和市区也只有几分钟车程。 更重要的是,武吉知马住宅区拥有多所知名学校如南洋女子中学、新加坡女子学校、美以美女校、华侨中学、国家初级学院,以及国际学校如新加坡韩国学校等。 这里几乎没有政府租屋,甚至连公寓都很少得见,基本都是排屋和别墅,房屋密度非常低。茂密的森林覆盖的到处都是,有看不见底的深沟,沿路看见的大树有的甚至望不到头。 车子很快就到了老五所住的别墅群,这里是李和以郭冬云的名义花了120万美金买下来的。 “哇,好漂亮的房子!” “真的好大啊!” “有游泳池哎,好像在里面游泳....” “.....” 一进别墅,女孩子们兴奋了,七嘴八舌的,互相也不知道谁听谁说话好了。 “阿琴,你好不够仗义,难怪一直不愿意带我们来你家。”卓婷搭着老五的肩膀,非常的不乐意。 “是啊,阿琴,你从来没说过你家怎么样啊?”sara也是惊呆了,这么大的别墅,还有这么大泳池,这得多少钱啊! 从保姆到保镖都是一应俱全,真是舒服的没话说。 老五看到李和不在,才敢冷哼道,“谁住谁知道,冷清清的有什么意思。” 是啊,宅子再大,又怎么样? 还不是一个人住? 一个人住的下吗? 没有父母,没有家人,她一个人是够无聊的。 更重要的是,她口袋里不富裕,随便找一个家里的佣人或者保镖都比她够有钱! 她宁愿李老二给她住狗窝而不至于亏待她的腰包! 实在是表面风光,内心彷徨! 心里有多苦,大概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李和从楼上换了衣服下来,对着老五板着脸道,“在那傻站着干嘛,还不带同学四处参观一下。冰箱里有酒,有饮料,大家随意。” 为了保护老五的私密和安全,在他的要求下,这里的住处一直都是对外严格保密的,所以女保镖潘月月等人也都是严格执行李和的要求,不管老五再怎么撒娇打滚,都是不可能带外人进来的。 “走啊。” “看看啊...” 女孩子们推着老五,在别墅里到处溜达。 “李先生。”待女孩子们走完,潘月月站到了李和的跟前。 “很不错,谢谢你。”李和简单询问几句后,从齐华手里接过一沓子红包,首先交给潘月月一个,然后从佣人开始挨个发了一个,笑着道,“大家辛苦,恭喜发财。” “李先生,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谢谢李先生。” “李先生,不辛苦。” “....” 大家接过红包,不好意思当面掏钱,可是摸摸厚度,也足以让所有人高兴的手足无措。 所以一时间,英语,马来语,闽南话在客厅里回荡。 “好了,大家各忙各的去吧。”郭冬云笑着朝他们摆摆手。 大家一躬身有次序的离开,发工资的正主来这,自然要卖命表现,其中一顿大餐是少不了的,何况家里还来了这么多的客人,自然要去好好准备一番。 郭冬云看着揉着脑门子的李和道,“你会不会对她管的太严格,我觉得她现在懂事不少,何况,女孩子失了活泼,并不是好事。 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倒是喜欢她比喜欢李冰的多,李冰像你,太过老气,身上好像背负着压力一样在前向。阿琴呢,只是天真灿烂,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 “你这意思是说她这性格我还得表扬她了?”李和自然不认同郭冬云这话,活泼得有度啊!“你知道不知道她在香港玩机车摔断了胳膊!” 郭冬云很不在意的道,“我当然知道,只是那次的错处不在她。各人有各人的性格,你没有必要强行让她随着你性格来,如果她像你,那就不是她了。” “谢谢你好意,我晓得怎么做。”李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良久才道,“她性格太过跳脱,要是不压着一点,那不得无法无天。” 老五把屋里的音响搬到了屋外,一时间泳池边,音乐声,跳水声,嬉笑声混合一片。 李和拿着一罐啤酒,坐在躺椅上,看着这群潮气蓬勃的女孩子在那戏耍,相比较起来,他还是挺羡慕的,他已经没有了青春。 再次迈入中年,不管是心里还是生理,又是不一样。 在他的示意下,佣人们把一盘盘的瓜果零食往女孩子们那里送,不过,有一样,酒水还是限量供应。 老五在那里拿着啤酒往肚子里咔擦直下,李和不晓得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酒量很李兆坤。 903、无需再忍 “阿琴,你家太舒服了,弄得我都不想走了,怎么办啊。”卓婷穿着老五翻找出来的泳衣,舒服的仰躺在泳池边,“打死我都没有想到你家这么阔气,你干嘛不早说啊!” 老五干嘛板着脸,不高兴都写在脸上,实在让卓婷难以理解。 这么好的生活条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完全可以每天唱着过啊! 老五不在意的道,“你既然喜欢,以后常来就是,没人拦着你。” 既然李老二已经透漏出家里的地址,以后想必是不会再拦着她的这些同学了。 所以此刻她倒是放心的随便应承。 “真的啊。”卓婷欣喜异常,“那就这么说定了,不准蒙人!” “我骗你干嘛。”老五趁着李老二不注意,又偷偷的启开了一罐子啤酒,原来的空罐子给塞到了不引人注意的椅子底下。 “那我也可以经常来吗?”sara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到了,此刻也问的迫不及待。 ”当然可以。”老五回答的很干脆。 “那我们呢?” “是啊,我们也喜欢这里呢。” “别忘记我们....” 其她女孩子也紧追着问。 “都可以,喜欢就来啊,来的越勤快,我越高兴。”对老五来说,来一个也是来,来一群也是来,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刚好可以让她这空荡荡的宅子多一点生气! 要不是李老二以前拦着,她早就带一帮人进来玩了。 “谢谢,阿琴。” “阿琴,你真好。” 女孩子们自然是欢天喜地。 晚饭开始,李和并没有去和姑娘们凑热闹,他去了她们反而不自在,他单独在天台上摆了一桌,和郭冬云及其齐华等人小酌。 姑娘们刚刚参加完生日宴,本来肚子就不空,再加上这里又是酒水饮料又是蔬果零食,再次吃晚餐是根本吃不下多少的,所以大多数都是紧着两口菜吃,然后就早早的放下来了筷子。 “小潘,你们几个开车,一个个给送回家。”李和站在天台上冲着潘月月喊,“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李先生,你放心吧,肯定送到门口。”潘月月应好。 “那李大哥再见。”卓婷依依不舍的冲着李和摆手。 “李大哥再见。”女孩子有样学样,都对着李和告别。 “再见,有时间过来玩。”李和挥手示意,然后冲老五道,“别傻子一样站着送送你同学。” 老五没还嘴,也没有应声,把自己的同学好姐妹一个个的送出门口,看着她们上车,倒是有点主人的样子。 及至她看到车子远去,回到院子,瞥了一眼天台,正准备蹑手蹑脚的进到客厅的时候,却听见一声厉喝。 “站住!”李和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头也没露,背对着楼下,道,“给我上来。” 也许是出于他的直觉,他感觉到老五进屋里了。 老五紧张的缩缩脖子,心不甘情不愿的从户外的楼梯上了天台。 “那李先生,我们就先走了。”郭冬云虽然已经劝解了李和很多,但是眼前,她也不准备插手人家的家事。 “忙你们的去吧。”李和点点头。 郭冬云走了,齐华等人也不好再不知趣的留着,也赶忙拿着未喝完的啤酒下楼去了,经过老五身边的时候,还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有个有钱的哥哥固然令人羡慕,可是李和这种哥哥,那还是算了吧,古板的很,通常还固执的可怕。 他们自己都想不明白,和李和朝夕相处也看不明白,哪怕是人到中年,可是怎么会有老年人的脾气? 偶尔老成的让人钦佩,偶尔幼稚的像个老小孩,让人哭笑不得。 老五站在李和跟前,一声不吭,安静的很,不敢再昂着头,现在是头低的很。 只因为李老二喝酒了。 她是会察言观色的,还是低调一点好,省的自讨没趣,喝完酒的李老二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 兄妹俩就这样在那沉默着,没有一个肯先开口。 李和只是一个劲的在那喝酒,不时的看看遥远的天际线,或者透过院子的喷泉看那美的令人心醉的夕阳。 老五站的有点无聊,用手指不停的捻着衣角,再偷偷的瞄一眼李老二。 大概等了有半刻钟,她等的实在累了,“你找我有事?” 她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她向来不是有耐心的人。 “我是你什么人?”李和头都没有回,一嗓子灌进半罐子啤酒。 老五愣了愣,不明白李老二这话里的意思,小心翼翼的答道,“你是我哥啊。” 李和冷哼道,“你一知道我是你哥,从见到你到现在,你有喊过一声吗?” “啊!”老五懵了,这个有必要吗? 这是啤酒罐脑子里了? 这么点小细节你也抓着不放? 没直呼你李老二已经是够客气了,你还要闹哪样? 得寸进尺啊! 忍! 她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 “怎么?不服气?”李和把啤酒罐捏的啪啪响。 “没有,你说什么都听你的!” 老五的手指把衣角绞的紧紧的。 再忍! “怎么你这么什么语气?想冲我吼还是怎么的?”李和立马显出来嗓门。 “没有,我就在站着呢,我又没惹你。”老五满心的委屈。 “是,你没惹我,见个面就跟不认识我似得,现在还跟我摆这个脸,我欠你的?” 啪嗒一声。 啤酒罐子被李和甩在地上, “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突然间老五吼了出来!无需再忍! 只是那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只是为了不让李老二得意,憋着不让下来。 “我还没委屈呢,你委屈上了!”李和腾的一下子站起身,算是被激起了火气,直勾勾的看着她。 “那我死给你看看行不行啊!”老五的泪水终于止不住了,唰唰的下来,泪珠子顺着脸,一直到衬衫,“这样你满意了吧!” “你倒是骨气,我不吃你这一套!”李和气急,想不到这丫头都会威胁他了。 “我如你意!”陡然间,一步并作两步,毫不犹豫的从阳台上跃起! 904、解脱 她不想考虑父母,也不想思考这个世界值不值得她留恋! 虽然心中有万般的不舍,又能怎么样。 没有任何人在她也不会感到寂寞,看透选择生存就不会有自由,该放飞就放飞! 这一刻,她只想解脱,她不想再看见李老二,不想再面对那幅嘴脸,她受够了! 决定以自己永生的沉默给予彻底的回击,告别这段迟早要结束的人生。 她要让所有讨厌她的人悔恨,要让他们再也见不到那个齐耳短发的女孩儿,她要成为停在他们回忆里的黑白相片。 乌黑的头发在夕阳的映照下闪动着明媚的光芒,嘴角的弧度永远像翻转的彩虹一般迷人…… “啊……”眼睛木木的盯着十几米的地面,眼泪一波一波的冲击着她的眼眶,她本想就这样静静的,一言不发,可是还是忍不住叫起来,也许是兴奋,也许是惊恐,只是这个时候,她明白,她没有了束缚,她像一只自由的小鸟儿张开了翅膀。 原来死不是这么可怕! 她现在唯一怕的就是,到时候黄的白的,那得多脏啊! 一定美不起来了! 突然,一阵灼痛感席卷全身。 “别怕,别怕,我拉你上来!”最后一刻,李和拉住了她的一只脚,他的酒瞬间醒了,冷汗冒了一身,她决然没有想到这丫头现在这个性子! 他想死的心都有一百个了。 “你放开我!你不是讨厌我嘛!我一死百了,省的你烦心啊!”她的整个身子挂在阳台的栏杆上,腰疼,脚疼。 “我没有讨厌你,我真的没有讨厌你,听哥哥话,不要动好不好。”李和的浑身在打颤,他深怕一个不注意就脱了手。 他最宠的小妹妹,他怎么可能讨厌她! 他只是爱之深责之切罢了! 他后悔了,后悔刚才说话过重了! 他就不该借着酒劲说那么狠的话! “你放开啊!”老五依然在哭,撕着嗓子喊,另一只脚使劲乱踢。 “啊!”李和把她的另一只脚也并在手里,咬牙一狠劲,一下子给拉了上来,也顾不得会不会伤着她了。 他已经有种瞬间苍老的感觉,吓得没有血色的皮肤,自己浮着一层泪光又补满血丝的眼球,一阵阵心酸袭击他的神经,喉咙发烫,鼻子酸楚,眼睛酸胀。 他很怕,非常的怕。 他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来不及,老五这纵身一跃的结果。 地面是坚硬的水泥台。 “你松手!”老五一屁股坐在地上,依然在李和怀里乱扑腾。 “行了,我错行不行,哥哥错了。”李和把她箍的紧紧的,急忙安慰道,“都是哥错,是哥错,你不要生气。” 她李老二两辈子再哭再累再穷,何曾对人有过妥协! 但是这一辈子,她已经向两个女人低头了! 一个已经换不回结果了! 而这一个还在跟他撕扯。 “你弄疼我了!”老五抽噎的更加厉害了。 “不怕,不怕,下去给你包扎一下。”老五白白的小腿上被栏杆刮出来了血痕,李和看的心疼,“不要闹了,你知道的我,我喝酒就是神经病,你不要和我计较了。” 这一刻李和恨不得说尽世界上所有的好话,只求老五能够安静下来,不再闹腾。 “你就是神经病啊!”老五不停的拍打着他的肩膀。 “是,我我是神经病。”李和一动没动,任由着她打,却把她搂的更紧了,胸口大口的喘气,一起一伏,“你知道嘛,哥哥不能没有你的,我送你进最好的学校,给你最好的教育,都是为了你啊。你以为我想管你吗?可是你不是孩子了,不能这么任性啊。” 老五一个劲的抽噎,肩膀剧烈的抖动,埋着头不肯再说话。 她知道李老二说的都是对的,她什么都懂,什么都能理解1 可是她是人,活生生的人,有思想有尊严的人! 她不能这么憋屈的活着啊! 李和就那样抱着她不时的给她顺顺背,见她不再挣扎,又用心力交瘁之后的疲惫身子,把她轻轻的抱起,放在角楼的房间里。 “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给你拿红药水。” 话是这样说,可是他还是不敢出门,不敢留老五一个人在房间里。 他又回转身回到了屋里,拨起座子上的电话,不管谁接听,只是直接道,“送个药箱子上来。” 然后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门突然被敲响,送药箱的是郭冬云,她很关切的问,“你受伤了嘛?” 她们都在泳池边,而全然没有注意到刚才发生的事。 “没事。”李和抵住门,接过药箱,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我自己处理,你去休息一会。” 不等郭冬云反应过来就关上了门。 李和把药箱放在地上,用手抹抹脸,长出来了一口气。 用药棉小心翼翼的给老五擦药水,生怕给她弄疼了。 “带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李和看她继续哭,心想是不是骨头哪里伤着了。 “不要你管。”老五扭转身子,侧躺在墙里面。 “不要生气了。”李和见她还能挪腾双脚,心放了下来,“相信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再也不凶你。” 这是实践总结出来的教训,他李老二认熊! 老五停止了抽噎,只是把头埋在被单里,背着李和,一句话也不肯接。 “你好好休息吧,好好睡觉,哥哥在这里好好陪你几天,想买什么,想玩什么,都听你的。”李和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去哄她。 他一句接着一句的说,因为没有得到回应,倒是像自言自语。 不一会儿,他就听见了老五轻微的鼻息声。 老五睡着了。 他明白这是安稳了。 他悄悄的退出屋子,轻轻的带上房门。 闷头往嘴里塞一根烟,打火机就已经迎上来了,他一看居然是郭冬云,她一直都是没有走。 “你都看见了?”李和借着烟雾,深出来一口气。 郭冬云摇摇头,“不晓得老五哭什么,只是知道,你肯定把她恼的够狠。” “我是没辙了啊!” 李和好想仰天长吼! 905、老五的追求 他最小的妹妹,最爱的妹妹,他能怎么样呢! 他决然想不到的是,那个原本记忆中只是有点任性自我的丫头,已经变得这么极端了! 他搞不明白啊! 好像因为他的重生,导致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改变着一切! 他改变自己命运的同时,也悄然改变着所有人的命运,大家都在按照完全不同的生活轨迹在成长,不可能再和上辈子一样了。 “为什么要压抑她的天性呢?”郭冬云实在不理解李和的做法。 李和道,“如果我的爱,在她的眼里是没有限制的,会传达给她一个错误信息,就是她怎么做都是可以的,因为可以闹啊,一闹我什么都会答应。” 他一点都不后悔管教她过严格,反而觉得管的太宽松,以至于她现在用他的爱来威胁他,都会跳楼了! 但凡有点约束,都不会这样肆无忌惮! 郭冬云摇摇头道,“眼看她就快要20岁,是一个要读大学的大姑娘了,你怎么老是把她当做孩子呢? 哭闹那是几岁孩子做的事情,她哪里苦闹了? 她以前什么样我不清楚,但是来到新加坡以后,许多事情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她并没有和你或者在我这里提过什么要求,而且生活上也相当的独立,能自己做的事情,连家里的保姆都不会使唤。 如果非要说什么缺点,就是学习上不是太认真,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擅长学习,你能寄希望于每个人都能成为居里夫人或者爱因斯坦吗?” 李和道,“你这想法太消极,能不能成为什么样的人,总要努力过之后才能知道。” 嘴上说只求兄弟姐妹几个安稳,但是又何尝不希望他们自己能争气呢,而不是成为一个对社会毫无用处的米虫。 “你的要求太高了。”郭冬云笑着道,“再说,她不是不努力,只是她努力的方向不在书本上。” “书本都不努力,她还能在什么上面努力?”李和对这话嗤之以鼻。 老五的性子他太了解了。 郭冬云道,“看来你没有真正试图理解过她,比如她喜爱摄影你知道不知道?基本上每一场的摄影展会她都要去看,她大部分的零花钱都用来买门票和摄影杂志了,这估计你也不知道吧?” 她一边看着李和的表情,一边继续道,“她那么喜欢摄影,尽管再省吃俭用,可是连买一台好相机的钱都没有,这你也不知道吧?” “嗯?”李和的眼角一抽,没有说话。 一台好的相机的钱都不够他一盒雪茄。 当然,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他也没有想到郭冬云会说这番话,难道老五真的喜欢摄影? 可是在他的印象里,这个丫头做什么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就没有对什么事上过心,甚至连一点努力的迹象都没有。 郭冬云顿了顿道,“所以她没有你说的那么差,起码她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有自己的追求,人有追求就会变得不一样。” 李和叹口气道,“有钱人的孩子才能说为了兴趣,没钱只能为了生活。” 郭冬云道,“可是你并不缺钱。” 李和摇头笑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第二天一早,却是吩咐齐华一次性买回来五台市面上最好的单反相机,连包装都没拆,都一溜的摆在了老五的房间里。 老五脸上的惊喜一闪而过,随即问,“干嘛?” 李和道,“小学毕业当然可以当摄影师,但是相信我,那个工作不是你想像中的摄影师,其实就是个拍照的。艺术相关职业的高度取悦于教育素养,不能寄希望于不学光学、物理就能做个好的摄影师,我还真没听过有国际大摄影师是小学或者初中毕业的。 不要迷信辍学成大事的小概率事件,给我好好读书。”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知道。”老五硬邦邦的回了这一句。 “以后每个月的零用多1000块钱。”李和见她不为所动,就继续道,“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按说你早就满18,我就不该管了,可是我依然在管,不为其它,只是因为你是我妹妹。” 老五本来是低着头不准备再吭声的,可是听见这句话后又猛地昂起头道,“你可以不用管我,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是死是活和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你....”李和极力的压着自己的火气,“我要不是看着你昨天受伤,我非抽你不可!” 他打不能打,骂不能骂,只能努力的给自己找台阶下,营造出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 老五扭过头。 李和板着脸继续道,“我明天就走,有什么要求现在就提,别到时候又给我整幺蛾子。” 他明明都是为她好,也想心平气和的说出来,可是看到老五这样子,他真的很难做到啊! 好半会,老五才咬牙道,“我想读rca。” 说完,肩膀就耷拉了下来,好像这句话已经用完了她所有的力气。 “什么?什么是rca?”李和没听懂。 “皇家艺术学院。”老五心不甘情不愿的重复了一句。 “哪里的学校?”李和表示没听过。 “伦敦。” “学什么?”李和难得的耐心了一次。 “美术。” “啥?”李和吭哧笑了,“你连基础都没有,学什么美术,想点靠谱的吧,别和我争,你自己什么美术水平你自己不清楚?你以为会画点鸡蛋、苹果就能学美术了?再说,这大学又不是咱们家开的,你想进就进的。” 他眼前是不可能同意老五去英国的。 “南艺也行。”老五认可了李老二的话,她刚才那要求有点为难人了。 “说完整。”李和听得糊涂,都不晓得又是哪个旮旯的学校。 “南洋艺术学院。” “还是学美术?”李和好奇的问,他实在整不明白这摄影和美术有几毛钱关系? “嗯。”老五点点头,她还是不习惯向李老二提要求,但是她又清楚的明白,为了自己的梦想,偶尔的低下头又是何妨? 李和问,“不准备变了?之前国立大学都说好的” “我想好了。”老五认真的看着李和。 “那给你问问吧。” 李和最终还是答应了。 906、降低期望 “算了吧。”看到李老二脸上得意的神色,老五转变了态度! 她突然很想扇自己! 怎么突然间就没有骨气了呢! 不能! 坚决的不能! 嗟来之食她向来都不受,怎么可以去求他李老二呢! 她有她的骄傲! 她的尊严不能由着李老二肆意的践踏! 难道是因为昨天那纵身一跃吓破了自己的胆子? 她承认现在回想起来是有点后怕,也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可是这不代表她就愿意向李老二妥协! 李和想当然的道,“那就读国立大学吧,都安排好了,开学你郭姐带你过去就行。” “我哪里都不去。”老五这次的态度很明确。 “那你想干什么?不读大学你能干嘛?”李和的火气蹭的一下又窜上来,拳头捏的紧紧的,要不是怕老五反应激烈,他都想把门框给砸个稀碎! 他已经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期望值了! 他现在对老五没多大的指望,只求安安稳稳的混个大学毕业证书,哪怕是专科他也认了! 上大学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她学多少专业知识,而更多的学的是一种思维,思考事情与问题的深度与角度。 而且大学里是优秀的人扎堆的地方,哪怕就是在里面混几年,李和也是希望她能在里面多熏陶几年! 可以没知识没能力,但是不能没文化! 这是他李老二骨子里的偏见和认知! “我没有说不读大学。”老五直视着李和,面对着他眼睛里冒出来的怒火,没有一点躲避的意思。 李和质问道,“那我怎么安排你都不去?” “因为我自己会安排。”老五很坚持。 “你怎么安排?”李和忍不住奚落道,“难道我还能指望你自己能考得上大学,你别逗我笑了,你以为你是你小姐啊,你小姐是全靠自己。” 她有老四一半,他都要少操很多心。 “你怎么知道我不行?”老五反问,斩钉截铁的道,“我就是要自己考!” “你自己考?”李和乐了,好像听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你自己什么成绩,你心里没点数?瞎逞什么能?老实的听我安排,别再给我想东想西,乱折腾。” “李老二,你不要这么看不起人!”老五腾地一下站起身,扯着嗓子冲着李和吼! 已经预先把脑袋从屋外伸进来的齐华,急忙缩回身,咣当一声关上门,差点把脑门给夹住了。 闲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这点他和郭冬云的态度一致。 李和怕这丫头又想不开,只得深吸一口气,控制着起伏的胸口,刻意的用很平淡的口吻道,“好,你要让我看得起,你就拿点成绩出来。 你自己每次考试都是倒着数才有排名,你都忘了? 光冲我吼有什么用? 显得你嗓门大?” 他想努力的对老五做出善意的提醒,咱们量力而行行不行? 不要不知所谓,不自量力啊! 但是这话在老五耳朵里就越发是讽刺了! 一边哭,一边歇斯底里的喊,“你就是瞧不起人!你凭什么瞧不起人!李老二,你瞧着,我一定要靠自己的本事!” “真的?”李和却突然笑了。 有志气是好事。 “你还笑!”老五更加的气愤! “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能考上当然是最好!”李和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计较,先让她自己闹腾吧,自己先给她留个退路就是。 其实他是不抱多大的希望的,先不管老五本身的成绩怎么样,而且各个大学针对留学生的入学门槛也都比较高,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就是进ite我也认啊!”老五很是倔强! “行,只要是大学就行。”李和想开了,也就不再做强求,“到时候我也会高看你一眼。” “哼!”老五一头蒙在枕头上不再搭理李和。 维持生理机能的几个孔摊在一张饼上,她不看还好,越看越来气! 他李老二能娶到媳妇,都是苍天有眼! “那我真要走了,没什么要说的了?”李和摸摸鼻子,真的是深感无力,“实在不行就跟我回去过春节?” 其实他还是想把这丫头带回去,但是这丫头总用晕机做借口,不愿意回去,他当然又不好再过分强求。 “我在这挺好,暑假我就回去。”老五瓮声瓮气的回道。 “那就照顾好自己,我不可能在你屁股后面跟着一辈子的,大学毕业,顶多大学毕业,你就要跟你小哥小姐一样,学会自立更生了。” “要你管!” 才怪! “那我就没什么多说的了。”李和摊摊手,“不过有一点我得给你个提醒,我把我和你小姐说过的话也在你这里重复一遍。 你们都是大姑娘了,都是不傻,按说都到了谈恋爱的年纪,这些我都本不该管,但是作为大哥,我还是要说几句。 将来眼睛给我放亮一点,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带我跟前碍眼。” 李和见她不说话,就继续道,“其实爱情固然重要,但别把爱情当作你生活的全部。爱情也非常甜蜜,但面包也是非常重要的,再好的感情将来也可能会在出租屋里吵没了。” “我没你那么势利眼。”老五不屑的回了一句。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赌气归赌气,但是也好好思量我的话,再怎么样,我没有害你的道理。”李和拉开门,走出屋里后又给轻轻的带上。 在客厅里还没抽完一根烟,郭冬云就拿着一个邀请函过来。 李和接过来一看,笑着道,“这么说我明天走不了了?真没想到他会请我,我记得上次在茂物,他只是冲我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郭冬云笑着道,“李资政盛情相邀,确实是不好拒绝。” “私人宴会?”李和把请柬又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 “他虽然不做总理了,可是他在新加坡还是有独一无二的影响力,他是资政。” “说白了,就跟过去的摄政王一样,例如多尔衮。”李和倒是非常有兴趣见见这位传奇人物,“安排下吧,明天肯定准时去。” 907、恳求 郭冬云走后,齐华从外面拿着电话进来,站在李和身前想说话而又吞吞吐吐,很是犹豫,最后还是忍不住的道,“付小姐的电话,你看?” “你比我还为难?”李和白了齐华一眼,对他身边的董浩和齐华两个人来说,他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 “没有。”齐华低着头,在这种事情上不敢多说话,深怕犯了李和的忌讳。 即使没有被杀人灭口的风险,但是也怕被穿小鞋啊! “出去忙你的吧。”李和深吸一口气,接过来电话,然后道,“喂。” “喂。”付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我看报纸和电视了,原本以为是认错人了,结果看到名字后,果真是你,想不到你会来新加坡。” “是的,来有几天了,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哪怕付霞不给他电话,李和也会在临走之前看一看这娘俩的。 成人的世界不止容易发胖,容易肾虚,容易脱发,也容易犯错。 是人就得有错。 有错认了就是,有时候他想着想,也就自我安慰了,现在反而没有之前那么扭捏了。 “没事,我就没事抽空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 李和道,“中午一起吃饭。” “不用,你摊子现在这么大,肯定很忙,我们都很好的,你不用操心,你忙你自己的。能想到我们娘俩,我就已经很开心了。”付霞说的很诚恳。 “就这么定了,你在家等着,我让人去接你。”李和没有一点和她商量的意思。 “要不这样吧,来家里好不好?”付霞的语气里带着一点恳求,“来家里我做饭,外面的你也吃不习惯,我知道的。何况孩子还小,带着出门不方便。” “好吧。”李和同意了,“等会我就过去。” 挂完电话,换了一双鞋之后就招呼董浩出门。 董浩看到李和直接往大门口走,就疑惑的问,“不喊司机吗?” 他和李和等人都没有新加坡的驾照,一般都是郭冬云或者她的司机开车。 李和摇摇头,“还是打车吧。” 他可不想弄得路人皆知。 “好,你在这等着,我去喊车。”董浩先小跑几步,要到前面的路口碰运气。 因为这里是别墅区,所以人很少,出租车来的不多,他等了十来分钟左右才在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又回过头来借李和。 两个人上车,车子经过商场,李和还特意下车买了一堆的玩具和零食。 付霞住在李和安排的一处豪宅区,也是一栋独栋的小别墅,条件不比老五的差。 到了地方,不需要李和交代,董浩就很自觉的跟着出租车到附近溜达去了。 李和站在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按门铃的时候,就透过欧式铁艺大门的雕花镂空处看到了欣喜着跑过来的付霞。 “哥,你进来。”付霞迫不及待的给李和拉开了大门,脸上的喜悦难以言表。 “挺好的吧。”李和提着大包小包进了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木椅上玩耍的付尧。孩子只是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叠纸船。 “不用带东西,家里什么都有。”付霞一边接过李和手里的东西,一边关门。 “给孩子的。”李和蹲在付尧的跟前,见摸他的脑袋他没有苦恼,更是大着胆子把他抱进了怀里,笑着道,“挺乖的。” 付霞也陪在身边摸摸付尧的脑袋,笑着道,“来的头两个月他可受罪了,水土不服,闹肚子,我陪在医院,心疼死了,要是真有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怎么活了。” “现在适应了吧?”李和也跟着揪心。 “现在已经习惯了,吃的好,睡得好。”付霞带着李和进屋,给他泡了一杯茶,“我计划年后给他送到幼儿园,然后我就出去工作。” “你语言都不通,出去做什么?”李和皱着眉头问,“是不是钱不够用?不够我再多给你。孩子还小,就不要出去瞎折腾了,就安心在家照顾孩子。” “你又小看我了,我好歹是高中毕业呢,有英语基础,现在也在跟着佣人学习英语口语,早晚会让你刮目相看的。我是习惯做事情的人,要是一天没事做,浑身都不自在。”付霞又乐呵呵的道,“孩子大点后,稍微懂事了,家里有佣人,学校有老师,我都放心,根本就不需要我操多少心。” “我不放心。”李和还是没有答应。 付霞凄然的道,“你是给我钱,我也不缺钱,可是我才三十多岁啊,再这么待下去,整天什么事都不做,我就觉得自己和废人没有两样,哥,我求求你了,我不能就这么年纪轻轻的等着养老啊!” 她还是不服气啊! “理解。”李和面无表情。 “哥,就当我求求你,让我出去做事吧,你放心我一定能照顾好孩子的,也不会给你添麻烦。” “想好做什么没有?”李和抿一口茶,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还没想好,不过我总感觉这里机会太多了,总能遇到我合适的事情。 上班我是不指望了,这里的招聘广告我都看过,人家都是要大学生,我这高中学历想给人做保姆,人家肯定都嫌弃。 我就想再做点小生意,不求赚多少钱,只图有点事情做,不会让我觉得我这是在虚度人生。”付霞希冀的看着李和,希望李和能够点头答应。 “到时候再说吧,反正你现在还没想好。”李和不再搭理她,只是把付尧抱在腿上,打开面前的积木,带着他一起玩。 付霞见多说无益,也不再强求,到厨房忙活去了。 虽然加上孩子,也只有她们三个人吃饭,但是她还是整了一大桌子的菜,不用说,都是李和极其喜欢吃的。 “你看看我水平有进步没有?”付霞给李和夹了一块红烧肉。 “挺不错,油而不腻。”李和说的倒是真心话,见付霞拿着筷子不动,只望着他看,就道,“你也吃,别在那发愣。” “我吃呢。”付霞也赶忙坐下,端起酒杯道,“我敬你一杯。” 908、不惯着 “谢谢。”李和喝完,见她也是跟着一饮而尽,就嘱咐道,“你要照顾孩子,少喝点。” “我酒量你知道的。”付霞不以为意,先给李和斟满一杯,又接着给自己倒了一杯,和李和碰完,再次不客气的一滴不留。 “我现在说话不好使了是吧?”李和没喝。 “我....”付霞张张嘴,怔怔的看着李和,好像不认识似得,这不是她记忆中的李和。他大度,他宽容,从来不会在这种小事情上计较,也没有大男人主义。 那么今天是怎么回事? 她心里有点不安。 难道自己在他的心里真的一点位置都没有了吗? 她无力的放下杯子,不敢再面对李和阴沉的眼神,懦懦的道,“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向来富贵险中求,向来人心不足蛇吞象。”说完,李和举起杯子喝完,自饮自酌。 做人,心态要知足,为常乐。行动要不知足,为拼搏。” “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付霞忐忑。 李和道,“你是聪明人,不可能不明白,别以为我不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这点把戏在我这不够看。” “哥,我没有用孩子威胁你,你知道吗,我是真心爱你的!”付霞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 她想不到她最后还是忍不住把‘爱’这个字说了出来。 “爱?你知道什么是爱吗?”李和不为所动,“那不是爱,如果是爱,你就该了解我,就会想尽办法来了解我,而不是在挑战我,试探我,你明白吗?” “我没有说谎,我真的很爱,很爱你!我说的都是真的!”付霞想努力的解释,可是看到李和的表情,她这一刻真正的意识到,费尽唇舌也是枉然,他已经不会再信任她了。 她真的做错什么了吗? 他怎么就不理解她呢? 儿子没名没份已经是够憋屈的了,将来要是没有一份妥当的产业,怎么对得起儿子啊! 李和冷冷的道,“我再说最后一遍,别再和我闹,特别是当着孩子的面,不要再这样不知所谓,不知死活。” “不会了。”付霞用手抹了眼睛,只剩下抽噎声。 李和继续闷头喝自己的,喝完酒之后,他不顾付霞的挽留,硬着心肠走了,只留下付霞在身后摸摸的啜泣。 他不想再惯着她的毛病,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套,在他这里现在已经没多大用处了。 董浩早早的就拦着一辆出租车等在门口,看到李和的身影后,长松了一口气,计价器上不断窜上来的数字,早就让他心疼了。 虽然花的不是他的钱,可是浪费总归是不好的,而且还便宜了出租车司机。 新加坡是夜生活很丰富的城市,六点钟以后,熙熙攘攘的人潮不断,一副刚刚忙碌起来的样子。 李和为了参加晚宴,衬衫、领带都是一丝不苟,甚至皮鞋也是一尘不染,这是来东南亚之后才慢慢养成的习惯,已经不需要郭冬云的督促。 到达宴会厅门口,他没有想到的是亲自出来迎接他的居然是李家的长子。 “你好,李先生。” “你好,你可以用英文。”听着这口蹩脚的普通话,李和那个难受劲就甭说了。 “ok,请进。”听到李和这话,李先龙明显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坚持用中文道,“抱歉,李先生,我的华语不是太好,不过我真正刻苦用功。” 宴会厅里人头攒动,不少人都是李和认识的,毕竟来东南亚这么长时间,不管是官方的活动,还是私下的宴会,都不知道参加的有多少了。 当然,也有不少人也都是认识他的,他一进场后,从郭糖王到黄奕聪、再到邱德拔都一一同他握手。 场上也有不认识他的,都好奇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人物,居然可以让这么多大佬驻足迎接。 李和要了一杯啤酒,很随意的倚靠在墙柱边,同林绍良等人聊天,并且还不时观察宴会厅里的小群体。 宴会厅里大多是华人面孔,极少有马来人和其它族裔面孔,但是即便如此,里面还是分成了不少的小帮派,客家帮、兴化帮,以及胡建帮.... 不一而足。 还非常的排外。 “潘友林和黄炳新两位我印象深刻,才华出众,李先生真是伯乐也。”林绍良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 李和举起杯子道,“林先生,祝我们合作愉快。” 早先二人就私下达成了金融合作的协议,而潘友林和黄炳新也是执行力很强的人,没几天就亲自率领团队到了印尼,同林绍良的亚细亚银行签订了一系列的合同。 “合作愉快。”林绍良举起杯子也不含糊。 李和笑着道,“论赏识人,我是不及林先生的,毕竟能挖的起李文正先生的人是不多的。” 没有其他人在,他才愿意说这话。 “这叫相得益彰。”林绍良哈哈大笑,钱王李文正既是他的合作伙伴,也是他的下属。 宴会厅里突然安静了下来,音乐也停了下来,有人小声的道,“资政来了。” “大家晚上好。” 宴会厅里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问候声。 林绍良低声在李和身边道,“李资政来了。” “恩。”李和拉了一下自己的领带。 李广耀所过之处人群自动的分成了两边,只见他一一握手招呼完毕之后,径直的来到了李和的身边,伸出手道,“欢迎,欢迎来到新加坡,上次在茂物我们就是见过的。” “李资政的记性很好。”李和笑着回应。 他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老头子,感觉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但是人家确确实实的是世界风云人物。 要说他反华,李广耀已经先后四次访华,全世界的领导人没有比他更频繁的。 要说他认同中国,但是在新加坡他又实行以说英语为荣、说汉语为耻,在国际上,他是一贯的亲西方。 但是不管怎么样,李和明白,能让小平同志称赞的人物,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1992年,小平同志南下深圳,做了最著名的南巡讲话:“出国去看看,并且要向各国学习,特别是向新加坡学习。他们有良好的社会纪律和良好的社会秩序,我们应当向他们借鉴,并且比他们管得更好。” 这段话,引发90年代千万名干部下南洋大潮,在新加坡参观、考察、调研,当然也有旅游。 直到李和到新加坡之后,也能看到络绎不绝的中国考察团。 如果说中国技术上得益于西方,文化电影得益于港澳台同胞,那么许多体制规定,廉洁自律政策是得益于新加坡。 909、老闺女 他是现代新加坡之父,他制定的政策成为了亚洲的范本,同时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了新加坡的形象和声誉。 不管怎么样,李和都没有资格站在中国人的立场上评价他的好与坏,有资格评价他的只有新加坡人和他自己。 李和甚至对他还有一种由衷的敬意,毕竟他使得新加坡这样的一个弹丸之地成为世界级的国家,自己也成为世界级的政治家。 其成就足可标榜史册。 李广耀朝着周围的人笑着道,“中国出现李先生这样的人物,我们就应该有理由更加积极进取了,要不然可能就被撵下来。 我曾经就公开说过,你们是这样的一个泱泱大国,有绝对的信心,只要有朝一日重回正轨,登上世界首席之位是必然的趋势。 所以将来肯定会还有更多像你这样的人物,我们新加坡的各位同仁要加一把劲了。” 旁边的一众人都认真的听他讲话,听得很细致,好像生怕错漏了。 “谢谢李先生谬赞。”对于李广耀这种大开大合的讲话方式,李和有点不习惯。 李广耀继续道,“有30年时间,你们与世隔绝,处境艰难,历经挫折。但是现在,你们正在发展的高速路上。他们说*****,这个不对,哪里都有竞争,我们是要积极面对,因为投资会流向最大、最有作为的市场。 李和道,“李先生高瞻远瞩,我很佩服。” 李广耀同他寒暄完几句之后,就走过李和身边,去和其他人继续握手问候。 林绍良道,“李资政很看好你。” “有什么用?”李和不受他管,又不端他饭碗,敬佩归敬佩,但是基本没有什么受宠若惊的觉悟,这还犯不上。 李先龙端着酒杯过来同李和举杯,一再的示意双方可以在苏州工业园上合作,但是李和只是装糊涂听不懂。 虽然他对对方的提议很心动,可是要合作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现在才提合作? 迟了! 大老板在新加坡的时候你不说? 现在再合作算什么意思? 真要合作,也要缓上半年,甚至一年。 来同李和碰杯的人越来越多,李先龙得不到与李和独处的机会,只得讪讪的走人。 这一晚,李和喝的晕头转向。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11点钟,他在客厅里喝完一壶茶,发现老五屋里的灯还在亮着。 他去敲门,老五开门,李和身上的那股酒味熏着了她,赶忙掩住鼻子问,“干嘛?” “你还不睡?”李和看到台灯底下是一大摞的书,揉揉眼睛,自问自己没喝醉啊?眼睛也没花啊? 这太阳是哪个方向出来的? 老五居然会熬夜看书? “晚点就睡。”老五回答的心不在焉。 “真不跟我回家?老娘可是很想你。”李和试图做最后一番努力。 “不回。”老五回答的很肯定,“我要好好看书,年后就考试了。” “那你看吧。”李和都转身了,突然又回过头,试探性的问道,“明天给你请家教?” 老五随口就应道,“好。” “那请全科的?”李和很高兴,他本来就是随口一问,不抱多大的期望,哪成想老五能这么爽快。 “嗯。”老五点头。 “那等着吧。”李和很是欣慰。 郭冬云的速度很快,在李和离开新加坡的当天就为老五请来了国立大学的两个女生来做家教。 李和见老五没有排斥,这才彻底放下心,作为表扬,临走之前在她的桌上放了二万块钱。 飞机抵达香港已经是下午五点钟。 “就你一个人?”丁世平亲自来接机,帮着董浩提过一个行李后,发现除了董浩和齐华,再无其他人。 李和笑着道,“那该还有谁?” 丁世平笑着道,“这到年底,你老娘总是唠叨你家老小回来不回来,心想你会不会带回来,我这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李和道,“她不愿意回来我又不能绑着,随便她了。” 钻上车后就不再言语。 王玉兰看到李和进到院子,好像没看见似得,任由他打身前过,却是一个劲的朝着他身后张望。 等李和已经进了堂屋,她又腾腾地跑到大门外,结果大失所望,没有看到她想看的人。 她急巴巴的扯住正在车上收拾东西的董浩问,“小董,是不是二和又熊她了?” 要不然她老闺女没理由不回来啊! 董浩道,“没,小李给她请了辅导老师,她正认真学习,准备备考大学呢,忙得很,为了不耽误学习时间,就不愿意来回耽误时间,说是考试完以后就回来。” “蒙谁呢?” 王玉兰压根就不信,她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丫头,她能不了解? 那是能爱学习的人? 为这学习成绩兄妹俩都不知道吵了多少架! 怎么可能认真学习? 这扯的都有点没边了! 要是说其它她还能信,唯独这个就有点假。 董浩无奈的道,“老婶,真没骗你,是真的,她现在学习很用功,小李都给她安排了大学,她不愿意,非要自己考。” 说的没谱了! 王玉兰懒得听他虚话,又转身回到了客厅,进门就问李和,“你老妹小,你怎么就不晓得让着点?” “什么?”李和笑着道,“谁没让着她了,是她自己不愿意回来的。” 他倒是挺了解他老娘,他家兄妹五个,三个已成家,各有事业,生活条件也不差,王玉兰根本不需要过多的过问。 没成家的就只有老四和老五,她就会多顾着点,只是老四向来独立,有自己的主见,她根本操不上心,眼前她最放心不下的只有老五了。 “那前阶段还和我说要回来呢?”王玉兰明显不怎么高兴。 李和道,“不信,你就打她电话问,我真没怎么的她。” “强按牛头不喝水,强按鸡头不啄米。她学习不好就不好呗,你以前念书俺也没怎么着你啊。”王玉兰就差点把眼泪给挤出来了。 她还是不信儿子的解释。 她了解二儿子的脾气,这肯定是给小闺女气受了!要不然小闺女不会赌性子不回来! 910、都是你的错 “你看看,你怎么又这么呢。”李和无奈的搂着老娘的肩膀道,“你一打电话不就全清楚了吗?你老闺女性子有骨气,要自己考大学,不让我插手,非要留在新加坡,说要好好补功课,把以前浪费的时间给补出来。” 他不怕老娘给老五电话,老五再怎么不懂事,也不会不知轻重的把自己跳楼这种丢人事给说出来。 “你当我不会问啊。”王玉兰的心里犹自有气。 “行了,我饿死了,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啊?不能光顾着疼老闺女,把儿子给饿坏了,偏心不带你这样的。”李和把老娘往厨房的方向推。 “你老妹最小,疼她不应该吗。”王玉兰不需要推,还是忙不迭的去了厨房。 “快点啊,我随便吃点就行。”李和对着老娘的背影喊。 他倒是愿意给老娘找事情做,要不然她自己都会感觉没存在感,有时候人要是找不到被需要的感觉,就会显得特别的孤独。 他做过老人,他懂。 不说为孩子顶天立地,起码要帮着一点事,这样自己还有点用处,减少心里的愧疚。 王玉兰在厨房忙活一通,一大铁盆的老母鸡汤就端到了儿子的面前。 来到香港之后,从说话到做事,再到消费习惯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去菜场不再讲价了。 但是在吃喝方面依然是我行我素,并没有学会香港人的精细,家里漂亮的瓷盘,她就是不爱用,好看不中啊,根本放不下多少东西,还是大铁盆最瓷实,稳当。 除非家里来客人多了,为了图好看,她才会用盘子,要不然自己家里吃饭就是论盆。 “这也太多了,我怎么吃的完。”李和实在是无语,他早就过了二十来岁能够暴饮暴食的年龄了。 王玉兰道,“没事,你喝不完还有小董他们呢,你爹等会回来还要喝呢。” “人呢?”李和回来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到李兆坤。 “大昌家儿子娶媳妇,你爹去帮着打下手了。” “大昌是谁?”李和没听说过这老俩口什么时候又交了新的朋友。 “也是渔村的,你爹喜欢猪头肉下酒,老是买他们家的。” 王玉兰在这里住了这些年之后,同李兆坤也处了不少相熟的人,远的不说,就是李沛和李柯等孩子同学的家长,她没事都要去陪着聊几句。 人家见她家出门都是豪车接送,又有大家传说中的豪宅,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大家没有不恭维她的道理。 王玉兰这人心眼小,但是心思单纯,真把人引为知己,还隔三差五的请人来家里玩,表现出来了自己大方的一面。 因此从表面来看,她也有不错的人缘。 有了人缘,有了自己的圈子,她对回老家这件事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执着了。 李兆坤摸着肚子打着酒嗝回来,先是瞟了儿子一眼,然后毫不客气的端起李和面前的茶壶往自己的肚子里灌。 “那是我的茶壶。”李和想拦都没拦得住。 “稀罕呢。”李兆坤不屑的把茶壶往桌子上一跺。 “慢着点。”李和听着紫砂壶和大理石台面的碰撞声,心里一阵肉疼。 李兆坤起身跑了一趟厕所,水箱响后,过了几分钟,李和也没瞧见他人出来,只听见咚咚的几声开门声,几声关门声。 “老子的酒坛子呢?”李兆坤即使是喝醉了,也不忘记这一茬。 眼看就是春节,他就是再混,也想着一家团圆。 何况家里最贴她的心就是老闺女了,其他人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哪里有老闺女好啊! 没有老闺女,他这个春节肯定过不舒心的。 王玉兰道,“要好好看书,不能在路上耽误。” “放你娘的屁!”李兆坤这话是冲着李和骂的。 闺女啥德行,他能不清楚? 好好看书? 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老五压根就不是读书的料! “不信就自己打电话,活该我管呢。” 你是亲爹你都不问事,凭啥好坏都能怨上我? 也是没谁了! 李和不听李兆坤说话还好,一听就来气。 这要不是亲爹,他肯定管不住自己的手! 早就一嘴巴抽过去了! 就问抗揍不抗揍吧,说这么招人恨的话! “你没事就撩她,我还能不清楚你?老子可是宝贝她的很。”李兆坤和王玉兰想的都是一样的。 “你游艇生意怎么样?”既然跟亲爹掰扯不清楚,李和就赶紧转换话题。 “顿顿酒,顿顿肉没问题,我跟你娘的养老钱不用你问事了。”李兆坤面有得色。 “大昌家你随多少啊?”王玉兰问起了正经话题。 “至少也得这些吧....”李兆坤竖起一根手指。 “100?那还好。”王玉兰松了一口气。 李兆坤鄙视的看了她一眼,“100?拿的出手?1000!” “啥?”王玉兰腾地一下站起来,“有俩钱你就骚包了啊。” “你个娘么懂个什?头发长见识短,人家天天大哥大姐的喊着,多亲热,平常我有个事,人家不含糊,100块钱拿得出手?太薄皮了。”李兆坤说的头头是道。 “你能耐了啊,人家帮你什么了?反倒是你,天天照顾他生意!”王玉兰很是生气,“给100已经是抹人情了。” 李和不想听两口子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上斗嘴,盛碗饭扒完后,径直去洗澡了。 洗完澡后,就带着阿旺到海边吹海风。 阿旺老了,大概是由骨质疏松,已经不大能跑了,跟着李和身后,总要落上一大截。 李和的心一阵酸楚。 一双臭袜子穿的再臭,都是有感情的,何况是人跟动物。 “打听下哪里有宠物医院,明天去看看。”李和对着丁世平吩咐。 丁世平道,“我带它看过了,医生早就给开了药,平常就在饭里拌着。” 他自然明白李和对这条狗有多重视,所以这些事情都不需要吩咐的。 “明天买点大骨头棒子回来,多给它熬汤。”李和特意等了下阿旺,心疼的蹲下身子摸了摸它稀疏的脑门。 911、经济信心 阿旺一动不动,连脑袋都没有偏一下,任由李和抚摸。 李和心里更不好受了,要是以往,阿旺肯定不会这么老实的,说不准要歪着头舔他的手,嬉闹一番。 丁世平道,“每顿饭都少不了它吃的。” “剩菜剩饭以后别给了,单独给它买狗粮。”李和在它身上随便一蓐,都是一手的碎毛,明显是盐分太多。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真的老了,它的身上的毛发已经不是那么齐整了,有些地方像得了皮肤病似得,光秃秃的,而新毛又长不出来。 丁世平点点头,表示知道。 李和在家休息了两天,汤老头又嗅着鼻子过来,不过这次是带着他儿子。 “太见外了吧,都是一家子。”李和看着两个人拎过来的大包小包,随便估算一下,估计没几万块钱都不行,算是重礼。 汤老头笑着道,“真是让你费心,这点东西我都怕你嫌弃。” 虽然这在人家那里是小事,可是在他这里是大事,而且人家是耗时间在里面的,亚洲首富的时间值钱啊! 当亚洲首富的消息传到香港的时候,他都是震惊了一把,他以前只晓得李和有钱,可是哪里知道会这么有钱! 要不是李和在新闻版面的头像清楚,他都不敢相信! “这话说的。”李和无奈的摇摇头道,“李沛还喊你舅太呢,坐啊,不要站着。” 至于他自己和汤老头这边就是各论各叫了。 “还愣着干嘛。”汤老头对儿子板着脸道,“要不是你兄弟帮忙,你这次可没这么轻松,更不用指望回来。你还不好好谢谢你李兄弟。” 他也有同样的自觉,不会在辈分上和李和当真,所以让汤立文和李和以兄弟相称。 汤立文面带窘迫的道,“谢谢李先生帮忙。” 向李和道谢,他是实心实意的,何况人家还是亚洲首富,能说上话已经够出去吹牛了! 但是被老子这么训斥,脸上有点挂不住,他可不是小孩子! 李和摆摆手道,“都是一家人,不要这么客气,请喝茶。” “谢谢。”汤立文没有让李和帮他接茶杯,而是主动站起身从阿姨茶盘里拿过茶,先给他老子一杯,然后又给自己一杯,这才坐下。 李和关心的问,“那个叫什么姓齐的,没有再找你麻烦吧?” 汤立文道,“叫齐有功。于先生和沈先生的面子够大,他还暂时不敢找我麻烦。” 汤老头道,“齐有功这个人我很了解,心狠手辣不假,可是大概同我一样,越临老越怕死,怕自己不安稳,没了年轻时的胆气,还不敢同于德华和沈道如硬碰硬。” 李和笑着问,“你们一同打基业,结果你被踢了,你就没有不服气?不想着报复回来?” 汤老头叹口气道,“我这么多年不跟他计较主要是因为在一起扛过枪,在一个战壕里待过,在一个被窝筒里睡过,打仗的时候也护过我,要是没他,说不准早就没我了。 我啊,也一直感念他这么多年。 而且,我还有一点非常佩服他,抗战打日苯人的时候,我是胆子小,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能跑多远就多远,他不一样,他从来都是冲在前面,干过很多硬仗,根本就是不要命的打法,没有想过退缩。 被日苯人机枪给扫过,我跟另外一个兄弟,合伙把他抬到战地医院,从他体内取出3枚子弹,可是当时条件不好,一颗子弹从他右腋下钻进腹部,至今没有取出。 所以,要说怨恨我肯定是有,但是一想到过往,我什么怨气都能消,毕竟人家救过我的命,就当报答他救命之恩了。 何况,我现在儿女双全,都还算出息,我该知足。” “爸,他救过你的命?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汤立文愕然。 汤老头道,“哎,我和他过去的龌蹉我又何尝和你说过?你啊什么都会瞎打听,这事我今天和你说清楚,你以后就放下吧。” 汤立文沉默不语。 “人无完人。”李和对这个叫齐有功的人有了另外一番认知。 好人坏人,怎么可能说的清? 每一个人都是两面的,而且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也会有好坏不同的评价。 汤家父子和李和聊了一会就要走,李和要留着一起吃中饭也没留住。 在进入1995年的前几天,中国复关谈判未达成协议,复关失败。 其中主要问题是美国坚持把中国作为“发达国家”对待。 而事实上中国的经济状况远未达到发达国家水平,12亿中国人,99%的中国人的工资收入还达不到800元个税起征点。 虽然已经把中国定性为“发达国家”,但是依然不影响他们继续唱衰中国。 1994年,中国的通货膨胀率达到历史上最高。 不景气的迹象随处可见:市场价格涨幅过高,农业发展滞后,外债额度急剧上升,财政及进出口赤字居高不下,大部分国有及大批非国有企业均面临严重生存困难,企业亏损面较大,相互拖欠较严重,在国际上复关失败。 在西方世界看来,这意味着中国已经陷入一场严重的经济危机之中。 美国学者莱斯特·布朗1994年的报告《谁来养活中国》震动了中国和世界。 他认为中国作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将不可避免地出现粮食供应紧张等问题,而这将引起国际社会的混乱,同时也会给人类带来巨大的灾难。 元旦过后,就有人不停的给李和电话询问中国以后的经济走势,毕竟亚洲首富的意见还是很重要的。 李和很有耐心的给大家解释为什么看好中国经济。 之后,他实在有点厌烦,说的重复的太多了。 刚好一个香港的记者通过郭冬云的关系要采访他,他很难得的同意了。 他正好可以借着记者采访的机会,公开的表达他的意见,树立市场信心,他觉得这个是他应该做的。 李和把采访地点选在了远大投资集团潘友林的办公室,远大投资集团属于他,已经不是秘密,他倒是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 912、含着泪也要演完 不过,他还是拒绝了摄像记者的进入,不同意录像采访。 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记者,作为媒体人她就有关注李和的情况,但是真的见到李和本人的时候,她还是震惊了,想不到亚洲首富真的是这么的年轻! 手里有大笔的财富,年轻的都不像话! 对于李和的固执印象深刻,她正准备寒暄几句以便缓和气氛,想不到李和却看了一眼手表,直接要求进入主题。 李和道,“我很赶时间,麻烦快一点。” 何芳带着孩子来香港过年,他晚一点要去接机。 “李先生,我们都知道,你对内地经济一直都是很积极的态度,是什么原因让你认为内地经济是向好的一面发展?”记者的用词很小心,深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亚洲首富。 “我不是积极,是有信心。”李和道,“世界上有几个国家的经济增长率在10%以上?而且还是连续三年....” 这些答案他已经向很多人说过了,所以此刻答起来,倒是流畅的很。 女记者定了定神,继续问道,“墨西哥、巴西、阿根廷也在之前创造了经济奇迹,可是之后一样面临了经济危机,中国这两年的通货膨胀都是在两位数以上,你为什么认为中国不会例外?” 李和笑着道,“与其说是通货膨胀,不如说是计划经济扭曲价格造成的报复性反弹。这种动荡其实并不是第一次,每一次从计划体制向市场化,从封闭体制走向开放的推进都会打破原先的均衡,必然带来一拨物价的动荡....”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你认为之前的物价的是不正常的,现在的物价上涨是为了恢复正常物价?” 李和想了想道,“你可以这么理解。” 记者对于李和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非常无力! 什么叫我可以这么理解? 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不过,人家是世界首富,不愿意给明确回答,她也没办法,只得用笔在小本子把这行提问给删掉。 她不再追着这个问题不放,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李和也是回答的中规中矩。 采访结束后,李和同她握了握手,转身下楼走人。 “李先生,不在这里吃个晚饭?”潘友林跟着追下楼。 “不用了,赶着去机场。”李和已经上了车。 飞机准点抵达,一看到娘三的身影,李和小跑了过去,刚要亲一口何芳,就被何芳用手给挡住了,“这么多人,注意影响。” “想爸爸没有?”李和笑呵呵的接过小闺女,在小丫头脸上吧唧了一口。 “臭。”小丫头嫌弃的擦了下脸,扭过头,任怎么样,都不要再让她老子亲。 “你又抽那么多烟。”何芳的鼻子朝着李和身上嗅了嗅,“一股烟油味。” “我现在抽的是雪茄,烟抽的很少。”李和也朝着身上闻了闻,感觉没有何芳说的那么严重。 何芳不屑的道,“那能好到哪里去?还不是烟味。” 李览最是可怜巴巴,只得在那里看着他老子宠溺着他妹妹,而对他不闻不问,好像他不存在似得。 “走吧,自己走。”李和好像感觉到了儿子的情绪,摸了摸他脑袋,“快点回家,你奶给你炖了老母鸡。” 王玉兰早早的守在门口,见李和的车子进院子,就迫不及待的把李怡抱在了怀里,而又对李览进行了自动忽略。 李览还没来得及忧伤,就被突如其来的大胡茬子扎了脸。 “乖孙咧,想爹爹没有。”李兆坤抱着李览亲了好几口。 “想。”李览明显回答的心不甘情不愿。 “想死俺的乖孙了。”李兆坤被善意的谎言欺骗而不自知,激动之下又亲了李览一口。 李览摸摸被扎的生疼的小脸,欲哭无泪。 李和给了儿子一个鼓励的眼神,自己撒的谎,含着泪也要演完。 “瞪啥啊?”李兆坤误会了李和的眼神,眯眯眼怎么示意都不是好意思,“老子化成骨灰你还能认识咋的!” 李和转过头不搭理他,混不吝的老子拎不清! 他也无奈啊! 李柯对着最小的妹妹李怡感觉新鲜,但是只抱了没一小会儿就开始躲着了,她的头发可经不起那么揪! 这小丫头下手可狠了! 中午自然是一顿大餐,从鸡鸭鱼肉到蔬菜,除了鱼是在渔村买的,其它的都是家里自己家里的。王玉兰不但把家里院里菜园子的规模给扩大了,饲养的规模也增大了,鸡鸭鹅总共有400多只,根本吃不完。 没几天,杨学文就过来了,要带着杨淮和李沛等三个孩子回老家过年。 他现在是赚的盆满钵满,因此在接孩子的同时,成车的拉来礼品。 一方面是处于孝敬丈母娘和老丈人的心思,另一面是感谢丈母娘给照看孩子。 “家里不缺东西,花冤枉钱干嘛。”李兆坤难得的说了一回体面话,而且看女婿陡然顺眼了许多。 不抽烟,不喝酒的毛脚女婿也不是一无是处。 第一次得到老丈人的好脸,杨学文也是兴奋的很,酒桌上哪怕是强撑,对着李兆坤也是一个劲的敬酒,差点把自己喝吐。 最后杨淮这个懂事的孩子,不愿意让爸爸再继续喝,不吭声不吭声的夺了他的酒杯。 “姥爷就能喝?”李兆坤有点吃味,这孩子他从几岁就带着身边,也没这么体贴他啊! “孩子嘛,不藏心思。”杨学文还是同老丈人举了最后一杯。 儿子心里有他,高兴归高兴,不好表现在脸上。 “爹爹,你喝果汁。”李柯趴在了李兆坤的肩膀上,贴着他胡子拉碴的脸上,把果汁的吸管塞进了他嘴巴里。 “还是咱老孙酒坛子好。”李兆坤大感欣慰,一扫之前的不悦。 勉强喝了一点果汁,然后用酒哄哄的嘴巴对着孙女亲了一口。 “这边还没呢。”李柯一点都不嫌弃,李兆坤亲完左边,还让他亲右边。 “一个不落。”李兆坤对着她的脸又亲了一口,亲完之后,深为得意! 你们王八蛋就王八蛋吧,老子还有孙女呢。 913、1995年 他越发舍不得小孙女回老家了,灵机一动的道,“要不就留着这里过年吧。” 他越想越觉得靠谱,他是一家之主,他说了算! 一家人只看他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没有人说话,不用说都知道,这得多不现实! 段梅多厉害的一个人,人家一年盼到头,就图个儿女回家一起团圆,临了,你还不准孩子回去? 不是逼着段梅跟你老拼命吗? 多不靠谱的事情少说少想,还是务实一点的好。 王玉兰照样给李柯收拾衣服,杨学文走的时候,他也照样把李柯招呼进了车里,李和就站在大门口送行。 李兆坤的话,他们都是自动忽略。 1995年的春节,热闹程度超过李和的想象。 从年三十晚上开始再到初一早上,人客不断。 不过,大部分都是李兆坤的客人,还有一部分是王玉兰处的所谓知己。 李家大门口除了沈道如和于德华等人停着的一大溜豪车之外,还有摩托车、自行车、三轮车,不一而足。 还有源源不断的打出租车过来的客人,李兆坤穿的亮堂,黑皮鞋,黑裤子,卡其色衬衫,头发梳的油量,拿着一叠红包,学着南方的习俗,挨个给来的客人发利是,嘴里还道着恭喜发财。 李和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这亲爹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人缘了? 只是他同沈道如等人还没站几分钟,就不停有人过来同他们攀谈,那个热情程度超乎想象,别说李和烦不胜烦,就连沈道如、于德华、黄炳新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最关键的是,他那个亲爹还不停的带着客人过来给介绍,他为了给亲爹撑个场,脸色都不能摆,笑的脸都僵了。 沈道如等人也不会比李和好多少,李和多少可以偶尔任性一下,多搭理几句,少搭理几句,其实是无所谓的,但是他们不一样,他们是李和的下属,李兆坤是李家的老太爷,他们连含糊都不能含糊! “花哥,这是小黄,银行里上班的,你上次不是要谋贷款的事情嘛?多大个事,我给你介绍,一准成!”一个穿着蓝格子衬衫的中年人被李兆坤拉到了黄炳新的跟前。 “你好,你好,黄董。”穿着蓝格子衬衫的中年人被李兆坤这几句介绍吓得差点冷汗都出来了,再看到黄炳新那抽搐的眼角,恨不得现在有多远跑多远,可是胳膊被李兆坤给拉着,不好逃脱,他也没有想到会突然被拉到黄炳新的跟前啊,只得哭丧着脸对李兆坤道,“李叔叔,我这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何况黄董这里很忙,我们就不耽误了吧!” 他差点就给李兆坤跪了! 你老也太仗义了吧! 我这点破事你就这么记在心里? 还把我拉到跟前? 你知道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通商金融集团的董事会主席! 还银行上班的! 你老无知就算了,可不能把我拖下水啊! 最荒唐的是你居然喊我哥! 你老是嫌我死的不够快是吧!你没看,你这声哥喊出来,旁边的人都离咱俩三尺远嘛!我怕你儿子会抽死我! 你晓得不晓得你儿子是亚洲首富啊! 你要不是亚洲首富的亲爹,谁爱搭理你啊! 总之,他现在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是我爹行不,千万别再喊我哥了! “花....”李兆坤要继续说。 “李叔叔。”蓝衬衫急迫的掐断李兆坤的话,打死不占这个便宜! “哪的?”一旁的喇叭全皱着眉头望向蓝衬衫。 “付先生,你好,我....”蓝衬衫陡然见到喇叭全,却紧张的不会说话了。 “不要紧张?”喇叭全不怒自威,问的很是和气,要给李兆坤面子好看。 要不是李兆坤在,他就大嘴巴抽了。 什么阿猫阿狗都到这里称哥了? “我叫毕良胜,元朗过来的。”蓝衬衫浑身都在哆嗦。 出门没看黄历啊! 怎么会遇到这么个煞星! “元朗?”喇叭全问,“跟着吴泰龙的?” “泰龙哥是我们坐馆。”事已至此,由不得毕良胜不回话。 喇叭全还要继续说什么,却看见李和在大门口朝他招手。 他小跑过去,谄媚的道,“李先生,你找我有事?” “有问题?”李和躲在小竹林这边,好不引起大家注意。 喇叭全道,“没问题,也不知道是哪里过来打秋风的扑街仔,你放心吧,李先生,我会处理好。” 李和点点头道,“没事,只要没坏心,吃点亏我没意见。” 他虽然不怎么在乎他亲爹,可是该管还是要管。 这些朋友不管是有目的,还是没目的,李和都不关心,钱财上吃点亏,他是无所谓的,只要这些人不坏心就行。 李兆坤老俩口身在异地,总是需要朋友的。 因为有了朋友,有了自己的小圈子,找到了存在感,他们才会很少提回老家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让这个人继续围着李叔叔转悠?”喇叭全不解,“这不太好吧,毕竟有点涉黑背景。” 李和笑着道,“你不也有嘛?” “我....”喇叭全脸色尴尬,这些年风生水起,学会了穿西装打领带,人家一口一口付先生,很少再有人喊他喇叭全,他都快忘记自己曾经是中环的扛把子了。 “黑白,谁说的清楚呢。” 这些年,李和渐渐地看得明白,人在社会,根本没有黑与白的明显界限。 只有混的好,混的差的区别,混的好的是黑白两道都能吃得开的,是社会名流,混的差的,只能叫混混。 常凯申拜过黄金荣,后面水涨船高,人家做了34年的中华民国大总统。 这种事情至今在香港更是明显,徐大统和董船王都拜过杜月笙,一个人的闺女做到了立法会主席,另一个人的儿子做到了特首。 所以,也别说谁黑,也别说谁坏,能混的开的最后看起来都是挺干净的。 “是。”喇叭全不能明确李和的意思,只能木讷的点头。 李和笑着道,“去招呼老于他们,咱们去开船去海面上去。” 眼不见心不烦。 ps:老帽又吹牛逼了,关键没实现.... 这个真的尴尬的老帽想死.... 羞愧难当! 大家的骂声能骂醒老帽的,老帽虚心接受,必须改正。 老帽是活在现实中的,现实中的破事缠的我真的是焦头烂额,不过会努力处理好。 近阶段一定会努力! 再断更,毋宁死!! 914、太素 鱼竿、烧烤的炊具带齐全后,大家一起上了游艇。 于德华亲自驾船,潘友林和沈道如等人忙着烧烤,而李和一手持着鱼竿,一手拿着啤酒,望着蓝蓝的天,碧绿的海水,心情舒畅。 他看旁边的喇叭全无精打采的,就笑着道,“怎么?是不是感觉太素了?” “嗯?”喇叭全没弄懂什么叫‘素’。 李和取笑道,“一般出游,有游艇的话,不都少不了美女、美酒相伴吗?” “不是,不是。”喇叭全急忙摆手。 “怎么?电影上不是都这样吗?而且老于和老沈他们,平常可是都不闲着的。”李和不信喇叭全能独善其身。 喇叭全尴尬的很,不知道怎么说话! 难道说我和沈道如和于德华这两个老色鬼不是一路人? 得罪人啊! 这两个老色鬼还不找着机会给他穿小鞋? “付哥是妻管严。”古小华不但在一旁接了话,还大着胆子调戏起喇叭全。 李和奚落道,“原来是怕老婆。” “不是,不是,怎么可能怕老婆呢!”喇叭全有心反驳李和,你李老二就不怕老婆?嘴上却是道,“我只是不屑这么做罢了,李先生,你见过我老婆的,虽然算不上漂亮,可也还行。 我家里排行老大,兄妹四个人,困苦的很。 何况当年就是个烂仔,吃了上顿,从来就不考虑下顿,街坊邻居没有几个是能打心眼瞧得起我的。 她当初在菜市里卖菜,很奇怪的,就为了多看她两眼,我有空就去买,买完了后,得空就送回家里,不高兴呢,出门就送人。 我赚的那点钱,都花在她家的菜摊上了。我老母为这,不知道骂了我多少次。 而且我这人性格你知道的,大大咧咧,但是看到她好像不会说话了。”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李和听得饶有兴趣,鼓励喇叭全继续说。 他想不到喇叭全还有柔情的一面。 喇叭全继续道,“她不是傻子,时间一长,当然晓得我心思,有一次她直接问我,是不是想追她?李先生,你说这女人胆子多大,我现在都想不明白,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然后呢?”李和追问,第一次见到喇叭全纯情小男生的模样,比他当年还要菜鸡! “脑子当场就宕机了,紧张的说不出来话,我立马就跑了。”喇叭全一脸羞愧。 “哈哈...” 李和同古小华哈哈大笑。 喇叭全叹口气道,“再后来,我又回过头去找她,就大着胆子说喜欢她,李先生,你知道的,我砍人都不手软的,我见到她呢,说话居然磕巴。 有一点我没想到的,她说同意。 然后,我们就开始交往,她家里的所有人都在反对,卖菜再不体面,也不能跟着一个烂仔做太妹吧! 她父母一气之下,就要和她断绝关系,我当时不想她和她家里闹的太僵,就准备随时跑路,不能让她为难吧。但是她认死理,就认我,这么跟着我过了,我东拼西凑借了点钱,在中环开了一家字花档,她做起来了老板娘。 我性格跳脱,最是没耐心,全靠她一个人撑着,整个中环没有不认识她的。 我三心二意,想来快钱,要走粉,她差点跟我拼命,说那是害人的,也辛亏我当初听了他这话,在香港什么底都可以洗,但是一沾粉,什么名声、地位可就什么都没了。 李先生,你说,这样一个女人,我有什么理由去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呢?” “私下里一点都没有?”李和不信。 以他为鉴。 就没那么单纯。 喇叭全摆摆手道,“没有,真的没有。这女人太精,香港太小,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她能不知道? 如果我真的敢在外面乱玩,她什么都做的出来的,要是和我离婚,我还活个什么劲? 不怕你们笑话,一天看不着她,我这浑身就是不自在。 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娶了她,而且心里明白着呢,哪怕我现在条件不差,可也再难遇到这样的女人了,一个肯一心一意对我好,不在乎我有钱没钱,有地位没地位的女人。 李先生,你想想我输得起吗? 我输不起。 所以啊,我不敢赌。 哎,反正啊,我这辈子是砸她手里了。” “就为你这一番话,我敬你一杯。”李和朝着喇叭全举起啤酒罐子。 “谢谢李先生。”喇叭全受宠若惊。 “好了,可以加餐。”鱼竿一抖,李和钓上来一条大黄鱼。 “挺肥的。”古小华帮忙把鱼放进桶里,然后送到沈道如那边收拾干净,最后架烤。 沈道如的手艺不错,起码吃的李和赞不绝口。 太阳下山,大家才尽兴而回。 家里的客人已经走的干净,院子里只有张老头和李览在下象棋,李兆坤在旁边围观。 “老张,你又输了?”李兆坤没有因为孙子赢而高兴,反而对与他向来寸步不离的张老头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那么大岁数都活到狗身上了! 连个孩子都不如! “你来下?”张老头想站起来把位置给李兆坤。 他一把也没赢过啊! “我要是会下,还找你?”李兆坤冷哼了一声。 “那不玩了?”张老头向李览询问。 李览点点头,胜之不武,没啥意思。 “哟呵,象棋也会下了?”李和摸摸李览的脑瓜子,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瞅。 “爸爸,你来。”李览把象棋盘往李和跟前一推。 “不哭就行。” 要是下围棋,李和现在肯定是赢不了李览了。象棋规则不就是“当头炮,马来跳”之类的,他李老二还是可以的! 他还是按照老套路走,马吃方原位七兵后,然后用二路炮塞李览的相眼,以便跃马。 “一车换双炮?” 李和无奈的摇摇头,这傻儿子!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得意的抽一根烟,就听见张老头道,“将军了。” “这么快?”李和发现他的老将已经无路可走了! 这是什么情况? 他狐疑的看了看李览一眼。 “熊玩意。”李兆坤不屑的看了看李和一眼。 915、小心眼的婆婆 “真将了老子的军啊!”李和对李兆坤的话充耳不闻,直勾勾的看着棋盘,简直是不敢相信! 他尽管是个臭棋篓子,可是还从来没有人能在短短一两分钟内赢他! “爸爸,还来吗?”李览希冀的看着他老子,虽然是别墅,可是也是荒山野岭,他想找个玩伴都难。 “嗯,再来,刚刚老子分心了。”李和觉得刚才是太轻敌了。 重新复盘。 一分钟后,李和的手指放在‘马’上迟迟不动,张老头再次友善的提醒道,“马腿别住了,救不了将军。” “你自己慢慢玩吧。”李和愿赌服输,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身,把在院子里疯跑的小闺女抱在怀里,以安慰受伤的心。 何芳在院子里帮着王玉兰晾床单,看着垂头丧气的李和,取笑道,“服气吧?” “先把他学习成绩提上来再说吧。”李和嫌弃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哼,我是想明白了。”何芳很大气的道,“咱们家条件不差,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如果他连自己喜欢的做不了,你急吼吼的挣那么多钱干嘛?” “想的这么明白?”李和把李怡放在地上,很惊诧的看着何芳,他被她这番言语给惊着了,这不是这老娘们的风格啊! 何芳笑着道,“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上一辈人咱们就不提了,就说咱们俩这辈子,吃不饱穿不暖那是轻说,那是走那撞哪,一辈子磕磕绊绊,就压根没按照自己的意思活过,遇着委屈了,都是憋着。 我可不想再让我儿子闺女这么活了,喜欢什么做什么,他擅长这个,又痴迷这个,肯定将来不会差,再说,做国手也不丢人啊。 反正啊,李老二,以后啊,他要学什么东西,你少说些有的没的,你敢挡我儿子上进,我非跟你拼命。” “一辈子就下个破棋?”王玉兰有不同见解,“能当饭吃?” 不管是象棋还是围棋,她什么都不懂,但是这完全不妨碍她在这里说话。 她看不惯的是大媳妇对着儿子这张牙舞爪的样子。 “阿娘,没事,就这么一说。”何芳也才猛然发现刚才得意忘形,犯了婆婆的忌讳。 她这个婆婆什么都好,就是小心眼,而且太过分偏心儿子,媳妇简直不能说一点儿子的不是! 要不然那脸色当场就能拉下来! 所以她当着婆婆的面对李和都是低眉顺眼,恭敬有加,通常连句玩笑话都不敢多开,深怕婆婆以为她虐待了李和! 想对比,她这公公就可爱了许多! 简直是太好伺候了,只要有零花钱,有酒喝,横竖什么都不会管! 天下本无事,管的人多了,就变成了事情! 她不禁偷偷白了李和一眼,这么岁数人了,怎么还是个‘妈宝’,你还好意思取笑刘乙博! “那送到棋院?”李和对老娘也是没辙,干脆不搭理她,径直问何芳,“那文化课不能耽误了吧?” 何芳见婆婆脸色还是不佳,就讨好的接过她手里的一件衣服,笑着道,“我来吧,你歇会。” “没事,累不死我。”王玉兰不领这个情。 我儿子累死累活,每天东奔西跑的撑这个家就容易了? 你每天只要带两个孩子,何况还有你个吃闲饭的老娘帮衬,能累了你还咋得? 你还和我儿子摆脸,还要和我儿子拼命? 这是能耐了啊这是! “去歇着吧,没你事了。”李和眼看老娘小性子发作,只能把她推开,自己和何芳一起晾衣服。 何芳看到婆婆走远,才长舒了一口气,低声道,“算你识相。” “年龄大了,你让着点。”李和笑的很尴尬,夹在媳妇和他亲妈中间,他能怎么办? “我还不够让啊?”何芳掐了下李和。 其实她想的明白,人与人都是相互的,李和对她亲妈好,她就不能太苛刻婆婆。 女婿养着丈母娘是个把柄啊! 她简直是有苦难言! “别多想,没多大个事。”李和只能安慰。 “我没那么小心眼。”何芳笑着道,“儿子呢上棋院是不可能的,我不拦着他学就是,文化课还是必须学的,不说有一半吧,起码不能比你差。” “这话说的,你不看报纸的啊?”李和气结。 何芳搂着他肩膀道,“报纸我都不用看,成天的就有人往咱家里去,我耳朵都出茧子了,左邻右舍的看咱家眼睛都不一样。” “高看你一眼了?” 李和打开她的手,被一个比她高的女人给搂着,总是怪怪的,像是哄小孩呢。 “说不好,好像总没什么安全感。”何芳实话实说,“你都不晓得,我这阶段赶跑了多少记者,还有更夸张的,有人跑过来说要给你写传记。” 李和正色道,“其实我还有一个秘密没告诉你。” “什么?”何芳被挑起了好奇心。 李和傲然的道,“我其实真正的身份是世界首富!” “哈哈,你少飘啊!”何芳哈哈大笑,压根就不信! 亚洲首富已经够她惊悚了! 虽然她表面上不以为意! 世界首富是什么样子? 她想都不敢想。 就她家这样的,能做亚洲首富,她觉得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甚至觉得还有点虚幻! 李和习惯开玩笑的,她就认为这是玩笑话罢了。 李和不以为意,只是建议道,“要不咱们搬家吧?” 何芳摇摇头道,“住习惯了,你让我搬哪里?” “去西山别墅,平松已经在建。” 还有一句李和没说,李老头在那里建的房子也归他了。 他和李老头之间的事情一直都是瞒着何芳的,怕她知晓后会伤感。 任谁都不能想到,曾经朝夕相处的最好朋友会变成最大的敌人。 敌人一旦变成朋友,比朋友更可靠;朋友一旦变成敌人,比敌人更危险。 “你什么时候在西山建了别墅?”何芳没听李和说过。 “本来想给你惊喜的。”这是李和的实话。 “到时候再看看吧,先这么住着吧。” 何芳还是舍不得住了十多年的老宅子。 916、贫穷再一次限制了他的想象 “那到时候再说吧。”李和不好强求,大不了回去以后加强家里的安保措施,只有张兵和董浩两个人是已经明显不够用了。 “随便搬的话,孩子上学也不方便,西山多偏啊。”何芳又多考虑了一层。 “李冰那丫头现在到底在忙什么呢?” 这个春节,老四没有过来,令李和很是不舒服。 “去云贵?这脑子想什么呢?大过年的。” “人家心系贫困山区有什么错?再说,我看到她拍的很多照片,那些孩子多好啊,笑的可爱,灿烂,要是没人说,肯定不会想到会是聋哑。”何芳感叹道,“这多可惜啊,要是能会说话,简直是好的不得了。我说句实话,要不是家里有俩孩子,都想跟着去做点事。” “你少来这些大道理!” 李和能不晓得这些? 他这些年可是没有少捐钱! 何芳见他有点生气,安抚道,“瞧你那小气劲。老四这不但是做功德,也是让良心好受。我是理解她的,她去的地方,大部分都是偏远山区,特别是在农村,家徒四壁的家庭,哪里还有钱送孩子去做康复训练? 她跑乡,跑县,跑省到处拉资金,搞赞助,你以为她容易?各个地方的财政都是亏空,哪里能有钱管她这种闲事。 最后实在没办法,她自己出钱,不但工资,还有你给她的那点钱,好不容易省吃俭用下来的积蓄也没多少了。 为了什么? 还不是良心不好受,眼睁睁的看不下去。 要不,你这个世界首富给赞助一点?” 最后还是忍不住调笑了一下。 “你以为我舍不得?如果能有大用,我全捐了又能怎么样?”李和反问道,“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还得靠社会发展,国家进步,要不然,我兄妹俩把命搭上都没用。” “行了,我就随口一说,你激动什么?”何芳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笑着道,“忘记跟你说了,赵青生了,小丫头,挺胖的。” “吴波的?” “你以为呢。” “嘿,我倒是没发现这两口子速度这么快啊,而且吴波这小子嘴巴够严实的,愣是没透出一点消息。”这个出乎李和的意料,“满月你去了?” “你尽说些废话。”何芳笑盈盈的道,“能不去嘛,随大流礼账上挂了20块钱,私下里我又给孩子塞了1000块红包。” “那不错。”李和就喜欢何芳做事的场面,比一般男人还要大气许多,绝对不丢人。 何芳道,“满月酒哪天你猜我见到了谁?” “谁啊?”李和懒得猜。 “刘波和她老婆,你是没见过她家那小丫头,三岁,粉嘟嘟的,非常的漂亮,我还和他媳妇说了呢,跟李览俩孩子要是以后合眼,就做我家媳妇。” “啥?跟刘波做亲家?”李和一下子跳起来,开什么国际玩笑呢,这是! 躲刘波这货都来不及呢! 怎么可能还和他去做亲家! 想都不用想! 就是他闺女长的赛天仙都不行! 刚才心里还夸这娘们懂事理呢,转眼就做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 何芳道,“别跳啊,那小丫头你是没看,我看了都喜欢的很。” “我稀罕?”李和一想到刘波那张碎嘴就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人人品不行,我不同意!” “你啊,就是这小性子。”何芳左右看看,又低声道,“和你娘一个样!人家就稀罕了?只是大家开玩笑,这么一说。再说刘波这人没你想的那么不堪,普通朋友他喜欢开玩笑,正经工作起来也很认真的。要是真没个没有眼力见儿,人家能坐上现在这位置?他现在才35岁,已经是地厅级副职,六级干部。” “那也不行!我是不同意!”李和很坚决的道,“这事本来就不能开玩笑!咱儿子才多大?你就急着给他找小媳妇了?” “不是有前提条件吗?就是俩孩子要合眼,要是有缘就行,没缘分,谁也不能强求不是。”何芳想不出李和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你啊,别添乱了吧。”李和不想再多说。 “添乱的是你好吧,在这事儿事儿的。大家只是随口开个玩笑,说不定哪天就都忘得干净了。”何芳想剥开李和的脑壳子看看,这一天到晚都胡想个什么东西! “哎,不说了,肚子饿了,晚饭准备吧。”李和把茶壶抱起来,又重新坐在躺椅上假寐。 “我欠你的,给你做饭?找你亲妈去吧。”何芳把手里的最后一件衣服随手扔给了李和,然后抱着李怡去海边去了。 “这娘们更年期啊。”李和只得又起身准备把衣服挂起来,因为是小丫头的裤子,裤腰小,实木衣架大,怎么都撑不进去。 姜姐从客厅到厨房,已经来回转了两趟,发现李和还在那折腾,最后撑不上去,直接把衣服摊在了绳子做的晾衣架上。 她忍不住过去,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李先生,有专门的儿童衣架的。” 说着还从另外的一处绳子上拿下一个小号的晾衣架,一下子就把李怡的裤子给撑上了,然后挂在绳子上。 “我说呢。”李和涨了知识,笑着道,“谢谢。” 他压根就是第一次听说有儿童衣架! 只能说是上辈子的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 有衣架就已经是不错的了! “李先生,这些本来就不是你该做的。” 古小华自从被李和救过之后,又得过关照,跟着喇叭全混的有模有样,豪宅虽然没有,但是每个月的收入不少,已经有了不少钱,姜姐早就没有必要再待在李家。 舍不得走的原因还是因为舍不得李家人,特别是王玉兰,要知道,要是没有她,王玉兰一个人简直是没法子出门的,王玉兰在香港的交流能力实在是太有限了! 王玉兰虽然向来也是小气,可是没坏心,从来没有什么颐指气使,只要哄着她一点,她就能掏心掏肺的。 两个人还经常交流养殖和种菜的心得,惬意的不得了。 何况,李家救过她儿子,要是随便离开,就太对不起人家了。 917、不安生 当然,她也有她的小九九,她是一心的盼着儿子结婚,然后给她生个大胖小子,这样她就能回家带孙子,离开李家也是名正言顺,情有可原。 只是古小华迟迟不肯结婚,口头上总是说以事业为重,这可是愁坏了她。 “姜姐,小华这孩子挺孝顺你的,也不用逼得太急,缘分到了自然就是水到渠成。”李和明白家里阿姨的心思。 姜姐笑着道,“借李先生吉言,希望如此。” 其实心里不以为然,要是真孝顺老娘,就赶紧给老娘生个孙子啊! 害的老娘想退休都没得机会! “姜姐,你工资还在金鹿集团那边发是吧?”李和突然想起来这茬。 “是。”姜姐有点疑惑,但是还是点点头,“这些年一直是这样。” 王玉兰再待她好,也不可能舍得每个月给她万把块钱。 “你等会找下齐先生,以后你的工资都从他手里领。”李和决定把家里的人事关系理清楚,“涨3成吧。” “啊,李先生,这太多了。”姜姐有点不好意思,要是别人家,她早就兴高采烈了,可是李家不一样,人家有救命之恩。 李和道,“你这些年怎么样,我都是看在眼里的,这都是你应得的。何况,你是你,小华是小华,现在他跟着喇叭全,有本事他就熬出头,还能帮我做事,算是我救他有所值,没本事,我也只能帮衬到这,你倒不必多计较。” “李先生说的是。”姜姐想不到李和说的这么直白。 “忙去吧。”李和朝他摆摆手,示意可以不必再多说。 他本以为可以过一个清闲的春节,可是元宵节还没到,他就摊上事情了。 于德华先进门,拿着一张报纸,火急火燎的给李和看。 李和还没来得及读,沈道如同样是拿着一张报纸,之后的潘友林,黄炳新,郭冬云、喇叭全、陈立华等人同样差不多是前后脚的事情。 “怎么了?一个个慌里慌张的?” 他连看报纸的功夫都没有,光顾着打招呼了。 潘友林道,“李先生,你看看报纸吧。” “嗯?”李和好奇的看了看,看到最后,甚至大声呵斥了出来,“胡说八道,说什么,‘一个民间资产阶级已经在经济上形成’、‘新生资产阶级代言人’?莫非说的是我?这是要搞事情了!” 文章还说,随着私营经济、外资经济和个体经济的发展,民间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的人数和经济实力目前在进一步扩大,官僚资产阶级和买办资产阶级的萌芽也已经开始出现。 最好的例证就是私营企业担任县以上人大代表的已经有5000多人,县以上政协委员8000多人,甚至在许多地方出现了‘私人商会’、‘民营公会’、‘投资协会’等私营企业主的组织。 最后的结论就是,这些人最终会威胁到国家安全。 他气的把报纸往地上一扔,往嘴巴里灌了一口茶。 郭冬云正色道,“李先生,这里虽然没提到你的名字,但是句句都是在影射你。” 李和问,“谁写的?” 于德华摇摇头,“不清楚,没有署名,先是在海外流传的手抄本,后来海外的一些报纸开始刊登,最近才出现港澳台的报纸上,他们说这是新时代的‘盛世危言’。” “放他娘的狗屁。”李和气愤的道,“全是胡扯,牵强附会,怎么能把经济发展和政治扯到一块的?” 这是有人纯心不想让他过好日子啊! 郭冬云道,“李先生,我建议你暂时不要回去。” “那我该怎么做?”李和冷笑。 沈道如道,“当然是静观其变,目前的形势并不明朗,先在香港待上一阶段,等内地的消息。” 李和没好气的道,“我回去没毛病,但是我要是不回去,那毛病才大了,许多人还以为我怕了呢。” 他作为首富,连家都不回,这会引起什么效果? 会不会给别人做出坏的榜样,会不会有人有样学样? 不行,这个影响太坏了! “李先生....”潘友林着急了,在他的印象中,李和不是这么莽撞的人啊! 怎么关键时刻就是拎不清呢! “是啊,李先生,这一次非同小可。”郭冬云跟着劝道,“在香港是最好不过。” “别说了。”李和心意已决,“我不但要回去,还要大张旗鼓的回去!” 无论如何,他都是需要回去的。 谁让他是内地最大的私营业主,最大的‘新生资产阶级’呢! “李先生,我跟你一起吧。”于德华倒是不怕,他是香港资产阶级,哪怕是真有什么事情,也是九七以后了。 “可以。”李和同意了,对着郭冬云道,“跟新加坡方面打招呼,苏州工业园的合作项目我同意了。” “这....”郭冬云愣了,“你之前不是说不合适吗?” 李和笑着道,“我就是要告诉某些人,越是想整我,我就要跳的越欢。” 众人面面相觑,既然李和已经做了决定,他们真不好再反对,他们太了解李和了,某些时候是特别的独断。 晚上的时候,何芳看着愁眉不展的李和道,“既然想好了回去,就不要不高兴,有什么事情我陪你一起扛着。” “哪里需要你,没事的。”李和一把把何芳拦在怀里,嘴上虽然说不担心,但是心里还是有点没底,毕竟上辈子记忆中的前车之鉴太多。 何芳安慰道,“你又没违法乱纪,报纸上说说又能咋的了?” 李和道,“明早要赶飞机,先睡吧。” “跟你商量个事。”何芳拱拱已经躺下的李和,“还是咱俩回去吧,孩子留在这里吧,有老人看着,我也放心。” “傻了吧。”李和摸摸她脑袋,“搞的的跟生死离别是的,记住了,你老公我是亚洲首富,没有几个人敢动我!” 心气一上来,他胆子陡然就大了。 他不止是中国首富,他还是亚洲首富,如果他愿意,一旦他的财富公布出来,他还会成为举世瞩目的世界首富! 918、是人是鬼 “真带回去啊?”何芳表面上很是坦然,其实心也是跟着揪着的,她经历过各种时期的混乱,当然是晓得里面的厉害。 “带回去,还要上学呢,在这里还要重新安排入学,他还要适应环境,麻烦的很。”李和此刻想明白了,也就没有那么担心了。 不管何芳再说什么,安然入睡。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的都是早早的起来,他吃完两碗稀饭,就带着一家人去机场,随同的还有于德华、沈道如、郭冬云等人。 虽然有暖人的太阳,但是首都的雪还没有化完,一下飞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南北气温的两重天,一个个冻得直所缩脖子。 李和没有让于德华等人继续跟着,只让他们找酒店,先安排住下。 何老太太正坐在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纳鞋底,旁边还有几个老太太陪着聊天,猛然看到李和一家子,高兴地站起身,小跑过去,从闺女手里接过来李怡。 “也没系个围巾,多冷啊。”看着李怡脖子露在外面,她不禁起来了埋怨。 何芳把头上的帽子往上面顶了顶,道,“你不是不知道她,没个老实气,系上了就给扯掉,受不住束缚。” 旁边来串门的老太太们看到李家回来人,也不好再多闲聊,同李和两口子招呼几句之后,就站起身走人了。 何老太太先给闺女、外孙女打了洗脸水,又给李和泡了一杯茶。 “回来也不来个电话,预先通知一下,我什么都没准备呢。” “回来的着急。”李和两口子就是怕老太太麻烦,才没有预先告知。 “我去买菜,你们好好歇息会。”何老太太按下要起身跟着一起去的闺女,“你也歇着,用不上你。” “那你路上慢着点,路滑。”何芳只得坐下,接着道,“我打电话让何龙,春强大哥都过来,中午好好整一桌。” “那成。”老太太笑呵呵的走了。 李和对董浩道,“你也跟着去吧,可能要买的菜比较多。” “好。”董浩几步追上了老太太。 李和的一壶水还没来得及续上第二杯,苏明、陈奎、平松等人踏着门槛而至。 “你们这鼻子挺灵啊。” 李和想不到他们来的这么快。 小威道,“我听我妈说的,她看见你们车子进巷子里来的。” “你们都看报纸了?”李和看着他们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苏明道,“不是,国内的报纸什么都没有。不过于德华打电话来了,让我们小心做事。” “听他的干嘛?”李和摇摇头,“以前怎么做,现在还是怎么做,不能人家说两句闲话,咱们就趴着了,不成,胆子壮一点,步子再迈大一点,出什么事有我顶着,你们怕什么?” 国内的所有相关产业已经全部转到中国再生资源集团的旗下,他是总瓢把子,一定是他在前面,跟以前是完全不一样了。 平松看了看旁边的人,然后担忧的道,“哥,咱们是没杀过人,也没放过火,可是你清楚的,咱们这十来年,要说没点私下手段也是不可能的,在哪里做生意都少不了关系的,你说会不会?” 他说的很隐晦。 “我只关心一点,违法没有?违规没有?”李和寒着脸问。 平松小心翼翼的道,“在做一些招投标的时候,明里暗里多少有打点。” “我以前怎么跟你们说的?”李和无奈的叹口气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乱扯关心,扯上了就是狗皮膏药,你们这辈子都甭想甩开。” “是。”众人都低着头不再吭声。 李和道,“改干嘛干嘛去,不留你们午饭了。” 眼前的事情还没解决,新的麻烦又来了。 新一期的‘盛世危言’新鲜出炉,比之前那篇文章更狠,举例说明,自1982年以来,国有资产流失严重,私营企业是罪魁祸首。 李和这类严重刑事、经济和犯罪分子、新生资产阶级企图改变社会主义性质。 不少人听到这些文章的流言,吓得胆子都没了。 陈有利看到李和还有心情在公园里溜达狗,就有点着急了,“我亲哥哎,你这会怎么还有心情啊!” “你怕了?”李和一边摸着杜高犬的脑袋,一边看着陈有利。 “我没读过书,不识得几个字,但是我听懂那些人的话了。”陈有利叹口气道,“那文章来头不小。” “那又怎么样?”李和反问。 “我看很多人已经在国外买地买宅子了,老婆孩子都已经送出去了,绿卡在手里捏着,很多人在看你这边态度,你要是走,他们也都能随时走。”陈有利还是看不明白李和。 “夸张了吧?”李和苦笑。 陈有利道,“一点不夸张,还有不少是已经转移财产,甚至卷款而走的。” 李和认真的道,“我的观点我早就亮明了,我再说最后一遍,那两篇文章是经不起推敲的,他们的观点是全面否定改革! 知道否定改革意味着什么吗?” “你的意思是?”陈有利这次是真明白了。 “把心放进肚子里。”李和拍拍他隆起的大肚腩,“如果你要倒霉,肯定是因为其它事情,绝不会是因为你是私营业主。” “李老板,那我就相信你了啊?”如今有这么大的家业,陈有利是决然不愿意背井离乡,远遁国外的。 “是相信自己。”李和说着就站起身,牵着杜高犬继续遛弯。 齐华在一旁担忧的道,“李先生,那我们什么都不做?” “做什么?”李和问。 “总归要采取点行动吧,我们有很多合作方,他们心思现在动摇的很,特别是郭小姐那边比较为难,地大集团的合作方多为国企,要是不想办法,合作就没法进行了。”齐华这阶段也是跟着提心吊胆。 李和悠悠的道,“是人是鬼,有时候看表面看不出来,这次是个机会,我等着他们跳出来,省的以后再给我添麻烦。” 嘴上是这样说,但是在三月份,他还是到苏州代表中国再生资源集团、金鹿地产同新加坡裕廊集团签署了苏州工业园的合作协议。 919、阐明立场 “李先生,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裕廊集团的廖文良看到李和之后,快步的上前握手。 “很荣幸再次见到你。”当着一干领导班子,李和没有太倨傲,展现的非常平易近人。 坐在主席台下面的第一排,具体领导发言讲什么,他倒是没有仔细听,只是在琢磨自己上台后该讲什么,作为中国再生资源集团和金鹿地产的代表,他需要上台发言。 要是在以往,他肯定会安排吴淑屏上台打个场面,但是此刻他明白,他不能退缩,他要是退一步,某些人肯定得寸进尺,嘲笑他胆子小呢。 他承认自己的是个倔驴,他受不得激。 但是想的不是这次上台的发言,这次发言很简单,限时三分钟,没有多大的说话余地,场面上只要说一些中新友好的话就行。 套话而已,他挺拿手。 现在他考虑的是晚上晚宴的发言稿,总是没有头绪,要是随便说,他就能随便扯,只是他不想放过眼前这个可以表达自己态度和阐明立场的机会。 一直到晚宴开始,他都还处于矛盾中,旁边的廖文良用手拱了他一下。 “嗯?”李和看向廖文良,不明所以。 “下面我们有请中国再生资源集团董事长李和先生上台发言。” 主持人已经变着法子喊了第二遍。 全场掌声雷动。 李和站起身朝着全场示意,然后就上了主席台。 全场的掌声更加的激烈,这可是亚洲首富的发言,财富的象征! 李和扫视全场后,对着话筒沉默了几分钟,才慢慢开口道,“各位领导,各位嘉宾下午好: 本来昨天已经写了一个稿子,看熟了,可以直接脱稿,毕竟我是教师出身,做教案是我的职业。 但是刚才我又想了想,决定不按照昨天的来讲,所以刚才有点犯迷糊,因为在重新想题目,所以麻烦主持人提醒了我两次,再次非常感谢。” 全场依然鸦雀无声,这个开头太平淡了吧? 特别是听过李和演讲的人,觉得稀奇,他李老二什么时候一本正经的说过话? 这不是他李老二的风格啊! 他李老二说话向来都是嬉笑怒骂,能给大家带来欢声笑语,且发人深省。 “我为什么要变题目呢,因为我发现在场来了许多私营业主、企业家,笑的非常含蓄,其实就是勉强,我就好奇,至于这么愁眉苦脸吗? 我当时就想说的,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尽情哭出来,有的是纸巾....”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全场哄然大笑。 那些听过李和演讲的人终于放心了,李老二还是那个李老二,原汁原味。 李和待台下安静下来,就继续道,“ 那么你有钱,你为什么不高兴? 那想必是听了一些小道消息,被一些无稽之谈给吓唬住了。 你有100亿个脑细胞,却尽想些没营养的问题。你竟然对于赚钱有这么严重的负罪感,真是变态!” 又是一阵大笑,并不给李和继续说话的机会,实在是忍不住啊! 是啊,人不但要生存,还要生活,且活的漂亮,赚钱没有错啊! 认为赚钱有错的,才真是有病啊! 笑完之后,又是热烈的掌声。 掌声主要是因为佩服李和的胆量,居然敢公开说这种事情! 要知道,许多事情都是在小圈子里流传,并没有在国内的媒体上报道。 “从古至今,追求财富都不是罪恶。”李和正色道,“去年年底的时候,国外的一家报纸,大概搞了一个财富排名,把我挂到亚洲首富的位置,接着不少人都知道了。 就有人问我,做首富是什么感觉? 我就说,以前从来不敢想,现在真正实现后,觉得不过如此....” 他云淡风轻地说一句“不过如此”,却让场下的许多人震惊了! 大兄弟! 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装憋得慌啊! 这么说,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猜大家是不是想问,你姓李的怎么还能笑的出来?”李和无视台下的表情,他是实话实说,毕竟他是世界首富,何曾在乎过什么亚洲首富!“我说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道消息,以讹传讹罢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并不是每个在你身上拉屎的都是你的敌人,所以,除了洗个澡,换身衣服,你还真能去计较不成?” 台下的人哄笑之后,又是若有所思。 “小道消息里面还说私营企业主是新生资产阶级,我只听过资产阶级,新资产阶级,新生资产阶级是个什么东西? 估计提这个概念的人都说不清楚,完全是生造概念,且是临时创造的,在形式上和被仿的词有近似的特点,内容上看着又富有新意。 所以,在改革开放已经取得丰硕成果的今天,提这种概念的人是完全的别有用心! 在宪法第11条中,规定的很明确:国家允许私营经济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存在和发展。私营经济是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补充。国家保护私营经济的合法权利和利益,对私营经济实行引导、监督和管理。 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是我国现阶段的一项基本经济制度,这是我国社会主义性质和初级阶段国情决定的,是毫无疑问的....”李和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台下的人静静的听着,这次没有哄笑声,也没有掌声,只是许多人的心,随着李和的话语安定了下来。 李和继续道,“在体改委刚刚制定的《关于1995年经济体制改革实施要点》的通知中,也说的很明白,抓好100户国有大中型企业建立现代企业制度、3户国家控股公司、1户综合商社、56家企业集团、18个城市的企业优化资本结构等试点工作。 这就是国有经济控制国民经济命脉,对经济发展起主导作用的明确表现....” 他好像越说越是兴奋,完全停不下来的节奏。 “说实话,各位企业家,不管是私营,还是国企,我们都是在做着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就是想办法把别人口袋里的钱揣进自己腰包里.....”李和说着还朝着台下的众人鞠了一躬,“各位辛苦了。” 920、一本正经的胡说 “虽然呼吸着同一天空的空气,但是大家活的都不一样,有的做的好,可是有的人做的真差。郁闷年年有,今年花样多!想想,还是幼儿园好混。” 许多人已经笑的前俯后仰,需要互相扶持,才能拿着酒杯勉强站着。 “做企业并不难,难的是应付那些千方百计想让你破产的的人。 表面上跟你笑呵呵的,其实要不是因为干不过你,早就跟你翻脸了。 大家是不是都在想?没有竞争对手的生活是一种幸福。”李和淡然的道,“只要没了竞争对手,每天没什么事儿,就是吃饭喝酒,钱还不少赚。 一些老总还没有奋斗过就开始养老,自己的理想被丢在一旁,每天过着混吃等死的日子。 对于这样的老总们,我只想问你们四个字....” 他故意顿了一下,然后问道,“哪个行业?我也得掺合上一脚。 因为我也发现现在什么都不好做,你有好做的,不带我做,像话吗?” “哪有哪行是容易做的,现实情况就是一年比一年难,都不好混。 可是越不好混,咱就得越撑着,不能不知道变通啊。 眼前的企业困境就像煤气泄露,煤气泄露要怎么办? 别慌,点根儿烟,冷静一下。 勇于认错,坚决不改。” 前一分钟一本正经,后一分钟突然开始胡说八道,这又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但是这一点都不妨碍台下出现激烈的鼓掌! 甚至这掌声比刚才还要响!而且更是让台下的国企领导们热泪盈眶! 他娘的,果然是大实话啊! 还是他李老二理解他们啊! 国企这年头也开始根据上级部门的指示要求,讲效率,要效益,可是要想从市场上的客人们手里拿钱,真的是太难了啊! 李老二这一番话,突然让他们觉得他们做得工作开始崇高了起来! 他们都在做着世界上最困难的工作,他们不容易啊! 说多了都是一把辛酸泪! “还是李总讲的好啊!”来自浦江建工集团的张培林董事长的巴掌一直就没放下过来,他们接受了金鹿地产的邀请,也参与了苏州工业区的建设,他对着旁边的中铁建设开发中心的郭敬道,“李总的演讲,我是每次必听的!深得人心,幽默中带着哲理,很是耐人寻味啊!” “我也是在东南亚之行才开始同李总打交道的,每次与之交谈都能有新收获。”中石化的王涛为了加强与中国再生资源集团的合作关系,也来参加了这次合作签约仪式。 “讲的真好。”来自济二机械的齐总,高兴的无以复加,好像有找到了知己的感觉! 要效益? 说的比唱的好听! 真实情况就是太他娘的难了! 说多了都是泪! “李总说出来了我们的心声!”作为李和的头号粉丝,鲁万向把手掌都拍酸了。 李和清清嗓子继续道,“现在很痛苦,等过阵子回头看看,会发现其实那都不算事。人生自古谁不死,下个就要轮到你,得有忧患意识。 因为今天很残酷,明天很残酷,后天很美好。很多人死在了明天的夜里。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努力竞争的原因,不但在国内同行要领先,在国际上我们也要遥遥领先。 人要有野心,才能有梦想,如果没有梦想,连输的资格都不会有。 我是很会考虑别人感受的人,所以一般说话都不会让人难堪。如果我哪次说话让你不舒服了,别多想,我就是故意的。” 洋洋洒洒说了半个小时,这是最后的结束语。 台下的掌声经久不息。 “谢谢大家。”李和下台。 “李先生,你说的真好。”廖文良第一个同李和说话,作为外方代表,他自然会被许多人谦让。 “谢谢。”李和就当做他这是客气话,因为他的中文水平,实在是有限,有时候在一起说话都是磕磕绊绊,还得半生不熟的加上英文辅助。 “谢谢李董支持我们的工作。” “我们市里一定会努力为客商改善营商环境....” 市里的相关领导向李和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谢谢。”李和非常的谦虚,“感谢各位的厚爱,我一定会尽心竭力,不辜负各位领导的期望。” “谢谢,欢迎光临。”李和端着酒杯,在宴会厅里,不管什么人,不管企业大小,位置高低,只要是个人,他都是举杯相碰。 倒是引得许多人激动不已。 有人招呼记者过来,要与李和合影,李和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 这几个月他拍了不少的照片,也不差这一张两张了。 苏州的合作协议签署以后,他又马不停蹄的去了萧山。 宝马汽车的第一辆重卡试制成功,李和本来是可来可不来,但是为了凸显存在感,他还是来了。 仰勇亲自接机,要带李和先去宾馆。 李和没有领情,直奔汽车厂而去。 “一辆定为高效物流的卡车,居然只配备了300l的油箱?”李和还没试驾,先看数据,就向仰勇指出来了毛病。 “是,我会再和工程师沟通。”仰勇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可。 “加装一个副油箱,专门加注低标号柴油,跑北方寒冷地区用得着。”李和再次对油箱表达了不满。 仰勇道,“针对北方地区,我们曾经考虑过加装一个独立加热系统。” “300多马力?”李和摇摇头,“爬坡够呛,至少得400。” 要是在沿海高速上,300马力可以凑合用,但是中国眼前的总体路况并不好,何况卡车是经常行走在崎岖山路上的,需要面对各种复杂路况,肯定需要强大马力。 “国内和国际上普遍采用的是300马力。”仰勇如实告知。 李和固执的道,“国际上我不管,国内至少要做到最强马力。” 接着指着卧铺道,“卧铺下面就是发动机,夏天躺在上面会非常的热。” 这是经验之谈。 “我会提醒工程师。”这是小问题,仰勇不准备和李和较劲,“要不要先试驾一下?” “试驾什么?”李和没好气的道,“郊区平坦公路也能跑60个油,开玩笑呢。” “是。”仰勇擦着脑门上的汗,“三大总成匹配不合理,这是通病。” 921、曝光身份 “高仿斯太尔?”李和越看眉头皱的越深,说好的独立自主和创新呢? “是。”仰勇回答的心惊胆战,不晓得哪里又出来了问题,硬着头皮道,“83年,为改变重型卡车的落后技术,我国全面引进了奥地利斯太尔91系列重型汽车制造技术,中国重汽联营公司通过多种轴距不同组合,生产出了总质量16吨一40吨的多种变型货车,现在国内的重卡都是参考这个来的。” “发动机是哪家的?”李和继续问。 “国内的重卡企业的选择不多,无非是康明斯,道依茨,卡特彼勒,小松,斯堪尼亚,欧曼。”仰勇看了看李和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我们用的是康明斯。” “我记得重汽旗下是不是有家叫潍柴的?”李和好奇为什么听不到潍柴。 仰勇道,“潍柴主要是供发电机组、工程机械及船舶用的不同型号wd615系列柴油机,是我们汽车发电机组的a级供应商。” “哦。”李和对潍柴的历史确实是不怎么了解,“和柳机的合作怎么样?” 他之所以对柳机念念不忘,就是因为秋名山上那么多急弯,不管你车多牛逼,除非每次入弯,不会推头,尤其是最后那五连发夹弯,每次都拿准最好路线。 否则你是斗不过我的五菱大神的! 仰勇道,“目前还算不错,高尔基动力所的的技术基本被柳机消化了。” “我们在柳机持股多少?”李和问。 “5%。”仰勇难堪的低下了头,“我们去年的销量全是依赖通商银行的贷款客户,要不然去年是撑不下去的。 柳州市委一直想引入一个有影响力的大股东。” 他已经不敢看李和的眼睛。 “李先生,他们知道你。”仰勇不敢在这方面隐瞒,市委明明知道李和是亚洲首富,可是在合资的事情上一直都是模棱两可。 显然他们希望引入具有全球影响力的企业。 “安排一场记者采访。”李和这话是对齐华说的。 “你的意思是?”齐华疑惑,他从来没有听过李和说有什么记者会的安排。 李和冷笑道,“他们想看我的底牌,那就让他们看一张大老二。” 这一刻,他决定曝光世界首富的地位,要不然没有人能晓得马王爷几只眼! 做事情真的是太难了! “我明白了。”齐华一直明白了李和的顾忌,犹豫道,“只是....” “只是什么?”李和叹口气道,“你以为我会孤注一掷,不是,香港银岛贸易属于我,早晚不会是秘密,那就公开吧。” 凭着一家银岛贸易,他就可以成为世界首富,何况还是在他是亚洲首富的基础上,成为世界首富,毫无疑问。 “我会安排,就在萧山?”齐华问。 李和转过头问仰勇,“我们轻卡的销量是不是破十万了?“ “是。”仰勇如实回答,“102311辆。” “那就举办一个庆功会,热烈庆祝宝马汽车全年累计销量正式突破10万辆。”李和无所谓的道,“我会亲自出席。” “是。”仰勇虽然不明白李和同齐华对话里的明确意思,但是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李和出席这场庆祝会,绝对是好处多多。 他只听见李和继续道,“帮我邀请巴克莱银行迪塞尔主席,高盛副主席鲁宾,贝尔斯登主席凯恩,郭糖王,林绍良,黄奕聪,李超人.....” 李和说出来一连串的让他心惊胆战的人物! 这些人物都会出席宝马汽车的庆祝会? 他觉得有点不敢相信! 他没感觉到荣耀,只感觉会不会丢人! 他们全年才10万销量啊! 在国内,他们勉强抖一抖,请一些国内的知名人物和相关领导,还是够场面的! 可是在国际上完全就是一个笑料啊! 还有什么脸面来请人家参加庆功会啊! “李先生,这样会不会太寒酸?” 李和点点头,非常认可的道,“是有那么一点。” “那....”仰勇希望李和赶紧灭了这个想法,不能让他在这里丢人啊! 李和问,“问过吴淑屏没有,世界第一高楼的规划怎么样?” 这是他在马来西亚看到双子塔之后,下定的决心。 齐华道,“选址还是在陆家嘴,具体的设计方案正在进行全球招标。” 身为秘书,李和旗下的所有产业项目都是他负责在跟进,以做到李和随时问,他随时就能答的出来。 只有仰勇等人在旁边听的目瞪口呆,怎么又盖楼了? 金鹿大厦,中国第一高楼,亚洲第一高楼,这不够吗? 还要盖世界第一高楼? 有钱也不带这样闹的啊! “让吴淑屏加快进程。”李和想了想道,“我出席并邀请各界人士参加奠基仪式。” “我这边?”仰勇松了口气,小庙实在是没办法接待大菩萨。 “你这边你自己玩吧。”李和拍拍车门道,“试制成功并不代表真正的成功,追求性价比是好事,但是忽视质量就不对了,这种车是没法子跑长途的。 重卡作为一种生产资料,挣钱的工具,司机最关注的就是重卡的质量,在拉货运输过程中整车的稳定性,和轿车完全是两个市场。 从发动机、变速器以及车桥这些关键零部件,再到轮胎、电气系统、刹车系统以及驾驶室设计这些部分,一项都不能含糊。 潘松是做物流的,多听听潘松的意见,然后再多向一些跑长途的司机取取经,他们的意见非常重要,你们可千万不能闭门造车。” “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再认真研究,再接再励,努力做到精益求精。”仰勇回答的非常的诚恳。 “下次再让我看到钢丝胎,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李和没好气的踢踢轮胎道,“这种顶多用半年。” “国内的重卡企业都是这种轮胎,正常拉货用两年是可以的。”仰勇跟着解释。 李和叹口气道,“有几个司机是不超载的?咱们要结合国情!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国情。” 卡车司机十个人九个超载,司机们也不想超载,但是同样的距离同样的货,自己不敢超载只拉30吨,别人敢拉40、50吨,货主选谁?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不超载?除非不干了!、 这就是国情。 922、民族骄傲 “载货汽车车轮的发展方向之一是无内胎化,可是如果采用真空轮胎,这个成本上就增加不少,何况这不止是一项增加,其它方面也会增加。”仰勇想不到李和会看的这么透彻,只是他有他的无奈,“成本增加,很难有销路,如果不惜工本,我们的产品不会比国外的差。” “少吹这个牛皮。”李和不留情面的道,“再等个十年你说这话我信,但是眼前你差的多了,运营成本、管理成本、采购成本控制我不说,我就说一项装配工艺,跟国外大厂比,还距离十万八千里呢。 同等价格下,你能追的上人家的质量,我就跟你姓! 别以为省点人工成本就够格跟人家拼,有野心是好的,但是膨胀就不行。” 一台车的装配质量主要体现在总装,主要是靠人工装配,机器辅助,把上万个零部件装配到车上,这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国内的汽车装配设备还在发展的阶段,很多汽车行业在汽车制造方面还存在着思想上的偏差,将汽车生产技术当成工作重点,而忽视了汽车的装配技术,因此在汽车装配方面投入的精力和资金都非常有限,这就导致汽车在装配过程中容易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所以李和时不时的就要给仰勇破冷水,有时候差距不是技术上的差距。 “是。”仰勇脸红的很,但是还是坚持道,“我们有高尔基动力所和美国amc汽车的技术支持,现在厂里还有不少来自拉脱维亚dartz汽车、罗马尼亚阿罗汽车的的熟练技术工人,装配工艺是比较成熟的。” 他现在最遗憾的就是美国amc汽车现在还归属于意大利omnitel集团,就连北汽吉普都是贝那蒂那老头子说了算! 他想插手都插不上,虽然dartz归于他管理,可是dartz在北汽吉普的股份实在是有限的很。 “现在还不是交给你的时候。”李和当然了解仰勇的想法,amc汽车对于宝马汽车的技术支持实在是可怜的很,仰勇却故意提起amc,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而已,“你先把自己的摊子收拾好再说,贪多嚼不烂,对你没好处。 你也知道厂里有那么多外国熟练工人,那你有没有利用他们培养出自己是人才梯队? 依我看是没有的,我刚看资料的时候,从研发工程师到技术工人,还是一长串的外国人的名字。企业最大的弱点就是产品质量不稳定,产生缺陷的主要原因在于熟练程度太低,还是要加紧培养自己的人才队伍,不能再继续依赖外国工人。” 技术工人是世界各国制造业发展的关键生资源和核心动力之一。 而汽车工业更是如此,离不开研发工程师,也离不开熟练技术工人。 “明白,我一定听从你的吩咐。”仰勇被李和批的冷汗直冒,不敢再继续犟下去,因为李老二这张嘴巴越来越不会留情,看看手表道,“李先生,如果你不愿意试车,就去用餐吧。” 其实他是准备了庆祝重卡试制成功的晚宴的,但是眼前李和这态度,实在让他没脸再做一些画蛇添足的事情。 “不试我都知道这车有多肉。”李和看着场内不断在试跑的重卡道,“不比其它家的车子,就说大解放,等你起步,你连人家的车屁股都看不到了。” “这个是有点问题,不过差距不是太明显。”仰勇本来所剩无几的信心,这次被李和打击的彻底没了。 要知道,他邀请李和过来的时候可是信心满满,甚至带点邀功的心思! 哪里能想到他李老二会这么挑剔。 “跟扭矩有关系,当然轮胎也有问题,轮胎的抓地力不够,一个合适的轮胎是确保加速效果的关键因素,因为轮胎是发动机动力输出的最终体现。”李和一下子指出关键。 仰勇只能沮丧的点点头,实在是被打击的体无完肤,不晓得如何回应了! 现在他只关心什么时候开饭! 你李老二的肚子到底饿不饿啊! “走吧,去吃饭。”李和终于说出了众人期待已久的话。 然后仰勇急忙在前面带路,以摆脱眼前的尴尬! 为了响应李和勤俭节约的号召,晚上的饭局很是简单,菜式不多,酒也普通。 仰勇只找了几个高管作陪,主要还是怕李和在人多的场合批评他,所以不敢多找人过来,那样多下不来台,要知道他现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哪怕是来找作陪的,都是他熟稔的下属。 “不需要十年,中国汽车市场会给所有汽车行业的参与者一剂清醒剂,中国的汽车市场会很快开始渐渐远离卖方市场,开始一步步不以任何人意志为转移地向买方市场迈进。 大家以为入wto是说着玩的? 中国加入wto是必然的,而中国这么大的市场,一个近乎12亿消费人口的市场,外资品牌不进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大家要有危机意识,千万不要抱着侥幸的心理,不然最后怎么死都不知道。”有些话,李和不说就不舒服,包括在酒桌上也是一样,“我说自主创新,也不是说着玩的,以前我没说过,是因为企业要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自主创新应该经过一个过程,首先要具备自主研发和生产的能力,然后是自主认证的能力,目标是培育自主创新的品牌,只有走过这一系列过程才是完成了自主创新。 目前我们已经有一定的知识产权,可以想办法扩大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大量的完全复制进口车型外观内饰,然后做工粗糙,售后服务落后,是没有前途的。” 众人都是默默的点着头附和,无一人吭声。 “中国人要具有长远的目光,我们可以跳跃式地跃过传统汽车领域,在未来领域逐步领先西方汽车强国,这个魄力我们要有,不应该妄自菲薄,西方人能做的事情,我们也可以做....” “各位付出的艰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但是我是看在眼里的。 各位不叫苦,不叫累,不叫疼,摔倒了,爬起来,继续走,这很让我佩服,我也由衷的感谢大家。 作为一家中国品牌民营车企,我们需要有自己的担当,不但要努力做,还要做好,就是要让全球也都看到我们民族汽车工业的进步。”李和没有最后也没有一味的给大家泼冷水,他站起身举起杯子道,“希望大家一同努力,振兴中国汽车工业,成为民族工业的骄傲!” “谢谢李总。” “谢谢李先生。” “......” 其他人也跟着一同站起身同李和举杯。 李和的话让他们心情激荡。 923、尊重知识 瞬间让他们觉得,他们好像在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呢! 但是仔细一想,他们确实是了不起的,他们都是平凡的小人物,却有幸参与了不平凡的大事件。 他们从1990年开始,开启了中国民营造汽车的先河,宝马汽车集团也成为中国首家获得轿车、卡车生产资格的民营企业,成为中国汽车史上一个破天荒事件! 从选址规划建厂,再到第一辆微卡试制成功,他们只用了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 虽然这些都是在阿罗汽车、dartz汽车的迁移基础上创造的奇迹,可是依然面对许多问题,包括在汽车研发阶段攻克了大量阿罗汽车和dartz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比如发动机的液压挺杆,比如液力自动变速器等核心技术,都被他们凭智慧一一攻破! 时间紧、任务重,为了早日建成投产,他们日以继夜地与时间赛跑,没日没夜的轮班倒赶工。这么短的时间能够建成投产,也是让国内的同行刮目相看,国际上的同行竖大拇指! 这就是无与伦比的中国速度! 其中的艰辛自是不必言说! 李和笑着道,“与发达国家相比,我们的设计和技术研发还很落后;与国外同类车型相比,在绝对质量指标上还有一定差距。但我们也应该看到,我们是有进步的。 成功是由一个个小小的目标达成,一次次小小的进步累积而成的。” 其他人都是放下酒杯,热烈鼓掌。 但是齐华和仰勇等人看着李和这一副我读书多,我不会骗你的模样,却是愣了一愣后才跟上鼓掌的节奏! 他们太了解李和了! 什么时候肯说过这么一本正经的灌鸡汤! 向来只会认真的胡扯八扯。 李和不灌鸡汤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他李老二自己就是个大懒汉! 当他不求上进混吃等死的时候啥事儿都没有,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一旦他觉得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进取,这一切就都变了。 冬天冷,夏天热,春天困,秋天乏,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追求进步的阻力太大了! 齐华和仰勇对视一眼,很识相的闭了嘴,该说时说话才叫水平在萧山的几天,李和在各个车间、食堂、员工宿舍都一一看了一遍,看不过眼的就当场指出来,搞的仰勇很大,很多场合上都有点下不来台。 他已经暗暗发誓,没事绝对不请这尊大佛出来! 你老随口一说,这是问题,那是问题,这我们都知道啊! 可是做起来真的很难啊! 就像小说中打狗棒法,九阴白骨爪,辟邪剑法,葵花宝典,怎么运功,什么动作,谁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可是现实中,能不能修炼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就是所谓的知易行难。 他又不好再继续回嘴,事实已经证明,凡是和李老二抬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和恋人讲道理,是不想谈了,同理和上级讲道理,是不想干了。 团结老板才能干大事! 大度! 他仰勇就是这么大度! 可是站在李和的角度上又是不一样,在之前微卡项目上,为了成本考虑,他已经做出来了许多的让步,只要不是太过分就行。 但是这次的重卡项目他是不考虑妥协。 重卡和微卡是完全不同的,重卡通常都从事高出勤的货运行业,几乎每天都奔走在马路上,对于零部件的消耗也是相当大的,有一点马虎都不行! 既然选择做重卡,就不能考虑成本!否则就是大毛病不多,小毛病不断,最终在市场上很难存活! 在正在施工的二期的工地上,李和遇到了总工程师陈祖滔,笑着道,“辛苦。” “抱歉,李总,这几天忙着项目的事情,也没去迎接你。”陈祖滔表达了歉意,他不但没去迎接,连招待李和的饭局都没出席。 “我是不速之客,陈师傅不用太介意。”李和好奇的看了一眼陈祖滔身后的一行人,戴着安全帽,拿着图纸,从着装上来看就不是宝马汽车集团的员工。 “我来介绍一下,这几位是来自东方院的朋友,我们汽车厂从建成到投产,多亏了他们的协助。”陈祖滔向李和一个个介绍,“这是汪工,这是牛工,陕重汽,神龙汽车,江淮汽车,上饶客车,红岩汽车等汽车项目都是他们做的。” 说完又指着李和道,“这位各位应该都是听过,中国再生资源集团的李和先生,我们宝马汽车集团正是李先生旗下的企业。” “你好,李和。”李和先俯身握手,对于有技术傍身的人,他向来是很尊敬。 出于技术宅男的惯性,他对比他懂的多人,总是有一丝崇拜,而全然忘记了自己财富与地位。 “李总的大名简直是如雷贯耳,要是没听过简直显得我们没见识了。”被称为牛工的中年人也是紧握着李和的手。 这可是亚洲首富啊! 人家跟主动和他握手,回去后都能吹上天的! “想不到李总如此的年轻。”汪工同样有点小激动。 李和笑着道,“感谢各位的努力与付出。” “李总,你可不用客气,我们可是拿钱办事。”汪工开起来了玩笑,“我们可不能拿饭碗开玩笑,自然是要尽心尽力。” 他们主要的业务就是做大型机械行业项目的整体设计和工程总承包,宝马汽车属于他们的重点客户。 这话自然是实诚的很。 “各位一起合个影吧。”李和指了指身后的厂办摄影记者。 东方院的人自然是求之不得,有了合影回去之后,人家自然不会再说他们瞎吹牛。 合完影,李和又再次同他们握手告别,这让仰勇等人目瞪口呆,他们从来就没有见过李和这谦虚的一面! “尊重劳动、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尊重创造。”回去的路上,李和给仰勇解惑。 “李先生,谢谢你给我上了这么宝贵的一课。”仰勇感慨道,“我记得韦尔奇说过这么一句话,尊重人才,培养人才,是通用电器长久不败的法宝。” 李和笑笑,不再言语。 924、夕阳产业 李和在萧山待了两天之后,没有闲着,继续一路向南。 地大集团、金鹿集团、远大集团旗下的控股和合资企业,只要感觉有需要,他都像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会去视察一遍。 这次他不止带着齐华,身后还带着一大帮子从各集团、子公司抽调的财务和审计人员,不是为了查舞弊,其主要是围绕着财务信息的真实性与准确性,政策法规的遵循及财产的安全与完整等方面展开。 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三角债! 他上辈子开个小厂做配套供应,刚起步就差点陷进了这个旋涡! 所以,此刻他不得不防,他那么多厂子,那么多的公司,要是不自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放心的! 他担的起损失,可是受不住窝心! 由于市场疲软,产成品积压,生产中流动资金不足的矛盾很尖锐,企业、单位之间互相拖欠货款和前清后欠的情况十分严重,像传染病一样困扰着中国经济。 于是就有了1991年治理三角债。 1992年三角债铁链终于被解开,可是前清后增,边清边增,时至今日,已经形成了新的三角债,三角债已是影响中国工业生产增长的两大主要问题之一。 挂帐信用是产生三角债的温床,因为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在买方市场条件下,信用交易己成为企业获得客户的必要手段和方式。 你不赊账,自然有人肯赊账。 基本上每一个像模样的企业都有一个所谓的‘清欠办’。 企业间的债务关系尤如一团乱麻,很难理顺,只要有一个出现问题,形成骨牌效应,其它家企业也会跟着倒霉,加剧企业之间的债务纠纷甚至导致企业破产。 许多国企本来就有经营困难,再面临悬在头上的三角债,能保命的情况下,都是尽量安排员工下岗,这才有了之后轰轰烈烈的下岗潮。 “李先生,这是齿轮厂的吴总。”齐华带着一个矮胖的中年人到了李和的跟前。 “你好,李先生。”吴总同李和握完手之后,径直的坐到了李和的跟前。 “请喝茶。”李和用手示意完之后,抿了一口茶后道,“吴总,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目的吧?” 这是他来到台州之后,约见的首个企业负责人。 吴总笑着道,“地大集团作为投资方,一直与我厂有良好的合作关系,我们希望能够继续深化合作。” “我想吴总是误会了。”李和毫不客气的道,“齿轮厂现在的负债率是400%,光是在银行的欠款就有5000万,这还怎么发展?” “困难只是眼前的,大家还是要看长远,我们正在积极谋划转型,前途是光明的。”吴总的脸色很是不好看,不是尴尬,而是像是被激怒了。 李和不该揭他的伤疤,做人不能这么不留余地啊! 面子都是相互给的! “哦,那吴总计划怎么转型呢?”李和面带不喜。 吴总虽然不喜,但是还是迅速的调整面色,笑着道,“我们计划引进一条空调生产线,空调的市场需求极大,我相信前景一定好。只是眼前的资金还是一个问题,李总,这个还是需要你们多多支持。” “吴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的主营产品一直都是齿轮,而没有任何的空调生产经验吧?”李和盯着他道,“是不是要仔细再调研一下?” 这话已经说的很客气了。 你一家搞齿轮的跟我说要转型生产空调,这逗我玩呢? 关键还是欠了一屁股债的情况下,还要继续坑我的钱! 做梦呢这是! “我们这也是顺应市场变化,开创多赢格局。”吴总肯定的道,“现在都向市场要效益,市场上需要什么,我们就去生产什么,真正的做到以市场为导向! 李总,这是我们认真分析的,现在市场上的空调是完全供不应求啊,这是个好路子,绝对没有理由亏钱! 前阶段,去年我亲自带队去日苯考察,跟一家生产空调的日苯企业做了深入的探讨,我们已经谈好了,本着节俭的原则,引进一条二手的空调生产线! 李总,你猜猜,才多少钱?” 他老神在在的等着李和回应,可是见李和只是在那玩茶壶,对他不予理睬,只能尴尬的道,“才3000万!够便宜吧? 一条新生产线要上亿呢! 日方包安装,包投产,包技术,我们只要出场地,出员工就行。 李总,你说,这是不是好事? 其它地方可找不到这种门路。” “那吴总真是辛苦了,还亲自跑日苯。”李和面无表情。 “哈哈,为了厂子里千把号人的饭碗,我辛苦点算什么,总得为他们负责任啊。”吴总丝毫没有听出来李和话里的嘲讽,“只要李总多理解一下就行,现在做什么都不容易啊。李总,你看,这个项目怎么样?” “不怎么样,转做空调,我是一点都不看好。”