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传奇》 第1章 《刀客传奇》 作者:戊戟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正文第一章六盘山上 金瓯缺,黄沙漫漫天边月。 天边月,人闪如电,刀飞似雪。 赤地千里西风烈,悲愤肠断气结、气难结,飞刀怒起,草木滴血。 这是一些民间说书艺人,在茶楼酒馆、街头圩尾说书前所唱的一首“忆秦娥”。说的是在祸乱年代,各地豪强土霸、山贼强盗横行乡里,肆意杀人,弄得民不聊生、颠沛流离、哀鸿遍野。在大漠边上、咸阳古道、川陕甘交界中,出现了一位神秘的刀客。刀客出现之处,往往有一些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或者是令人敬畏的人物,不是暴死在荒野上,就是伏尸在自己的家中。死者往往是一刀致死,身上再没其他伤痕。这是一把快刀,快得不可思议的快刀,甚至连死者在临死之前,也不知道为何人所杀。刀客是谁,莫人知晓。这是继神秘杜鹃八九年后,又一神秘人物在江湖上出现。 刀客,对武林中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还十分轻视他们。因为凡是为人称为刀客之人,多是一些十分剽悍的凶狠大汉,或者是一些蛮不讲理、任意而为的莽汉。他们对人对世,没有什么正义、善恶、好丑之分,如天马行空、我行我素。在武林人士眼中,他们不过是一群爱玩刀子的人而已,称不上侠客义士,只能称为刀客。 往往为人们称为刀客之人,绝不足什么名门正派、武林世家的子弟,也不是江湖上什么帮派的人物。他们是一群各自为政的独行者,不受任何帮规门教的约束,将世俗礼教置于脑后。刀客,是武林中人对这些玩刀玩命的人的一种贬义之称。 刀客,对边陲、大漠一带的人们来说,却又含着错综复杂的情感。有的刀客,令人生畏而害怕,他们是一群在边陲上掠劫为生的马贼,十分残忍的强人;有的是人们敬仰而向往的人物,行侠义之事,在大漠、边关上除暴安良;也有的是某一权势人物豢养的杀手,为钱杀人,不分好坏,甚至滥杀无辜。总之,人们对这些刀客们是敬而远之、畏而避之,不敢去招惹他们。 刀客们的武功,来路甚杂,有的是自学成才,没任何名师指点,全凭在实战中练就一身非凡的武功。当然他们是从九死一生中闯山来的,身上刀痕累累,用自己的鲜血、亲人的生命,换来的经验和招数;有的是家传的武功,一家世世代代都是刀客;也有的是四处拜访名师、偷学别人的刀法苦练出来的。 在大漠、边陲一带的男子汉,绝大多数都喜欢玩刀,不玩刀的男人,几乎不能自保,只有任人宰割和遭受饿狼的袭击,也只能窝缩在一处寨子或小镇上,不敢在大漠、边陲上行走。能成为出名刀客的,那是少之又少,犹如浪里淘沙,千人挑一。所以真正成为刀客之人,实在不多。一般玩刀子的人,不敢自称刀客,也不敢与人交锋,除非逼得他进入绝境,才出刀反击自卫。如若不出刀自卫,只有忍受亲人受辱和死在别人的刀下,别无他路可选。尤其是在祸乱年代,更是弱肉强食的社会,没任何公理可说。 神秘的刀客,却是大漠、边陲一带人们敬仰而神往的一位刀客。人们往往在苦难和绝望中,期盼他的出现。但他却不像中原武林侠义人士那样好打不平,更不像什么侠盗人物,专干一些劫富济贫的事。这位为人们称为神秘刀客的人,他的行为有点像儒家所说的那样,君子救急不救贫,救难不救苦。他的行为十分怪异,神秘而来,又神秘而去。 神秘刀客是谁?没人知道,也没人见过其面目。但他杀人留下的刀痕,几乎莫人不知,是死者颈上划过一条刀痕,流血不多,却是一刀毙命。这与其他刀客有所不同。 神秘刀客本来在大漠、边陲小镇出没,近来,也在咸阳古道、川陕边界上的秦岭,巴山一带出没了。这就引起了中原武林人士的注意,尤其是崆峒、华山、峨嵋三派和丐帮、白龙会等高手的注意和追踪。 神秘的刀客,不但杀害了一些绿林好汉、草莽英雄,也杀害了丐帮,崆峒门下的弟子和白龙会的一些人。这个神秘的刀客,一向在大漠上、边陲小镇中出没,现在他跑到中原来干什么?挑战中原武林权威?想在中原武林中扬名立万?还是有其他的用意和动机?这个神秘的刀客,是真正的刀客,还是其他别有用心的刀客学他的样,在咸阳古道、巴山中杀人,挑动纷争,引起江湖上的?昆乱?因为在八九年前,神秘的杜鹃出现后,东厂的人,也曾冒用杜鹃之名,在江湖上杀人,引起一阵混乱。现在是不是有人重施伎俩,冒神秘刀客之名,制造纷争?武林人士,不能不三思了。 但不管怎样,这个在咸阳古道、巴山中杀人的刀客,不管他是真是假,也要找到他为止。武林人士,一向对刀客看不起,瞧不上眼,交起锋来,他们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刀客的武功再好,刀法再快,怎敌得过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的一些上乘高手?丐帮、崆峒和白龙会的人所以为刀客所杀害,恐怕是他们太大意,措手不及为刀客干掉而已。 塞外的刀客,哪怕再神秘,也容易辨认和找到。因为刀客若要成名,往往没有二三十年的磨练是不行的,所以成为有名刀客的,一般都在三十多岁以上。他们绝大多数都是身躯伟岸、神情剽悍、桀骛不驯的凶恶鲁莽汉子,这样才能行动敏捷,出刀如风。他们之中,不可能是仙风道骨、文质彬彬的人物,更不可能是女子。所以只要注意一些身带利刀的关西大汉就可以了。他们也不会是尼姑、道士,极有可能是番僧、货郎和商贩打扮,但大多数是军汉和壮士打扮,因为一般人配刀十分显眼。因而寻找追踪刀客,比寻找追踪神秘的杜鹃容易得多,追踪的范围也窄多了。 在各派追踪的高手之中,有一位刚满十六岁的少女,也卷了进来。她不是别人,却是崆峒派掌门人的爱女秦思思。 秦思思一向深得掌门人秦山亭夫妇的宠爱与呵护,因而养成了她任性近乎刁蛮的性格,而且更好逞能贪玩。她虽说练得一手上乘剑法,实际上剑法却是一般。不知是她没有慧眼,还是贪玩,不专心刻苦练内外之功,所以在崆峒派众多弟子之中,只属中等水平。当然江湖上的二三流人物,不是她的对手,要是碰上一流高手,她根本就不堪一击。可她与众师兄弟比武试剑,却往往是她取胜,哪怕和武功,剑法出色的大师兄比武,也战成平手。其实是众师兄弟看在掌门人的面子上,不忍扫了她的好胜心,不是故意输了,就是故意失手,为她击败。这样一来,她更得意洋洋了,认为自己的武功了得,极有天分,不像其他师兄弟勤学苦练,才能练出上好的剑法来。她的武功,还不及她身边的丫环小婷。小婷只有十三四岁,剑法已胜她一筹,只是不露而已。 正所谓知女莫如父,秦掌门何尝不知自己女儿的深浅,只是不点破而已。当然,他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弟子击败女儿。每每当秦思思比剑胜了时,便微笑一下说:“很好!有长进了,但还得苦练才行。”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自己的女儿太辛苦。在秦掌门心中想到的是,女儿到底是别人的媳妇,可不能将崆峒派的绝技带到别人家中。女儿只要好好呵护就行了,不需要练成上乘的武功,能强身健体,打发江湖上一般高手就够了。 在这几种因素之下,才造成秦思思自视甚高,自以为自己的武功了不起,是崆峒派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不将其他人看在眼里。因此,在追踪神秘刀客的行动中,她也要求参加。 秦掌门一听自己的宝贝女儿要参加,不由皱了眉头。要是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任性女儿去江湖上走动,不闯出大祸来才怪。闯出大祸还是小事,就怕连性命丢掉了,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便喝道:“你别跟我胡闹了,哪儿也不准去,给我好好呆在家中。” 秦夫人也忙说:“我的乖女,闯荡江湖,是男人们的事,你别去趁这个热闹了。” 思思说:“娘,你说得不对。我听人说,慕容家的四小姐婉女侠,年纪比我还小,就在江湖走动了,她难道不是女儿身吗?她行,我干吗不行?” 秦掌门说:“你知道什么。婉女侠原是慕容家的一个小丫头,从小就跟随婷女侠在江湖上走动,后来又跟随三小姐神女侠,几经生死,才能在江湖上扬名。你一个人出去,行吗?有神女侠这样盖世武功的人保护你吗?” 秦夫人说:“乖女,听你爹的话,好好呆在家中练功学武,过几年,再随师兄弟出去走动也不迟。” 秦掌门说:“你在家怎么胡闹都可以,出去就不行。江湖上不同家里,胡闹不得。” “爹!我出去可不是胡闹,是去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追踪那个神秘的刀客,问他干吗将我七师兄杀害了。” “凭你这一点三脚猫的功夫,能行侠仗义吗?你能自保已算万幸了。一句话,不准你出去!” “我偏要出去!” “你敢!?你敢下山半步,我就打断你一双腿。” 秦夫人连忙说:“你别吓着乖女了。” 秦掌门板着脸说:“夫人!从今天起,你就给我看着她,别让她走出家门一步。” “好了!乖女只是说说,你就别认真了。” 第2章 她又对女儿说,“来!随娘回房里,别惹你爹生气。” 秦思思带着一肚的委屈和不高兴,无可奈何地跟随母亲回到了自己的闺房,耍起性来,也不和母亲说话,倒在床上蒙头便睡。秦夫人关切地说:“乖女,你睡一下也好,等会为娘叫人送些吃的来。” 秦思思说:“别送了!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吃,就是吃龙肉也没味,只想睡。” “好好,那你就睡吧!”秦夫人又吩咐跟随女儿的丫头小婷说:“你好好伺候小姐,千万别让她出去,过一会我再来看她。” “是!夫人。” 秦夫人走后,小婷问秦思思:“小姐,你没事吧?” “我快要死了!你说有事没事?” “小姐,你别吓我,你好好的,怎会快要死了?” “我现在不死,过两天就一定会死。” “小姐,你不是得病了吧?” 秦思思一下掀被坐了起来:“去你的!你这才是得了病了。” “小姐没病,怎会过两天就会死了?” “我不跟你说了,你什么也不懂!” 小婷愣在一边,不敢再问了,她知道小姐又使性子了,也不知道谁招惹了小姐。秦思思想了一下说:“小婷,你想不想我死?” “哎!我怎会想小姐死的?我只想小姐长命百岁。” “好!那你帮不帮我?” “帮呀。” “你帮我,那你快收拾我们出远门的行装,今夜里,我们悄悄地逃下山去。” 小婷愕然:“我们干吗要逃的?我们不能大摇大摆地下山吗?” “要是我能大摇大摆地下山,我用得着找你帮忙吗?” “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要弄得小姐连夜逃下山的?不会是老爷和夫人,逼小姐嫁一个不中意的人吧?” “你这死丫头!说到哪里去了?怎么扯到嫁人的事去了?” “小姐干吗要连夜逃的?” “因为我爹我娘不准我下山行侠仗义,追踪那个神秘的刀客。不但不准,还要将我关起来,我不逃走行吗?” “老爷夫人不准小姐下山,是关心小姐。我听说那个神秘的刀客,武功极好,出刀快如闪电,很多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丫头,你长别人的威风干吗?难道我的武功不比他更好、出剑更快?你别忘了,我可是崆峒派中一个有名的高手哩,将来就是江湖上一位女侠,难道还怕了那刀客不成?” 小婷不敢说小姐的武功不行,但也不知道刀客的武功是不是不及小姐,只好说:“小姐的武功是高,但我们这么连夜逃下山去,恐怕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谁叫我爹我娘看不起我这个未来的女侠。我就是要做出点事让他们看看。” “我们这样不声不响地走了,不怕老爷,夫人急坏了?老爷不发火吗?” “你放心,我爹发完火后,就没事,会照样疼我爱我。” “小姐,我们还是告诉夫人的好。” “告诉了我娘,我们就别想下山了。丫头,你到底想不想帮我的?” “想呀!但我害怕。” “有我在,你害怕什么呵!我爹我娘不是老虎,他们不会吃了你。你不是害怕到江湖上闯荡吧?” “这个,我是有点害怕。” “嗨!你这丫头,怎么这般没志气?我的武功那么好,你的武功也不错,难道还有人敢欺负我们?不怕我要了他的脑袋?” 小婷不出声了。小婷原是祁连山中一户猎人的女儿。一天,小山村遭到马贼的洗劫,她父母双双都死于马贼的刀下。她当时只有八九岁,哭着喊着,抱着一个马贼的脚,要马贼还她的爹娘来。眼见她就要惨死在马贼的刀下,幸好崆峒派掌门秦山亭路过那里,闻声赶来,杀了那个马贼,将她从刀口下救了下来,同时也将其他马贼杀得落荒而逃。见她孤苦零丁,秦掌门将她带回山来,成为自己女儿身边的一个小丫头。 小婷不知是极有学武的天分,还是她极想长大了为父母报仇,所以她常常聚精会神在一旁看小姐练功练剑,暗暗偷学。加上她从小就在山中长大,手脚伶俐、行动敏捷,胆子又大,六岁那年,她曾用一把猎刀,将一只饿狼吓跑了。 小婷为父母报仇的决心,一直深深埋在心中,没向人言。她知道自己年纪小,又不会武功,说也没用。一个小小的女孩,要杀一个剽悍、出刀凶猛的马贼,谈何容易?何况身为马贼的人,在大漠边陲上出没无常,行踪飘忽。马贼的老巢,更不为人所知,又何处寻找?等到小婷长大了,说不定这伙杀害她父母的马贼,早巳死在别人的刀下,尸埋黄沙,变成了一堆白骨了。 可是小婷为父母报仇雪恨的决心一点也没有变,所以她暗暗偷学崆峒派的武功,不时将一些小树枝当剑来使。有时秦思思也当作好玩指点她一些招式,让她陪自己过招,更传她如何运气用剑的心法。 在崆峒派中,哪怕是一些下人,多多少少也会一些武功。掌门人的家中,家人、小厮、丫环,更是会一些武功防身。所以小婷学武,并不引人注意,也不作为崆峒派的正式弟子和门徒。 大概是小婷年纪还小,掌门人秦山亭并不怎么在意,认为她不过是女儿身边的一个小丫环,陪自己女儿练练剑也好,只教她一套入门的剑法,便不再传她任何武功,更不会传她任何心法。 可是小婷却有意识地暗中观看崆峒派众弟子如何运气用剑,又不时天真地问这问那。真是功夫不负苦心勤学的人,小婷在几年间,几乎集崆峒派众弟子的大成和长处,练成了一身出色的剑法和掌法,武功已超过了秦思思。但她从不外露,就是陪小姐练剑过招,也不会抖出自己的真正武功来。只是一味应付、拆招、接招而已,有时还故意给小姐击败,吓得跑开。她不但不敢胜了小姐,就是战成平手,也担心小姐会不高兴,甚至惹出极大的麻烦来。 再说秦思思见小婷不出声,又问:“你不想下山走走,寻找杀你父母的那一伙马贼?” “小姐,我怎会不想的?” “那你就跟随我下山,到江湖上寻找呀!我们是既找这神秘的刀客,也找这一伙马贼,为你父母报仇。” “小姐,以我们的武功,能胜得过那伙马贼和那个神秘的刀客吗?” “你难道还不相信本小姐的武功?我现在已是崆峒派数一数二的高手了,要是连马贼、刀客也胜不了,我今后怎么在江湖上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小姐,我们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连夜下山出走吗?这样,老爷、夫人就会担心死了,会派人四出追寻我们的。” 秦思思想了一下说:“这样吧,我们留下一张字条,说我们下山去寻找那个神秘的刀客了,叫我爹我娘别派人来找我们,到时,我们自己会回来。怎样?” “小姐怎么说就怎么好,我听小姐的。”其实,小婷也极想找到杀害自己父母的那一伙马贼。“ “好!那你快收拾一些衣服和银两,我来写字条。” 于是她们主仆两人,在深夜时悄悄地从后院溜出来,趁着月色,连夜下了山。秦山亭夫妇根本没想到自己的任性宝贝女儿,会这么大胆,带着小婷在深夜中逃出去。他们以为自己娇生惯养的女儿,只是任性说说而已,没师兄师弟带着,她怎么也不敢独自一个人在江湖行走,所以只派家人、丫环,看守家中门户就可以了。这些看守的家人、丫环,一到深夜,早巳呼呼入睡,同样也想不到刁蛮的小姐会在夜里离家出走,去闯荡江湖。 第二天,日上三竿,小姐的闺房仍静悄悄的,没任何声响。家人丫环以为小姐仍在耍性子,高卧不起,也不敢去打扰。要是惹恼了小姐,可不是好玩的。可是到了吃饭用餐的时候,仍不见小姐开门出来。不但是小姐不出来,就是小姐身边的丫头小婷,也不像往常那样,一早起身,在院中练剑习武了。家人丫环越想越感到反常,不由叩门叫唤,里面仍静哨悄的,没任何回应。家人们不由心慌起来,以为小姐出了什么意外,大胆推门进去。一看,小姐和小婷都不在,房中空空如也。再一看,桌上压了一张字条,这是小姐留下的,便立刻向老爷、夫人禀报。 夫人听得呆住了,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说:“你们快到后院、后山上找找,这个任性的刁蛮女,她一个人绝不敢下山的。她是在后院、后山林中躲了起来,想吓唬我们,答应她去江湖上行走的。” 家人、丫环们不但在后院寻找,也将整个大院和后山林一带都寻遍了,也不见小姐和小婷的踪影。夫人这才相信自己任性刁蛮的女儿,真的是胆大包天,离家出走了。 秦山亭更是大怒,立刻命令八位弟子,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下山将这个胆大胡为的刁蛮女追回来。如若她不回来,绑也要绑她回山,不能让她胡闹!秦山亭不是担心女儿在江湖上胡闹出丑,而是担心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不是惨死在别人的刀下,就是被自己的仇家活擒了过去,成为要挟自己的人质。要是这一事件真的发生了,秦山亭会先杀了自己的女儿,然后倾崆峒派全力,将仇家满门杀得干干净净,仇家的山寨与城堡,更会夷为一片平地,才解自己心头之恨。他盼望这件事最好不要发生,不然,将是江湖上一场血腥的屠杀。 崆峒派可以说是西北武林的第一大名门正派,威镇西北江湖近百年,没人敢公开向崆峒派挑衅、寻仇。为崆峒派开创天下,在武林中扬名立万的几代掌门人之中,首先数梅映雪女侠。 第3章 她以千手观音掌威镇天下群雄,令崆峒派得以扬名中原武林,是当时武林人士盛传的武林八仙之一,与当时的漠北怪丐齐老等人并列齐名(详情请看拙作《武林传奇》一书)。梅映雪女侠的得意弟子刘如梅女侠,是崆峒派的第二掌门人,以鞭、掌、剑在武林中称绝,成为西北武林继梅映雪后又一大女侠。 刘如梅女侠仙逝后,崆峒派历代掌门似乎一代不如一代了,其中更出了一些不肖的门徒,成为了武林中一些野心家的杀手,或者是朝廷东厂的爪牙,从此崆峒派声威大跌,远不及华山、峨嵋等派。尽管这样,崆峒派仍是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之一,是西北武林的雄主,威震西北群小,足令流寇、马贼不敢侵犯崆峒山附近一带地方。想不到这个神秘的刀客,竟然在凉州的一个小镇上,杀害了秦山亭的第七位弟子高七侠,从而引起了崆峒派人对神秘刀客的追杀,也造成这个刁蛮任性而又自大的秦思思小姐,私自离家出走。 秦山亭派出的八位弟子,两人一组,分东南西北去追踪胆大妄为的刁蛮女。可是他们追寻了一天一夜,在两百里的范围内,仍不见秦思思和小婷婷的踪迹,只好回来向秦山亭报告。秦山亭在盛怒下呆住了,难道自己的宝贝刁蛮女儿会飞天入地,还是在崆峒山中躲到一处不为人注意的地方去了?不然,以自己这八位武功一流、轻功不错的弟子,怎么发现不了的?秦山亭的大弟子甘平说:“师父,别为师妹担心,以师妹的武功,足可以打发江湖上的一些好手,她身边的丫环婷婷武功也不错,想来她们不会有什么危险。再说,江湖上的一些人物,看在师父的情分上,谅他们也不敢得罪师妹,会让师妹三分的。” 第二弟子展飞也说:“师妹虽然为人好强、任性,但也善于应变,就算是碰上真正的强大对手,她也能全身而退,并不是一味的争强好胜。大师兄说的不错,这样的一些人物,对师父不能不忌畏,不敢过分逼师妹的。” 甘平又说:“师妹不过是一时兴起,想出去玩玩罢了,说不定过了几天,她受不了江湖的艰辛,会自己跑回来。在外面,说什么也不比家里舒服。” 秦山亭听两位得意弟子这样说,心也宽了不少,但仍带气地说:“算了!别去找她了。让她死在外面好了,我当没生这个女儿!” 秦山亭话虽然这样说,但仍派了两位精明能干的弟子,分东西两路,去找寻自己的宝贝女儿。秦山亭年过半百,只得一子一女。儿子秦万山,也就是崆峒派的少掌门,尽得自己的真传,早已带人去追踪神秘的刀客了。没想到自己任性刁蛮的宝贝女儿,也跑了出去。 对儿子,他是十分的放心,同时也希望儿子在江湖上磨练一下,广交朋友,增长见识;对女儿,他是十分的不放心。他知道女儿任性、好玩,崆峒派的掌、鞭、剑三门绝技中,除了剑法可以算是入门了,其他两门绝技,根本还没入门。这样的武功,又怎能在江湖上行走?还想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简直是太不自量了!这就是秦山亭十分不放心的地方,只祈望上天垂怜,保佑她平安回来就是万幸了。 秦思思和小婷连夜下了崆峒山,来到了山下东西来往的一条大道上。东面的三四十里处,便是平凉府城,西面就是莽莽的六盘山。这时天色渐渐明亮,大道上全无行人。小婷问:“小姐,我们朝什么方向走?” 思思说:“我不知道。” “小姐,不是吧?你不知道,我们怎么走呵?” “你别多说了,我们赶快离开大道,往西南方向的群山走,说不定不久,我爹就会派人追我们回去了。” “我们不走大道吗?” “你还想走大道呀,要是我爹追来了,我这一生一世,就别想离开家半步,哪儿也别想去了。” “小姐,那我们走吧。” 于是她们离开大道,走人一条小径,往西南的六盘山而去。幸好家人以为她们两人仍在房中高卧不起,直到中午时分,秦山亭才派人来追赶她们。而此时她们早已进入状如曲蛇盘伏的山势十分错综复杂的六盘山中去了。 六盘山又称陇山,南北走向,山势起伏延绵有四百多里,耸立在黄土高原上,峰脊岩石裸露,山峰上极少树木是渭水和泾河的分水岭。渭水,传说是姜子牙直钩钓鱼的地方;而泾河,更是传说中唐朝宰相魏征梦斩泾河老龙的地方了。 六盘山山道崎岖曲折难行,古老的盘山小道有六重,所以才称为六盘山。六盘山上的山峰,没有崆峒山林木苍翠秀丽的景色。崆峒山有月石峡、莲花台、归云洞等名胜古迹;而六盘山只是卧伏在黄土高原的一座大山而已。追踪思思和小婷的八位师兄弟,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们会跑到极少人烟的六盘山中去了。他们以为思思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姐,不是东走平凉去咸阳,就是西走泾原去兰州。这一路是商队来往的丝绸之路。要不就是北上固原,南下华亭。这一路也是县府之间来往的驿道。平凉府城,是当时陕西陇西的一处四通八达的交通要道,是丝绸路上商人们经常落脚的一个地方。 思思害怕爹爹派人来捉拿自己,便走了西南方向,跑到六盘山的南端去了。 思思的确是娇生惯养的小姐,她从来没有走过这么难行的崎岖山路,整整一个上午,她们主仆两人没看见一个路人,想找个人问路也没法。思思想不到出来跑江湖,单单走山路就这么的辛苦。她累得坐在山道旁的一块石头上,说:“婷婷,我们歇一会吧,我有点走不动了。这个鬼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呵,怎么连人影也没有见一个?” 小婷在这方面比她强多了。小婷是大山大野中的一户猎人的女儿,从小就爬山走岭,随母亲在山林中打柴、割草、摘蘑菇,有时还捕捉一些小动物,练成她一身坚实的体魄与敏捷的行动,走这么一段崎岖的山间小道,并不感到辛苦。她见小姐已在路边坐下,打量一下四周,说:“小姐,我们就歇一下吧。不过,我们得在山中找一处人家才好,不然,我们今夜里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了。” “不知这山中有没有人家的?” “我想,这么大的山,一定会有人家的。没有人家,我们碰上一些人也好,打听一下我们在什么地方,附近有没有人家的。”小婷说着,也在小姐一旁坐下来。 正文第二章六盘山下 上回说到思思她们在路旁歇了下来。思思说:“小婷,我有点饿了,你有没有带上吃的东西?” “有呀,我带了一些馒头和油饼,够我们吃上两天的。就是没有,在山上我也会弄上一些吃的东西。” “哦?你怎么弄到吃的东西了?” “摘些山果呀,或者捉一些山兔、野物烧来吃呀。我想这么大的山,山坡上有树有林,不会没有山果和野物吧?” “丫头,听你这么说,好像你出惯远门,在江湖上行走了多年似的。” “小姐,我没出过远门,更从来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但我小时,常跟随父母在山林中打猎,捕捉野兽,知道怎么在山野中活下来。”小婷一边说,一边从背囊里取出馒头和油饼,和小姐一块吃。 秦思思在家中,从来也没感到小婷对自己多么重要,认为她不过是侍候自己的一个丫环,陪自己练剑过招的对手。现在,她才感到小婷的重要。有了小婷,似乎起居饮食不用愁了。要是自己一个人跑出来,到这四野无人的山中,真不知该怎么办了。她不禁关切地问:“小婷,你知不知杀害你父母的仇人是谁?” “是一伙马贼!” “哎!我是问你认不认识这伙马贼的样子?” “其他的马贼我可能认不出来,但杀害我父母的那个马贼和为首的人,我怎么也忘不了。” “他们是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但杀害我父母的那个马贼,右手腕上有一块青疤。而为首的马贼更好认,他左脸上有一颗鲜红的朱砂痣。哪怕他们化成了灰,我也认得出来。” “好!我们就去找他们,同时也去找那神秘的刀客,本小姐要为你报仇雪恨。” “不!小姐,我要亲手杀了他们。” “好好!我打倒了他们后,就让你亲手杀了他们。” “我多谢小姐了。” “哎!你这丫头,怎么跟我客气起来了?” “小姐为我报仇雪恨,我能不感谢吗?小姐,那我们去哪里找他们?” “你看呢?” “小姐,那我们去祁连山一带吧,马贼就曾经在那一带出现过,找不到青疤手和朱砂痣,找到别的马贼也好,可以向他们打听这两个马贼的下落。” “祁连山离这里远不远?” “我不知道,大概很远吧。老爷带我回崆峒山时,就要走几天的路才到。” 正说着,山道上出现了两条汉子。小婷说:“小姐,看!那不是来了两个人吗?我向他们打听打听,这一带是什么地方,附近有没有人家的。” “好!那你快向他们打听一下。” 小婷迎着这两个汉子走去了。 这两条汉子,年纪都在三十左右,一个身穿褐色衣裤,一个身穿褪了色的蓝衣裤。小婷虽然是个小女孩,但凭直觉就感觉到他们不会是山中的猎人和樵夫,因为他们没有带猎具和打柴用的柴刀,却带有一把腰刀。小婷可能是出于猎人女儿本能的警惕性,心下暗想:他们不会是什么刀客吧? 第4章 也可能是路过这里的壮士呢。 其实这两条汉子在老远已看到思思和小婷了,也一直在暗暗打量她们以及四周,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人。四周一片寂静,似乎只有这两个小妞儿,心下不禁大喜。褐衣人对蓝衣人说:“不会是上天见我们可怜,将这两个好看的小妞儿送给我们吧。她们还带有背囊,想来金银不少,那真是财色兼收。” 蓝衣汉子说:“不错!今夜我们可以尽情享受一下了。哈哈!玩够玩厌了,我们还可以将她们卖到窑子里去,又是一笔银两。” 褐衣汉子更是咧开嘴笑,想到自己有半年多没抱过女人睡,一下将这个小妞儿抱起来,将不知是如何乐法。他恨不得立刻飞过去,就在这附近树林里干其好事。可是蓝衣汉子突然说:“看!这两个小妞儿身上还带着剑,恐怕是两个烫手的山芋,不好惹。” 褐衣汉子又打量了一下:“你怕什么?老子不相信这两个小妞儿,会有天大本事斗得过我们。说不定我们的刀一亮出,她们就吓得手软脚软了。” “不不!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说时,小婷已向他们走来:“两位大叔,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附近有没有人家?” 两个不怀好意的汉子不禁相视一眼,感到眼前这个小丫头,不是这一带的人。这样就更好办了。褐衣汉子立刻堆着笑脸说:“有!有!走过前面那处小林,翻过一个山坳,山坳下,就有一处人家。” 小婷高兴地说:“是吗?那我多谢两位叔叔了。”说着,就想转身回去。 蓝衣汉子忙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是从平凉府城来的呀!”小婷不想说出自己是从崆峒山来,就是担心这两位大叔可能与崆峒派的人有来往,会通知人将自己和小姐送回去。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两个汉子会对自己和小姐起了邪念。 “哦?你们是从平凉府城来?来这里投亲,还是访友?” “是呀!” “寻访什么人?” “我不知道,这得问我家小姐才知道。”小婷说完,跑到小姐身边去了。思思听完后说:“那我们就翻过山坳,寻找那户人家吧。” 两个汉子也跟随而来。褐衣汉子说:“你们想去那处人家,得跟着我们走。” 小婷说:“两位大叔,我们不敢再麻烦你们了,我们自己会去的。” 蓝衣汉子说:“没有我们带路,你们恐怕去不了。” “不会吧,你不是说山坳那边有户人家吗?我们怎么会去不了的?” 褐衣汉子嘿嘿笑着说:“因为一过山坳,是一处三岔路口,你们知道朝哪一条路走?” 蓝衣汉子说:“你们还是跟着我们走的好。不然,你们不但会走错路,还会在山里迷失方向哩。” 思思说:“小婷,两位大叔这么好心,我们就跟着他们走好了。” “好的!两位大叔,我们就再次多谢你们了。” “别客气,请随着我们来。” 两位汉子一走进树林不远,就停下来不走了。小婷问:“大叔,你们怎么不走了?” “小姑娘,别急,天色还早呢。我们想在这林子里歇歇脚,然后才有气力翻过前面的山坳。” “可是我们没有走多久呀。” “小姑娘,你们刚才歇过,当然不累,我们可是从山下走到这里,一直没有歇过。” 思思说:“小婷,两位大叔要歇,那就歇歇吧!别催着人家了。” 褐衣汉子笑着说:“小姑娘,看来你家小姐顶会顺人意,我们不但想在林子里歇歇脚,更想在林子里睡一会。” 小婷一怔:“什么?你们还要在林子里睡一会的?那睡多久?能赶得去那一处人家吗?” “不多,半个时辰够了,赶得上。” 小婷对思思说:“小姐,他们要睡半个时辰的,我们还是自己走吧,别和他们在一起了。” 思思想了一下说:“也好!我们自己走。” 褐衣汉子一听她们要自己走,嘿嘿地笑起来:“我看你们别走了,躺下来陪我们睡一会吧。” 小婷仍听不出这句话的含意,说:“要睡你们睡够去,我们才不睡!小姐,我们走,我不信没有他们,我们就找不到那处山里人家。” 蓝衣汉子说:“你们走不了了!” “我们干吗走不了?” 褐衣汉子更进一步地说:“你们不陪我们睡一会不行,乖乖地给我们将衣服脱下来。” “我们脱衣服干吗?” “不脱光了衣服,我们怎么睡?” 思思就算是一个白痴,也听出这是什么意思了。她哪里容得一个陌生汉子敢这样对自己不敬?对小婷说:“你给我掌他们的嘴,看他们今后还敢不敢这般胡说!” “小姐,我掌他们的嘴干吗?” “不掌嘴,那就用剑将他们的舌头割了下来!” “小姐,不好吧?割了他们的舌头,他们今后还能说话吗?” “我就是要他们今后永远说不出话来。” “小姐,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思思生气了:“丫头!你想怎样?” “小姐,我们不理他们就行了。” 思思一下情急起来:“他们是刀客。” 小婷一怔:“什么?他们是刀客?” “你不见他们身上有刀吗?说不定他们还是马贼呢。”思思希望用这句话来挑起小婷的仇恨。她自己不动手,是想保持自己小姐的身份,对付这么两个小贼,不值得自己亲自出手。谁知小婷不知是害怕还是天真,不明她的用意,只好用话来挑起小婷的仇恨了。 小婷的仇恨一下给煽动起来了:“真的?”她转身问两个汉子,“你们是刀客,还是马贼?” 小婷这么一问,几乎将思思气坏了!这个丫头,平日里精乖伶俐,怎么一到江湖上,就这么笨头笨脑的了?两个汉子仍不知自己已大难临头,嘿嘿地笑着说:“我们是刀客,也是马贼,你们知趣的自动将衣服全扒光了,陪我们睡一会,有你们乐的,而且我们还不会杀了你们。” “原来你们真的是马贼呀!” 褐衣汉子嘿嘿地淫笑着:“我们是如假包换的马贼。小妞儿,你不用害怕,我们舍不得杀你。” 这两个色胆包天的汉子,认为自己一承认是马贼,两个小妞儿就会害怕了,乖乖地顺从自己。他们听到叫小姐的小妞儿叫小丫头动手,便认为这个小妞儿不会功夫,佩剑只是吓人,吓唬那些胆小怕事的没用男人,不然,她干吗自己不动手?这也看出,这个小丫头可能会两下功夫。小丫头会功夫,两条汉子更不将她放在眼里了。小丫头顶多十三四岁,能有多大的本事?只要一动手,自己三下五除二,就可以将这个小丫头活抓过来,顺手就扒光她的衣裤。 小婷问:“你们的头儿朱砂痣在哪里?” 蓝衣汉子一时茫然:“朱砂痣!?” 褐衣汉子说:“你们陪我们睡过了,我自会带你们去见他。” 小婷挥剑出击了,两个汉子慌忙跃开:“小妞儿,你是来真的呀。” 小婷又是一剑刺出:“你们以为我跟你们闹着玩的吗?” 两个汉子相视一下,褐衣汉子说:“看来只有将这个小妞儿放倒了才好办。” 两条汉子双刀齐出,一齐向小婷劈来。小婷虽然没在江湖上行走过,更无交锋经验,但她学的是崆峒派上乘的剑法,也时时与小姐练剑过招。这两条汉子不过是山上的毛贼,虽会一些刀法,除了力大、凶狠和运刀纯熟外,简直不能与崆峒派的上乘剑法过招。何况小婷这时还不知道自己出手的轻重,只知道一味出剑拼杀。初生牛犊不畏虎,几个来回之后,就剑伤了蓝衣汉子的腿,剑锋划开褐衣汉子胸前的衣襟。两条汉子这时才感到害怕。蓝衣汉子说:“这小妞儿十分了得,我们快跑!”可是他的腿受了伤,根本跑不快,反而褐衣汉子拔腿先跑了。 小婷哪里容得杀害自己父母的马贼逃走?她对思思说:“小姐,你去追那个伤腿的马贼,我去追那个褐衣马贼。” 这一下,小婷已展示出翻山越岭的敏捷本领,追上了褐衣汉子,先在褐衣汉子的背上刺了一剑。褐衣汉子回身拼命反击,他哪里敌得过愤怒复仇的小女神?小婷几剑挥出,不但在褐衣汉子身上添了一道伤痕,也将褐衣汉子握刀的右臂砍了下来。 小婷对着再也无能力行凶的褐衣汉子问:“说!朱砂痣现在哪里?” “什么朱砂痣,我根本不知道。” “你刚才还说可以带我见他,现在怎么说不知道了?” “我,我,我是骗你的,朱砂痣是人是鬼,我都不知道。” “你是个马贼,还有不知道的吗?” “我也不是马贼。” “你不是马贼,是什么了?” “我,我,我只是这一带拦路抢劫的小毛贼而已。” “你还想骗我吗?你刚才说,你是一个刀客,也是一个马贼。” “我,我是骗你的,也想吓唬你。” “你真的不是马贼?” “我的确不是马贼,马贼是成群结队出没在大漠上的,怎会跑到这山里来了?” “那你干吗骗我?” “我——” 这时思思出现了:“小婷!你还不快杀了这个贼子?就是马贼,这时也不会承认,希望你放过他一条命。” “哦,小姐,你来了,那一个马贼呢?” “我将他的脑袋砍下来了。” “小姐! 第5章 你杀了他?” “他这么对我不敬,敢叫我陪他睡,这样的匪徒,不杀了他,留下来不害人吗?”思思走过来问褐衣汉子,“说!你在这一带杀害了多少人?污辱了多少女子?” “我,我,我没有。” “你还敢说没有?你的同伙都说了,就在前天下午,你们在山下拦住了一对过路的夫妇,把男的杀了,然后又奸污了那名妇女,逼得她撞岩而死,还说没有?” 小婷一听,这不跟马贼一样吗?问:“小姐!这是真的?” “丫头,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小婷问褐衣汉子:“你还说你不是马贼?是不是将那一对夫妇杀害了?” “饶命!我,我,我今后再也不敢了!” 小婷想起自己的母亲惨死在床上,父亲惨死在马贼的刀下,自己也几乎成了马贼的刀下冤魂,怒喝一声问:“你还想有今后吗?”利剑一挥,褐衣汉子顿时魂归地府。 思思说:“丫头,我还以为你不敢杀人哩,对付这种奸淫抢劫的匪徒,不杀难以解恨,千万不能心慈手软。” “小姐,对马贼我不会手软的。” 思思说:“小婷,就算他们不是马贼,对这样的匪徒,我们今后碰上了也不能手软。” “为什么?” “你别忘了,我们这次出来,除了找寻刀客马贼外,就是要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为民除害,这才是我们名门正派、侠义人士的作风,所以你一定要记住了。” “是!小姐,我记住了。” “好,我们走吧!” 于是她们离开了小树林,上坡往山坳走去。到了山坳,往下一看,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也不知通往何处。小婷说:“小姐,看来这两个马贼是在骗我们,这里根本不是三岔路口,坳下也没有什么人家。” 思思一下怔住了:“小婷,那我们怎么办?找不到人家,今夜里我们怎么住宿?” “小姐,别担心,既然有路,那就说明有人走过,总会找到一处山里人家的。” “日已偏西了。要是找不到,我们住哪里?就这么露宿山野吗?” “小姐,真的找不到,我们只好在山中找一处能避风雨的地方住下来了。” “那能住吗?” “当然能住啦。小时候我跟父亲进山打猎,就是常在山野中过夜的。” “野兽来了怎么办?” “小姐,你别忘了我们就是进山打猎的,野兽来了更好,不用我们去找它们了。” “你们睡着了怎么办?” “我们燃起一堆篝火,就是一时睡着了,野兽见了火也不敢过来,野兽是怕火的。何况我爹大半夜也没有睡,坐在火边护着我。只有到天亮时,我爹才闭目睡一下。小姐,今夜里我会在火堆边守护你的。” “但愿我们找到一处人家才好。” 她们在弯弯曲曲的山道上也不知走了多远,眼见夕阳快下山了,还不见有人家。思思不禁担心起来,说:“小婷,这山中是没有什么人家了,早知这样,我们就别往山中走,找一条有人来往的大道上走。” “小姐,你看,那一处有人家了。” “在哪里?” “西北的树林里呀。” “你怎么知道有人家了?” “瞧,树林中不是有一道炊烟升起来吗?没有人家,会有人煮饭吗?” “真的?小婷,我们快去。” 她们两人走了一段路,果然在树林深处找到那户人家了。 这是用草木搭盖的简陋房子,只有一个独眼老人在忙着煮饭。当思思、小婷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显得十分惊讶。小婷问:“老人家,我们可以在这里借宿一夜吗?我们不会白住,会给你银两的。” 老人问:“你们怎么来到这里了?” “老人家,我们是沿着山道来到这里的。” “你们没碰到什么人吗?” “没有呵!我们翻过那一处山坳,一路上都没有碰上什么人。” 老人吁了一口气说:“你们两个算大命了。快!你们快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你们能住的地方。” 小婷愕然:“老人家,我们怎么不能住下的?” 思思也说:“老人家,天快黑了,你叫我们再去哪里住?” “这里是一个土匪窝,你们住不得。” “什么?这里是个土匪窝?”思思愣住了。 小婷说:“老人家,你是在故意吓唬我们吧?这里是土匪窝,那你老人家不成了土匪吗?会叫我们走开吗?” 思思一想也是:“老人家,你是不是不愿意我们在你家住下来?” 独眼老人有些着急了:“我老头无缘无故吓唬你们干吗?幸好你们在路上没碰上他们,不然,他们不杀了你们,也会将你们糟蹋得不成人样的。听我老头儿的话,赶快离开这里,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别让他们看见,他们不久就会回来了。”老头想了一下又说,“来!我带你们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只要你们不出声,他们就不会发现你们。” 小婷问:“老人家,你是说真的呀。” “我老头儿不忍心见你们受匪徒们凌辱,才好心劝你们躲开,骗你们干吗?” 思思问:“这个土匪窝一共有多少土匪?” “小姐,有一个匪徒,就十分可怕了,你还问有多少个?他们有六七人之多,个个都是全无人性的恶狼,杀起人来全不眨眼。” 思思说:“我还以为他们有几十人哩,原来才六七个人。” 独眼老人见思思口气这么大,有些愕然:“你们不害怕这些土匪?” 思思笑着说:“老人家,你知不知我是什么人?” “哦?小姐是什么人?” “我是这一带的女侠,一向在江湖上行侠仗义。现在好了,别说这一窝匪徒只有六七个人,就是六七十人,我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独眼老人几乎不敢相信,望着思思,又看看小婷,见她们身上都佩带着长剑,神情满不在乎的,不禁有点相信了。问:“凭你们两人,能打得赢这伙虎狼般的土匪?” “老人家,你放心,别说是我,就是我身边的这个小丫头,就可以打发他们一两个人。她在山坳那边的林子里,就杀掉了两个敢抢劫我们的毛贼。” 独眼老人不由一怔:“你们杀掉了两个土匪?” 小婷说:“是呀!他们一个是褐衣汉子,一个是蓝衣汉子,想叫我们陪他们睡,还自称是什么刀客、马贼的。我们就是为寻找刀客、马贼而来的,所以将他们杀掉了。” “那是土匪中的老三和老六,他们两个,糟蹋妇女最多了。” “哦,那两个贼子,也是这土匪窝里的人?” “是!看来这是上天的报应,他们糟蹋了多少妇女,最后却死在两个女子的手上。” 思思说:“这么说,这窝匪徒去了两个,只有五个人了。” “是!那个排行老大的匪徒,为人不但凶狠,出刀更快,我担心你们……” 思思说:“老人家,你放心,这个土匪头,就由我来亲自打发他上路好了。其他的,小婷,你去打发他们。” “是!小姐。” 独眼老人说:“要是两位女侠能除掉这一窝土匪,那这一带就安宁多了。” 小婷问:“老人家,他们几时回来?” “这可说不定,有时在黄昏时回来,有时就在夜里回来。总之,他们今夜里一定会回来。” 思思说:“好呀!我们就等着他们回来,出其不意,先放倒了他们一两个,其他的就好办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一声哨声吹起,独眼老人说:“不好!他们回来了。” 思思说:“老人家,你别害怕,装着像平日一样,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是,小姐!” 不久,一个神情十分凶恶、一把大胡子的汉子和一个马脸汉子,带着三个匪徒回来了。看来他们这次下山是满载而归了,三个匪徒都大包小包背着财物,还押着两个泪流满面、全无人色的妇女回来了。大胡子叫两个匪徒将财物放下来,先将两个妇女押到屋里去,另一个匪徒到厨房看看独眼老头儿煮饭了没有。 两个匪徒拖着两个妇女进屋子里去了,谁知刚进门,两个匪徒几乎同时一声惨叫,全倒了下来。原来是思思和小婷在门后骤然出剑,放倒了他们。 大胡子和马脸同时一怔,急问:“发生了什么事?” 随后,进厨房的匪徒,也是一声惨叫,他的脑袋,给独眼老人的一条枣木棍敲碎了。这三个打劫胜利归来的匪徒,瞬息之间都去了见阎王,死时还不知道自己死在什么人的手中。 思思见五个匪徒已打发了三个,叫小婷给那两个妇女松绑,安慰她们别害怕。自己便从门背转身出来。 思思提剑转出来时说:“没什么事发生,他们两个说累了,先躺下来睡一会。” 在暮色之下,大胡子、马脸看见一个俏丽的女子从屋里走出来,十分惊讶,睁大眼睛问:“你是什么人?” 思思说:“你们听清楚了,本小姐是平凉府专门除暴安良的一位女侠,今夜,特地赶来这里捉拿你们这一窝土匪。” 大胡子愕然:“你是除暴安良的女侠?平凉府几时出现了你这么一个女侠?老子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你现在不是听说了吗?” 马脸惊疑地说:“大哥,她不会是平凉府的捕快吧?” 原来大胡子正是这一伙土匪的头儿,马脸排行第二,这一窝土匪山贼,就是由他们两人率领,在这山上山下打劫过往行人的。 第6章 大胡子说:“你看她像捕快吧?她这一身打扮,有哪一点像官府里的人了?” “那她是什么人?” “老子看她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娃,还自称什么女侠。真正的女侠,有她这么自称的吗?” 马脸说:“原来这样。这女娃可算胆大包天,敢来这里捋虎须。待我活擒了她,够我们今夜乐的。” 大胡子说:“老二,可别大意。她既然敢来这里,说明她是有两下的,也胆色过人。看看刚才她顷刻之间就杀掉了我们两位弟兄,出剑也够狠的。” 马脸说:“那算什么,是老五、老七以为到了自己家门口,一时不防,给她杀害罢了。算不了什么真本事。”马脸提刀走前两步问思思:“你想自动弃剑就擒,还是要老子动手?要是弃剑就擒,我看在你这张俏脸上,饶你一条命。” 思思恼怒得不愿答话,骤然一剑刺了过来。马脸慌忙将刀一架,震开了思思的剑,说:“你这女娃,果然出手够狠的,莫怪我老二刀伤了你。” 思思的剑给震开后,又迅速一剑挥了过来。思思的崆峒剑法,也是出于名师指点,出剑不俗,招式巧妙,只是内力不足而已。而马脸十多年的磨练,也练出了一身的气力,刀厚又沉重,他出刀又凶狠,所以很快闪过了思思挥来的剑,出刀反击了,刀出生风,向思思直劈过来,似乎威不可挡。 思思知道对手比自己力气大,不敢将剑与他正面相碰,剑走轻灵,一时间战成平手。 马脸在江湖上顶多是三流中的高手,出刀凶狠却变化不多。秦思思虽没实战交锋经验,但剑法却属上乘,轻灵飘忽,在崆峒派中尽管只是刚刚入门,但对付马脸这样的山贼,却是游刃有余,渐渐已占了上风。 这时,独眼老人已举起火把出来,照亮了交锋双方。大胡子和马脸认为这个平日逆来顺受、任由呼喝的老头儿在方便自己杀这个女娃。其实独眼老人在相助秦思思,盼望秦思思早一点杀掉这两个山贼。他在厨房中出其不意用枣木棍击毙一个山贼,是因为在山贼掳来的两个妇女中,有一个是自己远嫁多年的女儿。为了救女儿,这个胆小害怕、顺从如羔羊的独眼老人,也奋起反抗了,哪怕就是牺牲自己的一条老命,也要救女儿逃出虎口。 大胡子见马脸拿不下秦思思,反而给秦思思的剑划伤了,不由提刀而上,说:“老二,你退下,让我来擒拿这个有点功夫的女娃。” 马脸却不服气,说:“不!我怎么也要将她拿下来。” “既然这样,那我们联手齐战,快一点将她活擒了。”大胡子说着,骤然出刀向秦思思劈去。大胡子的武功,显然更胜马脸一筹,出刀更快更狠。秦思思战马脸,可以说是稳操胜券,但对付两个山贼,就有点吃力了。 突然间,一个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小婷飞出来了,她骤然一剑击出,几乎刺伤了大胡子,逼得大胡子急忙收刀跃了出去,令秦思思松了一口气。 小婷又是一剑刺向大胡子,说:“你这个大胡子山贼,竟敢攻击我小姐,是想找死了!” 大胡子又闪开小婷这一剑,在刀光下一看,心中十分惊讶:敢向自己挑战的,竟然是一个比女娃还小的小丫头,愣愣然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的小祖宗奶奶!” 大胡子狰狞大笑:“你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真不知死是怎么回事。”他又对马脸说,“你先对付那个女娃,老子先劈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说着,一把沉重的大砍刀,旋风似的向小婷一轮劈来,他恨不得一刀就将小婷劈成八大块。 小婷用剑叮叮当当接了他几刀后,感到这个大胡子刀劲强,砍刀沉重,几乎将自己握剑之手也震麻了。她也像秦思思一样,不再与大胡子刀剑相碰了,轻灵闪跃,避开了对手的锋芒,伺机出剑反击。 大胡子一连劈出了十多刀后,一下似乎不见了小丫头,不禁收刀凝视。是不是这个小丫头已给自己劈成八大块了?小婷不知从什么地方闪出来,问:“你劈够劈累了吧?” 大胡子愕然:“你还没有死?” 小婷“啐”了他一口:“你死我还没有死哩。” “好!再来!” 大胡子又是一轮飞快出刀,空门大开,一味进攻,完全不知防守。可时在刀光下,蓦然看见小丫头的剑尖,直向自己的肚子刺来,他吓了一跳,急忙跃开:“你这是什么剑法?” “杀贼剑法,专门杀你们这样的山匪、马贼,你害怕了吧?” 小婷不但剑法比思思胜一筹,人更大胆机灵,说话天真,便将大胡子激怒了。又是一轮狂风般地攻过来。突然间,他听到老二马脸一声惨叫,轰然一声倒下,思思终于一剑将马脸刺翻了。 趁着大胡子震惊,手脚一慢,小婷便迅速出剑,击中了大胡子握刀的手腕,“当”的一声,手中的大砍刀掉了下来。他正想跃开时,背后又挨了一闷棍,打得他口吐鲜血,踉跄向前几步,又正好碰在小婷的剑尖上,直直插入心窝。大胡子在临死之前,回头一望,看见独眼老人,愤怒地横棍而立。他说:“是,是,是你给了我一棍,棍……” 的确,没有独眼老人在后面给他这一棍,他可以抽身逃入树林里,小婷在黑夜中恐怕不敢去追赶。正是独眼老人冷不防地从背后给了他这一有力的闷棍,才是他死亡的最终原因。 五个凶恶的山贼全死了,思思、小婷和独眼老人几乎同时嘘出了一口大气,再没有人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安全了。两位中年妇女披头散发地从屋里跑出来,一个奔向独眼老人,抱着老人问:“爹,你没事吧?” 一个奔向了仍没有断气的大胡子身边,拾起大胡子的大砍刀,发疯似的朝大胡子身上乱砍乱劈,一边悲痛地哭喊着:“我要杀死你!我要杀死你,给我的男人报仇!” 小婷对死了的人不怕,顶多不看一眼而已。但见到大胡子给劈得不成人样的惨状,有点害怕了。她对这位悲愤的妇人说:“大嫂,你别砍他了,他已经死了,砍他也没有用,他也不知道痛。” 原来这位妇人,是西山下十多里处一条村子的人,她和丈夫来山上砍柴,不幸碰上打劫回来的土匪。大胡子将她男人杀了,把她绑到山上来。她想起男人死后翻到一条山沟里了,尸首恐怕也被野兽吃了,又怎不悲愤?她要将大胡子砍成上千刀才能解恨。 思思也走过来劝这位妇女。 另一边,独眼老人对女儿说:“我没事,你怎么落到这伙恶贼的手上了?” “爹,我是特意来看你的。我有七八年没有来看你了。这次,我还想将你接下山到我家里去住,想不到碰上了这伙山贼,更想不到在这里碰上了爹。爹,你怎么在这个土匪窝的?” “女儿,一言难尽。我是给他们拉到这里,为他们烧水煮饭。女儿,我们快去拜谢这两位女侠,要不是她们,爹恐怕拼了这条老命也救不了你。” 他们父女两人,双双来拜谢思思和小婷。思思说:“老人家,你别拜谢我,除暴安良,是我们侠义中人应尽的职责,不单是你老人家,就是其他人,我们也一样出手相救。” 小婷也说:“老人家、大嫂子,你们快起来呀。要不是你老人家出手,恐怕我也杀不了这个大胡子山贼,黑夜里让他跑掉了。” 惊心动魄的紧张场面过去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思思感到饿了,问:“这里有没有吃的,最好能弄些东西给我们吃。” 独眼老人忙说:“有有!小老已煮好了一大锅饭,再炒几味菜,就可以吃了。小姐,你们先到屋里休息,我很快会端上来。” 他女儿说:“爹,我来帮你弄饭菜给两位恩人用。” “不用!不用!女儿,你也受惊吓了,也坐下来回回神,同时安慰这位大嫂几句,叫她别太伤心了。” 小婷说:“老人家,还是我来帮你吧。” “不不!这更不用了!小女侠,你还是休息休息,不然,我老头儿更不安了。” 小婷见独眼老人这样说,知道自己去帮忙,他是怎么也不会答应的,只好作罢。她将三个匪徒的尸体拖了出去,丢在外面的草丛里,以免用饭时,大家恶心,连饭也吃不下。 是夜无事。思思走了一天和大半夜的路,又经历了两场生死战斗,的确累坏了。她不愿去贼人们睡过的地方睡,那些男人的汗臭气令她受不了。她宁愿睡在屋后院子里的干草堆中,也不愿睡在有褥有被的床上。她一躺下,就呼呼入睡了。小婷自然睡在她一旁,不敢睡得太熟。而外面,自然有独眼老人不时在巡夜,以防意外。 思思的确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头脑也十分的简单,完全不知道江湖上的险恶和人心的阴险。尽管她听过师兄们说江湖上怎么险恶,那也是从理论上知道,自己没有这方面的经历。所以她一躺下,就以为在家中一样,全无任何防备。何况她的确也累了,一躺下就呼呼入睡,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睡意仍酣,不知道醒来。 小婷可不同了,从小就在贫苦猎户中成长,六七岁就会帮助父母干一些轻活,打柴、割草、洗衣、煮饭。正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来到了崆峒派,虽然衣食无忧,依然要侍候小姐。何况她暗下决心:学好武功,为父母报仇。所以不怕辛劳,这天天还没亮,就起身到树林中练功习武了。 她练完武功后,还帮助独眼老人打水洗米,升火煮饭,尽管独眼老人也阻止,她还是勤快地干着,一边还和独眼老人叙话。 第7章 独眼老人问:“姑娘,你和你家小姐打算去哪里?” “我和我家小姐出来行走江湖呀!说什么要行侠仗义的,还要寻找那个什么神秘的刀客和马贼。” 独眼老人不是江湖中人,他只是深山中的一个猎人而已,没听说过什么神秘的刀客。但马贼,他却知道。他问:“你们要寻找马贼?” “是呀!老人家,这里有没有马贼出现?” “这里没有马贼,只有大胡子这么一伙山贼。” “那什么地方才有马贼的?” “姑娘,马贼是在大漠上和边陲一带出没,他们可是一伙穷凶极恶的匪徒,骑在马背上,呼啸而来,绝尘而去。听说,比大胡子这伙山贼更凶狠残忍了,专门洗劫商队和村寨,所过之处,血流成河,鸡犬不生。大胡子这伙山贼,比起马贼来,就是小巫与大巫相比。大胡子他们不敢洗劫村寨,也不敢抢劫大队的商人,要是有镖局押镖,他们更不敢动手。不过说到残忍,他们却与马贼一样,全无分别。姑娘,你和你家小姐去找马贼,那太危险了。他们人多势众,连边防的官兵也不敢去招惹他们呀。” “官兵们不敢,我们却敢。” 小婷和独眼老人闻声一看,原来是自命为平凉府大女侠的思思,不知几时起身,也来到厨房了。小婷问:“小姐,你怎么起来了?不多睡一会?我打算煮好饭后,去叫小姐哩。” “太阳照得我眼都睁不开了,我还能睡吗?你干吗不早一点叫醒我的?” 独眼老人忙说:“小姐,这厨房里污浊,不是你来的地方。姑娘,你快和你家小姐出去梳洗一下,小老很快将早饭端出来。” 小婷说:“小姐,我和你到外面梳洗一下,这里的烟火会熏了你的。” 思思没有走,却问独眼老人:“老人家,这一带没有马贼吗?” “没有!” “马贼都是在大漠上、边镇附近一带经常出现吗?” “是!” “那刀客呢?也没有出现?” “小姐,据小老所知,所有爱玩刀子的人,大漠、边镇的人,都一律称他们为刀客。就是马贼单独出现时,也叫刀客。大胡子这伙山匪,要是在边陲小镇上出现,那里的人,也会称他们为刀客。” “原来这样。那我们要寻找马贼、刀客,只有到大漠边镇中去寻找他们了?” “是!不过,叫刀客的人,不一定都是马贼和行凶作恶之徒,其中也有些是好人,有的也像小姐,是行侠仗义的侠士。” “是吗?那神秘的刀客是什么人?” “神秘的刀客!?小姐,小老就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了,而且小老也没有听说过。” 思思对小婷说:“小婷,看来我们要寻找刀客和马贼,只有到边镇和大漠上去了。” 独眼老人怔了怔:“小姐,你们真的要去找刀客和马贼?” “不错!我这次出来,就是去寻找他们。老人家,大漠、边陲小镇,离这里远吗?” “远!太远了!听人说,要去大漠,那得去凉州、兰州一带,就是骑马的人,也得走几天或十天半个月才到。” 小婷说:“小姐,那我们骑马去吧。” “对!我们经过有马匹卖的圩镇时,就买两匹马去好了。老人家,要去大漠,我们朝哪个方向走?” “往西,从这里走到西山下,山下六七十里的地方,就是庄浪县城,小女的夫家,就是在庄浪城郊边里路远的小镇中,小姐和姑娘,可以随我们去庄浪城,那里有一条东西往来的大道,可以去凉州、兰州等地方。” “那太好了!我们吃过饭,就下山去。” 思思和小婷从厨房里出来,看见那两位险些遭山贼们污辱的妇女,在四处收拾打点山匪们抢劫来的财物和金银珠宝。看来这一带都是险地方,山贼们打劫的金银珠宝不多,不到一百两,有的是妇女们头上的铜发夹和玉簪,但也不多,只有两三根,布匹也有一些,面粉也有十多斤,架起来还不到一担重。小婷问:“两位嫂子在干什么?” 独眼老人的女儿说:“女侠,我爹说,我们快要离开这里了,准备一把火烧了这个贼窝。但匪徒们抢劫得来的这些财物,烧掉了可惜,打算带了走。而且两位女侠在路上,也需要银两用。” 思思说:“哎,我们不要,你们两家都拿去吧。尤其是这位大嫂,她丈夫给匪徒们杀害了,应该多得一些,作为对她的赔偿。” “是!我爹也是这么说的,除了要回我昨天给土匪抢去的财物外,其它的都给这位大嫂。但这事得听两位女侠的。因为我们的性命,都是女侠所救。我们能活下来,也全是两位女侠所赐。” “大嫂,你别这样说,就按你爹的话办好了,我们是一点也不要。” 在这方面,思思不愧是名门正派的侠义人士,崆峒派掌门人的女儿,做了好事,不望回报,更不贪图任何财物,但却喜欢扬名。 用罢饭后,独眼老人将山贼们的尸体,全丢进了草屋里,然后放一把火,烧掉了这个贼窝,带着思思她们,取路下山。来到山下一处树林里,那个死去丈夫的妇女不走了,说:“两位女侠,大伯和姐姐,你们走罢,我不走了。” 众人愕然:“你不走干什么?” “小妇人想在这里寻找我男人的尸体,我男人就是在这一处树林里给杀害的。”说着,又悲切地哭起来。 小婷说:“大嫂,你一个人在树林里找,不危险吗?” 妇女摇摇头说:“小女侠,小妇人已经是死过一次,还怕什么危险?我要找到我的男人,好歹也要将他埋葬了,也算是夫妻一场。” 独眼老人说:“大嫂,你不会想不开寻死吧?” 妇人更是哭起来。独眼老人的女儿担心了:“妹妹,你千万别这样想,好歹也是一条命。你要是这样寻短见,那不辜负两位女侠救我们的一片用心吗?” 独眼老人说:“大嫂,要找,我老头儿陪你一块找。找到了,我们先草草埋葬了,然后回去,请人来运走。说什么我老头儿也不能让你一个人留下来。要将你平安送回家去。” 小婷也说:“是呀!大嫂子,要找,我也和你一起找。老人家说得对,我们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树林里呵!” 他们一行五人,不但先去樵妇所说的她男人受刀伤滚下去的地方寻找,同时还找遍了这一处树林,就是不见她男人的尸体。小婷问:“大嫂,你是不是记错了地方?你男人不是在这处林子里遇害吧?” 樵妇又看了看这树林,说:“我不会记错,我和我男人就是在这里砍柴的。你们看,那棵树干,还有我男人的血。” “可是怎么找不到的?不会在夜里给野兽叼走了吧?” 富有经验的独眼老人说:“不可能,就是老虎,也不可能将一具尸体叼走得那么远,只能叼到不远的草丛里吃。要是饿狼,就地食了,也会留下一些残肢。可是那山沟里,除了一片血渍,什么也没有留下。” “老人家,那怎么不见尸体呢?” “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他受伤滚下山沟后,昏迷不醒,待山贼们走后,他苏醒过来,忍痛带伤,爬上山沟,走回村子里去了;另一种可能,山贼们离开后,有人经过这里,将他救了回去。不管哪一种可能,都说明你男人命大福大,没有死。” 樵妇不见自己男人的尸体,已心乱如麻,后听说给野兽叼了去,更是心如刀割。听独眼老人这么一说,又燃起了希望。她真希望自己的男人没有死,现在已在家中,那她就谢天谢地了。 独眼老人的女儿也说:“大妹子,你快回家看看吧。” 樵妇点点头,现在她更是归心似箭。他们一行五人,离开树林,奔向樵妇所住的村子。还没进村,在村口碰上同村的人。同村的人一见樵妇,十分惊奇,问:“旺嫂,你怎么能回来了?听旺哥说,你不是给山贼们抢了去吗?”说着,不禁打量思思、小婷等四人。 旺嫂来不及细说了,急问:“我男人呢?” “旺哥现正在家里躺着,你快去看看他吧,是邻村的两个猎人,好心将他抬回来的。旺嫂,你又怎么能回来了?” 旺嫂一指思思和小婷:“是这两位女侠杀了山贼,救了我回来。” 两个同村的人又是惊讶地问:“她们是女侠?能杀了山贼?”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这两个似乎弱不禁风的女子,能杀得了那一伙穷凶极恶的山贼?独眼老人说:“大嫂,先别说了,还是回家看看你男人吧。我等总算平安将你送到了家,就此告别。” “不!老伯,你和姐姐不能走!两位救命的女侠更不能走,说什么也得在我家住下来,就是不住,也得吃一顿饭才能走。” 思思从山上走到山下,又在林子里寻找樵妇的男人,现在又走了不少路来到这村子,不但累了,也饿了,说:“老人家,大嫂既然这样说,我们就留下吧,以免冷了大嫂的心。” 独眼老人见思思都这么说了,便和旺嫂一同走进村子,来到旺嫂的家。旺嫂家中有一个年老婆婆,见旺嫂回家,惊喜地问:“家嫂,你回来了?” “婆婆,阿旺怎样了?” 阿旺卧在床上听到妻子的声音,不顾自己的伤痛,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拄着拐杖,一拐一瘸地走到房门口说:“我在这里。” 旺嫂急忙奔过去:“挨千刀的,你没事吧,你果然没有死呵。” 阿旺说:“我没事,你怎么能回来了?” 第8章 旺嫂将昨天的事情一说,阿旺惊喜万分,就要跪谢思思等人的大恩。自从妻子为山贼掳上山后,他感到自己性烈的妻子,不是与贼人同归于尽,就是跳崖身亡,绝不可能回来的。所以他怎能不拜谢思思等人?何况妻子还手刃了大胡子山贼,更为自己雪了恨。 思思说:“哎!你身体有伤,别拜别拜!”她又对旺嫂说,“你快扶他起来,到房间里躺下吧。” 旺嫂扶男人回房后,便和家婆杀鸡割肉忙开了。两位女侠杀山贼救旺嫂之事,一下就传遍了整条村子,人们不约而同,纷纷来到阿旺的家,一睹两位女侠的风采。村长和村中的父老们,更是感谢思思主仆两人,杀了这一伙山贼,为地方除了一大害。晚上,村长备了酒席,在家中接待思思等人,也将全村的父老们请来作陪客。这一夜,思思等人就在村长的家住了下来。村长,是村中的殷实之户,住的是青砖大屋,思思在这里住下,自然比阿旺家的土墙茅屋舒适多了。 第二天,思思等人便告辞而去。村长和村民们一直送他们到村外五里亭的地方,才挥手告别。小婷说:“小姐,这村子里的人,对我们挺热情的。” 思思说:“是呀,这就是我们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好处。今后,我们更要多干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事,这才配得上大女侠的称号。” 小婷笑着说:“小姐本来就是一位大侠,只是以前没在江湖上走动,没人知道。” “对!今后就是要更多的人知道我这个秦大女侠。” 他们离开村子,大约走了两个时辰,前面出现了一处小镇。小婷问独眼老人:“这个小镇,是大嫂住的镇子吧?” 独眼老人的女儿说:“不是,我住的小镇,还要走两个多时辰才到。这个小镇叫苦水镇,我家住的镇子叫甜水镇,离庄浪县城有五里地,要穿过庄浪县城。” “这个镇子里的水很苦吗?” 独眼老人笑了笑:“姑娘,这镇子上的水一点也不苦。” “那它干吗叫苦水镇的?” “因为这镇子是人贫地瘦,住的贫苦人家多,所以叫苦水镇。” “那大嫂子住的镇子,有钱人家一定很多,所以叫甜水镇,是吗?” “那也不是,因为镇子靠近县城,进城做买卖和打工方便,哪怕自家种的蔬菜拿到城里卖,也赚得十多文钱,的确比远离县城的人生活过得好一点。加上镇口有一井清泉,水是特别的清甜,所以叫甜水镇,有钱人家也不多。” 说着,他们进了苦水镇。独眼老人说:“小姐,姑娘,我们找一处地方歇歇脚,再走好不好?” 思思说:“好呀!那我们找一处饭店坐下来,吃点东西吧。” 苦水镇只有一条东西来往的大街,也只有一间饭店,他们很容易便找到了。在饭店饮酒吃饭歇脚的人不少,有商人走贩,军汉壮士,以及一些过往的行人。思思一行人走进饭店,不知是思思和小婷佩带利剑,还是思思的面儿俏美和小婷的一派天真稚气,一下引起了所有食客们的注意,停止了话头,都将目光向她们投来。店小二更是笑脸上前招呼,带他们到一张八仙桌坐下,一边抹桌一边问:“四位客官吃饭还是饮酒?” 思思问独眼老人:“老人家,你喜欢吃什么?” 独眼老人说:“小老吃什么都行,能吃饱就行了。” 小婷问:“老人家,你不喝酒吗?” 独眼老人感到饭店里的气氛不对,更怕饮酒误事,便说:“我不饮酒了,吃一碗面就行。姑娘,我们吃完了,还是快点赶路进城的好!”他看到有人不怀好意地在打量思思,尤其是坐在窗台下桌子旁的四位带刀的汉子,神情剽悍,一脸不屑地打量着思思。他希望吃饱了早一点离开这事非之地。 独眼老人的女儿说:“那我们来四碗肉酱面好吗?” 思思说:“那好吧。” 店小二扬声对里面说:“七号桌上四大碗肉酱面。” 食客们打量了思思等人一阵,又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有人轻轻地问:“这两个佩剑的少女,不会就是杀了六盘山上那一伙山贼的人吧?” 原来思思和小婷除掉大胡子这伙山贼的事,昨天下午,就有人传到这小镇上来了。首先引起了镇上人家的惊喜,接着在小镇上来往的过客也听闻了。这要是真的,那真是莫大的喜事,旅客们来往这一带也不用提心吊胆了。过去大胡子这一伙山贼,不时在六盘山南端的草丛树林中出没,官军无法追剿,侠义人士也无法追寻其踪影。因为六盘山南北横跨几州、几县的地方,山势崎岖复杂险峻,这伙狡猾而又残忍的山贼,熟悉这一带的山形地势,随便在哪一处树林乱石中隐藏起来,便令人无法寻找。要是不小心,反而中了山贼的暗器和偷袭,暴尸山野。想不到一夜之间,这伙山贼就为两个不知姓名、不明来历的女侠消灭了,人们又怎么不高兴?客人们见思思、小婷身带宝剑,气宇不凡,不禁怀疑她们是不是那两位女侠。但也有人摇摇头说:“不会是这两个少女,一个是大户人家的有钱小姐,一个是天真稚气的黄毛小丫头,她们能杀得了几个穷凶极恶牛高马大的山贼吗?恐怕她们见了山贼,就会吓得浑身发抖了,还敢与山贼们交锋?” 人们在打量思思和小婷,小婷也在好奇地打量饭店中的所有人。她轻轻地问思思:“小姐,那几个带刀的大汉,不会是我们要寻找的神秘刀客吧?” 思思不由看了那几个大汉一眼:“要是他们真的是,那就太好了,用不着我们四处去寻找了。” “小姐,要不,我去问问他们是不是?” 独眼老人一听,面孔顿时变色,急忙摇手轻轻地说:“姑娘,千万别乱来,这么多带刀的人,怎么能说他们都是神秘的刀客了?就算其中有一个是,你去问他们,他们会认吗?要是没一个承认,姑娘没凭没据的,又怎么说他们是了?” “老人家,我问一下不要紧吧?” “不不!姑娘,江湖上带刀的人,一般都不大好说话,姑娘还是少去招惹他们的好。” “老人家,那么不去问他们了?” “姑娘最好别去问。” 任性、刁蛮而又自大的思思说:“小婷,你别一个个地问,我有办法将神秘的刀客引出来,除非神秘的刀客不在这里。” “哦!?小姐有什么办法引他出来的?” “你看着好了!”思思说完,将自己的佩剑用力往桌上一放,“啪”的一声,一下惊动了四邻近座,大家愕然相视,却把小婷及独眼老人父女吓了一跳。小婷心想:这样就能将神秘刀客引出来了?不会吧?可是思思古怪的行为还不是到此为止,她跟着站了起来,目视饭店所有带刀的旅客说:“你们都听清楚了,谁是神秘的刀客,给本女侠站出来搭话。” 一时之间,饭店所有在座的人,更是相视愕然。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是江湖中人,就算不是,也听闻过神秘刀客这一神秘人物。谁不知神秘刀客的神秘可怕?都希望自己别碰上了这个可怕刀客。招惹了这位刀客,那就是招惹了死神,必死无疑。 正文第三章苦水小镇 上回说到在座众人一听到“神秘刀客”几个字,不禁相视愕然,一时之间,热闹喧哗的饭店,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个个暗想:这个胆大狂妄的少女,不会是个疯子吧?什么人不去招惹,却去招惹神秘的刀客,那不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莫非这位少女一身武功奇高,才不把神秘刀客放在眼里,公然向神秘刀客挑战?好一阵,没人敢应声站出来。思思对小婷说:“丫头,显然神秘刀客没在这里,要不,他就是一个胆小鬼,不敢站出来见本女侠。” 独眼老人却给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说:“小姐,你快坐下来吧,神秘的刀客不在这里。”独眼老人希望不要惹事,吃完面赶快离开这里,不然,就会闯出大祸来了。 的确,思思是任性而为,小婷是天真无知。她们主仆两人,都没有江湖经验,不闹出大祸来才怪。 独眼老人话刚说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汉子笑嘻嘻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身穿着四不像,军汉不是军汉,平民又不是平民,流氓无赖不是流氓无赖,更不像闲游浪荡的有钱人家子弟和武林中人。他也许是喝多了两杯,走到思思面前,对思思说:“小姐,你是叫我站出来吗?” 思思看了这四不像的青年人一眼,惊讶地问:“你是神秘的刀客?” 青年人挤眉弄眼地笑着说:“不错!不错!我就是神秘的刀客。小姐,你要我站出来干什么?” 小婷又嚷了起来:“你是神秘的刀客吗?干吗你身上没有刀的?” “刀!?刀,我有呵!”青年人在自己身上乱摸起来,“咦!我的刀呢?怎么不见了?不会在路上掉了吧?要不就是给人偷去了。” 在座的客人们不禁哄笑起来,这哪是神秘的刀客,就是连一般刀客也称不上。一个刀客,手头吃饭的家伙,时刻都不会也不敢离开,怎会丢掉或给人偷了?这个家伙,不是饮醉了酒,恐怕也是个小无赖,找机会和这无知的少女说话,讨少女的便宜。这么说来,他们却成了天生的一对,也有热闹看了。 小婷问:“不是吧,你的刀怎会丢了的?” 青年说:“我也不知道呵!” “你是真有刀还是假有刀的?” “真有!真有!刚才我进店来,明明还是有刀的,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第9章 青年人说着,竟在地上四处找寻起来。众人见此情景,更是一发大笑。有人看出,这个小流氓,是有意挑逗那个自命为女侠的女疯子。有人笑着问:“小兄弟,你那把是什么刀的?” “一把生了锈的铁皮小刀,用来裁纸也不管用,只可以削泥巴。奇怪,这样的刀,也有人偷去了。” 小婷怔了怔:“什么!?你的是一把生了锈的铁皮小刀?” “是呀,而且还没有刀柄的,实际上是一片烂铁片,不成刀。” 小婷问:“你这算是刀客吗?” “算呀!有刀的人,不是刀客是什么了?” “那你干吗称为神秘刀客?” “没人知道我是刀客,也没人瞧得见我身上的这片烂铁,你说神秘不神秘?” 小婷被这个嬉皮笑脸的小无赖弄得哭笑不得。这个小无赖一下又高兴地跳起来:“我找到我的刀了!”说时,走到饭店门口的门板下,拾起一片生了锈的铁片,还拂去了铁片上的尘土,在手上扬了扬对小婷说:“我没有骗你吧?我不是有刀吗?” 众人更是哄堂大笑。思思感到自己受了这个小无赖戏弄,恼羞成怒,“嗖”的一声,利剑出鞘,剑尖骤然贴在小无赖的心口上,扬了扬眉问:“你是不是想死了?” 这个小无赖一下吓得手足发抖,手中的刀片也掉了下来,害怕地说:“你,你,你这是干什么?” “你敢戏弄本女侠,信不信我一剑挑了你?” “我,我,我没有戏弄你呵!是,是,是你叫我站出来的,我敢不站出来吗?” “我叫神秘刀客出来,你是吗?” “是呀!我不是神秘刀客,站出来干吗?” “好!你是神秘刀客,我就杀了你。” “你,你,你别吓我,你干吗要杀我?” “因为你杀了我的七师兄,本女侠要为他报仇!” “你,你,你一定弄,弄,弄错了。我敢杀人吗?平时我见我娘杀鸡也吓得躲开了,我这把小铁片恐怕连一条小虫子也杀不死,能杀死人吗?你,你,你快,快,快点将这冷冰冰的剑拿开,不然,我会给你吓死的。” 独眼老人这时过来劝说道:“小姐,在市集可杀不得人,不然要吃官司的。” 小婷也说:“小姐,显然这个人不是神秘的刀客,连一般的刀客也不是,是一个不知死活的疯子,杀了他,也让人笑话小姐。” 这个小无赖一下愕然:“咦!你怎么知道我叫风子了?” 小婷说:“你真的是疯子呀。” “是呀,因为我娘生我时,外面刮好大的西北风,所以就叫我为风子了,说我是大风的儿子。” 独眼老人说:“小哥,你快走吧,别再惹得小姐生气,一剑就杀了你。” 小婷也说:“疯子,你还不快给我们滚出去,是不是真的想找死了?” 风子问:“你家小姐不杀我了?” 独眼老人说:“小哥,走吧!走吧!” “好!我走!” 这个不知死活的小无赖风子,慌忙跑出饭店,一转身便不见了。店小二一时愣着,竟然忘记了去追讨饭钱。 一场闹剧就这么收场。小婷劝仍在生气的思思说:“小姐,他是一个疯子,别理他,我们坐下吃面吧。” 窗口那张桌子的一位剽悍汉子走了过来,问:“你们要找神秘刀客?” 小婷说:“是呀,你不会就是神秘刀客吧?” 汉子冷笑一声:“神秘刀客我不敢称,但称为刀客,却是绰绰有余。” 小婷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想知道,你们找神秘刀客,不知有多少斤两?” 小婷不知道江湖中人常用的语言,不知道多少斤两就是有多少本事的含意。她问:“我们寻找神秘刀客,跟我们有多重扯得上吗?我们有多少斤两,也犯不着要告诉你。” 众人一听,又是哑然失笑。这主仆两人,显然从没有在江湖走动过,不谙江湖上的言语和规矩。这样出来行走江湖,不床底下破柴——撞大板才怪。就算她们的武功很好,也会吃亏,遭人暗算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 这汉子听小婷这么一说,蔑视地瞟了她一眼:“你这黄毛小丫头,简直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了?你说来听听,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你——” “我怎么样了?你也说不出来吧?” 这汉子觉得跟小婷说下去了,简直是白费口舌,便挑明了说:“你家什么小姐想寻找神秘刀客,问问她赢不赢得了我手中这把刀,赢不了,乖乖地给我滚回家去,别在江湖上出乖献丑了。” 思思说:“这么看来,你和神秘刀客是一伙人了?” “我没资格与神秘刀客是一伙人,只是看不惯你们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教训教训你们。” “原来这样,你想和本女侠动手过招?好!你出招吧。” 小婷讶然:“你是有意跑过来和我们过招的呀,我们招惹你了吗?” “你们目中无人,傲慢自大,我看不惯。” “你不是更目中无人吗?” 汉子一掌拍来:“小丫头,你给我滚到一边去。”他想一掌将小婷拍到一边去。 小婷轻灵闪开,利剑一下对准了他的掌心,逼得汉子急忙收掌。他想不到这么一个小丫头,出剑这般的快,有点讶然地问:“看来你这小丫头是有些斤两的。” 小婷说:“你以为我带剑出来,是装模作样吗?” “好!那我就先教训你这小丫头,然后再教训你家小姐也不迟。”汉子将刀拔了出来。 两人刀剑相见,吃饭的客人们纷纷避开,胆小的,便跑了出去,怕祸及自己。店小二一见这情景,连忙摇手哀求说:“别打!别打!小店是小本生意,经不起打闹,打烂了碗碗罐罐桌桌凳凳,今后小店不用做生意了。求求两位客官,要打到外面打去。” 这汉子一掌将店小二拍到一边去:“你少给本大爷口罗嗦!本大爷就是要在这里当众教训这小丫头。” 小婷说:“你这人怎么这般野蛮不讲理的?你打小二哥干吗?要是打烂了这店里的东西,你赔得起吗?”她又对思思说,“小姐,你护着老人家和大嫂到一边去,我也要教训这个野蛮又目中无人的大汉了,婢女不行,小姐再来。” “丫头,你小心了,别让他认为我们是好欺负的。” 汉子再不答话,猛然一刀向小婷劈来。小婷刚刚在六盘山上与山贼们交过手,有了一些交锋的经验,而且还有了信心,此时她紧握剑柄,暗运内力,举剑相迎,手虽然有些麻,但不至于震飞了手中之剑。看来这条汉子,与山贼大胡子的气力不相上下。小婷便不再与他刀剑相碰,剑走轻灵,飘忽不定,以招式取胜。 崆峒剑法是中原武林一门上乘的剑法,尽管小婷还练不到上乘佳境,对付江湖上的一般高手,仍可招架得住。这个汉子,在刀法上是比大胡子强一些,却没有大胡子出刀时的凶狠和敏捷,加上饭店中的桌桌凳凳,妨碍了这汉子的刀法发挥。小婷身材娇小敏捷,行动如兔,凭借这些桌桌凳凳,闪过了汉子一连几十刀的击出。恨得这汉子一连几刀,将一些桌椅劈烂砍翻踢飞,空出地方来要砍翻这个小丫头。他一连串的进攻,反而给小婷出其不意的剑招,划伤了手脚,他却没有一刀能击中小婷。他击中的不是桌子就是椅子,有的还是小婷机灵踢过来让他劈砍的。汉子是越战越怒,小婷却是越战越有信心。这比在崆峒山上与小姐过招练剑更好玩。以前她不知道一些剑招的奥妙在什么地方,现在呢,她是有了一些领悟了,多少明白了什么剑招在什么情况下可以击中敌人;什么剑招可以化险为夷,反败为胜。要论真正的功力,小婷是不及这汉子的。 汉子急了,要是连这小丫头也胜不了,今后自己怎么有脸在江湖上混下去?他蓦然一下跃起,举刀就向小婷凶狠劈来。这是刀客们一招最为凶狠可怕的刀式,名为飞雪盖顶。这一刀不但刀势威猛,也快如电闪,小婷想闪开也来不及了,就是不给这怒极的汉子劈死,也身受重伤,终身残废。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观看的人们全身血液似乎凝结了,有的闭上眼睛不敢看小婷惨死在刀下的情景。 也在这千钧一发之间,那个小无赖青年突然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低着头不知是寻找什么,也不看店内的情景,鬼使神差般撞着了小婷,将小婷撞到一边去,自己却落在了汉子的怒刀之下。人们又惊叫一声,认为小无赖必死无疑,就是怒极的汉子想收刀也来不及了。 小无赖给吓慌了,仰面翻倒,人翻倒双腿却竖了起来,脚尖不偏不倚踢在了汉子握刀的右手腕的列缺穴上。汉子手一麻,“当”的一声,手中的刀落地,也在这刹那间,小婷手中之剑迅速击出,刺中了汉子右手的曲池穴。无论是小无赖的脚尖,还是小婷的剑尖,似乎是同时击中了汉子右手。在这瞬息之间,谁也看不清楚是谁先击中这汉子的。普遍认为是小婷,因为她剑尖带血,令汉子废去了一条右手臂,也吓得他弃刀负伤跃了开去,从而救了这个冒失闯进来的小无赖,没有成为汉子刀下的冤魂。 霎时间,刀光剑影全消,以汉子负伤弃刀后跃开而宣告战斗结束。人们惊讶地看着,有的人深深嘘出了一口长气。小无赖仍直挺挺躺在地下,动也没有动。人们以为他给吓死了。 第10章 小婷暗暗感激这个小无赖撞开了自己,才有机会出剑反击,便走过去看他。初时还以为他真的给吓死了,俯身用手在他鼻子试试还有没有气息。谁知这小无赖不但呼吸均匀,两只眼睛还滴溜溜地打转。小婷问:“你没有事吧?” 小无赖问:“我死了没有?” “你死了还会说话吗?” 小无赖一下坐了起来:“我真的没有死?”又四下望望。 “没死!你这小无赖,会长命百岁哩。”不知为什么,小婷对这小无赖有了好感。 “不会吧?我还能长命百岁吗?” “好啦,你快起来吧。我问你,你干吗慌慌张张、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是不是想找死了?” “我怎会找死呵!我是想找回我那把生锈的小刀。” “什么!?你是进来找刀的?” “是呀。你们赶我走时,我慌慌忙忙地又将刀掉在这饭店里了。” “这样一把生锈的小铁片,对你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啦!没有了刀,我能称刀客吗?” 小婷不禁笑起来:“算了吧,你还想称刀客呀。想保住你的命,今后最好别称刀客。” “不称刀客,我称什么了?” “称什么都好,就是别称刀客。” “好好,那我今后称刀霸。” “什么!?刀霸?你想吓人吗?” 人们一听,又笑了。一个是天真无知的小丫头,一个却是不知死活、胡说八道的小无赖。他们的对话,又怎不令人发笑?思思说:“丫头,你别跟这个小无赖疯疯癫癫说话了,小心他们又会向你下手。” 小婷一看,跟那受伤汉子同来的三位持刀汉子,叉着腰忿忿不平地要找小婷算账。 在小婷和小无赖风子对话时,三条汉子也慌忙跑到受伤汉子的身边问:“你怎样了?伤得重不重?” 受伤汉子说:“我,我,我手的下半截好像不听使唤了。” 一个眉毛有刀疤的汉子说:“快让我看看,伤在哪里,能不能医治。” 他们一看,这一剑伤,何止是击中了手腕上的曲池穴,更挑断了一条筋。看来小婷在情急中刺出的这一剑,不知轻重,挑断了这汉子的筋脉,就是能治好,这条手臂也是报废了,今后不能动刀。这无异断了他的一条手臂。 三个汉子恨恨地说:“这小丫头出手太狠了,我们不杀了她,也要砍下她一条手臂才解恨。” 三个汉子扶受伤汉子坐到一边去,就来找小婷算账了。小婷问:“你们想干什么?” 刀疤汉子说:“小丫头,你废了我们老二的一只手,我们也要将你一条手臂砍下来。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要我们动手?” 另一麻脸汉子凶狠地说:“你不动手自断一臂,要我们动手,那断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你的脑瓜子了。” 小无赖愣头愣脑地说:“你们说得太过严重了吧?他的手不是仍好好的么?怎么说废了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麻脸凶恶地吼道:“你懂得什么,给老子滚开!”说时,一脚飞起,将不知死活的小无赖踢飞到店外去了,小无赖口吐鲜血摔在地上爬不起来。 小婷一见大怒:“你太野蛮了,他不过说一句话,你就将人踢飞了?要是踢死了他,你怎么赔?” 麻脸汉子“哼”了一声:“这么一个小无赖,死了活该。”他话没说完,不知为什么,刚才踢人的腿,顿时感到奇痛,站立不稳,“叭嗒”一声,坐在地上站不起来。 刀疤汉子和另一个汉子看了愕然:“你,你,你的腿怎样了?” 麻脸痛苦地说:“我刚才给那小无赖一脚,不知为什么,用力过猛,脚腕处给扭伤了,脚筋好像断了一样。” 观看的人们更是愕异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被踢飞的人受伤吐血,踢人的人同样也不好过,受了伤,坐在地上站不起来。不会是有人暗中出手,用暗器伤了这麻脸吧?显然不会是小丫头,小丫头没有动。难道是她家的小姐、自命为大女侠的那一位?小婷不去理睬这麻子叫苦叫痛,急切奔过去看小无赖伤得多重。小婷见他口吐鲜血,急切地问:“你伤得怎样了?” 小无赖说:“我,我,我心口好痛,看来我这一次真的会死了。可惜,我还没有找到我的刀。” 小婷听了骂又不是,笑又不是,说:“你受伤这么重,还找刀呀?”说着,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瓷瓶,倒两粒小药丸出来,说:“快吞下,它可以医治你的伤。今后,你别乱说话了。” 小无赖问:“这药能不能起死回生?” “你又没有死,起什么死,回什么生?” “不不!我想我吐了这么多血,一定会死的。不是起死回生的药,我服下它干吗?” 小婷没时间跟这小无赖多解释了,她看见小姐已和那两个汉子交起锋来,自己得赶快回去相助。她将两粒药丸塞进了小无赖的嘴巴里,说:“你想不死的,就赶快吞下去,我没时间理你了。” 小婷提剑参加了战斗,一边说:“你们两个臭刀客,联手欺负我小姐一个人,不害羞吗?亏你们还是牛高马大的汉子。” 刀疤汉子放开了思思,举刀向小婷劈来。“好!那让本大爷先收拾你这个小丫头。” 刀疤、麻脸等四个所谓的刀客,其实是静宁州横山上的四个山匪,武功不相上下。他们风闻苦水镇这间饭店的女老板娘极有姿色,人更风骚,经常陪过往客人饮酒,武功也有两下,便老远从横山赶来庄浪县的苦水镇。要是这位女老板真的如人们所说的风骚、善饮,便打算掳她到横山上做压寨夫人。可是当他们风尘仆仆来到苦水镇饭店时,女老板外出不在,只好坐等这位风骚的女老板回来。在饭店中,他们听闻在六盘山上,有两位女侠一夜之间,将大胡子一伙山贼全挑了,相视愕然。他们和大胡子匪徒素没来往,但互相之间也有默契,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听闻大胡子他们一夜之间给两位女侠挑了,心中不禁悚然。想不到这时,思思和小婷也进店用饭。他们既惊喜思思的美色,就是她身边的小丫头,姿色也颇为动人。小婷虽然只有十三岁,但西北边陲一带的人,不论男女,身材都比中原、南方人长得高大。所以小婷虽然只有十三岁,身材却与中原妇女一样的高了,十三岁,更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花。这四个匪徒顿起色心,想将她们和女老板一起掳回横山上去。但见思思和小婷都身佩宝剑,不知思思、小婷的武功如何,心下惊疑不已,一时不敢鲁莽行事。 后来见思思语惊四座,扬言叫神秘的刀客站出来,不由相视骇然。难道她们主仆二人武功奇高?还是不知死活?随后又见一个更不知死活的小无赖,自命为神秘刀客站了出来,戏弄思思和小婷。初是惊讶,后是哑然而笑。这么一个所谓的大女侠和小丫头,是一对雏儿,不但不懂江湖上的事,更不谙世道,她们应该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这样的人,就是武功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想将这两个雏儿抓过来,那是轻而易举。于是出现了其中一个汉子,前来向思思、小婷生事了…… 刀疤汉子和思思交手,几刀之后,便看出了思思的武功不如她身边的小丫头,冷笑一声:“你这样的武功也配称女侠,敢向神秘刀客挑战?还是乖乖随我回去,做一个押寨夫人吧。” 思思似乎招架不了两个山贼,要不是刀疤汉子想活擒不想刀伤了她,恐怕十多个回合后,就会给这两个山贼联手抓了。小婷一进来,刀疤脸便放开了思思,来对付小婷。思思独对一个山贼,便能应付自如了。 一时之间,双方交战十分激烈。蓦然间,一位风情万种的三十来岁的妇女出现了,眼角眉梢都似在含笑,娇喝一声:“你们都给我停手!”说着,一把弯刀伸出,分开了刀疤汉子和小婷的交锋,随后另一条汉子也跃了出去,不再与思思交锋。尽管他武功要胜思思一筹,但思思那上乘的崆峒派剑法的招式,令他非但伤不了思思,反而一不小心,为思思的剑所伤。 这山贼停下来,愕然地望着这位丰姿绰约、满面含笑的妇女问:“你是什么人?” 妇女哪怕是带怒,似乎也在笑,她说:“你们在我店打烂了不少的桌椅家具,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刀疤汉子一怔:“你就是这店的女老板聂五娘?” “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还敢在我店撒野?说!你毁坏了我这么多东西,该怎么赔?” 刀疤脸笑着说:“这么一个鸟店,别说一间,就是十间,本大爷也赔得起。” 妇人眯起眼笑起来:“原来大爷是位财神呀,我真眼拙了。怪不得放肆将我店的东西全打烂了。但我怕你这个财神爷赔不起。” “赔不起?本大爷连你也可以买下来。我看,你也别在这小镇抛头露面,陪人饮酒了。跟我们回去,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本大爷也可以给你弄下来。” 聂五娘更是笑得花枝抖动,似在卖弄风情地说:“你大爷真有本事呵!” 小婷在旁却天真地说:“大话骗人!天上的月亮你也摘得下来吗?那你现在去摘下来给我看看。” 小婷这句天真的话,弄得刀疤脸几乎下不了台。聂五娘却笑着说:“小妹子,你别为难我的财神大爷了。现在月亮还没有出来,他想摘也摘不了。” “你真的相信他能将天上的月亮摘下来?” “小妹子,我不大相信,但我对月亮不感兴趣。真的能摘下来,我店那么小,也摆放不了。 第11章 我讲求的是实实在在的银两,他真的能将一万几千两白花花的银子拿出来,就是我卖给了他们,也不在乎。”聂五娘说完,又笑问刀疤脸,“财神爷,现在你先赔我店里的一切损失吧,不多不少,有一千两银子也够了。” 另一汉子说:“要一千两?” “嗨!我说的已是最少的了。你们打伤了我的一个伙记,又惊吓了我店的客人,损坏桌子七八张,长凳十多条,碗碗碟碟无数。还有,你们踢伤那一个小兄弟,难道不用赔偿他的医药费吗?恐怕你们赔一千两还不够用。我算是吃亏一点,将就一下算了。” 那个小无赖风子趁势坐在地上大叫心口痛,说:“他踢得我多痛呵,我要他们赔我三百两银子。” 中年妇女聂五娘含笑说:“你们听听,他一个人的医药费就去了三百两,还有受惊恐的客人,每人也得赔他们十两八两银子吧?” 这山贼说:“你这不是狮子开大口吗?” “哎,别这么说,你们是大财神爷,一千两银子对你们来说,如九牛身上拔去一毛而已,你们不会拿不出来吧?何况你们连我也想买下呢。你们知道,我的身价是多少?” 刀疤脸问:“多少!?” “多少,我一时也说不出来。过去,有位刀客经过这里,一眼就看上了我,愿出五千两银子将我买去,我还不愿意,说,没一万两,别想买得我走。现在你们想带我走,这一万两银子是怎么也少不了。” 刀疤脸嘿嘿地笑了:“本大爷今后的银两任由你使,能令你花也花不完。” “现在呢?” “本大爷恐怕一文钱也不会出。” “呵!听你大爷的口气,是不愿赔了?” 小无赖坐在地上忿忿地说:“我那三百两银子,那不无望了,让我空喜欢一场。” 刀疤脸望了小无赖一眼:“你想要本大爷的银子,本大爷就给你一刀。” “我要你的刀干吗?你这把刀好是好,值三百两银子吗?” 有人对小无赖说:“你别异想天开,他说给你一刀,就是一刀砍了你,打发你去阴曹地府向阎王爷要。” “不会吧,他不给我银子,还要杀我?” 小婷说:“你以为他不敢吗?我劝你别痴心妄想,大白天里发梦。” 女老板聂五娘又风骚地问刀疤脸:“你真的一文钱不赔?” 刀疤脸说:“你我今后是一家人了,还赔什么?跟我走吧。” “你一文钱不赔,我会跟你走吗?我就是愿意跟你走,恐怕有人不答应。” “谁?!谁敢不答应的!” 小婷说:“是我呀。” “你这小丫头,算是哪一条葱?不但你,就是你的什么小姐,也得跟我们一块走。” 聂五娘对小婷说:“小妹子,你先别说话。”她又对刀疤脸说,“不答应我跟你们走的,不单是这位小妹子,还另有其人。” 小无赖这时又说:“对对!还有我也不答应。女老板要跟你们走了,那我今后还能来这家店里白喝酒吗?” 小婷又是愕然,问小无赖:“你是白饮酒的?你跟这女老板很熟吗?她不收你的钱?” 小无赖挤眉弄眼地说:“差不多。” 聂五娘笑着说:“小妹子,他是名副其实的一个痞子,我看在他不时到我店里打杂,才不收他的酒钱。现在,我有正事要跟这位财神爷说,你们别打岔了。” 小婷说:“好呀!我不说,你说吧。” 刀疤脸却对聂五娘说:“本大爷只想问你,除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外,谁敢不答应了?” 聂五娘亮了亮自己手中的弯刀:“就是这把弯刀。” “弯刀!?”刀疤脸怔了怔。 “是呀,你要是胜了我这把弯刀,我一文钱也不收你的,跟你走。要是你败了怎样?” “败了,本大爷赔偿你店的一切损失。” “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你想怎样?” “除了赔偿外,应当众向我赔礼道歉,今后不准再来苦水镇闹事。” “好,一言为定。” 聂五娘对小婷说:“小妹子,你和你家小姐闪到一边去,由我来打发他。” 小婷担心地问:“你能胜得了他吗?” “小妹子,要是我败了,技不如人,只好跟他们走了。不过你放心,我没两下功夫,又怎敢在这小镇上开店做生意?恐怕早给人家吃掉了。”随后,她又对刀疤脸说,“财神大爷,请出招。” “好,那你小心了。”刀疤脸说着,一刀威猛凌厉地击出。聂五娘身形闪开,顺势也一刀挥出。刀疤脸急忙回刀招架。“当”的一声,火花飞出。显然聂五娘的劲力不小,刀法奇特,一招就化被动为主动。聂五娘这一闪身挥刀的招式,却深深地印在了小婷的心中,令她在以后与人交手时,也采用了这一招式,化被动为主动。 转眼之间,聂五娘与刀疤脸交战了十多回合。聂五娘的奇异弯刀法,不是中原武林各派的武功。刀过之后,刮起一阵旋风,令对方往往出招落空,也令对手近不了聂五娘之身。 思思和小婷看得呆了。女老板是哪一门的刀法?自己可从来没有见过,似乎是关外一带少数民族的刀法。很快,聂五娘不但击落了刀疤脸的刀,也将刀疤脸一脚踢飞了,摔在地上爬不起来,算是给小无赖出了一口气。 另一个与思思交过锋的匪徒,骤然提刀朝聂五娘身后扑来。聂五娘手中的弯刀脱手,旋转飞出。令人震惊又讶然的情景出现了:在空中旋转的弯刀,不但震落这匪徒手中之刀,也划伤了他的手臂,同时弯刀更飞回了聂五娘的手,这更是有别于各门派的武功。 这个匪徒吓呆了,站在那里不敢动。聂五娘冷艳地笑了一下说:“你最好别乱动。这一次是我飞刀留情,没有划开了你的喉咙,只划伤了你的手臂而已。再敢乱动,莫怪我取了你的性命,让你横尸大街上。 这个匪徒定过神后,惊恐地问:“你,你,你,你就是在大漠上不时出没的女游侠飞旋弯刀?” “对不起,那是过去。现在我已是苦水镇饭店的女老板。” 飞旋弯刀女游侠。思思和小婷不知道,但大漠边陲一带的人们和过往商人,几乎无人不知。她的成名比神秘刀客更早。五年前,她一下从江湖上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想不到飞旋弯刀女游侠,一下在这小镇上出现,还是一位扬名一带的风情万种的女老板,大出人们的意料之外。 独眼老人也听闻过这女游侠的威名。那是边陲大漠上赫赫有名的一位奇女子,骑着一匹马,在边陲一带神秘出没。她在马背上能飞刀杀人,十丈以外取人性命。为富不仁的商人和富豪们,|qi|shu|wang|说她是一位可怕的马上飞盗,但穷人家却赞她是一位劫富济贫的女侠,专门惩治贪官和行凶的歹徒。这样一位女游侠,独眼老人从来没有见过,想不到现在却有幸目睹其风采。 聂五娘走到仍愣在地上的刀疤脸面前,问:“你说过的话算数?” 刀疤脸一听说这位美艳而风骚的女老板聂五娘,竟然是以往在大漠上消失了五年的女煞神。江湖上有人传说,这位可怕的女煞神,在一次大风暴中,埋葬在黄沙之下了。看来自己真是色迷心窍。当自己见到这把弯刀时,应该想到是女魔头的兵器。可是现在说什么也迟了。他面带惊恐地说:“在下遵守,在下遵守,望女侠饶命。”这时,他再也不敢称本大爷了。 “好呀,那你赔偿我店的一切损失。” “可是在下身边没有这么多银子。” “有多少?” “只有五六十两左右。” 聂五娘想了一下说:“那我就将就一点,你们将五十两银子留下。四匹马留两匹,作为赔偿,你们走吧。” “多谢女侠大恩。” 横山这四个匪徒,各人身上都带了轻重不同的伤,灰溜溜地牵着两匹马,垂头丧气离开了苦水镇。一场风波平息了。 小无赖待匪徒们离开后问聂五娘:“你干吗不将他们所有的银两和马匹全留下来?” “小兄弟,不要逼人太甚,不要赶人太绝。要是没有马匹和一些银两留给他们,回去的路上他们一定是十分的辛苦,必定怒气冲天,日思报复。我留给他们一线希望,使他们有所悔悟,减少怒气。” “你武功这么好,还怕他们来报复吗?” “我倒不怕,只担心惊扰了小镇上的百姓。不过,我谅他们今后也不敢来生事了。” “他们留下的银两,能赔偿店中的损失?” “加上马匹,也差不多。” 聂五娘又说:“我也不在乎他们的赔偿,但一点也不叫他们赔,就不足以教训他们了。” “老板娘,你很会做人。可是我那三百两银子的医药费就完了,我这一脚不白挨了?” “你这小无赖,真的是想要三百两银子?” “这是你老板娘说的,我没有说。” “我也不过顺口说说而已,真的要赔偿医药费,也不能赔给你。” “不赔给我,赔给谁了?” 聂五娘一指小婷:“要赔,就赔给这位小妹子,是她的药丸,医好了你的伤。” 小婷说:“哎,我不要。” 聂五娘问小无赖:“人家都不要了,你有脸要吗?” 小无赖嘟哝着说:“她当然不要啦。她是一位小女侠,仗义疏财,我可是吃了这顿没那顿的小无赖、穷光蛋。” 第12章 “谁叫你游手好闲,不思劳动。好,你想吃得饱,就天天到我店里打杂工,挑水劈柴不就饿不了你了吗?” “那不辛苦吗?” “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做刀客。” “什么?!凭你这一身的懒筋,还想做刀客?你知道不知道,刀客在练刀时,比挑水劈柴更辛苦,没三年以上的苦练,成不了刀客。” “刀客有那么辛苦吗?不过手拿一把刀比来比去而已。” “好呀,那你去拿一把刀挥来挥去试试。” 小无赖一说到刀,立刻想到自己是寻刀而来的,说:“对了,我的刀呢?”马上四下寻找,最后在店门口找到了他那一块生了锈的小铁片。 聂五娘对小婷说:“小妹子,看来你和你家小姐还没有用饭吧。来,我请你们吃饭喝酒。” 小婷说:“这好意思吗?” “小妹子,看来我们都是江湖中人,用不了这么客气。别说吃一顿,就是你们在我这里吃三天,我也请得起。”聂五娘又走到思思的面前说,“女侠,小妇人不知怎么称呼你才好,qi书+奇书-齐书你不会不赏我这一点面子吧?” 思思说:“我姓秦,名思思,你叫我思思好了。” “秦思思?”聂五娘顿时睁大了眼睛。 小婷在旁问:“你听过我家小姐的名吗?” “听过,崆峒派秦掌门的千金秦思思,小妇人早已听闻了,只是无缘见面。看来小妹子就是小婷姑娘了。” “咦!?你怎么知道的?” “实不相瞒,在昨天,崆峒派有两位侠士,曾向我打听过你们。” “他们呢?” “昨天就离开了。来,秦姑娘、婷姑娘,我们到店里坐下,一边饮酒一边说话。” 在她们谈话时,伙计们早已将店里收拾过。毁坏的桌椅搬了出去,将后院备用桌椅搬了来。客人们没有用完的酒菜,重新端上来。在打斗中,一部分胆大的人都留了下来,继续饮酒吃饭。他们都十分敬佩女老板一身出色的武功,有的还敬仰她是过去的女侠。这么一来,进店用饭的人反而多了,比打斗前更热闹。镇中的一些父老乡亲,甚至有些看不惯聂五娘平日卖弄风情的老人,知道她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女游侠飞旋弯刀,五年前就侠名远播的奇女子后,莫不刮目相看。镇里有了这样一位女侠,不但附近的山贼草蔻、流氓无赖不敢来镇里滋事,恐怕官兵来了,也不能不收敛几分。 至于思思和小婷,更是从心里敬佩聂五娘,对于她的邀请,立即就答应了。思思感到能和这样一位风尘女侠结为朋友,是一种荣幸。不像她的父亲秦山亭和她的兄长秦万山,往往以名门正派侠义人士自居,瞧不起江湖上的一些会帮门派,认为他们是邪派,是一些草莽人物,不愿与他们交结为友。像聂五娘这样作风令人看不惯的女子,他们更会认为是邪派人物,不刀剑相见,已算好了。 聂五娘热情大方请思思、小婷到饭店后院的小亭中饮酒谈心,至于独眼老人父女,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后,便令店小二特别招呼他们,作为客人,不收酒饭钱。 聂五娘过去是大漠上的一位巾帼英雄,一位不时在大漠边陲中出现的妖艳游侠。她为人豪爽,大方,浪漫而不淫荡,任意而不乱来,率性而为。她天生一种魅力,不拘礼教世俗的行为,倾倒了不少男子。她可以随便陪人饮酒言笑,甚至打情骂俏。这样行为放浪的女子,在中原武林名门正派侠义人士的眼中,无疑是一位淫荡的妖女。在大多数男人的眼中,她又是一个尤物,极想占为己有。可是,要是对她有非分玩弄之想,动手动脚的轻薄,甚至想强行占有的,这位风情万种的女子,会在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夺命女罗刹,令你命归黄泉。 她和思思、小婷在饮酒谈话中,知道了她们是背着父母私自下山,要在江湖上闯荡、行侠仗义时,不禁想到了自己以往的经历。自己过往也是这样的天真无知,几经生死,几度劫难。幸有高人在暗中打救,练成了一身出色的功夫,纵横大漠。到了中年,便隐姓埋名,在苦水镇开了这间饭店…… 她好心劝思思小婷回去,极说江湖上人心险恶,风云多变。她怕伤害了思思小婷的自尊心,不便说出她们目前的武功不行,便说:“秦女侠,你主仆两人武功虽好,但江湖险恶,人心不古。目前世道纷乱,你们听我这个过来人的话,还是回去的好。等过几年,再在江湖上行走也不迟。” 思思说:“五姐姐,要是我们回家,我爹一定将我关起来,今后别指望我能够再出来了。不找到那个神秘刀客,我是不回去的。我这丫头,更想找到那一伙杀害她父母的马贼,要为她父母报仇?” 聂五娘愕然:“你们要找神秘刀客?” 小婷说:“是呀!” “你们跟神秘刀客有仇。” “他杀害了我家小姐的七师兄。” 思思问:“五姐姐,你认识这神秘刀客?” “我只是听闻其名,未见其面。要是连我也知道他了,那他就毫无神秘可言,早就为官兵、武林中人跟踪抓到了。” “我们去哪里寻找他才好?” 聂五娘摇摇头说:“他行踪那么神秘,出没无人知道。要是他在关内出现,这比较好寻找。要是他在大漠上,哪怕是神仙,恐怕也找不到他。” “为什么?” “大漠上一片黄沙,极目四望,只见沙丘少见人烟。不熟悉大漠的人,到了大漠,别说找人,恐怕连方向也找不到。要是转不出来,不是为风沙埋葬,渴也渴死在沙漠中了。要是神秘刀客去了大漠,我劝你们别去找他了。” 小婷问:“那马贼呢?也一样找不到了?” “马贼反而容易找到。” “为什么?” “马贼以掠劫为生,他们不能不出来。神秘刀客,他不以掠劫为生,独来独往。他要是化装成商人、军汉、一般平民百姓混迹人群中,哪怕他就是站在你们的面前,你们也不知道他是神秘刀客,所以难找。当然,他更不会像小无赖风子,会自己跑出来。听闻贵派、丐帮和四川白龙会的人,派出了不少的高手四处追踪他,至今仍没有他的半点消息,连他是什么人,长得什么模样,也没人知道,你们怎么去追踪?” 小婷不由望着思思:“小姐,神秘刀客这么难找,我们还去不去寻找?” 思思一时不出声,心想:要是不找,就这么转回去,那不白出来一趟了?小婷又说:“小姐,不如我们先去找马贼好不好?” 思思点点头说:“这样也好!” 小婷高兴起来:“真的?小姐,那我们找马贼去!别去找神秘刀客了。” 聂五娘听了暗暗感到好笑,也为她们担心。这么两个毫无江湖经验的少女,一个娇生惯养又自大无知;一个天真幼稚,不知凶险。去找马贼,那是凶多吉少。只好说:“其实马贼也不易找。” 小婷说:“你不是说他们不时在大漠边关一带出没吗?” “小妹子,你知不知从这里到边关有多远?” “我知道,行路要走十天半月,骑马也要走七八天。” “不错!可是到了边关一带,你们不一定能找到马贼。” “不会吧?他们不会听说我们前去,就躲起来,跑到远远的地方了吧?” 聂五娘笑着说:“那却不是。马贼行踪飘忽,出没无常,呼啸而来,洗劫了小镇、商队以后,又扬长而去。谁也不知他们从何处而来,往何处而去。除非你们在边关小镇上住上一年半载,才可能碰上他们。要不跟随商队,前往西域各国,路上或许可以碰上马贼。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别碰上他们的好。” “哦?为什么?” 聂五妹不便说她们主仆两人的武功不行,碰上了厉害的马贼,根本不是其对手。只好说:“他们成群结队而来,凶残剽悍,全无人性,是一群亡命之徒。就算你们杀死了他们七八个人,他们也会蜂拥而上,只要你们一旦失手,就会死于非命。不像中原武林人士,也不像关内的江湖好汉,以单打独斗决胜负,讲求江湖规矩。马贼们才不理这一套,他们像一群不怕死的饿狼一样,哪怕你有盖世的武功,他们也会将你撕咬成粉碎。要是你们没有七八个人,千万别碰上他们的好。” 思思和小婷听了沉思不语。思思问:“五姐姐,你以前碰上了马贼怎么办?也远远避开他们吗?那怎么能除奸惩恶?” 聂五娘说:“我碰上了大帮的马贼,的确是远远避开,不与他们正面交锋。但我对付马贼,却有办法。” 小婷急问:“什么办法?” “他们不讲江湖规矩,我比他们更不讲江湖规矩,躲在暗处,骤然向他们袭击,杀了他们一两个,然后飞马而逃。” “那他们不追杀你吗?” “当然追了,他们会成伙人追来。在追来的马贼中,总有先后,我就用飞刀杀了最先追来的一个,这样在追赶中,我出其不意地用飞刀先后干掉了他们四五个最凶恶的马贼,吓得后面的马贼不敢来追赶我了。” 小婷高兴地问:“以后呢?” “以后,我会悄悄地循着马贼的马蹄印,跟踪到马贼住地,在夜里又骤然出手。只要将他们为首或最凶恶的马贼干掉了,他们就会溃不成军,其余的就会落荒而逃,这一伙马贼,也算是基本扑灭了,留下的不足为患。” “原来是这样对付马贼的呀!” 第13章 聂五娘笑着说:“是呀!对付成群的马贼,就不能用你们中原武林中的什么光明磊落、正面交锋、以武功来决胜负的方法。为了除掉马贼,我会什么手段也使得出来,干掉他们一个算一个。偷袭、暗杀、使暗器,甚至落毒,我都会干得出来。” 秦思思一怔:“下毒?那可不是我们侠义人士的行为,那是黑道中人物的手段。” “秦女侠,对付凶残、嗜血成性的马贼,就不能讲什么光明手段了。在大漠上有这么一句话:生活在狼群中,就得将自己也变成一头狼,学会狼叫,这样,才能将狼群扑灭掉。” 小婷说:“小姐,今后我们对付马贼,也像聂女侠这样,别跟他们讲什么规矩了。” 在对敌斗争中,聂五娘可以说是小婷的第一个启蒙老师,这些手段,是为名门正派、侠义人士所不耻。无疑,这是黑道和邪派人物的行为作风,胜了也不光彩。 聂五娘又说:“婷姑娘,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对付大群马贼和草寇,除了自己要有很好的武功外,还要有很好的马背上的功夫和一匹好马,这样才能不为马贼追杀。同时还要熟悉大漠边关一带的地形地势,不然你不知往什么地方逃走或躲避,或者在黑夜里怎么袭击马贼。这些本领,不是几天几个月能学会的,起码要在大漠边关一带生活一两年,才能见效。你们涉世不深,听我的一句话,还是回去吧。” 小婷听了不禁犹豫起来:“小姐,是不是我们回去的好?” 思思说:“我们既然偷偷跑出来了,不干些行侠仗义之事,杀掉一些马贼山匪,有脸面回去吗?不怕师兄们在背后笑我们?” “是!小姐说的是!” 聂五娘见劝不了这个任性而又爱面子的小姐,只好说:“你们一定要在江湖上走动,到边关走一趟,能不能听我一句忠告?” 思思说:“五姐姐请说。” 小婷也说:“你的话我们哪有不听的,只要你别劝我们回去就行。” “秦女侠、小妹子,你们今后在江湖上行走,最好别四处扬言你们是什么女侠,更不能公开张扬你们要寻找神秘刀客和马贼。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我担心你们没找到对手,就已为对手暗算,还是将自己隐藏一下的好。俗话说得好,满瓶水不响,半瓶水响叮当。要是你们打扮成一般人,就不为人注意了。而且你们更可以在暗中观察四周的人,看看谁是神秘刀客,谁是马贼和一些对你们不怀好意的坏人。” 小婷又高兴地叫起来:“这太好了!小姐,我们听从聂女侠的话,就这么办。” 说着,店小二走了进来,聂五娘问:“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 店小二说:“没什么事发生,只是那位独眼老人吃饱了,叫小人进来问两位小姐,是和他们一块进县城,还是他们先走?” 聂五娘对思思和小婷说:“我们可以说是一见如故,谈兴正浓,我看你们就在我这里住一夜,明天再走也不迟。”她又对店小二说,“你去告诉他们,两位小姐要在这里住一夜,请他们先走吧。” “是!”店小二应声而去。 不知为什么,聂五娘对小婷有一种特别的好感,从小婷的言谈、神态,似乎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说不定她将来会是在大漠中一位奇女子呢。对秦思思并没有特别的印象,只因她是小婷的主子,不能不招呼。一般是人敬主人,而惠及下人;而聂五娘是喜欢小婷,而惠及思思。她看不惯这样自大、以名门正派女侠自居的女子。 是夜,思思和小婷就在聂五娘家住下来。小婷伺候小姐睡下之后,坐在灯下,默记着聂五娘在江湖上行走要注意的话。蓦然间,灯光摇晃,聂五娘悄然进来了。小婷惊讶地起身。聂五娘用手指放在唇边上,轻轻地“嘘”了一声,轻问:“你家小姐睡着了吗?” “睡着了,要不要我叫醒她?” “别惊动她了,让你家小姐好好地睡,我有话和你说。” “女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的?” “来,我们到房外,坐下慢慢地说。” “好的。”小婷跟聂五娘出来,坐在院中石凳上,问,“女侠有什么话要向我说?” “哎,小妹子,既然你家小姐都称我为五姐了,你也别称我什么女侠女侠的好了,你也叫我一声五姐吧。” “我可不敢,要不,我叫你为五小姐吧。” 聂五娘笑着说:“我算哪一门小姐呵,别人听了也笑掉大牙。世上有这么老的小姐吗?” “你一点也不老呀,比我家小姐更好看。” “小妹子,你是在笑我吧?” “不,不!我是真心的。” “好啦!小妹子,你要是看得起我,就叫我一声五姐,我会将你当亲妹妹一样的看待。” “我有女侠这么一个姐姐,当然高兴了。可是我这么一叫,那不跟我家小姐平起平坐了?那怎么使得?” 聂五娘心里说,论武功,你何止是与你家小姐平起平坐,甚至还胜她一筹哩。论人品,你也比你家小姐强多了。聂五娘对小婷说,“小妹子,作为我们江湖中人来说,只讲缘分,不分上下尊卑。从你身上看到了我小时的情景,因而感到亲切。你不会嫌弃我这个姐姐吧?” “我当然不嫌弃啦。我没有什么亲人,十分希望有你这么一个好姐姐。” “好!那我们今后就姐妹相称。其实,我也跟你一样,是穷苦人家的女儿。我是给人贩子卖到了边关,而你是秦掌门将你从马贼手中救出来。大概是你我身世相同,我与你才十分投缘。” “姐姐,那你怎么成了一位大漠上的女游侠了?” “小妹,这说来话长。总之,我经历了不少磨难,最后是一位奇人将我从马贼手中救了出来,用七年的时间,传授了我这一身功夫。也就是说我从十岁学到了十七岁,以后便出来行走江湖。初时,我也像你家小姐一样,自命不凡,瞧不起人。后来碰了不少钉子,摔了不少跤,也上了一些坏人的当,几经生死,学乖学精了,才成为人称的女游侠。但我对这一虚名毫不感兴趣。我喜欢干一些正直、侠义人士所干的事。当然,有很多对敌斗争的经验和手段,都是从马贼、黑道上的魔头身上学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 “姐姐,我真希望今后像你一样为人处事。” “小妹,以你目前的武功,还不能在江湖上行走。打发像刀疤脸这样一些匪徒,你还可以应付,可是再厉害一点的,你就不行了,恐怕连自保也不行。” “姐姐,那我怎么办?” “小妹,这就是我今夜叫你出来谈话的用意。现在我先传你三掌救急应变的掌法。面对强大的对手,在危险中,可骤然用这三掌法,击倒对手,然后逃走,这样可保你家小姐和你自己的性命。” 小婷惊喜地问:“真的?这三掌法这么厉害管用?” “小妹,现在我教你如何运气凝集于双掌之中,第一掌怎么拍出,你一定要留心记住。” “是!姐姐。” 聂五娘教会了小婷运气凝集于双掌后,右脚向左跨出一步,身形一转,双掌骤然拍出。小婷很快学会了这一掌法。随后,小婷又学会了第二掌和第三掌法。其实这三掌法,是漠北怪丐门的一门绝技,招式简单,奥妙无穷。救聂五娘的是漠北怪丐惟一的传人一阵风,传她武功的也是一阵风。聂五娘可以说是漠北怪丐门的一位弟子,也是破天荒的女弟子。以往二百多年,漠北怪丐一门从不收女弟子,顶多只传这救命的三掌法。现在一阵风怪丐却打破了以往的门规,破例传聂五娘武功,而且一传七年,令聂五娘几乎尽得漠北怪丐的各项绝技。她遵从师训,不显示漠北怪丐的各种绝技,却以飞旋弯刀而扬名于大漠和边关一带。由于聂五娘当时是一位少女,一阵风破例不要她为乞丐行走江湖,而是以一般的女子身份出现。大概聂五娘仍不算是漠北怪丐门的正式弟子,一阵风也没有向任何人说,所以武林中任何人,哪怕是慕容家的人,也不知道一阵风有这么一个女弟子。聂五娘也只说是受一位世外奇人的垂怜,教会了自己一身护体的武功。 聂五娘见小婷练了几回三掌法后,已全无破绽,不禁点头说:“小妹,你的确是一位学武的天才,比我当年聪明多了。” “姐姐,你不是笑我吧?” “你看,我像笑你吗?” “姐姐,这三掌法,真的能在危急中救命逃生吗?”显然小婷仍不知道这三掌法的奥妙,是一门上乘的掌法。 “小妹,你以后抖出来时就知道了。不过,你千万不可轻易抖出,不在危险的关头,切莫抖出给人知道。” “为什么?” “要是让人知道你会这三掌,他就有所防范,闪身旋开,你这三掌就完全失灵,不起作用。它只在对手不知道的情况下骤然拍出,才起到作用。” “原来这样,我记住了。” “小妹,看来你内力不足,难以与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交锋,我再传你一门修炼玄武的心法。” 正文第四章一路风雨 上回说到聂五娘要再传小婷一门玄功心法,小婷又是愕然:“玄功心法?这是什么武功的?” 聂五娘笑着说:“这不是武功,是练内功的一门心法,也就是练吐纳之法。要是你不练内功只练剑法,哪怕你剑法招式再好再妙,在一些上乘高手看来,也形同花拳绣腿,不堪一击。 第14章 小妹,你没听练武的人说过: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练功不练气,等于玩游戏么?” “我可是没听说过。” “那么说,你在崆峒派学武,只练剑法,而没有真正练内功。怪不得你出剑劲力不足。若然碰上臂力十分强大的对手,刀剑相碰时,会令你手腕震麻,甚至剑会脱手飞了出去。” “姐姐,你说对了。我与大胡子、刀疤脸他们交锋,他们刀劲十分凶猛。我不敢与他们刀剑相碰,不然,我手中之剑,真的会给他们的劲力震飞了。” “小妹,你要是早晚勤练我传你的这一门玄功,就会内力大增,不但行动快,出剑更有劲力,就不怕与人刀剑相碰了。” “真的?姐姐,那你快教我。” “小妹,我传你这门玄功心法,不得让任何人知道,就是你家小姐,也不能让她知道,你办不办得到?” “我办得到,但为什么不让人知道的?” “总之,让人知道了,你就会招来杀身之祸,懂不?” 小婷不禁悚然:“有这么可怕?” “你想不想学?” “想呀!” “那你就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了。” “姐姐,哪怕有人杀了我,我也不说。” “好!现在你留心听好了。我先传你玄功心法的口诀,你不必明白口诀是什么含意,一定要默记在心。” “是!姐姐。” 小婷练功很有灵气,很快便默记了聂五娘传她的十六句口诀,什么气沉丹田、汇集在胸、散于四肢、回归大海等等。她有的明白,有的似懂非懂,更有的感到莫名其妙。总之,她将口诀全都记住了。也不去问为什么。因为聂五娘告诉她,在练气过程中,自然就会慢慢明白过来。 随后聂五娘又教她盘腿而坐,运气行走。半个时辰后,小婷也学会了,同时也明白了其中的要领。虽然只练了一回功,却感到浑身舒服,劳累顿消。小婷说:“姐姐,这门玄功太好了,我感到浑身上下,有说不出的轻松和舒服。” 聂五娘想不到小婷这么快学会,要是今后早晚勤练,不出三年,其功力会超过自己。她日后只要坚持不懈,会很快达到玄功的第三层,这时必有一道玄关难以通过,自己不在她身边指点,一时不慎,就会走火入魔。既然这样,我就教人教到底,送佛送到西。聂五娘想着,便轻轻一掌,拍在小婷的肩上。这似乎不在意的随便一拍,聂五娘体内一股纯厚的真气,立刻助小婷打通了任督二脉的一处玄关,令她今后在练内功时,血气畅通无阻,不至于走火入魔。 这对小婷来说,无异于上天的特别厚爱,令她遇上了一位奇女子,无私传给她一门极为上乘的玄功。当然,在上乘高手看来,小婷这时的内功功力,仅仅是步入大门,要达到登堂入室的佳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到了那时,小婷要学任何上乘武功,可以轻而易举。虽然这样,聂五娘暗暗打通了她这一道玄关,已令她受用无穷了。今后在与高手交锋中,手中之剑,就不易为对手震飞。对付一般高手,小婷一剑击出,足可以震麻对方握兵器的手臂,甚至还可以将对手的兵器震飞了出去。小婷一夜练功,胜过了别人的一年勤练,这也是小婷的奇缘。 小婷在聂五娘轻拍之下,似乎感到自己体内某处穴位震了一下,随后又感到一股暖气,霎时之间竟然流遍了全身,精神更是倍添。她还不知道聂五娘已为自己打通了任督两脉的玄关,令自己以后所练的真气,不但越积越厚,更归于内腑而散于四肢,举手投足,皆成绝招。这可是练武的人梦寐以求的境界。当然,这是以后的事,目前小婷还没有达到这一佳境。 聂五娘说:“小妹,夜深了,你也该回去睡了。今后,你一定要早晚勤练这门玄功,千万不可中断。” “是!姐姐。” 小婷回到房间,见思思小姐仍在酣睡之中,对自己今夜练功学武之事,全然不知道。她也不敢将小姐惊醒,便轻手轻脚熄灯上床。第二天一早,仍然是小婷先起来,在床上盘腿练昨夜的玄功,又走到户外练了一会剑,转回房时,小姐才醒过来。 “小姐,你醒了?” 思思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姐,还早哩,你可以多睡一会。” “我睡够了,不睡了。” “好!我去打些水来,给小姐梳洗。” 思思在小婷的伺候下,梳洗完毕,便打算向聂五娘告辞。而聂五娘这时已端着早点进来。思思见聂五娘对自己这般的周到,心存感激,说:“五姐姐,你这般的热情招待,我不知怎么报答你。希望你有空到崆峒山,我一定叫我爹隆重接待你。有事,我也会大力相助你的。” 聂五娘笑着说:“我在这里先多谢秦女侠了。” 早饭后,聂五娘问:“你们在我这里多住几天好不好?” “不住了。我还要赶去边关一带,追踪神秘刀客和寻找那一伙杀害小婷父母的马贼。事毕,我再回来拜访五姐姐,并邀请五姐姐到我崆峒山住上几天。” “好,好!那么说,你们今天是一定要走了?” “请五姐姐见谅。” “看来,我怎么也留不住你们了。从这里到边关,路途遥远,我知道你们打算买两匹马。这样吧,作为我们相识一场,我送你们两匹马,你们不会不赏面吧?” 小婷惊喜地说:“送我们两匹马?” 思思说:“这么重的礼物,我怎么敢收?” “秦女侠是不肯赏面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好了。秦女侠,你什么也不用说。作为江湖朋友,重情而不重财物。我虽然不能一掷千金,但两匹马我还是送得起。” 思思说:“我就在这里拜谢五姐姐的深情厚义了。今后五姐姐有什么事需要我相助的,尽管出声,哪怕千里,我也会赶来。” “秦女侠,千万别这样说。两匹马算不了什么,我更不希望有什么回报。只希望你们早日了结心愿,我们不久能再见,就心满意足了。” “不管五姐姐怎么说,这一份深情厚义,我思思是怎么也忘不了。” 小婷说:“我也是一样。” 聂五娘笑了,又说:“还有一点,这两匹马,绝不是昨天匪徒留下的两匹,而是我马厩的马。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千里名驹,却也不失为两匹好马。要是你们以后出了边关,到了大漠,一旦迷失了路,它们可以带你们走出困境,找到有水草或有人家的地方,甚至可以找到回边关之路。” 小婷惊奇地说:“这样,它们不成了宝马吗?” “不错!在大漠上,它们的确是两匹宝马,不会丢下主人不理,望你们小心爱护它们。” 小婷说:“我一定像爱护自己一样爱护它们,更不会饿了它们,累了它们的。” 聂五娘一笑:“它们并不怕累,也累不了。不过,千万可别饿了它们。” 聂五娘送她们的两匹马,一黄一白,浑身没一毛杂色,十分的健壮。思思和小婷又再次拜谢,便各骑上一匹马,往庄浪县城而去。 在西北生长的人都善于骑马,思思和小婷也不例外。她们在崆峒山上,就不时骑马打猎,在马背上,她们一点也不陌生,是个不错的骑手。本来她们离家出走时,想拉两匹马出来,但怕惊动了人,所以才悄悄只身出走。 离开苦水镇后,小婷说:“小姐,聂女侠这个人真好,大方、热情、豪爽,不愧是一位女游侠,这个人,我恐怕是终身也忘不了。” 思思也点点头:“她的确是位仗义疏财的女中豪杰。我听我兄长和师兄弟说过,江湖上有不少英雄豪杰,不管相不相熟,只要有人求助于他们,他们都会慷慨解囊相助,没盘川的送钱让你回家,有困难或受人迫害的,也会为你解决困难,代你向人讨回公道。我看,聂五娘也是这一类的英雄人物,有一种助人为乐的品德。” “小姐,我们今后真要好好报答她才是。” “你说得不错,我们今后是要找机会好好报答她,不辜负她对我们的一片情义。” 不久,她们策马进了庄浪县城。庄浪县是隶属静宁州的一座县,就是静宁州,也归平凉府管辖。这说明她们离开了崆峒山三天三夜,还没有走出平凉府境界。 小婷下马向人打听去兰州的路。那人看了看小婷,只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再看马背上的思思,似乎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见她们身上都佩带宝剑,十分惊疑,不知她们是官家的千金,还是有势力人家的小姐,便谨慎地回答:“姑娘,你们要去兰州,最好先北上去静宁州城,从静宁州去兰州,那是一条官方大道,路上来往人多,十分的好走。” 小婷说:“多谢大叔指点。”便上马带着小姐,出北门往静宁州而去。庄浪去静宁有一百里左右,虽然是州县之间来往的官府驿道,但在六盘山的西麓之下,也只是山道、森林,路面并不十分平坦。这里也有一些不法之徒出没。小婷在庄浪县城问路时,已为一些歹强徒注意。不久她们来到一处叫南湖的小镇,镇上的道路四通八达。西北去静宁,东北入六盘山可去隆德县,西南通巩昌府的泰安县,东南通庄浪。小婷自然不会往西南方向走,更不会走回头路,往北,却是一条三岔路口,不知往哪一条路走才好。时已中午,小婷说:“小姐,我们不如下马吃碗面,向人打探一下的好。” “好吧,那我们就下马吧,吃饱了再上路。” 第15章 她们在路边的一间饭店下马,立刻有店小二迎上来,为她们牵马,请她们进店用饭。 小婷说:“小二哥,你要把我们两匹马喂饱,我会给你银两的。” “是是,姑娘放心,我店有上好的马料,保证饿不了这两匹宝马。” 小婷和思思刚进饭店,一下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青年人面孔,急对思思说:“小姐,你看,那不是我们在苦水镇见到的小无赖风子吗?他怎么也来到这里了?” 思思问:“不会是这个疯子在跟踪我们吧?” 小婷说:“不会吧?他跟踪我们干什么?”小婷一边说,一边走过去问,“喂,你怎么也来到这小镇上了?”小婷有一点他乡遇故人之感。 小无赖风子正低头吃东西,蓦然感到有人走到自己身边问话,愕然抬头相望。他好像不认识小婷了,又望望四周其他人,以为小婷不是问自己。 小婷说:“喂,我在问你呀。你在望其他人干吗?” 风子愕然:“你问我?” “是呀!难道你不认识我了?” 风子不知是故意,还是小婷她们已换过一身衣服,已认不出小婷了,看了小婷一会说:“我,我,我……” “喂!难道在苦水镇的事,你不记得了?你别忘了,是我的药丸医好了你身上的伤哩。” 风子这时才惊讶起来:“什么?是你们?你们干吗也跑到这小镇来了?你不是跑来向我追讨医药费吧?我可没有钱呀。” 小婷不禁格格地笑起来:“谁向你追讨医药费了?” 思思说:“小婷,他是一个疯子,你跟他多说干吗?过来,我们到另一张桌去,别去理睬这个疯疯癫癫的疯子。” “小姐,你不是想知道他干吗在这里出现吗?” “算了,现在我不想知道。” 风子说:“你快过去吧,我干吗在这里出现,你就是问我,我也不会说出来。” 小婷忍不住好奇地问:“为什么?” 风子又四下望望,故作神秘地说:“我在跟踪一伙马贼,说了出来,不让这伙马贼跑掉了?” “什么?你在跟踪一伙马贼?” “哎哎!你别大声嚷嚷好不好?让他们听到了,那我还跟踪什么?” 小婷不禁四下望望:“这里有马贼吗?” 歇脚和用饭的一些客人,一听马贼这两个字,不禁相视愕然,这里哪来的马贼了?风子像泄了气的球一样:“你这么嚷嚷,有也变成没有了。” 众人一听,不禁哄然笑起来,显然这个胡说八道的青年,不是在吓这个小丫头,就是在戏弄这个小丫头。马贼只在大漠和边关一带出现,怎敢跑到关内这一带来了?说有匪徒或山贼还差不多。 小婷老羞成怒,“嗖”的一声,利剑拔出来:“你敢戏弄我?” 风子一下跳起来:“你,你,你别乱来,我,我,我是说真的。” “好!你说,马贼在哪里?” “在,在,在……” “说呀,说不出来吧?” 刚好这时,远处有七八匹马朝这里奔驰而来,风子灵机一动:“你看,那不是来了?” 小婷一怔:“真的?”她往外一看,这七八匹马已到了饭店门口,为首是一位三十岁上下的中年汉子,黑脸膛,外披锦服,内穿一身劲装,跟随他的都是一些家人打扮,个个身上都带有兵器。黑脸膛打量了思思一眼,又看看提剑怔住的小婷,笑了一声,便跃下马来,店小二又慌忙上前迎接。不但小婷,连思思也惊疑起来,难道他们真的是一伙马贼?可是她们听到店小二这样说:“马少庄主,难得你这次出来光临小店,请。” 马少庄主说:“将你店上好的酒,最好的菜端上来,本少爷一分钱也少不了你。” “是!是!” 马少庄主提着马鞭进店,选了一张桌子坐下来,跟随他的七位家人中,只有一位管家般的人陪同他坐下,其他六位家人,就在附近的一张桌子坐下来。 小婷看这情景,心想:他们不像马贼呵。似乎是某处山庄的少主人,便转身想找风子问清楚。可是风子在这个时候,已不见了踪影,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思思也看出这一伙人不是马贼,那个小无赖却趁机溜掉了,便说:“丫头,你还不坐下来吃面?” “是,小姐。今后要是再碰上那个小无赖,我绝不会放过了他。” “只有你这傻丫头,才听他胡说八道,受他的戏弄。” “小姐,我怎么知道他这般喜欢捉弄人?” “好了!快吃,吃饱了我们好赶路。” 马少庄主这时抛过话来问她们:“谁在捉弄你们了?” 小婷带气地说:“一个小无赖。” “小无赖?是谁?” “你们来时,他已经走啦。” “走了?”马少庄主立刻对他的两个家人说,“马仁、马义,你们出去找找这个小无赖,他竟然敢在本少爷的地盘捉弄良家女子,是嫌活得不耐烦了。”两个家人应声而去。 小婷怔了怔:“你们捉到了这个小无赖怎样处置?” “杀了他,为姑娘出气。” “什么?杀了他?不不!他不过是胡说八道而已,罪不至死吧?” 马少庄主一笑:“看来姑娘心地太好了。这样,我们捉他回来,就交由姑娘和你家小姐去处置他好了。起码吊打一顿,看他今后还敢不敢捉弄人。” “吊打一顿也好,不过,别打得他太伤了。” 马少庄主笑着说:“好好!姑娘,你家小姐贵姓,芳名如何称呼?” 小婷问思思:“小姐,他问你哩,我们要不要告诉他?” 思思虽然娇生惯养,任性有时刁蛮,但已满十六岁,也知道一些男女之事。她内心中当然喜欢别人赞美自己,留意自己。可是她怎么也看不惯马少庄主在与小婷说话时,一双色迷迷的眼睛老是在自己身上转来转去,不但看得自己不舒服,也十分的反感。现在又听没脑子的小婷来问自己,不由嗔了小婷一句:“就你多事。”转脸对马少庄主说,“本小姐的姓名,不劳少庄主多问,就是再问,我也不会说出来。” “哦?小姐不会赐示尊姓芳名我了?” 小婷说:“是呀,我家小姐的姓名,不会随便让人知道的。”小婷一下想到,小姐和自己是私自下山的,姓名真的不能让人知道,说了出去,那不很快让崆峒派的人知道了,不来追小姐回山?何况这个马少庄主,会不会是小姐师兄弟中的一位朋友受托来寻找自己和小姐的?这样,就更说不得了。 马小庄主说:“既然不愿,本少爷也不敢强求了。那我请小姐饮两杯酒,小姐不会不赏我这个面子吧?” 思思说:“对不起,本小姐不会饮酒。” 小婷说:“是呀,要是饮醉了,我们怎么赶路?” 马少庄主笑着说:“饮醉了不要紧,就在本少爷的断云山庄里住下来。” “什么?还要到你的什么山庄住下来?” “不错!断云山庄。你们不妨在这附近人家打听打听,断云山庄是一个什么山庄。” “什么山庄?” “看来你们主仆两人,是从外地来的吧?” “我们从外地来的又怎样?” “就怪不得你们不知断云山庄的威名了。” “哦?断云山庄很有名吗?怎么我们不知道?” “要是你们知道,就不会对本少爷这么说话了。” “不这么说话,要怎么说话?” “起码乖乖地走过来陪本少爷饮两杯酒,哄得本少爷开心,自会有你们的好处。” “我家小姐不饮酒又怎样?” “恐怕你们走不出这饭店的门口。” 小婷顿时愣住了:“怎会这样的?” 马少庄主说:“好了,你们过来陪本少爷饮两杯酒,今夜还是跟本少爷回山庄住一夜,别急着赶路。” 小婷说:“你们不会这般霸道吧?” 马少庄主笑着说:“姑娘,你说错了。我们不是霸道,是好意相请。” “有你们这样相请的吗?” 这时,马少庄主身边的管家说:“姑娘,这是我家少爷看在你家小姐面上,才这么相请。你们知不知道,我家少爷说过的话,是收不回来的。他请你们过来陪他饮酒,你们就得过来陪他饮酒。” 小婷说:“你家少爷是皇帝老子吗?金口玉牙,说什么别人就得干什么吗?” “不错,不错。我家少爷就是这一带的皇帝,说话算话,别人不能违抗。违抗了,就得掉脑袋。” “什么?你家少爷还真的是皇帝呀。” 思思这时不屑地说了一句:“什么皇帝,是这一带的恶霸差不多。要不,就是这一带强徒们的头子。本小姐这一次出来,正是要找这样的土豪恶霸过不去。” 马少庄主说:“看来你想和我动手了?” “不错,本小姐就是要惩治你们这样横行乡里、欺压善良的土豪恶霸,你不来找我,我还想找你哩。说,你想要我怎么惩治?是乖乖地向本小姐磕头认罪,改过自新,还是要本小姐废去你的一双手脚?” 那位管家睁大了眼睛说:“你这女子竟然敢对我家少爷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想找死了?” 马少庄主更凶恶地对两个家人说:“上!先给本少爷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什么小姐活捉了。” “是!”这两个家人便想提刀扑上。这时,另外两个家人马仁、马义将风子抓回来了,问马少庄主:“少爷,我们将这个小无赖抓回来了,怎样处置?” 第16章 马少庄主正气在心头上,一挥手说:“将他拉到外面砍了。” 风子惊恐地问:“什么?你们就这样将我杀了?我犯了什么罪?” “本少爷要杀一个人,从来不问他有罪没罪。”马少庄主又喝令马仁、马义,“你们还不快将他拉出去砍了?” “是,少爷!”马仁推了风子一下,“走。” 小婷一下急起来,叫道:“你们给我停手,你们怎敢这般无故杀人?” 马少庄主说:“这个小无赖不是捉弄你吗?你不想他死?” “谁想他死了,我只想惩治他一下而已。” “好,那将他一双腿砍下来。” “你砍他一双腿,那叫他今后怎么走路?不行,你们快放了他。” “你不想惩治他了?” “我不想惩治他了,快放他走。” “行,本少爷可以放他走,但你和你家小姐得乖乖跟我回山庄。” 思思说:“行,我们跟你回山庄也行,但你得将你的一双腿也给我砍下来。” “什么?本少爷给脸你不要脸了?一定要本少爷动手?”马少庄主又喝令家人,“将这小无赖先砍了,然后活捉这个女子。她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马仁就想举刀向风子砍去。小婷一剑骤然击出,逼退了马仁,随后又顺势一剑向马义刺来,吓得马义一下跃开。小婷对小无赖风子说:“你还不快走,想等死吗?” 风子竟然一下软瘫在地下:“我,我,我这双腿不听使唤了。走,走,走不动了。” 小婷急起来:“你这不急死人吗?好。那你等死吧。我顾不了你了。”的确,马仁、马义双双提刀向她扑来,她不能不去与这两个恶奴交锋。在另一边,思思也早与其他两个恶奴动手了。 在马仁、马义双双齐向小婷扑来时,马仁大概是急于砍了小婷,没顾及其他,一下给软瘫在地上不能动的风子伸出的一条腿绊倒了。他绊倒不要紧,脖子又恰恰撞上了马义挥出的刀口上,一声惨叫,仆在地上。而他绊倒时手中之刀,又砍在了马义的身上。几乎同时之间,两个都翻倒了,一死一重伤。小婷没有与他们正式交锋,他们却一时不慎,互相残杀而结束了战斗。小婷反而一时怔住了,不知是怎么回事。她愣着,风子小无赖也同样坐在地上愣着。风子不知是看见了死人害怕,还是怕见血,又吓得他连滚带爬地,爬到饭店一角蜷缩起来,抱着脑袋不敢看。 小婷也顾不了他,回身而去相助小姐。思思的武功虽然不高,内力也不足,但她使出的是崆峒派的上乘剑招,打发这两个恶奴是绰绰有余。小婷一卷进来,更是大占上风,几个回合,就将这两个恶奴杀得负伤而退。 马少庄主和随行的管家初时还站在旁边观战。很快他看见马仁、马义莫名其妙全躺下了,愕然不知是怎么回事。后来又看见两个家人也负伤而退。思思用剑指着他说:“现在轮到你了,站出来吧。” 马少庄主脱下了锦袍,露出一身劲装来:“好,让本少爷会会你们,看你们有多大的本事。” 小婷说:“那你来呀。” 马少庄主手提宝刀,一刀击出,刀力强劲,刀风骤起,宛如泰山压顶向她们主仆两人头顶凌空劈来。这一招,来得迅猛异常,思思和小婷来不及闪避,双双举剑相迎,“口当”的一声,火星四射,思思手中之剑,几乎震得要脱手而出。小婷经过昨夜的练功,又得聂五娘输给了她的真气,打通一处玄关,手中之剑不至于给震飞,但握剑之手,也感到有些发麻。主仆两人双双向后跃开。她们想不到这个马少庄主竟然有这么一股神力,比刀疤脸、大胡子这些山贼草寇强多了。 断云山庄的少庄主,论武功,他的确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这一带的英雄好汉,没人能在他刀下走满三十招。不然,他就不能在南湖一带肆无忌惮横行霸道、任意欺凌百姓了。由于他父亲马步云,是西北武林中的一条好汉,其武功与崆峒派的秦山亭掌门不相上下,但他们两人,一个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汉;一个是西北武林中的北斗人物,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马步云也不是什么黑道上嗜血成性、杀人如狂的魔头人物,也干了一些好事,救了一些侠义人士和江湖的朋友,不买官府之账,也赢得了一些侠名。当然,他在秦山亭的眼中,始终不是一位侠义道上的人,更不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所以不来往,也不相犯。 但马步云的儿子却不成器,除了练得一身好功夫外,更凭借他父亲之威名,经常在外面胡作非为,杀人不当一回事,将他父亲赢得的侠名丢得干干净净。加上马步云舔犊情深,就是有大过也只是责备几句,或者关几天就算,从来不严加管教。这样,更养成这个少庄主肆意横行,成为了这一带的土皇帝。而今天,这个土皇帝却碰上崆峒派的刁蛮公主,又怎不引起冲突?要是思思自报家门,说自己是秦山亭的女儿,这位少庄主不能不有所畏忌,更不敢贸然相犯。偏偏思思不愿说出,这一场冲突就难免了。何况他还是从庄浪县城追踪来到这里,志在必得,又怎会轻易收手?思思、小婷主仆两人联手战少庄主,十多个来往以后,便明显处于下风。这还是她们用的是崆峒派的上乘剑招式,又采用游斗方式,不然,她们早已败在少庄主的刀下了。 在交锋中,少庄主看出小婷的功夫比她家的小姐更好,于是便专门来对付小婷,与思思交锋便随便应付,要全力先将小婷拿过来。 少庄主抖出了断云山庄的凌厉一招,名为“晴空一击”,并且也用尽了全力,“口当”的一声,将小婷手中之剑震飞了出去,狞笑一下,收刀伸出左手,要将小婷活擒过来。,小婷情急之下,抖出了聂五娘传她的救命三掌法,身形向斜一转,一掌拍出,正好击中了少庄主要命的章门穴上。 这一掌,小婷同样也用尽了全力,而且在情急之下,出手更不知轻重了。“啪”的一声闷响,竟然将少庄主连人带刀拍飞了,摔在地上,口吐鲜血,伏在地上爬不起来。幸而小婷这时的真气仍不十分深厚,不然,小婷的这一掌,足可以取了他的性命。 管家和两个轻伤的恶奴,一见少爷重伤倒地不起,慌了手脚,一齐奔来扶起少爷,问:“少爷,你怎样了?” 少庄主说:“痛死我了。”又指着小婷、思思说,“你们有种的别走,在这里等着。”又对管家、恶奴说,“快!快!快扶我上马回庄,请我爹来。千万别放跑了她们!” 他们丢下已死的马仁不顾,管家抱着少庄主和其他几个伤势不同的恶奴,一齐上马,绝尘而去。 这时饭店里已没有别人,只有那个小无赖风子,仍蜷缩在屋的一角,不敢乱动。其他的客人,在他们交锋时,早已跑开了。就连店小二等人也不见了。这一带,有谁不害怕断云山庄的少庄主?小婷拍飞了恶少,一时仍愣在那里没动。她想不到自己这么一掌拍出,不但救了自己,也将恶少拍飞了,暗想:姐姐教我的这三掌这么管用,它真的是救命三掌哩。 思思见小婷意外击败了恶少,不禁嘘了一口大气。论武功,自己的确不是这恶少的对手,顶多能与小婷全身而逃。想不到小婷竟然能转夷为安,将恶少打伤打跑了。她走过来问:“丫头,你没事吧?” 小婷回过了一口气说:“小姐,我没事?” “你没受伤?” “没有呵。” “丫头,你还能骑马不?” “能吧,我没受伤呵。” “好!你能骑马,那我们快骑马离开这里,别呆在这里了。” “是,小姐。我的剑呢?我得将它拾回来,没有了剑,今后碰上坏人,我就不知怎么办了。” 小婷四下寻找自己脱手飞出的剑。这把剑,又刚好掉在小无赖风子的身边,小婷去拾剑,也看见了这个小无赖,咦了一声:“你怎么还不逃走的?” 小无赖仍抱头蜷缩着说:“你们别杀我,你们别杀我,我今后再也不敢了。” 小婷本来恼这小无赖捉弄自己,现在看见他这副模样,恼也恼不起来,说:“是我呀,现在没有人杀你了。” 小无赖抬头一看,果然断云山庄的人都走了,几乎不敢相信地问:“他们全走了?” “全走了。” “是你打跑了他们?” “不错,是我们打跑了他们。” “真的?”小无赖一下跳了起来,“这下没人要杀我了。” “这下你的一双腿怎么不软了?” “没人杀我,我还软干吗?” “你难道不怕我会杀了你?” 小无赖怔了怔:“不会吧?你会杀我?” “你要是再胡言乱语,无事生非捉弄我,我就会杀了你。” “我没有捉弄你呵。” “你还说没捉弄我?你说这里有马贼,现在呢?马贼在哪里?” “不是给你们打跑了吗?” 小婷愕然:“什么?马贼给我们打跑了?” “是呀,你不是说已给你们打跑了吗?你不会是说大话骗我的吧?” “你是说断云山庄的一伙人?” “他们不是马贼吗?” “他们怎么是马贼了?” “他们姓马,动不动要杀人,还要捉你们去山庄,不是马贼是什么了?” “哎,我不跟你胡扯了。我们要寻找的马贼不是他们。” “不是他们是谁?” “是大漠边关上掠劫商队、杀人放火的马贼,你懂不懂?” 第17章 小无赖风子听得睁大了眼睛。思思在那边不耐烦了:“丫头,你还跟这个小无赖胡扯什么?还不赶快上马离开?” “是,小姐。”小婷又好心地对风子说,“你也快离开这里,不然,断云山庄的人转回来,他们就会杀了你。” “不会吧?他们还敢回这里吗?” “好好。那你在这里等死好了。”小婷再不理他了,回到小姐身边,一同上马,往北绝尘而去。她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州城。 在策马飞奔的路上,思思想到了在南湖与那恶少交锋的场面,不由想起了小婷在危险的一刹那骤然出掌,竟然意外拍飞了武功甚高的恶少,从而转败为胜,不禁问:“丫头,在战斗中你拍出的那一掌是什么掌法!” 小婷不敢说出是聂五娘教会自己这三掌法,而且也是聂五娘再三叮嘱过的,对任何人也不能说出来。只好说:“小姐,这是我在情急中胡乱拍出的一掌,哪有什么掌法的!” 思思想了一下也是,小婷当时手中之剑给震飞了,赤手空拳,眼见恶少的刀又劈了下来,她要是不胡乱拍出这一掌,那是必死无疑。想不到小婷这情急胡乱拍出的一掌,鬼使神差般的,将恶少拍伤了,这真是盲拳打死老师父了。小婷除了会剑法,其他功夫都没有学过,更没有学过什么掌法,就是自己也不会。便说:“丫头,看来你有点福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小婷说:“我会有什么福气呀。要是有福,那也是托老爷和小姐的福。要不是老爷,我恐怕早已死在马贼的刀下了。要不是小姐,我也学不了这一门剑法。” “丫头,话不是这么说。看来你是有一些福气,不然,你就碰不上我爹,也来不了崆峒山。这恐怕是上天的安排,令你逢凶化吉。” 她们在天黑上灯之时,风尘仆仆赶到了静宁州城下。幸好城门未关,她们进了城后,便投宿在一间云来客栈。 一天一百几十里的在马背上飞奔,还要在南湖与恶少战斗了一场,娇生惯养的思思真是累极了。她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这么的辛苦,所以用过晚饭后,连脸也不洗,就上床睡了。小婷不知是从小勤劳惯了,还是聂五娘教了她的玄功法,输给她的真气,并不感到辛苦和累。她伺候小姐睡下后,关好门窗,便盘腿坐在床上练玄功。这门玄功有说不出的奥妙,霎时之间,小婷体内的一股真气,由丹田升起,流遍全身各处经脉,又回复到丹田,归于脏腑,散于四肢百穴。这样反复运行几次,顿时疲劳全消,人也感到十分的舒泰,似乎体内的真气又增添了几分。当然,小婷对真气的增添完全没有察觉。她只感到练了内功后,十分的精神。望望窗外,已是接近子时,全城一片宁静。正想脱衣入睡时,忽然听到门外有轻轻移动的脚步声,心想:这么夜了,怎么外面还有人走动的?不会是有人在夜里起身小解吧?就是起身小解,也不会这么轻手轻脚走动呀。难道这人心地极好,怕自己的脚步声惊醒了人,才轻手轻脚行动?这脚步声到了门前,又嘎然而止。小婷不禁凝神倾听。她听到有人用刀慢慢在撬开自己房门的门栓,一下警惕起来了:难道是小偷在撬门偷东西?怎么在州城里还有小偷呀?好,我要看看这小偷长得什么模样。 小婷不知是好奇还是艺高人大胆,她连凶恶的山贼也不畏惧,何惧一个小偷?便装睡伏在床上不动。 不久,房门给刀尖轻轻撬开,两个小偷,一个守在门外,一个轻手轻脚摸进来。小婷伏在床上,在灯光下悄悄一看,这个小偷是一张麻面孔,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随后,小婷想起来了,这不是在苦水镇上横山的那个麻脸凶徒吗?他踢伤了小无赖,自己的脚也给扭伤了,一时坐在地上不能动。聂五娘放过了他们,怎么他又跑到这里做小偷了?这个麻子脸见思思主仆两人都睡着了,不由狞笑一下:这两个初出道什么也不懂的小妞,武功又不见得怎样,居然狂妄地要找神秘刀客,太过自大了。现在竟然睡得像烂泥一样,哪里像在江湖上行走的人了?这样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妞,迟早也为人蹋踏或干掉,不如成全了老子吧。他轻轻对外面的人说:“进来吧,老四,今夜里我们先奸后杀,然后将她们的金银劫走,以报我们在苦水镇的耻辱。” 老四也轻轻地闪了进来,掩好门问:“她们真的睡死了?” “你看看不知道了?来,我们先上去点了她们的穴。” 小婷一看,这是那个为聂五娘飞旋弯刀划伤了右臂的贼人,看来他的伤不重,包扎了没事,仍然可以为非作歹,行凶干坏事。 原来横山四恶,聂五娘好心放过了他们,留下他们一些银两和两匹马,让他们能回横山,心生悔过。他们当天就来到了静宁州城,在城中一个手下人家里住下,请郎中疗伤。刀疤脸内伤太重,极须医治,老二也被小丫头废了一臂,看看能不能医治复原。事情也是这般的巧合,麻脸正从药店回来时,看见了思思主仆两人飞马进城,投店住宿,一下便起了报复之心。刀疤脸和老二不能行动,他便和老四行动了,夜里潜到云来客栈…… 麻脸和老四正想走过来时,小婷一下从床上跃起,人到剑出。这一骤然的行动,一剑就刺伤麻脸,令麻脸想闪避也来不及了。两个贼人大惊:“咦,你还没有睡死?” 小婷说:“我要是睡死了,不让你们得逞了?想不到聂五娘好心放你们走,让你们能悔过自新,你们仍然恶性不改,说!你们想怎么样的死法?” 麻脸虽然受了伤,但伤势不重,仍可战斗。他穷凶极恶地对老四说:“上,我们合力先放倒了这个小丫头,再对付那个小姐。”他从刀疤脸的口中知道,小婷的武功,比她的小姐武功还好。何况老二的一条手臂,也是小婷废掉了的,一定要干掉她不可。 这么大的响动,思思居然还沉睡不醒。小婷一边与两个贼人交锋,一边喊道:“小姐,你快醒来,有人来行刺我们了。” 小婷的喊声和刀剑相碰的响声,令思思一下醒过来了,似乎是大梦初醒,仍不知是什么回事,问:“丫头,出了什么事了?”一看,是两个贼人与小婷交锋。这一下,她的睡意才完全消失。可是麻脸已放开了小婷,由老四去与小婷交手,自己提刀狠狠地向思思砍来。小婷情急之下,闪过了老四的刀,骤出一掌。这是救命三掌法的第二掌法,左手拍出,从背后将麻脸拍得横飞起来,撞在墙壁上,又狠狠地摔了下来,口吐鲜血不已,再也爬不起来。 老四一见这情景,哪里还敢战斗下去,抱起麻脸慌忙夺门而逃,在黑夜中,立即逃得无踪无影。小婷想不到自己为救小姐,情急的一掌,又意外将麻脸拍得吐血飞起,将小姐从麻脸的刀下救了出来。小婷一时间愣住了,思思一时间也呆了。等到她们主仆两人都醒过来时,贼人已跑得不见踪影,同时也惊醒了客栈中的一些客人和店家。店小二慌忙带人来察看发生了什么事。 小婷说:“有两个贼人夜里撬门进来偷东西。” 店小二一怔:“贼人呢?” “给我们打跑了。你看,这是他们给我们打伤留下的血迹。” 思思说:“店小二,你快带人循着血迹寻找,说不定这两个贼人仍藏在客栈里,别让他们逃跑了。” “小姐说的是。”店小二带人点起火把,沿着血迹寻找。其他客人一听,也慌忙回到自己的房间搜寻,这么一来,整间客栈都惊动起来,大家都不能安睡了。 店小二最后寻找到围墙边,才发觉这两个贼人已翻墙逃到外面去了,没有藏在店中,大家才放下心来。 事后,思思问小婷:“这两个贼人是什么人?” “是我们在苦水镇碰上的横山四贼中的两个。” “什么?是他们?你怎么不早一点叫醒我的?”思思不怪自己睡得太死,反而怪小婷了。 “小姐,我以为他们是小偷,容易打发,所以才没惊动小姐,让小姐多睡一会。想不到他们竟然是为报仇而来的横山贼子。” “丫头,以后你别大意了,一定要早一点叫醒我才是。” “是,小姐。” 第二天,她们向店家打听去兰州的道路。 店小二问:“你们要去兰州?” 小婷说:“是呀,我们去兰州投靠亲戚。”小婷这时学乖了,再不声言去寻找马贼和神秘刀客,以免为人注意,招惹没必要的麻烦。 店小二说:“你们要去兰州,刚好东大院有一支商队,也要走兰州,过酒泉,出玉门关。你们最好跟随他们一块去,路上也不孤单,沿途也不用再向人打听道路。” 小婷听了大喜:“真的?那太好了。”她又对思思说,“小姐,我们跟随他们一块走吧。” 思思问:“他们几时动身?” “他们明天一早动身。小姐,你们想和他们一块走,最好跟他们说说,不然会引起误会。” “怎么会引起误会了?” “因为这一支商队,不但有自己的刀客,也请了西安虎威镖局的人保镖,你们贸然跟随他们,会引起他们疑心的。” 小婷说:“小姐,那我去跟他们说说。” 思思说:“慢点。”她又问店小二,“虎威镖局派什么镖师护镖?” “小人听说是什么郝大镖头。” “郝大镖头郝天雨?” “是是,小人听那波斯商人称他为天雨兄。” 思思说:“这下糟了。” 第18章 小婷一怔:“小姐,怎么糟了的?” “郝天雨是我爹的一位弟子,也是我的师兄,他一定会认出我们来。他就是不派人将我们送回去,也会通知我爹派人来抓我们回去。” “小姐,那我们怎么办?不跟这支商队了?” 店小二听了更是讶然。原来这位小姐是崆峒派秦掌门的女儿,怪不得昨夜里将两个入店盗窃的贼人打伤打跑了。听她们主仆的对话好像是私自离家跑出来的,也怪不得在三天前,有崆峒派的人来店里询问她们的下落了。 思思说:“我们不能和这支商队在一起,但我们可以暗暗尾随他们,跟在他们的后面。” 小婷问:“这好吗?不怕他们发觉吗?” “这样,我们只好在今天动身,走在他们的前面。” “小姐,如果这样,我们只好沿途向人打听如何去兰州和出关了。说不定这支商队会很快赶上我们,同样也会为郝大镖头看见的。” “丫头,你说,我们该怎样办?” “小姐,我不知道。” “哎,丫头,我们不能再想别的办法么?” “小姐,我们再想什么办法呵。除非我们不走这条路,走另外一条路去兰州。” “有另外一条路去兰州吗?” 店小二说:“有是有,那得绕一个大弯,多走十天半个月,才能去兰州,而且道路非常不好走。而这一条,是西安来往西域各国的交通大道。” 小婷突然说:“小姐,我有一个办法了。” “哦?什么办法?” “小姐,我们来一个女扮男装,小姐扮成一个公子,我扮成一个小厮,远远尾随在商队后面,就算他们发现了我们,也不会认出我们来。” 思思想了一下说:“这个办法不错,就是以后碰上其他师兄弟,也不会认出我们来。最好我们在面上再化装一下,他们就更认不出我们了。” 于是思思给了店小二三十两银子,请店小二买两套公子服和小厮服回来,又给店小二五两银子作为跑腿费。这五两银子,足够店小二一年的工钱有多了。所谓有钱使得鬼推磨,店小二大喜而拜谢,尽心尽力去为思思、小婷各自购买了衣服两套,都是质地上好的质料制成。思思和小婷穿戴起来,俨然似富贵人家的翩翩公子和聪明、伶俐的书童一样。思思更在自己的左眉上添了一颗假黑痣,这样一打扮,几乎连店小二也认不出来。这样的一颗黑痣,无异给思思俊秀的面孔上,添了一道英气,恐怕出现在秦山亭夫妇面前,也认不出来。 小婷说:“小姐,现在没人认出我们了。我们不如到大街上走走,我这么大,可从来没到过州城,不知大街上是怎么的热闹法。” “哎!你怎么还叫我小姐?我的假公子少爷的面目,不是一下给人知道了?” “对对,我今后叫小姐为公子,小姐就叫我为亭儿。” “你一定要记住了。” “公子,我记住啦。” “好,我们出去走走看看。” 店小二因感激她们打赏自己这么多银两,好心提醒她们,在大街上,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荷包,别叫小偷、扒手们偷去了。 小婷问:“大街上的小偷、扒手很多吗?” “多是不多,但有三四个也叫人头痛。几天前,我店有位商人在大街上,身上的荷包就叫人扒去了,不但买货的钱没有,连回家的路费也没有,急得他想上吊自尽。” 小婷问:“后来呢,他没死吧?” “后来是店中的一些客人同情他,凑了一些银两,让他有了回家的路费。所以你们出门,一定要小心。” 思思问:“偷他荷包的小偷抓到了没有?” “要是抓到了,他就不会上吊自尽了。” “他怎么让小偷跑掉了的?” “小姐,他的荷包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给人偷去了也不知道,怎么追的?恐怕小偷是什么模样,他也不知道。”店小二从思思说的话里听出,这个崆峒派的小姐,好像根本没出过门,没在江湖走动过,不知外面的情形。 小婷担心了:“小姐,我们还出不出去?” “丫头,你不是害怕这些小偷、扒手,而不敢出门玩吧?哼,他们要是敢偷我的荷包,我会扭断了他们的手,看他今后还敢不敢偷别人的荷包。” “小姐,我担心他偷了我们的荷包也不知道,这样,我们连投店吃饭的钱也没有了。” “我们小心注意不就行了吗?我们连山贼、土匪、恶霸也不怕,难道还怕了这些小偷、扒手们?” 店小二说:“对对,你们小心注意一下就行了。尤其注意一些不三不四人的向你们靠来,或者他们在大街上从后面或前面,故意不小心撞了你们一下,这个时候,就千万要小心了。” 小婷问:“撞了一下我们会怎样?” “他们就在撞你们一下之间,迅速出手将你们的荷包偷了去,或者第二个人从旁将你们的荷包偷了去。” “好好,本小姐就是想看看这些小偷、扒手们怎么来偷我的荷包,正好为州城的百姓除害。” “小姐,我们还是别大意的好。” “丫头,那你不想出去走走了?” “我想呀。” 这样,她们主仆两人,便去大街上看热闹了。初时,小婷还一味小心,注意自己身边出现的人,看他们有什么不轨的行为。思思却满不在乎地走着,她才不将小偷、扒手看在眼里,甚至还希望他们来偷自己的荷包。 她们走了一两条热闹的大街,没有什么小偷、扒手来光顾,也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出现。小婷心想:不会是店小二太过小心了?这州城里,可没有什么小偷扒手呵。 静宁州虽然不同江南、中原一带繁华热闹的州城,但它可是从唐朝以来,就是东西往来丝绸路上一座必经的州城,从兰州经这里去西安,再转到中原各大府城和京师等地。来往的商人、商队不少。尽管这时是明朝崇祯年间,饥民大涌,四处农民纷纷揭竿而起,天下纷乱不已,但从中国运往西域、波斯、大食等国的丝绸,更是奇货可居,获利百倍、千倍。这样,就有不少商人不惜冒生命危险,请江湖高手或镖师护货物,走这条丝绸之路了。所以静宁州也不会因战乱而萧条,甚至更热闹了,来往的商人更多,这又引起了马贼的出没。因为这时,朝廷已无力维护这一带的安全了。虽仍有重兵镇守在边关一带,主要防止饥民的暴乱和一些流寇的攻城占地,对山匪、马贼无力追剿,全靠边关一些州城、小镇自行防备,各自为政。这样,又造成了一些有势力的人物,统治着边关一带的乡镇、市集、山寨,成了各处的大小土皇帝,南湖断云山庄的马行空,就是这样一类的人物,招募壮士、养兵自拥,占地为王。当然,他们还不敢与朝廷官兵对抗,只能防范一些小股山贼、土匪和马贼的侵犯,其他一切,仍受朝廷调派。 静宁州城,虽属平凉府管辖,但在军事上,却受河州卫指挥。在静宁州,驻有一位千户长官,带有一队兵马镇守,所以城内城外,还比较平静,匪盗不敢来犯。而小偷、扒手之类的不法之徒,就由静宁州的捕快们去打理了。 静宁州城市挺热闹,各处经过的商人不少,自然就有小偷、扒手之类宵小的人物活动。思思和小婷转了几条街,已暗暗为人盯上了。在最为热闹、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思思果然为一个商人模样的人碰了一下,那人慌忙给思思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鄙人一时不慎,碰了公子,请原谅,请原谅。” 思思本想骂他干吗走路不带眼睛,可是人家已赔礼道歉,再看那人衣着光鲜,怎么也不像是小偷扒手,只好说了一句:“没什么,你走吧,下次走路小心点。” “是,是。”那人便告辞而去。 小婷一下警惕起来:“公子,你看看你身上的荷包还在不在?” 思思往怀中一摸,荷包果然不见了,叫了一声:“不好,那人是小偷扒手,快追。” 思思首先向那人追去。只见那人往人群里走,思思一下赶上去,一手将他揪了过来:“好呀,你这小偷扒手,居然敢将我的荷包偷了去,你是不是想死了?” 那人愕然:“你说什么?” “你偷了我的荷包,还想装傻吗?你不将我的荷包交出来,别怪我先扭断了你一只手。” “公子,你别含血喷人,鄙人几时偷了你的荷包了?” “你还想狡辩吗?刚才你撞了我一下,我身上的荷包就不见了,不是你偷,还有谁偷?” “你这不冤枉人吗?鄙人是一时不小心撞了你一下,可是我绝没有偷了你的荷包。” 这时,一些群众都围了上来观看,其中有个闲汉说:“是呀,你这人怎能平白无辜地说人偷了你的荷包?” 又有一个闲汉说:“所谓捉贼捉赃,拿奸在床,你什么凭据也没有,怎能乱说别人偷了你的荷包了?” 那位商人似的汉子说:“公子,你要是不信鄙人,我可以让你搜身,看看我身上有没有你的荷包。” 思思不假思索地说:“好,你将衣服脱下来,让我搜搜。”要是思思稍为有点江湖经验,应该看出那两个闲汉跟商人似的汉子是一伙人,他们是一伙扒手,而且他偷得的荷包早已转到另一个人身上,根本不在他身上。那个得了荷包的人,已经不在现场,溜进了一条小巷。 商人有恃无恐地说:“你要是搜不出怎样? 第19章 你得当众向鄙人赔礼道歉,赔偿鄙人的名誉。” 思思一下不出声了,暗想:难道我的荷包不是他偷的?可是在他撞自己之前,荷包还在自己怀中,撞了以后,荷包就不翼而飞了。 商人又追问:“你不敢搜我的身了?现在你不搜也得搜,因为你当众毁了我的名声,我不表示我的清白,又怎能在这里干买卖?”商人说着,竟然主动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让思思搜查。 一个闲汉说:“慢着,我想问问你老兄,你身上有没有荷包?” 商人说:“我身上当然有荷包,不然我怎么出来做生意?” 闲汉说:“为了弄清楚,老兄的荷包是什么颜色?里面有多少银两?” “黑色,是一个小布袋袋,里面银子不多,只有四五两和一些散铜钱。” 闲汉又问思思:“你的荷包又是什么颜色?里面又有多少银两?” 思思说:“红色的绸子荷包,上面绣有一朵荷花和一只蝴蝶,里面装有不少的金叶子和一些银票,数目不下千两。” 围观的人们听了惊愕不已。这是哪处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怎么带这么多金银出门?连那所谓的商人和两个闲汉了也相视愕异,没想到自己居然偷到了一位财神的荷包,今后有一番享受了。干这一趟买卖,胜过以往干一年的买卖。 闲汉对商人说:“好,老兄,你先将钱袋子拿出来,让众人看看,然后脱下衣服,让公子搜身,看看有没有他所说的荷包。这可是一笔大数目,我们不能不认真了。” 商人说:“好,望众人还鄙人一个清白。”他刚脱下自己的大褂。蓦然,“啪”的一声,一个脸上没四两肉的瘦汉,摔在他的面前,跟着一个书僮模样的小厮,一脚踩在他的身上,所有的人看得都大吃一惊,愕然不知是什么一回事。 将这瘦汉扔在地上的,正是书僮打扮的小婷,她对思思说:“公子,你的荷包就在这小偷的身上。” 思思讶然:“什么?是他偷了我的荷包?” 小婷一手从瘦汉的怀中掏出思思刚才所说颜色式样的荷包来,荷包真的绣了一朵荷花和一只蝴蝶,说:“公子,你看,这不是你的荷包吗?” 思思大喜,同时也恼怒地对趴在地上的瘦汉说:“你这小偷,居然敢偷我的荷包,是不是想死了?看看我不打断你的一只手。”思思随后又对那商人说,“阁下,对不起,本公子冤枉你了,请原谅。” 商人和两个闲汉一时像木鸡般呆着,他们十分心痛,一笔已到手的十分可观的金银,像煮熟了的鸭子飞了,空喜欢了一场。 正文第五章刀客出现 女扮男装的两女子跟在商队后面,终于到了兰州。这天,商队的郝镖师来到了她们房间,难道她们被发现了?商队丢失了汉玉,从追赶盗贼卫士的刀伤发现,就是神秘刀客所为。神秘刀客终于出现了! 上回说到一伙扒手空喜欢了一场,那个所谓的商人,一时连思思向自己道歉也没有反应过来。小婷说:“公子,你别向他道歉,他们是一伙的。” 思思怔了怔:“他们是一伙的?” “是呵。他偷了你的荷包,你在追他时,他一下将荷包交给了这瘦猴子,这瘦猴就往一条小巷跑去。我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下,围观的人们都嘘了起来,人赃并获,这伙扒手无话可说了。有的人叫着:将他们拉到官府中去,叫他们游街示众。有人更暗暗惊讶:这么一个小书僮,不但聪明机伶,更会功夫,将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瘦汉,似抓小鸡般抓了回来,还扔在地上。 那扒手见情形不对,早已溜进人群中跑了。这时有人喊道:“官差来了,快走!”思思、小婷本想追那个扒手,有位好心人劝她们说:“公子,你们也快走吧。不然,到了官府,会生出莫名其妙的麻烦来。到时,就算能保住你们荷包里的金银,也会有几天不能离开这里。” 跟着有人说:“是呀,差人哪有见钱不眼开的?说不定会说你们的钱来路不明,全部进了官府的腰包哩。” 小婷问:“官府会这般的不讲道理吗?” “官字两个口,是好是坏,全由他们说,有什么道理可说?何况你们的荷包已经找回了,还是赶快离开这里的好。” 思思一想也是。她虽然没出过远门,也听父兄和师兄弟们说过,武林中人千万别与官府的人打交道,能避开最好避开。便对小婷说:“我们快走。”说完,她看了地上的瘦猴一眼,恼怒地踢了他一脚,“我们今天放过你,今后,你们千万别再让我看见了。”说完,她们多谢了那两个好心人后,迅速离开了。 这么一闹,思思和小婷也没心情再去逛街看热闹了,便转回客栈。思思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说:“小婷,看来我们这次出门没选上好日子,一路上尽碰上一些倒霉的事。” 小婷说:“小姐,我们没碰上什么倒霉的事情呀。” “还说没碰上?不是碰上山贼、强徒,就是碰上恶霸、小偷、扒手。昨夜和今天,要不是你机灵,我们身上的财物就给人偷去了。要是身无分文,我们怎么上路?看来今后,我们真要小心看好我们的荷包和行李了。” “小姐说的是。但碰上了山贼、强人、恶霸、小偷,这不好吗?” “什么?还好?有什么好?” “小姐这次下山,除了寻找神秘的刀客和马贼以外,不是要在江湖上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吗?不碰上他们,小姐怎么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了?” “丫头,我是担心,我们的财物给人偷去了不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向人家讨吃吧?” “小姐,那我们今后多加小心就行了。要不,我们将金银、银票分散藏起来,行囊里放一些,我们两人的内衣里放一点,衣袖袋放一点。这样,就算我们真的给小偷、扒手偷了,也不至于分文全无。” “对对,你说得不错,我们就这样办,分散藏起来。” “小姐,我们这样做只是防小偷、扒手,碰上了山贼土匪和强盗,不管藏在哪里也无用。他们不但想抢我们,还想杀我们。” “这当然,碰上了山贼、土匪、强盗好办,我们可以与他们交锋,干掉他们为民除害。就怕碰上了小偷、扒手,给他们偷去了财物还不知道。我今后见到了他们,非杀了他们不可,以免他们再去偷别人的东西。” “小姐,其实我们这次出来,一路上也碰上了不少的好人。” “好人?什么好人?” “独眼老人、苦水镇的聂五娘、这店里的店小二和今天在街上劝我们离开的那两个人,都是好人。就是那个小无赖风子,也可以说得上是一个好人。” “哎,那个小无赖算什么好人了?在你说的好人中,我最佩服的是聂五娘,她最侠肝义胆了,热情、豪爽、大方。其他的,顶多是一个不坏的人而已。有的是感激我们救命之恩,有的是看在钱的分上。” “小姐,不管怎样,我都感到他们好。” “好了,丫头,你快将我们荷包的金叶子和银票,分散收藏起来吧。” “是,小姐。” 经过这一次,她们主仆两人,多少懂得了在江湖上行走的经验。这些浅薄的经验,对今后在江湖上行走、待人处事,还远远不够。 她们两人总算在客栈里平安过了一夜。昨夜那两个贼人,没有再来找她们麻烦。麻脸回去不久,在小婷无情的一掌之下,已一命呜呼。横山四恶,只剩下老四、刀疤脸和老二,已不能再言武了。他们也害怕思思、小婷来找他们算账,躲在家中不敢出来。 第二天一早,店小二过来告诉她们,东院的商队已启程动身。思思和小婷不敢怠慢,收拾行装,会了账后,便骑上马,出西门,远远尾随那支庞大的商队,往兰州方向而去。兰州,在当时是临洮府下的一个州,临洮府是陕西省的一个府,当时没有甘肃和宁夏省,全归陕西布政司管辖。兰州以西一带的地方,更是属于边陲军事要地,因此不设府,而设卫,是军事管辖地区,所有这一带的州、府、县城、乡镇市集,不是由总兵、游击等武官镇守,就是由千户长、百户长等管辖,由坐镇在酒泉、甘州的陕西行都指挥司统率。 本来崇祯皇帝登基后,杀了神憎鬼厌、罪恶滔天的魏忠贤,将魏忠贤一切孝子贤孙及其党羽,杀的杀,关的关,流放的流放,全部清除,一时大快人心,朝野称贺。小神女、神秘杜鹃墨滴,也从此隐退山林,不再在江湖上出现。朝野上下,莫不举首瞻望,望崇祯皇帝朱由检有所作为,大振朝纲,励精图治,远离小人,重用忠良。 可是朱由检志大才疏,生性多疑,几乎对任何人也不信任,最后又患上了明朝历代皇帝最要害的顽疾:重用身边的宦官,起用东厂和锦衣卫,甚至比他哥哥熹宗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去了一个魏忠贤,又来了一个曹化淳,仍然掌管东厂,手操生死大权。宦官、东厂,可以说是明朝致命的癌症,军政大权、边关要地,莫不由曹化淳、高起潜派出的人在监视一切。 在这天下大乱之际,一些武林中人,哪怕是极为一流的上乘高手,也无力在江湖上除暴安良,救不了百姓的苦难,顶多只能救个别人或保护一个小地方的安宁。在这个时候,思思和小婷却跑了出来,要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其志虽可嘉,却是不自量力,不看天下大势所为。 思思、小婷尾随着的这支商队不下两百人,由大小不同的六支小商队组成,并由财雄势大的波斯商人哈里札率领。 第20章 单哈里札本人身边就有四大刀客保护,其他五位商人,也自有两名贴身护卫武士保护,另外还有家人、小厮伺候。这些贴身护卫武士,除了保护主人外,还要护着主人最为珍贵的货物。而虎威镖局,主要责任是保护货物不遭匪徒们的抢劫。除了郝天雨大镖师,还有六名武功过人的镖师,带着三十多个趟子手,保护这趟镖出玉门关。一出玉门关,就由车队变成了骆驼队,所有货物全由骆驼驼着,穿越大漠而去西域各国。 哈里札是经常在丝绸之路来往的大商人,是一位财力雄厚的巨商。除了收购神州各处有名的丝绸、瓷器之外,他更着重收购神州的奇珍异宝。这些奇珍异宝,一旦到了西域各国和波斯等地,何止是获利百倍。真是一本万利。所以他敢冒极大的风险,在动乱年代走这条马贼不时出没的经商之路。哪怕十次有两次成功,就可以将以往的损失全部赚回来。要是十次都碰上了匪徒、马贼,其他货物全没了,只要他能保护好身边的一口小箱子,逃出重围,小箱子里的一些奇珍异宝,仍可获利数倍。何况他本人不但有一身怪异的武功,而且他身边的四大刀客,个个身手不凡,刀出如电,更可以在马背上飞刀杀人,完全可以护着哈里札,从大群凶悍的马贼中,杀出重围,逃生出来。 马贼往往是以掠劫财物为主,将货物掠劫一空,干掉现场所有的活口便扬长而去。对远远逃走的商人,不会去追杀。这样,就更令哈里札富于冒险精神了。所以在丝绸路上,有人一提哈里札,几乎是莫人不知。就是神州各处的商人大贾,也知哈里札这一个富商,对他恭敬有加,视为财神爷。 思思和小婷,就是尾随哈里札这支商队一路穿州过府,没遇上什么麻烦,似乎也没人去招惹他们。 思思和小婷走在商队后面,纵马观看道路两旁的景色和风土人情,神情十分的潇洒和惬意。她们跟了几天,来到了兰州,见商队投宿住店,她们也投宿住店。 小婷高兴地说:“小姐,这一下我们什么也不用愁了。” 思思“嗯”了一声:“你叫我什么?” 小婷望了望四周,见是在客栈的房间,笑了笑:“这里没人呵。” “就是没人,也不准叫。现在我是你的公子、少爷。” “我知道啦。公子,我们这样跟着他们一路去边关、进大漠多好,不用向人打听,也不愁没地方住。他们歇息,我们也歇息,他们住下我们也住下,这多省事。” “我感到商队有些人开始注意我们了。” “注意就注意嘛,只要他们看不出我们是女子就行了。” “可我担心他们会疑心我们用心不良,不怀好意。” “不会吧?怎会这样的?难道他们还看不出我们是好人吗?不会疑心我们是劫匪吧?那他们太没眼光了。” “你想,他们有十多车的货物,见我们这样紧跟不舍,不疑心吗?” “那怎么办?公子,我们要不要和他们说清楚的?” “我们跟了几天才去说,不叫他们更起疑心?” “那不去说了?” “等他们真的起疑心来问我们时,再说也不晚。你看,他们不是有人不时在我们住的房间门前经过,在暗中观察我们吗?” “真的?我还以为他们人多,有时在我们门前经过,一点也不感到奇怪。怪不得公子叫我在称呼他时要小心了。” “你呀,有时机灵,有时就糊涂了。现在,经历了那次打荷包的事,我对什么人在身边出现时都很留意了。” “我只是对坏人注意,对好人,我却没去留意了。” “你能一眼就看出好人坏人了?” “我看不出来,只是凭感觉。” “好了,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又要启程了。” “公子,我听说,商队明天不走了,要在兰州住两天。” “真的?你没有听错?” “我没有听错。他们说兰州有什么五泉山、崇庆寺的,他们要去进香拜佛,求佛保佑他们一路平安。有的要在兰州购买一些货物。就是郝大爷,也要去拜访一位武林人士。所以打算第三天一早才上路。” “要是这样,我们也只好在兰州住两天了。” “公子,那我们出不出去玩?” “我们当然出去玩了。两天呆在客栈里,那不闷死了?” 小婷高兴地说:“我还担心公子不出去玩哩。” 第二天上午,她们两人打点妥当,正准备出门,蓦然有人出现在她们的房门口。思思不禁心头一怔,愕然地问:“是你?” 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虎威镖局的总镖师郝天雨。她们惊疑郝天雨已认出她们来了,现在特意上门,不是劝她们回去,也会派人将她们送回去,哪岂不是糟了?郝天雨警惕地上下打量思思,又看看小婷,问:“你们知道是我?” 思思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小婷却机灵地说:“你是虎威镖局的总镖师郝大侠,我家公子怎会不认识的?” 思思也连忙说:“是是,郝大侠威名远播,在下仰慕已久,只是不敢高攀而已。” 郝天雨“嗯”一声:“你们不必跟我客气,我们最好打开天窗说亮话。” 思思和小婷更是心慌地相视一眼,心想,难道他真的认出我们了?思思更想:就算你认出我们,我也不会回去的。便说:“我不明白郝大侠是什么意思。” “在下问你们,你们干吗一直跟踪我们?想打什么主意?” 思思和小婷一听又是愕然。听郝天雨的话,似乎没有认出自己来,而是疑心跟踪商队的目的。小婷说:“我们没有跟踪你们呀。” 思思也说:“郝大侠,别误会,我们没有任何的念头。” “哼,你们一出静宁州,尾随着我们,我就开始注意你们了。我们走,你们也走,我们停,你们也停,一直从静宁州跟到了兰州,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 郝天雨真的没有认出自己来,这一下,思思和小婷更放心了,说话也轻松了。小婷说:“郝大侠,你千万别误会我家公子,因为我们也是来兰州的呀,不跟你走同一条路奇qisuu.书,又走什么路了?总不能你们走这条路,就不准我们走吧?” “你们当然可以走。但你们是两匹轻骑,不像我们大队人马,要走走停停。你们完全可以超过我们而先到兰州,干吗要一路尾随着我们?说,你们到底是哪一条道上的人物?准备在什么地方向我们下手?” 小婷又是愕然:“郝大侠,你不会将我们当成了劫匪吧?” “你们一路上的行径,不能不令人生疑。” “我们像劫匪吗?” “很难说,好人坏人额头上并没有凿上标记。” “郝大侠,你怎能这般冤枉人的?” “那我问你们,我们在兰州呆两天,你们干吗也要在兰州呆下不走的?” “这——”小婷一时不知怎么说了。 郝天雨说:“你们说不出来吧?在下奉劝你们一句,最好死了这条心,转回去,别再跟着我们。不然,哼哼,到时莫怪在下眼里认得你们,手中之鞭,却不认得你们。” 小婷问思思:“公子,这下我们怎么办?” 思思说:“算了,别跟随他们了。我们自己去,别让他们误会。” “公子,我们可不认识路呵,那不要处处向人打听了?” “打听就打听吧,我不信我们不跟随他们,我们就到不了边关。”思思也来劲了,耍起了小姐的脾气。 郝天雨以为这一对主仆,故意装模作样给自己看,冷笑一下:“最好你们现在就离开,别让我再见到了你们。” 思思更是刁蛮起来:“你是什么人了?叫我们走,我们就走?那多没面子!婷儿,我们就偏偏住下来,爱住多久就多久,没人能管得了我们!” 郝天雨又是冷笑一下:“在下言尽于此,以后,别让我们在刀口上相见。”说完,便转身而去。作为一个带队的总镖师,他算是给跟踪劫匪的线人一个警告,要是在郊野之地,郝天雨极有可能出手将她们抓起来审问。但在城里不行。除了她们跟踪自己外,没有十足的证据说明她们是劫匪的踩盘人或线人。万一她们真的不是劫匪,就麻烦了。 郝天雨走后,小婷说:“他怎么这般蛮不讲理,胡乱冤枉人的?” “他一向性格如此,主观武断,我在山上就看不惯他了。” “那我们不跟随他们了?” “我宁愿走错路,也不跟随他们。婷儿,明天我们就动身,让他们跟随在我们的后面。” “好呀,到时,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思思想了一下说:“我们还是别碰上他们的好。” “为什么?你害怕他真的向我们出手?” “我一点也不害怕,真的动起手来,他胜不了我。我只担心他一下看出了我们的崆峒剑法,会起疑心,随后会认出我们来。我们还是避开他为妙。” “那我们还出不出去玩?” “为什么不去?不去,不更引起他的疑心了?” 思思和小婷随后便关门出去。兰州,是黄河上游边的一座州城,市面比静宁州还热闹,来往的各路商人更多。因为从西安去西域各国,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从西安走乾州,过永寿,经平凉府,穿过六盘山到静宁州而下兰州;一条是从西安沿渭水河经凤翔府,走天水,过陇西而到兰州。这两条路都在兰州会合,再经河西走廊去张掖、边关等地。 第21章 思思和小婷来到大街上,见来往的人群中,有不少是武林中人和江湖上的豪杰,三三两两,往城南而去。其中还有丐帮的高手千里追音侠丐司徒空、武当派的木道长和峨嵋派的上元道长。思思惊喜地说:“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怎么有这么多的武林人士在兰州出现?” 小婷说:“公子,是不是神秘刀客在兰州出现了,所以这么多武林人士赶来这里?” 思思一怔:“真的?那我们快跟去看看。” “公子,我有点担心。” “你担心什么了?” “我担心崆峒派也有人来到了这里,那他们不认出我们来了?” “不会吧?连郝天雨也没有认出我们来,他们能认出我们吗?我们混入人群中不出声,恐怕更没有人认出我们来。” “郝大爷有几年没见过小姐,他一时之间,当然认不出来,可是……” “哎,你别瞎担心,没有人认出我们的。万一神秘刀客真的在兰州出现了,我们不错失了这么一个好机会?来,我们跟着他们去看看是什么回事。” 她们跟随一些江湖中人出了兰州城南门,沿途向人打听,才知道这些江湖中人是前去五泉山下断刀山庄向孟老庄主拜寿,今天,正好是孟老庄主的六十大寿。 断刀山庄孟老庄主孟云飞,可以说是西北武林中颇负盛名的一位英雄人物,也是一位有名的刀客。他的成名兵器是一把鱼鳞映月宝刀,也称映月断刀,刀出鞘,光华夺目映月。凡是与他交锋的人,几乎是逢刀必断,无人能幸免。除了他这把宝刀是神兵利器之外,更兼他威猛过人,出刀如电。他就是凭这一把映月断刀,扫平了祁连山的九寨十八堡而扬名江湖,威慑西北。 他为人豪爽大方,社交极广,不论黑白两道,都有他的朋友。要是把南湖的断云山庄庄主马步云与他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不论人品、武功,马步云都不及孟云飞,但他们两家都有来往,却不深交。 孟云飞是兰州一带的雄主,所以他的六十大寿,来贺寿的人不少。西北一带三山五岳的江湖朋友,云集兰州,都来向他拜寿。至于丐帮、峨嵋、武当、崆峒等派高手,那是为追踪神秘的刀客而来到了这里,顺便也前来拜寿。因为孟云飞人面极广,各方面都有他的朋友,想追踪那位神秘的刀客,非他相助不可。 思思和小婷听闻这些武林中人和江湖人士,都是前去断刀山庄向孟老庄主拜寿,不是神秘刀客的出现,不免有些失望。思思虽然也闻说过孟老庄主之名,知道他与父亲有来往,但却从未见过面。自己以什么名义去拜寿?何况自己又是私自下山,对与父亲来往的人,远避还来不及,怎会前去拜寿?说不定除了郝天雨,父亲会派自己的兄长前来拜寿哩,也说不定父亲为寻找自己,也会前来,自己更不能去了。思思想到这里,便停步不前了。 小婷问:“公子,那我们还去不去?” 思思说:“算了,我们别去了。去了也没有用。” “万一神秘刀客在那里出现,我们不就错失了机会吗?” “你别糊涂了,那么多武林高手云集,神秘的刀客会出现吗?去了,不自投罗网?就算神秘刀客有天大的本事,再怎么神秘,也不会干这样的傻事。” “公子说的是,那我们不去了。那现在我们去哪里?” “我们回城里四处走走看看,随后找一间酒楼坐下来用饭,便回客栈。” 当她们正想转回城时,蓦然看见一位富豪少年公子,骑在一匹骏马上,身穿锦服,风度非凡,带着两位家人,策马而来。显然这位富家子弟,也是去断刀山庄祝寿的。小婷一看见这位非凡的公子,心中讶然,这公子的面貌好熟呵,自己不知在哪里见过似的。公子策马从她们身边掠过,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向小婷看了一下,便扬长而去。 少年公子这一笑,小婷又是怔了一下。这样似笑非笑的笑容,小婷更肯定是见过了。这位少年锦服公子,自己不但见过,而他也一定认识自己。可是自己在哪里见过呢?怎么想不起来的?思思说:“婷儿,你在想什么?” “公子,刚才那个骑马的公子,你见到了没有?” “见到了,看来他是一位富家子弟,这又怎样了?” “公子,他的面容、神态,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的。” “不会吧?我们几时见过这么一位富家子弟了?” “公子,我们一定见过的。” “好好,我们在静宁州、庄浪县或许见过,对这么一位富家子弟,我根本不将他看在眼里。” 小婷一下想起来了:“公子,我知道他是谁了。”可是转而一想,又感到不对,摇摇头说,“不可能是他。” “婷儿,他是谁了?” “公子,我恐怕看错了眼,认错人了。” “婷儿,你认错谁了?” “公子,我将他看成是小无赖风子了。” “什么?是你在苦水镇、南湖见到的小无赖?” “是呵,他的脸孔、神态太像了。公子,他难道不像吗?” 思思想了一下说:“不错,你这么一说,他的确有点像。但他绝不可能是那个小无赖,他们之间相差太远了。”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一个游手好闲、胡说八道的小无赖,怎么会是一个富家公子呵。那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我却奇怪,他们怎么这般的相似?” “人有同貌,鸟有同音,这有什么奇怪的?有人还说,我有点像慕容家的四小姐慕容婉儿,可是慕容婉儿是什么样子的,我也不曾见过。走吧。” 思思和小婷在兰州城内的大街上走了一圈,便走进一间热闹的饭店。饭店里的客人不少,其中有不少是江湖中人,都是前来向孟老庄主拜寿的。他们绝大多数都不是什么成名的人物。一般有名人物,早已去了断刀山庄,会受到隆重的接待,甚至由老庄主亲自接见。何况寿宴是在晚上,他们不想过早去打扰断刀山庄的人。所以宁愿在兰州观光,用罢午饭,才去断刀山庄拜寿。 江湖上似乎有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凡是挚交好友,早在三天前就去断刀山庄为孟老庄主拜寿,一直住在山庄里。其次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也在生日这一天或前一天,前去祝贺。其他泛泛之辈,只在当天午后才去。在这些人中,有的是慕孟老庄主之名,有的是去报答孟老庄主相救和相助之恩,有的是有求于孟老庄主。当然,有些是路过这里的英雄豪杰,也顺势前去祝贺,并不是专程而来的。 正所谓满瓶水不响,半瓶水响叮当,在这些江湖人中,免不了相互吹嘘自己如何了不起,自己本事如何了得。他们谈论自己,也谈论别人。思思和小婷在他们的高谈阔论中走进了饭店,在一张桌子旁坐下来,点菜叫饭。众人见来了这么一位衣着光鲜,风度翩翩、神态傲然的富家公子进来,与在座的一些江湖中人格格不入,同时又见主仆两人都佩带宝剑,不禁停了话头,相视愕然,不知是哪一条道上的人物,暗暗打量着。 今天,是一方雄主映月断刀孟老庄主的六十大寿,各方来的英雄人物不少,这神态端正的少年郎君是何方神圣?这样的人物,在兰州一带可不多见,听其口声,却又是陇东一带人氏。 众人正疑惑私议之间,又有一位神态威严的老者,带着四位剽悍的大汉走进店来。人群中有人说:“是南湖马庄主,他老人家也来和孟老庄主贺寿了。” 不少人纷纷起身相迎,更有人趋前施礼说:“马庄主,想不到你老也亲自来了。”为了讨好马庄主,有人立刻对店小二说:“快,腾出两张桌子,请马庄主坐。”同时也有人让出了自己的座位。店小二自然不敢怠慢,慌忙殷勤伺候。就是有不认识马庄主的,闻其名,也肃然起敬。因为南湖断云山庄庄主马步云,也是这一带有名的英雄好汉,在静宁州是一位有势力的人物,不少江湖中人,到了静宁州,不能不仰仗马庄主,才能在静宁州行得通,不然会遇上麻烦。 小婷一听说来人是南湖断云山庄的马庄主,心头不禁怔了怔,想起了自己和小姐在南湖击伤了那恶少,不会是他的父亲前来寻仇吧?她轻轻对思思说:“公子,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他恐怕是冲着我们来的。” 的确,马步云这次前来兰州向孟老庄主贺寿,主要原因是为寻找她们而来。要是单纯为了祝寿,马步云不必亲自前来,打发总管和自己的儿子来就可以了。 马步云一见到儿子身受重伤,立刻下令要将那两个女子抓回来,为儿子报仇雪恨。他派出人马,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追踪。可是断云山庄的人,怎么也寻找不到思思和小婷的踪影。尽管有人说这两位女子去了静宁州方向,断云山庄的人也在静宁州城内外四处搜寻,同样音讯全无。他们所以搜寻不到,一来思思、小婷投住在客栈,有虎威镖局的人在住宿,他们不敢招惹镖局的人,不敢肆意搜索;二来店小二受了思思的好处,没有说出来。随后思思和小婷女扮男装,店小二不说出去,就更没人认出思思和小婷了。似乎她们突然在这一带消失了。马步云和断云山庄的人,怎会想到思思和小婷会乔装打扮成富家公子,而且还跟随商队来到了兰州,现在还坐在他们的面前呢。 思思听了小婷的话,不以为然,也轻轻说:“我们干吗要离开?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思思和小婷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第22章 小婷感到,以自己和小姐的武功,肯定敌不过马庄主。因为马庄主的儿子,自己就敌不了。要不是自己情急之下,抖出了那救命三掌法,出其不意,击伤了恶少,反败为胜,自己恐怕早已命丧在恶少的刀下了。小婷每每想到这情景,仍有余悸。现在马庄主来到,自己和小姐,能敌得了吗?何况马庄主身边还有四条神情剽悍的大汉哩。动起手来,自己和小姐是必败无疑,到时恐怕想逃也逃不了。 小婷是个单纯而又机警的少女,有着猎户人家的传统,遇上凶猛的野兽,敌不了就远远避开,以后用智用计取胜,不凭一时的任性而蛮来,那是愚蠢的行为。她心里压根儿就不想当什么女侠,更不想扬名江湖,也不知道行侠仗义的含意。她出手战山贼、惩恶霸,完全出于自卫和不能见死不救的人的本性。 思思可不同了。她这次私自下山,除了内心的好强斗胜外,更想当一位扬名武林、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的女侠。要是见了强敌而避开,那还叫什么除暴安良的女侠了?不成了胆小怕事的兔子?要是这样,那跑出来干吗?思思面对死亡,她宁愿壮烈而死,也不愿丢了女侠的面子,更不愿在对手面前表现害怕。 所以小婷劝她离开时,她不但不离开,反而责怪小婷胆怯。小婷不禁暗暗担心,希望千万别出事才好。她轻声说:“公子,那你千万别任性了。” “放心,我自有分寸。他不来招惹我,我看在孟老庄主的生日大寿上,也不会去招惹他。” 思思从一些江湖人的口中知道,在孟老庄主大寿的日子,千万别在兰州城内外闹事,更不可逞强称能,与人交锋。不然,就是不给孟老庄主的面子,孟老庄主会全力以赴,惩治闹事者。因此,江湖中人,不敢在兰州闹事。这也是郝天雨在客栈里,没有向思思出手的原因。 思思对马庄主的到来,端然坐着,不为所动,又令在坐的一些江湖中人惊讶,暗想:这位潇洒的少年公子是谁?难道他不是江湖中人?是官宦人家的贵公子,还是武林中名门正派的少年侠士?只有这两种人,才不将江湖上成名的英雄人物看在眼里。要是前者是无知,要是后者是自大。要不是今天是孟老庄主的六十大寿,或者不是在兰州,恐怕有人会来教训思思了。 看来马庄主完全为在座的江湖中人的仰慕和热情而十分得意了,对思思的行为举止就没有留意了。他坐下向四周江湖中人拱拱手说:“老夫何德何能,蒙各位江湖朋友错爱,有愧于心。” 有人说:“马庄主千万别这样,我等兄弟今后仰仗马庄主的日子可多了。” “好说,好说,各位朋友今后有什么困难和不便之处,来南湖找老夫,老夫一定全力相助。” “我们先多谢马庄主了。”四下江湖人士都欢呼起来。 马庄主年纪不大,才满五十岁,却凭自己的武功和一方的势力,在江湖上摆老资格,视在座的人为晚辈。 在一轮举杯相敬之后,有人说:“马庄主,你这次前来为孟老庄主贺寿,实在难得。要是孟老庄主知道,一定会亲自相迎。我们更有幸在此与马庄主相遇,真是足以慰平生呀。” “各位别这么说。老夫这次除了专程来贺寿外,还想找一位仇人。” 众人又一时愕异:“马庄主找一位仇人?这位仇人是谁?” “一位年轻少女。” 众人更加惊讶了:“一位少女?她何事与马庄主结仇了?” “她重伤了老夫的犬子,弄得犬子卧床不起,所以老夫非找到她不可。” 众人又惊愕不已。马少庄主的武功,可以说是在众人之上,有的人更接不了马少庄主的三招。这位少女能重伤了少庄主,那武功非同小可了,怪不得马庄主亲自出面了。 当中有人明白,马少庄主是一个好色之徒,看来这位少女是一个十分可人的女子,不然少庄主不会动心。正所谓日日打雁,终有一天,为雁啄瞎。看来少庄主一定是轻薄了这位有武功的女子,才遭到重伤。这真是冥冥之中自有报应。但他们不敢在马庄主面前说出来,说出来,那不啻是招来横祸,脑瓜子搬家了。 马庄主又拱手向众人说:“各位要是见到一位女子带着一个小丫头,前来向老夫报告,老夫不但感激,也有重赏。老夫先在这里拜托了。” “马庄主,我们都是江湖上的人,马庄主有事,我等一定大力相助。” 蓦然间,有人提出:“这位少女,不会是神秘的刀客吧?” 在座众人一听“神秘刀客”四字,莫不骇然相视。的确,只有神秘的刀客,才能重伤了少庄主,其他人恐怕没有这本事。当然,孟老庄主和崆峒派的一些上乘高手,也有可能伤得了少庄主,但他们都不是女子,也不大可能与马庄主结仇。要是真的是神秘刀客所为,别说去寻找,恐怕远远避开也来不及。一时之间,众人鸦雀无声。 马庄主说:“各位朋友,这位少女,绝不可能是神秘刀客。” “哦?马庄主,你怎能肯定她不是神秘的刀客了?” 有人又接着问:“马庄主见过神秘刀客了,不是一位女子?” 马庄主说:“老夫并没有见过神秘刀客,更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但老夫可以肯定,这女子绝不是神秘刀客。” “为什么?” “因为这女子是用剑,而不是用刀。她重伤犬儿的是掌,也不是刀。据老夫所知,神秘刀客杀人是一把一闪而逝的飞刀。” 众人吁出了一口气:“不是神秘刀客,就好办多了。马庄主,要是我等见到了这样一位佩剑的少女,不但会想办法留住她,更会马上向马庄主报告。” “老夫多谢各位朋友了。老夫见了孟老庄主后,也请他老人家代老夫寻找这位仇人。” “马庄主,要是有孟老庄主出面,更好办了,这位少女一定走不掉。除非她不在兰州一带,否则迟早都会将她抓到,为少庄主报仇。” 小婷听说马庄主前来兰州,矢在寻找自己和小姐,更是担起心来。她不是担心马庄主和那些江湖中人,而是担心小姐好胜逞能,站起来自认伤了那恶少,那将不知如何是好了。小姐和自己哪怕武功再好,恐怕也敌不了马庄主和在座的这么多江湖中人。幸而小姐没有这样做,她才略略放下心来。现在又听说要请孟老庄主出面来寻找自己和小姐,小婷感到再不离开,小姐迟早会出大祸的。 她也不向思思请示了,自作主张,扬手叫店小二过来会账,丢下一些碎银,便说:“公子,我们走吧。”便拖了思思一块离开了饭店,见后面无人跟踪出来,才吐了一口大气,说:“好了,现在没事了。” 思思说:“我们会有什么事?” “公子,刚才我真担心呀。万一让他们知道了,那不危险吗?幸好公子没乱说话。” “你以为他敢向我们出手?” “若知道是我们重伤了他儿子,他会不出手吗?” “就算他出手我也不怕,我不信我就胜不了那个老贼。” 小婷心里叫起苦来。小姐怎么这般不自量的?论武功,他儿子我们也胜不了,能胜得过那老贼吗?小姐要是这么好胜逞能,今后不闯出大祸来才怪,不行,我得想办法让小姐早一点离开兰州才行。不然,要是孟老庄主也答应相助这老贼,我们会真的走不了。小婷想了一下说:“公子,我们别在孟老庄主的地盘上惹是生非了,我们还是明天一早离开这里才是。” “婷儿,你真的害怕了?” “公子,我是害怕。” “害怕我们胜不过那老贼?这你放心,凭我的武功,我才不将那老贼放在眼里。他要是敢来惹我,我叫他吃不了,也兜着走。” 小婷想了一下说:“公子,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我们的行径,让郝爷看穿了。” 思思一怔:“不会吧?他怎会看穿了我们的?” “公子,我总感到今天一早,郝爷突然在我们房门口出现,其中必有蹊跷。” “有什么蹊跷了?他不过疑心我们是劫匪的线眼,来警告我们罢了。” “公子,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婷儿,你看出什么了?” “我感到他一来,就先上下打量我们,也扫视了我们的房间一眼。在离开时,又说了那么几句话。” “这又有什么了?” “公子,郝爷是一位老江湖,惯闯南走北,什么人他没遇过?什么人他还有看不出来的?说不定他早已看出我们来了。” “那他见到我们,干吗不说出来的?” “这就是郝爷的精明老练之处。他看出了公子,也知道公子的性格,单是这样劝我们回去,怎么也劝不了。所以先用话来稳住我们,故意将我们说成是劫匪的耳目,令我们不起疑心。” “不错,你的话是有点道理。那他是什么用意了?干吗要稳住我们?” “他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了。他今天去拜见孟老庄主,一可以请孟老庄主出面,派人送我们回去;二恐怕崆峒派也有人来向孟老庄主拜寿,一见郝爷,更知道我们了,还有不来抓我们回去的?” “丫头,你别吓我,不会这样吧?”思思一时心慌,连婷儿也不叫了,而叫丫头。 “公子,我也希望不是这样。我们还是早一点离开兰州的好。” “我们今夜就离开?” “我们就是不离开,也要找另外一间客栈住下,远离郝爷他们才好。这样,郝爷他们以为我们走了,就没法找我们啦。” 第23章 “好,我们现在就找一间客栈住下,然后我们再去取行囊马匹。这样,明天一早,我们就可以离开兰州城。” “是。”小婷放心了,她编了这么一段假话,终于令思思相信了,从而能够早一点离开兰州,远避南湖的恶霸马步云。 当思思、小婷转到另外一间客栈时,刚好又碰上兰州城内的武林人士,全部去断刀山庄向孟老庄主拜寿了。所以她们的转移,几乎不为江湖中人注意。 这一晚,她们主仆两人安静地在客栈住下,向店小二打听去武威、张掖的道路。而在五泉山下的断刀山庄,就热闹非凡了。西北群雄以及中原一些武林人士,向孟老庄主拜寿,大家举杯畅饮。各处来拜寿的群雄心态各有不同,绝大多数是诚心来拜寿的,丐帮、武当、峨嵋、崆峒以及四川白龙会的人,希望能与孟老庄主联手,追拿神秘刀客。崆峒派的来人,还有一个请求,希望孟老庄主能派人寻找掌门人的爱女秦思思及其丫环小婷。而断云山庄庄主马步云,却请求孟老庄主相助自己捉拿儿子的仇人。 所以酒宴过后,马步云私下拜见孟老庄主,说出了这一件事。孟老庄主对马步云父子一向没有什么好感,尤其对他儿子的行为,更不认同。要是在兰州,对这样横行乡里、强抢民女行为的恶少,早已铲除了。就是不干掉,也必废其武功。但孟老庄主看在大家都是江湖人的分上,不想越界去干预。何况江湖上还有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各门之事,由各门自己去清理门户,别人不得代劳。要不,就会引起江湖上的仇杀、相拼。 现在马步云亲自前来相求,孟老庄主不好当面拒绝,不得不应付。他听了马步云所说,重伤他儿子的是一位少女,暗想:这位少女能重伤他儿子,武功非同一般。不由想起了崆峒派来人的请求,这位女子,不会就是秦掌门的千金秦思思?要是这样,麻烦可大了。不禁问:“马老弟,那位伤令公子的少女是什么人?她姓甚名谁?哪一条道上的人物?” 马步云说:“要是小弟知道她是谁就好办了,可惜不知道。显然,她是路过南湖的江湖女子,她身边还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也有不错的武功。” 孟老庄主一听,更与崆峒派来人所说的相同了。便说:“从老弟所说的情况看,恐怕伤令郎的不是一般的江湖女子。” “哦?你已知道这女子是谁了?” “愚兄不敢断言,这位女子,恐怕是崆峒派秦掌门私自离家出走的千金秦思思,现在秦掌门也四处派人去寻找。” 马步云一下愣住了:“是秦掌门的千金?” “要不,一般江湖女子,能伤得了令郎么?她们主仆两人,是不是都用剑?” “不错,都使剑。” “那更可能是她们了。” 马步云一时间不出声。要是崆峒派,他可惹不起。崆峒派高手如云,别说自己,就是孟云飞也惹不起,在西北一带,恐怕没有任何人能惹得起。崆峒派虽然是名门正派,侠义道上的人物,但报复起来,也太可怕了。他们不但毁村灭寨,手下的弟子,更会把人赶尽杀绝,可不同其他名门正派的作为。 孟老庄主说:“这事要是秦思思所为,愚兄就为难了。” “那我犬子的伤不白挨了?” 孟老庄主心里说:“你儿子的伤,是咎由自取,你也该管教你儿子的行为了。”他不想在马步云的心中再添上一把火,便说:“老弟,这只是愚兄的猜测,不一定就是秦掌门的千金,或许是别的女子所为。要是真的是秦掌门的千金,愚兄也会代老弟讨回公道,请她向老弟赔礼道歉,两家化解仇恨为上。” 马步云只好多谢了。他知道孟老庄主这样做,已是仁至义尽,给足了自己的面子。要是别的人,谁敢去招惹崆峒派的人了?那是自讨其辱。何况事情的起因,更多不是的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也幸好孟老庄主这么一说,马步云免去了灭门之祸,他也不再派人去追踪思思和小婷了,忍气吞声,自认倒霉。 也在这时,有两匹快马飞也似的出了兰州城,来到断刀山庄,连夜叩山门,声言要找虎威镖局的大镖师郝天雨。守护山门的武士,除了飞报孟老庄主,也飞报了客房的郝天雨。郝天雨正在房中和崆峒派的人促膝谈心,不外乎是追踪神秘刀客和寻找师妹秦思思的事。 郝天雨一听有人夜里声言来找自己,心下犯疑:不会是商队出了什么事吧?慌忙出来接见。他走到大厅上,一看,果然是镖局的徐镖师和一位趟子手,急问:“出了什么事?” 徐镖师说:“商队出事了?” 郝天雨怔了怔:“难道有人敢在城里劫镖?” “的确有人打镖车的主意。” “哦?什么人?镖损失了没有?” “什么人不知道,是一位蒙面的高手,身手十分的敏捷。镖没有损失,但波斯商人哈里札却不见了一件宝物。哈里札身边的一位武士也受了伤,哈里札急切请郝爷回去。” 郝天雨听说镖没有损失,略为放心。这时孟老庄主早已来到大厅上了,一听说有人竟敢在自己六十大寿的日子里,在城里盗财伤人,那是不给自己的面子了,大为动怒,立刻派了管家和儿子孟起,随同郝天雨进城,察看劫财伤人的盗贼是谁。 郝天雨推辞说,不敢劳烦断云山庄的人。 孟老庄主说:“郝大镖师,你这样推辞就见外了。别说你现在是我的客人,就算不是,在我的地盘上,趁我大寿之日,竟敢惹是生非,伤人劫物,那是明显跟我过不去。郝大镖师,捉拿这个目中无人的盗贼,是我断刀山庄的职责,你别客气了。” 郝天雨见孟老庄主语气坚决,神态坚决,自己再说也没有用,只好再次拜谢,与断刀山庄少庄主孟起、管家练达以及断刀山庄的四位高手,和自己的徐镖师、趟子手,一齐上马,连夜飞马进了兰州城,来到商队投宿的客栈。 商队遇盗,早已惊动了兰州官府,兰州的捕快们正在客栈四下搜查。商队的领头人波斯商人哈里札一见郝天雨带人回来,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松了一口气说:“总镖师,你回来得太好了,这事你来处理吧。”哈里札不但心痛自己不见了一件宝物和被伤了的一个护卫,而且对官府的人一时难以应酬,希望郝天雨回来与官府的人打交道,早一点将这事摆平。 的确,什么事一有官府的人插手,哪怕最简单的事也变得复杂起来。幸好与郝天雨一同来的有断刀山庄的人。兰州捕头和捕快们一见断刀山庄的少庄主孟起和管家练达也来了,知道这件事自己插不上手了。断刀山庄的孟老庄主是兰州一带极负盛名的人物,他的六十大寿,连州府大人也派人去祝寿,自己招惹不起。而断刀山庄的管家练达,也是兰州一带有名的人物。他原是兰山的一条好汉,为孟老庄主收服,从而成为了断刀山庄的管家,人如其名,为人十分练达。凡是在兰州百里之内的草莽人物、江湖中人、三流九教以及一些偷鸡摸狗的宵小之辈,他莫不熟悉,了如指掌。所以兰州发生了什么重大案件,官府的人破不了,他却轻易就破了。因而官府十分仰仗断刀山庄维护本地的治安。这也是一些非法之徒,不敢在兰州犯案的原因。 捕头一见少庄主、练管家来到,连忙趋前拜见,说:“你们来就太好了,不用我们操心了。” 练达笑了笑:“各位差大哥辛苦了。这事由我们出面,各位大可以放心。你们回家休息罢,三天后,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随后,他给了捕头一锭银子,说,“这是小意思,各位拿去饮两杯酒,散散心,算是辛苦各位了。” 捕头和捕快们更是大喜而去。 郝天雨介绍少庄主、练管家与哈里札相识。哈里札惊喜而拜。练达说:“哈老板,不必客气,我们坐下来,谈谈今夜发生的事。” 哈里札一说事件发生的经过,练达、郝天雨等人相视愕异。原来哈里札在房中正欣赏自己在西安收购得来的一块汉玉,蓦然听到门外有轻微的响动,不由起身出去看看。只见一条黑影在眼前一闪而逝。哈里札也算是江湖上一位高手,为人十分机警,身形一闪,喝问:“谁?”出手一抓,竟完全抓空。一看,自己刚才放在桌面的那块汉玉不见了。哈里札大为震惊,连忙高喊:“有盗贼!”同时飞身上了瓦面,看见一条身手异常敏捷的黑影,往西北方向而去。哈里札的贴身护卫和他手下的四名刀客,一齐朝黑影追去。只见电光一闪,追在最前面的护卫,一声惨叫,“咕咚”一声,从瓦面上滚了下来。四大身手不凡的刀客,追了一阵,那条黑影早已不见了踪影,在夜幕中不知逃去了哪里,只好回来了。 郝天雨问:“除了丢失一块汉玉,其他的财物有没有损失?” “没有。” 郝天雨又问徐镖师:“镖车上的货物有没有不见了的?” 徐镖师:“全无损失,其他商人也没有不见了财物的。” 练管家说:“看来这个飞贼,只为这块汉玉而来。哈老板,这块汉玉价值多少?” “在下是在西安古城用两百两银子买下来的。当然,这块汉玉拿到西域,价值就会翻一倍多了,可值五百两。要是这块汉玉是文成公主佩戴过的,价值就连城了。” 众人听了,又是相视惊讶。那么说来,这块汉玉是无价之宝了。郝天雨说:“哈老板,这么一件贵重汉玉,怎么不交给镖局保护,而带在身上随意摆放着?” 第24章 “总镖师,在下初时认为这不过是一块普通的汉玉而已,并不怎么放在心上,随身带着就可以了,所以并不托保。” 练管家又问:“阁下怎知这块汉玉是文成公主佩戴过的?” “不瞒管家说,在下对古董甚有研究,也收藏了一些有关各朝古物的书籍。