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吃卖身》 楔子 丐帮,天下第一帮,势力远达边陲,弟子遍布天下,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乞丐,因此,龙蛇混杂,良莠不齐,难以管理。 要统领丐帮十位长老,七十二分舵,三百六十五堂口,三千多的分支,还有成千上万的帮众,势必是一个非常人。 丐帮帮主齐非仁,又疯又癫,个性豪爽,交游广阔遍及五湖四海,三教九流,江湖人尊称疯侠醉丐。 近来他遇到一个大难题,就是成天行侠仗义、好管闲事的结果,是他年逾花甲仍是王老五抱光棍,别人儿孙满堂,他却是没妻没子,膝下空虚。但为了丐帮百年大业,他必须立个合适的继承人。 原本他打算自一年一度的丐帮大会中,自帮中优秀弟子里挑选,可是消息一放出,十个元老各自为政,推派的人选都是爱将或子孙,以致丐帮分裂成小团体,造成内部隐忧,为此他头发白了好几根。 为了避免丐帮分裂,终于他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收几个徒子徒孙来栽培,问题是徒弟不会自动上门。 从别人帮派挖角?谁也不愿意穿着一身破烂沿街乞讨。 到路上捡婴儿?他没那么多喝茶时间,还要喂奶扶养长大。 而且资质太差他不要,难教。 年纪太大,他不要,徒弟还是年轻的比较赏心悦目。 自动拜师肯定别有居心,所以反复思索下,他决定自己去找徒弟。 第一章 三更半夜,饥饿感悄悄袭来。 “好饿,不知道厨房里还有什么吃的?”刚上完茅坑的小女孩抚着肚皮,准备绕过前厅到厨房找吃的。 她边走边咬着挂在胸前,用红线吊着像一串糖葫芦的白色石头,这是她无意间捡到的石头,后来爹把石头磨成葫芦状,娘说是避免她饥饿时没东西吃给她做的。 “这么会吃,将来谁娶了她谁倒霉。” “怎么办,照她这样吃,我们家迟早会被她吃垮。” 自门缝透出微弱的灯光,屋内传来父母的唉声叹气,门外小女孩犹豫着该不该推门而入,要去厨房一定要经过前厅,迎着夜晚的冷风冻红了她的鼻子,她搓揉臂膀,双腿早已站得发麻。 “我跟红芳苑的李管事熟,他常来买包子,我看问问他红芳苑缺不缺姑娘,拜托他给我们找个好的门路。” “你要把她卖掉?” “难不成你要留着她,等她把我们家吃空?送人别人也不见得愿意收养她;给她找婆家,光看到她那么会吃就吓跑,更别提她要嫁人还得给她准备嫁妆,这又是一笔开销。” “可是她毕竟是我们的亲生骨肉,而且她年纪还那么小,根本什么都不懂,那么早把她送到妓院好吗?” “你以为我愿意呀!只是我们自己都快养不活,我们仅靠卖包子维生,还要养五个小孩,若她不是那么会吃便罢,怪只怪她命不好,投胎到我们家。”又是一阵长声吁叹。 “好吧,你是一家之主,你看着办吧!” 爹娘在交头接耳说些什么呀?怎么那么久都不回房去睡?她真的好饿,可是从门缝看去,他们脸色似乎很沉重,表情很严肃,要是进去吵到他们,说不定明早就没包子吃,还是不要惊扰到他们好了。 算了,就饿一晚,明早再来找吃的。 忽然,一阵诱人的肉香飘入她敏锐的鼻子,她不自觉的开始移动脚步走向香气来源,来到了后门,未关阖密实的木门透了一道月光进来,只见门坎前矮阶上一群人正在分食。 “大熊,这只鸡腿给你先吃,小丁,这鸡翅给你……”为首的是个看起来没比她大多少的小男孩,一双灵活的大眼睛透着慑人威严,“不可以抢,每个人都有份,不够的我们等会再去王大户家拿。” 王大户是镇上有钱人,为人贪婪霸道,强取豪夺,还曾经买包子不付钱,所以,她讨厌王大户。 “好啦,大家快一点吃,吃完了才有力气干活。” 看他们狼吞虎咽,害她口水直流,她也好想吃。 隔着一道门,只要一推开就可以拿到,热腾腾、香喷喷的食物就在她眼前,她好想伸手去拿。 “走吧,我们去找吃的。”霍地那个小男孩站起,吓得她缩回头躲在门后,生怕被他发现她在偷看。“大熊、小丁你们跟我来,其余的人先回破庙睡,阿猫、大牛,我不在,由你们保护弟兄。”他神色若定的指挥。 “是。”众人回话。 真的好威风!小女孩听着门外充满威严的青嫩嗓音,要是她就不敢那么大声说话,一方面她是姑娘家,说话要轻声细语,隔壁刘姊姊是这样说的;另一方面说话太大声肚子容易饿。 真的好饿! 门外没有了声响。 她悄悄凑近一只眼,木门外冷清清的街道上空荡荡的,早已不见刚刚那群小孩的身影,她打开木栓,推开门,东张西望。 他们去哪了?倏怱,她想到她好像听到他们要去王大户家。此时,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声响,她拿起胸口的假糖葫芦含进嘴巴里,真的好饿。回头看屋内灯火未熄,爹娘还在讨论大事,她根本没机会去厨房找吃的。 她转回头,考虑片刻,反正饿得睡不着,不如就跟去看看凑热闹,看他们想做什么? 往王大户家的路上,冷清清的都没什么人,她很快就发现三个人影在王大户家围墙外鬼鬼祟祟。 她躲在街角暗处窥看,但好奇心驱使着要她挨上前。 他们在干么? “我丢石头之后,屋里跑出人,小丁和大熊,你们看到人就跑,分两头跑,听到没?”小男孩严肃的道。 “好的。” 月光下,她看到三个人比手画脚,比带头的小男孩高大的孩子露出腼觍的笑容。 “今晚王大户请县令吃饭,大部分的人都在前厅送县令了,除了负责看守的家丁,厨房里剩下很多饭菜。” 一听到饭菜两个字,小女孩眼睛都亮了,耳朵竖得好长。肚皮不争的气发出咕噜哀鸣。 “谁?”小男孩警觉的叫问。 怕被发现的小女孩紧张的蜷缩着身躯。 “喵。”一只野猫自屋檐跳下。 “原来是只猫。”小男孩语气明显的松口气。“好啦,大熊、小丁,你们准备了,要跑快一点。” 小男孩拾起地上小石头,朝围墙内使劲一掷,“铿!”的响声后,咆哮和狗吠惊动了整栋屋子。 “是谁干的?”门打开的瞬间,大熊和小丁在家仆持棍跑出屋后,收到躲在墙角的小男孩使的眼色便头也下回的跑开。 “又是那两个小孩,快追,你们这边,其余跟我来,这次绝不能让他们给跑掉。”一声斥喝,许多人自屋内追出。 咬牙切齿的吼声在黑夜中让人骇怕,“臭小鬼,还敢来,上次给你们逃掉,这次非抓到你们不可。” 一会儿全部的人都追了出来。 这时躲在角落的小男孩趁机大摇大摆的走进宅子里,小女孩东张西望了下,决定跟进去瞧瞧。 她小心翼翼的跟着小男孩绕过后花园到厨房,心中不禁讶异他对这屋子的熟悉,简直像这屋子的主人。 “真多好吃的。”只见他从锅子橱柜里拿出许多包子糕点,还有剩菜剩饭,看得小女孩口水直流。 趁他没注意,她偷抓了一个包子塞进嘴巴,接着第二个…… “你……”小男孩注意到木柜后的她,低喝一声。 糟了,被发现!小女孩大惊失色,直觉后退。 “别想跑。”他张牙舞爪的逼近,大手探向她,却没料到刚熄火的锅缘还很烫,手肘立刻烫出一块红肿,“啊,该死的!” 小女孩害怕的吞了下口水,连忙逃跑。 “站祝”快手一捞,抓住她的小手用力一扯,白胖肥嫩的手上掉下三颗包子,她圆睁着眼错愕的看着他,小男孩狰狞的道:“好啊!臭丫头你好大的胆子,敢偷吃我的包子?” “谁……谁说这是你家的包子?”小女孩抬起清澈眼瞳,即使心底害怕的打颤。 “这是我拿的就是我的。” “劝你最好放开我,否则我要大叫了。”小女孩旋即扯开喉咙,“蔼—”小男孩慌张的放开,她趁机挣脱,扭头就跑。 “别跑!臭丫头。”气急败坏的他扛起装了半满食物的麻袋,急忙追上去。 完了!她分不清东西南北,直觉的随手抓了东西扔过去。 “哎唷,该死的!”小男孩头上肿一个包。“臭丫头,我不会放过你,你给我逮着,我一定会把你头发割掉,手砍断……啊!”又凌空飞来一支锄头。 他急忙闪身,不料却撞到一旁堆得人高的柴薪,“轰隆轰卤的整批木头垮下,他大惊的赶紧跳开,险险被木头压死。 这臭丫头肯定是他的灾星。 “有贼呀!”巨大的声响引来送完客的人。 “小七。”突然围墙外传来呼唤。 接着是杂沓的脚步声,“快来人。”有人发现了他。 小女孩连忙躲进树丛花圃。 “可恶!臭丫头,你就不要给我遇到,否则我会要你好看!”小男孩咬牙切齿,恨恨的喊。 他回头看后头冲来一群凶恶的家仆,正穿过长廊,趁着那些人还没追上来,赶紧翻墙逃离。 小女孩蹲在树丛中,目送着所有人追小男孩去,庭院里恢复一片寂静,她才缓缓的爬出树丛。 “那小鬼手脚真快,一下子就溜得不见人影。” 觑了觎门外的大人注意力全在搜索刚逃走的小男孩,她悄悄的半蹲身子,自众仆人背后逃离现常 直到确定没人发觉跟上后,她掏出藏在怀中的包子,拍了拍。虽然差点被那精明厉害的小男孩逮着,不过,今天真是丰收的一天。 她心满意足的咬了一大口。 她边定边吃着,吃光了怀中包子,舔着手指的残香,还是有点饿,她反射性的想取下怀中的假糖葫芦,却落了空。 不见了! 她低头拉开衣服,她的糖葫芦不见了! 一定是掉在王大户的庭院里。回去了给爹娘发现送她的糖葫芦不见,肯定会发脾气,再要是给爹娘知道她半夜不睡,跟着人跑去偷东西也会大发雷霆,这下怎么办? 正当她烦恼不已时,忽然,黑云罩顶,她失去了知觉。 当她醒来,她身处一座山寨,一个土匪窝。 “乖徒儿,就是你!”齐非仁眉开眼笑。 历经千辛万苦,走遍大江南北,跋山涉水,终于万中选一的挑中这小男孩,也就是眼前被他五花大绑,倒吊在树上的毛头小鬼。 名为小七,没有姓,在黄树镇称霸。 “臭老头,你想干么,还不快放开我?”小七咆哮如雷,扭动着被捆成肉粽的身躯。 齐非仁站在树下品头论足的审视,这个在流浪儿中被他一眼相中的街头小霸王,他双目炯亮,唇红齿白,俊秀的脸庞蕴着坚强不屈的傲气和倔强,而且筋骨奇佳,是练武的奇才。 年仅十二岁却带领着数百来个小孩,有的小孩岁数还比他大,他有想法的领导流浪的小孩画定地盘,不畏外来侵略,甚至连当地乞丐都让他三分,俨然是孩子王,让人不得不对他竖起大拇指。 这样筋骨奇佳,有领导天赋的小孩怎能埋没,于是齐非仁开始苦口婆心,威胁利诱的要他点头拜师,但都无法打动这小鬼的心。 最后眼看时间紧迫,他只好…… “亏你还说什么你是威吓一时的疯侠醉丐,我看是疯人醉汉。”小七悻悻然,眼睛机灵转着。 “你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关我什么事?堂堂男子汉,四肢健全,当乞丐已经很可耻,不去讨食,年纪一大把,一脚都都踏进棺材里了还来干绑匪,嫌没有人为你送终就说一声,我会叫我的徒子徒孙去城隍庙里拿一副上好棺木……” “呸呸呸,臭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关系,我会好好改造你、磨练你成人。”齐非仁双手擦腰,一副自信嘴脸。 “去,你老而不死不会找别人?大街上那么多乞丐随你去挑去找,你想要什么货色都有。” “反正我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他怕他时间不多了。 “臭叫化子,你这老怪物,老不羞,死老酒鬼,我死也不要拜你为师,劝你最好快放了我,否则我登高一呼,众徒子徒孙吐口水都把你淹死。”小七低咒,朝他吐了口痰。 齐非仁轻易闪过,笑咪咪的道:“别白白浪费力气,劝你乖乖听话认我做师父,不听话只是自讨苦吃。” “谁要听你的。”小七咬牙切齿。 瞧瞧这怪老头一身褴褛,像个迈遢的老乞丐,身上还绑着可笑的十二个破麻袋,又没装钱,典当也没有店收。 而乞丐素来和他们街头混混是井水下犯河水,相安无事,谁知这老头一出现,就像好逸恶劳的癞痢狗整天黏着他,同情他那么老了,就算乞讨也不一定要得到饭,就下料一时善心大发招惹煞星,听听这老头说那什么疯话,倒吊他就为了收他为徒? “我猜一定是你这糟老头武功太差,品行不良,所以才没有人要当你徒弟。” 开什么玩笑,他堂堂街头小霸王,有权有势,混得好好,人人当他老大,干么矮这糟老头一截? 之前是可怜他招收不到徒弟,又坚持报给食之恩,要他随便教什么武功,他随便学学安慰一下老人家,谁知这老头就得寸进尺。 甚至要他冠上他的鬼姓,什么齐小七,骑小七,那他一辈子下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不行!他要逃! “你这红鼻子糟老头,我可警告你,我小七可不是被吓大的,你别以为你武功比我高一点,我就会怕你!” “小子,你应该高兴我看上你!”齐非仁邪笑的掐了下他脸颊肉。“啧啧啧,看不出你一身细皮嫩肉。”在他半逼半哀求半讨好之下,资质聪颖的小七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学了几招,可是,他要的不只这些! 小七毛骨悚然,他该不会遇上chi人肉的妖怪!“你这死不要脸的老头,我哪里犯着你,你要这样对待我。”听说许多老头都有恋童癖,看他笑得诡异,他身上窜起鸡皮疙瘩,心里告诉自己不怕不怕,他可是黄树镇的老大。 小七倔强的扬起眉,“我在我的地盘当老大开心得很,不想拜你为师听懂没?” “由不得你,我看上谁就抓谁,从今天起你是徒弟,我是师父。”齐非仁双手擦腰宣告。 本以为找一个没有武功,又没有念书的小鬼很容易摆平,只要拿糖果哄一下就可以拐回君山。 但,他错了! 这小鬼滑溜得像泥鳅,三不五时给他搞失踪,学轻功给他学到跑去躲,还好他机警在他身上放了千里香。 他可是自己费尽干辛万苦逮来的丐帮继承人,没让他答应继承丐帮怎能让他跑? 五年前,为了避免帮中分裂,齐非仁临去时下了道命令,五年后年度丐帮总会时举办比武大会,以选出下一任丐帮帮主,这五年就让想当帮主的人准备。眼看今年丐帮大会就要召开,这小鬼还那么不识好歹的老跟他玩失踪的游戏,真要把他活活气死! 一定要强迫他立下字据,再把绿竹杖及帮主信物碧玉环塞给他,到时就算他想否认也来不及,然后他就可以逍遥去。 小七一个头两个大,“我说过我不会拜你为师!” 瞧瞧他说这什么话,教他武功活像求佛祖!他怎能如他意,“嘿嘿,你就认命吧!”拍拍他的头,齐非仁朗声大笑。 那笑声差点没震破小七的耳膜,苦于双手被反剪缚于身后,他没办法捂住双耳。想他横行霸道多年,而今真要命丧这疯老头手中? 蓦然,眼前一黑,他失去了意识。 第二章 十年后 烟波不动景沉沉,碧色全无翠色深, 疑似水仙梳洗处,一螺青黛镜中心。 位于湘境的洞庭湖原是古云梦大泽消退后的遗迹,衔远山,吞长江,浩浩荡荡,横无涯际,湖上岛屿星罗棋布,其中君山为湖中最大岛,由七十二峰组成。 原名洞庭山的君山,最早是取神仙居住的洞府之庭一意,相传皇帝的妃子娥皇、女英葬于此,楚大夫屈原于遗作九歌中称之湘君和湘夫人,故后人改为君山。 现今是丐帮总坛所在,环湖之中,地形险恶,进可攻退可守。 诡谲多变的武林,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在自命清高、沽名钓誉、墨守旧规又不知变通的七大门派逐渐式微后,江湖中出现许多新势力,除了横行大江南北的丐帮外,在东西分庭抗礼的是使毒唐门和神医龙门,南北则是天下第二庄沈家庄和姑苏慕容山庄。 后来龙门发生变故,丐帮因为有武林耆硕疯侠醉丐坐镇指挥,再加上他挑选的徒弟勇夺武林盟主一位,使丐帮俨然成为武林最具公信力的帮派。 酷暑的夜里,洞庭湖白昼湖面热气奔腾,入夜时,整个湖面宛若蒙上一层白色薄纱,遮蔽了方圆百里,伸手不见五指,只闻那诡异的水声潺潺,宛若来自幽冥奈何桥下的浪涛,一波波拍击着岸。 这个时候大部分的船家就算钱再多,也不愿拿性命开玩笑,在雾茫茫的湖上摆渡,奇怪的是这时却有一条小舟悄悄靠岸。 一个戴着大斗笠的船家从容不迫的下船,牵起缆绳系在岸边竖立的柱子上,一声斥喝—— “船家,我们兄弟三人要渡湖。”鼻子朝天高的度高大汉站在岸上,伸脚踢了下船首。 “真是对不住,天色已晚了,夜行湖面不太安全,明日请早。”船家露出惶恐怯懦的神情。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叫我们今天白跑一趟?”为首是个獐头鼠目的大汉,背着带穗的剑,剑柄刻着“蜀山”二字。 “可是时候不早,小老儿真的该回去了。”戴斗笠的佝凄老者按着帽沿,掩饰脸上的表情,不时以眼尾偷瞄湖面,彷佛怕湖里跑出怪物。 “少罗唆,给你钱赚你还拿乔,怕我们银子会给少吗?你只要把我们三人送过湖到对岸,这三十两就赏给你。”比较矮胖的大汉掏出白花花的银两在他面前一言冗。 瘦高的大汉鼻哼一声,“今儿个要不是我们蜀山三剑为了赶赴丐帮帮主得意高徒与前武林盟主的孙女文定之喜,错过了宿头,哪里会有载一趟就赚三十两那么好康的事。” 摆渡一趟载满一船的人顶多是一两,而三十两等于是一天要摆渡三十趟,对平常一天摆渡不到两趟的船家算是丰厚的收入,可以吃上一个月。 但,他不是普通的船家,他是来自君山丐帮总坛的人。 老人家低垂着头,平静无波的深瞳闪过一抹精锐狡黠的锋芒,贴上人皮面具的伪装看不出喜怒,一件蓑衣掩藏住他褴褛的乞丐装。他正是被逼着带领丐帮的少帮主齐小七! 也就是被赶鸭子上架,明日良辰吉时要拜堂的新郎倌。 没错,他逃婚了! 想他原本在街头称霸,不欺老弱妇孺及贫户,专挑鱼肉乡民的恶霸强豪及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当对象洗劫,偶尔还会济弱扶倾,每天吃好穿好,生活倒也自在惬意。 不过,在遇上齐非仁后,一切就起了变化,他的一生有了重大转折。 他不但被强迫穿起破烂的补丁装改行当乞丐,还得拿破碗沿街乞讨,卑躬屈膝,沿街卖笑。 然后臭老头不把他当人看,当成牛在操,一下要他清理丐帮门户,一下要他主持江湖正义,他是人不是万能的神,他只想悠哉过日子,不想揽一堆责任绑手绑脚,于是,他开始计划离开丐帮。 谁知那臭乞丐头不知是识破他的意图还是早有预谋,居然给他找个未婚妻,对方甚至都还没及笄,看起来就像他老牛吃嫩车。 想他从被众人尊敬的街头小霸王,沦落为社会贱民的乞丐就算了,现在连婚姻都不能自主,因此他去意更坚定,当所有人都忙于筹备婚礼,他趁夜拎着包袱离开君山。 丐帮势力庞大,就算离开了洞庭湖也不能松懈,他必须赶紧离开。 “真是抱歉,小老儿的家人都在等着我带东西回去给他们吃。”说谎不打草稿是他的本能。 “你……”瘦高大汉铁青着脸。 “师弟。”为首的大汉眯起如豆的眼瞅着他,抱拳一揖,“敢问这位老人家怎么称呼?” “无名小卒,不足挂齿。”齐小七神色自若的边说边走。 “这里是丐帮的地盘,老人家不会不知道吧?” “小老儿对江湖事不太熟,最近才由九江经朋友介绍来到这摆渡,不过小老儿是接送过不少乞丐来往湖面。”这蜀山三剑还真是“鼠”山三“贱”,叽叽歪歪问一堆。 “原来是这样。” “小老儿真的该走了。”还是趁早溜,省得跟这些江湖人穷搅和。 “且慢。”横来一个鹰爪拙住他手腕。 齐小七哪有闲工夫陪他们玩,反手快如闪电的点几下,三只鼠变成三个雕像,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穴道会在一个时辰后自动解开,小老儿告辞了。”齐小七拎起包袱转身施展轻功就走。 “等等,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名不见经传。”他的声音被洞庭湖的浪潮声给淹没。 这时,湖面突然爆出轰天的雷吼—— “齐小七,臭小子哪里走!” 蜀山三剑终于明白他们遇到谁了。 江湖新起之秀,在武林大会上夺下新任盟主之位的齐小七,浪荡不羁,态意潇洒不受拘束,亦正亦邪,人称逍遥丐少。 “这回看你往哪跑!”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连追缉了七七四十九日,终于给他逮着了。 齐非仁双手环臂,仰望中陷阱而倒吊在半空中,变成网中鱼仍不停挣扎的家伙,他最得意的弟子齐小七。 算算与小七邂逅不到三年光景,他就把降龙十八掌和丐帮打狗棒法学全,而轻功更是青出于蓝,若不是略施小计根本别想逮住他。 而今,弱冠有二的齐小七长大之后,潇洒俊逸,卓然出众,再加上丐帮大会上一鸣惊人,树立了他丐帮继承人不可动摇的地位。 在他打出知名度后,已经有不少家有闺女的武林世家来投石问路,让齐非仁不禁得意当初的眼光果然没有错。 于是,经过筛选后,他替他的徒儿决定了终身大事,也就是前任武林盟主的孙女儿孙翠翠,谁知文定之喜前他竟然逃婚。 “你再跑咩!”齐非仁得意扬扬的拿着打狗棒戳了下被坚韧的鱼网捆成肉粽的齐小七。 他翻翻白眼,不浪费力气挣扎,没好气的道:“臭老头,你要我学功夫我学了,要我继承丐帮我也答应了,要我拿下武林盟主令牌我也帮你拿到手,现在你还想干么?” 齐非仁板起晚娘脸,手中的打狗棒轻敲了下齐小七的头,“你这什么态度,要叫我师父。” “师父?哼,等你入殓那天我会帮你刻字。”说实在,这老头对他还算不错,流浪这些年,没有锦衣玉食却也没饿着他。 照一般常人眼中,当乞丐就该是不务正业,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处处受人白眼的低下阶层,但实际不然。每到一个城镇,不时出现一堆穿着破烂、身上系麻袋的乞丐朝他们打躬作揖。 齐小七心里疑惑之余却不至于笨的去问,让这目中无人的老头更加狂妄自大。不过,经过路上所听所闻,打量老头手中的绿竹杖和小指上的碧玉指环,眼前这个糟老头真如他自己所言,是丐帮帮主疯侠醉丐。 只是他为什么会找上他?这一直是问号。 小七意兴阑珊的打着呵欠,“你闹够没,臭老头!”逃婚后,他已经好些天没好好睡了。 被绑回君山后,他被逼着念书学武也就罢了,而今居然还把他后半辈子,拿来当帮派利益结合的工具,妻子的人选直接替他作决定。 他不是木偶,他可以答应他回君山帮忙清理门户,答应继承丐帮武功,可没要把一生埋葬在一群叫化子的手里。 “你……你这死兔崽子,翅膀没长硬就想飞?”齐非仁站出三七步,绿竹杖在地上一点,拔高音量,“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成了武林盟主就天下无敌,凭你那三脚猫功夫想赢我还早得很,有本事就来跟我打,打赢了我,丐帮帮主位置就是你的。” “没兴趣!”