李和实话实说,“你们的优势是做齿轮,齿轮是机械装备的重要基础件之一,绝大部分机械成套设备的主要传动都是齿轮啮合传动。 随着中国的制造业崛起,齿轮市场是大有可为,而且在国际上是一个大的产业。如果肯研发或者技术引进和设备引进,革新产品,真正的顺应齿轮市场需求,扩充销售渠道,未必就不能起死回生。 地大集团旗下有许多机械企业,如果你们的产品能够获得认可,光是在集团内部就能够消化。” 虽然不喜欢眼前这货,但是李和还是试图看能不能抢救一下。 “这可是夕阳产业,总得朝着新兴产业进发。”吴总这次把不高兴摆在了脸上,“我做了二十年的齿轮,我能不清楚?” 李和冷笑道,“夕阳产业?知道光是美国就有多少家齿轮公司吗? 300多家!年产值就有150亿美金!车辆齿轮、工业通用齿轮、工业专用齿轮,哪个行业不需要? 拿汽车行业来说,发达国家是1到2人拥有一辆汽车,而我国轿车工业才刚开始,更有着广阔的市场!汽车变速器,锥齿轮,轴荷,双驱动桥的订单将来肯定是百万套级别!” 你居然有脸跟老子说这是夕阳产业! 925、管中窥豹 “李总,这个行业你没做过,你是不理解里面的难处,我也知道国外的市场大,可是咱们还是小厂,现在出口到国外,都要做这个认证,那个认证,可没那个条件啊! 国内吧,将来肯定市场大,这个我承认,可你也说了,那是将来,不是现在。现在厂里千把号人嗷嗷待哺的,都是拖家带口,穿衣吃饭,老人生病,孩子上学,都是费钱地方,可是等不了将来,先把眼前给撑过去是最重要的。” 对于李和的质疑,吴总不以为意。 “那你能保证你的空调生产线一定能赚钱?”李和肯定不信他这一套的解释。 “那怎么不能?咱们有不少的兄弟企业,原本有做农机的,有做化肥的,还有生产水泥的,转型生产空调以后,一年少说都是挣几千万,不但还清了欠债,还给员工发了福利。 他们赚到了钱,我们为什么不能? 再说,我们厂技术实力比他们还强呢。”吴总说的理所当然,“李总,这一次你们只要帮衬2000万,剩下的1000万我们会想办法自筹。” 人家能挣钱! 他就不会比人家差,当然也能赚钱! 没毛病! “吴总,你真美。”李和奚落道。 “我是男的。”吴总不明白李和这梗。 齐华失笑道,“你想的美。” “你!”吴总腾地一下站起身,对着齐华怒目而视。 “吴总,我现在给你两条路选。”李和不想再多啰嗦,反正和这种人也是扯不清,“第一,就是地大集团从齿轮厂退股,按照公司章程来。 第二条就是地大集团全盘接手齿轮厂,我们自己来发展。 这些你都可以逐条向主管部门汇报。” 要是有权换厂办领导,他就直接撤换了,省的费这么多的口水。 “你能做到了主?”听到第一条的时候,吴总的脸色明显不虞,再听完第二条,脸面已经发黑,冷哼道,“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关键我能做的了主。”李和来到这里后并没有公开身份,是以地大集团副总的身份对外示人的。 “请吧,吴总,如果你做不了主,我们会去资委会的领导们谈。”齐华在一旁开始撵人,他想不到会遇到这种不上路的人。 “好,那咱们走着瞧!”吴总放下狠话,怒冲冲而去。 齐华道,“李先生,我下午约了资委会的领导,具体我会和他们谈。” “那就好,不能退让。”李和点点头,斩钉截铁的道,“要么退股,要么我们全盘接手,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他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对于这种资不抵债的企业,他迫切希望在第一时间给清理掉,省的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为了增加自己的影响力,李和公布自己世界首富的地位比他自己预料中的都要早。 东方影业旗下的星岛日报和tvb在第一时间报道了李和的最新消息。 喇叭全为了完成李和交代的人物,亲自去了星岛日报和tvb,用有限的文化水平逐字逐句的审稿。 自从从邵逸夫手里收购了tvb,从胡文虎后人手里收购了星岛报系,他还是第一次过来。 “什么叫危言危行?”喇叭全在香港星岛报业大发雷霆,“李先生是再正直不过的人!” 他是昧着良心在说话! 李老二其实挺蔫坏的! “付先生,这个我改。”执笔的记者不停的擦着头上的冷汗! 不是吓得! 是无奈! 怎么还有这么没文化的人! 危言危行指的是正直的话和正直的行为! 但是他不敢纠正喇叭全的错误! 这种混黑道起家,谁知道一不小心就会做出什么不靠谱的事情! 他还是默认了算了! “还有这个,什么口无择言?李先生多么沉稳的人?你们他娘的书都是读到了狗肚子里!”喇叭全更是得意洋洋。 “付先生,你放心,他刚毕业,经验不够,我马上就让他改。”报社的编辑出面说话,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替执笔的记者抱屈。 遇到没文化的大佬能怎么办? 当然只能顺毛捋了! “还有这个什么不衫不履?啊,现在老子都怀疑你读过书没有!世界首富让你们说成了乞丐!”喇叭全的嗓门更大了!老子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是常识还是有的,“还有这个什么目无全牛,就你这样的还能做记者!难怪你们报社一直经营不好!” 报社的一干人欲哭无泪,他们是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啊! 这是要闹哪样啊! 喇叭全带过来的一些人,看着报社的一干人,除了同情还是同情! 同时又是替喇叭全感到羞愧! 你他娘的能不能多读书啊! 让我们也跟着丢人现眼啊! 去了tvb之后,他倒是没有在文字上计较,反正是电视新闻报道,纠结文字没有意义,只是对于李和的那张照片比较矛盾,要是这幅眯眯眼的照片流传出去,李老二会不会抽他? 这张照片太有损形象了! “咱们可以联系下南华早报,他们之前有过完整的拍摄。”关键时刻还是古小华了解喇叭全。 “那还傻站着干嘛!”喇叭全非常的激动! “我不认识南华的人。”古小华很难堪。 “我来联系吧。”无线新闻台的台长终于感觉到自己有了用武之地。 “那就赶紧去联系。”喇叭全还是那幅不耐烦的样子。 香港银岛贸易隶属于李和的消息最终透过tvb和星岛日报透漏了出来,举世震惊! 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如果远大投资集团是轻量级的选手,那么香港银岛贸易就是重量级的选手,两个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忽略银岛贸易恐怖的现金流,其旗下还拥有大规模的物业和股权投资,例如意大利omnitel电信、英国arm,甚至只提意大利omnitel电信旗下的诺基亚通信就已经够令人胆颤心惊,何况还有正是如日中天的美国amc汽车、英国arm芯片! 如果这一切报道都是真的,那么李和是世界首富是毫无疑问的! 一时间搅的世界媒体喧嚣沸腾。 926、假首富 而且,所有人都感觉这是国际玩笑! 世界首富居然来自中国,社会主义的中国! 最疯狂的是这个人才30来岁! 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世界首富! 甚至有可能还是有史以来掌握财富最多的一个人! 他拥有的远大投资集团和银岛贸易、地大集团、中国再生资源集团,及其相关控股集团、子公司的市值有可能超过5000亿美金! 至于现金什么的就是浮云了! 炸了! 全世界都炸了! 早有心理准备的郭冬云,此刻都是疲于应付蜂拥而至的媒体,她绝对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个样的轰动效应,之前李和成为亚洲首富,也没这么热闹啊! 甚至连这场景的百分之一都没有! 这些记者或者各路大佬都是来找她求证的,香港银岛贸易难道真的是属于那个叫李和的家伙? 没有人肯这么轻易的相信 她这里都尚且这样了,她想象不出李和那里会是怎么样一副场景,他家的门槛还不给踏破? 眼前,她顾不上李和了,只能先解决自己家门口这一圈人,可是一波接着一波,实在让她筋疲力竭,同一句话每天都要说上上十遍,口干舌燥。 没办法之下,她把邀约采访她的记者聚集在一起,开了一个简单的记者招待会。 “各位,我早先就已经有过声明,我只是银岛贸易的职业经理人,银岛贸易包括地大集团完完全全的属于李和先生。” “那么郭小姐,李先生旗下还有其他未曝光的企业吗?”由不得这些记者不多想,毕竟他李老二闷头这些年,要不是此刻突然公布,谁能想到这人会是亚洲首富,现在又变成世界首富! 这纯属逗人玩呢! 低调也不是这么秀的! 郭冬云笑着道,“李先生生性不喜张扬,一直埋头做事,而很少在公众场合出现。” “中国乃至世界都缺少像李先生这样务实的人。”对于郭冬云模棱两可的回答,一个女记者只想翻白眼,但是人家不想回答,她又不好再追问,只是道,“那么李先生未来有什么计划,可以透漏一下吗?” 郭冬云道,“我想这个问题李先生自己回答会更好。” 她在这里奔命,却绝对想不到李和这里会是这么的平静。 这连李和自己都想不到,没有他想象中的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除了偶尔几个询问电话,连个上门的粉丝都没有? “李先生,没有。”齐华接连着翻了三天的国内报纸,除了八卦小报,在报纸上根本没有关于他的报道。 “哎,就这时效性,怎么跟国际接轨?”李和有点怀念互联网时代了,不管什么事情,几分钟就能在网上传开。 就他这情况,妥妥的网络头条啊! 他一天说不定就能接受上亿网名的膝盖! 他虽然不喜抛头露面,可是不代表他希望被这样冷落啊! 原本信心满满的公布了自己的财富,也做好了一系列的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甚至连搬家的方案都出来了,但是此刻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让他觉得自己一定是个假世界首富! “李先生,今天怎么安排?”齐华不敢这提这事。 万一李老二恼羞成怒,迁怒与他就是得不偿失。 李和问,“下站是晋江是吧?” “是的。”齐华翻了一下小本子,“我们在晋江有五家企业,其中三家控股,两家合资。” “包括李爱军的鞋厂?”李和突然想起来李爱军的鞋厂也在晋江。 齐华道,“包括,李爱军本人就在晋江。” “齿轮厂怎么处理的。”李和突然又想起来这茬。 齐华道,“我跟资委会的领导谈过,齿轮厂现在资不抵债,如果我们退股,肯定是破产,他们倾向于由我们全部接手,至于价格我已经通知地大集团投资部的同事去处理。” “那个姓吴的呢?让他赶紧滚蛋,下次我不希望再看见他。”李和想起来那个吴总就来气。 “是,这个你放心,资委会答应我们,原有的厂子员工经过我们考核才能继续上岗,至于领导班子我们有权调整。”齐华促狭的道,“你是没看见那个姓吴的脸色,我们是在市委见的面,他恨不得吃了我。” “哦,我以为他有什么关系呢,瞧他临走时候放狠话的样子。”李和有点不屑。 “是有点关系,商业局的局长是他小舅子,可是资委会和市委做的决定,他小舅子倒是没法子插手。”齐华笑着回应。 李和想了想道,“注意别给下绊子,人家毕竟是地头蛇。” 齐华点点头,然后问,“方总刚刚来过电话。” “什么事?”李和好奇,方向这人有决断,没事绝对不会给他电话,一年能给他打一个电话就算不错了。 齐华道,“他现在还兼着和霞家居的职务,他说现在极地印务的事情比较多,两头都兼顾,有点力不从心,希望你赶紧安排一个合适的人选。” “哦,想撂挑子了。”李和差点把这个给忘记了,自从他安排付霞去新加坡之后,和霞家居集团的董事会主席一直都是方向兼着。 “那你看?” 李和问,“你有合适的人选没有?” “我...”齐华很犹豫,他只是秘书,涉及到人事这一块,他向来很避讳,因为深怕这又是李老二的忌讳! “有就说,别吞吞吐吐的。”李和有点不耐烦。 “有。”齐华顶不住李和的压力。 “谁?” 齐华道,“你很熟悉的一个人,就是你的一个同事,我只见过一次,但是印象深刻,好像姓穆,我觉得他只搞教辅有点可惜了。” “哦,你说的是穆岩,他倒是还真行。”李和恍然大悟,“孩子才上幼儿园啊。” 只是他还有点顾虑,毕竟穆岩的孩子还小,穆岩能愿意带着杨玲和孩子往偏远乡下去吗? 两个人不止是上下属关系,还是极好的朋友,他不希望穆岩为难。 “那就孟副总是可以的。” “孟建国?”李和嘿嘿笑道,“这货还真可以。” 927、潜移默化 孟建国和穆岩一直是金牌搭档,穆岩是总经理,孟建国是副总,名师教辅这两年两个人搞的有声有色,依托京大和周围名校的资源,俨然成为了国内教辅界的风向标!说是国内最大的教辅机构也不为过。 李和曾经考虑过,两个人都是有能力的人,一起窝在一个小庙会不会有点屈才,此刻齐华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穆岩属于那种居家暖男,事业心虽然也有,但是绝不是那种愿意舍弃家庭的,更何况也没法舍弃,孩子那么小呢,靠杨玲一个人太过为难。 那么孟建国未必就不行,他媳妇是家里独生子女,他和丈人及其丈母娘住在一起,俨然是半个上门女婿,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上学,就没有让他小俩口问过事,都是丈人和丈母娘包办。 他倒是比很多人轻松。 而且,他的野心比穆岩大许多,脑子虽然不见得比穆岩聪明,但是有一点比穆岩好,就是懂变通,生意场合上的谈判大多都是他在做,而穆岩更多的是做总编的工作。 齐华问,“那我给孟总打电话?” 李和道,“我来打吧。” 他好长时间没给孟建国打过电话了。 齐华拨通电话,他接过。 “老板,有什么吩咐?”一听到李和的声音,孟建国就开起来了玩笑。 “少扯犊子。”李和又好气又好笑,“你在干嘛呢?这么长时间也没你一个电话?” 孟建国笑着道,“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给你李老板打工呢,总得对得起你给的工资吧。” “你还看得上这点工资?”李和不以为然,已经进行过一次分红,孟建国到手的至少都有400万,“跟你说个正事,看你同意不同意。” “你吩咐,没有不能不同意的。” “你要是再这样说话,我可就挂了?”李和无语。 “那小李子,你说吧,我听着。”孟建国终于认真起来。 李和问,“和霞家居你是知道的吧?” “当然知道,你有什么事,你一次性说完。”孟建国回答的很随意。 “我想让你去接手和霞家居,有没有问题?”李和没有绕弯子。 “这可是个年产值过亿的企业?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再说,付霞那丫头管着的好好的,我插手算怎么回事?”孟建国还不清楚付霞的事情。 “付霞因为其它原因,不再方便继续做,已经去新加坡了,她走后就是方向兼着管,但是现在方向的事情太多,也是无暇分身,所以就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过去。”关于付霞的情况,李和也不便多说。 “你没开玩笑?”孟建国有点发懵。 “这种事情我向来不会开玩笑,很严肃,很认真的和你说,我希望你接手和霞家居集团。”李和见对方沉默,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除了你和老穆,我暂时想不到合适的人。老穆呢,家里情况你知道的,脱不开身,那只有你了。行不行?就当帮我一把。” “你这话说的谦虚了,哪里是我帮你,这分明是抬举我啊。”孟建国很有自知之明,“你跟老穆说了没有?” “没有,就等你话呢,没有你,老穆还能做不好不成?主要还是看你这边了,你考虑清楚,愿不愿意去香河?” “你这么抬举我,我要是不去,岂不是给脸不要脸了?”孟建国自嘲。 “切,老孟,咱们什么关系?你和我说这话有意思没意思?”李和突然发现,一旦好朋友转化为上下级关系,潜移默化中就变了味道。 “好吧,我去。”孟建国失笑。 “不为难?” “你是不知道,我家那娘们现在是更年期,我惹不起,刚好有理由出去躲一阶段的清静。”孟建国透露着一种苦涩的甜蜜。 “能舍得孩子?”李和接着问。 “舍不得是舍不得,不过挺放心,他姥姥姥爷比我们两口子还宝贝他,要星星绝对不给摘月亮。”孟建国爽朗的道,“再说,那边高速已经修起来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想回来就可以随时回来。” “那你去中国尽快去再生资源集团去办交接手续吧,我会提前安排下去准备材料的。”李和听到这样说就放心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名师教辅现在也归属于再生资源集团,穆岩自然不陌生。 李和挂了电话后,对齐华道,“我说的都听了?” “是。”齐华拿过电话道,“我现在就吩咐办公室的人准备穆总的交接手续。” “那去吧。”对于齐华,李和用起来越来越觉得得心应手,这个秘书没有选错。 在福州处理完两个合资厂子的事情,他再次率领一众人赶赴晋江。 让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在晋江他居然能得到从市委到地方领导的亲自迎接,合资厂的问题,比在其它地方解决的还顺畅,不管是退股还是全盘接手,地方上都没有什么意见。 他幼小的心灵稍感欣慰,老子这个世界首富也不是那么的假! 但是,没两天他就感觉到了厌烦,过分的热情实在是让他难以招架,不是在参加宴会就是在参加宴会的路上,喝酒喝的胃疼,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刚好董浩说要去拜访一个老战友,他就跟着去了,好躲过酒局。 “老董,你小子能来看我?嘿嘿。”这是一个高个子的黑脸汉子,穿着一身民警制服,对着比他矮半个头的董浩又搂又抱,非常亲热,好半会才发现董浩身后的李和等人,笑着拍李和的肩膀道,“兄弟,尽管坐,来这里就不要拿自己当外人。” “这俩都是我朋友。”董浩没有说明李和及其齐华的具体身份,又指着高个子道,“这是我一个老战友,张悬。” 李和笑着道,“给你添麻烦了,不忙吧?” 张悬道,“不忙,基层派出所无非都是些鸡毛蒜皮,调解老太太吵架矛盾,一年到头没几个重案,即使有也轮不到我们管,那是刑警大队的事情。你发财了?” 他这才发现董浩等人都是开车豪华轿车过来的。 928、各有难处 董浩道,“车子是老板的,我是给老板当司机的,老板来你们这旮旯办事,你小子在这里,我就刚好借了车子来你这看看。” 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他虽然没法和兰世芳、万良友等人相比,也谈不上发财,但是他的收入和福利已经超越许多人,足够他自己和他的一家老小过上许多人比不了体面生活。 “这只有咱们镇上的那些鞋厂老板才有机会开的上啊,这车不便宜,我听他们吹过牛,没有七八十万下不来。”张悬绕着李和的车子看了一圈。 “喜欢就开上一圈。”李和要把车钥匙给他。 “别,这么好的车,有个什么磕碰,我一年工资砸进去都不够。”张悬摆手拒绝。 李和笑着道,“没你说的那么金贵,就是真金贵也是车子,车子本来就是让人开的,可不是让人看的。” “别了。”张悬还是坚持不碰这个车,把头上的帽子扯在手里,然后对董浩道,“既然有车,我带路,开到我家,咱们喝个不醉不归。” 董浩道,“嫂子腿脚不好,不麻烦她,咱们随便找个地方喝,我请客。” 他了解张悬的情况,所以不愿意去他家给他添麻烦。 “看不起我还是怎么的?”张悬脸一摆道,“你嫂子不能下厨,就是让你下厨你还能拒绝不成?” “那不能,我做也行。”话说到这份上,由不得董浩不跟着去。 众人上车,李和让张悬坐在副驾驶上,他同齐华坐在后排。 董浩道,“你自行车不骑了?” 张悬道,“不了,坐你们车多舒服。” 董浩道,“明早要来上班吧?” “没事,没多远,要是不赶急,我有时候也是走路。”张悬指着前面的路口道,“老董,就前面停下,我去买几个菜。” 张悬下车小跑到菜场去买菜。 董浩也不闲着,到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一堆的水果、牛奶,还有两箱子白酒和五箱啤酒,张悬买菜回来,他还在往后备箱不停的塞东西。 “你这多没意思?”张悬有点着恼。 董浩道,“你出菜,我出酒,没的说,赶紧上车,我肚子禁不住饿。” “哎。”张悬无奈的上了车,知道拗不过董浩。 董浩在张悬的指路下,一路往乡下驶去。 这里以台地为主,呈现带状分布的阶梯状地貌,类似于黄土梁状丘,路上偶尔是平缓的一大段路,偶尔是陡峭的下坡,其实并不好开车。 张家所在的村子位于一个平整的台面上,整个村子都是以粘土修建的夯筑墙房屋,只有房顶上黑色或者红色的瓦块,才能显示出沿海农村与中西部农村的差别,比如皖北农村的屋顶上大多还是麦秸秆和茅草。 张家的屋子和其他家没有多大的区别,甚至看起来还要破落许多,从外面来看,张家的日子也不是怎么好过。 一个老太太正坐在门口捡茶叶,看到家里来客人,又慌忙进屋倒茶。 一个女孩子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正在那晾衣服,看到有生人进来,害羞的低下了头。 还有一个男孩子,年龄不大,五六岁的样子,还在那玩泥巴。 董浩把带过来的东西从车上拿下来,要分给孩子,小男孩看了一眼张悬,相接而又不敢接。 张悬道,“拿着,谢谢你董叔。” “谢谢,董叔。”男孩的声音小的很。 “阿娟,你看看谁来了。”张悬进了屋,对着一个躺在床上的女人笑着问。 “老董?”躺在床上的女人脸色蜡黄,看到董浩后,把手撑在床板上,努力的想起身。 “嫂子,你别起来,我知道你腰不好。”董浩赶忙过去招呼,要把她按下继续休息。 女人道,“没事,多年的老毛病了,我给你兄弟俩弄点吃的,好好喝一点。” 张悬对女人道,“你别动了,老董不是外人,咱俩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李和就抱着茶壶蹲在门外,不时的往屋里瞅瞅正在做饭的三个大男人。 不一会儿,五六个菜就出来了,屋里太暗,就搬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在门口摆上。 老太太带着两个孩子在厨房,四个大男人就在门口喝酒。 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聊着聊着董浩就说到了张家的事情上。 “张哥,我记得嫂子以前好像没这么严重吧?” 张悬叹口气道,“哎,也就是去年下雨,她去赶鸭子,不小心摔一跤,就这加重了,一年有一半时间在床上。” 董浩问,“没去医院看看?” “看了,腰椎盘要做手术。”张悬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掼,“哎,还是我对不起你嫂子,从嫁过来就没有想过一天福。” “张哥,不至于吧,你这工资一个月也有四百来块吧?”董浩疑惑。 “458块钱。”张悬摇摇头道,“兄弟,不瞒你,我也不怕丢人,给你说个实话,做咱们这行,局长都不会比我威风多少。 起早贪黑、夜以继日地工作,我是三年没领一分补助费,三年啊,出去办案还自己亏钱,这我也认了,可是都这样了,还从来没有及时足额地领取过工资……” “你们乡财政所这么困难了?”董浩愣了愣道,“我沿路看过来,你们这边乡镇企业都挺好的啊。” “你别瞎操心,别提这些不开心的,咱们喝。”张悬把酒杯举起来,然后一饮而尽,感叹道,“我这困难只是暂时的,工资早晚会补给我,就是早拿晚拿的问题。 想想咱比其他人好多了,咱好歹有份工作,还吃过好几年商品粮,算不错了,咱们其他的战友呢? 有的在乡下种田,一大家子的,比咱辛苦多了。 对比起来,我知足了。我只恨没法子帮他们罢了,其它的没遗憾。” “有什么困难和我说,我自己手里有的积蓄。”董浩心里不是滋味。 张悬摆摆手,“别在我面前充老大,我告诉你,你不比我容易,你两个孩子呢,将来也是你的任务,咱们啊,各自顾好各,有机会能在一起喝个酒,这比什么都强。” 929、不为难人 “嫂子这病不能再拖了吧?还是尽快送医院的好。”董浩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她这我自己有打算,我这大概七月份拼拼凑凑够她手术费,你当我没计划呢?”张悬头一昂,杯中酒下去,指着自己的胸口道,“我这有杆秤,你甭管我。你要是有点闲钱呢,就去帮帮大有,他才叫难呢。” “大有怎么了?”董浩心里一紧。 “大有媳妇在家挺着等死呢,我就恨自己帮不上。”张悬又和李和碰上一杯。 李和自始至终就听着他们说,一声不吭。 董浩问,“什么病?” “肺病,有得治,就是没钱,家里值钱的东西压根一件都没,前阶段大伙也帮着凑了百十块钱,顶不上大用,最后还是拖拉机拉回家,棺材板都准备好了。”张悬的心里明显非常的不好受。 “他怎么没跟我说?”董浩的心里一酸,眼泪水就要出来了。 张悬笑着道,“怎么联系你,他知道你两个孩子,都以为你在家种地呢,又不会比他好多少,他肯定不会找你。” 董浩道,“我回头给他汇钱。” “你真有?”张悬一愣。 “当然有,千儿八百的事情,我拿的出来。”董浩拍着胸脯道,“我保证。” “别为难自己。”张悬叮嘱道,“你挣俩钱不容易,现在的老板们有俩钱都是牛逼哄哄,就像咱们镇上的那些,连警察都不看在眼里,你肯定也没少受气。” “我们老板挺仁义。”董浩看了李和一眼。 “是啊。”齐华帮腔道,“我们老板挺好。” “来喝酒。”李和举着杯子也是喝完,然后问张悬道,“你们这边都是生产鞋子的?” 张悬道,“多了去了,你们来的时候应该看到路上的货车了吧?拉的全是鞋子,都是往港口去的,全部卖到国外。我这边好多亲戚朋友有的在鞋厂上班,有的自己就是开鞋厂的,那钱赚的哗啦啦的响,搞的我都想下海去了。” “那也未尝不可。”李和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兄弟,你别开这种玩笑。”张悬哈哈大笑,“我也只是想想而已,我哪里是做生意的料子。很多人,很多时候做一件事不是因为喜欢,只是不知道除了现在做的还能做什么……” “搞的这么哲学干嘛。其实要是想做生意,这边有点路子。”董浩见李和有帮衬的意思,自然也愿意给张悬鼓鼓劲。 “我就说说,千万别当真,有路子我都不去。”张悬严肃的扯了扯衣领,“我得对得起这身皮,要是随便脱了,在战场上那就是逃兵,绝对要枪毙的。” “兄弟,我敬你一杯。”李和打心眼里生出一种敬意。 “来,兄弟,这个花生米我油爆的,你试试。”张悬把盘子往跟前推了推。 李和道,“早就不知道吃了多少了,茶油,挺好。” 张悬道,“小地方,没啥好东西,但是家里这茶油多,走的时候我给你们一人带一壶。” “那谢谢了。”李和没客气。 “大有那边我肯定会给寄钱,可是这边你要等到七月份,嫂子这拖着也不是事情,要不然这样,我先借你一点,七月份还我就是了。”董浩还是不怎么放心。 “你真想帮我一把?”张悬问。 董浩道,“那是当然。” 张悬指着正在门口扒饭的女孩子道,“你大侄女,我也就刚有能力给供到初中毕业,现在都17了,在家里给我搭个帮手,忙里忙外不说,还要照顾她妈,她虽然不怎么说话,也没怨言,可是我心下明白,这丫头心气大,想出去见见世面,哪怕在镇子上的厂子里上班。 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老董有一样,咱们都是在首都,在领导跟前见过世面的,我能让她去做个女工? 不能为了挣俩钱补贴家用,毁了她啊,厂子里那多埋汰人?” 董浩看了那女孩一眼,然后道,“我听着,你说。” 张悬压着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酒喝完,道,“我呢,就随意说下,你听着,我想让你带她出去见见世面,就带她一年,就让她看看外面是个什么样,省的她惦念一辈子。赚钱不赚钱无所谓,只要能开个眼界,混个三餐饱饭就行。 咱们这边也有出去的,但是别人我不放心,老董我就信你,信咱们这么十来年的兄弟交情。” “这没问题。”董浩没看李和,但是回答的毫不犹豫,这点事情,他相信自己能安排的好。 张悬看着董浩道,“前提条件就是你不能为难,我是厚着脸皮说这要求的,你不能为了顾忌我脸面,把自己给为难上,要不然这不能算兄弟。” “兄弟,你这是小看老董了,他好歹也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一个小姑娘好安排,一点不为难。”李和却是接了话。 董浩感激的看了一眼李和。 “老董,安排个售货员,饭店端盘子都行,就一样,不能做女工。”张悬还是这么坚持,“她得学会跟人打交道,看各色人。” “再这么说,咱们兄弟真的没得做了。”董浩佯装生气。 “张大哥,你信董哥吧,要不是老板器重他,你想想这么好的车,老板能随便让他开出来玩?不能的。”齐华第一次开口说话。 这一次他做司机,所以没有跟着喝酒。 张悬看了一眼门口的车,举起杯子道,“什么都不说了,喝吧。” 李和想了想道,“张哥,咱们市里的港务公司知道吧?” 张悬道,“这个不但知道,我还去过,大国企。” 李和道,“我是这么想的,既然你舍不得孩子走远,可以就近安排在泉州,咱们刚好在港务公司有点关系,大侄女安排进去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是沈道如的远大集团投资的合资企业。 “进的去?”张悬生疑。 “当然没问题,你不用操心了。”董浩自然信李和。 “这个不好吧。”张悬叹口气道,“即使是进去,也是要花大代价的啊。兄弟,我少你少你人情可以,可是你不能再为了我,再去欠人家人情吧?” 930、编制 这是发自他内心的最真实的想法。 他一辈子甚少求人,这要不是自己的好兄弟,他是绝对不肯开这个口的,可是这个口开了,他更不想再去难为人! “你信不过我?”李和拍着这个粗糙汉子的肩膀道,“都是自己家里人,我也不说大话,泉州到晋江,只要你对岗位没要求,私企我不敢打包票,凡是国企单位,咱家大侄女随便挑,任意进,这话我说的。” “来吧,继续喝。”张悬看了一眼董浩,苦笑着摇摇头。 “兄弟,你认为我会吹牛不?”董浩明白张悬的意思,肯定以为李和在吹牛。 “你老董是什么人我了解,要不然我不能跟你说这些事情。”张悬的言下之意就是你旁边的这位兄弟我不了解,“心意我领了。” 董浩道,“那我替李先生打个包票,他说的就是我想说的,咱大侄女只要在泉州,可以随便安排。” 张悬道,“哪能有什么挑剔,不能的,她一个乡下丫头,又没什么见识,还能给她安排领导做? 真不是想做就能做,我的意思就是给她找个能长见识的地方,她能吃苦,我也不会心疼她受累。” 李和一拍手,笑着道,“那就这么定了,让她收拾行李,晚点我们带着一起走。” “去吧。”董浩给了张悬一个鼓励的眼神。 “你要是不放心,你就跟着我们一起,也算认认路,以后看闺女也能找着门。”李和能够理解张悬的疑虑。 “这....”张悬觉得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董浩推推他,“快点吧,给丫头拿点东西,我们下午急着走,不能在这里耽误。” 张悬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来了。 “爸。”小丫头在一旁一直听的清清楚楚。 只有老太太听不懂普通话,脸上全是疑惑。 张悬摸摸女儿脑瓜子道,“你董叔叔话你也听着了,既然你董叔叔给你机会,你过去了就好好干,不让你叔为难。” “阿娘.....” “你阿娘这边有我,我有手有脚的,饿不死她。”不待女儿说完,张悬就知道她想说什么,继而道,“家里这点事用不上你,你出去挣点钱也能补贴家用,光在家里白吃闲饭不算事。傻愣着干嘛,家里有啥带啥。” 丫头的眼泪水唰唰的要下来了。 张悬见她一动不动,很是无奈,自己进屋给她翻衣服,可是翻箱倒柜,也没给女儿找出两件衣服来,最后只能尴尬的把两件没有补丁的衣服给晒到了编织袋里,“走吧,去市里,给你买一身,这样穿出去都丢老子的人。” 齐华已经躲在一边打完电话,然后给董浩一个放心的眼神。 “说话啊,哑巴了。”张悬等着闺女回话。 “我跟阿娘说一声。”丫头揉揉鼻子,进了屋里。 不一会儿,屋里传来了娘俩的哭声,张悬急躁的搓了搓头发。 “老子打仗去送死,也没见你俩这么哭啊。”张悬冲着屋里吼了一嗓子,“别让人家等着啊。” 说完,又把自己的一身警服脱下,从外面的绳子上扯下便装,不管干没干,就套在了身上。 “走吧。”丫头出来,擦把下眼泪,从她手里夺过来编织袋,甩头就朝着村外走。 “本事没有,脾气倒是不小。”张悬尴尬的朝着李和等人笑了笑,其实与其说是小,不如说是哭。 “上车吧。”董浩给他拉开车门,把他推了进去。 齐华开车,开到二里地,才隐隐约约看到丫头的影子。 “你家这丫头腿茬子长,可是够快的。”李和笑着道,“这才多大会,就跑了这么远的路。” “上来,等着请你啊。”张悬对着闺女喊。 丫头上车后,赌气似得一声不吭。 车子行了两个小时才进市区,张悬想停车给闺女扯个衣服,齐华笑着道,“里面都有工作服,穿不上。” “那也行。”张悬一路捏着的浸着汗的毛票终于放下来了。 继续向更加偏远的郊区港口驶去。 车子在港务公司的门口刚停下来,就远远的迎过来一拨人。 “哪位是董浩先生?”一个秃顶的中年人带头过来。 “你好。”董浩拘谨的同对方握了握手,然后狐疑的看了看躲在远处抽烟的齐华和李和。 “这是我们港务公司的陈总,一接到沈道如先生的电话,就出来等着你了。”一个矮胖的戴着眼睛的中年人出来做介绍。 “辛苦,辛苦。”董浩明白齐华和李和这是给自己撑场面,可是心里还是忐忑,毕竟是狐假虎威,没有真材实料。 何况,他也没经过这众星捧月的阵仗,只能硬着头皮被迎到里面,偶尔再用眼神瞄一瞄落在身后的两人。 看到这场面,最震惊的还是张悬,他想不到他的好兄弟还能混到这个地步,上千人的国企老总,居然能亲自出来迎接。 在办公室里,喝着香气扑鼻的铁观音,感觉有点恍惚。 “这是大侄女吧?”陈总对着一直坐在角落里的丫头上下打量,两道又粗又黑的麻花辫,一身老粗布花褂子,一双黑布鞋。 心下了然,肯定是乡下过来的。 不过倒是脸上表情正常,没有一点轻视的意思,谁没有几个有钱有势的亲戚呢? 同理,哪个有钱有势的没有几个穷亲戚呢? 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也安排多了。 即使他自己,有时候也是为难,乡下的亲戚央告上来,他不能拒绝,也不好安排到自己单位,只能找点关系,硬着头皮安排到别家单位。 “是,陈总让你费心了。”董浩总算缓解了这尴尬,因为他自己都不晓得怎么开口。 “不费心,多大个事,都是自己家亲戚。”陈总尽管不明白董浩的身份,可是能让沈道如这位香港富豪亲自打电话过来的人物,绝对不能是简单的,温和的问丫头道,“大侄女是初中毕业是吧?有没有什么想法没有,说出来,我这里尽力安排?” 众人都朝着丫头望过去,张悬的嗓子眼都差点堵住了。 丫头突然抬起头,鼓起勇气道,“我能吃苦,只要能挣钱,什么都能做。” “我的意思是这样。”陈总却是望向董浩,“咱大侄女可以先来熟悉熟悉环境,这里有个外轮理货员的职位,事业单位编制,可以先做着,后面咱们看着再调整?” 董浩看了一眼张悬。 “谢谢,陈总。”从职位的字面上理解,张悬已经能明白是干什么的了。 这个职位没得挑剔! 何况这是大国企,哪怕是个打扫卫生的编制都是一堆人挤破头都进不来! 931、谁抬举谁 国企编制的厉害之处在于,只要它家不倒闭,你就可以在里面养一辈子老! 在许多人眼中,那就是铁饭碗,那代表着稳定,意味着一生衣食无忧。 何况眼前的陈总,不但给了编制,还给了一个非常不错的职位! 外轮理货的工作只需要理货员采集如船名、航次、转卸货港、开工完工时间、箱号、集装箱尺寸类型等信息资料。 在交通部没有组建新的第三方理货公司之前,理货业务属于各个口岸嘴里的肥肉,每年都赚的钵满盆满,理货员这个职位,没有一定的关系,还真做不上! “陈总,这真不知道怎么表示感谢了。”董浩同张悬一样,都是见过世面的,这人情有多大,心里有数,自然不会辜负人家的一片好心。 陈总笑着道,“董先生说笑了,举手之劳而已,咱们虽然是第一次打交道,但是以后就是朋友了,朋友间不需要说这些客气话。” “陈总,多的也不说,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张口,其它地方不敢多说,往北方去,尽管招呼。”董浩看到李和的眼神和示意,突然有了说话的底气。 其实,他自己也心里也明白,要办什么事情,即使李和不出面,谁不知道他是李和最信任的人呢? 狐假虎威也好,狗仗人势也好,反正他腰板壮的很,出去的话,人家总归要给他一点薄面,而没有几个人敢随意伤他的脸面,哪怕沈道如和于德华等人已经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对他都是客客气气。 齐华道,“董先生是中国再生资源集团的副总,这次也是同我们李先生一起来的。” 这是他与李和临时起意给董浩编排出来的职位。 “香港银岛那位?”陈总的惊讶溢于言表。 连一旁的张悬都是震惊的看着董浩,不是说好的老板司机吗? 他是经常看报纸的,中国最大的民营企业中国再生资源集团,他能不知道吗? 同陈总不一样,香港银岛什么的,他是真的连听都没听过! 只有董浩明白是怎么回事,为了掩饰尴尬,只能一个劲的喝茶,还不经意间给了齐华一个白眼,咋也不打个商量呢? 他连个装逼的准备都没有! 齐华笑着道,“看来陈总也是紧追国际潮流啊,连这个都知道。” “李和先生可是咱们国内做企业的榜样,那不知道那不等于瞎嘛。”陈总哈哈大笑。 “陈总是东北的?”董浩开始听对方的口音没感觉,陡然听到最后一句,感觉好熟悉。 “董先生能听的出来?”陈总高兴的道,“十五六岁就出来参加工作,后面听从组织安排来到这边,然后成家生孩子,离家少说也有三十年了,这口音都快埋汰没了,一般人可听不出来。所以我为哈你见你亲切啊,就因为咱俩是老乡。” “千里相聚真是不容易。”董浩还特意站起身同他握了握手。 陈总道,“大兄弟,咱啥也不说,晚上我做东,咱们说啥都必须搓一顿,不带你走的。” 也不称呼董先生,把关系拉得更近了。 他可以不在乎董浩,但是不能不在乎中国再生资源集团,更不能不在乎香港银岛,远大投资集团,宰相门前七品官。 “多谢,好意心领,只是这次确实是有点仓储,下午就等着走,下次吧,下次有机会我请陈总。”董浩想也不想的给拒绝了,李和的形成安排是不可能做变动的,这些是有计划的。 他不可能替李和做主。 “那就下次。”陈总看到了董浩的坚定神色,也不再做强求,对着旁边的那个矮胖中年男人道,“周主任,你带咱们大侄女下去,给安排个宿舍,最好的四人间,然后休息两天,了解下工作环境,大后天参加上岗培训。” “那谢谢陈总。”张悬站起身道,然后手拉着闺女,跟着周主任一起走了。 待张悬走了,董浩等人一起告辞,陈总想送。 众人上车,行过一个路口,看不到陈总的身影,才下车抽烟,等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看见张悬出来。 “老张,这呢。”董浩扯着嗓子喊。 “以为你们走了呢?”张悬小跑过来,接过来董浩的烟,擦根火柴点上,甩点火苗,扔进了垃圾桶。 齐华问,“怎么样,还满意吧?” 张悬道,“要是这都不满意,也显得我太不知足了。你们是没看,那宿舍很阔气,比家里住的都好,那丫头嘴上不说,看的出来,高兴的很,打扫卫生的时候,恨不得把床架子的铁锈都给扣了。我这,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们了。” 李和道,“别说谢,以后大家都是朋友,说不准还有互相能帮忙的地方呢。” “一定,一定,在所不辞。”张悬心里只有感激,不过还是犹豫着补充道,“只要不违法,我豁上命都行。” “老张,你这原则性也太强了,能让你一个小民警做什么违法的事情?”这话听得董浩有点无奈,说的好像李和帮他有所求似得。 “是,不好意思。”张悬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妥当。 “我那个学生给我的号码在哪里?”李和突然想起来了,对齐华道,“找出来给张大哥,以后可以互相联系一下。” “在这里。”齐华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把号码重新誊抄在一张便条纸上。 李和接过,递给张悬道,“这个号码是我一个学生的,叫鲁辉,也是你们本系统的,你没事可以给打个电话。” “那谢谢。”张悬想也没想就揣到了衣服口袋里。 董浩赶忙给张悬使了个眼色,结果张悬没意会到,他只能干着急,就差跺脚了。 他开车把张悬送到了汽车总站,张悬下车,他借口送张悬进站的机会,才得了独处说话的机会。 “路上慢着点。” “你小子想不到还是什么副总,真是想不到,看来你真是混出名堂了。”张悬非常的感慨。 “你没看出来?咱们是兄弟,我也不蒙你。”董浩无奈的道,“是齐先生和李先生给我面子抬举我,我其实真的只是个司机。” “真的?”张悬不解。 “当然是真的。”董浩随即着急的问道,“那个纸条呢?” “什么纸条?”张悬还在发懵。 “刚刚李先生给你的那个。”搞的董浩想撬开他的脑子看看,这心得有多大! “哦,在口袋里装的好好的呢。”张悬不以为意。 董浩郑重的道,“咱们是兄弟,我才给你说实话,这个纸条上的号码一定要联系,对你有好处。” “说的这么神秘,好像能升我官似得。”张悬开起来了玩笑。 932、中间人 “这个鲁辉,就是你们本市本系统的,你不能没听过吧?”董浩真的有点恨其不争的味道了,他自己哪怕再实诚,再沉默寡言,可是他自己心里有啊,只是嘴巴严实不爱说话,但是有一样,哪怕和张兵这些人关系再好,在李和面前该争的他照样争! 哪里能像张悬这么心大! 大boss你都不认识,你还混什么混啊! 要不然,将来拜码头你都找不到门路! 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嘛! “鲁辉?好像真听过,哎。”张悬随即一摆手,大大咧咧的道,“管他是谁呢,我家里一滩事不说,工作又这么忙,谁有功夫去打听这些闲事。” “不打听?你再忙都是瞎忙。”董浩叹口气道,“要是信着兄弟,就赶紧去打听打听,然后联络下感情,对你没坏处。” 这是李和给张悬的机会,如果张悬都抓不住,董浩真的要替他可惜了! 不是说,李和有多牛,他的学生一定会听他的,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有时候,一个人想认识另外一个对自己有帮助的人,就需要一个中间人,一个引子,一个契机,而李和是再好不过的中间人,许多人想要这样的机会,除非是祖宗八代积大福才行! “互相都不认识,给人家电话我怎么说?”张悬被董浩逼的有点为难,给人家电话,好像求人似得,这不是他的性格! 董浩道,“这有什么难说的?就说基层工作中有许多的疑惑,李和先生....” “等会,等会....”张悬赶紧打断,“李和?” “嗯?”董浩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因此也不做隐瞒,只能叹口气道,“是,是李和先生,跟你吃饭的就是我的大老板李和,这下明白没有?” “中国再生资源集团的老板?”张悬惊讶的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挠挠头道,“报纸我看过,上面跟他本人不怎么一样啊。” “报纸油墨问题,反正我还能说假话不成?”董浩解释道,“他确确实实的是我的老板,如假包换。” “瞅着不像是有钱的人啊。”张悬咕哝道,“看着还不如我们镇上的那些老板豪气。” “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那叫暴发户。”董浩无奈的道,“李先生对任何人向来都很和气,他是京大的教授,全国各地都有他的同学和学生,而且位置都不低,既然他让你联系,你就赶紧联系,错过这个村到时候就没那个店,才有你的哭。” “那真要联系?”张悬这次稍微认真了一点。 “当然是真的。”董浩交代道,“你就按照我的话说,就说在基层工作中有许多难点、难题,恰好遇到李和先生来咱们这里考察,他就向我推荐了你,希望有机会当面请教一下,使我能在基层工作中能更加的有方向,有使命感.....” 他反反复复的说了一大堆。 “乖乖,这还是我认识的老董吗?”张悬好像突然不认识董浩。 “你这是什么眼神?”董浩拍掉那只挠过来的手,“干嘛这是?” “我就看看你这张脸是不是假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一套一套的,以前没法发现啊。”张悬感觉很稀奇。 “在部队和在社会能一样吗?你敢说你没变化?”耳濡目染的,董浩跟着李和这些年,多多少少什么场合都接触过。 不就是闭着眼睛说瞎话吗? 好像谁不会似得! “可是基层也没啥难题啊?调解老头、老太太、邻里吵架、骂街,我好像挺得心应手的,没感觉多困难啊?”没有难题去制造难题,张悬感觉这才是难题! “哎,这就是个借口,借口!你明白没有?难道你真准备跟人家扯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情啊?”董浩感觉浑身无力,以前咋没发现他这个老兄弟这么虎呢? “那不成了说假话嘛。”张悬还是不怎么自然。 “行了,不能再和你多说,你把我号码记住了,有时间咱们电话里聊。”董浩看了看手表,怕李和等着急,就嘱咐道,“一定要给这个人打电话啊。” 张悬还没说话,发现董浩已经跑到车站大门口了。 他把那张便条掏出来,郑重其事的对着号码默念了一遍,然后又放回了口袋里。 “不多陪着聊会?”李和看到董浩回来,笑着问。 董浩道,“谢谢李先生。” 李和道,“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 董浩道,“这是我真心话。” “咱们去李爱军那里?”齐华问。 “去。”李和把烟头往车窗外一扔,“让他宰只老母鸡,这几天嘴巴有点淡,光顾着喝酒了,菜都没吃几口。” 他真是满心的委屈,每天都是面对山珍海味,可惜就是夹不上,那憋屈的劲简直是无法言表! 爱军鞋厂在陈埭镇,位于晋江东北部,因围海筑埭得名,李和沿途看过来,大大小小的鞋厂、鞋作坊到处都是,甚至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胶水味。 李爱军也是早早的就在厂门口迎接,看到李和的车子后,拖着并不灵便的假肢要上前给李和开车门。 “你歇着吧,我可受不起。”李和先行开了车门,走下来,朝着厂子周边的围墙打量道,“你这个面积不小啊。”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的分厂。 “建设占地1000余亩,建筑面积,300000多万平方米,40余条生产线,员工人数已达2万多人,这是淡季,旺季的时候,最多有4万多人。”李爱军得意非常。 “挺不错。”李和跟着李爱军继续往里走。 “我的目标是追赶上第3515工厂,那才叫大。”李爱军连说带比划,“咱们这才哪跟哪。” 李和道,“比面积有什么用,要比就比产值。” “你是老板,你说的都是对的。”李爱军哈哈大笑,“论产值,他干一年也抵不上我半个月,我现在做的都是国外的外贸单,自己有时候做不完还得发到外面,咱们还能赚个中间差价。” “老母鸡炖烂没有?”这才是李和关注的重点。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李爱军笑着道,“酒菜管够。” 一行人有说有笑,继续往厂区里面走。 933、百年企业 “电路谁做的?”在仓库的西侧,李和停了下来,出于理工男的本能,对于有关电子电路的东西他总会多看两眼。 “是平松给我们推荐的一家本地企业。”李爱军看到李和皱着的眉头,隐约感觉到不安。 李和指着进线箱道,“我说个最小最小的问题,为什么没用锁母,直接电线管与线盒之间相接是哪家的规范?” “这些我不是太懂。”李爱军实话实说。 “老李,不是我故意找茬,你这里可都是易燃物品,再说,你们这个消防栓全都堵住了,我估计就是没有一个能正常用的,要是出了火宅可不是闹着玩的。”李和是真心实意的说这话,有些事情可以含糊,有些事情坚决不能含糊! 这是拿自己的一辈子开玩笑的,要是真出了事情,可不是拿钱就能摆的平的! 这可是上万人的工厂! 不出事则罢,要是出事就是没有一点小事! “是,这个我清楚。” “还有,生产线上我也看了,刚才我没说,但是我既然挑剔了,我就索性一次性说出来,没降温设备,没有通风设备,这个可是不行的。”李和语重心长的道,“这些一点都不能马虎的啊,还是我之前那些话,咱不怕花钱,就怕钱花不到刀刃上。” “这个我会安排人重新布线。”李爱军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还有你们生产车间可以再整改一下,物料乱堆乱放,这些都是小问题,关键我还发现一点,你们这里的不良品率是不是有点高?”这是李和从车间出来后一直憋在肚子里没说的。 李爱军道,“这个我们有专门的质检员,不合格的鞋子都是需要返工的,我们就是靠质量得信誉求生存的,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李和道,“我就是闻着了汽油味,才知道在做返工。” 不合格的鞋子返工要用汽油来把胶水弄开。 他继续道,“那汽油味太重了,返工的鞋子堆的跟小山似得,补了拆,拆了补,费的物料不说,占用百十号工人也是成本啊。” “没人和我说这些啊。”李爱军瞬间好像有点茫然,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意气风发。 李和拍着他肩膀道,“员工的沟通还是要做好,做小厂有小厂的好处,做大厂有大厂的难处。” 这里的本科生一抓一大把,何况这个厂主做的是外贸,对许多员工来说外语是必备技能,对于国际上的先进管理方式肯定有了解,他们不可能不晓得这个厂的问题出在哪里。 为什么不说呢? 也许大概是因为上下级的沟通不流畅。 他理解李爱军,受限于文化水平,许多东西对李爱军来说都是抽象难懂,很难透彻地理解,虽然有他的资金支持,可是做这么大,说不定暗地里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委屈! 全是靠着一股毅力和拼命的架势! “厂子里万把人,而且都是年轻人,要是没点服从性,我就不好管理。”李爱军终于说了实话。 李和笑着道,“你把部队那一套用在厂子里我不反对,毕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但是呢,有一点你要注意,你那个墙上的规章制度我也看了,迟到罚款,早退罚款,良品率不达标也罚款。 什么都和钱挂上钩了。 企业的规矩多了,有时候却是能把活人给憋死,这样就失去了灵活性和规范性。 有一个美国佬叫泰勒在管理上很有见解,他总结出一套精细化管理的方案,在美国施行的不好,在日苯却是发扬光大,这是个好东西,你要么找书看看,要么问问你下面的人,总归是了解多少算多少,因为别想着做什么百年企业,咱都是人别想着做神,是人咱做点人事。” 拿美国来说,一个世纪以来,不同时代的顶级公司,因为经历了大量的商业模式变化或被竞争对手收购,排名前十的巨头们基本上都以关门、停业、并购、转让收场。 所以从全球范围看,不管怎么样吹嘘日苯企业的工匠精神,韩国的企业寿命多少年,美国的企业多么的创新,真正分析下来,发现没有几家是真正的一脉相承的企业。 大鱼吃小鱼,优胜劣汰,是商业社会的规则。 真正的百年老店只有一个通用。 在这方面,李和想的很开,从来没有梦想过做什么百年企业,根本就不现实。 他的梦想很简单,在他合眼之前没破产就阿弥陀佛了,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这不是末世狂欢,也不是刚愎自用,就是发自内心的最真实的想法。 毕竟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这种人不被拍死在沙滩上就已经够庆幸了! “再继续转转?”李爱军明显不怎么好受。 “不了。”李和笑着道,“好长时间没尝过嫂子的手艺了,今天必须好好的吃一顿,吃不好我都不能走的。” “那走。”李爱军一听这话,心里才稍微亮堂一点。 他自从在这里开分厂以后,把老婆和孩子都接到了这边,可谓是其乐融融。 “李叔叔。”开门的是李爱军的继女李雯,到了李家之后,也跟着姓李,“你喝茶。” 李和作为李爱军家的常客,她对她并不陌生。 “怎么没有我的?”董浩在一旁开起来了玩笑。 “董叔叔,我就两只手。”李雯把齐华的杯子放下,赶紧又给董浩端了一杯。 “女大十八变,这话可真是没错。”李和想不到这丫头陡然间都16了,高挑的很,倒是和她妈妈的模样越发相像。 “我们都快四十的人了,她再长不大就出问题了。”李爱军的老婆端来了果盘,“你们吃,别客气,我去厨房,马上就好了。” 李和道,“嫂子,都是自己家里人,整个十个八个菜就行,可别弄上二十三十的,我们可吃不完。” “成,听你的。”李爱军老婆笑着进了厨房。 “秋红呢?”李和在李爱军家上上下下的逛了一遍,发现没有看到李秋红,“我记得她也来这里了吧?” 934、穷的形式 “她?”李爱军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这一年都没见着她了,去美国了,说是什么要去寻找爱情,爱情?她哪里晓得什么叫爱情!” “中途不说分手了吗?”李和有点不明白。 “谁知道那小子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不就图她手里那点零花钱吗,把她给忽悠过去了。”李爱军显然气急,眼角不停的抽搐。 “这小子还真是本事。”李和感叹道,“眼前看着它可能鲜丽,可能完美,但是一旦两个人承受不住风风雨雨,在生活的油盐酱醋上计较起来,什么样的感情都没有了,到时候就挺难看、挺难闻了。” 他也不好再多说,这是人家自己的家里事情。 “我已经给她停了生活费,看她能撑多久。”李爱军发狠道,“我爸妈我都交代好了,都不会给她,在她没明白什么叫生活的时候,她是不会知错的。” 厨房的菜上来了,齐华和董浩等人帮着端菜,摆碗筷,李爱军要打开一瓶白酒,李和给拦住了,“啤的吧,再喝白的,我非胃出血不可。” “那老董和齐华,你俩喝白的,反正晚上不回去,就好好喝。”李爱军劝起了坐在对面的两个人。 齐华道,“爱军大哥,我可不能喝酒,我就喝点果汁就行。” “我喝瓶啤酒。”董浩也拒绝了。 李爱军笑笑,白酒放下,每人面前启了瓶啤酒。 齐华快速的扒完一碗饭,才压了一口果汁,然后望向董浩,发现董浩的啤酒瓶也空了,碗里的饭也没多少了,两个人对视一眼,一起下饭桌。 “吃饱没有,你们两个?”李爱军有点没辙。 “别管他们俩了,咱们喝自己的。”李和一杯啤酒还没喝完。 “还是你家老四省心,多好的丫头。”李爱军旧话重提。 “老四是省心,可是我家还有小的呢,够缠的。”李和同他碰了一杯,然后道,“别想那么多,这人啊,不撞回南墙,就不能够回头的。 再说,万一那小伙子真靠谱的呢? 谁不是穷苦过来的,想当年,咱穷成什么样,说熬过来也就熬过来了。” “我是嫌贫爱富的人吗?”李爱军举着杯子的手都在哆嗦,“咱们那会,尽管穷尽管难,可是那会我拄个拐杖,摆个破摊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风里雨里的,没撂过挑子啊,不就为了那一块钱两块钱嘛! 你说,我服输过没有? 没有! 没低过头! 当然,我也得感谢你,得着遇见你了,要不然,我都不晓得这辈子能不能出头呢!说不准现在我还得继续跟着老天爷较劲着干呢!” 穷也分很多种。有的是现在穷,有的是一直穷。 “都是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了,说那些没用的玩意干嘛。”李和给他的空杯子倒满酒。 “所以啊,秋红找的这小子,我不说其它,有咱一半的咬牙劲,我都不能不带同意的。这小子啊,会画两幅画怎么了?完全是个好高骛远的货色,我就瞅不上。”李爱军越说越气,杯子的酒喝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也不和李和碰杯子,飕飗一下,又给灌进了肚子。 “慢着点,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有什么好气的?”李和出主意道,“你要是真气不过,把这小子的地址找一下,我替你教训他。” “用不着你,我自己会处理。”李爱军红着眼睛道,“先向你请个假,我下个月去美国” “你可不能乱来。”李和心里一惊。 李爱军摇摇头道,“我只在战争上杀过人,真的到现在,我可不会犯那个傻。就是气不服,亲自去看看,秋红要是有悔意,我就给接回来,不但我不放心,我爸妈也不放心。” 李和点点头,“那就好,要是需要帮忙你就说一声,江保健那个家伙你见过的吧,在美国的话,不用打我电话,你直接打他电话就行,等会号码给你。” 在美国行事,主要还是靠伊万诺夫,但是伊万诺夫的英语简直是一点长进没有,李和同他说话还要靠江保健或者巴芙拉传话。 “你不用操心,我在美国也有几个朋友,能帮到我,再说我又不是去打打杀杀的,能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带个秘书和翻译就行。”李爱军给李和夹了个鸡块道,“尝尝这老母鸡味道怎么样,你电话一来,你嫂子就在砂锅里煨着了。” “味道不错。”李和经不住这一会李爱军的左一杯又一杯,肚子里已经塞了五瓶啤酒,其实已经吃不下多少东西了。 “喜欢就多吃。”李爱军的老婆抱着最小的孩子过来。 “可以送幼儿园了。”李和逗弄着小孩子道,“会喊叔叔不?” 小孩子头一转,不搭理他。 “等明年就让她娘三个回家,家里的教学条件毕竟要好的多。”李爱军的脸上充满了笑意。 “那也行。”李和笑着道,“嫂子,你不吃一点。” 李爱军老婆笑着道,“你们吃,这孩子淘气着呢,刚睡醒,我得先哄哄。” “咱俩喝。”李爱军继续举杯。 “以为我怕你呢。”李和越喝越是有感觉。 两个人一直喝到晚上九点钟,董浩和齐华已经在沙发上打起盹。 “酒店安排好没有?”李和踢踢齐华。 “已经好了。”齐华慌忙站起身。 “晚上在这里睡,又不是没地方。”李爱军拉着李和不让走,“咱兄弟俩睡一起,好好唠唠嗑,跟你说的越多心越踏实。” 李和白了他一眼,“你那呼噜声,我可受不住,晚安呐你。” 李爱军道,“你明天中午再来?” “别了,你忙你的吧,我明天还有地方要去呢。” 李和不顾李爱军的挽留,带着齐华和董浩离开了。 到达住宿的酒店,李和没有直接去睡觉,还在泡桑拿,转过头问齐华,“我家老四最近有电话没有?” “没有。”齐华摇摇头。 “明天帮我打个电话问问,看她到底在干嘛。”李和开始为老四的婚事操心,再不嫁人就真的是大龄剩女了。 935、印象深刻 “好的。”齐华回道,“我明天一早就打电话。” 李和点点头,不再说话,从桑拿房出来回到酒店的卧室,隔着玻璃依然能听见外面一阵喧嚣和吵闹,打开窗户,发现到处都是酒家、足浴、k歌厅,而这家酒店平行的一条线上就是一家会所。 20世纪90年代往后的十几年里,满是这些东西。 出来应酬,一桌子坐下来没有两个美女,好像镶金嵌银的豪华包间,生猛海鲜的佳肴,一掷千金的派头,都白白浪费了。 在李和看起来荒唐的事情,但是对许多人来说再正常不过,声色犬马,社会大面积的常态化了! 大家拼死累活的挣钱,忙生意,人生难道就这么尘埃落定了吗? 那不能! 成熟妖媚或者天真可爱的,都能彻底激发他们身体里的熊性! 有钱的土豪,社会名流,在外面要是没点花花草草就太不正常了! 社会底层的穷人也许嘴上骂,但是他们的心里彻底失衡了! 都是没钱的锅! 等到穷人条件变好,有钱了,开始学先富起来的一批人,可是这些先富起来的一批人,已经学会了低调,摘掉金链子,脱下貂,也就养养狗,看看书,喝喝茶。 还有更多的没来得及转型的,看书遛狗的同时,吃着降压药和糖尿病药。 李和懒得去管这些,一觉睡到天亮。 一早吃了早饭,一路继续朝着南方行进,从厦门,再到漳州,潮州、汕头,大厂小厂都要进去看看,了解一手资料。 能关停的厂子一律关停,能撤资的就坚决撤资,能注资控股的就坚决控股,一点都不留情面,甚至当场撤了还几个合资厂的领导。 在潮州,张先文亲自出面接待李和,还拉了不少本地的民营企业家作陪。 这些本地企业家和张先文及其徐国华都是一个小圈子,他们对李和的事迹也不陌生,不管是出于张先文等人的面子,还是基于对李和的仰慕,每天吃请不断。 李和印象最深的饭局是在离开后的前一晚,请客的是一个穿的非常朴实的五十多岁男人,骑个破摩托,带个安全帽,脚底解放鞋,上身是泛黄的短袖衫,唯一鲜亮的米色裤子,可膝盖口还是破的。 众人坐下,他从衬衫口袋摸出一包皱皱巴巴双喜,用指甲缝里塞满黑泥的手挨个发,接烟的人都是挨个站起身,双手接过,郑重的表示感谢 张先文私下里跟李和说,“他叫刘华宇,搞工程的,别看他这模样,也不识字,可是厉害着呢,富得流油,不差钱。身家不会低于五个亿,比咱们厚实多了。” “不识字怎么点菜?”李和看着拿着菜单的刘华宇纳闷。 这里可不是四海饭店,菜单上没有图片。 “瞧着吧。”张先文没有透底。 只见那刘华宇拿着菜单,喊过来服务员,不停的翻着菜单道,“这一页,这一页,还有这一页,我都要了!” 李和惊呆了! 还能这么玩? 流水一样的菜上来时,李和这一刻又深深的感觉到他是个假土豪! 光是这点菜的气势,他就是比不上,不服气不行! 走走停停,进入深圳已经是四月份。 付彪亲自迎接。 “李先生,辛苦了。” 他对着李和的称呼也变了。 “这是真话,中途我都想把车子给扔了,直接坐飞机或者算了。” 路况并不好,甬台温高速公路、沈海高速、汕汾高速、厦漳高速、杭浦高速等还没有影子,跑在坑坑洼洼的二级公路上,人晕头转向不说,车子在路上都修了好几次。 这更坚定了李和做中国一流重卡的决心,不惜本钱! 路过深圳会展中心的时候,人山人海,一路堵塞。 “前几天广交会刚办完,中国电子器材总公司刚好借着这股客流,在这里办了一个国际电子展。”付彪给李和解疑。 李和笑着道,“老于搞成功了。” 深圳新会展中心是金鹿集团与深圳市委共同投资的。 金鹿集团的会展业务也单独的剥离出来,成立了金鹿会展公司。 付彪已经在深圳安家,盖了两层独立的小洋楼。 “老董,齐先生,你们也别客气,就当自己家里一样。” “就你一个人?”李和发现又一点不一样,一个单身汗哪里能把家里弄的这么整洁。 付彪笑着道,“我老婆买菜去了。” “什么时候结婚的?也没通知一下?”李和惊诧。 付彪给斟满茶水道,“哥,我自己忙不说,你们也都这么忙,哪里能耽误你们,我谁都没通知,就是简单回京家里亲戚朋友请吃了两桌饭,没什么大排场。” “李哥,你来了。”一个女齐耳短发的女孩子拎着大包小包的菜进来客厅。 “哪里见过?”李和感觉肯定在哪里见过。 董浩提醒道,“以前给苏明、付彪他们做饭的那个。” 他甚是眼尖。 “哦,还真是。”李和取笑付彪道,“你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这个女孩子李和见的我次数不多,只知道她是从佛山到广州投亲,遇到上人贩子,半路被苏明等人救下的,之后一直给苏明等人做保姆。 他还得记得他第一次见她的样子,瘦瘦弱弱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刮倒似得,非常的害羞,哪里像现在这样亭亭玉立,且还知道招呼人了。 “缘分来了挡不住,再说在一个屋檐底下十年,要说没感情那是假的,何况又是知根知底的,在一起省心。”付彪没有不好意思的觉悟。 “挺好,我记得叫曾什么来着?”李和还是想不起来。 “曾阿梨。”付彪笑着补充道。 “好名字。”李和夸赞。 付彪突然鬼鬼祟祟的道,“哥,你猜我在深圳看到谁了?” “谁?”李和好奇。 “赵明霞。” “赵明霞是谁?”李和感觉没有听过这个人。 “你不是有个同学叫周庆吗?就是他老婆。” “是她?”李和又问,“你确定。” 付彪点点头,“基本确定,我前几天送一个客户到香格里拉酒店入住,在大厅里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眉心有颗痣,我到现在都是印象最深。” 936、抢钱啊 “来深圳做什么?”李和不禁多问了一句。 付彪道,“我看着一群人一起的,有不少的外国佬,看着好像是来中国开发市场的国外公司,在深圳和广州见的太多了,大多都是这场景。” 李和问,“现在还在酒店住吗?” 付彪道,“我给酒店的迎宾塞了几百块钱,他会随时帮我盯着的,要是走了应该给我打电话,这几天没给我打电话,就说明应该还在酒店。” “你倒是机灵了一次。”李和鼓励道,“做的不错。” 付彪道,“周主任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么多年不声不响的,估计也是憋气啊,咱们别的做不了,可是打听消息没问题,所以当然要留下心。” “明天带我去看看。”李和改不了八卦之心。 再说,从另一方面来说,她想去看看这个女人怎么样了,好给周庆打个报告。 万一对方过的不好,周庆说不准会开心呢! “我现在就安排人去盯着,一出现咱们就及时赶到。”付彪站起身就去打电话安排。 “那最好。”李和对这个安排自然没有意见。 赵明霞的出现,让他突然觉得有事可做。 晚上,吃好饭后,他把付彪的小洋楼里里外外的参观了一遍。 拍拍金黄色的墙纸道,“都是进口的?” 付彪笑着道,“除了砖和水泥都是进口的,包括中央吸尘系统、塑钢包实木的窗、玻璃甚至瓷砖。” 李和白了他一眼道,“你是做工程的,你好意思说?” 付彪无奈的道,“普通装修国内都能凑合装,可是只要是涉及到高档别墅装修的材料都是从国外空运或者船运过来的。” “这成本高了吧?”李和不是太了解这一块。 付彪点点头,“不管是仿香港样式或者美国样式的别墅,一平摊下来,要一万多。” “抢钱啊,这是。”土豪如他李老二,也不禁咋舌。 “别墅还是以外销型为主,需求对象大概就是驻华机构、三资企业高级管理人员和海外华人、港澳台三地的人,有的是真的用来住,有的是看中咱们国内的发展潜力用来投资的。 咱们国内有钱人很少买别墅,即使有这个消费能力,有没有消费的勇气。” 李和感叹道,“做建材果然是好门路啊。” 付彪笑着道,“所以罗培那小子现在就不搞石棉瓦了,改行在佛山做瓷砖,可是没少钻。” “哦,他也来了。”李和没再多问。 他也没有留在付彪家里住,还是坚持去入住了金鹿酒店。 等到第二天付彪面色古怪的来找他,他笑着问,“便秘了?这个难受样。” “不是。”付彪很是尴尬。 “那有什么话赶紧说?是赵明霞有消息了?”李和兴致勃勃的问。 “是有消息了。”付彪递给李和一根烟,然后道,“不过不是我找到的她,是她来找的我。” “她找你能有什么事?”李和点着烟,把烟灰缸往身前一拉,问,“难道美国公司要到中国来开发房地产?” “哥,我也觉得蹊跷,可是她找我除了地产方面的事情,我还真想不出什么事情?”对于李和的称呼,付彪随时都在变。 李和问,“约了时间?” 付彪点头,“约了,她说到公司亲自拜访。” “几点?”李和显得很关心。 “下午两点。” “走吧。”李和把烟蒂掐掉,换了一双鞋,“先去吃点东西,然后我也去你公司,十来年没见了,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得出来我。” “哥,你是世界首富,她不认识你那就是瞎。”付彪自认为很聪明的捧了一句。 他跟着李和这么多年,李和先生曝光亚洲首富,他不惊讶,也不怀疑,可是当李和变成世界首富的时候,他就有点惊悚了! 他自己都绝对没有想到,他会跟着世界首富混这么多年! 猛然想他觉得有点玄幻,但是仔细一想,还真是可能! 郭冬云、沈道如、潘友林这些人,他哪个不认识呢? 但是他打死都想不到这些人手里会控制着这么大的体量,虽然他靠着李和的资金支持已经是南方最大的地产企业,可是同这些人一比较起来,差点不是一星半点! 偶尔想的多了,他会有点失衡,真是人比人得死啊! “少说这些没用的。”李和笑着踢了他一下。 “嘿嘿,车在门口。” 像个老小孩似得,付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能值得李老二笑骂的,可没几个人! 午饭,李和拒绝去大馆子,开车一路瞎瞅,最后在一家羊杂面馆停了下来,他好长时间没吃面了,总是吃米饭,他有点烦躁。 到了面馆,董浩帮着给了店老板100块钱,老板高兴地由着李和自己拿着大勺子捞羊杂,盛面汤。 齐华反应慢了一拍,暗恨自己还是不够李和了解李和的习惯,结果让董浩抢了先。 “吃啊,你们愣着干嘛,要是不习惯吃面,你们到隔壁吃饭去,不用跟我一样。”李和说完就闷头吃自己的。 “我可以。”董浩的面条已经吃完了一半。 “不用。”齐华吃的慢条斯理,看李和说话,不禁加快了吸溜的速度。 “我吃羊杂得劲。”付彪的碗里基本没有面,全是羊杂。 要去捞第三碗,看到饭店老板肉痛的模样,又很是大气的丢了一百块钱。 “吃,吃,多着呢。”饭店老板高兴地不得了,一天下来要是多几拨这样的客人,想不发财都难。 几个人吃好饭,直接去了付彪的公司。 向阳地产经过这些年,已经成为了多元化经营的集团公司,15层楼的集团总部在繁华的深圳已经不像当年初建的时候那么吸纳眼球了,面对周边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俨然成了一个小萝卜头。 哪怕是公寓,现在都很少有低于15层的了。 对于眼前的情景,付彪哭都没眼泪,场面早就被比下去了! 他倒是想重新建个集团总部,可是资金的审批权在李和手里,李和不同意,说啥都是白搭! 他发狠要努力发展,不说建吴淑屏那样的超级摩天大楼,起码要盖个像郭冬云那样的集团园区。 “搞的不错。”李和进了付彪顶层的办公室,这里拍拍,那里摸摸,调侃道,“奶奶个熊,你们一个个的,都比我会享受。” 付彪把茶壶端给李和道,“哥,你要是喜欢,我就让给你了,有你坐镇,我求之不得,这样向阳地产也能走入快速发展的快车道。” “少扯这些没用的,我又不是没办公室。”李和突然想起来他在地大集团总部的办公室长蜘蛛网没有,自从去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再说,他还有中国再生资源集团的办公室,虽然是比较简陋。 突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付彪接完,对李和道,“赵明霞来了。” “几个人?”李和问。 付彪道,“就她一个,前台说名片是美国的一家啤酒厂。” “一个?”李和纳闷,“要是公事吧,不可能就她一个吧?除非是探了你底细,是想和你叙叙老乡情谊?” 付彪琢磨道,“还倒是真有可能。” 李和往老板椅上一坐,“让她进来吧,我会会她。” 937、首富先生 话音刚落,付彪的秘书推门进来。 “付总,赵小姐来了。” 付彪看了一眼李和。 李和笑着道,“让她进来吧。” 俏丽的小秘书没说话,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把腿搭在老板桌上的李和,付彪的脾气她是晓得的,怎么可能由着人越过他发号施令? 最关键的是,付彪好像没有不满的神色? “哑巴了,让人进来。”付彪瞪了一眼小秘书。 “是。”小秘书吓得一哆嗦,赶紧退出屋里。心里更是不解,能让付彪这么俯首帖耳的,她好像还没见过,只能疑惑这个人是谁。 不一会儿,办公室的大门被重新推开,还是那个小秘书,不过,她的身后却是闪现出一个明艳的女人,无袖的雪纺连衣裙,精致的娃娃领,胸前随性的抓褶隐藏起腰间的松紧,大摆散开,休闲之中不乏优雅。 她走进来,秘书合悄悄的退出,轻轻的上了门。 “你好,你是赵小姐吧。”付彪先是上前握手,很不礼貌的盯着对方看。 她必须承认,赵明霞不但很漂亮,还非常的有气质。 “你好,付总,我是赵明霞,久闻大名。”赵明霞和付彪松开手后,递上一张名片。 “美国卡马洛啤酒公司中国市场总监?幸会。”付彪压根就没听过这家公司,再说又不是一个行业,他也懒得多去打听。 “付先生,不做个介绍?”付霞和付彪说话的同时,眼角还不忘扫一眼一进屋就开始关注的李和,望着李和道,“这位是?恕我眼拙。” “赵小姐,请坐。”付彪没回应她的问题,反而是坐在了一旁。 秘书这个时候适时的送上来了茶。 “赵明霞同志,咱们好歹在一个盘子里夹过菜的,这么快就把我给忘记了?真是不地道哦,很是伤心。”李和说话了,把搭在桌子上的脚收下来,站起身,背着手往赵明霞跟前踱过去。 “抱歉,你是....李...李...”赵明霞支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李和的全名。 “你是外语专业80届的,我是物理专业79届的。”李和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反而给出了提醒。 “这个我没有忘,你和周庆是同学。”赵明霞不但没有慌乱,还主动提出来了周庆,朝李和伸手道,“想不到还能在这里遇到你,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记得当初都喊你小李子,我这么喊你你不介意吧?” “算了吧,还是喊我老李吧,我不但是周庆的同学,还是很好的兄弟。”李和郑重其事的强调了一遍,想在她的脸上找出一丝情绪的波动,可惜,没有找到。 “好吧,老李同志,那么是否可以不吝给一张名片?”赵明霞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李和,只是他不愿意报名字,只能变法子要个名片。 “抱歉,这个真没有,在秘书哪里,秘书在楼下。”李和拍拍空空如也的口袋,“请坐吧。” “谢谢。”赵明霞不再追问,拉了下裙子的下摆,款款的坐下,双腿交叉,两只手叠在腿上。 李和抿一口茶,给付彪使了个眼色。 付彪看了一眼名片,然后对着赵明霞道,“赵经理,请喝茶,不知道造访有何贵干?” “当然是谈合作。”赵明霞直视着付彪,一点不落下风。 “谈合作?”付彪忍不住笑了,“我们是搞地产的,你们是搞啤酒的,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行业,如何谈合作?” “付先生,你说笑了。向阳集团产业极多,但是仍然是以地产为主业,盈利丰厚,可能对像惠州龙八啤酒这种在我们看来非常不错的企业不怎么在意吧。”赵明霞说完盈盈一笑。 “哦,多谢赵小姐提醒,不说我还真忘记了。”前些年,付彪同苏明等人学沈道如和于德华,倒是收购和入股了一大批的国企和上市企业。 他向来以地产大亨自居,对于投资入股的一些边角料公司,不能说是不关心,只能说心思不在上面,时间一长,除了每年的财务报表上能注意一下盈利状况,平常根本不会过问,一律交给投资部门。 赵明霞轻呷一口茶,笑着道,“付先生谦虚了。” “这个却是是我们所属的啤酒厂,不知道赵经理是想怎么个合作法。”付彪问的很是无所谓。 赵明霞看了一眼李和,缓缓地道,“我们想收购惠州龙八啤酒。” “收购?”付彪哈哈大笑,“赵经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出门打听打听,我可不缺钱。” “付总,不想听听我们公司的条件吗?”赵明霞依然笑的坦然,没有因为付彪的话而出现不悦,“据我们的消息,龙八啤酒目前的盈利状况不佳,去年的亏损累计有500万吧? 如果我是付先生,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干脆一次清理业务亏损,把房产和工程两个领域定位为今后支柱,通过其实现坚实的增长,建立竞争优势。” “作为长期投资者,我注重的不是短期套现,也不在乎眼前的亏损,在乎的是取得长期的投资回报。所以眼前的这点亏损,还真不算什么。”付彪看看李和的神色,拒绝的很干脆,接着引用李和的话,淡淡的道,“用长远的眼光看问题做选择,这样金钱会成为你的朋友。” 怎么会脑瓜子一闪,突然记起来李和说过的这句话呢? 他很想为自己的机智喝彩! 心里隐隐激动,差点就鼓掌了! “买卖不成仁义在。”赵明霞好像依然没有什么情绪,只是道,“我今天不只是代表公司来的,主要是因为听说一位同乡在深圳如日中天,我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还是希望付总多指教。” “这话客气了。”付彪没有得意。 要不是晓得对方的过往,被这么漂亮成熟的女人所夸赞,他肯定会飘起来。 “只是今天还有惊喜,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李和先生,真是不虚此行。” 赵明霞猛然的把头转向了李和。 “想起来我了?”李和没有感觉有多稀奇。 938、老虎当病猫 “倒不是因为记起来了什么,少说十年没见了,完整喊出你的名字真的很困难。”赵明霞似有深意的看着李和,如实的道,“只是突然反应过来,这里是付总的办公室,能在付总办公室跷二郎腿的可没有几个人吧? 要么是上司,要么是极好的朋友。本来我以为是苏明苏总,可是我倒是看付总向你投去了好几次询问的眼神,基本是言听计从。 我想苏总做不到这个地步吧? 而据我所知,向阳集团是隶属于中国再生资源集团主席李和先生的产业。 是这样吧,李首富?” “哈哈....”李和哈哈大笑,毫无顾忌的点起来烟,吐个烟圈,慢慢悠悠的道,“难为你能联想到这么多。” “其实说了这么多,想起你的名字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本来在报纸上看到你的名字,我还不敢确定是你,直到刚才付先生对您的态度,一想到向阳集团和再生资源集团的关系,我就能肯定是同一人了。 真是没有想到,你能做到如今的家业。”赵明霞用一种复杂的神色看着李和。 中国出首富不容易,中国大陆出首富更不容易。 更加令他想不到的是,这个首富还是她的旧相识。 “你这股聪明劲还是没变,而且反应还是这么快,记得以前不管是喝酒划拳,还是打扑克,赢得最多的就是你。” 李和现在仍然能记得周庆那骄傲的样子,这个来自滇北山区的娃娃找到的媳妇不但聪明漂亮,还是拥有首都户口的,做梦都是能笑醒的。 但是他可以和书本斗争,和贫穷斗争,和饥饿斗争,却斗不过姑娘那颗已经变了的心。 两个人分道扬镳后,李和也依然记得周庆喝醉后的那句话:这个世上,有周瑜就会有黄盖,有黄盖就会有周瑜。 傻气的人,喜欢给心,也许会被人骗,但是依然心甘情愿,情到深处,知悔不愿悔。 他待她好,也是希望她也能像他一样待他好,不是让她觉得自己了不起。 “谢谢,这么多年了,难为你还记得。”赵明霞突然失笑道,“我都忘记了,你的外号叫参考文献,你的记忆力比很多人都强呢,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了你。” 李和笑着问,“怎么这次回国是临时的呢,还是说以后就在国内发展了?” “这个就看公司安排了,毕竟我也是受雇的,不过从短期来看,我回美国的可能性很小,我们开拓中国市场的决心很大,这也是我来找付总合作的原因。”赵明霞见李和离她走的越来越近,没有躲闪的意思。 “老周知道你回来吗?”李和止步,不经意间看了她一眼,好像希望能发现什么。 这个世界上真话本就不多,一位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 “如果你不说,我想他大概是不会知道的。”赵明霞依然笑吟吟的道,“一别两宽,各自安好,难道不比什么都强吗?” “说的很好。”李和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替周庆抱不平,难道仅仅是因为两个人是好兄弟? 可是,感情的事情,只有双方自己才能扯清楚,他这个旁观者凭什么去插手人家的家事? 人心都是肉长的,两个人在一起久了难免会去想未来,如果在生活上看不到变好的方向,看不到最终的归宿,这就带来了安全感的缺失。 分手也是再正常不过。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自己自由做出选择的权利。 他也没有资格去指责。 想到这里,李和对赵明霞没有了开始的针锋相对。 若抱着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霹雳的态度,未免显得太小家子起。 赵明霞噗呲笑道,“既然大家这么相熟,事情就好谈了吧?怎么样,李首富,可否割爱?” “从私人关系来讲,如果这家公司是你个人的,我吃点亏,把龙八啤酒让你收购也没什么。”李和踱着步,慢悠悠的挪到茶几旁边,端起茶杯,继而道,“可是呢,实际上我真让你收购了,你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无非是让美国佬得了便宜。” 他不愿意再继续针对赵明霞,可是不代表他愿意与她做朋友。 “我刚刚也和付先生说了,龙八啤酒目前是亏损状态,我想你这么精明的人,不会乐意继续做亏本生意吧?”赵明霞被拒绝,并没有灰心,笑着道,“你是做大事的人,也非常的聪明,可是,论到啤酒这个行业,你可能不是太熟悉吧? 既然你不熟悉,明明在亏损状态,为什么不选择止损呢? 中国啤酒市场基本上从买方市场走向了卖方市场,供过于求产能过剩。除了一些区域强势品牌外,很多小企业和小品牌都处于亏损状态,我们也不止只有龙八一个选择。” “那多谢你的好意了,你可以去便宜别家的厂子了。”说话的是付彪。 “酒行业,有它的特点,啤酒不适宜远距离运输,使得中小啤酒企业具有很强的地域性,各地中小啤酒生产企业只有在本地建工厂才能占领市场。 我们把深圳作为桥头堡,龙八是我们的首选。”赵明霞倒是实话实说。 “抱歉,赵明霞同志。”李和又点起来一根烟,笑着道,“我这人能做到今天,靠的不是聪明,也不是什么吃苦耐劳,更不是什么运气,而是眼光,我永远都是在赌未来。 既然你这样说了,我还真不信我做不好啤酒,我很乐观。” “说到底,悲观是一种远见。鼠目寸光的人,不可能悲观。”赵明霞说完,朝着李和微微一笑。 “你是说我鼠目寸光?”李和表面上不以为意,其实心里已经不怎么高兴了,“你还是这么伶牙俐齿。” “老同学,那今天就聊到这里,这是我的名片,有时间大家聚一聚。”赵明霞把自己的名片放到桌子上,然后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办公室。 “这是把老虎当病猫啊?”看着她的背影,李和愣了愣神。 谁给她的勇气! 他很是好奇! 939、啤酒行业 “是啊。”付彪也跟着有点懵逼,这是拿首富不当盘菜啊! “这是彻底想和我绝交的节奏啊。”李和也跟着乐了,“她以为得罪我,什么事就没了?” “啤酒这块我们确实插不上手。”付彪害怕李和脑子一抽让他去搞啤酒,那就苦了! 他可是有历史教训的! “把齐华给我喊进来。”李和自顾自的开了一罐啤酒,哗啦啦的进了肚子,喝到一半,突然一顿,“不行,我得去厕所。” 他突然意识到,中年危机不会因为他有钱而远离他。 身体素质的下降也是中年危机的一部分。 二十郎当岁的时候,他不管是喝完几瓶酒还是几壶水,都是不能去厕所的。 就是上厕所,也是平地尿成坑。可如今,滴滴可穿石。 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 娘希匹,他才三十出头啊! 这就是自然规律,有顶风尿三丈的时候,就有顺风尿一鞋的时候。 他从厕所间出来,齐华已经站在办公室。 “李先生,你找我?” “给华润的沈先生,还有燕京啤酒的那个谁?”李和一时间又有了健忘症。 “王懂事。”齐华提醒。 “对,给这二位打电话,跟他们说我要做啤酒。”李和自己不懂啤酒行业,可是不妨碍他去联系懂啤酒的人。 齐华道,“华润没有啤酒业务。” “嗯?”李和挠挠头,感觉是不是记错了,想了想道,“先让郭小姐打电话给他,就问他们有没有兴趣做啤酒业务,咱们全国合资建厂。” “是,我马上就联系。”虽然不晓得李和为什么会临时起意搞啤酒,但是齐华还是没有问,只能按照吩咐来。 “还有。”李和想了想继续道,“让贝那蒂那老东西再从国外联系一下,有没有对中国市场感兴趣的啤酒厂商,都可以一起合作。” 啤酒的生产技术,生产设备,毋庸置疑,国外还是比国内强。 “是。”沈道如感觉到了李和的决心。 “再去查一下那个什么公司....”李和回过身拿起赵明霞放在桌子上的那张名片,“就是这家,看看是什么背景。” “卡马洛啤酒公司?”齐华对着名片看了一眼,笑着道,“这家我了解,是美国规模最大的啤酒公司,虽然营业收入不如喜力和百威,可是在全球也能进入前五,实力非常雄厚。” 他算是找到了李和要搞啤酒的原因,就是不晓得刚才那个女人怎么招惹李和了。 “哦,那再做个详细的调查,在全球多么厉害我不管,我只要他们进不来中国市场,这话我说的。”李和说的信心满满。 “如果只是针对赵明霞的话,跟美国公司打个招呼,我想他们说不定就会直接开除。”齐华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觉得李和用大炮打蚊子,有点小题大做。 “什么样的公司就能培养出什么样的员工。”付彪用实际态度来支持李和的决定,前提是不要把他拖下水,他可是立志要做地产之王的男人!“我觉得是需要教训一下这家公司。别的我不敢保证,他们既然想在深圳立足,我保证不会一家啤酒厂和他们合作,这边我认识不少人,附带不少啤酒厂的老总我都打过照面,他们就是真要卖,也会优先卖给我。” “那都赶紧去办吧,派人跟着赵明霞,看她去跟哪家厂子谈,去给我截胡。”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李和还是想着这点事情做。 说完,就躺在沙发上闭幕眼神。 齐华和付彪对视一眼,各自出去安排李和交代的事情,老板动动嘴,小弟跑断腿。 大家的效率都很快,不单单包括李和手底下的人,华润的董事长第二天就抵达了深圳。 “李总,自从上次大侄女的满月酒之后,可就没有再见过了。”李和亲自站在门口迎接,让沈立人倍感高兴,也不枉自己大老远跑一趟,更是不算跌相。 “沈总,请进。”李和特意在四海饭店安排的宴请。 这顿饭局,只有他们两个人,连付彪都只能是靠边站。 二人酒过三巡,终于谈起了正题。 沈立人笑着道,“李总怎么突然对啤酒行业感兴趣了?我可以预见,啤酒行业将是腥风血雨。” 李和叹了一口气,故作深沉的道,“我国有800多家啤酒厂,单从数量上看,的确不少,但是真正形成规模经验,富有竞争实力的确实不多,年产15万吨以上的企业也就20来家,无非就是青岛、豪门、珠江、丽都、强力、圣泉、济啤、三孔、燕京、重庆、白马山、五星这些啤酒厂,所谓强手如林之说,实属夸大。” 他李老二也是勉为其难的做了功课了! “是啊,青岛算是国内最大的啤酒公司了,可是规模连百威的二十分之一都没有,差距是何等之大。”沈立人跟着感叹道,“这在客观上给了国外啤酒商趁势进入中国的机会,这股势力锐不可当啊。” “香港中策,荷兰喜力,德国dab ,美国米勒都已经进入中国,提供技术或者设备,或建立合资、合作企业,喜力更绝,居然收购了武汉中德啤酒。”李和忧心忡忡的道,“民族啤酒工业岌岌可危啊!” “所以一听到李总要进入啤酒行业,我就立刻来了,一点时间都不敢耽误啊。”沈立人同李和举杯,一饮而尽之后,道,“咱们需要共同杠起啤酒行业的大旗啊。” “沈总,你是前辈,我听你的,你提个意见,你说怎么做,我就跟着办。”李和带着一种同仇敌忾的味道。 “不敢,不敢,这是折煞我了。”沈立人接过李和递过来的烟,点着烟后,顿了顿道,“我可以提一个不成熟的建议,盛京雪花啤酒处于亏损态势,前身是1933年小日苯的太阳和麒麟两个株式会社在成立的太阳和麒麟啤酒厂,1936年合并为满洲麦酒株式会社,1957年命名为雪花啤酒,技术和口碑不错。 目前正拟定出售,你我两家公司可以合资成立一家啤酒公司,共同收购。” 940、谁都不好过 “再生资源集团愿意做那托骥之蝇。”李和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毕竟后来的华润成为了拥有实体企业2000多家,在职员工45万人的超级巨无霸,光是控股的上市公司就有11家! 光是这份实力,就值得他李老二放低姿态! “李总说笑了,应该叫蓬荜增辉才对。”沈立人吐着烟圈,笑着道,“李总,你要是真的有意进入啤酒行业,你我两家联手,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当然,一想到外资在中国耀武扬威,逞强称能,无佛处称尊,我就非常生气啊!”李和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特别是前几天,卡马洛啤酒公司的人,更是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目中无人,说句难听话,兄弟我不是小虾米,对待我尚且如此,何况对待他人? 就为了挣这口气,我也得把啤酒做好!” “那李总的意思是?” 身为演技派,沈立人表示关切,自然是感同身受。 “新合资的啤酒公司,我愿意拿五个亿。” “五个亿?”沈立人震惊的很,华润的所有的现金流也凑不齐五个亿! “美金!”李和说的斩钉截铁。 “李总,说话算话!”沈立人腾的一下站起身,用严肃的眼神看着李和。 “当然,我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唯有两样好,一个是眼光好,一个是信用好。”啤酒已经喝的涨肚子,李和是打着饱嗝说这话的。 “五亿美金可以把全国的啤酒厂收购一半了!”沈立人做过调研,他比李和清楚五亿美金意味着什么! “我说了,沈总,我要么不做,我要做就做全国第一,管他什么世界几百强,都不是事!”李和喝的有点秃噜嘴,说话嗓门都抬高了,“什么卡马洛?我要上他趾高气扬的来,灰溜溜的回去!我得让他们明白呢,吹牛没用!” 他不喝酒还好,越喝越觉得来气! 他是中国人! 骄傲的中国人! 还是世界首富呢! 结果呢! 还是被中国人瞧不起呢! 被当做有走狗屎运的暴发户他认了! 但是这口气他得找回来! 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李老二就是不能委屈着! “那这持股比例?”沈立人害怕李和说的是醉话,别回过头醒过来什么都不是了! “别,沈总,谈钱多俗气啊!”李和大大咧咧的道,“我最不差的就是钱!只要能让这帮子外国佬滚蛋,赚钱不赚钱无所谓,就是赔钱我也得熬死他们! 中国人,不能让他们给瞧扁了,我非得让他们看看我能耐!” “没喝醉吧?”沈立人越听这话越感觉玄乎! 不能酒桌上好好好,事后再等等!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 都是实践中出来的真知! “不能啊!沈总!不信我?”李和迷迷糊糊地搂着他肩膀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说的,五个亿,你要是信不过,我现在就可以把钱转到华润的账上!” “李先生!”齐华在一旁提醒,喝多了也不能这么闹啊! 不能在没有任何合同和协议的情况下,就给人转五亿美金啊! 拼着挨李和骂,他也要尽到自己的责任! “李总,我信着你!”李和的话说这份上,沈立人不信也得信,只能把刚才自己问李和的问题自答了一次,“我们华润出一亿,人民币,持股10%!”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承诺,也是他最大的权限范围。 “逗我玩呢?” “嗯?”沈立人愣了愣,10%都嫌弃多,最后一咬牙,道,“8%!真的是不能再少了!” “沈总,你误会了!”李和哈哈大笑,“我出五亿美金,占49%!你们拿51%,控股。我不管你们出多少,一毛钱不出我也不管。 但是有一条,你们管理,必须做到全国第一。 咱们做个对赌,2005年,如果做不到全国第一,我就收回企业,我自己做!” “那就这么定了!”沈道如伸出手,咬着牙应了。 “合作愉快,沈总。” 至此,中国乃至全亚洲最大的啤酒厂终于诞生。 把沈立人送出酒店门口,李和抹了下汗津津的脸,点着烟,松了一口长气。 “死哪去了?”他转头没有看到齐华,“让他赶紧拟合同。” 付彪道,“他接电话去了。” “这是什么眼神?”李和发现付彪的眼神不对劲。 “没有。”付彪吞吞吐吐。 “说啊!”李和越看越觉得这眼神不对劲,好像怜悯似得,带着凄苦的神色。 “李先生。”齐华走过来,“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有屁快放。”李和不能看他们这种磨叽劲。 “李先生,希望你坚持住。”齐华看着李和的神色,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欠揍?”李和白了眼,“别看我喝多了,我照样抽你俩,一起上,来吧!” “李先生。”齐华面带哭腔。 “什么?”李和的手已经举起来。 “李叔叔车祸了。”齐华不管是真假还是假意,脸色不怎么好看。 “姓李的多着呢。”李和好像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李兆坤叔叔发生了车祸,现在在医院昏迷不醒。”付彪硬着头皮说完了。 “哦,没什么大不了,人总归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李和说完后眼泪崩了出来,门口的车子,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拉开车门,启动,最大码。 “李先生!”齐华没有反应过来,李和的车子已经跑出老远! 齐华跑的气喘吁吁追了一段距离,车子已经看不到影子了。 “快,追上去,李先生醉酒呢!”齐华不等董浩的车子停稳,就钻了进去! 李和要是出了事,他们这些人没有一个能躲得了责任! “快!快!”付彪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一边催促董浩,一边对着电话喊,“郎局长,我老领导喝多了,麻烦帮我拦着点,对,对深南大道!往罗湖口岸方向!哎呀,那太谢谢你了! 封路,封路,必须封路!” “老天爷都帮我啊!”李和这一路车开的畅通无阻,没有一点堵车的迹象! 941、他没醉 如果有人现在问他怎么样,他肯定会说没醉! 喝醉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啤酒要是能灌醉他,他自认为自己就是白活了! 他现在脑子清醒的很!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 他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他能这么着急嘛! 他虽然不待见李兆坤,可那是亲爹啊! 瞧瞧,过弯道,他知道减速呢!但是脚上的动作慢了半拍,油门还是没来得及松开,眼看要装到路栅栏,作为老司机的本能,只能猛的一打方向盘。 这个时候油门尽管已经松开,可轮胎摩擦地面还是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啸声。 在转弯的一瞬间,整个车身,横着移出去十多公分。 他没来得及歇气,油门再一次踩到底。 身后的董浩等人,已经被这个场景吓得没有一点血色,只能寄希望于漫天神佛保佑了! “老董,你行不行啊,不行我来开!”付彪着急的一拳头砸在中控台上。 “算了吧,你不如老董!”齐华这个时候也不管对付彪恭敬不恭敬了! 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只希望身边的两个人能安静下来! 董浩没有吭声,也把油门轰到底,一只手不停的擦拭着头上的汗水,一手紧握方向盘,一分钟都不敢疏忽。 前方的路口,出现了呼啸而来的警车。 “谢天谢地。”付彪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些警车依然没有追上李和的车子,甚至还被董浩慢慢的甩在了身后。 李和也发现了前方和后方慢慢开始出现的警车,不过,对他来说,事有轻重缓急,他现在没有停车的意思,一路速度不曾有一刻怠慢。 “前面高速入口,对,对,罗警官,前面高速路口拦着,不能让他上高速!”付彪发现李和的车子已经接近了高速入口,就当我求你们了,无论如何让他停下来!” 高速上封路是不现实的!现在根本来不及了,而且南来北往的车子没有办法分流啊! 在前方的高速路口,李和也发现了不对,十几辆车子横在马路上,车子后面还有十几号人拿着高音喇叭他喊,离他只有不到1000米! 他听不清说什么! 500米! 200米! ...... 他的内心在告诉他,现在情况紧急,他必须停! 可是想是这样想,他突然觉得手脚不怎么听使唤了! “他真的要撞过去?” 当李和不过距离警车不到100米的距离,付彪看着董浩和齐华,有些紧张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给我让开!”李和把脑袋伸出车窗外!哪个是油门,哪个是刹车! 这一刹那,他发现他误会了女司机,真的有紧张这回事! 他的叫喊声,没有人理会! 一个年纪大的警察突然闯入他的车头前,眼看就要撞上,一个急刹车摆尾稳稳的停住。 哐当一声,他的整个身子撞在挡风玻璃上。 瞬间,又从上面滑落下来。 不等齐华和董浩等人拉车门,他已经自己掰开车锁,从车上滚下来。 “李先生。” “哥。” 看着头破血流刮上满脸的李和,齐华和付彪面孔惊悚,不知道是该恐惧还是该心疼。 这一刻,又有三十几辆警车和武警车辆从分岔路口汇聚过来。 “没事。”疼痛使得李和的酒劲醒了一半,“扶我起来,快点!” 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 “站起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警察站在李和跟前,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香烟,慢悠悠的道,“瞧你这熊样。” “对不起啊!”血从额头上下来,已经迷了李和的眼睛,迷迷糊糊地这个人影,让他感觉很熟悉。 浑身疼! 他这一辈子就是这性格,去留无意,宠辱不惊,骨子里透着倔强,就是去死,他也要飘飘仙风道骨,傲然卓绝! 但是,有错他改,有钱没钱,他都不会在道德上扭曲。 他的错,就是他的错,他的酒劲已经被吓醒了。 “目无法纪,铐起来。”老警察的烟头陡然一亮。 五六十号警察面面相觑。 “铐起来!”老警察的声音更加的大了。 “抱歉。”李和笑着伸出手,这声音透着熟悉,虽然里面带着点严厉。 “老实点。”最终两个警察上来要铐李和。 “你们吃了豹子胆了!”付彪拦在中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警察铐住李和,他不能要李和受这个委屈! “付先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董浩瞅了老警察一眼,一把扯过付彪。 “放开我!”付彪撕扯,却被董浩扭住了胳膊,“李哥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姓董的!你别忘记你端的是谁的饭碗!” “付先生请冷静!”董浩一拉一扯,借势就让付彪滚在了地上,然后扭过头眼看着李和被送上了警车。 “抱歉,警官,我一定知错就改。”上了车后,李和依然笑嘻嘻的道,“道理我都懂,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驾驶位上的那个身影,他越看越觉得在哪里见过。 “别跟着了,我会自己处理!” 老警察撵开要跟着上车的两个小警察,自行启动车子,车子里只有他和李和两个人! “跟上!”董浩不搭理付彪和齐华愤怒的眼神,自行上了驾驶位。 齐华和付彪气归气,但是还是上了车。 车子没开上三里地,他们发现前面的那张警车停了下来,董浩没有追着上,也跟着一旁,保持距离,停了下来。 他蒙头抽着自己的烟,好像胸有成竹似得,对着李和的方向看也不看。 “喂,警官,这么快就放弃我?不能把我就地埋吧?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李和只听见车门拉开的声音,一头踉踉跄跄的窜了出来! 忽然又感觉有什么东西,纸巾还是抹布在往自己额头上擦拭,他没有反抗,他渴望光明。 “去医院?”老警察说话了。 “不用了,如果真死了,你在墓志铭上给我加句号:真人比照片好看。”李和瞧见了一个大概是熟悉的脸。 “这会还有心情开玩笑?”老警察自顾自的点着烟。 “是你?”李和决然想不到横在他车头前拦着他的是刘保用,“你怎么来了?” “你要真死了,你墓碑上再给你加一句:再也不能灌酒了。”刘保用显出了自己的无奈。 “麻烦帮我松开?”李和亮了亮手铐,希望刘保用给他摘下来。 942、谁对谁错 刘保用笑着道,“用力。” 咔嚓一声,手铐自己掉了。 “没锁啊。”李和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笑着道,“你怎么来了?” 刘保用没好气的道,“你还真拿自己不当回事啊?好好的家里不待,老是乱窜。” “呵呵,是啊。”李和低头苦笑。 陡然间,他明白了什么。 “过来。”刘保用朝着董浩招招手。 “刘.....师傅。”董浩把烟头灭了,一时间不晓得怎么称呼刘保用,“你找我有事?” 他是除了李和之外,唯一一个见过刘保用的。 “驾照给我一本,得有个交代。”刘保用显出了自己的无奈。 “用我的吧。”齐华把自己的驾照交了出来。 刘保用道,“走吧,跟我走,肯定是需要接受处罚的。” “啊...”齐华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 他正疑惑间,只听见咣当一声,董浩的脑袋已经磕在了李和的车上,瞬间血从脑门上往脖子上流。 “刘师傅,我去吧。”他把自己的驾照拿了出来。 “也行。”刘保用把齐华的驾照还给了他,接过来董浩的驾照,赞赏的看了一眼董浩。 “我...”齐华不晓得怎么解释,他不是怕接受处罚,只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算了吧,还是用我自己的吧,回头我自己去接受处罚。”李和把驾照递给刘保用,反正他现在开车的机会越来越少。 “你?少凑这个热闹。”刘保用没有接李和的驾照,回过身就上了自己的车。 董浩把车钥匙丢给齐华,也跟着上了刘保用的车。 “哎,喝酒误事。”李和气恼的拍了拍脑袋,但是随即又疼的吸溜了一声,这一巴掌不偏不斜的挠在了伤口上。 “哥,要不要去医院?”付彪关心的问道。 “走吧,不能再耽误。”李和现在心里想着的都是李兆坤的事情。 付彪开车,车子进入香港的时候,顺路在一家小诊所门口停了下来,李和没有反对,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裹了一头的棉纱。 “李先生,你戴个这个看看。”齐华递给他一顶帽子。 “行,还可以。”李和对着车镜子看了看,发现伤口被完美遮挡住,这还是不让家里人看见为好,要不然又是一阵添堵。 抵达李兆坤就诊的医院,丁世平早早的酒店等在门口。 “怎么样?”这一刻,李和感觉很慌张,他的手心早就出了汗。 “医生说.....”丁世平犹豫着不晓得怎么说。 “我去问医生吧。”李和没时间和他磨叽,也不等电梯,自己从楼道小跑,尽管是8楼。 王玉兰站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看到李和过来,眼泪水唰唰的又再次下来了。 “没事,会没事的,他一辈子争强好胜,哪里这么容易就没。”李和搂着老娘赶忙安慰,转过头又问丁世平,“医生呢?” “我去喊一下。”张老头急忙去医务室喊医生。 李和朝着窗口往里张望了一下,李兆坤躺在床上,全身都插着管子,看到这情景,他眼泪水终于还是下来了。 他还是不想没有爸爸。 “李先生。”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李和的面前,不免有点紧张,他了解李家。 这不是李家人第一次来医院。 “怎么样?”李和把抽出来的烟又塞回了烟盒里。 “由于脑出血,导致有脑疝的症状,这种情况下,一般要看以后脑组织出血吸收的程度了。”医生看了看李和的脸色,继续道,“目前主要就是依靠呼吸机来维持呼吸,说实话家属要有思想准备,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当然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 “苏醒的几率有多大?”李和头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好多了,却依旧隐隐有种被撕扯着的痛。 “恢复的几率是有的,目前你们说话他一般是听不到的,如果苏醒的话要看一下病人的原发性疾病,其他脏器有无衰竭,和病人自身的求生意志等都有关系。”医生实话实说。 “谢谢,辛苦。”李和朝他伸出手,“请转告院长,如果国外有成熟医疗方案请转告我,我将捐赠一千万的医疗设备给贵院。” “李先生,你放心,吴院长刚刚已经来过了,现在正在组织专家开会,我们会积极联系国外的医疗团队,全力以赴。”医生脸上的欣喜一闪而过。 “那谢谢了。”李和拍拍医生肩膀,“你先忙,有事情我会再麻烦你。” “要是醒不过来,这可咋整?”王玉兰的眼睛已经红肿。 “有我在这,没事的。”李和再次安慰道,“你看看你,眼睛都这样了,回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哪有这个心情。”王玉兰眼神迷茫的很。 李和对一旁的阿姨道,“姜姐,麻烦送我妈回去。” 说着就要把老娘往电梯口推。 “打个电话给你弟,还有你姐他们吧。”王玉兰说完叹了一口气。 “好。”李和对丁世平道,“你打吧。” “哎,要是真醒不过来,咱们就回老家吧,家里方便一点。”王玉兰似乎下定了决心,做了最坏的打算。 “多想了不是?”李和哄着道,“你没听医生说,有可能醒过来吗?” “看老天爷哦,你没看,送过来的时候脑壳子都碎了一块。”王玉兰并不信任这话,坐在长凳上,眼望着天花板发呆。 “家里还有孩子,姜姐那就麻烦你了。”李和吩咐阿姨道,“什么都不要和他们说,就说出去旅游了,不要影响他们学习。” “我会照看好的,你放心吧,李先生。”阿姨朝着王玉兰咕哝了几句,就走了。 一个穿着黄色衬衫的中年男人,一直六神无主的蹲在旁边闷头叹气,不时还朝着李和这边张望。 “那个人就是撞李叔的出租车司机,警察刚刚问过话。”古小华过来提醒道。 李和问,“责任方是谁?” “是我俩。”说话的是张老头,他的头上也包着纱布,他低着头,哆哆嗦嗦的道,“咱俩骑着三轮车,弥顿道上,跟他说慢着点,可是他嫌弃红灯太慢,就闯过去,那个出租车司机没来得及刹车。” “谁送来医院的?”李和问。 “司机打了电话,救护车来的。”张老头没有敢丝毫隐瞒。 “让那个司机走吧。” 事已至此,李和没心情去追究责任,何况本来就是他亲爹的错。 张老头听了这话,简直不敢相信。 不过还是听从李和的话,朝着那个司机走过去,心不甘情不愿的说了几句,那个司机诧异的朝着李和这边看。 司机到李和跟前道,“先生,我真不是故意的。” “没事,你走吧。”李和低着头,抹了下脸,没有看司机。 “你放心,我会尽赔偿责任的。”走或者不走,司机非常的犹豫。 “真的不用,你可以走了,我会跟警察说。”李和闭着眼睛,明显不想再多说。 “那....”司机还想再多说什么。 “请。”丁世平走过来,把司机带走了。 晚间的时候,得到消息的于德华和沈道如等人都过来了。 李和在长凳上抱着膝盖,即使眯着眼睛,心里还是醒着。别人说的安慰话,他听见了,但是没有一句回应。 沉默下来的空气,似乎有些压抑。 943、最坏情况 于德华刚送完这些人,医院又接着来了好几拨人,他只能和沈道如等人堵在电梯门口,来一个堵一个,而不让他们去打扰李和的清静。 很明显的,李和不想和任何人打交道,特别是此刻。 “要不要吃点东西?”郭冬云在一旁还是看不过眼,她没见过李和这种颓废的状态。 李和道,“麻烦帮我弄一点清淡的吧。” 他自己不吃可以,可是他老娘不能不吃。 “我下去吧。”董浩转身下楼。 “说实话,这种病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郭冬云认真的道,“更多需要的是耐心和细心,所以李先生,照顾好自己身体很重要。” “谢谢,你们去休息吧。”李和依然说的有气无力。 他什么都明白,可是心里的难受劲怎么都过不了! 郭冬云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走吧。”李和点点头。 郭冬云朝着于德华等人挥挥手,最后这一拨人也走了。 当晚,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董浩买好两份饭盒上来,李和接了过去,先拆开一份给了老娘,“吃点东西吧,蘑菇汤很不错的,我都食欲大开。” “不想吃,你饿你吃吧。”王玉兰脑袋耷拉在椅靠上,看都没看李和一眼。 李和勉强笑着道,“不吃东西怎么行?饿坏了,我还得照顾你?我的亲娘哎,你饶了我吧,我可没那个精力了。” “你给家里打了电话没有,李沛他们要早睡,要是人不在,他们非看电视看的很晚,早上上学都起不来。”王玉兰这会才想起来孙子和外孙的事情。 “你要不先回去看看?我让老董送你,家里没你还真不行。”李和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安慰老娘。 “一晚上没事。”王玉兰摇摇头,还是要坚持留在这里。 “你这里也没用啊?是不是?”李和搂着她道,“你先回去,只要爹一醒过来,我就给你打电话,再让老董或者吴师傅送你过来,行不行?” “这叫什么事啊。”王玉兰喃喃道,“你说在家里车少人少,多好啊,这里车这么多,我就是心悬着的,就知道早晚要有事。” “是,都是我的错。”李和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我不该让你们来的。” “没你事。”王玉兰闭着眼睛,不想再说话。 李和拍拍她肩膀道,“回去吧,咱俩轮流在这看着行不行?明天晚上换你,要不然耗上两个人,不是事情啊。” “哎。” 王玉兰有气无力的站起身,算是同意了。 “注意点安全,回去让姜姐照顾着。”李和交代董浩。 “有我在,放心。”董浩应好。 “那你去吧。”李和看着两个人下了电梯,然后就蹲在走廊里,不停的挠着头皮。 他想不明白,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就那样蹲着,一直蹲到凌晨,实在把持不住了,双腿发麻,才被付彪扶到了椅子上,最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中途,护士进去换了两次点滴,他不能进去,只能迷迷糊糊地扶着门框,往里面看,待护士出来,他才继续去睡觉。 早上醒来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朝着病房张望,还是那个老样子,没有奇迹。 他踢踢还在沉睡的付彪,“我下楼透透气,你帮我看着。” 付彪一个激灵站起身,揉着眼睛道,“好。” 站在医院的大门口,李和深吸了一口气。 他饿了,吃完一点早餐,又站着大马路上连续抽了好几根烟,脑子昏沉沉的。 回到病房,王玉兰已经巴望在门口,看到李和过来,心疼的道,“你回去睡一觉吧。” “不用。”李和笑着道,“我还年轻,这点算什么。” 转过身对付彪道,“你也去吃点东西,然后找个旅馆睡一觉。” 付彪也下楼了。 最先到医院的是老四,她亲眼瞧见李兆坤不能再言语,就那样直挺挺的躺着,她不敢相信,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这样就这样了呢? 她心里虽然不好受,可是脸上依然很镇定,让人看不出一丝的情绪。 李和道,“没事,会好过来的,你去休息,这里有我。” “往哪个旮旯拐角跑呢?晒得这么黑。”老四明显憔悴许多,王玉兰看着不是滋味。 “天天在外面,怎么不黑呢,这样经常跑,锻炼身体,我现在一下子能吃好几碗饭呢。”老四是笑着的。 “能吃就好。”王玉兰突然也没心情管闺女了。 老四无奈的摇摇头,径直去找医生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医院里再次热闹起来,来探望李兆坤的人越来越多。 李和带着老四在楼地道里说话,没有出面应酬。 “回去休息吧。”他如此对老四道,“瞧瞧你那熊猫眼,坐的晚上的飞机吧,光顾着赶路也没休息?” “我挺好,习惯了,我已经找过医生了。”老四一样很坚持,“什么情况我明白。” “你能帮得上什么忙?”李和叹口气,“你们把自己照顾好就行,这些不用你们管。” “我是医科博士。” “哦。”李和差点忘记了这一茬,“女博士。” 这好像又激起了他心里的痛。 “ct的片子我看过了,头部是线形颅盖骨折,我倒是觉得苏醒的概率很大。”老四轻描淡写,已经没有了开始的沮丧。 “这里碎了一块?”李和指指自己的脑壳,无奈的道,“能是轻的?” “这几天之内,会有水肿的高峰期,所以就容易导致有昏迷的出现,不算太严重,医生会利用一些甘露醇来控制好颅内的压力,病情控制住以后,会再做一个ct,可以进行骨折的手术治疗。如果淤血吸收了,神经没有受压,甚至可以不用手术。” 老四还是试图说服李和不要瞎担心,老娘她说不通,只能跟有文化的哥哥多说说。 李和摇摇头,“医生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 “医生不是故意把病情说的严重,而是把疾病最严重的情况给你交代,就是为了防止最糟糕状态出现时,家属无法接受的情况。”老四突然觉得说这么多很累。 944、没心没肺 “有这么乐观?”李和闷头点着烟,还是不怎么样信这话,哪有老四说的这么简单! “非常的乐观。”老四回答道特别肯定,“闭合性颅盖部单纯线形骨折,基本没有异物感染的可能性,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注意观察颅内迟发性血肿的发生。” “没蒙我?”李和虽然不怎么信,但是看到老四说的头头是道,感觉有点道理的样子。 老四笑着道,“哥,我送你一句话。” “什么话?”李和问。 “没文化真可怕。”老四甚是得意的说出来了。 “找死啊你。”李和作势要打她。 “你舍得啊。”老四笑嘻嘻的揽起李和的胳膊,笑着道,“他也是我爸爸,我肯定对他的生命负责,不会开这种玩笑,” “明白就好。”话虽如此,李和对老四的判断还是不放心,“再怎么样,他都是爸爸。” “说的我好像不孝顺似得。”老四拍拍自己的胸脯,“你啊,就是想多了而已,搞的跟生离死别似得,没那么夸张。你要记住一句话,隔行如隔山,我这种专业人士你还信不过,我就真没办法了。” “我怕你埋怨他,他一辈子就是这个样子,没坏心眼,就是没什么文化,没文化没什么,可是偏偏又死要面子。”李和对亲爹分析的很透彻。 “我没怨过他。”老四扣着指甲道,“甚至还会感谢他。” “真的?”李和不信,老四和李兆坤的感情并不怎么好。 “我看过二伯怎么打李燕的,李燕想念个书都要哭着求着,而李阔这么不争气,还需要被二伯哄着,才肯去读两天书。”老四把扣下来的一截指甲弹出老远,“咱们庄里许多人家都是这样,我同学里还有更多是这样的,唯独咱们家不是这样,他从来没动过我们一个手指头,真的,从某些方面来说,我得谢谢他。” 尽管李兆坤没有尽过什么家庭责任,也不是什么合格的父亲,甚至经常性的骂骂咧咧,嘴上不饶人,但是从来没有打过孩子! 更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重男轻女,对儿子、对女儿都是一个态度! 虽然这个态度向来不怎么好! 可是他这种态度,却恰恰支起了一个家庭的平衡点,儿子们不会觉得自己怎么了不起,女儿们也不会觉得自己不如人! 所以,老四傲气,老五跋扈,从来都是能争就争,一点儿也不退让。 反而李和同李隆在性格上就显得过于温和了,甚至偶尔显得过于懦弱。 “你真的长大了,我很欣慰。”李和想不到老四能说出这一番话来。 “怎么?”老四反问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省事?” “没,你很懂事,这点比所有人都强。”李和慢慢悠悠的道,“我对你挺放心,放手做你自己的,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我不觉得你在夸赞我。”老四无奈的摇摇头道,“所谓的懂事,就是需要放弃我的本性,早早学会察言观色和口是心非,你觉得是好事?一般来说,懂事这个词都是在要侵犯对方权益的时候用的。” “对不起。”李和足足愣了愣好长时间,才明白了老四的意思,叹口气道,“其实这也证明了你聪明,真正的聪明人,一般人是看不出的。 只是觉得这是你本来样子,爱学习又努力,说话办事都靠谱。 真正的笨人,是大家都看得出来的,觉得这个人笨,就算做错了,大家也就不跟他计较了,就像咱爹。” 还是忍不住把他亲爹给拎了出来做比较,即使李兆坤现在还是躺在床上。 “好像说的我挺虚伪似得?”老四还是没听出来李和这是夸她。 “哎,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你听着就是了。 最怕的就是小聪明,看起来像懂事,可是做事情目的性又太强,非算计自己的小九九。 这样的人,我一眼就能看透了。”李和也不晓得怎么解释了,“假懂事。” “举个例子。”老四装作似懂非懂的样子。 “像你小嫂子。”李和无奈的举出了一个不恰当的例子。 “哈哈,还真是。”老四一想,段梅可不就是这样吗? “就咱兄妹俩说个悄悄话,不能传出去了,怪惹人不高兴的。”李和无奈。 “那中午请我吃大餐,贿赂一下,要不然我可真跟小嫂子说了。”老四假意威胁道。 “随便你。”李和又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行了,你跟阿娘好好说说,在这里守着不算回事,该回家的就回家,这么多人在这里一点用处都没有。”敲竹杠失败,老四重回正题。 “有本事你去说,我可没有那个本事。”对于老娘,李和向来没辙。 “那我不管了,我困死了,我要回去睡觉了。”老四揉揉眼睛,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有事情再打我电话,你们在这里继续瞎操心吧。” “真的没事?”李和一把扯住转身要走的老四,“你就这么确定?” “什么确定不确定的,按照通常情况下来说,本来就不会有大事,哎。”老四显出了自己的不耐烦,“半个月就能见分晓了,说多了你也不懂。” “行吧,回去把几个孩子给看好了。”李和松开手,让她走人了。 李隆和李梅两家子是下晚一同过来的。 “俺的爹啊!”李梅就杵在病房门口大哭,更是引得王玉兰眼泪水不停。 “姐,姐,什么情况啊,这是。”李和一直在楼梯道傻坐着,都不晓得她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不是醒不过来了吗?”李梅还是继续哭。 “还没死呢。”大概是由于老四的开导,对于李兆坤的状况,李和现在没有了那么多的担心。 “说什么话呢,你这死孩子。”王玉兰责怪了李和一句。 “哎,我问过医生了,要不要做手续,先观察一周,你们不用这么担心。”李和对李隆道,“你们都先回家,孩子都在家呢,老四一个人忙不过来。” 945、找对象 “你忙你的,这里我这里看一天。”李隆的心里也没有什么好滋味,但是表面上倒是比许多人要镇定,他也是儿子,没有必要让哥哥一个人承担。 “咱俩都在这吧。”杨学文也有心留下,一个女婿半个儿,虽然李兆坤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是这不代表他对老丈人没有感情,偶尔还会觉得感激,毕竟帮他照顾杨淮,对孩子,李兆坤真的是没的话说。 而且丈母娘和两个大小舅子对他更是贴心贴肺,要不是他们,就没有他的今天! 这一点他很清楚! “那你俩留这里吧。”李和疲惫不堪,算是同意了两个人的要求,只是转过身对董浩道,“老董,你在这里帮忙。” 董浩答道,“好。” 李和对段梅和李梅道,“你俩留这里没用,进不了病房,看不到人,还是跟我先回去吧,孩子今天休息,你们也能好好陪陪他们。” “你们回去吧,孩子你们看着我放心。”王玉兰从早上到现在都是无精打采的,没有要跟着回去的意思。 “都走,在外面我连一顿好吃的吃不上。”李和把王玉兰往外面推,“求求你了,回去给我做顿好的吧,不然我真要饿死了。” “听你的吧。”王玉兰最终还是拗不过李和,被强推着进了电梯后,转身拍开了李和的手,然后对站在电梯门口的小儿子和大女婿道,“别光顾着卖呆,里面多看几眼,有什么情况,就赶紧往家里电话。” “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李隆朝着老娘挥挥手。 “别忘记了。”王玉兰还是不放心。 电梯门合上,她才没有继续说话。 回到家,她努力的想做一顿丰盛的饭菜,可是无论如何都提不起精神,淘米的时候,仍由水龙头的水哗啦啦的响,而手没有任何动作,整个人一动不动,呆呆的,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阿娘,我来吧。”本来是打下手的老四,还是看不过眼,夺过了老娘手里的米盆。 “哦,那都你弄吧,俺去睡会。”王玉兰浑身软塌塌的,有气无力的出了厨房。 “哎。”李梅也跟着叹气。 “姐啊,能不能好了?叹气是没完没了啊。”老四无奈,放下了手里的米盆。 “就你没良心,他再不好,也生了你。”李梅气的把手里的抹布往老四身上一扔,“你没心没肺,合着就该跟你一样?” “不是,我有你说的那么坏吗?”老四把掉在地上的抹布捡起来,不在意的笑笑,“其实情况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我是学医的,我能不比你们了解吗?” “真的?”李梅半信半疑。 “哎。”这次换老四叹气了,“怎么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信?你不信我,也该信李老二吧?你看他现在吃吃喝喝,还有功夫在那泡茶,跟没人似得,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还真是。”段梅在一边嘀咕道,“他大伯就好像不怎么担心。” “反正啊,现在只盼着赶紧醒过来,要不然这心里没着没落的。”李梅嘴上是这样说,其实心里稍微宽慰了一点。 对老四的话她向来不怎么在意,但是对李和向来足够重视,家里最信任的就是李和。 “得了吧你,尽是想些没用的,能不能醒来,看结果就知道了。”老四对于自己没有家庭地位早就习惯了,自己这个专业人士口干舌燥的说上半天居然比不了李老二什么都不说! 段梅问,“那大概什么时候能醒来?” 老四把米饭煮上以后,开始摘菜,心不在焉的道,“最快三五天,最慢十天半个月。” “哦,对了。”李梅突然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没有?” “嗯?”老四想不到李梅的话题转换的这么快,愣了愣神道,“我连对象都没有,跟谁结婚去?” “那就赶紧找对象啊。”李梅催促道,“你想想你都多大了,还不让人省心,真想变成老姑娘啊。” 老四的婚事,现在成了李梅的心病, 她和老娘插手不上,亲爹又不管,而李和明显能帮的上忙,可是态度含糊又不明确,而老四自己又大大咧咧,显然对自己的婚事并不着急。 “慢慢找呗,这又不是香菇菜,一抓一大把,急不来的。”老四明显也不怎么上心。 “那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你跟你哥说说,让她给你找找,要不然你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李梅就是只能干着急,她的社交圈子这两年虽然已经有所抬升和扩大,可是能配得上老四这个女博士头衔的男孩子简直屈指可数! 在她们本地找,基本是不可能了!用高不成低不就来形容是最合适不过了。 “找什么样的?”老四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肯定不能找李老二这种眯眯眼的。” 段梅和李梅被这话逗得哈哈大笑,可是随即又觉得不妥当,赶紧收了笑。 “好好说话。”李梅没好气的用小葱抽了下老四的脑壳子。 “就是外形决定我跟不跟他交往。他的内在,决定我们能不能长期交往。”老四很隐晦的说出来了自己的要求。 “什么意思?”李梅望望段梅,段梅也是同她一样,一脸发懵,显然两个人都听不出来老四这话里的内涵。 “这意思还不明白?”李和抱着茶壶出现在厨房,他倚靠在门边,笑着道,“想找长的好看的,就想对方有文化,这要求有点高吧?” 李梅和段梅都是认可的点点头。 “这就是我一直单身的原因。”老四故作无奈的道,“毕竟像我这种既好看又有趣的人不多啊。” 李梅笑骂道,“瞎臭美吧你。” 尽管她认可老四说的是事实。 “单着呗,好好工作饿不死冻不着的。”对于老四的婚事,李和决定不掺合。 这种事情要看缘分的,强求不得。 “你认识的人多,不给介绍一个?”李梅抱怨李和不管不问,实际上他对李和给予了很大的期望。 李和笑着道,“这是她自己的事情。” 他如果给老四介绍,老四也许会屈服。 但是,凑合的婚姻风险很大。 李和还是希望她能自己碰到最合适的。 946、为谁活着 哪怕他心里很着急! 可是也只能这么办! 当然,这也不能说他是完全不管,他得把关! 要成为他李老二的妹夫,也得先经过他同意! 不但要老四看好才行,他李老二要是不同意,这婚事肯定得黄! “这怎么行?不能由着她自己吧?”李梅严重不同意李和的说法,要是继续拖下去,眼看就要30岁了! 真正的老姑娘了! “姐,我都不怕嫁不出去,你天天瞎担心什么?赶紧把心思放你家孩子身上,我这边好着呢,不需要你操心。”老四对于大姐的热情实在是没法理解。 “你不怕是因为你不住老家。”段梅笑着道,“你都不晓得,现在好多人见着我都问呢,你家姑子还没嫁人啊?你说说,我怎么回? 我就只能说你工作忙,没时间。” 虽然她们家条件好,可是也禁不住人家的唾沫星子啊! 三十岁还不结婚,那得有多挑剔! 一个萝卜一个坑,一口锅总会找到锅盖的。如果实在找不到,那问问自己,为什么找不到! “别管这些闲言碎语,怎么开心,自己就怎么活,要是什么都在乎别人的意见,活的多没劲。”李和对这些八卦向来是懒得理会,“她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她自己会处理好的,咱们还是别替她瞎打算。要是给她算计的好,那是还行,要是算计的不好,那就是帮倒忙,以后咱们还都是一身不是呢。” 找对象,处理感情,只能依靠自己。 人生三大原则: 关你屁事。 关我屁事。 早晚都得死。 人生苦短,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几十年后都是一捧灰。 自卑的人接纳自己是有条件的,自信的人接纳自己是无条件的 喝上几杯酒,再这样一想,许多问题迎刃而解。 破解关我屁事关你屁事最好的一句话就是:“你老婆被我睡了...” “你少说一些风凉话。”李梅对李和已经不抱希望,只能对老四循循善诱的劝导道,“老四,跟你说啊,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来,差不多就行。 就像俺和你姐夫,开始的时候,我压根就没瞧得上他,可是你看,处着处着吧,现在都俩孩子了,感情照样很好,有时候吧,这人不能看第一印象,得试着多处处,给人家一点机会。” “是啊,像你小哥,开始看的时候,高高朗朗是显眼,可黑的跟煤球似得,可真没中意,要不是冬梅嫂子三天两头过来劝,说不准我跟你哥一点戏都么有,更甭提有孩子了。 只有现在看习惯了,也就马马虎虎,看的下去。”段梅一边窄青菜,一边跟着搭话。 李和笑着没说话,闷头点了一根烟,只有老四眼睛不眨的看着这姑嫂俩:我不说话,说出你们的故事,开始你们的表演! “男人开始是不免有点毛躁,得给慢慢纠正,要不然就不上路,像你姐夫,开始吧,傻愣吧唧的,做事都没头没脑,你看,好不容易,这些年才有点进步。”虽然话里是埋汰杨学文,可是李梅脸上的骄傲是怎么都没法掩饰的。 “你弟也是,开始咱俩在一起的时候,那睡觉都不晓得洗脚,那个脚臭啊!”段梅很自然的接上了话。 “你姐夫也是脚臭,男人没有几个不脚臭的,俺原本想埋怨的,可是那一天到晚下地重活,出多少汗啊,正常。只能还想着办法给紧着让他多吃,不然他真要瘫了,地里活熬人啊。”李梅虽然赞同段梅的话,但是还是说出来了自己的反对意见。 “那是....” “.....”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不一会儿就成了如何调教男人的交流会,只是李梅的交流是有限度的,她可没有傻到教会自己的弟媳如何对付自己的弟弟! 那是亲弟弟! 不然弟媳真的会以为男人是条狗,谁喜欢谁就能牵走! 而老四和李和反而成了外人,没了她俩什么事。 李和出了厨房,老四跟着,很是好奇的问道,“你真不替我着急?” “当然着急。”李和笑着道,“只是我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所以不催你,全靠你自己。萧伯纳说:要结婚的就去结婚吧,要单身的就去单身吧,反正最后你们都会后悔的。” 老四揶揄道,“这话你怎么不去对嫂子说?” “跟你说正经的呢。”李和给了她一个脑瓜子后,没好气的道,“只是有一点,结婚对象必须我看过了才算数。” “难怪小琴老说你独裁。”对老四来说,有些事情无须抬杠,表面服从偷偷反抗。 她同老五不太一样,她对李老二更多的是尊重,哥哥含辛茹苦,为弟弟妹妹操碎心,她会给予理解。 她对于李老二的敬畏只注重表面现象,而不是敬畏的本质。 “独裁?”李和白了她一眼道,“那是她思考的太多,感受的太少。” 他为了她们是操碎了心。 “行了,我哥哥最伟大了。”老四拦着李和的肩膀道,“相信我还不好?” 她敬佩哥哥,而又心疼。 李庄扛把子。 阜南一哥。 阜阳大佬。 中国励志典型。 亚洲知名人物。 世界首富。 却把自己活的这么可怜! 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为自己活过!觉得自己是都余的! 她觉得哥哥这样这样活着其实很累很累,但是即使这样,也没有人来理解他。她真心希望哥哥有一种不管不顾的冲动,过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就像自己从来没有在这世上来过一样。 这是她最殷切的希望! 午饭虽然不是没有王玉兰的帮衬,可是依然非常的丰盛,因为有三个孩子呢,不管是李兆坤是不是躺在医院,不管是再苦再难,段梅和李梅这姑嫂俩为了自己的孩子,也必须得饭给整利索了,亏待谁都不会亏待自己的孩子。 她们只有拼命努力,在孩子面前表现出开朗,无所谓,才会让孩子生活在快乐中,觉得人生毫不费力。 这是出自一个母亲最本能的想法。 这是母性。 947、参考对象 就连王玉兰为了不影响孩子们的情绪都是在勉强欢笑。 三个孩子沉浸在大人刻意营造的喜庆范围中。 只有李柯在吃饭的时候问了下李兆坤的消息,王玉兰欣慰的摸摸她脑袋,说没有白疼她,然后就打了个幌子,说李兆坤出去了。 几个孩子并没有怀疑,毕竟李兆坤是个在家待不住的,经常出门瞎逛,三五天不着家都是很稀松平常,他们也是见怪不怪。 饭桌上,王玉兰趁着闺女在再次提起来了老四的婚事。 “好好找一个,不然咱们一合眼,啥都看不到了。” 