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仪》 第1章 《昭仪》 作者:李璇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骨肉匀亭,肌肤赛雪,肤触如丝,柳腰纤细……」在众嬷嬷的筛选下,叶冰芯被选入宫成为秀女。她的绝色,教皇上一见立刻封为昭仪,下旨要她陪葬。第一晚的侍寝,皇上在还来不及临幸时便已驾崩!她惊惧莫名,却也无力抗拒这惨绝的命运。偌大的冥宫,她在黑暗中等待死去,可她不想死!忽地,黑暗中出现了一抹微亮的身影,莫非……李焰怎会不明白,叶冰芯不是自己该救、能碰的女人!她是父皇亲自册封的昭仪,命中注定要为父皇殉葬;即使她仍保有清白,她犹是父皇的爱妾。然而他却是那么的为她倾心,神魂颠倒……救了她,他违背先皇的遗诏,更为世俗礼法所不容,他依然义无反顾,他要永远地将她囚在身边,爱她! 第一章 这世上谁都怕死,却没有一个人能不死。然而,越是位高权重者,越无法面对死亡所带来的阴影和恐惧。 大唐帝王正是如此。 “父王!大唐乃文明礼仪之邦,威名远播、青史留名,如今父王却要大兴灵塔,以活人殉葬,这岂不是视人命如草芥、让后世子孙蒙羞的不智之举!”太子李焰在殿前几近咆哮,一双因不悦而扬起的浓眉下,精光内敛的黑眸里写满了不羁。 太子的一番话,让大殿上所有的人都不禁倒抽了口气。 大唐皇帝的龙颜谁敢轻犯。 尤其老皇帝年岁渐增后,在大殿上下令赐死的次数是与日俱增。大家心里都明白老皇帝的焦虑和恐慌从何而来。但除此之外,大唐皇帝仍不失为是个英明的帝王,所以在景仰与皇威之下,纵然不赞同,却也没有人敢忤逆皇上的旨意——除了向来就无畏无惧的太子。 群臣惶恐,眼底传递着不安,心里想的,是眼前就怕要演出一桩废宫的惨事了! 果不期然,老皇帝拍案而起。 “大胆李焰!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别忘了你的东宫太子之位还是朕赐给你的,联今天能教你成为太子,就能让你什么也不是!” 反了!他的儿子,竟胆敢以这样的态度对他说话!真是反了!他甚至都还没死呢!难道,真只是因为他老了、不中用了? 没有人知道,当一个什么都不怕的年轻英雄,转眼间变成了个老人时,却是比什么人都怕死。 曾经,他以为自己可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但随着年岁日增,死亡的恐惧竟紧紧地攫住他。每当想到自己有一天将被深埋土里,与草木同朽,一种莫名的恐惧令他不寒而栗。 这样的害怕,怎容得一个众人仰望的大唐帝王宣诸于口。是以,他必须以行动证明他无需恐惧。如果他真无法逃过一死、如果人死后有灵,那么,他要他的魂魄,仍然可以在阴域享受一个帝王应有的尊荣! “极显然的,儿臣的太子之位与父王的清誉相比,无足轻重。”李焰坚定而低沉的嗓音在大殿之上回响,“如果能以一个太子之位换回皇上明智的决定,‘东宫太子’四字,也算有它的价值。” 一句话,说明了他对权位的无恃与无惧。 今晨,大唐皇帝下诏,凡十三至二十五岁的女子,将悉数征选入宫侍君。以一个年过七旬的帝王来说,已属太过,但国人不知道的是,这些被选入宫的秀女,即将成为大唐帝王的陪葬。 这样的诏令令他震惊。 他不是不明白父王对年迈的恐惧。但他却没想到,对死亡的恐惧,竟足以令人做出如此不智之举。若要以无数女子时性命为帝王陪葬,无论如何,他无法坐视。 “住口!你……”老皇帝因气愤而颤抖。“你以为……朕平日对你多所放任,你就可以如此放肆?今天你们全都给朕听清楚了,朕令已下,断无收回之理,从现在起,谁再胆敢上表抗旨,无论是谁,一律格杀勿论!” 旁人不明白他的心思也就算了,而他最钟爱的长子竟在大殿之上如此反对他、甚至教他难堪?! 他是一个帝王!一个至高无上的帝王!就连皇天诸神都要来守护,谁敢违抗他,他就可以要谁的命!如果他可以掌控所有人的生死,没有理由,他无法掌控自己的生命! 他不信,向来英明的父亲,竟会作出如此昏庸的决定:“父王,一人之死,不过是眨眼间事,如果要让众人陪葬,父王……母后地下有知,当作何感想,而父王您……死能瞑目吗?”他直视父亲的目光,眼底有着深沉的痛。 大殿之上,静得连一根针尖落下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年轻啊!老皇帝看着儿子炯炯的双目。如果他也是这样年轻,或许,站在他眼前的会是他。年轻人,永远只会明白一个即将老死的人对死亡的恐惧。就算是提起他挚爱的亡后,亦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殿前侍卫。”老皇帝缓缓站起,声如洪钟。 “是!” “把太子给我逐出大殿,在朕归天之前,永不准觐见!”纵然年迈,但老皇帝的命令,仍一字一句,清楚地传入众臣耳中。 李焰一双眼,精光四射:“父王!” “焰儿,如果你的母后还在,她会自请殉葬,伴朕长眠。”老皇帝的眼定定地望进儿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子充满悲愤的眼中,转身离去。 “退朝!”洪钟般的嗓音,在大唐金銮殿上,久久末散—— 云南偏僻的小镇里,本来,除了山与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偏偏,一处叫清泉镇的地方,却出了水灵毓秀、国色天香的姑娘。 而且——不只一位。 “舞秋!天色要晚了,你再不起来,等会儿回到家,爹又要骂人了。”滇水旁,站着一位窈窕的女子。光是听那声音,如清泉、如徐风,熨得人心上无一不妥贴,更让人忍不住要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起这般美妙的声音。 “好嘛,让我再玩一会儿嘛,姐姐,你都不下来,这水凉得透心,舒服得很呢!”被唤作舞秋的姑娘仰起头,黄昏的金阳恰恰恰在她灿烂的笑颜上,更衬得她如初绽蓓蕾般的娇颜格外动人。 冰芯与舞秋,正是叶家一双姐妹。清泉镇的珍宝。 一个十七、一个十五,恰恰是如花般的年纪。而这两姐妹的性子正如她们的名字——姐姐冰芯沉静,典雅的姿容中,透出一股超乎她年龄的自信与智慧;妹妹舞秋,明朗一如秋日的阳光,温暖宜人。任谁见了她俩都要猜想,叶家发达的日子不远了。 这般的绝色,怎可能久蛰在这山巅水间。大伙儿都想着,说不定哪一天,哪个王公贵人将她俩娶了去,叶家夫妻俩也就跟着飞上枝头,到时,就连他们小小的清泉镇,也要因此而沾光了呢! 听见妹妹的回答,叶冰芯忍不住微笑:“十五岁的姑娘,就属你最爱玩。哪天要是嫁了人,看谁还让你这么个玩法。”言语虽是责难,可脸上流露的,却全是对妹妹的疼爱之情。 叶舞秋仰着浮在水面,一脸的不在乎,脚下还不时踢出些水花:“谁要嫁人啊!娘说咱们要没遇着好男人,就是不嫁也成。姐姐你不爱玩,不是也没嫁。”她翻转过身,瞬间,像条人鱼似的,游近姐姐,“我看哪,咱们谁也别嫁,就陪着爹娘一辈子吧!”她笑,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冰芯伸手拉住了妹妹的臂膀:“小丫头,管你嫁不嫁,先上来再说吧!” 舞秋顺势上了岸,一身水淋淋的,阳光洒在她雪白健美的肌肤上,连她这个做姐姐的都不由的看得痴了。 “姐姐,你说,杨大哥算不算是个好男人?”舞秋边上岸,边穿着衣裳问。 “他?”冰芯一怔,一句话直问得她无法招架。舞秋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杨羽算不算是个好男人? 两年前,他自外地来到清泉镇。一身风尘,谁也不清楚他的来历,但他那俊挺的面容、谜样般的身世和英雄般挺拔的身形,吸引了无数年轻女子的芳心。 甚至包括她。 他对她们两姐妹极好,好到连她也分不清他与她之间的关系,是朋友?兄妹?还是——其他? “是啊!我在想,如果能嫁给杨大哥那样的男人,应该也不算太坏吧!”叶舞秋穿上衣物,坐在湖畔,少女娇俏的颊上因此而显出些红晕。 舞秋?! 冰芯被妹妹的话震慑住了。 她——喜欢上杨羽?!该不会……她们两姐妹都喜欢上同一个男人? “姐姐,你说……杨大哥他喜欢的会是什么样的女人?” “我……” 冰芯才要开口,却被远处传来一声急似一声的叫唤所打住。“舞秋,你听,那是不是爹在叫我们?”她转头。 舞秋侧耳倾听:“真的是爹!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叫得这么急?” 姐妹俩似发觉不对,双双站起。 “这儿呢,爹!”舞秋挥手。 叶父像是松了口气,转往女儿身旁:“冰芯、舞秋,原来你们在这儿,我找你们一天了!” “爹!发生了什么事?您怎么跑得这么急?”冰芯旋即上前,扶住气喘吁吁的父亲。 “拿去!”叶父而话不说?取下背在身上的两个包袱,塞给了两姐妹,“我要你们姐妹俩现在就走,走得越远越好。” “爹?!”冰芯与舞秋面面相觑。 第2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地要我们离开?那你和娘呢?不一起走吗?”舞秋忍不住抗议。 “别说这么多,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叶父推着两个女儿。 “爹,别这样。”冰芯握住父亲的手,“好歹也得把事情让我们知道,否则光是走,要我和舞秋上哪儿去?就算要避,也要知道该避的是什么人啊!” “是啊!瞧我都急糊涂了。实在是怕万一耽搁下来,你们就要走不了了。”叶父缓过一口气道,“今早,来了一群官差,说是当今皇上要选秀女入宫,你们姐妹俩都在征选之列,要我替你们准备妥当,明天一早就往宫里去。天知道老皇帝已经七十有余,我怎么可能将你们送进宫去,白白断送一生的幸福!所以趁他们还没来带人之前,我要你们逃得越远越好。他们找不到人,也就没事了。” “七十多岁的老皇帝要选我们入宫?”舞秋惊呼出声。“他都可以做我们的爷爷了!” “爹,我会带舞秋走。”比起年纪尚轻的舞秋,冰芯显然镇定许多。“但要上哪儿去?如果他们发现我和舞秋突然失踪,你和娘又该怎么办?” “一起走!爹,你和娘跟我们一起走!”舞秋嚷道。 “不成!舞秋,我和你娘得留在这儿。等官差来,我会告诉他们,你们俩一早已经许了人,跟着丈夫出远门去了。” “不,这样不可能骗过那些官差的。”冰芯蹙眉,“万一他们要是不信,却拿你和娘抵罪,我宁可进宫去,也不愿爹娘因我们而入罪。”突然,她抬眼,直视着爹和妹妹的目光,像是心上早已有了决定。“我留下,舞秋,你带着爹娘离开。就照爹的说法,说你许了人,爹娘跟你一块儿投亲去了。” “冰芯!你在胡说些什么!”叶父激愤地握拳,“就算拼了这条老命,我和你娘也绝不可能让你们任何一个人进宫的。” “爹!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普无之下,莫非皇土,就算逃,能逃得了多远?我和舞秋两人,太显眼了。除非在这之前,皇上殡天,或许咱们还有机会。可万一皇上十年不死,我们就逃得过十年吗?” “逃过十年,总比断送你们的一生要好。”叶父握住两个女儿的手,“皇上行将就木,你们若是进了宫,要不了多久,等皇上一死,你们就必须被送进道观或冷宫,到时,数十年的青春,又怎么能熬!我和你们的娘留下,或许那些官差还会信了我们的话。就算不,能替你们多拖些时间也。” “可恶的老皇帝——”舞秋忍不住咬牙,“都快死的人了,还要捉我们入宫。就算我们逃得过,那其他的人呢?这无耻的老皇帝,要我进宫,我就进宫去跟他说个清楚,若他仍执迷不悟,我非一拳打醒他不可!” “舞秋,你在胡说些什么!”叶父制止她。纵然不满老皇帝的作为,但在他心里,皇帝的尊严仍是不可侵犯的。 “我进宫,所有的人都不必逃。”冰芯作出了决定。 “不成!”叶父反对,“我绝不答应!” “我也不答应!”舞秋捉住姐姐的衣襟:“如果要进宫,我和姐姐一起!” 冰芯握住妹妹的手,摇头道:“爹,舞秋,你们听我说。皇上不过是要人进宫,我去了,末必会被选中,但却可以确保我们全家安全无虞。至于舞秋……”她转向妹妹,“如果爹同意的话,将她许给杨羽,即刻拜堂成亲,我们叶家只要有一人进宫,应该就足以堵住那些官差的嘴了。” 叶父沉默下来。 纵有千百个不愿,他却不得不同意,冰芯所说的话一点都没错。但,他怎么可能卖女求生,让冰芯去侍奉那个老皇帝。连想都不用想,他就可以知道冰芯绝对会是艳冠群芳,头一个被选入宫的秀女。 若换作是选太子妃,他这个做父亲的,自是另一番心情。但天可怜见,要是真无计可施,他的一双女儿岂不是就要白白葬送一生。 “这怎么行,要嫁,我们一起嫁!”舞秋反对,“要进宫,咱们一起进宫!” “傻丫头,”冰芯环住妹妹的肩头,“我们怎么可以共事一夫,那岂不是太便宜了那个男人。若说要进宫,依你这莽撞个性,怕不要出乱子呢,难道你不怕连累爹娘?” “可是……”舞秋仰起头,一时半刻,却想不出什么法子。 “别可是了。”冰芯抬眼,“我们这就回家去,替舞秋提亲,迟了就来不及了。” 叶父没再说话,只是喃喃地道:“但杨羽他……会答应吗?” “他——”冰芯望着远方,眼底门着一丝光芒,“应该会的。” “我不答应!”杨羽沉声回答,一道浓眉不悦地上扬。 “不,你非答应不可!”冰芯坚持,“难道,你要眼看舞秋进宫却置之不理?” “当然不是。”他双臂环胸,“今天一整天,这镇上,几乎所有可以被选入宫的女子,她们的爹娘都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冰芯睁大了眼。 天!她可以想到的办法,别人当然也想得到。 谁会愿意将女儿送进宫里,服侍年逾七十的老皇帝,而杨羽,当然正是解救她们的最好人选。 “你……答应其中一个人了?”她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捉住了他的衣襟。 “没有。”他摇头。 “没有?”直到听见他的回答,她才终于松了口气,“既然没有,事情就好办。你可不可以……我希望你能答应我照顾舞秋和我爹娘,否则,我无法安心进宫。” “‘照顾’跟‘娶’之间的差别,你应该清楚。”他冷冷地道。 “我当然是要你娶舞秋,并且照顾她!”她说的话,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杨羽反问,脸上的神色显得阴沉。 “我……”冰芯被问住了,但却没忘了要回答,“朋友、亲人、未来的妹婿——你希望是什么,就可以是什么。”她知道自己无权这般要求他,但眼前,他却是她们叶家惟一的希望。 “我可以是你的朋友、亲人,但绝不会是你的妹婿!”他的目光炯炯,像是在宣誓着什么。 冰芯浑身一震。 老天! 不是她想的那样!若在之前,她或许会心喜悸动,但现在,一切都太迟了。她不愿在这时候,听到任何不该听的话。 “我必须入宫。”她斩钉截铁地回答,阻止了他可能继续说下去的话,“如果你不能帮上忙,我会找其他的人想办法。”她刻意漠视他眼底的灼烈,‘只是我不该以为我还可以仰赖你。”她转身,时间已不容她多想。 “慢着!”他捉住她的肩头,“你想找谁?你为什么该死的以为自己应该拯救所有的人?”他当然不希望舞秋入宫,但他更不愿是她! 她抬眼:“我只是做我能做的。而且,我也不认为我是在拯救任何人。” “你不是吗?甚至,你还任意安排其他人的人生。就算你愿意入宫,你又怎能确定我愿意娶舞秋而不是你?” 他仍是说了。 “住口!我不要听你说这些!”她打断他的话:“你若帮我,就娶了舞秋,若是不帮,我不会强求。” 她的心震颤。 不!她阻止自己再有更多的想法。舞秋爱他,无论他爱的是谁,眼前,也只有他能救得了舞秋,她不可以在此刻多生枝节。 “你——该死!”她竟然忽略他的表白,甚至,要求他做他不可能做到的事,“我只愿娶你,然后,让我带你们一家人离开。” 一瞬间,她仿佛有一丝的犹豫。 但也只是一瞬。 “不可能。”她摇头,脸上的神情是冷凝的,而心,却是热的。 只要有他这句话,她就算是进宫,也无撼了。两年来的心思,竟在这样时清况下得到证实,她不禁有些怨,怨他为何从来不曾让她知道。但她却也庆幸,幸而因为如此,她才不致有太多的痛苦和不舍。 或许,这就是命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可能?瞧她说得淡然,他不禁心痛。 他不信,她对他全无情意。 “我不可能嫁给你。”她咬牙,让自己铁了心。“你一个人,也不可能带着我们一家人逃离。”她说出事实,“再说,或许,我进宫后,会成为皇上宠幸的妃子,说不定还能为我们叶家带来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无论如何,总比待在这样的小镇强。” “你不是这种人。”他太清楚她的个性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更知道,要改变她的决定,根本不可能。 “你不会知道我是哪一种人。”她垂下眼睫,“只等你一句话,答应,或是不答应。我要你知道,纵使娶了舞秋,仍是有风险的。” 没有人有把握,那些官差不会多所刁难。 他瞪视着她。明知道他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无论是基于对她的感情,或是对舞秋的兄妹之情,他都无法拒绝这样的请求。 “你如何能确定,让舞秋嫁给我,不会是另一个错误?两个不相爱的人结合,不会有任何结果。” 她摇头:“杨羽,记得,请你娶舞秋是权宜之计。过了明天,若你想悔婚,我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们叶家不会有怨言。但,我知道你会善待她的。她是那么美、那么纯真,没有人会不爱上她,更何况,她早已爱上了你。” 只等他,爱上舞秋。蓦地,她的心袭上一丝痛楚。 她知道,他若答应娶舞秋,就不可能弃她于不顾。 第3章 除非——舞秋不要他。 “她?!”杨羽震惊,“不,在我眼里,她只是个小女孩,我真正爱的是——” “不!你会爱上她的。”再一次地,她以严厉的眼神阻止他说出不该说的话,“小女孩终究会长大,相信我,她会是值得你去爱、去珍惜的妻子。” “那你呢?你又置你我的感情于何处?”他的双眼直望进她灵魂深处。 “妹婿。我会待你亲如妹婿,一如——你对我的感情一样。”她直视着他,不容一切再有一丝混淆。 “你——”他无语。 从她的眼底,他看见了无法改变的坚决。突然,他竟有些觉悟。是不是像她这样的女人,从来就不可能属于他。 她太好,好到让他觉得遥远;太冷静,冷静到让他几乎失去热情。纵使如此,他却仍不愿让她失望。 如果,他无法改变她的决定,那么至少,他还可以为她做些什么。 “我答应你。” 他终于点头。 婚礼在夜晚举行。 清泉镇的夜,恍如白昼。有女儿的人家,能找到夫婿的,都赶在今晚嫁女儿。婚礼上本应有的欢乐气氛,全都宠罩着一层阴影。 因为没有人能确定,赶在今夜成婚的男女,明天一早,会面对什么样的命运。或许,他们可以轻易逃过这关,也或许,会被冠上欺君的罪名,获罪入狱。 所有的人都在赌,赌他们的未来。 而她,叶冰芯——她的未来又将是怎样的一番命运? 第二章 “全都进去,一人一间,把衣脚全都脱下——” 一个年过四十的嬷嬷,对着一群即将选入宫中的女子下着命令。这里数百人,几乎都是年仅十三至二十五,从全国各地召来的年轻女子。 “脱?为什么要脱衣裳?”叶冰芯蹙眉,忍不住开口问。 “叫你脱就脱,罗嗦这么多做什么!”一个嬷嬷伸手推了她一下,“进去!谁要耽搁了时辰,让皇上怪罪下来,那可是抄家杀头的重罪!” 这已经是第十天了。 自进宫中,所有的女子就全被集中在一个大宅院中,每天都有数十个嬷嬷在进行筛选。原本千余人的院里,现在就只剩下三百人不到,似乎,筛选仍在继续,而且不同于以往。 想起临行时爹娘、妹妹脸上的不舍,和杨羽眼底的痛,她的心又再一次揪紧。 那天,幸而有杨羽的挺身而出,才保住了舞秋。她万万没想到,因为见着舞秋的姿容,那些官差甚至要连已成亲的舞秋也一起带走。若慑于杨羽的威吓,只怕事情不会如她所预计的这般顺利。 她默默地走进一间小屋,褪下周身衣物。出于反射地,她伸手环抱住自己,却仍止不住发自心底的颤抖。 叶冰芯,没什么好怕的——她告诉自己。此刻她才惊觉,原来,她也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有勇气。她还以为,她会更勇敢些的。 “站好!”三名嬷嬷陆续进来,对她喝斥,“手拿开!” 她深吸口气,缓缓放下护住自己的双手。 “骨肉匀亭。肌肤赛雪……”其中一名嬷嬷上下打量着她,口中喃喃自语。 时间缓慢得几乎令人难以忍受。她合上眼,努力让自己的思绪保持空白。