又不是头壳坏掉,没事揽个丐帮帮主名号把自己累得半死,被迫在竞争中抢下第一,他就已经后悔不已。 后来说好拿下武林盟主就不强迫他继承丐帮,还他自由,谁知一转眼老头出尔反尔,拿他当货物出售,卖断他终身。他终于明白他说话跟放屁一样,说话不算话是家常便饭。 “死老头,你不会忘记了吧?我可从未答应过你任何事。”全都是他自己一相情愿。 “对呵,这么说也对。”脑筋一转,齐非仁赶紧转口,“不对,不对,你是我的徒弟就必须听我的,师父我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哪有资格说不。”差点给他拐去! “哼,臭老头你似乎还没搞清楚,我可从没拜你为师,是你一个人在唱独脚戏。”为老不尊,再相信他就真的比白痴还笨。 “这可由不得你,打从你当上我徒弟后,就注定了你摆脱不了的命运,我已经帮你决定好!”他注定要当丐帮帮主。 “那你干脆养一条狗比较省事。”齐小七挪揄着。 “养狗是比你忠实,至少不会我叫它往东它往西。” “既然狗比我好,你何不去养狗!”轻扭动一下身躯,结果发现网子越束越紧,不像一般麻绳制的网。 齐非仁凉凉的说:“没用的,这鱼网是塞北蛮牛筋制成,没那么容易给你挣脱,这可是我特地跟大漠狂帮帮主给拗来对付你的!” 狂帮,塞北第一帮,跟中原第一帮丐帮并峙而立,因缘际会的在他寻觅徒弟的同时,在塞北救了那帮主一家人。 “我跟他也算是忘年之交,他悟性比你高,脾气斯文温和,待人有礼、谦冲自牧,哪像你这么执拗任性不听软化,不知好歹,要不是他已经是狂帮少帮主,我还真想把他拐回丐帮……” “我渴了。”冷不防的齐小七冒出一句打断他。 齐非仁脸色一青一白,“你……”可见他刚刚一番话全是废话!说话的人没喊累,听的人喊渴。 “老头子,你不让我喝水,到时我渴死了,你这些年教的功夫就白费了。”齐小七懒洋洋的道,对付这老头多得是办法,只是懒得动脑。 “好好,我的小祖宗。”齐非仁随手将打狗棒往地上一插,五尺绿色竹棍入土七分!“看好这绿竹杖。”交代完便施展轻功离去。 “快点!别让我等太久。”齐小七对他背影喊着,飞至树梢上的人影脚下打滑险些摔下树,他放声大笑! 春日朗朗,风光明媚的山林间。 好饿喔! 离开恶虎寨的仇痴君扛了一麻袋的干粮下山,本来打算边走边吃一路走到京城,谁知下山才不过一日,麻袋就空了。 她饿困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打野味也没溪也不见半只飞鸟,她又累又饿又渴。 “肚子好饿喔!”她喃喃自语,后悔只扛一麻袋干粮上路。 她很小便被恶虎寨的老爹收养。 原本她莫名其妙被不认识的老爹抢到恶虎寨,他待她极好,买吃又买新衣服给她,让她乐不思蜀,可是第三天当她吃起第三海碗的饭时,老爹告诉她他后悔了,决定送她回家,她没有意见,反正有得吃就好。 但返家时,她父母却急忙推她出门,还说要她跟着新爹才可以有好吃有好穿,光想到吃,她就不置可否的跟着新爹又回转恶虎寨,没有拒绝的原因,是平常还是可以溜回家去看爹娘。 可是隔了半旬的中秋日,她带着老爹交代的月饼返家,爹娘已不知去向,房子空荡荡,从左邻右舍口中得知,爹娘是她走后当晚就连夜搬走,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点她一直想不透。 她边吃月饼边回到恶虎寨,新爹叫她不要想太多,乖乖待在恶虎寨,他会养她一辈子。 骗人,如果是养一辈子,他就不会丢下她们姊妹去地府找阎王爷,还扔下什么宝藏的谜题给她。 仇痴君抚着肚皮,仰望天空,如果太阳是大饼,云朵是棉花糖那该多好。现在回头回山寨一定会被那些姊姊们抢先,宝藏代表可以买无数的包子。 想到吃的,她不禁加快步伐,只不过,“这里是哪里?” 环顾四周,一只飞鸟都看不见,四周芒草丛生,风吹来浓稠的腥味,对吃特别敏感的她鼻子比一般人还灵。 “这是什么味……哎呀!”突然脚下踢到一个物体,她整个身体往前跌去,跌个狗吃屎,勉强从地上爬起,“痛死我了!搞什么东西,果然肚子一饿就霉运上身。” 她回头看是什么东西横出草丛害她跌倒,是一个穿着褴褛的老头子。 她起身低问:“老伯,你怎么睡在路边,会着凉的,快醒醒。”她推了下地上躺着的齐非仁。 “呃,我我……”齐非仁吃力的撑开眼皮,怎么也没想到他威震八方的疯侠醉丐居然会遭叛帮余孽暗算! 他们下一个目标一定是小七,他得去警告小七。 “姑姑……姑娘,麻、麻烦你将这帮主信物碧玉环和这张牛皮书交……交给塞北狂帮帮主……拜……拜托……” “老伯,你要不要紧?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仇痴君摇晃了下剩下半口气的齐非仁,明明身上没半点外伤,可是他的脸色却苍白得像鬼。 “我没事,姑娘……请你替……我转达……给狂帮说丐帮内有叛徒……”冷不防他攫住她的手,像铁钳一样掐痛了她。 “老伯,你抓痛我了。”仇痴君皱眉,使劲拨开他如枯枝的手,“老伯,你到底想说什么,说话别断断续续的,我听不懂,还有,你是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找大夫好了,对了,我大姊有送我一颗救命仙丹,你等等,我拿给你……” “不用了,我没事,请你带小七去漠北狂帮……拜托你……小七在前面的林子里……”齐非仁手指着前方阴森森的密林,他一定得想办法警告小七,请狂帮来帮忙保护他。 “老伯,你既然没事自己送他去不就得了,我要赶路没有时间。”仇痴君站起身,才要举步,冷不防脚踝被箍祝 她再度跟地面作亲密接触。 “求求你……”齐非仁知道自己伤重,大限将至,所以不把丐帮移交给齐小七,他死也不瞑目。 “你别抓着我呀!”仇痴君从地上爬起,望着脸色已呈死灰的齐非仁,“老伯,我看先把你送医比较好,你看起来真的很糟糕。”她蹲在他面前,将东西递上前。 “交给狂帮,小七危险,保护……”“保护小七”一句话怱大怱小,说完,一代江湖奇人就这么与世长辞。 可是他的话听在仇痴君耳里却成了,保变成宝,七听成去,宝去。 “宝什么,是藏宝物的地方?老伯你知道怎么去吗?”仇痴君眼睛一亮,赶紧揪起齐非仁的前襟,“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宝物?” 可惜他已经再也无法开口了! 仇痴君懊恼不已,好不容易找到宝物线索,就这么断线了。 放下他,她突然想到他临终前,好像交代什么狂帮,还有什么七的,或许这就是宝藏线索。 想到这,她精神一震,连忙拾起地上的碧玉环和牛皮书,起身要走。才走几步路,又想到让一个老人家曝尸荒野似乎有点不太道德。 于是她回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就地挖个大洞,将老人推进洞里,因为找不到木头当墓碑,随手拿个大石头代替。 仇痴君双手合十,“尘归尘,上归上,老伯你安息吧,我会帮你把宝藏……不不,我是说,我会帮你把这东西交给狂帮的。”她起身离去。 第三章 “早知道就带两麻袋。”干么没事跟姊姊们赌看谁先找到宝藏,宝藏还没找到,她先饿死山林。身上虽有盘缠,可是此刻上哪去买chi的? 忽然敏锐的嗅觉闻到淡淡的食物飘香,仇痴君闭上眼,宛若猎狗般循着香气往森林深处去。 “可恶!死老头,你给我记祝”气冲牛斗的低咒声飘入她耳中,越近声音响震如雷,也震走林间飞禽走兽。 仇痴君不当一回事,闻香慢慢接近。 “谁?”轻轻的足音很快被发现。 突然的大喝惊得仇痴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个身形顽长的英挺男子,全身被网子包裹像肉粽,被倒吊在树上。 他穿着一袭简朴干净的灰麻劲装,手肘处还有两块补丁,一件亮皮披肩扎在腰间,顺着腰问的黑带往下,是一张黝黑俊朗的脸庞,狂傲不驯的浓眉正纠结在一起,也难怪,任谁被倒吊都会不舒服。 “你还好吧?”她弯腰,歪着头问。 闻声,凌厉的视线一扫,首先看到一双满布泥泞的绣花鞋慢慢接近,一袭湖水绿的衣衫罗裙,袅袅慢步走来让人觉得应该是个美女,当他的视线逐渐上栘—— “哇——”一张放大的月饼脸正逼近他。 “哇——”仇痴君也被吓一跳的往后退。 “胖丫头,你想吓死人。” “我才被你吓到勒。”她抚着受惊吓过度的胸口,脚后跟踢到东西,让她低下了头,是个布包,食物香气就是从那里冒出来,她肚子开始不争气的咕咕噜噜的叫。 “胖丫头,你哪来的?” “恶虎寨。”仇痴君此刻所有注意力都在食物上。 “没听过,不管了,你先把我放下来……”齐小七话声末完,只见她蹲下身,拿起他的包袱东瞧西摸的不知想干么。“你想干么?” 仇痴君看也不看他一眼,双眸闪烁着找着食物的光芒,口水在嘴里滋生,她心情好到最高点,终于有吃的了。 “胖丫头!”她该不会是盗贼? 仇痴君眼睛没离开包袱,“胖丫头?我不姓胖,我姓仇,我爹都叫我痴丫头。”人生以吃为目的。 “胖就是胖,我就爱叫你胖丫头,怎样?”齐小七睥睨着小不隆咚的她,又肥又短就像小白猪。 仇痴君不以为意的耸耸肩,也不过是个名字罢了,“这包袱是你的吗?”摇了摇,有肉香,还有淡淡酒香、包子香,吞了一口口水,她已经饿很久了。 “胖丫头,你拿我的包袱做什么?里面没什么值钱的,看我的衣服也知道我是一穷二白,你想抢劫钱财是找错对象,我只是个乞丐。” 真没想到他威镇四方的武林盟主齐小七也会遭劫,而且还是个“大”姑娘,这算不算虎落平阳被犬欺? “里面有红糟肉包子七个,一瓶竹叶青,三块肉饼,五片馍馍饼。”没理他,仇痴君喃喃的道。 他惊奇的扬了下眉,“你怎么知道?” 她根本没打开包袱居然完全猜对,还是说,她一路跟着他?不可能,就算他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被个笨重姑娘跟踪都没知觉。 “闻的,我嗅觉可是恶虎寨第一。”她舔了下流至嘴角的口水。 “你也太厉害,这样也能闻出来。”瞧她毫无淑女形象的口水都流出来,齐小七不觉莞尔,“你把我放下来,包袱里的食物想吃就给你……”话还在舌尖,只见她快速打开包袱。 “给我?真的谢谢你,你真是大好人。”仇痴君动作很快的倒出包袱里的物品,翻出用油纸包裹的包子,还是热的,她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ㄟㄟ,你想找什么?”银子吗? “吃的。” 她话声还在嘴里,就见她拿出包袱中的食物,狼吞虎咽活像饿死鬼投胎,让他看傻了眼。 “胖丫头,你是饿了几天?”齐小七惊讶的看她一脸馋相,一贯钱还有碎银袋掉在地上,她却连瞄都不瞄一眼,专顾吃。 仇痴君比出一根指头。 “一天?”他猜。 她打开酒仰头灌一口,“一个时辰。”说完如狂风继续扫向肉饼。 齐小七差点撞树! 怔忡半晌的他忍不住大笑。“果然胖不是没有原因的。”看她秋风扫落叶般的吃相,如果脚能抓吃的她大概也用上。 仇痴君没嘴理他,森林中只闻她窸窸窣窣的吃东西声。 望着她吃东西时单纯满足写在脸上,不知怎么地齐小七也觉得很愉悦,卸下心防,“胖丫头,你不先放我下来?” “等我吃饱。” “等你吃饱天都亮了。”这女人大概属猪,恐怕猪都没她能chi! “人家肚子空空就没力。”她探向最后一包馍馍饼。 “你还吃得下?”佩服,佩服!他从头到尾就看她嘴巴没停过,一包接一包的饿虎扑食物。 仇痴君舔干净手上最后的碎屑,“还有没有?我好饿!”翻动包袱,除了几件破衣服,什么都没有了。 “你土匪呀!” 齐小七眼珠子快掉下来,这还是他长那么大,第一次看到一个姑娘家那么会吃,而且短短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可以维持他半旬生计的食物全被她掠夺一空,她居然还给他喊饿! “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你是铁口直断的算命仙吗?”仇痴君盯着他,一蹦一跳的来到他身边,她好像闻到糖果的甜香。“我先自我介绍,我叫仇痴君,来自恶虎岗上恶虎寨,我排行老四,上面有三个姊姊,我爹过世前叫我们来江湖找翡翠包子。” 又是吃!“胖丫头,你跟我讲那么多废话干么?你眼睛瞎了是不是,没看到我被绑在树上,还不快一点过来帮忙。”看她那么笨又那么迟钝,当土匪大概也抢不到什么好东西。 “我不是瞎子,我看得到你。”仇痴君辩解。“还有我大姊说就算当土匪也要有礼貌,求人帮忙要说请,这是做人的大道理。” “大方的吃光别人的东西也不见得有什么礼貌。” 仇痴君呐呐的道:“那……那是因为我真的很饿,而且是你自己说要给我吃的,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会那么小眼睛小鼻子吧?” “是是,可以请仇姑娘移动尊贵的手帮我解开网子吗?”齐小七拚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谁叫现在只有她能帮他。 “不要,你一定是坏人,坏事做太多才会被人倒吊在树上。”要是放他下来不知道多少人遭殃。 “我不是坏人。”他快被她打败! “坏人不会在脸上刻字,有句成语叫金玉什么的?”要是梦君在就好了,她头脑一向比她好。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骂人不带脏字。 “对对,你好聪明喔,我三姊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外表看起来人模人样,而内心却是奸诈狡猾。” 齐小七额头挂着黑线,勉强挤出扭曲的笑,“仇姑娘我绝不是坏人,如果我是坏人还会让你任意翻包袱,还请你吃东西吗?” 真可笑,怀疑他的人格还大剌剌、毫无戒心的将他包袱的粮食一扫而光,也不怕有毒吃死自己。 “这倒是,那么你身上的糖也可以请我吃吗?”仇痴君露出小孩讨糖的期待兴奋眼神。 还吃,他被她打败!“好,你先放我下来!” 她漾开笑,“那你等一下。”她跳了跳,“不行,我构不到你的网子,你吊太高。” 这笨女人,白痴女人,像她这样当土匪,没被人拐去卖了帮人数银两算是奇迹,不过,就算帮人点银两,恐怕也只会乱事。 “你不会用大脑找源头,绳子绑在树丛里那棵大树上。”扭头,下巴使劲往系着绳子的大树方向一点。 “真的耶。”她顺着他头点的方向去找。 “还真的,动作快一点。”齐小七挣扎的扭动被束紧的身躯,对她咆哮。他得在老头赶回来之前跷头。 “你要改改你的脾气,动不动用吼的对身体不好,我爹就是老是对我们大吼大叫,才会积劳成疾一命呜呼。” 她是在咒他吗?不气不气,他是堂堂武林盟主怎会受这笨又胖的丫头三言两语所激怒。 “请你赶快把绳子解开。” “好啦,这打了死结,真奇怪,这是什么绳子,怎么那么难解开?”仇痴君黛眉颦起,使劲力气去拉去拔都没办法。“你有没有刀子?用割的或许比较快。” “普通刀子没用。”臭老头用的是稀有的塞北蛮牛筋,坚韧又柔软,一般刀剑还砍不断,更别提用内力可以震断了。 “那怎么办?” “用火,我包袱里有打火石。” “我不会用打火石。”她只会吃。 齐小七差点没撞树,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拿过来,我教你。”谁叫她目前是他唯一救星。 “好。”仇痴君低下身,翻动着散落一地的对象,拾起与其它石头颜色不同的两块,“是这两块黑漆漆的石头吗?” “没错,你去附近弄一些干车枯叶来堆聚,不要找湿的或绿色的,然后两颗石头用力敲击摩擦火花。” “这样吗?”仇痴君照他指示将树叶和杂车堆了一座小山。 “不对不对,火石要靠近枯叶……你这样拿太远根本起不了火,把火石埋进枯叶里比较好……不行,太小力了,等你生好火天都亮了。”他发现他宁可被吊在这一辈子,也不想教一个白痴。 “现在本来就是天亮。”“锵!”仇痴君从没担任过那么艰巨的任务,怎么敲火星就是冒不出来。 “算了,我错了,你放我自生自灭吧!”他觉得口干舌燥,老头去取水不知去到哪一国,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你拿一些酒给我喝吧。” “这……”仇痴君心虚的低下头,“真对不起,酒被我喝光了。”她真是笨手笨脚。 齐小七好想哭喔! “那你不介意去溪边弄些水给我喝吧。”他认命了。 “这附近好像没有水源。”她一路走来都没看到。 莫非天真要亡他,让他遇见她! “对了,我想到一个办法,你别动。” “我现在全身捆得像颗肉粽还能动吗?”齐小七自嘲,看着仇痴君走到大树边,摆出马步,深呼吸一大口气,“你想干么?”该不会…… “喝!”仇痴君大暍一声,双手合抱住大树,使出吃奶的力气想将大树拔起,“呀——呵。” 齐小七感觉到树在摇晃,他头也跟着晕了。张口结舌的看着她粉嫩的圆脸鼓胀如球,她真的要把树给拔起来?! “咦……呀!”她一鼓作气,力拔山河。 轰然一声巨响,一棵百年古树被她连根拔起。比她身体还巨大几百倍的大树使得她脚步踉舱后退几步。 这哪来的野蛮姑娘居然想到这种办法?“慢慢来……” 齐小七眼睁睁的看着高三丈余的大树当头朝他压下,他根本没办法躲。 仇痴君惨叫,“蔼—。”“砰!”重逾千斤的大树往她压下,两人同时发出惨叫。 “叩!”齐小七的头撞到地面,还好是泥地,不过,也够他痛的。这胖丫头真粗鲁,力气又大得吓人,谁娶她倒霉一辈子。 仇痴君来不及松手,身子成大字形被粗大结实的树干压倒在地。“救命哪,我动不了了。” “笨蛋!”从没看过那么笨拙又傻气的人,救了别人自己却遭殃。齐小七自浓密茂盛的树叶枝干中探出头,边挣脱缠绕他身上的牛筋网边低啐,一股异样温暖流过心扉。 她吃力的转头却看不见齐小七的身影,“喂,你还好吧?”他该不会被树压昏了。 “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吧!”胸口沉寂孤独的心轻轻被触了下,他竟然觉得仰躺地上、头发夹杂绿叶枝蚜的她一张白嫩圆润的脸庞变得可爱,他一定是吊太久吊到头昏了。 仇痴君抬眼看见他边解开网边不疾不徐的踱到她身边,她宽慰的微笑,“太好了,你没事了。” “你是白痴是不是,明明力气不够大还妄想把树扛起来。”齐小七解开身上的牛筋网后,蹲在她身边,看她被夹在两人合抱的大树树干和地面之间,弯下腰,“你别乱动。” 他发现他也是白痴! 竟学她将树抱起,然后使劲扔到一旁,明明他使用内力,一掌就可以劈断这棵树,只是怕会误伤她。 “谢谢你,你力气也很大耶。”她朝他腼觍一笑,忙不迭从地上爬起。真丢人,帮人反被人所救。 “既然你没事啦,我们就此分道扬镳。”他转身收拾地面的包袱,头也不回的道。 “你要走啦?”她拍拍身上树叶,这是她下山唯一一套衣裳,包袱里都装食物哪有空位装衣服。 “嗯。”他现在是逃难中,可不想跟一个女人牵扯不清,免得被拖累。他遵奉“女人是祸水”这句话。 “哎呀,我衣服勾破了,完了。” 仇痴君低头发现腰侧的衣服被画破一个洞,几乎可以看到里面的白色兜儿,她拉开洞,检查有多大,看能不能补。 毫无预警的这一幕落入正巧转身的齐小七眼中,他倒抽一口气,慌忙的背过身,“你……你没别的衣服替换吗?”脑海里浮现她柔美的腰侧边那大片白玉凝脂的肌肤,轰然的一股热气冲上脑门。 “没有,我只有穿这一套下山。”她的声音充满懊恼。 “我……我这有几件干净的衣服,你不介意的话先借你穿。”他不敢回头,随手自包袱中取出衣裳往后扔。“你真好,那我怎么还你?”她反射动作的伸手接过,拿在手上看了一下宽大的男性衣裳。 “不、不用还了。”齐小七吞了下口水,感觉裤裆部位也跟着发热。 不会吧,他怎么可能对一个胖姑娘起欲望,一定是禁欲太久的关系,等会去镇上找妓院纾解一下。在心里他告诉自己。 “不行,我爹说做人绝不能欠人东西,有借就要有还。”打量下四周幽静的森林,鸟兽绝踪,除了正背对她的他,仇痴君决定赶紧把衣服换上,“你现在还不可以回头喔。” “你不会现在就要换上吧?”听着身后传来宪牵的声音,他真不知她是太单纯还是太相信他的人格。 “再一下。”套上过于宽松的衣裳,仇痴君以腰带缚紧。“好啦!你可以转过身了。” 齐小七回头,不觉莞尔的看着自己的衣服松垮垮的套在她身上,宛若挂着一个大布袋,看不出脸圆圆的她身子挺娇校 想到这,脑海窜过刚才瞥见娇嫩细致的女性曲线和赛雪肌肤,一股热自下腹开始蔓延,他竟然只看了她的肌肤就起了欲望! “你怎么啦,脸好红喔,是不是发烧?”仇痴君望着他,这还是她离开恶虎寨以来,第一次看到比三姊收藏的画还好看的男人。 凌乱不羁的黑发率性的以一条蓝缎束于脑后,深镂的睑部线条棱角分明,双眸清澈如水,又像湖底倒映着满月一样明亮炯然,嘴角弯着玩世不恭的弧度,像是对任何事都漫不经心,即使是面对自己的生死。 他不是能够任人摆布、驱使的人,她不知怎么地就是有这样的感觉。只是像他这样好看的人,怎么会被倒吊在树上?她很好奇,却不敢问,因为他此刻正臭着一张脸,似乎不太高兴。 “别靠过来。”齐小七低咒一声,倒退数步与她保持距离。 他绝不可能对一个好吃又粗鲁的胖丫头感兴趣,一定是太久没有女人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你生气啦,是不是怪我把你的粮食吃光光?”她有些不好意思。想到吃,她肚子发出咕噜的声响,声音大到他很难忽略。 “你该不会又饿了?”她是饭桶吗,怎么那么会吃呀!像她那么会吃,不知将来谁养得起? 仇痴君尴尬的一笑。“你身上的糖呢?” “没有。”假糖葫芦倒有一个。 “你骗我!”她小嘴一扁,眼眶一红。 “不许哭。”齐小七厉声低吼,她吓得忘了哭。意识到对救了自己的她似乎太大声,他放柔音量,“走吧!”拔起地上的绿竹杖。 “你要做什么?”她怯生生觑了他一眼,他好凶!该不会要打她吧? “干么这样看着我,我又不会吃了你。”