今天,在下在兰州又买了一本古书,其中有一页记载了文成公主佩戴的一块玉璧,与在下买的非常相似,所以在下才取出来在灯光下观察,研究其真伪,想不到就给人盗了去。” 练管家说:“看来这名飞盗,不是兰州一带的人。恐怕他在西安就盯上了阁下,直到今夜里,才有机会下手。” 少庄主孟起怔了怔:“他若不是这一带的人,我们就难以追寻了。” 练管家点点头说:“少庄主,是比较难一点。”他又问哈里札,“阁下,我能不能看一下贵护卫身上的伤?” “可以。”哈里札立刻命人将那受了伤的护卫抬了进来。练管家一眼就看出,这护卫小腿上受了暗器击中的伤,站立不稳,才从瓦面上滚了下来。他再俯身观察其伤时,一时之间,面露惊愕之色,沉吟不语。 像练达这样精明老练的江湖高手,他可以从死者、伤者身上的伤处看出,行凶者用的是什么兵器、武功如何,甚至是哪一条道上的人物,这样,追踪行凶者就容易多了。 少庄主在旁问:“管家,他中的是什么暗器?” “少庄主,不是暗器,是飞刀所伤。” “飞刀?那是什么人所为?” “我要是没有看走眼,这是最近江湖上神出鬼没的神秘刀客所为。” “神秘刀客?” 这一下,如晴空一个惊雷,将众人全惊震住了,一时间都不能出声。大家都不相信,又不能不信。别说哈里札也是一位隐藏的武林高手,他手下的四大刀客,一个个拿到江湖上去,哪一个不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加上虎威镖局的几位镖师和众趟子手,将哈里札等人和货物保卫得这么周严,这个飞贼居然如入无人之境,一下在哈里札的面前将价值不菲的汉玉盗取了,还看不清他的身形和面目。如此极俊的轻功,飞快的行动,过人的武功,不是神秘刀客又是谁了?这不是一般偷鸡摸狗的宵小之辈能办得到的,只有神秘刀客,不用迷魂香,不用蒙汗药,更不用其他下三滥的手段将人毒倒毒杀,而是睁着眼在哈里札的跟前将汉玉取走了。也只有神秘刀客,才不将威震一方的孟老庄主和云集在兰州的众多中原武林高手放在心上看在眼里。 少庄主孟起再问:“管家,真的是神秘刀客?你没有看错人?” “少庄主,在下极少看走眼。这刀伤之处,虽然是刀锋一掠而过,只是一线的伤口,但刀劲之强,可断其骨,是其他刀客所不能的。幸而这次神秘刀客志在盗宝,不想取人性命,不然,这位兄弟之命,早已没有了。” 众人听了更是骇然不已。人们早已听说,神秘刀客不像其他刀客,身带兵器,以小小薄如纸片的飞刀杀人,十丈以外,都能取人性命,极少与人近身交锋。所以至今,江湖上仍无人见其面目。只有在死者、伤者身上看到的刀伤,才知道这是神秘刀客所为。因此也有人称他为神秘飞刀客。 哈里札一听是神秘刀客所为,心已凉了半截。这件宝物恐怕是怎么也追不回来了。少庄主孟起急命手下一位武士,骑马赶回山庄,向父亲和其他武林高手报告,神秘刀客在兰州出现了。 练管家问郝天雨:“郝大侠,你们在投店住宿时,有没有发现一些可疑的人物出现,或者与你们一起投店住宿?” 郝天雨一下想起思思和小婷这一对可疑的人物,急对徐镖师说:“快,我们到西厢乙字十五号房看看。” 正文第六章一块佩玉 上回说到郝天雨和徐镖师要到西厢乙字十五号房间看看,那正是思思和小婷所住的房间。郝天雨走去一看,房间空空如也,人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问店小二,才知道主仆两人下午已离开客栈,去了哪里,店小二也不知道。这更引起了郝天雨的疑心:难道他们就是神秘的刀客?不是为这一趟镖而来? 的确,从他们主仆两人的言谈举止来看,不大像劫匪的行为。早知道他们是神秘刀客,就不该惊动他们了。 郝天雨转而一想:他们真的是神秘刀客?似乎与江湖上传言的又不大相符。虽然至今无人知道神秘刀客的真面目,也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神秘刀客从来不带刀器,更别说佩长剑了。闻说他身藏飞刀,只是谁也不知道他的刀何时飞出,从什么地方飞出。 这一对主仆身佩长剑,会是神秘的刀客吗?何况神秘刀客向来是独来独往,怎会带了一个小厮?当郝天雨和徐镖师转回来时,练管家问他:“查得怎样了?” 郝天雨说:“那一对主仆早已离开,不在客栈了。” 练管家再问明这主仆两人的情况后,摇摇头说:“这主仆两人不可能是神秘刀客。” “哦?为什么?” 这时,断刀山庄的众多高手也先后赶来了。首先赶来的是丐帮的千里追音侠丐司徒长老。他看了看伤者的伤处,立刻肯定地说:“这的确是神秘刀客所为。想不到我们四处追踪,他却在我们的眼皮下出现了。” 波斯商人哈里札一听,更是愕住了。他原先还抱一丝希望,希望断刀山庄的练管家看走了眼,不是神秘刀客所为。现在连中原武林极有声望的一流高手千里追音侠丐都这样说,那是肯定无疑了。这块可能被文成公主曾经佩戴过的汉玉,落到了神秘刀客手中,恐怕怎么追也不回来了。 他不大明白,神秘刀客向来只是杀恶除奸,从来不盗取他人钱物和珍宝,更不会有打家劫寨的行为,怎看中一块汉玉而出手了?除非那块汉玉隐藏着什么秘密或武功秘笈,神秘刀客才一直从西安跟踪来到兰州。可惜自己还没有来得及研究这块汉玉,就为神秘刀客盗了去。 尽管这块汉玉只用了两百两银子买来,对哈里札来说,这区区两百两不当回事,丢了就丢了,不值得去追查。要是这块汉玉真的是文成公主佩带过,其中还隐藏着什么秘密,那哈里札的损失就惨重了。 哈里札现在是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不能报官,一报官,这块汉玉就会为官府没收,甚至还不能离境,更妨碍了他的买卖大事;也不能叫镖局赔偿。因为这块汉玉他没有托镖,只是随身带着的一件小玩意。不同镖车上的货物,给人劫走,镖局负责全部赔偿。 众多高手先后赶到,一听是神秘刀客所为,商议一会,便分头去追踪神秘刀客了。商队也在第三天离开兰州,往边关而去。 思思和小婷因为害怕碰上崆峒派的人,在当天下午,不但离开了客栈,也离开了兰州,转到城外一处小镇上的客栈住下,第二天一早,便动身往边关而去。她们比商队早动身了一天,因而不知道她们要寻找的神秘刀客,就出现在兰州她们所住过的客栈里。 在黄土飞扬的丝绸路上,她们突然听到消息:神秘刀客在兰州出现了,盗走了商队首领哈里札的一块名贵汉玉,伤了哈里札贴身的一名护卫。兰州所有的武林中人都震惊了,现在纷纷出动四处寻找。 思思和小婷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事情哪有这般巧?自己一离开兰州,神秘刀客就在兰州出现了。早知这样,留在兰州多好,那自己不就可以碰上神秘刀客了吗?都怪郝天雨,要不是他,那一夜说不定自己就可以捉到这个神秘刀客,在江湖上扬名了。现在是白白错过了这一次极好的机会。 思思想了一下说:“不行,丫头,我们转回兰州去,找这神秘的刀客。” “小姐,你不是说真的吧?我们现在转回兰州去?” “他在兰州出现,我们干吗不转回去?” “小姐,你没听人们说,眼下武林各派高手和江湖人士纷纷出动,离开兰州,四下找寻这个神秘的刀客吗?我们转回去干什么?我要是神秘刀客,盗得了宝玉,早已远走高飞,绝不会留在兰州等人来捉自己。” “那我们不转回去了?” “当然不转回去。现在兰州肯定闹得像一锅煮滚了的汤,不但断刀山庄的人会在兰州城内外四下搜查,官府的人肯定也在城里挨家逐户搜查。我们转回去,不自找麻烦吗?说不定有人会将我们当神秘刀客抓起来呢。” “丫头,你胡说什么?怎会有人将我们当神秘刀客办了?” “小姐,这很难说。出事的客栈,就是我们住过的客栈,出事的那夜,我们又偏偏走了。别人不疑心,起码郝爷就会对我们起疑心,何况他本来已对我们起疑心了。要是我们转回去碰上他,小姐,你想,他会对我们怎么样?” “他总不会将我们当神秘刀客抓起来吧?” “小姐,这个我不敢说。” “哼,他敢抓我,我叫他有好看的。” “小姐和他动手?” “不动手,让他来抓我们吗?” “小姐,要是我们一动手,就等着人将我们送回崆峒山好了,别再想去寻找什么神秘的刀客了。” “丫头,怎会这样的?” “小姐,我听人说,什么都可以假,一个人所学的武功却假不了。我们只要和郝爷一动手,他就会看出我们的武功是崆峒派的,不起疑心?小姐不是听说少掌门也到了兰州吗?要不,我们就不会这么快离开兰州了。” 第25章 “那我们不去追踪神秘刀客了?” “追呀。” “我们不回兰州向人打听,又怎么追?” “向人打听,我们不一定要回兰州,在这条来往边关的路上,碰上了武林中人和江湖人士,就可以打听。现在神秘刀客在兰州闹得沸沸扬扬的,只要是江湖上的人,没有不知道的。说不定神秘刀客取了宝物,会跑来这一带躲藏,叫我们撞上了。” “不会这么巧吧?” “小姐,世上的事很难说。小姐福大命大,说不定神秘刀客,真的让小姐碰上了,让小姐名扬天下呢。” 小婷呢比思思还害怕碰上了崆峒派的人,所以才用话稳住思思,哄思思别回兰州。她对寻找神秘刀客远没有思思那么感兴趣。当然,她也好奇,想看看神秘刀客是什么样儿,却不像思思想捉拿神秘刀客而扬名天下,更不想当什么女侠,受人敬仰。 思思听了她的话就笑了:“丫头,要是真像你所说的就太好了。” “小姐,不过我有一点担心。” “你担心什么了?担心我们胜不了神秘刀客,捉不了他?” “小姐,这个我不担心。我只担心我们会碰上了少掌门和郝爷他们,那我们哪里也别想去了。” “你说的也是,那我们远远躲着他们好了。”思思自问,自己的武功怎么也胜不了兄长秦万山,最好还是别碰上他为好。 这一天,她们骑马走了一百多里,来到了庄浪河边一处叫新屯川的小镇上投店住宿。由于思思是女扮男装,一旦扮成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自然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风采。在西北一带剽悍汉子看来,无疑如潘安再世,宋玉还魂,十分引人注目。再加上眉目清秀、一双眼睛会说话的小婷扮成的小厮,更惹人注目了。 在兰州,因为来往的人太多,各式各样的人物都有,思思她们还不怎么为人注意。但新屯川这个小镇就不同了,来往的人不多,投店住宿的人就更少,所以她们的出现,立刻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但看见她们主仆两人都身佩长剑,一时惊疑不知她们是什么人物。客栈里吃饭、住宿的客人,本来在纷纷议论兰州发生的事,一见她们进来,一时之间大家都不出声了。一双双目光都在打量着她们。 在客人中,也有一些是江湖上的人,他们特别注意思思和小婷,他们比其他客人多了一层疑问:这风度翩翩的少年不会就是神秘的刀客吧?要是这样,得好好问问他们了。他们目送思思、小婷在店小二的殷勤伺候下进了楼上的一间房间,正打算下一步怎么做。谁知思思和小婷在房间里安顿好行囊后,为了想从人们口中知道更多神秘刀客的情况,也转下楼来,选了一张桌子,叫菜用饭。 几位江湖中人不禁相视一眼。其中一位麻衣汉子站了起来,走到思思桌旁坐下来。思思和小婷十分意外,这个汉子并不认识,他干吗跑到跟前坐下来了?正想询问,麻衣汉子先开口了,问:“阁下从何处而来?” 小婷说:“我们从兰州来呀。” “昨夜兰州发生了一件大事,阁下知不知道?” “知道呀,不就是神秘刀客在兰州出现了,盗走了商人哈里札一件宝物,你想向我们打听神秘刀客的事?” 麻衣汉子一笑:“不错,在下正想打听有关神秘刀客一事。” 思思对这汉子可以说是没半点好感,没好气地说:“对不起,你要打听神秘刀客的事,请向别人打听去,我们不知道。” 麻衣汉子又一笑说:“你们不是从兰州来吗?怎么说不知道了?对不起,请阁下将腰上的那块佩玉解下来,让在下看看。” 原来这几位江湖中人,不但注意到思思是一副陌生面孔,更注意到思思身上佩戴了一块玉佩,恰好波斯商人哈里札被盗走的,也是一块价值连城的汉玉,这就更引起这几位江湖中人的注意了。 思思不禁怔了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在下只想看看而已。” “我凭什么要让你看?” “阁下这块玉,恐怕不是自己的吧?要不,怎么不让人看?” 小婷起疑心了:“什么?你不会说我家公子的这块玉佩是偷来的吧?” “哎,在下可没有这么说。不过,哈里札的一块价值连城的玉,的确是给神秘刀客盗去了。” “你疑心我家公子是神秘的刀客?” “是不是,只有你和你家公子知道。” 思思生气了:“你知不知本公子是什么人?” “在下正想请教。” “本公子姓辛名田。” 思思在女扮男装时早有准备,将自己“思思”之“思”拆了开来,心变成了辛,田依然是田,称为辛田公子,以便在投店时登记姓名所用。 麻衣汉子说:“久仰,久仰,似乎在兰州一带,没有这一姓氏,公子大名,也极少听闻,看来你们是外地人吧?” 思思顶了他一句:“你既然没听闻,久仰什么了?” 麻衣汉子哈哈一笑,小婷却说:“我们当然是外地人呀。” “是吗?请问你们跑来兰州干什么?” 思思反问一句:“你管得着吗?” 小婷忙说:“公子,你别这样说,不然,他们的误会就更大了。”小婷又转对麻衣汉子说,“你知不知我家公子为什么跑来这里?” “愿闻一二!” “我和我家公子是为了追踪神秘刀客而来到了这里。” “哦?你们是为追踪神秘刀客才来这里?” “是呀,要不,我们来这里干吗?” “你以为我们相信吗?” “你们不相信?” “小兄弟,看不出你年纪小小,却会抖出贼喊捉贼的伎俩来,可惜这一伎俩已老得掉牙了,对我们已不管用了。” “我可是说真的呀,你们干吗不相信?” “小兄弟,在这里你跟我玩什么花招也没用。说!你家公子身上的那块玉是怎么得来!” “是我家公子自幼佩戴的。” “自幼佩戴,干吗不让我们看看?是不是作贼心虚了?” 小婷不禁看了小姐一眼。尽管小婷为人机灵,但到底是小姑娘,她只感到,玉不是偷来的,给人看看也没有所谓,总不会为争面子,和这些追踪神秘刀客的人打起来吧?那误会不更大了?便说:“公子,我们要不要将玉佩解下来让他们看看?” 思思可不是这么想。别说自己是个少女,身上的玉佩怎能随便解下来,让这些臭男人看?那自己今后颜面何存?就算自己真的是一个男人,身上佩戴的东西,也不能随便解下来让陌生人看。何况这班帮人还这么蛮横无礼,更不能示弱了。要不,自己今后还怎么在江湖上行走?她生气地对小婷说:“你怎么这样的软弱?本公子身上的东西,岂能随便让人看的?” “公子,他们误会怎么办?” “由他们误会去,我不信他们敢向本公子动手。” 麻衣汉子又笑着说:“你们主仆两人演的戏不错呵,妙极了。可惜我们在座的人,个个都不是傻瓜糊涂蛋。” 思思恼怒地问:“你想怎样?” “没想怎样,现在你就是解下那块玉让我们看,我们也不看了。” 小婷“哦”了一声:“你们不看了?” “对,不看了,你们乖乖地给我留下来,哪儿也不准去。” 思思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凭你,就能留下本公子?” “姓辛的,你最好别逼得我们出手,你大概还不知道在下是什么人吧?” “不错,我的确还没有请教你高姓大名。” “那你听清楚了,在下是这一带有名的拼命十三郎石敢当,也是断刀山庄孟老庄主的关门弟子。在下可能留不住你,但我师父他老人家,可以留下你们吧?” 小婷怔了怔:“你是孟老庄主的弟子?” “好说,在下是他老人家最不成材的弟子。我劝你们,别打算从这里逃出去。因为我早已发出了讯号,很快就有大批高手赶来,你们想逃也逃不了。” 小婷说:“你这个人怎么这般的糊涂,你以为我们真的是神秘刀客吗?” “小兄弟,你现在说什么也没用。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 小婷问思思:“公子,我们怎么办?”小婷不是害怕众多高手赶来,因为自己是不是所谓的神秘刀客,最后大家一定能弄清楚。她怕的是一旦崆峒派的人赶来,那就得给捉回去,那不白出来了?思思也意识到这一点,说:“我们不理这个姓石的糊涂蛋,我们走!” 石敢当一下将刀亮了出来:“你们敢走?” 小婷着急起来了:“你这个人怎么这般的糊涂?我们真的不是什么神秘刀客,你就不怕冤枉了好人吗?” “你们既然不是,干吗要急着离开,不敢留下来,和赶来的众多高手见面?” 思思说:“你叫我们留下就留下,我们不是好没面子?” “那你是逼我出手了?” “随便你怎么说,本公子一定要离开这里,你想拦也拦不住。” “好,请亮兵器,在下很想领教你这个神秘刀客的功夫,是不是真像传说中的那么可怕。” 眼见双方交锋一触即发,在座的江湖人中,有一位年约五十岁上下的老者,走了过来说:“两位且慢动手,听小老一句话,不知可否?” 石敢当问:“你有什么要说的?” “石大侠,说不定我们真的误会辛少侠了,他不是什么神秘刀客。” 第26章 小婷紧张的心顿时松了下来,说:“是呀,老丈,我家公子真的不是什么神秘刀客。” 老丈又对小婷说:“小兄弟,要是你家公子真的不是神秘刀客,不妨坐下来,多留一会,等候来人赶到,不是可以辨明是非,还你家公子一个清白么?何况天色已晚,你们不在这客栈住下,又到哪里投宿?” 思思说:“不行,本公子一向不喜欢与武林中人来往打交道,说不定他们来了,也分不清是非的。” “辛小侠,这么说,你不是更令人疑心你是神秘刀客了?” “我真不明白,你们凭什么说本公子就是神秘刀客了?” 石敢当说:“就凭你身上的一块玉。” “有玉就是神秘刀客了?那多少有钱人家的公子少爷千金小姐,哪一个身上不佩戴一块玉,是不是他们都是神秘刀客?” “但你的情况不同。” “有什么不同?我看你是欺人太甚,无事生非,本公子也不是好惹的。” 老丈说:“好好,两位少说两句。辛少侠,这块玉真的是你从小佩戴的?” 小婷说:“是呀,是我家老爷从小就让公子佩戴在身上的。” 老丈说:“这样就更好办了,只要等失主到来,一下就可以辨明真相,消除误会。” “什么?要等失主到来?那要等多久?” 小婷也说:“是呀,要是失主十天不来,我们也要等十天吗?” “这个,小兄弟放心,失主丢失了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玉,他今夜不赶来,明天也会赶到,请辛少侠就在客栈多住两天。” “多住两天,那我们不要多花银两了?” 石敢当说:“放心,你们的食住费用,在下全包了。” “哦?你这么大方?” “区区十多两银,在下出得起。”石敢当说着,丢下二十两银,对店小二说,“这是他们主仆两人两天的食住费用,有多的就赏给你。” 店小二大喜:“多谢石爷。” 思思却耍起小姐脾气来:“谁稀罕你的银两了?难道本少爷没有银两,要用你的臭钱?”她对店小二说,“退回给他,本公子自有银两给你。” “这——”店小二一时愣着,不知怎么办才好。恰好这时,一条人影凌空而来,众人一看,是中原武林的有名人物、丐帮的千里追音侠丐司徒长老赶来了。司徒长老这时已近五十岁,仍然神采奕奕,威风不减当年。在丐帮中,他的轻功最好,就是在中原武林人士中,轻功也在十名之内。千里之内,一天可以来回,所以才有千里追音侠丐这一绰号。有他的到来,要是姓辛的真的是神秘刀客,就无足畏惧了。谁不知道千里追音侠丐是当今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石敢当连忙上前迎拜:“司徒长老,你及时赶到,实在太好了。” 在场众人个个肃然起敬,思思和小婷也不由地站起身来。不是崆峒派的人赶来,她们就不必害怕会露出真相了。司徒长老与她们没有见过面,不会认出她们的。 司徒长老一双锐利的目光,似冷电般环视四周一眼,对石敢当说:“石侠,不必客气,神秘刀客现在何处?” 石敢当一指女扮男装的思思:“司徒长老,就是他。” 千里追音侠丐司徒长老一看所谓的神秘刀客,不但怔了怔,也大为愕异:“什么?就是他?” 思思在千里追音侠丐的眼里,不过是一位衣着光鲜、脸上仍带稚气的公子哥儿,哪里像久经风雨、神秘莫测、来去无踪无影的神秘刀客了?既没有江湖中人那种剽悍不驯的习性,也没有精明老练、行动敏捷的神态;反而像富贵人家的绔纨子弟,脸上挂着一丝不以为然的傲慢。要是这么一个公子哥儿也会是神秘的刀客,不但令自己、也令武林中所有人都看走了眼,没人会相信。 “不错,就是他。”石敢当应着。 司徒长老再次上下打量思思:“你就是神秘刀客?” 思思虽然敬重司徒长老,但她的任性使她又耍起了小姐脾气,含笑地反问:“你看我像吗?” 司徒长老说:“我老叫化是有点看不出。” 小婷在旁说:“前辈,我家公子才不是什么神秘刀客,我们是为追踪神秘刀客才来到这里的。” “哦?那他们怎么将你家公子当成神秘刀客了?” 小婷一指石敢当:“我也不知道,前辈,你去问他吧。” 石敢当说:“你们还敢耍花招?说你们不是神秘刀客?” 小婷说:“什么神秘刀客,我看你才是神秘刀客哩。” “你——” “我,我什么了?我说得不对吗?”大概小婷见丐帮的千里追音侠丐来了,这可是中原武林侠义之帮的高手,不会恃强凌弱,更不会不讲道理,所以就无所畏惧地说,“我也不知道你是恃强凌弱,还是脑子里有了毛病。我们像神秘刀客吗?据我所知,神秘刀客从来不带剑,只会用刀,所以才叫刀客。而你带了刀,不是刀客又是什么了?我没说错你吧?” “你,你敢胡说八道,倒打一耙?” “我胡说八道?那你呢?不更胡说八道?我们哪一点像刀客了?” 司徒长老见思思气定神闲,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样,神色中没有半点紧张害怕的样子。而他跟前的小厮,天真而又牙尖嘴利,驳得石敢当几乎没有话说。显然,这位侠士打扮的少年,不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就是哪一位富有的武林世家的儿女了,决不可能是大漠边关上以及最近在陕川边上神出鬼没、轻功极俊的神秘刀客。尽管大家都没有见过神秘刀客的真面目,但也没听说过神秘刀客用剑杀人,这位小厮没有说错。他不由地问石敢当:“石侠,你凭什么说他们是神秘刀客了?” “他身上有一块名贵的玉佩,在下怀疑这块玉,极有可能就是商人哈里札所丢失的那一块价值连城的汉玉。” 司徒长老这才注意到思思腰带上,的确佩戴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但是不是波斯商人丢失的那一块,就不得而知了。司徒长老没有见过哈里札那块汉玉,便说:“小侠,你能不能将那块玉佩解下来,让我老叫化看看?” 思思见是司徒长老请求,不敢不从,便将玉佩解下来,交给了司徒长老,说:“前辈请看,这是我爹在我十岁生日时,特意从京城墨燕斋古玩店买来给在下作纪念的。” 司徒长老听思思这么说,不禁神情凝重起来,观察了这块玉佩一下,一时不语。思思问:“前辈,你看出了什么没有?” 司徒长老说:“老叫化看不出来,也没见过失主所丢失的玉是什么形状。” 小婷着急了:“那怎么办?” 司徒长老想了一下说:“这样吧,要是你们信得过我老叫化,让老叫化连夜带这块玉赶回兰州,交给失主看看。若不是失主之物,老叫化也连夜赶回来,原璧送还给少侠。” 思思说:“前辈誉满天下,视千金如粪土,在下又怎信不过前辈?” “多谢少侠信任老叫化,请少侠稍等片刻,老叫化去去就马上回来。”其实司徒长老早已不相信眼前的思思是什么神秘刀客了。但为了给思思彻底洗清嫌疑,以平息石敢当等人的疑心,不得不这样走一趟。司徒长老说完,便闪身而去,如一条幻影,一下在众人面前消失。来时无声,去时无影,这等极俊的轻功,令众人十分的惊奇和敬佩不已。有这等上乘的武林高手来追踪神秘的刀客,何愁捉拿不到?司徒长老刚走不久,又有一批高手赶来了,有四五人之多。其中有断刀山庄的练管家和哈里札身边的两名剽悍刀客。他们是在远处看见了讯号的升起,不约而同赶来的。只是他们的轻功远远不及千里追音侠丐司徒长老,故而现在才到。 石敢当一见练管家也带人赶来,更是大喜说:“练管家,你也赶来了,那真是太好了。” 思思和小婷一下见四五名高手一同来了,不由吃了一惊。她们十分担心郝天雨和崆峒派人来到,认出自己来。 练管家问:“神秘刀客在哪里?” 石敢当一指端坐不动的思思说:“就是他。”初时,他还有点担心司徒长老走了后,思思会丢弃宝玉而骤然逃走,自己拦截不了。现在见练管家来了,就完全放心了。谅思思也不敢在众多高手面前逃走。 练管家打量了思思一眼,又看看小婷,他的惊疑神态,几乎和司徒长老一样,不敢相信眼前这样一位神态傲然、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会是神秘的刀客。他愕然地问:“他就是神秘刀客?不可能吧?” 可是,哈里札身边的那两位剽悍而又精干的刀客,几乎一齐叫起来:“是你们两个?” 小婷说:“你们不会也以为我家公子是什么神秘刀客吧?” 石敢当同时急问:“两位认出他们来了?” 一个刀客说:“认出,认出,我怎么会认不出他们来。” 另一个刀客说:“就是他们两人,一直从静宁州跟踪我们商队来到了兰州,我们早已暗暗注意他们的行动了。” 石敢当又问:“他是神秘刀客?” 刀客们说:“初时,我家主人疑心他们可能是某处劫匪派来跟踪我们的线眼,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竟然是盗宝的神秘刀客。” 石敢当不禁大喜:“看来我没有看错,他果然是神秘刀客。他们极会玩伎俩,连丐帮的司徒长老也给他们瞒过了。”接着他又问思思,“姓辛的,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思思不屑回答,冷冷地反问:“你的话说够了没有?” 第27章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不是看在你师父孟老庄主和我爹交情的分上,你这样捕风捉影,三番两次诬良为盗,我早想一剑就挑了你。” “你敢?” “本公子没有什么不敢的。本公子对你已是一忍再忍。以你今夜的行为,我就是杀了你,令师也不能怪我。” 石敢当是一个火性子的粗鲁汉子,哪里受得了思思当着练管家面前这样的侮辱?他一下又把刀拔出来:“小子,我们就在这里比试比试,看你能不能杀了我。” 思思的剑也出鞘了:“来吧。” 小婷急说:“公子,你这么与他交锋,不怕他们真将我们当成神秘刀客看了?这事,还是等司徒长老回来再说好不好?”小婷实在担心面对这么多高手,一旦伤了姓石的,就引起众怒,自己和小姐的武功就是再好,恐怕也敌不过这么多的人。 练管家似乎也看出了其中的蹊跷。这一对少年主仆,似乎与神秘刀客扯不上关系。神秘刀客怎会这般轻易在众人面前露面的?这样,他还成什么神秘的刀客了?他也劝石敢当别急于动手。问:“司徒长老也来过这里?” 小婷说:“是呀,司徒长老来过了,还带走了我家公子身上的一块玉佩去见失主。要不,我们早就跟他交锋了。” 练管家再问一下原因,一下明白了石敢当与这对主仆发生冲突的原由。看来司徒长老没有向这对主仆出手,恐怕也和自己一样,不相信这对主仆是什么神秘的刀客。为慎重起见,才不辞辛苦往兰州走一趟,以求弄个清楚。练管家另一劝阻石敢当的原因,主要是思思的一句话,说他若不看在自己父亲与孟老庄主交的情分上,早已出剑教训石敢当了。这么看来,这位风度翩翩少年公子的父亲,一定与孟老庄主有不错的交情。要是弄错了,双方交起锋,不论伤了谁也不好交代,难免今后会引起纷争。便说:“既然这样,大家一齐坐下来,等司徒长老从兰州回来再说。”他又吩咐店家再次上酒上菜,请大家都坐下来饮酒。这样就化解了一场一触即发的交锋。 哈里札那两个随身护卫,尽管也十分怀疑思思和小婷,见此情景,也就忍了,坐下饮酒,一双眼睛老是盯着思思、小婷不放,以防他们一下闪身逃走时,自己可以立刻拦截。 思思也是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小婷却受不了他们这般的盯视,说:“你们老是这么看着我家公子干吗?以为我们真的是神秘刀客,盗走了你家主人的玉?” 其中一个刀客哼了一声:“是不是你们自己清楚。” 思思对小婷说:“别去理睬他们。枉他们闯荡江湖,见过世面,连好人坏人也分不清楚,白活了多年。”思思这一句,同时将石敢当等人也骂上了。的确,思思一直在崆峒山上娇生惯养,受人爱护、尊重,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冤枉,被人怀疑是贼。这一口气,她是怎么也忍受不了。 另一刀客反唇相讥说:“不错,我等是好人坏人一时分不清楚。但我们不大明白,你们干吗一直从静宁州跟踪我们来到了兰州?” 小婷对司徒长老、练管家还有点顾忌,对这两个刀客,却不客气了。她也为自己的小姐鸣不平:“这条路,难道只许你们走,我们就不能走了?” “你们是可以走,但为什么沿途我们停你们也停,我们投店住宿,你们也投店住宿,一直尾随我们不放?” 小婷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因为我家公子第一次出门去边关一带,不认识路,知道你们要出边关,不跟着你们跟谁?” “你们就是这个原因?” “不是这个原因,又是什么原因了?你以为我们喜欢跟着你们吗?” “为什么你们到了兰州又突然离开?” “我们为什么离开,去问你们的郝大镖师吧。他也对我们起了疑心,跑来警告我们。既然这样,我们还跟着你们干吗?” “可是在你们离开的当夜,我们主人的一块价值连城的汉玉,偏偏就给人盗去了,这又怎么解释?” “我怎么知道?你们最好问神秘刀客去。为这件事,我家公子也在寻找这个神秘刀客哩。本来我家公子这次出来,就是为寻找这个神秘刀客,问他为什么杀害了我家公子的一位师兄弟的。” 石敢当冷笑一声:“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你以为你这么一说,我们就相信了?” 思思说:“我们可没有要你们相信,谁要你们相信了?” 小婷说:“是呀,我们说的是实情,信不信由你们。” 石敢当说:“你们一时说要去边关,一时又说去追踪神秘刀客,破绽百出,恐怕是人也不会相信。” “那你是咬定我们就是盗窃宝玉的神秘刀客了?” “哼,这事等司徒长老回来就清楚了,用不着我说。” “我看你真是一个糊涂的浑人。” “什么?你敢骂人?” “难道你不是吗?你也不想想,有哪一个盗贼,盗走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玉后,不收藏起来,还挂在腰上,招摇过市,引人注目?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盗贼了?那他不跟你一样的糊涂可笑吗?” “不错,一般的盗贼不会这样,但神秘刀客就很难说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神秘刀客自恃自己的武功了得,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他这样做,一点也不奇怪。” “哦?神秘刀客真的会这样吗?” “小兄弟,你别再为你家公子演戏了。你越演就越破绽百出。我提醒你们一句,今夜里,你们别想能走得出去。” 思思说:“婷儿,你还跟他们说什么?现在他们是一口咬定了我们,你说什么也没用。” “公子,我怎么也想不到,我说什么他们都起疑心,世上怎么有这样的浑人。” “是我,干脆什么也不说,由他们疑心去。” 石敢当又冷笑一下:“不错,最好什么也不说,不然,就更难自圆其说了。” 蓦然风动,千里追音侠丐司徒长老赶回来了。当他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大家一齐都站了起来,想知道结果怎样。而石敢当,更警惕思思和小婷的举动。哈里札的两位刀客,手已按在刀鞘上,只要思思、小婷趁机想逃走,他们的刀,立刻会出鞘。 司徒长老看见练管家也在,说了一声:“练管家,你在,事情更好办了。” 练管家问:“司徒长老,事情怎样了?” “练管家,事情都弄清楚了。”司徒长老看看期望着的思思和小婷一眼,笑着说,“两位少侠,你们都等急了吧?” 思思说:“这么多人怀疑我们,我们还有不急的吗?” 石敢当心头一怔,问:“他们不是神秘刀客?” “石侠,他们的确不是神秘刀客,那块玉佩,更不是哈里札商人失窃的汉玉,你看错他们了。” 在场的人们都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带着一种失望。他们其中有些人希望这位少年公子是神秘刀客,那自己今后就可以向人夸耀今日的事了,可惜却不是。石敢当问:“他真的不是?” “石侠,你不会连我老叫化也起疑心,在包庇他们吧?” “长老,千万别这样说,在下不敢。” 思思和小婷更是松了一口气。现在一切都弄明白了,自己再也不用多作解释。但思思却是得理不饶人,对石敢当说:“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无端端诬良为盗,应负什么责任?” 练管家在旁忙说:“十三爷,你还不向两位小侠赔不是?”练管家见司徒长老称少年公子为少侠,不为奇怪,可是连他身边的小厮也称为少侠,事情便不同一般了。他敏锐地觉察到这一对主仆,决不是一般的人物。 石敢当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认错,向思思、小婷一揖说:“两位少侠,在下一时冒犯,请原谅。” 思思扬了扬眉问:“你这样说一声冒犯,就算赔不是吗?” “你想怎样?” 练管家在旁一听,担心事情又闹大了,连忙上前对思思、小婷一揖说:“两位少侠,我家十三爷是得罪冒犯了两位,在下也向两位赔礼道歉。请两位少侠不看僧面可看佛面,看在我们老庄主的情分上,宽恕十三爷吧。” 小婷也说:“公子,人家都认错了,我看算了吧。公子别再认真了。” 正所谓拳头不打笑面人,人家都肯低头认错赔不是了,也算给了自己的面子了。思思说:“练管家,我就看在你和孟老庄主的面子上,不与他计较了。我希望这样的事以后别再发生。” 练管家忙说:“小侠放心,这事决不会再发生。” 司徒长老说:“这事我老叫化也应该向小侠赔不是。” 思思一怔:“前辈,你怎么也这么说的?” “其实我老叫化早看出你们不是盗玉的神秘刀客了,只是不敢肯定,才委屈了你们在这里多呆一炷香的时间,实在对不起。” “前辈千万别这样说,我们感谢你老洗刷了我们的不白之冤,不然,就会有一场血腥的交锋了。” 小婷也说:“是呀,不论是我们伤了还是他们伤了,都不是一件好事。” “对对,看起来,我们今后碰到这样的事,要认真慎重处理,千万别动不动就刀剑相见,死了人就更冤枉。” 司徒长老到底是一位老江湖,他的话触动了在场所有的人,就是连哈里札的两名刀客,也黯然无语。现在他们再也不怀疑思思和小婷了。 思思说:“前辈,在下的那一块玉佩……” 司徒长老忙说:“对对,我老叫化应该马上交还少侠才是。 第28章 这可是少侠十岁生日的纪念物。”司徒长老摸摸自己的怀,一时间呆住了,双目一下向四周打量。 思思问:“前辈,你怎样啦?” “那,那,那块玉不见了。” 小婷一怔:“前辈,你不是跟我家公子说笑吧?” “我,我,我老叫化不知在什么时候丢了。我老叫化离开兰州时,这块玉还在我怀中,怎会不见了的?不行,我得回去找找。” 思思虽然心痛这块玉,要是司徒长老真的在回来的途中丢了,那么在黑夜中,又怎么找呵?从这里去兰州有百多里,就是白天,恐怕也难以找到。何况司徒长老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冤屈,才去了兰州一趟。便说:“前辈,你别去找了,这只是一块普通的玉而已,不像商人那块玉价值连城,丢了就丢了吧。” “不行,我老叫化找不回来,今后也要想办法,赔也要赔一块给你。” “前辈,你这话就见外了。就是前辈赔给我,我也不要。我看,丢了这块玉也是一件好事。” “少侠,怎么是好事了?” “我身上没有了这块玉,以后就没人疑心我是什么盗玉的神秘刀客了,这不是好事吗?” “少侠,你真会说笑。不管说什么,我老叫化今后也会弄回一块跟你一模一样的玉给你的。” “不不,前辈,说什么我也不要了。你老追踪神秘刀客的事重要,别为这事操心了。” 思思因见有不少的高手先后赶来,她最害怕的是自己的兄长和崆峒派的人也赶到,会认出自己来,便借口今天跑了一天路,向众人告辞,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思思和小婷一离开,司徒长老便轻声对练管家等人说:“练管家,麻烦你派人暗中看住他们,想办法稳住他们,千万别让他们明天离开这小镇。” 练管家愕然:“为什么?” 石敢当急问:“他们莫非是神秘刀客?” 一些想离开的江湖中人,一时间也怔住了。这位少年公子真的是神秘刀客,刚才司徒长老的行动,是在稳住他们?难道以司徒长老这样的一流上乘高手,还抓不到神秘刀客?司徒长老“嘘”了一声,示意大家别大声嚷嚷,以免惊动了这两位小侠,让他们在夜里逃走了。他轻声地说:“不错,他们主仆两人,的确是神秘的人物,但不是神秘刀客,而是神秘的小剑侠。” “神秘小剑侠?”众人更是愕然。 石敢当又问:“难道他们的那块玉,是波斯商人哈里札的那一块价值连城的汉玉?” “石侠,你别误会,那块玉不是哈里札的,真是他们的。” 练管家困惑地问:“他们怎么神秘了?” “这一对少侠,先在六盘上扑杀了一伙毛贼,后来在苦水镇上伤了横山四恶,随后在南湖镇重伤了断云山庄的少庄主,令马庄主不但四处追寻他们,更亲自来到兰州,要抓他们为儿子报仇雪恨。” 练管家问:“司徒长老,莫非你想抓他们交给南湖马庄主?” “练管家,你看呢?” “司徒长老,南湖的少庄主也闹得太不像样了,欺凌了不少妇女。这一对小侠只是重伤了他,没有杀他已算好的了。” 石敢当听了却心头一怔。马少庄主的武功在自己之上,这一对小侠能重伤了他,可见他们的武功非同一般。幸好自己没有与他们交锋,不然,真是自取其辱。 司徒长老说:“那我老叫化不应该去抓他们了?” “我想长老不是那种善恶不分,好丑不明的人。” 司徒长老一笑:“我老叫化虽然年纪大一点,不至于老得那么糊涂,去助纣为虐。” “那长老干吗还要我们盯着他们,不让他们离开小镇?” “因为我老叫化受了崆峒派少掌门秦万山之托,非要抓到他们不可。” 练管家一怔:“莫非这一对小侠,也招惹了崆峒派的人?” “他们何止是招惹,简直将掌门人秦山亭气得半死,发誓非要抓到他们不可。” “他们为什么事情将秦掌门气成这样?” “练管家,你到现在还看不出这一对小侠是什么人?” “在下实在看不出,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一对假小子,也不姓辛。” 不但练管家,在场的所有人都愕然了:“什么?他们是一对假小子?” “哎,大家小声点。不错,他们是一对女扮男装的假小子,要不,我老叫化干吗说他们是一对神秘的小剑侠了?” “这一对小女侠到底是什么人?干吗将秦掌门气得半死?难道她们杀害了崆峒派人,还盗走了崆峒派的什么镇山之宝?” 练管家为人的确比其他人老练、精明,问:“长老,莫非她们就是秦掌门离家出走的爱女秦思思和她随身的丫头小婷?” 司徒长老一笑:“要不,还有谁能将秦掌门气得半死,非要将她们抓回去不可?” 众人一听,一下都释然了。原来是崆峒派秦掌门的千金,怪不得有如此武功,为人也带一种傲气了。有人问:“她们干吗要私自下山,离家出走的?” “这位千金,不但任性,也好胜。她要去寻找神秘刀客,为死去的师兄弟报仇。秦掌门不答应,她就带着身边的丫头,私自跑出来了。” 石敢当听了更是明白。她的确是为追寻神秘刀客而来,一点也没有说假话。练管家却有点为难地说:“长老,要是这样,我们怎么拦住她们才好?动手嘛,不但伤了和气,也易误伤人;不动手,那只有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开。总不能真的将她们抓起来,送去崆峒山。” “练管家,我老叫化就靠你想办法留下她们了,我想你会有办法的。只要等少掌门秦万山赶来,我们将她们交给了秦万山,就算万事大吉,不负所托了。” “秦万山少侠几时可赶来?” “不是今夜里,明天一定赶到。” “好好,在下尽管想办法好了。” 众人议论了一会,便分头散去。练管家留下两个人,在暗中盯视思思和小婷的行动。他们想好一个办法,就是明天由练管家和石敢当出面,以赔礼道歉之名,在客栈大摆酒席,宴请她们两人。而司徒长老作为陪客,不怕这一对主仆明天不留下来。而且在酒宴上,有人故意放出神秘刀客在附近一带又出现了的消息,有人前去追踪,司徒长老等人便说在等候已去追踪的人的报告,就更能将她们留下来了。 再说思思回到楼上房间,她见误会消除,自己也没有让人看出真相,便放心了。一天的骑马赶路,加上刚才楼下的紧张气氛,她的确也累了。现在似乎什么事也没有了,便放心倒头便睡,很快就睡着了。 小婷伺候小姐睡下后,便坐在床上盘腿练内功。自从聂五娘暗暗为她打通一道玄关后,近十天来,她一早一晚都勤练这门内功。表面看来,似乎与以前没有分别,其实她内力已大增,一身真气比以前浑厚多了,不但反应灵敏,行动也十分的轻快。恐怕就是少掌门秦万山来到,想战胜她也不容易了。 小婷练了一会功后,凝神倾听。楼下的人们,似乎仍在商议什么事情,没有散去。她初时认为他们大概是商议怎么追踪神秘刀客的事,自己也想知道有关神秘刀客的消息,便凝神留心静听。听了一会,不禁怔住了。这个司徒老叫化,真是人老精,鬼老灵,他早已看出自己和小姐是女扮男装的假小子,而且还受了少掌门所托,故意用话来稳住自己,令自己和小姐信以为真,还感激他解了自己的困境,帮了大忙哩。原来他是想办法留下小姐,等候大少爷的到来。 小婷暗想:这下怎么办?要是等明天再走,恐怕怎么也走不了。说不定大少爷今天夜里就会赶来。她听到楼下众人散去,想了一下,只好将小姐叫醒。 思思睡眼惺松醒过来,在灯光下,见小婷示意自己别作声。思思愕然:“丫头,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不禁又四下望望。 “小姐,我们的真相已给人看出来了。” “哦?谁看出来了?” “老叫化。” “老叫化?他看出我们什么了?” “看出我们是女扮男装的假小子。” “这个老叫化,目光果然比别人厉害。他看出就让他看出好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姐,他还知道我们的来历哩。说小姐根本不是姓辛,是崆峒派掌门的千金。” “他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说不定他已见过少掌门大少爷,用话先稳住小姐,等候大少爷赶来,送我们回崆峒山去。” “真的?” “哎,小姐,我说话你怎么不相信?他们现在已商量好了,不但派人暗中盯着我们,以防我们离开客栈;还准备明天由姓石的摆下酒宴,表面上是向我们当众赔礼,实际上是等候大少爷的到来,将我们留在这小镇上。” “他这么老奸巨猾?” “小姐,这一切都是老叫化出的主意。”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小姐要是不想回去,我们最好在今夜里就悄悄离开客栈。我有点担心,说不定大少爷在天亮前就会赶来了。” “丫头,那我快走,别等我哥赶来,我哥是一个十分不好说话的人。” “小姐,现在我们还不能走。” “为什么?” “因为店里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呀。客栈大门,也有断刀山庄的人守着。” “那我们怎么办?不走了?不行,我们怎么也要在今夜闯出去。” 第29章 “小姐要是硬闯,那就惊动更多的人了,我们就更不能走了。” “丫头,你说怎么办?” 小婷想了一下,与小姐轻轻嘀咕了一会,思思不由大喜:“好,丫头,就依你的办法,现在我们熄灯睡觉。” 果然,待她们熄灯后,有两条人影在她们门前轻手轻脚走过,侧耳倾听房内的动静,以为她们真的上床睡了,便悄然离去。当然,客栈楼下的大堂上,仍有一个店小二值夜,客栈大门外,也有两个人巡夜。 三更已过,四更也快要来临,值夜的店小二不时看看思思所住的房间,听不到什么响动,又走上楼去,在房间前倾听了一会。似乎这一对女扮男装的假小子,已呼呼大睡了。心想:看来这一对主仆,仍不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已为人知道。她们到底是初下山的雏儿,没有什么江湖经验。也就下楼,找了一张桌子,放心伏案而睡。 五更了。首先厨房里的伙计起身升火烧水煮粥蒸馒头,一些客人也先后起身,打点上路的行装。崆峒派的少掌门秦万山也及时从远地赶来客栈,见到了丐帮的千里追音侠丐和练管家等人。秦万山少侠先是感谢司徒长老、练管家等人的相助,找到了私自离家出走的任性妹妹。继而问她们住在哪一个房间。值夜的店小二指一指楼上西边的一处房间说:“她们就住在那一间。” 练管家问:“她们一夜没什么动静么?” “没有,小人几次从她们门前经过,都听不到什么响动,看来她们昨天骑马赶了一天的路,晚上又折腾了两个时辰,早已累了,所以一上床就睡了过去,至今仍没有醒过来。” 秦万山笑了一下:“凭她们两个从没出过家门的丫头,又怎能在江湖上行走?恐怕给人卖了也不知道。” 千里追音侠丐说:“少掌门,话不能这么说。令妹和身边的丫头,可以说是一对小女侠,一路上却干了不少的好事。杀了六盘上的一伙匪徒,教训了断刀山庄那横行乡里、好色成性的马少庄主。” 秦万山说:“那算得什么,她们只是没碰上高手和心机奸险的匪徒而已。家父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练管家问:“少掌门,要不要现在派人去叫醒她们?” 秦万山说:“让她们多睡一会,谅她们也跑不到哪里去。” 众人在楼下大堂上等了一会,客栈里投宿的旅客都纷纷起床了,只有思思、小婷住的房间,房门仍是紧闭。 千里追音侠丐见此情景,顿时思疑:“作为练武之人,她们不会睡得这么沉吧?” 练管家说:“她们可能是太累了。” “可是我老叫化怎么听不到房间有半点响动之声?似乎房中无人呀。” “不会吧?不会是她们一早起来,混入一些客人中,离开了客栈?”练管家问。 秦万山也感到情况有点不对路了。要是说自己的妹妹思思有睡懒床的习惯,但她身边的丫头小婷却是一个勤快之人。她不会这般迟才起身的。便说:“我去看看。” 司徒长老说:“要是你去叫门,她们听到了你的声音,更不会开门了。” 店小二说:“那小人去叫她们吧。” 店小二走上楼去叫门,房间没任何反应。练管家一怔:“不会是两位小女侠出事了?” 秦万山大急,舒展轻功,一跃上楼,一脚将房门踢开。一看,房间内空无一人,思思和小婷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离开了,床上睡的,是被盖着的两个枕头。秦万山这一下真的怔住了:她们是遭人暗算被人劫走?还是在夜里悄悄离开了?司徒长老和练管家走了进来,司徒长老也呆住了:“她们真的走了?” 练管家说:“这不可能,她们就算瞒过了店小二,也瞒不过我在客栈外布下的两个人。” 秦万山说:“我担心她们遭到了高手的暗算,连夜将她们劫走了。” 正文第七章深山奇丐 上回说到崆峒派少掌门秦万山,发现妹妹在客栈失踪了,担心是高手将思思和小婷劫走了。他将这事一说出来,令在场的人都惊震了。 精明干练的练管家认为不可能,因为在兰州一带,能连夜劫走武功非凡的主仆两人而不惊动客栈中任何人的,除了武功深奥莫测的神秘刀客外,没有第二人。可是神秘刀客从来不好女色,在江湖上也没有听说神秘刀客有奸淫掠劫妇女之事,也没有干拦路打劫之事。他除了杀人、偶尔盗窃一些富豪人家的奇珍异宝外,几乎是没有其他恶行。除了神秘刀客,谁还有这种莫测的武功?就算是采花大盗,用迷魂香之类的东西,将她们主仆二人迷倒,往往是达到目的之后便抽身而走,也没有必要将人劫走。就是崆峒派的仇家,干掉她们主仆二人不更干脆,何必将人劫去?能将她们主仆二人都劫去,就不是一个人所为,起码也要两个人以上才能办得到。两个人以上的人走动,怎能没发出半点响动之声?千里追音侠丐司徒长老打量着房间,房间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留下来,也没有闻到残存迷魂香之类的气味,陈设井井有条,不见任何凌乱,还装成有人在床上睡着的模样,便说:“令妹不可能为人劫走,而是有意避开我们,悄悄离开了。有一点不大明白,她们怎么知道我已知道了她们的真相,从而不动声色离去?除非有人暗暗告诉了她们,帮助她们逃走。” 练管家和石敢当不由将目光转向值夜的店小二,店小二慌忙说:“小人可对天发誓,绝不是小人所为。小人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坏了大爷们的事。” 石敢当说:“要是我查出是你所为,你就别想再在镇上混一口饭吃。” “石大爷,要是小人所为,就是石大爷要了小人的脑袋,小人也心甘情愿。” 司徒长老问:“她们在半夜里有没有开门出来?” “没有。她们一进房后,就没有出来过。” 司徒长老点了点头说:“看来她们是用轻功从窗口跃到瓦面上悄然走了。少掌门,令妹的轻功如何?” 秦万山说:“还过得去,但不怎么好。就算她在瓦面上走,也多多少少会弄出响声来。” “她身边的丫环如何?” “她的轻功更不行了,武功还可以,一般的山贼草寇,四五个人近不了她的身。” 司徒长老目光露出茫然之色,问:“这个丫头的内力怎样?” “内力?长老是说她的内功修为?” “是!” “长老,在下可以说一句,这个丫头除了天生的内力外,恐怕没有练过什么内功。因为她不是崆峒派的正式弟子,我们也就只传她防身的剑术,再没传她任何武功。不过,这丫头练起功来,比任何人都勤奋,在剑术上,她与我派的正式弟子不相上下。” “这就奇怪了,我老叫化要是没看走眼,这丫头的内力、武功,恐怕在令妹之上,跟少掌门的功力不相上下。” 秦万山听了愕然:“这不可能。” 石敢当也惊讶了:“长老,要是这样说,这丫头不成了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了?” 司徒长老又说:“你们知不知道南湖断云山庄的少庄主为何人所伤?” “不是我妹妹?” “不是,是这小丫头。而且马少庄主的伤不是剑伤,而是掌伤。” 秦万山更是愕然了:“掌伤?不错,我崆峒派向以鞭、剑、掌称雄武林,但极少有人会两门武功,就是小妹,也没有学过掌法,这丫头怎会掌法了?” “少掌门,她的掌法似乎不是贵派的掌法。这种掌法十分奥妙,一下便拍中了马少庄主的章门要穴,才令他重伤至今卧床不起。” 众人听了更是相视愕然。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丫头,竟能伤了在江湖上成名多年的马少庄主,这小丫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今后碰上她可要小心了。 秦万山惊讶了:“不是我派掌法,那是什么掌法了?” “我老叫化虽然知道各门各派的一些掌法,惟独这小丫头的掌法,我怎么也看不出来。但我老叫化敢肯定一句:绝不是贵派的掌法,不然,贵派和断云山庄就会结下梁子了。” 秦万山不屑地说:“就算结下梁子,在下也不在乎。这个横行乡里、不时奸淫妇女的少庄主,不是看在马庄主的分上,我早已想叫他在江湖上消失了。” “少掌门说的也是。我老叫化少在这一带走动,要是早知道他有这等恶行,叫我老叫化碰上了,也不会放过他。” 说着,石敢当手下一个弟兄,带着一位汉子走了进来。石敢当一问,原来这汉子是客栈里的饲马人。说昨天深夜里,有两个人悄悄地走进了马厩,用剑威吓他不准出声,将两匹马取走,随后又用手点倒了他。临上马前对他说:“你放心,你不会死,你只要在草堆里睡一个多时辰,穴位自解,就会平安无事的。”说完,他们便从马厩后门离开了。不知道他们向何处而去。 石敢当问:“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四更过后不久。” 司徒长老问:“他们只有两个人?再没有其他人和他们在一起了?” “没有,就是两个人。” “他们扛了什么大包袱没有?比如是大麻袋之类的沉重物。” “没有,他们只带随身的行囊而已。” “他们是什么模样?” “小人在蒙蒙的灯光下看不清楚,但从他们的衣着打扮来看,一个是公子少爷,一个是小厮,不是什么凶恶大汉。” 司徒长老问完后对秦万山说:“少掌门,看来令妹不是为人劫走,而是察觉了我们的意图,在深夜悄悄远走高飞了。” 第30章 秦万山恨恨地说:“这两个小妮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大胆妄为。我找到了她们,非得要好好教训她们不可。” 司徒长老说:“我老叫化还是有点奇怪,要是没有人告诉她们,她们怎知道我们的意图了?” 石敢当说:“在下想当时在场的人,没有会告诉她们的,店家恐怕也没有这个胆量。” “要是这么说,她们的内力是相当不错了,可以在房间里听到我们轻声的议论。而且也十分的机灵,不动声色,故意装睡,麻痹我们。然后深夜里悄然从窗口跃下,到马厩取马离去。这是我老叫化所料想不到的。” 秦万山说:“在下多谢各位英雄豪杰了。现在,我去将她们追回来,再不能让她们在江湖上闯荡了。” 司徒长老说:“少掌门,你一个人又如何去追?不如我们大家分头去寻找。我想令妹恐怕只会向东、向西、向北而去,绝不会往南面而走。” “为什么?” “我老叫化想,令妹和那小丫头机灵过人,绝不会往南走去和商队、虎威镖局的人碰面。恐怕往北去也不可能,那也是商队去边关的来往大道。令妹也考虑到我们会朝这方向追赶的。我们不如往东、往西搜寻。往北、往南就派一两个人去看看好了。” 石敢当说:“长老说的没错,在下马上分派手下弟兄往东西方向追寻,一有秦女侠主仆二人的踪迹,立刻放讯号通知大家。” 司徒长老说:“各位在追踪秦女侠时,也别忘了我们主要是追踪神秘刀客。我老叫化想,有神秘刀客出现的地方,秦女侠主仆二人也会出现。” 秦万山说:“长老说的不错,在下那任性的小妹,就是为追踪神秘刀客而私自下山。在下在此再多谢各位了。” 司徒长老说:“少掌门别客气,令妹是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走脱的,说什么我等也有责任找到令妹的下落,令她主仆二人安全回到崆峒山。”随后,司徒长老和练管家商议了一会,便四散分头去追踪神秘刀客和思思主仆了。练管家因为要回断刀山庄向老庄主报告,便顺道南下去兰州,负责沿途打听思思和小婷二人的行踪。 思思和小婷连夜离开客栈,飞马离开了小镇。初时,她们也不问方向,任由老马在大道上奔驰,只求远远离开小镇就行。一口气奔了三十多里,前面,又有一个小镇出现在晨曦之下。思思愕然:“丫头,总不会我们跑来跑去,这两匹老马又带我们跑回小镇上了?要是碰上了那老叫化和我哥如何是好?” 小婷说:“小姐,不会的,马可是一直往北跑呵,没有打过转转,怎会跑回原来的小镇上了?” “怎么前面又有一个小镇了?” “小姐,大概是别的小镇吧,我下马找人问问。” “这么早,人家都没有起来,你找谁问?总不会拍门叫醒人家问路吧?” “小姐,你看,那不是有两个人从小镇上出来了?小姐在这里等等我,我上前去问问就转回来。” 看来这两个人一早赶路,所以在五更天就起来,摸黑走出了小镇。小婷拍马上前向他们打听。不久,小婷便转回来,告诉思思,前面的叫红城子小镇,离她们出来的小镇有三十多里。要是再沿着大道往西北走,便是永登,那里已不归兰州管辖,是属于庄浪卫的地方。 本来明朝开国时,嘉峪关外的沙州、化州仍是明朝版图,设立沙州卫。可是到了明朝末年,各地饥民大涌,农民和一些草莽英雄人物,纷纷揭竿起义,四处流窜,国库干竭,兵力不足,嘉峪关外、玉门关一带,已无力顾及,成为西域一些部落、豪强势力以及各处马贼的掠夺之地。沙州、瓜州真正成了三不管的真空地带。西域部落的掠夺,马贼的横行,使当地百姓受祸无穷,因而出现了一位神秘的刀客,代民伸张正义,为民除害。 思思和小婷在天色大亮时进了红城子小镇,她们一大早出现在小镇上,自然引起了当地人的注意。她们在街边的小食档吃了早点,又买了一些烧饼、馒头之类的食物,便匆忙地离开了小镇北上。一出小镇不远,看看前后左右无人,便立刻飞马走入了一条往西而去的小道,往远处的一座山峰而去。 小婷在这方面,又发挥了猎户女儿的机灵本能。她劝思思别再走大道了,无论怎么策马飞奔,也躲不过武林高手的追踪。尤其是那老叫化千里追音侠丐司徒长老,轻功极俊,不出一个时辰,就会为那老叫化追来,那时恐怕怎么走也走不了。只有转入小路,进入山林,才可以摆脱武林人士的追踪。 思思初时还问:“我们这么躲避他们,那不寻找神秘刀客了?” “我的小姐,现在躲开他们才是最主要的。要是给老叫化他们找到了,那我们什么也不要找,只有等待回家的份了。” “小丫头,我们要躲到何时?” “小姐,我们避过了这风头再说吧。” “那神秘刀客不走得更远了吗?” “我的小姐,你别犯傻了,我要是神秘刀客,绝不会呆在兰州一带,等人来捉拿自己,早已跑到远远的地方去了。” “那神秘刀客会跑到哪里呢?” 小婷两只水晶般的眼睛一转,说:“说不定这个神秘的刀客,也像我们一样,跑到某个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山野中躲藏起来,意外地给我们碰上了。”小婷说这话的意思,是想完全打断思思留在这一带寻找神秘刀客的念头,以免撞上老叫化这些武林人士。 思思讶然地说:“不会这般的巧吧?” “小姐,世上巧的事可多了。好像我们,怎么也想不到会在静宁州碰上了虎威镖局的郝爷,在兰州更想不到神秘刀客会在我们住的客栈出现。可惜我们不知道谁是神秘刀客,白白错过了这么一个好机会。” 思思只惦记寻找神秘刀客的事,仍问:“我们在附近山野中,真的会碰上神秘刀客吗?” “小姐,这个我不敢保证。我想,会有这个机会吧。” “好,有这个机会,我们就朝那山野走。” “小姐,我们这样的打扮,已为人知道了,而且也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你想恢复我们本来的面目?” “小姐,这样更不行,因为小姐长得太美了,会引起一些男人对小姐不怀好意。” “哼,他敢生歹念,我要了他的脑袋。” “这样,我们会招惹更多的不必要的麻烦。” “丫头,你说我们打扮成什么好?” “小姐,既然我们要到山野外,就打扮成这一带的猎人一般,再买些弓箭防身。这样一来,就算带着兵器上路,也没人注意我们了。” “好呀,你知道这一带猎人是怎样的打扮吗?” “小姐,我原本就是祁连山中猎人的女儿,怎会不知道如何打扮了?” “那太好了,我们打扮成猎人一样,就没人认出我们了。” 思思和小婷要去的那一处山野,正是横贯在青海、甘肃两地边界上的祁连山,由西往东南方向走,兰州坐落在祁连山最东南端。祁连山的主峰,也叫祁连山峰,却在肃州南面郊野上。不过祁连山在各州各县间,叫法不同。在兰州一带,当地人称为达坂山,其实它是祁连山东南端的一段山脉而已。小婷可以说是误打误撞,撞进了她的出生之地祁连山中去了。 小婷不单误打误撞,如愿以偿,回到了自己的出生地;也误打误撞,逃过和避开了千里追音侠丐等人的追踪。千里追音侠丐不是没料到她们会向这三个方向逃跑,而是没有想到她们先向北走了三四十里后,突然离开大道,往西而去。从红城子往西和从新屯川小镇往西,方向相同,道路却不相同。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何况她们在半途打扮成一对猎人兄弟,就更没人注意她们了。 祁连山西起沙州(也是今天的敦煌),而终于兰州,横卧在青海、甘肃的边界上,连绵数千里,山峦起伏,险峰处处。在兵荒马乱年间,不少百姓举家搬迁,在祁连山中安营扎寨,组织家族中的壮丁以护家园。当然,这里也有不少强人出没,流窜山野,官兵难以追剿。所谓的丝绸之路,就是在祁连山北麓下、黄土高原上穿过的一条交通大道,甘州、肃州等地,都是在它北麓之下的州、府、县城。由于它是东西方经济、文化交流的重要道路,所以沿途都有一些名胜古迹,如敦煌的莫高窟千佛洞、嘉峪关南面的文殊山石窟以及甘州的大佛寺等等,都是有名的古迹。 祁连山南麓下,却是人烟稀小的青海大草原,那是各少数民族经常迁徙的游牧之地。 思思小婷进入祁连山,山中也有一条路,可去西宁。思思和小婷却不想去西宁。她们向人打听,得知西宁城以外,朝廷兵力无力顾及,已为鞑坦部人所占据。那一带地广人稀,千里之内少见行人。一旦进入大草原,更会迷失方向,连食物也缺乏。何况西宁也不是她们要去寻找马贼和神秘刀客的地方。马贼和神秘刀客,想必也不会去千里无人的草原。 第一天,思思和小婷策马在祁连山中行走,没遇上什么麻烦。可是第二天,她们在山道旁一座小亭下休息时,就碰上一件怪事了。 思思小婷刚坐下,便听到亭子后面的野草一阵乱动。小婷一下警惕地站了起来:“小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响动了?” 思思说:“我听到了,大概是什么野物在草里走动吧。” “我去看看,要是野兔、山鸡之类的野物,我捉了来,我们就不愁没东西吃了。” 第31章 “丫头,你不累吗?” “小姐,我去看看就来。”小婷奔入草丛里去了。接着,思思听到小婷一声惊叫,不由心头一怔,不会是小婷遭到了什么意外吧?立刻提剑奔了过去。她一下看见小婷愣在那里不动了。 思思问:“丫头,你怎么了?” 小婷指指草丛里说:“小姐,这里有一个死人。” “死人?” “是呀,他伏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不是死人是什么了?” “看来,他是给山贼土匪们杀害后,弃尸在这里了。丫头,今后我们可要分外小心,以防山贼突然出现。” 小婷突然又“咦”了一声:“小姐,你看,他还会动的。” “不会吧?死了的人会动吗?你是看花了眼吧?” 思思话刚说完,那个死人蓦然一下直挺挺地站起来,将思思、小婷吓了一大跳,急忙跃开,拔剑相问:“你,你,你是什么人?干吗装死吓我们?” 小婷又问:“你再不回答,莫怪我们用剑刺你啦。” 这个死人一下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思思和小婷不禁又相视愕然。小婷问:“小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思思惊疑地说:“不会是尸变吧?丫头,我们快离开这里,这里太诡异了。” 小婷虽然勇敢、机灵、大胆,但到底是个小姑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怪异的事情。一个死人,突然会无端端地直挺挺地站起来,又直挺挺地倒下去,心里也害怕了,说:“是,小姐,我们快走。” 她们两人立刻奔向小亭,飞身上马,绝尘而去,在山道上一口气纵马奔了十多里路,看看身后没有什么人跟来,四周也没有什么异常变化,才松了一口气。前面山道旁,又有一座小亭。 小婷说:“小姐,这里不会有什么诡异的事吧?我们要不要下马休息一会?” “我们休息一下也好。” 在小亭休息时,小婷仍想着刚才不可思议的事,问:“小姐,什么叫尸变?”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人说过,凡是人死之后,千万别让猫、狗之类的东西,从尸体上跳过,否则,就会发生尸变,尸体会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就像我们刚才见到的一样。” 小婷害怕地问:“真的会这样吗?” “你刚才不是看见了吗?” “可是刚才没有什么猫和狗从尸体上跳过呀。” “说不定你看到他之前,有一只野兔或山猫似的野物,从尸体上跳过了。” “怪不得人死之后,不是用草席将他卷起来,就是装进棺材里去,然后埋入土中,为的就是不让猫狗跳过,以防尸变。” “大概是这样吧。” “小姐,尸变后会怎样?” “最好别变成僵尸,要不,就太可怕了。” “僵尸可怕吗?” “当然可怕了,它会追人,会吸人血,会叫活生生的一个人也变成了僵尸。” “小姐,我们见到的那个死人,不会变成僵尸追来吧?” “哎,你这丫头,怎么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还有个完的没有?” “小姐,我害怕呀。” 说着,她们又听到小亭后面灌木丛中有一阵响动声。小婷一下又跳了起来:“不会这亭子后面又有一个死人吧?” “嗨,你这丫头,今天怎么啦?你知不知道,好的不灵丑的灵,今后可不能胡乱说话了。真的有死人,他会动吗?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不不,小姐,他真的会动呀,你看看后面。” 思思回头一看,一下也吓呆了,真的有一个死人,直挺挺地从灌木丛中站了起来,跟前面亭子外的死人一个样,蓬头垢面,一身破烂衣裤,双眼往上翻,见白不见黑,模样实在怕人。小婷说:“小姐,我们快走,这个死人,一定已变成僵尸了。” 思思和小婷慌忙跑出亭子,想上马而走。可是这个不知是死尸还是僵尸的东西,竟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们面前,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吓得她们一齐又跃回亭子。小婷为了保护小姐的安全,尽管心里害怕,也拔出剑来,壮起胆子问:“你,你,你到底是死人还是僵尸?我,我,我可不怕你。” 死人阴森森地说:“我不是死人,也不是僵尸。” “那,那,那你是什么了?” “我,我,我,我只是一个饿得晕过去了的老叫化。” “那你干吗要扮死人吓我们?” “我没有吓你们呵,是你们吓着了我老叫化了。” “我们哪有吓你了?” “你们说什么死人僵尸的,不是吓我饿得发晕的老叫化,又是什么了?” 思思一听说不是死人也不是僵尸,也壮了胆了,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了?” “我,我,我只是一个老叫化而已,又是什么人了?” 小婷问:“在前面亭子外装死人吓我们的,是不是你?” “是,可我老叫化没有装死人吓你们呀。” “你还说没装?你直挺挺地站起来,又直挺挺地倒下去,不是在吓我们又是什么了?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没药治的。你要是吓死了我们怎么办?” “小姑娘,你说错了。是你们说什么死人、僵尸,才吓得我老叫化直挺挺地站起来,后来一看不是,我才直挺挺地倒下去,想多躺一会儿。” “好,就算你说的是真,干吗我们一口气跑来这里,你又会在这里出现了?” “我是跟着你们来这里的呀。” “什么?你跟着我们来这里?我们骑马飞跑,你是怎么跟着来的?” “我老叫化是伏在你们马肚子下而来的呀。” 小婷又是一怔:“什么?你伏在我们的马肚子下面?” “是呵,我老叫化饿得手脚无力,能跑吗?就算能跑,也没有你们的马跑得快。我不伏在马肚子下,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了?” “我们怎么不知道?也没有看见你的?” “小姑娘,大概你们急切想离开那个诡异的亭子,没注意我老叫化伏在你们的马肚子下。” “你是怎么伏在马肚子下的?” “我老叫化双手抓住勒着马肚子的皮带,双脚攀在马的后腿上,身体贴在马肚子上,就是这么伏着的呀。” 思思说:“看来你的身手可不凡呵。” “小姐,你千万别这样说。我老叫化除了会伏在马肚子上逃命外,什么也不会。” 思思可不相信这老叫化所说的话,问:“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逃命呀。” “逃命?你逃什么命的?” “你们都给那诡异亭子吓得逃命了,我老叫化比你们更胆小,能不逃命吗?” 小婷埋怨地说:“你还说,因为你装神扮鬼的,才吓得我们慌忙离开了。要不是你,我们会走得这么快吗?” 老叫化挤眉弄眼地说:“看来我们都给对方吓了一大跳,才弄出了这场误会。现在好了,没事了。你们身上有没有吃的,能不能施舍一点给我老叫化填填肚子?” 小婷说:“我看你不是为逃命,是为了讨吃的,才跟随我们来到这里,我说得不错吧?” “小姑娘,你要这么说也行,我老叫化有几天讨不到吃的了,希望你们发发善心,不然,我老叫化会饿死的。”老叫化说着,好像真的无力站着,瘫软地坐在地上了。 小婷感到老叫化挺可怜的,因为有人在场,小婷对思思的称呼也改变了,对思思说:“哥,我们给他一些东西吃吧,要不,他饿死了,我们不害了一条命?” 思思说:“你相信他的话吗?”思思感到这老叫化的行为怪异,身手不凡,一般人决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伏在马肚子上,而不让人发觉。何况他刚才明明还在亭子后里的丛林中,怎么一下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这样极为敏捷的身手,恐怕就是武林中的高手也不可能办得到。他不会就是神秘刀客,故意扮成这副模样来试探自己?小婷一怔:“哥,他是在骗我们?” 思思想了一下又说:“兄弟,就算他欺骗我们,也只是骗一顿吃而已。好,你就给他一些吃的,我想看看他吃饱了会怎样。” 小婷将身上带着的一些馒头、烧饼和一皮囊水给了老叫化,问:“你不是在骗我们吧?” 老叫化反问:“你看我老叫化像骗你们吗?要是我真的是一个骗子,就应该骗你们身上的银两,或者骗走你们的两匹马。骗一顿吃的有什么用?” “好,老叫化,那你吃吧。” 老叫化接过小婷的食物,一下狼吞虎咽吃起来。显然,他真的有几天没吃过东西了。这可不是能装出来的。小婷看见他连掉在地上的一些芝麻,也想用手指沾起来吃。小婷连忙说:“哎,你别沾地上两颗芝麻吃了,那不脏吗?” “脏?可这地比我老叫化的衣服还干净,怎么脏了?” “哎,你别吃了。老叫化,你要是还没有吃饱,我还有两块烧饼,你拿去吃吧。” “哦?你给我老叫化吃了,你们不是没有东西吃了?” “你放心,我们可以打一些野物烧来吃。” “小姑娘,你真好心,我老叫化真不知怎么多谢你们了。”他又接过小婷的两个烧饼,大口大口地咬来吃。吃完后,摸摸自己的肚皮说:“这一下,我老叫化又可以三天不用向人讨吃的了。” 小婷问:“老叫化,你怎么不到山下有人家的地方讨吃,干吗跑到这少有人家的山上来讨吃?” “小姑娘,我老叫化原本在山下讨吃,可是山下的恶狗多,还有一些恶人,不但不给我老叫化吃的,还用棍将我老叫化打了出来,吓得我老叫化只有往山上跑了。” 第32章 “他们怎么这般没人性的?” “要是有人性,他们就不是恶人了。小姑娘,现在我老叫化吃饱了,谢谢你们,也向你们告辞了。” 思思突然问:“你想一走了事吗?” 老叫化愕然:“我老叫化不走又怎样?” 小婷也一时不明:“哥,你想对他怎样?” “你呀,真是太老实和简单了,怎么这样相信他的话?” “哦?他在骗我们?” “他不但在骗我们,还在戏弄我们。” “真的?” “你怎么不想想,他身手敏捷,行动如风,会是一般的老叫化吗?” “哥,难道他是丐帮高手,在暗暗跟踪我们?” “他要是丐帮的高手还好办,可是他身上没有丐帮的讨米袋标记,不会是丐帮的人。” “那他是什么人了?” “那我们就要好好地审问他了。” 老叫化叫起冤来:“我的确是一个可怜的老叫化呵。你这么说,不冤死我老叫化了?” 思思说:“你先别叫冤。我问你,你怎么看出我们的真相了?” “真相?什么真相了?” “你还在装傻扮懵?我先问你,你怎么看出我们是女扮男装了?称我身边的兄弟为小姑娘,不称小兄弟?” “这,这,这是你们告诉我老叫化的。” “我们几时告诉你了?” “小姐,不不。我老叫化应该称作为小女侠才是。我老叫化虽然年老,但耳不聋,眼也不花。你们在前面亭子对话时,她叫你为小姐,你叫她为丫头,这不是你们告诉我老叫化,你们是女扮男装的假小子吗?” 小婷一想也是,说:“小姐,当时我们以为亭子四周无人,是这么叫,想不到给他听到了。” 老叫化说:“是呵,当时我老叫化还感到惊讶,怎么来了两个年青的小猎人,一个叫小姐,一个叫丫头。一对兄弟,有这么称呼的吗?而且我老叫化不但眼不花,耳不聋,鼻子也挺好使的,在与你们接近时,便闻出了你们身上,隐隐有一股胭脂水粉的香味,这只有女儿家才有,一般男人,绝不会有这么一种香味。” 思思说:“想不到你这个老叫化,连嗅觉也比一般人灵敏。” “不敢,不敢。多蒙夸奖,我老叫化要是没有这门嗅觉,又怎能远远闻到人家的饭香菜香,而跑去讨吃?” “你以为你真的是叫化吗?” 老叫化愕然:“我不是叫化,又是什么了?” “你是神秘刀客!” 小婷一听,顿时睁大了一双眼睛:“小姐,他就是神秘刀客?” 老叫化也同时怔住了:“我是神秘刀客?” 思思说:“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吗?” 小婷又讶然地问老叫化:“你真的是神秘刀客?” 老叫化怔了一会,又大笑起来:“我老叫化怎么是神秘刀客了?怎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思思问:“你还想在我面前装疯扮傻吗?” 小婷说:“老叫化,你要是真的是神秘刀客,就快认吧。我和我家小姐不会为难你的。” “可惜我老叫化不是什么神秘刀客。” 思思说:“你要不是神秘刀客,恐怕就无人是神秘刀客了。” “小女侠,你凭什么说老叫化是神秘刀客了?” “凭你这一身不可思议的怪异功夫,无声无息地在两个亭子间神出鬼没,这不是一般高手所能做到的。” 小婷一听,也感到小姐的说法没有错。这个老叫化的功夫的确怪异,像僵尸一般直挺挺站起来,腰不弯,脚不屈,又直挺挺倒下去,几乎将自己和小姐吓坏了。何况他还莫名其妙地伏在马肚子上,来到了这里,自己和小姐也不知道。这些不可思议的行动,还不神秘么?思思又说:“还有,你说的话,恐怕没有半句是真,全是假话。” “我,我老叫化哪一句是假话了?” “以你这般非凡的身手,神出鬼没的行踪,难道还怕山下的恶狗和恶人么?你跑到这祁连山上来,难道就不怕山中的猛兽与饿狼?还有,祁连山中不时有杀人劫财的山贼出没,他们不比山下的恶人更可怕?你就不怕他们一刀杀了你,敢一个人在山野中行走?” 小婷忙搭嘴说:“是呀,老叫化,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我,我老叫化真的无话可说。” “那你承认自己是神秘刀客了?” “我,我也没承认自己是神秘刀客呀。” 思思说:“你以为你不承认,就不是神秘刀客了?其实你的举止、言谈都证明了你就是神秘刀客。” “小女侠,你是姓赖的吧?” 小婷说:“我家小姐怎么是姓赖的了?” 思思说:“你管我姓什么不好?” “原来你们姓赖,怪不得胡乱赖人是神秘刀客。你们不但姓赖,可能还是属螃蟹的。” 小婷问:“什么?属螃蟹?这是什么意思?” “打横行呀。” “你在骂我们?” “我老叫化没有骂你们,是你们的言行证实你们横行乱来,还胡乱诬人为盗。” 思思骤然出剑,剑尖一下指着老叫化的心口。老叫化瞪大了眼:“你这是干吗?” 小婷一时也怔住了:“小姐,你可不能杀他呀,就算他真的是神秘刀客,也要问清楚,将他带上崆峒山,交给老爷。万一不是,我们不枉送了一个无辜人的性命了?” 思思又骤然出手,一连封了老叫化身上几处要穴,同时也收了剑说:“丫头,我不会杀他的。我要带他先回兰州,交给断刀山庄的孟老庄主,由他召集千里追音侠丐等武林中人先行审问,然后才交给我爹处理。” 小婷松了一口气说:“我真担心小姐一时性起,杀了他哩。” “我怎会鲁莽一下杀他呢?不过,他若是敢动,我会伤了他的。幸好他乖乖地坐着,一动也不动,我才没有刺伤他。” 老叫化说:“要是你刺伤了我老叫化,你就会内疚一辈子了。” 小婷问:“你到现在还不承认自己是神秘刀客?” “我老叫化不是,干吗要承认?” 思思说:“丫头,别跟他多说了。一个贼,不经过严刑审问,会承认自己是贼吗?” “小姐,你说这句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的。” “这句话是人们常说的,你听过一点也不奇怪。” “小姐,我想起来了,是我们在新屯川小镇上,给人冤枉我们是贼,是神秘刀客,小姐分辩时,那个姓石的汉子也是这么说的。” “你这丫头也真是,怎么将我们跟这老叫化相比了?” 老叫化笑起来:“原来你们也给人冤枉过。我老叫化想,给人冤枉的滋味可不好受吧?” 小婷问:“你敢说你不是神秘刀客吗?” “我老叫化当然敢说。” 思思说:“丫头,你以往的聪明机灵哪里去了?不承认自己是神秘刀客,他有什么不敢说的?” 老叫化说:“好好,我老叫化还是一句话,你们凭什么说我老叫化是神秘刀客了?你们是不是见过了神秘刀客,还是见过了他的武功与身形?” 小婷说:“没有呀。” “你们凭我老叫化这一身手,而断定我老叫化是神秘刀客了?” “这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说到身手,依我老叫化看,丐帮的千里追音侠丐,比我更有资格做神秘刀客,他的轻功,比老叫化还俊,更神出鬼没,无声无息。” 小婷一时呆住了,对思思说:“小姐,我们不能凭武功就说他是神秘刀客呀。” “丫头,你以为我只看他的武功吗?一个不作亏心事的人,干吗要说假话骗人?” 老叫化笑着说:“难道你们就没说过假话骗人吗?你们扮成两个假小子,更是在骗人。我老叫化看,说不定你们才是神秘刀客,给人识破了,才躲到这祁连山中来了。” “什么?你敢说我们是神秘刀客?” “你们敢说我老叫化,我老叫化干吗不敢说你们了?” “你信不信我一剑挑了你?”思思恼怒了。 “你们杀了我,更说明你就是神秘刀客,给我老叫化识破,要杀人灭口。” “你——” “杀呀,一剑挑了我老叫化呀。这样,就没人知道你们是神秘刀客了。” “好,现在我就杀了你。”思思给老叫化的话激怒了。 小婷忙说:“小姐,不行呀。你杀了他,不令人认为我们是神秘刀客吗?” “丫头,你别听他胡说八道的。杀了他,又有谁认为我们是神秘刀客了?显然,他就是神秘刀客,以为这样,我们就不敢杀他了。你千万别上他的当。” “小姐,万一不是,你不枉杀了一个无辜的人吗?” 老叫化以奇异的目光看了看小婷,笑着说:“小姑娘,你别劝你的小姐了,她不敢杀我,也杀不了我老叫化。” 小婷着急起来:“老叫化,你少说两句好不好?要是你惹恼了小姐,她真的会杀了你的。” “不不,你家小姐杀不了我的,她还没有那样的本事。” “什么?我没本事杀你?”思思怒问。 “是呀,你这假小子不妨试试。” 思思出手拍开了老叫化被封的穴位:“老叫化,本女侠不屑杀一个不能动、更不能反抗的人,现在你小心我出剑了。” “假小子,这样,你更杀不了我老叫化了。” 思思一剑刺出,老叫化身形略闪,思思一剑刺空。 第33章 思思点点头说:“看来,你的身手果然不凡,再来。”思思又是一剑刺出,依然落空。随后思思一连迅速击出十多次,不但没一剑击中,甚至连老叫化的衣服也没有击中。思思大为愕然,不服气,又一连刺出自己所学的绝招来,仍然剑剑击空。而老叫化只在亭子里闪来闪去,根本没闪出亭子外。最后,老叫化闪身伏在亭子上的一条梁上,挤眉弄眼地说:“假小子,我老叫化说的话没有错吧?你这一套崆峒派的剑法,没练到上乘的佳境,根本杀不了我老叫化。” 思思骇然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是说我老叫化是神秘刀客吗?现在又问我是什么人了?” 小婷悚然:“你真的是神秘刀客?” “小姑娘,你看我老叫化像不像?” 思思说:“小婷,我们两人合力战他,别让他跑了。” 老叫化哈哈笑着说:“好好,那你们两人就合力一齐上吧,看能不能击中我。”说着,从梁上轻跃而下。 思思说:“丫头,我们上。”自己首先一剑击出,跟着小婷也出剑了。她和思思配合得十分的默契,几乎从四面八方封锁了老叫化的纵跃。而且小婷这时的内力比思思深厚,出剑的速度比思思更快,她们联手出击,哪怕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恐怕也难以招架。可是老叫化的身形简直如幻影似的,在两支迅速若闪电的剑光中闪来闪去,竟然没一剑击中。初时,小婷怕伤了老叫化,还没有尽全力。后来,也用尽自己的全力了,仍然是剑剑击空,没一剑能击中老叫化。而且老叫化还没有出手反击,只是一味令自己幻影似的身法闪来闪去,有时还从她们双剑合围的剑光中闪了出来,太令人匪夷所思了。思思已累得香汗淋漓,小婷也浑身是汗,只是不像思思有些气喘,但出剑的速度不由缓慢下来。最后,老叫化跃出了战斗圈子,站在亭子外面摇手说:“够了,够了。我们别再玩了。再玩下去,你们累倒了,我老叫化恐怕也有点支撑不了。要是这时来了什么歹徒,我们只有让人活活捉去了。” 思思和小婷也停下来,小婷好奇地问:“你干吗不跑的?” 老叫化说:“你们杀不了我,我干吗要跑的?” 思思问:“你想怎样?” 老叫化反问:“你看,我老叫化想怎样?” “想活捉了我们?” “不错,不错。我老叫化就是想活捉了你们,带到我叫化窝里去,伺候我老叫化。不然我老叫化一个人太寂寞了,想找个人说话也没有。” 思思奋力骤然一剑刺出:“你去死吧。” 老叫化不但闪身避开,更出手将思思手中的剑夺了过来,还顺势点了思思的穴位,笑嘻嘻地说:“好了,好了,这下你这假小子可以安静下来了吧?” 小婷大惊:“你想将我家小姐怎样?” 老叫化又挤眉弄眼地说:“没怎样呀,我老叫化只想她不要再动手动脚的,安静安静而已。” 小婷奔过去想拍开思思被封的穴位,老叫化忙说:“小姑娘,你千万别乱拍开。我老叫化点穴的手法与众不同,没人能拍得开。要是你拍错了,你家小姐死了,就不关我老叫化的事了。” 小婷吓得不敢动:“那你快解开我家小姐的穴位。” “别急,别急,让她安静一下不好吗?” “不行,我会跟你拼了。” “小姑娘,我老叫化也劝你安静下来,不然,我也会出手点了你的穴位。” “你敢?” “我老叫化没有什么事是不敢的。小姑娘,你要不要试试?” 小婷倏然出剑,想出其不意击倒了老叫化,以死威胁老叫化解开思思的穴位。可是她这一剑同样也击空了,不但击空,而且剑身也给老叫化双指夹住,刺不进,也抽不回来。眼见老叫化的另一只手想抓自己,小婷情急之下,松手弃剑,一掌骤然拍出。这救命三掌法,竟然一下将武功不可思议的老叫化连人带剑拍飞了出去,摔在亭子外的草地上。这一骤然的变化,不但不能动、不能说话的思思看得愕然,小婷一下子也怔住了。 老叫化从地上站了起来,惊讶地问:“小姑娘,你刚才拍出的是什么掌法?” 小婷也几乎同时惊讶地问:“你没受伤?” “我老叫化幸好是久经风霜,练成了一身坚实的筋骨,经得起拳打脚踢。不然,你刚才的一掌,的确会将我拍伤了。现在虽然没拍伤,也一时痛得不好受。” “那你快解了我家小姐的穴位,不然,我又会击掌,将你拍飞了出去。” 老叫化笑起来:“小姑娘,刚才我老叫化只是没提防,才让你拍中了。现在,你想再拍中我老叫化,恐怕没那么容易了。不信,你不妨再出掌试试。” 小婷是心知肚明,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这救命三掌法,只能是出其不意,才能拍中对手,要是对手有防备,就不灵了。但又不想认输,只好说:“老叫化,我不想再伤你了。论武功,我和我家小姐,真的胜不了你。就是胜了你,你的轻功如此的了得,大可以一闪而去,我们就是骑马也追不上。” 老叫化说:“不错,不错。我老叫化想逃走,恐怕当今武林,能追上我的不出一二,的确是少人能追上。” “老叫化,我求求你,放了我家小姐吧。我今后再也不敢与你作对了。” “我老叫化是神秘刀客,你们也不与我作对吗?” “老叫化,我看出你不是神秘刀客。” “哦?你凭什么说我老叫化不是神秘刀客了?” “老叫化,除了你没有刀外,我凭感觉,你不会是神秘刀客,神秘刀客心地没有你这么好。” “我心地怎么好了?” “因为你不想出手伤我们呀,只是一味闪避我们的进招,而没有出手反击。其实你突然出手反击,我们早就给你击败了。但你没有这样做,只是逗我们玩,神秘刀客不可能这样的。” 老叫化笑起来:“好好,凭你小姑娘这一番话,我想不放你家小姐也不行了。” “老叫化,我小婷多谢你了。” “别多谢,别多谢。”老叫化一边说,一指凌空射出,登时解开了思思的穴位。这种凌空出指解人穴位的方法,又让小婷怔住了。不是极为上乘的高手,谁又有这份浑厚无比的真气?老叫化说:“好了,你家小姐没事了。我老叫化走啦。”说完,身形一闪,便失去了踪影,似乎无声无息地扑地而灭,简直是深山老林中的一个精灵。 小婷正愣着时,思思似乎一身无力,软软地坐了下来。小婷又是大惊,急忙奔过去:“小姐,你怎样了?受了伤了?” 思思说:“我没受伤,只是累了。” “我扶小姐到亭子里坐下休息。” 小婷扶思思到亭子里坐下后,思思问:“你认为那老叫化真的不是神秘刀客?” “是,小姐。要是他真的是神秘刀客,凭他那不可思议的武功,要杀我们,易如反掌。他可以在三招之内,就将我们干掉了。而且也不会让我们活着留下来,让他的真正面目为人知道。” 思思不禁点点头。的确,她听说,至今仍然没有人看清神秘刀客是什么模样,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因为看见过神秘刀客的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问:“那他真的不是神秘刀客了?” “小姐,我敢说,他真的不是。” “那他是什么人呢?” “他是一个山林怪人,武功高得不可思议,而且心地好,不但不滥杀无辜,也不轻易伤害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滥杀无辜和不轻易伤害人了?” “小姐,我们这么得罪了他,他一点也没有杀我们之意,甚至我们连一点点伤也没有,这还不够说明吗?” 思思一想也是,是神秘刀客,这么得罪冒犯了他,就是不杀我们,也会将我们弄伤弄残,叫我们终身难忘这一次教训。小婷又说:“小姐,今后我们可不能胡乱怀疑别人是神秘刀客了。幸好我们这次是碰上了他,要是碰上别人,我真不敢想像了,恐怕死在这山中也没人知道。” 思思想了一下说:“我也没有胡乱怀疑他,谁叫他悄悄跟踪我们,又装神扮鬼地吓唬我们。” “小姐,我也不知道他干吗装神弄鬼吓唬我们,跟踪我们。说不定他怀疑我们是什么神秘刀客,用这种方法试探我们。后来试探清楚了。也看出我们的武功是崆峒派的,不是神秘刀客,所以才走了。” 思思想了一下说:“早知道他武功这般奇高,我在封了他的穴位后,就不该好胜拍开,与他交锋了。” “小姐,你不是想杀了他吧?” “没弄清楚,我杀他干吗?” “那小姐打算怎么处置他?” “起码我要问清楚他的来历,是什么人。不像现在,连他是什么人也不知道。” “他要是不说呢?” “那我只好将他捆起来,请人抬着他去兰州,交给孟老庄主去盘问了。” “幸好小姐没这样做,不然我们更有苦头吃了。” “我们会有什么苦头吃的?” “小姐,因为你没有点中他的穴位。” “什么?我没有点中他的穴位?” “小姐,我在旁边看见,小姐骤然出手封了他的穴位后,他仍挤眉弄眼偷偷发笑,会说会笑,手指也会动弹。他不过故意装着给小姐点了穴位一样,不然,他敢说出那样的话,说你杀不了他吗?” 思思怔了怔:“他真的这样?” 第34章 “小姐,我骗你干吗?” 思思不再出声了。不论是思思还是小婷,她们经过这一次的教训,感到在江湖上行走,千万不可恃艺凌人,也不可胡乱怀疑别人是神秘刀客了。因为江湖上的奇人异士不少。幸好这一次碰上的是一位心地好、武功奇高的老叫化,要是碰上性情乖戾,行为不可理喻的奇人异士,后果真不堪设想。 思思想想,有点气馁地说:“小婷,看来我们的武功还不行,难以在江湖上行走。” 小婷问:“那小姐怎么办?我们回去,再苦练几年的武功,然后再出来?” “我想也只好这样,我们回去吧。” 小婷不出声了,思思问:“小婷,你不想回去吗?” 小婷的确不想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了,半途而废,就这么回去,那不冤枉吗?而且回去了,不知何年何月能再出来。 思思见小婷不出声,又问:“你不愿意回山?” 蓦然间,刚才那个一闪而逝的老叫化,这时又一下子在她们面前出现,好像是从地下冒出来一样,又将她们吓了一大跳。 小婷惊骇地问:“老前辈,你不会又来为难我们吧?我和我家小姐都知错了。” 老叫化笑着说:“放心,放心。我老叫化干吗要为难你们?” 小婷放心了:“老前辈,那你回来干吗?”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老叫化都听到了。我老叫化真想不明白,你们只受了一次小小的挫折,就丧失了斗志,不想再去寻找神秘刀客,太令人失望了。” 小婷说:“老前辈,我们自问,我们的武功不行呵。” “很好,很好。你们有自知之明,就是一个大进步。不过你们这样回崆峒山,恐怕再练十年八年的武功,也难以在江湖上行走。” “为什么?” “不是我老叫化倚老卖老,你们崆峒派的那一门剑法不行,除了秦山亭掌门可以称得上一个人物外,其他皆不行。” 思思问:“你这么小看了我们崆峒派的武功?” “不是小看,而是实话实说。据我老叫化所知,崆峒派原本三门绝技,鞭、掌、剑可以独步武林。尤其是你们的先祖梅大女侠,更以千手观音掌法震惊江湖,连当时少林寺的方丈大师,也不是其对手;其次是刘女侠,也以鞭法雄踞江湖,威震武林。崆峒派的三门绝技,以掌法和鞭法为最精妙,剑法属其次。自刘女侠以后,崆峒派似乎一代不如一代了。掌法和鞭法,一些精湛的绝招似乎失传了。就是剑法,也因循守旧,不敢创新。在武学上,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以崆峒派的剑法,不但不及少林、点苍、天山三派剑法,恐怕也不及武当、峨嵋,但可以与华山、恒山两派一争高下。以你们目前的武功,别说去寻找神秘刀客,就算你们寻找到了,也不是神秘刀客的对手,更别说能抓到他了。” 思思和小婷听了老叫化这一番话,半晌不能出声。小婷问:“老前辈,你怎么对崆峒派的事这般的熟悉?如数家珍一样?” “我老叫化比你们痴长了几十年,我老叫化的老师,也与崆峒派的梅大女侠有过交往,所以略知一二。” 思思听了更是泄气:“这么说来,不论我们今后怎么苦练,也难以在江湖行走了。” 老叫化说:“秦姑娘,在武学、武功上,说是艺海无边,永无止境,谁也不敢说自己已攀上了武功顶峰,天下无敌。就是慕容家也不敢这么说。再说,武功也不可能关起门来,在山上苦练十年八年,才能练成。” 正文第八章险陷迷林 上回说到老叫化说武功不是关起门来,而是在山上苦练十年八载才能练成。 小婷问:“老前辈,那怎样才能练成?” “到江湖上去练,在对敌交锋的实战中去练。只有经过血与泪、生与死的磨练,才能练出机敏过人的上乘武功。但这是风险极大的磨练,也只有一种人可以练成。” 小婷又问:“哪一种人可以练成?” “机灵行事,不畏艰苦,不惧生死,百折不回;胜而不骄,败而不绥,善于汲取别人的长处,虚心请教他人的人,方可练成。当然,其中也要有机遇。但首要的一条就是百折不回,有一颗坚定的心。不然,就算遇上高人指点也没用。” 老叫化这一段话,令思思和小婷更受启发,也受到了极大的震动。老叫化又问:“我想,你们不是想变成平庸之辈,受到一些小小的挫折,便不敢去寻找神秘刀客,转回崆峒山去吧?” 小婷问思思:“小姐,我们还回不回去?” 思思一咬牙:“不回去了,哪怕是死,我们也要将这神秘刀客找到,到江湖上去练武功。” 小婷高兴了:“小姐,我也是,我会永远跟随小姐,生死与共。” 老叫化微微含笑点头:“很好,有骨气。不过,以你们目前的武功,两人联手,可与江湖上一些高手交锋,但遇上一流高手就不行了。这样吧,我老叫化感谢你们一饭之恩,传你们三招应急剑法,就算胜不了对手,也可将对手逼退,从容而去。” 小婷大喜:“我和我家小姐,多谢老前辈的恩赐了。” “别客气。你们一定要看清楚了,我老叫化只教你们三遍,多一遍也不教。学不学得会,就看你们用不用心了。” 老叫化取了一条树枝,就在亭子里传授了三招剑法给她们。他先示范一遍,第二遍便一招招地教,第三遍,便一口气将这三招抖出来。一抖出,亭子里便蓦然升起了一阵剑气,嘶嘶嘶三声,亭内不同方向的三张石凳上,竟然都留下了一道明显的剑痕。要是被真的利剑划成一条剑痕,一点也不奇怪,就是思思和小婷也可以办得到。可是老叫化手中的是一条轻易就可以折断的树枝,竟然在石凳上留下了一寸多深的剑痕,这太不可思议了。 思思和小婷看得惊愕不已。老叫化一掷树枝说:“我老叫化算是传给你们这三招剑法,你们今后一定要练熟练透,能不能运用自如,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记住,今后不是碰上强劲的对手,别轻易抖出这三招剑法,因为它的杀伤力太大了,切记!切记!我老叫化去也。”声落人影便在她们眼前消失,也没看见老叫化往何处而去。 小婷说:“小姐,我们不会碰上神仙吧?” 思思惊疑地说:“我不知道,他如此不可思议的武功,不是神仙,也跟神仙差不多了。” “小姐,我们快跪下来向天拜谢吧,感谢他授艺的大恩呀。” 她们主仆两人,真的对天拜谢了。 小婷问:“小姐,他传授给我们的三招剑法,你记住了没有?” “丫头,你呢?” 小婷不想在思思面前逞能,说:“小姐,我不知道我记住了没有。” “那你快练一遍给我看看,看你练得对不对。” “是,小姐。” 小婷一一在思思面前抖出这三招剑法来,有一招故意使偏了,想试试小姐是不是真的记住了。要是小姐真的看不出来,自己便想办法纠正。 思思尽管受尽父母的宠爱,但在学武上却一点也不含糊,所以思思一下就看出来了,说:“丫头,你在第三招刺出的方向偏了,应该斜斜往左下方向刺出才对。” “真的?我刺错了吗?” 思思拿起剑来,示范第三招的剑招:“丫头,应该这样击出才对。在初学剑招时,我们千万不能走样了。以后熟能生巧,那是另外一回事。” “多谢小姐的指正,我记在心里了。” “丫头,这三招剑法,我们虽是学会了,但它管不管用,就不知道了。” “小姐,我想这三招剑法一定管用的,要不,那位神仙老前辈,怎会专程转回来传给我们这三招剑法?他没有必要哄我们高兴吧?” 思思点点头:“我想也是。” 小婷对这三招剑法是深信不疑。她感到这位老叫化也像苦水镇上的聂五娘一样,是江湖上一个极为好心的奇人,担心自己和小姐在江湖上行走会遭遇不测,传授这三招剑法防身。可惜自己没有问清这老叫化姓甚名谁,以后不知到何处寻找。 思思和小婷碰上的何止是位高人,更是武林中的一位奇人,是见首不见尾神龙似的人物:漠北怪丐一阵风。 一阵风游戏人间,是他一贯的作风。他先是惊讶这两个女扮男装的姑娘,竟敢闯到强人不时出没的祁连山中来。后来在交谈中,十分欣赏小婷的勇敢和仁慈,就是思思本性也善良。在交锋中,他一下看出她们是崆峒派的人。但令一阵风惊愕的是,小婷运气的内力,却不是崆峒一派的内功心法,似乎是自己漠北一派的内功劲力。最后,小婷抖出的掌法,更是漠北一门的三掌法了。这令一阵风惊讶不已。这个小姑娘,怎会自己一门的内功和掌法了?在武林中,会这三掌法的人屈指可数,会漠北内功心法的人就更少,除了自己,只有聂五娘了。他一下想起三天前见到聂五娘时,聂五娘曾说过,有一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本质极好,悟性极高,是练武艺的上乘人选,将内功心法和鬼哭神泣的三掌法暗暗传给了她。看来聂五娘所说的,就是眼前的小姑娘了。 不知是一阵风爱屋及乌,还是小婷极有缘分,一阵风担心,以她们目前的武功,根本不是江湖上一些高手的对手,便传给了她们幻影蜃楼这三招最为精湛的剑招,以作退敌防身之用。虽是三招,却暗藏无穷的玄机,一招暗含三式,可化出其他可怕的剑招来,令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也不敢逼近,也无从化解,只能由她们而去。 第35章 思思和小婷在亭内又练了一会儿,将这三招剑法熟记在心,随时顺手可一抖而出。眼见天色不早了,思思说:“丫头,我们还是赶路吧。最要紧的是今夜能找到一个住宿的地方才好。” 小婷说:“小姐放心,在深山老林中,哪怕是找不到人家,我也可以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让小姐住下来。” “好,我们上马走吧。” 她们主仆两人,一连在祁连山上转了七八日,有时借住在一些猎人的家,有时在山中破庙过夜,有时在老林中升起一堆火露宿。当然,也碰上一些歹徒和拦路抢劫的山贼,但都给她们轻易地打发掉,用不上老叫化传的三招剑法。可是她们不但打听不到马贼和神秘刀客的任何消息,就是当地的一些山民和樵夫猎户,对她们的询问下也感到愕然,摇头说不知道。似乎马贼和神秘刀客,没有在这一带山野中出现过。其中给她们主仆两人造成不方便的,就是那两匹马。祁连山的山道上,不是每一处都可以纵马奔驰,尤其在上下坡的崎岖山道上。她们不但不能骑在马背上,还要下来牵着马匹走,护着马匹翻山越涧。有时要费好大的气力,才能将马拉上山坡,继续赶路。 思思有些不耐烦了,说:“丫头,我们别要这两匹马了,既吃力又不讨好。不如放它们走吧,我们只身行走更方便。” “小姐,不行呀。到了大漠上,没有马匹,没办法走路。我想我们越过这一段险峻的山道,就可从放马奔驰了。何况这两匹马是聂姐姐好心送给我们的,不要它们,那不辜负了聂姐姐的一片心意?” 小婷是个十分重感情的姑娘,近半个多月,她不但与马匹相处得极好,更产生了情感。叫她舍弃两马匹,那等于叫她舍弃了两个亲人,哪怕杀了她也不愿意。其实,思思也是一句气话而已,真的要她丢弃了两匹马,她也舍不得。 马匹在这一段险峻的山道上,固然给她们带来了不方便;但一些用心歹毒险恶的人,更几乎危及到她们的生命安全。 有一次,她们向一个三十多岁的乡人打听,这一带有没有马贼和神秘刀客出现时,这位乡人一时愕异,朝她们上下打量,显得十分的惊奇。大概这位乡人到过山下一些州镇,见过世面,也听说过神秘刀客和马贼的事。心想:这两个小哥是什么人?看来不是初出茅庐的雏儿,就是脑子里有毛病。这一带险坡峻岭,山道崎岖,连马匹也难以行走,怎会有马贼跑来了?马贼跑来这一带干什么?那不是自寻死路?至于神秘刀客,更不会来到这一贫如洗的山野地方,他跑来这一带喝西北风么?这两个小娃子跑来这一带找马贼和神秘刀客,不是毫无半点江湖经验,就是两个小白痴儿。 他见思思、小婷马背上放有沉重的行李,顿时便生歹心。但又见他们身佩宝剑,显然是会武功的人,一时不敢造次,想了一下说:“神秘刀客我没有见过,但马贼我却见过了。两位小哥要去寻找他们?” 小婷顿时高兴起来:“是呀,我们正是要寻找他们,你在哪里见过他们了?” “你们要去寻找他们?他们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的大盗,你们找他们干吗?不怕他们杀了你们?” “大叔,我们要是害怕,就不会寻找他们了。大叔,你快告诉我们,他们在哪里?” 这位乡人更是惊疑地看着他们,试探地问:“你们是马贼的亲人还是他们朋友的子女?” “我们什么也不是。” “什么?你们什么也不是,不怕他们杀了你们?” “哼,他们杀我们,我们更想杀了他们哩。” “你们要去杀他们?” “不杀他们,我们找他们干吗?” 这个汉子惊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两个仍未脱奶气的小娃子,去杀一伙马贼?他们不是疯子,就是白痴儿。这么两个白痴儿,他们的财物和马匹不给我骗到手,以后也会为别人骗去。isuu書网给别人骗,不如自己趁早下手。 小婷见这位大叔一时不出声,问:“你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吧?” 汉子忙说:“知道,知道。” “他们在哪里?” 乡人一指前面偏南一处森林:“他们就在那一处不时出现,可是不熟悉道路的人,去不了那里。” “大叔,你能不能带我们去?” “带你们去?”这汉子犹豫了。因为那一片连绵十多里的黑森林,一旦进去了,不认识林中野草漫径的小道,就会迷失方向转不出来,最后不是给饿狼野兽吃掉,也会饿死在森林里。自己正考虑不知如何哄骗他们到黑森林中去,又不令这两个小娃子疑心。现在他们居然说要自己带他们去,正中下怀,一时间反而不知如何开口了。 小婷问:“你害怕带我们去?” “害怕,害怕极了。他们是一伙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我怎么不害怕?” 小婷报仇心切,急于想找到那一伙马贼,便从怀中掏出一块三两重的银子来:“大叔,要是你带我们去,找到这伙马贼的窝,这块银子就是你的了。” “真的?”乡人一见银子,双眼立刻闪出贪婪之色,暗想:这小哥出手这么大方阔绰,他们身上和马背上的黄白之物一定不少。这真是老天爷开眼,让我撞上了这两个白痴小财神爷,该我发横财了。别说你送银两叫我带路,就是不送,我骗也要骗你们到黑森林里去。到时,你们身上之物和马匹,还不是我的?他又假意推辞说:“不不,你们别给我银子,我带你们去就是。” 他这么一推辞,反而增加了小婷和思思对他的好感,怎么也想不到他是一个包藏祸心的歹毒汉子。小婷将银子塞到了他的手中,说:“你冒着生命危险带我们去,你就拿着好了。你放心,我们可以保护你的安全。到了马贼的老窝边,你先走好了,马贼不会发现你的。” “是是,多谢小哥了。” 这汉子收了银子,便带她们朝黑森林走去。他们先是沿着比较宽阔的山道走,后来便转入一条羊肠小径。这里原本没有路,是猎人、樵夫踩出来的一条路,有些路连马也不能骑。正是望见山头跑死马,一直走到夕阳落山,晚霞满天,才兜兜转转走到了黑森林的边沿。这乡人似乎对这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他很快找到了一处林中的破庙住下来,在庙里燃起了一堆篝火。这座小小的破烂的山神庙,天井和倒塌的两厢走廊,都长满了野草,就是所谓的大殿也崩去了角,山神泥塑的头也不见了。这座山神庙,看来已荒废多年。要是穿过黑森林,再翻过几座山峰,南面便是茫茫的青海大草原了。 乡人燃起了一堆篝火后,小婷也为思思准备了一个简单的铺,便出去了。她很快捉到了山鸡和兔子回来,洗净后,便架在火上烤起来。乡人在一旁看得十分惊愕,想不到这个小娃子,行动竟然是这般的干净利落,熟悉山野生活,是一个真正的小猎人。 这位居心不良的汉子,原本想在夜里动手,趁他们两人睡过去后,出其不意杀了他们,将财物马匹劫走。小婷敏捷的身手,吓得他不敢乱动了,只好等明天带她们进入黑森林再下手。 他们三人在火堆旁分吃了烤熟的山鸡和野兔后,小婷问:“大叔,那一伙马贼就在那片森林中吗?” “是,他们就在森林中。” “那我们在这里升起了火,不叫他们发觉了?” “小哥,这里离他们还远哩,他们根本看不见这里的火光。” “夜里,不会有马贼突然闯来吧?” “不会的,这座破庙平日根本无人,就算偶然有人来,那也是一两个打猎的人在这里过夜,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让马贼来抢。而且马贼潜伏在这片森林中,更不想让人知道,所以他们不会出现。” “大叔,你怎么知道他们隐藏在黑森林中了?” “我是今年初偶然发现他们的,当时吓得我伏在草丛中不敢动,直到他们进入了森林深处,我才悄悄跑开。以后再也不敢进这片森林了。今天,要不是你们,就是打死我也不敢来。”这个汉子害怕小婷再盘问下去,立马转了话头,“小哥,你们两个人,能打得了那一伙马贼吗?他们可是有十多二十人呀。” 思思一笑:“别说马贼有十多二十人,就是他们的人数再多,凭我和我兄弟手中的两把剑,足可以将他们打发掉。” 这汉子惊愕了:“真的?” 小婷说:“大叔,你放心好了。明天我们遇上了那伙马贼,你先找地方躲起来,由我和我哥去对付他们好了。” “是是,我先躲起来。” 这一夜,他们算是在破庙里平安度过。这汉子不知是走累了,还是他不敢在夜里鲁莽行动,一早睡了过去,随后思思也在小婷身边睡着了。小婷暗暗练了一阵内功,侧耳倾听四周山野的动静。大概有火的原因,一些在夜间行动的野兽也不敢闯进破庙来。小婷又默记了老叫化那三招剑法后,也伏在思思身边闭目休息。 自从聂五娘暗暗为小婷打通任督两脉之后,经过一个多月早晚不断勤练内功,小婷内力渐渐浑厚起来,武功更是大有进展,只是她不知道而已。她只感到练了内功之后,能很快消除一天的疲劳,心身舒畅,哪怕一天一夜不睡,也不会感到劳累和辛苦。至于她行动轻灵,反应敏捷,出剑迅疾有劲,她就全不知道了,就是思思也看不出来。 第二天一早,天色刚刚微亮,小婷又起身盘腿暗练内功。 第36章 她练完了内功,思思和那汉子仍沉睡未醒,直到她练了一遍剑法后,才将思思和汉子叫醒。吃过早餐,便继续上路。思思是在小婷弄早点时,才出去练功的。她们两人,几乎是天天如此练功。有时思思起得迟了,连功也不练,就起程赶路。 不久,汉子带她们走进了黑森林。黑森林真是名副其实的黑,初进森林,仍可见到天日,阳光从枝叶中透射下来。可是走了一里左右,浓枝密叶就遮天蔽日了。在黑森林中,几乎尽是些参天古树,它们不但像罗伞,也互相拥挤。加上黑森林中弥漫着一层雾气,树下尽是一些荆棘或阴生植物,就是这些植物,也高过人头。这便使森林中有的地方,真的像是在黑夜之中,一两丈之外,便看不清事物。他们不但要从草丛中穿过,有时更要披荆斩棘,闯出一条路来。 他们在黑森林转了大半天,不但看不见马贼的身影,就是连人影也没看见过。除了不时惊飞的林中不知名的野鸟和惊走了一些小野物之外,什么人也没有看到。思思和小婷生疑了,问那汉子:“这里真有马贼吗?” “有,有,要是没有,我这么辛苦带你们来干吗?” 小婷问:“大叔,我们不但没碰上一个人,甚至连马蹄印也没发现。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没有,没有,我怎会走错地方?” “那马贼在哪里?” 这汉子胡乱指了一个方向:“他们就是隐藏在那个方向,离这里还有好远的一段路。” 思思说:“马贼隐藏在这么一处森林,他们怎么出入?” “正因为这样,他们才不为人发觉。” “我们几时才可以找到他们?” “看来,我们恐怕要在树林里过一夜,明天才能接近贼窝了。” “什么?我们还要在树林里住一夜?” “小哥,森林里的路十分难行呀。” 小婷说:“既然这样,我们要及早找一处背风的地方住下来才好。” “小哥放心,我知道有一处地方可以住下来。” “哦?什么地方?” “是进老林打猎的猎户们在老林的背风处搭下的一个窝棚,只是不知它倒塌了没有。” 思思说:“大叔,你就快带我们去这窝棚吧。” “是是,你们跟我走好了。” 其实这个居心不良的汉子,只带她们在森林里的五里之地内转来转去,没走出八里之外的地方。因为再远的地方,他也不敢走,害怕迷失了方向。这个汉子,要害思思和小婷,这时他完全可以悄悄丢下思思和小婷自己溜走了。但他不是要谋命,更是要夺财。他打算在今夜里,趁这一对兄弟睡过去后,偷走财物和马匹,远走高飞,让思思和小婷在森林里自生自灭。他认为这一对兄弟,没有自己,必然转不出去,最后活活饿死在黑森林中,或者为猛兽吃掉。的确,在黑森林中,思思、小婷也发现了一两具残骸,还吓了她们一跳,因此也相信这森林里有马贼出没,这些骸骨,是马贼所为的。 是夜,他们就在一处猎人草草搭盖的窝棚住了下来。睡到半夜,小婷为一阵响动声惊醒过来,借着棚外火堆的火光一看,只见那带路的大叔在牵自己的马匹。初时,小婷还以为大叔好心,半夜起来喂马。谁知大叔竟然骑上了一匹马,又拉着另一匹马,准备离她们而去。她再一看,放在自己身边的行囊,也给大叔取走了。 小婷来不及叫醒思思了,一下从窝棚中纵身而出,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身形这样的轻灵敏捷,悄然无声,似山豹般一下纵到了马匹跟前,问:“大叔,你想干什么?” 这汉子一怔,转身一望,只见小婷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了自己身后了,惊愕地问:“你、你没有睡?几时出来的?” “说,你想干什么?半夜里将我们的行囊、马匹带到哪里去?” 这汉子顿时凶相毕露,突然拔出藏在怀中的匕首来,狞笑着说:“本来我想留下你们两条活命,只带走你们的财物和马匹。现在看来不行了。你想活命的,就乖乖滚开,不准叫喊。” “原来你就是山盗马贼,一直在骗我们,将我们骗来这里下手。” “小子,你再不滚开,莫怪我一刀捅了你,也将你兄长一块宰了。” 小婷说:“我劝你千万别乱动,乖乖举手投降。告诉我们,其他的马贼在哪里,这样,我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小子,这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了。”这条汉子说着,举起匕首向小婷刺来。小婷身形略闪,顺势一掌拍出。这是聂五娘传她的救命三掌法,小婷这时已运用得十分的纯熟,掌劲比以前更为凌厉,只是轻轻拍出,“啪”的一声,就将这个汉子身形拍得横飞起来,摔在地上,一声惨叫,口吐鲜血,爬不起来。 这一声惨叫,也将思思惊醒了,惊讶地跑过来,急问:“丫头,发生什么事了?”思思在情急中,习惯叫小婷为丫头,已忘记叫兄弟了。 小婷也本能地反应:“小姐,这个大叔原来就是山贼,他想偷走我们的行囊马匹,给我发现了,还想用匕首杀我哩,给我一掌就将他拍飞了。” “什么?他就是山贼?” “小姐,你看看,我们的行囊,不是给他放到马背上了吗?要不是我及时发觉,恐怕他早已骑马跑掉了,说不定会叫其他的马贼来杀我们呢。” 思思听了大怒:“这个歹毒的山贼,我非杀了他不可。” 思思和小婷走到这汉子跟前,这汉子早已身受重伤,摔在地上爬不起来。思思在恼恨中,想一剑就取了他的性命。小婷忙说:“哥,你千万别杀了他,不然我们就找不到马贼的出没地了。” 思思一下收了剑:“说,马贼到底在什么地方?不说,我就一剑杀了你。” 这汉子似乎有恃无恐地说:“你们杀吧,你们要是杀死了我,你们也别想活着出去,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现在是到了什么地方?” 小婷问:“我们到了什么地方?” “到了可怕的黑森林。” “可怕的黑森林?” “是,可怕的黑森林。不论什么人进了黑森林,没有我的带路,怎么也转不出去,只有在黑森林里等死。” “到了现在,你还想用大话骗我们吗?” “我说的是实话,不信,你们明天在森林走走,要是能走出这黑森林,再杀了我也不迟。” “既然没人能走出这黑森林,那一伙马贼怎么能走出走进?” “我老实告诉你们,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马贼,全是我骗你们的。” 小婷一下睁大了眼:“什么?这里没有马贼?你在骗我们?” “正因为你们蠢,才受了我的骗。你们也不想想,你们的两匹马,在树林里已十分难走了,马贼们的一群马,能在这黑森林出没吗?这处黑森林,纵横几十里,别说没有人家,就是连活人也没有一个,谁进来了,都会迷失方向,最后只有活活饿死在森林中,成为一堆白骨。” “那你骗我们来这里干吗?” 思思说:“婷儿,你这不问得蠢吗?他是见财起心,骗我们来这里,意在谋财害命,想我们死在黑森林里。” “他的心怎么这般的黑呵。” 汉子说:“你们现在骂我、杀我也没有用。要是你们不杀我,我可以带你们走出黑森林,这样,我们都可以活下来。不然,我们大家都要死在黑森林里。” 思思对小婷说:“看来我们不能杀他,要靠他带我们走出黑森林。” 汉子见自己要挟成功了,便得寸进尺地说:“你们想我带你们出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你们还是趁早杀了我好了。” 思思说:“我们已经不杀你了。你还有什么条件的?” “不行,先得医好我的伤,让我能骑在马背上,才能带你们出去。而且你们还要对天发誓,出了林子后保证不杀我。要不,我带你们走出了林子,我走不能走,跑不能跑,你们还不是一剑杀了我?” 思思说:“你将本女侠看成是什么人了?像你一样,是一个用心险毒的小人吗?” 汉子愕然:“什么?女侠?你们是……” “现在本女侠告诉你也不迟,我就是在一这带行侠仗义、除奸惩恶的女侠。女扮男装,就是为了在江湖上行走方便,你懂不懂?” 汉子听了,又是一阵惊愕,一种复杂的感情从他目光中闪现出来。小婷对思思说:“小姐,我们别听他胡说八道,受他要挟。像他这样用心险恶的人,我们不杀他已算好的了。我们走!我不信我们没有了他,就走不出这林子。” “丫头,你真的有信心走出这林子?” “小姐,你别忘了,我也是祁连山中猎人的女儿,一向在深山老林中生长,从小在爹的教导之下,知道从光线、树木的生长朝向和夜里的星光来分辨方向,迷不了路。” “丫头,既然这样,我们何不一剑杀了他,省得他以后害人!” “小姐,我看算了。他给我一掌拍成重伤,摔下来时又断了一条腿,用不了我们杀他。他存心想我们活活困死在这林子里,我们也让他活活困死在这林子里。这是一报还一报,是生是死,由他去。” “好,杀了他,也的确污了本女侠的剑。” 第二天一早,她们收拾行囊,用了早餐,吃剩的便丢给那居心不良的汉子,便骑上马匹,取原路而去。为慎重起见,小婷每隔不远,都在树上留下一道明显的剑痕,以防万一转不出去,可以再回到窝棚。 第37章 有一两次,小婷在黑森林里的确迷失了方向,她从树木的生长朝向看,明明朝树木背阳一面的方向走才对,可是走不通。不是有深沟断了去路,马匹无法越过,就是有密密麻麻的荆棘拦道,而且也不是她们进林子的原路。想不到她们的两匹马却起作用了,竟带她们走上了另一条路。一次是这样,两次也是这样。小婷一下想起来了,这是聂姐姐送给她们的马,老马识途呀。果然,她们放缰任由马匹行,下午时分,竟然真的转出了黑森林,回到了她们第一夜住宿过的破山神庙。 小婷说:“小姐,这两匹马太好了,它们是我们生死与共、患难相依的好朋友,没有它们,我们或许真的在黑森林里转不出来了。今后我们说什么也要好好护着它们。” 思思说:“好,今后就是我们饿肚子,也别饿着了它们。” “是,小姐,今后我会特别照顾它们的。” 到了破庙,虽然天色仍早,但她们不想赶路了,干脆再在破庙里住一夜,放马吃草饮水。小婷还割了大捆的青草回来,让马在夜里也吃个饱。正所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马匹在小婷的精心打理下,日日变得健壮了。虽非千里马,但日行七八百里不成问题。而且这两马匹似乎也很有灵性,对小婷特别亲近,成为小婷日后在大漠上密不可分的朋友。 她们离开了破庙后,依然在祁连山上寻找马贼和神秘刀客的踪影。一天,她们来到了祁连山一处叫冷龙岭的一户猎人家借宿,同样也向这户主人打听神秘刀客和马贼的事。这户主人是上了年纪的老猎人,一听思思和小婷这般询问,不禁看了她们两人一眼,说:“这位小壮士,你们是受人骗了,要不,一定是被人作弄。” 思思和小婷愕然相视。小婷说:“老伯,没有人骗我们呀。不错,在祁连山上,的确有一个用心险恶的人,将我们骗去了黑森林,还想偷走我们的行囊和马匹,给我们教训了一顿。” 思思也说:“恐怕没有人敢作弄我们吧?” 老猎人问:“那你们听谁说神秘刀客和马贼来到这一带了?” 小婷问:“他们不会来这里吗?” “小壮士,专门掠劫商队和袭击小镇的马贼,不可能来这里。尤其是在冷龙岭一带,别说马,就是人空手行也艰难,马贼怎会来这里了?而且这里更不是商队和行人所经过的地方,马贼跑来这里干什么?他们没任何财物可掠劫。你们的出现,对小老来说是稀客,一般人极少来这里的。” 小婷说:“老伯,你说得不对吧?我就是祁连山人,我父母在八年前,就是遭一伙马贼杀害的,马贼怎会不到祁连山来了?” “哦?小壮士是祁连山哪一处山岭人氏?” “祁连山不就是祁连山吗?还有哪一处山岭了?” “小壮士有所不知了。祁连山是总称,它西北起自沙州,东南止于兰州,每一处州的山名有所不同。在沙州、肃州的叫祁连山,到甘州的称南山,在我们凉州的一段,称为冷龙岭,到兰州又称为达板山了。小壮士,你除了知道祁连山外,没听人叫其他山名?” “我不知道,我听爹娘说,我是住在祁连山下的。” “这样看来,小壮士恐怕是沙州或肃州人氏了。那一带已是边陲,地近大漠,马贼在那里出现也不奇怪。” “老伯,沙州、肃州离这里有多远?” “小壮士,沙州、肃州离这里太远了,起码有一千几百里路。小壮士,你们要从这里走山路去沙州、肃州?” “是呀。” 老猎人摇摇头说:“那太不好走了。有些山道,不但人难走,马匹更走不通。要是在山道兜兜转转,上山下坡,何止是多走了千把里,恐怕你们一个多月还走不到。小壮士,你们真的要去肃州、沙州,不如从这里北上去凉州,从凉州去甘州,再从甘州到肃州。这是东西来往的交通大道,可以飞马赶路,不出十天,你们就可以到肃州了,而且沿途不愁没住没吃的地方。” 小婷对思思说:“哥,看来我们只有走大道,才能早日赶到肃州、沙州。” 思思点点头,问老猎人:“老伯,这一带有没有神秘刀客出现过?” “你们要找神秘刀客?” “是。”思思听老猎人这么问,似乎这位老猎人知道神秘刀客的事,不禁燃起了希望。 老猎人问:“你们找神秘刀客有什么事?” “我们找他报仇,因为他杀害了我的七师兄。” 老猎人不出声,而且还用一种迷惘和警惕的目光再次打量思思和小婷。思思问:“老伯,你是不是害怕而不敢说出来?” 小婷也说:“老伯,你放心,你说他是什么模样,现在哪里,我们找到他时,绝不会说出你来。再说,我和我哥,可以想办法保护你,不会令你有危险。” 老猎人干笑了一声:“小老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害怕不害怕。” 小婷愕然:“什么?老伯已死过一次了?” “是,而且小老的一条贱命,还是神秘刀客救的。别说小老没有看清他是什么模样,是什么人,就是知道,小老也不能忘恩负义,将他说出来。” 思思和小婷不禁又相视一眼了。这可是一位热心肠的好人,不能像对待坏人那样对付他,逼他说出神秘刀客来。 思思叹了一口气说:“老伯,你不愿说,我们也不会强行要你说出来,我们只好再四处打听他的行踪好了。” “你们不杀了小老?” 小婷“哎”了一声:“老伯,别说你热情善意招待我们食住,光是你这样知恩图报的人,我们会杀你吗?那我们不成了坏人恶人了,还能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吗?” 老猎人又看了她们一眼说:“小老也看出两位小壮士不是什么奸险的人,也不是什么坏人。江湖上的恩怨仇杀,小老不知道。但小老说一句你们不中听的话,神秘刀客绝不是坏人,也不会是滥杀人的刀客。不但小老是这么看,边陲、大漠的一般平民百姓,也是这么看。他杀的是该杀的恶人。小老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会杀了你们的师兄。小老相信神秘刀客绝不会乱伤人命。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你们的师兄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坏事,令人不齿,他出手杀了;另一种可能是,杀害你们师兄的不是真正的神秘刀客,是别的刀客嫁祸给他,你们误会了。” 小婷对思思说:“哥,聂姐姐也说过神秘刀客是一个好人,说不定杀害七爷的不是真正的神秘刀客,而是其他的刀客。” 老猎人又说:“小老希望两位小壮士对这事一定要格外慎重处理,问明真相,千万别误伤了好人,让真正的杀人凶手逃脱了。” 思思点点头说:“老伯说得没错,但也要找到神秘刀客问清楚才行呀。” “两位小壮士,小老可以说一句,神秘刀客不会在祁连山一带出现。” 小婷说:“老伯,不会吧,他没在这一带出现,怎会出手救了老伯的?” “小壮士,他救小老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凉州城郊外的一个小镇。三天前,小老带了一些猎物和珍贵的兽皮在小镇出售,当地恶霸带了一群恶奴,不但强抢了小老的猎物和兽皮,还下令将小老打死。是神秘刀客骤然出手,飞刀杀了那个恶霸,伤了一些恶奴,小老也捡回了一条老命。” 小婷问:“老伯,那么你见过这位神秘刀客了?” “小壮士,不瞒你说,小老当时根本没看清神秘刀客是什么人,只见一道刀光在眼前闪过,那个恶霸就仆地倒下了,接着又有两三个恶奴受刀伤倒下。不但小老没看见神秘刀客的身影,就是当时在场的人,也没有一个人看见神秘刀客。” “老伯,那你怎么知道救你的是神秘刀客了?” “小老当时不知道,是有人惊喜地叫起来:是神秘刀客的飞刀,神秘刀客出现了!小老才知道,原来是神秘刀客救了自己。” 小婷对思思说:“哥,这么说,神秘刀客在凉州出现了。” 老猎人皱皱眉问:“你们要去凉州寻找神秘刀客报仇?” 小婷说:“老伯,你放心,我和我哥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我们去寻找他,只想问清楚,弄个明白。就算他真的杀害了我们七爷,我们也要问清楚是什么原因。” “两位小壮士能这样,小老就放心了。” 第二天一早,思思和小婷告别了老猎人,取路下冷龙岭,往北向凉州而去。既然神秘刀客在凉州城郊的一个小镇出现,没有必要再在祁连山中寻找。找不到神秘刀客,也可以从凉州大道去肃州一带,寻找马贼。 小婷听了老猎人的话,更加相信神秘刀客不是武林中人所传说的坏人或恶魔之类,而是个行侠仗义、武功高强的神秘人物。他要是武功不高,轻功不好,怎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了恶霸、救了老猎人而不为人看见?这样一个行侠仗义的人,还去寻找他干吗?就算是找到他,他武功那么高,杀人只在霎时之间,自己和小姐能打败他吗?当然,要是神秘刀客真的像聂姐姐和老猎人说的那么好,神秘刀客也不会与自己和小姐作对,动手杀害自己和小姐的。 小婷这时对神秘刀客的态度,已有了明显的变化,她不想与神秘刀客成为仇敌,甚至对神秘刀客还有了好感和敬意。她和思思去寻找神秘刀客前,也没带任何恶意,只是好奇,想看看神秘刀客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想到神秘刀客在白天杀人而不为人看见,小婷一下想起了一个人,就是在祁连山中遇到的那个武功高深莫测、身如幻影的老叫化,暗想:不会这个老叫化就是神秘刀客吧? 第38章 要是真的是他,那就太好了。可是这个老叫化身上没带刀,也没带任何兵器,他会是神秘刀客吗?思思见小婷在马上一直不出声,问:“丫头,你往日一直是只嘴不停的叫叫鸟,怎么现在一路上不吭声啦,你在想些什么?” 小婷笑了笑:“小姐,我想我们现在赶去凉州,会找到神秘刀客吗?他会不会早走了?” “这就不知道了。就算找不到,我们也可以在凉州找到他的一些踪影,不像在祁连山,连半点踪迹也找不到。” “小姐,我还有点担心。” “你担心什么了?” “担心我们到了凉州,碰上了大爷和丐帮那个什么追音侠丐,会认出我们。” “不会吧?我们打扮成这样,他们会认出来吗?” “要是认出了呢?” “那也没有什么,我们不回去,我想他们不敢出手抓我们回去的,更不敢出手伤我们。” “小姐说的也是,最好我们远远躲着避开他们才好。” “唔,那我们小心一点,别让他们碰见。” 小婷放心了。她是担心小姐若是碰上了崆峒派的人和秦大爷,会顺从他们而回崆峒山,那自己父母之仇不知何时能报,甚至永远也报不了。现在她见小姐已经决心不回去,放心了。 思思见小婷又在马背上沉思,问:“丫头,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小姐,我,我没有什么担心了。” “那你还想什么?” 小婷不愿将自己个人的想法说出来,想了一下说:“小姐,我是在想,我们要是找到了神秘刀客怎么办?” “哎,这还有不好办的?当然问清楚他是不是杀害了我七师兄的人,不是他就算了。” “万一是他呢?” “那就对不起,请他跟我们回崆峒山,给我爹和同门师兄弟交代。” “他会跟我们回去吗?” “到时,就由不得他了。” “我们跟他动手?” “不跟他动手,他会老老实实跟我们回去吗?” 小婷心想:凭我们的武功,能胜得了神秘刀客吗?要是神秘刀客连我们也胜不了,恐怕他早已为人捉去了。但她不敢将这想法说出来,怕伤了小姐的自尊心,于是说:“好,我们今后碰上了他,问清楚再动手好了。” 她们在途中住了一夜,第二天来到了老猎人所讲的小镇上向人打听,果然如老猎人所说的一样,神秘刀客真的在小镇上出现过,救了老猎人,杀了恶霸和伤了一些恶奴,没有人看见神秘刀客,也不知刀从何处飞来。事发的第二天,就有不少武林中人赶到了小镇,观看死者和伤者身上的刀痕,确认是神秘刀客所为。武林中人更在小镇四周一带追踪神秘刀客的行踪,看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出现,结果一无所获,又纷纷离开了小镇,小镇又恢复了平日的安宁。神秘刀客的事,仍成为当地人在茶楼酒馆津津谈论的话题。 因为神秘刀客的出现,杀了那个恶霸,为当地人除了一害,同时也威慑了其他一些歹徒恶人,令他们收敛不少,不敢再明目张胆恣意欺负百姓了。 小婷听了更深受感动。这么一个为民除害、行侠仗义的刀客,武林中人干吗死死追着他不放?有的还要与他为敌,称得上侠义道上的人吗?那不与一些恶霸、歹徒同流合污了?要是自己,敬佩还来不及,还追杀他干吗?她实在不明白武林中人是怎么想的。 在太阳偏西时分,小婷和思思进了凉州城,投宿一间叫“客胜”的客栈中。凉州也是西北的一座古城,坐落在河西走廊的东部,是东西来往的大道。凉州,春秋战国时是秦属的西戎地,后属月氏。汉朝时是姑臧县。这里出土的汉代铜奔马十分有名,其中马踏飞燕的铜奔马更成为奇珍古物。到了三国时代,是曹操所踞凉州之地,元朝称西凉州,明朝属凉州卫。 来到了凉州,气候与兰州迥然不同。兰州在乌鞘岭东南,是黄土高原的一部分,受海洋气流影响的季风区;乌鞘岭西北,便是典型的内陆干旱区了,几乎是终年无雨。早晚气温相差很大,早晚要穿皮袄,中午脱光了衣服仍嫌热,要吃西瓜解暑。凉州正好是干旱区起点的一个城市。凉州城往北走没多远,便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漠之地,也是大群马贼不时出现之地。那就是有名的腾格里沙漠。明朝这时国力已衰,对这片沙漠之地已无力顾及,兵力只能镇守在边关要塞之地,不但马贼恣意在沙漠上出没,就是境外的一些游牧部落,也进行蚕食,据为己有。 不仅腾格里沙漠是这样,就是嘉峪关外,早已不属明朝的版图了。明初,嘉峪关外的玉门、阳关等地,也是所称的加州、沙州等地,都因兵力不足,为西域的一些部族所占领,但他们也无力统治,所以这一带,便成为各处豪强、马贼肆意霸占的地方。 思思和小婷在客胜客栈住下后,打算在凉州城住几天,在凉州四周暗访神秘刀客的行踪,同时也打听武林中人的动态。若真的没有神秘刀客的踪影,便前往甘州、肃州一带寻找马贼。她们住下不久,便有一队商队前来住店,将客胜客栈的整个北院全包了下来。小婷一看,前来投店住宿的,竟然是虎威镖局所保的那一个商队。小婷一看见大镖师郝天雨,吓得赶快跑回了房间。 思思见小婷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不禁问:“丫头,你怎么了,碰到什么人了?” 小婷喘了一口气说:“小姐,我看见虎威镖局的郝爷和徐镖师他们了。” “不会吧,你会不会看错人了?” “小姐,我怎会看错人的?就算我看错了人,虎威镖局的那一面大旗插在镖车上,我会看错了吗?” “真的?这就奇怪了,他们怎么这时才到凉州?” 的确,以思思看来,虎威镖局走的是大道,自己和小婷在祁连山中,前前后后过了二十多天。在这二十多天里,虎威镖局早已到了甘州、肃州一带才是,怎么现在才到凉州的?小婷说:“我也不知道,不会他们在路上出了事,或者给什么耽搁了,现在才到达凉州。总之,别让郝爷看见我们才好。” “他们会出什么事呢?不会神秘刀客又去光顾那个什么商人哈里札,令他们今天才来到凉州吧。” “小姐,或许有这个可能。” “丫头,那你快去打听一下,要是这样,我们又多了一条寻找神秘刀客的线索了。” “小姐,你也真是,我们躲着他们还来不及,还去向他们打听,不怕郝爷认出我们?” “丫头,谁叫你去向郝师兄打听了。你不能向商队的一些人打听吗?你现在是一个小猎人,他们会认出你来吗?” “好吧,小姐,我去打听一下。” 小婷出去了一个时辰左右,在掌灯时候回来了。思思一见便问:“打听到什么没有?” “小姐,我打听过了,他们没碰上什么神秘刀客,只是到了凉州,才知道神秘刀客曾经在凉州的一处小镇上出现过。” “那他们怎么到现在才来凉州?” “商队在乌鞘岭上,碰上了一伙山贼拦道抢劫,经过了一场激烈交锋,双方互有伤亡。最后还是秦大爷、司徒长老和孟老庄主的人赶到,合力杀退了这伙山贼,才保护了镖车和商队的平安。他们在乌鞘岭中过了一夜,安置了伤者和死者,一路上又小心翼翼,才在今天来到凉州。” “哦,那是一伙什么样的山贼?” “这就不知道了。听说为首的三个蒙面山贼,武功非常的好,要不是秦大爷和丐帮的司徒长老及时赶来,郝爷极有可能会死在他们的刀口下。听说郝爷身上也负了一处刀伤,幸而伤势不重,只伤皮肉,没伤筋骨。” “能伤得了郝师兄的,武功应该不错。可惜我们不在,要是我们在,就可以大显神威了。” “小姐,不是吧,若然我们在,不让他们认出我们了?” “丫头,我们不会也蒙了面孔,去与山贼交锋吗?打败了他们,便悄然而去,又有谁认出我们了?” 小婷心想:连郝爷这么好的武功也胜不了山贼,我们的武功行吗?她说:“这样,我们不成了两个神秘的小侠士了?” “对对,我们也像神秘的刀客一样,让他们疑神疑鬼,不好玩吗?” 经她这么一说,小婷也心动了:“小姐,今后我们就这样办。在行侠仗义时,也蒙了面孔,事成之后,悄然而去,那太好玩了。” “丫头,那我们明天上街,买两块黑纱布去,以后就这样行事。” “是,小姐。” 第二天,她们等虎威镖局上路后,便上街买了两块黑纱布。当她们刚买好黑纱布后,一个人笑嘻嘻地在她们身后问:“你们两个打猎的小伙子,买黑纱布干吗?” 小婷有点生气地说:“我们买什么不好,要你来管吗?” 可是小婷转身一看,不禁呆了,说:“什么?是你?你几时跑到这里来了?” 原来这个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在苦水小镇上自诩为神秘刀客的小风子,也是在南湖向她们说有马贼来了的小无赖。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多嘴多舌胆小如鼠的浪荡儿,思思就没有好感。可是小婷反而觉得他说话有趣,因而没有反感。她平常还不时想起这个脑子有毛病的小风子来的。所以小婷一下见到他时,一时忘记了自己目前的打扮,惊奇地问起他来。 小风子反而睁大了一双眼睛,愣愣地问:“你认识我?我好像不认识你呵。” 小婷问:“什么? 第39章 你不认识我?” 小风子摇摇头:“不认识。” 思思在旁担心这个小无赖认出自己来会坏了事,对小婷说:“兄弟,人家不认识你,你干吗和人说话的?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小婷一下想到思思和自己现在已是男装打扮,怪不得小风子认不出自己了,连忙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又对思思说,“哥,我们走吧。” 她们双双离开布店,走了两条街,打算返回客栈。可是回头一看,那个小风子竟然悄悄地跟着她们来了。 思思轻轻对小婷说:“丫头,这个讨厌的小无赖跟在我们身后,得想办法将他摆脱,别让他暴露了我们的身份。” 小婷想了一下说:“小姐,你先回客栈,让我来将他摆脱掉。” “好。要是他还一味跟着你,你就骂他打他一顿,叫他今后不敢来跟着我们。”思思说完,便先行走了。 小婷和思思分开,故意在一处摊档面前流连了一会,便与思思走相反的方向,转进一条小巷中去,在暗中观察这个小风子,果然见他仍在远远地跟着自己。小婷趁他一时不注意,一下闪身在转角处躲藏起来。只见小风子探头探脑走来,小婷一下从墙角处闪了出来,将小风子吓了一大跳:“你,你,你,你干吗吓我?” 小婷说:“我几时吓你了?” “你还说没吓我?你躲在这里,突然一下又跳了出来,不是吓我是什么?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傻了是没有药治的?” “哦?我怎么没见你傻的?” “我傻了,你治得好我吗?” “你傻了更好。”小婷不想与他再纠缠下去了,问,“说,你跟着我干吗?” “因为,因为,因为我一下想起来,你这副面孔很熟悉的,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只是一下想不起来。” “所以你跟着我,想问清楚?” “是是,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了?” 正文第九章一伙马贼 上回说到小风子问小婷,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小婷说:“没有呀,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你。” 小风子一怔:“什么?你从来没有见过我?” “是呀,你要不要我再说一遍?” “可是,你的面孔,我怎么这般眼熟?” “那你一定是记错了,说不定我的长相跟你认识的人有点相似,这也不奇怪。” “真的?”小风子不禁上下打量着小婷,摇摇头说,“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了?” “要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干吗你在那个布店里,惊奇地问我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因为我也一时认错了你呀。” “你认错了我,我认错了你,事情有那么的巧合吗?”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样?我只想将你瞧个清楚。我想,我们一定在哪里见过面。”小风子竟然围着小婷上下打量起来。 小婷问:“现在你瞧够了没有?” “瞧是瞧够了,但你还得让我摸摸。” “你是不是想死了?”小婷突然利剑出鞘,剑尖对准了小风子。 小风子吓得一下不敢乱动了:“你,你,你别乱来,我不摸你就是。” 小婷收了剑:“你给我滚开!不准你跟着我。” “哈,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小婷一怔:“我是什么人?” “你是一个假小子,是一个女扮……” “你胡说什么了?” “我没有胡说。我在苦水镇见过你,以后又在南湖见过你。本来我认不出来,但你一拔剑,一下令我想起来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害得我好苦呀!” “我几时害苦你了?”小婷这么一说,不啻承认了自己。 “你还说没有害苦我?你伤了马少庄主,令他至今仍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吃饭拉屎,都要人侍候。马少庄主一怒之下,派人四处找你们。你们有马,跑得无影无踪的,马庄主只好拿我出气了。” “你给他们抓起来了?” “我要是给他们抓起来了,我还有命活到今天吗?” “你是不是希望我给他们抓起来,你才高兴?你怎么这般的黑心?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小婷一时感到自己说错了话,同时也想到当时小风子在慌张中手脚忙乱,绊倒和踢飞了对方的刀,无意中解了自己危,便说:“好了,你别生气,我说错了话行不行?” “唔,这还差不多,算你还有良心。” “你是怎么躲过马庄主的手下人追捕的?” “你别说了,幸而我躲人有一套办法,昼伏夜出,进深山,穿老林,一时扮成叫化,一时又扮弯腰小老头,才逃出了南湖,逃出了庄浪县,四处流浪,不知不觉,就跑到这里来了。” “这么说,你没有受过什么苦呢。” “你还说我没有受苦?你知不知道我四处流浪的日子多苦?身上又没有银两,就向人讨吃,在地里偷红薯吃,有时还悄悄跑进人家厨房偷冷饭吃,若是被捉到了,给人痛打一顿,这种苦你受过了吗?” 小婷歉疚地说:“对不起,这么说来,我的确害苦了你了。现在,我身上有点银子,你拿去用吧。” “你有很多的银子吗?” “很多没有,但也够用。你拿这点银子,不用向人讨吃了,也别四下荡来荡去,找份工作做吧。” 小风子说:“我不要你的银两。” “你不要我的银两,那你今后怎么过日子?” “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了?” 小风子不由得四下望望,轻轻地对小婷说:“我会偷!” “什么?你会偷?去做贼?” “嗨!你别大声嚷嚷好不好,不过我这个贼与别的贼不同。” “贼就是贼,还有什么不同的?” “我只偷为富不仁和像马少庄主那样坏的人的钱包,一般人我碰也不去碰他们一下。” “你不怕给人发觉抓到了,将你打死吗?” “不会的,因为我很少去偷别人的荷包,大多数只是偷一些吃的,吃饱了,就是请我去偷,我也不想去。” “好了,偷人家的东西,总是不光彩的事,你不能正正当当地做人吗?” “正正当当?难道你们没有偷过有钱人家的东西吗?” “你又想胡说什么了?” “你们不是大贼么?” “你是不是又犯疯了?我怎么是大贼了?” “你们不是?那干吗买两块蒙面纱巾的?我知道,这是飞贼在夜里行动时蒙面用的。” “这样你就认为我们是大贼飞贼了?” “要不是,那买黑纱巾干吗?我见到你们买黑纱巾,还以为你们跟我一样是同道中人。不过你们有本事,能飞檐走壁,我只能够钻狗洞,再高一点的墙,我也爬不上去。” “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买黑纱巾,主要是在行侠仗义时不想让人认出,用它来蒙了面,你懂不懂?” “这样,你们跟神秘刀客不是一样的人了?” “我们可跟神秘刀客不同,我们是行侠仗义的侠士,不像神秘刀客乱杀人。” “神秘刀客可没有乱杀人呵!” “你怎么知道神秘刀客没有乱杀人?” “我当然知道,要不,我干吗想做神秘刀客?” “什么?你这么胆小如鼠遇事张皇失措的人,还想做神秘刀客呀!要是神秘刀客知道了,不气坏了才怪。” “不,不,我现在胆大多了,要不我能翻过乌鞘岭,来到这凉州吗?” “对了,你跑到凉州干什么?” “寻找神秘刀客呀!” “不寻找他,我辛辛苦苦地跑来凉州干吗?” “你寻找他干什么?” “什么?你是来寻找神秘刀客的吗?” “拜他为师呀!” “你要拜他为师?” “不拜他为师,我将来怎么能做神秘刀客?” “你认识神秘刀客?” “不认识。” “不认识,你怎么找他啊?” “可是我知道他去了哪里呀。” 小婷一下睁大了眼:“你知道他去了哪里?” “知道呀。” “他现在去了哪里?” “去了大漠上的镇番卫。” “镇番卫在哪一个方向?” “往北,出长城,沿着一条三岔河而北上,就是镇番卫了。” “神秘刀客去那里干吗?” “去杀马贼呀。” 小婷又睁大了一双眼睛:“去杀马贼?” “是呀!” “那里有马贼吗?” “那里是一眼看不尽的黄沙大漠,叫什么腾格里沙漠,正是众多马贼出没的地方,怎么没有马贼了?” “你不骗人?” “我骗你是四脚趴地的乌龟王八蛋。” “好,我相信你。”小婷这时可以说是太高兴了。她对寻找神秘刀客不大关心,可寻找马贼,那是她日思夜想的事情呀。想不到一下就知道了马贼出现的地方。她又问小风子:“你知不知道在马贼中,右腮上有一颗朱砂痣的马贼?还有一个手臂上有青疤的马贼?”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也不要紧,到了那边,我可以向人打听。” “你没话再问我了吧?” “没有了。” “没有那我就走了。” “你要去哪里?” “去镇番卫找我的师父神秘刀客呀。” “那你带我们去呀!” 第40章 “你们骑马我走路,我两条腿跑得过你们两匹马吗?那不是将我累死了?” “你说的也是。这样吧,你也去买一匹马,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走了。” “你说得真轻松,我要是有钱买马,还用沿途向人讨吃和偷东西的?” “我给银子你去买一匹马好不好?” “你有这么多的银子吗?” “多是不多,买一匹马总可以。” “算了,你别给我买马了,我自己想办法去弄一匹马来。” “你想办法?不会去偷吧?” “不不,我去赌。” “什么?去赌?” “是呀,凉州城里有一间好大的赌馆,我去赌,赌赢了钱,不是可以买一匹马吗?” “你一定能赢吗?” “能赢,能赢!我一向手气不错。这样吧,你现在给我一两银子,我马上就去赌。明天一早,我们在城北门口见面。” “好吧。”小婷给了他一两银子,高高兴兴地回客栈了。 思思在客栈里等得不耐烦了,一见小婷进来便问:“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没办法摆脱那个小无赖吗?” “小姐,不是的,我已打听到神秘刀客和马贼的行踪了。” “哦?你怎么打听到的?” 小婷将小风子的事一说,思思说:“你怎么去听这个小无赖的话?他的话可靠吗?他是糊弄你这个傻丫头的。你难道忘了他在苦水镇的事了?他还说他就是神秘刀客哩!” “小姐!这次他不会骗我们吧?” “一个痞子的话,你也相信?你还将一两银子给了他。他得了这两银子,不知去哪里买酒喝了!” “小姐,他要是真的想骗我,就不是一两银子了,而是几十两买马的银子了。” “你身上有几十两银子吗?” “没有。” “幸好没有,他也看出你没有,才那么说。丫头,他比你聪明狡猾。要是你真的有,他一定将你的银子全骗了去,到时你怎么找他?就是找到了他,他将银子吃光了,你杀了他也没有用。我们在祁连山老给人骗了的教训,你忘了吗?” “小姐,我觉得小风子不像是在骗我们。” “你真的相信他的话?” “小姐,这样吧,我再去向人打听,在镇番卫这个地方,是不是有马贼出现。要是他敢骗我,我不要他的命,也割了他的舌头,叫他今后不能说大话骗人。” “好呀,那你去打听吧。” 小婷真的又跑出去打听了。不到半个时辰,小婷又跑了回来,思思问:“你打听得怎么样了?” “小姐,小风子的话没有说错,在那一带大漠上,的确有马贼不时出现。” “好!那我们就去那里走走,希望神秘刀客也在那一带出现。” “小姐,那我们去不去会小风子?” “他会在城北门口等我们的吗?” “既然他没有骗我们,我想他会等我们的。” “他要是真的给我们带路,我还要管他的吃住,为难他干吗?” 小婷听小姐这么说,便放心了。 思思又说:“但我们对他要多留一个心眼,别让他耍了我们。” “小姐,你放心,我谅他也不敢。” 第二天一早,思思和小婷用过早餐,打点行装,便骑马出了城北门口。小婷的心仍有些忐忑不安,她担心小风子不会出现,那自己和小姐得一路向人打听如何去镇番卫了。还有,小风子是不是真的赢了一匹马?没马,那小风子怎么能与自己一同上路?而且,他会不会一路上给自己添麻烦,惹是生非?小婷出了城门口四下打量,除了出出进进的人,不见小风子的影子。是小风子在骗自己,还是他还没赶到?思思问她:“人呢?” 小婷说:“可能还没到。哥,我们在那不远的树下等他好不好?” “不会他又在耍我们吧?” 小婷没信心了:“哥,我们等一会再说吧。我总感到,他没有必要骗我们,这对他没有什么好处。” 思思和小婷策马来到离城门口有十丈远的大树旁下了马,打算坐在树下等候小风子。这时从大树背后,蓦然闪出一个人来,埋怨地说:“你们怎么到现在才出城的?你们知不知道,我在这里等候你们足足有两炷香的时间了,我还在这树下睡了一觉哩。” 小婷惊喜地说:“你不会天开亮就来这里了吧?” “不是天开亮,而是天还没亮,我就来这里等候你们了。” “真的?你这么早来干吗?” “我不早早赶来,万一你们出城时不见我,以为我骗你们而走了,那不冤吗?” 小婷高兴地对思思说:“哥,你看,他没有骗我们吧,一早就来这里等我们了。” 思思说:“但他还是说了大话,在骗我们,捉弄我们。” “哥,你怎么这般说的?” “你怎么不想一下,天没有亮,城门都没打开,他能在这里等我们吗?他顶多出城比我们早一步,还故意在这大树背后,不让我们瞧见他。”思思说完,又对小风子说,“小风子,你今后和我们在一起时,最好放老实点,别玩花样。” 小风子说:“我真的在天没有亮时就跑来这里等候你们了。你怎么这般不相信我?” “是吗?你说,你怎么出城的?你不会说你会轻功,是飞越城墙出来的吧?” “我要是有那么好的功夫就好了。” 小婷说:“那你说呀,天没亮,你怎么出城了?” “因为我昨夜里根本没在城里住,用得着等城门开才来这里吗?” “什么?你昨夜里没在城里?” 思思和小婷一下语塞。思思感到自己冤枉了小风子,便有点不好意思。小风子说:“这下我没有说假话了吧?” 小婷说:“好啦,我哥说错了你好不好?你的马呢?买了没有?”小婷四下望望,不见小风子有马匹。 小风子说:“我没有马。” “没马,你怎么和我们同行?” 小风子挤眉弄眼地说:“我和你共骑一匹马不行吗?” “你怎么能和我共骑一匹马的?你难道不知我……” 小风子笑着说:“对对,我几乎忘了你们是一对假小子呢。” 小婷说:“你没有马怎么办?都是你,充什么好汉,不让我给你买一匹马,你那一两银子赌输了吧?” 小风子说:“别说赌场上的事了。其实我一开始赢了不少银子,足可以买一匹马的。可是,后来……” 小婷问:“后来又输光了是不是?” “本来我不会输的,但赌场老板弄了手脚,弄得我赢来的银子全输光了,还剥去了我身上的一件衣服,说起来就生气。” 小婷说:“现在你怎么跟我们上路?要不,我和你进城去买一匹马?” “别买,别买,我没有马,却有一只骆驼,它可以驮着我上路,只是没有你们的马跑得快。” 小婷又讶然了:“你有一只骆驼?” “是呀,别看它没有马跑得快,可是到了大漠,它比马更管用。走吧,你们骑马沿这条大道慢慢走,我会很快骑了骆驼追来。” 小婷说:“那你快来呀。” 小婷和思思只好骑上马先走一步了。她们放马慢慢走了两三里路,仍不见小风子赶来。思思又生疑了:“这个小混混不会放我们风筝吧?他叫我们先走,自己却溜掉了?” 小婷说:“不会的,他要是存心骗我们,何必又在城北门口等我们?不见我们不更好?” “唔,为什么现在仍不见他赶来?” “不会他的骆驼跑了,在寻找吧?” “你相信他真的有什么骆驼吗?” 小婷不禁也思疑了:“是呀,他怎么会有骆驼了?听说骆驼比马还贵。可是我不明白,他干吗要骗我们?” “谁知道他在玩什么花招。我总感到这个小混混身上有一股邪气,不是什么正道人。他的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跟我们说话,一双眼睛老是在打转转,令人捉摸不透。” “小姐,那怎么办?我们摆脱他,不要他带路了?” “不,我们到前面亭子等他,以免他说我们不守信用。” 这一个凉州城郊简陋的小亭,是方便远来商队、行人进凉州城歇脚之用,大概这时天色还早,所以亭子里无人,只有思思和小婷下马在亭子里坐,等候小风子。 小婷问:“小姐,要是他真不来,我们怎么办?” 思思说:“他不来,我们自己去。我不信我们没有他,就去不了镇番卫。我们在深山老林、在山道难行的祁连山,还不是一样走出来了?” “小姐说的也是,口在路边,只要我们多问,没有到不了的地方。不过,我有点担心。” “你又担心什么了?” “我担心小风子是不是发生了意外,不然他不会不赶来的。” “嗨,你担心这个小混混干什么?你不会想转回去看看他吧?” “我?我不知道。咦,小姐,你看,那不是他来了?” 思思一看,果然在转角处跑出一只骆驼来,骆驼上骑着的正是一身邪气的小混混,不知他给什么人追赶,一边赶着骆驼奔跑,一边大叫大喊:“快来呀,有人要杀我了!” 接着,转角处又飞出五匹马来,马背上骑的都是提刀的汉子。小婷说:“不好,小风子遭人追杀了。” 思思说:“不会是偷了人家的骆驼,给人发现而追杀他吧?” “小姐,骆驼上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呢。” 第41章 “哦?这个小混混,偷了人家的骆驼,还将人家的女儿也抢走了,怪不得人家要追杀他了。” “小姐,我们要不要救他?” “他偷人家的骆驼,抢走人家的小女儿,救他干吗?那我们还算什么行侠仗义啊?” “可是,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呵。” 说着,骆驼跑近来了,两个提刀的汉子也拍马赶上来了。一个汉子举刀向小风子砍去,凶狠地说:“小子,你去死吧。” 小风子抱着小女孩一下从骆驼上滚了下来,侥幸躲过了这一刀,骆驼跑开了。另一条汉子从马背上跳下,提刀对小风子狞笑说:“小贼,这一下我看你往哪里跑?” 这汉子也不管小风子怀中抱着的小女孩,一刀就向小风子劈来,“当”的一声,汉子劈来的刀,给蓦然伸出来的一支剑架开。这汉子怔了怔,一看,是一个小猎人伸出来的剑,救了自己要劈的人。这正是从亭子里跃出来的小婷,她人到剑出,救了小风子后收剑说:“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干吗要杀人的?他怀里还有一个小女孩哩。你就不怕连小女孩也劈死了吗?” 汉子扬扬眉问:“你敢来管老子的闲事?” “人命关天,是闲事吗?” 用刀劈小风子的汉子突然一刀向小婷劈来:“去你的闲事。” 小婷身形一闪,顺势一剑击出。小婷这一剑,抖出的竟然是老叫化传她三招中的一招剑法,一下击中了汉子的手腕,刀立即脱手,吓得他慌忙跃开。 其他的三条汉子也赶到了,见小婷伤了自己的伙伴,一个满脸横肉的凶恶汉子说:“好大胆,你敢出手伤了我们的人?” 小婷说:“我可不是存心要伤他,谁叫他突然向我一刀砍来,我不闪开回击,不让他将我劈死了?” 另一个扫帚眉的汉子说:“劈死了你活该,谁叫你敢管老子的事?” “你们怎么这般不讲道理的?” “哼,有道理你去跟阎王说去,老子只懂得杀人。” 小婷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风子缩在亭子一角说:“他们是一伙马贼。” 小婷一下睁大了眼睛:“什么?他们是一伙马贼?在凉州城郊,会有马贼吗?” 小风子着急地说:“他们的确是一伙抢劫杀人的马贼,要不,他们怎么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 小婷仍不大相信,问这些持刀汉子:“你们是不是马贼?” 满脸横肉的汉子嘿嘿地说:“什么马贼?那是你们说的。老子是马背上的英雄好汉,大漠上的雄鹰。小子,老子见你武功不错,也有胆色,跟着老子,去过那不受王法管束的自在日子,怎样?” 思思在亭子里也发现有些不对劲。就算小混混偷了他们的东西,抱走了他们的女儿,可是他们举刀杀小混混时,全然不顾及小混混手中的小女孩,显然这个小女孩不是他们的人了。便对小婷说:“婷儿,他们就算不是马贼,也是一伙杀人的凶徒。别再跟他们多说,小心应战。” 小婷心中却希望这伙人是她要寻找的马贼,问:“你们到底是不是马贼?” 扫帚眉汉子:“老子是马贼又怎样?” “那你们头儿是谁?” 满脸横肉的汉子说:“我就是头儿。” “什么?你就是头儿?那朱砂痣呢?” 五个匪徒顿时愕然:“什么?朱砂痣?朱砂痣是什么东西?” 小婷有点失望了:“原来你们不是朱砂痣一伙的马贼。” 满脸横肉问:“小子,你答不答应跟着老子一齐干?” “跟你们干?” “不错,小子,现在只有两条路让你选择:一条是跟随老子,一条是死,你选哪一条?” 小婷一下想起了苦水镇聂五娘对横山匪徒的情景,便说:“我想跟你们,可是有人不答应。” “谁不答应?”匪徒们望着亭内的思思。 小风子这下站起来说:“我不答应。” 匪徒们愕然:“你?”扫帚眉更扬起了眉:“你这小兔子,算什么东西?要不是你这小兔子溜得快,早已成了老子刀下的游魂野鬼了。” 满脸横肉说:“去一个弟兄,将这小兔子和那小子先砍了,省得留下后患。” 一个蟹脸似的匪徒,提刀向小风子走去。小婷倏然出剑,几乎划破了这匪徒的一张脸,吓得他倒退了几步:“你——” 小婷说:“谁想不要命,不妨向他走去。”接着又对横肉汉子说,“他的话作不了主,是另有人不答应。” 横肉汉子问:“谁?” 小婷扬了扬手中的剑:“就是它。” “什么?你敢消遣老子?不要命了?” “你们这伙为非作歹的马贼,以为我会跟你走吗?我正想为民除害哩!” 横肉汉子大怒,喝道:“上,给我将他们全砍了。” 匪徒们一齐跳下马来,横肉和扫帚眉向小婷扑来,蟹脸和另一个匪徒冲向思思,那个手腕受伤的匪徒,提刀向小风子奔去了。 五个匪徒中,以横肉的武功最好,蟹脸其次,扫帚眉第三,但人最凶残。五个匪徒认为干掉这两个小猎人是轻而易举之事。一时之间刀来剑去,双方展开了混战。最危险的是小风子了,小婷和思思一时给匪徒缠住了,来不及出手给他解危。幸而他人机灵,抱着晕过去的小女孩在亭子里跟匪徒捉迷藏,借着亭子里的石凳和柱子,几次躲过了匪徒砍来的刀。那个手腕受过伤的匪徒,大概急于要杀掉小风子,一下给砍翻了的石凳绊倒了,绊倒还是小事,偏偏他的刀尖,反过来刺中了自己的喉咙。他再也爬不起来,一命呜呼,首先去了见阎王。 这一意外的发生,反而令小风子吓了一跳,他见倒在地上的匪徒的喉咙不断冒血,害怕得脸都青了,连忙说:“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没有杀你,是你自己杀自己,你,你,你,你别瞪着眼看我,我怕。” 正在与思思交锋的蟹脸,一见自己的一个弟兄,莫名其妙地死在小风子面前,略一松懈,竟然给思思击出的一剑刺穿了心窝,一声怒吼,也倒下了。几乎同时,思思拔剑一横扫,又将惊慌来不及跃开的另一匪徒划伤了,吓得这匪徒连滚带爬跑开。 思思的这一剑,不是崆峒派的剑招,是老叫化传给她的一招,她在几次来回交锋中,战不了两个联手的匪徒,一下抖出的这一招,有如奇峰突起,剑式迥异,的确令对手防不胜防。 大概也是鬼使神差,匪徒的倒下,小风子害怕的叫喊,思思那一招剑法的抖出,令这一招剑法发挥了不可思议的奥妙,一招之下,令匪徒一死一伤,结束了交锋。这一变化也令思思惊喜不已。她怎么也没想到,老叫化的这一招剑法有如此的威力,只是一招,就收到了意外的效果。她还有第二招、第三招还没有抖出哩。这样,更增添了思思今后与敌交锋的信心。 与此同时,小婷面对匪徒两大高手的交锋,同样也是十分的激烈。横肉汉子的武功,无疑是小婷遇到过的匪徒中武功最高的,武功在断云山庄的马少庄主之上。若以小婷初下山时的武功,根本就不是这横肉汉子的对手。这时小婷的一身真气已隐隐充盈,内力更是浑厚,身手自然更加敏捷灵活,招式强劲生威。她根本不用抖出老叫化那三招剑法,只用崆峒剑法,独战匪徒两大高手,仍稳占上风。这两个匪徒的败北是迟早之事。当思思解决战斗之时,横肉和扫帚眉见久战小猎人不下,又见自己的弟兄两死一伤,心下慌乱。扫帚眉一个措手不及,给小婷迅如电闪的剑光挑了,一声不响倒下了。横肉匪首更是大惊失色,再也不敢恋战,虚晃一刀,立刻纵身上马,飞逃而去,丢下他一个受伤的弟兄也不顾了。小婷本想追赶,但这匪首已纵马逃入树林,不见踪影,也就不追赶了。 小婷走到那受伤不能逃走的匪徒跟前。这匪徒一见小婷提剑而来,连忙下跪求饶。小婷说:“我不杀你可以,但你老实对我说,你们是哪一处的马贼,贼首叫什么名字?” “小人说,小人说。我们是关外西套大漠上的一伙马贼,给鞑靼一位部落首领带来的兵冲散了,不得已才一行五人逃进关内来。我们的首领叫大漠飞鹰沙里飞。” 小风子一听跳起来:“什么?你们首领叫沙里飞?” “是,是,小人不敢说谎。” 小风子怔住了,自言自语说:“这可是大漠上出没无常、行踪飘忽、极为可怕的马贼。” 小婷问:“他有什么可怕了?” “可怕,可怕极了。武功又高,人又似狐狸般狡黠,性情极凶残,飞马杀人无数。边关大漠上的人,一听是沙里飞到来,人人几乎吓得脚软都跑不动了。你们说可怕不可怕?” 思思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是你吓得脚软了吧?怎么说是人人的?” 小婷问:“是不是刚才那个骑马逃掉了的匪徒?” “不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不是了?你见过沙里飞这贼首了吗?” 小风子说:“我没见过。我听人说,他是一脸的大麻子,模样十分恐怖,胆子小的人见了他,会吓得晕了过去。” 小婷转问匪徒:“沙里飞是你们的首领?” “是。” “刚才骑马逃跑的不是你们的首领?” “他是我们的小队长,也是我们首领下面的一个得力战将,武功比我们首领差多了。” “你们马贼中,有没有脸上长有一颗朱砂痣的人?” 第42章 “没有,在我们之中,没有一个脸上长有朱砂痣的。” 小婷还想问下去,思思说:“婷儿,你别问了。看,又有一伙马贼来了。我们准备应战才是。” 小婷一看,果然又有十几条汉子,策马飞奔而来。小婷心想:怎么凉州城郊野会有这么多的马贼?看来又有一场大战了。 小风子更惊慌起来:“我们快逃走呀,不然就没命了。” 思思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要逃你逃去,我们不逃。” “他们这么多人,你们是打不过的,千万别硬碰硬,还是逃吧。” 小婷说:“那你快抱着那小女孩逃吧,逃不了就找地方躲起来。我们一旦和他们动起手来,恐怕无法看顾你了。” “你们不逃?” 思思说:“我们像你那样胆小怕死吗?见了匪徒就逃走,算什么行侠仗义的大女侠了?” “是是,你们是大女侠,我是胆小鬼,你们不逃,我可要逃了。” 小婷着急地说:“那你快逃呀,不然,你想逃也逃不了。” 小风子抱起还没有醒过来的小女孩,慌忙躲到了亭子后面的乱草杂树林中。可是,有两匹飞马,已奔到了亭子前面,马上的一位背剑青年壮士,见亭子外站着两个提剑的小猎人,亭内亭外,横着三具尸体,一个受伤不敢动的汉子坐在地上,感到十分愕异,一下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问:“你们是什么人?这些死者是怎么一回事?” 思思问:“你们又是什么人?” 青年壮士说:“在下是永昌堡的少堡主,姓邵叫名山,两位是——” 小婷愕然:“你们不是马贼?” 邵名山也愕然:“在下怎会是马贼了?” 思思问:“你们不是马贼,为什么急急忙忙奔向这里?” “在下为追杀马贼而来。” 小婷又是讶然:“你是为追杀马贼而来?” “是,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伙马贼从这里走过?” 正说着,又是几匹马飞奔而来,其中有个手臂受伤的家人说:“少堡主,他就是马贼。” 来人一齐飞身下马,拔出兵器,对小亭形成了一个半月形的包围圈。少堡主邵名山问那受伤家人:“他们是马贼?” “是。” 少堡主困惑地说:“他们两个还是少年,会是马贼?” 受伤家人一指那个瘫软在地上的匪徒:“少堡主,他就是马贼,而且是杀害小人主人的凶手,小人一眼就认出了他。” 一个武士说:“少堡主,杀了他们,为小姐、姑爷报仇解恨。” 邵名山说:“慢着。”他问思思小婷,“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婷说:“你不会以为我们也是马贼吧?” 思思说:“我们是什么人,你问这匪徒不就清楚了?” 也在这时,小风子抱着的小女孩醒过来了,哭喊着要妈妈。受伤家人一听到小孩的哭声,立刻说:“少堡主,那是小姐的声音,她在这里了。” 两个武士一听,立刻纵身跃到小风子的躲藏处,喝道:“出来,要是你敢伤了小姐,我们立刻叫你碎尸万段。” 小风子抱着吓得不敢出声的小女孩,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说:“你们别杀我,你们别杀我,我,我,我不是马贼。” 那个受伤的家人也不顾伤痛奔过来了,一见小风子,惊喜地说:“是你?” 小风子也愕然说:“是你?你没有死?” “多谢恩人,不但救了小姐,也救了小人一命。”他说着,忙下拜谢恩。 小风子松了一口气说:“你别这样,快将你家小姐抱过去。你家小姐可以说是大难不死,今后必有大福。我恐怕也是托你家小姐的福,才逃过了这一大劫。” “恩人,别这样说。我和我家小姐,全赖恩人仗义冒死相救,才能活下来。请恩人再受小人一拜。”这位受伤的家人又叩了一个头后,从小风子手中把小姐抱过来,说:“小姐,你没事吧?” 小风子说:“她一点事也没有,只是给吓晕了。” “小人更多谢恩人了。” 这一情景,令邵名山一伙人看得愕然,也令思思和小婷看得讶然。想不到这个信口开河又胆小怕事的小混混,居然还能冒险救人。要不是亲眼看见,说什么自己也不会相信。 邵名山走过来问:“阿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受伤的阿福将前后经过一说,众人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邵名山有个嫁到凉州城的姐姐邵翠珊,这天随同夫君,抱着六岁的女儿,带着四个家人,回娘家永昌堡探亲。半路上遭到这一伙窜到关内来的马贼的突然袭击。邵翠珊将女儿交给家人阿福,叫他抱着女儿突围去永昌堡求救,邵翠珊夫妇和三位家人,奋力与马贼交锋。阿福就是在邵翠珊夫妇与马贼的奋战中,在三名同伴拼死的掩护下,冲出了马贼的包围,护着小姐逃了出来,但人和马都受了伤。他逃出来时,已知道老爷和两个同伴都惨死在马贼的刀下,但夫人的情况还不清楚。他逃出不到两里路,马匹倒了,仍见马贼追来。马贼一向劫货杀人不留活口,阿福又受了伤,便抱着小姐滚下山坡,刚好碰上小风子骑着骆驼经过。他求小风子将小姐抱走,自己留下来拼死拦住马贼。 小风子看了看四周地形一眼,说:“你快找一个地方隐藏起来,别与马贼拼命,那是白白送命。我抱着你家小姐,将马贼引开。”小风子说完,抱过小姐,拍着骆驼拼命转上大道,小姐却大叫大喊。这样,一伙马贼以为骑在骆驼上的小风子是阿福,便策马追杀小风子了。 邵名山听了阿福的诉说后,立刻向思思、小婷和小风子拜谢。随后,他命人将三个已死的马贼的脑袋砍了下来,带去拜祭不幸惨死的姐姐和姐夫。至于那个活着的马贼,要用他的心肝祭奠姐姐和姐夫。同时也命令两个武士,去追踪那个已逃走了的马贼小首领——满脸横肉大汉,一旦发现他的踪迹,立刻飞报永昌堡。 邵名山等人走后,思思和小婷也打算继续赶路北上。可是小风子反而脚软走不动了,软瘫地坐下来,说:“刚才真吓死我了。” 小婷这时已对小风子产生了十分的好感,看到他这副模样,逗着他说:“我们冒死救人的大英雄,你怎么样啦?不会是吓破胆了吧?” 小风子吐了一口大气说:“我也不知道我的胆吓破了没有,但我自认我平生做了一件大傻事。” “什么?你做了傻事?你做了什么傻事了?” “我,我,我一时稀里糊涂救了那个小姐,几乎连命也没有了。这不是傻事是什么了。” “哎,救人是好事嘛,怎么是傻事了?你不会是吓糊涂了吧?” “好什么,要不是你们,我还有命吗?” “小风子,你别这样说,救人总是一件好事,你不见那个少堡主还特别拜谢你吗?” “拜谢我有什么用?我借了人家的骆驼,现在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今后我见到了他,怎么赔?这叫好吗?要是那少堡主给我一百几十两银子,够买一只骆驼,那才好呢。可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连放在骆驼背上的衣服、行囊也没有了。今天,我可算是倒了大霉。哪一样不学,却学什么英雄救人。” 思思本来对小风子已有些好感,可一听小风子这么说,这些好感马上一扫而光。真是狗行千里,仍改不了吃屎。这个小混混,始终仍是市井中的一个小人,与行侠仗义之事,根本扯不上边。 小婷说:“你不会这么市侩吧,斤斤计较自己的得失?” “现在我借人家的骆驼也不见了,一身的行囊也丢了,这是斤斤计较吗?” 思思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好了,你丢失了一只骆驼,那里有马贼留下的四匹马,你将他们全部牵走,这够赔偿你的一只骆驼了吧?” 小风子一听,一双眼顿时亮了起来:“这,这,这四匹马全,全,全归我吗?你,你,你们不要?” 思思说:“全归你,我们一匹也不要。” 小婷说:“这下,你不会叫穷叫苦了吧?” 小风子一下高兴得忘情起来:“嗨,不但够赔偿一只骆驼,就是连我丢失的行囊也有了补偿。好,到了前面市集上,我将三匹马卖了,你们的住宿吃饭,我全包了。” 小婷笑着说:“算了吧,你还是留着自己用,添置一些衣服和路上用品才是。我们才不用你的钱。” “这,这,这怎么好意思?” 思思说:“别多口罗嗦,我们快赶路。” “是,是,我们快赶路,不然今夜里到不了前面的小市镇。” 小风子高高兴兴地牵了马贼们留下的四匹马,自己骑上了一匹,赶着其他三匹马上路。他们策马走了四五里左右,小风子骤然勒住了马,不走了。 小婷奇怪地问:“你这么不走了?” 小风子说:“前面路边树林中好像有动静,不会又有什么强人吧?” 小婷凝神倾听一下:“不错,是有动静。” 小风子说:“我去看看。” “万一是强人,你不怕吗?” “我,我,我不会这般倒霉吧?” 小婷说:“你和我家小姐呆在这里,我去看看。”小婷说完,策马奔进了前面的树林。没有多少,小婷笑着转了出来,她身后还跟着一只高大的骆驼。 小风子看得一下跳了起来:“那,那,那不是我跑掉的骆驼吗?它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不会看花了眼吧?” 小婷将骆驼带到他跟前:“你看,这是不是你借的骆驼?” 第43章 小风激动地说:“是,是,我一眼就看出来,你看,它背上还有我的行囊哩。” “这下,你什么也没有丢失了吧?” “对对,我什么也没有丢失,还赚了四匹马。看来,上天会眷顾好心人,今后我要多做一些救人的事了。” 小婷问:“要是找不回这只骆驼,也没有四匹马,救人的事你做不做?” “这,这,上天不会这么不长眼睛吧?” 思思又不屑地看了小风子一眼,暗想:这真是一个市井小混混。正应了父亲对自己说过的一句古话:君子唯以义,小以唯以利。自己和这小混混,根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说不定到了什么利害的关头,这个小混混会为了利而把自己给出卖了。 是夜,他们在长城边三岔河畔的一处小镇住下。这个小镇往东不用走多远,便是一眼望不尽的大漠。三岔河是沙漠边上一条小小的溪流,由南往北流去,小河两岸,是沙漠中的绿洲地带,有水有草有树,所以这一条三岔河,两岸都可以住人,形成了大小不同的村落、市集,离村落市镇三四里,就是滚滚的大沙漠了。镇番卫,就坐落在这条河的一块河滩地上。这个地方,是边陲上的市镇村落,与当时的鞑靼国犬牙交错,也是三不管的地方,所以不时有马贼出现。 思思他们住店后,小风子大概是看在四匹马的情分上,格外的勤快,为思思她们打点一切,不用小婷操心。小婷在房间里对思思说:“小姐,看来小风子为人不错,和他在一起,省掉了我们的操心。” 思思说:“丫头,你别太信任他了,他始终是一个市井小人,靠不住。要是有人用钱引诱他,他极有可能把我们出卖了。” 小婷说:“不会吧?” “这样的小混混为了钱,他会什么也干得出来,甚至连自己的爹娘也可以出卖。” “他敢出卖我们,不怕我们杀了他吗?” “怕的是他出卖了我们,我们也不知道。” “小姐,那我们怎么办?不让他跟我们在一起?” “那也不必,我们防着他好了。” “好的,小姐,我提防着他。” 第二天一早,小风子对小婷说:“你们在客栈里等等我,我到市集上走走。” “你去干什么?” “我将那四匹马卖了呀。” “什么?你将它们全卖了,今后不骑马了?” “我有骆驼,还骑马干吗?在大漠上行走,骆驼比马好。” “你几时回来?我们要等你多久?” “我卖完了马,会很快回来,不会误了你们的行程。” “好吧,你去吧,我们等你回来。” 小风子将四匹马拉到市集上去卖了。小婷回房间告诉思思,思思问:“他会很快回来吗?要是他的马卖不出去,会回来吗?” “那我们怎么办?不等他了?可是我说过我们等他的。” 思思想了一下说:“我们暗暗跟着他,到马市场上看看也好,顺便观察他的行动。” 小婷高兴了:“好呀,我也想看看塞外的风光人情是怎么样的。” 她们向店家打听马市集在什么地方。店小二告诉她们,马市集在镇的北面河滩上,今天刚好是马市,马市四周还有各种各样卖小食的,可热闹了。 思思和小婷到了马市集一看,果然是人头涌涌,不但有各种各样的马匹,也有骆驼或绵羊出售,赶集的人,有军汉、刀客、壮士、马贩和中介商人,人声、马鸣、羊叫,异常的喧闹,就是两个人对面说话,不大声嚷嚷,对方也听不清楚。 思思和小婷在市集人群中转了一圈,没见到小风子。小婷说:“怎么不见他的?难道他没有来这里卖马?” “这个小混混,谁知道他在玩什么花招。” “不会他将四匹马拉到别处卖吧?” “这么一个大马市,他不来这里,又到哪里去卖?来,我们再四下找找看。” 思思和小婷又在人群中寻找,最后,她们在市集的外围,首先发现了那四匹马,随后又在一个小食档里发现小风子和一条汉子,一边吃面,一边谈话。 小婷轻轻说:“小姐,你看,那不是小风子?他怎么不去卖马,跑来这里吃东西了?” 思思说:“我们别去惊动他,看看他和这个汉子在说什么。” 思思和小婷也悄然走进这个小食档,背着他们,在一张桌子坐下来叫面吃。只听到那汉子说:“你这四匹马,我是全要了。开个价吧,要多少银两?” “没有一百五十两,我是不卖。” “小兄弟,你不会是狮子开大口吧?” “不不,我这是最便宜的价了,马市上像我这样的好马,要六十两一匹,我才要你三十多两银子一匹。老兄,你就是转手卖出去,也赚一百两银子了。我要不是急着用钱,才不卖哩。” “小兄弟,一百两银子,你卖不卖?” “什么?一百两,那不是黄瓜打狗,不见了一大截?” 这时,又有三条刀客似的汉子走了进来,他们环视了小食档所有的人一眼,问:“外面那四匹马是谁的?” 小风子站起来:“是我的。” “卖不卖?” “卖呀,我正在和这位大哥谈价钱。” 刀客看了这马贩子一眼:“别谈了,这四匹马,我们全要了。” 马贩子站起来:“两位大爷,这四匹马是我先看中的,价钱也讲好了,你们怎么从中插手进来?太不讲理了吧?” 一位刀客问:“你出多少价钱?” “一百多两。” “那你滚开,我们出两百多两。” 马贩子一怔:“两百多两?不是吧?” 刀客不理这马贩子了,问小风子:“小子,你愿意卖给谁?” 小风子是见钱眼开:“你们出两百多两,我当然卖给你们啦。” “好,小子,跟我们走。” 小风子问:“去哪里?” 两位刀客一指小河对面的一丛树林说:“到那里去。” 小风子怔了怔:“去那里干吗?” “去了那里,我们将二百多两银子交给你,你不想卖?” “我怎么不想卖呵,你们不能在这里交银子给我吗?” “我们身上没带这么多银两,跟我们走吧,不会少了你半钱银子。” 小风子说:“好,好,我跟你们去。”小风子想付钱给卖面的,一个刀客丢了一小块碎银给了食档老板:“这是他的面钱,不用找了。” 食档老板大喜:“多谢大爷赏赐。” 小风子看得眼也直了,这两个人出手真大方,这一块碎银,足足可以买十大碗面,怪不得他们一口价,就出两百多两银子买下我的四匹马,我今天碰到财神爷了。小风子喜滋滋地牵了四匹马,跟了两位刀客而去。 思思和小婷在一边听得清清楚楚。思思说:“这一下小混混发财了。” 小婷说:“我总感到有些不对。” “有什么不对了?” “我感到小风子会有危险。” “哦?你是疑心这两位刀客不怀好意?” “我不知道,小姐,我们要不要跟去看看?” “真的这样,那也是这小混混自取其祸,谁叫他贪财。” “小姐,好歹小风子也跟过我们一场,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好吧,那我们悄悄跟去看看。” 小婷付了面钱,和思思远远跟着小风子,涉过小河,又悄悄地摸进了树林里。只见那两位刀客将小风子带到了一位大汉面前。这位大汉一见小风子,狞笑一下:“小兔子,你认得老子么?” 小风子一见这大汉,顿时吓得眼也直了,腿也软了,一下似一团烂泥坐在地上:“是,是,是你?” 原来这条大汉,正是逃走的那个满脸横肉的马贼。小风子见了他,又怎不吓得魂飞天外?横肉又说:“你这小兔子,可谓胆生毛,害死了老子几个手下弟兄,还敢将老子的马牵来马市上出售?你就不怕老子活剥了你的皮?” 小风子说:“这不关我的事,你千万别杀我,现在我马也不要,钱也不要,你们放我走吧?” “小兔子,你还想走?说,那两个小子在哪里?他们姓甚名谁?” “我,我,我不知道。” “你和他们在一块,会不知道?” “我,我,我没有和他们在一起,事先我也不认识他们。事后,他们就走了。小,小,小人见四匹马没有了主人,一时贪心,就拉到这镇子的马市出售,希望赚两个钱回家供养父母。” “你真的不知道那两个小子?” “小,小,小人真的不知道。如有假话,天打雷劈。” 横肉嘿嘿笑道:“天不会打你,雷也不会劈你,可是老子手中的这一把刀,却会将你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烤来吃。” “你,你,你还要吃我?” 正文第十回风子经历 第十回风子经历 上小回说到小风子惊愕地问:“你、你、你还要吃我?” “你这样的小兔子,老子不吃你吃谁?” “你别吓我,我的肉好吃吗?” 不但林中的匪徒们听得好笑,连隐藏在树林中的思思和小婷也笑了。这个小混混,死在眼前,还说这样的话,不傻吗? 横肉马贼说:“你的肉,起码比狼肉好吃。你再不说出那两个小子在哪里,姓甚名谁,老子马上就从你腿上割下一块肉来。” “我真的不知道呵,叫我怎么说? 第44章 我总不能瞎编乱说吧?” 横肉对一个匪徒说:“去!先将他腿上的一块肉割下来!” “是!”这个匪徒提刀向小风子走来。 小风子忙说:“别割!别割!我说我说!” 横肉喝声:“快说!” “他,他,他们两个,杀了你们的人后,就回凉州城了。” “他们姓甚名谁?家住在哪里?” “他,他,他们姓,姓,姓吴。” “姓吴?” “是,是,是姓吴,一个叫吴影,一个叫吴宗。” “无影无踪?” “对对!就是无影无踪,这下你们可以放我走了吧?” “他们家住在哪里?” “他们回凉州,当然就是在凉州城住了,这还用问吗?” 横肉喝着那个匪徒:“将他砍了!” “不是吧?我说了,你们还要砍我?你们怎么不讲信用的?” 横肉狞笑着说:“老子几时说过,你说了,就不砍你了?” “你不是说过,我说了,你们就不割我腿上的肉吗?” “不错!老子是说过,现在不是没有割下你的肉吗?只是砍下你的脑袋,让你痛快死去,不好吗?” “不不!你还是割下我的一块肉好,别砍我的脑袋,我,我,我不想死。” 横肉不耐烦地一挥手,对那个匪徒说:“拉到那边砍了!” “是!”这个匪徒一下将小风子像提小鸡般提起来,扔在树林的一边说:“小子,你能痛快地死,算你好运了!不然,一刀一刀地将你的肉割下来,死得更痛苦。” “什么?我死了还算走运?” “小子,你是不是想我一刀一刀地将你的肉割下来?” 小风子叹了一声:“看来我今天是死定了!” “小子,你再去投胎,重新做人吧。”这个匪徒举起了刀,一刀向小风子的脑袋砍去。只见一道鲜血飞溅,人咕咚地倒了下去。仔细看看,倒下去的不是小风子,而是这个匪徒。小风子一下愣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怎么倒下的不是自己,反而是他了?蓦然人影一闪,小婷出现在他的面前,含笑地问:“你怎么啦?怎么呆住不动的?不是吓傻了吧?” “你,你,你救了我?” “像你这样的贪财好利,我真不想救你。幸而你为人还讲义气,临死也没有出卖我们,所以我才救你。现在,你没事吧?” “我,我,我没、没、没事。” “那你快走,我家小姐正在与马贼交锋,我无暇顾及你了。” “我,我,我腿软,跑、跑、跑不动了。” “你这不是要命吗?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让马贼看见,我去帮我家小姐杀贼了。”小婷说完,纵身跃到了另一边。思思的一把剑,还在与四五个马贼交锋,危险异常。幸好她在情急中,抖出了老叫化那三招不可思议的剑法,不但化险为夷,反而刺伤了一个匪徒。但这伙马贼都是一伙亡命凶残之徒,何况横肉誓必杀了思思才解恨。这时,小婷凌空跃来,动如脱兔,敏捷如豹,人到剑出,出其不意地一下就将两个匪徒挑翻在地,解了思思的危机。五个联手围攻思思的马贼,现在就只剩下了两个。 横肉见凌空跃来一条矫小敏捷的身影,一下放倒了两个兄弟,又逼退了自己,十分惊恐:在这小镇里,哪来的江湖高手?可是他定神一看,又愕异了,竟然是在永昌堡附近小亭中的那个更小的猎人,不禁脱口而问:“是你?” 小婷说:“马贼,你想不到吧,又是我们兄弟俩到了。上次让你逃掉,这一次,可不能再让你跑掉了。” “你们能杀得了老子?” “不信你试试,有本事的就别跑。” 思思说:“婷儿,别跟他多说,杀了这贼头再说,别让他再害人了。” 小婷说:“是!上次他从我手上逃脱,这一次我不能再放过他了。” 小婷一剑击出,已不容横肉不举刀接招了。这时小婷的一身真气,比一般高手还要深厚。横肉只是凭多年马背上的磨练,因此出刀极好,但一身蛮力却难与小婷的真气相比。所以十多招过后,小婷仍游刃有余,马贼却手忙脚乱了。小婷的剑尖逼向了他,有一两处,已为小婷的剑尖划伤,弄得他狼狈异常。横肉是越战越心烦意乱。他又重施故伎,凶狠的一刀猛然击出,便抽身纵上了一匹马背,狂奔而逃。他刚跑出十多丈的地方,一把飞刀蓦然从树林飞出,不偏不倚,飞刀尖刚好划破这马贼的脖子,令他惨叫一声,“轰”然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小婷正愕异时,树林中跑出了手舞足蹈的小风子,他高兴得叫喊起来:“我杀了这个马贼了!我杀了这个马贼了!我杀了这个马贼了!”他奔过去又拾起了刀,一连两刀,将还没有断气的横肉送进了地府,一边还说:“你要割我的肉,砍我的脑袋,现在我要割你的肉,砍你的脑袋,我看你还凶不凶?” 在那一边,思思更是将另一个匪徒挑翻了。这一伙六人马贼没有一个活下来。小婷走过去对小风子说:“他已死了,你还砍他干吗?” “不不!我要再砍他几刀才解恨,他刚才吓得我几乎丢了魂了。” “你现在怎么不害怕了?” “他们现在一个个都是死人,我还害怕干吗?” “刚才那一飞刀,是你掷出去的?” “是呀。我见他向我躲藏的地方跑来,料想是来杀我的,便拾起你杀死的匪徒的刀,用力向他掷去,就是掷不中,吓吓他也好。哈!想不到居然掷中了,杀死了这个贼头。这个贼头要杀我,没想到反而给我杀了。” “你这一刀掷出,刀力十分的强劲哩!” “当然啦,我拼命掷出的,还有不强劲的?” 思思走过来问:“你们在谈什么,还不赶快离开这林子?”思思对这个小混混,似乎有了一些好感,因为他就是死,也没有将自己和小婷说出来,还胡编乱凑些言语欺骗贼人。尽管他是个市井小人,却不出卖别人,这样的人可以信得过。 小婷对小风子说:“我们快走。” 小风子说:“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干吗不和我们一块走?” “我还要拉走我的四匹马,同时这些马贼的马,我也想带走。” 思思摇摇头说:“你这个小混混,刚从鬼门关里跑出,贪心又起,你就不怕你的贪心会害死你?” 小风子说:“这里一共有十匹马,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丢下不是可惜吗?不要白不要,我拿去送给人家,也是好的。” 小婷问:“你不害怕有其他的马贼来吗?” “不会吧?你别吓我。那我赶快牵了这些马,带到马市,能卖多少是多少。” 思思对小婷说:“婷儿,我们走!这个小混混,简直是要钱不要命。我们别等他了,由他去。”的确,一般侠义道上的武林中人,往往视钱财如粪土,不屑去收取对手死后身上的财物,认为那不是侠义人士所为。而且也瞧不起那些爱财如命的市井之徒。他们可以出手救这些人,却瞧不起这些人。思思是武林中一大门派掌门人的千金,平日里根本就不愁没钱用,不知道没钱日子的艰苦,自然就体会不到穷人家的苦日子了。小婷是猎人的女儿,她知道没钱的日子是不好过的,只要别贪心,更不能为财去谋害他人,置他人生死于不顾。何况小风子拿的是马贼们留下的马匹,更是无可非议。她对小风子说:“那你快来呵!”小风子说:“是是!你们不必等我,先回客栈。我将这十匹马处理好,就回客栈。” 小婷凝神倾听一下,知道这树林里没有什么动静,再没有马贼,便放心和思思先走了。这一处树林,离小镇有三里路左右,不是人们的必经之地。所以马贼将小风子引来杀害,不容易为人知道。同样,思思和小婷与马贼交锋,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思思和小婷取道回到了客栈,一直等到红日偏西,仍不见小风子回来。小婷有点放心不下,对思思说:“他不会又出事了吧?” 思思说:“别管他了。他要是不回来,明天我们自己上路,我们已为他耽搁了一天了。” “小姐,我们这一天也没有白过,做了一件好事。” “你是说我们救了这个小混混?” “不,不单是救了他,也杀了一伙马贼,为这一带百姓除了六头恶猪。小姐,我们来这一带,不是为了寻找马贼而来的吗?想不到小风子好像鬼使神差般将马贼引来,让我们除掉。怎算是白过一天了?” 思思一想也是,说:“你说的没错,两次马贼的出现,都是他招惹来的,不用我们去寻找,自动送到我们面前来的。说起来这事有点怪,而且也十分的巧,怎么偏偏是他,而不是别人?” “不会是他故意将马贼招来给我们的吧?” “这不可能。要是说故意,那他简直是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要是我们不出现,那他这条命不给马贼要了去?他不会那么傻吧?若说他在小亭里,故意将马贼引来还说得通。可是在马市中,他贪财跟了那两个马贼去,怎知道我们在暗暗跟踪他,从而出手救他了?要是我们不去,或者迟去,他的脑袋不早给马贼砍了下来?” “小姐说的也是,但我总感到他有点古怪,古怪得令人难以捉摸。” “哦?他怎么古怪得令人难以捉摸了?” “小姐,想起我们在苦水镇第一次碰上他时,他不知厉害,冒冒失失地站起来,自认是什么神秘刀客。 第45章 可是一问,他不但没有刀,连一般武功也不会,似乎是一个脑子不正常的疯子,给横肉四恶中的一个,一脚将他踢飞了。以后从他的言谈举止看来,又像是一个好逸恶劳、到处骗吃的小混混,又像个胆小怕死、口没遮拦的市井小人。现在想起来,他好像又什么也不是。” “哦!他怎么什么也不是了?” “说他是疯子嘛,他一点也不疯,比任何人都来得正常。说他是一个到处白忙白喝的小混混嘛,从聂五姐的口中听出,他虽然没钱在店里喝酒,可是为店里打水劈柴干杂活补还了酒钱。也没有像一般的小混混,耍无赖欺负善良百姓。说他胆小怕事嘛,他在凉州城郊野中,不但救了那个小女孩,还叫那受伤的家人躲起来,自己将马贼引来让我们除掉,一点也不胆小怕事,还机智勇敢哩。这不是一般市井小人能干得出来的。说他见利忘义贪生怕死,可是他在贼人的刀口下,也没有说出我们来,这更是重义气、不出卖朋友的人了。”思思听了小婷这一段话,再细想想,不禁问:“丫头,那他是个什么人了?” “我也说不上来他是什么人,大概是个四不像吧。” “世上有这样的人吗?” “小姐,不管他是什么人都好,我信得过他,他不会骗我们,也不会害我们。” “那他是真心真意地帮助我们寻找神秘刀客和杀害你父母的马贼了?” “说他真心真意帮助我们,我不敢说。但寻找神秘刀客却有他的私心,不会是为了我们。” “他有什么私心了?” “他要拜神秘刀客为师呀,也想做一个神秘的刀客呀。” “他这不是说梦话吗?神秘刀客会收他为徒吗?” “是呀,我也感到他是大白天说梦话,在这一点上,他又有一点像疯子了。” “好了,我们别说他了。这么久还不见他回来,不会又出事吧?” “小姐,我出去看看好不好?” “你去看看也好。” 小婷正要出去,却见小风子呆头呆脑一脸丧气地回来了。小婷心想:看来他又碰上什么倒霉的事情了,不然,不会这样的转回来。问:“小风子,你怎么了?” 小风子吐了一口长气说:“别说了,看来我小风子倒霉是倒透了。” “哦?倒霉?出了什么事了?你的马呢?” “全吹了!” “全吹了?这是什么意思?” “一股脑给人全牵走了,不是这个意思,还有什么意思?” “他们没给你银两?” “他们不打我一顿已算好了。” “那么说你是遭人抢了?” “比遭人抢还糟糕!” “那你快说呀!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是那十匹马全跑了吧?” “我就是再没用,也不会让牵在手上的马匹全跑了吧?” “那么说,是遭人抢了?” “不说了!不说了!今天算我小风子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 “你不会这么窝囊吧,给人抢了也不敢出声?” “我敢出声吗?一出声弄不好脑袋就会咕咚一声掉下来。” 思思忍不住了,问:“小风子,你说是谁抢了你的马匹,我们给你讨回来。” 小风子一听,连忙摇手说:“你,你,你们千万别去。你们知不知道,牵走我的马的是什么人?” 小婷问:“是什么人?不会是三头六臂的大魔头吧?就算他是三头六臂,我们也要将马匹要回来。” “牵走我的马匹的是一队官兵。” “什么?官兵?他们干吗牵走你的马了?” “征为军用。他们要北上追剿马贼,所以将我十匹马全征用了。一位军官爷给了我十两银子作为征用马匹的补偿。你们说,我敢出声吗?你们又怎么讨回来?” 思思和小婷一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作为剿匪军用的马匹,的确不好讨回来。何况这十匹马,根本就不是小风子的。小婷说:“既然用来追剿马贼所用,你就自认倒霉吧。再说,他们也给了你十两银,总好过一分也没有。” 武林人士一般不与官府作对,更不想与官兵为敌。何况驻扎在边关要塞的官兵,除了抵抗外侮,也追剿马贼。他们征用马匹,百姓也不敢多说,只愿他们真的能保卫边关要塞。 小风子叫起冤来:“要是我真的得了十两银子,的确也算好了。可是我一两银子也没有得到。” 小婷问:“那当官的不是给你十两银子吗?” “是给了,可是又给一些兵老爷们拿去了,还不是等于没给?” “你怎么这般老实让他们拿去?那当官的不管了?” “当官的走远了,看不见。” “你也可以叫喊呀!” “我敢叫喊吗?兵老爷们说要拉我去当马夫,给他们喂马。我不将这十两银子孝敬他们,那不要到军营里当马夫了?” “这么说你白辛苦了一场,什么也得不到?” “可不是,我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空欢喜了一场。看来我这一世,没有发财的命。” 小婷说:“好啦,你别自怨自艾了。谁叫你什么好事不碰上,偏偏碰上了这等的事?你今后就本本分分地做人吧,别老想着发你的财了。说不定,没有这笔银两,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 “你还说是好事,不是在讥笑我吧?” “我不是讥笑你,是说真心话呀。你就当没这回事发生好不好?” “对对!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我想,我要是有了这二百两银子,一定会胡思乱想,害怕夜里小偷来偷,会一夜不敢睡觉。现在我什么也没有了,可以放心地睡大觉了。” 思思笑着说:“小风子,看来你还顶想得开的。” “我不想开行吗?我总不能为了这件事,投河自杀上吊自尽吧?那不白死了?怪不得古人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就像我得到了这几匹马一样,不是自己的,转眼就给别人牵走了,恼恨也没用。” 小婷说:“好啦,你辛苦了一天,也受惊了一天,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还要赶路哩。” “是是。我回房间,蒙头大睡一觉。只是我答应你们的事,无法做到了。” “你答应了我们什么事呀?” “我本想卖了马,有了银两,你们这一路的吃住都由我包了,现在我……” 小婷笑了:“这么说,你这一路上的吃住,改由我们包了,是不是?” “这,这……” “好,我们就包下来,饿不了你,怎样?” “这怎么好意思?不过,我以后有钱,一定会还给你们。” “算了,你别还给我们了,只要你像在聂五娘店里没钱喝酒一样,帮我们做一点事就行了。” “行,行,你们叫我做什么事都行。我一路上有两杯酒喝,就心满意足了。” “现在你回房休息吧。” “是,是,我回房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思思、小婷在小风子的带领下,沿着三岔河而进入了镇番卫。这里已闻到了大漠的浓厚气息,气候干燥,不时黄沙扑面。镇番卫虽然也是一个州府般的城镇,远没有关内城镇繁荣热闹,但它也是明朝和鞑靼国两地商人通商的来往要道,边关百姓交往的一处集散之地,一些游牧民族的人,往往将自己手中的东西拿到这里出售,换回所需的日常生活用品。所以在这里,除了马队驼队,经常可以看到穿着各种不同的奇异服饰和面目不同的商人和游牧民族,令思思小婷大开眼界,人情风俗,也令她们感到新奇。 思思和小婷在小风子的建议下,打扮成边陲一带人们常见的装束,是两个俊俏的配带着兵器的小伙子。 在大漠边陲一带,人们配带兵器一点也不奇怪,凡是青壮男人,哪一个人出门不带刀自卫?除了妇女小孩,就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也带上一把刀。一些所谓的刀客,qi书+奇书-齐书更是刀不离身。他们身上的刀,形状各异,特别引人注目。这些所谓的刀客,有的是一地的豪强恶霸,有的是单刀匹马在大漠上走动的游侠人物,更有的是到处混饭吃的所谓义士——他们可以为你打抱不平,解决困难,甚至杀人,但须供他们吃饱喝足,还要奉上一定的酬金。不然,就是眼看着你死去,他们也不会出手。这些人当中,真正懂武功的没有几人。 思思和小婷投店住下后,思思问小风子:“神秘刀客会在这一带吗?” 小风子忙说:“会,会,要不,我跑来这里干吗?” 小婷问:“你怎知道他会在这一带出现?” “沙里飞这伙马贼在这一带出现,神秘刀客怎会不出现?” “神秘刀客和沙里飞有深仇大恨?” “大概是吧。我知道神秘刀客几次想杀沙里飞都失手了,最后还给他逃得无影无踪。现在沙里飞在这一带出现了,神秘刀客能不来吗?” “奇怪,你怎么对沙里飞和神秘刀客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是向人打听的呀,不信,你们向这一带的百姓打听,便知道神秘刀客和马贼沙里飞的事了。因为我想拜神秘刀客为师,所以向人打听时特别留意他们的事。” 思思问:“这里的人,都知道神秘刀客?” “知道,知道,神秘刀客过去曾在这一带出现过。” “有没有人见过神秘刀客?” “似乎没人见过,就是见过,也没人看清楚他的面目。要是有人见过,恐怕我早已找到神秘刀客了。” 第46章 小婷问:“那马贼沙里飞,会在哪里出现?” “我就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我们怎么寻找呀?” “就在这一带寻找呀。马贼沙里飞以掠劫为生,他总不会一直潜伏不动吧?他必然会出来抢劫的。” “那我们去哪里找?” “当然是去这一带的市镇、村寨走走看看了。希望我们能碰上马贼抢劫,更希望能看到神秘刀客的出现。” “先去什么地方好?” “沿着河流北上,先去红柳园走走。” “红柳园?那是什么地方?” “是沙漠上的一个小镇,那可是一些刀客和马贼的坐探不时出现的地方。说不定我们去了那里,可打听到神秘刀客和沙里飞的一些行踪。” 思思说:“好,我们就到那小镇去。” 小婷却问小风子:“你怎么对这一带的地势地形这么熟悉,你不会是这一带的人吧?” 小婷这么一问,也引起了思思的注意,问:“小风子,你到底是何处人士?” “我,我,我是何处人士,我也不知道。” 小婷说:“不是吧?你是何处人士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不想对我们说?”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从小就没有了父母,也可以说,我父母在兵荒马乱中逃难出来,生下我不久,就冻死饿死在路途上。一个逃难的妇人收留了我,她辗转在边陲一带给人打工洗衣服过日子。等到我懂事时,我这位养母也累死了,我便成了一个孤儿,四处流浪。七八年前,我就在这一带流浪过。” “原来你以前在这一带流浪过,怪不得你对这一带熟悉了。后来你怎么在六盘山下的苦水镇出现了?” “别说了。后来我碰上了一个所谓的好心人,说收养我,带我到关内过好日子。谁知道他是一个黑心的人贩子,一进关内就将我当小狗小猫似的卖给另一个人贩子。我也不知道这些人贩子将我转卖了多少次,最后我被卖到了天水县的一户有钱人家当小厮。这户有钱人家的主人,对我可刻薄透了,一味要倒屎倒尿和干一些我力不能胜任的重活,还不给我吃饱。我受了两年多的苦,实在熬不过来,就逃了出来,像无根之草,随风飘荡。有时和一帮无赖混在一起,有时又混进了叫化堆里,学会如何向人讨吃要钱。总之,我这条命,一生下来,就从头到脚苦透了,也倒霉透了。除了这里,我也随人去过玉门关,到过沙州、加州一带,但总没有一个地方能让我长久呆下来。我何尝不想在一个地方长久住下来?这一次,以为凭空得了十匹马,发了横财,打算到一处小镇开个小店做小买卖。可又碰上官兵,变得什么也没有了,仅剩下一条命跑了回来。” 思思听了小风子这一段的经历,有点同情他了,说:“怪不得你一身流里流气,原来曾跟无赖流氓混过一段日子。这样吧,你以后就跟随我们,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了。” 小婷也说:“是呀,你跟随我们,我家小姐还会教你武功,既可健身又可自卫,碰上恶人歹徒,就不必害怕他们了。” 小风子惊喜了:“你们教我武功?” “是呀,你不想学吗?” “我,我,我……”小风子一下为难起来。 “你想说什么呀。” “我不想学你们的武功。” 不但小婷,连思思也感到有点意外:“什么?你不想学我们的武功?我们的武功你看不上眼?” “不不,我敢看不上眼吗?” “那你干吗不学,怕辛苦?” “怕、怕辛苦是有一点,可、可、可是你们的武功不适合我学。” “哦?不适合你学?” “我,我,我说一句得罪你们的话,你们学的那一门剑法,软手软脚,还跳来跳去,只适合娘儿们,不适合我这么一个大男人。” “那你想学什么?” “我想学具有男子气概的刀法,要拜神秘刀客为师,学他能来无踪去无影,飞刀杀人,专杀那些以掠劫为生的马贼,和那些专门欺凌良家妇女、杀害平民百姓的坏蛋。一刀飞过,他们就咕咚一声倒下来,那多痛快。不像你们,要和人打来打去,那多辛苦,而且也十分危险,我见了也害怕。” 思思和小婷听了,一时啼笑皆非,恼又不是,骂又不是。要是一些江湖中人这么说,思思早已出剑,让他知道崆峒剑法的厉害了。可是这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既不懂武功,也不知崆峒剑法的奥妙,跟他说也是对牛弹琴,教训他也没用。小婷说:“你可要慎重想想,不知多少人想学我们崆峒派的剑法,我们还不传哩。” 思思说:“别说他了,是烂泥扶不上墙。他要学刀法,就让他去学好了。” “你,你,你们生我的气了?” 小婷说:“谁有闲情去生你的气了?你走吧,今后就算你求我们,我们也不会教的。你做梦去做你的神秘刀客去。” “你们不要我跟随你们了?” “哎,我们可没有这么说,更没有赶走你的意思。你愿意为我们带路,跟随我们,我们高兴;你不想跟随我们,我们也不会拦你,强求你和我们在一起。” “是是,我小风子知道你们对我好,救了我几次命,我会继续带你们去红柳园。以后我再自己去寻找我的神秘刀客。不过,我小风子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今后我会想办法报答你们的。” “我们才不要你的报答。”小婷说。 思思问:“你不和我们去找神秘刀客,单独一个人去找?” 小风子说:“神秘刀客出没无常,谁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地方出现,何时出现,所以我只有四处乱碰,不敢将你们拖上。而且我心中也实在没把握一定能找到他,所以我才单独一个人去找。你们就在红柳园住下来,注意来往刀客和形迹可疑的人物,说不定你们比我更快找到神秘刀客,打听到沙里飞这个马贼的行踪。希望你们找到神秘刀客时,千万请代我说一句话,我小风子要拜他为师,跟他学刀法。我要是找到了他,也会将你们的事告诉他,甚至带他来见你们。” 思思说:“这样也好,那我们到红柳园后,就分开好了。” 第二天,他们从镇番卫城向红柳园而去,小风子骑着骆驼在前面带路。因为路程用不了一天,所以他们也不急于赶路,慢慢而行,观看小河两岸的风光和不远处大漠的景色。那真是黄沙起伏,直达天边,看不到尽头。大漠上,极少见到人的踪影,连小草也不多一株。要是风起,会卷起漫天狂沙。小婷心想:这么一堆堆的黄沙,人怎么在大漠上过日子? 小风子骑的那一匹慢吞吞的骆驼,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狂奔起来,向前面不远的一处疏林奔去,小风子拍着骆驼说:“喂喂,你跑什么呀?是不是发癫了?快停下来,快停下来!”小风子哪里叫得骆驼停?骆驼刚奔进疏林里,“轰”然一声,翻倒了,小风子也不知摔到哪里去了。 小婷在后面看得呆了,对思思说:“小姐,他不会这般的糟糕吧?怎么正跑着,就莫名其妙摔倒了?” “婷儿,我们快过去看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小婷和思思还没有奔进疏林,突然“哗啦”一声,小风子一下又给一个大网袋高高吊在树上,他在网中挣扎着,一边说:“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是野兽。” 小婷一下将马勒住,对思思说:“不好,小风子掉进猎人的猎网中去了。我们不能进去,说不定马会踏中别的猎具就危险了。” 思思说:“怎么这一条人来人往的道路上,会埋下猎具的?那不害人吗?” 小婷一下醒悟起来:“对,我们小心,说不定疏林里伏有一伙强人,设下陷阱机关,打劫过往的行人商队。” 思思和小婷在马背上正四下打量,那一边小风子又叫起来:“你们快打马往后跑,又有一张网向你们罩来了。” 思思、小婷不禁一怔,不知小风子说的是真是假。果然“唰啦”一声,一张大网平地飞起,向她们罩来,她们想策马飞逃也来不及了,连人带马,全给这张大网罩了起来,像猎物一样,给人捉住了。 小风子在那边树上说:“这下完了,我们全给人捉住了,连逃跑的希望也没有了。” 思思、小婷想拔剑划破大网,可是大网收紧了,令她们动也不能动,连人带马给拖走了。思思、小婷心下大惊,这是哪一路的强人,怎么这般精密布下天罗地网,活生生将自己捉住了?这显然是事先布置好的。 这时一条虬髯彪形大汉带着几个匪徒,从疏林中走了出来,命人将思思、小婷和小风子绑了起来。小婷问:“你们是什么人?干吗这样暗算我们?” 小风子也说:“是呀,我们跟你无怨无仇,你干吗捉我们?是不是你们看错人了?” 思思却忿忿不平地说:“你们这样暗算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的放开我,让我们与你交锋,要是我们武功不济,败在你们手下,死了也心服口服。” 虬髯大汉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三个毛头小子,几乎坏了我们的大事,知不知道?” 小风子问:“我们几时坏了你的大事了?” 一个麻衣匪徒说:“我们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想一网打尽鞑靼人的一支商队。谁知你们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这不是坏了我们的事?” 