但外界的声音、嬷嬷们的一举一动,却仍是她永法法忘记的梦魇。 另一名嬷嬷拿着本簿子,记下房里所说的话,而年纪最长的则站在一旁,监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肤触如丝、柔若无骨……”声音仍在继续,笔划在纸上的沙沙声响,仍不时惊吓住她。 突然,一双手在她身上游移,她忍不住倒抽口气。 “双峰坚挺、柳腰纤细、臀宽适中……”一只手陡地探入她腿间,她几乎惊跳而起,“这……是处子没错。”老嬷嬷抬起头,眼底闪着异样的光芒,“三嫂、四嫂,咱们有多久没碰上这般的姑娘了?” 被唤作四嫂的嬷嬷停下笔,缓缓点头:“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三名嬷嬷顿时交换过一个神色。 “冰芯姑娘,可以了。请穿上衣裳,外头歇着吧!”替她检查的嬷嬷伸手将衣裳递给她,态度显然比先前要和善许多。 仿佛得到特赦般,她慌乱地遮住自己,将一身紧密地包住;而眼底、心里的委屈和羞辱,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 她倏地垂下眼睫,不想让任何人看出她的想法。 旁观的老嬷嬷却在这时取出块玉佩交给她:“你进宫里来,身边一定什么都没有吧,这拿着。” “这是……”冰芯强咽下喉中的酸楚,接过玉佩。 “冰芯姑娘,这些查验,都是进宫必须的手续,想成为人中之凤,就得先经过这关。”拿着纸笔记录的四嫂为她说明着,“历朝后妃,没有一个例外,但只要捱过今日,就有机会飞上枝头了。” “冰芯明白。”她点头。相较于之前的粗暴无礼,她明显地感觉到其中的不同。但——是为了什么? “冰芯姑娘,我就知道你会是个明白人。这样说吧,三嫂拿给你的玉佩,是咱们送给你的,也就是让你用来赏给太监的。” “赏给太监?”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总之,当皇上要召你侍寝时,会有太监总管来领你去,你就只管把这玉佩给他,算是打点,包你会有好处的。” “可是……”她们为什么要给她这个?她抬头。 “老嬷嬷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说穿了,不过是鱼帮水、水帮鱼的事儿。哪天,冰芯姑娘你要是发达了,只要你还记得七号厢房里的三位嬷嬷,咱们就感激不尽了。” 总算,她明白了这其中的周折。 人心险,也险在关键。 将来有可能发达的人,千万别轻易得罪。这教训,她记下了。 “多谢三位嬷嬷,你们的心意,冰芯不会忘的。”她紧握住玉佩。 这玉佩,只能收、不能还。今日,她们会就她好处,是看准了她有出头的一日,她若不收下,就是替自己结了怨、找了麻烦。 “是吗?”三位嬷嬷微笑,“那么,前面的路还长着,就祝冰芯姑娘早日蒙受君宠,平步青云啊!” “多谢。”冰芯回礼,旋即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出小屋。 宫里的奸险与凉薄,她头一回见识到。但她心里清楚,这不过是牛刀小试。这回,还有人提点她、帮着她,但下回呢? 她的美貌或许会为她带来好运,同样的,也可能是噩梦的开始,她不能不慎。 幸好,舞秋用不着经历这一切。 这样想,她的心情才稍稍宽慰了些。 三十六名秀女一字排开。 大殿之上,除了几名太监之外,就剩下端坐在金銮殿上的皇帝了。 “你们几个,抬起头来让朕瞧瞧。”老迈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喜悦。 没有人敢抬头。 而她,却是不愿、不想。 老皇帝将这样的举动视为娇羞和对他的尊敬,因而全然不介意。他干脆亲自起身,走下了金殿。 “你——叫什么名字?”沙哑的声音出现在她耳际。 她的血液在瞬间变得冰冷,大殿之上,仿佛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叶冰芯。” “好,好名字。”听见她的声育,皇帝满意地笑了,“连声音都这么动听,来,抬起你的头,让朕看清楚你的长相。瞧这秀发,多上年纪了?” “回皇上,十七。”她缓缓抬头,脸上的血色尽失。皇帝不仅老迈,而且那双几乎眯成一条缝的眼中,透露的是一种令人无法忍受的垂涎。 如果,他不是身着龙袍、不是在这金銮殿上,她简直无法将向来受人敬重的大唐皇帝,与眼前这个色心未减的老人联想在一起。 老皇帝的眼中进出精光。这唤作冰芯的姑娘,比起当年他的爱妃,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老天有眼,竟在这样的时刻,给他送来了这么个美人儿。看来,他大唐皇帝,仍是受上天眷顾的。 “嗯,果真是人如其名哪。一群人中,朕一眼就见到了你。”皇上伸出手,勾起她的下巴,“小冰芯,这些年你都躲到哪儿去了呢?怎么早几年,朕没遇上你,否则,你会是朕最宠爱的妃子啊!”他抬起头,看看四周的女子,“不过,现在还不算太迟,朕已经决定,让你们陪朕一辈子了。”他满意地笑。 三十六名秀女个个出色。尤其令他满意的,是竟有像叶冰芯这般的绝色。这样,他就算长眠地下,也不会太寂寞了。 一辈子? 冰芯心惊。 老皇帝的一辈子是多久?十天?还是半年?看着皇帝的脸,她心上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来人!”老皇帝—一检视过三十六名秀女后,坐回了金銮殿上。 “是,奴婢在。”身旁的太监随即上前。 “传朕旨意,册封叶冰芯为昭仪,其余三十五人,晋封为才人,随侍朕侧。”老皇帝接着缓缓地道:“还有,今晚,朕要宣叶昭仪侍寝。” 冰芯如遭雷殛。 她曾想过会有这样的情况,但却没想到,竟会是在她进宫的头一天! “叶昭仪,大唐开国以来,还没有初入宫就封为昭仪的,你还不快谢恩——”老太监提醒她,“还有你们,皇恩浩荡,被选入宫,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机会啊!” “是!谢主隆恩——”一行三十六人,包括冰芯,纷纷跪送皇帝离开。 良久,冰芯才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早已被一身冷汗所浸湿。 第4章 三十五名才人和一名昭仪? 老天! 他以为,父王原是要十二名女子陪葬,而现在,竟成了三十六人,甚至还册封其中一名女子为昭仪?! 李焰合上史册,挥手道:“够了,下去领赏吧!” “是,谢太子!”小太监领旨离开。 他焦躁地扒过额际的黑发,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愤怒。 可以想见,这三十六名女子是何等地国色天香,尤其是那个叫叶冰芯的女子,否则,父王不可能作出如此决定。那天之后,他数度要见父王,都被挡在宫门之外。父王心意之坚,他已再清楚不过。 现在无论他再多说什么,也是枉然。纵然,他无法过问父王的宫帏之事,也挽救不了那些年轻女子的下半生,但至少,他可以设法让她们免于一死——这是他身为太子的责任。 事情并非全然不可挽回。只要他继位,就可以改变父王的决定。 就算甘冒大不韪,他也绝不容许殉葬一事,在大唐的史册中出现! “皇上宣诏侍寝,请叶昭仪沐浴更衣。”总管太监在门外通报看,跟着,她的房门被打开,陆续走进四名宫女和四名太监。 她倏地站起。 “叶昭仪,请移驾净水池,让四名宫女伺候您入浴。”为首的总管太监站在门边指挥着,“小的在这儿等候叶昭仪。” 她起身,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四周的房门纷纷开启了一条缝,所有被选入宫的女子,都在观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瞧,叶昭仪跟咱们不同呢,连沐浴都有这么多人侍候。”一名才人忍不住露出酸溜溜的语气。 “是啊,我们不过是才人,她可是昭仪呢,当然要有不同。”另一人见有人声张,也大起胆子说话了,“明儿个叶昭仪若搬进了新宫,可别忘了咱们这几个小才人哪。” 她抬眼,眼底有着些许的悲哀。 “张才人、李才人,叶昭仪现下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冒犯了她,对你们也不会有好处吧。”总管太监的一番话,立刻制止了更多的流言。 “哼。”张才人自鼻孔哼出声,旋即关上房门。 纵然,她多想可以有些许的隐私,但她明白,身为昭仪,必须有一个昭仪应有的威仪,否则将来要如何服人?虽然,她不确定是不是有将来。 “叶昭仪,请这边走。” 四名侍女将她引进净水地边,不待她开口,便径自褪去了她所有的衣物。 她整个人被浸在池里,一层层的花瓣和膏油,抹在她的身上、发间,就连最隐私的地方,她们也不曾放过。浓郁的香味和热气,薰得她有些晕眩。 是太热的关系吗?为什么她觉得眼前的景物竟变得有些晃动。 就在她几乎要支撑不住时,一个声音唤醒了她。 “叶昭仪,这边请。” 她踏出水面,觉得脚下浮浮的。她们不知用什么布包裹住她,令她无法动弹。跟着,进来了四名太监将她抬起,又包裹上一层毯子。 “叶昭仪,小的们现在就要将您送至皇上的寝宫了。你现在会有些晕,是因为催情香开始发挥了作用。不过别担心,那可以让你好好侍候皇上,将来若是集三千宠爱在一身,请记得小李子。” 小李子?! 太监的话在她耳边像是轰隆作响。似乎,有好多人要她记得——爹、娘、舞秋、杨羽和三位嬷嬷…… 三位嬷嬷?!“玉佩……”她呢喃。 “什么玉佩?叶昭仪,见皇上用不着戴玉佩的。”小太监回答。 “不……是给你的……在我房里……”她想要坐起,却浑身乏力。 总管太监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原来,这新昭仪是懂得规矩的:“昭仪的心意,小李子心领了。往后的日子长得很,昭仪若是记得,再赏给小的也不迟啊,将来奴婢要侍候昭仪的机会还多着呢!” 人生得美,又懂规矩。他见过这么多嫔妃,却从未见过像她这般的姿色,就连当年的皇后,也不及她的十分之一啊! 看来,要不了多久,大唐贵妃的位子,非这叶昭仪莫属了。总管太监眼里有着赞叹。 只可惜啊……小李子暗暗叹息,不知道皇上能不能撑得了这么久。 恍惚中,她觉得自己似乎被抬到了一座极大的寝宫内,然后,被轻轻地放到床榻上。 “叶昭仪,皇上马上就来了,请昭仪记得,尽心侍候皇上。”小太监轻声提点。旋即,她身上裹着的厚毯被缓缓掀开,“奴婢们退下了。” 一阵冷风窜过她的身子,让她原先有些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些,而乏力的身子,似也恢复了些气力。 她撑起身子,看着四周时情景,却赫然发现,裹在她身上的丝缎薄如蝉翼,根本无法遮住她丝毫。她心惊,即刻环住自己。 “小冰芯,朕的昭仪,你可真是朕见过最美的女人啊!”皇上的声音自床榻边传来。冰芯蓦地转身。 皇上披着交领缠腰的黄饱,腰间的带子并末绑紧,因此,他每走一步,胸前的衣襟也就跟着敞开,露出属于老人的身形。 冰芯不自觉地后退,紧捉住自己胸前的丝缎。 “别害羞,朕不会亏待你的。”看见她的反应,大唐皇帝竟有一种征服的快感,她的退缩与羞怯,说明了她处子的身份,这让他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候,在皇郊意气昂扬、猪捕野物的激昂。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皇上那已老、已皱、已黄的身躯。 一只手触上了她的颊,她忍不住闭上眼。似乎,不看就……就不会那样难以忍受。但她没料到的是,老皱黏腻的肤触,却因她的闭眼而更加清楚。 “不!”她后退,惊呼出声。 皇上脸上的神色,在瞬间数度变换:“叶昭仪!你敢忤逆朕!” 她身上忽冷忽热,冷是因为惊惧,热却是源于春药的药力。她的身体内仿佛有数百条热源不断发散,令她酥痒难耐,像是在渴求些什么,而她的心却冷到谷底,恍如坠入了人间地狱。她不知道,要自己的身子接受一个——她无法形容的男人,竟是如此痛苦。身子与心的无法配合,令她忍不住想吐。 “不,冰芯不敢。”她摇头。难以想象她的家人因她冒犯龙颜而获罪时请景,“我只是……没经历过……” 小小的解释,瞬间化去了皇上的嫌隙和怒气。 纵使贵为一国之君,他仍怕,怕在他妃妾的眼里,他已是个不中用的男人。 果然,是他多虑了。有谁会嫌弃他?就算已老,他仍是人人尊崇仰望的皇上。她们爱他都来不及! 小冰芯的恐惧,只因为她仍是个处子。他喜欢处子,不是因为他是皇帝,而是,他可以一手调教出自己的女人。 “原来,你是怕啊。放心,朕有过许多女人,很快联就会让你知道朕是无所不能的。”他志得意满地笑。 数十年来,从没有人在他的床第间抱怨过。 说完,不待她有任何反应,他欺身上前。 她被压在床榻上、老皇帝的身下。她那薄如蝉翼、几不蔽体的丝缎在瞬间被他扯下。她柔嫩的肤触接触到的,是老皇帝粗糙充满皱褶的身躯。 强忍住恶心和哭泣的冲动,她承受着老皇帝在她身上磨蹭的双手和唇。 耳边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她胸臆间却像是承受着极度的痛苦,令她几乎无法忍受。 “你——啊——”老皇帝的重量整个儿压住了她。 她惊醒,倏地睁开双眼,却发现老皇帝脸上的神情扭曲,像是充满了痛苦,而他的手紧按住自己的胸膛。 “皇上?!”怎么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慌乱、震惊。 “传……太医……”老皇帝还未及说完,整个人便瘫在她身上。 她推,却怎么也推不动。“来……人……”她开口叫唤,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发着抖。“来人哪——” 子夜,惊惧凄惶的叫声,在大唐皇帝的寝宫中—— 回响…… 第三章 “嘘……安静下来,已经没事了。” 一个低沉的嗓音出现在她耳边,他环抱着她的臂膀和温暖的声音,令她心安,不知不觉地,她渐渐镇定下来。 是谁?是谁在照顾她?她想抬眼,却离不开这温暖的胸膛。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皇上!皇上他……”她猛地抬头。不知何时,她身上已紧裹着一条厚毯,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环抱着。而皇榻的四周站满了太医,从人群细缝中,她可以看见躺在床榻上苍白着脸的皇上,而他似乎——还有鼻息? “皇上没事,你用不着害怕。”他环住她,低声劝慰着。 事实上,身为太子,他本不该这样搂着父王的昭仪。但当他进到寝宫,看见被压在父王身下。满脸惊惧的她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惊的是父王的突病、震的是她慑人的羹。一瞬间,他仿佛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以为自己被她摄去了心魂。 纵使在惊惧中,她仍美得足以撼动人心。刹那间,地突然明白,原来,她就是父王亲自册封为昭仪的叶冰芯。 他旋即翻过父王的身子、召来太医。在众人赶到之前,他将她裹上一层厚毯,遮掩住她全裸的胴体。 完美无暇。他深深吸气。 即便在慌乱间,他仍无法将映入他眼帘的那一刻自心中抹去。她几乎是他心中所有完美形象的结合。他更没有料到,她的出现,竟会在他心中掀起轩然波涛。 第5章 然而,这样一个女子,却是父王的昭仪、将伴随父王殉葬的女人! 他紧搂住她,试图安抚她的恐惧。她惊颤得像只受伤的鸟儿,仿佛一放开她,她就要飞走或死去似的。 令他惊异的是,在这样时请况中,她却没有掉泪。甚至连一滴泪珠都未曾在她的眼眶中出现,这样的勇气令他心疼。 “太医,你们看了这么久,皇上他究竟怎么样了?”他起身,却舍不得放开她,径自将她拦腰抱在胸前。 太医们散开,空出一个位子让他走近:“回太子的话,皇上他……气脉甚虚,臣等担心……”为首的太医转身向她,“微臣斗胆请问昭仪,皇上在和昭仪……行周公之礼时,是否有何异状?” 太子?他是太子?!听见太医们的称呼,她倏地抬头。眼前这个如神祗般俊挺的男人,竟是当今太子?!她全然无法想象,这令她心安的男子和躺在床榻上的老人,竟有如此深的血缘。 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太医的话。 这儿是皇宫大内,她将要说的话,事关皇上的生死,若答错一句,就是天大的灾祸筹着她。死,她并不怕,但她怕极了牵连家人。 想到此,她一双眼不自觉地搜寻着他的身影,寻求援助。 “你照实回答就是了。”他找着了她,回应了她无言的请求。 短短的一句话,却恍如一颗定心丸似的,令她渐渐恢复原有的冷静。只是,身上的药性未退,仍不时地干扰着她,她的思绪始终无法全然清楚。 “皇上他正要……我是说……还没……”她发现,这样的话实难以启齿。 李焰转向雪白的床榻,上面没有沾染一丝血迹,也就是说,父王在占有她的身子之前,就已经出事了。 突然,他竟有一股不该有的释然,而这样的心绪,他却隐藏得极好,“够了,继续说下去。” 他的话,免除了她的尴尬。 她感激地望向他,深吸口气才又继续道:“皇上不知为何,突然发出痛苦的声音,吸气的声音好沉、好急,然后……他的手紧紧按住胸口,突然间,整个人瘫倒在我身上,怎么也推不醒……”她设法将所有的细节说得完整。 事实上,不知为何,让他知道她仍是清白之躯,令她觉得安心。但为着什么?她仍不及细想。 “心绞痛?”一名太医,惊呼出声:“天哪!是心绞痛!” “没错!瞧这情景,应该是心绞痛没错!”其他数名太医像是终于发现了病因,纷纷点头,却有旋即摇头。 “既然知道了病因,还不快对症下药。你们点头摇头又是什么意思?”李焰皱眉,对太医们迟迟无法定案的情况有着极度的不满。 “启禀太子,心绞痛这病……无药可医……” “什么——”他低吼,“你们这群庸医,什么叫作无药可医?” 为首的太医上前道:“太子请息怒,皇上年事已高,这心绞痛怕是潜藏已久,如今因……”太医瞥了她一眼,“因刺激太大而发病,只怕,药石罔然……臣等实无能为力,请太子恕罪。” 他一双眼扫过所有人:“无能为力?” 所有的太医全都垂下了头。 半胁,他才又开口:“还有……多久?”望向床榻上的父亲,他的声音有着明显的沉痛和压抑。 “禀太子,臣等只怕皇上……过不了今晚……” 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皇上——过不了今晚?! 老天!这原本是她所期望的。但她却怎么也没想到,皇上的死,竟是——与她有关! “小……冰芯……”皇上微弱的声音突然自床榻上传来。 “皇上?!” “父王?!” 所有的人都凑上前去,除了她。 “朕……不甘心……”皇上断断续续地道,“不……甘心哪!” 难道,这会是他的报应?躺在龙床上,胸口的闷痛令他呼吸困难。他知道自己老了,但离死,应还有一段时日。他本想抱着醇酒美人享受余生,却万万没料到,他亲选的美人竟成了他的催命符。 而他甚至根本还没得到她! 昏寐间,太医的话传进他耳中,纵不能言语,他却听得一清二楚。也就是那份不甘,让他拼了命也要再活回来。他还没宠幸过他的昭仪和三十五名才人,他的灵塔,差一些些时日就要竣工了。他要在最后一刻,带着他所有的一切,进到他的冥宫之中。 但,不是现在。 “父王——”察觉父亲的心思,他不禁为父王感至悲哀。一国之君,最后剩下的,就是不甘心吗?难道身为帝王,他拥有的还不够? “焰……儿……”听见儿子的声音,老皇帝想起了已逝的皇后。他最钟爱的后妃啊,他继承人的母亲。在他的记忆中,她始终是那么美、那么温柔、那么——善良! 突然他惊觉——他的爱妃,会不会因为他坚持活人殉葬而对他生气?她是那么善良,他知道她不会愿意他这么做的。但——如果死后,他见不到她,没有她的陪伴,冥宫千年,岂不太过孤单,他的王后不会舍得他孤单的吧…… 恍惚间,一道金光出现在他面前,仿佛,金光中,他绝美的王后在向他微笑招手:“爱妻,是你陪我来了吗?”他低喃。 她这是在告诉他,她会陪他,不让他找人陪葬?他伸出手,想握住妻子的手。 “父王,你——”听见父亲的低喃,他知道时候就快到了。 金光陡然消失,他的手就停在半空:“焰儿,你的母后要来接朕了。”他缓缓低话,脸上的神情却是出奇地沉静,“不要殉葬,都不要了。” “父王!”李焰悲喜交加。这是他所认得的父王。 “朕……”突然,老皇帝的脸瞥向一旁,一双无神的眼竟迸出精光,“她!除了她之外……”如果到时,他的爱妻没来接他,至少,他还有一个小冰芯。 