他发现看到她因饥肠辕辘使得圆圆白嫩的脸蛋失去光彩,他竞无法狠心丢下她不管。他没好气的道:“胖丫头,看你要跟我走出这森林,还是说你想留在这前不着店后不着村的荒郊野岭守株待兔,看哪个笨蛋会扛着食物经过?” “你要带我去哪?”仇痴君赶紧跟上。 “找吃的!”他想他一定是疯了! 第四章 “吃慢一点,没人跟你抢。” 一碗公的面才上桌立刻见底,看仇痴君秋风扫落叶的吃相活像饿了好几百年,一旁送饭菜的店小二看得目瞪口呆。在山林里见识过她吃相和吃东西的风驰电掣,齐小七已经见怪不怪。 窗外的蓝天已披上五彩缤纷的霞衣,从山林整整走了半天才到达最近的村落。此刻,他们正坐在这偏僻的村落里唯一的客栈。 而客栈里所有的人都对他们这桌行注目礼,他们大概这辈子没看过那么会吃的姑娘,所谓所有的人也不过只有小猫两三只,这样客栈能在这荒山野岭经营下去实属不易。 “你真是大好人。”咽下最后一口汤,她攻向鸡腿,头也不抬的道,“小二,再来一份包子。” 店小二赶紧趋前赔礼的道:“姑娘,真是抱歉,我们小店的包子已经全在姑娘肚子里。” “这样喔,那再给我一碗面好了,烧鸡还有没……”仇痴君垮下肩,她还没吃饱。 “真是对不起,姑娘你点的八碗面也是最后的分量,烧鸡也是现杀的。”店小二颅了觑打扮怪异的二人,望向齐小七的眼神里流露一抹同情,要养胃口那么大的姑娘,也难怪这相公一身落魄。 仇痴君闻言,小脸黯然垂下。 齐小七张口结舌,“你还能吃?”她吃了八碗面,九笼半的包子,五只烧鸡,两坛女儿红,而他手里这碗面还刚吃一半而已。 “你还要吃吗?”仇痴君垂涎的瞪着他那一碗。 “给你。”齐小七将碗推向前。照她这样吃,金山也会被她吃空,难怪他们家沦落到当土匪。 “谢谢。”她的喜悦在眼底漾开,大快朵颐起来。 看她快乐的吃相,胸臆有着无法言喻的满足感,仿佛所有食物都变得好吃,连他也肚子饿了。 “小二,还有什么吃的就全都送上来吧!”他放下一锭银子。 “是是,马上来。”店小二层开眼笑的收下银两。 不一会儿,一大盘花生,还有现炒的什锦菜,大概是所有剩下的青菜全倒进锅里一起炒,以及不知放了几十年的鱼贝干货全上了桌,看到这菜色,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在养猪,其实也差不多。 “客倌,请问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我们还需要两间上房。” “客倌,我们这只是小茶馆,没有供应上房。”店小二颇为难,这村落地处偏僻,大多是打猎维生的猎户,鲜有旅人。 “那有没有可以落脚,让我们睡一晚的地方?”这附近连间破庙也没见,他是不介意露宿,只是怎好让一个黄花大闺女跟他一起。 “我们后面是有柴房啦,打扫一下应该可以休息,如果客倌不介意的话。”店小二迟疑的道。 “那好吧,麻烦你。” 齐小七掏出银两,看她孑然一身,大概什么也没有带。“还有去替姑娘买几套衣裳。” “好,马上去办。”店小二恭敬的打揖。 “你人真好。”仇痴君感动的直勾勾望着他。“打从我爹过世后,下山以来你是我遇见过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你救了我一命,我回报你也是应该,请你吃一顿饭算不了什么。”齐小七脸颊肌肉抽动着。 咕噜的牛饮完汤汁,她意犹末尽的舔了下唇,朝他咧嘴粲然一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叫我小七就可以了。”浅啜一口茶,齐小七平静无波的眼神瞬间闪了下,快得难以察觉。 “那桌上这些都可以给我吃吗?” 他甩甩手,“吃吧!”真是自找活罪受。 夜幕低垂,山林虫蛙像全都睡着了,静得没有声音。 “现在要干么?”吃饱喝足了,仇痴君拍拍肚皮,打个嗝,这还是她离开恶虎寨以来第一次吃饱。 “休息。”齐小七淡道,压低了嗓音,“还有晚上记得别睡着了。” “为什么?休息不睡觉,怎么休息?难不成还守岁呀!现在又不是大过年。”仇痴君频频打呵欠,就算过年她也不曾守岁,睡比较重要。 看她眼皮已经开始盖下,他没好气的摇摇头。“你还可以名列十二生肖老么的妹妹。”猪妹。 “你说什么?” “算了,自己提高警觉就好。” “两位客倌,房间已经打扫好了。”店小二提着灯笼走到桌边,笑咪咪的道,“请二位随我来。” 随着店小二绕过屋后,只见一问木造的矮房,年久失修的门扉看得出没什么安全可言。 进入屋内,只见一张老旧的方桌四椅,以及临时搭铺的稻草床。 “就这了。”店小二走到桌边,取灯笼里的火点燃桌上残烛。“客倌还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 “没事了,你可以下去。”齐小七赏了碎银给店小二。 “谢谢大爷,小的退下。”店小二眉开眼笑的将钱揣入怀里,然后转身离去并带上门。 而那厢仇痴君直接走到炕边倒头就睡,半点危机意识也没有,她能平安活到现在还真是上辈子烧好香。 “别睡了,起来。”齐小七一把揪起她。 “不要吵,我要睡。”她挥挥手的翻进炕里。 “你是猪呀,吃饱就睡,猪说不定都比你机灵。”只听闻酣声,她已沉入梦乡。他松开手。 望着她毫不设防的甜美睡脸,浓密如羽扇的睫毛下是张圆润无瑕的脸蛋,浮现淡淡红晕宛若婴儿般吹弹可破,让人垂涎三尺,不知道看的感觉是否跟摸起来触感一样—— 当他意识到时,他的手已自动自发的触上她光滑细致如丝缎的肌肤,他一惊的抽回手。 瞪着发烫的手,他是怎么了?堂堂武林盟主居然活像个登徒子,还好她睡得很沉,根本没有感觉,否则他一世英名扫地。不过,她也太没有危机意识,连被人偷袭吃豆腐都没知觉。 像她这样有吃有喝就满足,单纯的不知江湖人心险恶,单纯的信任人性的美好,害他想弃她于不顾都于心不忍。 齐小七坐在床炕边,冷不防手臂被抱住,温暖自他胳臂沁透他的身体,他感觉被她碰触的肌肤发烫。 他哭笑不得的看着那熟睡的人儿不知何时翻滚到他身边,全然信赖的依偎着他,口里还喃喃念着。 “等等,我的包子别跑。” 他不禁哑然失笑,不会吧!连睡梦中都不忘吃。算了,先歇息一下,稍后可能不得安眠。 夜深人静,三更时分。 一阵窸窣的声音响起,闭着眼休憩的齐小七张开了眼,眼神一闪,嘴角弯起诡谲的冷笑。 来了。 他假寐的闭上眼,聆听窗外的动静。 “老大,他们睡着了吗?” “应该吧,我在茶里加了迷魂yao,他们此刻大概睡成猪。” “老大英明。” “哼,这两头大肥羊走不知路来到我们黑风寨,等会儿我先进去探探,你们在门外候着,等我叫你们你们再冲进来。” “是。” “咿呀——”木门悄俏被推开,齐小七垂眉敛目,由眼缝看见蹑手蹑足进入的店小二。 这家客栈果真是黑店!在山腰搭几间破烂的木造茅草屋结党为土匪,当乞丐都比他们有钱。 “公子,姑娘,你们睡了吗?”店小二佯装亲切的低问。 他一步步的接近床边,伸手在齐小七眼前挥了两下,确定他没反应后,正要扯开嗓门时,倏地身子一僵,他根本没看见对方出手,就见齐小七正面带微笑的望着他。 “你好呀!从我称霸黄树镇以来,还没有人敢打劫我,你是第一个。”齐小七轻柔的拿开仇痴君的手,缓缓起身,笑容可掬。 “你……你没睡?”店小二脸色一白。 “那一点迷魂yao只能拿来骗三岁小孩。”齐小七斜睇了眼床炕上打呼的胖丫头,真不知道她家人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下山?她比三岁小孩还不如。他收回视线,“这里就是黑风寨?” “没错,我是黑风寨大寨主,人称快刀霸王的方大伟,哼,怕了吧。”方大伟得意的笑。 “没听过。”齐小七掏掏耳屎,吹了口气。 方大伟笑容僵住,面孔狰狞,“只要我高声一呼,我兄弟就会冲进来,劝你还是识相一点,快把我放了,否则……” 齐小七懒洋洋的道:“我看你似乎还搞不清状况,现在你在我手里,要切成八块还是要剁成肉酱任我摆布,该求饶的人应该是你。”还敢威胁他,真是七月半鸭子,不知死活。 “兄……”声音还在喉咙里打转,下一刻已出不了口。方大伟总算意识到自己惹到麻烦,脸上倏失血色。 “省点力气,多用点大脑,本来你不来找我麻烦,我也不想多惹是非。”想这山寨在这荒郊野岭,用相同手法不知道残杀了多少旅客路人,今天如果不是他,而是这胖丫头一个人误闯…… 光想她可能的遭遇,他胸口紧缩了下,望着方大伟的笑容慢慢自他唇边敛去,“我不是什么铲奸除恶的正义之士,也不想当大侠。我只想好好休息,睡个觉,而今我睡不着了,你说,我该怎么回报你们?” 豆大的冷汗一颗颗滑下方大伟的额头。 “或者我该来个杀鸡儆猴,你认为扭断你四肢这主意如何,或者你喜欢开肠剖肚?”齐小七皮笑肉不笑,笑不入眼底的再问。 欲求饶出不了声的方大伟眼泪跟鼻涕一起淌下。 “我的包子快回来……”仇痴君颦眉喊着,然后弹跳起身,睡眼蒙胧的看着四周,眨了眨眼后张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咦,小七你怎么还没睡?还有小二哥你怎么站在这,天亮了吗?”望向窗外一片黑漆漆。 “你没中迷魂yao?”齐小七挑眉,他闻过那种迷魂yao,可是会让普通人睡上两天两夜,而她也不过睡两个时辰。 “什么迷yao?那是我大姊的本事。”她打了个呵欠,仰头一躺,既然还没天亮……她眼皮又开始下垂,喃喃自语,“我刚作了恶梦,我的包子飞走,害我好伤心,早知道就把包子绑在身上,嗯,你没事的话早点睡,我要去找我的包子了……”慢慢沉入梦乡。 听她喃喃自语着,齐小七哭笑不得,也真服了她! 回头看向如丧考妣的方大伟,他不愠不火的道:“我不是面慈目善之人,如果你不来招惹我,我也不会对付你们,不过,还好今天她没事,否则……”噬血的光芒在他眼底一闪而逝。 忽然方大伟感觉肩膀一震,两腿一软就跪在地上,而对方根本没有碰触他的身体,面对深藏不露的齐小七,他自知这次是踢到铁板。 “多谢大侠饶命。”他仆伏在地。 “还不快滚!” “是是。”方大伟连滚带爬的赶紧离去,地上留下一摊水渍,隐约还飘着一股尿骚臭味。 齐小七抬起手在鼻端前扇了扇,听着窗外传来的窸窣声响。 那些子弟兵看大寨主回来立刻一拥而上。 “怎样?” “他……他们都没睡,我想改日再来好了。”方大伟心虚的不敢说吓到尿裤子。 “什么改日,改日两头肥羊就跑了。” “我们干脆一起冲进去,人多势众,还怕他们下乖乖把钱财交出来。” 大家你二日我一句,正当他们准备行动的时候,门打开了。 “各位真是好雅兴,三更半夜不睡,还舞刀弄剑?”齐小七笑咪咪,双手环臂的站在门口。 “是、是,我们正在练剑。”方大伟连忙使个眼色。 “喔喔,对对。”众人陪笑,赶紧摆出姿势。 “你们继续,别顾虑我。”齐小七颔首,步出房门,气定神闲的走入凶恶的土匪群中,无视于杀机。 众人互相打暗号,决定趁机围攻时,突然见他从容的转身伸出两指夹住正打算偷袭他背后的刀锋,“这五钢精刀看起来挺锋利,可惜——不耐用。”手指轻轻一弯,“锵!”刀断成两截。 众人目瞪口呆,还有人吓得剑落到地上。 “小狗子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抱歉,他只是一时失手,请大侠莫见怪。”方大伟冷汗涔涔,赶紧示意意图不轨的手下退下。 “不会,我怎么会怪你们学术不精,你们武功不好当然要多练习不是吗?”齐小七将断刀轻轻一掷,削过某个土匪头上,让他立时秃了块,刀嵌入后边树干,而他连手腕都没晃动,只动两根手指而已。 众人见状皆不禁心惊胆战。 方大伟佯装打个大呵欠。“不了,我们大伙练剑也练得差下多,该去休息,你们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忙不迭的点头附和。 “不练啦,真可惜,我还想跟大伙过几招呢。”齐小七环顾后退的众人,知道已经达到喝阻的效果。他非正义使者更不想当除暴安良的大侠,至于这些土匪迟早会有人料理,他又何必自找麻烦。 “谢谢大侠,我们已经累了。” “是是,明天见。” 大伙仓皇的作鸟兽散,留下站在黑夜中的齐小七,看着遗留地上的刀剑,“喂,你的剑不要了吗?”他脚轻抬,剑弹至半空中,快如闪电的一个回旋踢,一气呵成。 “咻!”剑精准的飞回主人身边,自他耳鬓擦过,当场吓得对方腿软,用爬的逃离现常 齐小七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 江湖那么好玩,他才没兴趣关在君山,养那些老而不死的叫化子,更没兴趣因为成为武林盟主成天主持正义做牛做马。 他要闯江湖去! 蓦地,砰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黑夜响起,格外震撼人心,齐小七心神一凛。这声音好像是从屋内传来,她该不会出了什么事? 他急忙的回头,电光石火的奔回屋内,举目梭巡,床上的人儿不见了踪影,他心凉了半截。 是谁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他眼皮下偷人?可是,不可能呀,方圆百里之内他没听见任何异常声响,莫非是出现了武林隐世高人…… 忽然,一个极细微的酣声飘入他耳中,循声,映入眼帘只见仇痴君蜷曲着身体在地上呼呼大睡。 他忍俊不住的噗哧一笑。他败给她了,连睡个觉都能吓人。 趋前来到她身边蹲下,虽说现在是炎夏,但是昼夜温差大,夜里睡在地上很容易感冒,他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将她抱回床上。毕竟男女授受不亲,照传统世俗道德,他碰触到她清白的身子,就要对她负责,他还不想定下来,还是叫醒她好了。 “胖丫头,醒一醒。”齐小七轻拍了下她的肩,“你睡在地上会着凉的。” “别吵我吃包子。”梦呓逸出她漾着微笑的嘴角,看样子她现在正作一个好苗歹。 齐小七啼笑皆非,连作梦都不忘吃,看样子短时间是叫不醒正作美梦的她。踌躇片刻,暂时别想什么礼教和道德,反正她睡得像猪也不会发现,他想。 大手穿过她颈后及膝后,他轻易的将她抱起,喃喃的道:“真重,你真该减肥了。”话声还在舌尖绕着,他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正准备抽手起身时—— 突然她粉臂反勾住他的颈后,他猝不及防如受电击的身体一僵。 “肉包子,好吃。”仇痴君仰起睑,柔软温润的唇办刚过他的嘴,霎时他脑子轰然一片空白。 他的吻被这丫头吃掉了! “我还要吃。” 当她探出粉嫩的丁香舌,意犹未尽的舔过他的脸,他猛然回神的赶紧隔开距离,免得他被睡梦中的她吃光了! 鼻息间充斥着她女性特有的馨香,她的身体散发着花蜜的芬芳,引诱着人性里的七情六欲。 而她还不放过他,当他退一点,她就挪近,甚至整个身体都贴挂在他身上,他脑子轰轰然。姑娘对他投怀送抱也不是第一次,但,头一次暖玉温香的触感让他心跳加快。 理智告诉他应该赶快抽回手,欲望却让他想拥着她入睡。脑海里浮现拥抱她的影像,一股热气冲上脑门,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全身血液变得滚烫,并且汇流到身体里最坚硬的部位。 刚满十四岁时,老头就带他上丐帮经营的妓院开荤,他便领悟到什么是男人的情欲。 老头还告诉他,男人应该掌控自己的欲望并让欲望成为力量,而他向来控制得很好,从没有任何女人能挑逗他,除非他要,即使是杭州花魁脱光衣服骑在一丝不挂的他身上,他也可以毫不犹豫的将她推开。 而今他竟然推不开她,双手像被她抽去了力气,舍不得离开她柔软的娇躯,欲火像洪流泛滥至他身体每一个部位。 没想到这平凡无奇,又胖又好吃的丫头竟能轻易的撩起他的欲望,而她只不过是当作吃东西! “包子,别跑,我还要……”她攀住他的脖子,手臂紧紧交缠在他脑后,不让他退开。 该死的!她根本是诱拐人犯罪,看着她熟睡时无邪娇俏的模样,齐小七相信他会变成淫徒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她要负全责。 “我还要……” 一双小手有意无意的搓揉他颈后的肌肤和发尾,他呼吸一窒,血脉债张。 “胖丫头,醒醒。”逸出口的嗓音沙哑低沉。她在睡梦中无意识的对他上下其手,对他性骚扰,他是否该大叫非礼? “翡翠包子,芋头包子,豆沙包……”梦呓中尽是一连串她爱吃的包子,仇痴君紧偎着正努力自制的齐小七,“好多好多包子都是我的。”她抱着“包子”,不让“包子”跑掉。 齐小七哭笑不得,他正在受着欲火煎熬,理智和情欲在脑中拔河,而她却还在作她的包子大梦! 望着梦中的她嘴角弯起彩虹的弧度,如出水芙蓉般甜美,蛊惑着人去采撷,一亲芳泽。 恍惚中,他低下头啄上那芙蓉花,好香,好甜……他难以自禁的探出舌头舔吮,饥渴的啜饮她口中的琼浆玉液……忽然唇上传来刺痛惊醒了他,他愕然注视她响应的啮咬“包子”动作,双瞳收缩,瞪大如牛铃,一声巨大的雷鸣在他脑袋里乍响。 天哪!他在做什么? 他惊骇的想,他竟然吻了她?他惊慌的欲挣扎。 “蔼—”猝然间,剧痛自舌尖传来,他猛地推开她,难以置信她把他的舌头当食物吃! 这一痛,齐小七眼中欲火消退,抚着唇,一抹血腥在口中湳漫。还好他抽身快,否则舌头下被她咬掉才怪。 为避免被睡梦中的她当食物吃掉,他刻不容缓的扳开如蛇藤纠缠他颈后的粉臂,将她安置回床上。 历劫归来的他坐在地上,抹去额头的汗,呼了口气。好险!这丫头连睡梦中都让人胆战心惊。 忙乱的一天,加上精神松懈,他忍不住打个呵欠,靠着床炕,慢慢阖上了眼。 这后半夜平静,晚风徐徐。 她在作美梦,坐拥包于山;而他在作恶梦,梦见他们躺在一起,他被睡觉中的她啃食得连骨头都不剩。 第五章 天一亮,东方露出鱼肚白,晨风徐徐,吹送来清新的草香,嫩芽绿叶的味道,让人忍不住贪婪的多吸了几口气。 睡饱的仇痴君伸个大懒腰,揉揉惺忪睡眼。 “早。”齐小七已经整装待发。 她张开眼,眨了眨,“早,小七,你真早……咦,你昨晚没睡好吗?怎么黑眼圈跟猫熊一样?”她缓缓下床。 他横了她一眼,她还好意思问,他的舌头险些被她咬掉。要是真这样死去,恐怕会成为历年来江湖最大的笑话——堂堂武林盟主咬舌自荆 “对了,我昨晚睡床,你睡哪?”仇痴君后知后觉的想到床被她霸占了,那他睡哪? “地上。”齐小七闷声说。 “噢,真是对不起,我睡迷糊了什么都不知道。”她不好意思的搔搔脑袋,灵机一动,“是不是我把床霸占了,所以你才睡不好?下次我会注意的,不过你要先提醒我,因为我容易一沾到床就睡得不省人事。” “没关系。”他没好气的扯动嘴角僵硬的肌肉。亏她还好意思说,像她这样好吃,吃进什么都没知觉;又贪睡,睡死都不知道,居然还能平安活到现在,她的家人功不可没。 “对了,小七,我昨晚睡觉之后有没有失态或做出什么不规矩的行为?”她圆睁着心虚的晶眸。 “为什么这样说?”他挑眉。 她低头,手指绞扭着衣角,“因为……姊姊们说我睡觉之让做了什么都不知道,我曾经把来叫我起床的三姊的手拿来当鸡腿啃,吓得她再不敢叫我起床,宁愿去挑粪,后来都是我大姊和二姊轮流叫我起床。”一个是用毒叫她,另一个是用拳头。 看来受害的不只他一个,他心里平衡不少。 “还好啦!你只不过掉下床差点压死我。”他说谎不打草稿,忽略过那惊心动魄的突发事件,以及欲火焚“舌”的吻。 仇痴君再三鞠躬,“真对不起,那你有没有怎样?” 齐小七面带调侃。“若我有怎么样,你打算怎么办?” “我愿意负责。”她目光坚定,语气认真。 “负责”两个字让他头皮发麻,他就是不想要揽一大堆责任和义务,才会逃离丐帮。 “不用了,谢谢你的心意,我不需要你负责。”他避之如蛇蝎,挥舞双手,“你没事,我也没事,大家皆大欢喜。” “你真的没事?”她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忍不住梭巡他全身上下,从头到脚巨细靡遗。 她大剌剌的视线让齐小七不自在,“你在看什么?都说没事了。”她澄澈无伪的眸光没有任何杂质,反倒是一股无明火随着她目光窜过全身百海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羞耻和女性矜持? “没有啦,我想你如果有事,我身上还有些药可以吃吃看,是我大姊给我的,说可以疗伤解毒治百玻” “我有事还能站在这?”乌鸦嘴。 “可是我大姊说有些隐疾外表是看下出来的,像我爹平常看起来很好,有一天突然暴毙。” 齐小七眼前飞过一只乌鸦。她非要咒他死不可吗? “我大姊还说男人都爱面子,明明身体已经不行还要逞强。” 他不行?! 他一双眉蹙得死紧。她不知道这句话对男人是一个严重的侮辱?算了,看她正经八百又无邪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不知道。 “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他气得无力吼她。 像她那么单纯迟早给人骗去卖,昨晚要不是有他……脑海不期然浮现那一吻,他耳根于一阵灼热,忙不迭的转移注意力。 他若无其事的指了指桌面折好的干净衣裳。“桌上这些衣服是早上店小二送来的,你拿去换,我出去透气一下。” “这些都是给我的?”仇痴君兴奋的抓起桌面的紫纱罗裙。“我现在可以换上吗?” “嗯,我替你守门。”他头也不回的步出柴房,顺手带上门。 站在门外,他不禁暗骂自己多管闲事,明明一早就该上路,逍遥去过日子,可是光想到他走之后,她只身一个人在土匪窝里可能遭遇的危险,脚步怎么也踏不出去。 不一会儿,屋内传来低唤,“小七,你可以进来了。” 他推门而入,眼睛一亮,合身的衣饰展现她凹凸有致的女性曲线,衬得她赛雪的肌肤更加白皙粉嫩。她其实一点都不胖,只是丰腴了些,回想起昨晚抱过软绵绵的她,他下腹又起一阵骚动。 他回神的干咳了几声,表面漫不经心,“不错嘛,看不出你还有腰身。”口是心非的说着讽刺的话。 “真的吗?这还是我第一次穿这么飘逸的衣裳,好像整个人都轻飘飘起来。”仇痴君一点不引以为忤,转动身子。 