另一个匪徒说:“本来我们想出来拦住你们的,可是你这小子活得不耐烦了,赶着骆驼飞也似的向这里跑来,掉进了我们的陷阱之中,令我们花了几天时间设下的陷阱,全被破坏了。” 第47章 小风子说:“原来你们不是想捉我们。” “你们三个小子货物不多,想捉你们,也用不着花这么大的功夫,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就完全可以将你们活捉过来。” 小风子说:“既然你们捉错了我们,那快放开我们呀。” 匪徒们说:“放开你们?没那么容易。谁叫你们坏了我们的天罗地网。” “你们放开我们,重新再布下天罗地网不行么?要不,我和你们一起布置,说不定我比你们布置的还好,不但马,连大象也可以活捉过来。” “你这小子是不是想办法跑呀?” “不不,我是说真的,我跑干吗?” 这时,一个匪徒飞也似的奔来,虬髯大汉急问:“那队商人是不是快到了?” “大王,小人打听过了,那队商人今天在镇番城里逗留一天,明天再出发。” “好好,那我们有时间重新布置了。” 小风子似乎看到一线希望,连忙说:“这下,你们可以放了我们吧?” 一个匪徒喝道:“你这小子再不闭口,信不信我一刀劈了你?” “我不说,我不说,那你们可以放了我们吗?” 虬髯大汉一挥手,对匪徒们说:“你们三个将他们拉到窝里去,我不想在这里留下血腥气味,引起商队的注意。” 三个匪徒应声是,将他们三个连马和骆驼全带走。小婷问:“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 “少废话,走。” 小风子害怕地问:“你们不会杀了我们吧?” “你小子再口罗嗦,我就一刀先砍了你。” “不不,你千万别杀我,我的血很臭,三里外就闻出来,那不更坏了你们的大事吗?” 小婷天真地问他:“你的血真的臭吗?” 小风子说:“臭,臭死了,臭得人会恶心大吐。” “真的这般恶臭么?” “不信,你叫他们砍我一刀闻闻,就知道我的血臭不臭了。有人说我是臭虫投胎哩。” 小婷又问:“臭虫也能投胎做人吗?” “会,怎么不会?一个老和尚对我说,天下万物,在死后都会投胎做人。不过恶人坏人死了,就不能投胎做人了。” 三个押解他们的匪徒,听了这两个白痴小伙子的话,感到好笑,推着他们走。一个匪徒好奇地问小风子:“你的血真的那么臭?” “是呀,所以你们手中的刀千万拿好,别划伤了我。万一我的血流了出来,给明天来这里的商人闻到了,就会远远绕道而走,又会令你们白辛苦一场。” “老子不信,就砍你一刀试试。” “你真的不怕坏了事,你的大王会要了你的脑袋吗?” 另一个匪徒对这匪徒说:“你别乱来,万一是真的,你不怕坏了事?你要试,将他们带到窝边时试也不迟。” 小风子问:“你们的老窝在哪里?离这里远不远?” “不远,离这里不到二里地。” “那不行,要离三里远,才闻不到我的血臭味。” 一个匪徒喝道:“你这小子再胡说八道,老子不杀你,挖个坑将你活埋了,就不会闻到你的血臭味了。” 小风子问:“你不是在吓我吧?” “吓你?我现在就可以将你扔到一个坑里,用沙土将你埋起来。” “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匪徒们将他们带走了一里多地,远远离开了那片疏林。小风子突然蹲下来不走了,匪徒问:“你这小子,又想怎样了?” 小风子捂着肚子说:“我肚痛,痛得不得了,你们行行方便,让我找一处大解好不好?” 匪徒们喝道:“就数你这小子多事。” 小风子说:“不行,我快要拉出来了,会臭死你们的。” 一个匪徒不耐烦了,对另一个匪徒说:“你快带他到那一边拉去,守着他,别让他玩花样跑了。” “哼,他敢走,我就打断了他的一双腿,看他怎么跑。”这匪徒推了小风子一下,“走,到那坡下去。” 一个匪徒和小风子下坡去了,两个匪徒继续押着思思、小婷上路。没走出三十多丈远,只听到那个匪徒大叫:“不好,让这个小子跑了,你们快来追呀。” 两个匪徒一怔,一个匪徒对另一个匪徒说:“你快过去看看,将那小子追回来,先敲断他的一条腿。” “是,我去。”这个匪徒立刻赶去了。 剩下的一个匪徒,望着思思和小婷:“你们两个别想打主意逃跑,你们要是敢动一下,我就先砍了你们。” 小婷说:“你将我们的一双手都反绑了,我们能跑吗?” 这个匪徒看看自己两个同伴的身影,在杂树林草丛中时隐时现,似乎仍未找到那小子。回头又看看思思和小婷,不放心,又将她们绑在一株碗口粗的小树干上,自己也去搜索逃跑了的小风子了。要是走了一个人,大王怪罪下来,自己的脑袋也会搬家。他更担心跑掉的小风子去向那一支商队报信,会同官兵来围剿,情况更是糟糕,不但坏了大王精心策划的抢劫行动,甚至连大多数弟兄们的性命也不保。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将小风子抓到。 这个匪徒刚走不久,思思和小婷便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草动,一看,竟然是借大解逃走了的小风子。这个小风子,在三个匪徒的搜索下,居然悄悄溜回来,这实在是太大胆了。 小婷说:“你——” 小风子用手指放在嘴唇上,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她们别大喊大叫,惊动了贼人。然后又轻手轻脚爬过来,解开了她们身上的绳索,说:“我们快悄悄逃跑,让他们发现就跑不了。” 思思这一下气可大了。这个崆峒派养尊处优没人敢欺负的公主,从来没有受过遭人捆绑起来的奇耻大辱。她给匪徒绑起来时,就暗暗发誓,一旦松了手脚,誓必杀了这一伙匪徒。现在小风子叫她悄悄逃走,无疑是火上加油。她咬着牙说:“我不杀了这一伙匪徒,就是死也不走。” 小风子愣住了:“不是吧,他们有一二十人之多,你杀得了他们吗?就是小姐武功再好,他们人多,你打得过他们吗?我们还是赶快逃命吧。今后再慢慢想办法报仇也不迟。” “不行,要走你走,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小婷与思思的想法一样,也认为不杀了这伙匪徒,难出这一口恶气。她说:“小风子,我们十分感激你冒死救了我们。但要走你先走,我和小姐留下来,非杀了他们不可。” 小风子说:“我,我,我……” 小婷说:“你还是先走的好,一旦我们和匪徒交起锋来,就无暇顾及你的安全了。” “不好,那三个匪徒转回来了,你们可千万要小心。我,我,我走了。” “好,你先躲起来,找机会走吧。” 思思和小婷将被贼人收去而放在马背上的剑取了下来,小婷说:“小姐,我先藏起来,转到这三个贼人的身后,以防他们跑了,惊动其他的贼人。” “对,这伙匪徒,我们分批干掉他们。” 三个匪徒一路上骂骂咧咧转了回来,看见思思一个人坐在树下,另一个又不见了,不禁傻了眼:怎么,又逃走了一个?这下可不妙了。一个匪徒近乎愚蠢地问思思:“怎么只有你一个了?另一个呢?他去哪里了?” 另一匪徒叫起来:“我们快找,他一定是刚刚才挣脱绳索,走不远。” 思思不答话,骤然一剑飞起,将一个匪徒干掉。两个匪徒大吃一惊,小婷却从他们身后闪了出来:“我没走,在这里等着你们呢。我不杀了你们,会走吗?” “什么?你们还要杀了我们?” 思思说:“不杀你们,我难以解恨。”说完,又一剑击出。这两个匪徒慌忙提刀招架,他们哪里是思思、小婷的对手。何况思思在愤怒之中,出剑就是崆峒剑法的杀招,绝不留情。所以三四招后,就将一个匪徒放倒了。同样,小婷出剑一下废去匪徒的右臂,几乎在同一招式下,击中了他的一条腿。她绝不是剑下留情,而是想留一个活口问话,了解这一伙贼人是哪一处的人马,是不是大漠上的马贼,那个虬髯大汉的武功怎样,以便对付。她比思思更有心机,不是一味杀了贼人解恨。 这个匪徒战不能战,跑又跑不了,见小婷的剑尖对准自己的心窝,连忙求饶命。思思说:“婷儿,杀了他算了,我们好去对付那个为首的虬髯贼和其他匪徒。” 小婷说:“小姐,我们问清楚了再打发他也不迟。” “他会说吗?” “他不说,我就一剑杀了他。”小婷回头问这匪徒,“你想我杀了你?还是想活?” “我想活,我想活,求小侠饶命。” “好,你老老实实说出我们想知道的事,我就放你一条生路。说,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有,有二十五人。” “虬髯贼是你们的大王?” “是,是,是我们的大王。” “他武功怎样?” “我们的大王武功很高,但不是最高。” “哦?还有比你们大王武功更高的?” “是,是,是我们的二大王和三大王。” “他们在哪里?” “他们没有来,在寨里。这一次是大王率了二十五位弟兄来这里行事。” “你们的寨子叫什么,在这附近?” “不,我们的寨子可远了,在黑狼峪,离这里有两天多的路程。”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有一百多位弟兄。” 第48章 “你说的都是实话?” “小人不敢说半句谎话,句句属实。” 小婷收了剑说:“好,我放了你,你走,但只能往别处走,不能回疏林子。要是你有命回到你的黑狼峪,告诉你的二大王、三大王,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找他们算账。” “你,你,你真的放了小人?” “我们说话算话,你走吧。” 思思说:“慢一点,刚才你要带我去哪里?是不是黑狼峪?” “不,这是大王在疏林边临时住的一个草棚,完事后便会立刻离开,一把火烧掉这草棚。” 思思说:“好,你走吧,在你们三个人中,算你捡回了一条命。” 这个匪徒迟疑了一下,问:“你们真的要去杀掉我们的大王?” “你是不是想回疏林向他报告?” “小人感谢两位小侠不杀之恩。但小人还是奉劝两位小侠一句,你们快离开这里吧,别去招惹我们大王了。” “哦?你是说我们不是你们大王的对手?” “小人不敢说,也不知道。我家大王力大无穷,出刀如风,他手中的那一把九环鬼头刀,在大漠上不知道杀掉了多少英雄好汉。就算两位小侠武功很好,恐怕也敌不下我们众多凶狠的弟兄。小人劝小侠还是快走的好。小人因感激小侠不杀之恩,才这么说。” 小婷说:“看来你心地不坏,我们不杀你是对的。我们走了,你怎样办?去向你大王报告?” “小人等两位小侠走远了,才回疏林向大王报告。” “走了我们,你家大王不杀你了?” “小人眼下受伤,我想我家大王见此情景,不会杀了小人的。” “我劝你别去向你家大王报告了,还是自己走得远远的好。因为你没向他报告的机会,你爬到他面前时,我们早已打发他去见阎王爷了。” “两位小侠真的要冒这个险?” “走吧。”小婷不愿与他多说,给了他两粒崆峒派特制的刀伤药丸,“你服下,对医治你的伤有好处。希望你今后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别和他们再干这等伤天害理的事。” “是是。”这个匪徒服下后,慢慢地走开。 小婷将骆驼、马匹安置好后,打算与思思去疏林里找虬髯大汉报仇。小风子一下又从躲藏的地方闪了出来,小婷“咦”了一声:“你怎么还没有逃走?” 小风子说:“你们不走,我一个人会先走吗?” 思思说:“你不会武功,留下来不但帮不了我们,反而令我们担心。” “不不,我不走。不是想帮你们杀贼,而是想劝你们和我一块走。你们知不知道黑狼峪那三个贼头是什么人?” 思思说:“他们不过是三个贼头罢了,又会是什么人?” “不不,他们是大漠上三头凶悍的恶狼。至于他们的黑狼峪,没人知道在大漠的什么地方。他们三人的武功的确怕人,那个受伤的匪徒说得不错,你们千万别去招惹他,还是早逃走为妙。” 思思不屑地说:“我不杀了这贼头,难以解我今天受辱之恨。” “这,这……” 小婷说:“你别劝我们了,快去牵走你的骆驼,赶快逃生去。” “我,我,我只好去牵我的骆驼先走了。的确,丢了这只骆驼,我没法还人,也赔不起。” 小婷又问:“你不是为了这只骆驼,才没有走吧?” “是,是有一点点。”小风子不好意思地说。 “你真是要骆驼不要命了,快牵走。” “是,是,我马上走,你们多加小心了。要是打不过贼人,还是先逃走为妙。” 看来虬髯大汉忙于在疏林中指挥匪徒们重新布置天罗地网,所以根本不知道两里外发生的事。 思思和小婷不动声色地摸进疏林,小婷问:“小姐,我们怎样对付这一伙贼人?” “首先杀了虬髯贼再说。” “他们有二十多人,我们能杀了他吗?” “婷儿,你是不是心怯了,不敢去?” “哎,小姐,我才不心怯哩。我是说,这个虬髯贼会和我们单打独斗来决胜负吗?他们会不会一哄而上,令我们杀不了虬髯贼?” “那你想怎样对付这一伙贼人?” “最好想办法,先一个个干掉这贼头的手下,然后才去对付他。” “有什么办法吗?” “当然是不动声色悄悄地一个个干掉了,他们暗算我们,我们就不能暗算他们么?” “好,我们就这么办。” “这样就好了。我担心小姐讲什么武林中人的光明正大,找虬髯贼挑战,来一次单打独斗决胜负。” “不错,我们先干掉他手下人,然后与他单打独斗决胜负。” 她们进疏林走了没多远,就看见四个匪徒坐在一棵树下休息。其中一个匪徒说:“那三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冒冒失失闯了进来,坏了我们布下的天罗地网。不是他们,我们也用不着这么辛苦再干一次了。” 另一个匪徒说:“我真不明白,大王怎么不砍了那三个毛小子,还派三个弟兄押他们到草棚里去,那多费事。” 又一个匪徒笑了一下说:“你知不知道大王为什么不杀他们?” “为什么?” “因为其中有两个是女的。” “什么?是女的?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因为是我动手捆绑她们的,其中大一点的,肌肤白嫩,滑肉柔骨,正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哩。” “那大王知不知道?” “当然知道,要不,大王早已下令将她们一刀砍了,干吗那么费事押她们去草棚?” “那大王他——” “当然在今夜里抱着她快乐了,还用问吗?说不定大王用完了,会赏给我们大家一块乐的。” 其他三个匪徒听得淫笑起来,可将伏在暗处的思思、小婷气黄了脸。思思突然跃出,小婷随其后,两人出剑如风,一下愤怒地将这四个来不及提刀反抗的匪徒,全送进了地府。思思更将那个动手绑过自己的匪徒的脑袋也砍了下来。 小婷说:“小姐,我们快躲起来,刚才杀他们的响动,已惊动了附近的一些匪徒。你看,那不是又有三个匪徒提刀跑来了?” “好,我们爬到树上去。” 思思和小婷刚一飞身上树,三个匪徒提刀赶来了,一看树下倒下了四个同伴的尸体,惊讶得很,一个说:“是谁杀了他们?” 另一个说:“不会是他们在这里赌钱,一下争吵起来,互相动手打起来吧?” “胡说,你看他们的刀都没沾血,有的还插在身上没拔下。” “那是谁将他们杀了?” “快,四处找找,一边向大王报告去。” 正文第十一回腥风血雨 第十一回腥风血雨 上回说到一个匪徒叫着:“快,四处找找,一边向大王报告。”思思和小婷又骤然从树上跃了下来:“你们别去报告了。”声落剑起,登时挑倒了两个措手不及的匪徒。剩下那个匪徒大吃一惊,一看是思思和小婷,又讶然地问:“是你们?” 小婷说:“不错,是我们,没想到吧?” “这些人都是你们干掉的?” “现在轮到你了。”小婷一剑刺出。这个匪徒连忙举刀招架,一边大叫:“快来人呀,快来人呀。” 思思不等他再喊第三句,骤然从他背后一剑击出,叫他到地府喊去了。思思和小婷转眼之间杀了七个匪徒,完全是偷袭,是骤然出击的结果,没有经过真正的交手。但这个匪徒的叫声,惊动了疏林那一边的匪徒。 小婷说:“小姐,我们快躲起来,找机会再向贼人下手,像聂五姐姐对付众多马贼一样,别与他们硬碰,干掉一个算一个。 她们赶快找地方隐藏起来。果然又有一伙匪徒闻声提刀赶来,其中一个是虬髯贼身边的护卫,在匪徒中,算是武功不错的。 原来虬髯贼这个黑狼峪大王,听闻这边有人叫喊,心下愕异,对身边的一个护卫说:“你快带两个兄弟到那边,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护卫应命带着两个人奔来了。 他一下看见一棵树下,竟然有几位弟兄倒卧在血泊之中,眼也直了,心也愣了,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是谁干掉了他们?”他感到在离自己不到半里的地方,有人能一下干掉了七个弟兄,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武功一定十分的高。他立刻命令两个匪徒提刀戒备。再看看七具尸体身上的都是剑伤,这可不是边关大漠上一些刀客所为了。心想:这一带会用剑的人不多,不会是那支商队的一些镖师们先派人来这里巡视,不声不响将人干掉而向他们发出警告吧?一个匪徒问:“要不要马上向大王报告?” 护卫说:“我们还没有向四周查看,怎么报告?你们都小心了,四周搜索,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两个匪徒小心翼翼四下巡视。待他们离开出事现场没多远,思思和小婷蓦然从隐藏处跃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一下又干掉了这两个惊慌失措的匪徒。 护卫一看,大为惊愕:“是你们两个?”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两个不显眼的小子干的,心中更是奇异:他们是怎么逃脱出来的? 思思说:“不是我们,你以为是谁?现在,你也来受死吧。” “好,你们来吧。”这个护卫没把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放在心上,认为凭自己一个人,就可将他们解决了。 小婷对思思说:“哥,让我来打发他,你注意还有没有其他的贼人来。” 第49章 思思:“不,我要亲手杀了这贼不可,你去注意其他的贼人。” “哥,那你小心了,最好能尽快将他干掉。”小婷感到,这三个贼人能闻声赶来,其他的贼人,恐怕也会先后赶到,那就不能逐个干掉,恐怕有一场大恶战了。 这个护卫,武功比其他匪徒高,出手也凶狠。但他的武功,却不及横肉马贼,思思在七八回合后,就将他干掉了。小婷见其他匪徒还没有赶来,就对思思说:“小姐,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出其不意转到疏林中去,再干掉那些措手不及的贼人,然后我们就可以找虬髯贼单打独斗,以决胜负了。” “好,我们快走。” 思思和小婷三次守株待兔式的骤然袭击,已消灭了十一个匪徒,加上早些时的两个和废了的一个,令匪徒人数失去了一大半。虬髯贼这次带来的二十五个匪徒,有两个留在草棚照料马匹打点伙食,一个派出去打听商队的行踪,现在留下来的,只剩下八个了,正在疏林里,将最后的一面天罗地网重新布置妥当,一些地面的陷阱、拦马绳早已收拾好。他们正在疏林里休息,等候大王撤回草棚窝点的命令。 虬髯贼见派出去的人还不回来,心想:那一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还不见回报?又派了一个单眼护卫带了两个弟兄前去看看。不久,单眼护卫慌慌张张跑回来说:“大王,不好了,我们的十一个弟兄,全给人放倒了。” 虬髯大汉一怔,睁大了眼睛:“什么?全给放倒了?” “是,我数了一下,一共是十一具尸体,全是剑伤所致,绝大多数都是一剑致命。” “是什么人干掉了他们?” “不知道。我在四周略略看了一下,不见任何踪影。显然杀人者神秘莫测,武功极高,要不,他不会在转眼之间,就干掉了我们这么多弟兄。” “不会是神秘刀客吧?” “不可能,神秘刀客是用刀杀人,从不用剑。他们全部都死于剑下。” “莫不是那队商队,请来了一位用剑的高手,不声不响将我们的人都干掉了?” “大王,这似乎不合情理。” “怎么不合情理?” “既然是一位用剑高手,干吗不直接找大王挑战?” “恐怕他不敢来找本大王。” 正说着,疏林中又有惨叫和有人倒下的响声,显然,又有弟兄叫神秘用剑高手干掉了。虬髯贼身边的两个护卫跳了起来:“大王,我们去看看。” 虬髯贼说:“别去,现在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你们这么去,很容易遭到他的毒手。你们快发出讯号,叫所有弟兄到我这边来。” 单眼护卫发出了讯号,可是没有一个匪徒回来。虬髯贼这一下大惊:“难道老子手下的弟兄,全遭了他的毒手?” 单眼护卫说:“这不可能,我再发讯号。”单眼发出第二次讯号,是有匪徒回来了,可只是一个,还是负了伤的。他狼狈地说:“大、大、大王,有,有,有两个小鬼。” 这个负伤的匪徒,也是单眼带去的两个匪徒中的一个。单眼命令他们在那一带四下搜索,自己先跑了回来报告。 虬髯贼一怔:“什么,两个小鬼?” “是,是,是两个小鬼头。” 突然,思思和小婷从疏林深处闪了出来,小婷说:“你别问他了,你手下的人,全是我们干掉的。” “是你们?”虬髯大汉一下认出了思思和小婷,那不是给天罗地网罩住的女扮男装的人吗?她们是怎么逃出来的?竟然将自己带来的手下一个个都干掉了。这怎么可能? 思思咬牙切齿地说:“你这虬髯贼,也不打听我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在这里设陷阱暗算我们,将我们捆起来,我不报这奇耻大辱,誓不为人。” 小婷说:“是呀,虬髯贼,你是自己动手将你的脑袋砍了下来,还是要我们动手?” 本来以小婷的主意,先不动声色将虬髯贼身边的三个护卫打发掉,再与虬髯贼单打独斗决胜负。但思思等不及了,见这伙匪徒,连虬髯贼本人在内只有五个人,其中一个还受了重伤,认为不必凭自己和小婷的武功,就可以打发他们了,所以便闪了出来,面对面叫阵。 虬髯贼说:“凭你们这两个女扮男装的黄毛丫头,敢叫本大王自尽?” 小婷说:“你不自尽,我只好动手了。” 虬髯贼大怒:“将本大王的九环鬼头刀拿过来,这次买卖全叫她们坏了,本大王要拿她们祭刀解恨。” 单眼说:“杀这么两个小丫头,用不着大王亲自动手,让我来。”说完,提刀直取思思和小婷。 思思轻出一剑,便将他逼了回去,说:“凭你也想与我交锋?” 小婷见自己的身份已为贼人识破,也不再扮什么假小子了,说:“小姐,对付这么一个小贼,还是让我来打发他吧,以免污了小姐的剑。” 思思说:“好,先送他上西天。”思思无疑继承了崆峒派的传统,诛杀匪徒,对付敌人,从来不手下留情,尤其是报仇,更要赶尽杀绝。 “是。”小婷用剑指着单眼,“你来受死吧。” 单眼再不答话,举刀向小婷劈来。小婷只用崆峒剑法,四五招后,便将单眼放倒了。虬髯贼看得心头大震:一个小丫头,竟有如此的武功,可不能看轻了她们。 两个护卫匪徒见单眼战死,不等虬髯贼发话,双双提刀扑上。小婷身手敏捷,十多招后,剑锋就划伤一个匪徒,逼退了另一个匪徒。虬髯贼感到自己不亲自出手不行了。他的九环鬼头刀一击出,刀势的强劲,也将小婷逼了回去。他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崆峒派门下的人?” 到底是纵横大漠的,虬髯贼看出了小婷抖出的是崆峒派的剑法,而且他过去也与崆峒派门下的弟子交过手。 思思说:“不错,我们正是崆峒派的人。别说你招惹了我们,就是不招惹,你在这里拦路抢劫,我们也会插手,为一方除害。虬髯贼,你自绝吧,省得本女侠动手。” “你以为本大王就怕了你们崆峒派不成?” 小婷说:“不怕,那你来呀,别让你的手下尽来送死。” “好,本大王正想领教你们的武功。你们联手齐上吧,让本大王一次就解决了你们。” 思思说:“杀你,用得我们联手?让本女侠单打独斗挑了你,叫你死得心服口服。”她对小婷说,“你退下,我要亲手杀了他。” 小婷轻轻地说:“小姐,这贼头刀法十分凶狠,刀势强劲,出手极快,你要特别小心了。战不过,就抖出老叫化那三招剑法,杀不了他,也可以防身护体。” 思思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他不会那么厉害吧?” “小姐,你千万不可轻敌才好。” 果然,思思一与虬髯贼交锋,虬髯贼一口九环鬼头刀,舞动生风,口当口当声大作,先在声势上就压倒了思思,而且刀劲十分的沉重、凶猛。思思不敢与他刀剑相碰,采取游斗与他周旋。交锋初时,思思仍能主动出击,后来便渐渐处于劣势了,有一两次,思思不得不抖出了老叫化的三招剑法,才能化险为夷。虬髯贼也不愧是这一带大漠上的一流高手,反应极为敏捷,能跃开后退闪过了这三招剑法,跟着又是提刀反击,凶猛如虎。思思显然不是虬髯贼的对手。要不是思思时不时抖出老叫化的三招奥妙剑法,思思早已败在他的刀下。 小婷在旁看见如此情景,便挺剑而上,主仆两人联手齐战虬髯贼。小婷一加入战斗,出剑如电,身段轻灵,一下减轻了思思的大部分压力,变成了虬髯贼主要是应付小婷,放开了思思。尽管这样,双方仍战成平手,谁也占不了上风。至于那个未受伤的护卫,本想参加进来,可是在急速旋转的刀风剑风之下,根本近不了边,只能站得远远地瞪着眼看,一点也帮不了忙。 虬髯贼一边交锋一边暗想:这两个丫头,崆峒剑法一般,甚至不及自己以往与崆峒派门人交锋的剑法。可是莫名其妙的三招剑法,竟能令她们起死回生,化险为夷。有几次,自己明明可以一刀杀了她们,却叫这三招不可思议的剑法化解了,要不是自己闪得快,还会死在她们的剑下。 双方正在激烈的交锋中,蓦然凌空飞来了一把刀,掠过小婷和思思的眼前,令思思和小婷都吓了一跳,纵身跃开。而飞刀直取虬髯大汉,竟然一下将虬髯贼右肩划伤了。而且还是虬髯贼闪身得快,不然,这一把凌空飞来的刀,会划开了他的喉咙。 思思和小婷都愕然了,不知这一把刀从何处飞来,是相助自己还是相助贼人。可是虬髯贼却魂飞天外,立刻转身而逃,两个护卫连忙护着他飞快地逃离,不但丢下匪徒们的尸首不顾,连那个受伤报信跑不快的匪徒也不顾了。等到思思、小婷从惊愕中醒过来时,那几个匪徒已跑得不见了踪影。思思仍不解恨,想去追杀虬髯贼。小婷感到凭自己和小姐现有的武功,不但杀不了他,恐怕想胜他也难,便说:“小姐,我们在这一带人生地不熟,贼人们又不知在什么地方布下机关陷阱,别去追了,我们还是迅速离开这里的好。” 思思一想也是,便说:“好,我们走。可惜让这贼头跑掉了,雪不了恨。” “小姐,我们杀掉他手下十多人,也算解了我们的恨了。说实话,若是单打独斗,我们胜不了他。以后碰上他时,我们要智取,不可力敌,别与他硬碰硬。” 这时,思思和小婷仍不知虬髯贼为飞刀所伤而惊慌逃走,还认为他是胜不了两人联手而去。 第50章 蓦然间,小风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又跑了出来,惊喜地问:“贼人们都跑了?都给杀光了?这一下太好了,我用不着逃跑,可以慢慢走了。” 思思、小婷讶然了:“你怎么还没有走的?” 小风子怪难为情地说:“我是走了,可是想想,我这么不顾你们死活而一个人逃生,太不够义气了,也太贪生怕死了,太没良心了,所以我……” 小婷说:“所以你又偷偷跑回来,是不是?” “是。”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白白送死吗?” “我,我,我现在不是没有死吗?” “那你是好运气,没碰上贼人,懂不懂?” “我碰上了。” “什么?你碰上了贼人?他们不杀你?” “他们一个个都躺在地下,动也不能动,能杀我吗?” “你是说,碰上的都是死人?” “是呀,当时几乎吓死我了。其实,他们就是会动,也杀不死我。” 思思又好奇了:“他们怎会杀不死你?” “因为我手中有一把刀,要是他们会动,我会一刀砍得他们不会动的。” 小婷打量着他问:“你的刀呢?” 小风子又不好意思了:“丢了。” “什么?丢了?不管怎么说,有一把刀,多少总可以防身,你怎么丢了的?” “其实我不想丢的。我远远看见你们与贼人交手,悄悄摸过来,藏在一棵树后想看清楚。谁知道给一具尸体绊倒了,刀也不知怎么就飞了出去。我想这一次糟了,我弄出响声来,那不叫贼人看见了?便伏在草丛中动也不动,看也不看,也不知道刀飞去了什么地方。等到听到了你们的说话声,才抬起头看。奇怪,和你们交锋的那个虬髯大王一下不见了,其他三个贼人也不见了,我才敢大胆爬起来,跑出来见你们。” 思思和小婷不由想起了和虬髯贼正激烈交锋时,突然一把刀凌空飞来,在自己眼前掠过,直取虬髯贼。一下之间,贼人就全跑光了。小婷对思思说:“刚才那把突然飞来的刀,不会是风子脱手飞出来的刀吧?” 思思说:“极有可能是。” 小婷问小风子:“你在哪里绊倒的?刀又飞向了哪里?” 小风子一指那边一棵树说:“我就是在那里绊倒的,刀飞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没有看。” “小风子,你再去拾一把刀,去那边绊一交给我们看看。” “不不,我怕。” “你怕什么了?” “那里有一具尸体,样子怪可怕的,我怕。” “你不会这么胆小吧?” “我,我,我就是这么胆小,怕见死人。” 小婷也不再强求他了,自己走过去看了看。要是小风子真的在这里绊了一跤,刀脱手飞出,无疑那把突然飞出的刀,是小风子的了。想不到小风子脱手飞出的刀,意外地将虬髯贼惊走了,帮了自己的大忙。要是自己和小姐再与虬髯贼战下去,极有可能是两败俱伤。 小婷走回来说:“小姐,凌空突然飞来的那把刀,的确是小风子绊倒失手飞出的。” 小风子说:“是嘛,我没有说假话嘛。” 思思对小风子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把脱手飞出的刀,有多危险?” 小风子愕然:“危险?” “它要是略差一分,就会将我和婷儿击死了,我们的脑袋就会给匪徒砍了下来。” “不会这般严重吧?” “今后,我们与人交锋时,你最好走得远远的。这一次是侥幸,下一次你再这么冒冒失失,我们就没有这般侥幸了。” “是是,我一定跑得远远的,看也不再看,而且手里也不敢再拿什么刀了。就是再绊倒,也不会有刀飞出的。” 小婷说:“小姐,天不早了,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赶到红柳园才好。”其实小婷是为小风子打圆场,不想小姐再埋怨小风子。她感到小风子脱手飞出的那一刀,无疑给自己解了困境,惊走了虬髯贼的。但她知道小姐极为好胜,不会承认敌不过虬髯贼的。 他们三人赶快离开了疏林,转到安置马匹的地方,打算骑马飞奔红柳园小镇。可是,到了安置马匹的地方,思思和小婷一下睁大了眼睛:眼前竟有二十多匹马,这个山坡几乎成了马场了。小婷说:“怎么一下子有这么多马匹?这是怎么回事?” 小风子更傻了眼:“不会你们的两匹马是宝马,将这么多的野马引了过来吧。这一下,我们又发大财了。一匹算它二十两,二十多匹,有五百两银子了,我们怎么花呀。” 小婷说:“去你的发财梦。它们是野马吗?有鞍有缰绳的,野马有鞍有缰绳的吗?” 小风子一怔:“那么它们不是野马了?” “当然不是。” “不是?那它们从哪里跑来的?它们的主人怎么不来寻找?不会是它们的主人都死了吧?” 思思想了一下:“看来,它们极有可能是那一伙匪徒的。” 小风子又睁大了眼睛:“真的?那它们是无主的马了。” 小婷也观察了一下:“看来是匪徒们留下的了。只是奇怪,它们怎么一下全跑到这里来了?” 小风子说:“别管它们怎么跑来,总之,它们是我们的了。想不到,我刚刚给征用了十匹马,现在又有二十多匹马送了来。看来,这笔横财我是发定了。不不,这笔横财是我们三个人共有的。” 小风子真是刚捡回一条命,又在想他的发财梦了。小婷说:“要,你要去,我们才不要,你心里想的就是钱。” 小风子又是愕然:“你们不要?” “我们已有两匹马了,要这么多的马匹干吗?” “不要?丢在这里不太可惜了?你们不要,我可舍不得,我要好了。” “你不怕又碰上了官兵,将它们征用了?” “我不会这么倒霉吧?” 思思想到,这些死去的匪徒们的马,留在这里也会为别的人牵去,不如给了这个小混混的好。难得他讲义气,不愿一个人先逃走,冒险留了下来,这些马,算是报答他也好。便说:“那你快把这些马匹带走,在前面带路。” “是是。”小风子大喜过望,骑上骆驼,赶着这群马上路了。奇怪的是这群马却也听从小风子的驱使,没有一匹走散。思思和小婷骑上马,在后面跟着。他们像贩马人一样,驱赶着马群,在黄昏落日下,来到了红柳园。小风子先安置思思小婷在小镇的一家客栈住下来,叮嘱掌柜一定要将思思小婷看顾好,不可怠慢,自己便想赶着马匹走了。 小婷问:“你去哪里?怎么不在这里住?” “住,住,我怎会不住的?我先将这群马处理妥当了,便回来。” “你怎么处理它们?” “离小镇不远的两里外,有一个养马场,我将这二十多匹马卖给他们也好,寄养在他们的马场也好。总之,我会很快回来的。” 说完,小风子赶着马群去了。似乎他对红柳园一带很熟悉,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一样。思思、小婷便在客栈中住下。 红柳园小镇不大,只有一条南北来往的大街,商店也不多。到了夜里,街上冷冷清清,人们一早就关门闭户。只有一家赌馆,灯火辉煌,人们不时出出进进。 思思、小婷在客栈里用过晚餐,还在街上走了一回。回到客栈,还不见小风子回来。小婷说:“这个倒霉的小风子,不会又碰上什么不幸的事情吧?” 思思问:“你怎知他碰上不幸的事情了?” “要不,他怎么还不回来的?” “你不会放心不下,想去那个养马场看看吧?” “说真的,我真想去看看他又发生什么意外了。” “你知道养马场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 “不知道,你又去哪里找他?这个小镇出去不远,便是望不尽的黄沙,你夜里去,不怕迷失了方向?” “这个小风子,怎么还不回来的?” “丫头,你怎么这般关心他的?” “小姐,他好歹也在疏林里救过我们,我们不应该关心他吗?” “不错,我们是应该报答他这次相救之恩。但你要知道,他与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始终会分手,各走各的路。说不准明天我们就会分手了。我们顶多给他一些银两,让他在这里安家立业,开间小店,做个小买卖,也算是报答他了。” “小姐,要是他将那二十多匹马全卖了,恐怕他连银子也不会要我们的了。” “那我们只好想别的办法报答他好了。本来我想传他一些武功作为报答,可他又不是学武的料。他还想学神秘刀客的飞刀法,不用与人交锋,就能杀掉恶人,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简直是异想天开。想带他回崆峒山,他吊儿郎当的,根本受不了崆峒派严格的训练,恐怕我爹我哥也不会收下他。” “是呀,我真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正说着,小风子风尘仆仆地身上还带着酒气回来了。小婷一见他来,便松了一口气,跟着又埋怨起来:“你死去哪里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小风子愕然:“我没有死去哪里呀,我不是说去养马场吗?” “养马场很远吗?” “不远,两里地左右。” “那干吗现在才回来?” “我与马场主谈了那二十多匹马的事,谈了很久,最后才谈成功,所以回来迟了一点。” “你去了养马场后,又去了哪里?” 第51章 “我没有去哪里呀。” “不对吧,看你一身酒气的,你不会说是马场主请你喝酒吧?” “你说对了,的确是马场主请我喝酒了,还吃了不少的马肉哩。” “他干吗要请你喝酒?” “他凭空得了二十多匹好马,能不请我喝酒吗?” “这一次,你真的发大财了。” 小风子苦着脸说:“什么发大财,十画还没有一撇。” “你不是将二十多匹马全卖给了他吗?没有五百两银子,四百两也有吧?” “要是我有四百两银子,我会高兴得飞上了天,也不去找什么神秘刀客了。在这里开店做买卖,讨一个老婆生一个小小风,那多美好,用不着那么辛苦东奔西跑了。” 小婷问:“那你得了多少银两?” “十两。” “什么?十两?连一匹马的价钱也不到,你就这样卖给他了?你不会那么傻吧?” “我不是卖给他,他说他一时也没有这么多的银两买我的马,最后我只有寄养在他的马场里,托他给我卖出去。” “这样,他才给你十两银子?” “我不这样,连十两银子也拿不到。” “那他卖了马后会给你多少银两?” “右除左扣后,大概有八十多两银子吧。” “五百两银子的马,一下变成了八十两,看来发大财的是他,不是你。” “可不是,我担心以后八十两银子也拿不到呢。” 思思也忍不住了:“那你还卖什么?不如把马赶回来,自己拉到市场上卖不好?” 小风子说:“我的小姐,你说得真轻松。这个小镇没有马市,我赶马回来,单是二十多匹马的草料钱也出不起。要辛辛苦苦赶到镇番、凉州去卖,沿途又害怕遭人抢劫,我受得了吗?我更不想去冒这个险。这个马场主对我还是好的了,给我十两银子,答应以后再给我八十多两银子,我还求什么?” 小婷问:“你不是担心以后连八十两银子也拿不到吗?” “是呀,以后发生了什么事,谁也没办法预料。说不定我那二十多匹一一病死了,不但拿不到八十两,还要给他养马喂马的费用哩。但愿老天爷保佑我,别那么倒霉就好了。” 看来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小婷怎么也没有想到买卖场上有这等的事情。看来做买卖也不容易。 思思不会理这些事,也不屑去知道买卖场上的事,更加看不起做买卖的人。她一心想做行侠仗义的大女侠。她对小风子说:“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管不了。你回你的房间睡吧,我们要休息了。” 这一夜,小婷侍候思思睡下后,自己便在床上练内功,顿感浑身舒畅,倾听四周,没听到有什么异响,便躺下入睡。天快亮时她便醒过来,又练了一回内功后,见天色仍未亮,思思仍在酣睡,悄然起身,跃出店外,来到镇外无人的地方练剑。刚将一套崆峒剑法练完,小婷一下察觉到有人在暗中偷窥自己练剑,暗想:是谁在偷窥自己练剑了?是一般人还是江湖上动机不良的歹人? 小婷故作不察,便练轻纵跳跃之功,一下跃进了小丛林中。这个偷窥的人,一下不见了小婷,感到愕然,从偷窥的地方探头探脑四下张望,一下感到一把冷冰冰的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吓得魂飞天外,连忙说:“别杀我,别杀我。” 小婷忍不住笑起来,问:“说,你干吗在暗暗偷看我练剑?”因为偷看的不是别人而是小风子,小婷便有意拿他开玩笑。 “你,你,你,你快将这冷冰冰又会要命的剑拿开,不小心,它会割断我的脖子。” “你不说,我会拿开吗?” “我说,我说。你快拿开,这可开不得玩笑,会闹出人命来。” 小婷笑着收剑:“那你说呀。” 小风子这下却埋怨小婷了:“你明知是我,还这么吓我,你就不怕将我吓死了?” “嗨,我没怪你,你反而怪起我来了?说,你干吗偷看我练剑?你知不知道,偷看别人练剑,会有什么结果?” “会有什么结果?” “轻则挖掉一双眼睛,重则将脑袋削下来,你选哪一种结果?” “没那么严重吧?” “这可是崆峒派的规矩,对付一些偷看崆峒派武功的外人,就是这样的惩罚。” “你们崆峒派太霸道了吧?” “说,你干吗偷看我练剑?说不出,我只有按崆峒派的规矩行事了。” “不不,我,我,我没有偷看。” “什么?你躲蒇在这里,探头探脑的,还说没有偷看?” “我,我,我是跟踪一个小偷,才来到这里的。” 小婷愕然:“什么?你跟踪一个小偷?” “是呵,昨夜里我大概吃马肉吃得太多了,感到肚子痛,天没亮爬起来上茅坑,一下看见一条黑影,从你们房间里闪了出来。我一怔,心想:哪一个大胆的小偷,居然敢溜进你们房间偷东西了?我可放心不下,便一路跟来了。” “那小偷呢?现在哪里?” “在我眼前。” “在你眼前?你是说我?” “不说你,我能说谁了?” “好呀,你这小混混,偷看我练剑还不算,还转弯抹角骂我是小偷,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杀你?” “我,我,我是说真的呀。我怎么想到,天还没有大亮,你会跑出来练剑的。我才疑心是小偷的。” “你难道没看清是我吗?” “天蒙蒙亮,我看得清吗?等到我想看清楚时,你那把怕人的剑,一下架在我脖子上,我更看不清楚了。” “你不是在偷看我练剑?” “你们的崆峒剑法,我学也不想学,我偷看干吗?” “那么说,我是冤枉你了?” “可不是。我怎么会想到,你天没亮就跑出来练剑的。早知是你,我就不跟来了。而且你将一把剑舞来舞去,好看吗?” “小风子,剑不是舞来看的,是要杀人,你懂不懂?”小婷听小风子说自己的剑不好看,有点生气了。 “我懂,我懂。怪不得你在疏林里,剑一挥,那伙匪徒不是倒了下来,就是脑袋飞了出去,不但不好看,简直吓死我了。” “走吧,我们快回店去。天大亮了,说不定我家小姐这时已醒过来了。” “那你不再练剑了?” “还练什么?你不是说不好看吗?” “是不大好看嘛。我在兰州看见一个江湖卖艺女子,她在街头舞的剑才好看哩,不少人都纷纷拍手叫好。” 小婷更生气了:“你懂什么,那些都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上不得阵,交不了锋,不是真正的武功。” “不是吧?我见有两个无赖,动手动脚要她交什么护卫费,给她的一把剑全打跑了,怎么会中看不中用?” “那两个无赖会武功吗?” “我不知道,好像会吧。当然,他们远没有像马贼和黑狼峪的人那么会舞刀弄剑。” “那两个无赖是不是你这样的人?” “嗨,你怎么将我和他们相比了?” “他们两个是混混,你也是个混混,只是一个小混混而已,懂武功吗?” “你怎么将我看成一个混混了?虽然我好吃懒做,可是,就是给一个冬瓜我做胆,我也不敢欺压、敲诈、勒索别人的钱财,顶多饿得没办法时,去讨、去偷一些东西吃,是个小混混吗?” “你当然与真正的混混不同,还像江湖中人讲义气、够朋友,甚至冒生命危险救人,不然,我们会和你在一起吗?” “多谢你们看得起我小风子,但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甚至还胆小怕事,不敢去招惹恶人。不像你们行侠仗义,敢去杀马贼山匪。” “这就是有武功和没有武功的不同了。真正会武功的人,或许会做马贼山匪,当一些有钱人的打手,但不会去街头卖艺,更不会去做市井上的混混。” “原来说来说去,你还是说那些卖艺的江湖人学的不是真正的武功,好看不中用;而混混们更不会什么武功,只是凭蛮力或凶恶长相去欺负善良胆小怕事的百姓。” “你懂得就好了。天大亮了,我们走吧。” “是,回店后,我带你们去街口那一间小店吃早饭。”小风子一边走一边说,“那店的羊肉包子可好吃了,在红柳园是远近闻名,店主的一个女儿,更长得俊俏动人,嘴巴很甜,很会说话。” “好呀,那我和小姐去试试,是不是真的好吃。” “真的好吃,我一点也不骗你,这一顿算我小风子请你们了。” “是昨夜里得的十两银子吧?” 小风子笑着说:“别这样说,其实这十两银子,你们也有份。” “算了,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那不行,我要是不花这十两银子,我会一身不舒服。可以说,我身上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银子,不花,万一丢了,或者给人偷去了,那不冤枉吗?” “你不会这么倒霉吧?” “我也希望我没有这么倒霉,可是一位算命的给我算过,说我一生都发不了财。想想我的一些遭遇,明明白花花的银子到手了,转眼之间又全飞了。想起来,这个算命先生说的真灵。我还是花掉这十两银子的好,不然想花也不能花了。” “你不会将这十两银子全花了吧?” “大概也花得七七八八了。” “什么?你这么快就花光了?你是怎么花的呵?” “很容易。 第52章 昨夜里我和你们说完话后,就将八两银子交给了客栈的掌柜,算是我们三个人的伙食,住店费,以后离开时,多除少补。” “那么你身上只有二两银子了?” “是呀,这二两银子,已够我几日用了,好过丢失或给人偷了去。” “你怎么老是想着坏的?不能想好一点的吗?” “不行,我一生这么倒霉,还是这么想的好。有钱就花,别人想偷也偷不了。除非他将我也偷了去。这样,他得供养我了,我就不用去找吃的了。” 小婷笑着说:“有人会偷你吗?” “这就难说了,说不定我时来运转,有人偷了我去做儿子,或者做丈夫。” “你做梦吧,偷你的人不是一个疯子,就是一个白痴,说不定他还会将你的脑袋砍来玩。” 说着,他们回到了客栈。小风子说:“我先回房洗洗脸,然后我来叫你们,一块去吃羊肉包子。”说着,便走开了。 小婷回到房间,思思早已醒过来了,一见她便问:“你一早去哪里了?是不是去练剑?” “是,小姐。” “你昨天在疏林中交锋了几个时辰,怎么一点也不累?不多睡一会?” “小姐,我不累。本来我想多睡一会,可是一到时辰,就会醒过来,怎么也睡不着,只好到镇外无人处练剑。” “丫头,在学武上,你比任何人都勤奋,怪不得你的剑法大有进展。” “看小姐说的,我人笨,只好用勤来补拙了,说什么我也不及小姐一二。” “不,身段的轻灵,用剑的快捷,你比我强得多了。只是崆峒剑法,你还没有学全而已。以后回到崆峒山,我一定叫我爹收你为正式弟子。” “那我多谢小姐了。小姐,你还没有梳洗吧,我去打水给小姐梳洗。” “你不用去了,我已叫店小二打了,很快就会来。” “那我先给小姐梳梳头。”小婷一边给思思梳头,一边说,“小姐,我几乎忘记告诉你,小风子等会带我们到街口那间小店吃羊肉包子,说那店的羊肉包子特别好吃。他还说请我们吃哩,他现在有钱了。” 思思说:“他有什么钱的?还不是那卖马的十两银子吧?叫他留着自己用,我们可不要他请,以免又欠了他的一份情。” “可不是,我也是这么说,他怎么也不肯,非要请我们不可。小姐,我看还是让他请吧,不然,他认为我们瞧不起他。顶多我们和他分手时,多给他一些银两就是了。” “这样也好。” 思思梳洗完毕后,小风子果然来叫她们。到了那间羊肉包子店,果然十分热闹,有的人还将包子一笼笼买回家,生意十分的红火。 小婷特别注意店里是不是有一位如小风子所说的俊俏而又会说话的姑娘。一看,真的有这么一位美丽的姑娘,她满脸含笑,说话声音甜甜的,热情招呼他们到一张桌子坐下,又抹桌又拂凳,给他们斟上香茶,问他们要几笼包子。 小风子说:“我们是特意前来吃你们的羊肉包子的,我们听说它十分的好吃,你先给我们端上一笼包子试试。” 这位少女美丽大方,性格完全不同关内羞答答的少女。小婷不禁想起了苦水镇上的聂五娘,也是这样的性格,热情、开朗、率性而为,不作忸怩之态。 这位少女一张脸笑得比花还美,对他们说:“少爷说对了,我店的包子的确好吃,个个吃了都赞口不绝,吃了还想吃,三位少爷才要一笼包子,不少了吗?” 小风子问:“要是不好吃呢?” 少女笑着说:“那我这一笼包子不收钱。” “哎,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小婷对小风子说:“你不是想来这里白吃包子吧?” 小风子愕然:“我怎么想白吃了?” “要是好吃,你吃了说不好吃,人家敢收你的钱吗?” “好好,不管好吃不好吃,我都给钱,这行了吧?” 少女在旁听了他们两人的话,更笑得像花枝般颤动,说:“两位少爷真会说话。这一笼包子,就作为我送给三位少爷尝试,要是好吃,就请三位少爷赏面,多要几笼包子好不好?” 小风子说:“好,那就给我们上六笼包子。” 小婷又睁大眼了:“六笼包子,我们吃得了吗?” 少女对小婷说:“少爷,我店蒸的是特制的小笼包子,一笼三个,有的人,一连可以吃五笼包子哩。我想少爷一个人吃两笼包子,一定吃得了。” 小婷笑着说:“是吗?那就先来六笼吧。” “好,三位少爷,我马上叫人去端六笼包子来。”这位少女扬着甜甜的嗓音对厨房说,“给四号桌上六笼包子。”接着,又像蝴蝶般飘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思思说:“看来这位女子很会做买卖,说话、态度也招人喜欢。” 小风子说:“这店的生意兴旺,恐怕有一半是她的缘故。” 一会,六笼热腾腾的羊肉包子端上来了,思思、小婷各拿了一个包子吃了一口,小婷说:“真的是好吃,名不虚传。” 思思也点点头说:“香滑、可口,更难得的是没有什么羊膻味。” 小风子早已将一个包子全放进肚子里去了,问:“真的好吃吗?” 小婷说:“你吃了还不知道味道吗?” “我大概肚子饿了,一个包子全吞下肚子里去,不知是什么味道。” 小婷笑着说:“你不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不知味吧?” “好好,我再慢慢吃一个。”小风子又拿了一个包子,嚼了一下说,“不错,好吃,我再要它六笼包子。” 小婷说:“吃完了再叫吧。” 正说着,一个身穿锦服的汉子,带着四个佩刀的家丁,大摇大摆走进店来,一些客人纷纷让开,有人更匆忙会账走了。小风子一见这条汉子,怔了怔,轻轻地对思思和小婷说:“我们快走,这是一个惹不得的老虎,不然,就会出事了。” 小婷愕然:“老虎?他难道真会吃人?” 小风子近乎哀求地说:“我们走吧,我下次再请你们来这里吃个饱。这只老虎极少出门,他这次来这小镇,准会有事发生。” 思思却不屑地看了小风子一眼:“要走你走,我想留下来,看这只老虎怎么吃人。最好,他别招惹我。” “这,这,这……” 小风子一时不知怎么劝思思、小婷离开才好。这条汉子在一张桌子坐下来,店家少女慌忙上前招呼:“大爷,要多少笼包子,我去给你端来。” 这位旁若无人的汉子说:“你不用去端了,你陪我二爷在这里坐下,叫别人先端十笼包子上来,让我四位家人先吃个饱。” 少女虽然有点生气,仍笑着说:“小女子很想陪二爷坐下,但小店生意忙,小女子还要去招呼别的客官,请二爷见谅。” “你以后就别去招呼人了,跟随我二爷回去,做我的五房姨太太吧。” 店家少女这一下可笑不出来了,在座的客人们更相视愕然。店家少女仍大方地说:“二爷,你不是说笑吧?” “你看,本二爷是说笑的人吗?” “小女子恐怕没这样的福分。” “什么?你不答应?不愿意做我二爷的五姨太太?” 店家是个半百的老人,这时不得不走出柜台,向这汉子一揖说:“二爷,小女不是不愿意,的确没这份福气高攀。小女早已许配给人了,三个月后,便要上门迎亲。” 二爷扬着脸说:“本二爷看中了的女人,谁敢娶?他是不是不要命了?你去将亲退了,你女儿我二爷是要定的了,今天就跟我回去。” 店主说:“二爷,这不好,小女已是有婆家的人了,请二爷高抬贵手,放过了小女。” “什么?本二爷做你家的女婿不更好?今后,你也别做这买卖了,跟我回去享福,二爷不想让我的五姨太太在这里抛头露面。” 一个家人说:“我家二爷看上了你的女儿,是你家的福气,你还不赶快谢恩?” 店家少女见势不妙,转身想走。锦衣汉子一下将她拉过来,抱在怀中,动手就要剥少女的衣服,一边说:“本二爷就要亲亲你,看谁再敢动本二爷的女人。”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敢强暴一个少女,在中原是不可想象的事。蓦然,一支剑冷冰冰地伸了过来,刺伤了这汉子的手,吓得他慌忙松开了少女,人也向后跃开。一看,竟然是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小子,骤然出剑刺伤了自己,他愕然又忿怒地喝问:“你是哪来的小子?居然敢管我二爷的事,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出剑的正是怒形于色的思思,她冷冷地说:“我本想一剑就挑了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现在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给这家店添麻烦。你不滚,我立刻杀了你。” 这一下,在场所有的人全惊震了,有人暗暗赞好,也有人为思思担起心来。小风子更是呆在一边动也不敢动,他暗想:这个思思小姐太胆大了,怎么不知厉害去招惹这一头老虎?小婷却在这时将店家少女拉了过来,一边说:“姐姐,你别怕,有我和我哥保护你,他们不敢伤害你们的。” “反了,反了。”二爷暴跳如雷,喝着手下四个家丁,“你们还不给我用刀碎了这混账小子?” 四个如狼似虎的家丁,提刀向思思砍来。 思思抖出了崆峒剑法中凌厉的几招,一阵叮叮口当口当响过之后,四个恶奴一死两伤,剩下一个不死不伤的吓得跑开了。 第53章 店中一些客人,在交锋中早已跑散了,店主和店小二也都躲起来,小风子也不见了,只剩下小婷护着呆若木鸡的店家少女。 二爷见四个家丁如此不经这小子一击,一时眼也傻了,随后又大怒起来:“你们这帮没用的东西,一个黄毛小子也杀不了,二爷是白养了你们。”他拾起了一把刀,对思思说,“小子,你知不知本二爷是什么人?” 思思说:“在我眼里,你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刚才我叫你滚你不滚,现在你想滚开也不行了,本女侠势必杀了你,为这一带的百姓除害。”思思一下忘了自己是女扮男装的假小子,不觉自称为女侠来。 “小子,原来你姓吕。” 小婷担心小姐会说出自己的真正面目,便接口说:“我们当然姓吕啦,他是大吕侠,我是小吕侠,你今天碰上了我们大小吕侠,该你倒霉了。” 二爷说:“什么大吕、小吕,本二爷劈了你们,叫你们两个小子到地下做吕侠去。”二爷举刀向思思劈去,刀势沉重,刀法飞快。思思举剑招架,本想挡了他的一刀后,顺势一剑刺出,迅速结束了他的性命。可是“口当”的一声,二爷刀劲过人,竟然将思思震得后退了几步,手臂也隐隐感到有些发麻。思思心头一怔:这贼子好大的劲力,功力恐怕不在虬髯贼之下,自己可不能大意了。 二爷狞笑着说:“小子,本二爷还以为你有什么功力,敢来管本二爷的事。看来你武功也不过如此,本二爷立刻叫你横尸眼前。” 小婷见这恶爷一刀之劲,震得思思后退了,心中怔了怔,暗想:这恶人好大的劲力,要是小姐硬碰硬,不以轻灵的剑招应付,以巧取胜,必败无疑。便对店家少女说:“姐姐,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相助我哥对付这恶贼。”说时,挺剑而上,对思思说:“哥,我们合力战这头老虎,别让他在这一带乱咬人。” 思思也觉得自己一个人的确战不了这臂力惊人的恶贼,便说:“好,我们一块合力杀了他。” 这二爷瞧不起思思,更瞧不起比思思还小的小婷了,哈哈大笑说:“好好,你们一块上,一次了结,省得本二爷杀了一个又一个。” 小婷不再答话,一剑刺出。二爷将刀一挡,满以为这一刀之劲,更将小婷震飞了出去。谁知小婷根本不与他的刀相碰,剑式中途一变,不但避开了他的刀,更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刺来。他又立刻将刀一挥,回刀护着自己。没想思思的一把剑,又从一边刺来。 这个红柳园的一只虎,他能称雄一方,的确有他的过人之处。他反应敏捷,出刀飞快力猛,令思思、小婷即使联手,一时也占不了上风。转眼之间,人们只看见思思、小婷剑光纵横,人影骤来骤去,而二爷手中之刀,更形成了一片刀光绕身护体,也像一团刀光球,在店内滚来滚去,更滚出了店外。 一到店外,空间更大了,二爷更能发挥刀式的威力。而思思、小婷来往纵跃的活动,也更能舒展了。她们像两只轻灵的小鸟,一时扑来一时飞去,不与对手刀剑相碰,敌攻我退,敌守我攻,志在消耗对手的内力。 二爷满以为几招之后,就会刀劈了这一对什么大吕侠、小吕侠,可是几十招后,他不但没一刀能击中,反而要时时提防对手骤然剑到。他感到自己杀不了这一双大小吕侠了。同样思思和小婷也伤不了这头老虎,因为老虎反应敏捷,出刀飞快有力,近不了他的身。 也不知交锋了多少回合,思思感到有些力竭,恶二爷也同样感到气喘,只有小婷仍精力充沛,出剑如电,剑走如龙,这是她早晚勤练内功的成果。蓦然之间,小婷骤然飞来,与二爷刀剑相碰,“口当”的一声,竟将这凶恶的老虎逼退几步。小婷固然纵开,可是思思的剑从一旁击去,一下击中了老虎。受伤的老虎忿怒反击,他举起刀正想向思思凶猛劈下,眼见思思来不及跃开,会惨死于刀下,小婷的剑又及时击来,“口当”的一声,将刀震开,也将二爷震退,从而在刀口下救了思思。小婷再也不等对手有喘息的机会,又是一剑飞快击出,刺中了老虎的要害,这个恶霸一方的老虎,一声惨叫,轰然倒下,瞪着眼望着小婷:“你,你,你,你杀了我?”他简直不相信自己会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什么小吕侠的剑下。 思思从惊魂中醒过来,恼怒得又是一剑刺出,直插进了他的心肺,咬着牙说:“你去死吧。”剑拔血飞,这个不可一世的二爷,才真正魂归西天。四周远远观看的人们,一个个惊愕相望,半晌也出不了声。他们是又惊又喜又担忧地望着这里。小风子这时不知从哪里跑了出去,拉着思思、小婷说:“我们快走,这一下你们闯大祸了。” 正文第十二回血溅柳园 第十二回血溅柳园 上回说到思思、小婷合力杀了二爷这个劲敌之后,小风子拉她们快走,说她们闯大祸了。思思说:“你在胡说什么呀?” 小婷也说:“是呀,我们奋力杀了这为非作歹、肆意强暴良家少女的恶徒,为一方除了害,怎么说我们闯大祸了?” 小风子着急地说:“我没时间跟你们解释了。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思思说:“要走你自己走,我们不走。” 这时,人群中走出两三位父老来,其中一位绅士模样的长者向思思、小婷一揖说:“两位少侠,你们千万不能走,一走,我们全镇的人全遭殃了。” 小风子颓然地说:“这下,你们想走也走不成了。” 思思不屑去理会小风子,对长者问:“怎么我们一走,全镇百姓就全遭殃了?” 小风子在旁说:“怎么你们还不知道呀,知不知道你们杀的是什么人?” 小婷问:“是什么人?” 小风子说:“他是这一方的玉二爷,人称大漠一只虎,是玉家堡的二堡主。你们杀了他,玉家堡的人会放过你们吗?他大哥玉大爷,也就是大漠一条龙首先就不会放过你们,(奇*书*网^.^整*理*提*供)必定将你们碎尸万段才解恨。” 思思说:“那更好,我们等着他来,杀了他更为地方除害。” 小风子说:“你们知不知道这条龙的武功有多高?他比这头虎的武功高出一倍也不止,他手中的一把九龙刀,能在千军万马中冲杀,已杀人无数。这一带所有的马贼、山匪,都不敢去招惹他们兄弟俩,连官兵在强敌压境时,也求他们兄弟俩相助呢。” 小婷听得悚然,心想:这头恶虎,要合小姐之力才能杀得了。武功比恶虎高出一倍的恶龙,自己与小姐联手,恐怕也胜不了,怪不得小风子劝自己赶快离开了。 思思根本不相信小风子所说,问:“你是不是想吓我们,他武功真的有那么好?” 小风子叹了一口气说:“就是我吓你们也没用了。这些父老们一出来,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他们怎么也不会放你们走的。” 为首的长者说:“两位少侠真的不能走,要是玉大爷来了找我们要人,我们交不出来,玉大爷就会屠镇,将全镇的男女老幼全杀了,更会放一把火,将镇子烧成一片废墟。” 小婷一怔说:“不是吧?你们要将我们交给这一条恶龙?” 小风子说:“他们要是交不出你们,这条龙就要血洗全镇,那全镇几百条人命,包括他们一家人的性命将全部完蛋,不交行吗?” 小婷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做了好事反而得不到好报,怪不得小风子说自己闯大祸了。思思不禁打量着这几位长者,冷冷地问:“你们打算怎么将我们交出去?” 几位父老连忙作揖说:“我等不敢这么放肆,只求两位少侠别走,等玉大爷来了,自己去向玉大爷说清楚,不关我们镇上人的事,小老将感激不尽。” 思思说:“你们放心,我们绝不会离开这里,等着这一条恶龙到来,去跟他说清楚,绝不会害你们。” 这时,店家主人走出来说:“不,两位恩人还是赶快离开这里,万一恩人有什么事,小老一家人担当不起。玉家堡的人,要杀要剐小老,由他们去。” 为首的长者喝着说:“你一家人担当得了吗?难道叫全镇子的人,都陪着你一家人去送死?” 跟着,又有不少人说:“绝不能让他们走了,要不是你一家人闯出来的祸,我们会这样做吗?就是你和你的女儿也不能走,不然,玉大爷来了,连你们也要,我们交不出你们怎么办?” 有人附和着说:“对,他们一家人也不能走,起码他的女儿不能走,祸是由她起的。” 小婷说:“你们怎能这样说的?你们有没有同情心?难道眼见这头恶虎光天化日之下强暴一个弱女子,你们也无动于衷,任由他胡作非为?你们到底还是不是人?” 思思这时更动了侠义心肠,对小婷说:“婷儿,你现在就护着他们一家人离开这里,要是有人敢阻拦,休怪我剑下无情。” “是。哥,我立刻护着他们一家人出去。” 小风子连忙摇手说:“不行,不行。” 小婷瞪着眼对他说:“你今天怎么啦?你不会也是这样没人性见死不救吧?” “不,不,我是说,除非你一直护送他一家去到凉州,才能保证他一家人的安全。不然,去哪里也不安全。” 那几个长者这时跪了下来,求思思、小婷高抬贵手,看在全镇百姓的性命上,不能走,也不能让他们父女两人走。店家父女也向思思、小婷下跪说:“两位恩人,你们别理会我们一家人了。 第54章 我们愿意死在这里。” 思思扶起这一对父女说:“老伯,姐姐,既然这样,我们不杀了这条恶龙,绝不会离开。要死,我和你们一家就死在这里。”她又不屑地对那几个父老说,“你们也都起来吧。放心,我们绝不会离开,在这里等着那条恶龙的到来。” 小风子这时说了一句:“要是这时有神秘刀客出现就好了。” 在场的人一听“神秘刀客”四个字,顿时振奋起来。他们感到,只有神秘刀客出现,才能救得全镇的人,也只有神秘刀客,才能威慑这一条恶龙。为首的父老叹息说:“神秘刀客长久都没有在这一带出现了,他怎么会在这时出现?”人群中有人说:“神秘刀客已经在这一带出现了。” 人们顿时一下惊喜,急问那人:“你怎么知道神秘刀客在这一带出现了?”也有人问:“你在哪里看见过神秘刀客?”“他在哪里出现了?” 那人反问众人:“你们知不知道昨天在去镇番路上的一座疏林里,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 “疏林里死了不少的人,都是黑狼峪的人。听说黑狼峪的大峪王,也负伤而逃。” 有人问:“不会是神秘刀客杀了他们吧?” “你说对了,正是神秘刀客杀了他们。不是神秘刀客,又有谁杀得了他们?” 一些父老说:“要是神秘刀客在这一带出现,我们全镇的人就有希望了。只是不知,他会不会来我们这里。” “神秘刀客一向是除恶惩霸,为边塞百姓着想。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他会不来吗?” 跟着又有人说:“对对,我想他一定会来。因为他行踪神秘,说不定他现在已在我们镇子里了。” 思思和小婷听了大失所望。疏林中的事,完全是自己干的,关神秘刀客什么事了?小风子却连忙向她们打眼色,希望她们别将这事的真相说出来,不然,镇子上的人,连一线希望也没有了。他也附和着说:“对对,说不定神秘刀客已来到了这里,我们不用怕了。” 思思想:难道只有神秘刀客才能除掉这条恶龙?自己和小婷联手,就不能除掉这条恶龙吗?她说了一句:“不管神秘刀客有没有来这里,我们都不会离开。” 父老们正担心大家以为神秘刀客出现,就会让思思、小婷离开,万一神秘刀客不来,全镇岂不大祸临头了?他们听思思这么一说,心中大喜,连忙说:“两位少侠不离开,我们更放心了。来,我们大家送两位少侠回客栈,好好伺候着两位少侠。” 思思、小婷在这些人的蜂拥之下,回到了客栈。为首的父老更是叮嘱店掌柜,要好好伺候两位少侠,两位少侠的一切费用,由镇上的父老们全包下来。店掌柜也知事情的严重,连忙点头应是。父老们离开后,店掌柜立刻派专人伺候思思和小婷,随后,思思和小婷住的房间立即有人守着,就是客栈的大门和四周,都有人守着,以防思思小婷离开客栈。 思思和小婷仍浑然不察镇上父老对她们的用心。她们向店小二打听,玉家堡的一龙一虎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为害一方,怎么官府不理。 店小二看看四周无人,悄悄地告诉她们,玉家堡离红柳园有三十多里,中间要越过一片沙漠。他们祖先原是马贼,后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就金盆洗手,受朝廷招安,不再做马贼。其实他们多年掠劫得来的财物,已够子孙享受不尽了。他们不但被朝廷封为百户长,也与马贼和黑道上的人有来往,互相之间有某种默契。只要马贼、匪徒在玉家堡五十里之内不掠劫村镇,他们也不去插手马贼、山匪们的行动,哪怕马贼、山匪们在他们境内掠劫过往商队,他们也置之不理。至于玉家堡人的行动,马贼、山匪们也不能干预。正因为这样,玉家堡四周五十里之内的村镇,才有安定的日子过。村镇郊野一里之外,人们的安全就得不到保证了,全靠村镇百姓的自卫。 小婷问:“要是我们杀了这条龙,将会怎样?” 店小二说:“那别的强徒就去占领玉家堡了,首先去占领的恐怕是黑狼峪的人。他们之间,虽然互有默契,但是面和心不和,互相之间都有吞并之心,最终受苦的是我们百姓。” 说着,小风子跑进来了,店小二一见有人,便告辞而去。小风子望着店小二的背影,问小婷:“他跟你们谈什么了?” “谈那条恶龙的事。” “哦?他知道恶龙什么事了?” “人家是本地人,怎么不知道了?人家比你知道得多了。”小婷略略将店小二所说的说了出来。 小风子一下愕然:“这个店小二怎么知道江湖上的事了?他要不是一个江湖中人,恐怕也是一位刀客。”” 小婷问:“他不是神秘刀客吧?” “嗨,我说他是刀客,不一定就是神秘的刀客。在这小镇上,会玩刀的人可多了。但会玩刀的人,不一定就是刀客。” “那你怎么说他是一位刀客了?” “他那么熟悉江湖上的事,不是刀客又是什么了?很可能,他的刀玩得很好。” 思思一下警惕起来:“他不会是一个坏人吧?” 小风子说:“不会,可能是客栈老板请来保护客栈的刀客。边关上一般开店做买卖的人,都会请些刀客来做伙计,工钱也比一般店小二高。” 思思说:“只要他不是坏人就好了。” 小婷说:“这镇子上玩刀的人不少,干吗他们见那头老虎肆意强暴一个少女,而不挺身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嗨,我的小女侠,一来他们的刀,恐怕连恶虎手下的恶奴也斗不过,别说与恶虎交手了,他们敢出来说话吗?二来他们也不像你们是侠客义士,他们的刀就是玩得再好,也不会站出来。那头恶虎抢民女的事还少吗,他的几房姨太太,哪一个不是抢来的?连官府也不去过问,他们何必自找死路?只有你们,才会干这种傻事。” 小婷问:“什么?我们这是干傻事吗?” “不不,我说错了。你们是干侠义的事。不过,你们的牺牲太大了。说不定你们会死在那条恶龙的刀下。” 思思说:“你就那么敢肯定我们胜不了这一条恶龙?” “我,我,我不知道。这条恶龙的武功太好了,连黑狼峪的三头恶狼联手也斗不过他。我劝你们今夜里还是悄悄走吧,有多远就走多远。现在你们可不能走,因为四周都有人监视你们,你们走不出客栈的。” 小婷说:“他们怎能这样对我们的?” 小风子说:“我的小女侠,当今世上,有几个像你们这样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的?哪一个不求自保?” 思思这时也生气了:“他们既然这样对我们,那我们走,别管这镇子上的事了。” 小婷说:“小姐,这样做不好吧?我们走了,恶龙明天到来,不见了我们,那不会血洗了全镇?我们良心能过得去吗?” “谁叫他们这样对待我们?我就要看看恶龙明天怎么对付他们,杀了这些没心肝的父老更好。当然,我们也不是真的一走了之。一看恶龙开始杀人,我们就出来制止。” 小风子愣了愣:“你们不是真的走呀,只是给那几个父老一点教训?” 思思说:“你以为本女侠是只顾自己,不顾他人死活的人吗?” “既然这样,你们又何必要走?镇上父老们的一些举动,也是迫不得已的,他们要是有能力抵抗恶龙,就不会这样做了。小姐是一位行侠仗义的大女侠,何必与他们计较?” 小婷说:“小姐,等我们杀了这条恶龙,再教训他们不迟。” 小风子说:“我,我,我希望你们要小心,真的杀不了恶龙,你们就赶紧走,到时,镇上的人不会怪你们的。” 小婷说:“我们逃走了,镇上的人怎么办?丢下他们不管?” “我想,镇上的父老们会设法应付这头恶龙的,因为他们已将你们交出去了,恶龙杀不了你们,让你们逃走了,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小婷说:“对,这样恶龙也就怪不得镇子上的人,只怪他自己没本领,不但杀不了我们,也捉不到我们,让我们逃走了。” 思思说:“丫头,照你这样说,我们明天真的胜不了这条恶龙,就准备逃走?” “小姐,胜得他更好。万一不是他的对手,我们不能硬拼下去吧?只有见机而逃了。” 小风子说:“对对,留得青山在,莫怕没柴烧。要是死了,今后连报仇的机会也没有了。” 思思说:“你这混混,是不是想动摇我们的信心?未战就打算逃,那我们明天还战什么,不如今夜干脆走好了。” 小风子说:“今夜走就更好。” 思思恼怒起来:“要走你自己走。本女侠决不做贪生怕死的人,就是死,我也要与恶龙交锋。别尽在这里胡说八道,动摇我们的信心。” 小风子无可奈何地说:“好好,我胡说八道。我,我,我这是为你们着想呵。” 小婷对他说:“你别再说好不好,你走吧,让我和小姐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要与恶龙交锋呐。” “我走,我走,我现在就走。”小风子真的走了,远远还说了一句埋怨的话,“真是好心没有好报,好柴烧烂灶。” 第二天一早,思思刚刚梳洗完毕,店小二就来叩门了。小婷开门问:“小二哥,有什么事?” 店小二说:“少侠,镇上的父老们,都在大厅上等候你们了。” 思思问:“难道他们还不放心,担心我们走了?” 第55章 “不是,是玉大爷已带了人马来到镇口了,声言要是不将两位少侠交出去,他立刻下令杀入镇子,到时鸡犬不留。所以父老们急等两位少侠下楼,出镇去见玉大爷。” 思思说:“你去对他们说,我马上去镇口见见这条恶龙,他们放心回家好了。” “但镇上的两位父老,要亲自陪同少侠去见玉大爷。” 思思冷笑一下:“看来他们还是不放心,害怕我们走了。好,他们喜欢陪我们去,就让他们陪我们去好了。” “是,少侠。”店小二转身下楼。 思思和小婷收拾一下,便下楼了。父老还想对思思说什么话,思思一摆手说:“你们都别说了,现我们马上去镇口会会那一条恶龙。” “是,两位少侠请。” 两位能说会道的父老,一个姓卜,一个姓傅,都是镇上有名望的长者,陪同思思和小婷来到镇口。思思和小婷一看,一条锦袍大汉横刀骑在马上,似乎威不可挡,他背后有十八匹骏马,马上都坐着一位强悍的塞外大汉,一色的劲装,一色的雪光耀眼的马刀,只等玉大爷一声令下,马上就奔入镇子,举刀杀人放火,血洗红柳园。 这个所谓大漠一条龙的玉大爷,见镇上两位长者和两位小厮出来,却不见自己所要的人被捆绑出来,用刀指着两位长者问:“我要的人怎么还不交出来?你们是不是放那两个小贼跑了?” 傅长者说:“玉大爷,你所说的话我们怎敢不从?现在已带出来了。” “那人呢,在哪里?” 卜长者指着思思和小婷说:“玉大爷,就是他们两个。” 大堡主玉龙愕异:“什么?是他们两个?”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两个文弱的小厮,竟能杀了自己的兄弟玉虎?不会是故意带两个小厮出来填塞糊弄我,让真正的小贼跑掉了吧? 那个没受伤、抱着玉虎尸首赶回玉家堡的家奴,在一旁说:“大爷,就是他们两个杀害了二爷。” 玉龙又是一怔:“什么?就是这两个小子?” “是,大爷,奴才不会认错人的。” 玉龙喝起来,朝两位长者问:“你们怎么不将这两个小贼绑起来,交给本大爷?” 傅长者说:“玉大爷,他们武功很高,镇上没一个人能接近他们,我们只好求他们,他们才肯留下来见你的。” 卜长者说:“玉大爷,我们总算将他们交给你了,没我们的事了吧?” “好,那你们将他们推过来,没你们镇子的事了。” 思思不屑地对这两个长者说:“用不着你们推,我们自己过去,你们走吧。” “是是,两位小心,小老告辞了。”这两人慌忙退入镇子,命人立即将镇口大门关闭起来。 思思带着小婷走前两步,对这条恶龙说:“你以为镇上的人能将我们绑起来吗?别说是他们,就是你们,也没有这个能耐。” 小婷说:“是呀,别说没人能绑我们,就是我们要走,也无人能拦住我们,你知不知我们为什么留下来不走?” 玉龙扬扬眉问:“为什么?” “为的就是想除掉你这条恶龙,为一方百姓除害。” 思思也说:“你要是有本事,就下马与我们单打独斗,别仗着人多势众。” 小婷又说:“是呀,就是你们人多势众,我们也不畏惧。看来,你是不敢与我们单打独斗了。” 玉龙给思思、小婷的一唱一和,气得眼火直冒,吼道:“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配得上本大爷与你们单打独斗?来人,给本大爷将这两个小贼手脚砍了,我要用他们的头和心,祭奠我二弟的英魂。” “是。”两个凶悍的大汉,扬刀策马,朝思思、小婷奔来,在马背上挥刀向思思小婷砍去,想一刀就解决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家伙。怒马奔腾的冲力,居高临下劈出的刀劲,站在地上的人几乎难以招架。马贼杀人,往往就是在这刹那之间。思思和小婷不是一般的人,而且也早有准备,两人似飞鸟般跃开,又迅速回剑反击,不击人而刺马。奔腾着的马却没有突然跃开闪避的本领,所以一击而中。一匹马受伤狂奔,不听使唤,最后将主人抛了出来,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一匹马当堂倒下,还将自己的主人压断了一条脚。 思思和小婷只是一招反击,便伤了两个凶悍的大汉,刺死了两匹马,令玉家堡的人一时惊愕,玉龙大爷也怔住了。看来这两个小家伙的确有两下,身段轻灵,出剑如电,不是一般等闲之辈,是中原武林中人,不可大意了。 一条龙还来不及出声,又有四匹骏马冲了出来,马背上的凶悍大汉,一边怒吼,一边挥刀。他们不相信这两个小家伙能挡得了自己四个人,就算有两个人给这两个小家伙击倒刺伤,另有两个人就能立斩他们于马下。 思思和小婷抖出了崆峒派的轻功。崆峒派的轻功在中原武林不怎么出名,但应付江湖上的好汉却有余。思思是自幼练习崆峒派的武功和内功,讲究纵跳轻跃;这时小婷的内功比思思深厚多了,身段比思思更为轻灵、敏捷。所以当四匹怒马冲过来时,思思似彩蝶飞开,以避其锋;小婷却似疾燕凌空冲起,顺势一剑击出,尽管马背上的悍徒有所防备,挥刀护马接了她这一招,小婷却借这刀剑相碰的弹力,飘到第二匹马的上空,敏捷如电,人落剑出,将这敌人挑了下马。因为小婷的行动太快了,这条汉子根本来不及出刀招架,便伏尸马下。 马不同人,只要人一闪开,马便冲了过去,等到骑手将马勒住转回来时,要有一段时差。思思在飞开时,攻击她的两匹马都冲过去了。当他们拉缰回马时,思思早已跃起,又是一剑击出,将一匹马刺伤,马负伤的前蹄跃起,悲鸣长嘶,又将主人掀下马来。小婷挑了一个敌人后,又有另一骑手的马被刺伤狂奔而去,同样也将他掀了下来,手臂摔伤了。两次交锋,两个回合,思思和小婷便击伤击毙了五条悍匪和四匹马,一下惊震了敌胆。 战场上交锋,步兵对马军时,步兵采取的战略,是砍马脚而不砍马上的敌人,从而将劣势化为优势,取得胜算。正如一句古话: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崆峒派是西北武林最大的名门正派,也有对付马背上敌人的丰富经验,尤其是对付凶悍残忍的马贼。思思和小婷以前虽然没有与马贼交锋的经验,但在父辈和师兄弟的言语之中,也就懂得了如何对付马上的敌人的办法。就是交锋时,刺马而不先刺人。 玉家堡十八骠骑中的其他人,见同伴死的死伤的伤,惊震了一会,又大怒起来,准备一齐冲杀出来。大漠一条龙连忙喝住,他感到在马上与这两个轻功不错的小家伙交锋,只有吃亏,|qi|shu|wang|占不了任何便宜。他们可不是一般的人。 小婷说:“这下,你们下马与我们交手了吧?” 玉龙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中原武林哪一门派的弟子?” 小婷说:“我们干吗要告诉你?” 思思说:“在你临死之时,你就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这一下,又将这条龙激得暴怒起来,将刀一横:“好,你们上来,看本大爷怎么活擒你们。” 他身后跃出两个人来:“大爷,擒这两个小家伙,用不着大爷亲自动手,有我们两个出面已够了。” 玉龙想看看思思、小婷的真实功夫,点点头:“也好,你们别大意,他们可不是一般的人,而是关内某一武林门派的弟子。” 两位强悍武士说:“我们知道了。”说完便提刀而上,对思思、小婷说,“你们先出剑吧,我不想让江湖上人说我们以大欺小。”他们知道思思、小婷是关内武林中人,神态立即变了。 思思说:“既然你们要来送死,那我只好先打发你们,你们的主人才会上场受死的。来吧,你们两个都一齐与我交手。” 一位大汉说:“你要我们两人战你一个?” 思思说:“你们两个,我根本就看不上眼,叫你们一齐上,是看得起你们了。” 小婷说:“哥,你看他们不上眼,就由我来对付他们好了,我可是看得起他们。哥,你留下气力,对付这一条恶龙。”小婷的话,很满足思思的心思。 思思说:“那也好,就由你来打发这两只恶狗上西天去。” 小婷一下闪出来:“你们出手呀,我也不想让武林中人说我是以强凌弱,坏了名声。” 这两个边关强悍的汉子听了小婷的话,不禁相视惊讶。在他们看来,小婷简直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怎么竟说出这样的大话来?难道他真有过人的本事?要不是刚才看见小婷身段轻盈,来往如飞,出剑极快,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么一个豆丁大的孩子竟会杀人。一个说:“他不是说大话吓人吧?”一个说:“别管他,先杀了他,然后再活捉大的也不迟。” “好。”两个大汉一齐举刀向小婷砍来。小婷身形一闪,回剑反击,一时之间,刀剑不断发出相碰的响声。这两个恶奴,武功跟小婷在凉州郊外碰上的马贼一样,就是砍出的刀法也相近,大砍大杀,招式变化不多,顶多比那些马贼的功夫好一点而已。所以小婷在几个回合之内,就令他们一死一伤。 这一下,玉家堡的人全惊震了。就是在这一带扬威立名的玉龙,心中也暗暗悚然:怪不得他们能杀了自己的兄弟。看来今天,是自己有生以来逢上劲敌了。当他手下所有的人要一齐冲杀出去时,他大喝一声:“你们全部给我退下,让我来对付他们。” 第56章 玉龙亲自站出来了。思思同样也站了出来,对小婷说:“婷儿,你休息一下,让我来打发这条恶龙。” 小婷说:“哥,我不累,还是让我……” “不,我要亲手杀了这条恶龙,你给我注意其他的人。” “好,哥,你小心点。”小婷只好退到一边去。 思思对玉龙说:“你早应该上来才是,以免你手下人白白送命。” 玉龙再不答话,喝了一声:“看刀。”一刀似泰山压顶般朝思思当头劈下,顿时刀出风生,扬起了一阵狂风。正所谓刀如虎剑如龙,上乘的刀法,沉重有力,如猛虎出林,威不可当。而上乘的剑法,却是轻灵敏捷,如云中之龙,以奇取胜。 玉龙的这一口刀,虽然达不到上乘,也已达一流境地,要是他骑在一匹马上,挥刀如风,可在千军万马中冲杀出入。这就是他能在边关大漠上,令玉家堡无人敢轻易招惹的缘故。从而也令他的兄弟玉虎,借着他的威名,横行一方,肆意强暴妇女,叫人敢怒而不敢言。 思思见对手一刀劈下,声威如此凌厉,心中暗惊,不敢与他正面接触,先行跃开,剑走轻灵,从旁刺出。玉龙见一刀劈空,刀势一转,横扫过来,刀光一片,宛如平地涌现一汪寒水,震开思思从旁刺来的剑,随后刀快如飞,直逼思思。 小婷在旁一见,担心小姐的安危了,急说:“哥,别与他硬拼,用游斗与之周旋。” 可是玉龙几刀过后,已逼得思思全无进招之力,一味地轻纵跳跃,闪避玉龙威不可当的刀锋。玉龙的武功,何止在玉虎之上,简直高出几倍。玉龙狞笑着说:“本大爷还以为你这小子武功有些斤两,看来不过如此,受死吧。”说着,又是几刀击出,宛如华光一片。要不是思思抖出老叫化的三招救命剑法,逼玉龙不得不回刀护体,恐怕思思连喘息的机会也没有。这时她才感到心惊了,单打独斗,自己真不是这恶龙的对手,只能想办法脱身,见机而走。但她又极爱面子,不能就这么逃走,急盼小婷加入。 小婷眼见小姐招架不住了,便凌空跃来,人到剑出,这意外的一剑,将玉龙逼得跃了开去。因为小婷的这一剑,也是老叫化所传的一招,有意想不到的奥妙。逼退了玉龙,小婷问思思:“哥,你没事吧?” 思思喘过一口气说:“我没事。来,我们联手齐战这条恶龙。” “哥,你还是歇歇,由我先与他交手一会,我们再联手也不迟。”小婷也感到自己一个人,不是这恶龙的对手。 思思想了一下说:“这也好。” 玉龙见小婷这凌空的一剑,竟然是直挑他的要害处,回刀护体来不及,只能跃开闪避。现听他们这么说,心想:我不信你这黄毛小子比你哥的武功更高,便说:“你们联手齐上吧,省得我一个个地打发。” 小婷说:“你胜了我再说吧。” “好,那本大爷就先称称你有多少斤两。” 小婷一剑击出,“当”的一声,刀剑相碰,金星四溅。小婷本不想与他的刀相碰,而是从一侧如电刺出。但玉龙回手飞刀,令小婷收剑不及,才发生了刀剑相碰。小婷的内力这时比思思深厚,但也感到握剑的手臂一阵发麻,不由后退了几步。 玉龙在刀剑相碰之后,也面露一些惊讶说:“不错,你这小子是有些斤两。”他以往与人兵器相碰,不是令对手刀断人飞,起码也将对手的兵器震得脱手飞了出去。现在小婷手中之剑,不断也没震飞,不由说了这么一句。 小婷心中也想:这恶龙的臂力好大呵。我再也不能与他刀剑相碰,不然吃亏的是自己。顿时双方又交起手来。小婷的内力不但比思思深厚,就是身段的轻灵,反应的敏捷,出剑的快速,也胜思思一筹。小婷在玉龙的刀光之中,敏捷如豹,不时仍能出剑反击。但她始终不是玉龙的对手。 思思见此情形,也卷入战斗中去。这条恶龙却是越战越勇,思思和小婷怎么密切配合,也占不了上风。 玉龙问:“你们两个算什么武功?只会一味的闪避。” 小婷说:“我们喜欢这样斗呀,你不高兴,可以走开呀。” “看来本大爷想活擒了你们也不行了,看我杀了你们,用你们的人头祭我兄弟。” “你少吹牛吧,你杀得了我们吗?” “有本事的你们就别一味闪避,跟本大爷真刀真枪过阵。” “你是一条蛮牛,我们干吗要跟你硬碰?我们缠得你这条蛮牛力竭倒地而死。” 这条恶龙大吼一声:“看刀!”刀式骤变,威力大增。这是玉龙用了十成的功力,抖出了刀法中凌厉的杀招之一,突向思思劈来,有如迅雷破云直下。思思想闪避也来不及了,眼见就要惨死在恶龙的刀下。小婷见状大惊,一下飞快闪到思思面前,举剑接招,“当”的一声,金光四射,小婷一声惨叫,剑断人飞,飞出了五丈远的地方,同时也将这条恶龙震得倒退几步才站稳。小婷以死接招,从而救了思思,但自己为恶龙这一股刀劲震飞,摔在地上,口喷鲜血,爬不起来。 这刹那间的变化,思思一时惊得呆了,恶龙却一声狞笑,喝着两个手下:“去将那黄毛小子给我活捉过来,我要生宰了他。”同时又举刀向思思走去。也在这时,又一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去捉小婷的两个悍汉,给“嗖嗖”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的激光全扑倒了。镇口门楼上有人惊喜地叫喊起来:“神秘刀客出现了,神秘刀客出现了!” 玉龙听得心头大震,一看,一条其速如电的人影朝自己飞来。他急忙举刀相迎,刀给震飞,自己的脖子也给一道华光划过,他惨叫一声,身躯轰然倒下,死时仍睁大眼睛,看不清杀自己的神秘刀客是什么面目。的确,这条人影似惊鸿在他面掠过,便又消失在远远的沙漠上了。 由于神秘刀客的出现,令镇上人心振奋,一些青壮年,也是边关上所谓玩刀的人,或者自称刀客的,纷纷涌了出来,挥刀叫喊:“别让玉家堡的人跑了,别让玉家堡的人跑了!” 的确,玉家堡一龙一虎全死了,又有神秘刀客出现,他们再也无所畏惧,一齐追杀了出来。 玉家堡的所谓十八骑,已是四死五伤残,剩下的不到十骑,见神秘刀客出现,大爷已死,早已魂飞魄散,抱起了玉龙的尸体,纷纷上马飞逃而去。 思思惊魂方醒,也无暇去理会什么神秘刀客,也不去追杀那些狼狈而逃的恶奴,急忙跑去看看舍身护着自己的小婷。她扶起受伤严重的小婷。急切地问:“婷儿,婷儿,你怎么样了?你醒醒,你千万不能死呵。”小婷嘴边仍有鲜血,人早已昏迷了过去。思思急忙为小婷喂了崆峒派的龙虎紫金丹,又一掌按在小婷背后一处要穴,暗输内力护着小婷的心脉。这时,卖羊肉包子的店主和女儿也奔了过来,他们对小婷的关怀之情更胜于思思,急切地问思思:“小少侠怎样了?快,我们来抱他到镇里找大夫去。” 思思一手护住了小婷的心脉,问:“镇上有大夫么?” 店主忙说:“有有,而且还是专医跌打刀伤的好大夫,医好了不少的人。” 思思一下背起了小婷说:“你们快带我找大夫去。” 店主女儿说:“少侠,由我来背小少侠吧。” “还是我背吧,快带我去。” 店主和女儿急忙带思思走了。路上,小婷苏醒过来,有气无力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思思听了更为感动。小婷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却是问自己。她说:“妹妹,我没事,我现在背你去看大夫。” 小婷又说:“小姐,我不会有事的。” “你别再说了,好好在我背上睡,养养精神。” 他们转进了镇内一条小巷,很快找到了大夫。大夫一听说是仗义行侠的少侠受了伤,二话不说,叫思思将小婷放在病床上,立刻把脉检查伤势。思思在旁关切地问:“大夫,她的伤势怎样?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店主和女儿在大夫面前跪下来:“大夫,这位少侠是我一家的救命恩人,请大夫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救活,就是倾家荡产,我们也在所不惜。” 大夫却挥挥手,把他们打发到外面。这时,镇上几位有名望的父老,也来察看小婷的伤势了。思思对恩怨是特别的分明,想起自己为民除害,他们却这般对待自己,越想越有气,见他们进来,便板起了脸。羊肉包子店的父女连忙站了起来相迎。卜父老问:“少侠的伤怎样了?” 店主说:“不知道,大夫正在里面给少侠看伤。” 思思却冷冷地说:“她现在还没有死。” 父老们一听,相视愕然,知道这位少侠生气了,便一齐向思思作揖赔礼。姓傅的长者说:“少侠,请宽恕我等不是,我们也是……” 思思打断说:“你们别说了,我也不想听,你们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们。”思思恼怒地下了逐客令。 几位父老顿时尴尬异常。店主慌忙说:“少侠,请你大人有大量,他们也是为了全镇的人着想,不得不……” “大伯,你也别说了。在这镇上,只有你父女俩是知情重义的人,至于他们,我真不想再见到他们,请他们快点离开,别再惹我生气。我再说一句,别以为一条龙能杀人,我也能杀人。要是我婷儿有什么三长两短,别怪我不客气。” 父老们听了更是面面相觑,一时哑然。店主又连忙打圆场说:“各位父老,少侠正在气头上,你们就先请回去吧,过一会就会没事了。” 第57章 姓傅的长者说:“这样也好,要是大夫需用什么名贵的药为少侠疗伤,你父女俩尽管来我店取好了,所有的药分文不收。” 卜长者也说:“今后两位少侠一切的食住和医疗费用,我镇的人就全包了,请他们不必为费用担心。” 思思心想,现在你们这样说不迟了吗?要是我的婷妹死了,你们又怎么包? 店主一一应是,众父老才告辞而去。 不久,大夫从里面出来,思思和这对父女,急忙拉住他问。大夫叹了一声说:“小少侠伤得太严重了,他给一股强劲之力冲击,几乎震乱了体内的经脉。幸好他体质甚好,又有人及时用内力护住了他的心脉,而且他体内也有一股甚佳的药力在流动,所以才没有生命危险。不然,就是大罗神仙降临,也难以救活过来。” 思思问:“那她没有生命危险了?” “少侠放心,危险是没有了,但没有一年半载的医治和疗养,不能完全恢复过来。” 思思一怔:“要这么长时间?” “少侠,我这样说,已是最好的了。要是中途有什么病情变化,医治不当,不但需要更长的时间,而且他一身的武功也会尽失。” “不不,大夫,你一定要想办法医好她,不但是我,就是崆峒派的人,也会感激大夫的。”思思说这句话,不但将小婷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也当成崆峒派门下的正式弟子了。 大夫一听思思说是崆峒派的人,十分惊讶:“少侠是崆峒派的弟子?” “是。” “怪不得两位少侠仁义过人了。崆峒派是武林有名的名门正派,江湖上无人不知。也怪不得令弟体内有一股极佳的疗伤药力,大概是服下了崆峒派特有的治伤良药——龙虎紫金丹吧?” “哦?你怎么知道了?” “在下在江湖上行医多年,又是专医治跌打内外伤的,对各门各派独制的良药略有所闻,对崆峒派这门奇药,又怎不知道?它虽然不及少林寺的大还魂丹奇效,也不及慕容家的九转金创还魂丹那么神奇,但也是武林中一门极好的疗伤良药。令弟能大难不死,更得少侠的内力护其心脉。所以在下才敢说,令弟一年半载便能完全恢复过来。” “大夫,你要多多看顾我兄弟了。” “少侠放心,在下一定全力医治,还令弟一个完人。” “那我在这里先多谢大夫。” “少侠别客气,救死扶伤,乃是在下应尽的天职。刚才在下已给令弟服下了安神固本之药,令弟已睡过去。少侠没别的事,尽可回去,令弟自有在下两个药童伺候。”大夫又对店主父女说,“你们也可以放心回去了。” 店主的女儿问:“大夫,我能不能留下来,在这里日夜伺候少侠?” “不必了,护理也要有一定的经验才行,不是一般人可以的,姑娘还是请回吧。” “大夫,伺候人的工作我也会,而且我还可以在这里帮大夫煲药,做些打扫等粗活。”店主的女儿因感激小婷救了自己,又无别的答谢,只想护理小婷的伤而尽心意。 “不不,姑娘,护理病人也要有很好的经验,不但为病人打点一切,更要观察病人的气色和病情的变化,及时告知在下,姑娘能胜任吗?” 店主的女儿一下不能出声了。 大夫又说:“所以姑娘还是请回去,只要不时来看看少侠就行了。” 店主对女儿说:“大夫既然这样说,我们就回去吧,以后我们多煲些鸡汤、肉汤来探望少侠。” “爹,你说的也是。”她又对思思说,“大少侠,我和爹送你回客栈。你放心,我会不时来看他,陪他说话解闷的。” 思思说:“那多谢姑娘了。”思思看到小婷已休息了,客栈里的行囊、马匹也不知怎样,便和这对父女一起向大夫告辞而去。 思思回到客栈,不但得到店家和店小二的热情迎接,也有不少人前来瞻仰她的神采,感谢这对少年英雄救了全镇。思思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大战,的确也累了,她婉然谢绝了众人,回到房间,打算好好休息,然后才考虑今后的行动。 思思坐下来后,不由想起了今天的交锋。先是小婷舍身为自己挡了恶龙的一刀,不然,自己早已成了恶龙刀下的游魂。随后是神秘刀客的突然出现,杀了恶龙,救了自己,也救了小婷。要不是神秘刀客,自己和小婷会死在恶龙的刀下的。 现在想起来,当时真是惊险万分,思思是越想越有余悸。神秘刀客才是自己和小婷的救命大恩人。可是当时自己惊呆了,不知神秘刀客从何处而来,也看不清神秘刀客的面目。只见一条黑影骤然而至,似天边的惊鸿一掠而逝。他的身影掠过后,恶龙便倒地而亡。自己这一次出来,目的就是寻找神秘刀客,为死去的师兄报仇。自己和小婷千里迢迢,从崆峒山来到这里,连神秘刀客的影子也没找到。想不到他在自己危难时突然出现,却成了自己的救命大恩人。 思思在这时,已完全没有去寻找神秘刀客报仇之心,原有的仇恨已化得一干二净。自己的救命恩人,能去找他报仇吗?就算神秘刀客真的杀害了七师兄,他救了自己和小婷,已算扯平,恩怨仇恨,一笔勾销。自己这样想,想必父亲和兄长以及崆峒派所有的人,也会这样想的。今天的事,一定要尽早告诉爹和众位师兄弟才好。再说,从小风子所言,以及自己一路上听到有关神秘刀客之事看来,神秘刀客不失为侠义道上的一位英雄,是边关一带人们异常崇拜的人物。只有马贼和黑道上的人物才仇恨他,与他为敌。像这样一位侠义心肠的人,会杀害七师兄吗? 思思在深思细想之中,又感到这神秘刀客的出现太巧了,迟不来早不来,偏偏在自己生死的刹那间骤然出现,杀了恶龙,救了自己。莫非这个神秘刀客一直在暗中盯踪自己?还是他早已隐藏在这个小镇上?怎么自己一点也不发觉的?思思不禁又想起了小风子昨天的一句话:要是神秘刀客出现就好了,就可以救了这镇子的人。现在看来,小风子这句话真的实现了,神秘刀客真的出现了。难道这个小混混有预感?还是神秘刀客风闻这小镇有难,急忙赶来,正好见到了自己在危难之中,出手相救,杀了恶龙后便悄然而逝?真的这样,那神秘刀客真是一位人间奇人了。 思思一下从神秘刀客又想到了小风子,奇怪,这个小混混怎么不见了?小婷受了伤,也不见他出现,他跑到哪里去了?不会是这个小混混见自己不走,便连夜离开客栈逃生去了?这个小混混始终还是市井中的混混,大难来时便飞走了。但这也怪他不得,他曾经劝过自己和小婷离开,不是一味只顾自己的小人。在这方面,他比镇上那几个所谓有名望的父老强多了。 思思正在沉思中,听到有人叩门,问:“谁?” “是我。” 思思一怔,是小风子的声音。难道这个小混混没有逃走?便起身开门,一看,果然是小风子。小风子笑嘻嘻地问她:“你没事吧?” 思思不答,反而问他:“你跑去哪里了,我怎么不见你的?” 小风子走进门来,不好意思地说:“我,我,我昨夜就离开这镇子了。” “什么?你昨夜真的逃走了呀,那你还跑回来干吗?” “这镇子没事了,我,我,我就转了回来,因为我还有一匹骆驼在这里。” 思思生气地说:“你的骆驼我叫人牵去卖了。” “不是吧?我还见它在的,怎么说是卖了?” “你是跑回来看你的骆驼?” “不不,我是回来看你们的。” “哼,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现在你看够了没有,看够了,你可以走了。” 小风子看看外面无人,轻轻地说:“小姐,你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呵,我可没有得罪你们呀。” 思思一想也是,自己没来由对这小混混发火,怪他贪生怕死早早逃走?可他没有不管自己和小婷呀。便缓和了口气说:“你来看我们干什么?” “我,我,我是想问,是不是神秘刀客真的出现了,杀了恶龙,救了你们?” “原来你不是回来看我们,而是想问神秘刀客的事。不错,他出现了。” 小风子惊喜了:“真的?他真的出现了?那他是什么模样?现去了哪里?” “什么模样?一团黑影。” 小风子一怔:“什么?一团黑影?难道他不是人,是一个怪物?” “去你的怪物,我看不清楚。” “小姐,你不是在逗我吧?你们不是一直在寻找他吗?怎么他出现了,你会看不清楚的?” “我没心情逗你这个小混混,我看不清楚就是看不清楚,而且我也没心思去看他。” “小姐怎会没心思去看他的?” “你真烦人。当时婷儿受伤了,我要看顾婷儿,有心思去看他吗?难道他比婷儿的生死还重要?” 小风子跺着脚叹着气说:“这下完了,我还是白转回来一趟了。我又不知去哪里寻找这个神秘刀客了。” 思思怔了怔:“你是回来追踪神秘刀客?” “可不是,我一听说神秘刀客在这里出现了,就急急忙忙转回来。一进镇子,又听说神秘刀客杀了恶龙,救了你们,所以我满怀希望地来见你们,谁知你没心思去看他。既然你连他的面目也看不清,那么你肯定也没看见他往哪一个方向而去了,我不是白回来一趟么?这一次,我拜师的希望又落空了。” 第58章 思思这一下气更大了,喝着小风子:“你给我滚出去。” 小风子愕然:“小姐,你干吗又发这么大的火?我,我,我说错话了么?” “你回来是找神秘刀客,不是来看我们。你快去找你的神秘刀客去,别在我这里呆着。” “不不,我是回来找神秘刀客,也是来看你们,你们不是一样也要找他么?” “你给我快滚出去!可怜我的婷妹妹平日那么关心你,在我面前为你说好话。她受了重伤,你一点也不关心,她对你的好心是白付了。” “什么?小婷受了重伤?严重吗?” “差一点就死了,你说严重不严重?” “你别吓我,没有这么严重吧?” “谁吓你了,信不信由你。” “那,那,那她现,现,现在在哪里,我去看看她。” “你别跟我作假惺惺态,现在才想起去看她,不迟了吗?你去找你的神秘刀客去。” “是是,我该死,我鬼迷心窍,不不,是神秘刀客迷了我心窍。小婷不在这里,我应该早想到她受了伤才是。求小姐告诉我,她现在哪里?” “我婷妹妹不需你这小混混去看。你给我出去,你再不走,别怪我用剑对付你。” “我,我,我走。你,你,你别生气。”小风子见思思真的生气了,吓得慌忙跑出去了。 思思“哼”了一声,将房门关上,自己打算好好静养一下。谁知没过多久,又有人叩门了。思思心想:难道这个小混混又转回来?他还嫌气自己不够么?问:“谁?” “少侠,是小人。” 原来是店小二,思思按下了怒气,问:“你来干什么?” “是小人给少侠送饭菜来了。少侠似乎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我家掌柜不放心,怕饿坏了少侠,打发小人送饭菜来。” 思思一想:自己真的一天没吃过饭了。想不到店家这么关心自己,便起来开门,对店小二说:“辛苦你了,也多谢你家店主对我的关心。” “少侠别这么说。小人辛苦一点是应该的,少侠为了全镇的人,前后杀了一虎一龙,这才辛苦。” 店小二将饭菜摆在桌上,一边说:“少侠,这一盅人参炖鸡汤,是羊肉包子店那位姑娘特意送来给少侠补养身子的。” “哦,那位姑娘呢?” “她带了另一盅鸡汤,和少侠的那一位朋友,一同前去看受伤的小少侠去了。” 思思想不到这个小混混,竟然碰上了羊肉包子店的姑娘,一同去探望小婷,自己也没缘由去阻拦这个小混混。要是这个小混混真的有心去看,就是不碰上这位姑娘,也会向别人打听小婷在哪里的。 店小二给思思摆好了饭菜后说:“少侠,请慢用。” 思思见店小二仍恭敬地站在一旁等着伺候,便说:“小二哥,你不用伺候我了,你忙你的去。我用完了,自会叫你。” “是,少侠。”店小二告辞而去。 店小二走后,思思独自用饭,不由又想起小婷来。以往有小婷在,自己的一切起居饮食全部由小婷打点,完全不用自己操心。现在小婷不在自己身边了,思思不但感到孤单寂寞,一颗心也似乎空荡荡的,像没有了依靠似的。现在,她才发觉自己少不了小婷了。 思思暗想:小婷要一年半载才能恢复过来,留下自己一个人怎么办?看来只有等小婷稍微好一点时,再雇一辆马车,载小婷回崆峒山去。有了这次深刻的教训,思思似乎懂得了一点点道理,但究竟是什么,她还不是很清晰。只是她知道,自己是不会丢下小婷而先回崆峒山的,不管是生是死,也要和小婷在一起。 思思怎么也想不到在第三天,她的兄长秦万山,带了几位师兄弟,一下出现在她面前。 正文第十三回玄功初成 第十三回玄功初成 上回说到思思的兄长秦万山,带了几位师兄弟,一下出现在思思面前,思思心中既惊喜又讶然。惊喜的是小婷受了严重内伤,自己一个人正不知怎么办才好,因为小婷的伤太重了,经不起一路上的颠簸。现在见到了兄长,有了可依靠的人,怎不惊喜?讶然的是兄长怎么也来到这里了?是追踪神秘刀客还是追踪自己而来? 秦万山一向不满妹妹任性而为和刁蛮的性格,所以他板着脸说:“你胡闹够了没有?” 这一句话,又引起了思思的不满,反问:“我怎么胡闹了?难道我一路上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是胡闹吗?” “你还不胡闹?几次差点将自己的命也搭上了,还敢说不胡闹?” “总之,我不是胡闹。” 同来的几位师兄弟,见他们兄妹两人吵起来,连忙从旁打圆场说:“少掌门,师妹一路上行侠仗义,杀了不少该杀的人,是不算胡闹,只是太过轻率而已。”他们也不敢说思思武功不行而不自量力。这样的话,更引起了思思的反感。 秦万山说:“你们别为她说好话了,现在立刻将她送回去。” 思思一怔问:“现在就将我送回去?” 秦万山说:“你还不想回去?你知不知道爹为你这次私自下山气得疯了,娘也为你气得病倒了,日夜盼着你回去。你不回去,是不是要将爹娘气死了才甘心?” 几位师兄弟也劝说:“师妹,掌门夫人的确给气得病倒了,你就随我们回去吧。江湖上风险太大,不是师妹一个人能独闯的。” 秦万山又说:“我这次是奉了爹的死命令,一旦找到了你,不管怎样,绑也绑你回去,万不得已,可以废去你的武功。” 思思睁大眼说:“爹不会这样做吧?” 几位师兄弟又说:“师妹,掌门师父这一次的确是生气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老人家发过这么大的火。” 秦万山又说:“爹说过,与其你为别人所杀,不如他亲手废了你好。妹,别怪为兄无情,怎么也要将你送回去的。” 思思见事态严重,说:“我走了,那小婷怎么办?” 秦万山说:“这个死丫头,自然也跟你一块回去。对了,小婷这丫头去了哪里?怎不在这客栈?” 思思说:“她受伤了,在这镇上一位大夫家医治。” “叫她别治了,一块跟你走。” “哥,你知不知道她受了什么伤?” “就算她断手断脚,我们也要用马车载她和你一块走。” “手脚没有断,一条命几乎没了。” “那又怎样?没有死,就一块走。” “不行,她现在一动也不能动。” “为什么?” “她是为了救我,才受了这么严重的内伤。大夫说,她经脉给震得几乎全乱了,要好好躺在床上静养和医治,不能移动。” “有你说得这么严重?” “哥,你要不信,我带你去看看她,问问大夫,是不是这样。” “好,你带我们去。” “那现在就带你们去。哥,小婷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她舍身相救,我早已死在那条恶龙的刀下了。现在我已认她为我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妹妹,你再也不能当她是丫头了。不然,我就不带你们去看她。” “好吧,那我就算多了一个妹妹了。” “不是就算,是认真的,你是多了一个好妹妹,她比什么人都好。” “好好,带我们去吧。”秦万山不大相信思思的话,认为思思故意将小婷的伤说得太严重,只是想办法留下来,不回崆峒山。 思思带了秦万山和师兄弟们来到大夫家。小风子和包子店的那位姑娘,在小婷旁伺候着。小婷已完全醒过来,仍浑身无力,面色苍白。秦万山是习武之人,武学造诣也非一般,一看小婷这种情景,知道真是受了严重的内伤,这是怎么也装不来的。 小婷一见思思到来,小声叫了一声“小姐”,随后又见到了秦万山,心中一怔:“大少爷,你也来了。”想坐起来拜见。 思思连忙劝着说:“妹妹,你千万动不得,躺着好了。还有,你现在已是我的妹妹,怎么还叫小姐的?你应该叫我姐姐,叫我哥为大哥,不准叫大少爷,知道吗?” “我,我,我……” “别我我的了。你难道不认我这个姐姐?认为我不配做你的姐姐?” “不,不,不是……” “好了。现在大哥也来看你了。” 秦万山走近来:“婷妹,现在你的伤好一点没有?我和几位师哥都来看你了。” 小婷受宠若惊:“我,我,我好一点了。多,多,多谢大,大……” 秦万山说:“叫大哥,现在你也是我的妹妹。” 小婷说:“婢,婢,婢子叫,叫不,不,不出口。” “叫不出也叫。好了,现在大哥来接你们回去。” 小风子一下跳了起来:“什么?你们要接她回去,那不要她死吗?” 秦万山扬了扬眉,问小风子:“我怎么要她死了?” “大夫说她现在不能乱动。你们千里迢迢带她回山,一路颠簸,不是要她死又是什么了?” 包子店姑娘也说:“大侠,大夫的确是这么说,少侠的伤太严重了,应该好好在床静养和医治。要是少侠能移动,小女子早让她到我家住了。” 秦万山上下打量他们:“你们是我婷妹什么人?” “少侠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 小风子也说:“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她和她的姐姐,我恐怕早已死在马贼的手上,也活不到今天了。” 秦万山想不到小婷不但救了自己的妹妹,也救了不少的人,这些行侠仗义的行为,也为崆峒一派增光。 第59章 可惜她的武功不行,也不能独自在江湖上闯荡。从小风子和这姑娘的说话神态看出,他们可为小婷去死,也不愿小婷受到伤害。 这时大夫也过来为小婷说话了。看来小婷内伤的确严重,还未脱离危险期,更不能长途跋涉了。秦万山和几位师兄弟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带思思回山,以慰掌门夫妇之心;小婷只有留下来,等伤势好一些后,再来接她回山也不迟。当他们将商量的结果说出来时,思思问:“我不能留下来和妹妹一块走么?” 秦万山说:“不行,我不能让娘一直躺在床上不起。要是娘为了你而病死了,你忍心么?到那时你就成了最不孝之人了。” 小婷一听,感到事态严重,说:“姐姐,你快回去吧,要是娘不幸,不但姐姐,连我也成了不孝之人了。” 秦万山说:“你听,婷妹比你懂事得多。” 思思说:“婷妹,我走了,那你怎么办?” 小风子忙说:“放心,有我在看着她。” “你——”思思本想说,你这个小混混,我能放心吗?但怕让兄长知道小风子是个市井小混混,那就更不好办了。幸好包子店姑娘这时也说:“大少侠,小少侠由小女子时时伺候着,不会有事的。” 大夫也说:“少侠在我这里,你们大可以放心,有在下在,就有少侠在。三个月后,少侠一定会有起色。她要是少了一根毫毛,你们杀了在下好了。” 思思说:“大夫言重了。有大夫和几位的这番话,我就放心了。” 小婷说:“姐姐,你去吧,我不会有事的,我会慢慢好起来的。”在小婷的内心里,不但不想思思一个人留下来照顾自己,也担心她留下来。她感到思思目前的武功,不但不是一龙一虎的对手,也不是黑狼峪那三个山匪头头的对手。幸而现在一龙一虎已死,但黑狼峪的三个贼头没有死,他们在疏林中惨败而逃,必有报仇雪恨之心。万一让他们知道了自己和小姐在这里,一定会前来报复,自己和小姐能敌吗?恐怕再没有战恶龙那时的好运气了。何况与恶龙这一战,必然传遍了这一带,难说黑狼峪的人不知道,所以还是小姐走的好,不会遭到黑狼峪匪徒们的毒手。至于自己的生死,就不去多想了。她从小风子的口中知道,由于有神秘刀客在红柳园出现,远近一些匪徒,暂时还不敢来红柳园生事,自己还会有一段安静的时间疗伤。 秦万山又再次拜托大夫、小风子和包子店姑娘照顾好小婷后,便带思思离开了红柳园。思思更将自己所有的金银都给了小婷,说:“妹妹,你安心在这里养伤,我回去见过爹娘后,一定再回来接你。” 小婷说:“不不,姐姐,你千万别一个人来,最好别来。我伤好后,自然会回去,我不会有事的。” 思思走后,小婷反而轻松起来,心头像放下了一块大石一样,再也不用担心思思的安危了。小风子不时来探望,那位感恩的姑娘,几乎每天都煲些补品来伺候。 思思走的当天夜里,玉家堡突然遭到袭击,被杀的是那些仍想来红柳园报仇的管家和恶奴,玉家堡被一把火夷为废墟。从此,玉家堡便永远在边塞除名。消息传来,红柳园的人们放心了,不必害怕玉家堡人前来寻仇,红柳园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是谁在一夜之间令玉家堡除名?有人传说是神秘刀客所为,也有人传说是黑狼峪的人干的,更有人说是一伙马贼为寻仇而来。传说纷纭,谁也不知道真正将玉家堡夷为平地的是谁。 黑狼峪不是没有人在红柳园打探各种情况,他们的确也想找思思、小婷寻仇。但他们知道神秘刀客在红柳园出现,杀了恶龙、救了思思和小婷后,惊震了。后来又打听到思思和小婷竟然是崆峒派掌门人的千金,顿时便打消了复仇之心。崆峒派是西北武林的第一名门正派,而且报起仇来,那真是赶尽杀绝,剑下绝不留情。何况伤害黑狼峪大寨主的不是思思和小婷,而是神秘刀客。说不定疏林中的那一战,有不少兄弟是死于神秘刀客手上,而不是死于思思和小婷手上。显然,思思和小婷也是神秘刀客救了的。若是这样,更没有必要去招惹崆峒派的人了。这又是小婷能在小镇上安心疗伤的一个重要因素。 三个多月后,小婷身体渐渐好起来,不但可以下床走动,在包子店姑娘的陪同下,还可以到镇外活动了。 小婷身体能这么快好起来,除了药物的治疗外,更主要的是她日夜勤练聂五娘传授的那一门玄功心法。当她能够坐起来,就日夜勤练内功了。这一股奇异的真气一旦在体内运行流转,先是缓慢而行,徐徐流动。练了三四天后,它便摆正体内几乎错乱的经脉,恢复了体内各种机能的活力,配合药物,医治人体内的创伤。一个月后,经脉就恢复正常;两个月后,真气增厚盈体,内力添增,令小婷发青眉秀,唇红齿白,目光已现神采,可以下床走动了。在这时,小婷已基本痊愈;再调养一个月,小婷不但恢复如以往一样,而且真气日厚,内力大增了。 小婷恢复得如此神速,不是一年半载,而只是三个多月时间,令大夫十分惊讶。他想不到小婷的体质,如此的超乎常人。但大夫怕出意外,伤势有反复,仍不敢让小婷离开,却鼓励小婷到户外去活动筋骨。现在,小婷日夜苦练玄功,不是恢复伤势,而是增加功力的事了。 小婷也感到在大夫家中调养,是一个难得修炼内功和练剑法的好时机好环境。因为大夫特地安排后院一处幽静的地方,让小婷疗伤,除了小风子和那感恩的姑娘来看顾她之外,几乎没任何外人来打扰。就是小风子,有时十天半个月也不见人影。但小婷知道,他又为拜师之事去寻找神秘刀客了。小婷心想:神秘刀客是谜一样的人物,来去无踪无影,你小风子又不会轻功和武功,骑着一匹骆驼在这一带瞎扑腾,神秘刀客不想见你,你怎么扑腾也没有用。武林中那么多一流高手都找不到,你能找到吗?小婷本想劝小风子别去找了,不如老老实实跟自己学一些拳脚功夫。可是小风子是一个脚不踏实地的人,好高骛远,要学神秘刀客的什么飞刀杀人,而且还怕练功辛苦,小婷劝了他几次不听,以后也就不劝他了。 小婷又静养了三个多月,也就是说,她又潜心静练了三个多月的玄功。这时她一身的真气深厚非凡,内力大增,举手投足,几乎也可成为凌厉的招式。聂五娘传她这一门玄功,与中原武林各大门派修炼的内功不同,一旦打下了深厚的基础,以后修炼起来,就有长足的进步。一天夜里,小婷在练玄功时,感到一股强大的真气在体内急促流转,全身发热。她感到害怕起来,急想收住这股乱闯的真气,可是这一股强大的真气已不受她控制了。她一下想起了聂五娘传她这门玄功时,告诉过她,若遇上这一情况时,千万别胡思乱想,应摒弃一切杂念,顺其自然。小婷只好顺其自然,任由这一股真气在体内冲击。正当她感到身如火焚时,蓦然,这一股强大深厚的真气,一下冲破了她体内两处玄关,一齐注入她的奇经八脉中去。顿时体内滔滔如巨浪的真气恢复了平静,变成了涓涓细流,浑身奇热顿消,人也特别舒畅起来,精神大增,宛如在特别闷热的天气里,突然来了一阵雷雨,大地暑气全消,空气也特别清新一样。 人体经脉的结构十分奇妙,一般内气的运行,十二经脉是主要通道,此外还有八条经脉,那就是督脉、任脉、冲脉、带脉、阴跷、阳跷、阴维、阳维。这八条经脉不直接与脏腑相通,也不受十二经脉顺序的制约,而是别道奇行,所以称为奇经八脉。 要是说真气如水,十二经脉是河道,那奇经八脉就是湖泊了。当十二经脉真气充盈时,就会流到奇经八脉中储存起来,真气越厚,奇经八脉储存就越多,那一个人的内力就浑厚无比了。但十二经脉中浑厚的真气要进入奇经八脉时,必须要通过八处玄关,若通不过,是无法练成一身惊人的内力;强练下去,只会走火入魔,经断脉裂,全身瘫痪而成废人,甚至暴死。这是练内功的人十分凶险的一关。 由于得到聂五娘的传授和指点,更重要的是聂五娘暗助小婷打通了督任二脉玄关,从而令她的真气越练越浑厚。现在她又自主打通了两处玄关,一身如激流般的真气注入了奇经八脉中储存起来,今后她再练玄功,就没有什么凶险了,真气就会越练越浑厚,无人可及。 小婷感到身心无比的舒畅后,轻轻一跃下床。想不到她这么轻轻一跃,竟一下冲上了屋顶,“哗啦”一声,将屋顶瓦面冲开了一个缺口,人也飞到了屋顶之上,然后又轻轻飘落下来。小婷一时间怔住了,心想:不是吧,我怎会有这等的功力了?不会是我刚才太高兴,不小心用力一跃,将屋顶冲开了一个洞?可是我的头怎么不见痛的?要不,就是这屋顶年久失修,木椽腐朽了,才让我撞开了一个洞而不觉得痛。 小婷正在惊愕之中,大夫闻声走来了,问:“小女侠,发生了什么事?” 小婷说:“大夫,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想轻轻跃下床时,不知为什么,一下就冲开了屋顶一个洞。” 大夫在月下看了看小婷惊讶的神态,又进屋里看了看屋顶的那个大洞。这位大夫可不是一般江湖上混饭吃的郎中,他有真本事,也知道江湖上一些高手的功力大小。他从屋里走出来向小婷一揖说:“恭喜小女侠伤势完全恢复,功力也恢复得和以前一样了。” 第60章 “真的?那我多谢大夫,是不是明天我可以走了?” “小女侠,你先别急着走,让在下明天再为小女侠把把脉,看看气色才决定。” “那麻烦大夫了。这屋顶坏了怎么办?明天我叫小风哥请人来修理。” “不用,不用。小女侠不必为这小事挂心,在下自会叫人来修理。” “那也好,所有的费用我出。” “小女侠这样说就见外了。再说,镇上父老们为小女侠所捐的银两还有多哩,修理这间屋顶也花不了多少银两。” “不,大夫,这屋顶是我损坏的,应该由我赔,千万别用他们的银两。而且我也不想用他们的银两。” “好好,小女侠,这事明天再说。小女侠还是回房休息吧,在下明天叫人修理和打扫房间好了。” 第二天,大夫正想为小婷把脉时,门口骤然出现两个提刀的莽汉,大声呼喝着,将一些上门看病的人全赶了出去。接着,又是两条汉子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进来,喝着大夫马上给他们受重伤的弟兄医治。 小婷一见也说:“大夫,这位病人伤得不轻,先给他看吧。” 可是这两条莽汉非但不感谢,反而对小婷无礼地说:“你这小丫头,给我们滚出去。” 小婷也不与他们计较,说:“你们快把受伤的人抬给大夫看,我站在这里,不会妨碍你们。” 一个面如陈皮的莽汉说:“你再不滚出去,老子就一刀砍了你。” 小婷忍了气说:“好好,我离开就是,你们也不用这么凶恶呵。” 另一独目莽汉说:“老子就是这般凶恶,你又怎样?你知不知老子一路来,砍杀了多少人和多少无用的大夫?” “什么?你们连看病治伤的大夫也砍?” “治不好老子三弟的大夫,就得死。” 大夫看了看躺在床板上的伤者说:“你们将他抬走吧,在下治不了他的伤。” 陈皮莽汉凶恶地说:“你是不是想死了?” 独目莽汉问:“你看也没有看,怎么知道医不了我三弟的伤?” “在下只是看了他一眼,已经知道他的右臂给人挑断了经脉,怎么也医治不好的。另一条受刀伤的左腿,要是你们及时送来,还可以治好。由于你们拖延了不少时间,已经坏死了,不锯掉,恐怕连他的性命也保不住。” 陈皮莽汉说:“不行,你一定要治好我三弟,治不好,就先砍了你,然后一把火将你这鸟屋烧掉。” 大夫说:“你们还是赶快另请高明,在下是无能力治好的,就是杀了在下也没用。” 独目莽汉说:“好,老子就先杀了你。”说着,就一刀向大夫砍来,小婷忍无可忍出手了。小婷这时还不知道自己功力有多深厚,一出手,如电闪般的快。她本想拉开这个独目莽汉,制止他行凶。可是,一拉一扔,就将这牛高马大的独目莽汉扔到大门外了。 这一突然的变化,令众人呆住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不显眼的黄毛小丫头,能将一条大汉像扔破烂般扔到了大门外,还摔得四脚朝天,一时爬不起来。 小婷也为这一情景呆住了,心想:不会吧?我有这么大的劲力吗?我只是想将他拉开,他怎么摔到大门外去了? 陈皮莽汉从惊愕中醒过来之后,问小婷:“是你将我老二扔到大门外去了?” 小婷说:“我不知道呵,我只是想将他拉开,别伤害了大夫,他却不知怎么摔了出去。不会是他自己站不稳吧?这可不关我的事。” 陈皮莽汉怒道:“那你去死吧。”说着,一刀狠狠向小婷劈来。小婷身形轻闪,顺势一掌拍出,“啪”的一声,又将这莽汉拍飞了出去。这可是聂五娘传给她的救命三掌法。幸而小婷已知道了自己的内力非轻,这掌法几乎是致命的,所以不敢出力,只是轻轻一掌拍出。这么轻轻的一掌,不但拍飞了这莽汉,同样也将他拍伤了,摔在地上直叫痛,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独目莽汉这时爬了起来,惊骇地问小婷:“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婷说:“我什么人也不是,只是找大夫看病的一个小丫头而已。” “那你怎么在转眼之间,将我兄弟俩扔出拍飞了?难道你会邪术?” 大夫在旁说:“你知不知道她是一位小女侠?” “什么?小女侠?” “不错,就是在半年多前,力杀玉家堡龙虎两大堡主的小女侠。” 小婷忙说:“大夫,你千万别这样说,杀恶虎的是我,我承认。但杀恶龙的就不是我了,是神秘刀客,他不但杀了恶龙,同时也救了我。” 独目莽汉怔住了。能力杀玉虎的人也不简单,玉虎的武功虽然不及他兄长玉龙,却也是这边关上的一条好汉,少人能胜得了他。独目莽汉一下向小婷下跪叩头说:“望小女侠恕罪,在下兄弟有眼不识泰山,望小女侠开恩。” 小婷怎么也没想到独目莽汉会这样前倨后恭的,忙说:“你起来吧。” “是,多谢小女侠开恩。” 小婷说:“你们前来求大夫医治,应该好好对大夫才是,怎么这般的凶恶,动不动就要杀人?” “不不,小女侠,在下只想吓唬大夫而已,并不想真的杀人,只希望大夫尽快能医治好我三弟的伤。” “那你们也不应该这般的凶神恶煞呀。” “小女侠,你不知道,现在的大夫没有几个是好人,动不动就先开口要钱,没钱就不医治。我们不这样吓唬,他会就范么?” “那你们一路上杀了不少的大夫,又是怎么一回事?” “小女侠,那也是声言吓唬人,并没有杀人,但打伤他们一两个人却有。谁叫他们要了钱,还医不好我三弟。” 小婷心想:看来他们两个的确是一对鲁莽之人,凶恶横蛮得不讲道理。便说:“你们今后千万不可这般凶恶横不讲理,尤其不能这样对大夫,知道吗?” “是是,在下今后一定改过。但求大夫治好我三弟的伤。” 大夫说:“在下可以保证你三弟不会死,但他的一手一腿是怎么也治不好,还要锯下他受伤已腐烂的腿,不然,他连性命也保不住。” “真的只有这样?不能有其他的办法了?” “在下再说一句,只有切除那条腿才有救,再迟两三天,恐怕就是切除那条腿,也救不了他的一条命。” 小婷说:“你就信大夫的话吧,丢了一条腿,不胜过丢了一条命?” 独目莽汉无可奈何地说:“那就切除吧。” 大夫说:“在下锯下他的一条腿后,可以给他装上一条假腿,以后照样可以如常人般行走。” “嗨,我的好大夫,你怎么不早说的?那就请你快给我三弟切除那条坏腿吧。” 小婷问:“大夫,切除他那条腿痛吗?” 躺在床板上的老三说:“老子连死都不怕,还怕痛?大夫,你放心锯好了。” 大夫说:“放心,在下用针灸麻痹你的神经,在切割时,你会一点也不痛的。” 小婷惊喜地说:“大夫,这是真的吗?” “小女侠,在下要是没一点本领,敢在江湖上行医吗?不怕江湖中的好汉砍了在下的脑袋?”大夫随后又对独目莽汉说,“你先将为小女侠击伤的同伴扶进来,让在下先为他治伤,若不及时医治,恐怕以后的手尾就长了。” “是,大夫。”独目慌忙将陈皮莽汉扶了进来。大夫为他检查了伤处,心下不禁悚然。小女侠这轻轻的一掌拍出,就拍中了这莽汉的一处要穴,幸而小女侠掌下留情,没一掌取了他的性命,不然,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想不到小女侠年纪轻轻,而且严重的内伤刚刚才好,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怪不得她能在瞬息之间,出手制服这两条鲁莽而又凶恶的汉子。但他又不明白,小女侠有如此的功力,怎会被恶龙伤得这么严重?难道她救姐姐情急而不防,才为恶龙所伤?大夫也无暇去思考这些事了,立刻令陈皮莽汉服下了两颗药丸,然后用火罐拔出伤处的瘀血,最后又在伤处贴上了一张膏药,用纱布包扎好,说:“没事了,我再给你三贴膏药,回去后两天换一次,不出十天,包你伤好如初,似豹子般的可以满山乱跳。” 陈皮面经过大夫这一阵的治疗,不但立刻止痛,贴上膏药的伤处还有丝丝凉意直透肌肤,便拱手向大夫说:“多谢大夫。” 大夫说:“你别多谢在下,要多谢应该多谢小女侠,是她掌下留情,没一掌取了你的性命,只是给你一点教训而已,不然,在下也救不了你。” 他又连忙向小婷多谢。小婷说:“不用了,希望你今后别再恃强凌弱了。” 随后,大夫又为躺在床上的老三大动手术。他先用银针扎在伤者腿部足三里等穴位上,令伤者完全失去疼痛的感觉,然后将手术用的刀锯一一在火上消毒,又用煮沸过的水清洗伤处,便进行切割手术了。受伤的老三真的一点也不感觉到痛若。足足忙碌了大半天,手术完毕,一条腿锯了下来。大夫在断处敷上药物,包扎妥当后说:“好了,现在他再无生命之忧了。你们可以将他抬回去,好好静养三四个月,再回来,我为他装上假腿,锻炼几天,就可以如常走动了。” 几条汉子大喜称谢而去。这时,已是夕阳西下,小婷问:“大夫,你要不要给我再把脉?” 大夫笑着说:“小女侠,在下从你今日的行动中看来,你的伤势不但完全好了,而且功力似乎胜过以往,还把什么脉?” 第61章 “大夫,那么我可以离开了?” “是是!小女侠要走,身体是完全没事了,但在下恐怕不好交待。” “哦,你有什么不好交待的?” “第一,是崆峒派来向在下要人。小女侠是否记得,三个月前,崆峒派不是有人来看小女侠么?说要将小女侠接走。在下说小女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不宜远行,不然会引起伤势复发,就更难以医治,他们才没有将小女侠接走。要是现在小女侠走了,崆峒派再来人,在下难以交待。” “大夫,这好办,我留下一封信,说明我回去了。他们就不会为难大夫。” “第二,你的小风哥在离开你时,向在下交待过,说你就是伤好了,也不能离开,一定要等他回来,说有什么重要的事向你说。” “哦!他有什么重要的事向我说的?” “在下就不知道了。” “那他几时回来?” “大概还有三四天,他就会回来。” “好吧,那我就等三四天。” “这样,在下就放心了。” “大夫,这一次小风子又去哪里了?” “好像去了白亭海一带。” “什么!白亭海?在这大漠中有海吗?” “其实它不是海,只是大漠中的一个湖泊而已,白亭海也有人叫它为神仙湖。” “神仙湖?不会是湖边有神仙吧?” 大夫笑了笑:“神仙恐怕没有,但这个湖泊十分的怪异,会变。” “哦,会变?怎么变?” “因为它有时一下不见了,有时又一下子冒了出来。” 小婷十分惊讶:“有这等的事?” “的确是这样。前几年,它真的在大漠中不见了,怎么也找不到。这两年,它又一次出现了。什么原因,在下也说不清楚。所以人们才称它为神仙湖。” “小风子跑去那里干什么?不会是去找神仙吧?” “不是,他听人说,神秘刀客在神仙湖边出现了,便连忙赶去寻找。” “他也真是,神秘刀客要是不想见他,恐怕他怎么也找不到。” “小女侠说的也是,所谓有缘千里能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能不能相见,全靠缘分,怎么也强求不来。就像在下能与小女侠相处半年多,这也是缘分。” 三天后,小风子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小婷见他面带喜色,问:“你找到神秘刀客了?” 小风子怔了怔,愕然地问:“没有呵!你听谁说我找到神秘刀客了?” “没找到,那你高兴什么?” “没找到,我就不能高兴么?” “那你为什么高兴了?” “我听大夫说,你不但伤势完全好了,还恢复了功力,我不应该高兴吗?” 小婷一想也是,自己半年多来,全靠小风子和那位包子店的姐姐照顾,这份情这份义,小婷怎么也忘不了。正是有他们不时陪伴,尤其是小风子,不时给自己说些好笑的故事,和当地的一些风土人情,使自己不知不觉地度过了半年多的时光,令自己没感到孤独寂寞。小婷想起了这些,说:“小风子,我多谢你了,更感谢你对我的关心。” 小风子连忙摆手说:“你千万别这样说,你的伤是不是真的完全好了?” “是呀,完全好了呀。你不相信?” “不不,我只是不大相信,大夫的话,是不是过分夸大了?” “他说什么过分夸大了?” “他说你一拉,就将一条大汉扔到了大门外,后来又轻轻一掌,又将一条大汉拍飞了,而且还是手下留情,没一掌取了他的性命。” “这是真的。” “你哪来这么大的劲力?” “我也不知道呵,不会是大夫给我服下了什么奇珍灵药吧?” “不错!有这个可能。那我也求大夫开这些药让我服服。” “你没伤,服药干吗?” “我想增加力气呀,这样我就不怕山匪马贼欺负我了,也不用去拜神秘刀客为师,我也可以一拉一拍,将人扔出拍飞,那多好。” 小婷格格地笑起来:“你别胡思乱想了。就算你服药增加了气力,不会武功也没用,敌人一刀向你砍来,你不能闪开,还不是一刀给人劈死了。” “那么说,有了力气,还得学武功?” “当然啦,牛的力气够大了,还不是给不会武功的人杀了宰了?甚至一个小孩,也可以用刀捅伤它。” 小风子怔了半晌:“你学武功要多久?” “你呀,这么懒,又怕辛苦,没有十年八年苦练,恐怕练不成。” “那么说,我服什么灵丹妙药也没用了?” “当然啦,你以为药可以乱服的吗?吃多了补药,还会七孔流血而死哩!” “不不,你千万别吓我,我不服了。” 小婷笑着说:“我们别说笑了,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告诉我?” “我告诉了你,你就要回崆峒山?” “是呀,我再不回去,小姐会惦记着我的。” “既然这样,我不告诉你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的?” “既然要回去了,我还告诉你干吗?” “到底是什么事,你说呀!” “你知道不知道,我为什么去神仙湖那一带了?” “你不是去寻找神秘刀客了?” “嗨,你别说这个神秘刀客了,他比神仙还难找,我算对他死了心了。” “那你去干什么?” “去找宝物,而且这件宝物,对你非常有用。” “什么宝物?” “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你说,对你有没有用?” 小婷一下心动了。她的那一把剑给恶龙砍断了,思思他们也没有留下一把剑给自己,说留下剑对自己不利,引起江湖中人的注意。现在自己伤完全好了,要回去,一路上没一把剑防身不行。正想在离开时,去集市上买一把剑。现在听小风子说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小婷又怎不心动? 小婷急问:“你将宝剑找到了?” 小风子看看四周,轻轻地说:“找是找到了,可是我不敢去取。” “为什么?” “因为宝剑藏在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洞里,洞口深不可测,说不定洞里有什么毒蛇猛兽。我不会武功,敢下去取吗?若是跳了下去,先不说我不能对付那些毒蛇猛兽,就是找到了宝剑,我也上不来。” “你怎么知道宝剑藏在那地洞了?” “我很早前听人说过这么一个故事,说那地洞原是西夏国王一处秘密的地下宫殿,西夏国为蒙古大军夷为一片平地时,国王带着他手下仅有的几个武士逃到了这里。蒙古大军追杀到,一场血战后,国王不知是拉动了机关,还是地陷,轰然一声,与敌人一齐陷入地洞同归于尽。国王那把镶有宝石削铁如泥的宝剑,也一同埋在了这秘密宫殿里。蒙古大军过后,这一带就变成了废墟。事后,不少武林高手知道有这么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纷纷前来寻找。在寻找中,他们不是互相残杀而死,就是莫名其妙死于这一片荒野废墟中,不死的也找不到。以后年代久远,地形变迁,还出现了神仙湖,这事渐渐为人忘掉,也没有人再来寻找这宝剑了。” “小风哥,那你又怎么找到这个不为人知的地洞口?” “不瞒你说,我当时是为了寻找神秘刀客而去了神仙湖一带,几乎跑遍了神仙湖四周一带的大漠、山野、丛林,偶然在一条野草灌木遮盖的野谷的一处塌方下,发现了这个不易为人察觉的地洞口。” “你就敢说这个洞口就是西夏国王的那个秘密宫殿了?” “野谷四周山头和丛林中,遗留着不少的白骨和骷髅头,还有一些生了锈的刀剑,跟传说中的相同。而且洞口石块上还有一些西夏文字哩。我的功夫了得的小女侠,不管是不是,我们去看看总可以吧?万一是真的,你不错失了一把宝剑?它以后可以助你行侠仗义哩。对了,还有一个消息,我可要告诉你。” “哦?你又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了?” “杀害你父母的那伙马贼,恐怕会在那一带大漠上出现。” 小婷顿时睁大了一双晶莹的眼睛:“真的?你不是在骗我吧?” “是不是杀害过你父母的马贼我不敢肯定,但有一伙马贼一定会在那一带出现。” “你又怎么知道了?” “因为吐鲁番一位部落的公主,远嫁给鞑靼国的一位王子,这位公主陪嫁的金银珠宝不少。这伙马贼不但想洗劫这支送亲的队伍,更想抢了这位公主,送给沙里飞做压寨夫人,洗劫的地点,就是在神仙湖畔。” “你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 “因为我在那一带寻找神秘刀客的踪迹,看见两条似马贼模样的人,在湖边打量附近一带的地形,嘀嘀咕咕说了一阵话,便离开了。” “他们没看见你?” “我要是让他们看见了,还有命回来吗?” “他们说的话你听到了?” “听到一些,但听不全。” “他们干吗要在神仙湖边动手的?” “婷女侠,你就不清楚了。神仙湖是两国交界沙漠中,惟一一处有水有草的地方。吐鲁番送亲的队伍,一定会在那里住下来过一夜,第二天再上路。这是马贼们下手的最好机会,尤其在月夜下手,人马不防,更容易得手,两国的官兵更不会在夜里赶来杀贼。” 小婷顿时动了侠义心肠:“好,小风哥,你带我去神仙湖,今天我们就动身。” 第62章 “你是去杀马贼救人,还是去寻宝?” “杀了马贼再说,救人要紧。” 小风子一时迟疑不出声了。 小婷瞧着他问:“你怎么啦?干吗不出声的?你不会是又害怕了吧?” “我,我,我不害怕是假的。” “你既然害怕,干吗告诉我这个消息?” “我,我,我其实想叫你去寻宝,不过用这件事打动你而已。” “那么说,马贼洗劫的事是假的了?” “假是不假。我害怕这一次马贼来的人不少,你不但杀不了他们,救不了人,自己也有生命危险。万一你有什么不幸,我良心过得去吗?算了,我们等马贼洗劫之后才去吧。何况马贼抢劫的是吐鲁番人,又不是我们的人。” “喂,你这是人说的话吗?” “我,我,我是为,为,为你着想呵。” “你也要多为那些吐鲁番人着想,他们也是人。别说马贼曾是杀害我父母的仇人,就算不是,他们在抢劫和杀害无辜,我就不能不管。不然,我辛辛苦苦练武干吗?小风哥,你要是不去,我自己一个人去好了。” “不不,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去,我带你去好了。” “是嘛,这才是我的小风哥。到时,你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别让马贼看见你就行了。” “你一个人,能打得过那么多马贼吗?我估计,马贼为了洗劫这一支送亲的队伍,来的人必定不少。” “会有多少?” “恐怕有五十多人。因为送亲队伍中,有二十多名吐鲁番士兵,还有部落中四大高手护着公主的安全。马贼要是来人不多,根本不敢洗劫这支队伍。或者马贼的首领沙里飞恐怕会亲自前来,他的武功与玉家堡的恶龙不相上下,而且马背上的功夫还胜过恶龙。所以你碰上了沙里飞,千万别与他硬碰,最好别与他交锋,避开他为妙。” “好吧,到时我看看情况再说。力战不行,就用智斗,就像我们在疏林中,干掉黑狼峪的众多匪徒一样。” “婷女侠,我看不如这样,让吐鲁番的高手和士兵们先与马贼交锋,马贼败了,你就根本不必动手,我们找宝剑去。” “眼看着马贼残杀无辜,我也不出手吗?不行,要是马贼残杀手无寸铁的妇女,我一定出手相助。” 小风子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们到时看情况再说吧。” “好,我们现在到镇上买一把剑去,然后离开这小镇。” “其实送亲的队伍,在三天后才到达神仙湖,用不着今天就动身。” “那更好,今天我们去买剑,到客栈看看我的那匹马,准备一切行囊。再向大夫、包子店的姐姐告辞,明天一早便动身前往神仙湖。” “马你就不用看了,我已经叫店小二要好好照顾那匹马,我想他不敢怠慢的。而且我还不时去看看的。现在这马的确被照顾得很好。” “那我们就去买剑吧。” 小风子陪小婷去买剑了。镇上只有一间兵器店,店里各式各样的刀都有,还有一些盾牌、弓箭之类,惟独剑不多,只有三四把可供小婷选择。小婷选了一把比较顺手的剑,小风子也买了一把剑。小婷奇怪地问:“你不会武功,买剑干吗?” “我买来吓吓人也好。” “那你买一把刀不更好吗?” “不不,买刀不行,这一带玩刀的行家太多了。我一下就会给人看出破绽。要是有人找我比试比试,我不出丑了?” “你佩剑就没人找你比试了吗?” “这可不同,这一带在江湖上混的人,绝大多数会用刀,不会弄剑,弄剑的不是中原武林中的人,便是江湖中的高手。一般来说,你不去招惹他们,逼他们动手,他们是不会来招惹你的。这一带的人们,往往对佩剑的人是另眼相看,心存顾忌。” 小婷说:“原来这样,所以你买把剑来装模作样了。” “不错,不错,我要是真的给坏人或马贼逼急了,也会挥剑乱砍乱杀,以求自卫,总好过手上没一件防身的东西吧。” “要不要我教你几招剑法?” “不用,不用,你教了我也会记不住,到时更派不上用场。还是我情急时胡乱挥动的好,令人一时不知我用的是什么剑法,吓得他不敢与我动手。” 小婷笑着说:“你真是一个混混,以为这样就可以吓唬人了吗?你只能吓唬一些不会武功的人。要是碰上会武功的人,一看就知道你是什么料了。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想学武吗?” “我不想与人打斗,更没有行侠仗义的心,学武又那么辛苦,我学它干吗?” “那你干吗四处寻找神秘刀客,拜他为师?那不更辛苦吗?” “飞刀就这么扔了出去,有什么辛苦了?” “你别异想天开了。神秘刀客用飞刀杀人,我想他没有十年以上的苦练,练不到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而且他还具有异常深厚的内力,极俊的轻功。不然,他行动不会如此神出鬼没,来去无踪无影;飞刀如此强劲准确,一下就可以击中要害,取人性命。” “要十年苦练?你别吓我。” “谁吓你了?我说十年,已是最短的了,说不定要二十年,三十年,才能练到这样的武功。” 小风子愣住了,一时张大口不能出声,半晌才说:“要二十年,三十年?看来我这一生一世,永远也成不了神秘刀客。” “你以为上乘的武功是轻易得来的吗?世上绝没有不出力不流汗而得到的东西,除非他祖先留给了他万贯家财,才能过二世祖的日子。但武功却不同,一定要自己苦学苦练才行。武功上没有二世祖,哪怕你祖宗三代都是武林高手,你不去苦学苦练,也成不了高手,懂不懂?” 小风子愕然地看着小婷,好像第一次才认识小婷一样。小婷问:“你看着我干吗?我说得不对?” “不不,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年纪不大,怎么懂得这么多的道理?” “这不是道理,我这是切身体验得来的。我是寒天饮冷水,点点滴滴在心里。”小婷到底年纪不大,不懂得道理的含意,更不懂得实践得来的经验、教训,可上升成为普遍的道理。 小风子忙说:“对对,你不是道理,是切身体验,我记住了。” “你呀,别整天胡思乱想,胡胡混混过日子了。” “是是。”小风子真不敢得罪了这个力大无穷的小女侠,说不定她出手一拉,就将自己扔得远远的,摔得四脚朝天。最后,他对小婷说:“你在大夫家等我,明天一早,我会打点一切,牵马来接你,一块离开小镇。” “好呀,你千万别误了救人的大事。” 第二天一早,小风子牵了一白一黑两匹马来接小婷了。小婷见了又奇怪地问:“你不骑骆驼了?” “还骑骆驼?它的主人早已将它牵走了。” “你这匹黑马是怎么得来的?” “换来的。” “换来的?” “是呀,我用两匹马换了这一匹黑马。” “你哪来的两匹马了?” “你别忘了,我有二十匹马寄售在马场里,用两匹马换马场的一匹黑马,马场主还有赚哩。” “那二十匹还没卖掉?” “也卖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三匹,我也不要了,送给了马场主。” “你怎么什么颜色的马不换,偏偏换这么一匹黑咕隆咚的马?” “因为它够黑,浑身上下没一根杂毛。” “黑就好吗?你已经够黑够倒霉的了,现在又骑上一匹黑马,那不更黑透了?” 小风子笑着说:“说不定黑克黑,它会带给我好运哩。再说,我在夜里骑着它,就是碰上了马贼、土匪,随便往哪里一躲,就不易为他们发现,不好吗?”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们上马走吧。”他们辞别了大夫等人,便飞马出镇,往北而去。小婷走时,留下了一封书信,以便崆峒派的人来时大夫有所交代。 其实小婷已下了决心,这一次,不但去神仙湖救人,也要在边关一带,寻找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她知道要是回了崆峒山,恐怕没有十年八载,不会让她下山,那她便报不了仇了。等报了父母之仇后,再回崆峒山不迟。 出了小镇没走多远,展现在小婷眼前的,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黄沙,远近都不见人烟,眼前尽是一片起伏的沙丘,除了南面隐隐可看见红柳园小镇一带的树林外,其他三个方向,什么也看不见。 小婷可以说是第一次来到塞外大漠上,要是身边没有小风子,她真不知怎么走了。尽管她这时身怀不错的武功,要是一个人,她的确也有点害怕。她不放心地问小风子:“你不会走错方向吧?” “不会,不会。就算我认不出方向,我这匹黑马,它也不会迷失方向,会带我们去神仙湖的。” “哦?它去过神仙湖了?” “去过,去过,我能去到神仙湖,全靠它带我去的,不然,我也找不到。” “我们今天能不能到达?” “要是你不怕在夜里赶路,今天深夜时分,可以到达湖边,只是太辛苦了。” “你怕辛苦?” “我不怕,捱一夜两夜,我没问题。” “那我们连夜赶路好了。” “你行吗?” “你都能行,我是学武的人,难道还不行?我的身子不会比你差吧?” “不不,我是担心你的伤刚刚好。” “你别为我担心了,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第63章 来,我们打马赶路。” 于是,他们一前一后,放马在大漠上奔驰,途中也不下马休息。果然在半夜时分,他们到达了神仙湖畔。 神仙湖,是这一片沙漠中的一颗明珠,一处令人快乐、幸福之泉,更是沙漠上旅行者和来往过客一处歇脚、休息和过夜的好地方。人们看到了它,就是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生命的延续。 夜半中的神仙湖,静如处子美如画。湖面平静如缎,在月光之下,更如一面反光的镜子,幽静而神秘。而它身边的沙丘和山野,又如灵兽般看护着这一面宝镜,只容欣赏,却不容许别人偷去。小婷和小风子飞马来到了湖边,宛如静美的画图中,平空添了一对神仙似的人物,令画面更为生色。 在这如诗如画的美景中,小风子和小婷也无心去欣赏。他们不是文人雅士,也不是浪漫伴侣,更不是令人遐思的强盗与美女。小风子是一个市井小混混,更是一个俗人,不懂得欣赏这幅月下的美景。他实在太累了,想马上躺在湖边蒙头大睡。小婷却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少女,她来这里只想杀马贼救人,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但她第一次看到这般不同中原风光的景色,这里四周静得仿佛没任何生命。尽管她胆色过人,不禁也有点胆怯了。看看湖水,又看看四周的沙丘和朦胧如怪兽般的山林,问小风子:“这里就是神仙湖?” “是呀。” “它附近有没有野兽出没?我们要不要燃起一堆篝火?” “不用不用,就是饿狼也不会跑来这里,因为附近一带十几里,几乎没有任何小动物。” “那这湖里没有鱼?” “我不知道,就是有,狼能捉到它们吗?看见了鱼,还不是干瞪眼?” 小婷暗运真气,凝神倾听四周的动静。四周的确没有什么动物在活动,除了轻微的风声、沙声,就没别的响声了。说:“不错,它四周的确没有什么野物走动。” “我们快找一处地方睡吧,我骑马跑了一天半夜的路,真的累死了。” “那你去睡吧。” “你不睡?” “我坐在马旁闭目养神就行了。去睡吧,你不用管我。” “好好,那我去睡啦,我想不久,天就亮了。” 小风子就在不远的湖边,躺下来睡着了。小婷却盘腿坐在马旁,闭目暗练玄功。她练了一炷香的时间,一身真气走遍了全身经脉和各处穴道,不但恢复了体力,精神更是大增,全身上下,隐现一股真气罩体。这时,哪怕一只蚊蚋飞进来,也会给这一股真气震飞震死。小婷练的这一门不知名的玄功,就是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功能,在静坐闭目练功时,一身真气形成了保护罩,就是有人突然偷袭也不怕,可以将偷袭者连人带兵器震飞了出去,自己仍端坐不动。这是她半年来苦练的成果。 小婷又练了一炷香的时间,慢慢将真气纳入奇经八脉之中,这也是小婷第一次在深夜里练功,将早晚的两次练功,集中在深夜一次完成,一双目光,神蕴光彩异常。她轻轻一跃,似疾燕般冲天而起,跃上了半空中,然后收气纳息,似残叶般飘了下来,落在地上时,真是一尘不扬。 由于一身真气充沛,小婷干脆趁这段时间练习剑法。她在湖边纵横自如,来往如飞,手中的一把剑,几乎是剑随心发,意到剑到,招式随意变化,虽然是崆峒派的剑法,但招式凌厉,变化无常,剑气逼人。要是这时崆峒派的掌门人看见,恐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自己门派的剑法吗?就是自己,也不可能抖出这般快如电闪、招式倏然变化的凌厉的剑法来,那可是崆峒派上乘高手中的高手了。 正文第十四回神仙湖畔 第十四回神仙湖畔 上上回说到小婷所练的玄功初成,功力倍增,身轻如燕,剑随心发,已是崆峒派高手中的高手了。小婷在神仙湖边练了一回剑,兴趣未减,便飞身登上高处的沙丘。远望天边,已微露曙色,知道天快亮了,便施展轻功,沿着湖的四周巡游了一圈。这时,小婷的身段格外的轻灵敏捷,不用一炷香的时间,便沿湖游了一圈。要是骑马沿湖四周走一圈,最快恐怕也要三个多时辰,而且还要马不停蹄飞奔才行。小婷只用一炷香的时间便办到了,其快可想而知。 这时,东边天际,朝阳在地平线上露出了半张脸儿,霞光万道,染红了蓝天,染红了大漠,神仙湖面,浮光跃金,分外迷人。而湖边的小风子依然沉睡未醒。 小婷收敛了真气,看看小风子蜷缩一团,仍在发美梦,也不叫醒他,自己走到湖边,捧起一把清凉的湖水洗面漱口,又饮了两口水,真是清甜透心。多美的湖水,多清甜的湖水,怪不得人们称它为神仙湖了。然后对着湖面梳理着秀发。 小婷梳洗完毕后,见小风子仍未醒来,忍不住走过去叫醒他:“喂,你这贪睡懒猫,还不醒来,你想睡到什么时候?” 小风子仍然动也不动,嘴角含笑,似乎在做美梦。小婷心想:他怎么睡得这么死的?难道昨天真把他累坏了?现在太阳已升得老高了,怎么也应该醒来才是。 小婷推了他一下,小风子说了句呓语,转了一下身,又睡了过去。小婷干脆掬了一把水,朝他脸上泼去。这一下可把小风子吓得跳了起来。小婷笑着说:“这下你该醒过来了吧?” 小风子说:“你用水泼我?” “我不泼你,你能醒来吗?我也不知道你以前怎么在江湖上混的,睡得这么死,不怕人将你卖了?” 小风子又坐了下来,嘴里嘟哝着:“完了,完了,这一下我什么也没有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完了完了的?” “我找到了那个宝库,里面的金银珠宝数也数不尽,谁知一把冷水泼来,就什么也没有了,这不完了吗?” “什么?刚才你是在做发财的美梦?” “可不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金银珠宝。你让我多睡一下不好吗?不行,我再睡一下。” “你还想睡?” “我不睡,怎么能回到梦境中,去看我的金银珠宝?” “好,那你睡吧,我不理你了。我走,让你去做你的发财美梦。” 小风子一怔:“你要走?” “我不走,陪着你做发财梦吗?” “你走了我怎么办?” “可以去做你的发财梦呀。” “好好,我不做梦了,你别走。” “那你还不去湖边洗脸漱口?看看你这张脸,可脏死了,像只大花猫。” “对对,我马上去洗脸漱口。” 小风子跑去湖边后,小婷也走到白马身边,打算取下行囊,将行囊中的一些食物取出来,准备用餐。蓦然听到湖边的小风子大叫救命。小婷回头一看,小风子竟然掉进湖里去了,双手乱舞,大叫救命。小婷来不及再想其他的事了,身形凌空飞起,跃到湖面,伸手就将小风子提起来,脚尖一点水面,提着浑身湿透了的小风子跃回岸边。这一凌空飞渡水面的行为,是小婷以往所没有过的。事后,她也暗暗惊讶,脚尖只借水面微弱的弹力,身形就能凌空冲起,将人从水中救了出来。自己怎么会有这等超乎寻常的轻功? 她将小风子放下来,问:“你没事吧?” 小风子透了一口大气说:“我,我没事。” “叫你去湖边洗脸,你怎么掉进水里了?” “我,我想下水将脸洗干净,怎么也没想到湖边的水这么深,才走两步,便掉进水里了。” “你怎么这般不小心的?没有我,你不给淹死了?” “是呵,婷女侠,多谢你又救了我一次,我今生今世,真不知怎样报答你才好。” “算了,你快去换过一身衣服吧,小心着凉了。” 小风子呆了一会,回过魂来,才走到黑马跟前,取下包袱中的衣服,到一处有遮拦的地方换了衣服,将湿衣裤铺到沙面上晒,才转回来。小婷早已将早餐弄好了,对他说:“快坐下吃饭吧,你不饿吗?” “饿,饿,我怎么不饿呵。” 小风子坐下来,一边吃一边说:“我们快点吃,吃完了便离开这湖边,到别的地方去。” 小婷奇怪了:“什么?我们不在这里,到别的地方去?我们不救人了?还是他们不会来这里?” “他们会来,明天下午,他们应该来这里歇脚过夜。” “那干吗要离开这里?” “我们要是呆在这里,就会引起注意和怀疑。最好先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别让他们看见我们。” “谁注意和怀疑我们了?” “首先会是马贼的前哨,若是他们发现了我们,就会将我们干掉灭口,免得坏了他们的计划。” “那不更好吗?我先杀了他们,破坏他们的计划。” “婷女侠,这样,你就打草惊蛇了。恐怕杀不了马贼,也救不了人。” “为什么?” “你干掉了马贼的前哨,惊动了马贼,马贼就不会在这里下手,会转到另一个地方去。我们不能老是跟着送亲的队伍走,去保护他们的安全吧?这样,我们在明处,马贼在暗处,他们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出手,我们都不知道,这能救人吗?恐怕我们连自己也救不了。” “这么说,我们得先找个地方隐藏下来才好?” “当然啦,我们想救人,就得这样。再说,就是马贼没有前哨到来,吐鲁番的送亲队伍来到,见了我们也会起疑心。” “他们怀疑我们什么了?” 第64章 “怀疑我们是用心不良的坏人呀,说不定他们会将我们抓起来审问。” “我们不能向他们说清楚么?” “不不,那是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何况吐鲁番的人,叽里咕噜,他们说的话我们听不懂,我们说的话,他们也听不懂。他们甚至可能把我们杀了,将尸体抛下湖。” “他们不会这么野蛮不讲理吧?” “嗨,吐鲁番士兵对我们汉人,向来就不会讲理。我们与他们,那是鸡同鸭讲,谁也听不懂,说不明,干脆杀了了事,以免他们公主的安全受到威胁。” 小婷一时呆住不出声了。小风子问:“你是不是后悔来救他们了?” “不,我救人从来没想到要人感激,更不会后悔。我和小姐以往救人后,常常不辞而别。为了避免发生误会,我们吃完饭,尽早离开这里,找一个地方隐藏下来,等马贼来抢劫时,我们再出手好了。” “好。”小风子指着不远处有山林的小山岭说,“我们骑马去那里最好,有山谷、野草、树林可隐藏下来,不为人注意。同时我们所要寻找的宝剑,也在那一带。我们趁吐鲁番人和马贼没有来之前,先去寻宝剑。” 小婷顿时起了疑心:“先去寻宝剑?” “是呀,我们有一天多的时间,不去寻宝剑那干什么了?我想,我发现的那个地下洞口,里面极有可能就是西夏国王的地下宫殿。” “我想,那不仅有宝剑,恐怕还有大批的奇珍异宝吧?” 小风子听不出小婷语含讥讽,一下忘情起来:“要是有奇珍异宝,那我们就发财了。那昨夜我做的梦,就是真的了。” “看来送亲的队伍和那伙马贼,今天不会出现,以后恐怕也不会出现吧?或许根本没有这么回事。” 小风子愣了愣:“不会吧?他们怎么不会出现的?除非那些人在骗我。” “恐怕没有人骗你,是你千方百计骗我来这里。” “我干吗要骗你来这里?” “寻宝呀,实现你发横财的美梦呀。说不定你寻到了宝物后,又不知弄什么阴谋诡计,将我卖了,或者将我杀了,这样,你的事,就永远没人知道了。” 小风子睁大了眼睛:“你干吗这样冤枉我,将我小风子看成什么人了?” “你是什么人?你是一个极有心计的小混混,利用了我的无知、心软,骗我来寻宝。我说得对不对?没冤枉你吧?” “喂,你是不是伤势没好,脑子里有毛病了?要不,你怎么会这样胡思乱想的?” “好呀,你还骂我呀,信不信我将你的舌头割下来,令你永世不能骗人!” 小风子可以说是给小婷气坏了:“好好,你既然这样不相信我,那我们各走各的,这样,你就不会受我骗了。” “好一个各走各的,想得多美。” “那你想怎样?” “我没想怎样,我只想你变得又盲又哑,今后再也无法骗人了。” “你,你,你不会这般乱来吧?” “谁叫你将我骗来这里,你以为我是这么好骗的吗?” “你真的要割我的舌头,弄瞎我的眼睛?” 小婷晃了晃脑袋问:“你看我会不会?” “你不是在吓唬我吧?” “你看我是在吓唬你吗?你乖乖地将舌头伸出来让我割好了。或许,我只弄瞎你的一只眼睛,使你不至于完全变成瞎子。这是我对你这小混混最轻的惩罚了。” “你割了我的舌头,弄瞎了我的眼睛,要是送亲的队伍和马贼来了,你能把舌头和眼睛放回去吗?你不后悔你做了错事?” “送亲队伍和马贼真的会来这里?” “要是他们不来,你再割我的舌头、刺盲我的眼睛好不好?” “唔,这样也好,你的舌头和眼睛,就暂时留在你身上好了。不过,你别打算跑掉。” “你的武功这么好,我跑得了吗?” “明白这一点,算你聪明。好,我们吃饱了,马上离开这里。”其实小婷并不打算割下他的舌头,她只是吓唬小风子,今后别再想花样来骗自己。 小风子却给小婷吓出了一身冷汗。吃饱收拾行装时,他一下跪在湖边,朝天拜起来。小婷愕然:“你这是干吗?” 小风子说:“我求上天保佑我,请送亲的队伍和马贼早一点出现,不然我就会变成哑巴瞎子了。” 小婷格格笑起来:“要是你不是在骗我,干吗要求上天保佑你的?要是你骗了我,恐怕上天也保佑不了你。走吧。” 他们上马离开湖边,来到了这一座有树林的小山,山势不高,他们隐藏在山坡上的树林里。从山坡上,可清楚看到神仙湖的情景。小风子老老实实呆下来,再也不敢提寻宝的事了,心里却还一直打鼓,忐忑不安。 小婷问他:“你整天嘀咕些什么呀?” 小风子心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只好说:“我在求上天可怜我,别让我变成哑巴和盲人,这样的傻事,我今后再也不会干了。” “现在你老实承认,你在骗我了,我或许可以放过你。” “不不,我真的没有骗你呵。我若骗你,不得好死。” “那么说,送亲队伍和马贼会来这里了?” “要是他们都不出意外,一定会来神仙湖过一夜。” “既然这样,那你还担心什么?” “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呵。” “那你真要求求老天爷保佑你了。” 一天一夜过去了,神仙湖畔没有任何动静,别说人马,就连飞鸟也没有出现过一只。第二天一个上午又过去了,神仙湖畔仍然连鬼影也没一个。小风子心中慌了,叫起苦来:“天老爷,你不会这般捉弄我吧?要是我变成了哑巴和瞎子,我不会放过你,我要告你。” 小婷在一旁暗笑不已,心想:看你这个小混混,你今后还敢不敢骗我?她故意问小风子:“你要不要喝口水,吃一点东西?” “不喝不吃了。我现在就是吃龙肉也没味。” “你要是现在不喝不吃,恐怕以后喝什么吃什么都没味了。” “怎么没味了?” “因为你没有了舌头,吃东西喝东西会有味吗?” 小风子一听,更是叫起苦来。小婷又说:“你别叫苦了,你还是睁大眼睛,看看这些山呀,树呀,湖水呀。不然,过了今夜,你没有了一双眼睛,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小风子叫起屈来:“我这不是自作孽,不可活吗?” “你叫屈也没用,既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后悔了吧?” “我现在后悔有用吗?”突然间,小风子目光顿时发亮,说,“远处好像有人来了。” 小婷说:“你到现在还想骗我呀,你看看,这四周一带有人吗?” 小风子说:“不不,一定有人来了,我感觉到了。” 小婷不由凝神倾听,这时小婷的内力颇为深厚,可察觉五里之内的一切动静。远处,大概有两三里左右吧,真的有人来了,来的不是两三个人,而是一队人马,其中有男有女奇+shu$网收集整理。小婷十分惊讶地望着小风子:“你怎么知道远处有人来了?” “我凭感觉。” “什么感觉?” “我不知道,总之,远处要是有什么人来了,我身体会有一个异常的感觉告诉我,不然,我在南湖能逃脱断云山庄的人追捕吗?他们没来到之前,我就远远跑开了。” “你这种感觉是听觉还是察觉?” “不不,我听不到,也察觉不到,但我心中会有一种不祥的预兆。” “你这种预兆是天生的?” “我不知道,大概是吧。要不,我怎么会像狐狸一样,早早跑开或者躲起来了?” “看来,你是一个天生做贼的人。” “我怎么会是一个天生做贼的人了?” “只有做贼的人,才会有这种特殊的本领,在行窃前或行窃中有这种警觉,一有什么不妙,就收手或溜掉了。” “你这不是冤枉人吗?我除了饿得没办法时,才会去偷些东西吃。我和你们在一起时,你看见我有偷过人家的东西吗?” “有我在,你敢偷吗?” “好好。我说不过你,要是说我是天生做贼的人,你也是。” “我怎么也是了?” “你不是也察觉到远处有人来吗?” “你怎么知道我察觉到了?” “你要是没察觉到,会这么问我吗?恐怕早骂我在骗你,意图想逃跑了。还会像现在这样惊讶地问我吗?” “看来你不是一般的混混,很会察言观色,还有天生的预感,怪不得你能在江湖上混了。” “你别这样说我,这一下,我的舌头、眼睛可以保全下来了吧?” “不,你顶多眼睛可以留下来,舌头却保不住。” “不是有人来了吗?我没有骗你呀,你干吗还要割我的舌头?” “就算来的是送亲的队伍,但马贼没有出现呀,我要杀的是马贼。” “你不会这么心黑吧?” “我怎么心黑了?” “别人是求天老爷保佑,出门千万别碰上马贼,更祈求马贼千万别抢劫和杀害自己。你怎么反而希望马贼出现。干杀人放火之事,你不心黑吗?” “我不管,你骗我来这里的原因,是因为有马贼出现。单是送亲的队伍,我会来吗?” “看看吐鲁番人的长相,看看他们送亲队伍的不同风俗,不好吗?” “要看你看去,我才不看,吐鲁番人你以为我没见过么?” 第65章 “哦?你几时见过吐鲁番人了?” “小时候呀。” “你小时候就见过了?骗人。”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尽说假话骗人吗?” “好,你说。吐鲁番人长得什么模样?” “还不是一个脑袋两只手两只脚,有鼻子眼睛的。” “那猴子也有一个脑袋,两只手和两只脚,也有鼻子、眼睛。” “你真的以为我在骗你呀?” “你说过你和你的什么思思小姐,来凉州的路上见过吐鲁番人,我还相信。你说你小时就见过了,我会相信吗?你小时候在崆峒山上玩泥沙,从没下过山。你不会是做梦看见过吐鲁番人吧?” “你知不知我小时候在什么地方成长?” “你不会说你是在吐鲁番人的地方成长吧?” “不错,我就是在吐鲁番的国土上成长的。” “什么?你还来真的呀。” “我骗你是四脚爬爬好不好?我从小就是在沙州一带的祁连山上生长,要不,我的父母为什么给马贼杀害了?”小婷将自己的身世和经历一说,小风子不禁呆住了。他知道,嘉峪关以外的地方,以往的什么加州、沙州一带的玉门、阴山,早已为吐鲁番人占据了,不复为大明的国土。 小婷盯着他问:“这下我没有骗你吧?” “没有,没有。想不到我们是一样的人。” “谁跟你是一样的人了?” “我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不是一样的人吗?” “你不思长进,终日混来混去,不务正业,还想学什么飞刀,我们是一样的人吗?” “对对,我们不是一样的人,我是一个整天胡思乱想的小混混。” “这下承认是个小混混了吧?” “承认,承认。这下,你不会割我的舌头了吧?” “要是马贼没出现,我还是要割你的舌头,让你知道骗人的后果。” 小风子不敢再出声了。不久,湖边出现了一队人马,旌旗招展,人数不下五六十人,有男有女,都是一色吐鲁番人的服装。他们不是骑在骆驼上,就是骑在骏马上,有些骆驼驼了大捆大捆的行囊。 其中有二十多位服装鲜明的士兵,全部佩上弯刀,神情剽悍,由一位长官指挥着;另外还有十多个服装艳丽的少女,伺候着出嫁的部落公主。在这些少女中,也有的佩带着防身兵器,有的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其他的像是一些勤杂人员。 他们一到湖边,勤杂人员立刻搭起了帐篷。那位长官指挥武士,派人守住东西两边的路口,背后的沙丘上,更有两位武士守望,注视远处的动静。 转眼之间,湖边出现了一个游牧部落似的营地。公主的帐篷在营地的中心,不但特别高大,而且还有饰纹,门口有两位女武士守着,一切布局得井井有条。 小婷和小风子伏在山坡上的树林中,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小婷心想:马贼要想洗劫他们,只有采用突然偷袭,要是正面强攻,双方必然厮杀得十分惨烈,就是马贼得手,也一定伤亡不少。 小风子似乎心事重重,不出声。小婷问他:“你干吗不出声了?想些什么?” 小风子说:“我现在还有什么声可出的?我不敢想,也怕去想。” “你干吗不敢想和怕想的?” “我想,要是大批马贼来了,眼前和平宁静的景象,马上就会变得杀声震天、鲜血横飞,不知有多少人会倒卧在血泊之中,我真的不敢想下去。我最希望马贼别来。可要是马贼不来,我的舌头就保不住了,今后变成了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巴,所以又希望他们来。但马贼来了,我……” “好了。好了。不管马贼来不来,我都不会割下你的舌头,这行了吧?” 小风子大喜:“真的?马贼不来,你也不割我的舌头了?” “说真的,我不能为了自己要杀马贼而希望马贼现在出现,令这么多无辜的人惨死在马贼的刀下,若是这样,我的心就全是黑的了。” “那太好了,我求老天爷保佑,马贼千万别来,说不定他们真的不会来了。” “看你蛮高兴的。” “马贼不来,我的舌头又保住了,我能不高兴吗?我当然高兴了。”小风子说着,眼睛闪着狡黠的笑意。 小婷心中一下生疑了,不会我又上了这小混混的当?说不定根本没有什么马贼要来洗劫这支送亲队伍,他是用这番话来骗我不割他的舌头。要是真的,这个小混混太狡猾了。便说:“你别高兴得太早了,要是我知道你还在骗我,你的舌头照样会保不住。” “喂,你说话算不算数的?” “算呀,我怎么不算数了?我说,就算马贼今夜里不来,我也不会割你舌头。” “那你干吗还说我的舌头会保不住?” “不错呀,要是我今后查出根本没马贼洗劫这队人马之事,我当然要割下你的舌头了,因为你还是在骗我。” 小风子一下从兴奋又跌落到冰窟里去了,问:“你今后怎么查呵?” 小婷忍住笑说:“放心,我会有办法查出来的,但愿你没有骗我才好。” 小风子又暗暗叫起苦来。 夜幕来临,吐鲁番人在湖边燃起了一堆篝火,七八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吐鲁番少女,在湖边空地上轻歌曼舞,配上西域的乐器,令人听了,不禁心旷神怡,遐思翩翩。小婷真是大开眼界。她虽然见过吐鲁番人,却从来没见过吐鲁番如此别有风情的歌舞,舞姿美妙,歌声也特别的动听,可唱的什么歌词,小婷一句也听不懂,只感到悦耳。 夜深了,歌舞完毕,人们在欢乐中散去,回到帐篷中休息,除了巡更守夜的士兵外,大家都入睡了。小婷看看天色,心想:马贼不会来,恐怕也不敢来吧?她也不希望马贼出现,坏了这个宁静、美好的夜晚。 小婷看了看身边的小风子一眼,问:“你不是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预感吗?你看,马贼今夜里会不会出现?” “因为我老在担心我的舌头,没去注意有没有预感了。” “嗨,你别担心你的舌头了,只要你没存心骗我,就一点事也没有。看来,马贼不会出现了,你去睡吧。” “不不,我好像感到我有点心惊肉跳了。” 小婷顿时凝神倾听,果然在五里左右的地方,有一群怒马,朝神仙湖飞奔而来。夜深人静中,小婷听得十分的清楚,说:“不好,真的有一大群马贼来了。” 小风子一下跳起来:“你别吓我。” “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我吓你干吗?你难道没有预感?” “大概太远了,我还没有感觉到。你听出马贼离这里有多远,从哪一个方向来?” “有四里多远,从西方来,恐怕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便来到了。” “那我们怎么办?看着马贼突然夜袭他们?让他们先打个你死我活?我是不忍心看那些能歌善舞的仙女们惨死在马贼无情的刀下。” “这样吧,你去通知这些吐鲁番人,说有大批的马贼来了,叫他们早作准备,我去拦截马贼,挡他们一阵。” “你一个人能拦得了一伙马贼吗?要不,我们一块去通知这些吐鲁番人,好不好?” “不,我还是先去拦截马贼,能拖一阵就拖一阵,使吐鲁番人早作准备。”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你快去通知他们。”小婷说完飞身上马,策马往西而去。一弯下弦残月,悬挂在天空上,小婷在神仙湖两里多远的地方,将打头的四个马贼拦住了。马贼们一下勒缰,喝问冷月下沙丘上单人独马的小婷:“你是什么人?敢拦住我们的去路?” 小婷说:“你们别去了,想活命的,快打马往回走还来得及。”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神仙湖的守湖童子。你们快打马往回走吧。” “神仙湖几时有你这么一个守湖的童子了?” “以前没有,现在不是有了吗?” 又有十多匹怒马赶来了,马背上一个首脑似的马贼问:“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不走了?你们知不知道,我们要在天亮之前,将事情解决掉。” 先来的一个马贼说:“五爷,有一个自称守湖的童子叫我们回去。” 叫五爷的马贼一扬眉问:“什么?叫我们回去?” “是,他是这么说的。” “他背后有多少人?” “没人,单有他一人一马。” “没用的东西,你们给我先将他砍了,快赶去神仙湖,别拖延时间。” “是,五爷。” 四个马贼一齐放马举刀向小婷冲过来。飞马举刀杀人,是马贼们惯用的伎俩,往往是刀出人倒,鲜血飞溅,不用第二招。尽管在月光之下看不清小婷的面目,他们也知道小婷不是一般的童子。既然一个人敢来拦道,就必然有两下功夫。所以这四个马贼也不敢小看了小婷,他们分前后两批杀来,而且还分左右夹攻,就算小婷能闪避前面两个马贼的刀,也来不及闪过后面两匹马上骤落的刀。 小婷见左右两匹马冲来双刀齐下,人一下似疾燕般冲天而起,离开了马背,闪过了这左右一齐横扫来的刀光。当小婷落下时,后面的马贼也赶来了。小婷是人落剑起,霎时间,鲜血飞溅的不是小婷,而是后来的两个马贼,两匹马驮着他们的尸体跑开了。小婷依然端坐在自己的白马上,仿佛她刚才没移动过,只是剑光飞起而已。 马背上的交锋,完全不同武林人士在平地上的交锋。 第66章 武林人士完全靠功力的深厚、武功的出色、招式的变化以决胜负。马背上的交锋,除了靠刀法之外,更要靠自己的臂力。挥刀砍杀,一刀砍空,不能再出第二刀,因为此时座下的马已带着他冲到前面去了,他要勒缰打马回头,才能进行第二轮攻击。也就是一般说书人所说的第一个回合,第二个回合。马背上交锋一招,就是一个回合。所以说武林中人很多不适合马战,也不擅长马上交锋。这却是马贼的特长,他们往往比军队中的骑兵更为骁勇强悍,只要没死,哪怕是受了伤,也会策马挥刀往来冲杀。要是他们成百人驱马挥刀冲杀过来,简直如洪水猛兽般的可怕,就是一些武功极好的武林中人也抵挡不了。除非你事先在战场上挖了陷马坑,设下绊马绳,或者有一帮奇兵专砍马脚,才能阻挡他们的进攻。 现在的情况是,两个刀砍落空的马贼勒马转回来时,却看见自己的两个弟兄,已伏尸在马背上,感到十分的震惊。 带队的五爷一时间也傻了眼,他看不清小婷是怎么跃起、闪避、出剑,自己的两个手下就这么玩完了。难道真的是神仙湖的守护小神灵?但他不信,喝着手下十多个弟兄:“你们立刻上,给我用刀连人带马全砍了。” 小婷一见如此情景,要是十多匹怒马一齐冲杀过来,自己单人独马,的确招架不了。就是自己能闪身而走,但座下的白马,必死于马贼们的乱刀之下。她想了一下,立刻打马往南飞奔而去,不与群贼在马背上交锋。 五爷怒吼道:“追,别让这小子跑掉了。” 顿时有七八匹马追来,小婷拍拍白马说:“白马,白马,你放开蹄逃吧,别管我了。”便一下从马背上飞起,迎着奔来的马贼而上,人还在空中,手中利剑刺出。这两个在马背上的马贼,怎么也想不到小婷会突然来一个回马枪,能在半空上杀人。他们只看到前面的白马飞跑,看不见小婷骤然离鞍飞起,所以根本来不及挥刀挡隔,双双从马背上掉了下来。两人要害处都中了一剑,掉在黄沙上,又成了两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事情还没了结。小婷杀人后刚落下地时,又有两匹怒马冲杀过来,两把刀马上向小婷砍去。小婷身形一闪,顺势一剑击出,这时,她不刺人而刺马了。马负伤受不了巨痛,不是仆地而倒,就是前蹄不稳,翻了一个大筋斗,将这两个凶恶的马贼掀了下来,一个给倒下来的马身压得不能动弹,一个却摔得满口满脸尽是黄沙,连眼也睁不开。小婷再出一剑,将他挑倒。小婷现在的想法是杀伤一个少一份凶险,也少一份反抗力。 转眼之间,小婷又令马贼三死一伤,随之赶来的四个马贼,一下全傻了眼。他们一下策马将小婷团团围起来。这时,马贼们不用挥刀,单是放马,就可以将小婷踩成肉酱。 马贼们这时才在月光下看清了小婷,十分的惊讶。这么一个还没有马高的小东西,一脸还带稚气,竟然能在刹那之间,放倒了几个强悍的弟兄,实在不可思议。马贼们狞笑着问:“小子,你现在想怎么死法?” 小婷持剑而立,仰面反问:“我正想问你们呀,你们想怎么死法?” 从表面看,形势完全对马贼有利,他们一个个身强力壮,凶悍异常,又骑在马上,别说四个马贼,单是一个马贼,就可对付立在地上的小婷了。 马贼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小婷弃马下地,更站在十分有利的位置。小婷在地上,完全可以施展出自己的武功,不像在马背上那么受约制,不能随意挥洒。 这时,又有两匹马飞奔而来。原来小婷现在与马贼的交锋处,北离刚才拦截的地方有半里之遥。这两个马贼奔来看见小婷已给围住,问:“怎么还没有将小东西干掉?” 一个马贼回答说:“这小东西有些邪门,转眼将我们四位弟兄弄成三死一重伤。” 另一个马贼说:“放心,现在这个小东西跑不了。” 来的马贼说:“现在沙大王的大队人马已赶到了,责备五爷不该为了这个小东西,不去迅速袭击吐鲁番人。” “现在大队人马呢?” “已在沙大王的率领下奔袭神仙湖,所以五爷叫我来看看你们。要是小东西能干掉就更好,要是让他跑掉了,也别去追赶,迅速去神仙湖会合。” “好,你回去告诉五爷,我们干掉了这小东西后,马上赶去神仙湖。” “那你们快点,我们先走了。”这两个飞马而来的马贼,又飞马而去。 小婷听到马贼的大队人马已去奔袭那一队送亲的人马,心里不禁为吐鲁番人担心起来。自己已将马贼拖延了一段时间,不知小风子有没有向吐鲁番人通风报信,准备迎战这伙马贼?万一没有,或者吐鲁番人因言语不通而不相信,那神仙湖今夜就要发生一场惨剧了。不行,自己一定要将这四个马贼干掉,赶去神仙湖看看。 四个将小婷包围了的马贼,相互看了一眼,准备一齐举刀向小婷劈来。小婷说:“我劝你们别赶去神仙湖了。最好你们有多远走多远,还可以保全你们的性命,不然,你们走的是一条黄泉不归之路。” 其中一个马贼说:“你这小东西临死时还敢说大话唬人?好,老子们就先送你上黄泉之路。” 四个马贼心想一下干掉了小婷,好奔去神仙湖,于是一齐举刀向小婷凶猛地劈来。小婷这时的功力,何止是比半年前高出一倍,恐怕高出三四倍不止。她身如幻影从四把刀光中闪了出来,转身一剑击出,迅如电光火石,首先将一个马贼挑下马来。马贼们的武功,可以说简直不能与武林中人相比,就是刀法招式也不多,除了出刀凶猛、快速,杀人在瞬间外,只要能闪过他们的一刀之后,就没有什么可怕了。何况他所骑的马,怎么也没有武林中人转动那么灵活、敏捷。当他们一刀劈不中对手,勒马转身再劈第二刀时,已经迟了。小婷早已出手,容不得他们再有出手的机会。小婷就是凭着自己身手的灵活,出手的敏捷,别说是骑在马背上马贼,就是武林中的一些高手,恐怕也难以招架小婷变化莫测的剑招。所以转眼之间四个马贼便有三个成了她剑下的游魂野鬼,剩下一个马贼,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打马落荒而逃。小婷也不去追杀,跃上了马贼的一匹马,飞奔朝神仙湖而去。 小婷飞马快到神仙湖时,只见十多匹马似潮水般涌了过来,不知是马贼们大败而逃,还是马贼们血洗完毕后慌忙撤离。其中一个马贼以为小婷是自己人,气急败坏地说:“快逃,快逃,神秘刀客出现了。”说着,便策马从小婷身边掠过。 小婷一时惊喜和讶然:“什么?神秘刀客出现了?他现在哪里?”可是逃生的马贼早已跑出十丈多远的地方去了,其后的马贼,也都一一从她马前飞过。小婷一时也忘了揪下一个马贼问话。等到小婷想起时,这十多个马贼,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小婷惊讶了,心想:真的是神秘刀客出现了?不会有这般巧吧?但她看到落荒而逃的马贼们的狼狈情形,不能不信。只有神秘刀客的出现,才能令这大群马贼丧魂落魄而逃命。这个神秘刀客真的太神奇了!他怎么知道这伙马贼在神仙湖畔进行抢劫而及时出现?还是他事先隐藏在神仙湖畔?或者混入吐鲁番人里?早知神秘刀客会出现,自己就不急着出现,那不是可以看到神秘刀客了吗?不行。我得快点赶去神仙湖看看,说不定神秘刀客还在那里。就算神秘刀客已经走了,也可以从吐鲁番人的口中知道神秘刀客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这时天色已微微发亮,黎明已经到来,小婷快到湖边时,只见一路上躺下了不少马贼的尸体。蓦然间,从吐鲁番人的驻地奔出七八匹马来,马上坐着的是一色吐鲁番的武士,其中有人朝小婷喝问,说的是吐鲁番话,小婷一句也听不懂。小婷从这些武士们的神态和目光看出,都对自己含有敌意,自己稍有不慎,马上就会兵刃相见。 小婷却含笑地说:“哎,你们千万别乱来,我可不是什么马贼。” 大概武士们看清了马上坐着的是一位佩剑小子,含敌意的目光一个个又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来。他们看出了小婷不是马贼,身佩长剑,一时也不敢大意,又用小婷听不懂的话喝问。也在这时,驻地中又飞出两匹马来,其中一个会说汉语的吐鲁番人问:“来者何人?” 小婷惊喜了:“原来你会说我们的话呀,那太好了,我们不会误会了。” 那人又问:“你是何人?来干什么?” 小婷说:“我是前来拜访神秘刀客的,他在你们这里吗?” “神秘刀客?你是神秘刀客的朋友?” “是是,我是慕神秘刀客名的朋友,想见见他。” “神秘刀客已经走了。” “什么?神秘刀客已经走了?” “已经走了。” “他去了哪里?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他救了我们之后,一转眼就不见了。” 小婷不禁失望起来。多好的一次见面机会,就这么白白错失掉。她本来想再问神秘刀客是什么模样,是男是女。可是看见吐鲁番人对自己似乎敌意未消,一个个仍在警惕着,她也不敢再打听下去,便拱拱手说:“既然神秘刀客不在,我也不便打扰,告辞。” 吐鲁番武士们目送小婷远去后,才转回营地。他们心中十分讶异,这么一个天真稚气的小子,敢一个人在大漠上行走,难道他武功十分的惊人,不畏强人和马贼? 第67章 难道他真的是神秘刀客的朋友,没人敢招惹? 小婷在转回自己藏身处的小山林时,才想起小风子来,怎么在神仙湖边不见小风子的?他跑去哪里了?他没去湖边向吐鲁番人报信,还是在双方混战中不幸死了?像他这么一个机灵的小混混,绝不会遭到不幸,一定是在双方混战中跑开了,说不定他这时已回到小山林中等候自己。看来,这个小混混所说的都是真的,半点也没有欺骗自己。自己那么吓唬他,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伤了他的心了? 小婷赶回小山林时,除了看见聂五娘送给她的那一匹白马,仍在优哉游哉吃草外,没看见小风子和他的那匹黑马。这白马不亏是一匹好马,懂得主人的心意,会跑回来这里等候自己的主人。白马一见小婷回来,高兴地长嘶一声,奔到了小婷的跟前,似乎说,主人,你胜利回来了。小婷抚摸着它:“你真乖,会等候我回来,昨夜辛苦你了。”小婷又四下望望,仍然不见小风子出现。心想:他会跑去哪里了?不会是他昨夜里太累,跑到什么地方睡大觉去了?还是他在双方战斗中遭到了不幸?小婷不由在山林里四下寻找起来,可是找遍了大半个山林,仍然不见小风子的踪影。小婷顿时担心了。她站在山坡上,遥望神仙湖那边的情景。那些吐鲁番人,早已将帐篷拆下,打包装在骆驼背上,有的在打扫战场,埋葬马贼们的尸体,准备拔营而去。 小婷看得心头一动,不会是小风子死了,吐鲁番人将他当马贼埋在黄沙中去了?自己怎么这般的粗心大意,不看看尸体中有没有小风子?小婷越想越心慌,不行,要赶到神仙湖看看那些尸体才行。 小婷正想动身,蓦然间听到山坡下峡谷中一丛不显眼的荆棘丛中,有轻微的响动,心里不禁一动,暗想:是什么响动声的?这一处孤零零的小山野,东西长不过三里,南北宽不到两里,像座孤岛似的站立在沙漠上,除了神仙湖卧在山坡下两里外的沙漠中,四周都是一眼看不尽的沙漠。除了偶尔有一两只鹰歇息在山头石壁上外,几乎没有任何动物跑到这孤岛上来,又会有什么野物躲在荆棘丛中了?如果不是小风子,就是落荒的马贼,躲到这峡谷中去了。小婷顿时拔出了剑,到峡谷中搜寻。果然在那丛荆棘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抖动着,小婷大喝一声:“什么人?给我出来。” 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一下不动了。小婷又喝一声:“你再不出来,别怪我用剑挑了你。” 黑乎乎的东西仍然一动也不动,仿佛是一块岩石似的。小婷心想:不会是我听错了,将一块黑乎乎的石头当成是人了?要是小风子,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还会不出来吗?就是马贼,也不会这般傻吧? 小婷提剑一步步走近,打算看个究竟。突然间,黑乎乎的东西一下跳了起来,拔腿便往山坡上奔逃,反而将小婷吓了一跳。小婷定神一看,哪是什么野物,是人,披一件黑披风,更是昨夜马贼们打扮的装束。小婷一下肯定这是昨夜落逃的马贼。小婷怎能容他逃跑?舒展轻功追赶,一下将这马贼揪住,掀在地下,剑尖对准了他的胸膛,说:“你最好别动,不然,我一剑就刺穿了你的心。” 这个人哪里还敢乱动?吓得他一味求饶说:“别,别,别杀我,我,我,我是,是,是一个不相关的人。” 小婷一听,这不是小风子的声音吗?再一看,不是小风子又是谁?他怎么躲到这里,害怕成这个样子,连头也不敢抬起来看自己? 小婷收了剑说:“你抬起头看看我是谁?” “不不。我,我,我不敢看,当我没见过你,你放我走吧。这样,我就认不出你,以后告也无法告你。” 小婷忍住笑说:“我叫你抬头看我,就抬头看我。” “我,我,我看了你,你不会杀我灭口吧?” 小婷不想再戏弄他了,笑着说:“小风哥,你怎么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小风子不禁抬起头一看,顿时傻了眼:“什么?是你?”他几乎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用衣袖擦了擦眼再看。 小婷笑问:“不是我,你以为是谁了?” 小风子顿时整个人软瘫在地上了,口里说:“你,你,你怎么这般的捉弄我?知不知道,刚才我几乎给你吓死了。” “你刚才以为我是什么人了?” “什么人?不是马贼,就是吐鲁番的凶恶士兵,他们都要杀我。” 小婷一怔:“什么?说马贼要杀你,我还相信,怎么吐鲁番人也要杀你了?你不是去向他们报信吗?他们干吗要杀你?” “嗨,你别问了。我这个人,算是倒了大霉,也算是平生做了一件大傻事,今后,我再不干这样的傻事了。哪怕是杀了我也不干。”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呀。” “不不,你让我歇歇,让我回一口气,定定神。刚才,我的三魂六魄已全飞散了。” “好吧,那你就歇歇吧,我不逼你。” 小风子躺在地上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才算回过神来。小婷问:“现在你的三魂六魄飞回来了吧?” “我不知道,大概是飞回来了。” “说,你干了一件什么大傻事?” “你叫我去向吐鲁番人报信,这可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事。” “这是救人呵,怎么说是傻事了?” “什么救人,我的脑袋几乎也不见了,还说救人?” “说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风子将事情经过一说,原来是这样:小风子好心前去向吐鲁番人报信,说有一伙马贼前来抢劫他们。吐鲁番人不知是听不懂,还是怀疑小风子不怀好意,一下将他当马贼抓了起来审问。后来还是在高坡上了望的哨兵,说有一伙马贼前来,才立刻准备迎战。但仍不放小风子走,将他捆绑起来,派两个士兵看守。马贼杀到时,先是给吐鲁番埋伏的人马一阵乱箭射杀,顿时死伤不少。但马贼仍十分凶顽,有的冲杀了进来。就在危急时,神秘刀客出现了,配合吐鲁番的两大高手,将冲杀进来的马贼全部干掉。最后剩下十多个马贼,落败而逃,小风子也从混乱中逃了出来…… 小风子最后说:“我好心去告诉吐鲁番人,吐鲁番人不但不感激,反而要砍我的脑袋,我这不是干天字第一号的大傻事,又是什么了?早知道这样,我才不向他们通风报信,让他们互相打得你死我活才好。” “哎,你可不能这么说,他们只是一时误会而已,你干吗不向他们说清楚的?” “我说得清楚吗?我还没接近他们,就给他们不分情由地捆起来,我怎么说他们也不相信。要不是有马贼来,我差一点就给他们砍了脑袋,这还是误会吗?这是好心不得好报。我现在想起来还感到害怕。”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马贼冲杀进来了,守着我的士兵也与马贼交锋,我才趁机松了手脚上的绳索跑了出来,被不知是马贼还是吐鲁番的士兵追杀。要不是我混进死人堆中装死,恐怕早已死在神仙湖边,成了有冤没路诉的冤魂了。” “你这件黑披风又是怎么得来的?” “我是从一个死人身上脱下来的,披在身上装死,才没让人发觉。怎么,你问这件黑披风干吗?” “这是马贼身上披的,刚才我几乎将你当成马贼了。不然,我就不会这样对你了。” “什么?你将我当成了马贼?不是故意吓我的?” “嗨,到了这个时候,我还吓你干吗呀。” “不错,你再吓吓我,说不定我真的给你吓死了。” “看来,你这次大难不死,必有大福。” “算了,我一生倒霉透了,但愿今后别干这号傻事,就多谢天老爷的保佑了。我不敢奢望有什么大福。” “我看你今后还会干这样的傻事的。” “不是吧,经过这次的教训,我还会干这号傻事?哪怕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干。” “好呀,那我们今后就等着瞧。” 小风子怔了怔:“你怎么断定我今后还会干这样的傻事了?” “小风哥,你这个人尽管有种种不好,贪财、怕死、到处混混,但你讲义气,往往见死便身不由己拼命相救。就像你在凉州郊外,冒死去救那小女孩一样;在疏林中,你本来可以走脱的,还是不顾生死来救我们。这就是你的好处。” 小风子又愣住了:“不错,往往我就是这般糊涂,尽干些傻事。” “不,这不是你糊涂,也不是干什么傻事,是你心地好,用武林人士的话来说,是天生的一副侠义心肠。” “不行,我今后一定要提醒自己,别去干傻事,起码不去干昨夜吃力不讨好的大傻事。” “好啦,我们别再说昨夜的事了,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去哪里?” “我,我,我打算转回红柳园。” “你不想寻宝了吗?” “寻宝?不不。我一生这么倒霉,根本没有发财的命,就是有宝,也不会轮到我去取,说不定那个黑咕隆咚的地下洞,里面什么也没有。万一有什么可怕的毒物或妖怪,那我不什么都完了?” “那你不打算去了?” “不去了,今后我再也不敢贪心了,保住一条命要紧。谁知那个传说是真是假?今后我听你的话,本本分分做人,别尽想发财梦。” “神秘刀客,你也不去追踪了?” “神秘刀客?恐怕他不会在这一带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在这一带了?” 第68章 “他要是在这一带,昨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不出现的?” “昨夜他出现了。” 小风子一下又睁大了眼睛:“昨夜,他真的出现了?你不是在骗我吧?” “你呀,恐怕他出现时,你正在扮死人,混在死人堆里,什么也不敢看,什么也听不见。” “那,那,那你看见神秘刀客了?” “我没看见。” “那你怎么知道他出现了?” “是马贼们说的,就是吐鲁番人也这么说。正因为是神秘刀客的出现,杀了一些穷凶极恶的马贼,令为首的马贼受了伤,才大败落荒而逃,从而救了吐鲁番人。” “吐鲁番人不是你救的吗?” “那么多马贼,我一个人就是有天大的本领,恐怕也救不了吐鲁番人。”小婷将自己昨夜的经过一说,小风子一下又愣住了,半晌才问:“你不是想看看神秘刀客是什么模样吗?你知道了,干吗不去追踪?” “我怎么不想?所以我才赶到神仙湖畔打听。谁知他救了人后,又神秘地不见了,连吐鲁番人也没看清他的模样,也说不清他何时不见了。” “你怎么不去追踪呵?” “这一带我人生地不熟,怎么追?再说,我还在担心你呢,所以转回这里找你,然后再去找他。” 小风子说:“昨夜他既然出现了,那说明他就在这附近一带。好,我们找他去。” “我们先去哪里找他?” “先在这座山林里寻找,神仙湖四周,除了这座小山岭,几乎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了。” “这座小山岭,我找你时,已找了大半个山,没发现有任何人的踪影。” “那我们去你没去过的地方寻找,真的没发现任何踪迹,那么,他就极有可能藏在那黑咕隆咚的地下洞了。” “你不怕有毒物和妖怪吗?” “要是神秘刀客真的藏身在那洞里,即使有毒物妖怪,恐怕早给他干掉了。” “你说的也是,现在我们就去吧。” 小婷现在是带着感恩、敬仰和好奇的心情,去寻找这个在大漠中、边关上极负盛名的神秘人物。 他们从东到西,又从南到北,像拉网似的寻找了两遍,足足折腾了一个上午,什么线索也没有。这个大漠上的孤岛,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来过。小婷有点失望了,小风子更累得腰酸腿软,再也走不动了,一下躺在树下,口里嚷着:“别找了,别找了,我不但累坏了,也饿坏了。” 的确,小风子从昨夜一直到今天中午,除了喝过水外,就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尽管他在江湖上混,不知不觉练就了一身强健的体魄,也练就他的机灵和绝处逢生的本领。但他不同小婷,小婷是个练武之人,又有一身真气护体,不觉得累。他四脚八叉躺在地上,除了喘气之外,再也不想动了。 十六七岁的小风子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孩子,比思思还小。只不过他经常在江湖上混,经历风霜,受尽折磨,在严酷的环境之下,他是过早成熟了,懂得察言观色,随机应变。要是不具备这种本领,恐怕他早已在人世间消失了。 小婷见他在地上足足躺了一炷香的时间,仍不想起来,问:“你不会就这样躺到天黑吧?那我们还去不去寻找?” 小风子唉声叹气地说:“现在我们除了那个黑咕隆咚的地下洞可外,恐怕再没别的地方可以寻找了。” “那你快起来呀,我们去找些吃的,然后去找呀。不然,天一黑,我们怎么找?” 小风子一下坐起来:“对对,我们快去找我们的马,我将一些吃的东西,都放在马背上的行囊中了。” “对了,你的那匹黑马呢?我好像没看见,它不会是跑了吧?” “我的马?”一提起马,小风子又愣了,“不好,我的马恐怕没有了。” “怎会没了的?” “你不知道,那些吐鲁番人,不但将我捆起来,我的马也给他们拉走了。要是现在还见不到它,可能真的给那些吐鲁番人拉走了,那不是没有了吗?” 小婷说:“这么说,你的马没有了?” “那,那,那我怎么办?” 正文第十五回孤岭之战 第十五回孤岭之战 上回说到小风子的那匹黑马可能找不到了,小风子着急地问:“那,那,那我怎么办?” 小婷说:“好办呀。” “什么?我没有了一匹马还好办?” “放心,你没有了一匹马,可我牵回了马贼的一匹马回来,不是一样吗?” “我是说,我马背上行囊里的洗换衣服,一些用具、银两和食物,全没有了。” “我有呀。” “你有?够我们两个人用吗?” “你不会打算在这里呆上一头半个月吧?” “那不用呆这么久,顶多一两天我们就要走了,这里不是人长住的地方。” “好,我将马叫回来,吃饱了再到你所说的地下洞里看看。”小婷一声呼啸,白马在远处长嘶一声,算是回应,不久,就奔到小婷的跟前了。可是跟白马一起回来的竟然还有一黄一黑两匹马。小风子看得眼也直了:那匹黑马,不就是自己的吗?没叫吐鲁番人牵走? 小风子一下高兴得跳起来,忘情地跑到黑马跟前,抱着马颈贴着脸说:“你怎么会自己回来的?吐鲁番人没有带走你吗?” 小婷笑着说:“你看看你的行囊,还在不在马背上?” 小风子说:“在,在,现在我什么都有了,什么也没有丢失。”小风子一看行囊,上面附有一张字条,顿时奇怪起来,“怎么有一张字条的?” “哦?有字条,那你快看看,字条上写些什么了?” 小风子取下字条一看,一下又傻了眼。小婷急问:“上面写什么呀?” 小风子说:“上面写着阁下的马送回来,这是一匹好马,别再丢了。” 小婷说:“哦?谁写的,是吐鲁番人?”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没落款吗?” “落款的是一把小小的飞刀。” “一把飞刀?你快给我看看。” 小婷接过字条一看,下面落款处果然画着一把凌空而来的飞刀。不禁惊疑地说:“不会是神秘刀客吧?” “什么?神秘刀客写字条给我干吗?” “看来,神秘刀客的出现,不但救了吐鲁番人,也救了你和这一匹好马,还特意将它送了回来。” “那他怎么不来见我们?” “小风哥,你应该知足了。神秘刀客救了你,也将你的马救了回来,你应该感激他的救命大恩才是,还希望他来见你?” “可是,我那么辛苦地寻找他……” “看来,他不想见你,有意避开你。”小婷心想:你又懒又怕辛苦,还想拜他为师,他又怎不避开你? 小风子问:“那我们还去不去寻找他?” “算了,我们别再去寻找他了。他既然有心避开你,他的轻功又那么好,神出鬼没的,你怎么也找不到他的。何况我们又不知他的长相,是男是女,是老是幼,我们都不知道,就是见了面,我们也认不出来。” “不行,我非要找到他不可。” “你怎么找?” “他既然将我的马也送了回来,说明他就在附近,极有可能就在那个地下洞里,我们到那地下洞找他去。” “你敢肯定他就在那个地下洞?” “这处山林我们都找遍了,他不藏身在那个地下洞,又会藏身哪里了?” “要是找不到他呢?” “那我们就寻宝去。” “小风哥,你不是为了寻宝,才借口去寻找他吧?” “不不,我先是找他,然后才去寻宝。” 小婷不禁瞅着小风子仔细打量,心想:他到底是为寻宝而来,还是为寻找神秘刀客而来? 小风子说:“你看着我干吗?不相信我?” “小风哥,我们是不是朋友?” “是呀,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将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 “你既然将我当成你的好朋友,该不该对我说实话?说,你到底是为寻宝而来,还是为寻找神秘刀客而来?” “我,我不瞒你,我先是为寻宝而来,寻找他是其次。现在我是倒过来想了。这样,总好过我们空手而回吧?” 小婷说:“要是那洞里真的有宝,恐怕神秘刀客就是这宝藏的主人,你去,不怕他一怒而杀了你?” “不会吧?他既然救了我,还杀我干吗?何况我们找他,是一片敬畏之心,没半点恶念,他不会这般滥杀无辜吧?” 小婷想了一下:“好,那我们去试试看。”其实小婷也希望能见到神秘刀客,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小风子大喜:“那我们快吃点东西,然后早点去。” 他们吃饱刚想动身时,小婷突然说:“慢点,有人朝我们这边来了。” 小风子一怔:“不会吧?这附近一带没什么人家,怎会有人朝我们这边来的?要去,他们也会去神仙湖,不会来这里。” 小婷凭着自己的深厚内力,察觉到来的有三个人,说:“真的有人朝我们这边来了,他们快到了。” 小风子说:“真的?不会是神秘刀客见我们心诚意坚,跑来见我们吧?” “神秘刀客一向是独来独往,神出鬼没,不为人知,怎会与人同来?恐怕不是神秘刀客。” “他们有多少人来?” “三个人。” 小风子一怔:“不会是马贼转回来,寻找同伴的尸体吧?” 第69章 “要找尸体,他们应该到神仙湖畔一带,跑来这里干什么?” “不好,大概是你的那匹黄马,将他们引到这里来了。我们快躲起来,别让他们看见。” “就算他们是马贼,才来三个人,我也不在乎,我等着他们来好了。我还想向他们打听杀害我父母的那一伙马贼的下落呢。你害怕,那你先找地方躲起来好了。” “不不,有你在,我害怕什么?再说来的不一定就是马贼。” 说着,只见三匹怒马驮着三位健汉,飞也似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这三位健汉,年龄在三十到四十之间,一色的劲装,他们身上都佩带兵器,不是一般的马贼打扮,不知是哪一处的强人,或者某一山寨的英雄好汉。他们见到小婷和小风子,目光里闪现出惊讶的神色来。在他们的眼里,小婷和小风子不过是一对少年男女,令他们注目的是小婷腰悬着的一把利剑。这么一对少男少女,怎么在这大漠孤岭下出现?三位健汉不约而同一齐跃下马来,朝他们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小婷扬扬眉反问:“你们又是什么人?” 一个左腮上长着一颗大黑痣的健汉怒喝:“好大胆,你敢问我们是什么人?是不是想找死了?” 小婷说:“这就奇怪了,你们问我是什么人就可以,我问你们是什么人,就是想找死了?世上哪有这般的霸道和蛮不讲理的?就是马贼,也没有你这样凶恶。” “你——” “我又怎样啦,说得不对?你别以为我是一个小丫头,就好欺负。” 黑痣健汉想出手教训小婷,那位留有一丛胡须的健汉忙阻止说:“黑子,别乱来,我们的确是无理在先。” 黑子忍着一肚气说:“杨哥,这小丫头说话太呛人了。” 杨哥也不理黑子,向小婷拱拱手说:“小姑娘,请原谅,在下这位兄弟生性粗鲁,口没遮拦,请问小姑娘是什么人?”杨哥见小婷腰悬利剑,气宇不凡,面对自己三位大汉,全无惧色,一脸不屑的神情。这恐怕不是一般的小丫头,一定是身怀某种绝技,才有如此的行为。他在江湖上行走多年,阅历不少。江湖上有些奇人异士,尤其是一些女子,她们的武功往往出人意外,招惹了她们,简直是自找苦受。所以他对小婷不得不以礼相问了。 小婷笑着说:“你这样还差不多。你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干吗跑到这里来?” “在下是避祸崖的人。” 小风子一听避祸崖三个字,顿时睁大了眼睛:“什么?三位是避祸崖的英雄好汉?” 杨哥连忙说:“英雄好汉不敢称,在下只是一伙亡命之徒而已。” 小婷奇怪了,她从来没有听说过避祸崖,更不知道避祸崖有些什么人,便问小风子:“避祸崖是个什么地方?里面的人,都是英雄好汉吗?” 小风子没有回答,三位健汉却以困惑的目光看着小婷,心想:这个小丫头,怎么连江湖上有名的避祸崖也不知道?她显然不是江湖中人,起码不是这一带的人士。她凭什么不将自己三人看在眼里?在这一带,不论是黑白两道上的人物,听闻避祸崖三字,莫不惊愕失色,改容相敬。除非像神秘刀客这样武功极为上乘的人,才不将避祸崖的崖主无畏居士看在眼里。 顾名思义,避祸崖是西域各国在大漠上一处避祸之地,也是一处极为神秘的地方。凡是各国的逃亡钦犯、全国通缉的汪洋大盗,或者为武林人士四处追杀、无路可逃的魔头和十恶不赦的人物,只要逃进了避祸崖,就无人再敢追杀或捉拿他们了。 这是因为,避祸崖的地形不但特别复杂,像迷宫一般,没有避祸崖人的指引,外人进去便出不来,只有饿死困死在迷宫中;而且避祸崖的主人无畏居士,武功更是深奥莫测,哪怕是武林中极为上乘的高手,在他手上也讨不到任何好处。过往有侵犯避祸崖的,不是知难而退,便是弄得灰头土脑地出来,再也不敢到避祸崖追杀和捉人了。 所以江湖上、武林中一些走投无路的枭雄、大盗、恶魔或犯了众怒的武林人士,一旦到了避祸崖求助避难,哪怕你再桀骜不驯,心机再阴险,武功十分的可怕,也得乖乖听从无畏居士的吩咐,服从他的戒律:不在避祸崖中惹是生非,与人械斗,安分守己自食其力……这样,无忌居士便保证你永远平安无事,在避祸崖中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要是犯了规矩,那就得给活活地吊死。还有,凡是进了避祸崖的人,不可再出去危害江湖、残杀无辜。不然,便永远不能再回避祸崖,避祸崖也不会再收留你。再进来,那是杀无赦。所以江湖上的一些恶魔、大盗、枭雄之类的人物,除非走投无路,往往不愿去避祸崖。无畏居士的态度是:不管你事前犯了多大的罪恶,杀了多少人,只要你来避祸,一概收留。可就是不能再出去为害人间,一生要老死在避祸崖。只有成为了避祸崖的人、无畏居士的弟子,才可以自由出入避祸崖。一般来说,他们也极少出去的。因为外面世道太乱了,哪像避祸崖里那一片净土乐园,大家和平共处,守望相助? 三位健汉见小婷连避祸崖也不知道,问:“两位到底是什么人?” 小婷不想说自己是崆峒派的人,也不想用崆峒派的门号来炫耀自己,便说:“我们什么人也不是,只是来神仙湖畔玩的。” 黑子瞪大眼问:“你们不是神秘刀客?” “什么?你们以为我们是神秘刀客?” 小风子同时说:“你们来这里是找神秘刀客?我看你们别找了,走吧,神秘刀客不在这里。” 杨哥思疑地问:“你怎么知道神秘刀客不在这里?” “这个,我——”小风子一向善于应变,嘴舌较快,但他害怕要是说神秘刀客曾经在这里出现过,他们必然会步步逼问。如果将地下洞说了出来,万一地下洞有宝,这些宝不给他们全抢了去吗?所以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黑子说:“我们明明知道,神秘刀客昨夜在这里出现了,你怎么说他不在这里?为什么要欺骗我们?” 杨哥又问:“你们是不是今天才来这里的?” 小风子慌忙说:“不错,不错,我们今天才来这里,所以什么也不知道。” 黑子恼火了:“那你干吗说神秘刀客不在这里,叫我们走?” “因为,因为……”小风子更难以自圆其说了。 杨哥一声冷笑:“我看你们两个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婷扬了扬眉问:“你敢骂我们?” 小风子连忙说:“妹妹,别与他们一般见识,我们不是好东西,是好南北也不错。” 杨哥骤然一掌向小风子拍去:“去你的好南北。” 杨哥受不了小风子这种嬉皮笑脸的行为,轻轻一掌拍出,竟然将小风子拍飞了三丈多远的地方,摔下来时,四脚朝天,一时爬不起来。 小婷一怔,继而大怒:“你敢出手打人?” 杨哥反而愣住了:“什么?你这小子不会武功?” 小婷奔过去将小风子扶起来:“风哥,你没事吧?” 小风子说:“我没事,只是胸口有点痛。” “好,我为你报仇。”小婷一下将剑拔出来,跃到杨哥面前,用剑指着他说,“你是愿意向我哥赔礼道歉,还是要我用剑教训你?” 杨哥见小风子不会武功,已是愣住了,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一对小兄妹。现在见小婷身手如此的轻灵敏捷,出剑不俗,又大为愕异:怎么这一对小兄妹,为兄的一点武功也不会,而小丫头的武功却极有基础,显然是一位高手。他们到底是哪一处的人物? 可是在旁的黑子忍不住了,一下将自己的铜鞭拔了出来:“好放肆的小丫头,让我来会会你。”说着一鞭击出,鞭劲生风。他人虽然粗鲁,可鞭法一点也不俗,鞭击有力,还一招暗含三式。 小婷轻灵闪开,回身一剑刺出,疾似电闪。黑子竟能飞快变式接招,铜鞭将小婷的剑挡了回去。小婷与他交锋四五个回合,便将这粗鲁汉子杀得手忙脚乱。最后轻出一剑,真是剑随心发,意到剑到,一下就将这粗鲁汉子刺倒了。小婷的剑尖贴在他的眉心上,说:“你千万别动,不然你就是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黑子惊恐地愣着眼问:“你这是什么剑法?” “专制服蛮不讲理人的剑法。” “世上有这样的剑法吗?” “现在你不是看见了?” 小风子在那边说:“妹妹,你千万不可杀了他。” 小婷不明白小风子为什么要制止自己,难道避祸崖的人杀不得?还是有其他缘故?