李焰猛地回头,却发现她脸上的血色在瞬间尽失。 “父王!你已决定不要殉葬,为什么——”不能是她、不会是她!他激动地握住父亲的手,“请父王收回成命!” 否则,就由他改变这个决定! “李焰!”老皇帝反手握住儿子的手,力道之大,让人根本无法相信这是一个将死之人,“惟有她……朕的小昭仪……”他朝她伸出另一手,“不要轻易……改变联的遗令,三十六人……剩一人……就算是要她……为联偿命也是……应该……”话还来不及说完,老皇帝的手已经颓然垂下。 “先皇殡天——”太医上前按住脉搏,宣布了老皇帝的死讯。 丧钟,在皇宫大内回响,哀悼的,是大唐皇帝的死。 但听在她耳里,却也仿佛是为她所敲响。 黑。 无边的黑暗笼罩住她。 偌大的冥宫中,黑暗的地底下,只有大唐帝王的尸身与冰冷的她,而他们甚至连一把烛火也不肯留给她。 她紧紧地缩成一团,似乎这样,可以让她不至于太过寒冷。但地底的冷气,却毫不留情地自脚底窜至她周身。 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光,他们什么都没留下,很快的,也会没有空气了吧。当冥宫大门关起的那一刹那,她竟似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会是什么样的死法呢?饿死冻死、窒息,还是,因恐惧而死? 大唐开国以来,她是头一个为帝王殉葬的妃子——甚至,是有名无实的妃子。约莫,也会是最后一个吧!希望李焰,那个出现在她生命中却旋即消失的大唐新主,会是不同于他父亲的贤君。 应该会是吧!想起他曾带给她的短暂温暖,她已冰凉的身子也仿佛多了一丝暖意。 新主即位的大殿之上,曾有那么一刻,她还以为他会救她。但,实在是她太痴心妄想了。她等于间接害死了皇上,他若不恨她、不罪及她的家人,就已是万幸了。 不知为何,思及他可能因此而恨她,她的心竟泛起丝丝的痛处。 为什么,在这最后一刻,她满脑子想的,竟是一个初识的太子?甚至,他们根本算不上认识。她还以为,她会不断地想着爹、娘、舞秋和——杨羽。 太子和杨羽,几乎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纵然,他们都同样有着足以令所有女子倾心的英挺。但李焰,就像他的名字一般,整个人恍如一团火,只要轻轻碰着,连冰石也会跟着融化、燃烧。 而他,杨羽,却像是一团冰。所有的热,全宠罩在他筑起的冰层之下。这点,他跟她有着明显的相似。或许,这也是她当初爱上他的原因吧!两个相同的灵魂,又怎会不为对方所吸引。 下意识里,她竟拿两个男人在比较。 老天!她低呼出声,在这样的时刻,她竟还可以想着这些?! 杨羽是舞秋的夫婿;太子,不,应该说当今皇上,是先皇的儿子,而她,却是先皇的昭仪,无论是谁,都不是她该想、可想的人! 叶冰芯,你已经害怕得胡思乱想起来了吗?她静下来,却发现想些事情至少不会让她的恐惧扩大。 现在,爹娘和舞秋应该已经得知她的消息了吧。想到他们会为她的死而悲痛伤心,她的泪不禁在眼眶中打转。 “爹……娘……”她呜咽,却仍强忍住泪水。 这地底,会不会有秘道可以出入?她扶着棺木站起。接触到冰冷的石棺时,却想起老皇帝仍躺在里面,她像是被烫着似的缩回手。 她要活下去! 就算是大唐帝王,也没有权力就这样取走她的性命! 第6章 或许、也许有人会在这地底留下通道!说不定,她可以逃出去! 凭着这一丝希望,她开始向四周摸索。 石墙。 石柱。 石棺。 还有数不尽的珠宝和金银。但除了这些之外,她什么都没有发现。她捉起一个像是匕首的东西,开始凿着离她最近的墙。 锵!锵!锵! 金属敲击石墙激起的细小火花,竟是她黑暗中的唯一光明。她不停地凿着墙壁,企图凿穿它。或许,在这片墙的另一面,就是她的逃生之路。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麻了、脚也麻了,似乎——还有些水珠自她握着匕首的双手中渗出。水!她停下动作,舔了舔渗出的汗水,但唇边尝到的,竟是浓浓的血腥。 血?!她流血了?!她慌乱地扯下一片衣襟,裹住自己的双手。流血了,可为什么她一点感觉也渤有?她颓然坐倒在地上,身子虚软地往后靠向石墙。 没有用的,一点用都没有。 绝望中,她突然听见一些细微的声响,自远至近。 “冰芯?叶冰芯?” 她惊觉地坐起:“谁?是谁在叫我?”在这地宫中,除了她,还会有谁?蓦地,她转向石棺所在的方向,浑身寒毛竖立,“不、不会的——”她往后退。 黑暗中,仿佛出现了一丝光亮。 而那亮光,却是来自石棺的一角! 她瞪大了双眼,在光线越来越多,多到她可以看清室内的环境时,石棺旁的石板竟被缓缓掀开,一个巨大的身影自石棺旁出现…… “不——”眼前的情景已超超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在惊惧的呼喊声中,她昏死过去。 该死! 他吓着她了! 李焰执起烛火,迅速地接住她瘫软的身子。 “冰芯,是我!”他早该知道一个人被锁人这冰冷黑暗的地宫会是多大的恐惧。尤其是在知道根本不可能有人来救她的时候。金銮殿上,他几度要开口免去她的陪葬,但众口悠悠,他无法在即位后马上更改父王的遗命。至少,不是立即。 他等待着。等群臣下朝、等所有的人都不再环着他、等夜深人静的时刻,他一步也不敢迟疑地找到了她。 石棺旁的地窖,是他在得知父王的诏令后,命工匠秘密进行的工程。为的就是在无计可施时,还可以救出那些陪葬的女子。幸而他这么做了,否则,若无法救出她来,他会抱憾终身。 “冰芯,醒醒,是我李焰,你不会有事的。”他环抱住她,试图以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冰凉单薄的身子。 火光下,她的脸明显的苍白,他的心不禁一紧。他该早点来的,那么,她也不需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她回过一口气,睁开眼,眼前竟是她熟悉的身影:“是你?!”她紧紧捉住他,仿佛怕这只是一场梦,“真的是你?!” 他真的来救她了! “是我。”他点头,眉宇间的懊恼与不舍,使他无法再多说什么。 “你……你是来救我、要带我离开的?”出于直觉地,她知道他一定会来救她的。 他只是沉默地抱起了她,将她搂在怀中,不让她再接触冰冷的地面:“这里有水和食物,你先吃些,等恢复了体力我们再谈。”他将食篮打开,瓣开了肉包喂她。 “唔。”她本想抗拒,却在他温柔的劝慰下,吞下了仍散着热气的包子。 生平头一回,她竟发现肉包是这么美味的食物。 “慢点吃,和着些酒吞下,身子会暖些。”他低下头,却发现她的双手缠满了布条,仍有斑斑血迹在上面。他的胃仿佛被狠狠揍了一拳。 “不。”她摇头,“我不喜欢喝酒。”酒的味道总是呛得她难受。 “你的手——”他捉住她的手,“怎么了?” 她吃痛,缩回了手。“没什么,我只是想……墙的那一头,或许会有出路……”她的视线望向她曾凿过的石墙。 他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却发现身旁不远的石墙上,有着些许斧凿的痕迹,而地上躺着的是一把钝了的匕首和斑斑血迹。 “该死!”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他取出酒壶,捉住她的双手。 为着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她忍不住瑟缩了下。但他亲吻她手心的举动,却令她的担忧在一瞬间全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却是浓浓的暖意。 “这会有些疼,忍着点。” “啊!”酒水淋上她的手心,烧灼般的疼痛令她惊呼出声。 旋即,不容她反抗,他轻握住她的下巴,将酒送进她嘴里:“喝下。”他命令。 而她却后退,避开了酒瓶。 他不禁微微皱眉,但只是稍一犹豫,便仰起头吞下口酒,像是做惯了上百回的举动似的,将酒悉数送进她口中。 “唔……” 她还来不及思考、反应,他的下一口酒又送进她口中。 咕噜! 她听见自己吞下温酒的声音,并没有她所预期的呛人,事实上,酒才一下肚,她整个身子仿佛在瞬间热了起来,而手上的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再一口,”他低沉的嗓音在室内回响,“吞下。” 就这样一口接着一口,直到他认为够了,才让她自己继续吃着肉包。 天! 她满脑子都是这个字眼。 老天!他吻了她!老天!她没有反抗!老天、无言地接受了他亲昵的举动;她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这是先皇的陵墓,她面对的,是先皇的太子、当今的皇上! 混乱的思绪令她无法多想,她理头啃着肉包。 “抱歉,我来得迟了。”他抚着她的秀发。 不过是一句话,竟令她隐忍多时的泪水,在一瞬间——夺眶而出。 第四章 她并没有痛哭失声,只是安静地任泪水不断地滑落她的面颊。甚至,她没有抬头看他,没有寻求他的丝毫慰藉。 心的某个角落被深深触动了,她设法,却止不住肆流的泪。 “天。”他将她紧拥入怀。 看见她无声的泪,竟令他如此心痛。他宁可她痛哭、尖叫,却不愿她是如此地压抑和凄楚。 是大唐亏待她,是他和他的父王令她至此。 够了,她所受的苦到此,已经足够了。 他起身,顺势将她抱起:“走,我带你离开这儿。” 离开?!这样的字眼惊醒了她,她抬头,颊上的泪痕未干:“离开这儿?我可以离开这儿?回清泉镇?回到我的家人身边?”她真的可以回家了?! 一瞬间,她的眼底心底,燃起了希望。 他顿住了脚步。 回清泉镇?他的黑眸幽黯而深沉。 从头至尾,他从未想过要让她离开他身边。她是他的,这事实从未如此确定和清楚过。即便是他父王的棺木就在身旁,仍无法令他停止这样的想法。 但,他却尚末决定该如何安顿她。 带她进宫?那么他要如何解释一个殉葬的先王昭仪死而复生?纳她为妃,他又该如何堵悠悠之众口? 为掩人耳目,他本打算让她在父王的冥宫里待上一段时日,等到他完全掌握大局,再没有人记得此事时,再将她带进宫中安置。 如今,这法子是决计不可行的了,他不会让她在这鬼地方再多待上一刻。 怎么了?望着他深邃的黑眸,他的犹豫令她心悸。若他是为救她出宫而来,又为何要犹豫?但若不是……想到其中的可能,她眼中竟多了一丝恐俱:“你……该不会……你不是要带我离开这儿?” 他望住她:“带你离开这儿,并不代表你可以出宫。”低沉的嗓音在石室中回晌。 她心口猛地一震。 “你要知道,身为先皇的昭仪——即使是名义上的,我也不可能容许你出宫。而事实上,在众人眼中,你根本早已不存在这世上。”他告诉她事实。 纵然真正主要的原因是——他要她。 几乎是反射性地,她紧揪住他胸前的衣襟:“你的意思是……我必须留在这儿……”她望着他,眼底闪烁着愤怒,“一辈子?” 他怎么可以将她自地狱救出,却又在下一刻,将她推入炼狱?不——她绝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是的,只要我活着的一天,你就必须留在我身边。”他解释她口中的“一辈子”。 “不!绝不!”她奋力挣扎着,挣脱开他的怀抱,往她曾凿洞的石墙跑去。 没有人可以再一次地控制她的生命! “你想做什么?!”他低吼,旋即追上。 转瞬间,她已抬起落在地上的匕首,指向自己的喉间:“放我走。”她的眼底没有恐惧,只有坚决。 该死的!“叶冰芯,放下你手中的东西。”他命令,上前一步。 “不!除非你答应让我走!”她后退,身子抵上了石墙,“我不可能留在这里,或是宫中的任何地方,除非我死!” “寻死?”这话令他停下了脚步,“我不相信你真会这么做。”他眯起眼。 如果她真这么做,他会亲手扼死她。 她一怔:“你——”他不相信她?而他眼底的了然却令她心惊,“让我走。”她的刀尖抵住了自己的喉头,证明她的决心。 他双手环胸,状似笃定,但她未发现的是,他全身的肌肉却是紧绷着的:“如果你真想这么做,又何必以死威胁?”他缓缓逼近她,“就凭你手上的伤,和你身后以匕首凿出的洞……我确信,你不可能会在现在放弃你的生命。” 她浑身窜过一阵颤悸。 第7章 不,他怎么可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不过是一瞬间的犹豫,他却在那一刹夺下她的匕首,轻易地将它折成两段。 她根本还来不及反应,微张着唇怔愣着。 “记住。”他咬牙,单手将她的双腕定在墙上,另一手捉住她精巧的下巴,“别再做出这种事,否则……你会知道你将面对什么样的后果。” 纵然不情愿,她却忍不住瑟缩了下。站在她眼前这眼底充满怒火的男人,比她所预期的还要狂暴和精明。 瞬间,她仿佛觉得自己像只落入陷阱的羔羊,再也不确定还能向他争取些什么。 “你不可以这么做!” 被安置在太子寝宫中,他的蛮横,激起了她的反抗。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他救她不是为了放她离开,而是将她自一个牢笼关人另一个牢笼。 他究竟想要什么?隐约中,她似清楚,但却根本不敢去想。 “不可以?”他捉住她的手腕,嗓音低沉而压抑,“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他旋即想起她宁可一死也不愿留在他身边,他忍不住咬牙。 难道留在他身边,会比待在那死墓之中更难以忍受?他不信,他千方百计地想要救她、留住她,换来的,却是她的仇视和以死相逼? 想到这里,他竟无法克制翻涌的怒意。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她浑身一震。 是了,他是皇上。他的威吓提醒了她。 他是当今圣上,没有人可以违背他的旨意。她又怎么会以为他可以听进她的任何话?莫非是他的吻和那热切的黑眸给了她这样的错觉? 她不该忘记的,即便吻了她,他仍是一国君,就如同他父亲一样。一个吻又算得了什么,他们父子,是如此轻易地掌握她的生死;而她叶冰芯,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只棋子。难道她还真以为,她有能力令他听进她的话? 这样的省悟令她沉默下来。 “为什么不说话?”她突然的沉默令他皱起了眉心。 “妾身无话可说。”她垂下眼睫,遮去她眼底的光芒,“先皇与皇上的旨意,岂是妾身所能改变的?只是皇上……先皇昭仪的身份,该也不是皇上可以改变的吧?”她扬眉,探看他的神色。 “该死!”他暴吼。她一语命中他的要害,“不要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不要企图用这话来威胁我。”他握住她精巧的下巴,挑起一道浓眉,“冥宫或我的寝宫,你只能选一个。” 冥宫与他的——寝宫?!她忍不住倒抽口气。 “你……”她不敢相信,他真要这么做?!“你要我成为你的禁脔?” 一个皇上要先皇的妃子做出这样的事?! “我要你。”但绝不可能视她为禁脔。 “你——你不知道你自己在要求些什么。”她后退,远离他可及的范围。他的一句“我要你”,几乎粉碎她所有的自制。 “这不是要求,而是命令。” “天!你‘命令’先王的妃子成为你的……”她握拳,说不出任何说得出口的字眼,“你怎么敢这样命令我?你是堂堂一国之君,大唐的新主,难道你不怕成为所有人的笑柄,不怕无颜面对你的父王?” 他眯起眼:“如果,你在我第一次吻你时这么说,或许,我会仔细考虚。”他提醒她,他们曾在先王棺木前做过的一切。 “你——”她如受震颤。他是在提醒她,她是共犯?不!不是这样的!“那是个意外、是不该有的错误!而且那时,我才自昏迷中醒来,我……” “意外?错误?”他愤怒地挑眉:“别想借口否认了,我知道你再清醒不过,甚至,我不记得你曾有过任何抗拒。” “住口!”她羞极成怒。 她曾几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他怎么可以暗示她是个放荡不贞的女子?几乎是反射地,她一掌挥向他的面颊。 啪! 声响之大,令她自己都不由得退了半步。空气顿时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叶、冰、芯。”他伸舌舔了舔颊内热辣辣的痛,半晌,才又缓缓开口,“光是这个,就足以让我治你的死罪。”他的声音冰冷至极。 “我……”她望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她竟掌掴了他。如他真要治她死罪,也是她应得的。陡地,她想起自己的处境,却忍不住发笑,“呵,死罪……你就治我死罪吧!反正,我早应是已死之人,不是吗?”她直视他的双眼。 她的命,早不属于她自己。 他摇头,望住她的眼神冰冷而复杂,“我不会让你死的。我救了你,你的命、你的人,全都是属于我的。”他宣示。 “不!我不属于任何人!你和你的父王,或许可以主宰我的性命,但无论是谁,都无权掌控我的心!”她呐喊,“我还以为,你和你的父王会是不一样的,但我错了,而且错得离谱!你们……全都是同样的残忍和蛮横!而你,竟连父亲的妃子都想染指——” “住口!你甚至根本算不上是先王的妃子!”她的话,句句击中他的痛处,“你还是个处子,他根本来不及占有你!” 她的脸在瞬间烧得通红:“你——” “这点,所有在场的太医都可以证明,或者,你需要我安排一次验身?”他激她。 “你这个无耻的男人!”她涨红了脸,举起手。 他捉住她的手腕,眼神凌厉:“当心。”纵然要她,他也不可能容许她一再地向他挑衅,“别让我再有机会警告你。” 她与他的目光交锁,她坚定,他却更强势。她在他眼底读到的,是一个男人的渴望与帝王的权威。 那眼神,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躲开。她为他的渴望而颤悸,却为他的威迫而愤怒。天!她无法解释,她怎可能同时恨他,却又无法拒绝他! 察觉她的转变,他微微收摄了气势,留给她一个转圜的空间,他不想逼急了她:“安分地待在这儿,我会安排好一切。”他命令,声音低沉而坚定,“如果,你真想寻死的话,尽管走出这里。那么我保证,会有上千上百个朝臣等着将你丢回冥宫之中,而且这回,会确定你的死,甚至……”他逼近她,“包括——你的家人。”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寝宫。 他的话,像炮声般在她脑海中隆隆作响。 她不敢相信,他竟以她家人的性命威胁她?!她环抱住自己,一想到她的逃离可能引起那样的结果,她竟——不寒而栗。 “皇上,国不可一日无主,君不可一日无后,先王在世时,后位虚悬已久,如今新主继位,还望皇上尽快册立新后,为我大唐留下血脉。” 该死的! 他从未遇过如此难以掌握的女人。 握在手心,怕捏疼了她,松开掌心,却又怕她飞了。他不知要如何才能捉紧她,却又不致伤了她。 离开前的那句话,必定令她恨透了他。 他以她的家人性命作胁,因为他知道,那是她唯一的弱点。若非如此,他甚至无法有自信能掌握住她,甚至,让她爱上他。 让她爱上他?!他心口一震。 他希望她爱上他,这又代表了什么? “皇上——” 大臣的话声将他自沉思中打断,他的眼底明显地写满了不耐:“联要处理的事何止千万,册妃立后,不会是头一件,你们可以不用再奏,若众卿当真心系大唐社稷,就该想想千万件要事中,哪一项才是对大唐子民重要而有利的。”语气虽不重,但当他的眼神扫过群臣时,却令得群臣鸦雀无声。 无声是因着崇敬于新主的帝王之风;而另一些,却是开始担心自己是否会失宠于皇上。仿佛,方才的上表,竟显得自己像是无益于社稷大唐的佞臣了。 看见臣子们的反应,他挑起一道浓眉。他知道,今日一言,已奠下他在群臣中清楚的地位与形象。 他缓缓起身:“先王驾崩之前,兴筑冥宫,并欲意以妃嫔殉葬。但驾崩前,先王仁德,收回成命,惟受先王宠眷的叶昭仪,因感念王恩,自请殉葬,先王不忍阻止,遂独令叶昭仪陪葬。”一抬眼,群臣的反应尽数收入他眼底,“朕以为,叶昭仪贞烈忠君之心固然可感,但活人殉葬之风却不可长。为免民间效尤,朕今下诏,凡大唐皇士、后世子孙,皆不可有活人殉葬之事,更不可制作陶俑以为陪葬,当知生命可贵,纵使贵为天子,亦当珍之视之。” 此话方落,所有的臣子脸上皆出现崇敬之情。 群臣面带微笑,四目相望。看来,新王的心思与仁德更胜先王,这真是大唐之幸、百姓之福啊! 很好。他的眼神再次巡过大殿。他要的,都得到了,而且,轻而易举。然后,他点头,眼神瞥向了身旁的太监。 熟知主子性子的太监得令,立即上前一步道:“皇上有令,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他望着前方,一颗心却早已飞向太子寝宫,那个令他几度失去自制的女人。 “退朝。”他站起,一挥手,转身走向帘后。 她伏在床榻上,一动也不动。 被关在这里,与牢笼何异?纵然,他救她逃过一死,却提出了那样可怕的要求——不,不是要求,是命令。 她怎么可能,同时成为一对父子的女人!纵然,先王并不曾占有过她。 不可否认,私心底,她对他是有感觉的。如果,她入宫时,遇上的是他,或许她会庆幸自己的好运;但现在的她是再提不起一丝劲儿,毕竟她的性命,关切着她家人的安危,这令她心惊。 第8章 他走进寝宫时,见到的,就是这副景象了—— 她伏卧在他的床榻上。纵是不经意,但她身上的薄纱恰恰好包裹住她的纤腰和圆臀,暴露在他眼前的身躯,却是如此魅惑撩人。他不禁要怀疑,她是不是想借此诱惑他,而让他放了她。 他上前,一只大手滑过她的纤腰,顺势滑下她的圆臀。 她是他的。 “啊?!”突如其来的碰触令她惊跳而起:“你?!”她倏地翻身,险些滚落床下。幸而,他一脚跨上床榻,护住了她。 而她,恰好被围在他的胯间。 “你——你想做什么?!”她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生怕任何一个动作,都会引起他更强烈的反应。 “你怕我?”他俯视她,皱起了俊眉。 “我不怕。”她扬眉。却不知自己说这话时,是多么不具说服力。 “是吗?”他微笑,整个人跨上了床榻,将她包围在他的领域之中。他强健的腿肌即猜她的修长,而他的双臂恰恰好将她圈在他的视线中。他强烈的气息直扑向她。 “你……你想做什么?”她睁大了双眼,心跳如擂鼓。 “你说呢……”他的颊凑上了她的,湿热的唇舌咬住她精巧的耳垂。 她整个人几乎弹起:“啊!”却被他强壮的臂膀和胸膛压回原处。 他的唇舌流连在她的颈窝耳边,勾起她阵阵轻颤:“知道吗?我要你……习惯我的碰触……” 他刻意放慢的句子和声调,令她一颗心像是悬在半空,收了又放、放了又收。 “不,不要——”她别过脸,企图躲开他的碰触,也躲开她的无法自制。但只有她心里清楚,她的身子,全然不受她的控制。 他灼热的唇来到她雪白的颈项,牙齿扯开她的衣襟。他知道她要他,多年来,他从不曾误会女人的身驱对他散发出的讯息。 “啊——”她不知道,只是一个吻,却足以让她几乎失却了神智。 一股热流自腰腹间涌上,漫过四肢百骸。 天!不可以这样!她是先王的昭仪,是他父亲的妃妾啊!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要她!她的心在呐喊,却无法阻止自己弓起的身子。 她感到无比地羞耻,而这样的羞耻,几乎要淹没她的心。 “天!”他恍如一个初经人事的毛头小子,几乎无法克制自己勃发的欲望。她是他的。他的心从未感到如此充实。他的唇沿着她细致的颈项来到她精巧的下巴,他舔吻着、逗弄着她的唇,引诱她为他开启。 突然间,一个冰凉的触感震慑住他。他的舌尖尝到了一丝咸味,那是—— 他整个人像是被她的泪水烫着般往后一震。 她的泪,令他觉得罪恶。 天! 她纤细的双手捂住她姣好的面容,即使看不见脸上的神情,他也可以从她微颤的双肩知道她无声地在啜泣。 他的心一紧。 目睹先王驾崩,她不曾哭泣;被锁在两黑的冥宫里,她不曾哭泣;然而现在,她却哭得如此令他心痛——因为他要她。 她的拒绝,让他握紧了双拳:“我不碰你,”他咬牙,“直到你愿意接受我。”他要她,但要的是全部的她。 他知道,他大可以不顾一切地要了她。但也明白,烈性的她,会因此恨他一辈子。他的骄傲,不容许他在她眼底是个强逼女人的男人。 “永不。”她睁大眼,“一千个永不。” 他的黑眸在瞬间变豫阴暗。一千个永不。她总可以轻易击中他的命门:“叶冰芯,人生还长——”他缓缓开口,“永远——别轻易说‘永远’。” 第五章 太子成了皇上,却从未搬离太子寝宫。 这是令众人疑惑的地方,却也没人敢多问。毕竟皇上想住在什么地方,又有谁敢过问,只是奇怪的是,现在的太子寝宫,只有皇上和几个自他还是太子时,就跟在身边的太监宫女可以进出。 除此之外,所有的人都被严令不得出人。 仿佛,太子寝宫中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让宫里越来越多的人不由得好奇起来。 “小桃,你告诉我,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的。”得了空,小春捉住了在太子寝宫中服侍的小桃,不放弃地问着。 小桃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我不是告诉过你,里头什么都没有,说了你不信,你还要我说什么?”随着时日增加,捉着她问这问题的人也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她都块被烦死了。 不是她不肯说,而是,这事说不得啊! 已经死了的先王昭仪,现在在太子寝宫中与皇上同榻而寝,这要说出去,还不天下大乱? “小桃——”小春眯起眼,“我看,是咱们的交情不够吧。” “小春,你何苦要这样逼我。” “逼你?”小春如获至宝,“这么说,太子寝宫里当真是有秘密的喽?”她兴奋地紧捉住小桃不放,“还不快说!是不是皇上有断袖之癖,在寝宫里藏了个男人?要不,怎么不见皇上临幸过后宫任何一个女人?还是——有更惊人的消息?”小春的一双眼几乎发光。 “小春!”小桃气急败坏地制止她,“这里是皇宫大内,你议论的是皇上。难道你真不怕这么说,事情胡乱传了出去,当心你这条小命!” “喝——”小春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知道严重了吧,三缄其口,明哲保身!是咱们做奴才的本分,懂了没?”小桃殷殷嘱咐。真不知,依小春这唯恐无下不乱的性子,是怎么在宫中平安度过这几年的。 “天哪……”小春按住胸口,惊魂末定,“原来……原来皇上,真的好男色……” “什么?!”这回,换小桃瞪大了双眼。 “小桃,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小春握住小桃的手,“真的,这事,说不得。”说完,她重重拍了拍小桃的肩,“我先走一步,小桃,辛苦你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小桃仍无法收回张着的大口。 完了!这下她真的完了。 “叶昭……不,冰芯姑娘,眼前也只有您能帮得了奴婢了。”小桃咚地一声跪在冰芯面前,诚惶诚恐地请求着,“冰芯姑娘,请你救救小桃的命吧!” “小桃——”叶冰芯按住胸口,忙上前伸手拉起小桃,“发生了什么事?你先起来再说,别怕,快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冰芯姑娘……”小桃哽咽地站起,“你会救奴婢的……对吧?” 事情让小春一传出圭,一定足没完没了、人尽皆知,这些话要是传到皇上耳里,追查起来,她小桃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这些日子以来,谁都看得出来皇上对冰芯姑娘的情意,别说是皇上,就算是一般的男子,哪个女人不会为这样的用心感动。 当初,皇上带着冰芯姑娘进宫时,大伙儿都吓了一跳,以为是殉葬的叶昭仪死而复生,皇上下令保密,却什么也没说。但大伙儿心知肚明,这个冰芯姑娘,跟那个殉葬的叶昭仪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这样天大的事用不着吩咐,做下人的也知道说不得。可眼前,被小春这样一搅和,就算不泄密,也会落得个欺君不敬的罪名,那她这条小命还保得住吗?与其求皇上饶命,还不如请冰芯姑娘救命更有活命的希望。 “小桃,快别这样,你知道我不会见死不救的,如果我可以的话……”可眼前,她连自己都救不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小桃却说只有她可以救得了她。 “可以的!冰芯姑娘,你可以的!”小桃紧紧握住她的手。 “我……可以?”她不明白,“小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冰芯姑娘,奴婢……”小桃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全说给了她听。 听着这一番叙述,冰芯不禁蹙起了柳眉,“原来,事情还是因我而起……”她无语,内心充满了歉意。她以为,或许她听他的话!待在这儿,一切就不会有事。但,是她想得太单纯了。 不,应该说,是她不愿去多想。 她怎么会不知道,以她的身份躲在这儿,总有一天会出事。但为了清泉镇上一家人的安危,她不得不留下……事实上……她整个人突然岑寂下来。事实上,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些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因素;揪扯着她的一颗心。 “不!冰芯姑娘,您千万别这么说,是奴婢不好、是小桃不好。”小桃咚地一声再度跪下。 她已经惹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是再让冰芯姑娘伤心难过,这样的罪,她怎么担待得起?看来,她是大难临头了。 “小桃!”冰芯忙不迭地扶起她,“快别这样,既然事情因我而起,解铃还需系铃人,自然是应该由我来解决。” “皇上驾到——” 小桃一听,吓得几乎腿软:“冰……冰芯姑娘……”她的声音发抖。 冰芯握住她的手:“别慌,不会有事的。” 果不期然,一踏进太子寝宫,李焰面若玄冰:“在我太子寝宫里的人,也有多嘴多舌、惹是生非之徒?”他一双凌厉的眼直逼向肇事者。 “皇上!”小桃咚地一声跪下认罪,“奴婢该死!请皇上饶命!” “你也知道该死?”他扬起一道浓眉。 新君继位,名声与威望是维持地位的利器。纵然像断袖之癖这样的传闻还不足以立即动摇他的威信和地位,却也让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威望,因此而出现了缺漏。 “皇上饶命!”小桃整个人跪伏在地,“奴婢知错了!” 第9章 “既然知错,朕也用不着多说。”他一挥手,“来人!” 两名侍卫旋即上前。 “慢着。”冰芯开口,“不过是句流言,别人随口说的话,会比小桃的性命来得重要吗?” 李焰扬眉,眼底有着惊异,却也掩藏着喜说。自将她带回寝宫的那天起,她便没有再跟他说过一句话,虽然,每夜他就睡在她身边,她也不曾反抗,但她就是全然无视于他的存在。 天知道他何曾被这样对待过:天知道每夜睡在自己喜爱的女人身边,却又不能碰她,是何等痛苦的折磨!几度,他后悔自己做过那样的承诺,也数度想反悔,但他是一国之君,他不想在她面前失了威信。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如此纵容这个女人。 而如今,她却愿意为了一个婢女而开口。 在她心中,他连一个婢女都不如。这样的认知,令他胸口像是燃起了一把火。 “你这是在求我?”他挑眉。 “我——”她抬起下巴,“我只是,提醒你这样的事实。” “提醒我?”他提高了声调。这女人,分明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才敢如此放肆,“来人,把这名婢女拖下去——” 毋需多言,待在一旁的侍卫早已架起小桃,准备押下。 “冰芯姑娘救命!”小桃呼喊着。 “等等!”她上前一步,挡在小桃身前,不让他们带走她,“你不能就这样定她的罪,事情的始末,你连问都没有问过!” “叶冰芯,你这也是在提醒‘朕’吗?”他眯起眼。他不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君王,也从未打算要治这名宫女的死罪,但一点小小的惩戒是必须的。赏罚分明,他才能治人服人,但因着她的“提醒”和对他人格的诬蔑,他决定,要给她一点小小的“惊喜”。 该死!她一震:“不,民女不敢,只是冤有头债有主,皇上若要治罪,就请治我的罪吧!”她跪下。 他眯起眼。 她向他低头,因为一个婢女。曾经,她也向他妥协,却是因为她的家人。为了别人,她可以不顾一切,甚至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但之于他呢,她却不愿为自己而臣服于他。 “这事与你何干?” 她缓缓抬头:“如果,没有我,就不会发生这一切。” 他冷哼一声:“照你这么说,没有联,岂不是天下太平?”她竟胆敢激他?她那眼神,算是认罪吗?她根本要他记起——他才是一切问题的根源! 好大的胆子! “民女不敢,只是皇上如果要治罪,就请连民女一起治罪吧!” “你以为我不敢?”他低吼。 她一再地威胁他? “皇上是一国之君,天命之子,民女以为,皇上没有什么‘不敢’的。”她直勾勾地望住他,控诉他要将她纳为己有的逆伦之行。 “你——”他深吸口气,控制自己即将爆发的怒气,“要我放了她,可以。” 她抬眼,眼底充满了惊异。 就这么简单? “不过,代价是,我要你今晚……心甘情愿地服侍我。”他望住她。 喝!她倒抽一口凉气,更不会误会他口中的“服侍”是什么意思。她早该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从不轻言放弃。 她望向小桃苍白的脸,再望向他。 “你只有一盏茶的时间可以考虑。”他的唇勾起一个邪邪的弧度,“或是,这名婢女的命根本不重要。” “你——这是逼迫、乘人之危。”她愤怒。 “你有选择的,不是吗?”有选择,又怎能算得上是逼迫?纵然,他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得到她,但若非如此,他不以为他还有其他更好的机会。 他不会强迫她,但她必须有选择,他们彼此都清楚,他要她,她也要他。但在他们之间,却隔着一道藩篱,令他难以接近。他不想再无限期的等下去,而眼前,正是打破这藩篱的最好机会。 “我——”她该怎么办? 如果只,小桃即将死于非命;如果答应,她今晚就将成为他的人。想起这样的可能,她竟不由得轻颤,内心里,却分不清是出于害怕还是——其他。 她怕,如果将自己给了他,她也将失却……她的心。 是了,她猛然省悟。 这才是她真正害怕的。是以,她紧紧地守住自己,不让这样的事发生。他是一国之君,是先王之子,她与他,绝无可能。难道他看不清这样的事实吗?为什么、为什么他却不肯放过她? “时间到了。”他扬眉,等待她的回应。他不以为,她会有其他的选择。“来人,将这名婢女——” “我答应你!” 他扬手,让侍卫停下了动作:“你答应我什么?”他要她亲口说出来。 “你——”她瞪视着他,眼底像是有一团火,“我答应——今晚……心甘情愿地……”她咬牙,“服侍你。” “很好。”他的唇勾起一个弧度:“如果,你的表情可以再‘心甘情愿’一点的话。”他再度扬起手,“来人。” “在。” “把这名婢女押下去!” “皇上!冰芯姑娘!”小桃的腿顿时软了下来。 什么!?冰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你答应过我的!”她几乎尖叫。 他双手环胸:“朕看起来像是个轻诺寡信之徒吗?” “那你为什么……”她看向小桃。 “欺君不敬,是项大罪,有你的求情,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若不将她治罪,联何以服人?”他挑眉。 小桃闻言,立即咚地一声跪地:“谢皇上不杀之恩!谢冰芯姑娘救命之恩!奴婢身犯重罪,甘愿受罚,请皇上赐罪!”能保住她的项上人头,她已经感激不尽。 “嗯哼。”他瞥向她,像是在说——瞧,这名婢女是甘愿受罚的呢奇书-整理-提供下载!“既然你有悔改之意,朕也就网开一面,判你入狱三日,好好反省后再回来。” 小桃眼前一亮,几乎感激得涕零,皇上不但不杀她,还让她回来?!“多谢皇上!叩谢皇上!皇上和冰芯姑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永不敢忘!”她叩头如捣蒜。 “好了,下去吧!”他一挥手。 “皇上……” 他扬眉:“怎么,你还有意见?” “不,民女不敢。”冰芯垂下眼睫,“民女代小桃多谢皇上不杀之恩,只是……此事因民女而起,民女——良心不安。还请皇上降旨,让民女与小桃同禁一室,以谢皇上不杀之恩。” 他怔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眯起眼:“叶冰芯,你要谢朕,还有‘其他’的方法。联……不急于这一时。”她想借此逃开他,难道以为他看不出来?役错,他是被她所迷惑,却不至于昏昧,“下去!”他摒退其他人。 一瞬间,整个太子寝宫里,就只剩下……他和她。 她忍不住后退。 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我不喜欢你怕我。”他锁住她的明眸。 当只有他两人在一起时,他不是皇上,只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恨透了她自称妾、自称民女,不愿她只是一味地躲他。 她回视着他。她怕他吗?是,也不是。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只要他一接近她,她便无法控制他在她身上所造成的影响。 她从不怕他皇上的身份,却害怕他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看待她。会不会,她紧紧守住的、她的一颗心,就要失落在他身上。而他,会珍惜吗? 她垂下眼睫,不敢再想:“我也不喜欢。”她不自觉地答。 他一怔,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不及细想,宫外一阵嘈杂的声响,唤起了他的注意:“外头发生了什么事?”他吼。 “皇上!”一名太监急忙跑进跪下,“启禀皇上,寝宫外聚集了数十位大臣,说是有急事要求见皇上!” “现在?”他皱眉,“是文丞相那群人?”恼人的是,他几乎可以猜到是为了什么事。 “皇上英明,正是文丞相等人。”太监回话。 他忍不住深吸了口气:“去,让他们在议事厅上等着,联随后就到。” “是,奴婢这就去传旨。” “皇上……”瞧他一脸苦恼,她忍不住开口。是什么样的事,会令他露出这样的神倩,她忍不住想关心。 “不关你的事。”他一挥手,迈开步伐就要离开。用不着她开口问,他自知道她想问什么。 她一震,像是受到了伤害,话梗在喉头说不出口。 骤然,他停下了步伐,又补了句。“我的事,你用不着烦心,我自有办法解决。”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的心竟不由自主地抽痛。为什么,当他将她摒弃在外,说一切与她无关时,她竟会有一种心痛的感觉。是她弄错了吗?还是,她真的为他——心痛。 第六章 “启禀皇上,今早,微臣等听见一些不该有的……流言。本来,流言是毋需理会的,但皇上乃大唐新君,朝中仍有些不义之土蠢蠢欲动,臣惶恐,此时的任何流言,都可能会对皇上造成不利的影响……”文丞相立在厅前不疾不徐地禀告,而跟随他而来的其他大臣,则受命站在厅外候着。 这种无谓又费神的事,用不着太多人。 “文丞相。”李焰打断了他的话。 “是,臣在。” “若流言属实,又当如何?”他斜靠在议事厅的龙椅上,眼也不抬地问。 身为一国之君,他何尝不明白这其中的影响。但他更关心的是,这班臣子们在面对流言时,所持的心思和态度。 第10章 这是个足以惹来杀身之祸的大问题。 但文丞相却面不改色:“皇上,流言是否属实,并不是微臣所担心的。事实上,微臣所忠所敬的,是皇上的仁德与智慧,与皇上的癖好并无关联。”他作揖为礼,“皇上,臣以为,眼前重要的是,该如何杜绝并消除对皇上不利的流言。” 李焰微微抬眼,满意于他的答复。 总算,他没有选错人。 一个足以杀头的问题,却让文丞相答得如此妥切。不枉他当初力排众议,亲自点选了这名当科状元。 如果今天,这文丞相说出的是不同的答案,那么,他必须考虑将他换下。初即帝位,他要的是有胆识的能人,绝非听话的狗。 而眼前这人,确实是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通透得多。 或许……他脑中突然浮现这样的念头——或许关于叶冰芯,文丞相会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很好。”