店小二如履薄冰的敲了敲门,“抱歉,打扰两位,早膳已准备妥当,请公子和姑娘到前面用餐。” “吃饭了。”听到吃,仇痴君雀跃得忘了形象的放大步子奔跑,结果踩到过长的裙摆,整个人往前倒去,“啊蔼—” “小心。”齐小七眉头打结,敏捷的大手一揽,及时拯救她免于对地面献吻的厄运。 他动作很快,也很准确的搂住她娇躯,不过,横过她前身的手臂刚巧圈住的是两座小山,也就是她胸前傲人的圆挺。 “轰”的一声,奔腾的热气冲向头顶有如火山爆发,他感觉七孔冒烟,鼻端流出浓稠的湿热。 “啊,小七,你流鼻血了。” 在那一刻,他好想昏死过去,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堂堂武林盟主一世英名全毁在她手里。 “小七,你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仇痴君一边啃着馒头,一边觑了觑他。 从离开客栈后,他就不发一语,漠然望着天空的表情有些孤傲孑然,就像是天空中的苍鹰向往飞翔。 “不需要。”齐小七送她一个白眼,她还有脸说,他长这么大,还没那么丢脸过,都是遇上她,而她还天真无知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心里作出决定和她分道扬镳,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七,等会我们要去哪?”仇痴君吞下最后一颗馒头,再从包袱里拿出干馍饶吃。跟着他,她感到莫名的安心。 “最近的镇上,然后我们就分手。” 她一楞,到口边的饼咬不下去,“为什么?你讨厌我了?”想到即将到来的分离,她胸口像被挖个大洞,连锳馑饼都味道尽失。 “不是,胖丫头,我们非亲非故,男女有别,在一起会惹人非议,万一引起什么闲言闲语对你的名誉有损。” “我不怕呀,名誉又不能拿来当饭吃。” “可是人言可畏,这是为了你好。” 仇痴君突然间没有了胃口,将吃不完的大饼放回包袱里,瞅着目光不知飘向何方的他。他说的是实话,他们只是萍水相逢,他没有义务要照顾她,不过,他是她这一路上遇到的人之中最好的,供她吃住,还给她买好看的新衣服,她真的不想和他分开。 “还有,这个给你。”齐小七犹豫了下,自怀中掏出一只绿色竹板,竹子内侧还刻着大字丐帮帮主疯侠醉丐亲令。“日后遇到什么困难,就拿这个令牌去找街头乞丐,他们会帮助你的。” “噢!”她黯然收下,不再言语。 “干么那么沮丧,又不是不会再见面。”齐小七心里纵有不舍,也必须割舍。 他过惯了飘泊流浪,居无定所的日子,任何形式的人情和感情都是债,他好不容易偿清欠丐帮的债,为了丐帮那根本不属于他的责任和义务,他付出了十年的时间, “可是人家不想和你分开。”眼眶一红,她眼泪扑簌簌的掉落。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总有一天你会遇到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我不过是……”他的话被打断。 “你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比姊姊们还重要。”仇痴君坦率的将心里的话道出,就是觉得不能没有他。 齐小七的心脏猛地被撞了下,“这是因为一路上我对你好,供你吃住,但以后还是会有人对你好,真心爱你。”对于感情和婚姻,还有家庭的牵绊是他目前最不需要的。 “你比较好,比我爹还好。”她不要和他分开。 爹?他哭笑不得。她就像刚出生的雏鸟,第一眼见到的人就当是亲人,她还不懂什么情呀爱的,跟她说那些都太早。 “算了,到镇上我先把你安顿好。” 唉!他怎么会为自己揽了一个麻烦。女人果真是祸水。 连续定了好几日,晚上露宿,白天上路,终于他们看到了人烟,也就是离别的时候到了,仇痴君发现食物再也吸引不了她。 她手里抱着包袱,心情低落的垂着头,连步伐也变得沉重,不时看向走在前面的齐小七那宽大宛若一座山的肩膀,不知是他越走越快,还是她走太慢,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然后她看不见他了。 等她意识他从她视线消失,她惊慌的在官道上找寻,拉开嗓门叫唤,“小七。”他不见了! 陌生的小镇,陌生的街道,全都是陌生的面孔。 人潮熙来攘往,热闹的市集,小贩叫卖声此起彼落,初来乍到的仇痴君随着人群移动着。 她不时东张西望,寻找着熟悉的背影,观察着每个人,引来不少路人侧目和嫌恶的眼神。 “抱歉,认错人了。”仇痴君望见个背影很像齐小七,便上前探看,却是又一次的希望落空。 走着走着,没注意前方的后果是,“砰!”她被人撞了下,差点跌倒,还好及时踏出一步才免于摔倒。 “臭丫头,走路不长眼。”三个彪形大汉包围住她。 “撞到人还不道歉。” “对不起。”仇痴君没想太多,直觉相信他们是自己撞人,躬身行礼,浑然没留意对方奸险狡狯的眼神。“算了,下次走路小心点。”三个彪形大汉低啐了声,扬长而去。 “对不起,对不起。”等她抬起头,那三人已经走远,她继续走,忽然觉得包袱好像变轻。 她拿起包袱,一块馍馍饼掉了出来,她赶紧接祝 “怎么会掉出来?”她自言自语,举高包袱,底部赫然多了一个割裂的破洞,什么时候破掉的,她浑然未觉。“糟了,小七给我的银子和令牌。”打开包袱,她探手进包袱中找寻摸索。 最后在路边倒出包袱内所有的物品。 不见了! 她变了脸,慌乱焦急的翻找,“怎么办?”她把全部的家当都放在包袱里,这下全没了。 她懊恼的蹲在路边,啃食仅剩干掉的馍馍饼,一口接着一口,望着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路人,心情跌到谷底。想到小七不见,银子也不见,连食物也没有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她咽下最后一口饼屑,舔着手指头的残渣,她嗅到空气中飘来一股浓郁的肉包香气,她情不自禁的吸了两口。 “少主,包子。” 顺着香气,她偏过头,在相隔约莫十步距离的大榕树下,有三名高大健壮的男子正在歇息。 其中坐在石椅子上被称为少主的男子,穿着一身锦袍,手里拿着折扇,浑身散发着高雅贵气,看不见他的长相。 另外两位,一个牵着马匹,脸上冷冰冰的没有表情,冷冽的目光让人不寒而凓,退避三舍:另一个恭敬的男子捧着荷叶包裹十来个热腾腾的包子,就是她闻到的肉包香。 仇痴君忍不住吞了下口水,脚步不自觉的栘向食物,等她意识到时,人被挡下来。 “站祝”冷冰冰男子持剑暍止她前进。 “剑东,退下。”贵气男子开口。 “是。”他衔令一揖退开。 这时,她才看清坐在椅子上的男子,斯文的容貌看起来像个普通的读书人,可是无形中散发一股浑然天成的尊贵威仪,他脸上挂着亲切温和的微笑,让人无法对他产生敌意。 “小姑娘,你好。”路剑虹浅笑颔首。 仇痴君羞涩的颔首,“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话声未完,不争气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声,白痴都明白那声音代表什么意思,霎时,一股热辣自她脖子窜升。 “你饿了?”路剑虹扬了扬眉。 她羞窘的低垂着头,感觉无地自容,在气宇非凡,雍容华贵的他面前,她莫名的感到自惭形秽。 “要不要过来一起坐?” 剑东一揖,“少主,万万不可,你可是万金之躯。”他轻蔑的扫了眼像小老鼠般缩头缩脑的仇痴君。 真不知道少主到底看上她哪一点,原本他们在客栈二楼雅座吃得好好,少主不经意的看到茫然在街上走着的她遭遇扒手,于是要他帮忙去拿回她被扒走的东西,他碍于是少主命令不得不从,不甘愿的纵身上屋顶,不费力的发现在胡同里分赃的扒手,将三人打昏,轻松的取回她被扒的东西,直接呈交少主,而少主看到她的东西,突然提议要到树下吃。 路剑虹面带微笑,平静无波的深邃眼瞳扫了一眼剑东后,他一凛的躬身退下,不敢多言。 “没关系,别伯,过来,你午膳吃了没?” 仇痴君摇摇头又点点头,她是吃掉三个半的馍馍饼,只是还很饿。 “你想吃吗?”他笑容可掬。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爹说无功不受禄,不吃嗟来食,做人不可以随便接受别人馈赠,更不可以随便拿人家东西吃。”除非是对方请,像小七那么好心肯无条件请她吃东西的大概没几人。虽然嘴里的口水已经快满溢出来,可是她谨守着不可以伸手要吃的原则。 “你爹教得好。”路剑虹颔首,眼中掠过淡淡的赞许。 仇痴君灵机一动,眼睛熠熠生辉,“要不然这样,我可以替你工作来抵押包子钱,我会做很多事,像洗衣,劈柴,搬运东西等等都难不倒我,你只要供给我三餐食宿就好了。” 路剑虹柔和的眸光难得错愕了下,旋即恢复神色自若,以扇掩饰着唇边的笑意。 “拜托,那些琐事哪需要你,我们少主根本不缺人手,多得是自愿效劳的属下。”另一名沉默的男子挪揄出声。 路剑虹沉声唤他,“剑心。” 剑心退下。“属下谕矩。” 路剑虹转过头面对她依旧是不疾不徐的温柔语气,“你的意思是要卖身给我?” 她用力点点头。“不过只是暂时的,直到我找到朋友。” “少主,不可,我们此行是秘密出访,不宜多生枝节。”剑心不由得皱起眉头。当初就是怕人多嘴杂才带他和剑东两人。 “剑心,无妨。”路剑虹合扇一点制止剑心的话,含笑低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仇痴君。” “那以后你就叫痴儿。” “少主。”剑东两道浓眉打结。 “没关系,她挺有趣的。”路剑虹眸底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狡黠。 仇痴君从剑东、剑心口中得知她卖身的对象是狂帮少主路剑虹,狂帮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晌午才过,窗外赤日炎炎,街道上依旧是川流不息的行人和小贩。 他们一行落脚在镇上最大的云来客栈中,用餐时间客栈内高朋满座,座无虚席,他们坐在二楼雅座。 “这些真的都是要给我吃?”仇痴君垂涎的看着一道道送上桌像不用钱的山珍海味,不一会儿摆满桌。 “没错,既然你是我贴身的丫鬟,当然要吃饱才有力气工作。”路剑虹尔雅的浅啜着茶。 一旁站着的剑东和剑心双双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哪有主仆共桌而食,这丫头早就谕矩,可是这是少主的意思,他们不能置喙。 “那我不客气了。”如秋风扫落叶,须臾,她塞了满嘴饭,“小二,再来三碗饭。”边说嘴还没停歇。筷子,汤匙漫天飞,快速得让人眼花撩乱,她那张快嘴几乎没一刻停。 这让路剑虹主仆看得目瞪口呆,她还是人吗? “你别吃太快,还很多。”路剑虹不觉莞尔,不禁对她超大食量感到惊叹,但表面仍怡然自得。 “你真好,做你的手下一定很好命。”仇痴君粲然一笑的咕哝道。 才怪!剑东和剑心相视自嘲。 路剑虹眼尾余光不愠不火的横扫而至,剑心两人立刻挺直腰,目不交睫的站着。 仇痴君囫图咽下大块鸡腿肉,边吃边问:“等会我吃饱了要做什么?”她不忘自己是丫鬟的身分。 路剑虹想了下,“嗯,现在还一时想不到,你就陪我聊聊天,平常都只有我一个人很无趣。” 喊无聊,累的是他们属下!剑东和剑心面面相觑。 “好。”她拿起杯子仰头灌下水,继续朝烤乳猪展开第二回合进攻,撕下大块脆皮烤肉,她边咀嚼边看着他们,“你们都不吃吗?” “我们不饿,你吃就好。”路剑虹温和微笑。 “噢,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可以再叫一碗饭吗?”仇痴君低问。 “什么,你已经吃了八碗饭……”收到少主一个微笑的横眼,笑不入眼底,剑东噤若寒蝉。 “这不算什么,我最多一餐可以吃二十碗饭,三十个包子。”她单纯直率的道。 当场连隔壁桌的客人都喷茶了,惊叹不已,一旁店小二则张大嘴,连苍蝇飞进去都没知觉。 这一个中午,云来客栈里,仇痴君技惊全场,一“吃”成名。 第六章 真是的,才一转身,她就失去踪影,那么大条路也会跟丢,害他此刻心情忐忑不安。 熙来攘往的街道上,丢失仇痴君的齐小七只好循原路回去找。 光想到单纯白痴的她很可能被人片、被人拐去卖,或者正不安的蹲在某个地方哭泣,他就心烦气躁。 “该死的丫头,非要让人那么为她担心。”他低咒着没注意前方,不小心撞到了人,“对不起。”他看也不看对方一眼的道歉继续走。 “少主,你要不要紧?”剑东见状,怒不可抑的低吼,“无礼的家伙。” 齐小七疾如闪电的闪开,眼眯成一道缝,“来得好。”找不到人心情不好,他火气正无处宣泄。 霎时,大街上的人惊惶失措的纷纷走避,不敢靠近,免得被波及。 “齐小七。” 齐小七闻声一楞,扫了眼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唤住他。 “原来是你呀,路剑虹。”狂帮少主。 “剑东。”示意属下退下,路剑虹上前抱拳一揖,“从上次丐帮大会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面,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抱歉,我这属下太过冲动,若有得罪还请见谅。” “没什么。”将绿竹杖插到背后,齐小七淡扫他一眼,对这笑面虎没什么好感。 “齐小七,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不关你的事。” “那你也不知道疯侠醉丐失踪的事了。” 齐小七心头一震,表面无动于哀,“那臭老头失踪关我什么事,说不定他是醉死在酒桶里。” 路剑虹轻描淡写的道:“可是,齐前辈无论再怎么忙,绝不会错过狂帮每年一次庆丰收的品酒大会。” 齐小七也知道齐非仁生平没什么嗜好,就是爱喝酒。“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旋即施展轻功离去。 “等……”路剑虹根本来不及唤住他。当然也来不及告诉他,他要找的人就在云来客栈大吃大喝大睡。 “少主,怎么不随便告诉丐帮弟子就好?”原来他昨日取回的令牌,是丐帮帮主所有。 “不,我要他自己找上门。”路剑虹噙着诡异的笑,目光深不可测的望着齐小七离去的方向。 剑东不由自主打个冷颤,少主大概又想整人了。 “走吧,把马牵回客栈,我想再不久他就会上门。”路剑虹轻摇折扇,带着奸心情扬长而去。 等看不见那惹人厌的家伙,齐小七随手揪了一名路边的乞丐,“叫这里分舵主来七里香客栈找我。” 镇上最大的云来客栈内,即使过了午时还是门庭若市。 不过,二楼雅座却是静悄悄,只有四个客人。 齐小七瞪着对座好整以暇品茗的家伙,从乞丐口中得知仇痴君被他们带到云来客栈,他便马不停蹄的赶来。 “她在哪?” “那么急干么,我们兄弟久未相聚,来!先喝一杯,我先干为敬。”路剑虹脸上只有气定神闲的微笑。 这一切似乎早在路剑虹预料之中。当他一进客栈就被迎上二楼雅座,只见空荡荡的二楼只有一桌,桌上准备了丰盛的膳食等着他到来,看来这一整层都被路剑虹包下了。 “谁跟你是兄弟。”齐小七鼻哼一声。 “放肆。”剑东大喝。 “还想打,这次我可不会放水。”他齐小七可也不是好惹的。 “剑东,退下,不可以对当今武林盟主失礼。”路剑虹抬起手制止,脸上仍然是笑容亲切。 “他是武林盟主?”剑东难以置信,打量着坐没坐相的齐小七,“像他那么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乞丐……” “真的是什么主人养什么狗,原来狂帮就是教狗拿着剑指着人说狗话。”齐小七夹枪带棍的说。 “你……”剑东气得脸涨成猪肝色。 “剑东,够了,齐小七说的没错,你冲动的性子该改一改。”路剑虹敛起笑,没有表情的浅啜着茶。 剑东打个冷颤,感觉到自家少主真的动怒了,连忙单膝点地,“少主恕罪,属下知错了。” “起来吧,自己多注意就好。你去房里请仇姑娘出来。”路剑虹屏退他,面对齐小七又是温和无害的微笑。 “她在你房里?”齐小七音量不自觉的拔高。 “她吃饱就睡,我好心让她休息有什么不对?” “你——”齐小七拍桌而起,满腔的愤怒还没来得及发作,一阵跑步声疾速朝他而来。 “小七。”他才转身,一个软绵绵的巨大物体冲进他怀里,他不得不后退一步,免得被撞倒。 “胖丫头。” 看起来她吃好睡好,身材一点都没走样,反倒是他担忧得茶不思饭不想,这种症状就像是……脑海闪过一个惊骇的念头。 他该不会爱上她?怎么可能,他只是把她当妹妹,齐小七在心里告诉自己,连忙扶她站稳,跟她保持适当距离。 他清清喉咙,佯装若无其事掩饰尴尬。“你看起来精神不错。” “小七,我好想你,你怎么不见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豆大的眼泪凝聚在九痴君眼眶中打转,重逢的喜悦溢于言表。 “笨蛋,找不到人不会随便路上揪个乞丐问,我不是有交给你令牌,只要亮出令稗自有人帮忙。” “可是令牌搞丢,银子也不见了,好在是遇到路公子他们。”仇痴君抽抽噎噎约道。 是吗?他边哄着边轻拍呜咽的她,“别哭,没事就好。”齐小七暗地投给那笑面郎君一个怀疑的眼神,不知道这家伙心里打什么歪主意? “是他们好心带我到客栈,请我吃好喝好,要不然我可能饿昏在路边,还有,连我搞丢的东西,他们都帮我找回来。” 齐小七轻敲了下她的头,赏她一个爆栗,“你是白痴呀!人家请你吃东西,你就眼人家走。”跟小狗一样好骗。 “也不能算请啦,他请我吃包子,我就提议当他的丫鬟来抵债。”仇痴君兴致勃勃的诉说自己的小聪明。 “什么?你为了包子卖了自己?”他快昏倒。 她觑了觑他,“没有吃很难过耶。”他好像很不高兴。 “你……”他快给她打败!深呼吸一口气免得气死自己,冷冷的扫一眼看笑话的路剑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可是,路公子说他不会害我,我只要跟他走……”仇痴君不懂他为什么那么生气? 齐小七铁青着脸,“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要你当丫鬟你就卖给他?”区区包子就拐到一个丫鬟,真好赚。 “也不算当丫鬟啦,路公于说只要我陪他聊天说笑。” “你到底有没有脑袋?” “我脑袋在我脖子上。”她比了比自己的头。 “你……” “哈哈哈……”一旁的路剑虹已笑到不行,眼泪直流,“齐小七,你到底在哪里发现这样一个活宝?” “你闭嘴。”齐小七横了眼狂笑的路剑虹。 “你叫我闭嘴,你真的生气了?”仇痴君以为他是在吼她。 “我不是在说你,而且我也没有生气。”他已经气过头! “可是你吼我。”她露出小媳妇受委屈的可怜样,一颗颗眼泪滚落面颊,咬着下唇不敢哭出声,免得他更生气。 他抚额,深呼吸以和缓胸口的焦躁不安。“我没有生气,别哭了,我是担心你……”忽然想到他跟她之间的事干么说给旁观者听,“你跟我来。”他二话不说的拉着她就要离开。 “等等,我已经是路公子的人了,不能随便离开。”仇痴君退开,他刚刚是说担心她吗?眉梢染上甜蜜,胸臆尽是喜悦。 “你……”才压下的怒火再度点燃,火焰烧向安之若素的路剑虹,“说个数,怎样你才肯放人?” “小七,你不能那么凶,路公子是好人。”仇痴君露出微笑,一边抹去眼泪鼻涕一边义正辞严的道。 “我凶?”嗓音陡高。他在替她赎身,她竟然说他凶? “对呀,你眉头眼睛都皱在一块了。”小手挤眉弄眼,做出像他一样的表情。 “仇痴君!”他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 “你看你又来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随便动肝火,否则就会像我爹一样气得暴毙。” 暴毙?他现在就脑溢血了! 难得看齐小七吃瘪,路剑虹抱着肚子笑得脸红脖子粗,还被口水呛到,而原本鄙夷仇痴君的剑东,冷硬的嘴角也歪了下。 “来,先喝杯水降降火气。”仇痴君说着双手端起桌上的茶给他。 齐小七接过,一仰而尽,结果喝太猛而猛咳一阵。 “你看你,就是那么不懂得爱惜自己。”轻拍着他胸口,她浑然未觉自己的举动早已谕越礼教。 “我没事。”狼狈的潮红爬上齐小七的脸蛋,攫住她温热的小手,柔软的抚触撩拨他体内的火苗。这丫头难道不晓得男人很容易冲动,竟毫无女性矜持自觉的对也上下其手? 仇痴君轻轻颦起黛眉,“可是你脸好红,就像上次在山上客栈里,我们同住一房的时候……” “够了!”懊恼的截断她无邪又引人遐想的话,他故意装作没看到路剑虹暧昧的笑容,将手中杯子重重放下,没好气瞪向路剑虹,“我带她走,你有没有意见?” “没有,武林盟主的命令,我小小狂帮少主怎敢有意见呢,我不做棒打鸳鸯的缺德事,不想遭天打雷劈。”路剑虹似笑非笑的脸上透着了然。看样子当年脾气古怪又执拗别扭的小男孩长大了。 “很好。”齐小七咬牙切齿的说,强悍的拉着人就走下楼。 “不行啦,我已经卖身给他,是他……”仇痴君心儿怦怦然,被他握住的手腕象咯了印般灼烫,她拚命的试图抽回手。 “不许你说是他的人,你听见没!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人。”齐小七停步,回身对她咆哮。话脱口而出之后,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霎时,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路剑虹忍俊,“小痴你就跟他去,免得他抓狂。” 