大概是想到李兆坤了,更加的心堵。 “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老四没有反驳。 天刚刚蒙蒙亮,李家人也才刚起来。 何芳陡然一个人背着包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李和埋怨道,“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去接你。” “有手有脚的,还能跑没了?再说,我原本想着,你们肯定在医院里手忙脚乱的,都做好家里没人的准备了,想不到你们都在家里。”何芳接过李和递过来的茶壶,轻抿了一口,皱着眉头道,“大早上放这么多茶叶都不知道想干嘛。” “我小哥和姐夫在医院呢,等会就去换回来。”老四给何芳换了一杯白开水。 “我跟你一起去吧。”何芳接过阿姨的毛巾,顺势洗了一把脸。 李和关心的问道,“要不要休息一会?这么着急干嘛?” “没事,飞机上睡的足足的,现在精神好的很。”何芳给正出门上学的李柯整理了下衣服,“穿的美美的。” “谢谢大妈。”李柯的嘴还是这么样的甜。 “就你会说话。”何芳对着她的额头亲了一口,拍拍她屁股,“赶紧去学校吧,不然等会迟到了。” “拜拜。”李柯笑着跑上了车。 何芳洗完澡以后,不顾李和的劝阻,还是和老四一起去医院。 老四一边开车,一边看着何芳细腻的皮肤道,“姐,你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变化,真让人羡慕。” 何芳苦笑道,“怎么可能没变化,要不然不都是老妖精了,你没看我现在都打粉底了,以前我就是雪花膏擦擦出门,现在可不敢了,我这眼角,都吓人。” 老四笑着道,“我说真话呢,你一点都不显年龄,看着不到30。” “越说越没谱了,眼看我就往40这道坎上迈了。”何芳摇摇头,随即又兴致勃勃的问道,“倒是你呢,还继续单着啊?” “哎,我都被问的烦了,你还来问。”老四叹口气道,“其实别人问呢,我懒得说,因为说了呢,他们都不一定理解。 但是你不一样,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的。” 何芳鼓励道,“那你说说吧,我也许能给你一个意见。” “姐,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瞧见阿娘的辛苦,一大家子都要靠她养,都要吃饭,她光抹眼泪都没用,阿爹又不争气,现在想想那会的日子,突然觉得好可怕。”老四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是啊,那会都不容易。”何芳不好说李兆坤的不是。 总不能说你娘找到你爹这样的! 活该有这命! 老四继续道,“所以,我小时候就决心这辈子哪怕不结婚,也不能找到我爹这样的,人能找到共渡一生的伴侣并结婚,是一种幸运,但在找不到的情况下,我不会勉强自己去踏入婚姻,那样会导致双方的不幸。” “说的对,这并不是否定婚姻,恰恰是尊重婚姻。”何芳深表赞同,但是随即又道,“好男人还是很多的,只是还没遇到罢了。” “现在这男的,把社会上那套学的足足的,招式摆的很好但是不见真诚,以为我是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呢,靠那点幼稚的手段来哄人,很多时候看了真的很想笑。”老四忍不住吐槽,“所以啊,真不是我挑剔,我也不管他俊丑什么的,首先得让我看到他的心。” “哎,这就是你哥常说的,女人太聪明真不是好事。”对于不够聪明还想着把她们往床上哄的男人来说,真是大大的不妙。何芳揶揄道,“连一个能蒙住你的男人都没有,这多可悲啊。 其实啊,还是听我的吧,起码找个像你哥这种的就差不多。” “你是认真的?”老四忍不住冲着何芳吐了个舌头,“要是照这个标准来,我还是做好一辈子单身的打算吧。” 她还有一个不结婚的原因,她没有告诉何芳。 其实暗地里,她还是拿不少男人偷偷的和自己的哥哥做比较,之所以看不上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连自己哥哥的一半都不如。 对大部分人来说,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如果他们的家长或者兄弟姐妹有足够优秀,父亲或者母亲,甚至是哥哥姐姐,都会成为他们选择对象的参考,他们的眼光就会不自觉的被拔高,看人就会足够的挑剔,不要说早恋,能有个心仪的对象就算阿弥陀佛了。 车子很快到了医院。 李兆坤所在的病房属于医院最好的特护病房,走廊里静悄悄的,由于李和的态度坚决,现在连探视的都没有了,只有李隆和杨学文几个人在那傻站着不停的打哈欠。 李隆对着何芳招呼道熬,“嫂子。” 何芳笑着道,“困了吧?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我和老四在这里就行。” “好。”李隆和杨学文等人都没反对,这本来就是商量好的轮换方案。 他们走后,何芳朝着病房里张望了一下,也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没事的,过几天就有结果了。”老四还是坚持自己的判断。 “行,我信你。”何芳径直坐在了长椅上,笑着道,“怎么,你还是想在外面晃荡?要不跟你哥说下,家里有生意,何必去外面遭那个罪,你真的瘦很多。” “那还要等几年吧,我觉得现在这样挺有意义,也非常有成就感。”老四也坐在长椅上,头枕在手上,翘着二郎腿,倒是有一丝李老二的风范。 “什么不学学这个,下去。”何芳笑着拍掉了她翘起来的二郎腿。 948、小心眼 “哈哈...”老四没辙,只能放下腿,“我一直以为你也开明呢,现在想想哈,你公婆俩都是一路人,特古板,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少说些没用的。”何芳从包里拿出来一包酸奶,递到老四的手里,“给,喝一个?” “谢谢。”老四接过,插上了吸管,继续道,“其实,我有时候挺佩服李老二的。” “那是你哥,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他值得你佩服的地方多了,你还是多学点吧。”何芳好像陷入了回忆,怔怔的的道,“你是不晓得,上学的时候,我们都很拼,就他天天睡觉,课堂也不怎么听,考试成绩向来一般,可是呢,你要真和他计较起来,就没有他不会的题目。 就是毕业后,他留校任教,你得也服气他,居然还落了个参考文献的名头。 这点我就服他。 有时候还特别来气,我们都是吭哧吭哧的学习,他呢,什么都不费力气。” “我学习可不比他差。”轮学习,老四不服气任何人,不就是看书考试这点事情嘛,谁怕谁啊,她笑着道,老四定了定神道,“他学习成绩好,这倒是真的,而且一不注意,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又赚了这么多钱,但是这些对我来说都不值一提,我就最佩服他一点。” “什么?”何芳好奇。 “他真有本事,娶了个这么好的老婆,会做饭,会做家务,又能赚钱,长得又漂亮……” “谢谢夸奖,我发现你现在会说话了?” “我以前也挺会说话啊。”老四搂着何芳道,“以前啊,我是在他李老二的屋檐底下,有点压抑。” 何芳用手指摁着她的额头道,“你就一天到晚会瞎说,你哥听了肯定抽你。” “哎,他这小心眼的毛病是没得治了。” 何芳悄声道,“是不是想说跟你阿娘一样?” “这话可是你说的。”老四耸着肩膀吐了吐舌头。 随即两个人都是哈哈大笑。 李兆坤住院后的第五天,还是没有什么起色,唯一不同的就是家人可以进入病房,陪护在身边。 这令所有人都很高兴,总比隔着玻璃看强多了,起码能看见人。 李隆和杨学文两家人已经被王玉兰强行给赶回老家了,谁家不要过日子啊,这个时候她比谁都清醒的多,不能让老俩口拖累儿子和女儿。 她喊他们过来的只是因为她做着最坏的打算,目的是见也许最后一面,而不是让他们来照顾的,既然看完人了,当然可以走了。 如果李兆坤真的不行了,她的意思就是带回老家,哪里来的,哪里埋。 所以,之后是决计不肯再让小儿子和大女儿留在这里了。 要不是这里是何芳和李和两口子的家,这两口子她也是要一起撵走的。 至于老四,她是故意留着的,虽然她不了解闺女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但是她是打心眼里不喜欢,原本指望姑娘大学毕业能蹲办公室做公家人的,哪成想现在到处跑,以前白皙的皮肤现在晒得跟黑溜溜的,还瘦的心疼人。 她索性就甩在身边了。 何况,一个大姑娘又没成家,又没业的,搁哪里待着不都是一样。 第十天,李兆坤还是老样子,这次李和没有了耐心。 找医生,医生还是那样模棱两可,他正要发火的时候,却被老四给拦住了。 何芳把李和拉到一边道,“如果吼能解决问题,驴将统治世界,所以请控制情绪温柔说话。” “抱歉,有点着急!这医生老是不能好好回答问题,我说东,他偏跟我扯西!”李和最不喜欢的就是太磨叽的人。 再说,李兆坤这事挺让人着急。 何芳理理他衣袖上褶皱,笑着道,“行了,让老四去问,你还信不过她?” 远处,老四和医生聊了几分钟,不一会儿就会过来了。 李和道,“他说的到底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明白不过来?” 老四道,“没什么,人家就是说的有点隐晦,告诉你问题不大,治病这种事情哪里有百分之百的,没有医生会跟你拍胸脯,写保证书,什么病一定能治好。” 李和问,“不是说血肿已经没有了吗?怎么还醒不过来?” 老四叹口气道,“虽然血肿已经清除,但是血肿对脑组织的压迫损失已经造成,还是需要慢慢恢复的。” “哎,你看着办吧。”李和左右不懂这些,索性全交给老四了。 老四耐心的道,“目前已经确定脑干出血已经停止,颅内压降正常,脑脊液循环回复,这给苏醒创造了物质基础,我们眼前要做的就是尽量在爹跟前说些以往他印象深刻的事情,同时注意四肢理疗按摩,避免废用性萎缩,否则即使苏醒也难以行动。” “说话能啊,不就是陪她唠嗑吗?以前俺说多了,他嫌弃我烦,现在当然能逮着机会可劲说。可是什么叫理疗按摩?”王玉兰是最迷糊的一个。 但是听说自己男人能够醒过来,她无疑是最高兴的一个。 “看我的啊,就是胳膊这里揉揉,还有就是腿这里给捏捏,力度适中就可以。”老四亲自给做起来了示范,“其实一天按多按少都可以,关键要持续,每天不间断就好,主要作用就是活血。” “就这么简单?”王玉兰怀疑的很。 老四肯定的点点头,“就是这么简单。” 李和笑着道,“行了,那就这么办吧。” 从此,一家人轮流过来陪着李兆坤说话,并且给他做按摩。 王玉兰说的最多,经常是说着说着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李和通常都不晓得该怎么安慰了,最后也就由着她了。 但是他却被这哭声弄得心烦意燥。 “哎,我这两辈子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就摊上你了!”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反正李兆坤也听不见,更没有还嘴,由着他发泄! “从小就吃不好,穿不好,这不怨你,大家都这熊样!”他不说还好,越说越来气,“你知道从小到大人家怎么喊我们吗?喊我二赖子!就因为你叫二流子!李二流子!” 949、暗度陈仓 “你说说吧,你这辈子失败不失败,啊,做生意吧,你不行,当老公吧,你又不尽责任,当老子们,孩子你都养不起,肩膀上没二两肉,扛不住事,这辈子尽是做些不靠谱的事情。”李和越说越是来劲,本来想抽烟的,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当然,你也不是一无是处,还是有成功的地方,比如生儿子生闺女都能挺有能耐,个个还都比你强!” “跟你小儿子你都没法比,更何况是我了....” “你说说啊,我分分钟几千万上下,却要费时间在这里和你耗,你说有意思没意思?”哪怕是啃着煎饼果子挤公交,也改变不了他李老二是世界首富的事实。 “有时候吧,其实挺瞧不起你的。 也只会在家里咋咋呼呼,耍个横,尽会在家里摆派头,想骂这个就骂这个,想骂那个就骂那个,可在外面呢,你就是个熊货,别人说啥你就是啥,人家打你左脸,说不定你还给右脸送过去,连反驳一句都不敢。 你说你是啥呢,还是胆小鬼呢?” “我对你真是又气,又心疼啊!心疼是因为你是我亲爹,不能在外面被人这么给埋汰。 丢我兄弟俩的人啊! 你也不打听一下,从小到大,不说全县吧,就说整个公社吧,有敢跟咱兄弟俩炸翅的吗? 但凡有的,咱兄弟俩也给他削死了。” 他李老二就是这么霸气。 以前没有。 现在更不会有。 “是,你后面感觉有头有脸了,人家肯给你面子了,但是你怎么就没意识到,这是人家给咱兄弟俩面子,要不然谁高兴搭理你这个二流子,你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谁乐意搭理你啊。” “啊,啊,搁谁家吧,有这么优秀的闺女,有这么棒的儿子,谁不是偷着乐呵啊,你倒好吧,一天不作,你这心里就不好受,你这是什么? 不识好歹啊! 安心做你的老太爷不挺好的嘛....” “自己孩子,我知道,你羡慕不起来,更是没法嫉妒.....” 他说的越来越多,喝完一口茶,总感觉少点什么,最终还是忍不住把烟点起来,打开窗户,往外可劲的吐着烟圈,偶尔冒进屋里的两缕烟,还要拿着衣服费力的往外面扇。 这烟怎么抽怎么别扭。 “真的,我两辈子啊,对你也没多大指望,无非是希望你对老娘好点,事实上,这点你做的不错,起码比你两个儿子强,你就是会花哄人,老娘挺吃你这一套,再苦再累,都没埋怨,你没看这两天那眼泪掉的的啊,唰唰的啊,你不心疼,我看着都心疼。 啊,你这叫什么事! 也辛亏你没钱,小学文化,农村户口,要不然这大姑娘小媳妇非朝你身上扑不可。 还有一点,就是希望你争点气,有点觉悟,少给我们惹点麻烦,要不然光给你擦屁股,我们也很累的...” “你现在躺着了,是的,啥也不能做了,是给我们清静了,可是也是麻烦啊,我们天天啥也不干,就得在这里伺候你老了....” “万一你醒不过来,我们还得伺候你一辈子!” 说到这里,李和猛然一顿。 虽然老四言之确凿的说苏醒的概率很大,可是老四也说过,医生不是神仙,不能拍胸脯打包票! 凡事都有万一! 万一这一辈子真的醒不来呢? 那么他真的再有没有听见这个经常让他哭笑不得的男人的声音了! 虽然他时常对李兆坤很气愤,可是再怎么样也是亲爹啊! 他绝对不希望这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男人一辈子就此躺在床上。 “喂,刚才都是气话,你也别介意,怎么样咱们都是父子。” 李和的声音陡然软和了许多,甚至带有一点祈求的味道。 “真的,我就是想你赶紧醒过来,咱们好好做一场父子,你只要能醒过来,什么都好商量....” 李兆坤还是安静的躺在那,没有诉求,没有话语甚至连表情都看不出来。他的额头不再饱满,额线凌乱,鼻梁松垮。 看着输液瓶泛起的气泡,李和有点揪心。 他的声音不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要不,咱们打个商量,只要你能张口说句话,以后什么都依着你,钱我随便你花!想花多少,给你多少,你有本事花多少就花多少! 谁不知道你儿子是世界上最有钱的人! 就你天天迷迷瞪瞪,跟那个糊涂蛋子似得!” 床上一直安静躺着的李兆坤,突然不经意间,他的手指动了动! 李和背着手,背着身子,犹自说自己的! “不同意?那你不是想扩大游艇的生意吗? 这个我也允了! 我再给你买一条游艇就是! 不! 十条! 哪怕你只说一句话,我就给你买十条游艇!” 李和的声音陡然有点歇斯底里! 他看着李兆坤,李兆坤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这次他失望了。 叹口气,不再言语,又对着窗口拔了一口烟。窗外是司空见惯的绿地,不知打哪儿飞来的几只蜜蜂,也被窗台上的花儿吸引,嗡嗡地叫着。 “哥,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看着就行。”老四和何芳一起推门进来。 何芳建议道,“你真没事忙啊?要不你去忙你的,家里人轮流换着,还是照顾的过来的。”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情。”即使是有什么事情,李和也决定先行放下。 老四道,“要不请个专业陪护吧?这样大家都能轻松一点。” “不用,又累不着什么。”在这方面李和很固执,包括家里的佣人和司机,如果不是出于必要,他都不会添加人。 出了病房,让丁世平留在这里,自己带着董浩和齐华先回家。 车子还没有跑多远,齐华手里的手提电话响了,先接过,然后询问李和道,“江保健先生的电话?” 意思是很明显,要不要接。 “喂,小江你说。”李和拿起来电话,语气甚是平淡,“还暗度陈仓?从大宇集团买明斯克?这太麻烦了。” “是的,我也是这么和刘先生说的,请他务必相信我们同乌克兰政府的良好友谊,可是他还在疑虑。” 李和想了想,笑着道,“那就先随便找个东欧的空壳子公司,以公司名义先买下来吧,我们全程垫资。” “可是跑不出黑海吧?”这是江保健最大的疑虑。 “我还没说完呢,再找一家马来西亚的公司,以建公海最大赌船的名义再次从空壳子公司购进。”李和的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至于近了公海,老刘他们有没有本事开回渤海湾,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全程你不要露面,咱们的身份能瞒着就先瞒着。” 950、大新闻 江保健道,“我会办好,不但我不会出面,我底下的人也不会露头,乌克兰已经是一锅稀粥,只要肯花钱,谁都能搅一勺子。” 乌克兰不仅是前苏联而且也是整个欧洲最重要的经济地区之一。按国土面积,乌克兰是欧洲第二大国,仅次于俄罗斯,按人口数量,则接近于法国,在欧洲居第三位。 乌克兰经济和科学文化发展水平都比较高:无论在前苏联,还是在独联体,就总的经济规模而言,乌克兰都居第二位,仅次于俄罗斯,是哈萨克的2倍。 而与西欧大国相比,乌克兰经济的绝对规模接近意大利。 乌克兰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在前苏联地区15国中名列第7,居波罗的海3国、俄罗斯、哈萨克和白俄罗斯之后。 但是,自1991年8月24日乌克兰宣布独立以来,经济形势持续恶化,人民生活水平急剧下降,经济危机的深度和广度堪称独联体国家之最。 乌克兰的国内生产总值均为负增长,1992-1995年期间,工业产值和基建投资减少了50%,农产品减少了25%。 其中1994年的负增长率高达24%。 1生产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工业生产严重衰退,工业产值比上年降低27.7%。 所有工业生产部门的生产都在下降。 石油化学工业、汽车工业、木材加工业、机械制造业等部门的危机现象尤为严重。 主要燃料动力资源的开采量下降了15%。 燃料动力资源生产和供应的紧张状况对燃料动力需求量极大的冶金业造成了严重影响,致使该部门主要产品比上年下降22-48%。 由于冶金业部门的不景气,加之消费者支付能力的下降,在乌克兰工业中居重要地位的机械制造业的危机也在加剧,主要产品产量大幅度下降。 直到1996年有所好转,但仍然高达10%。 更糟糕的是乌克兰经济面临的就是高通货膨胀率:1992年为2150%,1993年急剧上升到10256%,这种恶性通货膨胀,世界各国经济史上十分罕见。 1994年虽有大幅度的下降,但仍然高达501%。 库奇马政府于1994年11月开始实施的稳定化计划成功地将通货膨胀率降低到1996年的39.7%,低于1991年。 1997年,通货膨胀率降至10.1%。 所以,这一切都给了中国机会,自苏联解体以来,中国和乌克兰的军事合作一直没有间断。 之后中国几乎从乌克兰拿到了想要得到的全部军工技术。 对李和来说,此刻做的就是复制以前中国人走的老套路。 “那全靠你了,我不管了。”现在家里的事情已经够是焦头烂额,李和实在是懒得再操心。 “” 虽然心里想着家事国事事事关心,但是家事都处理不好,哪里还有脸说什么国事。 他眼前只能尽力做些自己能做的。 李和挂完电话,望着繁华大道,心里的事情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一群记者像往常一样守候在李家的大门口,看到李和的车子过来蜂拥而上,长枪短炮,堵车头的堵车头,拍车玻璃的拍玻璃。 董浩不为所动,自从李和曝光世界首富的消息后,这种状况每天都在发生,继续开着自己的车,记者要是不怕死,就继续拦着车。 “通知于德华,给我二里地起栅栏,不要天天苍蝇似得在我家门口。”好不容易躲过记者回到家,李和很是生气。 对娱乐明星,风云人物来说,可能把和记者斗智斗勇当成乐趣。 可是他李老二天生不好斗,真的没法子对记者有好感。 这些记者每天在大门口赶都赶不走。 关键还有一点,这群记者也没几个好东西。 基本除了靠搞大新闻发财的那帮人,其他人对媒体的印象都不好。什么事情一过他们的手就面目全非了。 以傻逼方式炸出一堆傻逼,然后把原本不傻逼的也变成傻逼。 还造成了严重的信息不对称。 “李先生,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不要说李和,齐华都跟着烦了,这些记者太讨厌人了。 李和还没来得及苦恼这些记者,齐华的电话又响了。 齐华刚拿起电话,李和就听见了电话里老四惊喜的呼喊声。 “阿爹醒来了,醒过来了,你这次信了吧!” “醒过来了?”李和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他想不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是啊,是啊。”何芳在电话里帮腔。 “咱们赶紧去吧,小齐,你开车,不要耽误。”‘醒过来’这三个字,王玉兰离多远就听见了,此刻再听见何芳的声音,更是不顾一切的上了齐华的车。 “阿姨,我现在就走。”齐华不需要李和交代,立马掉转车头。 再次回到医院,王玉兰不等车子停稳就要拉开车门,要不是李和拦着,肯定要跌下车的。 “你慢着点。” 他又好气又好笑。 王玉兰不和儿子磨叽,下了车后,拎着小挎包,腾腾地窜上了楼。 李兆坤躺在床上,猛然看到王玉兰,只是伸着手,嘴里嗯嗯啊啊,还是没有一句完整的话。 “哎呦,菩萨保佑,你可是能清醒了。”王玉兰把着李兆坤的手,又是哭又是笑。 “这情况怎么样?”李和把老四和老婆拉出来,屋里只留着老俩口。 老四笑着道,“情况基本稳定,后面只要做康复训练就可以。” “什么时候可以出院?”这是李和最关心的问题,他心疼老娘这样来回跑,太熬人。 老四道,“其实明天就可以出院,后面的康复工作交给我就可以。” “你能行?”李和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何芳没好气的道,“你忘了老四现在在干嘛了?她做的就是康复,她如果不行,那就没有人可以了。” “那是当然。”老四一脸的傲然。 李和没搭理她,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再次询问了医生。 医生道,“如果李博士能这样做就更好了,她的专业能力是得到全球范围肯定的。” 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家里有一尊大神不用,而来寻求他们这些小喽啰的意见。 951、未经世事的男人 他和李和说话都没有这么紧张,毕竟信息不对称,即使对方再有钱,都是任由他怎么说,对方也不可能当场戳穿他,但是和老四说话不一样,这是毕业于国际顶尖学校的医科女博士,简直是不能有一点含糊,被戳破脸面事小,得罪李老二事大! 他对眼前这个高挑的女孩子隐隐还有一丝的佩服,众所周知,内地的博士少,女博士更是少之又少,一个女孩子凭着自己的努力,取得这样的成绩,简直是个奇迹。 “谢谢你,庄医生。”老四伸出手道,“感谢你一直的照顾。” “啊。”庄医生愣了愣,插在口袋的手猛然抽了出来,看的出来,他很紧张。 李和公婆俩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在一边闲聊。 何芳用手拱拱李和道,“你觉得这医生怎样?” “不怎么样,磨磨唧唧的,没有一点男人样,还是找成熟一点的好。”李和当然明白何芳的盘算,她现在和王玉兰一样,都在为老四的婚事操心。 何芳问,“你以为你成熟?” “我当然成熟了,早就过了幼稚的年纪。”李和回答的理所当然,可以说已经很少受感情支配,而更加的理智了。 何芳突然喃喃道,“可是我还是喜欢幼稚的你,不成熟的你。当有人对你有一点好时,你恨不得把自己的好都给他。” “什么意思?”李和不理解何芳这话里的意思。 “也许时间会积淀出来的处变不惊的魅力,会让我觉得你越来越耐看,越看越踏实了。可是....”何芳怔怔的看着李和,话锋一转道,“还是喜欢你以前鼻涕眼泪一把抓,边哭边灌酒的熊样儿。你有多狼狈,那爱情便有多高贵。” 李和没好气的道,“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了?就这么喜欢看我笑话了?” “不是,那是你的本性流露。”何芳认真的看着李和道,“我还是喜欢青涩鲁莽的你,我想和你有过山车似的爱情。” “那是瞎折腾,安安稳稳的不好嘛。”李和不屑。 “所以,她是幸福的,一个男人曾经为她哭,为她死,像个未经世事的小男生一样,把她当做天,当做地,当做空气,甚至愿意为了她当众丢丑。”何芳叹口气道,“只是她会想不到,一个人竟然会傻傻的爱她这么多年。” “你是没话找话说?”李和的心里很是不舒服,“这都少说十年了,还提着这些破事干嘛。” 何芳道,“所以我很羡慕她,她经历过炙热的爱情,而我的爱情温度一直是恒温。” 到这个年龄她才会欣赏得来年轻而不成熟男人的可爱吧,也才明白能遇见那时那个把爱情当做一切的的他真的好珍贵。 可惜她和他在一起后,他已经成熟,所以体验一份令人安心的成熟爱情的时候,总觉得少了很多刻骨铭心的体验,不完整,却踏实。 李和慢慢悠悠,不慌不忙的道,“和没钱的男人谈恋爱,这滋味不会太好受。” 何芳问,“难道我每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就过不了日子?” “过得了,但是绝对不好过。”李和眉头紧皱,好像又想起来了什么,“两个孩子不是那么容易养的,你瞅瞅,谁家舍得像奶粉都是进口的,尿不湿是进口的,甚至玩具都是进口的,那是可劲糟钱啊,你说说,自从李怡出来,咱家开销那个月的开销少于3000块钱了? 就是那养车钱都抵得上普通家庭一年开销了。” “我突然好想和你吵架,可惜我们俩吵架都吵不起来,你为什么什么都是让着我?”何芳一副很可惜的模样。 “因为你是我老婆啊。”李和回答的很顺溜。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你今天吃错药了?”李和觉得自己回答的没毛病啊。 “一边去吧,不想和你说话。”何芳把李和往一边推开。 李和没有一点走开的意思,强行搂着她道,“说实话啊,男人比女人成熟得晚,死得又比女人早,能有几年是可以清醒理智对话的呀,说不准我过几年就是老年痴呆,为什么老是要和我较真呢? 再说,想那么多干嘛,只有抓得到的日子,数得了的钱和留得在身边的人才是真的。” 何芳道,“我真怀疑是不是老天爷给你开了财富大门的同时,顺便夹了你的脑袋。” “那还真有可能。”李和没有一点反驳的意思,嬉皮笑脸的拱拱手道,“小生不才,没能捕获姑芳心,叨扰许久实是抱歉。” 第三天,李兆坤出院了。 为了安全起见,李和还是听从了老四的意见,请了两个专业的陪护和两个专业的康复医师住在家里,毕竟老四也不是全能的,许多药品和工具只有专业医师的才有,而且她也不可能24小时跟着李兆坤。 “干他娘的!”这是李兆坤能说话后,冒出来的第一句。鬼门关玩了一趟,发现被拒签,打回来咯! 能不高兴嘛! 开始不能走路,需要坐轮椅,再半个月后,有人扶着可以走路,可以自己吃饭。 但是,偶尔他还会对着王玉兰嘀咕,好像躺在床上的时候有人骂他二流子。 王玉兰好笑的道,“谁没事还去骂你啊,大家求你都来不及呢,都求着你醒,少给大家拖累。” “肯定有人骂我了!”李兆坤非常的肯定,“哪个龟儿子,老子非抽他不可!” 从大儿子、小儿子再到女婿,他都怀疑了一个遍,连看家里的两个司机,丁世平,眼神都不一样。 这些人都是他怀疑的对象! 他最怀疑的就是家里的司机吴师傅,毕竟他经常骂对方骂的最多,保不齐对方趁着他生病报复回来呢! 只有李和脸色不变,笑而不语。 “再过两个月就能完全正常了。”这是老四给下的结论。 “那就好。”李和的心终于不那么焦躁了。 但是,一旦空闲下来,他开始发现,他好像耽误事情了,同华润的合作进展,他一直还没来得及问。 952、赔本生意 他只能询问齐华事情的进展。 齐华道,“按照我们之前同沈立人先生的约定,新成立的华再啤酒已经注册成立,只是有一点,我还未来得及和你说,沈先生的意思是想引入sab啤酒公司,加上我们,然后三方合资。” 在效率这一块,他从来不会让李和失望。 “sab?”李和没听过这家公司。 齐华道,“sab在1895年创立于约翰内斯堡,主要为爱喝酒的金矿工人服务。该公司在南非经营7家酿酒厂和42家仓库,年酿酒产能31亿升。 其啤酒品牌组合有着深厚的底蕴,如代表性的荷兰啤酒品牌高胜,南非最受欢迎的啤酒卡斯特拉格、汉莎比尔森和卡灵黑标。 年初该酿酒公司刚好是百年庆典,为了纪念这一时刻,他们建设了sab啤酒世界正式开放,有望成为约翰内斯堡最著名的文化和娱乐中心之一。 可以说实力非常的强劲,这些人一直在大举收购世界各地的啤酒厂。” “只要他们不寻求控股,原则上我是同意的。”这是李和的底线,他可以接受华润控股,但是不能接受外国资本控股。 这跟狭隘的民族主义无关,只是因为他李老二的个人喜好。 齐华道,“sab 的主要运营模式是买进各个国家和地方强势品牌啤酒企业,这种独具一格的运作模式,正是sab锐利的竞争优势之所在。 买进当地酿酒厂,继而投资其生产设备技术并大力推广其原有优势品牌,而不是让他们改产sab原有的国际知名品牌如大城堡、捷克人,他们对谋求控股权没有兴趣。” “那就好,让沈先生做主,一切听他的。”李和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对盛京雪花厂的收购怎么样了?” 齐华如实回答道,“新公司组建好以后,会有专人去洽谈,因为你说不插手管理,所以我就没有追问沈先生。” “赵明霞呢?”李和一想到这个女人就来气。 “我昨天才问过付总,他说还在深圳,深圳周边的啤酒厂她都有去洽谈,不过由于付总的阻挠,一家都没有谈成功,她可能明白过来了,曾经怒气冲冲的去找过付总。 现在可能会把目光放在粤东的其它地方。” 李和想了想道,“让她收购,现在不要插手。” “那怎么办?”说变就变是李和一贯的风格,齐华早就习惯了。 “不管她们收购几家厂子,我们就在她们周边立马开一家厂子,就和她们争夺本地市场。”等着她们下本钱,李和才好梭哈。 “可是这样的话,沈总会不会.....”齐华尽力提出自己的担心。 “沈总可没你那么不分轻重,本钱可是我出的,我还让他做管理,我整死两个人他都不能答应,还有什么合作的诚意?”这本帐李和心理有谱,“我提出要求了,他反而去了疑神疑鬼,多好,各取所求。” 齐华道,“是,我这就去办。” 太阳正好,院子里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娘希匹,咋就亏钱了呢?”李兆坤一只手扶着院子里的长椅背靠,一只手在身上乱摸索,最后朝面前的张老头伸过去,“给我一根烟。” “哎。”张老头本来习惯性的要往身上掏烟,可是猛然看到从堂屋里走过来的李和,手上的动作立马就停了下来。 他可是得过李家人吩咐的,在李兆坤的病没有好之前,不能给一根烟。 这是李兆坤生病这四个月以来他第一次进李家的门,不是他不愿意来,而是李家人根本不给他进门。 现在好不容易进来了,他自然要珍惜机会,再因为一根烟被赶走,那就死的冤枉且憋屈。 “给他一根吧。”李和也替着李兆坤心疼,这几个月连一根烟都没摸到,不管他怎么叫嚣怎么闹,李和等人自然是不搭理他,连向来惯着他的王玉兰都是比所有人坚定,一根烟都不给! “好。”张老头这次毫不犹豫的给了李兆坤一根,还亲自帮着点上了烟。 “磨蹭,叫你做什么事,从来就没爽快过。”李兆坤尽管对张老头发出来了不满,但是点着烟后还是舒服的深吸了一口。 “哎。”张老头看了眼李和,不知道是该回答李兆坤的问题,还是不该回答。 “说就是了。”李和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海事处规管大小游艇,咱们泊位租金、管理费、服务和维修费等每个月都要交十来万.....”张老头开始不间断的诉苦。 李兆坤在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这些事情的啊! “海什么处?”李兆坤连听都没听过。 “海事处。”张老头凭着自己的理解跟着解释道,“香港所有的港口,还有这个船只,哪怕是外国船,只要进了香港,就归他们管,也包括咱们这个游艇。” “十万?奶奶个熊!怎么不去抢钱呢,这样还痛快一点。”李兆坤气愤的很,他是有两艘游艇不假,可是一个月都挣不到十万呢! 而且,他赚的都是年轻人的钱,收费不能太高,要是太高,人家承担不起。 至于有钱人的钱,他是压根赚不到,石澳游艇会的泊位上有200多艘游艇呢,人家自己有! “人家收钱,咱们不能不给啊。”张老头很委屈,总不能暴力抗法吧? “不行,我得去,不然老子这点东西,早晚让你们给我败光。”李兆坤急吼吼的要出门看看自己的生意。 “行了,别生气,这事我来处理。”要不是李兆坤身体还没恢复好,他不可能这么安慰的。 张老头很是高兴,他比李兆坤还要清楚李和的本事。 “你去?”李兆坤不怎么乐意。 李和道,“相信我行不行?我肯定弄好了。” “那你现在就去弄。”李兆坤提出了要求。 “好,现在就去。”李和只得依着。 在李兆坤的监视下,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大门。 “李先生,这些费用一直是老丁在交的。”齐华不需要李和询问,就主动给找出来了责任人。 “老丁呢?”李和没看到丁世平。 齐华道,“来了。” “你找我?”丁世平小跑着过来了。 齐华说了一遍缘由,然后问,“这钱真没交?” “没交。”丁世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寻思就是李叔已经躺医院了,这游艇估计以后就不做了,所以就停了这些费用。” “那以后继续正常交。”李和明白丁世平的心思,过习惯了小日子,凭空每个月白交这么多钱,肯定不能乐意,虽然这些钱都是他交。 但是他又没办法,为了哄着亲爹,他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亏本生意,看来还是要继续做。 953、天上掉馅饼 “好,我马上带吴师傅去办。”丁世平还没有掌握粤语,在香港的正常交流还是需要借助家里的司机或者阿姨。 李和看着空荡荡的大门口,感叹道,“妈的,终于清静了。” 围堵在他家门口,一心想搞大新闻的记者们已经被他拦住在二里地之外了,除非是走海路,不然这些记者们是绝对没有机会穿过带有岗亭的私家领地。 要不是远处就是次干路,经常往来车辆和行人,他非把范围扩展到十里地之外,因为这成片成片的山头都是他李老二的! 他这一刻才能感受到资本主义的好,有钱真的可以任性! 公平本来就是人自创的规则。 世界原本没有公平。 当然,他也不会以为有了钱到哪里都是世界公民,移居到另一个国家,充其量只是成为另一个国家的永久居民或公民。 当跨过国界,以为自己已经完全融入其中时,一个偶发争议事件,一个不经意的评论可能惊醒,原来肤色、种族、宗教信仰,甚至饮食习惯仍无情地隔阻在其间。 而且,政治课本上也表述的很明白,国家是阶级统治的工具,阶级性是政治的基本属性。 “有不少是外媒记者。”齐华现在说话留有了余地,而没有多说。 “外媒怎么了?”李和不屑的道,“由着他们写吧,他们说我傲慢也好,说我刻薄也好,你以为我会在乎?” “是。”对于李和的固执,齐华现在已经是领教到不少。 丁世平瓮声瓮气的道,“这些记者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的,居然能找到我家,我闺女这两天都没敢怎么出门,要是打人不犯法,我非一个个给大耳刮子。” 李和笑着道,“要是真打了人,那就是大新闻了。” 他也难辞其咎。 “我有分寸的。”丁世平指了指院子里,“这些人就怕乱说话,到时候影响不好。” 明显是指张老头。 李和想了想道,“对喇叭全说,只要跟我家老子接触的人,不管大小,全给我交代明白,敢乱说话的话,不要说是在香港,两岸三地都是不用混了。” 他有这个底气和自信。 齐华道,“我会处理,只是李叔叔这边?” 这里面所有的人都好处理,只要李兆坤才是最大的bug,那嘴巴一点把门的都没有,他也不指望能作痛李兆坤的工作,这个艰巨的任务还是需要交给李和。 “哎,剩下的交给我了。”李和也何尝不晓得任务之艰巨,随着李兆坤不断的康复,可以想象,不用几天,李兆坤又可以继续活蹦乱跳了,不可能整天跟着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叮嘱好。 可是李兆坤这人软硬不吃,又是向来不长记性,想让他管住嘴,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说不准李老二的内裤是什么颜色都能给人吐露干净! “我先走。”丁世平见吴师傅的车子出来,就跟着上了车。 李和点着烟,在沙滩上溜达来溜达去,偶尔还能听见王玉兰对着满是脚印的沙滩埋怨。 媒体们既然进不了李家的大门,光拍李家豪宅也没有意义,倒是可以对李家的奇葩之处大肆报道一番,对李首富家猪圈、鸭舍很感兴趣,首富搞养殖,明显是一个不错的公众话题。 因此每天都有成群结队的记者拿着摄像机对着这些家畜和家畜们的住处可劲的拍照。 每天不断的闪关灯和人潮使家畜都受惊了,鸡不肯回笼,鸭鹅子不肯上岸,本来在圈里待的好好的大黑猪都是不安稳,围墙都拱塌了。 这些都让王玉兰很生气。 她现在也知道儿子出名了,儿子很有钱,人家围着她儿子转,甚至拿着话筒要采访她,她也感觉很有面子。 可是虽然她是乡下妇女,没什么见识,但是不代表她分不清人家话里好赖,也不代表她看不出人家眼色里的意思! 分明是瞧不起她这个乡下妇女呢,隐隐还有嘲笑的意味! 凡事都有个头,所以她受够了这些人! 而且,眼前这些人把家里的牲口给祸害的够呛,够让她生气了! 李和也不管沙滩干净不干净,随地一坐,抽完一根烟之后,才拍拍屁股回家。 李兆坤已经在家里待的发霉了,整整窝了半年,这打破了有史以来的最长记录。 现在能走路了,可是活动范围也就局限在家里和附近二里地,再跑远基本不可能。 不少他不想拐着拐杖出门,只是他的体力有限而已,想走远需要人帮助,可是没有人肯听他的。 “腿最近还酸麻吗?”李和关心的问道,“要不要再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李兆坤也晓得给家里人添了不少麻烦,如今说话底气总是不那么足了。 有时候吧,他还是挺要脸面的。 李和主动丢给李兆坤一根烟,然后给他点着了,道,“那就好,我跟你说个事情。” 李兆坤有点狐疑,儿子怎么突然待他这么好态度了,犹豫了一下道,“说吧。” 李和问,“游艇生意你是不是打算继续做?” “那是当然。”李兆坤一点都没迟疑。 “两艘船有点吃力吧?” “生意你又不是没看过,每天租船的人排着队呢,船是越多越好。”船只不足,这是李兆坤心里的痛。 李和道,“我再给你添两艘吧,这样你也能做出场面,这次不用小游艇,我给你大游艇,可以租给人家开生日会,家庭聚会,朋友聚会什么的。” “我要那么大的游艇做什么?”李兆坤摇摇头,“收个人家百十来块,还不够油费呢,还得雇人开,也是一笔账,老子算的明白呢。 你把大船的钱给我折成三艘小的吧。 这个我玩得转。” “好,听你的。“这出乎了李和的意料,他想不到他亲爹还有自知之明。 “你肯定有什么事求老子!说吧!”李兆坤明白的很,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想当初,他舔着老脸找儿子商量增加船只,儿子都没同意,闹的好不没意思! 而如今要主动给他买船,天下哪里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954、太平洋的风 他慢腾腾的挪到长椅子上坐下,努力的翘上二郎腿,手里惦着烟,好不让自己落气势。 “这些日子你也看见了,乱七八糟的人很多,都是打咱家主意的。”李和看着李兆坤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当老子是傻子,连记者都没见过?”李兆坤不乐意儿子说话的态度。 “没有这个意思。”李和向来都没法子跟上李兆坤的回路,只得很直白的说道,“我就是怕以后会有什么是非,家里人出外都注意一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有个谱,别给人家借口。” “人怕出名猪怕壮的道理,我能不懂,需要你交代?”李兆坤不屑的道,“你个龟儿子现在发达了,自然有来打秋风的,老子还没蠢到卖自己崽的地步。 要是想卖你,打娘胎出来就该把你们给一个个卖了。 老绝户多了去了,怎么卖都能换老子一口酒喝。” 说的好有道理,李和竟然无法反驳! 他想想也对,自从李兆坤来香港以后,荒唐事做过很多,丢人事更是没有少做,甚至对着许多小混混低声下气,但是社会上没有传出过他李老二的一件家事。 包括眼前媒体上关于他李老二的新闻漫天飞,可是关于李家家庭状况的介绍没有一个是对的。 这说明李兆坤还是有底线的,闺女上的什么学校,孙子孙女在哪里就读,一样都没有透漏出去。 李和道,“那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以后要是出门就带着吴师傅出去,老张那张收废品的三轮车你也别再骑了。” “那真的给添船?”这才是李兆坤最关心的。 “如果游艇公司有现货,自然是更好,明天就会送过来。”李和没有改变注意,允诺李兆坤的他还是会做,“如果是没货,当然要等几天了。” “不着急,反正我腿还不利索呢。”李兆坤害怕弯拐的陡,心太急而惹恼儿子,这个时候倒是显出了自己的大度。 “我过几天就走,这事我会交给古小华办,有什么问题你尽管去找他。”李和不知不觉中已经在香港待了半年,眼前看来是要挪一挪了。 “中。”李兆坤点头同意。 李和还没来得及出香港,老五会考的成绩出来了。 “ite?”老四眉头紧皱,叹口气道,“这能学到什么东西,这丫头越来越不争气了。” 她的失望程度在李和之上。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功利了?”李和埋汰起老四。 老四道,“上了好学校才知道,读书无用论都是骗人的。” “你比我想的还多。”李和承认老四说的都是对的,名校不能确保人生的上限,却能设定人生的下限。不止给了孩子敲门砖、入场券,还给了人脉、圈子、资源。但是这些李和都不看重,有他在,老五的人生就不会太差,“作为一个留学生,能考上ite就已经不错了,看来是已经努力了。” “这不是你风格啊?”老四面带诧异,家里人当中,除了何芳,他李老二就是最在乎成绩的,只是何芳只管自己的俩娃,而她和老五,只有李老二在管。 “老五就这个水平,不能要求太高,何况能考上ite已经是超出我预期了,还要怎么样?”李和显得很知足。 “行吧,反正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老四也明白李和说的是实话。 “你是什么时候走?” “就这集几天吧。”老四有点漫不经心。 “还是去滇北?” “嗯。” “要不回来帮我?”李和第一次开口提这个要求。 “帮你?”老四笑着道,“算了吧,我一个学药理学的,能帮你什么?你是要开医院还是要办药厂。” “都没问题,你要是同意,开个药厂也可以。”李和无可无不可,他整的起。 “你别逗了。”老四摇摇头道,“等我结婚的时候,给我随份丰厚的嫁妆,我就感恩戴德了。” 李和奚落道,“先找个对象再说吧,不然少想这些有的没的。” 在第二天一早,他就回到了深圳,再次来到他在地大集团的办公室,这是他第二次来。 他不在这里办公,但是办公室还是一尘不染,非常的干净,显然是经常打扫。 办公桌旁边的报纸架上放的是各个报社最新一天的报纸。 他随手拿出来几份看了看,关于他李老二的消息是一个都没有。 一家同样是民营企业的公司却每天都是各版块的头条,这是个叫北德集团的,因为投资的航向2号卫星在俄罗斯的拜科努尔发射场发射成功,一时间成为中国商业的骄傲。 其老板牟大中是第一个在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露脸的中国企业家。 获封“中国十佳民营企业家”、“中国改革风云人物”称号。 甚至还被称为“中国第一民营企业家”、“大陆超级富豪之首”。 “靠,那我算老几?”李和有点懵逼,这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像前些年他低调,每年的福布斯中国内地富豪榜,压根就没他名字,他也认了,可是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去年的福布斯中国内地富豪榜他排第四,不过感觉这个人有点虚,牛吹的挺大。”付彪倒是在一旁说话了。 “你见过?”李和好奇的问。 付彪道,“何止是见过,还在一起吃过不少饭,称兄道弟的,老是嚷着要和我合作。” 李和问,“你没同意?” “没同意。”付彪道,“他上次要搞满洲里开发,本来想找潘松哥的,他跟潘松哥更加熟,两个人毕竟都是在俄罗斯做过倒爷。 潘松哥压根没同意,我就问潘松哥为什么没同意,潘松哥后来跟我说,要是不怕翻车,想体验什么叫刺激,可以和这种人合作,绝对是过山车。” 李和笑着道,“人家没脑子能做到如今这地步?” 他还是有点服气的。 “经常吹牛说要把喜马拉雅山炸开一个宽50公里的口子,让印度洋上的暖湿气流经尼泊尔吹进来。”付彪嘿嘿笑道,“在我看来,脑子是有,胆子也大,但是就是全靠一股狠劲,能持久,早晚要泄了。” “我倒是想见识一下。”哪怕李和已经做到了如今的地步,可是依然挡不住对此人的崇拜。 “李先生...”齐华重重的咳嗽了一下。 “嗓子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李和白了一眼齐华。 齐华道,“其实你是见过的,当时人家还想拜访你,只是被你拒绝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李和没有印象。 “在新加坡,他也是在出访团里。”齐华提醒道,“只是你当时忙着你妹妹的事情,你吩咐任何人来了都不见,所以当时鲁万向带着他来找你,我们就推脱你忙,让他们走了,没敢打扰你。” “和鲁万向在一起的那个秃顶胖子是他?”李和恍然大悟。 齐华点点头,“是的。” 李和一拍脑袋道,“倒是可惜的很。” 付彪道,“我一个电话,他一准跑过来,要不....” “不用。”李和摆摆手,“等他混不下去了,就带他来见我。” 付彪道,“李哥,这个人野心很大,可是不好收服。” “再说吧。”李和不甚在意。 955、争议 郭冬云道,“这个人毁誉参半,还是不接触的好。” 李和摩挲着桌面上的伟人头像道,“越是伟大的人物,其身上存在的争议也越多,越受争议往往越证明他是天才。 伟大之处在其之于人类普遍的特殊贡献,争议之处在其之于人类部分群体的利益损害。 曾国富有争议,李鸿章有争议,秦始皇、刘邦同样有争议,可是这都不影响他们成为一代伟人。” 首富也好,首骗也罢,这都是一个极具浪漫主义思想的草莽英雄。其他不说,光是发射卫星这事,现在就不是一般人就能干得了的,再过二十年也是一样! 而且人家干的貌似还有模有样! 郭冬云道,“好像你挺赞赏他?” “那是当然。”李和没有否认,“说句难听话,咱们这些人要不是多点了一点书,赌了点运气,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还有一点他没说,他是沾了重生的光,要不然根本就没法比。 郭冬云和付彪等人惊悚,她们从来没有听见过李和什么时候给过人这么高的评级! 从来都没有! 都能李老二一句赞赏就是不得了的事情了! 何况李老二还能说出连提鞋都不配这种话! “开开玩笑就行。”郭冬云冲着付彪和齐华两个人使了个眼色,这种话千万不能传出去,要是别人说说也就罢了,这可是世界首富说的,一传去简直是腥风血雨! 要是到时候传出去,说不定某人膨胀起来,利用李和的声势,说不准做什么事情呢,到时候背锅的可能就是李和。 “我是认真的。”李和严肃的道,“这个人确实了不起啊。” “哥,这个人人品不好,我觉郭小姐说的对,还是躲远点吧。”付彪也是欲哭无泪! 你可是世界首富! 千万别再说这种话好吗! 幸亏屋里就是这几个人,还都是心腹,要不然传出去多丢人啊! 李和笑着道,“你还是读书少了,对一个人做评级,是不是想不到其他的评价标准和标签? 结果道德标准几乎占了评价标准的百分之百?” “哥....”付彪被噎的说不出一句话,这句话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郭冬云道,“可是和一个人合作,我们还是要看他的道德水准和诚信度的,否则要是对方随便违约,虽然我们可以控告,但是损失的依然是我们,不止是金钱,还有时间。” “行了,不谈这些了。”李和拍拍肚皮,“中午谁请客?赶紧的,整顿好的,我肚子可等不及了。” 郭冬云几个人相视而笑,让李和有点迷糊。 最后还是付彪道,“小威那小子过来请。” “他来深圳做什么?”李和还不晓得这个消息。 付彪道,“那小子现在出息了,京美电器港交所上市,他是特意去敲钟的。” “这么快?”李和只记得小威说过一嘴,当时他没有当一回事。 “李先生,这个也跟你说过的,小威等人来香港参加路演,还想来李叔叔这里探病,也被你拒绝了。”齐华无奈,他怀疑李和是不是得了健忘症,“此次ipo,共计发行2.53亿股股份,占扩大后总股本的15%。 按每股20.88的发行价计算,共计集资52.82亿元。” “好像是说过。”之前李和被李兆坤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不管平常齐华说什么,他是听都懒得听。 “柳联想那家伙上市没有?”李和突然也想起来这一茬,早就磨蹭着要上市的柳联想到现在都没有影子。 郭冬云笑着道,“他们的盘子比京美电器大,自然没有那么容易通过,不过也是早晚的事情。” “哎,那就不说了。”李和发现可能又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了柳联想的发展,要知道历史上新计算机所早在1994年就已经上市了! 付彪看了看手表,“估计小威快到了,咱们先下楼。” 众人小楼,一路簇拥着李和出了地大集团园区的大门,还没在门口等上两分钟,六辆平治和劳斯莱斯一溜排停在了门口。 “李先生,还要你等我。”小威小跑到李和的跟前,西装领带,倒是有模有样,只是有点拘谨,握手也不是,干站着也不是。 他身后跟着的黄家兄弟和一干高管也是非常的局促。 “呦呵,穿的不错,有点样子。”李和打趣道,“你们这特意买的车?” 他发现这些车都是崭新的。 “不是。”小威道,“为了充个场面,特别从佛山、东莞、广州等各地门店高管手里借调过来用的。” “不错。”李和笑着道,“走吧,坐你的车,赶紧去吃饭。” 说着就拉第一个车的车门上了车。 “哥,选在了四海酒店。”小威也跟着上了车。 “除非是寿山下厨,不然谁都做不出那味。”李和开始怀念寿山那手艺了。 小威道,“如你所愿。” 李和问,“什么意思?” “寿师傅也来深圳了,跟着我一起来的。” 李和道,“他来凑什么热闹。” 郭冬云道,“四海餐饮也计划上市。” 小威道,“所以他想跟着过来看看,这上市是什么怎么回事,他回去就琢磨琢磨。” “好事。”李和不反对,也没有理由反对。 四海酒店位于深圳会展中心的对面,他的旁边就是于德华的金鹿酒店。 这种打脸的拆台方式,曾经让于德华愤恨不已! 这是纯心和老子过不去啊! 要不是李和插手,两家都差点打起了价格战! 反正都是花李和的钱,没人心疼! 谁怕谁啊! 真正的是崽卖爷田不心疼! “李先生,请进。” 迎在酒店门口的是周萍,她也慢慢的改了称呼的方式。 “你也来了?”李和同他握手。 周萍解释道,“他现在身体不好,跟个老小孩似得,一刻不看着就不能按时吃药,所以啊,一定得来。” 酒店顶层的包厢很大,可以容纳二十来个人,但是有资格坐在里面的也是寥寥无几。 “你们坐,你们坐,炒的都是家常菜。”寿山进来,身后跟着十几个端盘子的服务员,开始布菜和摆酒。 “身体不好就多休息。”李和一把把他拉到了椅子上。 956、永远是弱者 尽管他没有老四心细,颅脑底部所有直径大于两毫米的孔儿,她都知道通过的是什么神经和血管。也没有老四肯拼,《神经病学》和《内科学》反复读了八九遍。 就因为他一句忽悠,什么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但是看着寿山一脸的老年斑,绿豆大小或是蚕豆大小,一脸讨好的微笑,李和心里不是滋味,忘年交只有这一个了。 “哎,年龄大了,就是遭人厌。”寿山蹒跚着做到了椅子上,“来,我碰你一杯。” “你别喝酒了,你啊,看我喝。”李和捂住寿山的酒杯,却把自己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没费多大劲,他只记得白酒和啤酒下去了。 他发现自己躺在四壁涂着让人有求生欲望的粉红色的房间里,他迷迷糊糊的脑子还是很清楚,抬头就看见了在旁边给他清理衣服的郭冬云。 “你别动,你自己吐成什么样,估计你没记性。”郭冬云按住要起身的李和。 “我有吐吗?”李和拍拍脑袋,“对不住,给你添麻烦。” “咱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郭冬云继续拿着毛巾给李和擦拭。 “谢谢。”李和反抽了自己好几个嘴巴,记不起他这次是和谁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所处的地点和时间。突然他又握住她的手,“真的谢谢你。” “谢谢?没必要。”被李和握住手,她没有反抗,她涂嘴唇,玫瑰红,和她的两坨腮红很配。 “我明白你的心思。”李和装着胆子说出来了话。 “你明白什么?”郭冬云笑的时候,眼睛变窄,鼻子嘬皱起来,鼻子上方的皮肤挤出四五条细细的褶子,不知觉中,她已经有一定的年龄了。 “你我之间的心思,谁不清楚谁呢?”李和越看她越觉得可爱,“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请你记住,仰慕不是爱。” “我最仰慕的是我的爸爸。”郭冬云跟着纠正。 “我爱你。”李和不希望郭冬云再强撑着。 “那我谢谢你了。”郭冬云直接伏在李和身上,“有你这句话我也知足了。” “嘿嘿....”李和在迷糊中用手慢慢的触摸,但是却被另外一双柔嫩的手给拦住了。 “你我之间必须有界限。”郭冬云甩开李和的手,放下毛巾,出了房间。 “哈哈...”李和想哭哭不出来。 他自己都不晓得,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老天爷耍的玩笑就是,明明相爱的人,最终就是没法子在一起。 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要强的招娣,想到了理性的章舒声,想到了有着自己小心思的付霞。 他谁都对不起! 这一觉他恨不得睡的永远不醒。 在这个牛气哄哄瞬息万变、激情澎湃、豪情满怀、斗志昂扬、奋发向上的让人难忘的好时代里,他李老二体会到的却是困惑、无奈,保留并寻觅着一切将被淘汰物种的特质。 他曾经纯净的心灵、奋斗的力量、热血沸腾的干劲渐行渐远,成了阴暗、贫穷、不堪回首的苦难岁月了。 他死都想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 不是说他的能力低下,不是说他不愿意积极向上奋发努力,而是当他斗志昂扬,全力以赴努力去追逐时代前进的步伐的过程中,发现自己的想法太幼稚了,太无知了。 这不是低估自己,而是自己的确在方方面面都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不足与欠缺。 无论如何努力,在这个急剧变化的时代面前,永远是一个弱者。 跟这个时代谈能力,顶多只是在某个方面的有所专长,但根本无法与这个时代对抗; 跟这个时代谈变化,更多的时候是被这个时代的丰富的信息吸引着、诱惑着、改变着; 跟这个时代谈专注,他这个不普通的普通人,他都无法保持平常心。 也许他可以经常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一副忧国忧民的神情,可是每每慷慨激昂之后,他就会猛然发现自己的那番言论有点偏激,有点不靠谱,因为他的那些言语很多时候只是宣泄而已,多是个体的内容少了对时代完整内涵的概括与传递。 虽然人与人之间互相恭维互相吹捧,热热闹闹、快快乐乐,甚是好看。 但是对这个时代根本起不到任何的影响,中国工业进程没有因为他而有加快,中国的经济史没有因为他而更改。 历史的发展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人的意志是主观的,虽然对客观有能动作用,但不会影响社会历史发展,只能加快或减缓。 个人的命运只能是顺应历史。 顺应历史的结果就是他那点微不足道的蝴蝶效应。 “醒了?”摇醒李和的是付彪。 “干嘛?”李和瞪着眼。 “嫂子刚刚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去。”付彪回答的忐忑,李老二的起床气没人惹得起。 “哦,买票。”李和一骨碌翻起身。 “回去?”付彪不是太肯定。 李和没说话,径直去刷牙洗脸。 付彪不傻,只能慢慢的退出房间,不敢再多言。 李和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秋。 看着空荡荡的大门口,好像变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陡然院子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他一听就是他的闺女。 “宝贝,怎么了?”他一进院子就抱着闺女哄。 李怡还是一个劲的哭。 “说吧,要什么,爸爸最爱你了,要什么都给你,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李和说的很大气。 “真的?”李怡伸出小拇指,“拉勾,一百年不许变。” “一百年不许变。”李和信心满满,凭着他如今的身价,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 李怡昂着头道,“我要吃雪糕!” “什么?”李和看着院子里随着秋风落下的枯叶,没好气的摸摸闺女的脑袋,“闺女你好美!” “想的美?”这种套路,李怡早就会了。 “知道就好。”李和不看闺女无辜的眼睛,拎着包就进屋了。 李怡看着她老子的背影,努力想挤出眼泪,可是已经挤不出来了! 957、声明所累 “你怎么回来了?”何老太太看到李和回来,很是高兴。 “那边忙完了,就回来了。”李和把东西放下,不经意间看到了侧墙上挂了不少的奖状,“都是围棋的?” 再仔细一看,不是一等奖就是二等奖,即使他不懂围棋圈,也能明白全国性奖状的分量。 “这墙窄了,放不下几张,还有好多没挂上呢。”何老太太很骄傲。 李和没说话,径直给自己泡了一壶茶,可是茶还没来及喝,家里便开始来客人了,不少都是左邻右舍,他又没办法赶人,只能虚应着。 这还不算什么,一连五六天,家里的来客不但没有减少的趋势,还越来越多。 他累的不行了,重复的话,都不晓得说了多少遍。 这天从早上六点钟起来,他家里的人就没断过,刚送走一拨人,还没来得及进屋,又进来一个熟人。 “周局长,你请进。” 来客是市商业局的局长,之前县里驻京办的周主任。 “哎呀,想不到啊,要不是看到香港的报纸,我们都蒙在鼓里呢。”周主任非常的感慨。 “不值一提。”李和倒是认真的,“你来这里是出差?” “我可是特意来的。”周局长实话实说。 “周局长,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我能办到一定办。”李和嘴上是这样说,其实心里最怕对方提什么不靠谱的要求。 这阶段他接触的人太多了。 有的人他都恨不得大耳刮子抽上去。 “我可不是来打秋风的。”周主任哈哈大笑。 “周局长说笑了。”李和想不到对方这么直白。 “我呢,是来报喜的。”周局长从放在桌子上的公文包里掏出来一份文件,递给李和道,“老弟,我可是给你报喜的。” “报喜?”李和接过。 “你自己看吧。”周主任说完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 “工商业联合会执行委员会副主席,工商业联合会副会长?”李和弄得一头雾水,“周局长,这个没有开玩笑吧?” 他压根连会员都不是。 “其它都是小节,咱们是新事新办。”周局长明白李和的心思,笑着道,“上个月省里召开了会员代表大会,大会应到代表95人,因事因病请假6人,实到89人,符合有关规定。大会圆满完成了各项预定议程,根据全国工商联章程,选举出新主席,经过举手表决等流程,一致推举你为省新一届工商联副主席副会长。” “这...”李和哭笑不得,“何德何能啊。” 在他缺席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搞个官当当,他想不到。 周局长道,“老弟,这个可千万不能推辞,这可是众望所归,如果你都不能做,还有谁有资格做这个位置?” “谢谢。”李和无奈的道,“周局长,我跟你透个底,我的事情琐碎,就是平常连回趟老家的机会都没有,就是怕有负众望啊。” 他是真心不想接这个差事。 “你误会了。”周局长摆摆手道,“知道你忙,所以省里也理解,只要年底的时候露个头,站个台,给大家鼓鼓劲就行,平常就不麻烦你。” “那就在所不辞了。”人家千里迢迢的过来,就是为他事,李和晓得是推脱不过了。 他把人送走,回到屋里一个劲的摇头。 何芳首先忍不住了,叹口气道,“看来必须搬家了。” “搬吧。”李和说完就给平松去了电话,他也受不住了,这就是所谓的声名所累。 说搬就搬,当天夜里,六张大卡车,十来个人就在平松的带领下给李家搬家。 但是东西搬空以后,李家又面临了新的问题,何老太太不愿意跟着他们去西山。 “这里我都熟悉了,不跟你们折腾了。”何老太太很坚决。 “你一个人在这里怎么行?”何芳不愿意让老娘一个人留在老宅。 “你弟又不是死人,我还能没地方去?”何老太太道,“你们过你们自己的,不用惦记我。” “还指望你给我看孩子呢。”一听说老娘要去跟着弟弟住,何芳更不乐意了,吴春燕可不是善茬,说不准要受多少气呢,她牵着老娘的手道,“你不去,俩孩子我可没地方放。” “李览不需要你问事了,上下学有张兵接送,就剩一个李怡了,你一个人还糊弄不住一个小丫头。”老太太心里算计的很明白。 “老婶,还是跟着我们一起走吧。”李和也跟着劝,他明白老太太的心思,说直了,就是舍不得离儿子太远,“我那隔壁还有房子,明天就让何龙去选,搬到一起更热闹。” “那可不能再给你麻烦了。”这一次老太太拒绝的更加干脆,儿子占了女婿女儿多少便宜,她心里有数,不能再继续厚着脸皮了,“他们这日子已经过得够好了,再不知足,老天爷都看不下的。” 李和笑着道,“这次我不帮忙,我知道他手里有钱,就让他在我隔壁盖,就整个农村的小洋楼,两层三层都随意的很,也不算糟蹋钱,这以后就是升值,你看看他买的旁边老张家的房子,现在都翻了几番了。” “那边多偏,涨个什么价?”老太太不糊涂。 何芳道,“不说涨价不涨价,就说过去有多好,那边地方大,你想种蔬菜就种蔬菜,想养牲口就养牲口,可没人管得着你。” “那你弟也不能跟着去。”老太太还是摇头。 何芳道,“不让他去,只让你去,你要是想他们了,开车就是半个小时的事情,多方便啊。” 老太太道,“那多麻烦人。” 李和道,“以后俩孩子还在是在市区上学,你跟着上下学的车子,就近就来了。” “说的也是。”老太太心有所松动。 “那就走吧,你要是不去,这俩孩子非折腾的我手忙脚乱。”何芳还是坚持把老娘往车上推。 “哎,哎,等我收拾行李。”老太太最终还是妥协了。 一家人终于搬到了西山。 李和再一次感受到了宁静。 大人们开心了,可是李览和李怡并不开心,因为没有了胡同里的玩伴,所谓的别墅在他们看来就是个大农村。 958、搬迁小聚 而且因为是靠半山而筑,依半山而居,所以早晚的温差很大,让他们很不是能适应。 李和也同样有这种感觉,他觉得是越混越回去了,从城里人变成了真正的乡下人,什么都不方便了。 像以前,出门就是煎饼果子、油条,要买啥就是拐个弯的事情,这种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他只能在其它方面找一下平衡,没事就去附近的河边或者水库去钓钓鱼,这里的鲫鱼和鲶鱼非常的多。 唯一满意的就是,家里的五个厕所间,他有了一个单独的蹲坑厕所间。 在上厕所这个问题上,他无论如何都是不肯妥协的,像以前住在三庙街的时候,他为了上厕所,都是专门跑旁边的公共厕所,就是因为不喜欢家里的坐便器。 按照规矩,搬迁要请客。 李和没有请别人,只找了孟建国、穆岩、赵永奇、王慧等少数几个同事和同学。 “李老二,你这人现在越来越不成体统了,所有人你都喊个遍,偏偏不请老子。”刘波跟着王慧来的,算是不请自来。 “可没有你这么脸皮厚的。”李和满不在乎的撇撇嘴,他看到这货不是一般的烦。 “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了,这么招你厌了?”刘波捡起桌子上的一串葡萄就往自己嘴里塞,一边吃一边道,“这可是你这世界首富的气度。” “气度?”李和不屑的道,“那能值得几个钱,我就怕你来了,把我能气死。” “行了,你们俩一见面就吵嘴,有意思没意思。”蒋爱国笑着道,“能动手就别动嘴,我还能敬佩你俩是个汉子。” “俩人就这样子,改不了了。”何芳在一旁陪着刘波的老婆陈晨说话,“你啊,别管他们俩,吃个橘子,砂糖橘很甜的。” “谢谢。”陈晨足足愣了好长时间,他差点都没认出这是自己男人! 他的男人平常要么温文尔雅,要么严肃认真,可是这却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男人这么撒泼的一面! 甚至还带脏话! 这让她大跌眼镜! “你俩够了啊,吃东西都堵不住嘴。”王慧朝着刘波甩了一个苹果。 “你们在这先坐着,我去忙我的,一会就好。”何芳起身要去厨房。 “我去帮你吧。”赵永奇的老婆马金彩自告奋勇的跟着何芳去了。 “你也去帮一把。”周庆把自己的老婆也撵去了。 “麻烦了,嫂子。”李和没有拦着。 周庆看到自己的媳妇进了厨房,然后自顾自的闷头点着了一根烟,问李和,“你看到她了?” “是,一家美国的啤酒公司做高层,看来混的挺不错。”对于赵明霞的事情,李和没有多少隐瞒。 “没提到我吧?”周庆问的很不经意。 旁边的人眼神都望向了李和,周庆的事情他们都是再清楚不过。 “说了。”李和笑着道,“她的意思很明确,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互不干涉。” “想的美,这事必须出口气。”王慧跟着愤愤不平。 赵永奇提醒道,“你可不能公报私仇,对谁影响都不好,何况这事都过去八百年了,怎么处理,周庆自己知道。” 周庆面无表情的道,“是啊,也没什么深仇大恨,陪我一辈子不是她的责任,还有什么放不开的,现在我儿子都能上幼儿园了,还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干嘛。” 王慧道,“信守婚姻承诺是她的义务。” 赵永奇反驳道,“照你这么说,就不会有离婚证这种东西了。” 刘波拍拍周庆的肩膀道,“这种态度我欣赏,我觉得婚姻关系这一块,咱们还是要向老外学习。 他们认为婚姻不属于道德问题。 一个人有权选择和他最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一旦发现现有的婚姻是一个错误,她有权作第二次选择。 如果夫妇一方爱上了第三者,任何一方都不会受谴责。 强迫两个不相爱的人生活在一起是残忍的。 西方人爱情和婚姻和咱们有着巨大的区别,他们绝不会把婚姻当做约束再次恋爱的因素。 分手或离婚之后的两个人一般还会做朋友。他们用理智,成熟和务实来对待爱情。” “终于说了点人话。”李和不免高看了刘波一眼。 赵青嘲笑道,“我在美国待了那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再说,你也知道那是西方,跟中国能一样吗?” 她跟刘波同样不对付,凡是刘波说的,她都坚决反对。 刘波不慌不忙道,“恩格斯有句名言,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既然没有爱情了,两个人还在一起干嘛?” 周庆摆摆手,“我这点破事,有必要让你们这么激动吗?西方人还有一个观点,婚姻纯属个人私事,任何人不能干涉。” 众人哈哈大笑。 蒋爱国道,“其实刘波说的很有道理,沃勒有一部小说叫《廊桥遗梦》你们都看过,讲述了一段在4天时间里铸就的至死不渝、刻骨铭心的中年人的婚外恋情。 好像最近拍成了电影,在美国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还有《布拉格之恋》、、《钢琴别恋》,都是讲述婚外情的,但是没有人去指责主角,反而都是抱以同情和理解。 说白了,就是在人生的某个阶段,你说不定会遇到自己真正的爱情。” 屋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蒋爱国的话给了他们不同的思考方式。 王慧道,“照你这么说,周庆这点事根本不算事。我们还得赵明霞鼓掌了?” 蒋爱国摆摆手道,“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想说对于婚姻,大家不必这么苛求,好合好散,才是正道。” “行了,我给你们加水。”李和站起身,提起暖水瓶,给每人面前续了一点茶,显然这个话题再探讨下去就没有意义。 其实他心里明白,王慧不是针对赵明霞。 大家聊着聊着,都开始打趣李和,这个世界首富不显山不露水的,跟个暴发户没有多大的区别。 周庆笑着道,“你好歹家里请个阿姨吧,这样不会累着何老大。” 李和无奈道,“是她不愿意。” 959、穆岩出走 何芳一直都不习惯多出来人,好像外人一多起来,就没有了自己的隐私空间。 王慧道,“你最近做的不错,本以为你会膨胀呢。” “膨胀?我拿什么膨胀?”李和把茶壶放好,散完一圈烟后,给自己点上,“那是不存在的,财富不能使我骄傲。” 他没有奢侈的生活,也没有跑车也没有飞机,甚至不追求夜夜笙歌。 他赚钱唯一的目的就是换取自由。 有了足够的钱,他就可以去想去的地方,做想做的事,不需要巴结他讨厌的人 掌控自己的人生,掌控自己的未来。 刘波没好气的道,“别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你这如今就差上天入地了,前天开会,我们部长还提你呢。” “提我什么?”李和不解。 “没什么,就是夸赞你年轻有为,除了这些也没什么新鲜词。”刘波大大咧咧的又拿起一串葡萄,挨个掰到自己嘴巴里。 “我以为什么呢。”李和不甚在意。 赵永奇道,“你这么做的对,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给我们电话,总归消息比你灵通一点。” 众人聊着聊着,何芳出来招呼大家上餐厅吃饭。 “都别聊了,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何老大,你这手艺见长啊。”王慧用手捏了一块鸡肉放嘴里。 何芳道,“那是马大姐做的,我可没有那个本事。” 王慧调侃赵永奇道,“还是你有福气。” 赵永奇道,“想要有口服还不简单,你直接嫁个厨子,保证每天的菜单不重样。” “打住,怎么又扯我身上了。”王慧不愿意让赵永奇再说。 “这些年可没少人追你,你这眼光太高了吧?”刘波拉了一把椅子,就坐在王慧的身边。 王慧道,“不管全世界所有人怎么说,我都认为自己的感受才是正确的。无论别人怎么看,我绝不打乱自己的节奏。喜欢的事自然可以坚持,不喜欢怎么也长久不了。” 何芳道,“两个人在一起是互相宽容的,不能这么自我。” 她以过来人的身份在旁边劝慰。 “你认为我很可怜?”王慧反问道,“如果我们不想对人事失望,惟一的方法就是不要对它寄予任何希望。 这不是绝望,这是生存下去的惟一途径,亦是获取幸福感的前提。” 李和问,“喝什么酒?红的,白的,啤的,我这全有。” 众人一致要求喝啤酒。 吃着吃着,刘波看到了在一旁端着饭碗的李览,夸赞道,“你儿子可真乖,没你滑溜,乖乖,居然还能得到全国神童杯的奖状,不得了,是个围棋的好苗子。” 搬家以后,李览的围棋奖状和奖杯也一起带过来,贴在了新居的墙上,很是显眼。 “什么意思?”李和的心里充满了警惕。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可不稀罕啊。”刘波读懂了李和的表情。 李和给他倒满酒杯,“那是最好。” 刘波的女儿端着饭碗和不忘和李怡说悄悄话,长的很机灵可爱,长大了也是个小美女。 陈晨在一旁道,“本来就是我和何芳的玩笑话,以后啊,还是要看缘分。” 何芳放下手里的盘子,责怪李和道,“本来就是玩笑话,你还当真了。” “别当玩笑,我是求之不得啊。”李和忘记了陈晨在这里,光顾着与刘波斗争,反而让陈晨没有面子。 周庆道,“我还有一个儿子。” “有本事让你儿子来追。”李和同周庆碰杯。 “那就等着吧。”周庆的老婆也不示弱。 “哎,你们这不是秀恩爱,就是秀娃的,存心给我看啊。”王慧不乐意了,举起杯子道,“谁在废话,就罚酒三杯。” 众人笑着跟着举杯。 “你们可不能喝闷头酒,咱们虽然不是同学,可也是多年的朋友了。”赵永奇朝着穆岩和孟建国等人举杯。 “都一起喝。”李科也跟着举杯,他怔怔的看着刘波道,“咱们在哪里见过吧?是不是经常一起跟着袁部长一起的?” “哈哈,也不喊你李书记了,就老李吧,咱俩可不是见一次两次了。”刘波说完又指着胡援朝道,“这兄弟我都见过八百回了,每次开会就是打个照面,没说过话,没想到还能在私下场合见到,也是缘分,都喝一杯。” 王慧道,“都是机关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肯定不陌生。” 推杯换盏,非常热闹。 李科对穆岩道,“你是最可惜,之前市里郑书记,要调你过去做秘书,你没乐意,他现在还亏呢,不但是好笔杆子,办事能力还强,他现在都还找不到这样的人。” 穆岩不好意思的道,“我哪里行,肚子里就这点墨水,要是能做,肯定不会推辞。其实想想,有时候不如在老家种稻子,虽然苦一点,可安静。 你说我读了这么多年书,只为了勾心斗角?” 刘波笑着道,“假了吧,我们这些人可都下过乡,就因为不愿意继续种地,才拼命来考大学,千万别说这种酸话,省得我们鄙视你。” 穆岩道,“我说的可是心里话,只是愿不愿意回乡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孟建国道,“别听他的,他这是典型的言行不一。” “咱们也碰上一个。”李科朝王慧举杯,“咱们是第一次私下喝酒。” “是,以后就是朋友。”王慧不含糊,一杯啤酒也立马空杯。 这顿酒,一直从中午喝到下午,各个喝的晕头转向。 穆岩是最后走的,显然是和李和有话要说。 李和给他重新泡了一杯茶,笑着问,“晚上也别走了,咱们继续喝。” 穆岩道,“不了,我把事情说完就走。” “说吧。”李和再次丢根烟给他。 “我不想做教辅了。” “什么?”李和吓了一跳。 “我想把教辅交给别人,你选定接班人,或者我选。” “那你干嘛?” “我想出国。” “出国?” “好好的为什么要出国?”李和不解。 穆岩道,“就是想换个环境,这两年压力很大,我有个同学在澳洲,刚好去那边转转。” “压力大,可以休息一阶段,不必急着交班。”李和建议道,“去吧,教辅公司除了你,我谁都不放心。” 他不可能轻易放穆岩呢。 “谢谢你,信任我,可是你知道我性格的。” 李和郑重的问,“想好了?” 穆岩性格虽然很好,但是又有自己倔的一面,想好的事情,从来不轻易改变。 穆岩点点头,“想好了,不改了。” “那我尊重你的决定,如果后续不做增资,你的持股比例不变,等着分红就行。”李和无奈的道,“老孟知道了?” “知道,他让我先和你商量。” “那就好。”李和想了想道,“教辅公司先让他打理,后续再说。” 穆岩道,“他还有家具厂的事情,估计忙不过来,我推荐胡大一。” “胡大一?”李和弹了下烟灰,“他不是在做感应器吗?能顾的过来?” “我想问题不大,我提前以前同他商量好了,他倒是没有反对。” “那就他吧,让他去再生资源的集团办公室办手续就可以了。”李和没再反对,从另一方面来说,他比较欣赏胡大一。 960、活的明白 “那就这些了,你忙吧。”穆岩起身。 “什么时候走,我送送你。”李和心有戚戚,其实还是有点舍不得,能和他说话的朋友本就不多。 “月底吧,我行李简单,就是一家三口人,你也别去送了。”穆岩朝着李和伸出手,“一到那边安定下来,我就给你们联系方式。有时间去澳洲了,就联系我。” 李和松开手,问,“听你这口气,你是不打算回来了?” 穆岩笑着道,“人一辈子得为自己活一回,太累了,真的,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这样活着图什么。 我以前觉得,从湘西的农村考入大学,留校任教是一个励志的故事,特别容易自己感动自己。 但是现在想想呢,励志的前提是知道自己的志向,但是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或者能做什么,我确切的是不能做事情。 从少年成长为青年的那十几年,我感觉到生活里有一种价值观上非常强烈的冲击,那就是理想和物质的交融,现实和浪漫的交融。 我能走到今天是欲望的问题,欲望是无尽的,是非常折磨人的。 我就像一个很早就搭上一个早班车,但在中途就莫名其妙下车的人,然后不断地错过每一班车。 以前是知识的匮乏,信息的匮乏,我没有机会改变,刚好这两年挣了一点钱,刚好换个环境,我去认真想想。” 李和道,“那照顾好你媳妇,她语言不通,估计要适应个一年半载。” “谢谢。”穆岩拍拍李和的肩膀道,“你也想开点,我们这一代人做什么都只是为了尽早从里面爬出来,因为洞里很苦,而自己的生命将开始在自己终于从洞里面爬出来的那天,终于可以做点别的了。” “说的这么煽情干嘛?”李和依然是笑着的。 “再见。”穆岩走到门口后又转身道。 “再见。”李和挥手。 直到穆岩的车子远处,他才慢慢的放下手。 “爸爸你哭了。”李怡好奇的看着爸爸。 “没有啊,你才是好哭猫。”李和蹲下,宠溺的摸摸闺女的脑袋。 “给你擦擦。”李怡用衣袖给李和擦眼角。 “谢谢闺女。”李和把闺女搂的更紧。 秋天的西山很美,湛蓝湛蓝的天,风中婆娑的红叶,织就着一曲炫美的秋天的旋律。 胡大一站在一片拆迁的废墟中,看着那一栋孤零零的四层楼,却感受不到秋天的美。 然而,随着现代都市的逐渐发达,废墟和不远处的新建的大楼成了鲜明的对比,所有生活味道被挤压进了为数不多的胡同。各地的开发后的拥挤,老城的生活味慢慢渐行渐远。 这四成小楼比他上次见到的时候,显得更加的破旧了,墙皮已经脱掉大半。 门口台阶的水泥地,尽是坑坑洼洼。 仍谁都想不到,世界知名企业,中国再生资源集团,堂堂世界首富的办公地点会在这样一个不堪的环境中。 用红纸刻出来的“中国再生资源集团”的公司字牌,由于风吹雨淋,也只剩下了“中”和“团”两个字能够看得清楚,其它的字虽然还没有完全掉下来,可是还在秋风中摇曳。 进到办公楼的一楼,发现里面还是没有装修,铁门是斑斑点点的锈迹,墙壁泛黄。 唯一看着舒心的是大门口前台小姑娘的灿烂的笑容,上次他来的时候,还没有前台,是以,他不认识这个小姑娘。 “先生,请问你找谁?”小姑娘同样也不认识他。 “我找齐先生。”胡大一听见办公区凌乱的脚步,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人不少。 这是中国最大的民营企业的办公地,粗俗的外表并不能掩盖它整整日上的繁忙业务。 “有预约吗?”小姑娘把登记表拿了出来。 “没有。”胡大一理了下西装。 “不好意思,齐总很忙的,没有预约一概不见外客的。”小姑娘少了笑容,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把登记本放在胡大一的跟前道,“先生,你可以在这里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我先替你预约一下,如果齐总愿意见你,我会电话通知你。” “李总在吗?”胡大一不在意的笑笑。 “李总?”小姑娘皱着眉头道,“抱歉,我们这里姓李的经理很多,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位。” 她见识过很多这样的访客,谎报一个大姓,企图蒙混过关。 “那我打一个电话吧。”胡大一笑着掏出来一个手提电话,拨通了电话。“小李,是我,胡大一,你在办公室吗?” “你来了?我让齐华去接你。” 胡大一的电话刚挂,就听见了接连不断的招呼声。 “齐先生。” “齐总。” “齐秘书。” “.....” 不一会儿在秘书目瞪口中,齐华出现在了胡大一的面前。 还主动小跑过来握手道,“胡哥,好久不见。” “你小子,走吧。”胡大一捣了他一圈,跟着进了最里间的办公室。 李和少有的正经的坐在办公桌上批改文件,抬头看见胡大一进来,端起茶壶站起身道,“进来吧,傻站着干嘛。” 胡大一对着办公室左右看了一遍,笑着道,“你这么大老板,就这么寒酸的办公室?让我产生一种错觉,你还不如我呢。” 李和亲自给他泡了一杯茶,递他面前道,“这边也待不住多长时间,马上等富华集团的项目结束,我们整体搬迁,到时候可能环境会好点。” 这里他本来是准备作为中国再生资源集团分公司临时凑合用的,他自己都没想到突然变成了总部。 “我怀疑穆岩这家伙是不是有了抑郁症,教辅公司的财报我看过,简直是欣欣向荣。”胡大一表示出来了自己的不解。 李和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咱们只能表示祝福,也许他那天想通了就会回来,你先辛苦一点,把这个挑子担起来。” “他框架都搭起来了,我只要按部就班的照着做就行,实际上没有什么辛苦的。”胡大一实话实说,“我这次来还是想征求你在感应器方面的意见,毕竟你才是真正的专家。” 961、放手去做 “说吧,我听着。”李和没有一点谦虚的意思,在感应器这块,他在国内算得上专家,毕竟这些他弄了一辈子。 胡大一满怀期望的问道,“mems传感器这一块,你有研究没有?” “实际上是以半导体制造技术为基础发展起来的一种制造技术平台。”李和不陌生,“mems传感器的出现极大的满足了大家对产品小体积、高性能的要求。 前景非常大,但是因为涉及到芯片,门槛非常高,全世界有这个技术的大概就是德州仪器和意法半导体。 也不是我小瞧你们,做这个,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胡大一感慨的道,“是啊,这些我都清楚,可是不能光想着难度啊,你不做,我不做,到时候谁都不做,咱们中国人在这一块始终就没法跟上。 就因为认识到这个差距,我才想着去做,慢慢缩小这个差距。” 李和认真的道,“mems传感器的种类有很多。 像压力传感器、加速度传感器、微机械陀螺仪、惯性传感器、mems硅麦克风等等。 品种多到可以以万为单位,且不同mems之间参量较多,没有完全标准的工艺。 这种行业特性让mems传感器制造的企业前期的研发投入过大,单品种的销量很难放大。以惯性传感器为例,意法半导体目前都是有可能处于亏损状态。 而且,另一方面来说军用与航空属于是mems应用的高价值领域,但是这两个领域的用量太小了,增长空间也是有限的。 你得有心里准备,不盈利,甚至是连年的亏损。” “是你得有心理准备。”胡大一的严肃的道,“别忘了,你才是投资人,我得征求你的意见。” “你放手去做吧,没钱,找我。”李和大手一挥,“只要有进步,哪怕有一点进步就是好的。” “谢谢。”胡大一站起身,伸出手道,“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 “你都愿意出力,我出点钱算什么。”李和把茶壶放下,继续道,“走吧,出去吃顿饭再走。” “不了,你这边同意了就好,我呢,我还得回去写份立项申请,这是一项长期的基础研究,要是有政府支持,不管是资金上还是政策上,都会游刃有余。”胡大一说出来了自己的打算。 李和道,“那就最好,有什么需要疏通的关系就跟我说。” 胡大一哈哈大笑道,“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大的本事没有,这点我还成。” 齐华送胡大一,董浩进来了。 “章舒林和他媳妇在公园。” “哦,都在?”李和心里一喜。 “都在。”董浩明白李和的意思,其实并不关心章舒林夫妻在不在。 “那就走吧,别傻愣了。”李和先出了办公室。 董浩赶忙跟上。 秋叶飘落铺满地,能听到秋风吹着树叶发出哗哗的声音,使人意识到不冷不热舒适的秋天就要过去了。 还能看见一辆接着一辆的大巴车,这是学校组织学生参观抗日战争纪念馆。 章子宜欢喜的在公园的小径上跑,章舒林夫妻俩紧张的在两侧边追边护着,深怕有一点闪失。 李和看着那纯真的、灿烂的笑脸,心里不由得一暖。 他没有说话,就慢慢的跟在这一家子后面。 可是,章舒林在回头帮着小丫头捡橡皮筋的时候,还是不经意间发现了李和。 “李先生,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你。”他很是欣喜。 李和道,“我也没有想到,你们这是特意出来玩的?” 章舒林道,“平常工作忙,就今天特意带她们娘俩出来转转,李总,你放心,肯定不会耽误工作的。” 他有必要让李和安心,李和现在也是他北通地产的合伙人、大股东,万一着恼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和笑着道,“章总,你说这话,就把咱俩关系说远了。 而且,我认为一个对家庭都不负责的男人,我很难相信他会对事业负责。 所以章总,光凭你对嫂子和孩子的爱,我就很佩服你。” “李先生,你谬赞了。”章舒林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而且也想不到李和会说出这番话,“我一直都没来得及谢谢你,要不是平松先生的向阳地产帮忙,北三环的那块地,我是没有能耐拿下来的,真的非常感谢你。” “你还是说这些见外的话,你赚钱就是我赚钱,帮你就是帮我。”李和假装生气的道,“以后也不能只和平松、徐国华这些人打交道,外界还是要多交流,有沟通不了的,你尽管来找我,我相信我还是有几分脸面的。” “这是自然。”章舒林朝着自己的老婆挥手,待孩子过来了,就悄声的问,“李叔叔还记得吧?上次给你买了好多的玩具呢。” “李叔叔好。”章子宜说话还是不清楚,大概是牙齿长的还不齐全,说话都有点漏风。 “真乖。”李和高兴的摸摸她的小脑袋,问道,“数数能数多少了?” 章子宜望了望章舒林,得了鼓励,脆生生的道,“1....2.....3.....” 数到10之后,抓着头,左望望,右望望,无论如何都接不下去了,差点要哭了。 “好棒。”李和慌忙给鼓掌,“真聪明。” 章子宜立马喜笑颜开。 “就只能听好话。”章舒林尴尬的很。 李和笑着道,“孩子嘛,从小就要鼓励为主,该玩就要玩,尽力给他一个快乐的童年。” 全然忘记了他是怎么逼迫李览学习的了。 “李先生说的对。”章舒林只有赞成的份。 李和道,“我小女儿不比她大多少,也是淘气,打不得骂不得,所以我经常跟人说,做生意不难,做父母才难啊。” “李先生,这话是说到我心坎里了。” 李和看了看手表道,“章总,就这了,我还有点事情,我就先走了。” 和章舒林说话,他总感觉挺没意思,所以也就不愿意再多说,能看闺女一眼,他就满足了。 他返回办公室还没坐上几分钟,门就被推开了,齐华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注意点。”李和不喜。 “李先生,好消息。”齐华难掩兴奋,对李和的训斥不以为意。 李和没说话,就盯着他看。 “网景上市了。”齐华急不可待的道,“股票以71美元的价格开盘,随后一度冲高至74.75美元,最后报收于58.25美元。” 这意味着李和一晚上的身家就涨了几个亿! 且是美金! “就这事?”李和并不当回事,其实网景的上市时间比他记忆中已经晚了不少。 “是。”齐华的声音陡然小了许多。 他也明白,眼前这位挣钱都是几十亿几十亿的挣,花钱也是几亿几亿的花,有资格不在乎! 但是他不一样,当他李和秘书的时间并不长,李和的历史,他听到的最多都是传闻,眼前突然亲身经历这样的历史事件,自然让他激动不已! 李和想了想道,“通知潘友林,顶多持股到明年中旬,我们可以撤退了。” “李先生,互联网在硅谷正是火热的时候....”齐华急了。 李和瘪瘪嘴道,“有微软在,他活不长。” “是。”齐华看看李和的神色,没胆量再反驳,只能在心里暗叹可惜! 但是心里已经做了一个决定,赶紧拿自己的私房钱去买网景的股票! 962、什么是管理 当然,有一点齐华很明确,虽然他心里不认同李和的很多做法,但是身体很诚实,大老板说什么时候放手出货,他肯定要跟着后面操作的。 实际上操作中,肯定不会反着来! 李老二的成功不可以复制,但是不妨碍他跟着模仿。 国庆之后,李和开始了两点一线的办公室生活,每天早上五点钟准时起床,起床后沿着山间小道来回跑上一圈,偶尔也会把李览给拉着,李览也倒是听话,虽然追不上他老子,但是也跑的很起劲。 爷俩跑完之后就洗个澡,然后吃早饭。 李和还顺道把李览给带着,然后再去公司,在办公室一待就是一天。 在这让所有人都很惊讶,他李老二居然能呆的住办公室! 而且许多人都不明白他整天在办公室做些什么,他可是出了名的甩手掌柜! 再生资源集团只是一个行政总部,虽然也负责内部审计、法律事务、筹资、多余资金的投资,但是这些都有专业的人士在做,许多事情根本轮不到他插手! 至于企业文化和什么战略执行,他更是从来不管,都是由着下面各个集团子公司和分公司自己在做,他每年的年底只开一次会,听一遍汇报。 所以,要是愿意,他真的可以做到无所事事。 这作风一改,让许多人极度不适应。 像陈有利以往要找李和,就是往小公园一候就行,李老二散步遛狗都是有准点的,踏空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此刻到了李和的办公室,他反而有点不习惯了。 “李总,你真是简朴啊。”面对李和这寒酸破旧的办公室,陈有利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这不怪他读书少啊! 因为他不能说实话啊! 你堂堂的世界首富,蜗在一个狗窝似的办公室里真的好吗! “坐吧,可不要瞎客气。”李和正亲自给鱼缸里的金鱼换水,这是以前养在三庙街的金鱼,趁着这次搬家,他全给挪到办公室来了,整整的两缸,因为一缸放不下。 “好东西,有年头了吧。” 做生意的多少喜欢讨个彩头,陈有利自己也养,可是跟李和这个没法子比,也眼馋李和这鱼缸里的金龙。 李和笑着道,“说出来你不信,这十来条,有几条还是后海里面捞出来的,过去皇帝家的御花园养的,你说能不是好东西吗?” 这让他有点得意。 “也只配你李总养,咱们就没资格了。”陈有利一副讨好的笑容。 “少说这些虚的。”李和不喜欢听这些奉承话。换好水,又给鱼缸里撒了点料,才把盖子合上,抱起茶壶问,“你这是有事?” 陈有利道,“没事,就是来特意聆听你教诲的。” 李和没好气的道,“要是再这么说话,立马走人。” “是,是。”陈有利浑不在意的李和的语气,依然笑嘻嘻的道,“我现在听你的,改做ktv了,还是你李总有眼光,这个不比会所少赚啊,每天的酒水钱就是不少啊。” “那是当然。”李和翘着二郎腿道,“现在小姐都改称公主了,要与时俱进,要转型,不要一根死脑筋。” 也许是偏见,有些东西明显是社会需求,但是他李老二还是有点瞧不上。 “李总,你分析的很精辟。”陈有利差点没忍住笑,“我现在已经尝试着开6家连锁,眼前看着是不错,没有你来把个方向,我这心里就不踏实。” “想我入股?”李和抬起头盯着他看。 “李总能入股那是更好。”陈有利没有隐瞒,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 “算了吧。”李和摇摇头,“我的摊子已经够大了,对你这个可没有什么兴趣,再说,你这行我是完全不懂。” “你可不能谦虚,在我心里,你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看,你随便点拨我两句,我就能做到如今的地步。”陈有利帮着李和又重新续了茶水,继续道,“你要是真研究了,那还有谁能是你对手?” 李和道,“许多东西,没有深耕,看着说的头头是道,其实就是瞎扯,图个嘴巴快活,你听听就算了,当真了就是你幼稚。” 他这是实话实说,可是陈有利听着就有点尴尬。 “李总,咱旁的不说,有一点我是服气你的,你看看你这么大的家业,你管理的井井有条,一点都不慌乱,不像我们管理几个破店,每天累的跟狗似得,连个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许多人啊,我是说和你一样这些刚做老上老板的兄弟,啥子事都想自己干,不管大小事都要插上一脚。 凡是这种老板,总是喜欢自以为是,看不起员工,老是认为自己应该懂得更多,认为自己是全能的。 他们给手下做让人仰视的榜样,然后自以为这就是最好的管理。其实大错特错,这只会降低组织秩序,并让自己成为事实上的行动者,而不是管理者。 不给员工发挥的机会,员工怎么给我们挣钱?”李和说出来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感悟和心得。 “这说的真对啊!比如啊,我就不懂财务,我也不懂什么装修,更不懂什么调音,音箱之类,我就得花钱请人,花的心甘情愿。”陈有利深表赞同。 李和继续道,“咱们专业知识水平与专业能力往往是不及各部门各岗位中的专门从业人员的,这是实话。 如果什么都是你做,这只说明了一个问题,你的员工的都是废物! 你以为你自己什么都做,可以让人崇拜,可以体现自己的权威? 可是相信我,这是错觉,说不准哪天大家就把你卖了换钱花,因为跟着你混看不到任何出头的机会!” 他今天高兴,或者是好为人师的毛病犯了,说了很多。 “那我就是什么都不管?”陈有利大着胆子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李和笑着道,“把心思放在运筹帷幄、统筹大局上,反正你已经给员工提供了平台,就让他们放手做,你就把自己当成大股东,员工相当于职业经理人,你看看世界500强公司都是职业经理人在管理,都挺好,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离了你地球照转,灭不了。” “就这些?”陈有利还是有点怀疑。 你这世界首富当得也太轻松了! 李和抿一口茶道,“多着呢,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最关键的还是要应该关心怎样提供一个富有秩序的平台,怎么样调动员工的积极性,不能光想着马跑,而不给马吃草。 苏明、平松,付彪,卢波这些人,你都是认识的,你觉得我待他们怎么样?” “那自然是极好的,这点李总仁义。”陈有利这话说出来都有点嫉妒。 这些人哪个不是豪车豪宅,比他还潇洒,说白了,这些人实际上只是个打工仔啊! 凭啥有这样的待遇啊! 只是因为李老二舍得给股权奖励,舍得给分红,从来还不手软! 就连江威那个烂仔都成了上市公司的主席! 他含辛茹苦这些年,虽然也有点家产,可是跟他们一比,简直就是不够看! 所以啊,这人比人得差距啊! 他只能痛心的认了啊! 李和道,“总之呢,就是这么回事,道理就这些,还是看个人怎么做。” 他成功了,由着他怎么说,怎么说他都是对的。由此可见,过去和现在,所有的成功理论都是骗人的。 963、陪聊收费 将来,不,估计现在已经有一帮人在着手写他的传记了。这些传记他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编织出来的科幻故事。 不是因为作者没有请教过他本人而不够真实,而是即使是让他自己来执笔,也肯定是真真假假,里面的内容绝对也是励志无比,让人心情激荡,却都是高级废话。 谁都知道像努力、勤奋这些都是真理,但实行起来百无一用,而且他李老二压根也绝没有这么做过,出名的懒汉啊。 他李老二肯定不会告诉别人他成功的秘诀! 什么?重生的? 就不怕切片吗? 这个秘密注定只能由着他带到棺材板里,他还得预防他将来得了老年痴呆说漏嘴,当然,真有那一天也不重要了,谁会把一个痴呆老人的话当真。 所以,只有知识才能改变未来,成功学改变不了命运,顶多多点历史的借鉴或者吸取一点别人思维的发散点和独特之处。 “你呢,也别把自己搞的太累,知道肯德基家乡鸡知道吧?”李和谈兴很浓。 “乖乖,怎么可能不知道,前门大街上千平,据说这家店是全球规模最大的一家店,一块炸鸡居然敢卖7块钱,也是没谁了啊,这是! 日营业额最高做过14万,抢钱哪。 就我有时过来,虽然不至于排老长队,可也是人挤人,热闹的很。”陈有利说着说着还流出来了口水。 “擦干净,恶心人啊。”李和当然知道对方肯定不是口馋里面的炸鸡配啤酒,更不是念念不忘里面的小餐包,而是眼馋人家这赚钱的方法。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陈有利连忙道歉。 李和道,“这家快餐公司是个非常注重技能复制的企业,它几乎将所有的工作都制定了规范的流程,并要求员工学习和照做。 四海餐饮也是我名下的,基本也是参照他们这个方法来的,把总店的样式做好了,总结一套自己的模式出来,大到装修风格,小到碗筷的摆放,从总店到分店都是一模一样。 你要说有差别的地方,就是根据各地的口味和习惯,这个菜单和服务礼仪做的调整。 从目前来看效果不错,毕竟四海饭店在全国已经铺开100多家连锁,除了新开店,大部分都是处于盈利状态。” 他当时给寿山只是随意提了一嘴,想不到寿山还真这么做了。 “我对寿老板一直都是很佩服的,我这嘴巴就是他养叼了的,走到哪里吃饭,第一件事就是找四海饭店,吃完他家的,别家的我还真懒得动筷子....”陈有利滔滔不绝,继而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这个ktv也能这么玩?” “你以为呢?”李和笑着道,“按这种方法来,一年开个几十个连锁没问题。” “几十家?”陈有利尴尬的道,“我倒是有这个心,可是没这个能力啊,李总,你也知道,我这是小本生意,哪能做这么大事情。” “缺钱?”李和拍拍沙发道,“坐下,我跟你说,缺钱好说啊,黄炳新认识不?” “你说笑了。”陈有利更加的尴尬了,“他这么大老板,我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啊。” “回头我给你打个招呼,去贷款吧,借多借少随你便,利息你们自己谈。”李和难得的大气了一次。 陈有利道,“贷款我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得有抵押啊,我之前也找过银行,说实话,里面也有关系,可是关系再硬,人家只愿意给个三五百万,顶不了大用。” “我这张脸就只值个三五百万?”李和反问,他就差点告诉对方,银行是他开的了! “那不能。”陈有利急忙摆手。 李和道,“回头去找小齐要号码,你自己去联系,提我名字,保准好使。” “谢谢,谢谢。”陈有利忙不迭的道谢,这一趟没有白来,不但得了宝贵的经验,还解决了资金的问题。 “行了,就这吧。”李和开始赶人。 照例还是齐华送客,送完后又回到了李和的办公室。 “李先生,他张口就是三千万,胃口挺大的。” “给啊。”李和没反对,“反正有利息赚,怕什么。” 他对陈有利的人品感觉不怎么样,但是对方办事的能力,做生意的手腕,他还是有点佩服的,这钱跑不了,哪怕没有担保,也没有抵押。 “好,我把这边分行的经理电话给他了。”齐华有时候对李和挺无奈的,自己拿自己不当首富,没有上位者的自觉,也就算了,也不能拿黄炳新不当回事啊! 黄炳新这种炽手可热,声名在外的人物,正是如日中天,不说日理万机,起码是忙得不得空闲,哪里有功夫应付陈有利这种小老板啊! 他跟李和时间久了,经手的账目都是论亿,而且再大的老板对他都是恭恭敬敬,喝酒杯子有多低就多低,他总有一种人生赢家的错觉。 现在像陈有利这种身价只有千把万的,他统统归类为小老板。 也就李和,不管对方有钱没钱,有势没势,不看对方地位高低,一个卖烧饼的老头,他都能陪着唠一个小时的闲嗑。 每次,齐华都看的干着急! 他不好去催李和,而这些陪聊也没有人意识到李和的时间有多珍贵! 这陪聊要是收费,随随便便几个亿就唠没了! “那也行,处理好就行。”李和也是无所谓的态度,他看的是结果。 齐华道,“董进步来了,约你吃饭。” “说什么没有?”李和不解。 “他首先找上的董哥,董哥刚刚跟我说的。” “喊董浩进来。” 董浩知道李和喊他是为什么,一进门就照实道,“我估计他是撑不下来了,咱们跟他的合作取消后,他日子是不好过。” “你去探探口风,我见一面也没什么大不了。”虽然对方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李和怕欠人情,他之前去东北的乡下,要不是对方出力,他就没有那么顺畅。 再说,他和对方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见面活活稀泥,不碍着什么。 ps:求票哈! 964、咎由自取 董浩办事很利索,当晚和董进步碰完头,就给李和回了话。 “那就选平虎那小子的茶楼吧。”李和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跟董进步见一见。 平虎的茶馆的位置并不是太显眼,显眼不显眼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位置好,就在故宫旁边,真正的皇城根底下! 而且从舞厅到咖啡馆,再到茶馆,这家伙接连开了十几家! 没有一地的地段是差的! 这都得益于他哥是四九城数得着的地产大佬! 有时候搞的李和都想查查平松这家伙了,虽然账目上找不出什么问题,但是保不齐还有什么利益输送,关联交易! 当然也只能是想想,实际上这些都是平松该得的。 “李哥,你来了。”平虎一早接到了董浩的电话就等在了茶馆的门口。 这是只是他的一家分店,但是为了表示尊重,他还是特意来了一趟,也不能不来。 “来了吗?”问话的是董浩,他为了李和的安全着想,还是提前在茶馆里做了安排,就是为了防止董进步狗急跳墙。 “来了,我前脚跟来,后脚跟他们跟着到,三个人,其中两个大金链子挂脖子,戴墨镜的,像混社会的,我亲自带进包厢的,大呼小叫的,要这要那,要不是你说不要乱动,我早就大耳刮子抽了,不过我也没垫好话,等会,哥,你说话,我冲前头。 反而真正的那老板,倒是不说话,穿着个黑夹克,看着挺憨厚。”平虎已经不是当年被人打脸不敢出头的愣小子了,这两年被平松调教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李和取笑道,“你倒是出息了,没瞧出来啊。” 他现在想这小子还有气,毕竟当年他小舅子就是在这小子的舞厅出的事,结果呢,这小子跑的比兔子还快! 不是这小子不仗义,而是因为逃跑的本能让他来不及思考仗义不仗义这回事! “哥,你别逗我了,那会不懂事。”平虎难堪的挠挠脑袋。 李和没好气的踢了平虎一脚,直接朝里面走,平虎屁颠屁颠的小跑到前面带路。 上了二楼,平虎推开二楼一间包厢的门,里面现出正在喝茶的三个人,穿着黑夹克的董进步坐在正中间,待看到李和后,最先站起身,他旁边的两个人也不甘情不愿的站起来。 “李总,好久不见。”董进步见李和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走的意思,只得挪开椅子,走到门口迎接李和,伸出手道,“请坐。” “你精神头不错。”李和还是没有动,只是掏出烟,凑上平虎的火,眼睛朝着包厢不经意的瞄了一眼。 “你们出去。”董进步对着自己的两个同伴道。 两个人还在犹豫,但是一对上董进步冷冽的眼神,立马就挪腾了下椅子,椅子与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响声。 “不好意思,没什么规矩。”董浩再次邀请道,“请进。” 平虎拉了一把椅子,李和大大咧咧的的坐下,笑着道,“听说你现在是龙江一哥了?” 董浩道,“哪里,哪里。跟你比,我就是条虫,还是地上的臭虫。” “找我有事?”李和朝身后摆摆手,平虎退出去带上了门,只留下董浩。 “李总,你喝茶。”董进步没有直接说是什么事,只是道,“想想咱们第一次见面,那会承蒙潘总照应,肯周转货品给我,我就这么南来北往的做个二道贩子,说实话,难啊。 到如今,掐指一算,少说也有十来年了,这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得可真快。” “老董,你找我不是续交情的吧?”李和能来,已经是给他面子了,所以董进步这茬他不接。 “李总,哎,我知道我有错,可是....” “你有什么错?”李和截断董进步的话,实际上两个人没有任何的利益纠葛。 他之所以对董进步这个态度,是因为他开始不喜欢董进步这个人,心狠手辣,做人做事不留余地。 “我.....”董进步自己都搞不明白李和为什么是这个态度,何况,中途还把方全跟带走了,更是让他一头雾水! 之后,李和更是解除了旗下旗下与他的合作! 对李和,他向来是很恭敬,有吩咐向来是不含糊,简直是言听计从,他自问就是他亲爹他也做不到这个程度! 所以他也有气,委屈大着呢,李和解除合作,他自认为无所谓,他毕竟是在北地一手遮天的人物,不能给这么憋死,他不求李和! 但是如今,摊子大了,撑不下来了,他只能再次来求助李和。 李和叹口气道,“你还是不明白啊,既然不明白,为什么要道歉?” “要怪只能怪那几年,我没有听你的话,太冒进了,收购了不少的国营厂子,自大了,自以为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别人做不了的事情我能做,导致现在资金吃力,都是我咎由自取。”董进步不免垂头丧气。 “说的哪跟哪?你自己败坏自己的,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李和不断的摇头,“你都不心疼,我心疼个什么? 只有你爹妈该恨你不争气,我可没管不着。” “李兄弟...你这话。”董进步以为李和说的是反话。 “我是认真的。”李和表情很严肃,“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己对自己负责。你既然想不到自己的错处,就再慢慢想吧!想清楚了再联系我。” “别,李兄弟!”董进步着急之下要去拉李和的胳膊,却已经被董浩拿捏住了手。 “尊重一点。”董浩甩开董进步。 “李总,我真的想不通啊!求你高抬贵手,给个提醒?”董进步这么个汉子差点要哭了。 “装可怜?”李和皱着眉头道,“当初别人去祈求你,求你放过,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也会求人?就像今天这样。” “李总,你的意思是?”董进步心里一凛。 “你害人太多了,到如今这地步吧,也怪不了别人,所以啊,也别摆这样子,想想被你害了的人,你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够庆幸了。”李和还是说了出来。 965、根子坏了 要不是董浩亲自探访告诉他的结果,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董进步这么个外表憨厚,做事仗义的汉子会是这么一个尽做桑田害理的事情的玩意! “你是不是听了什么闲话,误会了?”董进步还是心存侥幸。 “误会?”李和重新坐在椅子上,冷笑道,“我可没误会,据说你去征地,有一户人家不愿意搬,你指使人半夜放火啊... 放火还不算,你还打破了人家的头骨。” “你听我说....”董进步要解释。 “三产公司有一个小加油站准备要卖,你到那儿,强行地把这个加油站买到手了,花了不到300万,最后把这个加油站转手又卖给石油公司,1000来万,会做生意....”李和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殴打商户,欺行霸市,还私藏枪支弹药,至于有人命没人命,我不说,你心里也清楚。” “李总,我跟你不一样,你是读书人,出来就是好前途,你有资格看不起人。”董进步有点真情流露,“可是我呢,从小吃苦长大,天不收地不留,很早就出来闯荡,全部靠自己,也是被人打的头破血流过,我不恨,因为社会就是这样子,弱肉强食,想在社会上混得开那就是下手必须狠,我对人家留情,人家不会对我手软啊。 就眼前这光景,我要是有一点犹豫,早就让吞的骨头渣子都没了!” 李和摇头,“这不是做坏事的理由,穷?谁没受过!苦?谁没吃过?别觉得全世界都欠你的,你是根子上坏了啊。” 人呀,要做坏事总会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并且是以一个“楚楚可怜的受害者”形象出现的,就盼着什么时候来第二次大革命! 第一个报名!打不死那些有钱人! 潜意识就是,你都这么土豪了,还在乎我使点坏? 让他这么一闹,李和反倒觉得这人给人类这个称呼抹黑了。 “李总,你这话说的太绝对了吧?你积攒到如今的家业,你敢说你没害过人?”董进步已经意识到李和不肯定再给他情面了,所以陡然间说话就不客气了。 “我可没害过人,而且没有不折手段的害过人。”李和揉揉额心,冲他慵慵一笑,“你一边玩去吧,做人做事全凭本心。” “我想你快忘记泛海集团了吧?熊海洲的事情,瞒不住吧?别说是他自己没事太跳楼玩的。”董进步气定神闲的点了一根烟,“论狠,我不如你,我可没有把人逼过跳楼。” “看来你来之前是做了准备的吗?不错,有长进了,这种事情都能打听的出来。”李和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依然不为所动,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他曾经也有过懊悔,但是那也只是过去的事情了。 “你以为你就比我干净,不见得吧?”董进步盯着李和道,“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你跟我没区别,所以,你也别在我面前装好人。” “随你怎么想吧。”李和不想再多做解释,他说的已经够多了。 “李兄弟,大家都是出来混的,求的都是一个财,我保证,只要你帮过我这一把,你不会吃亏!我愿意把我之前收购的国营厂子全部转给你!统共13家!都是千人规模的大厂!我只要三个亿!你不吃亏!” 董进步想了一圈,他认识的人不少都是身价过亿,可是仅限于身价,要是现金,能拿出超过5000万的,都是寥寥无几! 除了李和,他想不出还有谁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 “谢谢,我没这个兴趣。”说破天李和都不会同意。 如果他真的想在东北发展,也绝对不会通过董进步。 “你不会拿不出来吧?你可是首富,三个亿而已。” “还真拿不出来,抱歉,地主家也没余粮啊。”李和起身要走。 “李兄弟...”董进步的本意是使个激将法,但是李和不按照套路来,此刻他真的慌张了。 “谢谢你还称呼我一声兄弟,但是你我,就此打住。”李和不顾董进步在身后呼喊,毫不犹豫的出了包厢。 董浩再次甩开挡路的董进步,瞧都没有再瞧一眼,有些人值得高看一眼,有些人瞅一眼就觉得恶心,因为良心已经没了! 在车上,李和问,“这事都知道了?” “估计知道的人不少,瞒不住。”董浩知道李和问的是熊海洲的事情。 “呵呵....”李和发现他一直在自欺欺人,这事没人能够忘记。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李和在门口站了一会,李览就随着放学的孩子们一样出来了。 李和看他苦着脸,就问,“犯错了?” 李览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李先生。”董浩指了指自己的眼角。 李和看了看李览的眼角,很细的一条划痕,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到。 “跟人打架了?” “他抢我铅笔刀,我不给。”李览说了实话。 “然后呢?”李和继续问。 “我不给,他揪我头发。”李览还是低着头。 “那你还手没有?”这才是李和关心的。 “我俩打起来了,他指甲掐我脸,他鼻子出血了。”李览还是很小声。 “那就好。”李和放心了,“多大事,记住了,你是我儿子,以后不能熊,不服气就打,不用怕谁。” 打架他其实不担心李览,在班里他年龄最小,虽然还是小个子,但是因为多少学过一点武术套路,从小也没中断过,反应比一般孩子要快,肯下手,就不会吃亏。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孩子的胆子太小,有他闺女一般,他就欣慰了。 “爸爸...” “嗯?” “不要告诉妈妈。”李览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好。”李和感觉好笑。 何芳俨然成了家里的母老虎,两个孩子都害怕她,而对老子一点都不怵。 眼看进入元旦,李和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办公室和家,没有别的去处,这是他重生有史以来过得最有规律的生活,没有早睡晚起,也没有黑白颠倒。 他世界第一高楼的计划有了眉目,吴淑屏电话里道,“李先生,一切准备就绪,开工典礼等着你订时间,名字待你取。” “就叫世界贸易中心吧,简称世贸大厦吧。”李和一锤定音。 966、哪一步了 “美国有一个世贸大厦。”吴淑屏不忘记提醒。 “哦。”李和忘了这茬,“那就叫再生大厦。” 表面上是根据中国再生资源集团的名字来的,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个大厦的名字还隐藏着另外的一层意思。 “再生,这个名字好。”这一次吴淑屏没有疑问,只是接着道,“包括中国化工、中国粮油食品、中国五矿在内的25家总公司愿意和我们共同投资这个项目,你的意思是?” “集中力量办大事,好啊,到时候也少点掣肘,有一点,我们必须是大股东。”李和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这个没有问题,他们不会要求做大股东的。”吴淑屏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就怕李和独断,要不然到时候得罪的人可就多了。 李和不怕得罪人,可是不代表她吴淑屏不怕啊,要不然她就是寸步难行了! 李和道,“我邀请的客人都会提前到达浦江,你做好安排接待,我会让潘友林和沈道如同你一起,不过你还是要多听他们两个人的意见。 出席客人的名单,你和齐华确定好。 我下个月初就到。” 他从办公室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换下鞋,何芳就过来道,“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李和把换下来的鞋放到鞋架上,回过头道,“这么神神秘秘的?” “你老妹谈对象了。”何芳接过李和的包,顺手把茶壶给了他。 “老四?”李和诧异的道,“没这么快吧?” 何芳没好气的道,“想什么呢,是李燕。” “哦,生意那么忙,还有功夫谈对象?”李和坐在沙发上,推开要扑过来的老闺女,“去玩去,老子要是秃顶,非找你麻烦不可。” 他以前剪光头是为了自在,现在剪光头是出于无奈。 再好的头型,都经不住他闺女揪。 李怡不依不挠,依然还是扒到了李和的后背上,一会揪揪头发,一会揪揪耳朵,显然她老子比她老娘好欺侮,要是敢这么对她老娘,一个巴掌是少不了,而她老子除了嘴上会吓唬人,也没别的本事了。 “人家都这年龄了,忙就不能谈对象了?”何芳看李怡的脚已经踩在李和的肩膀上了,板着脸道,“下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李怡看看她老子,见没有帮衬的意思,果真乖乖的下来了。 “没说不能谈,什么时候让她带回来我看看,顺便再吃个饭,不能不声不响的,人家男方会以为李家没人呢。”李和对于李燕谈恋爱没有意见,可是不和他商量,他就有意见。 何芳道,“我说了,让她带家里来吃个饭,她说刚处着呢,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等差不多了再带过来。” “明天我去看看。”李和不放心。 何芳道,“去看行,但是别吓着人家。” “这话说的,我属狼的啊,吃人?” “你不吃人,可是你现在这脾气,你自己没个数?好谁欠你的,天天跟斗鸡似得,见着人家好好说话,毕竟是李燕的对象,她看着好就行。”何芳对李和太了解了,只要涉及到自己家里人,都觉得自己家里人好,不管对错,向来只会护着。 “我心里有数。”李和不想听何芳的絮叨。 第二天一早,送完李览,就去了公司。 他现在待办公室别的事情不做,因为他懒得做,也轮不到他做,主要就是重点关注他旗下企业扶持的创业园区的孵化项目。 在美国的尝试已经让他尝到了甜头,所以他从苏联回来之后,就开始吩咐黄炳新、郭冬云、沈道如等人在着重在国内建立创业园区,扶持科技创业企业。 1995年是中国创业浪潮的一个重要年份,如果改革开放后的创业者是第一波,1992年南下谈话后的创业者是第二波,那么这一年前后下海的人就是改革开放后的第三波创业者,是 旗下的大小企业建立了不少的园区,但是目前成气候的还是那四个,中关村是一个,深圳是一个,香港是两个。 “做isp服务商?”李和此刻对着一家叫瀛海威的小公司产生了兴趣。 “中文叫互联网接入服务,如同用户安装一部电话要找电信局一样,用户如果要接入inter,则要去找isp。isp是用户接入inter的入口,用户...”齐华见李和对这份内容感兴趣,急忙在一旁做出来了解释。 “这些我知道。”李和不需要他继续说,他把文件放下来,然后抿口茶道,“喊过来,我和她谈谈。” 这个女人做了他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情。 认真的又看了好几份文件之后,才站起身揉揉腰,看了一眼时间,就出了门。 李燕在中关村的办公设备的生意还是那么的好,李和一进门就发现五六个员工一边带客户介绍产品,门口还有不少待打包的货。 李燕正埋头敲着计算器,陡然看到李和显得很是慌张。 李和道,“干嘛?不欢迎我?” “不是,哥,怎么不欢迎你呢。”李燕慌忙给李和拉把椅子,“你坐,我这里有点乱。” “听说你谈对象了?”李和直奔主题。 李燕红着脸道,“刚接触,还没有谱呢。” “人呢?”李和没有坐,随手翻着桌子上的一些宣传册,“我先给你把把关。” “哥,这太早了吧。”李燕明显不怎么乐意。她告诉何芳,只是想何芳帮着参考一下,但是绝对不想李老二知道,要怪只能怪她忘记交代何芳。 “什么单位的?做什么的?怎么认识的?”李和见不得她这扭捏的样子,“我是你哥,见见他不犯法吧?” “是本地人,在医院里上班。”李燕瞅瞅李和的脸色,继续道,“上次我搬货扭伤了腰,接连躺了几天医院,都是他接诊,一来二来就认识了,对我挺好,所以...” 她接下来不知道怎么说了。 “本地人?”李和皱着眉头道,“他父母知道吗?” 他有他的担心。 李燕道,“我们俩还没到那一步呢。” “那到哪一步了?” “这让我怎么说啊!”李燕急了,“你可别想歪了!” 967、世界太小 “自己能把握好分寸就行,你和他约个地方,不带家里,一起吃个饭,我就看看,行的话,你们继续处着。” 李燕问,“你的意思是?” 心里想,难道你要是不同意,我们就不处了? “废话那么多干嘛?”李和接过李燕续满水的茶壶,继续道,“现在这年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我不看看,我可不放心。” 李燕道,“你非把人都想那么坏,他挺好的一个人,你见了就知道的。” “都开始护着了?”李和轻轻的哼了一声,明显带有不满。 “没有。”李燕红着脸道,“他是个老实人,对我很好,听说我是乡下来的,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 “什么?”李和脸都黑了,猛然抬高了嗓门,“谁敢嫌弃李家的丫头!” “哥,你小点声!”李燕看到周围的人都望向了这里,赶忙把李和拉到楼上,“咱们楼上说。” 李和被李燕推着,因为楼梯道,不敢用力甩,生怕伤了李燕,只能被迫着上楼了,上楼后甩开手道,“说吧,你这是搞的什么把戏。” 李燕低声道,“我把家里情况都和他说了,家里种地的,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他母亲是大学教授,还是国家科学带头人,爸爸是机关领导,职位也不低。” “那咱也不比人家差!”李和很是不高兴,他要赶紧灭了妹妹这自卑的想法。 李燕看李和来脾气了,赶紧安抚道,“我没提你。” “我是你哥,提我没什么吧?” 李燕道,“更不能提,你现在有地位有名气,哪怕他没心思,保不齐他家里人没什么心思。” “你啊!”李和无奈的道,“你什么时候都有这种小心思了?” “我知道他是好人,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和他说,总想相互间多点了解以后再说。”李燕搂着李和的肩膀,撒娇道,“哥,说好了啊,我带他过来,你可不能吓唬他。” “怎么跟你嫂子说的都一样了?我就这么坏了?”李和哭笑不得。 “你是自己没发现,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李燕虽然诧异李和突然成为了世界上那个最有钱的人,但是更诧异于李和这些年身上的变化。 还是那么的温和,还是那么的一个老好人,可是骨子里和语气里更多的是多了一种不容置疑,想他对你温和的前提就是你得顺着他! 顺着昌! “再怎么不一样,我也是你哥,这个没得变,你去联系下,我得先看看人。”李和看看手表道,“现在是一点钟,看看他几点下班,定个时间,安排地方。” 李燕嘟哝道,“这是我找对象。” “打我电话。”李和说完就下了楼。 他车子刚出中关村,就接到了李燕的电话,时间定在晚上六点钟,地点是一处李和压根就没听过的饭店。 他回到公司随意在食堂吃了一点东西,又拿起来一堆的文件开始在那琢磨,有不少名字是他熟悉的,比如华为,当然更多的是他没有听过的,大多集中在医疗、矿产等他一无所知的行业。 齐华从外面进来,看他一会皱眉,一会高兴,也就在旁边站着,没有说话。 “李先生,时间到了。”到了五点半左右,齐华才提醒李和。 “打听了?”李和抬起头问。 “是的,我亲自去问的,先是问的柳岩那小姑娘,她说了哪个医院,叫什么名字,随后我就去了卫生局我一个老同学那里调了档案资料。 又让麻烦董大哥去了他父母的工作单位和所在小区,调查了家庭情况。” “王锦?”李和看到这个名字感觉没什么,但是后面再看到他父母的名字就忍不住笑了,“陈芸?” “陈生是普通外科的医生,母亲陈芸是...” 李和打断道,“不用介绍了,我比你熟悉。” 陡然感觉这世界太小了! 甚至有点荒唐了! 如果单纯看到陈芸这个名字,他感觉也没什么,毕竟重名的人很多,可是再看看她工作单位,再看看她老公的名字,王书豪,这就对上了。 他打死都想不到他的妹妹会和他老同事的儿子谈上恋爱,这不是闹嘛! 当然,他不是嫌弃陈家不好,陈芸这个人是好人,在学校里的时候,待他真不差,当朋友处是可以的,但是当亲家,那就够呛了! 陈芸这人势力而又小心眼,待人也是看人的,说不准真怎么埋汰李燕这样一个乡下姑娘呢! 李燕虽然开了个办公设备的店,有点积蓄,可是陈家不一定瞧得上,人家是没钱,可是人家是有文化、有底蕴、有关系的世代土著! 鼻孔都是朝天上看人呢! 傲气的很! 如果最后真要成这门亲,说不准还得扯他李老二的大旗,可是婚姻不比别的,要是夹着功利在里面,也就失了纯粹。 饭店离李和的办公室不远,开车十分钟的事情。 他一下车,就让董浩和齐华等人在外面等着,他一个人进去。 “先生,几个人?” 他一进门,服务员就开始招呼。 “大哥,这边。”李燕在旁边摆手招呼。 “你好,大哥。”一个戴着眼睛的年轻人,也跟着李燕站起身,跟着李燕一样的称呼。 “你好,坐吧。”李和先坐下,对着对面的人打量,小圆脸,高鼻梁,大眼睛,长的倒是不磕碜。 “大哥,你看看吃什么?”李燕看自己对象被李和盯得发毛,就赶紧把菜单递给李和,好借此打破李和的注意力。 “随便上吧。”众所周知,他李老二向来很少点菜,何况,这次的目的不是吃饭,“王锦是吧?” “是。”年轻人很害羞,也很慌张。 “你们处多长时间了?”李和对王锦的初步印象很满意,要是对方不慌张,大大咧咧,不以为意,他说不准就看不上了。 “快一年了吧?”王锦说话的时候,还看了李燕一眼。 “医院里上班?”李和接着问。 “是,上两年了。”王锦这次回答的很顺畅。 李和问,“挺好,你父母知道你谈对象了吗?” 王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道,“这个,还不知道,没来得及说。” “哦。”李和笑着道,“有什么规划没有?” “我们准备等合适了就结婚。”王锦倒是实话实说。 李和道,“结婚?结婚可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两大家子的事,这个道理你明白没有?” “是,大哥说的是,我会尽快和燕燕见父母的。”王锦很快就明白了李和的意思。 “那就好。”李和突然起身道,“行了,就这了,你们慢慢商量吧。” “哥,你还没吃东西呢。” “不了。”李和摆摆手道,“我约了人,我就走了,我在,说不定你还不自在。” 说完,李和就离开了饭店,只留下这一对小情侣面面相觑。 他约的是刚从美国回来的李爱军,刚一见面,李爱军就对着他长吁短叹。 平松道,“爱军大哥,这可不是你风格?” “哎!”旁人不说还好,一说之后,李爱军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咱们走一个。”端杯子的是卢波,他是瘸子,李爱军是假肢,两个人倒是有心心相惜的地方。 968、电信运营商 “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就多喝酒,喝多了就不用想了。”宽阔的红木饭桌对面,坐着笑容可掬的方向,头发有点微秃,中年发福,所以看起来像尊弥勒佛般和蔼可亲。 “你得想办法减减肥。”李和对方向有点不忍直视,好好的一个清瘦的知识分子居然长成了皮笑肉不笑的奸商模样,这个是谁都没有意料到的。 岁月不止是一把杀猪刀,还是猪饲料! 脸决定一切,但胖能毁掉一切。 “没办法啊,人生中最快乐的事儿,不是违法的,就是违反道德的,再要不就是容易发胖的。”方向放下了筷子道,“现在才明白一个道理,吃多了,要还的。 众人哈哈大笑,可是笑过之后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愁眉苦脸的李爱军。 寿山在一旁赶忙转移话题道,“我这个饭店还不错吧?新开没两天,都是按照中式古典的来装修的,从家具到瓷器都是我自个挨个挑选的。” 小威笑着道,“就是个饭店,你下这么大本钱,什么时候能收回本钱?” 自从京美电器上市以后,他突然觉得自己地位有所提升,比如在以前,也就每年的年底,李和开会,他才有机会在不起眼的地方捡个坐,听着大家嬉笑怒骂。 至于这种饭局,他不要说上座,就是连在一旁旁听的资格都没有!更是没有机会在里面插科打诨! “谁说我要对外营业的?”寿山乐呵呵的道,“这次去香港我得了个启发,也学会了一个词,叫私人会所。 咱们平常去我饭馆子吃饭,吵吵闹闹,不安生,我就学着香港的做法,寻了这个僻静的地方,也不叫什么会所,我连牌子都没挂,就单独作为咱们朋友私下里的聚处,或者你们有朋友有客户也能带过来。” 这里位于居民区,没有俗艳的霓虹灯招牌,只有一道红墙青瓦和满墙的爬山虎,走进门来,曲径通幽,假山、小桥、流水、凉亭,相映成趣。 平松道,“这个想法不错,也不白吃白喝你的。” 寿山道,“那是当然,你们只要给个成本价,够我开工人工资就行。” 小威端起茶壶道,“这可是特级龙井,这茶喝起来不便宜。” 寿山道,“提钱多俗气。” 他现在有钱有声势不算,也开始慢慢的端起自己的身份,这还不算什么,他开始花钱请一些笔杆子论证自己祖上的高贵。 一番论证下来,他这个旗人破落户的祖上立马高大了起来,八大****中的后人,他自己呢,宫廷御厨,七品剪刀侍卫,享誉国内外的宫廷菜传人。 再扒拉下去,说不准还是蒙古国海军司令的亲家。 虽然都是瞎扯的东西,但是时间长了,他自己都骗了自己,立马觉得自己真的尊贵无比。 “看来你这趟不顺利啊。”李和这个时候才提起来李爱军这事。 李爱军叹口气道,“杀人不犯法就好了,老子一枪就跟给崩了,省的我闹心,现在想想,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间都是在部队。” 小威大声的道,“你一句话,说弄谁....” 说了一半,面对李和的一个冷眼,声音戛然而止,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怎么?秋红还是不愿意回来?”这里的人都知道李爱军家的这点事,所以李和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李爱军道,“我去了,在纽约,两个人就窝在那小小的地下室,就是靠着那点面包,你说这面包有啥吃的?没一点营养的东西。 啊,她还是心甘情愿,死心塌地的,我就糊涂这王八羔子给灌了什么迷魂汤!” 说到气愤处,一拳头砸在桌子上,咣当一声响。 寿山道,“年轻人的事情,咱们这些老头子可是管不了哦,想法不一样,做事风格也不一样。” 平松问,“就这么算了?” 他也替李爱军抱不平。 李和道,“按我说,就强行带回来就行,也没有必要和她说那么多道理。” “晚了,都晚了啊。”