其实小婷也不想杀他,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小婷立刻收剑出指,封了他两处穴位,说:“我不杀你,你就乖乖地给我在这里呆上两个时辰吧。” 杨哥和另一健汉一时看得傻了眼。杨哥虽然看出小婷是一位高手,但顶多可以与黑子战成平手。因为黑子在避祸崖中,也是位列高手的人物。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位小姑娘,武功竟然是这等出人意外。她何止是一位高手,简直是江湖上一流的上乘高手了。她到底是什么人?难道她就是神秘的刀客?不对呀,传说神秘刀客只用飞刀杀人,从没听说神秘刀客用剑杀人的。她不是神秘刀客,那又是什么人?是神秘刀客的朋友? 那位健汉见黑子坐在地上不能动弹,想过去为他拍开被封的穴位。小婷说:“哎,你最好别乱拍,我的封穴手法与众不同,没人能解得开。 第70章 要是你拍错了,令他终身残废,可别怪我没对你说。” 杨哥也连忙制止他说:“成五,别乱来。黑子不会有什么危险,让他呆在那里好了。”他又对小婷说,“好剑法,在下也想领教小女侠的武功。” 杨哥在避祸崖里算是一流上乘高手,武功自然在黑子之上,用的兵器也是剑。他的剑细而长,与一般用剑人的剑完全不同,显然是江湖上杀手集团所用的特有的长剑。的确,杨哥以往是江湖上一个可怕的杀手,为钱而杀人。但他与一般的杀手有所不同,有三种人他不杀:为官正直清廉的人不杀,真正侠义过人的人不杀;一生好善乐施的人不杀,哪怕是万金也不为动心。不知为了什么,他一下成了朝廷的通缉要犯,也成了武林中人追杀的对象,弄得无路可躲,才躲进了避祸崖。从此以后,江湖上再没有杨哥这样一个杀手了。不过,他进了避祸崖四五年后,就被委任打点崖中的事务,奉命可出入避祸崖。但他仍不是无畏居士的弟子。他这次出来,就是奉无畏居士的命令,来这一带寻找神秘刀客,要将神秘刀客带回去。因为神秘刀客犯了避祸崖的大忌,擅自闯进避祸崖杀了一位血债累累、十恶不赦的恶徒,从而坏了无畏居士的尊严与禁令,无畏居士不能不对神秘刀客兴师问罪了。只要神秘刀客在避祸崖三百里内地方出现,无畏居士必然会派人前来寻找;三百里外,便不闻不问。刚好,神仙湖在避祸崖五百里内的地方。这就是神秘刀客为什么一下离开了大漠和边关要塞,在咸阳古道、巴山一带出现,为的是不想与无畏居士发生冲突。 杨哥的长剑一出鞘,便含有一种逼人的杀气,四周草木皆凝重垂首。这一种无形的杀气,可顿时令被杀之人,一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为杀气所震慑,引颈受戮。可是小婷正气凛然,又有一身深厚的真气护体,对这么一股无形的杀气不为所动。也可以说,由于小婷的天真,浑然不觉这股杀气的存在。她也将剑一摆,说:“那你就来吧!” 杨哥以往杀人,从来不打招呼,剑一出手,便是带血回鞘,杀人不用三招,杀人之后,便闪身而去,行动极为干净利落。现在,他再也不是以往的杀手了,他也不想杀了小婷,但杀气仍在。他说一声:“小女侠,小心了。”话落剑出,说多快有多快。 小婷一下感到杨哥的剑,刹那间似乎从四面八方一齐向自己袭来,要不是她有一身过人的真气,反应之快,高出以往十倍不止,不然,她一招也接不了。她出剑接招,同样也是飞快无比,一阵叮叮当当双剑相碰的响声不绝。在短短的刹那间,小婷竟然接了杨哥二十多招凌厉的剑招,而且杨哥的招式,几乎招招都是一击必中的杀着,没有一招是虚招。随后,小婷身如幻影飞魂般从剑光中闪了出去。她落下之后,略略喘了口气说:“你的剑法实在太快了,凌厉得十分可怕。” 杨哥更是骇然:“你的剑法之快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是崆峒派门下的高手?” 小婷问:“你怎么知道了?” “小女侠的剑法,在下过去也曾领教过,但像小女侠这样深厚的内力,接招应变如此的迅速,在下却是第一次遇上。恐怕崆峒派的高手也难出小女侠左右。” 小婷却听不懂杨哥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还以为杨哥说自己的武功也不过如此而已,不及其他高手。便问:“你要不要再试一下,看我比他们如何?” “好,在下平生也难遇这样的高手,那你就先出剑吧。” 小婷不出声,首先进招,双方又是一轮快速的交锋。尽管小婷这时功力大增,剑随心发,但杨哥也是一位使剑的上乘高手,交锋经验非常丰富,又熟悉崆峒派的剑法,所以不论小婷怎么强攻猛进,杨哥都能一一化解,或者事先防范,反攻为守。要不是小婷身段轻灵,反应敏捷,身如飞魂幻影般闪过杨哥疾如电闪的剑锋,恐怕早败在杨哥的剑下了。 总之,小婷想击败杨哥,单凭崆峒派剑法是不可能的,但杨哥想击伤小婷也不可能。他们是旗鼓相当,谁也胜不了谁。黑子和成五在旁看傻了眼。他们看见的是人影纵横来往,时现时没,剑气逼人,剑光似乱云中的闪电一样光华四射,分不出谁是谁来,因为双方动作太快了。他们心想:要是连杨哥也胜不了,恐怕避祸崖的人,没有几个能胜得了这个在江湖不见传闻的小丫头了。怪不得这小丫头不将自己看在眼里。这才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了。 蓦然,小婷的剑势一变,使出了老叫化传她的那三招剑法,宛如奇峰突起,令杨哥一时不知怎么接招化解,“嘶”的一声,小婷的剑尖一下划破了杨哥的衣袖,几伤皮肉。幸而杨哥经验老到,反应极快,及时抽身跃开,一条手臂才没给划伤。 霎时之间风停云散,剑气剑光顿时全消。小婷头发有些紊乱,但仍风采如故,提剑在防杨哥的再次发难。而杨哥目光顿现惊骇之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衣袖竟给小婷的剑划开了一条长长的裂痕,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事。他不愧是大丈夫本色,向小婷拱拱手说:“在下输了,多谢小女侠剑下留情。” 小婷见杨哥突然认输,一时愕然,连忙说:“不不,你没有输,是你承让了。” 杨哥苦笑一下:“在下输就是输,小女侠何必为在下遮丑?小女侠,你想怎样惩治在下?” “哎,你千万别这么说。你打了我哥一掌,我划破了你的衣服,我们算是扯平,谁也不负谁的,好不好?”小婷说完,又拍开了黑子的穴位。 杨哥见小婷这般宽宏大量,拱拱手说:“在下等人多谢小女侠了,就此告辞。” 小婷忍不住问:“你们寻找神秘刀客干吗?跟他有仇?” “在下与神秘刀客从没仇怨,只是奉主人之命,前来寻访。” 小风子问:“你家主人找他干吗?” “因为他在避祸崖杀了人,我家主人要请他去说个明白。但你们放心,我家主人绝对不会伤害他的性命。” 小婷和小风子不禁愕然相视。小婷心想:这个神秘刀客怎么去避祸崖杀人了?不会是误会吧?要不,这个被杀之人一定有他该死的原因。小婷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意识到,神秘刀客是侠义道上的人,绝对不会杀害无辜。小婷哪里知道,在避祸崖杀人,哪怕杀的是罪大恶极的人,也是犯了避祸崖的大忌,挑战无畏居士的权威地位。 小婷不好多说什么了,只好说:“神秘刀客昨夜的确在神仙湖出现过,他杀了马贼不少的人,救了吐鲁番送亲的队伍,但早已离开这里了。因为我们也是在寻找他,搜遍了这座孤山和附近一带,也见不到他的踪影。” 黑子问:“既然这样,我们问时,你哥干吗吞吞吐吐的?” 小风子忙说:“是这样,因为神秘刀客不但救了吐鲁番那伙人,也救了我。我害怕你们对神秘刀客不怀好意,而且他也的确不在这里,所以我说他不在这里,急切希望你们离开,别去寻找他了。” 黑子还想再说,杨哥连忙阻止他,说:“既然这样,我想小女侠兄妹一定不会骗我们,我们走吧。” 蓦然,一个似有似无、若隐若现的白衣长袍人在他们面前出现。杨哥他们一见,极为惊震,垂手而立,也恭恭敬敬地问:“主人,你老人家怎么也赶来了?” 小婷一听,大为惊讶:这么一个似有似无、若隐若现、悄然无声、如幻影般的人物,就是避祸崖的崖主?她见杨哥这等上乘剑客,也恭恭敬敬垂手而立,连大气也不敢透,可见崖主的武功是相当的高了。小风子更是惊恐得低声对小婷说:“妹妹,我们快走,这个人我们惹不得。不然,我们就走不了了。” “这个人很恶么?” “对对,他对一些人来说,是一个十分可怕的魔头;对某些人来说,他又是一个心地极好的大善人。” “我们不走,他不会杀了我们吧?” “他不屑出手杀人,更不会杀了我们。” “那我们走干吗?” “妹妹,你要是不走,他必然会带你去避祸崖,那你终生就别指望能报父母之仇了。没有三年五载,你也别想走出避祸崖一步。” “我们不跟他去,难道他会将我们捉去么?” “会,会,他一定会的。妹妹,你的功夫好,但怎么也打不过他的。妹妹,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小婷和小风子在轻声细语对话时,白衣崖主无畏居士一下散去了身上的一层云雾,露出了真面目,含笑对小婷说:“小丫头的武功不错,居然能战胜老夫手下的一位护崖武士,难得,难得。” 小婷一看这位崖主,却是一位红颜白发、面容慈祥的人物,心中大为惊讶:这么一位慈祥长者,怎么会是可怕的恶魔了?不会是小风子说错了吧?他的神态,奇qisuu.书可是让人感到亲切呵。 小风子忙对这位崖主打躬作揖地说:“神仙公公,你千万别带我们走。我妹妹虽然会两下剑法,那是胡舞乱划的。她能侥幸胜了杨大侠,完全是意外,其实我妹妹的功夫,一点也不好。” 小婷明白小风子的用心,瞅了小风子一眼,不出声。 无畏居士听了一笑,说:“老夫本来不想带你们走,现在看来,非得带你们走不可了。” 小婷怔了怔问:“为什么?” “因为你们与神秘刀客有些联系,带你们回避祸崖,神秘刀客就不能不出现了。” 第71章 “我们和神秘刀客有什么联系了?我连他是什么模样也不知道。” 小风子说:“是呀,你这不冤枉人吗?神秘刀客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高是矮,是肥是瘦,我们全不知道。再说,你带我回去也没有用。” 崖主含笑问:“怎会没用了?” 小风子说:“当然没用啦,因为我这个人一无是处,贪生怕死,好吃懒做,全身都是懒筋。你带我回去,不枉吃了你的米饭吗?” 崖主笑着说:“很好,很好。” “很好,很好?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老夫没别的能耐,却专会治懒筋懒病。” 小风子愕然:“你怎么治?” “老夫会将你的懒筋一条条抽出来,换上一条条勤筋。” “那不痛死人吗?” “痛是痛一两天,以后你就会变成一个勤快的小伙子了。” “不不,我不愿去你的什么避祸崖受苦受痛。” 崖主哈哈地笑着说:“你不想去,这时也由不得你了。” 小婷问:“我哥不想去,你怎么强人所难?” “小丫头,不但你哥去,你更要去。” “我不去又怎样?” “看来,你是要老夫出手了。” 小婷将剑一亮说:“那你就来吧。” 小风子忙说:“妹妹,你千万别乱来,他的本事,几乎和神仙一样,你怎么也打不过他的,你还是快往山里逃吧。” 小婷说:“不,哥,你先逃,我怎么也要和这个不讲理的老头交锋一下。” 崖主笑着说:“很好,很好。老夫也想看看你这小丫头的武功有多高。” 小婷不再答话,一剑刺出。崖主身形动也不动,略将衣袖一拂,就将小婷刺来的剑拂到一边去,笑着说:“小丫头,你这一剑刺出的劲道,没尽全力,还是抖出你的全身本领吧,别浪费了老夫的时间。” “好呀,你小心了。” 小婷暗运全身真气,一剑如电闪般击出。崖主身形略闪一下,令小婷一剑刺空,说:“唔,这还差不多,有些分量。” 小婷心中有些骇然:难道这崖主的武功真的像神仙一样吗?她更是一连几剑刺出,剑剑都是崆峒派人认为绝招的剑式,可仍然是剑剑刺空。更叫小婷骇然的是,崖主的身形好像在原地没有移动过一样,仿佛是一个有形而无实体的幻影,剑怎么刺也刺不中,如同刺空气一样。 崖主笑着说:“小丫头,你这一套崆峒剑法练得还不错,可以说已达上乘。但这门剑法,对老夫根本不起作用。” 小婷惊骇:“你真的是位神仙?” 崖主笑着说:“从某方面来说,老夫也跟神仙差不多。小丫头,你还有什么本领可以亮出来?不然,还是随老夫回避祸崖吧。” “只要你不是神仙,我就可以刺中你。”小婷说完,又是几剑刺出,最后一剑,剑式突变,有如石破天惊的一击。这时小婷抖出了老叫化传她的三招剑法之一,要不是崖主的武功有夺天地造化之能,小婷这一剑,真的会将他刺伤了。 崖主身形跃了出去,眼露惊讶的目光:“小丫头,这一招是什么剑法?可不是你原来的崆峒派剑法呵。” 小婷不作正面回答,说:“这一下你不会要我们跟你走了吧?” “好,好,老夫还想看看你第二招。” “你不怕我会刺伤了你吗?” “你要是真的能刺伤了老夫,不是你跟老夫走,而是老夫跟你走。” “我才不要你跟我走哩。” “小丫头,来吧。当今世上,没有人能逼老夫后退几步的,你算是第一个了。” 小婷不再答话,先是用崆峒派的剑法击出,以麻痹崖主,随后剑式一变,抖出了老叫化传她的第二招,又将崖主逼退几步。小婷这时要是有经验,应当立刻闪身向孤岭方向逃去。可是她不但不逃,反而乘胜追击,抖出了老叫化的第三招。 崖主心中早已有准备,在电光火石的刹那间,伸出两个手指一夹,将小婷这威力极大、变幻莫测的剑夹住了,令小婷的剑既刺不进也抽不回来。小婷惊骇了:“你——” 崖主笑着说:“好厉害的剑法,要不是老夫,恐怕当今武林的一等一上乘高手,也接不了你的剑。小丫头,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小婷仍然极力想将剑抽回来,可是剑身在崖主的两指之间,像生了根似的,哪怕小婷的内力再强,也抽不回来。崖主说:“小丫头,别挣扎了。”说着,两指真气一吐,“嘣”的一声,剑断了,小婷身形也给崖主无比深厚的真气震飞了出去。幸而小婷也有一身深厚的真气护体,身形似残叶般飘落下来,不为崖主的真气震伤。或许崖主不想伤了她,两指的劲力,只震断了剑,震飞了小婷,而没有伤及小婷的身体。 崖主见小婷身形似残叶般飘落下来,不禁又赞了一句:“小丫头,好俊的轻功,你没受伤吧?” 小风子却叫起来:“妹妹,你还不快跑?还等何时?” 小婷一想也是,问:“哥,那你呢?” “你别管我了,他们抓我回去没半点用。妹妹,快逃吧。” 崖主笑着说:“你们谁也逃不了。” 小婷将手中的断剑朝崖主掷去,自己闪身飞也似的向孤岭中逃去了。她知道小风子古灵精怪,会有办法逃走。何况崖主不过想带自己回避祸崖,没有杀害之心。 崖主用衣袖拂开了小婷的断剑之后,一看,小婷已逃进孤岭上的树林中去了,吩咐杨哥将小风子拿下,便飞身追赶。崖主追到了孤岭树林中,竟然不见小婷的踪影,不禁凝神倾听,放眼四下察看,却听不到任何动静,四周也看不见小婷的身影。心中奇异:这个世间少有的小丫头,她转眼间会逃去什么地方了?难道她身形奇快,越过了孤岭,往南逃到大漠中去了?要是这样,自己就得遵守诺言,不能再往南追了。因为一过孤岭往南,已是离避祸崖五百里外,不属于自己所言的五百里内。不管是任何人,只要逃出避祸崖的五百里外,自己是再也不追赶捉拿的。 崖主在孤岭上仍凝神倾听,除了岭下那三匹马的走动和气息外,没有这小丫头的任何气息。这个小丫头,轻功的确太好了,也是第一次有人从他手中逃脱了出去。他不再搜索了,飞身下岭,见杨哥三人,押着小风子往神仙湖畔而去。他用千里传音之功对杨哥说:“我先回避祸崖,你们慢慢押着小子回来。”说完,他身形一闪,一下也在孤岭中消失了。 这时,天色已近黄昏,杨哥他们三人押着小风子来到湖边。小风子趁三人一时大意,突然跳到了湖水中去。杨哥三人拉也拉不及,一看,小风子早已身沉湖底,连一个水泡也没冒起。 他们三人愕然相视,杨哥等人的武功在江湖上算是一流,却不会水性。黑子问:“杨哥,这下我们怎么办?” 成五说:“我们就在湖边守一个时辰,不怕这小子不浮出水面。除非他存心不想活了。” 杨哥说:“我们只有这样了。” 黑子说:“要是这小子真的寻死,我们怎么办?” 杨哥说:“我们只好如实向崖主复命了。” 他们真的分头在湖边守了一个时辰。湖面平静如镜,别说没看见小风子浮上来,连水波也没有。显然这个小子是存心找死,再也不会浮上来了。 杨哥叹了一声:“这个小子怎么这般傻,宁死也不去避祸崖。其实他去避祸崖,根本没任何生命危险,顶多受受苦而已。” 黑子说:“杨哥,天黑了,我们还是走吧。这么久不见他浮上来,一定是尸沉湖底了。” “好,我们走吧。” 三个人便舒展轻功而去。 其实小风子水性很好,他可以在湖底潜伏两三个时辰而不浮出水面。这也是小风子在险恶的江湖上能够逃生的一个本领。 前天,他故意失足掉进湖里,主要是他想看看小婷对自己的生死关不关心,会不会冒险来救自己。想不到小婷的武功那么好,似蜻蜓点水般将自己救出了水面,更从心里认定小婷是自己今后生死不分离的人了。 其实他也不是老沉在湖底,而是在水下悄悄潜到了一处不为人注意的崖边,将鼻孔露出水面透气,然后又潜入水里。一直到杨哥三人离开了神仙湖很久,才趁着夜色悄悄从湖里爬上崖来。他惟一挂心的是小婷,不知她是逃走了还是给无畏居士带走了。 小风子在湖边略略休息了一会,便连夜来到孤岭下,看见三匹马仍在岭下吃草,不见小婷的踪影,心里不禁恐慌起来,想:要是小婷真的逃脱了,当无畏居士等人走了后,一定会转回来,小婷不会不管自己而独自一个人逃生的。再说,她的白马还在这里,难道她真的给无畏居士捉了去?还是已逃回红柳园小镇,一时回不来这里? 要是小婷真的逃脱了,她的白马在这里,行囊也在白马背上,一定会回这里寻找,不然,她连住宿的费用也没有。于是,小风子决心在孤岭下守一夜,等候小婷回来。 小风子不但在孤岭下守了一夜,又等了整整一个白天。幸好马背上仍有些干粮,饿不了他。小风子一天一夜仍不见小婷转回来,才真正恐慌了。不会小婷真的给那武功已达化境的无畏居士带走了?还是小婷在逃回红柳园的路上,又发生了什么意外,在大漠上迷失了方向?小婷是第一次来到塞外大漠上,迷失方向一点也不奇怪。 小风子又在孤岭下等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便骑上黑马,带着白马和黄马,转回红柳园小镇,打听小婷的下落。 第72章 小风子风尘仆仆赶回红柳园,首先向羊肉包子店的父女打听,然后又向那位为小婷治伤的大夫打听,最后向客栈的店家和店小二打听。他们一致说,小婷没有转回来。反而是崆峒派来了两位侠士,前来寻找小婷,要将小婷接回去。他们找不到小婷,随后便走了。 小风子心里叫起苦来:看来小婷没有回红柳园,那是给避祸崖的人带走了。避祸崖在什么地方,小风子也不知道,只知道它远离国土,在吐鲁番、瓦刺、鞑靼三国交界的大草原上,到底在什么地方,只有一些江湖人士知道。 要是小婷真的给无畏居士带走了,那还好办,起码小婷不会有生命危险,同样人身也自由,只是不能离开避祸崖而已。要是小婷在大漠上迷失了方向,或者有什么伤痛,那就非常的危险了。 小风子暗暗恼恨自己,都是自己,无端端要去寻什么宝,寻找神秘刀客,才害了小婷。要是小婷仍留在红柳园多好,起码她能安全回崆峒山去。可是现在,小婷失踪了。不行,怎么也得将小婷找回来,不然,自己的心灵一生将不得安宁。 小风子蓦然想起来,小婷不会为逃避无畏居士,跑到孤岭那个地下洞躲起来吧?她没有出来,不是在洞里迷失了路,找不到出口,就是爬不上来。小风子一想到这里,心里又燃起了希望,暗暗责备自己,怎么在孤岭时没想到这一点?要是真的这样,小婷是日夜盼自己去救她了。 第二天,小风子又准备了充足的食物,将白马、黄马寄养在马场上,骑上黑马,流星赶月般赶去了孤岭。 小风子在天黑前到了孤岭下。孤岭依然是那么的宁静,像大漠上的一只怪兽,蹲在不远处的神仙湖畔上。为了快点找到小婷,小风子一跃下马,取下了绳索和行囊,也不管天将黑,山道险峻,慌不择路地直奔那处有地下洞的山谷。 到了地下洞口前,夜幕早已降临大地,月亮却没有升上天空,只是满天星斗闪烁,山谷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小风子用火镰点燃了一支火把,在火光中四下打量。地下洞口前已是杂草丛生,荆棘横长,似乎没有人来过。小风子心下又困惑了,难道小婷没有来过这里? 的确,这个地下洞口,小婷没有来过,就是小婷在逃走时,也没有朝这处山谷跑,而是朝另一面山坡上的树林中奔去。因为方向不对。要不,小风子早就想到小婷会躲到这个地下洞口里去了。 小风子仍带着一线希望向地下洞呼喊:“小婷,妹妹,你在里面吗?我来找你了!”除了山谷的回音外,洞里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动静。 小风子连喊几次,都是这样,心中暗想:难道小婷不在洞中,还是她听不到?小风子向地下洞丢下一些石块,试探地下洞有多深。石块很快落地,传出响声,看来这个地下洞只有两三丈深左右,而且洞里也没有任何野物蹿出来。小风子不管了,先用绳索捆在一棵树干上,将绳索的另一端抛进洞里,然后用嘴咬着火把,小心翼翼地沿着绳索爬下去。这时的他已无心寻宝了,只想快一点找到小婷。 很快,小风子落到了洞底,四下打量,地下洞不大,似乎有一条通道通向另一处。他举着火把向通道走去,又来到另一洞中,在火光下一看,洞里有两具白森森的尸骸,几乎将小风子吓得半死,手中的火把也掉了下来,就想往回跑。 小风子后来定定神,拍拍自己的胸口:“别怕,别怕,不过是两具骷髅而已,它们又不会动。”他壮了壮胆子,拾起火把,在洞里四下打量。这个洞也不太大,可容纳四五十人站立,小风子一下就看清楚了这洞内的一切。洞内固然没有小婷,也没有任何宝物,更没有任何通道,四周尽是一些凹凸不平的岩石。显然,就算这个地下洞有宝藏,也早已为人取走。小风子不明白,怎么洞里有两具白森森的尸骸,他们不会被同伙人为夺宝而杀死吧?因为尸骸旁边有两把生了锈也快腐烂掉的兵器。 小风子在洞内找不到小婷,也就无心继续细看。说实话,这洞里阴森可怕,他心里也有点害怕,慌忙转了出来,沿着绳索爬出了地下洞。 到了地面,小风子深深地透了几口大气,干脆离开了洞口,走出了山谷,回到黑马身旁,精疲力竭地躺了下来,望着满天的星斗沉思:小婷既然不在地下洞,也不在这孤岭上,她会逃去哪里了?还是被无畏居士带去了避祸崖? 小风子希望是后者,而不是前者。要是后者,小婷没有任何生命危险,今后还有见面的机会;要是前者,在大漠上迷失了方向,遭到意外……小风子不敢想下去。最后,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说:“不管怎样,自己这一生一世,都要去寻找小婷。就是死在大漠上,也心甘情愿。” 第二天一早,小风子骑上黑马,离开了孤岭,也离开了神仙湖,去这四周一带,寻找小婷…… 拼命飞逃的小婷到底去了哪里?原来她哪里也没有去,却一下不小心,掉进了山坡树林中一处为灌木、丛草、荆棘遮盖的天窗似的小洞中去了。这才是一个深不可测、上窄下宽的神秘山洞。要不是小婷提炼真气,似残叶般飘落,从这一百二十多丈高的深洞摔下,不跌死也给摔伤。小婷虽然没有摔伤,可是想飞出洞口,却比登天还难。因为洞口小,周围石壁像倒挂的漏斗,连攀爬而上的机会也没有。小婷的纵跃功夫再好,也不可能跃上这么高的洞口。这是一个深入到地下深处的洞,洞之深与大,与小风子发现的那个地下洞,简直无法相比。 这个神秘的洞,才真正是民间所传说的神秘山洞,是古西夏国王的一处地下行宫,藏宝无数,几百年来,一直湮没在大漠之中。 小婷为了逃脱无畏居士的追拿,慌不择路,跃入山坡树林杂草乱石中,不想却跌进这个神秘的山洞里,无意中发现了这一个西夏国王的秘密地下行宫,是福也是祸,因为她再也无法出洞了。纵有天大的财富,她也只能看,却不能享用,甚至会饿死、老死在这地下行宫中。 小婷跌下来时,根本没想到这一点,也不知道这一可怕的后果。她定了定神,四下打量,四周全是岩石和倒斜下来的石壁,自己身后有一条宽大的通道,通向另一处岩洞。仰首上望,掉下来的洞口高不可攀,宛如一个小小的天窗,还给四周的树木、杂草遮盖了,光线从枝叶缝中透射下来,因而洞内可略见四周景物,心中不禁悚然:这么高的洞口,我怎么跃上去啊?等她再打量四周的景物时,又是吓了一跳,毛孔直竖:一些骷髅头和残骸四散在洞内,吓得她慌忙离开,跑到另一个洞去了。 另一个洞却宽大多了,简直是富豪人家的大客厅。令她感到惊讶的是,这个大洞有石床、石桌、石凳等家具,一面石壁下,还堆放了不少的箱箱笼笼和会发光发亮的各种形状的珍品摆设,同时还有刀枪剑等兵器。这哪里是一个岩洞,宛如帝王家的宫殿了。 小婷一下又愣住了,这个岩洞不会有人住吧?要是有人就好了,起码有一个出外的洞口,不然,这岩洞的主人又怎么出入?她四下打量这个宫殿般的岩洞,高声叫喊:“有人吗?喂,有人吗?” 小婷叫喊了几次,没人应,更没有人出来,心想:不会是岩洞里的主人出去了吧,还是在另一个洞里,没听见? 的确,这个宫殿般的大厅似乎四通八达,有几个通道通到别的地方,有上有下,也有转弯的小通道。小婷一时不敢乱闯,怕得罪了这岩洞的主人,也害怕岩洞里有什么凶猛的家兽蹿了出来。她取了一把剑防身,朝一处平坦的通道走去,一路不断问:“有人吗?” 想不到这条通道的一边,竟然有一条清清的溪水流着,通道的尽头,还有一道石桥,横架在溪水上,通到另一个洞口。 有水,小婷便放心了。就算这岩洞里没人,一时找不到出口,有水,自己便可以生存下来,自己怀里,还有一些干粮哩。 小婷小心翼翼地走过石桥,向另一洞口走去。谁知刚走进这个岩洞,一片珠光宝气的光芒竟耀花了眼。定神一看,这个岩洞不大,里面堆放的金银珠宝真不少,更有各种闪光的红宝石、绿宝石。这个岩洞,看来才是真正的藏宝库,尽是人间少有的宝藏。一旦运了出去,富可敌国,几代人都享用不尽。 小婷见了这些珠宝,虽然是十分的好奇,但却没有半点贪念。不知她认为这些珠宝不是自己的,不可乱动;还是她年纪太小了,不知道这些珠宝的可贵,金钱的魔力。在她这时的直觉里,满洞光彩夺目的珠宝,还不及她怀中的一些碎银、铜钱来得实用和方便。她身上的碎银、铜钱可以买东西吃,可以投宿住店。而这些光闪闪的珠宝,好看是好看了,可以拿来买东西吃吗?小贩、客栈的店小二会要吗?她现在还不知道,这些珠宝、玛瑙、钻石,要是换成了银子,恐怕连拿也拿不动,要十多辆马车才装得了。 小婷打量这满室珠宝的岩洞一眼,见没有去路,便转了回来,打算到别处看看有没有人,能否找到出洞之路。 当她转回宫殿般的大洞,打算登上一条石阶往上走时,蓦然,一位白长散发披肩、白长须过腹、几乎看不清面目的老人,衣服更是脏兮兮的,盘腿而坐在石阶上,拦住了小婷的去路。这位突然出现的奇怪老人,不知是凭空而现,还是从地底下冒出,令小婷吓了一跳,连忙退后几步问:“你是什么人? 第73章 你是这里的主人吗?” 老人阴森森地说:“我是一个已死的人。” “什么?”小婷一下睁大了眼睛,“你是一个已死的人?不是吧?你是在吓我?” “嘿嘿,我一点也不吓你。” “那你干吗还能说话?死人会说话吗?” “我这个死人与别的死人不同。” “你不会是鬼吧?” “唔,跟鬼差不多。” “那你到底是什么?” “是这岩洞里的一个幽灵。” “幽灵?幽灵是什么?是妖怪?” “胡说,我怎么是妖怪了?我像妖怪吗?” “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见过妖怪。” “好了,我十分奇怪,你从上面跌下来,怎么没有跌死?不但没跌死,连一点伤也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会希望我跌死吧?” “当然不希望,你要是跌死了,我找一个人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了。不过,你跌死了反而好一点,起码不会像我这样受苦。”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迟早都会死。” “你会杀了我?” “我从来不杀人。” “那我怎么会死了?” “因为你挨不过十天,十天之后,你就会绝望而自尽,甚至希望我杀了你。” “我才不会自尽哩,更不会求你杀我。” “很好,很好。看来你这个小丫头,生存意志很强。那我们以后看好了,或许我以后看不到你了。” “你怎么看不到我的?” “因为你不死,我会比你先死,能看到你吗?” “老人家,你干吗不出去的?” “要是我能出去,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出去了,还会像幽灵似的呆在这岩洞里吗?” “为什么?” “因为这岩洞,除了你从上面掉下来的洞口外,就没有任何可出去的洞口。” “老人家,你别吓我。” “我吓你干吗?我曾花了两年多时间,找遍了这岩洞里的每一处地方,每一块岩石我都拍打过,没发现一个可以出去的地方。要不,我会在这里一呆二十多年?你不会以为我会留恋这岩洞里的珠宝而不想出去吧?” 小婷一下呆住了不能出声。 怪老人问:“小丫头,你听了我的话,是不是想死了?的确,早死早解脱痛苦。”怪老人指了指天窗洞口下一些骸骨说,“你看看,有的人从上面跌下就摔死了,有的人跌下来时没有死,却跌断了腰骨和手脚,不久也自尽死去。小丫头,你会受不了岩洞的煎熬和孤独,还是早一点死的好。” 小婷问:“你干吗希望我早死的?” “因为我不忍看你以后痛苦地死去。” “那你干吗不去死?” 怪老人叹了一声说:“因为我还带有一线希望,看来我这希望不能实现了,不久也会死去的。” “哎,你千万别死,我想,我有办法带你出去。” 怪老人一双目光惊讶地发亮了:“你有什么办法能带我出去?” “老人家,我想天无绝人之路,今后,会有人来救我们出去。” “什么?会有人来救我们出去?莫非你还有一个同伴跟随你一块来?” “是呀,要是他找不到我,会寻来这里将我们救出去的。” “他知道你掉进这个岩洞了?” “不知道。” 怪老人又失望起来:“不知道,他怎会寻来这里?这么一个沙漠中的孤岭,孤岭上这么一个不易为人发觉的小洞口,谁又会注意到了?除非他知道你在这孤岭上失踪了,或许会寻来。但他怎么也不会发现你掉下的这个深不可测的朝天洞口的。他在孤岭中找不到你,以为你走了,会到别处寻找你的。” “不会的,他为人机灵,会寻来的。” “哦?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小婷将小风子的为人一一说了出来,也将自己为什么掉下洞来的事情说了出来。怪老人似乎对小风子一点也不感兴趣,反而对小婷为无畏居士追拿之事感到惊奇,问:“你怎么去招惹这个大漠上的怪物了?” “我没招惹他呀,是他无理要带我回避祸崖。” 怪老人叹了一声:“小丫头,要是你跟他去就好了,就不用掉进这个岩洞里来了。” “跟他去好吗?” “当然好。起码比掉进这个岩洞好得多。小丫头,据我所知,无畏这个怪物武功极高,有夺天地造化之功。他要是想捉一个人,恐怕没一个人能从他手中逃脱。你要是能接得了他一招,已算不错了。能从他手下逃走,更是了不起。怪不得你从小洞口掉下来时,居然没受半点伤,很好,很好。” 小婷奇异了:“你认识这个无畏怪物?” 正文第十六回地下宫殿 第十六回地下宫殿 上回说到小婷问怪老人,你怎么认识无畏这个怪物? 怪老人苦笑了一下:“我何止是认识他,我还是他的师兄,他有一部分武功,还是我传授给他的。” 小婷有些惊奇:“你是他的师兄?” “小丫头,你不会认为我在说大话吧?” “不不,老人家,你千万别误会,而且你也没有必要骗我。老人家,你既然有这么好的武功,干吗不从那小洞口跃出去?” 怪老人又是苦笑了一下:“我何尝不想从那朝天小洞口跃出去?”说着,他将自己覆盖下身的长袍掀了起来,他竟然没有了双腿!他说:“我这个样子,还能跃上去吗?” 小婷呆住了:“老人家,你,你,你这双腿……” “一条腿是因我好胜及大意,从上面跃下来时摔断了一条腿呢,是被与我同来的两个黑心东西见宝起歹心时,用刀砍伤的。刀口含有巨毒,我不得不将这条腿砍了,才能保住性命。” 小婷小心翼翼地问:“老人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黑心的东西是什么人?” “他们是我一同前来孤岭探宝的所谓好兄弟。我们几经辛苦,发现了那个朝天小洞口,便投石问深浅。从石子落地的声音听出,这个洞有一百丈深左右。于是我们准备了一百多丈的绳索。三个人之中,以我武功最好,由我先沿绳攀下来。绳索攀尽了,双脚仍踩不到实地,我以为离地面不远,便放手跃下来,想不到离岩底还有二三十丈深,一时大意,便摔断了一条腿。我忍痛以千里传音之功告诉他们,绳索不够长,应再接驳三十多丈。以后他们便平安无事爬下来了。当我们发现了这岩洞里的无数珍宝之后,除了欢喜若狂之外,他们就立刻变心,想独吞这一笔天大的财富。他们首先是要除掉我。因为我曾说过,要是真的发现了财富,不准据为己有,要用来救济天下贫苦百姓,广行善事,救灾救难;其次他们更忌讳我武功极高,不把我除掉,他们便不能瓜分这些财富了。两人于是心照不宣一齐来对付我,趁我腿断行动不便,一人突然从背后给了我一刀。幸而我闪身快,没给这一刀致命,但腿抽回不及,给另外一个人的刀砍伤了。他们仍想第二次出手。我怒不可遏,出掌先击毙了其中的一个,另一个见状不妙,拔腿便逃,想沿绳爬上去。我忍着双腿之痛追赶,见他已爬到半空中去了,便奋力双掌拍出,不但将他拍死,也将绳索拍断了。他摔下时,已成血肉一团,我也断了出洞的路。当时,我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后果,只想一心杀了这负义黑心之徒,而且也认为岩洞会有第二个出口。” 小婷听了这一番惊心动魄的经历,既为这怪老人惋惜,更恼恨那两个见财变心的黑心汉,说:“他们怎么这般的坏呵?老人家,要是当时是我,我也会杀了他们的。” “小丫头,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哪怕是好朋友、好兄弟,也不可全信。尤其在巨大财富面前,人更容易起歹念,说不定就会死在他们手上。” “老人家,我的小风哥不会这样,他虽然贪财,却不会变心。” “你还指望他会来救你?” “我当然指望啦。” 怪老人摇摇头说:“小丫头,你太天真单纯了。从你所说的情况来看,他是一个不务正业、在市井上混吃混喝的小混混,这样的人更不可信。一旦让他知道了这岩洞里的巨大财富,恐怕他就会立刻变心,想办法来谋害你。” “他敢?不怕我杀了他吗?” “一个人在巨大财富的诱惑下,没有什么不敢做的,有时,他甚至连自己的父母、妻儿都可以干掉。不然,这世上就不会有财迷心窍、利欲熏心这几个字了。小丫头,你还是听我这过来人一句话:别指望他来。他要是真的寻到了,你也别将这岩洞里的巨大财富告诉他。这是为你着想,也是为了他好。不过,我可以肯定,他不会寻来这里。” “为什么?” “因为这个朝天小洞口,在乱石、杂草、荆棘丛中,极难为人发觉,这处孤岭,更是少人到来;第二,要是无畏这个怪物要捉拿你们,恐怕没有任何人能逃得了。小丫头,你是一个例外,要是你不掉进这个岩洞里,同样也跑不掉,会为他捉去。你的什么小风哥不会武功,更易为他捉去,没个三年五载,他根本不能走出避祸崖半步。所以我敢肯定,他不会寻来这里。小丫头,你最好还是死了这条心,没人前来打救你的。” “难道我们就这么在岩洞里等死?” “不等死,又有什么办法?除非你有一门旷世的绝顶轻功,能从朝天洞口飞出去,此外,别无他法。” 第74章 “好呀,那我就练这门旷世的绝顶轻功,像鸟一样从朝天洞口飞出去。老人家,到了那时,我也会将你救出去。” 怪老人惊奇地问小婷:“小丫头,你能练这样的旷世轻功?” “我不知道会不会练成,但我会日夜苦练,一年练不成,就练它个十年八年,总好过在这岩洞里等死,白白浪费了时光。” 怪老人不禁又上下打量着小婷,点点头说:“你有这样的决心,很好,很好。我从你目光的神韵看出,你有一身颇为深厚的真气,身段也十分的灵活轻巧,所以从朝天洞口摔下来时,身体丝毫没受伤。小丫头,你以前学过哪一派的轻功?” “老人家,我没学过什么轻功,只是在崆峒派偷学剑法时,学会了一些纵跳的功夫。” 怪老人又惊讶:“什么?你没学过轻功,只会些纵跃轻跳的功夫?你不是真正的崆峒派弟子?” “是,我不是崆峒派真正的入门弟子。” “奇怪了,你这一身不错的真气,又如何练来?” “是一位女侠悄悄传了我一门玄功心法,我日夜勤练而来的。” “这位女侠是谁?” “老人家,请你原谅,这位女侠叫我千万别说出她来,我得信守诺言。” “很好,你就信守诺言吧。你现在出手朝那块岩石击一下,我想看看你的内力有多深厚。” “好的。”小婷一掌朝岩石拍去。“砰”的一声,那块岩石竟然给小婷的掌力震得裂开,一些碎石飞了出来。 怪老人看得更惊讶了:“小丫头,你的内力十分深厚呵,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门玄功你练多久了?” “前前后后,大约有十个月吧。” “什么?才十个月?这不可能,没有五年以上的苦练,不可能有这样的功力。有的人就是练上五年,也不可能达到如此的佳境。” “老人家,我说的是真的,一点也不骗你,而且我也没有必要骗你呀。” “小丫头,那么说,你要不是服下了什么奇花异果,就是有人暗暗给你打通了任督等脉的玄关,不然,你不可能在短短的十个月内,有如此惊人的成就。” 小婷怔住了:“我没有服下什么奇花异果,好像也没感到有人给打通什么玄关呵。” “小丫头,看来你是一位武学奇才呀。好,你再在这大殿上来往纵跃,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没学过轻功。” 小婷在这岩洞里的大殿中,轻纵跳跃了多次。练过武功的人,只要一出手,行家一看便知是哪一门派的武功。各派武功的招式,怎么也瞒不了人,尤其瞒不了怪老人这样的一代武学宗师。 怪老人叹息地说:“小丫头,你的确没学过什么轻功。你这么没章法的跳跃,简直是白白浪费了这一身深厚的真气。” “老人家,你能不能教我轻功?” “小丫头,别这样说,以你现有的一身真气,要学任何上乘武功,也不是什么难事。在我的一身绝学中,轻功只是一门雕虫小技而已,教你有何不可。” “老人家,那我拜你为师了。” “哦?你要拜我为师?” “是呀。” “你不是为了想学这门轻功,才拜我为师吧?” 小婷说:“是呀。” “要是这样,你别拜我为师了,这门轻功,我一样可以传你。” “老人家,你不高兴我拜你为师吗?” “不是不高兴,我要是有你这样一位弟子,可以说是终身无憾。只是只学轻功,太可惜了你这一身难得的真气了。” “老人家,那你要怎样才收我为徒?” “你要是真的诚心要拜我为师,我便将一身的绝技都传授给你,令你的武功能傲视天下群雄,足可以与漠北怪丐、少林寺以及名扬天下的慕容家的武功,一争雌雄。” “老人家,我不想傲视天下群雄,也不想与他们一争雌雄。” 怪老人愕然:“那你学武干吗?” “我只想除尽为害人间的马贼,各处的山贼、土匪以及欺凌乡里的土豪恶霸,就心满意足了。” “你就不想名扬天下?” “我名扬天下干吗?” “那这岩洞里的珠宝,你又打算怎样处理?” “这些珠宝是你老人家的,我能处理吗?” “我要是全给了你怎样?” “不不,我不要。它是你老人家用生命换来的。再说,我要这么多珠宝干吗?它又不能当饭吃,更不能当衣穿,我更不想花力气将它们搬出去。我只想练好了武功后,将你老人家背出去,以后,我就奉养你老人家一生一世。” 怪老人开心地笑了:“丫头,我曾在暗中观察你,见你发现了那一洞的珠宝时,居然没有任何贪念。丫头,现在看来,你不但没有任何贪念,更没有权欲名利之心,在这世上实在难得,更属少有。丫头,你还不拜我为师?” “是,师父。” 小婷没行过拜师的大礼,但她在崆峒山见过崆峒派弟子入门行大礼的事,便恭恭敬敬地在怪老人面前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怪老人喜上眉梢地说:“丫头,你知不知道拜我为师后,今后会怎样?” “弟子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再说弟子早已父母双亡,世上再没任何亲人。弟子将视师父为父亲,终身奉养。” “很好,很好。丫头,你得在这岩洞苦练几年的武功,先别打算出去。” “师父,你怎么不打算出去的?” “这岩洞是你一心一意练武的最好场所,没人干扰,也不为世事所分心。至于今后能不能出去,就看你的武功学得怎样了。只要你练成了我的一身绝学,才有可能出去。” “是,我一切听师父的吩咐。” “你一早一晚,依然练你那一门玄功好了。我看你这玄功,是一门极为上乘的内功修炼法,其中奥妙无穷。在其他时间,练我的武功。这门玄功与我的武功,可以说是相辅相成,互得益彰。” “是,师父,我今后一定更加勤练,不敢松懈。” “丫头,现在你随我来。” 怪老人虽然没有了双脚,双掌一按地面,身形便腾空而起,飞到了另一处地方,飘然降落下来。怪老人凭一身的绝学,二十年中练成了腾空而起的绝技,令自己身形可以在岩洞里自由来往。小婷看得十分的惊奇,问:“师父,你这样行走不辛苦吗?要不,我来背师父行走好了。” “你能长久背得起我吗?” “背得起。弟子平时劳作惯了,一两百斤,弟子不但背得起,还可以奔跑。” 怪老人一笑:“难得你有这份好心。但为师不用你背,今后你替为师打点一下饮食就行了。” “师父,打点饮食,那是弟子分内应该做的事。” 小婷随师父来到了岩洞一处的地下洞口,这里竟然有一扇门。推开这扇笨重的木门,一股刺骨的寒气向小婷袭来,令小婷打了一个冷战。小婷急运真气抵御,定神一看,竟然是一座极大的冰库,里面堆放的是一块块又大又重的冰块,一堆堆的冰块之间,可供人行走。 小婷不明白,怎么这个神秘的岩洞,有这么一处地下冷库?堆放着的这些冰块用来做什么?难道还怕岩洞里没有水喝么?可是岩洞里有一条清清的小溪水呀。小婷随师父走进冰库中去,才发现冰库中存放了不少的马肉、牛肉和羊肉,这些肉都成了冰块,真是存放千年也不会变坏。 怪老人说:“丫头,这是我们的食物仓库,你以后来这里取些食物,拿到外面解冻后,就可以一片一片切下来,放在火上烤来吃也行,放进锅里煮来吃也行。为师在岩洞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就是靠这些食物活下来的。” 小婷惊讶地问:“师父,怎么岩洞里堆了这么多肉食的?” “丫头,看来西夏人在修建这座地下行宫时,早已将这些冰块和各种肉食运到这地下冰库了。” 小婷又惊愕地问:“这处就是传说中的西夏秘密地下行宫?” “不错,也是人们要寻找的宝藏。可是他们怎么也找不到,有不少寻宝的人不是渴死、饿死在这四边沙漠上,就是惨死在别人的刀下,以后年代久远了,逐渐就给人忘却了。一些人只当它是传说,没当它真有其事。丫头,你带一块冻肉,放到外面那条溪水解冻吧,它是我们这几天的食物。” “是,师父。” 小婷抱起了一块五十多斤重的冻羊肉,随师父转出来,放进溪水中后,又到岩洞各处走走。这处地下行宫,生活用品几乎应有尽有,卧室、餐厅、厨房、工具房、柴草间,大小房间处处皆是。小婷选了一间靠近师父的房间,当自己的卧室。 最后怪老人又带小婷来到了一处宽大的岩洞,四周石壁十分的光滑,石壁上刻有各种练功的壁画。怪老人说:“丫头,这里是你练功学武的地方,石壁上的画,有一门剑术,也有一套掌法,更有一门近身摔跤的身法。丫头,以你现有的武功基础,先学掌法,将掌法学会,再学剑术,便可事半功倍。” “师父,干吗我不先学剑法的?” “为师所以叫你先学掌法,就是想你将以往所学的崆峒派剑法完全忘掉。崆峒派剑法虽算上乘,但不及慕容家的西门剑法,也不及点苍派的无影剑法,因而不是极为上乘的剑法。” “师父,石壁上的是什么剑法?” “旋风舞。” “什么?旋风舞?” “这是西域一位用剑的高手,从飞天剑法演化出来的一门剑法。 第75章 它糅合了飞天剑法中不可思议的绝招和中原武林一些上乘剑法的精湛招式,可化解任何兵器的攻击。但它已失传两百多年了。所以不但中原武林不知道这门剑法,就是在西域各国,也没人知道。丫头,要想学会这门剑法,要有三个先决条件,不然,怎么也学不了。” “哦?哪三个先决条件?” “第一,要有一身浑厚的真气;第二,要有轻灵的身手和上乘的轻功;第三,有一定的悟性。” “师父,那我没条件学这门剑法了。” “丫头,你怎么未学就没信心了?其实,你三个条件都具有,只是未达到练这门剑法所要求的境界而已,所以为师才叫你先练掌法。” “师父,这门掌法又是什么掌法了?” “大漠飞沙掌。” “大漠飞沙掌?” “不错,大漠飞沙掌不但是一门凌厉上乘的掌法,更含一门极为上乘的轻功。练成了这门掌法,再练旋风舞剑法,便可事半功倍。但你一定要早晚勤练你的那门玄功,内力增厚了,这门掌法就威力倍增,身段更特别的轻灵,从而也能早日练成你的轻功。” “师父,我一定勤练玄功的。” “好,你几时练成了这门掌法,就几时可练那门旋风舞剑法了。” 从此以后,小婷在怪老人的精心指导和传授下,经过一年多的勤奋苦练,不但真气增厚,内力大进,更是身轻如燕,几乎不费气力便可在空中来往飞翔,其快如电。就这样练成了超绝的轻功,更练成了那一门惊世骇俗的掌法。要是在大漠上施展这一门掌法,足可以令黄沙飞扬一里之外,更别说会掀起漫天的尘土了。黄沙倘若在她的掌劲之下,疾飞便如一粒粒细小的暗器,可杀伤一群马贼。小婷单凭这门掌法,便可在边塞大漠上纵横无阻了。在这一年多的苦练玄功中,她又震开了体内的两处玄关,一身真气不但增厚,更可运用自如,不像以往,要事先凝神运气才可出手。现在她几乎是气随心发,真正达到了举手投足之间皆成凌厉招式,摘叶飞花伤人,更是不在话下。 小婷练成了这门掌法后,暗想:凭我现在的真气和轻功,可以飞出那个朝天洞口了吧?可是师父在这一年里似乎没想过要出去的事,也没再提起过。难道师父不想走出这岩洞?还是因为自己要学那一门剑法,师父才绝口不提?既然师父都不想出去,自己就得要安心在岩洞里学武才是,以免辜负了师父的一片苦心。说句实在的话,这个岩洞,的确是练武学艺的清静地方。除了为师父和自己弄一些饮食之外,再没任何事务来打扰自己练武了。 小婷在短短的一年多便练成这一门绝世掌法,令怪老人十分惊讶。他起初真是不敢相信,哪怕是悟性高、武功基础再好的高手,要学会这一门掌法,也得要三年多的时间,怎么这丫头在一年多就学会练成了? 怪老人先是叫小婷将掌法一招一式慢慢抖出来,招式全对,全无一点破绽。后来又叫小婷快速抖出。这么一来,只见一团幻影在大厅上疾如电闪飞来飞去,怪老人就没法看清小婷的身形了,怪老人事先在大厅上做的许许多多应拍到的标记,小婷在瞬间无一余漏全部拍到了。而且大厅上洞顶和四周坚硬如铁的石壁,也给小婷的掌风、掌力震得石粉飞扬,洒落了一地。一个人能在瞬间拍中大厅四处分散的大大小小共三百多处的标记,可以说是快得太不可思议了。就是怪老人自认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而小婷经过一年多的苦练,都做到了。 怪老人看得惊喜不已。怪老人设下这么多大大小小的标记,要是小婷能在瞬间拍中一半以上,已算是成功了。现在,小婷竟能全部拍中,大出怪老人意料之外,又怎不惊喜?暗想:这小丫头真是一个天生的学武奇人,有悟性更有勤学苦练的决心,实在难得。自己临老收得了这么一位弟子,不但遂了心愿,也死而无憾了。 怪老人捋着长长过腹的白胡须笑了:“婷女,你已练成这门掌法了。从明天开始,就专心练那门旋风舞剑法吧。希望也能像你练这门掌法一样的神速。” “师父,我一定尽力的。” 小婷又在怪老人的精心传授下,开始练这门旋风舞剑法。当然,她一早一晚练的玄功,也从来没有放松过。而且她练了这门奥妙无穷的玄功后,更恢复了白天练剑所耗去的真气与疲劳。就像怪老人所说的那样,在掌握了掌法的基础上再练这门剑法,真是事半功倍。在短短的两年之间,小婷便练成了这一门惊世骇俗、失传两百多年的一流上乘剑法。 令小婷感到惊讶的是,老叫化在祁连山中所传的那三招临危救急剑法,竟然也在旋风舞剑法的一招三式之中。所不同的是老叫化将一招三式化成了三招,融化在其他剑法中抖出来,有如奇峰突起,令对手防不胜防,而且还往往一击必中。她有些不明白,师父说这门剑法,已在人间失传了两百多年,老叫化怎么也会这门剑法的?是偶然相同,还是同一来源? 小婷因为要专心练这门剑法,也不去多想。而且师父一个人已在这岩洞里住了二十多年,对外面江湖上的事,恐怕也不知道。 小婷练成了剑法后,怪老人问:“婷女,你在这岩洞里呆了多少年了?” “师父,弟子要是没有记错,已经在洞里呆了三年多近四年了。” “你现在想不想出去?” “师父,我不再练其他的武功了吗?” “婷女,以你目前一身极为浑厚的真气和这两门武功,你足可以傲视天下群雄了,其他武功学不学都可以了。学了,只是多一门防身和对敌的功夫而已。” “师父,那我可以背你从朝天洞口飞出去了。” “那个朝天洞口,根本不是岩洞的进出口,它只是这岩洞的一处通风口而已。以你目前超绝的轻功,我再助你一把力,你是可以从朝天洞口跃出去,背上我就不行。” “师父,你是说,这个岩洞另有其他出入的洞口了?” “当然有,要是没有,这个岩洞里的行宫又怎么建成?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和其他物资,又怎能运进来?” “哎,师父,你怎么不早说的?早说了,我不是早背你出去了?” “我早说了没有用。” “早说了没有用?” “是,要是能轻易出去,我还能在这岩洞里一呆二十多年吗?为师不早出去了?” “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婷女,岩洞的一口箱中,藏着一份这岩洞的图形。从图形中看,有两处出入口,一处为一道千斤闸封死,另一个秘密的出入口,也因一次地震,山形变动,给下滑的巨大山石完全封死了,更不能出去了。” “师父,那么说,我们还得从朝天洞口出去。” “不,以你目前的内功修为,你可以运用你一身的内力,将千斤闸推开,哪怕推开一条线,我们就可以轻松出去了。” 小婷惊喜了:“师父,那道千斤闸门在哪里?我去推开它,和师父一块出去。” “婷女,你现在就想出去吗?” “师父,难道你不想出去?” “为师想了一下,你还是多学几门武功的好,尤其是那一门近身搏斗的摔跤法,以防你一时剑不在手,又给人一下从背后抱住,你就可以用这门武功将他摔开、摔飞、摔死。而且学这门功夫,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了。” “师父这样说,那我就多学几门武功防身。既然我们能出去,也不在乎这几个月的时间了。” 小婷又安心在岩洞里呆了三四个月的时间,不但学会近身搏斗的摔跤法,更学会了一门飞沙袖功。这一门飞沙袖功,小婷与无畏居士交锋时曾领教过。无畏居士用一双衣袖的功力,就可以将自己的兵器震飞震偏。有了这门飞沙袖功,自己今后在江湖上行走、与人交锋更方便了,根本就不用出动兵器。的确,小婷四年来在岩洞所修炼的玄功,令自己一身的真气达到了浑厚无比的境界,要学任何一门上乘武功,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了。 怪老人说:“婷女,现在我们可以出岩洞了。” “是,师父,我去将那千斤闸推开。” “婷女,你虽然有一身奇厚的真气,但单凭你一个人的功力,恐怕还不能将千斤闸推开。” “师父,那怎么办?” “只有合我们两个人的功力,才可以推开。” “师父,可是你……” “你是担心我这一双腿?放心,我虽然没有了一双腿,功力仍在。加上为师在岩洞里静修了二十多年,就是那无畏怪物,也未必能胜得了为师。” “师父,你先让我一个人推推,真的推不开,我们再合力推好不好?” “那也好。婷女,这岩洞里的金银珠宝,你打算怎样处理?” “师父不是说用它来救济天下穷苦百姓吗?我们出去后,就叫人来取。” “婷女,你的用心虽然好,但这样一来,你就会在江湖上掀起血腥大屠杀,会造成无数人惨死在这孤岭四周,你就成了这场血腥屠杀的罪魁祸首了。” 小婷惊愕了:“师父,怎会这样的?” “婷女,你现在虽然武功奇高,但对世间的事几乎完全不懂。这宝藏一旦传了出去,各处的马贼、山匪就会蜂拥而来,再加上武林中贪心的高手、各处的豪强,甚至连官兵也会蜂拥而来。婷女,你想一下,这将会是什么后果?这一笔巨大的财富,会落到贫苦百姓的手中吗? 第76章 一百多年前,因为这里的宝藏曾传了出去,就不知有多少人惨死在四周一带的大漠上,最后找不到岩洞,也找不到宝藏,剩下的一些武功绝顶高手,认为这是一个误传,才失望散去。婷女,你不想再掀起一场血腥大屠杀吧?” “师父,那我们怎么办?” “这岩洞里的宝藏,你一个字也不要说出去,就是这岩洞,也别让人知道。以后世间发生了巨大的天灾人祸时,我们再一点点拿出去,救济灾区的百姓好了。” “是,弟子听师父的话。” “婷女,在运用这笔财富时,你要记住一句话。” “师父,什么话?” “君子救急不救贫。” 小婷愕然:“师父,我们不是要救济天下的贫苦百姓吗?怎么救急不救贫了?” “因为一个人的贫穷,是多种多样的原因造成。有的人是不事劳动生产,好吃懒做而贫,哪怕你给他万贯家财,他也会败光吃尽;有的不善经营而破产,又不想办法发奋图强而贫困。正所谓长贫难顾,救得了他一时,也救不了他一世;有的人自甘堕落,宁愿在街头向人讨吃,也不想去工作,这样的人,去救他有什么用?要救,就救那些因天灾失收、无力交租还债、陷于贫困之人,或者因亲人惨遭不幸、举目无亲的孤儿寡妇,令他们能生存下去,抚养孤儿成人;或者一些在旅途因病痛而潦倒、因遭抢劫失窃而陷于绝路的人;其次是一些年老又无自生能力的鳏寡孤独,要救就救这些人。即使这样,我们也只能救济我们遇到和知道的,却也救不了天下众多的贫苦百姓。不然,我们就是将这岩洞里的珠宝散尽,也无济于事。” “师父说的是,今后我懂得怎么去救济人了。” “婷女,最好的办法就是能运用好这笔巨大财富,令它源源不断,细水长流。” “师父,怎样源源不断,细水长流?” “就是将这一笔财富,在这孤岭之下,神仙湖畔,办一个山庄,经营一个牧场,养羊牧马。又或者再开办一间客栈,一间养老院,像我师弟无畏怪物一样。所不同的,他是专门收容江湖上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我们收容的是一些逃难百姓、流浪儿童,让他们在这里安居乐业,从事生产,来者不拒,去者不留,将这一带建成一个小市镇。当然,也在其他一些地方开办客栈、商店、钱庄,将所赚到的钱,用来救济一些急需救济的人。这样就可以源源不断、细水长流了。” 小婷听了笑着说:“好呀,师父,我们今后就这么办。” “要是在这里建立了山庄小镇,婷女,你就是这山庄、小镇的主人了。” “不不,是师父的。” “傻丫头,是为师的,也就是你的。何况为师已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迟早要死的,这些产业……” “不不,师父你别这么说,师父一身真气溢体,一定能活上一百多岁,越老越健康。” 怪老人笑了:“就算为师有这么长寿,但这巨大的财富,终有一天也是你的。” “师父,你要我做主人,我不会做,也做不来,以后又不知怎么打点。” “你以前不会这么多的上乘武功,现在不也是一一学会了?做一个山庄的主人,更不是什么难事。” “师父,你还是交给别人吧,我不要。” “为师在这世上举目无亲,也没其他弟子,不交给你,我交给谁了?你放心,为师会找一两个善于管理、经营的人来相助你,打点一切,你做你的主人好了。” “师父,这事我们出洞后再说好不好?” “不错,这事十画还没有一撇,我们出洞后再说。但出洞后,你必须带上两样东西。” “师父,我要带上两样什么东西的?” “一是,将一些金豆豆、金叶片带上,我们到了外面,身上没一些钱不行,不然就寸步难行。我们可不像一些武林中人,没钱就去盗窃有钱人家的金银,或者恃艺凌人,强取别人之物,白吃白住。” “师父,我们当然不能这样。这样做了,我们与马贼山匪强徒又有什么区别?师父,我就带上一些金豆豆、金叶子好了。” “另一样是,将这里一把世间少有的宝剑带在身上。” 小婷又是惊喜:“师父,这岩洞里真有这么一把好的宝剑,能削铁如泥,断金切玉?”小婷心想:看来小风哥没有骗自己,岩洞里真有这样的宝剑。 “婷女,它何止能削铁如泥、断金切玉,它的剑柄,更是打开千斤闸的一把锁匙。” 小婷又讶然了:“它是打开千斤闸的一把锁匙?” “不错,只有它,才能打开千斤闸上的暗锁。” “那我们不用花气力推开千斤闸了?” “不,就是打开了暗锁,也要有奇厚内力才能推开。不然,你就是再在这岩洞苦练十年玄功,暗锁未打开,你我合力怎么也推不动,哪怕就是用炸药也炸不开。” “这道千斤闸怎么这样的考人呵。” “这是当年设计者所设计出来的,有宝剑也要有奇厚的内力,缺一不可。” “师父,现在这把宝剑在哪里?我去取来。” “就在那堆金银珠宝的小岩洞里,你随为师来。” 小婷随师父来到了那金光闪耀、珠光宝气的小岩洞中。这些富可敌国的奇珍异宝,在小婷看来,除了好看之外,远不及一袋袋的面粉和一桶桶的鲜奶实惠有用。她进岩洞四年来,除了吃马肉、羊肉外,没吃过其他食物。在她看来,馒头、包子、阳春面,哪怕是素面条,比这些珠宝珍贵得多。 怪老人在一个不显眼之处,取出一个四四方方扁形锦盒。小婷好奇地说:“我们不是来取宝剑吗?取这锦盒干吗?它里面装有异宝?” 怪老人笑着说:“不错,它装的是一件异宝,但也是宝剑。” “什么?它里面装有宝剑?”小婷几疑师父有些老糊涂了,要不就是跟自己说笑。宝剑应该装在长长的匣盒里才是,怎会装在不到一尺长的四四方方的盒子里了?这是一把什么样的宝剑?不会是像匕首一样的鱼肠剑吧?那我以后怎么用它与敌人交锋? 怪老人说:“你打开它看看就清楚了。” 小婷困惑地打开锦盒一看,更傻了眼。里面装的哪里是什么宝剑?也不是什么奇珍异宝,只是一条卷起来似皮腰带的一件东西而已,给自己当腰带用还差不多。不错,在皮带上也镶有一些闪光的小宝珠,还有一些金丝银线的饰纹。小婷问:“师父,这是什么东西?是异宝?” “不错,是一件异宝,世间惟一的一件异宝。” “师父,我要的是宝剑呀,要它干吗?” “它也是一把宝剑。” 小婷一时间怔住了,看师父的神情,一点也不像是在说笑,心想:这怎么是一把剑呵,世上有这样的剑吗?怪老人说:“婷女,你将它取出来便明白了。” 小婷看了看,皮带的一头,的确似剑柄模样。她手握剑柄,困惑地取了出来,卷成圆圈形的皮带一下就伸开了,有三四尺长。显然,这装饰得十分好看的皮带是一把剑鞘。小婷一用力,竟然从皮鞘拔出一把宝剑。只见剑身乌黑发亮,阴森森的剑气逼人,两侧剑刃锋利无比。小婷惊喜了:“师父,它真的是一把剑呀,世上怎么有这样一把奇特的宝剑的?” 怪老人笑着说:“婷女,你又少见寡闻了,慕容家也有这么一把软形腰剑。” “那么说,这把剑不是惟一的了。” “不,它仍然是世上惟一的特殊宝剑。慕容家的那把剑洁白如雪,为师不知它是何金属所铸成。但这把剑,却是用从天上掉下来的一块陨铁,再配其它一些金属打造而成,其柔韧如带,其坚如玄铁。因而世上任何宝刀宝剑也砍不断,削不缺,它却能将对手的任何兵器一削为二,如削泥一样。斩钉切铁,断金削玉,应手而断。不像慕容家的那把软形腰剑,要在真气的灌输之下,才能摧毁对手的兵器。单是这把宝剑的本身,就价值连城,因而是武林至宝。” “师父,这么一把宝剑,还是你用来防身吧,弟子用其他的剑也是一样,以免白白浪费了这么一把宝剑。” “婷女,为师与人交锋,从来就不用兵器。再说,这么一把宝剑,只适宜女子使用,不适合男子佩带。给我,那更是浪费了,不能发挥它应有的威力。你有了这把宝剑,就更能抖出你那一门旋风舞的剑法了。有如风借雨势,雨助风威,世上没有几人能与你交锋了。而且,你今后要在江湖上行侠仗义,除暴惩恶,这一把宝剑束在你腰上,也不为人注意。婷女,这把宝剑在你手中,可以说是物遇其主,也只有你,才能佩带这把宝物,你就别推辞了。” “弟子多谢师父厚赐。” “不不,这把宝剑不是为师赐与你,应说是上天赐给了你。它在这岩洞里沉睡了两百多年,因你的到来,才可重见天日。” “师父,你怎么这样说的?” “为师说的是实情。要不是你的到来,练就了一身奇厚的真气,就不能打开那千斤闸,为师和这把宝剑,就永远关在岩洞中,再也不能重见天日了。” “师父,那我们现在去推开千斤闸出去。” “别急,你先带上些金银珠宝,准备一些食物。我们要是能出去了,恐怕也要在大漠上行走两三天,才能找到人家或小市镇。” “是,师父。” 小婷将宝剑束在腰上,真的如妇女束了一条腰带似的,任何人也看不出这是一把价值连城的宝剑。 第77章 小婷收拾了一些金豆豆、金叶子和一些光彩夺目的珍珠,分成两个小袋,一个给师父,一个藏在自己的怀中。同时又准备了在旅途上够吃四五天的马肉和羊肉。一切打点妥当,小婷跟随师父,准备去推开那个千斤闸门。 因为小婷这时已打通了奇经八脉中的六脉,一身真气奇厚,可捏石成粉,搓铁如泥。这时她一身的武功,可以说不需任何兵器,单凭双掌,便可纵横江湖,少人能敌。但小婷仍然不知道自己有一身惊人的内力和盖世的武功。 他们来到了千斤闸,小婷在师父的指点下,先用宝剑柄,打开了千斤闸的一道暗锁,然后暗运一身真气,凝聚在双臂双掌中,去推千斤闸。尽管小婷这时已具有一身奇厚的真气,却依然推不开这道千斤闸门,只能令它稍稍有些震动而已。不知是千斤闸太重了,还是年代已久,生了锈或者为沙石阻塞,小婷几乎运尽了自己的功力,也推不开。 怪老人说:“婷女,看来合我们师徒两人的功力才能推开它了。要是再无法推开,我们只好施展轻功,从朝天洞口出去了。来,你先坐下运功,休息一会再来。” “是,师父。” 小婷坐下运功调息,又练了一会玄功,精神便恢复过来,说:“师父,我们一起来吧。” 他们师徒两人,暗运一身功力,合力去推这个千斤闸。只听见一阵轧轧的响声,关闭了两百多年的闸门,终于给他们推开了一道缝隙,但人还不能出去。他们又再次合力去推,一次两次,终于将千斤闸门推开了。师徒两人不禁相视而笑,尤其是怪老人,在岩洞里困了二十多年,终于能重见天日,心中的喜悦与激动,更是难以形容。 出了闸门,有一条光线,不知从什么石隙中射了进来,令他们眼前一亮,但看来仍没有走出岩洞,仍在岩洞进出的地道中。小婷打量了一下,见有一条石阶路往上走,小婷便背起师父,沿着这条长长拾级而上的石阶路走去。走了一段路,来到尽头,又有一块大石遮住了洞口。小婷放下师父,略用真气,便将这块大石推开,才真正走出了这处秘密地下宫殿的洞口。小婷放眼四下打量,原来这出入口,竟然坐落在孤岭下的一处乱石堆中,外面是杂草和荆棘,要是再将这块大石推回原处,根本就无人能发觉。谁能想到,在这乱石堆中,竟然就是传说中神秘岩洞的出入洞口?这里离神仙湖只有一里左右。这处乱石堆,小婷和小风子过去也曾来过,那是为了寻找神秘的刀客。那时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乱石堆中,有小风子要寻找的地下洞口。两百多年来,也不知有多少人错过了。不过,就算有人发觉了这个洞口,那也是发现了一个深入地下长长通道般的岩洞而已,它的尽头,是像四周岩石一样的千斤闸门,就是敲打发出的响声,也如四周岩石的声音一样,更无法能推动。但是,两百多年来,始终没有人发觉这处乱石群中的洞口,也就从来没有人走进过这深入地下的通道了。 小婷背着师父走出洞口时,刚好是日落时分,晚霞染红了天地,也染红了神仙湖面。四野无人,只有轻风吹动杂草的响声。他们像一对神仙一样,出现在这日落黄昏的大漠美景中。 对小婷来说,四年来的岩洞生活,不算长也不算短。四年的光阴,不但是奇遇,也是她终身难以忘怀的时光。要是没有四年来潜心学武练功,没有师父的悉心指点传授,她的内功修为,决不可能达到如此的佳境,武功也不可能达到一流极为上乘高手的境界。现在她可以收放随心所欲,任意运用自己一身奇厚的真气了。也像武林中人所说,内功修为达到佳境,往往是返璞归真,神蕴内藏,一般人看不出来。在剑法上,她可以与慕容家的慕容婉儿并驾齐驱;在轻功上,也可以与漠北怪丐一阵风一比高下了。 现在的小婷已从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十六七岁亭亭玉立的少女了。但天真、稚气依然未改。她不是国色天香、容颜绝丽的美人,但却有一种天姿绰约的自然美,招人喜爱。 小婷不但在武功上拥有一笔巨大的财富,就是在金钱上,也拥有一笔富能敌国的巨大财富。这两种财富,不单是一般人,更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小婷现在两种财富都拥有了,一旦让人知道,她不但会成为众人追逐的对象,也将成为人们谋杀的对象,那将在江湖上掀起一场可怕的争夺,什么阴谋手段都可以使出来。 小婷是不知道自己存在这一可怕危险的,但她师父怪老人却预见到了,并且也暗暗为小婷的天真担心。小婷不但是他惟一的得意弟子,他更视小婷为己出,将尽自己的余力呵护小婷的成长。 所以怪老人一出洞口,见四野无人,便对小婷说:“婷女,你转回去,将那道千斤闸重新关上。” 小婷说:“师父,我们费了好大的劲,合两人之力,才能将它推开。关上了它,师父今后怎么出入?” “婷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以后有人发现了这座宝藏,就能轻易进去了,不但会产生血腥杀戮,宝藏也会为人掠夺一空,我们以后也就谈不上救济苦难的百姓了。去将它关上,那世上除了你,就没人能打开,就算有人有你这样的功力,没有你身上那把宝剑打开暗锁,同样也无法打开。所以宝剑上的秘密和宝库中的秘密,你半点也不能向任何人说。不然,你我都会招至杀身之祸,各种阴险恶毒的手段,更令我们防不胜防,你知道吗?” “师父,我知道了。别说宝库不能让人知道,就是我们身上的银两,也不能让人知道。不然,小偷、扒手就会来麻烦我们了。”小婷是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知道财富不可露眼的体会而得出来的经验。 怪老人听了微笑一下,便说:“婷女,那你快去将千斤闸关上。” “是,师父。” 小婷转回地下通道,将千斤闸推回原处。听到“咔嚓”一声,暗锁又锁上了,自己又运力推了一下,果然推不动。她一时好奇,用剑柄插入机关处,将暗锁打开,再用劲推。可能是千斤闸来回两次的开合,减少了磨擦和阻力,千斤闸又给推开了。这一下,小婷放心将千斤闸重新推回关好,才转了出来。怪老人问:“关好了?” “关好啦。师父,我又试了一次,要是没有这把剑柄先打开暗锁,我是怎么也推不开那道千斤闸门。” “怪不得你这么久才出来。今后,你千万别让这宝剑落到他人手中,更不能让人知道这一秘密。婷女,现在你将这块大石推回原处,将洞口封起来。” “是,师父。”小婷略一运力,将大石推回了原处,今后恐怕也没人能发现乱石丛中的这处洞口的。 这时黑夜早已降临大地,一弯新月,也冉冉升上了夜空。小婷将师父背到了神仙湖畔,在湖边燃了一堆篝火,师徒两人坐在火堆旁一边吃着烤好的马肉、羊肉,一边畅谈今后的行动和计划。 新月、湖畔、篝火,又构成了大漠上一幅美丽的月下夜景图。四年前,小婷也曾和小风子来到这湖边过夜,当时的小婷一心想的是来寻找神秘刀客和救人,便也无心去欣赏这湖边月下的美景。现在,小婷的心境不同了,可以说是劫难后重生,四年来在岩洞里不见天日的生活,令她十分怀念太阳、月亮和山川大地。所以重新见到这样的美景时,她会特别珍惜,更知道生命自由的可贵。 在四年长的岩洞生活中,怪老人除了一心一意传授小婷武功外,从不谈自己以往在江湖上行走的事。现在,小婷已成材了,以后要在江湖上走动了,他便将自己一生的经历,碰到过的各种各样的伪君子、奸险小人、貌似忠厚长者、假道学的人物……一一说了出来,希望小婷今后在江湖上行走时有所注意和警惕。尤其是在金钱、权势面前,最能显示一些人的丑恶嘴脸;在生死利害中,可看清谁是真正的朋友,谁是卑鄙的小人。 最后,怪老人语重心长地说:“婷女,以现在你的武功,在当今武林中少人能敌,但你切不可恃艺凌人,也不可大意轻敌。须知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尤其在中原武林中,能人异士不少,处处有藏龙卧虎之地,哪怕是贩夫走卒、街头上的流浪汉,也应以礼相待,别轻视他们。” 小婷说:“师父,我会谨记你的教导,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出手的。” “你能这样,我就放心了。就是出手,不是一些上乘的一流高手,也不要抖出你的旋风舞剑法,更不可亮出你这把腰上的宝剑。用你所学到的掌法和飞袖之功,足可以打发对手了。” “是,师父。” 随后,师徒两个在火堆旁闭目养神。天亮了,小婷跳起来说:“师父,我背你离开,到附近的小镇上去,找一处安静的地方住下来。” “婷女,我们还是先别忙着走。为师想了一下,今后我们要在这里建一座孤岭山庄,以后在这一带出现、来往的人,必然增多。为师最不放心的就是半山上那个朝天洞口,万一有人掉了下去,必然一死。婷女,你最好用一块大石,将那洞口封起来,就没人掉下去了。” “好的,师父,我现在就去办。” 小婷身形一闪,悄然无声,似疾鸟般飞上了孤岭,霎时之间,便落到了她曾经掉下去的乱石荆棘丛中。当年她为了逃避无畏居士的追赶,匆忙落下,偏偏掉进这小小的朝天洞口中。她不知是巧合,还是老天有意安排的奇缘,令自己有了如此的成就。 第78章 她仔细打量了那布满杂草荆棘的洞口,伸头往洞里瞧去,一股冷气从洞口冲了上来,黑沉沉的,真是深不见底,自己站在洞口边,犹感到寒心。师父说得不错,这个洞口,不但是一般人掉下去没有生存的希望,就是一些武林中人掉了下去,也难以活下来,的确要将它封盖起来才是。 这个朝天洞口,不过是常见的井口一般大小,只需要一块较大的岩石,就完全可以将它封盖起来。小婷打量四周的岩石,看中了一块有几百斤重的。小婷这时深厚的功力完全显示出来了,她用掌一推,便将岩石推动,用衣袖一拂,这块岩石便凌空飞了起来,不偏不倚,刚好落在洞口之上,将一个朝天洞口封盖得密密实实,以后谁也不会知道这块岩石之下,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可怕洞口了。 事毕,小婷便闪身飞回师父的身边,说:“师父,洞口盖住了,我们可以离开了。” 怪老人问:“婷女,你打算先去什么地方?” “师父,我想过了。我们先去红柳园吧,那里有一个很好的大夫,他可以给师父装上一对义肢,令师父如常人般走动。” “一个边关小镇上,有这么好的大夫?” “是呀,以前我受了严重的内伤,就是他医好的,不少江湖上的人受了伤,断手断脚断骨,都来找他医治。” “哦?这位大夫姓什么?在江湖上有没有绰号?” 他姓傅,什么名字,我就不知道了。他好像没有什么绰号呵。” “一个能医治铁打刀伤的大夫,江湖上又这么多人来找他,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而且在江湖上一定有些名气。除非他远避仇家,才在这小镇上隐姓埋名,不愿人知道。” “师父,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了。他以往在中原一带行医,后来不知为什么跑到那小镇上来了。他不想说,我也不便打听。但我知道他是一个医术极好的大夫,医德很好,擅长针灸。” “姓傅?在江湖上行走的有名的大夫不多,擅长针灸的大夫就更少了。” “师父,我们别想这么多了。到了红柳园,我们再请教他也不迟。我只求他能给师父装上一双义肢,如常人般走动就行了。” “你说的也是。到时,为师再请教他好了。不过,到了小镇后,你就别再叫我为师父了。” “哦?叫师父不好吗?” “你有一身绝技在手,你一在人前叫我师父,必定会引起人们对我的特别注意,为师却不想引人注意。” “不叫师父,那叫什么?” “叫我为爷爷。” “叫爷爷?那不也一样引人注意吗?” “这有所不同。叫师父,说明你一身的武功是我传授,别人会认为我的武功一定非常高超,就会多方打听,百般试探,成为江湖中人特别注目的一个人。叫爷爷就不同了,说明你一身的绝技,不是我传授的,我只是一个可怜的残废老人,不过有一个好孙女而已。” “师父,我的武功,的确是你传授的呀。” “为师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二十多年了,不想让人再知道。就是你,在一般人的面前,也别轻易抖出你的武功来。你目前的内功修为已达佳境,只要收敛目光,便如同一般女子一样,没人会看出你有一身上乘的武功,就是会武功也不高。这样,我们师徒两人,就不为武林中江湖上的人注意了。” “好吧,那我今后就叫师父为爷爷。其实,我心中早已将师父当成我的爷爷了,也是我世上惟一的亲人。” 怪老人欢心地笑了:“是吗?那今后就叫我为爷爷。师父两字,人前人后,永不再提。” “是,爷爷。” 小婷正想背起师父离开时,一下察觉到五里之外,有一队人马朝神仙湖而来,其中还有妇女的悲哭声和凶恶男人的喝骂声,皮鞭抽打人的响声,小婷不禁停下了。 怪老人问:“婷女,你怎么啦?有什么响动了?” “爷爷,你听听,远处好像有妇女受到恶人的欺凌了。” 怪老人不由也凝神倾听,说:“不错,的确有人遭到了强徒们的抢劫掠夺,不少妇人在悲哭。” “爷爷,我们去救他们吧,说不定这伙强人就是马贼。” 怪老人摇摇头说:“不是马贼。” “不是马贼?那是什么人了?” “不是鞑靼,就是瓦刺的一队士兵,出来打草围。” 小婷一怔:“打草围?怎么有妇女的悲哭声和抽打人的皮鞭响声?” “婷女,你不懂打草围的意思,就是他们在边界一带抢劫掠夺过往商队和百姓,不论男女老幼,都掳回去当奴隶。不同马贼,只抢劫货物和杀人,不会将人带走,除非是年青的女子。” “爷爷,那我们去不去救他们?” “你天生的一副侠肝义胆,能坐视不理、见死不救吗?” 小婷笑着说:“爷爷,看你说的,我算是什么天生的侠肝义胆了。我是不能见死不救。爷爷,现在我们赶去救他们吧。” “不用赶去,他们很快就会来这里了。我们来个以逸待劳,令他们今后不敢在神仙湖一带为非作歹、抢劫杀人。”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一队不知是瓦刺人还是鞑靼国的士兵,驱赶着一大群男女老少,在神仙湖畔出现了,马和骆驼背上都驮着不少货物。一些士兵首先奔到湖边饮水放马,看来他们打算在湖边歇脚,然后再赶路。有两三个士兵,骂骂咧咧地,将十多个全赶到湖边一处坐下。这些人有的泪流满面,有的惊恐不安,有的无可奈何,有的怒目圆睁,表情不一。 一位队长模样的人吩咐士兵说:“要是有人胆敢再哭再闹,或者企图逃跑,就给我砍了。” 蓦然间,在他面前悄然出现了一位衣不称体的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女,含笑地问:“要是我跑了,你又怎样?” 这位队长愕然一看,只见这位少女穿着显得裤短、袖短,衣裤十分不合身,似乎不是自己俘虏中的人,不知是从哪里跑来的一个野丫头。尽管穿得怪异,但却充满了青春的活力,有一种天然的美。他喝问:“你是什么人?从哪里跑来?” 这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少女,正是在岩洞里生活了四年多的小婷,她仍穿着四年前的衣裤。身材长高,体态也丰满了,衣裤自然就不合体了。在别人眼里看来,就显得有点不伦不类,甚至滑稽可笑了。 小婷问:“你看我是什么人?”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既然来了,就给我坐到他们一堆里去,今后就做我的女奴。要是你听话,我会特别看顾你的。” “我不答应呢?” 这位队长扬扬手中的刀:“我会杀了你。” “我答应你也可以,但你得给我将他们全放了。” “你说什么?” “我要你将他们全放了,难道你听不明白吗?而且还不准你们伤害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不怕我先砍了你?” 正文第十七回劫后东镇 第十七回劫后东镇 上回说到带队的队长问小婷到底是什么人,不怕我先将你砍了?他想,这个穿得不伦不类的少女不是脑子不正常,就是个痴丫头。一般正常的少女,怎会穿戴成这个样?竟然敢叫自己放了所有被劫来的奴隶!要是其他人敢说这样的话,他早已挥刀将他砍了! 小婷说:“你砍不了我的。” 队长一听,更疑小婷是迷失心窍的痴丫头了。只有疯丫头,才不知畏惧害怕,才这么胡言乱语。这么一个姿色不错的女子,疯了实在可惜。他不屑自己动手,喝着手下两个士兵:“给我将她捆起来带回去,供你们大家玩玩也好。” 这两个士兵放荡地淫笑起来,将刀入鞘,一齐扑向小婷。可是他们刚一接近小婷,小婷便将在岩洞里所学到的搏斗摔跤法使出,一下把这两个鞑子像摔鱼似的摔在地上,摔得他们半天爬不起来。 不但是队长,连所有的鞑子兵一时都傻了眼。摔跤,是大漠草原上男人擅长的技巧,这个疯女子怎么会有如此好的摔跤本领?出手敏捷,动作干净利落,应该是大漠上一个不可多得的摔跤高手。鞑子兵一个个技痒了,要和这疯女子比试一下。一个鞑子兵跳了出来:“队长,我来和她比试比试。”可是他刚一伸手去抓小婷,又莫明其妙地给小婷摔在地上,动作比刚才两个更干净利落。 其余的鞑子兵一时间都惊讶不已。一个高大魁梧的鞑子兵站了出来,显然这个鞑子兵是这伙人当中的摔跤高手。他昂昂然走出来,马步一开,说:“痴丫头,本大爷来和你比试比试!” 他站在小婷面前,像是一头猛虎面对一只小羊羔似的。一双葵扇般的大手,孔武有力,随时都可以将小婷似小鸡般举起来,狠狠摔在地上。这根本是一场力量悬殊的较量。小婷依然不知畏惧地说:“那你来呀!”说话语气,更显天真。 “嘻,疯丫头,你小心了!”这个魁梧的鞑子兵更如猛虎扑羊似的,伸手向小婷抓来。小婷立马蹲下,不但避开了对手的劲力,更一手抓住对手的衣领,一手抓住对手的腰带,如举重般将对手高高地举起来,转了一圈,顺势将这魁梧鞑子兵甩了出去。“轰”然一声,鞑子兵像一头笨牛似的摔在地下了。 在场的人目瞪口呆愕然相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见的事实。这个疯丫头,不但摔跤技巧精湛,更力大无穷。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疯女子? 大漠草原上的女子,为人敬仰的是善于骑马射箭,但从来没有一个妇女会摔跤。 第79章 摔跤,是草原上男人们才有的本事。 小婷与这牛高马大的鞑子兵几乎没有什么交锋,一招就把他摔飞了。她在众人的惊愕之中,问:“你们还有谁来呀?” 没人出声了,连队中的第一摔跤手也如此的不堪一击,还有谁敢讨没趣?队长更是惊愕困惑,思疑地看着小婷,但也对小婷起了一丝敬意,说:“你走吧,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小婷问:“单是我走吗?你不放这些人走?” “什么!?你要我放了这些人?” “是呀!不但放了他们,也将他们的财物、马匹、骆驼,全交还给他们。” “你不怕我用刀砍了你?” “你是砍不了我的。” “疯丫头,这是你自己寻死,怨不得我不叫你走!” “我怨你干吗?” 队长骤然一刀劈出。他想出其不意地一下将这不知死活的疯丫头砍了,省得她疯疯癫癫的行径误了自己的行程。他出刀快是快了,但却砍空,小婷似乎仍在原地没有动过一样,笑着说:“我说嘛,你是砍不了我的。” 队长心中骇然:自己这一刀明明是向这疯丫头砍去,怎么会砍空的?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看我是什么人?” “你是神仙湖的神仙?” “差不多。” “你真的是神仙湖的神仙?” “我不跟你多说了,你放不放人?” “我不放又怎样?” “那你们也别走了,给我全留下来!” “你要我们全留下来?” “是呀!你们全留下来,做这湖畔上的孤魂野鬼!” 队长喝令所有的士兵:“你们全上,不管这疯丫头是人是鬼还是神仙,给我砍了!” “是!” 他带来的二十多个士兵,除了身边的两个护卫外,一齐提刀蜂拥而上,乱刀向着小婷砍去。队长心想,就算你这疯丫头真的是神仙,也挡不了我手下弟兄的二十把刀,必定将你砍成肉碎。 小婷此次抖出了在岩洞里所学的一门绝技——无影轻功。她不想出手伤了这些服从命令的士兵,身如幻影飞魂,在他们的刀光中闪来闪去,出手点了他们的穴位。转眼之间,这二十个鞑子兵一个个像木偶般站着不会动了。而且姿态各不相同:有的举刀凌空劈下,有的提刀横扫而来,有的单脚独立出刀,像一群在湖畔上练习各种刀法的木偶塑像,有趣极了。 队长看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婷问:“你再叫人砍我呀!” “你,你,你这是使的什么妖术?” “哎!你不是说我是神仙吗?既然是神仙,使的当然是仙法了,怎么是妖术了?喂!你放不放人的?不然,我将你们五个也变成他们一样,像木雕泥塑般,一个个站在湖畔上不会动,任由风吹雨打,日晒月照,最后变成一堆堆的白骨。” 队长这时才想到,他碰上的可不是什么疯丫头,而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女子,说不定是神仙湖中的仙女。可是他身边两个十分剽悍的武士骤然出刀,分左右向小婷劈来。他们以为,不管是仙术也好,妖法也好,只要干掉了小婷,这些仙术妖法自然会消失。 小婷身形一闪,顺势双掌齐发,“砰砰”两声,这两个凶悍的武士,分左右横飞了出去,一个飞进了湖中,一个摔到远远的黄沙地上,成了一具尸体,再也爬不起来。小婷恼恨这两个鞑子生性凶残,出刀凶狠,不像其他士兵只是奉命行事。 小婷杀死了这两个凶悍的武士后,问带队的鞑子和其他护卫:“你们还有谁想杀我的,就出手吧。到时,这些给你们捉来的人就不用你们放了,我自己放他们走。” 队长见此情形,知道面对这个不可思议的女子,反抗就等于自寻死路,说:“好!我全放了这些人,也请仙子放了我手下这些兄弟。” 小婷说:“早这样,就不用枉死了你的两个武士了。那你快放了他们呀!” 队长叫身边两个武士解开了被绑的人的绳索,让他们走。这帮男女老少,一齐向小婷叩谢救命大恩。 小婷说:“你们快起来,取回你们的财物和马匹,赶快离开这里。放心,要是这伙鞑子再敢为难你们,我一个也不会饶恕的!” 这些几乎成为鞑子奴隶的、生死操纵在鞑子兵手中的不幸的人,又再次拜谢小婷的大恩,便取回了自己的财物,牵回自己的马匹、骆驼,纷纷离去。只剩下一个发髻零乱、面容憔悴的妇人,神情恍惚地拖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没有走。 小婷走过去问:“大嫂,你怎么不走的?是不是身子受了伤,不能走?” 这妇人拖着孩子一下跪在小婷面前,呜咽着说:“小妇人的丈夫、公婆全死在他们的刀下,房屋也给他们一把火烧了。小妇人已无处可去,本想一死,但舍不得这个孩子,他是我马家惟一的骨肉。望女侠大慈大悲,收容我的孩儿,那小妇人死也瞑目,再无牵挂了。” 小婷忙说:“大嫂,你千万不能自寻短见,要好好带大你的儿子。你告诉我,是谁杀害了你一家人?我杀了他为你报仇。” 妇人说:“黑夜中,小妇人也看不清,总之就是他们这一伙强盗。” 她的儿子在一旁说:“妈,我知道是谁杀害我爹爹、爷爷和奶奶的。”这孩子一指不远处的一个大胡子鞑子兵说,“就是他,我在火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小婷不由想起了自己童年的情景,自己的父母,也同样是惨死在马贼的刀下,不禁怒从心头起:“好!我去杀了他,为你一家人报仇雪恨!” 小男孩说:“不!我要亲手杀死他,为我爹、我爷爷和奶奶报仇。” 小婷从地上拾起一把弯刀,交给他说:“好!你现在就去杀了他!” “不!我不屑去杀一个不能动的仇人,杀了他也不光彩。” 小婷惊奇地看着这个小男孩,她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孩子,竟有这种光明磊落的英雄气概,问:“你会武功?” “不会!” “要是我解开了他的穴位,你怎么杀他?” “等我长大了,学会武功,再找他报仇也不迟。但愿他今后别遭横死,令我报仇无望。”男孩又对那队长说,“还有你,这伙人是在你的率领下,干这些杀人放火打劫的事,我长大了同样也不会放过你。我要砍下你的脑袋,祭奠我爹、我爷爷和奶奶的。” 小婷想不到这样一个小男孩,比自己还成熟得早,复仇之心比自己还强烈,比自己更有英雄气概。难道边关要塞的男子们,不论大小都是这样?还是这男孩不同一般的孩子,异于常人? 这时,怪老人出现了。小婷说:“爷爷,你怎么也来了?” 在场众人看得又是愕然。这位白发披肩、白须过腹的老人,竟然是这位武功高不可测的仙子般的少女的爷爷?他不动声色,悄悄而来,又盘腿坐在地下,难道他真的是这神仙湖中的老神仙?只见他对小婷说:“婷女,我们就收下这对无依无靠的母子吧。” “是,爷爷。”小婷心想:我们现在还不知在哪里落脚好,怎么收下他们呵?但爷爷的话想必另有原因,自己不能不从。 怪老人对那妇人说:“大嫂,你要好好带大你这个有志气的孩子,不然,就有负你死去的丈夫和公婆了。” “多谢老爷爷开恩,肯收下我母子两人。” 怪老人又对那一伙放火杀人抢掠的鞑子兵说:“老夫现在放你们走,要是你们今后再敢在神仙湖一带为非作歹,骚扰百姓,残杀无辜,老夫的孙女绝不会放过你们。哪怕你们逃到天涯海角,老夫的孙女,也会追杀你们,势必取了你们的人头,听到了没有?” 队长和两个武士唯唯应诺。 怪老人悄声对小婷说:“你去将那些人的穴位拍开,让他们走。” “是,爷爷。” 小婷又抖出了她那超绝的轻功和敏捷的身法,转眼之间,将二十个鞑子兵的穴道全拍开,令他们恢复了行动。这二十个鞑子虽然不能动,但他们却耳闻目睹了事件的一切,惊疑自己真的碰上了神仙湖的两个神仙。 小婷说:“你们快走呀,还愣着干吗?” 队长向怪老人、小婷一拜说:“多谢不杀之恩,我等再也不敢踏入这四周一带了。就是今后奉命不得不来,也不敢伤害这一带的平民百姓。” 怪老人说:“很好,很好,你们走吧。” 队长挥手,带了手下的士兵,纷纷上马而去。他们走后,湖边仍有两匹马和一只骆驼留了下来。小婷说:“他们干吗留下两匹马和一只骆驼的?不会是有意留给我们的吧?” 怪老人说:“它们显然是鞑子兵掠劫来的,不敢带走,但又无人认领。看来它们的主人已不在了。” “爷爷,那我们也将它们带走吧,不然,它们留下来,也将成为野马和野骆驼,不是为人牵走也给人宰掉。那只骆驼,正好成为爷爷的座骑。” 说着,有两个鞑子兵从远处飞马而来。小婷怔了怔说:“他们回来干吗?不会是回来牵走这些马和骆驼吧?” 两个鞑子兵已飞马来到了,小婷问:“你们跑回来干吗?” 两个鞑子兵一齐滚下马来,朝怪老人和小婷下跪而拜说:“望两位恩人收容我们兄弟两个,我们再也不愿为鞑子卖命了。” 小婷更是怔住了:“你们要跟随我们?” “是,小人愿终身追随两位恩人,伺候你们,以报答不杀之恩。再说,我们离开了他们,也无处可投。” 第80章 小婷说:“你们不是以为我们是神仙,想学什么仙法和长生不老之术,才投靠我们吧?告诉你们,我和爷爷根本不是神仙,与凡人一样,不过会一些功夫而已。” “小人知道。” “什么?你们知道我们不是神仙?” “实不相瞒,小人兄弟俩曾在江湖上走动过,见过一些奇人异士和侠客义士,知道两位是武功极高的奇人,更是侠肝义胆之人,这样的人,小人不投靠又投靠谁了?” “那你们是想向我们学武功了?” “小人不敢存此奢望,只求报恩,终身伺候,追随左右,以尽犬马之力。若能指点一二,小人兄弟俩将是终身受用无穷。” 小婷问:“我和爷爷要是不收容呢?” “那小人只有一死相报。” “你们别吓我,怎么动不动就要死的?” “小人说的是真心实话。因为小人转回去,也是一死,会受到鞑子们的严厉惩罚。” “你们不回去,也可以到别处谋生呀。” “现在四处兵荒马乱,小人到了别处,不是碰上山匪,就是碰上马贼,要不就是受各地的土豪们所欺凌,死在这些人的手中,不如死在恩人面前还来得干净痛快。” 怪老人问:“从你们口气中听出,你们似乎不是鞑靼人。” “小人兄弟俩的确不是鞑靼人,是瓜州人士,父母家人曾为一伙马贼杀害,以后四处流浪,又不幸给鞑子兵捉了去,在他们的威逼之下,才穿上这身衣服。” 小婷说:“原来你们是瓜州人呀。” “是,小人祖先是中原人士,为避兵祸,才远走关外,在瓜州一带贩卖牛羊、马匹为生。想不到边关一带,也同样不得安宁,最后……” 怪老人一再询问,才知道他们兄弟两人是一个贩卖马匹为生的窦姓商人的儿子,兄叫窦一虎,弟名窦一豹,从小也爱玩刀子,却只是为了防身。便说:“好吧,你们今后就跟随老夫吧。” 兄弟两人又是大喜而拜:“多谢老爷、小姐开恩。” 从此以后,他们兄弟两人,就成了怪老人身边忠诚不贰的手下,在兴建孤岭山庄时,更是怪老人跟前的得力干将,为怪老人、小婷打点庄内外的一切事务。而马大嫂,也成了孤岭山庄的内管家,负责打点怪老人、小婷的起居饮食,统领今后孤岭山庄的一切勤杂人员。她那有骨气的儿子马兴,自然也成了怪老人手下一位童子,但他天资有限,悟性不高,怎么也成不了像小婷那样的上乘高手,武功比窦家兄弟略高一点而已。怪老人同时都在指点他们三人的武功,传授一门刀法给他们。因而他们都成了这一带江湖上的高手,打发山匪、马贼绰绰有余,令远近强人,不敢窥视孤岭山庄。 孤岭山庄东南方向十多里之遥的石羊河边,一处有十多户人家的地方叫东镇,在怪老人出资相助之下,专门收容逃荒逃难而来的百姓,为他们建家立业,以后也成了一处颇为热闹的小市集,渐渐成为往来商队投宿的好地方。怪老人在这小镇上,出资办了一间客栈和一些商铺。不过这都是后话,不多说了。 再说小婷见事情已了,便说:“爷爷,我们走吧,到红柳园找那傅大夫去。” 马大嫂在旁问:“你们要去红柳园找傅大夫?” “是呀,大嫂,你也知道傅大夫?” “傅大夫已不在红柳园了。” 小婷一怔:“他已不在红柳园?他去了哪里?” “一年前,他不知什么原因,悄然离开红柳园,搬到了我们东镇小市集深居简出,不让外人知道。” “不让外人知道?大嫂,你又怎么知道了?” “因为兴儿得了一场怪病,眼见奄奄一息。傅大夫见了于心不忍,悄悄为兴儿医治好,还叮嘱小妇人,别向人说出去。” “那他现在仍在东镇了?” “昨夜鞑子兵洗劫了东镇,傅大夫有没有遇难,小妇人就不知道了。” 兴儿说:“娘,傅大夫是个好人,不会遇难的。” “但愿如你所说,就好了。” 小婷说:“大嫂,不管傅大夫有没有遇难,我们先去东镇找找,同时也看看你家,有没有给大火烧掉。” 马大嫂伤心地摇摇头说:“不用看了,小妇人母子两人给鞑子兵带出来时,东镇已在一片大火之中,恐怕没一户能幸免。” “大嫂,就是这样,我们也应该去看看才是。同时,也好找找你遇难亲人的骸骨,将他们安葬。” “小姐说的是,就是小姐不说,小妇人也打算去东镇看看。” 小婷又对窦家兄弟说:“你们呀,快将这一身衣服换了,不然,遇上了那里愤怒的百姓,他们会杀了你们的。到时,我可不能保你们没事。” “是,小姐。” 窦家兄弟立刻将鞑子兵的衣帽脱了下来,里面穿的是一身百姓所穿的衣裤,看来他们早有准备要离开鞑子兵了。 小婷看了看说:“原来你们早已有打算。那昨夜,你们在东镇,有没有干杀人放火之事?” 窦一虎说:“小姐,小人可以对天发誓,小人兄弟俩没有干杀人放火之事,只是大声吆喝而已。” 窦一豹说:“小姐,我们不但没有杀人放火,还暗暗救了一些人,把他们放跑了。” 窦一虎又说:“我兄弟说得不错,我们曾暗暗放跑了一对父子,叫他们快找地方躲起来。我们装模作样吆喝着,随便拿了他家一些东西,转出来对其他鞑子兵说,这屋里没人,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反而满屋子尽是药味,十分不吉利,我们转到别家去吧。这样,我们就离开了那一间草屋。” 马大嫂说:“满屋子的药味?你们放跑的不会是傅大夫和他的药童吧?” “我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父子,还是傅大夫和药童。” 小婷急问:“你们放跑的人是什么模样?有多大年纪了?” “四十岁左右,一身秀才打扮,长得什么模样,我们也看不清楚,只小声叫他们快找地方躲起来。” 马大嫂说:“那多半是傅大夫了,东镇上的人,没有哪一个是秀才打扮。” 小婷对窦家兄弟说:“要是你们救的真的是傅大夫,可以说是干了一件大好事。我们快到东镇寻找傅大夫去。” 小婷扶着爷爷上了那只双峰骆驼,自己也骑上了一匹马,马家母子两人共骑一匹马,窦家兄弟也翻身上马,一齐朝东镇而去。窦家兄弟无形中成了这支小小马队的护卫武士。 东镇离孤岭东南面有十多里路,坐落在三岔河畔一处最为边远、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其实它根本算不上市集,只是十多户人的一个居住点而已,与孤岭、神仙湖之间,横隔了一片寸草不长的沙漠。它虽属镇番卫管辖的地方,但这时官府已无力顾及这里。它北去不远,就是鞑靼国的国境,所以鞑子兵不时过境来掳掠。反而马贼不来这一带,因为东镇不但人口少,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鞑靼兵也不是常来,因为东镇东西北方向,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沙漠,即使往西边,要走几天几夜,才见人烟。鞑子兵走东镇一趟也不容易,只是他们奉命来这一带巡逻时,顺手牵羊,闯入东镇抢劫,一得手便马上离开。 这一次,鞑子兵在小队长的带领下,经过这一带,便趁夜突然袭击东镇,杀得东镇人措手不及。他们疯狂拉人,掠夺而去…… 要是没有鞑子兵,东镇无疑是边境上一处避乱乐土。一般来说,鞑子兵不会专程奔来东镇抢劫一些不值钱的东西,除非是两国开战。这时,鞑靼国、瓦刺国也同样内乱,兵力不振。反而是满人在辽东兴起,不但雄视中原,也虎视大漠各国。 怪老人、小婷来到东镇时,东镇的房屋除了有几间没遭到焚毁外,大部分都夷为平地。地面上可见到一些尸体,死的多是与鞑子兵反抗的青壮年和一些倔强的老人。看来鞑子兵志在掠劫,拉人为奴,不是杀人。 废墟上,一些逃过了大难的人,正悲悲戚戚,愤怒异常地埋葬亲人的尸体,有的在寻找大火下幸存的东西,收拾破家园。在这些人中,也有小婷从鞑子兵手下救出来的人。也有几户人家,不敢在东镇住下去了,拖男带女离开,到别处投亲靠友去了。 小婷在废墟的人群里,一下看到了傅大夫。尽管经历了四年时光,傅大夫的容貌似乎没有变化,小婷一眼就认出来了。她高兴地对怪老人说:“爷爷,那人就是傅大夫。” 那边,马大嫂也带了儿子,在废墟中寻找丈夫、公婆的尸骸。 小婷一下跃到了傅大夫的面前,说:“傅大夫,你好。” 傅大夫愕然地看着穿着不合身衣裤的小婷:“姑娘,你是谁?” “傅大夫,你再看看我是谁?” 正所谓女大十八变,四年前的小婷,是一个天真稚气的小丫头,一个受人敬重的小侠女;现在,小婷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尽管这时她的内功修为已达佳境,神蕴收敛如一般少女,但仍掩盖不了青春的活力。傅大夫困惑地摇摇头说:“在下实在想不起姑娘是谁了,好像也没见过姑娘。” “傅大夫,你怎么连我也想不起来了?我是小婷呀。” “小婷?” “是呀,是你精心医治好我严重内伤的小婷呀,我在你家足足住了大半年了,你怎么就不记得了?” 傅大夫惊讶了:“什么?你就是婷女侠?” “你看,我不像吗?” 傅大夫又从头到脚打量小婷,仿佛在眉宇之间,依稀还有四年前小婷的神蕴与风采,说话语气,仍带以往的天真,但声音变得更好听了。 第81章 他惊喜地说:“婷女侠,要是你不说,在下真的不敢相认。你可是大姑娘了。”说时,看看四周,似乎没人注意,便小声说,“婷女侠,这里不是说话之处,请到寒舍坐下详谈。”傅大夫不但自己有话要问,而且更受小风子所托要找小婷。 小婷问:“你的房屋没给这场大火烧掉?” “托上天见怜,在下寒舍幸免焚毁。大概寒舍与镇里房舍相隔有半里之遥,坐落在丛林中之故。” “是吗?那太好了。这一次,我是带了我的爷爷,特意来这里找你的。” “你是特意来找在下?” “是呀,我爷爷双腿全没了,前来求你医治,看能不能装上一对假腿,如常人般走动。” 傅大夫惊疑了:“你爷爷是武林中人?” “不是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老人家,谁知他老人家在多年之前,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将一双腿全摔断了。” “女侠在这四年中,就是去寻找你的爷爷?” “是呀。”小婷不是想欺骗傅大夫,而是要遵照怪老人的意思,不将真相说明。 傅大夫说:“既然是婷女侠的爷爷,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傅大夫,我又再一次多谢你了。” “别客气。女侠快带你爷爷到寒舍,让我好好看看。” “傅大夫,你先走一步,我和爷爷随后便到。” “你认识寒舍在哪里?” “我要是事先不打听清楚,会跑来这里找你吗?” “好好,那在下先走一步,在寒舍等候女侠。”傅大夫说完,便先走了。 小婷走回来说:“爷爷,他答应为你老人家安装一双假腿了,我们到他家去吧。” “好。”怪老人吩咐窦家兄弟,好好相助马家母子,安置好一切后,再带马家母子到傅大夫家会合。 窦家兄弟奉命而去,小婷便和爷爷分别骑上马匹骆驼,朝傅大夫家而去。 傅大夫家,与东镇小市集相隔半里地左右,坐落在河畔上一处小丛林中,草草搭盖的几间草屋,外面有一道用乱石、荆棘围成的围墙,自成一处人家。傅大夫带着药童,来到东镇隐居,一般不与外人来往。想不到他所住的地方,是昨夜鞑子兵第一个掠劫的对象。幸得窦家兄弟暗中相助,才避免了一场灾难。而队长带兵掠劫的对象,主要是东镇。一听草屋无什么财物,人也走了,怕打草惊蛇,惊动了东镇上的人,立刻带队往东镇扑去,才令这几间草屋没受什么损害。 小婷带着爷爷来到草屋前,傅大夫早已在柴门前恭候他们了。小婷背了爷爷走进草屋堂前,放下爷爷坐在一张椅子上,对傅大夫说:“麻烦傅大夫看看我爷爷这双腿。” “女侠别客气,让在下详细看看。” 由于怪老人收敛一身的内力,双目没有什么神采,目光显然有些呆滞,的确像一般的老人无异。傅大夫首先详细检查了怪老人的一双腿,随后又为怪老人把脉,一时沉吟不语。小婷在旁担心地问:“大夫,我爷爷怎样了?不会有事吧?” “女侠请放心,你爷爷没事。除了身体虚弱之外,脉搏跳动正常,血气很好,也没有任何暗疾。今后女侠多照顾你爷爷的起居饮食,多吃一些瓜果蔬菜就好了。” “那我爷爷的一双腿呢?” “女侠,看来你爷爷这双腿,不是近几年断的,已断了近二十年了。在下可以为你爷爷安装一双假腿,但得有人在旁相扶他苦练行走一两年,才可以如常人般行走。对你爷爷这样的年纪来说,是非常的辛苦,也异常的吃力,你爷爷能受得了吗?” 怪老人说:“大夫,老朽不怕辛苦,总好过老是坐着不能行动呀。” “老伯,恕在下说一句不中听的实话。由于老伯长年累月在室内居住,不见阳光,两腿肌肉已经萎缩了。恐怕苦练一两年,也不一定见效。这样吧,在下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除了为老伯安装一双假腿外,同时也为老伯打造一辆机动灵活的轮椅。老伯坐在轮椅上,不但可以任意在室内行走,就是外出到远处,也一样的来往方便,不需别人在旁特别伺候,一个人也可独来独往。” 小婷惊喜地问:“大夫能打造这样的轮椅吗?也不用人在后面推着轮椅走吗?” “女侠,在下没别的本事,但打造这样的轮椅却十分有信心。这轮椅根本不用人伺候,可进可退,可左可右转动,行动自由,也可防身。” “什么?也可以防身?” “女侠,在下也想过了,女侠一向行侠仗义,除恶惩奸,在江湖上结怨不少。有不少的仇家,他们不敢与女侠交锋,恐怕会向你爷爷下手。在下在打造轮椅时,在两边扶手上装上能发射暗器的机关,只要老伯双手一按机关,暗器就可随时发出,击中来犯。就算击不中,也能将他们吓退,不敢靠近杀害老伯。” 怪老人一听笑道:“好好,就辛苦大夫给老朽打造这样一辆轮椅。这样,我孙女不在身边,也可以吓走一些宵小了。”怪老人心中说,老夫要杀人,何需用暗器?就是十个八个的江湖高手一齐拥来,老夫的一双掌也可以力毙了他们。但他不想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一身傲世的武功,所以同意了傅大夫的意见。随后怪老人又问:“那老朽的那一双假腿呢?” “在下也同样为老伯装上。不过在下说一句,老伯要练行走,最好是坐着轮椅多到室外活动,吸收多些阳光,等到下身肌肉强健,恢复了肌肉的活力,才练假腿行走。这事是急不来的。” “好好,老朽遵从大夫的吩咐,多谢大夫了。” 小婷也说:“我在这里,再次多谢大夫的关照。今后我爷爷能活动如常,我必将厚报大夫之恩。” “女侠,你怎么这么说了?女侠在四年多前,不但解了红柳园一地之危;以后,又解了在下一时之困。在下这样做,也是为了报答女侠之恩。” “哎,我几时解了大夫之困了?” “女侠难道不记得在红柳园之时,有四个凶恶蛮不讲理的大汉上门闹事?不是女侠出手教训了他们,在下恐怕早已给他们整治得不成样子了,还能在世上行医么?” “哎,这事我早已忘了。” “这事对女侠来说,是不足挂齿,但对在下来说,却是终身难以忘怀。” “好啦,大夫,我们不提这些陈年旧事。只要我爷爷今后能行动自如,无论花多少银两,我都愿意。” “不错,要打造轮椅,安装假腿,是需要不少的银两。但女侠不必再出银两,而且还有一笔银两存在在下处,在下要交还给女侠的。” “大夫,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几时有一笔银两存在大夫处了?” “是小风子将女侠的银两交在下转交女侠的。” “什么?小风子?” “在下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女侠和小风子离开红柳园后,隔了几天,小风子独自回来,打听女侠的下落。随后,他将女侠的银两和行囊寄放给在下。至于女侠的马匹,他寄养在红柳园的马场中,便又离开了红柳园,说去寻找女侠了。” 小婷一听万分惊喜。要是这样,小风子就没有给避祸崖的人捉去,而且还活着回了红柳园寻找自己。便问:“以后小风子有没有回来过?” “一年后,他又风尘仆仆地回来,听说女侠仍没有回红柳园,又出去找女侠了。” “大夫,你知不知他去哪里了?” “他离开红柳园时告诉在下,准备去玉门关、祁连山一带寻找女侠。此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至于他如今在什么地方,在下也不知道。” 小婷一时呆住了。想不到小风子对自己情深义重,不远千里迢迢去寻找自己的下落。他所以去玉门关、祁连山一带寻找自己,是因为知道自己是那一带的人,以为自己去寻找马贼报父母之仇了。他不会武功,万一碰上了凶残的马贼和土匪,那不危险吗?不由说:“他怎么这般的傻呵,去寻找我干吗?” 傅大夫说:“看来他对女侠十分关心,才这么四处打听女侠的下落。” “大夫,我是担心他不懂武功,会有危险。” “女侠放心,在下看出小风子为人聪明机灵、善于应变,有一套在江湖上混生活的本领,又极讲信义,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但愿如大夫所说就好了。” 怪老人问:“大夫,我孙女有多少银两寄放在你这里?够打造一辆如意的轮椅和安装一双假腿的费用么?” “老伯,不但够一切费用,还有多哩。有话说,兄弟归兄弟,财物应分明。小风子交女侠这一笔银两给在下时,在下担心以后会有口舌之争,便当面点明,女侠的银两,一共有九百二十八两,还有一些金银饰物。” 怪老人一听惊讶了:“我孙女怎会有这么多的银两?”怪老人惊讶的不是这一笔财富,而是惊讶小风子这么一个市井小人,江湖上的混混,竟然对这一笔财富没有一点贪念,还四处去寻找小婷。这的确是市井中的一位君子,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大丈夫行为,这可是一个值得信赖和相托的人。他一下对小风子这个人改观了。 财富,最能暴露出一个人的本质了。是丑恶小人还是光明正直的真君子,在巨大财富这面明镜的照耀下,那真是原形毕露。作为小风子来说,他要贪这笔财富,可以说没人知道,大可以带了这成千两银子远走高飞,在他乡隐姓埋名住下来。何况以小婷的个性,也不会在意这笔财富,也不会去追讨。 第82章 当然,傅大夫这个人,也是一个见财不贪的君子。想不到小婷在江湖上,结交了这两位可信赖的朋友,真是难得。 小婷见爷爷问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多银两,说:“爷爷,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小风子弄错了,将他的一些银两,也放到我的包袱,当成是我的?” 怪老人说:“这不可能。我听你说过,小风子身上根本没有什么银两,就是有,也只是十两左右。就算弄错了,你也不可能有千两银子。” “爷爷,我真的不知道呀。大概是思思小姐回崆峒山时,将她身上所有的银两,全放在我包袱中去了。” 傅大夫说:“女侠为啥会有这么多的银两,在下略知一二。” “哦?你怎么知道?” “女侠,当时你受伤卧床因而不知。这些银两的来源,有些是思思女侠留下的,有的是崆峒山派人来探望女侠时留下来的,有的是红柳园的大户人家,因感激女侠为红柳园的安全而身负重伤而捐给女侠的。” “哎,我不是不要吗?他们怎么又送来了?” “女侠虽然说不要,但各家各户还是将银两留下,由小风子一一给你代收,最后一齐放进了女侠的行囊中。” “这么多的银两放进了我的行囊里,我怎么不知道?也没感到异样?” “女侠,因为大户人家送来的是银票,有些金银,小风子也换成了银票,所以女侠不知道,也没感到异样。” “这个小风子,他怎么乱代我收下人家的银两呀,事后也不告诉我?” “女侠,这也不能怪小风子。人家好心好意送来,他怎么推也推不掉。他所以不告诉女侠,就是怕女侠拒绝不收,就会冷了红柳园人们的心。” 怪老人说:“婷女,事既如此,也就算了,何况事情已隔四年之久了。” 小婷说:“大夫,我的这些银两,你都拿去为我爷爷打造轮椅和假腿吧。” “女侠,就是在下怎么用也用不了。” “有多的就留给大夫今后用。” “在下不敢。在下为人治病,只收应收取的银两,其他分文也不想多取。” “那就请大夫代办周济东镇那些受灾害的百姓好了,为他们重建家园,抚养孤儿寡妇和痛失亲人的老人。” “女侠如此仁慈善举,在下愿为代劳。” “要是银两不够,我爷爷还有一些,但大夫千万别说出这些银两是我们拿出来的。” “不说?要是有人问,在下怎么回答?” 怪老人说:“大夫说是一位不知姓名的善人捐献出来的好了,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做善事而不扬名,这真是侠义人士所为。在下现在就到镇上找一些长老们说去,令大家感到有希望,在东镇安心住下来。不然,有不少人家,要迁移到别处住了。” 怪老人说:“大夫去吧,所谓救灾如救火,这可耽误不得。” “老伯,在下就去。” 小婷“哎”了一声:“大夫,那我爷爷的腿呢?” “女侠放心,误不了。现在东镇没有什么可居住的地方,请女侠祖孙两人,在寒舍住上两三月,这样在下也方便医治。” “我们还有四位家人,今后也要在这里住下了。” “行,女侠的家人只管住下便是。真的不够用,在下请人再搭盖两间草房,这一带有的是地方。” 小婷笑着:“这样就更好了。” 从此,怪老人、小婷就在东镇住下来,并且在傅大夫家附近,也建了一座草堂,两家相邻为伴。 东镇劫后余生的百姓,在怪老人、小婷出钱相助之下,在废墟中又重建了自己的家园。一些外逃或投亲靠友的人们,也陆续转了回来。甚至不少逃荒避祸的百姓,也来到东镇安家落户,放马牧羊,从事生产。东镇不但恢复了生机,人口也比以前多了,渐渐形成了一条街市。他们痛定思痛,选出了一位德高望重的人为镇长,组织青壮年练刀习武,保卫自己重建的家园。还加固镇子四周的围墙,修建了一座望哨台,以防马贼、流寇、鞑子兵的突然袭击。其中,怪老人和小婷的暗中相助不少,只是不为人知而已。这也是怪老人一向救急不救贫、救难不救苦的救人宗旨,最主要是能令受过救济的人在渡过难关后,懂得自力更生,自己救自己。小婷在怪老人的影响下,懂得今后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救助别人了。一味的施舍不是最好的办法,劫富济贫虽然行为可嘉,却不是一个最好的方法,而且对生产力破坏极大。因为没人敢发奋图强,辛苦经营走富裕之路了。一旦富起来,就遭一些所谓的侠义之人劫走,那又何苦?不如得过且过、懒懒散散过日子。同时也造成一些懒人不思进取,躺下来望人施舍。当然,对那些巧取豪夺、残酷盘剥他人以及靠贪赃枉法而富起来的人,那是另外一回事。不单要劫走他们的财富,而是要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令他们倾家荡产才大快人心。 在这两三个月中,傅大夫精心为怪老人打造了一辆十分灵活的轮椅,坐在上面,真的是来往自如,十分方便,更用不着旁人来伺候。 傅大夫也同时为怪老人安装了一双假肢,但要离开轮椅,如常人般自由走动,还要假以时日,现在,怪老人只能端坐在轮椅上,叫人看不出他是失去了双腿的老人。这样,已令怪老人大为满意了。 在这段时间里,怪老人的一切起居饮食,全由马家母子伺候,小婷是插不上手了。能做的,除了代怪老人指点兴儿和窦家兄弟练那一门奇特的刀法外,就是自己仍早晚勤练内功。她也像怪老人一样深藏不露,练武,也只在深夜无人之时。她的超群武功,除了傅大夫和身边的人知道外,东镇是无人知道的。东镇人所知道的是,他们是一对相依为命的祖孙,带了两个家人,前来东镇找傅郎中医治残伤,从而在东镇结户而居,雇用了马大嫂母子为伴。东镇人怎么也想不到,这祖孙两人,是令全镇上的人渡过难关的恩人。 东镇的人,不但不知道怪老人、小婷等人的真正面目,也不知道傅大夫是一位神医。 当怪老人能坐在轮椅上行动自如、出入方便后,小婷在静极之中思动了。她极想到玉门关一带寻找情深义重、在急难中冒死救了自己的小风子,当然也想打听杀害自己父母的那一伙马贼,同时更想上崆峒山看看思思小姐。但她不忍心丢下残废的爷爷不顾,自己一个人到江湖上闯荡。其实,她也曾到红柳园一带打听小风子的下落。的确,像傅大夫所说,小风子从那次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在红柳园一带出现过了,更无人知道小风子的任何踪影。但江湖上人传说,神秘的刀客又在玉门关、甘州卫一带出现了。 小婷的心思,人生经验极为丰富的怪老人又怎看不出来?他感到应该让小婷到江湖上去闯荡了,不然,就辜负了她一身的绝世武功,也不能增长小婷的见闻与才干。今后建立起的孤岭山庄,要靠小婷来支撑的。 一天夜里,当小婷神秘地从地下行宫取回一箱金银珠宝回来后,怪老人便对小婷说:“婷女,你应该到江湖上走走,不用呆在爷爷身边了。” 小婷怔了怔:“爷爷,可是你还不能离开轮椅独自行走呵,我能离开爷爷吗?” “我能行走就不是一两个月,是一年半载后的事了。而且有马大嫂、兴儿伺候,更有窦家兄弟相助,你还担心什么?你还是到江湖上走走,找寻你需要找寻的人,别为了爷爷辜负你的所学。你应该到江湖上去行侠仗义,除恶行善,惩治那些危害人间的歹徒。爷爷不想你终身守在我的身边,不然,爷爷就不高兴了。” “爷爷,要是我走了你怎么办?” “嗨,你还不放心爷爷这一身的本事么?就是没有马大嫂等人,爷爷骑上那一匹骆驼,也可以在这一带大漠上来往纵横如飞,无人能阻挡。” “哎,我知道爷爷有这样的本事。爷爷想到江湖上走走,我伴随着爷爷好了。” “你是不是不想离开我了?” “我——” “婷女,你知不知道大漠上的狼,是怎么教导它们的子女的?” “它们怎么教导?” “当狼崽子长大后,它们一个个将狼崽子全赶了出去,不准狼崽子再依恋老窝,让它们自谋生路。” 小婷愕然:“爷爷,真的是这样吗?” “不但狼是这样,天上的雄鹰,也是这样。它们不到外面锻炼,就不能生存下去。婷女,你现在不是狼,也不是雄鹰,而是一只彩凤,怎能老守在爷爷的身边了?你不会让我像狼一样,将你赶出去吧?” “哎,爷爷,你怎么这样说的?” “那你去不去江湖走动?” “好吧,爷爷,我去。但我不会像狼一样一去不回来,我会回来看你的。” 怪老人笑了:“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的好孙女。明天就去。” “这么快就动身?” “你还有什么事要办?江湖中人,讲的是干脆利落,行动果断,别拖泥带水,更不能为情所困。” “爷爷,那我也要好好和马嫂、窦家兄弟和傅大夫说呀。要他们好好照顾爷爷,不准出任何差错,更不能让爷爷有任何损失。” “嗨,我会有什么损失了?去吧,只要你心中有我这个爷爷就够了。” “我心中当然有爷爷啦。” “还有,你出去要是找到了小风子,一定要带他回来见我。” “爷爷要见他干吗?” “爷爷想看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83章 一个在市井中混的小人,居然千金不贪,还能冒生命危险救你。在这世上,的确少有。恐怕不是一般市井上的小混混。” “爷爷,你说得不错,我也感到他不是一般市井上的小混混。说他贪生怕死,他又并不怕死,在死亡的威胁下,不出卖朋友;说他贪财,终日想发什么横财,可是,他居然不拿走我的半分银两。但他的确终日闲游浪荡,不务正业,想学武又怕辛苦,有时更油腔滑调的,我也判断不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不过,他对我却是一片真心诚意。” “好,你一定要带他回来见我,是人是鬼,是真的讲信用、重情义的小人,还是居心叵测的伪君子,爷爷会一下就看出来,他逃不过爷爷这一双眼睛的。” “爷爷,那我见了他,一定会带他回来见你。他不想回来见你,我绑也绑他回来。” 怪老人笑着说:“要是他真的古灵精怪、机智过人,恐怕你绑不住他。” “爷爷,不会吧。别说他不会武功,就是他会武功,我要捉他,他怎么也跑不了。何况我的话,他不敢不听。” “好好,爷爷就等着你带他回来见我了。” 第二天,小婷吩咐马大嫂和窦家兄弟,又拜托了傅大夫,便带了一些金银珠宝和行囊,上马南下。这一次出门,小婷骑的是一匹矫健的枣红马。至于聂五娘赠送给她的那匹白马,她虽然从马场里要了回来,因年龄太老了,小婷不忍心带它出远门,让它留在家里,成了兴儿的座骑。 怪老人这次放心让小婷一人出门,也不叫窦家兄弟跟随。因为他相信小婷这时的一身绝技,就是当今武林一流的上乘高手也胜不了。即使在百万大军中也能来去自由。至于一般的马贼山寇,可以说接不了小婷的三招。小婷施展起轻功,别说窦家兄弟,就是一些武林高手也跟随不了。叫人跟随,不但帮不了小婷,反而成为小婷的累赘。 小婷这一次出门,除了放不下爷爷外,整个心情都轻松了。她就像一只鸟儿,在天空中任意飞翔,在江湖上随意来往,无牵无挂。她虽然带了那把软形腰剑,看来不遇上可怕的劲敌,她是不会抖出来的。但她手上的一条马鞭,便是一件极为可怕的防身兵器。何况她身上还带了傅大夫特制的解毒丹丸,也不怕宵小之徒在她饮食中下毒。再说她一身真气奇厚,江湖上一般可怕的毒药也毒不了她,顷刻之间,可将毒性,完全化为气体,排出体外。 小婷要提防的,是武林中江湖上那些用心十分阴险、手段十分高明的伪君子、假善人。因为小婷江湖经验并不丰富,易上这些戴着假面具的伪君子、假善人的当。反而对面目狰狞,手段凶残的坏人恶徒,哪怕是武林中极为可怕的高手,小婷也可以应付,真的胜不了,也可以抽身而去。 小婷这次独自一人出远门,在打扮上自有一番思量。问爷爷,怪老人想了一下说:“你还是打扮成一个江湖儿女好了。” “为什么?扮成一般人家的女子不好吗?” “婷女,像你这样一位天然风采的少女,独自一个人出去,不论你打扮成什么人,都会引人注意,会给你造成不少的麻烦。就是打扮成一个翩翩公子,由于你的言行举止都不像,明眼人一下看出你是一个假小子,那更引人注意和招惹麻烦了。不如率真而为。你本来就是江湖儿女,就以江湖儿女的面目出现好了。就是引人注意,也不叫人思疑,甚至令一些流氓、无赖不敢轻易招惹你,正人君子对你也有所顾忌,怕遭人非议,不敢轻易接近你。” “爷爷,这样,就不会招惹麻烦了吗?” “一个少女在江湖上走动,怎会不招惹麻烦?要是你打扮成一般人家的少女,那更会招惹更多的麻烦。因为一般人家的少女,根本不可能独自外出,骑马穿州过府;打扮成大家闺秀,你没有众多仆从跟随,就更叫人思疑和注意。只有江湖儿女,才可以放胆一个人在江湖走动。只是你要随时注意一些好色之徒,给他们一点教训,令他们不敢对你起非分之想。” “爷爷,那我就打扮为江湖儿女出去好了。” 这样,小婷头戴信阳露髻斗笠,身穿一套白色绣红边花纹的紧身衣裤,脚穿鹿皮靴,外披一件黑色的披风,腰围那一把不为人注意、又能斩钉削铁的宝剑,手握一条马鞭,风采照人般在江湖上行走了。说她是某个武林人士的女儿也行,说她是惯走江湖的女子也行。总之,在一般人看来,她是一位身怀武功的女子,不可轻易去招惹。 小婷沿着三岔河南下,也不在经过的红柳园停留。穿过她曾经战斗过的疏林,在镇番卫所在地民勤县投店住宿,随后又飞马过长城,来到了凉州。 小婷的这一身装束,正如怪老人所预见的一样,不论她投店住宿也好,途中下马歇脚吃饭也好,不但一般平民百姓不敢招惹,就是地方上的一些流氓、小混混们也心有顾忌,不敢打她的主意。一些江湖中的人物,也对她侧目而视,不敢轻易接近,向她打招呼。惯在江湖上行走的武林中人都知道,江湖上有三忌,就是单身的和尚、尼姑和少女。这三种人物敢独自一人在江湖上行走,不是身怀绝技,就是善用毒、使暗器,或者有令人心生恐惧的手段。不然,他们不敢独自一人在江湖上出现。凡是遇上了这三类人,千万不可去招惹他们,更不可得罪了他们,能避开就远远避开为妙。就是一些侠义道上的武林人士,遇上了这三种人,也分外提高警惕,防他们突然向自己出手。只要这三种人不在他们眼前干歹恶之事,或者恃艺凌人、欺辱他人,一般侠义人士不会去过问他们的行动,也不会插手去管他们的事,更不会好奇去打听他们是什么人,以免招来无谓的交锋。 所以小婷所经过的地方,或进店用饭时,除了人们惊讶、好奇地打量她外,只在私下偷偷议论,然后又目送她离去。至于一些宵小之徒,见她一脸正派之气,举止端庄,行动轻快,更不敢接近她了。在一个小镇里,有一个自称为神偷的扒手,想偷她的钱袋,刚一出手时,手指突然受了一击,像火烫般的灼痛,吓得他慌忙忍痛跑开了。 小婷环顾四周一眼,淡淡一笑,对跑开的扒手不屑一顾。四周的食客们看得愕然相视,有些人知道那是一个扒手,但不敢出声。转眼之间,便看见那个扒手捂着自己的手指慌忙逃走了。小婷用完饭,付了账,上马悄然而去。人们更是惊奇不已: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令扒手也怕了她? 正文第十八回火烧余家庄 第十八回火烧余家庄 上回说到在一个小镇上,人们不知道小婷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也不明白这个扒手怎么会怕了她。人们没看见小婷出过手,就将扒手惊走了。 活跃在小镇一带的扒手,惟所谓的神偷斐六马首是瞻。有些人明知他们是扒手,看见他们向小婷行窃,却怕惹祸上身,也不敢声张。他们见神偷突然惊慌而走,好像什么也没拿到,十分惊奇。其实小婷这时的反应已超乎常人,当神偷向她走来时,她已察觉这人对自己不怀好意。当神偷伸手要取她腰间的钱包时,她只轻出一指,敲了神偷伸过来的手指一下。小婷这一动作快若电闪,不但没人看见,就连旁边的扒手也没看见。但神偷却如火烫一样痛彻入心,知道遇上了可怕的对手,怎不惊恐而去? 来到凉州,小婷准备投店住宿。她曾跟思思小姐来过凉州,而且也是在凉州再次碰上小风子,从而跟随小风子北上寻找神秘刀客的。所以小婷一到凉州,不由就想起了小风子,心想:小风子会不会在凉州出现?她真希望在这里能碰上小风子,有小风子这个机灵古怪的人作伴,旅途上自己也不会寂寞。 不知为什么,小婷在秘密岩洞的四年中,想得更多的是小风子。现在她更思念小风子了,似乎除了爷爷,小风子是自己心中最亲的一个人了,思思小姐反而退居其后。大概是思思小姐在崆峒山父母身边,用不着自己去担心。小风子可不同了,身无半点武功,更无任何亲人,一个人在江湖上闲游浪荡,怎不令人担心?从傅大夫的口中听出,自己失踪后,他四处寻找自己,不惜跑到玉门关一带去了,这就令小婷更为他的安危担心。她希望小风子别出意外,更希望小风子在玉门关一带找不到自己后,会平安转回到凉州来,让自己碰上。 为了寻找小风子,小婷几乎走遍了凉州城的大街小巷,又到城外一带寻找。在她离开近五年之中,凉州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景物依旧,但人面有些变化,就是她住过的那家客栈,店小二也换了新人,原来的店小二,升掌柜了。 小婷不但自己在城内外寻找,也花钱托店小二寻找,更拜访了凉州丐帮的堂主,托他寻找小风子的下落。一连三天,并没有任何消息。以丐帮的人手众多,耳目之广,没有什么寻找不到的。显然小风子不在凉州。小婷失望地准备离开,打算西去甘州、肃州一带寻找。 第二天一早,小婷便离开了客栈,骑马出西城门,沿着这汉、唐时代开发的河西走廊,也就是通往西域各国的丝绸之路行走。这条东西来往的河西走廊,马帮、驼队络绎不绝。小婷仍不时向来往的人群打听。这一点,又露出了小婷的天真。小风子既不是武林中有名的人物,也不是江湖上出名的一方霸主或魔头,更不是商人心中敬仰的人物。他只是一个穿州过府、默默无闻的市井小混混,这样的人,自然没人知道了。 第84章 要寻找这么一个人,可以说是白费劲。 小婷刚来到一处叫西营的小镇,蓦然有两个汉子从路边闪了出来,拦住了小婷的去路。小婷问:“你们想干吗?” 两个汉子拱手相问:“马上的是不是从凉州城来的婷女侠?” 小婷奇怪了,问:“你们找我?” 两个汉子大喜:“要是婷女侠,那太好了,我们庄主有请。” “庄主?你们庄主是谁?” “我们庄主姓余,名展翅,江湖上人称边关鹰。” “余庄主,边关鹰?我可不认识呵,他请我干吗?” “女侠,是这样的。我们庄主接到了丐帮的飞鸽传书,说女侠要寻找一个叫小风子的人,现在小风子已找到了。” 这一下,小婷惊喜了:“已找到了小风子?他在哪里?” “在哪里,我们就不知道了。” “你们不是已找到了他吗?怎么说不知道的?” “女侠,是这样的。丐帮的飞鸽传书说已找到小风子了。今天一早去女侠所住的客栈,谁知女侠一早就走了,所以用飞鸽传书通知我们庄主,要是遇见了女侠,务必请女侠留下,随后会派人将小风子送来与女侠见面。所以小风子现在在哪里,我们不知道。” “好,我跟你们去。你们庄主现在在哪里?” “不远,就在镇子北面一里左右的余家庄。在这小镇上,我们庄主可是一个有头有面的人物。” “麻烦两位带路。” “女侠别客气,请随我们来。” 这两个汉子在前面带路,从大道转入了一条小路,朝镇子的北面而去。小婷听到已找到小风子了,高兴不已,其他的都不去多想了。她心中只想到,丐帮真不愧是武林中的一大帮派,人手众多,耳目遍地,托他们找人是托对了。看来这位余庄主,也是侠义道上的一位热心肠人物,不然,他就不会这么热心派两个人到镇口的三岔路口守候自己了。今后,要好好报答他们才是。 小婷很快进了余家庄,庄主余展翅出大门降阶相迎。小婷飞身下马,暗暗打量这个素未谋面的边关鹰。看他年纪在三四十岁左右,神态威严,举止稳健,身后有四名佩刀的健汉护卫着,另外有不少的家人伺候。显然这位余庄主是一方的英雄豪杰,相当的富有,不然就没有如此气派和偌大的庄子,及众多的武士与家人了。庄主这样隆重接待自己,看来自己是叨了丐帮之光,余庄主以为自己是丐帮的朋友,才如此另眼相看。不然,自己在江湖上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女子,一方雄主会这样接待自己吗? 余庄主同样也在暗暗打量小婷,见小婷身段健美,目光流盼,飞身下马时行动敏捷,显然是有一些武功。由于小婷收敛一身真气而不外露,余庄主自然看不出小婷是一流的上乘高手,认为小婷不过是一般的江湖女子而已。心想:这么一个年青健美的江湖女子,她到底有何等的功夫,敢独自一个人来这一带寻人,这般藐视西北江湖中人?我要试试她有多少斤两,以免鲁莽行事。余庄主早已派人在暗中了解到,小婷并不是凉州丐帮堂主的深交朋友,不过是花了钱请丐帮代为寻找一个叫小风子的人罢了。小风子这个人,在西北江湖中没人认识,更没有人提起过,显然是个无名之辈,余庄主更无所顾忌了。他还从小婷的神态中看出,小婷似乎是初出江湖,没有老江湖那种老练的作风与惯有的警惕性。这样一个女子容易对付。 余庄主面带微笑向小婷拱手说:“婷女侠,在下在此恭候了。” 小婷也像江湖中人拱手还礼说:“余庄主客气了。庄主如此厚待,小女子感激不尽。不知我那小风哥几时可以来这里?” “女侠放心,在下早已飞鸽传书告诉了丐帮的兄弟,他们会很快将人送来。女侠请。”余庄主示意小婷到大厅坐下细谈。 “庄主请。” 他们一同进入大厅,分宾主坐下。伺候的丫环奉上香茶后,余庄主试探地问:“女侠何处人士?武功出自何门何派?” 这么一问,小婷顿时警觉起来。自己这次出门时爷爷曾经叮嘱过,千万别说出自己的武功来源,只说是家传的武功好了。尽量隐藏自己,以防不测。小婷一时不知余庄主问话的用意,心想,这大概是江湖中人见面常用的口吻吧,便说:“小女子是陇石人,只会家传的一些拳脚功夫,谈不上何门何派,更见不得人。” “哦?令尊一定是一位有名的武林前辈了。” “先父只是走江湖卖艺的人,在江湖上默默无闻。自从父母去世后,小女子只一个人在家中,不敢出外走动。” “女侠这一次出门,是为找寻小风子?” “是。因为有四年多不知道他的音讯下落,所以不得不冒险出来寻找。” “小风子是女侠的什么人,他会不会武功?” “他是小女子的朋友,不懂武功,连拳脚功夫也不会。” 余庄主思疑:“他不会武功,怎么一个人跑出来?” “家乡闹饥荒,他不得不一个人出来谋生。谁知他一走,四年多来全无音讯,令小女子十分担心。幸得庄主和丐帮相助,才找到了他。小女子心中感激不尽,不知怎么报答庄主才好。” 余庄主一笑:“女侠想怎样报答在下?” “庄主想小女子怎么报答?” “好好,有女侠这么一句话,在下就高兴了。在下已给女侠安排了一处房间,请女侠先休息一下,在下现在有些俗务失陪了。”庄主说完,便叫两个丫环带小婷到房间里休息,好好伺候小婷。 小婷怔了怔问:“庄主,我的小风哥几时可以到来?” “女侠别心急,要是不出什么意外,小风子今夜就可以赶到。” “什么?不出意外,今夜才到?这太久了。那我们回城里找小风子去,不敢打扰庄主。” “女侠回城去哪里找?” “我去问丐帮的人,不就可以找到了?” “女侠回城也找不到。” “哦?为什么?” “据丐帮的兄弟们说,小风子根本不在凉州城内,他们是在凉州城外一个郊野处找到的。这个时候恐怕丐帮的兄弟已护送他来这里了。女侠,你还是在寒舍耐心等候才好。不然小风子来了,不见女侠,在下难以交待,也对不住丐帮的兄弟们。” 小婷想了一下说:“那小女子只好打扰庄主了。” “女侠何必这样客气?” 两个丫环带小婷去休息,余庄主双目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意。他身边的管家嘿嘿笑着说:“恭喜庄主,又凭空添了一位貌美身健的如夫人。” 余庄主大笑:“我要是早知道她与丐帮的人没有什么深交,就不用花这么多心思,在凉州立马就将她带回来了。” 原来小婷在凉州寻找小风子时,余庄主也因事去了凉州。他一下就看中了小婷,为小婷那天然之美貌迷住了。 小婷没有大户千金小姐那种矜持傲慢,也没有小家碧玉的楚楚可怜;不像风尘女子的任性放荡,也不是山野女子的粗野豪放。小婷是天生的秀美,唇红齿白,秀发柔软,大方而不粗野,开朗而不豪放,随和而不任性,端庄而不傲慢,给人一种天真、活泼、可亲、可爱的形象。小婷的天然美,令这边关鹰顿起歹念,他要占有小婷,成为自己的三房姨太太。要不是他见小婷从丐帮走出来,在凉州城中,就想向小婷下手了。但他怀疑小婷是武林中某个门派的弟子,与丐帮有交情,所以不敢乱来,暗暗派人调查小婷的来历与行踪。当知道小婷在寻找一个什么小风子的人后,便与管家商议,将小婷骗进余家庄。现在,他的第一步计划成功了。所谓找到了小风子,根本没这回事。 小婷这次在江湖上行走,这是第一次碰上了以侠义、热心肠面目出现的奸险小人。本来也是因为小婷太急于想找到小风子,一时失去了应有的警惕。 小婷由两个丫环带到一间布局得十分舒适的房间。小婷哪里有心思休息,只希望快一点见到小风子。她也不好意思过多追问庄主,只好耐心坐在房间等候。不久,两个丫环又给她端来了饭菜、美酒,请她用膳。小婷一早从凉州出来,飞马走了二三十里,然后碰上那两个汉子,便进庄来了。一个早上除了喝了一杯茶,就什么东西也没吃过,肚子有点饿了。这下她也不客气了,叫两个丫环一起坐下来用饭。 两个丫环说:“小姐,这是我家大爷特意为小姐备的,婢子只是伺候小姐,不敢越礼。再说婢子们已用过了,小姐还是自用吧。” 小婷一下想到,这恐怕是大户人家的尊卑之分,自己在崆峒山也曾伺候过夫人、小姐,哪里有丫头们的座位?只能在一旁伺候,等到夫人、小姐用完了,自己才能和其他丫环们用餐。自从和思思小姐在江湖上行走,小姐视自己为妹妹,才能和小姐一起坐下来用饭。所以小婷也就不勉强她们了,只是说:“你们也别将我当成什么小姐,其实我也跟你们一样的。” 两个丫环只是笑了笑,不敢多说话。 小婷用过饭,两个丫环便收拾碗筷而去,说:“请小姐好好休息。” 两个丫环掩上房门离开后不久,小婷感到似乎浑身无力,昏昏欲睡。心想:难道是我这几日为了寻找小风子,四处走动,没好好休息过,真的累了?她不由坐到床上,暗暗运功调息,令精神恢复过来。谁知一运功,经脉似乎有点阻滞,好像是中了毒似的。这一下,令小婷恢复了警觉。 第85章 她再次运气调息,行转一周天,将体内之毒一下完全排了出来。这时小婷体内的真气浑厚无比,别说江湖上一般的迷魂药,就是一些门派秘制的毒药也毒不了她。就算昏迷过去,体内强大的真气,也会自己慢慢化解,不过是时间长一些而已。现在,小婷在很短时间内就将体内之毒完全化解和排出体外了。 小婷十分困惑:干吗有人下毒来暗害自己?是余庄主还是其他人?要是余庄主,他没有任何理由要暗害自己呀?自己跟他无仇无怨,从不相识,他要害自己干吗?谋财害命吗?他家这么富有,难道还贪图自己行囊中的一些金银珠宝?就是想谋财,也用不了骗自己进庄用毒,那多费事。他完全可以派众多人在郊野埋伏,突然袭击。除非他知道自己有一身可怕的功夫,杀害不了自己。就算这样,他也没必要骗自己进庄下毒,大可以在自己投店住宿时下毒不更好?自己死了,余庄主也不为人知道,不更手脚干净? 不是余庄主,那又是谁?除非是余庄主的仇家想害死自己嫁祸给余庄主,然后或者去报官,或者去煽动丐帮的人找余庄主讨回公道,或者借自己的死,挑动余家和丐帮的仇杀而从中获利。 小婷这时发挥了她身上潜在的机灵敏慧。她像中了毒似的,躺在床上不动,静观其变。 下毒,不是余庄主而是管家出的主意。余庄主本来安排小婷到房间里休息,打算用利诱、威逼的手段,令小婷就范。但管家却是一个老江湖,也知道单身年青女子敢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必有一门绝技在身,要不就是善于用毒和使用可怕的暗器。他劝余庄主不可造次,不如用对付刚烈女子的软骨散,令她服下而无力反抗,那时,任由庄主怎么摆布都可以了。 余庄主一想也是。他知道小婷虽然会一些拳脚功夫,却恐怕不是自己的对手。何况一个江湖女子,怎会不贪财喜势?但也想到,万一小婷不从,必有一番打斗,即使自己能制服,玩起来也没什么乐趣。使用软骨散,哪怕是江湖高手,没有解药,也会三日浑身软弱无力,丝毫不能反抗。这丫头还不任由自己日夜拥抱取乐?这就是余庄主对小婷实行的第二步计划了。一旦玷污了小婷的身子,还怕小婷不顺从自己? 一炷香的时间,余庄主含笑来到了小婷的房门口,问两个丫环:“婷女侠现在怎样了?” “禀报大爷,婷女侠用过饭后,不久就上床睡了,没有什么动静,好像睡着了。” “好好,你们都退下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没我的叫唤,你们不可接近这里。” “是,大爷。” 小婷在房内听得又生疑团了。这个余庄主怎会这样的?按一般常理来说,客人睡着了,主人不该来打扰,应自行离开,吩咐两个丫环小心伺候才是。何况客人还是一位少女,所谓男女有别,一个正人君子,更应该避嫌才对。现在这个余庄主怎么一反常态了?不但自己留了下来,还将两个丫环打发开去,他是何居心?好。待我看看这余庄主在打什么主意。 小婷也是艺高人胆大,一点也不惊慌。她见庄主已走了进来,仍装着中了毒的神态,慢慢坐了起来,打算下床迎接。 余庄主怔了怔:“婷女侠,你醒了?” “是,我醒了。” 余庄主疑惑地问:“你没事吧?”心想:难道下的毒药不够分量? 小婷说:“我没事,只是感到浑身乏力,不知是不是病了。” 余庄主一听暗喜,装作十分关心地说:“女侠,你会没事的,大概是旅途劳顿,休息两三天就没事了。你别下床,坐在床上好了。” “多谢庄主关心。”小婷心中暗想:难道下毒的不是他是另有其人?又问,“庄主来见我,是不是小风哥来到了?” 余庄主笑了笑:“很快就到了。女侠,你会怎样答谢在下?” 小婷听余庄主第二次这么问自己,心里多少有点反感,心想:你怎么助人望报答的?显然不是一个什么侠义道上的人,也不是一个真心相助别人的人。问:“庄主想我怎么报答?” “女侠想报答在下十分容易,只要答应在下一件事就行了。” “哦?什么事?我能办得到吗?”小婷想:你不会要我去杀你的仇家吧?这就要看看你的仇家是什么人了,是不是一个为恶之徒,应不应该杀。小婷还是那么的天真,没想到自己天然的美姿,迷人的身段,一股青春的诱惑力,已令一些登徒子垂涎三尺了。 余庄主连忙说:“女侠一定办得到,而且十分轻易就办到了。” “哦?那是什么事呀?” “女侠只要答应留下来就行了。” “留下来,我留下来干吗?” “当在下的三姨太。” “什么?留下来当你的姨太太?”小婷顿时怔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表面热情的余庄主,竟然是打自己的主意,又羞又怒,一时又不好发作。 “女侠,这说明我非常喜欢你和看得起你,要是别的江湖女子,我还看不上眼哩。” “那么说,我应当感激你了?” 余庄主这时眼见美人即将到手,已不再装正经了,说:“你也不必感激我,只要你今后好好伺候我,令我满意,将来我可以升你为我的正夫人,掌管整个余家庄的大权。” “是吗?可是我无福享受。” “什么?你不答应?” “对不起,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歪念,我们还可以好来好去。” 余庄主狞笑着说:“恐怕你不答应也不行了。” “为什么?你会为难小风子?” 余庄主又是一声狞笑:“什么小风子,我根本没有找他,也不会去找他。” 小婷更怔住了:“你是在骗我?没找到小风子,那么说,也没丐帮飞鸽传书这回事了?” “不错,我是在骗你。不然,你怎么会乖乖地跑到我庄里来?” 这个一方豪强的余庄主高兴得太早了。他有恃无恐,认为小婷已中了软骨散之毒,全无半点反抗之能,还不全由自己摆布?所以他得意地说出真相来。 余庄主见小婷一时不出声,惊愕地呆着,便得意地说:“现在你不答应也不行了,因为你已服了我的软骨散,浑身无力。我现在就是将你的衣服全扒光了,任我取乐,你也全无半点反抗的能力了。” 小婷说:“你给我服下了软骨散?” “不错,不然你怎会浑身无力,连下床也感到困难?” “你用心怎么这般的歹毒?不怕我杀了你吗?” “嘿嘿,你杀不了我。别说你中了毒,就是没有中毒,以你江湖上卖艺的那一套拳脚功夫,也胜不了我,迟早也得听由我摆布。” “好呀,那你将解药给我,看看我胜不胜得了你。” “算了,我才不会做这样的傻事。等我先占有了你的身子,玩够了,再给你解药也不迟。到时,你就舍不得杀我了。” “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会令你不得好死。” “好,有个性,我喜欢。其实你乖乖地顺从我有什么不好?我会让你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终身受用无穷。不胜过你在江湖上抛头露面,经霜露雨,过那辛苦的日子?”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答应吗?” “你难道想我先奸了你后才答应?这也好,现在就先让你和我在床上痛快一下。” “你真的要找死了?” “你难道还有能力反抗?” “你要是不想死,最好乖乖跪下来,给我叩三个响头,求我饶你一条狗命,或许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你到现在还敢说如此不敬的大话?你不怕我玩够了你,将你卖到窑子里去?” “看来你真的不想活了。”小婷说时,从床上跃了下来。 余庄主见她行动如此敏捷,惊讶地问:“你没有中毒?” “你的毒能毒得了我?要不,我怎敢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 “好好,那我就来领教你的拳脚功夫。”余庄主这时仍仗着自己的本领,要拿下小婷。所以他一说完,骤然伸手来抓小婷。小婷身形轻闪,说:“你这是鹰爪手的招式,你是鹰爪门的人?” 余庄主以为自己一出手,便可以将小婷轻而易举地抓了过来。但他出手抓空了,而且一下也给小婷看出了自己武功的来路。他略现惊讶地问:“小娘子,看来你不是一般的江湖女子,是有些来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你的姑奶奶。” “大胆。”这个余庄主又一连出手要抓小婷。小婷这时不急于出手,以超绝的轻功闪避。她要看看余庄主的鹰爪功练到了何等境地,更想知道余庄主是哪一条道的人物。凡是会鹰爪功夫的不外有三种人:一种是朝廷的大内高手,或者是东厂的人,他们大多数都练这一门凶狠的武功,一出手就可以将人擒拿过来;一种是江湖上的魔头人物,出手更是辛辣,一抓就可以断人筋骨,取人性命;第三种人,是各处的豪强恶霸了。会鹰爪功的人,极少是侠义道上的人物。在名门正派人士看来,鹰爪功近乎是邪派武功,出手太过歹毒了,一招击中,不是立取对手性命,就是令人重伤残废,名门正派不屑去练这一门歹毒的武功。小婷在崆峒派时,掌门人是这么说,但岩洞里的怪老人可不是这么说。他说:各门各派的武功,没有什么正邪之分。凡是武功,都近乎歹毒,伤人或取人性命,上乘武功尤其是这样。主要是使用武功的人,才分正邪。 第86章 人邪,哪怕他抖出的是名门正派的武功,也是邪,而且还邪得叫人可怕;人正,就是学会了所谓的歹毒武功,同样也正气凛然,因为他们要杀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不过,那些心狠手辣、生性残忍的人,更喜爱去学鹰爪门的武功,所以才令人误以为它是一门歹毒的武功。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中的龙爪手,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招式的鹰爪功,甚至更为歹毒,出手就能断人手脚,碎人头骨。他还吩咐小婷,今后在江湖上行走,切莫以武功分正邪,应以人的品行分正邪,切莫受所谓名门正派人的偏见影响。 所以小婷这次行走江湖,心中记住了爷爷的这一段话。但余庄主的用心和行为,无疑是邪道上的人,那他抖出的鹰爪功,当然就邪了。她闪过了余庄主十多招后,感到他的鹰爪功远达不到上乘,内力有限,出手也不敏捷,便不与他多纠缠了。当余庄主一手伸过来时,她一招摔跤手法,先一手抓住了余庄主伸来的手臂,另一手抓住了余庄主身后的衣领,凌空将余庄主举了起来,狠狠扔在地上。小婷满以为这一下,一定将他扔得半晌爬不起来。谁知这个恶霸,鹰爪功虽未到火候,却有不错的基本功。凡是练鹰爪功的人,必须具有敏捷纵跃的本领,不然学不了鹰爪功的一些招式。就像小婷学旋风舞剑,没有深厚的内力和超绝的轻功,就没法练成旋风舞这一门武林少有的剑法。 这个恶霸忍痛跳了起来,惘然地问小婷:“你这是什么武功?” 小婷说:“摔人的武功,你要不要再试一下?” “难道我怕了你不成?”余庄主又是饿虎般扑过来,出手的招式更为歹毒。小婷不想与他拖下去了,闪过他凌厉的两招后,身形一晃,从余庄主身后又将他举起来,旋转了两圈,更将他远远地扔了出去,撞烂了窗扉,横飞出室外,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因为他的腰骨已断了。 打斗的响声,惊动了余家庄的人。首先是余庄主的四个护卫武士赶了来,他们看见余庄主从窗户中飞了出来,又摔在地上,想救也来不及,惊问:“大爷,你怎样了?” 余庄主指着小婷所住的房间:“快,快,你,你,你们快去杀了那小贱人。不,不,不,要,要,要砍去了她的手,活捉了她,给,给,给我吊起来,活活地打死。” 四个武士提刀奔来,小婷早已站在房门口的石阶上了,说:“你们谁不怕死的,只管上来好了。” 四个武士相视一下,见小婷赤手空拳,身无任何兵器,便提刀一哄而上,想先断了小婷的手,然后将她活捉过来。小婷抖展了不可思议的敏捷身法,从四把刀光中闪了出来,顺手又抓起了两个武士扔了出去。小婷将蒙古人的摔跤法与自己超绝的轻功糅合在一块使用,变成了一门十分怪异的武功,可以说在江湖上从来没人见过。随后她又出手点了两个武士的穴位,令他们像木偶般呆在原地不能动了。这几乎是瞬间发生的事,余庄主躺在地上看得傻了眼,就连带了众多打手赶来的管家也看傻了眼。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个江湖上的女子,竟有这等匪夷所思的武功,怪不得老江湖人说,凡是单身在江湖上行走的女子,必有一门可怕的防身本领,千万不可去招惹。现在果然灵验了。 管家不愧是余家庄一位有经验的人物,他立刻叫人抬走了余庄主和那两个重伤的武士,一面叫众打手伏在四周,同时还暗暗叫人召集一批弓箭手来,只能用乱箭射杀小婷了。他知道余家庄的人,恐怕没一个是小婷的对手。 小婷以为将余庄主摔得重伤残废,又将四个武士打发了,便能威慑余家庄所有的人,会来向自己求饶。想不到管家竟然暗中调了庄内一批弓箭手来对付自己。当几支强箭向她射来时,一下闪身到一根柱子背后,令几支强箭完全射空。 管家远远喊道:“婷女侠,只要你举手投降,自废武功走出来,我保证不会杀你。你千万别妄想能逃出余家庄。不然,你就会死在乱箭之下。” 小婷暗运真气护体,从柱背后闪身出来,对管家说:“看来你也是一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你要是现在跪下来求我饶命,今后不再助纣为虐,散了余家庄,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不然,别怪我杀了你,将这余家庄夷为平地。” 躺在不远处的余庄主狠狠地说:“管家,别和这小贱人多费口舌,给我用乱箭射杀了她。以你的武功和这么多人,难道还杀不了这小贱人?”的确,管家的武功,比余庄主还胜一筹,尤其是他的刀法,称雄西营一镇,余家庄的武士和众多打手,都是他调教出来的。在余家庄,他才是真正有权威的人。 他见小婷将庄主伤成这样,而庄主是一个眦怨必报的小人,绝不会放过小婷的。他刚才说的话,不过只想将小婷骗出来而已。要是小婷真的是自废武功出来,不但必死无疑,更会受尽千般凌辱才死。他立刻下令:“放箭。” 顿时几十支箭怒向小婷射来,可是管家和众射手一看,小婷已失去了踪影。反而有不少的箭,射在了那两个不会动的武士身上,他们没有死在小婷的手中,而是死在自己人的箭下。 管家一看小婷不见了,也不见小婷闪身躲进了房间,房门依然大开,心想:难道这江湖女子会上天入地不成? 其实小婷在他下令放箭时,早已闪身进了房间,因为小婷身形太快了,他看不见。小婷对自己一身奇厚真气的护体功能,仍没信心,对自己的一双飞袖之功,也同样没信心。她不敢冒险抖出,而是像猎人般机警闪进房间里去了。 乱箭一停,小婷又在房门口现身,说:“放箭呀,你们怎么不放箭了?” 管家气得大叫:“放箭,给我快放箭。”可是这些强弓怒箭,根本不可能射中小婷。尽管有不少箭射进了房间里,但小婷藏身在一条柱子身后,非常安全。只要箭一停,小婷又在门口伸出脑袋,笑着说:“放箭呀,我看看你们有多少箭。” 管家本想叫人放火,但这房间连接着其他的房间,大火一烧起来,固然能烧死小婷,但余家庄就会毁去了一半的房舍。管家想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意,一边叫人放箭,一边叫两个武士带了一批打手杀入房间,来个双管齐下。果然,一阵乱箭射出后,两个武士已带了一批打手冲入房间,室内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厮杀。管家满以为就是杀不死这江湖女子,也会将她逼出房间来,然后自己亲自上前带人围攻。他就不信这江湖女子有三头六臂的本领。 可是转眼之间,冲进房间里的人不是给扔了出来,就是尸卧窗台上,最后一个断了一条手臂的武士,惊恐地连滚带爬出来了。管家惊愕地问:“怎样了?” 断臂武士惊恐地说:“胡总管,这个女子不是人,是一个魔鬼,太可怕了。” “其他的人呢?” “不是死了,就是重伤倒地,有的给她点了穴不能动,呆在屋子里。” 胡管家怔了怔,一咬牙说:“用火攻,用火箭烧了这间房子。”他不再考虑其他了,要用火烧死这江湖女子。 断臂武士一怔说:“胡总管,不能放火。” “为什么不能放火?” “一放火,在屋子里受伤和不能动的弟兄,不全烧死了?” “顾不得这么多了,不杀了这女子,我们今后一个人也别想能安乐。” 蓦然间,只见眼前人影一闪,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说:“放火呀,我看你能不能烧死了我。” 他一看,小婷不知几时已出现在他面前了。他更是睁大了眼:“你,你,你,你几时出来了的?” 小婷说:“你这个人的心怎么这般的黑?连你手下人的性命也不顾,要用火烧了他们,你还是人吗?”她又对四周余家庄的人说,“你们听到了吧?庄主和管家根本没有将你们当人看,这样黑心肝的人,你们还为他们拼命干吗?你们想活命的,趁早离开了余家庄,不然,只有陪他一块去死。” 胡总管吼着:“你们别听这妖女的挑拨离间,大伙齐上,杀了这妖女,庄主重重有赏。”卧在后面树下石凳上的余庄主也说:“杀了这小贱人,我每人打赏十两银子。” 小婷说:“好,你们贪财不怕死的,就只管上来好了。” 胡总管更大吼一声:“上!”他首先提刀扑向了小婷,但跟随他扑上的只有三四个人,其他的都迟疑不知怎么办才好,一时没动。 小婷感到再不杀了这胡管家,威慑其他人,那死的人就更多。小婷再不手软了,掌拍袖飞,身似魔魂般闪跃,只用了三成功力,将两个最卖命的打手拍飞了出去,顺手又抓起一个,扔向了胡管家。在胡管家用刀劈杀这个打手时,又以一招摔跤招式,狠狠地将胡管家抓起摔在地上。没等他爬起来,小婷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夺过了他手中的刀,环视四周众人一眼:“谁想死的,上来呀!” 小婷几乎是在转眼之间,就打发了三个打手,更将胡管家踩在脚下。所有的人,哪里见过这等不可思议的功夫?他们真的以为小婷不是人,是一个魔女,都吓得不敢动了。 胡管家给在小婷摔得全身骨架像散了似的,再加上小婷一脚,早已是有气出没气入,离死不远了。伺候余庄主的两个武士,见势不妙,想抱起断了腰骨的余庄主而逃命。小婷一见,说:“你们还想往哪里跑?”身形一闪,跃了过去,将余庄主抓了过来,用脚踢翻了这两个武士,顺手将余庄主扔到了胡管家的身边。 第87章 这一下,胡管家还没断气,余庄主却魂归地府了。 小婷十分恼恨这个余庄主竟敢打自己的主意,本来想狠狠教训他一顿,令他终身残废就算了。可是他仍冥顽不化,身残仍下令要取自己的性命,小婷是再也不能放过他了。这样的人留在人间,仍会为祸一方,干脆取了他的性命。 小婷又对众人说:“谁再敢逃跑,他的下场就是这样。” 众人一齐跪了下来,求小婷饶命,一场腥风血雨的战斗便宣告结束。小婷对那断臂的武士说:“我看你还有一些人性,阻止放火,不忍自己的同伴葬身在火海中。你起来吧,也叫大家一齐起来,我有事要吩咐你。” “是,女侠。”这武士叩头谢恩起来,也叫大家一齐站起来。又问,“女侠有何事要吩咐小人?” “你负责将庄子里的人全召集起来,将所有死者、伤者全安置好,同时将庄里所有的金银珠宝和衣服、布匹、骡马,全集中在大厅前的空地上。至于各人的衣物、用具,由各人带上,在大厅等候我的吩咐,因为我要放火烧掉余家庄了。记住,叫他们千万不可欺负庄上的一切老弱妇孺,好好善待他们。” “是,女侠。” “好,你带人准备吧,在大厅等我。”小婷同时掏出两颗药丸,让断臂武士服下,说,“这是特制治伤良药,你服下,对你的断臂有好处。” “多谢女侠大恩。”这位武士召集众人,抬走了庄主、管家和其他一些打手的尸体,到后园安葬,又为伤者包扎、医治。 小婷转回房间,收拾好自己的行囊,拍开了被点了穴的人的穴位,叫他们协助断臂武士的工作,便到马厩,牵回了自己的座骑。一个时辰后,小婷来到大厅,见断臂武士及众人一一听从了自己的吩咐,但人们仍然惶惶不安,不知这位武功惊人的江湖女子,最后要干什么。 小婷问断臂武士:“都办好了?” “是,都办好了。金银珠宝、衣物、布料,全集中在一处,请女侠点收。” “好,你负责将所有的金银珠宝、衣物布料和骡马,全部分给了众人,每人一份,伤病老弱妇孺多分一点,让他们今后有所保障。分完后,大家就散去吧,别再留在余家庄。” 众人一听,不禁欢欣动容,尤其是一些妇女,更是感激不已。她们大多数不是给抢来的,就是受到威逼而不得不来的丫环女仆。 大概是在小婷的权威之下,人们几乎将小婷当成仙女一般的尊敬崇拜了,不敢有任何的贪念,再加上断臂武士处事十分公正,事情很快办妥了。分完财物后,众人一齐拜谢小婷而去,有一包金银留给了小婷。 小婷问武士:“怎么这包没人拿走?” “这是小人们特意为女侠留下的。” “哎,我不要,你们全拿去。希望你们今后别再为像余庄主这样的恶霸卖命了。” 与断臂武士留下来的,仍有他生死相交的七八个弟兄。断臂武士问:“难道女侠在路上不需要盘川么?” “哎,我有。你们几个人全分了吧,我是一分钱也不要。你们走吧,我要放火了。” “女侠,我们跟你一块放火吧。” “那也好,令其他一些地方恶霸、强徒以此为戒,不敢为恶、为害一方。” 小婷和他们一起放火,烧了这余家庄。然后小婷才与他们分手,飞身上马,悄然离开往甘州、肃州方向而去。 小婷经过这一次的教训,更加小心警惕在江湖上行走了。爷爷说的对,凶残的魔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些奸险的伪君子、假侠义人士,上了当还不知是什么回事,那才是防不胜防。 火烧余家庄,是小婷重出江湖干的第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从而也惊震了西北江湖人士。余展翅这只边关鹰,的确与朝廷东厂的人有来往。他虽然不是东厂的正式成员,但却是东厂安插在西北的一个坐探。正因为他有这一层关系,地方官员也对他敬畏三分,对他所干的一些非法之事不闻不问,从而成为这一带的豪强人物。西营百姓对他的行为是敢怒而不敢言,江湖上的人,也不敢去招惹他,武林中人更不会与这样一个暗藏的鹰犬为伍。这一次也是上天有眼,借一个在江湖上、武林中默默无闻的江湖女子之手,除了东厂这个坐探。官府中人暗暗拍手称快,因为少了一个在背后告密的金手指。江湖中人更是暗暗叫好。所以余展翅之死,余家庄被毁,官府推说是余展翅强抢了一位江湖女子,为不知踪影的神秘江湖人所杀,无从追查。甚至有人说,是神秘刀客干掉了边关鹰。就是东厂的来人知道了,也无可奈何。这事就不了了之。 小婷是连夜骑马在丝绸道上疾走,第二天一早,便出现在永昌卫。小婷走了一夜,人和马都累了,便投店住宿。永昌卫离凉州有两百里路左右,西北上山丹卫有一百一十里。这里不但是丝绸路上的一个城市,也是长城边的一个关卡要塞,出城北望,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极少看到人烟。 小婷在永昌城投店住宿,同样也想在这一带打听小风子的下落。 一位年轻单身少女在江湖上行走,本身就是招惹麻烦的根源。老江湖和武林中人固然知道单身少女独自在江湖上行走,必有一门绝技防身。但一些地方豪强和富豪人家的子弟,以及一些好色之徒就另有想法。他们以为单身外出的少女特别好欺负,也特别容易到手。小婷极不愿意在途中惹是生非,但她的天然美姿、健美身段、青春活力,却实在令一些好色之徒动了邪念。他们不知道招惹了小婷,等于招惹了煞星,就像余庄主一样,必将家毁人亡。 小婷投店住宿后,便犹豫着是否向店小二打听小风子的踪迹。想到小风子是个浪迹天涯的浪子,宁愿在街头、郊野破庙、草窝里安身,就是有钱也不会住客栈。何况与小风子分别四年了。四年前,小风子才十六七岁,现在已是二十岁的人了,无论长相、穿着都不同四年前的样子了,就像自己一样,变化得叫人认不出来。 小婷感到在客栈和来往的客人们当中,会打听不到小风子的行踪。只有去茶楼、酒馆以及郊野一带,才可能打听到,或者果真能碰上小风子。 所以小婷安放了行囊后,便到永昌城内的大街小巷走动,向一些游手好闲的人打听小风子。她在一处街角向一伙浪里浪荡的无赖似的人打听。这一伙无赖见一个俏生生的大姑娘出现,先是惊讶,后是惊愕。一个无赖问:“你在找小风子?” 小婷说:“是呀,你们知道小风子在什么地方了?” “知道,知道。他是我们一伙人的大哥,我们怎会不知道?” “什么?小风子是你们大哥?”小婷怀疑起来。 “是是。也就是说,他是我们一伙人的头儿,我们都听他的。” 小婷一听,更是讶然,怎么小风子成了这里一伙无赖的头儿了?但转而一想,以小风子的聪明、机灵、义气,成为这一伙人的头儿不是不可能,但希望他别学坏了。问:“他在哪里?” “就在那一头,我带你去见他。” 小婷吸取了余家庄事件的教训,再也不随便跟人走了。她虽然不把这伙无赖看在眼里,但不想招惹是非,说:“不,你带他来见我。” “带他来见你?” “是呀,因为他娘托我带了一些银两来找他。”小婷这样一试,便知道是不是小风子了。小风子比自己更不幸,爹娘、养母早已不在人间了。 这伙无赖一听有银两,眼都发亮了,立刻说:“姑娘,你等等,我马上去叫我们大哥来。”这个无赖说完,向四周同伙打了个眼色,立刻转身飞跑而去。 不久,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随着那个无赖跑来。他一看见小婷,困惑的眼神中更带惊喜,色忒忒地望着小婷:“姑娘,你在找我?” 小婷一看来人这一双眼睛,心里便升起一种厌恶之情。但四年多不见,也不知来人是不是小风子。问:“你就是小风子?” 来人笑得眼都眯成缝了,油腔滑调地说:“对对。我就是坐不改名、行不改姓的肖疯子,我老娘托你来找我?” 一个无赖说:“大哥,你娘托了她带了银子来找你哩。” 所谓的小风子立刻瞪了这个无赖一眼:“你眼里只有银两,就没别的了?” “大哥——” “少给我出声,站到一边去。”肖疯子又对小婷笑着说,“你别见怪,我手下这些弟兄不懂规矩。” 小婷问:“你不认得我?” “姑娘是有点面熟,我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姑娘。你,你,你不会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吧?我娘打发你来找我了?” 小婷一听,心中已有了几分明白,眼前的这个无赖头儿,不可能是小风子。小风子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哪有什么未过门的媳妇了?小风子更不会对自己说出这种无礼的话来。但她仍不敢下结论,只想:难道这四年多来,小风子的浪荡行为越来越变坏了?又问:“你真的是小风子?” “什么?你难道还不相信我?” “你知不知道孤岭发生的事?” “孤岭?孤岭发生什么事了?” “看来,你连孤岭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了。” “孤岭,不就是我家附近的一座山头吗?” 小婷这时已肯定这个无赖头子根本就不是小风子。小风子在孤岭和自己在一起,还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怎会不记得?便说:“你根本就不是我要寻找的小风子,你走吧。” 第88章 “你叫我走?” “你根本就不是小风子,不走干吗?那也好,你不走,我走好了。”小婷不想与这伙无赖纠缠下去。 无赖头儿一声冷笑:“你既然将我叫来,就这样走了,能说得过去吗?” 那个传话的无赖说:“你起码也要将银子留下来才能走。” 无赖头儿说:“不,银子固然得留下,人也得给我留下。” 小婷“哦”了一声:“你能留得了我吗?” “嘿,别说你是一个女子,就是两三个汉子,我想要他们留下来,就得留下来。” “我不留又怎样?” “姑娘,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是吗?你知不知道,我是一个偏不吃敬酒专爱吃罚酒的人。” “你这么犯贱?” 小婷更是百分百肯定这不是小风子了。要是小风子,哪有不知道自己武功的?便说:“我劝你千万别乱来,早一点离开为好。不然,你们想走也走不了。就是走,也是一身带伤,甚至终身残废。” “我就看你有多大分量。” 显然这个无赖头儿学过一些功夫,不然,他就成不了这伙无赖的头儿。他出手就想将小婷抓过来。小婷不想在这城中闹出什么人命案来,只用两根手指合并,在伸过来的脏手的手腕骨轻轻一敲,就令这个无赖头儿的手腕骨像断了似的,痛得入心入肺,捂着痛处连退几步,叫着:“你敢伤我?” 小婷说:“要是你再敢对我无礼,我可以敲断了你的手,你信不信?” 无赖头儿仍不知小婷厉害,喝令六七个无赖齐上,要狠狠打小婷一顿,然后再带回去。这六七个无赖根本不会武功,有的只凭一点蛮力,有的连蛮力也没有,凭身上的一把小刀子,喊打喊杀,吓唬善良百姓和怕事的外地人。这些无赖乱哄哄一拥而上,有的想去抓小婷的胸口,有的想摸小婷的脸蛋,更有的去弄小婷的下身。 小婷见他们如此下流的举动,又羞又怒,不等他们近身,掌拍袖飞脚踢。转眼之间,这伙无赖不是身形横飞了出去,就是倒地爬不起来,有的断手断脚,有的头破血流,没一个不负伤带残,叫痛连天。小婷没有取他们的性命,也令他们终身难忘。 无赖头儿一见如此情景,顿时傻了眼,他一下明白今天碰上了一个厉害的人物,不是一般可以欺凌的女子,掉头想跑。小婷哪里容他逃走,身形一闪,将他像扔死狗一样扔在地上,摔断了腰骨,又刮了他两个响亮的耳光,打得他大牙也脱出来,满口是血,连痛也叫喊不出来。小婷不屑地对他说:“你给我记住了,我今天不杀你,要是你今后再敢胡作非为,欺凌妇女,我叫你和你的这伙无赖,一个个横尸郊野。” 小婷说完,便扬长而去。小婷这一行动,无疑给永昌城内除去了一伙无赖,也为当地百姓除去了一害。 小婷转上了一条熙熙攘攘的大街,暗想:这么打听小风子也不是办法,今后还有可能在别的地方碰上这样的无赖。可是小风子本身就是这么一个市井上的混混,不向这些人打听,又向谁打听才好?这个小风子,你到底去了哪里了?四年来音讯全无,你不会死了吧?你要是没有死,给我碰上了,不管你变成了什么人,我也要狠狠骂你一顿,打你一顿,让你永远不准离开我的身边。看来在这一带,恐怕打听不到小风子的下落,只有到玉门关一带,寻找这个该死的浪子了。 小婷最后转进一间饭店吃饭。她从客栈出来,一直没吃过东西,时近中午,她也感到有些饿了。她看这家饭店内的客人不少,有军官,也有一些江湖中人,有富家子弟,但更多的是各种各样的来往商人,其中还有一些女眷。小婷一来要用饭,二来也想坐下来歇歇脚,三来更想打听小风子的行踪,希望从这些客人们的口中,听到有小风子这个名字。小婷在饭店门口出现时,店小二立刻殷勤上前招呼,带她到一张桌子坐下,一边拂尘抹台一边问:“小姐,是用饭还是饮酒?” 小婷说:“我饭也用,酒也饮。你先给我打二两白干来,炒两碟下酒的好菜。” “小姐,小店下酒的好菜不少,不知小姐要两碟什么样的好菜。” “你将店里最好的下酒好菜端上来就行了。”小婷说着,从怀中掏一锭五两重的银子,放在桌面,“这银子够了吧?” 店小二慌忙说:“够,够,不但两碟,就是十碟也够了,而且还有找哩。” “那你先给我上两碟好了。” “是,小姐。”店小二拿了银子,忙去为小婷张罗酒菜了。 小婷将自己的斗笠取下来,她那天然的美,天真的笑,令人眼前一亮。附近一些食客大为惊讶,暗想:这是从哪里来的一位江湖女子?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美…… 正文第十九回怪病女侠 第十九回怪病女侠 上回说到小婷进饭店坐下,除下露髻的斗笠时,她那一种说不出的天然美,引起了四周人们的惊奇和注目。 一些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人一下感到,这绝不是一般的江湖女子,不是身负绝技,就是有一门防身的暗器在身,谁敢对她存非分之想,必遭不测。也有人惊疑,这位江湖女子一定大有来头,不知是哪一处豪门贵族负气出走的任性小姐,或者是武林世家的千金。更有人认为这是一个黑道上的女魔头,出手必然歹毒可怕,或者是一位淫妇荡娃,巴不得有人去亲近她。有这一类想法的人,往往想入非非,会主动去接近小婷。 但富有经验和老练的人一下看出,小婷是一个黄花闺女,一个纯真的少女,从小婷的神态、举止可以看出。只见她一脸正派而略带天真的神情,眉宇中暗藏一团英气;身不带任何兵器而全无惧色,神态却十分随和。恐怕不是豪门贵族、权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也不是一贯在江湖走动的风尘江湖女子,极有可能是某处武林人家的女儿。 总之,小婷的出现,虽然不能说是惊震四座,但也一时令四周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在打量她,随后便是人们交头接耳,私下议论,似乎一时之间没人敢去冒犯小婷,只是观察小婷的举止。 终于有一位色忒忒的权势人家的少爷,带了四个恶奴和一个出谋划策的师爷,在众多食客中有所行动了。他轻轻对一个恶奴说了几句,这个恶奴就大模大样来到小婷身边说:“姑娘,我家少爷请你过去饮酒。” 小婷讶然地问:“你家少爷是谁?” “我家少爷是当地游击将军的公子,他就在那张桌子上。” “什么?游击将军?”小婷更是愕然。 恶奴以为将游击将军这个招牌亮出来,准会令这江湖女子惊喜不已,会乖乖随自己去见少爷。可是小婷却端坐不动。她暗暗扫了那位少爷一眼,见他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不怀好意地对自己微笑,心中已有厌恶之感。再说,作为江湖中人,更不愿与官府的人打交道。便说:“对不起,我与你家少爷不认识,你走吧。” “什么?我家少爷赏脸请你,你敢不去?”这个恶奴一下露出了狗仗人势的丑恶面目来。 小婷说:“我不去就不去,有什么敢不敢的?你总不能强拉我过去吧?” 四周客人的目光一下全转来这里,有的暗暗为小婷担心,有的暗暗赞许:好一个有骨气的江湖女子,不为权势所动。 这个恶奴想不到碰了一鼻子灰,面色十分难看。他在众人的目光中下不了台,也不知怎么向主子交代,虚张声势地说:“我家少爷赏脸你不要脸,我只好强抱你过去了。” 小婷说:“我劝你最好别乱来,乖乖地回去,对你家少爷说,我不去,也不敢高攀,叫他请别人饮酒去吧。” 恶奴说:“你这么不识抬举,莫怪我动手了。”说着,便伸手去抓小婷。 小婷说:“你太放肆了。”说着,拿起一根筷子,在恶奴伸来的手臂上轻敲了一下。虽然是轻轻一敲,这个恶奴的手骨却痛彻入心,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痛处说:“你敢动手打人?” “我不是早劝你别乱来吗?谁叫你不听。我没有敲断你这只脏手,已算好的了。你还不给我走开?是不是想我敲断了你的手才走?” 那位少爷的脸挂不住了。在这地头,谁敢不买自己的账?这个江湖女子怎么这般不赏脸的?那自己今后怎能在这城里呆下去?他的三个恶奴也想扑过去。师爷连忙喝住三个恶奴,对少爷说了几句,少爷一下转为笑脸,亲自过来,喝着那个受伤的恶奴:“我叫你请这位姑娘,你怎么对姑娘这般无礼?还不给我退下去?” 这个恶奴唯唯应声而退。少爷又向小婷一揖说:“在下御下不严,对姑娘无礼,请姑娘原谅。” 小婷见这官家少爷竟能主动认错赔不是,人家有礼,自己就不可失礼了,便还礼说:“别客气,少爷是应该教训那些仗势欺人的家奴才是。” “多谢姑娘。在下相请姑娘,别无他意,只是仰慕姑娘风采过人,想交个朋友而已。” “少爷请原谅,小女子是一个粗野之人,爷爷平日对小女子管教甚严,一再叮咛:只身外出,千万不可与任何人交朋友,尤其不可与官家的人交朋友。少爷请回。”小婷客气婉转地推辞。 “姑娘这般不赏面?” “对不起,小女子不敢违背祖训。再说,江湖险恶,人心难测,难道少爷就不担心小女子会对你不利?” “哦?姑娘会对在下有什么不利了?” 第89章 小婷一双眼睛一转,说:“因为小女子从小有一种怪病,这病一旦发作起来,不但会打人,更会杀人,杀了人自己也不知道。” 少爷一听怔了怔,愕然问:“姑娘怎会有这种怪病的?” 不但是这位少爷愕然,在座的人也相视愕然: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子,怎会得这种可怕的病? 小婷说:“是呀,我也不知道我怎会得这种怪病的。” 少爷想了一下说:“姑娘放心,在下会请全城最好的大夫,治好姑娘这种病。” “哎,你千万别请什么大夫来。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到现在,打伤打死了多少个大夫?” 少爷好奇地问:“多少?” “多少?没有十个八个,至少也有五六个,吓得我爷爷再也不敢请什么大夫来给我看病了。少爷的好意,小女子多谢了。” “姑娘这种病几时会发作?” “我也不知道呀。有时几年也没有发作,有时一天之内会发作几次,尤其是大夫给我把脉,或者有人碰了我身子一下,我就会发作了。发作起来,就什么也不知道。所以为了少爷的安全,最好请回,别与我交朋友。” 少爷惊疑了一会:“姑娘不是用这些话来吓唬我吧?” “我吓唬你干吗?我虽然不知道发作起来会干些什么,但我知道一旦发作起来,力气大得十分怕人,一掌可以拍碎人的脑袋,刀刀剑剑,给我一掰就断。” 在座中有位武林中人笑着说:“姑娘这话,我们就不相信了。” “哦?你不相信,要不要我试一下?” 那人一把刀飞来,“笃”的一声,钉在小婷身边一条柱子上,说:“请姑娘试试。” 小婷看了看这把刀,说:“这是一把好刀呀,我掰断了,你不要我赔吗?”小婷这么说,又流露出她的天真和稚气。 那人笑道:“要是掰断了,在下不但不要姑娘赔,就是姑娘这顿酒菜钱,在下也包了。” “你说这话不后悔吗?” “在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在座的朋友们,都可以作证。” 有人起哄了:“不错,姑娘,我们都可以作证。”人们都想看热闹,反而将那什么游击将军的公子冷落到一边去。 小婷说:“那我就试试啦。”她将刀拔下来看了看,暗运真气,双手一掰,这一背厚刃薄的好刀应声而断。小婷不是掰成了两截,而是一片片地掰成了四五截。众人看得骇然了:怎么这位貌美动人的江湖女子,有如此的神力? 小婷笑问那人:“你看见了吧?你还有什么刀刀剑剑要我掰的?这还是我怪病未发作的气力,要是我的怪病发作了,就是一头两百多斤的老虎,我也可以将它扔得远远的。你要不要我试试?” 那人慌忙说:“不用试了,姑娘的神力,令在下佩服。”随后,他将一锭十两重的银子丢给了店小二,“店小二,姑娘的酒饭钱,我全付了。” 小婷笑着说:“我多谢你啦。”随后,她将散在桌面的一片断刀,连同刀柄,一齐扔回给那人。这些断片、断柄,竟然分毫不误,似暗器般全钉在这人的桌面上,又见缝插针,既不碰坏桌面的碗碟,也没震飞桌面的酒杯、茶杯。小婷露出了这一神乎其技的暗器发射之功,令所有人瞠目结舌,骇然不已。那人呆了一会,连忙拱手向小婷说:“女侠好功夫,在下实在从心里佩服。” “哎,你别误会呀,这把刀是上好的铁打制的,你带回去,可以重新再打造一把好刀,不然,就浪费了。” “多谢女侠。”这位武林中人连忙收起了断刀断柄,告辞而去。 小婷看了一下仍呆在一边的那位公子说:“你还不退回去?要是你胆敢碰我一下,我的怪病发作了,拍碎了你的脑袋,或者将你扔出去,就怨不了我啦。” 那公子的师爷慌忙走过来,向小婷拱手作揖说:“女侠请原谅,在下公子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女侠,求女侠宽恕。” 小婷说:“你们走吧,你们不再惹我,我惹你们干吗?” “是,是。”师爷拖了少爷说,“公子,我们走吧。”师爷感到小婷是一个不可招惹的女子,不但内力深厚,发射暗器更吓人,取人性命,易如反掌。他不但拖了公子,也连同那四个恶奴,灰溜溜地离开了饭店。一场风波,没闹出人命,也没人流血,只有那个恶奴的手骨受了伤,从而平息下来。 小婷也感到自己成了饭店所有人注目的对象,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再不离开,恐怕不知会再有什么麻烦事情发生。匆忙用过饭,也准备离开。店小二不但奉还了她原有的银两,还有多余的银两找回。小婷问:“你给我这么多的银两干吗?” “女侠,多余的银两,是那位大爷给的,除了女侠和那位大爷的酒饭钱扣下外,小店不敢多收,交还给女侠。” “你店做买卖真老实。这样吧,我只收回我的银两,其他的拿去,作为我和那位大爷赔偿你店损坏了的那张桌子和椅子好了。” “多谢女侠。” 小婷取回了自己的银两而去,却留给在座人们难以除去的印象。有人问:“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有人回答:“那还用问吗?是一位武功莫测的女侠,决不是什么出手歹毒的女魔。” 有人问:“她是不是真的得了那种可怕的怪病?”跟着有人说:“谁知道?当时你怎么不去问她,试试。” “试?怎么试?” “你老兄摸摸她的身子呀,看她的怪病会不会发作。” “要是她发作了,一掌拍碎了我的脑袋,我还有命吗?” 又有人说:“我劝你千万别试,一试准会发作起来。” “你老兄怎么知道了?” “这还用得着去知道?试想一下,别说是一个少女,就是一般妇女,有人无端端摸了她的身子,将会有什么事发生?” 有人笑着说:“那她不是叫非礼,就会恼怒地给你一巴掌。遇上泼辣的女人,更会和你纠缠不清。” “这就是了。这就是女侠所说的怪病了。” “那么说,她所说的怪病是假的了?” “假不假,只有天知道。我想在座诸位,恐怕谁也不敢去试。”一时说得众人相视笑起来。 有人边笑边说:“我看这位女侠,不但武功、神力惊人,同时也十分的慧黠、机敏。她这么一来,吓得那位仗势凌人的花花公子碰也不敢碰她一下了。因为一个得了怪病而发疯的女子,杀了人是不负责任的,王法也追究不了,死也是白死。何况她有言在先,不是没有警告过你,你不听,死了只能怪自己,怨不了她。” 有人赞道:“这真是一个聪明的江湖女子,怪不得她独自一人,敢在江湖上行走,遇事从容自如,全无惧色了。” 蓦然,有人一拍桌说:“是了,一定是这位江湖女子了。” 附近一些人愕然:“老兄,你说什么了?怎么说一定是这位江湖女子了?” 这拍案的人说:“不瞒诸位说,在下有一位朋友,从凉州西营来,说当地有一位武功极好的恶霸,叫边关鹰余展翅,将一位江湖少女骗到了自己庄上,意图强暴这位江湖女子,反而给她杀了,还火烧了余家庄,连他那助纣为虐的总管家也死于非命。我想,一定是刚才这位女侠所为了。” 众人一听,更是骇然。不少人都知道,凉州的西营恶霸边关鹰,一手鹰爪功十分的了得,远近无人能敌,怎么一下死在一个江湖女子的手上了?再想一下,恐怕只有刚才的女侠,才能杀得了边关鹰。因为女侠的惊人神力和飞刀之神技,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有人问:“不会是边关鹰摸了这位女侠的身子,令她怪病发作了?” 有人说:“你这不是废话吗?边关鹰想强暴女侠,还有不动手动脚的吗?” “那么说,她的怪病是真的了,女侠的身子摸不得。” 有人笑骂起来:“老弟,看你肥头大耳的,怎么却长了一个猪脑袋?真是人头猪脑。” “我说得不对?” 有人又笑道:“对,对,你老弟说的半点也没有错。这位有怪病的女侠,身子的确碰不得,一碰就去见阎王。” “那,那,那她今后怎么嫁人?” 众人更是一通大笑。 小婷从饭店里出来,穿过了街巷,看看似乎没有什么人盯踪自己,又到城外郊野转了一圈,打听不到小风子的任何踪影。黄昏时分回城,回到客栈后,再也不出房门一步,就连晚饭,也叫店小二送到房间来。 小婷虽然足不出门,但由于内力深厚,却可以听到店内所有人说的话。只要她凝神倾听,哪怕是在各种各样的杂音中,也可以排除其他声音,只听到她所要的某些人的交谈。 她无意之中,听到了有人在议论今天发生的两宗令人惊震的事情。一宗是城北小巷一伙流氓为一个外来的江湖女子打残打伤,几乎没一个能幸免;一宗是饭店里出现了一位神力惊人、惊走了游击将军那位好色公子的怪病女侠。这两件事都同自己有关。小婷想听听人们是怎样议论自己的。令小婷宽心的是,除了人们加油添醋夸大了自己的武功外,都是赞自己,没有给人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在人们议论之中,有一把声音用极其神秘的口吻问大家:“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得了怪病的女侠,是一个什么人?” “哦?她是什么人了?” “神秘刀客。” “什么?她就是多年来出现的神秘刀客?” 第90章 人们惊震了。就是在房间里倾听的小婷也愕然,心想:我怎么成了神秘的刀客了?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要是武林中人以为我真的是什么神秘刀客,那不纷纷来找我的麻烦吗?我怎么去应付?同时,真正的神秘刀客知道了,恐怕也会来找自己的。小婷担心的是与神秘刀客结下仇怨的武林中人,和那些为神秘刀客干掉的江湖上的土豪恶霸们的亲属、朋友,甚至是官府中的捕头们。他们一旦认为自己就是神秘刀客,自己就更难以在江湖上行走了。 小婷想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不行,我今后在江湖上行走,一定要让人看清自己,知道自己叫小婷,不是什么神秘刀客,以免与武林中人发生冲突及误会。” 这时,小婷又听到那故作神秘口吻的人说:“她要不是神秘刀客,能杀得了西营的边关鹰余庄主吗?” “因为这样,你老兄就说她是神秘刀客?” “还有,她今天在饭店里,亮出了她那一手神乎其神的飞刀,不是神秘刀客,谁有这一门飞刀杀人伤人的本领了?” 有人思疑说:“不对吧?神秘刀客之所以神秘,就是他从来不会在人们面前露脸,至今也没有人知其真面目,见到的只是他一闪而逝的身影。你老兄怎么能断定这位女侠就是神秘刀客了?” 跟着又有人说:“是呀,她几次在人们面前露面。在下还听说,她出来是找一个叫小风子的人。要是这样,神秘刀客还有什么神秘可言,不早给人找到了?” 那人反问:“她不是神秘刀客,各位又认为她是什么人了?” 蓦然,一把少女甜甜而清脆的声音从屋角飘起:“是呀,你们看,我是什么人了?” 众人一听愕然。这是客栈中的一间大房,可住四个人,但住的都是江湖上的一些相识朋友,没女子。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一看,屋角的确站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身江湖中人打扮,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人们惊讶:“你是什么人?几时跑到我们男人住的房间来了?”但立刻有人认出:“你,你,你不是在饭店里的那一位女侠吗?” 小婷说:“是呀,也就是有怪病的江湖女子。” “你来我们房间干吗?” “没有什么,因为我听到你们其中有人说我是神秘刀客,所以我不能不来了。” “你难道不是神秘刀客?” “你们看我像神秘刀客吗?” 众人一听,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小婷辨音认人,朝那说自己是神秘刀客的江湖客问:“你凭什么说我是神秘刀客了?是不是我杀了边关鹰,在饭店里掷回了那些断刀片?” 江湖客只好承认说是。小婷问:“你以前见过我了?还是只听闻神秘刀客的传说?” “在下没见过,但听闻不少。” “传闻中的神秘刀客是不是一位女子?” “在下不知,也没听闻是位女子。” “就算神秘刀客是一位女子,据小女子所知道,神秘刀客在六七年前,就在江湖上盛传了。小女子今年才刚满十七岁,我要是神秘刀客,那时我是多少岁?一个才十岁的小女孩,能纵横江湖,干掉一些在江湖上有名望而武功又十分了得的人吗?那我不成了武林中的第二个小神女了?” “难道女侠不是?” “当然不是。我就是我,神秘刀客是神秘刀客,小女子不想冒他人之名,更不想沾他人之光。说一句实话,小女子这次出来,除了想找小风子外,也希望能找到神秘刀客,看看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女侠也在找神秘刀客?” “是呀,不过我找他,不是与他作对,更不是与他交手比武,而是感谢他在五年前从一个恶霸的刀下,救了小女子一命,想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那女侠见过神秘刀客了?” “很可惜,当时我只看见一道白光一闪,一条黑影在眼前掠过,那个恶霸就倒下了。此外,就什么也看不见,更不知道神秘刀客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要不,我寻他干吗?” “原来女侠不是神秘刀客。不过,以女侠的武功,足可以与神秘刀客齐名了。” “多谢各位夸奖,小女子却不敢与神秘刀客齐名,自问武功也不及神秘刀客一二。但小女子拜托各位,今后千万别张冠李戴,别道听途说,以讹传讹。”随后,小婷又对那一位江湖客说,“我不知道你说我是神秘刀客是何居心,是向人夸耀你见过神秘刀客,或者是别有用心,挑动武林中人追杀小女子。要是后者,我认得你的模样,今后我不会放过了你。希望你自重,别再在江湖上散播流言蜚语,制造没必要的流血事件。恐怕枉死人的亲属朋友,也不会放过你。” 小婷说完,身形一晃,好像是幽魂幻影,在众人面前消失得无踪无影,似扑地而灭,又像化成了气,散失在空中。众人看得更骇然,半晌没人出声。最后,有人惊愕地说:“我们今夜,不会是见到了一个鬼魂吧?” 又有人说:“老兄,你别再胡说八道了。今后,我们再别提神秘刀客的事,也别说这女侠的事,我们当作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到,别闯出大祸来。别人问起,我们最好是一问三不知。” 小婷悄然回到房间,感到自己虽然澄清了是非,封住了那几个人之口,但这事情,恐怕也封不住其他人之口,说不定那位江湖客也是从别人口中听到,再加自己的揣测和臆想罢了。 小婷感到再也不能在永昌呆下去,第二天,她等住店客人们大部分都离开后,自己也悄然离开了客栈,沿着河西走廊,飞马而去山丹卫。 小婷的天然美,一脸仍带天真的稚气,本来就是招惹麻烦的根源;再加上她这一怪病女侠的绰号,就更为江湖人注意了。 小婷从永昌出来,骑马穿过了水泉子小镇,在往丰城堡小镇去的路上,看见路边大树下有一间饭店。在炎热的黄沙路上,这间路边野店显得十分的阴凉,于是便下马歇脚。小婷不愿在小镇上的饭店吃饭,就是不想引起来往客人的注意。而这间路边野店,正好在丰城堡、水泉子两个小镇之间,在这里歇脚吃饭饮酒的,多是步行者,骑马的人很少。 小婷看见只有一对约五六十岁的夫妇吃饭,便下马进店。店家见是一位骑马的江湖女子,既喜悦也惊奇,连忙上前殷勤招呼。 小婷坐下来说:“店家,你给我来一碗兰州拉面好了,我吃饱了好赶路。我的这匹马,也烦你照料一下。” “是是。小姐放心好了。” 这间路边店,是一对中年夫妇开的,请了一个小伙计,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子。这个小伙计牵马到一边饮水喂料,女老板亲自招呼小婷,叫自己的男人下面。 那一对年老夫妇在暗暗打量着小婷。老妇人说:“这么一个好看的女娃子,一个人出来,不怕碰上坏人吗?” 她老伴“嘘”了一声:“你别多嘴多舌惹祸了,江湖上的奇人异士多,小心让她听到了。” “嗨,你这糟老头,干吗这般的胆小怕事了?我说说也不行吗?” “你知道什么,听说永昌城里出现了一位有怪病的江湖女子,谁也惹不起。” “有怪病?有什么怪病的?” “听说这种病碰不得,一碰就会发作了。” “发作又怎样了?” “发作了,就会力大无穷,打伤人或杀死人。” “不会有这般可怕吧?” “是呀,我也不相信,世上怎会有这种怪病的?我想去试试。” “什么?你想去试试?你想怎么试?” 老头儿眨眨眼说:“我想去碰碰她的手脚和身子呀。” “你糟老头是不是想找死了?不行,除了我,这世上任何一个女子你都不准碰,更不准去摸。” 小婷一边吃面,一边听这两老交头接耳地谈话。初初听了十分的惊讶,怎么自己在永昌城饭店里的说话行动,竟然在江湖上传开,连这路边野店吃饭的年老夫妇也知道了?于是便仔细观察,一下看出这对年老夫妇是一对身怀武功的江湖人,不然,怎会去注意江湖上发生的事?后来听到老头儿不信邪,偏要碰碰自己,心中有点犯难了。这个老头儿,恐怕对自己没有任何歹心和恶意,不过是好奇而已。他若真的走过来碰撞自己,自己怎么办?装不装怪病发作起来?装,就是不出手拍伤了他们,也会将这店里的一张桌子拍烂,凳子踢飞了出去。不装,自己在饭店里说的话不穿了底,让江湖人看破了?今后,就会有更多的好色之徒前来轻薄自己了。 老头儿说:“那怎么试出这小女娃的怪病是真是假?” “要试,我老婆子去,不准你去试。” 老头儿嘟哝着说:“好吧,你去试吧。” 老妇人便朝小婷走过来,坐在小婷的对面,含笑地问:“姑娘,我看你气色不好,你是不是有病了?” 小婷故作愕然:“什么?我几时有病了?没有呀。” “姑娘,你伸手让我把把脉,我老婆子多少也懂得一些医道。” “我没病,干吗要伸手让你看?” “姑娘,看来你病得不轻呵,还是伸手让我老婆子看看的好。或许,我可以医治好你的病。” “老人家,你不会是脑子里有毛病吧。我好端端在这里吃面,没病没痛,你干吗说我有病了?” 老妇人骤然出手,一下扣住了小婷手腕上的命脉。小婷一时不敢动,心里不禁大吃一惊。也可以说,这是江湖中人的突然袭击。 第91章 一个人的命脉给对手捏住了,无疑受到了对方的控制,只要一动,对手内力一送,自己手腕上的命脉全断,不死也终身残废。小婷一怔之后,立刻恢复了常态,故作不知问:“老人家,你这是干吗?我没病,你干吗强给我把脉的?” 老妇人嘎嘎地笑着说:“丫头,怎么你的怪病没发作的?” 小婷心里说,你扣住了我的命脉,我敢发作吗?随后暗想:这个会武功的老太婆,是好奇想试探我有没有怪病,还是有其他的意图?不管怎样,这个老婆子是一个老江湖,出手骤然、老练,自己还是江湖经验太少了,没提防她会骤然出手。小婷仍天真地说:“是呀,我也不知道我的怪病怎么不会发作了。哦,是了。” “什么是了?” “因为你是一个老太婆呀,只有男人碰了我,我的怪病才会发作的。”小婷尽量想办法麻痹这个老太婆,但愿她没其他意图,只是好奇试探自己的,从而松开了手。 老妇人迟疑地看着小婷,心想:这个所谓的怪病女侠,内力那么惊人,武功那么好,难道还不知自己的命脉扣在我的手上,生死在一念之间?她是天真无知,还是故作如此? 小婷又问:“老人家,你看,我这个怪病能不能医治好?”小婷发挥了猎户女儿潜在的机灵与镇定。 “丫头,你根本没病。” “不会吧?我怎会没病的?” 这时老头儿说:“让我来试试,看看她的怪病会不会发作。” 老妇人喝道:“你给我滚开。你这糟老头,人老心不老,想趁机在这丫头身上动手动脚吃豆腐吗?有老娘在,你就死了这条心。” “嗨,我不过想试试她有没有怪病,你想到哪里去了?” 小婷用激将法说:“老人家,我劝你千万别试,我的怪病发作起来,连我也不知道,万一打伤打死两老,我醒过来之后,就一世不安宁了。” 老头儿愕然:“你不会是真的吧?” “是真是假,你过来一试不就知道了?”小婷希望他过来,老妇人一松手时,便迅速出手,将这一对老夫妇制服。 老妇人一声冷笑:“好机灵的小丫头,你以为这样,我就会上当吗?” 小婷:“老人家,你说什么呵,我怎么听不明白的?” “嘿嘿,等会你就明白了。”老妇人又迅速出手,封了小婷身上的两处要穴,然后松开了手,“丫头,这下我看你再玩出什么花样来。” 小婷一怔,暗想:看来这一对老东西,不是试探自己有没有怪病这么简单的。尽管身不能动,但对手没有封了自己的哑穴,自己仍能说话。她一边暗运真气,一边问:“你们这是干吗?” 老妇人说:“丫头,你自问自己做了什么事?” “我做了什么事了?我跟你们从不谋面,更不相识,几时得罪你们了?没有呵。” “难道你忘记了在凉州西营杀了什么人了吗?” “你是说我杀了余庄主这淫贼吗?” “嘿嘿,你还是想起了。很好。很好。” “难道这么一个为恶一方的淫贼不该杀?” 老头儿说:“你怎能说他是淫贼了?他不过喜欢你,想娶你为小老婆,给他传宗接代而已,你怎能狠心将他杀了?” 老妇人喝道:“糟老头,你有个完的没有?这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武功不好好练,成天花天酒地,尽想女人的事。我早说过,他总有一天,会死在女人手上。现在我没有说错吧?” 老头儿嘿嘿不敢出声,后来又嘟哝着说:“一个男人有三妻四妾,也不是什么大错呵。” 老妇人喝道:“你还敢说?这个徒儿,都是你这糟老头教坏的。是不是你也想娶三妻四妾了?以后你让别的女人杀了你,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来得干净。” 老头儿慌忙摇手说:“不不。老婆大人,你千万别乱来,我不过说说而已。我有你一个已够了,怎敢有三妻四妾了?” “嘿,说说也不可以。” “好好,我以后就不说了。” 小婷见他们这样,心里不禁好笑起来,问:“你们现在想将我怎样?” 老妇人说:“当然是杀了你,为我们那不争气的徒儿报仇了。” “所以你们在这里等我来?” “不错,不为了等你,我们有这么闲心坐在这里吃饭喝酒吗?” “小女子不明白,我一来,你们怎么不立刻出手?” “老娘听闻你这丫头武功极好,轻功十分了得,恐怕动起手来,就是胜了你,也会让你跑掉,以后就难以追杀你了。” “所以你们就故意说那些话,令我不防备你们。” “要不这样,我们怎么能轻易将你这怪病女侠拿下来?丫头,要怪,只怪你还是太嫩,江湖经验不足。” “多谢两位给了我这么一次极好的教训,令小女子今后知道怎么去提防别人了。” “丫头,你说这话已经太迟了,你今后投过胎做人,再领会这一次的经验教训吧。” “你们真的要杀我吗?” “不杀你,又怎么对得起我们的徒儿?” “老人家,你太糊涂了。” “我们怎么糊涂了?” “你不是说他不争气,迟早会死在女人的手里吗?现在他死在我的手上,那不是很好吗?同时也应验了你的话呀。” “他就是该死,也应该死在老娘的手中才是。别人杀了他,我心里不高兴。” “其实,我也不想杀他呀。谁叫他碰了我,令我的怪病发作。当时我杀了他也不知道,事后才知道的。” 老头儿说:“你真的有这种怪病,男人碰不得?” “是呀,你老不信,不妨试试。” 老头儿的确想试一下,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但又不敢出手,一双眼睛望着醋罐子老婆大人。他老婆问:“你真想试一下?” “要是老婆答应,我真想试试,看看她的怪病发作起来是什么情形。” “你不怕她的怪病发作起来,伤了我们?” “她能伤得了我们吗?那我们大漠双鹰这一绰号,不浪得虚名了?” 小婷怔了怔:“什么?你们就是大漠双鹰?”小婷在崆峒山时,就听说过大漠双鹰的事,在地下宫殿里,也曾听爷爷说过。崆峒派掌门人认为大漠双鹰是邪派中的一对魔头,凌厉的鹰爪功十分厉害,警戒门下子弟,没事不可去招惹他们,见了他们,最好远远避开。因为你们任何一个,都不是这对老魔的对手。而爷爷说,大漠双鹰是西北武林中的一双怪人,亦正亦邪,不会无缘无故杀人。但他们要杀的人,几乎没办法走脱。 这时,小婷被封的穴位,早已为自己奇厚的真气冲开了,但她仍装作不能动的模样,看看这一对大漠怪物怎么对待自己。 老妇人听小婷这么问,说:“小丫头,难道你听说过我们的大名?” “两位是西北武林有名气的前辈,小女子怎不听闻。” “你既然知道,干吗还要杀害我们那不争气的徒儿?” “我当时不知道呀,他也没说是两位的弟子,何况我的怪病又发作了呀。” “小丫头,你知道了会怎样?” “对不起,我同样会杀了他。” “什么?你敢这么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小女子不是不将两位前辈放在眼里,而是我根本不相信。” “你不相信什么?” “不相信他在胡说八道,他怎么可能是两位的弟子了?两位这样有名气,怎会教出这么一个为害一方的淫贼来?那不有损两位前辈的名声,给你们丢了脸面?所以,我非杀他不可,以免坏了两位的名声。” 小婷这么一说,这一对大漠双鹰一时不能出声。随后,老妇人对老头儿抱怨起来:“你听听,这都是你纵容溺爱的结果。” “老婆大人,你怎么全怪我了?他可是你的干儿子,我敢管教吗?不怕你恼吗?” “什么?你这糟老头,还敢说老娘的不是?你会管吗?要不是我盯着你,你还不是同他同声同气,到女人堆里去鬼混?” “老婆大人,你这不冤死我了?我只是嘴吧说说而已,从来不敢行动。” “你还敢行动?” “不敢,不敢,我是压根儿也不敢。” 小婷看得又是好笑,说:“这下,你们可以解开我的穴位了吧?我没有杀错人呵。” 老妇人说:“你还想解开穴位?不行。我还是非杀了你不可。” “老人家,你怎么这般的不讲理,还要杀我?” “老娘不杀你不行。不然,我就对不起他父母所托,我这个干娘不白当了?” 小婷问:“你以为杀了我,你这干娘不白当吗?就不负他父母所托吗?其实,你早已负他父母所托了。” “我怎么负他父母所托了?” “你将他教成这样,既不好好练武,又玩弄欺凌妇女,成为一个人人憎恨的恶霸,从而招来杀身之祸。你自问,你对得起他的父母吗?” 老头儿说:“老婆大人,你千万别听这小女娃所说,她有意激你的。” 老妇人横了她老公一眼:“你以为老娘是三岁小孩,容易为人所激吗?” 小婷又说:“枉你们两个是多年成名的前辈,点了我的穴位才敢杀我,这光彩吗?传到武林中去,不让人轻视笑死了?” 老妇人嘿嘿地说:“小丫头,不管你怎么说,老娘都不为所动。老娘在江湖上我行我素,全不理江湖上人说长道短。” 第92章 老头儿说:“老婆大人,就让我代你杀了这怪病小女娃。”说着,他一跃而上,身手似鹰样的敏捷,出手就想扭断小婷的脖子。 小婷身形一闪,出手就抓住了他伸过来的手臂,一招漂亮的摔跤招式,就将这个号称大漠双鹰的老头儿,“叭”的一声摔出,人立马就直挺挺躺在地上了。同时更出手如电,一连点了他四五处要穴,令他像死鱼一样的躺在地上不能动,只能瞪大了一双惊愕的眼睛滴溜溜地转。 这一突然的变化,令老妇人一时傻了眼,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她惊愕地问:“你怎么会动了?” 小婷说:“我也不知道呀。”小婷想到这一对老夫妇是亦正亦邪的人物,不想出手就伤了他们。要是他们是残忍凶恶的魔头,小婷根本就不会与他们多说的。在制服了老头儿后,便会马上向老妇人出手,容不得她有半点喘息的机会,就是击不中,也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 小婷一招就能制服了大漠双鹰中的一鹰,并不是她的武功高出了大漠双鹰几倍。以老头儿的武功,小婷也不可能一招就取胜。她是用巧用智,先是装着穴位受封不能动,令老头儿不提防,然后猝然出手,打得老头儿一个冷不防。这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老妇人就是这样骤然出手,扣住了自己的命脉,封了自己的穴位。她初时还想用来对付老妇人,想不到老头儿代替了。 老妇人听小婷说不知道,问:“你敢戏弄老娘?” 小婷说:“不敢呀,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会动了?” “老娘不是点了你两三处要穴吗?难道点错了?” “是呀,你是点了我的穴位。奇怪,我怎么可以动了?”小婷干脆给她来个装糊涂。因为制服了一鹰,就不担心双鹰会联手攻击自己了。就是自己的武功不敌这老太婆,也可以脱身而走。这个老太婆顾及老伴,不敢追赶自己的。小婷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来,便说:“是了,一定是你的老公碰了我一下,令我的怪病发作起来,所以才会动。” 老妇人惊愕:“什么?你的怪病发作了?” “是呀,要不,我怎么会动了?老人家,趁我的怪病还没有完全发作,人还清醒,你带你的老公赶快离开这里。不然,我的怪病完全发作了,就什么人也认不出了,会伤了或打死你们。你们快走呀。” 老妇人怒道:“到了现在,你还想戏弄老娘?” “我是说真的呀。” “老娘不管你是真是假,有病没病,先拿下你再说。”说时,身形一晃,人似鹰般扑来。老妇人身手不但似鹰一样的敏捷,而且内力十分的深厚,双手刚出,凌厉的爪风已到。一般江湖中人,在她这一招之下,几乎全无闪身和反击之力。这才是鹰爪门一流的上乘功夫。老妇人从小婷刚才的行动,已看出这个怪病女侠不是一般的江湖女侠,武功不错,人更黠慧。所以她一出手,就抖出自己七成的功力,不像她老伴轻敌大意,连两成的功力也不抖出来。 小婷也知道大漠双鹰的厉害,早已将一身真气布满了全身。她见老妇人出招凌厉,快如电击,除了闪避,已无出手反击的时间了。小婷以幻影般的身法闪避,想出手反击时,老妇人第二招又到。这样一来,小婷完全处于被动的地位,一味挨打。小婷全仗一身轻巧的轻功和身法,一连闪过了她十几招的进攻。要是其他武功极好的武林人士,恐怕也招架不了她一鼓作气十多招连续的进攻,恐怕在三四招后,就会被这个凶残的老妇人抓到,手脚筋骨,也会给她可怕的双爪撕碎。 的确,论武功,论单打独斗,老太婆恐怕不是小婷的对手,但大漠双鹰联手,胜负恐怕难分。小婷被迫一味闪避,令野店外的桌、椅以及一些供过路人在树下歇脚的石凳全遭了殃,不是给老太婆抓得粉碎,就是给老太婆的爪风震飞,那一棵大树的枝枝叶叶,不少给老太婆抓了下来。 老太婆见小婷竟然能闪过自己二十招,心中也十分骇然。这个小女娃到底是哪一派的人物,身法如幻影变化,令自己招招抓空,连她随风飘起的披风也抓不到。是她的怪病发作了,还是她真有如此不可思议的身手? 小婷最后纵上大树的最高树梢上时,心想:怎么这老太婆的鹰爪功如此的厉害?她的徒儿余展翅怎么如此的无用?要是余展翅有她四成的功力,自己要杀余展翅恐怕也不容易,得费些功夫。 老太婆见自己一连十多招都抓不到小婷,喘过一口气来,仰面问:“小丫头,你到底是哪一位高人的弟子?” 小婷在树梢上问:“你怎么不来抓我了?”对老太婆的问不作回答。 “你以为老娘抓不到你?” “那你来呀。” 老太婆骤然凌空而起,小婷又似灵猫般闪到了树下。她闪过老太婆一连十多招的进攻后,看透了老太婆鹰爪功的招式,开始出手反击了。当老太婆伸手过来时,被小婷一手抓住了,可是老太婆另一只魔爪已伸到小婷的面部,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小婷只好松开手,如电闪般闪到老太婆的身后,一掌拍出,“嘭”的一声闷响,将这老太婆的身躯拍得横飞了出去。小婷这一掌用力不小,震得老太婆心血乱翻,一口鲜血冲天喷出,摔下来时,半晌爬不起来。一场少有的交锋顿时结束。小婷知道这老太婆内力深厚,一掌拍不死她,担心她再次跃起反抗。于是一点也不犹豫,纵了过去,想再出一掌,不废了她的武功,也要废去她的一双可怕的魔掌。 她的老伴身不能动,却能开口说话,一见此情景,连忙大声叫喊:“小女娃,请掌下留情,要杀,你杀我这个糟老头好了,千万别杀我老婆大人。” 小婷一听,掌不由停在半空中,没有拍下。她看了老太婆一眼,知道这老太婆内伤不轻,已不可能反抗了。同时也知道这大漠双鹰,是亦正亦邪的人物,不是一些凶残成性、十恶不赦的魔头,便收了掌,转身问老头儿:“你叫我不要杀她?” “对对,你杀我好了,放过了我老婆大人,我死也不会怨你的。” 小婷这时又狡黠地说:“我刚才做了什么事了?” 老头儿愕然:“你不是想杀我老婆大人么?怎么不记得了?” “我,我,我不知道呵。” “小女娃,你的怪病是不是好了?” “刚才我的怪病发作了吗?” 老头儿吐了一口大气说:“小女娃,刚才你的怪病是发作了,发作起来可怕人了。” “我,我,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呀。”小婷故意看了老太婆一眼,又看看老头儿,“你的老婆不会是我打伤的吧?” “小女娃,刚才的事,你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么?” “我想不起来了。是了,我记得你来碰我,我将你扔到地上。以后,以后,我做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了。只知道有人要杀我,我拼命地逃呵跑呵。” “小女娃,幸好你及时醒过来。你快来拍开我的穴位,我要去看看我的老婆大人,看看她伤得怎样了。” “慢着,刚才的事,我虽然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却知道,为了你们那个不争气的徒儿,你们要杀我。我放了你们,你们不会杀我吗?” “小女娃,你放心,我老头儿虽然糟,也知道不杀之恩。你放了我们夫妇,我们今后不但不会杀你,还会报答你这次不杀之恩。” “你说话算数吗?” “我们大漠双鹰,别的可能不懂,但懂得信守诺言,说过的话算数。” “好吧,小女子也相信两位前辈不会食言,而坏了自己的声誉。”小婷说完,走过去拍开了老头儿的穴位。 老头儿一跃而起:“小女娃,我糟老头多谢你了。”随后便慌忙跑去看自己受伤的老伴。 老妇人在他们谈话时,也吃力地慢慢坐起来,暗运内力调息自己的内伤。老头儿走到跟前,十分关切地问:“老婆大人,你怎样了?” 老妇人说:“放心,我死不了。” “来,我来给你运气疗伤。” 老头儿坐在她身后,双掌按在她背后的要穴上,将自己一身强大的真气,徐徐输入老婆的体内。小婷在旁好奇地看着,同时也为他们护法,以防有人跑来坏了他们的疗伤。因为在他们运气疗伤中,哪怕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只要有一点力气,都可以取了他们的性命。的确,也有一些路人好奇,想过来看看,给小婷赶开了,不准任何人接近大漠双鹰跟前半步。这一对大漠双鹰,又是暗暗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好一会,老太婆一口淤血又喷了出来,内伤虽然没有完全治好,已无大碍,今后只要好好调养一两天就行了。小婷:“两位前辈,你们没事了吧?我可以走啦。” 老妇人叹了一口气说:“小丫头,老娘不但栽在你手中,也服了你了。老娘一生之中,没服过别人,今次算是服了你了。” “老人家,你千万别这样说,我只求你们别恼我就行了。”