齐小七低咒,抓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去。 纵使她的手被他抓得有些痛,他老是摆张臭脸,说话像打雷,不过他真的很照顾她,连她爹都没那么关心她,刀子口豆腐心就是说他这样的人吧? 她可以感受一脸凶恶的他,在暴跳如雷的表情下在乎担忧她的心情,还有当他冲动说出那一句“你是我的人”时,她的心脏卜通卜通的猛跳,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比美食还让她心动。 “你走慢一点。”仇痴君握住齐小七抓着她的大手,被他一路拉着走出云来客栈,接下来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但是,她终于找到他不是吗? 齐小七缓下步伐,配合她的龟速,粗声粗气的叮咛,“听着,等以后不准你跟那家伙混在一起。” “为什么?”她不解。 “什么为什么?”他白了她一眼。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怎样说?”这种无厘头的话谁听得懂,这小白痴! “就是不准我跟那家伙在一起?你嘴里说那家伙是谁?”她完全不懂。 他楞了楞,脚步停顿,刷地沉下脸问:“难道你就那么喜欢跟那个装模作样、巧言令色的路剑虹在一起?” 早在老头介绍他们认识,他就看穿路剑虹的真面目,他心机太深沉,不是胖丫头这笨蛋所能应付。 “你怎么可以这样批评路公子?路公子真的很照顾我,他不嫌弃我那么会吃,还愿意收留我当丫鬟。” “路公子、路公子,既然你那么喜欢他,你干脆去跟着他,干么跟我走?”齐小七甩掉她的手,浑然末觉此刻的自己活像吃醋丈夫。“走呀,你走呀,现在回去云来客栈找他呀?”他推了一下她。 仇痴君望着喜怒无常的他,一时呆楞的没有防备,“啊!”一个踉跄的就这么给他推倒在地。 他一怔,胸口瞬间被利针穿透,忙不迭的弯下身去搀扶她,“你很笨耶,我推你,你不会闪。” “别碰我。”她赌气的挥开他的手,噙着泪,双唇颤抖着,眼中投射出凄楚的怨忿,“你又不要我了。” “我没有不要你。”他只好蹲到她面前,执起她的手,看见她掌心被砂石磨破渗出了殷红的血丝,他心脏绞扭成一团。 “你讨厌我。”她抽噎着控诉他的遗弃。视线氤氲着水气,让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我没有。”掏出怀中珍贵的金创药,在她掌心像不用钱似的洒下。 “要不然你为什么要赶我走?”掌心的灼痛比不上心痛。 “我……”该死的!他干么跟她解释那么多,他恶声恶气的道:“我说没有就没有,你别胡思乱想。” “那你还丢下我,你知道我被你像没人要的小狗丢弃在路边时,一个人孤零零的不知该怎么办,也不知道何去何从,还掉了银子……”她呜咽的诉说着他的无情无义。 “我……”她的哭声拧痛他的心,不假思索的他承诺,“好好,我答应你以后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要去哪一定带着你,你别哭了。”说完,他翻了下白眼,唉!看他为自己找来怎样的大麻烦。 生性不受拘束的他,对那些绑手绑脚的责任义务都不想担,只想游历江湖,怎么也没想到撞上她,他的人生由彩色变黑暗。 拉起他袖摆擦着眼泪鼻涕,她梨花带泪的含怨说:“你骗我,你还说要和我分道扬镳,各走各的。” “那是以前,以后我不会离开你身边,这样可以了吧?”看来他浪荡飘泊的生活,终将结束在这胖丫头手里。 在路边争吵的两人,浑然未觉自己已经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你说真的?” “嗯。”齐小七点头。 “那你当大家的面发誓,以后不弃不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不告而别。”仇痴君止住泪,认真的要求。 “大家……”齐小七低咒,他这才意识到他们周围围了一群看戏的群众,尴尬的红晕浮现在他单薄的脸皮上。 “对呀,你要给小娘子一个保证。” “干脆下跪求婚算了。” “我们来当公证人。”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闹烘烘的活像是自己的家务事。 “我们回去再说。”齐小七连忙拉起仇痴君穿越过人墙,落荒而逃,背后还响起如雷掌声恭送他们。 他长这么大还没那么糗过,一切从遇上她开始,她是他命中的灾星。 夕阳归,晚风清。 齐小七带着她回丐帮分舵安置,在众乞丐面面相觑好奇又不敢多问的情况下,看他进驻丐帮分舵。 “这里是哪里?” “暂时的收容所。”收容她。 “你带我来这干么?”仇痴君满脸困惑。 “我还有一点事要办,你先留在这……”话声未完,她突然停下不走。 “我不要!” “不要什么?”齐小七眉毛聚拢在一起。 “你该不会想把我丢在这,然后就一个人偷偷离开?”她紧搂着他胳臂,坚决不放手。 “胖丫头,你为什么会这样想?”齐小七幽幽叹了口气,回身面对她,他真的看起来那么不可信任? 她小脸闪过一抹黯然,嗫嚅低语,“以前……以前我爹娘就常做这种事,他们说要带我去找好吃的东西,然后把我带到深山里的某个地方,交给我一袋馒头和包子,留我在那里,说要去找吃的就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们,不过我很聪明,沿路丢石头,这样回家就不会迷路了。” 他心头一震,深瞳瞬时阴沉下来,口气不冷不热不透喜怒,“你的意思是你爹娘常把你一个人丢在山里,任你自生自灭?” 就因为她太会吃,养不起,便用这种方式决定她的生死?他握紧拳头,指尖深掐入肉里,这样才能压抑满腔的愤慨。天下间居然有这样的父母? “没有呀,他们只是有事先离开。” “你……”齐小七松开紧握的拳头,心疼她的善良和单纯。“你没怪罪你爹娘把你丢下?”天哪,她那时候才几岁? “为什么要怪罪?他们并不是有心要把我丢在那,他们说是一时胡涂忘了我,本来等晚一点再去接我,不过,看到我自己能找路回家很高兴呢。”仇痴君漾着得意的笑。 高兴的只有她吧!齐小七伸出大掌揉揉她的头,放柔了声调,温柔凝眸,“放心,以后无论任何状况下或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丢下你不管。”这算是接近婚约的承诺了吧! “你真好,比我恶虎寨上的爹爹还要好。”恶虎寨上的爹爹可不曾这样温柔体贴的安抚她,她心房沁着甜蜜。 什么时候又冒出恶虎寨的爹爹?不过,他不想问了,光知道她小时候的遭遇就让他心如刀割。 “好啦,先别说那么多,我带你去客房。” 正当他带着她要跨进大厅门坎时,感觉到危险的敏锐神经如受电击的弹跳了下,他停住脚步。 这时,一阵朗笑自屋内传来。 “少帮主真是好雅兴。”两个老乞丐正坐在堂下,一胖一瘦,看见他都站了起来,笑的是胖乞丐。 “朱长老,方长老,久违了,什么事劳动二位大驾?”齐小七神色一肃,嘴角挂着冷漠的微笑,笑不入眼底。 这还是仇痴君第一次看到齐小七如此冷厉含诮的无情面容,她不禁瑟缩了下双肩,可是奇异的是她一点都不怕,被他紧抓住的小手传来他的体温包裹着她,她忍不住反手握住他的大掌。 他感受到自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传达给他坚定的力量,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掠过深不可测的眸匠,他表面仍是冷漠疏离。 “两位长老坐,别客气。”领着她进入大厅。 那两个一胖一瘦的老人锐利的视线令人惶悚,仇痴君不自主的偎靠着齐小七,悄悄打量他们。胖的笑咪咪的活像尊弥勒佛;瘦的留着山羊胡,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他应该当道士而不是乞丐。 齐小七唤来立于一侧的乞丐随从。“小四子,你带仇姑娘去客房休息。”他欲放开她的手。 “我不要,让我跟在你身边好不好,我就站在这,不吵也不闹。”仇痴君就是不想离开他,握牢了他的大掌。 齐小七迟疑了下。 “这位小姑娘看来面生得很,不知是……”朱长老探问。 “我的朋友。”他轻描淡写。 这两个老狐狸,丐帮消息网遍及全国,他们不可能不知在镇上发生的一切,谣书定是满天飞,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费一番唇舌解释澄清。 “敢问姑娘大名?”方长老抚着胡须。 “我叫仇痴君,两位伯伯好。”她腼觍一笑。 朱长老眯起一双精锐的老眼,“仇姑娘,不知家住何方,家里有什么人,为何会……” “朱长老。”齐小七打了个岔,佣懒的语气透着慑人威仪,“虽说你是掌管丐帮里外大小人事内务稽核的,不过,她是我的朋友,不是丐帮中人,也无意加入丐帮,没必要跟你报告吧?” 朱长老脸上笑容僵了下,旋即恢复神色自若,“当然,少帮主说的是,只是她不是丐帮中人也没有资格聆听帮中事务吧?” 齐小七闭了下眼,回看仇痴君的眼眸闪过一抹认真,“你先跟小四子去房里歇息,等我这边事情办完立刻过去找你。” “这……”仇痴君犹豫着,看了眼堂下宛若豺狼盯着他们的朱长老和方长老,不禁躲在齐小七身后,她并不想离开,可是又无法拒绝他温柔眸光透着的希冀恳求,她咬着下唇,无奈低语道:“你自己小心一点,我等你。”朝两位长老点了下头后跟宋小四离去。 “两位,坐,小六子奉茶。”齐小七走至堂前主位坐下,唤来随侍,并接过身侧弟子奉上的茶。 “这丫头对少帮主挺多情。”方长老含讽的冷笑。 “方长老,你想太多了。”尔雅品茗,他不愠不火的开口,“身为丐帮弟子,寰宇之内,不分男女老幼,不分帮派阶层,四海皆朋友不是吗?”轻易的化解方长老话中的嘲讽。 “少帮主说的极是。”朱长老连忙按住方长老的手,以眼神要他不可冲动,面对齐小七端着笑容,“我们今儿个来是听说帮主失踪的消息,特地前来找少帮主商讨对策。” “消息传得真快。” “少帮主,帮主失踪是何等大事,你身为少帮主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成天跟个姑娘厮混,你不觉得失职,愧对帮主提携栽培?”方长老摆出长者的威严,猛地从椅子站起。 “方长老,注意你的态度。”齐小七最看不惯他们这些霸占长老之位,倚老卖老的家伙,明明都一脚踏进棺材,还念念不忘权势名利。 朱长老连忙扯了下方长老的衣袖,示意他冷静下来,转头对齐小七笑道:“少帮主,方长老是担忧帮主安危,不免口气有些冲,尚请少帮主莫见怪,不过话说回来,方长老说这话也没错,帮主失踪多日,帮中上下不能一日无主,少帮主应该有所行动了吧?” “这点不劳朱长老费心,我已经吩咐这里的分舵舵主,拿着武林盟主的令牌号召群侠协助寻人,一有消息会立刻通知丐帮。” “这样就好。”朱长老满意点头。 方长老不甘愿的落坐。 朱长老像想起什么笑呵呵的道:“另外还有件事,少帮主你也老大不小了,当初帮主替你定下的婚事也该办一办了。” “那是老头自己擅自作主,与我无关。”齐小七一副置身事外。“我从来就没答应过这桩婚事。” 那是为了巩固他在丐帮的地位吧! 娶了前武林盟主之女,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其它长老对他这个来路不明,又没身分地位的外来人入主丐帮颇有微词,碍于他是前武林盟主的乘龙快婿,也不好再说什么。 可是他从来就不想当什么武林盟主,更不想当什么丐帮帮主。 “ㄟ,婚姻大事本就由长辈作主,你自幼无父无母,帮主会作这决定也是为了少帮主你好。”朱长老笑得阖不拢嘴。“能够和握有海外霸权的前武林盟主神龙岛岛主的女儿成亲是多么难得的机会,我们丐帮势力也可以拓展至海外,这是双方互蒙互利……” 齐小七抬起手阻止他的高谈阔论,“这事容后再商议,目前最要紧是找到帮主不是吗?” “可是我们通知了孙姑娘,她已经在前来的路上。”朱长老和方长老面面相觑,迟疑的道。 “真是谢谢二位长老的一番心意。”齐小七睑颊肌肉抽搐着。里头有个黏人的单纯胖丫头,外头有个骄蛮孩子气的千金女。 唉!光想到应付她们,他一个头两个大。 第七章 云破月现踪,风动树影摇,窗未阖,门无锁,人立窗前望穿秋水。 “怎么那么久?”仇痴君来回在屋内踱步。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她赶紧迎上前开门,“协…”看见来人不是齐小七,她垮下双肩,“小九,是你呀,进来吧。”欠身让路,小九是被派来伺候她的女乞丐,年纪比她还小,外表却比她老成。 小九端着饭菜进屋搁在花桌上,“仇姑娘,你别急,少帮主帮务繁重,等他忙完一定会过来探望你。来,先坐下吃点东西,这些都是少帮主特地交代下人为你准备的。” “噢!”她没有食欲,目光殷切的望着窗外,“这些天他都这么忙?”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帮主失踪了,再加上孙姑娘要来,少帮主的事就更多……”意识到似乎不该透露帮务,小九噤声,“我什么都没说,你也当什么都没听见,要不然我们分舵主会把我赶上街去乞讨。” “听到什么?”正注意外头动静的仇痴君回头问。 “没什么。”小九吐了吐舌头,好在她没听见。 “外面怎么回事,怎么闹烘烘的?”仇痴君走到门边,望着远处长廊上来回穿梭的乞丐,每个人提水的提水,捧毛巾的捧毛巾。 “没事,没事,你先进屋来吃饭,要不然饭菜都凉了。”小九忙不迭的拉她进屋,并要把门带上。 “等等,我去看看。”仇痴君轻甩开小九的乎,头也不回的跑出门。 “仇姑娘,你别去呀。”小九赶紧追上。 “大夫来了吗?” “已经去请了。” “还需要热水,毛巾。” 仇痴君听着来来往往的乞丐们的交谈,莫名的不安袭上心头,随手拦下一个乞丐,“出了什么事?” “我们少帮主他……” “小四儿。”赶来的小九使个眼色,拉着仇痴君,“仇姑娘,这没我们的事,我们先回房里。” “是不是小七出事了?”她没理会小九,紧张的抓着宋小四问。 “这……”他觑了眼小九,慌张的挣脱,“我不知道,有什么事你问小九,对不起,我有事要忙,不奉陪。”一溜烟人跑了开。 “臭小四你给我记祝”小九气呼呼的瞪着把责任扔给她即落荒而逃的家伙。转身面对仇痴君尴尬的笑了笑,“仇姑娘,你别想太多,少帮主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你说什么?”仇痴君娇靥倏失血色。 “该死的,我这大嘴巴。”小九掴了自己一掌。 她激动的抓着小九,“带我去看他好吗?”光想到他可能出事,她整个心脏都纠成一团。 “可是……”小九踌躇。 “如果你不带我去,那我自己就一间一间找。”仇痴君放开她,转身打算一间问查房。 “好啦,好啦,你别激动,我告诉你,可是你不能跟少帮主说是我说的。”小九赶紧拉住她。 “谢谢你,小九。”仇痴君戚激的眼眶泛红。 “真伤脑筋。”小九撇撇嘴,指了个方向,“从长廊走到尽头左转第一间就是少帮主休息的地方,不过,现在大家都在那看守着,我劝你趁夜里人较少的时候再过去比较好,免得被人发现。” 仇痴君小脸黯然,“噢。”不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她心忧如焚,但这里是丐帮不是恶虎寨,她不能乱跑。 “我们先回房吧。”小九牵着她。 “小九,你一定要帮我,我没见到他无法心安。”仇痴君眼眶湿润,小手揪着小九的补丁装,眼泪开始滴下。 “你的鼻涕别擦在我的衣服上……别拉,别拉,我衣服快被你拉破……好啦好啦。”脆弱的衣服怎禁得了摧残,她只好答应。 “我就知道你最好。” 小九整理一下衣裳,没好气的摇摇头,“那现在可以跟我回去用餐了吗?”她这是招谁惹谁,她现在能体会少帮主被缠上时的心情。 仇痴君笑颜重绽,“我好饿,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她迫不及待的拖着小九回房去,“我们快点走吧。” “别拉,我的衣服……” “我引开守卫,你快去快回,知道吗?”小九再三叮咛。 四更鼓响,月已西斜,疏星点点,晚风簌簌,云海飘飘,就在这个时候,藉由小九的协助,仇痴君趁机潜近齐小七的房间。 “各位大哥,那么晚还在站卫兵,我带了一点酒……”小九对着守卫前庭拱门唯一入口的守卫道。 “不行,我们的职责是负责看守少帮主安危。”两位守卫相视一眼,固然肚子里的酒虫已经禁不住酒香引诱。 “都已经快天亮了,不会有事的,而且天亮之后不是要换班吗?”小九极力游说,一边朝躲在一旁的仇痴君使眼色。“而且喝一点小酒,舵主不会知道啦。” 两个守卫面面相觑,最后酒虫战胜理智,抢过小九手中的酒壶,“小九,谢谢你。”就在此时,仇痴君自围靠小九身边讨酒暍的守卫背后溜了进去。 “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其中一名守卫猛然回头。 仇痴君正好闪到拱门后靠墙站好。 “哪有什么声音,肯定是你肚子酒虫犯戒。”小九捏了把冷汗,脸上若无其事的微笑。 “哈哈,说的也是,站了一晚,肚子里的酒虫都在叫,小九,你真是我们兄弟的好知己,来一起喝。” “不用啦,两位大哥,这么一小瓶酒怎么够分……”小九陪笑,一方面心中祈祷着仇痴君遵守诺言,否则她小命休矣。 仇痴君蹑手蹑脚的穿过前庭,正准备推门而入,屋内传来不耐烦的低斥。“我不是说过不需要任何人了吗?” 是小七! 毫无预警的门拉开了。 鬼祟的仇痴君缓缓抬头,敞开的门里矗立着严峻慑人的齐小七,精瘦强健的体魄,每一条肌肉纹理和阳刚线条完全落入她眼底,她张口结舌的呆呆望着上半身未着寸缕的他,忘了羞涩和矜持。 其实不是忘,而是她根本不知道何谓礼教规范,在上匪窝里没有人教她什么女戒,也没人告诉她什么是非礼勿视,像她就常偷看仇梦君的收藏,她从不懂男人有什么好看。 而今她能体会三姊异于常人的嗜好,她忘形的欣赏他刚劲结实的体格,丝毫没有任何赘肉,散发狂野的力与美,深深撼动了她,触发比食欲还要强烈的欲望。她死去的爹那瘦不拉几又干瘪的身材根本没得比。 她到底看够了没呀?从没看过姑娘像她一样一点也不害臊,睁大眼猛瞧着男人的身躯,一点也不避讳男女之别。不过,从他认识她以来,就连同房共寝这有损姑娘名誉的事都可以同别人说,他大概就可以知道她根本没什么世俗礼教观念,也不懂大家闺秀必受的教条。 “胖丫头,你来这做什么?” 她回神,“我来……啊!你受伤了。”视线下移,落在他结实的腹部正缠绕着数匝的白布,隐约渗透出沭目惊心的血渍。 “小伤。”不小心中了埋伏。天知道外头还有多少潜藏的丐帮叛徒正等着取他性命。 她发出惊呼,“要不要紧,还会不会痛?”泪水凝聚在眼眶中。 齐小七眉头深锁着下悦。“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会来这?”如果连她都可以任意来去,那么丐帮的戒备确实有检讨的必要。 “人家担心你,你好些天都没来看我,我到处找不到你,没有人要跟我说,我好想你,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哇!”眼泪登时如黄河溃堤,她奔入他怀h厂。 他闷哼一声,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伤员!“好啦,别哭,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连忙拉开她保持距离。 “痛不痛?”仇痴君迟疑的伸出颤抖的手触碰他包扎的伤口。 他猛抽了口气,她羽毛般的轻拂,引燃他神经末梢的火苗,欲望瞬间滚烫的在也全身奔窜。 “别碰我。”他沉声冷道,退后一步的避开她,懊恼自己竟轻易的因她的轻触而了拨起欲望。 “抱歉,我是不是弄痛你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内疚的眼泪开始泛滥,呜咽的啜泣。 “别哭了。”他叹息。 “都是我不好。”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一时大意。”那些人为谋夺继承人之位还真是不择手段,现在帮主失踪,只要他一死,丐帮势必大乱。 “对不起,对不……唔。”冷不防小嘴被他吻住,仇痴君脑筋一片空白,也忘了哭。他在做什么? 她震惊的圆睁着眼,脸奇异的发烧,身体像着了火,心脏猛烈的跳动,还有她快喘下过气了。 她悲切不安的哭声乱了他的心神,他干脆以吻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谁知一吻上瘾,那柔嫩细致像初绽的玫瑰花办一样,他情不自禁的加深了吻,汲取她口中的琼浆玉液。 他到底在做什么?当他满意的离开她甜美的嘴,仇痴君心儿还是怦怦的跳不停,她直觉的将心中疑问说出。 “小七,你刚刚给我吃什么?害我嘴巴都苦苦的。”嘴上全是他的味道。 他闻言一愕,再也忍不住的捧腹大笑。他败给她了!他忘了他才刚喝完药,自然嘴巴里尽是苦涩的味道。 “有什么好笑?”她蹙了下眉。 齐小七敛起笑声。“下一次不会苦了。” “还要有下一次喔?可不可以不要?”仇痴君显然不太相信他所说的。 “不行,这是你欠我的。”他要霸占她的唇,烙印上他的记号,打从她偷了他的吻那一天起,他就要定她了。 “可是我都已经道歉啦。” “我个人比较喜欢这样的道歉方式。”他露出邪气的笑,托起她小巧的下巴,不让她有后退的机会,再次攫住她鲜艳红嫩的芳唇。 “仇姑娘,你好没……啊,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料理了门外的守卫,小九采进头,不期然看见这一幕,受到震撼的她赶紧背过身。天哪!原来少帮主和仇姑娘是这种关系。 