李爱军说完又是一杯啤酒滑进嗓子。 “那是真晚了,一个女人带个孩子是不容易,其它不说,这闲话就能淹死人。”在其他人还在迷惑的时候,寿山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真的?怀孕了?”李和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 李爱军苦涩的点点头,“是啊,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让她打掉孩子,她宁可去死。这丫头,真的是被我惯坏了。” “也是骑虎难下。”李和也很是理解。 “所以啊,我尽管再恨,走的时候我还是留了几万块钱,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啊!”李爱军也不和任何人碰杯,一个人自顾自的喝自己的酒。 寿山淡淡的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她自己愿意,自己开心就好,你何必这么强求她去你认为该过的日子,是不是?” “随便了,大不了到了时候我去兜个底,要不然还能怎么办?”李爱军这次认输了。 这顿酒,众人一直喝到夜里才散去。 李和也喝的迷迷糊糊的,回到家连澡也没洗,径直上床睡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在家里吃饭午饭,才去办公室。 “李先生,张树心到了,要不要现在喊她进来?”齐华把一沓资料放到了李和的面前。 “进来吧。”李和揉揉眉心,然后点点头。 来客是一个个子小巧,扎着一个马尾辫的女人,显得非常的干练。 “你好,李总。” 她主动伸出手。 “坐吧。”李和勉强起身,握了握手,“喝茶还是咖啡?” “咖啡,谢谢。”张树心不经意间用眉眼观察下这个办公室,如果不是她事先知道,她打死都想不到,这是世界首富的办公地点。 “你的资料我看了。”李和说话了,“你是搞那个什么互联网接入?” “谢谢。”张树心站起身接过齐华的咖啡,对着李和小心翼翼的道,“是的,李先生,我们的目标加快中国信息高速公路建设。” “长话短说。”李和只想听核心的。 “我们的业务范围涉及网络技术支持服务、信息制作和传输以及intra等几项,而这些业务的展开特别是网络的基础建设,如专线(ddn)、中继线的租用等,需要大量的资金来支持运行,仅租用中继线一项,瀛海威每年就需要投入至少60万元...”张树心侃侃而谈。 “说实在的,我不看好,你们现在还是从电信局租的线路,一个月几千块钱是不多,可是脖子被人卡着呢。”李和放下在眉心的手,端起杯子,抿口茶道,“中日海底光缆已经在南汇登陆,为什么你们不做国家基础电信运营商?” 这也是他昨天看到瀛海威之后产生的想法,国内目前除了电信企业局以外,联通、移动、电信这三个后来国内最大的三个基础电信运营商还没影子呢! “李先生,我们是小企业。”张树心想不到李和会这么直接,一上来就直指问题的核心! 李和道,“中日光缆是电信、美国at,日苯电话电报三方合资,你不知道的是,日苯电话电报公司是我名下的旗下。” 日苯电话电报公司已经被孙软银收购。 969、电信经营权 实际上是孙软银已经收购了整个日苯电信行业,实际上,有了李和的资金支持之后,孙软银的人生简直跟开了挂似得! 他的投资触角之长,产业布局之广,资产增值之快,不但让世界震惊,连李和都跟着吓尿了! “是的,李先生,你的实力我是清楚的。” 张树心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功课。眼前这位就是世界首富,香港远大投资集团、中国再生资源集团、香港银岛贸易的实际拥有者。 而日苯软银集团只是香港远大投资集团的下属企业,而扶持她的在她看来仰望不可及的地大集团也是再生资源集团的下属企业。 所以,此刻李和说出这些话,她没有显得多惊诧,她更惊诧的是李和为什么会找上她! 她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那你是什么想法?”李和倾斜着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把玩着手里的笔。 他此刻突然想通,实际上是牟大中给了他想法,卫星都能发射,飞机都能买,他搞个通信算什么? 眼前的电信行业,邮电还没分家,只有一家刚刚实行政企分开的电信总局处于完全的垄断状态,联通刚刚学会爬,移动还没有影子! 他此刻搞,倒是赶着机会,至于能不能成功,他总想试一试!而且,实际上,后来也不是没有民营电信运营商,只是跟四大电信巨头比起来,显得微不足道而已。 “李先生,我相信凭着你的实力,资金方面问题不大,可是最大的问题是基础电信业务特许经营权。”张树心此刻虽然心情激动,可是依然面色不改。 李和沉着的问道,“如果这些都不是问题呢?能不能做?” 依照他现在的影响力,拿个基础电信业务特许经营权不难吧? “能!”张树心回答的很肯定,“如果我们有经营权,不但可以做网络接入,还可以做固话、手提电话通信、寻呼业务,大有可为!” “资金我给你5亿。”李和说完又紧接着摇头道,“15亿吧!” “李先生!这个资金足够直接从韩国铺设海底光缆了!”张树心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也再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 李和盯着她道,“我只有一个要求。” “李先生,股权方面,我个人可以忽略不计。”张树心说的很干脆。 “不,你的股份你私下里可以去和郭冬云经理商量,这个我不管。”李和沉声道,“我的要求只有一点,我要你一年花掉这15亿。” “李先生,恕我直言,我没明白你的意思。”张树心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古怪的要求,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听岔了! 哪里有投资者希望创业者可劲花自己的钱的,向来都是要求创业者省着点花!然后告诫创业者,永远不要在钱花完了的时候再去找钱! 李和道,“据我所知,你们目前并不缺钱,地大集团给你们的扶持力度还是可以的,不说多,账户上三五百是有的吧?” “是的。”张树心没有否认。 “可是为什么我还要给你钱?”李和反问,“你想明白没有?” 张树心道,“李先生的目的是希望我们快速扩张,占领市场份额,早日实现盈利。” 李和摇摇头,“说对又不对。这个时代不是钱最重要,是时间最重要。 你拿了钱是要争取时间,然后也争取空间,所以这个方面你说的很对,拿钱就是要扩张,就要尽力把投资人钱花出去,如果不敢花钱,花不好钱,就不称职。 但是也有不对,凡是追求急功近利短期的,销售指标、财务指标的公司一般成功不了。短暂时间内,我不指望你盈利,起码近5年不指望你盈利,你不亏钱,不再到处找钱,就已经足够我欣慰。” “谢谢李先生的指教。” “还有,那个什么,做寻呼的心思赶紧给我熄了吧,gsm都出来了,还搞什么寻呼。”李和笑着道,“注定要被历史淘汰的。” “是的。”张树心有心想反驳,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李先生,你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有钱的是老大,这点眼力劲她还是有的,这会她不会和李和逆着来。 “你们公司名字改下吧。”李和有自己的琢磨。 “那叫什么?”张树心对这个要求更是感觉特别。 “叫中国移动通信!”李和陡然说的很大声。 “就怕注册不了。” “商标也要给我注册了。”李和很肯定。 “谢谢李先生。”虽然李和答非所问,但是张树心听出来了信心。 “就这些了。”李和开始赶人,“剩下的你和我的秘书去沟通,会安排时间让你和郭小姐就具体的投资事宜再详谈。” “谢谢李先生。”张树心起身告辞。 离浦江再生大厦的奠基仪式还有最后两天的时候,李和启程去了浦江。 一出机场,潘松和陈大地等人就早早的等着了。 “你小子怎么来了?”潘松先同李和招呼完,然后惊奇的看了一眼李和身后的张兵。 “怎么?你老板做大了?瞧不起人了,我就不能来了?”由于董浩重感冒,这次随同的是张兵。 “董哥感冒了,已经输了两天液了。”作为秘书,齐华自然也是跟着的。 入住的酒店自然是四海酒店,李和还没来得及在房间休息一会,门就被拍响了。 “李先生。”进门的是于德华、沈道如、黄炳新等人。 “这么齐整。”李和指着沙发道,“坐吧,又不是外人,还客气什么。” 于德华道,“本来我们想去接机的,谁知道让潘松抢了先。” 潘松道,“你们是大老板,这种体力活自然由我做最合适。” 说这话,其实他的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是风光,可是也看和谁比! 同于德华、沈道如这些人比,就没得比! 他们吃肉,他只有喝汤! 黄炳新搂着他的肩膀道,“老弟,你说这话就是有点假了,明明你是抱着金饭碗,还来调侃我们,真是没意思。 现在你潘大老板的名声谁不知道?哪家开厂子的,搞贸易的,离了你的车队,估计都得跳江。” “你们啊,谁都别捧谁。”李和明白潘松的心思,只是没有说破,现在告诉他以后物流和快递行业的规模,他估计也不会信,要不然就不会有这话了。 潘友林道,“李先生,这次来了很多的客人,你要不要提前会见一下?” “后天统一宴请吧。”李和笑着道,“让市委的领导们先忙着,我就不去掺合了。” 浦江一下子涌进这么多的世界级的企业大亨,那热闹劲可以想象。 970、省事了 在世界的各个领域中,有着一群以不同方式改变世界的人,而这些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对象。 本来李和是主角,而此刻好像没有他什么事了,本来是他需要做的事情,此刻也不需要他做了。 吴淑屏苦笑道,“好像真是这样,第一个到访的是贝尔斯登的主席凯恩,本来是我准备去接机的,结果等我去的时候,已经被接走了。 第二个是郭糖王,也被直接接走的。 之后倒是省我不少功夫,一个都没有需要我去接。” 她是这场仪式的直接参与者,连她自己现在都不清楚客人长什么模样! 她都不知道李和会不会骂她太过无能! 李和倒是宽容的很,笑着道,“别得了便宜卖乖,这两天咱们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不要管这些,主要就是后天晚上。” 沈道如提醒道,“还有后天中午的奠基仪式。” “不用,估计轮不到我。”李和摆摆手道,“后天晚上我才有可能成为主角。” 这方面他很有自知之明。 “李先生,你说的是对的。”吴淑屏看到李和望向她,就直接给了肯定的回答,这场活动已经被人给接管了。 “我就说嘛。”李和穿上外套,然后手一挥道,“走吧,咱们去好好喝一顿。” 众人一起下楼去餐厅,一个电梯根本站不下这么多人,最后还是分批下去的。 “齐先生,贝那蒂先生的电话。”吃饭的这一会,齐华的手里电话一直就没停过。 “让他自己过来就是了,难道还指望我去找他?”李和径直吃自己的。 齐华道,“他说他脱不开身,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 “那就算了吧,等下次有时间再单独见面吧。”李和明显也不怎么乐意见这个老头子,那口蹩脚的英语,他也是受够了,两个人明显说不出什么东南西北。 见和不见,在他看来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 齐华道,“伊万诺夫先生也来电话了。” 李和问,“也脱不开身?” 齐华点点头,“是的,同样有市委委派的陪同人员跟着。” “那就别见了。”李和同伊万诺夫的关系并没有公开。 “还有江保健先生也来电话了。” 李和道,“我好像没让他回来吧?” 齐华道,“他没有回来,他说一个叫铁木耳的过来了。” “哦,倒是会凑热闹。”李和同样没有让铁木耳过来,“电话里怎么说?” “下午就到。”齐华并没有见过铁木耳,只是在资料上了解过一点,波罗的海船运主席,拥有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破冰运输船船队,基本上已经垄断了北冰洋的石油和天然气运输。 潘松接话道,“小江早就和我招呼过了,我晚点去接下。” 此刻,他心里更是不是滋味了! 要是比于德华和沈道如这些人差,他也就认了,毕竟人家起步比他早! 可是比他曾经的小弟混的还要差,他就有点无奈了! 甚至铁木耳这货都比他有档次了! 难道就像兰世芳说的,这些人都是大学文凭? 李和道,“随便安排个人去接就行,不用惯着他,别惯出毛病,到时候没大没小了。” 他肯定了潘松的地位,要知道这铁木耳以前只是伊万诺夫的小弟,而伊万诺夫是潘松的保镖。 “说的对。”潘松深吸一口气,绝对拿出当年的气势出来。 兰世芳把一块大肉夹到碗底后,放下筷子,笑着道,“这小子要是不听话,我来抽,他不敢还手,以前我可没少教训他。” 铁木耳到达四海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李和等人正在酒店的包厢里打牌,为了突出气势,每人面前都是放了一摞摞的现钞,上钱论沓,就差用尺子量了。 他被带进包厢的时候,众人正是玩的热火朝天,他尽管已经打了招呼,除了潘友林对他笑着点了点头,其他人只是瞟了一眼。 “过来,一起玩。”李和早就看到铁木耳了,只是输钱输的没心思搭理,这么一小会,他已经输掉百十万了。 不在乎钱,他在意的是输掉的气运。 “李先生,这个我不会玩。”铁木耳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敬。 他身后的翻译又紧跟着重复了一遍。 潘松道,“看来这文化还是不行啊,说个什么鬼玩意都听不懂。” 屋子里只有他和兰世芳不懂英语。 他说完,翻译又翻译给铁木耳听。 “潘大哥,我正在努力学习中文。” 铁木耳这话说完,所有人都跟着惊呆了,因为他说的就是中文。 “说的不赖。”潘松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随即又摸摸他的大肚腩道,“你这都吃成了土肥圆啊?” “谢谢夸奖。”铁木耳还是用中文回复。 众人随即哈哈大笑。 “不玩了。”最后一局,李和手里是单张9最大,把牌一扔,索性就不玩了。 兰世芳道,“要不我们去喝酒?” 李和道,“那就去喝酒,喝点酒睡觉也安稳,一觉到天亮,再好不过。” “我这就下去安排。”陈大地转身要走。 “别啊,喝酒要选热闹的地方,你这里冷冷清清的,还是算了吧。”李和喊住他问,“你们这里有没有热闹一点的酒吧或者ktv什么的?” “跟我走吧,我倒是常常出去喝酒。”吴淑屏面前赢了不少钱。 “那就走吧。”这里李和要是不说话,估计没有人能随意做决定。 包厢里出来的也就十来个人,可是一到门口,李和却发现,司机、秘书、保镖加在一起,居然浩浩荡荡的居然有四五十人! 这是要聚众斗殴啊? “小玲,你就不用跟着了。”吴淑屏留下了自己的秘书,“有事打我电话。” “阿龙,你也不用跟着了。”于德华也机警,把自己的保镖和秘书都留了下来。 “散了,散了...” “咱们这么多人,还怕有什么人干不过嘛....” “只开三辆车就可以了。” 各自开始赶人,最后留下来的只有张兵和另外两个保镖,同时兼职做司机。 971、试一试 酒吧位于金鹿大厦的85层,用气势磅礴来形容它的宏伟一点够不夸张,因为是环形设计,可以全方位无死角的观看黄浦江的夜景。 众人围着一张环形的桌子坐下,听着爵士乐,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怎么样这几年?”李和单独找铁木耳说话。 “谢谢李先生关心,一切都很好。”铁木耳对着李和还是很尊敬。 “马蒂奇怎么样?”李和还是不自觉的问了一下波罗的海船运前任总裁,现在塞尔维亚军阀大头目的状况。 “他可能遇到了麻烦,为了报复波斯尼亚克人对塞尔维亚人的虐杀,塞族武装在七月份开始进军斯雷布雷尼查,并进行了大屠杀,据说屠杀了八千多人,海牙法庭正在调查。”铁木耳的表情很严肃。 “马蒂奇做的?”李和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铁木耳摇摇头道,“塞族武装有很多分支,他属于南斯拉夫塞尔维亚解放武装,做这件事的有可能是波黑塞族武装,但是他的实力最强,这件事大概会算到他的头上。” 李和想了想道,“从此以后,尽量避免和他再联系。” “是,没人会给自己找麻烦的。”铁木耳分得清里面的轻重。 马蒂奇不但是国际上人见人打的军阀,私下里还是见不到光的毒品贩子,不但他不敢联系,连一向仗义甚至抱以同情的伊万诺夫都是躲得远远的。 “那就好。”李和又回过头问郭冬云,“你父亲来了,你不去陪陪,这不是太好吧?” 郭冬云轻轻的晃了晃杯子里的红酒,“被左一层右一层的围着,想见面太麻烦,后面再说吧。” 李和问,“有这么夸张?” 刚刚接完电话的潘友林,也到了李和的跟前,抱怨道,“孙软银也来了,不过同样没机会见面。我要不是因为跑得快,我也没机会跟你见面。” “你们都这么吃香,好像只有我看都没人看。”李和假装有点吃味,其实心里是窃喜,他最怕的就是繁琐。 这一夜,众人推杯换盏,一直喝到深夜,当晚,大家也没有回四海酒店住宿,直接在楼上的酒店开了房。 “你起来这么早?”第二天一早,李和刷完牙洗完脸,刚打开门,张兵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习惯了,不管多晚睡,六点钟肯定是要醒的。”张兵接过李和的外套,然后问,“去楼下吃早餐?” “不了。”李和对餐厅的早餐没有感觉,哪怕里面的南瓜粥,小米粥、糕点再精细,“我们还是去找豆浆油条吧。” 这才是合他胃口的东西。 两个人乘电梯下楼,吴淑屏就带着秘书迎过来了。 李和打趣道,“你们晚上都没睡啊?起来都这么早。” 一看时间才七点钟。 吴淑屏道,“这次的活动可能要变动一下。” “怎么变动?”李和不解。 “按照市里的安排,奠基仪式是少不了,但是他们还是建议,由他们牵头,我们协助,共同举办第一届浦江经济论坛。” “这个建议不错。”李和想想倒是不好反对,因为从现实情况来说,为了一个奠基仪式拉拢这么多人过来,确实是不够档次。 眼前要想撑起场面,只能找个经济论坛的名目。 “那?”吴淑屏试探着问。 “就这么定吧。”李和同意了,“我们去吃早餐,你去不去?” “谢谢,我已经吃好了,你和张哥一起去吧。” “那你辛苦。”李和带着张兵,开车往民居地带找了一家早餐摊子。 既然重点是经济论坛,再生大厦的奠基仪式上,李和只是简短的说了两句套话,挖了两锹土,同他邀请的客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 奠基仪式结束以后,在金鹿大厦举办了第一届浦江经济论坛。 浩浩荡荡国内外企业家六百多人,大多数都是李和邀请过来的。 他做了第二场发言,对到场的人士表示感谢,甚至感觉自己演技有进步,感激涕零,这种高难度的表情都做的很到位。 做人嘛,仪式感不能少。 在他的牵头之下,十几家外资与国内部分企业达成了战略合作协议,都是顺畅的很。 贝尔斯登主席凯恩就当场表示,体验到了宾至如归的感觉。 晚上的晚宴,因为可以正常的走动,来找李和举杯的人一直就没停过。 到他上台讲话,走路都有点晃。 但是在台上,他也没有说几句,因为老外太多,说多了都是鸡同鸭讲,文化隔阂这东西,真是没法消除的。 何况,这一次的活动,他的首要目的已经达到,从早到晚,国内外记者的闪光灯就没停过。 “申部长,这次还是希望部里能够多多支持。”宴会结束后,李和单独找到了同样出席这次活动的电子工业部的申部长。 “你刚从苗部长那里过来?邮电部是管这个事情的。”申部长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苗部长那里我已经请示了。”对于电信这一块,李和不尝试一下不甘心。 申部长笑着道,“一下子15亿,大手笔。咱们这些年经过漫长而艰苦的探索,基础设施和技术都还比较落后,而西方发达国家却已经历了移动通信的高速发展,从以摩托罗拉为代表的模拟时代一脚跨入以爱立信和诺基亚为首数字时代,gsm和cdma相继成熟。 但是中国才刚刚引入了gsm技术标准,想发展起来不是一两句空话就可以的。” “申部长,我也不瞒你,诺基亚也是我名下的产业。” 申部长端着茶杯的手,明显抖了一下,最后道,“那就递交一下资料吧,咱们一切按照程序走。” “那谢谢了。”李和知道这事已经是十拿九稳了。 从房间里出来后,李和径直找到了郭冬云。 “你对这事很上心?”郭冬云知道李和的脾气,一般情况下,很少直接过问公司的事情。 “我会让贝那蒂协助你,意大利omnitel电信公司和诺基亚有完整的gsm技术方案,再加上又不差钱,我不认为我们不会成功。” 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 李和想起来了当年的小灵通。 972、野心勃勃 “基站建设可是大投入,想覆盖全国,你有没有想过,这会是一个天文数字。”郭冬云怕李和是一时脑袋发热。 “四十多万个基站而已,我不但要建设基站,还要建设自己的海底光缆。 投钱我不怕,但是我怕的是政策上的变动,所以我更加倾向于与邮电部及其电子工业部合作,这个我已经在和苗部长、申部长在沟通,后面你递上材料,看怎么安排吧。”李和的决心很大,其实他不止怕政策变动,也怕技术革新。 他现在发展2g,但是3g,4g时代,他能跟得上吗? “既然你想好了,我听你的。”郭冬云不再反对,她很明白,任何人的反对,在李和这里都没有用处。 “另外,既然做了,咱们就要大做,我提议再成立一家通信基础设施综合服务企业,主要从事通信铁塔等基站配套设施和室内分布系统的建设、维护和运营。”这也是李和在这一瞬间做出来的决定。 “有这个必要吗?”郭冬云看不明白了。 李和道,“将来的电信市场,不说百花齐放,起码是五六家争鸣,会存在一个基站重复建设问题,而且许多小公司并不愿意过多的投入基站建设,咱们可以做基站租赁,这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那名字你想好了?” “叫中国基站股份吧。” “好。”郭冬云也不再多说。 浦江的天气从李和到来之后,一直都是很好,没有雨,没有风,太阳暖人的很。 这一天,李和借用了金鹿大厦的顶层,办了一个自助式的烧烤,油烟径直窜到了云层中。 “老贝,这事还是得你来办,办好了,咱们有得商量,办不好嘛,我也不会责怪你。”李和对新成立的电信公司,还是念念不忘,此刻抓住贝那蒂,自然要交代一番。 “我一定竭尽全力。”贝那蒂看看李和的眼神,不相信李和是这么宽容的人,要是办不好,估计他就得退休了。 同时又羡慕的看了一眼在旁边与潘友林谈笑风生的孙软银,心里就不平衡了,自己是搞电信的,孙软银也是搞电信的,为什么偏偏把责任栽给自己呢? 而孙软银这小子就可以这么潇洒! 明显的不公平啊! 还在想,中国人与中国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这阶段,他走到哪里都是被热情招待,只有在李和这里是受气的! 但是这些话,只能憋在自己肚子里,暗自发发牢骚而已。 孙软银也在看贝那蒂,因为是羡慕居多! 一个快退休的老头子,为什么掌握了这么多的欧洲产业! 伊万诺夫搂着铁木耳的肩膀,两个人叽叽喳喳一阵,不一会儿都端着杯子到李和的跟前。 “你们俩这么长时间没见过面?”李和笑着问。 铁木耳道,“有的,他去年回明斯克,我们见过一面。” “我想在中国做房产。”伊万诺夫用英语结结巴巴的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你的英语还是进步不大。”李和也是很无奈。 “他说,他看好中国的房产市场,诺菲地产将要做全球化的地产企业。”铁木耳替着伊万诺夫翻译,“他听得懂,但是还是不怎么会说。” “我不管,但是要遵守中国的法律法规。“这是李和提出的唯一要求。 “是的,谢谢李先生。”伊万诺夫非常的高兴。 李和把陈立华、于德华、沈道如、吴淑屏等人招呼过来,对伊万诺夫道,“他们都是做地产的,你们好好交流,对国内情况要是不了解,就多问问。” “是。”伊万诺夫朝陈立华等人一一握手。 “你好,伊万诺夫先生,久仰大名。” 跟沈道如、郭冬云和潘友林等人不一样,于德华是第一次见到伊万诺夫,他打死都想不到伊万诺夫是李和的人! “谢谢,我也听说过你。”伊万诺夫也非常的谦虚。 陈立华问吴淑屏,“收购洛克菲勒中心的是他?” 她也不懂英语。 “是的。”吴淑屏在一旁道,“他是白俄罗斯首富,巴福集团、诺菲地产主席。” “那个呢?听说是搞船运的?”陈立华对铁木耳同样陌生。 “波罗的海船运的董事长。”这次答话的是潘友林。 “我也是第一次见。”吴淑屏实话实说。 他们当中,除了齐华,都是处于震惊当中,他们都知道李和是世界首富,但是目前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识过李和完整的产业范围! 包括郭冬云和潘友林等人,也不能完全的说清李和全部的产业布局! “李桑,请说几句话吧,我们需要听你的教诲。”孙软银朝李和鞠了一躬,“这里,我们都非常的敬佩你。” “是啊,李先生,你是我们指路的明灯!”论拍马屁,贝那蒂也不遑多让。 “李先生,大家都等着呢。”于德华有点懊恼,居然没有两个老外机灵! 沈道如也赶忙反应过来,举起手鼓起巴掌,大声的道,“大家朝这边过来一下,李先生有话要说。” 他成功的引起来了周围人的注意,一下子二十多个人,都围着李和,朝这边聚拢过来。 不一会儿,由稀稀拉拉的掌声变成了合拍的掌声。 “说什么呢?”李和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李先生,你说什么我们都听。”喇叭全又带头鼓起掌,下面的人也只得跟着鼓掌。 李和笑着道,“我少说,多喝,其实没什么说的。” “李先生,你还是不要推辞了,说几句,也不枉我们大老远跑来一趟。”付彪跟着起哄。 “是啊....” “李先生,你还是说吧。” “......” 这次七嘴八舌的,倒是大部分出自真心的希望李和说几句。 “没什么说的,是一句话,胆子大一点,步子快一点。”李和举起杯子道,“大家先喝了这一杯子。” 众人一饮而尽后,静悄悄的,落针可闻,都看着李和。 “怎么?”李和被大家看的莫名其妙。 孙软银道,“李先生,大家都听着呢。” 李和叹了口道,“马上要进入21世纪,伴随着信息技术及互联网技术的快速发展,人类社会必将迈入信息时代,从信息传递方式到生产、生活、消费方式,肯定会发生巨大的转变。” 973、最好的时代 “大家喜欢称呼inter叫因特网,但是我更喜欢称之为互联网,最直接的作用就是搭建了一条无形的交流平台。 以二进制代码的形式,互动沟通任何有价值或无价值的信息。相当于扩展了人类信息交流的平台和范围。 正对我们来说,互联网到底意味着什么? 现在的众说纷纭,有人认为互联网是一种思维,有人认为互联网是一种技术。 但是我认为,互联网不仅仅是一种思维或技术,它更是一个全新的时代。 无论我们是否意识到了它的存在,互联网时代都在改变我们的思维方式,改变人与人的交往方式,改变人的价值创造方式。 可以说,互联网时代已经来临,无可阻挡....” 在这种场合下,李和是用英语说的,有时候他得照顾绝对大多数人。 这里有近三十人,有沈道如、潘友林这样的集团首脑,更有不少人旗下集团公司的主席,比如光一个远大投资集团,旗下就有五家集团公司,他们中间有一大半的人是第一次见李和。 而李和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 “互联网的能力是无穷的,有了互联网,未来人们可以获得更多的信息。 在设计、建筑等各个领域,这些信息和技术可以帮助人们的工作,互联网在未来还会有进一步的发展,不仅实现全天24小时的覆盖,而且使用成本也会越来越低。 信息技术会给我们的发展带来更多的帮助和支持。现在很多公司想成为全球性的大企业,他们就需要信息技术的支持,以在信息时代的大潮中站住脚...” 李和说的滔滔不绝,周围的人也听得很认真。 “我们处在一个快速发展的互联网时代,企业搭乘互联网快车才会跟得上时代步伐。 如果在将来的二三十年,我们没有去把握互联网,把握未来的时代,把握市场的变革,该死的就应该让它死,这些企业不死,将来的大企业死的还会多....” 李和这一次没有耍嘴皮子,说的很是真诚。 “李先生,互联网的具体应用,可以说一说吗?”问话的是孙软银。 别人听李和的话没什么大的感觉和体悟,但是他就不一样了! 他眼前入股和收购的全是有关计算机和互联网的企业! 比如刚刚,他以非凡的勇气用2000万美金投资了雅虎! “互联网最基础的功能是对信息的汇聚,从而形成价值无尽的信息流。在这个巨大信息流的平台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再被物理空间所约束,社会存在的方式也发生了革命性变化。 最常用的服务有电子邮件,就是我们说的e-mail,这是不是就比电话和快递方便? 万维网、文件传输bbs)、新闻组、包括即时通信,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都是大家看到的。”李和接过喇叭全递过来的茶壶,抿了一口茶,清清嗓子道,“那我再说些我们眼前不怎么常见的,比如网上购物,大家可以打听一下,一个叫贝佐斯的美国人,开了一家叫亚马逊的网上书店,这个我就非常看好,所以前几天我就让潘友林先生毫不犹豫的投了三千万美金....” 台下发出一片惊呼! 他们不是对这个数额惊讶,对世界首富来说,投个几千万也就是毛毛雨而已! 他们惊讶的是网上书店这种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怎么买东西,怎么卖东西,怎么可以发展呢?而且还给投资? 这个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他们对互联网的概念还都停留于邮件、搜寻信息。 “李先生,可是这要依赖于良好的电子支付手段吧?”这里只有孙软银是真正听懂了。 亚马逊这家初创公司他是接触过的,创业初期亚马逊一直处在烧钱的阶段,因为所谓的盈利模式,简直是可笑! 但是在他看来,并不值得投资。 不止他拒绝了贝佐斯,整个硅谷和华尔街的投资人都拒绝了! 只是过几天,他听说一家来自香港的公司做了冤大头,投资了三千万美金! 他当时还嘲笑呢! 但是打死他都想不到这个冤大头是李和! 李和道,“早几年信用卡支付开始通过互联网这种新型信息交换渠道进行,包括现在,交易方式非常简单而且几乎没有任何防护,只是通过互联网传递信用卡号码从而实现交易。 虽然有很多的安全手段,但是这种由消费者向商家呈递卡号码的交易模式仍然没有根本上的改变。 我觉得这不是困难,而是机遇,要朝前看,如果有一家初创公司恰恰是搞网络电子支付的,他们能够恰好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就毫不犹豫的投资他,收购他! 因为这有可能也是一个千亿、甚至万亿级别的市场!” “李先生,难怪你能做的这么成功!”孙软银这话是发自肺腑的。 李和笑着道,“不,不,我也是在下赌注,我投资十家,只要有那么两家成功了,我就成功了,比如我也投资了ebay。” “李先生,你的眼光果然异于常人。”孙软银很是哭笑不得,因为这家公司也是被他拒绝之列,李和头样是他之前口中的冤大头。 “行了,就说这些。”李和摆摆手,示意大家散开。 人都走完后,他正要到椅子上坐一会,却又被两个矮壮的中年人给找上了。 达美航空的主席格尔哈德,他同旁边的搭档别列谢夫一样,都是宽阔的额头,浓密的大胡子。 他们比铁木耳要晚来一天,本来是可来不来的,但是因为正式开通了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至香港的航线,在参加香港直飞仪式的时候,就直接过来了。 目前达美航空拥有一支由来自美国、俄罗斯、芬兰、罗马尼亚等7个国家及地区50余人组成的国际乘务员队伍。 跻身为全球三流的航空公司。 此刻过来大概也是有邀功的心思,更希望的是李和能够加大资金投入。 但是李和并不满意,眼前的达美航空,飞机总数连20架都没有,还都是老旧的机型! 纵观全球航空市场,没有200架飞机,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搞航空的! 974、跨时代的倒计时 “李先生。”格尔哈德要给李和一个拥抱。 “谢谢,跟我保持距离。”李和老远就闻着了他身上那浓重的酒味。 “抱歉,抱歉。”格尔哈德讪笑着捋掉了沾在胡子上的酒。 “坐吧,不用这么客气,又不是第一次见了。”李和先行坐下,然后重新从桌子上拿过来两个杯子,倒满酒,一人给了一杯,“来,干一杯,这几年辛苦。” “谢谢李先生,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格尔哈德和别列谢夫坐在了李和的一边,跟着江保健时间长了,两个人倒是学会了一些中国礼仪和说话方式。 “有什么事情?”李和看着两个人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笑着道,“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我们还处于发展期,市场也还处于在抢占地盘的时代。 因此我们需要花费大量的资本进行扩张,而无论是基础设施和飞机都造价昂贵,如果单纯以航空公司的运营利润,根本无法承担扩张所需费用...”格尔哈德一边说一边看李和的脸色。 “想要钱?”对方还没说完,李和就猜到了两个人的目的。 “是的,李先生,你太英明了。”本来格尔哈德结结巴巴的就说不畅快,此刻李和开门见山,倒是让他松了口气,“我们现在面临非常激烈的竞争,你要理解,李先生,欧美等发达国家的航空公司都发展日久,且处于竞争充分的成熟市场,他们现在迫不及待的再向东欧扩张,我们的压力很大。 而且他们各大公司采购新飞机,开拓新航线的步伐都相对有规划,且节奏较慢,以至于日常运营的现金流能够负担大部分的扩张费用,还用不到大额融资,但是我们必须需要。 另外,美国等国家的飞机租赁业务发展完善,因此很多时候,航空公司并不需要花费大额资本购买飞机资产。基于此,他们的负债率自然相对较低。 他们的优势就是我们的劣势。” “想添加多少架。”李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些...”格尔哈德小心翼翼的伸出五根手指。 李和问,“五架?” “不是。”格尔哈德尴尬的摇摇头道,“五十架!” “啥?”李和嘴里的酒差点没吐出来,即使是身为世界首富,一下子花个几十亿美金出去,他还是肉疼的!“你们是重资产行业,这钱一花可就是几十亿几十亿的,不是小钱啊。而且达美银行在前前后后也给你们贷了好几亿,我也给你们投了三亿多,你们这是明显的资不抵债啊。” 投还是不投,李和有点犹豫,航空业他本来就是闹着玩的,好把原来手里的飞机作废物利用,压根就没有想过作为主业。 格尔哈德急忙解释道,“不是,李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们想购买的是支线客机,比如庞巴迪q或者巴西的emb-145,每架都不会超过2000万美金,特别是巴西的飞机,连1500万都不到,很便宜的。” 至于波音和空客这种动辄上亿的大型客机,他是想都不敢想! 他们自己没钱,李老二也不会给他们这么多钱! 别列谢夫见李和犹豫,更进一步道,“实际上,在这一轮疯狂采购过去之后,我们的飞机储备都会逐渐趋于饱和,我们负债率随着飞机和基础设施的年限上升,以及公司发展扩张能量的下降,势必亦会逐年下降。” “你逗我玩呢?”李和脸都黑了,“再是便宜,老子一下子就不见近8亿!” 这哪里是便宜了! “少一点也是可以的,比如我们可以先添加10架。”看到李和发火,格尔哈德只能退而求其次。 “给你们五亿。”李和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由达美银行和通商银行联合贷款,要是再这样,你们就等着破产吧。” “是,是,谢谢李先生。”两个人忙不迭的点头应好,差点喜极而泣。 两个人高高兴兴地走了,一路忍不住一蹦三尺高。 潘友林过来道,“李先生,我觉得达美航空还是不错的,这两个人有能力管理好的。” “要不然我能这么痛快的给这么多钱?”李和也是明白这个道理。 他在浦江没待两天,就回家了,这里基本没有他什么事情。 告别了1995最后一抹夕照,迎来了1996第一片灿烂的朝霞。 1996年元旦社论:《满怀信心夺取新胜利》 1996年是“九五”计划的开局之年,是实现15年奋斗目标的奠基之年,许多重大计划都将开始实施。。 而且中国将从这一年起开始大幅度降低进口关税税率总水平,降幅将不低于百分之三十。 这一刻,外资,外国商品,外国人,蜂拥而来。 对许多人来说,钱不再是那么好挣。 首都历史博物馆门前竖起的《中国政府对香港恢复行使主权倒计时》显示牌,上面闪现着“距1997年7月1日”的天数和分分秒秒。 尽管天很冷,李和还是一手拉着闺女,一手拉着儿子站在这里。 这一年他35岁。 他不自觉的摸摸脑袋,他自己都想不到他浑浑噩噩的过了近17年! 恍然如梦。 但是看着左右的两个孩子,又切切实实的感觉这不是梦。 20岁彷徨,30岁定向。 中国再生资源集团的总部正式迁入东单,国家大剧院的对面。 整个城市建设的速度日新月异,引人注目,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一个个住宅小区异彩纷呈,气象万千,仅存的四合院几乎成了文物,甚至入其门得掏腰包。 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说,片片低矮狭小的危旧平房再也很难找见。 这个常住人口1100万、流动人口近30万的城市甚至正在大规模地向地下空间发展,在“备战备荒”的年代修建的人防工事,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打开了紧闭多年的大门。 有的改成了地下商业街,有的成了娱乐会所,有的成了居住区,不一而足。 新总部的名称是李和起的,按照惯例,得和集团名字匹配,但是因为浦江已经有正在修建的再生大厦,不好再重复,李和干脆就称之为再生资源大厦,不熟悉的人,还真以为是废品公司的总部。 “捡垃圾,怎么就丢人了?没有不赚钱的行业,只有不会赚钱的人!”一个骑着三轮车的老头,一边望着25层的再生资源大厦,一边训斥身后耷拉着脑袋的年轻人,“瞧瞧,人家做废品能赚钱,咱们也能,有点出息行不行?” 这一天,对全首都的捡废品的人来说,都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有人再鄙视他们,他们会说,别瞧不起搞废品的,再生资源大厦,瞧过没有?没瞧过你得听过吧? 什么国营? 不是! 那是私营! 人家是小个体自己盖的楼! 跟咱们一样,都是捡废品起家的! 现在,人家为了表示不忘本,还特意盖了一座楼,就叫再生资源大厦! 打有人问起,他们是做什么的,他们也不说自己是搞废品的了,换了个称呼,老子是做再生资源或者资源回收的! 再生资源这个名字比废品称呼起来好多了! 他们的胸陡然都挺直了许多! 他李老二中国废品王的名头是没跑了! 这是李和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975、宇宙起源 他李老二的营业执照几经修改,早就不是普通的公司了。 他的营业范围是包括废旧物资、残次和呆滞原料、清仓和超储物资的收购、销售、处理、处置,但是这些在营业执照只是那么一小行字。 而且他的营业制造和别人的还不同,普通的营业执照经营范围大类用分号,小类并列用顿号,他的营业执照有顿号、有分号,这是按照规范来的,但是真正不同的是,因为是跨领域经营,为了表述清楚,不同的领域都用数字标注,从一到九,九大营业范围,然后每个数字后面才是大类和和小类。 废品经营处在最后一行,“九”这个位置。 所以他才说他冤啊! 也是有人知道他情况的,但是人家装瞎,偏偏想沾点关系,隶属于中华全国供销合作总社的中国再生资源回收利用协会给了他副会长的职位。 他干脆也没拒绝,将错就错,收购了7家废钢经营公司及4个废钢加工配送中心、7余家废纸打包厂、2家大型废家电拆解厂、1家废塑料加工厂、1家废不锈钢加工厂、1家再生铜厂、1家再生铝厂,并将建设2家报废汽车拆解厂。 初步形成了辐射全国,集回收、分拣、加工和成品销售于一体的网络体系。 同时,还特意接受了《再生资源与循环经济》杂志社的记者采访,堂而皇之的表示: 将设立再生资源研究所、全国再生资源科技信息中心站和全国再生资源行业特有工种技能鉴定站等科研机构,并积极与各科研机构、高等院校合作,研发制定废旧物资分类回收标准和处理技术,以系统网点为支撑,以节能减排为契机,推动国家再生资源朝着规范化、无害化和产业化方向发展,为提高行业整体水平作出贡献。 “你这是什么恶趣味?”何芳看到李和接受采访的杂志之后,也是哭笑不得。 “还是老婆了解我,不过...”李和嬉皮笑脸的道,“我当个大王容易吗?不能这么嘲笑我啊!” 这是他在东南亚受到的刺激,什么酒店大王,橡胶大王,银行大王,赌王,糖王,他统统都是见识过了,无一不是在所在行业拥有垄断地位的! 他李老二身为世界首富,他也在很多行业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比如纺织业,服装业,地产业,音像业,酒店业,餐饮业,特别在国内,这些领域他出来认第二,还没人敢出来认第一。 但是,没人称呼他为地产大王,服装大王,音像大王! 既然,现在好不容易得个中国废品大王的名头,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废品大王也是“王”啊! 不管是出于低俗的恶趣味,还是出于自己的心甘情愿,反正他就决定这么干了! “我对你真是没辙了。”何芳不停的摇着头,“你爱怎么就怎么吧,自己开心就好。” “这话实在。”李和竖起大拇指称赞,“老赵儿子结婚,你说咱们是去还是不去啊?” 他挺为难这个事情。 去吧,他目前这个身份已经不合适。 不去吧,他和赵永奇是四年大学同学,不去不合适。 “我去吧。”何芳想了想道,“跟着大家随一样的礼,不多不少。” “你看着办吧。”李和突然感叹道,“都是同学,这差距咱就这么大呢,人家儿子大学毕业都结婚了,咱儿子还在上小学。” “少扯这些没相干的事情,你上大学的时候,人家老赵孩子都十来岁了,你怎么比?”何芳剜了他一眼,本想继续说话,可是看到李怡跑过来,转身就走。 李和是背着闺女的,直到闺女爬在他大腿上才反应过来。 “闺女,说,有什么事?” 他的很勉强。 “爸爸,为什么铁丝可以掰弯,而掰不直呢?”李怡闪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老子。 “铁丝不能掰直,只能拉直。”李和对于这个问题,用了投机取巧的说法,他总不能一本正经的的回答。 要是真的认真解释起来,他是能解释的,但是孩子肯定听不懂,剩下的肯定还是穷追猛打! 他还得解释什么是晶体,什么是屈服强度?什么是硬度。 家里的这个好奇宝宝,很是让他头疼。 为了应付她的这种过多的问题和废话,两口子还特意给她买了一本全是插图的《十万个为什么》,虽然还没有上学,可是在何芳的教导下,她已经学会了拼音和少量的字词。 可是拿到手之后,她问的第一句话就是,“真的有十万个问题吗?” “没有,大概有几百个吧。”李老二向来很是实诚。 “为什么十万个为什么,没有十万个为什么?”李怡还是闪着迷糊天真的大眼睛。 “因为编书的人没有这么做啊。”李和很是耐心。 “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啊?” “因为真的有十万个问题,书会很重。”李和解释的很认真。 “为什么书会很重啊?”李怡继续问。 “因为爱情....”李和解释不下去了,赶紧走人,惹不起躲得起。 “什么是爱情啊....”李怡继续跟着他老子屁股后面追,全然不觉得她老子是糊弄她,非要弄个明白。 每当李和好不容易清静一会,看到她过来,头皮都是发麻,只有这一刻,他才深深的感觉到,自己读书少了! 有时候为了应对闺女的问题,比如人有多少根头发,豆腐是怎么做的,他还特意打电话询问别人,或者去图书馆找资料! “爸爸,你为什么很喜欢睡觉?” “因为爸爸困啊!” “你为什么困啊!” “爸爸工作很累...” “哦....”李怡发下呆。 要是天真的以为这个问题可以就此打住,那就太图样图森破。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都能追溯到宇宙的起源。 两口子经常感叹,要是有小闺女这般钻研的精神,说不准两个人都是著名科学家了。 何芳信誓旦旦的道,“以后学习肯定没问题。” “聪明不代表学习好。”李和泼冷水。 976、恶趣味 “秋学期就上幼儿园!”何芳这不是和李和商量,而是告知。 “行啊,这年龄了,该上了。”李和突然想起来,何舟这个做哥哥的也是刚好上幼儿园吧? 何芳问,“这个春节不回老家吧?” 对于皖北地区的阴冷,她骨子里还是有点抵触的,没暖炕,没暖气,没空调的,她自己是无所谓,可是两个孩子遭罪啊! 记得李览第一年回去,那小手都被冻得皲裂了,现在想想还有点心疼。 “回去。”李和回答的毫不犹豫,因为李兆坤早就私自一个人跑回家了。 他跑回家不要紧,这下子让王玉兰跟着着了慌,三个孩子一放假,她就在丁世平的护送下,带着三个孩子也回到了老家。 按照每年过年的习惯,一家人肯定要在一年过年的,李和也是要跟着回去的,这一点没有疑问。 出过一次车祸之后,李兆坤还是那个李兆坤,性情和性格也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有一点是变了的,就是他对他的游艇生意已经不那么着迷了,虽然李和又给他添了两艘游艇。 游艇的生意,到后来,他就不怎么管了,而全部托给了张老头。 一天,不知道哪里不对劲,突然说想回老家了,王玉兰当时没怎么在意,随口应付了几句。 但是,当天晚上却找不到他的人影了,他孤身一人,踏上了回乡的路,连一件换洗衣服的都没拿。 这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状况。 “那就回吧。”何芳没奈何。 何龙原来的饭店拆迁了,在平松的帮助下,又重新选了一个更大的市口,上下两层楼,足有四百多平,这一次,饭店的名字不叫烤肉店,而是入乡随俗,改成了羊蝎子。 饭店开业这天,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来捧场的人居然有百十号人,其中很多人只是有一面之缘,比如张先文和徐国华等人,更让他发懵的是其中有一大半的人是他不认识的,比如所谓的‘京城首富’李秋平和张树心等人。 只到看到他姐夫出现,一大圈人围过去,他才搞清楚状况,人家都是冲着他姐夫的面子! 要不然谁晓得他何龙是谁啊! 不过,他没有感觉到失望,甚至有点得意,看在他姐夫的面子上,现在谁敢不卖他面子啊! “你们消息倒是挺灵通的。”人家来给自己小舅子撑场面,李和不好太薄情,还是一个个握手寒暄。 “李先生,又见面了。”李秋平这一次与李和见面,态度跟第一次是完全迥异,弯腰俯身,完全把自己放的很低。 有一阶段时间,他被报纸称为京城首富,他反倒没有高兴起来,当即把报纸给高了! 他要是真的首富还好,他勉为其难的接受,也没什么! 但是,在场面上混的都知道,他李秋平能进京城前20就不错了! 不要说和李和比,他连平松、卢波、寿山、陈立华都比不了! 报纸上称他为京城首富,这不是故意臊他嘛! 他要不要脸了,以后还怎么混? “这位是李秋平先生。”陈奎看李和大脑在一旁宕机,立刻就帮着解围。 “哦,你好,这不是第一次见了。”李和突然想起来,想当初就因为一块玉,他还特意登门讨要呢。 “是的,你是好记性。”李秋平的尴尬也是一闪而过,他虽然不是什么大名鼎鼎的人物,可是在四九城也是风生水起,逢人见面都要恭维他一番,想不到如今还没入李和的眼,见面了连名字都不记得了! “请随意,不用客气。”李和接着和其他人寒暄,搞的今天他成了主角,比何龙还要累。 他已经打定了注意,没事绝对不会参加什么活动! 年二十五前一天,李和亲自开车把何老太太送到了何龙家里,然后第二天一早,就带着一家人往机场赶。 在通往机场的高架上,他看到了一块硕大的广告牌:中国人离信息高速公路有多远——-中国移动通信。 这种恶趣味使他非常的有成就感! 飞机经过平稳飞行,到达省城已经是中午,刘老四开着一辆黑色皇冠来接机,后面停着的是李辉的面包车。 何芳笑着道,“每次都麻烦你。” “不麻烦,本来李隆要来的,没让他来,麻烦,我现在就是在省城,反正每年也要回家的,大家刚好遇起,一起回家。”刘老四接过李和手里的箱子,帮着放到了后备箱。 “抽根烟,别急。”只有烟瘾犯了的时候,李和才能想起来私人飞机的好处。 “外面冷,赶紧抽完。”一下飞机,何芳就把两个孩子包成了大粽子,此时都一个个都给塞上了车。 “那就走吧。”李和只抽了几口,就迅速的给掐灭了,上了李辉的面包车。 大雪纷飞,寒气逼人,路上行人稀少,大地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行车艰难,一路没有在县城停留,直接往乡下去。 这一次不同于以往的泥泞,由于他捐资修了路,往村里这一截路,都是顺畅的很。 李家的门口,王玉兰早早的就候着,一看到车子,就把毛巾,热水都给准备好了。 回来后,最高兴的是李怡,她被李柯带着,在厚厚的雪地里玩耍,寒风挟着雪花吹打在睑上,她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冷,反而对着乡下的一切都感觉都感到新鲜。 最主要的是,这里陡然多出来了许多的小伙伴,村里的孩子为了她手里花花绿绿的糖果和巧克力,总是愿意以她为核心,围着她转。 这是她以往没有的成就感。 至于李览,显得就安静多了,一直抱着故事书,偎在火炉边上。 “你出去玩啊,别傻看书。”李兆坤看着揪心。 李览看看李兆坤,然后摇摇头,继续一动不动的看书。 “这孩子别看书看傻喽。”李兆坤挠挠头,对着李和道,“就知道你们带不好孩子。” “就这性格。”李和没有多做辩解,领着两瓶酒到了刘传奇那里。 晚上刘传奇请客。 977、家长里短 李和从后屋出来,还没到院子,就听见了前屋的争吵声。 “你这丫头翅膀是越来越硬了!”他老远就能听出来这是李兆辉的声音。 “骂丫头算你本事了?”这是老奶在训斥李兆辉。 “这还没到家呢,怎么就这么搞了。”李和看到李燕哭的泪眼婆娑的,有点不忍,对着李兆辉道,“老叔,不带你这样的,一年到头好不容易见一次面,你非闹这出。” “哎,常年到头的麻烦你们,这丫头也太不争气了!”李兆辉的本意倒不是真的想训斥闺女,其实就是做个样子给李兆坤老俩口看,我也不是纯心的想让你大侄女沾这个光的! 只是这个丫头不听话! 他闺女这两年具体挣了多少钱他是不清楚,但是光是这一年,就已经往家里寄了十来万! 他不傻,没有必要跟着闺女犯冲,较劲! 不能让李兆坤以为他是死皮赖脸的人呢,虽然俩人是亲兄弟,但是这场面他得做! 李兆坤更是不傻,他明白老三做这个妖是图什么! 所以,就由着老三在这里假模假样的训斥闺女,他眼皮子都没翻! “这是我妹妹,我照应不是应该的吗?”李和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拍拍李燕的肩膀道,“回去吧,你不是给老叔买了衣服吗,回去给他赶紧试试,让他骚包过个年。” 旁边的人哈哈大笑,只有李燕一声不吭,吃力的把大行李箱拎着往前面走。 “死丫头。”李兆辉也尴尬的跟着笑,然后小跑两步,追上闺女,夺过了她手里重重的行李箱。 李和摇头苦笑,随后又问旁边的李隆,“葛家不说话了吧?” 李隆道,“我出的面,他们家哪里还敢乱咋呼,那小子五一都结过婚了,不会再提这茬。” “那就好,东西拎着。”李和把手里的两瓶酒丢给李隆,背着手朝着刘传奇家里过去,李隆和大壮等人在身后跟着。 在村子里他发现,几乎家家门口都停着一辆大卡车。 李隆道,“除了少数那么几家,大部分家都买了。” “生意怎么样?”这是他一直都是很担心的问题。 “大部分还不错,怎么说一年闭着眼睛都是万把块钱进账,只有桑永波那货,图省保险钱,也是他倒霉,一个人骑摩托车不看路,从岔路口硬生生的撞上他大卡车。”刘老四有点幸灾乐祸的道,“刹车都没来得及,人家锯了一条腿,说不清了,他赔了人家两万块钱不说,还耽误了半年的活,到处借钱,现在还没缓过劲呢,这年过得...嘿。” 离老远,李和就闻着了刘家厨房窗户口窜出来的油烟味,房顶上的烟囱的烟不断的朝着外面冒,偶尔还能瞧见劈材未燃尽而跟着飘出来的火星。 刘家的门口同样停着一辆大卡车,一串孩子围着大卡车打打闹闹,雪地里被他们踩的都是脚印。 “李柯,把你妹妹带回去。”李和也看到了在一旁疯跑的李柯和李怡,他虎着脸对李怡道,“快点回去,你妈到处找你呢,再不听话就揍你了。” 他的吼声镇住了不少孩子,都跟着老老实实的站着。 李怡充耳不闻,继续扯着一个小男孩的衣襟,嘻嘻哈哈,但是李柯倒是乖巧的很,一把抓住李怡,“回家吃饭了,奶奶喊了。” 她的荷兰话还是这么拗口,单纯的鼻元音,复元音动程不够,甚至根本就是卷不起来舌头,但是已经令李隆和段梅两口子欣慰不已。 “娃嘞,进屋吧,外面冷。”何老西也冲着被李怡扯着衣襟的男孩子喊。 “好。”小男孩答应的清脆,可是想进屋,却甩不开李怡。 李怡的身后又被李柯拽着,“e along, baby. time for you to get home.” 情急之下,普通话和荷兰话表达不好,她只能说着自己才能懂的话。 “好了,松开哥哥。”李和看着仔细对着小男孩看了两眼。 这是何舟。 个子高了,像她妈妈一样的小麦色的肤色,眼睛也是大大的。 这一点李和很感慨,没有随他的眯眯眼。 他的儿子和闺女,没有一个随他的缺点。 李怡被李和掰扯住手,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李柯拽回了家。 “小孩子嘛,别管他们就是了。”递烟给李和的是一个穿着呢子大褂的中年人。 “今年回来过年?”李和接过烟,同刘传奇的儿子刘松寒暄。 刘松比他大几岁,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两个人的交集很少。 “再不回来,俺爹还不和我拼命。”刘松笑着把李和迎进大门口。 大门口站了一圈人,都是本庄的,都纷纷和李和打招呼。 “大松现在又提干了,营级干部。”李志是一副羡慕的口气。 “哎,都是混日子。”刘松嘴上是这样说,但是依然掩盖不了脸上的得意。 他老婆抱着孩子从门口过,他正要张口介绍,他媳妇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去了外面,尴尬一闪而过。 李和装作没看见,对站在门口发愣的李昂问,“工作了吧?” “早就工作了。”李志替着儿子说话,“你看看,都成了书呆子了,就是不说话。” “心里有就行。”李和帮着圆场,当然他也能瞧见李志脸上的喜悦之情,顺水推舟的问,“什么单位啊?” “郑州的石化厂,做技术科员。”李昂这次开了口。 “那是不错。”李和没有一点恭维的意思,石化厂不是一般人想进去就能进的。 “哎,他工作是稳定了,就图他赶紧成个家了。”李志眉开眼笑的道,“趁着俺和你嫂子还能干,给带带孩子。” “别都门口站着,进来吧。”刘传奇的女婿江力一边端菜盘子,一边招呼。 他倒是比以往场面了。 大概是以往人穷气短,没底气说话,现在大卡车的生意好的不得了,说话的嗓门都粗起来了。 “进屋。”李和发现,他不带头进堂屋,没人肯跟着进去。 “让你不听话,不听话!”一个女人的责骂声,伴随着的是一个孩子的哭声。 “别打了。”李和看着泪眼往往的何舟,对何招娣是祈求的眼神。 978、好孩子 但是为了好不让别人看出什么,他还是勉强撑起笑脸。 “谁小时候挨打少了。”何招娣帮着何舟拍拍裤腿上的雪,然后继续在厨房里帮着端菜,转过头见李和还在,就笑着道,“你们赶紧上桌,一会菜凉了。” “你也去吧。”刘传奇从堂屋出来,接过招娣手里的盘子,“都不是外人。” 李庄唯一有资格上桌的女人就是招娣了。 唯一可以和男人们打成一片的也是招娣。 招娣笑道,“我跟不跟这些老爷们挤,酒哄哄的。” 回过头又叮嘱何老西道,“你也别上桌了,不能喝酒。” 胖子陈永强道,“你看着办,不让你老爹上,你就得来。” “走了。”李和推了推胖子,不让他继续卖嘴,进了堂屋,拿出打火机,先把酒精炉给点着,朝着锅里闻了闻道,“狗肉啊?” “昨个下午,我打的。”刘松在一旁把另外一个酒精炉给点着了。 “还行。”实际上,李和很少吃狗肉,但是他又不好抵别人的面子,他自己不吃就是不吃,可没权利干涉别人。 一张大桌子,顶死也就坐十二三个人,谁上桌,谁不上桌,这里面就有了讲究。对刘老家来说,这里都是本庄有头有脸的人物,谁能需要给面子! 刘传奇爷俩肯定是不能上桌的,本来桌位就不够。 “老三,你上桌,陪着大家好好喝。”李和倒是善解人意,主动从桌子上下来。 “好。”李隆没推辞,晓得哥哥本来就不喜欢这种热闹。 “老大,你也下来,去搞口饭吃。”李志把自己的儿子赶下来,把李和拉过去道,“好长时间没一块喝酒了。” “别,我这又是坐飞机,又是坐车,头晕着呢。”实际上来说,李和说的是真心话,他真的不想喝酒。 “我还要减肥呢。”陈永强也按下李和。 “爹,给你饭,你把孩子给我看下。”何招娣把饭碗往何老西手里一塞,何老西端着饭碗,也就下了桌子。 刘传奇要去拉何老西,却被招娣拦住了,认真的道,“他身体什么样,你又不是不清楚。” 李昂和何老西下去后,大家也就紧巴紧巴挨着桌子坐。 李隆倒酒,二两杯子,一个个倒满,只有到李和这里时候,他给斟了一半。 “你这偏的没边了啊。”李辉笑着发出了自己的不满。 “我兄弟俩陪着你酒呢。”李和又把酒杯送到李隆的酒瓶子底下,“倒满吧。” 说完端起杯子冲着李辉,“就你叫的最凶,来吧。” “别慌啊,还有老的在这呢。”李辉指着李兆明道,“跟二伯喝啊。” 李和道,“我是通关的,就你先来。” “喝完啊。”李辉无奈,只能笑着端起杯子。 两个人一饮而尽。 李和喝完,接着从李兆明开始,一桌子挨个喝,实际上是硬着头皮喝,天冷,加上路上劳累,他喝不下多少。 等饭局结束,回到家,头重脚轻。 “你一天到晚就是瞎逞能。”王玉兰不停的跟着埋怨。 “没事,这点酒。”李和无所谓。 吴悠和李柯双手叠在一起,把李怡给架着,把小丫头给逗得乐不可支。 嘴里还不停的喊着,“驾,驾。” 大概是由于太兴奋,挥舞的手,一眼子拍到了吴悠的眼睛上,她哇啦一声,还是没敢松手。 “你欠打啊。”何芳本来帮着王玉兰捡豆子,此刻也被吓了一跳,立马把闺女抱下来,搂着她的屁股就打,“让你闹,让你闹。” “老婶,我没事。”吴悠揉了揉眼睛,然后又眨巴了两下。 “好孩子,我让妹妹给你道歉。”何芳对着这孩子很是心疼,从来没见过这么懂事的。 李怡被老娘这么几下一拍,眼看就要哭出来。 “快点给姐姐道歉,再跟我装,信不信还打你。”还是她了解李怡。 “姐姐,对不起。”李怡也了解老娘,向来说一不二,说话算话,说打脸就不会打屁股,不像她老子,就是个纸老虎。 “你看,姐姐没事的。”吴悠笑了。 “行了,洗洗睡觉吧。”李和往火炉跟前笼了笼,直冻得不行,他绝对明年无论如何要建个炕,专门烧煤。 至于空调,他压根就没有这个打算,电压不够,再说,眼前没有停电,已经是对得起他了。 老四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的是老五。 姐妹俩穿着同款的大袄子,一身红。 “乖乖,老五都窜出来这么大个子。”潘广才老娘渍渍称奇。 “老婶,没摸牌啊。”出来招呼的是老四。 “没,过年了,都忙着呢,谁有功夫打。”潘广才老娘从凳子上起来,然后笑着道,“我得回去,腌肉还在锅里烀呢。” 闺女回来,王玉兰又开始忙活,杀鸡杀鸭子,好一通忙活。 这些年她都不在家,牲口自然都不是自己家里的,但是老奶和段梅在家里没少养,她一回来,婆婆和媳妇,都往这里松了十来只,一部分是留着家里平常吃的,一部分是留着过年用的。 老四和何芳帮忙,一个烧开水,一个帮着拔毛。 李兆坤也没闲着,拿着柴刀在那劈竹篾,好多扎几个筐 只有老五和李和兄妹俩在那干坐着,大眼瞪小眼,互相却也没有一句话。 “哼!”老五冲着李和龇下牙,抱着李怡去玩去了。 李和气的咬牙切齿。 “出息。”李兆坤看不得儿子欺侮小闺女。 李和直想说,你有本事你管啊! 牲口清理干净,王玉兰让闺女和媳妇做饭,自己换了一身新衣服要出门。 “你干啥?”李和不解。 “去看看你姥。”王玉兰背起来了自己的小皮包,现在她都晓得布兜有多土,不愿意再用了。 李和道,“下午去吧,我跟你一起。” “哪有下午看人的。”王玉兰不愿意。 “走娘家分什么上午下午的。”李和哭笑不得。 “你姥姥医院呢。”王玉兰叹口气道,“看能不能挺过年底的。” “我怎么不知道?”李和诧异。 李兆坤瘪瘪嘴,“你咋没死在酒桌上呢,你晓得什!” 自从两个儿子成家立业以后,村里人请吃,就没他的事情了。 979、探病 屋檐大概承受不住冰锥的重量,冰锥吧嗒一下从上面掉下来,摔成几截,这把李和吓了一跳。 他没功夫再和李兆坤置气,拿了根竹竿,把屋檐底下一溜排的冰锥都给倒了下来,啪嗒啪嗒的一阵响。 孩子们没事跑来跑去,他真怕给伤着。 “老潘,你家那边也给捣了吧。”李和又冲着潘广才喊。两家都是在一排,孩子更是经常性的往那边跑。 “我刚刚就行弄了。”潘广才举起门口的铁锹,手都没放下,直接从东往西横扫一片。 王玉兰已经背好包,换上胶鞋,已经出了门槛。李和喊住道,“等下,我开车吧。” “路上都结冰,不好开,还不如走路呢。”王玉兰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和回屋里换了双运动鞋,也要跟着去。 “你也换胶鞋。”何芳跟着叮嘱,还把门拐子的胶鞋跟着去。 “不用,胶鞋冻脚,路上都是雪,踩不上泥,何况这段路都是水泥路。”李和又径直往何芳口袋掏去。 “干嘛。”何芳被吓了一跳。 “大姐啊,给我点钱,我一毛钱没有。”李和从何芳口袋掏出来一叠,也没细数,就塞进了自己的袄子口袋里。 说完,也不等何芳回话,就一头窜到外面,跟上了王玉兰。 等到跟前,发现老四和老五也跟在王玉兰后面。 “你俩去干嘛?” 老四道,“姥姥生病,当然要去的啊。” “那就一起吧。”这话说的李和无可辩驳。 四个人一路无言,走到一半,遇到赶牛车的五保户老拐头,热情的招呼娘四个上平板车。 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去的,冰天雪地的,并不会比走路快多少,而且人在车上还容易冻僵,不如走路活动起来暖和。 近一个小时,到了镇上医院,王玉兰先在门口的商店买了牛奶,正要往路边摊子上挑点水果,老四道,“都蔫吧了,就不要了吧。” 李和也道,“进去给点钱就是。” 王玉兰这才作罢。 进入病房,里面的霉味都是带着潮湿气的。 “大姑,老表,老妹也来了。”里面只有王喜陪着老太太,他挨个打招呼,慌忙从口袋掏烟。 “不抽了,刚进来门口抽完。”李和拒绝了王喜递过来的烟,然后走到迷迷糊糊地的姥姥跟前问,“姥姥,好点没有。” “好,咋耽误你们,家里忙,忙家里。”老太太牙齿没有几颗,说话漏风,以至于口齿不清。 王玉兰道,“忙啥,家里有人忙呢。” 好歹两个媳妇在呢,按她的想法,今年她就准备退休了,厨房的活就交给两个媳妇,这是一个婆婆应有的待遇。 “你福气啊。”老太太笑起来,那眼睛几乎被皱纹给遮盖住了。 “天天给带孩子,操不完的心。”王玉兰接过老四递过来的毛巾和热水瓶,给老太太重新擦了擦,又问,“这几天洗澡没有?” 她闻出来了一股馊味。 王喜道,“我本来过几天让大菊来洗的。” “你媳妇能干?”王玉兰对于侄子这话嗤之以鼻。 “不会冻着吧。”老四在一旁帮着王玉兰给老太太翻身擦洗。 “我们出去吧。”老太太要擦身,他们在这里倒不好。 他和王喜到了医院外面,一人点了一根烟。 王喜问,“老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准备给你送只羊呢。” 他感念李和兄弟俩的照顾,基本每年都会给送一只羊。 “老三今年买了很多羊肉,你不用送了,留着自己家吃吧。” “我杀了给你送去,清理起来简单,在外面风几天下锅子好吃,都是山羊,那膻味重,你肯定喜欢。”王喜也知道李和的口味,羊肉不膻不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晚上到我那吃饭。”李和喜欢吃羊肉,但是下馆子很少点羊肉,吃也是在家里吃,因为每次去馆子,人家肯定喜滋滋的告诉他,羊肉不膻啊,还给他宣传羊肉去膻教程! 他心里就是一万个草泥马跑过,暴殄天物! 他吃的就是这股味! 给去了,还吃个屁! 即使是下馆子吃羊肉,也是去熟人的店,比如何龙或者寿山的饭店。 “好。”王喜高兴的很。 李和问,“你奶现在还和你住?” “你知道菊子的脾气的。”媳妇和奶奶处不来,喜子也是很无奈,“阿奶也不想和我住,老俩口非要住自己老屋。” “大前年我就记得你说了要起房子,还没起?” “我奶不同意,说费钱。” “这叫什么事。” 对于姥姥,李和没有多少感情,但是这些年,不但他没有少给钱,王玉兰也没有少给钱。 甚至李隆和李梅、老四每年多多少少也会给千儿八百。 他没有仔细算过到底有多少,可要是大概估计起来,少说也有好几十万,至于这些钱,到底去了哪里,至今连个老俩口的窝都没有,他其实心里有数。 无非是心疼儿子,都给儿子填了窟窿。 王喜道,“老表,你放心,我今年也挣到钱了,我早晚会给盖的。” 李和摇摇头道,“你能做的了你媳妇的主?” “我会和她好好商量的。”喜子脸红的很。 “算了吧。”李和笑着道,“节后,你带媳妇来我家,我拿钱给你,这钱我来出,只是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要说这钱是我的。” 即使是拿钱,也要当着喜子媳妇的面,不然他直接给喜子,这两口子肯定在这钱上扯不清。 “我都拿了你好几回钱呢。”喜子这次是真不好意思了,老太太每次生病住院的钱,平常的生活费,说是他自己孝敬的,实际上只有他清楚,这都是李和的钱。 “我是老大,我担着点有什么了?”李和拍拍他肩膀道,“就这么定了,这钱只能你拿着,谁的手都不能过,你奶要都不能再给。” 他再次回到病房,王玉兰和老四已经给老太太洗好了澡,擦完了身子。 王玉兰对他道,“你们回去吧。” 李和道,“一起。” “不回了,你舅妈她们是指望不上了。”王玉兰不放心老娘,不愿意回去。 老娘指望不上媳妇,也就只能靠闺女了。何况她老王家只有她一个闺女。 980、崭新的时代-1996 从小,她就不得父母喜欢,心里也有怨气,凭什么她不能上学,凭什么好吃的要给哥哥,凭什么哥哥可以吃饱,她就得挨饿。 但是,如今子女各自成家立业,子孙满堂,她偶尔虽然也会想起以前,可是她毕竟是个心软的人,看到爹妈这样子,她心里不是很好受,她有义务来照顾。 “我在这里陪着吧。”老四不放心王玉兰一个人留这里。 “我也不回去了。”老五也跟着符合,她不回去不是为了帮衬王玉兰照顾姥姥,而是受不了家里的清冷和无聊。 镇上再怎么破,再怎么寒酸,也可以看看电影,也可以有地方溜达,买买吃的。 王喜急忙道,“老姑,我一个人在这里行的,晚点大伯就来换我回去,你们还是回去吧。” “你跟着二和一起回去吧,这里用不着你,跟你大伯说,晚上不用来了。”提起这位大哥,王玉兰心里就有气。 李和见老娘态度坚决,也就不好再说,就拉着王喜道,“咱们走,晚上回去喝。” 回过头,发现老五还在那站着,斜着眼道,“愣着干嘛,回去。” 老五要回嘴,却被老四推了一把,“赶紧的,家里那么事呢,你去给带带孩子。” 老五有台阶下,也不愿意在李老二那找不自在,还是乖乖的出了病房。 走到河边的大桥上,喜子就跟着李和兄妹俩分手了,一边挥手一边道,“我回去杀羊,晚点过去。” 李和道,“路上慢着点。” 兄妹俩一路上,一个前,一个后,倒是连一句话都没有。 下晚五点钟的时候,喜子开了拖拉机,把羊肉给送来了。 李和让陈永强过来帮着收拾,然后李辉和李隆一帮老爷们下厨,而没有让女人帮忙,男人们都知道男人的口味。 葱爆羊肉,红焖羊肉,都是他们的拿手菜,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好厨子都是男的。 晚上家里又是满满的一桌。 王玉兰在医院里一直陪到老娘出院才回到家里,这天已经是年三十。 “把你给忙坏了,家都不要了。”李兆坤发出了自己的不满,怪自己老婆多管闲事! “等你瘫了那天,你三个闺女肯定把你落一边!”王玉兰挤兑了一句。 “她们敢!”李兆坤说的威风凛凛。 李和在旁边教李览写春联,怎么裁纸,怎么叠纸,一一给说的很细。 李览闷不吭声,他老子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让他写什么他就写什么,不一会儿,就写了一大堆。 “还不错。”李和倒是没有勉强儿子写的有多好,毕竟这么小的年龄,写的横是横,竖是竖,已经相当的不容易,他鼓励道,“明年可以写行草了。” “好。”李览得了老子的夸赞,明显很高兴。 王玉兰到厨房检查工作,发现两个媳妇把家里果然安排的井井有条,厨房里干准备的都准备了,年夜饭的伙食不差,唯一令他不满意的就是蔬菜过多,肉太少。 一桌子蔬菜,人家看到了,都会觉得寒酸。 桌上有肉,才是富裕的象征。 按照往年的规矩,李福成老俩口都在老大这里,但是今年不同于往年,老俩口在决定在李兆辉这里过,因为论人丁,老三家最是单薄,从李燕到李阔,没有一个是结婚的。 所以他们必须给老三家凑点热闹来,要不然一对比老大家热闹的一家子,老三家就显得太凄凉了。 年夜饭吃完,李和照例带着孩子们窜门,只要是本庄的亲戚都去给拜了年。 回到家,大壮、陈永强等人就来拉他去打牌,他没推辞。 这次打牌的地点是陈永强的新盖的养猪场,顶上是钢筋梁和雨布,中间是过道,两边是猪舍。 要不是进到里面来看,还以为是蔬菜大棚。 因为还没放猪仔,倒是崭新的,里面只放了一些农用的工具和化肥种子。 陈永强在过道上置了二张大桌子,猪圈里又放了两个炭盆,一时间,猪场里暖烘烘的。 李和笑着道,“别搞的煤气中毒,一个都活不成。” 陈永强指指右上边的一个窗口道,“通着风呢。” “那就好。”李和感觉到了闷热,把袄子干脆脱了。 “你说这股票还能涨吗?”打牌的时候,刘老四顺势提了这么一嘴。 虽然刘老四对着的不是李和,也没提李和的名字,但是所有人都是望向了李和,吵吵闹闹的隔壁牌桌也安静了下来。 “看我干嘛?”李和没辙,“我又不是股神,我都不炒股。” “二和,这里就你最能,不问你问谁啊。”陈永强说的一点都不客气。 “买吧,看着买。”李和记得是牛市,但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他倒是记不得了,因此补充道,“但是我丑话说前头,我可不保证一定涨,我只是根据未来的市场行情,感觉补充。 手里有100块,也只能买十块钱的,要不然亏了,有的你们哭。” 刘老四嘿嘿笑道,“有你这话,我就安心了。” “悠着点吧,你们。”想劝他们不要炒股,那是不可能的,李和也懒得多说。 这一晚,以他输2000块而结束。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四点,家里人已经起来忙活了,他不好再继续睡觉,只能在何芳的埋怨下帮着从井里打水。 何芳道,“你以为你还是年轻小伙子啊,这么熬,身体能受得了吗?” “这话说的。”李和把一桶水倒进缸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强撑着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 嘴上硬,但是吃完早饭以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就是洗了一个脚,然后插上门,往床上一趟,谁喊他,他都没应。 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多。 等他醒来,眼睛都有点花,看闺女一直在那乱晃,“乱跑啥,小心摔倒。” “爸爸,我没跑。”李怡委屈。 李和没说话,从井里打了一桶温乎的水,洗了一把脸,人才算好受一点。 “打死也不喝酒了。”好半会,他才嘟囔出这么一句。 981、不公 但是,没有是如意的,他刚洗完脸,桑永波就来喊他吃饭。 要是李辉等人,他也就直接拒绝了,因为彼此相熟,不去的话,对方也不会怪他。 而桑家好不容易喊他吃一顿饭,他要是不去,就是不给面子了。 到了桑家,令他意外的是吴驼子居然也在。 桑家兄弟一直是不同意老娘和吴驼子在一块的,所以向来没有给什么好颜色。 农忙的时候,驼子会一厢情愿的在田地里帮衬桑家兄弟割麦子,挑麦秆,麦场里抢收,而桑老太呢,照样还像以前给看孩子、做饭。 虽然已经做到这个程度,可是吴驼子从来就没有踏过桑家的门槛,更别提吃碗饭,喝口水了。 眼看这吴悠都要上初中了,李和想不到两家居然一下子和解了。 陈永强悄声道,“永波上次出车祸,驼子给了一万。” “这是算借,还是算白拿?”李和乐了,再过十年,一万块钱都不算小钱,何况是这会。 李辉道,“驼子有钱,咱们管不上。” “确实是不差钱。”李和虽然听出来了这话里的讥讽,可是也承认这说的是实话。 驼子虽然年龄大了,不管是跑船还是伺候庄家,都是有心无力,体力和精神头上都慢上了半拍,但是他是老来转运,因为和招娣关系亲近,在船上和大卡车都有干股,即使是每年啥都不干,也是躺着收钱。 哪怕不算这些干股,光是他和何老西在债券及其股市上的收入就是不少,分到手的怎么都有十来万。 这年头日子过好了的人家是慢慢多了,可是在全县找出有十万块钱存款的不多。 中午在桑家喝完,晚上又是大壮喊,李和又是继续喝。 当晚回到家,眼睛只剩一条缝了。 第二天,他又带着一家老老少少去河湾了。 姥姥姥爷那破旧的小屋子,看的他直挠头。 “天晴下地基。”李和也不等着喜子去他家了,当着喜子媳妇的面,往桌子上放了五万块钱,“交给你了,你也别拖了。” “用不上这么多。”与自己媳妇的眉开眼笑相比,喜子怎么都掩饰不了自己的尴尬,“就三间瓦房,顶上用木梁、青瓦,墙面红砖,地上水泥,两万块都是顶天。” “就这吧,剩下的给孩子买点吃的。”李和也不磨叽了,再等下去,估计又是猴年马月。 “大老表,你坐着,我来做饭。”喜子的媳妇第一次这么热情的招待李和。 “我去大舅那边看看,回头来。”王玉兰她们先去的是大舅那边,他是先来的喜子这边。 大舅王玉善的两层小楼,在村里算是独一份,有点鹤立鸡群的意思。 李和刚贴近大舅家的两层小楼,就瞧见王玉兰带着媳妇、孙子从里面气呼呼的出来了。 “走了。”何芳往后张望一下,然后转身拉着李和一起走。 “怎么了?”李和好奇。 老四道,“阿娘每年都给大舅和老舅钱,听大舅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嫌阿娘给的不均,他得的少,老舅拿的多。” “咋不说,你老舅拉扯的多呢,你们那会没钱,不都是你老舅偷着给三块五块吗?”王玉兰心里不平,她从来就没有从老大手里借过一个子! 如今她不计前嫌,想着都是兄弟姐妹,她手里有,她就补贴一点,小哥稀罕她一点,她就多给小哥一点,老大不待见她,他就少给一点!这没错! 没成想,还搞成了她的不是! 老大还挤兑她! 她想想就是来气! 说出去,她自己都觉得丢人! 她可是拿着儿子的钱来补贴哥哥的!结果哥哥还念不上她一声好! “嘿嘿...我说什么来着,白眼狼,就不该来。”李兆坤没有着恼,反而有点幸灾乐祸,背着老子给娘家钱,别以为老子不知道! 给了就给了,如今闹这么个没脸! 你得教训了吧! 他甚觉得自己英明,这么多年,少踏老王家的门槛,果然是对的。 “走吧。”李和也不好再去大舅舅家,对王玉兰道,“中午在喜子那吃吧,吃完就回家,你也别生气,咱们自己过自己的,由着他们说吧。” “俺是看明白了哦。”王玉兰是又气又伤心。 喜子显然是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中午还是请了王玉善来吃饭。 “小辈里就你兄弟俩出息了,你大老表他们,你们多帮衬一下。”王玉善对李和兄弟俩很是热情。 “兵子我刚才没看见啊。”李隆抢在李和面前说话。 王玉善道,“去他老丈人家了。” “我说没见着他呢。”李隆不给李和说话的机会。 还没说几句话,喜子喊吃饭了,酒桌上除了喝酒,倒是无话。 回去的路上,李隆道,“刚刚吃饭的时候,我就怕你应承。” “应承什么?”李和不解。 李隆道,“哎,知道咱现在条件好了,觉得你帮忙是应当应分的,做的好没承你情,做差了,那就得逮着你骂,对他们家,不要往里做好人。” “什么情况啊这是。”李和能听出弟弟的怨气,他只知道他这些老表们,这些年光是以做生意的名头借钱,借了从来没有还过。 要是还了,这小楼,摩托车,都是不可能有的。 “王兵,之前来县里找咱们说要做生意,光借钱,这个借完,那个来借,左一次右一次。借钱也就算了,咱不差那点,大不了以后不来往。”段梅用着愤懑的语气道,“你弟啊,心软,偏信他们的邪,去年找咱让给租个门面,要做早点。 刚好一个朋友早点摊子转让,房子是他自己的炉子、蒸笼什么的齐全,就给咱了,三个月租金是咱们给垫的,这朋友看咱们面子,没要押金什么的。 这倒是也没什么,可这早点没干半年呢,兵子突然又不干了,说是亏钱。 能不亏钱嘛,做个生意,能把人给得罪个遍! 这不做就不做了吧,好嘛,朋友找到咱说从搬进去就没给过一毛钱租金,今天拖明天的! 一直就是看咱们份上,让他拖着了。 还有更过分的呢,走就走吧,还把人家的炉子,里面的桌椅板凳给搬了个空!你说气人不气人!” 982、应激障碍 “后来呢?”李和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出。 “当然是我搭钱进去了,房租我给的,里面被搬东西的损失,我贴进去的。所以啊,能不沾就不沾。”李隆一边走一边感叹道,“我是给他们搞怕了,一点规矩都是没了。” “那就不理算了,没必要纠缠不清。”李和也是无所谓。 他早就明白的,等到信息时代来临,这里就是他回不来的故乡。 这会,乡里大部分都知道他有钱,可是具体多有钱,许多人都没有什么概念,顶多也就认为他是全县最有钱的那个。 这样,大家还能处一处。 可是,一旦知道他是地球人最有钱的男人,他就是高处不胜寒了,想接一接地气都不得。 李隆道,“绝对的离他们远远的,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 “这可是你说的,记着你这话了。”段梅挤兑道,“每次都是这么说的,结果人家一来,好嘛,死要面子活受罪,倒霉的还是你自己。” “再理他们我就是大傻子!”李隆脸涨的通红。 一家人刚到家,陈永强就过来了。 “你说猪肉价还能涨不?” “你还是问我股票吧。”李和哪里能知道! “我可没什么心情炒股,你给我参考一下,我这猪圈都好了,再养个百十头,一下子就要砸三万块进去,要是大了卖不出价,我这不亏得裤子都没。”陈永强好像不是同李和商量,而更像是自言自语。 “你是在乎几万块钱的人吗?”李和调侃道,“你陈老板不说多,手里几十万是有的吧?” 全县能拿出几十万存款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我跟你不一样。”陈永强讪笑。 李和丢给他一根烟道,“怎么不一样了,你又不是赔不起,放胆子干就是了,怕什么?” “你本钱厚,做什么游刃有余,我本钱薄,折一点少一点,禁不住三两下折腾就没了。”陈永强点着烟后道,“你说以前这一分钱算钱,现在一分钱够干嘛?给孩子,孩子都嫌弃,买小雨点吃都不够。” 他也意识到了物价的上涨,货币的贬值。 “钱是越来越不值钱啊。”李和认可他的话。 抛开通胀不说,关键就是本钱少,抗风险能力低,安全感不足。 陈胖子算是少有的能人了,但是即使是这样的能人,也是步步小心,就是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辛辛苦苦十来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世界上最大的痛苦就是人活着,钱没了! 特别是在他这种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 那酸爽! 所以,对底子薄的,特别是有点小成就的人来说,肯定是不肯担一点风险的。 杜月笙有一句话很到位: 你原来是一条鲤鱼,修行了年跳了龙门变成龙了,而我呢,原来是条泥鳅,先修炼了年变成了鲤鱼;然后在修炼年才跳了龙门,倘若我们俩一起失败,那你还是一条鲤鱼,而我可就变成泥鳅啦。 你说我做事情怎么能不谨慎呢? “所以啊,你说怎么办?”陈永强这话又好像是问自己。 “怎么说呢,我只能告诉你一点,这三年是不会差了。”李和想了想道,“养吧。” 他替陈永强做了决定。 “听你的。”陈永强也下了决心。 春节在家一直待到正月初十,李和天天不是吃就是喝,除了中途同何军和边梅同人碰了头,倒是没有什么事情。 眼看孩子们要开学,李和自然催促老爹老娘去香港。 王玉兰自然跟往年一样,没什么推辞,只有李兆坤不乐意了,他想在老家,不想出去了。 家里没有一个人能摸不清他的想法。 王玉兰道,“你不去?俺一个人咋办啊?” 她男人中途一个人不声不响的跑回来老家就已经够让她诧异了,此刻说不出去,更是让她闹不清怎么回事! “老子以前常年在外,你一个人不也是好好的?”李兆坤这次的语气很是平淡,但是更多的透漏的是坚决。 “以前是日子没法过,现在不一样,咱好好的,干嘛啊这是?”王玉兰心慌得很。 李和道,“去香港条件好,吃喝什么的,不需要你问事,你一个人在家,连给你洗个衣服的都没。” 他也是难得的心平气和了一次。 “说不去就是不去,回来这几个月我要你们问过事没有?老子也没饿死啊!”李兆坤嫌弃他们太啰嗦。 “那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留在家里?”李和想认真的和他老子沟通。 “没怎么想,就是不想去了,在家舒服着呢,我去外面找不自在,干嘛?图什么啊!”李兆坤嚷了起来。 “怎么了,你这是?”王玉兰要哭了,她发现她越来越不认识她男人了。 李和还要说话,却被老四给拉到了一边。 “哥,别说了。” “咋了?”李和平复了一下心情。 老四道,“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李和问,“什么意思?” “大概是因为车祸的影响,经历过这种事情,大多数人都会留下一定的阴影的。你没发现,车祸以后,他连街都没去了,而且看见车子都躲着走,有一次我看他额头、手心都冒汗了。就是现在在老家,他都没往镇上和县里跑过。” “难怪呢。”经老四一提醒,李和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感觉很好笑,李兆坤这么一个混的人,胆子居然小的这么可怜。 “有应激反应很正常,所以啊,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般情况下恐惧心理会消失的,也就是说,时间就是最好的治疗办法。” “那就让老娘一个人去香港?”李和白了她一眼,“这车祸都这么时间了,再推移,推移到明年啊?” “那就帮着治疗呗。” “怎么治疗?” “你跟小哥强行带他去大马路。”老四带着一丝狡黠的意味,“只要他对车子不再恐惧就好。” “强行?”李和皱着眉头。 “我不管了。”老四摊摊手道,“我跟琴子明天走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她是雷厉风行的,第二天一早,就带着老五走了。 983、治病 老四想的主意,却是自己撂了挑子走人,留下李和及其家里人在那挠头。 “我还好奇呢,怎么这一趟回来转性了,也不去镇上和县里溜达,除了打个小牌,就是窝家里。”李隆忍不住笑了,对他老子,他实在是说不出什么。 反正从小到大,关于他老子的笑料,他是没少见,此刻是见怪不怪。 “不能真给往大街上绑吧?”杨学文也忍不住要笑,可是看到李梅送过来的白眼,还是憋回去了。 “亏你想的出来,不会说话,就一边去。”李梅没好气的道,“他什么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真惹恼他了,别说去香港,就是家里都不会愿意呆着,抬脚就让你摸不到边稍。” “除非啊,把他的钱给摸掉。” 一直唉声叹气,而不肯说话的王玉兰终于说话了。 她把锅里的最后几个碗筷刷完,也没找抹布,湿漉漉的手往外套上一擦,继续道,“谁晓得他钱放哪呢,存折还有密码呢。” “他怕车,怎么还敢乱跑?”段梅最是不解。 不是说有什么病嘛? 既然怕车就走不远,没车,他还能去哪里? 而且,从香港回来这一段路,又是坐汽车,又是坐火车,也没见怕车的迹象啊! “就怕他一阵气,他这人要是有口气,啥都做得来,要是没那口气,就是个小老鼠。”李梅是家里老大,她不像王玉兰那样,什么都哄着她老子,所以抛开对她老子的感情因素,她更是了解她老子。 李兆坤胆小如鼠的时候不如王老鼠,要是执拗和混账起来,就强过王老鼠,是个傻大胆,谁的话都不会听! 不是控制他的钱,就能控制住他的人! 留住他的钱,也留不住他的心! 想当年,口袋身无分文,认人批斗,冒着投机倒把,他也是敢背着个褪了色的木箱子闯荡江湖的人! 小时候,父亲一言不合就是走,沿着淮河的河堤,他走得很快,她想追,渐渐的跟不上他,看见他的背影在河坡的远处,乃至慢慢的矮下去,矮下去,完全消失。 有时候,她能看见父亲在起伏的草稞子里面抽烟。 四下里看不到什么,只能看见卷烟的火星子和星星点点尚未融化的积雪,听见呼啸的北风。 但是她仍然能想到,她愿意让父亲亲一口的话,他就让她骑在他肩膀上走一段。 她偶尔蒙住他的眼,他也不会气恼,嘿嘿的笑着,装作醉酒一般,跌跌撞撞的在路上扭着秧歌。 只会威胁道,“再不放手,老子就把你扔河里了。” 淮河结着冰渣,那是彻底的寒冷。 “二流子!”远处有人朝着他喊。 他一辈子都背着一个令人羞耻的名声。 她骑在他的肩膀上,能感觉到他明显哆嗦了一下。 “大早上的不出工,往哪里死啊!” 村里人不屑于同他一般见识。 “我去看看朋友。” 他说话了,脑子里有的是说不完的瞎话,张口就来。 听他这么胡说,好像他真有朋友似得。 “有烟没有?”人家继续问。 “这呢。”父亲赶紧从衣兜里掏出火柴和烟盒,讨好的笑着,连嘴里的发黄的牙槽骨都漏了出来,给递了过去。 有时候心疼极了,她也会想,父亲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他会走街串巷,他会唱淮河的小调,好听极了,宛转悠扬,有腔有调。 他会编织箩筐,淮河两岸,没有比他手更巧的了。 他会敲锣,会打镲,红白喜事的人家,少不了他。 她不哄着父亲,偶尔只是因为赌一口气。 再苦再难,他不会哭,仍然是嬉皮笑脸的笑。 可气又让人心疼的一个人! 他一辈子都是逃避! “说的啥子话呢?”王玉兰恼了,哪里有闺女这么说亲爹的! 而且还是当着两个媳妇的面。 “阿娘,没事,大姐也不是有意的。”何芳搂着王玉兰的肩膀,安慰道,“爹啥脾气,我们都晓得。” “那也不能这么说!” 王玉兰认为这是家丑外扬! 媳妇就是外人! 肯定不能和她老俩口一条心的! 她一辈子都是心疼她男人的,被人打的鼻孔流血,还能嘻嘻哈哈的塞一团草纸,她晓得他的,其实是生性温和的一个人,怯懦,总是一味忍让。 儿子、闺女出息以后,他的鼻孔才真正的翘了起来。 她知道的,他为女儿,为儿子骄傲,只是他嘴上不说。 他找闺女,找儿子要钱,不是真的为了钱,他只是为了凸显自己的存在感。 他怕,怕闺女讨厌他,怕儿子嫌弃他。 她替着男人委屈,除了她,没人肯真正的了解他。 “这个花漂亮,给俺摘了。” “别说摘花,天上的月亮老子都给你摘!”他年轻,他可爱,是个俊小伙,他总是对她甜言蜜语。 她怎么都听不够。 想到他的好,想到他如今这个样子,她的眼泪水止不住的下来了。 她男人一辈子是个命苦的人啊! “哎呦喂,这又是哪一出!”李和哭笑不得,刚想找个毛巾给擦一擦,李梅已经拿过来了。 “好大个事哦。”李梅对于老娘这个样子也是早就习惯了,很是认真的给她擦眼泪。 “啊...”突然,王玉兰浑身的力气一瞬间就像被抽走一样,叫了两声,一下子就要往地上瘫。 “咋了啊!”李隆手疾眼快,一下子扶住往地上坠的老娘。 “送医院。”李和掐了下老娘的人中没有反应,这下子有点慌了,把她放在自己后肩膀上,对李隆道,“你开车,快点。” 一时间,一家人手忙脚乱的,没人能想到这出。 王玉兰直至被送上车后,依然没有一点反应,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双目呆然,一动不动的,只有起伏的胸口,才让人能安得下心。 “你们在后面把孩子带着再说。”李和推开要跟着上车的何芳。 “对了,还有孩子。”段梅想起来这茬。 出了村子的小道,要上大桥拐弯的时候,李和道,“去县里医院。” “好。”李隆也是没有犹豫,直接往县城的方向开。 984、没病也得装病 刚到城北,他就给医院里的熟人打了电话。 车子进医院,他同李和把老娘抬了下来,担架就迎了过来。 担架还没来得及往救护室去,跟着小跑量血压和心跳的医生就赶忙喊,“去病房就行!休息!” 被簇拥着的王玉兰又被推进了病房。 李隆问那个还在大喘气的医生,“没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受惊吓引起的血压增高,头痛、心悸是正常现象,休息....”医生年龄不大,他看了看李隆兄弟俩,突然犹豫了一下,然后道,“休息观察两天,看看有什么情况没有。” “那谢谢了。”李隆朝他点点头,兄弟俩一起进了病房。 王玉兰还是那样直挺挺的躺着,眼睛闭着,一声不响。 李和问,“睡了?” “好像是。”李梅也不是太肯定。 不一会儿,医院里又进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戴着眼睛的老头子。 “葛院长,麻烦你了。”李隆上前握手。 “李总,你放心吧,我刚刚问过了,你母亲只是焦虑和惊吓引起的,可以留院观察几天,我们一定配上最好的医资力量。”葛院长同李隆握完手,又看了看李和,再次笑着伸出手道,“这位是你哥哥吧?” “你好,李和。”李和也伸出手,这位院子他是没见过的。 之前因为李兆坤喝假酒住院,他找过这里的院长,不过不是眼前的这位。 “李和先生是我们全县的骄傲啊。”葛院长高兴地道,“欢迎李和先生回乡。” “客气了。”李和笑笑没多说。 葛院长前脚刚走,何芳和段梅就带着几个孩子进了病房,后面还跟着大壮和李辉等人。 “到外面吧。”李和朝着他们摆摆手,一同医院门口抽烟,“没必要来的。” 刘老四笑着道,“我家就在这,也不是特意来的。” 李隆道,“你们回去吧,这里没什么事。” “饭点了,中午怼一盅?”刘老四道,“这都我家门口了,我媳妇已经在家烧饭了。” 他和李隆都在县里买了房子,还是左右的邻居。 “随你,菜不要弄多,吃不完浪费。”李和看到老娘没事,也就无所谓了。 回到病房,跟李梅交代了一句,拉着杨学文,一起去了李隆那里。 饭碗刚端上,李梅就打电话来了,来了一拨探病的,除了边梅,她一个都不认识。 兄弟俩不得不放下吃到半截的饭碗,赶忙又去了医院。 “吴书记,你怎么来了。”因为县高官的到来,医院里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李和脑门子疼。 王玉兰这次想出院都没法出院了,没病也得装病了。 要不然,人家来了得多尴尬啊! 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和关怀没法施展啊! “何厅长早就有关照了,你是我县走出去的优秀典范,可不能让你寒了心啊。”吴书记说完哈哈大笑。 从级别上来说,他是高配版本的副厅级县高官,何军也就比他高个半级,其实不用太搭理,但是抵不住何军是省里的常委啊! “谢谢。”人家给笑脸,李和也不好太倨傲。 医院也不是寒暄的好地方,吴书记说完几句话,也就走人了,可谓是来去匆匆。 领导们走了,病房里还有不少人,李和一个都不认识,只能让李隆去招呼着。 中午,在饭店又是满满的一桌,不能让来探病的人空着肚子走。 大多数人都同李和敬酒,李和来者不拒,要是不喝,人家以为他傲气呢。 酒局结束,送完人,李和摸摸昏胀胀的脑袋,苦笑道,“这叫什么事。” 边梅笑着道,“有你这待遇的,可没几个人啊。” “我可不稀罕。”李和实话实说。 所有人都得了王玉兰住院的消息,一个个的来探望,只有李兆坤还处在迷糊的状态中。 打完一局牌,准备吃口饭再继续,可是到家之后发现铁将军把门,熟练的从门梁上摸出钥匙,进屋发现也是冷锅冷灶。 “奶奶个熊,都死哪里了?” 骂骂咧咧的打开电视机,抽完两根烟,眼看就十二点钟了,他耐不住了。 再次锁上门,去小儿子家,发现门照样是锁着的。 太阳暖洋洋的,晒得路边的冻泥都化了,他踩得一脚泥巴。 回头走到潘广才家门口,朝里喊,“广才,看到俺家人没有?” 潘广才愣了愣神,疑惑道,“你还不知道啊?” “啥?”李兆坤迷糊。 “王老婶住院去了。” “住院了?”李兆坤想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早上还好好的呢! 潘广才道,“不晓得呢,我就看着二和给背上车的,慌张的很,根本就没来得及跟人搭话。” “啥破事啊。”李兆坤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一个劲的在那跺脚。 “兆坤,进来吃点?”潘广才老娘端着饭碗从里面出来。 “那...”李兆坤想推辞,可是摸摸干瘪瘪的肚子,最后进了屋,和潘广才老爹一起围着炉子吃热锅。 潘广才给他倒酒,他却是拒绝了,他觉得这会应该不是喝酒的时候。 硬是扒了两碗饭,从潘广才家出门,刚左拐,又调回了头,这会也该不是打牌的时候。 回到家,往床上一趟,更是睡不着。 起身,想去泡杯茶,拎起来暖壶,晃晃,空的。 把火炉子的封门给扒了。 搬了把椅子,抱个空茶杯,就在那门口坐着,听炊子响。 偶尔还会眯开眼,看着那刺眼的太阳。 “你媳妇都去医院了?你还这么消停了?”老奶拄着一根竹竿,对着儿子就骂。 李兆坤道,“家里一个人没有,我得看门。” “家里有什么东西需要你看的?”老奶一句话就戳过去,不留情面。 李家的宅子常年都是空置的,家里根本没值钱东西。 “那我也没法去啊,都是烂泥,不好走,也没车。”李兆坤总能找到理由。 “呸,你自己媳妇,你自己看着办。”老奶转身走了。 “不怪我啊。”李兆坤委屈。 炉子上的水开了以后,他灌满暖和,就这样在门口坐着,不时的往村口的方向张望。 985、安全感 总是这样坐着也不算事啊! 眼瞧着太阳落了,眼瞧着天要擦黑了。 气温又下来了,路面没有中午那会那么悬脚了,他打个冷颤,重新套上了袄子,锁上门往李兆辉家过去。 “老三,在呐。” “你还在家呢?”李兆辉不是好奇老大为什么不去医院,更好奇的是老大为什么来他们家,没事的话,李兆坤连他们家门槛都不会踏。 虽然是亲兄弟俩,可是这感情单薄的很。 “燕子呢?”李兆坤进了院子,到处张望。 “大伯,看电视呢。”李燕从里屋小跑了出来,招呼道,“你进来坐。” 李和不走,她一个人反倒不好先走,一直留在家里。 “嗯哼。”李兆坤重重的咳嗽了一下,摆摆手,示意不进屋了,只是道,“那啥,你不是有那个手提电话嘛,赶紧给你哥打个电话,问啥时候回来。” 李隆家也有电话,可是门锁上了,要不然他就不来这了。 村里好几家人家都有电话,他又不稀罕去借。 “哎,我这就打,刚刚我就打过一遍了,没人接,我正寻思去看看呢。”李燕回屋拿出来电话,当着李兆坤的面,拨了一遍,只有嘟嘟的声音,她解释道,“没人接。” “可能是信号不好。”李兆坤不信服这解释。 “不是,真是没人接,我刚刚去大壮家用电话试过,就是打不通。”对于李兆坤,李燕更多的是尊重,至于喜欢,就谈不上了。 他亲闺女都不喜欢他,何况他这个侄女。 “邪了门了。”李兆坤扭头就走。 晚上,一直挨到九点多钟,还是没有一个人回来。 他自己煮了一碗面条,还特意的加了俩鸡蛋。 在这以往来说,是他的美味,必须是连汤带水的吸溜完,可是今天,他只吃了一半,就扔了碗,鸡蛋还咬了半截,怎么吃都吃不出以往的滋味了。 “奇了怪了。” 他自言自语的咕哝了一句。 炉子上的水开了,拿起盆,想洗个脚,突然盆一摔,洗个屁! 甩开鞋,床上一趟。 翻来覆去,并没有闭上眼睛。翻腾了一会儿,陡然坐起来。 “娘希匹!”他又是莫名其妙的发起来了脾气,“她怕疼,医生不能扎针吧?” 悬! 他能想到,这娘们这会肯定鬼哭狼嚎呢! “没出息,老子管你呢!” 蒙上被子,继续睡。 有一种忧伤叫做“越想睡越睡不着”。 眼睁睁看着李隆家养的大黑狗在那睡得香甜。 一骨碌翻起来,院子里撒了泡尿,一看时间,凌晨五点钟。 他不管了,穿鞋,拉上袄子拉链,拿上手电筒,开门,冷风直往脖子里钻。 这会他能想到的是红彤彤的剁辣椒,脆生生的萝卜片,热乎乎的白粥。 可惜,那败家娘们不在家,想啥都没用! 村子里的狗被他闹起来了动静,一阵狂吠。 “兆坤,这么早?”陈永强老爹一大早就提个粪筐,出来捡大粪。用手遮了下被手电筒晃花的眼睛,“这是去哪里啊?” “毛病。”李兆坤低声鄙视了一句。想当年拾大粪,论斤给工分,二十斤一工分,很是吸引人,他李兆坤都不带瞅的!何况是现在有吃有喝的条件下,捏子鼻子他都能跑老远,“哎,这么早,出去。” 这股表面的热乎劲,他还是给了的。 “他老婶没事吧?”陈永强老爹靠近了问。 “去看看。”李兆坤说的心不在焉。 “你这走路?”陈永强老爹热情的道,“你等着,俺让永强给你开车去。” 诚然,他还没有感觉到已经被李兆坤给鄙视了。 “不用,这么几里地。”李兆坤连忙摆手。 “他昨个就说今个要对准去的,俺让他早点,你等着。”陈永强拎着粪筐,转身小跑。 “要你管。”李兆坤冷哼一声,自己走自己的。 这条路,他走了一辈子,闭着眼睛都能走,唯一不同的是,这条路现在是水泥路,他那败家儿子给出的钱! 他不能想,一想就心疼! 全身都疼! 他行到半路,有赶早集的拖拉机和手扶车,他都没坐,他就打定注意,走路。 “叔,上车吧。”陈永强开着大卡车,喇叭摁的蹦蹦响。 李兆坤让到路边,摆摆手,“你走你的。” “叔,你这样走,走到什么时候?”李兆坤的事情,陈永强听李隆说过一点,据说现在对车子有恐惧。 “不用。”李兆坤坚持让陈永强先走。 “开车快的很,四十来分钟就到了。”陈永强推开卡车的大门,坚持道,“快点吧,进县里还能吃碗牛肉汤。” “不了。”李兆坤为了不挡陈永强的车道,走在路边,不再搭理陈永强,点着烟,闷头走自己的。 “叔,咋回事啊?”陈永强是灵活的胖子,他不费力气的就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追上李兆坤。 “没事。”李兆坤甩开陈永强的手,“老子不习惯坐车,你走你自己的,别管我。” “叔,我要是先去了,二和肯定骂死我,跟你一块都不把你捎上。我开车稳当着呢,这你还不信?”陈永强哭笑不得。 “老子不怕死!”李兆坤嫌弃他啰嗦了。 “不怕死,咱就上车啊!”陈永强刺激他道,“叔啊,坐个车你都吓成这样啊,我这大卡,你瞅瞅,硬实。跟谁撞都不怕,只有别人倒霉的份!” “真的?”明明是陈永强的玩笑话,李兆坤却是当成了真,“不怕装?” “这铁皮子多厚啊?什么车能跟这车比?开玩笑呢?”陈永强指着自己的车道,“要不信你自己摸摸?” “这做工扎实。”李兆坤近车前,这里拍拍,那里敲敲,最后一咬牙,还是爬上了车,叮嘱道,“悠着点。” “你啊,心放肚子里吧。”陈永强很是高兴,好像立了功一般。 一路上,李兆坤总是有点坐立不安,一看到车就叫道,“慢点,慢点,不赶时间!” “哎,慢着呢!”陈永强也是很有耐心的安慰着。 行到开阔无车的路段,李兆坤才有心情问那么几句,“大卡不少赚吧?” “这么跟你说吧,凌晨三点钟,还在干活的只有两种人:小姐、卡车司机。”陈永强叹口气道,“你说苦不苦吧?” “年轻人是得吃点苦,老子年轻那会,三点钟还睡火车站呢!”李兆坤拿出来了指点江山的架势,“你们这会,有吃有喝的,还有啥不知足的,不错了。” “是,是,你说的对。” 进了县城,路上的车子越来越多,李兆坤越来越紧张了,缩着脖子,额头都冒出来了汗。 986、诸事妥当 “叔啊,你闭上眼睛吧!”看着李兆坤这状态,陈永强有点焦心! “老子就怕眼睛一闭上,人没了!”李兆坤眼睛瞪得大大的,眨眼睛都不敢,“你慢着点,慢着点,前面有车。” “看到了。”陈永强只得以龟速行进,连自行车都敢超他车,“奶奶个腿!” 他只想骂人! 可是怕混不吝的李兆坤多想,而又不敢乱骂! 这憋屈劲,也是甭提了! 好不容易挪到医院,医院门口还不让停车,更是不让进! “远点,堵着路了!”保安打着电棍堵在车头前面。 陈永强道,“叔,你先下吧,我去找地方停车。” “哪个病房啊?”虽然车子已经停下来,可是李兆坤的双腿还在打摆子。 “你家老三出来了。”陈永强指着迎出来的李隆道,“提前打过电话的。” “没事吧?”李隆扶着李兆坤下车,感觉好笑。 “笑毛啊!”李兆坤气恼的很。 “进来吧。”李和也出来了,看到李兆坤也没有多说,带头进了医院里面。 王玉兰躺在床上,耷拉着眼皮子,有气无力的。经过认真细致的检查,她身体没有大毛病,回家补补身体,也就差不多了,但是因为还有连续来探病的,应儿子要求,她还得继续住上一天。 李兆坤走进病房,她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掀开被子,下地穿上拖鞋道,“你咋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你们娘几个还不晓得咋蹦跶呢?”李兆坤原本是小跑着进来的,及至看到王玉兰活蹦乱跳,满面红光,才背着手训斥道,“能有啥大事,连家都不要了?” 害的他白担心了一晚上! 他现在急需要补觉! 王玉兰道,“能有啥大事,就是昨天犯晕乎,他们几个瞎折腾,非要把我送医院来。” 说完又慌忙问,“你早饭咋吃的?” “吃个屁!”李兆坤愤恨的说道,“老子这不是担心你嘛,空着肚子来的,你这么一说,还真饿了。” “这有肉粥,你吃点。”王玉兰被李兆坤这两句话说的眉开眼笑,把桌子上闺女给她买的早餐递给了她男人,“这还有油条、糍糕,你快吃,还没凉呢。” “这味道不错。”李兆坤毫不客气的接过碗,吸溜了一口。 喝完之后,还砸吧下嘴。 “你怎么来的?坐车?”王玉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个问题。 “几十里地呢!不坐车老子除非从半夜开始走!”李兆坤面有得色,好像敢坐车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那就好,那就好。”王玉兰欣喜异常。 李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不过转而问到了重点,“眼看孩子要开学了,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什么时候走啊?”王玉兰却是问自己男人。 “我都说了,我不去了。”入嘴的油条并没有妨碍李兆坤说话。 王玉兰赌气道,“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那怎么行?”李兆坤不乐意了。 “你不去都行,为什么俺不能不去?”这是娘几个一早就定下的话术,所以此刻王玉兰说起来倒是很顺畅,只是迫于李兆坤多年的威风,她说起来不免有点支吾。 “你跟我较劲了?”李兆坤很是不高兴。 “你还是去吧,在家里能有什么好?就像昨天晚上,你吃的是啥?”李和在旁边劝慰道,“你一个人没那么刚刚好。” “倒也是。”李兆坤还在为昨晚没有吃完的那半颗鸡蛋感到可惜。 一想到家里没个娘们,他这日子也恓惶! 他过年前回来的那阶段,今天去小媳妇那边吃,明天去老娘那里吃,可是没少收白眼! “所以啊,跟着去吧。”李和给继续鼓劲,“听说张师傅把生意做的不错,不过自己家的生意,还是得自己看着,你对他那么放心?” 这个时候陈永强进来了,李和跟他道了声谢。 “多大个事。”陈永强客气的摆摆手,问王玉兰,“老婶,好点没有?” “哎呦,让你们跟着费心,还花钱。”看到陈永强大包小包拎进来的东西,王玉兰不怎么好意思,她本来就是没病装病。 “老叔,你要去香港了?”陈永强进门的时候听了一点。 “去吧,也不是不行。”李兆坤摸了摸下巴,思量了一下,这次贸然的先回来,他其实也是后悔的。 毕竟游艇的生意,他不是那么好放下的。 李和不提还好,一提就提到了他心坎里。 “你说吧,我听着。”李和以为他老子要提条件。 李兆坤道,“我要坐大车去。” “就这?”李和以为听差了,这能算什么条件。 “就这。”李兆坤肯定的道。 “行。”李和豪爽的道,“我给你找辆suv,空间够大,宽敞的很,坐着肯定舒服。” “suv?”李兆坤不明白。 “就是跟吉普差不多的越野车。”李和跟着解释。 “呸!”李和没好气的道,“谁要做吉普!” 一撞,照样没好结果! “那是?”李和这次迷糊了。 “叔,你是不是想坐大卡车?”陈永强灵机一动的问道。 “就是这个大车,坐着稳当,我心里舒坦的很。”李兆坤点头称赞。 “坐卡车?”李和哭笑不得的道,“开车,没有一天一夜到不了。” “谁说开车去香港了?”李兆坤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儿子道,“不是还有飞机嘛!” “那还成。”李和这次倒是明白了,“你意思是说从家里去省城机场这段路坐卡车?” “那是当然。”李兆坤认可了这话,接着补充道,“下飞机后,我也要坐卡车。” “成,就这么定了。”李和简直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第二天,王玉兰出院,丁世平已经到了,诸事妥当。 这边送机的卡车是李隆亲自开着的,到深圳后接机的卡车是杨学文安排的,他们倒木材,联系最多的就是卡车。 李和看着老俩口带着孩子登机以后,才算安心了。 在省城待了一晚上,他同何芳也踏上了回京之路。 987、止不住 这一趟回乡,李和并不是无遗憾,起码他就没有和招娣母子有独处的机会。 坐在飞机上,突然重重的叹了口气。 “有什么值得你愁眉苦脸?”何芳的目光从飞机的窗外收回,放到了李和脸上。 “没事,想着公司的事情呢。”李和被这样盯着,很是不自然。 “心虚了?”何芳了解李和。 “我心虚什么?莫名其妙。”李和嘴硬的同时,扭过头。 “你才莫名其妙。”何芳妹没好气的道,“年纪轻轻的,不晓得天天叹什么气呢。” “我心里就不能有点事情了?”李和反驳道,“我这天天日理万机,操心的事情多着呢。” 何芳正要说话,却突然捂住了嘴,抿着唇不说话,然后干呕了两下,拍了拍肚子。 “怎么了?”李和一下子紧张起来。 “没事,就是反酸,早上吃了俩腌鸡蛋,不怎么舒服。”何芳长舒了一口气。 李和道,“我以为怀孕了呢。” “胡说八道。”何芳恼恨的看了他一眼。 “要不要回去到医院检查一下?”李和还是很关心。 何芳摆摆手,“不用,就是胃受凉了,不是多大的事。” 李和道,“别强撑着就好。” 下飞机后,张兵和董浩一起来接机。 李和道,“先去老太太那里吧。” 何老太太在何龙那里,按规矩,他要去一趟,还要给接回来。 提前晓得李和他们今天过来,所以老太太一大早就开始忙活。 不过李和发现老太太和吴春燕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明显是婆媳两个人闹别扭了。 “没一个肯让的。”吴春强在旁边挺不好意思的。 “婆媳是天敌。”李和没问吵架的原因,只是道,“你还在卖馒头?” “那玩意早就不卖了,挣不来几个钱,天天受苦受累的,没个休息的。”吴春强早就今非昔比了,他是沾了小舅子何龙的光,但是何龙又是靠的李和帮衬,所以从本质上,他依赖的还是李和,对于李和他不能不尊敬,笑着道,“我现在跟龙子一样了,也开了个餐馆!” “不错啊。”李和没有感觉有多稀奇,这倒是符合中国国情,俗话说,老乡带老乡,一起奔小康。 在中国有些行业就是这样,都是老乡带老乡,亲戚带亲戚,有财一起发,形成了某种好像黑社会一样的垄断组织,比如他们家收废品的就是这么个状况。 哪怕是比较单纯的,外人看来不沾烟火气的寺庙都是这样,一个庙里面的和尚不是老乡就是亲戚,垄断了有资格成为和尚道士的就业市场,外人根本就插不进去。 所以他每次看汪曾祺先生的《受戒》就感觉特别真实。 开头就是‘就像有的地方出箍桶的,有的地方出弹棉花的,有的地方出画画的,明子的家乡盛产当和尚的。他们做和尚不叫“出家”,而是称为“当和尚”。’ 眼前,既然何龙在做饭店,而且还干的不错,吴春强没有理由不跟着学做。 “还成吧。”在别人面前,吴春强有资格傲气一点,但是在李和面前,他是一点大话都不敢有的,他给李和重新泡了壶茶,挠挠头道,“没龙子做的大,但是一天吧,也有不少挣头,比我之前那馒头店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谦虚了吧。”何芳端菜盘子过来,插话道,“我怎么听嫂子说,你们这一天都有大几百呢,一个月纯的都有五六千吧,这可不少了。”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要是别人夸赞,吴春强也就勉强受了,可是这是李家! 大土豪李家! 吴春强老婆也端菜盘子进来了,笑着道,“你说这什么时候才能发上大财,也不说多,手里有个二三十万,我就彻底退休了!这天天累的,没完没了。” 吴春强不屑的道,“要挣二三十万这还不简单?” “怎么简单了?我也没见你挣到!”吴春强老婆一声冷哼。 吴春强的道,“按照现在的行业,一千万存个一年的利息就有二三十万!” 屋子里的人跟着大笑。 “呸,没正形!”他老婆也跟着笑了。 “所以啊,二三十万我真不在乎。”吴春强认真的道,“我在乎的是什么时候有那一千万!” 屋子里再次哄堂大笑。 接过老太太以后,李和又开始了两点一线,从家到办公室的生活。 当然,每天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每天接送李览上下学。 原本,他每天走的都是西直门,但是这一天整个西直门被堵得水泄不通,他无奈只能绕行走西三环北路,这条路,他向来是能躲就躲。 不为了什么,只是出于本能,他想躲。 但是,经过北外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校门口的招牌,他以为能无所谓,但是他心里越不去想,越难受的厉害。 怎么都逃离不了她的影子! 有些伤就算是好了,也注定是一辈子的痛,有些事就算是淡了,也注定是一辈子的忌,有些人就算是走了,也注定是一辈子的念。 深吸一口气,捂着胸口,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出气极为困难的样子。 “爸爸,你哭了。”李览不明白他老子为什么好端端的哭了。 开车的董浩好奇的回过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爸爸是沙子迷了眼。”李和强作欢颜,随后又补充道,“回去不要和妈妈说。” “知道了。”李览重重的点点头。 中国移动通信的关于铺设海底光缆的方案,已经获得许可,但是实施方是由中国移动通信、软银旗下的韩国sara通讯与邮电部门合资成立彩虹通信,中国移动通信表面上没有控股权,但是本质上,还是李和说了算,谁让软银也属于他呢。 为了这一条光缆,他上上下下的在各个政府部门跑,不是开会就是去报方案,虽然跑的很累,但是结果还是好的。 这一切,令李和欣慰。 拥有自家的海底光缆有很多好处,例如拓宽带宽、降低成本、减少延迟,当然,不是为了可以省多少钱,完整的支配权才是主要因素,将来不会被电信巨头卡主脖子。 而且,一旦互联网时代来临,即使他不做通讯,光靠光缆租金,也能赚的钵满盆满。 988、投标内幕 早上,李和刚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看上两份文件,就被告知有访客。 自从他登上世界首富,每天的访客从来就没有少过,他已经是习惯了,能见的就见,不想见的就躲着,要是一个个都接见,他保证每天来客至少排上二里地,即使他每天什么事不做,都接待不过来。 何况,他现在还顶着一个中国废品王的名头,收废品的捡破烂的看到他,都想和他打个招呼! 套个近乎! 齐华道,“说是你的学生。” 说完,递上了来客的名片。 要是一般人,他做主也就拒绝了。 “让他进来吧。”李和笑笑,把名片放进了抽屉。 不一会儿,齐华就带人进来了。 来人西装笔挺,扎着领带,高身量,大浓眉,一看到李和,就高兴的喊道,“你好,李老师。” “彭凯!哈哈,你小子!”李和站起身,迎到门口,拍着他的肩膀,亲切的道,“也好些年没听到你消息了。” “李老师,你还是没变。”彭凯看到李和这个态度,好像松了一口气似得。 “坐吧。”李和也同他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请喝茶。”齐华亲自上茶,能得到这个待遇的人几乎很少。 他对人的态度,都是依据李和来的,李和看重谁,他就敬重谁。 “谢谢,齐总。”彭凯站欠起身子接茶,不敢怠慢,明显了解齐华的地位。 齐华笑着点点头,出了办公室,带上了门。 “怎么样,现在做什么呢?”李和丢给他一根烟,然后给自己点上,“我记得前些年在深圳碰到你,你说要搞什么线缆,现在怎么样了?” “李老师,你的记性还是这么好。”彭凯接过烟,没有点着,放在桌面上。 “点起来,不用拘谨,我记得你也三十来岁了吧,说起来,你基本跟我差不多岁数。”李和把火机扔到他怀里。 读书的时候,他是班里年龄最小的,到教书的时候,他教的学生基本都是他的同龄人,有年龄小的,也比他小不了几岁。 “是,李老师,我只比你小一岁。”彭凯小心翼翼的点着了烟,连烟圈都不敢吐大口,出来一口都要低着头对着地面。 “瞧你这难受劲。”李和叹口气,也越来越尝到了寡人的味道。 彭凯道,“李老师,咱们虽然基本同岁,可是如今你我,简直是天壤之别。” “什么叫天壤之别,你这小子,你我现在还不是在一起抽烟打屁?”李和没好气的道,“怎么今天想起来找我了?” 彭凯道,“这次回来,主要是这边搞了一个同学会,我就来参加一下,你也知道,好长时间不联系,大家关系就淡了,所以就多跑动,跑动。” “挺好?”李和赞许的道,“会长是谁?” “是早两届的学长。”他说名字,估计李和也不晓得,所以就没说。 李和淡淡的道,“挺好,现在还是在做线缆?生意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既然对方来找他,他也不信是为了什么单纯的师生友谊。 所以,他倒是提前挑起了话头。 “李老师,我听说中国移动通信要铺设海底光缆,我们也参与了这次的招投标。”彭凯一边说一边看李和的脸色。 “这个具体项目我没有具体过问,但是据我所知,彩虹通信的海底光缆项目是直接承包给第三方海底光缆铺设公司,具体的光缆器材的采购,都是第三方负责的。”李和倒是实话实说,不过又随即道,“这么说吧,海底光缆涉及的技术不是那么简单的,产品不合格,这就是上亿资金打水漂啊!” “全球第一条海底光缆问世后10年来,光纤传输技术的不断进步,海底光缆的通信技术得到了飞速发展,近其商用系统已经历了2代,技术的进步提高了设备的集成度,大大降低了海缆建设成本。 若以1988年tat-8海缆的m b/s级线路成本看作1的话,现在的tat-12的线路成本为1/185....” “说你想说的。”现在说的,李和听不懂。 “李老师,你别误会,我不求你什么,我只是希望这次招标能够做到公平公正!”彭凯正色道,“而且,你你来说,这是好事,也是你所希望的,你能够以合理价格获得所需的设备和材料...” “这些抛开不说,我肯定是希望公平公正的。”但是李和随即又反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招标里面会有黑幕?” 彭凯苦笑道,“李老师,如果你经历过我这么多事情,你就不会这么小了,现在不管是私人公司,公家单位,里面不可能那么纯粹。 要么靠塞钱,要么靠关系。 比如提高门槛度身招标,这次彩虹通信进行5000万规模的项目招标,但要求投标前就要缴纳1000万元的信用保证金与30万元投标保证金,短时间内缴纳如此巨款,使很多没有准备、没有内部消息的投标企业望而却步。 当然,这还算好的。 大部分招标,我们只是陪衬,实际上中标者早就内定。” “有你说的这么不靠谱?”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李老二接触的世界,还算是挺单纯的。 “李老师,我就这么一个请求,我们虽然是国产产品,但是我相信我们的技术实力是不比国外差的,许多代理国外产品的国内代理商,他们资金虽然雄厚,但是只要公平公正,我敢较量一下。 我只求一个公平,让我输的心服口服。”彭凯越说越是激动。 “行,这个我答应你。”李和笑笑。 “谢谢李老师。” “谢我什么?这也是为我好。”李和看了看时间道,“这样吧,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咱们中午一起吃个饭。” “不了,李老师,你能答应我这件事已经是最好的奖赏了。”彭凯站起身道,“你先忙吧,我就走了。” “那以后常来坐坐。”李和把他送出门口,对齐华道,“帮我送一送。” 齐华笑着应好,亲自把彭凯送到了楼下。 989、红包的事儿 “齐总,非常感谢,就到这吧。希望有时间请你吃个饭,到时候你务必赏脸。”被齐华亲自送下楼,彭凯虽然已经三十来岁的人了,也是见识过各种场面的,但是仍然有点小兴奋。 站在楼底下,和齐华握手的时候,要不是齐华稍微挣脱了一下,差点没松开手。 他有点不好意思,可是也没有立刻走人,这可是齐华,地球人都知道,这是世界首富李和的第一秘书! 这个人不够严谨,向来是严肃的很,公私分明,一般人想见上一面都是千难万难! 这会彭凯就是故意要让所有人看一看,他不但和齐华认识,还被亲自送行,还能谈笑风生! 他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不是因为虚荣,是为了营销! 每天堵在再生资源大厦门口的人不知凡几,有来找路子的企业家,有来找新闻的记者,他这样一露相,无形中就抬高了他的地位! 就在刚刚和齐华出门的一瞬间,他不经意间就感觉到了摄像的闪光灯! 瞧瞧,这就是不花钱的营销! 齐华笑着道,“一定,一句话的事情。” 自从跟了李和之后,齐华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他不是对着谁都能是和颜悦色的了。 要是见着阿猫阿狗都给个脸,丢他自己人是没事,可是丢了李和的面子,那问题就大了! 所以他现在是步步小心,不能说错一句话,不能做错一件事,要不然就是新闻头条! “那就非常感谢了。”彭凯满意而归。 齐华一直把他送到路边的停车位,使他更加的得意的不得了。 他走后,齐华的脸上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转身上楼,对李和道,“李先生,你这边还有什么要办的没有?” “给张树心打电话,这次招标务必做到公平公正,如果做不到,从上到下,全部撸了没商量。”李和在办公室踱步道,“不用遮着掩着,原话告诉她。还有,全集团公司、子公司、分公司,全部发一份文件,严格做到公开、透明、公平、公正,咱们的事业中也存在腐败分子!” 要不是彭凯这么一提醒,他倒是想不起来开展公司廉政建设。 “是,这个我会亲自去抓。”齐华应好。 “在楼下给我腾一间办公室出来。”李和慢慢悠悠的道,“做集团党支部书记的办公室。” “什么?李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齐华被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集团党支部书记出来! “现在没有,过几天就有了。”李和笑着道,“非公企业是需要党组织的。关键是看党组织是否能够正确定位,成为企业发展的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凝聚人心是我党的光荣传统,这也是我们做企业的所需要的强大的资源。无论是对于理论还是现实,它都具有重要意义。” “可是这人选?”齐华有点担心,别到时候给自己弄个不自在,多了道枷锁。 “这个你去城区的党委申请,咱们就成立一个集团党支部,书记人选有他们选派,工资我们来发。”李和把外套放在胳膊上,笑着道,“我先走,这阶段大概不会来了,有时间打我电话。新书记来了,你务必不要怠慢,配合做好党建工作。” 回到家,他没看到何芳,就问老太太。 老太太道,“去山上采蘑菇了,昨个那场雨,蘑菇多。” 李和正准备去找找,刚出门,却看到何芳挎着竹篮子回来了。 “咋?没摘到?”李和发现里面只有几个小蘑菇。 “树林里面阴森森的,我就怕突然窜出个蛇啊,虫子什么的,半道我就不干了。”何芳拍拍胸脯道,“算了吧,下次不找这罪受了。” 李和道,“那我陪你去?” 何芳摆摆手道,“不用了,跟你说个事,李燕打电话来了,说要是去见男方的父母,她知道是陈芸老师吗?” 李和笑着道,“除非你说了,我是一点没说。” 何芳叹口气道,“就怕她没个心理准备,这孩子有时候挺慌张的。” “实在不行,我就给陈芸打个电话,敢欺负我妹子,我跟她没完。”李和看到李怡过来,赶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只肯让她扯衣服。 “没你这么当哥的啊,那不是帮她,是害她。”何芳没好气的道,“我跟她说了,从陈芸家回来,就先来这边,咱们就等她消息吧,也不用着急。” “那也行。”李和也是没办法。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李燕拎着大包小包的都是给两个孩子吃的东西进来了。 李和看她脸上好像很高兴,也就跟着松了口气。 “不错吧?怎么样?未来婆婆有没有为难你?” 李燕笑吟吟的道,“还行,一家人挺客气的,她妈做了一桌子的菜,又是给夹菜,又是给泡茶的,特别的客气....” 从进门到临走,她说了好长的一大串。 李和问,“还行,没空着手去吧?” 李燕道,“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吗?我提了两箱牛奶,两袋子水果,一箱酒,还给他妈买了一件衣服。” 两兄妹倒是一问一答,聊的很开心,只有何芳一直是皱着眉头的。 李和问,“你又怎么了?” 何芳问李燕,“走的时候,给多少啊?” “什么给多少?”李燕不解。 “傻丫头,就是给你包红包没有啊?你死心眼带那么多东西过去,人家让你空着手回来的啊?”本来在旁边带着李怡,不经意间听了两句的何老太太这个时候忍不住插话了。 李燕道,“新时代了,不一样,哪能要人家钱。” 何芳认真的道,“你要不要是另外一回事,关键是给没给?” 李燕被何芳严肃的表情看的发毛,好一会才吞吞吐吐的道,“没,不过,我也不在乎,我不差那点钱。” 何芳没好气的道,“是钱的事吗?我也说句不怕丢人的话,是我上杆子粘着你哥的,这事不假,可是我当初去你们老家,你大伯母要是敢不给我红包,今天指定没你哥什么事! 你信不信?” “姐,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李燕被说的一愣一愣的。 990、孩子独立 “还真是这个道理。”听了何芳的话,李和若有所思。 何老太太道,“丫头啊,给不给这可是态度问题,不是钱的事情,给个一块钱,两块钱,咱都不能计较,毕竟心意到了,这就是摸摸面子的事,要是一毛钱都不给,依我看啊,这家人不行,太差劲了!” 她倒是不好意思问人家是不同意呢?还是不承认? 完全没拿你当回事,这多伤人啊! 所以说的很婉转,只能说男方家里的人,这人品有问题! 李燕瞅瞅李和,再瞅瞅何芳,心虚的道,“各个地方的风俗习惯都不一样,也许他们本地就不兴这个呢,也说不定的。” “糊弄谁呢,这是,我跟你哥在这地待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人家在这方面可是讲究的,哪怕是不给你,也不会让你空着手回来的,贵重点的是个镯子,差点的也给个吃的、头巾什么的。”何芳毫不客气的道,“好吧,就是不说什么习俗,咱们就光谈人情,你头次进门,你都没好意思空着手去? 他们怎么就是怎么好意思让你空着手回来的? 哪天见到了,我非得问问了!” 说着说着,她显得比李燕还要生气。 “这个老陈,好像真有点过分了。”李和倒是没有显得多生气,男欢女爱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也关乎着两个家庭的事情,对方的父母不同意,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们别生气,我觉得吧,没必要看的太重,再说,我毕竟是头次上门,人家哪里能这么就轻易定下来了。”李燕虽然不高兴,可是和李和一样,她也是看得开。 老太太道,“这话不对,你这丫头就是没吃过亏,心大了。既然他父母开始就没想好你俩的事情,为什么就这么盲目的喊你去吃饭了? 这是什么意思? 搁我们那会,男女方都是约个地方,要么是介绍人家,要么是在田埂上,相互要打个照面的,然后考虑的差不多了,才喊女方去男家吃个饭什么的。 你说,他父母吧,要是真周到,就不能不提前跟你照个面,按现在的做法,去个饭馆子或者茶馆这种地方,了解下你为人,打听下你家庭状况,不都行吗? 喊家里,然后又摆这个谱? 这不是纯心臊人嘛!” 老太太抽丝剥茧,说的头头是道。 李燕脸色通红,好一会儿才道,“我以后又不和他家里人过,随便他们怎么样吧。” 何芳笑着道,“怎么能这么想呢?和公婆要是处不好,以后肯定有矛盾,你说他夹在中年,要是通情理的,你还能好受点,要是愚孝的,你这一辈子有的受呢。” “我知道了。”李燕低着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本来是高高兴兴的,男方家里热情细致的待客方式令她高兴不已,可是此刻一听大家这么一分析,她发觉这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没事。”何芳也发现刚才说的有点重了,不过婚姻这种事不能拖泥带水,她不能不说,她安慰道,“你们先处着,不能这么一次就否定他父母,以后再看看,我知道你现在工作忙,就把重心放到工作上。” 李和道,“什么都不要说了,你们忙着做饭吧,我现在肚子就饿了,我去接孩子放学。” 他接完李览回来,一个人开始忙活他新开挖的一个鱼池,水是山上石头缝里下来的泉水,水流不大,但是细水长流,比以前老宅的池塘好的太多了。 何芳和老太太娘俩也在附近的平坦地上开了一个小菜园子,有萝卜,有西红柿,还有已经开始蔓藤的黄瓜等,总之适应季节的蔬菜应有尽有。 从搬到这里以后的第三个月,就没从外面买过蔬菜了。 当然,鸡鸭,这娘俩也是养了,就散放在山里头,也不怕他们跑,因为开始就养成了习惯,到时间就下来到家门口找吃的。 好好的一套西山别墅,偏偏让这些家畜破坏了气氛,有时候房子的台阶上都是鸡屎鸭粪。 李和虽然无奈,不过也由着他们,不然在这偏僻的乡下呆着,都能给憋疯,连个唠嗑的都找不到。 他和何芳还能受得了,毕竟闲暇时间可以看看书,学习一下东西,满足一下内心世界的需求,但是对老太太来说就极度不容易了,她只有通过和人交流才能排解寂寞。 星期六,何芳接完李览从棋院回来,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叹气。 李和问,“什么事把你难为成这样子?” 何芳把一张纸递给他,“自己看吧。” “去日苯参加围棋比赛?”李和同何芳一样,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从心里来说,他为儿子骄傲,小小年纪就有能耐出国参加这么高档次的围棋比赛,是了不起的! 但是从实际来说,这又是不现实的! 两口子没有一个人是希望儿子走围棋这条道路的,原先答应儿子去棋院已经是破天荒了,如今儿子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这是他们决计没有想到的! “是啊,怎么办,我听你的。”何芳长叹一口气。 “你看着办。”李和也不敢乱做主,深怕以后成为两口子吵架的祸源! “我说?那就去吧。“何芳实在不忍看到儿子失望的眼神。 “也行,不管有成绩没成绩,就当见世面了。”李和倒是盼着儿子出不来成绩,到时候也许就在围棋上死了心,“你跟着一起去?” 何芳摆手道,“人家都没家长跟着去,我去倒是显得孩子娇生惯养了,就让他跟着老师吧,老师我都交代好了,没问题的。 再说,年龄也不小了,让他出去锻炼几天,自己学会独立。” 为了让李览学会独立,她现在让李览自己洗袜子,自己铺床,甚至有时候还让他在菜地里帮着干活。 “那就这么定了。”虽然李和也很担心,但是要是不让孩子学会独立,他这辈子肯定是操不完的心! 有些事情,不是钱能解决的! 991、口音与身份 他嘴上是这样说,脑子里是这样想,但是真正的把李览送上飞机前往日苯的飞机这一刻,他就淡定不下来了,总感觉没法子放心! 一从机场出来,他就让齐华给孙软银去了电话,中国围棋的参赛队伍,全程派人给盯着,暗中做好安保措施,不能出一点差池。 虽然他只对齐华说了只言片语,但是齐华对孙软银却是交代的事无巨细!秘书就是干这个工作的,说的好听就体察上意。 孙软银也第一时间意识到大老板的大公子到日苯,要是少根头发,他都逃脱不了责任! 他就是不死,也是得脱层皮! 李和想不到何芳这娘们的心能有这么大,居然连儿子出发都不送行! “你咋回事?就让我一个人送。” “李二和先生!”何芳冷冷的道,“我现在郑重的,认真的希望你从现在开始,给我说普通话!” “要不要去医院看快?说话没头没尾的,什么意思?”李和去摸她的额头。 “一边去,少跟我嬉皮笑脸的。”何芳打掉他的手。 “啥子情况哟!”李和感觉这分明是无妄之灾。 这娘们更年期越来越严重了。 “啥子情况?”何芳把李怡招过来,轻声细语的道,“宝贝,妈妈要和爸爸说话,可以把电视机的声音关小一点吗?” “中啊!”李怡回答的非常响亮,跑到沙发边上拿起遥控器,果真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小了,然后对着何芳是一脸求表扬的神情。 何芳的心咯噔一下,脸都黑了,“瞧瞧,这就是你好闺女,听听怎么说话的。” “声音响亮,中气十足,能有什么问题?”李和感觉不到哪里有毛病了,没口吃的症状啊! “有什么问题?我跟你说,问题大了!”何芳气呼呼的道,“她现在居然跟着你学说话了!” “毛病啊你!”李和不乐意了,“跟我说话有什么问题?我是她老子,不跟我学,跟谁学?” 他有点还是挺得意的,闺女不怵他,相应的也更加的亲近他,自从会说话之后,也更愿意与他说悄悄话。 “你说话土了吧唧的,跟你学有好嘛。”李怡的口音,何芳原本是不怎么在意的,但是这次从皖北回来以后,她猛然发现,闺女的口音已经荷兰化了! 而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他要赶紧的给想法子给纠正过来! “你意思是我土了?”不提这个李和还不来气,一想到李览的那口东北大碴子味,他脑袋都疼,“你也别五十步笑百步,光知道说我,儿子跟你学说话就好听了?” “那也比你强!”何芳何尝不是头疼,她口音基本是没有的,但是没奈何她老娘的口音过重,儿子又是跟着老娘长大的,还最喜欢围着老娘转! 她有几次倒是想提醒老太太来着,可是最终都是忍住了。老人年龄越大,越是容易胡思乱想,别给老娘整出来了脾气,以为是嫌弃呢。 