他点头,“那么依少爱卿所见,该如何杜绝、消除这些流言?” “禀皇上,臣以为,广纳后宫、策新后、封妃嫔,会是杜绝此一流言的最好方法。”文丞相毫不犹豫地回答。 “广纳后宫?”李焰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要朕装成流连花丛、贪爱女色的昏君?” 瞬间!脑海里浮现的,是叶冰芯的身影。 “皇上此言差矣,臣怎敢陷皇上于不义?”文丞相不疾不徐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逐,历代帝王,哪一个曾让后宫空无几人。臣请皇上广纳后宫,乃因先王驾崩后,后宫空虚,皇上亦未曾至后宫稍作停留,好事者若要因此流传些不雅的流言,也是在所难免。为杜绝流言,也为皇上有责任要为我大唐留下血脉……皇上毋需好色,但必要之‘色’,实不可免。” “好一个‘必要之色,实不可免’。”他扬眉。 没错,文丞相所言,的确是事实。 只是……纵然弱水三千,他却只想取一瓢饮。 他清楚,以叶冰芯的烈性,就算明知他是个皇上,她也绝不可能忍受他拥有后宫无数的女子——即便这并非他所愿。 但若……她爱上了他? 事情便会有所不同。届时,她或许可以接受,纵有再多女人,他的最爱只会是她的事实。是以,他有意将纳后妃之事一再延宕,等的、赌的,就是令她爱上他。 只该死的是,现在也由不得他了。一国之君又如何?他没想到,一句小小的流言,竟足以将他的计划全盘打乱。 “皇上——”文丞相静立皇上的决定。 “传朕旨意,今日起广召天下秀女,朕将纳妃嫔、策皇后,省得你们这班人成天让朕的耳根不得清静。”他支住额头,“文爱卿,其余的事,朕就全权交由你处理了。” “圣上英明。”文丞相微笑。 身为一朝之相,值得庆幸的,是跟对了主子,如果今天在他上头的是个昏君,那么无论是不是有断袖之癖,做臣子的,都不会有好结果。 “去吧,让外头那班人安个心。”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们安心,他可难过了。 原来当个皇帝,也是有许多情非得已的。他想都没想到,他向来狷介,却也有得“献身”讨群臣们欢心的一天。 “臣遵旨。”文丞相拱手为揖。“不过——臣还有件事,想禀明圣上。” “还有事?”他挑起了一道浓眉,跟着,揪住了眉心,“说。” “皇上现乃一国之君,不再是当年的太子。既是君王,自有君王应去之处,臣以为,皇上是否该移居了?” “移居?普无之下,莫非王土,若朕喜爱住在太子寝宫、习惯住在太子寝宫,难道你们还要命令朕非住哪儿不可?”他微愠。 这些人,太得寸进尺了! 事实上,不迁往大殿,他还有两个重要的考量。 一是天子寝宫人多嘴杂,不若太子寝宫来得清幽,万一深藏叶冰芯的事被披露,就算身为帝王,他也不见得保得住她;二是不想让她勾起过往,在先王龙床上不快的回忆。 “启禀皇上,臣等不敢,请皇上息怒。”文丞相收敛神色。他知道,皇上讲理,但捋龙须的后果,却也不是他一个丞相承担得起的,“凡事必先名正,然后言顺。倘若皇上喜欢太子寝宫的幽静,不如,臣有两个主意,还请皇上定夺。” “哦?”他眯起眼。“说来听听。” 看来这文丞相,不是早已做过功课,便是太过聪明,连他的心思喜好都摸得一清二楚。这样的巨子若不是效忠于他,只怕还会是个不容易对付的敌人。 不过……毕竟是嫩了些,尚不懂得收敛锋芒。 若他是个嫉才多忌的君王,这小子怕不早已死过多少回了。 “禀皇上,依臣之见,其一,是修茸大殿,将寝宫改成皇上喜欢的形式;其二是在太子寝宫与大殿之间,挖一座通道,方便皇上自由来去,也好让皇上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文丞相说完,但笑不语。 李焰虽不动声色,。但一双黑眸却凌厉得足以置人于死:“文丞相,朕不禁要开始怀疑,你究竟是忠于联,还是朕的敌人。” 文丞相倒也不怕,只是上前一步道:“皇上,臣的忠心,日月可鉴。方才一番言语,只是臣的猜测。大唐天子,宁屈居太子寝宫,不肯移居大殿,其中必有隐情,再加上太子寝宫禁卫深严,滴水不漏,更启人疑窦。” 李焰不语,只是反问道:“那么,在文爱卿看来,是何种隐情、什么样的疑窦?”他开始有些明白文丞相说这番话的用意了。 “禀皇上,臣推测,太子殿中若非藏着奇珍异宝,便是有身份待殊的女子匿于其中。”一句话,说得分毫不差,“但前者,大不可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国库之中,不缺宝物。身为一国之君,自毋需为了一个异宝,深藏于太子寝宫之中。所以臣以为,宫中保护的是,一个身份特殊。见不得光的女子。” “嗯哼,推论得合情合理。”李焰不予正面回答,但他的眉却勾起一个明显的弧度,“那么文爱卿,依你的推论,何以见得太子寝宫中藏的是个女子,而不是个男人?” “若是个男人,皇上会夜夜寝于太子寝宫?除非——皇上真有断袖之癖。”文丞相斜偏过头,“否则,这名身份特殊的女子,必是倾国倾城、绝丽之色,足以令圣上为她冒这个险。”说完,他抬眼望向皇上,脸上毫无惧色。 李焰一愣,旋即大笑出声:“文丞相,真不愧是朕钦点的当科状元。一番话分析得头头是道。推论得无半点疏漏,只可惜……”他微笑,朝文丞相勾勾手,示意他过来。 文丞相上前一步,靠近龙椅。却只听得皇上在他耳边,以极低沉的嗓音、几乎是呼气般的低语靠近他耳畔道:“文爱卿,可惜……朕无法‘亲自’为你证实。”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文丞相陡地一惊,但也只不过是片刻,他立即冷复了原先的镇定:“皇上说笑了。”看见皇上的笑,他就知道皇上早已明白了他的用心。 令他佩服的是,方才的一番对话,就算点中了皇上的心事,皇上却连一丝惊惶都未曾显露,相反的,却以诙谐的态度,四两拨千斤地将问题抛还给他。 “是吗?”李焰敛眉。文丞相会这么想,难保旁人不会这么怀疑,只不过,其余的人,没有文丞相这般机敏的心思罢了。看来,他是得另想办法安置她才行。“关于移出太子寝宫一事,朕会详加考虑。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是,多谢皇上。臣这就告辞。”得到满意的答复,文丞相转身就要离开。 “文爱卿——”突然,李焰的声音留住了他。 “皇上。” “在这宫里,有些话、有些事,多说了,就容易惹来杀身之祸。”他望住臣子,基于爱才惜才之心,他忍不住提点句话。 他可不希望有朝一日,文丞相因锋芒太露而得罪群臣。众怒难犯,就算再有才情,也有凶险的一天。 文丞相旋即深深地作了个揖:“多谢皇上提醒和厚爱。官场文化,微臣是懂得的。但只对皇上,说真话,不作假。”纵然皇上的话乍听像是威吓,但他也绝不会愚蠢到误会皇上的用心。 李焰一震。 只对皇上说真话、不作假!他李焰何其有幸,能得一个能人这样的对待? “文爱卿,朕——曾给了你什么吗?”否则,一般人怎敢拿自己时性命向一国之君直言进谏? “识才、信才、爱才。皇上给微臣的,是历代臣子可遇而不可求。”文丞相的双眼熠熠生辉,“士为知己者死。臣毕生所求,便是寻得明君,献一身之才。” 听过这番话,李焰竟有一种难言的震动。 “得文爱卿之助,朕甚幸。”他一言溢于表。 “多谢圣上。”文丞相叩首。 一时之间,议事厅里,无言地传递着慷慨激昂的君臣之情。 “去吧。”李焰挥手。 “臣遵旨。” 望着文丞相年轻的背影,他知道,他又赢得了一个盟友。但……此刻,他却无法不想起叶冰芯。 为什么,他赢得了天下,却始终无法赢得她的心? 他还没回来。 已经过了三更了,却仍不见他的踪影。望着宫廷外一片漆黑的夜色,叶冰芯的一颗心不禁忐忑。 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是将她搂在怀里入眠。纵然,她不曾反抗,但他的确遵守了诺言,除了拥紧她外,没有任何越轨的举动。 第11章 为此,她曾怀疑,在他眼底,她是否毫无魅力。 今晚,他将会来取走他的“谢礼”。这是他离开前留下的话。因为这句话,夜每深一些,她的不安就多一些,仿怫是种无尽的折磨似的。自黄昏至三更,每一个接近的脚步声,都足以引起她的惊颤。 他要在今晚取走她的贞操,那么——为什么到现在他还未出现?难道,他根本不想要她?或是,只是想见到她为此而慌乱失措,甚至以此羞柔她? 不,她旋即否定了这样的想法,因为她知道,他并不是那样的人。 那么她怕吗?是的。她甚至感到前所未有的无措。即便在先王要临幸她时,她都未曾如此慌乱过。 慌的是,她竟害怕、却又期待他的到来! 天,她捂住自己的脸,她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念头!但不知为何,当她一想到她即将躺在他怀里,为他那双强健的臂膀所拥抱,她的一颗心,便不由自主地狂跃。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天知道她这样告诉自己多少次,但她却仍无法阻止她不受控制、早已飞向他的一颗心。 但渐渐地,她沉静下来。或许,这会是一个最终的解决办法。 有过了一夜之清,她便不必再害怕他的接近;而他,也不会再企图接近她。人们往往会为了得不到的东西感兴趣,不是吗? 他为她的着迷,只是尚未得到她;如果他得到了她,那么过了今夜或明夜,他便不会再对她感到新鲜。接着,后宫佳丽三干,他极可能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在乎她,最后,他便会放了她。 而她,也会因此而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是了,这会是一个结束的开始。 “这么晚了,还不睡?”他低沉的嗓音,传进她耳底,“你在——等我吗?”他的声乏有着像是孩子发现珍宝般的惊喜。 “我才——”她抬眼,望进的却是他充满疲惫的神情,这令她不禁有些不忍,“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她关心地问。 他扯开衣襟,整个人抛进贵妃椅斜躺着:“我是累了,但还不至于累到对你失去‘兴趣’。”他眯起眼,对她勾起一个邪魅的微笑,“今晚。” 纵然经过一番阵仗,他可从未忘了他的“礼物”。 “你——”她杏眼圆睁。 既然还可以开这种浑笑话,那只证明他根本不值得同情! “过来。”他朝她招手。 她立在当场,硬是不肯移动半步。 望着她脸上的倔强,他不禁要怀疑,在她眼里,他究竟是不是个皇上?但,这不就是他要的吗?在她面前,他绝少自称“朕”,为的就是不要她为着他的身份而屈从,他要的,是完完全全的她。 但有时,他却恨不得可以以皇上的身份,命令她为他做所有事。纵然,那只会令得她恨他。 他放弃,却笑道:“我以为,你是个重承诺的人。” 什么意思?她皱眉。 “如果你不过来,要如何履行你对我的承诺?”他扬眉。 她浑身一震,望向床榻,再望向他所在的地方,双眼陡地大睁:“你——” “我的小白兔。难道你以为,男女之间的事,就只能在床榻上吗?”他摇头,口里啧啧有声,“太缺乏想象力了。” 她的双颊在瞬间涨得通红:“你怎么、怎么可以……” “履行你的承诺,或不?”他只要一个答案。 她停在原地,最后,她的骄傲令她迈开了步伐:“你要我怎么做?”她走近,冷冷地开口,但掩不住话语中的颤抖。 他缓缓地往后仰躺:“这——还需要我来告诉你吗?” 这不是她原先所想象的。她站立在他跟前,不知所措。她还以为,他会扑上她,然后迫不及待地要了她。但她却没想到,他竟要她—— 她毕竟还是个处子,这样的情况她怜未遇到过,更不可能知道该怎么做。搜寻着脑中少得可怜的讯息,她设法履行她的承诺。 他整个人往后仰靠在贵妃椅上,一双健臂搭在椅背上,修长结实的双腿张开,恰恰好留下一个仅能容身的间隙。 她走近他,犹疑着,该怎么能更接近他,却又尽量不碰着他。于是,她弯下腰身,手背在身后,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下。从这里开始,应该没错吧?她回忆着初入宫时,那些老嬷嬷们教导她们取悦皇上的技巧。 “唔,”他微微皱眉,“你可以再努力些。” 她微愠,收回了身子,却被他的一只大手紧紧扣住后腰,令她动弹不得。而她的双手,在他攫住她的同时,防御性撑在他胸前。 “我正在尝试!”她羞愤地回应。 要她做这样的事,已超出她所能接受的极限,而他,竟还要求她! “唬——小心你的态度。如果,你现在想反悔,我也可以改变我的决定。”他挑眉,“你知道,因为那个婢女,惹出了多少麻烦?” “不!”她紧张地制止他,“我不会反悔!”她不可能置小桃的性命于不顾。 他垂下眼帘,眼底有着得逞的笑意。当然,并未让她发现:“很好。既然你这么坚决,那我也就不好拒绝了。”他朝她伸出手,“来吧!”像只待宰的羔羊。 “你说的!”她为之气结,一把捉住他的衣襟,用力扯开,企图激他。瞧他装得一脸无辜的模样,其实大伙儿心知肚明,待宰的,根本是她,而她甚至得亲自送上前去请他饱餐一顿! “嘿、嘿,我可不偏好粗暴的方式。”他好整以暇地扣住她其实根本无法造成任何伤害的细腕,“慢慢来,别急,小白兔。” “你——一点皇帝的样子都没有!”她开始口不择言。 几句话,并不会令他动怒。他斜飞起一道浓眉:“男女之事,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否则照你这么说,皇上都用不着抱自己心爱的女人了?那么皇室岂不早就要绝后?” 她既羞又恼,但在听见他的话,却仍忍不住顿了一下。 心爱的女人? 他是在说她吗?她的心跳不由得漏了半拍。 “继续,‘朕’正享受着呢!”他刻意强调了那个“朕”字。 她一咬牙,将自己的唇再次凑向他。这回,她确实碰上了他的唇。冰冰的、凉凉的,还带着清新的薄荷气息。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她微微皱眉,加深了这个吻。她轻轻地舔吮着他的唇瓣,像是在尝着果子什么的。然后,她轻咬、以贝齿拉扯着他的。 渐渐地,她开始喜欢上这样的感觉。 唇舌相触的柔嫩和亲密,令她自下腹涌上一股热源,随即漫至四肢百骸。她的手下,是他坚实的胸膛。隔着衣裳,她仍可以感受到他的热度和心跳。 纵然,他未曾有任何动作或反应。但他加剧的心跳和呼吸,却令她有一种得意的快感。原来,她对他,并不是全无影响力的。她的脸颊开始灼热,心儿也怦怦地跳,几乎要跳出胸口。还是,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了?她无法细想。 亲吻,是这样的感觉?她没尝过,却开始对它产生了兴趣。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她早已经把他们的争执和约定全抛到九霄云外,剩下的,只是她正在专心做的事。 慢慢的,她本能地伸出小舌,撬开他的唇舌。湿濡、软软的。她好奇地更贴近他,将一只膝跪上了贵妃椅。 他禁不住倒抽口气,发出低吼。他的声音令她停下了动作,露出困惑的神情。他随即静止,不让她才开始的工作因此而停住。 该死的! 他握紧双拳。 纵然知道她是个生涩的处子,但她该死的生嫩技巧,却几乎要将他逼疯。而她,却只是吻了他。 吻他,然——然后呢?她突然停下了动作。要她剥光他的衣裳,她做不到;要她褪下自己的衣裳,她更不可能做,那——该怎么办? 她微微垂下眼睫,不经意间,却瞧见了他腿间的异样,她忍不住惊呼,跟着抽回了膝。 “啊!”一呼一移间,她整个人竟住后倒去,眼看就要硬生生地撞上地。 “你!”他一抽手,护住她的后腰,将她再次拉向他。砰地一声,她整个人撞上一堵肉墙。 痛!她按住自己的胸口。还来不及反应,另一双大掌却也覆上她被撞着的前胸:“怎么样,还疼不疼?”他的眉心整个揪结。 被他的大掌包覆着,她整个人几乎弹起,一种电流陡地窜过周身,她不由自主地轻颤。 “啊——”她整个人瞬间融化在他的手心。 察觉到她惊人的敏感,他露出一种诡异的神情,旋即,松开了手: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小心点。”他开口,低沉沙嘎的嗓音却泄漏了他的欲望。 “我——没事——”她仍陷在情欲中无法答话,拔了尖的干涩嗓音,仿佛不是出自她的喉咙。她忍不住望向他离开的手,仿佛渴求他再一次的碰触。 为什么,光是那样,她却像是整个人要融化? 她心跳,亦心惊。 “没事,就继续。”他直勾勾地望着她,眼底闪着熠熠的光芒。 “我——不能。”她别过脸,无法承受他那灼热的视线。她无法、不知该如何继续。 不能?!他倏地起身:“来人。” “慢着!”她的手迅速地挡住他的唇,“我没说我不愿履行承诺!”她解释,“只是我——不能——不知道该——” 他挑挑眉,勾住了她的手腕:“你的意思是——要我接手?” 勉为其难地,她点了下头。 “这可不成。” 第12章 他松开了手,双手作投降状,“君无戏言,朕早答应了不碰你。”他低头凝视她慌乱的眼,“当然——除非你求我。” “我——求你?!”她的双眼陡地大睁。 “嗯、嗯。”他摇头,“错了,不是这样的语气。朕相信,你可以再做得好些。”他望住她。 她抬眼,握拳、却又放下。张口、却又缩了回去。 “皇上……求你……”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 “嗯?求朕?”他故作听不见。而且,他不喜欢她称他为皇上。 “是的!我求你!”她大声地回答,太明白他的心思。 “求我什么呢?”他稍稍满意,却仍不放过她。 “我求你——抱我——” 话还没说完,他将她整个儿拦腰抱起,大步走向床榻:“我等的,就是这句话。”几乎是猛烈地,他吻住了她。 接下来的,全由他接手。 第七章 她枕在他的臂上,双眸无法离开他孩童般的睡颜。 伸出手,她轻轻地、摩挚着他的颊,顺过他浓密的眉和发。 这是她的男人吗?是,也不是。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但却不是属于她的——这样的事实,令她胸臆间竟涌上一股悲哀。她还以为,这会是一个结束的开始。但经过昨夜那样的缠绵,她仿佛觉得自己的身与心,在瞬间被涨满,却又被抽空。 几度,在两人灵魂与身子交缠时,她感到自己是那样地受着眷爱、那样贴近他,一种她属于他,而他也属于她的满足,让她以为,此生似己无所求。 多希望,时间可以这样永远停驻。 可能吗?李焰。她在心中这样问着他,一只纤纤玉指不舍地在他眉眼间流连。这个她早已爱上,却不敢承认的男人,当他再睁开眼时,一切会不一样吗? “唔。”睡梦中,他轻轻地皱起了浓眉。 她倏地缩回手,害怕惊醒他,更怕,他醒来之后,会以什么样的神情看待她?她再清楚不过,他之所以不肯放开她,只是为着她的美貌。现在;他得到了她,那么将来呢? 当他不再想要她的时候,他会放了她吧?但在想到这样的情形时,她的心却忍不住紧缩。 “醒了?”一个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际回响。 她猛地一震,险些停止了呼吸。 “怎么了,不认得我了?”’他的唇不由自主地上扬。 经过昨夜,他知道她接受了他,这令他心中充满了喜悦。就算前面有再多困难,有了她、为了她,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和回应,只是护住心口,像是就可以守住自己一颗心般,怔怔地望着他。 他微笑,侧过身轻吻了她的颊:“我得去上朝了。如果再不起来,怕就会害你变成祸国殃民的妖姬了。” 妖姬?她突然觉得一阵心痛。 是了,她这一辈子,就注定了什么也不是。曾经,她是爹娘的掌上明珠;曾是先王的昭仪;曾是,一个殉葬的女人;而现在,她却是个名义上已死之人,被深藏在太子寝宫之中,永不见天日。 妖姬,她忍不住自嘲,称得上妖姬的女人,也得要是个见得了光的女人吧! 但,他的亲昵却仍令她不由自主地心悸。 这样的心痛与心悸,竟像是有人在她身上放了一把火,无时无刻不在烧灼着她。 “冰芯,待处理完朝政,我就回来陪你。”他像是一个丈夫对妻子般温柔地说着。 她不禁迷惘。 丈夫和妻子?多么遥远的奢望。 他的态度和话语代表了他还要她?一时半刻间,他还不曾厌倦她?应是这样的。 她知道自己是个极美丽的女人,如果他曾发现的话,他也会知道她是个极聪明的女人。这样的她,并不会让男人太早厌倦她。这也就表示,她若想离开,只是遥遥无期,除非,她的青春美貌不再,除非,她——做些什么? “昨夜的一切,只是在履行我的承诺,不会再有第二次,皇上也不需要因此承诺我些什么。”她开口,要费尽极大的力气,才能维持冷然的态度。 他的一双剑眉斜飞上额:“你、说、什、么?”一字一句,竟像是自牙缝间迸出来的。