齐小七松开仇痴君,被吻得目眩神迷的她正软瘫在他身上,他懒洋洋的眯起一双精锐又无情的冷眸直瞅着小九。 “我说守备为何如此松懈,原来是有帮手。” “少帮主恕罪。”小九脸色刷白的“咚!”一声跪下。 “你不能怪小九,是我威胁她的。”仇痴君气喘吁吁,虚软的攀附着他。 齐小七眼色讳莫如深。“你在替她脱罪?”他一点也不喜欢她在乎别人的神情,她心里只许有他。 “你不要生气,要罚就罚我。” “你胆子越来越大?”说不定等成了亲就爬到他头上……等等,成亲?脑海浮现这骇人念头,他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会觉得排斥,反而有点心动。光想到可以名正言顺的霸占她的唇,他竟产生强烈的欲望,他该不会真的爱上这胡涂又单纯的胖丫头?! “因为人家想见你嘛。” 仇痴君可怜兮兮的望着他,被泪水洗涤后的水汪汪大眼更加黑亮明灿,就像黑暗中绽放光明的夜明珠摄魂夺魄。 他不免呼吸一窒,发现自己又想吻她了!深呼吸好平抑体内的骚动,他淡然的开口,“今天的事就算了,小九起来吧!还有今日的事不准泄漏出去,要是让我听到半点风声,小心你的项上人头。”这是为了保护胖丫头,因为丐帮内部隐忧未除,他一日不能安心。 “谢少帮主不罪之恩。”小九赶忙从地上爬起,并对仇痴君眨了眨眼打暗号,时候不早,该走了。 “小九,你眼睛抽筋?怎么眨个不停?”迟钝的仇痴君单纯的问。 小九差点没撞墙,而齐小七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 看来他捡了一个宝,而这宝将永远属于他,狂帮少主滚一边去。 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当日看到胖丫头跟狂帮少主那么亲密会气愤难平,胸口梗塞着郁结让他透不过气。 他是在嫉妒! 光想到那个狂帮少主曾经跟她在一起,嫉妒的酸水在胃里翻搅,使得他腹部的伤口又开始抽痛。 “啊,你又流血了,怎么办?”望着他腹部的白布被鲜血染红,仇痴君惊慌的眼泪扑簌簌抖落。 “别哭。”她的眼泪揪痛他的心。 唉,想不到他逍遥丐少飘泊浪荡,不受拘束,不爱江山美人,无视于名利富贵权势,我行我素,逍遥自在,连老头都对他莫可奈何,而今却为了这姿色平庸的胖丫头有了成家的渴望。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轻拭去她淌下脸颊的泪珠。齐小七现在明白为何说女人是祸水,原来她们本就是水做的,眼泪像洪水滔滔不绝。 仇痴君抽抽噎噎说:“我们每年过节杀鸡杀鸭时,它们快死前也像你一样血流个不停,你是不是快要死了?我不要你死。”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那么怕失去他,她直觉抱住他。 “别哭,我不会死。”他看起来有那么短命吗? “真的?” 齐小七点点头。“现在可以放开我吗?有外人在看呢!” 一旁小九看得目瞪口呆。 他长叹口气。这胖丫头真没有半点女性矜持?不过,她若是懂得含蓄就不是她了。 “不要,我一放开,你又会不见。”上次的经验让她余悸犹存,不知道为什么就连被亲生父母丢弃在山林中时,都没能让她如此惊惶失措。 他无奈的深吁,投给呆若木鸡的小九一眼冷冽严厉的示意,下巴抬了下朝外点。 小九回神,会意的退下,临去前,一张脸红通通的显露出她所受冲击不小,毕竟她还是黄花大闺女。 齐小七温柔拍抚仇痴君的背,“胖丫头,你这样抱着我不能走路了,乖,你先放开我,我们进屋再说。” “你不会跑?”她仰起梨花带泪的脸蛋。 “我保证。”这辈于是栽在她手里了。 走至床边,微弱的鼾声飘入他耳中,他低下头只见脸颊残留斑斑泪痕的她,就赖在他身上睡着了! 也许是等待一个晚上就为了见他一面,也许是见到他平安无恙而安心,不过也真服了她,站着也能睡。 当仇痴君醒来,人已经回到自己房间,她根本不记得昨晚怎么回房的,也不晓得自己何时睡着,她只知道…… “小九,小七呢?”面对一早来敲门送早膳的小九,她急忙的问。 “仇姑娘,你别再去找我们少帮主了,昨晚的事不能再发生。”小九放下早膳,语重心长的道。 “为什么?”她不懂。 “我们少帮主是有未婚妻的人。” “未婚妻是什么?” “就是将来会成为少帮主妻子的女人。”小九觉得自己好像在跟个白痴对话。“你爹娘难道都没有教你一些基本的处世道理?” “我爹娘在我七岁时就把我送人了。”原来他有妻子了,听到这消息,她的心像被挖个大洞,刺骨寒风穿透她的身体。 “碍…抱歉,我不知道。”原来她也是苦命人。 “为什么要道歉?我被丢弃又不是你的错,也多亏我爹娘把我送人,我才能认识后来的爹,也才有机会遇到小七。” “你真乐观。”现在她终于能体会少帮主会被她吸引的原因,在浊浊红尘中,没有几个人能未经污染而保有一颗纯善乐观的赤子之心。 “那我现在可以去看小七吗?” “我劝你还是少跟少帮主碰面比较好,人言可畏,而且再过不久,他的未婚妻就要来到这了,到时你最好回避一下。虽然我没有把昨晚你和少帮主互通款曲的事泄漏,但,纸包不住火,要是被人发现你和少帮主之间的暧昧关系,对他对你都不太好。”这攸关少帮主和丐帮名声。 江湖人生性不拘小节,不过,她跟少帮主暧昧的关系已经引起帮中弟子的揣测,流言四起,只是碍于少帮主,没有人敢多舌。 “为什么他有了未婚妻我们就不能在一起?” “少帮王成了亲之后就是有妻子的人,所有事都必须以妻子为第一优先考虑,而少帮主就算再怎么重视你,也不可能不顾虑丐帮名誉和他妻子的颜面,何况就算是亲兄妹,也不可能永远黏在一块,女孩子家迟早也要嫁人的。”不过依她的食量,大概没有几户人家养得起。 “我不要,我不要嫁人,小七不要成亲,那么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仇痴君头摇得像波浪鼓。 “你跟少帮主既非亲人又没有血缘关系,要以什么名义在一起?”小九一针见血点破事实。 “我……”头一次,仇痴君为了吃之外的事陷入沉思。她跟小七是什么关系?她只是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还有你是为了什么和少帮主在一起?”她感觉得出她早深陷入情网中而不自知。 “我……他会给我吃的。”可是路公子也会呀。仇痴君突然想到这一点,那她为什么那么喜欢跟着小七? “就这样?” “他还说会照顾我一辈子。”她声音越来越校这个……卖身给路公子时,路公子也应允,那么她为什么不想离开小七,光想到他会不由自主的笑,脑海里全是他的影子? “当一个姑娘家爱上男人时,光想到他就心跳加快,浑身发热,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的影子,连饭都不想吃。”小九叹口气,天哪,她这大人还要她这未及笄的小孩来教。 “怎么你说的症状我都有?” “那就是恋爱啦!” “恋爱?”仇痴君露出吃惊的表情。 真是笨!“你现在最想见的人是谁?” “小七。”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就是啦!”小九翻了翻白眼。“算了,你自己好自为之。”丢下话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留下迷惘的仇痴君。 第八章 “好饿。” 炎炎夏日,漫无目的的走在繁华热闹的街道上,仇痴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晃出门,或许是因为没有小七的地方就待不下了吧。 没有人告诉她这些天小七的去向,只有耳朵里听进许多蜚短流长、闲言闲语,她只是单纯的想和喜欢的人……喜欢? 脑中猛地跳过这两个字,她停下脚步,她以前习惯对爹、大姊、二姊、三姊和大胖还有阿黑等等,山寨里的每个人还有花草植物、动物说喜欢,可是为什么一想到喜欢小七,她的心跳就会不自觉的加快? 忽然她想起了小九的话,难道她真的在恋爱? “走开。”清脆的女声响起。 “呵呵,漂亮的小姑娘一个人?别这样嘛!跟我们兄弟去暍杯茶。” “你们想找死吗?我爹可是神龙岛岛主。”孙翠翠后悔不该贪玩而一个人溜到市集。 “哈哈,你是神龙岛小姐,那我就是武林盟主啦。” 闻声,仇痴君东张西望了下,发现左手边冷僻的胡同里,有一个娇俏可人的小女孩被三个地痞包围,喧嚣的人声刚巧掩盖了他们的声音,以致没有人发现胡同里有人。 “别碰我。”孙翠翠挥掉那流里流气的地痞伸出的手。 “小姑娘挺悍的嘛。” “这样才对味。”三个地痞相视露出淫邪的笑容。 “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要叫人了。”孙翠翠心里打颤,表面则仍维持高傲无畏的迎视他们。 “嘿嘿,叫呀,就算你叫破嗓门也不会有人听见。” “是吗?”仇痴君搔搔头。她就听见啦! “是呀,你可以跟我燕好的时候叫大声一点没关系,我会好好疼爱你的。”猥琐的目光像正剥着孙翠翠的衣服,她咽下心中的恐惧。 “我警告你们,你们敢动我一根寒毛,神龙岛和丐帮的人……不!整个江湖的人都不会放你们罢休。”孙翠翠边说边后退。 “哎呀,我好怕喔,哈哈哈。”最靠近她的地痞单手抵着墙围住她,不怀好意的贴近她耳侧。“来呀,只要你有本事,我任凭你处置。” “这可是你说的!”仇痴君已经握紧了拳头,在那个地痞意识到声音是从背后冒出来,迎面给他一记重拳。 “砰!”那地痞当场血流如注,满脸鲜血,他痛苦的双手捂着鼻子,发出哀嚎,“啊!我的鼻子,你打断了我的鼻子。” “断了吗?我才不过轻轻打,比劈木头的力气还小耶。”仇痴君看了眼自己的拳头。她应该没下手太重,真正打人最痛的是二姊。 “老大你要不要紧,你这贱女人好胆别走!”另外两个地痞赶紧搀扶着老大倒退要走。 “我没走呀,”仇痴君低头,她脚都没动。抬起头,只见他们仓皇的退出胡同,她赶紧大叫,“你们别走!” “别过来。”三人佯装凶恶的恫吓。 “等一下……危险。” 忽然“砰!”一声巨响,三个人被一阵猛烈的冲撞抛向半空中,重重摔下,其中之一还被马腿踩过,当场肚破肠流,哀嚎申吟不断,场面沭目惊心,引来路人围观,还有人当场吐了起来。 “唉,我是要提醒你们,有马车经过叫你们回头看一下。”仇痴君不懂她好心警告,为什么他们就是不听呢? “恶恶……”而身后传来呕吐的声音,让仇痴君回过头,只见小姑娘靠着墙,脸色惨白的吐了起来。 “小姑娘,你没事吧?”看来她吓坏了。仇痴君上前欲拍拍她的背。 “放肆,谁准你碰我的。”孙翠翠盛气凌人的怒视着她。 “你吐得那么厉害是不是中暑了?我以前在恶虎寨常常帮寨里受伤的大牛按摩。” “不需要。”孙翠翠口里说着拒绝,但在仇痴君温柔的按摩中,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 “很棒吧?大牛经过我按摩还生下小牛呢。” 牛?这低下的民妇竟然把她比喻成牛。“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孙翠翠瞬时退开,打掉她的手。 “我的手没脏呀?”仇痴君手停在半空中,反复翻看自己的手。 “无知愚妇,走开。”孙翠翠趾高气昂的绕过她,走几步才回头,“喂,你想要什么?” “什么?”仇痴君一头雾水。 “我孙翠翠也不是不懂感恩图报,今天你救了我,我就应允你一个愿望,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得出口,天下没有我们神龙岛办不到的事。”孙翠翠骄傲的道。 “想要什么?”仇痴君想了下,蓦然肚子发出咕噜声。她想起了从早到现在她都还没吃东西。 “快说,本小姐可没时间陪你耗。” “你饿不饿?” “什么?”被她一问,孙翠翠还真觉得有点饿了。 “嗯,我想吃包子。”仇痴君唇角漾开甜美的笑靥。 包子?她才要求包子,未免太小看神龙岛了。 一座包子堆成的小山,各式各样,各形各色。 此刻,最近在客栈曾上演令人瞠目乍舌的情景再现,围观者全站在客栈外面,只为一个女大胃王像吃糖果一样,一口一个包子,不一会儿一座包子山剩下一半。 孙翠翠目瞪口呆的看着仇痴君一口一个包子,动作比蝗虫过境还快,不禁好奇的问:“你饿几天了?” “从早上到现在。”仇痴君努力咽下嘴里的包子,比出两根手指头,然后再拿了个包子。 一不过两个时辰。”孙翠翠惊叹,周围的人也啧啧称奇。“你怎么那么会吃呀,而且吃那么多不怕胖?”就外表看来,她顶多算丰腴。 “会吗?” “如果你变太胖了,你不怕你相公不喜欢你?”孙翠翠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讨厌她,也许被她的食量给震慑住了,也许是她清澈的双眸中没半点心机,让人无法对她产生敌意。 “我相公?我没有结婚,哪来的相公?”脑海中浮现小七邪肆又凶恶的脸庞,突然间她没有了食欲。 “怎么不吃了?”说实在,看她吃东西还真是一种享受,即使是普通的包子也变成人间美味,害她也多吃了五个。 平常她根本是不吃这种低下的食物,她挑嘴到连她爹都头痛,所以才会想赶紧把她嫁掉。她本来不想嫁,谁知那个准新郎连夜落跑,光想到这,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因此她来了,来找那个乞丐相公。 “果然,有吃的地方一定有你,痴儿我们又见面了。”手摇折扇的路剑虹突然出现,在随从拉开椅子后便要落坐。 “谁准你坐的?”孙翠翠心一跳,冷眼睨视眼前大剌刺的家伙。“滚开。”想到被男人抛弃,让她对任何男人都没好感。 “路公子。”仇痴君绽开甜美笑靥。 “耶,叫我路大哥就好了。”路剑虹故意挑和孙翠翠同一张板凳坐下,下一刻毫无预警的一掌挥来。 他反应很快的头一偏,持扇挡下孙翠翠高举的手,“啧啧,这位小姑娘脾气别那么大,小心老得快,年纪轻轻皱纹都冒出来。” “你太放肆了。”竟敢说她老!孙翠翠怒不可抑,在神龙岛上谁敢这样跟她说话就是找死。既然另一手被挡,她反手再掴。 “咱!”她的动作迅雷不及掩耳。 这一掌震惊了路剑虹,也骇住在场的客倌,一个个赶紧结帐落跑,围观的群众成鸟兽散,偌大的食堂就剩他们。 “无礼的贱丫头!”剑东震怒的亮出剑。 “大胆。”剑心低吼。 孙翠翠心底打个突儿,明明眼前的男人脸上还是保持微笑,不知怎么她背脊窜过一阵寒意。 “剑东,剑心,退下。”路剑虹温和的凝视她,轻抚着被她打过的地方,像蚊子叮咬不痛不痒,只不过堂堂狂帮少主,在大庭广众下被女人打这还是平生第一次……应该说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掴。 “你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他深邃眼眸看不见底,看得孙翠翠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打起哆嗦。 “翠翠,你怎么打路公子,他是好人,要不是他收留我,我可能就流落街头了。”仇痴君也看傻了眼。“路公子,你要原谅翠翠,她只有十四岁,年纪小不懂事,我代她向你赔不是。”她起身弯腰行礼。 “谁要跟他道歉,在岛上,像他这种出言不逊,冒犯我的无礼家伙,不是拔舌,就是断手断脚丢到海里喂鲨鱼,给他一巴掌已经是客气。”孙翠翠抬起高傲的下巴,掩饰内心的忐忑不安。 “好个刁蛮的丫头,看来你爹娘一定没好好教你什么是规矩。”路剑虹皮笑肉不笑的出声。 “你想干么?蔼—” 说时迟那时快,当孙翠翠意识到不对时,才想退后闪人,视线一花,下一刻她惊恐的发现自己正趴在他的大腿上,身子不知怎么的突然动弹不得,她只能拉开喉咙大叫。 “你这无礼的野蛮……啊!”屁股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痛得她眼泪差点流出来。 “我就来替你爹娘管管你。”清脆的巴掌落在她臀部,不过,他仅仅只用了一分力道,连打蚊子的力气都比这重。 “好痛,你该死,我要杀了你!”一颗屈辱的眼泪掉落。 “看来打得不够。”第二掌落下。 “该死的男人,我要叫我爹把你碎尸万段……唔。”孙翠翠泫然欲泣,紧咬牙关发誓下让哭声逸出嘴,“你是坏人。” “路公子,她只是孩子,你快放开她。”仇痴君担忧不已。 “我只要她道歉。”路剑虹眼眸闪过一抹赞许,就算打疼了,眼泪都滑出眼眶,她也骄傲的不求饶。 “绝不,我可是神龙岛干金,绝不向一个下等贱民道歉。”就算身处劣势,她孙翠翠也要维持傲骨。 神龙岛千金?!路剑虹含笑的眸光一闪。 “少主,她该不会是丐帮少帮主正在找的那位?”剑心压低嗓音,神龙岛千金赫赫有名。 “没错,我就是丐帮少帮主的未婚妻。”耳尖的听见他们主仆交头接耳,孙翠翠发出一个重重的鼻哼,“知道怕了吧,还不快放开我?” 轰然的一声晴天霹雳,孙翠翠的话宛若火药在仇痴君脑袋炸开。她就是小七的妻子? “那又如何,就算天皇老子来我也一样照打。”路剑虹慢条斯理的道,“像你这样任性刁蛮,没几个男人受得了,还好你不是我的责任,我真是同情娶到你的男人。”他收了手。 倏怱,孙翠翠发现她手脚能动了,她惊慌的从他身上跳起来,弹离他三步远,指着他,“你是谁,报上名来!”看着他温柔的微笑,她心脏重重跳了下。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路剑虹。”甩开折扇轻摇,看着她残留泪痕,红通通的眼儿就像小白兔,他嘴角弯起莞尔的弧度。 “路剑虹,我记下了!等你犯到我手上,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孙翠翠恨恨的说。 “放肆,少主的名讳岂是你可以直呼。” “剑东。”路剑虹扬起扇,“我等着。”这还是第一次有姑娘对他下战帖,不迎战太对不起自己身为男人。 “胖丫头。”忽然平地响起一声雷吼。 所有人都转过头,只见一个横眉竖眼的家伙一脸铁青,笔直的迈大步伐朝他们而来。 孙翠翠瑟缩了下,她知道他是谁,她的丈夫,丐帮少帮主,也就是当今武林盟主齐小七。 “谁准你乱跑的?”齐小七眼中只有仇痴君,无视于旁人存在,“你知不知道所有的人都在找你?” “我……”仇痴君无言的垂首。他好凶,可是她一点都不怕,反而心窝流过甜甜的蜜潮。 “你凶什么凶?她又没做错什么!”看仇痴君像受尽委屈的小媳妇,任齐小七咆哮而不回嘴,孙翠翠就是看不过去的挺身而出。 齐小七两道浓眉蹙紧,冷冰冰的睨视她,“孙小姐,你跑来这干么?”打从乞丐嘴里收到发现仇痴君和一个穿着华丽的千金走在一起的消息,他便马不停蹄的赶来。 “你管我。”孙翠翠最讨厌像他这样大男人的家伙,还是那儒雅的路剑虹……等等,她怎么会想到他?难不成她脑子被打坏了。 “我不想管你,你也最好别来惹我。”齐小七冷厉的警告她,转向带些怯懦的仇痴君,“走,跟我回去。” 仇痴君正想伸出手,霍地瞥见一旁的孙翠翠,心抽痛了下,倒退一步摇了摇头。 “你搞什么?摇头是什么意思?”齐小七眉头深锁。 “我不跟你回去。”她幽幽的道。 “为什么?”不经意扫见一旁好整以暇品茗的路剑虹,刷地沉下脸,“难不成你要跟他在一起?”话里有着满满的醋意。 “路公子待我好,不嫌弃我出身卑微,还肯让我跟着他,这没什么不好。”仇痴君忍着心口的刺痛,勉强的笑道。 “仇痴君!”想到她可能离他而去,齐小七心脏瞬间像被用力揪祝 “你吼那么大声干么,她都已经说不跟你走。”孙翠翠护卫的站在仇痴君身前,无畏的迎视他凶狠的目光。 “滚开!”齐小七推开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仇痴君,话自他齿缝进出。“这是你的决定?” 仇痴君黯然的垂下头。天知道她的心在淌泪,她多想投入他温暖的怀抱,可是她不能,她不能伤害像孙翠翠那么好的女孩,苟全了自己的私情。 在此刻,她心里终于明白自己爱上他的事实。 “很好!”齐小七咬牙,仿佛挨了一巴掌,浑然不觉牙根被咬得渗出了血丝,覆上冷漠的深瞳掩饰了他的愤怒和嫉妒,他扫了她和路剑虹一眼,“随你便。”撂下话,他拂袖而去。 仇痴君抿了抿嘴唇,“呜……哇……”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这臭男人,你就不要回来!”孙翠翠愤怒的对着齐小七的背影大吼。她最看不惯弄哭女人的男人。 “他不要我了,他不要胖丫头了,哇哇……”仇痴君颓然坐在地上,宛若被丢弃的婴孩般哭泣。 整间客栈里就听见她惊天动地,山河变色的嚎啕大哭,她哭得路剑虹都不禁想捂住耳朵走人,也钦佩齐小七能忍受她的哭声。 齐小七愤恨的离开客栈,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只知道胸口沉积的妒火仍无法宣泄。 “蔼—”他仰天大吼。人人都说他寡情少义,冷傲孤僻,就连老头强留住他的人,也无法留住他的心。 而今当他把心留在胖丫头身上,她却要跟别的男人走?!光想她站在路剑虹身边,他心口就被狠狠刨开一个大洞。 这是他第一次爱人,而她却只想离他而去,想他飘泊一生,不受拘束,而今却栽在她手里,这算不算报应?猝然他颈背寒毛直立,练武之人的本能要他低下头,一道银光正好自他头顶险险划过。 这时第二把银刀又迅雷不及掩耳的扫向他门面,他机警的翻身闪避,回头只见不知何时四周多出数条黑影包围住他。 “该死的!”他竞警觉心低落到对方逼近都毫无所觉。 “纳命来。”黑衣蒙面人制造剑网包围住他。 “你们是哪个老家伙的手下?”齐小七拍去身上尘埃,从容站起,环顾着身手熟悉的蒙面人。 “齐小七,上次让你逃脱,这次可没那么容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上!”为首的蒙面人扬起手。 齐小七嘴角勾起冷诮的弧度,“来得好。”他从容不迫的栘形换位,轻易闪过几次凌厉攻击。 “少帮主,我们来了。”