小婷说完,便飞身上马而去。她临走前,给店家丢了一锭银子,算是赔偿了店家的一切损失。 老妇人又看在眼里,暗赞一声:“这真是江湖上少有的丫头,可惜我们没能收到这样的好弟子。” 老头儿若有所思地说:“这个小女娃,真的得了这种怪病么?” 老妇人又横了他一眼:“不管她有没有,你今后都不能去碰她。” “她的怪病发作起来,连你也打不过她,我还敢去碰她吗? 第93章 招打呀?” “你知道就好。” “不过,她的怪病发作了,我也不怕。” “什么?你说什么了?你不怕?” “因为我可以治好她这种怪病。” “你怎么治?” “我大喊一声,小女娃,掌下留情,她就会顿时醒过来,怪病一下消失了。刚才,我不是这样治好了她的怪病吗?” 老妇人尽管疑惑,但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解释,说了一句:“你别自以为是,是这丫头天生仁厚,才没要了我们两条老命,我们走吧。” “老婆大人,今后我们怎么报答小女娃这份情?” “看今后我们不能碰上她遭遇困难危险了。老东西,你得明白,论武功,我们两个任何一人与她单打独斗,都不是她的对手。两人联手,或许还可以与她一战。论机灵聪明,我们更不是她的对手。” “老婆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话你还不明白?” “不明白。” “你这老东西,不但糟,更傻透了。我是说,在当今西北武林中,除了避祸崖主无畏居士,恐怕没人是她的对手,就是神秘刀客想胜她也难。我们今后恐怕还不了她这份情,懂吗?” “我懂了。老婆大人是说,以小女娃的武功和机智,今后不会有什么危险,就是遇上了危险,她也能自行解决,根本不需要我们两人出手相助。” “你这糟老头总算明白了。走吧。我们别再呆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这一对亦正亦邪的大漠双鹰,闪身往北而去。他们离开后,才有一些过往行人好奇地向店家打听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店家夫妇向好奇的人们讲叙事件的发生和经过。其中有人骇然问:“那位击败双鹰的女子,就是怪病女侠?” 店家说:“小人不知道,更不敢去问,大概是吧。因为小人听他们说,那位女子有一种怪病,男人们碰不得,一碰,怪病就发作了,打伤人打死人,她也不知道。” 人们听了更是相视愕然,有的人从凉州、永昌而来,早已听说怪病女侠的事了,现在,她竟能击败了大漠双鹰,其武功可想而知了。 经过野店这一战,怪病女侠之名,更是名传武林,惊震江湖。因为西北武林人士,没一个敢去招惹这一对行为怪异的双鹰,就连崆峒派的掌门也不敢去招惹,别说各地群雄了。西北武林,出了一个神秘刀客,现在又出了一个怪病女侠,今后有一番热闹了。从此以后,怪病女侠这一绰号,很快在江湖传开,反而小婷之名,没人知道。 小婷在野店为大漠双鹰足足耽误了一个多时辰,她策马飞奔,在日落黄昏时进入了山丹卫。住了一夜,又往西而去。三天之后,小婷风尘仆仆出现在肃州城了。肃州,也是如今的酒泉,离嘉峪关已不远了。嘉峪关就是坐落在嘉峪山的西麓上,也是明代最西的一座雄关,万里长城的终点,有重兵镇守。本来,嘉峪关外的玉门、沙州、加州等地,都是明朝的国土,可现在已为吐鲁番人所占据。地方虽然为吐鲁番人占有,但各地的群雄纷纷据为己有,既不归明朝所管,也不服吐鲁番人管辖,各自为政,有时还与明边关士兵联系,将吐鲁番人的官兵赶跑。实际上,这一带已成为三不管的地方,当地的土豪、强人,就是当地的土皇帝。 小婷风尘仆仆地到了肃州城,刚一投店住宿,蓦然窗外一把小小的飞刀骤然飞来…… 正文第二十回蒙面刀客 第二十回蒙面刀客 上回说到小婷刚投宿住下,蓦然一把小刀从窗外飞来,“笃”的一声,钉在一条柱子上。小婷吃了一惊,立刻闪身飞出窗外。茫茫夜色中,不见人影,凝神倾听,也没有什么人潜伏在附近,心中凛然:这飞刀之人身手好快,干吗要暗算我? 小婷四下打量了一会,闪身飞入房间。钉入柱子上的飞刀带有一张字条,取字条在灯下一看,上面写着:“想取回行囊,请今夜子时在城北讨来河畔草亭一见,过时不候。”下面落款是:飞刀客。 小婷一看,自己放在床头上的行囊不见了。这一下,小婷更是吃惊不小。行囊中有衣物和不少的金叶子、金豆豆,价值约千两白银左右。当然,小婷身上仍有一个小钱袋,这是小婷为防扒手,将金银分散开来。但丢失了行囊中的金子和衣物,今后在江湖上行走,可是一件麻烦的事。 小婷越想越感到悚然。显然这个飞刀客不但轻功极好,更有预谋,算准自己见了飞刀后,必然会飞出窗外追踪,然后悄然闪身到房间取走行囊。不然,他就不会事先写好这字条。这一飞刀寄语,是调虎离山之计。这不是一般盗贼的行径,也不是志在盗取自己的金银珠宝,而是志在邀自己赴会。 这个飞刀客是什么人,干吗要以这样的方式与自己见面?他见面的意图又是什么?会在草亭四周伏下人马活擒自己吗?通过这一事件,小婷感到自己的江湖经验太少了,一下就中了对手的调虎离山之计,弄得自己十分被动。 是什么人用这样的方法来对付自己?自从用计战胜了大漠双鹰之后,也知道自己的名声已在江湖上传开,一般江湖中人根本不敢来招惹自己,武林中的侠义人士,也不会用这种手段来与自己见面,官府中人也不会,只有黑道上的魔头人物才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自己。不管怎样,哪怕是龙潭虎穴,今夜里非要见此人不可,看看他对自己有何居心。 蓦然,小婷又想起一个神秘的人物来:飞刀客?不会是神秘刀客以这种方法来见自己吧?的确,怪病女侠的名声已惊动了江湖,经常在西北道上行走的神秘刀客不可能不听闻。果要是神秘刀客,那就太好了,自己正求之不得。 可是小婷随后一想,神秘刀客干吗以这种方式约见自己?正所谓江湖险恶,人心难测,自己可别大意了。就算真的是神秘刀客,也不可不防。看来,自己要在子时前,先到那一带看看有没有人马埋伏或其他什么异举,以免上当受骗。 小婷向店小二打听了一下讨来河畔草亭的情况,知道那是流经城北的内流河,河床浅,水流量不大。人们过河不是骑马,就是赤足涉水而过,往往在这草亭中除鞋脱袜,夜里根本无人在这里过夜。 亥时刚到,小婷打点妥当,施展轻功,掠过瓦面,越过城墙,悄然出现在讨来河畔的另一处河岸边。四下打量,周围除了讨来河水流动的响声外,听不到任何动静。这一带的天气干旱多,风沙大,终年下雨甚少。今夜长空万里无云,繁星满天。现在的小婷已拥有一身浑厚的真气,视力和听觉超乎常人。她可以察觉五里之外的任何响动,在微弱的星光之下,可以看到一百步之内任何物体的游动。 她倾听观察了一下,确信四周无人。然后又施展轻功,在河畔草亭四周百步范围内,缓缓地似幽魂般走了一圈,既察觉不到任何人在潜伏,也听不到远处有来人的脚步声。 眼看亥时快过,子时就来,小婷仍小心谨慎伏在草亭一侧的暗处不动,观察远处的动静。果然不久,一条黑影如流星般掠过夜空,从远处而来,悄然无声地落在草亭中。小婷不禁赞了一声:此人的轻功好俊,不在自己之下。他到底是谁,是神秘刀客? 这条黑影落下来之后,同样也在打量四周的动静。由于小婷的屏息之功非常的好,来人没有察觉。他望望亭外的天空,喃喃自语:“子时已到了,怎么不见她来?她不会不来吧?” 小婷在暗处打量对方。来人身穿黑色劲装,腰悬一口弯刀,但却蒙了上半边面孔,只露出鼻孔和一张嘴,不见真容。显然,他不想自己看到他的真面目。这样的打扮,似乎和传说中的神秘刀客相似。小婷是既惊又喜,自己终于可以见到神秘刀客了。 来人略等了一会,不见人来,又喃喃自语:“看来她不会来了。” 小婷一下悄然无声地从暗处闪了出来:“谁说我不会来了?” 蒙面黑衣人一怔:“什么?你早已经到了?” 小婷说:“是呀,我早到了。你怎么现在才来?你没有依时。” “你早来多时了?” “你看呢,我来多久了?” 蒙面人一下明白了小婷的心思:“看来女侠不相信在下,提前而来,看看四周有没有我埋伏的人。” “小女子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不得不处处小心,以防不测。” “很好,很好。” “我的行囊呢,你应该交还给我吧?” “女侠想取回行囊,恐怕没这么容易。” “你这是什么意思?” “要是在下就这么将行囊交回给女侠,那在下不白辛苦一趟了?” “你想怎样?” “想要回行囊,就要看看女侠能不能胜得了在下这一口弯刀了。” “你是要和我比试武功?” “不错。在下听闻女侠武功过人,连大漠双鹰也败在你的手上,在下极想领教一下。” “你就是为了想与我比武,才用计盗走了我的行囊?” “在下意图还不是这样。” “哦?你还想怎样?” “这事,等我们比武分了胜负才说吧。” “分了胜负又怎样?” “要是女侠胜了在下,在下不但将行囊送还,里面的东西一样也不会少,而且今后再也不敢给女侠添麻烦,同时还要告诉女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女侠急需寻找的小风子的消息。” 第94章 小婷惊喜了:“你知道小风子的下落?” “知道,知道。等女侠胜了在下才说。” 小婷问:“要是我败了呢?” “行囊里的一切东西,不但为在下所有,就是女侠,也归在下所有。” “什么?我也归你所有?” “不错,不错,从今以后,女侠就是在下的人了。成为在下的妻子,与女侠在江湖上双宿双飞,永不分开。”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在下干吗要死了这条心?你自问能胜得了在下么?” “胜不胜得了你,我不知道。你难道没听闻小女子在江湖上有个绰号么?” “怪病女侠?” “是呀,我有一种怪病,就是任何男人也碰不得,一碰,我的怪病就发作了。你知不知道,我的怪病发作了会怎样?” “会怎样了?” “就会变得力大无穷,身如魔魂般六亲不认,见人就打就杀,打伤或打死了人,连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真的吧?你是不是吓唬在下?” “不相信?不妨可以试试。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能战败了大漠双魔?战败他们,不是我的武功,是我的怪病发作了。其实,我摔飞打伤了他们,连我也不知道,是事后他们告诉我的。所以,我们在比武交锋时,你千万别让手脚碰我身体,不然,我发狂杀了你,你就白死了。” “你几时得了这种怪病的?” “我也不知道呀。” 蒙面人迟疑地问:“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你最好将我的行囊乖乖地交还给我,我将我行囊里的一些金银珠宝分一点给你,不就行了吗?但你千万别想打我的主意。” “你行囊里的金银珠宝,我根本看不上眼,在下目的是想得到你。” “你就不怕我怪病发作起来杀了你?” “在下与你交锋时,尽量不用手脚碰你,用我这口弯刀碰你就行了。” “这也好,你败了怎样?” “行囊奉还,告诉你小风子的下落。” “不行,还是将你的面具摘下来,让我看看你是什么人。” “这可不行,你不如杀了我还好。” “你宁愿死,也不愿摘下面具?” “在下一摘下面具,就非死不可。因为面具摘不下来。” “怎会摘不下来的?你是不愿摘吧?” “你知不知在下的是什么面具?” “面具就是面具,会是什么面具了?不错,它有点闪光,不会是金子打铸的吧?就算是金子,也可以摘下来呀,我又不会要了你的。” “你知道什么?它已经铸在我脸上生了根。要摘,就得将我的脸皮慢慢割下来。” 小婷愕然:“怎会这样的?” “所以你要我摘下面具,不等于杀了我?” “好吧,不摘就不摘。你也总得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姓甚名谁吧?” “在下是铜面人,人称塞外飞刀客。不过,在下这绰号在江湖上没人知道,因为知道了在下、见过在下的人,都永远不会开口了。” “他们都变成哑巴了?” “不,他们都成了死人。有个别没死的人,也都成了我的手下,不敢对任何人说出我来。” “你不会是神秘刀客吧?” “神秘刀客?神秘刀客算什么东西?行为鬼鬼祟祟,杀人偷偷摸摸,怎能与我相比?” 小婷失望地说:“那么说,你不是神秘刀客了?” “在下不是说,神秘刀客怎能与我相比?要是见到他,我一定叫他成为我刀下之鬼,无可奈何地去见阎王。” “那么说,你战胜了我,我不跟随你,也得去见阎王了?” “不错,只能是这样,没第二条路可选,除非你胜得了在下。” “看来,今夜之战,对小女子来说,是生死一战了。好,你出手吧。” “你不用兵器,凭双手与我交锋?” “小女子想用兵器的时候,自然会用兵器。不过,我用兵器的时候,也就是我怪病发作的时候,你可千万要小心。” “好,在下就想看看你怪病发作时,是怎么个可怕的样子。” “你还是千万别看的好。” 塞外飞刀客一声冷笑:“小心,在下出手了。” “那快出手呀。”小婷感到在交锋上,这个塞外飞刀客比大漠双鹰光明磊落多了。不用诡计,也没采取突然偷袭的行为,而是先打招呼,似乎不是什么阴险之辈。但另一方面也说明,塞外飞刀客的武功恐怕在大漠双鹰之上,不然,他不敢这么有恃无恐。小婷早已暗运真气护体,以应付大敌。 塞外飞刀客不再答话,一刀击出,刀风骤起,刀光逼人,宛如一汪秋水,凭空涌起。小婷不敢大意,在摸不准对手的刀法与功力前,先以轻功闪避,不轻易出手反击。其实也不容她出手反击,飞刀客击出的刀,不但飞快,而且暗含八式,不论你怎么出手,都会碰在他的刀口上,似乎也令对手无从及时闪避。从这一点上看,塞外飞刀客的武功在大漠双鹰之上,内力也十分的深厚。可是小婷以不可思议的身法与轻功,竟然从他的刀光中闪了出来。飞刀客不由赞了一句:“好身法,在下看你能闪过我多少招。” 塞外飞刀客一连几招抖出。要是说飞刀客初击出的一招,功力只用了三四成,目的也是试探小婷的武功与功力,以后就运劲到六成了。小婷依然先行闪避,以避其锐。每回小婷都是有惊无险地从刀光中闪出来。飞刀客的刀法,表面上看,用的虽然是西域的弯刀法,却的的确确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中的伏魔刀法,这就令小婷有点困惑:难道他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不是大漠上的刀客?而且少林寺的伏魔刀法与西域的弯刀法糅合在一起,形成了西北道上少有的一种奇异刀法,既凌厉也诡异,招式令人捉摸不透。有几次小婷在飞身远走时,飞刀客手中的弯刀竟能脱手飞出,似一道旋光一样出现在小婷面前,来回转动袭击小婷。小婷不能不出掌,以深厚的掌力将飞来的刀震偏,但却不能震飞这口在空中旋转的飞刀。 小婷这两次的掌力,也令飞刀客惊讶。这个所谓的怪病女侠,怎有如此深厚内力,震偏了回旋的飞刀?要是其他高手,不是狼狈滚地闪避,就给自己的飞刀所伤。这也是飞刀客能在百步之内伤人的绝技。 飞刀客见小婷内力如此深厚,身法有如幻影般忽隐忽现,接过了飞回来的飞刀后,便将自己的功力抖到八成以上,弯刀的击出,更是凌厉无比,令小婷闪无可闪、避无可避。逼得小婷“嗖”的一声,亮出了腰中的软剑,抖出来的不是旋风舞剑,而是崆峒剑法配合老叫化那三招剑法,再加上自己的超绝轻功与身法,形成似是而非的剑法。一轮叮叮当当刀剑相碰的响声,响绝夜空。 塞外飞刀客的确是西北武林中少有的上乘高手,居然能接得了小婷二十多招似是而非的剑法,也能出人意外地闪过了小婷抖出老叫化的那三招剑法。而且他手中的一口弯月,似乎不是什么宝刀,却能与小婷那削铁如泥的宝剑相碰而不亏损、折断。这是飞刀客将自己一身真气灌注在弯刀上,令一般的兵器也变成了无坚不摧的利器。 无论武功与内力,飞刀客与小婷不相伯仲,难以分高下,谁也别想胜出。这才是小婷艺成出山后碰上最为可怕的劲敌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江湖上会有这么一位深藏不露的铜面飞刀客,自己既没听爷爷说过,也没在江湖上有所闻。像他这样一流的上乘高手,早应该在江湖上扬名才是,他怎么还是默默无闻?是他极少在江湖上露脸,还是他将所有知道他的人全杀了灭口,所以才没人知道? 小婷奋力与他交锋,心想的是自己怎样才能取胜。而这个飞刀客,似乎对她的崆峒剑法了如指掌,也洞悉老叫化那鬼神莫测的三招剑法,不是事先封住了她的招式,就是先行闪开,令小婷的剑不是刺偏,就是走空刺空。同样他的刀法,在小婷变化莫测的快速身法中,也往往劈空,或者为小婷的剑挡了回去。 飞刀客是越战越惊奇,连连说:“姑娘,以你这样的武功与内力,足可以纵横江湖,傲视武林了。可惜你碰上的是在下,我们讲和好不好?” “讲和?好呀。那你将我的行囊交回来,告诉我小风子在哪里。” “我又没战败,干吗将行囊交出来,将小风子的下落告诉你?我不杀你已算好的了。” “你还想杀我?” “难道你还有更可怕厉害的招式么?” “我当然有呀。” “那你干吗不抖出,让我见识见识?” “好,我就让你看看好了。” 小婷说完,剑式突变,一下将旋风舞剑剑法抖了出来,剑光宛如漫天风沙飞舞,剑气如四面八方向飞刀客逼来。他闪身避开接过小婷的三四招后,已感到头晕眼花,手足无措了,便骇然地问:“你这是什么剑法?” “我不知道呀,看来是我的怪病发作了。” “什么?你的怪病发作了?” “是呀。” 飞刀客见势不妙,想纵身飞逃。可是小婷的剑已封死了他的去路,“当”的一声,飞刀客手中的刀已为小婷击落,而小婷的剑刃已架在他的脖子上。飞刀客惊得大喊一声:“请剑下留情。” 小婷说:“这下你知道我怪病发作的可怕了吧?” “可怕,太可怕了。喂喂,你将剑拿开一点,不然,我的喉头就给你割断了,你的行囊和小风子的下落,我就说不出来了。” 第95章 小婷出手点了他三处要穴,收剑问:“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飞刀客问:“刚才你使的是什么剑法?” “我不知道呀,这是我怪病发作时,胡乱使出来的,现在叫我再使一遍,我也使不出来。” “现在你的怪病好了?” “是呀,因为你大喊一声,我才醒了过来。不然,我割断了你的喉咙,恐怕事后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你好端端的脖子,叫人割断了?那我的行囊向谁要去?” “你这病太怪了。” “是呀,要不怎么说是怪病呢?” “你什么时候得了这种不可思议的怪病了?” “我——喂,现在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你别忘了,战败的是你,而不是我。” “是是,应该是你问我。” “说,我的行囊在哪里?” “我没有拿。” “什么?你没有拿?那我的行囊谁取走了?你干吗说是你拿走了,叫我来这里取?” “我不这么说,你会来这里吗?” “你敢欺骗我?好,你没拿,那我留你也没有用,杀了你再说。” “你不想知道小风子的下落了?” “没有你,我也可以打听到小风子的下落。我的行囊,你都可以骗我,小风子的事,我会相信你吗?”小婷说完,举起了剑。 “喂喂,你别乱来,我的脑袋掉了,你能接得上去吗?” “你这脑袋还想接上去?我杀了你,还在你身上写上几个字,说这是欺骗怪病女侠的下场。” “不不,我真的没有欺骗你,你的行囊,我真的没有拿,但我知道它在哪里。” “在哪里?” “在你的床底下。” “你将它放到床底下了?”小婷怔了怔。 “是。” “真的?” “真的。我敢骗你吗?不怕你要了我的脑袋?你快回客栈看看吧。不然,天亮了,店小二叫门不见你应,以为你走了,他打扫房间,就会发现了床底下的行囊,将它取走了,我不死得冤了?” “你还想骗我?” “嗨,我骗你干吗?” “你骗我赶快回客栈,你就在这里运气,震开你身上被封穴位而远走高飞。” “你的点穴手法与众不同,我能运气震开吗?” “你别给我说好话,你一身的真气相当深厚,而且你一边与我说话,一边在暗暗运气,你以为我不知道?” “什么?你看出了?”飞刀客一下子不敢再运气冲开被封的穴位了。 “你还想玩花样?” “不不,你还是赶回去看看的好,我在这草亭上等你。” “你当我是三岁小女孩?” “那你说怎么办?” “我带你一块回客栈。” “我动也不能动,你怎么带我?” “我扛着你回客栈呀。” “你扛得动我吗?就算你扛得动,那你也无法施展轻功,飞过城墙。” 小婷一笑说:“你这般小看我了?别说是你一个人,就是两三个,我也扛得动,照样能飞檐走壁。” “不不,你还是别扛我。” “怎么,你不敢跟我回客栈了吧?看来我的行囊没在客栈。” “不不,我是害怕你碰了我,不不,是我碰了你的身体,你的怪病又发作起来,那我不死定了?我死了也怨不得,我不更冤吗?” 小婷愣了愣,她想不到飞刀客会提出这问题。说不怕嘛,那自己的怪病不露了底,让江湖人知道是假的了?可是又不能不带他一块回去。要是解开了他的穴位,这位武功极高、内力深厚、身手十分敏捷的飞刀客,会乖乖随自己走吗?他中途不想办法逃跑才怪。小婷想了一下说:“这你别担心,我的怪病有这么一个特点,我去碰人,就不会发作,要是人主动来碰我,尤其是心生邪念的人碰了我,怪病就会发作。” “你这个病怎么这样的怪?” “是呀,要不怎么称为怪病了?走吧。”小婷一手抓住了飞刀客的腰带,像提一个大包袱似的,施展轻功,飞越城墙。飞刀客吓得叫起来:“我的腰带要是断了,那我不摔死了?” 小婷说:“你给我少出声,腰带断了,摔死了你也活该,谁叫你招惹了我?” “我,我,我怎么这般的倒霉?” 小婷不再理睬他了。转眼之间,便回到了客栈自己所住的房间里,将他放下:“没有摔死你吧?” “是是。可是将我的三魂六魄,已吓走了一半。” “我实在不明白,你怎么这般的怕死?你这么怕死,怎么敢这般大胆来招惹我?难道你没想到后果?” “我怎么知道你武功这般的好,剑法又古怪与众不同?要是我早知道,就是给个天我做胆,也不敢来招惹你了。” “我不跟你说了。要去看看我的行囊是不是在床底下了。” 这时,已是丑时多快接近寅时,小婷点亮了灯,往床下看了看。行囊果然收藏在床下一角,不小心会看不出来。看来这个蒙面飞刀客,不是志在盗取自己的金银,而是约自己到城外比武过招。他这般捉弄自己,不行,非要捉弄他,吓他个半死不可。 飞刀客问:“我没有骗你吧?” 小婷将灯放回桌上反问:“你还说没有骗我,床下哪里有我的行囊了?” 飞刀客愕然:“什么?没有?” “有,我会这般问你吗?说,你到底将我的行囊拿到哪里去了。你不会说放在城外的草亭边,叫我再提着你去找吧?” “不不,你再找找看,我是顺手放到床底下了。” “这床下有多大?难道我还看不见吗?” 飞刀客叫起苦来:“这不要我的命吗?这下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别给我叫苦喊冤的,我行囊中的金银和一些珠宝,没有一千两,恐怕也值九百两,谁见了不贪心?能随便往床下一丢吗?说,你将它放到哪里去了?” “我真的没拿走,放到床下去了。我可以对天发誓。” “你发誓管用吗?你再玩花样,我只好杀了你。” “不不,你千万别乱来。” “什么?你还敢说我乱来?” “你,你,你就是杀了我也没用,你放开我,我去给你将行囊找回来。万一找不到,我想办法给你弄一千两,不不,弄三千两银子回来加三倍奉还。” “哦?你怎么去弄?” “这你就别问了,我有的是办法。” “你家里有这么多银两吗?” “我虽然没有,但这肃州卫一带,有钱的人不少。” “哦?你认识他们?向他们借?他们会借给你吗?这可是上千两呵。” “他们不借也得借,在下借了他们的钱,他们还不敢向在下追讨。” “这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钱来得不正当,不是欺诈骗来,就是仗势掠夺。我拿了他们这些不义之财,他们敢出声吗,敢向我追讨吗?” “嗨,这些赃钱,我才不要哩。要了,那不脏了我的手吗?” “那怎么办?” “我要你这一条命呀。” 飞刀客叹了一声:“看来,我命合当死在你的手中,希望你一剑刺中我的心脏,让我死得痛快。” 小婷说:“要是你老实回答我的一句问话,不欺骗我,我可以不杀你,放你一条生路。” “你问吧。” “小风子现在哪里?” “一年前在玉门关一带,现在恐怕在肃州城一带了。” “你不知道他确切的下落?” “他是一个无业流浪汉,既贪钱,又怕死,我知道他在肃州城一带,已算不错了。” “你又怎么知道在肃州城一带了?” “因为昨天,我看见他在大街上与一些混混们混在一起。这些混混,不是睡在街头巷尾和城隍庙里,就是住在城外的一座破土地庙中。他身无分文,又能去哪里?” 飞刀客这么一说,符合小风子以往的情况与行为,小婷不禁相信了。不认识小风子的人,根本不会说出这些情况来。心想:这个小风子,他为寻找自己,真的跑到这一带来了。但仍不放心地问:“你一年前,怎会在玉门关一带见到他了?” “说来话长。在下在玉门关外一带,追踪一伙杀人劫货的马贼,最后追踪到马贼的窝中,凡是贼窝里的人,在下几乎全杀了。在马厩中,我看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在喂马。我以为他也是马贼,举刀向他砍去。他一下子跪下来大叫饶命,说他不是马贼,叫小风子,是给马贼捉回来养马的。我试过他了,他一点也不会武功。我给了他一块碎银,叫他赶快离开这贼窝逃生。他大喜向我叩头谢恩,从马厩里牵走三匹马,翻身上马而逃。想不到昨天,我偶然在大街上看见他了,同时也听说女侠似乎在寻找一个叫小风子的人。不知女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混混?” “不错,我就是寻找他。” “在下实在不明白,女侠寻找这么一个市井混混干吗?他是不是曾经得罪女侠了?” “好啦,算你没有说大话欺骗我,你可以走啦。” “你不杀我了?” “我杀你干吗?” “可是女侠的行囊……” 小婷格格地笑起来:“行囊没有丢失,它的确在床下。” 飞刀客一下怔住了:“你,你,你干吗要骗我?” “谁叫你来招惹我?我没有杀你,吓吓你也不行吗?”小婷这一举止言行,又不像是一个在江湖上行走的女侠,倒像是一个天真好玩的少女,一时令飞刀客啼笑皆非。 第96章 飞刀客苦笑了一下:“是是,在下感谢女侠不杀之恩。” “好啦,你可以走了。”小婷想拍开飞刀客的穴位,一下想起,说,“不行,你还不能走。” 飞刀客一怔:“为什么?你又想杀掉我了?” “这你放心,我要打开行囊,看看我的金银珠宝还在不在。要是不见了,你又走了,我去哪里找你?” “你怎会这般不相信在下?” “对不起,你是一个神偷,听你刚才的口吻说,你偷的是不义之财,我怎不防你将我行囊中的金银珠宝,当作不义之财偷走了,只留下一些衣物给我?” “你看清楚一下也好。” 小婷从床下取出行囊打开一看,那袋金银珠宝似乎没动过,打开袋子看,金银珠宝仍在,但少不少,小婷就不知道了。这一袋金银是爷爷给自己的,当时也只看了一下,从来没有数过。便笑着说:“这下,你真的可以走啦,我委屈了你啦。” 飞刀客说声多谢,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小婷一怔:“咦,你怎么能行动了?” “对不起,当你将在下放在地上时,在下早已运气冲开了被封的穴位。” “你怎么不出手暗算我?” “在下从来不屑暗算他人,更不想暗算一个好心的女子。” “那你干吗不走,甘愿受我的戏弄?” “在下得信守诺言,不将行囊奉还,不将小风子的消息告诉你,我能走吗?” “想不到你还是一个信守诺言的君子。” “君子不敢称,但在下起码不是一个奸险小人。女侠,在下告辞了。”飞刀客身形一闪,一下在小婷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婷说:“你干吗急着要走的?” 飞刀客从窗外飘来一句话:“天快亮了,在下不走不行。在下这张面孔,不能在大白天见人,只能在夜里行走。” 小婷循声飞出窗外,落在高处四下打量,凝神倾听,可是信守诺言的蒙面飞刀客,已无声无息消失在夜空中。以小婷一身傲世的武功,别说一般江湖中人,就是一流的上乘高手,她也可以追踪。可是这个飞刀客,轻功之快,似乎在自己之上,居然在刹那间摆脱了自己。小婷凝视了四周一会,只好怏怏转回房间,看到自己行囊里的衣服、用品散乱在桌子上,那一袋金银珠宝也放在一旁,一下又感到自己遇事不够沉着冷静,万一这时又有一个高明的小偷进来,取走了这一袋金银珠宝怎么办? 小婷将这袋金银珠宝收拾好,想了一下,又将一些金叶子、金豆豆放入了身上的小荷包里,以免行囊丢失或给人偷去,连今后的盘川也没有,在江湖上寸步难行。也不会像今夜丢了行囊一样,心烦意乱,急着去见飞刀客了。 小婷将一切收拾好,看看窗外天色,离天亮不远了,便和衣上床而睡。但小婷怎么也不能入睡。她一直寻找的小风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第一次真正知道小风子的下落了。看来这五年来,小风子为了寻找自己,来到这边关大漠上,一定受了不少的苦。同时,小婷也想到了蒙面的飞刀客。这个飞刀客,不论武功内力,都不在自己之下。这么一个上乘高手,怎么在江湖上从没听人说过?从他的行为、言谈中看,似乎是一个侠义道上的人物,比大漠双鹰高尚得多了。他干吗要用这种方式,逼自己与他比武过招? 小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久,她又给房门外人们走动的脚步声惊醒过来,一看,窗外红日已升起,客栈里的一些客人纷纷离开,奔上征途。小婷因为要寻找小风子,打算在肃州住三四天再计划今后的行程。 肃州,是当时明代最西北的一座重镇,除了元朝,这里历代都是各个王朝的军事重镇,派有大军镇守。汉朝大将军霍去病,带兵西征凶奴到此,将汉武帝御赐的上好美酒,倒入一处泉水中,与三军飞杯共饮,流传后世。有人干脆将肃州称为酒泉,就是缅怀霍去病这一美举:能与三军同甘共苦,歼敌于祁连山中,威镇西域各国。 小婷在城内大街小巷走了一圈,并且也向居民打听,似乎他们都不知道小风子这个人。小婷暗想:难道小风子最近才来肃州,所以没人知道?还是蒙面飞刀客看错了人,将当地的一个混混看成是小风子了? 小婷极不想与市井小混混们打交道,但为了打听小风子的下落,小婷又不得不去找他们。怎么去找这些流氓混蛋呢?小婷一下看见一个流氓扒手,鬼鬼祟祟地跟踪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小婷看出这个鼠眉鼠眼的扒手要向老人下手,想了一下,也不动声色地跟去。果然在转过一条街时,这个扒手抢前几步,撞了老人一下,连连赔礼说:“对不起,对不起。”小婷大喝一声:“给我站住。”便一手将那扒手抓住。扒手挣扎着说:“你想怎样?抓住我干吗?我又不是你的男人。” 小婷给了扒手一耳光,对老人说:“老伯,你看看身上的钱包还在不在?” 老人一摸,吃惊地说:“我的钱包不见了,这可是我将家里惟一的马匹卖了,用这钱给我病重的女儿抓药的呵。” “老伯放心,你的钱包就在他身上。”小婷说时,一手从这扒手的身上将钱包夺过来,“老伯,你看是不是你的钱包?” “是是,这正是小老的钱包。” “老伯,你快将钱包拿走,为你女儿抓药去。路上可要小心,别再让人扒去了。” “多谢姑娘,请受小老一拜。” “老伯,你快走吧。” 扒手挨了小婷一耳光,被打得一边脸都红肿起来,又见到手的钱包也飞走了,这是人赃并获,想恶也恶不起。趁小婷与老人说话时,也慌忙溜走了。这时有两条不三不四的汉子,恶狠狠地盯着小婷。小婷看在眼里,故作不知道,有意朝人少的偏僻地方而去。 显然这三四个人是一伙的,一旦鼠眉扒手得手,他们便为鼠眉打掩护,迅速将扒到的钱包转移掉。但小婷的行动太快了,不但给了鼠眉一巴掌,也将钱包夺回交给了老者,令他们的计划落了空,只能恶狠狠地盯着小婷。见小婷往人少偏僻的地方而去,暗暗尾随小婷而来。他们要狠狠教训小婷一下。 这一伙混混哪里知道,小婷有意引他们跟来,向他们打听小风子的下落。只要出手教训他们一顿后,不怕他们不说出小风子的下落。 小婷考虑到在城内教训这伙流氓扒手,会引起官府的注意,于是转出了城外的荒野郊外。果然,这伙流氓也跟了来,在一处树林小道,四个流氓扒手将小婷拦截了下来,其中一个,就是挨了小婷一个耳光的鼠眉扒手。 小婷故作害怕地问:“你,你,你们想干啥?” 一个大胡子的凶汉说:“小娘子,谁叫你多管闲事,坏了我们的事。” 小婷明知故问:“我坏你们什么事了?” “老子们的生计。” “你们的生计?没有呵。” 一个流氓说:“老大,别跟她多说,打她一顿再说。” 另一个流氓淫笑着说:“不,将她的衣服脱下来,让我们哥儿先乐一阵。” 小婷故作惊恐地说:“你们别乱来,我叫救命啦。” 大胡子挥手说:“上去,先将她的嘴巴封起来,别让她喊。” 两个流氓卷袖上前,小婷一声冷笑,不等他们近身,以摔跤手法,抓起他们就扔了出去。对付这些流氓混混,小婷只用一成的功力,就将这两个流氓摔折了手脚,痛得他们呀呀直叫,半晌爬不起来。 大胡子愕然:“你——” 小婷问:“我怎么啦?” “看不出你有一下功夫,怪不得敢管我们的闲事了。” “你们去偷人家治病的钱,还有人性吗?我没有将你们拉去见官,已算好的了。你们还想对我行凶作恶,不怕老天报应吗?” 大胡子拔出了身上的匕首:“好,老子来看看你有多少斤两。”显然大胡子是这伙流氓的头儿,会一些功夫。而那鼠眉扒手,早已呆在一边了。 小婷对付这四个流氓混混,可以说是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了。小婷等他的匕首刺过来时,身形一闪,顺手一抓,便将这大胡子凌空举了起来,狠狠地向地上摔去,不但摔得他双眼金星乱飞,连腰骨也摔断了,痛入心肺,连喊也喊不出来。 鼠眉扒手看得魂飞天外,拔脚想跑。小婷哪里容得他逃走?轻轻一跃,出现在他面前,说:“你还想跑?” 这个扒手真是狗急乱跳墙,拔出匕首,向小婷刺来。小婷不但夺过了他手里的匕首,更将这只惯于扒东西的脏手也扭断了,一脚踢得他趴在地上,扬了扬夺过来的匕首:“你不是想捅我吧?好,我现在来捅你一下,让你知道给人放血的滋味。”吓得这个扒手连痛也顾不了,连喊饶命。 小婷将这四个流氓提到一处树下,问:“你们现在想死还是想活?想死,我一一割断你们的喉咙,让你们一齐奔上黄泉之路。” 四个流氓,除大胡子断了腰骨,连坐也坐不起来,像死狗一样趴在树下外,其他三个只是断手或断脚,坐在地下说:“我们想活,我们想活,求女侠开恩。” “好,你们想活命的,得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话,不然,我还是杀了你们。” “女侠请问。” “在你们当中,有没有一个叫小风子的人?他现在什么地方?” “女侠是问不久之前,来肃州混世道的那个小风子吧?” “不错,正是他。” 第97章 “女侠到城南大坛赌场和附近的有记饭店去找他吧,他不时在那里出现。” “他去那一带干吗?” “还不是去混一口饭吃。” “他也像你们一样,去扒人家的钱包?” “不不,他没沾我们这一行。凭他的一张嘴,能说会道,有时骗得一些赢了钱的赌客的钱买酒喝,有时给富豪赌客看马、喂马,讨得一些赏钱,有时帮饭店老板劈柴洗碗碟,讨得一些残羹冷饭过日子。” “好,我多谢你们了。” 小婷闪身而去。回到城内,已是掌灯时分,不少商店早已关门不做买卖。小婷来到城南的大坛赌场,里面灯火辉煌,十分的热闹,不少赌客呼幺喝六仍在赌博,有的人不输得精光是不愿离开赌场的。 小婷自然不会跑到这种地方去,她更不会赌。进去找小风子嘛,里面人头攒捅,臭气冲天,还夹着一些难闻的酒气,熏也将人熏晕了。怎么去找人?何况自己与小风子分开有五年了,他现在长成怎样了,自己能认得出来吗? 小婷不想多招惹是非,而且也不知道小风子是不是在赌场里,所以只在赌场门口打量了一下,见有两个大汉似门神般守卫着,便转到一边的有记饭店。其他饭店,这时早已打烊了,有记饭店看来专做赌客生意,一直开到深夜才关门,以方便赌客吃宵夜。 小婷走了进去,在一张桌子坐下。店小二以奇异的眼光打量着小婷。的确,在赌场旁开的饭店,一般没有女客到来,夜里来的单身少女,那更是少之又少。小婷走进饭店,对店小二来说,那是破天荒的第一个。不管是赌场,还是这间饭店,是男人们来的地方,女人不该来。 店小二一边殷勤招呼,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小婷,感到小婷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而是江湖中人,这种人可惹不得。问:“小姐是吃饭,还是……” 小婷说:“你给我来一碗阳春面吧。” “是是。”店小二扬言叫喊,“二号桌来一碗阳春面。”又试探地问,“小姐不会去大坛赌场吧?” “你干吗这样问?” “是是,小人不该多嘴。” 小婷说:“我是来找人的。小二哥,你知不知道,有个叫小风子的人,经常在这一带出现?” 店小二愕然:“小姐是来寻找小风子?” “那么说,你认识小风子了?” “认识,认识。”店小二又困惑地说,“小人认识的小风子,不知是不是小姐要找寻的小风子?”店小二感到一个闲游浪荡的街头小人,不时骗吃骗喝。这么一个穿着齐整、端正大方得体的少女,怎会来寻他?而且还是在夜里来,不会是同名吧? “哦?那你说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长相如何,有多大年纪了?” “这个,小人可说不上了。他的长相不错,有二十来岁上下,不时来小店喝酒吃饭不带钱,叫我们老板娘给他赊账。” “那他以后有钱还吗?” “有时有,有时没有。” “那你们怎么办?让他白吃白喝了?” “在这一点上,他却没有赖账,真的没钱给,他就给小店劈柴、担水,打杂还酒钱。老板娘想将他留下在店里干活,他又不愿干,说一天两天还可以,长期就太辛苦了,说自己受不了。不知小姐要寻找的小风子,是不是就是这个人?” “不错,我正是要寻找这个小风子,他现在哪里?” 店小二摇摇头说:“入夜,他很少来这里,只有白天,他才会出现。” “那他住在哪里?”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听人说,他好像没固定的住所。” “那我怎么才能找到他?” “小姐,那你白天来吧。小人见到他,请他留下来,说你在寻找他。” 小婷大喜:“我多谢小二哥了。” “小姐,恕小人多问,这个小风子是小姐什么人?” “他是我离家出走的不争气的哥哥呀。” 店小二愕住了:“他是小姐的哥哥?” “是呀。明天你见了他,一定要想办法将他留下来。”小婷说时,从怀里抽出一锭五两重的白银来,“小二哥,这个给你。” 店小二眼也大了:“这,这,这么多的钱,小人不敢接受。” “不不。要是明天我见到了哥哥,另有重赏。小二哥,我多谢你了。” 小婷吃完面后便离开了。第二天一早,小婷又在有记饭店出现,饭店刚开门做生意。店小二一看见小婷,惊讶地问:“小姐,你这么早就来了?” “是呀,小风子来了没有?” “小姐,他就是来,也没有这么早。小姐,你进来坐坐。” “好的,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出现。” 大概是银子起了作用,不但店小二殷勤招呼,连店里的老板娘,也亲自出来接待小婷,叫店小二沏了一壶上好的茶,端上一些早点,与小姐共进早餐。 老板娘是位四十岁的妇人,笑容可亲,是生意场中的人,极会应酬客人。小婷看见她,不禁想起苦水镇的聂五娘。聂五娘不但是第一个传给小婷内功的师父,也是小婷最难忘却的一个人,自己一身真气有今日的成就,全赖聂五娘所赐。由于聂五娘的原因,小婷对这老板娘也敬重起来。同时也在暗暗观察,这位老板娘会不会与聂五娘一样,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江湖高手。因为一个妇人,能在卫府城中开一间饭店不容易,何况还是在赌场的附近,不担心一些蛮不讲理的江湖人前来闹事吗?可是小婷看不出这位老板娘是一个会武功的人。 老板娘一边陪着小婷共进早点,一边吩咐那位店小二,马上出去寻找小风子。一见到小风子,立刻将他带回来。店小二应声想走。小婷想了一下说:“小二哥,你见了他时,先别说是我前来找他。” 店小二不明:“为什么?” “没有什么,我有点担心,这个小风子可能不是我要寻找的人。就算他是,我也想给他一个意外惊喜。” “那,那,那小人怎么对他说?” 老板娘笑道:“这还不好办的。你就说是我找他好了,因为他还欠了我们一些酒钱呀。” “是是。”店小二转身出去了。 小婷在店小二离开后,问老板娘:“我哥欠你店多少钱了?” 老板娘笑着说:“不多,二十文钱左右。但你昨夜的五两银子,已够他在小店喝上半年的酒了。” “哎,这怎么行?那五两银子,是我给你们的,我哥欠下的酒钱,还是由我来付。” “小姐,你这么说,那不见外吗?” “大嫂,我知道你开这间饭店并不容易,我更感谢你们能看顾我那个不争气的哥哥,他一定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了。” “小姐,你千万别这么说。其实有一件事,我要感谢你哥哥才是。” “哦?什么事你要感谢我哥了?” “大概是在五天前,城东的一伙流氓来我店大吃大喝,不但不给钱,还要我店交什么保护费。不交,就要砸铺子,今后别想在这里做买卖。” “那你们怎么办?” “是你哥出面帮了我一个大忙呀。” “我哥可不会武功呵,而且为人还胆小怕事,他能帮你们的忙吗?” “不是吧?你哥哥为人聪明、勇敢、机灵,而且他手下还有一帮弟兄。那一天,他挺身而出,说这一带是他保护的,责问那一伙流氓懂不懂江湖规矩。说着,他一下拔出了一把匕首,‘噗’的一声,一下插进了自己的大腿,鲜血直流。你哥仍面不改色,对那伙流氓说,你们看见了吧?谁敢来这里收什么费,有种的,也拔出家伙,在自己的大腿上插一刀,然后,我们再到城外见高低。” 小婷担心了:“以后呢?” “那伙流氓见你哥如此玩命凶顽,吓得丢下酒菜钱跑开了,以后再也不敢来了。当时,店外,还围了你哥手下的一帮弟兄哩。” 小婷说:“我是问我哥受伤的腿,以后怎样了?他干吗这样的傻?” 老板娘笑说:“你哥一点事也没有。” 小婷愕然:“他怎么一点事也没有。” “因为那是一把假匕首,可以缩到刀柄里去,刀柄里装有一小袋花红水,刀一缩入,花红水就喷了出来,像血一样。当时,的确也将我吓呆了。那伙流氓走后,我连忙扶着他到房间里说,小兄弟,你先躺下来,千万别将刀拔出来,我叫人请位郎中来看看你。你哥笑了笑,对我眨眨眼睛说,我没事,给我一碗酒喝就够了。我说,你流了那么多血,一把刀仍插在你大腿上,怎会没事了?别说一碗酒,就是一罐酒,我也会让你喝个够。你哥又笑了笑,一下将匕首拔了出来,又眨着眼睛问我,你看有事吗?我一看傻了眼。别说他没任何伤,就连裤子也没破,只是染红了裤脚。我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说这是江湖艺人玩的一把魔术匕首,用来骗人的把戏。他又问我,你刚才答应给我一罐酒喝,不后悔吧?我笑着说,小兄弟,你还是太老实了。你再装下去,别说一罐酒,我还会花钱医治你的腿伤哩。” 小婷听后也笑起来:“他怎么这样骗人吓唬人的?以后给人知道了怎么办?”小婷更加相信,这个小风子,就是自己要寻找的小风子。想不到五年后,他的行为和性格仍没有变。 老板娘又说:“你哥哥的行为也十分的古怪,就算把戏给人知道了,他也会有办法。” “哦?他怎么古怪了?” “本来我想将他留下来,帮助我打点店里的事。 第98章 可是他干了一天后,就不想干了。宁愿在外面混,过那游手好闲的日子,睡街头,住破庙。不过,自从你来了,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他并不穷,有好日子不过,而是看透了世道,游戏人间,过那逍遥自在的日子。怪不得你哥与一般的混混们不同。爱捉弄人而不欺负人,有时还为人排忧解困。” “大嫂,但是他太胡闹了,会出事的。” “妹子。”老板娘这时亲切地称小婷为妹子,而不称小姐了,“你这次出来,就是要带他回去?” “是呀,我爷爷叫我非得带他回去不可,不准他在外面胡闹了。而且也担心他有危险,丢了性命。” 她们正说着,店小二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回来了。老板娘一见便问:“出了什么事?没有找到小风子?” “找到了。” “找到了,干吗不带他回来?你慌张干吗?” “小人找到他,正想带他回来时,蓦然出现了四五个恶汉,不分情由,就对小风子拳打脚踢。小人上去劝说,也遭到了他们的拳打脚踢,所以才慌忙跑回来向你说。” 老板娘一怔问:“是些什么人与他过不去?” “好像是早前来我店闹事的那一伙人。” 小婷一下站起来:“他现在哪里?快带我去。” 店小二看了看小婷:“小姐,他们人多,你一个人去,不更有危险?那一伙人是存心而来的,一个个都不是人样。说小风子敢用一把江湖上的小玩意儿来吓唬他们。” 小婷急了:“你快带我去,不然,我哥就会给他们打死了。” “是是。小人带小姐去。” 正文第二十一回魔鬼仙女 第二十一回魔鬼仙女 上回说到店小二带小婷出来,寻找遭人毒打的小风子。小婷刚转过两条街巷,远远看见一处空地上,一个人抱头护脸在地上缩成一团,任由几个恶汉拳打脚踢,嘴里嚷着:“别打,别打,我们有话慢慢说。” 一个恶汉狠狠踢了他一脚:“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另一个恶汉拔出匕首来:“小杂种,你不是喜欢玩刀子,自己捅自己一刀吗?好,现在我就在你大腿上捅一刀,有种的你不叫喊,算你是一条硬汉。” 躺在地上的人连忙说:“别捅,别捅。我不是一条硬汉,十分的怕痛。” “上次你不是很英雄地在自己大腿上捅了一刀吗?” “那,那,那是一把假刀,我跟你们闹着玩的,你们别当真的了。” “你敢戏弄老子们?不行,现在老子非捅你一刀不可。” 这条恶汉正想用匕首在小风子腿上扎一刀。蓦然,感到眼前人影一闪,他手中的匕首莫名其妙地捅在自己的大腿上了,痛得他呀呀直叫,坐在地上捂着大腿叫痛。众恶汉一时看傻了眼,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风子从地上坐起来,也愕然地说:“什么?原来你不是捅我呀,是自己捅自己一刀呀。不会你这把刀也是假的吧?在吓唬我?你装得比我还真呀。” 这时,他身后响起了一把清脆的甜甜的少女声音:“是呀,要是你以为他那把刀是假的,你也来一刀试试。” “什么?他那匕首是真的?他干吗自己捅自己一刀?” “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他呀,看来他比你更玩命。” 小风子这时才感觉到自己身后站了一位姑娘,十分的惊奇、愕异:“你,你几时出现在我身后了?你快走,这里可不是你们女子跑来看热闹的地方。” 众恶汉比小风子更为惊奇、愕然。这个女子头戴露髻遮阳斗笠,黑纱盖面,看不清面目。只见她穿一身劲装,披一件披风,显然是江湖中人。惊问:“你是什么人?” 小婷笑说:“我是喜欢看热闹的人。” “看热闹?刚才我这位兄弟腿上插了一刀,是怎么回事?” 小婷说:“我怎么知道,我也感到奇怪呢。他明明举起匕首要捅这个坐在地上的混混,不知怎么竟捅到自己的腿上去了。” 这个单眼恶汉转问挨了一刀的恶汉:“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这恶汉苦着脸、忍住痛说:“我也不知道。我明明向这小杂种的腿上捅去,突然间手好像给人捉住了一般,有一股力推着我的手朝大腿捅了去。” 小婷问:“不会这里有鬼神出现吧?的确,你们几个牛高马大的汉子,欺负一个小混混,毒打了他还不算,还要用刀子捅他,太霸道了。要是鬼神不来惩罚你们,那真是老天爷无眼了。” 仍坐在地上的小风子趁势说:“不错,不错,一定是鬼神出现了。附近有一个大坛赌场,请了太岁镇压这一带,他见你们欺负我一个人,能不管吗?” 单眼恶汉冷笑一声:“什么鬼神,老子根本就不相信。” “什么?”小风子愕然地说,“你连鬼神也不相信?你就不怕报应吗?” 单眼恶汉喝着两个恶汉:“上,你们上前再去捅这小杂种两刀,老子想看看鬼神怎么报应。” 两恶汉相视一眼,迟疑不敢上前。单眼恶汉吼着:“你们两个这般的没用,怎能在肃州立足?今后我们能占有这一地盘吗?上!有老子给你们看着。老子就是一位独眼太岁,还怕什么鸟太岁了?” 这两个汉子不由提着匕首向小风子扑来,小风子吓得大喊大叫:“你们别过来,你们别过来。说不定真的有鬼神哩。” 小风子话音刚落,小婷的披风一抖,这两个汉子的身躯就凌空飞了起来,摔到远远的地方去了。小婷只用了两成功力,将披风当成了飞袖,一股劲风,就将这两条汉子拂飞。 小风子却看得眼都定了:“真的有鬼神呀,快离开这里吧。最好今后也别再来这一带了,不然,你们有报应的。” 单眼恶汉见两个弟兄身形突然横飞了出去,不但傻了眼,更惊愕了。 这时,一位身穿锦服、面目阴鸷的公子,摇着泥金纸扇,从一座茶坊里踱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位番僧和四名劲装的打手,对单眼恶汉笑着说:“独眼龙,你不会就这么灰头土脸离开吧?今后城南一带,你不但占不了,恐怕连你城东一带的地盘,也没法呆下去了。” 独眼龙一见这位锦服公子,立刻改容相敬:“大爷,我——” 锦服公子阴阴地说:“你不会真的相信这一带有什么鬼神吧?” “可是,刚才我的三个弟兄……” “你到现在还看不出这位江湖女子是什么人吗?” 独眼龙一怔:“是她暗中做了手脚?” “不错,她可是一位江湖高手,以你的武功,恐怕不是她的对手。” “老子不信。” “不信,你可以试试。”锦服公子用激将法,唆使独眼龙向小婷出手。他坐在茶坊里,也看不出小婷是怎么出手的。他说小婷是江湖高手,是听身后两番僧说的。唆使独眼龙动手,是想看看小婷的武功,是不是真的如番僧所说。这两位番僧,是他高价从西域聘请而来,目的是对付赌场的老板快手阎王。 肃州有四股势力,占据了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城东的是独眼龙;城西的就是给小婷打残了的流氓头子大胡子;城南的是快手阎王;城北的便是这锦服公子冷面君子。平日里这四股势力互不相犯,但真正有势力的,还是城南快手阎五和城北冷面君。城东、城西都为冷面君收罗了过去,只有快手阎王不买冷面君之账。 快手阎王不但是黑道上的人物,也是一位江湖上的高手,与当地官府有密切的来往,手下有一批亡命之徒。可是快手阎王没有一统肃州的野心,他只是维护赌场附近的治安,不容许任何人来赌场惹是生非。冷面君却是当地监军鲍公公的亲侄儿,野心极大,不但想一统肃州卫,更想将甘州、肃州一带都置于自己的势力之下。也养了一批死士,但不敢与快手阎王硬碰。在武功上,他不及快手阎王,就是手下的一批死士,也不及快手阎王手下那一批亡命之徒。 冷面君十分了解快手阎王不想理他人之事的心态。正因为这样,冷面君唆使独眼龙蚕食城南一些街道,收取保护费。谁知碰上了城南小混混小风子一时兴起,帮了有记老板娘的大忙,现在又将所谓的怪病女侠小婷卷了进来,这是冷面君怎么也想不到的。 独眼龙在冷面君的激将法下,一下将刀拔出来,对小婷说:“好,老子看看你有多好的功夫。” 小婷说:“我看你还是相信这公子的话为好,现在离开还来得及。不然,你想走也走不了。” “胡说八道,老子怎会走不了?” “因为你也会莫名其妙横飞起来,摔断了手脚,你能走吗?” “那么说,刚才真是你弄的手脚了?” “我有这么大的本事吗?是鬼神显灵呀。不信,你试向我走近来呀。” 独眼龙不禁心虚地四下看看,除了远远有些人在围观之外,哪里有什么鬼神了?他壮了壮胆说:“好,老子就走近看看。” 冷面君说:“走近还不行,还得向她动刀才行。” 独眼龙一怔:“动刀,闹出人命怎么办?” 冷面君一笑:“你不会是怜惜这小娘儿吧?不错,这么一个小娘儿,本公子也有点怜惜。这样吧,你用刀挑开她的斗笠,让本公子看看她美不美。” “好,其实我也想看看她的脸蛋儿呢。”独眼龙真的想用刀挑开小婷的斗笠了。 小风子一下跳起来:“你,你,你千万别乱来,招惹了鬼神可不是好玩的。” 第99章 独眼龙喝道:“你这臭小子,老子刚才的账还没有算,你还敢来多管闲事,不怕老子真的一刀宰了你?” 小风子不去理睬独眼龙的威胁,急对小婷说:“姑娘,你快离开,他们这一伙人都不是好惹的。” 小婷问:“哦,我走了,你怎么办?不怕他们杀了你?” “姑娘,我的事你别多管了,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他们不敢在大白天杀人,我顶多给他们再毒打一顿好了。” 冷面君用扇子拍拍自己的左手掌说:“看不出你还想英雄救美。”他又对独眼龙说,“这个混账东西,难道你也不敢伤他了?” “好,老子就先给这小杂种一刀。”独眼龙凶狠地一刀向小风子砍来。小婷及时推开了小风子,接着一掌向独眼龙拍出。这一股掌力一下又将独眼龙连人带刀拍得横飞起来,摔下来时,左手臂也断了。小婷这一掌,是拍在他抓刀的左手臂,自然是先震断了他左臂骨,然后身形才横飞起来。看不清的人,以为独眼龙的左臂是摔断的。 冷面君看得傻了眼。这下他相信番僧所说的话了。小风子更是愣在一旁说:“我的妈呀,真的是鬼神显灵了。我们都快走吧,别在这里招惹鬼神了。”说时,他转身想跑开。谁知刚跑两步,一下又翻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小婷一怔,急问:“你怎样啦?” 小风子说:“我,我,我不知是给他们打伤了,还是双腿发软跑不动了。姑娘,你先走吧,别管我了,这里是鬼神出没之地。” 想不到五年后的小风子,虽然仍是个小混混,但依然像以往一样好义,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小婷便说:“我既然来了,就不能丢下你不管。来,我扶你走。” “不用,不用,我自己会走。”小风子为表现自己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不需要别人扶着,更不需要一个从来不相识的女子扶着自己。 冷面君冷冷地说:“现在你们谁也走不了。” 小婷问:“你想干吗?” “我不想干什么,要是你能跟随了本公子,本公子不但可以放这小混混一条生路,还能让他好好在肃州城生活下去,成为一方的小头头,吃香的,喝辣的。” “我跟你干什么?” “做本公子的第一如夫人,掌管本府内外一切大小事务,在肃州一带,没人敢不敬重你。” “你有这么大的势力吗?” “本公子是当地监军、人称鲍公公的亲侄儿。” “什么?你只是他的侄儿,还不是他的儿子呀?他怎么不爱他自己的儿子,而独爱你了?” “我叔叔没有儿子,他将我视为他的亲生儿子。” “你叔叔怎会没有儿子的?他不会是做的缺德事太多了,老天爷令他断后吧?” 冷面君脸色一沉:“你太放肆了!” 小风子在一旁说:“姑娘,鲍监军是一位公公。” “哦?是公公就不能生儿子了?” 小风子忍住笑说:“他叔叔是个太监。” “哦?太监是什么人?” “是一个不是男人的男人,专门伺候皇帝老子身边的奴才。” 冷面君这时更铁青了面孔。他的一张面孔,本来就生得阴鸷可怕。他阴森森地问:“你们说够了没有?” 小婷问:“我们说够了怎样?没说够又怎样?” “你们要是没有说够,还可以说几句,不然,你们再也没机会说话了。” “不是吧?我们怎会没机会说话了?” “试问两个死人,还会说话吗?” “什么?你要杀我们?” “不错,谁叫你们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 小风子问:“说错话也要杀头,这是什么罪了?” “言语罪?” “官府有这样的罪吗?没有呵。” “官府没有,我有。” “什么?你比官府还大?那你不成了皇帝老子了?” “本公子就是这里的皇帝。” “不是吧?你这不是在造反吗?我看说错话的不是我们,而是你。” 小婷说:“看来该杀的是你,不是我们了。” 冷面君向四个打手说:“上去,给本公子将他们抓起来,带回府去。” 小风子问:“什么?你是当真的了?” “你以为本公子说话不算数?” 小婷说:“你当然说话不算数啦,你刚才还说我跟随了你,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怎么一转眼就要杀我们了?这叫说话算数吗?” 冷面君打量了小婷一下:“你愿意跟随本公子了?” 小婷说:“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好。” “那么说,你是不愿意了?” “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本公子正想问。” 小风子问小婷:“你不会是什么皇帝的公主吧?” 小婷笑着说:“差不多,比皇帝公主更加厉害。” “什么?还更厉害?那么你是皇帝老子的小姑奶奶了?”小风子愕异地问。 冷面君冷冷地说:“别说不是什么公主,就算你真的是公主,到了这里,也得听本公子的吩咐。” 小婷说:“你说的没错,我不是公主,也不是皇帝的小姑奶奶,所以到了这里,也用不着听你的吩咐。” 冷面君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有没有听说过江湖上出现了一位怪病女侠?” 冷面君一怔:“你是怪病女侠?” 两位番僧同时也惊震了:“你就是击败了大漠双鹰的怪病女侠?” “是呀,你们看,不比什么公主更厉害?” 两位番僧说:“怪不得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武功了。” 小婷说:“其实我的武功一点也不好,击败大漠双鹰的不是我的武功,而是我那种天生的怪病。” 小风子愕然:“怪病?姑娘,你得了一种什么怪病了?” “我这种怪病,就是男人碰不得我的身体,一碰,怪病就会发作起来,力大如牛,出手飞快,打伤打死了人,自己也不知,就是用铁链也锁不住。” “真的?”小风子惊愕地问。 小婷不去回答小风子的话,而问冷面君:“你要不要我随你回去,做你的什么第一如夫人?你可知道,只要你的手指碰我一下,我的怪病发作起来,不但会杀了你,而且还会将你的府第弄得个底朝天,鸡飞狗走,化为平地。” “你是在吓唬本公子?” “嗨,我是说真的呀。所以,现在你千万别碰我,你手下的任何一个人,也不能碰我。” 冷面君不由望着两位番僧,问:“两位大师,你们看怎么办?” 一个番僧说:“本僧对这种怪病,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另一个番僧说:“贫僧更想看看她的怪病发作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冷面君问:“她怪病发作起来怎么办?” “有我们两人护着公子,谅她也伤不了公子身上半根毫毛。” 小婷问:“难道你们的功夫,还胜过大漠双鹰?” “不敢说。但贫僧对女施主所说的怪病,不敢相信。” “好呀,那你来碰碰我呀。” 冷面君听了两位番僧的话,便放心了,便喝令四个打手将小婷抓起来。 四个打手便一哄而上,动手去抓小婷。小婷故意不动。四个打手分为两人一组,一下抓住了小婷的双手。小婷说:“你们真的碰我呀?” 四个打手害怕小婷的怪病发作,拼死抓住小婷的双臂不放,还推着小婷向冷面君走去。 冷面君先是还有点担心,但见四个打手一下将小婷抓住了,不由一怔,跟着又狞笑起来:“本公子还以为你的怪病多么可怕,原来不过如此,真是耳闻不如目见。去,给本公子也将那个小混混抓起来,一起带回府去。” 冷面君话还没说完,小婷一运真气,双臂一动,首先将两个打手震飞,随后出手飞快,又将两个打手狠狠摔在地上。 小风子好像有意兴波助澜一样,惊恐地叫着:“不好啦,女侠的怪病发作了。你们看,她眼神都直了,我们快跑呀。” 小婷一听,心想:这个小混混似乎有意提醒自己怎么装怪病了。她真的一下双眼直视,向冷面星君走来,好像身不由己了。 冷面君见她转眼之间,就将四个孔武有力的打手震飞,又一步一步朝自己而来,吓得大叫:“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一按手中的泥金纸扇,两支藏在扇骨中的透骨针激射而出。小婷披风一抖,一股强大无形的劲力,将这两支透骨针震得无影无踪。 这一下,冷面君才大惊失色。这个怪病女侠的怪病发作起来,想不到真的这般可怕。两个番僧大喝一声:“休伤我家公子。”身形骤起,分左右凌空向小婷扑来,伸出他们的擒龙猎虎手法,想将小婷一下抓起来,撕成两半。这一所谓的佛门武功,不在大漠双鹰的鹰爪功之下,甚至更为残忍,一抓而令对手粉身碎骨。 小婷身形一晃,似幻影般从他们的四爪中闪了出来,击掌反击。这两个番僧,不愧是西域一流的高手,但在小婷眼里,他们不但功力不及大漠双鹰,就连出手的速度,也不及大漠双鹰。大漠双鹰还曾逼得自己一味闪避,没还手的机会。小婷以飞快的身法,闪过这两个番僧四五招进攻之后,出手反击的机会就多了。小婷一声冷笑:“本女侠还以为你们这两个和尚的武功胜过大漠双鹰。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你们等死吧。” 两个番僧双人联手,抖出了自己的十成功夫,眼见不但没一招击中小婷,连她的披风也抓不到,心中惊疑不已。 第100章 要是这怪病女侠也胜不了,还有何面目在肃州呆下去?他们心有默契,互有配合,又一连抖出几招最为凌厉可怕的招式来。他们不指望能击毙小婷了,只求能击退小婷,仍能护着冷面君而去。 小婷已开始反击了。她根本用不着出动兵器,招式随意挥洒,一时是掌,一时是飞袖之功,一时又以指代剑,杀得这两个番僧手忙脚乱,完全打乱了他们联手进攻的步骤。最后小婷骤闪一掌拍出,将一个番僧拍得口喷鲜血,身形横飞了出去。随后趁另一番僧惊震之下,一招摔跤法,又将这个番僧狠狠摔在地下,加上一脚,踩断了他胸前的琵琶骨。接着身形一闪,骤然来到了冷面君跟前。冷面君想再用泥金纸扇发射暗器,小婷一手将纸扇夺了过来,同时将他拍飞,拿着纸扇看了看:“这是什么扇子的?还会发射暗器?”暗运内力一震,这一把铁骨泥金纸扇一下断成了三截,断了的扇骨和透骨针散落一地。 小婷见冷面君在两个打手的搀扶下站起来,打算逃跑。小婷身似魔魂般一下又出现在他们面前,拂飞了两个打手,将冷面君抓了过来,吓得他大叫:“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小婷一下好像从怪病中清醒过来,放下了冷面君。其实小婷早已抓断了他的右手臂,却装得好像刚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样,四下望望,问:“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你的人全躺在地上了?” 冷面君惊恐地望着小婷,不敢出声。他不明白这个女子怎会这样可怕,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风子却从躲避处走出来,远远地说:“女侠,刚才你的怪病发作了。” 小婷故作愕然:“什么?我的怪病发作了?怎会这样的?是不是有人碰了我了?” 小风子一指那躺在地上的四个打手:“是,是他们抓住了女侠的手臂。” “怪不得我的怪病发作了。不会这些躺在地上的人,都是我怪病发作后打死打伤的?” “打死的没有,打伤的却多了。女侠,你的怪病发作时,模样太可怕了,简直变了另外一个人似的,身如魔魂幻影,力大无穷,连两个大和尚也制止不了你。” “我说过嘛,你们千万别碰我,一碰我就怪病发作,你们怎么不相信?”小婷转对冷面君问,“怎样了,我伤得你不重吧?” 冷面君苦着脸说:“不重,不重,但我的一条手臂骨好像断了。” “真对不起,让我看看,你的手臂是不是真的断了。” 冷面君惊恐地说:“你,你,你别过来,我,我,我害怕碰了你,你的怪病更会发作起来,我就没命了。”冷面君说到这里,一下想起来,“你,你,你的怪病好像不发作了?” “是呀,我的怪病好像好了。” 冷面君困惑、惊疑地问:“女侠的怪病,怎么突然发作,又突然好起来的?” “我也不知道呀。总之,有人带恶意和不良的念头碰我一下,我的怪病就会莫名其妙发作起来。至于怎么会突然好起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要是女侠的怪病好不了呢?” “那我就会继续发狂地打人杀人,尤其是碰过我的人和唆使来碰我的人,我会一直追着打死他们为止。” 冷面君透了一口大气说:“幸好女侠的怪病及时好了,不然,我一定会没命了。” “好啦,你们快走吧。记住,以后千万别来招惹我,尤其不能碰我。” 冷面君对小婷的话哪里还敢回嘴?最后他还得花钱请人抬两个番僧回府,自己也由两个伤了皮肉的打手扶着,坐上一乘软轿而去。至于独眼龙那一伙人,见小婷将两个番僧击败后,早已魂飞魄散,带着受伤的兄弟狼狈而逃。没有冷面君在背后撑腰,他们是再也不敢来城南闹事了。 这两伙人走后,小婷问小风子:“你怎样了?” 小风子茫然:“我没怎样呀。” “哦?他们毒打了你一顿,你身上一点伤也没有?” “是是。我是受了伤,但没伤筋骨,休息两天便没事。” “看来,你好像经得起别人的毒打。” 小风子苦笑了一下:“我这种人出去混江湖,要是不经打,恐怕早已死去十次八次了。因为我练过这一身挨打的功夫,所以不怕。” “什么,还有挨打的功夫吗?” “怎么没有?只要我不反抗,抱着脑袋缩成一团,任由他们拳打脚踢,他们只能打伤我的身体,却伤不了我要命的地方。他们见我不反抗,又求饶,就会不再打我了。” “这就是你练成的挨打功夫?” “是呀,还是一个老江湖教会我的哩。” “你真是,什么功夫不学,去学这挨打的功夫?你就不怕别人打断了你的手脚,一世残废?” “真的这样,我也不怨人,只怨老天爷没长眼睛,或者我命该如此。” “好了,你现在能走动吗?” “可以,我忍着痛,就可以走动。” 小婷说:“我来扶你走吧。” “不不。你千万别过来。”小风子害怕得连连后退几步。 “你怎么怕了我了?” “我当然怕你了。你碰了我,不不,是我碰了你,你的怪病又发作起来,我还有命吗?女侠,我多谢你,你走吧。我自己会慢慢走回去,用不了别人扶着。” 小婷一笑说:“我这个怪病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我去碰别人,怪病就不会发作。” “不不,我还是离你远一点的好。再说,我身上这么脏,会弄脏了你的衣服。女侠的救命之恩我会永远记在心里的。” “你叫我走?” “不不,我不敢。我,我,我自己走。” “你知不知道,我这次出来,就是专门来找你的,我会丢下你自己走吗?” 小风子愕然:“你找我干吗?我与你从不相识,似乎也没打过什么交道。” “哦?你认不得我了?也听不出我的声音?” “我——”小风子不由打量着小婷,最后摇摇头说,“女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的声音很好听,但我从来没有听过呵。我好像也从来没见过你。” 小婷一想也是,自己和小风子分别有五年了,小风子怎会认出自己来?就是他也不像五年前的小风子,已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一头乱发,一脸脏兮兮的,嘴唇上似乎还长出了一些毛绒绒的胡子。要不是店小二说他是小风子,乍一看,真不敢相信这个混混,就是自己要寻找的小风子。 小婷想了一下问:“你是不是叫小风子?” “是呀,我就叫小风子。” “你有没有去过兰州、凉州一带?” “我从小就四处浪荡,去过的地方可多了。东到过长安、华山,西到过沙州、西域。你问这些干吗?” “我问你,你有没有见过崆峒派的秦思思女侠和她身边的丫头小婷?” 小风子一下睁大了眼:“我,我,我见过,你问她们干吗?她们不会与你有仇吧?要是这样,尽管你救过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思思女侠的行踪,用不了你来告诉我,我知道她跟她的师兄弟回中原了。” “那,那,那你还问我干吗?” “我是要问小婷这丫头,她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真的,真的,我半点也没有骗你。” “那么,在大漠上、神仙湖畔上的事,你也不记得了?” 小风子不由打了一个冷战:“神仙湖?” “你曾经和这小丫头在一起,你不会说,你也不知道吧?” “你,你,你怎么知道了?女侠,你到底是什么人?是避祸崖的人?” “你看呢,我像不像?” “是不是小婷给你们捉去了?” 小婷想不到小风子不但误认为自己是避祸崖的人,更以为小婷为避祸崖的人捉了去,便有意说:“是呀。” 小风子说:“怪不得五年来,我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踪影。好,我跟你去。” “你跟我去哪里?” “去避祸崖。我要去见小婷。我会恳求你们的崖主放了小婷。我愿意代替她留在避祸崖,不论干任何粗活苦活我都愿意。” “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的混混进了避祸崖,一生一世就别想出来了。” “只要小婷能出来,我哪怕就是死在避祸崖也心甘情愿,别说一生一世了。” “你是小婷什么人,干吗这样为她牺牲?” “我什么人也不是,但我将她当成是我的惟一亲人。” “算了,你别去避祸崖了。” “女侠,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也不想一想,要是小婷还在避祸崖,我会出来找你吗?” “她不在?” “她机灵地跑出来了。” “什么,她机灵地跑出来了?那太好了。” “她好是好了,你就不妙了。” “你要对我怎样?” “捉你回避祸崖呀,你不是说愿意为她牺牲一切吗?” 小风子一下怔住不能出声。小婷望着他,含笑地问:“你是不是后悔了?” “我才不后悔。” “好,那我们走呀。捉了你回去,我也好向崖主有个交代。” “走就走,难道我怕了不成?”小风子想了一下又说,“慢着,我怎么能相信你说的话,小婷她真的跑出来了?” “那你想怎样?” “我要去寻找小婷,见到了她,我才能相信你的话。” 第101章 “这样更好,我跟随你去找。” “这可不行,你不能跟着我。你跟着我,我找到了小婷,那你可就捉到她了。这样,不等于我害了小婷了?我可不上你的当。” “你想一个人去找?我劝你别在我面前玩什么花样了。现在只有两种选择,一是你跟我回避祸崖,一是你带我去找小婷。” “你能不能对我发誓,小婷她真的从避祸崖逃出来了?” “这个,我可以对天发誓。” “好了,那我跟你回避祸崖。” “你真的为她可以牺牲一切,也不愿意带我去找她?” “我知道她平安逃了出来,已够了。” 小婷摇摇头说:“那你跟我走吧。”小婷从怀中掏出两颗药丸,对小风子说,“你服下,这对你身上的伤有好处。” “多谢!”小风子接过药丸,想也不想便吞下了。 小婷瞧着他问:“你怎么连问也不问就吞了,你不怕是毒药吗?” 小风子狡黠地笑了笑:“女侠要想杀我,易如反掌,何必要用毒药?” “想不到你有见识,也有胆量。” “要不,我能够在江湖上混下去吗?” “我不过夸了你一句,你就老鼠爬上天平了。走吧,跟着我。” “是。” “你别想从我身边逃走。要是你敢玩花样逃走,我就叫你像那两个光头番僧一样,让人抬着你走。” “我一身是伤,连走也走不快,还敢逃走吗?我才没有这样傻。” 小风子跟随小婷到了客栈,小婷就在自己的隔壁房间开了一间房,让小风子住下,命令小风子从头到脚彻底洗个干净。又给了店小二一些银两,为小风子买两三套洗换衣服回来。店小二惊奇地看看小风子,应声而去。 小风子愕然:“你这不浪费吗?” 小婷问:“你不会这么一副脏相,跟着我上路吧?你不怕臭,我可怕臭哪。” “其实我可以跑到河里,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用不着花这么多的银两呀。” “因为我身上有的是银子呀。” “有银两也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花呵,叫人见了多心痛。” “我都不心痛,你心痛干吗?你是不是借机去河边洗澡,找机会逃走?” “你怎么这般的不相信我?” “因为你是个混混,我能相信吗?” 小风子一时语塞,半晌才说:“好好,你有银两,就花吧,我才不去为你瞎操心。” “快回你的房间洗干净,梳洗完毕,换好了衣服来见我。” “好吧。”小风子无可奈何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小风子走后,小婷凝神倾听他在房间里的一切动静。她先是听到了水声,随后又是一阵的响动,不久,就没有什么动静了。心想:不会是这个混混在浴桶里累得睡着了吧?蓦然,她似乎从小风子的气息中,听到了一种脚步的轻移声,似乎摸出房间下楼去了。小婷一怔:好呀,你这个小混混,竟敢在我眼皮下逃走。 小婷不动声色,身形轻闪,从窗口掠了出去。小风子根本没有洗澡,也没有换衣服。他刚走出客栈门口,迎面便看见所谓的怪病女侠站在自己的面前,不由大吃一惊:“你,你,你不是在房间里吗?” 小婷问:“你是这样洗澡的吗?” “我——” “你不会说,你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要急着去办吧?” “对对,正是这样。”小风子打蛇随棍上了。 “我看,那一伙恶人打得你还不够,仍可以溜得比兔子还快。我只好将你的一条腿打断了,那你就不能跑了。” “不不,下次我不敢了,你千万别乱来。” “给我滚回到你房间去。” “是是。我这就去。” “你干吗要逃走?” “我——” “你是不是想躲开我,自己偷偷去寻找逃出来的小婷?” “你,你,你怎么知道了?我心中的事,你也看得出来,你不会是仙女吧?” “我要是仙女就好了。要是你真的是去寻找小婷,我就不拦你,让你去。” 小风子愕然:“你让我去?” “是呀。我可以悄悄地跟在你身后。你要是找到了小婷,那我也可以捉到小婷了,那不好吗?现在你走吧,我不拦你了。” “不不,我还是跟你回避祸崖的好。”小风不敢再说什么,慌忙转回房间去洗澡了。 小风子认真地在房间里洗澡,换过了一身衣服,梳好了零乱的头发,像换了另一个人似的,来见小婷。 小婷一见焕然一新的小风子,也怔住了,心想:这个小混混五年不见,却也长得不俗。而且她也看出,小风子的眼角眉梢中,隐藏着一种狡黠之色,跟以往的小风子一样,机灵古怪。要是不好好套住他,他不知几时,又像滑鱼似的溜掉了。 小婷含笑地问:“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谁?” “你不是怪病女侠吗?又是谁了?” “你想不想看清我的真面目?” “想呀,你能让我看吗?” 小婷将自己蒙面的斗笠取了下来:“现在你看呀。” 小风子顿时感到眼前一亮。对小风子来说,这几乎是一个绝尘脱俗的女子,在边关大漠上极少见到这样美丽的女子。小风子惊讶地说:“原来你长得这么漂亮呀。” 小婷问:“你以前是不是认为我长得很丑了?” “是是,我以为你是一个丑女,要不,干吗戴上这么一顶飘垂纱巾的斗笠遮面?” “你再看看,我像什么人?” “你像魔鬼,也像一位天仙。” “你怎么这样说的?” “你除下斗笠,是一个天仙;但你戴上斗笠,怪病发作起来,就像一个魔鬼了。不不,比魔鬼更为可怕。” 小婷笑了:“你再仔细认真看看,我是什么人?” 小风子惊疑、困惑地再打量小婷,心想:她干吗要我再看看她的?难道还嫌我说她不够漂亮吗?这位避祸崖的女杀手,不但有怪病,还有一种怪性格。我得好好地说,千万别招惹了她。小婷问:“你看清楚了吧?” 小风子应道:“看清楚了。你比天仙更漂亮,是天上少有,人间全无,令人一见,敬若神明。” 小婷更笑了:“你怎么这样说的?难道你一点也看不出我来?” “我,我,我看出来了。” “我是谁?” “你是武功超绝、江湖少有的一位怪女侠呀。” “难道我不像你要寻找的小婷姑娘?” 小风子一怔:“你像小婷?” “你看清楚一点,像不像?” 小风子不由认真地看着小婷了。他看了一阵后说:“是有一点像,尤其是一双眼睛,更像。你不可能是小婷吧?” “我怎么不是小婷了?” “你真的是小婷?你,你,你千万别捉弄我了。小婷没有你这样漂亮,武功更不及你。这,这,这不可能。” “小风哥,我们有五年不见了,难道我不会变?就是你,也比以前变得多了。” 一声小风哥,小风子不由一怔。的确,五年了,小婷当时是一个天真的黄毛小丫头,到了现在,当然是一个大姑娘了。小风子不由半信半疑地问:“你真的是我要寻找的小婷?” “是呀。在疏林里,你机智冒险救了我和思思小姐,才令我们杀了黑狼谷那一伙山贼,打跑了虬髯汉这个贼头。在红柳园我受重伤时,思思小姐都离开我了,是你陪伴着我。以后,我们又去了神仙湖找宝剑宝藏,从而又救了吐鲁番的人。这些不是假冒小婷的人能说得出来的吧?” 小风子惊喜得一下跳了起来:“你真的是小婷了。你让我好好仔细地瞧瞧。”小风子看了一阵后说,“我,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小婷说:“你咬咬自己的手指头呀,看痛不痛,不就知道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对对,我咬咬看,因为我不时发到这样的梦,在梦中找到你了,叫我空高兴空欢喜一场。”小风子真的去咬自己的手指头,“呵哎”一声,叫起痛来,跟着又忘情地说,“这一次不是做梦了,是真的了。小婷。你知不知道,在这五年里,我找得你好苦呀。先是找遍了神仙湖一带的村村落落,随后又回去红柳园找你。在以后的日子,我东去了崆峒山,北上了鞑靼、瓦刺国,西去了以往的大宛、娄兰等地方,都找不到你半点的踪影。我以为这一生一世都找不到你了,无缘能再见到你了。想不到居然在肃州城里,让我找到了。五年来,我为了找你,不知受了多少苦,挨了多少打骂,我都咬着牙关挨了过来。找不到你,我死都不瞑目。” “你干吗不去避祸崖找我?” “我怎么没去?我北上鞑靼、瓦刺,就是想去避祸崖找你。可是在茫茫的大草原上,在漫无边际的大漠中,没任何人知道避祸崖在什么地方,问武林人士也不知。我找了两年,不得不失望地转回来。又去了一次崆峒山,随后又转辗去了祁连山。想不到在加州一带,碰上了一伙马贼。” 小婷说:“你给这一伙马贼捉去了,成了马贼的养马人。” 小风子惊讶地问:“这,这,这事你怎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是一位蒙面刀客救了你,对不对?” “别说了,这个蒙面刀客好凶恶,他几乎将我当成马贼砍了。我大喊饶命,说是给马贼捉回来养马的。他才放了我,叫我赶快走。” “你走时,还带走了马贼的三匹马,是不是?” 第102章 小风子一怔:“这事你也知道了?你,你,不会是那个蒙面刀客吧?” “我要是蒙面刀客,干吗不当时认了你,拖到一年后才来找你?” “不错,不错,我真是一个糊涂虫,你怎会是那个凶恶的蒙面刀客呵。” “不过,你应该感谢他才是。” “我感谢他什么?感谢他不杀之恩?我可不是马贼呵!他要是杀了我,那是滥杀无辜。” “你应该感谢他,是他将你在肃州的事告诉了我,我才找到你的。” “真的?你什么时候见到他了?” “前天夜里。” “那你们是怎么相识的?” “他找我比试武功,他赢了,我得跟他走;我赢了,他就将你的下落告诉我。” “你战胜了他?” “我要不是胜了,他会将你的下落告诉我吗?” 小风子惊愕地望着小婷。小婷问:“你怎么啦?不相信?” “你的武功太厉害了。你这一身武功,是不是避祸崖崖主无畏居士传给你的?” “你怎么想到是无畏居士传给我的了?” “只有无畏居士,才有如此高深莫测的惊人武功。” “我告诉你吧,不是他。” “不是他,谁有这么好的武功了?你不是从避祸崖逃出来的吗?” “哎,那是我骗你的。” “什么,你在骗我?” “是呀,要不,我怎么知道你这般的关心我、这般的记挂我?为了我,你可以牺牲一切呀。” 小风子不由坐了下来:“你怎么这般的不相信我?五年来,我为了四处打听寻找你,不知受了多少的苦呀。” “我也在这五年中,不时在想念你呀。这一段日子里,我同样也找得你好辛苦。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打听你的下落,几乎上了一些流氓、恶人的当,险些落到了他们的魔爪中了。”小婷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遭到的风险一一说了出来。最后说,“好了,这一次总算找到你了,我再也不让你从我身边走开了。” 小风子也说:“你就是赶我走,我也不走了,我死活都要跟在你身边,永远不分开。” 小婷也说:“好呀,我们就永远在一起,我去哪里,你也要去哪里。” “是。”小风子随后又想到了一件事,问,“你几时得了这种别人碰不得的怪病?要是我以后不小心碰了你怎么办?” 小婷一笑:“你碰我没事。” “真的?万一你怪病发作起来,会认出我来,不打我杀我?” 小婷四下看看,又倾听附近有没有人偷听,然后轻轻说:“我这个怪病是骗人的。” “什么?骗人?” “嗨,你别大声嚷嚷叫人听见了。要是不说我有这种怪病,我一个单身女子怎能在江湖上行走?我这样一说,就会令一些好色之徒不敢接近我了。” “你有这么好的武功,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怕当然不怕,但我不想招惹太多的麻烦。我总不能将好色之徒或对我起歹念的人都杀了吧,这不太过分了?” “你说的也是。何况有些人会对你起仰慕之心,他们与那些好色之徒不同。” “现在,你不害怕接近我了吧?” 小风子说:“你这怪病是假的,我还害怕干吗?” “话虽然这样,你可不能在人多的地方,尤其在茶楼酒馆,你千万别碰我。” “为什么?” “不为什么。要是你碰了我,我这怪病发作好还是不发作好?要是不发作,让江湖中人看见了,不认为我这怪病是假的吗?发作了,我将你扔不扔出去的好?” “对对。我以后不敢乱碰你了。原来你这个怪病女侠的绰号是这么得来的。我还十分奇异,怎么世上有这么一种男人碰不得的怪病?那她今后怎么嫁人?还有哪一位男子敢娶她为妻?” “好了。我们不谈这些。我问你,你在这一带行走,大概碰上了不少的马贼吧?” “是碰上不少,不过都给我躲开了。可是我在加州,还是给一伙马贼捉了去。他们初初叫我当马贼,我说我胆小怕死,又不会玩刀。最后,他们就叫我看马了。” “你有没有看见一位左脸上长着一颗朱砂痣的马贼?” “没有呵。” “那右臂长有一块青疤的马贼,你也没有看见过?” “没有。” “将你捉去的那伙马贼中,也没有?” “没有。其实,我也知道他们是杀害你父母的仇人,我也在打听他们的下落,希望找到你时告诉你。在那一伙马贼中没朱砂痣和青疤手,要是有,你也不必去找他们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几乎给蒙面刀客杀光了。能逃出劫难的只有两个马贼,他们也不知逃去什么地方了。” 小婷想了一下说:“既然没有,我就去寻找他们。只要他们还没有死,我非要找到他们不可。” “要是他们死了呢?” “那我也要知道他们的确切死讯。我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我怎么也不死心。”小婷说到这里,转问小风子,“你怎么也说起他们了,是不是你听到了他们的音讯?” “我是想,事隔已有十年了,而马贼都是以掠劫为生,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自己杀人,也会被人杀。要是他们在抢劫时,碰上了武林高手,或者遇上了商队中的能人,经过一番厮杀,难免有伤亡,作为马贼,随时都会掉脑袋。就像五年前,你在神仙湖畔杀了不少的马贼一样。我这么久在玉门关一带寻找你,也打听他们的下落,都没人知道。所以我想他们多半已死了;要不就是金盆洗手,再不干马贼的生涯,在一处地方隐姓埋名隐居下来,要不就是遁入空门,出家做和尚了。何况你连这两个马贼的姓名都不知道。” “你是说,叫我别再去寻找他们了?” “去找找也可以,但别抱太大的希望。” “好吧,那我们在肃州多住两天,然后出嘉峪关去寻找他们。” “我们干吗在肃州多住两天,明天不走?” “你给人毒打了一顿,浑身青一块紫一片的,难道不需要住下来好好医治?” “不不,我这身上的伤不要紧。我们明天就走。要是能在今夜里离开就更好。” “干吗你这么急着走?” “因为我有点担心。” “你担心什么了?” “今天你打断了冷面君鲍公子的一只手,恐怕他不会放过你,会很快派人前来寻仇。” 小婷扬了扬眉说:“他敢?惹恼了我,我不但要了他的脑袋,连他的狗窝也一把火烧了。” “冷面君还不可怕,主要是他的亲叔叔鲍公公,那才是十分可怕的人物。只要他动怒跺一下脚,整个肃州地皮都会震动。” “哦?鲍公公的武功这么厉害?” “鲍公公的武功并不可怕,他顶多和那两个番僧差不多。可怕的是他手中掌握了大权,又是朝廷西北屏障的一个红人。得罪了他,不远走高飞,恐怕谁也别想活。” “好呀,我就看他怎么来对付我。” “不不。小婷,婷女侠,当我求求你了,我们还是早早离开的好。幸好这里离嘉峪关不远,只要我们一出了关,鲍公公就是有再大的权力,也奈何不了我们。” “哦?这为什么?” “因为嘉峪关以外的地方,再也不归朝廷的管辖。那是吐鲁番的地方,他不敢调动军马来捉我们。” 小婷想了一下,也知道武林中人,一般不去招惹官府,不与朝廷作对。便说:“好吧,那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开肃州。” 正说着,店小二拍门了小风子怔了怔:“不会是鲍公公的人,这么早就找到这里吧?” 小婷说:“那你快避开,让我来见见他们。”小婷打开房门,只见店小二带了一个陌生的汉子来见自己,便问:“什么事?” 这汉子看了看左右,一下闪身进来。小婷一怔:“你这是干吗?” 那汉子连忙示意,轻轻地说:“女侠请别误会,小人有要事前来告诉女侠。” “哦?你有什么要事要告诉我了?我可不认识你呀。” 正文第二十二回肃州风雨 第二十二回肃州风雨 上回说到小婷见一个陌生汉子闪身进了自己的房间,说有要事相告。小婷奇怪地问:“我可不认识你呀。” 来人说:“女侠不认识小人,小人可认识女侠。” “你怎么会认识我了?” “女侠打伤了冷面君鲍公子,重伤了那两个番僧的事,已在全城传开了。小人当时就在现场远远观看。” “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人是大坊赌场阎老板的人。” “哦?你是赌场阎老板的人?” “是。阎老板十分仰慕女侠的武功,更敬仰女侠的为人。” “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了?” “阎老板接到可靠情报,鲍公公已下令要捉拿女侠,为他的侄儿报仇解恨。” “好呀,我就等着他来好了。” “不不,女侠虽然武功盖世,但要与朝廷的大批军马作对,难免要吃大亏。阎老板的意思是,请女侠迅速离开肃州城,免遭鲍公公的毒手。再迟一步,便会关闭城门,女侠恐怕想走也走不了。这里,是阎老板奉上的白银五十两,权作女侠的盘川。” “银子我不敢收。请你告诉你家老板,我在这里多谢他了。” “不不,银子还是请女侠收下,小人就此告辞。” 第103章 这汉子留下五十两白银而去。小风子从隐藏处转了出来说:“这个阎老板真够大方呀。” 小婷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听说赌场老板快手阎王与黑白两道都有来往,为人颇讲义气。官府中也有他的人,他所得到的情报应该属实。看来他的确是敬仰你的为人,想与你交朋友,才急忙派人来告诉你。我们要马上离开才是。” “就这么放过这个作威作福的鲍什么公公?” “我的大女侠,这不是赌气的时候。不然,大批军马到来,就算你武功再好,也会伤害了大多数无辜的士兵,累及这一带的平民百姓,你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吗?我们快走吧,以后你想干掉这个鲍公公,有的是机会。等这事情一过,你扮成怪病女侠也好,扮成蒙面女侠也好,再取走他的人头不好?何必争一时之气,累及百姓?” “看不出你这个小混混顶有头脑。好,我们马上离开肃州城。” “是嘛,这才是大女侠的作风。不过,我们得打扮一下,你不能再以现在的装束出城,不然,一出去就被人注意了。” “我们打扮成什么好?” “你扮成一般人家的女子,我就扮成你的家人,一块出城回娘家。” “好呀。” 于是,小婷和小风子略为打扮一下。小婷骑上马,小风子在后面跟着,离开客栈,走出西城门。他们刚一出城,守城门的士兵便接到命令,关闭了城门,只准人进,不准人出。 小风子说:“好险,再迟一步,我们就出不了城了。” 小婷不屑地说:“谅这座城墙也拦不了我。夜里,我依然可以自由出入。” “难道你能像夜鸟似的,飞进飞出?” “差不多。” “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骗你干吗?别说是一座城池,就是峻岭悬崖,我也可以飞上纵落。要不,我这四年多的苦练不白费了?” 小风子怔了半晌:“这四年多来,你就躲在一处苦练武功?” “是呵,要不,我能击败大漠双鹰和你所说的那个蒙面刀客吗?” 小风子有点埋怨地说:“这四年多来你却好,练出这么一身惊人的武功来。可就苦了我了,为了寻找你,我跑遍了……” 小婷说:“可是我也在想你呀。” “那你为什么不来寻找我?你没空出来寻找我,也该告诉红柳园的人,那我就不会四处瞎扑腾,安心在红柳园等你了。” 小婷心想:我掉进了那个深不可测的地下迷宫里了,怎么出来找你呵?但她不能将这个秘密说出来,想了一下,歉疚地说:“小风哥,我不是不想去找你,当时我受了伤,人也昏迷过去。幸得一位异人救了我,躲开了避祸崖崖主,带我到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不但治好了我的伤,还传给了我这一身的功夫。” “你就一练四年多?” “是呀。其实我也想出来找你,但那位异人不准我出来,除非我练成了他的武功,能在他手下走满一百招,才让我离开。” 小风子心也平气也顺了:“原来这样,这位异人是谁?” “哎,这我可不能说,他不准我说出他老人家来。” “不错,不错,江湖上往往就有这么一些奇人异士。” “现在你不会埋怨我不出来找你了吧?” “不怨,不怨,我能找到你,比什么都满足了。而且我更高兴你练成这么一身的好功夫,今后就不怕有人来欺负我了。” “你不想学一些功夫吗?” “你有这一身好功夫,我还学干吗?” “你真是一个不思长进的小混混,难道你连一点防身的功夫也不想学?” “我已学了一点防身的功夫啦。” “哦?你学会什么功夫了?” “挨打的功夫呀。” “嗨,你别再说你的挨打功夫了,这算是哪门的功夫?你也不怕笑坏人。” “你不知道,这里面有窍门哩。” “有什么窍门了?” “起码不会伤到要害,挨打多了,还练出一身铜皮铁骨来,别人怎么拳打脚踢,也会不知痛。练到了佳境,就是别人棍打鞭抽,也顶得住,打我的人,反而变得手酸脚软没力气,不想再打下去了。” “你现在练到了佳境没有?” “哪有这么容易呵。但现在一两个大汉就是打我两下,踢我两脚,我也不感到痛,受得了。” 他们边走边说。蓦然,有四匹怒马,马上骑着四位军士,从他们身后飞奔而来。小风子一怔:“不好,是鲍公公派人来捉拿我们了。” 小婷说:“别害怕,我们闪到路边好了。” 不久,四匹怒马飞奔而至,可是马上的人只瞧了他们一眼,便一掠而过,直奔嘉峪关。 小婷说:“原来他们不是为我们而来,不然,我叫他们有好看的。” 小风子想了一下说:“不好,我们不能去嘉峪关了。” “哦?为什么?” “我要是没有看错,这四位军爷是奉了鲍公公的命令,前往嘉峪关通知守关的将士们提防我们出关,一见我们就捉拿。” “不会吧,那刚才他们怎么不捉我们?” “我们这一身打扮,他们怎会认出来?何况他们还要急着赶路传送命令。恐怕命令传到了那里,所有出关的女子,他们都会扣下来,宁愿捉错,也不会放过。” “那我们怎么办?想过关,只有杀人了?” “你要是不愿伤害守关士兵们的无辜生命,我们就别走嘉峪关,走别的道路好了。” “那远不远?” “那得绕一个大弯,不但远,而且道路非常崎岖难行,同样也有一些关卡,只是没有嘉峪关这么多重兵把守。沿途没有什么可供食住的地方,甚至还会碰上强人、山贼、土匪。” “我才不在乎这些山贼、土匪。走别的路,姓鲍的就不会派人来追杀我们了?” “这个我不敢说了,但姓鲍的恐怕也会飞传各处出入境的关卡,注意你的出现。” “这样,那不是同样也要伤害这些士兵们吗?” “是会有伤害,但能容易闯到境外,而且不会伤太多的人。” “既然要杀人才能出关,我不如回到肃州城,将这姓鲍的杀了不更好?对了,这个姓鲍的为人怎样?” “皇帝派来的太监做监军,还有好的吗?我听人说,这些不是男人的男人,都是一些不学无术之徒,除了一副奴才的本色讨好皇帝外,什么也不会做。就是当地镇守边关的一些将领,也对这个姓鲍的十分不满。只是皇帝信任他,无可奈何罢了。” 本来崇祯登上皇帝宝座之后,将太阿倒扶的魏忠贤剪除,并清除了魏忠贤所有的孝子贤孙,百姓为之欢呼,百官弹冠相庆。这个崇祯皇帝尽管有雄心壮志,整治吏政,可他生性多疑,中了清人的离间之计,将镇守边关的大将袁崇焕杀了。最可悲的是,他又重蹈明朝历代皇帝的覆辙,任用宦官,派这些宦官到处任监军、监政。 鲍公公正是崇祯身边的一个太监,派来肃州监军,又怎不将肃州一带弄得乱七八糟?幸好镇守肃州、甘州一带的将领们,不但骁勇善战,对这些太监们,是明服暗不服,甚至是阳奉阴违。加上远距京师万里,强调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行军打仗方面,根本不理睬这些所谓的监军太监。幸好这么一来,李自成、张献忠他们大乱中原,却从来没有来过这一带。肃州一带,几乎成了神州战乱的一块世外桃源之地,连吐鲁番等西域国,也不敢来侵犯。 鲍公公虽然不能调动边关上的大批军马,但他却有一队心腹士兵,也豢养了一批江湖高手,作为贴身护卫。所以当地守军不能不听命于他,但也往往敷衍了事,不尽全力。 小婷听小风子这么一说,便说:“好,我进城去杀了这个姓鲍的,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小风子睁大了双眼:“你真的要进城去杀了他?” “不行?” “不不,他的监军府第守卫十分森严,更有武功十分了得的高手贴身护卫。你又不熟悉他府中的情况,不知道他夜里睡在什么地方。就是你找到了他,他的护卫也会拼死与你相斗,而他早已跑开了,你能杀得了他吗?到时城里的大批军马围来,万箭齐发,你走得了吗?” “那么说,我们只有逃避,从另一处出境,此外就别无它法了?” “除非你能不动声色,一下出现在他面前,以死威胁,叫他收回军令,让我们出关。” “他不怕死呢?” “十个太监九个半都是怕死之徒,尤其像他这样的边关大员,他的性命看得比任何人都值钱,没有不怕死的。但你千万别真的杀了他,不然边关就大乱了,会累及不知多少无辜士兵和百姓的生命。同时,你也不能以真面目出现。蒙了面孔行事,就是失败了,他也无法绘图通缉捉拿你。” “好,我们找一处地方住下,你等我,今夜我进城行事。” “你真的要这样干?”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彻底了结这件事,我可不想像老鼠一样躲来避去。” “这里离西峰小镇不远,我们就到那里找一处住下。” 西峰是肃州城西南方向的一个小镇,再往西南方向而去,便是肃州风景秀丽的文殊山了。每年都有不少善男信女,前去文殊山烧香拜佛,还神许愿。文殊山附近还有一处石窟,也是佛教的一个胜地。 接近黄昏时分,小婷和小风子以兄妹的身份,在一间客栈投宿。 第104章 因为不少的善男信女都经过西峰,前往文殊山,所以他们的出现,不会引人注意。 他们在用饭时,便听到一些客人议论肃州城发生的一件大事:一位武功极高的怪病女侠,打伤了肃州卫守军监军大人鲍公公的侄儿、称霸一方的冷面君。冷面君回去后向鲍公公哭诉,鲍公公大怒,便下令关闭城门,在城内四处搜索捉拿这位怪病女侠。 有人问:“怪病女侠捉到了没有?” “不知道,似乎还没有捉到,要是捉到了,还关闭城门干吗?我们也不用在这小镇上投宿住店了。” 又有人说:“怪病女侠没有抓到,但有记的老板娘和店小二,却给监军府的士兵抓去问话了。” 有人问:“这事怎么扯到冷面君的身上了?” “看来你老兄还不知道,独眼龙早已成了冷面君手下的一条恶狗,走狗挨打,主人能不出面吗?” 有人说:“打得好,这个冷面君,心眼特别黑,手段也十分残忍,欺男霸女,不知玷污了多少人家的闺女,该有人教训教训他才好,要是怪病女侠杀了他更好。” “喂,老弟,这话你可以在这里说,千万不能在城里说。要是让鲍公公知道了,你老弟准备叫家人为你收尸吧。” 那人吓得再也不敢出声。 有人叹了一声说:“怪病女侠没抓到,可苦了有记饭店的老板娘、店小二和怪病女侠住过的那间客栈的店小二,他们却被抓去了。” 小婷和小风子听了相视无语,他们用罢饭后,便回房休息。小婷一回到房间,细细倾听外面没有人盯踪,便对小风子说:“冷面君这么坏,你怎么不告诉我?要不,我早杀了他了。” 小风子说:“我在肃州不到半个月,只知道他是一个惹不得的恶少,哪里知道他这般的坏?害了这么多的少女?” “看来我不杀他不行了。” 一更天过后,小婷穿上了一身玄色的夜行衣,闪身飞出窗外,消失在茫茫夜空中。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小婷便越过肃州城,出现在城北监军府第附近一处高地,打量监军府第内的情况。小婷在江湖行走以来,第一次主动夜探权贵人家的府宅,不是老练的夜行者,心中实在没有什么把握。 监军府的确是守卫森严,不但府外四周不时有士兵巡逻,就是府内每道门户,都有人守着。尽管现在已是二更天,监军府内屋宇连接,好像每处屋内都有灯光闪耀,不知姓鲍的和自己要杀的冷面君住在哪一处房间。 临走前小风子曾劝小婷:能不杀人,最好还是别杀人,以免仇怨结大。要是杀了一个边关要员,那就震动官府,倾力要捉拿你了。当然,能逃出嘉峪关外,也不在乎官府的捉拿,但对要救的人全无帮助,反而累及更多无辜的百姓。 小婷在高处打量了好一阵,以极俊的轻功,如幻影般闪进了监军府,隐身在一座假山旁,打量前面有灯光的房舍。在一队巡逻兵丁经过之后,便闪身跃上了一处横梁上。这时,一道门“呀”一声打开,有两个丫环从屋内走出来。其中一个丫环说:“公子也真是,一只手臂都断了,不好好医治,还要这要那地饮酒作乐。” 小婷一听,知道这正是冷面君的房间。等这两个丫环走后,小婷悄然闪身进了房间。灯光下,冷面君在两个半裸体的少女相伴下饮酒作乐。 小婷一下出现在他的面前,问:“看来,你的伤还不怎么重呵。” 冷面君一下看见蒙了半边脸的玄衣劲装女子,悄然来到自己面前,惊愕地问:“你是什么人?几时闯进来了?” 小婷问:“你怎么这样快就将我忘了?你不是叫你叔叔关闭城门,全城搜捕我吗?” “你,你,你是怪病女侠?” “没想到我自己会来吧?” “你,你,你想干什么?” “找你呀,想不到吧?” 冷面君见状不妙,推开两个女子就想逃走。小婷凌空出指,封了他的伏兔穴和哑穴,令他颓然坐下,也出不了声。小婷又同时出手点了两个女子的昏睡穴,以免她们惊恐得大喊大叫。然后对冷面君说:“我是特意前来找你,你能走得掉吗?” 冷面君不能出声,满脸恐惧地看着小婷。小婷说:“今天上午我没有杀你,只弄断了你一只手,就是希望你接受这一次教训,改过做人。谁知你本性难改,还将一些无辜的人也抓了起来,我想不杀你也不行了。说,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冷面君不能出声,一双恐惧的眼睛望着小婷。小婷说:“对了,我点了你的哑穴,你当然不能说话了。好,我拍开你,让你说话。要是你想大喊救命,叫人来救你,你最好死了这条心,我会立刻令你变成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我告诉你,我能在你们森严防卫之下进来,也就能在千军万马中出去,谁也拦不了我。”小婷解了他的哑穴,说,“你还有什么要说,有什么后事要办?我可以代劳。” “女侠饶命。” “你想我放你不难。说,你将饭店和客栈的人抓去了哪里?给我立刻将他们放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是,是我叔叔将他们抓起来,不关我的事。” “那你带我去见你叔叔,要他放人。” “我,我……” “你不去?好,我杀了你,再去找你叔叔。只要我再抓一个人来问,不愁找不到你的叔叔。”小婷说完,一掌就要向冷面君的头顶拍下。 冷面君连忙说:“你别杀我,我带你去,但我这双腿。” “我可以解开你的伏兔穴,但你千万别想逃跑,也别耍什么花招,一切听我的话行事,不然,我还是杀了你。”小婷说完,解开他的伏兔穴,又点了他另一处穴位,令冷面君只能走,只能说话,却不能运气动手和奔跑,不然就会气绝身亡。 冷面君也知道这一穴位的可怕,只好慢慢地站起来,带小婷去找鲍公公。小婷却将一位少女的外衣穿在身上,扮成是冷面君身边的女子,在冷面君身边押着他走。 冷面君更是一动也不敢乱动,乖乖地带了小婷去。路上碰上了一些巡逻的士兵,士兵见冷面君带着一位女子,也不敢多问,因为这样的事,他们见得多了。 冷面君带着小婷来到鲍公公所住的房间,门口有两个守卫武士正要问话,冷面君说:“我有要事要见我叔叔,你们给我闪开。” 一个武士说:“大人正在里面与参军商议军情,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公子能不能明天再来?” 小婷说:“公子要不是有急事,会深夜里跑来见大人吗?你们快闪开,让公子进去。” 冷面君忙说:“快闪开,要是误了本公子的大事,你们担当得起吗?看我叔叔不要了你们的脑袋。” 两个武士听到冷面君这样喝骂,只有唯唯应诺,闪身让开。里面,鲍公公正与参军谈论今天下午关闭城门、搜捕江湖女子的事。参军的意思是说,江湖上的事,最好由江湖人去解决,别出面插手。一旦运用权力,调动满城的兵马去捉一个江湖女子,事情闹大了反为不美,守城的士兵们也有意见。何况这位江湖女子只是受不了令侄儿的恃强凌人,不过是自卫而已,也没闹出人命。这么一件江湖上的恩怨,大人调动兵马,一旦让守城的将士们知道了,不怨大人过于滥用权力了? 鲍公公皱皱眉头问:“依你的意思怎样处理?” “属下的意思是,对付这么一位江湖女子,大人只须命令身边的一些高手去捉拿她好了。现在事虽已闹大,仍可以收手。” “怎么收手?” “明天一早大人下令城门重开,士兵们回营,大人再派出高手注意出城的人中有没有这女子,一有,便拿下。这样,就不必兴师动众,令百姓不安,镇守边关的将士们也没有怨言。目前,陕北一带饥民大乱,李自成、张献忠一些不法之徒聚众造反,四处流荡,望大人慎重,别给皇上添忧。” “唔,明天一早,我就下令解除禁令好了。不过这位江湖女子,非捉住她不可。” “那大人就叫手下的高手,扮成江湖中人,去对付这女子。这样闹出了事,也与大人无关,与朝廷无关,只是江湖上的恩怨仇杀。” 正说着,小婷押着冷面君推门进来。 小婷在灯下看到了权倾一方的鲍公公和一位官府要员。鲍公公是一位年过五十的老太监,身穿太监服,下巴没须,说话阴阳怪气。小婷心想:这么一个人物,就是一个不是男人的男人的太监吗?老太监一边问冷面君为什么深夜闯来,一边在打量蒙了半边面孔的小婷。冷面君不知如何回答。小婷说:“他带我来见你呀。” “你要来见老夫?什么事?” “你不是下令关闭城门,全城戒备,挨家逐户搜捕我吗?” 鲍公公怔住了:“你就是那江湖女子?” “是呀,我不但是位江湖女子,更是一个有怪病的女子,有人跟我过不去,我更会跟他过不去。” “你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只想来杀了你这个害民之贼,为一方百姓除害。” “大胆,来人呀。” 鲍公公这一声大叫,不但门口的两个武士冲了进来,屏风背后,也闪出四位大内高手,个个身手敏捷。两个贴身保护鲍公公,两个拔剑指向小婷。小婷一手将冷面君抓了过来,说:“你们要是不想他死,就只管出手好了。” 冷面君大叫:“叔叔,快救我。” 两个武士和两个大内高手一时不敢贸然动手,怕伤害了冷面君。 第105章 参军在一旁说:“好好,你放过鲍公子,我们有话慢慢说。” “要是我真的放了他,我们还有话可以说吗?你们不杀了我才怪。” 鲍公公冷冷地说:“你想以他来要挟老夫?别做梦了。要是你伤了他半根毫毛,老夫不但将你这妖女挫骨扬灰,更株连九族。” 小婷说:“你别吓我。我何止伤了他半根毫毛,我早已打断他的一只手了。现在我轻而易举就可以将他弄死,你信不信?” 一位大内高手说:“你以人为质,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的,我们到外面走走,以见真章。” “哎,你说错了。我只是一个江湖女子,又不是什么男子,当然不是英雄好汉啦。而且你们也不见得是什么英雄好汉,是这阴阳怪气、不男不女老怪物的走狗而已,我干吗要和你们见真章?” 这个大内高手本想以激将法,令小婷放下冷面君,可是小婷不受激,反而说得这位大内高手气结语塞,半晌说不出话来。另一位大内高手看准了时机,趁小婷说话时,骤然出手,剑如闪电似的向小婷刺来,同时一手将冷面君夺了过来。小婷动作比他更快,闪在冷面君身后。这位高手收剑不及,“扑”的一声,剑尖刺进了冷面君的左肩,冷面君惨叫一声,吓得这个高手急忙收剑想后跃。可是小婷比他更为敏捷,一掌拍出,令他连人带剑横飞了出去。这一骤然的变化,令在场的人全都傻了眼。小婷说:“这可不是我伤了他,是你们伤了他呀。不关我的事。”又对鲍公公说,“挫骨扬灰、株连九族的不是我,是他。”小婷指了指身体横飞、撞在墙壁上摔下来受了重伤的那位高手说,“咦,你干吗不出声啦?” 冷面君惊恐地说:“叔叔,你叫他们千万别乱动,不然,侄儿是死定了。” 鲍公公不由软了下来:“我儿,你没事吧?” 小婷说:“他要是有事,还能叫喊吗?他只是受了一点皮肉伤而已。这个,你可要多谢我才是。” “老夫还要多谢你?” “你还看不出吗?刚才要不是我轻轻将他一拉,那支利剑刺中的就不是他左肩,而是刺进了他的喉咙,他还有命吗?你不应该多谢我救了他一命?” 三位大内高手不由得相视一眼,同时也点点头。他们都是高手,眼明手快,小婷说的没有错。这样一来,他们更不敢乱动了。 鲍公公也不由得看了那个莽撞出手的高手一眼,叹了一口气说:“好,你想怎样,才能放过老夫的侄儿?” “很好办,只要你下令将今天所抓的无辜百姓全放了,解除禁令,让百姓们出入自由,我就可以放了你们,不再与你们为难。” 鲍公公一时不出声。参军在旁说:“大人,你快答应,先救下令侄为上。”其实,解除禁令,就是小婷不说,他们也有这样的打算,现在不过卖了一个顺水人情而已。 鲍公公说:“唔,老夫可以答应。” 小婷问:“你真的答应,不骗我?” 参军在旁忙说:“我们大人是边关三军监军,出言如军令,下官可保证,绝不会骗女侠。” 这时,小婷耳中响起了一阵蚊蚋似的声音说:“女侠,只要你取走了他的官印,就不怕他不遵守承诺。他的官印,就在左边几上一个锦盒子里。” 小婷心中讶然,这是哪一位高人在暗中提醒自己?她知道,能运密音入耳之功的人,往往内力十分的深厚,不是一般高手能做得到的。她暗暗瞧了几上的锦盒一眼,说:“好呀,我相信你们,就是你骗我也不怕。”说时,身形一晃,如幻影般取走了锦盒中的官印,纵到房中的一条横梁上。小婷这骤然行动,又令在场的人措手不及。鲍公公心头大震,仰面问:“你想干什么?” 小婷说:“对不起,我只想借你的官印一用。只要你遵守刚才的诺言,我自会将官印奉上。要是你不信守诺言,甚至还危害百姓,就别怨我将这官印毁了,或者将它送到皇帝手上去。我叫你什么监军也当不成。”说完,身形一闪,破窗而出。 鲍公公气得大吼一声:“快给我追。” 三位大内高手也破窗而出,去追小婷了。 以小婷的轻功之俊,当今武林中,几乎没有几人能追得上。小婷感到身后有人追来,轻功也算不错,想了一下,本来打算往西南方向,后来干脆直往西而去,并且有意放慢速度,让他们追上。在离城大概十多里处,三个大内高手追上小婷了。他们一下形成了三面包围圈,将小婷包围在三角的中心。这三大高手,过去都是锦衣卫中的杀手,武功虽然不属一流,但不论剑法刀法,在江湖上都是可怕的杀手,以勇、狠、快而令对手变色。他们从三个方向将小婷包围了之后,冷笑说:“这下,看你怎么跑?” 其中一个给小婷说得气结语塞的高手说:“老子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打败了两个番僧,还是那两个番僧一时大意上了你的当,才给你杀得措手不及。” 小婷看了他们一下说:“你们千万别走近我一步,更不能碰我。” 第三个高手说:“你现在没有鲍公子在手,我们怎不敢走近你一步?老子偏偏走近你两步看看。” “你难道还不知道我叫怪病女侠吧?要是你们碰了我一下,我的怪病发作起来,打伤或杀了你们,你们可怨不得我了。” 一个高手说:“那你乖乖地将大人的官印交出来,我们也不想为难你。” 小婷说:“你们着急干吗?只要你们的大人遵守诺言,将那些无辜的人放了出来,解除了禁令,我自然会将官印送回来。” “女贼,你是逼我们出手了?” “我没有逼你们呀。要是你们的大人真的遵守了诺言,这一颗金官印放在我身上不过一天就送回去,既不会变小,我也不会将它卖了,你们担心些什么呀?” 三位高手不约而同地三件兵器一齐向小婷发出,他们以为这骤然一击,必击中这个怪病女侠。小婷却身如幻影般从急速如电的刀光剑影中闪了出来,落在一个高手的身后,将这个高手抓起扔了出去,扔得他头晕眼花半晌爬不起来。 小婷这不可思议的身法和出手,吓得其他两位高手立刻向后跃开,惊恐地问:“你,你,你是人还是鬼?” 小婷察觉到有一队人马已开城门朝这里奔来,感到不能再与两个家伙纠缠下去了。她不答话,反而向他们扑来。两个高手急忙举起刀剑自卫。他们感到纵使不能伤了小婷,也要将小婷缠住,等大批兵马赶到。小婷出其不意地拔出软剑,身法与崆峒派剑法糅合在一起抖出来。她不想用旋风舞剑法,对付这两个鹰犬,不配用这样的剑法。三招两式,已杀得这两个高手刀式剑招大乱,只能防身自卫,已无反击之力。他们与那蒙面刀客的武功相比差得太远了。小婷一剑挥出,“当当”两声,这两个高手刀断剑折,人也给小婷一股浑厚的真气震飞了出去,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内伤。小婷收剑说:“凭你们这样的武功,也想与我交锋?我要杀你们,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我不杀你们,你们好好给我传话给那不男不女的太监,他想要回官印,除了遵守诺言外,叫他在两天后,在嘉峪关外等我吧。” 小婷说完,闪身往西而去,消失在夜空里。其实小婷只走了一两里路,转身往南而下,直奔西峰小镇,在深夜的四更多,悄然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小风子彻夜不眠,在灯下等候小婷。当小婷悄然从窗外飞回来,小风子心中像放下了一块沉重的大石似的,说:“你终于平安回来了。” 小婷问:“你就这么一直等我,没睡?” “我能睡得着吗?” “好了,事情都解决了,你去睡吧。” “你没有杀人吧?” 小婷将事情的经过一说,小风子听了既惊奇也敬佩,说:“你真的有这般高来高去的好功夫呀,今后不怕有人来欺负我了。” “哎,你可别指望我会保护你。” “什么?你不保护我?” “你做坏事,诈人钱财,处处惹是生非,我会帮你吗?” “你不会将我想得这么坏吧?” “这就要看你今后的行动啦。” 当小风子听说小婷连鲍公公的官印也取了,顿时又瞪大了眼睛:“什么?你连他的大印也带了回来?” “是呀,我取走了他的官印,不怕他不答应我的要求,要不,他这个官就别想当了。” “你快将他的官印给我看看,我这么大的人,从来没见过官印是什么样的。” “这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四四方方的一块豆腐印。” “你给我看看嘛,让我也长些见识。” 小婷将官印从怀中掏出给了小风子。小风子在灯下看了又看:“它好重手呵,是金子铸的吧?” “看来,它是金子铸的。” “我的天,这么一大块金子,值不少银子吧。”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眼里想的老是银子,没想到别的?” “银子嘛,谁还不想的?要是将这颗金印拿去换银子,够我一生用的了。” “你别乱来,这颗金印我是答应还给那个监军大人的。” “嗨,他是一个监军大人,你怕他没有金子么?他完全可以再铸一个。” 小婷一手将金印夺了过来:“我不跟你说了,你尽胡闹。你也不想想,要是你将这颗金印拿出去换银子,不但你给官府的人抓起来,也害了别人一齐跟你掉脑袋。 第106章 还有,官印也可以随便乱铸的吗?那可是犯抄斩灭族的大罪。天快亮了,你快去睡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出嘉峪关。” “官府都放人了,也不敢再捉拿我们了,我们还出关干吗?” “你以为我出关是为了逃避追捕吗?我是要去关外寻找杀害我父母的马贼。” “对对,我几乎连你的大事也忘了。明天,我们可以大大方方、大摇大摆出关,用不着藏头露尾了。” “你别大意了,明天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什么,他们还没有给你杀怕,还敢向你下手?” “总之,我们小心提防为好。”小婷想了一下说,“这样吧,明天我们分开走。你骑马,随着出关的人走。我要先回肃州,看看饭店的老板娘和客栈的店小二放了没有。” “你在大白天出现,那不危险吗?” “放心,我扮成一个假小子进城,恐怕谁也认不出我来。” “那我在哪里等你?” “你不用等我了,先出关吧。” “出了关,我又在哪里等你?我总不能跑去沙州等你吧?” “出了关后,你就在来往道上一处最近嘉峪关的路边亭,或者小镇上等我好了。” “那我就在离嘉峪关半里地的路边小茶馆等你好了。凡是从西域进出关的旅客都会在那里歇脚的。” “好,你就在那小茶馆等我,我们是不见不散。” “你一定要来呀,别让我等急了。” “行啦,你去睡吧。” 第二天一早,他们双双离开了西峰小镇。在无人的地方,小婷换上了一身男人的衣服,并且将自己行囊中的一半金银交给了小风子。小风子看得眼又大了:“你交给我这么多金银,不怕我跑了吗?” “你别胡乱说话了。上次你离开红柳园,我留下来的近千两银子,你一分也没动,只身出外四处寻找我。你会拐了这几百两金银而走吗?” “哦?这事你怎么也知道了?” “小风哥,其实你不是一个贪财的人,只是嘴巴乱说话罢了。你快上路吧。” “好,我们关外见。” 小婷目送小风子走后,便只身回到了肃州城。果然,监军大人鲍公公为了这个官印,将昨天所抓去的人全部放了,而且也解除了禁令,百姓可以自由出入。小婷又暗暗去了有记饭店观看,那位老板娘和店小二真的回来了。随后又去了那一间客栈,客栈老板和店小二也都平安回来了。城内的一些人,也都在茶楼酒馆中议论昨天发生的事,对怪病女侠赞叹不绝。人们对昨夜监军府内发生的事似乎全不知晓,没人议论。看来鲍公公封锁了昨夜的情况了。 小婷见事情已了,便雇了一辆马车,直奔嘉峪关。从肃州去嘉峪关有五十多里,而且是一条平坦的大道,就是让马车慢慢走,大半天也可以到达,所以路上的旅客和商队都不急于赶路。就是到了嘉峪关,也得在关下的一处小镇上投宿住店,第二天才能过关。 嘉峪关是万里长城西端一个雄关险隘,矗立在嘉峪山的西麓,虽然它是古代的一座关卡,但真正建成是在明初年朱元璋的时代。城高三丈多,占地三万平方米,是城外有城、关内有关。城中有文昌阁、关帝庙等建筑,由朝廷的一支重兵镇守着。一般武林高手,难以飞越城墙,就是像小婷这样极好的轻功,不尽全力,也难以越过。所以有本事的江湖人士,也得循规蹈矩过关,不敢乱来。 嘉峪关下东面的小镇,就成为出关人云集的繁华市镇了,甚至比肃州城更热闹。 小婷在黄昏时分才来到小镇,一路上不见小风子的踪影。到了小镇,也不见人,心想:难道这个混混已出嘉峪关,没在这小镇住下?真的这样,小婷却放下了一份心事。因为鲍公公的那一颗金印,由小风子带在身上。 小婷刚一投店住宿,便受到了一些人的密切注意,也可以说他们是在暗中监视着小婷的行动。显然,他们不是鲍公公手下的鹰犬,就是官府中的耳目。 小婷又暗暗四周打量一下,倾听有什么不寻常的行动,是不是来了大批兵士和弓箭手,埋伏在自己四周。似乎没有,除了几个汉子不动声色监视自己外,没有任何不寻常的举动。 上灯时分,有人前来拜访小婷。小婷又是奇怪,什么人来拜访自己了?小风子绝不会这时来见自己,自己在肃州一带,只有仇人,没有任何朋友。 当店小二带了一位军爷打扮的人来到房门时,小婷一下认出,这是监军府中的那位参军大人,心中又是愕异。 小婷故装不认识,放重了嗓门问:“军爷是不是找错人了?小民可不认识军爷呵。” 参军大人一笑:“壮士,我们到房里说话吧。” 小婷只好让他进来,待他坐下又问:“军爷,你是特意来找小民?” “不错,下官专程前来拜见女侠。” “什么?女侠?” 参军一笑说:“女侠虽然打扮成一个俊气的翩翩公子,但怎么也瞒不过一些精明人的耳目。女侠说话神态不像,举止也不像,就是下官,也一下认出女侠就是昨夜的那一位蒙面女侠。其实今天女侠在肃州雇一辆马车前来这里时,下官就知道了。” 小婷一下愣住:“你怎么知道了?” “因为那一辆马车上的车夫,就是下官手下的人。” “那你们干吗不抓我?” “女侠是一位高来高去的江湖奇女子,连鲍公公身边四位大内高手也抓不了女侠,下官手下的人又怎敢动女侠?何况女侠在肃州城出现,不过是看看我们大人是不是遵守诺言而已。” 小婷不禁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参军大人,说:“那你现在来见我,是不是想我将那颗官印交给你?” “女侠能现在交给下官,那是最好了。” “要是我不交呢?” 参军怔了怔:“你不交?” “你是不是立刻下命,动手捉拿我了?” “女侠请别误会,下官绝没有前来捉拿女侠的意思,下官只是想请女侠信守诺言。” “我的诺言,是等我出了嘉峪关,在关外才交给你们,而且相约的日子,是明天,而不是现在。” “既然这样,下官只好明天在关外恭候女侠了,请女侠别累及了下官。” “我怎么累及你了?” “因为下官在鲍大人面前,力保女侠是一位信守诺言的人,到时一定会送回金印,请大人解除禁令,释放所有的人。要是下官取不回金印,愿将下官的人头奉上。” “怪不得你派了不少人注意我的行踪,跟踪我来到这里。你既然相信我是一个讲信用的人,干吗还这么不放心我?” “不是不放心,是以防意外。”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女侠,下官不瞒你说,有人希望女侠死,也有人希望鲍公公下台,更有人希望下官掉脑袋。” “不错,有人希望我死,我明白;但希望你们下台和掉脑袋,我就不大明白了。” “女侠,你是江湖中人,可能知道江湖上的险恶,人心难测。在官场上,同样也是这样,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甚至比江湖上险恶十倍。江湖上的斗争是明刀明枪,而官场上的斗争,是不见刀光剑影的无声斗争,死的人更多更惨,死了,还不知是谁害了自己。” “官场上既然这般的可怕,你怎不辞官归故里,还呆在这是非之地干吗?” “下官是一个俗人,只想凭自己所学,报效朝廷,安抚一方百姓。像女侠一样,明知江湖险恶,也要在江湖上行侠仗义。” 小婷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对这参军肃然起敬,问:“大人这次来见我,是不是要我相助大人,将金印立刻交还给大人?不过,这颗金印现在的确不在我身上。” “下官明白,女侠怎能将这颗金印带在身上从容行走?极有可能,女侠已将这颗金印交给了一位可以信赖的朋友,或者早已带出关外了。” “哦?你怎么知道?” “下官从旁协助大人监军,指挥三军镇守边关,对敌对己,不能不作充分的预料与评估,才能知己知彼,行兵布阵,与敌交锋。” “大人料到我是什么人了?” “是位行侠仗义、又不滥杀的讲义气、守信用的女侠。” “你不怕看错了我吗?” “其实那夜,女侠要杀鲍公公叔侄,恐怕是易如反掌。但女侠没有这样做,只取走了他的官印,令他遵守诺言。所以下官自认为没有看错人。” “多谢你相信我,是谁想要你的脑袋了?告诉我,我去教训他。” 参军连忙摇手说:“下官多谢女侠的侠义,但千万不可造次。” “你害怕他了?” “下官不是害怕,而是在没有真凭实据时,不可轻言,以免误事。” “他怎会要你掉脑袋了?” “这易办了,他们只要收买一两个亡命之徒,或者花钱雇两个杀手前来行刺女侠。这些杀手纵使杀不了女侠,甚至还丢了性命,也会令女侠疑心这是鲍公公所为,一怒之下,将官印毁了,就能令鲍公公下台,令下官掉脑袋。” “我明白了,是你派人暗中跟踪我,也是在保护我,对吗?” “下官的用意,是令女侠明白,千万别误会了。下官派人暗暗跟踪,是以防意外。说到保护,凭女侠的武功,根本用不了别人保护。在下手下人的武功,也保护不了女侠,只可以提醒女侠小心防范而已。” “好了,明天在关外,我一定将官印奉上,你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第107章 “多谢女侠,下官明天会派人暗暗护送女侠平安出关。”参军说完,便告辞而去。 果然,小婷出关时,不但没受到任何检查,也没受到任何盘问,便顺利出关了。小婷心想:早知有参军在暗中调度,就不必和小风子分开行动了,在一块多好。现在,小婷反而有点担心小风子能不能安全出关了。尽管她相信小风子机灵多变,一定能够出关。何况这个小混混,在嘉峪关进出不止一次,一定有他的办法出关。 小婷走了半里路左右,果然看见路边有一间小茶馆,虽然天色还早,在茶馆里歇脚的人不多,只有一两个客人,其中一个,就是小风子。 小风子也看见了小婷,迎了上来,惊奇地问:“你怎么这般早就出关了?” 小婷笑说:“你不是比我更早吗?你是几时出关的?” “我昨天下午就出关了。” “哦,你昨天下午就出关了?怪不得我在关内的小镇上看不见你,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我们不是不见不散吗?我当然一直在这里等你,在茶馆里睡了一夜。” “好呀,印呢?你没拿去换银子吧?” “这么重要的一颗印,我敢换吗?再说,我现在又不缺钱用。” “你将印交给我,闪到一边去,别让来取印的人看见你。” “那个阴阳怪气的鲍公公会来取吗?” “他敢一个人来吗?是派了手下人来取。” 小风子有点失望地说:“那我看不到这个不是男人的男人了。” “你很想见他?” “我一生从来没有见过没有二老爷的太监,不知他长得是什么样子。” 小婷奇怪起来:“没有二老爷?你怎知道他没有二老爷了?” 小风子愣了愣,连忙说:“我当然知道。” “没有二老爷的太监,和其他太监有什么不同了?” 小风子听了心里几乎要笑起来,这样的事,怎能和少女说清楚?连忙转移话题:“你听,远处有人来了。” “那是取印的人来了,你快将印给我,闪到一边去。” “是。”小风子将怀中的印交给了小婷,转到一边去,让小婷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饮茶。 不久,一位军爷模样的中年人,带了两个佩刀的随从,飞马从嘉峪关方向而来,看见小婷坐在一张桌子旁饮茶,便立刻勒住了马缰,一跃下马,两个随从也跟着下马。 军爷来到小婷跟前,一揖后,打量四下说:“壮士,你久等了?”因为小婷仍是一身男子打扮。 小婷回礼说:“大人,我也是刚来一会。” “壮士的东西……” “放心,我已经拿到了。”小婷将衣袖里的金印取了出来,交给了参军,“你检查,不会是假的吧?” 参军大人看了看,正是监军大人的那一颗金印,心中大喜:“壮士果然是位信人君子,下官多谢了。”随后便想告辞而去。 “大人不坐下饮杯茶么?” “不了,恕下官有事在身,不敢多陪。”参军又打量四周,轻轻地说:“女侠此去西域,一路上要多加小心,以防意外。”说毕,便一揖上马而去,两个随从也飞身上马相随而奔回嘉峪关。 参军走后,小风子又走过来,问:“他是一个什么大人物?” “你看他是什么人?” “我看他一脸正气,又这么有礼,好像不是什么奸险之人。” “他的确不是一个坏人,而且抱负不小,他在姓鲍的手下办事,实在可惜。” “哦?他有这么好?” “官府中的人,并不是个个都坏,市井中的小混混,也不是个个都令人可恶可憎。” “那么说,我是混混中的好人了?” “差不多。” “什么?我只是差不多呀?” “你是不是要我说,你比正派人更正派,比侠义人士更侠义?” “这个我不敢。” “好啦,我们走吧。我的马呢?你不会又是将它寄养在什么马场中,独自出关吧?” 小风子笑说:“放心,你的马没有丢,我还给它找了一个伴。” “找了一个伴?” “是呵,在西域大漠上行走,没有马怎么行?我们总不能两个人共骑一匹马吧?” “你去哪里弄来一匹马了?” 小风子眨着眼笑着说:“这个你别管了,我有的是办法。” 小风子付了茶钱,带小婷到了一处有水草的地方,一声呼哨,两匹马闻声而奔来,其中一匹,正是小婷的坐骑。 小婷说:“它们怎么听你的召唤?” “我的大女侠,你别忘了,我曾经为马贼养了一年多的马,学会了一套调养马匹的本领。这一下,我这个混混,不是一无是处了吧?” 小婷笑着说:“看来你为马贼捉去,还学会了一门本领,很好。要是我买一个马场让你打理,你能不能胜任?” 小风子瞪大了眼:“你有那么多的银两?” “你别问,我问你能不能胜任?” 小风子为难地说:“这恐怕不能。我一个人散漫惯了,要我打理一个马场,天天呆在一个地方,看着一大群马,那我不憋死了?” “你真是一块烂泥巴扶不上墙。那你以后打算干什么?” “我跟着你呀,行走江湖,行侠仗义,那多惬意。” “你没一点武功防身,我可不能时时照顾你的安全。” “我学会了一门防身本领呀。” “哦,你有什么防身武功了?” “挨打的本领呀。” “嗨,你别说你这门本领了,这算哪一门的武功?我们上马走吧。” “是。”小风子上了马后问,“现在我们去哪里?” “去马贼不时出没的地方。” “那我们先去原来的沙州卫吧,那一带不时有强悍的马贼出现,其中还有一些是高鼻梁、蓝眼睛、大胡子的西域马贼哩。” “好,我们就先去沙州,从这里去沙州有多远?” “起码有一千多里,我们飞马赶路,恐怕也得走两天以上。不过,你别担心,沿途都有一些小镇可住宿。我们最好能跟着一队商队走,两三个人上路,有点危险。” “哦?沿途有强人、马贼出没?” “这一带是两国交界三不管的地方,没有强人出没才怪。朝廷兵力有限,只守住嘉峪关附近一带,而吐鲁番又没能力管,只是偶然有一支小队巡逻而已。 “那这一带不让强人横行了?” “是呀,所以我们千万别碰上他们才好。” “好呀,我正想看看这些强人怎么的横行霸道。我们走。” 小婷和小风子一路飞马,在黄沙大道上奔驰。他们在下午刚经过一处有山崖土岭的地方时,小风子的坐骑突然长嘶一声,扬蹄不走了。小婷问:“怎么?你的马不行了?” 小风子面露惊慌之色:“不好,前面有危险。” 正文第二十三回血映夕阳 第二十三回血映夕阳 上回说到小风子惊恐地说,不好。前面有危险。小婷不由四下望望,又打量前面的黄沙大道,问:“你怎么知道前面有危险了?” “是我的马告诉我的。” “什么?是你的马告诉你?” “是呀,你别看我这匹马没你的那么雄骏,但它可有灵性了,能预先感到前面有危险,便长嘶一声,停蹄不走了。” “哦?那么说,你这匹马是世间少有的宝马了?” “它的确是一匹宝马,要不,我怎会将它从马贼窝里偷出来?” “什么?这马是你从马贼窝里偷出来的呀。我还奇怪,你怎么一出关后,就无缘无故弄到一匹马了,原来是偷来的。你一直寄养在那间茶馆里?” “不错,我从马贼窝里偷了三匹马,一匹马送给了茶馆老板,一匹马卖了,只有这匹马,我怎么也舍不得卖。” “它真的有灵性?” “我的大女侠,让我告诉你,蒙面刀客杀了那一伙马贼后,我带了它逃出来。从玉门关一直到嘉峪关的路上,因为它的预感,我才逃过了几次危险。” “真的?” “嗨,我骗你干吗?我看我们还是往回走,在经过的那个小镇上住一夜,等明天有大队的商队或其他大批的人走时,我们和他们一块走,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你是说,前面有强人和马贼拦路抢劫?” “我不知道,大概是吧。” “真的这样,我更要往前走了。我要看看他们是什么强人,是哪一路的马贼,是不是杀害我父母的马贼。” “你,你,你这不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他们不是几个人,而是一批,几十人或上百人,你一个能斗得过他们吗?单是他们乱箭齐发,也会将我们两个人变成了刺猬。” “你既然害怕,那你一个人往回走,我去会会他们,没事了,我再来找你。” “我,我,我怎能让你一个人冒险?但愿上天保佑,前面没有强人或马贼,是我这匹马不灵了。” “那我们走呀。”小婷在与小风子说话时,也曾凝神倾听四周五里之内的动静,似乎没有异常的响动。 他们在四野无人的黄沙道上,又奔走了十多里,小风子的马又长嘶一声不走了。小婷也勒住了马缰绳问:“你又怎样啦?” “前面真的有危险,再不能走了。” 小婷不禁又四下打量,凝神倾听。前面一里之地,的确有人声和不寻常的行动,心中暗想:难道小风子的马真的有灵性,能预感到危险? 第108章 小婷又暗暗打量四周的地形,一边是山岭,一边是空旷无边的平地,一条小溪流沿着山岭脚而走,这一条东西来往的大道,就是沿着小溪流而去的。 小婷对小风子说:“前面不远的确有人,似乎只有七八个,就算他们是强人也不怕,我们走。万一有事,你就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一切由我来应付。” 小风子说:“要是七八个人,我也不怕他们了。” “他们是一伙拦路抢劫的强人,你也不害怕?” “有你,我还害怕干吗?最好由我先向他们打个招呼,希望他们让我们经过,大家好来好去,不用动手。” “他们会听你的?” “这就要看当时的情形和我这一张嘴了,要不,我怎能在江湖上混?” “好呀,我也想看看你怎么个混法。” 他们刚转过一道山角,前面就出现了两个持刀拦路的大汉,喝令他们下马。小风子一下从马上跳下来,向他们拱拱手说:“两位英雄好汉请了。”小婷也随即下了马。 其中一个黑大汉用鼻子“哼”了一声:“少废话,将你们的行囊马匹全留下来,我们或许放你们走。” 小风子又是一揖说:“两位英雄,我们有话好说。在下多少也是江湖中人,所谓山不转水转,日后我们多少还有相见的日子。” 胸口一撮毛的汉子问:“你是哪一条道上的人?” “在下原是雾里飘的手下。” “什么?你是玉门关一带雾里飘的人?雾里飘早在一年多前就给人干掉了,他手下的兄弟几乎全死了,哪有你来?” “是是,在下是一条漏网之鱼,侥幸逃了出来,以后又投奔在肃州大坛赌场阎老板的手下。现在我们兄弟俩奉阎老板之命,前往沙州办事,望两位看在同道的分上,放我们过去,以后必当厚报。” 小婷在旁一听,原来这个小混混,是这么在江湖上混的。他说他是那伙马贼的人是不假,但说是赌场上的人,就胡说八道了。 黑大汉一声冷笑:“小子,算你不走运了。” 小风子愕然:“好汉,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子跟快手阎王有过节,你不是他的人还好。现在,你们的人、马、货全给我留下来,老子还将你的人头,送回去给他看看。” “你,你,你跟我们阎老板有什么过节了?不会是一场误会吧?” “什么误会,老子曾经栽在他的手上,现在也叫他栽在老子的手上。” “我看你也不算什么英雄好汉,有过节,你怎么不找我们阎老板说去,只会拿我们当下人的出气?” “老子砍下你的人头给他送去,先出一口气,然后再去找他算账。” “你叫谁将我的人头送去了?叫你手下的弟兄吗?你不怕我们阎老板将你手下弟兄的头也砍了下来,送回给你?” 一撮毛汉子说:“我们杀你一个留下一个,留下来的人将人头和话带去给快手阎王,叫他有种的,就来这一带找我们,见个高低。” “你,你,你们真的要这样干?” “你看老子是说假话的吗?说,是砍下你的脑袋,还是砍下你兄弟的脑袋?” 小风子说:“那,那,那砍下我的脑袋,叫我兄弟将人头和话带回去。” 小婷这时说:“好呀,我一定将人头和话带回给阎老板。不过,不是我哥的人头。” 一撮毛问:“不是你哥的人头?难道是你的人头么?” 小婷说:“是你们的人头。” 两个贼人一怔:“你说什么?” “我说,是你们的两颗人头呀。带去给快手阎王的话,不是叫他来这里,而是说:我曾经欠了他一份人情,现在将你们两颗人头奉上,算是还了他这份情,以后我和他,谁也不欠谁的了。” 黑大汉一怒而起,一刀向小婷砍来:“老子就先杀了你。” 小婷对这些劫匪再也不留情了。她知道在山坡下的乱石草丛中,仍有匪徒埋伏,便来个杀一儆百,令群贼震惊。所以她身形一闪,不但闪过了这黑大汉的一刀,还将他手中的刀夺了,顺势一刀,也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一撮毛看得傻了眼:“你敢杀了他?” “我不杀了他,怎能将他的人头送给快手阎王?现在轮到你了。是你自己砍下自己的脑袋,还是让我来砍?” “老子跟你拼了。”一撮毛挥刀而上。 这时埋伏在乱石草丛中的群匪也一哄而上,人数虽然只有六个,对小婷来说,根本不放在心上;对小风子来说,可就危险了。他吓得一边抱头大喊:“不关我的事,我没有杀人。”一边跳进小溪河向对岸逃走。两个匪徒挥刀向他追杀。为了救他,小婷闪过了五个匪徒的兵器,身似幻影,闪到小溪河边,人到刀起,把这两个追杀小风子的匪徒,从后面将他们放倒。随后便在小溪河边上拦截匪徒,让小风子安全逃到对岸,躲在河边的一些乱草之中。 一撮毛急了,大声吼着:“别去追杀那个逃跑的,先合力杀了这小的再说。” 八个凶恶的匪徒只剩下三个,小婷更不放在心上。 三个匪徒中,以一撮毛的武功最好,也最为凶狠,是一条不知死活的蛮牛,小婷要不是护着小风子,早已将这条发了狂的蛮牛刺倒。现在,三个匪徒联手围攻小婷,小风子已全无危险,小婷可以放手而为了。没有多久,小婷一刀将一撮毛放倒了,吓得另外两个匪徒魂飞天外,转身涉河逃命。小风子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冷不防一刀将一个逃命的匪徒放倒在河滩上,又想拦截第二个逃命的匪徒。这个匪徒见后有小婷,小风子又拦道,凶狠地说:“老子跟你拼了。”一刀向小风子头顶劈来。 小风子哪里见过这般凶狠拼死的凶徒,顿时吓得手忙脚乱,大叫一声:“我的妈呀。”也不懂举刀相迎,脚下一滑,仰后翻倒,不但闪过了匪徒的一刀,手中的刀,竟然插进了收脚不及的匪徒的身体要害处。匪徒喷出来的鲜血,洒满他一头一脸。他还不知自己已杀了这个匪徒,弃刀转身逃命,一边还说:“你别杀我,我不拦你,你走。” 小婷飞身过河拦住了小风子,问:“你怎样啦?还跑干吗?是不是受了伤了?” 小风子大概是惊慌过度了,不但听不出小婷的声音,更以为是匪徒拦住了自己,一下又仰后倒下:“别杀我,别杀我。我已经不拦你了,你还追杀我干吗?” 小婷说:“小风哥,是我呀,你怎么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是不是吓呆了?” 小风子一下从地上坐起来,翻着眼问:“是你?” “是呀,你不会连我也认不出来吧?” “那个匪徒呢?他跑了?” “他死了,是你杀了他的。” 小风子愕然:“什么?是我杀了他?不会吧?我怎会杀了他,是你说错了。是你杀了他吧?” “好了,不管是谁杀了他,他已死了。你怎样了,是不是受了伤?” “我受了伤?我不知道呵,大概是吧,我感到有一点痛。” “你站起来让我看看,看伤在哪里了。” 小风子慢慢站起来,小婷看了一下,没发现小风子身上有什么伤处,只是一脸的血,说:“你跳两下,再走几步让我看看。” 小风子依言跳了两下,走了几步,也仔细地看了看自己:“我,我,我好像没受什么伤呵。” “你哪里痛了?” “我,我,我好像又不感到痛了。” “你的脸也没痛吗?” “没有呀。” 小婷放心了:“你刚才将我吓坏了。想不到你一点伤也没有,反而杀了两个贼人。” “不是吧,我只杀了一个贼人,那个要杀我的贼人不是你杀的吗?怎么是我杀的?” “你过去看看,你那把刀还插在他身上哩。” “真的?当时他凶狠地一刀向我劈来,我,我,我脚下一滑,翻倒了。记得当时我已弃刀逃命,怎会杀了他了?难道我这把捡来的刀,会自动插在他身上了?” 小婷一时也想不起是什么原因,便说:“好了,现在这八个贼人全死了,快去洗干净你这张血脸,换过这件沾了血的衣服,我们好赶路,天色不早了。” “是。” 小风子在小河中洗干净了脸,将沾有血的上衣除了下来,扔掉不要了,便翻身上马赶路。一路上,小婷想到小风子刚才的冒失行为太危险了,说:“小风哥,以后碰上贼人,你千万要找地方躲起来,更别冒险拦截逃跑的贼人。这一次算你侥幸,下次恐怕没有这样幸运,懂吗?” “我懂。刚才已吓得我三魂不见了二魄,还敢有下一次吗?” “对了,你手中的那把刀怎么得来?” “是你杀死河滩上那个贼人手中的刀呀。我悄悄过去将它捡起来,以作防身之用。后来看见贼人涉水向我跑来,我用刀将他捅倒了。后来我又去拦截另一贼人,谁知他那么……” “好了,你以后别干这冒险的事了。你一点武功也不会,也想学人去杀贼人,哪不是自寻死路吗?你以为学了一套挨打的功夫,在地下缩成一团,贼人的刀就不会向你砍吗?你这门功夫,只能在城市中应付一些流氓无赖,对有兵器在手的贼人,一点也不管用。” “是是。看来我要学一些防身自卫的功夫才行。” 他们一边说,一边策马飞驰,在暮色苍茫时分,终于来到了丝绸道上一处小镇投宿。小镇名敕勒河,坐落在敕勒河的河畔上,是这条东西往来大道上商队和旅客投宿的地方。 第109章 小镇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 小婷问小风子:“这里去沙州还有多远?” “离过去的沙州卫所在地不远,有一天路程。要是去真正的沙州,就远得多了,就算策马飞奔,也要两三天的路程。” 小婷不明白地问:“什么叫过去的沙州卫?难道现不是吗?” “现在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因为这一带已不是大明天子的地方啦,已成了吐鲁番的地方。也就是说,我们即使在大明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到了这一带,官府也无法来捉我们。当然,对武林和江湖中人来说,都不管这一套。武林中人要追杀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照样前来,不管是大明还是吐鲁番的地方。” 小婷问:“吐鲁番占了这么一大片地方,朝廷不管吗?” “他们想管也管不了。”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呵。大明历代皇帝,除了开国皇帝朱元璋和永乐帝有些作为外,不是糊涂虫就是昏庸无能之辈,给一些没二老爷的太监们专横弄权,独断朝纲,残害忠良,将大明江山弄得乌烟瘴气的。各地受逼害的百姓纷纷揭竿而起,大明天子忙于镇压,还有能力管这边疆之事吗?就像肃州,也派了个没二老爷的太监当监军,他除了作威作福,对带兵打仗之事是一窍不通。幸好镇守边关的将士,有不少是忠勇之士和有才干的人,严守边关,安抚百姓,将肃州一带治理得不错,令百姓能安居乐业。” 小婷听了这一段话后,不禁对他凝视片刻,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小风子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你,你看着我干吗?我脸上的血迹还没洗干净?” 小婷说:“我只是奇怪,你不过是四处流浪的小混混,怎会知道这么多家国大事和边关三军的情况了?” “嗨,我不过是走过的地方多,见过的人不少,听他们说的,来一个鹦鹉学舌罢了。” “你没对我隐瞒什么吧?” “我的大女侠,我敢对你隐瞒吗?不怕你一恼怒起来,要了我的脑袋?” “你知道就好。现在我问你,这一带江湖上的事,你知不知道?” “恐怕我知道的不多,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这一带,有什么出名的侠士和黑道上可怕的魔头人物,以及各地的豪强人士。” “我的大女侠,你别以为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其实我不过是一个江湖上的小混混,无论是侠士或魔头,我望都不敢望他们一眼,他们也根本瞧不起我这个混混,我敢去打听他们的行踪吗?” “你连家国大事、边关情况都听到了,难道他们的事情,你一点也没听人说过?” “是听人说过,神秘刀客曾经在这一带出现过。还有那个救了我的蒙面刀客,开始,我几乎以为是神秘刀客了。” “哎,这些神秘出没的人物我要你说吗?你不如说你还听说过大漠双鹰和避祸崖的崖主,他们是这一带侠义人士和魔头人物吗?” “那天山派和昆仑派的人算不算?” “什么?这两派也有人在这一带出现?” “有,不过他们出现得不多。对了。有一位天山派的高手,人称他是什么风流剑客,吐鲁番的公主看上他了,要招他为驸马爷哩。他可是这一带大名鼎鼎的侠士。” 小婷给这个小混混弄得啼笑皆非,自己极想知道的事和人物不说,偏偏去说不是沙州一带的事。她只好忍住气说:“唔,还有呢?” “还有,有两个人我不能不说。” “谁?” “他们是不是江湖中人我不敢说,但他们却是一方的豪杰,手下都有几百名弟兄,其中高手不少。” “他们是谁,你快说吧。” “一个是坐镇瓜州的定西猴,江湖上人称罗九爷。” “哦?他还是一位侯爷呀,那他不是什么江湖中人了。” “不不,他不是王侯的侯,是满山跑的猴子之猴。而且他的外形的确跟猴子差不多,嘴尖眼大,行动十分敏捷。说他不是江湖中人也可以,他跟两边官府中人都有来往。有人说他精明老练狡猾,其实他是一棵墙头草,善于观风转变。” “这个猴子我们不去说他了,你说另一个人吧。” “不不,这个狡猾的猴子你不能不提防,说不定你的为人和行动,他早已风闻了,极有可能向你下手。” “我没招惹他,也不认识他,他干吗向我下手了?” “他与肃州监军鲍公公有不错的交往,鲍公公私下封了他一个什么游击将军,鲍公子的两个番僧,就是他推荐的。你说,你招不招惹他了?” 小婷一下想起参军大人临别时,悄悄叮嘱,叫自己一路小心,以防意外。暗想:难道参军是在暗示自己要提防这只定西猴?便说:“好呀,要是他敢来招惹我,我叫他有好看的,起码跟那两个番僧一样的下场,终身成为废人。” “不不。要是他不来招惹你,你还是千万别去招惹他才好。我们这一路去的地方,都是他的地盘,可以说是防不胜防。” “要是他来招惹我呢?” “我,我,我想他那么老练狡猾,善于观风转向,说不定听说你武功十分可怕,还有一种怪病,会有所顾忌,不敢来招惹你。起码他不敢明目张胆来招惹你。” “好吧,只要他没有什么恶迹,没残害百姓,我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他。我的目标是寻找杀害我父母的马贼。一路上,我也不想多事。” “对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尽管这个猴子不是什么好人,却能维护一方的安宁,杀了他,会引起这一地的混乱。” “怎么杀了他,会引起一地的混乱了?” “他跟我们在塞北红柳园碰上的一龙一虎差不多。你们杀了玉虎,神秘刀客杀了玉龙,不久,玉家堡就为黑狼谷的山贼占据了,乱了一阵,才平定下来。” “我经过红柳园时,好像很平静呵,也没听人说起这伙山贼的事。” “当然啦,他们与其他想占玉家堡的黑道上人大战了几场,不但最后战胜了其他匪徒,黑狼谷的一伙山贼和他们的三位寨主,都变成了官府的人了,成为了镇番卫下的一支官兵,维护那一带的安全。” “怎会这样的?” “我的大女侠,贼变成兵,兵变成了贼,在边关塞外一带,是常有的事。所以武林中人不想去插手,也管不了。除非武林中人也想占其地盘,成为一方霸主。这样,这位武林人士就不是什么侠义人物了,顶多他是一位好的霸主,不危害百姓。” 小婷说:“这样的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贼变兵,兵变贼的事,我是想也不会想到的。” “你这个大女侠,仍是江湖经历不多,少见多怪。说不定这只老练狡猾的猴子,过去也是某一处的山贼、草寇,他善于应变。现在,吐鲁番官府中的人器重他,鲍公公也重视他,从而成了维护这一带安宁的豪强,对他来说,两边都吃得开。” 小婷问:“那另一个人呢?又是什么人了?” “另一个更有名气了,是雄踞沙州镇一地的飞天刀贾大侠。” “什么?飞天刀贾大侠?” “是呀,听说他的武功十分了得,刀法如神,一口金刀,打尽了那一带无敌手。为人十分豪爽大方,热情好客,江湖中人有什么困难求他相助,只要不违背江湖规矩,他一概答应。所以,不但武林中人敬重他,黑道上的人物也敬畏他,从来不敢在他的地盘上惹是生非。他手下的几百个弟兄,几乎个个都是不怕死的人。他手下更有十位高来高去江湖高手,真是威震一方,连那猴子也对他敬畏三分。” “那他真是一方的英雄豪杰了?” “是呀,他的确是一方的豪杰,天山派、昆仑派的弟子都与他来往。但他却十足像个土皇帝,有九个大小老婆,他说的话,就是当地王法,谁也不能反抗。跟南湖断云山庄的马庄主,是一类的人物。” “那他有没有逼害当地百姓、强占他人妻女?” “这些好像没听说,他对境内百姓十分的爱护,也约束手下人,不准强买强卖,勒索他人钱财,也没有强抢民女之事发生。” “那他怎么有九个大小老婆了?” “有的是明媒正娶,有的是别人送给他的。像一直在这条道上来往的商人哈里札,就送了两个漂亮的波斯女人给他做小老婆。他比马庄主好多了,但不及兰州的孟老庄主,那才是一条真正的英雄好汉,为人敬仰。” “除了他们两个,再没别的人了?” “有是有,但不怎么有名。对了,还有一个人,似乎比神秘刀客更神秘。” “谁?” “雪山圣女。” “雪山圣女?” “是呀,我只是听人说过,从未见过,她也极少在江湖上露面。但她的出现,绝不是一件好事情,不是有人全家惨遭杀害,就是家中的金银珠宝不翼而飞。她是民间传说中的一个可怕的女魔头。” “几时出现了这么一个可怕的女魔头?我怎么没听人说过。” “她是近三年来出现的人物,你当然没听过了。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女魔头,还是有人故意编造,来吓唬各地的恶霸与财主,这我就不知道了。” “人们总不能无中生有吧?” “你说的也是,就像你一样,在百姓口中,传说得十分可怕和吓人,是一个别人碰不得的杀人不眨眼的怪病女侠。” “怎么?你在肃州也听说过我了?” “听说了。 第110章 有人几疑你就是那个神秘的雪山圣女。” “我在人们的口中,真的那么可怕么?” “当然,你救过的人,或者目睹了你行为的人,说你一点也不可怕,是一位可敬可亲的女侠;但那些给你打伤打残的人,或者道听途说、又喜欢加油添醋的人,就说你是非常可怕、恐怖而又不可思议的女魔头。甚至说你这种怪病要吸人血才能压制下来。” “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当然是胡说八道了。说这种话的人有两类人,一种是喜欢危言耸听、加油添醋的,将你说得越玄越好;一种是别有用心,将你说成是可怕的女魔头,意图挑动武林中人追杀你。说不定现在江湖中人注意你,天山、昆仑,甚至崆峒派人,都在注意和追踪你了。这些自命为名门正派的侠义之人,认为杀了你,便可为江湖除害,就像他们追踪神秘刀客一样。” 小婷不禁怔住了。想不到为避免别人对自己有不良意图,故意说自己得了一种男人碰不得怪病,以减少麻烦。谁知衍生出这么多奇谈怪论来,成为别有用心的人制造诋毁自己的借口。她问小风子:“那我今后怎么办?” “我虽是混混,但也知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像神秘刀客一样,照样我行我素,休管他人说长道短,用你的行为证明,你根本不是人们所传说的那一种人,这些谣言会不攻自破的。” “你这个混混,真有一套在江湖上混的本领。” “这算是什么本领呵,不过是受了神秘刀客的影响和启发而已。现在不是有不少武林中人,纠正了对他的看法,不再去追踪他,也不再与他为敌了?” “我这一路来,都没有听到神秘刀客的事,他似乎也没有在这条道上出现。你知不知道有关他的事情?” “我不知道。他大概去了西域一带吧,没有在关内出现,所以没人说起他的行踪。” “看来我无缘再见到他了。” “你很想见他么?” “他救过我一命,我很想找机会报答他。” “哎,他救的人可多了,恐怕他救你的事,早已不记得了。再说,他救人根本不需别人报答。” “以他的行为,的确也是这样。” “我说,或许你有机会见到他。” “他去了西域,我怎会有机会见到他了?” “要是你将你这怪病女侠的名声闹大了,他会好奇,会跑来会你,就像那蒙面刀客一样,不是闻名而跑来会你,找你比试武功吗?” “神秘刀客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从没听闻他找人比试过武功。他不是争强好胜之人。好了,夜深了,你去睡吧。” 第二天,小婷恢复了原先江湖女子打扮,与小风子飞马上路,离开了小镇,沿着敕勒河西去。这一带可以说是嘉峪关外的绿洲地带,尽管远处是沙漠地了,这一带却是水草茂盛,处处可见牛羊。也有林木,但不是关内高大茂密的森林,多是一些低矮的丛林,而且也不成片,在贫瘠的土地上,东一丛西一处的,互不相连。 他们策马走了一段路后,小风子的坐骑又长嘶一声,停蹄不走了。小婷问:“不会是前面又有危险吧?”现在,小婷相信小风子的马有预感的灵性了。 小风子打量前面,有些山崖,也有些疏林,但不见人踪,说:“不错,前面是有危险,而且危险极大。” “你怎么知道危险极大了?” “因为我这匹马的惊恐神情,比上次来得大多了。恐怕我怎么赶,它也不会走。” “哦?它会有这么的神奇?” “我是说真的,你别不相信。” “那怎么办?我们不去了,往回走?” 小风子不出声,仍在打量前面,迟疑地说:“现在转回去,只有两条路可走。” “哪两条路?” “一条转回那小镇上,等候一批商队到来,和他们一块经过这里;一条是不走这条道,往北或往南而走,那就要多四五天的路程,而且沿途没有人烟,一旦遇上风沙迷路,就会渴死在大漠上。” 小婷问:“继续往前走呢?” “要是不出危险,我们今夜里就可到达以往沙州卫所在的定西域。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迟疑不决。” “那我们往前走吧。” “我总感到要是有危险,比上次我们碰到那几个劫匪的危险更大。算了。我们还是往回走吧,顶多在那小镇多住几天,等候大批商队到来,就万无一失。” 小婷和小风子正说着,蓦然看见前面道上有人出现,是两人一马,一个骑在马上,一个随着马走。来近了,小风子和小婷看清楚了,是一男一女,女的骑在马上,男的牵着马走,他们的出现,似乎说明前面并没什么危险。要不,他们男女两人能平安来到这里吗? 小风子正想上前向他们打听,可是那个牵马的汉子一下握住了腰上弯刀的刀柄,警惕的目光盯着小风子问:“你想干什么?” 显然,这个汉子将小风子看成是不怀好意的坏人,一有什么不妥,他就会动刀子拼命,以保护马上的女子。 小风子慌忙下马说:“大哥,你别误会,我们不是坏人。” 这汉子瞥了那边的小婷一眼,似乎看见小风子和小婷身上没有任何兵器,略为放心,但仍握着刀柄不放,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大哥,我想问问,前面的道上,平不平静?” “平静呀,干吗不平静了?” “要是平静,我们就可以放心上路了。大哥,你们从什么地方来的?” “定西域。你们又是从哪里来?” “我们是从敕勒河小镇来这里,担心前面道路不平静,才向大哥打听。” 马背上的女子笑着说:“原来这样。我见两位无缘无故站在这四野无人的道路上,以为两位不是好人哩。现在我也放心了。小兄弟,前面道路平静哩,你们大可以放心走。” “多谢大哥大嫂。” 男的说:“别客气。”便牵着马,护着女子而去。 这两人一走,小风子便埋怨他的宝贝马了:“你怎么给我开这么大的玩笑?要是我信了,那不将我们害惨了吗?” 小婷笑着说:“你不是说它有灵性吗?怎么现在不灵了?” “我也不知道,今天这畜生是不是中了邪,莫名其妙叫起来。” “它以往是不是次次都灵验?” “是呀,次次都灵,我全靠它,几次逃过了生死大关,避开了大难。” “那它这次怎么叫错了?” “这个,这个……”小风子一下警惕了,放眼四下找寻。 小婷问:“你在寻找什么?难道你丢了东西?” 小风子不出声,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草地上寻找。蓦然间,他手中的马鞭一挥,一条火练毒蛇顿时从草丛里横飞了起来,摔在小婷的马前,将小婷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小风子笑道:“是一条伏在草丛里的毒蛇,现在好了,没事了,它给我一鞭抽死了。是它将我的马吓得大叫不敢走。” “看来你这匹马是有灵性,刚才你这一鞭抽得又准又狠,一鞭就取了它的性命。” 小风子咧着嘴笑着,小婷的称赞让他高兴极了,十分得意,干脆自赞自夸起来:“我呀,没别的本领,鞭打毒蛇、驱赶毒虫小野兽顶有办法,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要是你用马鞭抽打人会怎样?” 小风子一怔:“我抽打人干吗?我可从来没用马鞭打过人,而且也没有这个胆。” “要是遇上强人用刀杀你,你也不抽打?” “不不,我会跪地求饶。要不,我会事先跑得远远的,比兔子还跑得快,让他们追不上我。” “嗨,你怎么这般的窝囊?你不能像刚才用鞭抽打毒蛇一样,抽打他们?” “抽打他们?这可不行。万一我一鞭下去,抽打得他们不死不伤,激怒了他们,他们不更杀了我?恐怕我跪下求饶也不行了。我可不敢冒这个险。” 小婷一想也是,这个小混混一点武功也不会,又胆小怕死,面对贼人,一个还可以反抗,两个以上,的确是相当的危险,便说:“好了,我们上马赶路吧。” “对对,前面没事,我们应早点赶路,在天黑前赶到定西域。” 小风子便策马扬鞭,在前面带路。大概他感到太平无事了,心中高兴,在马上唱起民歌来:“一出玉门关啦,双眼泪不干……” 小婷笑着说:“你不是吧?干吗一出玉门关,双眼就泪不干了?” 小风子说:“嗨,别人是这么唱来的,我也只好这么唱了。我总不能乱改人家的唱词吧?” “干吗要泪不干了?” “大概是出了玉门关,一路上苦不堪言,只好泪汪汪了。” “你想,要是那个波斯商人哈里札出了玉门关,他会哭吗?” 小风子愕然:“他哭干吗?他会笑也笑不完。” “要是有人抢了他的货物呢?” “这不可能。你不知道,这几年里,这个波斯商人买卖是越做越大了。他建立了几支强大的商队,每支商队的带头人,都是江湖上高手中的高手,还有一支强悍的武士护卫队,又与西域各国的王公贵族打好了关系,可以说是来往无阻,没人敢向他的商队下手。要是我们跟着他的商队走,胜过跌进了保险箱,比什么都保险。” “神秘刀客也不敢向他下手?” “你不是说笑吧?神秘刀客不是马贼,更不是大盗,是位侠义之人,干吗向他下手? 第111章 他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是一个商人,本分地干买卖,神秘刀客更不会向他下手了。” “我记得五年前在兰州时,神秘刀客就盗去了他一块价值连城的汉玉,弄得武林中人还以为是我和思思小姐干的,几乎将我们当成了神秘刀客,遭武林中人追拿。” “哦,有这等的事?这些武林中人不是在胡闹吗?连我也可以分辨出,谁可能是神秘刀客,谁根本就不是神秘刀客。哪有神秘刀客不用刀而用剑的?那叫什么神秘刀客?不如叫神秘剑客好了,这些武……” 小风子一边赶马一边说,他最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轰”然一声,连人带马掉进一个陷马坑里去了,扬起了一片碎石尘土。小婷急忙将马勒住,才没有掉下去,急问:“小风哥,你怎样了?” 这时,陷马坑两边的草丛竟然活动起来,掀开伪装的草丛,闪出七八个一色劲装握刀的大汉,一下将小婷包围起来。小婷问:“你们想干什么?” 一个头上一侧扎着一条猪尾巴似的小辫子大汉说:“我们不想干什么,只想活捉了你们。本以为你和那小子一块掉进马坑里,省了我们的功夫。想不到这小子抢先跌进马坑里了,令你侥幸没掉下去。现在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要我们动手?” 小婷扬扬眉问:“我与你们有何冤仇,要这样暗算我们?” “你跟我们没任何冤仇。” “那干吗要活捉我们?” “因为有人出了千两黄金,要买你们这两个活人。” “谁?” “这个你不必问了,等你见到了他,自然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你以为我会束手就擒吗?” “那你是要我们动手了。但动起手来,你恐怕就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具尸体。我们虽然拿不到千两黄金,但也可以拿到八百,也是一笔大买卖。” “我想你们一两银子也拿不到,别说千两黄金。” “好大的口气,凭你一个人,能对付我们吗?” “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吧?” “我们怎么不知道?你就是最近江湖上人传的怪病女妖。” “哦?你们既然知道,还敢来犯我?” 小辫子大汉说:“怪病女妖,我们知道你武功极好,出手极快。但你无论如何的好,如何的快,也快不过我们的箭。” “什么?你们有箭?” “怪病女妖,你再仔细看看,在四周的草丛小树林中,都埋伏了我一百多名的弓箭手,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乱箭齐发。在这空旷无遮拦的平地上,你躲无从躲,避无从避,顿时会将你连人带马射成刺猬。我们将你的尸首抬回去,也能拿到八百两金子。” 小婷不再答话,向陷马坑问:“小风哥,你现在怎样,有没有受伤?” 小风子在陷马坑里说:“我没什么事,别管我了,你最好赶快走,我是一个混混,值不了那么多钱,他们抬我回去也没用。” 小辫子大汉说:“女妖,你的风哥没事,顶多跌伤了手脚而已。要是你不就擒,他同样也会变成一具尸体。” 小婷“哼”一声:“要是我风哥手脚伤了,我叫你们一个个断手断脚。要是他有任何不测,我要你们全部为他殉葬,没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女妖,你今天是不是大蒜吃多了?” 另一个匪徒说:“长爷,我们先放倒了这个女妖,别跟她多说了。” 匪徒们不想多说,小婷更不想多说。她骤然出手,从马背上飞起来,手中的马鞭当兵器用,以不可思议的快速身法,击倒了这个想放倒自己的贼人,伸出左臂想将小辫子抓过来。谁知小辫子机敏闪开。另一条大汉扑了上来,小婷以一招绝妙的摔跤招式,将他摔在地上,顺势弃鞭夺过了他手中的弯刀,刀当剑用,一招“遨海苍龙”的崆峒派剑招,又将两个扑上来的贼人砍伤挑翻了。 小辫子和四周埋伏的贼人,哪里见过如此不可思议的武功,连小婷是怎么出手也看不清楚。他们看到的是幻影飞魂似的身形闪动,妖魔鬼怪般的法力骤然夺人性命。他们几疑小婷不是人,而是一个真正的女妖,一时间全都呆住了。 小辫子回过神来,急令四下放箭射杀小婷。小婷早已抓起了两个匪徒的尸体作挡箭牌。果然,一支支怒箭从四面八方向小婷如急雨般射来,转眼之间,这两个匪徒的尸身变成了刺猬,小婷的马也早已中箭倒下,悲鸣几声死去。这更令小婷怒火中烧:不干掉这一伙贼人,誓不罢手。但贼人的箭如雨点般射来,小婷只能缩在两个贼人尸首下不动。 小婷心想:在这一片空旷草丛、杂林点点的平地上,埋伏了这么多人马,实在不简单。看来小风子的马是有灵性,能预感到这一次伏击的危险,停蹄不前。贼人们却派人扮成一男一女,故意显示这一带没有危险,令自己和小风子放心上路,而进入了他们的埋伏圈。惟一令小婷放心的,是小风子在陷马坑中没有生命危险,这些飞箭,根本不可能射到陷马坑里。 外面的贼人见小婷没有动静,以为这一轮如雨点的飞箭,不将小婷射死,也射伤了不能动,两条尸体怎么也不能抵挡住这么多的飞箭。小辫子大汉又带了三个匪徒冲了过来,不管小婷是死是伤,也要将小婷抬回去。 当他们快要扑到小婷身边时,小婷蓦然推开了浑身是箭的两具尸体,凌空跃起,出刀如电,出其不意地砍翻了两个匪徒,直取小辫子大汉。在她真气的灌输之下,一把普通的弯刀,也变成了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小辫子匪徒慌忙用刀接招,“当”的一声,小辫子的刀断了,就是他抓刀的右臂,也给小婷砍了下来。他惨叫一声,滚地逃命。另一个扑上来的匪徒,冒死保护小辫子大汉。小婷在怒火之下,不用一招半式,就将这个匪徒送上了西天。这一来,小辫子一边忍痛狂奔,一边大喊放箭,又一轮怒箭向小婷射来。小婷只好又抓起一个匪徒的尸体,跃回到死马肚下伏着,以挡飞来的怒箭。 小婷心想:我看你这伙匪徒有多少箭,等到你们的箭射完了,我再杀你们也不迟。转眼之间,小婷的坐骑和贼人的尸首又成了一堆箭山,小婷一点伤也没有。可是,贼人们的马队出动了,有三十多匹怒马,马上的匪徒挥舞着马刀,大声呐喊,一齐向小婷冲杀过来,哪怕小婷就是一具不会动的尸体,他们也要砍成肉酱,马还在小婷的尸体上踏过才解恨。 这样一来,更方便小婷施展武功了。她丢弃了夺来的弯刀,拔出了软形腰剑。先是用剑削断了最先冲来的两匹马的马腿,然后又凌空跃起,舒展超绝的轻功和飞速的身法,似飞魂幻影般在马群中飞来闪去。人到剑光闪耀,时起时落,顷刻之间,三十多个贼人就有二十几个的尸体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鲜血染红了大漠西斜的夕阳,也染红这一片稀疏的草地、沙砾。最后剩下的七八匹马负着主人,往西边狂奔逃命。一些弓箭手又向小婷射击,但再也没第一轮和第二轮那么密如雨点。显然,他们手中的箭已不多了。 小婷抖出旋风舞剑中的破箭法,挥舞宝剑,护着全身,人和剑融为一体,形成了一个旋转来往的光圈。飞箭一碰到这急速旋转的光环,不是给震偏,就是反弹回去。这些反弹和震偏的乱箭,还将贼人射死射伤了。射手们正在惊愕之中,小婷已骤然落到他们中间,更是杀得他们措手不及,不是死在小婷的剑下,就是负伤狂奔逃命。小婷也不去追杀,想转身去干掉另一处的弓箭手时,蓦然看见一个蒙面的黑衣人,轻功不在自己之下,他手中的一口弯刀,又如天边的急电闪逝,早已将那些埋伏的弓箭手们杀得人飞血溅、四散逃命,似乎其他三面埋伏的贼人,全给他干掉了。 小婷心中讶然,是哪一位高手赶来相助自己了?莫非是肃州与自己比试武功的蒙面刀客?她看见这蒙面黑衣人飞身去追杀那些没命狂奔的贼人们,他要杀的贼人,哪怕跑得再快,也逃不脱他手中的那一口弯刀,往往是刀光过后人倒地,没一个能逃脱。这个蒙面黑衣人,仍在追杀远去的贼人。 小婷四下打量,凝神倾听,似乎除了重伤倒地不能行动的贼人的呻吟声外,四周已没有贼人了,看来不是死了,就是逃走了。小婷不放心,再四周察看。经过那蒙面黑衣人出现的地方,贼人们的尸体倒下了一大片,死的贼人都是一刀致命,没第二处伤口。小婷看得讶然:这位蒙面刀客好快的刀法,而且刀法神奇,一刀致命,杀人不用第二刀。她再望望那蒙面黑衣人,已失去踪影。显然,他去追杀那几个逃命的匪徒,已追到远处土丘的背后去了。但不知他会不会转回来与自己见面。 小婷见四周已没有了匪徒,便放心去救陷马坑里的小风子。 小婷刚向陷马坑走去,一下又听到左边草丛中有簌簌的响动,心中一怔:难道那草丛中,还有来不及逃走的贼人?便提剑走过去搜索。小婷感到,自己在救小风子时,只要四周还有一个匪徒在,就有危险,就会突然袭击自己。尽管他不能伤了自己,也妨碍自己救小风子,所以必须将他们干掉。 小婷走过去搜索。果然草丛中躲藏着一个匪徒,虽然是活人,却断了一条手。再仔细一看,竟然是那个凶残的小辫子大汉。本来断了一条手的小辫子,忍痛完全可以逃走,不知为什么他却躲藏在这里。小婷再四下观察,只有这一个匪徒了。 小辫子一看见小婷,顿时魂飞魄散,惊恐地问:“你,你,你想干什么?” 第112章 小婷说:“你还问我干什么?我正想问你干什么哩。你干吗不逃跑?躲在这里干什么?说。” “我要是能逃跑,会躲在这里吗?” “你干吗不能逃跑?” “我,我,我的一条腿,给你震飞的一支箭刺伤了,能跑得动吗?” 小婷一看,果然他的一条腿中了箭伤,便放心下来,说:“原来这样。奇怪,怎么那个蒙面黑衣人没杀了你,让你活下来?” “我躺在地上装死,他以为我是一个死人,便去追杀那几个不讲义气、丢下我自顾逃命的东西了。但是他们也没有逃脱,全死在那人的刀下。” “现在,你还想要那千两黄金?” “我,我,我能要吗?” “我早已说过,你没命享受那千两黄金。我叫你们走,你们是财迷心窍,想活捉我。现在怎样了?” “你杀了我吧,我这副样子,也不想活了,最好一剑给我一个痛快,别让我受苦。” “不过,现在我不想杀你。” “你,你,你要折磨我?” “不。我也不会折磨你,让你活下来。你最好躺在这里别动,也别打算溜走,等我回来。”小婷为了去救小风子,便出手凌空点了他的穴位,同时也出手封了他伤处四周的穴位,以免他流血过多死去而不能问话。 小婷收了剑,来到陷马坑边。坑里似乎没有动静,心头一怔:不会这小混混发生不测了吧?喊着:“小风哥,小风哥,你现在怎样了?” 坑内没有回应。小婷的一颗心收紧了:难道这小混混受伤过重死了?更大声叫着:“小风哥,我在叫你哩,你听到了没有?” 半晌,小风子在坑里应着:“我,我,我听到了。” 小婷一颗心放了下来:“我刚才叫你怎么不回应?” “刚,刚,刚才几乎将我吓死了。” “什么?什么事将你吓死了?” “是,是你呀。” “你这个混混,是不是跌傻了?我怎么吓死你了?” “是你走来的脚步声,我以为是匪徒来捉我呢。” “所以你故意在马坑里装死不出声?” “是呵。” “难道连我的声音你也听不出来?” “我害怕得要死,一时间听不出来。现在我不是听到了吗?” 小婷一时间给这个混混弄得哭笑不得,埋怨地说:“你呀,刚才不回应,才真的将我吓死了。你伤得怎样,能不能动?” “我没有受伤呀。” “什么?你没有受伤?掉下这么深的坑里,你连一点伤也没有?”小婷不由感到意外了。 “是,我没受伤,是我的马保护了我,它却不幸跌死了。” “你等着,我去找些马缰绳拉你上来。” “那一伙贼人都跑了吗?” “跑了,全跑光了。大多数匪徒都跑去阎王爷面前报到了,能活着逃走的没有几人,全都跑得不见了踪影。” 小婷就在附近的一些死马身上解下了两条马缰绳,接驳好后抛下了马坑,问:“小风哥,你看见了我抛下的绳子没有?” “看见了。” “你抓稳它,我将你拉上来。” “是,我抓稳了,你拉呀。” 小婷略一运劲,就将小风子从陷马坑里拉了上来。小婷一看,拉上来的小风子,浑身是土,一张面孔也全是土,只露了一双的溜溜转动的眼睛和一张嘴。一时之间,小婷几乎认不出他来,问:“小风哥,是你吗?” “当然是我了,不是我是谁了?不会是我跌得变了形,你认不出来了?” 小婷见他真的一点没事,笑说:“你浑身上下尽是土,我以为拉上了一个活死人哩。” 小风子也笑了:“不错,我差一点给掉下来的尘土活埋了。” “来,擦干净你一脸的土,我们去审问那个小辫子匪徒去。” 小风子愕然:“什么?你抓到了一个小辫子匪徒?她是一个女匪徒?” “他呀,是一个牛高马大的大男人,头的一侧,扎了一条猪尾巴的小辫子,你说他怪不怪?” “那他不是汉人,是西域人。难道这一伙贼人,是从西域来的?” “我们去审问他,就什么都清楚了。我想知道,他们受了何人的指使,在这里伏击我们,置我们于死地。” “他们既然是一伙匪徒,当然志在抢劫我们的财物了。不会是我们行囊里的金银珠宝,让他们看见了?” “他们才不是志在财物,他们要是活捉了我们,可得到千两黄金哩。” 正文第二十四回定西之夜 第二十四回定西之夜 上回说到这一伙匪徒是为千两黄金而来,小风子听得眼都大 了,说:“我的天,这么多金子,那他们几代人都用不完了。” “你怎么眼里老是盯着钱的?你不会也想去抢劫吧?” “我敢想吗?我没有武功,又胆小怕死,就是大街上有金子可捡,我也抢不过别人。在马贼窝里,蒙面刀客杀了那伙马贼我也没胆量去取马贼窝里的银两,只牵了三匹马跑出来。” “三匹马也值不少银子呀。” “你别说了,我生成一辈子的苦命。一匹马送给了边关路边的茶馆老板,不然他不同我养马;一匹马贱卖给了人。剩下一匹相依为命的马,现在也掉进陷马坑里死了。” “好啦,我们去审问那小辫子匪徒,看是谁指使他们来伏击我们。” “对对,我们快去审问,看谁是指使者,向他要一千两黄金。” “你这样,我们同杀人放火的匪徒有什么分别了?” “我们不要金子?” “杀了他,一分钱也不能取。” 小风子呆住了,问:“你是不是跟金子银子有仇?” “你说什么?” “不不。我不说什么。其实我们要了他一千两金子,拿去救济四周贫苦的百姓多好。” “好呀,那你去拿他的金子去救济百姓吧。” “真的?那我们快审问。” 小婷和小风子来到小辫子匪徒躺着的草丛,一看,小辫子早已断了气,他的脖子给人割了一刀。显然是小婷去救小风子时,他给人干掉了。小风子不知究竟,问小婷:“你杀了他?” “没有。我离开他时,只封了他的穴位,令他不能动。” “那是他自己拿刀割自己的脖子了?” “他不能动,能自己割自己吗?” “不是你,又不是他,是谁杀了他了?” 小婷不禁凝神倾听,似乎四周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小婷心中凛然:杀小辫子的是位高手,趁自己救小风子时,将小辫子干掉后悄然离开,自己竟然没察觉。杀人的目的是灭口,不让自己知道谁是幕后的指使。 小风子说:“这下完了,我们不但不知道幕后是谁,一千两黄金也见财化水,全没了。” 小婷说:“我们走吧,别再呆在这里。” “我们没有马,怎么走呵。” “用脚走呀。” “太阳快下山了,我们用脚走,别说到不了定西城,就连前面三十多里的小镇也到不了。” “那你不想走,呆在这里过夜?” “不不。这么多死人,我见了也害怕,万一到了三更半夜,他们一个个变成了鬼,吓也吓死我了。” “那我们走呀。” 他们带上了行囊,徒步向西走了约五里地。这时太阳早已下山,晚霞似火。大漠上的晚霞,分外殷红。很快,晚霞消失,夜临大地。小风子说:“我们得赶快找个地方住下来,夜里走路,碰上饿狼就危险了。” “这一带夜里有狼?” “有的,只是没有玉门关外那么多,那是成群结队,任何高手碰上它们,也会给吃掉。” “怪不得你唱一出玉门关,两眼泪不干了,大概是害怕给狼群吃掉吧?” “嗨,完全不是那回事。因为到了夜里,没人会在大漠上赶路。” “好了,你闭上眼睛,放松自己,我要施展轻功带你赶路了。” “慢着。”小风子突然伏下,耳朵贴在地上听起来。 小婷愕然:“你在干什么?” “好像前面那座土岭下,有马的响声。” “真的?你听出来了?”小婷也凝神倾听一下,“果然是有马,不会是那伙逃脱性命的匪徒,在那土岭下吧?” “不会吧?他们为了逃命,恐怕早已跑得远远的了,怎会在土岭下停留下来?那土岭连一丛丛的小树林也没有,不可能藏人。” “不管怎样,我们走去看看。” 小婷和小风子来到山岭下,果然见有五匹马,在草地上悠闲地吃草,却不见半个人影。 小风子一见马匹,顿时高兴起来:“我们不用走路了,有马骑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了,让我倾听一下,看土岭上有没有人,以防他们向我们突然出击。” “对对,我们还是小心的好。” 小婷身形一闪,悄然纵上土岭一处高峰,凝神倾听了一会,没有任何响动,显然这光秃秃的土岭,不可能藏得下人,便飞身回到了小风子身边说:“岭上无人。” 小风子说:“那太好了。看来是那伙匪徒的马,你杀了马背上的贼人,它们跑到这里来了。这下,我们可有马骑了。我们丢了两匹马,现在却得了五匹马,还有赚哩。” “你不疑心这是附近牧场走失的马么?” “不不,牧场跑出来的马没有马鞍,而它们全有,怎会是牧场里的马了? 第113章 在这方面,我比你有经验。” “好吧,那我们各骑上一匹马赶路。” “那剩下的三匹马,我们不带走?” “你怎么这般贪心?身后跟着三匹马,不叫人起疑心?” 小风子有点舍不得地说:“那好吧,让它们留在这里,明天由别人拉去好了。但愿它们今夜别碰上饿狼才好。” 小婷一听,顿时心软下来。在生死交锋中,她会毫不留情地砍马杀人,因为在那生死关头,绝对不能心软。现在可不同了,她不忍心看着这些马匹活生生葬身狼腹,便说:“好吧,我们带上它们一块赶路吧。” 小风子高兴了:“是嘛,这是不要白不要,我有办法令人不起疑心。” “哦?你有什么办法?” “将三匹马的马鞍全扔了,这样,别人见了也不会起疑心,以为我们是从马场买来的哩。” “你,似乎在这些问题上顶有经验,怪不得你能在江湖上混了。” 小风子笑了笑,手脚麻利地将三个旧的或者有点坏的马鞍解了下来,丢在地上,然后和小婷各骑上有鞍的马,说:“快赶路吧,我们还可以及时赶到那小镇上投宿。” 小婷问:“这三匹没鞍的马,你怎样带走?” “放心,马是恋群的,只要我们打马走,它们自然就会跟来。” 果然,小婷和小风子一赶马上路,三匹马就跟来了。他们一口气奔驰了二十多里路,便看见了小镇上的灯光。当他们要入镇投宿时,只见小镇土墙大门关闭,有人在土墙上大声喝问。 原来这座小镇,不但有护镇的土墙木栅,更组织了二三十个武士保卫小镇的安全。他们风闻小镇三十多里外,有一伙强人在拦路抢劫,还进行了血腥的战斗,便关闭东西两处的城门,加强人马在土墙上巡守。守城的武士见小婷、小风子策马奔来,疑心是那一伙强人来犯,于是大声喝问。 小风子下马说:“小人兄妹,以贩卖马匹为生,从敕勒镇而来。本想赶去定西,谁知在路上碰上一伙强人打劫,直到强人散去之后,小人兄妹才能来到这里。望守城大爷开门,让我们投店住宿。” 守城人问:“那伙强人没抢劫你们?” “大爷别说了,小人远远看见强人们与人交锋,便赶快与妹妹找一处地方躲藏起来。至于小人的三十多匹马大都走散了,只剩下这三匹马和兄妹两人的坐骑。小人这一次的买卖全完了,可以说是血本尽亏。” 守城武士打量他们两人,又遥望远处,见没什么动静,便派了两个武士下城来检查。见小婷和小风子身上没任何兵器,一身风尘仆仆,除了随身行囊外,什么也没有,便放他们进去了。 小风子连忙拱手作揖说:“多谢大爷。”待他进了城门后,守城的人又问他们:“你们知不知道那伙强人是什么人,与什么人交锋了?” “长官大人,小人兄妹怕得要死,躲在远处看也不敢看,怎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与什么人交锋了?小人也不知躲了多久,直到红日快下山时,双方厮杀声才停下来,小人才敢偷偷观看,但已无人踪了。小人兄妹才敢出来,想转回敕勒镇,可路更远,只好胆战心惊赶来这里。在那片空野之上,几乎处处都有死人死马,双方也不知死了多少人,真是吓死人了。” 那人说:“你们兄妹没给强人发现而杀了,算是大幸了。” “是是。小人兄妹两人全靠上天庇佑,躲过了这一场大难。” 小婷和小风子投店住宿时,又引起一些旅客、商人们的惊讶,因为他们几乎都从定西城而来,要赶去敕勒镇,从而进嘉峪关。却给这一伙不知从哪里来的强人,打断了行程,不得不在这小镇上住下来。他们纷纷向小风子打听情况。 小风子只好又将在镇门口所说的情景重复一遍,有的地方还加油添醋,令大家听了惊愕不已。有人叹息地说:“看来那一支商队全完了,没一个人能活下来。” 有人反问:“你怎么知道全完了?” “那一支商队不全完了,这一伙强人能拉队而去么?他们是血洗了这支有人保护的商队,将货物掠劫一空而去。”这人又对小风子说,“看来这伙强人只洗劫商队,来不及搜索远远躲藏着的你们兄妹了。” 小风子忙说:“是是,要不我兄妹两人还有命吗?” 旅客中有人持反对意见说:“我看这是两伙强人的恩怨仇杀,不是抢劫。” 人们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不是抢劫,而是两伙强人的仇杀了?” 这个人说:“要是他们真的是拦路抢劫,干吗我们去时,他们阻止我们,挥手叫我们往回走,不杀了我们,将我们的货物抢劫了?” 有人附和说:“不错,是这样的。那几个凶恶的大汉,要杀我们几个手无寸铁的人,比踩死几只蚂蚁还易。可他们只凶狠地喝令我们转回去,不杀我们,也不抢劫我们的货物,世上有这样的强人吗?” “看来他们真的不是抢劫的山贼土匪,而是两伙人在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交锋了。” 小风子也只好点头:“原来是两伙强人互相仇杀,怪不得他们不理我们,也不来搜索我们。早知这样,我就不那么害怕了。” 小婷和小风子不再听这些人的议论,转回房间。小婷暗想:是什么人对自己有这么大的仇恨,买通了这伙贼人来杀害自己?可惜那个小辫子给人杀了灭口,不然就可追问出幕后者了。 小风子问小婷:“你一路上与谁结下了这么大的仇恨了?” 小婷说:“一路上我是杀了一些人,惩治了不少的恶人坏蛋。想要我命的人,可多了。” “你再想想,有哪一位仇家这般的富有,能出千两黄金买你的性命?” 小婷想了一下说:“只有两个人,才这般富有,其余的尽是一些地方上的恶徒、流氓、无赖,他们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金钱。” “哦?哪两个人?” “一个是凉州西营余家庄的人;一个是肃州的鲍公公了。”小婷说到这里,肯定地说,“一定是鲍公公,只有他才有这么大的权力和财力,买下了关外这一伙大贼,精心策划在那一带伏击我。我还了他的官印,放过了他,他还这般暗算我,我找这老贼算账去!” 小风子说:“这里离肃州千里之遥,你跑去找他算账?” “千里算什么?我施展轻功,几个时辰就可以到达,你在这小镇上等我好了。” “你,你,你千万别鲁莽行事。没十足的证据,怎能肯定是他干的了?” “不是这老贼,还有谁有这般的权势和财力了?” “你怎么不疑心是凉州西营余家庄的人干的?” “余家庄有这么大权力和财力收买关外的大贼来害我吗?再说余家庄庄主边关鹰已死了,他的胡管家也死了,余家庄也给我夷为平地,财物也给我分光了,他还有这样的能力吗?” “正因为这样,边关鹰的亲属,才对你的仇恨更大。据我所知,边关鹰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除了武功极为可怕的大漠双鹰与他有关系外,他与凉州的官府也有来往,他的一位叔叔,是朝廷东厂的人物。一旦他的亲属要找你报仇,同样也有这样大的权势和财力,收买关外的大贼向你下手。” 小婷怔住了:“那么是余家庄的人了?” 小风子说:“我可不敢肯定,因为我没有十足的证据。没二老爷的鲍太监和余家庄的人,都有这种可能。” “你说,我怎么办?” “我想,他们绝不会甘心这次失败,会有第二次的行动,所以你耐心等待他们第二次向你动手吧。” “他们要是不动手呢?” “他们不动手,那不更好吗?难道你还希望他们向你下手?” “我当然希望他们下手了,不然怎么找出暗害我的幕后的人出来?” “你想他们向你下手太容易了。只要你永远是这么一身江湖女子打扮,就会为他们注意,并随时向你下手。但是这样做太危险了。你在明处,他们在暗处,他们会随时随地向你袭击,那真是防不胜防。要是我,才不这么干。” “哦?要是你怎么干?” “要是我,才不会这般明目张胆招摇过市,而是化装成不同的人,像神秘刀客般神出鬼没。这样自己就可以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干掉了他们也没人知道。” “你要我像神秘刀客那样神出鬼没,让仇家没办法找到我?” “就是。” “但我怎么找到这个幕后指使者?” “那你打算怎样做?” “我想,我还是以怪病女侠身份出现,让仇家向我出手。只要我抓到了活口,问清楚了暗算我的仇家,然后再像神秘刀客那样神出鬼没,干掉这个幕后指使者。” “那你要特别小心了,不然,就十分的危险。” “放心,我会小心的。不过,我担心的是你。” “你担心我什么?” “你和我在一起,又不会武功,敌人向我下手,我倘若护不了你,你不危险吗?” 小风子一时怔住了:“那我怎么办?” “要不,我们分开吧。” “分开?” “是呀。你跟随我太危险了。要不,你先回关内吧,去五年前我们住过的红柳园等我,我干掉了这个仇家和找到了杀害我父母的马贼后,就去红柳园找你。但你不管等多久,也要等到我回来找你呀。” “这,这,这,我会更危险。” “你怎么会更危险了?” 第114章 “因为要杀你的人,一定也知道我曾和你在一起,不但盯踪你的行踪,也会盯踪我的行踪。我一旦离开了你,他们一定会将我抓起来,会以我为人质威胁你。要是这个仇家是鲍公公,恐怕没等我进嘉峪关,就落在他们手中了,这不是更危险?” 小婷点点头说:“不错,这样的确很危险。” 小风子说:“而且在这条路上,我不但熟悉,也知道当地的一些风俗和民情,起码对你的食住有帮助,不用你去操心。” “小风哥,我同样也不愿与你分开,但为了你的安全,我想……” “不不。跟你在一起,就是死,我也心甘情愿。” “你真的不怕死?” “我当然怕死。但为了你,我死也不怕。不不,你有一身好武功,我们不会死的。一位算命先生给我算过,说我一生多灾多难,但次次都有吉星高照,能逢凶化吉,活到九十九岁。说不定算命先生说的吉星就是你。” “江湖术士说的,你也相信?” “信呵,我怎么不相信?回想我和你在一起时,不都是你救了我吗?要不是你,恐怕我在南湖时,早已给马少庄主的手下砍死了,能活到现在吗?” “可是,你也同样救了我呀。” “这个,这个……说不定我是你的吉星,你是我的吉星,互相高照,这样,我们都能长命百岁了。” 小婷不禁好笑起来:“那我们在一起,今后要多加小心了。” “我们一路上当然要多加小心了。我有一个办法,我们既分开,又不分开。” 小风子轻声将自己的办法一一说了出来,小婷听了大为赞好:“对,明天我们就这样办。” 同一夜里,在瓜州定西城内的一处大院中,一个灯火辉煌的房间里,一位瘦小如猴、目光精锐的主人,正热情地招待一位远方来客,双方举杯欢饮,主客都有了几分酒意。(奇*书*网^.^整*理*提*供)主人说:“大人放心,很快就有喜讯传到了。沙狼、沙鼠这两位寨主,一个凶猛,一个机灵,不会误了大人的事。” 来客说:“不错,有九爷调度,精心策划了这一次行动,就算怪病女侠有飞天的本事,也逃不过这一次的伏击。要是活捉了怪病女侠,我家大人将会重重酬谢九爷。” “怪病女侠真的有那么一种怪病,男人碰不得?” “江湖上是这么传说,不知是也不是。” 瘦猴九爷一笑说:“就算她真的厉害,两位沙寨主带了成百位兄弟前去,就是活捉不了,也可以乱箭将她射死。” “愿九爷这次行动成功。” “快子时了,我想报信的人该来了。” 瘦猴九爷的话音刚落,一个浑身是血的汉子冲了进来,九爷不由怔了怔:“夜蝙蝠,你怎么伤成这样?怪病女侠活捉了没有?” 夜蝙蝠气喘吁吁地说:“九爷,别说了,沙家寨的人几乎全完了,连沙狼大寨主也命丧黄泉。二寨主带了十多位兄弟,已逃得无影无踪。” “怪病女侠没捉到?也没杀死?” “九爷,怪病女侠的武功实在太可怕了,她简直不是人,是魔鬼化身,在陷马坑附近的地方,全是沙家寨人的尸体。” 九爷和来客听得完全呆住了。尤其是雄霸一方的定西猴罗九爷,更想不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行动,遭到惨败。失去了沙家寨这百多人,几乎是断了他的一只臂膀。怪病女侠的武功竟然是这等的奇高,今后自己真的要格外认真对付了。来客担心地问:“怪病女侠知不知道是谁伏击她了?” “大人放心,沙家寨知道这次行动的人极少,惟一知道的那个小辫子笨猪,也给小人干掉灭了口,怪病女侠想问,也找不出一个活口。” 来客放心了,说:“这样就好了,不然,不但你家九爷,就是我家大人,处境就十分的危险。这个怪病女侠,恐怕比以往的神秘刀客更可怕。” 九爷问夜蝙蝠:“你是怎么摆脱怪病女侠逃回来的?” “小人是装死伏在那些弓箭手的埋伏坑里,趁怪病女侠去救那个混混时,悄然干掉了那个笨猪,又再钻入坑里装死。等怪病女侠和那小混混走了后,才爬出来,连夜赶回来报信。” 九爷挥手说:“你辛苦了一天,去休息吧。明天,你到沙家寨看看。” “是,九爷。” 夜蝙蝠退出后,来客说:“在下明天恐怕也要转回去向大人报告这一情况。” “不。你最好在这里多住一天,以免在路上碰到那个怪病女侠。你告诉你家大人,我罗九今后一定想办法干掉这个怪病女侠。” “那九爷今后多加小心了。” 第二天,小镇一早派人去了那打斗的地方察看,除了满地尸体,再无匪徒的踪影。镇上有些慈善人家,配合官府,出钱叫人将这些尸体埋葬,死马却装了回来,将马肉卖给了镇上的人家。但商人、旅客仍不敢单人行走,他们相约成群结队上路。小婷和小风子却在客栈里住下来。小风子借口盘资短缺,将三匹马贱卖了,添置了一些衣服和日用品。直到第二天一早,他们才离开小镇,往定西城方向而去。出了小镇没有多远,在暗中盯踪他们的罗九爷的耳目,一下不见了小风子,只看见怪病女侠一身江湖女子打扮,缓缓跟随去定西城的人们前行。 盯踪者心中奇怪:这个混混跑去哪里了?怎么不跟怪病女侠在一起? 这就是小风子和小婷商议好的行动,他们是分而不离。小婷有意在明处,引起敌人的注意,从而向自己下手;小风子在暗处,注意小婷身边一切可疑人物的行动,成为小婷的暗中保护者。以小风子的狡黠、机灵,丰富的江湖经验,完全可以在暗中提醒和相助小婷。 盯踪者哪里想到,小风子一离开客栈,就示意小婷先走,自己装着去买东西,一下闪进了一间事先已找好的大院里。当他再出来时,不但马匹换了,自己也变成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小老汉,远远跟在小婷的身后。这样的小老汉是西北道上常见的人物,既可以将马雇给客人当马夫,也可以是来往两地的小贩。 他们各自小心,注意身边出现的人物,也暗暗前后照应。从小镇去定西城不远,只有半天的路程。一路上他们没发生意外,平安顺利到达了定西城。 定西城,可以说是丝绸路上最西端的一座繁华之城,是明朝沙州卫的所在地。可是到了明朝中期,由于宦官弄权、佞臣当道,国库空虚,兵力不足,就为吐鲁番人占领了。今吐鲁番兵力已直逼嘉峪关。但吐鲁番北有瓦剌、鞑靼两国雄视,南有鞑靼土默特部落骚扰,西有叶尔羌人的侵犯。论国土,吐鲁番只是西域各国中的一个小国而已,所以它不得不与明朝议和,互不相犯,形成了一段相对和平的岁月。而明朝这时更是内乱不已,外患不休,不但与吐鲁番,也与鞑靼、瓦剌等国和平相处。因为这时后金崛起,后金占据沈阳建国,由皇太极登位,改国号为大清,不但成为明朝的大敌,也成为西域各国的大敌。这就是小婷和小风子所处的时代。 小婷和小风子先后进入瓜州定西城,投店住宿。要是说肃州是汉人占大多数的府卫城,城内房屋建筑与中原一样,那么定西城却是胡汉杂居的一个城市了。城内居民的房屋建筑,就与中原显著不同。平顶房,圆门口,大院子,就连生活习惯、家具也不同。小婷来到这里,真是来到了异国他乡。要不是城内仍有不少汉人,她连说话也不方便。 这里的客栈与内地客栈大不相同,不但没有楼上楼下,就是各个房间也不相连,几乎是独自一间土屋,没有人打扰。小婷和小风子虽然同住在一间客栈里,他们却装作不相识。小风子打扮成市井上的小老头,更没有理由与江湖女子打交道。 小婷在客栈住下后,见天色还早,便独自在城内大街走动,观看异域风光。小风子也早已出去了。 小婷在热闹的大街上转了转,买了一些小玩意儿。蓦然听到街上那一头,有人喝喊起来,似乎在追打一个人。 小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天生的侠义心肠,令她不能不走过去看看。小婷一看,只见四五个本地汉子,凶狠地拳打脚踢缩在地上抱成一团的小老头。这个小老头连连求饶说:“各位大爷,放过了小老吧,小老再也不敢了。” 小婷一听,这个挨打的小老头,不正是小风子吗?便问周围的人是怎么回事。有人轻轻地说:“这个外乡老头,犯了这几个人的大忌了。” “哦?他犯什么大忌了?” “坏了他们的事。” “坏了他们的什么事了?” 小婷一问,原来在闹市中,一个扒手在窃取一位妇女身上的钱包,被小风子揭穿了。这帮人恼羞成怒,将小风子痛打一顿。这真是天下杨梅一样花,到处乌鸦一般黑,不论关内关外,都有扒手,还都是气焰嚣张。 小婷走过去说:“你们几个年轻力壮的人,这样毒打一位老人不感到羞耻吗?还不给我停手?” 这伙扒手见是一位头戴露髻遮阳斗笠、垂挂纱布盖面的女子,竟敢跑出来干涉自己的行动,不禁喝问:“你是什么人,敢来管我们的事?是不是也想讨打了?” 小婷说:“我什么人也不是,只是看不惯你们欺负一位老者。你们最好将他扶起来,向他赔礼道歉,要是他受伤了,还要负责他的医药费用。” 众扒手愕然:“小娘子,你说什么?” 小婷重复一遍:“我叫你们扶他起来,赔礼道歉,赔偿他的医药费,这够清楚了吧?” 第115章 扒手们见小婷的口气这么大,一时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惊愕地上下打量着小婷。有个扒手对同伴说:“这个小娘子,不会是个疯女人吧?” 为首的汉子说:“管她疯不疯,先打她一顿,然后将她绑回去,看看今后还有谁敢来管我们的事。” 又一个汉子说:“对对,这小娘子说话的声音十分好听,说不定人也长得漂亮,我们将她绑回去太好了。” 第一个说话的汉子说:“好,我来揭下她的斗笠,看她是不是真的长得美。”说着,这条汉子便伸手来揭小婷的斗笠。他刚一伸手,就给小婷一把抓住了手腕,一下把他像摔鱼般的摔在地上,“叭”的一声,他全身骨架像散了似的,半晌爬不起来。 小婷这一行动,令四个流氓顿时傻了眼,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为首的汉子半晌后问:“你敢打我的人?” “你们再不听我的话行事,敢向我动手动脚,一个个都得像他一样躺在地上,找人抬回去。” 为首的汉子不相信小婷有这样的能耐,而且这样被一个女子吓唬了,今后怎能在定西城呆下去?挥挥手对其他三人说:“上!我不信我们就制服不了你。” 三个不知死活的流氓一哄而上,小婷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全摔在地上,其中有两个还摔断了手脚,痛得呀呀直叫。为首的汉子见势不妙,转身就想逃跑。小婷说:“你不向这老人赔礼道歉,还想跑,你跑得了吗?”小婷身形一闪,不但拦住了他的去路,更一手将他抓住。这个汉子还想反抗,一脚向小婷踢来。小婷并指只在他飞起的脚骨上一敲,尽管没有敲断他的腿骨,也已经痛得他入心入肺,站立不稳,跪在地上了。 小婷问他:“说,你今后还敢不敢任意欺负老人,毒打他人?” “我,我,我……” “好,你不说,我就将你双手双脚都打断了,看你今后怎么去打人。”小婷说时,真的一下将他的右手骨敲断了,痛得他用另一只手捂住断处,说:“我,我,我不敢了,你放过我吧。” “去,给我将那个给你们毒打的老人扶起来,向他赔礼道歉,赔偿医药费。” 远远观看的人们,感到小婷这么惩罚定西城这五条害虫,简直是大快人心,人人赞好,一致说小婷给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这时,小风子爬了起来,走过来说:“不用赔礼道歉了,小老没事。” 小婷打量着他问:“你遭他们毒打,身体没事?也没受半点伤?” “小老身体还算结实,只受了一些皮肉伤,没伤筋骨,睡两天,敷一些草药便没事了。小老多谢女侠相救之恩。” “你不要他赔你的医药费吗?” “他们也受到女侠的惩罚了,小老也不想多生事端,不要他们赔什么医药费了,让他们留着自己去养伤吧。” 小婷一下看出,小风子不但没伤筋骨,就连皮肉之伤也不重,照样能跑能走。暗想:他真的练成了一身过硬的挨打功夫?遭这么一顿拳打脚踢的,居然伤不重,实在也难为他了。问:“你能走吗?要不要叫这几个混蛋扶你回家。” 小风子慌忙摇手说:“不用,不用。小老自己可以慢慢走回去,多谢女侠的好意。”说完,故意装成一拐一瘸地慢慢走开了。这一行动,自然瞒不过小婷的眼睛。 小风子走后,小婷对这五条伏在地上的害人虫说:“你们看看,这位老人家心地多好。我真不明白你们是什么心肠,这样的老人你们居然下得手去毒打,就不怕上天报应吗?我告诉你们,以后让我再看见你们欺凌百姓,残害老人妇孺,我就会将你们的手脚全打断,像西瓜般在地上滚动。”小婷说完,便扬长而去。 这时一个闲汉似的人走到这五个人跟前,不知是调侃还是警告他们:“你们五个,今天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不然,你们早已去见阎王了。” 断手断脚的为首汉子说:“你老兄也太不讲义气了,见我们有难,也不出手相助。” 这闲汉说:“我要是出来救你们,恐怕也像你们这样躺在地上。你们知不知道,你们今天碰上了什么人了?” “哦?她是什么人了?” “一个可怕的女煞星。” “可怕的女煞星?” “是,非常的可怕。你们难道没听说,这条道上,最近出了一个碰不得的怪病女侠?连少人能敌的大漠双鹰也不是其对手,你们五个算什么东西,敢向她动手? “她就是那个碰不得的怪病女侠?” “不是她,谁有这么大的本事了?你们还是乖乖地走吧。别再让她碰上你们了。”这个闲汉说完,便大步而去。 这五条虫听了惊愕相视,最后,他们互相搀扶,狼狈离开。 这么一来,小婷为全城的人注意了,也成为了全城百姓话题中的神奇人物。小婷在城内走了一圈后,转回客栈,见小风子早已回来了,缩在房间里。小婷也不去与他打招呼,径自转回自己的房间里。小婷已隐隐察觉到,就是在客栈里,也有不少人的目光在打量着自己。 入夜,小婷盘腿坐在坑上练了一回内功,便想熄灯而睡。她惟一担心的是,不知小风子的伤,明天能不能继续上路。蓦然,她发觉到房间里漂浮着一层轻雾,轻雾有一种奇异的香味。小婷一下敏感到,藏在暗处的仇家果然向自己下手了。他们采用下毒的手段来对付自己。便暗运真气,将吸入的少量毒气完全排了出去,同时假装昏迷了过去。心想:你们终于来了。 窗外的两个黑衣汉子,见小婷昏迷了,不由大喜。一个汉子便想撬窗进来,另一个汉子拉着他轻说:“不可大意,这个女妖不但武功十分厉害,而且也非常狡黠,要防她有诈,我们还是等一会看情况再进去。” 这汉子说:“你大可放心,我这迷魂烟不是一般江湖上的迷魂药,叫七日睡。中了我的七日睡,没有我的解药,要睡足七天才能醒过来。就算这女妖武功再强,内力再强,能抗拒药力,也得三天三夜才能清醒。” “不不,我们还是等等才好,这女妖实在太可怕了。” 他们在窗外看了一会,见小婷昏迷在坑上一动也不动,便放心撬窗进来。一个略瘦的黑衣人仍小心地打量着迷倒了的小婷,不敢贸然走近,以防意外。 而施放七日睡的黑衣人却大胆多了,他走到小婷的跟前,问那瘦黑衣人:“要生的还是要死的?要死的我一刀砍下她的脑袋带回去,那就省事多了。” “不不,活的更值钱。” “那我用大布袋将她装起来背回去。” 黑衣人从身上解下了一个大布袋,想将小婷装起来。他刚伸出手,小婷出手了,捏住了他手腕上的命脉,令他一下不能动。这黑衣人惊愕地问:“你,你,你没有中毒?” 瘦黑衣人一见,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深知小婷的武功可怕,便以自己不错的轻功,转身蹿出了窗外,飞也似的向天边逃走了。等到小婷再出手点了黑衣人的穴位,追出窗口一看,四下人影全无,只有一弯冷月,挂在天边。 小婷略带惊讶:想不到这贼子轻功这般的好,人更狡猾,一有动静,自己就先逃走了。幸好抓住了一个,不怕问不出背后指使者是谁。小婷便飞快地跃回房间,问:“你现在是想死还是想活?想死,我一掌便拍飞了你;想活,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话,我可以放你走。” “你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妖,我落到了你的手中,也不指望能活。要杀便杀,别多废话。我只是不明白,我的七日睡怎么会毒不了你。” “凭你的毒烟,就想毒倒了我,那我怎么敢一个人在江湖走动?别说你的什么七日睡,就是百日睡,千日睡,也对我不起作用,你难道不知我是怪病女侠么?” “知道又怎么样?” “知道了你还敢向我下毒?我这种怪病,可防江湖上的任何毒药,要是我的怪病发作起来,你下的毒药,还会令你自己中毒而倒下,我更一点事也没有。幸好你放毒时,我的怪病没有发作,要不,你就会七天七夜醒不过来。” “我不信。” “我现在没中毒,你还不相信?” “你有本事的,就再让我试试。”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娃娃,这样易受你骗吗?说,是谁指使你来暗算我?” “我不知道。” “看来你真的不想活了。” “你杀了我也没用,因为我真的不知道。” “那刚才丢下你而逃走的人是谁?” “这——” “你不会连他也不知道吧?他这么不讲义气,丢下你而自己逃命,你还不愿说出他来?” “他是夜蝙蝠。” “哦,他轻功不错,人如其名。可惜,他太不讲义气了。说,你们干吗来暗算我?我跟你们有仇?” “你跟我没仇。” “那我跟夜蝙蝠有仇了?” “我不知道,是他叫我来向你下毒的。说活捉你回去,我能得到两百两金子。杀了你,也可以得到一百两。” “为了这笔金子,你就来暗算我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两百两金子,谁不想呵。” “看来,夜蝙蝠不但对你不讲义气,还将你骗了。” “他将我骗了?不会吧?他已先给了我五两金子。要不,我会跟他来吗?” “你知不知道,有人为了活捉我,愿出一千两金子,要是将我的人头带回去,也可得八百两。他才给你两百两,那八百两的金子,全给他一个人独吞了,这不是骗你吗?” 第116章 这下毒人傻了眼:“真的是这样?” “要是你不相信,你带我去找他,当面去问他,有没有这回事。” “这个……” “什么?他对你不讲义气,又骗你,你还护着他,不带我去找他?” “我不是不想带你去找他。说实话,我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他自称为夜蝙蝠,好像是这一带的货郎。” “要是你活捉了我,带回哪里去领取两百两金子?” “带你回我的家。” “哦?你的家在哪里?” “城南胡巷的一间土房。” “好,那你带我回你的家。” “带你回我的家?” “你说你活捉了我,不就可以领取两百两金子?” 这个施毒的汉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哪有这等的好事?他惟一的希望,就是自己说了实话,怪病女侠不杀自己,放自己走,哪里还敢想要那两百两金子?他惊疑也困惑地望着小婷,不知小婷打的什么主意。 小婷又问:“你不想要那两百两金子?” “这个——” “别这个那个的了,因为我也想要金子。有了两百两金子,我们每人分一百两,今后我也不用在江湖上闯荡了。你不答应,那我只有杀了你。” “不不,我答应,你别杀我。” 小婷出手解了他的穴位,说:“那你快带我去你家。” 