她永远知道如何能激怒他!他压下怒气倏地起身,拣起床边的衣裳道,“替我更衣!” 她跟着起身,披上衣物,顺从地为他着衣,却不说一句话。 他让她套上龙袍,望着她在他身前的每一个举动和表情。 这女人,并没有因为他的命令而发怒,相反的,她却温顺地低着头,替他整理衣襟、顺过衣摆,甚至,当他刻意地不肯合作,令她极困难才能替他系上腰带时,她也只是微微地皱起眉心。 这令他愤怒。 她的一言一行,时时都牵动着他,然而无论他做了什么,却激不起她心中的涟漪。 “抬起你的头!”他狂傲地命令。 在经过昨夜之后,他几乎可以确信,她对他是有着感情的,甚至地可以确定,她的一颗心早已属于地。但为什么,她竟可以如此冷血地说出那些话,仿佛他是个以人命为条件,夺取她贞操的无耻嫖客! 该死!她竟可以如此对待一个大唐帝王! 她抬头,却仍低垂着眼睫。举动和神情可以控制,但眼神,怎能骗得了人? “皇上,再迟,就要错过早朝了。”她提醒他。 “你——”他健臂一伸,勾住她的腰身,“要怎么做,你才会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进?”他寻求一个答案。 他话语里的真切,令她忍不住抬眼:“你真的——要我?” 她说不出“爱”这个字,她怕、怕他只“要”她。 “我当然要你,否则,我不会将一个足以动摇我王位的女人留在身边。”如果此时,任何一个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都足以要了她的命,和他的帝位。 他“要”她,就等同于爱。他要她。也爱她,她不可能会不明白。 她再次垂首,眼底却添了一抹哀愁。 他“要”她——她默默咀嚼着他的话。 “告诉我你要什么!”他紧紧地箍住她。 “我要——”她凝望着他坚实的胸膛,迟迟没有答话。 “说,只要我做得到。”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际回响,“别忘了,朕是大唐天子,只要你开口,我便做得到!” “真的?”她突然仰起头,眼底闪着难辨的情绪,“那么,我要你——让我成为大唐的皇后。” 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数种神情,她竟必须克制住自己冲口而出的呐喊——”我要的,只是一个只属于我的男人、一个深爱妻子的丈夫!” 但,她的皇上,永远不可能做到。 大唐皇后!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他还以为,燃什么都不要。 却没想到她几度求去、以死相逼、用尽心机,为的竟就是要成为他的后、大唐后宫之主?! 他瞪大了眼,望住这眼前他所深爱的女人。是的,深爱,他悲哀地想。她以为让他夺去了她的贞操,就可以对他予取予求? 原来,她和其他的女人并没有不同;原来,是他看错了她。一阵心血翻涌,几乎蒙去了他的心智。 “一个先王的昭仪,也妄想成为我大唐的皇后?”他硬生生地戳破她的美梦,“叶冰芯,你太痴心妄想了。” 如果,她不是如此功利;如果,不是让他发现她在利用他,那么,无论有多少阻碍,用不着她提,他都不会舍得让她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 但这愚蠢的女人,竟在这时提出这样的要求,无异是暴露了自己的野心、也断了自己的后路。 而该死的是,即便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他仍无法停止对她的迷恋和渴望。 “是皇上说的,只要我开口,你便做得到。”她不害怕他的怒气。只是,他脸上的厌恶,却令她无法直视他。 “是吗?”他推开她,“所以你等的、盼的,就是朕这一句话?” “皇上想留下我,却将我幽禁在太子寝宫中。”她抬眼,“本来,受到皇上的眷顾,该是每个女子毕生所求,但眼前的情景,却不是叶冰芯所愿。如果,有名有分、有权有钱,谁不爱在皇上身边 当个宠妃?可我呢?就像只被豢养的囚鸟,当还能发出美丽的声音时,皇上的心思始终在我身上。等到有一天色衰爱弛,一个先王昭仪的身份,就足以成为我的催命符。”她敛眉垂首,“相信皇上也不愿让人知道,自己抢了先王的女人吧。但皇上若封我为后,一切便不同了。” 这,是她的真心话。只是,她并不真的想当皇后,除非,她的皇上只有她一个女人。 他蹙起浓眉。 不知为何,她的说法虽无漏洞,但隐约中,他却觉得有些不对。 这像是她会说的话,却又不像。 他知道她宁可回乡,也不愿过着不见天日的富贵生活;他知道她不可能与后宫众多女子共事一夫,那么,她又怎可能要求成为一个皇后? 没错,他是可以封她为后,只要他解决了她曾是先王昭仪的身份——但这并不是件易事。 “不过,还有另一个问题。就是我的妒心重,根本无法忍受圣上有三宫六院、众多嫔妃。若是我做了皇后,皇上的后宫里,就只能有我一人。但我想,这对一国之君来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如果……皇上真办不到的话,我要求的也不多。不如,请皇上让我出宫回乡去吧!这样,也不算是皇上违背了对我的承诺。” 第13章 是了。他的眼陡地一亮。 原来如此。 “叶冰芯,”他上前一步,锁住了她精巧的下巴,“你以为你能骗得过我?” 她的双眸禁不住睁大:“我不懂皇上在说什么?” 他逼近她:“你是我的。”他再次宣示,“无论你的身与心,都属于我,别想否认。”他扣住她摇晃的脑袋,“我太了解你了,小白兔。如果你的心中没有我,昨夜,你不会那样热切地回应我。别说,那只是你的承诺,你不可能骗得了我!” 她如遭雷击。 再一次的,他轻易看穿了她的心。 他松开她,而她,却仓皇地后退:“别想再躲我,也别再欺骗自己,更不要想尽任何办法让我送走你。你属于我,这样的事实,不可能改变——永远!” 一番话,逼出了她的真心,却也宣示了他对她永不改变时情感。如果,她可以听出来的话。 “不,”她仍想否认,“你只是在自说自话,事实并不是你说的那样!”但话语中的急切,泄漏了她真正的心思。 他们两人都清楚,真正在自说自话的,是她。 “事实究竟如何……”他挑眉,“你心里清楚,用不着我多说。” 知道已经到了极限,他不再逼她:“我必须上朝去了。等会儿,我会要人放那个受罚的小宫女出来服侍你。”他踏出宫门,“对了。”他突然回过头,“跟你一样,我也不喜欢后宫有太多等着我临幸的女人。” “嗯?”他突如其来的话语,令她困惑。 “所以,关于立后一事……朕,如你所愿。” 她胸口猛地一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疯了吗?! 金銮殿上,刚刚宣布了新王将广征秀女、纳妃封后的旨意,群臣的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而他,也算暂时松了口气。 至少这些文武百官们,短期内不会再老想着要逼他纳后。 “臣启皇上,先王驾崩即将百日,为感念先王之德,臣请奏在先王冥宫之中大行祭典,并让宫中新进的舞伶与乐女在冥宫中献舞,以慰先王在天之灵。”待一切告一个段落,文丞相上表请奏。 “哦。”李焰眉一扬,“文爱卿设想周到,先王百日之事,就依卿所奏。只是……朕何时要人找来新的舞伶和乐女?” 他对此并无太大的兴趣,这点,文丞相应该只会不清楚吧? 文丞相上前一步道:“禀皇上,新进的舞伶与乐女是臣特别为皇上所安排的。微臣听说先王甚爱乐舞,所以在未事先禀明皇上之前,便先将舞伶和乐女带进宫中,还请皇上恕罪。” “哦。”是这样吗?“既是如此,文爱卿尽管放手去做吧。”只是——有些事不得不防,“还有一事,一并宣布下去。先王百日是为告慰先王在天之灵,尽可以在冥宫之中举行典与乐舞。但先王放置石棺之处,绝只可让任何人侵扰。为安全起见,即日起,朕派殿前护卫十名于地窖前日夜看守,无朕的命令,谁也不许出人,否则——杀无赦!” 他绝不会让任何人进入石棺停放之地,发现里面没有叶昭仪殉葬的骸骨。之前,他并不是没想到要派人看守,但几经考量,冥宫石棺安置处本就机关重重,毋需再多派人看守,若贸然行动,未杆引人疑窦。现下,恰恰有这样的机会让他安置人手,着实令他安心不少。 文丞相无心之举,却顺水推舟解决了他的难题。 不过,人被他救了出来无妨。但石棺边没有骸骨,却太容易被发现了。关于骸骨,他得尽速处理才行。 听见皇上的旨意,文丞相一凛:“臣谨遵圣旨。”但不知为何,他平日温和的面容上,竟出现了些许愁容。 “什么?!不能进去?”一个清丽的女声,响遍了丞相府的后院,“你再说一遍!我千方百计才来到这里,你却告诉我不能进去?” 他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噤声!我会再想办法的。”将她带入丞相府,已是犯了大忌,他可不能再让她被人发现。 “办法?怎么想?你原先也不是说有办法的吗?”原先急切的声乏,却渐渐变成了哽咽,“皇上都已经下令,还派出殿前护卫,就算你有通天的本领,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些武功高强的殿前护卫?” “你先别急,解决事情并非只有武力可行。”他眉心揪紧,看见她的泪水,让他几乎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和沉稳。 古书上说,女人是水,是祸水。果然这样的水、却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本以为,原先的计划已万无一失,但他万万没想到,皇上却会下这样的命令。 当然,守卫先王棺木在情在理都无不妥,只是命十名殿前护卫日夜看守,还对出人者下达格杀令,这…… 一时间,他无法确定其中有何异样,但,其中必有隐情。 “文不行、武不行、这不行、那不行,到底什么才行?”她用力抹去自己的泪水,“那天,要不是你拦下我,我早就进去了!瞧,现在连只蚂蚁也近不了石棺,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她的一双眼和那小巧的鼻子,竞红得像只兔子。他望着她,却未曾听见她的指控,只是看得痴了。 “文书呆,你究竟有没有听见我的话!”她急了,大声对他吼。 “听……”他这才回过神来,“听见了。” 她叫他什么?文书呆?他微微皱眉。 “然后呢?”她皱起小鼻子,“你不是说有办法的吗?”这男人,一愣一愣的,实在很难想象,他竟会是当今状元和丞相。 她应该相信他的吧? 除了皇上,最大的应该就是他了。如果他再泪有办法,恐怕这一辈子,她连姐姐的尸身都无法见着了。 他点点头,望着她泪痕未干的小脸,几度伸手想替她拭去颊上的泪:“会有办法的。”无论如何,他答应她的,便一定会做到。 “真的?”她眼中这才露出了原来的光彩。 他点点头。 “谢谢你!”她开心地搂住他的颈子,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姐姐,舞秋来看你了。 她不禁泪盈于睫—— 姐姐放心,无论如何,舞秋也要将你的遗骨带回清泉镇,让你每天都可以看到亲人们。只要让舞秋找到你,舞秋一定马上就带你离开那个黑暗阴冷的冥宫,远离那个该死的老皇帝! 新王将选秀女、策后妃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也传遍了整个儿皇宫。 无论是已婚未很有机会没机会的,都期盼着自己或是哪个亲人能飞上枝头,好让全家人也跟着鸡犬升天。更令大伙儿兴奋的是,新王是个年轻英挺、有为仁德的仁君,哪家女儿进了宫,都是天大的福气啊! 就在这样的传递中,大伙儿才发现,原来皇上不是不爱女人,而是不想在先王驾崩尚未满百日之时,举办这样的喜事;至于皇上暂时不迁出太子寝宫,也是为了让先王的魂魄在尚未离开人间之前,能停留在自己熟悉的地方。 于是,大伙儿纷纷传颂着新王的孝心与仁德,而原先断袖的传闻,自然也就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听到这样的传闻,李焰满意地笑了。 文丞相办事的效率果然不差。 不但一次解决了两个危机和难题,还反倒将他的声望再往上提了一层。亏他想得出,以流言制流言,倒真是不错的法子。 只是接下来,该如何处理被选人宫的秀女,以及如何让叶冰芯换个身份出现,倒是个令他困扰的难题。 秀女?冰芯? 糟了!他拍案而起。 他突然想起,他根本还来不及向她解释选秀女入宫一事。更糟的是,在告诉她之前,他早已答应她只会有她一个女人、只有她是他的后。 该死! 一想到她听到这些传闻时,会是怎样的心情,他的心也跟着揪紧。 他无法想象,当她知道他要广征秀女、策后封妃时,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来人!摆驾回宫!”他一刻也不停留地赶往太子寝宫。 深怕,稍一晚了,便再也无法挽回她的心。 第八章 “冰芯!”一进太子寝宫,他出声唤她。 冰芯正在与小桃研究着刺绣,才一听见他的声音,她竟像是突然变得慌乱,忙不迭地起身迎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向他。但待一与他相对,却不觉涌上一股娇羞和无措,一时间,她竟不知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乱了。她心乱如麻。 “怎么了?”察觉到她不寻常的神情和反应,他不禁心惊。是因为听见了不该听的消息,所以生气了?可……他细细审视着她的脸庞,却发现她不是气也不是恼,反倒有一份少在她身上见到的羞赧和娇柔。 是他……看错了吗?他整个人征住了。倏地,他瞥过头,询问式地望向她身边的婢女小桃。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还没听见消息?还是,听见了消息,只是还没发作? “奴婢叩谢皇上不杀之恩。”小桃倏地跪下,明白了主子的疑问,她悄悄地摇头,顺道比了个杀头的手势。 李焰一见,心上便有了底。 还没有人敢将他要选秀女封妃的事告诉冰芯。算来,这叫小桃的婢女还算聪敏,同样的错,没再犯第二回。 “平身。”他挥挥手。 “谢谢你放小桃出来。”虽稍有些示自然,冰芯仍上前替他褪下朝服,换上宽松的衣物。 他有些受宠若惊。就因为他放出一个婢女,所以她待他这样好? 第14章 “冰芯。”他反手捉住她的手。 她的脸微微羞赧,却没有挣脱:“你——这样,我没法子替你更衣。” “别管这些了。”他一把勾过她,将她紧扣在自己怀里,抬起她精巧的下巴道,“我们之间,还有比更衣——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语带暧昧。 她不自在地扭动着身子:“别这样,这里还有人——”但他的举动,却像在她身上放了一把火,她全然无法自持。 察觉到她的反应,他满意地发现,经过昨夜,她对他的碰触,竟益发敏感了:“有人?”他稍一扬眉,身旁所有的奴婢全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就只剩我们两个,没有别人了。”他拥紧她。 他不明白是什么使她的态度软化了?是因为他将封她为后的承诺?还是,他对她的爱感动了她?无论是什么,他极满意她现在的情况。这是他认识她以来,头一次见到她主动亲近他。 他的心狂喜。 “你对我——是真心的?” 才一开口,她便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老天!她怎会这么问,怎会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这无异是在告诉他,她爱他,而她渴望确定他对她的爱。 他的黑眸眯起:“你要我如何证明呢?我的小白兔。”话虽是问句,但其中时情意却昭然若揭。 她垂下眼睫,颊上染满了红晕。 他其实不必证明,她早已得知他心意。但反倒是在确定他的心意、承认自己的心情后,她跟着不安起来。从来,她没想过自己会这么问,甚至,从未想过自己会出现这样小女儿的心情和娇态。但在他面前,她竟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但奇怪的是,她并不讨厌这样的自己。只是,仍有着些许的不安。 “为什么是我?”他爱她的什么?美貌?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她渴望知道更多。 “因为你美丽、勇敢、坚强、充满智慧、充满灵性,因为似——是我最特别的小白兔,没有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他给她她所想要的答案。 她的眼波流转,写满了柔情。 “那么你呢?”他继续问,一双簿唇贴近了她的,他的呼吸,就在她的唇畔,“你对我,有没有一丝真心?” “我——” 她还没开口,便被他欺上来的轻啄打断:“别说,用行动向我证明。”他的气息流连在她的唇边齿畔,如同一个调皮的精灵,不断诱惑着她。 “别……”她拒绝接受诱惑,却全然无法自持。 就在她开口抗拒时,他灵巧的舌轻易地滑进她唇间,吸摄着她的芬芳。 天!她始终如此甜美!他低吼,本能地锁扣住她的腰身。终于,她肯稍稍放松,承认她对他的情意。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以她的性子,这已经等于她在对他说爱他。 他将她拦腰抱起,带上床榻。而他的唇舌与双手,却从未停止在她身上为她制造更多的奇迹。 “天——” “叫我焰——” “我——”她摇着头。“啊——焰——” 女人需要听见男人说爱,才能确定他的爱。而男人相信的,是女人肯给他的“真实”的爱。 纵然贵为天子,在最心爱的女人面前,他不过是一个男人。 “我们必须要谈谈——” 激情过后!她侧躺在他胸前,让他自身后紧紧地搂着。像两只契合的汤杓似的,她窝在他怀里。 天!他忍不住一抚额头:“谈?谈什么?”这种时刻,最不需要的就是谈话。 她轻轻扭动着,催促他放开她,然而,殊不知这样的举动却只是引发他更强烈地反应。他紧 搂住她,一只大手顺势滑下她的小腹。 “你——”她有些气馁,心跳却不争气地跟着加速。 看来,她是无法改变他这充满占有性的举动了。既然只能用这样的姿势谈话,她侧转过身,试着尽量不碰到他其他的部位,或许,这会让他专心些了。 但才一旋身,她便知道她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她的脸在瞬间涨得通红。 抬眼望他,他却以一副无辜的表情朝她微笑:“不能怪我,是你太迷人了。”他附在她耳边,以低沉的嗓音诱惑着她。 她为此而颤抖。事实上她怀疑,以这样亲密的姿势谈话,他根本不可能听进她的任何话。不,应该说,她根本不可能完整地说出她想要说的话。 “我认真想过了,你不能一直将我留在这儿。”她抬眼,凝视他的黑眸。 他眯起眼,一张俊脸在瞬间变色:“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他起身,不想再谈这个无谓的问题。 “没错,但我也已经厌倦像个犯人似的被关在这里的日子。多一刻都无法忍受。”她按住他的胸膛道,“而且,所有的事我都听小桃说过了。” “什么?” 所有的事?所有的什么事?又是那个该死的小桃?! 她起身,捉住险些滑下她胸前的被褥:“你别再瞒我了?” 他不动声色:“我不记得瞒过你什么。”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溜过她雪白的酥胸,“倒是这个——”他伸手,扯去她捉着的被褥,“不需要。” 下回他得记得,命人将寝宫生起炉火,把这些遮去他美景的被褥全都烧掉。当她与他在一起的时候,他要看见的,是毋需遮掩的她。 “啊。”她惊呼,忙不迭地抢回被褥,护住自己。 该死!他低声诅咒。该死的被褥、该死的奴婢。 “到现在,你还不肯说真话?”她显得有些激动,“我早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那个不实的传闻而引起的,如果我在这儿一天,事情就永远不可能解决。” “冰芯,给我一点时间,会解决的。”他蹙起浓眉,试着提醒自己,她之所以会这么激动,是因为她在乎他们两人的未来。 “时间,我怕的就是你没有时间。”她激动地挥着手。 “我不想因为我而让你成为敌人的箭靶,”她说,“我不要你为我冒生命的危险。” “相信我,下诏选秀女和纳妃只是个幌子。”他道,“我答应过,只愿娶你为后。”