这时远处奔来另一批乞丐,迅速的加入战局,一下子齐小七轻松不少。 “小四,你们怎么会来?”齐小七讶异的扬眉,头一侧,气定神闲的抬起两指锁住自背后偷袭的剑锋,然后一松,手肘一撞,身后的人闷哼的倒飞出去,而他连回头都没有。 “是朱长老吩咐我们出来找人,我们从大街上看到少帮主便一路跟过来。”宋小四手一抖亮出剑,排除万难来到齐小七身边,护卫着他,“少帮主,你先走,这里交给我们。” 齐小七评估局势,敌寡我众,就算武功再怎么下济,还不至于屈居劣势,他于是收手,“好吧,那么这就交给你,你自己多加小心。”轻灵一腾身跳出战局外,正要转身,电光石火的刹那—— 轻细如微风飒然的声音,一团银白的冷芒如疾剑穿云,射向他周身的穴道,他听见了,却来不及闪避。 肩背被贯穿的灼热剧痛延烧到他全身,他咬牙的抽身一跃,回身,心头一震,难以置信。 “小四,你……”怎么也没想到会被亲信所背叛。 宋小四和那些黑衣人站在一块,仰天凄厉的长啸,“哈哈,齐小七,终于让我等到这机会。” “你是谁?”齐小七忍着痛楚,面不改色的面对再度包围他的恶乞。 “当年被你废掉武功,驱逐出丐帮以致抑郁而终的宋长老是我亲爹。”宋小四愤恨的低吼。“他当年有什么错?” 齐小七抿了抿嘴,冷静的问:“你没有看到公告吗?” “我不相信,他不是那种会叛帮弑主的人,他一生忠心耿耿,为丐帮立下多少汗马功劳,你们没查清楚就定了他的罪。” “毒药是在他房里找到,药房老板也证明是他派人来拿药,还有那酒是他买来的。”齐小七咬牙忍着抽痛,“那天是他设下鸿门宴,还有方长老可以作证,他和帮主都是中毒者。” “不是这样的,这分明是陷害。”宋小四不相信的猛摇头,杀机浮现在他眸底,“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死。” 齐小七面对眼前晃动的人影,硬是咬牙迎战,只是人单力薄,他渐感体力不支。 莫非他真要亡于此!不!他还没告诉胖丫头他心里的话。 “小七!” 蓦然,耳边飘来呼唤,他仿佛看见她的影子,是梦吧? 眼前一黑,他失去意识。 第九章 阴森森的冷风吹着,两个晃动的人影在半空中摇晃,像吊死的鸡双眼翻白,舌吐出,看得人不寒而栗,而堂下的他却面无表情麻木的站立。 “臭小鬼,你爹娘欠我们一大笔债,别以为他们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以后你就乖乖替他们偿债。” “呵,连爹娘都不要你了,你留在世上也没什么意义……” 讥讽、奚落的笑声不绝于耳,他没有知觉,只觉得心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父母昨晚还软语呢哝的哄抱着他入睡,一夜巨变,他们毫不犹豫的丢下他,什么亲情呀爱情呀都是狗屁。 他不想一个人被丢下。 好累,如果能这样长睡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小七,我不跟路公子了……小七,你醒醒,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他手被紧紧包裹着,暖烘烘的气息流窜至他四肢百海 好吵! 不知昏睡了多久,齐小七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快散了,肩上灼热撕裂的痛楚未消,他知道自己没死,死了就不会痛了。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呜呜……”胸口传来温热的湿意渗透他的衣服,熨烫他的心窝。 是谁在哭?他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 “小七,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已经昏睡了三天,我差点被你吓死,那个小四已经被路公子抓起,现在关在地牢里,他说这是丐帮的事,要你自己决定怎么处置……”仇痴君抹去眼泪,聒噪不休的道。 他是被她给吵醒的!“胖丫头。”他嗓音低哑虚弱的打断她的话,喉咙像被火焚过。 “小七,我就在这。”一双小手紧握着他。 “扶我起来。” “好的。”仇痴君赶紧把枕头垫高,然后一手握住他,一手圈着他腰,两人如此贴近让她几乎可以听到他的粗喘,他的心跳声,她不禁脸红心跳。哎呀!他现在受重伤,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目不交睫的迅速扶他坐好,本要抽乎退开。 “谢谢。”他不让她离开,攫住她的柔荑。 “小七,我会压到你。”她象征性的挣扎一下,但怕弄伤他而不敢使劲。 “没关系。”齐小七瞬也不瞬的凝视她白里透红的娇颜。“我想有件事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她心头一震,他该不会是要她走了?想着,小脸失去光彩,她哀伤的低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等你伤好了,我会离开的。” “谁说要你走了,你这笨蛋,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他以手肘吃力的撑坐而起,怒目瞪视她。 “对不起,人家真的不想离开你……”眼泪在她眼眶中打转。 “那就别离开。”齐小七放松的坐躺下,手始终没放开她。 “可是你已经有孙翠翠,我不能霸占你一个人,她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而我跟你什么关系也没有。” “唉,就算她跟我有婚约又如何,我这辈子的妻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一个名叫仇痴君的胖丫头。” 仇痴君垂首敛眉,自惭的低语,“你不必安慰我,我有自知之明,我比不上孙姑娘,她家教好又是神龙岛岛主的女儿,人长得也漂亮,而我什么都不会,又不能帮夫,还只会吃。” “你不错,还知道自己一无是处。”他不觉莞尔,托起她下颚,柔情似水的凝视着她,“可是偏偏我就爱上笨笨呆呆的你。” 她嘴巴张开,足以吞下一颗鸵鸟蛋。他在说什么? 他就是败在她这副拙样,情不自禁的他俯身覆盖住她张大的嘴,舌尖轻易的入侵她口中,辗转吸吮着她嘴里的甘霖。 “以后不许再说离开!”他沙哑的低喘道,再次攫住她鲜艳欲滴的樱桃小嘴。狠狠的吻住她纯真自然,不染困脂的娇唇,长驱直入她滑细如丝的湿热小嘴,舌尖直抵她的喉头,惩罚性的吞噬她的呼吸,她芬芳的气息。 他突然的吻炽热的包围着她,她惊觉到他正在吃她的嘴时,她眼珠于瞪大,连呼吸都忘了,直到喘不过气了,惊慌的挣扎。 “笨蛋,用鼻子呼吸。”他放开她的唇,没好气的说。“记得这个地方已经烙下我的名字,不许别人碰,听到没?” 仇痴君感觉心跳得好厉害,不知是难以呼吸的关系,还是靠近他的关系,她可以闻到他身上弥漫的药香,还有男人阳刚的气息。 “咳咳。”一个轻咳声岔入。 仇痴君回头,“啊!路公子,孙……孙小姐。”完了,他们刚刚亲密的贴在一起不知有没有被瞧见? 她心虚的不敢抬头,一波羞傀的热浪冲刷着她的脸颊,她心慌意乱的扭动身躯,想站起身与齐小七保持距离,可是偏偏手被他握得死紧,她挣脱不开。 “别走,你们来干么?”齐小七懒洋洋的睥睨门口的两人。 “我是来跟你说,我不要你了!”孙翠翠倨傲的踏进屋内,鄙夷的环顾简朴的房间,刚刚那一幕当然她也瞧见,她可是尊贵的神龙岛千金,才不要一个心不在她身上的相公,“我可是金枝玉叶,而你们丐帮那么穷,你又没什么用,所以我决定解除我们之间婚约。” “孙小姐,你的意思是……”仇痴君怔忡,热泪盈眶。 “你不必太感激我,我可不是为了你。”孙翠翠趾高气昂的抬高下巴。 “我知道。”仇痴君忍俊,听着她口是心非的话,她感觉得出,因为小七就常常说着反话。 “我才不要一个无能窝囊又落魄的乞丐相公。”孙翠翠盛气凌人的道。“好啦,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讲清楚这件事,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要回神龙岛,江湖一点都不好玩。” “这么快就要回去?”一旁的路剑虹笑咪咪的插口。 “哼,关你什么事。”孙翠翠心卜通一跳,逞强的装作若无其事,“臭男人你跟着我干么?” “丐帮又不是你家,你能来我不能来吗?我也算丐帮邀请来的贵客,怎么能算是跟着你呢?”路剑虹悠闲的轻摇扇。看她气呼呼的涨红脸还真有趣。 “你……算了,反正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上次的事我宽大为怀原谅你的无礼。”孙翠翠睥睨着坏心眼的他,冷嘲说:“好狗不挡路,闪开。”越过他,她不可一世的扬长而去。 “孙小姐其实人不坏。”仇痴君目送她骄傲挺直的背影。 齐小七不是滋味的扳回她的脸,“不许你看别人。”勾下她的脖子,他肆无忌惮的轻啄了下她菱形小嘴。 “别这样,有外人在。”她涨红了脸,双手抵着他胸膛,又怕碰到他伤口而不作挣扎。 “咳咳咳,我可以打扰一下二位,占用丐帮少帮主一点时间,一会就还给你?”路剑虹清清喉咙,眼底闪过一抹瞹昧狡黠。 仇痴君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她赶紧推开齐小七,“吃药时间到了,我去拿药,你们慢聊。”跳下床落荒而逃。 齐小七懊恼的收回捞空的手,她跑得真快,视线慢慢收回又恢复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 “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请我坐?”路剑虹挑眉。 “椅子在那。”齐小七意态阑珊的打了呵欠。 “你不是最讨厌拘束和麻烦,那她呢?”路剑虹噙着诡谲的笑。看不出凡事漠不关心,浪荡率性,潇洒恣意的他居然会嫉妒?那日要不是他有事要跟他商议而随后赶至,恐怕新任盟王早成剑下亡魂。 “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废话少说。”齐小七嗤声冷笑的警告。 路剑虹耸了下肩,乎静的开口,二曰归正传,我是来告诉你一声,你师父也就是丐帮帮主可能凶多吉少。” 齐小七深邃的眸子逐渐变得阴沉下来,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不可能一个人平白无故整整消失好几个月。 除非是已经遇害。 “我会命人继续找寻,至于结果恐怕不乐观,你自己要有心理准备,我先告辞了。”路剑虹转身离去,一抹邪肆狡狯的笑跃上嘴角,“对了,痴儿的卖身价我会开单送过府上的。” “我等着,好了,请你慢走,不送。”齐小七咬牙切齿,勉强挤出虚应的笑。这只贼狐狸,不知道会怎么狮子大开口。 “吃药了。”仇痴君捧着药来到床畔,这些天都是她亲自喂食。 “不吃了。”齐小七别开脸。 待在床上已经快半旬,他受不了了,尤其是她柔软娇躯就在眼前他却不能碰。原因是她怕他伤势加剧,可是这对男人反而是折磨。 “怎么啦?”仇痴君将药放在小几上,直觉伸出小平探上他额头,再摸摸自己,“没有发烧呀!” “别乱碰。”他闷吼,她再这样毛手毛脚,难保他把持不祝 “是不是伤口疼,很痛吗?我帮你呼呼。”她忧心的蹙眉,直觉的弯下腰,对他伤口处吹了吹,“以前我受伤时,我娘就是用这种方式帮我治疗,吹一吹,痛痛跑掉了。” 他呼吸一窒,心跳加快。“够了!”咬紧下唇,硬是吞下喉中欲火。这痴丫头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小七,你怎么了?”仇痴君讶异的看向他紧箍着她的手臂,而额头冒着冷汗像是在压抑什么痛苦。 “没什么,你回房去。”齐小七咬牙和缓腹中欲火,松开她。 “不要,我要留下来照顾你。”她已经习惯他的反复无常。 “我这里不需要你。”他这辈子还没那么“君子”。 “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不讳言,每次他恶言相向时,虽然她很清楚他是刀子口豆腐心,不过,心口还是会微微的刺伤。 齐小七深黝的眼眯成一道缝,“你知不知道你说这话代表的意义?”她难道还不明白他是为她着想。 “反正你别想赶我回去。”她搂住他的腰。 “你不会后悔?” 仇痴君摇摇头,意志坚定的道:“我这辈子不会再离开你身边,无论你用什么方法赶我,我都不走。” “这可是你说的,别怪我。”他深邃的黑瞳燃着炽热火苗,大手一捞,直接将她抱上床。 去他的君子、圣人,他现在是被逼上梁山的男子,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他会让她知道,当她许下承诺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小七,你干么,我会碰到你的伤口。”她两颊酡红,不解他突然横霸的举动,但,这还是从他受伤以来第一次两人靠那么近。 他坐在床上,与她四目相接。“嘘。”比出噤声手势。 “小七,你不休息吗?”她两颊发烫,再加上那健壮的阳刚身躯正靠着她,阵阵让人头晕目眩的男人气息从他身上飘入她鼻中,她感觉自己像烧烫的热锅里煮熟的虾。 他不发一语,瞬也不瞬的注视她。她心跳如擂鼓,陷入他黝黑深奥难测的两泓幽潭,那儿平静得宛若水镜倒映她的灵魂,她发现她无法动弹。 齐小七嗓音痦哑,墨黑的深瞳闪着欲火。“我要你。”他顺手扯下鸳鸯云帐。 “我?我又不能吃?”仇痴君心跳急促。 “安静,你别动。”他巨大阳刚的身体覆上她。 “呃……小七,我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要脱我的衣服?”帐内传来宪串声。 “因为我也没穿。” “喔,你为什么要吃我那边,我那边又没有包子。” “很像包子,比包子还大一点,还要柔软,还要香嫩……”啧啧的吸吮声放送着旖旎激情,萦绕在屋内。 “你的手别乱摸,会痒……呵呵……”笑声很快的变成了嘤咛低喘,“小七,你想做什么?快住手,痛……”声音被一个深吻给封祝 “嘘,忍一下。”缠绵的吻吞咽下她痛苦的申吟。“一会儿就不痛了。”持续不断猛烈的撞击带着她体验战栗快感。 “真的不痛了,小七你好厉害。” “当然。”自鸣得意,男性尊严得到莫大鼓舞。 “你不休息吗?”仇痴君倒抽一口气。 “不,我们继续。”第二回合。 云帐内,空气中弥漫着翻云覆雨后的情欲气味。 仇痴君穿着好衣裳,回望着床上齐小七慵懒的斜躺着,毫不避讳的袒露古铜色健美身材,一条丝被堪堪遮住他傲然的阳刚,想起他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她羞涩而无措。 “你觉得如何?” “还好。”她呐呐的低语。她从来不知道男女之间也可以这样……这样狂野激情。 “只有还好吗?”他贼贼的一笑,像偷了腥的猫。 仇痴君螓首点了下,满脸红潮。 “不怕我又会跟刚刚一样欺负你?” “没关系,我不怕……其实被你欺负感觉还满好的。”说完,她羞窘的浑身像着了火。 齐小七忍俊的肆笑,温柔的瞅着她,“胖丫头,你真坦白,我发现我越来越喜爱你。”在混沌浊世,她是一颗未经雕琢的瑰宝。 听到他说喜爱她,仇痴君心怦怦然,感觉像飞上云端。她羞赧的低语,“我也喜欢小七。” “哈哈……”唉,这丫头还真的单纯得可以,被吃了自己还不晓得,就算跟她发生关系,她也不明了为什么?一点女人家的自觉都没有,像她这样稀有动物要好好保护,当然是归于他羽翼之下。 “那你的伤要不要紧?”虽然伤口已结痂,但经刚刚的激烈运动,她担心伤口绽开……如果有灵丹妙药的话。 对了!她脑袋灵光乍现。 “已经没有大碍了。”一股暖流沁透心扉。 “你等等。”仇痴君低头,毫无避讳男女之嫌的翻开胸前衣襟,浑然未觉她的举动露出部分春光。 可怜的齐小七为了遵守君子非礼勿视的教条而撇开视线,不过,不经意的还是扫见一些。 月光下,她拉开胸襟,露出白皙无瑕的颈部曲线,和胸前雪白嫩肌的一部分,霎时体内血液像煮沸的开水直冲脑门。 改天一定要教教这笨丫头,不能任意在他人面前宽衣解带,当然只有他一个人是例外。只为担心她初经人事承受不了,他才饶过她,否则此刻她不会好好站着,而是在他身下喘息申吟。看着她旁若无人的翻开衣襟,他不禁摇头叹息,深呼吸以控制体内炽热的欲火。 她喃喃续道:“我大姊以前给我一个救命仙丹。” 据大姊说法是灵丹妙药呢,只是依大姊炼药都会掺杂一些旁门左道,不知道这有什么副作用,所以她从来没有拿来吃。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用。”包扎好的齐小七利落的翻身下床,弯腰拾起地上衣物一件件套上,免得欲求不满而内伤更重。 “没关系,药就是要拿来吃。”她掏出红线,“我怕搞丢,就把药装在锦囊里,用一条红线绑着吊在胸前,我现在都回缠两圈,不会再发生像小时候那样,把爹娘送我的假糖果搞丢,他们才会气得不要我。” “那你爹娘呢?”再听到她说一次,他心痛如绞。 “不晓得,他们连夜搬家了,我是被新爹抱到恶虎寨,还有我大姊,二姊,三姊都是。” 原来她是土匪头头养大,难怪不懂礼教规矩,更别提男女情事,不过没关系,这一点他会慢慢教导她。 “虽然我新爹是土匪头子,但是他待我比亲生的还好,让我吃好穿好,每天命人做包子给我吃……啊,找到了,就这个锦囊。” 只见她掏出脖子挂着的红线,在线垂吊着琳琅满目的小对象,有锦囊,香包,还有碧玉环……非常的眼熟。 “你这是哪里来的?”齐小七脸色丕变的上前一把抓住碧玉环。 他严肃的表情吓了她一跳,“这个呀,是一个老伯临终前交给我,我怕搞丢就挂在脖子上。” “临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心脏乍缩,激动的抓住她双肩,音量陡高。 “痛痛。”仇痴君拧起黛眉。 “抱歉。”他松开她,要自己平稳住内心震撼,冷静的问:“胖丫头,你说他怎样了?” 这碧玉环,是丐帮帮主不离身的信物,跟绿竹杖同样的功用,怎么会出现在她身上,除非…… “他死啦,还是我替他埋葬的。”仇痴君困惑的看他突然变了脸。“小七,你还好吧?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她的话仿佛一记重拳狠狠的打在他心口上,他脸上倏失血色,脚步踉跄,勉强扶着花桌站稳。 怎么可能? “小七,你脸色好苍白。”小手直探上他额头。 齐小七握紧拳头,和缓激动的情绪,“你可以再说一次刚刚的话?”说不在乎是骗人。 “什么话,是你脸色好苍白那一句吗?” “不是,我问你那老伯的事。”他败给她了,不过,这个时候他没有心情和她开玩笑。 “那老伯死了,还是我埋了他替他造坟。” 他怀着一线希望,“那老头穿的是不是褐衣,一身破烂?然后身上是不是挂了很多像这样的小袋子?”亮了下他身上的麻袋。 “对呀,你怎么知道?小七你好厉害,还未卜先知。” 他真死了!齐小七颓然坐下。 “那他有没有交代什么遗言?” “有啊,他叫我带着这两样东西去找狂帮少主,然后什么叛徒啦,小七危险,还有保什么……我想应该是宝藏之类吧。”她又从衣袖里拿出牛皮书。 叛徒!捕捉到这两个字,他心神一凛。莫非老头知道凶手是谁?老头武功高深莫测,就算身为武林盟主的他,也不一定能在他手下走上百招,能够在他毫无防备下攻击得手,肯定是他亲近的人 “小七,你脸色好难看。” “你在哪里遇见他的?” “就是……啊,我想起来了,就在跟小七第一次遇见的地方不远的山路边。那老头还一直指着森林说去……” 齐小七心头一震,老头一定是为了警告他某事,才会拚了最后一口气也要赶回到他身边。他闭了下眼,冷却下眸中的湿热感,而后张开。 长臂一捞,拉过她到身边,他认真严肃的道:“听好,胖丫头,这碧玉环你先收好,千万不可以给我以外的其它人看到,洗澡也不准被看见,至于牛皮书给我,我知道狂帮少主在哪。” “好。”仇痴君看他表情如此凝重,连忙把红线塞到衣服里藏好,拍拍胸脯,“我收好了,你等会要去哪?”她抱住他胳臂。 “我要去找狂帮少主。”相信这牛皮书会给他一个答案,也可以解开老头遇袭之谜。 “狂帮少主……啊,我想起来了,路公子不就是狂帮少主?我真笨,那时候居然没想到。”她敲了下自己的头。 齐小七攫住她的手,“不许说自己笨。”这是他的专利。 “那我跟你去。”她紧紧的就像即将溺毙的人抱住枯木。 他摇摇头,“这次我不能带着你,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讨论,你在家等我回来,听见没?”轻扳开她八爪章鱼般的手。 一方面是希望她保持纯真,不被江湖血腥污染,一方面他一点也不喜欢她跟路剑虹走太近。 “我不要,你骗我,你到时又跑不见。”埋首在他胸口,她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声混合着她紊乱的心跳。 “我下会骗你。” “那么打勾勾,盖印章。”仇痴君伸出小指头。 齐小七嘴角轻勾,邪恶的一笑,“我个人偏好这种盖印章方式。”他缓缓吻上她的甜美芳唇,吻到她晕头转向才放开她,看来小丫头要开窍还早,他身为她的启蒙老师还得更加努力。 “胖丫头,这唇不可以随便让外人碰,记祝”手指轻轻点了下她鲜艳娇嫩的红唇。 “好奇怪。”仇痴君黛眉微颦。 “怎么?”齐小七等着她还有什么惊人之语。 “这次不苦了!” 他忍俊不住的放声大笑,暂时忘却胸口的悲恸。 第十章 云来客栈内—— “这就是你一早把我挖起来要我看的东西?”由剑心伺候更衣,路剑虹回头看着端坐在桌前的齐小七。 “十二年前,你就跟老头相知相惜,他有什么事都会告诉你,所以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份牛皮书的由来。”他拿出怀中的牛皮书。 泛黄的牛皮书上隐约残留墨迹,只是年代久远已看不甚清楚是什么字。 “我瞧瞧。”路剑虹上前坐到他对面,眼皮微颤了下,表情神色自若。“这是哪来的?” “胖丫头无意间得到的。” 平静无波的音调不透喜怒,只有知道他感情内敛的人,清楚他此刻内心哀恸欲泣,就仿佛回到当年他失去父母那一夜…… 他的父亲是个清正廉明的小官,忠肝义胆,为人正直,为了朋友,他们家举债助人,为了偿还恩情,父亲为他贪污的恩师背黑锅,最后落得众叛亲离而上吊自裁,只是遗留下他。 他亲眼目睹那些讨债的人上门搬空他的家,而所谓父亲的朋友全消失不见;他亲眼目睹那后来升宫晋爵,他父亲口中的恩师,在他爹娘死去后如何沉浸酒池肉林,狂欢纵欲。 什么情义两全,做人大道理,什么责任义务,他才不要担负这些世俗的枷锁,他一个人孑然一身多自由,看到父母认真正直重情义的下场,他告诉自己绝不步上他们的后尘。 偏偏世间未尽如人意,老头把他绑架到丐帮,成就他一番事业,却开始了他另一个梦魇,他试图用情义的枷锁困住他,以武林盟主的责任绑住他,甚至还给他找娘子,他想应该没有人愿意被逼迫着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吧,因此他逃了! 路剑虹深邃的眼眸闪了下,“这是……” “你知道?”他敏锐的感觉出路剑虹一定知道这书的内容。 “我想先问丐帮帮主呢?”路剑虹把牛皮书退还他。 “死了!,”齐小七云淡风清的说。 “那就没错了,这牛皮书他从不离身的。”路剑虹幽幽叹了口气,“他把它缝在内衣衬里当作宝,也算是遗书。” “你知道内容?” “当然,因为这是我帮他誊写的。”路剑虹嘴角有着淡若似无的弧度,想起过去单纯无忧无虑的日子。 “内容是什么?”这也许攸关老头死亡之谜。 “我答应过不能说,除非那个人真的犯了错。”路剑虹目光变得深不见底。 “我想知道你跟我老头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对丐帮了若指掌?”齐小七不吐不快,这疑问憋在他心里很久。 “难得你会有好奇心,我以为你已经麻木不仁,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你不是不在乎丐帮?”路剑虹冷嘲向他。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自己会找出答案。”齐小七就是看不惯他那洞烛先机的深沉眸光和老谋深算的微笑。 路剑虹长吁了口气,“老头曾经是我的父亲也是我师父,我在襁褓的时候被抢匪掳劫,是老头捡到我,把我当自己的小孩养大,直到一场意外让我遇见我的亲爹亲娘。”无意间,他在大漠找到了身世。 “也就是说这份牛皮书早在我之前就写下?”听到这,齐小七恍悟,“说不定你就是遗书上指定的继承人?” “也许。”路剑虹似笑非笑,看来老头眼光不错,这小子的确不差。狡黠的光芒在眸底一闪而逝。 他优雅的自怀中拿出一张纸,“那,既然你来了,就顺道签收一下,这是痴儿的赎身价,你看看,没问题就签个名。” “这是……老头的笔迹?”齐小七震惊的阅览着泛黄的纸贴在另一张宣纸上,缓缓念道:“为预防吾有何意外,特令下一任丐帮帮主为齐小七,立约人疯侠醉丐,见证人狂帮少主……你、你早就知道?”老头早早就算计他,他怎么逃都逃不掉。 路剑虹点点头,噙着淡淡的笑,“签个名吧。”示意剑心准备文房四宝。 齐小七懊恼,恨恨的瞪了眼老奸巨猾的路剑虹,“拿来。”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毛笔签下大名,为了胖丫头结束了逍遥一生。“你该不会是为了要确定我会接下丐帮帮主而来?明明你才是老头正牌徒弟兼义子,你的责任为什么要我担?”他根本不想要扛丐帮这庞大包袱。 “因为我是狂帮少主。” 一个塞北,一个江南,就算他是超人,也分身乏术,于是推却了这继承人之位,决定人选由义父挑选,由他监护。如果义父眼光太差,那么他会撕掉这份遗嘱,让义父那份牛皮书所记成为事实。不过,这回看来他是多虑,反倒是这武林盟主一副想要逃离丐帮,逼得他不拿出这份遗嘱不行。 “那么这份旧牛皮书上的继承人是谁?” “这个我不能说。”路剑虹眼神黯沉下来,他也不希望那个人是凶手。“不过他一定会找上你,因为你握有这份牛皮书,只要丐帮帮主的死讯传出,他会利用这份遗书当上帮主。”因而义父才会立第二份遗书交由他保管。 “大事不好了!”客栈外闹烘烘的。 “臭乞丐,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去去。”店小二赶着欲闯进门的小九。 “是小九。”齐小七赶紧推门而出,急忙下楼,“且慢。”他喊住店小二赶人的动作。 “少帮主,大事不好了,宋小四越狱了!”小九焦急的越过店小二,直冲到齐小七面前,气喘吁吁的拍着胸口。 越狱?以丐帮分舵的人手三五一哨,怎么可能,莫非是有内应?他心思转了好几圈,猛然惊觉,“你不是跟在胖丫头身边?” 小九咽下口气,一鼓作气宣告,“另外仇……仇姑娘,她不见了。”话声刚落下,一眨眼,齐小七已经不见踪影。 在场的人莫不眨眨眼,以为看见了鬼。 荒烟漫草的郊外,芒草都长得过人高,锐利的叶片就像刀刃,在这寸步难行的地方,却有两个人影穿梭其间。 “你这样抓着我跑不快的。”仇痴君手臂被拽住拖着走。 “少罗唆。”捉着她的是刚越狱的宋小四,看不出他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的,力气还真不校 “你身上的伤要包扎。”在逃离丐帮分舵时被围攻的他身上留下多处的刀剑伤,伤口不深,却令人怵目惊心,此刻还淌着血。 “多管闲事。”宋小四瞪她一眼,哪有人质像她那么聒噪。 “你肚于会不会饿?” “哼。”宋小四回头看身后的小径已被芒草淹没,眼前是幽静的山林,应该不会有追兵了,不自觉缓下脚步。 “我……我身上有七个包子,两个馒头,还有三个大饼,你要不要吃一点,这样才有体力跑?”虽然很不舍。 “你存着什么心?”家破人亡早让他对人性失去信心。 “没有呀,我只是觉得饿了,你应该也会饿吧?” “你不怕我杀了你?”宋小四阴骛的冷笑。 “你要杀我,为什么?” 问这白痴话!“你的男人毁了我全家。”虽然齐小七不是主谋,但他师父丐帮帮主是。 “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吃芝麻哪有不掉烧饼。” 宋小四翻了下白眼,“是吃烧饼哪有不掉芝麻。”白痴! “哇,你好聪明。” 给白痴称赞,他觉得一点都不觉得骄傲,只觉得自己的智商被污辱了,他怎么会绑她来当人质? 忽然四周变得寂静,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参天古木高耸入天,微弱的日光穿透枝叶扶疏的细缝,给这幽暗诡异的森林些许光亮,但,在视线看不到的黑暗密林中,绿色磷光增添几许鬼魅阴森,野兽的低鸣慢慢逼近,一群饥饿的野狼包围他们。 “该死的。”他怎么跑到这有野狼出没而无人敢来的山林,应该是他身上的血腥味引来这些狼群。 “糟糕,这些狼一定是饿了,都怪我身上带的肉包太香了。”仇痴君懊恼不已,靠着宋小四。 他险些跟舱跌倒。这丫头肯定脑筋有问题。虽说她是少帮主的女人,但罪不至死,他不能牵连无辜。 “现在该怎么办?” “待会我说跑你就跑,听见没?” “那你呢?” “我来对付这些狼。” “不行啊,你受伤了。” “不要紧,跑。”他推了她一把。 当他一动,狼群立刻一拥而上,准备撕咬浑身血腥味的他。 仇痴君呆了下,被这凶残庞大的狼群吓到,它们像多得数不清,当宋小四打死一匹就有一匹跟进攻击。 “你还楞在那干么?快跑。”宋小四浴血奋战,身上早已没有一处干净的衣眼。 “你流血了?”他手臂被撕下一块肉,深可见骨,让人看了胆战心惊,她想跑,可是跑不动。 “不关你的事,快走。”难道他真要命丧于此,他还有远大抱负。 “可是……”仇痴君发现不知何时一小群狼也围上她,张牙舞爪,目露凶光的看着她,活像看一头肥羊,“乖乖狼儿别过来,我不好吃的,我这有肉包子请你们。”抛出身上的食物。 宋小四差点没昏倒,没想到天下有这种白痴,还跟狼讲道理。 “完了。”她身上食物丢光了,它们看都不屑看一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狼嘴边甚至流下白色唾液,龇牙咧嘴的伸出舌头舔了下。仇痴君吞了下口水,“那都很好吃,你们为什么不吃?” “因为它们想吃的是你。”笨蛋,猪,他怎么会挟持这样的笨猪。忽然他脸色一白,踹开脚边的狼,一个不稳膝盖点地,他后小腿腹被撕扯下一大片肉,血流不止,“该死的。” “小四。”仇痴君惊恐的趋前,打掉缠咬他的狼,及时搀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于,“你伤得好重。”害怕写在脸上。 “你真是笨蛋,我叫你走,你为什么不走?”宋小四横了她一眼。 “你受伤了,我不能丢下你。”她单纯的道。 他苦笑,“我现在明白少帮主为何会被你吸引了。”长年处在尔虞我诈,光这份纯真善良的赤子之心就没有几个人能保有。 “你在说什么?现在我们怎么离开?”四周的狼群慢慢收小圈子包围他们,像随时伺机而动。 “我等会一打出血路,你就跑,听见没?” “不行,我不能扔下你不管。”仇痴君坚持,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一匹凶恶的狼发动突袭,其它狼群也跟着群起攻击。 双掌难挡狼群利牙,仇痴君手臂和腿都被烙下狼牙血樱 “别过来,我不想杀你们。”她挥动双手。 “你快走。”宋小四推开她,想以身体保护她。 “不走。”仇痴君立刻挡在他面前,“要走我们一起走。”说时迟那时快,一匹狠戾的狼看准了她纤细的脖子,狼吼一声的欺上她身,张口就要咬下—— “不!”撕心裂肺的吼声震遍山林,“胖丫头。”“砰!”一声巨响,整片山林被突来的掌风劈成两半,树木横倒,连地都被轰出个大洞,吓跑大部分狼群,一群乞丐赶至,打跑压在两人身上的狼群。 “小七。”仇痴君望着朝她狂奔来的齐小七,嘴角漾着甜美的笑,有他在,她总算可以休息了。 “胖丫头,快睁开眼睛看着我。”齐小七紧紧抱住她。如果他再慢一步,她就被狼分尸了,光想到这他背脊窜过寒栗。看她全身浴血,他肝胆俱裂,好怕她这样香消玉殡的消失在他怀里。 “别摇了。”仇痴君缓缓阖上眼。 “胖丫头,你给我醒来。”恐惧撕裂他的心,他还没跟她说爱。 “我好饿……”她昏了过去。 “饿?”齐小七额头多了数条黑线。 “少帮主,这如何处置?”分舵主忍俊的上前,抱拳一揖。受重伤的宋小四这回想跑也跑不掉了。 “给小四请大夫,我有事要问他。”齐小七眼眸闪过一抹深沉。 当宋小四醒来时人躺在床杨上,而全身捆成肉粽状。 “你醒了。”床杨旁坐着的是好整以暇的齐小七,目光讳莫如深的瞅着他,让他心凉了半截。 “你想干么,别以为我会求饶。”他别开脸。 “我没有要你求饶。”他淡淡一笑。 “你该不会是想问是谁把我放出来?” “那个,我大概知道是谁,他自己会来找我。”齐小七耸耸肩,漫不经心的口气掩饰他心中的感慨,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名利权势当真那么重要,甚至胜过兄弟手足之情? “那你有什么目的?”宋小四不以为他会那么好心放过自己,他可是三番两次刺杀他。 “你的本名叫什么?”话锋一转。 宋小四不冷不热的道:“宋智杰。反正我就这烂命一条,你要就拿去,我是绝不会向你求饶。” “说起来是我那笨老头愧对你们一家。”齐小七幽然欷吁,“如果不是他先入为主的认为那个人绝不可能伤害他,也不会……” 宋智杰自嘲一笑,“那又与我何关,事后的后悔又能做什么?人死不能复生,就算再多金山银矿,也挽不回我爹娘还有我妹妹的命。”他笑中含着无限苦涩,多年的忍辱偷生全功亏一篑。 “你还年轻,还有太好人生,你得为宋家延续香火。”齐小七唇畔扬起神秘的笑,“另外我该告诉你一件事,当年你下落不明的妹妹尚在人间,人现在就在丐帮总舵君山。” “你说真的?”宋智杰情绪激动的抓住他,忘却了痛楚。 “我齐小七这辈子耍过人,还没骗过人。”除了那呆呆拙拙又傻气的胖丫头,她应该醒了吧?该去探望那小笨蛋,免得她醒来看不到人。“喂,兄弟,我们来打个商量好吗?”齐小七眼中闪过狡狯。 一股寒栗袭上宋智杰的背脊,明明齐小七脸上挂着亲切和善的笑容,可是为什么他觉得毛骨悚然。 “你想干么?”他提心吊胆的问。 “你有没有兴趣管理整个丐帮?”既然老头把责任丢给他,他不会把它移转出去,反正丐帮人才济济,随便抓一个就可以代替他。“从今天开始我任命你为丐帮副帮主,即日生效,明早你就起程回君山任职。” 这样他又可以逍遥了! 夜深,万籁寂静,朦胧月光下幽静的庭院里,一个黑影飞掠过屋顶,来到仇痴君所在的庭院中。 “围起来。” 数干名帮众团团围住,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支火把,霎时漆黑的夜空照亮成白昼。 齐小七搂着仇痴君从屋内走了出来,望着受困的黑衣蒙面人,“你是在找这个吗?”他亮了下手中的牛皮书。 黑衣人眼瞳一缩,直觉冲上前要抢。 齐小七怎么会让他得逞,头轻轻点了下,而那些丐帮徒子徒孙收到指示,立刻挡住他的去路。 “该死的!”黑衣人低咒。 “方长老,你还要伪装到几时?”齐小七轻描淡写的问。在找到了谁是内奸的证据后,他和路剑虹放出消息,果然引蛇出洞。 “他是方长老,怎么可能?”仇痴君愕然。 “等会还有精采的呢!乖。”偷袭了下她粉嫩的脸颊,齐小七懒洋洋的望着被围困的黑衣人,只见他取下面罩,朗声大笑。 “齐小七,你何时开始起疑?”方长老清瞿的脸庞赫然出现在大伙眼中,所有人面面相观难以相信。 “就在我离开丐帮那一天,我只淡淡跟老头说宋长老之事可能是个错误,可惜那老头一意孤行,听不入我的劝,就因为你是他最敬重的大师兄。”齐小七每一句话都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连我跟他的关系,你都查得出来?”方长老哂然一笑,“看来师弟的眼光的确不错,他没有看错人。” “只是他还是看错了你。”齐小七接下话。“老头那么相信你,甚至把帮中最重要的刑堂交予你管理,而你却派人狙杀他。” 方长老面孔顿时变得狰狞,“什么刑堂堂主,我从来都不屑掌什么刑堂,丐帮本来应该是我的,当年我比他更早入丐帮,比他早拜师,资质比他好,学得比他快,而他只会哭哭啼啼,什么都不会,凭什么他可以继承丐帮,而我只能担任长老?” “你错了。”这时人群中走出路剑虹,他轻摇折扇,平静的淡笑,“当初老头的确有意把丐帮绿竹杖和碧玉环交于你,你还记得这份牛皮书是怎么来的吗于你不觉得很眼熟?” 齐小七扬了扬手中的牛皮书,“这不是普通的牛皮,是冰原凶猛的犁牛,当年老头和你一同遇险,携手打下这庞然大物。” “哼,那又如何,当年要不是我,他早就死了,而他不知感恩也就算了,反而跟我竞争丐帮帮主之位。”方长老抚髯冷笑。 “名利权位真的对你那么重要吗?”齐小七幽幽叹了口气。“你不会知道当人得到了名利权势就会忍不住想往上爬,钱再多也不会满足,即使伤害亲友,踩着别人的尸体都毫不在乎,直到毁灭了自己。” 听着齐小七喃喃的话,仇痴君莫名的心脏一抽紧,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他的手,仿佛藉此给他支持安慰。 “像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懂的。”齐小七嘴角弯起一抹苦涩的笑。 他爹娘就是别人往上爬的垫脚石,他永远无法理解父母的愚忠顾全了情义,而牺牲了性命这样真的值得吗?别人依然快活,自己却是惨死,还没朋友愿意出面帮他们收尸。 “少说废话,把东西给我。”方长老挥掌排开挡在他面前的帮众。 “众弟子听令,摆出打狗阵,以杀害帮主的罪名拿下方长老,择日开堂审议。”齐小七沉肃的嗓音宏亮的传递庭院的每个角落。 “是!”众弟子得令。 “好个齐小七,好个齐非仁,我不会让你们抓到我的!”方长老眼看大势已去,反掌挥向自己的天灵盖。 齐小七连忙以身子护住仇痴君,不让她瞧见这血淋淋的一幕。 一场叛帮弑主争权的乱事就这样落幕。 “小七,到了没?”坐在马车里,仇痴君边吃水果边探头向外。 仇痴君带着齐小七及众人欲回到遇到齐非仁的地方以及埋葬他的地方,或许是冥冥中有定数,老人把她送到他身边。 他们一路上洒着冥纸,车前放着许多令人垂涎的贡品。 “到了。”骑在马背上的齐小七手一抬,车队停下。他策马来到马车边,“你下来看一下是这附近哪里?” “我记得用一个大石头当墓碑。”仇痴君迟疑的环顾四周,视线落在刚下马的路剑虹坐下的石头,“蔼—路公子,你坐到老伯了。” 她的话吓得他连忙跳起。 “就是这个大石头。”仇痴君指着石头,肯定道。 “好,大家开始挖。” 于是一行人开始动手,很快的找到了化成白骨的齐非仁,身上还穿着十袋的补丁装。 接着在法师招魂仪式后,众人在原地立了新坟,将齐非仁的尸骨封棺,举行盛大的下葬仪式。 齐小七对着新造的坟上香,酒洒三巡,“老头,我答应继承你的位子,不过我不会娶那个神龙岛的千金,我的娘子我自己挑了,就是她,”揽过仇痴君,他递给她一杯酒。“敬我师父一杯。”只可惜这一声师父,他永远也听不见了。 “老伯,你好,我是仇痴君,抱歉,当时不知道你是丐帮帮主,对你诸多失礼之处,在此向你赔不是,我敬你,希望你在天之灵保佑丐帮和小七。”她腼觍的笑,一仰而尽杯中酒。 接下来是丐帮十长老,和众丐帮弟子。 齐小七率领众人行三跪九叩礼。 “好了没呀?”她肚子好饿。 齐小七轻捏了下她脸颊,对她耳语说:“等大家走光再吃,先忍忍。”环顾众人,他朗声道:“你们先回去,目前帮务繁重,帮中事务暂由副帮主宋智杰负责,没事别来烦我,知道吗?” 他还是不喜欢责任揽上身,干脆立个副帮主,而宋智杰年轻又机灵,也算是同辈中佼佼者。 “帮主,那你打算几时回去?”朱长老笑呵呵问。 “就是说,你们婚事也该办一办,不能再拖,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路剑虹暧昧的一笑,惹来众人一阵哄堂。 “该回去我自然会回去。”齐小七没好气横了眼目光乱瞟的路剑虹,没事老来凑热闹,真不知道他存着什么心?“你们先回去。” “是!”众弟子浩浩荡荡的离去。 “帮主,别忘了丐帮终究是你的家。”临行前朱长老语重心长,他太清楚这孩子多么向往自由,对所谓的责任和义务多么反感,若非帮主先知灼见,他根本不会为丐帮而留下。 “知道啦!通通回去。”赶走一千人后,齐小七转向坟墓,双手合十,“好啦,臭老头,你满意了吧,可以安息了!” 偌大的荒山野岭就只剩他们两人站在墓前,燃烧过的纸钱随着风吹得老远,只有袅袅香火飘向天空。 “我们这次算是旧地重游,要不要去看看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跃上他嘴角。 “好呀,小七,我可以吃了吗?”仇痴君垂涎的看着贡品。 “从出门到现在你还吃不够?” “车上你准备的那些食物早在三里路前就没了。” “吃吧!”反正在食物和他之间,她眼中永远只有食物。瞧她毫不客气地开始狼吞虎咽,搜括着死人的贡品,他哭笑不得,可怜老头还没吃饱就被她一扫而空,“你省一点吃,还有一段山路呢!” “人家饿了嘛。” “停,这是油纸不能吃呀!” “我还好饿。” “小姐,你还能吃?”只好把自己怀中的午膳贡献出来,知道她那么会吃,他早有预防,“你都那么胖了,再吃下去就没有人要。” “没有关系呀,有吃的就好。”真好,还有油鸡,烧鸭,包子,馒头……这小七真会暗杠。 “等等,你把我午膳吃掉,我吃什么?” “要不然我抵押给你嘛。” “好呀,那我吃你。”揽过她的腰,齐小七大剌刺的吻上他垂涎已久的红唇,在山林无人的小径上两心相许。 他们的影子合而为一。 尾声 洞房花烛夜,新郎被晾一旁,只见新娘正像饥民在吃着。 “小七,我好饿,你的手别乱摸,等我吃完啦……”仇痴君狼吞虎咽的吃着桌上满满的甜点果子。 “我也饿了!”齐小七眼中冒着欲火,盯着她娇艳的容颜,情不自禁的伸手去触摸她的脸,唇也靠过去。她的脸软绵绵的就像棉花一样柔软温暖,真让他有点爱不释手,顺着她脸庞下滑…… “哎呀!你别乱舔,又不是小猫小狗……你舔我脸干么,你看都是口水啦。”以袖子抹了把脸,袖子都湿湿黏黏的。“你想吃东西,桌上的分你一点,不过你不可以跟我抢包子。” “我说的是这个吃。”他以舌描绘她微颤的唇,沙哑低沉的嗓音编织着情网网住她,她脑袋昏昏然。再度欺上她红艳柔嫩的玫瑰唇办,火热的舌尖潜入她口中撩起激情的前奏。 “唔……”她嘴里的糖果被他偷吃去,但她抗议声被他吃光。 “我想吃你身上的肉包子。”齐小七打横的抱起她,走向鸳鸯红帐。 “我身上哪里有肉包子?”仇痴君困惑的低头,不知何时她上半身衣裳已经被他剥去,剩下肚兜儿。 “这里……”痦哑的嗓音收尾于她丰盈的胸脯。 她惊抽口气,不知在何时她已经全身赤裸,而他像饥渴的猛兽啃咬着她身上每一寸肌肤,他带电的手恣意的在她腰问磨蹭,他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后,她神经末梢窜过一阵战栗。 “小七……”一个炽热的吻封住她的喘息。 “我还要吃……” 旖旎春光溢满洞房,齐小七开始享受专属于他的美味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