有时候,她只能尽量管束儿子,纠正他的口音,可是效果不大。 所以,如今,她也是有苦说不出。 李和见何芳真来发火了,不得不低头道,“行了,有口音怎么了? 你没听过张小胡子那口音? 也没影响人家做东北王啊。 谁敢笑话他? 开国大典的录像看过吧? 从头至尾,都是浓浓的乡音,也没影响人家是伟人啊。 许多人想模仿还模仿不来呢。 再说,还有蒋光头,不但说话口音重,还让人听不懂,跟嘴里含着石头似得,人家还不照样风生水起。” 他不以为意,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少给我胡扯八扯,说些没用的。”何芳还是被李和这话逗笑了,也认可他说的是对的,但是还是坚持道,“我说的是你,现在都提倡说普通话,咱孩子也得学,这方便以后与人交流,少闹笑话。” 李和不屑的道,“有人笑话我吗?再说,我正经场合上,也没用过方言。” 最关键是他想说,也没人敢笑话他! 他的财富足以掩盖他的一切缺点。” 何芳道,“我不是怕人家笑话你,我是怕人家以后笑话咱孩子,以为咱家没家教呢。” 李和道,“我觉得你是瞎操心,以后孩子大了,自然而然就会普通话了,毕竟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学校,受不了我们多大影响。 就跟你我一样,当初不都说方言有口音吗? 现在不都挺好?” “那也得从小做起,反正啊,我不多说了,以后在家里说话你给我注意着吧,还有你猜,早上丫头说什么? 要吃‘盐水’,我半天没反应过来,她是要吃香菜。 就是天天跟着你学的,被你带歪了。” 李和笑嘻嘻的道,“何芳同志,我也郑重的认真的,严肃的跟你说一声,没文化不可怕,冒充有文化就可怕了,香菜的学名就叫芫荽,闺女称呼的没毛病。” “你!”何芳被激的无话可说,“好,什么称呼我不管了,但是你这口音给我注意了。” 说话不再搭理李和,扭头就走。 李和瘪瘪嘴,没当回事。 李燕来的时候,李家人正在吃晚饭。 李和见她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很生气的道,“嫁不出去了,还是怎么的?” 何芳拍了一下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李和道,“我的意思是,能成就成,不能成就不要拖泥带水的。” “说的好像你能做的到死的?”何芳笑的意味深长。 李和被噎住了,冷哼一声,闷头吃自己的饭。 何芳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然后笑着对李燕道,“别听你哥的,感情的事,谁都帮不上,自己看着处理,最后不管怎么样,有我和你哥呢。 不过有一点你哥的,咱们李家的姑娘,得把自己看重一点,不说拿出来点傲气出来,可没有让人看扁的道理,咱不门缝里看人就已经是对得起人了。你说是不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不起,哥。”李燕这才想起来,她李家有一个世界首富,“给你丢脸了。” 992、论酒量 “我是你哥,有什么对不起的,我说什么都是希望你好,绝对不可能害你的。”李和正色道,“按说吧,感情这事我不该管,可是你既然问了咱们的意思,我就得说一下,是不是?” “哥,你放心吧,我会自己处理好的。”李燕低着头,不敢看李和。 李和道,“那个小孩叫什么王...” “王锦。”李燕迅速的补上了。 李和点点头,“对,王锦,他是什么想法?” “他说,他妈妈不同意,要重新给他介绍,他很难受,他是爱我的。”李燕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带了点哭腔。 何芳搂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的,你说,这个男孩子是怎么想的?” 李燕道,“他问我怎么办,他说他好痛苦,让我出个注意。” 李和噗呲笑道,“那就让他滚蛋吧,还能怎么办?” 李燕直接哭了。 “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何芳白了李和一眼,赶忙安抚李燕道,“这男孩子分明就是没有一点主见,什么都听爸妈的,以后你真的嫁进去了也是受罪,要是真为了以后好,那就赶紧结束了吧。” 李和道,“好话谁不会说?这种事是能含糊的吗?说没主见都是轻的,说白了对燕子也是一般,要是真喜欢,是父母三两句话能说的动的? 还说不知道办? 分明是动摇了,想退缩了。但是又不肯担着陈世美的名声,只能装龟孙子,不出头,让你撑不下去主动说分手。” 他李老二自以为很聪明的分析的头头是道。 李燕一下子趴在嚎啕大哭。 这一嗓子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老太太道,“这丫头聪明着呢,是早就警醒过来了。倒不是真问你们意见,其实啊,她自己有谱了,找你们也是求证下的意思,多给自己找个安慰。” 她也是心疼极了。 “走吧,上楼洗个澡睡会,一切都会过去的。”何芳拖着李燕上楼休息。 李燕突然很认真的道,“姐,我想喝酒,可以吗?” 她怔怔的站着,不愿意上楼。 何芳很爽快的道,“行啊,姐陪你喝,咱们俩到院子里,一边数星星,一边喝,让你试试你酒量,你不知道,论喝酒,你哥都不是个,我一个就能喝趴他。” 两个人果真到了门前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我伺候你们。”李和给拿了两瓶子红酒,放到两个人的面前。他想不到李燕今天有这么大胆了,敢提出来了喝酒的要求。 “一边去,拿啤酒,谁喝红酒。”何芳摆起谱,折腾起来李和,“对了,黄瓜给我们拍一碟子,速度快点,别在那磨蹭磨蹭的。” “嗻!”李和还真乖乖的去搬了啤酒,其实这会他也反应了过来,不是何芳不喝红酒,实际上她偶尔睡前也喝点红酒的。 只是陪着李燕喝,一旦两个人都放开了量,何芳没事,别把李燕给灌醉了,红酒的度数比啤酒高多了。 啤酒搬过来,他又给一溜排给撬开,然后又小跑到厨房要拍黄瓜,结果老太太已经给做好了。 老太太叮嘱道,“让两个人都少喝点。” “我端过去,没事的,你放心吧。”李和把黄瓜放到桌子上,发现两个人居然是拿着瓶子对吹的。 一人一瓶,已经见底。 “你敢多嘴说话,信不信我瓶子搂你头上。”何芳举起瓶子吓唬李和。 “得,我不说话,你是大爷。”李和装作无奈的样子,背手走人。 两个女人哈哈大笑。 李燕悄悄的给何芳竖起来了大拇指。 何芳大声的朝着李和的背影道,“瞧见没有,男人就这样,你不能太给好脸,不然肯定得寸进尺。” “姐,你真幸福。”李燕又给自己拿了一瓶啤酒。 “幸福?”何芳笑着道,“你是没看到我受气的时候呢,他执拗起来,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谁的话都不会听。 不过呢,你哥这人有一点好,就是呢,咱俩吵架的时候归咱俩吵架。我跟你大伯母有矛盾的时候呢,他不说护着我吧,也不会怪我,没那么愚孝。 你也知道,你大伯母小性子,有时候挺让人哭笑不得的。” “嗯。”李燕认可的点点头,然后说话间一瓶啤酒又没了。 “我没发现你酒量这么大啊。”何芳很是诧异,她还没怎么见李燕喝过酒。 她只知道老四的酒量大,她就亲眼瞧见老四不费力的喝完过一箱子啤酒。 事实上,比李和酒量还要好。 因为李和做不到喝完一箱子啤酒还能保持清醒状态。 不说耍酒疯吧,起码会在那胡言乱语,满嘴跑火车,就没个把门的。 “姐,我跟你说个实话,我上大学的时候才能喝呢。”李燕吐吐舌头,笑着道,“就是我爸给的生活费有限,我没法放开喝,就是来这里以后,我刚好遇到柳岩,她也能喝,我俩没事就能喝掉一箱子。” “怪我,一直没瞧出来。”何芳把自己的酒喝完,道,“那我就放心了,咱俩放开喝吧。” 李和要出去遛狗,何芳对他道,“再搬一箱啤酒来,你再出去。” “你俩这是真杠上了?”李和更是惊奇,何芳的酒量他是晓得的,放倒他跟玩似得,只是这么多年很少喝了,偶尔只喝一点红酒助眠,她没想到的是这李燕也有这酒量,喝完三瓶啤酒,脸色居然还没变。 “别这么烦人,快去搬酒吧。”李燕的胆子也明显大了起来,也敢使唤起哥哥了。 李和去了,却是搬了两箱子过来。 “喝吧,让我看看你们到底能喝多少。” 李燕大声道,“你瞧好吧,真喝起来,你不行!” 他敢和李和叫板了。 “嘿,等着吧,咱们明天,今天你跟你嫂子喝吧。”李和发现李燕喝完酒开始不一样了,不过也不以为意,继续去遛弯去了,那只杜高犬屁颠屁颠的跟着。 这一夜,两个女人喝完了三箱啤酒。 事后,据老太太说,明显何芳喝的最多,李燕喝到中途就已经吐了,吐完了就在那一个劲的哭。 993、图什么 一连几天,李和都没有往公司去,儿子去了日苯,他想的紧,连早上晨跑都没多少力气。 他没有时间去操心其它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最近没有什么新的入投项目,他去了也没有什么事情做。 李燕近阶段也没有动静了,李和以为也就这么结束了,只让何芳去看过一次,陪着说说话,安慰安慰。 可是,早上,他刚吃完早饭,准备看看报纸,却接到了卢波的电话。 一听卢波说有人在李燕的店里找麻烦,他就炸毛了,“你们是吃闲饭的啊?” 李燕在中关村做生意,李和一直都是吩咐平松和卢波等人盯着,一定要给照看好,所以平松和卢波等人一刻都不敢松懈。 卢波叹口气道,“李哥,你自己来看看就知道了,这事咱们插不上手啊。” “行了,在那边看着,我现在就过去,出了什么事,我非扒了你的皮。”李和来不及换衣服,就是大裤衩子、拖鞋。 董浩车刚启动,车门又被拉开了。 何芳道,“我也去看看。” 她同样不放心。 董浩开车,径直往中关村过去。 卢波挂完电话,也是一脸无奈! 除了李和,也没人敢这么指着他鼻子骂了! 他是谁? 四九城最为有名的百货大王! 能他的第二家超级市场开业,他更是超市大王! 见着他说话的,就没有一个敢昂着头的! 不说低声下气,就是连个大声说话的都没有! 因此,每次一和李和说话,他都开始怀疑世界! 总感觉自己混的还差许多! 李和没工夫管卢波的小心思,气冲冲的直奔中关村。 懂行的刚进中关村,一段路堵住了,十几分钟过去,才走了不到200米! “停下来,我下车。”李和拉开车门,从车上走了下来。 点着一根烟,认清方向,就一个人往前走。 进了李燕的店里,并不是像往日那样繁忙,所有的员工,都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处,朝着二楼张望,不时的还侧耳倾听,实际上什么都听不见。 柳岩道,“李大哥,何大姐,” 声音清脆悦耳。 李和摆摆手,示意不要说话。 他同何芳接着上了楼梯,柳岩和其他女员工们面面相觑,也大着胆子跟在了后面,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生怕闹出来动静。 “小李啊,你是聪明人,其实呢,我不是反对你们在一起,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啊。” 李和隔着门,能够清晰的听见里面一个女人的说话声,这个声音他非常熟悉。 他站在门口继续听着女人在那里说。 “我们家王锦,单纯,没见过什么社会世面,从小到大,我跟他爸都是捧着的,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实在是没办法啊。”女人停顿了一下,继续笑着道,“所以这孩子真的是一直生活在那种童话的世界里,根本不晓得什么是油盐酱醋,但是你想过没有,这以后结婚了,两个人在一起,就是油盐酱醋啊,他这种不经世事的,你也跟着委屈呢,我说这些都是为你好。 “当然还不止油盐酱醋,有了孩子以后,大麻烦还在后面呢。你读了大专?”女人继续问。 “是。”李和能听见李燕回话的声音。 很低沉。 “据说户口还是农村的?”女人叹口气继而道,“这以后就不好办了,你说这以后没有咱们这里户口,什么都不方便啊?你是个要强的姑娘,守着这么大的店,肯定不少赚,要是肯退一步,一定能找到更好的男孩子。” “阿姨,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李燕的声音陡然响亮了起来。 “没什么意思。”女人明显不喜欢李燕这态度,因此再次开口没有了刚才的温和,“就是希望你明白,两个人要是不合适,总归是不会幸福的,你这么聪明的女孩子,肯定能找到好的,没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李燕道,“阿姨,我觉得这话应该和你儿子说,这几天我可没有再联系他,反倒是他没事就来我这店里。” “姑娘,这话可就不对了。”李和听见了屋里拉椅子的声音。 那女人大概是坐下来了,只听她道,“我说过的,他没经历过什么事,只要有个人对他好,他就肯掏心掏肺的,有时候啊,我看着都心疼。 我看了啊,这孩子,不吃点亏,就是长不大。” “陈老师,你这就不对了。”何芳忍不住推开了门。 女人和李燕看到面前的何芳和李和同时吓了一跳。 女人就是陈芸,她先是看了快李和,再次瞄了何芳一眼,笑着道,“你是何芳吧。” 何芳道,“陈老师,难为你还记得我。” 陈芸是物理系的老师,虽然没教过她的课,但是彼此并不算陌生。 “你俩口子这是?”陈芸先是诧异,后面仔细一想,又隐隐感觉不对劲。 李和走到了李燕的跟前,给递了张纸巾,训斥道,“哭什么,没个样子,惹人笑话。” “你们?”陈芸的预感更加不好了。 李和笑着道,“这是我妹子。” “妹子?”陈芸好半会都没有反应过来,愣了愣神道,“你妹子我见过,你刚留校那会,经常去我们办公室。” 李和叹口气道,“谁跟你说我只有一个妹子了?” “她....”陈芸指着李燕道,“她真是你妹妹?” 感觉有点不敢相信。 何芳安慰了一下李燕,然后接话道,“我们来这里,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啊。” “那...你瞧这事闹的。”陈芸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很是尴尬。 何芳道,“陈老师,孩子们感情的事情,咱们还是不要乱插手的好,你家儿子是草,我们家妹妹就是草不成?” “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陈芸赶忙解释,可是感觉又解释不清楚。 李和道,“陈老师,咱们同事这么多年,你是了解我的,了解我就该了解我妹妹,你说我这家庭能图人家什么? 图钱啊,还是图权啊? 不能吧?” “不能,你开玩笑了。”陈芸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人家世界首富之家,怎么可能图她家什么呢? 994、门当户对 图钱? 那不能,同事四年,在她没注意的情况下,人家就积累了千万人家,现在更是亿万富豪,世界首富! 她曾经也是不敢相信自己身边会出现一个富豪,还富豪的这么没人性! 但是,当她从广播里听到bbd新闻,图书馆的国外杂志上,看到李和的照片和名字之后,她才确信无疑。 至于图他家的权? 那就更加的笑话了。 虽然她男人有点进步,可是在李和的眼里早已属于不入流的了! 李和道,“还是喊你陈姐,咱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了解你,其实俩孩子交往的时候,我是清楚的,我倒是希望两家成的,结果你看看,现在闹成这么个样子。” “你知道?”陈芸很是诧异。 李和笑着道,“我不但知道,还约你儿子吃过饭,其实也是去年年前的事情。” “我可没听这小子说过。”陈芸笑的很不自然。 李和道,“大概是他不认识我吧,想想这时间可真快,我以前见他只是个半大小子,想不到都能谈婚论嫁了。” “那就让两个孩子再继续处处,了解一下?”陈芸还是带着一点希冀,她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而继续笑着道,“你也知道,现在这外面挺乱的,什么各色人都有,外面就多想了一层,要知道是你们家,我求菩萨都来不及呢。” 何芳笑着道,“不管李燕和我们有没有亲戚关系,我也得说她,这店啊,一个月随随便便也有百十万的流水款,跟那种上班拿死工资,一个月千儿八百的不一样,天天忙得很,少忙或者不忙那就是跟钱过不去。 我啊,就是想不明白,天天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哪里有什么时间去谈情说爱? 现在呢,还给自己弄了不自在。” 这就差指着骂了,你儿子一个月拿着那么点死工资,也敢嫌弃一个百万富婆? 甚至还怀疑人家! “哎,何芳,这话可就没意思了,都是做母亲的,将来等儿子处对象了,你可就明白了。”陈芸脸上平静了下来,笑着道,“谁家孩子谁操心啊。” “也是。”李和深表认可,不过这不代表他就不生陈芸的气。 这要不是看在曾经是老同事的份上,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 他现在是人民币玩家! 他怕谁啊! 陈芸对着李燕很大度的道,“行了,姑娘,现在什么解开了,是阿姨误解你了,阿姨跟你道个歉。” “哟,这可受不起。”何芳跟陈芸交集不深,只有她来做这个恶人,对李燕道,“以后再有人来骚扰你,跟你哥说,大耳刮子抽,要不然以为老李家没人了呢。 也省的以后有人说你带坏了人家孩子。” 陈芸眼角一抽,冷着脸道,“那就这么定了吧,我先走了。” 李和殷勤的道,“陈姐,一起吃个饭?” “下次,下次。”陈芸下楼,堵在楼底口的人自动让开了路,让她下去了。 下楼后,气急之下,跺了一脚,众目睽睽之下,居然丢了这么大的老脸。 回头又忘了一眼店铺的招牌,又随即叹了一口气! 突然又很想抽自己一巴掌! 本来的好事,却因为自己的猜忌而变成了坏事! 打死她都想不到这会是李和的妹子啊! “柳岩,都带着大伙下去忙吧,别有客户过来,看不到人,都是损失。”何芳挥手让员工都下去。 “下去,下去。”柳岩这会才反应过来,虽然同李燕处的好,可是毕竟上下级有别,看老板娘的笑话,万一将来有小鞋呢? 七八个员工,小心翼翼的下楼了。 人散干净以后,何芳关上了门,问李燕,“是不是还放不下那小子?” 李燕摇摇头,擦把下眼泪道,“没有,只是不中意她妈这话罢了。姐,我真有那么差吗?” 李和没好气的道,“差?哪里比人家差了,要怪就怪自己不会投胎,人家生下来就是这城里户口。” 她更加明白,陈芸这种人在体制里象牙塔和体制里面混习惯了,对生意人有一种本能的排斥,她们不是不在乎钱,而是非常之在乎! 想当年为了涨上七八块钱的工资,可谓是愿意使劲浑身解数,甚至还动用了各种关系,斗得那叫昏天暗地。 全校,像李和这种不在乎工资的,基本就没有几个! 她们也不是看不起生意人,只是一对比公家单位端铁饭碗的人,她们更倾向于后者与她们门当户对! 李和能明白,陈芸肯定更乐意给儿子找银行或者学校上班的姑娘,稳当压倒一切。 生意? 今天赚,明天赔,有保值措施没有? 当然,这种选择,也没那么绝对,比如刚刚李和分明也看到了陈芸眼里的懊悔之色,李燕已经不是普通的生意人了。 他觉得,将来何芳也摆脱不了这个俗套,李览要是找对象,在霸道女总裁与学校老师中间,她肯定更中意一个学校老师做自己的媳妇。 李燕咬牙道,“那我就办个城里户口!” 李和道,“那还不简单,你把户口迁到房子里就行。” 李燕现在住的房子,就是他给的,反正这几个妹妹,他是一人给了一套。 “嗯。”李燕抹抹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走吧,店里交代一下,咱们回家,中午咱俩再喝。”何芳笑呵呵的道,“把你哥给灌倒,省的他天天没事就瞎嘚瑟,必须让他在地上爬着。” “有本事,你们尽管来。”李和嘴上是这样说,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慌,他光是挑战何芳就够压力,何况一下子两个人一起。 李燕下楼交代了一下,然后上了李和的车,一起回家。 车子挪出中关村,李和突然道,“咱先去下大学城的后巷。” 何芳道,“去那干嘛?” “最近总感觉嘴巴不对味,现在想想,我是好久没吃李胖子的卤猪头肉了。” 李胖子这些年一直在学校附近开饭店,但是毕业之后,李和去的越发少了,不是不想吃,而是却了酒友,能与他喝酒的人,现在是不多了。 995、幸福的模样 由于早些年的拆迁,李胖子的饭店早就不在原来的位置了,但是还是在京大的附近,因为舍不得租好的位置,就开在一道小路口,说是饭店,其实里面只有六张桌子,门口摆了一张卤菜案子,上面置着玻璃罩子,里面都是猪头肉、鸡鸭,还有一些细肠、花生米。 挨近饭点,李胖子闭着眼睛却是靠坐在墙壁边上,手里百无聊赖的挥舞着苍蝇拍,有一下没一下的。 “哎,老板,起来干活了。”李和上前踢了他一下,“偷什么懒啊。” “奶奶个熊...”李胖子刷的一下站起来,正要张开骂,待发现是李和两口子,立马嬉皮笑脸的道,“哟,你二位。” 何芳道,“你老板是不是赚到钱了,正是生意点上,在这里睡觉?” 上学的时候,她们就经常在李胖子的饭店搞聚餐,所以哪怕没有李和来的勤,她跟李胖子也不陌生。 “瞧你这话说的。”李胖子叹口气,指着稀稀拉拉的行人道,“你看这附近有人吗?赚啥钱啊?再这样下去,就得去讨饭了。” 李和道,“少跟我扯这些虚的,你家拆迁三套房,就值多少钱了?还跟我在这里哭穷?” 李胖子哭丧着脸道,“我俩小子呢,一人要分一套吧?我老俩口加我老娘住一套,又不能卖,还是得挣钱吃饭啊。 就这么住着,还不得劲,几十来平,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肯定没得和你们西山别墅比了。” 何芳道,“乡下的房子多的是,你要是愿意住乡下,要多大面积,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要不你把这个房子卖了,我从西山给你打听打听?” “别。”李胖子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嘿嘿笑道,“我还要做生意呢,住远了可不好。” “那就少说酸话,你不费力分了三套房,我都羡慕不来。”李和随即又好奇的问道,“你这位置不算差啊,前面是学校,后面是居民区,怎么生意就起不来呢?” 又拉开玻璃罩,从里面捡了块猪肉,沾了辣油和醋,放到嘴里,砸吧道,“味道还是那么的好。” “嘿嘿,不错吧,我这手艺肯定没得说,这点信心我要是没有,我开什么饭店?”李胖子得到夸赞后,得意洋洋,不过又接着垮着脸道,“穷学生买不起,现在又没补贴了,家长一个月估计就那么点钱,吃学校食堂都不一定够,哪里还有余钱买我卤肉吃?”李胖子从脏兮兮的口袋里掏出来烟,递给李和一根,接着道,“再说这些附近的邻居吧,现在下岗的下岗,没工作的没工作,日子那紧巴的很,但凡过日子的,就舍不得买。” 李和点点头,“还真是。” “胖子,快点给我们切点吧。”何芳发现胖子的烟灰都弹到了案板上,叹口气道,“案板刷一下。” “干净着呢。”李胖子用抹布擦了一下案板,拎出一个猪头,按着最后的位置给李和下刀,然后切成片。 切肉的这功夫,还不忘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一个戴着眼睛的中年人,骑自行车从这过来,脚支在地上停下来。 李胖子急忙拔口烟道,“吴老师,今天吃啥?” “不了,不了。”中年人急忙摆手道,“我就跟你一声,以后啊,天越来越热了,昨晚上买回去,发现走味了,你天天忙,可能没注意,我就知会你一声。” 李胖子笑呵呵的道,“哟,对不住,还真没发现。” 中年人无奈的摇摇头走了。 “这读书人就是事多,这天气有点味不是很正常嘛。”李胖子陡然说完,发现李和两口子还在,就急忙解释道,“这读书的和读书的不多,就像你二位这么爽快的可不多。” 李和催促道,“快点吧。” 李胖子问,“听说你小舅子何龙又开了一家饭馆子?” 李和道,“对,羊蝎子。” 李胖子又吐了口唾沫,叹口气道,“这人的运气就是不一样啊。” 何芳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付完钱,拉着李和走人。 上车后,她道,“这么做生意,能做起来才叫有鬼了。” 李和道,“他还是以为是十年前呢,做什么都吃香,现在这脾气,这生意方式,谁还爱搭理他啊。 做饭店的可不止他一家,这是越混越回去啊。” 他也替李胖子可惜,这可是第一批吃螃蟹和第一批万元户,早就在八十年代初期完成了资金积累,要是脑袋够用,不说身价千万,百万是肯定不会少的。 回到家,老太太的饭菜已经坐好,见闺女和女婿回来了,就直接端上了桌子。 “闺女,这又咋了?”她发现李燕的眼睛是红肿的。 “老婶没事。”李燕帮着李和开啤酒。 老太太道,“心里有个数就行,感情不能赌气,也不能勉强,有个差不多就行。” 指着何芳道,“我当年和她老子相亲,她爸就觉得自己是读过书的,不想找我这样的睁眼瞎,执拗不肯跟我处对象。 年轻那会,十里八乡,愿意跟我处对象的,可以排一个加强连了。” “妈,可不能这么吹。”何芳忍不住笑了。 李燕看了看何芳,笑着道,“看姐就知道了。” 老太太道,“你说他个地主崽子,没人敢嫁他,我爹妈走的早,我没那顾忌。 我愿意嫁他,他还嫌弃? 我是上杆子喜欢他,每天都要绕个圈子从他家门口过。” 李燕问,“叔叔年轻会是不是很帅气啊?” “好看个屁,跟咱家老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老太太笑着道,“不过咱家老小没他爸那斯文劲,他爸是文化人,没事啊就喜欢抱个书,一天都不带搭理人的。” 提起老伴,她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一脸幸福的模样。 “就是可惜,得了肺病,那时候想治都没得治,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没了,都是命啊。” “好好的,怎么又提这个了?”何芳看老娘要出眼泪,赶忙安抚道,“行了,你也喝点酒?” “那就喝点。”老太太也端起来了杯子。 996、挫折感 “婶子,我敬你一杯。”李燕端着杯子站起来。 “哎呀,快坐下,坐下,咱就这么几个人。”老太太赶忙按下李燕,举起杯子喝下半杯,然后接着道,“我也辛亏嫁着他了,我一辈子都是暴躁脾气,虎啊,东北虎,一点就着,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没几个人能受的了,也就他,他虽然开始不中意我,可是结婚后,该让着我的一点都没少让。 还试图用什么书上的东西跟我讲道理,你说我能是讲道理的人吗?” 这话说完,不止她自己破涕为笑,旁边的几个人也跟着笑了。 李燕羡慕的道,“叔叔真好。” “有一次,我发狠了,指甲给他胳膊、脸上抓的血肉模糊,他动也不动,就皱了皱眉,然后叹口气,说你留那么长的指甲干嘛。 然后又说什么,女人与小人难养也,你说好玩不好玩。”老太太叹口气道,“我有时一想,年轻那会,太不晓得收敛,害的他天天唉声叹气的。 但凡我懂事一点,也能让他过几天好日子。 他这一辈子啊,短,遭的全是罪,没享过福,我都比他强,我这临老了,还能过现在这日子。” 眼泪水又是不自觉的出来了。 李和兄妹俩都愣了愣,都知道老太太不是善茬,可是没想到这年轻时候脾气居然这么暴躁。 “哎,来喝酒。”何芳无奈的摇摇头,也没给老太太擦泪水,仍由着在那发泄。 李燕待老太太缓了劲,忍不住好奇道,“婶子,那会姐还小,你就没有想过....” “没有。”老太太坚定的摇摇头,“不是我情深什么的,就是人啊,不能对比。 他爸走后,长的俊的,长的瞎的,我还是能挑挑拣拣,但是这些人吧,看的我膈应,和他爸一比起来,我谁都瞅不上,看谁身上都有刺,看谁都不顺眼! 自己清楚着呢,这辈子再也遇不到他爸这种可以由着我性子胡来的男人了。” 这次她自己喝,空了杯底。 “吃点菜,一天到晚尽想些有的没的。”何芳给老太太夹了块鱼。 这顿饭,破天荒的李和第一次先下桌,他赔不起,女人们一旦唠起嗑,那是没完没了。 他在旁边只能听见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无聊了,他就带着狗爬山头去了。 从山上到到山下这一截路,怎么都需要一个多小时,等他大汗淋漓的下来,这几个女人才刚刚收拾碗筷。 李览是何芳亲自去机场接回来的。 历时三天的儿童围棋比赛,结束了32强的双败淘汰制的小组赛,他连八强都没有入。 李和想高兴一会,可是看到儿子那失落的小脸蛋,他还是给憋住了。 甚至何芳也只能在内心欢喜一下,表面安慰道,“男子汉大丈夫,咱不哭,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重新开始,多找自己的不足好不好?” “好。”李览点头都是有气无力的。 两口子看着心疼。 李览三天都没有碰围棋,两口子欢呼雀跃,终于不用往棋院去了。 但是,没两天,梁贺年打来电话,说要是上门拜访。 “抱歉,没这个必要了。”李和直接拒绝了,反正对方也不知道自己家的地址,刚好省点心。 梁贺年道,“李先生,我不一定是硬逼着你儿子继续学围棋,我打这个电话也是为孩子好。” “为孩子好?”李和乐了,“我儿子现在不想学了,尊重他的意见就是为他好。” 梁贺年叹口气道,“李先生,我真的是为孩子好,你想想,孩子这次遭受了挫折,如果不能积极面对,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 我想你既然爱你儿子,你也不希望他做个逃避的人吧? 小孩子的心理,远比大人脆弱的多。” “那来吧。”李和报了地址。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梁贺年会来的这么快,从挂完电话到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四十来分钟。 “请坐。”李和不怎么高兴。 “谢谢。”梁贺年没管李和的态度,而是眼神在屋里寻找着什么。 “孩子今天上学去了。”李和知道他在找李览,“还没放学。” “抱歉,瞧我这记性。”梁贺年不好意思的拍拍脑门,继续道,“孩子这次发挥失常,我们也有责任,应该更多的加强孩子的心理辅导的,以便孩子能够积极迎战。” 李和摆摆手道,“输赢不重要。” “对你是不重要,可是对孩子很重要,说句实话,他很喜欢围棋。”梁贺年认真的道,“他自然希望能够赢,他需要这种成就感。” “这个就是我肯让你来的原因。”李和一直都忽略了儿子的心理健康,本来李览放弃围棋他是高兴的,可是现在让梁贺年几句话一说,他变成了忧虑。 如果孩子经历了失败,还不能从挫败感中走出来,对孩子的成长是不利的。 “李先生,我想你也希望你儿子能够成为一个坚强的人吧?不希望他做一个半途而废的人吧?如果这次他不能积极面对,而是采取放弃的态度,选择逃避,对他的意志力培养不是好事。”梁贺年避而不谈围棋。 “那你跟他谈吧。”李和叹口气,梁贺年说的是对的! 现在不是学不学围棋的事情了。 他尽管亿万身家,但是依然希望把儿子培养成一个有信念,有目标,面对困难而不逃避的人! 他去李览放学,梁贺年直接跟着。 李览从校门口出来,看到梁贺年先是高兴了一下,然后又低着头,脸色黯然。 “你们去旁边的匹萨店里面谈吧。”李和指着路口的一家店道,看着梁贺年拉着李览进去,他没有跟着。 在门口吃了一碗羊杂面,抽完两根烟,两个人才从里面出来。 他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爸爸,我要继续学棋。” 这是李览见到李和的第一句话。 昂着脑袋,紧张的看着他老子。 “好啊,敢作敢当,努力争做第一。”李和必须鼓励一下。 哪怕心里一千个不乐意! 997、残局 他只能告诉自己,一切为了孩子,为了孩子的一切。 回到家,他把梁贺年的话跟何芳说了一遍。 何芳气的一拍脑袋,“哎,亏咱俩都是读过书的呢,把这个给忘记了,要是这会不鼓励孩子,对孩子真不是好事。” 自此,两口子达成一致,在围棋的态度上发生了改变,以往对李览学围棋顶多是不干涉,现在为了孩子能够提升围棋水平,两口子是不遗余力,不但休息日给积极的送到棋院,还搜肠刮肚的给找棋谱。 李老二发话了,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棋谱! 讨好的人不知凡几,自此送礼的不送烟酒了,俗气! 人家还真送来了棋谱,而且都还不是凡品。市面上常见的拿不出手,他们只能想着法子到处找人家的藏品,私人的藏品还好说,就是花钱多少的问题,但是博物馆的就不好办了,可是难不倒人,他们各种托关系,影印了不少孤本出来。 因为李老二关注的是棋谱的内容,而不管是不是文物。 梁贺年看着李和家里上百本棋谱,还都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开始是咋舌!后面是激动! 有钱人的世界,果然不是他能想象的! 自此,他成了李家的常客,还是不请自来的那种,一待就是一整天。 每天放学的时候,第一时间李和不是带儿子回家,而是带他去宣武公园同那些老头子们对战。 公园里每天下午都很热闹,练太极的、气功的,跳舞的,当然,更少不了的是那些退休后闲着没事就来下棋的老头们。 李和之前在三庙街住了多年,十几年来,只要在家都保持着遛弯的习惯,这里不认识他的没有几个,看到他还会热情的打招呼。 “小李,好长没见了。” “哟,李览又长高了。” “小李,公园管理处找你呢,那么颗榆树你给踢死了....” “.....” 这些人大部分也都知道李览在学围棋,因此都抱着指教的态度跟李览下棋,只有秦老头站在旁边笑而不语。 待这些老头在不可置信中承认自己输了时候,秦老头就调侃道,“连个孩子都下不过,你们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老头们脸红的跟猴屁股似得,他们也觉得丢人! 怎么可能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输给一个小屁孩呢! 但是也有人挤兑秦老头道,“这孩子能是一般人吗?有本事你来下!” 每每秦老头都会风轻云淡的道,“我去年就比不了他了。”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李览的棋艺会进步的这么快,这才多长时间? 有下象棋的,李览跟着下象棋,有下围棋的,李览跟着下围棋,但是并无一合之敌。 看着这么多人成为儿子的手下败将,李老二与有荣焉,因此带着李览去的更勤快了。 但是,没有几个人再愿意跟着李览继续下了。 下棋啊,讲究势均力敌,棋逢对手,那是一个乐趣! 不在一个语境和段位的话,呵呵,那不是找虐嘛! 脑子有病才能继续这么干! 他们好不容易退休,还想着安度晚年呢!绝对不会没事给自己找不自在,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一个孩子! 他们还要脸呢! “陈师傅,你忙呢?”李和逮着一个戴着老花镜的不放,他不能让儿子失望! “哎,小李啊。”老头看到李览,哆嗦了一下,赶忙一拍脑袋道,“哟,要下雨了,家里衣服还没收呢。” 一溜烟跑了。 “太阳挂的老高呢,怕输就直接说,没人笑话你。”李和对着陈老头喊,不过他不放弃,又对着不远处的一个坐在石凳上的老头过去,“吴师傅....” “你笑话我吧,我怕输...”不待李和靠近,这老头也跑了。 “蒋师傅....” “哎呀,我还没吃饭呢,我老伴等我吃饭呢,不行,我得先走。” “季师傅,来一局...”李和不气馁。 “最近眼疾犯了,不信你问问老张。”季师傅回头要找一个证人的时候,发现证人老张已经躲的远远的了。 “这都叫什么事!”李和颇为无奈。 “爸爸,为什么他们不喜欢我了。”李览跟着很沮丧。 “不是他们不喜欢你,是他们怕你了。”李和赶忙安慰,豪气的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们去了天坛公园。 一个星期下来,爷俩成了这里年度最不受欢迎的人物。 “爸爸....”李览要哭。 “不怕。” 李和接着带他去朝阳公园。 再次惹众怒。 再次换场地,地坛公园。 这一次李览遇到了挑战,公园里有个摆残局的,赢10块,输5块,平给3块。 在摊子上一耗就是个把小时,摊主撑不住,要给限时。 李和冷笑,半个小时就丢五块钱。 半个月下来,摊主恨不得搂着这爷俩喊亲爹了! 哪有这么天天送钱的! “儿子,这是残局,那个棋局让你看起来很占优势,很多是骗子,要不咱们还是找老头们下?”李和也撑不住了,天天在一个摊位上耗着有什么意思? 而且,梁贺年也和他说过,这种个别残局,有人研究一辈子,都没有研究透彻,同样希望李览别玩了。 “爸爸...” “得了,你老子有钱任性。”儿子只是喊出了两个字,李和就知道他是不会放弃了。 心疼又是欣慰。 他恨不得索性给摊主扔点钱,好让摊主故意输,儿子也不必在这里耗时间。 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儿子不是傻子啊! 小家伙不吭声不吭气,可是聪明着呢! 人家让棋,他不可能不知道! 万一弄巧成拙,使儿子自尊心受损,那就是失去了本意。 往后,爷俩风雨无阻的往这里来,摆摊的为了钱,也跟着出摊。 有好几次,雨势过大,李和出钱包的茶馆包厢。 有一次,董浩忍不住建议把这摊主给请回家,多省事? 李和道,“瞧瞧这么多人,多热闹?” 爷俩已经成了地坛公园的名人,一对二傻子,天天给人送钱!所以,口口相传,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998、意想不到 围棋的棋摊子向来很少,一方面是因为下围棋的人少,这里可不是是成都,有良好的围棋氛围,彩棋摊子多。 跟象棋不一样,像象棋有那种要胜的假象,能让稍微懂点的人有试试的冲动。但是围棋不一样,即使是稍微懂点围棋的,摊主摆个发阳论级别的,没有冲段的棋力谁会上? 另一方面围棋所谓的残局,并不是真正的残局,围棋摆摊的肯定是死活题,不是职业不容易出有水平的死活,能出有水平死活的肯定是高手中的高手,于是也就不屑摆摊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围棋残局要摆一两百手,遇到城管一手就把棋盘掀了,很有挫折感。 所以,自从爷俩让这个摊子出名以后,来这里围观的棋友原来越多。 “这也就业余二三段的实力。”有人观察这么长时间,给摊主做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但是,中盘连续下出两个妙手...”又有人发出来疑惑,这摊主明明是臭棋篓子,可是表现又不俗。 “哈哈,那是他记性好,背题背的熟。”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老头子在旁边给解惑。 “这孩子呢?”又有人好奇的指着坐在小马扎上一动不动的李览问。 鸭舌帽的老头道,“业余顶尖,再过两年就可以入职业段了,也不一定,只要随便参加个有名气的大奖赛,可以直接升到中段的。” 旁边的人吩咐发出来了惊呼,一脸的不可置信。 有段位在一个在爱好者里就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还中段? 这孩子才多大? 看样子也就八九岁左右? “黑6打再8拐,白棋明显是个不入气呀...” “白棋贴,黑就强硬地扳。总之刚才的方法已经失效,白棋必须另寻出路...” 在一片感叹声中,李览再次输了。 李和看看天色,像平常一样道,“走了,回家。” “再下。”李览摇摇头,并不想回家。 “天都快黑了,棋盘都看不清了明天再继续?”摊主看看时间,对着李览和颜悦色,这可是他的小财神。 “真的要继续?”李和发现儿子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失落,甚至还在他的小脸上看到了喜悦和自信。 “嗯。”李览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可是,我这肚子饿了呢。”摊主明显不想再继续了,他可不想为了五块钱,耽误收摊回家吃饭,今天赚的可不少了! “我说继续。”李和没有废话,从董浩手里接过钱,直接扔了一沓子过去。 “这是....”摊主手忙脚乱的接过钱,吓了一跳,“这可是一万?” 封皮还没拆呢。 李和点点头,“就是一万。” “全给我?”摊主激动的很。 “当然。”李和肯定的道。 “那继续。”摊主毫不犹豫的应了,全然没有想到,要是他输了,他就样给二万! 继续复盘。 旁边的想散开的人都没有散开,都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们这次看的不是李览,而是李和! 这年头能这么轻易拿出一万块的多,可是这么轻松的给孩子当彩头的不多! 明明知道是必输的情况! 人家还面不改色! 这得多土豪啊! “连下了一个月都没赢啊....” “这钱扔水里不响。” “....” 大部分人都知道是什么结局了,可是仍然没有人肯走,依然围在旁边,还是期待有什么结果没! 大家议论了一会,重新把目光放在棋盘上。 “弃子了?这明显能被冲断啊!” “右边的一块已经基本全送光了……” “白棋要被捂住了啊。” 李览的下法让很多人看不懂。 十分钟后,那个戴着鸭舌帽的老头看出门道了,笑着道,“损失30目的实地,得到一道厚势,哎,我们还是要多学学啊。” 但是,他这话刚落,大家又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声音。 “黑2挤的时候,他竟然选择在3位粘上... “棋中央这四子棋筋是无论如何不能死的,竟然就这么弃了……” 越来越多的人看不明白了,这次连老头都不敢随便说话了。 棋盘上的形势越来越紧张。 “白棋走成劫了...” “这个劫,无论如何是打不赢的...” “各部分均厚倒还好,可是中央的大龙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负担了...” 有人开始叹气。 也有人可惜,一万块钱啊! 李和心里也是没底,只能没事就往儿子脸上看看,发现儿子还是没多大反应。 “咦?” “怎么成了六七块棋互相纠缠的局面...” “头绪非常之多,这是典型的开放式复杂局面....” 大家发现李览只是随意的拨弄了两个子,情况就是完全不一样了。 鸭舌帽老头道,“正常人会选择吃掉中间两子,弃掉上边三子形成转换,如此便会避免复杂的战斗局面,形势也并不落后。 但白棋选择把上边三子跳出,形成混战局面。 这是更强的下法。” 有人发现摊主开始抹汗了。 “这是和背的不一样了,哈哈...”鸭舌帽老头开始打趣。 这次的形势终于明朗了。 “屠龙了....” 还是有人不敢置信。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赢了呢? 李览站起身朝着摊主笑笑,没有说话。 “赢了?”李和赶紧甩掉烟蒂,钻进了人群。 他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你儿子赢了。” “你赚了两万块钱。” 旁边的人纷纷笑着附和。 “干的漂亮!”李和毫不吝啬的夸奖了一下儿子。 “给钱吧...”有人发现摊主要逃走。 “是啊,走什么,说到做到。”反正看热闹的不怕事大。 “给什么钱?”摊主朝着周围的人喊的凶狠。 “什么态度这是?”李和不乐意了。 “行了,我走了,不跟你们扯皮。”摊主转身要走。 “想的美哦。”钱不钱的,李老二不在乎,只是对方这么嚣张,他就不乐意了。 “怎么?”摊主被董浩拦着,没有推搡动,冷笑道,“想玩横的?” 从人群里窜出来三个膀大腰粗的汉子,明显和摊主是一伙的。 “呦呵,你们慢慢玩。”李和这话是董浩和张兵说的。 转身就拉着李览走了,这种场面毕竟是儿童不宜。 999、黑幕 先是身后一片吵闹声,行过十几米户,又是惨叫声,拐过一个弯道听见了哭泣的声音。 “爸爸,那个叔叔怎么哭了?”李览想回头,却又被李和给转了回来。 摊主这一个月来,每天都是待他笑眯眯的,和气的很,他很有好感。 “哭好啊,人的眼泪是有毒的,通过哭呢,可以排放毒素,有利于身体健康。”李和随口瞎扯。 李览道,“那妈妈说男子汉不能哭,不能学爸爸。” “偶尔哭那么一两次,也不是不可以。” 李和脸都黑了。 带着孩子回到车上,还没坐上几分钟,董浩和张兵就回来了。 董浩一边开车一边道,“就揍了一顿,他故意出来行骗的,除了咱们那一万块钱,四个人身上都搜不出五百块钱。” “差不多了。”李和在乎的不是钱,“明天你们继续来,看到一次给我揍一次。” 害的他儿子在这里耽误了一个月时间,每天费心费力。 “是。”董浩答应的干脆,这不超出他的预料,因为这风格很李老二! 睚眦必报! 看到爷俩不同于以往的表情,何芳笑问,“捡到钱了,这么高兴?” “我是差钱的人?能不能说点新鲜的?”对他李老二来说,躺着数钱都嫌弃累,何况还要弯腰捡钱! “乖儿子,告诉妈妈,为什么这么高兴?”何芳懒得搭理膨胀的李老二。 “我赢了。”李览兴奋的脸通红。 “真棒。”何芳也是很意外,这爷俩已经在地坛公园来回跑了一个多月。 李览道,“我要告诉师傅。” “好,等休息日,你亲自去告诉他。”何芳对梁贺年也不怎么喜欢。 “打电话。”李览有点迫不及待。 “好吧。”何芳只能帮着拨通了梁贺年的电话,一拨通就交道了儿子的手里。 然后同李和一样,看着儿子在那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怎么跟我们没怎么多话?”李和醋味很重。 李览整天和他都没有几句话。 “那是和你没有共同语言。”何芳倒是没有多大反应,“他和阿娘唠叨起来,可会说了。” 在家里,李览同老太太最亲。 夜里睡到迷迷糊糊地的时候,李和床头的电话突然响了。 “谁啊!” 他是带着怒气的。 三更半夜的不给人清静。 “成了。”电话里的人说话很平静。 “知道了。”李和听出来这是江保健的声音。 挂完电话,他欣喜的睡不着,刚才的郁气烟消云散。 到天台上点了根雪茄,抽完之后,他也没有回屋,就拿了个毯子,在椅子上躺了一夜。 刘保用来的时候,他刚吃完早饭,准备送孩子上学。 “我是来表示谢意的。”刘保用开门见山。 “你们俩,我去送孩子。”何芳带着李览出门了。 “弟媳善解人意啊。”刘保用夸赞道。 “坐吧。”李和先给刘保用泡茶,又递给了齐功勋一杯,笑着道,“等你的京剧门票,等了这么多年都没等到。” “哈哈,太忙了,不好意思。”齐功勋站起来接过茶。 几个人随意谈了一会,李和主动道,“最近听bbd的新闻没有?” “这个真没有。”刘保用和齐功勋都摇摇头。 李和道,“巴黎统筹委员会虽然没了,可是还有荷兰瓦森纳高官会议,我听新闻说,美国准备在奥地利召集40多个国家开会,协商实施新的控制清单和信息交换规则。” 《瓦森纳协定》,又称瓦森纳安排机制,全称为《关于常规武器和两用物品及技术出口控制的瓦森纳安排》,它是世界主要的工业设备和武器制造国在巴黎统筹委员会解散后于1996年成立的一个旨在控制常规武器和高新技术贸易的国际性组织。 与“巴统”一样,“瓦协”同样包含两份控制清单:一份是军民两用商品和技术清单,涵盖了先进材料、材料处理、电子器件、计算机、电信与信息安全、传感与激光、导航与航空电子仪器、船舶与海事设备、推进系统等9大类; 另一份是军品清单,涵盖了各类武器弹药、设备及作战平台等共22类。 中国同样在被禁运国家之列。 “这个是略有所闻。”刘保用皱了皱眉头,“你的意思是?” 李和道,“船赶紧开回来,不然能不能出黑海都不能肯定。” 刘保用点点头,“谢谢提醒,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跟你招呼一下,资金上....” “不用了。”李和摆摆手,“算是我的一份贡献。” “哈哈,这个你说了没用,都是有规定的,钱方面肯定不会让你吃亏。但是,支付是以采购款的名义出去,会有一个招标会,你派人正常去投标就行。”刘保用大笑。 “那就听你们的。”李和算是认可了。 “听说你又搞了一个海底光缆项目?”刘保用问的很突然。 李和点点头,“是的。” “所以我有时候就特别的佩服你,做什么事都是想的深远,而且每一次都是大手笔。”刘保用很是感慨。 “谢谢夸奖。”李和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随口道,“中午在这里,我们好好喝两杯。” “不了。”刘保用站起身道,“你的酒我们可不能再随便喝了。” “那就再见。”李和也没再挽留。 送到门口,看到远处的夏利,他一时间感觉更加的孤独了。 他去了公司,站在集团的大楼底下,他没有急着进去。 暖洋洋的太阳,照的人浑身发软,他点着烟,就卷着裤腿坐在旁边的台阶上。 “兄弟,借个火。”一个中年人,一手拿着烟,一手拿着包。 “嗯。”李和把火机给他,暗中又朝着董浩摇摇头。 “谢谢。”男人点着一根烟,把火机给了李和,也跟着坐在旁边腾云驾雾,问道,“你也是来找门路的?” “是。”李和没多说。 “哎,这门槛高啊,不容易进去。”男人唉声叹气的。 “恩。”李和眼睛微闭,不愿意多说。 “你是做什么的?”男人继续问。 “我?”李和摊摊手,“瞎混,什么都做。” “什么都做?”男人哈哈大笑,“就是皮包公司喽?” “算是吧。”李和没解释。 “哎,那我跟你说,兄弟,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人家大企业,挑剔着呢。”男人善意的忠告道,“像我,在这里都等了一个月,别说见刘总,就是连人家前台就把我拦住了。” “你是做什么的?这里好像只是再生资源集团总部,没有什么具体业务吧,能谈什么合作?”李和好奇,何况他都不知道刘总是谁。 男人道,“可是再生资源集团下面的再生铝厂的办公室是这里啊。” 李和问,“你是来谈废品生意的?” 男人点点头,“不是,我是来卖设备的,再生铝厂有个招标会,我是来探消息的。” 李和问,“你是哪里过来的?” “滨海。” 李和问,“哦,不远,你不去做标书,然后等着招标会开始,堵在门口干什么?” 男人笑着道,“兄弟,你做过生意没有?” “什么意思?”李和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男人捻捻手指,叹口气道,“这年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不塞钱,不来拉关系,能中标才叫有鬼了。” 李和已经是第二次听这话了。 1000、不敢置信 “兄弟贵姓?” “免贵姓富,富大海。”中年人打开自己的包,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李和道,“以后多关照。” “东普热能科技有限公司,哟,还是总经理。”李和对着名片念了一遍。 “小打小闹而已。”富大海收敛了一下脸上的得意之情。 “没看出来啊,你这姓少。”李和想到了寿山。 富大海道,“嘿嘿,现在也就清宫剧里面还能找找存在感,我不拿身份证,谁能知道?” “那倒是真的。”李和认可这话,接着道,“兄弟,我也是来这里想找找路子的,据你这么说,要想投标成功,只有塞钱了?” “那可不是。”富大海拍着胸脯道。 “你给这里的人塞钱了?”李和指了指身后的大楼。 “没呢,得先打听好主管这个招标项目的人,要不然白花钱。”富大海用一副老江湖的口吻道,“做业务吧,一点儿都不能着急,得慢慢来,像再生资源集团这种大公司,不用说,里面的关系肯定复杂,得先捋清楚了再说。 比如采购主管和技术主管这两个人谁说了算? 还得打听下这些人的性格特点,比如谁最贪?这才好下手。” 李和问,“有人给这家公司的塞钱成功了?” “这个我倒是真不清楚,毕竟我也是第一次来参加投标,不过嘛,这天下乌鸦一般黑,也跑不了,唯一差别就是谁更黑而已。”富大海说的信誓旦旦。 李和丢给烟给他,然后问,“你这样的大老板亲自出来跑业务?” 富大海接过烟,再次点着后道,“大老板算不上,不过还凑合吧,小单子自然不需要我管,但是像这种集团大客户,我不亲自来,我不放心啊! 再说,来的人档次低了,人家都不理睬,我亲自来就是诚意。” “辛苦。“李和笑笑。 “给自己赚钱,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富大海突然又好奇的问,“你是想倒腾什么东西啊?大家有路子都互相照应一下。” 李和正要说话,齐华小跑过来,看了一眼富大海。 李和道,“说吧。” “齐....”富大海赶忙站起来要说话,却被齐华瞪了一眼,他又不敢说了,只敢在一旁手足无措的站着。 这个人他见过! 中再集团董事会秘书,齐华! 他要是连这个都打听不出来,他这业务不是白跑了嘛! 齐华道,“李先生,这个文件需要你签字。” “走吧,回办公室吧。”李和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对身后的富大海道,“富总,很高兴认识你,但是希望你明白,中再集团是一个合法经营的企业,我们只希望和同样守规矩的企业合作。” “是,是。”富大海忙不迭的点头,虽然他还不知道李和的身份,可是能让齐华低头的人,能是简单的嘛? 他又不是猪脑子! 待李和同齐华走进了楼里,他才小心翼翼的问旁边的停车保安,“刚刚齐总身边那是谁啊?” 保安接过他的烟,然后笑着道,“你跟他聊天,你不知道他是谁?” “我听齐总喊他李先生?”富大海问。 保安笑着道,“他就是这栋大楼的老板了。” “什么?”富大海吓了一跳,“李和?” “是啊。”保安很肯定的点头。 “哎呦喂!”富大海又是气恼又是羞愧! 气恼的是与世界首富失之交臂,没有第一时间建立关系! 羞愧的是居然跟人家说,自己企图贿赂人家的员工! 可是,这也不怪他啊! 他怎么能想到李和会是这么一副德行! 世界首富出行,不说前呼后拥,极尽排场,可也不必一个人坐在台阶上,跟个民工差不多吧! 保安安慰道,“得了吧,不是你一个人这样。” 这种事情他见多了。 “什么意思?”富大海不解。 保安叹口气道,“因为李先生开始和我聊天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他是谁,说出来你不信,他和我聊了一个多小时呢。” “真的?”富大海真不信。 保安指着路口那扫大街的老头道,“不信?你去问问那老头,咱老板和他都聊过,每次见面还打招呼呢。” “啊。”富大海目瞪口呆。 李和回到办公室,处理了一下文件,喂了一会儿鱼。 然后问齐华道,“上次我让你彻查集团内部,查的怎么样?” 齐华道,“撤了几个合资厂的经理,还有地大集团的副总是郭小姐亲自撤掉的。” “再生铝厂在搞招标?”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大概是的,因为咱们收购的厂子大部分都存在设备老化的问题,需要改造和扩建。”齐华顿了顿道,“刘汉锋是再生铝公司的负责人,等会我去问一下。” “不用。”李和没再细问。 “那你的意思是?”齐华不明白李和的目的。 李和摇摇头道,“你不用管了。” 办公室里没有他什么事情了,他决定提前下班。 下楼的时候,发现富大海已经不再了。 他把一张名片丢给了董浩,“约他出来,就在棉花胡同学校门口吧。” “是。”董浩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避着齐华。 对于李和的约见,富大海开始是开心,其后又变成了疑虑。 在一家小茶馆,他看到了李和,还是上午那个样子,穿着皮鞋,卷着裤脚,捋着袖子,顶着光头。 人还是那个人,但是他却紧张的不得了! 再也没有了上午那幅指点江山的架势! “坐吧。”李和低头喝自己的茶。 “谢谢李总。”富大海小心翼翼的坐下。 “你真的打算参加这个招标?”李和开门见山。 “这...”富大海突然不晓得怎么答话了。 “放心吧,我不是责怪你,我是想你配合我。”李和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的意思是?”富大海怕理解错了。 “按照你的手段来,然后告诉我具体情况,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李和看了看时间,道,“谢谢你了,放学了,我要去接孩子了。” 他走了,只留下富大海在那傻傻的站着。 1001、大学批复 这是要自己当间谍啊! 这是什么操作! 只是,不管怎么样,他不同意也得同意,除非他真的是不想混了。 到学校门口接完李览,本想继续带着他满公园找对手,谁知道李览却不愿意了。 李和问,“怎么了?” 李览道,“没劲。” “哟呵,眼光变高了啊。”李和不在意的笑笑,儿子说的也确实是实话,在公园里,他已经得不到成就感了,“那就去找你老师下吧。” “老师说不跟我下了。” 李和问,“为什么?” 李览道,“老师说太熟了。” 尽管李览说的含糊不清,李和也明白了大概意思,经常对弈的两个人,没事一二百个来回交锋,彼此太了解了,什么风格都门清,越往后,提升越难,需要找不同风格的人对弈,这样才有进步。 “那老子给你找对手。” “不。”李览摇摇头。 “那怎么样?”李和发现这孩子越来越难伺候了。 “参加比赛。”李览很坚定。 “全国跑,得耽误上课啊。”李和挠挠头道,“你跟你妈说吧,她能同意,我就没意见。” 嘴上是这么说,其实私下里给梁贺年打了招呼,参加比赛没问题,但是只能在周边100公里以内。 “没那么比赛啊。”梁贺年端坐在李家的沙发上,眼皮子都没抬。 他现在都赶回嘴了,反正手里捏着人家儿子呢,他不怕李和。 “有就参加,没有不就拉倒吗?”李和对梁贺年越发不满意了。 “不行啊,这样进步有限啊,要在实战中吸取经验,这样成长的才能快起来,要不然不能一雪前耻,他留下心理阴影可就不好了。”梁贺年看着李和这样子,终于有了报复的快感。 他来李家,次次没有被好脸对待过。 “你有种。”要不是儿子只认梁贺年,凭着李老二的财势早就给换老师了,“比赛不够是吧?我出钱,咱们自己办比赛,年年办,天天办都行。” “可是新办的赛事影响力有限,很难召集好手过来,矮子里选将军,没什么意思。”梁贺年实话实说。 李和冷笑道,“如果我冠军的奖金给到一百万呢?” “啥?”梁贺年直接跳了起来,“100万?” 他们棋院一年的经费都没这么多。 “你以为我开玩笑呢?”他李老二财大气粗。 “那不要100万,只要给10万就够了!就在棋院办,场地费都省了!”梁贺年反而感觉不好意思了,国内办比赛的,讲究点的会给个千儿八百的奖金,不讲究的,也就给个奖杯意思意思。 但是即使是这样,愿意参加的人也是趋之若鹜! 如果给100万,不,就10万,他能想象的出这热闹的场面! “就100万。”李和不决定改了,随即接着道,“你搞个申请书交给齐华,我会签字。” “那用你们公司冠名?”梁贺年这次问的小心翼翼。 “我看着像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吗?”李和反问。 “那就叫中国再生资源集团围棋赛?”梁贺年再次确认。 “是。”李和点着烟,没否认。 “那这是只办儿童赛?”梁贺年笑嘻嘻的道,“我觉得100万奖金太多了,要不要再连成人职业赛一起办了?奖金可以互相匀匀。” “随便,随便。”李和无所谓的摆摆手,“反正我的要求你得应了。” “那一定,人家都愿意上门来了,我们再到处跑,不是脑子有病嘛。”梁贺年笑的眼睛眯缝着。 “你掉东西了。” “没啊。”梁贺年前后转悠了一个圈,发现什么都没有。 李和笑着道,“大爷,你的节操掉了一地。” “嘿,这话新鲜。”梁贺年不以为耻,笑嘻嘻的道,“你这个比赛多赞助几年,我把肾给你都行!我要啥子节操啊!” 他每年为了撑点场面,到处出去拉赞助,要是肯要节奏,这棋院就活不下来。 “行了,不跟你逗了,就这么定了。”李和笑着道,“只要我没破产,我就终生赞助,为国家的围棋事业做一份贡献。” 梁贺年满载而归。 这一天,李和最大的惊喜就是联合利华大学的批文下来了。 从申请到批复,整整用了三年多的时间! 他高兴不起来! 说多了都是泪! 只是,联合利华大学不再归属于联合利华福利基金会,而是归属于他旗下的中再集团,属于盈利性民办高校。 既然批复下来了,他就开始了学校选址的工作。 他习惯性的就是收购,方便简单快捷。首都少说有百十家民办高校和公立高校,撑不下去的多了去了。 首先询问的市里第一家民办高校中华社会大学,他亲自打电话问的,人家拒绝的很干脆。 再问银行学校、八一农业机械化学校,照样不卖。 何芳也帮着打到教委,二轻工职校也不卖。 因为问的多了,流传出来,最后很多人反倒是开始主动联系起来他。 但是,很多都是让他很不满意,上杆子卖的,并不是好东西。 “走读大学听过没有?”问话的是刘波。 “不知道。”一听到刘波的声音,李和就非常来气。 “就在回龙观。”刘波提醒道,“咱们上学的时候,有一年还进去逛过。” “那个能算大学吗?”李和没好气的道,“屁股大地方,就十来栋楼,我要来干嘛!” “就是真有楼,你能留着吗?八十年代建的,我上次出差,从那边走,墙皮都掉没了。这学校有一个好处,教师多,专业设置齐全,而且有一点你他娘的说错了,面积真不小,学校初建的时候,规划的很大,差不多5000多亩地,可是后面资金跟不上,只建了一小片。” “真有5000多亩?”李和惊讶的很,要知道京大和华清也就差不多这么大面积。 他选校址之所以折腾这么长时间,主要就是对面积不满意,他旗下有地产公司,并不差地,差的就是这种连成片的! 刘波冷哼道,“我给你联系下,你自己去看吧。” 1002、大学雏形 “那谢谢你了,有时间请你吃饭。”李和勉为其难的客气了一下。 “他妈的,算你有良心。”刘波大笑。 “奶奶个熊。”李和啪嗒挂了电话。 胸口一起一伏。 回龙观饭北郊回,距德胜门15公里,京张公路就走这里,是前往八达岭、十三陵的必经之地,在公路的一侧,是还在开发建设的回龙观新区。 不过,总体来说,眼前还是一片荒凉和破旧的瓦房。 当前回龙观最有名的就是回龙观精神病院。 李和抵达所谓的走读大学的门口,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是大学?逗我玩呢?”他摘下墨镜,以为看花眼了。 “看看牌子。”何芳指着几个掉漆字刻,隐隐还能看见走读大学几个字。 她对李和的别的事情都不大关心,赚钱或者赔钱,赚多或者赚多,她都是一个样,因为再多,她同李和一样,对物质生活要求极其简单,根本就没多少地方花。 但是,如今听说李和要办学,她忍不住跟着过来了。 “走吧,进去。”李和带头往里走,刚进到校门,就从左侧的拐角小跑过来五六个人。 一个矮胖的中年人赶忙向李和伸出手道,“对不起啊,李总,有失远迎!” “你是周校长?”李和松开手。 “鄙人周旭升。”周旭升在前面一边走,一边介绍道,“我校建于1968年,是一所国家承认学历的正规大学。 从办学开始,就纳入国家计划,参加全国统一招生。 经过几十年的努力,学校已发展为有三个学部,30个专业,近2000名学生的综合性大专学校....” “不是,学生呢?”李和毫不客气的打断。 “这个,学校暂时遇到一点困难。”周旭升面带尴尬,他想不到李和会这么直接。 何芳笑着道,“周校长,麻烦问一下,这个现在归教委管?” 周旭升问,“这位是...” “我老婆。”李和点着一根烟。 “哦,你好,李太太,是这样的,之前属于教委,但是之后改制,成了与社会联合办学。”周旭生接着无奈的道,“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教职工的工资两年都没发了。” 他学着李和,也点一根烟,紧接着道,“也不怕揭老底,就是我这个校长,要不是需要留守人员,连100多补贴都没得拿。” “也就是说急着找接盘侠了?”李和想不到对方这么直接。 “接盘侠?”周旭升不懂这是什么新名词。 “就是说是不是急着找人接手?”何芳白了李和一眼,总是说些不着调的,人家听不懂话。 只有她,和她生活了这么多年,懂他的风格,而且也听得熟了。 “可以这么说。”周旭升没有否认。 “这个学校面积到底有多大?我听人说实际面积有5000多亩?”李和直接问重点。 周旭升道,“这个倒是真的,你看看咱们这边走过的,甚至围墙外面的,包括刚刚从校外你们路过的那个大湖,都是学校的,面积是5565亩,但是我们实际利用上的只有500多亩,就是围墙里面着一部分了。” “有土地证书?”李和接着问。 “这个是有的,所有的证件齐全。”周旭升点点头,“只是...” “只是什么?”李和紧问。 “李先生,我这么说吧,如果你是打算做土地开发,这个注意就是打错了,这个学校现在五福集团,如果用地性质能够改变,五福集团自己就开发了。”周旭升直言不讳的道,“再说,打这个学校土地注意的人多了去了,都想着买下来,做商品房开发,说实话,最多的时候,一天来过五六拨人。 开始听我说不能做土地商用开发,都是不以为意,以为能搞定关系,事实证明,没一个人成功过。” 李和笑着道,“周校长,我说实话,我是真心想办学的。” “许多人都说过这话。”周旭升不信。 “我是做老师出身,有教师情节。”李和解释。 “这话我不陌生。”周旭升笑笑。 “得,说不清了。”李和不以为意,继续往里走。 不大会功夫,沿着学校里里外外赚了一圈。 公婆俩对视一眼,明显都是非常满意的。 李和问,“周校长,五福集团开价多少?” “价格倒是不贵,真心不贵。”周旭升特意强调了一遍,然后道,“主要是负债和拖累多,1000多教职工啊。” 何芳道,“周校长,你说细致一点。” 周校长道,“3500万,五福集团愿意转手,但是还必须承担7000万债务和安置教职工。” 李和点点头,好奇的看了看周校长和他身后的几个人,问,“你们这么盼着卖啊?万一我买下来,你这个校长说不准就做不成了。” “你瞧我做这个光杆子司令,饭都吃不上了有意思吗?”周旭升反问。 “这话实诚。”李和竖起大拇指。 突然感觉这校长看起来也不是像开始那样讨厌了。 周旭升身后的一个戴着眼镜的女人道,“我们现在只求找到一个接手单位,我们也好领到拖欠工资,生活有着落。” “据我所知,五福集团不小啊,不至于拖欠这么多吧,,你们没去闹过?”李和听说过这家公司。 周旭升道,“闹有用吗?五福集团是股东,这个学校是独立注册公司下面的,承担有限责任,闹了没用。” 李和道,“周校长,帮我约见下五福集团的人,这个学校,我要定了。” “说的什么话。”何芳戳戳李和,害怕这话传出去后,五福集团会狮子大开口。 “没事,市场经济,公平交易。” 李和无所谓,历史终将证明,吃他的,最终将吐出来。 不怕死的,可以来宰他一刀试试。他有这个底气。 周旭升道,“李先生,你是认真的?” 李和道,“不是认真的,大热天我来逗你玩?” “那倒不是。”周旭升急忙摆手道,“我的意思是说,你考虑好了?” “势在必得。”李和回答的很肯定。 1003、一眼望到头 “李总,那就这么说定了?” 世界首富的话,周旭升本不必要怀疑的,但是出于谨慎的本能,他还是不自觉的这么问了。 首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对任何人来说,眼前的走读大学说是烫手山芋都是夸赞的,没人敢接啊! 甚至,公家单位都不敢再轻易接手,都不富裕啊!好日子都还没过几天呢,都不会嫌弃自己命长! 一拨拨的访客,到尾没了声响,早就让他寒了心,丧了气。 这要不是世界首富今天来,他根本就不会亲自出面,像往常的来客一样,随便打发人接待一下,就是个形式,自己还不如搁家喝口茶歇着呢。 李和笑笑,没再多说,只对齐华道,“你跟周校长多联系。” “是。”齐华点点头。 何芳问,“这附近还有其它大学没有?” “前面不远是明园大学,民办的,还有交通运输干部培训学校,是高职学校,再过京张高速马路对面是体育大学。”周旭升清清嗓子继续道,“再往北边一点是水利电力经济管理学院,其实原先的电力学院的校址,只是电力学院现在迁到保定变成了现在华北电力大学。” 对于其它学校的历史,他也是如数家珍。 两口子又陪着寒暄了几句,就出了学校的大门,没有直接走,而是在学校的周围又转了转,周旭升继续陪同。 何芳道,“这地方真是好,那边是什么,好像有人住?这里不都是学校的吗?” 四周是宁静的田野和湖泊,但是仔细看,里面还有一栋建筑。 “那是西三旗农场的旅游饭店,主要是接待来旅游的外宾。”周旭升尴尬的道,“这里原来是我们学校的一处教研楼,后来学校入不敷出,就租出去搞点创收,李先生,你放心,这个都是有合同的,一到期立马就搬走。 而且,他们自己的饭店,已经破土重建,早晚是要搬走的。” 李和往里走。 一辆旅游车进来,然后停在饭店门口,发现外宾进店,经理、服务员按中国方式夹道欢迎,鸣鞭放炮。 只听见喇叭里传来,“我们不仅为客人准备了农场的鲜鱼、鲜菜、鲜肉,还有煮青玉米和蒸白薯,还可以尝尝水饺...” 这口中式英语,李和硬是皱着眉头听懂了。 “这种是集体入股的吧?”何芳笑着道,“我们也不赶着这点时间,就让他们先用着吧,不影响我们主体建设进度就好。不过我们学校主楼建设完成以后,他们自己的饭店能盖好吧?” “他们计划是年底完工。”周旭升指着远处模糊的一栋楼道,“就是那栋,快封顶了,就差装修了。” “那就好。” 李和不再多说,就等着和五福集团的人约谈了。 他半个月左右都没有看到李燕了,就问何芳,“那丫头不再和那小子来往了吧?” 何芳道,“这我还真不清楚,要不要你去看看?” “那等会顺路去走走,你先回去吧。” 两口子半道上分开了,他开车带着齐华去中关村,董浩开车送何芳回去。 到了店里,李和没打搅正在忙活的李燕,接过柳岩泡好的茶,就在那端坐着。 看着和李燕砍价的女人,他是越看越觉得眼熟,趁着李燕到柜台拿计算器的功夫,他把她拉住问,“哪个女的是不是叫陈明静?” 李燕看了看发货单,然后惊奇的道,“咦,你怎么知道?” 李和冷笑道,“按辈分,咱俩还得喊人家姑姑呢。” 这是他爷爷同母异父的弟弟陈宝国的女儿,陈明静,去开封认亲的时候,还被人家给奚落一番。 “过年回家的时候,我听我爸、我奶他们闲聊说过,过年那会爷还想去呢,被我奶给拦着了,说热脸贴冷屁股。” 自从李和陪李福成去了一趟开封之后,李燕对老李家的家史也是略有所闻。 “难怪呢。”李和这才想起来为什么李福成每次看到他都是欲言又止,原来是想让他再次陪着去开封,只是没好意思开口。 李燕道,“哥,要不要不卖她算了?” 李和道,“傻啊,有钱不赚干嘛不赚?” 李燕道,“那加价?” “做生意靠的是信誉,哪里能这样子。”李和笑着道,“没必要,你该忙你的忙你的,咱跟她没有深仇大恨,就当不认识就是了。” “老板娘,快点,有事赶时间呢。”陈明静见李燕在那光顾着聊天,而等待的有点不耐烦了。 “来了。”李燕不紧不慢的答应着,对李和道,“那我去了?” “去吧。”李和摆摆手。 李燕挪开身,陈明静看到了李和,虽然不至于完全认出来,但是也不妨碍她往前走了几步。 “陈小姐,咱们到这,我给你个最低的优惠价,以后常来照顾我生意。”李燕到了陈明静的跟前。 陈明静没说话,径直的往李和身前过去,眯缝着眼睛看着李和,李和笑嘻嘻的看着她。 “怎么不认识了?”李和先说话了。 “现在认识了。”陈明静抱着胳膊,好奇的道,“怎么,你也在这?” 李和道,“我在这里上的大学,毕业后在这里参加的工作,少说来了也有十来年了,倒是你,不在开封,怎么来这里了?” “我自然是来工作的。”陈明静淡淡的道,“你也是来买东西的?” 李和道,“这是我妹妹的店,老板是我妹妹。” “哦,都姓李啊。”陈明静恍然大悟,她见识过赵祖年对李和的恭敬,也晓得包括他们市里的领导对李和也很看重,大概是很有钱的,以前她是抵触他的,但是真正经历一番社会后,她觉得这又不符合利益,所以此刻倒是表现的不咸不淡。 “那是自然。”李和抿了一口茶,接着问道,“按你爸的关系,在本地很好安排工作,没必要在这里飘荡吧?” 虽然在辈分上是他的姑姑,可是实际年龄还小,也才刚刚大学毕业。 “我可不想做那种一眼望到头的工作,没多大意思。”陈明静顿了顿,继续道,“我还年轻,我还有追求。” 1004、最惨的一次 “有志气!”李和竖起大拇指夸赞。 这就是有条件的家庭和没条件的家庭出来的孩子的差别。 对贫困家庭的年轻人来说,一眼望得到头的生活,是一种特别有安全感的生活,是一种很奢侈的生活。 对有家底的年轻人来说,他们有能力飘荡,反正不用负担家庭责任,脚踩西瓜皮滑到哪里算哪里,真跌倒了,大不了拍拍屁股回家,人生还有可选项,去过那种一眼望到头的生活。 “谢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看李和态度尚可,陈明静的好奇心又活泛了。 “做点小生意,混口饭吃而已。”李和懒洋洋的道。 “你这么谦虚?”陈明静不信。 “你们是什么公司?”李和反问。 陈明静道,“一家港资企业,我在里面做行政,办公设备我也负责采购。” 李燕笑着道,“我看发货单的地址是在附近?” 陈明静道,“是,富华集团,老总是个女的,叫陈立华,香港数一数二的富豪,我记得你去开封的时候,一个香港的银行老总对你很客气,想必你的生意也不小吧? 你跟陈立华比起来谁有钱?” 她说的是黄炳新。 “嗯?”李和想不到她会问出来这么幼稚的问题,“陈立华是我的朋友。” 这是他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真的?”陈明静感觉李和在吹牛。 “不管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开口。”李和也不辩解,通过几句交谈,发现这个小姑娘也不是那么的太招人厌,大概是娇生惯养,有点任性罢了,也没什么坏心眼,甚至还有点幼稚。 再怎么样,双方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他还是不想做的太过薄情。 无论对方领不领他的心意,他都要说一下。 一听李和这话,店里不明就里的销售小姑娘们,看着陈明静的眼神嫉妒的发红! 陈明静可以不了解李和,可是她们了解,这可是世界首富啊! 有多少人想得到他的承诺而不得啊! 她们在店里工作的时间也不短了,不要说得到首富的关照,甚至多说一句话都不能,因为这是老板李燕的规定! 你一个小娘们,第一次进店,就得到这种关照,招人恨啊! 凭着你长的漂亮? 可是? 柳岩等小姑娘瞅瞅墙面装饰镜里的自己,也算不上丑啊,可以说是相当的漂亮,追她们的男孩子排起来队,可以绕中关村一圈了! 只是,她们压根就不知道这是李和名义上的小姑姑! “多谢你好意,这里有很多我爸爸的朋友。”陈明静还算客气,起码拒绝的没有那么直接。 李燕直摇头。 旁边的小姑娘们目瞪口呆,什么意思? 这是拒绝首富的节奏啊! 她们真的想给当面给陈明静点个赞,姑娘,你是条汉子! 真是不晓得什么叫天高地厚啊! “这是我号码,有事还是打电话吧。”李和在本子上写完号码撕下来一页,往陈明静手里递。 这一下! 旁边的人都不淡定了! 这个女孩子有什么好啊! 你个首富被拒绝了,还这么上杆子给人家号码? 现在,她们对陈明静不止是嫉妒了,隐隐还有点恨,你赶紧接过来啊,你这么不争气啊! “谢谢。”陈明静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李和的给纸条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李和道,“亲戚嘛,互相帮衬,就是这么回事,打我电话,或者自己来这个店里找李燕也行,小事情她也能解决。” 李燕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还能求助于平松或者苏明等人。 “那以后就请李燕老板多关照了。”她对李燕的好感多于李和。 “没事,常来玩。”李燕对她倒是不大感冒。 “哦,不好,快给我办吧。”陈明静看了看时间,急切的道,“我下午还有会呢。” 李燕道,“不用了,你可以先去忙,下午就给你们公司送货。” “价格你还没算出来呢。”陈明静不愿意走。 李燕解释道,“你早说是富华集团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同富华集团早就有过合作关系,之前负责这个的是江小姐,价格就按照之前的来,你省事,我们省心。” 陈明静道,“哦,江小姐,她离职了。” 犹豫了一下,她问,“那就这么定了?” 李燕道,“肯定的,到货的时候会有一个结算单,你看看价格就知道了,你签字后,我们会自己去找你们的财务。” “好吧。”莫名其妙的,陈明静对李燕选择了信任。 她拎着包,踩着并不熟练的高跟鞋走了。 李燕问,“哥,对她也太好了吧?去开封的时候,她们还门缝里看人呢。” 李和道,“和一个任性的小姑娘计较有意义吗?” “好吧,你大度,我不如你。”李燕无奈的摇摇头。 “那小子不来找你了吧?”李和这才想到此行的目的。 “来过一次,我没搭理他。”李燕神色一下子暗了下来。 “这小孩子没担当,不理就对了。”李和现在也不怎么喜欢王锦了,同样是妈宝,刘乙博就比他强上许多。 想当年,看谁都像乡毋宁的刘乙博老妈,死活都不同意刘乙博与门不当户不对的江家结亲,可是性格温和的刘乙博勇敢的承担自己做男人的担当,就是要娶江燕,最后瞒着父母领了结婚证。 现在这小日子美的不要不要的。 “哥,让你操心了。”李燕低着头。 “行了,走出失恋伤痛的最好方法,就是进入一段新恋情。”李和站起身道,“外面的男孩子多的是,再接触接触。” “哥,你要走?不留着吃午饭啊?” 李和摇头,“不了,我要去公司去一趟。” 刚到公司门口,就发现董浩在那候着。 董浩道,“东普热能科技中标了。” “什么东普?” 董浩提醒道,“富大海的公司。” “哦,想起来了,他们公司是这个名字。”李和转而问,“他人呢?” “我把他叫到寿师傅的私房菜馆了。” 李和两个人很快到了私房菜馆,寿山也在,穿着一件白色汗衫,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摇着蒲扇,指着拐角的一个包厢道,“人在那个屋呢。” 李和问,“你这么清闲?” 寿山笑着道,“我这退休了,能不清闲嘛。” 李和端起桌子上的茶道,“这普洱不错。” 寿山道,“那我让人包下,走的时候你带点。” “可以。”李和往包厢过去。 “李总。”门被推开,富大海看到李和,赶忙站起身。 李和笑着道,“坐吧,不用客气。” “谢谢李总,这次借着李总的光真是大开眼界,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处曲径通幽的地方。”富大海不吝啬溢美之词。 ps:推荐一本《大时代风云志》,求收,求推,知男而上。 1005、招标与投标 这里连个正经门脸都没有的地方,一般很难让人找到。 但是光知道这地方也没用,常人不管很难进来,想真正的进入这里,需要有分量的人的引荐,要不然结果肯定是被拒之门外。 寿山倒是把香港和西方的那一套学了个齐全,再结合一些他自己老派的东西,倒是有点模样,用他的话说,这就是个强调。 因此,这所会所倒是在小范围内流传了起来,关于这家会所的传说,富大海的听得神乎其神,比如某某老板,在这里一下子谈成了几亿的生意,某某企业在这里一下子拿下了某地的地块,某某人在这里一下子十几亿的贷款,某某创业者在这里白拿了几千万的融资! 人很奇怪,越是被拒绝,越是想进,越是神秘,越是引人遐想。 其实,说白了,这里就是一个固定的聚会场所,菜并不是多么名贵,服务也不一定有多高档和特殊。 只是高不高级,取决于参与的人高不高级。 来这里的人,一般都不是普通人,比如平松、陈立华、苏明等人,在商界就是跺一脚抖三抖一抖,而且他们还带过来不少有分量的人物,更加剧了这里的神秘色彩。 李和笑着道,“有空可以常来坐坐。” “一定,一定。”富大海自然是满心欢喜,来这里这么一小会,他已经透过窗户看见了好几个商界大佬,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能常在这里走动,对他来说,自然是好处多多,做生意人脉关系很重要。 李和问,“你投标成功了?” “是。”富大海如实回答。 “塞钱了?” “是。”看着面无表情的李和,富大海心里有点没底。 富大海伸出二根手指道,“总共二十万,不包括请客吃饭的开销。” 李和冷笑道,“20万,这帮人胃口不小啊。” 这可是1996年! 年人均收入还不足6000元! 对大部分中国人来说,20万,属于天文数字! “李先生,那....”富大海突然犹豫起来。 李和冷冷的道,“说。” “李先生,你可得替我保密啊,要不然我以后这...”要是让人知道他富大海做了倒钩子,信誉和脸面可就全都没了,以后谁还敢同他做生意! 就是再贪钱的人,都不会再和他合作,没人会拿自己的前途和事业开玩笑,贪点钱容易嘛! 他见李和不说话,也没有应承,只得继续硬着头皮道,“因为这次设备的招标额有2000万,所以参加投标的单位不算少,总共有9家单位,其中还有3家单位代理的是同一个美国品牌,按照规定,如果有两个或以上的投标人的所投产品品牌型号一样,那么就按同一个投标人算,以价格低的为代表继续参与投标,其余的被废。 实际上就只有7家。” 他一边说一边看李和的脸色,“这次招标是根据投标人提供设备的水平、性能及适用性横向比较进行评分,评分是由再生铝厂委托的冶炼设计院专家在做。” “专家你也给钱了?”李和问。 富大海摆摆手,“没有,实际上甲方和甲方委托的专家都是一体的,甲方专家一般只提供一个意见,最终怎么办,还是甲方说了算。 我只找了刘汉锋的秘书郭胜利,一次性给了他20万,他承诺会在里面协调。” “刘汉锋是再生铝事业部的总经理。”富大海接着补充。 李和问,“这钱是不是刘汉锋也有份?” “一般领导都不会直接收钱,稍微矜持一点,我估计也差不多吧。”富大海说的含糊,而又不肯定。 “郭胜利。”李和又念叨了一遍,然后问董浩,“记住了?” “是。”董浩点点头。 富大海小心翼翼的道,“李总,那我这单?李总,虽然我是用了点手段,可是我们的产品设备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 在国内绝对是拔尖!” 这可是2000万的订单,他不忍心放弃。 “那谢谢了,有时间请你吃饭。”李和笑笑,再生铝熔炼炉本来也就没多高的技术门槛,所以这话他认可。 站起身,要出门。 “那李先生...”富大海忍不住喊了李和。 “单子还是给你,事情我也会替你保密。”李和头也不回出了门。 “谢谢李先生,谢谢李先生。”富大海本来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腿脚陡然一软,差点跌在地上。 他太紧张了! 从进门这一刻起,他的心一直都是悬着的! 寿山看李和出来,就笑问,“苏明在凉亭,要不要喊过来?” “我去吧。”李和绕过两道假山,熟门熟路的往池塘边的凉亭过去。 凉亭上正聚着七八个人在那喝茶聊天,有男有女,气氛看着挺热闹。 苏明正背靠在椅子上,刚喝完一口茶,陡然抬头李和,立马就站起身迎了过去。 这让旁边的人很惊讶,对于苏大老板,他们可谓是相当的了解,别说是出门迎接人,就是平常连站起身都欠奉,能给个笑脸就是已经很不错了! “哥,来的时候,我就听老寿说你要过来,正准备这边谈完以后去找你呢。”苏明见到李和突然有点手足无措,是握手,还是就这样尴尬的站着? 不过,要是以前,就是直接递烟! 烟呢? 摸摸口袋,在桌子上。 “不打扰你吧?”李和丢给他一根烟。 “怎么会呢。”苏明赶忙扬手道,“哥,你里面坐。” “不用,我就来转转,你先忙吧,你们这是?”李和发现里面居然有他在电视里见过的演员和导演。 苏明道,“我们准备投拍一部新戏,在这里商讨一下剧本。” “哟,变成文化人了。”李和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干。” 这个动作更让旁边所有的人目瞪口呆!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敢这样拍苏老板的肩膀! 一副大佬鼓励小弟的姿态! 关键苏老板还是低眉顺眼的态度! 他们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影视和娱乐圈的,因为在这个圈子就没比苏老板大的了! 1006、若有所思 政府方面的? 看着不像。 而且苏老板也没有喊人家哥的道理! 那就只有混商场的了,可是他们搅破脑汁想,也对李和没什么印象。 最关键是,即使他们是天天看报纸的人,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把照片上的人和现实中见到的人联系起来! 苏明道,“那要不中午一起吃个饭?” 见李和没有参与到他这里的兴趣,他也不好多说。 “不用,你这里还有客人,我去和寿山喝去。”李和沿着池塘走了一圈,原路返回。 看着李和的背影消失在假山后面,苏明重新回到凉亭里。 “苏总,刚刚那位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忍不住问了。 “不该问的别问,做好自己该做的。”苏明一下子冷起来了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外面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有些人不是你们能攀得起的。” “对不起,苏总。”女孩子虽然面色尴尬,但是还是深吸一口气后做了道歉。 她自己都没想到,平常对她和颜悦色,关照有加的苏总会突然对她寒脸。 “苏总,你放心,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另外一个女孩子看到苏明朝她看过来,也立刻做出了保证。 苏明寒声道,“那是最好,要是不知所谓,别怪我手不留情,其它我不敢说,这个圈子你们是不用指望混了。” 听了这话,在场的人都是以为听错了,向来讲究和气生财的苏总,居然能说出这种狠话。 “苏总,我们肯定做到...” “对的,见面了,我们肯定是客气的很....” “....” 其它人也纷纷表态。 “剩下的你们在研究研究,方案尽快给我。”苏明说完,不等大家回应,直接走人。 李和正在和寿山围在一个桌上,酒还没倒好,就看到苏明过来了。 “来的正好。”寿山吩咐服务员添了一双碗筷。 李和问,“不陪着他们?” 苏明不屑的道,“他们算什么,哪里值当我陪,能带过来喝个茶已经够给他们面子了。” 李和道,“还是低调一点好,老是这样不好。” “知道了,哥。”苏明拿过旁边的酒瓶,没让寿山倒酒,而是自己亲自倒,同时解释道,“也就自己家兄弟面前,我才说这种实话。” 李和夹了口菜,还不忘问,“天天忙什么,也见不到你人。” 苏明倒好酒,坐下来道,“正在和平松、付彪还有陈立华的地产公司计划做个院线,他们每盖一处商场,我就入住一条院线。” “挺不错的想法。”李和深表赞同。 苏明道,“哥,刚好你在,我得跟麻烦你给我一个意见。” “说吧。”李和同寿山碰杯。 苏明叹口气道,“喇叭全的东方影业现在越来越没规矩了。” “怎么个没规矩法?”李和自顾吃自己的,喇叭全和苏明的矛盾,他多少知道一点, 他不以为意,毕竟同行是冤家。 作为同行,业务、市场基本相同,但却有各自的具体利益,竞争、冲突在所难免。尤其是在同一个领域里最为出色的两个人更是如此,大多都是水火不容,不能共存的节奏。 “这个月已经挖走我旗下的两个艺人了。”苏明表现的气愤难掩。 “香港影视墙的吸引力比内地大,这是事实。” 对于自己的左手打右手,他李老二更多的是无奈。 他产业多了,避免不了。 苏明道,“可是,那也不能没完没了吧?哥,你说我这跟他和解他也不停,跟他对着干吧,也不合适啊!” 他只是想向李和说明,他比喇叭钱顾全大局,不需要李和在里面为难,但是他已经被欺侮成这样了,又不能光吃亏不还手。 李和问,“没给于德华打电话?好好跟他说下,他应该会管这事。” 喇叭全从名义上来说,还是属于于德华的小弟,以于德华马首是瞻。 “我跟老于这关系吧....”苏明说的很为难,众所周知,他跟于德华虽然不是仇家,可是一直都是不对付的! 两个人见面就能掐起来! 要不是眼前的身份都不适合动手,绝对不会动嘴! “你想说这是老于指示的?”李和把杯子里白酒喝完,拒绝再喝,道,“开点啤酒吧,两瓶结束。” 苏明接过服务员的啤酒,给李和启开一瓶,见李和不用杯子,直接喝,自己也就拿着瓶子喝了。 他接着道,“我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于德华的小心眼程度,是超出许多人想象的。 寿山嘿嘿笑道,“你们啊,倒是会玩。” 苏明笑着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说的好像是我跟他过不去似得,我可没空和他玩。” 寿山道,“我倒是觉得未必是于德华的授意,金鹿酒店之前和我闹过矛盾,得过一次教训,应该不会再这么干了。 老于小气归小气,可是不傻。” 四海酒店曾经就和金鹿酒店互相别过苗头,要不李和干涉,两家就能毫不犹豫的打起价格战。 “继续喝酒。”李和若有所思。 苏明问,“那哥,我这...” “以后再说。”李和把啤酒喝完,又重新自己启开了一瓶。 喝完酒,吃好饭,他又到隔壁的屋子里打了一会盹,等他醒来,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钟。 口干舌燥之下,把一壶凉茶喝的干净。 陪着寿山又聊了一会,刚好挨到李览的放学时间。 李览一出校门,李和就发现他的胳膊上有个抓痕,五指清晰,有深有浅,似乎还哭了,眼睛还是红的。 不过也没多问,小孩子间这种矛盾,他还是不插手的好。 到家以后,何芳倒是没忍住,叹口气道,“这性子都是跟谁学的啊!” “肯定不是我的性子,我从小就是校霸,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 李老二急忙撇清关系。 “希望大点能好吧。”何芳没辙。 她的强势的性子,能吃亏,但是从来不吃暗亏。 至于李和,虽然性子温和,可是是个倔驴子,现在更是睚眦必报,更不是个软柿子。 所以李览这孩子,一点都没随他们。 1007、吴大生 老太太道,“咋也没我点模样啊。” 李览和老太太在一起的时间最长,老太太是个泼辣的性子,眼里容不得沙子,按说李览多少也能沾染一点,实际上却是没有,除了口音,跟老太太也是半点不像。 “开来得找学校老师好好谈谈了。”李和在那琢磨道,“毕竟每天在学校的时间最长,老师也负有责任。” 何芳道,“找老师怎么说?孩子性格这东西,跟老师没多大关系。” 在这一方面,她比李和清醒许多,孩子如此性格,还是与家庭教育有关系,没必要牵扯到学校。 在公婆俩为儿子的教育问题而苦恼的同时,五福集团传达出了愿意于中再集团谈判的消息。 五福集团为了表示对这次合作的重视,五福集团的董事长亲自出门参与谈判。 谈判地点就在走读学校,李和也是带着中再集团的人员去了。 他对这次学校收购很重视,所以特意出发的很早,只是想不到,五福集团的人比他更早,已经有一众人候在学校的大门口。 “李先生,好久不见。”一个留着八撇胡子的小个子,四十来岁,看到李和的时候,小跑过来,热情的伸出来了手。 “你是....” 李和敢用脑袋保证,这个人他是认识的!只是一时间想不出来名字了!这些年,他林林总总认识的,见过的人太多太多了! 只是名字与本人一时间有点对不上号! “吴大生啊!李先生,你不记得我了?1979年啊,我在京大的后门....” 自称吴大生的人还要滔滔不绝,立马就被李和打断道,“卖电子表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 他想起来了! 想当年,他与张先文开始打交道,就是通过眼前这个人的! 他依然能记得眼前的这个小个子拎着一个包,猥琐的在学校后门兜售电子表的样子! 当初,听他口音,还以为是荷兰老乡呢,谁知道人家只是在荷兰插队八年,在变声期改了口音。 “你真是好记性!”吴大生高兴异常。 “你这是?” 李和不明白对方怎么会在这里。 吴大生问,“你不是来和五福集团谈判的嘛。” “是啊。”李和点点头,然后疑惑的问,“你是五福集团的人?” 他做出最大努力的揣测。 “哎呀。”吴大生一拍大腿,“五福集团就是我的啦。” “你的?”李和有点不敢相信,可是看看吴大生身后人的恭敬态度,笑问,“你是五福集团的吴董事长?” 吴大生爽朗的笑道,“就是我啦,吴大生。” “真是你啊?”李和要不是得到了齐华的点头确认,他还是不敢确信。 他与张先文的电子表和计算器的交易中,这吴大生只拿了200块钱和一条烟的好处,从此他也就没有再见过他了。 甚至,此后的记忆中,也没有再出现过这个人。 因为,从始至终,就没有看在眼里! 说白了,就想当然的认为在他的人生中,这货也就扮演一个路人甲的角色而已! 哪里能想到还能在这里见面! 还是年营收过亿的五福集团的董事长! “可不是我嘛!”吴大生大笑,“李先生,没有想到吧?” 李和摇摇头,他当然没有想到,他曾经的眼中的笨鸟,居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我得给你写个服字啊,挺让我意外的,真的,而且居然还能在这里相聚,真的是让我非常高兴。” 吴福生道,“李先生,不要说和你比,我连张先文先生和徐国华先生都没法比,我这是小打小闹而已,你看看我这里,脑子一热,搞个学校,如今成了烂摊子,不成样子的,让你笑话了。” 李和问,“你和张先文还在联系?” 吴大生道,“也就是去年才恢复联系,也是从他的口中,我才知道自己坐井观天,打死都想不到李先生已经有如此成就。” 李和谦虚的道,“瞎混而已,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吴大生道,“谢谢夸奖了。” 一个高挑的漂亮女人,从吴大生身后过来提醒道,“吴总,谈判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谈判?”吴大生立马回头训斥道,“谈判什么?有什么好谈判的,李先生能看得上这破学校,是我们的福气。” 李和不知道他这来的是哪一出,只能摆摆手道,“说实话,你这地方我看上了,有场地,又有办学基础,你开个价,肯定是要了,这个不跟你矫情。” 吴大生道,“李先生,都是自己人,我就先说个实话,靠办学挣钱是不可能的,为什么呢? 投入和产出不成正比啊! 这个学校我入手不到五年,就亏了我一个亿啊! 你说我冤不冤啊!” 李和笑问,“你觉得我要是想挣钱,有必要从学生身上挣钱吗?” “那自然不必。” 吴大生几乎是不用想,也知道世界首富不差钱,现金流多,产业广,上下游产业链布局完善,不管投资什么行业都比办教育挣钱,肯定没必要从学生身上捞钱。 李和道,“如果你知道我毕业后的经历也该知道,我夫妻俩都是做老师出身。” “你还是京大的教授。” 吴大生补充了一句。 李和笑着道,“是啊,所以身为一个搞教育出身的人,自然希望有个发挥自己长处的地方,我也实话跟你说,我的长项不是做生意,我最擅长的还是教书!” 吴大生想反驳,你个世界首富说自己不会做生意,不是逗人玩吗? 不过,嘴里还是赞扬道,“李先生心系教育,值得我们学习。” 李和丢给他一根烟,又给自己点着,“记得你以前抽哈德门。” “是啊。”吴大生感慨道,“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天天有烟抽。” 李和笑着道,“既然是熟人,就别废话了,你赶紧开个价,这学校我真要。” 吴大生道,“谈钱?骂我呢!这是个烂摊子,我想甩手一直都没甩出去呢!” 他接着吐个烟圈道,“李先生,你要是看得起,你自己拿过去,但是,这债务,你得自己兜着。” 1008、逆袭人生 李和抽口烟,然后摆摆手,笑着道,“可千万别,咱们生意归生意,情分归情分,你要是这样可就是逼着我我以后躲着你了。” 这么点小事,就想让老子欠人情? 他不晓得这吴大生是真傻还是假傻? 但是,傻子可不能成为亿万富豪。 吴大生抱屈道,“我可是真心实意的,想当初要是没你和张先文这些人做参照,我哪里有胆子自己做生意,更不能像如今人模人样。” 当着一众手底下人说这话,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寒酸。 李和道,“据说你报出来的价格是3500万,那我就给你3500万,不多也不少,债务还归我,就这么定了。” 虽然说的很随意,可是他的语气已经是不容拒绝,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养成了这种气势,不需要刻意营造、蓄须,好像很自然而然,其中包含的更多的是财势形成的假象。? 财势是一掷千金的气势,财雄未必势大,但是没财势的话,他李老二的这种说话方式在许多人眼里也许只是蛮横粗野人的胡话罢了,这种人,揍一顿就老实了。 “那就听你的。”吴大生看看李和的脸色,也就不再拒绝,回头叮嘱后面的高挑的女孩子道,“你带着周旭升跟着李先生的人交接。” 女孩子矜持的点点头。 李和也对齐华道,“给你个与美女相处的机会。” 旁边的人听得哈哈大笑。齐华无奈的摇头,又不好反驳,只能苦笑,他晓得李和这个人开玩笑向来是不分场合的。 吴大生道,“李总,我已经在酒店订了座位,请务必不要推辞。” 李和打死都想不到好好的谈判会变成一场饭局! 奶奶个熊! 这可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好不容易参加一个正儿八经的商务谈判,结果弄了个无疾而终! 亏他还带了个十几个人组成的谈判代表团! 全白瞎! 回龙观饭店主要是接待外宾之用,里面以跟团旅游的老外居多。 饭后,李和同吴大生在包厢的一个小茶座上在那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吴大生大谈特谈他这十五六年间的创业史,说到激动处,眼泪水都差点出来了。 “很多人都去南方淘货,我想你们能去,张先文这家伙能去,为什么我就去不得?” 喝完酒之后,吴大生对张先文的称呼都不一样了,“我就背了一个包,那是我以前插队时候用过的书包,里面统共是1357块5毛3分…… 一上火车,我把包抱的紧紧的,睡在卧铺过道里。可是一下火车,我这钱没了啊!” “太大意。”提到火车,李和也是深有感触,特意的插了一句。 现在,打死他都不能随便坐火车了,太遭罪了! 特别是坐过十几个小时火车的人,那滋味,谁受过谁知道! “这钱可是我一分一毛钱攒出来的啊,你说这天杀的王八蛋给我顺走了!当时啊,我就清楚的记得我坐在火车站门口的台阶上哭,你说我一个大男人的跟个小丑似得。心里恓惶啊,当时就想死来着。 我当时,只有另外裤口袋揣的五毛钱了,就想这五毛钱也够买包老鼠药了,吞了拉倒,省的这么难受...” 虽然吴大生说的是酒话,可是李和能听出这里面是真话,因此真心实意的道,“搁谁都不会舒服。” “可是我死没事啊,我父母还在呢,我想了,我要是这么没了,我爹妈指不定多难受。”吴大生点着一根烟,自顾自道,“刚好深圳那会到处是工地,最不缺的活就是工地活。挣钱不挣钱先不说,起码能先解决温饱和住宿是不是?” 李和没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 “虽然在城里长大,可是我插队八年,干的全是地里的重活,工地活虽然也熬人,可是我毕竟还是挺了下来....”吴大生越说越是激动,“俩月下来,我身上晒得已经脱了一层皮....” “兄弟,你不容易啊。”李和想不到吴大生还有这种过往。 吴大生感叹道,“现在是明白了,不敢苦的苦一辈子,敢吃苦的,也只是苦了一阵子。想想也是。” “你现在不是挺不错的,算是熬出头了。”这话李和又好像是对自己说的。 “好什么好。”吴大生不以为然的道,“钱我是找不回来了,我也认了,可从这以后,我得了一个毛病,我看谁都像小偷。说句真心话,我跟我老婆结婚八九年了,她至今许多事情还被我蒙着呢。” 李和端起茶杯,抿一口茶,没有发表意见。 吴大生道,“所以啊,我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 “都不容易。”李和表示赞同,“但是,你能混到如今这地步,更是不容易。” 对于对方这样可以用开挂来形容的人生,他李老二表示了一丝钦佩。 “能得你的夸奖,我真是三生有幸。”吴大生咧着嘴道,“李总,我佩服你,不是因为你有钱,不瞒你,咱那会打照面第一眼起,我就把你当偶像了。 我没读过几天书,就特羡慕你们这些读过书的。 果然,你没让我失望,现在依然是我的偶像。” “说了半天,我倒是一直没问呢,你们公司到底是做什么呢?”李和一直以为是国企,所以齐华给他的资料压根就没看,只了解了下董事长姓什么,不至于见面不晓得称呼而尴尬。 吴大生道,“开始我是倒腾电子产品和服装之类的小东西,后来找了路子,现在自己做药厂。” 李和盯着他的眼睛道,“说真话。” “真的是药厂。”吴大生解释道,“我们生产的是中药保健药品,畅销全国,非常有知名度的。” 李和没好气的道,“直接说保健品不就得了,那是保健食品,不能算药。” 吴大生道,“我们的中药保健药品有国家认可的生产和销售资质。” 李和道,“得,管你做什么,赚钱就好。” 近十年,,营养保健品风起云涌,让人眼花缭乱,互相馈赠,也成为新潮。 只要入行早的,基本都赚钱了。 1009、谁变了 他们卖的产品大部分都是比较正规的,所谓的正规,就是吃不死人,整不死人,至于效果,不言自明,在营销推广上简单粗暴,就是报纸、电视上疯狂打广告,夸大产品效果,普遍撒网,重点逮鱼。 凭着中国恐怖的人口基数,随着中产阶级的崛起,跟随市场潮流,不少做保健品的都做成了集团公司的规模,不像后来,大部分都属于捞一票就跑的类型。 “李总,你可真不能小瞧这个行业啊。”吴大生认为李和说的是反话,因为脸上明明是不屑的神情。 李和道,“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你催下你的人,我这边再催下我的人,咱们尽快把学校的事情办下,一切贵在神速。” 他是寄希望于明年的秋学期能够实现招生的,而不管主体建筑有没有修建完。 所以多拖一天,就是多耽误一天。 “我这边没有问题。”吴大生拍着胸脯道,“这边报备到教育主管部门,主要看需要多长时间审核了。” 李和胸有成竹的道,“这个不需要你操心了,你只管把你该办的办好就可以了。” “那就没问题了。”吴大生转而又问道,“那这校长人可有选了?” “你有推荐?” “没有,没有。”吴大生急忙摆手,“要是有合适的人选,我这学校不至于开不下去。” 李和道,“这个还在琢磨。” 其实心里他已经有了人选,就是他的老婆何芳。 至于周旭升,倒是勉强可以留下来做个副校长,毕竟学校还是有遗留问题,包括老教职工,债务等历史问题,需要一个了解情况的人居中协调处理。 与吴大生分手,躺在沙发上,他感觉虚度了一天! 除了吃饭喝酒,一天嘛事没干! 何芳过来,先照例给李和一壶茶,不过却是破天荒的主动给李和揉起来了肩膀。 “无事献殷勤......啊....” 李和一声惨叫。 “你还敢不敢说了?”何芳没好气的道,“少装吧,我根本就没用力气。” 李和笑嘻嘻的道,“你这反常啊?有事直接说吧。 何芳笑吟吟的道,“我真说了?” “说吧。”李和好奇的催促。 “这学校不是要建起来了嘛。 “是啊。”李和点点头,“年底先配齐师资队伍,不敢说国际顶尖,我起码要找几个有分量的吧。” “我想去学校工作。”何芳突然道,“冀北的暖气片厂太远了,要不然我还能有个消磨时间的地方,你说我这一天天的,在家都快发霉了。 有时候我还在想,早知道我这就是天天在家窝着的命,我还读书做什么用。” 李和当然知道这是何芳的玩笑话,并不是后悔读书,但是他依然打趣道,“你要是不读书,怎么考得的大学,你要是不考大学,怎么来的首都? 更重要的是,你要是不来首都,怎么能认识我? 最最重要的是,你要不是认识我,怎么可能有做全职太太的机会?” “这么说,我做了全职太太,我还得谢谢你了,让我有了在家做阔太太的机会?”何芳抓住了李和的最后一句话,而忽略了语句的整体。 李和也觉得自己这话有毛病,就急忙笑着摆手解释道,“当然不是,我就是开个玩笑。” “是,你心里怎么想我管不着,可是你潜意识里面已经有了,你觉得让我在家不工作,就是享清福,就是对我的恩赐?”何芳咄咄逼人的道,“是不是?你说话!” “没有!没有,你完全是多想了!”李和想不到何芳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无奈的道,“咱们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性格,我就是嘴上没把门的,开个玩笑。 你这么严肃,搞的我压力很大啊。” 何芳道,“李老二,你认真说,你是不是觉得,给我住大别墅,给我开豪车,就膨胀的觉得自己了不起,然后我又特别的稀罕?” “那不能,你不是那么物质的人。”李和倒是说的是实话,这么多年,一家四口的生活开销并没有随着他的财富增长,而有所大幅增长。 总体的开销水平还是维持在小康之上,而且大部分的开销还都是花在两个孩子身上。 “我是图名牌皮包呢,还是图名牌手表呢,还是说我买了几万块钱的化妆品了,几十几百万的项链珠宝了?”何芳机关炮似得秃噜出来一长串。 “哎,姓何的,你变了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讲道理了。”李和无奈的摇头。 何芳道,“变了的可是你,当初我就是这性格,你还夸我性格直爽呢,怎么? 现在说同样的话,就变成不讲理了?” “不是,咱们不是说工作的事情吗?扯这些干嘛。”李和认输投降,赶紧转换话题,“是不是想到学校工作?“ 何芳不是无的放矢的人,结合前后的话,所以他也能猜个大概。 何芳道,“本来是想进去做个老师的,但是嘛,现在听你这话,我要是真进去了,就又变成依靠你讨生活了。” “别啊,说什么胡话呢。”李和急忙哄道,“你还不了解我性子?我是那坏心眼的人吗?” “是。”何芳回答的很肯定。 “哎呦喂,我这心啊!”李和捂着胸口,痛心疾首的道,“扎着了!” “前提是你得有心。” 李和靠在沙发上,苦笑道,“我怎么就没心了?其实不用你提到学校工作,我也会跟你说,我想让你来帮我,做这个学校的校长。” “骗鬼吧。” 李和正色道,“我说真的,真的想让你做这个学校的校长。” “让本小姐考虑考虑。”何芳大长腿一甩,施施然的走了。 “矫情吧你!”待何芳走远,李和才嘟哝出这么一句。 天越来越热,李和遛弯的时间都缩短了不少,没走几步,身上的汗衫子都能拧下一把水。 最没想到是,他三十来岁的人了,居然还会生痱子! 后背都是烧灼感,一穿上衣服就疼的不行,干脆也就不穿衬衫了,整天光着膀子。 只是,这样以后,他就没法子再出门了。 1010、郭胜利之死 但是,当他突然收到郭胜利自杀的消息之后,整个人在家里就坐不住了! 带给他这个消息的是齐华,并不是董浩。 “为什么会自杀?”李和点起一根烟,在一片烟雾中陷入迷惑。 齐华把一大摞的信放到李和的跟前,小心翼翼的道,“这是我们这一个月连续收到的匿名举报信。” “内容是什么?”李和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拆。 齐华道,“都是举报郭胜利在招标活动中受贿的举报信,足足有十五封,内容大致相同,但是笔迹和口吻不像一个人。” 说完,他又把每封信一一拆开,摊开在李和的面前。 “然后呢,郭胜利得知自己被举报了,心里有鬼,不堪压力,跳楼自杀?”李和望着笔迹不一的举报信,冷笑不已。 这事情已经是越来越不简单了。 齐华道,“郭胜利系属自杀,这是警方到郭家勘察之后得出的结论。不过,具体是因为什么自杀,这个还是有待调查。 不过,警察还是倾向于认为郭胜利是因为这个举报信而自杀的。” 李和揉揉脑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沉思良久后道,“举报信是投递给谁的?郭胜利是如何知道的?” 齐华道,“集团的每一个事业部,从地产事业部、机械事业部,再到再生铝事业部,甚至包括集团的每一个部门,包括像法务部 投资部、财务部都收到了这份内容雷同的举报信,面前这些信就是我统一集中过来的。” “所以,这么多人接触了这封信,想不走漏消息也不可能了?”李和接着道,“没有不透风的开裆裤,肯定是有人通知了郭胜利,郭胜利有恐惧是肯定的,至于自杀,你信?” 中再集团从组织架构,企业章程上来说,还是一个蹒跚学步,穿开裆裤的娃娃! 不成熟才导致如此多的漏洞! “不信。”齐华憋住笑,摇摇头,“郭胜利这个人虽然我接触不多,但是从外表来看,不是那种肯轻生的人。” 何况,还有一点他没有明说,他们是私营企业,按照现在国内刑法上的贪污罪,在主体上限定为国家工作人员、集体经济组织工作人员和其他经手、管理公共财物的人员,体现了对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之便从重惩处的刑事立法原则; 在客体上限定为公共财物的所有权,体现了社会主义的公共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宪法原则。 而发生在外商独资企业的个体、私营企业中的上述犯罪行为,虽然也具有"利用职务之便"的特征,但与贪污罪的构成要件存在明显差别。 司法实践中对于外商独资企业和个体私营企业中的侵占罪行,只能根据我国刑法第七十九条关于类推的规定,比照相关分则条文定罪判刑,具体定为比如盗窃罪、诈骗罪等。 郭胜利不是小顾这种三言两语就能被吓唬住的法盲,他是法学硕士出身,熟谙各种法律条款,自然明白,不管他是贪污还是受贿,从司法的角度来说,职务侵占罪和贪污罪都是很难成立的! 所以,对郭胜利这种人来说,是不可能被轻易的吓得跳楼的! 因为没有这个必要,怎么样都罪不至死! “查吧,彻查。”李和的眼神一下子狠厉起来,因为有人不但在试图挑战他的底线! 甚至还是他的地盘闹出来了人命! 叔叔和阿姨都不能忍! 齐华趁着李和转身的空挡,偷偷的活动了下站麻木的双腿,然后问,“那媒体这一块?” 全国每年的人口死亡率大概是千分之六,也就是每年大概死掉2000多万,这也就意味着每天大概死掉五六万人。 因此,死个人算不得新闻,总有各样花样死法,要是都能上新闻,全国的报纸和电视啥都不用干了。 小地方死个人也不能算新闻,因为传播的价值太低,不值当全国关注。 小公司、小作坊、小矿、小厂死个人更不是新闻,生活压力这么大,生存这么困难,当然要以命相搏,不稀奇。 可是,这一次,死人的地方是首都、直辖市、国家中心城市、超大城市、国际大都市,全国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国际交往中心、科技创新中心... 而且死的人还与世界首富,中国第一民营企业中再集团有关! 据家属哭诉,中再集团为谋取利润,不肯正视和改善工人的工作和生存状况,郭胜利完全是长期处于压抑的状态,由于不堪忍受中再集团的压榨、剥削,最后选择了以跳楼来抗议。 如果这都不算新闻,还有什么能算新闻? 甚至有媒体点评道:当为了生存,为了钱,为了一份活命的工作而被贱踏了仅存的自尊时,死,或许是唯一的解脱。生下来,活下去,有多少人为了活着而拼命? 中再集团一时间成了剥削的代名词。 这对于中再集团的形象和世界首富来说,都是污点。 “家属是什么要求?”报纸李和早就看过了,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好脸色。 齐华道,“家属意见并不一致,郭胜利是湘西人,单亲家庭,父亲很早过世,只有一个母亲,还是聋哑人,但是他自己比较争气,从小学到硕士,基本都是第一,1992年政法大学毕业后,没有服从分配,直接进入了郭小姐的地大集团,从事法务工作。 组建中再集团的时候,你授权可以全国范围征调,刘汉锋那时候是法务部副总,看上了他的履历,就把他从中再集团要了过来。 一直到现在都是刘汉锋的秘书,他工作努力,人缘也不错,后来结了婚,还在三里桥买了房子。 这几天在媒体上闹腾的都是他老婆,要求十万块钱的赔偿,至于他老娘,我已经派人去湘西去接,相信明天就能到。” “这可怎么办。”李和不是说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情,而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郭胜利的老娘,他无法想象,当一个聋哑老太太看到自己含辛茹苦养大,并引以为自傲的儿子成为冷冰冰的尸体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辛酸。 虽然这里面有郭胜利的错。 1011、未解之谜 “哪?”李和没给出意见,齐华还是不能随便走。 李和又是烦躁的点起一根烟道,“随便她闹,先不用理,优先照顾郭胜利老娘。” “是,这个我会办,那媒体这一块?”见李和还是没有回答正题,齐华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下。 “想我给封口费?”李和不屑的道,“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吧,老子宁愿给捐出去。” “李先生,我建议还是找专业的公关公司,毕竟这涉及到集团公司形象,要是传出去,名声就很不好了,不管是集团子公司开展业务还是与各级地方政府打交道都非常的不利。”齐华急了。 就算你老牛逼到可以手撕鬼子,手榴弹砸飞机,也不能不要名声啊! 李和想了想,却是是如此,人要脸树要皮,这会不是他任性的时候,处理事情不能这么的简单粗暴。 叹口气道,“你看着办吧,既然要找公关公司,就多找几家,全方位无死角,我不想再看见这些乱七八糟的新闻。” 只要有钱,媒体就很容易操控,在负面舆论中来了一场黑白逆转,打赢舆论翻身仗。尽管有时靠运气,但大多时候却是公关策略上的胜利。 不得不说,只要逐渐摸清了资本时代的的公关脉搏,没有什么不能洗的。 进入九十年代末期,美式炸鸡店出现、电脑手机开始流行,在政治和资本的笼罩下,遍地黄金,也遍地陷阱。 社会成长得比人快,这咄咄逼人的一切,总让人浮躁且不负责任的以为,金钱万能! 金钱超越一切,在社会地位上,富豪得到了中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优待! 商而优则牛逼! “放心吧,李先生,这事我一定能办妥。”在没有征得李和同意之前,齐华就已经在着手联系媒体和公关公司。 因为他深信,李和是容忍不了这些有毁个人名誉的负面信息传播的,李老二多要脸的人啊! 齐华走后,李和还在那感叹首富不易,要是不低调,分分钟就能出戏,只能是且行且珍惜。 董浩到李和跟前,沉默了一会,然后道,“我觉得这事情很蹊跷,我派人跟踪了郭胜利有一个半月,你说过不要随意打草惊蛇,我就不要逼的太紧,但是我对他也是多少了解了,这个人有很强的自尊心,所谓我赞同齐华的意见,这个人是不可能自杀的。 而且,据我所知,他孝顺的很,不可能放下他聋哑老娘的。 就是真的自杀,也不可能不给他老娘留一点后路,他死后,所有的家财的都归了他老婆。” “嗯?” 李和惊诧于董浩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而忽略了董浩说的内容。 要知道,董浩跟了他这么多年,每次说的话,都没有超过几句。 即使是董浩去会战友张悬,李和都没听见有多余的话。 简直是沉默是金的典范! “李先生,这是我的错。”董浩被李和盯得发毛,跟踪郭胜利本来是李和交给他的任务,结果现在郭胜利莫名其妙的死了,不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责任了。 “郭胜利死前是和谁接触过?”李和重归正题,其实这件事跟董浩关系不大,他没有比责怪。 董浩道,“环保事业部总经理石若友,集团采购中心主任吴长征,再生铝事业部采购经理于东波,当然,接触最多的还是刘汉锋。” 李和问,“有谁值得怀疑没有?” 他始终都不相信郭胜利会自杀。 一个和他一样的,大概拥有同样人生经历的,习惯于用强烈自尊来掩盖自卑的农村娃,会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 因为,都还有追求。 都寄希望于通过自己的拼搏努力,而使得别人能高看自己一眼。 “没有。”董浩回答的很沮丧,这也是他第一次在李和面前露出这种表情。 李和拍拍他肩膀,鼓励道,“再琢磨琢磨,这事没有这么简单,我相信你。” “谢谢。”董浩能感觉到李和这话出自真心。 自此他亲自出门调查,开始了早出晚归,甚至彻夜不归的生活。 李和的司机变成了张兵。 每一个城市都有一条路叫人民路,每一个城市都有一个医院叫人民医院。 首都的人民医院在西直门大街。 从医院旧楼的小门,李和走过长长的走廊,通过咣当响的电梯走进了停尸间,停伫步,本想做个深呼吸,平息下心情,但是立马又屏住了气,一股寒气和诡异的味道扑面而来。 “啊,啊,哦....” 还没到里面,李和就听见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呜咽声。 冰床是个男人,半边脸烂了,整个脑袋像个血糊糊的肉球。 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老太太扑在的尸体上嚎啕大哭,说是大哭,其实更多的是伊嗷嗷的声音,哪怕她的嗓门已经到极致。 旁边还有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在那扶着,不停的抽噎着。 浓烈的味道加上强烈的视觉冲击,嗷呜一下就差点吐了出来。 齐华一边给李和顺背,一边道,“那个就是郭胜利,从八层楼上跳下来,当场就没救了。” “是啊。”李和没敢再看,脑壳子都碎了,能有救才叫怪了。 又指着那个老太太道,“那个不用说是她老娘了吧?” 齐华道,“是的,另外一个是郭胜利的妹妹,陪着老太太一起过来的。” “妹子,安慰一下吧,人死不能复生。”老太太是聋哑人,李和自然沟通不了,只能对着小姑娘说。 小姑娘好奇的看着李和,擦下眼泪,无奈的摇摇头,显然她已经努力过了,老太太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的。 李和道,“那你方便跟我出来一趟吗?我是想了解下你哥哥的情况。” “你是?”小姑娘疑惑的问。 李和道,“我是他的老板,他去世,我有责任。” “哦。”小姑娘点点头。 “你不晓得外面说,是因为外面我们压榨,导致你哥哥压力过大自杀?你不恨我?”李和从她的脸上看不到对他的愤怒之情。 小姑娘摇摇头,坚定的道,“我哥哥不可能自杀的。” 1012、那个女人 她说的毫不犹豫,且异常的肯定,又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看着那清澈的,不带一丝做作的眼神,李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直接信了,毫无理由的信了。 如果之前是怀疑,那么现在就是跟着小姑娘一样,他是非常肯定,郭胜利不是自杀! 他正要说话,却听见小姑娘尖叫一声,发现老太太面对尸骨未寒的儿子已经哭晕倒在地上,小姑娘正在费力的搀扶。 李和对齐华和张兵道,“帮忙送到病房,办好住院手续,让她休养一阶段再回去。” “我抱着吧。”董浩和张兵一起架起老太太,但是董浩却是把老太太一横,直接抱着怀里,出了停尸间。 “谢谢你,你是好人。”路过李和身边的时候,小姑娘低着头,擦擦眼角,怯生生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不等李和回话,就踩着小碎步跟上董浩。 李和正要低头沉思,装一会儿深沉,可是周边的寒气,让他突然意识到,这里不是思考人生的地方。 望着这个阴森森的安静到可怕的地方,再看看昏暗灯光下的郭胜利,那惨白惨白的脸,顿时,全身的汗毛为之一颤,唰地全竖了起来,额头上立马流淌出几滴绿豆大的冷汗。 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尽管小腿肚子已经抽筋,还是立马小跑出去了。 喘着粗气出了停尸间,抬起头面对炙热的太阳,他第一次感觉到炎热的可爱。 突然一只手搭过来,李和吓得一下子跳起来! “李先生。”说话的是齐华。 “人吓人吓死人,你知道不知道的?”李和拍拍胸口,惊魂未定。 “对不起,李先生。”齐华想不到会莫名其妙的犯错。 “安排好了?”李和赶紧点起来一根烟压压惊,大口大口的抽着。 齐华道,“好了,办了入院,那个小姑娘在那陪着。”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李和问。 齐华想不到李和会问这种与实际问题不沾边的问题,只能努力的回忆道,“郭胜....胜...对了,叫郭胜琳。” 想起来之后,他终于松了口气。 李和跟着齐华去了老太太的病房,病房是特需病房,单间,进门是沙发,里面是床,中间用一道帘子隔着。 老太太正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儿的反应,郭胜云就站在床边双眼无神的看着,脸上还有担忧。 看到李和进来,董浩就道,“医生刚刚检查过了,只是忧伤过度,没有大问题,等会挂点葡萄糖,再好好休息几天,就没多大的问题了。” “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小姑娘看着李和,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李和开口了。 李和道,“喊我李哥吧。” “李哥,谢谢你。”小姑娘认真的道。 李和道,“已经说过了,就没必要再说了。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一定尽力帮。” “谢谢。”小姑娘这句话不自觉的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又赶忙闭口不言。 “说吧,我听着。”李和笑了。 小姑娘咬咬牙,鼓起勇气道,“我暂时没钱还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分期还你。” “什么?”李和听得不解,怎么跟钱扯上了?小姑娘怎么就是少他钱了? “我娘住院,这个费用不低的,我知道的。”小姑娘指着齐华继续道,“我刚刚看了,这个大哥刚刚一下子交了一千块钱,我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 李和听得一愣,最后无奈的摇摇头道,“你哥哥是我们公司的员工,他出事了,我们有责任和义务照顾他的家人,所以这些费用自然有公司承担,你不需要操心,只要安心照顾你妈妈就可以。” “真的?” 小姑娘不怎么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李和点点头,“真的,我没必要骗你,何况钱都已经交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再找你要钱的。” “谢谢。”小姑娘再一次忍不住说了。 李和笑笑,接着道,“方便出去跟你聊聊嘛?” “聊什么?”小姑娘抱着戒心。 “关于你哥哥的事情。”李和带头除了病房。 一听说是关于自己哥哥的事情,小姑娘也立刻跟在了李和的身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到了医院的一颗大树底下,虽然太阳很毒,可是大树枝叶繁茂,挡住了阳光,凉风习习,让人感觉不到热气腾腾。 “坐那吧。”李和先在树荫底下的石凳上坐下,又是习惯性的点起来一根烟,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肯定你哥哥不会自杀?” 郭胜琳道,“我家的房子去年被暴雨冲垮了一半,我哥哥说等存够了钱,就翻盖新房,我娘眼睛不好,我哥也说等年底带我娘去治眼睛,他还对我说,等马上开学,送我去大学报道。” “你哥哥对你很好。”李和沉默了一下,然后疑惑的道,“这些并不能说明你哥哥不会自杀。” 郭胜琳看着李和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我哥哥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他答应的事情他一定都会做到的,他不可能去....不可能去...” 自杀,这两个字,她始终说不出来。 眼泪水又是不自觉的下来了。 李和没有去安慰,因为她知道,这也是徒劳,只待她情绪稳定了,接着道,“据我所知,你哥哥的工资并不低,他还在三里桥买了一套房子,还结了婚。” 他的话没有说的那么直白,如果郭胜利真的是对母亲孝顺,对妹妹慈爱的一个人,凭着他的工资,早就能实现翻修老房,带母亲治眼睛的愿望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郭胜琳抽噎了一下,用咬牙切齿的语气道,“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李和问。 “我哥哥娶的那个女人。” “你嫂子?”李和能听得出她话语里的恨意。 郭胜琳道,“她不是我嫂子,只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我喊她一声罢了。” “和她有什么关系?”李和越来越不解。 “我哥哥挣得工资都给她管了。” “所以你哥哥就没有多余钱给你们?”李和终于算明白了。 1013、情有可原 “是。”郭胜琳用愤恨的语气道,“但是,我和我阿娘讨厌这个女人不是因为她们不给寄钱到家里,我阿娘虽然是聋哑人,可是她也是母亲,她爱我哥哥,也爱我,我们家很穷,日子很艰难,可是从小到大,她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我和哥哥最好的。 哥哥参加工作后,寄回家的每一分钱,我阿娘都舍不得花,都是存着的,哥哥跟他说找到对象那天,那些钱她还是塞给了我哥哥。 哥哥不要,她就在一个劲的哭,一直比划。 最后,我哥哥哭着拿回去了。” “那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李和发现自己这个时候,自己的理解能力有点不足,还是有点犯迷糊。 “去年,我哥哥第一天带这个女人回家的时候,我还在学校,为了迎接哥哥的女朋友,我特意请假回了家。”郭胜琳平复了下心情,不紧不慢的道,“我家是三间石屋子,我们那山区,你知道的,最不缺的就是石头,我父亲是方圆几十里地最好的石匠,他和我娘结婚后,一凿子一凿子的砌了我们那时最好的房子,墙面光溜溜,地面也是光溜溜的。 我哥哥去年结婚时30整,那座房子也是30年了,老旧的很,我娘尽管不会说话,可是她心里明白,她怕新媳妇嫌弃,特意去镇上买了墙纸,我哥哥那间屋子她都给糊了一遍,甚至坑洼的地面,她自己用我父亲留下的凿子,从早到晚,跪在地上,挨个砖凿一遍,地面又是变得光滑溜圆。” 李和又点起一根烟,没有插话,就那样静静的听她说,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哪里是个乡下姑娘! 这见识,这气度,这逻辑,和刚才那个害羞,甚至还有点唯唯诺诺的小姑娘完全是两个人。 “我哥哥带回来的女朋友很漂亮,最重要的还是个城里姑娘。听说我哥带了一个漂亮的城里姑娘回来,那一天,方圆左右的邻居都来看了,我们家门口站满了,我娘很高兴,我哥很骄傲,当然,我也很兴奋,我觉得我哥就该配有这么好的姑娘。” 她说起这话的时候,不经意的昂起了头,但是随即又神色黯然。 “一个农村孩子,又成长在单亲家庭,能依靠自己的努力,读到硕士毕业,那是非常了不起的。”李和掸了掸衣服上落下的烟灰,淡淡的道,“最了不起的是你母亲,她一个聋哑人,培养出了两个大学生,在这正常的家庭来说,都是非常的不容易和罕见。” “是啊。”郭胜琳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用淡淡的语气道,“我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母亲,也有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那个人,你知道,我母亲不能说话,从小都是哥哥教我说话的,我跟在她后面就像个跟屁虫一样,他曾经说过,他是世界上最爱我的那个人。 可是,现在,我没了哥哥。 最爱我的那个人没了......” 还没说完,就又嘤嘤的哭了起来。 李和就在那抽烟,待她停止了抽噎,就又继续问道,“然后呢,你哥哥女朋友,去了你们家,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郭胜琳用手抹抹眼睛,擦擦鼻涕,道“我们全家都很高兴,左右邻居,亲戚朋友,也为我们高兴,哑巴的儿子娶了媳妇,好像比他们自己娶了儿媳妇还要高兴....” “但是,这个女人却是不高兴,她到我家之后,就质问我个哥,这么多人围着她,是把她当猴子看吗? 我哥哥就解释说,是乡里的习俗,有新媳妇上门,总要来看看。 就这样哄好了,当天中午,我娘杀了一只老母鸡,我娘让我哥把鸡腿夹给了她,结果呢。 你猜,你是绝对想不到这个女人是怎么做的,她把鸡腿往地上一扔,说鸡腿上的毛没拔干净,是想恶心死她吗? 我哥哥赶忙说不是。 你知道吗,我当时看到我哥哥那慌张的神情,我是多么的痛心吗?” “听你这么一说,这女人还真不是东西了。” 李和听到有这样的极品女人,恨不得都想当面抽一巴掌。 “可以说是毒蝎心肠,是她害了我哥哥,我哥哥挣得每一分钱都给她了,她还不知足,还骂我哥哥没本事。” 她说的越多,拳头捏的越紧。 “我知道的,我哥哥被她逼的没办法了,经常陷入苦恼和无助中,她要吸血鬼一样,吸着我哥哥的血! 我有时候给我哥哥打电话,我都能听见他声音里的嘶哑,我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他一定很痛苦,一定很难受。 只能怪我太粗心,没有多关心他。” 一时间,她又陷入了悔恨。 李和感慨道,“娶妻不贤祸三代。” 这话用在郭胜利身上很合适。 “我能感觉到我哥哥很着急,特别是我今年要考大学,他就更着急了,他的钱都被那个女人管着,自己手里简直留不住一点。 他却反倒安慰我说,让我不要着急,我上大学的花销,他肯定能有办法,家里的老房子他有办法,我娘的眼病,他也有办法。” 郭胜琳抿着嘴,好像要说不下去的样子。 “不着急,慢慢说。”李和终于知道了郭胜利在招标中作弊的理由,情有可原,但是法无可恕。 “后来,他给家里寄了二千块钱,说这个钱是给我上大学用的,这个他做到了。”郭胜琳又接着叹口气,“可是他承诺我的送我去大学报到,这个没有做到。” “节哀顺变。”李和不晓得怎么安慰,只能找句话出来化解眼前无话可说的局面。 “李哥,我知道那个女人借着我哥死的机会讹你们钱,我希望你们无论如何都不要同意。”她说的斩钉截铁。 李和道,“放心吧,这件事我们会按照法律法规处理,该我们承担的责任,我们不会逃避,不该我们承担的,我们也不会多一分。你们见面没有?” “什么?”她没听懂意思。 “和那个人女人,你们碰面没有。” 1014、赔偿金 “没有见过,我和阿娘是被一个叫吴倩的姑娘接过来的,今天早上来到这里之后,她要给我们安排住的地方,但是我问了阿娘的意思,阿娘没同意,想先见我哥哥最后一面。”郭胜琳揉揉红肿的眼睛,用阴森森的语气道,“早晚我会见到这个女人的,我想,她应该会主动找过来的。” “你哥哥出事了,她就没有和你们联系?”李和好奇的问,对于吴倩是谁,他并不关心,不用说,自然是中再集团的员工。 郭胜琳道,“联系了,只是告诉我们,哥哥的身后事她会处理好,让我们不用管。知道我们要来之后,又接连往村委会打了几个电话,说我们人生地不熟,有许多不便,就不用来了,她会把哥哥的骨灰送回去。 阿娘身体不好,路途是真的远,再说又需要不少费用,我本来是想我一个人来的,但是之后,吴倩吴小姐来了,把我和阿娘一起接来。