这汉子见自己穴位已解,能行动了,迟疑地问:“女侠,你真的跟我走?” “是呀,有一百两金子,我今后不用愁了。” “女侠,你这样跟我走不行。” “为什么?” “夜蝙蝠已知道我给你抓住,他不相信我能活捉了你的。” “嗨,你不会说你的七日睡迷烟,不久在我身上发作了,不就能活擒了我吗?” “给我七日睡迷倒的人会昏迷不醒,怎能跟我走回去?” “你想将我装进大布袋里,扛着我回你家?” “只有这样,夜蝙蝠才会相信。只是这样一来,太委屈女侠您了。” “好呀,那你将我装进布袋里行了。你不是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吗?为了得到一百两金子,我只好冒一次险了。说不定,我们抓到了夜蝙蝠,可以得到更多的金子哩。” “可是,女侠这样做太危险了。”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你快将我装进布袋里吧。不过,你别对我起什么邪念,别说一个布袋困不住我,就是用铁链,也锁不了我。”小婷说着,一下出手取过了这汉子身上暗藏的匕首,略一运气,将这把匕首震得寸寸折断,似雪片般散落地下。 汉子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这怪病女侠的武功简直是匪夷所思,怪不得有人出这么多的金子要活捉她了。 汉子正张大口惊得瞠目结舌时,小婷又将一粒小泥丸弹入他口中,骨碌碌地滚进他肚子里去了。这汉子惊恐地问:“你,你,你给我吞下了什么东西?” 小婷笑着说:“放心,这是我特制的毒药。但你不会马上死,行动如常。两天后没有我的解药,你就会肠穿肚裂,死得非常痛苦。只要你不对我打什么坏主意,我保证你不会死,活得比其他人长命。” 汉子苦笑一下:“女侠怎么还不相信我?” “对不起,我这是以防万一。你快将我装进布袋里吧。” 这汉子只有从命,扎好袋口,扛着小婷出了门,悄然离开了客栈。当他快要接近家门口时,从黑暗处一下闪出一个人来,吓得扛着小婷的汉子急退后两步,定神一看,竟然是夜蝙蝠。 原来夜蝙蝠逃走后,见后面无人追赶,又悄悄转回城内来。他不敢再去客栈,而去了这汉子的家附近看看动静,不料碰上了汉子扛着一个大口袋回来,惊奇地问:“你没有死?那女妖放过你了?” 这汉子不满地说:“货郎,你也太不够朋友了,竟然不管我的生死,自己逃命了。” 夜蝙蝠说:“毒五,你别怪我,这女妖实在太可怕了。你,你,你是怎么出来的?那女妖没杀你?” “她杀我?她已给我活捉回来了。” 夜蝙蝠一怔:“什么?她给你活捉了?” “你想不到吧?你说她怎么的可怕,最后,还不是成了我手中的猎物。” “你是怎么捉到她的?” “不但是你,连我也想不到。她先运气抵抗我的七日睡,将我一手抓住,我也自问必死了。后来,我特制的七日睡的毒性在她体内发作起来,她昏迷过去了,我才将她装进了这大口袋里。” “真的?”夜蝙蝠惊讶万分,几乎不敢相信。 “不信,你打开布袋看看是不是她。” “好,你打开让我看看。” “不。我的那两百两金子呢?你得先给我,我才能将她交给你。” “不,你打开口袋,让我看看是不是这女妖,我才将金子交给你。” “好。”毒五将布袋口解开,露出了昏迷不醒的小婷。问,“你看清楚了吧?是不是你要抓的女妖?” 夜蝙蝠看清楚了,真的就是罗九爷要抓的怪病女妖。他想不到这么一个武功极高、人又狡黠的女侠,沙家寨将近九十人捉不了她却死在她的手中,这次竟然给一个惯用毒的毒五活捉了,连忙说:“你快将她交给我。” “不行。我们是一手交人,一手交钱。不见两百两金子,我是怎么也不会将人交给你。” “我身上一下哪有这么多的金子?” “货郎,我们明明讲好,我活捉这女妖后,你便给我两百两金子。你不带金子,莫非在耍我?” “好好。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现在给你,人给我带走,明天我一定补上。” “不行,少一分也不行。那你明天将金子带齐了再来换人,这女妖就留在我家好了。” “毒五,这女妖不是好惹的,万一她醒过来,你的人头就会落地。” “你别吓我,她中了我七日睡之毒,三两天内,睡得像死人一样,怎会醒过来?” 突然间,在黑暗中又冒出五个持刀的黑衣人来,一下将毒五和夜蝙蝠包围。毒五一怔:“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其中一位鸭公声的黑衣人说:“你快将袋里的女妖交给我们。” “交给你们?那我的两百两金子呢?” “老子们只管要人,不管其他事。” 毒五问夜蝙蝠:“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是你的人?你这么耍我,未免太心狠了。你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惹急了,我也会咬人,令你们一个个中毒而死。” 夜蝙蝠知道毒五是这一带善于用毒的人物,用毒手段非凡,不然,自己就不会找他去对付小婷了。他连忙说:“毒五,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先将人交给他们,两百两金子我绝不会少了你。” “我毒五再说一句,不见金子,我绝不会交人。” 夜蝙蝠还想说服毒五,鸭公声黑衣人一声冷笑:“蝠哥,你别再跟他多说了,他的老婆孩子全在我们手中了。” 毒五又是一怔:“什么?我的老婆孩子全在你们手中?” 鸭公声不屑去答毒五,喝着一个黑衣人:“去,将他的老婆孩子带上来。” 果然,有人将毒五的老婆孩子带了上来,毒五看见心头大乱,说:“好好,人我交给你们,你们快将我的老婆孩子放了。” 鸭公声人说:“只要你将女妖交给我们,我们自然会放了你的老婆孩子。” 夜蝙蝠也说:“毒五,这我可以担保,他们一定会放了你的老婆孩子。” 鸭公声喝着一个包头蒙面的黑衣人:“去,将这女妖扛走。” 这个黑衣汉子刚想提起布袋,小婷骤然出手,不但夺过了他腰间的刀,一掌将他拍飞,还闪电般飞去,出手一连封了夜蝙蝠身上两三处要穴。小婷不想一下取了夜蝙蝠的命,是想向他问话。 小婷冷不防出手,除了毒五外,其他人全惊愕了。鸭公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婷不答,一连出手砍翻了两个绑架毒五老婆孩子的黑衣人。 鸭公声更是魂飞天外,他早已知道怪病女侠武功了得,自己根本不堪一击,所以转身便逃。 小婷一见说:“你逃得了吗?”便闪身而追。夜蝙蝠一步也弹动不得,要不,他也会像鸭公声逃之夭夭了,甚至比鸭公声逃走得更快。夜蝙蝠咬着牙对毒五说:“毒五,你敢与这女妖串通起来耍我,你一家人今后会死得比我还惨。” 毒五似乎早已和小婷商量好,故作惊恐地说:“我怎么知道这女妖会突然醒了过来?不行,我一家人得赶快逃命,女妖一回来,我一家人全没命了。” 夜蝙蝠问:“你没与女妖串通一起?” “货郎,这一下你可将我害惨了,金子拿不到,反而一家人要逃命。早知女妖这般厉害,我就不接你这桩买卖了,现在弄得两边不是人。” “毒五,你没与她串通一起,快过来给我拍开穴位。” “我,我,我只会下毒,不会解穴呵。不不,我一家人还是逃命要紧。” “毒五,你怎么这般不讲义气?那你快扛起我,带我一起逃命,我夜蝙蝠不会忘了你今夜的救命之恩。” 毒五从心里骂起来:你够义气吗?在客栈里你还不是丢下我不管,自己逃命了?别说我不会解穴,就是会解,也不会为你解开穴道,谁相信你以后不会害我。但毒五没这样说,反问道:“我扛着你往哪里逃命?” 第117章 “你将我扛到城北的沙驼客栈放下我就行了。” 蓦然,小婷在他们身后笑着说:“好呀,毒五。你快将他扛到城北的沙驼客栈吧。” 夜蝙蝠惊震得魂都散了:“你,你,你这么快就转回来了?” “要是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我不杀你,放你一条生路。是谁指使你来暗算我?” “我——” “你不说,还是不想说,不敢说?” “我不知道。” “什么?你会不知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什么人指使你的。因为鸭公声已经告诉我了。” “他说了些什么?” “他说——”小婷一下将话咽了回去,打量着夜蝙蝠,“看来你实在太奸猾了,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我要看看你们所说的是不是一样。说,什么人指使你前来?不然,我只好杀了你。” “我,我,我说。” “快说,我可没耐心等你。” 夜蝙蝠刚想说出,突然,两支暗器骤然射来,一支射向夜蝙蝠,一支射向小婷。射向小婷的暗器给小婷敏捷地闪开了,而射向夜蝙蝠的暗器正击中要害,令夜蝙蝠当场倒地而亡,临死时只说出了两个字:“是九……” 小婷一看,东南方一条黑影,宛如流星般一闪而逝,小婷想追赶也来不及了。 正文第二十五回戈壁滩上 第二十五回戈壁滩上 上回说到小婷来不及追赶那个杀人灭口的暗杀者,不由看了一下地上已死的夜蝙蝠,心中有些懊悔。要是自己将他带到一个安全地方再问话,暗杀者就不会这么容易得手。 毒五一家三口用惶恐的目光望着小婷。毒五除了感激小婷骤然出手,杀了两个黑衣人,救了自己的老婆孩子外,还希望得到小婷的解药,所以不能马上走。 小婷对毒五说:“看来夜蝙蝠身后有一股强势力,你一家再也不能在定西呆下去了。我送你们连夜离开定西,到别处安身吧。” 毒五说:“多谢女侠,但我身上……” 小婷笑着说:“放心,你只是服下我一颗普通的丸子而已,你善于用毒,难道还没察觉出来吗?不信,你运气深呼吸一下,没有任何阻滞的。” 毒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果然身体没任何变化。他善于用毒,何尝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中毒?小婷又问:“怎样?我没有骗你吧?” 毒五苦笑了一下:“女侠,你骗得我好苦。不过,我还是感激女侠救我老婆孩子之恩。” “你拿不到两百两黄金,不怨恨我?” “女侠别说了,看今夜的情形,他们根本不打算给我什么金子,说不定还会杀了我一家灭口。” “你知道这点就好了。来,你们快回家去收拾行装,我送你们连夜出城。” “女侠,城门关闭,到天亮才开,女侠怎么能连夜送我们出城?” “放心,这个城墙难不倒我,我分两次带你们飞过城墙。” 突然,从黑暗中又转出一个蒙面黑衣人来,但与鸭公声那四个匪徒的打扮不相同。他说:“还有我,你不用两次,我和你一次就可以将他们送出城了。” 小婷一怔,警惕地问:“你是什么人?” 蒙面黑衣人一笑:“女侠,你怎么连我也记不得了?别忘了,我们在肃州城外,曾比试过武功哩。” 小婷又是惊讶:“你几时来到这里了?” “在下一直悄悄跟随女侠左右,只是女侠没注意在下而已。” “什么?你一直悄悄跟随我?”小婷一下想起一件事来,问,“那一天在旷野黄昏时的一战,那个相助我的人,杀了一批射手的,是不是你?” “在下只是报女侠不杀之恩而已。” “事后你怎么不来和我见面?” “在下这一张丑脸不能在白天见人,只好事毕后离开,请女侠见谅。” “今夜你也是一直在跟踪我?” “是,在下还跟踪了那个杀人灭口的暗杀者。” “哦?你将他干掉了?” “没有,我只是悄悄跟踪他进了沙驼客栈,便转了回来。” 小婷一下又想起夜蝙蝠在临死前,也曾求过毒五将他扛到沙驼客栈放下就行,便说:“看来暗中指使的人就在沙驼客栈。” 蒙面刀客点点头说:“有这个可能。但我们赶快将毒五一家三口,连夜送出城才好,很快就天亮了。” “对。” 小婷便叫毒五一家赶快收拾行装,带上细软,锁了大门。蒙面刀客带了毒五飞檐走壁,越过了城墙,来到北郊外。小婷却一手拉着毒五娘子,一手抱着毒五的孩子,随后跟来。到了郊外一看,只剩下毒五一人,蒙面刀客不见了。小婷问毒五:“他呢?” 毒五说:“他放下我便走了,叫我一家往北走,去瓦剌国,就不怕有人来追杀我们了。” “他怎么不等我就走了?” “女侠,看来这位大侠有急事先走了。” 小婷心想:显然他是有意避开我的。便对毒五说:“那你一家快走,我这里有五片金叶子,你带着上路。” “不不,女侠救我一家之恩,我毒五永世难忘。再说我们身上也有盘川,不敢接受女侠的金子。”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小婷将五片金叶子交给了毒五娘子,便闪身而去。 毒五一家呆了一阵,望空遥拜,一家三口往北而去。小婷并没有走多远,伏在暗处,目送他们一家远去,同时凝神倾听,感到四周五里之内,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响动,更没有人跟踪毒五,便放心转回客栈。 小婷悄然回到客栈时,客栈内绝大多人仍熟睡未醒,似乎昨夜的事没有惊动别人。小婷上炕又练了一会内功,便和衣入睡。当她醒过来时,客栈里的客人大部分都已上路了,留下来的没有几个。小婷隔着一个院子打量小风子所住的房间,似乎房门未开,小风子仍没有醒过来。心想:难道这个混混昨天受的伤没有好转,躺在床上起不来?刚好店小二提水进来给小婷洗面漱口,小婷问:“小二哥,对面房间住的老头,他走了没有?” “没有,他好像今天不走了,说留下多住一天。” “哦?好像我昨天住店时,听他不是说今天要赶路吗?怎么不走了?” “这个老头,昨天下午出门,不知闯了什么祸,一身是伤回来,一直在房间不曾出来过,就是连晚饭,也叫小人送去。” “这个老头不会在房间死了吧?” “小姐,他没有死,小人刚才还送水看过他一下,他还能下床洗脸哩。要是他死了,小店可要闹官非了,还得花钱请人埋葬他。” “你想不想他死?” “小姐,你怎么这样说的?小人希望所有住店的客人,个个平安无事,哪有希望客人在小店死的。” “你要是想他不死,带我去看看他,我可以治好他的伤。” 店小二讶然:“小姐能治伤?” “我常在江湖上走动,身上要是没带上铁打刀伤之药,又怎能以防万一?你想这老头没事,最好带我去看看他,令他伤好离开,你店就不会招惹是非麻烦了。” 小婷随着店小二,穿过院子空地,来到小风子的房间。店小二叩门,小风子在房间里问:“谁呀?小老不是说,没事千万别来打扰小老么?” 店小二说:“老爷子,小人带人给你老治伤了,你快开门吧。” “什么?带人给小老治伤?”小风子一边说,一边开门,一看是小婷含笑站在房门口,心下愕然,“是,是,是你?” 小婷问:“你认识我?” “认识,认识。姑娘不是住在对面房间的那位江湖女子么?姑娘有什么事要找小老?小老一向不与江湖中人接近,就是怕惹事。” 店小二说:“老爷子,这位小姐是好心来给你治伤的。” 小风子故作愕然:“给我治伤?不用,不用。小老这点伤算得了什么?而且也没钱请得起人医治,小老睡一天就好了。” 店小二说:“老爷子,你不会要钱不要命吧?万一你老有什么三长两短,小店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小婷说:“老人家,我给你治伤不要钱。” “真的?那很好呵,小老先多谢了。” 店小二走后,小婷走进了小风子的房间,坐下问:“你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不用,不用,我没伤。” “昨天挨了几个人的拳打脚踢,还说没伤?难道你练的挨打功夫,比少林寺的金刚罩还厉害?” “差不多。” “什么?你还差不多呀,你知不知少林寺金刚罩功夫是怎样练成的?” “哦?他们是怎么练成?” “要有十年八年苦练的过硬功夫,有一身深厚的内功修为,以真气护体,才可以练成一身刀枪不入的金刚罩上乘武功,你行吗?你以为滚倒在地上,抱头缩成一团,任人毒打就差不多吗?” 小风子听得傻了眼:“那,那,那我不能与他们相比了。我只能忍住一口气,忍着给人打一顿。” “就是少林寺众多和尚中,练成金刚罩功夫的也没有几人。有的和尚练不成金刚罩,但在练的过程中,却练出几种过硬的功夫,就是铜头、铁拳、铁掌。他们一头撞去,可以撞倒一面墙;一拳击出,可以击碎一块青石板;一掌拍出,能敌虎豹。你练挨打功夫,能练出这些过硬本领吗?” “我,我,我,我一样也不行。” “我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糊涂蛋,教你练这么一门挨打的功夫。” 第118章 小风子一下吓得四下张望。小婷问:“你又在干什么了?放心,我凝神倾听过了,除了店家,没有什么人在店里。” 小风子轻声地说:“你千万别说他是糊涂蛋,教我挨打功夫的,是一位江湖异人,本事大得很。” “哦?他还是一位江湖异人?不会是你碰上了一个会吹牛的骗子吧?” “不不。他是一位老叫化,见我不时挨打,才传给了我这门功夫,令我不论在任何拳打脚踢棍棒之下,也不会内伤,只受一点皮肉之伤而已;也不会断筋断骨,休息一两天便没事。” “哦?他是一个什么样的老叫化?” “什么样的老叫化我也说不清楚,但他有两个与众不同的地方,一个是他讨饭也讨酒喝;另一个他身法快极了,一转眼就不见了,一转眼又出现在你的面前,还笑嘻嘻的,像个大不透的小孩。” 小婷惊讶了:“你说的不会是武林怪人一阵风老前辈吧?” “一阵风?我不知道呵,我只知道他喜欢逗人,有一次几乎被他吓死。” “这么说,一定是一阵风这位老前辈了。你碰上了他,怎不求他传你一点防身的武功?” “他是传了什么救命三掌法,但是我不敢用。” “你是傻得没药治了。怎么不敢用的?” “我要是用了,别说会拍伤了他们,就是打他们一下,也会引来他们更大的忿怒,不打死我才怪。我忍气吞声,任由他们打骂,一味求饶。这样他们就不会再打了。虽然受伤,但可以保全住一条命。” 小婷想不到小风子有这么一套保命的办法,一想也是。这个混混没其他武功,单靠三掌法也保不了自己,跑又跑不快,用了,反而招来杀身之祸。她想了一下说:“你这个保命办法,在人多的市集城镇还可以用,但在途中或郊野外,碰上杀人抢劫的匪徒,就一点也不管用,他们懒得打你,一刀杀了你了事。” 小风子愣了半晌,最后说:“真的这样,我只好来个狗急跳墙,用这三掌法,冷不防伤了他们,夺路逃命了。” “这三掌法你长久不用,还记不记得?” “记得,记得,我怎会不记得呵?” 小婷又问:“昨天你挨了一顿毒打,真的一点重伤也没有?” “没有,没有。我不是慢慢走回来吗?” “你明天能不能上路?” “能。我休息一天,明天一定能上路,不会误了你的行程。” “我看你还是多休息两天的好,因为我也想在定西多住两天。” “你干吗要多住两天的?” 小婷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一说,小风子又惊愕得傻了眼:“怎么昨夜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一点也不知道。” “你睡得像死猪一样,能知道吗?” “你打算到城北的沙驼客栈看看?” “是,我疑心那个在背后指使害我的仇家,就在沙驼客栈。” 小风子一时不出声了。 小婷问:“你认为不好,我不应该去?” “我不敢说。但我知道,沙驼客栈是定西城内一间最大最有名的客栈,来往的富贵人家、豪商大贾以及拥有保镖的大商队,都住在那里。别的不说,单是客栈里的保镖就不少,一个个都是极好的刀客。据说,沙驼客栈是当地一霸定西猴罗九爷和当地长官一齐开办的,没有人敢去那里惹是生非。” “怕什么?我去走走,他们总不会不准我进去吧?” “你这么一去,恐怕在客栈的大门口,就为人注意了。要是指使暗杀你的仇家住在那里,无异是打草惊蛇,令他早有防备。你要在客栈里生事,不但招惹了客栈的保镖,也得罪了罗九爷和当地的长官,同时也引起过往江湖中人不满。何况直到现在,你还不知道那幕后的指使人是谁,也不知道昨夜杀人灭口的杀手是什么模样,你去沙驼客栈看看又有什么用?” “那我怎么办?” “要是我,干脆什么也别理,离开定西。” “我就这么放过了他们?” “我的大女侠,就是你想放过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现在只要你走出客栈,就会有人在暗中盯视你的行踪。” “那太好了。我就到外面走走,看是什么人在盯踪我,我抓住了他们,不怕问不出幕后的仇家来。” 小风子摇摇头说:“这样没用,你察觉不到盯踪的是谁。” “我怎会察觉不到?” “他们打扮成一般人,混在人群之中,恐怕每一条大街都有一个,不是跟在你后面走,你怎么察觉?” 小婷不禁点点头说:“这的确是不易察觉。” “就是察觉了,将他抓住了,你也没用。他们肯定矢口否认,你不能拷打他们或杀了他们吧?何况他们只是一般的人物,根本不可能知道幕后真正的指使者是谁。” “那我怎么才可以找到真正的幕后人?” 在这方面,小风子比小婷有经验多了。他轻轻说出了自己的办法后,小婷不由笑道:“好,我就这样办,立刻离开定西城。” 小风子说:“你出城沿着敕勒河一直往西走,如果在路上没有人袭击你,你就在一处叫西湖的小镇住下来,明天晚上,我会去那里找你。” “你一个人留下来不危险?” “放心,他们没人注意我这个糟老头,而且,我有一套应付他们的办法。” “那你千万不可去招惹是非了。” “我整天躲在房间不出去,怎会惹是生非了?” 随后小婷便走出来,见了店小二说:“我给那小老头服了两颗药丸,他没事了,你可以放心。” “多谢小姐,小姐真是一个好心人。” “你别多谢我,助人为乐嘛。小二哥,你给我算清房钱,我马上就要离开。” “是是。” 小婷付了房钱后,带上行囊,骑马出了西城门,便沿着敕勒河往西而去。她从小风子的口中,知道西湖小镇离定西城有一百多里的路程,可在黄昏时到达。 小婷放马,一边暗想:到底是哪一路有钱有势的仇家,竟出一千两黄金,收买了众多匪徒,要自己的一条命?她不由想起夜蝙蝠临死时说出的两个字——“是九”。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不会说是罗九爷吧?可惜夜蝙蝠已死了,不能只凭这两个字去找罗九爷吧?万一不是,自己在西域不是又招惹了一个有权有势的仇家了?再说,鲍太监和余家庄能买得动这位定西猴吗?除非他们之间有深厚的交情。 小婷一离开定西城,定西猴罗九爷就知道了。他感到这位武功莫测的怪病女侠不会怀疑这一切事件与自己有关系,要不,这位怪病女侠还不上门来找自己的麻烦?当然,他并不害怕小婷上门来兴师问罪,他府内不但机关重重,高手众多,必要时还会请当地长官出面,哪怕这怪病女侠有三头六臂,恐怕也讨不了什么好处。但让她打上门,起码是在向自己的权威挑战。万一捉不了或杀不了她,那自己的颜面何存?在这一带号令群雄的威望便会减弱,沙州的飞天刀贾大侠便会乘虚而入。 在吐鲁番江湖上,定西猴、飞天刀、雪山圣女,可以说是三雄鼎立,各有各的势力和地盘,也各有一门威慑对手的本领。表面上他们是互不相犯,也有来往,客客气气。但私底下都在互相猜忌,互不相信,谁都想对手不好过。 定西猴现在有点后悔不该听鲍公公的话,去招惹这个怪病女侠,弄得自己损兵折将。事情的发展已容不得定西猴收手了。他收下了鲍公公的定金五百两黄金,答应的事不能不办,不然就是言而无信。另外,沙家寨死伤了那么多人,尤其是二寨主沙鼠,信誓旦旦要为兄长报仇,要是定西猴不从,必然令部下人心散失。何况怪病女侠一旦知道了,也不会放过自己的。所以在这三种原因下,定西猴只有干掉小婷了。所以小婷一离开定西城,他又迅速密谋干掉怪病女侠的行动了。而且还派出身边三位高手——沙漠怪叟、幻影手和雾里飞参加这次行动。罗九爷这一次是志在必得。 再说小婷离开定西城,经过环城小镇,一出小镇行走没多远,便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坦沙砾之地,赤地千里,几乎是寸草不生。这一带正是西域有名的戈壁滩。戈壁滩是一片平原之地,骑马可以飞奔疾走。 小婷虽是沿着敕勒河西去,可是这敕勒河流到这里,已变成了一条涓涓的细流,水深淹不过人的脚面。尽管有些地段河床面宽阔,但也分成了几条细流,时分时合。河床中沙砾突起,没有任何水草生长,河的两岸,同样是寸草不生。敕勒河只是戈壁滩上一条溪流,它的一些支流,往往是流入戈壁滩不远,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是为沙砾吸干,还是渗入到地下去了。除了一些耐旱性极强的红柳和骆驼刺,在戈壁滩上一点点、一丛丛生长外,再没有任何绿色的植物。就是这些红柳和骆驼刺,也高不及人的腰间。戈壁滩上几乎就是一个死亡的世界,不但人,就是一些小动物,也难以生存。 小婷要不是为了寻找杀害自己父母的马贼,她才不会来到这连鸟也不到的地方,穿过这一片几乎没有生命的戈壁滩。可是,戈壁滩却是丝绸之路必须经过的地方。尽管是浩瀚无边,仍有不少商人马队驼帮冒险穿过。戈壁滩上,每隔两三天的路程,都有一小块绿洲出现,这些绿洲,就是一些市镇村寨。小婷要去的西湖小镇,就是戈壁滩上的一块绿洲,也是敕勒河的终点,沙漠人居住的一块乐土。 第119章 小婷骑马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行走。初时,她还十分警惕地注意四周有没有人埋伏。可是在这几乎没有任何遮拦的地方,哪怕有人在十多里外的地方出现,就会为小婷发现。慢慢地小婷便放心下来,心想:有人胆敢在这空旷平坦的地方来袭击自己,那是自寻死路。不会是小风子太多心了?在这赤地千里的道上,会有人来袭击自己吗?这不可能。 戈壁滩上温差较大,早上仍有寒意,可是太阳一出,寒气顿消,一到午时,就热得非常的难受。怪不得有人说,早穿狐裘午披纱,晚围火炉吃西瓜了。当然,这样的气温差对小婷没有影响|qi|shu|wang|。她有深厚的真气护体,身处严寒如冰的天气,也不感到寒冷;酷热如火的日子,也不感到炽热。何况西北干旱的天气,与内陆地方有明显的不同,哪怕天气再热,汗水一出,马上就蒸发掉了,没有大汗淋漓、汗流浃背的现象。一到树阴下和有遮挡阳光的地方,就觉得非常的凉爽。 小婷在四野无人、空旷辽阔、毫无遮拦的戈壁滩上行走,既见不到草木,远近也没有人烟,就是戈壁滩上生长的极为耐旱的骆驼刺和红柳这些低矮的植物,星星点点的根本遮不了阴。幸好她是沿着敕勒河走,不致迷失方向,也不愁人马没有食水。只是戈壁滩上不时刮起阵阵狂沙,吹得人马难行。 快到中午时分,远远看见前面有点点绿洲。小婷从小风子口中知道,这是从定西城去西湖小镇途中惟一一处有人住的地方,名叫望杆子村落。小婷不由大喜,策马飞奔向望杆子而去。这时道路两旁可见树木了,更可见绿色的田野。小婷快接近望杆子村落时,只见一位身穿当地民族服饰的老人家,骑在一匹驴子上,的的笃笃地从村口出来。他有点像这一带民间传说中的一位智慧人物——阿凡提一样,却饮得醉醺醺,在驴背上东倒西歪的,走到小婷马前不远的地方,就从驴背上摔了下来,将小婷吓了一跳。他似乎摔断了腿,爬不起来。 小婷慌忙跳下马来,上前扶起老人,问:“老人家,你怎样了?” “我,我,我好像断了一条腿了。”老人一口浓重的酒气喷了出来,熏得小婷很不好受。 小婷说:“老人家,你酒喝得太多了,根本不应该骑驴子上路。” “不不,我才喝一葫芦酒,怎么说喝多了?以往我喝三葫芦酒也不醉。你不用扶我,我会自己爬起来。” “你不是说腿摔断了吗?怎么爬起来?来,我扶你到那树下坐下,让我看看你的腿是不是真的断了,还是扭伤了。” 小婷正要扶老人,蓦然,老人骤然出手,一连点了小婷身上两处要穴,而且劲力十足,手法奇特,哪怕小婷有一身奇厚的真气护体,一时间也动弹不了。小婷怎么也想不到这位西域老人,竟有这样特殊的点穴手法,劲力能直透穴底,点的又是自己体内的经外奇穴,更想不到自己好心救人,反而得不到好报。江湖人心,真是太险恶了。小婷一时之间惊震不已。但她仍不动声色,暗暗运气,冲开被封的穴位。 西域老人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得意地笑着说:“小女娃,想不到你会着了老夫的道了。” 小婷装出一副天真无知的样子,惊讶地问:“老人家,原来你没有摔断腿呀,故意逗我玩的,刚才你几乎将我吓坏了。” 西域老人有点愕然:“小女娃,你在说什么?老夫在故意逗你玩的?”他见小婷这一副天真无知的模样,几乎怀疑自己找错人了。他要对付的是武功极高的怪病女侠,而不是天真无知的少女。 小婷说:“你明明没事,而说摔断了腿,这不是逗我玩吗,老人家?你真会逗人的。” “老夫可不是逗你玩。” “你不是逗我玩?难道你酒喝多了,说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事也不知道?老人家,我可不跟你玩了,我要走啦。” 小婷一边说话一边暗中活动,感到自己不但能说话,手脚也能动,就是浑身无力,有劲使不出,有气运不上,心中暗暗惊异:这老鬼用的什么点穴手法,怎么与武林中人用的点穴手法不同?即使自己暗暗凝神运气,也不易冲开。 当小婷想转身走开时,西域老人说:“小女娃,你不能走,也没气力走,最好乖乖地坐下来,或站着不动。” 小婷仍然天真地问:“老人家,你不是吧?我怎会没气力走的?你又在说酒话了。”小婷刚移动两步,“呵呀”一声,不由自主坐了下来,双脚似有千斤重一般,几乎提不起来。她故意装作惊恐地问,“老人家,我真的不能走啦,我怎会这样的?” 西域老人嘿嘿地笑起来:“因为老夫点了你的穴。” “点穴?什么叫点穴的?” “什么?连点穴你也不知道?”西域老人一下更困惑了。难道眼前这位天真无知的少女不是怪病女侠?西域老人不禁再次打量小婷。他见小婷没有愤怒惊恐之色。要是她真的是怪病女侠,还有不愤怒或惊恐?至少也会骂自己行为卑鄙,用下滥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少女,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个阿凡提般的西域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定西猴手下的三大高手之一的沙漠怪叟。他没有见过怪病女侠。只是听说怪病女侠凭着莫测的武功,机灵的应变,一下干掉了沙家寨的近百位弟兄,连大寨主也成了她剑下的游魂野鬼,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即使这样,沙漠怪叟对怪病女侠依然嗤之以鼻。因为沙家寨那些鲁莽的人,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放倒他们。何况沙家寨,就是在他们的征服下,才效命定西猴的。 沙漠怪叟在西域各国独来独往。他不但武功好,行为怪异,还极善玩弄一些计谋而将对手拿下,省却了动刀枪。他自命聪明过人,智慧超群,胜过传说中的神奇人物阿凡提,不知不觉地将自己打扮成阿凡提模样,在江湖上出现。 西域民间传说的传奇式的阿凡提,是一个聪明绝顶、智慧过人的人。他戏弄权贵、惩治贪官奸商,将为非作歹的小人绳之于法,却从来不用暴力。阿凡提没有的他有,就是比阿凡提多了一门本领——上乘武功。不过,他也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使用武功屈人。他感到不战而胜,才是上上之策。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一下成为了定西猴的座上客。定西猴软硬两手对付小婷都失败了,便请求他和另外两位高手来对付小婷。 沙漠怪叟一向喜欢独自行动,不喜欢与他人合作。他对定西猴说:“让老夫一个人先来对付这个怪病女侠吧,要是老夫不行,再让别的人来。不过,要是老夫都对付不了,恐怕其他人也难以对付。” 定西猴慌忙说:“有你老亲自出面,一定会马到功成,在下坐等你老的佳音。” 沙漠怪叟似乎有过人的先知,料到怪病女侠必然先转去西湖,便早早来到了望杆子等候。果然,他从高处远远望见一女子策马而来,便骑了驴子迎上,只略施小计,便将女子捉到了,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 沙漠怪叟不禁得意地笑着,暗想:什么武功莫测、狡黠过人,怪病女侠还不是成了老夫的阶下囚?他哪里想到小婷有一种天然应变的本领,遇事沉着冷静,如猎人般极善应变,在自己不能用劲用力受钳制之下,乃装成天真无知少女模样,一时间令沙漠怪叟困惑了,不禁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婷更是茫然:“我是什么人?我是一位赶去西湖寻找我哥的女孩子呀!老人家,我好心帮助你,你干吗这般逗我?” “你不是怪病女侠?” “我一双眼睛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是怪病女瞎了?你一定是酒喝多了,尽说些酒话。老人家,你弄的什么法术,我怎么一下就变得没半点力气了?你别再作弄我了,我要赶路去找我哥哩!” 沙漠怪叟嘿嘿地笑着说:“小女娃,你以为这样就能骗得老夫了吗?” “我是说真的呀!我骗你干吗?” “老夫不管你是不是怪病女侠,都得将你带走。” “你,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不是要进望杆子吗?老夫就带你进望杆子,让一些人来看看你是不是怪病女侠。” “好呀。可是我现在浑身没有力气,连站也站不起来,你怎么带我?” “放心!老夫自有办法进村。”沙漠怪叟说完,暗运内力,双袖一挥,便将小婷平平稳稳送上了马背,说,“好了,你现在骑着马,可以随我进村寨了。” 小婷又暗暗惊讶:这个糟老头,竟有这么深厚的内力,这可不是一般的江湖中人,是一流的上乘高手了!他到底受了何人的指使,在这里暗算自己?可是小婷仍故作惊奇地问:“老人家,你不会是神仙吧?怎么一下就将我送上马背了?” 怪叟哈哈地笑着说:“老夫跟神仙也差不多!” “你真的是神仙呀!怪不得有这么大的法力。老人家!不不!老神仙,你不会想收我为徒吧?” “小女娃,你要不是怪病女侠,你这般天真善良,老夫真要收你为弟子了。” 小婷仍一派天真地在进村时跟怪叟说七道八,弄得怪叟也思疑起来:到底我捉到的是怪病女侠,还是一个天真无知的可爱少女?小婷跟随怪叟进了村中一间砖瓦砌的有门面的民房。这时,小婷已暗用自己浑厚的真气冲开两处被封的穴位,但仍然装得浑身无力的模样,任由怪叟叫人扶着在屋内坐下。她想弄清楚这瘦老头是什么人,受什么人指使来暗算自己。 第120章 不久,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来了,一见小婷,连连往后退着说:“她,她,她,她正是可怕的怪病女侠!” 怪叟仍不敢相信:“你真的认出她就是怪病女侠,没认错?” “小,小,小人没有认错,真的是她。” 怪叟挥手叫这人走开,不禁再次上下打量着小婷,问:“小女娃,你现在还有话可说?” 小婷说:“有呀!” “哦!?你有何话要说?” “老人家,我跟你素不相识,可以说没有任何结怨,你干吗捉我?” “问得好!老夫的确与你素不相识,但你杀死了老夫的一位弟子,你说,我们有没有结怨?” “不对吧?我在哪里杀死了你的弟子?你的弟子是什么模样,我都不知道。” “夜蝙蝠,你不知道?” “你要为夜蝙蝠报仇?”小婷有点失望了。原来她想从这瘦老头口中,查出幕后指使是谁。可是这位武功上乘的老头,也像大漠双鹰一样,只是为弟子报仇而来。 怪叟说:“老夫不为他报仇,找你干吗?” “老人家,你要报仇,找错人了!杀害夜蝙蝠的不是我,他是死在另外一个人的箭下。” “小女娃,你说这话我会相信吗?” “我说的是实情,那个暗中放箭的人,不但杀害了你的弟子,还想连我都干掉。” “那你怎么没有死?” “要是我死了,你还能来找我吗?老人家,我看你不必为你弟子报仇了。” “为什么?” “因为那个暗中放箭杀害你弟子的人,也给我干掉了。我早已为你的弟子报了仇了,你还报什么仇?” “你以为老夫还会受你骗吗?不管怎样,我弟子总是因你而死,我没有说错吧?” “不!你又说错了!” “老夫错在哪里?” “我说,夜蝙蝠是因你而死。” “你说什么?” “我说夜蝙蝠是因你而死的。你为师不正,不但教了一个不该教的弟子,而且他还像你一样偷袭、下毒,行为一点也不正派。你教了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弟子,不死才怪。” 怪叟气得大怒:“你信不信老子现在一掌拍死了你?” “不相信。” “什么?你以为老夫不敢杀你?” “那你出手呀!干吗还不出手?” 怪叟盯着小婷:“你一点也不怕死?” “怕呀!” “那你干吗还敢顶撞老夫,不向老夫求饶?” “求饶有用吗?” “你求老夫,老夫或许饶你一死,说不定老夫还收你为弟子。” “老人家,你用袖力扶我上马背时,我还有点想拜你为师。可是现在我不想了。” “为什么?” “我一想到夜蝙蝠这样卑鄙的小人是你的弟子,我就恶心。再说,你这副德性,好丑不分,善恶不明,还用不光彩的行为来暗算我,跟夜蝙蝠一样卑鄙,值得我拜你为师吗?就是你拜我为师,我也不愿意收你为弟子哩。” 怪叟给小婷这一番话气坏了,骤出一掌:“你去死吧!” 怪叟怒出一掌,劲力十分的凌厉,别说是一个无力反抗之人,就是一只活蹦乱跳的老虎,也会给怪叟拍得筋骨寸断,成为一团血肉飞了出去。可是怪叟感到不对劲了,他的一掌似乎没拍中怪病女侠,而是将怪病女侠坐的一张椅子拍得粉碎,碎末横飞。 怪叟急忙收掌一看,眼前的怪病女侠已不见了踪影,一时间惊疑不已,警惕地四下打量。忽然小婷悦耳的声音从屋梁上飘了下来:“糟老头子,你别看了,我在这里呀。” 怪叟一看,小婷身似残叶从梁上飘下来,含笑地说:“你这掌力多吓人呀!” 怪叟惊愕的不是小婷从梁上飘下来的极俊功夫,而是小婷怎么能运气施展轻功。他问:“你怎么能行动了?” “我要是不能行动,不给你刚才的一掌拍死了?” “老夫是用特殊手法,封了你两处经外奇穴,哪怕是上乘高手,也无法运气冲开,你怎么能冲开了?” “我不知道呀!” “你不知道?“ “是呀。对了,你知道我在江湖上的绰号怪病女侠了?” “这又怎么样?“ “看来我被封的穴位能冲开,是我的怪病发作了。” “这不可能!” “看来你还不知道我这怪病的与众不同了。” “是男人碰不得?” “是呀,只要有男人碰了我一下,我的怪病就发作,一发作起来,气力大增,狂性大发,见人就杀。” “现在你狂性大发了?” “我不知道,好像还没有发作起来。要是我发作了,还会跟你说话吗?恐怕我早已出手将你杀了。” “你真的会这样?” “是呀。我不明白,我的怪病怎么还没有发作?对了,一定是你的点穴手法奇特,令我的怪病发作不起来,当你叫两个男人扶我进来时,他们碰了我,我的怪病才发作了,令我的气力大增,才冲开了穴道。现在,你最好有多远走多远,不然,我的怪病发作起来,不但会杀了你,也会将这里所有的人都杀了,将这大院夷为平地。” “你想吓唬我?” “我是说真的呀。我杀了人后,连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糟老头,你快走吧!虽然我十分讨厌你,也瞧不起你,但我还不想杀你。” 怪叟在西域各国多少也是有点名气的人物,哪里忍得了小婷这般的藐视?何况他根本就不相信小婷这些话,愤怒得一连两掌拍出,一边说:“老夫就先杀了你,以免你的怪病大发。” 怪叟一连两掌拍出。为防小婷再次蹿上梁上,所以一出掌先封死了小婷上跃的去路,第二掌才真正要小婷的命。但他同样也拍空了。小婷如幻影的身法,又闪过了他这两掌。小婷也不打算还手,她要看看怪叟的武功到底有多深厚。 怪叟见小婷闪过了自己莫测的两掌,心中有些讶然,暗想:虽然自己只用了七成功力,但这七成功力既快也狠,在西域一带,已少人能闪避得了。这个怪病女侠居然能闪过自己一连两掌,轻功好,身法快,怪不得沙家寨的人、夜蝙蝠都伤不了她,反而死在她手上。便说:“小女娃,你不愧轻功出色。好!老夫看你能闪过多少掌。” 怪叟又一连拍出十多掌,掌法刁钻,掌掌劲力惊人,宛如掀起了一阵狂风,将屋内的一切家具台椅拍得粉碎,四散飞扬,连门窗也震飞了出去。小婷凝神应战,既像一片残叶,也像一个幻影,在怪叟掌力狂风中上下飞扬,时隐时现。怪叟感到有几次明明已拍中了小婷,可是小婷次次都一闪而逝,令他拍空。最后他用尽了全力,急速三下凶狠的掌法拍出,似乎将小婷拍出户外去了,心中不由大喜:“小女娃,老夫还以为你有飞天遁地之能,看来也闪不过老夫这要命的三掌。” 这时屋内的一切家具全没了,门窗也大开,变成了一间空荡荡的破烂的房屋。他打算出去看看小婷的尸体,然后再将小婷的脑袋砍下来,带回西域。 可是小婷又似一片残叶般飘进来,无声无息落在他的面前,含笑地问:“你拍够了吧?” 怪叟惊震了:“你,你,你没有死?” “嘿,你看我像死了吗?” “你,你,你一点也没有受伤?” “你以为你一阵狂怒的出掌,就能拍中了我吗?” “好!老夫再来。” “哎!你别再来了,我可没有时间陪你玩。再玩下去,我担心你这条老命也会玩完,因为我实在不想杀你。” 怪叟骤然跃起,宛如猛虎扑羊,又如泰山压顶,双掌齐向小婷拍来。小婷早已养精蓄锐,暗运一身真气,不闪避,也出双掌相逼。四掌相碰,“砰”然一声闷响,小婷虽然身体向后倒退了两步,但怪叟像一排败草似的,整个人横飞起来,撞倒一面土墙,摔倒在屋外的院中,一时间起不来,一股鲜血从口中喷出,横洒空中。显然,他给小婷深厚无比的内力震伤了,伤势不轻。 怪叟一生纵横各国,以往只有别人败在他的智慧和武功之下,却极少败在别人的手中。 以怪叟一身的武功,根本不可能一招就败在小婷的手中。但他太自负了,也太大意了。从内心深处,他也瞧不起小婷。当他以泰山压顶之势雷霆万钧之力,双掌向小婷拍来时,见小婷不能闪避,以双掌相逼,心中顿时大喜,认为小婷这一次是必死无疑。可是内力相拼之下,惨败的却是自己…… 当怪叟从屋内横飞出来,四脚朝天地摔在地下时,大院的一些汉子看得惊震极了。那位管家似的汉子见状不妙,早已转身逃命,跑到后院,骑上一匹快马,往西方向飞奔而去…… 其他的人都吓得不敢动了,只有两个汉子奔出来,想扶起受伤的怪叟而逃。可是小婷从屋子里走出来,站在怪叟的面前。一位强悍的汉子想拔刀与小婷拼命,给怪叟喝住了:“这里没有你们的事,给我退下。你们根本不是这女娃的对手,别枉送了性命。” 小婷听得暗暗点头:“这糟老头还不失为一条汉子,不想别人为他送命。”含笑问:“你还想不想再玩下去?” 怪叟长叹一声:“老夫败了,要杀要剐,随由你,但你不能为难这大院的人,他们与这事无关。” 小婷说:“放心,只要他们不轻举妄动,我不会伤他们,同时也不会杀你的。” 怪叟愕然:“你放过老夫?” 第121章 “你不会要我再说一遍吧?” “小女娃,你这样做不后悔?” “我后悔什么了?” “不担心老夫伤好后,找你寻仇?” “你今后要找我报仇,那是你的事。现在我说话算数,我不会杀你,你们走吧!” 两个汉子慌忙扶起受伤的怪叟而去。这时,这座孤零零坐落在田野中的大院,已空无一人。小婷四下打量了一下,转出大院,在门口骑上自己的马匹,扬长而去。 小婷骑马转上了村中的道路,见道上两旁有两间饭馆,便下马在一间饭馆匆忙吃了一碗羊肉面后,继续上路。 此时的小婷,仍是一个江湖经验少、阅历不深的少女,不知道世间万物有一定的联系,不会无缘无故发生。她应该想到与自己从没有谋面的怪叟,怎会向自己下手?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唆使。她轻信了怪叟的谎言,以为是为他的弟子夜蝙蝠报仇而来。其实夜蝙蝠根本就不是怪叟的弟子。但小婷以为怪叟也像大漠双鹰一样,为自己的弟子和亲人报仇而来,而没有盘问下去,从而放过了怪叟,错过了一次追问幕后指使者的机会。 小婷骑马离开望杆子村,走了七八里左右,前面又是一片茫茫无际的戈壁滩,四野不见人烟。在马背上极目四望,戈壁滩上虽是平沙,也有一些高高低低的小沙丘。好像前面不远处,有一片清凉的湖泊。小婷心想,湖的那边,不会就是自己要去的西湖镇吧?这样看来,西湖镇也不远呀,怎么小风哥说西湖镇离望杆子村还有六七十里地? 小婷哪里知道,这是戈壁滩上的一种海市蜃楼的幻觉。要是朝着那一片有湖泊的方向飞奔,那是永远也走不到的,因为戈壁滩上根本就没有这一大片的湖泊。幸而小婷是沿着时断时续的敕勒河边而走,要是离开了敕勒河,小婷就会在戈壁滩迷失方向了。 走着走着,蓦然间河边一处下斜坡的地方,坐着一位汉子,拦住了小婷的去路。这里离望杆子村只有十多里。 小婷警惕地再四下打量,见不远处干涸了的河床上卧着一位汉子,一动也不动,仿佛是具尸体。小婷心下困惑: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死人的? 小婷本可不去理睬这汉子,纵马从这汉子身边一掠而过。但她好奇又好心,勒住马问:“大叔,你坐在这里干吗?” 这汉子几乎没任何表情地说:“等人。” “等人?你等什么人了?” “等你。” 小婷一怔:“等我?” “不错,你不能再往前走了,给我下马来。” “为什么?” “因为你这匹马要驮一个死人回去。” “是驮河床上那个死人吗?” “唔。” 小婷感到这个汉子太傲慢也太无礼了。真的想用马驮一个死人回去,也应该恳求自己才是,怎能这样和自己说话?难道他以为我好欺负,想强抢我这匹马? 小婷说:“对不起,我要赶路,我的马不能借给你用。这里离小村寨不远,你有气有力,干吗不将死人扛回去?” “什么?你是不答应了?” “你不会想强抢我的马吧?” “哼,你最好乖乖地给我滚下马来。” “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讲理的?哪有你这样强要人家的马来用?闪开,不然我可放马撞你了。” 这个汉子一下跳了起来。小婷以为他真的害怕自己放马撞倒他,所以跳起来让道的。谁知他一拳挥出,重重击在马头上,将马头击得碎裂,马立即倒地而亡,同时也将愕然的小婷从马背掀了下来。幸而小婷反应敏捷,轻纵飘然跃开,没让倒下来的马身压住自己。 小婷一时惊讶,怎么这个蛮不讲理的汉子一拳将自己的马打死了?这个汉子一拳打死了小婷的坐骑还不以为然,“哼”了一声说:“这下你下马了吧?” “你怎么将我的马打死了?” “我叫你下马,你干吗不滚下来?” “就算我不下来,你也不该将我的马打死呀。” “我不打死它,你会下来吗?”这个不可理喻的蛮汉,还说得振振有词。 “你得赔我一匹马来。” “要赔没有,要命就有一条。” “你怎么这般蛮不讲理的?”小婷感到总不能为了一匹马而要了他的一条命。但不狠狠教训这蛮汉一次,实在也咽不下这一口气,问:“你是不想赔了?” “老子不赔又怎样?” 小婷不再跟他说了,一招摔跤手法,就将这条不讲理的蛮汉抓起,“叭”的一声,狠狠地摔在地上。小婷满以为这一下摔得他不轻,恐怕半天也爬不起来。谁知这条莽汉皮粗肉厚,竟能一下跳起来,说:“你这小娘们,竟敢将我摔在地上?看我不要了你的命。”说着一拳朝小婷当面击来。小婷身形一闪,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又是一招摔跤手法,将他摔得远远的,同时也摔得他这条手臂骨脱了臼,一时废去了他这只打死马的手。小婷也不等他再度爬起来,身形一闪,来到了他身边,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问:“你赔不赔我这匹马来?” 莽汉给小婷踩得动也不能动,仍蛮横地说:“老子不赔又怎样?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好,本姑娘就打死你,给我的马匹偿命。” 蓦然,小婷感到身后风起,有人向自己骤然偷袭。她敏捷地一闪,顺势一招大漠飞沙掌拍出。偷袭的人似乎也是一位武林高手,感到小婷这一掌来得厉害,就地一滚,闪过了小婷这一掌,又纵身跃起说:“好掌法,小老算是第一次见识了。” 小婷一看,这个偷袭的,是一位半老头,一身短小精干行头,行动非常的利落。看他这一身打扮,不就是在河床上躺着不动的死人吗?小婷又惊讶地问:“你不是死人吗?” “谁说小老死了?” “那你干吗躺在河床上动也不动?” “那是小老在练功。” 小婷心想:有你这样练功的吗?难道西域武林人士练功的方法与中原武林不同?问:“那你干吗不声不响从背后偷袭我?” “小老不能见死不救。” “你完全可以大声喝住我,干吗要出手取我的性命?” “小老一时情急,请原谅。” “你说,他恃强使蛮,打死了我的一匹马,该怎么办?” “可是你也弄残了他一只手,似乎还踩伤了他,又怎么办?” “那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我。谁叫他那么蛮不讲理的。” “姑娘,一条人命总比一匹马的性命来得珍贵吧?” “你以为我真的会杀了他吗?我是在惩罚他,叫他赔我一匹马来,以后别再这般横蛮无礼。” “姑娘,你要他赔马可以,小老就代他赔你一匹马好了。” “好呀,那你就赔我一匹马来。” “不过,小老也要弄残你一只手,踩伤了你,才能赔你一匹马,这样才算公平公道。” “你这算什么公平公道了?我看你这老头是来存心找事,欺负我是一个外来女子。” “姑娘,你可不能这么说,那他的伤不是白伤了?” “那我的这匹马不是白死了?” “小老已经答应赔你一匹马。” “那么说,你一定要弄伤了我才赔?” “不错。” 小婷一下感觉到,他们在这里出现不同一般,是存心来为难自己的。小婷想看看他们的意图究竟是什么,故意叹了一口气说:“算了,我也不要你们赔马了,你也别伤我,我们就此各走各的。” 半老头子冷笑一声:“你就想这么离开?” “是呀,你想怎样?” “小老徒儿的伤,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什么?原来这蛮不讲理的东西是你的徒儿呀。好,你说,你要我怎么办?” “背我徒儿回去,侍候我徒儿的伤,直到他的伤完全好了,小老才赔你一匹马,让你走。” “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别怪小老先打残了你。” “我真想不到世上有你这么一对师徒,一个存心拦道生事;一个有意借题发挥。但你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地方,就是蛮不讲理。说,是谁打发你们在这里拦截我的?你们说了,我可以放你们走,不然,你们休想离开这里。” “姑娘,你的口气未免太大了,小老正怕你离开哩。” 小婷不再跟这小老头多说了,骤然一袖挥出,这是她在地下神秘宫殿所练成的飞袖功,过去她极少使用。这一袖的劲力,足可令地面飞沙走石,直向小老头扑去。小老头慌忙用掌力将扑来的沙石震飞震散,正想回手反击时,小婷已抓起那个残了一只手、胸口也给踩伤的横蛮家伙扔了过去,说:“你这个横蛮无礼、没出息的徒儿,我送回给你。” 小老头见一团黑影在风沙中向自己飞来,急忙出掌一拍。他猛然听到一声惨叫,黑影横飞出去,摔下来时,已变成了一具尸首。 小婷故作愕然地说:“老东西,不是吧?你怎么将你的宝贝徒儿一掌拍死了?我可是好心好意掷回给你的呀。” 正文第二十六回杀出重围 第二十六回杀出重围 上回说到小婷问小老头,你怎么出掌将你的宝贝徒儿拍死了?我可是好心好意将他送回给你的呀。 小老头自认为自己交锋经验丰富,见小婷先用袖力扬起了一阵风沙直扑自己,后又见一团黑影向自己袭来,以为是小婷趁机出手,便一掌拍出,居然将这一团黑影拍飞了。 第122章 满以为这一掌即使取不了小婷的性命,也会令对手身负重伤,心中不禁大喜,暗想:什么武功超群的怪病女侠,也不过如此,还不是叫小老收拾了? 可是现在听小婷这么一说,定神一看,给自己一掌拍中的竟然是自己的徒儿,顿时傻了眼。 小婷又讥讽地说:“算啦,你宝贝徒儿一拳打死了我的马,现在你又一掌拍死了你的徒儿。你的惩罚虽然太过了,但人死不能复生,我也不要你赔我的马了,我们就此扯平。” 小老头气得浑身发抖。小婷又说:“你别想不开呀,节哀顺变,好好埋葬你这个蛮不讲理的宝贝徒儿吧,我走啦。” 小老头气得像发了疯的恶狼,大吼一声:“小老跟你拼了。”人如流星般向小婷扑来,伸出两只骨瘦如柴的手,宛如利爪,想要一招就将小婷撕成两瓣。 小婷早有防范,刚才的话,就是想激怒对手,想不到这小老头果然控制不住,有点失去理性了。小婷身形一闪,顺势一袖拂出。小婷不用大漠飞沙掌而用飞袖,是因为她看见小老头袭来的双手似掌非掌,似爪非爪,招式怪异,隐隐还闻到一阵腥气,为防对手双掌有毒,便不用掌相迎。但小老头反应十分敏捷,不但闪开了小婷这一袖劲,还以不可思议的招式,双爪如幻影变化莫测,一下抓住了小婷的披风。“嘶”的一声,披风竟然撕烂了。小婷怔了一下。这是小婷自从在神秘地下宫殿练成武功出道以来,第一次让对手碰到了自己身上的披风。 小婷心中不禁凛然,暗想:这个瘦小老头是什么人,怎有如此怪异的武功?自己不可大意了。她于是以超绝的轻功,多变疾飞的身法,与小老头周旋,不急于回手反击。 这瘦小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定西猴三大高手之一的幻影手。定西猴奉为上宾的三大高手,各有一门独特的武功,谁也不服谁,更不愿联手对敌。当定西猴请他们三人对付小婷时,首先怪叟不屑地说:“对付这么一个初出道的江湖女子,老夫一个人已够了。若老夫真的不行,你们才上吧。”幻影手说:“好,小老就让你先上,不行了,小老再出手。但愿小老不用出手为好。”怪叟反讥他说:“很好,很好,你就先在一边看热闹吧,看老夫将怪病女侠活擒了来见你们。” 当怪叟在望杆子村失手后,逃出来的管家飞跑来告诉幻影手。幻影手听了一笑说:“这个怪物什么事都嘻嘻哈哈漫不经心,还有不失手的?好,你去告诉雾里飞,要是怪病女侠从小老手中逃脱,请他在后面拦截,别让怪病女侠逃出了戈壁滩。”管家应命而去。 幻影手话虽然这样说,心中却想,你雾里飞根本不可能拦截到怪病女侠,她早已成了小老的囊中之物,又怎能轮到你去对付?这样,幻影手和自己的弟子,便在这里等候小婷的到来…… 现在,幻影手见小婷用诡计弄死了自己的弟子,更出言相讥,他哪里忍受得了?抖出了自己一生苦练的幻影手法,似掌非掌,似爪非爪,出手真真假假,若虚若实。他一下子仿佛变成了一条浑是手的八爪鱼,向小婷袭来。小婷一时摸不透他的武功,一味先行闪避。能称为幻影手,他的手法千变万化,内力虽然略逊怪叟,轻功身法却胜过怪叟,所以小婷闪到哪里,他便追到哪里,如影随形,不让小婷有半点反击的机会。他双掌含毒,别的高手就算能闪过他的双掌,也闪不过那一股含毒的腥风,熏也给熏倒了,更别说交锋了。幸而小婷有一身奇厚的真气护体,不为这一股腥风熏倒。 小婷也身如幻影飞魂般闪过了几十招,感到对手双手如利爪,掌中含毒,不能冒险对掌,用掌力袖劲恐怕也打发不了。当小婷摸清楚了对手掌法和招式之后,“嗖”的一声,腰中宝剑出鞘,趁对手一味进攻之际,一剑挥出,剑光闪过之后,幻影手一只毒掌给小婷硬生生削了下来,惊得幻影手忍痛跃了开去,惊恐地问:“你,你,你身上藏有兵器?” 小婷略略喘过一口气说:“我一个孤身女子出外,身上不带兵器行吗?” “你,你,你为什么不早亮出兵器来?” “我干吗要早亮出来?我本不想用兵器来对付你,但你一双爪子有毒,碰不得,只好用兵器了,我用得不对吗?” “你,你,你用奸计,形同偷袭,小老死也不服。” “你们师徒两人在这里等着我,你徒儿出奇不意打死我的马,你又在背后偷袭我,够光彩吗?我为自卫而出剑,怎么说是偷袭呢?” “你——” “好了,现在不管你服气也罢,不服气也好。我只想问你一句话:是什么人指使你们在这里暗算我?说了,我可以放你走。” “你以为小老会说出来吗?” “其实你已经说出来了,是真的有人指使你前来的,要不,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小女妖,小老跟你拼了。”这个凶悍的幻影手,虽然失去了一只爪,仍有一只爪可以用,一手骤然向小婷抓来。他出手快,小婷出剑比他更快,剑尖早已对准了他的手心,吓得幻影手及时收手跃了开去,问:“你,你,你这是什么剑法?” “破掌剑法。” “破掌剑法?” “是呀,小老头,你要不要再试一下?我劝你最好别试,不然,你剩下的一只毒爪,也会给我刺穿,变成一个废老头,到时你后悔也来不及。” “小女妖,你有种,这个仇,小老今后必报。”幻影手说完,恨恨地跃身想走。 小婷一剑击出,拦住了他说:“哎,你别走,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哩,是谁指使你在这里暗算我?” “小老不说又怎样?” “那我只好将你这一只毒爪也砍了下来,令你今后报不了仇,成了一个没有双手的废老头。” “好狠心的小女妖。” “对你这样一个狠毒的小老头,我不能不狠心。说!谁是你的幕后指使人?” 幻影手骤然双腿一踢,扬起了一股沙石,直向小婷扑来。等小婷暗运真气震散了这一股风沙时,幻影手已像一只断了线的纸鸢,直向西北天际飞逃而去,远远还送来一句话:“小女妖,你有本事,就来追杀小老。” 以小婷的轻功,要追杀这个幻影手,几乎不用一炷香的时间。但想到即使追上了他,又有何用?他不说,自己真的杀了他,那又于事何益?何况自己杀了他的一个徒儿,又断了他一只手,废去了他一半的武功,这惩罚已够了。再说,这么一追,离开了敕勒河,也容易在戈壁滩上迷失方向,不能依时到西湖小镇与小风子会合。小婷想了一下,也就不去追杀幻影手,从死马身上解下了自己的行囊,在河滩的沙地上,草草埋葬了马匹和小老头的蛮弟子,然后施展轻功,往西而去。 小婷刚走了二十里,只见西边天际,扬起了一阵冲天的尘土,好像有一支马队朝自己飞奔而来。果然不久,在冲天的尘土前面,大约有二三十匹健马,马背上都有一名剽悍的骑手,扬刀跃马,呼啸而到。小婷心想:这是一支商队,还是一群马贼,又或是吐鲁番的骑兵?他们干吗朝自己飞奔而来? 转眼之间,七八匹怒马飞驰而至。小婷本来已闪身到大道旁,但这七八匹怒马,一下将小婷包围起来,随后奔来二十多匹马,更围成了一个大包围圈,将小婷重重围困。 一看这势头,知道这一伙人是专门为对付自己而来。小婷故作害怕地问:“你,你,你们这是干吗?我是一个单身女子,身上可没有什么财物值得你们抢呵。” 一个独目虬髯的凶恶汉子说:“你以为我们是马贼、土匪,前来抢你的金银?” “哦?你们不是马贼、土匪,那围着我干吗?” “怪病女妖,你别跟我们装模作样了,我们就是专为你而来。” “哦?小女子跟你们有仇?” 另一个青面汉子说:“女妖,你杀死了我的兄长,干掉了我手下成百名弟兄,你说我们有没有仇?这仇恨可大了,我就是将你粉身碎骨,也难以泄我之恨。” “我几时杀害了你兄长和你成百个弟兄了?小女子有那么大的本事吗?你是不是弄错人了?” 独目凶恶汉子问:“难道你不是怪病女妖?” “哎,我是有一种怪病,男人碰不得。但我可不是什么女妖呀,你看我像一个女妖吗?” 青面汉子说:“飞三爷,别跟这女妖多说,那一夜,她骤然出手,杀害了我兄长,哪怕她化成了灰,我也认出她来。” 小婷一听,知道这个青面汉子,就是为了千两黄金,要取自己性命的那伙亡命之徒,便问:“你这一次来,又是为了那千两黄金吧?” 青面汉子咬牙切齿地说:“不,老子现在不要金子,而是要你的人头。” “好呀,你要我的人头可以,但我想在临死之前问问,是谁出千两黄金,要你们活捉我的?” “等你死前,老子再告诉你也不迟。” 独目凶汉说:“沙老二,只要这女妖束手就擒,我们也不一定要她的性命,千两黄金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青面汉子狠狠地说:“就算不杀这小女妖,我也要让弟兄们玩够了她,弄残了她,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独目凶汉转头对小婷说:“现在你听清楚了吧?只要你乖乖束手就擒,仍可以保全你一条命。不然,我们根本不用动手,放马就可以将你踩成一团肉饼,死得异常的痛苦。” “哎,你们千万别碰我,我怪病发作起来,就会变得疯狂,杀了人也不知道的。 第123章 你们想不死在我的掌下,最好现在就离开。不过,你们都可以走,但他不能走,得给我留下来。”小婷指着青面汉子,也就是沙家寨的二寨主沙鼠说。 沙鼠一怔,近乎愚蠢地问:“干吗要留下我?” 小婷说:“你放心,只要你说出是谁指使你来杀害我,我不会杀你,说不定我还会跟随你去取你所想要的那千两黄金,这不好吗?” 沙鼠一时感到自己受了愚弄,顿时恼怒地说:“女妖,你到现在仍说梦话?老子要砍下你的脑袋,去祭我兄长的亡魂。” @奇@“哦,你杀了我,能拿到黄金吗?” @书@“杀了你,老子照样能拿到。” @网@“是吗?那你来杀我呀。” 沙鼠哪里受得了小婷指名道姓的挑战?他一来报仇心切;二来仗着自己人多,有雾里飞这样的高手在旁,明知自己武功不济,盛怒之下,不顾后果一马跃出,举刀向小婷劈去。 小婷早有准备,而且也有心用话激怒他。所以在他跃来一刀劈出时,小婷身形一闪,不但闪过他的一刀,更出手反击,一下将他从马背上抓了下去,飞快点了他的穴位,夺过了他手中的弯刀,更将他扔到了群贼之中,骑上了他的马。闪身、跃起,抓下沙鼠,夺刀、夺马,将对手扔出去,小婷在瞬息之间完成了这一连串的动作,令群贼惊震得目瞪口呆,也令独目虬髯的雾里飞心中凛然。他虽然知道沙鼠绝不是小婷的对手,想不到一招未了,沙鼠就落得如此惨败,就是自己想出手相救也来不及了。 当小婷将沙鼠扔向对手阵中时,一个贼人在马背上伸手要抱住沙鼠。他怎么也想不到,小婷这一扔的劲力如此的强劲,人是抱住了,同时也翻下了马摔伤了。 总之,小婷的出手,便威慑了群贼。在一些贼人看来,小婷的武功简直不可思议。 小婷轻而易举夺了刀马后,在马背上扬刀说:“还有谁想杀我的,不怕死就只管上来!” 首先是包围了小婷的几个贼人,相视一眼,从不同方向拍马飞来,一齐举刀向小婷劈去。 这五条骁勇善战的汉子,都是雾里飞手下得力的悍将,一向是冲杀在前,锐不可当。他们训练有素,刀法是凶、准、快,在两军对垒时,他们像五把尖刀似的,冲进对手的阵营中,撕开了对手的阵网,打乱了敌方的阵营。随后雾里飞带大队冲杀过来,没有不击败敌手的。雾里飞带领的是三十六骑,个个马背上的功夫娴熟,人马刀合一,凶悍无比,在戈壁滩上纵横,有如一阵狂风扫过。他们所过的地方,往往是人飞血溅马倒下,几乎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人。 雾里飞成为定西猴的三大高手之一,除了他个人马背上的武功了得,还有他这支训练有素的铁骑兵。当然,在地上,论单打独斗,他不及怪叟、幻影手,但在马背上,怪叟和幻影手又不及他了。 可是现在,雾里飞带领的三十六骑,却找错了对象。小婷只是一个人,并不是一队兵马,不用分心去照顾他人,更没有阵地之争。 当然,一个人面对一伙如狼似虎的凶悍敌人,力量太过悬殊了。因为这一次包围小婷的,不单是雾里飞的三十六骑,更有沙家寨的几十位弟兄,他们带了刀剑和强弓怒箭,埋伏在最外层,以防小婷不敌而逃,要用乱箭射杀了小婷,为他们的大寨主报仇雪恨。 五把雪亮的弯刀似闪电般向小婷一齐劈去,小婷没有闪避,以刀代剑,一把旋风舞剑法,不但挡住了四面八方劈来的刀,更将五个贼子手中的刀震断震飞,有两个贼子连人带刀给震下马来。小婷这一招,更惊震了群贼。两个给震下马的贼人,要不是骑术精良,身手敏捷,翻身上马逃回,恐怕早给自己惊慌的马匹拖着走了。三个手中断了刀的贼人,握着断刀,怔了一下,仍凶恶地举起断刀向小婷劈来。小婷又是一招旋风舞剑法,刀光闪过,鲜血飞溅,一个贼人的脑袋飞了起来;一个贼人的手臂掉了下去,另一个贼伏尸在马背上。这才是小婷的真正本领,两招之下,令五贼两死一伤两逃。 小婷击败了这五个凶贼之后,仍气定神闲,在马上横刀而问:“还有谁不怕死的,只管上来。不然,就给我远远闪开,让我赶路。”小婷这样说,是不希望自己再杀更多的人,也希望贼人知难而退。但她也知道,这伙贼人绝不会如此罢休,尤其是那个为首的单目凶恶汉子。果然,小婷的话一落,雾里飞身旁八条剽悍的汉子,又一齐拍马向小婷冲来。他们接受了先前五个贼人的教训,不是一味的砍杀,也不是一齐冲上,而是以二三三的阵形挥刀而来,有攻有防,有前有后,既砍人,也刺马,即使牺牲两三个人,也要将小婷砍伤,掀下马来,然后跃马砍杀。他们以为,只要小婷落到了地上,放马践踏,哪怕小婷有狐狸般的狡黠,逃出了包围,也逃不了外面众多弓箭手的射杀。何况还在小婷要去的路上,在碎石沙滩上埋下了一张不易为人察觉的罗网,只要小婷一踩中罗网,触动机关,就会给罗网包起来,到时小婷哪怕有天大的本事,绝世的武功,也无法施展,任由匪徒们宰割。 定西猴派出了三大高手、众多匪徒,在小婷要去的道上,设下了三道关卡,是志在必得。想不到怪病女妖不但闯过了两道关卡,还重伤了怪叟和幻影手。他现在惟一的希望,就放在雾里飞身上了。并且还亲自上阵,扮成匪徒,混在匪徒当中,观察这一次拦截围捕的结果。 两个首先扑向小婷的匪徒,分左右挥刀杀来,他们虽然为小婷砍伤放倒,但这两个不顾死活的匪徒,也将小婷接着三个匪徒狞笑着飞马而至,挥刀砍杀。的确,小婷要不是轻功超绝,身法飞快,就是不给这三个匪徒的弯刀砍伤,也给马踩伤。 小婷这时的身形,真如幻影一般,不但闪过了三把凶狠的弯刀,砍伤匪徒他们远没有小婷这般的身手,不是给自己的马匹压伤,就是给摔得晕头转向,一个匪徒甚至还撞在另一个摔下来匪徒的刀口上,命归黄泉。 可以说,小婷对付马贼或马背上的敌人,已有丰富的经验。在没有练成盖世武功之前,她已经知道这两句古话,就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而且更有这方面的交锋实践。她反而感到在马背上与人交锋,不但受到马匹的约束,也难以抖展出自己的武功来,远不如在地上方便。雾里飞将她逼下马来,以为可以轻易干掉她,那是打错了算盘。弃马落地,那是如鱼得水,令小婷更能施展出自己的武功。 所以当小婷放倒了三个贼人之后,在同时间,第三拨三个马上贼人便飞马掠过,挥刀砍下。小婷如紫燕冲天而起,闪过了这三个匪徒的疾刀快马,令他们全部击空。当小婷从空中直飞而下时,一招普普通通的崆峒剑法,一剑三式,分刺三个贼人。就是崆峒派的剑法,在小婷手中抖出,已变成了上乘的剑法,不但是人到剑出,而且剑比人更快,寒光闪过之后,两个贼人应声倒下,一个贼人负伤伏在马背上而逃。小婷在他的背脊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刀口,伤及筋骨,已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小婷在霎时之间,便干掉、放倒、重伤了这八条剽悍的汉子。她的行动,何止是威慑群贼,简直是惊破了敌胆。雾里飞和他手下的三十六骑,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可怕的对手,而且这个对手不是什么神威凶猛的大汉,只是一个仍带稚气的少女,就是混在群贼中的定西猴,看得呆住了,也惊得呆住了。 小婷看准了独目凶恶大汉是这一伙贼人的头儿,但她不知道独目大汉就是定西猴三大高手之一的雾里飞,就像她不知道怪叟、幻影手是定西猴的高手一样。她感到不先将这个独目汉子干掉,就难以杀散这伙贼人,同时也必造成更多的死亡。可惜她不知道定西猴混在这伙贼人当中,也不认识定西猴,不然,她干掉定西猴,比干掉雾里飞更管用。 所以小婷在干掉八条汉子之后,趁群贼在惊骇中还没有醒过来时,抓起一具尸体,向雾里飞扔去。 雾里飞不像幻影手那样将尸体拍飞,他在马上接过了这手下弟兄的尸体,正要放下时,小婷已纵身跃到,以刀代剑,直刺雾里飞。雾里飞左右两个贴身护卫武士,一个慌忙举刀相接,一个挥刀向小婷砍来。举刀相接的武士,是接住了小婷的刀式,可是他怎能挡得了小婷这一刀之劲?“当”的一声,他手中的刀几乎给震飞。但小婷在另一武士的刀砍来时,不得不纵身跃开,闪过了这凶猛拼死的一刀。其他马上的群匪,一见此情形,纷纷拍马跃出,雾里飞大喝一声:“你们全给住手,不准接近这妖女一步。” 雾里飞已看出了小婷的轻功之俊,身手之快,如若一齐涌上,不但杀不了小婷,反而会死伤无数,甚至自己人伤害了自己人。他带来的三十六人,死伤已有十一个人了,而且他们也不是这妖女的对手。他不能让弟兄们再白白去死。 雾里飞喝遏了手下人后,自己横刀跃马而出,朝小婷问:“你敢突然暗算我?” 小婷“哎”了一声说:“我怎么是暗算你了?难道只准你们先出手,不准我先出手吗?那你们先出手砍我,是不是暗算?” “本飞爷不想与你斗口舌。” “好呀,那我们就真刀真剑相见。其实你早该出来才是,别让你手下人一个个白送死。不过,我有一句话想问你,你我从没见过面,更谈不上什么仇恨、过节,你干吗带这么多人来杀我?” 第124章 “你想知道原因?” “是呀,要不,我死了也不瞑目。” “本飞爷是受人所托,前来找你寻仇。” “谁?” “沙家寨的二寨主,因为你杀死了他的兄长大寨主和他手下近百名弟兄。” “哦?你是说那个给我扔飞了的青面汉子,他是沙家寨的二寨主?” “不错,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不对吧?难道你不为那千两黄金而来?” “本飞爷是为朋友复仇而来,黄金是其次。” “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出那千两黄金,指使沙家寨的人来杀我?” “对不起,沙老二没说,本飞爷也不屑去问。” “你跟沙家兄弟是朋友?” “不错,不但是朋友,更是生死之交。妖女,你问完了没有?” “我的确没有什么话要再问了。但是,我有几句话不得不说。沙老二给我扔出时,我顺手封了他两处要穴,你是他的朋友,千万别给他乱解穴位,因为这是我家的独门点穴手法,没我特殊的解穴手法,任何人也解不了,要是乱解,只会令人速死。” 雾里飞一怔:“那怎么办?” “好办呀,只要他说出谁给他千两黄金来杀我,我就会给他解开穴位,不然嘛……” “不然怎样?” “他三天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三天过后,就算穴位自解,那也只能成为一个活死人。” “活死人?” “是呀,一个人武功尽失,手脚无力,就连吃饭也要人喂,一切行动不能自理,半死不活的,不是个活死人又是什么?” “你想吓唬人?” “哎,我是说真的呀。所以,你不能伤我,更不能杀我,不然你的生死朋友沙老二就变成一个活死人了,要痛苦一生一世。” “你说够了没有?” “没有呀。最好我们在交锋时,你让我杀掉你,用你的一条命换你生死朋友的一条命,我就会给他解开穴道,他就不会成为活死人了,这样好吗?” 雾里飞果然为小婷激怒了。这样荒唐的建议,只有这个怪病女妖才说得出来。雾里飞大喝一声:“妖女,本飞爷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小婷仍用话逗他:“你不是说真的吧?你杀了我,不顾你那生死朋友的死活了?” 匪徒们听了又是好笑,连混在贼群中的定西猴也感到惊讶,怎么这个怪病女妖武功如此不测,却生性这般的幼稚天真,一点也不谙人情世故?早知道她生性是这般的天真、稚气,就不该以暴力来对付她,以其他方式笼络她不更好?但现在后悔也迟了。 雾里飞不再答话,吼声:“妖女,看刀。”骤马飞来,居高临下,一把金光闪耀的鬼头弯刀,如泰山压顶似的直向小婷劈下,马快刀也快,刀势夹带一股凌厉的劲风。雾里飞这口鬼头弯刀,是一件神兵利器,无坚不摧,可断金玉,加上雾里飞的内力也十分深厚,碰剑剑断,遇刀刀裂,任何兵器与鬼头弯刀相碰,莫不折断。所以在戈壁滩一带,也有人称雾里飞为鬼刀手,或者称为鬼刀雾里飞。 小婷在他一刀骤然劈下时,举刀招架,“当”的一声,两刀相碰,火星四射。小婷手中的一口弯刀,是从沙老二手中夺过来的,刀也不错,但也只是一把普通的兵器,不过比其他人的弯刀好一点而已。可是这刀在小婷一身真气的灌输下,无异也是一把神兵利器,可断对手的刀剑。两刀相碰,雾里飞又是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刀如千斤劈下,小婷没有不刀断人飞的。匪徒们满以为这一下,这个可怕的妖女必然惨死在雾里飞的刀下了。就是雾里飞也是这样认为,不由狞笑起来。 可是两刀相碰之后,小婷仍站在地上没有倒下,只是手中的弯刀缺了一个大口,也没有断开。雾里飞一刀之后,马已跃开,但握刀之手,隐隐感到一阵麻木,手中之刀似乎给某种力量震了回来。他不由暗惊,这妖女的臂力也十分惊人呵。他勒马回头一看,心中更是愕然,脱口而问:“你没有死?” 小婷看见自己手中的刀崩了一个大缺口,暗想:难道这独眼贼内力深厚,还是他手中的刀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刀?要不是我的内力深厚,他这一刀不将我劈得刀断人亡了?便说:“原来你真的要杀死我呀。看来你和那个什么沙老二,不是真正的生死之交,为了千两黄金,你连什么生死朋友也不顾了。” 雾里飞又是大吼一声,骤马跃来,又是一刀向小婷劈出,这一刀比上一次更狠更快。小婷为了要看看他手中的刀是不是宝刀,身形略闪,又是举刀相迎,“当”的一声,小婷手中的弯刀断了,刀尖的一段飞了出去。小婷早有准备,就是断了的弯刀,也顺势向前划去。“嘶”的一声,雾里飞骑在马上的一条腿,长长的马靴给小婷断刀的刀刃划开了。要是小婷的断刀再长二寸,雾里飞的这一条脚,不给小婷削下来,也可断其筋骨。这一下,将交锋经验十分丰富的雾里飞吓了一跳,拍马跃开,愕然问:“你这是什么刀法?” 小婷说:“你以为我的刀断了,就不敢与你交锋吗?” “好,本飞爷看你还能招架得我多少刀!”说完又复纵马而来。 小婷不等他跃近,手中的断刀朝他掷了出去,这又是出人意外的一招。这一口断刀,疾如流星,劲道凌厉。雾里飞不愧为这一带高手,反应敏捷,横刀一挡,将飞来的断刀挡到一边去,狞笑着说:“哈哈,你手上没有了刀,看你怎么再接我的刀。这时你要是束手就擒,本飞爷可饶你不死。” 小婷嗖的一声,将自己的腰形软剑抽了出来。她感到对手的是一把宝刀,只能用宝剑来对付了。同时她也从雾里飞劈出的两刀看出,这独目贼内力深厚,刀法凶狠、敏捷,而且他的那一匹马,也是训练有素、进退自如、行动相当敏捷的宝马,一切能随主子之意行事,似乎也能参加战斗,回避风险。刚才要不是这匹马闪得快,断刀不是划开他那长皮靴,而是划伤他的小腿了。 雾里飞一下愕然:“你这一把是什么剑?”他看出这把软形腰剑乌亮闪光,隐含一股逼人的剑气,决不是一把普通的利剑,想必也像自己的鬼头弯刀一样,是一件举世少有的神兵利器。心想:那悬千金重赏的人要干掉这个妖女,难道是为夺这把宝剑而来? 小婷将手中的软剑扬了扬说:“你这不是问得蠢吗?剑,当然是用来防身自卫的兵器了。不过,你问问也好,我这把剑是救人之剑,也是杀人之剑。” “这怎么说?” “对你们来说,它是一把可怕的杀人之剑,对平民百姓和善良的人来说,就是一把救人之剑了。它会干掉为非作歹凶恶之徒,使平民百姓免受欺凌。” “我看你怎么杀我。”雾里飞说完,又是飞马扑来,居高临下举刀砍下。他现在不但想杀了小婷,更想夺下小婷手中的宝剑,便抖出自己更为凶狠的杀招来,一刀之下,含三式变化。 小婷不与他硬拼了,以超绝的轻功似疾燕般闪开,又骤然回身,一招织女飞梭,剑如流星,凌空向雾里飞刺出。小婷也想夺过了他 霎时间,刀光剑影纵横闪耀。一个在马背上大砍大劈,刀光护马;一个是剑气纵横,绕着雾里飞四下闪耀,似矫龙般时隐时现。 无疑,雾里飞是西北道上的一位一流高手,更是马背上的杰出人物,他在马背上能够做出别人无法做到的动作。他可以一脚挂在奔腾着的马的马蹬上,而与对手交锋;更可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紧贴在马肚下,出其不意干掉对手,加上他的刀法上乘,出手飞快,杀人在瞬息之间。有了宝刀和善知人意的宝马,真是如虎添翼,在马背上与人交锋,几乎是百战百胜,无人能挡。 小婷的轻功之俊,身法之快,剑法之奇,自然称绝。尽管她抖展的不是旋风舞剑法,是在崆峒剑法的基础上随意挥洒,也成了一门可怕的上乘剑法,但仍一时奈何不了马上的雾里飞。因为除了雾里飞抖出飞快的刀法外,他因为小婷想夺取这匹宝马,在戈壁滩上纵横,因而舍不得出剑伤了它,不然它扬起的后腿,早已为小婷的利剑砍了下来。 一时之间,一个马上,一个马下交锋几十回合仍不分胜负。初时,雾里飞占上风,主动挥刀出击,但到后来,雾里飞防守多而进攻少了。尽管马能配合主人的战斗,但终究不如人在地上那么如意。雾里飞虽然在马背上骑术精湛,挥刀自如,怎么也比不上小婷在地上的轻纵跳跃。至于其他匪徒,在刀风剑气之下,别说没办法出手相助,连接近他们的战斗圈子也不可能。 所以到后来,雾里飞完全处在被动地位,只能一味挥刀护体护马,没半点反击之力。主动出击是小婷,剑风剑光,不离雾里飞的身前身后。 单打独斗,长守而不能出击,不但消耗内力,也易为对手击败,雾里飞可以说越战越心慌了。本来他可以拍马而逃,不与小婷交锋,但在众多匪徒面前,他丢不了这个面子。何况还有定西猴在暗中观战,他怎么也要拼死支撑下去。他感到自己的内力消耗不少,但对手在地上纵横飞跃,消耗的内力恐怕比自己更多,他现在不是与小婷比武功,而是在拼内力。 他哪里知道,小婷一身的真气奇厚无比,内力比他高出十倍不止。他现在已浑身是汗,何况在烈日之下,热得难受,已是气喘吁吁。反观小婷,仍然是挥洒自如,气定神闲,身似紫燕飞蝶,轻松来往。 第125章 所以当雾里飞略为缓慢的刹那间,小婷一剑刺出,撕破了雾里飞的刀光之网,刺伤了雾里飞的右肩。雾里飞大叫一声,手中的刀几乎掉了下来,他座下的宝马,已知主人有危险,放开四蹄,飞奔向西北方向逃去。小婷正想纵身追杀,立刻有七八个剽悍汉子,纵马挥刀阻拦小婷,另有四个贴身骑手护卫,更是护着雾里飞逃去。 见八条马上凶汉,一齐挥刀向自己砍来,小婷只好大开杀戒了,身似幻影在八匹铁骑之中穿插,人到剑起,剑光闪过之后,不是刀断血飞,就是马倒人亡。转眼之间,这三十六骑中的八骑,不是负伤逃命,就是尸横黄沙,没一个能幸免。 其他匪徒一见如此情景,更是吓得四散逃命了。众匪徒飞马逃散时,小婷一看,雾里飞已逃得不见踪影,只见远处的天边,扬起一阵尘土飞沙,如一道烟雾一样,封锁了视线。 小婷心中有点失望。她并不想杀了这独目贼,只想问他谁是幕后指挥人和夺下他那匹好马。现在人逃走了,马也不见了,小婷只好收了宝剑,打算离开,谁知四周竟然飞来一支支怒箭,集中向自己射来。这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了,看来在这里伏击自己的,不止是独目贼,还有另一伙人。小婷暗运真气,挥舞披风,将射来的箭不是震偏便是震飞。可是第二轮飞箭,更是四面八方朝自己射来。小婷像上次一样,以死马作为挡箭牌,伏在三匹死马之中,一边看看敌人有多少箭射来,谁在指挥,一边也趁机休息。一轮箭过后,小婷藏身在三匹死马之中,三匹死马几乎变成了刺猬,而且支支箭都淬了剧毒,就是给擦了一点皮,也会中毒而亡。小婷心想:好狠心的敌人,看来他们要置自己于死地了。 一阵乱箭之后,敌人见小婷没有什么动静,有些敌人从隐藏处站起来观看,不知这个武功不可思议的怪病女妖给射死了没有?还是中箭中毒不能动弹?总之,他们看见小婷所在之地的死人死马,都插了不少的乱箭。敌人观察了好一阵,见没有任何动静,暗想:难道妖女真的给射死了? 小婷伏在死马当中,也在观察他们。她感到自己略一现身,四面的飞箭就会像蝗虫般飞来。最好是伏着不动,一面运气休息,养精蓄锐,以伺敌变而出动,一面等待时机,骤然杀出。这时,太阳已略为偏西了,离天黑还有一段好长的时间。她身上带有水和粮食,只要一到天黑,就有机会杀出去,不将这一伙敌人杀得人仰马翻不解恨。 双方僵持了好一会,小婷忍得住,敌人忍不住了,他们派出了三个人,挥刀跃马而来,察看小婷死了没有。当他们刚一接近小婷,一匹死马骤然平空飞起,直向他们击来。三个匪徒正惊愕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时,前面的一个匪徒给飞来的死马击得人仰马翻。几乎同时之间,小婷如流星飞矢,人到掌拍,又将一个匪徒从马背上拍飞,小婷也同时落在这匹马上。第三个匪徒惊得魂飞魄散,勒马转头而逃,一边扬手大喊:“放箭,放箭,快给我放箭!” 一些埋伏的箭手还不知是怎么回事,立刻慌忙朝小婷原先的地方乱箭齐发了。他们不知道小婷已紧贴在第二匹马背上,紧随第三个匪徒奔回来,以为那是一匹奔回来的空马。当小婷一接近这一处埋伏的箭手们时,又一下从马背上凌空飞起,如隼鹰疾下,落到箭手们中,剑出掌拍脚踢,所到之处,血光飞溅,尸体横飞。顷刻之间,二十多个箭手几乎全部命丧黄泉。其他方向埋伏的箭手还来不及看清是怎么回事,只见一条矫健的人影,几乎是贴地飞来,身如飞魂在他们当中穿插,所到之处,又是鲜血飞溅,人仰马翻。剩下的两三个箭手,都上马四散逃命。 小婷解决了东面、南面这两处人数最多的匪徒后,又翻身伏在一匹马上,伪装成负伤匪徒逃命奔出,往西面埋伏的敌人狂奔而去,打算以同样的方法,杀得敌人措手不及。这一处的匪徒,有一定的警惕性,老远喝问:“谁?给我停下马来!” 小婷伏在马上不答,仍放马狂奔。匪徒们又喝道:“再不收缰,莫怪我们放箭了。”说着,真的有一支箭射了出来,这一箭是警告,而不是志在伤人伤马。小婷仍伏在马背上,装着负伤昏迷了过去。当小婷快要接近他们时,当中有匪徒一下看清了是小婷,立刻惊喊起来:“是妖女,快,快,快放箭。” 小婷哪里容得这伙匪徒有机会放箭?她的身形如玉女飞梭般直向匪徒群中飞去,人未到剑先到,首先将这个叫喊的匪徒一剑挑飞了出去。到了敌群当中,再也不怕敌人放箭了,匪徒要么逃跑,要么拔刀与小婷交锋。这一处也有十来个匪徒,有七八个不畏死的举刀一齐向小婷扑来。这七八个匪徒哪里招架得了小婷?不是刀断人亡,就是手脚离体飞了出去。剩下的六个匪徒,早已上马向西面的西湖小镇飞奔逃命。 小婷再看看埋伏在北面的匪徒,似乎也早已四散逃命。他们感到这个怪病妖女,简直不是人,还是早走为妙,不然,只有死在这个妖女的剑下。 定西猴一场精心策划的伏击,三大高手的行动,全失败了。他眼见雾里飞的三十六骑如此惨败,连雾里飞本人也受了剑伤,不得不带人悄悄逃走了。他不敢希望最后的一道网,能擒得了这个有夺天地造化之能,鬼神莫测之功的妖女。 一场腥风血雨的战斗,似乎到此结束。小婷仍不敢放松,凝神倾听四周的动静。除了远去匪徒的马蹄声外,就是附近一些受伤不能逃走的匪徒的呻吟声,此外,没有什么动静。小婷终于喘过一口气来,走近一个断腿不能移动的匪徒面前,凌空出指封了他断腿处的穴位,令他不再流血而丧命。这个匪徒惊恐而茫然地问:“你想干什么?” 小婷说:“真是好心不得好报,我不想你死,才出手封了你的穴位,以免你大量流血而死。” 匪徒不出声了,不知小婷将会对自己怎样,是折磨自己,还是放自己一条生路?小婷问:“你现在是想死还是想生?” “我的生死全操在你手中,你要杀我,最好一剑给我一个痛快,别再折磨我。” “不,你的生死,全操在你自己手中。” “什么,操纵在我自己手中?” “是呀。只要老实回答我的问话,我不但不杀你,还为你包扎伤口,让你骑马离开。” “你要我回答什么话?” “是谁指使你们在这里伏击我的?” “是我们的二寨主。” “哦?你们二寨主是谁?” “沙鼠,沙家寨的二寨主。” “哦?那你们的二寨主又受谁指使?” “我不知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愿说或不敢说?”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沙家寨一个小喽罗。听我们带队的人说,是为我们的大寨主报仇而来,叫我们伏在这里,听候命令,射杀你。” 小婷又问了其他的一些事,感到这个匪徒的确是什么也不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给了他一颗治伤的药丸服下,为他包扎伤口,打发他上了一匹马而去。随后自己也上了一匹马,往西奔去。 这时太阳已偏西了,殷红如血。小婷想早一点赶到西湖小镇,与小风子会合。小婷坐在马上,仍警惕地注意四周的动静。在这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真是全无遮拦,只有一些宛如晨星稀落低矮的骆驼刺,不可能藏人,更不可能藏有大队的人马。 小婷心想:敌人经过这一战,死伤人马无数,量他们再也不敢来犯自己了,起码不会在这这片全无遮拦的地方来犯自己。小婷放马跑了一里地左右,在这片无遮拦的沙石地上,只有星星点点生长的一些骆驼刺。突然“唰啦”一声,马蹄似乎踏中什么东西似的,一面大网,平地飞了起来。小婷想凌空飞起,却给一面大网罩住了,想拔剑破网也来不及。这面大网,收网迅速,连人带马将小婷裹了起来。 这是小婷第二次给大网网起来。第一次是在五年多前,和思思小姐在一座疏林,落到了黑狼谷的一伙山贼的大网中。幸得机灵的小风子救了自己和思思小姐。想不到五年后的今天,自己又给一面大网罩住了。五年前自己和思思是初次出道江湖,没什么江湖经验,何况山贼是在一片疏林、草地中布下了天罗地网,也不为人察觉,为大网罩住一点也不奇怪。可是这一次,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敌人会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也布下了一面大网,将这面大网平铺埋在细沙碎石下面,自己纵有江湖经验,小心翼翼,还是成了这面大网的猎物。 小婷给大网罩住,初时还有点心慌,但很快冷静下来。毕竟五年前的武功和现在不同,何况还有一把无坚不摧、斩金削铁如泥的宝剑在身,自己完全可以破网而出。小婷刚想拔剑,谁知一箭飞了过来,随后有人厉声喝道:“妖女,你最好别乱动,不然我一声令下,虽然弓箭手不多,也足可以将你射成刺猬一样,死状极惨。 小婷一看,一条汉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再看四下一眼,真的有五六条汉子,个个拿着弓箭对准了自己,只要自己再动一下,这五六支有毒的箭立刻一齐向自己射来。小婷一面暗运真气护体,一面麻痹对手说:“我给大网捆住了,还能动吗?”小婷一下认出了这位说话的汉子,“咦”了一声:“你不是小镇上那座院子的管家吗?” 这位汉子,的确就是那院子里的管家。当怪叟将小婷带到那座院子时,他恭恭敬敬地迎接怪叟,一切顺从怪叟的吩咐,似乎不是一个江湖中人,令小婷没去注意他。 第126章 这汉子笑了一下:“女侠好眼力,一下就认出在下了。” 小婷顿时明白了,自己一路上,先是遭怪叟的暗算,后来又遭幻影手师徒两人的刁难,最后遭到独眼凶贼一伙匪徒的围攻,现在又落到了这一面大网之中,难道这一切都是这个管家所为,一切都是他精心布置的?便问:“我一路上遭到种种的暗算和拦劫,都是你策划的吧?” 这汉子笑而不答,却说:“在下实在佩服女侠武功超群,机智过人,怪叟、幻影手、雾里飞都不能将女侠拦截下来,反而败在女侠手中。” “说,我和你有什么仇恨,干吗这样精心策划要置我于死地?” “女侠武功太可怕了,又好管闲事,女侠的存在,会令不少人不能安枕入眠。” “就是为了这样要除掉我?” “不错。” “好,我现在落在你的手中,你打算怎样处置我,将我杀了?” “要是在下想杀掉女侠,早已下令叫人放箭,也不会与女侠说话了。”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请女侠自动服下在下的药丸,要不请女侠自废武功。” “你这是颗毒药吧?” “不错,是毒药,但不会要女侠的性命。只要女侠永远听从在下的命令,到一定时间服下解药,就永远不会毒发身亡。” “一切都听从你的命令,没半点自主,那我做人还有什么意思?我还是自废武功的好,过一般人的日子,总胜过由人摆布。” “女侠,你这想法真是太天真了。你以为废了武功,就能过一般人的正常日子吗?” “什么?我自废武功,你们也不放过我?” “你杀死、重伤了我们那么多人,就是在下愿放过你,沙家寨的人也不会放过你,他们就是不杀你,也要将你玩残玩够了,然后送到窑子里,过那生不如死的日子。” “这样,你还是一刀杀了我吧。” “你怎么不愿意活下来?” “我当然想活下来呀。可是我活下来有什么用?不是任人摆布,就是遭人凌辱,还是清白死去的好。” 这时一个汉子从这位管家身后转出来,狞笑着说:“妖女,你以为我们会轻易让你去死吗?” “那你想我怎样?” “我要先废掉了你的武功,然后将你抬回去,叫你今后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个汉子说着,便想上前一掌废了小婷的武功。 那管家喝着:“你不可造次,我们要的是她这一身少有的武功,而不是一个没用女子。” 这汉子说:“罗总,这妖女会听任我们的摆布吗?” “只要她服下了我们的药,就不由她不听我们摆布了。到时,我们又多了一个可怕的杀手,不胜过废去了她一身的武功?” “她会乖乖地服下你的药?” 这个叫罗总的汉子转头问小婷:“你是愿意服下我的药,还是让他来废掉你一身的武功?” 小婷意在拖延时间,问:“我不能有第三种选择吗?” “你只有这两种选择,再没其他的方法,就是你想选择去死也不可能。” 小婷说:“我要寻死,你们拦得住我吗?” “女侠,现在你在网中不能动,就是能动,只要你敢动一下,我也会下令放箭。” “你乱箭射杀了我,那不正合我意吗?” 罗总一笑说:“我箭上有毒,只能让你中毒昏了过去,而不会死,到时你在昏迷中还是得服下我的药。” “那你干吗不这样做?” “我想让你心甘情愿地服下我的药。” 小婷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你这样逼我服下你的药,我会甘心吗?那汉子却恨恨地说:“妖女,就算你现在死了,我也会扒光你身上的衣服,让人奸了你,然后再拉到定西城中,吊起来示众。” 小婷不由看了他一眼,暗想: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的狠心,连禽兽也不如?我一旦出了网,第一个首先就是杀了你。罗总说:“女侠,强五这个人是说到做到的,你还是乖乖服下我的药,在下保证一点也不为难你。” 小婷想了一下问:“怪叟、幻影手、雾里飞,他们武功不错,是不是也是服下了你的药,听你摆布?” 罗总笑了笑:“不错,他们三人,都是这一带有名的一流高手,不是我用药物控制了,他们会听我的命令行事吗?论武功,在下接不了他们任何人的三招。你看,他们三个人服下了我的药,不是活得很好吗?” “是吗?这样的日子很不错呵。” “女侠,那你愿意服在下这颗药丸了?” “好呀,我服下。但你得答应我,先将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交给我,我要杀了他。”小婷要的是罗总身边的那个叫强五的汉子。 强五一下跳起来:“你要杀我?” 小婷说:“我不但要杀你,还要将你的尸体吊起来,不不,将你丢到荒野中去喂野狼。” “老子就先废了你的武功。”强五一下跃了过来,举掌便向小婷拍去。他自恃是定西猴罗九爷的贴身武士,奉命前来相助罗总,但从心里瞧不起罗总管。其实罗总管不但是定西猴的本家兄弟,也是定西猴派往外面的独当一面的心腹人员。罗总一心想收服小婷,也是定西猴在悄悄离开现场时,对他面授的心意,说:“你要是真的擒了她,最好留下她,成为我帐下一员猛将。真的不行,那只有杀了她了事。” 罗总的言行,完全依照定西猴的心意行事,他满以为可以将武功莫测的妖女收为己用,不料一下给强五破坏了。 强五一掌向网中的小婷拍去,要废去小婷一身可怕的武功。小婷早已暗蓄了一身的真气护体,同时也是有意激怒他向自己出手。“嘭”的一声闷响,小婷在网中以掌接了他一掌,不但将他震得远远横飞了出去,也震得这一条手臂筋骨寸断。他想废小婷的武功,反而给小婷废了他全部武功,成了一个废了一臂的废人。 小婷何止是用深厚的内力震飞了他,更在网中双臂一震,“哗啦”一声,将这一面大网震得一片片像断绳般横飞四散。当强五惨叫一声摔到远处时,小婷早已破网而去。 小婷这时一身真气在体内激荡,发出了令天地变色的可怕威力,别说这面大网用牛筋渗合钢丝织成,哪怕就是用玄铁织成刀剑不入的钢罩铁网,也可以将它震碎,变成暗器,向四面八方飞射出去。 小婷这一身奇厚无比的真气,何止是在体内流动激荡,更在小婷的体外,形成一道流动的真气之墙,护着小婷,哪怕任何强弓怒矢、劲道极强的暗器击来,也能将它们震偏震飞,甚至反弹回去。别说四下埋伏的弓箭手来不及开弓,就算是万箭齐发,不但伤不了小婷的半根毫发,甚至会给流动的真气反弹回去,反而伤了他们自己,令自己中自己的毒箭而昏迷…… 正文第二十七回西湖小镇 第二十七回西湖小镇 上回说到小婷一身真气激荡,令急射而来的怒箭、暗器震偏震飞或反弹回去,反而伤了敌人自己。 当小婷破网而出后,便出手直取罗总,即使不能一掌拍死他,也要将他活擒过来,以威慑其他贼人。小婷以为这个罗总,就是一切事件的幕后指使者。 当小婷在网中震飞了强五时,罗总已呆住了,见小婷破网而出,更是惊得心胆俱裂,小婷直取自己,吓得他就地一滚跳开,才险险躲过了小婷这一掌。左右两名刀手立刻举刀向小婷劈来,护着罗总逃走。这两个刀手哪里是小婷的对手,小婷轻轻就将他们全打发掉。再一看,罗总一边狂奔逃命,一边大喊放箭。小婷一纵而起,出指凌空封了他的穴位,令他一个筋斗翻倒,再也不能跑了。这时,已有几支怒箭向小婷飞来,小婷披风一抖,将这几支箭全部反弹了回去。接着小婷身如幻影,一下跃进了射手中间,掌拍袖飞,转眼,这六名弓箭手尸横戈壁滩,弓毁箭断,没一个人能幸免。 逼使小婷痛下杀手的是,这些弓箭手对自己的威胁太大了,他们躲在暗处,远远地偷偷地向自己施冷箭,箭镞上又淬有毒,一不小心,就被射中。汉朝大将军霍去病西征到这一带,在胜利后班师回朝时,就是不小心中了敌人的毒箭,以致一代名将,英年早逝。 在地下宫殿练武时,老爷爷就是以这一事件提醒小婷,哪怕有盖世武功,一时大意,就会付出血的代价,甚至生命。自己刚才还是大意了,才掉进了敌人的网罗中,自己怎么也不能再掉以轻心了。 小婷在干掉这伙弓箭手后,运气凝神倾听,察看还有没有暗藏的敌人。她发现这伙从地下冒出的敌人,原来是在这一望无际又无任何遮拦的戈壁滩上,在一些不显眼的骆驼刺下,挖了一个个小洞藏身的,所以才没有引起自己的注意。 小婷倾听了一会,没有听到任何人的气息,仍不放心,施展轻功,在机关四周又走了一圈,留意一些骆驼刺下是否有不寻常的变化。的确再没有敌人了,小婷才放下心来,拾起敌人丢在地上的一口弯刀,朝给自己封了穴位不能动的罗总走去。罗总见她走来,一脸的惊恐之色。但小婷却看见那个给自己掌力震飞、废了一身功力的强五,挣扎着在地上爬行想逃走。小婷对这个贼人是恨透了,她先不去理睬罗总,身形一闪,出现在强五的面前,冷冷地问:“你还想逃走吗?你怎么不扒了我的衣服,吊起来示众了?” 这个心狠手辣的贼人给小婷废了武功,一只手臂又给震得筋骨寸断,想拼命一搏也不可能了,像废人似的瘫在地上,问:“你,你,你想怎样?” 第127章 小婷问:“你说,我想怎样?” “好吧,你最好给我一刀,让我痛快死去。” 要是在以往,小婷绝不会去杀一个已成废人、全无反抗的贼人。但她太恨这个贼人了,问:“我在网里时,你怎么不一刀给我一个痛快死去,要那般折磨和凌辱我,连死后也不愿放过我?” “你,你,你想怎么处置我?” “你不是要我给你一刀吗?好,我现在就给你一刀。”小婷拿起刀在他大腿上划了一下,痛得这个贼人大喊大叫起来。 小婷说:“你叫喊什么?我才给你一刀,还没有将你一颗心挖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哩。”随后又说,“你这颗心不必看了,一定是黑得发臭,看了会坏了我的眼睛。你就好好躺在这里,等到夜里喂饿狼吧。”小婷凌空一掌朝他拍去,又将他拍飞到几乎干涸的河滩上去,再也不去管他的死活,朝罗总走来,问:“你想怎么死?” 罗总叹了一声说:“在下也不祈望女侠饶命,只求女侠赐在下一刀,让在下早一点死去,解脱痛苦。” 小婷说:“你以为我会轻易让你去死吗?” “你要怎么折磨我?” “你不是要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吗?我别的不会,只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怎样叫在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好办呀,我将你绑在马尾上,叫马拖着你走,一直拖到西湖小镇上去,到时,你就是不死,也会脱一层皮。” “你,你,你怎么这般狠心?” “比起你来,我已经是心慈手软了。不过,你要是愿意老实回答我的问话,我可以放过你,饶你不死。” “要是在下不愿回答呢?” “那我只好在你身上划一刀,再问一句,不答,又再划一刀,直划到你愿意回答为止。你想不想先试试我两刀?” “你要我回答什么话?” “说!是谁出那一千两黄金,令你千方百计要活捉我?” 罗总不出声了。 “哦?你不愿意说?那我先在你脸上划一刀,将你一张脸划花了,再划其他地方。”说着,小婷扬了扬手中的弯刀。 “你,你,你别划。” “你愿意说了?” “在下要是说了,你真的放过了在下?” “我虽然是个女子,但也懂得江湖一诺千金的规矩。” “是鲍公公。” “鲍公公?是哪一个鲍公公?” “就是镇守肃州的监军大人鲍公公。” “是他?” “在下不敢说谎。女侠,你不该得罪了鲍公公,将他的宝贝侄儿打成重伤。” 小婷不由相信了。的确,只有鲍公公才与自己结下了这么大的仇怨,也只有他才出得起千两黄金。自己也曾一度疑心是这姓鲍的所为,只是没有证据,现在姓罗的这么一说,回想起来取监军印信的好心的军爷,临走时也悄悄告诉自己,一路上要小心。两下一对证,果然是这姓鲍的太监了,问:“他出千两黄金,要买我的脑袋?” “是,他要求将女侠活捉交给他,活捉不了,死的也要,总之,他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小婷一掌拍开了他的穴位,同时也废去了他一身的武功,说:“现在你可以走了。” 罗总呆住了,尽管他的武功不及怪叟、幻影手、雾里飞,也是定西猴手下的高手,武功在其他人之上。现在废去了武功,比打杂的下人也不如。他问:“你废了我一身的武功?” 小婷说:“你为了这千两黄金,甘为姓鲍的卖命,害死了那么多人,我不去废去你的武功,对死去的人公平吗?” “女侠不是答应放过在下么?” “是呀,我答应放过你,不会杀你,却没有说不废去你的武功呀。现在你手脚完好,像常人一样,只是没有内力,不能言武而已。难道你还想保留武功,继续为姓鲍的卖命?走吧,我已经对你是够宽容的了。这样,你对死去的人的家属也有个交代。还有,你去对那姓鲍的太监说,叫他洗干净脑袋,等着我去将他的脑袋砍下来。” 罗总无言,艰难地爬上一匹马背走了。但他还是骗过了涉世不深的小婷,保护了定西猴,将远在千里之外的鲍公公推了出来。 小婷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想:这个为贪图千两黄金的人,经过这一连串的惨败,人员几乎皆尽,现在只剩下他孤单一人,还废去了一身的武功,量他今后再也不敢来犯自己了。小婷所以没将他干掉,是因为他当时对自己心存幻想,想收自己为他用,没有立即杀了自己,从而让自己在网中能争取时间,凝聚一身的功力,震破了罗网,从鬼门关跃了出来,反败而胜。 经过一连串的交锋,先后击败了三大高手,用智用力,杀散了群匪,小婷的确付出了不少的精力,现在总算告一段落,透出了一口大气。她望望天色,日已黄昏,西坠的红日特别殷红,挂在天地之间,戈壁滩上残阳如血,战马悲鸣,一片战后尸骸遍野的悲壮场面。 小婷在黄昏中打量前路,要去的西湖小镇,还有三四十里路程,要是骑马,恐怕赶不到了。小婷想了一下,干脆弃马不用,施展轻功赶路,不用半炷香的时间,在暮色苍茫里便出现在西湖小镇,立即投店住宿。 西湖小镇,是茫茫无际戈壁滩上人烟不多的小镇,也是瓜州最西边的一个小镇,再往西走,方圆千里之内,绝无人踪,那是一块死亡之地。 小婷以为西湖小镇是坐落在湖边的小镇,不但有碧波荡漾的湖水,还有绿树成阴的湖岸街巷,景色一定很美很迷人,要不,干吗叫西湖小镇?可是到了西湖小镇后才知道,小镇根本没有湖泊,连个小水洼也没有,甚至敕勒河流到这里也不见了,一条浅浅的河流,完全渗到地下。可以说敕勒河流到这里便终止了,直到往西几百里外的地方,敕勒河才时隐时现从地里冒出来,但已不是河流,或者是一段湿地,或者是一段水洼,就是湿地或水洼也不是经常有,不时在戈壁滩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婷感到有些迷惘,怎么自己昨天在远处望见这一带有一片碧水如茵的湖泊呢?后来她向店小二打听,才知道这是戈壁滩上的一种幻觉,一些不知情的人,往往向这些湖水跑去,累得人疲马倦也赶不到,甚至渴死在戈壁滩上。戈壁滩上的幻觉,同沙漠上的海市蜃楼不同。海市蜃楼中有人有景有城市楼阁,但不久便消逝,一切恢复正常。而戈壁滩上湖水的幻觉,却永远出现在你前面不远的地方,不会消失,令口渴不止的人穷追不舍,直至渴死在戈壁滩上。只有到了日落黄昏后,这湖水也在远处消逝了,只有满天的星星月亮,和漆黑的夜空。 小婷听了不禁凛然,幸好小风子叫自己带上水囊,千万别离开敕勒河朝别的方向走,不然,就极易在戈壁滩上迷失方向。 小婷投店住下后,仍保持高度的警惕。在西湖小镇住了一夜,幸而没有什么事发生。可是在与西湖小镇相隔六十多里的望杆子小镇上,也是小婷击败了怪叟的地方,定西猴却紧张极了。一直等到深夜,才见到神情沮丧、身子虚弱、狼狈不堪的罗总单人匹马回来,身边没一个随从。定西猴罗九爷一见他这副神情,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知道他们不但没有将怪病女侠活擒,甚至所有埋伏的人全完了。 定西猴所以在望杆子小镇住下来,没连夜赶回定西城,就是仍抱一线幻想,希望自己的本家兄弟、能干的总管家,能用机关活捉了小婷,就是活捉不了,弄个死的回来也好,不但可以向鲍公公有所交代,自己也可以安枕无忧。现在看来,什么都完了。 当定西猴听完罗总讲述当时的情形时,怔了半晌问:“她不用她那把宝剑,就震破了那刀剑不入的罗网?” “是,我看得清清楚楚。她与强五对掌震飞强五后,双臂一震,便破网而出。当时我真给吓坏了,不知这女妖哪来这一股不可思议的神力。”罗总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接着说:“是了,江湖上传说她有一种怪病,男人碰不得,现在看来果然所言非虚。” “这跟她的怪病有什么关系?” “九哥,她这种怪病,男人一碰,就会发作起来,体内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正因为强五鲁莽与她对掌,令她怪病发作,从而震破了罗网,令我转眼之间,功亏一篑,坏了大事。” 定西猴又呆了一阵:“看来我不该派强五这傻牛去协助你。” “九哥,现在说什么也迟了。为以防万一,九哥还是先到外面避开,等这妖女离开了吐鲁番国境后,再转回来也不迟。我们再不能与这妖女作对了,连三大高手都一一败在她的手下,不是重伤就是残废,也再无力量与她为敌。我们死伤了那么多人,也算对姓鲍的有所交代。他要与妖女为敌,恕我们再无能为力,请他另请高明好了。我们总不能为了姓鲍的,连老本也赔光。九哥,我们还得留下一些力量,以防雪山圣女和沙州的飞天刀才是。” 定西猴不禁点点头:“你说得不错,我们再不能与妖女为敌了。我先去吐鲁番的葡萄沟住上一年半载才回来,这里的一切,由你打点了。” “九哥放心,这妖女还不知道这一切是九哥所为,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她今后只会去找这姓鲍的,不会找九哥的麻烦。” “你不担心这妖女今后会来找你?” “九哥,我想过了,她不会再来找我了。 第128章 她要杀我,早已杀了,也就不会废了我一身武功而放我走。再说,我已经成了废人,她杀我又有何用?” 是夜,定西猴交代了一切事务后,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望杆子小镇,带了一些武士和随从,扮成商人,取路而去葡萄沟,远远避开小婷。 小婷在西湖小镇呆了一天,直到日落黄昏,仍不见小风子到来,不禁有些担心了。小风子有江湖人的特点,信守诺言从不失约。他没有到来,恐怕出事了。 小婷在客栈里呆不住了,打扮成普通的汉家女子,走到镇口去张望。她的那件披风,在交锋中,为雾里飞那一口宝刀划开,再也不能用了,索性连江湖女子那一身劲装也不穿了,换上汉家女子的衣裤出门,反而没人注意。 昨天一连多次的战斗,死伤了那么多人的事早已传到了小镇上,人们纷纷相传。怪叟、幻影手之事没人去注意,反而是名震这一带的雾里飞,人们谈论得最多。人们传说这不可一世的马上英雄,败在了一位神奇的女子之下。他纵横戈壁滩上的三十六骑,往日是锐不可当,可是昨天一战,伤亡过大半,只剩下七八骑护着受伤的雾里飞落荒而逃,这不能不说是这一带的惊人大事。 人们纷纷猜测这位武功不可思议的神奇女子是谁。有的说是雪山的圣女,有的说是天山派的一位女剑侠,有的说是昆仑派一位女高手。总之她是骑着马飘然而来,击败了雾里飞后便飘然而去,到底是谁,谁也说不清楚。她有点像十多年前,红遍大漠的飞旋弯月聂五娘般的人物,所不同的是,这位神奇而又神秘的女子,是用剑而不是用弯刀。 小婷所以不为人注意,是因为她昨夜在掌灯时才进镇投宿,身上既无任何兵器,又没有骑马而来。何况她一早又换过了一身衣服,不但镇上没有几人注意,就连店小二也看不清她投店时的模样。 小婷转到镇口上张望,没见到小风子,却看见远远的道路上尘土飞扬。首先是四条佩带兵器的劲装汉子,骑着四匹健马飞奔而来。小婷不由怔了一下,暗想:不会是给自己废了一身武功的那个罗总死不悔改,又派一批高手前来找自己报仇雪恨? 小婷闪到道路边。随后,在飞扬的尘土中,看见一面迎风飘扬的大旗,旗后面是一列车马,伴着滚滚的尘土而来。小婷又思疑了,有这样明目张胆前来找自己寻仇的吗?小婷一下又看见了旗上的四个大字:“虎威镖局”,心中才明白原来是虎威镖局押着一队镖车来到这里了。 虎威镖局可以说是崆峒派属下的一个镖局,也是西北江湖上一个响亮的镖局,名声好,人手多,信誉佳。镖师们个个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有的更在武林中有一定的名气。它的总镖师,就是崆峒派门下的一位得意弟子郝天雨,不但武功一流,在江湖上的人缘也好,各地都有他的朋友。当然,它后面的靠山,是西北武林中首屈一指的崆峒派,也是中原武林中九大名门正派之一。山贼、草寇和各处的强梁都知道,要是惹恼了崆峒派的人,劫了虎威镖局的镖,崆峒派的人报复起来,是十分的惨烈,那是寨毁人亡,没一个幸存者。所以虎威镖局保的镖,没人敢染指,令托镖的人最为放心了。 小婷十分奇怪,一般虎威镖局保的镖,都是保到嘉峪关为止,不出关外的。怎么这次将保镖的业务,发展到关外来了?难道虎威镖局已打通了西域各国的关卡?不知虎威镖局这一趟走的是什么镖,是谁押的镖,目的地是何处? 但小婷知道崆峒派有一条极为严格的规矩:本门的弟子,绝不能学其他门派的武功,否则,轻则废其武功,逐出门派,重则断其手脚,永固山中。小婷虽然不是崆峒派的正式弟子,但已为崆峒派视为自己人,迟早都会成为崆峒派的正式弟子的。现在自己又练成了爷爷一身的绝技,也就是说,学了其他门派的武功,不知崆峒派的人会怎样处置自己?这就是小婷从地下宫殿出来之后,没有回崆峒山,而先去寻找小风子和寻找杀害自己父母仇人的原因。 所以虎威镖局的出现,特别引起小婷的关心。她在这支庞大的商队中,看见了押镖的人是郝天雨,也看见了徐镖师,害怕他们认出自己来,便闪到路边的人群中去。 小婷知道郝天雨非常不好说话,人也非常固执,他要做的事,没人能阻止得了。 其实小婷的担心是多余,事隔五年,小婷已从一个小丫头变成了美少女,就是思思小姐到来,恐怕也认不出现在的小婷了。 小婷在车队中,又看见那个波斯大商人哈里札,他前后有四名剽悍的刀客护卫。这个波斯人哈里札,可以说是虎威镖局的老主顾,每一次来中原经商,都是托虎威镖局保的镖。五年前,小婷在兰州见过他。当时神秘刀客盗去了他的一块汉玉,传说是文成公主佩戴过的,价值连城。那次害得自己和思思小姐也受到怀疑,几乎为崆峒派的高手抓了回去。 好一会,这支近百人的镖车马队全进了小镇。小婷仍不见小风子出现,心里更担心了。看来他一定在路上出了事,或者给什么事耽搁了,但愿他没有危险才好。 小婷看看天色,夜幕降临,镇上家家户户已掌灯,只好动身转回客栈。看来小风子今夜是不会赶来了。要是他明天还不出现,自己恐怕要转回去寻找他了。 回到客栈时,客栈已完全变了样,以往空荡荡的院子,现在放满了马和车,马嘶人叫唤,像一个热闹的圩场。客栈里所有的房间全住满了人,就连客栈的柴房也腾出来让人住。 西湖小镇只有这么一间客栈,平日居住的客人不多,现在一下涌来了近百人的商队,又怎不挤满?幸好这客栈有一处供客人专放骡马车辆的空地,不然,这支商队和虎威镖局的人,只好在镇边郊外露宿了。 小婷希望赶快回到自己的房间,别让虎威镖局人认出来。真是越穷越见鬼,越冷越刮风。小婷不想碰到虎威镖局的人,虎威镖局的人偏偏在她的房门口等候着她,这个人还是总镖师郝天雨。 小婷心中一怔,难道郝天雨已认出自己来了,特意在等候自己? 店小二一见小婷,连忙趋前两步,说:“尚小姐,那位客官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所以在这里等候你回来。” 小婷真正的姓,是复姓“上官”,全称应该是上官小婷才对。在这世上,除了崆峒派秦掌门人夫妇知道之外,就没人知道她的姓氏,就连思思小姐也不知道,只称她为小婷,就是小婷自己,也习惯所有人称她为小婷。在一般人看来,一个伺候人的小丫头不应该有姓。只有地下宫殿那位怪老人,在传授武功时,问了她的姓氏。 及至她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在投宿住店,要登记客人姓名时,只说姓肖名婷。从凉州一直到肃州,用的都用肖婷。到了西湖小镇,她感到一天下来一连交锋三四次,杀死杀伤了那么多人,为避免人注意,不再用肖婷了,便取了自己姓氏的一个字。可是百家姓上没有“上”这个字,便取其谐音“尚”,登记的姓名是尚小小,因此店小二便称她为尚小姐。小婷昨夜投店时出手大方,一下就给了店小二一片金叶子,不但自己要一个房间,更包下了隔壁的另一间客房,以备小风子今天的到来。 对店家和店小二来说,谁有钱谁就是大爷,所以店小二对小婷便十分恭敬了。 小婷问:“跟我商量什么事?” 郝天雨这时也走了过来,对小婷拱拱手说:“尚小姐,在下听店小二说,小姐昨夜多包下的一间房间,似乎还没有人住,不知小姐能不能让出来,让在下的人住一夜?” “哦,你要我让出那一间房间来?” “望小姐方便,至于房金,在下愿双倍奉还。” 本来这事不必总镖师郝天雨亲自出面,打发一个镖师来说已经够了。但郝天雨为人十分警惕,从西安接这趟镖,一直护送到了这小镇,一路上听闻江湖上出了一个武功十分惊人的怪病女侠,杀了不少地方恶霸,惩治了不少地方流氓,更击败了江湖上有名的大漠双鹰,招惹了肃州监军鲍公公,心中十分惊讶:江湖上几时出现了这么一个不为人知、武功又如此厉害的女侠?不能不引起他的注意了。以怪病女侠的行为来看,似乎是一位侠道上的人物,更没听闻她有盗窃或滥杀无辜之事,本应放心才是。但他江湖经验丰富,不轻信人言。难道怪病女侠,是冲着自己这一趟价值不菲的镖车而来,故意干些侠义之事,令自己不防? 今天,他从定西城来到这西湖小镇,在路上听闻了怪病女侠单人独骑,杀败了戈壁滩上纵横南北、所向无敌的雾里飞和他的三十六骑之事。 郝天雨十分惊奇,不知雾里飞和伏击的人,与怪病女侠结下了什么深仇大怨,会有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郝天雨更到现场观察了一下,心中凛然。他自问,要是雾里飞和他的三十六骑以及众多弓箭手,要洗劫自己的镖,后果真不敢去想。说不定自己也必丧身戈壁滩上,逃生的没有几人。从现场观察,怪病女侠的武功不止是厉害,简直是高不可测,镖局中所有的镖师就是联手,恐怕也胜不了怪病女侠,哈里札身边的剽悍武士,也不是其对手。但愿这位怪病女侠,不是冲着这趟镖来才好。 所以在投店住宿时,听说一位年轻女子包下了一间至今没有人住的空房,不能不引起他的注意。他担心手下的镖师和一些趟子手不知事情轻重,得罪了这位女子,便亲自出面了。 第129章 当小婷一出现时,郝天雨就以武林中人的目光,暗暗打量着小婷的举止。他看出小婷的一双目光中没有什么神蕴,身上也没有兵器,只是一般的汉家女子,不是武林中人,更不是自己心目中的怪病女侠,心中又是讶然。 小婷一听郝天雨想请自己让出那间为小风子准备的房间时,反而怔了一下,看来郝天雨并没有认出自己,也不是为试探自己而来,便放心了。 郝天雨感到小婷似乎犹豫了一下,连忙说:“尚小姐,在下只是住一夜,明天一早就走,要是小姐真的不方便,在下也不敢强求。” 小婷连忙说:“不不,看来我的那位亲戚今夜不会赶来了,你们要住,就住下吧,也不用加倍还我房钱。” “在下多谢小姐。” “大叔,你别多谢我,这房间又不是我的,是这店家的。你们明天一早,真的就走吗?” “是,我们只住一夜,明天一早便要赶去沙州,绝不敢误了小姐的亲友住宿。” 店小二立刻将那空房打开。不久,一位十六七岁的小姐,带着一位佩剑侍女,到小婷隔壁的空房住下了。小婷一见,更放心下来。初时她还担心是郝天雨等人住下,会给自己带来一些不方便,原来住的是位小姐和她的丫环。 这位小姐一住下,便过来拜谢小婷。交谈之下,才知道这位小姐是郝天雨的女儿郝彩云,自幼练得一身好功夫,更擅长崆峒派的剑法。她生性好动,想在江湖上走动,增广见闻,要求父亲带她出来走这趟镖。郝天雨也感到女儿武功不错,就是镖局中的一些镖师,武功也不及她,带她出来走动,不但增广见识,也是自己的一个好助手,所以便带她出来走这一趟远镖了。说不定今后镖局,也会交由女儿打点。 郝彩云虽是小姐身份,却没有千金小姐的娇矜。到底是江湖儿女,热情、大方、豪爽。她有程思思小姐那一股的英气,却没有程思思小姐那一种好胜逞强的蛮气,性格随和多了,对人也有礼多了。 小婷过去也知道郝天雨有一位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儿,但从没见过面,郝彩云是一直住在西安虎威镖局的总局之中,极少上崆峒山。眼前的郝彩云,对人热情、大方、有礼、随和,就感到有一种亲切感,真正是他乡遇故人,交谈起来,也就十分投缘。 郝彩云从父亲口中知道,她住的房间,是小婷让出来的。父亲也对她说,这位女子不是一般的乡下人,而是一位通情达理的江湖女子,你应该去拜谢她才是。 彩云听父亲这么说,讶异地问:“她是一位江湖女子?那她是一位练家了。不知她的功夫怎样?” 郝天雨说:“看不出。” “什么?爹,你是行家,还看不出?” “从她眼神看,似乎没有什么内力,但她却手脚敏捷,步履轻盈。” “爹,她不会是江湖上卖艺人,学的是一些花拳绣腿的功夫吧?” “不不,你千万不能这样看。江湖上龙蛇混杂,奇人异士不少,不少绝顶高手,往往是深藏不露。你去拜谢她,千万不可得罪了。” “爹,女儿怎会去得罪人的?她让出房间给我住,我要感谢她才是。” “你能这样,爹就放心了。爹对她,总有些思疑。” “爹,你对她有什么思疑?” “女儿,我们一路而来,听到不少人传说,江湖上近来出现了一位怪病女侠,武功十分的惊人。” “爹,你思疑她是怪病女侠?” “是有一点思疑。但从她的眼神中看,应该没有什么内功修为,就算她的拳脚功夫再好,也难以达到高手的境界,似乎不像怪病女侠那种武功莫测的惊人高境,只是一般江湖上的女子。不管怎样,你可不能去招惹、得罪了她。” “爹,我知道了。” 所以,郝彩云不单单是来拜谢小婷,也在暗暗观察小婷。 可能是彩云与小婷的气质相似,年龄又相近,大家又同是江湖中的儿女,所以交谈几句之后,便感到十分的投缘,有相见如故之感,最后竟以姐妹相称,无话不说了。当然,大家都各有底线。小婷对自己的过去、学武的经历是绝口不谈,彩云也不敢多问。而彩云呢,也绝口不提镖中的货物,只说随父而来,到江湖磨练,增加见闻,结交一些江湖朋友,拜见一些武林前辈。在这方面,似乎彩云比小婷更天真稚嫩。 小婷从彩云的口中知道,虎威镖局这一趟镖是从西安出发,而且是波斯豪商哈里札,指名道姓要郝天雨亲自出马保这一趟镖,目的地是吐鲁番的都城。 小婷问:“妹妹,你们一路上没碰上山贼、土匪劫你们的镖吗?” “有呀,我们从西安到平凉州的路上,碰上了一伙不知死活的流寇,想劫我们的镖车,一轮交锋后,全将他们打跑了,为首的匪徒,也给爹干掉。第二次,我们经过乌鞘岭时,又碰上了一伙蒙面山贼,想劫我们的镖,同样也给我们击溃打跑了,但我们也伤了一些趟子手和一位镖师。过了乌鞘岭后,就没人再敢动我们的镖了。” “妹妹,这两次交锋,你有没有出手?” “有呀,我还刺伤干掉了几个匪徒,救了两个受围困的趟子手,将匪徒劫走的一辆镖车抢了回来。” 小婷用羡慕的眼光望着彩云:“妹妹,我真佩服你的勇气,敢与这么多的山贼、土匪交锋。要是我,见到这么多的贼人,恐怕吓也给吓死了。” “姐姐,你不是在笑我吧?说勇敢,我看姐姐比我更勇敢,敢单身出来。要是我,没有爹和众位叔叔伯伯为伴,也不敢一个人出来行走江湖。” 小婷说:“我也不是一个人出来的,也有人为伴,要是我一个人,打死我也不敢出门。” “与姐姐为伴的人会不会功夫?” “不会。” “不会?那你们碰上了土匪强人怎么办?” “跑呀,找地方躲起来呀。幸好我们一路上没遇上什么土匪强人。再说,我们没有值钱的东西,他们要抢,也不会来抢我们。” “什么?姐姐昨天来到这里,路上没遇上土匪强人?” “没有呀。” 彩云望了望小婷:“姐姐昨天从定西城来到这里,怎会没碰上强人的?” “谁说我从定西城来这里了?” “姐姐不是从定西城来这里?” “哎,妹妹,你不会以为我就是那位单人匹马杀败雾里飞那伙强人的女子吧?” “难道姐姐不是?” “你看我像吗?” “我不知道。” “是不是你爹疑心我就是那位本事极大、功夫了得的女子了?” “我爹是有点疑心,但没有肯定。” “怪不得妹妹一到我房间,就四下打量,上下望着我。” “姐姐,你不会怪我吧?这是我们江湖中人应有的小心,姐姐不是一样在暗暗打量我吗?” 小婷笑了:“妹妹,你真是一个天真老实的人,我要是那位什么女侠就好了。这样,我就不会苦苦在这里等候一天,等我那位亲戚到来,而是一个人上路了。” “姐姐真的不是从定西城来?” “我是从北面一百里的一个镇子来的,快到西湖时,我那位亲戚有事去了别处,叫我先来这里等他。谁知我足足等了一天,也不见他到来,我正在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 “姐姐,你打算去哪里?” “去沙州。” “去沙州?姐姐,那太好了,明天我们也去沙州,姐姐就跟我一块去沙州吧,不用等你的那位亲戚了。再说,姐姐也不用害怕路上碰着强人了。” 小婷迟疑了一下,心想:要不是为了这小风子,跟随镖局去沙州实在太好了,显然郝天雨他们根本没有认出自己来,用不着担心。可是又想到,小风子来到这里不见自己,不叫他更担心?便说:“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要是我的亲戚明天来了不见我,不叫他担心?我还是在这里等他的好。” “姐姐,你请店家给你传话,说你跟随我们先去了沙州,叫他来沙州找你不好吗?” “要是我先去了沙州,万一他不来,我去了沙州也没用,没法去找我要找到的人。这个人,只有我亲戚才认识,我不认识。” “要是你的亲戚明天不来,姐姐怎么办?” “我就再等他一天,再不来,我也只好转回家,不去沙州,以后再去。” “姐姐去沙州找那人干什么?投靠他?” “不,我是去讨债。” “讨债?” “是,他欠下我父母的一笔债,所以才去。” 彩云还想和小婷谈下去,但镖局派人来叫彩云用饭了,只好中断了谈话。彩云说:“姐姐,你和我一块用饭好不好?” “妹妹不用客气,我已经用过饭了,多谢了。” “姐姐几时用过饭了?” “你们没有来之前,我已经用过了,所以才到镇子上走走。妹妹,你快去用饭吧,别叫你爹等着。” “姐姐,那我告辞了。” “妹妹请便。”小婷站起来相送。 是夜,小风子真的没有赶来,令小婷担心了一夜,幸好彩云也没有来烦她。从定西城到西湖小镇有一百多里,不但人累,马和骆驼也累了。从西湖去沙州,也有一百多里的路程,商队要是不一早动身穿越戈壁滩,恐怕天黑也赶不到沙州。所以镖局除了值班守夜的,其他的人一早都睡了。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虎威镖局的人,便押着镖车,护着商队的人,浩浩荡荡离开了西湖,往南而略偏西的方向,直奔沙州而去。 第130章 小婷这时却在房间内凝神运气练内功。早晚勤练内功,小婷可以说是极少中断过,不论是在地下宫殿,还是在旅途中,都是如此。这时她一身真气浑厚,在武林中,可以说是少人能及。 小婷在房间练完内功后,又练了一会剑法。一套旋风舞剑法练完之后,便收敛一身真气,恢复了常态,略为休息一下,见窗外天色大亮,便开门出来。这时镖局的人早已走了,整座客栈,只剩下小婷一个住客,客栈变得清静多了。 店小二一见她出来,立刻交给她一封信。小婷有些惊讶:“这是谁给我的信?” “小姐,是镖局郝小姐叫小人交给你的。她一早动身,不想惊扰了你。” “多谢你了。” “不敢,小人现在去给小姐打水洗面,准备早餐。还有,小姐这两天的房钱,郝小姐已为小姐代付了。” “哎,你怎么要她为我付钱的?” “小人不敢推辞。小姐。看来郝小姐为人顶大方的,她愿意交你这样一位朋友。” “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是,小姐。” 店小二走后,小婷拆开信一看,信内容大意是这样:“尚姐姐:小妹一早动身,不敢惊醒姐姐清梦,不及面辞,留书代为告辞。小妹到沙州之后,有三两天的停留,望姐姐来到沙州,千万来探望小妹才是,小妹也在沙州盼望再见到姐姐,能再叙姐妹之情。小妹彩云拜上,敬请妆安。” 小婷读完了信后,不禁为郝彩云的热情打动了,自己能结识这么一位大方、热情的妹妹,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但又为彩云的天真担心了。她这么天真、热情,一旦在江湖上独自行走,极易为坏人引诱而上当。这个彩云妹妹,比自己更天真稚气,不知江湖上的人心险恶。要不是她与父亲同行,自己真要暗暗去保护她的安全了。 小婷梳洗后,用罢早饭,仍不见小风子到来。正所谓等人嫌久,憎人嫌丑,小婷从上午盼到下午,从下午又盼到黄昏,足足盼了一天,仍不见小风子出现。这一天的时间,小婷像过了一年似的。一些远道而来的旅客,都陆陆续续在客栈中住下,唯独没有小风子的身影。小婷从埋怨、急切的盼望,转变为心烦意乱的不安了。要是小风子这时在她面前出现,她准会大骂小风子一顿。小婷暗想:他到底出什么事了?是有事给人绊住在定西城不能脱身,还是在路上遭到强徒的抢劫而身遭不幸?要是这个混混在今夜里还不出现,明天一早,便要动身转回定西城,寻找他的下落了。 小婷正在不安地用吃饭时,蓦然听到店外有人叫马嘶的响声,心中不禁一动,不会是这个混混现在赶到了吧?她往店门口一望,只见店门口出现了一条汉子。这个风尘仆仆的汉子,是典型的西北道上刀客的打扮,左眼上还戴了一个黑色的眼罩,显然又是一个失去左眼的剽悍刀客,不是小风子。小婷不禁又失望起来,看来这个混混今夜里不会出现了。 这个剽悍刀客用他的一只右眼扫了客栈的大堂一眼。这个大堂,也是所有旅客们用饭的地方,摆了不少方桌,也有一些旅客在用饭,小婷是其中的一个,独占了一张桌面。这个剽悍的刀客,没人坐的空桌不去,却径自朝小婷走来,旁若无人般在小婷的对面,大模大样坐了下来,将自己身上的弯刀“啪”的一声,往桌面一放,沙哑着声吆喝店小二:“快,快给老子弄罐烈酒来,再来两碟上好的下酒好菜。”似乎这张桌子,没有小婷这个人似的。 小婷不由一怔,这是哪一条道上的剽悍刀客,这般的目中无人?干吗有空的桌子不去,偏偏要坐到自己的桌子?他不会是有意冲着自己来的吧?不禁问:“大爷,那边有空桌你不去坐,干吗要坐到小女子这桌子来?” 剽悍刀客说:“老子喜欢。” 小婷忍着气说:“既然大爷喜欢,小女子到别的桌去坐,这张桌让给大爷好了。”小婷又对店小二说,“小二哥,麻烦你将我的饭菜搬到别的桌面去。” 店小二早已感到这个单眼刀客来意不善,也暗暗担心,一旦打闹起来,生意就不用做了。现在小婷主动让出这张桌子,以避开这个恶刀客,是再好不过了,连忙应着:“是,小姐,小人马上给小姐搬过去。” 剽悍刀客喝声:“不准搬。” 店小二怔住了,小婷也一时间怔住了,问:“大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剽悍刀客朝小婷问:“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认为我不配与你同桌吃饭饮酒?” 小婷一听,这不是打横来吗?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显然,他是存心来找我闹事。小婷仍忍着,装成害怕的样子:“大爷,小女子怎敢瞧不起大爷你的?小女子只是……” “你别只是了,那两三张桌面,你不能去,去了,恐怕也得给人赶回来。” “又有谁会赶小女子了?” “你听听,外面又来了一伙人,他们会对你更不客气,你还是跟我同桌吃饭的好。放心,我一根手指头也不会动你。” 果然,外面又是一阵人唤马叫,有十多位旅客骑着高头大马,涌到客栈投宿住店,一下将那三张空桌都占了。小婷不禁向这一伙不速之客暗暗打量。首先是四位佩带刀剑的武士,拥着一位神态傲然、睥睨一切的贵人进店。随后跟着进店的是一色劲装、佩带兵器的勇士。先是那位华服贵人和他的四名武士占了一张桌,十六名勇士占了其它两张空桌。店小二给单眼剽悍刀客送了酒菜后,便连忙去招呼这一伙客人了。小婷心想:这一伙人又是哪一路上的人马?商人不像商人,马帮不像马帮,更不是山匪马贼之类的人物,似乎是西域某国的王家贵族,因事而路过西湖小镇。 现在,小婷不想和这剽悍单眼刀客同桌用饭也不可能了。而这位剽悍刀客,似乎不屑去理睬这伙人一样,背着他们饮酒吃菜。至于其他的客人,都纷纷惊奇地打量这一伙人。 小婷一下看出,贵人身边的四位武士,几乎都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而且其中两位,她还感到有些面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就更引起小婷的思疑了。 这位贵人,不但神态傲然,目光中还有一种逼人的威严。他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所有的人,然后将目光停在小婷身上,小婷给他看得不自然起来。 突然,那单眼刀客轻轻地对她说:“小姐,在下有事先告辞了。在下的酒饭钱,烦请小姐代付。”说完,也不管小婷答不答应,起来飘然而去。 小婷本想说,我跟你素不相识,干吗要为你代付酒钱?可是这位刀客行动好快,转眼已不见了踪影。就是店小二也愕然,以为这刀客会丢下银两而去,谁知他什么也没有丢下,不禁叫起苦来,想追出去要债。小婷说:“你别追了,他这顿酒钱,算在我账上好了。” 小婷心中感到奇怪,这位单眼剽悍刀客又是什么人?他骤然而来,又骤然而去,来时那么横蛮,似乎要与自己过不去,走时又那么客气,还莫名其妙请自己代他付酒钱,世上怎有这样的怪人?要不是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的武功,真想追出去,找他问个明白。 小婷用罢晚饭,付了账,便转回自己的房间,心想:小风子今夜里是怎么也不会来了。当她开门进房,点亮了桌面的油灯时,蓦然之间,发现一条黑影闪了进来。小婷正想喝问,那个黑影轻轻“嘘”了一声说:“小姐,你千万别大声嚷嚷。” 小婷在灯光下一看,那一条悄然闪进来的黑影不是别人,正是饭后叫她付账的单眼剽悍刀客。小婷又惊讶了:“是你?” “不错,不错,正是在下。” 小婷凝神戒备:“你想干什么?” “在下没想干什么。” “你是不是认为我好欺负?你吃饱了酒饭,却叫我付钱,现在又像贼一样溜进来,还说没想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也不行吗?” “你——你最好给我滚出去。要不,我就大喊来人抓贼了。” “别喊,别喊。你一喊,我就死定了。” 小婷一听,这不是剽悍刀客的口吻,却好像是常人一般,便说:“好呀,那你快给我滚。” “小姐,你真的要我滚出去,不想看清楚我是什么人?” “看清楚你,你有什么好看的?” “小姐,你要是看清楚,就不会赶我出去了。” 这个单眼、神情剽悍的刀客一边说,一边将左眼罩除了下来。小婷一看,又怔住了:“什么?你不是瞎了一只眼,是装的?你干吗要骗人?” “我要不这样,又怎能显出我的剽悍来?往往戴了一个黑眼罩的人,别人见了才感到有些可怕。”这位刀客说着,又将自己一脸的络腮胡子除了下来,三四十岁凶悍的刀客,一下又变成了二十上下的青年人,一双眼睛,闪着狡黠的眼神,而且连沙哑的声音也变了,问:“现在你看清楚我是什么人了吧?” 小婷这一下惊喜了:“什么,是你这个混混?” 这个所谓剽悍、单眼的凶恶刀客,竟然是小婷日盼夜盼、为他担心的小风子。她怎么也想不到机灵、狡黠、善于在江湖上混日子的混混,会打扮成自己也认不出的剽悍刀客,不论形态、作风、举止,都与以往不同。看来小风子在这四五年中,已变成善于化装的人物了,是江湖上一个百变人物,怪不得他在江湖中混得这么顺利,自己以往,白为他担心了。 小婷问:“你干吗化装成这样来戏弄我?” 第131章 “我想看看你认不认得出是我,要是你都认不出来,那别人更认不出我了。” 小婷扬着脸说:“现在我也看不清你是什么人,你给我滚出去。” 小风子怔了怔:“你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你不是生气跟我闹着玩吧?” “谁跟你说真说假了?谁跟你闹着玩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小风子呀。” “你这么善于化装多变,说不定你化装成小风子来骗我,我又怎知你是真的小风子,还是江湖上的一个大骗子?” 小风子反而愕住了,一时间不知怎么办好。 小婷又扬了扬眉问:“你滚不滚出去?你不出去,我就将你从窗口扔出去,到时将你扔得半死,就别怨我。” “你,你,你真的不相信我是小风子?” “我与小风子分手时,他是一个弯腰驼背的半老头,现在你却是一个奸猾的小白脸。再说,我疑心你是不是将小风子杀了,化装成小风子来骗我?” “小婷,不不,婷女侠,你要怎样才相信我?” “你要我相信,将你的衣服脱下来,光着上身让我看看,我就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小风子了。” 小风子迟疑着问:“我脱光了上身,你就认出我来?” “因为小风子背脊上有一颗与众不同的红痣,别人要是化装,怎么也化不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背脊上有一颗红痣了?” “因为,因为……喂,你脱不脱的,不脱,我可叫喊啦。” “别叫,别叫,我脱,我脱。”小风子只好将上身衣服脱下来,让小婷看自己的背脊,一边问:“有没有?” “没有,原来你果然是假的。” 小风子一怔:“没有?你这不要了我的命吗?” 小婷“扑哧”一笑:“算了,你快穿好衣服吧,我相信你是真的了。” “那你怎么吓我?” “谁叫你扮成一个凶悍打横来的单眼刀客捉弄我?” 小风子吐了一口大气:“刚才你几乎将我吓死了。” “没有那么严重吧?难道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是真的?” “可我不知道我背脊上有一颗红痣。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背脊上有一颗红痣了?”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背脊有颗红痣?” “我真的不知道,我后脑壳没长眼睛,能看见吗?而且也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背脊上有红痣。” “那次你在神仙湖畔失足掉进了湖里,是我将你救起来,在为你脱下一身湿衣服时,便看见了。你以为我会偷看你换衣服吗?”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正经八百的女子,怎会偷看一个男人换衣服?不过我有了这颗红痣,就好办多了。” “好办什么?” 正文第二十八回沙州道上 第二十八回沙州道上 上回说到小风子说自己背脊上有了这颗红痣,今后就好办了。小婷问: “哦,这有什么好宝贝的?” “嗨,今后有人扮成了我来骗你,你一下就可分辨出真假了。” “谁会扮成你这个混混来骗我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疑心我不是真的小风子了?” “刚刚还是单眼凶恶的刀客,突然一下又变成了你这个混混,我能不疑心吗?” “那么说,你在肃州找到我时,仍未彻底相信我是小风子?” “是呀,江湖中诡异莫测,人心险恶,我不能不防。” “现在呢?” “现在当然相信你就是我要找的以往生死与共的小风子了。好啦,我问你,你干吗不依时赶来见我?这两天你死去哪里了?为什么又化装成刀客来戏弄我?” 小风子叹了一口气说:“这两天,我真的死去鬼门关、阎王殿了。我要不化装成这个模样,仍然是那个弯腰驼背的半老头子,恐怕还不能赶来见你。” “真的?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离开定西城不久,就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官差,来到了客栈搜捕你。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我押到衙门里问话,追问你的下落,问我与你是什么关系。我当然推说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你是一个好心的女侠,救了小老,又好心给小老治伤。” “他们不会这么就放了你吧?” “当然不会啦。他们问我问不出什么结果来,就将我关在大牢里,第二天再审。想不到第二天一早,他们就放了我出来,将搜去我的钱财,一文不少交还给我,还派人送我回客栈。” “他们怎么这般好心,不再为难你?”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有一位铜面神秘刀客,夜里大闹衙门,将那个地方长官的一把大胡子剃了个精光,他两个小老婆,也剃成了和尚头,还留下了话说,要是不放我出来,今夜就取他一家的脑袋。还有抓捕我的差人头儿,在家里也同样受到这个铜面神秘刀客的威胁。刀光一闪,将他的头发几乎削得精光,命令他将搜捕中掠去的财物,全部交还给我,不然,他一家五口,将弃尸荒野。所以,他们一早就赶快将我放了。” 小婷听了惊奇地说:“铜面神秘刀客,他在定西城出现了?” 小风子问:“你认识这个铜面刀客?” “认识,认识。我在肃州曾与他交过锋,他的武功,是我自出道江湖以来见过的最好的一个了,轻功更不在我之下。小风哥,你真要好好感谢他,是他第二次救了你。” “他怎么是第二次救了我了?” “他在马贼窝里将你救了出来,难道你不记得了?” “什么,是他?” “当然是他。你在肃州的事,还是他告诉我,我才找到你的。” “那我真要多多感激他了。不过,他这么高来高去,我又不知道他长的是什么模样,我怎么去感谢他?恐怕见了面也不认识。” “他从马贼窝里将你救出来,你没有看清他是什么模样?” “他当时要杀我,吓得我一味地叩头求饶,还敢看他吗?你与他交锋,也没有看清他的面目?” “他戴了那么一副铜面具,我怎么看得见他的长相了?” “你怎么不叫他除下面具让你看看?” “要他除下面具,就等于要了他的命。” “怎会这样的?” “因为他的面具与他的脸融合在一起了,要除下来,除非将他的脸皮割了下来,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小风子怔住了:“那他白天戴着那副面具怎么出街?” “他白天根本不露面,只有在夜里才出来。他是一个昼伏夜出的刀客,所以我们白天根本不可能见到他。” “他会不会是骗你,以免你看见了他的真相?要不,他的面目一定是奇丑无比,长相吓人,所以才不愿除下来。” “好了,我们不谈这个铜面刀客了。我问你,你不过只在大牢呆了一夜,怎么说是在鬼门关、阎王殿里转了出来?” “你真说得轻巧,要不是这位神秘的铜面刀客救了我,我不知在大牢里要呆到几时才能出来。就是能出来,恐怕也要脱一层皮。你没听说,官府里的大牢,最黑暗不过了,尤其像我这样的异乡人,死在大牢里,恐怕也没人管。一旦让他们知道了我是个假的半老头子,更是不得了。” “哎,你放心,要是今夜里我还不见你赶来,我会去定西城找你,也会像那铜面刀客一样将你救出来,不过是多受两天折磨罢了。” “是是,你说的也是,我想你也一定会前来救我。但我说的是我从鬼门关里跑出来,不是说呆在大牢里。” “难道你又碰到更可怕的事了?” “何止是可怕,我这颗脑袋,差一点就给人砍了下来。” “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骗你干吗?你没看见那一伙人,拥着一位神态威严的人物么?” “那又怎样?” “那贴身的四位武士中,有两个人你也认不出来?” “不错,有两位武士我是感到有些面熟,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们。” “四年多前,你曾经在神仙湖畔与他们交过手的,难道也忘了?” 小婷蓦然想起来:“不错,一个是那位用剑高手,叫什么杨哥的,当时,我根本胜不了他,不得已抖出了老叫化教我那三招剑法,才险胜了他一回。另一个叫什么成五的,善于用刀,怪不得有点眼熟了。”随后又惊讶地说,“他们不是避祸崖的一流高手吗?怎么成了那位贵人的贴身护卫了?莫非那位目空一切的贵人,是避祸崖的一位主子,无畏居士的弟子?” 小风子说:“他是不是无畏居士的弟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一位王爷。” “王爷?他是哪一国的王爷?可不像大明王朝的王爷呵,他一身打扮,完全不是中原人。” “但他也不是西域某一国的王爷,好像是什么清国的王爷,叫多尔衮。” “哦?你怎么知道?” “说来话长。我从大牢里出来,再也不敢在定西城呆下去,忍着痛,到近郊的一处小镇住下治伤,打算……” “慢着,你治什么伤了?难道那几个流氓打你的伤还没有治好?可那伤不重呀。” “不是,我是给官府的人打伤的。他们问我,我是一问三不知,就将我拉下去,打了二十大板,打得我奄奄一息,晕了过去。再问,我什么也回答不出了。” 小婷气愤地说:“这个该死的狗官,总有一天,我也将他揪下来,抽他二十鞭,给你报仇。” 第132章 “算了,你以后别再去找他了,铜面刀客已代我报了仇。再说,我又不是真的给打得奄奄一息,晕了过去。” “什么,你是假装的?” “我要不装,像一个半老头子吗?那么一来,他们再也问不下去了,只好将我关进大牢里去。” “那么说,你的伤不重?” “虽然不重,多少也有点皮肉之伤,服下药,就没事了。但我仍然装得痛苦万分的样子,令他们不忍再打我。” “好了,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了?” “我在那小镇上养伤,不想碰上这伙气焰嚣张的人,不免好奇,再细看,一下认出了杨哥和成五,心想:怎么避祸崖的人跑到这一带来了?不会江湖上发生了什么惊人大事吧?于是暗暗跟踪他们,偷听他们说些什么。令我出乎意外的是,他们竟然在追踪你这个怪病女侠。” 小婷一怔:“他们追踪我干吗?” “我的婷女侠,你已是名震江湖,惊动当地官府了,就是那小镇上的人,也在纷纷议论你,有人还认为大闹定西官府衙门的那位铜面神秘刀客,就是你。” “他们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江湖上以讹传讹的事还少吗?不然江湖上就不会这么多事了。那位多尔衮王爷极想将你收为己用,也在打听你的行踪。” “叫他死了这份心吧,鬼才为他所用。” “要是你不为他所用,他就会杀了你。” “他怎能这样的?” “你不知道,一个野心极大的人,既有雄才大略,也十分残忍,不然,他就成不了大事。” “好了,他怎么要砍你的脑袋了?” “我在偷听他们说话时,不慎给他手下的人捉住了。” “所以他就要砍你的脑袋?” “可不是。他问我为什么要偷听他的话,是受了什么人指使?我大喊冤枉,说我是刚好经过,什么话也没有听到,就给他手下人捉来了。他上下威严地打量我,吓得我浑身发抖,‘卟’的一下,不自觉就跪了下来。” 小婷皱着眉说:“你怎么这般的没用,一点骨气也没有?” 小风子苦着脸说:“我要是有用,就不是现在的小混混了。” “你再说下去,以后怎样了?” “以后,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看出了我化装的破绽,说我是一个假老头,命人将我的假胡子扯了下来,又将我衣服里的假驼背解了下来,令我一下恢复了原形。他一声冷笑:你的易容化装术实在高明,本王几乎给你瞒过了。说,你干吗扮成这么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 小婷问:“你怎么回答?” 小风子说出当时审问的经过。 小风子说:“我是江湖上的小混混,害怕仇家追杀,所以才扮成弯腰驼背的老头。” 王爷说:“嘿,你还想欺骗本王?说,你是大明朝廷还是吐鲁番的奸细,想刺探本王的行踪?” “王爷,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小人昨天在定西还给当地的长官抓起来蹲大牢,今天一早才放出来的。王爷不信,可以派人去定西城打听。” “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他们追问小人与怪病女侠是什么关系,现在怪病女侠在哪里?” “你认识怪病女侠?” “她仗义救小人时,小人还不知道她就是怪病女侠。” “他们怎么又放你出来?” “小人出来后才听说,有一个铜面刀客大闹了官府,小人才侥幸放了出来。小人不敢在定西城再呆下去了,来这小镇想躲几天。” 王爷微笑了一下:“看来你真是江湖上的混混了。但你行踪可疑,又偷听了本王的话,能放你走吗?” “不不,小人保证不说出去。” 王爷一下笑了:“那么说,你已经听到本王刚才的话了。” 小风子感到失口,连忙说:“不不,小人什么也没有听到。” “你这样一个混混,留你下来有何用?来人,将这个混混带到没人处砍了,手脚做干净一点,别留尾巴。” 顿时有两个勇士提了小风子,用一块烂布堵了他的嘴,便拉了出去。 小婷一怔:“那你怎么逃走的?” 小风子说:“我自问这一次必死无疑,没人再救我了。当他们带我到一个空地时,蓦然从黑暗处闪出一条人影来,只见他手中两道寒光一闪,那两个要砍我脑袋的勇士咕咚一声,全倒下了。又是一道寒光闪过,捆住我手脚的绳子也断了。那黑影低喝一声:‘小子,你想活命的就快跑,逃得越远越好。’就这样,我才逃离了鬼门关。” 小婷惊奇地问:“这一次又是谁救了你?” “我不知道。” “什么?人家冒险救了你也不知道?” “他在黑暗中,行动出手又这么快,又喝着我快跑。我只是看到一条黑影,转眼间就不见了。” “不会又是那个铜面刀客救了你吧?” “我不知道,好像不是。” “你怎知道不是他了?” “因为他只是用飞刀,不是用手中的刀杀人。” “用飞刀杀人?难道是多年不知踪影的神秘刀客?” “不会那么巧吧?但从他的行动来看,蓦然出现,飞刀杀人救人后又骤然而去,好像是神秘刀客的作风了。” “神秘刀客怎么会在这一带出现了?” “他不会是跟踪这位王爷而来吧?” “他跟踪这位王爷干吗?他要是想杀这个王爷,恐怕早已下手,也不会等到现在。” “恐怕神秘刀客对这个王爷有什么顾忌,而不想提早动手。” “有什么顾忌了?”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想,避祸崖的两位高手,一下成了身边的贴身护卫,这个王爷,必然与避祸崖的人有密切的联系,杀了他,就会将武功不可一世的无畏居士招惹了。神秘刀客曾经得罪过这个无畏居士,他不想再去招惹他了。” 小婷点点头说:“或许是这样。” “说不定这个神秘刀客是为你而来的。” 小婷一怔:“为我?” “是呀,怪病女侠已是名动武林,震惊江湖了,他怎么不来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在这一带出现有什么意图?” “要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我要拜谢他的救命大恩了。” “那我们要不要去找他?” 小婷摇摇头说:“恐怕没用。他想见我们,自然会来,不想见我们,我们是怎么找也找不到的。” “是呀,我寻了他这么多年了,不能学他的飞刀本领,唉。” “你别痴人说梦话了。你这么没出息、又怕苦怕累的,他怎会收你为徒?我再问你,你逃出鬼门关后,就扮成这么一个单眼横蛮刀客?” “是呵,我扮成这副模样,只要我不去招惹人,别人就不敢接近我。” “你就不怕那王爷再次看出你的破绽?” “怕呀,所以他们一进来,我就将脸转到一边去,随后便离桌而去。其实,要不是赶来西湖见你,我就不会冒险与他们再次见面了。” “好了,今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以免为你提心吊胆。你在我身边,只要你不惹是生非,就没人敢欺负你。明天一早,我们赶去沙州。夜深了,你到隔壁的房间睡吧,那是我给你订下来的房间。” “去沙州,我们得化了装去。” “为什么?” “我总不能再扮成一个单眼刀客,伴你上路吧?那不引起人们对你的注意了?而王爷那一伙人,也是去沙州的。” “你想扮成什么人?” “我扮成马车夫,你就坐我的马车去沙州好了,这样,就没人注意我了。” “我们哪来的马车?” “放心,我会给你弄一辆来。” “你会赶车吗?” “嗨,你别忘了,我曾经当过马贼的养马人,不但能养马,也能驾马车。” “好呀,明天我们就这么办。” 小风子真的有办法。一早,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辆马车,当小婷用过早饭后,便驾着马车到客栈接小婷上路了。要不是昨天夜里商量好,小婷还真的认不出小风子,眼前活脱脱就是当地一位四十岁上下的马车夫。小婷再一次目睹了小风子的易容化装术,并感到小风子赶起马车来,有板有眼的,好像是一位老马车夫一样。她暗想:这个所谓的混混并不是没有出息,也并不是不长进,单凭他这一手驾马车的功夫,便可以谋生了,何必要在江湖上混? 马车离开客栈时,王爷那一伙人还没有离开西湖,看来打算在西湖小镇住下来,并不急于赶去沙州。显然,他们是要打听怪病女侠的行踪。王爷疑心,救走小风子、干掉自己两个勇士的,不是那个铜面刀客,就是怪病女侠。这样一来,小风子更放心驾着马车在戈壁滩上行走了。 从西湖到沙州镇,也有一百多里的路程,一路上没有沙丘或土岭,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沙砾平地,几乎是一条笔直的大道。同样,也没有树木和丛生的杂草,只有寥若晨星的低矮骆驼刺,间中也有一两株小小的红柳。在这里,水是最珍贵的东西了。极目四望,都不见有任何人家。这里也是马贼不时出现之处,因为一出西湖小镇不远,便是定西、沙州两地交界的地方,这些在戈壁滩纵横的马贼,也不知道他们从何而来,掠劫财物之后,便呼啸而去。 这些剽悍、骁勇而又异常凶残的马贼,他们对戈壁滩上的环境、气候和风土人情,比任何人都熟悉,所以能在辽阔无边的戈壁滩上神出鬼没。 第133章 他们更在各个乡镇,都安排了眼线,情报十分准确。他们不出则已,一出惊人,往往是洗劫之后,血染黄沙,几乎没有一个活口,就是受伤倒地不能行动的人,也加以戮杀干净。 以往在戈壁滩上最为出名、也最为可怕的马贼,莫过于毒狼和单眼秃鹰了。十多年前,为神秘女侠飞旋弯月和漠北怪丐一阵风,追杀得一干二净,连他们的老巢也夷为平地,令他们在江上除名。戈壁滩上平静了一个时期,几乎再没有马贼出现。而女侠飞旋弯月,不知是内伤,还是其他原因,在江湖上消失了,怪丐一阵风也去了中原。这么一来这一带陆陆续续又有几股新的马贼出现,像沙里飞、一片云等马贼,却又给新出现的神秘刀客杀得七零八落,同样将他们的老巢也掀了,元气大伤,也在江湖上消失,有的逃去避祸崖,不复再在戈壁滩上出现。而现在的沙家寨寨主和雾里飞等人,当时不过是毒狼与单眼秃鹰手下比较剽悍的小头目,后为定西猴收为手下,从而扩充了人员,成为这一带有名的人物。想不到没有几年功夫,却为怪病女侠小婷,将他们杀得大败而逃,沙家寨大寨主也丢了性命,这两处的人马,恐怕没有一年半载的时间,恢复不了元气。其实经过几次与小婷交锋,定西猴的元气更是大伤,势力一落千丈,他的地盘,不久就为沙州的贾大侠和雪山圣女蚕食干净。定西猴的势力,出不了定西城,以后更不敢与贾大侠、雪山圣女争胜负,只能忍气吞声。这是后话,这里不提了。 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些在戈壁滩上神出鬼没的剽悍马贼,没有向虎威镖局押镖的那支庞大商队下手。他们是不敢招惹了镖局的人还是认为时机未到,劫镖的地点不够理想?竟让商队从他们的眼皮下走过,平安无事到达了沙州。 本来小婷他们只有一辆马车去沙州,不会引起马贼注意的。但马贼中有一两个匪徒,却注意到小婷行囊颇沉,以为干掉这异乡女子是轻而易举之事,甚至是财色双收,他们计划向小婷下手了。这两三个匪徒不在西湖下手,是因为有虎威镖局大批人马在。一见小婷雇了一辆马车离开西湖,便迅速展开行动了。 小风子驾着马车,飞奔在戈壁滩上,在离开西湖三十里的地方,蓦然发现有三匹劲马,马上有三条汉子,如风卷残云般飞驰而来。先是一匹烈马追尘而至,从马车边一擦而过,马背上的汉子,睨视了马车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便奔到前面去了。后面的两匹怒马,紧跟而来。 小风子在江湖上混了多年,一下感到情况不对,对车内的小婷说:“不好,我们可能碰上强徒了。” 小婷问:“不会是那个什么王爷,派人来追杀你吧?” “不是,这三个根本不是王爷的人。” “那他们是什么人,是马贼?” “也不大像马贼。马贼抢劫,极少有两三个人的,他们往往是大队而来,起码十人以上。” 小婷说:“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我们走我们的路,他们敢有什么异举,我叫他们有好看的。” 小风子说:“我,我有点害怕。” “你不是这么胆小吧?” 话没说完,前面一个匪徒已勒马停在道中央,挡住了马车的去路,后面两个匪徒,也紧随而至,一下形成了对马车的包围。小风子不得不将马车停下来,惊问匪徒:“你,你,你们想干什么?” 前面的匪徒说:“我们不想干什么,我们兄弟三人,只缺少盘川,想向你们借用。” “我是一个穷赶车的,哪有什么银两借给你们?” “你没有,但你车上的小妞却有。” “不不,你们千万可别惊动了车内的小姐,你们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后面的一个匪徒说:“就算她是公主,我们也要动了。” 小风子说:“她虽然不是公主,但她是虎威镖局郝总镖师女儿的好朋友,你们动了她,不怕虎威镖局的人找你们算账吗?” 另一个土匪嘿嘿地笑起来:“虎威镖局算什么东西?要不是看在定西猴和贾大侠的情分上,我们昨天已向他们动手了,叫他们一个也回不了中原。” 小风子愕然:“你们连虎威镖局也不怕?” “什么虎威镖局,就是定西猴、贾大侠,我们也不放在眼里,乖乖地叫车上的小姐将金银全献了出来。” 小婷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小风子惊恐地说:“小姐,怎么办?” 前面的匪徒嘿嘿地狞笑着说:“我们不但要金银,人,我们也要。” 小风子一怔:“什么?你们连人也要?” “不错,这个好看的小姐,就做我们兄弟三人的女人。至于你,我们只好送你上西天去见佛祖了。” “你,你,你们要杀我?” “臭赶车的,你认命吧。”这个一口大门牙的匪徒,举刀便向小风子砍来。吓得小风子从马车驾座上掉了下去,滚到马车下,躲过了这一刀,抱着头说:“别杀我,别杀我。” 另一个大小眼匪徒,从马背上探下身来,伸手想将小婷抓到自己的怀抱中。可是他的脏爪子刚一接触小婷的衣袖,身体就莫名其妙从马背上横飞起来,摔到道路旁丈多远的沙砾上,“喀嚓”一声,一条腿骨也摔断了,痛得他惨叫一声,爬不起来。 两个匪徒顿时看得傻了眼,相互看了一下,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婷一听,知道这两匪徒的武功好不到哪里去了。 大门牙匪徒来不及去杀小风子,对另一个匪徒说:“草蜢,你去看看大小眼怎样了?” “是。”叫草蜢的匪徒纵马过去,到了大小眼跟前跃下马问:“大小眼,你这是怎么回事,无端端为何从马背上纵跃到这里?” “我刚想伸手去抓那小姐时,便感到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将我从马背上抛到这里来了。” 草蜢惊愕:“这不太邪门了?” “要不,马车上,有一个不可思议的高手,暗中出手了。” “这不可能,我早已打探清楚,马车上只有那小妞一人,再没有别的人。” “不会那小妞,是身怀邪术雪山圣女门下的人?” “一个汉家女子,怎会是雪山圣女的人了?” “好了,草蜢,你快扶我起来,我的一条腿摔断了。” 草蜢刚想去扶大小眼,突然又是“嘭”的一声,一个人的身躯凌空飞来,摔在他们的身边,冲起一阵尘土。他们一看,更是傻了眼。这凌空飞来的,竟然是他们三人中最为凶狠的大门牙。他怎么也摔到这里了?几乎一齐问:“大门牙,这是怎么回事?” 大门牙虽然没摔断手脚,但胸前肋骨却断了两根,加上这么一摔,不但痛彻入心,眼前更是金星乱飞,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我,我,我们今天是撞了邪,碰上一个可怕的女巫了。” “女巫?那小妞是一个女巫?”草蜢傻着眼问。 大小眼更惊愕地问:“她是女巫?不是雪山圣女门下的人?” 大门牙一听大小眼问小婷是不是雪山圣女门下的人,怔了怔说:“不可能,雪山圣女门下的人,不但佩剑,也不会一个人在江湖上单独行走,往往是两个人以上,同时她们还有挑逗、勾引男人的媚气。这小妞一脸的天真无邪,会是雪山一派的人吗?” 草蜢说:“这么说,她更不像一个女巫了。” 这时,小婷已飘然来到他们跟前。这三个匪徒,两个受伤已无力作恶,只剩下草蜢一个,仍完整无缺。小婷问:“你们还想不想抢人又抢钱的?” 草蜢将弯刀一摆:“你,你,你干什么?” 小婷说:“我问你们呀,还想不想抢我和我身上的财物?说,你们是哪一处的强人,干吗向我动手?” 大门牙仍是那么凶恶:“我们拦路打劫是家常便饭,爱抢就抢,没有什么理由。” “凭你们三个小毛贼,竟敢向我动手,还不将虎威镖局看在眼里?看来你们是想早一点投胎做人了。” 大小眼说:“你要杀就杀,何必多问。” 草蜢骤然一刀朝小婷劈来。小婷身形一闪,出手极快,不但将他手中的弯刀夺了过来,更将他狠狠摔在地上,一脚踩在他的胸口,用刀尖贴在他的脖子上,问:“你想怎么死法isuu書网?本姑娘会成全你。” 小婷略展身手,令三个匪徒看呆了。他们哪里见过这等极快的身手? 草蜢闭目而说:“你杀吧,最好给我痛痛快快一刀了结。” 小婷想不到这三个真是一伙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便说:“你以为我会让你们这么痛痛快快死去吗?” “你想怎样?” “我想将你们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怎么这样的歹毒,残忍?” “我残忍?你们连一个无辜的赶车人也挥刀砍杀,不更残忍?要是我是一个一般的女子,不受尽了你们的凌辱?” 三个匪徒一下变得哑口无言了。 小婷又说:“你们也不向人打听,本姑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草蜢问:“你是什么人?” “你们难道没听闻江湖上最近出现了一个怪病女侠么?” “你是怪病女侠?” “不错,这下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吧?” 三个匪徒这一下完全惊震了,再也没有刚才那种凶残的神色了。大门牙叹了一声说:“我等三人有眼不识泰山,瞎了眼冒犯了你,该有此报。” 第134章 小婷说:“雾里飞的三十六骑冒犯了本姑娘,我不但干掉了他大半的人马,也令雾里飞本人负重伤而逃。你们三个算什么东西?本姑娘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十倍奉还。” 大小眼绝望地说:“女侠,我们兄弟三人不敢奢望能活命,但求痛痛快快赐我们一死。” “你们想死还不容易?不过,你们要是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话,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但今后不准再为害百姓。” “女侠想问我们什么话?” “说,你们是哪一处的匪徒,为什么来冒犯我?” 大门牙说:“我们是这一带拦路打劫的小贼,因发觉女侠行囊中有不少金银,起了贪念,才干出今天的行动。” “唔,你们是这一带的小贼,在这一带不时出没的马贼,总该知道吧?” “马贼?”三个匪徒相视愕然。 小婷又问:“你们连洗劫商队、掠夺村寨的马贼也不知道?” “知道,知道,我们怎么不知道?但我们不敢去招惹他们。” “这一带马贼的首领人物是谁?” “旱天雷。” “旱天雷?” “是是,旱天雷。他骤然而来,好像晴天响起一声炸雷一样,掠劫后又骤然而去,洒下了一片血雨,可怕极了。” “他左腮上是不是长有一颗朱砂痣?” “我等连看也不敢看,一听闻有大批马贼来了,不是远远逃走,就是躲了起来,不知道他左腮上有没有朱砂痣。” 小婷一想也是,见到马贼的人,十有九死,怎能看清楚旱天雷的面貌?心想:看来再问下去也是白问,除非捉到了马贼的人,才能问清楚。 小婷收了弯刀,松开了踩在草蜢身上的脚说:“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草蜢几乎不敢相信地问:“女侠这么就放我们走?” 小婷问:“你想我怎么放你们走?是不是想我散发一些金银给你们?” 三个匪徒连说不敢。小婷暗运真气,将手中夺来的弯刀一抖,这一把弯刀,立即像朽木枯枝一样,一下断成了七八截散落下来。小婷随后将刀柄往地上一掷,刀柄深入沙砾中没了顶。小婷亮出了这样的功力,更令三个匪徒面色大变,呆若木鸡。小婷说:“我奉劝你们,今后最好改邪归正,别再在这一带行凶打劫,伤害无辜。要是仍为害百姓,让我撞上了,那就是你们魂归地府之时。” 小婷说完,不屑一顾,上了马车,叫小风子扬鞭赶马而去。三个匪徒在原地呆了半晌,他们哪里见过如此武功之人?看来今后,再不可招惹这个怪病女侠了。他们甚至放出信鸽,通知旱天雷,注意怪病女侠的行踪,千万别犯在她的手上。这三个匪徒仍然没对小婷说实话,隐瞒了自己是马贼在西湖小镇上的坐探之事。同样也说明小婷仍然天真,轻易相信了匪徒的话。 他们呆望着马车远去,深深透了一口大气,性命总算保住了。最后由草蜢扶着他们上马,慢慢转回西湖。 小风子问:“你这样就放过了他们?” “不放过他们,难道要杀了他们解恨?”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 “我怀疑他们是这一带神出鬼没的马贼的人,或者是马贼安插在西湖小镇上的眼线。” “哦?你有什么根据?” “我,我没什么根据。” “那你怎么怀疑他们是马贼的人了?” “我总感到,在马贼不时出没的地方,一般匪徒是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抢劫的,否则让马贼知道了,准会杀了他们。一来马贼不会容许一些强徒在自己地盘上找食;二来怕他们坏了自己洗劫大批商队的事。” “哦?你怎么对马贼这般清楚?” “我的女侠,你别忘了,我曾经在马贼窝里呆了一年多,所以知道马贼的一些习性。” “照你这么说,在马贼不时出没的地方,就没有强徒了?” “有是有,但他们不敢公然抢劫,顶多在深夜里出来干些偷鸡摸狗之事。” “你这么一说,他们不是马贼,也起码是马贼的眼线了?” “我只是疑心而已,不敢肯定。” “好,你打马回去,我要再审问他们。” “现在,他们恐怕早已走远了,你又去哪里找他们?” “他们负伤在身,谅也走不了多远,说不定就在西湖小镇上。” “那么,我们要转回西湖小镇?” “是呀,不回西湖,怎么去找他们?” “不不,我们千万别回西湖小镇。” “为什么?” “我的女侠,那个什么多尔衮王爷,正在小镇上打听你这个怪病女侠的行踪呢。再说,那三个匪徒又知道了你的真相,难免不为王爷的手下人察觉出来。到时,王爷准会缠上你。我们还是有多远走多远,避开他们才是。” “你怕他们?” “怕,太怕了。那个王爷可不是一般的人物,目光非常的敏锐,说不定我的真相,很快给他看出来,到时,我非死不可。” “有我在,他们能杀得了你?” “你,你,你的武功是惊人,但王爷手下那一批人,个个武功都不弱,尤其是避祸崖出来的那两个高手,武功不在你之下。何况他们人多,你能胜得了他们吗?” “我可不能容忍那三个小贼就这么走了,他们居然敢欺骗我。” “不不,我对他们的疑心,只是猜测而已,说不定他们真的是一伙小贼,与马贼没有任何关系,只是见你行囊中金银不少,才不顾生死前来行劫。” “你是不是怕了那个什么王爷,才这样改口?” “怕是有点怕,但我不是为了怕而改口,我说的是实情。” “好啦,我们去沙州吧,别回西湖了。” 小风子好像放下了一件心事一样,说:“是。我想,要是那三个小贼是马贼的眼线,那在沙州镇,也一定有马贼的眼线,说不定他们在盯着虎威镖局的行踪呢。” “哦?旱天雷这伙马贼,真的敢向虎威镖局下手?” “这么一支庞大的商队,有这么多的金银财富,任何一帮马贼见了也眼热心动。何况在马贼之中,旱天雷最为剽悍和狠毒,马上的武功,比雾里飞更高,行踪更是飘忽。旱天雷没有在这条道上向虎威镖局下手,可能是认为时机未到,环境不利。要是一出玉门关,我就不敢担保旱天雷不向虎威镖局下手了。真的这样,那将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血战,双方一定死人不少。” 小婷担心起来:“那虎威镖局不就危险了?” “当然危险啦,开设镖局,常在江湖上走动,那可是刀口舔血的生涯,要不,人人都可以开镖局了。” “嗨,你怎么这样说的?你就不为虎威镖局的人担心吗?” “我担心有什么用?我总不能叫虎威镖局的人不走这趟镖,叫哈里札这个波斯大商人不做这一次买卖吧?他们都不担心,我担心什么?再说,哈里札跑了这趟生意,赚了大钱,又不分一点给我,我干吗去为他担心?” “你这个混混,怎么一下变得这么冷漠无情?可不像你以往的为人呵。” “你别说了。以前我是不自量力,一时冲动,尽干一些傻事,几乎连性命也丢了。现在想起来,仍感到后悔。再说,我对哈里札这个波斯商人没有好感。” “你干吗对他没有好感?” “因为他太富了,富得滴油,西域各国,几乎都有他的大庄院,就是在沙州,他也有一处富豪庄院和牧场。” “你不是眼红人家有钱吧?” “要是他的钱来得正当,我干吗眼红?” “什么?他的钱来得不正当?” “表面上是来得正当,干的也是合法买卖,可是在暗地里,他却是巧取豪夺,尤其对神州一些极有价值的古董,能买就买,能骗就骗,不能买不能骗,就会不择手段获得,运到西域贩卖,获利百倍千倍。这一次,他又不知运走了神州多少古董了。我要是虎威镖局,才不为他保这趟镖。” 小婷愕然:“你怎么知道?” “我,我,我是听人说的。” “你是听人说的,这可靠吗?” “我记得五年前,神秘刀客在兰州盗去了他的那块汉玉,就说是文成公主佩带过的,价值连城,他只是用十两银子,便将这块汉玉骗到手了。怪不得神秘刀客会盗去了这块汉玉。一般来说,神秘刀客不会盗取别人财物的。听说,当时你和秦思思小姐,几乎为这事受到了连累。” 小婷又是讶然:“不错,是有这回事,你怎么知道了?” “当时我正在兰州附近一带混,江湖中人都这么传说,我怎会不知道?何况当时,我在四处寻找神秘刀客,想拜他为师哩。” “好了,这一次虎威镖局有危险,我不能不管。说什么都好,崆峒派的人对我有恩,我更不能不报。” “那你也想去保这一趟镖了?” “我才不去保护哈里札的财物,我只想去保护人的安全,不为马贼杀害。而且,我也想去会会这个旱天雷,看看他是不是杀害我父母的仇人。” “你怎么去保护?跟镖局的人一块,你不怕引起那个郝总镖头对你的怀疑?” “我在暗中保护他们。当然,我们最好事先将这伙马贼干掉,不让这一次抢劫之事发生,那就不会有大批人马伤亡了。” “想事先干掉他们?除非我们是神仙,可惜我们都是凡人。” 第135章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有神仙,才能干掉旱天雷这伙凶恶的马贼?” “是呀,只有神仙,才能预知未来,知道马贼何时出现,在什么地方出现。这样,你就可以预先将他们干掉了。” “你不是在这一带混了一段日子吗?难道你一点也没风闻这些马贼出没的地方?” “我怎么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出没?就算我曾风闻有两个地方是马贼的出没地,也没人敢去。” “哦?那两个是什么地方?” “一个是库木塔格沙漠上的雅丹魔鬼城;一个是罗布泊西岸楼兰古国的废都。那里不但地形诡秘异常,连城中的街巷,也如迷宫一样,处处残垣断壁,有如妖魔鬼怪般蹲着,时时无风黄沙自飞扬,声音宛如厉鬼般嚎叫,令人不寒而栗。去了那里,没人能转得出来,不给吓死,渴也将人渴死。那两处地方,真是一个死亡之地,没有任何生物。” “你说得这般可怕,那马贼怎能在那里出没了?” “是呀,所以说马贼在那两处出没,没人相信。或者是马贼有意放出消息来吓唬人,令人不知道马贼真正藏身的地方。 “哎,你这样说等于没说。” “是呀,所以没人知道这伙马贼真正出没的地方。就是连马贼安插在各处的坐探、眼线,恐怕也不知道旱天雷出没之地。” “真的就没人敢去那两个地方了?” “有呀,听说有两位天山派的弟子,一个是昆仑派的高手,他们自负武功过人,去了魔鬼城探险。” “后来呢?” “后来不见他们出来,恐怕已经死在魔鬼城中了,也没人敢进去找他们。” “不会是他们走了,人们没有看见吧?”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小风子顿了顿又说,“我的女侠,你不会也想去魔鬼城探险吧?” “要是那里真是马贼出没的地方,我就会去闯一闯。” “不不,我求求你千万别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那里真是一个神秘而又恐怖的地方,死了也没人知道。” “那马贼怎么能在魔鬼城出没了?” “人们只是传说而已,没人看见马贼在魔鬼城出没。要是马贼真的在魔鬼城出没,那这些马贼根本不是人。” “不是人是什么了?” “那是一伙妖魔鬼怪了。” 小风子一边和小婷说话,一边任由马拉着车辆在大道上奔走。一直到日落黄昏后,夜幕渐渐降临大地时,他们要到达的沙州镇,便遥遥在望了,道上两旁也出现了一些农作物和树木,远处也有人家了。 小风子说:“天快黑了,我们快打马赶路,要不就进不了沙州镇投店住宿了。”他一下将马鞭挥得“叭叭”响,马车顿时在大道上飞奔起来。突然,狂奔的马匹一声嘶鸣前蹄扬起,骤然停了下来,将小风子摔下了马车,滚在路旁。 小婷抓住了车门才没摔下来。小婷问:“出了什么事了?” 小风子在地上说:“我也不知道,这匹马好好的,怎么突然耍起性子不跑了?哎哟,跌得我好痛。” 小婷一下警惕起来:“不会是马匹中了暗器,受了惊吓,才有如此反常现象?” 小风子说:“要是中了暗器,它还有不倒下的吗?” “那一定是受了惊吓了。”小婷往前面一看,朦胧中有两棵高大的白杨树横在路中,拦住了道路。幸而马匹能及时收蹄,身子直立,才没有造成车翻人横飞的结果。小婷说:“是两棵树木倒下来横在路上,将马惊吓了。” 小风子说:“这两棵树,怎么无端端地倒下,将路拦住了?这不要命吗?” 小婷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摔痛了一点而已。” “那你别动,我先将这两棵树弄开。” “你一个人能搬开两棵大树吗?” 突然,在暮色中,又有两道飞爪从道旁棉田中飞了起来,“笃笃”两声,抓住了马车,“哗啦”一声,将马车撕开了,车顶也飞了出去。小婷一怔,感到这不是什么意外了,是有人在这一带埋伏暗袭自己。小婷身形一闪,悄然无声落在小风子身边,轻声说:“不好,有人向我们袭击了。” 小风子愕然说:“不会吧?这里离沙州不到十里地,会有强人向我们袭击吗?” “快,你快爬到路边躲起来,我来对付这一伙匪徒。” 小婷的话音刚落,便有十多支利箭朝他们射来,箭停人影现,大约有六七个匪徒,从棉田和草丛跳了出来,提刀向马车飞扑去,也不叫喊,一心要取小婷和小风子的性命。 小婷对这伙匪徒再也不留情了,她身形似疾燕般冲起,如闪电似的跃入匪徒中,掌拍脚踢,身形骤转,顿时有四个匪徒身形横飞了出去。她夺过一个匪徒手中之刀,顺势将这个匪徒一双腿砍伤。两个匪徒见势不妙,拔腿便向棉田里逃命。他们满以为在蒙蒙暮色下,小婷不会找到自己,也不敢追来。可是小婷悄然无声,一下像幻影般出现在他们面前,横刀而问:“你们还想逃吗?乖乖给我跪下来叩头求饶,或许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这两个匪徒相视一眼,骤然一齐举刀向小婷劈来,咬着牙说:“你去死吧。” 这又是两个亡命之徒,西北道上的民风,一向是桀骜不驯,一旦走上了邪路,就变得非常刁悍和凶残了。小婷身形一闪,闪过两把骤然飞来的刀,人起刀落,小婷一招半式,就将这两个匪徒放倒在棉田里。而道路上,小风子又喊叫起来…… 正文第二十九回塞外江南 第二十九回塞外江南 上回说到小婷在棉田里干掉了两个匪徒时,小风子在那边又叫喊起来。小婷不由一怔:又发生什么事了?立刻飞身赶去,只见那个给自己伤了双腿不能跑动的凶残匪徒,竟然和小风子滚打在一起,凶狠地骑在小风子身上,双手紧紧掐住小风子的脖子。小风子这时叫喊不出了,双手在空中乱抓。 小婷一见,要是再不杀死这凶狠的匪徒,小风子一定会死在他的手上,便一刀捅去,随后一脚,将他踢飞了。 小婷踢飞了凶顽的匪徒后,见小风子仍趴在地上没起来,心有点慌了,俯身问:“小风哥,你没事吧?” 小风子透了一口气说:“我,我,我没事。” “那你干吗不坐起来?想装死吓我吗?” “我,我,我一时坐不起来呵。这个匪徒,刚才几乎将我掐死了。”说着,小风子坐了起来,一边揉着自己的脖子。 小婷见他没事,放心了,一边说:“你怎么这般的没用,叫一个双腿受伤的匪徒骑到你的身上,还几乎将你杀死。” “我以为他不能动,便走近他,问他是什么人,干吗要抢劫我们?谁知道他这般凶狠,骤然跃起,扑在我身上了。” “你呀,今后要小心才是。你以往那么机灵,怎么这次竟这般的糊涂?” “我怎么知道煮熟了的鸭子,还会飞起来啄人?”小风子说着,一下跳起来,气愤地说,“我去看看这个凶狠的匪徒,杀了他解恨。” “别去了,他现在已是一具尸体了。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到镇子上去。” 小风子望望天色,夜幕早已降落,一弯新月,冷不丁在天边升起。再看看马车,马没事,可是车辆已给匪徒毁得不能用了,还有两棵大树横在路上。他叹了口气说:“看来我们今夜赶不到镇上了,除非骑马飞奔,或许还能赶上镇子没关上城门。但这匹马累了,不能骑上我们两个人的。” 小婷说:“那你一个人骑马赶去。” 小风子一怔说:“我一个人赶去,那你怎么办?” “你别管我了。你进了镇,我自然也会进镇,甚至还会赶在你前面。快,骑马赶路。” 小婷说完,用掌力将两棵大树震到一边。小风子又是惊愕:“你,你,你好大的神力,怪不得那个凶恶的匪徒,给你一脚踢上了西天。” “你有个完的没有,还不骑上马赶路?”小婷又用轻柔的掌力,将小风子送上了马背,说,“抓紧马缰,我给你赶马了。”说完,一掌向马拍去,这匹马顿时狂奔起来,朝沙州镇而去,差一点又将小风子掀下马来。 马匹狂奔飞驰,令小风子及时赶到了沙州镇。他刚进镇,后面的城门便关上了。 小风子庆幸自己进了镇,往后望望,不见小婷,见城门关上,不禁为小婷担起心来,心想:这一下,小婷怎么进城呵? 可是刚一转身,小婷却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他面前。小风子惊喜了:“你,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小婷一笑说:“我早已进镇了,还在这里等了你半炷香的时间哩。” “真的?” “好了,我们快找客栈住宿。看来沙州镇比定西城还热闹。” “沙州镇是戈壁滩上最大的一个镇,以前可是沙州卫的所在地,人口多,当然比定西城更繁华热闹了。”小风子一边说,一边跳下马来。 小婷问:“你跳下马干吗?” “我骑马,让你一个女子跟着,这像话吗?别人见了也感到奇怪。在这一带,往往只有女子骑在马上,男人不是在前面拉着马,就是在马后跟着。女侠,你快骑上马,我带你去找间客栈住下。” “你怎么还女侠女侠地叫?记住叫我小婷,懂吗?”小婷一边跃上了马背。 “是是。” 小风子牵着马,穿过了两条街,在一间客栈门口停下来。小婷一看,这客栈叫月泉客栈,颇为热闹。 第136章 小婷不禁皱了下眉,轻轻对小风子说:“这客栈来往的人太多了,我们不能找一间小客栈住下么?” “小婷,小客栈住的人更杂,也不是你住的地方。这间是沙州镇最好的客栈了,住的都是有钱体面的人物。” “我担心虎威镖局的人也住在这里,才想避开他们。” “放心,虎威镖局的人不住在这里!” “哦?他们住在哪里了?” “他们住在波斯商人哈里札的庄院中,在镇子南面两里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了?” 小风子眨眨眼皮说:“因为我曾在这镇上呆过一个时期。” 说着,店小二已迎了出来,一脸含笑地说:“两位客官,想进店用饭还是住店?” 小风子说:“我们饭也用,店也住。” 小婷问:“有没有上好而又清静的房间?” 店小二连忙说:“有有。小店后院有几间上好的房间,专门招待带家眷的客官居住,不过价钱贵了一点。” “贵一点可以,你给我们开两间上好的客房吧。” “是是。”店小二上去给他们牵马,一边说,“请两位客官随小人来。” 小婷、小风子随店小二进入客栈。店小二将马给了一位下人,吩咐说:“将马带到马厩里去,要用上好的饲料喂养,皮毛也要洗刷干净。”然后店小二便带着小婷、小风子转入后院,来到一座一厅两房的平房里。 小婷看见户外绿树成荫,房间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四周环境十分清雅,心里就有了几分喜欢,说:“好,我们就要这处房间。” 小风子问:“这里一天的房钱是多少?” “三两银子一天。” “什么?这么贵?” 的确,对小风子来说,三两银子已够他几个月的吃用了。他以往四处飘泊,根本不用投店,破庙、烂屋、山崖、土堆,甚至人家的屋檐下,都是他过夜的地方。自从跟了小婷,才投店住宿,但从来没住过这么贵的客栈。 店小二说:“客官,不贵了。这房间不但有专人伺候,也包一日三餐。” 小婷说:“不贵,不贵。这房间我们住下了。小二哥,请你将我们的晚饭送来。” “是,小姐,等会我会叫人将晚饭送来。”店小二说完,便告辞而去。 小婷对小风子说:“你也真是,我本来想去一间小客栈住,你偏偏带我来住里;既然住下了,你又嫌贵。” “我,我,我怎么也想不到它这么贵,我只想你住好一点,舒适一点。” “不错,这地方贵是贵了一点,但干净、清雅,我很满意。想不到沙州有这么好的客栈,比我以往住的客栈都好。” “当然啦,沙州是丝绸之路的终点,也是西域各国使者和商人进入神州的起点,是一切来往的人们必经的地方,它当然热闹繁华了。这里,凡是关内各大城镇所有的,它都尽有,赌馆、茶楼、妓院、饭店,可以说是店铺林立。它是戈壁滩上最好的一处地方,有山有水,绿树成荫,棉田处处,真是得天独厚了。” 的确,沙州是一座历史文化、军事、政治有名的重镇,地处在党河下游的一片绿洲之中。秦时,它是大月氏地,汉武帝时,大军西征匈奴,在这里设置了敦煌郡,到了宋以后,这里称为沙州。明朝年间,把这里设为沙州卫,派有重兵驻扎,是陕西最西端的一个卫府之地,归陕西行都指挥使司管辖。虽然这样,但它仍是关外边地。明朝国力衰落以后,这里已不复为明所有,已为吐鲁番人占领。明朝的兵力,至嘉峪关为止。 沙州的统治权落到了吐鲁番人的手中后,当地的土豪纷纷而起,各有各的地盘和势力范围。而沙州镇最有权势的,就是飞天刀贾大侠了。当地的治安,官府要靠贾大侠,才能进行有效的管治。 从沙州往西北走一百六十里,有一座耸立在戈壁滩上的城关,那就是玉门关了。这一带更是寸草不生,故有“春风不度玉门关”之句。阳关和玉门关,是从沙州去西域各国的两条路,都是绕过塔里木盆地这片纵横千里的大沙漠。出阳关,是沿着昆仑山北麓而去西域盛产蓝玉的和田;出玉门关,而擦过楼兰废墟到吐鲁番的都城葡萄沟,沿着天山南麓而去西域各国。塔里木盆地沙漠,就是横卧在昆仑山和天山之间的广袤无边的大漠,几乎没人敢从这片沙漠中穿过,那将会是九死一生。 在沙州,最负盛名的古迹,莫过于三危山山崖下的千佛洞了。千佛洞又称莫高窟,离镇东南面五十里的地方,始建于东晋十六国前秦建元二年,也就是公元366年,有洞窟492个,其中大大小小的彩塑佛像有两千一百多尊,最高的佛像高十多丈,最小的佛像只有几寸高。 壁画上的内容,都是佛教史迹、佛经故事、神话传说等等,其中绘画传神、飘飘然在空中飞舞的仙女,最引人入胜。 在沙州众多的古迹中,最为神秘而令人惊奇的,又数镇南十多里处,晴天能发出嘶嘶如丝竹管弦声音的鸣沙山,和永不干涸的月牙泉了。所以说,沙州是广袤戈壁滩上一颗闪闪发亮的明珠,得天独厚的一块绿洲。 小婷和小风子用罢晚饭,已是入夜戌时,但沙州街上,仍是灯火辉煌,人来人往。 小风子对小婷说:“我们去不去外面,看看沙州的夜景?” 小婷问:“你赶了一天的马车,又受了两次的惊吓,不累吗?” 小风子笑了笑:“吃了饭后,好像不累了。我有两年没来沙州,想出去看看沙州有什么变化,看看我的一些朋友还在不在。” “要去你去,我累了,想早一点休息。”小婷想了一下又问,“你在沙州有些什么朋友,他们都是一些混混吧?” 小风子一笑:“我的朋友,当然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有赌徒,有酒鬼,但他们有一个好处,讲义气,不会出卖朋友。” 小婷皱皱眉说:“你怎么尽和这些人交朋友的?最好,你别让他们来见我。” “我怎敢带他们来见你呀。” “你去吧,看你的那些混混朋友吧。” “那我去啦。”小风子真的出去了。 小婷关上房门,上床盘腿练她从不间断的内功,令一身真气在体内行走一周天。练完内功后,她又出来在院内练了一会武功。她所以喜欢这个地方,不但清静,更有一个小小的院子,给自己施展身手,不用到镇外没人处练武功。 练完功后,已是亥时左右了,见小风子仍没有回来,小婷心想:这个混混,不会在外面跟他的朋友在胡混吧?不会饮酒饮到天亮才回来吧?小婷只求这个混混别给自己添麻烦,他要做的事,她也管不了。 小婷在院中略为呆了一会,仍不见小风子的身影,便进房关门而睡。看来这个混混,恐怕要到天亮才回来。 小婷在朦胧中睡了过去,当她一觉醒来时,外面已是卯时左右,天边已微微发亮。小婷凝神倾听,除了专门打扫院子的女仆的行动声外,便听到了小风子轻微的鼾声。心想:这个混混,不知深夜什么时候溜了回来,居然不为自己发觉。难道他是天生的做贼材料,还是他练成了蛇行鼠步的功夫? 小婷在房间里练了一阵内功,令真气运行全身后,便开房门走出来。女仆听到走动声,便进来笑着问:“小姐,你醒来了?我给你打水去。” 小婷指指小风子所住的房间问:“他昨夜是几时回来的?” “我不知道,好像是三更时分回来。小姐,要不要叫醒他?” “别打扰他了,让他多睡一会。我到院子里走走,你忙你的去吧。” “是,小姐。” 小婷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筋骨,回来梳洗完毕,小风子仍没有醒来。女仆问:“小姐,要不要将早点端上来,还是等少爷醒过来再端?” “别理他了,你端上来我先用。说不定他整个上午像猪一样睡着,不会醒来吧。” “是,小姐。” 当女仆将早点端上来时,小风子居然“呀”的一声,开门走了出来。女仆说:“少爷,你醒了,我给你打水去。” 小风子连忙摇着手说:“不用,不用,你不用伺候我,一切我自己来。” “那我给少爷端早点去。” 当小风子洗完脸,坐下来时,小婷问:“你也知道醒来呀?” 小风子一边用早点一边说:“我怎么不知道醒来了?” “说,昨夜你去哪里了?” “我没有去哪里呀,只是和两三个朋友,在酒馆里饮酒叙旧,想从他们口中,打听昨天向我们袭击的是一伙什么人。” “哦,你打听到什么了?” “什么也没有打听到。他们也感到十分惊讶,说,在贾大侠的地盘上,没人敢干这等为非作歹的事,他们初时还以为我跟他们说笑哩。” “你将我的面目也跟他们说了?” “不不。我不会傻到这个地步,我只说在我们最危险时,蓦然出现了一位蒙面侠士,杀散了这伙匪徒,救了我们后便悄然而去,连姓名也没留下。” “唔,算你机灵。你记住了,不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能说出我来。” “我知道。他们说,他们打算今天一早,就去那一带察看,看看是什么人干的,或者从死者身上,找到什么线索,回来告诉我。” “他们会来这里找你?” “不不,我和他们约定,在那间酒馆里会面,不会来这里。” 正说着,店小二走进来了,对小婷说:“小姐,外面有位小姐要见你,她自称是小姐的妹妹。” 第137章 小风子愕然:“你几时有了一位妹妹了?” 小婷一下醒起说:“恐怕是虎威镖局的彩云妹妹来找我了。奇怪,她怎么知道我来了沙州,还知道我住在这间客栈?”她又转问店小二,“现在那位小姐在哪里?” “在大堂上,小姐,要不要我带她进来?” “不不,我现在出去见她。” 小婷到了大厅一看,果然是郝天雨的千金郝彩云小姐。小婷迎了上去问:“妹妹,真的是你来了。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沙州,住在这间客栈里?” 彩云的丫环说:“我家小姐昨天晚上就知道你进镇了,而且投宿在这客栈里。” “哦?你家小姐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和我家小姐进镇玩,远远就看见了你们呀。” 小婷对彩云说:“既然这样,妹妹怎么不和我打个招呼?这样,我也好去拜访妹妹呀。” 彩云说:“当时,我们在远处,也不敢肯定是不是姐姐,怕认错了人。后来姐姐进了店后,我们向店家打听,才知道真的是姐姐,当时我好高兴呵。” “那妹妹怎么不立刻来见我?” 丫环说:“小姐,当时我家小姐真的想立刻去见你。后来一想,尚小姐赶了一天的路,风尘仆仆,一定累了,想早一点休息。我家小姐不想给尚小姐添麻烦,只好今天一早再来见你。” 彩云说:“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哎,我怎会怪妹妹你的?你这么关心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哩。”小婷说着,挽了彩云的手说,“来,妹妹,这里人多,到我房间坐下,我们要好好叙叙话。” “好呀。”彩云高兴地说。 不知为什么,小婷一见郝彩云,真有点他乡见到了亲人一样。彩云真是一位江湖儿女,大方、热情、善良,自己能结识这样一位妹妹,真是有幸了。这一次虎威镖局押镖去吐鲁番国的葡萄城,正好经过马贼旱天雷出没的地方。小婷暗想,说什么我也要保护我这天真的妹妹,别让她受惊吓。要是旱天雷就是杀害我父母的马贼,这更是一举两得。就算不是,也为这一带的人们除了害。 小婷带着彩云主仆来到自己的住处,一看,小小的会客厅已是焕然一新,还重新摆上了糕点茶果。小婷不由心中暗喜,这个女仆可以说是善解人意,伺候周到,连自己想招待客人的事也想到了。 令小婷更感到意外的,是小风子这个市井上的混混,似乎也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不但再也不是昨夜赶马人的打扮,也不像一早起来吊儿郎当的神态,从头到脚,重新装扮一新,举止大方,神态潇洒,面目英俊得多了,令小婷一时认不出来。显然这个混混,不想使自己失礼于客人,才改变成这样。呵,这个混混,这么善于化装易容,可以说是江湖上的一个千面郎君了。 小婷欢欢喜喜地向彩云介绍:“这是我的表哥。” 小风子连忙向彩云一揖说:“在下庄锋,拜见云女侠?” 小婷一听,不由得皱起眉来:什么名字不好取,干吗取个“装疯”的名字?真是穿起龙袍也不像太子,混混始终是个混混,怎么也掩盖不了自己混混的面目。 彩云一听小风子自我介绍,有些讶然,她将“庄锋”也听成“装疯”了。而彩云身边佩剑的丫环,却忍不住格格笑起来:“少爷,你不是吧?有人叫‘装疯’的吗?” 彩云本想喝住自己的丫环,不得对人无礼。小风子却含笑地说:“姑娘,别误会,在下是庄子的庄,刀锋的锋。名字爹娘取,在下不敢更改,也因为这样,在下的名字一说出来,就会叫人忘不了。就像我表妹的名字,叫尚小小,其实我表妹也不小了。” 小婷听小风子这般解释,笑说:“你有完的没有?”小婷又对彩云说,“妹妹,别理他,我们坐下。” 彩云说:“庄少侠,我这丫环没有教养,不会说话,请少侠见谅。” 小风子说:“不不,小姐身边的姑娘,显然是江湖中儿女,率性而言,更不虚伪,难能可贵。小姐,快请坐下。”小风子这一番话,显得极有教养,得体大方,又令小婷暗暗惊讶。这个混混,真的是换过一个人了,他到底是一个什么人?但她仍笑着对彩云说:“妹妹,我们坐下。” 彩云坐下说:“姐姐,你表哥为人很好,说话既有江湖中人的豪气,更有修养,不会得罪人,讨人喜欢。” 随后,她们便互谈了各自一些经历,江湖上的一些奇闻趣事。小风子在旁边问郝彩云:“云女侠,你来到沙州,有没有去莫高窟和鸣沙山游玩?” 彩云说:“昨天我们去了莫高窟,那里山崖下洞穴中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佛像,和壁上的彩色绘图,初时还感到新奇有趣,看多了,好像洞穴中的佛像也差不多。”彩云又对小婷说,“姐姐,你要是没去过莫高窟,去看看也好。那里的善男信女可多了,非常的热闹,还有一些苦行僧,在洞穴里面壁参禅,一坐就是几年,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过日子的。要是我,一天也坐不了。” 小婷笑说:“妹妹不是佛门中人,当然坐不了。我呀,恐怕连一个时辰也坐不住。” 小风子又问:“那鸣沙山去过没有?” 彩云说:“我没有去,听说那一带尽是沙丘,没有什么好看的。” 小风子说:“可惜,可惜。” 彩云愕然:“可惜,可惜什么了?” “你们刚才不是说了江湖上的一些奇闻怪事么?我看,最奇的莫过于鸣沙山了。它在晴天时,能发出仙乐般的声音,有时如怨如诉、凄惨动人。” 小婷说:“你不是在胡说八道吧?” 彩云也说:“是呀,世上哪有这样的事?” 小风子说:“信不信由你们。还有一件奇异的事,每当起风时,鸣沙山的黄沙,不是往山下滚,而是尽往山上飞,令人不可思议。” 彩云惊讶地说:“真的这样?” 小婷问:“那你见过黄沙往山上飞了?” 小风子说:“见过,见过。我在起风时,的确看见过黄沙在空中飞舞,尽往山顶上飞去,不然,在四周都是沙丘的月牙泉,不早给黄沙填满了,变成了一片沙漠?可是千百年了,月牙泉仍像一汪碧波躺在四周都是沙丘的鸣沙山下。不像孤岭下的神仙湖,有时跑得不见了踪影,有时又莫名其妙冒了出来。” 彩云惊喜地对小婷说:“鸣沙山这么神奇,姐姐,我们今天去鸣沙山看看好不好?” 小风子摇摇头说:“今天你们去看也没有用,看不到这样的奇景,因为今天没风。只有在刮风的日子里,才可以看到。” 彩云说:“看不到,我们去听听鸣沙山那如怨如诉的仙乐也好。要不,过两天,我们镖局就要离开沙州,出玉门关,到吐鲁番的葡萄城去了。” 小风子说:“今天是个大晴天,你们去鸣沙山看看也好,但千万别在月牙泉畔过夜。” 小婷说:“我们在月牙泉畔过夜干吗?” 彩云比小婷更天真和好奇,问:“我们为什么不能在月牙泉畔过夜?” “因为月牙泉畔,到了夜里,往往有狐仙、鬼怪之类的东西出现,它们就是不害你,吓也将人吓死,所以没人敢在月牙泉畔过夜。” 小婷问:“你是不是又想吓唬我们?” “不不。我是说真的,鬼神之事,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你们知不知道,鸣沙山为什么有时会发出如怨如诉或金戈铁马般的声音?” “为什么?” “人们传说,不知哪一个朝代、哪一个年月,有一队兵马远征到了月牙泉一带,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吹起了漫天的黄沙,遮天蔽地,伸手不见五指。狂风过后,月牙泉四周就变成了一座座巨大的沙丘,那一队兵马,全埋在沙丘下了,没一个能逃出来。他们的冤魂不散,在晴天里发出悲怨的声音。到了夜里,这些枉死的冤魂便一个个跑出来四下活动了。你们说,可怕不可怕?所以没人敢在月牙泉畔过夜。” 小婷说:“你这不是阎王爷出告示——鬼话连篇吗?”她又对彩云说,“妹妹,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是在吓唬我们,叫我们别去鸣沙山。我不信,我偏要去走走,在月牙泉畔过一夜,看看狐仙呀鬼魂会不会出来。” 彩云笑着说:“我也想看看狐仙、鬼魂是什么样儿的,我才不怕他们哩。” 小风子一下傻了眼:“你,你,你们不是说真的吧?” 小婷说:“谁跟你说假的了?” “不不,我求求你们,这等事可闹不得玩的。鸣沙山那一带,到了夜里,连鬼影也没有一个。” “你不是说到了夜里,那些枉死的冤魂都一个个跑出来活动吗?怎么现在又说连鬼影也没一个了?” “这,这,这,我是说连人影也没有一个。” 彩云笑着说:“庄少侠,你不是这般胆小吧,我们都不怕,你怕什么了?” 小风子说:“我是说真的呵。” 小婷不去理睬他了。最后彩云说:“姐姐,你知不知我为什么一早来拜见你?” “妹妹,你不会还有别的事吧?” “是呀,我这次来,除了看姐姐外,更想请姐姐去我住的地方住一天。” 小风子问:“你们是不是住在波斯商人哈里札的庄院里?” “是呀。” “那可是沙州最有名的一处庄院了。里面不但古木参天,绿树成荫,更有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曲径通幽,美景处处,有戈壁小江南之称。” 第138章 “庄少侠,你也去过那处庄院了?” “我怎会有机会去那里了?只是在外面打量一下而已。” “庄少侠,这一次你可以和我一起去那里住一两天呀,不用在外面观望了。” “真的,那太好了。”小风子一想,又说,“可惜,我今天有事,不能陪你们去了。” “庄少侠有什么事的?” “今天我约了几位朋友会面。这样吧,今天你和我表妹去,明天我一定登门拜访。”小风子又对小婷说,“表妹,郝女侠既然这般热情请你,你应该去一下,那处庄院,真值得去看看的。” 小婷点点头说:“好,我去。” 彩云大喜:“姐姐,那我们现在就动身,门外,已有马车在等我们了。”彩云又对丫环说,“你先出去对车夫说一声,叫他打点一下,我和姐姐随后便出来。” “是,小姐。”丫环转身而去。 现在小婷有点摸不透小风子的心思了。他既然将哈里札的庄院说得那么好,干吗他不去而怂恿自己去? 小婷跟随彩云坐上马车,出镇往南,不用多时,便到了有小江南之称的哈里札庄院了。小婷从来没有见过布局如此雅致、一步一美景的大庄院,每一处楼阁庭院,都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小婷心想:这波斯大商人,不但富有,更会享受。 彩云带着小婷刚想转入一条幽径,去自己所住的楼阁时,迎面便碰上了送客出来的哈里札。哈里札长得十分高大,一脸的络腮大胡子,肥头大耳,大腹便便,十足是位富豪。尽管一脸的威严,但与人谈话时,一脸是笑,神态亲切,一双目光却又是十分的敏锐,似乎能明察秋毫。小婷是第一次面对面看清楚了这位西北道上有名的大富豪了。 彩云礼貌地站在路旁,叫了一声“哈伯伯”,哈里札也亲切有礼地应了一声,一双眼睛却看了彩云身边的小婷一眼。本来他只是瞧一眼而已,可是他一下看见了小婷的腰带,眼睛顿时闪现出一道惊讶的目光来,小婷却察觉到了,心想:不会是他看出了自己的本相来吧?看来自己要好好注意才是。 彩云见哈里札在打量小婷,便说:“哈伯伯,这是我在西湖小镇新认识的尚小姐,现在我带她来庄院玩,你不会见怪吧?” 哈里札连忙亲切地说:“不怪,不怪,你哈伯伯欢迎还来不及,怎么见怪了?郝侄女,你代哈伯伯好好招待尚小姐,千万别丢了哈伯伯的脸。” 彩云笑着说:“哈伯伯,我会好好招待我姐姐的。” “对,对。”哈里札又对小婷说,“尚小姐,你来到这里,就像回到了你家里一样,千万别客气。我有事,暂时失陪了。” 小婷说:“哈爷客气了。小女子冒昧前来贵庄游玩,还请哈爷原谅。” “不不,尚小姐这样说就见外了。我这处庄院,随时欢迎尚小姐到来,一切随便。”随后,哈里札低声吩咐身边的管家几句,便送客人而去。 小婷十分惊讶,这位波斯大商人,不但说得一口流利的中原话,而且为人十分热情,豪爽大方,说话更亲切,怎么小风子对他没有好感的?看来小风子没有接触过他,不了解他的为人。 小婷随彩云来到了彩云所住的云烟阁。云烟阁坐落在绿树花丛之中,前面是一泓池水,池塘上盛开着睡莲,一对对的鸳鸯正在嬉戏,景色特美。 室内的一切布设,不但豪华,也清雅、舒适。小婷刚坐下不久,庄院的麻总管已派人送来一盒盒美点和新鲜水果,哈密瓜、珍珠葡萄,更是少不了。彩云说:“麻总管,你送来这么多的美食,我们真吃不了。” 麻总管说:“郝小姐,哈爷吩咐在下,要好好招待尚小姐,千万不可怠慢,更希望郝小姐挽留尚小姐,在庄院住两天,以尽哈爷地主之谊。要是在下伺候不周,哈爷就会怪罪在下,请郝小姐给在下这个面子。” 彩云说:“麻总管,我一定好好接待我姐姐的,你放心好了。” “在下就多谢郝小姐了。”麻总管又对小婷说,“尚小姐,哈爷还吩咐在下,请尚小姐尽情玩耍,任何一处楼阁房榭,尚小姐可任意出入。” 小婷说:“请总管代小女子多谢哈爷。” “尚小姐,不必客气。郝小姐、尚小姐,你们有什么需要,吩咐在下一声就行了,在下会立刻去办。” 彩云说:“这样就太好了。我和姐姐想去鸣沙山走走,请麻总管为我们准备一辆马车,好不好?” “在下尊命,不知两位小姐几时去?” “我们准备下午去,还打算在月牙泉畔住一夜。” 麻总管听了一怔:“两位小姐要在月牙泉畔住一夜?” “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那里太危险了,万一两位小姐出了什么事,在下恐无法向哈爷交代。” “那里有什么危险了?” “人们传说那个地方不干净,尽管泉边有一座月泉阁,但到了夜里,没人敢在那里过夜,就连看守月泉阁的人,也是天一黑就离开了。” 小婷问:“是不是有什么狐仙、鬼魂出现?” “是,尚小姐,这些传说,不可不信。” “真的一直没人敢在那里过夜吗?” “有是有,那是多年前的事了。有一位狂妄的书生,曾在月泉阁中过夜,结果第二天一早,他便横尸月牙泉畔,此后,再也没有人敢在那里过夜了。所以在下劝两位小姐别在月牙泉过夜的好,去那里走走看看就行了。其实,月牙泉也没有什么好看,景色还不及蔽庄的莲花池。” 小婷说:“这样吧,麻总管,你也不必为我们准备马车了,我们自己骑马前去,要是我们真的出了事,你也不用负责。” “不不,尚小姐,你是哈爷的贵客,万一前去出了事,哈爷于心不安。这样吧,在下前去向哈爷请示,两位小姐一定要去,哈爷会派武士保护的。” “不不,你不必去麻烦哈爷了。我们只是说说而已,不一定要在那里过夜。” 麻总管放下心来:“那在下去为两位小姐准备一辆马车,横直月牙泉离这里不远,不到十里路,容易来回。” 彩云说:“多谢麻总管。” “别客气,两位小姐请慢用,在下告辞。”麻总管便带了家人,离开云烟阁。 麻总管走后,彩云对小婷说:“看来哈伯伯对姐姐顶有好感的,将姐姐视为上宾了。” “那也是看在妹妹的情分上,他才这般招待我的。对了,令尊大人呢?我应该先去拜访他才是。” “我爹和徐镖师去拜访贾大侠了,他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令尊和贾大侠是朋友?” “我不知道,大概是吧。但贾大侠是这一带有势力、有名望的人物,凡是江湖中的人,来到沙州,先得去拜访他才好,不然,这条道不大好走。要是得到他的关照,就方便多了。本来我们来到沙州的第一天,我爹就去拜访他了,他不在家,所以今天再去拜访。” 彩云这么一说,小婷蓦然想起一件事来,问:“妹妹,你有没有听闻旱天雷这样一个人物?” “我听爹说过了,他是这一带神秘出没的马贼,纵横戈壁滩上,来去如风,凶悍骁勇,刀法极快。虽然这样,他还不敢在贾大侠的地盘上闹事。” “那贾大侠与旱天雷有没有来往?” “没有吧。一个是黑道上的魔头,一个是正道上的侠士,他们怎么会有来往?听说,他们两人曾在玉门关一带大战了一场,不分胜负,双方都死了一些弟兄。最后,他们之间好像有了约定,旱天雷不能在贾大侠的地盘上闹事,贾大侠也不干预他在关外的行动。” “妹妹,你们这一趟镖是不是出玉门关,到葡萄城去?” “是。” “妹妹,那你要提醒你爹,提防这个凶悍的马贼旱天雷,听说他手下有一百多人,个个都是亡命之徒。” “姐姐,我爹早有防备了,要是这伙马贼敢来招惹我们,我们叫他们有来没回,令旱天雷在江湖上除名。” “妹妹,你们还是格外小心的好。” “好的,姐姐,那我再次提醒爹就是。” 用罢茶点之后,彩云便带着小婷在庄内四处游玩。当她们转出来时,已时近正午,只见麻总管在路口上恭候着,对她们说:“哈爷和哈夫人已备了一席薄酒,在飞霞榭等候,请两位小姐赴宴。” 小婷说:“哈爷这般隆重,我们怎么受得起?” “尚小姐,这是哈爷和夫人的小宴,只请两位小姐,再没有其他外人,务请尚小姐赏面。” 彩云说:“姐姐,我们去吧。再说姐姐也该去拜访哈伯伯和哈伯母才是。” “妹妹说的是。” 她们跟随麻总管穿过一道竹林夹道的曲径,来到了飞霞榭。飞霞榭,是湖心的一座长方形水榭,四周垂挂着粉红色的帘幕,帘幕随风飘飞,湖水清澈见底。去飞霞榭,只有一道曲桥可通。远眺飞霞榭,仿如神仙般的楼阁,坐落在一片碧波之中。 哈里札极少在飞霞榭宴请嘉宾,更极少叫自己年青貌美的如夫人出来陪客,这一次接待小婷,可以说是首开先例了。 曲桥口,有两位佩刀的武士守卫,麻总管带着小婷、彩云来到桥口便止步,对两位武士说了一句话。两位武士极有礼貌地请小婷、彩云上桥,又有两位佩刀的少女在前面引路。这两位佩刀少女身穿波斯服装、头披丝布,还蒙了半边面孔,只露出一双晶莹的眼睛来。 第139章 这一处庄院,主人虽然是哈里札,但哈里札经常不在,真正的主人是哈里札的二夫人、年青貌美的黛丽丝,庄院里的一切,全由黛丽丝打理。 