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时停下。 “你说什么?”他下诏选秀女? “你说什么?”她说的不是选秀女的事? 该死! “我以为……”她望住他,整个人冷了下来,“原来你是因为要选秀女而来向我解释……”她的心也凉了一半。 当她正在为他的安危担心时,他却计划着要选秀女、纳妃嫔。那么,他曾说过的那些话,要她成为他唯一的后的那些话,又算什么?! 天!甚至,她才刚上过他的床! “事情不是这样的……” “皇上,我相信,以您的身份,应该用不着向任何人解释任何事。”她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冷漠,是她制止心痛时唯一方式。 他蹙眉:“冰芯,别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 她未曾因他的话而改变:“我以为,因我而起的断袖传闻,使你的声誉受到了伤害,听小桃说,宫里有些阴谋份子正准备伺机而动,所以我担心,如果被人发现我的身份和行踪,不只是我,连你都会有生命危险……不过现在看来,我的担心应是多余的了。”她禁不住冷笑,却惊讶地发现,她竟连冷笑都笑不出来。 “冰芯,那只是权宜之计……”原来,她是在为他担心。更该死的是,根本没人把选秀女的事 说出来,而是他自己—— 她杨起手:“什么都不用再说。”她的声音冷得出奇,“既然你对未来都有了打算,也用不着我替你多担心了。现在,你只要放我出宫,就什么事都没有;你依然可以安安稳稳地做你的皇上、选秀女纳妃嫔,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她早知道她不可能这样留在他身边,但为什么,听见他违背之前的承诺时,她仍会觉得伤心。 不,不是伤心,而是心痛。 一种她几乎无法承受的痛。 “你不相信我?” “相信?”她苦笑,“你要我相信什么?就算我想相信,事实又由得了你我?” 他捉住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我要你知道,若做不到的事,我不会轻易答应。”如果他所做的一切都需要解释,那么未来,他又要如何与她共度? “就算我相信又如何,你要如何向众人解释我的身份,又要如何安排那些被选入宫的秀女和妃嫔?打入冷宫?还是将来让她们陪葬?”她忍不住讥刺。 “叶冰芯,既然你不信我,为何要将自己给我?”她的不信任,令他心血上涌。信任,难道不该是爱的一部分吗? “那是承诺!为了救小桃!我不得不!”她嘴硬地反驳。 不得不?!该死的女人!她竟用那样的字眼来形容他与她的第一次!“第一次,或许是的——如果你没有发出那些娇吟的话,或许我会相信。但第二次呢?别说是你爱上我取悦女人的技巧!”被她的回答所刺激,他忍不住反唇相讥。 “李焰!”她几乎尖叫。 他摇头:“不是这一种,试试另一种,更销魂的。”他不放过她,“还是,没有我,你办不到?” “你该死!”她起身,一掌掴向他。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响彻寝宫。 他并没有伸手去挡。 “怎么,我说得不对?”他舔舔颊内。 “对!”她找到自己的衣物,迅速地穿上,“你说的该死的对极了!” 第15章 她的双颊因怒气而嫣红,双眸却因羞愤而蓄满泪水,“既然在你眼里,我是如此不堪,为什么你当初不让我死了算了,要不,现在将我送出宫也不迟!”她吼。 他沉默,为自己的失言和苛刻。但说出的话,已无可挽回。 “你——” “皇上!皇上!” 正当他想开口,寝宫外却传来一声急似一声的叫唤。 文丞相?!这时候,他到这儿来做什么?他应该知道,太子寝宫除皇上之外,不许任何人出入,而他竟胆敢违抗圣旨,这表示—— 李焰倏地起身着衣,跟着一把捉住她,替她顺过身上的衣物。“进到纱帐内等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纵然气愤未消,她也看得出事态紧急,没有开口,她点头应允。 “等等。”他突然转身,一把抽出墙上的佩剑。 “你——”她瞪大眼。 一瞬间,刀起刀落,一片轻纱缓缓自床边落下。他抬起,盖在她的头上,“别拿下,别让人看见你的脸。”隔着纱,他凝望着她的双眸。然后,毫无预警地,他狠狠地吻住了她。 良久,直到他觉得足够,才松开扣住她后颈的大手:“去吧!” 她后退,脚步却是踉跄的。为着他的吻。 待看不见她的身影,他才转身朝宫外道:“文丞相,进来!” “是。”久候的文丞相毫不犹豫地直奔进寝宫,“皇上,事态紧急,请恕臣无礼。” “说!” “臣得到线报,宫外三十里处,来了三皇爷的人马,说皇上违反伦常,受妖女迷惑,在寝宫里私藏了先王的女人,于大唐律法不容,现正带了禁卫军三千,要皇上给群臣百姓一个交代。”文丞 相一口气将事情始未说完。 “三皇叔——”李焰咬牙,“朕早等着他了。父王在位时,他就已有篡位之心。朕即位后屡次放他生路,没想到他竟敢这样明目张胆!” “皇上,怕的不是三皇爷的胆,而是让他敢这么做的证据!”他一语点醒,“皇上身边——” “朕明白。”他打断他的话,“朕要赌上一赌。传朕旨意,命禁卫军稍作抵|qi|shu|wang|抗后放行。” “皇上,无论您放不放行,三皇爷都会硬闯,臣以为,请先将那个女人交给臣,以免事情生变。”文丞相提醒。 “交给你!”李焰大怒,“你想做什么?你以为凭朕的能力,保不住她的性命?朕绝不会让她成为政争下的牺牲品!” “皇上请息怒,将她交给臣,臣先想办法将她藏起,至少,先避过这次的危险再说。否则,若让三皇爷发现,不但坏了皇上的大事,也恐怕事出万一,伤了她的性命。” “我跟你走!”不待他回答,冰芯径自从纱帐后走出。 好一个绝色女子! 文丞相不由得看得痴了。纵然蒙着面纱,但她苗条的身段、动人的语调和隐约可见的姿容,这绝对是一个足以倾国倾城的姿容。 难怪,皇上愿为她冒这样的危险。 而无论眼前的女子是谁,光凭她有勇气走出来,就足以证明她值得皇上这样的对待。不过片刻,她己赢得了他的尊重。 “没有我的命令,你为什么出来!”李焰暴吼。 “我必须。”她无视于他的威吓,转身向文丞相道,“无论你要带我上哪儿去,我跟你走。” 她爱他。 她不能连累他。 “皇上?”文丞相起身,征求皇上的最后同意,“事态紧急。”眼前这女子,不同于寻常。 李焰上前,勾住了她的纤腰,力道紧得几乎令她窒息:“你要带她上哪儿去?” “现在要出宫是绝不可能的。”文丞相回答道。 “臣以为,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明日,就是先王百日,臣准备将这位——”一时间,他不知如何称呼。 “白、白姑娘。”她回答。 李焰一怔——白? 为什么是白? 文丞相称呼过后,接着道:“臣要请白姑娘必须委屈几天,暂时委身在先王冥宫地窖内,待一切平静后,臣再思对策。”他转向皇上道,“皇上,现在冥宫之外多人看守,臣请皇上赐与信物,好让臣可以支开那些禁卫军。” 冥宫地窖?! 冰芯猛地一震,身形往后退,却被李焰一双臂膀牢牢扶住:“你——”他扬眉,询问着她。他也清楚,除了那里,没有更适当的地方。但如果她有一个“不”字,无论如何,他绝不会让她再回到那儿去。 她非去不可。“我去。”她点头。 “皇上。” 李焰扯下自己腰间的玉佩交给他:“小心行事。” 文丞相伸出他的手:“白姑娘,请随我来。”他自怀中掏出小太监的衣物,“事不宜迟,请白姑娘将这一身衣物换下,我们立刻就走。” “文丞相,我走了,那么皇上的安危——”她担心。 “请白姑娘放心,皇上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安排,性命无虞。” 听见这番话,她才松了口气。 “冰——”他出声,不愿松开她。 “嘘——”她捂住了他的嘴,不愿他暴露她的姓名,“我不会有事的。”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他顺势亲吻了她的手心,再吻上她的唇。在她的唇边,他低声叮嘱道,“记住,出了这儿,你不再叫叶冰芯。叶冰芯已经死了,死在先王的冥宫里,别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 “我明白。”她缓缓点头,吞回盈眶的泪水,“那你——” “我是皇上,记得吗?”他笑,却为她的心思而震动,她是关心他的。 “我走了。”她无法再多说其他。 “白姑娘!”文丞相催促着。 她点点头,拉开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跟着文丞相的脚步,离开了太子寝宫。 该死!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李焰的手重重捶上石桌。什么大唐帝王!什么一国之君!他什么也保不住,却让自己的女人再次陷入同样的险境中! 他甚至连一个普通的男人都不如! 该死的! 他狂暴的吼声,在寝宫内回响着—— 第九章 “皇上!臣等请求进入太子寝宫,以清君侧!” 寝宫之外,三皇爷带着三千土兵,直逼太子寝宫。 该来的,总算来了。 李焰面无惧色,信步走出寝宫之外,面对三千叛军:“三皇叔,带兵入宫可是重罪,皇叔你,不会不清楚吧?” “臣斗胆!”三皇爷手持长剑,上前一步道,“臣听闻皇上受先王昭仪所惑,将之藏于太子寝宫,夜夜笙歌,臣以为,此举有违伦常、天理不容,是以持正义之剑,准备为皇上效力。” “先王昭仪?”李焰冷笑,“先王的昭仪不是在冷宫里,便是已被送入道院,不知三皇叔指的是哪位昭仪?” “皇上说笑了。咱们宫里,就有位死而复生、年轻貌美的叶冰芯叶昭仪。这——皇上该不会不知道吧?” “叶昭仪,已殉葬之人——三皇叔,朕没听错吧?”李焰轻笑,“说朕跟一个已死的女人在一起,三皇叔,你是在咒朕吗?” “皇上没有听错,臣也无意冒犯,不过真相如何,让臣等进去瞧瞧便知。”三皇爷一挥手,就准备大举进攻。 “慢着!”李焰眯起眼,“尔等持剑擅闯太子寝宫,如果——朕说你这是阴谋栽赃、预谋逼宫呢?” “皇上,杀头的罪名,臣担当不起!”三皇爷冷笑,“若非有足够的证据,臣怎敢贸然行事?若皇上记性好的话,应该还记得,皇上的兵法正是微臣传授的吧?” “担不起?那么在朕眼前的,又是什么?”李焰低吼,“别说清君侧,就光是你给朕安的罪名,就足以让朕判你个逆君大不敬之罪!” “皇上,臣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又怎敢轻举妄动呢?”三皇爷作揖,眼底闪着的,却是得逞的异样光彩,“还请皇上让出一条路,好让臣等为皇上清除妖女。” “三皇叔,”李焰一手握拳,一手按在佩剑上,“朕让开一条路让你进去可以,你……若寻不着你要找的人,这逼宫逆君之罪可不轻哪。” 三皇爷闻言一震:“臣的消息不会有错。” 那可是皇上身边的人,亲自见过那女人的。 “是吗?”李焰眉一挑,一挥手,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么,三皇叔请进。一切后果,请皇叔自、行、承、担。”他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这番话,反倒教三皇爷退缩了。 如果,通风报信的人出卖了他,或是,他来得迟了些……不!不可能,三皇爷摇头否认这可能。他是一接到线报,就立刻赶过来的,而且,在他来之前,皇上和那女人还在床榻上缠绵,瞧皇上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想必,那女人一定还在里面! “给我搜!”三皇爷下令。 李焰没有阻止,只是冷冷地望着大批人马涌进太子寝宫。待三皇爷经过他身旁,他只问了句:“为什么?” 三皇爷愣了一愣,随后笑道:“皇上,不为别的。今天若不是你,我会做得更绝。”言下之意,他到底顾念了叔侄之情。 李焰浓眉一挑,望着他冲进寝宫。 愚蠢! 愚蠢的叛徒,更不值得原谅! 三皇叔会反,他早有心里准备。在这之前,他曾推测过数个他可能起兵叛乱的时机,也安排了应对之策,但却没想到,他竟会选择如此愚蠢的方式。 第16章 确切的证据?他冷笑。未曾握在手中,掐在掌心的,全不算是证据。 若拿了这点想要逼宫,无异是自寻死路。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反叛者的结局自古皆然。而像三皇叔这样愚昧的叛臣,早注定了要落草为寇。 别怪他心狠。身为帝王,他若心软,下一个该下地狱的便会是他。 “撒手!”等到最后一个人进去,李焰一抬手,太子寝宫的大门突然被重重地关上。而且,落了锁。 一群禁卫军旋即将太子寝宫团团围住。 “皇上,臣救驾来迟,请皇上赐罪。”禁卫军统领上前请命。 “将里面的人全都给我捆起来,送交刑部!”他下令,“廖统领——” “属下在!” “下回,要是再有这种事,提头来见!”李焰拂袖而去。 他身进的人勾结了三皇叔,三皇叔身边的人勾结了文丞相,官场宫里,没个真心。当日登基,他便知道会有这些企图夺位之人,但真正眼见自己至亲的人叛乱,他的心绪仍久久难以平复。 权位——真值得以性命感情相搏吗?忆起儿时与三皇叔相处的情景,他不禁怅然。 现下,他拿下了三皇叔,其余的人,约莫也会在最近发难吧!那些人个个是他的至亲,却个个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先王百日祭典是那些叛军最后的机会,否则,一旦错过,他的基业人脉已固,其他人就算再想反叛,也不可能动摇得了他。 看来,文丞相的心思与他一般无二,早已准备将所有的叛臣在祭典当日一网打尽。那么,他应该可以信得过他会好好安置冰芯吧! 事实上,他担心的不是冰芯的安危。 正如文丞相所言,那里再安全不过。他怕的是,她的害怕。 他曾亲手将她自冥宫中救出,见过她的坚强。也看到她的脆弱。他不知道,再次回到冥宫之中,她能不能承受那样巨大的恐惧。 为此,他的胸口揪结。 因为他的自私,她却必须忍受那样的折磨。他无法原谅自己,却更不愿放她离开。眼前,就只有一个“等”字。 但“等”这次的危机过去后,他又该如何安置她? “皇上……”不知何时,文丞相已来到寝宫,找到了他。 “都安排妥当了?”他头也不抬。 “禀皇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文丞相回禀道,“饮水、粮食、衣物,白姑娘待在冥宫地窖里,十分安全。” 李焰跟着提高了声调。“火呢?灯呢?你没给她点灯或烛火?”那里伸手不见五指,而她怕黑。 “皇上!冥宫地窖里若点起烛火,就太引人注目了。”他提醒。 “但她怕黑。” “皇上!”文丞相尊称圣号,提醒着他一国之君的地位。一个皇疣,为了成就大业,那些旁的枝微未节,又岂是每件都能周详的。“将白姑娘安置在冥宫地窖只是权宜之计,不会太久的。” 李焰握拳。 “如果皇上不放心,或者——”见皇上的神情不对,文丞相沉吟半晌才又开口道,“可以找个足堪信任的女子,进冥宫地窖去陪伴白姑娘?”话才出口,他头一个想到的,是来寻叶昭仪骸骨的叶 舞秋。他正愁没办法送她进冥宫,现下,便有个好机会。 李焰闻言,沉吟半晌:“这——倒不失为个主意。”不过……要找谁呢?找个万一知道冰芯身份,却又不会泄漏的…… “臣有个人选——” “小桃!”李焰突然想起。冰芯不是向来跟那个叫小桃的婢女有得聊?而且,她也是唯一知道冰芯真正身份的女人……慢着……这样的联想,让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小桃是——”文丞相疑惑。 “该死!”李焰大怒。 知道冰芯身份,又有充分的时间去通风报信的,就只有那个婢女了!他竟然没早点想到! “皇上?” “文丞相,我想,我找到奸细了。来人!”他下令,“去把那个叫小桃的婢女给朕带过来!在朕见到她之前,别让她见任何人!” 他竟然让这样一个奸细待在他身边而浑然未觉!甚至,他还让这奸细时刻陪在冰芯身边?为什么他没有早发现她的异样?太大意了!想起冰芯可能因他的疏忽而造成不测,他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一个小小的婢女,成不了什么大事,但若让这小小的婢女逃出宫去,联合了叛军,那就决计不会是小事了。 “皇上,那个叫小桃的,知道白姑娘的身份?”文丞相稍一思索,便猜着了前因后果,“而且,勾结了三皇爷?” “八九不离十。” “臣斗胆请问皇上,那白姑娘的身份——”先王昭仪?他想不出,是哪位昭仪? 李焰并未回答,只冷冷地道:“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文丞相聪明地闭了口,不再多问:“臣明白。” “文丞相,你估计,她必须要在冥宫中待上多少时日?”他不以为她可以忍受太久的黑暗,尤其,先王的棺木就在身旁。 当初,就因为放不下、不忍她在冥宫之中受苦,才将她带到了太子寝宫。但他却没想到,最后仍要将她送到那该死的鬼地方。 “十日,是最保守的估计。纵然避过今日之事,难保此事不会再为人发现。除非皇上要送她出宫……那就又另当别论。” “朕要她留下。”他毫不考虚。事实上,他根本无浚想象没有她的日子。 “那么就必须委屈白姑娘多待些时日了。至少,也得等局势稳定,才能再谈其他。”看来,皇上对这位白姑娘甚为迷恋,“而且,在此之前,皇上绝不能进冥宫探望。” “这点朕比你清楚。”他面露不豫。想起她一人在黑暗的冥宫之中,而他却无法在她身边陪伴她……“找人进去陪她。”他下令,“找个活泼点。能逗她开心的宫女进去。文丞相,你可有适当的人选?” “回禀皇上,”文丞相面露喜色。“人选,臣已经想好了。” 绕了一圈,她又回到了原点。 当初,她几乎死在这里,现在,却又被迫躲藏在这儿。一进一出,纵然身边的黑暗相同,她的心情却已完全不同。 她当然害怕。躲在离阶梯最近、离石棺最远的角流她紧紧环抱住自己。然而她心上担心的,却是他的安危。 为了她,他冒着这样大的风险,甚至面对叛军来袭,他都不愿放弃她——这令她动容,却也令她害怕。在她离开之后,他会面对什么样的处境?文丞相曾再三向她保证,但在这冥宫之中,时间似乎过得极为缓慢。如果不曾出事,他为何没派人来通知她?或是,亲自来看她? 现在,应是夜晚了吧?在这黑暗之中,她无法分辨时间,却让她有更多的时间思索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 她真的爱上了他。 若非如此,她不会在这样时情景中,想着的仍是他。原以为,她会害怕再走进这里一步,原以为,她根本无法忍受待在这幽暗之中一分一秒,但为了他,她可以忍受。 事实上,如果有人因她的身份而威胁他,她宁愿一死,也不愿连累他。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浓烈的感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会这样深爱着一个男人。没有任何原因和理由。 令她动容的是,她知道,他亦深爱着她。 只不过,他俩的身份,有太多艰难。 咿——呀—— 一个细微的声音自阶梯上响起。缓缓地,透出一丝光线。她猛地心惊,借着对方的光线,寻了个角落藏起自己。 是谁? 冥宫外不是己布下层层防卫,怎么可能会在这时有人进来?文丞相叮嘱过她,三日内,不可能有人来探她,而现在,根本不满一日! 天!该不会是——叛军成功了?! 她屏住气息,伸手取下了发簪,紧紧握在手中。如果来的是敌人,杀不了对方,她便自尽。 光线渐渐增强,突地,却又在一瞬间熄灭。 她的心猛的惊跳。 “那文书呆也真怪,进都进来了,还要人灭了烛火,乌漆抹黑一片,叫我怎么找人,啧!” 女人?隐约中,她只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却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是什么样的女人会在这时候,进到这种地方来?她不出声,静待对方的反应。 “白姑娘?白姑娘?”对方稍稍大声地叫着,“唉哟!” 很显然地,那姑娘是碰到了石阶。 情况虽不明朗,但这声音却让冰芯忍不住想笑。看来,是个迷糊的姑娘。白?对了,她在叫着“白姑娘”,这么说,是他派她来找她的? 她倏地起身,随后却又缩回原处。 不成,她得小心些。如果这姑娘是对方派来的奸细,她岂不是害了他。 “白姑娘!文丞相要我找你来的。瞧,我手上还有他给的御赐玉佩呢!”她高举起手,声音比方才放得更大了些,“啊!”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叫出声。