来了之后,我才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不让我们来。” 李和问,“你是什么看法?” “如果没有我们娘俩干扰,就可以由着她一个人发挥了,她不是狮子大开口,找你们公司要十万块钱吗?”“这个你都知道?”李和笑笑。 “这也是吴倩小姐告诉我的,何况我刚刚也看了报纸。”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她的那张阴沉沉的脸上,显得特别的怪异。 李和问,“报纸上说的,你觉得可信吗?” 他问的模棱两可,而不是那么直白,如果小姑娘能理解最好,不能理解,他也不会再说,他不想以她哥哥的错来为难她。 “说我哥哥在你们公司什么招标中舞弊,然后收了别人的钱?”她说的很是平淡,声音依然很低碎,但是却多了一股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劲儿。 李和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你认为呢?” “我本不相信我哥哥是这种人,但是一想到那个女人,我觉得未必没有可能。”她叹口气道,“那个女人已经把我哥哥逼的没有退路了,但是不管我哥哥做错了什么,他始终是我哥哥,我不相信他会自杀。” 张兵这个时候过来,把泡好的茶壶放到李和的手里,然后又递给了小姑娘一瓶矿泉水。 小姑娘接过,对着张兵道了谢,张兵点点头算是回应,然后转身到了一旁的花坛边抽烟,不打扰两个人谈话。 “你嫂子叫什么名字?”李和想亲自去查一查。 “刘佳欣。”她咬牙切齿的说出来了这个名字。 “刘佳欣...”李和默念了一遍,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想了想道,“你先照顾好你母亲,你哥哥的身后事,我们公司会不遗余力的帮着操办,骨灰会交由你们自己处理。” “谢谢。”小姑娘怔怔的道,“我们把他带回老家,安葬在我父亲的旁边。” “好。”李和起身,不忍再听着这心酸,只是道,“我先走了,有什么困难,就去联系齐先生。” 齐华朝着小姑娘颔首,“一定不遗余力。” 回去的路上,李和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手搭在车窗上,望着越来越宽阔的马路,越来多的车辆,越来越多的高楼大厦,他突然想起来一句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的一句话:当小人物冲向大时代,有多少伤害埋伏左右。 张兵一边开车一边观察李和的神色,终于还是忍不住道,“这小姑娘挺厉害的,人不可貌相,开始看着挺蔫吧的,最后真聊起来,也是头头是道,看不出来只有十六七岁。” 李和道,“是啊,像这样条理清晰的小姑娘不多。” 他发现这小姑娘的性格像老四,坚韧而又聪明。 齐华道,“董哥这边还没有消息,要不要我这边再...” “你不用再派人,全部交给董浩吧。”李和打断道,“你做好你自己该做的,母女俩要是回乡,再给五万块钱,并且为郭胜琳提供大学四年所有学费。” “是。”齐华应完,突然又道,“李先生,我觉得还是以个人名义给最好,毕竟郭胜利是有错在先,不管他是不是因为公司的事情而死亡,我们都不能以公司的名义给钱。 要不然落在有心人的眼里,这个就有可能变成赔偿金,成为我们公司心虚理亏的证据。” 他比李和多想了一层。 “那最好不过了。”李和两辈子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处理起来自然情绪化比较多。但是他也听取了齐华的意见,这个五万块钱不是赔偿金,而是出于个人情感和道义而进行的帮助,“哦,对了,公司是不是有个叫吴倩的。” 齐华想了想道,“好像是有一个,这对母女是她接过来的,应该是行政部的。” “升一级吧。”李和虽然没见过吴倩,但是凭着郭胜琳对她的描述,应该是不错的一个人。 “是。” 何芳正式同意出任联合利华大学的校长,上任第一天,她就被弄得精疲力尽。 “你算过要多少钱没有?”李和一边给她揉肩,一边问。 “你是想玩玩,还是想认真的做?”何芳问的很严肃。 李和没好气的道,“当然是认真做,说什么建成世界一流大学,眼前这是有点痴人说梦,但是起码要搞出点模样出来,不要成为什么下三滥的大学就好。” 何芳笑着道,“如果三年内能够升级为国家认可的本科院校就已经是不错的了,咱们眼前就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从师资到硬体建设都需要大量的投入,这些你都有心理准备?” 李和斜着眼走到她的跟前道,“你敢开口,我就敢给,说吧,要多少。” 自己家的媳妇,给钱,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自然是放心大胆的给,要多少钱给多少钱,何况,他媳妇要多少钱都是为了他。 何芳看着李和的神色,慢慢悠悠的道,“你做好出血的准备就可以,光是一座图书馆,包括主体建筑,图书、数据库、多媒体,我就预计要10个亿。” 1015、黑包公 “这么多?”李老二不差钱,可是一听说光是一座图书馆就要投这么多钱,就不免有点诧异! 何芳反问道,“你以为我要建图书馆,就是随便建个就完事了?” “那要怎么样?”李和给自己泡了壶茶,认真的听她说。 “一所新学校要闯出自己的知名度很不容易,我们既没有历史沉淀,又没什么所谓的杰出校友,可以说是一无所有,想开创新局面,就得有自己的特色,我准备在图书馆建设和专业设置上另寻出路。” 李和问,“具体的呢?” 何芳的话引起了他的兴趣。 何芳问,“知道哈佛、京大这样的学校有多少图书馆藏吗?” 李和道,“哈佛我不知道,京大现在大概有800万册吧,不过人家的古籍多,都是珍贵的孤本。” 何芳道,“哈佛的藏书量有1200万册,它的图书馆拥有全球最大的藏书量,而且书籍的质量非常高,我即使是学不来,我也得朝他们这个方向走。 我想先建设一个全国数一数二的图书馆。” “这个想法我支持。”李和没有理由反对,把图书馆作为大学的特色,也是非常合适的。 从古代的藏书楼到现在的高校图书馆,不论是古典历史文献还是当代科技文献的收藏,都毫无例外的扮演了传承人类文化的角色,并且是一种综合经济、文化实力的体现。 高校是培养社会所需高素质人才的基地,而高校图书馆对文化的创新起到了一种非常基础性的作用,一般被认作大学的心脏,同教师、实验室一起被称作高校办学的三大支柱,其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 “那就拿钱吧。”何芳笑盈盈的看着李和。 李和摊摊手,“没问题,我先给你20亿吧。那专业设置上呢?” “不用这么多,这么多一时间也花不完,哪有什么一蹴而就的事情,就是我做图书馆,这10亿也只是近五年的预算。”何芳想了想道,“我和周旭升等人商量了一下,既然眼前是职业大专高校,我们倾向于职业技能培训,比如数控车床、汽车维修、商务英语等,不过,我更是想侧重在商务英语这一块。” “这个想法对的,进入21世纪,对于英语人才的需求肯定是爆炸性的。”李和非常认同的道,“学生只要会英语,不愁找不到好工作,而且前景也非常广阔。” 何芳问,“那你是支持我把英语作为特色专业了?” 李和道,“那是当然,新学校毕竟没那么多储备,咱们只能从最简单的专业来,一步步,慢慢的走,而且我的意见是,如果教委允许,我们可以从国外聘请教师,全部实现英语教学。” 李怡拿着水枪在客厅里乱瞄,正要往老娘身上瞄准,却被一瞪之后,立马跑远了。 何芳对着闺女的背影叹口气,接着道,“你以为我们能收到什么好的生源,能来咱们这种学校的,肯定是学习困难的学生居多,还全英语教学?他们能听懂才叫有鬼。” “总之要提供一个学英语的环境,咱们甚至可以从以英语为母语的国家招一些留学生过来,一个宿舍放上几个国际生,时间一长,估计学生的英语水平也上的快。” “你倒是想的美,可没你说的那么容易。”何芳不再和他啰嗦,回到楼上,安心写自己的学校发展规划去了。 天气热的不行,李和又不想躲空调房里,那样容易导致人犯懒病,他本来就是那么懒了,可不能再雪上加霜了,所以,他为了降暑,要么钻阴凉的老林子,要么往河里游泳。 这也是住大农村的好处。 偶尔游泳的间或,他还会跟着附近的人到湖里翻菱角,甚至还带着李怡,一边翻,一边剥着吃,哪怕回家的路上都不闲着嘴巴,因为桑葚多的很,等回到家,父女俩的牙齿、舌头都是黑一片、紫一片。 “好丑....”李怡对着镜子龇牙,差点要哭了。 “看你明天还敢不敢跟你爸出去瞎转悠。”何芳没有一点心疼的感觉,闺女亲近李和,却是不怎么亲近她。 “不去了,不去了。”李怡嘴上是这样说,但是第二天一早,还是紧缠着她老子,李和去哪里,她就要跟着去哪里。 但是,没几天,何芳就不准她跟着了。 “以后你要出门偷偷的,别再带着她了。你看看,她都能演包青天了。” 何芳气不打一处来,一个星期的功夫,原本白白嫩嫩的小闺女被太阳晒得黑不溜秋。 “晒晒更健康,再说,小孩子还能褪皮,现在黑,不代表以后黑,过阶段就能缓过来。”李和不以为然。 何芳道,“要是黑色素沉着了怎么办?你啊,少撩她了,让她自己在家好好待着吧,等秋学期,我就把她送幼儿园了。” 李和点头认可,他也不想闺女变成黑包公,要不然到时候开学,一群粉嫩的娃娃里,就她闺女一个人那么与众不同,也不是太好。 所以,至此每天,他就是只带着张兵了。 “这边草鱼真多。”李和坐在河边钓鱼,一个早上的功夫已经钓了五六斤。 “嗯。”张兵同样也拿了一个鱼竿子,可是看看自己的空桶,再看看李和的桶,深感无力。 正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一阵汽车的喇叭声传过来,他转过头发现是董浩的车子。 他对李和道,“老董来了。” “嘘嘘!”李和手指放在唇上,要求禁声。 董浩从车上下来,他也了解李和的习惯,因此就站在李和的身后,没有急着说话。 只见李和两只手握着鱼竿,一发力,一条赤链蛇在半空中腾起。 “奶奶个熊!”李和吓得扔了鱼竿,他怕蛇。 董浩不慌不忙的捡起鱼竿,捏着赤链蛇的头,从耳钩上取了下来,然后又给扔到了旁边的小水沟里,对着李和解释道,“别看吓唬人,但是这种蛇没毒。” 李和摇摇头,“以后我是不敢在这里游泳了。” 1016、打官司 但是,话说,他不来这里,他好像还真多少地方可去了!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属于雁栖湖周边的一个不知名小湖泊,城市还没有扩张到这里,还能见到菱角、莲藕、老鸡头等以往河里常见的水产品。 没事还能钓钓鱼,下去游两圈。 但是,这种地方已经不好找了。 京城境内有潮白河、北运河、永定河、大清河和蓟运河五大水系,流域面积10平方公里及以上的河流425条,总长度6413.7公里,但是依然属于华北干旱半干旱地区,水资源短缺。 改革开放以后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快速推进,人口密度的增加,气候的变化,都对自然资源的承载能力造成了很大的压力,水资源开始变成了极度匮乏。 现在永定河断流,曾经的南“二闸”北“菱角坑”也不复存在。平水期京城周边“十库九旱”、“有河皆干”,枯水期颐和园昆明湖、圆明园内湖泊以及未名湖都干枯见底。 董浩笑着道,“北方有毒性的蛇类很少,有毒性的蛇类通常大概就是腹蛇,野鸡脖子,同眼镜蛇不一样,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哪怕是白唇竹叶青都不用怕,是、虽然有毒,但是在没有受到威胁时,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年龄越大,他李老二的胆子越小。 如果蛇进了裤裆,他也没法假装自己是许仙。 张兵道,“咱们不是热带地区,蛇类的毒性一般都很有限,虽然也有剧毒蛇类,可是能当场致命的不多。” “不多?那说明还是有。”李和连鱼竿也不要了,转身就走。 董浩和张兵无奈的对视一眼,在身后帮着收拾东西。 李和打开车后备箱,找到水壶,往嗓子眼灌了水,抹了下汗,然后问追上来的董浩,“怎么,这个点来,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董浩把鱼竿和水桶放进车里,关上门,然后道,“郭胜琳去了刘佳欣那里。” “郭胜琳和她老娘还没走?”李和以为郭胜琳已经走了,毕竟郭胜利的骨灰还等着下葬。 想不到娘俩还留在这里。 张兵却是插话道,“这是齐华的意思,他让那娘俩留在这里打官司。” “打什么官司?”李和对此一无所知。 张兵从车载冰箱拿了一瓶可乐,往嘴里喝了一口后继续道,“郭胜利在三里桥可是还有一套房子的,这套房子,郭胜利买的时候只要1700一平,可是现在已经涨到9800一平,也就是说这套120平的房子现在的市价至少在100万!” 全国商品房屋平均售价1990年为每平方米703元,1993上涨到每平方米1282元,商品房屋的全国平均价格上涨率为22.17%,大城市商品房屋价格年均上涨率超过30%。 首都的房地产市场于1992年中下旬开始起步,较深圳晚了五六年,比上海晚了四五年,但是房价一点都不落后,眼前市区三环以内的商品房价格每平米没有低于七千的,三环以外四环以内的商品房每平米没有低于4000的,四环以外,远郊区县的商品房最低也在2000元左右。 而且,国内的房地产市场有内销房与外销房的区分,内销购买主体为国内人士;而外销房面向海外人士和部分国内经济实力颇为雄厚的人群,不是中国户籍的人士是没法子购买内销房的。 外销房的均价基本都是过万,比内销房还要热闹。 对开发商来说,地价已从过去的平均每亩5一8万元至少上升到每亩25万元左右,一阶段平松、付彪等人犹豫要不要拿地,但是他李老二一锤定音,拿,继续拿! 因此,全国的地王,有三分一是诞生在他李老二手里! 有时候,想起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父母也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当然有这个权利要求继承。”李和点头认可。 董浩笑着道,“不是有这个权利继承,而是理所当然的继承。” “嗯?”李和不解。 董浩道,“郭胜利和刘佳欣还没有办结婚证,两个人对外称是夫妻关系,实际上从法律角度来说,这叫同居关系,是没有财产继承权的,何况,两个人至今没有孩子,刘佳欣只能是滚蛋。” “不能吧,不是说这刘佳欣挺贪财的一个人吗?”李和搞不明白了,既然对方这么贪财,怎么可能不要求在房子上加上她的名字呢? 导致如今留下这么大的漏洞。 董浩道,“这个我们就不得而知了,齐华猜想,大概是那个女人舍不得房屋过户或者添加名字的费用,毕竟钱都是她管着的,再说,去年的房子可没这个价,房子里还有按揭贷款,实际价值没有如今这么高。” 李和笑着道,“不能,能把郭胜利这种人玩弄在手掌的人,不会这么糊涂。也许她是在等机会罢了,只是没想到郭胜利会死的这么快,这会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虽然郭胜利的情商偏低,可是智商不差啊。 董浩道,“具体的只有这个女人自己清楚了,反正齐华这小子这次终于干了次漂亮事。” 李和突然又问,“既然和那个女人没有关系了,郭胜利母女只要向公证处申请办理郭胜利遗产继承权公证就可以了,何必再打官司?” 董浩道,“当然是那个女人不同意了,说她自己也拥有房屋的归属权,因为每个月的房屋贷款是她在还,她还向法院提供了汇款单据,现在更是不愿意搬走,郭胜琳那小姑娘不得了,不需要人交代,反告刘佳欣非法侵占郭胜利的财产。” “走吧。”李和用衣摆抹抹脸上的汗,上了车后道,“你们知道的,我最喜欢看热闹,等会打电话跟齐华说,把官司给我往热闹里打,我要的是热度,一定要闹的全国沸沸扬扬,要闹的这女人没脸面做人!” 金钱与相貌上的不对等,在青年人中往往是钱多的那个人受到伤害。 他替郭胜利可惜,肯定是没看过倚天屠龙记的,越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这都不懂。 1017、笔迹核对 像郭胜利和李老二这种出身贫寒,几经辛苦考上大学,毕业后成为留在城市工作生活的男人,也许收入增加了,也许外表改变了,但是变不了的是骨相! 找了个小资产阶级出身的小姐姐,处的来还好,处不来的话,洗脚放屁这种小破事都变能成为不可调和的大矛盾。 万一再不幸,遇到刘佳欣这种的,赔钱不算,还得搭命进去。 董浩一边开车一边道,“我等会就给齐华电话。” 李和问,“你刚刚来是想说什么来着?郭胜琳和刘佳欣见面了?” 董浩道,“是的,刘佳欣主动找的郭胜琳,希望郭胜琳放弃这套房子,她愿意退一步,补偿一部分现金。” “补偿多少?”问话的是张兵。 董浩道,“给5万现金。” 张兵愣了愣神,失笑道,“这是欺侮乡下人没见识,还是欺侮郭胜琳年纪小不懂事?100多万的房子,只给五万块钱? 这逗人玩呢!” 董浩道,“有齐华在,郭胜琳自然做不了傻子,她肯定不能同意,这次见面,当然也是不欢而散。” “最近有什么发现没有?”李和拉开车窗,点着了一根烟。 郭胜利的死他这边也在调查,警察也在调查,可是两方都没有任何的头绪,这让他有点着急。 董浩道,“我这半个月都跟着刘佳欣和刘汉锋,可是依然没有丝毫的发现,刘佳欣除了逛街就是在家,或者去父母那里,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过,而刘汉锋的活动也很简单,除了家里就是公司,偶尔会往厂区去看看,接触的人不是客户就是单位同事,也没有异常。” “没有异常就是异常。”李和冷笑道,“要么是刻意低调躲避,要么就是她们没有自己的朋友圈,可是你觉得她们的关系圈会是这么单纯吗?” 董浩点点头道,“这个道理我明白,所以我就从其它方面入手,我刚刚就打听到一个消息,刘汉锋和刘佳欣不但是认识的,还有一个大家想不到的关系。” “都姓刘,难道是父女?”张兵做出来了揣测。 “差不多吧。”董浩目视着前方,认真开车的同时,继续道,“刘佳欣的父亲刘汉庭是刘汉锋的亲哥哥。” 李和道,“也就是说刘佳欣是刘汉锋的侄女了,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层子关系。” 这是让他想不到的。 董浩道,“这个我开始也没有想到,只是有一次,我跟着刘佳欣,刘佳欣去父母家,我看到了她的父亲,居然和刘汉锋有几分相像,我当时就有点怀疑,托了派出所的朋友查了一下户籍档案,要不然我也被蒙在鼓里。” “这下子事情可就不简单了。”李和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什么,“这么说,郭胜利能认识刘佳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甚至刘汉锋有可能就是郭胜利和刘佳欣的介绍人。” “这个倒不是。”董浩接着道,“刘佳欣原本在地大集团的分公司做过前台接待员,是她先认识原本也在地大集团法务部工作的郭胜利,而郭胜利有可能是她介绍给刘汉锋的。” “刘佳欣也在地大集团工作过?”李和惊讶的很。 董浩道,“是的。” 张兵笑着道,“能做地大集团前台的可都是漂亮姑娘,郭小姐认为这是公司门面,要求都是非常高的。” “奶奶个熊。”李和低声骂了一句。 董浩看看李和的神色继续道,“虽然我知道了这两个人的关系,可是我还是没有一点收获,情急之下,我把举报郭胜利的信件送到了警察学院的鉴定中心,却是有了一个有趣的发现。” 李和抿了一口茶,没说话,等着董浩继续说。 只听董浩慢吞吞的道,“这15封信,总共有可能只出自四个人,最多不超过六个人的手笔。” “这也能看的出来?”对于笔迹鉴定,李和不是太懂。 董浩道,“据做鉴定的人说,每个人的书写习惯均不相同,必然要在书写的笔迹材料中不同程度地反映出来,就是有故意伪装也不会彻底改变。 所以,某些笔划,朝哪个方向用力,用多大的力,拉多长,都是有自己的书写习惯的。” 李和瞬间明白了,冷哼一声道,“这是有预谋,有组织的了。” 董浩道,“肯定是了,要不然,怎么可能费心费力的写这么多举报信呢,还是就出自那么几个人之手。” 李和问,“刘佳欣和刘汉锋的笔迹做过核对吗?”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家门口。 李怡看到他从车上下来,小跑过来,就要往他身上扑,李和习惯性的俯下身,她迅速的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爷俩配合的很默契。 但是,这一次,她很不满意,她气呼呼的道,“李老二!” “什么?”李和知道闺女生气了,只有生气的时候,她才会学何芳,喊他李老二! “你骗人!”她挂在她老子的身上,不愿意下来。 “我骗你什么了?”李和明知故问。 “你一个人去了!”她挂的累了,又自己跳下来,双手叉腰,“你说我好好吃饭,就带我去的。” “那去问你妈去,你妈妈不准你去的。”李和赶忙把自己摘干净。 “哼!”李怡知道她老子说的是实话,可是面对她老娘,她是无可奈何啊! 她老娘可不是李老二,不是那种任由被揉圆搓扁的性格啊!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心情不好的时候,她的屁股就要遭殃! 所以,她老娘不找她麻烦,她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李和笑笑,不再搭理她,回屋重新泡壶茶,坐在沙发上继续听董浩汇报。 “通过齐华,我把两个人的签名都拿到手里了,可是做了笔迹鉴定之后,没有一个人的笔迹是和举报信相同的。”董浩嗓子冒烟,也不惦记什么规矩了,自己开了冰箱,想找个饮料喝。 可是发现冰箱只有蔬菜和水果,他这才想起来,为了防止孩子贪吃,没个度,李家的冰箱从来不放饮料和雪糕之类的东西。 1018、病危 他刚合上冰箱门,却发现李家的那只老龟从并冰箱后面慢慢悠悠的爬了出来,伸着脖子顶着绿豆大的眼睛看着他,大概是很不满意被冰箱关门的声音给吵醒了。 “怎么给弄屋里来了?”李和问闺女,明显是她的杰作,要不然这老龟再大的本事,也没法子从后面的泉水池子爬到屋里来。 李怡咬着手道,“谁让你不带我去。” 她心里还有着怨气,对于说话不算话的李老二,她可是很生气! “别咬手,指甲都秃了,你妈看见又揍你。”李和拽下她的手,道,“还有,老龟以后没事不要弄它,它可是咬人的,咬的可疼了。” 他其实只是吓唬她,这只老龟已经成了精,性格倒是温和的很,从来没有攻击人的迹象,即使经常被惹恼了,也只会把脑袋缩进龟壳里,一动不动,任由孩子们折腾。 偶尔被孩子们抬着,嘭嗵一声,砸进水里,还会显出来欢喜,在水里游荡来游荡去。 “哼!”李怡很不高兴她老子总是拿她老娘吓唬她,冷哼一声之后,跑到沙发上,拿起一个书包,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铅笔,文具盒,颜料笔,本子,应有尽有。 这是准备开学用的。 她把所有的东西在沙发上重新归置了一遍,又认真的给装进书包里。 每天总要反复弄个三四次。 “我去给它放到水池里。”张兵过去抱起老龟,往外面去了。 董浩继续道,“我已经跟警方联系了,也把举报信的疑点说了一下,警方很重视,会重新找突破口做调查。” “这么说,警方也一直没有给定论?”李和抿一口茶,把脚上的拖鞋也甩了,光着脚盘在沙发上。 待发现脚上有泥巴想放下去已经晚了,沙发上已经变了颜色,黄泥巴在上面一块一块的。 他怕何芳回来唠叨,又赶忙找了块抹布把沙发擦了一遍。 董浩也帮着拿了拖把,把地面给拖了一遍,他有时候挺可怜李老二的! 首富又怎么样! 还不是照样怕老婆! 连他都不如! 他虽然宠着她家娘们,可是家里娘们要是敢得寸进尺,不知天高地厚的瞎唠叨,他就能狠揍! 爷们在外面辛苦挣钱本来就不够容易了! 回家来还受气? 没这个道理! 要是抗揍,就可劲瞎叨叨吧! 而李和也经常自怜自艾,在这个炮火连天上了床也没有结果的新时代,他李老二能洁身自好,也是相当的不容易啊! “负责这个案子的是刑警队的吴队长,他倒是跟我说过,考虑到我们公司的意见,他暂时不会轻易结案,他会再认真的继续调查,直到水落石出。” 董浩放下拖把,把李和沾满泥的拖鞋给拿到了门口。 李和道,“你也不要松懈,还是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跟我说,这个事情越来越没那么简单了。” 董浩点点头,“我知道了,那富大海....” 李和道,“单子继续给富大海,这是答应他的,本身和案子没有多大关系。” 既然事情已经出来了,他也不怕打草惊蛇了,是鬼是人,他查出来就是。 到了暑假,李览没需要任何督促,第一次积极的主动的开始做暑假作业,甚至连围棋都没有碰一下。两本作业,统共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 两口子还没来得及欣慰李览已经懂得文化课的重要性的时候,李览就被梁贺年接走了,然后就是是开始天天不着家,不是去参加围棋赛就是在棋院,甚至晚上都不回家,李和总感觉哪里不对,可是又是说不好。 一大早,刚起床,就接到了李隆的电话,外婆病重。 他吓了一跳。 何芳道,“我现在收拾东西,一起回去吧。” 李和摇摇头,“你不用回去了,我一个人就可以。” “万一....”何芳有点犹豫。 “估计是挺不过了。”按照李和的记忆,老太太实际上是该早没了,能挺到现在,大概是由于他的原因,比如生活条件变好了,卫生状况提高了,这些都有助于延长寿命,但是毕竟年龄在那放着了,生老病死都是规律,如今估计是真的挺过不去了。。 何芳道,“那我不回去多不好。” 李和道,“你是外孙媳妇,你不回去没人挑理,行了,你忙你学校还有家里的事情吧,我带着张兵回去。” 董浩留着帮着看顾家的同时还要继续调查郭胜利的事情。 立马让人去买当天的机票,还好,赶上了当天的晚班飞机。 到达省城已经是凌晨12点半。 “我以为你明天会来呢。”李隆要去帮着张兵提行李,却是被张兵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 不能拿老板的弟弟不当老板! 张兵道,“飞机上就是睡觉,精神着呢。” “姥姥怎么样?”李和站在机场的门口抽了一口烟。 李隆道,“估计够悬,医生也不看好,说是就这两天的事情,大舅他们已经把寿衣准备好了,就等着咽一口气。” “怎么到省立医院来了?”李和不认为他两个舅舅有这么孝顺。 大壮接话道,“隆子给送的。” 他同李隆向来是形影不离。 李隆道,“我出钱,他们有什么不乐意的,要不然还在镇上吊着呢,镇上医生什么水平,谁不知道,就那么两下子,看不出什么东南西北。” “阿爹和阿娘呢?”李和突然又想到王玉兰老俩口,他们肯定也是要回来的。 李隆道,“中午能到,你不用管,到时候我再来接。” 李和把烟蒂掐掉,扔到垃圾痛,随口问,“几个孩子呢?” “都带回来。”李隆打开后备箱,让董浩把行李放进去。 到了医院,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病房的走廊里,不甚明亮,大概为了省电,这么一条长走廊,只开了一盏灯。 “二和来了,累了吧。”大舅王玉善就蹲在病房的门口,脖子上搭个毛巾,不停的擦着汗。旁边还有他的五六个表兄弟,表姐妹,也纷纷同他打招呼,他也笑着一一回应。 1019、奔丧 “姥好点没有?”李和进去问话,但是老太太浑身都是管子,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无声无息,只有嘴唇动了动,估计是想说什么说不出来。 看着瘦成皮包骨的姥姥躺在床上,心里不是滋味,虽然两个人并没有多少感情。 “昨个还能睁开眼说句话,今个就没声了,看造化了。”姥爷坐在旁边的病床上,脸上没有表情,好像随时能坦然接受一切。 二舅王玉国问,“二和,来这么晚,晚饭还没吃吧?” 李和道,“不着急。” 姥爷道,“去吃点吧,你姥就这样了,就看这两天了。” 喜子道,“老表,我陪你下去,旁边有夜排挡。” 李和没拒绝,在病房陪着姥爷和两个舅舅说了几句话,就跟着喜子等人走出来了病房,在这里他也帮不上多大的忙。 去吃饭的除了李和兄弟俩和张兵外,还有他的几个老表和表姐夫、妹夫。 离医院不远的道路两边都是烧烤摊子,大部分都是夫妻档,一排塑料桌椅上都是人,李和就随意找了个摊子的空位置坐下来。 去点菜的时候,他只要了一点蔬菜,虽然他喜欢吃肉,可是串子上的肉,只要5毛钱一串,打死他都不敢吃! 他根本分不清是不是羊肉! “你们多吃点蔬菜,肉少吃。”他不忘记叮嘱,但是不好说是假肉,省的大家说他少见多怪。 “啤酒?”喜子问。 李和笑着道,“这鬼天气喝白酒是想死了,拿冰啤酒,咱们人多,先搬个五六箱。” 他浑身的汗不停,脱了汗衫,和左右附近所有的男人都一样,光着膀子,而不避讳旁边也有女的。 李隆接完电话回来道,“老四他们等会就来,咱们先喝。” “三更半夜的来,他们明天不干活啊。”李和把一瓶冰啤酒灌进肚子,才感觉舒服一点。 李隆道,“他在这边的收购站现在有十来个人,哪里轮得到他干活,他只要保证每天不喝醉能联系客户就行,操不了多少心。” 说完也自己启开了一瓶啤酒,先同张兵碰了一杯。 李和接着问,“除了老四还有谁?” 李隆道,“李辉也在。” “他又在省城待着干什么?”李和不解。 李隆道,“他的两张车子全让老四给包了,在给老四干活。” 李和同旁边的另外一个老表王军碰了一杯后,转头问大壮道,“胖子呢?” “说的是陈永强吧?”答话的是李和的一个表姐夫尹宗科,“今年猪价不得了,生猪收购都是四块,肉案子不论肥瘦,至少都要七块,大家都说他走运,赶上了。” “是啊,咱家老母猪今年一窝产了16个了,按照现在六块的行情,我也能落一点。”喜子说的眉开眼笑。 李和举杯子向尹宗科道,“老表,咱们走一个,喝完。” 他前天还听老太太抱怨呢,肉价已经窜到十几块钱一斤了!比皖北还要夸张! 这是养猪户有史以来最好的光景! 可以用空前绝后来形容! 具体什么原因,他李老二也不清楚! 刘老四和李辉到的时候,李和等人每人至少都已经喝完了三瓶。 刘老四要向李和敬酒,李和道,“你俩先别慌,看看我面前的空酒瓶子,然后再端杯子。” “那我先喝三瓶得了。”刘老四不以为意。 “我也一样。”李辉先给刘老四开了三瓶,又给自己开了三瓶。 李和问,“你俩开车来的吧?喝酒怎么开车?” 刘老四道,“回什么回?就在旁边开房住着,明天接你去我那喝。” 李和道,“估计没时间,老太太还不晓得怎么样呢。不过,你现在胆子大了啊,敢夜不归宿了?” 李辉笑着道,“他哪里有这个胆子,你看吧,就是住外面,等会也得往家里打电话汇报,要不然明天肯定没他好果子吃。” “我不能跟她一般见识,再说,我家那小子,一晚上看不到我就睡不着,我还得打个电话哄哄。”刘老四嘿嘿直笑。 聊着聊着,大家又聊到了生意上,李辉对旁边的大壮道,“老纺织厂拆迁,这活你接到没有?” 大壮摇摇头道,“哪里有这么好干的,砖料和钢筋卖卖,再算算人工和开销就不划算,里面的人都顶着黑呢,我可没那么多闲钱送,谁爱干谁干去,我是不干。” 李和好奇的问,“你现在在省城搞拆迁了?” “我是试着搞搞,反正现在空闲多,钱也算凑手,不过我看够呛,年初接了一单,上个月刚干完,一算还亏钱,省城没什么搞头,乱七八糟的牵扯太多。”大壮倒完酒,把空酒瓶放到地上,然后接着道,“他们有人在浦江做,说那里活多,人还规矩,我就想去那里碰碰运气。” “你小子别折腾了,就家里这一亩三分地守着吧,天下乌鸦一般黑,哪里就比哪里好了?”从辈分上来说,刘老四是刘大壮没出五服的叔叔,要是在以往,他混的狗都不如,他肯定不能用这种语气和大壮说话,但是今非昔比,他现在对着大壮,倒是有点长辈的派头了。 “慢慢来吧,也不着急,在家里有关系有人脉你都搞不定,出去还能比家里好了?”李和也不想他出去,毕竟有他在,可以多帮衬一下李隆。 在许多事情上,大壮的脑子比李隆要清醒许多。 “那我再看看吧。”看到李和也不对,大壮倒是没有那么坚持了。 酒喝完,李隆付完钱,散场。 也没什么挑剔,李和就近找了一家旅馆,刚洗完澡躺下,就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哥,姥姥没了。”传来的是李隆的声音。 李和慌忙起床,酒醒了一半。 打开门就问,“这么快?” 他发现不止李隆一个人,旁边还有喜子等人。 李隆点点头,“嗯。” “等我下,一起去。”李和回屋穿衣服,一半穿一边问,“回家的车安排好没有?” 老人是肯定要先拉回家停放两天的。 ps:求票,求正版订阅!明天一定用喝酒的劲头来码字,四更! 1020、丧礼{二合一章节,即二更} 还没走进病房就听到一阵哭泣,传遍整个楼道。 李和的舅妈和表姐妹们一边哭泣一边为死去的老人穿早就准备好的寿衣。 李和道,“姥爷,你躺会。” 老爷子没哭,但是额头上的皱纹,抿着的嘴巴,都是显示他并不怎么舒服。 “车来了吗?”老爷子问王玉善道,“这天热,得赶紧回去。” 王玉善道,“等会就来,是冰棺,不会有事。” 他刚点起来一根烟,就被路过的护士呵斥了一声,就又忙不迭的放了下来,但见走远了,才愁苦着脸重新点起来。 运载灵柩的车来了,他也没用担架,就把老人抱了起来,嘴里还道,“好轻,没一点分量了。” 王玉国道,“整一个星期没吃东西,全靠葡萄糖顶着。” 王玉善先出病房,李和就小跑到电梯口,先把电梯门打开了。 下楼后,在司机的帮衬下,老人被放进了冰棺里。 司机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跟冰箱一样的,结冰的,要是发臭了,我不收你一毛钱!” “走吧。”李和催促司机,见司机上了驾驶位后,又对喜子道,“你认路,你就跟车,在前面,我们在后面跟着。” 他又同时阻止了要上灵车的姥爷,把他拉到了刘老四的车上。 “酒还没醒?换个人开吧。”李和问刘老四。 刘老四道,“这才多少酒,没事,遇到交警我能处理。” “那你开慢点。”李和见他清醒着,就没小题大做,又让几个表姐和表姐夫跟着上车,安排好以后回过头对李隆道,“那你在这等到中午,接到阿娘和阿爹他们就回去。” 李隆点点头,“放心吧,不会耽误。” 交代好李隆,李和上了李辉大卡车的副驾驶位,让王玉善和王军几个坐在了第二排的铺位上。 这爷俩不是李庄的,和李辉并不熟悉,见李辉愿意这么相帮,自然客气的不得了,一个劲的递烟。 车子启动,紧紧的跟着前面的灵车。 “家里通知好没有?炮仗、烟酒、蔬菜,该买的买。”王玉善问大儿子王军。 同嫁娶一样,丧事也是要办酒席的,不但要办,还要大办,越是热闹,越是显得儿女有孝心。 王军道,“刚刚用医院投币电话往家里打过的,等天亮他们就上街。” 王玉善点点头,头伸过前面的椅靠上,对李和道,“二和,你有电话,等会一到镇上,就得麻烦你给电话,让他们准备好炮仗,车子一进郢子,你就得让他们放炮仗。” 李和道,“好。” 夜色甚好,有月亮有星星,参差不齐的布满天空。 一行人,三辆车,到达镇上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五点多,天已蒙蒙亮。 李和掏出来电话,递给王玉善道,“舅,你自己打。” “我不会用这,我给你号码,你拨通了,我来说。”王玉善报了座机的号码,待李和拨通后,接过来电话,左右仔细交代了一遍。 说话间,车子已经进了河湾,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陡然在耳畔炸响。 然后车子还没停稳,一群女人就追逐着灵车开始大哭。 “我的妈啊...你怎么就走了啊...” “娘咧,我可怎么办啊...” “我的命好苦啊....” “....” 待男人们把冰棺抬出来,女人们一下子都扑在上面嚎啕大哭。 “别压着啊...” “抬进去再慢慢哭....” 抬棺的四个男人,经不住十来个女人这么折腾。 “你们一边去。”王玉善第一个上去把自己的娘们和女儿、儿媳妇给拉开,然后其他男的也纷纷过来把哭的撕心裂肺的女人们给拉开。 “地上都是灰,擦一擦。”李和也上去把大姐李梅给拉开。 “老三呢?”李梅擦擦眼角,若无其事的问。 李和抽一口烟,吐出来道,“接阿娘他们去了。” 然后接着问,“他爸还没回来?” 他没有看见杨学文。 “去县里卖鱼去了,估计等会就回来了。那边在烧饭,你自己去弄点吃的。”李梅见冰棺已经进了堂屋,不再多说,也跟着进去,继续大哭。 门外支了一口烧饭的大锅,灶台都是临时用泥浆和红砖垒起来的,掌勺的是李和的一个便宜表舅。 “有吃的没有?”李和在大桌子上的菜盆一个个瞅,基本都是空的,只有一盆绿豆圆子。 表舅王玉成挥着大勺指着压水井的地方道,“自己拿碗去。” 说完还不停的擦着额头上不断往下掉的汗水。 李和走到压水井边,把出水口下的碗盆挪开,头放在底下,一只手压水,直接冲,弄了个湿漉漉的。 不过这样倒是解热。 从下车到现在,他身上的汗压根就没停过。 拿一大碗,也没找铲子,就用筷子直接拨拉了一大碗的绿豆圆子。 随意的吃完后,摸摸口袋,发现烟没了,他的行李都在李隆的车上。 看喜子在那散烟,就要了一包烟过来,虽然烟很差,但是聊胜于无。 一根烟还没拔完,王玉成就朝他扯着嗓门子喊,“二和,你帮我劈材。” “好嘞。”李和没拒绝,拿起斧头就到柴火堆那边忙活。 张兵要过来帮忙,被他给拒绝了,不然显得他多娇贵似得,连劈材都要让人代劳。 张兵小声道,“这么热,还是我来吧。” 李和摆摆手,“你去镇上找个地方休息,不用在这里。” “这...”张兵有点犹豫。 李和低声道,“在我家门口,你害怕我能怎么的?去吧,不用管我。” 张兵想想也是,在投礼账的地方交了10块钱,转身就走了。 王玉善过来对李和道,“你朋友不吃口饭就走了?” 李和道,“你不用管他,他自己有去处。” 手起斧头落,粗木头一分为二,砍材他还是有点能耐的。 但是还没整一会,刘老四要过来帮忙,李和拒绝,李辉又接着过来,他继续拒绝。 李庄的人看在李和一家人的面子陆续都来参加这场丧礼了,他们本来和河湾的王家是没有礼节往来的。 刘传奇道,“啥时候回来的?” 李和用衣服擦了汗道,“夜里到的,还没来得及回家。” 他眼瞅着何老西也过来了,牵着儿子何耀,只是他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人。 “哎,什么时候连渡江都抽上了?”陈胖子接过李和的烟取笑道。 “你的呢?”李和瞥了一眼陈胖子的上衣口袋,掏出来后,见是好烟,就揣到自己口袋里了。 “旁边有代销店,我去买吧。”李冬站在旁边,他是和李福成等人一起来的。 “你帮我干点活,顺便减减肥,瞧你这胖的。”李和把斧头给了李冬,使唤自己的弟弟干活,这个旁人倒是说不出什么。 “好。”李冬没拒绝,抡起膀子在那卖力。 中午开饭,王家儿子、孙子辈都在堂屋冰棺边守着给人回礼磕头,搬桌子,摆碗筷,端菜这种事情自然归李和同杨学文等人。 待十六个菜上完,忙得满头大汗之后,他才有功夫挤上刘传奇等人的桌子喝一瓶啤酒,扒口饭。 王玉兰下晚三点多钟才来,一进门照样大哭,整个人瘫了似得。 李兆坤到棺材跟前,给丈母娘磕了两个头,火盆前烧了两刀纸,就到一旁和人闲聊去了。 晚上,王玉兰要在这里守夜,李和等人就回家了。 段梅和李梅姑婆俩提前回来就打扫了卫生,刷了席子。 李和对李福成说了看到陈明静的事情,李福成砸吧砸吧道,“那也是自己家里亲戚,你能帮就帮,不要真当外人了。” “一定的。”李和晓得他爷肯定是这么说。 这个老人把亲戚和亲情看的向来很重。 “哎,你太还不晓得能挺到什么时候呢,九十多了。”李福成有自己的担忧,显然他亲家母的过世,触及到了他。 李和想想道,“要不我再陪你去一趟开封?” 这是他爷爷的心愿,他还是要满足的。 再说,他爷爷现在也不小了,一想到没几年好活的,李和心里就有点心酸,他不想给老人留遗憾。 “你挺忙得吧?”李福成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李和道,“不忙,我陪你去吧。要不然下次什么时候回来,我还不清楚呢。” 不管一个人到了什么时候,什么年龄,想念自己的母亲,这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 而在母亲的眼里,不管孩子多大,都是自己的孩子,不会少一分爱。 “那等过两天再说。”李福成也不晓得犹豫什么。 李和点点头,“好。” 洗完澡,李和就躺下了,本来就是睡眠不足。 可是他总感觉他才刚躺下就被喊醒了。 “快点起来。”站在他床头的是李兆坤。 “这么早干嘛?”李和发现外面还是黑的,天都没亮。 “今天去火葬场。”在婚丧嫁娶这种事情上,李兆坤比李和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哦。”一听李兆坤这样说,李和不起来也得起来了。 李隆的车子已经停在门口,李福成在一旁对段梅道,“看你奶过来没有,让她去看孩子。” 段梅道,“奶都去过了,在那给我烧稀饭呢,等孩子醒了就能吃。” “走吧。”李和看看时间,怕赶不上,只抄一把水洗一把脸,连牙都没来得及刷。 五六辆手扶车和灵车已经停在了王玉善家的门口。 冰棺刚出堂屋,鞭炮就想起来了,然后又是一阵女人的哭声。 一进入火葬场,入眼的就是高墙上那“移风易俗,实行火葬”八个白色石灰大字。 火葬场就是一个坐北朝南的四四方方的四合院,最大的建筑就是那个焚烧间。 从车上下来,李和望着高耸的焚烧炉烟囱冒出的灰烟,再看看地面落下的粉尘,不晓得是煤灰还是骨头灰,总感觉空气有点凝重。 王玉善去交钱领了号,然后等着排队的空隙,又去专门的祭拜的地方,放了鞭炮,烧了纸。 李和一直没哭,实际上大多数男人都没哭。 可是,看到老人进焚烧炉的那一刻,在场不论男女都哭了起来。 李和本以为自己不会哭,可是当老人瘦瘦小小的身体被粗暴的工人笑着塞进炉子的时候,泪却止不住地下来,最后长出一口气,擦下眼角,没让自己哭出响。 李兆坤也擦下红肿的眼角,叹口气道,“人啊,就是这么没的,黄泉路上岂能分老少啊。” 他看见他老丈人蹲在门口,对着焚烧炉眼睛眨都没眨,就上去用手在眼前晃了晃,拉起来道,“没事吧,中午陪你喝两盅。” “你去问问,啥时候拿骨灰?”姥爷努力的起身。 “问了,半个小时。”这是李兆坤第一次对老丈人这么客气。 他同王玉兰结婚近40年,从老丈人到两个舅子都不怎么待见他,一个二流子,有什么好说的! 不揍他已经是够给脸了! 还要说什么! 他也是不犯贱,你们瞧不上老子,老子还瞧不上你们呢! 所以几十年来都是互不侵犯,各过各的,倒是相安无事。 骨灰取出来,李和让王玉善抱着骨灰盒先上了李隆的车,自己找了辆手扶车爬了上去。 坟地选在王家的一块高地,旁边就是一条河,这是找人专门堪过的。 “这块上风上水。”堪风水的人昨天下午一眼就看上了这里。 农村对坟地的风水是特别讲究的,谁家坟得风水好,谁的家丁就旺,福旺财旺人也旺。 坟地都是男人,女人是不能来的,男的挖土的挖土,抬土的抬土,没有一个是闲着的。 墓坑挖好后,为了防止走水,四壁铺了红砖,灌了水泥,待水泥差不多干了,骨灰下去,男人们开始埋土,不一会儿,一个小土包就出来了。 拿铁锹把土拍实,放了三挂鞭炮后,男人们抽了一根烟,顺带点着了纸钱,儿子、孙子、外孙按照辈分,挨个不声不响的跪下来,磕了三个头。 鞭炮响声过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家属答礼!”李兆坤吼了一嗓子! 王玉善和王玉国兄弟俩带着儿子、孙子们向所有人鞠了一躬。 “好了,好了,回家吃饭。”李兆坤拍拍手上的尘土。 1021、熬一熬{二合一,第三、四更} 五分钟后刷新。 还是老话重提,认真的说一句婶婶和叔叔都不能忍的。 老帽不求每一个人都支持正版。 看盗版也就算了,但是看完还来骂骂咧咧,就真的恶心人了。 有人经常比喻说,去饭店吃饭,有权利评价饭菜好坏,但是老帽想说,你这是吃完霸王餐,还在老帽的门口泼大粪,贴大字报! 1梁瑞破世界纪录400799 2诺贝尔文学奖取消274043 3新西兰大使馆丑闻258522 4开挂引发网吧斗殴257960 5停车杆砸人致死243789 6青海玉树发生地震233779 7国产航母直升机192726 8缅甸矿区山体滑坡172031 9女子偷保险箱累瘫170794 刚刚确定,2018年诺贝尔文学奖取消!-北京文艺网-文艺综合门户 1天前-前有性侵、泄密丑闻导致诺贝尔文学奖蒙羞,后有瑞典文学院院士因不满处理结果而相继辞职,刚刚确定,2018年诺贝尔文学奖取消! /show-18...-百度快照 2018诺贝尔文学奖将被取消?中国9作家入围初选_华声晨报网,华声... 2018年4月26日-最近陷入危机,起因是该学院一名女院士的作家丈夫被多名女性指控性侵,多名院士因不满学院的应对和处理愤而离职,此事或将导致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被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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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爷,跟你说个实话,这个酒店是我跟人合伙的,说白了,也有我的份,哪怕是我花钱,最终还是进到我口袋里?你明白没有?”为了老爷子能够安心,李和不得不说直白一点。 “真是你的?”李福成第一次听李和这么说,他尽管知道大孙子不差钱,可是绝对没有想到孙子还有这么大的酒店。 李隆在一旁道,“我在县城的酒店你又不是没见过,我都能搞的带差不差的,阿哥搞不是也很正常吗?” “那会不会很麻烦?”李福成还是有点没注意。 李和道,“不麻烦,你跟老太还有陈宝国他们商量好,只要他们同意,剩下的就是我来办,不需要操一点心。” “是啊,老爷子,我在这里,你就放心吧,保证办的漂漂亮亮,不出一点差错。”赵祖年在一旁鼓劲。 “酒店的老板都说话了,你还担心什么?”李和指着赵祖年,然后笑着对李福成道,“只要老太太开心,什么都好说,咱们就办个热热闹闹的。” “那我去问问你老太。”李福成最终还是动心了。 李和道,“那我陪你去。” 他的目的还是为了给李福成撑场面,让李福成不至于白来一趟,那么是回去了,也是做了一件事,心里多少有点安慰。 陈宝国听了李福成的话,眉头陡然一皱。 “你们来办?” 他首先是惊诧,之后是有点不高兴。 李福成笑呵呵的道,“是啊,以前没对阿娘尽过心,这次你给个机会,俺们来操持,费用全部我们来出。” “你们啊,还是不明白事呢。”孙建芬淡淡的道,“过寿是好事,可别给大哥添麻烦。” “不...”李福成正要急着说话,却被李和按下了手,他疑惑的看向李和。 李和望着孙建芬道,“不知道你们有什么顾虑?会给陈大伯带来什么麻烦?” 李福成低下头,这才意识到孙建芬称呼的“大哥”并不是他,而是指陈宝国。 他明显是自作多情了,这让他很羞愧,再看看孙建芬眼神,好像嘲笑似得,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孙建设道,“我们的意思就是简单的在家里办两桌,喊一下常往来的亲戚朋友,陪着老人热闹一下。要是在酒店办,不是不行,而是不合适,我和大哥大小都是个干部,要是动静弄得太大,影响就不好了。 入了有心人的眼,还不晓得怎么编排呢。 不晓得的,还以为我兄弟俩,想趁机捞钱呢....” “老二...”陈宝国阻止孙建设再继续说。 李福成道,“以俺们的名义来办,应该对你们不会有影响吧?” 他问的小心翼翼。 “名义?你能以什么名义?先得有名才行。”孙建芬毫不客气的道,“这可不是乡下,以为像杀猪宴那么简单。” “那我的名义行不行?”李隆生气了! 市里领导、县里领导的红白喜事他又不是没参加过! 可不带这么矫情的! 真把自己当个葱了! 说实在话,谁都不会把这种事当回事! 但是,挡不住人家用这个做借口,就是故意和他老李家过不去。 “隆子。”李和也不要李隆再继续说,虽然办宴席是他提出的,但是成或者不成,他是无所谓的。 孙建芬笑着道,“没事,知道你们做点生意,有点小钱。可是有些事情,不是钱能解决的,还是悠着点好,前些年倒是有张狂的,可惜啊。”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小钱?那在你眼里什么是大钱?”李隆冒着被哥哥骂的风险,冷哼道,“谁给你的自信,看不起人的?” “怎么?”孙建芬的脸上有点挂不住,想不到李隆敢这么跟她说话。 “少说两句。”李福成把李隆拉到一边。 李隆怕李福成为难,也不敢再多说。 陈宝国突然对李和道,“我听明静说,你们碰过一次?” 李和点点头,“有一阶段时间了。” “哦。”陈宝国又问,“你一个妹妹在那开店?” 李福成接话道,“那是你一个孙侄女,我家老三家的老大丫头,叫李燕。” “都挺好。”陈宝国说了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既然陈宝国和孙建设等人不愿意李家出钱在饭店大半,李福成也就依着了。 大寿这天,将老太太已经不能起身,大病之后,她想挪动一步都是困难了,整日不是床上就是轮椅上,可是她仍然是极其高兴的。 她喜欢由年轻人的朝气汇聚成的热闹劲。 到如今,最为高兴的是,她的大儿子在她的身边,她总是拉着李福成的手道,蹬腿也划算了,她一个女人,四代同堂,她不由不得不高兴,由不得不骄傲。 她最为遗憾的就是李家的重孙她还没有机会抱过。 李福成只能安慰在下一次来就给带过来,但是他自己都清楚,老太太还能不能等到他一次来。 李家、孙家、陈家,老老少少,二十几口人,围在老太太身边,照了一张以母系为血缘关系的全家福。 李福成又单独陪了老太太之后,塞给老太太五万块钱后,揉着红肿的眼睛走了。 回去的路上,李福成闷闷不乐。 李和像哄小孩子一样哄道,“年底再来,行不行?” “哎,能不能挺的住哦。”李福成望着窗外,长叹一口气。 谁都明白,老太太已经是时日无多,已经快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车子经过市里,李和没有急着回去,只对李隆道,“你先把爷送回家,我在这边还有点事。” 李隆道,“先去我那住一晚,昨个梅子还说要带着你给你买件衣服,她说你骨架大,衣服不好买,得去试穿才行。” 李福成摇摇头,“都这年龄了,还搞什么俏巴,你把我送到汽车站,我自己坐汽车回去。” “先到县里再说吧。”李隆不再多说,和李和告别之后,带着李辉等人回去了。 待弟弟等人走后,李和把标注好的地图丢给张兵,让他开车,自己跑到后座上睡觉去了。 从后座上睁开眼,他抱着胳膊,感觉有点冷,是被冻醒的。 车子停在马路牙子边,张兵不在车上。 他推开门下车,阳光有点刺眼,他又赶忙用手挡住。 张兵正在一家小商店门口一边抽烟,一边喝汽水,看到李和从车上出来,赶忙拿了一瓶汽水递给他,“喝点,挺热的。” “几点了?”李和也不挑剔了,拿起汽水就往肚子里灌,先解渴要紧。 “11点多。”张兵看了看手表。 李和惊讶道,“我睡了二个多小时?” 他们到达市里的时候才九点多钟。 张兵点点头,“早上起来的太早了,估计你也没睡好,所以刚刚看你睡得香,就没喊你,怎么,去吃点东西?” 双手搓搓脸皮,使自己清醒了一下,李和道,“这里离地方多远了?” 张兵指着拐弯处道,“左拐就是厂区大门。” 李和道,“你呢,这几天辛苦了,中午好好吃一顿,然后找个地方休息一会。” “那你呢?”张兵反问。 李和道,“我自己去厂子里看看,你不用跟着了,你把电话装着,走的时候我打你电话。” “可是....”张兵正难以决断的时候,李和已经不见了。 他是无奈!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他真不晓得怎么交代了! 李和要说好伺候,也是极好伺候,平易近人,为人没什么架子! 要说难伺候的地方,就是李和太任性,不把自己当回事! 不说十个八个保镖吧,可是也不能一个都不带吧! 他和董浩,有时候根本是无所适从! 到了厂子门口,李和发现了厂子的变化,首先就是厂子的名称换了,原来是叫方便肉厂,现在改叫食品厂了。 原来的推拉铁门,跟随潮流,改成了可以遥控的电子伸缩门,一辆辆大卡车不时的进出。 他正信步往里走,却听见一声呵斥。 “嘿,说的是你,搞什么的?”从门卫室窜出来一个老头,对着李和抱着不信任的神色。 李和笑着道,“我来过你们厂子里的,不记得我了?” 老头道,“我们这里是大企业,来的人多了,我哪能一个个记得住,你是谁啊?” 李和道,“我找你们叶总。” “联系业务的?”老头问。 “来联系业务的多?”李和问。 老头得意的道,“我们厂的火腿肠做的好吃,大人小孩都喜欢,畅销全国,有口皆碑,现在排着队等拉货的多着呢,我劝你啊,还是晚点再来,厂子里货不足,找叶总也是白搭,她又变不出来货。” 李和道,“那我进去找她吧。” 他想不到火腿肠厂子居然这么红火。 这个是出乎他的意料的。 “你这人倔啊,好话歹话都不听?”老头斜着眼睛看李和。 李和笑着道,“你给我打个电话,就说我叫李和,问你们叶总愿不愿意见。” “什么,你说你叫什么?”老头子突然瞪着眼睛问。 “李和。”他重复了一遍。 “那你早说不就得了,废话那么多。”老头子没好气的道,“叶总早就交代了,万一以后有叫这个名字的,可以直接进去。” “谢谢了。”李和朝着厂子的办公楼过去。 找到厂长办公室,发现门虚掩着,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去,门却被另外一个急匆匆的小跑过来的女孩子推开了。 他看到了正坐在办公桌办公的叶芝,然后就站在门口笑嘻嘻的看着她。 小姑娘进去小声说了几句,叶芝刚抬起头,猛然看到了斜靠在门口抽烟的李和。 “你怎么来了?”叶芝赶忙站起身,绕过小姑娘,到了李和的跟前,有点手足无措。 小姑娘却是呆了。 这是雷厉风行,甚至带着剽悍的叶总? 怎么会有这种小女人状? 她以为眼花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李和进了办公室,这里瞅瞅,那里摸摸,显得很随意。 “文件放在了,你出去吧,看好后,我会签字。”叶芝板着脸对小姑娘道。 “是。”小姑娘出去的时候,还好奇的看了一眼李和。 叶芝转回身,对李和道,“我给你倒茶。” “不用,刚喝过。”李和阻拦住她,“我听人说,你们现在搞的不错?都供不应求了?” 叶芝道,“还不是你的注意好,你说火腿肠可以做即食食品,拆了就能吃,还可以烤着吃,炸着吃,炒着吃,各式各样都有,当然,还有你说的各种口味,玉米味的,辣味的,孜然的....” 她说的滔滔不绝。 李和竖起大拇指道,“还是你有本事,我只是那么随口一提而已,就是我自己来做,我也没有你这么厉害。”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火腿肠的市场广阔! 一根火腿肠,无论它是纤细小巧,还是矮胖壮实,生而为火腿肠,就注定了它朴实百搭的一生。 吃泡面时可以加,假装可以补充营养。 吃买煎饼果子也能加一根,握在手里瞬间充实了很多。 甚至还有用来配炒菜…… 叶芝认真的道,“你别谦虚了,比如你提醒我说,可以做电视广告,我就想了,最知名的就是央视,我就做了央视,一年的广告费就是五百万!我当初以为齐华先生不会批这笔钱呢,结果还是批了。” “你们做了央视?”李和有点目瞪口呆,想不到这娘们这么有魄力,随即道,“再努力努力,你们可以争取做标王了。” “你可别取笑我了,标王的广告费上亿呢,就那么几秒,咱们小厂可吃不消,我们厂今年满打满算,营收都没二千万。”叶芝赶忙摇头,然后又问,“你没吃饭吧,咱们去吃点东西?” “求之不得。”李和拍拍肚皮,表示饿的很。 ps:双倍月票,明天是最后一天!求砸!让老帽飘一飘!明天四更! 1023、诚信{二合一章节,二更} 叶芝笑盈盈的问,“想吃什么?我请客。” 她的偏分,如今变成了短寸,更多出来了一股利索劲。 李和笑着道,“只要不是请我吃火腿肠就行,剩下的随便。” “那不能,我们厂的火腿肠现在缺货,想吃我都舍不得给你呢。”叶芝促狭的道,“走吧,白开水我管饱。” 李和道,“只要你好意思就行。” 两个人在大家一片好奇的眼神中下了办公楼。 走到一处由铁皮子搭建的停车棚跟前,里面成排成排的自行车和摩托车有序的放着,叶芝从里面骑出来一辆摩托车,拍拍车屁股后座道,“上来吧,我们去镇上吃。” “我带你吧?”对于女司机,别管开的是四轮,还是骑的两轮,李和向来就没什么安全感。 “那也行,我这是进口的车,可以想开多快就多快!”叶芝毫不犹豫脚撑地,屁股挪到后面,前座让给李和。 “你指路,这一片我可是不熟。”李和启动摩托车,一门一捏,轰隆一声窜了出去。 忽然身子一紧,他被叶芝从后腰处给搂着了,他感觉很是不自在。 这一片都是厂区,并没有吃饭的地方,摩托车骑上二里地,才找到一个集市小镇,虽然已经散集,但是因为靠近厂区,人流并不少,附近的饭店很少有清闲的,基本都是满座。 叶芝大概是这里的常客,还没下摩托车,就不时的有三三两两的人特意过来打招呼,说些闲话。 及至两人找到座位坐下来,在旁边吃饭的人也过来要和叶芝敬酒。 叶芝在场面上虚应了几句之后,对李和歉意的道,“早知道就不来这里了,不好意思了。” 李和喝完一瓶冰啤酒,笑着道,“说明你有人缘,挺好的,做生意嘛,有时候没人缘就是不行。” “我是做惯小生意的,练个摊子还行,我有那个耐心跟人磨价。当初你非要赶鸭子上架,让我来这里,说来也奇怪,我那会居然也硬着头皮来了,一来那会什么都不懂,火腿肠行情,猪肉肉价,都是一窍不通,我在城里长大,连猪吃什么长大的,我都不清楚,什么肉好,什么肉差,也都是稀里糊涂。 就仗着识几个字,又肯学习,如今才算勉强撑了下来,还做的像模像样,我自己都没想到。”叶芝感叹道,“做了这么长时间,终究有个感觉,做生意卖产品就相当于卖人品,人做好了,大家信着你,还能跟你做二次生意,要是人不好,第一次在你这吃亏上当,保不齐就没长久了。” 李和笑着道,“这就是信誉,做生意一定要有信誉。这个道理很简单,但是能做的寥寥无几。” 有时候,对于这种现象,他实际上是挺无奈的。对于许多不讲诚信的人来说,他们倒不是真的短视,而是市场的给了他们横行无忌的空间,这是一个有着庞大人口基数的国家,拥有广阔的消费市场,东边不亮西边亮,简单来说,傻子还是够用的。 就像李和,他这样的老烟枪,出门在外,买的最多的香烟,可是十回里面,起码有五六回能买到假的! 一口假烟吞下去,真的是痛心疾首啊! 回过头再去找卖烟的老板,态度好点的,会给调换,态度不好的,他李老二只能以暴制暴了! 但是不管是哪类老板,压根就不指望他能做回头客! “你怎么突然回来?还来市里干嘛”叶芝突然又想起来这茬。 李和道,“我姥姥过世了,刚过完头七,我又陪着我爷去了一趟开封,这不刚从开封回来,路过你这,就来看看你。” 李福成的事情,叶芝多多少知道一点,也就没有细问,只是道,“你看过金老师没有?“ 李和摇摇头,他根本就没时间去,“没有,我准备下午路过县城,顺路去看看,怎么?身体怎么样?” 叶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道,“反正大家是要做心理准备的,我建议你是去看看,然后看情况等几天再走。” “病的严重吗?”李和一下子明白了。 记忆中,金老师好像也就是今年的事情,他当时还千里迢迢的回来帮着料理过后世。 “从年后一直生病,但是将养两天也就好了,突然上个月一个感冒,保姆给我打了电话,我让她给先送到医院,我第二天回去的,她整个人瘫了,说话都有点吃力。”叶芝给李和夹了块红烧肉,接着道,“早上,保姆给我来了电话,医生建议出院,再治疗的意义已经不大,希望家里人准备一下。” 李和道了声谢,把人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道,“下午我去看看再说,这人啊,上年龄后什么都说不准。反正我暂时不着急回去,多陪陪她吧。” 叶芝问,“你是开车的吧?” 李和道,“是的。” “那你等我厂子交代一下,我跟你一起回去,刚好搭你车。” “好。”李和喝完一瓶啤酒算是解渴,也就不再继续喝了。 吃好饭,还是他骑摩托车,把叶芝送到了厂门口,他就在外面等着。 保安室的老头很诡异的站在他跟前,然后莫名其妙的朝他竖起来大拇指。 “小子可以啊!看不出来啊!” “师傅,你什么意思?”李和不解。 老头子贼兮兮的道,“都是过来人,不用不好意思,大家都懂,办喜酒的时候,可别忘记给老头子一包烟,好歹这门今天是我给你开的。” 李和无奈的摇摇头,笑着道,“师傅,你误会了,我跟你们叶总什么都没有。” “没有?糊弄鬼呢!我眼睛可不瞎!”老头子不屑的看了一眼李和道,“我可是亲眼看见的,蒙不了我。不过,小伙子你真了不起。” “你看见什么了?”李和被说的哭笑不得。 “你们这样呢....”老头子两只胳膊抡了个圆,表示拥抱的样子,然后又低声道,“一般人能这样子?叶总脑袋贴你后背呢。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什么事都没有,我怎么承认?”李和板着脸道,“我和你们叶总只是普通朋友,你这师傅可不能乱说。” 他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反正没人认识他,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对叶芝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你这人....”看到李和这脸色,老师傅也不敢再多说了,万一不晓得轻重传给叶总听,他这工作说不准就没了! 一个月500多呢! 他一个老头子比他儿子一个月累死累活挣得还多! 他可不敢随便丢了! 同时心里暗骂李和不识时务! 他这话里话外都是夸赞李和有能耐有本事呢! 怎么就听不清好赖话呢! 张兵的车子摁了下喇叭,李和上去吹了一会空调,就看到叶芝拎着一个挎包过来,他下车给她接过,然后给开了车门。 车子一路行去,到达县医院,李和去买了两罐罐头,就跟着叶芝一起进去了。 “你们可来了,我正发愁一个人怎么给送回去呢。”从病房迎出来的是边梅,她此刻愁眉不展,不时的唉声叹气。 叶芝道,“就你一个?小洪呢?” 她朝着病房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金老师家的保姆。 边梅低声道,“我让她先去准备准备了,该买的都要买,不然再晚点就来不及了。我估计啊,够悬。” 李和站在金老师的病床前,看着枯瘦如柴的老太太,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金老师大概是听见了动静,眼睛微微睁开,手刚伸出来,正要耷拉下去的时候,被李和给握住了,“金老师,你不要动,好好躺着。” 金老师嘴巴动了动,想努力说什么,李和耳朵贴上去,依然什么都听不清。 叶芝问,“金老师,你是不是想说你要回家?” “呃。”老太太点头很费力,只能含糊不清的呃了一声。 边梅道,“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现在外面太阳毒,热的很,等太阳下去,凉快一点,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老太太没说话,也说不出来话,但是李和看到了她眼神中的祈求。 他知道老太太的性格,一辈子没有求过人,更没有向谁服过软,此刻,她坚强的意志力,不屈的灵魂被困在这行将就木的躯体里,自己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却是需要向人求助,他能想象到她的痛苦。 “现在走吧。” 他跟边梅和叶芝两个人交代了一声,到了护士台,跟护士说出来了自己的要求。 不一会儿,两个护工就进了病房,李和同他们一起小心翼翼的把老太太挪到了担架上,然后抬下了楼,并给放到了医院的救护车上。 李和坐在车上的座椅上,不用老太太示意嘱咐,他都能按照老太太的心思说一番。 “金老师,你放心吧,一旦真像你担心的那样,学校领导,还有你的一些朋友,我们都会通知他们...” “你那个电话本,我知道放哪里的,你甭操心了,太远的我们也不通知,折腾人家来回,心里咱肯定过意不去。” “我们不操办,都交给学校,一切从简,我们都有坚定的马克思唯物主义信仰....” “....” 从老太太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说的每一条都契合老太太的心思。 叶芝和边梅频频诧异的看向李和,他怎么可以把老太太的想法猜的这么准,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李老二是两世为人,他清楚的记得,老太太在弥留之际,还是微微颤颤的写下来了身后遗嘱,无非就是他说的那些。 “哦,对了,还有你的财产。”李和见老太太还继续期待的看着他,他就继续道,“我估摸着你这些年,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有学生们的孝敬,有你的退休金,应该有不少吧。 我们以前没少过你的接济,知道你的心思都在那些学生身上,你看这样行不行,把剩下的交给学校,由学校做主资助学生,哪个学生考得好,就给谁发奖学金。” 李和继续道,“骨灰我给你撒到淮河里面去,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这个骨灰是由钙和磷质组成的,鱼啊,虾啊,喜欢吃,咱们发扬风格,就喂了它们去....” 叶芝和边梅正要阻止李和胡说八道,却不想听见了老太太说了个,“好。” 这是从始至终,老太太说的最清楚的一句话,虽然只有一个字。 到了学校家属区,李和把老太太背在身上上楼,叶芝和边梅在后面虚托着。 老太太刚躺下,学校的许多老师都来探望,最后又来了不少的学生,李和认识的不多,大概是其它届的。 狭小的屋子,一时间挤不下这么多人,他就下楼,站在门口抽烟,看着不时进出的三三两两的人。 他站了大概半小时,楼上传来了嘤嘤呜呜的哭声,再后来,又有人抹着眼泪下来了。 他早有预料,对着烟屁股又继续点上一根烟。 那个把一生都献给教育事业,把学生视若己出的好老师没了。 “李和。”一个又高又胖的中年人朝着他笑。 李和丢给他一根烟,“来了。” 胖子接过烟,笑问,“还认得我吧?” “你这体型,除了王永,我想不出别人来了。”这也是李和的同学,李和对他的印象也是主要来自于金老师的丧事,在校园里的记忆并无多少。 事实上,他对大多数同学的印象都不深。 胖子高兴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算你有良心,我先把金老师的事情料理了,后面我们再好好叙旧。” “你现在管学校教导处?”李和明知故问,这家伙现在是学校的教导主任,据说后来成了一中的校长,在小小的县城也算是风云人了。 王永点点头,“是啊,校长和其他领导趁着暑期去外地实习了,现在我全权料理,有什么意见你尽管说,我尽力办。” “那麻烦你了,你辛苦一点。”这和李和记忆中的有点不一样,当初,老太太的丧事是学校校长亲自牵头的。 1024、又少一人{二合一章节,四更} 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都是金老师的学生,大家的心思都是一样的。” “嗯。”王永点点头,笑着问,“听说你发财了?光你弟弟现在就不得了,又是酒店,又是出租车,听说现在还搞了个驾校?” “一般吧。”李和淡淡的道,“你去忙吧,回头我找你,有个事情和你商量。” “好。”王永转身带着两个人蹬蹬的上楼了,李和生怕木质的楼梯会被踩塌。 按照金老师的心愿,她的身后事一切从简,没有停灵,没有告别仪式,只有一份简单的讣告贴在学校的大门口,主要内容就是某某同志因病于某年某月逝世,说明了一下出殡的时间。 出殡的这天早晨,来送行的有金老师生前在学校的十几个同事,还有李和等一干二十来个学生。 但是,并无一个亲属。 站在淮河边,李和撒了两把骨灰,蹲在河边久久说不出话来。 王永过来蹲在他跟前,笑着道,“晚上喝一杯?” “跟你说个事。”李和站起身,把脚上的泥巴往旁边的草上蹭了蹭。 王永仰着头问,“什么事,尽管说,其它的我不敢说,但要是你有什么亲戚孩子想上我们学校,交上一点借读费,我能保证你成。” 他也只在学校有点权势,他想不出除了学校事,还有什么事能帮得上李和。 李和摇摇头,“不是孩子上学的事情,还是金老师的事情,还得知会你一声。” 他自己都不晓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上一中这种对普通人来说,千难万难的事情,到他这里变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不都完结了吗?还能有什么事情?”王永不明白了。 李和道,“金老师不是留下来五万块钱作为学生的奖学金吗? 说实话,这些钱太少了,我给添95万,凑足一百万吧,以金老师的名义作为专项奖学金。”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王永愣了愣,刚伸出到李和额头上的手,就被李和拍了下来,他讪笑都,“大热天的,没被晒昏吧?” “滚一边去,没跟你开玩笑。”李和没好气的道,“就说你同意不同意吧。” 王永道,“凡是有利用学校的政策我都有坚决拥护,凡是有利用学生发展的项目,我都坚决支持!毫无保留!” 边梅耻笑道,“王胖子,少油腔滑调,说些没用的。你哪只眼睛看他李老二像缺钱的样子? 别说他,就是我都不缺这100万! 一千万,一个亿,对人家来说也就是洒洒水而已。” “瞧我这猪脑子。”王永尴尬的拍拍自己的脑袋。他李老二的弟弟都是千万富豪,这还是李老二扶持的结果,他李老二起码也是亿万富豪! 最后众人重新回到金老师家,李和从她的遗物中找了一本英语词典,随手夹在胳膊底下,带走作为纪念。 独自漫步在空荡荡的校园里,那好像听见了那读书声,那向食堂奔跑的步伐,青春在这里潦草收场,只剩下不看的回忆在脑中晃荡。 “喂,李老二,唱首歌呗。”叶芝出现在了李和的身后,同行的还有王永和边梅。 “我不会唱。”李和没有那个心思。 短短几天,送走两个老人,他的心里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好受。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起头的居然是五大三粗,一脸油腻的王永,而且选的还是这么小清新的歌曲! 他的声音嘹亮婉转,一边唱的同时还不停的看向叶芝。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叶芝接着跟着唱,但是面对王永的时候,脸色僵硬。 可是朝向李和的时候,她的脸上却是溢满甜蜜笑容。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他妈倒霉到底,谁把你的长发盘起,掉满了满地的头皮....”李和情不自禁的也跟着哼上了。 等到他唱了一半,发现还没有人接上,就转过头,发现二个女人在那目瞪口呆,而王永却在对自己怒目而视。 边梅没好气的道,“李老二,能不能好好唱了。” “没毛病啊。”李和死不悔改,反正唱的挺顺溜的! “我叫你没毛病!”叶芝突然张牙舞爪的扑向李和,李和吓得赶紧跑。 一个在后面追,一个在前面跑,倒是成了校园的一道风景。 当晚,边梅请客,在一家小排档,几个人全部喝的晕头转向。 但是结账的时候,王永却是非要抢着给钱,不让他付账,他就不依! 几个人都有点迷糊,这小子怎么突然这么大方啊! 王永把钱包夹在怀里,双手叠在胸前,笑着对叶芝道,“咱俩家顺路,一起走吧,不然你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 叶芝也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指着边梅和李和道,“咱们可不能这么自私,待看她们安排好才行,她们俩这喝的也忒多了。” 边梅搂着叶芝道,“咱俩好姐妹,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 “好,我陪着你。”叶芝高兴得很。 边梅对李和道,“你送我俩,你司机呢?” 李和努努嘴道,“搁那呢。” 两个女人就这样上了车,李和交代完张兵,就又拉着王永坐下,要了两瓶啤酒,继续喝。 “李二和,你是不是结婚了?”王永问的很突然。 李和点点头,“是的,大儿子都九岁了。” 王永认真的道,“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每一个人都需要对自己的婚姻负责任。” 李和举起杯子,“为这话敬你一杯。”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想不到王永能说出这番话。 “叶芝是个好姑娘,他不能再受伤害,也经不起伤害了。”王永把喝完的空酒杯往桌子上一跺,好像赌气似得。 “是,她很好。”李和被这话弄得一头雾水。 两瓶啤酒喝完,他干脆找老板又要了一箱子,每人面前启开六瓶,笑着道,“咱们俩上学的时候,虽然关系一般,但是你年龄比我大,有什么当说的,你尽管说。” “你不要仗着有钱为所欲为!”王永说完这番话,涨红着脸腾的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不管李和怎么喊他,他都没有止步,穿过车来人往的马路,拐进一个巷口,淹没在黑暗中。 “有鬼了。”李和被晾在这里,不晓得这叫什么事情了! 他继续一个人喝酒,喝完第三瓶的时候,一个人影站在了他跟前。 “你怎么又回来了?”看到边梅去而复还,李和很是诧异。 “我把叶芝送了回去。”边梅看了看一旁的空酒瓶子,笑着道,“你又喝了这么多?” 自己拿了一瓶启开的酒,给自己倒一杯。 李和道,“你们走后,我跟王永俩继续喝的,就是喝到半道,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跟我较劲,跑掉了,你说我冤不冤。” “不怨。”边梅回答的很肯定。 李和又给她倒了一杯,笑着道,“什么意思?” “人家吃醋很正常啊。”边梅再次一饮而尽。 “他吃的哪门子醋啊,关键就是吃醋,也不该吃到我这里吧?”李和还是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边梅道,“当然是叶芝的醋,他喜欢叶芝。” “他喜欢叶芝,就喜欢呗,他追就是了,跟我有一毛钱关系?”李和看张兵在马路牙子上坐着,就朝他招手,道,“晚上不回去了,就在附近找个酒店睡吧,你自己吃点东西,喝点酒。” 张兵应好,在大排档的一个边角坐了下来。 边梅道,“难道你没有发现,叶芝一直都是跟你说话的,而且说的很高兴,并不怎么搭理王永,王永那郁闷劲你是没见着。” “我这是无妄之灾,真是针尖似得细眼,嫉妒到我头上,也是没谁了。”李和又好奇的问,“王永这么大的年龄,不可能还没结婚吧?” 边梅拿了根牙签,一边剔牙一边道,“早就结婚了,只是结了婚又离了。” “挺可惜的。”事实上,他还是比较认可王永这个人的。 “可惜什么?按我说,趁着没孩子,早离早好,他刚从师范学院毕业,分配到这里来教书,一个月那丁点工资,怎么养的起娇滴滴的千金小姐。 所以啊,这老话没错,就得门当户对,不能高攀,也不能下嫁,要不然不论男女,都好过不了。” “我倒是没瞧出来,他对叶芝有这意思。”李和刚站起身,还在旁边喝酒的张兵也跟着起来把单给买了。 他帮着边梅拦了一辆出租车,待车子远去,他才同张兵在旁边的一家酒店要了间住宿的房间。 酒店位于路边,一晚上全是大卡车呼啸而过的声音,一辆接着一辆,甚至路边和路边的房子都跟着颤抖。 因此他没有睡好。 他醒来的时候,天才刚刚亮,他是被热醒的,酒店空调坏了。 他没有喊张兵,自己一个人去楼下吃了点豆浆油条。 吃饱喝足,此刻正无所事事,他既不愿意去李隆那里,也不愿意回乡下。 鬼使神差的,他上了一辆出租车,跟司机说了地方。 出租车在巷口的停下,司机拍拍计价器,“车子进不去了。” “谢谢。”李和丢下五块钱,下了车。 在巷口绕了一大圈,才找对地方。 但是,到了地方之后,他又有了担忧,正是孩子暑假,娘俩会不会回乡下呢? 可是,他又想,他在乡下那几天,也并没有看到娘俩。 门是关着的,但是没有从里面反锁,他轻轻一推,吱一声,门开了。 院子里一个小孩子听见响动,猛然抬头,用手里的竹竿指着李和道,“你是谁啊!” 他多么想冲着他吼,我是你老子! 他相信,此刻他一定能吼出威严和气势的! 朝屋内眺望,他有些失望,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小家伙见李和没说话,就朝着屋里喊,“妈妈,偷小孩的来了!” “再胡说,我抽你啊。”人未到,声已到。 “忙呢。”看到招娣,李和激动的很。 “你怎么来了?”招娣显然没有预料到这种状况,有点慌张。 “我一个老师过世了,过来帮着处理下,昨晚就没回去,睡了一晚,就想着来你这看看,看看你,还有看看孩子。”李和就这样杵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全然感受不到招娣的热情了。 “给叔叔搬椅子。”招娣对何舟道。 何舟果真很听话的去客厅搬了一把比他还高的大椅子出来,放到了李和的跟前,然后又很有礼貌的问,“叔叔,你喝茶吗?” “谢谢,叔叔不渴。” “妈妈,叔叔说他不渴,我就不用倒茶了。”何舟一本正经的向招娣汇报。 “那就去玩吧。”招娣一挥手,小家伙就风似的窜到了门外,她不忘记喊,“不要跑远。” “就你一个人?”李和没有发现有其他人。 “地里这阶段忙得很,我爸现在身子骨不好,让他抛地,他又不乐意,非在乎那点收成,我也没办法,只能想办法给他减轻负担了,就让来弟他们回去帮忙了。”招娣一边晾衣服,一边和李和说话,不过一直都是背着身子的。 “我帮你。”李和过去帮她扯起被单的一头,两个人反向旋转,挤干净里面的水。 “谢谢。”招娣的声音很小。 “你很生我的气?”李和终于忍不住问了。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招娣反问。 “可是,你以前待我不是这样子的。”李和感觉气闷,好像是有力无气使的感觉。 招娣转过身,认真的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那有什么不一样吗?”李和感觉她有点冷漠。 招娣道,“以前没孩子,现在有了孩子。” “那又有什么不同?”李和追问。 “以前你是天,你是地。”招娣转过身,怔怔的看着李和,“现在,有了孩子,他就是我的命了,我是为了他活着了。” 李和一声长叹。 1025、重回二十岁{二合一章节) 他便向前来直问到脸上,“那我呢?” 他是想知道他在她的心中到底是一个什么位置。 招娣没有退,沉默了一下,四目相对道,“我怕你了。” 因为太疼了,看到就疼,疼了就想跑。 李和道,“我又不是属狗的,不咬人,怕我什么?” “比被咬了还疼。”招娣还是忍不住被逗笑了。 看到她笑,李和也跟着笑起来,“我总归该为孩子做些什么。” 招娣本想说孩子需要一个可以带他去玩的爸爸,一个可以接送他上下学的爸爸,但是她还是没有说。 虽然她的想法直接,可是保不齐这话出来,听见的人能听出弯弯沟子。 以为是她是怨妇,以为她是在抱怨,甚至以为她是在逼迫。 不! 她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此刻,她宁愿不说话,也不愿意说出一些很让人误会的话来。 “怎么?”李和见她不说话,又紧张的追问了一句。 招娣笑着摇摇头,“我知道你现在发达了,可是你能给他的,我也都能给。” “他上幼儿园了?”李和问。 招娣道,“开学就可以上小学了。” 李和道,“五岁没到吧,上小学会不会早了点?” “他不比谁笨。” “好吧。”李和发现,做他的儿子也挺倒霉催的,都在非自己意愿的情况下,被强行跳了级,李览是这样,如今何舟也是这样。 招娣往门口张望了一下,见何舟在巷子里和邻居家的孩子玩耍,也就缩回身子,转而问李和,“中午就在这吃饭。” “好。” 自从见到招娣之后,李和说话就不那么爽利了,每次都像咳没痰尽似得。 “我去买菜,帮我看下孩子...”招娣刚说到一半,又突然改口道,“算了。” 走到巷口,把何舟招呼上,娘俩一起去了菜场。 空荡荡院子,一时间只剩下李和一个人。 突然想到张兵还在酒店里,他临走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交代,估计这会肯定着急找他呢。 他出了院子把门给合上,然后找了一家小卖部,用里面的电话给张兵打过去。 等他打完电话,重新回到何家,发现娘俩已经到家了,何舟还是在门口玩,招娣却是坐在院子里。 “不热啊?太阳底下坐着。” “啊?”招娣猛然抬头,然后好似松了口气似得,“我以为你走了呢。” 李和笑着道,“怎么会呢,要走也会给你打个招呼。” “那我现在做饭吧,早点吃,不耽误你事情。”招娣起身去了厨房。 李和跟在后面,看到厨房的地上都是菜,有肉,有蔬菜,那条鱼还在塑料袋子里蹦跶。 “不用做多,你知道的,我只要有个肉就行。” 招娣道,“你不吃,我娘俩也要吃。” 生活条件变好之后,她也开始慢慢学会了保养,而且又不怎么跑船了,小麦色的肤色透着亮,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散发着慵懒的性感。 李和吞咽了一下口水,情不自禁的上前撩起来了她的裙子。 她还是在那埋头洗菜,水流声更大了,好像不知道身后有人似得。 不一会儿,她把手撑在水池子上,不自觉的又把身子往前面倾了倾,偶尔还不时的往窗外张望。 待身后传来一声浓重的喘气声后,她也跟着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继续洗自己的菜,做自己的饭。 李和默默的点上一根烟,出了厨房。 何舟回来了,满头大汗,李和拿毛巾给他擦脸,他没有拒绝,还高兴地说了一声谢谢。 “不用谢。”李和也给予他同样的尊重,好像他真的是个大人似得。 “叔叔,你喝酒吗?”他已经把啤酒箱子给拆开了。 “谢谢。”李和郑重其事的接过来啤酒,这是他儿子的孝敬。 “开啤酒。”小家伙又迅速的递上了啤酒扳子。 李和启开啤酒以后,逗弄道,“你喝吗?” 何舟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妈妈说小孩子不能喝酒,喝酒不是好孩子。” 李和表扬道,“你妈妈说的对,喝酒不是好孩子。” 招娣却是训斥道,“吃饭都堵不住嘴,好好吃饭。” “哦。”何舟一下子低下了脑袋。 “小孩子嘛,那么严实干嘛。”李和看的心疼。 招娣道,“如果长成我弟那样,我就一棍子给打死算了。” “你弟吧,却是有点活泼了。”李和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 用流行词来说,就是熊孩子! 在姥姥的丧礼上,他见到了跟在何老西身后的何耀,这孩子跟个猴似得,上蹿下跳,一会儿跑灵堂,一会儿跑厨房,就没有不祸害的。 许多人打死的想法都有! 人见人厌! 跟着何老西去了他家一趟之后,他没注意,他家的柜子都被给翻了一遍。 所幸何老西及时劝阻,损失有限。 但是这孩子依然没消停,拿了根长竹竿不但把房梁上的燕子窝给捣了,还把门口的红灯泡给弄碎了。 何老西作势就要打,谁知这孩子梗着脖子,大哭,一边拼命的往家跑,一边喊阿娘。何老西在后面直跺脚。 当日,赵春芳与何老西进行了激烈的家庭战争,何老西以肿了一只眼睛为代价,认输! “有话就直说,不用藏着掖着,别说你,我们姐妹几个都讨厌他,小学三年级了,居然连100还数不到,全被我娘惯坏了。”招娣叹口气道,“我看啊,将来说不准还不如满军呢。” 李和道,“满军是自己作的。” 其实心下不以为然,何满军虽然和褚秀红离婚了,但是人家好歹有结婚的机会。可是何耀呢,除非真有瞎眼姑娘。 “来,我陪你走一个。”何招娣面前的一瓶啤酒已经去了一半。 “你少喝一点。”同招娣喝酒,李和不是那么自在,“你最近生意怎么样?” 招娣道,“挺好的,现在主要在油脂厂忙,车队和河面上基本都是李辉和驼子帮我搭把手,我倒是省了很多心。” “有什么问题和我说,市里和县里的关系都有一点。”李和把空酒瓶子放下去,何舟又递来一整瓶,他再次道了一声谢,本来准备不喝的,但是儿子的好意,他不能辜负,又启开来一瓶,对招娣道,“这孩子以后不会小气。” “我就担心他太大气,受人蒙。” 李和指指脑袋,“这里有就行。” “张渚阳是你同学?”招娣突然问。 李和道,“是的,在变电站抄电表。” 招娣问,“你信着他?” 李和点点头,“信得着,其他不说,就说他人品,他老婆具体是什么病,我还真不清楚,甲亢还是什么?常年到头吃药,要是搁一般人身上,早就起不来了,但是你看他这个人还是乐呵呵的,跟他老婆也是没一句重话,伺候的好好的。” 招娣道,“那我也信得着他。” “怎么,你们怎么打上交道了?”李和筷子一直没停。 “去年吧,有人看我油脂厂起来了,想讹我一笔,我没同意,就闹事,架势挺大的,拉了好几卡车的人,堵我门口。 油脂厂的工人没有一个替出头的,我只能找车队的人过来了,胖子和李辉,还有你小弟,大壮他们也跟着来了,他们怕人手不够,还另外还喊了人,其中就有张渚阳。” 李和眉头一皱,“怎么没人和我说?” 招娣眉头一挑,笑着道,“多大个事,你以为我那么不中用啊。” “后来呢?打起来了?”李和问的很轻松,估计肯定是没事,要是有事,估计李隆就是第一时间告诉他了。 “这帮人就是欺生而已,县城才多大,和你弟、老四他们都是认识的,最后就是骂几句出气,也没打起来。”招娣这话好像有点可惜的意思。 “有时候就是这个人情烦人,想出气都不通畅。” 招娣道,“李辉他们喊过来的人,计划给每人50块钱加上一条玉溪,其他人都收了,唯独只有张渚阳死活不收,所以我就记住了这个人情,总想着还回去。 变电站搞改革,他这种不上不下的,挺为难,上次他在我们那抄电表,我就随口问了他几句,问他愿不愿意来我这。 好歹读过技校,比李辉他们强。” 李和发现招娣变化的不是一处二处。 “他是个人物,留在身边挺不错,能用。” 他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吃好饭,他自己给自己泡了一壶茶,就在那坐着看招娣收拾碗筷,然后又哄着儿子睡觉。 招娣走到哪里,他的眼神就跟到哪里,何舟睡着以后,他又眼瞅着招娣关上了大门,进了屋子,然后突然,眼睛直了,舍不得眨眼。 招娣道,“傻愣着着干嘛?” 最后一件衣服被她给整齐的放在了床头。 “哦。”李和有点不敢相信,僵硬的走进了里屋。 “门插上,别吵醒儿子睡觉。”招娣深吸一口气,躺着。 “哦。”李和插上了门。 看着李和这幅样子,招娣噗呲笑了。 “你这人真是,刚刚在厨房吧,你急吼吼的,这会吧,你又这样子,什么意思?” “我是没转过弯。” 李和也搞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了,难道是强扭的瓜才甜? “来吧。” “那我就真来了?” 李和此刻反而犹豫了。 拍拍脑子,也不知道被什么给堵住了。 招娣没再说,一把就拉过来他。 食髓知味,他好像不知疲倦似得,大汗淋漓。 被招娣赶走。 当晚,他没有舍得离开县城,在酒店待到八点钟之后,吃了一点晚饭,又去了何家。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他好像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他找到了一点二十来岁的感觉。 “我爸他们明天来。” 招娣的话对于李和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最后的温存之后,他留着张兵在县城,自己开车回到了乡下。 自从老娘过世,王玉兰的精神头就有点不济,所以儿子回来,也没有给她多大的欣喜,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午饭吃了没有。 李和道,“你们趁着暑假,就在家里多过两天,不着急去香港。” 王玉兰道,“俺去陪你姥爷住几天去,你们在家吧。” 家里只有李和同李兆坤爷俩大眼瞪小眼。 “别指望老子给你做饭!”李兆坤的话掷地有声。 “你做的我也不一定吃。”他李老二对伙食也是有挑剔的。 爷俩都打定注意去李福成那里蹭饭了,多了两个人吃饭,老俩口倒是高兴得很。 老俩口的新房挨着吴驼子家,每次吃好饭,李和还同驼子聊会天。 吴悠要上初中了,镇上中学搬迁以后,离家少说也有十五六里地,天晴的话,骑自行车不算远,可是就是怕刮风下雨、下雪,都是要遭罪的,不管是驼子还是桑老太都舍不得。 但是要是让她住校,两口子更是舍不得。 所以,小有身家的驼子做出了一个历史性的决定,花了2000块钱,镇上买了一套房子,还是分为前后院的门面房,举家搬迁到镇上! 李和笑着道,“你干脆学我家老三,还有刘老四他们得了,搬到县城去,教学质量还更好。” 驼子连忙摆手道,“搬到县里得喝西北风啊,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俺在镇上不耽误跑船,农忙了,还不耽误地里,俺回来忙活,你婶子就在镇上给她俩做三顿饭,等放假了,都再一起回来,这算计的好好的呢!” “不就给吴悠一个人做饭就行了?”李和听出来了这话的毛病。 驼子低声的道,“永阳家的小的呢,不升初三嘛,这不就得一起了。” 一个是她领养的闺女,一个是她名义上的孙女,他不好厚此薄彼。 “这就难伺候了。”李和记得桑永阳家的小丫头挺难缠的,属于李庄唯二不多的敢冲着他龇牙的,不过随即又安慰道,“不过好歹也就一年,再说句难听话,这丫头不是读书料,能不能混完初中都不一定。” “哎,也就这意思,听说这丫头敢抽烟了,你说俺是管还是不管啊,都不敢让她老子知道的,你老婶俺更不敢说。”驼子也是很为难。 ps:本书已经修改第五遍,逻辑错误,时间线混乱,错字,语句不通,都是随时在修改。 1026、李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李和又想起来了李阔这王八羔子,昨天李福成还跟他说呢,这小子不成气,眼看就要高考了,就这还不好好的,仗着有点家底,每天纠结着一帮小崽子出入游戏厅和影吧,至于抽烟这种小儿科,初一就无师自通了。 李和气的牙痒痒,他为了让李阔进一中,当时他找的是边梅,但是金老师的丧礼上,她告诉李和,其实具体运作的就是王永。 等于,就是他李老二欠了王永的情! 他搭人情进去,这孩子还不争气,他想想就来气! 李福成话里话外的意思,李和都明白,无非是希望李和看在都是兄弟的份上给帮衬一帮。 李和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他要等着李阔的高考成绩。 可是高考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李阔连家门都没踏过,李兆辉就是再傻,也明白被儿子给涮了! 一到学校打听,他儿子光棍的很,在高考的当天只考了一门课就跑了! 李兆辉那个气啊! 之后,又开始找李阔的消息,这次李阔出去不是一个人,而是他儿子和另外两个同学,统共三个人。 三个人居然南下了! 说要出去闯天下! 南方那么大,肯定不好找,最后还是其中的一个孩子钱花完了,没钱撑不住,先联系了家里,然后在一番威逼利诱之下说出来了地址。 李辉一时着急,害怕李阔再另觅地方,到时候就更难找了,又不能及时过去,他晓得李和在南方有不少朋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李和,因为他没有李和的电话。 他只能第一时间给李燕电话,让她联系李和。 李燕第一次以闺女的身份训了他老子,慌则乱,这事不用找别人,找杨学文就行了! 李辉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舍近求远! 也没打电话联系,就骑着摩托车去了杨学文家。 杨学文这些年一直和万良友在南边附带做旧木料的生意,关系不多,但是可用的人有。 当场就联系了方全,让他把李阔等人给先接走了。 至于后续,远去深圳接李阔的李兆辉还没有回来。 李和呢,他能做的就是先让万良友和付彪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好这爷俩,至于这爷俩怎么闹,就不是他们能插手的了。 李和在家待到第三天,他回乡的消息不晓得怎么走漏了,来他家的人一波接着一波,从镇上到市里,甚至省里都来人了。 那热情,实在是让他这样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虚应了两天,实在撑不住,灰溜溜的走了。 “回不来喽。”他坐在飞机上,想努力的看清窗外的一切,可惜飞机升的越高,底下的一切也就越渺小。 到达家里,已经是下午五点钟。 “爸爸。”李怡还是习惯性的挂在她老子的脖子上。 李和往屋里扫一眼,没发现何芳和李览。 何老太太道:“芳子在学校,听说最近很忙。小览在参加什么比赛,不能分心,连续几天都没回来了。” 李和道:“我先去洗个澡睡觉,晚饭不用喊我了。” 一觉醒来,拉开窗帘,太阳正往下落。 “才睡了半个小时?” 他有点不信。 不过再次确认了下时间,确实是对的。 再睡估计也是睡不着了,他就洗了个澡,下楼去了。 下楼后,老太太都诧异道:“你不睡了?” 李和道,“迷瞪了一会,差不多就行。” 然后自顾自的给自己泡茶。 何芳进门,一边换鞋,一边对坐在沙发上的李和笑着道,“回来也没说一声?” “又没什么大事,你要是有盛大迎接仪式,我下次就提前通知。”李和给何芳泡了一杯花茶,推了过去,“天热,清清火,再不济也能提神醒脑,老是喝白开水有什么意思。” 何芳问,“家里都安排好了?” 这次外婆过世,她没有跟着回去,总感觉有点不得劲。 李和点点头,“好了,不用想那么多,没人要求你必须回去,说句难听话,要是老奶不在了,你不回也是得回去了。” 他说的很现实。 何芳道,“哦,对了,方全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他找你干嘛?”李和不解。 何芳笑着道,“都把李阔那么难缠的货交给他,不是难为人嘛,他怕担责任,存心不想干。” “我三伯同意李阔留深圳了?”李和这几天都懒得问。 不是不关心,而是他没法子关心。 这种小崽子既然讲不通道理,那只能给点现实的颜色瞧瞧了,关键李兆辉舍不得。 何芳道,“其实我意见是,还不如让他来咱们来这里,毕竟燕子在这里,有个约束,也能有照应。” 李和不屑的道,“谁能管得了他?只要三伯舍得,一天揍他八百回都不称我心。” 何芳道,“其实,他也不是一无是处,就是年轻冲动了一些,谁没年轻过,谁没冲动过?” 李和冷笑道,“是,我年轻的时候,可没有像他这样不计后果,连高考都不考,我能怎么做?” 何芳摇摇头,“不一样,我们那会是孤注一掷,没有退路。可是现在的孩子不一样,不是一个词叫多元化吗,他们的想法多样,给自己的通路也不一样,你没必要那么苛求。” “都是惯的。”李和转念一想,自己要是有个暴发户老爹,还有个土豪姐姐,还奋斗个屁啊! 最重要的是,周围的亲戚非富即贵,包括他和李隆,哪个拉扯李阔一把,不是一飞冲天啊! 产生安逸的想法很正常。 何芳道,“其实还算不错了,他没有拿着你的名字出去乱招摇,要不然更有你头疼的。” “这么说,我还得夸夸他们了?”李和反问。 何芳道,“那就这么定了,我给三伯打电话,先让李阔来这里吧,眼皮子底下,咱们没时间盯着,不是还有李燕嘛。” “行。”李和没法去反对。 李阔是一个人来的,李燕一从机场接过来就带到了李和这里。 “姐,这谁家啊,这么豪气!”对于李和的大宅子,他是羡慕的紧。 1027、服不服 “进去就知道了。”从始至终,李燕都没有给他几句好话。 “嘿,还挺神秘的。”李阔自以为帅气的甩了一下头发,大概是甩的不成功,不得又不用手往后捋捋。 他一边走,还一边好奇的这里摸摸,哪里敲敲,显得非常的好奇,“付彪大哥家我也去看了,以为够豪华了,想不到跟这里就没法比啊。” “进去吧。” 李燕就在那抱着胳膊,好像随时准备看戏似得。 “我不认识,我怎么好在前面,你在前面。”到了门口,李阔反而有点怯了。 李燕讥讽道,“你就这么点胆子?还说闯天下,你怎么不逗死我呢。” “姓李的!我好男不和女斗,别以为我怕了你了!”李阔被激的面红耳赤。 “呐,我是男的,你来跟我斗试试。” 声音是从背后过来的,李阔还没来得及转身,已经摔地上了。 “谁....”李阔正要骂,抬起头看到站在跟前的人,声音戛然而止。 被踹了只能认倒霉了! 倒了血霉了! 他怎么就把好管闲事的李老二给忘记了呢! 毫无疑问,这栋房子是李老二家的! 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来李老二家来溜达! “起来,等我扶着你呢?”李和上前作势要踢。 “起来了,起来了,哥....”李阔立马嬉皮笑脸的爬起来,地球人都知道,不能和李老二耍横,因为李老二比他们愣,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何况,他不傻,李老二不是他亲爹,惯不着他,但是能管得着他! 他天不怕,地不怕,像李隆和李冬他们,拳头捏的再响,他眉头都不带皱着的,他老子拿着传动带追着他打,他也都不带往心里去的。 唯独李老二打他打的最少,但是单单就是怵老李二! 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 李和先转身进屋,李阔剜了李燕一眼之后,立马屁颠屁颠的跟着进屋,看到屋里的人,挨个招呼,“老婶,嫂子。” 然后看到李怡,又眉开眼笑的道,“老侄女也在呢。” 何芳牵过李怡,对李阔道,“你陪你哥好好聊聊,我去做饭。” “谢了,嫂子。”李阔客气了一下,把背后的包放到沙发上,本想顺势也坐下,可是看到李和的脸色之后,又老老实实的继续站着。 而李燕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悠闲的端着一杯茶,不时的得意的往李阔那边看去。 李阔咬牙切齿。 “哥,我去帮嫂子忙。”李燕目的达到,笑盈盈的走了。 客厅一时间只剩下李阔和李和兄弟俩。 屋子里安静的很,安静的李阔都可以听到墙上那个时钟秒针走动时候发出的“嘀嗒嘀嗒”声。 “哥,有话你说行不行?” 他终于绷不住了。 李和从烟盒掂出来一根烟,连他烟盒递给他,他眼前一亮,从来没见过的好烟,习惯性的伸手接,手已经挨到烟蒂,正准备从烟盒里抽出来,却不想,一个猝不及防,又是一个大马趴。 直接撞到了旁边的垃圾桶上,垃圾桶倒下,垃圾一地。 这次他被揣到腰眼了,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起来。”李和再次厉喝道。 何芳在厨房听见动静想出来,却被李燕给拦着了,“姐,让他吃点苦头,不然谁都不怕。” “哎,你哥这脾气。”何芳替李和担心,别到时候传回老家,三伯和三婶子会不高兴。 李燕道,“我哥我了解,越在乎的人他是越动气,他要是不动气,就说明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李阔磨磨蹭蹭的站起来,也往厨房方向张望,怎么就没有一个出来拉架的啊! “哥...”他要哭了,“动手前能不能打个商量啊,我好歹有个准备啊!” 李和面无表情的道,“好啊,要准备是吧,来,我现在要打你了,准备好没有?” “我...”李阔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踹了个趔趄。 这次虽然同样没有做好准备,但是已经起了防范心,因为被踢在大腿根子上,倒是不怎么疼。 李和问,“是不是不服气啊?” “没有,没有,哥,我服气,真的服气。”李阔急忙摆手,脸上的委屈也第一时间变成了笑意。 李和道,“你小哥以前比你老卵多了,也没你这样子。” 李阔道,“我肯定没法和小哥比。” 李隆是县里有名的大富翁,他当然没得比。 李和道,“你真本事,还会离家出走了,谁给你的胆子?” 李阔支支吾吾的道,“这不是还是来这了嘛。” 李和道,“我跟你爸说让你来这,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你体验一下,到底是读书舒服还是工作舒服。” “啊....”李阔愣了,“我也知道是工作辛苦,可是我真不是读书的料子啊,不能所有人都考大学吧,要不然大学也装不下。” 李和往他跟前近了一步,他吓得赶忙退了一步,他怕又是一个突如其来的一脚。 “站着。”李和拨拉拨拉他头上的那两绺黄毛,还有已经遮挡住眼睛的长发,没好气的道,“头发马上给我剪了去,以后再这种发型,我会抽的更狠。” “这是个人自由...”李阔正要反驳,可是面对李和的眼神,立马就识相的闭嘴了。 李和道,“衣服也全部换了,让你姐带你去,买两身像样的。明天给我正式去上班。” “好。”这次李阔没反对,但是随即又兴冲冲的问,“那我手底下管几个人啊?” 他哥是大老板,他手底下不管几个人像话嘛! 李和道,“大白天的少做梦,我先给你安排到超市里面去,从基层做起,先做理货员。” 这是一份需要耐心和细致的工作,李和决定先磨磨他的性子再说。 “理货员?”李阔显然不明白这个工种是干什么的。 李和道,“现在别那么多废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只是饭桌上,重新谈到工作这个话题,何芳帮着解释了一遍。 “就是个搬运工呗?”李阔想哭,要是只做个搬运工,他大老远的往这旮旯钻干什么! 这不是脑子有病嘛! 1028、区别对待 还要继续埋怨,却对上李和瞪过来的眼睛,没办法,他只能憋着。 吃好饭,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喝完一杯水之后,他就看见一个瘸子进了屋里来,看见那怪异的走路姿势,他本想笑的,可是还是忍住了。 瘸子穿着讲究,对着他哥点头哈腰的。 他只听见他哥道,“我原本说,让李燕送过去的,你找个人接待一下就可以,没必要你亲自来的。” 瘸子却是看向他,然后向他笑着道,“这就是李阔兄弟吧,小伙子看着精神,自己家的兄弟,我当然得自己来接。” 这是他入京以后,听得最中意的话,不自觉的昂了昂头,甩了下头发。 但是接下来他哥的话,让他的心沉到了水底。 “不用特殊照顾,有员工宿舍给他员工宿舍住,没有宿舍我就让他去李燕那里住。” “哥,我那里都是女生,他去住不方便,要是没员工宿舍,我就给他租房子住。”李燕同样想熬一熬李阔的这性子,想让他尝一尝什么叫酸甜苦辣。 何芳道,“租房子倒是没必要了。” 她们家最不缺的就是房子了,房产证现在都是她在管着的,许多房产的租赁和收租,也全被李和一股脑交给她了。 李阔只听见瘸子继续道,“超市是不提供的,但是我们也不缺住宿的地方,给找个单间宿舍,可以洗热水澡,要是得空也能自己做个饭什么的,条件不会差的。” 谁知道他哥却突然眉头一皱,冷哼道,“我可不是让他去享福的,老卢,你是明白我的意思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要是想让他享福,就没有必要让他再去上这个班了! 我让他进超市,就是想让他从基层做起,别一天到晚眼高手低。 你让他进去,不准有特殊照顾,只要死不了就成。” 他听见这话以后,整个人都崩溃了! 什么叫死不了就好! 虽然不是亲哥,可好歹也是堂哥啊,堂哥也是哥啊! 何况,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他姐姐李燕刚来,李老二给安排的妥妥当当,不但送了一套房子,还给开了一家店,怎么轮到他就什么都没了呢! 区别对待的也太明显了吧! 只是,他没有反对的能力,他现在就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好吧,这些他都不计较了,好歹住一晚传说中的豪华别墅也不算太亏,以后也有吹的资本了,可惜李老二没有给他喘气的机会,让他现在就跟着那个姓卢的瘸子走! 他没辙,只能背上包,跟着瘸子走了,但是及至到门口,看到那辆黑色轿车的时候,他对瘸子的印象大为改观。 “哥,这是凯迪拉克吧?”李阔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少年人也有梦想,比如眼前这样的豪车,哪怕现在买不起,可是不耽误他们先熟悉下车标,不然和朋友一起吹牛的时候,都没有资本。 “我叫卢波,喊我卢哥就可以了。” “卢哥。”瘸子朝他伸出手,他尝到了被尊重的感觉,与开豪车的人握手,他也觉得自己的身份陡然不一样了。 “上车吧。”卢波一边开车一边道,“这种破车算什么,只要听你哥话,什么车子没有,他说什么,让你做什么,都是为你好。” 他现在也有点发愁,李和把李阔交给他,本意他是知道的,说是锻炼锻炼,这没毛病。 可是锻炼到什么程度,这个可不好掌握啊! 往轻了使唤,就是让李阔走走过场,差不多就行,但是这势必又违背了李和的初衷,会让李和感觉到这是敷衍的意思,拿李和的话不当回事。 往重了使唤,万一出点什么,李和说不准又怪他没个轻重! 所以对他来说,这是两难,不好管控。 “我知道。”李阔的兴奋劲还没过,坐在车上,屁股乱晃,好像在试试车垫的弹性。 车子行了一个多小时,在四季百货中心大厦门口停下。 卢波先下车,然后敲敲车窗,对还在发呆的李阔道,“下车吧,到了。” 望着商场繁华热闹的出入口,李阔问,“这里是市中心吧?” 卢波点点头,笑着道,“算吧。” 说完他又看了看李阔的这身打扮,接着对身后的秘书道,“你带他去找张总,然后让张总来找我。” “是。”身后的秘书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他对李阔道,“走吧,小兄弟。” “卢哥,我这是去哪里啊?”李阔不解。 卢波道,“哎,兄弟,按说你新来,我得给你接风洗尘,可是你哥的意思我也不好逆着来是不是?所以我的安排是,你先到超市报到,办入职手续,明天正式上班。” 李阔沮丧的问,“真的要明天就上班啊?我什么都不懂啊。” 卢波道,“不懂没关系,可以学啊,你放心吧,这里有专人培训的,培训合格才能上岗的。” 李阔只能耷拉着脑袋跟着秘书走了。 超市在负一楼,面积很大,在深圳他就见过这种大超市。 到了超市的最里间以后,在一间挂着经理办公室的牌子的门口停下来了,只见秘书先敲门进去,然后把他留在了门口。 不一会儿,秘书朝他招手,他就跟着进去了。 秘书指着他道,“张总,就是他了,叫李阔。” “是卢总带过来的?”被称为张总的人很诧异。 他跟着卢波这么多年,可不曾见过卢**荐过什么人。 而且,还是让秘书亲自带过来! 一看就是挺重要的人! 但是,有一点他很不解,要是重要的人,怎么可能给安排到超市理货? 秘书笑着道,“人呢,我是带过来了,你先安排好,之后,你再去找卢总汇报。” 超市的经理可以不知道李阔是什么人,他作为秘书是不能不知道的! “好,我等会就过去。”张总点点头,待秘书走了,才找了人事部的人过来,带着李阔走了。 他等到人事部那边的反馈以后,拿着李阔的资料就上了中心大厦的顶层办公室。 1029、秘密 顶层他一般是没有资格进来的,四季阳光超市在全国统共有五家,他只是其中一个门店的经理,因为他管理的超市就位于集团总部办公室的楼下,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倒是有几次机会见过卢波,不过那也只是远远的瞧着。 这次他是第一次踏进集团的顶楼,而且还是被大老板点名的,想到这里他的胸膛为之一震,陡然挺拔了许多。 整理好领带,把胸牌的绳子摆正了,才大踏步的往前面走,然后用余光扫视各个办公室的牌子。 一路走过财务部、法务部、投资事业部、地产事业部、资源事业部,只有路过零售事业部的时候,他才稍微紧张了一下,万一被直属上司给发现,就解释不清楚了。 他这可是越级汇报! 所幸,零售事业部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他大着胆子询问了一下路过的人,才找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他刚到门口,大门已经自动开了,一个人侧身站在门后,朝他颔首微笑,露出了简陋的办公室,简陋的他都有点不敢相信! 开什么国际玩笑! 堂堂的四季商业集团的董事长的办公室居然只有二十来个平方! 四面白墙只挂着一副烂大街的万马奔腾图,图的正下方是一个生满锈的铁皮文件柜,柜子的前面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三合板办公桌,而且已经起皮。 他在卢波的示意下,坐在那张弹簧已经崩坏的沙发上,简直是欲哭无泪! 堂堂的董事长办公室,连他的办公室都不如! 他内心忐忑的想,要是看过他的办公室,董事长该会怎么样? “小张是吧?”卢波仰躺在椅子上,眼睛微闭。 “是,我叫张有道。”他又赶紧站起来回话。 卢波摆摆手,“坐,坐下说话,不用紧张,我就是跟你说个事情。” 张有道紧张不安的坐下,屁股半边挨着沙发道,“卢总,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卢波淡淡的道,“这事只能是你知我知,就是你们吴总你也别说,知道没有?” “是,我一定谨记,你放心吧,卢总。”他更加的紧张了,声音有点颤抖。事实证明,凡是知道老板秘密的,最终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卢波无奈的道,“紧张什么,又不是让你杀人放火,就是帮我办个事,懂没有?” “是。”他这样没敢放下心,卢波越是这样说,他越是不安。 卢波揉揉额头,这智商怎么做到超市门店总经理的? 难道集团的用人方针有问题? 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夏天容易困乏,眼看就要睡着了,撑着下巴的手逐渐无力,胳膊肘一滑,脑袋差点磕到桌子上,一个激灵,他清醒了。 这才想起来,办公室里还有人。 他抿了一口茶,清清嗓子道,“我让秘书把李阔介绍到你哪里了,认识了吧?” 张有道急忙道,“认识了,认识了,我已经给办了入职手续,把他安排到宿舍了,明天可以正式参加培训。” 卢波起身,伸伸懒腰,甩甩已经坐麻了的双腿,背着手在办公室走了一圈。 然后接着道,“那就好,这么说,他呢,来我们这里就是镀金的?懂不懂镀金是什么意思?” 张有道道,“明白的很,那他是?” “是什么人不重要。”卢波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反正很重要,我是惹不起,你要不要试一试看你惹不惹的起?” “卢总,你说笑了。”虽然开着空调,但是张有道的额头还是出了一层汗。 卢波道,“他的身份暂时是保密的,谁都不要说。” “是。”张有道哭笑不得,既然是保密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跟谁说去? 卢波继续道,“表面上他就是你的员工,你该管就管,该骂就骂,不用客气,总之对待普通员工怎么样就对待他怎么样,不用搞特殊对待。” 这下张有道更懵了,不用搞特殊对待,你找我来干嘛? 不过他还是得恭恭敬敬的道,“卢总,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卢波道,“变通,你得变通,虽然表面上要跟普通员工一样对待,但是心里你得时刻关注着,他不找别人麻烦还好,要是别人找了他麻烦,如果老职工欺侮新员工,领导故意刁难,那就是超市的制度有问题,我们是一家非常人性化的公司,可不是那种官僚化的公司,讲究的是唯才是用。”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张有道心里有了谱。 卢波摆手道,“那就行了,有事情直接找我。” “卢总,那我先走了。” 退出卢波的办公室,张有道小心翼翼的带上门,内心一阵狂喜,不自觉的紧紧的握起双拳,差点就得意的挥舞了起来。 就这样,李阔开始了他的第一份工作。 宿舍是两人间,和他同住的是商场的水电工,原本一个人逍遥自在的小天地,突然加塞进来一个半大小子,令他不怎么乐意。 李阔同样不乐意,虽然比他之前在学校的宿舍好的太多,可是看着坐在他对面床铺的五十来岁的大叔,他是捏着鼻子欲哭无泪! 对方的脚臭太严重了! “喂,哪来的?”大叔虽然对李阔不满意,但是面上还是很客气,抽出来一根烟问,“会吧?” “谢谢。”李阔烟瘾犯了,也不计较对方拿着烟的手刚刚抠过脚了,径直接过。 他口袋和包里的烟,早就被李燕给搜干净了,此刻想去买烟,也没有多少机会了。 烟进入鼻腔,臭味也不是那么的明显了,看着对面的大叔也是顺眼了许多的。 “皖北的,你呢?”李阔反问。 “哦,老乡呢。”大叔一时间来了兴趣,“你是来做保安的?” “不是。”李阔摇摇头。 “你小小年纪会做水电?”大叔一下子脸色变了,宿舍楼只有超市物业的保安和是的水电工才有资格住的上,因为都是需要值夜班的岗位。 既然李阔不是做保安的,那就是做水电工了。 可是超市只需要一名水电工就够了啊! 难道超市物业打算开除他? 可是他还没有得到消息啊! 要说没了这份工作,他可是真舍不得,工资不少,而且工作简单,每天只要到岗准时打卡,穿戴好物业规定的工作服,做好设施设备巡检工作,设施设备保养、巡检、故障检修等工作就够了! 根本就累不着他! 短短的几秒钟,他的脑子千回百转! 想了许多! “不是,做理货员。”李阔舒服的吐个烟圈,回答的不甚在意。 “理货员?”大叔松口气的同时,又很惊诧的问道,“是不是有什么熟人啊?” 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住的,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宿舍间。 “我....没什么,就是公司怎么安排,我也不知道。” 李阔本想炫耀一番他跟卢波的关系,可是想到临走之前李和及其李燕的交代,他立马就收回了心思。 与其说是交代,不如说是威胁。 他把头蒙在刚铺上的被子上,本想好好睡一觉,可是怎么都睡不着。 大叔言之确凿的道,“你小子肯定有关系。” “哪里有剪头发的?” 李阔坐起来,依依不舍的摸着油光蹭亮的头发。 1030、水落石出 “怎么要去剪头发啊,”大叔瞟了一眼李阔,顿了顿,指着窗户口道,“就这楼底下走顺着走三个红绿灯口,左拐一个街口就到了。” “走路多远啊?”李阔接着随口问道。 大叔道,“二个公交站距离,大概走半个小时吧,没多远。” “这还叫没多远?走半个小时呢。”李阔以为对方在戏耍他,用质问的口气道,“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发现有理头发的,你非让我拐那么远干嘛?” 大叔上下打量了下李阔,然后奚落道,“去吧,去吧,没人拦着你。” “什么意思?”李阔不傻,也感觉到话里的古怪。 大叔道,“就怕你进去了,出不来,知道那些地方做个头发多少钱吗?” 李阔不屑的道,“再贵也就几十块钱吧。” 他头上这个发型就是在县里最好的理发店做的! 也才花了15块钱! “几十块钱?”大叔忍不住笑了,嘲弄道,“没见识了吧,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随便下去剪两次头发,你一个月的工资都未必够。” “这么贵?”李阔咋舌。 他看着对方的表情不似作假。 “我是好心提醒你,爱信不信。”大叔乐意看到李阔吃瘪,接着道,“所以啊,还是去我说的那个地方去,便宜,5块钱就成。” 又嘟哝道,“不过也比老家贵了不少,老家只要五毛钱块钱,还能给刮胡子。” 李阔道,“我才不找剃头挑子呢。” 跟货郎一样,剃头师傅也是背着工具,满村的溜达,因为收费便宜,顾客很多,但是随着时代进步,设计的发型老旧,年轻人不愿意再光顾,他们的顾客也只剩下一些老头子了。 按照他的室友的指点,他去了理发店,含着眼泪剪了短发。 不剪不行啊! 他耷拉着脑袋从理好头发,找了一家面馆,化悲愤为食欲,一口气吃了两大碗! 摸着撑的发胀的肚子,报亭买了一包烟,正点烟的功夫,就被急促的喇叭声吓了一跳。 一辆红色的夏利停在他的跟前,没等车窗摇下,他就知道是谁了! 除了他亲姐,还有谁能这么怄他! “走吧,上来?”李燕朝他招手。 “干嘛?”李阔不怎么乐意。 李燕笑着道,“头发剪了精神多了,一个大小伙,天天留那么长头发干嘛,一点利索劲没有。赶紧上车,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吃饱了。”李阔拍拍肚子。 “喂,小帅哥,上来啊,吃饱了也可以再吃的。”后座上的窗户也摇下来了,赫然是柳岩等人。 看着那张笑盈盈的脸,李阔陡然脸红起来,一声不吭的上了车。 李燕无奈的摇摇头。 几场小雨之后,气温是再难趾高气扬,虽然没有了毒辣的太阳,不过还是生出了一些闷热感。 幼儿园开学,李和亲自送李怡去幼儿园。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他本以为一向任性的闺女会又哭又闹,实际上却是,她一进入教室后就高兴地冲李和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人了! 然后就不再搭理他老子,变戏法似得从她的小书包里掏出来一件又一件的小玩具像她刚认识的小伙伴炫耀。 及至李和来接她放学的时候,她依然对着学校依依不舍。 第二天一早,不需要人喊,揉着眼睛就下床要上学校。 何芳大感欣慰,有后继有人之感。 李和笑而不语,等着瞧着吧。 这一天,李和难得的去了一次办公室,茶还没泡好,齐华就匆匆进来了。 “李总,刘汉锋被带走了。” 他看看李和的脸色,见居然不为所动,以为没有听见,不得又重复道,“还有两个警察在三楼的办公室,正在找员工谈话。” 李和淡淡的道,“嗯,我知道了。” 泡好茶放到桌子上,又往鱼缸里投了点鱼食,水面立马热闹起来,鱼群争相扑食,鱼缸好像一下子沸腾了似得,盖子差点被顶了下来。 “李先生?”齐华很惊诧李和的态度。 李和好像没听见他说话似得,只顾问道,“郭家母女呢?” “我已经给她们买了火车票,大后天的。”齐华回道。 李和道,“那这么说官司是赢了?” “是的,我们请的都是最好的律师,一审法院就判定郭家母女赢了,不过还算刘佳欣聪明,他没有再上诉,否则就告他敲诈勒索了。” 李和慢慢悠悠的道,“当然要告他,让郭家母女继续起诉,告他诈骗也好,勒索也好,甚至哪怕能要回来一部分钱都是好的。” “是。”齐华还是没有明白李和的意图。 李和给他的感觉就是一切都在掌握中。 李和淡淡的道,“有不明白的去问董浩吧,他会跟你解释明白的。” “是。”齐华点点头,出了办公室。 在走廊和休息间没有找到董浩,齐华迫不及待的上了顶楼的天台,董浩平常要是没事,最喜欢躺在顶楼的沙滩椅上睡觉。 果不其然,董浩此刻正带着墨镜,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齐华犹豫了一下,还是戳醒了董浩。 “有事?”董浩按下墨镜,露出一只眼睛。 “刘汉锋刚刚被警察带走了。” 董浩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跑不了啊。” 齐华问,“你早有所料?” 懂行道,“不是我早有所料,案子是我查的,证据我是收集的,然后交给了警察,一切是顺其自然。” “那刘汉锋和郭胜利的死有什么关系?”齐华试着猜测道,“难道刘汉锋杀的?” “郭胜利死的时候,家里无搏斗及翻动的痕迹,门锁完好,而且没有人为的外伤,也没有服毒迹象,法医现场验尸检验、尸体外表检验和尸体解剖检验都是确认他是自杀。”董浩没有急着回道齐华,而是抿了一口矿泉水,迹象自顾自的道,“一切都没有疑点,也没有人能提出异议,警方要不是迫于我们公司的压力,早就充充结案了,甚至我查证的时候,我自己都慢慢相信他是自杀的了。 直到郭胜琳的一句话提醒了我,她说即使她哥哥真的是不堪压力自杀,但是肯定会把老母亲安排妥当,他不可能就这么留下他老母亲这么一个孤零零的人,哪怕没有留下一分钱,可至少得留下遗书吧,或者只言片语什么的。 但是,偏偏什么都没有留下。 试问,哪怕他真的是下了自杀的决心,说明对刘佳欣这个女人已经失望透顶,他这么孝顺的儿子,即使忍心老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是绝对没有不做身后事安排的道理。 这才是最大的疑点。” 1031、真相大白 “是,可是刘汉锋为什么要杀郭胜利呢?”齐华疑惑的很,郭胜利是刘汉锋的秘书,也是刘汉锋一手提拔出来的,关系自然不能差。 即使对方真的有什么恩怨,不至于生死相搏吧? 董浩笑着道,“谁说是刘汉锋杀的了?” 齐华道,“那你说什么杀人偿命?” “嘿,这不是挺押韵的吗,我随口一说。”董浩笑了。 “董哥,你变了。”齐华叹口气。 “我变了?哪里变了?”董浩随意拍拍左右脸,感觉不出哪里不对劲,不过看着自己挺出来的肚腩,随即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道,“是胖了不少,现在伙食好。” 齐华道,“我是说你性格变了,你以前话少,而且绝对不会开玩笑。” “也是。”董浩摸摸下巴,随即道,“都是跟张兵那家伙学的,就听他一天到晚瞎唠叨了。言归正传,说到哪里了?” “说到疑点。” “对,疑点,既然不是自杀,肯定是他杀了。”董浩继续道,“只要跟郭胜利有接触的人,我都作为了怀疑对象,重点关注的是刘佳欣,刘汉锋这两个人,我找了5个人,基本是一天24小时不间断跟踪,就是吃饭,撒泡尿都有人轮班。 跟踪了一个月,只发现了一个线索,就是刘佳欣是刘汉锋的侄女,其它都是一无所获。” “这个我已经从公安那里得到消息了,只是具体的细节,那边不肯透漏,说要具体提审刘汉锋之后,才给明确回复。”对于这个消息,齐华并没有多大的吃惊。 “其实啊,一开始这个调查就走了岔路,我们把重点放在了招标舞弊上,只是直观的以为郭胜利是因为举报信才死的。”董浩叹口气道,“自然怀疑的对象也搞错了,现在仔细回想,刘佳欣不可能是凶手,因为他还没有把郭胜利榨干之前,是不能轻易罢手的。 郭胜利活着比死的好处更大。 刘汉锋也不可能是凶手,因为他收受的每一笔钱都是通过郭胜利之手,两个人一直都是合作的亲密无间。” “那凶手到底是谁啊?”齐华着急了,“董哥,你别卖关子了。” 董浩取笑道,“你猜啊?” “我猜不出来。”除了刘汉锋和刘佳欣,齐华想不出来还能有第三个嫌疑人。 董浩嘿嘿笑道,“如果不是偶然中的机会,我撞见了刘汉锋的老婆,然后鬼使神差的跟踪了一下,打死我都想不到,郭胜利会死的这么冤枉,可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 “你的意思是?”齐华有点不可置信的问,“凶手是刘汉锋的老婆?” 董浩点点头,笑着问,“想不到吧?” “想不到。”齐华震惊的无以复加,只能机械的问,“难道是为了帮刘汉锋?” 董浩摇摇头,“错,错上加错,是为了害刘汉锋而已,也是希望刘汉锋死的更快一点。” 齐华细细思索了一会,“那这么说那些举报信也都是他老婆写的了?” 董浩道,“这个让你猜对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刘汉锋的老婆和那个男人引起的。” “哪个男人?”齐华隐隐约约的觉得抓到了重点。 董浩再次抿一口茶,向齐华说出了一切的真相。 “刘汉锋的老婆叫魏洁,中专毕业,毕业后就直接进了卫生院做护士,经媒人介绍,嫁给了留学镀金归来,在外企上班且拿着高薪的刘汉锋。 那家公司叫什么来着,我记不得了,反正后来被你招聘过来了。” 齐华点点头道,“他是我招聘过来的,他之前是美国一家铝业公司在中国办事处的常驻代表。” “ “他老婆我仔细看过,打扮的很平常,但是从表面上来看,还真不出什么年龄。”董浩点着一根烟后,继续道,“刘汉锋也不丑,腰粗膀子大,俩人应该算是挺登对的了,孩子也有,就是搞不清楚,这魏洁是什么想法,跟另外一个男人纠缠不休。” “你意思是刘汉锋脑袋上已经?”齐华指指董浩的脑瓜子。 “别乱指,指你自己的玩。”董浩推开他的手,接着道,“千不该万不该在车里整事,那么粗心大意,让郭胜利给撞见了。” “车里?”齐华能想到那场面,不过赶紧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紧追着问,“那她们为了保住秘密,就杀郭胜利灭口?” “魏洁带着黄浩,就是她姘头,一同去了郭胜利家,也不知道怎么谈的....” “等等,黄浩?”齐华听着耳熟。 “不是重名,就是你知道的那个黄浩。”董浩冷笑道,“黄局长。” 别说齐华吃惊,就是李和陡然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有点不敢相信! 齐华仍然不敢相信董浩说的,“即使是这两个人真的去郭家,可是不代表他们就杀人了啊?何况法医根本没有验出外伤。” “嘿嘿,你以为我这几个月干嘛了?现在什么都讲究证据了,我在他们家里、车上都安装了监听的设备,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我都一清二楚着,你以为两个人杀了人不心虚? 见面的时候,总要把自己知道的一番虚实互相说说,或者鼓励鼓励。 哦,对了。”董浩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一大堆的发票单据,笑着道,“这个监听设备的钱你得给报销了,小日苯的东西好用归好用,就是死贵。” 齐华笑着接过,没有多说什么,这钱肯定是走李和的私人小金库。 董浩道,“等我把录音磁带交给警察局,把魏洁提审过来,都没人敢把这娇滴滴小娘们同录音带里那阴狠的声音联系起来。 也没人敢想象,郭胜利居然是被她绑在床头,用毛巾给捂死的,她是学医的,她也知道,被捂死后,人脸部常见充血,并可发现眼部点状出血的情形,法医一下子就能判断出死因。 她也聪明,居然趁着郭胜利岔气功夫,同黄浩两个人一起把他从楼上扔了下去。” 董浩说的轻描淡写,齐华却是听得一声冷汗。 1032、探监 魏洁他也是见过的,而且经常性的会出现在公司,在刘汉锋开会或者正在忙的时候,她也不会贸然的闯进去,总是在外面耐心的等着。 给他的总体印象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但是,听董浩这么一说后,完全颠覆了魏洁在他心里的形象,她的毒辣已经超出了他想象,也超出了他对人性的理解,一个人怎么可以坏到这个程度! 他叹口气,随即又提出了一个疑问,“郭胜利是被绑住的,怎么这么明显的勒痕会看不出来?” 即使不是专业人士,他也看出来了这里面的漏洞。 董浩道,“所以才说这是一场蓄意谋杀! 从写举报信到谋杀郭胜利都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经过精心策划的! 而且,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匿名的举报信首先是打击了郭胜利,据我所知,收到匿名信之后,刘汉锋第一时间停了郭胜利的工作,让他在家休息,这造成郭胜利恐惧不安,更是加剧了他与刘佳欣的紧张关系,没了工作,还少了外快来源,刘佳欣当然不能乐意,肯定会和郭胜利吵闹。 在许多邻居的眼中,郭胜利日渐消瘦,精神萎靡不振,而且人家和他打招呼,他也心不在焉的。 据说,郭胜利在自杀的前一晚刚刚与刘佳欣吵过架,当时对门的邻居还去劝过架,最终刘佳欣负气离家出走,而郭胜利独自一人在小区的门口饭店喝的大醉,还在一家代销店门口吐得一塌糊涂。 这个场景是不少人亲眼见到的,甚至还有好心人去给他顺背,递纸巾擦嘴。 压力过大,导致精神失常,自杀就成了大家可以理解的事情,不会有人怀疑。 而死在第二天,更是顺其自然,魏洁杀害他的时间可谓是恰到好处。” “第二,更是可以让刘汉锋身败名裂。”齐华不笨,跟着道,“魏洁跟着刘汉锋夫妻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刘汉锋的这点龌蹉事情。 刘家有可能就是她在管钱,刘汉锋的每一笔收入她都是清清楚楚,甚至每一笔款子,可能都不经过刘汉锋的手,而是她直接从郭胜利手里拿过来,要不然她不会对郭胜利家这么熟悉,而郭胜利也对她毫无防备。 他估计是铁了心想跟着黄浩,两个人既然想长相厮守,那就只能除掉刘汉锋,即使不能让他死,也能让他身败名裂或者蹲几年大狱。 魏洁提出离婚也有了借口。 真是好算计啊。” 董浩冷笑道,“那是当然,这女人不简单啊,要不是老子有这套监听设备,差点也让她给瞒天过海了! 你说,她这么精明,这么有心机的女人,怎么可能连勒痕这种小问题都解决不了? 她假装关心郭胜利身体,量了血压,测了体温,要给郭胜利量打针,先给他绑了橡胶乳胶管,可问题就在于,她绑了两只手都给绑上了,还给固定在床头,郭胜利虽然有疑问,居然也没多问。” 齐华想笑,可是最后还是没有笑出来。 只是叹口气道,“然后眼睁睁的让一个女人给捂晕了。” “要是不绑着,就是男人上也没用啊,黄浩那小体格,加上魏洁俩一起上也按不住郭胜利。”董浩坐直了身子,把墨镜放在桌上,接着道,“只能说郭胜利大意了。” 齐华问,“你说魏洁到底看上黄浩什么了,论长相他没长相,小胳膊小腿小眼睛,我听李先生说,当年他还是只是个邮递员,找不到老婆,最后还是去乡下找的,论才华吧,高中毕业,虽然有个大专函授,可是又有什么用? 乱钱财,除非他在他的职位有点指望,要不然怎么可能跟刘汉锋比? 要说有一点强的吧,就是这级别是可以了,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随便拍块砖,砸中的都比他大吧? 我还真看不懂这魏洁了。” 董浩丢给齐华一根烟,笑着道,“我还看不懂黄浩呢,这男人长的丑一点算什么?即使真的想在外面搞点花头,他大小是个局长,情投意合的不好找,可是要找逢场作戏的绝对不会少,结果呢,非要找一个已婚的妇女,在里面纠缠不清楚。 甚至还有胆子合谋杀人? 他这是犯的什么浑啊?” 齐华试探着问,“难道真的是爱情使人盲目?” 董浩摊摊手,“谁知道呢,反正这两个人是不作不死。” 十月,秋风瑟瑟,李和穿着薄外套出现在了一座监狱的门口。 他是来看黄浩的,不是为了情谊,而纯属是出于好奇。 原本就偏瘦的黄浩,现在更加的瘦了,宽大的衣服套在他身上,显得松松垮垮的,他看了李和一眼之后,又叹口气,低下了头。 两个人中间是一章铁皮桌子,中间没有任何的格挡。 “有什么交代的没有?”李和早就知道了黄浩已经判刑的消息,淡淡的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黄浩缓缓的抬起头,眼泪水顺着脸颊不自觉的下来了,“我想重头再来,重新开始。” 李和摇摇头,“你知道的,不可能的,一切都没有办法回头了。” “我原本只是想一辈子做一个投递员而已。”黄浩用戴着镣铐并不便利的手擦把下眼泪。 李和道,“做什么工作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凭着良心做。” “哥,李哥,我再喊你一次哥,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你有能耐,你帮帮我好不好?”黄浩哭着道,“我父母年龄大了,我老婆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真没法过得。” 李和冷笑道,“郭胜利死了,你让他聋哑老娘和妹妹怎么过,你就没有想过?” 黄浩道,“我是被逼的啊,被那个女人整的没办法啊。” “她拿刀逼着你去杀郭胜利了?”李和慢慢悠悠的道,“你自己的心坏了,不是人家逼你的。” “我以为和她是爱情,我以为为了她我可以赴汤蹈火,可以抛弃一切,可是....”