来到水榭门口,黛丽丝带了两位佩刀侍女,亲自出来迎接。黛丽丝肌肤雪白,双眼湛蓝,鼻梁高耸,未语先含笑,是一位典型的波斯美女,年约二十五六岁,也说得一口中原话。 小婷与黛丽丝双目相触,不禁暗暗惊讶。小婷惊讶的不是黛丽丝美丽、雍容华贵的气质,而是她一下看出了黛丽丝有一身极好的武功,夺人的神蕴,就是她身边佩刀的侍女,一个个武功都不凡。其实麻总管也是庄院中的高手,怪不得这么一个江南似的庄院,没有人敢来侵犯。 黛丽丝虽然看不出小婷有一身惊人的内力,但也看出了小婷步履轻盈,身手行动敏捷,不是一般江湖儿女,是一位高手,也暗自讶然。她也在小婷的腰带上扫了一眼。彩云早已迎了上去说:“哈伯母,你好,我们又来打扰你了。” “郝小姐,千万别这样说。”跟着,黛丽丝又问,“这位是尚小姐吧?” 小婷施礼说:“小女子尚小小拜见夫人。” “哎,尚小姐,你怎么这般客气呵。”黛丽丝亲切地挽了小婷的手,“来,我们快进去入座。”在交谈接触中,她暗运内力,抓了小婷的手腕,试探小婷的反应与功力。谁知这一内力,如泥牛入海似的,小婷全没半点反应,好像没有什么内功修为,只是一位会拳脚功夫的江湖女子,又令黛丽丝大为困惑,暗想:会不会自己将小婷看得太高了?但不敢进一步试探。 其实小婷见她一手挽了自己,已明其意,暗运真气,将黛丽丝这一股功力,化于无形之中,好像一个没有什么内力的江湖女子一样,没有丝毫的反应。 进入飞霞榭内,又令小婷眼前一亮,榭内的一切家具,全是上等的珍品,就是餐具,不是景德镇上好的瓷器,就是用和田玉制成,酒杯更是西域有名的夜光杯了。 哈里札见她们进来,立刻起身相迎,让彩云和小婷在自己二夫人的身边坐下,寒暄了两句,便命侍女敬酒,饮的自然是可口的葡萄酒。黛丽丝更频频为小婷、彩云搛美味可口的菜肴。三杯酒过后,哈里札便谈起去鸣沙山、月牙泉的事。彩云问:“哈伯伯,你不会同意我们在月牙泉畔过一夜吧?” 哈里札笑了一笑说:“我不相信什么狐仙、鬼魂之说,我只信仰我们伟大的真主,只有真主,才可以搭救世人。不过,为了安全,我还是劝你们别在月牙泉过夜,尤其是你们这样美丽的少女,会引起一些不良之徒的注意,会对你们起非分之念。” 彩云说:“要是这样,我们更放心去了。别说这些宵小之辈,就是一些江湖高手,我也不会放在眼里。” 哈里札说:“以你的武功,深得崆峒派剑法的真传,我自然放心,可是尚小姐……” 小婷说:“哈爷,我虽然不会什么武功,但我得一位高人指点,学会了一套近身搏斗的摔跤法,四五个莽汉,恐怕也近不了我的身边。” 哈里札有些愕然:“尚小姐学会了一套近身摔跤法?” “是呀,我虽然不能追杀贼人,但可自卫,有时可以将贼人摔得手断脚断,爬不起来。” 黛丽丝笑着说:“想不到尚小姐有这门防身自卫的功夫。要是贼人以兵器相对,尚小姐怎么办?” “我呀,只好逃跑或求我妹妹相救了。” 哈里札一笑说:“尚小姐是真人不露相。” 小婷一怔:“哈爷怎么这般说?” “我要是没看错,尚小姐会一门剑法。” “哦?哈爷怎知道我会一门剑法了?” “没有什么,因为尚小姐身佩一柄与众不同的软剑,平时可当腰带使用,与敌人交锋时,软剑就出手了。要是尚小姐不会一门剑法,佩带这把剑又有何用?” 小婷又是惊讶,她不能不佩服哈里札目光的敏锐,观察的细微,江湖上的一些高手,也没人看出自己身怀兵器。这事,只有小风子知道,现在却叫哈里札看出来了。小婷只好说:“哈爷的目光实在敏锐,但小女子带在身上,只防不测而已,碰上凶恶的敌人,打又打不过他,只有骤然出剑,令敌人不敢欺负我。其实,我不懂什么剑法,情急起来,胡乱挥舞而已。” “尚小姐谦虚了。我虽然见识浅陋,也知道中原武林,有软剑的人不多,除了慕容世家,有一把名震武林的软剑外,我现在看到的,是尚小姐第二个拥有这样的软剑了。不知尚小姐能不能解下来,让我一看,以慰我的好奇之心?” 哈里札这样客气的请求,令小婷实在难以推却,何况哈里札夫妇这般盛情款待,不借给人家看看,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小婷笑着说:“哈爷既然想看,小女子就解下来请哈爷过目。” 小婷将软剑从腰上解了下来,双手给了哈里札。哈里札大喜:“多谢尚小姐。”慎重地接过了软剑,从剑柄到剑鞘,细心地观察起来,双眼露出十分惊奇的目光。 彩云在旁惊讶地说:“姐姐,我真看不出你的腰带竟然是一把宝剑,倒叫哈爷看出来了。” 哈里札笑着说:“因为我是个商人,对中原的奇珍异宝,特别感兴趣,所以比他人多留心。” 小婷一下警惕起来,不会是这个波斯大商人,看中了自己这把腰剑,才这般亲切盛情招待自己吧? 哈里札仔细欣赏了一番后,又将剑给了二夫人看,说:“夫人,这可是一把难得的古代的神兵利器,它可以与慕容世家那把削铁如泥的软剑相媲美,你真要细细观赏了,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 黛丽丝接过软剑,细细欣赏,随后略略将软剑从剑鞘中抽出来,只见剑身乌黑锃亮,光彩夺目,隐隐有一股逼人的寒气透出。哈里札慌忙说:“夫人,快收起来,别让这剑气伤了你的身子。” 黛丽丝慌忙将剑入鞘,惊讶地问:“这把剑这么厉害?” “它是世上难寻的宝剑,可断金削玉,自然是锋利无比了。” 黛丽丝又把玩了软剑一番,最后,有点依依不舍地将软剑交还给小婷。 小婷将软剑扣回自己的腰时,松了一口气,暗想:看来哈爷只是好奇而已,没有想占有这把剑的居心,自己是多虑了。哈里札问:“尚小姐,我想问一声,小姐从何处得来这一把剑?” 小婷说:“我这次出来,是爷爷交给我以作防身之用。” “那么说,这是小姐家传之物了?” “是吧,至于这把剑怎么得来,要问我爷爷才知道。” “你爷爷没告诉你这把剑的来历?” “没有呵,莫非哈爷知道这把剑的来历?” “我也不大清楚。要是我没有看走眼,这把剑可是西夏国的遗物,一件镇国之宝。西夏国自从为元朝夷为平地之后,这把宝剑便在世间消失了。” 小婷又是一怔:“什么?它是西夏国的镇国之宝?怪不得爷爷叫我千万别将它丢失了。”小婷心中更是暗暗惊讶,这个波斯大商人,果然是懂得宝物,目光与众不同,能知一般人不知道的东西。 哈里札叹了一声说:“不知尚小姐能不能听我一句忠言?” 小婷又是愕然:“哈爷有话请说,小女子一定洗耳恭听。” “尚小姐这把软剑,虽然是一把神兵利器,但也是一件不祥之物。” 这一下不但小婷愕异,连彩云也愕然了,问:“它怎么是一件不祥之物了?” “因为这把剑会给拥有者带来血光之灾,灭门之祸。” 彩云睁大了眼睛:“哈伯伯,这不是真的吧?那我姐姐怎么办?” “我有一个三全其美的办法,不知尚小姐能不能听从?” 小婷说:“哈爷,你说来听听,既然有三全其美的办法,我怎会不听?” “我这个办法,一可以解除尚小姐的血光之灾,灭门之祸;二可令尚小姐成为一地的首富人家;三嘛,我也可以赚一笔钱。” 小婷问:“哦?有这么一个好办法?” “就是请尚小姐将这把软剑卖给我,我可以将这处庄院归尚小姐所有,使尚小姐成为沙州一镇的首富人家。” 彩云惊愕了:“哈伯伯,你不是说真的吧?用这个庄院,换我姐姐的一把剑?” 黛丽丝笑着说:“要是尚小姐愿意,我们可以马上立字交割,院内的一切房产、地、财富以及所有的人员,全归尚小姐所有。这样一来,首先是两全其美,尚小姐既可免除血光之灾,又立刻可成为沙州的首富人家。” 彩云不禁望着小婷了:“姐姐,你看好不好?” 小婷心想:这个波斯大商人,兜来转去,还是在打我这把宝剑的主意。莫非他已知道这剑的秘密,可以打开一座地下宝藏,才不惜用高价换这把宝剑?小婷想了一下,摇摇头说:“小女子看,这事有些不妥。” “尚小姐,有什么不妥了?” “哈爷,不知道这把剑是不祥之物还好,现在知道了,我更不能将它卖给别人。我爷爷教我做人的道理,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把剑既然是不祥之物,会带来血光之灾,灭门之祸,我又怎能为了自己而害了他人?何况哈爷对我这般的好,我更不忍心令哈爷遭受血光之灾。哈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小婷这一番话,不但推辞得巧妙,也令哈里札不能自圆其说。哈里札怎么也没有想到小婷是这么的仁心,竟然不贪富贵,他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话了。 第140章 他眨眨眼睛后说:“尚小姐为人心地好,仁慈宽厚,令哈某佩服不已,但哈某也有自己的打算。” “哦?哈爷有什么打算了?” “不瞒尚小姐说,我是一个生意人,只知道做买卖。我不会将这把剑据为己有,而是将它转卖给西域的王公贵族,从中获利而已,请尚小姐不必为我担心,这也是我所说的三全其美的办法。” 正文第三十回月牙泉之夜 第三十回月牙泉之夜 上回说到波斯商人哈里札说,买腰带只是为图利而已,请小婷不必为自己的安危担心。 小婷说:“要是这样,小女子令哈爷失望了。因为爷爷将剑交给我时,曾千叮万嘱: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千万别将此剑丢失了。” 彩云也跟着说:“哈伯伯,你可能不知道武林中的规矩。在武林人士中,一派掌门和武林世家,将本门派的兵器赐与门下弟子时,往往都是这么说的。” 哈里札说:“对对,哈某一时财迷心窍,竟忘了武林这一规矩,请尚小姐原谅哈某的突唐。” 小婷说:“哈爷,别这样说。小女子也知道哈爷的用意,不志在财物,而是为小女子的安危设想而已。” 小婷这一句话,又令哈里札听了十分舒服,笑着说:“尚小姐明白哈某的心意就好了。希望尚小姐要多加小心,保护好这一世上难得的神兵利器。哈某知道你们中原人有这么一句古话:人本无罪,怀璧其罪。” 小婷听不明白,问:“哈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某个人本来无罪的,因为他持有世上的奇珍异宝,便成为有罪了。” 彩云问:“这怎么会有罪了?” “郝小姐,看来你们年纪尚小,阅世不深,不知道世上的险恶和复杂。某人有了一件奇珍异宝,自然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都想将它据为己有,尤其是一些地方上的豪强恶霸、极有权势的王公大臣以及江湖上凶狠、毒辣而又武功极好的高手,会不惜一切手段,将这奇珍异宝夺了过来。在江湖上,就有血案发生;在官场上,就有冤案,令持宝的人无辜惨死,甚至祸及全家。现在尚小姐持有这把神兵利器,在武林中人和王公大臣看来,无疑就是一件奇珍异宝。这就是古人所说的人本无罪,怀璧其罪了。所以哈某叮嘱尚小姐今后要千万小心才好,所谓的不祥之物,原因也在此。” 彩云担心了:“姐姐,你今后千万要小心了,别让人知道了你有这么一把宝剑。” 哈里札说:“所以我才请你们来这水榭,目的就是不想多人知道。哈某夫妇及在水榭中的侍女,保证今后不对任何人说出去,也希望郝小姐对这事守口如瓶,以保尚小姐的安全。” 彩云说:“我当然不会说出去了。说出去,那不害了我姐姐吗?” 小婷拜谢了哈里札的好意。随后他们便谈别的事,将软剑之事完全抛开。最后又说到了月牙泉。哈里札说:“为了安全,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在月牙泉过夜的好。” 小婷说:“哈爷,我们到月牙泉看看再说吧。” 哈里札一笑说:“我看尚小姐不是一般的女子,而是一位颇有胆识的女英雄。” “哈爷,你怎么这般的称赞我?我的确是一般的江湖小女子,不过喜欢好奇而已。” “不不,我已是年过半百了,自问极少看错人。尚小姐不为金钱、富贵所动,不为妖魔鬼怪之事所吓倒,敢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这不是一般江湖女子所能及的。” “哈爷,你太夸奖我了。”小婷也同样感到这个波斯商人不是一般的生意人,不但识宝,也能识人,也有一身不错的功力,怪不得他能来往这一条道上,干起买卖来无往而不利了。 饭后,小婷和彩云便告辞回到了云烟阁。彩云说:“姐姐,哈伯伯竟用这座庄院来换你身上这一把宝剑,看来姐姐这把家传之剑,价值连城呀。” “是呀,我也不知道这把剑这么的值钱,当时他提起来,我简直不敢相信。” “姐姐,你干吗不换的?” “妹妹,别说这是家传之宝,爷爷的吩咐,就算不是,我也不会换。” “为什么?” “没有什么,将一座庄院给我,我能打理吗?我也没有这样的才干。叫我在这里玩几天还可以,叫我长年累月地打理,单这庄上成百人的衣食住行,就令我无所适从了,不如我一个人无牵无挂的好。妹妹,要是这座庄院交给你,你能打理吗?” 彩云笑着:“我更不能打理了,但我可以叫我爹打理。” “妹妹有爹有娘,当然好啦,我只有一个年老而又残废的爷爷。” “姐姐不是有一位表哥吗?” “嗨,别提我这个表哥了,他文不成武不就,更不会干买卖,整天只知道吃喝游玩,要是这个庄院交给他打理,不出一年半载,准会败得精光。” 哈里札和夫人黛丽丝回到了寝室后,便谈论起小婷的软剑。 黛丽丝问:“老爷,你真的想得到她那把宝剑,用这庄院交换?” “夫人,她那把剑可以说是一件无价之宝。单是从买卖上来说,她的宝剑,我若带到西域去,可以买下十个庄院,每个庄院都比这个庄院好,甚至两个城堡都可以买下来。” 黛丽丝愣住了:“它这般的值钱?” “夫人,要是我没有看错,它不单是一件神兵利器,是以往西夏国的镇国之宝,更是打开一座地下宝藏的锁匙,单是宝藏里的一件奇珍异宝,都可以买下这个庄院。得到了它,等于拥有了一座惊天富贵的地下宝藏,那真是富可敌国了。” “老爷,是不是那丫头知道了这个秘密,才不为这个庄院所动?” “从她的言谈看来,似乎还不知道,或许她爷爷知道,没有告诉她。不管怎样,我们要尽快得到这把宝剑才好,迟则生变,或者为他人夺去。” “别人也知道这宝剑的秘密?” “事隔五百多年,恐怕知道的人不多。即使知道的人,也许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宝藏,却不知道宝藏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这宝剑是打开宝藏的钥匙。就是知道宝藏的人,绝大多数也早已不在人间了。当时,为了寻找这个宝藏,不知在大漠上死了多少人。现在这事在民间只是一种传说,没有多少人去相信,更极少有人去寻找了。” “老爷,你怎么相信了?” “我是在一本古兰经中,发现夹藏在书中的一页羊皮纸,述说了这一宝藏,也知道打开宝藏的石门,要凭西夏国镇国之宝——软形黑霜冷月剑柄上的一颗菱形蓝宝石。” “老爷就是凭那丫头剑柄上的一颗菱形蓝宝石,才认出了这剑?” “不错。当夫人将剑从剑鞘略略抽出来时,剑身乌黑发亮,剑气逼人,我立刻断定,它就是那把黑霜冷月剑了,是打开宝藏石门的锁匙,也就是西夏国的镇国之宝。单是这把神兵利器和它剑柄上镶着的这一颗蓝宝石,就是一件无价之宝,别说那地下宝藏中的无数珍宝了。要是这丫头真的用宝剑换这个庄院,我们将获利百倍千倍,可是这丫头竟不为这庄院所动。” 黛丽丝想了一下问:“老爷,要是你得到了这把剑,那宝藏在什么地方,你也知道了?” “藏宝的地点,也在剑柄上。” 黛丽丝一怔:“老爷怎么知道了?” “你没有留心看剑柄上的花纹,花纹中有一座山,山下有一汪水,这极有可能就是藏宝的地方。” “老爷,天下有山有水的地方多了,我们怎么去寻找?” “这的确需要费一些日子,但我们有两条线索可寻找。” “哦?哪两条线索?” “第一,当时西夏国的国土不大,我们派人去寻找有山有水的地方;第二,在西夏国灭亡后的十多年间,有不少武林中人为了寻找这一宝藏,发生了不少的厮杀。我们在当年厮杀之地寻找有山有水的地方,想来不难找到。” 黛丽丝蓦然心头一动:“有山有水?不会是鸣沙山、月牙泉吧?” 哈里札也怔了怔:“你怎么会想到鸣沙山、月牙泉了?” “没有什么,我只想到这丫头什么地方不去,偏偏要去鸣沙山、月牙泉走走,还要在那里过一夜,也不怕狐仙、鬼魂和一些歹人,这不是一般的少女所为。不会是她带了这把宝剑,有意去寻宝吧?所以她才不将这座庄院看在眼里。” “唔,这极有可能。沙州一带,过去也是西夏国的国土,不但派了官员管理,也派了重兵镇守,以防邻国的入侵。西夏国王在这里建筑了这个神秘的宫殿,藏了大批的金银和奇珍异宝,也不是不可能。怪不得有狐仙、鬼魂出现的传说,想来就是恐吓人们,夜里别去鸣沙山、月牙泉了。” “还有,鸣沙山埋下一队士兵的传说,恐怕也不是空穴来风。” “对,极有可能的是,当时的西夏国王在建成了这座地下宫殿后,将一批工匠和士兵,全埋葬在这鸣沙山下,不让这一秘密为外人知道。” “老爷,今夜里这两个丫头要去月牙泉住一夜,我们打算怎么对付?” “这好办。夫人,你就派两名武功不错的侍女跟随她们前去,名为保护她们的安全,实为暗中观察这丫头的行踪,看看她是不是在寻找宝藏的秘密洞口。” “老爷,等她找到了宝藏的洞口后,要不要不动声色将她干掉,将宝剑夺过来?” “不不,夫人,千万不可造次,这丫头绝不是一般的平庸之辈,她一个人敢在江湖上行走,一定有她过人之处。” 第141章 “老爷,难道她武功极好,是一位上乘高手?” “这点我看不出来,但她有一门防身绝技,我却敢肯定。再说,我们就算能干掉她,不引起郝丫头的怀疑?我们总不能连郝丫头也一起干掉吧?这样一来,我们就会将整个崆峒派都得罪了。他们会倾尽全力,追查真凶的。” “老爷,我们总不能让这天大的财富,白白地溜走了吧?” “总之,你不可轻举妄为,只派两个侍女暗暗观察这丫头的行动好了,其他的一切由我安排。” “好吧,我听老爷的安排。” 哈里札想了一下又说:“我疑心这个丫头就是怪病女侠。” “什么?这丫头是怪病女侠?” “夫人,你也听说过怪病女侠的事?” “我听说过,她真的那么可怕?” “我经过兰州时,就听到怪病女侠之事,一过乌鞘岭,到了凉州,江湖上传闻怪病女侠的事就更多了。” “要是她真的是,我们就难以得到这把宝剑了。” “不,世上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下午,由于小婷和彩云一定要去鸣沙山、月牙泉,哈里札夫妇表现得特别关心,派了一辆马车,除了两个佩刀的侍女,更派了四位武士,骑上骏马,保护她们的安全。这样,她们便像富豪人家的千金小姐般前呼后拥,令路人侧目。 很快,她们来到了鸣沙山。鸣沙山,古称神沙山,来到这里,景色就完全不同了。这里好像是戈壁滩与大沙漠的交界处,再也不是一望无边际的大平原了,而是连接不断起伏的沙丘,也不知道这片沙漠延伸到什么地方。鸣沙山北面,是绿阴成林如江南似的绿洲肥美田园;鸣沙山以南,就是望不尽的沙丘,寸草不生。两处地方,形成鲜明的对比。 月牙泉,像一弯新月横卧在鸣沙山中,它四周都为沙丘包围着,泉的北面,就在一座沙山之下,令人不禁为月牙泉担心,要是一旦风暴刮起,黄沙从沙山滚落下来,不需片刻,就完全可以将月牙泉填平埋掉。可是千百年来,沙山不见塌下滚落,反而在风起时,山脚下的黄沙,却往沙山上滚,这就不禁令人惊叹大自然的神奇了。 月牙泉南面,是沙山中的一小块平地,平地上建有一处楼阁,叫“月泉阁”。月泉阁建筑也十分的奇特,南北之间,一道飞桥相连,楼阁、飞桥、回廊、泉水、绿柳,在四面环绕的沙山中,形成了一幅特异的风景画,令人几疑这是大漠中的海市蜃楼或神仙府第。 这时红日偏西,已是酉时,游人渐渐散去,除了小婷等人外,已没有其他人。马车来到月泉阁门口时,小婷下车站在空旷地上,打量四周的环境,凝神倾听四周的动静。四周的沙山上似乎不可能藏人,显然这鸣沙山、月牙泉不可能是一伙匪徒藏身出没的地方。 小婷向人打听过了,月泉阁中一共有四个人,一个看守,一个伙头,两个下人,到了夜里,就连看守和两个下人也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年过半百的伙头看守楼阁。看来,月牙泉畔,不是没人敢留下来过夜,这位年过半百的伙头,便是长住在鸣沙山的人,也是不畏狐鬼的人。 两位佩刀的侍女,向小婷、彩云请示,是不是真的要在鸣沙山住下来?小婷转问彩云:“妹妹,你看呢?” 彩云笑着说:“姐姐,我们难得来一次,当然要在这里过一夜了。这么就回去,除了看见月牙泉、鸣沙山,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那不冤吗?” 小婷也笑着说:“要是我们这么就回去了,也会让人笑我们没胆量。我真想听听鸣沙山在夜深人静时,会不会发出管弦般的声音来,更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狐仙、鬼魂出现。” 两位佩刀侍女说:“两位小姐要住下,婢女叫人安排一下小姐的住处,也吩咐他们准备晚饭。” “好,那麻烦你们了。” 小婷对彩云说:“妹妹,我们趁日落前,到鸣沙山顶上走走看看好不好?” “好呀,我正想登高远眺,看看鸣沙山四周是怎样的景色。” “妹妹有没有在沙漠上行走过?” “没有,我是第一次。姐姐,你呢?” “我行走过多次了。在沙漠上行走不同在实地,是一步一个脚印,十分吃力,有时还不易站稳。要是妹妹会轻功,就不会那么吃力和辛苦了。” “我会。” “妹妹,那我们抖展轻功上山顶吧。” 跟随彩云而来的佩剑丫环说:“小姐,我也去。” 彩云说:“你就别去了,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小姐,我也想上山顶上看看。老爷吩咐我,叫我寸步不可离开小姐的。” 小婷笑着说:“那我们就一块去吧。” 小婷和彩云两人,便施展轻功,往山顶而去。以小婷这时的轻功,已达到了踏雪无痕的境地,转眼之间,便可飞上了山顶。但她不想在彩云主仆两人面前抖出自己的武功,更不想让哈里札派来的人,看出自己的真相,所以小婷只用了一成功力上山。 彩云却真的抖出了自己的轻功,转眼之间,便登上了山顶。她的贴身佩剑丫环,比她慢了十步左右,登上山顶时,已有些气喘吁吁了。小婷是紧随其后,最后才登上了山顶。 小婷走到彩云主仆身边,也坐下来说:“想不到这座鸣沙山山顶,还挺高的,走上来这么费力。” 彩云的丫环说:“是呀,它不像石山土岭那么好走,跨一步,要后滑一个脚印才能借力再跨第二步,我真担心站不稳,会滚下山去了。” 彩云却问:“姐姐,你曾经在沙漠上行走,是不是经常要爬沙丘的?” “真的在大沙漠上行走,就是爬,也没有这么高。我是沿着一条骆驼走过的路行走,更多的是骑在骆驼背上。要是在大沙漠上步行一天,那真会累坏了,一天还走不了六十里路,就是会轻功也不行。” 她们说着,两位佩刀的侍女也奔上山顶上来了。小婷看见了她们上山的身手,轻功都在彩云之上,暗暗惊讶:哈夫人身边的侍女,武功都这般好,那哈夫人的武功,在江湖上是一流的高手了。怪不得她坐镇沙州,一般强梁之徒,不敢去庄院惹是生非,看来也不全靠贾大侠的保护才能在沙州生存下去。 小婷对她们说:“哦?你们也上来了?” 佩刀侍女含笑地说:“我们奉老爷、夫人之命,要好好保护两位小姐,不准有任何闪失,所以我们也上来了。” 她们在沙山顶上慢慢地走了两个山头。欣赏到了大漠上落日的余辉,殷红如火的晚霞,便回到了月泉阁。四位武士与车夫,不但为她们安排好住宿的地方,也准备了晚餐。小婷和彩云略略梳洗了一下,在灯下用罢晚餐,小婷对彩云说:“妹妹,今夜里月色甚好,我们去月牙泉畔走走,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狐仙、野鬼之类的东西跑出来。” 彩云笑着说:“姐姐不说,我也想叫姐姐去看看。” 彩云的丫环说:“小姐,万一真的有狐仙、野鬼出现怎么办?” 彩云说:“你要是害怕,就别去了。” “小姐,我又怕又好奇想看看。” 小婷笑着:“那你就和我们去吧,我不相信世上真的有什么狐仙、鬼魂。真的有,我们就是不去,缩在房间,它也会来打扰我们,我们害怕也没有用。” 丫环真的有点害怕了:“尚小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小婷说:“至于狐仙嘛,它既然成仙了,更不会害人,只会救人,要不,它干吗叫‘仙’呢?否则只能叫‘狐妖’。你看,那位夜夜守在这里的伙头,他就不害怕狐仙鬼魂,要是真的有,狐鬼不早就将他弄死了?” “尚小姐这么一说,我就不害怕了。” “是嘛。再说,你也有武功在身,更不应该害怕才是。” 是夜,她们从月泉阁的一道侧门,来到了月牙泉边,那两位佩刀的侍女,自然也紧随着她们。 今夜的月色十分的好,虽然是一弯月牙,那如水的月光,将鸣沙山、月牙泉、月泉阁打扮得像水晶似的,晶莹洁净,恍如人间仙境。要是说人间有什么仙子,那小婷她们一行五位少女,就是月牙泉畔的五位仙子了。 由于鸣沙山远离繁华市集,一到入夜,便变得异常的谧静,加上月牙泉又是横卧在鸣沙山的沙谷中,略有一点风吹草动的声音,便在空谷中响起了回音,所以月牙泉在谧静中,更带一种神秘恐怖之感。何况月牙泉边垂柳依依,林阴夹道,月光从浓枝密叶中透射下来,投在小径上,形成一个个晃动的光圈,更增添神秘和恐怖感。 小婷她们在月下林阴小径上漫步,欣赏月牙泉的夜景。小婷凝神倾听,对彩云说:“妹妹,你凝神倾听一下,鸣沙山真的发出了管弦般的声音了,如泣如诉,声音真的是十分幽怨和凄楚哩。” 彩云的内力不及小婷的内力深厚,她要是不凝神倾听,会听不出来。她问:“姐姐,是真的吗?” “妹妹,你凝神倾听便会听出来。” 彩云的丫环说:“尚小姐,你别吓我。” “嗨,这是风吹草动沙滚的声音,我吓你干吗?” 彩云、侍女、丫环一个个真的凝神倾听,她们全听到了,鸣沙山真的会鸣叫哩。她们是第一次听到了大自然这种神奇的声音,一个个十分惊讶。彩云的丫环更害怕起来:“这不是冤死的鬼魂在哭诉吧?” 小婷一笑说:“你呀,有没有听说过佛门一句话:魔由心生?” 第142章 彩云问:“什么魔由心生了?” “我也不知道鸣沙山在夜深人静时,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来。但我不会相信这是鬼魂的声音,只是不同心境的人,听了便有不同的反应。一些爱好音乐的人听来,认为这是大自然一种美妙的声音;要是士兵和武林中人听来,又像是刀鸣剑啸的响声;相信鬼神的人听来,就疑为狐鸣鬼诉声了。这就是佛门中人所说的魔由心生了。” 彩云对丫头说:“你呀,别魔由心生,自己吓自己了。” 蓦然,从不远处泉边柳阴下,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她没有自己吓自己。” 众人一听,不禁相视愕异,这么一个夜里,还有谁来到这泉边了?不由循声望去。彩云的丫环,一指泉边一棵柳树说:“她,她,她在那里。” 其实小婷早已发现了,她没有出声,暗暗打量着这个似有似无突然出现的人。众人一看,果然泉边柳树下一块石上,坐着一位长发披肩遮面的白衣女子。彩云首先喝问:“你是什么人,干吗无声无息坐在泉边?” 白衣女子幽幽地说:“我不是人。” “什么?你不是人?” “我是一个冤死十多年的女鬼,每到月初,我都在这里出现,等候我的替身。” “什么?你在等候替身?” “是呵,可怜我一等就是十多年。好容易才等到今夜里有人出现,也该是我找替身转世投胎的时候了。” 小婷问:“你真的是一个女鬼?” “我真的是一个女鬼,不是狐仙。要是我是狐仙就好了,用不着找替身转世了。” “那么说,这里除了你这个女鬼外,还有一个狐仙了?” “是呵,要不是他将我禁锢在月牙泉,我早已到外面找替身,用不着在这里一等就是十多年。这十多年,等得我好辛苦。” 彩云她们听了,更是相视惊愕,个个吓得花容失色。 只有小婷,面无任何惧色,一面暗暗观察,一边从容镇定与女鬼交谈,看看这突然在泉边出现的,到底是人是鬼。她问:“这个狐仙能将你禁锢在这里,他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了?” “可怕极了,你们还是别碰上他的好,他会一个个将你们弄得面黄肌瘦,吸干了你们的精血,令你们慢慢死去。因为狐性最淫,尤其见不得年青貌美的少女。” “哦?他今夜不在这里?” “我不知道,他不时神出鬼没,来去无踪无影。不过,往往在月初,他便到外面去了。” “这么说,你比他好多了?” “我?我只想找一个替身而已,不想多害人命。你们当中,只留下一个人给我当替身,其他的快点离开这里,千万别碰上狐仙。” 小婷问:“你看,我们当中,谁留下来最好?要不,我留下来怎样?” 女鬼感到有点意外:“你留下来?” “我留下来不好吗?” 彩云说:“姐姐,你要是留下来,我也留下来,大不了,我们跟这个女鬼拼了。” “不不,妹妹,你们还是离开这里的好,何况她只找一个替身,你们留下来没用,我留下已够了。” 女鬼幽幽地说:“我真不明白,大家都争着生,你们干吗却争着死?” 小婷说:“因为我活腻了,想变成一个女鬼玩玩。” “变成女鬼有什么好玩的?你就不怕狐仙将你禁锢在这月牙泉中,哪里也不能去?” “是吗?我正想见见这个狐仙,看他用什么法力来禁锢我。” “既然这样,那你留下来吧,其他的人都走开。” 彩云的丫环扯了彩云一下:“小姐,我们走吧。” 彩云说:“你这丫头,怎么这般贪生怕死,置朋友而不顾?你在学武时,我爹是怎么教你的?一个学武的人,怎能见死不救,那学武来干吗?要走你走,我怎么也要和尚姐姐在一起,要生一块生,要死一块死。” 小婷听了,心里更敬重彩云了,便说:“妹妹,你别责怪她了,她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的呀。” “姐姐,你别为我这个不争气的丫头说话了。我说什么也要和你一起,要走我们一块走。” “恐怕这个女鬼不会让我们一块走,总得有一个人留下来。妹妹,你带着她们快离开。”小婷说完,又问女鬼,“你想我怎样做才能成为你的替身?” “这很好办,只要往水里一跳就行了。” “这恐怕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会水性,死不了。那不令你失望了?” “你放心,只要你一到了水里,就是会水性也不能动了,因为我会缠住你的。” “你现在缠住我不更好吗?干吗要到水里,死得那么难受?” “好吧,那我缠住你,将你拖下水好了。” 也就在这时,这位长发披肩遮面的白衣女鬼,带着一股冷风,骤然向小婷扑来。彩云惊叫一声:“姐姐,快闪开。” 彩云的话没说完,只见人影飞起,有人给扔进月牙泉中去了,溅起了一片水花。彩云大惊失色,叫声“姐姐”,立刻拔出剑来,要向女鬼刺去。可是她刺出的剑,给人捉住了,动也不能动。跟着是小婷的声音:“妹妹,是我,别乱刺。”随后松了手。 彩云惊愕了,一看,真的是小婷,脱口而问:“姐姐,是你?” “当然是我了。”小婷笑着说。 彩云惊疑地四下望望:“那个女鬼呢?” “给我扔到月牙泉中去了。” 半晌彩云问:“姐姐,你是怎么将她扔到水里去的?” 小婷说:“我是用摔跤法,将她扔到水里去的。” “什么?摔跤法?” “是呀,我自从学会了这门摔跤法,凡是想接近我的人有不良的意图,我都能将他们扔了出去,运用起来,实在管用。” 这两个佩刀的侍女,虽然没看清楚小婷是怎么出手,但小婷出手之快,身手之敏捷,令她们惊震不已。怪不得在出发时,哈爷曾吩咐说,尚小姐是一个不露相的真人,你们千万要小心,不可鲁莽行事。看来哈爷没有看错人,眼光的确与众不同。 彩云的丫环说:“尚小姐,可是刚才你扔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鬼呵。她再上来我们怎么办?” 小婷一笑说:“恐怕她一时上不来了。” “呵,她怎么一时上不来了?” “因为她的一只手已给我扭断了,要是她水性不好,就会真正成了月牙泉的女鬼了。” 众人一听更是骇然。在这么一瞬间,不但将人摔飞,还扭断了她的一只手,这有点不可思议了。正因为不可思议,两位佩刀的侍女反而不大相信了,认为小婷是在吹嘘自己的摔跤本领。 小婷又对彩云的丫环说:“你以为她真的是一个女鬼吗?” “什么?她不是女鬼?” “当然不是。你也不想想,她要真的是女鬼,我能这般轻易将她摔飞吗?就算我出其不意将她摔飞了,那她掉进水里时,应该是没有响声才是。可是她掉进水里时,不但有响声,还溅起了一阵水花。一个鬼,一般是有形无实,她却像人掉进水里一样。” 彩云一下醒悟了:“姐姐说得没错,我听人说,鬼是有形无实的,它能蓦然出现,行动无声,扑地而灭,怎会掉进水里发出响声来?显然它不是鬼。” 彩云的丫环怔了怔:“她不是鬼,干吗扮成女鬼吓唬我们?” 小婷说:“她扮成女鬼,不外乎想吓唬一些胆小和相信鬼神的人,先在精神上威慑对手丧失斗志,从而不战而胜,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东西。” 彩云却想起一件事来:“姐姐,她装神扮鬼吓唬我们,想得到什么东西了?” 小婷一听,心里怔了怔:不会这所谓的女鬼,是为自己腰上的软剑而来吧?她真的是一个女鬼找替身,完全可以出其不意地拖一个人下水就可以了,干吗这么费周折?似乎是专为自己而来的。可是,她怎么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件无价之宝了?只有商人哈里札才知道,难道她是…… 小婷想到这里,感到有两位佩刀侍女在一边,不便说出来,而且也没有任何证据说明这个装神弄鬼的女子是哈里札打发而来的。万一说错了,就将哈里札夫妇都得罪了,便说:“妹妹,这只有她才知道了。” 彩云说:“姐姐,那我们在泉边四下找找,看看她死了没有。要是她没有死,我们可以问问她为什么而来。” 小婷看看天色,又看看泉边一带的环境。这时,已是三更半夜了,便说:“妹妹,夜深了,我们还是回去才是。她恐怕已死在水中了,找到了也没用。就算她没有死,她在水中潜伏不动,我们也难以找到,我们总不能在这里守到天亮吧?” 两位佩刀侍女也说:“尚小姐说的极是,郝小姐,我们还是回阁休息的好。婢子们有点担心,在这四野无人、荒凉冷清的鸣沙山中,万一又有什么东西出现,惊恐了两位小姐,婢子就难以向哈爷交代了。” 小婷说:“妹妹,我们回阁吧。要是这女鬼死了,明天一早自然会浮尸水面;不死,她伤了一只手,恐怕也不敢再来犯我们的。” 彩云说:“好吧,那我们就回去吧。” 正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当小婷她们快要上石阶进月泉阁时,蓦然在树丛中闪出一个白衣人影来,吓得彩云的丫环惊叫一声,以为是那个掉进水里的白衣女鬼,在这里出现了。她说:“你,你,你没有死?又在这里吓我们了?” 小婷说:“你看清楚一点,他不是那个女鬼,是另一个人。” 第143章 丫环定神一看,果然不是那个长发披肩遮面的白衣女鬼,而是一位神态清秀、儒生打扮的白衣秀才。丫环惊讶地问:“你是什么人?干吗三更半夜从树林跑出来,不怕将人吓坏了吗?” 这位白衣秀才举止文雅,对众人深深一揖说:“在下一时鲁莽从树林走出来,惊扰了各位姑娘,请姑娘见谅。” 五位少女一时又感到愕异,怎么这样一位温文有礼的书生,深夜里会在鸣沙山下出现?尤其是那两位佩刀侍女,更为惊疑。她们感到在鸣沙山谷中,不可能有这么一个书生的,因为她们和四位武士,在这一带都巡视过了,除了月泉阁那位伙头外,再无任何人。这书生从何而来?怎么不为四位负责安全的武士发现?要是说那位装神扮鬼的女子在泉边出现,那是因为她会水性、会武功,一早潜伏在月牙泉中,还情有可原。可是这位书生,他怎么会在夜半三更里出现了?他要不是一位江湖高手,就是狐鬼之类的人物了。 彩云问:“你是什么人?” 这书生又是一揖说:“在下是一介自由自在的书生,姓胡名仙,字野云。” 众人一怔,彩云的丫环首先叫起来:“什么?你是狐仙?”这个年少幼稚的丫头,刚才已不相信鬼神了,现在又动摇起来。 书生一笑:“见笑见笑,在下正是人称的胡仙,不过是古月胡的胡。” 小婷冷冷地问:“你夜半三更来这里干什么?” “特来与各位姑娘相会。在下虽然闲散惯了,却十分钟情年轻美貌的女子,只要见到美女,就会情不自禁不请自来。” 彩云说:“你少跟我们胡说八道,你要是不马上滚开,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哎,郝小姐,你千万别这样,我们今夜在此相会,也算是三生有缘。” 彩云的丫环又是惊讶;“你怎么认识我家小姐了?” “在下要不事先知道,又怎会冒昧前来?” 小婷又问:“你到底想来干什么?” “在下不想干什么。正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尤其是尚小姐你,我们是前世姻缘,今日再续。趁此良辰美景,共度一宵,岂不风流快活?当然,还有郝小姐。呵呵,在下今夜是左拥右抱了呀。” 小婷问:“你说够了没有?” 彩云早已老羞成怒了:“姐姐,别跟他多说。”说时,利剑出鞘,问,“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淫贼,想怎么死法?” 书生不但不惊,反而一笑说:“在下早已知道郝小姐是虎威镖局郝大总镖师的千金,武功来自崆峒一派,在下正想见识见识,这样玩起来更有乐趣。” 彩云一剑击出,直取白衣书生的要害。小婷一见,彩云的确是崆峒派的地道剑法,虽然内力不足,但在武林中,也算是一位有道的高手了。 白衣书生在彩云一剑刺出时,飘然闪开,一边说:“多谢郝小姐剑下留情,不想击中在下的要害。”白衣书生没有说错,彩云这一剑含怒击出,的确不想一剑就要了对手的性命,而是剑下留情,只想刺伤对手好活捉过来问话。 彩云见白衣书生竟然能闪过自己突出的一剑,而且还显得相当的从容,怔了一下说:“原来你也会武功呀。” “在下要是不懂得一点武功,又怎敢前来与你相会?郝小姐,你还是别剑下留情的好,抖出你的真本事出来。” “好,那你就受死吧。” 彩云一连十多剑刺出,一招未老,二招击出,剑光织成了一面光网,也都叫白衣书生一一闪过。彩云再也不考虑杀不杀死他了,又是一连十多招凌厉的剑法挥出,抖出自己平生所学。白衣书生依然从容应招,不是以手中的纸扇挡开,就是身形一闪而过,还一边说:“很好,很好。这样的剑法才过得去,但还是欠火候,可惜,可惜。” 彩云听了心中凛然,暗想:这个淫贼到底是哪一门派的高手?显然他们的武功在自己之上。彩云的丫头见自己小姐刺不了这个书生,便提剑而上:“小姐,我也来了。”主仆两人,联手共战白衣书生,威力增加,似乎仍胜不了白衣书生。只见他左挡右接,有时也出手反击,逼退了佩剑丫环,又从容对付彩云。 小婷在旁一下看出了,这个所谓的白衣书生,不是一般的人,而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功夫还在幻影手之上。不知是他怜花惜玉,还是顾念崆峒派是中原武林九大门派之一,出手极有分寸,不想伤了彩云主仆两人。 令小婷感到纳闷的是,这个白衣书生身上有一种迷人的香气,尤其是他的纸扇打开接招时香气更浓。初时,小婷还以为白衣书生为了取得女人好感,身上佩带了香囊,后来看看觉得有些不对,彩云主仆两人在联手攻敌时,好像是力不从心,应进剑的地方没有进,就是进剑,也不到分寸。暗想:难道彩云主仆两人这般内力不济,交锋不到一百回合,就乏力了? 最后,白衣书生跃出了战斗的圈子,说:“好了,我们不再玩了,郝小姐,你也打累了,该坐下来休息一下才是。再玩下去,在下怕累坏了你们,再无法共度良宵了。” 彩云主仆两人,像中了邪一样,乖乖地听话,软弱无力地坐了下来,放开了手中之剑。小婷见了一怔,奔过去问:“妹妹,你怎样了?是不是受伤了?” 彩云说:“姐姐,我好像感到浑身没力气了。今天,我们是不是太累了?” 白衣书生说:“尚小姐,你放心,她们没事,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随后,他又对两位佩刀的侍女说,“请两位姑娘好好扶着郝小姐主仆两人,回到房间里休息,准备好美酒佳肴,在下要好好与郝小姐、尚小姐把酒共欢。” 两位佩刀侍女惊疑地问:“你是什么人,敢这般命令我们?” “说句实话,在下是鸣沙山、月牙泉的真正主人。去吧,你们两位,也有责任要好好保护郝小姐她们的安全。你们要是在今夜里伺候得在下高兴,在下也不会冷落了你们,让你们都高兴一宵。” 显然,这位白衣书生,将五位少女都视为囊中之物了。 两位佩刀侍女相视一眼,骤然出手,两把弯刀分左右向白衣书生劈来,想一招将这狂妄的淫贼劈成三段。可是白衣书生居然从两把弯刀的刀光下闪了出来,说:“两个好狠心的丫头,你们不怕我一恼,将你们变成了月牙泉中的女鬼?” 两位佩刀侍女并不答话,一招失手,第二招又来,刀光如雪,前后横扫而来,出手十分辛辣,招招志在取人性命。白衣书生凌空跃起,手中纸扇一招两式,用的是打穴手法。转眼之间,双方在泉边大战起来。论武功,两位佩刀侍女比彩云主仆高一筹,出刀也快,刀式更刁狠,就是武林高手,一时也难以招架她们的辣手进攻,令白衣书生不像应付彩云主仆那样轻松自如,逼得他出手反击了。 小婷在护着彩云主仆时,也暗暗称奇,想不到波斯商人庄院内的两位佩刀侍女,武功也这么好。 按道理说,双方会有一番激烈的厮杀,白衣书生武功虽好,要想一时战胜两位佩刀侍女也不容易,何况还有小婷在一边看着,只要两位佩刀侍女出现败相,小婷就会出手了。可是奇怪的现象产生了,在刀光扇风之中,两位佩刀侍女竟没有彩云主仆交锋得那么长久,也出现了力不从心,刀式缓慢下来。白衣书生一笑:“你们这两位狠心的丫头,也给我躺下来吧。”话落,两位侍女好像浑身无力,站立不稳,都倒下来了。 小婷看得愕然,她走过去问:“你们怎样了?受内伤了?” 一个侍女说:“尚小姐,这个淫贼的扇子上有毒。” 小婷一怔:“什么?他扇子上有毒?” 另一个侍女说:“是,尚小姐,他扇子上散发一种迷人的香气,令人闻了,会全身没劲,手脚无力。尚小姐,我们太大意了。” 小婷一下醒悟过来,原来彩云等人,并不是败在对手的武功,而是中了毒,失去了战斗力。显然这毒,是一种酥骨散。小婷转问白衣书生:“你怎么这等下流,敢暗中使毒?” 白衣书生一笑:“在下是为她们好,不忍心伤害了她们,才不得不用毒。” “什么?你用毒还为她们好?” “尚小姐,你不想想,以在下的武功,是她们好,还是在下高?” 小婷一想也是,以这淫贼的武功来看,他完全有可能胜,不过要多费时间而已。小婷不想露出自己的真相,说:“我不知道,你说你武功好,干吗还用毒?” “要是在下真的出手,她们不死也会带伤。在下不愿看到她们惨死或断手断脚,终身残废。这样对在下有什么好处?在下志在与她们共度良宵哩。” 彩云怒急了说:“要是你敢碰我一下,我就立刻死给你看。” 白衣书生又是一笑说:“郝小姐,现在恐怕连自杀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听由在下随意摆布了。” 小婷说:“你别过来,不然,我会……” 白衣书生大笑:“尚小姐,你会怎样?用你那与众不同的摔跤法,将在下扔到水中去?其实,你也中了在下之毒,不过没有她们严重而已。等一会,你也会同样的浑身无力,让在下来伺候你了。” 小婷听了不禁心头大震,暗暗运气,的确有些阻滞,但只要略给自己一点时间,就完全可以将毒排了出去。她不动声色地暗运真气排毒,一边故装害怕地说:“你别过来,不然我大声叫喊了。” 白衣书生大笑说:“尚小姐,现在四野无人,你就是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赶来,因为那四个武士、车夫和伙头,全给在下放倒了。” 第144章 小婷又是一怔,怪不得刚才战斗了许久,四个武士居然没一个赶来,原来全给这淫贼放倒了,问:“你杀了他们?” “在下不喜欢杀人,点了他们的昏睡穴,只是叫他们睡上一天一夜而已。” “你,你,你想干什么?”小婷见这淫贼想向自己走过来了。 “尚小姐,你千万别乱动,不然,就会加快你的毒性发作,像她们一样,躺在地上不能动了。” “你,你,你别过来。” “在下不过来,又怎能与你亲近?让在下先与你解带宽衣吧。” “好呀,要是你不想死的,你就过来。” “难道你还有力气将我扔到水中去?” “不信,你就不妨试试。” “好,在下就过来试试,看你怎么将在下扔到水里。” “看,那边有人来了。”小婷为了争取时间,故意大喊,“来人呀,快来抓住这个淫贼呀!”其实这时,小婷身上的毒化解得差不多了,因此她故意大喊来人,以拖延时间。 白衣书生说:“你怎么叫喊,在此时此地,也不会有人赶来。” 一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一条人影冉冉地从泉边草丛中升了起来,幽森森地说:“谁说没有人敢来了?” 这一下,不但白衣书生愕然,连小婷等人也愕然了。小婷原本只是信口而说,拖延少许时间,想不到真的有人出现了。他的突然出现,无疑帮了小婷的大忙,争取到时间,将体内最后的一些残毒全部化解排了出来。 白衣书生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若隐若现的人影幽幽地说:“我不是人。” “你不是人,难道是鬼?” “我也不是鬼。” “你是什么?” “我是狐仙。” 这一下,小婷等人更为惊讶了。来人无声无息冉冉从泉边草丛中升起,已令人吃惊。现在他的身形又无声无息地飘来,更令人惊愕。难道世上真的有狐仙这样怪异的东西?要不,他的出现和飘来,不是一般凡人的行为,这又怎么解释?何况在月光之下,他的面目白得如死人一样,除了一双眼睛会转动外,其他的全部僵然不动,更没任何表情,这更引起小婷、彩云等人的惊疑了,他不会真的是狐仙吧? 白衣书生问:“你真的是狐仙?” “唔,你这个淫贼,居然敢冒我的名义,在我仙境之内欺凌少女,染污鸣沙山,你就不怕我将你变成了一个游魂野鬼,永锢在月牙泉畔么?” 白衣书生骤然发难,行动几乎如鬼魅般敏捷,手中的纸扇当成判官笔,直击狐仙身上的要穴。他快是快了,可是一击落空,狐仙一下不见了踪影,仿佛凭空消失了。白衣书生惊愕地四下打量。转眼之间,狐仙又像从地下冒出来一样,出现在他面前,问:“你以为骤然一击,就能击中我吗?那我还能成为来去无踪的狐仙了?那不比这五位少女还不如?” 白衣书生刚才的一击,已抖出自己凌厉的一招,哪怕是武林中的上乘高手,也不容易闪开,可是居然击不中这个人耶鬼的什么狐仙来。他惊疑地问:“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不是告诉了你,我是狐仙么?怎么是人是鬼了?慢着,你手中这把扇子好香,你让我再闻闻,看看是人间的什么香。” 小婷担心起来:“你千万别闻,这香气有毒。” “什么?有毒?不怕,不怕,我狐仙有几百年的道行,练成了形,还怕毒么?” 白衣书生将纸扇一张,一股浓郁的香气向这个有几百年道行的狐仙袭来,随后他又连扇几下,纸扇中更散发出一股白雾的东西,香气更浓了。一边说:“那你好好闻吧。” 狐仙说:“好香,好香。”可是他一边打了两个喷嚏,后退了两步,问,“这是什么香的?不好,我怎么有些头昏眼花,浑身没劲力了?这香不会这么厉害吧?” 小婷说:“你不是有几百年的道行么?怎么也中毒了?看来你这几百年的道行不管用。” 白衣书生狞笑说:“别说他是一个狐妖,就是大罗神仙,中了在下七日醉的酥骨散,任何法力也使不出来。没有我特制的解药,他只有等死了。” 狐仙说:“不行,不行,待我用法力将这毒化解出来,要不,我这几百年的修行不白费了?”他对小婷说,“请姑娘在一旁为我护法,不准别人,尤其是这个坏了我名声的淫贼来干扰我。” 白衣书生说:“她自身都难保,还能为你护法么?在下现在就杀了你,以免你坏了在下的好事。” 的确,在这一股浓郁的香气袭击下,彩云等四位女子,早已瘫在地下不能动了。只有小婷一点事也没有,但仍装着浑身无力,坐在地上,暗暗抓住了彩云丢下的剑。当白衣书生用手中合拢了的扇向狐仙击去时,小婷倏然一剑伸出,几乎震飞了白衣书生手中的扇。同时,只见狐仙就地一滚,从白衣书生身边擦过。 这一下,白衣书生惊震了,小婷似乎没有中毒,他感到小婷倏然伸出的剑,劲力十足,不但挡住了自己手中之扇,纸扇还几乎脱手而飞出。他睁大双眼问:“你没有中毒?” 小婷也故作茫然地说:“我不知道呀,好像你的七日醉之毒,对我不起作用。” 正文第三十一回剑之风波 第三十一回剑之风波 上回说到小婷说白衣书生的七日醉之毒,似乎对自己不起作用。 白衣书生瞪大了眼说:“这不可能。” 小婷说:“你不相信,可以再试一下呀。” 坐在地上的狐仙说:“我劝你别再试了,你知不知这个女子是谁?” 白衣书生问:“她是什么人?” “她就是近来名动关内、惊震戈壁滩的怪病女侠。” “什么?她就是武功奇高的怪病女侠?”白衣书生又惊呆住了。 小婷侧目而看着狐仙:“你怎么知道我的事了?” “我是一只修成人形的狐仙,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有什么事不知道?其实,你的前生跟我一样,也是一只狐狸精。以后你不想修成狐仙,宁愿转世投胎,成了祁连山下一猎户的女儿,所以你天生具有一种怪病,男人碰不得。” 狐仙又对小婷说:“现在,你这个天生俱来的怪病已经治好了。” 小婷一怔,问:“什么?治好了?” “是呀,是这位淫贼的七日醉,将你治好了,要不,你怎会没事的?这药呀,连我这个有几百年道行的狐仙,一时也抗拒不了。” 小婷一下会意:“不错,不错,怪不得他的七日醉对我不起作用,反而比以前更有精神和劲力了。” 白衣书生听了更是惊疑不已,我这迷人的七日醉,怎么反成了她医治怪病的良药了? 小婷盯着白衣书生问:“现在你想怎么个死法?要是你将解药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死,但你的一身武功,我要将它废掉,以免你今后危害其他的女子。” 白衣书生真的不敢再施七日醉了,他骤然跃起,想用闪电般的招式,一招而制服小婷。 小婷早已在一旁看清了他的武功门路。他使用的其实是判官笔的打法,敲、打、拦、截、挡,志在打人穴位。他的扇,是用精钢打成的扇骨,钢网织成的扇面,钢网上正反两面贴上一层纸。扇子的招式,比判官笔还多几种功效,可以当盾牌挡住对手击来的兵器,扇骨还可以发射利箭,扇中还藏有七日醉之毒。 论武功,这个装神扮狐的淫贼,无疑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轻功更属上乘,故才不把五位会武功的少女放在眼里。 这淫贼行动快,但小婷的行动比他更快,轻功更在这淫贼之上。 小婷在闪过他一招骤然袭击时顺势出剑,虽然是平平常常的一招崆洞剑法,但出得突然,剑劲更逼人。要不是淫贼轻功好,身法快,小婷这突然的反击,足可以将他划伤。 白衣书生有些讶然:“你不但能摔跤,还会崆峒剑法?” 小婷说:“这是从我彩云妹刚才的交锋中学来的。” “好,我们再来一次。”白衣书生又是一招凌厉的杀着抖出,他急于想将小婷击败,再去对付那个自称狐仙的人。他感到这个人太可怕了,千万别让他恢复过来。 小婷同样也想速战速决,战败他索取七日醉的解药以救人。瞬间,他们便交锋了十多个回合,小婷只抖出六成功力,而白衣书生已是倾尽全力了。 小婷虽然抖出的是崆峒派剑法,却又不依崆峒派的常规套路,而是剑随心意,任意浑洒。加上小婷的浑厚真气,一套崆峒剑法由她抖出来,真是剑气纵横,招式诡异莫测。十多招后,杀得这个淫贼手忙脚乱,只能接招,再无力反击了。 白衣书生惊恐地问:“你这是什么剑法?崆峒剑法有你这样抖出来的吗?” 小婷说:“我爱怎么抖出就怎么抖出,你管得着吗?只要能杀了你就行。” 本来白衣书生对崆峒派的剑法十分的熟悉,知道如何接招和破解,所以当彩云主仆联手进攻时,刚出招就给他封死了。可是小婷的崆峒剑法,不依常规出招,往往下一招的剑式不是顺着上一招,没剑路可寻;下一招剑有时又跳过了上一招十多个招式,变得诡异莫测,接无法接,更谈不上破解了,只能一味地躲闪。所以几个回合后,小婷的利剑,便在这淫贼的身上划下了三处剑伤,但都不伤要害,目的就是要活擒了,索取解药和问话。 白衣书生越战越惊慌,当小婷的一招剑式又划伤了他的右臂时,他惊恐地跃了开去。 第145章 小婷问:“你还不束手就擒?你不会想我将你的一条手臂也砍了下来吧?”可是白衣书生一按手中之扇,“嗖嗖”两声,两支利箭从扇子激射而出。小婷将剑一挥,凭剑劲就将这两丈支利箭震飞了,但这淫贼却已转身往南面的沙山飞逝而去。 狐仙急对小婷说:“你快追呀,千万别让他逃走了,不然后患无穷。” 就是这个正在运气排毒的狐仙不说,小婷也不能让这个淫贼逃走,不然,怎么解救彩云她们?所以她身形一闪,飞一般追去。论轻功,小婷比这个淫贼更快。当白衣书生刚想飞出山口时,小婷已出现在他面前,一把利剑也对准了他,问:“你还想逃吗?” 白衣书生骇然地问:“你,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这个淫贼,自认为自己的轻功是天下无双,怎么也想不到小婷悄然无声出现在自己前面,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小婷说:“你不是说你是狐仙吗?怎么反而问我是人是鬼了?难道我是人是鬼,你也不知道?” 白衣书生骤然用脚扬起了一阵飞沙,转身又往东面的一个沙山上飞逃。等到小婷用掌力震飞了这一阵黄沙后,白衣书生已飞身跃上了沙山。可是那个给他用七日醉放倒的所谓有几百年道行的狐仙,骤然出现在他面前,一掌就将他从沙山上拍飞了下来,刚好落到赶来的小婷脚下。小婷一脚将他踩倒在沙地上,利剑对准了他的眉心,问:“这一下我看你向哪里跑?”可是这个淫贼,早已是有气出没气入了,显然山峰上狐仙的掌力,已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大罗神仙赶来也救不了。 狐仙从沙山上飞身下来说:“他现在已是一个死人,你还踩着他,用剑指着他干吗?” 小婷一怔问:“你已杀了他?” “他敢冒充我,在这里败坏了我的名声,我不杀了他,难道还让他危害其他少女?” “糟了,这一下我怎么问他要解药?” “放心,他的解药,我早已取到手了。” “你知道怎么用解药?” “知道,知道,要不,我怎么会是有几百年道行的狐仙?” “怎么用法?” “将他的解药放在鼻子下嗅两下,毒性就完全化解了。” “就这么简单?” “你以为很复杂吗?往往过程越简单,就越有效。” 小婷一下想起:“你不是给七日醉的毒气毒倒了吗?怎么会在沙山上出现了?” “我得了他的解药,毒性不是化解了吗?” “嗨,我是问你,你在月牙泉边,怎么一下在沙山上出现了,还能一掌将他拍死?总不会你早已得到了他的解药吧?” “你说得没错,我在月牙泉与他交锋时,已暗暗将他怀中的解药偷到手了。” “什么?你还是一个神偷,在交锋时还可偷对手的东西?”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狐仙是用法力将它取到手的。” “你不会真的是狐仙吧?” “你看呢,我不是狐仙是什么了?好了,你快赶回去吧,那四位姑娘,虽然给我用解药解了她们之毒,仍需休息一下,才能完全恢复所有的功力。我走了。” “慢着,你不能走。” “为什么我不能走?” “我知道你面上戴了一副僵尸一样的面具,能不能除下来让我看看?” “不行,不行,我虽然有八百年的道行,狐身化成了人身,但一张脸还没有完全化成人脸,除下了面具,露出一张毛茸茸的狐脸来,不怕将你吓死了?” “你别给我装神扮鬼了。我知道你根本不是什么狐仙,而是一位武林高手。” “算了,信不信由你,但我这张面具,是怎么也不能除下来的。还有,这一瓶解药,我留下没用,还是给你好,说不定今后对你有帮助。我告辞了。” 小婷接过解药,伸剑拦住了他,问:“你真的不愿将面具除下来让我看看?” “喂,婷女侠,你不会这般蛮不讲理吧?我好心解了你们之危,你不但不感谢我,反而强我所难,这说得过去吗?” 小婷一想也是,怎能对自己有恩之人这般的无礼?便收了剑说:“对不起,小女子只想看看你的真容而已,既然不愿意,小女子也不敢强求。你走吧。” “不错,这样才算得上一个侠义道上的女侠。”狐仙说毕,闪身而去,转眼之间,便不见了踪影。小婷呆了一下,便转身飞回月牙泉畔。 月牙泉畔,彩云等人解了毒后,休息一会,先后都恢复了功力,正想去找小婷。彩云的丫环说:“小姐,你看,尚小姐回来了。” 彩云首先奔了过来说:“姐姐,你回来了,我们正想去找你哩。” “你们身上的毒,全解了?” “全解了。多亏了那位狐仙,你刚一走,他就站了起来,掏出了一个小瓷瓶让我们闻。初时,奇臭无比,但闻过之后,我们身上之毒竟神奇般化解了,也恢复了功力。” 彩云的丫环说:“尚小姐,我看他真的是一位狐仙,救了我们之后,就一下在我们眼前消失了。” 小婷一笑说:“你呀,别再相信什么狐仙、鬼魂了。他根本不是什么狐仙,是一位侠义道上的武林高手,他给你们闻的那瓶解药,是他从淫贼身上偷来的。” 彩云主仆愕然:“真的?” “是他亲口告诉我的,这还有假吗?”小婷说完,将小瓷瓶掏出来,“你们看看,是不是这个小瓷瓶?” “对,就是它。姐姐,你怎么得到了这个小瓷瓶了?” “是那位所谓狐仙给我的,说我留着有用。妹妹,我给你吧,我想,你比我更有用。” “姐姐,那你……” “妹妹,你别推辞不要。我妹妹人又漂亮,又常在江湖上走动,这七日醉的解药,留在你身边,既可自救,又可救人,不比我更有用吗?我呀,今后恐怕不会在江湖上走动了,留下来没用。”小婷将小瓷瓶塞在彩云的手中,彩云也只好收下了。 两位佩刀侍女问:“尚小姐,那个该死的淫贼呢,让他跑掉了?” “要不是所谓的狐仙及时赶来,真的会让他跑掉了。最后那个淫贼死在狐仙的掌下,真正变成了鸣沙山下的游魂野鬼,狐仙可以说是给人间除去了一害。” 佩刀侍女又问:“尚小姐,你就是那位名震江湖的怪病女侠?” “哎,你们别听那个所谓狐仙的胡说八道,他说他有几百年的道行,你们相信吗?但我承认他是一个行为怪异的武林高手,更是一个神乎其神的神偷。” 彩云愕然:“他是一个神偷?” “是呀,他在这里与淫贼交锋之时,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淫贼怀中偷去了他的解药,从而救了他自己,也救了你们。我想,他是专门盯踪这个淫贼而来,干掉了淫贼后,便悄然而去。他是一位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高人,只是行为古怪,装神扮鬼,不愿露出自己真相的怪人。我们感激他相救之恩,但不可听信他的胡说八道。” 彩云丫环问:“那他真的不是狐仙了?” “哎,世上根本就没有狐仙和什么鬼怪,都是人弄出来的。你也不想想,他要真的是有几百年道行的狐仙,会给七日醉毒倒吗?还要去偷淫贼的解药给自己和你们解毒?干吗不用几百年道行的法力,将你们救了?干吗眼睁睁看着淫贼逃跑叫我去追,不用仙法将淫贼定位,或者用天雷将淫贼击毙?” 彩云笑道:“姐姐这么说,他真的不是什么狐仙,而是位武林高手了。” 小婷说:“好了,快到五更天了,我们给什么鬼呀狐呀折腾了大半夜,也累了。我们都回房睡吧,明天我们还要回去哩。” 这样,她们一行五人,从泉边侧门进了月泉阁,各自回房入睡。两位佩刀的侍女,拍开了四位武士、车夫的昏睡穴,跟他们略略说了今夜之事,叮嘱他们好好巡视,保护两位小姐的安全,也回房而睡。 第二天,她们一直睡到辰时过后才起来,匆忙用上早餐,才驾车赶回庄院。鸣沙山、月牙泉之夜,经历了所谓的狐鬼之事,对五位少女,可以说是终身难忘,事后想起,仍心有余悸。要不是那位行侠仗义的狐仙及时出现,她们真不敢想象,落到淫贼手中,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快到庄院时,一辆马车朝她们奔驰而来,拦住了她们的去路。随后,从马车上跳下一位青年公子模样的人,扬手高问,马车上有没有一位叫尚小小姑娘的人? 四位武士顿时前后包围了这辆马车,喝问:“你是什么人?找尚小姐有何事?” 青年公子一揖说:“在下姓庄名锋,是尚小姐的表哥,特意赶来接她回去。” 小婷早已在马车里看见小风子了。这个混混,现在不论言谈举止神态,宛如大户人家的公子一般,与以前判若两人,说他是市井之徒,简直没人相信。这又令小婷暗暗感到惊讶:他到底是什么人?一个人的易容化装之术,尽管装可化得惟妙惟肖,言谈举止也可以蒙混过关;但气质却是怎么也装不出来的,接近过他的人,不久就可以看得出来。可是这个混混,居然没有任何破绽。小婷有点怀疑,他过去难道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故意扮成混混,在江湖上闯荡? 彩云这时也说:“姐姐,是你表哥庄公子来接你了。” 小婷点点头,走下马车,对小风子说:“你有什么急事赶来接我了?” 小风子一见到小婷,松了一口气,急切地问:“你昨夜没事吧?” 小婷说:“我会有什么事了?” 第146章 “表妹,你没事就好了,刚才几乎令我担心死了。” “什么事令你这么担心?” “表妹,我赶去哈爷的庄院去接你,听说你昨天就去了鸣沙山、月牙泉,一夜没有回来,能不叫我担心吗?” “这又有什么担心的?” “表妹,不是我说你,你太过大胆了。鸣沙山、月牙泉时有狐鬼出没害人,没人敢在那里过夜。你一去不见回来,能不叫我担心?” “所以你要赶去鸣沙山寻找我了?” “是。” “现在我不是回来了,不是一点事也没有吗?”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表妹,你快上我的马车,我们一起赶回镇上去。” “有什么事急着要我回镇上的?” “有人急着要见你?” 小婷一时愕然:“谁?” “表妹,你去了自然会知道。” 小婷打量了小风子的神情,想了一下说:“好,我跟你回镇上。”于是小婷便向彩云等人告辞。 彩云说:“姐姐,你这么走了,我怎么向哈伯伯他们交代?” “妹妹,请你代我向哈爷夫妇告辞,代我感谢他们殷勤接待之情,也请妹妹代我问令尊安好。因有急事,我不及面辞了。” 这样,小婷便上了小风子的马车,往沙州镇奔驰而去。在车上,小婷问小风子:“什么人找我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其实没有什么人找你。” “什么?没有人找我?你干吗骗我?” “我要不这么说,你那位彩云妹妹会让你走吗?她一定拉住你在哈里札的庄院再住一夜,你不会真的愿意在他庄院内住一夜吧?” “我当然不想在他庄院内住一夜了。” “哦?这波斯商人对你不大好?” “他对我可以说是好极了,殷勤、热情的接待令我受不了,就是你不来接我,我也不会在他庄院里住一夜的。” 小风子笑了笑说:“我这样说,不正好令你有借口离开了吗?” “是就是,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住在他庄院里了?” “因为我了解你喜欢自由自在,不受任何人约束的性格,你恐怕更受不了这个波斯商人的虚情假意。” “什么?你说他是虚情假意?太过分了,他的确对我很好。” “不不,这样的巨商豪贾,我可以说看得多了,知道他们满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他们无非是想如何多赚银子。为了赚大钱,他会千方百计巴结西域各国的王公大臣,交结各地的官爷和豪强。别说对一般平民百姓不看在眼里,就是一般的武林人士,也不屑一顾。你这么一个江湖上常见的江湖女子,他又怎会将你看在眼里?” “那他干吗那么热情招待我?” “那恐怕是……” 说着,马车已到了月泉客栈门口,小风子只好终止了谈话,给了车钱,和小婷回到住处。女仆迎了上来,说:“少爷、小姐,你们回来了。” 小风子说:“回来了,你快给小姐打水梳洗,让小姐好好休息一下。” “是,少爷。” 当小婷梳洗完毕出来时,小风子又不见了踪影。她问女仆:“少爷呢?他又出去了?” “是,小姐,少爷有点事出去了,他叫小姐好好睡一会,吃晚饭时他就回来。” 小婷心想:他又去忙什么了?成天像三脚猫似的跳来跳去,不在客栈里呆着,老是在外面游荡。小婷本想急着问他有关波斯商人哈里札之事,无奈只好回房间先睡一会,等小风子回来。 黄昏时分,小风子真的回来了。小婷问:“你又去哪里了?” “没有去哪里,我不想影响你的休息,所以到外面转了一下,和一些朋友聊聊天。” “你哪来的这么多狐朋狗友?” “哎,你别这么说,我的这些朋友,起码比你的什么哈爷好得多,讲义气,真心实意对人,不像哈爷那么虚情假意,处处算计人。” “我真不明白,你干吗对他这般的反感?” “因为他瞧不起人,好像他有钱就很了不得似的。” 这时,女仆已将晚饭端上来了,他们便一边用饭一边继续谈话。小婷问:“你说,他干吗对我这般热情?” “这恐怕是看中了你身上有什么宝贵东西,绝不会因为你是彩云小姐的朋友而热情款待的。” 小婷一听,心里不禁震动了一下。看来小风子说的是真的了,怪不得他那么热情,特别设宴款待自己,目的不就是自己身上这把宝剑?想不到这个混混,这般了解这位波斯商人的为人和作风,不禁点点头说:“你说得不错,他的确看中了我身上的一件宝物。” “真的?可是你身上有什么宝物了?不会是他知道了你行囊中的一些珍珠吧?” “不,他看中的是我身上的这把腰形软剑,你知不知道他出什么价钱要买我这把剑?” “大概是几百两银子吧?不不,你千万别卖给他,说不定你这把宝剑可值一千多两银子。” “不,他说,他愿意用他的那座庄院,来换我这把剑。” 小风子刚好端起一杯酒来喝,一听,吓了一跳,一口酒也喷了出来,睁大眼睛急问:“你,你刚才说什么了?” 小婷见他一口酒几乎喷到桌面的饭菜上,问:“你走神了?有你这样喝酒的吗?连我说什么你也没听见了?” “是是,我是有点走神了,你刚才说什么了?” “我说,他用他的庄院,换我这一把剑。” “什么?”小风子愣住了,伸手想去摸摸小婷的额头。 小婷一手拨开了他:“你干吗摸我的额头?疯了吗?还是喝酒喝多了?” “不不,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病了。” “好端端的,我干吗病了?” “你要是没病,干吗说糊涂话?他会用一个庄院换你这把剑?” “他真的这么说,我会说糊涂话吗?” “那你干吗不换?” “我换它干吗?” “你知不知道,他那座号称塞外江南的庄院值多少银两?” “就算它值一万两银子我也不换。” “不不,它何止值一万两,就是开价十万两,也有人抢着去要。要是你拥有了那个庄院,一夜之间就变成大富翁,几代人都用不尽,还可以养活一批像我这样的人。我呀,就完全不用四处去流浪,受尽风霜雨露之苦了。” “这样,你就日日请你的一帮猪朋狗友,大吃大喝对不对?” “不不,我和我的朋友,会好好给你打理庄院。” “这么说,我应该换了?” “换,干吗不换的?” “要是一换,我就会死去。” 小风子一下愣住了:“你怎会死去的?没有这么严重吧?” “怎么没有?因为爷爷交这把剑给我时,要我好好保护这把剑,说剑在人在,剑去人亡。要是将剑换了,我这命也就丢了,要这个庄院有什么用?你是不是想我死?” “不不,我怎会想你死呵。要是你死了,我不但保不住庄院,恐怕连脑袋也保不了,迟早给人干掉。” 小婷故意说:“不会吧,我死了,你拥有了那座庄院,不是可以和你的猪朋狗友,日日大酒大肉的,过快活的日子吗?” “我的婷女侠,你别逗我了。没有你在,我能活下去吗?首先,那位波斯商人就不会容我活下去。我看出他手下的人,个个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单是马车上的那两个佩刀侍女,她们要杀我,比杀鸡还易。” “你说,那我换不换?” “当然不换啦,连命都没有了,再好的庄院,再多的银子也没用。” 小婷说:“我还以为你这个混混,贪图富贵,不管我的生死哩。” “我小风子是见利忘义的人吗?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会一头撞墙而死,跟你一块赴黄泉。” “你真的会这样?” “我小风子可以对天发誓。” 小婷笑着说:“好了,我们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 “对对,我们两人白头偕老,长命百岁,谁也不离开谁。” 饭后,小风子仍坐在灯下,紧锁双眉,似乎在想着什么。小婷问:“你又在想什么了?是不是还想出去和你的朋友玩?” “不不,我今夜里不出去了。” “那你想什么?” “我在想你身上的这一把剑,怎会是价值连城,这个波斯商人,居然用一个庄院来换?” “那又怎样?” “我在想,我们今后怎样保护好这把剑,千万别让它丢失了,不然,我和你的命也会丢失了。” “放心,我怎么也不会让它丢失的。” “我的小姐,话不是这么说,恐怕你还不知道波斯商人的为人。他曾经说过:世上没有一件他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 “他真的这么说过?” “真的,一点也不假。” “我不换,难道他会派人来强换不成?” “他不会这么愚蠢,很有可能他会再派人来与你商谈这桩事,要是谈不成,他就会用别的手段了。总之,他非得到不可。” “那他会用什么手段了?” “我也不知道,明的、暗的,甚至设下陷阱,引你上当受骗,使你乖乖将剑交给他。” “我会乖乖地交给他吗?” “你乖乖地交给他,还不知道是他哩。”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比如他派人化装成你的爷爷,要收回你的剑,你能不交吗?” 第147章 “你别胡说八道了,他不认识我爷爷,甚至连我爷爷是什么样的人,他都不知道,怎么化装?再说,没有任何人能扮成我爷爷,就算是你,也化装易容不了。” “为什么?” “因为我爷爷是一个双腿残废、不能行动的人,你能化装吗?你不会为了扮成我爷爷,将自己的双腿也敲断了吧?” “要是化装成你的好朋友,比如化装成我,要看看你的剑,不是将你的剑骗到手了吗?” “不错,你的话的确引起了我的警惕。今后除了我爷爷,任何人要看我的剑也不行。不不,就是我爷爷,我也要问个清楚明白,不会轻易将剑交出去。” “看来,他要得到你的剑,只有两个最捷径的办法了。” “那两个最捷径的办法?” “一个是通过地方官府,设计栽赃陷害,将你拉到官府,将剑没收;另一个办法是,派出极其高明的神偷,神不知鬼不觉将你的剑偷走了。说不定这个波斯商人,现在已派出了一些人,散布在这客栈内外,盯踪你我的行动,找机会下手呢。” “好呀,那我等着他们来好了。他真的敢这样,我不将沙州闹得天翻地覆才怪。” “不不,你千万别乱来,这只是我的假设而已,当不得真,说不定他目前不会这样干。” “为什么?” “因为这样干,会令你怀疑是他暗中使的计,会对他不利。要是他察觉到你是怪病女侠,他更不会轻易对你下手。” 小婷说:“恐怕他已经知道我是怪病女侠了。” “什么?他已经知道了?你告诉了他?” “我怎会无端端告诉他了?” “那他怎么知道?” “是昨夜在鸣沙山闹狐鬼之事。”小婷将昨夜的经历一一说了出来。 小风子一听,又惊愕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自言自语地说:“原来这事是真的呀。” 小婷问:“什么是真是假的了?” “我的婷女侠、尚小姐,我在晚饭前出去了一趟,便听到镇子上的人,在街头巷尾、茶楼酒馆,三五成群交头接耳,纷纷谈论鸣沙山、月牙泉昨夜出现了狐鬼之事。他们说得神乎其神,恐怖、惊险。有的说泉边的一个女鬼,将一个女子拖下水里去了,从而找到了替身;有的说随后又出现了一个狐仙,将几个少女全迷昏了,最后,真正的狐仙出现了,赶走了那个狐仙,从而救了那几位险遭毒手的少女。有的更说,先出现的是害人的狐妖,后来出现的才是真正的狐仙,是救人的狐仙。不管怎样,人们都相信鸣沙山、月牙泉确有狐鬼存在。有些人家,还在家中供起了狐仙的神位,以求保佑一家人的平安。” “嗨,这不胡闹吗?世上哪有真的狐仙和鬼魂了?” “婷女侠,你当然不相信,但不少平民百姓却非常的相信。何况昨夜在鸣沙山又出现了狐和鬼,大家又说得活灵活现,就是原来不信的也会相信了。” “那你相不相信?” 小风子笑了笑:“我呀,是半信半疑,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就不相信了。哪有一个女鬼,轻易地给你一下扔到水中去了?真正的狐仙,还要用七日醉这样的毒气将人迷倒吗?后来有几百年道行的狐仙,更不需要偷解药给自己解毒了。这全都是人在作怪。不过他们都会武功,能高来高去而已。” “你明白就好了。你最好去和人们讲清楚,叫他们别拜什么狐仙了。” “我的尚小姐,你别太天真太好心好不好?人们既然相信,我说了有用吗?说不定他们会说我亵渎神灵,得罪了狐仙,愤怒起来不痛打我一顿才怪。” 小婷一想也是,笑了笑说:“你不是练成了一身挨打的硬功夫吗?” “我这身挨打的功夫,能经受一群愤怒人的拳打脚踢吗?你别笑我了,我才不去自找苦来受。再说,人脑子里根深蒂固的东西,哪能一句话就改过来呢?哪怕我们将扮鬼神的人捉到了,交给他们,他们也不会从此就不相信世上没有鬼神。要说的只不过是这个人干坏事,扮鬼神吓人而已。” “好了,我们别说这件事了。我只是感到奇怪,后来的那个所谓狐仙,怎么知道了我是怪病女侠的?” “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你认识的人,戴了那么一个僵尸般的面具来救你呢。” “我认识的人?在我认识的人中,恐怕没有一个有他那么好的武功。” “他的武功极好吗?” “好极了,轻功不在我之下。” “真的?不会是那个神出鬼没的神秘刀客吧?说不定那一夜他刚刚也经过鸣沙山呢。” “神秘刀客?”小婷一下怔住了,“会是他吗?怪不得他不愿除下面具,让我看看他的真相了。” 小风子想了一下说:“可能不是他,因为这与以往神秘刀客的行为作风完全不同。神秘刀客一向不在人们面前现形,他要杀那个淫贼,远远一把飞刀已够了,用不着现身。” “不是神秘刀客又是谁了?” “不会是在肃州那一夜与你交锋的那位铜面刀客吧?” “他已经是戴了一副铜面具,还再戴一副僵尸面具干吗?有这个必要吗?” “你不允许他换一副面具戴吗?” 小婷细想了一下:“不错,极有可能是他了。无论行为、作风、身法之快,都十分相似,何况他盗取别人的东西,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我怎么当时想不起他来?” “看来,他是为了报答你不杀之恩,特意前去帮你的。” “小风子,你这么一说,就解开我昨夜的疑团了。原来是他在暗中解了我的危,也知道我有这种怪病,还戏弄了那个淫贼。” 小风子突然眼前灵光一闪:“我看,还有一个更大的疑团没有解开。” “哦?还有什么更大的疑团了?” “如果说在月牙泉出现的狐鬼,不是真正的狐鬼,而是人扮的。那么,似乎是专门为你而来的哟。” “为我而来?” “那个女鬼,怎么不找别人,而是首先向你下手,想突然将你拉下水里?她怎么也想不到你出手这么快,一下就将她扔下水,而且还伤了她呢。” “不错,事情的确是这样。可是后来出现的狐仙,也就是那个淫贼,却不是专门为我而来吧?” “从你所说的情况来看,他同样也是冲着你来,只不过彩云小姐抢先出手,他不能不应付。当他将你们都用七日醉迷倒后,放下彩云她们,便向你下手,要为你宽衣解带。要是他真是一个淫贼,有两个少女已够他享受,他完全可以趁你一时无力还手,抢了彩云而去。可是他没有这样做,却向你这个还清醒的婷女侠先下手,这不是专门冲着你来吗?” 小婷呆住了:“看来他们真是专门冲着我来了,他们干吗冲着我来?” “一句话,为了你身上的这把宝剑。” “为了我的宝剑?” “当然是为了这把宝剑。一旦他们得手,杀了你,取走了宝剑,那你就死得冤了。人们都一致认为你是为狐鬼所害,更没有人知道宝剑落到了什么人的手中。” “他们怎知道我身上有这把宝剑了?” “那位波斯商人知道,跟着你的两位佩刀侍女也知道。” 小婷一怔:“你疑心是波斯商人下的手?” “不是他,那两个狐与鬼怎会专门冲着你而来?” “可是他们并没有说要我这把剑呀。” “这就是波斯商人的高明之处。要是狐与鬼说出来,以你的机灵聪明,就会一下想到是他所为了,就是彩云小姐也会起疑心。不然,事情怎会这般的巧合,你不愿意换剑之后,晚上就出现了狐鬼之事?” “要是我昨夜不在鸣沙山过夜呢?” “那他就会用第二种办法夺取这把宝剑。谁知你和彩云偏偏好奇要去,他就利用了这个狐鬼的传说向你下手。没有任何人会疑心他在暗中向你下手,他得了宝剑也没人知道,从而也不会引起武林中人注意。不然,一旦武林中人知道了,就会震动江湖,在江湖上又重新掀起争夺宝剑的血腥厮杀,他也终身不得安宁。他这么深思熟虑地利用狐鬼的传说,悄然得到了宝剑,可以说是一石三鸟之计。” 小婷说:“好呀,他这般来算计我,我会跟他没完没了,今后就有他没我。” “哎哎,你别乱来,听风就是雨。刚才不过是我的推测,当不得真,我们没有任何真凭实据,怎能一定说是他在暗中操纵了?万一是你另外的仇家,聘请了这一女一男向你下手,那你不杀错人了?” “嗨,你这个小风子,一时说这样,一时说那样,你是不是故意捉弄我,没事拿我寻开心?” “不不,我有这个胆量拿你寻开心吗?但话又说回来,我们今后还是小心防范的好,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幸好在武林中,没有人知道你有这么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要是知道了,他们还不纷纷起来,夺取你这把宝剑?尤其是黑道上的人物,会不顾死活来找你的。” 小婷不禁一怔:“这个波斯商人会不会将我这把宝剑说了出去?” “我想他不会。”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了?” “要是他真的想买下你这把剑,就不会说,说出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黑道的魔头来争夺,白道上一些贪心的高手也起心,这把宝剑还能到他手中吗?损人不利己的事,他绝对不会干。”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第148章 “尽管这样,我们还是要小心,处处警惕才好,尤其不能让人再注意你。” “你说,有什么办法才不让别人注意?” 小风子想了一下说:“有三个办法。” “哦?那三个办法?” “第一个办法,干脆将这把剑卖给波斯商人,你就完全可以脱身出来,不再卷进这是非之中。” 小婷一口拒绝说:“不行,这把剑是爷爷传给我的,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我怎么也不能卖出去。你这个混混,转来转去,还是想我将剑卖给波斯商人,想要那塞外江南的庄院而成为富贵人家?” “你这不冤死了我吗?我是完全为你的安全着想呵。” “卖剑之事,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你说第二个办法吧。” “第二个办法,就是我们立刻离开,到一处不为人知的深山老林隐藏下来,比如去天山,或者去昆仑山,过两三年后再出来,到那时,就不会有人再注意你了。” “唔,这个办法还不错。” “那我们今夜里就立刻离开,别再管江湖的事,也别急于为你的爹娘报仇了。” 小婷说:“离开这里可以,但有些事我不能不管。” “什么事你非管不可了?” “就是我彩云妹妹的安全。她对我那么好,明天或后天,她就要随商队去葡萄城,途中要穿过魔鬼城,神秘而又可怕的楼兰遗址。这一带正是旱天雷马贼出没和横行的地方,我得在暗中保护她。” “你去保护她?” “我总不能为了自己,置朋友的生死于不顾吧?” “你这不等于去保护波斯商人哈里札的财富吗?” “不,不单是他的财富,也有其他几个商人的财富,更有虎威镖局和我彩云妹妹的生命安全。何况马贼旱天雷,可能就是杀害我父母的仇人,我也要去寻找他。” “那我们只好采用第三个办法了。” “第三个办法是什么?” “第三个办法,是我们今夜里悄然离开沙州镇,到附近几里外的人家隐藏下来,然后易容化装为另一个面孔,这样,波斯商人和你的仇家,就认不出我们了。随后,我们远远跟在虎威镖局的后面,你就可暗暗保护你的彩云妹妹了。” “好呀,这个办法好,那我们今夜去哪里住下来化装?” “去孟家桥吧,那里有我一位可靠的朋友,是当地人,他不会泄露我们行踪的。” “你那位朋友真的可靠?” “比肃州友记女老板娘还可靠。” “好,我们马上行动。” 首先,小风子借口去赌馆找一个朋友而离开了客栈。过了不久,小婷对女仆说:“庄公子他说去哪里了?” “小姐,他说去赌馆找一个朋友。” “什么?他去赌馆?不行。我得去看看他,他一赌起来就没个完,会将我们的银两全输掉的。”随后,小婷交给了女仆一锭十两银子说,“你先收下这十两银子,作为我们这两天的房钱。我担心他万一输光了,恐怕我们的房钱也交不出来。” 女仆笑着说:“小姐,公子不会这么滥赌吧?” “这很难说,我还是小心一点的好。还有,要是今夜里我们不回来,你就先睡,不用等我们了,说不定我们要天亮时才会回来。” “是,小姐。” 小婷便闪身离开了客栈,带走了自己的行囊,一到外面,会合了小风子,看看左右无人跟踪,连夜离开了沙州镇。 当小婷和小风子在客栈里交谈鸣沙山、月牙泉狐鬼之事时,同样,波斯商人哈里札也和他的夫人在灯下谈论昨夜狐鬼之事。 他们从两位佩刀侍女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经过的全部过程。他们惊讶、愕然,神色中隐含着失望与惊震。 黛丽丝困惑地问:“难道这个姓尚的丫头,真的就是名震戈壁的怪病女侠?” 哈里札点点头说:“连武功极好的夜神也伤不了她,最后还伤在她的剑下,死于非命,可以确定她就是名动关内外的怪病女侠。我还是看走了眼,一时大意了。” “夜神七日醉之毒,不但毒不了她,还治好了她的怪病?” “这恐怕是天意,或者是我们的失算。” “老爷,她的黑霜冷月剑,我们还要不要?” “要,只是我们要另谋良策了。” “老爷,昨夜狐鬼之事,这丫头会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上了?” “我一时还不清楚,但我们不能不防,幸好没有任何破绽和证据落在她的手中。夜神已死,女鬼负伤后又将夜神的尸体深埋在黄沙下而悄悄回来。这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恐怕她不会怀疑到我身上。何况我们一同前去的人,也遭到袭击,更没有理由疑心是我派去的。令我担心的,反而是那个突然出现、坏了夜神大事、自称为真正狐仙的人,要不是他的出现,这把剑恐怕就早已落到我手中了。” “老爷,这个人不会真的是鸣沙山传说中的狐仙吧?” “不可能。从两位侍女所说的情形来看,他极有可能是一位游戏人间的武林高手,不想人知道他的真容。” “那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会是虎威镖局的人,暗中保护彩云吧?” “虎威镖局不可能有这样不用兵器的高手。女鬼看了夜神致命的伤势后说,是给极为凌厉的掌力,震碎了心脏而猝死。就是连郝总镖师,也没有这样深厚的内力。” “那他是什么人了?” “我曾经想过了,可能是这样的三种人,一种是行侠仗义、疾恶如仇的高人,刚好那一夜路过鸣沙山,以为夜神真的是一个淫贼,从而出手救了这姓尚的丫头,杀了夜神。” “第二种人呢?” “第二种人就令我担心了,就是有意要夺取黑霜冷月剑的人,他也在暗暗跟踪着尚小小,不容许他人夺走这一把宝剑。” “那他为什么不趁机取走这把宝剑,或者干脆也将尚小小杀了不更好?” “夫人,你就不明白,不知道宝藏在什么地方,单是夺取了这把宝剑也无用,顶多它只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而已。要是这样,我就不必花这心机了。” “怪不得老爷特别叮嘱女鬼、夜神,千万不可害了她的性命,只能废去了她的武功,以生死逼她将宝藏的地点说出来。” “看来这位不露真相的高人,比我高明得多了。他不急于去夺这把剑,而是暗中盯着姓尚的行踪,必要时就出手相助,使宝剑不落到他之人,反而令尚丫头有感激之情。一旦尚丫头找到宝藏,打开宝藏之门,他就出现了,出其不意杀了尚丫头,而独占宝藏。这不比我们高明吗?这个人,才是我们真正夺宝的对手。” “那第三种人呢?” “第三种人,那就是她爷爷派出的高手,暗中保护尚丫头的安全,而又不想令尚丫头知道。” “她爷爷干吗要这样做?贴身保护不好?” “看来她爷爷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老江湖,打发她一个人出来闯荡江湖,或者是前来这一带寻宝,既可增长了这丫头的见闻,更可练就她的武功。武林中人有一句名言:在家中哪怕练成了十八般武功,不出去走走或与人较量,难达上乘。上乘的武功和应敌本领,只能在生死搏斗中才能练成,这是其一;其二,她与她爷爷这样一明一暗,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令一些想夺取宝剑的人,往往功亏一篑。就像我们这一次,以为万保无失,谁知偏偏出现一个僵尸般面孔的高手,弄得前功尽弃。幸而我事先作好了周密的措施,才没有暴露出我来,哪怕女鬼和夜神为她活捉了,也问不出什么线索来。” “哦?你保证他们在生死之际,不会出卖你?” “放心,就是女鬼和夜神,也不知道是我,只知道是一个神秘的黑衣老者,打发他们行事而已。” 黛丽丝笑了:“老爷真是老谋深算,怪不得没有一单买卖不成功。那老爷今后打算怎么办?” “只要我们盯着这丫头不放,不动声色地观察这丫头身边出现的人,不难发现这个神秘之人。” “可是老爷后天就要随商队去吐鲁番的葡萄城了,又怎么去观察?”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今后什么也别动,给我管好这个庄院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哈里札身边的一位武士,向哈里札密报,尚小姐和她的表哥在月泉客栈失踪了。哈里札一怔:“什么,失踪了?” “哈爷,他们说,尚小姐回到客栈之后,就一直呆在客栈里,连晚饭也在房间里,没走出那小院一步,便以为尚小姐昨夜累了一夜,睡了。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在深夜里,会离开客栈,一去就不见回来。” “他们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盯人也盯不紧,他们现在怎样?” “他们分头在镇上四下寻找,一有消息,便立刻回报哈爷。” “你也去镇上协助他们寻找,注意,一旦找到了尚小姐,千万别让她知道你们在盯踪她。” “哈爷,小人知道。” 这个武士又立刻飞马赶回沙州镇。 武士走后,哈里札呆在书房中沉思。他像是一个守着猎物的猎人,一下发现猎物失踪了,不禁惊疑起来,暗想:难道姓尚的丫头已发现有人在暗暗跟踪自己,机警地在深夜里悄然离开?要是这样,这个怪病女侠实在不好对付。但随后一想,不会这样,别说自己派出去的人一向训练有素,善于盯踪人,而不会让盯踪者发现自己。就是真的让尚丫头发现了,以怪病女侠的为人,决不会这么一走了之,一定会出其不意活擒了盯踪者,盘问盯踪者是什么人,干吗要暗暗跟踪自己,决不可能这么一走了之。 第149章 这就说明尚丫头并没有发现盯踪者。 既然是这样,干吗她突然一夜之间,在沙州镇消失了?难道她遭到了不幸,为暗中觊觎宝藏的人劫走了?要是这样,这一座天大财富不就落到了别人的手中?这一座宝藏,可以说比自己几十年辛苦经营的庞大财富高出几倍不止,可不能这么白白丢失了。 哈里札想到这里,顿时感到坐立不安。要找到尚丫头的行踪,单凭自己的力量恐怕不行,非要借助其他的力量不可。但自己只是与尚丫头有一面之缘,求助他人的力量去寻找,就会引起别人的疑心了。哈里札想了一下,便借明天商队启程的事,去见郝总镖师和彩云姑娘,商议了明天启程的事后,好像顺口问彩云一样:“我听人说,你的结义姐姐尚小姐,昨天夜里,在客栈里突然失踪了,不知是否遭到不幸,为人劫走了?” 彩云一听,大吃一惊:“这是真的吗?” “我也是听人说而已,不知是真是假,按说,她与你是生死之交的姐妹,她要离开沙州,该向你告辞一声才是,而且也不可能在深夜而去。看来这多半是真的,不会是空穴来风。” 彩云着急地说:“我现在找她去。” 哈里札忙说:“你人生地不熟的,又去哪里寻找?” “不行,我不能置我姐姐的生死于不顾。” “要是你姐姐真的是人们传说的怪病女侠,以她的武功,能劫走她的人,恐怕是极为上乘的高手。郝女侠一个人去寻找,别说不容易找到,就算是找到了,郝女侠能敌得过那位高手吗?恐怕连郝女侠也有生命危险。” “哈伯伯,你说有什么好办法?” 哈里札转对郝天雨说:“总镖头,听说你与飞天刀贾大侠感情很好,贾大侠是这一方豪杰,为人豪爽,更重义气。要是你求贾大侠找尚女侠,他没有不答应的。何况沙州一带是他的地盘,要是贾大侠肯出面,沙州一带,没有他找不到的人。这样,既为你女儿尽了姐妹之情,又不会令女儿冒这个险,更不会阻碍了我们商队明天的行程,你以为如何?” 彩云一听急切地说:“爹,哈伯伯说得不错,我们去见贾大侠吧,要是爹不方便说,由女儿去求他好了。” 哈里札又说:“听说贾大侠与当地官府交情极好,由他跟官府一说,官府出面,全镇寻找,更会很快找到尚女侠的下落。即使尚女侠已给人劫离了沙州,贾大侠也会派人到外面寻找,不会负了总镖头之情的。” 郝天雨说:“好,我立刻去见贾大侠。” 正文第三十二回玉门关下 第三十二回玉门关下 上回说到郝天雨总镖师听波斯商人哈里札一说,立刻答应去见贾大侠。彩云说:“爹,我也跟你一块去。” 哈里札说:“好,我立刻叫人给你们备马,并派两位武士护送你们前去。” 这样,郝天雨父女两人,在两位武士的陪同下,前去贾家堡再次拜访贾大侠了。而其他的镖师、趟子手,留下来准备明天一早的启程。从沙州出玉门关后,要穿过库木塔格沙漠地带,越过恐怖的魔鬼城,进入可怕的死亡之地罗布泊边沿,然后沿着民间传说的火焰山下而走,才能到达吐鲁番的京城葡萄城。这条道上,车辆不能通行,只能靠骆驼来运输货物,所以要准备充足的食水和食物。而且这条道上,劫匪、马贼不时出现。最令商队害怕的还是旱天雷这一伙十分凶残的马贼,要不,哈里札和其他商人们,就不会出重金请虎威镖局护这一趟镖了。当然,虎威镖局也想通过这次护镖,打通这一条镖路,扬威西域各国。 贾家堡坐落在沙州镇东面二里外的小山丘之下,堡门面临党河,一座吊桥横跨河面,是出入贾家堡的惟一通道。要是说哈里札的庄院是一处关外江南似的庭园,那贾家堡便是一座壁垒森严的城堡。内有城楼和望台,堡外借党河之水,挖了一条护渠,可以说是城高渠深,任何人想攻占贾家堡,就是牺牲大批兵马,也难以攻入。堡内更是机关重重,就是一些高来高去的飞贼潜入堡内,也没有不给机关的暗器所伤,或者跌落机关的。何况贾大侠武功出众,手中的一口链子飞刀,使得神出鬼没,既可以与人交锋,更可以脱手飞刀杀人,在沙州一带,真是力压群雄,打遍沙州一带无敌手,从而雄踞沙州。更兼他手下三百多位弟兄,都是剽悍不畏死之徒,有的更是江湖上的一等高手,所以在沙州一带,没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贾大侠深谋远虑,他一旦在沙州站稳脚跟后,便严令手下人:不得恃强凌弱、欺凌妇女、敲诈百姓,这也就是江湖上所说的兔子不食窝边草,所以在沙州一带,深得民心,有仁义贾大侠之称。这是他与其他地方豪强的不同之处,因而侠义道上的人物,如天山派、昆仑派的人也与他过从甚密。实际上沙州一带的治安,全靠他来维护,沙州官府的人,只做一些表面功夫而已,一切大事,完全仰仗贾大侠出来维持。当然一些财务之事,又要靠哈里札的支持了。 郝天雨父女两人,刚来到吊桥头,贾大侠已亲自出堡门前来迎接。来到大堂分宾主坐下,随同而来的两位武士,自然地站在他们身后。 郝天雨寒暄几句后,便提出请求贾大侠代为寻找尚女侠。当贾大侠得知尚女侠是郝彩云的结拜姐妹,也就是最近江湖上人传的怪病女侠时,更是震惊了。怪病女侠大败沙家寨,击溃雾里飞三十六骑的事,他早已听闻,前夜鸣沙山闹狐鬼之事,贾大侠也略有所知。可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位惊震江湖的神秘女侠,竟然是郝彩云的结拜姐妹。他立刻说:“总镖师,别说尚女侠是令爱的结拜姐妹,就算不是,她在贾某的地盘上失踪,贾某也有责任去寻找。总镖师请放心,贾某一定倾尽全力去寻找尚女侠的下落,一有消息,贾某立刻派人飞报总镖师,贾某还将亲自登门拜访尚女侠,向她请罪。” 彩云说:“贾大侠,你干吗要向我姐姐请罪了?” “尚小姐来到了沙州,贾某已有失地主之谊,她的失踪,更是贾某的失察之罪,怎不登门请罪?” 彩云说:“贾大侠,你太过自谦和自责了。这不关贾大侠的事,只求贾大侠找到了我姐姐的下落与行踪,小女子就感激不尽了。” 随后,郝天雨又告知明天商队启程之事,同时也一并辞行,便告辞而去。郝天雨父女路过沙州镇,更特别到月泉客栈小婷所住的地方观察,详细询问了那一位女仆昨夜的情形,才转回江南庄院。 郝天雨不愧是位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回到庄院后对彩云说:“看来尚小姐不是为人劫走,以她的武功,也不可能为人劫走。” “爹,那她为什么无缘无故不见了?” “真正的原因,为父不大清楚,恐怕不外两个:一是她怪病女侠的身份为人知道了,不想招惹过多的麻烦,所以在深夜里悄然离开;二是她可能发现了她需要找的人,便连夜追踪而去。不过,为父认为,极可能是前者而不是后者。若是她要追踪人,不论追到没追到,都会回来,不会一走而不见踪影,何况她的表哥庄公子,也一块不见了。” “爹,那么说,她没有什么危险了?” “放心,像大漠双鹰这样的一流上乘高手也败在她的手上,恐怕在江湖上没有几人能伤得了她。何况昨夜,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爹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可是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这么走了?” “丫头,看来你在江湖上行走的经验太少了。她要是向你辞行,不让人知道了她的行踪?那就用不着深夜里悄然而去。要是她悄然而去,离开了沙州,恐怕贾大侠他们也找不到她的踪影。丫头,你不必为她担心,她不但武功极俊,人也比我们机灵。” 果然不出郝天雨所料,整整一天,贾大侠和官府的人,都没有找到怪病女侠的踪影,哈里札暗中派的高手,同样也找不到,怪病女侠,连同她的表哥,好像一夜之间在沙州一带消失了。当然,最失望的是哈里札,不见了小婷,等于不见了一笔天大的财富。除了哈里札,所有寻找小婷的人,都不知道黑霜冷月剑的秘密。贾大侠除了受郝天雨所托,更主要的是自己想结识这位武功极高的女侠,若成为朋友,将对自己有利,起码不会与自己为敌。彩云完全出于姐妹之情,没任何私念。至于郝天雨,因从女儿的口中得知,怪病女侠在与淫贼的交锋中,抖出的竟然是崆峒派的剑法,令他十分惊讶,难道这位声名显赫的女侠,是崆峒派的弟子?可是怎么没听师父和师兄弟们说?怪病女侠既然会崆峒派剑法,多少与本门派有一定的渊源,郝天雨想弄个清楚明白。 第二天一早,商队出发了。这是一支庞大的骆驼商队,虎威镖局所有的镖车,全都留下,所有的货物,都装载在骆驼背上。单是骆驼,便有三十多只,另外还有十多匹骏马。 哈里札昨天一整天寻不到小婷的踪影,心里便明白,小婷是为了她的那把宝剑,有意避开自己,而离开了沙州。他根本不相信小婷遇到不测或遭人劫走。而商队的这一趟大买卖,他是不能放弃的,因为三十多只骆驼上,有一半以上是他的货物,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除了商人和镖局的人外,还有一批骆驼的主人,他们连自己和骆驼,都雇给了镖局,而赚取这一趟辛苦钱,其中有些人也夹带了私货放在骆驼背上。 这么一支百人左右的商队,浩浩荡荡离开沙州而奔玉门关,自然引起了各方人士的注意。 第150章 一般小股的山匪、草寇、马贼,自然不敢动这支具有雄厚实力的商队。就是大群的山匪、马贼,也要先衡量自己的实力,是否独吞,或者联合其他黑道上的人物,共同瓜分。所以商队一出嘉峪关,各地的山匪、马贼就密切注意这支商队的行踪了。他们相互走访串连,暗中协商共同洗劫的计划。 在这几股匪徒之中,以最有实力、人数最多、也最为凶悍的旱天雷为首;其次是潜伏在魔鬼城中的沙漠秃鹰,他手下也有七八十位弟兄;其余的只是想分一杯残羹的小股匪徒。这么一来,这一伙劫匪,人数在三百人以上,他们是一直按兵不动,也不想在定西猴、贾大侠的地盘上作案,但一出玉门关,便是他们的天下了。所以虎威镖局从出嘉峪关而到沙州镇,一路上是风平浪静,没遇上什么不测,同时以旱天雷为首的这一伙马贼,也不容许其他匪徒染指这一笔大财富,在暗中也起到了保护商队的作用。 这一段路程,异乎寻常的顺利与平静,显示了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郝天雨也感到,一支具有实力的商队,除非马贼不碰,一来抢劫,必定人数众多,那真是一场生死存亡的血腥战斗。要么就是虎威镖局从此在江湖上除名,要么就是虎威镖局扬威西域各国。郝天雨在出发之前,已作了充分的准备,由徐镖师、聂镖师带着两个趟子手在前面开路,黄镖师和伍镖师在后面断路,郝天雨居中指挥。一有战事发生,所有骆驼便迅速集中起来,围成一个小小的城堡,保护人员和货物的安全。每一匹骆驼都带上防飞箭刀枪的硬甲,这无异于一道坚固的城墙,敌人就算近攻,也必伤亡不少。镖局的二十多位趟子手,同时也是箭法极好的弓射手,缩在骆驼身后,远可射杀马背上的贼人,近可与贼人交锋。 从沙州镇到玉门关有一百六十多里的路程,要是马队,一天便可以到达,但骆驼只能缓慢行走,所以商队要走两天,中途要在四野无人的沙漠上,烧起了一堆堆的篝火过夜。 第二天红日偏西时分,商队到达了玉门关。玉门关,再也不是汉唐时代的玉门关了。那时的玉门关,是一处军事重镇,派有重兵把守。以后,这一带人为西域一些部落所占据。西夏王朝兴起,这一带成为了西夏的领土,玉门关渐渐成为废墟。目前它为吐鲁番所有,城墙关卡,早已变成一片残垣碎砖,供人们凭吊。但玉门关下两三里外,却仍有人居住,慢慢形成了一处村落和一个小小的集市,为过往商队、旅客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歇脚之地。 玉门关下所以能住人,是因为在西湖小镇消失了的敕勒河,相隔千里之遥,又从地下冒了出来,形成了一条断断续续的小河,向西方流去,最后完全消失在广袤的沙漠之中。从地上冒出来这一段敕勒河,尽管断断续续,却养活这一方的人们,是沙漠中的一块绿洲。出了玉门关,再也看不见任何绿色的地方了,所以才有“春风不度玉门关”这么一句诗。 玉门小镇只有一间小小的客栈,接纳不了这支近百人的庞大商队,所以虎威镖局在敕勒河边安营扎寨,搭起帐篷过夜。他们在这里美美地睡上一觉,消除了两天来的疲劳,补充了食水和粮食,准备明天一早起程。出了玉门关,才是真正艰苦行程的开始,沿途几乎没有任何村落和有水草的地方,要经过恐怖的魔鬼城,穿过神秘的罗布泊,在令人不寒而栗的楼兰古国废墟上过夜,越过《西游记》所描写的火焰山,最后才能到达吐鲁番的国都葡萄城,从而完成这一次保镖的使命。 要不是哈里札出了高价保这一趟镖,以及郝天雨想开通这一条镖路,虎威镖局是绝对不会接这一趟镖的。令郝天雨有这样决心的,主要是六大镖师中,有三位是这一条道上行侠仗义的刀客,他们熟悉这一带的风土人情和道路,不会在大漠中迷失方向。由于他们极力赞同开发这一条生财之道,所以郝天雨接了这一趟镖。其实干保镖这一行,本身就有极大的风险,要与各地黑道上的人物打交道,要在山贼、土匪、马贼的地盘上经过,实际上是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玩命的生涯。要是武功不好,在江湖上没有一定的威望,没人敢干保镖这一行。 在玉门关下敕勒河边安营扎寨后,郝天雨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除了派人轮流值班守夜外,自己还不时亲自巡查。他知道玉门小镇人员复杂,是大漠上枭雄集散之地,有一些更是马贼的耳目。 当商队在敕勒河边安营扎寨后,在暮色苍茫之下,也有一对当地民族打扮的青年夫妇,来到了玉门关。他们在玉门关废墟一处背风的地方住下来,升起了篝火,烧水烤羊肉。废墟与商队驻地隔河相望。所谓的河,不过是一条宽宽的溪水而已,人马可涉水而过,河中间一些沙砾,还露出水面,长出了水草。 这对年青夫妇坐在篝火旁,慢慢喝水吃肉。望着夜空上闪烁的星星,女的问男的:“你不是说出了玉门关,两眼泪不干吗?干吗不见你掉眼泪的?” 男的笑着说:“嗨,我们还没有真正出关哩,我干吗要掉眼泪了?” “那怎样才算出关?” “离开了玉门关,跟着商队而去魔鬼城,那才是两眼泪不干哩。” “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那么说,商队那近百人,不是个个都要掉眼泪了?” “到时,他们想掉眼泪,恐怕也没眼泪掉下来。” “为什么?” “因为连水也不能多饮,有眼泪掉吗?再说大漠上空气异常干燥,恐怕眼泪刚流出眼眶,就给风吹干了,怎么掉呵。” “你说两眼泪不干,那不骗人吗?” “嗨,你别钻牛角尖了,那是形容一些给充军到关外的人,从此再也见不到亲人,而伤心落泪。像哈里札这样的商人,来回就赚了大把的金银,他只会大笑,不会掉眼泪。虎威镖局的人,要是不碰上马贼抢劫,顺利走完这一趟镖,也同样会大笑。” “你说,旱天雷这一伙马贼,会不会来洗劫商队?” “我不知道,我最希望他们别出现,不然太可怕了。要不,我们别再跟着商队走好不好?” 女的突然轻轻说:“小心,有人盯着我们了。” 男的一怔,也轻轻说:“你别吓我,这废墟中会有人吗?”说时,想四下张望。 女的又轻轻说:“我是说真的,你别张望,我们当作不知道。”跟着扬声说,“我们不跟着商队走,碰上了坏人,不更危险吗?我们还是跟在商队后面走的好。” 男的说:“要是碰上马贼,他们会连我们一起杀掉的。” “我们离商队远一点不行吗?” 男的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们就跟在商队的后面吧,最好离他们远一点。” “为什么?” “离商队远了,真的有马贼出现,我们往回跑还来得及。” “那马贼不会来追杀我们?” “我想,马贼主要抢劫的是商队,又不是我们。再说我们夫妇俩又没有货物,钱也不多,他们急于要抢商队,顾不了来追杀我们,这是逃命的好办法。” 女的说:“好吧,那我们就离商队远一点,离商队有两里路够不够?” “在大漠上,最好离商队有五里路。” “离这么远?要是我们看不见他们的踪影,万一迷失了方向,不危险吗?” “你放心,我们在大漠上跟着骆驼的脚印走,就不会迷失方向的。除非碰上风沙,将所有骆驼脚印都覆盖了,我们才会迷失方向。” “不会有大的风沙吧?” “这就靠伟大的真主保佑了。” 蓦然,他们眼前出现了三位刀客,大咧咧在篝火旁坐下来,非常不客气地伸手取了火上烤熟了的羊肉,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这对年青夫妇一怔,男的瞪大了眼睛问:“你,你,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大胡子刀客一边吃一边说:“放心,放心,我们是你们的保护神。” “什么?你们是我们的保护神?” 另一个八字眉的刀客淫笑着说:“是呀,我们是来保护你们的,你们明天不用跟着商队走了,跟着我们走就行。” “我们跟着你们走?” 第三个鸭公声的刀客大笑说:“小子,你不跟我们走也行,但你身边的这位娇美的小娘儿,非跟我们走不行。说实话,我们不是来保护你这臭小子,而是来保护这小娘子的。” 这对年青夫妇一听,知道碰上歹人了。他们初时还以为是虎威镖局的人,为了营地安全,来这里巡察。现在从这三人的说话中听出,他们不是马贼,也是凶徒。 男的惊恐地问:“你,你,你们想干什么?” 三个刀客一齐淫笑起来,大胡子说:“老子们不想干什么,只想叫这小娘子陪我们过一夜,要是弄得我高兴了,我们不会杀你们的。” “你,你,你们千万别乱来,不然我大喊救命了。” 八字眉说:“小子,你要是敢大喊一声,老子立刻劈了你,你也用不着明天担惊受怕,命丧黄沙。” 大胡子说:“臭小子,你最好乖乖伺候老子,多烤些好吃的,等老子吃饱了,和小娘子快活一夜,明天一早带你们上路。” 男的对女的说:“你快走,我护着你。” 八字眉一瞪眼:“臭小子,你说什么?你们跑得了吗?” 鸭公声的凶徒说:“我看先干掉了这臭小子,省得他大喊大叫,坏了我们的事。” 男的顾不了自己的危险,急切地对着妻子说:“你快跑呵,别管我了。” 第151章 女的好像给吓得腿软了,不会动,说:“我,我,我害怕。我走不动。” 男的说:“你这不要命吗?不行,我跟他们拼了,你走不动也要走。” 鸭公声匪徒骤然向年青小子一刀劈来:“老子叫你拼去。” 男的惊得大喊一声,往后便倒,他的一只脚踢起几块火炭,飞向了鸭公声,这意外之举,将鸭公声匪徒的面孔烧伤了,他自己也滚下了山坡,不知是受伤了,还是给劈死了。 女的却看得清清楚楚,她的男人没有给匪徒的刀劈中,因为他往后翻倒,躲过了这一刀,而且还滚下了山坡,巧妙地逃走了。令她不禁想起了六年前,那是在苦水镇一家饭店里,自己和横山一个匪徒交锋,凶狠的匪徒一刀向自己劈来,自己闪避不及,眼见要死在匪徒的刀下。也是这个小混混冒冒失失闯进来,一下将自己撞开,出其不意地救了自己,他却给凶徒的刀吓得往后翻倒了。那一刻他也是竖起了双脚,脚尖却踢中匪徒握刀手腕的要穴,令匪徒手中的刀“当”的一声落地,也令自己及时出剑刺伤了匪徒,转败为胜。 现在那一幕又一下在眼前闪现了。所不同的是,他没有将匪徒的刀踢了下来,而是踢飞一块烧红的火炭,将匪徒面孔烧伤了,自己却巧妙地滚下山坡逃走。这一切出乎自然,完全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惊慌害怕的举动。 这一对年青夫妇,正是小婷和小风子。他们连夜离开沙州镇,化装为当地少数民族的人,骑了两匹骆驼,暗暗尾随商队而来。 小婷感到小风子这一仰后翻倒的举动,似乎隐含某一门上乘武功的招式,以前没在意,现在看出来了。但小风子这一招式,比以前运用得更为熟练自如。小婷要不是有一身浑厚的真气,视觉、听觉比任何人都来得特别敏锐,恐怕也看不出来。但令小婷困惑的是,从小风子平日的举止看,他的确不会什么武功,更别说是上乘武功了。暗想:难道他这一举动,是经历多了,求生的本能令他这样,还是真人不露相?这就要自己今后好好地观察了。所以她并不担心小风子的生死,反而装成给吓坏了一样,呆在火堆旁不动。 给火炭烫伤面的鸭公声匪徒悻悻地说:“这个臭小子,死了还给老子这一下,老子非将他的尸体砍成肉酱不可。” 大胡子说:“人死了,你砍他多少刀也没有用,我们还是趁早和这小娘子快活吧。” 八字眉淫笑起来:“对,让我先把她的衣服扒光了看看。”说着,便凑过身来。 小婷早已忍了一肚子的火,当八字眉伸手过来时,她人虽然仍坐在地上,反手一抓,不但将八字眉右臂骨喀嚓一声扭断了,更将他像死狗臭猫般扔了出去,摔在一堆碎砖中,更摔断了他的腰骨,痛得他入心入肺,爬也爬不起。 大胡子一下愣住了,鸭公声连被火烫伤的痛也不顾及了,相视愕异。他们四下张望,附近根本没有人,不禁将目光盯住小婷,问:“他怎么凭空飞了出去?” 小婷仍装得害怕的样子说:“我不知道,你们别过来。” 大胡子对鸭公声说:“你过去看看,问他是怎么回事?” 鸭公声纵身跃到碎砖堆中问:“兄弟,你怎么了?” 八字眉忍着痛说:“我的腰骨摔断了,右臂骨也扭断了,你快扶我起来。” “兄弟,这是怎么回事?”鸭公声扶他起来问。 “我看这废墟中有一股邪气,要不,就是那死了的臭小子,化成厉鬼,在护着他的妻子。” “这不可能,老子一生杀了不少人,怎不见有什么屈死的冤魂来找我?” “这次可不同,这臭小子不是说死了也要和我拼吗?他死了仍放不下他的妻子呢。” 正说着,又是一团黑影骤然飞起,“叭嗒”一声,摔在他们跟前。火光下一看,摔在他们跟前的,正是大胡子,尽管他的伤势不及鸭公声,但也摔断了一条腿,痛得哇哇直叫。 鸭公声惊震地问:“老哥,你又是怎么一回事?” 大胡子说:“这小娘子不是一般的人物,是一位身手敏捷的摔跤高手,我们全上了她的当了。” “什么,她是一位摔跤高手?”鸭公声和八字眉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一位可怜兮兮弱不禁风的女子,会是一位摔跤高手吗?她有这样的神力吗?鸭公声问:“老哥,你会不会弄错了?” 大胡子说:“老子想伸手将她抱过来,她出其不意一下跳起来,一伸手就将老子揪起来,扔向了你们,这还有错吗?不信,你过去试试。不过,你千万小心防她突然出手。” “好,老子试试这小娘子有多少本领!”鸭公声提刀向小婷走来。 在这三个匪徒中,只有鸭公声除了面部给火炭灼伤外,手脚无损。当他向小婷走去时,小风子一下从黑暗中跳了出来,横在小婷前面,挡住了鸭公声,说:“不准你过来。” 小婷一时惊奇了,她虽然知道这个机灵善变、诡计不少的混混有一种天生的逃命本能,不会轻易死去,但一向却是胆小怕死,更不敢面对提刀的凶徒。以往在这种情况下,他早已躲得远远的了,怎敢跳出来喝令凶徒?这似乎是一种反常的现象。 小婷想看看小风子到底是真人不露相,还是银样枪头,看看他怎么对付这个凶恶的匪徒,所以一时不出声,也不去阻拦。 鸭公声见小风子一下从黑暗中跳出来,怔了怔问:“你没有死?” 小风子说:“我是死了,但不准你伤害我的老婆。” “难道你是一个鬼?” “是呀,我是给你一刀劈死了的冤鬼,特来找你偿命了。我不是说过,我死也要与你们拼命,保护我的老婆吗?” “就算你真的是一个鬼,老子也要劈了你,叫你做鬼也不成。”鸭公声又凶恶地一刀向小风子劈来。 小风子一下手忙脚乱了,凶徒这一刀比先前的一刀来得更快更凶狠,小风子想重施故伎往后翻倒也来不及了。他身形一转,一掌顺势拍出,不自觉地抖出了老叫化教他的救命三掌法,“嘭”的一声闷响,刚好拍中了鸭公声的章门穴。这真是一股无情之力,鸭公声“呀”的一声惨叫,身形像捆败草般横飞了出去,摔下来时,已成了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这一下,不单是大胡子、八字眉看得怔住了,小婷也看得怔住了。在小风子危急时,小婷本来要出手的,小风子这意外的一掌拍出,将贼人拍飞,小婷也就用不着出手了。 小风子这一掌尽力拍出,一下将贼人拍飞了,他反而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不敢相信自己这么一掌,就能将凶恶的匪徒拍飞了出去,还以为是小婷及时出手,将贼人扔出去的。可是他又明明知道,是自己一掌拍中了贼人的腰部。 小婷见他像木头似的愣在那里不动,问:“你怎么啦?” 小风子怔了半晌问:“不会是我将他拍飞了吧?” “不是你,难道是我吗?” “你别逗我,我有这么大的掌力能将他拍得横飞了出去吗?” “你手忙脚乱出死力一拍,别说一个人,就是一头牛也会给你拍得后退十多步。你还不过去看看,这个贼人死了没有?” “你别吓我,我这么一掌,能将他拍死了?” “你知不知你刚才的一掌,拍中他身上的什么穴位?” “什么穴位?” “腰部章门穴。” “章门穴?” “不错,你拍中的正是章门穴,这可是人身上的一个要穴,哪怕是轻轻一掌拍中,也会痛得半天站不起来,何况你这么重力一拍,他就是不死,也一定重伤残废,你还不快去看看。” 小风子慌忙奔过去,一下愣住,呆在那里不敢出声,双眼一片茫然。小婷问:“他怎样了?” “他,他,他,他真的死了?” 小婷心想:小风子这一掌不会这么凌厉吧?问:“是真的吗?” “是,是,是真的,已经没有气了。” 小婷走过去看看,不错,这个鸭公声的确是给小风子一掌拍死了。小风子问:“这下我们怎么办?” 小婷听了感到好笑,杀死了这么一个行凶的匪徒,有什么了不起?问:“你认为怎么办,总不会给他赔礼道歉吧。” 小风子说:“我就是给他赔礼道歉,他也看不见,听不到。我,我,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我们干吗要赶快离开?” “因为我害怕。” “你害怕什么了?害怕他变成了鬼,找你索命?” “不,不,我不是害怕这个,就算他变成了鬼,我也不害怕,谁叫他用刀砍我?” “那你害怕什么?” “我是怕有人发现我在这里杀人,到官府告发,我就成了一个死囚了,不拉到刑场上砍脑袋,也会坐穿牢底的。小婷,我们还是赶快离开才好。” 小婷听了,感到十分意外,她可从来没想到会闹出官司来。这么看来,小风子绝不是一个江湖中人,只是一个市井混混。作为一个江湖中人,为了自卫而杀人,根本不当一回事,往往一走了之,哪有这样的想法?何况杀的是为非作歹之徒,更是理直气壮,用不着害怕。 小婷说:“真的这样,我们不会分辩吗?” “我的大女侠,到了官府,我们什么也说不清楚了。官字两个口,好的丑的,全由他说,他要将我们斩首示众,会有一百个理由。” “难道当官的一点道理也不讲吗?” “你别太天真了,进了衙门,有银子就是有理,没有钱,就该我们活受罪。 第152章 你在肃州发生的事情,难道还不清楚吗?” 小婷一想也是,怪不得武林中人,不愿去招惹官府,也不想官府的人来插手,江湖上的事,江湖上解决。问:“我们真的要立刻离开这里?” “早离开早好,何况我们已杀了人,又伤了两个,不走,有理也说不清楚了。” 小婷看了看在那边惊愕不已的大胡子和八字眉,问:“我们走了,那两个家伙不会去官府告发我们吗?” 小风子一怔:“不错,不错,他们一定会去官府告发我们。” “那我们怎么办?” “这个,这个……” 小婷说:“我有一个好办法,我们既不用走,又会安然无恙。” “哦?什么好办法?” “将他们两个全杀了,然后将他们埋起来,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 小风子不由吓了一跳:“这,这,这,这不是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吗?让人知道了,那是罪加一等,使不得。” “你呀,真没半点胆量。好吧,那就等他们去报官吧,无论我们去到哪里,都会有人来追捕我们,等着官府要我们的脑袋。” 小风子怔住了,半晌才说:“我们真的要杀了他们,毁尸灭迹?” “不这样,我们又能怎样?” 小风子想了想,只好下定决心了:“好,我去杀了他们,以免我们四处逃亡,还时时担惊受怕。” 小婷笑了笑说:“这地上有一把死者的刀,你快拾起来杀了他们。” 小风子拾起了刀,壮了壮胆子,朝两个匪徒走去。八字眉是动也不能动,只能任由人宰割,但大胡子只是断了一条腿,仍有能力反击。他提着刀对小风子说:“你别过来,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去官府告发你们。” 小风子问:“你真的不去告发我们吗?” 八字眉慌忙说:“真的,真的,我们可以对天发誓,绝不会去官府告发你们。” 大胡子又说:“我们不想去,也不敢去。” “哦?你们为什么不想和不敢去了?你们不是骗我不杀你们吧?” 大胡子和八字眉,真弄不清楚这一对年青夫妇是什么人,说他们是江湖中人,可是从他们的言谈举止来看,半点也不像;说他们会武功吗?女的那一门摔跤本领还可以上得架,男的鸡手鸭脚,半点招式也没有,说他不会武功吗?可是他一出手,就足可取人性命。当然,也怪死去的鸭公声太过大意了。这时大胡子反问:“你们知不知道老子是什么人?” “哦?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旱天雷手下的弟兄。” “什么,你们是旱天雷手下的弟兄?”小风子这一下可睁大了眼睛,同时也愣住了。 小婷一时间也感到有些意外。小婷从这三个匪徒的行动中已暗暗感到,这三个匪徒夜里在玉门关废墟中出现,不会是一般为非作歹的宵小之徒,恐怕是抢劫商队的匪徒、马贼的前哨,只是不敢肯定。想不到这两个匪徒自己招出来了。看来,刚才故意让小风子去杀他们是做对了。 这时大胡子又说:“你想,我们是旱天雷的人,敢去报官吗?那不是自投罗网,让那些狗官们将我们打入死牢,向上面请功受奖?” 八字眉说:“小兄弟,”这个匪徒现在不敢叫他为臭小子了,改称小兄弟,“只要你现在不杀我们,我们就什么也不说,也没有你们的事了。” 大胡子接着说:“要是你想拉我们去报官领赏,那我们会反咬一口,到时,你们什么好处也得不到,反而成了杀人犯。再说,你想杀我们恐怕也不容易,我虽然断了一条腿,两只手没有废,会使刀,所以我劝你们见好就收,别弄得鱼死网破。” 大胡子这一威胁,果然起了作用,吓得小风子连连后退了几步,忙说:“好好,只要你们别报官,我也不想多事杀了你们,这样,今后大家都好。” 小婷看到这一情景,心里感到好笑。这个混混,怎么这般的窝囊没用?一个受伤匪徒的一两句话,就将他吓怕了。他哪里像是一个身怀上乘武功、不露真相的高手了?表面上有时气壮如牛,骨子里是胆小如鼠,显露了市井混混的本相。小婷问两个匪徒:“你们真的是旱天雷的人?” 大胡子说:“你们不相信?” “我不是不相信,但我也得问清楚,你们说是旱天雷的人,那旱天雷长得怎样?他为人很凶残是不是?” 大胡子说:“他长得威猛极了,声响如雷,大声一吼,连地皮也得发抖,当然他杀起人来,极为凶残,快刀一挥,可将人分成八块。不过他对手下的弟兄,却是极讲义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所以你们死心跟着他了?” “不错,我们愿为他而死。” “他左腮上是不是有一颗明显的朱砂痣?” “没有,我们大当家怎会有一颗朱砂痣了?” “哦?那在你们的人里,有没有长着一颗朱砂痣的人?” 大胡子想了一下:“没有,在我们百多号弟兄们中,没有这么一个人。” 小婷有点失望了。她这次暗暗跟着商队来到这一带,除了救她一见如故的郝彩云妹妹外,主要是寻找杀父母的仇人。看来在旱天雷这伙马贼中,没有她要找的人。她看出大胡子说话的神色,并没有骗自己,也不像说假话。小婷想了一下又问:“那在你们的弟兄们当中,有没有右臂上有一块青疤的人?” 大胡子和八字眉不禁愕然相视,他们不知是起疑心还是好奇,也不明白这么一个会摔跤的小娘们,要找一个手臂有青疤的人干什么,是前来寻仇还是寻亲?大胡子问:“你找一个手臂上有疤痕的人干什么?” 小婷说:“因为他有恩于我,我想报答他。” 大胡子说:“手臂上有疤痕的人,在我们弟兄们中可多了,至少也有十来个人。” “哦?有那么多?” “我们都是在马背上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人,那一个面上、手脚、身上不带刀伤、剑伤和箭伤的?就是我们两人,手臂上也带有刀疤。” “哎,我说的不是什么刀伤、剑伤的,而是右臂上有一块从娘胎里带来的青疤印。”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大胡子说。 八字眉突然说:“她所说的,不会是魔鬼城的三当家吧?” 小婷一下惊喜了:“魔鬼城的三当家?” 大胡子却问:“老弟,你见过魔鬼城三当家右臂上有一块青疤了?” 八字眉说:“我没见过。” “那你怎么说是他了?” 小婷也问:“是呀,你没见过,怎知道他右臂上有块青疤了?” “因为他的绰号叫青臂狼,要是他手臂上没一块青疤,怎会有这个绰号?” 小婷一想不错,不管他是与不是,找到了他一问不清楚了?便问:“他现在哪里?在魔鬼城?” 八字眉说:“在不在魔鬼城我就不知道,但他必然会在商队行走的路上出现,因为魔鬼城的大当家沙漠秃鹰,与我们当家订下了协议,共同洗劫这商队。” 小婷说:“不管怎样,我总算找到他的下落。两位大哥,我谢谢你们了。” 大胡子和八字眉苦笑一下:“别客气,姑娘打算明天去寻找他?” “有问题吗?” 大胡子说:“这太危险了,我劝你别去,最好远远离开那支商队,不然,动起手来就会祸及你夫妇两人,死了白死。” 小风子忙说:“对对,我们别再跟这支商队走了,最好等事情过后,我们才去。” 小婷不由白了小风子一眼,但也不好责备他,不然,就会在两个匪徒面前露了底了。便说:“好吧,那我们就在玉门关住下来,等事情过后,我们再去魔鬼城寻找这个三当家了。”她又问两个匪徒,“你们干吗对我们这么关心?我摔伤了你们,你们不恼吗?” 两个匪徒又苦笑了一下,大胡子说:“这也是我们咎由自取,怪不得你的。想不到你有这么好的摔跤本领,不然,我们不敢这么大胆冒犯。” 八字眉更说:“要是知道你与魔鬼城的三当家有交情,我们更不敢来冒犯,今后,我们在这一带活动,要多靠三当家看顾呢。” 小婷说:“真对不起,我出手太重了。让我看看,你们的伤势如何。” 大胡子忙说:“不用,不用,伤手断脚,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是常事,我劝你们还是在天亮前,离开这里为好。” “哦,为什么?” “在天亮前,小镇上的弟兄不见我们回去,一定会来这里寻找。我们这些弟兄一个个都是性子火爆的粗野人,不大好说话。为避免再次发生误会,所以你们还是早离开的好。” 小风子一听,又害怕起来,对小婷说:“对对,我们还是早离开的好,以免两位大哥难做人。” 小婷点点头说:“好吧,我们走吧。两位大哥,那你们多加保重了。” 小婷叫小风子为两个匪徒包扎好伤处,又扶着他们到篝火旁坐下,然后收拾行装,骑上骆驼,在天亮前悄然离开。 天亮时,商队也开始行动了,纷纷收拾帐篷行装,准备起程。彩云主仆一早起来时,发现了身边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路上小心,有旱天雷、沙漠秃鹰这两股马贼合伙劫商队。彩云立刻将这一字条交给了郝天雨。 就是没有这张字条,郝天雨也早已有所防备了。他惊疑的是什么人留下了这张字条,来提醒自己?他问:“是什么人给你留下了这张字条?” 第153章 彩云说:“我不知道,一醒来,就发现这张字条放在身边。” 郝天雨听了不禁心中凛然,显然送信的人轻功极好,身手敏捷,行动无声,出入营地,竟没有为人发觉。这个好心人绝不是自己商队中的人。郝天雨不由一下想到了女儿最近结交的尚小小。要是她真的是怪病女侠,有这般身手和行径,一点也不奇怪。 郝天雨暗想:难道怪病女侠来到了这一带,发现了这两股马贼的行动,特意来告诉女儿? 彩云见父亲沉吟不语,问:“爹,你怎样了,不会有人给女儿开玩笑吧?” 郝天雨摇摇头:“这恐怕不是玩笑,而且也没有必要开这个玩笑,你知不知留字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 “为父要是没有看错,恐怕是你的姐姐尚女侠。” 彩云一下惊喜了:“是她?她干吗……” 郝天雨“嘘”了一声:“丫头,别大声,尚女侠行踪神秘,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就千万别将这事扬了出来,引起别人的注意,尤其是哈里札的注意。” 彩云顿时轻声地问:“真的是她吗?” “不管是与不是,我们在路上要多加小心和防范,准备与这两股马贼交锋。” “是,爹,女儿会小心的。” 随后郝天雨召集了镖局所有镖师和趟子手,加强了战斗的准备,又通知商队所有的人,要是有马贼来抢劫,千万别惊慌失措,集中在一起,不可走散,一切有镖局的人保护。要是镖局所有人都战死了,大家就各自逃生吧。 郝天雨走这一趟镖,除了倾尽镖局的全力,更有一套作战计划,骆驼和马匹有都防箭装备,更准备了弓箭和炸药,就是随队的商人和其他跟随,个个也有一套自卫的防身本领,不会甘于死在马贼的刀下。镖局在保镖之前,已跟随队商人们说清楚,胆小怕死的最好别跟随镖局走。 商队用罢早饭,装载了充足的食水和干粮,出发了,他们缓缓地往西而去魔鬼城,这才是漫漫黄沙征途的开始。 魔鬼城,在汉唐时,是丝绸路上一处颇为热闹的城市,是西域一个小国的都城,它四周一带,是丰富的水草之地,可以放牧养羊。后来不知是地貌的变化,还是风沙的为害,水源干涸了,河床也不见了,人们纷纷迁移,从而变成了一座废城。也有人说它遭到天灾或瘟疫,人们莫名其妙死去,活着的人们吓得纷纷逃往他处,再也不敢住下来,慢慢地它就成为了人们心中一座恐怖的魔鬼城。昔日的宫殿、城堡倒塌了,居民的房屋也成了一片废墟,田园牧场更荒废了。每每当高原之风穿城而过时,发出的呼啸声十分尖锐,宛如鬼哭神泣,断壁残墙,摇摇欲坠,经过数百年风雨的洗刷冲击,远远望去,如妖魔鬼怪似的,所以称为魔鬼城。 当年马贼和匪徒以魔鬼城为匪窝时,曾遭到官兵的围剿,天山、昆仑两派侠义剑客们的追杀,将匪巢踏为平地。但魔鬼城中仍有不少洞穴,总有一些漏网之鱼逃了出来。平静了一段时期以后,依然又成了马贼、匪徒的出没之地。由于魔鬼城水源干涸,马贼、匪徒只是将它当成一时躲藏和聚散之地,不是长久的居留场所。最近,沙漠秃鹰、青眼狼这伙马贼虽然在魔鬼城中出没,但他们真正的隐藏之地,却是在魔鬼城郊外那一片沼泽之地。不熟悉沼泽地形之人,根本不敢进去,一旦陷入沼泽之中,除了死亡,没任何生路。 从玉门关到魔鬼城,有一百五十多里,骏马可以一天到达,但骆驼就不行了,只能在荒漠上慢慢行走。虎威镖局护着这支庞大的商队,更不想冒两头黑赶路,他们日出而起程,日没而早早休息,不急于赶路。他们缓慢地走了一天的路程后,在红日偏西时,早早在一处叫马圈湾的废墟中选择好有利地形住下来,用骆驼围成了一个小小的城堡,以防马贼偷袭。 这一夜平安地度过,没有匪徒前来惊扰。可是第二天下午时分,魔鬼城遥遥在望时,一支马贼出现了,拦截了商队的前进之路,在前面开路的徐镖师和聂镖师,立刻派人飞报郝天雨。 郝天雨闻报,吩咐陈、谭两位镖师立刻将骆驼集中在一起,自己飞马来到前面,打量着拦路马贼。其中为首的一个马贼,正是绰号沙漠秃鹰的凶悍马贼,他左右都有两位剽悍的马贼,他身后十丈远的地方,更有二十多人,一个个弯刀在手,只要秃鹰一声令下,他们便立刻挥刀跃马出击。 郝天雨左右有徐、聂两位镖师护着,背后更有十位趟子手,一手握盾,一手抓刀,成一字形排列站在地上,随时准备马贼的突然进攻。郝天雨虽然不是军事行家,但也懂得对付马贼的一套办法。 所谓马贼,就是在马背上与人交锋,从事抢劫,大部分时间都在马背上,所以他们的骑术都十分精湛,用刀凶狠有力,中原一般的江湖高手,在马上都不是马贼的对手。只有令马贼下马落地交锋,才有胜算。可是马贼从不下马与人交锋,抢劫失败,便飞马而去。 所以郝天雨特别培训了这一批趟子手,一旦马贼来犯,专刺马身、砍马脚,只要马匹受伤了,将马贼从马背上翻下来,在地上交锋,才可以战胜。 郝天雨干镖局这一行,不时要在江湖上行走,所以他宁愿多交一个朋友,少添一个敌人,逼得退无可退时,才动手。现在他明知这伙马贼来意不善,仍然先礼后兵,在马背上向马贼拱拱手说:“各位英雄好汉请了,请问英雄们高姓大名,在下郝天雨在江湖上混口饭吃,走这一趟镖,望英雄们看在大家都是江湖人的情分上,行个方便,借道而过。他日在下必当备上厚礼,登门拜访,以谢今日之情。” 秃鹰“哼”了一声说:“登门拜访不必了,你也知道,我的弟兄们在这山穷水尽的地方过日子不容易,特向你们借银两使用,不然,我也难以向弟兄们交代。” 这是明显的勒索,强收买路钱,但郝天雨为了避免一场流血冲突,仍忍气吞声地说:“好说,好说。在下愿奉上白银五十两作为见面礼,当作交个朋友,望英雄好汉们笑纳。” “什么?五十两?你当我们是叫化讨吃?” 郝天雨仍忍让地说:“那各位英雄想要多少?在下将尽力而为。” 秃鹰说:“好,你们有三十多匹驮货的骆驼,连货带上骆驼,给我留下十五匹,我便放你们过去,不伤你们半条人命。” 郝天雨说:“这事恐怕在下难以答应。在下以开镖局为生,别说十五匹骆驼,就是一匹也不能留。在下的职责是护送所有货物到达交割地点,不然,在下在江湖上难以立足。请各位英雄们见谅。” “既然这样,我们就全要了。” 郝天雨以眼色示意徐、聂两位镖师,却平静地对马贼们说:“在下劝各位还是冷静一点的好,动起手来,恐怕对双方都没有好处,正所谓杀人一千,也自损八百!” 秃鹰说:“去你的一千八百。”他将手中的弯刀一挥,“弟兄们,给我上!” 可是他刚出声,徐、聂两位镖师骤然出手,分左右飞马而至,马快剑更快,登时将秃鹰左右两个马贼,立斩于马下。郝天雨先以长鞭凌空向秃鹰击来,“啪”的一声,在大漠上显得格外的响亮。秃鹰虽然闪过了这一鞭,可是郝天雨手中这一条长鞭,宛如怪蟒一样,手腕劲一动,长鞭将秃鹰身边的一个马贼卷下马来,摔去了远方。 崆峒一派,向以鞭、剑、掌三门绝技享誉武林,称雄西北一方。崆峒派的第一代掌门人梅映雪,以千手观音掌称绝武林;第二代掌门人刘如梅,便以鞭法威慑江湖,打尽了天下不平事;而第三代掌门人,又以剑法见长,威震群雄了。 郝天雨除了掌法不及众师兄弟外,却以鞭、剑两门绝技称雄江湖,是武林中有名的一流高手,近身搏斗,以剑法取胜,在马背上与人交锋,却以鞭法见长了。他在马背上挥舞长鞭,真是运用自如,不论前后左右,身在马背上不用转动,皆可一击而中,令十多个敌人,不能贴近他跟前半步。 一场真正的血战,在大漠上展开了。二十多个凶悍的马贼,从后面一齐向商队冲杀过来。可是没等马贼接近,埋伏在骆驼身后的弓箭手们,一阵乱箭射出,一下之间,便有六七个马贼中箭倒地。弓箭手对付马贼的经验,是射马而不射人。马的目标大,容易射中,而且马远没有人那么灵活闪过飞来的利箭。也应了一句古话: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马倒了,人翻了下来,就算不摔伤,一时也难以跳起来应战,为对手砍杀。 几乎在同时之间,那十位排成一字形的趟子手,发挥了他们平时训练有素的本领,贴地一滚,专砍马脚或马身,将十一二匹冲过来的马全砍伤砍倒了,趟子手们更乘势跃起,砍杀了翻下来的马贼。 徐镖师一口利剑单独与秃鹰交锋,郝天雨在马背上的长鞭,宛如长蛇怪蟒,专击马背上的敌人,聂镖师更跃马挥剑,四处来往,砍杀马贼。 双方交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马贼便伤亡过大半,近三十人的队伍,转眼之间,便不见了二十多人。秃鹰一看眼前形势不对,想不到虎威镖局准备得这样充分,攻防得这般的严密,他大喊一声:“撤退!”便凶狠一刀向徐镖师劈去,然后拍马而逃。剩下的五六个匪徒,纷纷向荒野四散而去。 虎威镖局在郝天雨的率领下,第一次与马贼交锋,便获大胜,自己的人,除了两个趟子手与贼人交锋中,略受一些伤外,更无一人伤亡,商人们自然是平安无事,令他们对虎威镖局的信心更是倍添,从而也鼓起了勇气,放心跟随镖局上路。 第154章 正文第三十三回魔鬼之城 第三十三回魔鬼之城 上回说到虎威镖局击败了沙漠秃鹰这伙马贼后,令商人对镖局的信心大增。这是虎威镖局第一次在关外丝绸路上扬威的战斗,虎威镖局只用了不到一半的实力,便击毙和击伤了匪徒二十多人,缴获了近十匹好马,镖局人人欢欣,认为所谓剽悍的马贼,也不过如此。 但郝天雨却没有胜利的喜悦,依然保持高度的警惕,他在交锋中,察觉到北面远处的一座沙丘,有十多位大汉骑在马背上,注视着这一场战斗。就是南面的一处沙丘上,也有两条人影伏在沙丘上观看。这说明危机依然潜藏。 战斗结束时,秃鹰带了五六个匪徒狼狈而逃,徐镖师、聂镖师还想追杀,郝天雨连忙喝止,说穷寇莫追。再往北一看,那十多个大汉消失了,南面沙丘上两条人影也不见了,郝天雨才放下心来,命人打扫战场,草草埋葬了敌人尸体,盘问了几个受伤的匪徒后,又继续登程。击败的只是沙漠秃鹰这伙马贼,而向以凶悍、剽勇闻名的旱天雷,仍没有出现。 郝天雨没有判断错,这的确是几股马贼洗劫商队前的一次试探性交锋。旱天雷不知虎威镖局的人武功如何,商人们在交锋中反应怎样。由于这一带是沙漠秃鹰的地盘,就由沙漠秃鹰先行试探,旱天雷带了十多位弟兄在远处观看。 秃鹰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早已闻知虎威镖局的镖师,个个都是江湖上的高手,不知是否名副其实,只带了一半兵力进行试探,由青臂狼带另一半兵力在魔鬼城中潜伏接应。要是虎威镖局不像江湖上人所说的那么厉害,他可以趁机抢劫一批货物而去;要是遇上顽强抵抗,一有伤亡,便立刻撤退。 旱天雷更有自己的打算。他带了十多个剽悍的弟兄在远处观察,要是虎威镖局给秃鹰冲得大乱,商人们四下逃命,他就带人冲过来,大肆进行洗劫,也不用和另外几股马贼合作了。 旱天雷怎么也没有想到,商队在虎威镖局人的组织下迅速应变,一下围成了小小的城堡固守。虎威镖局的人一出手就伤了秃鹰手下五六个弟兄,还缠得秃鹰无暇指挥战斗。可以说秃鹰的人还没有接近商队,便伤亡过半,秃鹰唯有带领残部逃命。 这一下惊得旱天雷在北面的沙丘上半晌不能出声。看来,虎威镖局并不是浪得虚名,不仅仅是江湖上的保镖,更有一套行兵布阵的打仗经验,要想吞下这只肥羊,看来要认真对付了。他眼见秃鹰不堪一击,便立即带人从沙丘上撤下,转回去与几股马贼首领商议下一步的洗劫计划。 在南面沙丘上伏着的两个人,不用说,就是小婷和小风子,他们也在注视着这一场战斗。小婷感到,要是虎威镖局连这么一股马贼也胜不了,那就要劝郝天雨父女别闯这条道了。 小婷同样也想不到,郝天雨不但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更有一套指挥作战的才能,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将秃鹰这伙马贼杀得大败而逃,她放心了。 小风子初时伏在沙丘上还不敢看,当他抬起头再看时,战斗已经结束了,马贼也不见了。他愕然地问:“怎么,打完了?马贼呢,全走了?” “刚才的交锋,你一点也没有看?” “我真的不敢看。这一伙马贼,怎么突然全跑了?是不是他们收了镖局的银子,不打了?” “马贼们一分银子也收不到,丢下二十多个死伤的匪徒,慌忙逃命了。” “真的?马贼怎么这般的没用?” “你希望马贼抢劫得手?”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见他们来势汹汹,以为必有一场恶斗,双方死人不少。想不到一转眼,他们全跑了。早知道,我就好好地看看热闹了。” “不错,这样的结果,也出乎我意料之外。想不到虎威镖局的人这么能战,怪不得他们敢保这一趟镖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还跟不跟商队走?” “跟,为什么不跟?旱天雷这伙马贼还没有出现,我要见的青臂狼也没有出现。我想今后,虎威镖局还将有一场生死大战,不跟着他们行吗?” 小风子无可奈何地说:“那跟就跟吧。” “你是不是害怕了?” “说实话,我真的有点害怕。听说旱天雷这个马贼,骑马来往如飞,没人能挡得了他马上那一口快刀。” “哦?他的马比别人的马特别快?” “何止是快,匪徒们说他们大当家骑的,是汗血宝马,日奔千里,任何马匹也追不上,而且极通人性。” “你怎么知道了?” “我是听人说的,就是哈里札这个大商人,也想出千两黄金,买下他那匹宝马哩。” “什么?难道哈里札这个商人,也与旱天雷有来往?” “旱天雷怎么与哈里札有来往了?要是这样,旱天雷干吗要劫这支商队?” “没有来往,哈里札怎么要买下他这一匹汗血宝马?起码他们也要见面谈这件事吧?” “嗨,你不知道,凡是宝物,哈里札都会起心,他不能向人扬言,愿出千金买旱天雷这匹宝马吗?” “那旱天雷听了态度怎样?” “我怎么知道旱天雷会怎样了?不过,为了这千两黄金,也有人企图盗旱天雷这匹宝马卖给哈里札呢。” “好了,商队启程了。我们快悄悄跟上,别让商队离我们太远了。” “你真的要一直跟着他们去葡萄城?” “什么?你又想打退堂鼓了?要是你不想去,就转回沙州等我回来。” “我一个人转回沙州更害怕。” “那你就别再三心两意,跟着我好了。” “好吧,到了这里,我只有跟着你才能保存性命。” 商队这时早已整队起程了。在太阳还没有跌下地平线时,商队在距离魔鬼城两三里处,就地扎营住下。郝天雨担心秃鹰报复,更是加强防备,准备了一套应付马贼夜袭的措施。 小婷远远看见商队扎营住下,又望望隐若出现的魔鬼城,问小风子:“魔鬼城真的那么可怕吗?” “当然可怕了,要不,它干吗叫魔鬼城?” “我们到魔鬼城去住好不好?” 小风子吓得几乎从骆驼背上掉下来,瞪着眼睛问:“你不是故意吓我吧?” “谁吓你了?我是说真的。” “真的?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了?” “我脑子怎么有毛病了?” “你要是没有毛病,干吗要去魔鬼城里住?这是别人避也犹恐避不及的地方。你看看,商队那么多人,虎威镖局的人,个个都有功夫在身,都不敢到魔鬼城里住,你却偏偏要去住,这不是脑子里有毛病吗?” “你见过魔鬼没有?” “没见过。”小风子顿了顿,“慢着,话不是这么说,我要是见过了魔鬼,还能活到现在吗?人们说,凡是见过魔鬼的人,都死了。活着的人,当然没见过魔鬼啦,你要去魔鬼城,是不是嫌命长了?” “是呀,我就是嫌命长了,想去魔鬼城,看看魔鬼是什么样儿。” “我的大女侠,我知道你功夫好,天不怕,地不怕,不怕妖魔鬼怪,但也不能经常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知道你夜里敢去月牙泉边住,还碰上假的狐仙鬼神。可是事不过三,一旦碰上真的,那你也玩完了。” “正因为月牙泉边的狐仙鬼魂是假的,所以我更相信魔鬼城的魔鬼也是假的,说不定就是马贼们扮的,专门恐吓人们的。这一次抢劫商队,青臂狼这个马贼没有出现,也说不定就在魔鬼城中。我要看看他是不是杀害我父母的仇人。就算他不是,也可以从他口中问出朱砂痣、右臂有青疤的仇人的一些线索来。” 小风子一时不能作声。要是小婷为了寻找仇人,那什么也挡不住小婷的行动了。半晌后问:“你真的要去?” “是呀,因为我不相信世上真的有什么妖魔鬼怪。” “就算没有魔鬼,有一伙马贼在,那也是十分危险的,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不怕他们暗暗将我们干掉了?” “你不敢去?” “我,我,我实在有点害怕,既怕魔鬼,也怕马贼。” “小风哥,我真不明白,五年前,你十分勇敢大胆,还主动带我去神仙湖,寻找宝剑和神秘刀客,不害怕那里有什么神仙鬼怪出现。” “那不同,神仙湖畔没有魔鬼,只有神仙,神仙是不害人的。何况神秘刀客也在那一带出现,我当然不怕了。” “我看,神秘刀客也在这一带出现了,说不定会在魔鬼城里出现。” 小风子怔了怔:“你怎么知道神秘刀客在这一带出现了?” “因为月牙泉畔出现的那个装神弄鬼面如僵尸的人,就是神秘刀客。他既然在沙州出现了,就会在这一带出现。何况他一生行侠仗义,打尽天下不平事,难道他不知道旱天雷这些马贼要血洗商队,他能不赶来?” “不错,以神秘刀客的为人,他会出现。” “那我们赶去魔鬼城吧,说不定会看见他的。” “我们不去魔鬼城行不行?” “什么?你又动摇了?” 小风子透了一口大气说:“好吧,去就去吧,但愿老天爷保佑我们今夜里有惊无险,魔鬼城里没有魔鬼,也没有马贼。” 小风子可以说是百般无奈,唯有提心吊胆地随着小婷而去。在暮色中,他们绕过了商队,来到了魔鬼城下。此刻夜幕已降,在冷冷的月光映照下,魔鬼城那一段段废城墙,城中的一些断壁颓垣,真像一座座狰狞怪兽般蹲着,好像随时会扑过来噬人。 第155章 小风子一见这种情景,吓得连大气也不敢透了,心里直发毛。 在冷月下,小婷只是留心倾听着魔鬼城和四周有没有马贼的踪迹。她凭着敏锐的听觉和视觉,很快找到了一处背风有洞穴的栖身地。这个洞穴,可能是以往人家的一处地洞,房屋倒塌了,幸而这个地洞没有倒塌下来。 当小婷在洞内燃起篝火时,小风子害怕了:“你,你,你这么燃起了一堆火,不怕魔鬼发现了我们藏在这里吗?” 小婷说:“要是真的有魔鬼,我们就是不烧火,它也会知道。要是它连人气也闻不到,那还叫什么魔鬼?” “那,那,那你不怕马贼知道了?” “放心,我打量过了,有两面断墙和一堆废土,完全将洞穴口遮住了,我们在洞内生火,外面根本发觉不到。何况在这四周,没有任何人的动静,你就放心烤火吃东西吧。” 他们在火堆旁吃饱了后,小婷又对小风子说:“你好好在这里呆着,别出声,我出去看看。” “你要去哪里?” “到魔鬼城四下转转看呀,看看马贼是不是潜藏在城中了。” “那,那,那你要快点回来呵,不然,我会害怕的。” “你不会这般越来越胆小吧?我真不明白这几年你是怎么在江湖上闯荡的。” “这不同,因为这里是魔鬼城。你听听,外面的风掠过,魔鬼们不是发出一阵阵的尖叫呼喊声吗?能不害怕?” “那是风声,什么鬼哭神泣的。好了,我会很快回来。”小婷说完,闪身悄然而去。 小婷以超绝的轻功,敏捷的行动,无声无息登上魔鬼城最高的一处地方望,凝神倾听。她看到三里外左右商队住地上的火光,更听到了城中东北方向有人走动的声音。小婷怔了怔:不会是虎威镖局也派人来魔鬼城视察吧,还是潜伏在魔鬼城中的马贼? 小婷从行动和气息中听出,东北方向顶多只有四五个人。小婷又凝神倾听其他方向的动静,除了小风子的气息,再也没任何响动了。 为了看清楚这一伙是什么人,小婷便不动声色来到了这伙人的所在地。只见有两个人伏在高处,观看商队的动静,另外有三条汉子,在一处低洼的废墟中,围坐在火堆旁取暖,烤着羊肉。在他们不远处,有五匹马在静静地进食草料。 小婷打量了一阵,便排除了这五个是虎威镖局的人,从他们的行装上看,也不是商人,他们没有货物,却身带兵器。这只有两种可能,他们要不是马贼,就是这一带游荡的刀客,决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 小婷为了弄清楚他们是马贼还是我行我素的刀客,便悄悄潜到了他们附近,倾听他们的谈话。 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说:“这座魔鬼城,不会真的有魔鬼出现吧?” 一个八字胡的壮汉说:“有没有不知道,但老子经常在这里出没,从来没见过魔鬼。” “那么说,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魔鬼了?” 另一个年青的汉子说:“什么魔鬼?老子们就是魔鬼。” 络腮胡汉子一笑说:“人们将魔鬼传说得这么可怕,还说这里不时有魔鬼出现,原来是你们作怪。” 八字胡似乎听到了什么响动,一下警惕起来:“小心,你们听听,外面有什么响声?” 年青汉子说:“不会是大当家带人转回来了吧?” 络腮胡汉子说:“不会吧?要是你们的大当家真的转回来,怎么在高处望的弟兄,不向我们通报一声?” 三条汉子凝神倾听了一会,除了夜空掠过的几声风声外,再没任何响动,别说人声和马蹄声了。年青汉子问八字胡:“你是不是听错了?” 八字胡说:“我是听到一种轻轻的脚步声,怎会听错了?” “这么深夜的,有人会跑来魔鬼城吗?除非是魔鬼。” 蓦然,从黑暗里传来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是呀,这么深夜有谁会跑来魔鬼城了?当然是我啦!” 三条汉子顿时一怔,相视愕然,目光中各露出奇异、惊疑、困惑的神色。他们四下打量,并没有人,可是这声音明明从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怎么不见人的?年青的汉子一向大胆,他喝问:“谁?” 阴恻恻的声音似乎在他们身后的角落传来:“是我呀。” 三条汉子急朝那角落望去,同样不见人影,更惊疑了。络腮胡汉子恐惧地问两个同伴:“不会是魔鬼出现吧?” 的确,要不是人们传说的魔鬼,怎会闻其声而不见人?这只有妖魔鬼怪才能办到,八字胡汉子也心生寒意了。只有年青汉子大声喝问:“你到底是谁?给我们站出来,别再装神弄鬼。” 阴恻恻的声音却在入口处响起来:“你们真的要我站出来吗?不怕将你们吓坏了?” 年青汉子壮着胆子说:“就算你真的是魔鬼,老子也不害怕。老子从小就是吓大的,见神杀神,遇鬼杀鬼。” “是吗?怪不得你经常在这里出没了。”话音刚落,突然之间,火堆旁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这个黑衣人没任何声息,也没任何响动,仿佛似在空气中凝成,又像从地下冒出来一样,在魔鬼城深夜里出现,凭空添了一份神秘而恐怖之感。 络腮胡和八字胡,一个身躯雄伟,一个年长,但胆色都不及年青的汉子,两个人一时都惊得变了声。只有年青汉子仍在喝问:“你到底是人是鬼?” 披头散发的黑衣人说:“你看我像人吗?人能在深夜的魔鬼城里出现吗?” “那你是鬼?” “我也不是鬼呀。” “那你是什么?” “我是这城里的妖魔呀。” “什么,妖魔?” “是呀,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是妖魔,专喜欢吃死人尸体的妖魔。” “你吃死人尸体?” “不错,不错,活人的肉不好吃,只有刚死不久的人,他们的肉才好吃。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吃你们的,刚才我吃了不少死人的肉,已经吃饱了。” “那你现在出来想干什么?” “想和你们说说话呀。其他的活人都不敢跑来魔鬼城玩,就是来也是白天来,不敢留下来在这里过夜,我连找个人说话的机会也没有。就是我出现了,不是将他们吓跑,就是将他们吓死,多没意思。” “你只是出来想和我们说说话?” “是呀,本来我不想出现的,听说你不怕魔鬼,所以我才出现,希望能与活人谈谈话,闻闻他们身上的气味,与死人有什么不同。” “我们和你有什么好谈的?” “有呀,我想知道你们干吗那么大胆,敢在魔鬼城过夜?还有,你们的两个同伴,干吗跑到高处,伸头探脑的,看远处那一伙活人干吗?他们那里有酒喝,有肉吃,热热闹闹,你们干吗不和他们在一起?” “我们跟那伙人不是一条道上的。” “哦?他们是什么人?你们又是什么人了?” “我们有的是旱天雷的人,有的是秃老大的人。他们干的是有本买卖,我们干的是无本生意。” “原来你们是旱天雷、秃鹰的人呀。” “你也知道我们这两位大当家?” “知道,知道,我怎么不知道?他们两个煞气太重了,尤其是旱天雷,他才是真正的魔鬼化身,有他在,我就不敢出来。” 三个匪徒听了相视讶然,原来妖魔鬼怪也害怕世上凶恶之人。这么看来,眼前这个妖魔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他们渐渐少了心中的怯意。 披头散发的人又问:“旱天雷左腮上是不是有一颗朱砂痣?” 年青匪徒愕然:“朱砂痣?我家大当家没有呀。” “没有?那太好了,不然,他的煞气就更可怕了,连鬼神也不敢近他。对了,在你们这一伙干无本生意人之中,有没有人脸上长着一颗朱砂痣?” “你打听这个人干吗?” “没有什么,因为他是我的前辈呀。” “什么?他是你的前辈?” “是呀,他本来和我一块在这里出没,后来他丢下我不管了,转世投胎为人。说一句实话,他才是真正的妖魔,不过披了一块人皮而已,我找了他几十年,也不知他跑去了哪里。” 年青匪徒说:“我没见过这么一个人。” 八字胡匪徒却讶然了:“他是魔鬼转化成人?” 披头散发的黑衣人一下惊喜:“那么说,你见过他,也知道他在哪里了?” “我见过,但他现在不是我们道上的人。” “哦?他现在是什么人了?” “他是沙州镇的贾大侠,威震一方的有名人物。” 不用说,这个披头散发的正是胆大包天的小婷,她故意扮成这个模样出现在三个匪徒面前,一下摸清了马贼的身份,顺势向他们打听自己的仇人。现在听说贾大侠面上也有一颗朱砂痣,不禁心头大震,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以往烧杀抢劫为生的马贼,会摇身一变,变成了雄踞一方、素有侠名的贾大侠了。这个杀害自己父母的大仇人,几乎和自己擦身而过。小婷随后一想,贾大侠真的是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以往纵横在祁连山下的马贼? 小婷想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贾大侠脸上长着一颗朱砂痣了?” 八字胡说:“我是听人说的。” “什么,你是听人说的?没亲眼看见?” “我亲眼见过贾大侠,但他那时脸上已没有朱砂痣了,只留下一个疤痕。” 第156章 “哦?没有朱砂痣,只有一个疤痕?你刚才怎么说他长着一颗朱砂痣了?” “因为我奉命扮成一个江湖客,登门拜访贾大侠,以便刺探情况。看见他脸上有一条疤痕,还以为贾大侠与人交锋时留下来的伤疤。” “所以你就问他这道伤痕是怎么得来了?” “我怎敢动问,不怕犯忌吗?我在他府上住了两天,与他的手下人饮酒,无意中得知,贾大侠脸上的疤痕,不是与人交锋受的伤,而是长了一颗朱砂痣,嫌不好看,请一位郎中将它割除了。” “那留下一道疤痕不更难看吗?” “初时那位郎中说,割除下来,不会留下任何伤痕,可还是留下了那么一道疤痕,气得贾大侠将那江湖郎中干掉了。” “什么,他那么随便就将人杀了?” 三个匪徒听得好笑,贾大侠杀一个人,算什么一回事?同时也感到眼前这个妖魔,似乎并不可怕。一个吃死人的妖魔,会有这样的善良吗?顿时起了疑心,问:“你到底是不是妖魔?” 小婷问:“我怎么不是妖魔了?” 年青汉子说:“我看你根本不是什么妖魔。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干吗装神弄鬼来戏弄我们?” 络腮胡和八字胡汉子顿时一怔,暗想:世上有只吃死人不吃活人而又这般好说话的妖魔吗?络腮胡说:“不会他是虎威镖局的高手,故意扮成这副模样来吓唬我们,刺探我们的情况吧?” 八字胡说:“八成是了。” 年青匪徒扬了扬手中的刀说:“说,你是什么人?” 小婷格格地笑起来,恢复了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你们还不相信我是妖魔呀?” 三个匪徒听了更是讶然,怎么一个令人毛骨悚然阴恻恻的声音,一下变成十分悦耳的声音了?难道这个披头散发的妖魔,是一位少女?三个匪徒又惊疑起来,一时间不敢莽撞。一个少女,敢装神弄鬼深夜里来到可怕的魔鬼城,没有过人的武功和胆量,敢跑来吗? 小婷见三个匪徒一时间惊震得不敢乱动,又格格地笑着说:“你们不相信我是妖魔?要不要我抖出魔法来,使你们一个个都不能动?” “你真的会使魔法?”八字胡问。 “会呀,你们想不想试试?” 年青匪徒骤然凌空一刀向小婷劈来:“老子不管你是人也好,是魔也好,先劈了你再说。” 他这一刀出得飞快,可一刀劈空,妖魔一下不见了。年青匪徒一时愕然:“咦,她怎么不见了?” 其他两个匪徒也同时四下打量,也看不到任何踪影。络腮胡匪徒说:“不会她真的是魔鬼吧?要是她是人,能一下就消失得这么迅速吗?” 年青匪徒说:“是妖魔又怎样,还不是一刀给老子吓走了?” 八字胡说:“不错,魔鬼也怕恶人,她不是说我们的大当家煞气太重,吓得她不敢去接近吗?” 络腮胡匪徒说:“老弟,看来你也有一股煞气,一刀就将她吓走了。” 这个匪徒的话音刚落,少女格格的笑声又从黑暗里响起来:“不错,他是有一点煞气,可惜,他的煞气不够重,对我也不管用。” 小婷声落人现,一下又出现在匪徒面前,惊得八字胡、络腮胡瞠目结舌,他们这下相信小婷真的是魔鬼城里的魔鬼了。 年青匪徒一时间也呆住了,跟着又飞快地一刀向小婷劈来。小婷一闪,不但出手夺下了他的刀,同时也轻轻一掌将他拍飞,撞在土墙上摔了下来,胸骨寸断,只剩下一口气,再也不能动了。 两个匪徒看得目瞪口呆,双腿发软,想跑也跑不动了。他们看不清小婷是怎么出手的,他们这下更相信小婷是魔鬼城中的魔鬼了。 小婷看了看这两个呆若木鸡的匪徒,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自言自语地说:“这是刀吗?”说时,暗运真气一抖,这一口弯刀,宛若碎屑般一块块碎裂下来。两个匪徒看得更傻了眼,双脚一软,跪了下来,口里说:“望、望、望大仙饶命。” “哎,我可不是大仙,是妖魔,是喜欢吃死人的妖魔。” “是,是,是。我,我,我等冒犯了魔、魔、魔仙,望饶命。” “放心,我不会吃你们,要吃,也只会掐死了你们再吃。” “不不不,求魔仙别掐死我们,再过两天,魔仙就,就,就有很多很多的死人可吃了。” “哦,这话怎说?” “因,因,因为过两天,那一队商队,就会遭到我,我,我们大当家的洗劫,到时,双方一定有不少死伤,你不是有很多死人可吃了么?” 正说着,又一个匪徒惊慌失措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边气急败坏地说:“快,快,快跑,有,有,有魔鬼出现了!” 可是他一看,眼前一人横卧在地上,两个跪在一个披头散发的黑衣人面前,一时愕住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婷也讶然了,问那匪徒:“你刚才说什么了?” 这个匪徒反问:“你,你,你是什么人?” 小婷说:“我是这里的妖魔呀。” “什么?你也是魔鬼?” “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 这个匪徒一看不对,掉头就跑。小婷一指劲风击出,凌空点了他的伏兔穴,这匪徒一时收不住,一个筋斗翻倒,便再也爬不起来。小婷走过去将他提了过来,丢在两个跪着的匪徒身边,说:“你见了我,还想跑?你跑得了吗?说,刚才是怎么回事?你在哪里看见魔鬼了?” 八字胡匪徒对他说:“你快说吧,不然,魔仙就会立刻要你的命了。” “我说,我说,我,我,我在外面高处,看见他了。” “他是不是跟我一样?” “不不,他虽然也是披头散发,但一张面孔白得如死人一样,简直就是一具僵尸,没有你这么好看,可怕极了!” 小婷再盘问下去,原来自己在这里对付这三个匪徒时,在外面高处望的两个匪徒,也撞上了一个魔鬼。这两个匪徒正观望商队的动静时,蓦然间,在他们身后吹起了一阵阵的冷风,回头一看,一条人影若隐若现立在他们身后。两个匪徒吓了一跳,喝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魔鬼城的魔鬼。”声音阴森森的令人不寒而栗。 “什么?你是魔鬼?” “唔,你们好大胆,竟敢闯我的禁地,在我的城中过夜。说,你们想怎么死法?” 两个匪徒不禁相视一眼,一下跳起来,举刀向这魔鬼凶狠劈去,但全劈了空,魔鬼无声无息地已转到他们的身后去了,冷冷地说:“你们还敢用刀劈我?看来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两个匪徒不约而同,又举刀向魔鬼劈来。魔鬼一伸手,轻而易举地将一个匪徒凌空抓起,从高处扔了下来,落到下面,顿时魂归地府,另一个匪徒吓得魂飞魄散,慌忙逃了出来…… 小婷问:“这个魔鬼现在哪里?” “我,我,我不知道,大概还在那高处吧?” 小婷暗想:这个魔鬼是谁?想了一下,对三个匪徒说:“今夜里我不想再杀人了,你们立刻给我滚出魔鬼城,有多远滚多远,别再让我看见,不然,我也会杀了你们。”说完,凌空出指,解了那个匪徒的穴位,自己便闪身而去。她急于要追踪那个魔鬼。 三个匪徒又愕然相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厉害的女魔鬼,就这么轻易放了自己。络腮胡说:“我们快逃命吧,要不,魔鬼转回来见了我们就没命了。” 八字胡走过去看了看横在地上的匪徒,络腮胡问:“你打算带他一块逃命?” “他已经死了。” “那我们还不快逃命?” 这三个匪徒立刻转出去,跃上了马背,飞快地逃出了魔鬼城,消失在北面大漠的夜空里。他们今后一生一世,恐怕再也不敢来魔鬼城了。 小婷闪身来到高处,匪徒所说的面如僵尸的魔鬼已不见了。她凝神倾听,除了那三个匪徒策马逃命的响动声外,只有两匹马嚼草料的声音,此外,就没有任何的响动和气息了。显然,那魔鬼杀了一个匪徒后,早已离开,似乎有意避开自己。小婷不大放心,施展轻功,在魔鬼城走了一圈,仍然没发现任何动静,除了城南小风子的气息声,魔鬼城里再没任何人,是一座名副其实的死城。 小婷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和一弯冷月,将匪徒留下的两匹马牵了。小婷回到了自己所住的洞穴,一看小风子不见了,只剩下一堆火和外面的两只骆驼,不由一怔:这个混混跑哪里去了?他不会给那位避开自己的所谓魔鬼抓走了吧?小婷不禁低声叫喊:“小风子,小风子,你在哪里?” 小婷的叫声一落,一条黑影在洞口边闪了进来:“我,我,我在这里。” 小婷一看,是神情有点狼狈的小风子,不禁生气地问:“你去哪里了,干吗不在洞穴里呆着?” “我,我,我害怕。” “害怕,你跑到外面就不害怕了?说,你跑到外面干什么了?” “我,我,我听到外面有马蹄声朝这里走来,以为是马贼看见这里的火光找来了,便出去躲起来了。” “你怎么这般惊慌失措的?那是我骑回来的两匹马。” “我怎么知道你会骑马回来呀?再说,我们也没有马,所以我一听到马蹄声,以为是马贼来了。” “你怎么不害怕是魔鬼来了?” “魔鬼会骑马吗?” 小婷一想也是,要是魔鬼城里真的有魔鬼,会无声无息飘然而来,何须骑马? 第157章 在深夜里骑马而来魔鬼城的,只能是马贼,不可能是一般的商人和平民百姓。看来这个混混,在生死危险当中,反应敏捷,判断无误,是有他的过人之处。 小婷说:“难道魔鬼城就没有魔鬼了?” “你不是说这世上没有魔鬼吗?” “可是这魔鬼城,真的出现魔鬼了。” “你别吓我,你明知我最胆小了,经不起恐吓。刚才你骑马而来,已吓得我三魂不见了七魄。” “我是说真的。” “真的?” 小婷一五一十将自己刚才的经历说了出来,小风子听得睁大了眼:“那么说,这魔鬼城真的有魔鬼了?” “你以为我是故意编这么一件事来吓唬你的吗?” “那,那,那我们快离开这里,别等他来找我们。” “要是他真的是魔鬼,你走得了吗?” “那,那,那我们怎么办?” “等他来找我们好了。我要看看魔鬼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人们所传说的青面獠牙,口如血盆。” “你,你,你不是这么玩命吧?你就是武功再好再高,斗得过魔鬼吗?” “没与他斗过,怎知我斗不过他了?” “我的小祖奶奶,你别好胜逞强了,魔鬼不是凡间之物,有形无实,来去无踪无影,你怎么斗呀?我看我们还是趁早离开吧,别让他活生生将我们吃了,我不想跑进魔鬼的肚皮里。” “魔鬼会吃人吗?” “魔鬼不吃人,那叫什么魔鬼了?” “可是那个马贼的尸体,他干吗不吃掉,只是将他扔下来就算了?” “那,那,那恐怕是他吃饱了,不想吃。” “你说得有鼻又有眼的,你认为他真的是一个魔鬼吗?” 小风子不禁又睁大了眼睛:“他,他,他不是魔鬼?” “他要是真的是魔鬼,干吗不敢现身来见我?我找遍了整个魔鬼城,也不见他的踪影。总不会这个魔鬼怕了我,躲起来吧?” 小风子一时哑口无言,半晌才说:“说不定你身上有一件能降魔驱邪的宝物,所以他才不敢见你。” “胡说八道,我有什么宝物了?” “你身上的那一把软剑,说不定就是一件降魔驱邪的宝物,所以魔鬼才怕了你,不敢现身,怪不得波斯商人愿用他的庄院来换你这把宝剑了。这个波斯商人,真是不同一般,他一双绿眼睛,顶能识宝的,也怪不得他能发大财。” “就算是这样,他要我这把宝剑来降魔驱邪吗?” “当然是为了降魔驱邪啦,要不,他要来干吗?我知道他这个人,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对了,说不定这座魔鬼城,埋藏了一个巨大的宝藏,哈里札要是得到了你的宝剑,就可以驱赶魔鬼,来魔鬼城挖掘宝藏了。对对,一定是这样。我们别再跟随商队,明天我们就在魔鬼城里寻宝。要是找到了宝藏,说不定我们比哈里札还富有,几代人都享受不尽。” “哦?你不想连夜离开魔鬼城了?不害怕魔鬼了?” “有你这把宝剑,我还害怕干吗?魔鬼躲着我们还来不及哩。” “你为了寻宝,置商队近百人的生命安危于不顾了?这不像你以往的为人呀。” “我,我,我去了也没有用,我,我,我又不会武功。” “好呀,那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寻你的宝,我怎么也要护着我彩云妹妹的安全。” “你走了,我一个敢留在这里吗?我又没有宝剑,不怕魔鬼将我活吞了?” “那将我的宝剑留下来给你怎样?” “真的?那太好了。”小风子转而一想,连忙说,“不行,不行。” “哦?又怎么不行了?” “你将宝剑留给我,我会更危险。” “你不是说宝剑能降魔驱邪吗?怎会更危险了?魔鬼敢来害你吗?” “不不,我不是怕魔鬼,而是怕遇上强人。要是遇上了强人,我没有武功,说不定他们将宝剑夺走了,还会要了我的命,那我不丢了性命又丢剑吗?还寻什么宝藏?” “你死后变成鬼,不一样可以寻宝吗?” “你别逗我了,一个人死了,再多的金银珠宝也没有用,鬼也用不着金银珠宝。要是我死在魔鬼城,恐怕也没人给我上香烧纸钱。不不,我还是跟着你好,起码你会保护我,就是死了,你也会埋葬我,每年给我上香烧纸钱。” “那你不想在这里寻找宝藏了?” “你不想,我想有什么用?再说,就算我找到了宝藏,恐怕也是有命看,没命享受。” “哦,为什么没命享受?” “你看我这么一个混混,文不成,武不就,连自卫的能力也没有,一旦有了这么多的金银珠宝,还不成了官府、强人们谋害或打劫的对象?我有命享受吗?能带着这么多金银逃命吗?我想,我还是没钱的好,可以轻轻松松在江湖上混,用不着提心吊胆过日子。” “不对吧?哈里札这么富有,他不是一样会享受,过得舒舒服服的?” “嗨,我怎么能与哈里札相比?正所谓人比人,气死人。他除了请四位一流高手保护外,本身也有几门绝好的武功,真的要打起来,恐怕他的四位保镖,没一个是他的对手,就是四人联手,也胜不了他。” 小婷十分讶然:“你怎么知道他有一身好功夫了?” “我,我,我是听人说的呀。” “听人说的?这准吗?” “就是不准,也有八九成。再说,你别看他一张脸笑哈哈的,对人十分和蔼可亲,其实他的心比任何人都黑,手段比任何人都高明和辛辣,他吃了你,你还以为他是一个好人哩。” 小婷怔了怔:“你怎能这样看他的,不太过分吗?” “要是心不黑,手段不高明,他能这么富有吗?” “你凭什么说他是这样了?” “别的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在西安,用不正当的手段,将人家的一块传家之宝骗取了,听说这件传家之宝是一块汉玉,是文成公主佩戴过的,价值连城。” 小婷说:“你怎么又说这件事?你不是说过了吗?” “我是想强调一下,让你看清楚他的面目。要不是神秘刀客取走了这块汉玉,恐怕江湖上没人知道。神秘刀客看不下去,将这块汉玉取走,物归原主,其实也给了他一个警告。”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是听人说的呀。” “你怎么又是听人说了?道听途说的事,往往不可信。” “但神秘刀客取走了这块汉玉是真的吧?” “不错,是真的,当时我和思思小姐也身受其害。” “但我相信,神秘刀客不会无缘无故取走汉玉的,神秘刀客不是贪财爱宝之人。” “这么说来,哈里札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是呀,你今后要多提防他一点。这一带有一句谚语,富人死后想升天,比骆驼穿过针眼还难。因为富人做的阴鸷事太多了,不可能升天,只配下地狱。” “这也不能一竹竿打翻一船人。” “你怎么还为哈里札说话?现在他看中了你身上这把宝剑,你真要小心,他会千方百计将你这把宝剑弄到手的。我说呀,我们最好别跟着商队走,让旱天雷这伙马贼抢了他的货物更好,杀了他更妙。” “嗨,你怎么这样说的?哪怕哈里札怎么不好,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再说,我们不是救哈里札和他的财富,而是去救整个商队和我的彩云妹妹,我能忍心看着近百人的生命,死在马贼的刀下吗?” “当然不忍心了。” “我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哦?什么好消息?是不是你已经知道这魔城藏宝的地方了?” “嗨,你这个混混,怎么老想着宝藏的?” “那是什么好消息了?” “不但是我们暗中保护这一支商队,更有一位神秘高手,也在暗中保护着这一支商队。” “真的?谁?” “说不定就是神秘刀客。” 小风子一下惊讶得跳起来:“你怎么知道了?” “你以为出现的那个魔鬼,真的是魔鬼吗?其实就是这位神秘刀客,他跟我一样,也扮成魔鬼,吓唬那几个马贼。” “你看见他的面目了?” “我连他的影子也没有看见,怎会看清他的面目了?” “那你怎么肯定他是神秘刀客了?” “因为我检查了那个尸体的伤痕,他咽喉处有一条不明显的刀痕,显然他是死后给神秘刀客扔下来,意图遮盖他的武功,不令我疑心是他干的。可这样一来,反而更令我疑心是他干的了。一个魔鬼,会用飞刀杀人吗?” 小风子不禁呆了半晌:“你,你,你怎么不去追他的?” “他既然有意躲着我,恐怕我追也没有用。” 小婷见小风子仍然愕着,似乎若有所思,问:“你怎么啦?” 小风子好像惊醒似的,说:“我,我,我没有怎样呵。” “看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仍做你的寻宝梦了?我告诉你,这里没有魔鬼,也就没有什么宝藏了。” “你怎么肯定没有宝藏了?” “你别财迷心窍了。这里是秃鹰马贼出没之地,要是有宝藏,他们还用得着冒着生命危险去抢劫商队,不把魔鬼城的地皮全翻过来寻找?还有哈里札这个识宝的大商人,他不时来往这一带,要是有宝藏,他还不来寻找?就是有宝藏,他们也早已找到了,还轮到你来找吗?我看,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第158章 小风子如大梦初醒似的:“对对,看来我真的是财迷心窍了。” “好啦,时间也不早了。你到火堆旁睡吧,明天,我们还要跟着商队上路,说不定有一场大战哩。” “真的大战,那我怎么办?” “你呀,最好远远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千万别让马贼看见你,到时,我恐怕顾不上你了。” “那神秘刀客会不会出现?” “我想,他既然悄然跟着商队来到了这一带,他是一个侠义之人,不会见死不救。” “我老远躲起来,那不是看不见神秘刀客了?” “什么?你还想见他?好呀,要是你不害怕,就跟随我一块去杀马贼,或许可以看见他。” “不不,我还是远远躲起来好,到时连命都没有了,怎么看?” “说不定神秘刀客见你有生命危险,突然闪身来救你,你不是可以见到他了?” “不不,我可不敢冒这个险。” “好了,你快睡吧,不然,明天没精神赶路了。” 小风子刚躺下不久,只见小婷一下坐了起来,神色戒备,凝神倾听。小风子问:“不会有事吧?” 小婷轻轻的“嘘”了一声,示意小风子别大声说话,然后又轻轻说:“外面有动静。” 小风子又睁大了眼睛:“有什么动静了?” “有人。” “什么?有人?这么深夜的,还会有人?不会是马贼吧?” “你别出声,也别乱动,我出去看看。”小婷说完,似轻燕般闪了出去,留下小风子在火堆旁发呆。可是突然之间,火堆旁多了一个蓬头散发、衣衫褴褛的人,他好像从地下冒出来一样,凭空出现,将小风子吓了一大跳,问:“你,你,你是什么人?” 这个蓬头散发的人用一副苍老的声音说:“我不是人。” “你,你,你不是人,是什么?” “深夜在魔鬼城里出现的,你想一下,会是什么了?” “你,你,你不是魔鬼吧?” “小伙子,你说对了,我正是魔鬼。” “什么?你,你,你真的是魔鬼?” “小伙子,你想活命,最好别大声嚷嚷,不然,我会马上吃掉你的。” “你,你,你想干,干,干什么?” “我想和你谈谈话呀,我很久没和人谈过话了。” “你只想和我谈谈话?” “不错,小伙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胆、老虎心,居然敢跑来魔鬼城住,你难道不怕魔鬼吗?” “我怕。” “怕?那你干吗还要来?” “因,因,因为我的同伴说,这世上是没有什么魔鬼,叫我用不着害怕。” “没有魔鬼,那我是什么了?” 蓦然,入口处响了一把少女的声音说:“你呀,是一个老鬼,还是一个胆小怕事的老穷鬼。” 小风子一看,是小婷悄然转回来了,顿时大喜,也不害怕了,立刻跑到小婷身边说:“你回来得太好了,我,我,我几乎给他吓死了。” 所谓的老鬼一下愕然:“你,你,你几时转回来的?你,你,你不是往西走了么?” 小婷说:“你以为你那点小玩意就能骗得了我吗?你将一双烂草鞋往西一丢,我就会追去吗?我那是故意往西追的。” “那么说,我这个老鬼是上了你的当了。” “你想不到吧,我会悄然转回来。” “好好,你说我是老穷鬼,我承认。但说我胆小怕事,我是那样的老鬼吗?” “你要是不胆小怕事,干吗你杀了一个马贼后,不敢见我?” 小风子一时愕然,惊讶地问:“他就是你说的那个魔鬼?” 老鬼同时也愕然了:“我几时杀了人了?” 小婷说:“你还想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杀了人也不敢承认,算什么老鬼了?” “喂,小女娃,你别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我老鬼虽然喜欢捉弄人,但从来不敢杀人,也没有杀过人。” 小风子说:“你刚才还说要吃掉我,怎么说你不敢杀人了?你这不是张大眼说假话吗?” “小伙子,那是我故意吓唬你的,你真的以为我会吃人吗?” 小风子说:“那,那,那你不是魔鬼了?” 小婷说:“你真是不慌找来慌,自己吓自己。你再看清楚一点。他是魔鬼吗?他是曾经教过你救命三掌法的老叫化。” 小风子更是愕然:“什么?他就是那个神出鬼没的老,老,老前辈?” 小婷说:“不是他,你以为是谁了?” 小风子脚一下软瘫在地上,叫起冤来:“老前辈,我小风子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你干吗这样吓我?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没药医的呀!” 正文第三十四回风云纵谈 第三十四回风云纵谈 上回说到小风子埋怨老叫化不该吓唬他,说人吓人,会吓死人。老叫化瞪着他说:“小伙子,你现在没给吓死呀。” “是不是吓死了我你才高兴?” “你要是这么轻易给吓死,还出来在江湖上混干吗?” “你——” 小婷笑着说:“老叫化说得没错,这么轻易给吓死,还出来混干吗?” “你,你怎么也帮着他说话了?” 小婷说:“好啦,你与老叫化接触过,他还传授了你那救命的三掌法,难道你还不知道老叫化的为人?他就是喜欢装神扮鬼戏弄人,有时,他还会装死人吓唬人呢。” 老叫化不禁眼直直地瞅着小婷,小婷说:“你瞅我干吗?” “小女娃,你好像挺了解我老叫化呵。” “因为你也曾经吓唬过我呀。” “你别打蛇随棍上,我老叫化几时吓唬过你了?在我老叫化的印象中,从来也没有见过像你武功这么好的丫头。” “老叫化,你再看看我,你不会真的记不起我了吧?” 正所谓小孩看大人,一看就认得。因为成年人已定型,就是变化也不大。大人看小孩就不同了,小孩几乎一年一个样,尤其是女孩子,变化更大,所以有女大十八变之说。像小婷这样的小丫头,五年后,已变成亭亭玉立的青春少女了。五年前老叫化在祁连山中与小婷相处不到一天的时间,现在当然认不出小婷了。 老叫化看了小婷半晌,仍然摇摇头说:“恕我老叫化眼拙,实在认不出姑娘,而且也从来没见过你,更谈不上曾经吓唬过你了。” “我看你真是人老健忘,怎么连我也想不起来了?” “小女娃,你说说,我老叫化在哪里捉弄过你了?” “五年前,在祁连山中的一处路边小亭,你装成一具尸体捉弄我们,后来又僵直站立成一具僵尸,吓得我和思思小姐慌忙骑上马飞奔逃命。以后,你更像冤魂不散般缠上了我们,难道这些事你都忘了?” 老叫化十分惊愕地问:“你就是那个任性好强的小姐身边的那个黄毛小丫头?” “是呀。” “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 “那个黄毛小丫头虽然聪明,悟性也不错,但绝不可能在短短的五年里,练成如此上乘武功的。” 小风子问:“她的武功真的那么好吗?” “好,好得我老叫化惊愕不已。” 小婷笑着说:“老叫化,你别尽给我说好话,逗我高兴。” “我老叫化从来不说谎话,也从不乱称赞别人。” “你怎么看出我的武功好了?” “正所谓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小丫头,刚才你闪身出去的身形,简直如飞魂幻影般,要不是我老叫化躲得快,几乎给你揪住。单是这样的轻功,没有一二十年的苦练,根本不可能达到。除非是你碰上了神仙,来一个脱胎换骨。” 小婷笑着说:“我真的碰上神仙了。” 老叫化一怔:“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有呀。” “什么?还真的有呀,他在哪里?” “他呀,无处不在,而且我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活神仙。” “什么?你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活神仙?他在哪里?”老叫化不禁四下张望,“我怎么看不见的?” “你老叫化不就是一个活神仙吗?” “什么?你是在说我老叫化?” “在人们的眼里,你老叫化不是一个来无踪去无影、游戏人间的活神仙吗?” “小丫头,你别赞我老叫化了,我算是什么神仙呵?” “好了,老叫化,我们说些正经的事好不好?”小婷有意将话题岔开。 “说些什么正经事?” “我问你,东面的那个匪徒,是不是你扮成魔鬼干掉的?” “小丫头,你怎么还不相信我老叫化?我老叫化从不杀人,哪怕是十恶不赦的魔头,我也顶多废去了他一身武功而已。” “那个匪徒真的不是你杀的?” “我老叫化没有必要说假话。” “这就奇怪了,是谁杀了他的?难道真的是神秘刀客干掉了他?” “什么,神秘刀客也在这一带出现了?小丫头,你说说,那匪徒身上有什么伤痕?” “脖子上有一道刀痕,是一刀致命,然后才将他扔了下来。” “不用问了,那一定是神秘刀客做的,一刀致命,那是他杀人的特征。” “老叫化,你来时有没有碰上他了?” “没有呵,要是我碰上了他,还能让他跑吗?深夜里在这一带出现的人,绝不是一般的常人,我老叫化不问清楚,不会让他走。” 第159章 老叫化说完,望望愣着的小风子,“喂,小伙子,你看见了没有?” 小风子怔了怔:“你们没有看见,我整夜都躲在这里,能看见吗?” 小婷说:“老叫化,那你怎么也赶来这里了?” “是一股酒香和烤肉味将我引到这里来了。小女娃,你别再问,你们有酒有肉快拿出来,我老叫化两日来的奔走,没喝过一滴酒,馋得要死。等我老叫化喝足吃饱了,你要问什么,我老叫化都可以回答。” “老叫化,你要吃肉可以,要酒,我们没有。” “小女娃,你不会这般小气吧?这里明明有一股上等酒的香味,你怎么说没有?我老叫化没别的本事,对酒香特别敏感,五里之内,我都可以闻出来。” “老叫化,我们真的没有,骗你干吗?” “真的?”老叫化四下嗅嗅,一双眼睛盯着小风子。小风子慌忙说:“你别看我,我什么也没有。” “好小子,你还敢瞒我老叫化?要不要我将你怀中的酒囊掏出来?” 小婷也思疑了,望着小风子:“你不会瞒着我,偷偷买酒藏在身上吧?” “我,我……” 老叫化以不可思议的手法,飞快地从小风子怀里掏出了一个皮囊,举到小婷面前说:“你闻闻,这是不是酒香味。” 小婷闻了一下,果然是酒香味,对小风子说:“好呀,你居然敢瞒着我,偷偷买酒喝。说,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了?” 小风子慌忙说:“没,没,没有,我怎么敢瞒着你呵?” “那酒是怎么来的?你总不会说,这酒是老叫化变戏法,从你身上变出来的吧?” “是,是,是我在玉门关下小镇上偷偷买的。我怕大漠中夜里寒冷,所以买几斤酒,好在夜里御寒。”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我,我怕你骂我饮酒误事。” 老叫化在一旁说:“小女娃,这小子古灵精怪不老实,说不定他有很多事情偷偷瞒着你哩。” 小风子一下着急起来:“我的好老叫化,我的好老祖宗,你别火上添油好不好?我可以对天发誓,除了买酒这事外,没有什么事情瞒着婷女侠了。” 老叫化又说:“那你在背后偷偷杀了人,也不会瞒着小女娃吗?” 小风子不禁吓了一跳,几乎用哀求的目光望着老叫化:“你,你,你,我求求你别胡说八道,我,我,我敢乱杀人吗?” 老叫化笑了笑:“好好,你想我老叫化不胡说八道,那你这一皮囊的好酒,全让我喝了,怎样?” “好好,你全喝吧,就是这皮囊,我也送给你。” “那你今后不喝酒了?” 小风子不由看看小婷:“我,我不喝了。” 小婷说:“我不是不让你喝酒,只是以后别瞒着我就行了。” “是是。”小风子像松了一口气似的,又害怕老叫化再胡说出什么东西来,立刻讨好似的对老叫化说,“老前辈,我这里还有几串烤好了的羊肉,你用来下酒吧。” 老叫化笑着说:“不错,不错,有酒有肉,我老叫化今夜里算享福了。看来你这小子很会做人的。”他又对小婷说,“小女娃,你身边这个混混,为人机灵古怪,说不上是什么老实人,但对你却是忠心不二,不会瞒着你干些对不起你的事情来。这个,我老叫化可以给你写保单。” 小婷也笑着说:“要是他敢瞒着我干坏事,我会一剑挑了他。” “怪不得这小子这么怕你了。只可惜这小子太不成器了,心头高,想学什么高人一等的武功,但又怕苦怕累,连我老叫化教他的救命三掌法,练了一天也嫌累了,不想练下去,气得我老叫化拍拍屁股走人,不想再教他了。” 小婷说:“是嘛,他不想学扎扎实实的武功,却想学神秘刀客的飞刀杀人。” “什么?这小子还想学飞刀杀人?” “是呀,他说这样就不用冒生命危险与人交锋,老远就可以干掉坏蛋或救人了,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这个小子,简直是乱弹琴,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小婷见老叫化酒足肉饱了,问:“老叫化,你吃足喝够了没有?” “喝够了,也吃饱了。小女娃,你有什么事就问吧,我老叫化是知无不言。” “老叫化,你是怎么跑来这里的?” “小女娃,你怎么这般的健忘?我不是给你们的酒肉香引来这里的吗?” “老叫化,你别给我打哈哈,我是问你怎么不在中原,跑到塞外来了。” “嗨,你别问了,我老叫化没法在中原再呆下去,只好跑到塞外来透透气。” 小风子问:“老前辈,你这么有本事,怎会在中原呆不下去的?” “小子,中原太乱了,乱得一塌糊涂,几乎没一处安宁的地方,处处都有杀人放火、抢劫烧杀之事发生。” 小婷问:“你干吗不制止、惩治那些杀人放火、抢劫的歹徒?” “说得轻巧,你以为我不想吗?不是官兵们攻打,在乡下四处掠夺百姓的财物,就是一些强人率领大群饥民造反,攻村夺寨,洗劫镇子,我老叫化怎么制止?就是制止了一处,也不能最苦的就是平民百姓,老幼妇孺就更惨。” 小婷问:“你不能将为首的凶恶之徒干掉吗?” “你叫我老叫化干掉哪一个好?干掉带队的将领吗?那我老叫化不形同造反?那么多将领长官,我干掉哪一个好?就算干掉了,又有别的人来带领士兵,更加纵容士兵奸淫烧杀。要说干掉攻村夺寨的强徒,饥民为了生存,同样去抢劫、洗村劫寨,这样与他们为敌,我老叫化不成了朝廷的帮凶、官府的鹰犬?这不是一两个恶徒杀人放火之事,而是成千上万人作乱;也不是一两处发生的事,几乎处处都有,我老叫化怎么管?而且也管不了,越管越乱,死的人就更多。” 小婷茫然了:“怎会这样的?” “这都是官逼民反的结果。看来大明王朝的气数快完了,才造成群雄蜂起,互相争夺天下,令中原大乱。我辈侠义道上的人,对此毫无能力,所以我老叫化只有避开,眼不见为净。不单我老叫化是这样,就是中原各大门派掌门人、有名气的武林世家和一些侠义人士,也闭门不理。有的浮游海外,有的隐居深山老林,有的举家迁到海上孤岛避乱,有的只求保住本庄和所在地百姓的安全,击退侵犯者,大家都不想卷入这一场纷争。” “所以你就跑到这塞外来了?” “不错,不错,正是这样。” 小风子问:“你干吗不回漠北,而来这一带的?” “本想回漠北的,可是来到甘州一带,听到人们纷纷传说着一位神奇人物,令我老叫化大感兴趣,便追踪这个人物而来。” “这个神奇人物是谁?” “怪病女侠。” 小婷一怔:“你追踪怪病女侠?” “是呀,你们在这一带上混,不会没听说怪病女侠的事吧?” 小风子说:“你追踪怪病女侠干吗?她可是位侠肝义胆的女侠呵。” “不不,事情可不像你这说的这么简单。” 小婷问:“她怎么不简单了?” “西北江湖道上,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位武功极高的怪病女侠,你们不感到奇怪吗?” 小风子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她一路行侠仗义,干掉了不少坏人,为百姓除害,我小风子对她是十分的敬仰。” “哦?你就不想看看她是什么人?” “老前辈,我劝你千万别去找她,更不能去碰她。” 老叫化愕然:“为什么不能找她碰她了?” “因,因,因为她有一种怪病呀。” “是不是男人碰不得的怪病?” “不错,不错,正是这样。听说男人一碰上她,她的怪病就会发作,不但六亲不认,威力更大增,杀了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老前辈,要是你好奇想去碰她一下,说不定她会将你也杀掉,不令你漠北怪丐的英名尽丧?” “正因为这样,我才要去见她,看看她到底是不是行侠仗义的女侠。” 小风子问:“她不是行侠仗义的女侠又会是什么人了?” “小子,你知不知道,在这一带,出现了几位行踪可疑的人物了?” “哦?什么可疑的人物?” “就是关外大清的一位什么王爷,化装成商人,在这一带出现了。” “你说的是多尔衮吧?” “哦,小子,你怎么也知道了?” “嗨,别说了,我几乎给他当奸细砍了。” 小婷问:“这个王爷干吗扮成商人在这一带出现?” “当然是为了观察这一带的地形地势,以备今后发兵之用。其次也想收买这一带的土豪恶霸以及一些有名望的江湖好汉,为他所用了。” 小婷又问:“这与怪病女侠有什么关系?” “我老叫化疑心,这个所谓的怪病女侠,可能是他的秘密特使。” 小风子叫起来:“嗨,老前辈,你怎么这样看怪病女侠的?怪病女侠是位行侠仗义、独来独往的女侠,怎会成为他的特使,为他所用了?” “小子,你怎么知道怪病女侠不是这样的人,你跟她见过面吗?” “我——总之,我相信怪病女侠与神秘刀客是一类人物,不会为这个王爷所用。” “要是这样,怪病女侠就会更危险。” 小风子睁大了眼问:“老前辈,你别吓唬人,怪病女侠怎会更危险了?” 第160章 “多尔衮一向心狠手辣,凡是在江湖上武功极好、有名气的人,要是不为他用,就会想办法除掉,以免为他今后行事留下后患。” “他杀得了怪病女侠吗?” “小子,你知不知道,跟随他的这一行人中,有四位是江湖中的一流上乘高手,怎么杀不了怪病女侠?就算这四位不是怪病女侠的对手,今后更有一个十分可怕的人物,来对付怪病女侠。” 小婷侧头问:“谁?” “避祸崖的崖主无畏居士。” 小婷和小风子同时都惊震了:“是他?” “你们也知道这个人了?他的武功,真是深奥莫测,就是我老叫化见了,也得远远避开,不敢与他交锋。” 小风子讶然了:“无畏居士不是一位世外高人吗?怎会为他所用了?” 老叫化说:“他算什么世外高人了?简直是挂羊头卖狗肉。他早已成为多尔衮心腹,秘密为多尔衮干事。他以避祸崖崖主的面目,专门收罗十恶不赦之徒、武林败类、江湖恶魔为他所用,一旦大清入主中原,无畏居士就是御封的中原武林盟主了。而避祸崖的那些所谓高手,要么成了他手下的可怕杀手,要么成为大清的大内高手,中原武林将有一番大乱和血腥的屠杀了。” 小婷和小风子听得不禁悚然:“那怎么办?让他这一阴谋得逞?” “我老叫化也不知道怎么办。” 小风子说:“以老前辈这样的武功,干吗不先将无畏居士干掉,让他们这一阴谋胎死腹中?” “你说得这般轻松,你以为我是神秘刀客,偷偷摸摸躲在暗处,远远一飞刀就划破了他的脖子吗?我老叫化自认没本事胜得了他,他想杀我老叫化也不容易。再说他的那个避祸崖,我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就算知道了,我也不敢去,去了,不啻飞蛾扑火,自寻死路。我老叫化虽然一把年纪,仍不想死。” 小婷问:“老叫化,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今后为害武林?” “小女娃,这是以后的事了。我老叫化现在要找的是怪病女侠,弄清楚她是不是这个想君临天下的王爷的特使,是不是避祸崖培训出来的可怕杀手。” 小婷问:“如果她是,你怎么对付?” “我老叫化先晓以大义,劝她别为虎作伥,她要是执迷不悟,没办法,我只好先废去她一身武功,减少江湖上一个可怕杀手的威胁。” 小风子说:“老前辈,我劝你别胡闹,怪病女侠根本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哦?你敢用脑袋担保?” “我敢。” “好,看来你是有一套办法。今后,你就跟着我老叫化去找怪病女侠,我老叫化要亲眼见到怪病女侠才放心。” 小风子叫起苦来:“老前辈,这不是为难我吗?怪病女侠高来高去,出没无常,行踪飘忽不定,我怎么去找呵?” “我不管,你给我老叫化找到她为止,不然,你别想离开我身边半步。一年找不到,就跟随我一年,十年找不到,就跟随我十年。总之,我老叫化相信你有一点小聪明,一定能找到她的。” “那我不是要跟随你沿街讨吃了?” “讨吃也不错嘛,不符合你好吃懒做又怕辛苦的混混性格?” 小风子不由望着小婷。他见小婷点点头,才放下心来,对老叫化说:“老前辈,你不用去找怪病女侠了。” “为什么?” “因为怪病女侠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近在眼前?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叫化不禁四下看看,最后目光停留在小婷身上,问小风子,“你不会说这个小女娃就是怪病女侠,来搪塞我老叫化吧?” 小风子格格地笑起来:“不错,她就是。” “什么?你还真的敢说是她呀?” “老前辈,你要是不信,可以问她呀。” 老叫化不禁再次打量小婷,思疑地问:“你不会心痛这个混混,说自己就是怪病女侠吧?” 小婷笑着说:“谁心痛他了?鬼才心痛他哩,我不是。” 小风子一下跳起来:“我的大女侠,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这可闹不得玩的,老前辈真的会要我跟着他去找怪病女侠的呀!” 小婷笑着说:“好啦,看你急的。” “我,我,我能不急吗?” 小婷对老叫化说:“实不相瞒,我就是江湖上人说的怪病女侠,你别为难这个混混了。” 小风子这才松了一口大气,老叫化反而更不相信了:“你真的心痛这个混混,竟敢承认自己就是怪病女侠?” “老叫化,我真的是,有什么敢不敢的?” 老叫化又看了小婷半晌,说:“不错,以你这小丫头的轻功,眉宇间的神蕴,要冒充怪病女侠,也无不可,但我叫化还不敢相信。” “你要怎么才相信?” 老叫化骤然一掌向小婷拍来,这是漠北怪丐一门的独特掌法,其快如电,掌影也封锁了被袭击者任何闪避的方向,哪怕是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没有不给老叫化拍中的。可是小婷身如幻影般闪开,几乎是从老叫化的掌影空隙中闪出来一样,而且还闪到了老叫化的身后,一掌反向老叫化拍来。这是小婷从来没有过的反击,其快如电,任何高手也躲避不了。 老叫化不单是漠北怪丐一门嫡系的传人,也是当今武林一代有名的宗师,交锋经验异常的丰富,反应特别的灵敏。他一掌拍空,顿感不妙,听到身后有风生,急速返身一掌击出。这一下,谁也闪避不了,双掌相碰,双方一身真气激荡,“砰”的一声闷响,双方震开了,身形似残叶般轻飘下来,相互对立而视。 小风子在一旁愣了一下,随即跳起来:“你,你,你们都没事吧?” 小婷略略喘了一口气,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说:“我没事,你快去看看老叫化怎样了。”小婷在对掌过后,既惊讶也愕异。她惊讶的是老叫化一身真气竟是这等奇厚,竟能震开自己,这是自己练成武功以来,第一次碰到的高手。她愕异的是老叫化一身真气竟然与自己所练的同一门路,开始时异常强劲,但很快与自己体内真气融合,闷得难受的胸口,随后反而舒畅。 老叫化同样也是十分的惊讶和愕异。当小风子想过来看他时,他摇摇手说:“不用看我了,我老叫化没事。这次我老叫化与人对掌,破天荒给人震开了。”随后他又望着小婷说,“小女娃,你真的一点事也没有?” 小婷这时更神采飞扬,走过来说:“老叫化,我真的没事呵,你看看我,像是有事的人吗?” 老叫化又看了她一下:“不错,你这小女娃的确没事,反而更添神蕴了。” “老叫化,你真的没事吗?” “你都没事,我老叫化会有事吗?来,我们都坐下来谈话。” 老叫化坐下来说:“现在,我老叫化相信你是怪病女侠了。而且你刚才抖出的武功,内力的深厚,比我老叫化所想象的怪病女侠武功更好更高。我刚才骤出的一掌,可以说没人能闪避得了。你不但能闪避,还能出手反击。怪不得你纵横西北道上,无人能敌了。” “老叫化,你刚才骤然出掌,不怕击伤了我吗?” “要是你能为我击中,你就不是能纵横江湖的怪病女侠了。而且你也放心,我老叫化出手极有分寸,不会重伤了你的。咦,对了,怎么我老叫化刚才碰了你,不见你的怪病发作的?” 小婷狡黠地笑了:“因为你不是男人呀。” “胡说八道,我老叫化怎么不是男人了?” “你虽然是男人,却不是一般世俗的男人,没有任何歪念邪念,一身凛然正气,所以我的怪病就不会发作了。” “世上竟有这等怪病?” “有呀,天下之事,不是无奇不有吗?” “小女娃,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老叫化,我要不这样,世上不知有多少好色淫荡之徒,会死在我手下了。我实在不想杀太多这样的人。有了怪病的名堂,那些轻狂蜂蝶,不敢对我存非分之想,淫邪之念,见了我远远避开,这不好吗?” “那么说,你这怪病不是真的?” “对一些好色淫邪之徒,它是真的。他们要是起歪念,对我动手动脚,一定不会有好死。” 老叫化笑起来:“小女娃,这种古灵精怪的念头,亏你也想得出来。好了,我老叫化想问你一件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 “你这一身奇厚的真气,是怎么练来的?是谁传授了你这门内功修练心法?” “老叫化,对不起,这我可不能说出来,因为我得信守诺言。” “小女娃,其实你不说,我老叫化也知道是谁传这门内功心法了。” “老叫化,你别想用这种办法骗我说出来。” 因为有小风子在旁,老叫化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小婷说:“是不是苦水镇那位女老板聂五娘传给你这门内功心法了?” 小婷面露惊讶之色,她看看小风子,也用密音入耳之功问:“你,你,你怎么知道了?” “因为当今武林中,除了她会这门心法外,我老叫化敢说一句,再没别人会这门极为上乘的心法了。你知不知道,聂五娘这门心法,是谁传授给她的?” “谁?” “我。” “你?”小婷更是惊愕。 “小女娃,你想不到吧?这是我们漠北怪丐一门特别的内功心法。尽管你的武功不是漠北怪丐一路的,但你的内功,却是我漠北怪丐一派的。 第161章 好了,我们说话到此,希望别对任何人说出去,不然,我老叫化的麻烦可大了。” 小婷点点头:“我会信守诺言。” 老叫化不再用密音入耳之功了,恢复正常的说话:“好好,小女娃,我老叫化不会骗你说出来,你能练成如此与众不同的内功,除了你天生的异质外,更难得的是你有一股苦练的恒心,日夜不断,风雨不改,才能练就世间少有的奇厚真气,这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我老叫化敢说一句,就是传给你内功之人,也不能达到你今天如此的佳境。” “老叫化,你是在哄我高兴吧?我怎敢与她相比?我有她一半的修为,就心满意足了。” 小风子在一旁莫名其妙,忍不住问:“你们刚才怎么啦?好像突然哑了一样,现在又说起话来?” 小婷说:“小风子,你难道不知道,老叫化喜欢作弄人吗?”她又转头问老叫化,“我有一事要问你。” “小女娃,要是你也想问我老叫化这一身武功怎么得来,我也不会告诉你。” “哎,我怎敢问你这件事的?” “那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你知不知道贾大侠这个人?” “贾大侠?沙州贾家庄的庄主贾杰?” “是。” “我老叫化不认识他,但久闻其名,听说他名声不错,在沙州一带颇获民望,是这一方的豪杰。小女娃,你打听他干吗?” “我想知道他过去是什么人。” “这个,我老叫化就不知道了。而且我老叫化一向不大喜欢与这些人物打交道。” “你干吗不喜欢与这些人打交道?” “这都怪我老叫化在武林中的名声太响亮了,你想一下,要是我老叫化去拜访他,他会怎样?” 小风子说:“这还用问吗?他一定极为惊喜,热情而隆重地迎接你,除了大摆酒席之外,会召集地方名流和各处好汉,来拜见你老前辈,说不定日日大酒大肉供奉你呢。” “不错,这样我老叫化受得了吗?我老叫化可不喜欢别人当我像菩萨般敬重,当猴子般让人欣赏。小丫头,换了是你,你喜欢吗?” 小婷笑着说:“这样,我更不敢去拜见他了。” “所以我老叫化不喜欢与他们交往,却喜欢与你们这样不拘一格随随便便的人打交道。这样不受任何拘束,多自在。” “老叫化,这样说来,你没有见过贾大侠了?” “没有。小女娃,你怎么不问你身边的这个混混?他一直在这一带,一定是见过贾大侠,甚至会知道贾大侠过去是什么人。” 小风子忙说:“哎,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这一带豪爽、热情的大侠。” “小子,你难道没见过他?” “见是见过,那也只是在沙州镇上远远地见过他,像他这样有名气的大侠,我能接近他吗?恐怕还没走到他的身边,就给他手下人拦住赶走了。” 小婷问:“你见到他时,他脸上是不是长着一颗朱砂痣?” “我没注意,也好像没看见。”小风子一下明白,睁大了眼睛问小婷,“你怀疑贾大侠是杀害你父母的仇人?这怎么可能?他可是这一带有名的大侠,过去怎会是马贼了?” 老叫化一下也讶然,问小婷:“小女娃,这是怎么回事?” 小婷只好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老叫化又是惊讶:“原来你在这一带出现,就是为寻找杀害你父母的仇人?” “是。” “小女娃,你怎么怀疑这么一位有名气的大侠,是杀害你父母的仇人了?” “我听人说,他脸上长着一颗朱砂痣。” “这个,我老叫化就不明白了。你在沙州镇时,干吗不去看个明白,却在这里问我老叫化?” “因为我在沙州镇时,根本不知道他脸上有过一颗朱砂痣,也像你老叫化一样,不想去拜访他,以免引起麻烦。我刚刚从一个马贼的口中,才知道他脸上原来有一颗朱砂痣,不过,后来他将这颗朱砂痣割掉,现在只留下一个疤痕。” 小风子愕然:“他干吗将朱砂痣割掉了?” “不知道他想避开仇人的注意,还是听了一位相命先生之说,说他这颗朱砂痣,将来会带来一场血光之灾,就请一位大夫割掉了。” 老叫化问:“除了这颗朱砂痣外,这个杀害你父母的仇人,他的长相你记不记得?” “我想,我见到了他,一定会认得出来的。” “小女娃,这就好办了。以后你找一个机会,前去拜访他,看看他是不是你的仇人,不就清楚了吗?” “好,回沙州前我一定去找他。看看他是也不是。” 不知不觉,寅时已过,卯时来临,已接近天亮了。老叫化和小婷都有一身浑厚真气,可以不用睡觉,闭目养神略坐片刻,精力便恢复过来。小风子可不行,他的眼皮像有千斤重似的,老是睁不开来。可是他在老叫化、小婷的面前,不敢躺下去睡,硬着头皮支撑着,以显示自己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小婷看在眼里,对他说:“你快去睡吧,不然你明天更没精神赶路了。” “你,你,你们不休,休,休息么?” 老叫化说:“我们是练武之人,就是两天三夜不睡也撑得住,去睡吧。” “那我去睡了。”小风子不再充英雄好汉了,躺在火堆旁,呼呼大睡。 老叫化问小婷:“你打算明天就回沙州?” 小婷说:“不,我要跟随那支商队走。” “什么,你要跟随那支商队?他们可是要穿过罗布泊,直去葡萄城呵,你不会也要去葡萄城吧?” “老叫化,难道你还不察觉,旱天雷这几股马贼,要洗劫这支商队么?” “你要保护这支商队?” “老叫化,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小女娃,那你有一场大血战了。这几股马贼加起来,恐怕有三四百人,你救得了他们吗?” “就算救不了货,我也要救人。因为在这支商队中,有我一个妹妹,我更不能不救。” “什么?有你一个妹妹?谁?” “总镖师郝天雨的女儿郝彩云。” “这个好胜的小丫头是你的妹妹?” “是呀。何况虎威镖局有不少是崆峒派的人,我多多少少与崆峒派有些渊源,更不能不救。” “怪不得你在这一带出现了。” “老叫化,你也不是一样在暗中保护这一支商队吗?不然,你怎会跑来这里?” “不不,我老叫化可没有你这么侠肝义胆,我是来追踪怪病女侠的。” “追踪怪病女侠,怎么会跟随商队来到这里了?” “这,这,我老叫化现在不是追踪到你这个怪病女侠了吗?” “要是你追踪不到怪病女侠呢?” “我老叫化打算去天山走一趟,请求天山派的人,和我老叫化一块来追踪这个怪病女侠,务必找到她为止。不过现在,不用请他们出面了。” “我才不相信哩,以你老叫化这样侠义心肠的人,怎能见死不救?你有一部分原因,是在追踪怪病女侠,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为保护商队而来。老叫化,我说得没有错吧?” “好好,就算这样吧。” “现在好了,有你老叫化出面,我就更放心了。这一次,我想将旱天雷这几股凶悍的马贼,连他们的老窝一并端掉,令这一带过往旅客,再也不受生命的威胁。” “你这小女娃,跟以往的飞旋弯刀女侠聂五娘一个样,纵横大漠,以消灭马贼为己任。看来,聂五娘真的找到传人了。” “老叫化,你这是赞我还是讽刺我?” “小女娃,你怎么这样说的?我老叫化当然是赞你啦。”老叫化看了一下呼呼入睡的小风子一眼,又对小婷说,“还有一点,你这小女娃更可以放心。” “什么事更可以放心了?” “因为还有一位神秘高人,也在暗中保护这一支商队。” 小婷惊喜地问:“谁?” “神秘刀客。” “什么?你敢肯定他一定会出现?” “只要你、我和镖局的人有危险,他一定会出现,我老叫化敢肯定。” “没有呢?” “那他恐怕不会出现了。” “那么说,这个神秘刀客隐藏在我们四周一带了?要不,他怎可能及时出现?” “是,说不定就隐藏在商队之中,只是没人知道他是谁而已。” “你老叫化也不知道?” “他太神秘了,又极善易容之术,恐怕他在我老叫化面前出现,我也认不出来。” “老叫化,只要他一出现,我们两人就死死盯住他,那他就跑不了了。” “好,我们一言为定。” “天快亮了,我们先养一下神,准备明天的行动。” 他们略略闭目养神一会,天就亮了。老叫化首先站了起来:“小女娃,商队已开始准备起程了,我们也准备动身吧。” “你怎么知道商队已经准备起程了?” “小女娃,难道你没有听出来吗?” 小婷凝神倾听了一下:“不错,他们真的在拆帐篷准备起程了。老叫化,看来你的内力比我深厚多了。” “不不,只不过你没去留神听而已。