“对不起,我忘了这儿什么都看不见。” 此时,冰芯已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出来:“小姑娘,我在这儿。” 这样有趣的姑娘,总不可能是敌人派来的奸细吧! “喝,原来你在这儿。”舞秋一转身,便碰着了对方的手,“怎么不早点出声,害我吓死了。” 冰芯微微地蹙起了蛾眉,这姑娘的声音—— “白姑娘,文丞相吩咐过不能点火,所以,咱们只得摸黑说话了。老实说,我是进来找人,顺便陪你来的。” 第17章 她四处张望,却什么也看不清,“可这样……怎么找嘛!” “找人?陪我?”这地窖之中,除了她,没有别人。 “嗯。皇上对你挺好,听那文书呆说,是怕你孤单害怕,所以,就找了我来陪你喽。不过,我却是来找我姐姐的。” “姐姐?”冰芯几乎尖叫,“舞秋?!” 这声音、这性子,不是舞秋会是谁? “姐姐?!”只听得“咚”地一声,舞秋手上拿的食物全落了地。是啊!她怎么没早发现,这声音不是姐姐还会是谁?可怎么——“姐姐!”她冲向声音的来源,一把抱住了冰芯,“姐姐!你没死!你真的没死!” 瞬间,两姐妹相拥而泣。 “傻舞秋,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冰芯心疼地抱住妹妹,“这儿不是你能来、该来的地方啊!” “姐姐、姐姐。”舞秋抱住她不肯放手,“大伙儿都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她忍不住哽咽,“打从一听到你殉葬的消息,我便从家里赶了来,以为至少可以见着你的遗体,将你带回家安葬。没想到,我根本连宫门都进不来。若不是那个文书呆帮忙,我也不可能见到你。姐姐,你还好吗?”黑暗中,她抚着冰芯的颊,“你瘦了, 姐姐,他们是不是一直把你关在这儿,这儿这么暗、这么冷……”想到姐姐受的苦,舞秋不禁悲从中来,哇地痛哭出声。 “舞秋,别哭,”冰芯搂紧妹妹,“我很好。而且,我不是一直被关在这儿的,是——有人救了我。” “有人?”听见这话,舞秋才止住了哭泣,“是——皇上?是当今皇上,对不对?”肯定是的,文丞相称姐姐为白姑娘,还说是皇上要派人来陪她的。 “舞秋,先别说这么多。来,告诉姐姐,外头平静吗?”她担心的,是皇上的安危。 “静,静得很。这才奇怪了,明明要为那个死掉的老不羞皇帝举行祭典,可外头却静得吓人呢!好像人人都在准备打仗一样。”舞秋抱怨着,“不过,听那文书呆说,只要过了今天就没事了。” “原来是这样。”听了舞秋的话,她约莫明白了个大概。面对敌人,他应是早有准备的,若是如此,她就可以放心了。 “姐姐,那你难备怎么办?”舞秋问了个不大不小的问题,“继续待在这儿?” “我——不知道。”除了等他来接她,她还能上哪儿去?但,他又能接她上哪儿去?“那你呢,舞秋?你就这样闯进来,将来要怎么出去?” “怎么来就怎么去,想当初我还不是闯——不,姐姐,我的意思是,现在我手上有皇上的玉佩,再配上我这一身太监衣裳,只要小心点,上哪儿去都不会有问题的。”虽然,文书呆曾吩咐过她,除非必要,不可以随意出入冥宫,更不可以轻易出示皇上的玉佩。不过,究竟有没有“必要”,也是由她决定的吧! “舞秋,你回家去。”冰芯突然道,“既然找到了我,也知道我没事,我要你现在就出宫,头也不回地回清泉镇去。” “我?姐姐,那你呢?” “我留在这儿。”没见到他平安,她放心不下,也不舍。 “留在这儿?!”舞秋惊呼,“为什么要留在这种鬼地方?一起走吧,姐姐,咱们一起离开,有皇上的玉佩,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一起离开?冰芯怔住了。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不,她想过,但直到现在她才发用,她根本不曾真的想离开。 “姐姐?”舞秋拉起她,“事不宜迟,再晚,天就要亮了。到时祭典一开始,人全会往这儿拥进,咱们想出去可就难了。” “舞秋——”她仍在犹豫。 “姐姐!你还等什么?好不容易从那老皇帝手中逃过一劫,你还留在这儿做什么?难不成,还等着当皇后?” 舞秋一句无心的话,却点醒了她。 是啊!她不走,难道还等着当皇后? 她留下,只可能害了他、为难他;而她,亦无法眼见他坐拥后宫的模样。想起之前的一番|qi|shu|wang|争执,她不禁心痛。就算那些,都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她,又能在他身边多久? 良久,她才又开口。 “舞秋——”她轻唤着妹妹的名字。 “姐姐。” “我们走。”她终于作出决定。 第十章 冥宫之中、冥殿之上,群臣聚集,全都是为了先王百日的盛大祭典。 精采的舞姿、动人的乐曲,他全无心欣赏。一颗心,只悬在他身后的冥宫地窖中。文丞相派了人进去,她应该不会太害怕才是。等这一切落幕,他就要立刻接她出来,然后——他会想出办法的。 “皇兄,昨日三皇叔兴兵叛变一事,臣弟有所耳闻,不知皇兄对此事的内情可有了解?”他正在沉思,六弟李邻却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冥殿之上,人声因此而安静下来。 “内情?”李焰一挑眉,“六弟,莫非知道更多内情?” 果然,有人沉不住气了。他与这六弟素来不亲近,若他想夺位叛变,也是可能的事。 “皇兄这话言重了,臣弟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只是——略有耳闻。”他停下,等着对方的反应。 但李焰却不曾上钩,也只是眼带笑意,冷冷地望着他:“若是尽信传闻,朕这个皇上,也用不着当了。” “这——”一时间,李邻不知如何接口,“皇上,可臣弟听到的,可是有损皇兄名声、动摇国本的大事。” “皇弟,若有损朕的名声、又是动摇国本的大‘传闻’,你想,这流言该传还是不该传?” 一句话,把对方逼入绝境。 “皇上!”果然,李邻急怒攻心,“为了皇上的清誉,臣弟一定要在今天、当着大伙儿的面把事情弄个清楚!而且,事情与先王有关,今日乃父 王百日祭典,倘若父王有灵,必定也饶不了那该罪该罚之人!”他义愤填膺,意有所指。 李焰眯起眼:“想说就说吧!” “皇上,臣弟耳闻,先王所封之叶昭仪——并没有死!” 一句话,令得群臣哗然。 李焰挑起一道浓眉,不置可否:“这传闻,朕听说过了。” 见皇上并没有上钩,李邻更急:“臣弟还听说,皇上与那应殉葬之昭仪宿于太子寝宫之中,夜夜笙歌,根本无视于伦常义理,做出泯天灭地之行。” “嗯哼,”李焰往后仰靠在龙椅上,“这正是三皇叔兴兵逼宫的说辞,他还认为,那已死的叶昭仪就藏在朕的寝宫之中。”他替他补充,“六弟,这故事——你倒比朕清楚啊!” “这不是故事!”李邻紧咬住他不放。 “既不是故事,那么三皇叔带的三千禁军到太子寝宫抓人,结果,什么都没找到,这故事,你又怎么说?”李焰回答。 “是你把她藏起来了!”李邻指着他骂。 “大胆!” 禁卫军旋即上前。 “皇兄,别人怕你,我李邻可不怕。今天,你要是不当着大家的面给我一个交代,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他挣开禁卫军。 “李邻,那都不过是流言,你要朕如何向你交代!” “很简单!开地窖门,咱们到石棺边看个究竟,看看里头除了父王的石棺外,还有没有人? 至少,该有叶昭仪的骸骨在吧!”他冷笑。 李焰一怔。 该死! “皇上,此举万万不可!”文丞相上前一步,急急谏言。 “有何不可?”他松了口气,却对文丞相的话故表不满,“若开冥宫地窖之门能还朕清白,有何不可?” 文丞相进言道:“皇上,今日乃先王百日祭典。古有流传,人死后有灵,最灵验便是此时,臣并非要危言耸听,只是微臣担心,冥宫一开,若惊扰了先王的英灵,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是吗?”李焰沉思,“众爱卿以为如何?” “皇上,臣以为,还是别惊扰先王才好。”礼部尚书出言进谏。 “是啊、是啊!”纷扰中,众人的意见倒是一致。 一方面,见皇上如此坦荡,没有人会认为方才的传闻属实;另一方面,为了一个不实的传闻惊扰先王,岂不太过不智。 “皇上,今日若不开冥宫门,臣弟不服。”李邻仍不放弃。 李焰缓缓站起:“李邻,”他不再称他为皇弟,而是直接叫着他的名,“倘若联今天开了冥宫之门,你便服朕?” 他逼人的气势,令李邻不禁后退半步,“没错!” 两人的对话虽简单,但其中的涵义,大伙儿却心知肚明。今日若收服了这李邻,来日,他想叛变都难。 “好。”李焰一口允诺,“这简单,来人——开门!” “皇上!”文丞相心惊。 在众目睽睽下,冥宫地窖的大门被咿呀地打开,一股阴冷之气,自地底直窜向殿心。一时半刻间,大家都望着那敞开的大门,却没有半个人敢移动脚步。 “李邻,门开了。”他开口提醒。 “这——”李邻迟疑着。门没开时,他理直气壮,可这门一开,他反倒退缩起来。如果——如果里面什么人都没有,只有先王和叶昭仪的骸骨,他该如何收场?又如果——先王显灵—— “李邻!”李焰怒吼。 “皇上,让臣弟……派几个人进去……”他的声音微颤。 李焰!双目光炯炯:“朕只准你——进去!”他的命令,不容违抗。 “臣……”李邻咬紧牙关,移动着脚步,一步步朝地窖大门迈进。 第18章 就在他的手碰着石门,要将它整个儿敞开时,一阵阴风自地窖窜出,风势之强,恰恰好卷起了他的衣摆,啪地一声,打在他的脸上。 “父王!儿臣冒犯了您!”说时迟那时快,李邻鬼哭神号似的跪下,趴伏在地窖之前,不敢移动分毫,“不看了!儿臣什么都不看了……” “来人!还不快把门关上!”不待任何人反应,文丞相立即下令。 待石门砰地一声重新关上,李焰整个人坐回龙椅,松了口气:“李邻,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邻苍白着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皇上,吉时就要开始,应是皇上祭天的时候了。”文丞相提醒他。 李焰抬头,望着朗朗日光:“是,是朕要祭天的时候了。”从今以后,大唐王朝,正式属于他。 夜深。 人静。 冥宫之中,撤去了所有的防备。 李焰与文丞相,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冥宫之中。 今日,千钧一发,他几乎置她的生死于危难之中。若不是他赌赢了,眼前,他也不可能出现在这儿。当冥宫之门大开,李邻就要走进地窖的同时,他的心跳几乎停止,就差那么一点,他险些令她丧命。 这样的恐惧,令他心惊。 他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再度发生。是以,他决定送她出宫。他若再自私地将她留在身边,难保有一天,不会危及她的性命。无论多么不舍,他都决意将她送出宫外,等待更好的时机。总有一天,他会再接她入宫。 石门再次被打开,在两人进人石窖后,一支火把倏地被点亮。 “舞秋,”文丞相低声唤,“叶昭仪。” 李焰闻言,冷冷看了他一眼:“叶冰芯,她早已不是先王的昭仪。”只要他在一天,他不会再让人提起这段过去。 即便,是他最信任的人。 “恕臣失言口。” “冰芯,我来接你了。现在已经没事、你可以出来了。”他低唤着她,却没有听见任何回应。 “舞秋!叶舞秋!”这时,连文丞相都跟着心急起来,“该死,人都上哪儿去了?” “给我!”李焰一颗心剧烈地跳动。他一把抢过文丞相手中的火把,细细搜寻着每一个可能的地方,“冰芯!你在哪里!”不多时,他的额际已冒出冷汗。 “皇上,你看这里。”文丞相伸手一指,发现地上翻倒的竹篮,里头的衣物已一扫而空。 “该死!”李焰上前,“文丞相,你找的叶舞秋是什么人?叫她陪着冰芯,为什么连人都不见了!” “她——噢——”文丞相突然一拍额头。“天——” “究竟是怎么回事!”找不到冰芯,李焰几乎发狂。 “我没想到——臣的意思是——天,叶舞秋要找的姐姐,就是叶冰芯哪!”真该死,他怎么会到现在才想起。莫非,他真是昏头了。 “叶舞秋?!”李焰扬眉,“你派进来的人是冰芯的妹妹?” “是的,皇上,臣原先也不知道……不,臣是说,不知道白姑娘就是叶——” “够了,朕明白了。”望着空无一人的地窖,他安了心,却也……伤了心。她竟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难道,她不担心他一点都不留恋吗? 他是准备送她出宫,但绝不是这样的方式。他握拳,他不明白,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但他却清楚,他不可能放过她。 这点,她应该比他更明白。 “皇上,那她们——” “不必找了。”他回答。用不着想也知道,她们必定回清泉镇去了,“联要你到清泉镇走一趟。” “清泉镇?” “没错。到清泉镇去,把朕的皇后给找回来!”他斩钉截铁地道。 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姐姐,你别这么闷闷不乐嘛,瞧,皇上又要选秀女了耶。他都早已经忘了你,你又何必成天惦着他呢!”舞秋手上拿着皇榜,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这些当皇帝的,个个都是好色鬼。一个男人,要那么多女人来做啥!” “他是皇上,想做什么都成。”一句话,道出了她的痛处。 “既然知道,姐姐,你又何必成天想着他呢!就算他对你再好,要那么多女人,就是不对!”她叉起腰。 冰芯皱眉:“你不懂,就别说这么多。” “谁不懂了?我看,搞不懂自己要什么的,是姐姐自己吧!”舞秋也跟着皱起了眉头。实在是,她看不过去姐姐这死气沉沉的模样了。 从宫里出来后,他们一家人隐姓埋名,搬到了青河镇,为的就是怕被人发现,查出姐姐的身份。她本以为,离了那鬼地方,姐姐就会恢复原先诀乐的模样。但谁知道,她却老是望着远方,闷闷不乐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别说我,你自己呢,跟杨羽又是怎么回事?从头到尾,也不见你提|qi|shu|wang|个半句。” 话一出口,舞秋立刻变了神色:“干嘛提这个,事情一时半刻也说不清的,反正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就连那个文书呆也是一样!”她负气。 “请问——我又怎么了?”大门外,突然探进一个人头。 “啊——”舞秋惊得整个人弹跳而起,“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冰芯却站起,整张脸刷地变白。 文丞相不请自人:“我听见有人提起我,所以, 我便进来了。”他作了个揖。“两位‘白’小姐,别来可无盖?” 这是她们出宫后改的姓。只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是“白”? “你——文——只有你一个人来?”冰芯开口,声音却止不住颤抖。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是他派他来的?还是—— 文丞相微微挑眉:“白姑娘,我,是来找令妹的。”他的眼神转向舞秋,眼底却多了一抹阴郁。 “我?”舞秋忍不住后退。 原来——听见他的话,冰芯像是放下一颗心,却又像是——失落:“那——找先出去了,你们在这儿慢慢谈。” 是了,就算她们改名换姓,要找人,总还是找得到的。隐约中,她似察觉他和舞秋之间有些什么,但那却不是她该干涉的。他们之间的事,只有他们自己可以解决,就如同她和他一样。 然而,他却不曾来找她。 正在思索,一个细微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白兔?一只白兔自她眼前窜过,稍一停留在她跟前,却又旋即跳开了。 来这儿这么久,她还是头一回在这儿看见兔子。 又一只兔子?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紧跟着,一只、两只、三只,一只只兔子全往她眼前跳。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小白兔。” 一个低沉的嗓音在她头用响起。她低头看着兔子的眼,迅速上扬:“你——”她后退,脚下一个踉跄,却被他结结实实地接住。 “‘白’姑娘,找你,费了我多少心思,你可知道。”他笑着望向她惊愕的脸,“在找你的这段期间,我受了多少煎熬,你可清楚?”他搂紧她。 “你——不该来这儿。”他是皇上,怎么可以抛下一切到这儿来。 但他的话、他的举动,却令她的眼眶盈满了泪水。他来找她,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她的心,激烈地狂跳着。 “我当然应该来这儿。”他咬牙,“朕的皇后私自逃跑,你说,联该不该亲自捉她回宫?” “你……不是才要选秀女,还说什么皇后。”虽知不可能,但她的心,仍是喜悦的。 “你这个女人!朕都亲自到这儿来了,你还怀疑朕!”他气极,“冰芯!该死的!我好想你——”他紧紧拥住她,几乎将她揉进怀里。 天! 他的一句话,令她几乎心碎。 她反手,拥紧了他:“焰……焰……”她低唤着他,一声接着一声。不管他是不是弄疼了她,她宁愿被他这样紧紧抱着,永远也不要分开。 “冰芯!”再抬起眼,他的眼眶中竟闪着泪光。 “焰——”她不舍地伸手,轻拭他的颊,“别这样、别这样。”她好心疼,跟着,吻上了他的颊。 他如受震颤。 她吻他?!他的小白兔,第一次,主动吻了他!他的心涨满了喜悦,“冰芯!”他低吼,深深地吻住了她。 天地为幕,日月为证,她是他唯一的后,永不改变! 他暗暗发誓,给了他此生唯一的承诺。 大唐金銮殿上,十二名秀女一字排开,垂首不语。 “朕今日选秀女,就是要在你们之中,选出一个合适的人选,作为朕的皇后。”李焰开口,向眼前的十二名女子说明。 一句话,令得所有女子禁不住兴奋地倒抽了口气。该不会,自己就将是被选上的那个幸运儿。 除出一个女子,一直娴静地低着头。 李焰走下大殿,来到十二名女子跟前:“抬起你们的头,让朕仔细瞧瞧。” 十二名女子娇羞地抬头,而他的一双限,在流连过每一个女子后,却停在其中一个身上,不忍离去。 半晌,他来到她跟前:“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 只见那女子轻启朱唇,一开口,声音已足以令人迷醉:“回皇上的话,妾身姓白,单名一个欣字,打清河镇来。” 李焰微笑。 “白欣,好名字。”他回转身子,端坐在龙椅之上,“白欣,朕封你为才人。今晚,朕要你侍寝。”他扬手,召来内侍。“其余的秀女,先暂时留下。朕目前,只需要一个女人。” 一声令下,殿上其余十一名秀女,几乎当场掩面而泣。 第19章 飞上枝头的机会、就这样失去了。周围的太监个个面面相觑。这唤作白欣的女子,的确是艳冠群芳,可皇上只要她一个,却又只封她为才人,这岂不是……太奇怪了? “白欣谢主隆恩!”这回,用不着太监提醒,她早已懂得该如何应对。 “平身!”他一挥手,走入大殿之后。 这回,他用不着着急。因为他的小白兔,再也不会自他身边逃开。等他一回到他为她造好的寝宫,她就会在那儿等他了。 至于,为什么封她为才人?他满意地笑。树大招风,他可不希望他的小才人还没站稳脚步,就遭人嫉妒。更何况,她已怀了他的孩子,要不了多久,他的才人,就将会是他唯一、挚爱的皇后了。 一切,正如他所愿。 而就在被送往皇上寝宫的白才人。相似的道路,却是全然不同的命运。当初,若没走过这一遭,她也不可能遇见他,更不可能会有今天。或许,这一切,也该感谢——老皇帝吧! 她带着微笑,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请问——” “是,白才人有事请吩咐。”领头的太监机警地道。 “请问这儿,有没有一个叫小李子的公公?” “是,是有的。娘娘找他有事?” “没,没事。”她没忘了,还有七号厢房的那三位嬷嬷。若没有她们,她也不会有今天。 现在的她,虽不可能自暴身份再去见当日的故人。但有些忙,她仍是可以帮得上的。只要她有一天的好日子,她亦会善待他们。 但最重要的是,她会善待那个她深爱的、惟一的男人。 谁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若这似海深的宫门里有她所爱的男人,就算再苦再难,她也——心甘情愿。 本书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