黄浩已经说不下去了,显然他已经后悔了。 不该受这个女人的蛊惑的! 1033、走散了 有的人走错一生都不会明白,有的人走错一步就明白。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李和突然用古怪的语气道,“是不是也顺带求财了?” 黄浩摇摇头道,“没有,那是魏洁自己的意思,被郭胜利知道后,她当晚就请郭胜利吃饭了,郭胜利人单纯,一再保证不会插手别人的家事,我以为这事也就这么了了。 结果几天之后,也就是东普热能的投标结果出来了,按照事先的约定,富大海会拿20万给郭胜利,郭胜利拿到钱之后,再继续分下去。 她还是依照以往的方式去找郭胜利拿钱,这次,她是抱着给点小恩惠的心思,少拿点钱,毕竟郭胜利帮助咱们保住了秘密。 可是,这一次,郭胜利却是吞吞吐吐,没有了以往的爽快劲了,推脱说这笔钱还没有到他的账上。 她当时就很不高兴,但是没有表现在脸上,就对郭胜利说,愿意从应分的钱里面拿出来一万块钱给郭胜利作为奖励,说是作为中间人的奖励。 第二天,郭胜利把钱给她了,原本的12万,郭胜利只给了11万,剩下的1万块钱是他自己留下来了。 她彻底生气了,觉得郭胜利是拿这件事在要挟她....” 李和就在那抱着胳膊,静静的听着,没有一声言语。 “她问我该怎么办,我说我不知道。她就跟我说,如果长期以往,郭胜利会愈发贪得无厌,到时候少了钱,即使郭胜利不告密,刘汉锋一看钱数不对,也会自己查的。 一旦刘汉锋知道我们俩的事情,她就什么都没了。 所以她就决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你媳妇比魏洁好看多了。”李和有意无意的摆弄了下手指关节,一个个给捏的啪啪作响。 他第一次发现黄浩开车在外面沾花惹草的时候,他并没有在意,男人嘛,都会犯天下男人该犯的错。 但是做勾搭人家有夫之妇,做第三者,这个就有点不道德了。 甚至还合谋害人家老公,更是有点缺德。 “李哥,我对不起他们娘俩,麻烦你...” 李和打断道,“这个我做不到,你也不需要操心,等你走了,自会有人照顾你的老婆,花你的钱,管教你的娃。” “我....”黄浩眼泪水再次潸然泪下。 “没别的要求了吧?那我走了,”李和站起身,“有缘来生再会。” “哥!”黄浩腾的站起来,朝着李和的背影喊的撕心裂肺,刚想挪动两步,却被狱警强硬的按在原地。 出了监狱那道小小的辅门,李和望着那高墙分切隔的天空,呆呆的。 这一路走来走散了多少人。 “哥,你的报纸!不好意思,下雨,给淋着了一点,你担待....” “给你放门鼻子上呐...” “你甭急,我在外面等着会不碍事!” “....” 那嗓音敞亮,而又透着洋溢的热情。 即使偶尔受了委屈,受了排挤,他依然能笑着,笑的开心。 李和不明白,到底是社会污染了人,还是人在社会中暴漏了本性,而人性本恶。 李阔在超市上了一个月的班后,惴惴不安的被李和喊了过去。 “不怕冷啊?穿这么薄?”何老太太有点看不过眼,摸摸李阔身上的衬衫道,“这是老头衫,年纪轻轻的穿什么。” 李阔道,“不冷,今天有太阳,老婶,这是文化衫,你不懂,现在流行着呢。” “我很丑,但我很温柔?”何芳对着李阔衬衫的文字念了出来。 “小伙子多俊俏,哪里丑了?”老太太不解。 何芳笑着对老太太道,“玩笑话呢。” 李和批评道,“一天到晚没个正经,别冻着,可没有人有功夫照顾你。” 其实,心里感叹,男同志们终于开始慢慢走上了流行的前线,而不是总是在西装、墨镜、牛仔裤和喇叭裤中间徘徊,以至于跟女孩子们一对比,发现不是一个时代的。 随着改革开放浪潮的不断冲击,人的审美观念和价值观念也发生了一些根本性变化,尤其是青年,随着自主意识、选择意识、参与意识的不断增强、他们在选择服装时愈来愈重视队服饰的文化领域入手、来展示青年独特的个性。 长期积压库底的老头衫或者白大褂由于印上了各种图案和文字,比如格瓦拉、马克思、猫王,名言、诗词,甚至酒后狂言和梦中吃语而成为“抢手货”。 比如格瓦拉、马克思、猫王,或者例如“风雨同舟”、“情系灾区”、“为人民服务”、“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别理我,须着呢!”、“我很丑,但我很温柔”等。 许多名言依然还在21世纪的网络上流行。 李阔大着胆子坐在沙发上,笑嘻嘻的道,“这才哪跟哪,一点都感觉不到冷,我记得前些年你春节回家还用井水洗澡,大伯母追着你骂呢。” 李和直接转了话题问,“工作怎么样?” 有一种巅峰叫想当年。 当然不愿意与现在做对比。 李阔说了一大堆,无非就是说自己怎么苦,怎么累,最后才扭扭捏捏的道,“累倒是没有什么,就是工资有点低了,到手就没了。” 李燕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暴栗,“一个月530还叫低?住宿不要钱,衣服我给你买,又没交通费用,除了一天三顿饭,剩下的基本就是白得的了,你还有什么脸抱怨?” 李阔委屈的道,“你真是我亲姐!你不知道什么叫居京大不易啊!呐,你自己一个月的油费比我工资都高,你酸话也不嫌弃腰疼。” 何芳笑着道,“你姐的钱都是自己辛辛苦苦一分钱一分钱挣来的,她当然可以花,但是她花钱也是有计划的,她绝对不可能像你一样,挣500花500,支出占收入的百分比,总要有个计划的。” 李和训斥道,“本事不大,你脾气倒是不小,谁给你惯的?” “哪里有。”李阔急忙否认,在李老二面前,他哪里敢有脾气! 何龙和吴春强一家子来了,何老太太喊开饭,李阔才逃了一劫。 1034、高歌猛进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聊着聊着,吴春燕硕导了吴春强的身上,“以后我大哥就离你们近了,走动也方便?” 何老太太诧异的问,“春强,你俩口子买房了?” 吴春强道,“哎,东挪西借,只给了首付,就在门头沟,3400,80多平。” “挺不错的,都出息了。”老太太替着高兴。 “位置偏一点,离店里也远,但是咱们也不没什么要求,你说大老远的出来了,总借房子不好,还得有个自己的窝。”吴春强老婆笑着接话道,“还是他姑爷说的对,手里有钱,还是早点买房子,就像我们住的龙子的那个屋子,现在都有人开价10000要买,上次还有个香港的老板过来说要给20000呢。” 何龙买下李和隔壁张老头家的房子以后,吴春强一家一直都借住在里面。 何老太太惊讶道,“他那破院子,一平能有两万多?别让人家给糊弄了。” 老太太没读过书,对房产很执着和土地的执着,并不是出于升值的考虑,仅仅是奔着安全感。她手里有钱,她肯定是买房置地。 但是,对于眼前的房价她就看不懂了! 房子就是住个人,安个家,哪里有窜这个价的! 涨的太下吓人了! 这里一套房子,够她在老家买上十几套了! 说不定还能余下装修钱呢! “20000还算便宜呢,你晓得咱们那边是什么地方不啦,内城!过去住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就我买张师傅那房子,人家说了,过去一个什么大学士住的,搁现在相当于部级干部,牛着呢,就人家给我二万,我还嫌弃便宜了呢!”李隆信心十足的反驳老娘道,“再说,现在一个月没两百块钱,就甭想租个像样的地方,何况是买房。” 1995年的房地产市场使许多买主颇为动心,期盼在这种形势下房价会进一步回落,因此在1996年初,许多所谓的专业人士给出了所谓的专业预测:房价肯定价! 虽然房地产税费多达40种,买房不易,但是在中国经济蓬勃发展,房价高开高涨,一路走高,房地产行业也是一路高歌猛进,欣欣向荣! 何况,不管哪朝哪代的丈母娘都是需要企盼闺女有个好归宿,房子大概也是必须品! 想降下来,真的是做不到! 不同于赵本山、范伟的小品卖轮椅:你1000、我2000、你3000、我4000,谁最后松口,谁就是这个傻蛋。 对房产来说,谁敢加价谁才是千禧年的赢家! 吴春强老婆道,“我们才亏呢,早买也不用花这么多钱。” 吴春强直接道,“早买?我们有钱?混的就差个拐杖和破碗了。” 吴春燕道,“早买怎么没钱?那会门头沟的房子也就论套的,一套才不到几万块,我们挤挤怎么会没有?” 哪里像现在,十几万花的冤枉。” 李和跟着打圆场道,“现在买不算晚,像门头沟的房子,将来最低也是一万起步,不信啊,你们等着瞧。” 吴春强老婆笑着道,“他姑爷,我们肯定信你的,你这眼光,绝对是这个!” 她说着说着竖起大拇指! 何龙也接着道,“当初幸亏听姐夫的了,要不然如今哭都没地方。” 如今,这姐夫喊的越发顺溜,更是心甘情愿。 老太太训斥道,“你什么事不是你姐夫帮你的?还不和你姐夫喝一杯。” 何龙端起杯子的同时,李和也跟着举起杯子道,“还是你自己争气,自己不争气,我说什么都不能顶用。” 吴春强端起杯子道,“他姑爷,我也敬你一杯。” “客气了。”李和一饮而尽,“还是我之前那句话,有闲钱,一二线城市先闭着眼睛买,住房或者商铺都可以,亏不了。要不然,再等十年,说不准连个厕所都买不起。” 他不指望这些人能做什么实业的,但是出于现实的个人利益的考虑,还是多攒几套房子最靠谱。 何芳道,“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厕所才多大?” 吴春燕道,“还真有可能,你算算猪肉十年前是什么价?现在什么价?都翻了了多少番?何况还是这房子,我觉得可信。” “哥,你说我能不能买?”李燕在一旁听得心动,虽然李和已经给了她一套房子,但是她如今闲钱也多啊,既然房子还会继续涨价,为什么不能多买几套房子呢? 老太太道,“你一个姑娘家,早晚要嫁人的。” 她倒是没有说的那么明白。 李燕道,“老婶,我现在生意还在做着呢。你不知道,我每个月交房租都交几万块,心疼的很,我想着呢,早就想了,要是有自己的铺面,是不是就不用交房租了? 而且,我还想多开几家呢,一家变两家,两家变四家,多多益善。” 老太太道,“你这丫头心大。” 李阔嬉皮笑脸的把脑袋伸在李燕的面前,低声道,“到时候我帮你管一家,姐弟同心,其利断金。” 李燕的店里,他没事就去溜达,偶尔还会帮着做做搬运工或者送送货,当然,李燕也不亏待他,请他吃大餐,给买衣服,至于钱,那是一毛钱没有。 听见李阔这话,李燕只是白了他一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倒是不好直接埋汰他这兄弟。 吃好饭,大家搓起来麻将。 要拉李和入局,李和只能羞愧的表示,他不会! 纸牌这一块,没有他不会的,至于麻将,他是没有一个会的! 到温泉跑一会澡,准备散散酒劲。 董浩递过来一张报纸。 李和一看,标题赫然是:黑恶势力“逞英豪”,黄粱梦醒入监牢。以董进步为首的黑恶势力为聚敛钱财,对农产品收购、木材、煤矿实行“垄断经营”,开设赌场,讹诈钱财,称霸一方。 这一案件涉及被告人23名,主要认定的犯罪事实有并故意伤害罪、聚众扰乱社会秩序罪等22起,涉及6项罪名。 “董进步跑了?”看到最后,所谓的周密部署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李和没有想到。 董浩点点头,“已经被通缉。” 李和问,“他会跑到毛子的地方?” 1035、债有主 其实这不是他的第一想法,说出与自己想法相反的话,只是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是错的,他希望自己是多想了。 董浩接过李和的报纸,当着李和的面坐下来,沉声道,“一般人要是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是往北边去,毕竟与俄罗斯接壤,他做了这么多年的边贸,对俄罗斯很熟悉,在俄罗斯有不少关系,而且俄罗斯有许多中国聚集地,只要他有钱,照样潇洒下去。 但是我觉得他不是一般人,和他接触这么几次,我觉得他的报复心很强,我在猜想,他会不会把造成今天结局的原因推给别人?” 李和淡淡的道,“老董,你什么时候说话也变得这么拐弯抹角了?我记得你以前很直接的一个人。” “是由于我们中断了与他的合作,导致他的生意受阻,资金链断裂,之后更是铤而走险,越陷越深。”董浩还是说了实话,“这是我的大概猜想,就是不知道对不对。” 李和神色严肃的道,“不管怎么样,这一个月内多加强戒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有不管家里人谁出门,身后至少都要跟上两个人,远远的跟着,不要让家里人知道,省的他们瞎紧张。” 他虽然相信,凭着董进步的脑子,肯定不敢堂而皇之的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大街上,那么他们的危险也出现在家里。但是,他为了以防不测,还是要做点防备。 “我认为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董浩给出来了自己的建议。 “他人在哪里,警察都找不到,咱们怎么找?”李和露出不解。 董浩笑着道,“你是读书人,可能对社会上的事情不是太了解。所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董进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南下,基本是不大可能,面对通缉,只有接触一些他自认为信得过的朋友,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这些所谓的朋友,也许就是抓住他的线索。 警察走的是明线,咱们就可以走这些暗线。” 李和笑了,他拍拍董浩的肩膀道,“还是你聪明,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一截,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不相信,我悬赏一千万,还有人会不动心! 到时候,我就要看看,这一千万值不值所谓的义气了。” “别说一千万,就是一百万就够了。”董浩点点头道,“一定有很多人愿意赚这个钱!保证他董进步毫无藏身之地!” 李和满意的道,“那就赶紧去办吧,最好是找中间人放消息出去。” “你放心吧,不需要你交代的,肯定不会牵涉到我们。” 董进步得到李和允许后,转身就走了。 他先是找张兵商量,谁是传递这个消息的最好人选! 张兵头在磨刀石上认真的磨着他的心爱的小刀,时不时的在手指上试试刀锋,向来能说会道的他,在这一刻反而一言不发。 董浩没好气的抽了他的磨刀石,“哑巴了啊?” “干嘛啊?”张兵一把夺过,然后头也不抬的道,“除了王元,没比他合适的了。” 董浩道,“靠谱吗?” 他和王元只有一面之缘,彼此之间并不是太熟悉。 张兵道,“虽然我和他是战友,但是靠谱不靠谱我还真不清楚,但是他还真没胆量出卖李老板,借他十个胆子都没有。” 他们之前一行人六个人跟着潘松去毛子的地盘,其它五个人都是一心一意的跟着潘松,唯有王元中途撂挑子,另起炉灶,而之后李和也没有追究,如今他混的风生水起。 董浩道,“他在北边飞关系硬?” 张兵道,“简单来说吧,这个放话的中间人,第一要有社会地位,说出的话有分量,最基本的是他自己要有不菲的身价,要不然人家不信,都以为说的悬赏是空口白话呢。 第二一点,得有点道上的关系,这个人呢,要说正经生意吧,肯定也有点龌蹉。 第三呢,不能把李老板给牵扯进来,咱们要是不放心呢,就让兰世芳去递话过去,王元一直在和兰世芳联系,他晓得兰世芳的家底,而且两个人关系极好,他是最信兰世芳的。 即使最好他扛不住,顶多也就是把兰世芳咬出来。 而兰世芳呢?” “我自然信得过老兰!”董浩回答的斩钉截铁,对于这样一位在北方边境和毛熊玩过命,在南边打过对越反击战的血性汉子,他是十分的佩服的。 张兵摊摊手,“那不就妥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董浩用怪异的神色看了一眼张兵,“想不到你平时吊儿郎当的,关键时刻还挺有脑子的。” 张兵得意的道,“老子关键时刻什么时候掉过链子?” “小王八蛋!和谁称老子呢!”董浩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 “干仗啊!好久没和你比划了,来!”张兵腾的站起身,要和董浩干一仗。 董浩正色道,“没工夫和你闲扯,你现在就去联系老兰,按照你说的安排。我现在去联系其他人,家里还是要做下布置,光靠咱们两个人可不行!” “那是自然。”张兵很认可的点点头,认真的道,“我早就和李老板说了,家里要添人了,他可一次都没听进去过,说什么,家里人多嘴杂,乱糟糟的,他不喜欢。” “不嚼舌头你会死啊!” 董浩不再和张兵多说,去打电话找人去了。 新增加的五个保镖,是他上次用来跟踪郭胜利自杀案的五个人,这些都是他委托朋友精心挑选过来的退伍老兵。 这些人并没有直接住进李家,而是三个人分别住在入山的唯一通道的两侧的新搭建的石棉瓦房里,剩下的两个人住在李家的后山用来熏蒸腊肉的木屋里。 得益于上次对监听设备的运用,董浩对先进工具的功用有了深刻认识,这次他征得齐华同意,花了五六百万,在李家附近做了一整套的微机集中监控系统! 他和张兵两个人坐在自己卧室改造的程控机房里就能方圆几里地的动静瞧个一清二楚! 1036、忠诚的奖励 在crt显示屏的一块分割画面上,一只灰色的兔子左右踟蹰之后,一跃而过,很快又出现在另一块分割画面上,张兵一边喝着啤酒一边道,“要不是安装了监控,我都想不到这山上有这么多的野兔子,靠,居然还有野鸡。” 透过监控视频,让他看到了许多的野生动物,平常他们也不少吃这里的野味,可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要知道,他们平常想抓只兔子,找起来费老鼻子劲。 董浩道,“西山属太行山余脉,前面的小西山规划成了西山森林公园,里面的野生动物更多,很多都是从那边窜过来的,前天晚上,我还看到了狐狸呢。” 张兵笑着道,“这边还真是风水宝地,我要是李老板就在小西山那边挪挪,风景好比这边开阔一点,而且有利于咱们做保卫工作。” 董浩没好气的道,“你懂什么,小西山的前山脸的平缓山麓多为皇宫墓地的修建处,明景泰帝的陵墓,还有万历皇帝七位妃子的墓地,即东四墓都是在那边,当然是风水宝地。” “嘿,瞧我这记性。”张兵懊恼的拍拍脑袋,又灌了一口啤酒。 “少喝点,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不能粗心大意,耽误了事情,出了差错,你我可都负责不起。”董浩夺了张兵手里的啤酒,淡淡的熬,“清代时期,西山地区周围被称为‘西山八院’和‘三山五园’,并且此地为八旗兵的驻地,就是电视剧里常出现的那个健锐营。” 张兵把脚搭在桌上,回过脑袋道,“这些我也知道,健锐营是为了攻打大小金川才设立的,所以西山这边建了很多座碉楼,就是为了演练如何攻克川藏一代常见的石头城堡。 后来又参加准噶尔战役、清缅战争、好像后来反击尼泊尔入侵的战役他们也参加了, 同治年间,健锐营被调往江南参与剿灭太平天国和捻军的战斗,不过已经是一盘散沙,没什么战斗力了,仅有一成左右官兵活着返。八国联军进来那会,在地安门与进城的小日苯干了一丈,也没什么血性了。” 好像故意卖弄似得,说完还得瑟的看了一眼董浩。 董浩惊奇的道,“想不到你小子还读了一点书。” 张兵哈哈大笑道,“老董,你年龄真大了!难怪现在也这么啰嗦了!” “什么意思?”董浩气的踹了下张兵的椅子,张兵差点摔倒。 “干嘛啊你!”张兵嘿嘿道,“确实是你没记性了啊,咱俩一起看的那一期的军事天地!从小西山介绍到健锐营,从健锐营又讲到清朝八旗兵历史,这才看过多长时间?” “好像真看过啊。”董浩哑然,“拿到我真上了年龄?” 张兵肯定的道,“反正你是没记性了,昨个你找茶杯找了一天,你自己放哪里了你都记不住了,还有现在,你不管去哪里,明明锁了车,都怀疑自己没锁车,非要来回按上好几次,这不是毛病嘛。” “少吓唬我!”董浩指着显示屏道,“认真盯着吧,少扯这些没用的。” 向来稳如泰山的他,此刻居然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 没有人可以轻易接受自己突然变老的事实。 张兵见董浩有点消沉,急忙转换话题道,“你别说,这美国佬的东西真是好,矩阵切换控制技术及视频切换功能十分完善,以前在喇叭全的赌厅里我就见过这玩意,用来防止人家出千。 当时就感觉技术很先进,想不到现在这东西更厉害,能做到32路输入,智能化图象分割处理器,除具备传统双工多路录相功能外,还能自动判断监视现场的情况,从而动态分配对现场画面录相时间。 4级以上密封,可经受高压水龙冲洗,是进口商品中唯一能满足国际野外设备密封标准的前端器材。 这洋鬼子的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董浩道,“我还真是小巧你小子了,想不到你居然还懂这些道道。” 张兵嘿嘿笑道,“忘记和你说,在进入特战旅之前,我是做雷达兵的,天天就是对着这些屏幕。” “难怪呢。”董浩恍然大悟,他和张兵这些人虽然都是部队出来的,但是并不是一个系统,并不是战友,只能算是同事。 “你盯着会吧,我眼睛疼死了,我去放放风。” 张兵站起来要走,董浩一把拉住他,“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张兵问。 董浩从床头拿来一个文件袋丢给张兵,“自己看。” 张兵好奇的打开文件袋,居然从里面掏出来一张房产证和一摞文件,其中还有一张20万的邮政存折! 房产证和存折居然还都是他的名字! “这是什么意思?” 董浩笑着道,“你的名字看不到?你说是什么意思。” “我的?”张兵激动的很,很快又反应过来道,“李老板给的?” 董浩道,“除了他,还有谁能给你这么大的好处?再说,哪里还有这么大方的老板。” “嘿嘿,我早就说了,跟着李老板不会吃亏的,早晚有大出息!”张兵高兴的嘴都合不拢,想在这里有套房子安个家。 虽然他嘴上说不想接一家老婆过来,但是实际上早就想接老婆孩子过来了,他一个单身汉在这里过得恓惶啊! 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而且旁边还躺着董浩这么一个抠脚大汉! 董浩道,“再看看那个文件,你小子这次真走运了!” “户口指标?这个是...”张兵激动的手有点颤抖! “你以后就是城里人了!”董浩笑着道,“中再集团现在有进京户口指标,李先生第一个就想到你了,然后就给你办了。” “嘿,同喜,你也一样!”张兵高兴的无以复加,拿着那张申请书,恨不得亲上一口! “我,可还差着呢!”董浩还比张兵、丁世平这些人晚来李和身边许多,“我只拿一套房子和20万已经够知足了。 你先落户,到时候你老婆凭结婚证,你孩子办投靠,就也可以拿到户口了。” 不过他相信他早晚会和张兵一样,拥有首都的户口! 137、让煤炭飞 “说不定你年底就能拿到了!” 听说董浩没有得到户口,张兵倒是不好再得意,以免刺激到董浩,不过心中一想,倒是觉得李和公平的很,论资历他比董浩深,毕竟董浩来李和身边才没多少年! 论贡献,他更是比董浩大! 他随着潘松等人几进几出苏联,简直是拿命在博前途! 即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如果,他得到的回报和董浩一样多! 他才叫不甘心呢! 哪怕他和董浩的感情再好! 这事和感情也没关系! 这涉及到公平和公正! “早晚都一样。”董浩虽然羡慕,可是还是表现出来了无所谓的态度,“等董进步的事情处理好,你就跟李老板请个假,把老婆孩子接过来吧。” “房子在哪里,我还没注意看呢。”张兵急忙打开房产证,咧着嘴巴又仔细的看了一遍,“乖乖,在石景山?好地方啊!那边的房价在5000多了,120平!住四口人也是敞亮的很!” 董浩道,“我跟你住对门,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那边环境不错,学校也不错,对面就是十一中,以后孩子上学方便。” “我得先装修一下才能接婆娘过来,要不然来了可没地方住。”张兵拿着房产证越看越是欢喜! 董浩道,“装修你可不一定有时间,而且装修这事还是听你婆姨的吧,要不然装修了,家里人不喜欢,也是白搭。” “老子说了算!”张兵豪气万丈的道,“有房子给她住就不错了!她不能反了天!” 嘴里是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经认同了董浩的话,这事还得家里娘们做主! 他可以豪气的把房产证和钥匙往自家的娘们面前一丢,当然也不能忘记把存折上交,败家娘们,随便折腾吧,老子没空管这些! 董浩了解他的尿性,摇摇头也就不在多说。 对讲机里,突然传来声音:有车进来了,车牌888。 话音刚落,一辆黑色的黑色的宾利出现在显示屏的切割画面中不停的变换。 董浩道,“是平松的车子。” 张兵道,“这小子现在才叫发达了。” 懂行的道,“泛海集团现在在他手里算是起死回生了。” 平松把泛海集团资产与债务整体吸收,完全接纳后再进行资产剥离,盘活存量资产,清算不良资产,通过系列重组工作后实现扭亏为盈。 由于地大地产与泛海集团兼容性强、互补性好,并购后既扩大了生产规模,人、财、物都不浪费。 泛海集团经过多年发展,规模急遽膨胀,已经成为一家多元化的跨国性集团公司,业务涉及矿产资源、矿泉水行业、房地产开发、投资金融等多项领域。 它的发展甚至出乎了李和的发展预期。 但是,对于平松突然加大原本泛海集团的矿产开发业务,特别是煤矿这一块,李和是有异议的。 只是,平松一直都没有放弃! 他太看好煤炭行业了! 此刻一进入李家,他就当着李和的面开始滔滔不绝! “哥,我国煤炭市场正处于从计划经济模式向市场经济模式转变的过渡阶段。 从煤炭产品的供需上讲,有指令性计划,也有地方无计划产需量; 从煤炭产品价格上看,有各级政府调控价格,又有放开的市场价格。 长期以来,由于缺少法律规范和历史与现实的种种原因,煤炭市场存在许多不完善、不合理之处。其中煤炭价格偏低,价格严重背离价值,是一个突出的问题。 所以,国家也认识到了这个问题,国有重点煤矿从1992年开始,由点到面逐步放开煤价。先在枣庄、徐州两局进行试点,1993年又放开华东、东北地区、湘西以及国有重点煤矿、全国其他地区国有重点煤矿电煤、炼焦煤的价格。 到1994年,国有重点煤矿的煤价全部放开,不再享受国家补贴。放开价格,自负盈亏。实际执行中,由于种种原因,煤价并未真正全部放开。 煤矿坑口煤价每吨平均不到130,商品煤也不到200块!” 他说的非常的激动! “你认为还能继续涨!”对于煤炭行业,李和不甚了解! 但是他听过那么多煤老板的传奇故事,对于煤炭行业能发展成什么样子,心里是有数的! 说白了,只要时机对,就是闭着眼睛挣钱! 平松见李和愿意继续听自己说,而不是像之前一副排斥的样子,就很振奋的道,“全球30%的能源来自煤炭,世界45%的发电站是消耗煤炭的。 据美国《油气》杂志载文分析,按目前的消费速度,世界石油储量仅能再开采40年;而世界煤炭储量,至少能继续开采200年以上。 据此认为,煤炭是人类未来重要地生产能量的资源。煤炭的海运量仅次于铁矿石,居世界第2位。 在过去的10年中,世界煤炭的海运量增长了86%,增长幅度居世界大宗干散货之首位。 据联合国预测,到2000年,世界煤炭的贸易量,将达到5.129亿吨,约为1900年的3倍。 中国拥有丰富的煤炭资源,目前已探明的煤炭蕴藏量达8900亿吨,约占世界煤炭资源总量的80%。 中国的煤炭产量已连续10年居世界第一位!去年中国的煤炭产量为12.8亿吨,占世界煤炭总产量的34%,比煤炭产量居世界第2位的美国多出2.8亿吨! 预计今年中国的煤炭产量将达到13亿吨以上! 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中国煤炭资源对我们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李和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故意打击道,“按照经济学的角度来说,供应多了,价格不是应该下降吗?” 平松笑着道,“哥,你又算露了一件事!就是中国经济的成长速度和对煤炭的需求! 总体来说,还是供不应求! 现在不是说与国际接轨嘛,咱们从国际来看,市场商品煤价格上,美国是45美元,加拿大是40美元,澳大利亚是37美元.南非34美元,俄罗斯都有36美元,都统统高于均高于中国的23美元!” “你也忽略了一件事。”李和抿一口茶,笑着摇摇头道,“你以为国有煤矿都是傻子,他们为什么不提价? 只是多年受小煤窑冲击。 为数众多的小煤窑以牺牲浪费国家煤炭资源为代价,乱采滥挖,吃肥丢瘦,成本低廉,既造成煤炭供求总量不平衡,又压价倾销,从总体上制约着煤价向合理价位靠近。” 最重要的一点,他没说,这些小煤窑都是以牺牲安全为代价而降低开采成本! 所以,这里就存在了一个矛盾,如果做大投入,很多有良好收益! 如果学小煤窑,良心就过不去! 坚决不能拿人命开玩笑! 1038、小煤窑 平松点点头道,“是,是有这个问题。” 平松是什么水平,李和很清楚,他笑着道,“你噼里啪啦的说了这么多,肯定是找调研公司做过调研了,那么把你知道的数据告诉我,全国有多少家小煤窑,占煤炭的总产量有多少?” 平松低着头,擦擦额头上的汗,不好意思的道,“目前,全国乡镇集体和个体煤矿有8万处,年产30万吨的产煤县有390多个。1995年,乡镇煤矿产煤5.97亿吨,占全国煤炭总量的12.92亿吨的46.2%。” “所以赚钱的是小煤窑,是这些私人煤老板,你知道我性格的,有些行业,我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可是你和国企一样的成本,凭什么和这些小煤窑争?”李和对于煤炭行业有自己的许多疑虑,而不光是赚钱不赚钱的问题。 平松深吸一口气,仍然坚持道,“今年刚刚通过了《煤炭法》、关于修改《矿产资源法》的决定等法律,前阶段从《人民日报》上又读到关于小煤窑巫须整顿的新闻报道。 我觉得在全国范围内,无证非法开采的小煤窑的泛滥,已经引起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些矿点中很多是乱采滥挖,无照经营,同国有煤矿及有证乡镇煤矿争资源、抢市场、偷税漏税、扰乱煤炭生产和运销秩序。 二是许多乡镇煤矿不具备基本安全生产条件,重大事故接连不断,伤亡非常严重。有70%的乡镇煤矿还没有做到五消灭,就是消灭独眼井、消灭自然通风、消灭明火明电照明、消灭明火明电放炮和消灭明刀闸开关。 从1984到1995年的12年间,乡镇煤矿共死亡5万多人,占全国煤矿总死亡人数的70%,平均每产百万吨煤的死亡率高达12人。 这样的形势,是必须要整顿的! 所以,小煤窑减少是趋势。哥,我觉得这真的是我们的机会。” “五万多人啊!”李和长叹一口气,“这还算少的呢,还有许多瞒报的呢!这些要是统计进去,更是不得了啊!” 平松豪气的道,“我们有资金,有技术改造的决心,重视新技术,重视工人安全,这对煤炭行业来说是好事啊,说不准我们可以倒逼整个行业做改革!走投资省、见效快、经济效益高的新路。” 李和摇摇头,“你倒是想的太简单了,哪里有这么容易,这个行业不出事还好,一出事肯定就是大事,说不定你下辈子就在里面蹲着了。” “我愿意试试!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平松急切的道,“我记得你之前和我们说过,做什么事都不能因噎废食,咱们不能因为害怕出问题而而停止发展的脚步!” 李和突然抬起头,用一种非常严肃的神情看着他道,“你想好了?” 平松激动的道,“想好了!” 这个行业这么赚钱,不做才叫脑子有病呢! 他不止想做煤炭,他还想到唐山炼钢呢! 什么赚钱做什么! 李和叹口气道,“我只强调一点,安全还是安全!必须重视安全生产!这个是第一位的!要成立专门的安全生产监督小组!” 他不能拿人命开玩笑! “哥,你放心吧,我会认真做的!”平松高兴地无以复加。 李和无奈的摇摇头。 至此,他还是进入了他不愿意进入的煤炭行业。 中再集团党委会成立了,并且迅速召开了第一次工作会暨党委工作会议。 出任中再集团党组书记的是李和的老领导,电子物理学奠基人,吴全得教授,他的到来也很令李和意外。 吴教授来的时候对李和道,“我都退休了,想不到还会到你这来搞组织工作。” “你老能者多劳。”对于吴全得的到来,李和是表示非常高兴地,起码这老领导不能给他拖后腿。 这次会议是新上任的吴书记组织的第一次会议。 “极推进经济增长方式从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把提高经济效益作为经济工作的中心,是我们在令后15年经济和社会发展中必须遵循的一条重要指导方针....” 在这次工作会议上,吴书记严肃认真的做了发言,并且组织大家学习党的十四届五中全会和八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精神。 李和作为副书记,也做了发言,“党的十四届五中全会通过的“九五”计划和2010年远景目标的建议中,把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提到关系到国家兴衰、关系到将把一个什么样的中国带入21世纪的高度.... 作为社会主义企业,不断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无疑是企业的一项重要任务。为社会主义企业,不断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无疑是企业的一项重要任务。....” 天气陡然降温以后,董浩的心却依然烦躁不安。 “董进步这家伙能跑到哪里去?” 对于董进步的动向,他比警察还要关心。 “王元的消息早就散出去了,有提供线索的,可是就没有一个准确的,很多人都是想着沾点便宜,明知道这帮人是故意的,王元还不好为难,要不然谁还敢提供线索给他。”望着董进步询问的眼神,张兵也是无奈的摇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董浩道,“董进步坐飞机和火车的可能性不大,那样最容易暴漏,他做汽车的可能性最大!你去找大奎,把董进步的照片给他,让他手底下的人认个脸熟,到汽车站排查一遍。” 张兵笑着道,“可不止一个汽车站,这得派多少人?而且汽车站的流动性很大,人那么多,想找一个人这样无异于大海捞针,太难了。” 他直接否定了董浩的意见。 “那你说怎么办?” 张兵道,“除了等王元的消息,只能加强家里的戒备了。” 董浩气呼呼的道,“奶奶个熊,打仗都没这么累!” 突然,董浩道,“你到现在没有离开过监控吧?” 张兵道,“中途只倒了一次水,怎么了?” “那几棵蒿子怎么倒了?我记得都是站着的。”董浩神色凝重,“能不能回放一下?” “什么都没有啊...”张兵依照董浩的话回放了一段。 “再继续。” 张兵无奈的摊摊手,“内存有限,只能回放最近五分钟的,之前的自动删除...” 1039、礼尚往来 董浩道,“你安排杜武和邱亮过来,光靠你一个人盯着不行。” 杜武和邱亮是他新招进来的两个,只是一直住在后山上。 张兵道,“那也行,省的我这天天连个上厕所的功夫都没有。要不就让他们住这里吧,咱俩去隔壁住去。” 李家是连栋的别墅,门户相连,最多的就是空房间,少说也有四十来间,管的又不甚严谨,不拘泥他们,所以,一直都是由着他们随便挑着住。 杜武和邱亮是从北边方向过来的,就是为了避开李家南边的大门,尽管是保镖,但是他们还是属于李和口中的闲杂人等。 董浩向两个人交代了一番,就同张兵一起下了楼,往监控中的异常地方过去。 山里头并不好走,杂草超过一人高,树枝横生,两个人走的小心翼翼。 张兵低声道,“没有人来过的痕迹啊?” 他抬头望了望绑在树顶的摄像头,又蹲在地上仔细观察了一遍。 董浩鼻子耸动,趴在地上闻了闻,又到处仔细的转了转,叹口气道,“好像是什么动物在这里打架了。” “好像是山羊之类的。”张兵捡起来地上的几个黑色的椭圆形小颗粒。 “妈的,白高兴一场。”董浩有点失望。 张兵笑着道,“他没这么快的。” 董浩摇摇头,原路返回,回屋换了套衣服,就跟着李和出门了。 李和像往常一样到达公司门口,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现在旁边先点了一根烟。 看着这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高楼大厦,看着步履匆匆的行人。 看着阳光升起又落下,他感觉自己的青春正在无法挽回的流逝。 “哎,小敏结婚邀请你没有啊?” 李和听见了旁边一个女孩子的说话声。 “怎么可能没有,说起来这个月都三个了!”只听见另外一个女孩子愤愤不平的道,“我这点工资都快不够随份子了!” “能不能收的回来还不一定呢,要是将来离职了,基本也就没交往了。” “这小敏入职才半年吧?”最先说话的那个女孩子道,“平常跟我们关系也就一般,连几句话都没有,她也好意思给我们发请帖,真是够可以的啊。” 你我本无缘,全靠份子钱。 “谁说不是呢。”另外一个女孩子附和道。 两个人自顾自的在那聊天,并没有发现在拐角的李和。 待两个女孩子走了,李和问董浩,“这种事情公司多吗?” 董浩笑着道,“当然多,搬到这里办公以后,我都随过好几份了,人家邀请了,不管去还是不去,都不能含糊,份子钱少不了的。” 公司也是一个小型社会,也有结婚、添孩子之类的喜事,而作为同事不随礼,显然面子过不去;同事关系不怎么样,别人都随礼,就他不闻不问,又会让同事嚼舌头。 所以,哪怕他再孤僻,也得随大流。 “这可不好。”李和正瞅找不到公司加强精神文明建设的切入口呢,此刻倒是隐隐有了一点想法。 到了办公室,齐华给他泡了茶。 “李先生,你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李和吹了口浮起的茶叶问“集团有没有集体婚礼这种活动?” 齐华笑着道,“好像地大集团是有的,我还去当过主持,其它家我就不清楚了。” 李和把在楼底下听见的对话给齐华说了一下,接着道,“同事之间随份子本来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是给大家造成负担就不应该了。” 他的印象中,结婚也好,生娃也好,寿宴也好,大家图的不是钱,都是为了讨个喜。 但是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什么百日宴,升学宴,变成了真正的‘礼’上往来,大家在乎的是钱。 “那你的意思是?”齐华不敢随便做主。 李和叹口气道,“这种事情又不好随便禁止,毕竟是正常的同事交往,情有可原,你可吴书记商量一下,咱们能不能组织个活动,怎么加强公司的精神文明建设,构建正常的公司文化内核。” 他不指望能扼杀,起码能降低一点也是好的。 齐华点点头道,“是。” 李和想了想道,“还有就是,每年可以由公司出钱办一两场集体婚礼,给员工归属感,也可以减少这种随份子的现象。” “这也是好办法。”齐华点点头表示认可。 李和见他还没有走,就问,“还有事?” 齐华道,“彭凯在中国移动的光缆招标项目中落标了。” 李和笑着道,“只要里面没有猫腻就行。” 齐华摇摇头,“暂时没有发现,张树心管理的非常严格。” “那就好。”李和不以为意。 “彭凯说想再来拜访你一次。” 李和笑着道,“他想来就让他随时来,不要拦着他。” 联合利华大学的事情,让何芳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早出晚归,即使是回到家,也没多少空闲,都是一头扎在书房里。 偶尔累了,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这么累干嘛?不是还有周旭升他们吗?多交代他们一点就是了,你把自己耗上面,连家都不要了。”李和有点心疼。 何芳笑着道,“我既然做了校长,我就得负责到底,什么都靠别人,那怎么能行?做学校和做企业不一样,你不懂,就不要掺合进来。” 李和问,“退休教师联合会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 何芳道,“差不多吧,许多老师都表示愿意退休后发挥余热到咱们学校里来工作,不过他们年龄也确实不小了,我是准备通过同学和朋友从海外招聘,看有没有愿意回来的。” “慢慢来吧。” 睡觉的时候,李和洗完澡往何芳跟前凑,却被何芳推了过去。 “我困死了,乖,睡觉,明天还要早起。”何芳打起来了哈欠。 “媳妇,我们有一个月没有了.....” “老夫老妻了。”何芳侧着身子睡去,不再搭理李和。 李和只能在那长叹。 他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二十来岁的感觉,可是奈何老婆不配合! 他也没有办法啊! 整个人跟着了火似得! ps:今天只有这一更,马上坐火车去武汉哈./ 1040、挣扎 从招娣到章舒声,一个个都离他远远的,远水明显解不了近渴! 好不容易有一个躺在他身边的,还把他当透明人,搭理都不兴搭理,没有一点干大事的想法! 这让他很苦恼! 他可是一个身体正常的男人! 但是,他又是一个理性的男人! 他又不能整天把这种事当做生活的全部,只能压抑在心里,压抑的多了,就莫名的有点烦躁。 倒霉的是董浩和齐华等人,总是受着无妄之灾,李和动不动就对他们发火。 董浩和齐华除了摇头叹气,也是没招,只能尽量和李和保持距离,然后李和交代的事情给办的漂漂亮亮,不拖泥带水。 李览学校开家长会,何芳整天不着家,忙得很,因为需要签字,老太太又不能去,只能是李和去了。 “辛苦你了,顾老师。”和老师握手,手中柔弱无骨的小手也让他爱不释手,手心里传来的痒意让他的心也是开始痒痒的。 “李先生,你客气了。”顾老师被捏的有点疼了,嫩红的小嘴由于紧张而微微抿着,让人忍不住想要爱抚一番。 “抱歉,手劲有点大。”李和将视线稍微下移一点,在那一瞬,他感到作为一个人类的思考能力是多么的淳弱。 他完全被生理的冲动给控制了。 “没事。”顾老师被李和忘得不好意思了,窘迫的低下了脑袋。 从学校出来,董浩立马就迎过来,低声道,“董进步找到了。” 李和眉毛一挑问,“在哪里?” 董浩道,“霸州。” “在南边?”李和以为自己听错了。 董浩点点头,“是的,是在南方,我同样好奇,他怎么会先往南边去。” “人呢?”李和接着问。 董浩道,“已经被人给控制起来了,就是问下你的意思,是先见一面,还是直接交给警方?” 李和想了想道,“先把人送到大兴,我见一见。” “是。”董浩犹豫了一下问,“那悬赏?” “这还需要问我?”李和反问道,“我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齐华对董浩道,“人送过来,钱我第一时间会转到王元的账上,至于这一千万怎么给,那是王元和霸州方面的事情了。” “好的。”董浩明白,这笔钱是无论如何绕不过王元的,需要通过王元的手交到对方的手里。 至于给王元什么回报,他相信李和自会做决断,不需要他操心。 李和问,“王元已经来了?” 董浩道,“他昨天就到了,抓到董进步之后,才跟我联系的。” 王元不傻,这种让李和欠人情的事情,他从来不会缺席的。 李和抵达大兴的,太阳已经落山。 这是一片老旧的厂房区,杂草丛生,屋顶上的瓦片掉落的到处都是。 院子里只有两辆大卡车,并无一个人影。 突然,咣当一声,破旧的铁皮门从屋里被打开了,先露出来的是一个圆乎乎的脑袋,脑袋上的小眼睛眯缝着,待瞧清了来人之后,小跑到李和的跟前。 “李老板,好久不见。” “王元。”李和笑笑,“你现在也是大变样啊。” “上了年龄了,跟以前当然不能一样了。” 王元笑的有点谄媚。 “就你一个人?”李和左右望望。 王元道,“知道你要来,我早就让他们躲开了,人多嘴杂,传出去对你不好。” 李和夸赞道,“有心了。” “人就在里面,你要不要进去看看?”王元看看董浩,其实哪里是他有心了,只是董浩的交代而已,闲杂人等退避三舍,这里目前只留他一个。 “王福江,你个老王八蛋,难得老子这么信任你!你居然出卖老子!老子倒是要看看你以后怎么在道上混!” 屋子里的人被绑在椅子上,蒙着眼睛,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突然大骂起来。 王元见李和有不解,就跟着解释道,“他一路从黑河逃过来,先是到达冰城,然后到达的锦州,本意是想进京的,但是他聪明知道背面高速入口查的严,他从滨海绕道到霸州来了。 而他投靠的人就是叫王福江,跟他以前有合作关系。” “王福江,你个狗东西!难为老子对你那么好,你居然恩将仇报...”董进步还在那自顾自的骂,“对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就能把老子这么卖了!”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谁绑了他! 李和笑着道,“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姓江的!你说句话!老子知道你在这里!老子跟你好好商量!对方给你多少钱!老子给你双倍!”一直得不到回应,董进步又什么都看不见,他只能在那乱喊乱叫,“我在俄罗斯的银行还存了一大笔的钱,我是留足了退路的! 只要你肯放了我,价码随你开!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依然没有人回应。 他不放弃,继续喊道,“你要是不放心我,就把我送到北边,在我进俄罗斯之前,我保证你拿到钱! 我现在孤家寡人,丧家之犬,你还怕了我不成!”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处在黑暗中,他一无所知,更加重了他的焦虑。 王元低声道,“李老板,你看?” 李和摆摆手,笑着道,“我就不进去了,打电话给警察吧,让警察把他带走。” 他过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和董进步叙旧情,只是为了亲眼见证,要不然他就不放心。 王元没有丝毫的犹豫,按照李和的要求做了。 警车来的很快,听见警车呼啸而来的声音后,王元安排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给董进步松了绑,摘了眼罩。 董进步陡然得了自由,踹了眼前的人一脚就夺门而去,没时间多计较。 但是,他还没跑多远,就被那个给他松绑的人带着警察给抓住了。 站在不远处看着在地上奋力挣扎的董进步,李和点着烟后,不自觉的叹了口气,人生果然没有什么定数。 被铐住双手,董进步再怎么吼,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最后还是被警察簇拥着强行塞进了车里。 1041、股市奇迹 “这小子是处心积虑的想来对付我啊,留不得了。”李和一直都没有低估董进步的报复心,董进步来找他,也是他能预料到的,但是眼前真的发生了,他还是有点感慨,并且有点难以接受! 他待董进步不说有百般好,但是董进步能有今天的成绩,是离不开他的! 他倒是不期待董进步能记得他多大的恩情,对他知恩图报,可是不能因为他没有继续纵容,而就把他记恨上了。 甚至,眼前被通缉后,第一件事居然不是远走高飞,而是千里迢迢的跑过来想报复他! 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世界这么大,一样米养百样人,他无法要求所有人的三观都同他吻合,唯一的方法,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心理上的无坚不摧,不被那些自私又狭隘的人所伤害。 王元道,“李老板,你放心,就凭他犯下的事情,够枪毙八百回了!” “不能掉以轻心!”李和淡淡的道,“你们几个给我随时关注案件的状况,董进步既然说手里还有钱,他就会继续铤而走险,不要小瞧钱的威力。” 董浩点点头,“这事我亲自盯着,不会给他翻盘机会。” 董进步的事情处理完毕以后,董浩同着张兵开始忙着接收李和给他们的房子,两个人越看越是欢喜。 齐华允诺可以搞定孩子上学的事情,张兵更是先请假回家,去接婆娘和孩子去了。 张兵走后,董浩让杜武先顶替了张兵的位置。 只是杜武只跟了李和三天,就被李和给炒了鱿鱼。杜武满心的委屈,不明不白的就丢了工作,只能找董浩诉苦。 董浩了解李和的性子,李和对员工的要求并不高,特别是他们这些保镖,只要忠心可靠,一般都是得过且过,所以他们倒是轻松的很,至于赶人,这真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他不敢直接找李和问原因,倒是先找了齐华。 请客吃饭的地方选在了有名的建国大酒店,他比齐华找到了半个小时。 “我没有来迟吧?”齐华还特意看了看手表。 董浩笑着道,“是我来的早,今天李先生在家,我倒是没有事情做。” 齐华道,“真是新鲜,你可是第一次请我吃饭。” 董浩给齐华斟啤酒,接着道,“咱俩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好像也没有几次吧?” 俩人认识多年,但是彼此没有私下的交往,即使是参与的饭局,也是李和的饭局,都没有上桌的资格。 “客气了。”齐华站着端起酒杯,迎上啤酒瓶。对于董浩,他不敢托大,他知道,李和从来没有拿董浩真的当做保镖看。 “我敬你一杯,先干为敬。”董浩举杯,喝完,空空杯底。 “我也喝完。”齐华酒量不是太好,但是还是豪气的很。 董浩给齐华夹了块鱼,笑着道,“这里我跟李先生来过一次,以后就记住了,因为臭鳜鱼做的特别的地道,来,你尝尝。” “谢谢。”齐华端起碗接着,轻轻的尝了一口,竖着大拇指道,“确实是不错。” “喜欢就多吃。”董浩再次给他斟满啤酒,自己抿了一口茶,干咳一下道,“我这次请你来,是想问你一个事。” “我知道什么事。”齐华低头吃自己的,好像早有预料似得。 “那....”董浩刚开口,一张报纸就出现在了桌子上。 齐华用纸巾擦擦嘴,“自己先看。” “李和预测股票走势?”董浩疑惑的道,“李先生最近这一阶段都是在家里,没接受过什么采访啊。” “继续看。”齐华端着酒杯,轻抿两口,又夹块肉。 “1996年在我国新兴证券市场短短六年的发展史上具有重要的意义。 1996年,通货膨胀消失,银行利率降低;3月开始,股市走出了一轮大的上升行情,全年基本上走出了单边上扬的走势。 10月起,管理层一团团冷风吹来,连连发布了后来被称为“十二道金牌”的规定,大致有:《关于规范上市公司行为若干问题的通知》、《证券交易所管理办法》、《关于坚决制止股票发行中透支行为的通知》等。 管理层的“十二道金牌”都没能拉住疯牛,使丝毫没有长牛经验、却经历了三年漫长熊市的股民怀疑牛市是否真的来临...”董浩不自觉的读出来了声音,“据内部人士透漏,中再集团董事长认为:股票市场的严重违规行为、疯狂的投机炒作徒然加大了股市的风险....” 读着,读着,他就读不下了! “这话不是我传出去的!”董浩一下子惊悚了。 报纸上说的都是真的,这些话确实都是李和说的! 但是李和却从来没有对外说过,只是和他们这几个人说过,当时只是让董浩给老家的李隆等人提个醒,适可而止,该收手了! 齐华抱着胳膊,笑着道,“当然不是你说的。” “也不是你说的!”董浩肯定的道。 齐华道,“李先生说这话的时候,在场的只有三个人。” “还有杜武。”董浩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哪怕他也有传话给李隆,可是也没有原话复述,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传达了李和的意思。 而报纸上,基本上是对李和原话的摘抄! 李隆等人是没有可能告诉其他人的。 齐华又递过去一张报纸,“李先生的话登上报纸之后,当日股市大盘连续2天跌幅超过6%,仅仅四个交易日,从1266跌至885点,大盘跌幅高达30%! 中国股市所有的股票全部跌停板,仅一只飘红! 如果没有意外,今天大盘会再度跌停!” “这....”董浩惊得目瞪口呆! 他终于意识到,只是赶走杜武,已经是李和的仁慈了! 送去法办也不为过! 齐华笑着道,“所以,你明白没有?” 董浩无奈的点点头,“哎,看来他这次是真的捅了娄子,幸亏李先生没有和他计较。” 齐华道,“如果是他收了钱,李先生才会和他计较,关键他是被记者给框进去的。” “这个该死的记者!那李先生怎么处理这个记者?”董浩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明显是李和让齐华去着手调查了,而没有让他去。 “处理?怎么处理?如果真的处理了,倒是真的坐实了这话是李先生说的。”齐华解释道,“只要李先生不承认,倒是真没人怪他,反正是记者杜撰的。” “齐先生,你放心吧,这个我会交代杜武,他要是敢再出去乱说话...”董浩好像明白了什么,咬着牙道,“否则我一定亲自动手!” 齐华笑着点点头,看着董浩买完单,两个人在楼底下分手。 李和也一直甚为苦恼,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影响力,他不经意间的几句话,居然能影响到股市的走向! 这一天,中国股市创造了一个奇迹:开盘价、收盘价、最高价、最低价,均为同一个价。 人民日报发表的《此轮牛市有利于经济发展》的护盘言论,也没有挽救股市的跌势! 晚上,刚上床,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要他早上去经贸委开会。 他无奈,成也萧何败萧何,他得去救火。 第二天,一到经贸委,王主任看着他就是一个劲的叹气,摇头。 1042、节能减排 “王主任,这事可真不能赖我。”李和耸耸肩,表示一脸的无辜,既然找上他了,他就不能表示不知情,甚至想抵赖掉,眼前只能尽量撇清关系,反正有一点很清楚,他没有公开讲过什么话! 现在发生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故意的! 要怪只能怪那些乱嚼舌头的记者! “进来坐吧。”王主任笑着道,“不是股市的事,要是股市的事,也是证监会的周主席找我。” 李和想想也对,要是真是关于股票市场的事,经贸委真找不上他。 “谢谢。” 他抬脚进屋,往会议室里扫了一眼,发现在坐的几十号人,除了王主任,还有财政部和税务总局的几个领导,他大部分还都认识,里面中字头的国企老总,他很熟稔,民企里面的鲁万向、张魏桥、李海鑫、刘家兄弟,他打交道虽然不多,但是都有一面之缘,甚至平松、卢波、黄国玉等人都是赫然在列。 当然,里面也有他不认识的。 他不认识别人,但是不代表别人就不认识他,看到他进来,大家纷纷起身招呼,他不好落别人面子,只能颔首面带微笑回应。 他坐到旁边的唯一一个空位上,王主任先是介绍李和左右附近的人道,“这是经贸委市场流通司司长许司长,这是经贸委资源节约综合利用司是吕司长....” 财政部的吴主任道,“我就不用介绍了,打交道不是一回两回了。” “是的。”李和点点头。 王主任清了清嗓子,摊开面前的文件,笑着道,“人都到齐了吧?那咱们就说重点了?” “王主任,你说吧...” “都听着呢...” 会议室里的人七嘴八舌的附和。 “在坐的都是中国企业里面的龙头,邀请大家来这里,主要是开个协调会。”王主任看了看全场,然后继续道,“为进一步贯彻落实党的十四届五中全会会议精神,紧紧围绕实现两个根本性转变,以提高经济效益为中心,把全会提出的‘坚持资源开发与节约并举,把节约放在首位’和‘大幅度提高能源、原材料的利用效率’作为工作的基本万针和中心任务,加强宏观管理,推进技术进步,完善基础工作,加大宣传力度,强化信息和技术服务; 推动资源节约综合利用工作向前发展....” 半小时不知不觉的过去了,王主任中途抿了口茶道,“生产、建设、流通、消费等各领域,都必须节水、节地、节能、节材、节粮,千方百计减少资源的占用与消耗。 各行各业都要制定节约和综合利用的目标与措施,大幅度提高能源、原材料的利用效率。 我们的企业要形成自我节能的激励和约束运行新机制,增强全民、全社会资源节约综合利用意识,实现经济增长方式由粗放经营转为集约经营.... 完善产品单耗指标,尽快建立综合利用统计报资,坚持定期公布,包括国际先进水平、国内先进水平和最低水平,从宏观上引导企业向先进水平靠拢; 同时,应改进现有不科学、不合理的统计指标,积极探索建立新体制下的资源节约综合利用报告制度....” 王主任说完之后,会场上响起来热烈的掌声。 吴主任接着道,“政府批转了国家经贸委、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提出的《关于进一步开展资源综合利用的意见》。第一、资源综合利用的范围资源综合利用主要包括;在矿产资源开采过程中对共生、伴生矿进行综合开... 第二,实行优惠政策,鼓励和扶持企业积极开展资源综合利用....” 各个部门的各个领导按照顺序说完了之后,王主任看了看时间道,“大家休息十分钟,再想想思路,等会大家再说说自己的想法。” 一时间上厕所的上厕所,抽烟的抽烟,倒茶的倒茶。 李和本想去上个厕所,结果被人左右包围,他都拉开拉链了,居然还有人围着不散,他觉得有点尴尬,只能洗个手,借故躲个尴尬,下楼底下的厕所去了。 他上完厕所,从里面出来,在门口守着的平松立马递过来一张餐巾纸,递给他道,“哥,那帮人确实是太讨厌了,跟个苍蝇似得,赶都赶不走。” “你又来干嘛?”李和没好气的问。 “跟你讨个注意啊。”平松笑着道,“我等会都不晓得说什么。” 李和道,“这种会议,你不是参加过一次两次了,说什么说?带着耳朵听就行了。” “是。”平松想不到李和这么‘耿直’,一时间脸红脖子粗,在这种会议场合,他是有资格参与的,但是还是没有资格参与发言讨论。 “到楼底下抽根烟。”李和带着平松下楼,但是没敢往前门去,走了后门出去。 两个人这才能清闲的抽完一根烟。 重新回到会议室,众人坐下,安静下楼,王主任首先看向了李和,“小李,你们表个态度。” 众人齐齐的望向李和。 李和认真的道,“经贸委提出15个行业‘九五’技改重点,机像数控机床、基础零部件、火电设备、农业机械、机电产品出口,新型元器件、国产局用程控交换机、光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软件、汽车和医疗电子,轿车零部件,石油化学工业,我旗下的企业都是有涉及的.... 我们将,有计划、有步魏地通过试点逐步推进以节能降耗为主要内容的老旧设备的更新改造,继续开展节能降耗和资源综合利用,限制旗下高耗能、污染企业的生产和发展,甚至逐步淘汰和关闭! 加强国际交流与合作,积极利用国内外两个市场和国内外的技术、资金,尽早使我公司的节能降耗、综合利用和整个国家的资源利用水平步入国际先进行列....” 他说完之后,王主任和吴主任都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其它企业的领导负责人,也接连讲了话,内容和李和说的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大同小异。 会议结束后,李和被吴主任给喊住了,俩人单独在会议室里聊开了。 吴主任笑着道,“我是替人代话的,哎,你这个篓子捅的可不小哦。” 李和笑着道,“市场有市场的规律,我不觉得会因为我一句话就塌了,恰恰说话大家对市场没有信心,而我的话只是那最后一根稻草,我不做那根稻草,也会有别人做。” 吴主任笑着道,“证监会的同事可不这么想,现在都急的跳脚哦,你有什么建议没有?” “其实我觉得证监会要谢谢我,4月1日到12月9日,上证综合指数涨幅达120%,深证成份指数涨幅达340%。这在国际证券市场上是罕见的。 证券交易所几个月来新增投资者开户数800多万,总数超过2100万,股民已占城市人口相当大的比例。他们联系发了十二道文件都没给市场降温,但是股市依然疯长,特别是垃圾股疯长,由于没有涨停限制,庄家操纵明显,这已经不正常了。 据说他们还要提高印花税?” 吴主任苦笑道,“话是那么说,可是过犹不及!” 四天时间,股市重挫30%! 这不是降温,分明是崩盘啊! 李和想了想道,“要不我写篇稿子?反正我没当众说过那番话。” 大不了就是不承认。 吴主任摇摇头,“覆水难收啊。再说,这么做无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说不定啊,越描越黑。” “那我懂了。”李和除了为国护盘,好像没有别的道路了,这事他在香港做过,郭冬云在英国做过,倒是不陌生,“我会解决流动性危机。” 次日,中再集团携资入市。 虽然只有五个亿的资金量,但是却是引起了市场的极大反响! 这说明什么? 说明首富看好股市! 当日,上证大涨5.68%! 1043、万家生佛 深市虽然低开,但是在中再集团入市的消息传出后,随后跟着大涨! 李和在中再集团的办公室接受了财经记者的采访。 “我认为中国股市是目前全世界最大的散户市场,卖菜的,扫大街的大爷、大妈都在炒股。 门槛越低,进入的人就越多,就像1000人混战的角斗场,要成为角斗士冠军,那得干掉999个人,这难度有多大,毋庸多言。 很多人宁可自己在股市里赔钱,也不愿意交给专业的机构去管理财富。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很多人来股市不是来想赚钱的,而是来想过瘾的! 我觉得这是赌性在作怪....” “什么一月翻倍的,什么一年百倍的,我都见过很多,但仍然活到现在的,屈指可数。市场从来不缺少明星,市场永远缺少寿星。 许多人对基金经理年收益10%还不满意,我对我投部门的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投资比的不是进攻,而是防守。 我认为我们的投资者和基金经理都过于急功近利了吧? 大家都想快,都想用1年时间得到自己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这可能吗? 当然可能,你可以去抢银行....” “李先生,你的意思是不好中国股市吗?”记者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拥有成熟气质的职业女性,她此刻也被李和的话绕的糊涂。 李和笑着道,“我只是想阐明一个道理,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而且最近有很多人在骂我,说我乱讲话,搞的大家都亏钱。 我这个人向来很少解释的,但是这一次,我想我还是解释一下,毕竟股民很多是新股民,拿的是退休金,保命钱炒股票,这样一下化为灰烬,也不太好。 以后几天,股市有升有降。 我估计问题不大,有惊无险。今后股市再涨再跌,不能怪我。我已经把股市的道理讲得清清楚楚,赚钱不来找我,赔钱来找我,这有道理么?” “李总,你很幽默。”记者噗呲笑了,“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你是不看好眼前的股市?” 李和笑着道,“我是不建议短期的投机行为,眼前许多股票处于价值洼地,从长期来看都会有良好的发展前景,我当然会借入....” 这场采访进行了有半个小时,李和起身走人,记者要继续追问的时候,却被齐华拦着,只拿到了一篇公关稿,齐华笑着道,“杨小姐,李先生现在刚好有个会要开,如果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我这里可以代为回答。” “那谢谢。”杨记者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受了齐华的建议,毕竟有半个小时的采访稿已经可以在行内自傲了! 众所周知,李和向来很少接受媒体采访,而接受她们这种专业的财经记者的采访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这次入市护盘,是由郭冬云带领的操作团队。 5亿资金,在月交易量不足100亿的深沪两市,已经达到了活跃市场流动性的目的。 李和不知道的是,他这个决定挽救了许多人的生命! “吕总,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 “是啊,吕总,万一还有机会呢!” “东山再起未必没有可能啊...” 在一处顶楼的天台上,一群人站着阳台上,七嘴八舌的对着一个站在阳台边缘的中年人呼喊。 中年人面色苍白,衣衫凌乱,虽然一般说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哭的很凄惨,声泪俱下,涕泪滂沱,哭得天昏地黑,使旁边的人都陪着掉眼泪。 “没了....”他凄苦的道,“什么都没了啊!” 任谁都想不到堂堂上市公司的老板会逼的跳楼! 他现在才能明白,人不能自以为是啊,在他的小圈子里,他觉得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可是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往外一看,他只是个蝼蚁而已!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擅自动用公司的钱去炒股! 结果现在全给赔了进去! 除了死,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想到伤心处,哭的更加伤心了。 他从护栏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看到百米的高空地面,底下还有不少的人朝着他这里指指点点,他浑身酸软无力,摇摇晃晃,天台的水泥护栏只有一脚宽,只要身子往后一仰,身后就是归宿... “吕总!” “不要这么激动啊...” “吕总....还没到最后一步啊!” 旁边的人再次发出来了惊呼,但是还是没有一个人敢过去拉他。 “没救了!没救了!”吕总神情呆滞,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 “有救啊!”一个小伙子从楼底下小跑过来,大声呼喊的同时,手里还高举着一张报纸,“有救了,吕总,有救了!” 旁边的人都好奇的看着他。 “你不用拿这种事骗人。”吕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小伙子激动的的道,“吕总,真的,是真的,李和出手救市了!他出手了!不信,不信你看报纸啊!” “别过来!”吕总把手朝小伙子一指,“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一个中年妇女夺过小伙子的报纸,突然也跟着激动的道,“吕总,真的,世界首富,就是你经常说的中再集团的董事长,他出面入市了!” “真的...” “中再集团增资深发展....” “还有深南电路...” 一张报纸大家互相传阅。 “真的?”吕总半信半疑,忽然又道,“那不可能,股市塌了,就是因为他对股市没信心!” “吕总,实在不信,你先看看报纸吧,报纸不可能是假的....”一个女孩子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递上报纸。 吕总狐疑的接过报纸,看到硕大的标题之后,脸上立马由阴转晴,兴奋的道,“真的,居然是真的.....” 激动之下,站立不稳,要不是有紧急赶过来搀扶的小伙子,他差点掉了下来。 扶着他的小伙子道,“吕总,你小心点。” “快点扶老子下来!”吕总的腿有点抖。 他刚下来,楼底下传来了姗姗来迟的警车声音。 今天的这一幕,在全国许多地方时有发生。 1044、双赢 所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李和这一次感觉自己是做对了,他拯救了许多人和他们身后的家庭。 而他自己更是不亏钱,甚至可以接机持有一些优质企业的股票,成为最大的流通股股东! 真正买到好企业的股票,就是买公司的股份,不是买进赌桌上的筹码,股票代表公司的资产和业务,就像地契代表土地一样。 比如他趁机吸进的福耀、深发、招商、交通,他持有个十年二十年,想赔都不可能,好企业发展是阻挡不了的。 而且,他这一次不光在国内发力,他已经要求他旗下的国内外公司在国际上大做投资,新投资的有马来西亚银行、大众银行、丰隆银行等,而像凯马特、沃尔玛、克罗格、巴斯夫等他更是大举增加持股比例! 现在,光是抛开现金,光是纸面上的财富,他自己都不晓得有多少。 单单孙软银旗下公司的市值,就能够维护住他世界首富的头衔了。 张兵从老家回来,带来大包小包的榆林特此,“这是米脂的小米,这个袋子是绥德黑粉油旋、这个是家里枣树上的大枣....” 说着就给李览塞了一大把。 “哎呀,让你费心了。”何老太太高兴的接过,也没推辞。 张兵道,“婶子,都是不值钱东西,我们可没少吃你的。” 然后帮着老太太给送进了厨房。 待他从厨房出来,董浩调侃道,“再不回来,我以为你就打算在家挖煤了呢。” “嘿,你别说,小煤窑到处都是,只要有本事,就能干,我可没那个本事。”张兵坐在沙发上,伸展了下身子道,“现在煤价涨的厉害,一准发财。” “现在不是不准私人开小煤窑吗?”跟着李和时间长了,耳濡目染,董浩对许多行业和政策也是有点了解。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张兵叹口气道,“私人开采煤矿虽然不被允许,但是可以挂靠,以村集体的名义建矿。 名义上是集体开矿,实际上则是私人投资。 都是缺德玩意,现在条件虽然比以前好了,可是四季都是漫天黄沙,地底下都被掏空了!种啥都不活!” 董浩道,“小煤窑没安全措施,这要是出了事,可不是闹着玩的的,这些小老板的胆子可真大。” 张兵道,“这你可没有我清楚,我听我媳妇说,我家门口煤矿去年就发生过一起事故,死了七八个人,最后竟然无法找到责任人。” 董浩愣了愣道,“怎么可能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张兵得意的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煤矿经过层层转包,一个转个一个,有可能过了七八道手,捋到底一看,这个煤矿的权属实际上属于乡镇! 你让领导们自己为难自己?还怎么查?” 李和丢给他一根烟。 “你看到平松没有?” 平松要扩大泛海集团的煤炭规模,第一站去的就是榆林。 提起陕北榆林,不少人或许还停留在四季刮风的黄土高坡、高亢嘹亮的陕北民歌和头戴白巾的放羊郎的印象中。 殊不知,这里的财富规模与数量能令晋西的“煤老板”都相形见绌。 这个地方4万多平方公里范围内,几乎无处没有煤,也因此被称为“中国的科威特”。 张兵道,“要不是陪着平总,我早就回来了,当地政府、煤炭企业都走访了一圈,都想要资金,可是一正儿八经谈合作,那脸就挂老长。” “估计有得他受了。”李和决定不插手,随即又问,“家里人都安排好了?” 张兵笑着道,“哎,都安排了。” 李和问,“住哪里?你那不是还没有装修吗?” 张兵道,“我先给安排到旅店了,晚点我就在金鱼池附近租个房子,其它就简单了,学校齐华也给我安排妥当了,就连我户口都办好了。” “租房子?”李和想了想道,“你们之前住的于德华家的房子不是还在那空着吗?搬进去住吧。” “这不好吧。”张兵有点不好意思。 董浩笑着道,“这有什么,李老板会跟你计较这点?” “那谢谢了。”张兵自是高兴,于家这样的房子自然是有钱都没地方租。 当天,张兵就带着一家子搬家了于家的老宅。 自从于老头过世,于老太太去了香港,这处老宅就成了李家的别院,李览和李怡喜欢跑过来玩,不过一直住在这里的却是董浩同王兵。 张兵的面包车停在巷子里,刚从车上下来,就有人不断的打招呼。 “你都认识啊?”张兵的老婆是个个子高,脚底板大,腰板细长,身材饱满的女人,浑身瓷实,发亮。 “废话!”张兵得意的道,“你以为老子这么多年是白混的啊!你打听打听,这附近有几个是不认识老子的!” 又转过头对一儿一女道,“别傻站着,赶紧走,回去烧好吃的,吃好了,老子带你们泡澡去。” 两个孩子大丫头十五六岁,小男孩只有八九岁的样子,穿的不错,相貌也好,还是第一次进城,而且还是这样的大城市,稀奇中又不免多了拘谨。 “我说,你不是说你那个什么老板给了房子吗?还住人家的房子干嘛?”哪怕是已经到了于家的门口,张兵的老婆还是不怎么乐意。 “你这娘们轴啊!”张兵一边开门一边道,“老子说过了,咱自己房子还是毛坯,知道什么是毛坯吗?没水没电,四面还是光秃的水泥,怎么能住人?” ‘咱自己房子’这几个字他特意咬了重音。 他老婆道,“我说姓张的,土窑子你才离了几天?就开始嫌弃这嫌弃那了。” 进了院子,张兵又接着把堂屋和各个厢房给打开,然后道,“瞧瞧,有免费不花钱的地方,还有这么大的院子,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告诉你,就是这城里人想住这地方都不一定有机会!” “这样的好屋子,俄们住不糟蹋了?”他老婆看见儿子拿着棍子在那乱捯饬,过去就给了一巴掌,“当自己家呢,搞坏了,就把你了赔钱!” 1045、气闷 孩子哇哇大哭,张兵看的心疼坏了,赶忙去哄。 然后骂骂咧咧的道,“你这没头没脑的,孩子招你惹你了?臭脾气谁惯着的啊?” “你惯着我了?自从跟了你,就是吃糠咽菜,没过个一天好日子!”他老婆不是个弱的,厉声道,“好嘛,我让你出来闯,多少年不着家,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孩子,还得种着地,好不容易回去一趟,还装蒜,乡里人都说你姓张的发财了! 你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俄就得活该倒霉受罪!” “谁吃香的喝辣的了!”被媳妇这么一阵白话,张兵急的直跳脚,他看到闺女在旁边干瞪眼瞧着,训斥道,“包里有苹果,去洗着吃,厨房拐个弯就到,有水龙头。” 待闺女和儿子走了,他才慌慌张张的搂着媳妇道,“老子去毛子那,那是玩命呢,一点儿不轻松,虽然这两年回国了,可跟着老板也不快活啊,老板走哪,咱就得屁颠屁颠跟哪。 再说了,这端人饭碗,就得服人管,你以为我快活的起来?” 他媳妇道,“做老板的却是就没几个好东西。” “是,是,你明白就好。”关键时刻,张兵为了让媳妇理解男人的心酸,也只能把自己说的可怜。 “你们百十万的房子,说送你就送你了。”他媳妇随即反应过来,问,“姓张的,你不能蒙我吧,咱房子呢?” 张兵道,“我大老远把你接过来,蒙你干嘛!不信的话,我明天就带你过去看,现在咱们把这里收拾收拾,然后带你们娘几个下个馆子。 旁边不远的地方,有个羊蝎子,好吃的很,我朋友开的。” “我现在就要去房子看!”他老婆很是坚持。 看着他媳妇坚定的神色,张兵很是无奈,胳膊扭不过大腿,他只得道,“得,现在就去。” 又重新招呼俩孩子,上了面包车,往金鱼池过去。 “这面包车又是谁的?”上了车后,他媳妇才想起来一直忽略的问题。 张兵道,“也是老板给的。” 李和淘汰下来两辆车,一辆面包车,一辆捷达,要送给他和董浩,他主动选了面包车,主要是实用,拉人拉货都可以,而董浩自然就要了那辆捷达。 张兵的房子在金鱼池,是新建的小区,位于天坛北门,要知道天坛有天然氧吧之称,在这里的空气质量是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房价这两年长的也很快。 房子是位于五楼的小高层,南北通透的四居室,上下楼方便而且采光好,阳台正对小区花园。 “真是咱家的?”他媳妇捏着手里的钥匙,在屋里屋外转悠了一圈,仍然不敢相信。 “不信?”张兵没好气的道,“不信的话就把钥匙给扔了,谁捡到归谁去。” “你扔试试?”他媳妇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 天气越来越冷,地上的雪由薄变厚,渐渐积了厚厚的一层,而且鹅毛纷扬的势头仍未稍减。 所有的树木都罩上了一顶小小的白帽,玲珑、俏皮、可爱。 屋内,只有火舌舔着炉壁的声音,一切都那么静,老四抱着茶杯,端坐在李和的跟前,不时的朝他张望,最后忍不住道,“我没招你惹你吧?这又是整的哪一出?” “没事。”看着形单影只的老四,李和的心里一阵气闷,跟堵着什么似得。 “搞不懂你。”老四瘪瘪嘴。 “你妹呢,联系没有,什么时候回来?”老五已经不接李和的电话了,李和现在根本拿她没办法。 老四道,“你少骂她,不是小孩子了,她说先去香港,然后跟阿娘一起来这过年。” “我欠她的!”李和愤懑的说完这一句,就出门铲雪去了。 大雪已经封住了李家出入的道路,想安全的出门就必须把路上的积雪给铲干净。 这个时候,李和才怀念城市的好,在城区街头随处可见由城管队员和环卫工人组成的扫雪队伍,有他们和保洁车、撒布机、铲雪车等各种环卫作业车辆在保障道路通畅,做到雪不停扫不停,并对部分冰冻路面进行除冰。 根本就不需要李和自己操心,而现在,他必须自己买上三辆铲雪车,安排人每天清理个好几遍! 但是这样也很难出行,即使是出了西山,附近都是偏远的小道,也没有环卫清理积雪,单靠他自己处理不现实,只能顺着过往车辆形成的轨迹缓慢移动。 同样的,这里通不来暖气,家里只能烧壁炉! 所以,现在他后悔住在所谓的别墅了!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什么叫做基础设施配套! 要不是在这里住习惯了,不想再折腾,他甚至都想搬回三庙街了。 不过,好在学校已经放假,他现在很少去公司,出门的机会也少,倒是也没有那么烦躁,每天没事就带着狗上山追兔子,偶尔到也徒步到附近乡下的田地里,和一帮子一起追逐兔子,倒是多了一些娱乐的趣味。 王玉兰和李兆坤老俩口是第一次来李和这里过年,同行的的还有老五,他们对这里的天气很不习惯。 “冻死了,咋这么冷呢。”李兆坤穿着厚厚的军大衣,缩着脖子,笼着袖子,本想陪着李怡在雪地里堆雪人,可是没站上几分钟,就冻得浑身上学哆嗦! 何芳笑着道,“爸,你就进屋吧,外面是冷。” “还是小孩子火力好。”李兆坤见有台阶下,索性也就不在这里呆着了,立马就回了屋里,屋里有壁炉,热的需要脱袄子,只穿着汗衫就可以,屋里屋外两重天。 李和一家子没回老家过年,李燕和李阔兄妹俩还在犹豫要不要回去,从心里来说,两个人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回去的。 “等着人笑话死你老子吧。”在兄弟和侄女、侄子之间,李兆坤果断的选择帮衬自己的兄弟说话,大过年的,两个孩子都不回家,人家还指不定怎么笑话他兄弟呢! “大伯,我们下午就去买票。”李燕被李兆坤说的脸上发红,虽然李兆坤说的是实话。 1046、断交姐妹 五分钟后打开目录,长按重新下载。 “王某有一处房产就在赵先生家附近,但他平时在外做生意,这一住处来得不多。”办案民警告诉记者,但经过走访民警得知,案发前后,王某少有地多次在此地居住。于是,办案民警决定在王某住处展开蹲守。在蹲守两天两夜后,第三天下午王某出现,被民警当场抓获。 经审讯,王某交代了自己的作案经过。不过,他一开始交代的作案动机却相当奇葩。王某称,他不知道井沿是古董,只是单纯地觉得可以拿回家拴狗用,“我平时都住在句容的别墅,院子里养了条大型的阿拉斯加犬,看到这个井沿分量应该挺重,就准就是乡村与城镇居民屋顶上的积雪凡是朝阳的地方也消融的无踪无影。 她行走在阳光里,寒冷的感觉是一扫而光,身心俱暖。 她这次是真的在家里坐不住了,不管老四同意不同意,拉着她就出门了,不是因为她想和老四在一起,而是为了拉老四做挡箭牌!。”老四低声的道,“李老二不可能同意的,说辞我都能猜的出来,无非是下雪不安全,女孩子家家的,车技又不好。所以啊,我现在建议,你还是赶紧灭了这心思,等天晴了,李老二心情好了,没准就放你出去了。” “那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了。”老五虽然不怕李老二,可是老四说的也确实是实话,雪大冰厚路滑,开车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整一过春节,李和没有找她的茬,她也安安稳稳的过了一个春节。 这个春节,李和很大方的每个丫头给了十万的红包,意思很明显,趁着寒假有时间,该买就去买,该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 雪过天晴,路上、田野里的冰早已化成了水,就是乡村与城镇居民屋顶上的积雪凡是朝阳的地方也消融的无踪无影。 她这次是真的在家里坐不住了,不管老四同意不同意,拉着她就出门了,不是因为她想和老四在一起,而是为了拉老四做挡箭牌! 这么多车子,她没有选择凯迪拉克元首,也没有选择全铝合金的 雪过天晴,路上、田野里的冰早已化成了水,就是乡村与城镇居民屋顶上的积雪凡是朝阳的地方也消融的无踪无影。 她行走在阳光里,寒冷的感觉是一扫而光,身心俱暖。 她这次是真的在家里坐不住了,不管老四同意不同意,拉着她就出门了,不是因为她想和老四在一起,而是为了拉老四做挡箭牌! 这么多车子,她没有选择凯迪拉克元首,也没有选择全铝合金的 整一过春节,李和没有找她的茬,她也安安稳稳的过了一个春节。 南都讯去年底,深圳工作的郭先生通过“微信摇一摇”摇来一个“女朋友”,两人没见过面,郭先生却先后给对方打了数笔钱。直到对方电话不接微信不回,郭先生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受骗了。 深圳南山警方从这条线索入手,成功破获一起特大网络交友诈骗案,打掉11个诈骗窝点,刑事拘留犯罪嫌疑人50名。目前,警方正在进一步梳理证据,追缴赃款,追逃其他嫌疑人员。 “微信摇一摇”摇来“女朋友” 郭先生在龙岗工作,2017年10月,通过“微信摇一摇”,一个来自贵州的美女加上了她。一来二去,二者聊得还不错、一车站,怎么都没有找到素未谋面的“女朋友”。对方电话不接,微信不回。郭先生越想越不对劲儿,觉得自己可能受骗,年后向南山警方报警。 警方打掉11个诈骗窝点 郭先生想的没错,他确实受骗了。 今年5月,南山警方“ai+新侦查”系统推送了一批涉嫌诈骗的案件线索。5月7日,办案人员根据线索在广西钦州,广东茂名,湛江等地抓获了嫌疑人5名。其中一人,就是郭先生的“女友”——刘某。警方根据嫌疑人提供的线索,发现了一个“微信摇一摇”方式实施交友诈骗的犯罪集团。借助“ai”系统,仅仅用了10天,南山警方就掌握了诈骗团伙的行为轨迹、主要头目以及诈骗方法。 5月16日晚,深圳南山警方在合成作战中心设立专案收网指挥部,联合深圳刑警支队、东莞刑警支队等多部门,共出动200余名警力,对4名重点目标嫌疑人和多个涉案窝点同时开展精准收网行动,共抓获诈骗嫌疑人70名,其中依法刑事拘留50名,打掉窝点11个,扣押车辆2台,缴获作案手机、培训手册及相关账本等一批作案工具。 南山警方正在进一步梳理证据,追缴赃款,追逃其他犯罪嫌疑人员,循线追踪扩大战果,为受害人最大程度挽回损失。 诈骗团伙每月还有业务分享会 警方通过深入调查发现,该犯罪团伙实行传销式管理,成员入会前需交纳高额的费用作为保证金,然后在后期诈骗中逐步提成返还,且成员每拉一人入会都会有一千余元的提成。\\n入会成员需要集中培训,培训完后直接成为业务代表,以8-10人为一个小组独立进行诈骗。 每个成员根据自己的诈骗金额依次升为初级业务员、中级业务员、高级业务员,级别越高,提成越高。 办案人员介绍,诈骗成员大多数为90后年轻男女,成员无论男女均冒充年轻貌美的女性,使用“微信摇一摇”添加男性为好友实施诈骗,主要诈骗对象以未婚、离异、非广东籍的男性。 入会前三个月是“学习阶段”,团伙成员以没钱吃饭,借钱充话费试探受害人大方程度,诈骗小额度的红包为主。三个月后,团伙开始传授成员如何以“亲人生病需要钱”“自己出车祸需要钱”“可以见面了,需要车费”等各种理由进行诈骗。当警觉受害人发现受骗时,便将受害人拉黑。 警方介绍,每月各诈骗小组还会定期组织成员开会,公布成员业绩,分享诈骗技术。 查看原文>> 1047、世界太疯狂(二合一章节) “切,反正有他这小气劲的,也是没几个了。”老五不屑的撇撇嘴,“真不晓得他守着这么多钱做什么用,我就不能瞧他那嘚瑟样。” 老四淡淡的笑道,“猖狂得志,目中无人,游艇飞机,那都是电影里的。实际上我见过的所谓富人,生活和一般人几乎一样。 我在英国读书的时候,身边的同学大部分家庭非富即贵,我的导师既是世界有名的药理学科学家,也是一名亿万富豪。 所以,哥有句话是对的,金钱对他的作用,就是可以自由的决定他想过什么生活。” 老五懒洋洋的道,“得,你越来越像他了。” 她在新加坡读的学校虽然不是贵族学校,可是接触的有钱家庭没有一百个,也有九十九个了,所以,老四说的她也认可。 “我怎么就像他了?”老四看到她这样子,感觉自己一拳头好像砸到了棉花上,有力气没地方使,车子接近王府井的时候,她道,“就在附近找个空位停车吧,里面没法开车。” “就是都喜欢说教,真不亏是一个妈生的。”找到一个停车的空位,老五直接倒了进去停车位,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你不是?”老四被气的不轻,朝她脑袋上去就一个巴掌。 “越来越像了。”老五笑的浑不在意,“李老二的手也是这么欠。” “走吧你,多吃点东西,堵你的嘴。”老四不再搭理她,赌气似得带头走在前面。 只是走过一段路,发现老五并没有跟上,回过头发现正在一个摊子上买烤羊肉串,还在朝她不停的招手。 “快点啊,来付钱。”然后又拍拍自己的口袋,表示空空如也,一毛钱没带。 “真是服了你了。”老四摇头,但是还是帮着给了钱,并且对摊主道了谢。 “你不吃啊?”老五递给老四一串。 “自己吃吧。” 经过一处烤红薯的地方,她买了一个红薯,吃的倒是香。 两姊妹,沿着大街小巷,走一路吃一路,一个气质卓然,蛾眉皓齿,一个娉婷袅娜,鲜眉亮眼,引得路人侧目。 一直到下晚五六点钟,逛的累了,俩人就坐在商场里面的座椅上,老五摸摸鼓鼓的肚子道,“晚饭,你要吃你吃吧,我是一点都吃不下了,撑到位了。” “那我们去看电影吧。”老四同样是吃不下晚饭了,“想好看什么电影没有?” “不挑,买到啥看啥。”老五同意,“你带路,我开车。” “开什么车,都不够费劲的,电影院就在旁边。” 两个人出了商场,往附近最近的一家电影院过去。 电影院门口居然拍着长长的队伍,老五惊叹道,“今天什么电影,居然这么火爆?” 老四指着门外的海报道,“不会看啊,什么古惑仔吧。” 老五吐吐舌头,“我在香港那么多年,也没见过几个像陈浩南这么帅的小流氓,尽是喇叭全这样的歪瓜裂枣,好不容易长的能看的,要么纹身,要么染黄毛,挂个大金链子,比你说的那些什么款爷还要俗气。” “那就不看了?”老四怕排队,一排队估计就要半个小时。 “看啊,为什么不看,郑伊健还是挺帅的。”老五说完自己去排队去了。 等买完票,又等了半个小时才开场,看完电影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 “回家吧,现在这么晚了。”老四揉揉腰,显得很疲惫。 “别啊,现在才几点,对本小姐来说,一天的生活现在才开始!”老五勾搭着她的肩膀,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你信不信?再等会李老二就会打电话了。”老四受不住这么折腾。 “打就让他打呗,让他说几句又不会死,可是再这样憋着,我真会死的。”老五一边开车一边道,“你要是怕他,你就先回去,我自己玩自己的。” “这么晚还能有什么地方去?超市、商场早就关门了,要玩咱们就明天吧。”老四肯定是不放心留着这丫头一个人的,只能耐心的劝导。 老五兴奋的道,“露天烧烤,沙滩音乐会,哪里能没玩的地方。” 老四没好气的道,“你的地理老师谁教的,这里你能给我找到海滩?” “所以不是问你嘛,你是地头蛇,你说了算,反正我这里不熟悉。”车流量大,赛车严重,她开的比较慢,后面的车一个劲的按喇叭,她低声骂了一句,然后红绿灯一过,加快了速度。 “ktv知道吧,我们去唱歌。”老四试探着问。 “别,你饶了我吧,那种地方的音响声音太硬气,烦躁的要死,我这小心脏可受不了。”老五忙不迭的拒绝。 “那就去酒吧吧,我知道一个地方的音响系统不错。”老四指着一个路口道,“左拐,第二个路口再左拐,再直行就到了。” 老五欣然同意。 到了地方,停好车子,老五直接把外套脱了留在车上,只穿了一件紧身衣。 老四训斥道,“小心着凉。” “走吧。”老五不以为意,站在外面就能听见酒吧里面传去来的声响,看着开阔的入口道,“想不到这里挺大的啊。” 老四提醒道,“平松你还记得吧?” 老五拿出来口香糖递给老四,见她不接,就塞自己嘴里,一边嚼一边道,“春节来过咱家那个,一个大男人开个红色法拉利,差点恶心死我,这品味真是没的说。” 老四苦笑道,“你说话注意着点,不饶人啊你,这个酒吧就是他弟弟开的,这附近稍微有点名气的酒吧、茶馆、咖啡厅都跟这哥俩脱不开关系。” “还是李老二大方。”老五明白,再怎么样,都和她哥哥脱不开关系才是真的。 刚进入酒吧,俩人就被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给吓到了。 “谢谢大飞哥!” “飞哥威武!” “...” 一个人站在舞池的中央,手持麦克风,大声的呼喊道,“各位,今天大飞哥包场请客,敞开肚皮喝!一起happy!” 全场再次欢呼,掌声雷动。 dj热舞,音乐震天响。 老四拉着老五小心翼翼的钻过人群,没找卡座,就在一处吧台坐下。 穿着黑色马甲、白色衬衫的服务员过来招呼道,“想喝什么,美女,今晚有款爷请客。” 老五没有接递过来的酒水单,径直道,“马提尼,干一点,加上两颗橄榄,谢谢。” “要不要啤酒?”服务员有点犹豫,这可就没眼力劲了,即使是人家包场,也不能这么宰人吧。 “我们自己给钱,谢谢,威士忌加冰块。”老四从包里掏钱。 可是她刚掏出钱,伸出的手在半空中被拦住了,一个穿着黑色夹克,顶着二八中分的男人站在了俩人的跟前,慢慢的往嘴巴里塞了根烟,道,“美女,这么不给面子。” “大飞哥。”服务员赶忙给他点烟,然后又冲老四和老五使了个眼色道,“喊大飞哥。” 老五噗呲笑了,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问,“让我喊哥?” 她连李老二都懒得搭理! 何况是别人! 老四抽开手,对服务员道,“把这位先生带走吧,可能喝醉了。” 心里厌恶,可是表面上还是客气的很。 被称为大飞哥的男人,笑嘻嘻的道,“妹子,第一次来吧?面生的很,有缘千里来相会,一回生二回熟,陪哥喝一杯。” 说着就要去搂老四的肩膀,却是被老五推开,老五笑嘻嘻的道,“要喝酒可以啊,把狗爪子拿开些。” “怎么跟大飞哥说话的。”大飞哥身后的一个大高个子指着老五就骂。 老五依然笑嘻嘻的道,“我不是天桥算命的,唠不出那些你爱听的嗑。” 站在不远处的董浩,皱着眉头,拦住就要冲上前去的邱亮,然后对他摇了摇头。 邱亮不服气的道,“董哥,就几个小王八蛋,三两下就解决。” 董浩道,“她们俩是出来散心的,要是知道被人跟着,肯定不高兴,回去和李先生闹开,倒霉的还是咱俩。” 他了解老五的脾气,而且之前有过这方面的教训,早就学乖了。 “那万一....”邱亮有点担心。 “这里是平虎的场子,没有万一。”董浩想了想道,“在这看着,敢不老实就动手。” 说完就再次越过人群,出了酒吧,站在门口打电话。 这边,这位大飞哥也不着恼,仍然乐呵呵的看着老四和老五俩个人。 大高个威胁道,“懂不懂规矩!要不要老子教你一点?” “规矩,什么规矩?”老五故作不解的道,“来,你给我说说呗。” “行了,行了。”老四摆摆手,然后对服务员道,“麻烦给我们快点拿酒,谢谢了。” 服务员看了一眼大飞哥,大飞哥训斥道,“看我干嘛,美女让你拿酒没听见啊!” “马上!”服务员吓了一个激灵,转身就走。 “规矩?”大高个理了理头上的那绺慌忙,张狂的道,“大飞哥就是这里的规矩!不出门打听打听,谁敢这么跟大飞哥说话。” 老四义正言辞的道,“几位,我想我们不认识,就没必要再多说了吧?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们,谢谢。” “妹子,不用这么绝情吧?”大飞哥再次伸出手往老四的腰上拦,被老四毫不留情的给拍开了。 老五乐呵呵的道,“出去左拐再左拐,那边就是厕所,找个坑抬抬后腿,去照照呗,自己头上究竟有几根葱,没有的话去买几把来插在头上,装蒜吧你!” “给脸不要脸是吧!”大飞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把烟头往桌上一摁,发狠道,“马勒.....” 啪! 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脸上就多了一个浅浅的五指印! 这声巴掌在吵闹的酒吧里突然显得格外的响亮。 音乐停了,说话声没了,dj也停止了热舞。 世界一下子清静了。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叱咤东三环的大飞哥会挨人打! 瞧着那新鲜出炉的五指印,这是真正的打脸啊! 还是被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打的! 更夸张的是,那个女孩子还有心思点烟,不过在外人看来,只是故作淡定。 老四把老五护在身后,板着脸道,“这位先生,请管好自己的嘴巴,别乱骂人,你父母没教你出门在外要有礼貌,有教养吗?” 老五这一巴掌,让老四觉得解气,这一次,她是真生气了。 大飞哥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道,“你马勒.....” 啪! 又是一巴掌! 这次是老四打的。 这次所有人都是一个感觉,这俩女人疯了,打了一个巴掌不算,又打了一个! 接连打了俩啊! 还想不想好了! 能站着出这酒吧,才叫有鬼了! 就连大飞哥旁边的小弟们都愣了神! “草!”大飞哥气急,这次不再废话,举起手就要往老四脸上搂。 所有人都不敢往老四这边看,一个漂亮女孩子还是很赢得同情分的! 啪! 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所有人心想,完了! 被一个大男人打,那脸还能看嘛! 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挨打的还是大飞哥。 只听见一个愤恨的声音道,“大飞,在老子的场子里惹事了?” “虎哥,你误会我了!”看到平虎,大飞哥再也没有了刚才嚣张的模样,低声下气的道,“是这俩臭娘们先打我的!” 啪! 又是一个比刚才还响亮的巴掌! 所有人都处于目瞪口呆的状态。 “再胡说,老子撕裂你的嘴。”前一秒凶神恶煞的平虎,下一秒却变了脸,对着俩姐妹殷勤的道,“没事吧?” 这下子,酒吧的人就是再傻,也是看明白了,这俩姑娘来头不小啊! 老四笑着摇摇头,淡淡的道,“没事,谢谢。狗乱叫算什么本事,真咬到我才算他们厉害。” 在场的人差点就憋不住笑了,他们本以为那个年龄小的女孩子嘴巴厉害,想不到这个大一点,更是不遑多让。 老五却是眼珠子一转,指着所谓的大飞哥,不紧不慢的道,“她让我喊他哥呢。” 1048、有意思 平虎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大飞是不作不死啊! 以为人家称他款爷,就真把自己当爷了啊,这得有多大心才敢在这小姑奶奶面前称“哥”! 而且,平虎也算看明白了,这小姑奶奶没打算轻易放过这小子。 “那,你们没事吧?要不我先送你们回去?”平虎不晓得怎么称呼这姊妹俩好! 显得有点局促! “走吧。”他把手搭在了眼前这小子的肩膀上,“大飞,我们好好谈谈。” “虎哥,我真不清楚里面这状况。”大飞浑身有点哆嗦,他好歹在这一片是个人物,也叫得响名号,可是也分和谁比,要是和平虎比起来,大概就是差许多了! 关键这家伙还有一个叫平松的哥哥,不是拼命就得拼的赢的! “还有我再多说?”平虎斜着眼冷笑,带头出了酒吧,他不愿意在他的酒吧,大庭广众之下为难客人,可是出了门,就是不一样了。 今天这事肯定不能这么善了,幸亏俩姐妹在这里没有出大事情,要不然他相信李老二能剥了他兄弟俩的皮! 他现在把大飞恨得牙痒痒! 即使是他同意,董浩也不能同意!他可是三更半夜躺床上被董浩的电话呼叫过来的! 大飞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了平虎等人的身后。大飞的几个小弟还在犹豫要不要跟着,却被又被人给从后面推个趔趄,有气不敢撒,只能也跟在大飞身后。 老五要一起去看热闹,却被老四一把拉过,“回家,别再找事情了,现在也不早了。” 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情喝酒,再说,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本来就不是适合女孩子来。 如果不是依靠哥哥的能量,她们根本就没法从这里走脱。 “没劲。”老五尽管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和老四也是同样的心思,此时也没有心思喝酒了。 两个人一口酒没喝上,还惹了一身不快,只能下楼开车回家。 董浩开着远去的车子,对邱亮道,“你开车跟着,我等会自己回去。” 邱亮点点头,开着捷达迅速的跟了上去。 董浩寻着惨叫声找到了平虎等人,大飞和他的几个手下蜷缩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 “董浩,你看怎么处理?”平虎赶忙递上一支烟,他哥哥可是不止一次的对他耳提面命,见到董浩这些人,不可小觑,场面上还是需要过得去。 “刚刚是哪个手指头指着人骂的?”董浩居高临下的站在那个用手指着老五的高个子黄毛跟前,一脸的戏谑。 “我...”黄毛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说话,别装哑巴。”平虎踢了一脚。 黄毛哭丧着脸道,“我不是故意的,我要是知道这两位小姐....” 这么有来头! 他打死都不会招惹的,以至于他现在沦落到这种地步。 “不说?”董浩皱皱眉头,对平虎的几个小弟示意道,“那就整治手都给长长记性,这叫连坐。” 几个小弟自然不会这么乖乖的听董浩的话,得到平虎的首肯之后才把吓得瘫了的黄毛的整只手压在脚下,一块搬砖拍下,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平虎在董浩耳朵边低声说了几句,董浩笑着对地上的几个人道,“别鬼哭狼嚎的,没断你的手已经是客气了,这是给你们一点教训,以后出门长点眼,不要惹着了不该惹的人。” 他不是那种拥有恻隐之心,带有圣母光环的人,不会因为对手嚎啕大哭而就心软,没有断了对方的手脚,只是因为没有必要,毕竟不是圣母生死大仇。 老四和老五回到家,客厅的灯还在亮着,李和正躺在沙发上假寐,俩人蹑手蹑脚的准备悄悄的上楼。 “这么晚回来?”李和突然说话了。 “哥,你还没睡?”老四不得不转过身子,拉着老五的衣角没松手,反正要死一起死,在这种问题上她不会便宜老五。 “没,过来,跟你们说个事。”董浩的电话早就打过来了,李和哪里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那你说吧。”老五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假装很困的样子,她最是不愿意听李和聒噪的。 李和没去和她计较,只是看了看老四道,“有什么计划没有?不能再这么晃荡着吧?” 老四不服气的道,“我现在有工作呢,哪里晃荡着了?我觉得帮助那些聋哑儿童做康复很有意义。” 李和摇摇头,“有一句话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现在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到处筹措资金上,是不是?” 老四解释道,“是,康复事业在国内刚起步,还有许多人....” 李和却是笑着打断道,“主要问题还是没钱,对不对?我觉得公益产业应具有盈利能力与自我造血功能,能够实现产品及服务的增值,既要实现社会价值,又要实现商业价值。 比如康复来说,它存在着市场供需关系,不是所有的聋哑孩子家庭都是贫困家庭。 靠政府,靠找人捐款,不是长久之道。” 老四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开一家收费的康复医院?” “看你想不想了。”李和不忍老四到处奔波,“其实你擅长的领域也不在康复,我旗下有一家医院、两家药厂,要是愿意,你自己接手整合。” 说完就把一份资料推到了老四的面前。 “石化医院?”老四先是简单的看了一眼,然后疑惑的道,“怎么会转给民企呢?” 李和道,“根据国家和省的有关政策,‘分离国有企业办社会’职能,医院须从工厂剥离。 去年年底,石化厂与中再集团达成协议,将医院以1500余万元的价格整体出让给我们,改制成为一家非营利性的民营医院。 现在已经获得粤东省卫生厅的批准,成为粤东首家成功改制的大型国营医院,这也是全国首家床位超过200张以上的较大型医院被民营资本整体收购。” 国有企业不单是生产的主体,而且是包括从职工住宅到学校、幼儿园、医院、浴室、宾馆、商场、饭店的小社会,不光要从事经济活动,而且承担着本应由国家或社会负责的各项社会事业。 企业医院,作为计划经济时期企业办社会的特殊产物,涵盖油田、电力、航空、矿业、农垦、军工、三线工厂等行业,现在国企效益明显不好,而医院自身盈利不足,致使这些医院竟连维持经营都觉得困难了。 对企业来说,需要不断投入人力、物力和财力,这就导致企业后勤保障系统日益膨胀、臃肿,形成了负担,剥离开来,给自己减负,也是势在必行。 “你们从来没有涉足过医疗产业。”老四好像明白了什么。 “以前没有,现在可以有嘛。”这是李和特意为老四做的安排。 “那我再考虑一下吧。”老四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李和道,“不如给自己压力,中再集团属于我个人独资,也就是我个人的产业,实际上就是你的产业,你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只需要对你自己负责,明白没有了。” “谢谢哥。”老四迷迷糊糊地上了楼,老五要偷偷的跟着,却被李和喝住。 “你留下。” “我困了。”老五不愿意一个人面对李和。 “学习最近怎么样?”李和怕睡不着,没敢多喝茶,给自己开了一瓶啤酒,顺手还丢给了老五一瓶,“接着。” “就那样吧,大学不挂科就行呗,还能有什么要求。”这很出乎老五的意料,李老二转性了? 一边小口的抿着酒,一边瞧着李老二脸上的神色。 李和无奈的摇摇头,“你这日子过得比我还有意思。” “一个人活的就是要生出一点意思来。口张开了,笑不出来,那就没有意思了。”老五难得的认真回答了一次话。 1049、教育问题{二合一章节} 李和摸摸鼻子,嗅了嗅烟,而没有点着烟,他现在正在努力的戒烟,他自己都不晓得为什么会突然戒烟,大概只是因为想戒烟了。 “翻过年22了是吧?” “23。”老五纠正了一下,一罐啤酒喝完,见李老二没有反应,又大着胆子拿了一罐,咔嚓,拔盖子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的响亮。 “得给自己找个方向,做个规划,不能再浑浑噩噩的,你要是像你小姐这么争气,我什么不顺着你?不小了啊你。”李和努力的控制的语气和语速,而不刺激她。 “哦。”她猛灌了一口啤酒,努力的不让自己露出情绪。 争气? 她讨厌这个词。 像个玩杂耍的猴子,卖力的表演给所有人看,只为博得一声喝彩,没有丝毫的意义。 有些事情,有些道理,她不是不明白,她早不是孩子了,可是呢,李老二越是在乎她,越是关心她,她就是越不好受,她总感觉自己在背负着什么责任,而她明显不想背负什么责任。 一个人骨子里所谓的坚强、自尊、独立和自信,在她看来都是从所谓的责任触发出来的品质,因为要对人负责,就要做所谓的努力,让自己做到不让所有人失望,而是让所有人佩服。 她觉得这是挣扎,自己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为什么要向别人负责? 她也可以假装努力,让别人夸赞她“很争气!”,可是那也只是假装而已,不是真实的自己。 李和举起啤酒道,“走一个。别一天到晚耍小性子,我不是你的仇人,没必要和我顶着来。毕业后呢,我尊重你的意见,愿意留在新加坡也好,愿意回国也好,或者去香港也可以,这些我都尊重你的意见。 关键就是你自己要想好做什么,不能做...” “你放心吧,我不会做蛀虫,能养活自己。”老五接了话。 “听我把话说完。”李和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早就看明白了,选择什么样的方式,是你自己的自由,也是你的权利,我不干涉。 但是我要尽自己的义务,你是我妹妹,这个事实否定不了。” 他这么说,也是被逼无奈。 从口袋里掏出支票,唰唰写上两笔,递给了她。 “什么意思?”她接过支票,还有点发愣。 “这是1000万,你小姐我给的也是这么多,算是你们将来的嫁妆,也是你们事业的启动资金。”李和很大方的表示道,“你们都长大了,我相信你有能力掌管和运用好这笔钱,赚了算你们本事,不过,至于赔了,折本,还是花了,我就不管了,就别再来找我哭鼻子就行。” “你没开玩笑?”老五只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吗,真的想摸摸李老二的额头,是不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要是搁以前,三百五百的,他老李老二都管得紧! 怎么会突然这么大方呢? 1000万! 还是美金! 她都觉得幸福来的有点太突然! 有钱之后呢? 买机车? 不,她过了那个疯狂的年龄,买汽车,李老二这里多的是,她没有必要买。 突然间,她又觉得有的不知所措。 李和又启开一罐啤酒,她很满意老五这态度,笑着道,“来喝酒,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就这么着吧,时间也不早了,上去睡觉吧。” “谢谢。”好半晌,老五才吐出这两个字,而且还是如此之困难。 她最终还是很艰难的收下来了这个钱,虽然这代表着这是对李老二服软。 “哦,对了。”李和喊住起身的老五,指着茶几下的桌子抽屉道,“拉开看看。” “嗯?”老五拿出来一串车钥匙。 “送你的生日礼物,阿娘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李和笑着起身拍拍腿,“车子在门口,自己去看看吧。” 转身上了楼,留下一脸迷糊的老五。 老五只是在家里又待了几天,和王玉兰老俩口一起被李和送到了机场,不过不是同一班飞机。 他们前脚刚走,老四也接着南下了,她已经决定接手李和给她的医院和药厂。 家里瞬间空荡荡的了,李和没时间感叹,他当选为全国人大代表,忙着写提案。 让人不解的是,他坚持以联合利华教育集团董事长的身份代表教育行业出席,而不是商业领域,所以他的提案自然也是关于教育问题。 在教育行业的小组讨论会上和提案中,都着重强调了增加教育经费、提高教师工资、解决民办教师困境的必要性。 基于他在商业领域的影响力,他的提案得到了媒体的广泛宣传,甚至记者排队采访。 一反常态,只要是事关教育方面的采访,他都没有拒绝。 但是大多数记者的问题让他很反感,开始他还是很有耐心的回答,之后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甚至懒得搭理了。 所以现在从会场出来,他都是步履匆匆,然后快速的钻进汽车。 “请让一让,谢谢,谢谢配合。”对于这些执着的记者,董浩通常很是无奈。 “李和老师,怎么不认识我了?”一个女记者整个身子都伏在车窗上,好挨近李和说话。 “江映雪?”李和不太确定的问道。 “记得我就好。”女记者很高兴,她被其他记者推搡的摇摇晃晃,只能大声的道,“能不能耽误你几分钟?” 这个时候,同行是冤家,谁管谁是谁,拿到第一手采访资料才是真的。 “上车吧。”面对熟人,李和不好拒绝。 董浩帮着拉开车门,在一帮同行羡慕的眼神中,江映雪带着摄像师上了李和的车,然后扬长而去。 附近就是四海酒店,董浩在门口停下车子,李和先下来车,帮着江映雪拉开车门,“就这吧,我请你吃饭。” “谢谢。”江映雪接着下了车。 摄影师是个四十来岁的秃顶男人,正要扛着摄像机跟着李和两人,却被从后面车下来的张兵拦住。 “兄弟,不着急,先跟我走。” 进入酒店,领班一见到李和,自然不用交代,带着进入了最好的包厢。 “你是这里的常客?”江映雪坐下笑盈盈的问,拒绝了李和递过来的菜单,“你看着点,我的目的可不是吃饭。” “算是吧。”李和把菜单放下,对服务员道,“按你们这边的拿手菜上,粉蒸肉是必须的。” “李先生,你稍等,马上就上来。”服务员出去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江映雪拿起茶壶给李和倒了杯茶,笑着问,“真得谢谢你,难为这么多年还记得我。” 李和笑着道了谢,然后道,“你当我不看电视啊,只是没想到江大记者会深入到采访第一线,真是难得。” 他是经常看电视新闻的,而江映雪作为金牌主持人,他更是常常看到。 江映雪笑着道,“我们有十来年没见了,真想不到,如今会在这种场合再次见面。” “差不多吧。”作为李和的第一个相亲对象,李和对她其实还不如对她老子江主任的印象深。 “我对你们公司提过很多次的采访申请,其实都被拒绝了。”江映雪笑着道,“采访你这样的名人比采访美国总统还难。” 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年的那个毫不起眼的学校老师,会突然间成为世界首富,而且还会成为世界性的话题。 她同时也看不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看过你采访克林顿的新闻,那一期做的很棒。”李和笑着解释道,“很多事情都是由秘书安排的,要知道是你,我肯定不会拒绝的。” “要不我给你做一期专访?”江映雪兴致勃勃的道,“我观察过你的履历,这么多年你只接受过一次电视采访,而且还只有十分钟。 报纸媒体,倒是有,不过好像也只不超过五家,好像你挺排斥媒体的?” “抱歉,这个不是排斥,而是没有必要。”李和苦笑道,“我可不想走大街上都让人指指点点,让我安心的做我的路人甲吧。” 江映雪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只是好奇的问,“难道因为你做过老师,所以现在这么关注教育问题?你这阶段所有的采访都是关于教育的。” 李和想了想道,“大概是吧,因为只有教育才能培养人才,人才才是第一生产力,咱们这样一个大国,要建设完整的工业体系,要建设制造业大国,要发展经济,就必须重视教育。” “可是,当前教育体系中的问题很多,比如过度重视应试教育,唯分数至上,你为什么偏偏关注教师工资这些问题? 在许多人看来,这些并不是教育的痛点?”江映雪说完,抿一口茶,笑盈盈的看着李和。 “教师才是教育的主体和根本,增加教师收入自然是无可厚非。”李和手触到口袋里的烟盒,还是忍不住摸出来一根,他现在是三五天才抽一根烟,相比较以前,烟瘾已经在逐步得到控制。 缓缓的吐了烟圈,继而道,“可能每个人站着的位置不一样,看教育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我是应试教育和高考的受益者,如果不是因为高考,不是通过应试,我想就没有今天的我,可能还在闷头在土地里面刨食,可能还像中国绝对多数农民一样,在为孩子几块钱的学杂费犯愁。 那么,就更没有资格坐在这里和你讨论关于教育的话题。 我们班里的许多同学也是,他们很多都是来自中国广大最偏远的农村,我一个同学说过的一句话很让我印象深刻,他说如果不是因为读书,他这辈子的活动半径超不过50公里。” 这话其实是穆岩说的。 如果没有高考,不拼考试,祖宗八代都是贫下中农的他还能依靠什么? “你想问题的角度很特别。”江映雪被李和的一番话说的目瞪口呆,她想不到在大肆批评应试教育的今天,居然还有人支持所谓的应试教育,“我想说一点,应试教育下培养出来的学生多是高分低能者,刻板而缺乏创新。” “我们俩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咱们同学要么是全国文科状元,要么是理科状元,个个都是考试高手,是什么事情让你产生了高分低能的印象?”李和猛地拔了一口烟,“而且,全国高校出国率最高的就是咱们附近两所学校了,而且读硕读博的院校不是哈佛就是麻省,毕业后很多都是在硅谷和美国各大实验室从事研究工作,取得了不少成就,我可是一点都看不出哪里低能了。” 江映雪摊摊手,“可是这些都不具有普遍****后近40年,我们一个泱泱大国至今没有一个诺贝尔奖获得者,我们严重缺乏创新,这是国际公认的事实,我们应该努力正视自身,不能讳疾忌医。” 服务员端菜上来,李和把一盘鱼转到江映雪的面前,“试试这里的红烧鱼,很不错,我挺喜欢吃的。” “诺贝尔奖能说明什么,日苯前首相佐藤荣作得国,戈尔巴乔夫都得过这个和平奖,能说明什么?”李和拿起啤酒,见她不要,就给自己倒了一杯,笑着道,“当然,这不是吃不到葡萄说不葡萄酸,还是那句老话,科学无国界,科学家是有国界的。其实对中国来说,就是时间问题。” 江映雪敏锐的道,“你的意思是这是因为政治问题?” “什么领域都有政治,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那么纯粹。”在许多事情上,李和看的很通透,要不然凭着他这么有钱,为什么就不能收购微软? 不能收购ibm? 江映雪收拢起自己的笔记本,然后问,“这些话我可以公布吗?我的意思是在报纸上,我想写个评论员文章。” “这些观点,我都是在公开表达过的,没什么藏着掖着的,你要发表就发表吧。”李和说的很坚定,他一直坚定的认为中国教育是世界教育史的奇迹,骂教育的,本质上还是想发泄对于自己无能的捩气。 1050、有恃无恐 “听说你昨天很冲动,有人传出你在在教育小组的讨论会上骂人了?”江映雪直勾勾的看着李和,她不相信在这种场合,李和会做这么荒唐的事情。 李和笑着道,“你说的是那个姓孙的所长?” “是。”李和点点头,没有丝毫的羞愧,甚至直言道,“要不是场合上太过庄重,我还想抽他呢。” 一个姓孙的人发表了一篇叫做《夏令营中的较量》的文章,报道了1992年8月,中日两国联合在大草原草原的夏令营活动中,中国孩子病了,就回大本营睡觉,日本孩子病了却硬挺着走到底; 日本家长乘车走了,只把鼓励留给发烧的孩子,中国家长来了在艰难路段把孩子拉上汽车。 所以,日本人公开说,你们这一代孩子不是我们的对手。此报道在全国激起了强烈的反响,自1993年秋冬以来被广泛转载介绍,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成为一个被热烈讨论的公众话题,尤其是主流媒体的报道影响很大。 实行计划生育后的第一代独生子女八零后就这么成为了“垮掉的一代”、被溺爱的一代”,是“娇生惯养”、“自私”和“懒惰”成了他们的代名词。 由此讨论出教育的核心不是传授知识,而是培养健康人格,大肆的开始批判应试教育。 总之,从文化反思、政治反思潮的余热未过之后,在教育上,中国人再一次输了。 “大家从不同的角度审思教育现状,反思对下一代的培养问题,这有什么问题呢?”江映雪被气笑了,她觉得李和固执的有点过分,“此文反复读了几遍之后,一个巨石般的问号沉甸甸地压在心上,市场经济条件下人们普遍重视为子女创造安逸的环境,我们还要不要让孩子多一点自立意识,我们的教育应该朝着什么方向走。” 李和长出一口气,还是忍不住点了一根烟,淡淡的道,“反思没有问题,指出错误也没有毛病,但是基于主观臆测的杜撰,那你说我该不该骂?” “报告文学本身就是文学的一种,哪怕是纪录片,也会基于客观事实做一些文学性的修饰。”江映雪想了想道,“这篇文章的是在揭示中国教育的危机,而非对中国孩子的贬低,难道你认为中国当前的教育尽善尽美吗?” “当然不是,问题还有很多,比如教育不公平。”李和看着她,直言不讳的道,“随着社会的发展,经济发展的不均衡,会逐步导致教育资源的不均衡,中国的高考录取率在城乡之间的差距会不断拉大,农村子弟上大学的机会相对下降,高等教育机会不平等的状态不但没有改善,而且城乡之间的不平等反而有所加剧。 中等教育的不平等是城乡教育不平等的关键,早期农村教育政策与日益加深的城乡二元结构正将农村教育一步步边缘化。” 江映雪道,“你看问题的角度和我不一样,这么说你是不支持当前的全面发展素质教育的政策啊?” “支持啊,怎么不支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本来就是教育之道,但是侧重点还是要放在课本上,放在应试教育上,有些人甚至要叫嚷高中就取消数学,因为买菜用不到,会四则运算就够了,还有说取消英语,因为这辈子不可能出国。”李和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 江映雪促狭的道,“这个决定我倒是支持呢,我上学的时候感觉最难的就是数学了,想不到上大学以后还在学。我想如果真的搞投票的话,我想会有八九成的人支持这个决定。” 李和笑着道,“1991年,三南改革,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1991年湘、琼、滇三省进行了教育改革,文史类不考数学,医农类不考语文,致很多数学、语文基础较差的学生进入高校。这些学生的学习能力与其他省份考生相比,有明显差距,不能很好地适应基础学科的学习。 所以这项改革进行了两年也就废纸了。 “略有所闻。”江映雪定了定神,接着道,“好吧,最后说一句,我还是想给你做一期专访,我觉得一定会非常有意思。不管你的想法是对还是错,我觉得可以让更多的人了解,何乐而不为呢?总比你在会场上骂人效果好的多吧?” 李和还是笑着摇摇头,“恕难从命,如果只是表达我的一些想法,文字就够了。不过我知道现在的媒体断章取义的恶习非常严重,那样就不好了。” “你连我都不信?”江映雪反问。 “说笑了。”李和喝完一瓶啤酒,朝着服务员招手,然后道,“添饭。” 江映雪饶有兴趣的道,“其实你没怎么变化。” “怎么可能没有变化,三十以后的男人,不在是一个人,有着自己的家庭、儿女和老婆。得想着赚钱养家,老婆要购物,孩子要上学,柴米酱油都得去考虑。”李和不经意的摸摸额头,皱纹深了。 “你真幽默。” 都世界首富了,哪里还需要考虑柴米油盐酱醋茶,她自然认为李和说的是玩笑话。 接着又絮叨了一些闲话,握手告别。 何芳拿着报纸道,“你还要不要名声了,什么都往外面乱说。” 李和浑不在意的道,“历史终将证明我说的是对的。” “你这脾气也改改,你乱说话,对我们学校的影响很大的。”何芳对于李和的倔脾气也是没辙,吃软不吃硬,只能是以劝导为主。 “放心吧,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会再接受媒体采访了。” 李和觉得现在是该收敛一下,不能为了逞口舌之快,而不顾后果。 李阔用三个月时间谈了一个女朋友,没有人反对,小年轻谈谈恋爱很正常,但是看到李阔给女朋友洗衣服、一个月工资花的一文不剩的时候,李燕炸了。 “这还没哪跟哪呢?就这么惯着了?” 李阔反驳道,“我在乎她,为什么不能?” 何芳道,“傻小子,这就是不读书的后果。《菜根谭》没看过吧?恩宜自淡而浓,先浓后淡者人忘其惠。威宜自严而宽,先宽后严者人怨其酷。” “姐,你尽说我听不明白的。”李阔不敢和何芳顶嘴。 何芳看了一眼李和,然后笑着道,“如果用讨好和溺爱去维系一段感情,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李燕更是冷哼道,“降低自己的自尊,然后期待对方会给予你感情上的施舍?别这么幼稚好不好?” 经历过一段感情之后,她更加的明白,什么叫‘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1051、昧着良心 李阔不满的道,“你们这分明就是鸡蛋里挑骨头,小月哪一点不好了,长的漂亮不说,还是大学生呢!” “是,人家外资企业上班,公司白领,知书达理。你呢,一个超市理货员,一个月五百块钱不到,图你什么呢?长的像郭富城还是像张学友啊?”李燕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客气,“你自己心里就没点说吗?” “李燕!你太瞧不起人了吧!”被当众奚落,李阔有点下不来台,红着脸梗着脖子道,“我找个女朋友,哪里招你惹你了!” 何芳赶忙安抚道,“大家就是给你提点意见,没什么别的意思,别多想,感情这种事情呢,还是需要自己处理,我们外人也插不上手不是。” 老太太也在一旁道,“是啊,找女朋友是好事,大家都替你高兴。” 见大家都为他说话,李阔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接着道,“本来人家就是好女孩子,又不图我啥,现在人家要求也不高,就是想见见家里人,给个说法,你说这过分吗?” “给说法?给什么说法?你把她带到我店里就算了,别再往哥这里带,哥可是不欠你的。”李燕说的毫不留情。 “哥,嫂子,你看这...”李阔不搭理李燕,却是望向了李和两口子。 何芳笑着道,“我没意见,来家里认认门也挺好,不过你还得问你哥。” 这个坏人还是得李和来做。 “谈对象是好事,我不反对。”李和自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话,此刻需要他表态,他倒是开腔了,“只是悠着点,别捡到篮子就是菜。” 其实他理解这个年龄断的男孩子,在荒芜的草原上,杂草丛生,好不容易遇到一朵花,没理由不攥在手里。 但是,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都会有一个缺点,可能跟成长经历或者社会阅历有关,腰有十文钱,必振衣作响,潜意识里会有很强的自卑感,说白了,真把自己当屌丝了。 要是遇到中意的女神,为了获得女神的期许,唯一的选择就是不自觉的放低身段,希望以弱者的姿态,祈求对方可怜和施舍,这和乞丐祈求路人施舍钱财是一个道理。 总之,谁没年轻过呢? 谁没有幼稚过呢? 他倒是没有嘲笑李阔,只能站在自己的角度给点意见。 “哥,你不知道,这女孩子我看着就不放心,隔三差五的就让李阔带她来我店里。”李燕急了,她总觉得那个女孩子别有用心。 她自己弟弟,她自己都瞧不上眼,她真想直白的问那姑娘,这眼睛得有多瞎,才能愿意跟李阔在一起! 而她弟弟,更是傻乎乎的,没有一点心机,把自己家的家底给人家透的干净,这么做的目的,也只是期待女孩子高看他一眼! “李阔这精神一小伙,找个女朋友怎么了?”何芳说这话也是昧着良心的,实话来说,李阔不算丑,和李隆、李冬兄弟俩一样的大高个,比李和还要高一点,小姑娘看着挺有安全感。 但是,基于老李家的遗传,同样的眯眯眼,光这眼睛就毁所有。 更让人担心的是李和,现在有点发胖,脸上的肉肉把眼睛生生挤成了一条缝,充满了喜感。 正是因此,每次睁眼时都感受不到他的严肃与霸气,即使是发火的时候,李怡和李览都不怕他,只会逗孩子发笑。 她现在唯一的欣慰就是儿子的眼睛遗传了她,大,双眼皮,贼溜亮。 “就是,就是。”老太太也心虚的低头附和。 “你们是认真的?”李和听了这母女俩的话,简直惊呆了!这老太太什么时候也会闭着眼睛说瞎话了! 良心不会痛嘛! 对于李燕和李阔,李和是区别对待的! 从学历上来说,李燕虽然只是个大专,可是这年头好歹也是天子骄子,能考上大专真不容易! 从长相上来说,更是百里挑一,何况又是吃苦能干,生意做的有模有样,不管找什么样的男朋友,李和总会挑剔的很,觉得配不上自己家妹子。 要说缺点,不是没有,就是和老四一样,表面温和,骨子里却是倔的不得了一个人,可是毕竟瑕不掩瑜。 至于李阔,李和就只能呵呵了,他谁都配不上,学校老油条,大学考不上,高不成低不就,每个月就那么几个工资。 要说有什么优点和特长,李和暂时也还没发现。 当然,优势是有那么一点,亲姐姐是土豪,堂哥是首富,亲爹条件也不差。 只是,抛开这个优势,李和同李燕一样,实在想不明白,一个毕业于名牌大学的首都漂亮姑娘能看得上他啥? 说是癞蛤蟆吃天鹅肉也不为过! “老婶,你不用护着这犊子,他自己不晓得自己几斤几两呢。”李燕也是哭笑不得,对着李阔道,“还是那句话,你自己对象,真想确定关系,就给带回老家见爸妈,让爸妈掌掌眼。” 李阔不吱声,就哭丧着脸盯着李和看。 “那就今晚上?”李和看这小子样子,估计要是拒绝了,也伤自尊,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不都是休息吗?刚好都有时间。” “是,今天都休息。”李阔高兴地脸上乐观了花。 “那赶紧打电话给人家姑娘吧,让人家来吃晚饭,第一趟来也不能太寒酸。”何芳说完对李燕道,“走了,咱俩去买菜,晚上你下厨,可别指望我。” 看着屁颠屁颠跑到旁边打电话的李阔,李燕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出了门,刚把车开出来,李阔就拉车门上来了,她问,“你又想干嘛?” 李阔笑嘻嘻的道,“我跟你们到镇上,到了镇上我自己打出租车。” 李燕皱着眉头问,“你还去接?这么一来一回几个小时呢?你跟她说地址,让她自己打车来镇上,咱们在镇上等她。” 李家附近是个小镇,平常买菜都是在这里。 李阔扭扭捏捏的道,“她不是不认识路嘛,我还是去接吧。” “随便你。”李燕不再搭理。 1052、初次见面 车子到了小镇上,停下车,李阔刚从车上下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喊住了,塞了一叠钱给他,并嘱咐他别太寒酸。 李阔眉开眼笑,接过之后,拦住一辆出租车,钻进去后就一溜烟跑了。 何芳道,“你啊,刀子嘴豆腐心,明明那么关心他,就跟他好好说就是了,没必要板着脸,搞的跟仇人似得。” 李燕道,“你看他是能听懂话的人吗?好话我又不是没说过,他压根就不听。”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进到菜场里面,她看到有卖鱼的,直接捡了两条,让老板称重,然后付了钱。 “跟你哥一个性子,你看他前些年对老五颐指气使的,除了骂就是骂,你看现在就好多了。” 何芳拿起一把空心菜,感觉不怎么新鲜,又随手放下了,继续往前面的摊子看。 “姐,你别说我,你可是没少骂小龙哥。” 李燕笑着揭起来何芳的短,何芳对何龙,向来也是没有好脾气,所以这是五十步笑百步。 何芳道,“他?你看我现在管吗?孩子马上都快高中毕业的人了,说重了他挂不住脸,说轻了他当耳边风,就懒得说了,随便他吧。” “我前几天请客户吃饭,就去的他们饭店,生意挺不错的,一年又不少赚,我觉得小龙哥就挺好。”走到肉案子上,刚选了一块肉,就被何芳拦住了。 何芳道,“挑五花的,不然你哥能唠叨一整天。” 李和向来是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这些年也没怎么进过厨房,吃饭呢也很随意,但是唯独对肉很挑剔,不向他的心,他能生一整天的闷气,跟个孩子似得。 一到家,家里的女人就开始忙活了起来,有些菜要提前开始备起来。 李和靠在厨房的门上,端着茶壶,看着忙碌的何芳道,“我说家里请个阿姨多好,你看看累不累?非什么都要自己做。” “我谢谢你了,我是丫鬟命,可不敢得公主病。”何芳白了他一眼道,“就咱们自己几个人的饭,要是找人,安排这个,安排那个,都不够自己麻烦的,你可歇着吧,反正又不用你动手,你少操这些心。” “就是,就是。我也不习惯家里有别人。”李燕在一旁帮腔道,“偶尔多个我弟去,我都嫌弃,更何况别人,一个人在家里多自在。”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狗叫,接着是汽车的喇叭声。 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李阔先下来,先把手里拎着的水果放在地上,然后用手挡着车顶,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从车上接着下来了。 “这小子挺有绅士风度的嘛。”李和站在门口,朝着那个女孩子张望过去。 女孩子扎着半丸子头,个子不高,但是在女生里也不算矮,上身是蓝色印花t恤,下身是白色短裙,优雅知性。 再看看旁边的李阔,有一种好白菜让猪给拱了的赶脚。 “这是彭月是吧?”先打招呼的是何芳,她笑着到了跟前,拉着女孩子的手道,“走吧,进去吧,当自己家不要客气。” “这是大嫂吧,大嫂真漂亮。”彭月不需要李阔介绍,就已经知道怎么称呼了,在场的两个年轻女人,李燕她是认识的,那么何芳是谁,就是呼之欲出的事情了。 “这是大哥。”李阔又赶忙介绍李和。 “大哥好。”彭月满脸堆笑。 “进屋,李阔,给倒茶。”凭着第一印象,李和对女孩子倒是生不出什么成见。 李阔跑前跑后的给彭月又是倒茶又是拿水果的,倒是把彭月整的不好意思了,不经意间的还掐了下李阔的胳膊,这个小动作入了老太太的眼。 看到何芳和李燕在厨房里忙来忙去,彭月挽起袖子到了厨房帮忙去了。 老太太低声的对李和道,“这个小姑娘不带差的,咋我就越来越闹不明白呢。” 多好一个姑娘,咋能愁得上李阔呢? 虽然李阔条件不算差,但是关键这是城里姑娘啊! 还是首都的城里姑娘! 李和道,“这么一会功夫,你能瞅出来?” 老太太自信的道,“不做作,没什么虚头。” “就这?”李和问。 “那还要什么?就这姑娘,不错。”老太太说看了看在对着彭月身影傻乐呵的李阔,“这小子走大运咯。” “看看吧。”李和也不晓得老太太的依据是什么。 厨房里有三个女人忙活,老太太进去插不上手,不一会儿就又从里面出来了,越发肯定的道,“起码不是娇生惯养的,做饭麻溜呢。” “还真是。”李和对这小姑娘的总体印象还不错。 李阔偷偷摸摸的过来对李和道,“哥,我可什么都没说。” “没说什么?”李和问。 李阔委屈的道,“你们都以为她什么人呢,我就带她去我姐店里几次,没怎么提过你,就只说你是做生意的。” “哦,挺好。”李和乐了,这小子也不全傻啊,踢了他一脚道,“别傻站着了,收拾桌子,去端菜。” 在三个女人的齐心协力之下,这顿饭做的很快,也非常的丰盛。 “喝点酒吧。”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提议喝酒的是老太太,她拿了两瓶红酒。 “谢谢阿姨。”更出乎意料的是彭月居然没反对,甚主动接过老太太的开瓶器开了红酒,挨个倒完酒后,嗅了嗅杯子,然后晃了晃,浅尝了一口,好奇的看了一眼红酒瓶子道,“这红酒真好,就是没见过,也从来喝过这个牌子的。” “能喝就多喝,这是比较冷门的红酒。”何芳笑着解释道,“好像是格鲁吉亚产的,国内是比较少见,你要是喜欢,等会走的时候,给你拿两瓶。” 彭月笑着道,“嫂子,我要是想喝,直接过来就是。” “那就常来。”这话让何芳对她的好感大增,说明这姑娘知道进退。 从姑娘的表情上,这姑娘知道这酒不便宜,既没有占便宜想拿走,也没有明着拒绝,顶聪明的一个人。 1053、始终 “吃菜,千万不要客气。”李燕给彭月夹了块鸡腿,她一直很少说话,但是既然人家姑娘肯上门,她倒是不好怠慢,显得自己多刻薄似得。 “谢谢,姐。”彭月的嘴巴甜的很。 何芳给她碰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了点酒,笑着问,“小彭是哪里毕业的?” “北工大,学的是汉语言文学。”彭月倒是知道何芳两口子的学历,毕竟这些经常都是李阔吹嘘的资本。 何芳笑着道,“在石景山是吧,那边我挺熟悉,理学院的院长是我之前的一个老同事。想想你和李阔真是缘分,他这小子,还是个孩子,没一点正形,以后还得靠你多管一管。” 彭月羞涩的道,“她比我小一岁呢,挺孩子气的。” 见对方没有理解到自己的意思,何芳接着道,“这小子能找到你这样的对象是他的福气,昨天还和他哥说呢,这小子上辈子不知道积了什么德,便宜事全让他给占尽了。” 彭月平常倒是没少听李阔说他亲姐和堂哥的阔气,李燕的店里,她是亲自去看过的,眼见为实,起码千万富婆,这是做不得假的。 至于眼前这位哥哥家,她倒是听得也多,只是李阔在大多时候都是泛泛而谈,她了解的不多,只晓得是有钱的生意人家。 她从进门的那一刻就开始观察李家,首先引入眼帘的是富丽堂皇的别墅,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看上去既高贵大气,又不失典雅。 门口一溜排的豪车,没有放进车库,更没有遮挡,都是灰尘和泥巴,说明这种家庭没把这种百十万的车当回事,及至进到屋里,称不上精雕细琢,可是板凳桌椅,不是紫檀就是红木。 刚刚透过厨房的后窗,又看见后面是一片湖泊,涓涓细流从山上汇入湖泊,风景非常的漂亮。 这气象绝对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 所以,绝对不是一般的有钱。 她一琢磨开,倒是明白了何芳的意思,疑问的问,“他没和你们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何芳和李燕等人面面相觑,感觉这话里好像别有隐情似得,只能望向李阔。 李阔缩着脑袋,只在那嘿嘿笑。 李燕道,“他说你们是在超市认识的?” “看来他是没和你们说了。”彭月解释道,“今年春节刚过完,我们还没上班,我跟朋友出去看电影,从电影院出来已经很晚了,走到半路,两人分手,在一家游戏厅门口,遇到两个小流氓,是他奋不顾身帮我解的围。” “你又去打游戏了?”李燕一下子提住李阔的耳朵,显得非常的生气,“怎么交代交代你的?你都忘了?你以为这是老家呢!” “疼,松手,松手!”李阔被揪的嗷嗷叫,可是又挣脱不开,他越挣扎,李燕的劲头就越大。 “难怪我说那阶段你走路一瘸一拐的,头上还开个口子!你居然骗我说是撞玻璃上了?”李燕越说越来气。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彭月慌忙站起身向李燕道歉。 “跟你没关系。”何芳安慰彭月坐下,对李燕道,“见义勇为,该表扬,你放手吧,别给耳朵整坏了。” 李阔揉揉红肿的耳朵,气呼呼的道,“你真的下得去手,哎呀,真疼。” 李燕道,“这是给你长个记性,以后做事别大大咧咧的,不知道报警啊!” 李阔道,“你都不知道当时形势,千钧一发之际,哪里有那个时间报警,再说,你说给我个手机的,一直都没给呢,三更半夜的,我用什么报警?” 李燕还要说话,李和打断道,“行了,别一惊一乍的,这不好好的嘛,男子汉大丈夫,流点血算什么。” 李阔原本就是个学校的老混子,从来就没有消停过一天,打架受伤是家常便饭。 “这次放过你。”李燕威胁道,“以后再敢进游戏厅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就不是揪你这么简单了,我非打电话给阿爸,让他接你回老家。” “我又不傻,我现在都不玩游戏了。”李阔不经意间瞄了一眼彭月,面有得色。 李和把杯子里的啤酒喝完,笑着问,“说句实话,我们家李阔农村出来的,刚出社会,什么都不是太懂,基础现在也不是太牢固,就不晓得你父母是什么意思?” 彭月笑着道,“我家就是农村的,在汤河口,户口是因为上大学才迁出的,还是学校的集体户口。爸妈在乡下,依靠点板栗和苹果收成,偶尔也出来打个零工。 我们这事,我还没来得及说。” “怀柔北边的吧?”李和问。 “是的。”彭月点点头。 李和笑着道,“那边都是山区,距市中心有100多公里,倒是不算近。” 李阔犹豫了一下道,“我们准备结婚。” “结婚?”李和皱着眉头道,“这么着急干嘛,你得看看老丈人什么意见吧?” 李阔道,“哥,我这辈子非她不娶了。” 事已成局,李和说什么都没用了,只是道,“感情的事情呢,我们不插手,既然认识有半年了,你应该大致对他有了解,主要看你们自己怎么处。他学历不高,说实话,肯定是有点隔阂的,这个以后你都要考虑到。” 彭月道,“我就冲着他人好,没坏心眼。” 李燕问,“你们俩都想好了?” 李阔昂着头道,“我又不是孩子了,知道怎么做。” 彭月道,“姐,你放心吧,我们俩能处理好的。” 李和拍拍李阔肩膀,笑着道,“那赶紧学个驾照,我门口车随便开一辆,到时候去见老丈人也体面一点,头发再剪剪,让你姐再带你去买两件好衣服。” “谢谢哥。”李阔笑得嘴巴合不拢。 李燕拉着彭月的手道,“你现在租的房子我看了,太小,两个人住的肯定不宽敞,搬到我那吧,我给你们腾地。” “姐,那不行....”彭月慌忙要拒绝。 “你们俩结婚了,还要租房啊?”何芳插话道,“这不是为了你,还不是为了李阔这小子,有了房子,到时候你爸妈那边你也少点阻力,再说,你姐还有一套房子呢,让她自己再装修,你们结婚着急用,你们先用。” “行了,就这么定了。”就这么一个弟弟,李燕只能尽力做。她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李和给她的,不过这两年受李和的影响,她自己又是买商铺,又是买住房,手里不差住的地方,她有能力照顾弟弟。 这顿饭一直吃到天黑,何芳留宿,也就没让彭月和李阔俩人回去,其实也是抱着再观察观察的目的。 1054、历史时刻 何芳和李燕带着彭月到附近散步,李和把李阔喊住了,“站着,跟你说几句。” “哦。”李阔乖乖的坐下。 “结婚有什么想法没有?”李和问。 李阔迷糊的道,“结婚就是结婚,两个人过日子,这能有什么想法,就好好过呗。你放心吧,我们俩肯定好好的,这次我是认真想好的。” “好好过?”李和奚落道,“怎么好好过,说句难听话,我给你一辆车,你这点工资不要说保养,油费都不够。” 他说的一点都不客气,李阔立马就变了颜色,只是期期艾艾的道,“这以后时间长着呢,慢慢来呗。” “兄弟啊,这以后过日子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都少不得钱。”李和倒是不好再打击他,只是道,“我听他们说了,你在超市做的还算认真,没有早退,也没有请假,不错,算是长大了。” 李阔道,“你说过的,工作得有工作的样,我哪里敢给你丢人。”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看你怎么选了。”李和抿了一口茶,笑着道,“第一呢,我借钱给你,你两口子选址,自己开个小超市,反正你现在有了超市工作经验,这个行当已经熟悉了,不如继续在这一行扎根。 第二呢,就是继续在上班,不过,我会让卢波给你个提拔,不用个几年时间,应该能独挡一面,工资也不会太低。” 见李阔没有反应,就接着道,“怎么,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考虑好了来和我说,或者你俩口子去商量商量去。” “不用了,哥,我想好了。”李阔下定决心道,“我想自己单干。” “这么大胆子了?” “不是有你给我兜底嘛,我怕什么。”李阔不傻,他哥是世界首富,他怕什么,亏了,大不了从头再来! “行。”李和给他竖个大拇指,“我借你500万,不能大意,要认真做,这钱你肯定要还我的,明白没有?” “明白,其实我早就有了自己开超市的念头,我不开大超市,就捡个地铁站或者居民区附近的好位置,有个百十平就行。”李和定了定神道,“所以,根本就用不了500万,哥,你借我100万就行。” “随便你,那就这么定吧。”李和算是首肯了。 当晚,李阔便兴冲冲的向彭月道尽尾后,彭月自然喜不自胜。 在距离香港回归还有20天的时候,场倒计时牌前人山人海,到处是“迎接香港回归,共创美好未来”的彩色大字标语。 连饭店果盘中的竹签,也系上了印有“迎接香港回归”的精致小彩旗,都洋溢着一种洗雪19世纪民族和国家耻辱,充满信心迎接未来的喜悦。 人民日报公布赴港出席香港回归政权交接伙式中国政府代表团名单。 为迎接7月1日香港回归的到来,中再集团旗下所有公司同许多社会团体一样举行了报告会、座谈会、知识竞赛、爱国主义专题演讲会、文艺表演、诗书画摄影作品展览等多种形式的庆祝活动,都是李和亲自主持,光是知识竞赛的第一名就有十万的奖金。 李和拿到了出席交接仪式的请柬,请柬是由中英两国政府共同发出的,设计是对等的:一面是中文,上方左边是中国国徽,右边是英国国徽;一面是英文,上方左边是英国国徽,右边是中国国徽。 6月30日,他随同中国内地观礼团经深圳到香港,使用的是一次性的出席香港回归庆典专用的外交护照,经港英当局签发的。 再过几个小时,港英当局就没有这个权力了。 午夜,他同从世界各地前来参加中、英香港政权交接仪式的嘉宾一样,在香港会议展览中心大厦,翘首等待那庄严时刻的到来。 23时59分53秒,英国国旗落地,一段被鸦片和炮火熏黑的历史结束了。 在1997年6月30日的最后1秒钟过去的时候,中国国歌奏起。 “我代表中国人民解放军驻香港部队接管军营,你们可以下岗,我们上岗。祝你们一路平安。” 陆海空三军驻港部队正式接管防务。 李和揉揉眼睛,再一次的见证了历史。 从现场出来,雨变得小起来,但是依然下个不停,香港回家,伟人走了。 “李先生?”陈立华站在旁边要替李和撑伞。 “不用。”李和感觉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淋在身上,“我们从浏阳进的烟花到了没有?” 陈立华道,“已经到了。” “在维多利亚港连放三天三夜。”这一次,李和光烟花的费用就花了1000多万。 “是。”陈立华没有不应允的。 回到酒店,他还没有来得及洗个澡,郭冬云就推门进来了。 她径直打开冰箱,拿了两罐啤酒,丢给李和一瓶,笑着道,“你今天很高兴?” 李和道,“当然高兴,有事?” “泰铢快守不住了。”郭冬云突然道,“五月份,泰国政府动用了3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和150亿美元的国际贷款试图挽救这场危机,但这笔数字相对数量庞大的游资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 索罗斯已经下令旗下基金组织出售美国国债以筹集资金,扩大资金规模,再度向泰铢发起了猛烈进攻。 我们是不是可以出手了?” “我再考虑一下。”李和很是犹豫,他知道索罗斯会来香港,如果此时让索罗斯直接在泰国折戟,是否还有胆量来香港? 要是不来香港,又怎么发挥他李老二在香港金融中的作用? 郭冬云急切的道,“如果泰铢大贬,其他货币也会随之崩溃,这股飓风会瞬间席卷印尼、菲律宾、缅甸、马来西亚等国家。” “你父亲他们做好准备好了?”李和灌了口啤酒。 郭冬云道,“随时可以调动出之前承诺的资金。” 李和沉默了一会,笑着道,“那就等等吧,看看港币的走势。” “等到什么时候?”郭冬云很是着急,但是出于对李和的信任,她又很矛盾。 “一周!”李和肯定的道,“一旦有人放空港币,通知我。” 1055、早恋 郭冬云要正要告辞,突然又被李和猛地喊住,“索罗斯这个人的野心很大,肯定会在利益最大化的情况下才会在泰国收手。泰铢现在的汇率是多少?” “美元兑换泰铢的汇率现在是26.5,还在继续下挫。”聪明如郭冬云,立刻就明白了李和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让汇率横盘,稳住泰铢汇率,设置阻力位?” 李和眉开眼笑的打了个响指,爽朗的道,“和你说话就是轻松,一点都不用费力气,这么做有难度吗?” “泰国政府实际上与索罗斯交战了三个回合,索罗斯第一次出击就在外汇市场大规模抛售泰铢,换成美元,泰国央行信心百倍的还招,动用20亿美元外汇储备买入泰铢,稳住泰铢汇率。 这一次双方打了个平手。 第二次的时候,索罗斯用一系列金融组合拳法,导致泰铢跌势从3月份持续到5月份,而股市更是重挫到450点附近。 泰国与新加坡组成联盟,动用120亿美元,让索罗斯亏了三亿美金。 上个月是索罗斯第三次出击,泰国政府彻底弹尽粮绝,怕就怕在央行突然实行浮动汇率,一旦游资跟风,将是一场灾难。” 郭冬云说出来了自己的担忧。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李和跟着苦恼,他不晓得泰国政府宣布放弃泰铢与美元的固定汇率,实施浮动汇率的具体时间,好像就是香港回归之后的几天,索罗斯在泰国大赚大赚之后,没有休息,在第一时间就把矛头指向了香港。他叹口气道,“那就赶紧连夜调资金,给我大笔吃进泰铢,人家抛多少,咱就先接着,给泰国政府一点信心。” 哪怕是回光返照也是极好的! “我立刻去办。”郭冬云喜上眉梢。 李和在酒店住到中午,醒来后吃了点东西,就先回到了老俩口那里。 “乖乖,快追上我了。”他同李沛比量了一下身高,“这都16了?” 不经意间,李沛都上高中了。 人生恍然如梦。 李兆坤得意洋洋的道,“昨个跟人打架,把人摁地上捶的,比他高半个头呢。” “打架了?”李和搞不清李兆坤的三观,这有什么好得意,不过李沛蔫吧性子,和李览是一对,能跟人发生冲突,还打架,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先惹我的。”李沛急忙辩解,“打球的时候,他推我,我忍了,后面又骂人,我才打他的。” “多大个事,打了就打了。”李和摆摆手,不以为意,男孩子打个架算什么事。他拔掉正在摇头晃脑的李柯耳朵里的耳塞,笑着道,“这么大了,不知道帮你奶奶做点事情啊。” 女大十八变,李柯已经亭亭玉立,论脾气与她的小姑姑是不遑多让,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成绩两个人就是天上地下了,从小学到初中,她一直是名列前茅,这一点很是让李和欣慰。 李柯还没说话,王玉兰就道,“她能做什么,都是帮倒忙。” 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李和有点吃味,他老娘尽管对他很好,可是从来没有过李柯这待遇。 李柯趴在他的肩头道,“大伯,我想参加夏令营,奶奶不让我去。” “夏令营?去哪里?”李和问。 李柯道,“美国的暑期夏令营。” 王玉兰道,“只能她们学生去,大人不能跟着,那能放心吗?” “她可不小了,大姐这年龄在干嘛?就是天黑回来,你也没操过心。”李和突然看不惯这区别对待了,只是问李柯,“真的想去?” 李柯道,“班里很多同学都去。” “那就去吧。”参加夏令营的好处,李和是看不见,只是当参加个旅行团罢了。 “谢谢大伯!”李柯朝着李和的脸上吧唧一下,亲了一口。 “都是口水。”李和瞎矫情了起来。 “那我赶紧打电话报名。”李柯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下来,不过没有用客厅的电话,而是腾腾的跑到了楼上。 “这丫头,太鬼,管不住了。”王玉兰一边抹桌子,一边道,“你跟你兄弟说一声,别回头赖我身上。” 她给儿子带孩子,不管孩子做什么,她都给交代清楚,哪怕她是做奶奶的! 李和心血来潮,要看李沛的作业本,只是看完之后,他无奈的道,“一对糊涂蛋子。” 另外一个,自然是他亲儿子,李览了。 妥妥的难兄难弟了。 “我就粗心了。”李沛不想让大伯小瞧。 “那就继续努力。”李和心下不以为然,估计还是要沿着老五的道路,往新加坡送。 “你呢?”本着一个都不能少的原则,李和迅速的把目光转移到了杨淮身上。 “大舅,我的作业本没带回来。”杨淮闪烁其词。 “蒙鬼吧。”李和自然不信,呵斥点,“快点。” 杨淮只比李沛小一岁,但是个子窜的比李沛还快,隐隐已经能和李和持平。 最终,他还是扭扭捏捏的拿出来了自己的作业本。 “你老牛了,这是蝌蚪文?”只看杨淮的字,李和就气不打一处来,鬼画符似得,说是蝌蚪文都算夸奖了。 杨淮瞄上李和一眼,然后低下脑袋,揪着衣摆道,“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多。” “所以你就潦草,糊弄人?”李和对这孩子也是没多大指望了,只要不成为纨绔子弟,他就阿弥陀佛了,随即又道,“过几天,你老子估计就来了,看他抽不抽你。” 杨学文性子很温和,没多大脾气,可是对杨淮,非常的严厉,可是李和有理由相信,要不是杨家老太太和他大姐拦着,杨淮这孩子绝对能被揍个半死。 所以,这方面他很佩服杨学文,他对李览就下不来这个手,偶尔骂上几句,一看李览委屈,就能心软半天。 “大舅。”杨淮几乎要哭了,他老娘凶在嘴上,被骂几句不会死,他老子倒是不骂人,只是动手能力比较强,让人猝不及防。 “哼,别指望我,你在学校谈恋爱,我没告诉你老子,已经是对得起你了。”如果杨淮是个女娃,李和还会紧张一下。 “你听谁瞎说的!”杨淮浑身多说。 李和摆手道,“行了,别紧张,我不会和你爸说的。” 大人恐惧孩子身上一切自己不能掌控的东西,比如看动漫、听音乐、玩游戏,比如恋爱,杨学文和李梅肯定不能例外。 “什么时候的事情?”王玉兰一下子来了精神,“我怎么不知道?哪家的姑娘?” 李兆坤裂嘴道,“娃咧,出息了,哪天带给姥爷看看。” “学习为重。”李和的眼角还是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1056、土地的感情 他不反对上学的时候耍耍朋友,吃个麻辣烫什么的,但是这不代表他像他爹妈这样光明正大的支持,甚至是鼓励! 李兆坤脸一垮道,“搁我们那会,像他这么大,崽子都能顺地爬了。” “就是,就是。”王玉兰跟着附和,“我生你大姐的时候,也没多大呢。” “现在跟以前能一样?你再往前数,一袋高粱面还能换个老婆回来呢。 现在? 鱼找鱼,虾找虾,他自己学习不好,又不成器,能找到什么好对象?”李和虽然说的现实和他李家没有太大的瓜葛,因为有他在,再怎么样,杨淮不至于娶不到老婆,可是,这不妨碍他用这话吓唬下老俩口。 “对啊,兵对兵,将对将,嘎拉哈找下三滥。”李兆坤即使是再没脸没皮,也没说意思说让舅舅帮着外甥娶媳妇,只是道,“那就先谋着,谋到好的了,考上大学再谈也不迟。”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一点长进,起码他能够意识到读书的重要性,比如,他老李家就是最好的证明!一门好歹三个大学生呢! 加上他儿媳妇,那就是四个了! 他自己失败了一辈子,一事无成,不成功的教训比成功的经验多,他是个懒汉,他儿子更是个大懒汉,但是大懒汉就因为比他多读书,就比他阔,这已经说明问题。 现在回乡,对那些动不动就让孩子辍学的父母,他总是唾沫横飞,现身说法,不读书那就搁家窝着吧,一辈子也就是个种地的命! 都说农民对土地有感情,实际上大部分人只是因为除了种地,再也没有别的出路,没有别的养家活口的生计! 许多人在家种地都是被迫的…… 手足重茧,累死累活,去掉农药、种子、化肥、提留款,再交了公粮,所剩几何? 看孩子开学有没有学费就知道了。 要是有好活计,大部分人的选择都是出外务工,摆摊也好,做生意也好,进厂也罢,甚至捡垃圾都比在家种地强! 大家对土地和家乡更多的是一种归属感和安全感,土地只是他们迫不得已的最后的退路和依附。 就像他和王玉兰一样,哪怕现在是不在老家,也不种地了,可是地就是不能丢! 万一哪天真的在城里混不下去了,回家就真喝西北风了! 他已经没了年轻时候的魄力,胆子小的很,开始瞻前顾后,开始考虑生计问题,开始关注柴米油盐。 偶尔,他会帮着王玉兰收拾收拾菜园子,喂喂牲口,这些他年轻会都不会愿意做的事情。 只是,在他看来,这些都不需要累死累活,不需要起早贪黑,想忙就忙活,不想忙活就在那撂着,更多的可以当做一种情趣,或者用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听见你姥爷说的没有?”王玉兰一直秉承着凡是她男人说的都是对的原则。 “听见了。”杨淮见大家没有向他老子告状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和问,“你妹妹要去参加夏令营,你们呢,回老家?” 杨淮和李沛互相对视一眼,有口难言,其实脸上的态度已经说明没有一个是愿意回老家的了。 李沛道,“我想去参加游泳班。” “啥?学游泳还得花钱?”在香港生活这么多年,王玉兰的思路还是有点跟不上,她最怕听见孩子说参加这个‘班’,那个‘班’的,比如口琴班,书法班,这意味着都得花钱。 现在,学个狗刨还要花钱,更让她不能理解。 杨淮见李和望向自己,紧接着道,“我报的是声乐,马上就开课了。” “这么说,你俩是没有一个想回去的了?” 前些年,这俩孩子不想回去,大人们还能强迫,只是,都慢慢长大,没法再强扭。 从孩子的角度来说,李和是理解他们的。从小在香港这样的一个国际化大都市长大,他们虽然不至于分不清韭菜和小麦,但是想让他们对农村有认同已经很难了,他们也很难再融入农村的环境。 幸运还是悲哀? 李和自己都说不清。 杨淮试探着问,“要不让我爸别来接我了?” 回家能干嘛? 他自己都不知道。 在老家,他除了父母,没有朋友,没有同学,甚至是家里的亲戚,他都没有几个熟稔的,跟别提什么玩伴了。 而且,在农村,基本就没有什么娱乐,连电视节目都和香港的不一样,天黑以后,除了拉灯睡觉,就没别的花样。 他家在县城有房子,父母为了表示体贴,会带他到县城住几天,可是在他看来,县城和乡里几乎没有多大的区别,无非是多几家台球室和游戏厅,这些还都是属于被他父母限制的娱乐方式。 王玉兰道,“那你爸得多窝心啊。” 杨淮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游泳能锻炼身体。”李沛还是小小的抗争了一下。 “要不这样,打个折,你们回去住半个月,然后再回来。”李和试图找一个折中的方案。 “那能同意吗?”杨淮希冀的问,他明白,不回去那是不可能的,哪怕有再多的借口,他老子肯定会说,学声乐哪里不能学啊,然后屁颠屁颠的给他在县里报上一个声乐班。 “我给你问问,看你们运气吧。”李和不打算替杨学文和李隆做主,最终怎么办,还是得这两人说了算。 俩孩子无奈的很,只能听天由命了。 吃好中午饭,他准备睡个午觉,毕竟夜里太激动,睡得晚,起点又早,刚躺下,李柯就来拍他的门,“大伯,来客人了。” 李柯笑着道,“大美女哦!” “跟谁学的,油腔滑调的。”李和随手就拍了下她脑袋,然后下楼一看,果真是个美女。 “小李子,是不是我变漂亮了,认不出来了?”先打招呼的是美女。 “赵青?你怎么来了?”李和差点以为认错了。 赵青笑着道,“没有,我给何老大打电话闲聊,她说你在香港,我就顺路过来看看你。” “顺路?呵呵....”李和自然不信这鬼话,这娘们现在正鼓动吴波出来单干呢!以为他不知道! 1057、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极地集团成立以后,方向把全部的重心放在了以喷码机为主的机械设备上,雄心勃勃的要成为世界一流标识解决方案供应商。 他把极地集团旗下的极地印务公司全权交给了吴波。 由于印刷行业企业呈现出明显的地域性特征,吴波接手以后,以长三角和环渤海地区为中心,设置分厂,扩展业务空间,从事混合经营,基本覆盖了印刷出版、食品饮料、日化、烟草等行业。 吴波自然而然也成为了印刷行业的领军人物。 李和组建中再集团,极地集团归于旗下,结构重组,他毫不吝啬的给予了方向、吴波这些高层股权,吴波眼下自然是小有身家,这也是赵青另起炉灶的信心保障。 “怎么,不欢迎?”赵青挑挑眉毛,接过阿姨送过来的茶,道了一声谢。 “哪里敢啊。”李和朝着李柯挥挥手,不准她在这里碍事,“找你奶去,就说家里来客了,晚上准备丰盛一点。” 看着蹦蹦跳跳跑出去的李柯,赵青笑着问,“这是你弟弟家的?” “是的。”李和坐下,把果盘推过去,“吃个香蕉还是?” “谢谢了,可真不能再吃了,饭点还没过去多长时间呢。”赵青朝着屋里屋外打量了一遍道,“我让出租车司机带到路口,要不是我让吴波和丁世平打电话,都进不来,你这搞的跟过去的皇帝似得,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啊。” 李和叹口气道,“我是真心让那帮子记者逼的,要不这样做,我这永无宁日,家里人估计连大门口都出不去。” 他说的是认真的,这些记者都一心想搞个大新闻,他烦不胜烦。 “也就你这样的大资本家才能住得起这么奢侈的别墅了。”赵青笑着道,“我本以为你在西山的别墅就够豪华了呢。” 王玉兰回来了,看到赵青,乐呵呵的打了声招呼,嘱咐道,“丫头,你们是同学是吧?晚上千万别走,我现在就去买菜。” “阿姨,别麻烦。”赵青站起身拦着王玉兰道,“今天肯定不行,孩子正托着爸妈照看呢,一时半会可以,时间长了,可不晓得还会怎么闹腾呢。” 李和问,“你爸妈还有孩子都来香港了?” 赵青道,“我爸今年刚退休,身体一直都不好,刚好趁着他没事,想着香港的条件好一点,就带出来到医院检查一下,顺便再散散心。” 王玉兰关心的问,“哎呦,那没多大事吧?这人一上年龄,是毛病多。” 赵青道,“体检报告要明天才能出来,现在还不清楚呢。” 王玉兰接着问,“怎么没一起带过来?赶紧打个电话,一起过来,热闹。” 李和笑着道,“我看行。” 赵青连忙摆摆手,“我可不是客气的人,只是我爸身体真不好,走两步路都喘气,本来想带着他到处玩玩,结果现在哪里都没去成,只能在宾馆呆着。” “那就不假客气了。”李和表示理解,待王玉兰出了客厅,接着问,“你是不是找我有事?” 赵青叹口气道,“我家吴波拧巴的很,面皮又薄,这事估计只能我来说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是同学,这都处了多少年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李和假装不知道,“你尽管说吧,能帮忙的我一定尽力帮。” 赵青看了看李和,然后笑着道,“我们俩结婚也这么多年了,孩子眼看要幼儿园了,其实不怕你笑话,因为工作问题,我一直留在粤东,而且要照顾父母,实在分不开身,俩人基本是处于两地分居的状态,按照现在流行词来说,简直是‘空中飞人’,总是坐飞机来来去去。 孩子呢,看到爸爸都不会喊,你说算什么事。” “为难你了。”李和了解两个人的情况,赵青从美国回来以后,通过蒋爱国的关系,进了一家研究所,但是对她来说,她实在不是太适合那个环境,半年之后,还是离职了,继而在吴波的支持下南下,在一所大学任教职,并且还是和父母住在一起,“是该一家团聚了,这样对孩子的成长有好处。” “可是,他吧,总觉得对不起你。”赵青顿了顿道,“要是没你,他现在还不晓得在哪里混呢。” “说这话干嘛,是金子哪里都能发光,我还得谢谢他帮了我这么多年呢。”李和说的是诚心实意,其实要不是他拦着,吴波肯定已经是在美国了,现在说不定已经开洋荤、喝洋酒了。 总之,这小子上辈子比他混的好。 这是事实。 “我就想,他来这边,只要一家人能团聚,不管做什么,只要饿不死就行。” “你放心吧,这个我会劝他,有责任感的男人还是要以家庭为重。”李和打了包票。 “那谢谢。” 赵青又闲聊了几句,起身告辞。 李和喊司机吴师傅,让他把赵青送回酒店,赵青没有推辞。 赵青走后,李和看看时间,没法再睡了,要不然晚上肯定睡不着。 他到海滩上溜达,李柯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 “你现在的成绩很好,我非常放心,替你高兴,而且普通话有进步,但是还是要认真学,再接再励”李和叮嘱道。 “我就知道。”李柯嘟着小嘴,并没有因为得到夸赞而高兴。 “知道什么?”李和不解。 李柯道,“下句才是重点。” “谁说的?”李和笑问。 “不是吗?只要遇到‘但是’,只听后面部分就可以了。”她说的很认真。 李和哑然失笑,突然又到处望了望,问,“你那俩哥呢?” 他到现在都没看李沛和杨淮。 “跟付叔叔去看大明星了。” “喇叭全?” “是啊。” “你不去?”李和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李沛这俩半大小子屋里贴满了各种明星海报,而李柯的屋里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李柯昂着小脑袋,一本正经的道,“层次越低的人,越喜欢花时间在娱乐八卦上,我才不做长舌妇呢。” 李和被惊得目瞪口呆,外焦里嫩,小小年纪就自带毒舌体质! 老李家没有这个遗传! 1058、一代自比一代强 “什么叫层次低的人?”李和又忍不住接着问。 “就是那些拥有低级趣味的人呗,”李柯似模似样的道,“他们做的事情对于现实其实并没有任何改变,幼稚,可笑。” “多大了啊,丫头。”李和想不到她小小年纪居然能说出这种话。他理解了这个丫头的意思,层次无关乎权势与财富,而是人与人之间的认知差距。 “大伯,你什么记性!”李柯发出了自己的不满。 “14?”李和不确定的问。 “那是周岁!”李柯踢了踢脚下的沙子,用手挡了挡太阳,“哎呀,晒黑了。” “既然你想做高层次的人,那就努力学习,提高自己的认知和见识,不要太在乎自己的外表。”李和笑着调侃。 “哼!”李柯突然高声的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到美女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而你居然还告诉我外表不重要! “胡说八道。”李和左右张望,见没有其他人,才松了一口气,板着脸道,“一天到晚,嘴巴都没个好,有这心思怎么不用在学习上。” 李柯没有被李和唬住,翻个白眼后,立马就跑了。 “熊玩意。”李和只能替他兄弟默哀,早晚有够李隆头疼的。 李兆坤的游艇生意扩大之后,可谓是日进斗金,但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他的干劲却越来越不足了,特别是那次车祸之后。 不止是他是这样,就连他的好搭档,兼好基友张老头,走起路来都开始摇摇晃晃,半死不活了,只能在家养老,哪里都没法去了。 不过,张老头却把自己的儿子张有德推荐给了李兆坤。 张有德一直帮着李兆坤照看船舶停靠口附近的小超市,但是,不管怎么样殷勤和能干,都入不了李兆坤的眼,只是现在“人才短缺”,他还是顶了他老子的班,成为李兆坤的手下大将。 李兆坤偶尔往游艇船舶码头那边转悠一下,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附近渔村打个小牌或者和人喝个小酒。这一切,李和都看在眼里,一个男人突然没有了事业的企图心,看来是真的老了。 今天大女婿过来,李兆坤破天荒的没有外出,而是亲自作陪,杨学文还没来得及受宠若惊,就又被老丈人骂的满脸唾沫,只因为他骂了杨淮。 当着儿子的面,他第一次叹气,从来没有犯过这种愁。按照他的想法,现在的条件比之以前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要知道,搁他们以前,能有个白面馒头,有口饭吃,他们就能知足了,就会感觉到满足的不得了。 反观现在的孩子,不但有吃有喝,还吃的都是最好的,读的学校也是最好的,压根就没有受过一点苦头,为什么他们就这么不听话呢? 现在连家都不愿意回了! 他甚至有点痛苦的想,他做错了什么! “别哭了,你爸说几句怎么了?”李和对于杨淮的这种小女儿状也是颇为无奈,然后拉过尴尬的杨学文,“咱俩出去走走。” “哎。”出了大门,走在木栈道边上,杨学文一个劲的长吁短叹。 李和道,“孩子大了,有自尊了,哪里还能这么说。” “有烟没有?给我一根。” “嗯?”李和愣了愣,杨旭文是不抽烟的,他摸摸口袋,空空如也,现在戒烟,口袋很少装烟,转过身对不远处的丁世平做了一个夹烟的收拾,丁世平迅速的扔过来了一包烟,烟盒里还塞着一个火机。 他拿出烟先给杨学文点着,最后忍不住,也给自己嘴巴塞了一根。 杨学文抽的是过堂烟,烟进了嘴巴,连个循环都没有,就径直出来了,但是即使是这样,依然把他呛得不轻,一个劲的咳嗽之后,才道,“你说现在这帮子熊玩意都咋了?啊,老子不缺他吃,不缺他喝,一个个还洋腔的很。你说是不是欠揍?” 李和笑着道,“如果揍有用的话,你不用怀疑,我肯定把老五往死里揍。” 羡慕的看着李和鼻腔里窜出来的烟圈,杨学文摇摇头,“女孩子跟男孩子能一样嘛。” “如果现在的孩子,还是和我们那会一样,那是时代的退步。”李和安慰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自比一代强,你啊,都是瞎操心。” 杨学文道,“那也是你这个做舅舅的给的条件好,不然我可没本事给他现在这条件。可气的就是不听话。” “说这些又没意思。”李和接着道,“他现在读的书可比你多了,还有什么道理是他不懂的?不要太小瞧人,咱们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那我就带他回去住上半个月,之后随便他吧。”杨学文最终还是向儿子妥协了。 两个人往家走,李和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朝着身后的丁世平问,“你家丫头成绩还好吧?” 丁世平骄傲的道,“这丫头自己申请的什么大学,在英国,开学就去。反正学习上乱七八糟的我也不懂,全靠她自己了,只要我一口气,就可劲供着她读。” “那你得请吃酒。”李和惊讶的很。 “那必须的。”丁世平哈哈大笑。 李和问,“工作上有没有什么想法?” 跟着他这些年的保镖,他都给做了不少安排,兰世芳的物流做的有声有色,万良友和杨学文一起收购旧木料,也没少赚,张兵媳妇接到身边以后,也被他安排到一家物业公司做副总,眼下,唯一没有着落的就是丁世平了。 “这个我是无所谓。” 丁世平被问的一愣,要说他没有想法是假的,可是,总没有什么头绪,他是近五十岁的人了,哪怕是做保镖和种地,都已经力不从心。 李和承诺道,“不管是回乡,还是想去哪里,我都能安排。” 这点他很有自信,他有遍布全国的集团公司和子公司。 丁世平咬咬牙道,“我都听你的。” 李和想了想道,“我的意思是这样,其实现在给你什么工作,工资都不会太高,不如出来单干。付彪的向阳地产做的不错,旗下有很多施工和拆迁项目,如果你有这方面的想法,可以先跟在他后面接点活做,不会少赚。” “做包工头?这个好。”丁世平咧着嘴笑了,稳钻不赔的生意,做包工的主要风险在于工程款拖欠,但是他相信有李和在,不管是付彪,还是平松,甚至是陈立华,都不会差他的钱。 其实,他明白,这是李和变着法子给他钱呢。 “那就这么定了。”李和随即又接着道,“但是你走了,这边的交接人选得安排好。” “你放心吧,小宋能独挡一面的。”丁世平指着站在远处的一个年轻人道。 “那就好。”对于这个叫宋谷的新加入来的保镖,李和还是比较认可的。 1059、分销权 宋谷是百万裁军大军的一员,退伍安置后,并不安分,又南下闯荡,但是并不容易,几经辗转,通过老领导的介绍,最终到了丁世平的手底下。 他被部队淘汰,不是因为他的能力不行,而是因为他是骑兵,像骑兵、铁道兵、司号兵已经不能完全适应现代战争的需求,现代战争需要的是装甲兵、炮兵和防空导弹部队、航空兵、陆战队这样的兵种和专业。 第一次见面,他虽然被丁世平撂倒在地上,但是丁世平明白,这小子是故意放水,要不然谁撂倒谁,还说不定,只能感叹自己老了。 丁世平对他非常的器重,竭力向李和推荐,甚至觉得董浩这样年龄偏大,反应慢一拍的,都可以下岗了。 李和每次只是笑笑,并没有答应,他用人的首先标准永远都是忠诚可靠,宋谷才刚满一年,还不值得他去信任。 中午吃好饭,杨学文就让杨淮和李沛收拾东西跟着回去,不愿意再多呆一天。 两个孩子没精打采的,李柯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在旁边窃喜,她是逃过了一劫。 只是,她没高兴多长时间,李和就给她这次夏令营规定了任务,回来之后,写一篇1000字的夏令营感想,她正不以为意,却又被接下来的话打入了谷底。 “写的不好,还要重写。”李和没好气的道,“别想着能糊弄人。” “重写?”李柯哼哼唧唧的道,“好还是不好,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那就回老家吧,美国也别去了。”李和不想和她谈条件,想当年,老五再是闹腾,虽然表面对他不客气,可是骨子里还是挺怵他的,现在这丫头倒好,横行无忌,不要说表面上怕谁,就是骨子里都是透着天老大,我老二。 “你赢了!”李柯朝着李和竖起一根大拇指,腾腾的跑楼上去了。 由于李和的干涉,泰国政府始终没有实行浮动汇率,更加上泰国首富谢正大挟155亿美金入市,泰铢暂时是稳定的。 郭冬云匆匆忙忙的跑过来了。 “李先生,谢国民先生刚刚来电话了,他认为我们可以反击了,现在已经亏损了接近3个亿美金。” 李和背着手,点着烟,在屋里来回踱步,“奶奶个熊。” 历史出现了偏差,香港居然毫无动静,这一点都不科学! “目前投机客中,获利盘居多,许多国际炒家实际上会见好就收,索罗斯见势,势必会转移资金进入印尼、马来西亚,到时候,一个周期可能一年半载,就没有了眼前这个机会。”郭冬云被李和绕的头晕,只能眼不见心不烦。 李和叹口气道,“那就告诉你父亲和林绍良等人,现在所有的资金都归谢正大调控,这些炒家,来了就不用回去了,直接爆仓。” 这件事,他不出头,也不准备让郭冬云出头。 “是。”郭冬云一点都不怀疑李和的底气,因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一次狙击索罗斯的底牌了,李和加上东南亚各大家族的资金比之亚洲四小龙的外汇储备还多。 风雨欲来。 在郭冬云与李和谈话后的半小时,泰国、菲律宾、马来西亚股市全线大涨。 据最新的泰铢币值国际市场报价,以每一美元兑换25.33泰铢收盘,当天最高币值达25.28,这也是一年三个月泰铢最强值。 好戏开盘,疯狂的泰铢在继续上演。 随后,美国财政部向国会提交的半年度报告中,将泰国列入监视名单,认为泰国方面操纵汇率。 当然,泰国方面矢口否认。 看电视新闻看的无聊了,李和就关掉了电视,过程他懒得关注,他要看的是结果。 从香港进入深圳,睡了一路,等到了四海酒店,浑身算酸痛,他考虑要不要在车里再加张床,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他不喜欢房车。 住在自己的酒店,吃在自己家的餐厅,喝着自己产的啤酒,对李和来说,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此刻坐在对面的付彪,在那说的口干舌燥,他其实没有听进去多少。 “总之,整个深圳市场上,除了珠江就是咱们雪花啤酒了。”付彪原本对啤酒是不感兴趣的,奈何李和非要跟赵明霞就职的美国卡马洛啤酒公司较劲,他只能勉为其难的装作很努力的样子。 李和问,“沈先生呢?” 他与沈立人的合作其实不仅仅局限于啤酒行业,双方共同出资15亿成立华润中再联合基金,在水泥、燃气、电力、基建领域进行广泛投资。 付彪道,“本来是想等你的,结果好像有个什么会议,实在等不及了,夜里赶飞机走的。” “哦,对了,老丁这边,多关照一点,刚出来可能什么都不懂。”李和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安排丁世平。 “付总,以后可得指望你吃饭了。”丁世平把姿态放的很低,主动向付彪示好。 “丁哥,都是自己家兄弟,说这些可就是见外了。你跟着李哥这么多年,又是跑过毛子地盘的,见多识广,工地上的事情肯定能很快上手,这个我不担心。 而且,我这边工地项目多,绝对不会少你活,即使我这边真没有,我这边朋友也多,你尽管放心吧。 主要是这招工的事情,还有怎么管理工人,你可得留点神。”付彪和丁世平两个人原本就相处的不错,何况现在又有李和的嘱咐,他只有依从的份。 “我可是什么都不懂,你在这行做的久,我都听你的。”丁世平想付彪肯定不会说这种无的放矢的话,这工地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讲究。 付彪先同丁世平碰了一杯,然后笑着道,“丁哥,我建议你回乡招工。” “回乡招?”丁世平把啤酒喝完,然后疑惑的问,“深圳、广州,这些年我常跑,我也是知道的,民工可是不缺的,就我刚才来这一路上,看那路边三三两两的坐着不少泥工、瓦匠,都等着老板招工呢?应该不至于招不到人吧?” 付彪苦笑道,“不是招不到人,是招到的没法用。你得有自己的班底,而且还都是你能信任的。比如深圳这边,你要是马路上随便招,说不准,一个班组全是川渝、滇贵或者湘南过来的,人家一抱成团,你这包工头,就得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丁世平道,“不至于吧,我发钱,他们干活,还能有什么牵扯?” “没那么简单,偷奸耍滑的多了去了,他们带头一鼓动,后面就有人敢跟着闹,你还没法子开除,一开除,他们能带走大部分人,你要是遇到工期紧的时候,这就要命了。”一直闷头吃的方全,好不容易才得了插话的机会。 付彪跟着点点头道,“所以,你啊,别着急,先回乡招五六个懂工地的靠谱的老乡,不管是亲戚,还是朋友,带过来,这样你做事才有底气,不然你一个人,带着一帮子外乡人,跟个睁眼瞎就没区别。” 李和对丁世平道,“你啊,就听付彪的,没错。” 不止工地上是这样,工厂里同样是如此,许多有经验的厂子老板都会想尽办法不招一个地方的人,尽量做到多元化,有些厂子门口的招工启事甚至明目张胆的写要不招某某地方人,不是地域歧视,而是有可能他厂子里全是这个地方的人,不敢再继续招了。 “好。”丁世平笑着道,“刚好我准备回老家一趟,叔伯兄弟多,不愁拉不到人,再不济,我还有那么多战友呢。” 吃过饭,李和把方全单独拉到一边说话。 方全越来越大,没有往丰朗俊逸的方向发展,而俨然是一个身高一米八,腿粗胳膊粗、胡子唏嘘拉差的东北抠脚大汉。 很难让人把他和当年那个瘦不拉几,身无二两肉的毛头小子联系起来。 “你这怎么吃的?”这是李和的第一个疑问,不问出来,他心里不得劲。 “姐夫,你别再笑话我了,这南方的水土不养人!”摸摸下巴上的胡子,方全很是郁闷,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孩子,都开始喊他叔叔了。 李和笑着道,“估计你姐要是在大街上猛然看到你,都不敢认。” 他和何芳是好些年没有和方全碰面了,都没有想到方全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方全道,“我是认命了,不然能有什么办法。” 李和问,“我听你大舅妈说,你去年春节没回家了?什么情况?” 何老太太非常的关心这个外甥,隔三差五的就要提上一回。 方全吞吞吐吐的道,“我晕机。” “晕机?”李和乐了,“白长这么大个,晕机也不能不回去,你妈身体不好,这些你都知道的,少让他们操点心。” 方全道,“姐夫,这边已经买了房子了,等着马上装修好,想把爸妈都接过来。这边医疗条件好一点,就送我妈去广州的大医院看一看。” “好事,不过就怕姑爷他们不同意,听说又包了不少的地。”李和接着道,“再说,你买了这房子,他们肯定欣慰,少了他们负担,但是估计你爸妈也就当是你结婚新房,肯定是不会住的。 而且,方力还在马上要升高中,不能把你弟弟一个人丢老家吧?” 方全急忙解释道,“方力就让他来这边读,彪哥答应我了,这边的户口能解决,以后能在这边参加高考。” “那就跟你爸妈好好商量,这边我让你姐再做做工作。”李和丢给他一盒烟,又接着问道,“这些年手里存多少钱了?” “十来万吧,不过都买房了,现在手里还有点,准备装修。”方全有点羞愧。 李和拍拍他肩膀道,“十万可是不少了,年轻还能再挣。” “嗯。”方全一直跟着杨学文和万良友,两个人未曾亏待过他,包吃住,还拿着在许多人眼里的一个月三千块的高薪。 “有没有想过出来自己做?”这是李和留下他的主要目的,他出来社会这么多年,有经验,有人脉,又熟悉行情,李和觉得是时候推他一把了。 “做梦都想。”方全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不过我不想做旧木料,没多大意思。” “为什么?”李和还是抱着考校他的心思。 方全道,“旧木料都是老房子拆下来的,越往后去,可供拆迁的老房子会越来越少,不是长久之计。我想做进口的胶合板,随着建筑业的发展,板材的需求肯定是越来越大,不赚钱都不可能。” “你英语也就会abc,还想做进口?”李和调侃道,“好高骛远可不好。” 方全道,“南方这边做进出口的,不会英语的老板多了去了,这有什么打紧?” 李和道,”据我所知,国内生产板材的企业很多,你找个厂子产品代理就是,没必要进口吧?” “国内的板材企业大部分都是属于林区的,基本都是亏损状态。”方全见左右无人,低声道,“姐夫,你不做这行,你不晓得,现在市面上基本都是国外走私过来的胶合板,大老远的运过来,比林区还要便宜好几成,林区的板材根本就卖不出去。” “别跟我说,你想搞走私?” 方全讪讪笑道,“我有那心,也没那本事啊,我就是想走正规路子,少赚一点都行。” “别想着歪门邪道的,只要你有本事,想赚钱我这里路子多的是。”李和朝着齐华招招手。 “李先生?”齐华小跑过来。 “巴里多太平洋公司在国内有分公司没有?”李和想起来了印尼木材大王彭云鹏,他旗下的巴里多公司全世界最大的板材供应商。 齐华道,“有的,他们和付彪、平松他们还有业务往来,国内的负责人跟我也经常联系。” 李和指着方全道,“帮他拿个分销权。” “没有问题。”齐华满口应承。 “分销权?”方全在旁边听了大概,当场就愣了,“哥,你的意思是?” 他还是不大敢确定。 李和笑着道,“你自己去跑注册,到时候让你齐哥给你弄个进口渠道,就这么简单,至于资金.....” 他转过头对齐华道,“去给他联系家银行贷款。”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了。 1060、失心疯 直到齐华走后,方全整个人还处在懵逼的状态中,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处于糊里糊涂的状态中,半晌才反应过来道,“姐夫,姐夫,你的意思是给我贷款,然后让我做生意?” “这里有别人?”李和反问。 “不是,姐夫,我就觉得这幸福来的有点太突然。”方全嘿嘿笑道,“你说我能不能做的好?” “刚刚还牛逼吹破天,这会怎么就蔫吧没信心了?”李和还是蛮喜欢方全的性子,耿直的性格中带着一点二逼的属性,用东北话来说就是‘梗’。 但是,人却一点儿都不傻,他的机灵劲,冷不丁的还不容易发现,因为太容易被那副憨厚相所迷惑。 方全道,“信心我倒是有,只是什么事都有万一,就怕辜负你期望。” “少跟我玩心眼,我还不知道你?”李和摆摆手,“真要不乐意,就一边玩去,肯定有人排着队来抢着做。” “愿意做,愿意做。”方全也知道李和说的是玩笑话,就笑着道,“姐夫,那我贷100万成不成?” “具体怎么做,找你齐哥商量去,就有一点,做生意给我规规矩矩,不能偷奸耍滑,要不然可做不了长久的生意。”李和认真的嘱咐道,“人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这个道理不需要我再掰开了给你讲吧?” 方全点点头,“不用,我没读过什么书,有些道理也说不明白,可是都懂,姐夫,你放心,我不是那么短视的人。” “那就好。”李和允诺道,“只要好好做,建立好自己的行销渠道,做到一定的规模,我也有脸面帮你要个大代理商的资格,现在先拿个分销权凑合做,能做到什么地步,全看你自己了。” 地产和装修行业正在蓬勃发展,与建筑相关的水泥、五金、建材行业也进入了大大发展的时期,此时做板材可谓是赶上了大势,何况印尼板材在中国是畅销品,如果在有价格优势的情况下,方全都做不出市场,那么李和只能是说无能为力了。 方全发狠道,“要是做不出成绩,你剁了我脑袋当球踢!” 好像不这么说不足以表决心。 李和快速的白了他一眼道,“我倒是想呢,就怕你大舅妈不同意,行了,就说这么多,剩下的你看着办,稳扎稳打,不用操之过急。” 在这里,有付彪和于德华等众多人的照应,倒是不愁方全能有什么麻烦。 “嗯。”方全的激动的紧握双拳,差点跳起来。 “还有,你不小了,该成家就成家,先成家后立业这话不是空说。”李和开解道,“不要说什么事业为重,都是哄鬼的,不管是家里的,还是外面自己有谈的,抓点紧。” “这我肯定比你着急,姐夫,要是有个能知冷知热的,傻子才乐意做光棍呢,晚上回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衣服堆的老高都发霉,这日子可不好过。”方全实话实说,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脱单的渴望。 他既没有找倾国倾城的野望,也没有找有趣灵魂的崇高理想,只是想找个五官周整,能过日子的女人,仅此而已。 李和在参加了向阳集团总部的落成仪式之后,见到了同来庆贺的吴波。 “怎么?有什么心事?“见他久久不说话,李和先开了口。 “赵青变了。”良久之后,吴波才说这么一句话。 “再怎么做,也是为了你们这个小家,别人可以说,你却是不能说。”李和尽管对赵青不喜,可是只能是表示理解,“孩子那么大了,你回来是应当应分,没到挑剔。” “哎,我对不住你。”吴波低着头,叹口气,感觉无颜面对李和,是李和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而如今,刚刚没敞亮多长时间,他就要做起来忘恩负义的事情,这让他很不好受。 一面是自己深爱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子,一面是自己的兄弟,他左右为难。 李和朝服务员招招手,要来两瓶啤酒,他一人倒了一杯,然后端起杯子道,“自己家兄弟,不说二话。” “哎,谢谢。”不善饮酒的吴波,却把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你这脾气,真是没变,我当初拉你来我这,可不是指望你待一辈子的。”李和慢慢悠悠的道,“你能留到现在,从心里来说,我是已经够感激你了。如今,各自成家,有孩子,当然是要以家庭为重,不要再说那些有的没的。” “好,那我听你的,按程序来,我过几天就向方向提交离职申请。”吴波接着咬咬牙道,“公司的股权我不再保留,自愿放弃。” 李和笑着道,“傻了吧,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在公司十来年,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哪怕你离职了,你依然还是印务公司的大股东之一,不必有什么不好意思。” 他晓得吴波的弱点,哪怕在商场厮杀这么多年,可是依然摆脱不了书生气和薄脸皮。 “这....”吴波脑袋沉的更低了,好像有点羞于见人。 李和又给他倒一杯酒,接着道,“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你只管跟方向交代好就行,至于接班的问题,我想方向心里应该有数,如果不出意外,杨富贵那丫头应该会接你的位置。” “铁定是这丫头了。”提起杨富贵,吴波不得不对这小丫头表示服气,一个小学都没上完的人,居然能凭着自己的狠劲,硬生生的啃完从初中到大学的课程,连他们这些从学生生涯苦熬过来的人都表示钦佩。 李和问,“既然打算来这边,有什么计划没有?粤东这边的印刷市场大有可为,想单做,我拿钱入股,算我一份。” 吴波摇摇头,“我不会再做印务和印务相关。” 哪怕李和同方向出于感情因素,不会和他签订离职后同业竞争的条款,但是不代表他不懂这个规矩,如果他继续再做印务,这就意味着他将要借助之前在极地印务获得的客户资源和人脉在华南市场和极地集团做竞争对手,他不能这么做,也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 “那你准备做什么?”虽然吴波这样是纯属多想,但是李和没阻止,估计是劝不了的。 吴波道,“其实这些年,粤东的电子硬件发展的很快,我想借着这股势头做磁性感知和识别元件。” “你直接说做磁头得了,只是应用领域比较窄吧?”两口子都是这方面的专家,选择做这一行,并没有令李和诧异。 “验钞磁头,读卡磁头,支票检测磁头,录音机磁头,电机磁头,“硬盘磁头....” “得,算我无知。”李和赶忙打断,要不然吴波肯定还会没完没了的说下去,果然是隔行如隔山,他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磁头会在这么多的行业有应用。 “他的关键作用就是可以读取磁性介质的数据,随着计算机和信息产业发展,我认为这个产业大有可为。” “虽然我对这个不是太懂,但是我也觉得可以试试。”李和想了想道,“我旗下有电子公司,有需要什么帮助的,就去找齐华,让他给你联系。”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有时候,吴波同许多人一样,对李和的眼光有一种蜜汁自信,因为李和已经用事实证明,只要是他看中或者投资的行业和产品,无一不是市值过亿的! 向阳集团总部大厦落成仪式的规模弄得很大,不光是相关的省市领导同样出席剪彩,李和旗下的一班人马也千里迢迢的来捧场,。 众人难得这么聚齐,仪式结束以后,李和在四海酒店特意摆了一桌,这是中再集团重组以后的第一次聚会。 随着李和旗下产业规模的急剧扩张,已经远远不止当初那么几个人了,比如以前没资格上桌的陈奎和朱大昌、黄家兄弟,现在独挡一面,算是一方土豪,是不能落下的,此刻三张桌子都是勉强挤下。 “很高兴,再次和大家聚在一起。”李和站起身,端起杯子,“废话不多说,我先喝完。” 爽快,麻利。 众人纷纷起身,跟着一饮而尽,哪怕是不胜酒力的。 李和压压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我今天不谈公司的事情,也不谈业务的事情,就简单说说大家个人思想问题,有些人啊,有俩钱了,现在是越来越虚,越来越飘,这个可是真要不得。”他挨个的一个个瞧过去,大家好像心虚似得,纷纷的低下来脑袋,“社会上这两年冒出来的热词,暴发户,款爷,说的就是这种人,稍微有点成就,人家吹捧两句,自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认为有钱可以搞定一切,出手啊,比我还阔绰,还特别喜欢居高临下的,自以为是。” 他说的很宽泛,并没有特别针对谁。 “咱们这些人是有点运气,比别人先挣点钱,可是有那么能耐和了不起吗? 我总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咱们要是再抱着这种陈旧的暴发户心态,早晚要被拍死在沙滩上! 今天你看不起人家,过几年人家说不定看不起你呢!”这帮人没有亲眼见过互联网时代的造富能力,还完全沉浸在自得中,觉然想不到,再过十年二十年,他们的这点家底连跟投天使轮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李和不得不提醒道,“咱们国内刚发展起来,大家对未来还缺乏想象,对高科技没有畏惧! 我就拿美国来说,网景这家公司,是黄炳新投的,大家应该都是听过的,他的创始人一夜之间成为亿万富豪用了多长时间? 微软的比尔盖茨成为亿万富豪又用了多长时间? 还有乔布斯,埃里森.... 不认识这些人的,就去打听打听.....” “不要天天坐进观天,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他说话的语调越来越高,“来,这里身价最高的是老于和老沈吧? 老于,你别笑,我也不是埋汰你,给你算上你在公司的股票市值和名下固定资产、现金,你超不过60个亿!这点钱,你就得意了?” 台下的人瞬间不淡定了,有6亿尼玛就可以笑傲江湖了! 都有60亿了,还要怎么样? 要不是你李老二挡着路,放到内地,人家妥妥的内地首富啊! 也就你李老二财大气粗,不怕风大闪着舌头!剩下的人,谁敢小瞧于德华! 哪怕是黄炳新、潘友林这些掌握千亿市值的集团主席!都得仰视! 公司的钱和个人的钱是两码事! 他们的个人身价是完全没法子和于德华比的! 一时间,台下窃窃私语,更多的嫉妒,羡慕,还有恨。 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完全低估了于德华的身价! 不过,大家随即认真想想,于德华有这么多钱也是正常,毕竟他是李和的创业元老,是李和旗下员工中,原始股权拿的最多的一个! 李和灌口啤酒,冷哼一声,突然又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60而已!” 而已! 而已..... 天知道台下众人的心情。 要不是看在他是老板的份上,真的上去撕了他的心都有! 你是首富! 可鼻子上也不能插这么多蒜啊.... 只听见他继续淡淡的道,“我今天在这里就撂下这么一句话,大家可以记下来:20年后,60亿不要说在港澳台三地,就是在内地,连富豪榜前500名都进不去!” “怎么可能!”一向对李和毫无保留信任的寿山一下子脱口而出。 “60亿呢。”小威也懦懦的向李和投去质疑的眼神。 “李先生,大家都知道你看好内地经济,可是不至于像你说的这么夸张吧。”20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是要发展到什么地步,才能让身价60亿的富豪进不了富豪榜! 郭冬云怀疑李和是不是有失心疯,反正偶尔间歇性的,她早就习惯了。 “......” 台下的人都是这种不可思议的态度,觉得李和这次是真的错了。 “我跟大家打个赌吧,20年后,如果我说错了,我给你6亿,如果我说对了,我给你6亿,谁和我赌?”李和这个时候这想起来付霞的好,那才叫毫无保留的信任。 台下一下子鸦雀无声。 开什么国际玩笑! 许多人的统共身家还没6亿! 1061、危机意识 他们可是没法子同于德华和沈道如相比。 杨富贵、黄家兄弟、朱大昌、陈奎、胡大一,吴淑屏,身家不菲,几百万几千万大概是有的,只是他们底子还是想对比较薄,在所在公司的股份市值还没有过亿,更遑论6亿现金! 想参与这场赌局都没有机会。 江威和卢波是当红炸子鸡,京美电器和四季百货一前一后在香港上市,圈钱圈的爽歪歪,是在座所有人里面身价窜的最快的两个,不差这五六亿的市值和资产,可是论个人手里现金,不会比其他人好多人,同样拿不出来。 郭冬云、潘友林、黄炳新都管理着市值千亿,甚至万亿的产业体系,手里有期权奖励,有可观的年薪和分红,但是充其量他们也只是打工皇帝! 靠打工走向人生巅峰! 他们同样拿不出来6个亿! 寿山掌管四海餐饮集团,平松掌管地大地产集团、陈立华掌管富华集团、苏明掌管明和音像,付彪掌管向阳地产集团、李爱军掌管爱军鞋业、潘松掌管东风快递,他们在各自的公司里都占有数量不小的股权比例,自己个人手里的现金更是庞大,6亿对他们来说,倒是没有压力,洒洒水而已! 只是,他们有这个资本,并不代表他们愿意赌! 什么?稳赢? 要是稳赢的话,就不叫赌了! 表面上,他们都不怎么信服李和的话,因为李和说的未免太夸张了! 他们这一个屋里的人,基本占据了中国内地富豪榜单的一半名额,都是电视、报纸上的常客,就是经济规模再膨胀,创业者再多,到时候他们各个五六十亿身家,怎么可能连前500名都进不去? 可是他们看着李和那势在必得的模样,他们没有一个人是心里有底气的!因为,到目前为止,只要是李和做出的预测,还没有一个是失误的! 那些开始就给出怀疑的,事后无一不被打脸!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比如历届的世界杯,从1982年的西班牙世界杯开始,再到1994年美国世界杯,算无遗策。 于德华每次都是按照李和的结论满世界的下巨额赌注,赚的流油,而喇叭全在1994年美国世界杯的时候,按照无意中从李和那里听来的消息,在澳门开出了赔率,只是却一时间成为博彩业的笑柄,卫冕冠军巴西、意大利1赔6的赔率一马当先,这个大家都没意见,毕竟是夺冠头号热门,可是瑞典和保加利亚这俩逗比居然能以1赔6.5的赔率紧随其后,同行业就不淡定了! 你家的精算师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喇叭全成了博彩业同行们嘲笑的冤大头,而报纸娱乐版块还给予了重点报道,喇叭全虽然半只脚在博彩业,可是主业还是影视娱乐,想不起大家注意都难。 喇叭全开出的赔率众所周知,一时间,要是不在保加利亚身上下点注,出门都不好意思打招呼,这钱和白捡都没区别! 就连喇叭全自己都忐忑不安! 毕竟李老二不是真神啊! 好在天随人愿,在四分之一决赛中,保加利亚爆冷击败上届世界杯冠军德国队,昂首杀入四强,成为当年最大的黑马,而瑞典通过点球大战淘汰了哈吉领军的罗马尼亚,同样进入四强。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喇叭全赚到了一笔让他做梦都能笑醒的钱。 所以,论赌,他李老二才是专业的。 大家还真没胆量和李和对赌。 “怎么?突然哑巴了?”李和面无表情的朝着台下的人一个个望过去,一个个再次的低下头,安静的有点可怕,他冷哼道,“有一个成语掩耳盗铃,以前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偷铃铛怕别人听见而捂住自己的耳朵。 后来才发现,这种人到处都是。 你们自己认为自己赚了这点钱就稳定了,就安枕无忧了,就能永远领先别人一大截了?想多了啊,各位。 这是一场龟兔赛跑的故事,对,你没猜错,你们就是乌龟....” 20年间,从攫取矿业等资源,到房地产开发等人脉和资金密集行业,再到it和互联网等科技英雄时代,挖矿的、盖房的、用网路开全球地摊货的,亿万富豪如过江之鲫,层出不穷。 “如果你们就止步在这里,觉得眼前就可以安逸的享受,那么我会告诉你们,这大错特错,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新时代的逻辑关系和传统社会是完全不同的,价值、技术一定会成为新的社会准则,这是社会时代进化的必然选择,因为这次时代的变换,能让每一个人有机会参与到如此宏大的社会变革中来,能让亿万富翁和一无所有者重新站到起跑线上....” “说这是个最坏的时代,是因为过去的知识、财富和技能正在失去效能,我们过去熟悉的一切现在变得如此陌生,过去的优势变成今天的包袱。 现在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快在科学和信息技术迅速发展的世界里准确找到自身的位置,在未来智能世界中找到自己的发展方向....” 不管他们听不听得到,能不能做的到,他都要尽自己的努力说出来,“不要故步自封,不要安于现状,我再说严重点,再过十年二十年,你们手里的企业还能在不在,都是不一定的。 认为我是危言耸听? 那你们就想想,当初和你们一起创业的,一夜暴富的,这些老板现在还剩下几个?民企历史短,咱们不谈,就说那些辉煌灿烂的国企,现在倒闭了多少? 出来做生意,就不容回避地面临着市场淘汰法则的考验。” 这话终于引起了大家的触动,是啊,当年不可一世的企业,现在还有几个? 这些年来,市场形势越来越变幻莫测,许多在坐过山车,在经历大逃亡,而他们自己一直在李和的羽翼下,未曾觉察而已。 李和的话说完了,只是掌声不是那么热烈。 1061、造富机器 垂死病中惊坐起,谈笑风生又一天。 垂死的是于德华和寿山等人,他们被李和的谈笑风生给吓住了,睡觉都睡不安稳,何况此刻在这里坐着了。 “李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没有人能够左右变化,惟有走在变化之前,要建立崭新的适应市场和国际化要求的新机制,否则还是用老办法,简单拼凑一下,是没有出路的....”第一个说话的是黄炳新,领导说完话,下属表决心,这是惯例。 他说的慷慨激昂,李和也听的频频点头。 众人一看李和这态度,表现的更加的积极了。 “我这两年,经常往返硅谷,硅谷给我最强烈的感受是创新,这些新创业公司往往带着他们的远见和计划闯入一片已经稳定的领域,并且会彻底颠覆这片领域,很多原有的公司因为他们的出现而破产。 这些新的公司成为市场领导者,这就是毁灭性的创造。 但这也是典型的市场经济活力。 而中国,早晚也会有自己的硅谷,而我们将会成为被颠覆的对象! 要鼓励创新,什么样的一种制度是最能够刺激、鼓励人们的创新呢,制度比人更靠得住。但世界上从来没有尽善尽美或一劳永逸的制度安排,每一种选择都有成本和时效。对任何组织而言,当旧的权力平衡被打破、信任被渐渐折损,唯一的办法是求取新的平衡,建立新的信任....” 众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滔滔不绝的沈道如,不亏是伦敦大学学法律出身的高材生,这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 “能有这个体会,很不错。”李和显得很高兴,习惯了沈道如的唯唯诺诺,倒是想不到他突然会在他面前这么健谈。 “前几天,日苯超市巨头八百伴公司刚破产,这个本来就对我触动很大了,我当时听到这个新闻的时候还在想,是什么使的一个超过六十年经营的企业就这么突然倒闭了呢?”同样是开超市的卢波深有感触的道,“就是膨胀的过度了! 人也好,企业也好,不能过度膨胀啊,一个合格的管理者,都必须是筹划资金、驾驭债务资金的能手,企业扩张要适度,不能搞举债扩张。 否则举债过头,资金周转难以为继,下场和八佰伴肯定是一样的。” “别光嘴上说说,还有,你那个破超市别以为我没去过,要是真不知道怎么管理,就出去看看,学习一下人家是怎么做的。”提起卢波的超市,李和就有点来气,他一次路过,想去看看李阔,就因为穿的是拖鞋和大裤衩子,另外顶着一个光头,就被超市的营业员当贼一样防着! “一定改进!”卢波讪笑。 卢波刚坐下,小威就腾的站起来了,“你的教诲是我们是前行路上的‘加油站’,在今后的工作中,我们将开拓进取,对工作的态度不能松...松,然后...然后...” 磕磕绊绊,一时间接不下去了,紧张的拉拉领带。 看着他这紧张的样子,大家忍不住笑起来了。 “行了,坐下来吧。”杨富贵无奈的拉拉他的衣角,明明上不了什么大台面,还是喜欢乱插嘴。 “不是,我说的都是真心实意的,本来脑子里都想好的,谁能想到突然打结了。”江威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觉悟。 李和朝他挥挥手,“少在这里扯犊子吧,吃你的,喝你的。” 他被小威这样子逗笑了。 他在地大集团的办公室,好久没来了,再次过来,还是那么的干净,一尘不染。 他笑着对郭冬云道,“这个办公室给其他人用吧,留在这里好像是真的浪费了。” 加上这次,他统共只来过三次。 郭冬云笑着道,“我们现在都是统一集中办公,单独放个办公室在这里,互相间有什么事情肯定不方便,还是留着吧,说不准以后你来呢。” 李和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只是突然问,“泰国的情况怎么样?” 郭冬云道,“泰铢的汇率在逐渐企稳,只是国际炒家都是奔着钱来的,没有可能这么容易被吓跑的,在贪婪面前,会忍不住手痒,一定想去搏一把,甚至重仓搏一把。” “不跑,那就更好了。”李和笑着道,“给了他们止损平仓的机会,被殃及就怪不得我了。” “有什么最新消息,我会立即通知你。”郭冬云接着道,“其实,我后悔把地大地产剥离出去了。” 地大地产现在归于平松,至今,她的心里还是不怎么舒服。 “你也想做地产?”李和问。 郭冬云侃侃而谈,“谁也不会否认,地产行业才处于发展期,新业务的催生也会注入更多的活力。 从世界各国的房价基本规律看,在一个国家城市的人口净增加,一个国家的人口转折点没有到来,以及一个国家的人均gdp尚未超越中等收入水平的情况下,资产价格长期的趋势仍然是向上的,无一例外。 今天看到的资产价格的高点,明天很可能只是半山腰而已。 从欧美等国的房地产市场看,在经历一个完整的周期后,又会开启下一个周期,下一个周期会在以前周期的基础上站上新的价格高点,看看香港、新加坡、日苯、韩国房地产市场过去几十年年,基本都是如此。 回顾改革开放后到现在的中国房价,站在当时的时空下,每年都觉得房价很高,但回过头看,那些以前认为高不可攀的价格,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很便宜?” “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李和苦笑,从行业整体分布来看,房地产仍然是最造富的行业之一,但是他真的不想再继续增加他旗下地产产业的分量! 他旗下的地产公司已经够多了! 抛开他直接控股的地产公司,就是间接参股的地产公司,也是多大20几家,他之前投资的近千家企业,旗下多多少少都会涉及地产! 他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中国地王了! “谁会嫌弃钱多呢?”郭冬云耸耸肩。 1062、虚惊一场 其实,她没有说的那么直白,这是替你李老二挣钱! “我怕到时候挨骂啊,以后房价窜的快了,老百姓一旦买不起房子,咱们这些人肯定会被骂的狗血淋头,说不定还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想到后世互联网上对地产商祖宗八代的问候,李和心有余悸。 “李先生,这倒是不至于吧?”郭冬云不以为意的道,“房地产的波动主要是房地产的供给和需求两种力量共同作用的结果,我们的进入是有利用增加供给,稳定房价的,如果大家都不搞房地产,面临一房难求的状况,房价会涨的更快。” 她理解不了李和的想法。 李和问,“你是重新组建新的地产公司?”倒是没有再反对的意思,反正他中国地王的名头已经坐实了,多做或者少做,还是一个结果。 “平松还能再还给我?”郭冬云笑着道,“我们原本就有房产部门,业务扩张起来会很快。” “我不干涉。”李和起身,伸个懒腰道,“但是我有要求,地大集团的主营业务还是要放在机械、资本投资、信息技术、医药等领域,不能舍本逐末。” 郭冬云道,“这个你放心吧,我们各项业务都是在稳步推进,目前已承担国家重点科技攻关、“863”计划专题研究25项,重大基础性研究、高新技术研究与开发等项目15项,不少技术已纳入纳入了国家科技部“十二五科技攻关”开发项目。” “挺好。”李和赞赏的点点头,他旗下的前苏联专家,这些年虽然流失了不少,可是依然留存有六成以上,即使这些人在研究领域毫无建树,可是光凭着翻译出来的一摞摞资料,就够消化十来年。 他在深圳待了一阶段,正准备往浦江跑一趟,就接到李福成生病的消息,他本是不以为意,因为他记忆中,爷爷是在2000年以后才过世的,但是他不敢赌,他带来的变数太多了,现在有些时候,有些状况,已经说不准了,比如,记忆中,压根就没生病这回事。 他带着李兆坤,连夜回了老家。 李福成躺在县里的医院里,吊着点滴,脸色蜡黄,看到爷俩进来,嘟囔道,“还没死呢,这么着急干嘛。” “没事吧?”李和关心的问。 “咋了这是?电话里说的不清不楚的?”一夜没睡好,李兆坤不停的打着哈欠。 奶奶道,“他啊瞎逞强,当自己小伙呢,盖猪圈搭棚,从上面掉下来的,腰伤了,看以后还折腾不折腾。” “爷,你这挺牛的啊。”李福成虽然面色不好,但是精神头还是挺中,李和这下子放心了,开起玩笑道,“这么摔都没怎么的,真经摔,回去多喝点骨头汤补补。” 李福成叹口气道,“医生说要躺一个月,这真要老命了。” 奶奶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让你躺一个月已经是不错了,还要怎么样。” “二和,也回来了?”推门进来的是李和的姑姑李兆云。 “老姑。”李和笑着招呼。 “中午都到我那,听说你们回来,你姑爷老早就把菜买好了,已经做饭了。”李兆云很热情的邀请李和等人去吃饭。 李隆和李梅看看李和,而李和只能看着李兆坤哥几个,这事还得这哥几个说了算。 李兆坤兄妹四人,也就一个李兆云混出来了,成了工人,吃了商品粮,不但没有帮着自己兄弟,还处处想压着一头,这让三兄弟肝火旺盛,所以原先相互间很少有走动,只有结婚、乔迁、升学,大家才会联络一下。 只有这十来年,兄弟三个,熬出头来了,这李兆云才渐渐高看一眼这几个哥哥。 李兆辉和李兆明没有说话,都等着李兆坤发话,夫凭子贵,李兆坤的意见很重要。 “别太麻烦,吃不完糟践。”李兆坤难得的宽容了一回。 李兆云笑着道,“麻烦什么,都是家里人,没搞那么多,就你们哥几个,好好的喝一盅。” 奶奶是最喜欢这种兄友弟恭的场面,一时间老怀深慰,乐呵呵的道,“要吃饭就赶紧的吧,时间不找了,你爹这边,俺留着就行。” “去吧,给俺们带点饭就行。”李福成和老太太是同样的心思,儿女之间闹矛盾,他们做老人的又能怎么办?最终苦的是老人。 “我留着吧。”二婶主动要求留下来陪着老太太,“你腿脚可不好。” “俺还没到不能动呢。”老太太嘴上是这样说,可是也没有强行撵她走的意思。 二婶表面笑着,不经意的瘪瘪嘴,做了几十年的婆媳,她太了解她家这老太太了,她现在要是真跟着大家一起走了,背地里这老太太还不晓得怎么编排呢。 精明的婆婆难伺候,有钱的精明婆婆更难伺候。 从医院的病房出来,李和上了李隆的车,李兆坤自然而然的也跟着上来了,他看到李冬也开着一辆车,就问,“那小犊子啥时候买的?” 李隆道,“没俩月呢,买个车而已,又不是多稀罕的事。” 李兆坤冷哼道,“你二叔能舍得给十来万买车,能不稀罕?” 李冬在粮站上班,一个月就几百块钱工资,肯定是买不起的。而他自己的兄弟李兆明,他更是了解,炒个菜放盐,都要琢磨是放一勺还是两勺,能这么豪气的给儿子买车? 不可能的! 李隆道,“他已经不在粮站上班了。” “不在粮站上班,他干嘛?”李和好奇的问。 李隆吞吐吐的道,“跟着我呢。” “跟着你?”要不是在车里,李兆坤就能一蹦三尺高,“那小犊子可不是好东西?你和他沾啥沾啊!” “阿奶找我的,我能推的了吗?”李隆有苦难言。 “都是自己家兄弟,能帮就帮一把。”李和替李隆说了一句话,接着问,“跟着你做什么呢?” 李隆道,“市里原先的招待所关门了,我给并给过来了,就让他管着,算兄弟俩合伙,他拿小头,我拿大头。” 1063、老人心思 “合伙?”李兆坤紧追着问,“他投了多少钱?” 李隆道,“总共70万,二伯借给他10万,剩下的60万是我出的,就让他占四成,他管着,其实也是无所谓的。” “无所谓?”李兆坤没好气的道,“对外人这么好,也没见你对老子这么大方!” 李和笑着对李兆坤道,“这话咱爷几个说说就是,可别让别人听见,要是不晓得情况的,以为咱兄弟俩虐待你呢,你凭良心说,你身上像点样子的衣服,是不是都是你俩媳妇给你买的? 当然,何芳也没给你买几件,还是你小媳妇给你买的最多,前阶段李沛回香港,带的大包小包,是不是一半是你衣服? 咱们是儿子,其实听了也无所谓,你小媳妇听见的话,还不气死你。” “就你事多。”李兆坤一下子哑口无言,他可以对儿子挑剔,可以对儿子不讲道理,但是对儿媳妇,他却是拉不下脸。 他再不讲理,也不像有的老人说,老子帮你带孩子呢! 给老子买两件衣服怎么了? 不,说这话,不是他李兆坤的风格,他比儿子还要疼孙子、孙女,都是他手心里的宝。 “就前面吧?”李和来过李兆云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对路并不是太熟悉。 李兆坤道,“就酒厂里面就对了。” “这厂子是毁了。”李隆紧跟着前面李冬的车进了酒厂,然后接着道,“前几天他们厂长还找我呢,想让我接手。” 李和问,“这家酒还不错吧,喝过几次,现在是卖不出去?” 他对县里的情况还是一无所知,并不如李隆熟悉。 李兆坤嘿嘿道,“你也不去数数,咱们镇上就有多少槽坊了,何况是全县,你算算有多少家?这厂里又卖的死贵,卖给老鬼。” 李隆跟着解释道,“外省进来的白酒有多少,就不说,光咱们一个市,借着乡办、村办集体企业之名的个体小酒厂没有100家,也有99家,真酒假酒都有,早就乱了国营酒厂的阵脚。 现在除个别厂家外,绝大部分县属预算内酒厂已是残喘生存、岌岌可危的境地。 另外,现在啤酒到处都是,敞开供应,夏季大家还是喜欢喝啤酒,白酒除了秋冬季能喝,剩下谁还喝。 还有,他们这酒一块三一瓶,现在什么都涨价,物料贵的很,就一个商标烫金一瓶都要摊到七分钱,即使他们这酒卖的出去,也是亏本买卖。” “真酒和假酒拼价格,确实是有输无赢啊。”李和苦笑。 随时打开中央的和地方的电视,领略这场没有硝烟的白酒广告大战的汹涌澎湃,就能明白白酒行业的竞争有多激烈。 从供应不足到产能过剩,这才几年? 市场经济刚露苗头的时候,国企也好,个体户老板也好,都很乐观,认为自己做出投资决策的能力高人一筹,除了扩张就是扩张! 结果就是中小企业退出,大企业淘汰落后产能,可以看到行业集中度大幅度提升,剩者为王。 中国经济的发展速度,越来越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梅子,就停门口,不碍事。”李兆云是从杨学文的车里下来的,她一下车,就推开门,招呼大家进屋。 她家住在县酒厂的家属区,因为黄满柱好歹是个中层干部,所以住的很是宽敞,前后六间屋子不算,左右还有两间耳房,分别是厨房和洗澡间。 “老姑,你家这边挺好的,我们在城南买的,那位置真偏。”从驾驶位上下来的是段梅,她在杨学文的怂恿下,终于在今年如愿拿到了驾照。 她能开四轮车,能开手扶拖拉机,但是对于汽车,她开起来还是有点恐慌,杨学文新买的车,本来是一点毛病没有,被她开上几次后,车头已经被撞凹,不过,所幸的是从来没有过什么事故,现在开的越来越熟练,杨学文反而没有了摸车的机会。 李兆云道,“你家多大啊,跟你们家比,我这个就是小茅屋,现在酒厂效益不好,这多长时间没工资了,要不是临老落着这个房子,我跟你姑爷哭都没地方。” 李梅笑着道,“老姑,浩老表新买房子的那小区,我可是去看过,好的很呢。” 黄满柱系着围裙,亲自出门迎接,从李兆坤开始喊,大哥长大哥短的,倒是把李兆坤整的浑身鸡皮疙瘩。 “老母鸡给炖烂了,不着急。”李兆坤背着手进了院子,嗅嗅鼻子。 “肯定烂啊,九点多就炖了,进屋,进屋。”黄满柱对站在门口发愣的大儿子黄浩道,“给你大舅他们倒茶。” 李兆坤三兄弟,前后挨个进了屋子。 李和兄弟俩走在走后,看着李兆坤的神色,并没有什么不悦,看来是有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这屋子有年头了啊。”李兆坤看着掉漆的家具,不屑的咧咧嘴,就这他娘的还是城里人,连他乡下的房子都不如。 “大舅,二舅,三舅,你们喝茶。”黄浩拿着茶杯,给每个舅舅都倒了一杯。 “眼熟。”李兆辉看着茶叶罐子低声问李兆明,“阿娘那的?” 李兆明撇撇嘴,“二和给的,我上次看他们不喝,怕在那发霉,就想给讨过来喝,老太太都没舍得给。” 李和也看到了这个茶叶罐子,这种清明龙井很好认,他自己花大价钱买的,然后带回来给李福成的,一般人想花钱都没地方买。 瞬间,他想到李兆云在县城买房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了。 他理解老太太的心思,三个儿子一个闺女,原先是小闺女过得最好,只是没有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三个儿子,一个个腰缠万贯,现在过得最恓惶的反而是小闺女了,他们最紧着小闺女疼。 李和这些年着实给了老俩口不少钱,老俩口没地方花,照顾点小闺女,那是自然而然,他不会去管。 再扫一眼他老表黄浩手上的手表,他老姑脖子上的链子,无奈笑笑,浑不在意。 1064、怎么老是你 反正不管怎么样,那些只是他对老爷子和老太太表示的孝敬,给的再多,给的再贵重,已经都算是老俩口自己的东西,老俩口爱给谁就给谁,就像前些年,他给老俩口盖的房子,开始给了李冬,后来又给李阔盖了,老俩口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最重要的是他们能从中获得存在感,感觉开心就好。 一个女人拉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从里屋出来,一个个殷勤的招呼,没有一点怯场。 李兆云笑着问李和,“这是你弟妹,认识吧?” “这孩子长的越来越可爱了。”李和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见过一两次,印象不大。 “来,拿着,没买什么东西。”李兆坤掏出来一沓钱,就往孩子手里塞,李兆辉和李兆明同样跟着拿钱出来,显然在三兄弟一早在车上就是商量好的。 李兆云笑着道,“意思劲就行,这多了。” 她眼睛随意一扫,估摸怎么都有千把块钱,有点诧异,她家三个哥哥,她还能不了解?不是老抠,就是犯浑,要不就是做不出场面事。 李兆坤道,“多了也没有,就这些。” “那接着,谢谢舅爹。”李兆云见她家老大哥的态度不似作假,也就让孩子收下来了。 这让李和大跌眼镜,难道就这么尽释前嫌了? 想当年,李兆坤可是和他姑爷黄满柱干过仗的,酒桌上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那场面,那架势,即使是通过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李和也能想象到有多狗血! 饭菜端上来,还没准备吃,又进来好几个人,黄满柱一个个介绍,主要是酒厂的厂长和两个分管销售和财务的领导,他们热情的与李兆坤兄弟几个寒暄完之后,拥着李兆坤坐在上首,然后又与一旁的李隆拉起来了话长。 李隆有一茬没一茬的和他们聊着,见自家大哥没有和他们搭理的心思,也就不再多介绍。 “李总。”酒厂的厂长应志邦五十来岁,面相白净,他摸摸腰带箍出来的大肚腩子,叹口气,然后对着李隆道,“咱们厂你也不是看过一次两次了,这场地大着呢,说句不中听话,就是卖地皮,都不止我说的那价,我也就看咱俩熟,以后图个你照应,跟你透个实话,要是别人我真懒得说。” “来喝酒。”李隆已经三十多岁了,早就不是毛头小伙,现在不受这种忽悠,他同应志邦碰了一杯后,笑着道,“你们欠银行那么多钱,怎么不说呢?” 应志邦面色一暗,随即笑着道,“就四百万来万而已,对你来说,还不是小意思。” 李隆笑着道,“我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应厂长,你知道的,我是收废品出身,那都是一毛钱一毛钱抠的,不容易啊。” “那是,那是,只是今非昔比。”应志邦尴尬的笑道,“咱们现在喝的就是咱们酒厂的原浆酒,口味可是一点都不比市面上十几块钱的酒差! 做不下去的原因,你比我明白是不?” “这酒不错,滑溜,好下咽,没感觉上头。”李兆坤作为老酒鬼,给出来了一个中肯的评价,嚼完嘴里的花生米,打了一个嗝,又随即接着道,“没臭味。” 喝了差酒,肠胃不舒服,打出来的嗝都是臭烘烘的。 他评价酒好坏的唯一标准就是喝的舒服不舒服,他和李老二有一个一致的观点,凡是不能配着花生米和拍黄瓜喝的酒,都不是啥好酒。 所以,爷俩从来不喝红酒。 “你的意思是只要五百万,这酒厂的设备加地皮,就能全部接手?”李和在一边有一茬没一茬的听着,了解了一个大概。 “我们厂子的设备都是前年新购的,而且我们这个窖池是有讲究的,是明代古窖池,是黄淮地区现存窖龄最老、连续沿用时间最长、保存最完整的大曲酒发酵窖池之一,说是老窖传承,不是瞎掰呼的。”应志邦见李和感兴趣,立马就来了精神,他不是太了解李和,但是不妨碍他听过不少关于李和的传说。 李和摇摇头,“可惜了。” 他不觉得应志邦在吹牛,他们这旮旯古称“颍州”,系商周胡子国、战国楚都钜阳和汉初汝阴侯国所在地。 自北宋以来,酒乡美名誉满天下。 颍州酿酒历史最早可上溯到距今5500——5000年的大汶口文化中期。 唐宋之际,颍州极盛风华,欧阳修、苏东坡师徒二人先后任颍州太守,诗酒合璧,《采桑子》等名篇传世,赞颍州“民淳讼简,水甘土肥”,人淳制好曲,土肥产好秫(高粱),水甘酿好酒。 酒好不好先不管,起码跟历史文化沾点边,还是能做点包装的。 “这酒要是认真做,怎么能亏呢?”老江湖李兆坤都搞不明白。 应志邦叹口气道,“这事谁说的清楚啊?我是92年临危受命接手的,那个时候已经是烂摊子了。” 李隆朝着哥哥忘了一下,见哥哥朝他点点头,心中一下子有了数,立马就变了态度,“喊你应厂长,有点生分,要是不嫌弃,就喊你一声老哥吧。” “求之不得!”应志邦没有不应的道理。 “这事兄弟必须得帮衬你一把!”李隆豪气的道,“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李总,我敬你一杯。”明知道李隆说的是场面话,谈什么感情都是虚的,但是应志邦依然是高兴不已,只要事能办成就行! 同时也感叹,自己死缠烂打的说了一年,唾沫说干了,都不如人家哥哥的一个眼神! 酒足饭饱,李和没有在黄家多待,借口去找同学,打了出租车去了招娣那里。 “怎么老是你?”这是何舟见到李老二的第一句话。 “啊....” 他李老二上知天体运行原理,下知有机无机反应,前有椭圆双曲线,后有杂交生物圈,外可说英语,内可修古文,求得了数列,说得了马哲,溯源中华上下五千年,延推赤州陆海百千万,既知音乐美术计算机,兼职修地球做首富,现在呢,却回答不了他儿子的这个问题。 1065、妈妈不在家 他犯难,怎么回答? 直接说,我是你老子? 不行,太深刻,陡然这么一说,孩子可能接受不了,再说,没有经过何招娣的同意,他可不敢说。 “你的胳膊怎么了?”李和发现何舟的胳膊颜色不对,走过去拿起他的胳膊一看,发现破皮了,好在没有出血。 “骑自行车摔的。”何舟指着一辆靠在墙角的自行车道。 墙角的自行车是二八杠,横梁都比何舟高。 李和哭笑不得的问,“疼吗?” “疼。” “那你为什么不哭?” 何舟用着一副看二傻子的眼神看着李和,咬了咬嘴唇说,“妈妈不在家。” “你这孩子....” 李和的眼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现在的孩子都跟谁学的啊!小小年纪就能意识到演技的重要性! 这还是他儿子,亲儿子! 瞧瞧别人家的孩子,在这个年龄已经是人生哲理、生活逗趣、暖心治愈萌宝了! 没法子比啊! “我关门了。”何舟进了院子,两只手扳在门上,作势要关。 “你妈妈真不在家?”李和问。 “小舟,你和谁说话啊。”屋里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我。”李和回了话,待看到一个和招娣面相相似的女孩子过来,就问道,“你是来弟吧?” “二和哥,是你啊,我就说听着声音这么耳熟,我是来弟。”来弟把何舟拉到一边,让开了门,笑着道,“你进屋坐,你这中午在哪里喝的,一股酒味,我给你倒茶。” 李和刮了下何舟嘟起来的小嘴,进了屋,还是老样子,唯一的变化就是小院的歪脖柿子树结果子了,瘦瘦的一棵树上挂的全是,压的树枝都都弯了腰。 他接过来弟递过来的茶,笑着道,“谢谢,家里就你一个?” 来弟道,“我姐这两天厂子忙,我给她看两天孩子,估计等会就回来了,不然俩孩子,我可照顾不来。” 话音刚落,屋里又传来一阵啼哭声。 “这是?”看着来弟怀里抱着的孩子,李和心里一凛。 来弟一边晃一边道,“二和哥,你是不是以为我一辈子嫁不出去呢。” 她背着李和掀起衣服,奶起孩子,李和一下子了然,笑着道,“没反应过来,你这就结婚了,孩子都这么大了,真没想到,你结婚,我们也没顾得上,真不好意思。” 一辈子本来就不长,时间却又过得这么快! “二哥,你说这话干嘛,我前几天还和孩他爸说呢,你钱花了,一年到头就没端过咱们碗,多不好意思,就等年底你回来,看你给不给脸,我请你和三哥一起吃顿饭。”来弟一边哄着孩子一边道。 “这倒是没多大必要,我拿你们当妹妹的,你们过得好,比什么都强。”李和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这是李梅和李隆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投了份子钱。 他们兄妹五个,大姐李梅,弟弟李隆,包括他自己,姐弟三人,已经独门立户,不管他人在哪里,除非跑到西伯利亚,不然这家里的人情往来都是少不了的。 乡村人不比城里,重传统,重人情,要是还没出五服的,都是亲戚,是真正的亲戚多。 农村也不是城里筒子楼,相互之间走动的多,今天你帮我了,今天你家有事,我一定要去还一份情面,一来二往,都沾亲带故了,情面债也越来越多。 除传统的婚丧嫁娶外,另有新居封顶、搬场、白叟祝寿、升学宴、白叟逝世周年、买新车等等都要办酒。 这些年,哪怕他不回来,李梅和李隆都是自觉的帮他给别人家随份子。 只是,兄弟姐妹之间,这些年都不差钱,更是算不清谁欠谁的,所以李和倒是不曾和他们算过帮自己随了多少钱。 来弟道,“二哥,你喝茶,要是烫的话,冰箱有可乐,你喝不?” 何舟一听到可乐两个字,眼睛放光,李和本来想说不喝的,可是看到他这样子,还是忍不住自己起身打开冰箱,拿了瓶可乐出来,拧开盖子,递给了他。 来弟道,“大姐平常都不准他多喝,怕牙都没了。” 李和笑着道,“偶尔喝一两次没事。” 李览和李怡又何尝不是如此,想吃啥喝啥不符合营养标准的东西,没法找何芳,还是求他老子,这也是李和获得存在感的一种方式。 “没想到你今个来呢,本来我还想晚点去医院看看大爷的。”来弟把孩子放回了旁边摇篮车上。 李和摆摆手道,“不用去,没多大事,你们忙你们的,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你中午在哪里喝的呢?”来弟接着问,“你是不是听说我爸来了?” “中午在我姑姑家,你应该不认识。”李和讪笑道,“我听你三哥说的,所以就来瞅瞅你爸,琢磨陪他喝两杯。” 要不然他还真没法解释,一个已婚老男人到一个女人家能有什么事。 来弟道,“李兆云,我怎么不认识了,在县里我还见过还几次呢。” “哦,你夫家现在是做什么的?你挺好的吧?要是敢欺侮你,你可得跟二哥说。”百无聊赖中,李和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 来弟道,“你认识,这媒还是段梅姐给我做的呢,孩子爸叫段厚松。” 见李和没有反应过来,就笑着提醒道,“段梅嫂子他大侄。” “哦,我说这么熟悉呢。”李和这才想起来,这是段梅大哥的儿子,段梅嫁过来那会,还是个崽子呢,他一直都没怎么注意! 只是没有想到居然娶了来弟! 段梅这就平白的高了一个辈分,成了来弟的小姑姑! “他现在跟着梅姐学做生意呢,他要是敢讹我,我告诉没段梅姐去。”来弟一口一个姐,显然也不在乎辈分不辈分的。 李和问,“挺好,现在也在县里呢?” 来弟道,“都在,我家买的房子离梅姐家没二里地,你下次要是抽空,就从咱们哪里走。” “好,一定。”李和随口应承了一下。 “妈妈!”听见大门口的动静,何舟抱着饮料,嗖的一下窜了出去,然后开始嚎啕大哭! 1066、哭是专业的.... 这一下子让李和有点猝不及防! 一个孩子决心认真哭的时分,不克不及放纵本人的悲伤绝望,决不会看出他的缺陷来。 纯真的哭是专注的,一丝不苟的,专业的无可挑剔! 以至于让那原本就无私的的母爱,更加的无所适从,此刻招娣偌大的内心,只容得下一个他。 “咋了?哭什么呢?是不是想妈妈了,妈妈不是回来了嘛,噢噢,乖啊。” 招娣一边哄,一边给他擦眼泪。 “妈妈,我摔跤了。”何舟哭着的同时把破皮的胳膊给妈妈看,眼泪里好像有一种期待。 “是不是又骑自行车玩了?”招娣一下子寒了脸,然后一下子提起他的胳膊,搂着屁股,啪啪几下。 李和本以为何舟会哭的更响亮,令他诧异的是,何舟的哭声戛然而止,擦擦眼泪,又变得若无其事,显然他自己也意识到剧本演砸了。 “别打了,知道错就行。”李和见招娣还要打,就过来挡着。 招娣问何舟,“知道错没有?” “知道了。”何舟点点头。 “哪里错了?”招娣接着问。 “我不该穿开裆裤,好疼。”何舟蹙着眉毛道。 所有人不禁会心一笑。 招娣不再搭理他,任由他跑出去玩,转过头问李和,“回来看你爷的?这两天忙,没顾得去看看。” 来弟朝着姐姐的身后张望了一下,问,“阿爸呢,二哥想找他喝两盅呢。” 招娣笑着道,“他哪里待的住,家里还有那么多事呢,从厂子里一出来,就嚷着要回家,我让人送他回去了。你家里有事就先回去吧,我这里用不着你。” “那好,我回去了。”来弟回屋收拾了一下衣服,不一会儿就背着一个包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再不回去,他爸估计得报警了。” “你在这坐下,帮我看下何舟,我开车送她。”不等李和应下,招娣就接过来弟的包,一起出了门。 “二哥,回头喊你吃饭。”来弟临走招呼了一下。 李和道,“一定,路上慢着点。” 家里只剩下爷俩,何舟干巴巴的看着李和,突然问李和,“你认识我爸爸吗?” 李和迟疑了一下,终是笑着点点头,“认识。” “我爸爸比你厉害。”何舟昂着头。 “你见过?”李和的心有点不是滋味。 “我妈妈说的,我爸爸会抓鱼。” “我也会。”李和起了逗弄的心思。 “我爸爸会写字。”何舟不服气。 “我也会。” “我爸敢抓蛇。” “我也敢。” “我爸爸敢走夜路。” “我也敢。” “.....” 爷俩就这么乐此不疲的斗起来了嘴。 一个是不服气,一个是纯属逗弄着玩。 “我爸爸敢吃屎!”何舟放出来了大招! “我也....”李和辛亏反应的快,这个他真不敢! 何舟得意的问,“你不敢了吧?” “这个也是你妈妈说的?”李和忍不住问。 何舟道,“这个是我猜的,我爸爸就是比你厉害。” 李和苦笑不得,不管承认还是不承认,受伤的那个人终归都是他! 头一转,不愿意再搭理熊孩子。 何舟像战胜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顿时高兴起来,本来好好的在趴在桌子上拿着一只水绘笔在那画来画去,却没几分钟就在那哈欠连天,很自觉的往屋里去,脚上的鞋一蹬,自己爬上了床。 李和看他沉沉睡去,就给他掖了下被子。 拿起桌子上何舟的大作,虽然线条粗,没有章法,但是明显能看出那是一个人物像,短发,浓眉大眼。 李和的鼻子忍不住一酸。 “学了一年美术班,就会这些。”招娣突然出现在李和的身后。 “回来的这么快。”李和有点不自然。 “嗯,她家离我这不远,偶尔会帮我来看看孩子。”招娣进屋看孩子睡得香甜,就笑着道,“谢谢了,他现在挺闹腾的。” “为什么要谢?他同样是我儿子。”李和定了定神道,“我对他同样负有责任。” 招娣笑着道,“不要提以前,真的,不必纠结过去,现在都挺好的,这已经不错了,不缺吃不缺喝,再多求就是贪心了。” 时光的残忍正在于,只能带你走向未来,却不能带你回到过去。 “我还是不放心你们娘俩啊。”对李和来说,他是努力的想记住每一个对他好的人,因为她们本可以不这么做的。 招娣摇摇头,“那又能怎么样?” 人的一生,都有一些说不出的秘密。 挽不回的遗憾,触不到的梦想,忘不了的爱,但是该忘记的就要忘记,留在心底就好。 “我是你们一辈子的依靠,有我在,没有任何人能欺侮你们娘俩。”李和搂着她,见她没有反抗,就搂的更紧了。 “外面人瞧见不好,像什么样子。”招娣最终还是把她推开了。 李和嘿嘿笑道,“那就关门。”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这次主动的跑到大门口,把远门给给了起来,然后一把抱起她就往另外的一间耳房钻。 坦诚相待,干柴烈火,同时擦出火花,看得到彼此美丽的时刻,却无法照亮彼此的一生…… 播下一个行动,收获一种习惯,习惯的力量是很强大的,人每天有40%的行为并不是真正由决定构成的,而是出于习惯。 一阶段,他除了往医院跑,就是往招娣这里来。 只是,李福成一出院,他不得不跟着回乡。 李福成一到家,来探病的人很多,李兆坤兄弟三个又不得不忙着摆酒席,李隆和李冬跟着打下手,而李和对这种事不关心,就瞎溜达。 “喂,李老二。” “嗯?”李和衔着狗尾巴草坐在河坡上,眉头一皱,这李庄喊喊他李老二的人不多!而站在他眼前这丫头恰恰是其中的一个! 这是桑永波的大闺女,具体叫什么名字,他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你们家真厉害,县里的领导都来看你爷。”女孩子个子高挑,长睫毛,柳叶眉,漂亮清纯,只是却被那一身城乡结合部杀马特少女的穿着打扮给毁掉了。 1067、天花板 既无乡村的质朴也无城市的时尚,处在土不土洋不洋的中间地带,乡里人看着是妖魔鬼怪,城里人看着是邯郸学步,两头不讨好。 那一撮紫色的头发,超短的黑色马甲,厚底鞋,破洞宽松牛仔裤,这姑娘要是再敢化妆扑粉,他李老二就敢当场报警! 每一种气质都和成长环境有关系,出生在什么家庭,多少都受家庭和周围环境影响,就算成年之后发达了,身上浓浓的城乡气息还是遮掩不掉的。 就比如他李老二现在就活得很痛苦,名牌大学毕业生,读书没有万本,也有七八千了,还当过老师,身价过亿,往来无白丁,谈笑有鸿儒,可是看到自己的脸想着自己的人生,就觉得气质这玩意纯属就是玄学! 把他往人堆里一丢,抛开他所有的身份,就一路人甲,属于懒得让人看第二眼的! 李和板着脸道,“你小孩子家家的,乱打听什么。” “你家这么热闹,你不回去啊。”小丫头好像没看懂脸色似得,自顾自的在那说。 “家里有人招待。” 这就是李和躲出来的主要原因,他最怕的就是这种热闹,打秋风的,拉关系的,讨人情的太多,让他烦不胜烦,他想不到他爷爷生个病也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小姑娘继续锲而不舍的问,“听说你很有钱?” 李和本来想随口说和你有什么关系,但是一考虑到对方毕竟是个小孩子,哪怕是熊孩子,也该给个应有的尊重,因此就笑着道,“这是大人的事情,你不上学,瞎打听这些干嘛?” 小姑娘道,“读书不就为了考个大学嘛,考大学不就为了好工作,最后还是图个钱。 我提前出来工作,早赚钱多好,干嘛还要在学校拼死拼活,再说我只是个女孩子,我娘说的,早晚要嫁人的。” “中考也好,高考也罢,这是会成为你人生中次数多不多的不看脸、不靠社会关系就能成功的机会!只要你肯努力就行。 所有的努力,不是为了让别人觉得你了不起,而是为了能让自己打心眼里看得起自己。”只要涉及到教育问题,李和向来很有耐心,“你娘没跟你说什么是门当户对吗? 不努力的女人,只有逛不完的菜市场,买不完的地摊货。” 小姑娘不服气的道,“你家老四老五,都比我强,还有李柯天生就是贵小姐的命,我们努力的天花板,只是他们的起点!条条大路通罗马,她们就出生在罗马,我们不值钱,努力还有什么用!” 李和笑着道,“那么你知道我们以前是怎么过来的?我是不是也该向你这么抱怨? 抱怨父母没有出息?可是我们从来不抱怨、不难过,只因为从出生就习惯了。 认清事实比盲目攀比更为重要。” “哼!”小姑娘落个没趣,生气的转过头。 李和接着道,“丫头,对有些人来说,对我们这代人来说,能吃饱饭就已经是运气了,再看看你们现在的条件,吃的好,穿的好,该知足了。 如果有不知足,那更该是你努力的动力,缩小你和别人的差距。” “说的容易。”小姑娘瘪瘪嘴,显然对李和的话嗤之以鼻。 李和无奈的摇摇头,又被鄙视了,要知道,想和他搭话,愿意听他讲课的人可是排着队呢! 他不愿意再和小姑娘多说,看到了吴驼子的船过来,脱了鞋,卷起裤管,跳到了船上。 船的前后仓堆的都是沙子,柴油机轰隆轰隆的响,李和大声的喊,“你现在也吸砂了?” 驼子大声的回道,“赚一点算一点。” 见李和听得不是听清楚,就上前把柴油机给关了。 “戒烟了。”李和拒绝了驼子递过来的烟。 “戒了好。”驼子又把烟装回了口袋里,笑着道,“自从戒烟后,我嗓子都好多了,早上起来不犯恶心,舒服的很。” “你这船都换了?” “没换。”驼子笑着问,“是不是看着新了?新上了桐油,涂了油漆。” “我说呢。”李和左右看看,“胖子他们在哪里吸砂呢?怎么没看见。” “你不知道?永强的船卖了,跟着李辉进省城搞拆迁去了,他老子和他媳妇给他养猪。” “我说呢。” 村里的年轻人基本都不在了,能出去闯事业的就出去闯事业,能出去打工的就都打工了,剩下的不是老人就是妇女儿童。 驼子道,“还是年轻好,脑子活络,舍得下本。就连李志家那小子都做起来了,瞧着那闷不吭声的样子,也是有胆气的,五一回来的时候,开的车都是几十万的,什么牌子,我还记不清了。” “李昂?”李和问。 “小的还在上学呢,今年大学毕业。”驼子感叹道,“你说李志这老小子也是能耐,俩儿子,俩大学生,整个洪河桥,除了你家就是他家了。” “这俩小子不错。”对李志家的俩孩子,李和的印象都不错。 跟驼子说了会家长,就回了家。 晚饭是在段梅做的,家里眼下除了老太太,就她一个人会做饭。 饭桌上,重新提到了李志家,李和问李隆,“他家大小子做什么生意,发这么大财?” 纯属是好奇。 李隆道,“就五一回来那趟,我遇着了,开的是奥迪,挺有排场。我问了,说在深圳开了一个厂子,做那个下水道弹簧。” 李和没好气的道,“做下水道哪里用得上弹簧了?” “是下水道疏通弹簧,好像是安电钻上才能用。”段梅在一旁补充道,“我听她娘说,只要能通下水道的东西,他们都做。” “这小子还真有脑子啊。”李和夸赞道,“这么冷门的行业都能想起来做。” 李兆坤冷哼道,“他老子是搞什么的,你忘了。” 李隆见李和还在那迷茫,就解释道,“李志哥地里不忙的时候,就去城里给人通下水道、刮大白、铺地砖,寒暑假的时候,把孩子都带着,给搭把手。” “我说呢。”李和了然。 1069、生僻的行业 搞半天,这还是受他老子的影响,当然还是这孩子有心,居然能做的起来这么冷门生僻的行业,一般人即使接触了,也不想的起来能靠这个发家。 大众的东西看起来消费群体很大,但做的人也多,同质化竞争就很容易出现。 但小众的东西尽管看起来覆盖面窄,其实目标群体非常集中,而且这些行业很容易被忽略,因此做得好利润空间反而更大。 比如李昂的管道疏通配件、许昌陈友生的档发,看着不起眼,可是真的很赚啊!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冷门的行业也会变得竞争起来,想当年,在学校搞维修那会,给人冰箱、空调充氟利昂,三百块一次! 这可是八十年代的三百块钱! 相当于普通人好几个月的工资! 至于现在,哪里还能找到这种好事。 段梅道,“他娘还说,主要卖给外国人,反正就是出口,不少挣,据说还在深圳买了房子,准备把一家人都接过去。 哦,谈了一个漂亮的对象,年底就带回来结婚。” 如今小有身家,可是她同婆婆王玉兰一样,这些村里左邻右舍的八卦从来不少打听,蜚短流长的新闻从来都不会错过,总能在第一时间打听到第一手消息。 “那估计秋芬嫂子是不能去了。”李和笑着道,“她多聪明的人,哪里肯去和媳妇一个锅里搅食。” 段梅道,“秋芬嫂子卖乖呢,说什么又舍不得地,又舍不得家什么的,要不是因为将来要寄在媳妇屋底下,保准去,李志哥现在在外面熟悉了,连家都待不习惯了。” 李兆坤突然道,“这风水还真是有讲究。” 以前他不信,陪着算命瞎子出去看风水捞外快忽悠人的时候,纯粹是嘴上瞎扯,瞎子怎么交代,他就怎么说,现在他却有点信了,如果只是他们一家,他还觉得是例外,他李兆坤的种好,只是多了一个同样发达的李志家之后,他有点半信半疑了。 他和李志的是堂兄弟,上的坟头都是一个爷爷,好事都让他们俩家占了,这不是风水好是什么? 李隆笑着道,“那是咱们自己肯干,哪里有那么多神神叨叨的。” “比你肯干的人多了!人家怎么就不行?”李兆坤站起身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转悠了一圈,然后拿着手电筒拉开门就要出去。 李和喊,“这么晚还要往哪去?打牌现在也没局吧。” “我还得去找瞎子算算,明天坟头看着添添纸,别在底下没钱用了,一生气,咱们都倒霉。”李兆坤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肃,这倒是把李和等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在他们的认知里,李兆坤什么时候也没这么正经过啊? 段梅道,“爸,不急着这一会吧,明天再去也不迟,现在都八点钟了,黑灯瞎火的,走路都不好走。你看看这天,可能要下雨,这天有点寒,别给淋着了。” 李兆坤呵斥道,“你们小孩子们懂什么!” 在众人一脸懵逼的情况下,毅然决然的出了门。 李隆问李和,“咋办?” “你们回去睡觉吧,我洗个澡就睡觉。”李和照样没辙,待两口子走了,就插上门,用水冲了个澡。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又打开了电视机,黑白电视机,屏幕小不说,信号不好,成片成片的雪花点,看的那个累。 索性,又拎出一箱啤酒,倒了袋花生米,一边喝,一边听电视,这个时候外面刮起来了风,像段梅说的,大概真的要下雨了。 有点阴冷,他披上袄子。 两瓶啤酒下肚,外面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狗吠声,由远及近,潘广才家的狗也跟着叫唤了起来,他以为是李兆坤回来了,正准备开门,却又感觉不对,因为好像村子里的狗都跟着叫了起来,李兆坤一个人闹不出这么大动静。 他拉开门,看见不少人拿着手电筒,好像再找什么东西,偶尔听见喊人的声音,好像是喊春玲。 潘广才家的灯起来,门也打开了,他看到了李和,问,“桑家这三更半夜的搞什么呢?” “我是刚出来,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是桑家?”李和没听出来那是桑永波和桑永阳兄弟的声音。 潘广才道,“春玲是桑永波家大丫头,这一阵一阵喊的,跟叫魂似得。” “是她啊。”李和想起来了在河坡上和她抬杠的小姑娘,心里一紧,难道是出来什么事? 一个手电筒朝他这边晃过来,待来人近跟前了,他才发现是吴驼子。 “你们看到春玲那丫头没有?”吴驼子先急切的问了话。 “没有。”潘广才和李和异口同声的回了话。 潘广才问,“那丫头皮实的很,又怎么了这是?” 吴驼子道,“跟她老子犟了两句嘴,他老子大概话说重了,这丫头就跑了,晚饭到现在都没回来,瞧瞧现在都几点了?他老子娘着急了,这前前后后可劲找,连个影子都没有。” 李和问,“是不是去哪个同学家里了,这天寒了,也没什么地方去。” 驼子道,“不能,这丫头死要面子,受了气,肯定不能去人家让人看笑话。” “亲戚家什么的,总归要找找吧?”潘广才问。 “她老娘打电话去河西了,没找到。”吴驼子道。 “走吧,我陪你们找找。”李和趁着两人说话的空挡回屋取了手电筒。 驼子道,“那麻烦了,这事闹的,这丫头不省心啊。” 名义上,桑春玲还是他孙女。 “等我下,我拿个手电筒,” 李和等着潘广才出来,两个人同桑永波兄弟碰头,打听了大概,分头找,别走重复的路。 “哎,害的你们也搞不到休息,这丫头逮着了我非给打死。”桑永波尽管说了气话,可是心里肯定也是担心,要不然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出来找闺女。 “行了,明天请我们喝两盅就行。”李和不在意的笑笑,分好路线,同潘广才一起往河坡方向过去。 风更大了,天更黑了,不一会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1070、午夜故事 “春玲!”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喊,不过是潘广才喊的居多。 路面开始泥泞起来,两个人开始还选择往草皮上找路,后来发现这样走的太累,干脆不管不顾,烂泥地里走了,甩的浑身都是泥巴。 “你说这丫头能往哪里跑?”走了不下三里地,李和有点泄气,看着不远处隐隐约约的几束手电灯光,他晓得这搜寻的范围越来越大了,可是还是没有这丫头的影子。 “在这歇会。”大榕树底下,潘广才寻了处干净的地面掏出烟,递给李和一根,然后拉起衣服点起来了烟。 “累死我了。”李和靠在大榕树上,也点着了烟。榕树的叶子很繁茂,减了本来就不大的雨势,他们脚底下这一块都是干燥的。 潘广才道,“你是不晓得现在这孩子,别看年纪小,可主意多,心气大,一点都不能说,更不能受什么委屈,性子跟火药桶似得,一点就炸,那个黄圩大队吴本秋的小儿子,中考大概不如意,吴本秋大早上的说了他几句,孩子有骨气,回过头就扎河里了,自己把自己给闷死了。 那天还是借的驼子的船给撒网捞上来的,那上来后,整个人泡肿了,他老娘那哭的啊,当时我在场,在旁边看着都发慌。 那次我跟着吓得不轻,就现在我家那王八犊子,明明把老子气的要死,老子还得笑脸相迎,奶奶个熊,就这还得不到他好脸,好像老子欠他万儿八千似得,他成了老子,我变成了龟孙子!” “别和叛逆期的孩子较劲。”得益于和老五的相亲相爱相杀,李和对这方面特别的有经验,这个时期的孩子的所有认知仅仅基于他的叛逆,“这个时候,你说的越多,他跟你对抗的越厉害,反正怎么说都是你的错,他不撞上南墙就不能回头。” 潘广才叹口气道,“你说咱们那会咋就没那么多毛病呢?现在孩子吃的饱饭,就有力气叫板了,总归是有由头的,我总想起那老话啊,吃饱了撑的。” “你啊,孩子大了就懂事了,你看看我家老五以前多淘气,说变就变得。”李和安慰完,起身道,“咱们再往前面走走。”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又继续往前面走了一里多地,出现飘忽不定的灯光,一会往下,一会往下,忽明忽暗,接着又传来一声尖叫和喊骂。 “放开我!松手!”明显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里面还带着哭腔。 “好像是春玲那丫头。”潘广才惊呼,然后不顾脚下湿滑,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 “还真是。”李和也是紧跟着,他也感觉这声音耳熟,不过接着又传来一阵更让他耳熟的声音。 “快点起来,再赖在地上,老子真不管你了。” 听见这声音,潘广才一下子收住了脚步,疑惑的看向李和,“好像是你老子。” “嗯。”李和头皮发麻,他老子不至于混账到这个地步吧! 老牛吃嫩草! 霸王硬上弓! 见色起意! 一时间他的脑子意乱如麻。 “哎呦喂,我这脚崴了。”潘广才没敢继续往前面走,论感情,他和李家处的最好。 “我先去看看。”李和把手电筒放平,光线笔直的朝着越来越近的两团黑影照过去。 “谁他娘的在这乱照。”李兆坤用手挡着眼睛,气骂。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李和看的清楚了,一个是桑春玲,一个李兆坤。 看着眼前的两人,一个瘫坐在泥地里嚎哭,一个在那站着拉着对方的胳膊,虽然两个人都是衣衫不整,浑身泥巴,倒是好像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的迹象。 李兆坤见是李和,就松下桑春玲的胳膊,问,“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来接你。”李和心说,辛苦来得早,不然你是我老子都不行,照样大义灭亲!看了一眼在地上打滚的小姑娘,道,“春玲,起来,地上都是泥,你这邋遢的。” “要你管!”桑春玲在那声嘶力竭的吼。 李兆坤点着一根烟,骂骂咧咧的道,“这熊玩意,啊,一个人往河里跑,要不是老子,今天非淹死在里面,马上雨下大了,河里发水,捞都没得捞。” 他把外套脱下来,扭下的水,哗啦啦的响,气急败坏的道,“差点还把老子拖下水!” “这丫头这么疯啊。”潘广才离老远就听见了李兆坤说的话,此刻明白是误会一场,终于敢露头了。 “你们滚开啊!”桑春玲被三个大男人围在中间,一时气愤不过,抓起地上的泥巴就乱砸。 “你这丫头.....”李和想躲没躲开,脸都被泥汁给糊上了,用衣服擦把下脸,对潘广才道,“一人拉只胳膊。” “你们放开我!”陡然被两个大男人架在半空中,桑春玲的脚想撑地借力都没机会。 但是,她依然没有放弃抵抗,两只脚在半空中乱蹬,气急之下,李兆坤把自己的腰带给解下来,扣在她的脚上。 这下,她除了脑袋能乱晃,再也没有能动弹的地方了。 但是,对李和两个人来说,依然有点吃力,本来一个人走就够费力了! 行到半路,看到不远处河坡底下的农田也有手电筒的灯光,潘广才一下子来劲了,他大喊道,“喂,这呢!找见春玲了!” 这会三更半夜的,河坡下边的除了桑家人,也没旁人了! “放下来歇歇,等他们过来。” 李和看到河坡下的人朝着这边过来,哪管三七二十一,径直放开了春玲的胳膊,仍由她一屁股甩坐在地上,泥地,顶多摔疼下,摔不死人。 “哎呦。”春玲被猝不及防的一下子吓着了,不过坐在地上以后,还是第一时间解开了腿上的腰带,还没来得及跑,就被人从面揪住了衣领,回头一看,正是满脸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的李和。 “你先消停,等你老子娘来了,你爱怎么作我都不管!”这一下子,李和几乎是用吼的。 “你骂我!”她没有被吓唬住,反而哭的更凶了! ps:小哥哥...小姐姐./..厚颜求个票哈 1071、被耽误的篾匠 “二和,老潘,你们受累了。”桑永波看到在地上蹲着的闺女,没有先搭理,而是很是不好意思的向潘广才和李和道谢。 “再欠,我抽你。”把桑春玲拉起来的是她叔叔桑永阳。 李和对桑永阳道,“这丫头是要管管了,要不是我爸,今天她非交代在河里。” “这丫头真的是反了天了。”桑永波这会才注意到一直吊儿郎当的走在后面的李兆坤,待听李兆坤说完,浑身打摆子,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得,指着桑春玲说不出来话。 潘广才见他嘴唇发青,就插话道,“都赶紧回去吧,下雨淋着,别都感冒。” “你们先回去吧,不耽误你们。”大晚上的闹腾这么多人出来,桑永波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李和道,“那你和她好好说,不要再吓唬孩子。” 嘴上是这么说,其实心里巴不得桑永波把熊孩子给好好抽一顿,不然真不晓得天高地厚了。 他没再和桑家的人多寒暄,同李兆坤和潘广才先行回去了,没走多远,就听见了桑春玲狼哭鬼嚎般的哭声。 潘广才笑着道,“这丫头是该削。” 李兆坤突然道,“你家那小犊子也该管管了,前天我看躲墙根底下抽烟呢,多大呢。” 他可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耿直的性格,注定有什么说什么。 “孩子嘛。”潘广才讪笑,他家的儿子抽烟,他当然知道,只是管不了而已! 李兆坤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自己的娃都管不了,能有什么出息? 回到家,爷俩从也不管天冷不冷了,就在井边冲了个凉水澡,冲完澡,就各睡各的。 第二天一早,爷俩肯定是没有一个肯做早饭的,很默契的一起往李隆家蹭饭。 李隆正坐门口修坏了的大桌子腿,敲敲打打的,李兆坤一碗稀饭喝完,见他还没弄好,就皱着眉头把他赶到一边,“你说你能干什么,这点事都做不好。” “那你弄,随便整下就行,反正家里不常住人。”李隆把锤子和钉子都给了李兆坤,自己去吃饭去了。 反正他无力反驳,他老子缺点很多,但是不能说没有优点,比如手就比较巧,这在李庄是得到公认的,要不是被懒惰给耽误了,绝对会是一个好木匠或者篾匠。 李和吃了两碗稀饭,本来吃饱了,但是奈何咸鸭蛋太好吃,他又忍不住磕了俩,只是单独吃太咸,不拌稀饭,根本就吃不下去,只得又盛了一碗稀饭。 “桑家那丫头昨晚闹腾了一夜?”李隆端着稀饭挤到了李和的跟前问。 李和点点头,“没轻没重的,这丫头。” 李隆道,“我们昨晚睡得死,没注意,刚刚冬梅来,我才听她这么说一嘴。” 李和问,“她来干嘛?” 冬梅家离李隆家有点距离,即使是窜门子,也得下晚吧,哪有大早上没事就来的。 李隆不是太确定,只转过头问段梅,“冬梅早上来干嘛的?” 段梅道,“来借2000块钱。” 李和好奇的道,“他们家应该不差这三五百吧?” 她开着村里唯一的代销店,虽然赚的不多,可是在村里也算是殷实的人家,何况多年平稳,没什么大事,手里肯定有积蓄。 何况,她儿子家有货车,每个月的收入也不低,即使给她帮衬不大,可也没有拖后腿的。 段梅道,“说是要投钱做什么保健品,她代理的什么国外大品牌,又能治癌症,又能治冠心病、高血压什么的,还拾掇我跟着做,我说这是万能药还是什么,钱借给她后就没搭理她了。” “她连自己名字都不一定会写,怎么还搞什么国外大品牌?”李和忍不住笑了,感觉很违和。 想当初,村里办扫盲班的时候,冬梅和她老娘一样,大字压根就不认得几个,写自己名字都困难。 段梅道,“她去了一趟深圳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在厂里只上了两个月班,后来说要出来自己做生意,就是这个保健品。 反正我就乱七八糟的听她说了一通,说只要用心做,几个月内收入便可达万元,甚至数十万元,再拉人进还能得到购货款佣金。 她说的天花乱坠,1人拉5人,5人拉25人,下线越多,提成的比例也就越高,以后躺家里也能数钱。?” “这是掉坑里了啊。”李和明白了怎么回事,“村里跟着做的人多不多?” 段梅笑着道,“又没傻子,要是直接分钱,大家伙肯定跟着做,但是要投钱,可没人干。 何况冬梅自己都没赚到钱呢,谁肯信她的。” 李和对李隆道,“你等会跟刘传奇他们这些大队干部说一声,到冬梅家做做工作,这天下哪里有这么多掉馅饼的事情,简直一点都不靠谱。” 李隆犹豫了一下道,“上次在县里,也有人找我呢,大概就是这个模式,说是全球最有前途的一种销售方法。” 李和道,“脚踏实地才是最有用的方法,老老实实的做你自己的,别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你现在自己又不少赚。” 李隆道,“我脑子没病,肯定不会搞这些,我自己稳稳当当的多好。” 李和吃好早饭就回了家,把昨晚的脏衣服找出来,在门口的水渠里随便哐当了两下,差不多就行。 刚晾上衣服,桑永波就过来了。 “二和,你爹呢?”他左右看看,然后接着道,“中午去我那。” “中,菜不用弄多。”李和笑着应了。 “那就这么定了,我不来二趟了。”桑永波说完,就又接着去喊潘广才了,昨晚给他家出力的人,他一个都不能落。 李和把屋里屋外清扫一遍,喝完两壶茶水,潘广才过来,两个人一同去了桑家。 潘广才看到桑家里间小屋紧紧关着门,就问桑永阳,“那丫头还没消气?” 桑永阳道,“脾气大着呢,打都没用,你瞧瞧,这回来后,一直关着屋门,连饭都没吃。” 他替着他兄弟犯愁。 “老子非饿她两顿。”桑永波气的咬牙切齿。 ps:重感冒,低烧,酸痛无力。 晚上先睡一觉,今天就此一更。如果明天无更,请报警,别一个人烂屋里,没人知道... 1072、你不知道我在想你吗 闺女任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让他在左邻右舍丢了人,他相信用不了多久,方圆几里地的人都能知道,他桑永波的闺女闹自杀呢! 他都不好意思出门! 不过,他总是能安慰自己,闹归闹,总归没有出大事,是不幸中的万幸! 李和道,“都是这个年龄过来的,都明白,孩子开始有自己想法,跟你不对付很正常。” 桑永波道,“过阶段就让她去浦江,进厂上班,让她看看挣钱容不容易,省的她在家和我闹心。” 潘广才问,“她一个人不行吧?” 桑永波道,“她大舅他们在浦江,她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 “是得有人看着。”李和表示同意,像这种充满逆反心里的女孩子,出社会不用几年,就会成为所谓‘爱情’的牺牲品,只要有个男的待她好,就会奋不顾身的和家庭决裂。 随着这几年出去打工的姑娘越来越多,在农村里经常流传的就是谁家的姑娘跟谁跑了之类的传言。 大部分属于偏见,见不得姑娘外嫁。但是从现实来说,娘家人不在身边,没有什么帮衬,再加上经济条件不好,这些外嫁的姑娘鲜有过得好的。 在桑家吃好午饭,他就回家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发现他老子坐在门口发呆,就问,“没去打牌?” 李兆坤百无聊赖的点起来了烟,叹口气道,“没事。” 李和问,“是不是有什么心思?” 这不是他老子的的风格啊? 什么时候玩起来了深沉? 李兆坤道,“王老鼠没了。” “我前几天见着不是还好好的吗?”李和惊讶的很。 李兆坤道,“昨个晚上,后半夜雨大,他害怕土坯房子别塌了,就拿棍子重新抵下,结果倒霉,就那会塌了,埋里面,扒拉出来都没气了。” “是挺倒霉的。”李和理解李兆坤的心情,毕竟他的基友不多,王老鼠恰恰是其中的一个,虽然坑他的时候居多。 李兆坤站起身,把烟蒂踩了,然后道,“晚上你自己安排,我去他家看看,搭把手也是好的,可怜了咯。” 下雨,到处是泥泞,人还犯困,李和哪里都懒得去,甚至去李隆或者老奶家蹭饭都不愿意。 李兆坤接连两天没回来,他一个人就简单对付,煮一锅面,从早吃到晚,剩下的时间就是睡觉。 “吃这个怎么行?走,去我拿,让你老婶炖猪蹄,咱爷俩抱着啃。”他没有想到是李兆辉会来找他。 “那好。”李和推脱不过,只得跟着李兆辉走。 俩人偎着炉子吃锅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却最终还是说到了李阔的事情上。 “那姑娘不能看不上咱们这种家庭吧?”三婶提出了自己的担忧,“听燕子说还是大学生呢。” 自己儿子,她当然了解。 “是啊,你说这小子能有这么大运气?”李兆辉更是提出质疑,他自己的家的崽子,他自己都瞅不上,更何况是别人。 李和笑着道,“那丫头我和燕子都见过,看着还不错,配李阔绰绰有余。我前阶段听说好像已经见完人家姑娘家长了,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呢。” 李兆辉道,“我听燕子说,人家父母也没什么意见,就是嫌弃他学历低了,不过好在没反对,我就琢磨着我什么时候过去一趟,跟人家父母碰碰头,要不然大人不露面,人家以为咱们不当回事呢。” “是啊,这彩礼是不是得商量一下?乡下再金贵也就大几千顶死,他们这不能狮子大开口吧?”三婶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李兆辉训斥道,“这些都是小事,要是会过日子的,给多少都不过分。” 李和可不会把李兆辉这话当真,只是夫妻唱双簧罢了,笑着道,“等我回去让何芳探探口气,估计不会多。” 李兆辉道,“多少我都不怕,只要俩娃过得好就行。” “你们什么时候过去?要不等李阔带她回来认认门也行。”李和建议老俩口不用去的那么着急,“我跟燕子都在那呢,有些事情你们不用多操心。” 李兆辉道,“那不行,不能什么事都指望你,听燕子说你还借钱给那小子开店了?你这做哥哥的可不能那么惯着。“ 李和道,“都是自己家兄弟,又不是外人。” 天放晴之后,李和同李兆坤商量回去的事情,李兆坤这次没有二话。 他先把李兆坤送回香港,在香港过了一夜,第二天就北上。 “李老二,你还知道回来啊!”李怡双手掐着腰,对李和出去这么长时间,表示很不满。 李和板着脸道,“谁教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没大没小。” “哼!”李怡勾着他的脖子,一本正经的道,“你不知道人家很想你嘛!” “嘿。”李和立马又转怒为乐,“小犊子真会说。” 何芳道,“赶紧去洗个澡,身上一股味。” “好。”李和把李怡放下来,脱下外套,然后问,“今年的招生怎么样?” 联合利华大学的建设并没有完全竣工,只有一部分主楼完工,但是目前已经开始招生。 何芳道,“五个科系只招了163人,你说怎么样?” 李和调侃道,“老师都比学生多了。” 何芳道,“我们正在跟教育部申请,尽量纳入高校统招,单纯依靠自招,估计现在是什么戏了。” 李和问,“学费多少?” 1996年之后,我国部分高校进行了并轨改革,对学生实行了收费制度,公办学校尚且如此,何况是民办。 “2300。”何芳笑着道,“以前觉得搞教育没什么,现在觉得真不容易,每天都亏着钱呢,这压力一般人可是受不住。” “我亏得起。”李和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既然选择了办教育,他已经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洗完澡,本来想吃饭,可是眼皮子打架太厉害,躺沙发上就睡着了。 李怡没让他睡得如意,在沙发上跳来跳去,纯心不让他老子睡觉。 ps:等感冒好恢复正常更新,今天还是只有一更,非常抱歉。 1073、噩耗 “老实点行不行?”李和恼了,他喜欢闺女的活泼,可是没个度的话,就讨人嫌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李怡委屈的问。 “是,老子太喜欢你了!安静一点,让老子睡会觉。”李和把她从沙发上拎下来,不准她再乱折腾。 何芳道,“实在不行,你进屋睡。” “你也管管她。”李和没辙,起身回屋,为了保险起见,还把门从里面反锁了。 醒来后,看到李阔和李阔在客厅坐着,打了声招呼,接着问李阔,“店址选好没有?” 李阔道,“在阜成门外大街,装修的差不多了,过阶段就开业。” 李和抱着茶壶坐下,鼓励道,“那就好好干,收收性子,回去你爸还问呢,我就说你挺好,他们准备抽空就过来,你也做点成绩给他们看看,别让他们操心。” “我爸要来?”李燕很是惊诧的道,“昨个打电话,也没听他们说啊。” 李和道,“估计这个月不来,下个月是肯定来的,肯定要会亲家的。” 抬起头问李阔,“你见老丈人,老丈人怎么说?” 李阔道,“虽然看我不快活,但是没反对,只让我们处着呗。” 李和笑问,“什么叫看你不快活?” 李燕笑着道,“谁家的白菜让猪拱了能快活的起来。” “谁是猪呢?”李阔得意的道,“好歹我也是潜力股。” 李燕没好气的道,“少喘,好好做,哥这么帮你,你可不能让哥失望。” “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李阔对李和拍着胸脯道,“我要是做不好,不就丢你人了嘛。” 李和道,“对我保证什么,做好做坏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对自己负责就好。” 他也就是言尽于此。 睡到半夜,家里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是孟建国的,他好奇这三更半夜的,孟建国能有什么急事,非在这个点打电话,只是他听孟建国说完,惊得电话从手里掉下而不自知。 “发生什么事了?”何芳看出来了李和的异常。 李和拿起电话,对着电话继续道,“老孟,我知道了,明天就去办签证,我们一起去。” 挂完电话,他才对何芳道,“老穆自杀了。” “你那个同事?叫什么穆岩的?” “是他。”李和痛苦的闭着眼睛,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穆岩会走上自杀这条路的。 “我记得他好像移民了吧?” “前年移民到澳大利亚的,怎么就发生这种事呢。”李和有着一种揪心的痛,“哎,他居然能犯这种糊涂。” 这下子,他彻底睡不着了,下楼找了一包烟,在那闷头抽。 早上,何芳看她精神不佳,也就没有让她送孩子,而是自己开车去送。 这边,李和等齐华办好签证,在第三天就坐上了飞往堪培拉的飞机。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是第一次来澳大利亚,他没有心情看什么风景、建筑,一到堪培拉,就转机前往穆岩所在地悉尼。 “小李,你们来了,不好意思,大老远的麻烦你们来。”开门的是杨玲,她整个眼眶已经深陷了进去,显得非常的憔悴。 屋子里还坐着几个人,有老外,有中国人,看到李和同孟建国等人也都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没事吧?”李和问出这话,就后悔了,感觉问的太傻。 “你们坐。”杨玲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给李和等人一人倒了杯茶。 “你好,我是穆岩的老同事。”李和向坐在左手边的一个中年人伸出手,“我叫 “你好,可以喊我nicole,我是他的老同学,是我鼓励他来澳洲的,只是没有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很突然,太突然了。”自称为nicole的中年人放下手接着道,“他是服用的过量安眠药,送到医院已经抢救无效。” “在自杀前有什么征兆吗?”问话的是孟建国。 nicole摊摊手,“没有,在他自杀的前一天,我们还一起去沙滩烧烤,有说有笑的,没有什么异常。” 李和估计从他这里也问不出什么,可是看到杨玲这样子,他又不好催着问。 当晚,一行人在一家酒店住下,第二天一早坐了直达举办葬礼的教堂。 穆岩的葬礼是按照澳大利亚本地的风俗办的,先在教堂内举行,由牧师主持追思礼,然后再一同前往墓地。 李和想哭,可是已经哭不出来,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异国他乡,穆岩匆匆的结束了自己的人生。 穆岩的房子是买的,三层小楼,在本地属于平民化的房子,李和百无聊赖的,围着转了一圈,屋里太过压抑了。 “吃点东西吧,哪怕喝点稀饭也是好的。”孟建国安慰杨玲道。 “谢谢,我很好。”杨玲笑的很勉强。 李和道,“哪怕是为了孩子,也要坚强一点。” 穆岩的儿子已经是十来岁,杨玲没吃东西,他也没怎么吃。 “你说他怎么这么狠心呢。”杨玲再次忍不住哭了,“我早先就说他读书读傻了,太傻了。” 她进到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日记本,“你们看看吧。” 李和先接过,随意翻了两页,目光最后钉在最后一页: 这两年抑郁症很严重,受不了了,就去死一死,没什么重要的原因,大家不必在意我的离开。 看到这一行,李和的眼泪水终于唰拉拉的下来了。 他一直不知道穆岩有抑郁症。 把日记本从头至尾大概翻了一遍,都是穆岩这两年的心路历程,他发现穆岩真的过得很痛苦。 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穆岩会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来到澳大利亚,原来一切都是逃避。 把日记本给了旁边的孟建国,然后问杨玲,“你这后面有什么打算吗?是回国还是继续呆在这里?你放心吧,不管你怎么选择,后面我会帮你安排。穆岩在公司还有股份,你和孩子都有继承权,生活上不用担心。” 杨玲道,“当初是他来,我才愿意跟着来的。现在他不在了,我一个人在这更没多大意思了,人家说话我都听不懂。” ps:强行更了一章。求个票哈!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