我老叫化在外,经常保持这样的警惕性,只要四周稍微有一些响动,我都会察觉出来。不然,我老叫化经常在江湖上走动,得罪的仇家不少,这颗脑袋不早叫仇家摘了下来,还能活到今天吗?” “不是吧? 第162章 谁敢来摘你老叫化的脑袋了?” “怎么不敢?在这一带,首先想摘我老叫化脑袋的人,就是雪山圣女这个老姑婆。” “什么?你几时得罪这位雪山圣女了?” “我也不知道几时招惹了她,她就是想摘我的脑袋当凳坐。” “你怎么不问她原因?” “问也没用,她根本是一个蛮不讲理的老姑婆。” “她的武功很好吗?” “过得去,但我老叫化是好男不与女斗,只有避开她、躲着她。好了,小女娃,你收拾行装吧,我老叫化出去松松筋骨。” “你不会借口溜走吧?” “嗨,你将我老叫化看成什么人了?而且我老叫化也想骑骑骆驼玩哩,我很久没有骑过骆驼在大漠上走动了,你们现在不是有两匹马和两只骆驼吗?” “你干吗不骑马的?” “不不,我老叫化骑马算什么东西?还是骑骆驼舒服,可以在骆驼背上打盹,不会掉下来。” “你还想在路上睡呀?” “不睡干什么?大漠上根本没有什么风景可看,除了黄沙还是黄沙,连树也没有一株。”老叫化说完,便闪身出去。 老叫化出去后,小风子仍熟睡未醒。小婷知道他累了,不忍心叫醒他,便收拾好行装,再度烧水,准备早餐。当老叫化从外面回来时,小婷已将早餐全弄好了,小风子仍没醒过来。老叫化问:“你怎么不叫醒这个混混的?容许他这么贪懒好睡?” “算了,他昨天累了一天,昨夜里又担惊受怕的,让他多睡一会吧。” “不行,你这样惯得他像一头大懒猪了!”老叫化用脚踢了小风子一下,“起来,起来!你这混混,想不想我老叫化将你扔了出去?” 小风子仍梦呓般地说:“天,天,天还没有亮哩,你们就让我多睡一会吧。” 老叫化一下像拎一只鸡似的将他拎起来,真的将他扔了出去。 小婷有点心痛地说:“老叫化,你这样不将他扔伤了?” “小女娃,你放心,这个混混没别的本事,却不知怎么练成了一身挨打的功夫,任人拳打脚踢也没事,我怎么扔也伤不了他。” 小婷不放心地走出去看,只见小风子坐在地上,好像大梦刚醒,说:“我,我,我怎么睡到外面来了?” 小婷见他真的没事,心中奇怪老叫化怎么知道小风子练成一身挨打的功夫了。同时也惊讶,小风子给人扔了出去,摔在地上,竟然身体不受任何损伤,似乎也不感到痛。这是老叫化用力的巧妙,还是小风子有一种天生反应的本能,像灵猫一样,给人扔了出来,本能地在空中转动,平衡重心,轻巧落了下来?她见小风子仍困惑地四下张望,笑道:“是呀,我也不知道,你怎么睡到外面来了。” “你难道没看见我怎么出来的吗?” “我睡着了,能看见吗?” “那,那,那我一定是得了梦游症,自己走出来也不知道。” 老叫化也走了出来,问小风子:“你睡醒了没有?你看看天是不是亮了?” 小婷说:“要是你还想睡,就在这里睡好了,我和老叫化可得走了。” 小风子一下跳起来:“不不,我一个人不敢留在这里,我要跟你们走。” “那你快洗脸,吃完了早饭,我们上路。” “是是,我现在马上去弄早饭。” “等到你弄好早饭,恐怕商队早已走得不见踪影了。” “你,你,你已弄好了早饭?” “你还不快去抹把脸?不然,我们不等你了。” 小风子用衣袖在自己脸上抹了两下,说:“我们现在吃早饭吧。” 老叫化摇摇头说:“我老叫化已足够懒的了,想不到你这小子比我更懒。真想不明白,小婷这丫头怎么会跟你在一起的。” 他们吃完早饭,便立刻上路。小风子比老叫化更贪舒服,一下爬到骆驼背上去了。老叫化见了又说:“你这混混,还像是一个男子汉吗?骆驼,应该让老人和女人坐,你应该骑马才是。” 小婷说:“算了,我还是骑马的好。” 当他们三人离开魔鬼城,来到商队昨夜的营地时,商队早已离去,留下了一地废弃物。远远的天边,只看见商队的一排影子,他们便沿着商队的足迹而走。 这一带不但是一望无际的南湖戈壁滩,也是库木塔格沙漠横过的地带。当进入神秘的楼兰古国时,又是一片沼泽地。尽管沼泽地干涸了,可以通行车马,但处处仍藏有危险,一不小心,就有灭顶之灾。正因为地形复杂,没人带路,谁也不敢走这条路。商队缓慢地在这一带行走,想快也快不了。因为驮货的骆驼行走缓慢,它优哉游哉地在沙漠上漫步,是一行一个脚印,你急它不急。就是马匹,在沙丘中也不能飞奔。而且商队还要时时警惕大股马贼的出现,随时准备战斗。所以商队一天只能走五六十里左右。 第一天没事,在起伏不定的沙丘上行走,一有人影,远远就见到了。第二天同样风平浪静,平安度过了。商队的人有点纳闷,难道马贼知道虎威镖局的威力,不敢来侵犯,还是被先前的一场战斗给打怕了? 就是镖局的人,在两天来的紧张之中,也困惑了,不会是旱天雷这股凶残剽悍的马贼,已风闻镖局的实力,不敢来染指,死了劫掠之心?要是这样,那太好了,免却了一场血战。只有郝总镖师和一些镖师们,他们江湖经验丰富,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兆头,马贼们绝不会眼睁睁望着这批价值万金的货物,在自己鼻子下溜。作为镖局的总镖师,郝天雨也想尽力避开这一场血战,只要条件许可,他也可以向马贼妥协,交纳一定的金银,化干戈为玉帛。 两天来的平静,不但商队中有些人乐观起来,就是远远跟在商队后面的小婷和小风子,也有些奇怪。小风子说:“不会是旱天雷这一伙马贼,惊畏了镖局的威名,不敢来抢劫吧?还是那一仗将马贼杀怕了?” 小婷说:“要是真的这样,不更好吗?” “那,那,那我们不白跟商队走了一趟冤枉路了?” “你这混混,难道你还希望马贼们来抢劫商队?” “不不,我怎会希望马贼来抢劫呵,他们来了,我还害怕不知往哪里躲呢。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了?” “只是我们看不到神秘刀客了,你们不是也想看看神秘刀客是什么人吗?” 小婷说:“我宁愿看不见神秘刀客,也不希望马贼洗劫商队。” “那,那,那你怎么除掉旱天雷这个凶悍的马贼了?” “等商队平安到达了葡萄城后,我们再找旱天雷这股马贼也不迟。” 老叫化说:“我看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旱天雷这伙马贼一定会出现。” “你怎么说得这般的肯定?” “小子,你要是不信,我们走着瞧呀。” “那怎么两天来,不见有半点动静?” “这一片沙丘地,不是他们动手的好地方。” “哪里是他们动手的地方了?” “罗布泊。” “什么?罗布泊?” “不错,就是罗布泊。在罗布泊四周一带,是一片宽阔干涸了的沼泽地,不但便于马匹纵横驰骋,地形也复杂,万一马贼们抢劫失败,他们也可以逃走,没人敢去追杀他们。” “我听人说,罗布泊楼兰遗址只有一座连草也不长的孤零零的山,山下四周,同样也是寸草不生,一滴水也没有。” “是呀,可汉朝时期的楼兰,是西域各国最为富庶的国家,土地肥沃,水草丰盛,城市繁华,也是当时西域各国来神州大地的第一站哩。” “那现在怎么没有了?你说得它那么好,现在总该留下点什么吧?” “楼兰古国的消失,神秘就神秘在这里,它似乎突然间在西域消失了,一条水绿似带的河流不见了,一个偌大的罗布泊也干涸了,好像神仙一下将它带回了天宫,在人间留下一片荒废的城堡,供后人凭吊。” “怎会这样的?” “我老叫化怎么知道?要不,我跑去看它干吗?” 小婷问:“那你看出什么来了?” “看到的是废弃的城堡,在风沙雪雨的侵蚀下,变得奇形怪状,偌大的都城变成了废墟,没一点生气。有人说,楼兰国遭到了一场瘟疫,人一个个死掉,没死的也投奔他乡;也有人说,楼兰国遭到了当时凶奴兵残酷的血洗,毁城倒房,纵火焚烧,鸡犬不留,就像蒙古兵灭了西夏王国一样。总之楼兰的兴盛灭亡,成了千古之谜,没人知道真相。” 小风子说:“要是这样,楼兰国一定埋藏了不少的金银珠宝,我们去找找看。” 小婷听了也不禁心头一动,暗想:难道楼兰也像西夏一样,有一座不为人知的地下宝藏?老叫化说:“你这小子真是异想天开,想钱想疯了。要是说西夏国有什么宝藏留下来,还有可能。因为西夏国土辽阔,就是现在的沙州一带,也是西夏的国土。可楼兰不过是弹丸之地。何况楼兰的消失,至今已有一千多年,哪怕任何一点有用的东西,也为人取走,还等到你这小子去寻找?再说那一带历来是马贼出没的地方,就是有什么宝藏,也为马贼挖走了,你这小子就死了这条心吧。” 小婷说:“老叫化,我问你,你敢肯定旱天雷这一伙马贼一定会在罗布泊一带出现?” “八九不离十,要是没有什么意外,马贼一定会在那一带动手。小女娃,你要想救人,最好早作准备,到时,千万别乱了手脚。” 第163章 “我会的。” 是夜,小婷他们在远离商队两里外的地方住下来。小婷一直保持高度的警惕,凝神倾听两里外商队的一切动静,只要马贼出现,她便飞身赶去。两里地,对小婷来说,宛如一步之遥,霎时便能赶到。 小风子似乎也不安宁,整夜提心吊胆。他害怕马贼出现时,小婷和老叫化都会飞身赶去救援,万一马贼来了,那自己怎么办呀? 只有老叫化,好像预知今夜里不会有事发生一样,吃饱了,便躺下呼呼入睡,似乎天塌下来他也不管了,睡比什么都重要。 小风子对小婷说:“这个老叫化,他怎么能这样放心睡的?他不会是神仙,知道今夜里没事发生吧?” 小婷一下听出两里外商队有些动静了,“嘘”了一声,示意小风子别出声。 小风子一下睁大了眼睛:“不,不,不会是马贼出现了?” 小婷不答,凝神倾听了一会,说:“不错,是有马贼出现了。” “那,那,那你怎么办?” “但马贼来的只有两个人。” “什么,两个人?两个人也敢在夜里闯商队?你不会听错了吧?” “不,他们是来商队找郝镖头说话。” “说话,说什么话了?” “看来这两个是马贼们派来的使者,想和虎威镖局说一笔交易。” “哦?交易?那太好了,双方不用开战了。” 正文第三十五回大战之前 第三十五回大战之前 上回说到小风子听说马贼派人与商队谈判,既惊奇也高兴,说,好了,双方不用开战了。老叫化突然翻过身说:“你这小子,尽想些好事,你怎么知道双方不用开战了?” 小风子愕然:“你,你,你没睡着?” “我老叫化睡着了,但耳朵却没有睡,四周的响动,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叫睡着了吗?” “这是我老叫化与众不同之处,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保持高度的警觉。” 小婷问:“那你也听到他们说的话了?” “听到,听到,别说两里之外,就是十里之外,只要我老叫化伏在地上倾听,也可以听得到大队人马从何而来,往何处而去。” 小风子问:“这叫什么本事呀?” “伏地辨声的本事呀,一般的狗只,也有这种本事。” “不错,狗是有这门本事。怪不得夜里还没等你走进村落,狗便先吠起来。” “你这小子,是不是兜弯在骂我老叫化是狗?” “哎哎,你老千万别误会,我就是有天大的胆,敢骂你老前辈吗?” “哼,你知道就好。尽管你练成了一身挨打的功夫,我老叫化也能将你的骨头一块块拆下来。” “你,你,你不会这么对待我吧?” “好了,你这小子,凭什么说他们不会开战了?” “我,我,我知道旱天雷这个马贼,从来不与人谈条件,往往爱作突然袭击,杀得人手忙脚乱,然后洗劫一空而去。现在他派人来和虎威镖局的人谈判,那是他知道了虎威镖局的实力,希望通过谈判而得到想要的东西,不是希望不开战吗?” “虎威镖局会答应他们的条件吗?” “虎威镖局不会不答应吧?双方不开战,不会死人,又能平安通过,这不好吗?我要是虎威镖局的人,就会答应下来,顶多花一些银两而已。” “恐怕花钱也挡不了灾。” 在老叫化和小风子对话时,小婷一直凝神倾听商队方面的动静,这时她说:“好了,他们谈判成功了,两个马贼也走了。” 小风子急问:“他们怎么成功了?” “郝天雨答应给马贼二千两银子,双方言和罢战。” 小风子胜利似的对老叫化说:“老前辈,你听到了吧?我说,郝镖师为了避免流血,商队能平安通过,不会不答应的。这下好了,我们可以不用跟着商队走了,转回沙州吧。还是去打听贾大侠是不是杀害婷女侠父母的仇人更重要。” 小婷似乎也心动了,不出声。 老叫化摇摇头说:“我老叫化可不这么乐观。” 小风子说:“老前辈,人家的条件都谈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因为我老叫化不相信旱天雷这个马贼,他从来没有什么信义可言。” “那他干吗还派人前来谈判?” “这是一个阴谋。” “阴谋?”小婷也困惑了。 “不错,这是一个阴谋。他们不是前来谈判,而是前来探听虎威镖局的虚实,从而麻痹虎威镖局,令虎威镖局放松斗志和应有的警惕。” 小风子说:“老前辈,你这不是危言耸听吗?” “你这小子,亏你在江湖上混了多年,连江湖上的尔虞我诈、风云多变也忘记了吗?我老叫化要是没有看错,这几股马贼,一定会在罗布泊四周一带动手。” “老前辈,你不会是去天山路上,一个人嫌寂寞,想拖我们陪你去,才用这件事来吓唬我们吧?” “你这混小子,我老叫化是这样的人吗?好,你们不相信,尽可以往回走。不过,要是出了事,小女娃的什么妹妹惨死在马贼的刀下,我老叫化一时救不了,可别后悔。” “你老有那么大的本事,要是真的有事,你会救不了郝彩云女侠吗?” “你这小子以为我有三头六臂?几百马贼,我一个人能顾得来吗?就算我老叫化能杀得了旱天雷,也不能令那姓郝的小丫头重生呀。” 小风子还想说下去,小婷说:“你别说了,不管有没有事发生,我也要将我妹妹和商队平安送到葡萄城才放心。” 小风子说:“那不想去报父母的仇了?” “想呀,将商队平安送到葡萄城后再去报也不迟。我总不能为了个人的恩怨,而置商队死活于不理。” 老叫化拍手而说:“对,在江湖上行走,不以个人恩怨为重,这才是人们敬仰的怪病大女侠的行为。” 小风子一下嘟哝不出声了。小婷问他:“你不想去?” 小风子说:“你们都去了,我还敢不去吗?我一个人,敢在这条路上走吗?” 是夜,他们在沙漠中傍着骆驼露宿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又继续尾随商队而行。一天一夜,又是平安度过。第三天,商队已进入罗布泊一带了,同样是风平浪静,没有马贼的任何踪影。显然,马贼收了虎威镖局二千两的买路费,不再为难商队,任由商队平安通过。而且,神秘的楼兰已遥遥在望,只要过了楼兰,旱天雷这几股马贼,更不会向商队动手。至于其他一些小股匪徒,虎威镖局的人,更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总镖师郝天雨与马贼谈判后,仍然不敢麻痹大意,每到一处住下,仍然是防备森严。但三天以来,马贼果然是信守诺言,看来这二千两银子还是花得来。 三天来的风平浪静,郝天雨尽管不敢放松,但他手下的镖师和趟子手们,多多少少舒了一口气,认为马贼不会来侵犯了,不免有些放松。而提心吊胆的商人们,更是个个高兴,以为平安无事了。他们也知道,要不是有虎威镖局的保护,旱天雷这股可怕的马贼根本不会派人来谈判。就是精明的商人哈里札,也感到花这二千两银子值得。 跟在商队背后的小婷和小风子,见进入了罗布泊,依然没有风吹草动,小婷心想:难道马贼收了二千两银子,就这么算了?至于小风子,一直提心吊胆害怕马贼出现,这时不免产生怨言,对老叫化说:“老前辈,看来你的话不灵了。我说嘛,马贼凭空得了二千两银子,又不用冒生命危险,何乐而不为?” 可是老叫化一直坐在骆驼背上闭目养神,对小风子的话充耳不闻。是夜,商队选了一处地形住了下来,准备明天穿过神秘的楼兰遗址,往他们最终的地点葡萄城而去。 小婷他们也在商队两里外的一处地方住下来,小风子依然怨声不断。小婷说:“你有个完的没有?难道你还希望马贼出现?” “我怎么希望马贼出现?我是说我们完全上了老叫化的当了。” “不管怎样,老叫化的用心也是好的,万一真的有事发生怎么办?” “我说呀,说不定我们到了葡萄城后,老叫化又不知弄什么花样,骗我们跟他上天山走走,拜访什么天山派掌门人呢。” “去天山走走也不错嘛。” “不不,去天山我可受不了,天寒地冻,哪怕是酷暑的六月,天山峰上也堆满了白雪,冻也会将我冻成了僵尸。还有天山派的那些所谓正义的大侠们,一张嘴脸更难看,说不定他们将你这个怪病女侠当成了邪道上的人物,非除掉不可。至于我这个混混,他们更容不下。” “他们不会这般蛮不讲理吧?” “正邪不两立,就是他们的大道理,我可不敢去招惹他们。他们要是认定你是邪派人物,什么理也说不清。” 老叫化不知几时从外面转回来了,说:“你这个不长进的混混,一身的邪气,天山派人当然容你不下了。” 小风子一怔:“你,你,你几时转回来的?听到了我们的话?” “我老叫化就算没听到,也知道你这小子在说我老叫化的坏话。” “我,我,我……” “别你你我我的了,今夜里,你这小子最好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别让马贼看见了。” 小风子一怔:“你,你,你不是又在吓唬我吧?” “信不信由你。一旦马贼杀过来,我老叫化可照顾不了你,而会先去救商队。” 第164章 小婷惊讶:“老叫化,你看准了马贼今夜里会动手?” “我老叫化也求上天保佑,马贼们千万别出现。” 小风子说:“不会吧?” “小子,你难道不知道旱天雷这马贼凶悍成性?” “他,他,他得了二千两银子还不心满意足?我要是有了二千两,一生一世都不用愁了。” “但这二千两银子,比起商队的金银珠宝、古董货物,不过是九牛一毛,马贼们辛苦而来,能白白放过这几十万两的银子吗?就算旱天雷答应,他手下的弟兄们也不会答应。” 小婷说:“那我现在去通知虎威镖局的人,叫他们准备应战。” “不急,不急。马贼就是要动手,起码也要等到下半夜,等马贼出现了,再去告诉他们也不迟。现在,我们抓紧时间,养好精神,准备救人。” 小风子问:“那我怎么办?” “早一点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呀。” “好,我现在就去找地方躲起来,以免临时乱了手脚。”小风子正想转出去,不禁又望望老叫化。 老叫化说:“你望着我干吗?我可不会给你找地方。” “我才不去找地方,就在你身边睡,万一你又骗我了,不又让你笑话了?等马贼真的出现了,我再躲也不迟。” 小风子真的在老叫化身边躺下了。 下半夜,小婷一下给远处的马蹄声惊动了,老叫化也一下跳了起来,对小婷说:“看来我老叫化不幸言中,马贼出动了。” 小婷点点头说:“好,我们走吧。”她看看小风子,仍沉睡没醒,便推醒了小风子说,“你快起来,马贼真的来了。” 小风子一听马贼真的来了,一下吓得跳了起来:“你,你,你们别吓我,马贼真的来了吗?” 小婷说:“你不会连我的话也不相信吧?快,你自己找一个地方躲起来,我和老叫化要赶去救人了。” 小风子一下手忙脚乱起来:“这,这,这不要了我的命吗?现在外面黑咕隆咚的,我,我,我怎么找呵。” 老叫化说:“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现在我老叫化不是在捉弄你了吧?” “我的老前辈,我小风子求求你,别再挖苦我了,给我想个办法吧。” “小子,你千万别手忙脚乱呀,现在马贼还没有来到这里,你有时间找地方躲起来。” “是是,我现在就去找地方躲起来。”小风子慌忙打点行囊,跑出去了。 小婷有点不放心地对老叫化说:“他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放心,别看这混混胆小怕事,慌慌张张,真的有什么危险来临,他会比任何人都机灵古怪,哪怕碰上马贼,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他能应付的。我们走吧。” “不错,这混混是有一套临急应变的本领,不然,他也不会在江湖上混到现在。” 小婷便和老叫化闪身而去。 虎威镖局设在营地半里外的游动暗哨,也发觉有一支马队,从楼兰方向飞奔而来,尽管不知道这一支马队是什么人,也不敢大意,立刻飞报郝总镖头。郝天雨一接到报告,心头一怔,暗想:深夜在这一带出现马队,绝非寻常,就算他们是赶夜路的商队,也不能不防。他立刻通知所有的人,作好战斗准备,严加防守,应付敌人的突然袭击。自己带了徐镖师和两个手下,飞马来到游动哨所的地方,看看深夜而来的是什么人。 郝天雨刚赶到时,那一支马队也同时赶到了,在冷月之下,郝天雨首先喝问:“来者何人?” 来者听到有人喝问,勒紧了马缰,马匹一阵长嘶,停了下来,他也大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虎威镖局的人。” 来人一听闻是虎威镖局的人,立刻大笑:“虎威镖局,果然名不虚传,戒备森严,在这里就拦住了我们,佩服,佩服。弟兄们,将火把亮起来。” 霎时之间,有十多个火把一齐燃了起来。郝天雨在火光下打量,来的共有二十多匹健马,马上骑手,个个都是一身劲装打扮,腰悬弯刀,一个个神色剽悍。显然,这一支深夜赶路的既不是商队,也不是吐鲁番的士兵。郝天雨更是提高了警惕,示意徐镖师一眼,在马背上拱手相问:“各位英雄好汉请了,不知各位深夜而来,有何要事?” 又有人笑道:“我们特来拜访郝总镖师。” “不敢,请问各位是哪一处的英雄好汉?” “郝总镖师,你怎么连我也不记得了?”这人说完,在人群中拍马而出。 郝天雨借火光一看,不由怔住了:“是阁下你?”这个人,正是三天前旱天雷派来与自己谈判的马贼使者之一,自称沙漠野狼韩风。 野狼韩风笑道:“郝总镖师还是没有将在下忘记吧?” 郝天雨打量着野狼,又看看其他的马贼,问:“韩英雄带人深夜而来见在下,不知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我等深夜而来,一是多谢郝总镖师厚赐;二是奉雷大当家之命,前来护送郝总镖师过境。” “护送在下等过境?” “我们大当家的盛意,郝总镖师不会不领情吧?” “不敢,不敢,雷大当家的盛意,在下心领了。在下也不敢劳烦各位大驾护送过境,各位还是请回。改日回来,再登门拜访雷大当家和各位英雄好汉。” 众马贼一齐笑起来。野狼说:“郝总镖师,我们可不敢违背大当家的命令,你知不知大当家为什么要我们护送你们过境?” “哦,什么原因?” “这一带地形复杂,处处都藏有危机,没我们的护送,恐怕郝总镖师不能平安过去;第二,我们大当家还说,郝总镖师的人员、马匹,可以平安过境,而商队的所有货物,得全部留下来。” “什么?商队所有的货物全部留下?” “不错,不错,人过货不过。” 徐镖师可忍不住了:“喂,姓韩的,三天前,你所讲的话还算不算数?” “算呀,我野狼讲的话完全算数。” “那你怎么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 “怎么是无理要求了?记得在下与郝总镖师谈判时,你也在旁,在下收了你们二千两银票,保证虎威镖局的人马安全过境,可没有保证货物也可以过境呀。” “你——”徐镖师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郝天雨压下了一肚子火,他原以为用二千两银子换来和平相处,人员货物平安而过,想不到马贼全无信义,还咄咄逼人,太不将虎威镖局和自己看在眼里了。他平静得惊人,问:“你们现在想怎样?” 野狼说:“郝总镖头,我们并不想怎样,只希望仍然好来好去,将商队中的所有货物留下,我们护送你们过境,不伤你们身上半根毫毛。” 徐镖师说:“那我们二千两银子不白白喂了狗?” 野狼一声冷笑:“姓徐的,希望你说话放干净一点,大当家要不是看在二千两银子的分上,会让我们连夜赶来,护送你们过境吗?否则,当你们一踏入这一带,早已动手了。” 郝天雨问:“能不能请你们的大当家来和在下面谈一下?” “不必了,只要你答应将货物留下,出境时,我们大当家自然会和你见面。” 另一匪徒说:“要是你不想去葡萄城,转回沙州,我们看在二千两的分上,也同样护送你们回玉门关。” 徐镖师说:“要是我们不答应怎样?” 野狼说:“姓徐的,在下希望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才好。” 又是那一盛气凌人的匪徒说:“那你们不但货物留下,人也留下来,别再回中原了。” 徐镖师说:“你们想留下我们,恐怕没那么容易,首先得问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好,我也久闻你是虎威镖局有名的剑手,我野狼也正想会会呢。” 郝天雨连忙喝住徐镖师:“别动手,有话还是好好说吧。” 徐镖师说:“总镖头,跟他们还有话可说吗?你受得了他们这口脏气,我可受不了。他们想将货物留下,除非我的尸体横躺在这里。” 郝天雨说:“你躺下来就能解决了吗?那整个商队成百条人命怎么办?也跟你一块躺下?” 野狼忙说:“郝总镖头,还是你想得周到,一旦动起手来,恐怕整个商队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出去。” 徐镖师说:“就凭你们这几十个匪徒?我姓徐的一个就可以打发你们了。” “姓徐的,你口气未免太大了,我野狼就不信我们二十多位弟兄,拼不了你们四个人!再告诉你们,自从你们踏入这一带,就陷入了我们三寨六处人马的包围,少说也有三四百位弟兄。就算我们二十多位弟兄全战死在这里,你们也没一个活人能飞得出去。” 郝天雨说:“看来你们根本不打算和我们谈判,而是早有预谋想吃掉我们了。” “郝总镖头,话不是这样说,我们也不想血洗罗布泊。只要你将货物全部留下,在下保证你们的人员安全过境或转回沙州。” “好吧。”郝天雨对徐镖师说,“你快转回营地,问问大家,是想货物留下,还是连人也留下来。” 徐镖师怔了怔:“总镖头,难道你答应这群马贼的要求?” 郝天雨向徐镖师打了个眼色:“我一个人作不了主,你快去问问大家。” 徐镖师一下会意了,这是总镖头叫自己赶回驻地,通知大家做好准备。可是他犹豫一下说:“不,总镖头,我回去传话,他们不会相信,还是你回去与大家说,我留下来。” 第165章 徐镖师的意思是,让郝天雨回去指挥战斗,自己留下来与这伙马贼周旋。 郝天雨说:“你怎么不听我命令?快去。”他担心徐镖师留下,一来会迅速与马贼发生冲突,二来更担心徐镖师的武功,对付不了这伙马贼,有生命危险。 徐镖师却固执地说:“不,总镖头,你这个命令恕我不能服从,而且我也没脸面去向大家说。我留下,你回去和大家说吧。” 郝天雨感到徐镖师是誓与马贼拼死战了,而且也感到自己回去指挥众人战斗,更能稳定人心,说:“好吧,那你好好和他们谈。”便打算拍马而回。 想不到这时营地又有一匹怒马奔来,郝天雨在火光下一看,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彩云跑来了,不禁心头一震:“你跑来干什么?” 彩云仍不知大战一触即发,说:“爹,我不放心你呀,我也想看看深夜里来的是什么人。” 郝天雨说:“快跟为父回去。” 彩云愕然:“爹,你怎么啦,他们是什么人?” “这里没你的事,快走。” 马贼见突然来了一位豆蔻年华的美丽少女,一听是郝总镖头的千金,大家不由相视一眼,感到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将这小妞儿留下来,不怕镖局的人不答应。野狼狞笑了一声:“郝总镖头,既然令千金也赶来了,就让她留下来和我叙叙话,你就快回去和大家说好了,我们等着你的回话。” 郝天雨怒道:“你们想干什么?” “郝总镖头,别生气,只要你答应了,我保令千金丝毫无损。” 马贼中也有人笑起来:“不错,不错,丝毫不损,大不了做我们大当家的第八位压寨夫人,我们更可以亲上加亲。” 徐镖师再也忍耐不住了,一剑向野狼击出:“我先杀了你这狗贼。”同时叫郝天雨带着彩云先走。 野狼一刀将剑挡了回去:“好好,既然你先动手,我们也不客气了,那你们全给我留下来,一个也别想回去。弟兄们,上!” 在冷月和火光之下,一场大战首先在这里开始了。野狼独战徐镖师,六七个马贼一齐向郝天雨冲杀过来。他们知道郝天雨是中原武林有名的人物,单打独斗,恐怕没一个是他的对手。同时也有两个马贼向彩云逼来,淫笑着说:“小妞儿,你最好乖乖下马投降,我们绝不会伤你半根毫毛。” 彩云一剑挥出:“你们先去死吧。”彩云的武功不在徐镖师之下。尽管她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也知道这伙人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二十多个马贼,除了六七个匪徒举着火把照亮战场外,其余的都卷入了这一场交锋。 郝天雨的一条软鞭发挥了威力,软鞭在他的手中,变成了灵活的怪蟒,六七个匪徒,不但不能接近他身前半步,一个匪徒已给他抽落下马,另一个匪徒也给击伤了脸,还有一个匪徒,手中的弯刀也给软鞭卷了去,刀随鞭飞起,又击中另一个马贼翻身落马。转眼之间,六七个围攻他的匪徒,便打发了四个。不过又有五个凶悍马贼,不顾生死向他扑来。 彩云手中的剑,首先迎战两个马贼。当一个马贼给她挑下马时,便有三个马贼向她扑来了,缠得她脱不了身。徐镖师仍和野狼激战不已。显然,野狼是这伙马贼中武功最好的一个,与徐镖师战成平手。 郝天雨带来的两位趟子手,一个与交锋的马贼同归于尽,一个仍与马贼激战不已。在这一场血战中,形势极为险峻的却是彩云,四个马贼联手围攻她,令她只有防守之力,全无进攻之能了。要是在地上交锋,她的崆峒剑法,仍可发挥威力,可是在马背上交锋就不行了。要不是这四个马贼想活捉彩云,彩云恐怕早已负伤了。 正当彩云十分危险之际,郝天雨又给七八个凶悍的马贼围住,分不了身相救。这时,只见一条矫健的人影,宛如鹰隼似的掠空而至,人到剑起,四个联手围攻彩云的马贼,有三个不是脑袋搬了家,就是身形横飞了出去,剩下最后的一个,也给这条倏然凌空而来的人影活擒了过来,掷在彩云的马下。来人接着问:“妹妹,你没有受伤吧?” 彩云一看,不由惊喜地叫起来:“尚姐姐,是你?” 来人正是威震戈壁滩的怪病女侠小婷。小婷再问:“妹妹,你没受伤?” “我,我没有。” “妹妹没事就好。妹妹闪到一边去,由我来打发这些马贼好了。” 小婷与彩云对话时,有两个马贼从背后骤然袭击小婷,彩云惊叫起来:“姐姐,小心。” 小婷头也不回,反手一剑击出,有如电光一闪。彩云的惊叫声还没落,两个马贼不是刀断飞了出去,便是中剑堕马而亡。小婷这不可思议的快剑,吓得其他马贼不敢贸然进攻了。小婷一下看见虎威镖局的趟子手正处在生死之际,也不再与彩云搭话,身形一闪,如飞魂幻影,闪到了两个马贼与趟子手之间,身落剑飞,又将这两个马贼送上了西天,令趟子手从鬼门关转了回来。小婷对他说:“快到你家小姐身边,护着她退到一旁去,这里的事,你也别理了。” “是,女侠。”他赶快奔到彩云的身边了。 小婷的出现,一下就将八个匪徒打发掉,加上郝天雨、彩云击死击伤的匪徒,二十多个马贼,便伤亡过半。 誓与徐镖师决一死战的野狼,见此情景,不由心头大乱。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虎威镖局中会有这样一位武功奇高的女子,也没有听人说过。她的出现,一下将整个战斗局面扭转过来。正当他心头大乱时,又给徐镖师一剑击中右臂,痛得他手中的刀几乎也掉下来,吓得他连忙伏马而逃。徐镖师怒吼一声:“狗贼,我看你往哪里逃,我不杀了你誓不为人!”便拍马急追。 其他马贼见野狼逃命,再也不敢恋战,哄然一声,也四散逃命。郝天雨一条软鞭,又将一个逃命的马贼卷了起来,摔到一边去,更摔得脑袋开了花。一场腥风血雨的战斗,因小婷的出现而结束。 郝天雨眼见徐镖师紧追野狼不舍,心中也是恨恨。对这个马贼,郝天雨是恨之入骨,他不但敢欺骗、愚弄自己,拿了二千两银子不算数,更出言不逊,竟敢当着自己的面,调戏自己的女儿,郝天雨是恨不得将这野狼碎尸万段。他也想纵马追去,可是看见一支红色的火箭直冲夜空,心头不禁一震:这显然是马贼放出的告急信号,或者是洗劫商队的信号,自己得迅速赶回住处,准备一场更大的血战,便高喊道:“徐三弟,穷寇莫追,快转回来。” 不知是听不见,还是誓必杀了这野狼才解恨,徐镖师仍快马狂奔怒赶。郝天雨一下着急了,要是赶回去,徐镖师一个人去追杀野狼,在深夜一定有危险,他可不能放着徐镖师的生死不顾。自己也去追杀嘛,万一大群马贼洗劫商队,那损失就更为惨重。 小婷说:“总镖头,你还是和彩云先赶回去,让小女子将徐镖师追回来。” 郝天雨向小婷拱手说:“尚女侠,大恩不言谢,在下就拜托尚女侠了。” “别客气,总镖头快带了活着的匪徒赶回去,以防马贼的大举进攻。”小婷说完,闪身而去,仿佛一道幻影,骤然无声无息消失了,不禁令郝天雨心头惊喜和敬佩。他是武林中一位成名的英雄,一下看出小婷的轻功已达到了超绝的佳境,只有漠北怪丐一阵风才能与她相媲美。自己女儿能结识这样一位武功奇高、侠肝义胆的女侠,实在是女儿的大幸。虎威镖局在情急中,有这位女侠前来相助,自己的心也定多了。他对女儿说:“我们快赶回去,别令众人担心。”他们押着战俘,飞马赶回去了。 野狼带伤拼命赶马逃命,见徐镖师紧追不放,心中升起了一阵狞笑,暗说,追吧,就算弟兄们赶不来救自己,我也要将你引到沼泽中,活生生埋葬了你。 野狼放马狂奔着,突然,自己的坐骑一阵长嘶,扬起了前蹄。要不是野狼有极棒的骑术,这一下准把野狼摔下马来。当马停下来不动时,他在冷月之下,蓦然看见一个似幻似真的人影,立在自己前面,转眼之间,自己的坐骑又莫名其妙倒了下来,自己也摔在地上了。 那条似幻似真的人影笑了:“你跑呀,怎么不跑了?”这是一把十分悦耳的少女之声,野狼惊愕了:“你,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一个女妖呀。” “什么?女妖?” “不错,罗布泊的一个女妖。你骗走了人家二千两银子,还想人家的货物也留下来,就是连我也看不过。好了,要杀你的人来了。” “你——”野狼挣扎着想跳起来逃命。小婷迅速出手,一下封了他的穴位。这时,徐镖师赶到了,见野狼倒在一个女子脚下,一动也不能动,一时愕异:“这恶贼死了?” 小婷说:“他没有死,只是给我点了穴,不能动而已。你快将他带回去,总镖头在等着你,马贼似乎要大举进攻了。” “女侠是谁?” “哎,你别问我是谁,快带这恶贼赶回去吧。”小婷说完,便闪身而去。 徐镖师一手把野狼提上马来:“你这恶贼,想不到有如此下场吧。” 野狼说:“你要杀就杀,何必多问。” “我要带你回去,将二千两银子给我吐出来。吐不出来,我会活剥了你的皮,砍下你的人头,祭我虎威镖局的大旗,让所有不讲信用的马贼看看,我虎威镖局不是好欺负的。” 徐镖师将野狼押回了营地,郝天雨一见,放下心来:“你赶回来了,大家正担心你呢。” 第166章 徐镖师将野狼像死狗一样从马背扔到地上,说:“总镖头,我终于将这可恶的狗贼捉回来,也算吐了一口恶气。” “好,将他连同其他的马贼,一块绑到营地大门外,马贼要是冲进来,先砍了他们示威,来个杀一儆百,先挫了马贼的锐气。” 立刻有人将野狼拖了出去。 彩云问:“徐三叔,我姐姐呢?她没有跟你一块回来?” 徐镖师一时不明:“你姐姐?” “你没有见到她吗?我们还是她才解了危难的。” “小姐说的是那位神出鬼没武功惊人的女侠?” “是呀,她就是我的尚姐姐。” 徐镖师顿时显得十分的惊讶,尽管自己没见过这位名动江湖、威震群雄的怪病女侠,但也听人说过,也知道她和彩云的事,便说:“我看到她了,这个恶贼还是她拿下的,不然,真的让这个恶贼跑掉了。” “现在我姐姐呢?” “她走了。” “什么?她怎么走了的?” “我不知道,是她叫我快赶回来,说马贼会大举侵犯我们。” 这时在高处望的人派人飞驰来报告,说马贼出现了,在五里之外,分四面八方向我们冲杀过来,人数极多。 郝天雨咬咬牙说:“好,弟兄们,作好一切迎战准备,一场恶战开始了,这也是我们虎威镖局生死存亡的一战。” “是。” 所有镖师和镖局的人,分头四下防守,商人们都集中在一个帐篷里,镖局派彩云带人专门保护他们的安全。大商人哈里札住在一个相隔不远的帐篷里,他自有自己的护卫防守着,当马贼真的冲杀进来时,他那武功一流的四大保镖,自会拼死护着哈里札及他的奇珍异宝,杀出重围。 自从虎威镖局一出嘉峪关,就被凶悍的马贼旱天雷盯上了。他摸清了虎威镖局几乎是倾尽了镖局的全力保这一趟镖。他感到凭自己手下两百名弟兄,吞不下这个烫手的热山芋,所以联络了三寨六处的人马,共同洗劫商队。初时,他手下的弟兄如野狼等人,认为凭自己一处的人马,就可吞下这块肥肉。旱天雷说:“你们知道什么?虎威镖局的郝天雨,不但是中原武林有名的人物,也是崆峒派的弟子,镖局中的所有镖师,个个都是江湖上铁铮铮的硬汉,恐怕只凭我们的力量吞不了这个热山芋。还是与他人联手的好,不然,吃不了羊肉,反惹下一身臊。” 果然,当旱天雷与魔鬼城一带的马贼秃鹰,在马圈地附近试探虎威镖局的实力后,更感到自己想法没有错。那一次小小的交锋,虎威镖局不但显示出强大的实力,更有一套防守的办法,自己和秃鹰的人还没靠近商队,便损失了一半以上的人马,最后只得落荒而逃。所以旱天雷与三寨六处的人马密谋商议,针对虎威镖局的实力和防守,订下了周密洗劫的计划。当野狼等人的信号升起来时,他就发动总进攻,三寨六处的人马,在五里之外,一齐向镖局压来。他派野狼前去谈判,不过是麻痹虎威镖局的人和刺探镖局的防守而已。这一切果不出老叫化所料。 从南面包围而来的是秃鹰、青臂狼这一伙马贼,有五六十人之众。可是这伙匪徒刚过了两里多的路程,在前面开路的七个弟兄,一个个从马背上竟摔了下来,一下打乱了队伍的前进速度。所有马贼都勒住马缰停了下来。秃鹰问:“出了什么事?干吗不走了?” 有人说:“前面有几位弟兄一齐从马上摔了下来。” 秃鹰问:“是马失蹄了?他们是怎么骑马的?” 青臂狼说:“我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前面又有人报告说:“两位大王,摔下来的弟兄,一个个都死了。” 秃鹰和青臂狼吃了一惊:“什么?他们都死了?” 青臂狼又问:“他们是怎么死的?中箭身亡?难道虎威镖局的人,在这里埋伏下人马来伏击我们?” “他们不是中箭身亡,而是身中飞刀而死。” 秃鹰更愕然了:“什么?飞刀?” 青臂狼说:“大哥,我前去看看。” 秃鹰说:“不管什么事,我们都要立刻赶到商队住的地方,不然,就没我们的份了。” “大哥,我知道。” 青臂狼拍马来到前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二大王,有人拦道,不准我们通过。刚才,他又干掉了我们的四位弟兄。” 青臂狼不由一怔:“谁有那么大的胆,敢拦我们的道?他们有多少人?” “一个。” “什么?才一个人?” “是,他就在前面两丈远的地方,声言谁敢前进一步,就得死。” 青臂狼在冷月下看去,果然有一位身披黑披风的人立在道上。青臂狼看得既愤怒又惊讶,拍马上去问:“你是什么人?敢拦我们的道,是不是想找死了?” 那人阴恻恻地说:“我不是人,而且我已经死过了几次,用不着前来找死。” “什么?你不是人?那是什么?” “魔鬼。” “魔鬼?”青臂狼更是愕异。 “不错,魔鬼城中的魔鬼。你说,我是人吗?” 跟在青臂狼后面的一个匪徒,也就是那夜从魔鬼城逃出来的三个匪徒之一,这时惊叫起来:“二大王,他的确是魔鬼城中的那一个男魔鬼,兔子就是死在他手中的。” 群贼听了愕然相视。初时,他们听逃回来的人说,在魔鬼城撞上魔鬼了,大家都不相信。什么魔鬼城里有魔鬼,过去是他们用来吓唬过往人们的把戏。他们一点也不相信魔鬼城真的有魔鬼。奇qisuu.书要不,他们几次出入魔鬼城,在魔鬼城里住,怎么没碰上魔鬼? 现在,魔鬼城中的魔鬼,真的在他们面前出现了,又怎不愕然? 青臂狼吼道:“不管他是人还是魔鬼,给老子上。” 黑披风又是用阴恻恻的声音说:“你们最好别乱动,不然,我就带着你们的魂魄回魔鬼城,禁锢在地狱中,永远见不到天日。” 匪徒一时给吓得你望我我望你,没一个敢应命冲杀出来。因为他们看见那四个同伴举刀向魔鬼冲过去时,转眼之间,全从马背上掉下来,只剩下了四匹空马。一般人哪有这等的本领?不是魔鬼又是什么了? 青臂狼见手下没一个人敢过去,大怒:“谁不服从命令的,别怪老子不讲情义,我先将他砍了。” 黑披风者说:“你想来就来,别叫其他人为你白白送死。” 这时,秃鹰也带了后面的人马过来,问青臂狼:“老二,出了什么事?” “一个自称魔鬼的家伙在这里拦道,已干掉了我十二个弟兄。” 秃鹰说:“什么魔鬼,我秃鹰就是这一带的魔鬼。老二,你先带众兄弟直奔商队,我来打发这个所谓的魔鬼,别让他一个人坏了我们的大事。” 青臂狼说:“不,大哥,还是让我来对付这个魔鬼,你带人马先去。”他又转身对身边的弟兄说,“不怕死的,随老子来,我要乱刀砍了这魔鬼,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青臂狼说完,挥刀拍马直向魔鬼冲去,有十来个匪徒,也一齐呐喊着向魔鬼扑过去了。秃鹰一挥刀:“弟兄们,随我直奔商队。” 马贼分两批人马行动,魔鬼想拦也拦不住了。青臂狼首先冲到魔鬼跟前,举刀就向魔鬼凶狠劈去,就算魔鬼能闪过这一刀,后面冲杀过来的弟兄,也会乱刀将这魔鬼劈个稀巴烂。 可是他这又凶又准又快的一刀竟然落空了,魔鬼一下不见了踪影,就是后面跟来的匪徒,也一下失了砍杀目标,好像这个魔鬼闪身到地下去了。 青臂狼勒马转身一看,问匪徒:“人呢?他去了哪里?” 匪徒们同样惊愕地说:“我们也没看见,地上也没有他的尸体,怎么一下就不见了?不会真的是魔鬼吧?” 蓦然,青臂狼一声惨叫,身形莫名其妙地从马背上横飞起来,给狠狠地扔到了远处,他的坐骑上换上了魔鬼。原来这个魔鬼在青臂狼狠狠的一刀劈下时,以不可思议的身法,闪身到青臂狼的马肚下去了。当青臂狼勒马回转身时,魔鬼出其不意,一下抓住了青臂狼的一只脚,暗运内力,将青臂狼扔了出去,自己翻身坐在马背上。 这一刹那间的变化,令匪徒惊震不已。魔鬼手一扬,八把小小的飞刀激射而出,顿时又有八个匪徒横尸在马背上或马下。剩下的四个匪徒,哪里见过这等不可思议的怪现象?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呆在马背上,不能出声。 正文第三十六回血战之后 第三十六回血战之后 这个魔鬼不是别人,正是几年来极少在江湖上露面的神秘刀客,他一下就干掉了二十个马贼,连二大王青臂狼也给他扔飞,摔成重伤,像死人般横在地下不能动。 神秘刀客对四个呆若木鸡的匪徒说:“我不想再杀你们,你们乖乖地给我滚回去,今后不得再干杀人放火之事,不然,我就立刻杀了你们。滚!” 四个匪徒哪敢出声,立刻飞马而逃。 神秘刀客看了不能动的青臂狼一眼,将他拖到一个隐蔽处,又出手点了他的昏睡穴,然后闪身去追赶秃鹰。 秃鹰带了三十多位弟兄,还没有跑出一里之地,突然,他身前身后的几位手下又是惨叫一声,全部掉下马来,跑在最前面的两个弟兄,更是连人带马,翻倒在地上拦了道,所有马匹不由全停了下来。秃鹰又是一阵惊疑,这是怎么回事?他身边的手下说:“大王,那个魔鬼又在前面出现了。” 第167章 秃鹰一怔问:“什么,又是他?难道老二带了十多位弟兄,没有将他劈成肉酱?” “大王,我看二大王恐怕遭了他的毒手,不然,他不可能又在我们面前出现。” “好,让我来对付他,你们都闪开。” 秃鹰自认为自己手中的一口刀少人能挡得了,拍马而出,喝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家老二,你将他怎样了?” 神秘刀客又是一副阴恻恻的声音说:“魔鬼城里的魔鬼。你的什么老二,跟他手下的人,全给我打发回魔鬼城了。” “你全杀了他们?” “不错,能活下来的没几个了。” “老子跟你拼了!”秃鹰那一口沉重的大刀,骤然如泰山压顶般凶狠劈下。神秘刀客身形一闪,顺势一掌拍出,虽然没拍中秃鹰,却将秃鹰众马贼一看,立刻飞马奔来,一齐举刀向神秘刀客砍去。神秘刀客如夜鸟般凌空飞起,双手一扬,一阵寒光在夜空中闪过,跟着只听到十多个匪徒惨叫一声,纷纷从马上翻了下来。秃鹰手下的三十多弟兄一下就不见了一半,剩下的连秃鹰在内,不到十八人。 神秘刀客这时已痛下杀手,因为他听到一里之外的商队,已与其他马贼展开了大战,他要迅速将秃鹰这股马贼解决,才能赶去救人。 神秘刀客从半空中飘然落下来时,对活着的马贼说:“你们想活命的,全部给我滚回去!”他又冷冷地对从地下跳起来的秃鹰说,“其他的人都可以走,唯独你不能走。” 秃鹰一跃上了另一匹马说:“老子当然不走,不将你这自称为魔鬼的人砍杀了,我誓不为人。” 秃鹰早已拍马冲过来,神秘刀客又是一把小小的飞刀激射而出,秃鹰挥刀一舞,居然挡开了这把飞刀。可是他挡得了这一把却挡不了第二把。第二把飞刀似电闪般骤然而到,一下划破了他的喉咙。这个称雄一方的马贼,连惨叫也叫不出来,“轰”的一声,倒下马来,临死之前仍睁大了一双眼睛,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秃鹰之死,惊震了群贼,也威慑了群贼,其中有个年长的马贼一下惊呼起来:“刀客,这是神秘刀客,我们快跑!”他首先拍马逃命了。 其他马贼一听是神秘刀客,顿时吓得心胆俱裂,一哄而散,四下纷纷逃命。 在神秘刀客扑灭了秃鹰这一伙马贼的同时,从北面扑向虎威镖局的近百人的一群马贼,也停留在商队营地三里之外的地方。这一群马贼中,有旱天雷的二当家班虎和盘踞在海头古城的一伙马贼,江湖上人称海头一条蛇。这两股马贼以一条蛇为主,班虎为副,声势浩大,从北往南直扑商队驻地。尤其是班虎,当他知道自己的心腹手下野狼为虎威镖局活捉了去,野狼所带的人马几乎全丧在虎威镖局人的手中时,更是怒火冲天,杀气腾腾。他除了飞报给旱天雷知道外,便与一条蛇率众而来了。 他们离商队还有三里地时,突然一阵风沙扬起,奔走在最前面的十多个马贼顿时人仰马翻。那些骤然扬起的沙砾,宛如激射而来的暗器利箭一样,中了暗器的人马不断倒下,霎时间马贼乱成一团。 班虎和一条蛇从后面赶来。班虎问:“出了什么事,怎么不前进了?” “二当家,刚被骤起的风沙袭击,倒下了十多个弟兄,大家都忙着下马救人。” 一条蛇问:“怎会有这等怪事的?” “是呵,这阵风沙太突然了,飞起的风沙竟能伤马杀人,实在太古怪了。” 班虎报仇心切,下令说:“将死人和受伤的人拖到一边去,别误了我们的行动。” “是,二当家。” 突然,十步开外的地方,出现了一条娇小的人影,一把清脆的少女声音说:“你们别搬了,还是快打马回去吧,要是再往前走,那死的人就更多。” 悄然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自称为怪病女侠的小婷。她叫徐镖师迅速将野狼押回去后,就赶来这里拦道,阻止这一路马贼前往洗劫商队。 班虎喝问:“你是什么人?” 一个野狼的手下逃命回来的大喊:“二当家,她就是我们刚才说的突然出现的那位女子,我们不少的弟兄,就是死在她的剑下。” 另一个马贼又惊叫起来:“不不,她是魔鬼城中的女魔鬼。”显然,这个匪徒,是从魔鬼城逃出来的三个匪徒之一,他在冷月之下,一下认出了小婷。 第一个认出小婷的马贼说:“不,她不是魔鬼,我明明听到郝天雨的女儿叫她为姐姐。不过,她的武功,有如魔鬼般的可怕。” 班虎说:“我不管她是魔鬼也好,是人也好,上!给我将她活擒下来。” 小婷说:“我劝你们千万别乱来,难道你不知道本姑娘是什么人?” “哦?你是什么人?不会是魔鬼吧?” “我虽然不是魔鬼,也跟魔鬼差不多。怪病女侠这个名称,你们听说过没有?” “什么?你就是江湖上传闻的怪病女侠?将纵横戈壁滩上雾里飞的三十六骑击败得七零八落、狼狈而逃的怪病女侠?” “不错,还有沙家寨的两位寨主和他手下的几百弟兄,也给我先后两次击得溃不成军,两位寨主也成了我剑下的游魂。要不,我敢斗胆一个人来拦你们的道吗?” 原来怪病女侠的大名,也传到这一带马贼耳中了,小婷所以打出怪病女侠这一名号,就是不愿大开杀戒,想威慑马贼退回,打消这一次洗劫商队的念头,以免双方都有死伤。 马贼听了,一时也不敢鲁莽出手,连班虎也不禁心怯了,但他仍惊疑地问:“你真的是江湖上传说的怪病女侠?” “不信,你们不妨试试,看我是也不是。其实,你们已收下虎威镖局的二千两银子,也该知足了。听我说的,回去吧。我敢说一句,虎威镖局已作好了应战的充分准备,你们讨不到任何好处的。” 班虎一听,又生疑了,暗想:怪病女侠有这么好说话吗?不会是镖局利用了这位胆色过人的女子,叫她冒充怪病女侠之名前来将自己吓退吧?就算这女子真的是怪病女侠,不经一战,就这么收队回去,自己怎么向大当家交代?今后自己又怎么在这一带立足?于是他一咬牙,将刀一摆说:“好,我就试试你的真本领,看你有多大能耐,阻挡得了我们这次行动。弟兄们,给我出手。” 围着小婷的七八个匪徒,一齐跃马挥刀向小婷砍来。他们也想看看怪病女侠,是不是真的像江湖上传说的那么惊人可怕。 小婷也感到不显示自己的真本事,难以阻止这股马贼的行动。当七八把雪亮的刀从四面八方向自己砍来时,她的软剑出手了,一招旋风舞剑法,剑光似旋风般闪过,这七八个匪徒,不是刀断马倒,就是身躯、断臂横飞了出去,没一个幸存者。小婷跃上了一匹空马,用剑指着班虎说:“你出来,别叫其他人为你送死。” 班虎是马贼中出名的凶悍之徒,也是马贼中不怕死的硬汉,他哪里受得了被一个姑娘家指着叫阵?他将刀一挥:“好,我就来会会你。”跃马飞出,人到刀起,横劈过来。这不是一般马贼惯用的劈人刀法,整个人伏在马背上,先闪过了小婷的一剑,两马接近,马头过后才出刀横扫过来,在马贼中,可称一门奇诡的刀法。以往班虎这一刀出手,没有不一击而中。这是班虎成名的一刀,也令他在旱天雷这伙马贼中,跃上二当家的地位。 小婷见自己一剑穿空,对手的刀诡异凶猛,飞快横扫过来,身形如紫燕般冲天而起,避过了班虎这与众不同的一招刀法。然后,小婷又似落叶般轻飘下来,坐到马背上时,班虎这是双方交锋的第一个回合。 班虎扭转马头,第二次又向小婷跃马挥刀杀来。 小婷感到班虎如此凶悍,要是不迅速放倒他,难以威慑群贼。而且她已听到虎威镖局与马贼展开了交锋的声音。所以当班虎飞马扑到跟前,举刀砍杀的瞬间,她在马上身形一闪,顺势一剑击出。这一剑不偏不倚,正击中班虎的眉心。班虎那庞大的身子,轰然倒下马来。跟随班虎来的三十多个马贼一齐涌上来,全力拼杀,有几人忙着抢救班虎,他们还不知道班虎这时已成了小婷手下的游魂野鬼了。 小婷放开手脚挥舞软剑,剑光所到之处,鲜血飞溅,人仰马翻。当小婷小婷这一战,真是杀得星月无光,黄沙变色。班虎所带来的旱天雷的五十多个弟兄,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三个匪徒,抱着班虎的尸体狼狈而逃。就是一条蛇的手下,也有一些人魂归西天。 一条蛇向来狡猾善变,他这次参加旱天雷洗劫商队的行动,除了想分一杯残羹之外,也提防旱天雷趁这机会将自己吃掉,所以处处保存实力。这次交锋中,他只拨了一些人给班虎,其余的按兵不动,美其名是守在外围,防怪病女侠逃跑。当小婷顷刻之间将班虎的人几乎扑杀得一干二净时,他已相信来人果真是威震戈壁滩的怪病女侠了,哪里还敢呆下去,立刻下令撤退,带着剩下的三十多人,逃回老巢去了。 小婷也不追赶,便闪身赶去商队营地了。 至于东面的一群马贼,刚想动身时,凌空来了一个老叫化,以幻影般的身法,在刚想上马的群贼中穿插,一个个匪徒顿时变成木雕泥塑似的,都不能动了。带队的马贼首领惊愕地问:“你是什么人?” 老叫化说:“我只是四处讨吃的老叫化,人们见我跑得快,所以叫我一阵风。” 马贼吃了一惊:“你,你,你老就是江湖上人称的漠北怪丐一阵风?” 第168章 “惭愧,惭愧,怪丐不敢称,一阵风还勉强可以称得上。因为我老叫化一时兴起,会发起一阵疯来,干了些什么事,连自己也不知道。” “你老现在来干什么?” “呵呵,我老叫化劝你们一句,别去赶旱天雷这一趟浑水了。我敢说,你们十个去,有九个准不能活着回来。再不然,你们一个个也会像这些不会动的人一样,在这里呆上三天三夜。万一有什么大风沙刮来,便会活埋在风沙里,别怪我叫化事前没向你们说清楚。” 这群马贼,早已惊闻一阵风的威名,这次又亲眼目睹了老叫化的出神入化的武功,有的人心中就寒了半截。 老叫化又继续说:“还有,我老叫化告诉你,神秘刀客和怪病女侠也在商队之中,要是你们碰上了这两个天煞星,就不像见了我老叫化那么幸运了。别的不说,首先你们这几个为首的,不是丧在神秘刀客的飞刀之下,就会死在怪病女侠的手中。听我老叫化的话,回头是岸,你们回去吧。” 这几个马贼头头,听了更是愕然相视。目前这个老叫化已是惹不得,要是神秘刀客和怪病女侠都在,那更惹不起。这几个马贼头头忙不迭地说:“是,是,我们听从你老的话,不去赶这一趟浑水了。但我们的这些弟兄……”他们指的是那些如木雕泥塑般不能动的手下。 老叫化哈哈一笑说:“你们既然答应回去,我老叫化自然让他们一个个恢复过来。”说完,身形一闪,又似魔魂幻影般在群贼中走了一圈,那伙人真的一个个恢复过来了。这些被老叫化点了穴道的马贼,虽然不能动,但他们都听到了老叫化所说的话。 这几个马贼头头,一齐向老叫化拜谢,各自带着手下的弟兄回去了。 西路由旱天雷亲自率领的百多名马贼,在信号一冲上天空时,便横刀跃马前来。百多号人马声势浩大,杀气腾腾,奔腾时扬起了冲天的尘土,遮蔽了冷月星光。当他们在接近商队营地不到半里的地方时,突然遭到一阵冷箭的袭击,十多个马贼纷纷中箭落马。这是虎威镖局的黄镖师,带了十个弓箭手,埋伏在营地的半里之外,进行第一道防线的拦截。而弓箭手所带的不是一般的弓,而是连发数箭的弩,由机关发射,比人射更为强劲,射程更远。 十多个马贼的落马,引起了马贼一阵小小的混乱。旱天雷似乎早有准备,每个马贼都带有防箭的盾牌。他知道虎威镖局有一批弓箭手,一定会先放箭阻拦。但想不到弓箭手会埋伏在半里外全无遮拦的空地上,又是突然射击。旱天雷恼怒地挥刀大喝一声:“冲过去,给我将他们全砍了。” 马贼全不顾倒地的弟兄的生死,一手持盾牌护体,一手挥刀拍马冲来。黄镖师所带的十个弓箭手,自然挡不住马贼潮水般的冲杀。而黄镖师早已得到郝天雨的命令,在射杀了一批马贼后,不可恋战,迅速撤走,人马往南而去,以分散马贼的一部分兵力。所以黄镖师射杀了十多个马贼后,早已趁黑夜带人往南而去,不回营地,准备在大队马贼通过以后,再转回来,从后面袭击。 一切如郝天雨预料的一样,旱天雷急于洗劫商队,而且在蒙蒙的冷月下,也看不清楚黄镖师带人往南悄然而走,以为这些弓箭手不是逃回营地,就是给自己的弟兄干掉。就算他知道了黄镖师等人往南逃去,也不会派人追杀。他指望从南面而来的秃鹰,会将这些人收拾掉。 当旱天雷带了人马冲近商队营地时,对手下的人下令说:“给我冲杀进去,见人就杀,见马就砍,不留一个活口。”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从商队中突然飞出了一团团如拳头般大小的东西,落在马贼中,响起了“轰隆”一连串的爆炸声,顿时将他的人马炸得四下惊逃,人叫马悲鸣。一些冲到营地的马匹,又给镖局的人一阵乱箭射倒了。 马贼顿时乱成一团。当硝烟散去后,虎威镖局亮起了火把,旱天雷一下看清了眼前的场面。自己的三十多个弟兄横卧在地上,死的死,伤的伤,一片血淋淋的惨状。双方还没有正式交锋,旱天雷便伤亡了近五十人,令旱天雷又惊又怒。更叫旱天雷震怒的是,火光之下,以野狼为首的七八个弟兄,五花大绑,一排跪在商队营外,郝天雨和两位镖师,立在一旁大声叫道:“旱天雷,有种的就给我站出来!” 郝天雨同样也对这一股马贼恨之入骨。他自从成立镖局以来,走镖闯道,也算结交了不少三山五岳的好汉,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愚弄、欺诈自己。就算这次走镖失败,只要自己大难不死,也会搬崆峒派的师兄弟前来,荡平旱天雷这一伙马贼。所以他下令打断了野狼这几个匪徒的筋骨,五花大绑,令他们成一字形跪在营外,一来示威,二来也有意激怒旱天雷。 旱天雷果然给激怒了,还未交锋,就损失近半人马,现在又见心腹野狼受到如此凌辱,他挥刀在马上大吼:“兄弟们,给我冲杀过去,不杀姓郝的,我誓不为人!” 匪徒中顿时有四十多个亡命之徒,似潮水般先冲杀过来。虎威镖局扔出了几十个炸药,炸得这伙匪徒人仰马翻,伤亡一地。一些冒死冲了进来的凶悍之徒,不是给利箭射伤,就是给郝天雷等人挑下马来,或者掉下了镖局设下的陷马坑和绊马索,冲进来的匪徒,几乎没一个生还出去。这一场腥风血雨的交锋,旱天雷又失去了三十多个弟兄,而商队的营地却屹立不动。 这时黑夜已过,黎明快将来临,一弯冷月,仍高挂天空。旱天雷像赌红了眼的人,怎么也不服输,也不服气,他要再赌一把,将输了的东西,一次连本带利全捞回来。他将牙一咬,吼着手下:“给我再冲杀一次,三路人马很快就会赶到的。到时,我们就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一个部下说:“大当家,我们是不是等三处人马到齐了,才四面八方包围进攻?” “不,到时,就没有我说话的份了。先冲杀进去,到时,谁敢不买我们的账?” 旱天雷将五十多号人马分散开来,从三面进攻,说:“就算虎威镖局防守得如铜墙铁壁,我也要杀出一个缺口。杀到里面,给我乱砍乱杀,一个也不留!” 五十多个匪徒四下散开,挥刀跃马,向商队杀来。可是一到营地,迎接他们的又是一阵乱箭。突然,马贼后面骤然大乱,有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原来黄镖师带人从马贼背后杀来了。但更令这股马贼致命的不是黄镖师,而是凌空飞来的两条人影,一个是小婷,一个是老叫化一阵风。他们跃进了马贼中,霎时,五十多个马贼又倒下了三十多个。天渐渐亮了,彩云在营地里看见,惊喜地说:“我姐姐杀回来了。” 郝天雨更是信心大增,立刻带人冲杀了出来。马贼这时已完全失去了斗志,剩下的十多个匪徒护着旱天雷落荒而逃。郝天雨带人穷追不舍,长鞭卷杀了两三个断后的马贼。他和徐镖师两个人,要杀了旱天雷才甘心。 小婷拦住了他们说:“总镖师,穷寇莫追。你快回去,不然,大家不见了你,就人心不稳了。旱天雷这个贼头,我已断了他的右臂,暂时他不能再逞能了。” 一阵风也赶过来说:“不错,不错,这一带地形复杂,有一些是人眼看不见的沼泽陷阱,你们怎么也不及马贼熟悉地形,还是回去安定人心好。这些穷寇,让我老叫化去追好了。” 郝天雨一见是武林前辈漠北怪丐一阵风和小婷,立刻和徐镖师一齐滚下马来拜谢。 老叫化说:“哎哎,你们千万别拜谢我,我老叫化不过是凑凑热闹而已。真正击败旱天雷这一股马贼的,是你们,不是我老叫化,也不是这个什么怪病小女娃。好了,你们请回吧,我老叫化走了。”老叫化说完,便闪身而去。 小婷也说:“总镖头,小女子也该告辞了。” “不不,尚女侠,说什么你也要留下来,在下小女十分希望能再见你一面。” “真的对不起,小女子的确有事要先走了。知道彩云妹妹没事,我就放心了。以后,我们会有见面机会的。”经过了大半夜的战斗,小婷实在放心不下小风子,所以一说完,也闪身而去。 郝天雨不由感到一阵失望,看来这么一位侠女,自己是怎么也留不住了,相救之恩,也无法相报。 徐镖师说:“总镖头,我们快赶回去吧,以免众人担心。” 郝天雨点点头。他们飞马回到营地时,几位镖师带着镖局的人正在打扫战场,清点物资。众人一见郝天雨、徐镖师飞马回来,一齐说:“总镖头回来了。”彩云更扑了上来,问:“爹,你没事吧?” “我没事,但让旱天雷这个贼头跑掉了。不过,他的一条手臂,给尚女侠砍了下来,恐怕今后不能言武了。我们总算击溃了这伙凶残马贼,剩下的路程应该顺利些了。” 彩云问:“尚姐姐呢,她不会又走了吧?” “是,她有事先走了,爹怎么也留不住。不过,她说今后你们会有见面的日子的。” 彩云失望地说:“那不知几时才能见到尚姐姐了。” 哈里札在一旁关心地问:“尚女侠有没有说她要去哪里?” “她没有说,在下想问时她已闪身而去。” 哈里札感叹地说:“这真是奇女子,相救了不望报。” 彩云问:“哈伯伯,你也关心我尚姐姐吗?” “这样一位奇女子,我怎不关心?你们不是有一句古话,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吗? 第169章 我很想报答她这次相救的大恩。” 彩云以为哈里札真的想报答尚姐姐,她哪里知道,哈里札意在小婷身上那一把宝剑,以及宝剑身后那一座惊人的宝库。他千方百计派人打听小婷的下落,想不到小婷昨夜里却在这一带出现了。 郝天雨问镖师们:“我们伤亡了多少?” “报告总镖头,我们牺牲了一位兄弟,有三人负轻伤,其余的安然无事。” “我们要好好厚殓战死的兄弟,将他的骨灰带回去,抚养他的妻儿,伤者要好好医治。” “总镖头,我们要不要启程?” “我看,大家苦战了一夜,商人们又受了一夜的惊恐,就在原地休整一天,明天一早再启程吧,不过我们的警戒不能放松。” “是。” 虎威镖局这一战,歼敌一百多人,活捉匪徒十多人,缴获战马九十多匹,也算弥补了二千两银子的损失。至于野狼等人,在交锋中,全被虎威镖局的人砍杀了。虎威镖局这一战,可以说是名动江湖,扬威西域,从而打通了西北这一条镖路,令山匪马贼不敢轻易再招惹虎威镖局,一些宵小之徒见到虎威镖局的旗帜,更远远避开。 小婷在晨光中回到了晚上所住的地方一看,马匹、骆驼仍在,可是小风子却不知去了哪里,叫了几声,仍听不到小风子的回应。而附近一带,却躺下了不少马贼的尸体和死马,血腥味十分重。显然,一股从南而来的马贼,在这里遭到了伏击,最后溃退了,没有与旱天雷会师。 小婷的心一下收紧了,不会这个混混遭到了不幸吧?还是给残匪们带走了?她不禁凝神倾听,听到了附近不远处一堆乱草中有气息声,再听,是小风子的气息声,小婷放心了。看来这个机灵的混混逃过了昨夜的一劫,似乎也没有受伤,要不,气息就没有这样平和均匀了。 小婷走了过去说:“现在没事了,你出来吧。” 小风子仍一动不动伏在草丛中。小婷心想:难道这个混混给马贼吓傻了,听不出自己的声音?她不禁走过去,伸手一下将小风子似小狗般拎了起来。小风子仍抱着脑袋,挣扎着惊恐地叫道:“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是商队的人,也没有什么财物,只有两匹马,两只骆驼,要拿,你们就拿去吧,求你们别杀我。我,我,我家里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母亲,没人奉养。” 小婷“扑嗤”一声笑起来:“小风子,你看看我是谁?” 小风子略略抬起头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也松开抱着脑袋的双手:“是你?” “你以为我是马贼吗?” 小风子生气地一下坐在地上:“你,你,你干吗这般吓唬我?” “谁吓唬你了?是你自己吓成了这样。你怎么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不会是给吓聋了吧?说,昨夜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我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这四周一带,死了那么多人,躺下了不少的死马,你就一点也不知道?” “我,我,我是听到马蹄声。不久,就响起一阵马嘶人惨叫和喊杀的声音。后来,后来我也不敢听了,用手将两个耳朵捂起来。” “那么说,是什么人杀了这一伙马贼,你也不知道了?” “不是你和老叫化杀了他们吗?” “我走了后,根本没回来过,老叫化也去了东边。” “那,那,那恐怕是商队的人了。” “来,我们四下找找,看有没有活着的马贼,问他就知道是什么人做的,昨夜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我怕。” “你怕什么?” “我,我,我怕马贼。要是让他们看见了我们,不危险吗?” “放心,所有马贼不是死了,就是远远逃走了。再也不会有马贼出现了。” “什么?马贼没有洗劫商队,全给你们干掉打跑了?” “是呀,这下你放心了吧?走,我们去看看有没有活着的马贼。” “是,是。”小风子要站起来,突然“哎呀”一声,又坐在地上了。 小婷问:“你怎么啦?受伤了?” “我,我,我没受伤,只是昨夜在草丛里躲了大半夜,一双腿有点麻木了。你让我再坐坐,休息一下,就可以行动了。” “算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坐吧,我去看看。”小婷在这一带走了一圈,察看死者的伤。不少的尸体,几乎都是一刀致命,刀刃划过喉咙而死,也有一些为掌力震飞倒地而亡。小婷惊讶了,这不是给神秘刀客的飞刀干掉的吗?这一种与众不同的刀伤,五年前在神仙湖畔马贼的尸体上见过。这说明神秘刀客来过这里,干掉了这一路的马贼后,悄然走了。 小婷一下察觉远处有人爬动的响声,立刻闪身过去一看,果然,一个神态凶悍的汉子,挣扎着从草丛里爬了出来。 小婷一下出现在他的面前,含笑说:“原来你仍然活着呀,我以为这一带躺着的都是死人哩。” 这个活着的马贼不是别人,正是给神秘刀客击成重伤,随后又被点了昏睡穴扔到草丛中的青臂狼。可能是神秘刀客故意留下了这个活口,让小婷前来盘问。 青臂狼见眼前突然来了一位面带笑容的少女,十分惊讶,问:“你是什么人?” “你别问我是什么人。说,你是什么人,你是怎么受伤的?” “我给一个凶狠的人打伤了。姑娘,你快去给我牵一匹马来,扶我离开这里。我不会忘了你的好处,今后一定重重报答你的。” 小婷说:“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呀。” 这时小风子骑着一匹马过来了,看见青臂狼,一下叫起来:“你,你,你千万别靠近他,他是一个可怕马贼,叫青臂狼。” 小婷怔了怔,问小风子:“哦?你怎么知道他是青臂狼了?” “我以前在一处小镇上见过他,带着四五个凶汉,威风极了。他们走进饭店,本来热闹的饭店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人都立刻走了。我问人,才知道他是一个可怕的马贼,叫青臂狼。不信,你看看他手臂上,有一道青疤痕的。” 小婷不禁心头一震,暗想:不会这个青臂狼就是杀害我父母的仇人吧?小婷迅速出手,一下撕开了他的右衣袖。一看,果然有一块明显的青疤痕。这一块青疤痕,对小婷来说,印象太深刻了。这正是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己勤学苦练武功,千里迢迢来这关外寻找的仇人,今天终于找到了,上天没有辜负自己的苦心,手刃仇人的这一天,在罗布泊实现了。这也是父母在天之灵保佑,让自己意外寻到了这个马贼。 小婷在一阵激动过后冷静了下来,问青臂狼:“你还认得我吗?” 青臂狼一时愕然:“我,我,我好像从来没见过姑娘,也不认识姑娘。” “你记不记得,八年多前,你跟一个脸上有朱砂痣的人,在祁连山下,杀死了一对猎人夫妇?” “这些事太多了,怎么记得?” “你没去过祁连山?” “去过。” “在祁连山下没杀过人?” “姑娘,你是——” “你记不记得你和朱砂痣杀害一对猎人夫妇时,一个八岁的小女孩,狠狠咬了你一口?你正想一刀劈死这个小女孩,幸而崆峒派的掌门人出现,救了这个小女孩,也吓得你们四散逃跑了,有没有这回事?” “不错,是有这回事,你就是——” “我就是那个小女孩,是从你刀口下逃脱大难的小女孩。” 青臂狼一下惊恐得睁大了眼:“你,你,你,你是来报仇的?” “你以为我跑来这一带玩吗?” 此时的青臂狼重伤不能站起来,更无力反抗和逃命,长叹一声:“好,你杀了我,为你死去的父母报仇吧,我没怨言。” “青臂狼,我问你,那个朱砂痣的人,现在哪里?你说出来,我会让你痛快死去。不然,我会一刀一刀将你的肉割下来,让你痛苦三天三夜。” “你这般残忍么?” “你说不说?” “我可以告诉,自从那一夜给崆峒派掌门人击散后,我就和他分散逃命了,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的下落,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我没办法告诉你他在什么地方。” “看来,你是想痛苦而死了。” “我已是要死的人,何必为他而令自己惨受凌迟之苦。” “那么你连他叫什么也不知道?” “他姓朱名林,自诩是有皇室血统的人,谁知道他是真是假,当时我们都称他为朱老大。” “八年多来,你真的连他音信也不知道?” “我害怕崆峒派人的追杀,连夜逃出了祁连山,转辗来到关外,没有回去过。要是我知道他在哪里,我早已去投奔他了,他多少也待我不薄,何况我与他也曾共过生死。我想八年来他音讯全无,多半是死了。不然,我多方打听,总打听不到。” “你怎不求我放过了你?”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又怎会放过了我?再说,我已被神秘刀客震断筋骨,就算能活着出去,恐怕也命不长。今天不死在你的手上,也会死在另一仇家之手,还是早死早解脱的好。” “好吧,那你去死吧。”小婷仰首朝天说,“爹,娘,女儿今日为你报仇了!”说毕,小婷一掌便拍死了青臂狼,了却了一桩心事。 小风子在旁怔了怔:“你真的杀了他?” 小婷问:“难道他不该死? 第170章 我没有将他凌迟处死,已算对他的宽大了。” “是是,这个可怕的马贼,血债累累,也死有余辜。你总算报了父母之仇了。” “还有一个朱砂痣,我非找到他不可。” “我在这一带混了几年,也没听说有朱林这么一个马贼,说不定朱林真的死了,你怎么找?” “就算他真的死了,我也要知道他的下落,不然,我怎么也放不下心。” “对对,说不定他改姓换名,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所以青臂狼打听不到他的下落。” 小风子这么一说,令小婷一下想起了沙州的飞天刀贾大侠,暗想:不会是这个马贼改名换姓,变成了贾大侠吧?看来,无论怎样,也要回沙州打听贾大侠这个人了。便说:“走,我们回去。” 小风子看了看四周匪徒留下的十多匹马,问:“我们要不要将这些马匹带走?” “你一个人,能管得了这么多匹马吗?” “怎么管不了?你别忘了,我在马场里呆过,别说这十多匹,就是上百匹马,我也能将它们管得帖帖服服,叫它们往东,它们不敢往西,就像我服从你一样。” 小婷笑起来:“谁要你服从我了?” “我是自愿乖乖听你话的。” “好啦,快去带你的马匹吧,我要看看你怎么将这十多匹马管得帖帖服服。” “这你放心,我小风子没别的本事,但管马驯马的本事却有一套。再说,有了这十多匹马,万一在路上断水缺粮,我们可以将马宰了,就不用愁了。” “你这是瞎操心,我们会断水缺粮吗?真的这样,我们跟着商队走,不能向他们讨吃?” “什么?我们还跟随商队走?” “你想不跟了?” “不是旱天雷、秃鹰这几股马贼,都给你们干掉了吗?商队已没有危险,还跟着他们干吗?” “不,不看着他们平安到达葡萄城,我怎么也不放心。” 小风子有点失望地说:“看来,我们又得挨几天艰苦日子,还要经过那热得连红薯也烤熟的火焰山,真是不死也会脱一层皮。” “有你说得那么可怕吗?” “你听过说书人说《西游记》中火焰山的事吗?连有通天本事的齐天大圣,过火焰山时,烧掉了一身猴毛,几乎将他烧死了。” “那是讲古,当不得真。要是这样,火焰山附近还有人住吗?吐鲁番的京城葡萄城,也不会设在那里了,商队也不会去了。你要是害怕,奇+shu$网收集整理那你一个人先回沙州也行。” “不不,我还是跟着你好,不然,碰上了马贼,不但这十多匹马保不住,恐怕连性命也保不住。去火焰山热死,总好过给马贼杀死。” “哦?什么热死杀死的?” 这是老叫化的声音,他凌空悄然而来,霎时间便站在他们面前了。 老叫化望着小风子:“你这小子,昨夜里怎么没有死?” 小婷说:“他呀,像老鼠似的躲在野草丛里,整整一夜不敢动一动。” “原来这样,怪不得说什么热死杀死了。” “老叫化,你真是张冠李戴,听一半没听一半。他说不敢再跟随商队走,怕过火焰山时,给热死。” “我老叫化真的老糊涂了,以为这小子在草丛里躲了一夜,差不多给热死了,再不然,就是给马贼杀死了。” 小婷又问:“老叫化,火焰山真的热得可怕吗?不会真的热死人吧?” “可那里实在是热得难受,是世上最热的一个地方,不然,就没有火焰山的传说了。对了,这一路的马贼是谁将他们干掉了?死的人真不少哩。”老叫化又望望小风子,“不会是你将他们干掉的吧?” “老前辈,你不是拿我寻开心吧?我小风子有这么大的本事吗?我能杀人吗?” “我老叫化一时也摸不透你这小子是什么人,有时胆小如鼠,东躲西藏;有时胆大包天,什么也敢干;有时爱财如命,尽耍些小聪明;有时大方得令人困惑,千金在眼前也不想取。对了,可以说是爱财而不贪的怪人。” “不不,老前辈,你别将我看得太高了。我爱财更爱我自己。” “你可不像爱财又爱命的人呀。你要是爱财,这个小女娃在失踪的几年里,她留下近千两银子,你却分文不取。” “那,那,那是我怕她知道了,会要了我的命呀。” “不对,不对,你要是真的怕死,怎么敢从恶人刀下将小孩子救出来?那年在山贼的刀下,不顾危险,将小女娃和她的什么思思小姐不也救了出来?” “我,我,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呀!” 老叫化所说的事,小婷也有同感,小风子的确是叫人摸不透的怪人。 老叫化问小婷:“小女娃,你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也说不清楚,但他是一个有缺点的好人,也讨人喜欢。” “小女娃,你不会喜欢上了这个混小子吧?” “我?喜欢呀。”小婷一想不对,问老叫化,“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婷心性坦率,但终究还是少女,也略知男女之间的事了。 老叫化说:“要是你喜欢上了这个混小子,那就有你苦头吃了。” “他难道敢欺骗我?” “很难说,这个小子,连我也……” 小风子用哀求的眼神望着老叫化:“老前辈,就算我有天大的胆,也不敢欺骗婷女侠呵。” 小婷一下起了疑心:“老叫化,你说,他什么事欺骗我了?” 老叫化看着小风子,不由一笑:“这个混小子。不过他的确是真心诚意对你,不敢在你背后干些对不起你的事,在生死关头,他可以拼了性命来维护你。至于其他方面,就很难说了。因为男人的事,有很多是不想女人知道的。” 小婷问小风子:“你有什么事不让我知道了?” “我,我,我有时出去和人喝酒、赌钱,害怕你骂我,所以不敢告诉你。有时在外面闯了祸,遭人打,也不敢回来告诉你。” 老叫化有意转了话题,问小婷:“这一路的马贼是谁干的?不会是你这个小女娃吧?” “你以为我会” “哦?你看见神秘刀客了?” “我要是看见他就好了,我只看见不少马贼的尸体,他的踪影没看见。” 老叫化问小风子:“你看见他没有?” “我,我,我没看见。” “不会吧?你不是在这里吗?怎会没看见的?” 小婷说:“他呀,像老鼠一样躲在草丛里,会看得见吗?” 小风子嘟哝着说:“我就是胆小嘛。” 老叫化说:“这个神秘刀客真是神秘极了,居然敢在我老叫化跟前神出鬼没。” 小风子说:“说不定他怕了你这个老前辈,不敢在你面前出现。” 小婷说:“看来他不想与我们见面。” “我老叫化有哪一点不配与他见面了?不行,要是我找到了他,会跟他没完没了。” “算了,老叫化,我们不谈他了。我问你,你追上旱天雷没有?” “追上了。” “你杀了他?” “没有,你知道我从来不喜欢杀人。” 小风子一怔:“你不会放了他吧?” “这怎么说才好呢?我知道他跑去了什么地方,算是放了他吧。” 小婷问:“他跑去什么地方了?” “楼兰国。” 小风子又是愕然:“什么?楼兰国?现在还有楼兰国吗?” “楼兰国没有,但楼兰国的遗址总有吧?” “他跑到楼兰国的遗址中去了?” “不错,楼兰国神秘消失了,这旱天雷和十多个残匪,也一下在遗址中消失了,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小婷说:“老叫化,说来说去,你还是将他们追丢了。” 小风子问:“老前辈,你怎么不去追踪他们的?” “你这小子说得那么轻巧,楼兰遗址那么大,地形又复杂,处处都有一种可怕的神秘感,谁知道这几个残匪跑到地下什么旮旯处藏起来,叫我一个人怎么找?不怕中了他们的机关?你们不想我老叫化就这么冤死在楼兰遗址中吧?” 小风子说:“老前辈武功出神入化,机智过人,怎会轻易死了?老前辈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你这小子,是赞我还是骂我?” “不不,我怎敢骂老前辈你的?” 小婷却问:“老叫化,商队会不会经过楼兰遗址?” “他们会从遗址边擦过。不过,他们今天不走了,看来准备在原地休息一天,明天再动身。小女娃,你是不是担心这一股残匪还敢去冒犯虎威镖局?” “我是有这个担心。” 小风子说:“不会吧,难道这一股马贼还没有给杀怕,不怕死?” 老叫化说:“这就很难说了。这些马贼个个都是亡命之徒,虽然只剩下十多个匪徒,但对这一次的抢劫失败,伤亡惨重,他们一定不甘心。要是留守残窝的匪徒也有十多个人,合起来就有三十人,又占据了有利地形。如果突然从楼兰遗址中杀出来,恐怕会将虎威镖局的人杀个措手不及,就算抢劫不成,他们也志在报复呀。” 小婷说:“不行,我们非得歼灭了这股马贼不可。留下他们,始终是祸害。就算他们这次不敢冒犯虎威镖局,以后也会抢劫其他商队的。” “小女娃,你是要深入楼兰,直捣贼穴,彻底消灭这一股马贼了?不过太危险了。” “放过了他们,明天让商队遭到伏击?” 第171章 “这样吧,我老叫化累了一夜,肚子也咕咕叫了。我们回到原处,吃饱了,我老叫化说不定会想出一个对付马贼的好办法。” 小婷说:“那也好。” 小风子说:“那我去割死马身上的几块肉,烤给你们吃。” “好好,有新鲜的烤马肉,那我老叫化一定会想出一个十全十美的好办法来,将旱天雷这一股残匪连根拔掉。这样,你那个郝妹妹,就平安了。” 小风子问:“马肉这么起作用?” “是呀,要是没有马肉填满肚子,我老叫化恐怕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对了,小子,你想不想发一笔横财?” 小风子愕然:“发横财?发什么横财?” “要是我将贼窝端了,想必贼窝里有不少抢劫来的金银珠宝。就算没有,起码他们敲诈虎威镖局那二千两银子没有花掉,这样,你不是发了一笔横财吗?” 小风子一下高兴起来:“那太好了,那我赶紧给你烤马肉去。”小风子想想,又摇摇头说,“我还是不发这个横财的好。” “为什么?难道你有横财也不想发?” “我想,我要是贪这笔横财,一定会跟你们去,到时,说不定我这条命也会丢在楼兰废墟中。命都没有了,要财有什么用?” “小子,那你不想给我老叫化烤马肉了?” “烤是烤,但我不跟你们去,我只能躲在远处等你们回来。再说,我既怕死,也不会武功,跟你们去只会给你们增加负担,不能全心全意去对付马贼。” 小婷说:“那你快去烤马肉吧。” “是。”小风子走了。 小婷对老叫化说:“你怎么这样对他说的?要是为钱财而去,那我们为民除害,不完全变了味吗?跟江湖上黑吃黑有什么区别?” “小女娃,你总不能让贼窝里的一些金银财富毁之一旦,或者丢在那里不管吧?” “那也只能将它用来济贫,或者分发给悔过自新的匪徒,让他们能重新做人,安身立业。那二千两银票如果还在,更应该交回给虎威镖局才是,我是一分钱也不取的。” “好好,我们就这么办。” 老叫化和小婷回到原来住的地方,饮了些水。没有多久,小风子便将烤得喷香的几块马肉带了回来,还提了一壶酒,令老叫化食欲大震:“好小子,你去哪里弄得了一壶酒?” “是马贼留在马背上的。” 小婷问:“你就不怕这酒里有毒吗?” “放心,这是马贼准备自己喝的,怎会有毒了?看来这个好酒的马贼还来不及喝,就从马背上摔下来死了,却便宜了我们。” “小子,你拿这皮囊酒让我老叫化闻闻,就知有没有毒。” 小风子将皮囊递给了老叫化,老叫化闻了闻说:“好酒,没毒。”便大口大口喝起来,说,“小子,看来你将马贼散失在四周的马匹全赶了过来,对不对?” “是。” “好小子,这也是一笔小小的横财呵,你可以成立一个马帮了。” “老前辈,我总感到让这群马丢在这一带太可惜了。” “不错,不错,这样既发了财,又没生命危险,怪不得你这小子能在江湖上混得这么长久。” 老叫化吃饱喝足后,躺下闭目而睡。小风子看得愕然,问:“老前辈,你不是说吃了烤马肉,便会想出扑灭马贼的极好办法来吗?怎么躺下睡了?” “最好办法,就是好好睡一会。” “这是什么好办法?” 小婷笑着说:“小风子,你担惊受怕了一夜,一早又忙到现在,你也好好睡吧。” 小风子困惑了:“你们不想去消灭这股残匪,也不打算去楼兰了?” “我们已经想好了。” “哦?什么好办法?” “八个字。” “八个字?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完美的好办法呀。” 小风子呆着望了小婷半晌:“你将我弄得全糊涂了,这几个是什么字?” “白天休息,夜里行动。” “这就是一个完美的办法?” “还不完美吗?白天休息,养足精神,夜里行动,没人发现。事发突然,会杀得马贼措手不及,人心大乱,不知我们来了多少人马。” 小风子感到上了老叫化的当,嘟哝着说:“这算是什么完美的好办法了?这是小偷们惯用的办法。我曾做过小偷,就是这样白天睡觉,半夜爬进人家偷东西。这个老前辈,骗得我那么用心给他烤马肉吃。” “哎,你气愤干吗?又不是你去。” 他简直是在故意戏弄我,还害得我给他找酒喝。” 老叫化“卟嗤”一下笑起来:“你这混小子,你说我老叫化这个办法不好,不完美,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比我老叫化想的更好更完美了?” “我——” “哈,混小子,你想不出来吧?” “我又不会武功,更不敢去杀马贼,也没胆量跑到贼窝里去,我能想出什么办法来?但我感到你们夜里跑来跑去,太危险了。” “有什么危险了?” “还不危险吗?你不是说那里地形复杂,处处有恐怖神秘之感,说不定还有机关,陷阱。就是一个小偷,想去一户人家里偷东西,事先也要踩点,观察地形,然后才敢行动。不然,十有八九,准给人家捉住,打得半死。” 小婷笑着说:“这你放心,老叫化已经探清楚了。” “哦?已经探清楚了?” “是呀,要不,我们会在夜里行动,向马贼突然袭击吗?” “真的?”小风子感到有点意外了。 老叫化说:“今夜的行动,你这个小子也得随我们一块去贼窝。” “老前辈,你这不是想要我的命吗?” “你这么机灵古怪,牙尖嘴利,恐怕马贼要不了你的命,你会要了马贼的命。” “老前辈,你放过我吧,我小风子不会说话,得罪了你,我现在给你叩头认罪。” 老叫化不理睬小风子,附耳跟小婷说了几句话,小婷不禁看着小风子笑了笑。 小风子看得不由心里发起毛来,问小婷:“他跟你说什么了?” 小婷说:“你还是跟随我们一块去吧。” 小风子一下愣了:“你,你,你真的要我去?” 正文第三十七回夜袭楼兰 第三十七回夜袭楼兰 上回讲到小婷对小风子说: “你不是说过,我叫你向东,你不敢往西,你不会不听我的话吧?” “我,我,我,好,我跟你们去。”小风子嘴唇又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老叫化看在眼里,眨眨眼皮说:“小子,你有什么话?*隼矗鹈圃谛睦铩!? 小婷也望着小风子:“你是不是有话要说?说呀。” 小风子说:“婷女侠,我是个孤儿,在世上没有什么亲人,这一次要是死在马贼刀下,只求你好好埋葬我,每年给我烧些纸钱,我就心满意足了。” 老叫化问:“你不会变成厉鬼,追着我老叫化索命吧?” “你老前辈武功深奥莫测,连鬼神也怕了你,我小风子敢追你索命吗?只怕你老前辈再来一个借刀杀人,那我连鬼也做不成了。” 小婷说:“哎,小风子,你怎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以为是叫你去送死吗?” “我跑进贼窝,不是送死又是什么了?十有八九,我准会死在马贼刀下。” 小婷说:“好了,小风子,我向你保证,你不会死,也不会让你去死,因为我还要带你去见我爷爷。” “我,我,我,我真的不会死?” “你呀,别胡思乱想了,好好抓紧时间睡觉,养足精神,准备今夜的行动。” 老叫化说:“说不定今夜你这小子不但不死,还会意外发一笔横财呢!” 小风子一下又睁大了眼:“我,我,我还会发横财?” “难道你不想吗?” “想,想呵。”小风子随后又想了想,摇摇头说:“我一生命运多舛,就算发了横财,随后也会带来横祸。不不,我还是老实安分的好,平平安安,无灾无难,有一口饭吃就行了。” “你这混小子,既想发财,又胆小怕事,看来你的确没有发横财的命。” 小婷说:“老叫化,你就别逗他了,不然,他真的不去了。” “好好,那我们各自找地方睡吧,好好养足精神噢。” 晨曦中,断了一臂的马贼旱天雷,在十多个匪徒的簇拥下,狼狈逃进了楼兰遗址,顿时消失在颓垣败瓦、断壁残墙的废墟中,仿佛一下被吞噬掉,踪迹全无,令远远跟踪的老叫化看得十分愕异。 以往楼兰古国是一处水源丰盛、牛羊成群的繁华热闹之地,一条蓝色的孔雀河流经楼兰,注入罗布泊,曾经是西域各国进入玉门关的繁荣城市,而且是产血汗宝马的地方。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水流中断了,孔雀河不见了,偌大的罗布泊也干涸了,美丽的楼兰国消失了。丝绸之路一段中断,改走别路,楼兰从而成为了神秘而又恐怖的地方,再也没人敢来。罗布泊四周也成为了无人区,不是变成沙漠,就是变成沼泽地。 不知过了多少年代,一些探险家和冒险商人出现在这一带路上,跟着也出现了拦路抢劫的匪徒。有人在废墟中意外地发现的地下洞穴,最后竟成为了匪徒的巢穴。但他们不时要与野狼搏斗,所以也不敢久居。旱天雷这一股凶悍的马贼,不知几时占据了这个地方,将原来的匪徒收服了,用火与刀扑杀了狼群,同时也发现以往堙没了的地下宫殿。 第172章 这一处深入地下的宫殿,建筑十分坚固。虽经一千多年的沧桑,地面上的一切景物已成废墟,而它却保持原有的面貌,可容纳一百多人居住。入口处十分隐蔽,也有机关陷阱。王宫倒塌后,湮没在一片乱石之中,就更没人知道了。这地下宫殿现在成了旱天雷的一个贼巢,蓄存了米粮和劫来的财富。 留守贼巢的是旱天雷的压寨夫人雪地燕。她原是天山派的一个弃徒,生性淫荡也十分残忍。在马背上的交锋,她不及旱天雷;但在陆地上的交锋,旱天雷却是她的手下败将。当然,马贼们中也没一个是她对手,所以她力能服众,旱天雷爱她也怕她。 旱天雷夫妇并不常住在这里,在葡萄城、艾丁湖畔和羌镇上,都有他们的住所。穿着打扮,一如常人。只有在洗劫商队时,他们才来这地下宫殿。平常这里只有三四个匪徒看守。 旱天雷也知道虎威镖局押这一趟镖,不能轻敌。所以他不但联络了其他的马贼,更倾尽了全力,集中了两百多人,志在必得。 雪地燕满以为旱天雷会全胜而归,一见旱天雷断了一臂,异常狼狈地回来,不禁吃了一惊:“你们失手了?贼汉子,你这条臂是给谁断了?老娘找他报仇去!” “别说了,是一个女子。” “一个女子?难道是郝天雨的那个丫头,竟砍下了你这右臂?” “不是,是一个更为可怕的女子。本来我可以斩了一个镖师的,这个女子蓦然凌空而下,不但救了那个镖师,更震断了我手中的刀,削下了我这条臂。要不是弟兄们死命掩护我逃走,我恐怕也成了她剑下的游魂了。” “这个女子是什么人?” “不知道,似乎虎威镖局中没有一个武功惊人的女子,是突然杀出来的。” “不会是哈里札在沙州的那个臭婆娘吧?” “不,我们早已查清楚了,那个臭婆娘仍在沙州,没有跟随商队。而且那个臭婆娘是用弯刀,不是用剑。” “那就怪了,这个女子是谁呢?” “不管她是谁,我以后非查出她不可。只要我们今后捉到了虎威镖局的人,就不难知道她是什么人了。” “我们大多数的弟兄呢?都战死了?” “我怎么也想不到虎威镖局不但有一批弓箭手,更有一批炸药。看来他们不是死在利箭之下,就是死在炸药之中。都怪那三路人马没有赶来,要不,我也不会败得这么惨。” “贼汉子,现在你打算怎样?” “我不甘心,我要报复。夫人,我们现在还有多少弟兄?” “留守的有十多个,你带回来的十多个,加起来只有三十二位弟兄,可是你已负了重伤……” “断了一臂算什么?我还有一只手,照样可以挥刀杀人,难道你不知道我左右双手都能挥刀么?” 小婷断了旱天雷的一条右臂,只令旱天雷的威力减去了一半,却不能废去他的全部武功。断臂之恨,更令他凶性大发,报仇心更切。他说:“雾里飞有三十六骑,可以纵横戈壁滩。我现在仍有三十二骑,加上你我,同样也可以纵横罗布泊。” 雪地燕问:“你打算怎样报仇?” “今天商队必定经过这一带,我要突出奇兵,打虎威镖局一个措手不及。过去,我是志在抢劫,现在,我是志在杀人,哪怕抢不到一分钱,我也要乱砍杀一顿,令虎威镖局的人知道,我旱天雷不是好惹的。夫人,你快派人打听,看商队几时经过这里。” “好,那你先治疗伤口吧,我会为你报这个仇的。” “不,我也要杀人。” 去打探商队行踪的人回来报告,说商队在原地不动,第二天才动身。他们在埋葬尸体,医治伤员。看来昨夜一战,虎威镖局的人也伤亡不少。 旱天雷听了狞笑着说:“老子死了那么多弟兄,我不信他们就全无伤亡。” 雪地燕问:“那位伤了大当家的女子是什么人?” “夫人,听人说,她不是虎威镖局的人,也不是商队的人,是一位路经这里的女子,她助了虎威镖局之后,便悄然而走了。” 旱天雷和雪地燕不由相视一眼。旱天雷说:“她走了,老子虽然报不了断臂之恨,但也少了一个可怕的劲敌,对我们伏击商队更有利。” 雪地燕说:“要是她不走,我真想会会她,看她的剑好,还是我的剑高,同时也为你报断臂之恨。” 不久,跟随二当家班虎的匪徒,也有十多个狼狈逃回来了。旱天雷从他们口中,才知道从北路而去的一队人马,还没有到达商队,就给人拦截了。干掉班虎他们的,也是一位女子,自称为怪病女侠。 旱天雷、雪地燕一下惊震了。旱天雷这次在计划洗劫商队时,心中十分畏惧怪病女侠。当他打听到怪病女侠不是虎威镖局一路的人后,才放心大胆实施洗劫行动。看来能剑断自己一条臂的女子,恐怕就是这个怪病女侠了。 旱天雷叹了一口气说:“我这断臂之恨,别指望能报了。” 雪地燕说:“不,要报!” “什么,要报?别说我现在已断了一臂,就是没断,恐怕合我们两人之力,也不是她的对手。” “明敌不了,我们就暗斗、智斗,不与她正面交手。除非我们不知道她的踪迹,一旦知道了,我不信她不栽在老娘手中。以前,我与天山派的人就是这样斗过来的,令他们丢了两个一流高手的命,还不知道是老娘弄的手脚。” “好,那我们今后就与她斗智不斗力。” 增添了班虎逃回来的十多个弟兄,令马贼的人数一下增加到四十多人,更令旱天雷决心要向虎威镖局实施报复了。四十多人的队伍,比一条蛇、秃鹰他们的实力更强。当年,旱天雷就是带着班虎等十多个弟兄出道,闯出声势浩大、力压群雄的队伍来,最后拥有了两百多人,各处都有了自己的坐探。旱天雷在劫后余生后,又燃起了他东山再起的美梦。 这一天,旱天雷只是养伤,一切伏击行动由雪地燕指挥。入夜,匪徒分头行动了,在商队必经的道上设下了陷马坑、绊马绳,更准备了强弓利箭。他们决计先用火攻,然后四十多名悍匪全部冲杀出来。 在点点星光之下,一些匪徒在挖陷马坑、布下拦马绳索时,有几个匪徒突然掉下了还没有挖好的陷马坑中,令大家愕然,有的说:“别是他们累坏了,挖着挖着就昏头转向掉下去了?” 有人说:“别说了,快下去将他们救上来。”可是救出来的竟然是一具具尸体,人已经死了。匪徒更是愕然相视:“这么浅的坑,又没有装上铁钉,怎么就摔死了?” 说着,又有两个匪徒莫名其妙掉了下去,顿时令挖坑的匪徒惊恐起来,远远闪开,相互对问:“今夜里怎么这般的邪,无端端就死了几个人?”“不会是楼兰的冤魂出现了,恼怒我们动了他们的土吧?” 匪徒再也不敢动手挖坑了,一时呆着不知怎么办。突然,一条人影在他们眼前闪过,跟着又是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仿佛是从地下传出来一样:“你们快走吧,不然,你们一个个都会躺在这里不能动了。” 声音刚落,“咕咚”一声,又有一个匪徒莫名其妙躺倒在地上了,吓得剩下的匪徒惊恐地大叫起来:“快,快,快走,真的有冤魂出现了!”这些匪徒丢下工具,飞也似的往楼兰废墟逃去。 在另一处安装绊马绳的匪徒,同样也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明明安装好的绊马绳,会突然飞起来,竟然将两个匪徒捆绑了,同时,一些没动过的绳索,也莫名其妙不见了。看见挖陷马坑的弟兄惊叫而逃,吓得他们也向楼兰遗址逃去了。 老叫化和小婷在黑夜中不禁相视一笑,也悄悄尾随这伙匪徒而去。 旱天雷和雪地燕在地下宫殿的灯光下,商议明天伏击商队的事。这几个惊慌失措的匪徒跑进来向他们报告,说有鬼魂出现,几个弟兄莫名其妙掉下了坑死了。 旱天雷吼着说:“你们是不是生人不生胆,哪有什么冤魂的事?八成是他们喝多了,不小心掉了下去。” 雪地燕问:“你们不会是因斗气而发生争执,相互动起家伙来,闹出了人命吧?” 旱天雷说:“要是这样,老子先砍了你们。自己同生共死的弟兄,有什么事不好商量的,要动家伙?” 这几个匪徒大叫冤枉,说真的有鬼魂出现,鬼魂还叫自己离开,不然,一个个都会去见阎王。又有一个匪徒补充说:“大当家,这是真的,我们绝不敢撒谎。那个鬼魂刚一说完,又有一位弟兄无端端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雪地燕问:“你们看见那鬼魂了?” “没,没,没看见,只见一条人影在眼前一晃,就不见了。” 旱天雷说:“胡说八道,老子经常在这一带出没,怎么没见过一个鬼魂?” 一个匪徒说:“那,那,那恐怕是大当家杀气逼人,连鬼魂也怕了大当家,所以不敢在大当家眼前出现。” “那你们快带老子去看看。我看八成是你们自己吓自己。” 雪地燕想了一下说:“贼汉子,小心为上,你还是多带几个人去吧。” 旱天雷正想出去,又有一个匪徒飞跑进来:“大当家,事情起了变化。” “起了什么变化?” “有一支马队,远远朝我们这里飞奔而来,看来人数不少。” “什么人?” “不清楚。” 雪地燕说:“不会是我们散失的弟兄,连夜奔回来?” 第173章 “不大像我们的弟兄,他们没有放出讯号,也没有派人先来报告。” “你看他们是什么人?” “小人疑心他们是虎威镖局的人。” 旱天雷一怔:“什么?是虎威镖局的人?” “不然,谁敢在夜里走这条路?” “难道他们敢在这里进攻我们?好,老子正愁碰不上他们,他们来了更好,快叫弟兄们马上起床,迅速行动,迎头痛击。” 雪地燕的心比较细,说:“不可能是虎威镖局的人吧?” “夫人,怎么不是虎威镖局的人了?” “虎威镖局的郝总镖头,恐怕不会这么冒险行事。再说,我们派出暗中监视商队行动的弟兄,也说过入夜之后,商队没什么异常的行动。要是虎威镖局的人连夜来偷袭我们,他们恐怕早已飞报我们了。” 旱天雷问:“不是他们,又是什么人?” 雪地燕说:“不会是别的道上的朋友,连夜取道从这里经过吧?” “那他们也得先向我们打一声招呼。” “你也真是,楼兰一带,向无人烟,人家怎知道我们会在废墟中了?而且我们这处地方,别人也根本不知道,怎向我们打招呼?” “那我们按兵不动?” 另一位匪徒说:“大当家,夫人,说不定虎威镖局已干掉了我们派出监视的弟兄,或者连夜袭击我们,或者打算连夜通过楼兰,走出罗布泊。” 旱天雷说:“对,不管来的是什么人,我们都得准备。快,去通知所有弟兄,马上行动,赶到事先要埋伏的地点,听候我的命令。” “是,大当家。”这人马上去通知了。 旱天雷对雪地燕说:“走,我们也出去看看。敢夜里经过楼兰的,恐怕也不是什么善类。” 旱天雷、雪地燕带了身边的几个亲随,刚走出地洞口,又有一位守夜的匪徒跑来报告,说这一支来路不明的人马,突然向楼兰废墟冲进来了,守夜的两个弟兄拦也拦不住。 旱天雷说:“好家伙,果然是虎威镖局突然向我们夜袭了。来得好,我叫他们有来没回头,全部葬身在废墟中。”他首先带了几个亲随,飞马赶去。在微弱的星光下,果然有一大群马匹,杂乱无章地冲来,又四下分散,在废墟中乱蹦乱跑。旱天雷手起刀落,砍倒了几匹马,马背上似乎无人反抗,只听到马的悲鸣,却没听到人的惨叫,心中十分愕异,立刻命人燃起火把来看。果然这些冲进来的大多数是空马,少数马匹驮着的竟然是死人。这哪里是什么夜袭了?简直是胡闹。 雪地燕也赶来了,困惑地问:“贼汉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子也莫名其妙,怎么凭空闯来了这一批驮着尸体的马匹?将老子的计划全打乱了。” “贼汉子,快叫人看看这些尸体是什么人?” 几个匪徒立刻下马察看。不久,有人说:“大当家,死者似乎是秃鹰的手下。” 旱天雷一怔:“什么?是秃鹰的手下?” 接着又有一个匪徒说:“不错,大当家,这的确是秃鹰的人,这些马匹,也是秃鹰手下人的马匹。” 不远处有一个匪徒叫起来:“大当家,快来看,这不是秃鹰和青臂狼吗?” 旱天雷更是一怔:“什么?是秃鹰和青臂狼?他们怎样了?” “全死了。” “全死了?”旱天雷走过去,在火光下一看,果然是秃鹰和青臂狼的尸体。显然,秃鹰这一帮人全完了,怪不得他们没有赶到,现在,他们的尸体却赶来相会了。 旱天雷和雪地燕一时惊讶,怎么会发生这等怪异的事情?难道有人将这些驮着尸体的马赶来这里?这有什么用意?雪地燕说:“贼汉子,这事十分蹊跷,不会有人故意将秃鹰他们的尸体赶来这里吧?” “对,这事异常古怪,就是秃鹰他们,也不知道我藏身在这里。除了我们的人外,谁会知道了?” “贼汉子,快叫人四下找找,看有没有活着的人。” “对,大家快去寻找。” 旱天雷的话音刚落,远处有个匪徒叫起来:“大当家,夫人,这里有一个活人。” “快将他带过来。” 两个匪徒将一个维吾尔人打扮的青年押到了旱天雷的跟前。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小风子,他不幸落到这伙马贼的手中了,一脸惊恐之色,浑身打抖。 旱天雷看了他一眼,喝问:“你是什么人?说。” “我,我,我是一个马贩子。” “你是马贩子?” “是,是。我,我,我贩马为生,求,求,求大王饶命。” 雪地燕问:“你是马贩子?不对吧?你是贩卖尸体的贩子吧?” “贩卖尸体?女,女,女大王,你别吓唬我,小,小,小人见了尸体也会吓得浑身打哆嗦,敢贩卖尸体吗?” “那马背上驮着那么多死人,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马背上驮着死人,你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变成这些死人一样?” “不不。我,我,我可以对真主发誓,我真的不知道。” “这些马匹难道不是你的?” “要是我有这么多马匹,就发大财了。小人也莫名其妙。小人只有三匹马,不知怎么搞的,一下就有这么多马匹跟了来,夜里,也看不清马背上驮的是什么东西。” “你为什么要在夜里赶路?” “我,我,我怕呀。” “怕什么?” “怕,怕,怕死人,也怕强人。女大王,你不知道,小人在白天赶路,突然看见四周一带尽是些死人,有的不见了脑袋,有的不见了手脚。远处又有一伙人。小人心想:说不定这些死人,都是那伙人干掉的,吓得再也不敢走了,找地方躲起来。到了夜里,绕过那伙人赶路。走呀,走呀,莫名其妙就多了这么多的马匹跟来。最要命的是,这些马匹一到了这里,便向这可怕的地方冲了进来,连小人原有的三匹马,也跟这些马匹奔来了,小人怎么也拉不住。” 小婷伏在暗处,听到小风子这一番胡言乱语,不禁暗暗点头。这个混混,说起谎言,真是有纹有路,看不出什么破绽,怪不得他能在江湖上混了。 雪地燕笑问:“你知不知道你闯到了什么地方?” “知道,知道。小人多次从这里经过,知道这是过去楼兰国的地方。” “不,现在它是一个鬼域之处。” “什么?鬼域之处?” “是呀,不论任何人到了这里,都得变成鬼。” 小风子睁大了眼:“什么?都得变成鬼?那,那,那你们,不会是鬼吧?” 旱天雷说:“夫人,别跟这小子多说,叫人拉去砍了,以免坏了我们的大事。” 小风子一下软瘫在地上:“你,你,你们要砍了我?” 雪地燕说:“不砍了,你能变成鬼吗?” 一个匪徒走过来,狞笑说:“小子,你认命吧,谁叫你闯来这里?”说着,举刀就向小风子砍去,小风子一下就给吓得晕了过去。匪徒这一刀正要落在小风子的脖子上时,“当”的一声,匪徒手中的刀给震得飞了出去,他也一声惨叫,倒在了小风子的身边。 旱天雷、雪地燕正愕然不知是怎么回事,蓦然,凭空出现了一位手持利剑的女子,站在小风子跟前,踢踢他问:“喂,贩马的,你没事吧?” 小风子真的给吓晕过去了,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旱天雷怔过后问:“你是什么人?” 手持利剑的少女说:“什么?你认不出我了?你怎么不想想,你这一条右臂,是怎么断的?” “你,你,你就是那人称的怪病女侠?” “不错,小女子正是人称的怪病女侠。我以为你断了一臂,逃到这里,会改过自新,想不到你恶性丝毫未改,反而变本加厉,要再一次血洗商队。看来,你真的想成为这鬼域之地的游魂野鬼了。” 众匪徒一听是怪病女侠,一个个瞠目结舌,一时给惊震得呆在原地不动了。 雪地燕似乎并不惊畏她,问:“你真的是怪病女侠?” 小婷说:“你不相信,不妨试试。” 雪地燕说:“好,我就看看,你是不是人说的剑法那么厉害,武功深奥莫测。” “你是想与我单打独斗,还是想联手一齐对付我?” “老娘当然是与你单打独斗比试剑法了。联手战胜了你,算什么本事?” “很好,很好。我让你先出手。” “对不起,那我先出手了。”雪地燕虽然是天山派的弃徒,但到底是名门正派出身,出手先打招呼。她一说完,便一剑击出,是地地道道的天山剑法,名为“雪山探宝”,一剑暗含三种变化招式。这一招的击出,目的是试探对手武功的深浅。要是对手连这一招也接不了,那对手根本就不是什么高手,那这一招就成为可怕的杀招了。 小婷不但看出这一招是天山派的剑法,也看出了它的厉害,以崆峒派一招“拨云破雾”迎接,一连三声“叮当”双剑相碰的响声,化解了这一招天山剑法。 雪地燕十分惊讶:“你是崆峒派的弟子?” 小婷说:“但我不是崆峒派门下的正式弟子。” “你不是崆峒派的正式弟子,哪能有如此上乘的剑招?” 小婷避开不谈,反问:“我要是没有看错,你是天山派的弟子了。而且不是一般弟子,是天山派的一流高手。我不明白,天山派是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之一,以侠义著称,你怎么与抢劫、杀人的马贼为伍了? 第174章 不怕玷污了天山派的声誉么?” “什么声誉,我希望天山派的人死绝了才好。” “你怎么对天山派怨恨如此的深?天山派纵使对你千般不是,万般不好,但你也应该看在传艺之情、授业之恩上,不该毒咒天山派的人。” “老娘的事,用得着你来管么?” “要是你个人的事,我当然不会管。但你现在不但背叛了天山派,更与马贼为伍,危害江湖,危害过往的人们,杀害无辜的平民百姓,我就不能不管了。既为天山派清理门户,也为人间除害。” “老娘送你到阴曹地府中去除害吧。”雪地燕一招凌厉的天山剑法破空击出,小婷不以旋风舞剑法接招,却以崆峒剑法应付。天山剑法与崆峒剑法,都属于武林中的上乘剑法,各有所长。崆峒派以异常凌厉的剑招著称,而天山剑法却以巧妙百变的招式扬名江湖,称雄武林。 小婷一连与雪地燕交锋了几十招。雪地燕虽然精通天山剑法,但不是一流的上乘高手,内力更不及小婷,飞跃纵跳与小婷更无法相比。小婷用的剑也不是黑霜冷月宝剑,而是昨夜从地上拾起的一把普通利剑,她不想用宝剑削断对手的兵器,也不用内力震断对手的刀剑。不然,不是靠剑法,而是靠宝剑和内力取胜,纵使赢了,也令对手不服。 小婷自学成武功之后,从来没有与九大名门正派的高手交过手,现在是第一次与天山派的高手交手,她要以剑法取胜,令对手心服口服。 交锋几十招后,小婷多变的身法、凌厉的剑招,令雪地燕巧妙、多变的天山剑法也无法接招,更无法进攻了,只能一味防守、闪避。雪地燕这时才感到怪病女侠名不虚传。对这么一个可怕的怪病女侠,只能用智取胜,不能力敌。 旱天雷在旁看出妻子已手忙脚乱,自己再不出手,妻子就会败在小婷的剑下了。他只是一个马贼,从来不知武林中的规矩,也不讲江湖道义,只要能杀了对手,什么手段也使得出来。他骤然纵马奔来,左手举刀,从小婷身后凌空劈下,刀闪如电。这是突然而来的偷袭,不能力劈了小婷,也要令小婷剑断手断。 小婷虽然与雪地燕交锋,也暗暗注意四周的变化。所以当旱天雷骤然从背后向她袭来时,她凌厉的剑招突然向后一挥,奇厚的真气凝结在剑劲中,“当”的一声,旱天雷手中的刀给震断了,人也给震得从马背上飞了起来,摔在断墙残垣里,又是“轰”然一声,断墙倒了下来,将旱天雷活埋在残砖败瓦之中。 众匪徒看得呆若木鸡,雪地燕看得心胆俱裂,大叫一声:“贱丫头,老娘跟你拼了!”一口咬住手中之剑,双手一扬,七八支暗器一齐向小婷飞射而来。 小婷这时一身真气激荡,七八支飞来的暗器不但全给震了回去,还击中四周的几个匪徒,令他们应声倒下。 雪地燕见暗器击不中小婷,又提剑向小婷急刺而来。小婷再也不与她纠缠了,挥剑一挡,又将拼死一搏的雪地燕震得剑断人飞,摔在废墟中,口吐鲜血,爬不起来。 剩下的匪徒不到十人,见大当家夫妇转眼之间相继倒下,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顿时四下夺路逃命,连旱天雷、雪地燕是生是死也不顾了。 但这些匪徒没一个能逃脱出去,因为老叫化身如幻影般从黑暗中闪出,将他们一个个点了穴,他们又如木雕泥塑一样,一个个都不会动了。计划明天袭击虎威镖局的一伙残匪,算是彻底覆灭。从此西北道上,旱天雷这群剽悍的马贼,是永远在江湖上除名了。 老叫化问:“旱天雷这对贼夫妇呢?” “一个死了,一个还有一口气吧,大概离死也不远。” “那个混小子呢?他跑去哪里了?” 小婷一指不远处说:“他躺在那里还没有爬起来。” 老叫化怔了怔:“难道这个混小子死了?” “刚才我忙于打发贼人,来不及看顾他了。” 老叫化拾起地上一把未熄灭的火把,和小婷来到小风子的跟前。小婷正想俯身看看,小风子呼一下坐了起来。小婷不禁骂道:“你这混混,想吓死我吗?” 小风子却茫然地四下看看,问:“我是不是死了?” 老叫化却哈哈地笑着说:“你是死了,现在又活过来了。” “什么?我活过来了?不会吧?我的脑袋明明掉了下来,还能活过来吗?” 小婷问:“你是不是给吓糊涂了?” 老叫化问:“你怎么知道你的脑袋掉下来了?” “那个凶恶的匪徒,一刀向我脖子砍来,我还有不掉脑袋的吗?” “混小子,摸摸你的脑袋,看掉下来没有?” 小风子动手去摸自己的脑袋,真的还在,惊愕地问:“我的脑袋没掉?” “混小子,你的脑袋掉是掉了下来,不过又给我老叫化驳接上去了。” 小风子惊愕地说:“真的?掉下来的脑袋你也能接得上吗?” 小婷在旁边见老叫化这般戏弄小风子,不知是笑好还是怒好,问:“你们两个糊涂话说够了没有?” “小女娃,说够了怎样?没说够又怎样?” “没说够,你们就继续说吧,我要去看看,贼窝里的匪徒是不是跑了。” “别去了,所有活着的匪徒,全给我点了穴放倒了,没一个逃出去。” 老叫化又问仍然坐在地下的小风子:“喂,你现在醒过来没有?我们可要走了。” 小风子一下跳起来:“我跟你们走。” 老叫化说:“混小子,我们发财去!” “发财,发什么财?”小风子一听有财发,又燃起了发财的希望,将刚才几乎死在匪徒刀下的惊恐也忘记了。 “发这伙马贼的财呀!” “发这伙马贼的财?老前辈,你不会将他们押到官府去领赏吧?不不,这个财我不敢发,qi书+奇书-齐书你老人家自己发去吧。” “混小子,你以为我老叫化喜欢与官府打交道吗?” “那你怎么发财?” “你不想想,这里是马贼的一个巢穴,恐怕收藏了不少劫来的金银珠宝和财物,我们在贼窝里搜索,不是发了一笔横财吗?” “不错,不错,那我们快点去。” “别急,别急,让我先看看这个女贼头死了没有。” 小婷说:“别看了,她连最后一口气也没有了。” 小风子问:“你要先看她干吗?要是她不死,你是不是想救她?” “她要是不死,我老叫化当然想救她了。顺便问她金银珠宝藏在什么地方,这样就不用我去寻找了。” “想找金银财宝那还不易的?我们找几个活着的匪徒审问,同样分给他们一份金银,你还怕他们不说出来?不说,就杀了他们。” 小婷瞅着小风子说:“现在看来,你一点也不傻,起码在发财上,你比老叫化聪明,手段还胜过贪官和马贼。” “你,你,你怎么这样说我的?” “难道我说错了你?既以利相诱,又以死威胁,这同贪官、强盗有什么分别?” “这——”小风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叫化说:“小女娃,你别说得那么严重,这些不义之财我们不取,以后也会让他人取去,不如我们取了用来做好事不更好?还有,一些活着的马贼,我们总得分些财物让他们走,令他们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吧?他们今后生活没有着落,又会走上杀人放火的原路的。” 小风子说:“原来老前辈叫我去寻找财物,不是为了发财,是为了这个呀?” “这可是做好事,你干不干?说不定你今天做了好事,以后可能有好报。这些不死的匪徒今后重新做人,会报答你今日不杀之恩呢。” “我,我,我才不想他们能报我什么恩,只求他们今后别杀我就行了。” “那你干不干?” “干,我怎么不干?看来,我的确没有发财的命呀。” 他们三人走进了贼窝,将贼窝里的财物都集中起来,地下宫殿的一些机关,也给老叫化、小婷毁了。 活着的马贼仍有三十多人。老叫化将财物、银两,给每人分了一份,然后劝诫他们,今后要好好重新做人。 这些匪徒全都向老叫化、小婷、小风子跪下谢恩,立誓今后绝不再犯。他们又把尸体全部搬到地下宫殿,趁天没亮,各自带上所分得的财物,骑上马匹,四散而去。 老叫化在匪徒离开后,将一个小小的箱子交给了小风子,对小婷说:“你快带这个混小子出去。” 小风子问:“老前辈,你干吗不出去?” “你们先走,我老叫化随后就到。我还有些事要办。” “有什么事,我们不能一起办吗?” “你们快走,这事只能我老叫化一个人来办,你们在这里,尤其是你这个混小子留在这里,更会误事。” 小婷和小风子只好出去了。小风子困惑地问小婷:“老前辈干吗叫我们先出来?他有什么事要干了?” 小婷说:“他是一位高人,行为作风,自然与一般常人不同。他不想我们知道,我们就别问了。” 突然,轰然倒塌的巨大响声从地下宫殿传来,转眼间,他们感到脚下震动,几处的危墙也相继倒塌,冲起了一阵尘土。小风子惊恐地叫起来:“这是地震,我们快跑。” 小婷一怔:“地震?那老叫化不危险了?我去看看他。” 正说着,老叫化从尘土中冲天而出,落在他们的跟前说:“好险,好险,我老叫化再迟一步,就会活活埋在地下宫殿了。” 第175章 小婷问:“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是我老叫化不想这处地下宫殿再成为马贼今后的巢穴,所以用掌力将地下宫殿毁了,通道也全部堵塞,从此以后,这里再也没有什么地下宫殿了。” 小风子说:“原来这样,我还以为发生了可怕的地震哩。” “好了,好了,旱天雷这一股强大凶悍的马贼彻底毁了,他的贼窝也夷为了平地,这里,再也不能成为马贼的据点,过往旅客可以放胆在这一带通行了。”老叫化又拍拍小风子,“混小子,彻底消灭了旱天雷这股马贼,有你的一份功劳。” 小风子苦笑了一下:“以后这样的事千万别叫我。” 小婷说:“你也真是,我们只叫你将马匹赶到这废墟来,谁叫你人也跟着闯进来了?” 小风子叫起冤来:“你以为我想吗?可是在夜里,四周看不见事物,我赶马赶到废墟时,看见了匪徒,慌忙滚下马想找地方躲藏。可是,还是给匪徒发现了。” “你呀,幸好我及时赶来,不然,你这个混混早已成为刀下鬼了。” “是,是,是。我小风子再感激你又一次救了我一条命。” 老叫化却笑了:“混小子,你虽然没有发财的命,却有一条有惊无险之命。别人是福星高照,你是寿星高照。” 小风子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老叫化的意思是说,就是小女娃不及时赶来救你,也会有人及时出现救你。” “老前辈,你是说你自己及时赶来救我吧?” “不不,绝不是我老叫化。” 小婷好奇地问:“不是你,也不是我,那是谁了?” “神秘刀客。” 小风子一下怔住了。小婷也怔住了,问:“神秘刀客?” “不错,不错。就是神秘刀客。” 小婷追问:“你看见神秘刀客了?” “看见,看见,我要是不看见,能胡说八道吗?” “他在哪里?” “混在死人堆里,还是这个混小子将他当死尸扛到马背上,赶来这里了。” 小风子惊愕地问:“真的?” 小婷却问:“你怎么知道?” “本来我老叫化不知道,事后才知道。” “你事后怎么知道了?” “因为我老叫化叫人搬尸体放进地下宫殿时,发现有几条尸体,是死在飞刀之下,同时还少了一具尸体。所以一下醒悟过来,神秘刀客来过.0这+ 里,混在死人中。” “老叫化,你怎么不及时告诉我?” “我告诉你有什么用?我醒悟过来时,这个神秘刀客已去得无影无踪了。”老叫化又对小风子说,“你说是不是?” “是,是。”小风机械地应着。 小婷感叹地说:“这个神秘刀客,真是太神秘了。” 老叫化说:“他要不机敏过人,能在江湖上神秘出没吗?不早叫人知道了?所以我老叫化才说,你不及时赶来,我不及时出现,神秘刀客也会及时出手,救了这个混小子。” 小婷点点头说:“神秘刀客的确会及时出手,他不能见死不救。” 老叫化又眨眨眼皮问:“小女娃,你想不想见见这个神秘刀客?” “我想有什么用?他是一直避而不见我。” “我有一个办法,你能看见神秘刀客。” “哦?什么办法?” “就是当这个混小子遇到生命危险时,你千万别出手相救,那神秘刀客就会及时出手相救了,到时,你就不是可以看见他了?” 小风子一下叫起来:“婷女侠,你千万别听老前辈的胡说八道,到时神秘刀客不来,那我不死定了?” 老叫化笑着:“你这个混小子,是寿星高照,怎么危险也死不了。” “老前辈,你别尽出这些馊主意好不好?” “好小子,你竟敢说我老叫化出的是馊主意?那我再出一个好主意吧。” “不不,我求求你老人家别再整蛊作弄我了。我,我,今后你老人家要酒要肉,我千方百计给你弄来好不好?” “唔,这还差不多。” 小婷问:“你干吗这么怕他的?” “我,我,我首先是怕他,其次是怕你。不,不,首先是怕你,其次是怕他。不对,不对,你们两个我都怕。” 小婷“哎”了一声:“谁要你怕我了?” “没,没有谁,是我自愿怕的。”小风子大概是急着想转移话题,将手中的小箱子交还给了老叫化,“老前辈,这个小箱子我现在交回给你了。” 黑夜早已过去,黎明到来了,四周景物,已隐隐可见。老叫化接过这精致的小木箱问:“混小子,你不想要这个小木箱?” “我,我,我不要,你老人家的东西,我更不敢要。” “怎么是我老叫化的了?这是雪地燕这个女贼头珍藏的一个小箱子,我见你昨夜立了大功,又受了惊吓,才特意给你的。” “不不,是女贼头的东西,我更不敢要了。” “混小子,你知不知它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会是稀有珍宝吧?” “稀有珍宝不是,但可以令你这混小子发一笔财。” “发财?不不,我不要,还是你老人家要吧。” “你就不想看看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了?”小风子掩饰不住好奇心。 老叫化打开小木箱一看,里面有不少的银票和房产、地契的契证。小婷问:“老叫化,你怎么不将它分给那些遣散的人?” “小女娃,你不会责备我老叫化贪心吧?其实小箱子里有不少的金银首饰和珠宝,以及一大叠一百两的银票,我都分给他们了。但我不能不扣回虎威镖局二千两的银票,将来交还给虎威镖局。至于这些房产、地契怎么分?我总不能给了一个人吧?那这个人不发大财了?其他的人会怎么想?” 小风子问:“老前辈,你打算怎样处理?” “交给你这个混小子呀。” “什么?给我?” “是呀,你这个混小子,在这次夜袭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担惊受险之疲劳,不给你给谁?我老叫化要它没有用,交小女娃?她更不会要,要了也不知怎么处理。” “不不,我不要,我也不会处理。” “混小子,你虽然是一个混混,但为人讲义气,重友情,在各地交了不少朋友,你就不为他们想想?他们也是与你同生共死的朋友呵。” 小风子愕然:“你,你,你怎么知道了?” “我老叫化知道你小子的事可多了,要不要我一一说出来?” 小风子顿时大窘:“不不,我,我,我,我要就是。”立刻接过了小木箱。 老叫化一笑:“这就对了。混小子,别担心小女娃会骂你贪心,她不会责怪你的。这是马贼的东西,马贼不在了,变成了无主之物,不要就白白浪费了。而且你比我老叫化更会处理这些房地产。” 小婷见小风子一副窘态,不但生疑也好奇地问:“老叫化,你还知道他什么事情了?” “小女娃,你就别追问了,我老叫化敢对你保证,他绝对没有干对不住你的事,也没有干违背侠义之事,更不会干些伤天害理的事。这只是他个人的秘密,无意中给我老叫化撞见了,所以求我给他保守秘密。就像你这小女娃也有秘密一样。” “我有什么秘密不能对人言了?” “小女娃,你说你没有什么秘密?那你这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是怎么练成的?你身上这把黑霜冷月剑又怎么得来?还有你那个所谓的爷爷,是什么样的人?这些,你能对人说吗?” “这——” “好了,小女娃,你别说了,就是我老叫化也有一些秘密,不想对人说一样,只要我们互相信得过就行了。小女娃,你说对吧?” 小婷不禁点头赞同。老叫化又问小风子:“混小子,你怎么将这二千两银票交还给虎威镖局?” 小风子想了一下说:“不行,我不能交,虎威镖局,尤其是那大商人哈里札的四位贴身武士,会认出我的。” “那就叫小女娃交给他们好了。” 小风子连忙说:“婷女侠更不能让哈里札看见。” “哦?为什么?” “老前辈,你就别问了,看来这二千两的银票,还是你老人家交给他们的好。” 老叫化看看小风子,又望望小婷,说:“好,我老叫化就去见他们好了。” 小风子立刻从箱子里取出银票,交给了老叫化。老叫化数了数,多出了五百两银票,又将这五百两银票给了小风子,说:“这五百两,算是你这小子发了一笔横财。” “我,我,我,我不要。” 小婷说:“算了,你就收下吧,只要你今后别赌钱,别乱花,用它来做好事,我不会怪你。” 小风子这才收了下来。这时天色大亮,看见了不少的马匹散落在废墟中,数数,竟然有三十多匹。老叫化笑着对小风子说:“这一下,你这混小子真的成了马贩子了。将这些马匹带去葡萄城卖了吧。到时,别忘记用好酒好肉招呼我老叫化噢。” “一定,一定,就是你老人家想吃龙肝凤髓,我小风子也给你弄来。”小风子得了五百两银子,又有了这三十多匹马,便又恢复了他市井的习性,信口开河起来,就是托塔也应承。 小风子问:“现在我们向哪一个方向走?” “你不是要去葡萄城卖掉这些马匹吗? 第176章 还有一张房产证不是也在葡萄城的吗?我们当然是去葡萄城了。” “我知道,不见到虎威镖局平安到达葡萄城,你是不会放心的。其实虎威镖局前晚大胜马贼,已威镇了这一带的山贼草寇,旱天雷这对贼夫妇亦已死,恐怕没有什么强徒敢再去动这支商队,他们沿途会平安无事的。” “那你不想去葡萄城,想转回沙州?” “不不,这里离沙州太远了,我们还是去葡萄城吧。”小风子说完,一声呼哨,散在废墟的一些马匹急促向小风子奔来了。小风子似乎天生有驯马、御马的本领,先是在魔鬼城中所得的两匹马奔来,随后是经过他一天调训过的秃鹰那伙人的马匹,最后来的是旱天雷他们留下的马匹。小风子和小婷各骑了一匹马。小风子把马鞭一挥,“叭”的一声,又是一声吆喝,马匹像得到了号令一样,跟在他们身后,走出废墟,往北而去。 小婷问:“我们的那两只骆驼呢?” “放心,已在前面等着我们了,我们的行囊还在它的背上呢。” 没走多远,那两只骆驼果然在路边等着。可是突然间,在骆驼后面闪出五条汉子,一身马贼打扮,腰带弯刀,成一字形拦在路上。 小风子大吃一惊:“你,你,你们是什么人?想抢劫我们么?” 小婷在后面也同样一怔,难道旱天雷还有一些残余匪徒,敢在这里拦道?那不是找死吗? 正文第三十八回风云一路 第三十八回风云一路 上回说到小婷和小风子赶着马群,离开楼兰废墟,往北而去葡萄城。突然有五条身佩弯刀的汉子闪出,拦了他们的道。小风子惊问:“你们是什么人?” 五条汉子中的一个说:“风少,你怎么不记得我了?” “你是——” “风少,我是小猛子呵。” 小风子又是一阵惊讶:“小猛子?” “是。” “你怎么跑来这里了?我听沙州的兄弟们说,一年前你失了踪,你不会投身做马贼了吧?” “风少,一言难尽。一年前我上了别人的当,给骗到贼窝里来,要是我不当马贼,他们就会立刻杀了我。” 小风子又望望那四条汉子:“他们又是些什么人?” 小猛子说:“他们的情况跟我差不多,都是被逼当上了马贼,不是心甘情愿的,只是没办法脱身。” “现在你们打算怎样?” “我们都感激风少、侠丐和女侠不杀之恩,不但放了我们,还分发了金银财物。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都想跟随风少和女侠过日子,愿终身伺候风少和女侠,听从你们的调遣。” 这时小婷早已来到小风子的身边。小风子望望小婷,自己不敢作主,问小婷:“你看怎样,收不收下他们?” 小婷反问:“你有能力养活他们吗?” “哎,他们能自己养活自己,只要我们叫他们干事就行了。” “既然这样,那干吗要跟随我们?”小婷感到,一个人行走江湖,没任何牵挂,多自由自在。现在添了一个小风子还没有什么,要是再添上这五条汉子,那自己今后的行动还能自由自在吗?何况小婷不需要任何人来伺候自己,更不知道这几个当过马贼的汉子可不可靠。 小风子一听小婷的意思,是不愿收下他们了,对小猛子说:“你带他们走吧,不是我不想收留他们,是,是……” 一位剽悍的汉子说:“女侠是不是因为我们当过马贼而怕有损女侠的声誉?既然这样,小人这条命是女侠赐予的,现在还给女侠。”说时,便想横刀自刎。小猛子急叫:“马哥,使不得。” 小婷早已一指劲风击出,“当”的一下,他手中的刀给击落了。小婷说:“你这又是何苦?” 叫马哥的汉子跪下说:“小人不但感激女侠不杀之恩,更仰慕女侠的为人,才愿以死相随。女侠嫌弃,小人生存有何用?” 其他三条汉子也一齐跪下来:“小人愿生死报答女侠的大恩,望得到一个好主子指点为人,别无他意,望女侠收留。” 小婷想不到这几条汉子竟是这等的刚烈,真心诚意要跟随自己,说:“你们都起来吧,我答应你们就是。” 这四条汉子和小猛子顿时大喜,一齐叩谢。小婷说:“你们得答应我几个条件,不然,我还是不愿收下你们。” 马哥说:“别说几个条件,就是几百个,小人等也答应。哪怕女侠叫我们上刀山,下火海,我等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哎,我不会叫你们上刀山,下火海,更不会叫你们去死。只希望你们今后别恃强凌弱,更不能以我的名义去生事、挑衅,多做一些扶弱锄强的事就行了。” “这个小人等易办到。我们以女侠为榜样,改恶从善,不欺负弱小,行侠仗义。” “还有,今后你们不论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说我是怪病女侠,称我为尚姑娘就行了。” “小人等怎敢如此称女侠的?小人等还是称女侠为尚小姐或主人的好。” “千万别主人主人称呼,你们高兴,叫我尚小姐或尚小婷都可以。” |qi|“是。” |书|“我怎么称呼你们?” |wang|马哥首先说:“小人叫马武,小姐直呼小人之名就行了。” 其他三条汉子也依次说:“小人叫胡声”,“小人叫巴山”,“小人叫小刀子”。 小婷笑着说:“好,我今后就这么叫你们。现在你们快上马,离开此地,去葡萄城。” 小刀子说:“小姐,这条路我最熟悉了,就是闭着眼睛,我也可以走到。” “好呀,那你就在前面带路。” “是。” 他们一声呼哨,便有五匹马从不远处奔来,各自翻身上马,由小刀子和马武在前面开路,胡声和巴山在后面断路,赶着马队,拥着小婷而去。小风子和小猛子自然跟随在小婷的左右。 小婷现在一下有了以小风子为首的六个人相随。在这六个人中,小刀子是个混血儿,有维吾尔人的血统;巴山是个典型的蒙古人,马武却是一个回族剽悍的大汉,小猛子和胡声是汉人。胡声是军人后裔,流落在塞外谋生。除了小风子不会武功外,马武等五人都会一门防身的刀法,而且各有所长。马武骁勇,胡声善战,巴山孔武有力,小刀子机灵,小猛子好像与小风子同一类人物,善于应变。 小婷有了这六个人相随,一路上不愁孤单寂寞了,也不用处处防人来暗算,也不再为吃住担忧,一切生活上的事,全由六人打理。她也不用再为虎威镖局担心了,因为清除了旱天雷这几伙马贼之后,几乎没人再敢向虎威镖局下手。何况自己这一支马队走在他们前面,无形中已为商队开路,扫除障碍。 在路途上,小风子看了看小猛子身上佩带的腰刀,问:“你这把刀管不管用?” 小猛子笑着:“我也不知道。” “那你佩带这把刀干吗?用来吓唬人?” “差不多,起码可以吓唬一些小偷、流氓,不敢轻易向我下手。” “那你碰上了凶恶的刀客怎么办?” “我惹不起,可躲得起呀。” “你这算是哪一门的刀客?” “欺软怕硬门的刀客嘛。” 小婷听了不禁好笑,感到小猛子也跟小风子一个样,说话风趣,怪不得他们这么谈得来。小婷说:“那你不带刀不更好吗?” “小姐,你不知道,在西北道上走,不带刀不像一个男子汉,也受人欺负。还是有一把刀好,起码可以吓唬一些人。其实我真会一些刀法,要是有人逼得我急了,我会叫他们讨不到好处。” “哦?那你会什么刀法?” “猛三刀。” “什么?猛三刀,这是哪一门刀法了?” 小猛子笑了笑:“小姐,没有门派,这是我自己练的,名称也是我自己取的。我这三刀挥出,威力无穷,有点像程咬金的三板斧,连旱天雷这个马贼也说不错。所以马贼中有的叫我为猛三刀。不过,三刀过后,我就没辙了,得想办法赶紧溜人。但我现在不怕了。” 小风子“哦”了一声问:“你现在不怕了,是什么意思?不会是你又多练了几下刀法,变成猛十刀了?” “不不,我是说,我现在有了风少和小姐,我还怕什么了?” 小风子忙说:“你别指望我,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也保不住,还能顾及你吗?” 小婷也说:“你也别指望我。” “风少你机灵多变多计谋,小姐武功惊人,你们都顾不了我,谁顾得了我?那我不投靠错了你们吗?” 小风子说:“是呀,你最好想清楚,现在改变还来得及,去投一个顾得了你的人。” 小猛子笑着说:“我是跟定你们了。到时,我不相信你们见我受欺负,有生命危险而不出手相救。” 小婷说:“就看你怎么受人欺负了。要是你主动去撩是生非,欺凌弱小而遭到了别人的教训,我当然不会出手,这是你自找的。当然,你无端端受人欺凌,我自会出手,给你讨回公道。” “小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怎会去撩人生事?更不敢去欺凌弱小。我,我,我本身就是个弱小,怕事更怕死。不过,你们多看住马武和巴山,别让他们惹事才好。” 小风子问:“他们两个怎样,会主动去撩人生事,恃强凌弱?” “不不,他们只是性子火爆,一有不妥,马武就会拔刀相向,出手伤人;而巴山更会将人摔在地上。 第177章 他是一个摔跤高手,四五条大汉近不了他的身。” 小婷有些意外:“哦?他是一个摔跤高手?” “是呀,在马贼中,要摔跤,没人是他的对手。他因为在部落中,受不了头人的欺负,将头人摔死,逃了出来,才沦落为马贼。至于马武,看不惯当地一个恶霸欺男霸女,一刀劈死了那个恶霸,受到官府通缉,逃了来塞外,生活无着,为旱天雷收留下来。” “原来这样。看来他们两个都是血性汉子,不是什么坏人。” “小姐,你千万要约束他们才好,不然,他们会给你惹上麻烦的。” “他们锄强扶弱,惩治坏人,我干吗要约束他们?我只有支持他们才对。” 小猛子睁大了眼:“这,这……” 小风子说:“你不会这般胆小怕事吧?” “我,我,我,还是息事宁人的好,凡事忍让一些没有坏处。” “我看呀,你这个小猛子的名字,对你十分不相称,你应该叫小兔子才对。” 他们就是这样走着说着,是夜,他们在一处叫梧桐沟的地方住下来。所有的吃住打点,全由小刀子和小猛子安排得妥妥当当,用不了小婷半点操心。 这一天,他们离开了罗布泊,越过了一片黄沙起伏的地带,进入了吐鲁番地。这里已是天山山脉的地带了。天山是由数列平行山脉由西向东而走,横卧在西域各国之间,其中不少由断层陷落的盆地、谷地组成。吐鲁番盆地就在天山东段,而且是最低的盆地,天气十分炎热,有火洲之称,《西游记》所描述的火焰山,就是在盆地中一处寸草不长的山岭。 天山的山势地形十分奇特,高山终年积雪,但有些地方,却是森林密布,流水潺潺。有的地方又是黄沙飞扬。盆地的四周,由于天山雪水渗入地下又不时冒起,形成了湖泊或者点点绿洲。绿洲中水草丰盛,棉田成片,果木成林,是人们最好的居住地方,所以形成了市镇和村落。 吐鲁番盆地中的艾丁湖,不但是这里最低的一个湖泊,也是神州大地最低的一湾绿波;艾丁湖畔上的一处庄院,是化了名的旱天雷夫妇的蛰居之地,不为外人知。现在这处庄院的房产地契已落到了小婷、小风子的手上。 梧桐沟也是天山南麓下吐鲁番盆地中的一处绿洲,水草肥美,牛羊成群,是丝绸路上过往行人的一个落脚点。马贼不敢打梧桐沟的主意,除了它防守坚固外,还有一位强人住在这里,是吐鲁番的王公贵族,养有一支精兵,护着梧桐沟一带的安全,所以旱天雷等一伙马贼不敢动它。别说旱天雷没有攻城掠地的本事,就算攻占了梧桐沟,那也会伤亡惨重,还会招来吐鲁番国王大举进兵报复。旱天雷暗暗派人讨好这位王公贵族,声言绝不在他的领地闹事。这一次,旱天雷将在梧桐沟的人员也调出去洗劫商队,只留下一个人看守。但这次出去的没一人能回来,全葬身在罗布泊中了。 小刀子带着小婷他们来梧桐沟住宿。他与守寨门的士兵关系打得很好,几乎不受任何盘问,便赶着马群进了梧桐沟,住进了旱天雷在梧桐沟开的一家客栈。 这位留守人员,也是客栈的一个名义老板,早已风闻这次行动全盘失败,旱天雷夫妇也死在楼兰废址中,他正不知今后怎么办。马武和小刀子等人来了,他惊喜地问:“你们活着回来了?那,那,那大当家他们呢?” 马武、小刀子等人向这位老板详细讲述了经过,带他去见了小婷。 申老板知道了眼前这位少女,竟然就是最近扬威戈壁滩、名动西北道上的怪病女侠,便战战兢兢地来见小婷:“小人申符叩见尚小姐。” 小婷说:“申老板,请快起来,今后……” 申符忙说:“小姐,别这样叫小人,今后叫小人的名字就行了。” “那,那,那我今后就叫你申符好了。你的为人,马武他们都对我说过了。我不但不会杀你,今后还将这间客栈全交给你打理,这间客栈就是你的了。只要你今后好好做买卖,安分守己就行。” 申符感到十分意外,问:“全交给小人打理?” “是呀。” “不不,小姐命令小人打理,小人绝对服从。但这间客栈是小姐的,小人不敢占有。小人愿像马武他们一样,也归顺小姐,愿为小姐效命,出生入死。” “你怎么不敢要?害怕什么?” “小人,小人……” 小刀子在旁边说:“小姐,要是真想他要,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靠山,他恐怕守不住,附近一些马贼和强人,也会来夺取,到时,反而害了他和店里的伙计。要是亮出了小姐的名号,就没人敢夺取了。” 小婷想不到江湖上的事还这么复杂,问:“那怎么办?” 小猛子说:“我看,这间客栈的主人,仍然是小姐的好。一切大权,全交申老板处理就行了。” 小风子也连忙说:“不错,不错,这样,我们今后在这条路上来往也方便。” 小婷问:“你不会今后来这里白吃白住吧?” “这,这……” 小婷说:“你别尽想歪主意了。要是你今后呼朋唤友来这里白吃白住,那申符怎么做生意?不叫你吃空了?” “可是,以往旱天雷的人,来这里都是白吃白住的呵。” “旱天雷是马贼,你是吗?” “那要交房租、饭钱了?” “不错,就是我来,也一样的交房租饭钱,谁也别想白吃白住。”小婷又问申符,“你以前怎么打理的?每年旱天雷是不是给你一些银两,供他手下人在这里吃住?” 申符说:“旱天雷从来没给小人什么银两,反而是小人每年向旱天雷缴纳银两。” “那你怎么做买卖了?” “小人勉勉强强还能维持,不过是清贫艰苦一些而已。” “申符,今后你再也不用向我缴纳什么银两了,也不能让人白吃白住。好好打点这客栈,赚了钱,扩充门面,置些新家具,让客人来这里吃得好,住得舒服,你们自己也过上一些好日子。” “小人谨遵小姐的命令。” 马武和巴山两人说:“老申,今后要是有人敢来向你找麻烦、闹事,你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会代你教训他的。” 小猛子接着说:“要是我们都不行,自有小姐出面,为你讨回公道。” 申符大喜:“要是这样,小人更有信心经营好这客栈了。” 小婷想了一下说:“申符,话是这么说,但遇事还是忍让、和气为上,千万别以我的名义去吓唬人,也不能凭意气与人闹出大事来。真的遇上了一些蛮不讲理的强人和黑道上的厉害人物,你别与他们争,更不能与他们拼性命。及时飞报给我,我自会惩治他们,令他们今后再也不敢来麻烦你。” “小姐,要是出了事,小人去哪里向小姐禀报?” 小婷想了一下说:“去艾丁湖原有的山庄,我会去那里。我不在,马武他们也会在那里,他们会告诉我的。” “是,小姐。” 这样,小婷算是接收了旱天雷的一处产业。 申老板因为客栈改换门庭,为了报效新主子,特地叫伙记们准备了一桌上好的酒宴,其中有烤全羊、葱油薄饼。申老板自然是坐在下首陪坐,给大家敬酒。正准备给大家分割全羊之际,突然,只见人影一闪,刚割下来的一只羊腿不见了,四下一看,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叫化坐在饭堂门口,拿着刚割下的羊腿,大口大口吃起来。 申老板愕然,众人一时间也怔住了。这个老叫化简直像魔魂幻影般突然而来,取走了羊腿。申老板问:“你,你,你是几时闯进来的?”小婷却笑起来:“老叫化,你怎么这般不客气呀?” “我老叫化要是客气,那不饿死了?” 小婷说:“老叫化,别猴急,你快过来和我们大家一块吃。” “不不,我老叫化一身脏,会臭了你们。我还是坐在门口吃的好,吃得也自在。” 小婷见大家愣着,含笑问:“怎么?你们都不认识老叫化?说起来,他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什么?我们的救命恩人?” “是呀,昨夜里,要不是他出手点了你们的穴位,令你们不能动,你们就会为旱天雷卖命,说不定会伤在我的剑下了。这难道不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马武、巴山是个粗人,胡声却为人聪明,也颇知武林中的奇人异士,他一下醒悟过来:“莫非他就是漠北怪丐一阵风老前辈?” 小婷说:“不是他,又有谁有这等本事?” 大家惊愕相视,一齐起身,拜在老叫化跟前。 老叫化问:“你们这是干吗?不是用这种方式将我老叫化赶走吧?” 胡声说:“老前辈言重了,我等是敬仰也敬畏你老人家呀。” 马武说:“我等都是粗人,不知礼数,也不识你老人家的真面目。刚才的无礼,望你老人家恕罪。” 老叫化说:“好了,好了,你们都起来吧。要不是给这个小女娃捉弄,跑了一天的路,饿坏了,我真不敢在你们面前出现。” 小婷说:“我几时捉弄你了?” 老叫化大吐怨气:“你还说?本来是你要去见虎威镖局的那一伙人,你却打发我老叫化去,好容易才脱了身来追赶你们。这样一来一往,水没有喝过一口,东西没一点落肚,你这不是捉弄我老叫化吗?” “哎,老叫化,你怎么这样说的?” 小风子也说:“老前辈,你是不是太夸张了? 第178章 难道虎威镖局的人不招呼你吃一顿,你还给他们送回了二千两银票哩。” “混小子,你还说。这个馊主意都是你出的,你给我小心了。你的账,我还没有给你好好算哩。” 小婷笑着说:“好了,你就过来和我们一起坐下吃吧。” “你不嫌我老叫化脏?” “老叫化,你这不是没话找话说吗?难道我没有和你一块坐下吃过饭?” 马武等人说:“我等怎敢嫌你老人家脏呵?” 小风子说:“你要是不过来,我们只好将酒菜全搬到门口,一块和你坐在地上吃了。” “不不,这太费事了,还是我来和你们一起坐下吃吧。” 这样,大家都高兴了。小婷腾出首座让老叫化坐下,大家纷纷飞觞畅饮,笑声不时传起。老叫化饮了几碗酒后,望着小猛子,好像第一次才看见小猛子一样,问:“咦,你这个二混混,怎么没有死?” 小猛子笑着说:“有你老前辈这般看顾,我想死也不容易。” “你别臭美,我几时看顾你了?” “你老人家昨夜骤然出现点倒了我,担心我在慌乱中给人踩死,特意又将我丢到一角,这不是特别看顾我吗?” 小婷奇异了:“老叫化,你过去跟小猛子相识?” “相识,相识,几年前就相识了。他跟你身边的混小子同样不争气,比混小子更稀里糊涂,糊涂得当了马贼。他昨夜不死,算是大命了。” 小风子说:“老前辈,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我怎么不是了?” “昨夜里,你既然认出他来,干吗不叫他帮助你,反而将他点倒了丢在一角里?听说,他那三刀法顶管用的。” “管什么用?他比你这混小子更胆小怕死,怎能帮我?不给我添麻烦已算好的了。什么猛三刀,在马贼窝里,谁都可以应付他那三刀。要是他真的管用,旱天雷还不派他上场了?干吗留在窝里看管马匹刀器?” 小猛子说:“这样不更好吗?起码我不会稀里糊涂死在罗布泊,成了野鬼孤魂。” “你听听,这不是混混说的话吗?旱天雷用了他,可算是瞎了眼。” 大家一时都好笑起来。胡声说:“老前辈,小猛子也有好处,为人机智善良,有时很讲义气。” “哦?这个二混混有什么好处了?” “他有两次,机智地救了一些无辜的人,令他们免死在班虎、野狼的刀下。” 小刀子说:“小猛哥还救过了我呢,不然,我活不到今天了。” 巴山也一下想起来:“不错,小猛子虽然平日胆小怕事,但顶义气。有一次他为我挡了一支冷箭,不然,受伤的是我而不是他了。” 老叫化用迷惘的眼神望着小猛子,点点头说:“看不出这个二混混,还很会做人。” 这一夜,大家饮得尽兴而散,各自回房休息。小婷却将老叫化留下,两人在灯下谈话。小婷问:“我彩云妹妹好不好?” 老叫化说:“小女娃,你是不是太偏心了?怎么不问问我老叫化辛不辛苦,就只关心你的什么妹妹。” “是是,老叫化,你辛不辛苦?” “嗨,有你这样问的吗?” “那你要我怎么问你?” “算了。你的什么宝贝妹妹好得很,骑在马上,光彩动人,这够了吧?” 小婷笑着说:“老叫化,你好像有一肚子的气呵。” “我老叫化为了你这小女娃,来回奔跑,又没有骆驼骑,一双腿都快断了。你连关心我老叫化的一句话都没有,只知道你的妹妹,我能不气吗?” “好好,老叫化,我给你捶捶背,松松腿,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算了,你说吧,你还想问老叫化什么?是不是有关虎威镖局和商队的事?” “要是你老人家不嫌辛苦,我愿意听。” “嗨,好像我老叫化求你似的。好,我就前前后后说给你听好了。”老叫化便一五一十将见到虎威镖局,交还二千两银票的经过说出来。最后说:“你那个妹妹似乎有点埋怨你,说怎么不与她见见面就走了。” “老叫化,那你怎么说?” “我说,你不屑与她见面。” “你,你怎么这样说的,那不害死了我吗?” 老叫化挤眉弄眼地说:“我不这么说,那怎么说?谁叫你派我老叫化去干这件事?” “老叫化,你怎么这般害人呵?不行,今夜里,我得去向她说清楚,不然,她就会记恨我一辈子了。” 老叫化嘻嘻地笑起来:“小女娃,你以为我真的那么说吗?” “你在逗我?” “我说,你去追杀旱天雷这一股残匪了,说你会在葡萄城与她见面。” “我将你当亲叔叔一样看待,你不会捉弄我吧?” “小女娃,你这话是不是真的?将我当成你的亲叔叔了?” “我可以对天发誓。其实在以前,我将你当成既崇拜而又敬仰的武林前辈看待。经过这一段日子相处,我心里更将你当成我一位可敬可亲的亲人了。老叫化,我现在就拜你为我的亲叔叔。” “小女娃,真的这样,你乐死我老叫化了。我在这世上没有什么亲人,你就是我老叫化唯一的亲人了。” 小婷福至心灵,顿时在老叫化前面行跪拜之礼。老叫化连忙扶起她来:“行了,我老叫化今天算是遇到喜事了,有了你这么一个乖侄女。” “叔叔,你今后不会捉弄我了吧?” 老叫化一怔:“你不会害怕我捉弄你,才认我这个叔叔吧?” “叔叔,我是真心认你的,就是你今后捉弄我,我也高兴。” 老叫化大笑起来:“好侄女,这样说,你才是我老叫化的亲侄女了。还有,我提醒你一句,你今后千万要提防那个哈里札大商人。” “他,他怎样了?” “他对你异常的关心,尤其关心你的行踪。” “叔叔,我知道,他是在打我身上的这把宝剑的主意。” “那你就要小心防范了。这是个面慈心险、口蜜腹剑的伪君子。” “哼,要是他敢暗算我,我叫他身首异处。” “像他这样一肚子坏水的人,绝不会明来害你,甚至他还会出面相助你,你没有任何理由要干掉他。在这方面,小风子会是你最好的助手,这事你和他多商量就行了。” “他文不成,武不就,能帮我吗?” “嗨,你与他相处这么久,还不知道他的为人?他有一种天然的本事,在你生死危难之中,恐怕最能帮你的,就是他了。” “真的?他有什么本事?” “婷侄女,你听我老叫化叔叔的话没有错。还有,你收下了马武等人,我一一看过了,他们都是对你忠心不二的,今后,你要好好善待他们。” “叔叔,我会将他们视为兄长,甘苦与共的。” “这样,他们更能为你出生入死了。好,我老叫化要告辞了。” 小婷一怔:“叔叔,你今夜里就走?” “在你去葡萄城前,我不会走。但我总得去睡,可不能与你谈到天亮吧?” “叔叔,你也真是,你说去睡不就行了?” “好好,我去睡了。你也要好好休息。”老叫化说完,一闪而逝。 第二天,他们用罢早饭,正打算离开梧桐沟时,门外突然涌进了七八条一色劲装的佩刀大汉。看他们风尘仆仆的,进来就大咧咧地坐下。店小二慌忙去招呼他们,斟茶倒水问候。 一个麻脸汉子说:“叫你们的管事来见我,去!” 店小二一见这伙人来意不善,连忙应着:“是,是,小人立刻请老板来见大爷,请各位大爷稍坐一下。” 店小二立刻去后院向申老板禀报了。申老板正和小婷商量以后的事,一听店小二报告,问:“来的是什么人?有什么事要见我?” 店小二:“来人个个神态凶恶,小人不敢动问。” 胡声说:“看来是前来闹事的人了。” 巴山说:“他们要是敢来闹事,我叫他们有好看的。” 马武说:“老申,我和你去看看他们是哪条道上的人物。” 小猛子说:“我看还是让老申去见见他们,看他们是什么来意,才作打算。” 小婷点点头说:“对,老申,你先去见他们,有什么事,你先忍着点。要是他们闹得太不成话了,我自会出面。” “是,小姐。” 申老板出来一看,那位神态傲然的麻脸汉子不是别人,却是一条蛇手下的大管家麻皮大爷,知道这个人不好惹的,立刻趋前几步,向那人一揖说:“原来是麻爷到来,申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他又命店小二立刻泡上好茶上来。 麻爷一摆手说:“泡茶不必了,我是特意前来找你的。” “麻爷有何指教?申某洗耳躬听。” “从今天起,这处客栈,就归我家主人了。” 申老板怔了怔:“麻爷,这事从何说起?再说,这事申某也作不了主。” “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大当家,早已成了罗布泊上的孤魂野鬼?你也成了无主的人了,所以我特来接收这处客栈。” 麻脸手下的一条汉子说:“我们麻爷不但要接收这间客栈,就是你们已死去的大当家在艾丁湖的什么爱湖山庄,我们也要赶去接收。” 申老板一时不出声。麻脸问:“我的话你听清楚了没有?你要是想继续当这里的管事,就得归顺我们,不然,就请你们立刻出去。(奇*书*网^.^整*理*提*供)这两条路,你选哪一条?” 第179章 “这,这,这事申某作不了主,恐怕有人不答应。” 麻脸问:“这里你作不了主?谁作得了主?” 马武一下从里面走出来:“我。” 麻脸见闪出来一位威风凛凛的大汉,怔了怔:“你是谁?” 他手下有人认出马武,跟麻脸说:“麻爷,他是旱天雷跟前的一位武士,叫马武。” 麻脸不禁上下打量了马武一下:“你是旱天雷跟前的马武?” “不错。” “你们的大当家难道没有死?” “死了,但老子没有死。” “你想霸占这间客栈?” “这间客栈本来就是我们的,何须霸占?回去告诉一条蛇,他想趁火打劫,强占旱天雷的产业,得问我手中的刀答不答应。” 跟随麻脸来的七条汉子,一下全将刀亮了出来,一场血战,似乎难免。马武横扫了他们一眼:“我劝你们千万别乱动,不然,你们没有几个人能活着走出去。” 一个匪徒说:“你想吓唬我们?” “不信,你们不妨试试。” 这个匪徒正想拔刀而出,麻脸喝了一声:“慢。”对马武说,“我敬你是一条汉子,但你的当家都不在了,已是无主之人。不如投靠我家主人,他一定会比旱天雷更重用你,让你独当一面,怎样?” “老子劝你们还是乖乖离开为好,以后我们再见面,还可以是朋友。” 一个匪徒说:“麻爷,别跟他多说,让我们来教训这个狂妄之徒。” 麻脸带来的七条凶恶的汉子,可以说是一条蛇手下极能战斗的武士,能在马背上交锋,也能在地上战斗。早有准备在接收旱天雷的地盘产业时,有人不服,便以武力相见,杀一儆百。 当这个匪徒正想与马武交锋时,巴山突然出现,二话不说,以自己擅长的摔跤手法,一下将这个匪徒摔在地下,说:“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与我们马哥动手么?有本事的给我爬起来,跟我动手。” 这个匪徒给力大如牛的巴山几乎摔得个半死,哪里还能爬起来? 麻脸等人一下愕住了,不知巴山是什么人。但匪徒中也有人认得巴山,急对麻脸说:“麻爷,他是旱天雷跟前的护卫,是个蒙古鞑子,力大如牛,善于摔跤。” 麻脸不禁心中悚然,心想:不是说旱天雷夫妇和他们跟前的一批护卫全死光了么?怎么又跑出这么两个狠家伙来?看来今天的事有点棘手了。 另一个匪徒说:“不错,传闻他摔跤的本事极好,但在玩刀的功夫上就一般般了。只要我们用刀子对付他,不让他近身,他就无能耐了。” 顿时有三个匪徒提刀跃出来,打算一致对付巴山。巴山说:“你们这算是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的跟我单打独斗。” 这时小猛子也提刀走出来了,对巴山说:“巴山,动刀子离不开我,你对付一个就行了,其他两个让我来打发,我这把刀,很久没有开斋了。” 马武说:“小猛子,你下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切由我来打发他们。” “不不,马哥。还是让我先出手的好,我不行,你再上来也不迟。” 马武看了他一眼:“唔,那也行。” 小猛子将刀亮了亮向两个匪徒问:“你们谁先上?还是齐上?” 一个匪徒首先举刀向小猛子扑来,小猛子显然不是什么行家,身形慌慌张张地一闪,一刀顺势挥出,“嘶”的一下,这一刀竟然将匪徒的右臂划伤了,连手中的刀也掉了下来。另一匪徒见状凶猛扑上,举刀凌空向小猛子的头顶直劈而下。小猛子奋力举刀一挡,“当”的一声,双刀相碰,爆出火花。小猛子给匪徒这一股刀劲震得连连后退几步。匪徒是得势不饶人,跟着又是一刀横扫过来。小猛子就地一滚,躲过了这一刀。可是他滚地时挥出的一刀,又意外地砍伤了这匪徒的脚骨,令这个匪徒一下跪在地上。 小猛子跳起来,反而后退两步说:“你别过来,我的第三刀挥出,你就会掉脑袋,死了可别怨我。” 小猛子的三招刀法,的确是神出鬼没,令对手不知怎么接招,怪不得有猛三刀之称。他前后三招刀法,就伤了两个匪徒。 至于与巴山对峙的那个匪徒,在小猛子与两个匪徒交锋时,他也提刀砍向了巴山。巴山闪过了他这一刀,行动比猛虎还快,一下贴近了对手,将对手像小鸡似的抓起来,狠狠地扔出了店外,摔在石板路上,不但摔断了腰骨,更伤及内脏,一口鲜血喷出,比第一个伤得更重。麻脸带来的七个人,转眼之间便伤了四个,其中摔在青石路上的,离死神已不远了。 麻脸看得惊震不已。要是说马武、巴山在马贼中还有些名气,那小猛子在马贼中,却是个默默无闻之人。这时,麻脸又见胡声也走了出来,这更是旱天雷手下的一员骁将,比马武更有名气。马武是冲锋陷阵的猛将,那胡声不但善战,更能指挥一队人马战斗。麻脸知道今天怎么也讨不了好处,仍死要面子地说:“好,你们要是有本事,就呆在这里别走,我家主子绝不会放过你们,会找你们算账的。”他手一挥,对手下人说,“我们走。” 蓦然,店门口出现了小婷,说:“你们这样就想走吗?”小婷见马武等人已威慑了麻脸等人,本想不再出面。但想一条蛇今后必然会带人来这里生事,看来自己还得出面才是。 麻脸见一位俏生生的女子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一时愕然:“你是谁?” 小婷笑说:“你连我也不认识,还敢来这里闹事,霸占这间客栈?最好回去问问你家的主人我是谁。那一夜他要不是溜得快,也像班虎一样,成了我剑下的游魂了。” “你,你,你是——” 匪徒中有人一下认出小婷,对麻脸说:“麻爷,她,她,她就是怪病女侠。” 怪病女侠?麻脸等人更惊震得魂飞天外。小婷盯着这个匪徒说:“看来那一夜,你也是跟随一条蛇的漏网之鱼吧?” “是,是,圣女侠饶命。” “放心,我今天不会杀了你们,但也不能让你们这般离开的。” 麻脸面色大变:“你,你,你想怎样?” 小婷身形一闪,如幻影般在他们眼前闪过,将他们手中的刀全夺了过来,暗运内力,把这几把弯刀全震断了。又一掌,废去了麻脸的武功,令他像废人似的瘫软在地下,然后对匪徒说:“回去告诉一条蛇,叫他今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准再干杀人放火打劫之事。不然,我不但杀了他,连他的老巢也夷为平地。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匪徒们哪敢出声?连大气也不敢透,扶起麻脸和伤者,灰溜溜地上马而去。 匪徒们走后,小婷对申符说:“今后,你可以放心管理好这间客栈了,谅一条蛇也不敢来打这间店的主意,就是其他道上的强人,也会风闻今天的事,不敢冒险来生事。要是他们真的敢来,你也别与他们强争,先忍忍,事后我会来对付他们的。” “是,小姐,我知道怎么处理了。” 小风子对小猛子说:“看来,你这三刀还顶管用的。” “你看,我这一绰号不会浪得虚名吧。” “我只是奇怪,你往日那么胆小怕事,今天怎么却一反常态,居然敢主动跳出来?” 小猛子咧开嘴笑道:“因为有小姐,有马哥他们在,我还怕什么了?” 小婷笑问老叫化:“叔叔,小猛子这三刀,是你老指点的吧?” “哎,你别扯上我。这个二混子,上阵鸡手鸭脚,将我传给他的三招刀法,使得完全走了样,连我在一边看了也脸红。” “尽管这样,这三招刀法,却含有深奥的变化,的确叫人防不胜防,一般的山贼,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叔叔,你怎么不多传他几招法?” “这个扶不上墙的二混混,再传一招也使不了,他根本不是玩刀子的料。” 小婷又对巴山说:“巴哥,看来你的摔跤法,的确是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巴山笑了笑:“小姐,你别夸奖我,这是我这粗鲁人的一门功夫。不过,我的摔跤功夫,至今仍未逢对手。” 老叫化说:“大个子,你别自大,真的论起输赢来,恐怕不是你家小姐的对手。” 巴山说:“老爷子,小姐的武功深奥莫测,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摔跤却是粗野男子玩的,小姐怎会去玩这种功夫?” “你以为你家小姐不会摔跤?” 巴山是笑而不答,老叫化又说:“说到摔跤,你家小姐才是真正的摔跤好手,哪怕你们蒙古人最好的摔跤高手,十几个人一起上,也会给她全部摔飞了去的。” “老爷子,你不是说真的吧?” “你不妨和你家小姐比试一下。” 巴山不由望着小婷:“小姐,你真会摔跤?” 小婷点点头:“我会一点点,因为它也是我的一门防身本领,徒手与人交锋很管用。” 老叫化又说:“大个子,我老叫化没说错吧?要是你和她比试一下,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摔跤功夫。” 巴山在摔跤上一向不让人,自认为自己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同时,他也是一个直性汉子,说:“好,那我斗胆向小姐领教一下了。” 小猛子忙说:“巴哥,你比试时,千万别太认真,更不能摔坏了小姐。” 老叫化说:“去,去,你这个二混混,不认真,那怎么叫比试了?”他又对巴山说,“大个子,抖出你最拿手的摔跤本领来,不然,就没意思了。” 第180章 小风子说:“老爷子,你是叫他们玩真的呀?” 小风子因为小婷认老叫化为亲叔叔,也跟众人称老叫化为老爷子,不再叫老前辈。而且老爷子叫起来,更有一种亲切感。 老叫化又喝着他:“你这大混混,也来瞎掺乎?要是不玩真的,大个子能学到摔跤真功夫吗?他别想在摔跤上再上一层楼了。” 马武等人是十分佩服小婷那不可思议的武功和出神入化的剑法,更敬仰小婷的为人,但也不相信小婷会摔跤,因为这根本不是女人玩的。 马武说:“巴兄弟,既然老爷子这么说,你真要抖出看家本领了。” 巴山点点头,对小婷说:“小姐,请。” 小婷说:“巴山哥,还是你先出手吧。” “那,那,那我就得罪小姐了。”巴山身躯似泰山般压过来,伸手就想将小婷轻轻抓起。由于是先出手,巴山也没有用了全力。 谁知巴山的手还没有抓到小婷,小婷身形一闪,伸手反而将巴山举起来,轻轻摔在地上了。 马武等人看得愕然不已。他们不是惊讶小婷出手之快,而是惊愕小婷有一股无比的神力,将巴山两三百斤重的身躯,一下就举了起来。 老叫化说:“大个子,你不是这样摔跤的吧?出手怎么留情了?不败才怪。你应当像刚才对付那个持刀的匪徒一样,一下将她摔出店外才是。” 巴山一下从地上跳起来:“小姐,你果然会我们的摔跤功夫。好,再来一次。”巴山话一落,出手飞快,一下抓住了小婷的腰带,另一手轻托,将小婷凌空举了起来。老叫化一见急叫:“大个子,快将她摔出去,不然……”老叫化话没有说完,一条人影已摔在地上了。众人定眼一看,摔在地上的不是小婷,却是巴山。众人都愣了,明明是巴山举起了小婷,怎么摔在地上的不是小婷,反而是他自己了? 老叫化叹息地说:“大个子,你怎么出手仍然留情,不飞快地将她扔出去?你以为这丫头可以像其他人一样,轻轻摔在地上吗?她就趁你轻轻放下的刹那间,反而将你摔到地下了。你怎么这般轻敌和大意?” 由于小婷的行动快极了,众人看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听老叫化这么一说,众人更钦佩小婷的机灵敏捷,反败为胜。 老叫化又说:“大个子,快爬起来,再来一次。你千万别手下留情,将丫头当成要取你性命的凶恶敌人,这样你才能出手狠,威如猛虎。摔跤时,只有将对手摔在地上才算胜利。” 巴山又跳了起来:“小姐,你真是好身手,抖出的是我们地道的摔跤功夫。” 小婷说:“巴山哥,你能突然将我举起来,已是不错的了,不愧是一位摔跤高手。” “小姐,这一次你真的要小心了。” “巴山哥,你用尽全力吧,别担心我会受伤。” 巴山这次真的来狠的了。他快如电闪般抓住了小婷,想一下抓起来扔出去。谁知小婷早有准备,内力下沉,双脚像钉在地上一样。巴山竟然不能将小婷举起来,反而给小婷借力打力,一伸脚,便被绊倒在地下了。这更是蒙古人在摔跤中常用的方法,摔得巴山无话可说。 以后两次,不论巴山怎么抖出了全力,用尽了浑身解数,不但不能将小婷摔在地上,自己反而仰天或俯地地摔在小婷脚下。而且小婷还是手下留情,既没有将巴山狠狠摔在地上,更没有将他远远扔了出去。 巴山这时才心服口服,不论斗智斗力,自己都不是小婷的对手。巴山最后跪在地上对小婷叩头说:“小姐,我是真正服了你了,我巴山愿拜你为师。” 小婷说:“巴山哥,快起来,今后我们完全可以在摔跤上互相切磋。其实,你的确是一位摔跤高手呀。” 众人这时对小婷敬佩得五体投地了,认为这位女侠几乎是无所不能了。老叫化对巴山说:“大个子,我老叫化的话没有错吧?要是她指点一下你摔跤的功夫,你是受用无穷,真正可以说得上打遍草原无对手了。” “是是,老爷子说得没有错,跟随小姐,是我等的幸福。” 小风子说:“老爷子,我们快启程吧,要是我们再不走,说不定虎威镖局的人就会来到这里,到时,你和小姐都走不了。” “不错,不错,虎威镖局的人昨夜在离这里五十里地的一处村子住下,他们的先头人马,会很快来到这里的。” 小婷说:“好,我们动身吧。” 他们赶着马群又继续上路了。前面,仍然由马武和小刀子开路。小婷要陪着老叫化,骑在另一只骆驼背上。小风子和小猛子跟在后面。 小猛子见离小婷远了,轻轻地对小风子说:“想不到我们的小姐,竟然会这门摔跤的本领。” 小风子说:“我也想不到。” “你说,今后我们小姐能不能嫁人了?” “为什么不能嫁人了?” “她摔跤的本领这般厉害,有人敢要吗?” “为什么不敢要了?” “不怕她一下恼怒起来,会将她男人摔个半死?有人敢要她吗?” 小风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小猛子,看得小猛子心中有点发毛,问:“你这样看着我干吗?” 小风子问:“你想,我将你这一句话告诉小姐,她会怎样?” “你,你,你不害死我了吗?” “谁叫你对小姐这般的不敬?” “风少,你不会这般不讲义气,出卖我小猛子吧?” “这可不是出卖不出卖的事。” “风少,我求求你,千万别对小姐说。我这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你别当真的了。小姐,她会有很多很多人要的。” “你又胡说八道了,这么多人要,那叫小姐怎么选择?” “我们可以提议,叫小姐开设擂台,比武招亲呀,谁能胜了小姐,就娶小姐为妻。” “要是这样,恐怕没一个人能胜得了我们的小姐,那小姐永远嫁不出去了。” “这样不行?” “好了好了,今后你少出这样的馊主意吧。” “好好,不出,不出。风少,我们谈些别的事吧。” “你想谈什么了?” “你想,我们这次去艾丁湖接收山庄,会顺利吗?” “难道还有人敢阻拦我们不成?” “别人我不敢说,我曾经听小刀子说过,打理山庄的那位总管家厉八爷,不大好说话。” “这位厉八爷的武功很好?” “他的一条钢鞭,雄震一方,除了雪里燕,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你的猛三刀对他也不管用?” “风少,你别说笑了,我这三刀,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他为人怎样?” “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此人,问小刀子、马武、巴山就知道了。” “那你快将这个情况向小姐说清楚,让小姐事先有所准备。” “好,今夜住下时,我拉小刀子一块去见小姐。” 他们在路上行走了一天半,在第二天的下午,便来到了艾丁湖畔。 艾丁湖是天山南麓最底处的一个小湖泊,湖泊四周一带,林木茂盛,水草肥美,牛羊成群,村落处处。在这盆地上不知有多少王国的兴起、强盛而又覆灭。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高昌古城,它是丝绸之路必经之地,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其次是交河古城。汉代以前,它是西域车师王国的都城。五世纪时,成为了高昌王国下的一个郡治。唐代时,这一带属于大唐王朝,并在这里建立了安西都卫府,派重兵驻守。 现在,它是吐鲁番王国首都葡萄城附近的一块领地。人们怎么也想不到,洗劫商队、杀人放火的凶悍马贼旱天雷,竟然改名换姓,在艾丁湖畔潜藏下来,拥有一座山庄,是当地的富翁之一。 正文第三十九回艾丁湖畔 第三十九回艾丁湖畔 上回说到一个杀人如麻、以抢劫为生的凶悍马贼旱天雷,改名换姓潜居在艾丁湖畔,成为了这一带的富人之一,居然还享有乐善好施的美名。 一个乐善好施的黄大庄主,竟然就是旱天雷,这一点令小婷感触极深。小婷不禁从旱天雷想到了沙州的贾大侠,贾大侠难道也是这样的人物? 小婷等人到了艾丁湖畔后,先在一处小镇上投宿住店,由马武、巴山和小刀子三人去山庄向厉总管谈接收山庄的事项,小猛子和胡声赶着马群去附近一个马场,将马群出售或寄卖。老叫化早已先行,去天山拜访天山派掌门人了。 老叫化临去之前,特意传给了胡声、马武和小刀子一门刀法。这是既可以在马背上与人交锋,更可以在地面上与人格斗的刀法。而巴山,就由小婷传给他摔跤技巧和一些精湛的招式了。 马武、巴山和小刀子来到山庄前,见山庄大门外有十多匹骏马停着,心中有些讶然。从这些马匹的配备上看,显然不是旱天雷以往的马匹,也不是楼兰被遣散的弟兄们的马匹。 守门的家丁一见马武三人,一下认了出来,惊喜地问:“你们没有死?” 这位守门的家丁,早已风闻大当家遇害,带去的所有人马,全部葬身罗布泊中。这两三天来,全庄的人个个心怀不安,不知今后怎么办。现在见马武等人回来,怎不惊喜?马武、巴山两个,是大当家的贴身护卫呀。 马武反问家丁:“是谁来拜访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来势汹汹,声言叫厉爷见他们,也不等小人传话,便冲进去了。” “他们来了多久?” 第181章 “刚来一会。” 马武三个不由相视一眼。小刀子说:“马哥、巴哥,我们快进去看看,恐怕这一伙人来意不善,厉爷有危险了。” 马武三人慌忙进去,直奔大堂。大堂外有两位持刀的武士守着,一见他们,厉声喝问:“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巴山一听就生气了:“你们是什么东西,敢来挡老子的道?给老子滚开!” 两个武士拔刀而出,巴山力大如牛,行动如虎,一招摔跤手法,便将这两个武士扔到大堂石阶下的草地上去了,摔得他们双眼金星乱飞,一时爬不起来。 巴山和马武、小刀子三人,大步走入大堂,顿时又有四位武士横刀拦住他们。巴山大喝一声:“给老子闪开!” 厉总管一见是他们,惊喜地说:“是你们回来了?” 马武说:“厉爷,是我们回来了。” 巴山却问:“厉爷,这一伙是什么鸟人,怎么这般的横蛮霸道?” 厉总管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哪条道上的人物,声言是什么王爷,要接收我们的山庄。” 巴山说:“什么?王爷?是哪处的王爷,老子怎么没见过?” 马武和小刀子朝大堂看去,只见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汉子,神态威严地坐在大堂正中,两旁有四位武士护卫着。这地方过去只有旱天雷才能坐,来人现在将这山庄当成是他的家了。 小刀子看出这伙人不简单。正中坐着的人神态威严,更带有一脸逼人的杀气,手下的人,个个神色冷漠傲然,一双双目光盯着自己和马武、巴山。 这位王爷发话了,喝问马武等人:“你们是什么人?” 马武和巴山都是粗人,他们眼里才不管你王爷不王爷。巴山反问:“你们又是什么鸟人了,敢来霸占我们的山庄?” 王爷身边一位武士喝道:“大胆,你敢对我们王爷不敬,难道想死不成?”又一位武士喝道:“跪下!快向我们王爷请罪,或者可饶你们一死!” 巴山哪里受得了如此侮辱的呵叱?就是旱天雷,也不敢这般大声呼喝自己。巴山“哼”了一声:“你们两个给老子闭上鸟嘴!什么不敬?你们这般霸占我们的山庄,目中无人,大声呼喝,又是什么了?” 王爷冷冷地问:“你真的不怕死?” “老子是个亡命之徒,怕什么死?老子已死过两次了,也不在乎这一次。不过,你们想老子死,得有两三个人陪老子一块去见阎王。” 厉总管忙说:“巴兄弟,别发火,我们有话慢慢说。”厉总管是个老江湖,看出了这位王爷来头不小,而且他手下的人有几位都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一旦动起手来,自己和马武等人必死无疑。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得想办法与这伙人周旋。就算是山庄丢了,也得保住自己几人全身而退,以后再想办法夺回来。 但巴山不知道厉总管的用意,反而问他:“厉爷,总不能将我们打生打死拼来的山庄,拱手交给别人吧?” 马武也说:“对,他们这般横蛮无理,想要山庄,先得问我手中的这把刀答不答应。” 小刀子为人机灵,一看情况不对,早已溜了出去,向小婷报告了。 王爷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对手下武士说:“给我将他们砍了。” 这位王爷不是别人,正是小风子所碰到的、几乎要砍掉他脑袋的多尔衮。他这次带了一份特殊使命来西域,就是察看这一带的地形,以便今后用兵。另外是想恩威并用,收买地方豪强、山匪、马贼,为自己所用。他在西安时意图收买定西猴,可是定西猴由于招惹了怪病女侠,手下人马被怪病女侠消灭了大半,成不了气候,就连定西猴最后也不知去向。随后他转到沙州,以武力战败了贾大侠,又以高官厚禄,将贾大侠收为己用。来到这一带,他又想收买旱天雷,谁知旱天雷又给神秘的怪病女侠和虎威镖局击得溃不成军,最后还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王爷在半路上拦截了被小婷遣散回家的两个马贼,从他们口中知道了旱天雷夫妇已双双死去,也知道了旱天雷在艾丁湖畔有一座山庄,地近吐鲁番京城,四周环境幽雅。多尔衮感到要是夺取了这处山庄,安排自己一个得力的手下掌管,对今后征服天山南北各西域国都有好处,更易于得到西域各国和大小部落的情况,便带了杨哥、成五几位上乘高手和一批武士,日夜兼程赶到艾丁湖。 多尔衮感到厉总管仍有用处,便命令手下将马武、巴山砍了,来个杀一儆百,看山庄的人哪个敢不服自己。 那四位曾给巴山喝退的武士,顿时提刀向马武、巴山扑了上来。得到小婷的传授,这时巴山的摔跤本领已非昔日可比。他大喝一声:“马哥,你先别出手,让我来教训他们,你给我看住其他人就可以了。” 巴山高大魁梧,却矫健灵活,转眼之间,他将三个武士扔出了大堂外,另一个更被他摔到了多尔衮的脚下。 巴山亮出了这一手摔跤本领,令厉总管看得惊愕不已。他过去虽然知道巴山是摔跤高手,想不到巴山的摔跤功夫这般敏捷利落。多尔衮也看得十分惊讶。他以为巴山不过是个马贼,除了凶悍鲁莽,没什么可取的本事。想不到在摔跤上,竟有这等惊人的本事。所带来的武士,都是从士兵中百里挑一的,怎么转眼之间就给扔飞了?巴山显然不是一般的马贼,是个厉害的人物。 顿时,又有四个武士抢了上来,大堂门口石阶下的那两个武士,也爬起冲进来,六个一起对付巴山。这时马武出手了。马武一向是旱天雷冲锋陷阵的猛将,刀法沉着、凶猛。他得到了一阵风的指点,刀法凶猛奇变。他叫巴山闪开,对先扑上来的两个武士一刀挥出,刀势虎虎生风,“当当”两声,不但将一个武士震得连连后退几步,更将另一个武士手中的刀震飞了,要不是又有两名武士从他背后袭来,这名武士准在他顺势一刀之下,血溅大堂。马武几乎是身形不变,反手一刀击出,刀势突变,令偷袭的两个武士措手不及,一个的手臂给削了下来,另一个也给闪过的刀锋划伤。 一阵快如迅雷的交锋,刀光闪耀,人影纵横,转眼之间,六名百里挑一的武士给马武放倒了两个,一个魂归故里。尽管巴山在这场战斗中,宽厚的背给划了一刀,但他愤怒得像一头野兽,将刀伤他的敌人摔死,另一个给他摔在大堂柱子上,掉下来时断了腰骨。这么一来,六个武士只剩下摔在王爷脚下的一个。这武士因为在王爷面前,仍挣扎着想起来。这时上乘高手成五提刀站了出来,喝退了这个武士,对马武说:“好快的刀法,我来领教领教。” 马武说:“你一个人?” “我一个已够了。” 马武对巴山说:“兄弟,你受伤了,退下去。” 巴山说:“马哥,我皮粗肉厚,这一点点伤算不了什么,我仍能战斗。” 厉总管说:“巴兄弟,你就先退下来吧,我叫人给你包扎伤处。” 这一场闪电似的交锋,令厉总管惊愕和惊喜不已。他怎么也想不到马武这么勇猛,刀法这般快。马武以往曾是自己鞭下的败将,怎么他的刀法变得这么厉害了?难道他以往与自己比武是有意让自己?总之,马武、巴山的到来,威风凛然,击退了几个武士,起码令来人知道山庄不是好惹的。这令他感到了莫大的欣慰。厉总管在他们交锋时,一直密切注视着,只要马武、巴山一有生命危险,他就会出手,与来人同归于尽。 多尔衮在这场交锋中看得更是惊讶不已。他一下改变了对马武、巴山的看法。要是将这两个人收为自己帐下,不胜过死伤了的那几个武士? 多尔衮虽然为人残忍,但却爱才,只要是有才干之人,他就想收为己用。他轻轻对成五说:“你出去对付他们。记住,不可取了他们的性命,本王要收他们为己用。” 马武叫巴山退下去后,问成五:“你要与我单打独斗?” “不错,请先出手。” “好,我就先出手了。”马武一刀凶狠砍出,成五只是略为一闪,也顺势一刀挥出,直取马武的要害。 成五在早几年前,已是江湖上一个有名的人物了。在避祸崖居住了几年,得到无畏居士指点,刀法更是突飞猛进,俨然已成为江湖中的上乘高手之一。他自从跟随多尔衮以来,每战必胜,几乎未逢敌手。他根本不将马武看在眼里,认为马武接不了十招,便会败在自己的刀下。可是十招过去了,二十招也过去了,马武不但不败,仍能接招进招。 不论身法的灵活、刀法招式的巧妙,成五占了极大的优势,而且在进攻之中,更占上风,任何武林人士从旁观看,马武是必败无疑。可是在马武凶猛笨拙的刀法中,却有几招神奇百变的刀法,将成五任何上乘的刀法一下就化解了,或者反败为胜,令成五不得不闪身跃开,以避其刀锋。这样就令马武有了喘息的时间或进招的机会。 一阵风传给马武的这一门刀法,招式不多,只有七招,但这七招融入了马武凶狠勇猛的刀法中后,每一招都有起死回生、反败为胜的奇变,在强大的高手面前也能自卫。其实这七招刀法对一般人来说,那是要命的奇招,重者令对手脑袋搬家,轻者也会断手断脚。幸而成五是位上乘高手,交锋的经验十分丰富,才能闪过这七招奇变的刀法。 论实力,马武怎么也不是成五的对手,更别指望取胜。成五不但是江湖上的上乘高手,也是武林中的一流人物,有一定的内力。 第182章 而马武横练出来的臂力,不可能坚持长久的战斗。在交锋近五十招后,马武已显得气力不支,出刀也不那么快了,全凭一阵风传的七招刀法,勉强支撑下来。其实他这时要逃走还来得及,成五也不敢追杀。但马武为了保卫山庄,不愿意退却。 正当马武处在劣势中时,小刀子带着小婷和小风子赶来了。小婷轻出一剑,就将成五逼了回去。成五想再挥刀而上,小婷的剑后发先至,剑尖对准了成五的眉心,吓得成五又赶快向后跃开,骇然地问:“你是什么人?” 小婷含笑地说:“我是什么人,你等一会自然会知道。你交锋这么久,不嫌累吗?先休息一会吧,再与我交锋也不迟,不然,我胜了你也不光彩。” 马武见小婷赶来,一下就制服了成五,不禁透了一口大气,说:“小姐,你赶来了。” 小婷说:“我来迟了一步,令你受累了。马哥,你没事吧?” “小姐,我没事。” 小婷说:“你没事就好了。”她一下看见受伤的巴山,惊问,“巴哥,你受伤了?” 巴山说:“小姐,我这点伤算不了一回事。你放心,我仍可以与人交手。” “好啦,你们先退下去,这些人,由我来打发他们好了。” 小婷的出现,令厉总管惊愕,不知小婷是什么人。但她一出剑,就令刀法极好的成五一时间不敢乱动,又见马武、巴山都敬称她为小姐,他完全掉在一片迷惘之中。 多尔衮等人更是惊讶,哪里跑来的一位少女?双目流盼,风采过人,出剑不凡,连剽悍、粗鲁的马武、巴山见了她,如见主人一样。她到底是什么人?难道这么一位少女,竟然是旱天雷这伙马贼中,一位尊贵的人物?可是怎么不听见江湖上人说,马贼中有这样一位少女? 多尔衮手下的第一位武林高手杨哥,是武林中人,见多识广,见小婷出剑不凡,一下看出小婷这一剑势,暗含无穷的变化,是武林中一门上乘的剑法,要是成五冒险进一步,就会立刻死在这位女子的剑下了,心中更是惊疑不已。想不到吐鲁番国土之内,竟然有这么一流的女剑客,这次来接收山庄,恐怕有些棘手了。 小婷打量高高在上端坐不动、一脸威严的多尔衮,问:“你就是那位王爷吧?” “不错,本王就是。” “对不起,小女子是山野之人,不知道什么王爷不王爷,也不知道你是哪一处、哪一方的王爷。在小女子的眼里,你不过是一个横蛮霸道的强徒,跟山贼草寇没有任何区别。” 多尔衮跟前一位武士喝道:“大胆,你敢对我们王爷如此不敬?” “什么不敬?小女子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却知道,要想人敬,先得自重。你强占别人山庄,能让别人敬重你吗?” 多尔衮一声冷笑:“夺取这么一个小山庄算什么本事?本王还要夺取整个天下呢!” “看来你野心好大。就算你夺取了天下又怎样?像你这般横行霸道,恣意而为,江山迟早也会坐不稳,给人赶下台的。” 小风子在一旁说:“不错,不错,像蒙古的成吉思汗一样,夺取的地方够大了吧?最后还不是给别人赶了回去?如今的蒙古大帝国又在哪里?” 那位武士说:“王爷,让小人将这两个不知死活、胡言乱语的东西砍了。” 杨哥在旁忙说:“你千万不可乱动。” 小婷看了杨哥一眼,一笑说:“是呀,你们最好不要乱动,不然,这大堂上死的人就更多了,没一个能活着离开山庄的。” 杨哥说:“姑娘,你这口气似乎太大了吧?” “不信,你们不妨试试。” “好,在下正想领教姑娘的武功。”杨哥的确是武林中的一位上乘高手,神态从容,提剑大步走了出来。 “杨大侠,你真的要兵戎相见?” “姑娘,你想不兵戎相见,最好退出这是非之地,这事你就别插手了。” “你这不是笑话吗?这山庄是我的,你们上门闹事,想蛮不讲理地占有,我能不管吗?” “什么?这山庄是姑娘的?” 巴山说:“当然是我们小姐的,难道是你们的不成?” 杨哥说:“据在下所知,这处山庄为马贼旱天雷所有。现在马贼死了,成了无主之地,怎么是姑娘的了?” 小风子说:“因为马贼旱天雷过去强占了我家小姐的产业,现在收回,又有什么奇怪?” “有何证据?” 小风子说:“有,我们手上有房产、地契,你们要不要看看?”小风子从自己怀中将房产、地契掏了出来,亮给杨哥看。 杨哥看了一眼说:“在下不大明白,既然是你们的,干吗你们以前不来索取,现在旱天雷死了,才来索取?” 小刀子机灵地说:“这有什么奇怪了,旱天雷霸占这处山庄时,我家小姐年纪还小,武功也没有练成,所以只好忍气吞声,苦练本领,再来索取。现在我家小姐武功练成了,前来索取,想不到旱天雷竟然死了,却碰上你们这伙强人来占领,我家小姐能不理吗?” 小风子说:“这下你们没话可说了吧?物归原主,理所应当,请你们快快离开。” 小婷不禁会意地看了小风子和小刀子一眼。的确,当杨哥提出这一疑问时,小婷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想不到小风子机灵,与小刀子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无懈可击。这么一来,接收山庄便合情合理合法了,令杨哥等人无话可说。 杨哥不禁看看多尔衮。多尔衮说:“过去马贼占有的,本王难道不能要?说什么都好,这处山庄,本王是要定了。本王可以给你们一些银两,算是将这山庄从你们手中买下来。至于你们杀了本王的一些手下,本王也不追究,你们走吧。你们要是愿意留下,本王也会重用你们,将这处山庄交给你们打理。但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本王的人了,得永远效忠本王。” 那位武士又说:“王爷这般宽宏大量,你们还不跪下叩头谢恩?” 小风子说:“这不是天下间最荒唐的事吗?我们的产业归了你还不算,连人也归你们所有了,这是哪一门的道理?” 小刀子说:“就算你们想买下这处山庄,也得看我家小姐答不答应。”小刀子转问小婷,“小姐,你看怎样?” 小婷一笑说:“你想,我会答应吗?” 多尔衮骄蛮地说:“不答应也得答应。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供你选择,一条是死,一条就是归顺本王。” 小婷说:“好呀,那我们只有让刀剑来说话了。在江湖上,往往没有什么道理可说。” 多尔衮对杨哥说:“你去教训教训这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是,王爷。”杨哥转身对小婷说,“姑娘,在下劝你还是顺从王爷的好,这样,你们今后就前途无量,荣华富贵也就唾手可得。” 小婷一笑说:“杨大侠,小女子是山野之人,自由自在惯了,不知道什么是荣华富贵,更不会受任何约束。杨大侠,你也是一个在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人物,小女子不明白,你怎么甘愿当他手下的鹰犬?未免与你大侠的名声太不相称了。” 杨哥脸色一变说:“姑娘,你太过放肆了,看来我非得教训你不可。” “好呀,请出剑。” 小风子在旁连忙说:“慢着,你们比试,胜负将又如何?” 小婷说:“不错,杨大侠,要是小女子侥幸胜了你又怎样?” “你胜得了在下?” “我是说万一我侥幸胜了怎样?你们是不是立刻离开,保证永远不犯?” 多尔衮说:“可以,要是你真的胜了本王的杨将军,本王立刻离开,永不再犯。” 小婷问:“你说话算数吗?” “本王一向金口玉齿,说话算数。要是你败了又怎样?” “小女子也立刻离开,这处山庄是你的了。” “不,不但山庄归本王所有,连你们也归本王所有。” 小风子说:“不会赌得这么大吧?” 小婷说:“你别多说了,你和他们退到一边去,小心会伤了你们。” “小姐,你真要小心呵,不然,我们都成了这个什么王爷的奴才了。” 小婷不再理睬小风子,对杨哥说:“请示招。” 杨哥说:“你让我先出手?那你还有还招的余地吗?在下不想以大欺小,姑娘,还是你先出手吧。” “好呀,那我先出手啦。”小婷一剑挥出,剑气森森逼人。 杨哥一见这剑招,怔了怔问:“你是崆峒门下的弟子,跟虎威镖局是一伙人?” “对不起,我不是崆峒派的人,跟虎威镖局更沾不上边。” “可是你这一招,却是崆峒剑法的招式。” “我所学的剑法颇杂,不管哪一门哪一派剑法,我用得上就拿来使用。”小婷又是一招剑法抖出,柔中带刚。杨哥又怔了怔:“这是武当派的太极两仪剑法,你不会是武当的弟子吧?” 小婷第三招剑法一闪而过,问:“你看,我这又是什么剑法了?” “幻影蜃楼剑法,这可是大漠怪丐的功夫,你怎么也会使了?” 小婷说:“杨大侠,你真不愧是中原武林中极有名气的杀手,深晓各门各派的剑法。虽然你是一个杀手,但也有不错的名声。听说你有三不杀,忠直正义的清官不杀,行侠仗义之人不杀,乐善好施的人不杀,哪怕雇用你的人,出了重金也不管用。不知什么原因,成了朝廷的通缉犯,也受到中原武林一些人的追杀。 第183章 但你也从此在江湖中消失,没人知道你的下落。” 杨哥大感愕异:“你从哪里这么清楚知道在下的?” “杨大侠是有名的杀手,用剑的高手,小女子闻名已久,又怎不知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是说过嘛,我只是山野中的一名小女子,一向在江湖上默默无闻。” “你绝不可能是一般的山野女子,不然,怎会知道在下了?” “算了,我是谁,你也不必知道。我只是奇怪,在江湖上消失多年的名杀手,怎会成为这个什么王爷手下的一名将军了?” 多尔衮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只要有本事的人,本王都会重用。姑娘,要是愿意跟随我,本王也一样重用你。” “是吗,你不会也封我一个将军吧?” “将军太小了,本王封你为格格。” “格格?格格是什么官职了?” 小风子在旁说:“格格不是官职,她是满族人皇帝、王爷的女儿,等于我们的公主、郡主,地位可尊贵了。” “原来是公主、郡主呀,我这个山野小女子怎么受得起?” “本王封你,你就受得起。” “算了,那会折了我的寿,还是当我的山野小女子的好。再说,我是汉人的女儿,跑去满人那里当什么公主、郡主,那不会数典忘祖吗?” 多尔衮大怒:“这个不识抬举的女子,太肆无忌惮了,给我砍掉她算了。” 杨哥摇摇头叹息地说:“姑娘,你得罪了王爷,看来只有受死了。” 小婷问:“喂,那我们刚才所说的胜负,还算不算?” 多尔衮说:“算,你胜了,本王立刻离开;你败了,本王要你的脑袋。” 小婷说:“看来这一次交锋,对我来说,是生死一战了。” 杨哥说:“姑娘,这怨不了别人,都是你自找的。放心,我会叫你痛痛快快死去。姑娘,接剑!”说完,一剑挥出,杀气顿生。杨哥之剑,长而细,锋利无比,是地地道道杀手们专用的长剑,志在杀人,不在取胜,招招都是杀着,没有半点花招虚式,往往是剑出人倒,剑刃带血而归。 小婷面对如此可怕的杀手,更知道他是无畏居士所指点过的上乘一流高手,便暗运真气布满全身,打算抖出自己所学的绝技出来。五年前,小婷在神仙湖畔孤岭之下,曾与这名可怕的杀手交锋过,当时自己所学的崆峒剑法根本胜不了他,最后全凭老叫化传的三招剑法,才侥幸险胜一招。事隔五年,他们却在吐鲁番境内碰上了。当然,杨哥怎么也想不到面前的姑娘,竟然是五年前所交锋过的那一个小女侠。小婷在小风子的提醒下,一眼就认出他来。事隔五年,双方的虚实都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位可怕的杀手,跟随了无畏居士多年,武功必定大有进展,决不是以往的杨哥了。 小婷机灵、敏捷地闪过杨哥杀气逼人的一剑后,顺手进招,化被动为主动,但给杨哥接住了。杨哥不禁赞了一句:“好剑法。来,我们到外面交锋,以免伤了大堂上其他人。” 小婷说:“好呀,请。”小婷也感到杨哥的杀气太过逼人了,的确会伤及大堂的人。而自己要是抖出旋风舞剑法来,也会伤及无辜的。他们两人都有同感,不想伤害其他在场的人。 杨哥首先跃出大堂,落在外面草坪上。小婷随后而至,似一片轻叶飘落,比杨哥先一步落在草坪上。这又令杨哥心中一怔,脱口而说:“姑娘,好出色的轻功。” 小婷说:“不敢,我身子比你轻嘛。” “姑娘轻功是超绝了,不知剑法能不能与姑娘的轻功相媲美?” “我们交锋后你便清楚。” 杨哥又是一招凌厉的杀着击出。他心里感到小婷的轻功极俊,恐怕剑法并不怎么高明,主要是看见小婷抖出三招不同门派的剑法,心想所学的剑法太杂了,这是练剑人的大忌。贪多嚼不烂,样样都会,结果是样样都不精,只能学到一些招式和技巧而已。不如专门精练一门剑术,精益求精,那才是实在的本领。正因为这样,杨哥才不将小婷的剑法看在眼里。何况杨哥对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的剑法都能破解。他哪里知道,小婷故意使出这几门不同的剑法,一来令杨哥不会将自己看成是崆峒派的人,更与虎威镖局没有关系;二来也有意麻痹对手,认为自己所学不精而轻视了自己。小婷这一计成功了。 杨哥也像成五一样,太过轻视对手了。他满以为小婷怎么也接不了自己凌厉的十招,到时不死也重伤。小婷先是以幻影身法闪过他的十招,同时在闪避中也回剑进招,令杨哥不敢一味进攻,要防备对手的反击。 这时,多尔衮贴身的四位武士,将座椅搬到了大堂门口的石阶上,拥着多尔衮坐下观看。马武、小风子他们,也走出了大堂,站在草坪另一边围观,场面的气氛异常紧张。这时胡声和小猛子也赶来了。 人们只看见交锋场中,双方人影飞快闪动,互相交错,剑光更是在西斜的阳光下不停闪耀,划破蓝天。一个是杀气横溢,逼得观看的人不敢靠近一步;一个是剑气冲天,卷起阵阵劲风,令四周树木纷纷叶落。这真是一场少有的一等一高手的拼杀,连见惯了大场面的多尔衮,也没有见过这等使剑高手的交锋,是如此千变万化的拼杀,看得他心情异常激动。杨哥是跟随他的众多的人中武功最好的一个,就连同来的成五,也接不了他十招。想不到在天山之下,竟然有这等高手,与杨哥交锋几十招后,仍不见败北,而且这个高手还是一位妙龄的少女。要不是小婷刚才的话顶撞了他,他真不想让双方交手。这样的高手,任何一方死了都可惜,他急需要这样的高手来辅助自己。 马武和厉总管等人看得也傻了眼。尤其是厉总管,雪地燕在他的眼里看来,已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了,但比起这位小姐,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马武、巴山等人,虽然知道小姐的武功非常厉害,但从来没有见过小婷如此惊世骇俗的剑术,看得他们目瞪口呆了。他们既惊讶、高兴,同时也为小婷担心。 在交锋场中,双方的身形不停地往来闪动,骤合骤分。初时,杨哥好像占了上风,进攻的多,防守的少。可是到了后来,小婷似乎占了上风了。这一形势的略微变化,所有观战的人都看不出来,因为交战双方的行动太快了,根本看不出他们的出手和招式,只感到剑气剑风逼人,战斗十分激烈,双方生死在刹那间都可以发生。 这变化众人看不出来,但双方各自都感觉到了。小婷初时是十分的谨慎,丝毫不敢轻敌。她以超绝的轻功,轻灵的身法,闪开对手十多招凌厉的杀着,摸清了对手武功的套路、内力的深厚。杨哥的出招不但快,剑法也十分精湛,不得不令小婷出手接招,以拖延对手进招的快速和凌厉。杨哥不愧是一流杀手之中剑法最精湛的,而且内力也相当深厚,交锋中也十分冷静。杨哥的武功,胜过大漠双鹰,与蒙面刀客不相上下,而且是各有所长。在剑法上,杨哥是杀气逼人,杀招凌厉,而蒙面刀客是刀法凶猛,身形飞快。但论轻功和内力,杨哥怎么也不及那位蒙面刀客。 小婷摸清了对手的实力后,开始出剑反击了。 小婷抖出的剑法中,既有旋风舞剑的一些招式,也有崆峒派剑法的上乘招式,更有老叫化一阵风传给她的那三招剑法。 对小婷在开始反击时的十多招,杨哥仍能招架接招,顺手反击,以后就不行了,几乎全无反击之力。因为每当自己想出手反击时,小婷似乎早已料到,不是信手化解,就是先行封杀,令自己无法施展凌厉的杀招。 杨哥是越战心越寒了。初时,他没将小婷看在眼里,认为这么一个武功极杂的少女,剑法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己顶多十招,就可以将她打发。后来越战越觉得不是自己所想象的了。的确,小婷的剑法实在是多变、怪异,有的招式,简直说不出是何门何派,完全是随意抖出。正所谓“盲拳打死老师父”,这些不成招式的剑法,一时间弄得杨哥无法接应,只有跃开闪避,惊问:“你这是哪一门剑法的?” 小婷笑道:“我也不知道呀。” 从小婷的说话中杨哥一下听出,刚才急速的打斗,小婷不显半点气喘,竟然十分轻松自如。杨哥这又惊讶了,显然这位少女的内力比自己还深厚。杨哥这才感到,自己碰上从来没有碰过的劲敌了。这时的杨哥从主动变为被动了。他想飞快进攻,可是还没有击出的剑,不是给对手封死,就是给对手抢占先机,早已先行击来,令他完全处在挨打的境地。 而小婷一身的内力,宛如大河之水,滔滔而来,击出的利剑,奇招怪式层出不穷。杨哥这时的剑,再也不是杀气逼人的杀手之剑了,变成了回剑防身护体的剑了,全力在防守小婷的进攻。幸而杨哥的剑法精湛,反应敏捷,才能躲过小婷一轮满天是雨的猛袭。正所谓久防不变,最后必然为对手破击。小婷最后一招旋风舞剑法抖出,犹如急光闪电破云直下,撕破了杨哥防守的剑光网,击中了杨哥握剑的手腕处,“当”的一声,杨哥长剑落地,满天飞舞的剑光顿时消失。众人定神一看,杨哥面如死灰,木然站着不动,因为小婷的利剑,已架在他的脖子上,想动也不能动。这时小婷只要一挥利剑,他的脑袋立刻掉下来。但小婷念在他是使剑高手,在杀人生涯中,也有一些武德,这次又是奉命行事,所以剑下留情,没有杀了他。 第184章 小婷见他没有任何反抗,收剑跃开,问:“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杨哥说:“在下败了,败得心服口服,无话可说,任由女侠处置。” 小婷转身问多尔衮:“你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多尔衮这时面色异常难看,说:“好,本王马上离开。”他对手下人喝道,“我们走!”自己首先站起来走了出去。他手下的人,扶了一些受伤的人,抱了死者,尾随多尔衮黯然而去。他们都知道,连杨哥也不是这位山野小女子的对手,其他人联手而上,也讨不到任何好处。何况她手下还有一些身手不凡、愤然不平的剽悍的大汉。一场惊心动魄、悬挂着众人生死的交锋,就这么云消雾散,尘埃落定。 小婷望着多尔衮等人去后的身影,点点头说:“这位王爷,还能信守诺言,不错。” 小风子说:“眼前的形势,也不到他不遵守诺言。不然,他们真的没一个能活着离开。” 巴山说:“对,他敢不遵守诺言,我第一个就会豁出性命,与他们拼了。我平生最恼恨的,就是不守信用的小人。” 马武、巴山、胡声等人有一个共性,就是正直、讲信用,看不惯旱天雷、野狼等人奸诈成性,不讲信用,滥杀无辜的作为,早已与旱天雷离心离德,在洗劫中不愿出力,所以也不受旱天雷的重用。他们投靠小婷,并不是敬畏小婷的武功,而是敬佩小婷的为人,说放他们走,就放他们走,还分发了让他们回去能安身立命的财物。这样的人不投靠,难道今后还去为其他马贼卖命?这就是马武等人死心塌地跟随小婷的原因。 这一场交锋,对多尔衮来说,是他来到西域一带第一次遭到的重大打击,也打乱了他的计划。想不到山野中的一位奇女子,既不畏死的威胁,也不为利所动心。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不为己用,只有想办法除掉。自己虽然承诺今后不再犯那山庄,但没承诺不除掉她。看来今后要靠无畏居士来除掉这个山野女子了。他这次来,虽然收买了一些人,了解了这里的山川形势,却也感到这一带民风剽悍,所有男人都尚武,今后恐怕不易征服。 多尔衮这位雄才大略的枭雄,当他回去之后,再也没机会重来这一带了。因为平定神州三大事,已令他焦头烂额,再也无暇西征了,从而也令这一带平静了几十年,没有受到兵乱。也可以说是小婷这一战的效果,只可惜不为史学家们注意。以后的康熙、雍正、乾隆,不断用兵西北,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也收效不高。直到事隔一百多年后,由左宗堂带兵西征,才荡平了天山南北,令新疆真正成为了神州一处地方,完全置于清王朝的统治之下。这时,小婷等人,早已成为古人了。 再说小婷战胜了杨哥,多尔衮不得不离开,令马武他们喜悦万分,大家兴奋得大笑大叫,一齐簇拥小婷来到大堂坐下。厉总管叫人将大堂打扫干净,准备茶水、鲜果,更率领山庄主要管事的人员,一齐拜见山庄的新主人。 厉总管心中有些疑惑,难道这位武功惊人的小姐,真的是这座山庄的原主人的后裔?要是这样,那自己的归顺自然是顺理成章。就算不是,厉总管也会像马武等人一样,投靠在小婷的裙下,令山庄从此新生。据厉总管所知,这处山庄,也是旱天雷夫妇从别人手中强占过来的,而且手段异常残忍,是将原有主人一家屠杀得一干二净,鸡犬不留。 小婷扶起厉总管,也叫大家起来,说:“今后这座山庄,是你们大家的了,希望你们今后好好打理。” 众人听了一时愕然,不明白小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有小风子心里明白。马武首先说:“小姐,这座山庄可是你的呵,怎么说是我们大家的了?我们都是你的部下,愿意在你手下混口饭吃,不敢存非分之想。” 小婷说:“马武哥,你千万别这样说,你们才是这山庄的主人,安心在这里生活吧。” 巴山问:“小姐,那你呢?不会不要我们吧?” “说实话,我有我的事要办,不能和你们长久在一起,你们也不能老是跟随我。我顶多再住一两天就离开了。” 巴山说:“不行,小姐去哪里我们就跟去哪里,我一生一世是跟定小姐你了。” 胡声也说:“小姐要办什么事,交给我们去办好了,不用小姐亲自动手。” 小刀子也说:“是呵,小姐的事,也就是我们大家的事,哪怕去死,我们也心甘情愿为小姐去办。” 胡声又说:“在下知道小姐是人间的奇女侠,施恩不望报,仗义不留名。在下等人愿跟随小姐一道行走江湖,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马武说:“对,小姐都不在这里,我们呆在这里干吗?” 小婷心想:你们这么跟着我,怎么行侠仗义呵?你们一个个神态剽悍,有的面目凶恶,你们不给我惹是生非,我已经是心满意足了。何况带这么一批人行走江湖,不引起官府的注意、旁人的侧目、善良百姓的远避才怪。小婷正在为难之间,小猛子拍着手说:“我们大家一齐在江湖上行走,行侠仗义,除暴安良,那太好玩了。这样,我们个个都成了侠士啦,那多惬意。” 小婷听了又是好笑,怪不得老叫化叫他为二混混了,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是好玩、惬意的事吗?小刀子说:“要是这样,大家都不要这山庄,小姐不白与人交锋了?” 小猛子说:“不是有厉爷在管理吗?你又担心什么?” 一直在一旁不出声的厉总管,这时心平气和地说话了:“小姐,老奴不知……” 小婷忙说:“厉叔,你别自称老奴。现在我们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是自己人,一律平起平坐。你年纪大一些,我们都称你为厉叔吧。你今后再也不是任何人的奴仆,是这里的主人了。” “老奴多谢小姐看得起我,但辈分老奴不敢废。” 小风子在一旁说:“厉叔,你要是再一味老奴老奴自称,小姐就是不想走,也会给你赶走的。” 巴山说:“厉爷,你当我们小姐是旱天雷这样的人吗?” 厉总爷慌忙说:“是是,我今后改口就是。” 小婷一笑问:“厉叔,你刚才想说什么了?” “老——不不,我是想说我不知小姐有什么想法,今后有什么打算。现在小姐是众望所归,要是小姐不做这山庄的当家人,不但这山庄失去了主心骨,人心也涣散,这处山庄迟早也为他人所占有。小姐原意想大家在这里安身立命。可这么一来,不但安不了身,恐怕今后也要亡命天涯。” 小婷愕然:“怎会这样的?” 小刀子说:“小姐,这还用问吗?就算附近的恶霸、强梁之徒不来夺取,一些马贼、山寇也会起心,那位败走的王爷,更会不甘心。小姐如果不是这山庄的主人,他不放肆而为?” 小婷说:“他堂堂一位王爷,敢不信守诺言?” “小姐,就算他能信守诺言,自己不来,可是他手下的那几位江湖高手,也会以江湖人的面目前来闹事。到时,单凭厉爷,那怎么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其余的人怎不四散而亡命天涯?” 小婷怔了怔:“那怎么办?我不是要永远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能去了?” 小风子说:“这不更好吗?这里山青水秀,山庄坐落在山谷的一片树林里,十分幽静,多少人想求也求不来哟。” “你这个混混,你不是办法顶多的吗?快给我想出一个办法来。” “我,我,我……” “我什么了?” “我肚子饿了,怎么想办法呵。” 小猛子忙说:“对对,我的肚子也饿了,让我们吃饱了,好好休息一会,总会想出一个十分完美的好办法来的。”他们这两张嘴,一唱一和,一下化解了大堂上紧张的气氛。 厉总管立刻命山庄的人准备晚饭,并请小婷等人休息,一切等吃饱了休息后再商议。 厉总管自然将主人房腾出来,打扫一新,派来一对丫环,专门伺候小婷。 小婷一见这一对丫环,一下眼睛睁大了。她们两个生得一模一样,圆圆的面孔,大而明亮的眼睛,年龄在十二三岁之间,眼神中充满了机灵秀气。要不是一个身穿红衣,一个身穿绿衣,简直分不出她们谁是谁。小婷惊讶地问:“你们是孪生姐妹吧?” “是呀,我们是孪生姐妹,只是不知道谁大谁小。” “父母没告诉你们吗?” “我们连父母是谁也不知道。” “什么?难道你们一生下来,父母都不在了?” “他们在不在,我们也不知道。” “那你们怎么来到这里了?” “怎么来这里,我们也不知道。” 小婷更感到奇怪了:“不是吧?你们怎么来这里也不知道?” “是呀,我们开始懂事时,就一直在这庄子上长大。” 小婷心想,看来这双孪生姐妹,在襁褓中就失去了父母,身世比自己还不幸,不禁问:“是谁带大了你们,你们总该知道吧?” “是厉奶奶将我们带大的。” “厉奶奶是谁?” “是我们厉总管的母亲呀。” “厉奶奶没告诉你们父母是谁?” “她也不知道。她说我们生来就没有父母,是她从天山脚下一堆草丛中捡回来的。还说我们是草窝里爆出来的。” 小婷笑了:“你们相信吗?” “相信呀。” “什么?你们相信?草窝里能爆出人来?” “奶奶说,齐天大圣还不是从石头里爆出来的,我们怎么不能从草窝里爆出来了?” 第185章 小婷笑起来了:“就算你们从草窝里爆出来的好了。” “小姐,你不相信?可以去问我们的奶奶呀。” “好了,你们叫什么名字总该知道吧?” 这两人一个说叫小草,一个说叫小花。小婷又笑起来:“小花,小草,这名字不错嘛,很好听。”心想:你们既然是从草窝里抱回来的,当然叫花花草草了,这名字取得很有意思。又问,“你们今后打算怎么办?” “我们今后跟着小姐呀。厉总管说,今后我们就是小姐的人了,寸步也不能离开小姐。” “你们愿意永远跟随我?” “愿意呀。小姐人好,武功又好,我们愿意一生一世都跟着小姐,伺候小姐。” “你们跟着我不怕辛苦?” “辛苦,跟着小姐有什么辛苦了?” “我是行走江湖的女子,经常在外面走动,吃没吃的,住没住处,有时还要与野兽、恶人打交道,不但辛苦,也危险。” “小姐,那不更好玩吗?” 另一个说:“小姐,我们姐妹两人,从来没有到外面走动过,老是呆在这山庄里,顶多只能在庄子外的山林中捉小兔子小鸟玩。要是能跟小姐到处走走,不更好玩吗?” “哎,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你们不怕?” “小姐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这对姐妹,不但模样生得讨人喜爱,连说话也这么天真,小婷真不忍心带她们到外面闯荡,说:“就是你们不怕,我也不放心。” “小姐不放心我们什么?” “因为你们不会武功,在庄子里还可以,跟我到外面走动就不行了。” “我们会武功呀。” 小婷又是感到意外:“你们会武功?” “是呀。” “你们会什么武功了?” 小花说:“我会爬树,爬得比松鼠还快,树上的鸟窝都可掏下,有时我连小鸟也抓到了。” 小草说:“我会跑,跑得比兔子还快,一般人抓不到我。” 小花又说:“我们两个还会游水,跳进艾丁湖,还可以抓到大鱼哩。” 小草又说:“所以厉奶奶说我们两个,即使在山野树林里也不会饿死。小姐,要是在外面找不到吃的,我们也会给你弄到吃的。” 小婷听了又是惊讶,又是好笑:“不错,这些都算一门本领,但不是武功。” “武功我们也会。” “会什么武功?” “我们会用剑呀。” “会用剑?是谁教你们的?” “是厉奶奶教我们的呀。” “哦?厉奶奶会剑法?” “会呀。”这对姐妹又轻轻地说,“厉奶奶的剑法,比夫人还好,只是她不想人知道,也叫我们别说出去,以免夫人不高兴。” 小婷一下感到厉奶奶可能是山庄中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了。问:“厉奶奶为人好不好?” “好呀。她不大喜欢说话,可将我们当成她亲孙女一样。” “那位夫人对你们好不好?” “不好,她凶恶极了,动不动就骂人打人,庄子里没一个人喜欢她,但又怕她。不像小姐对人这么亲近和善。” “你们现在能不能抖出剑法让我看看?” “小姐要看我们的剑法?” “我不看,怎么知道你们跟随我到外面,能不能自己保护自己?” “好呀,那我们去取剑来。” 很快,她们取剑回来了,在小婷面前,使出了她们所学的剑法来。小婷看了又是惊喜不已。她们学的,是武当派的太极两仪剑法,柔中带刚,以柔克刚,借力打力,是中原武林中一门上乘的剑法,招式比崆峒派的剑法更胜一筹。令小婷惊喜的不是她们的剑法,而是她们身段的轻盈,步伐的稳健,似乎有深厚的轻功基础。以她们目前的功夫,胜过自己当年跟随思思小姐出来闯荡江湖的武功了,完全可以随自己在江湖上行走。 小婷说:“你们的武功很好呵,完全可以跟随我到外面行走了。” 这对姐妹听了大喜:“多谢小姐,那小姐愿意要我们了?” “我怎么不会要你们的?” “我们刚才还担心小姐不会要我们哩。” “哎,就算你们不会武功,我也会要你们,只不过你们不能跟随我到外面走动,是担心你们会遇上危险。现在我放心了。” “多谢小姐。现在我们打水给小姐洗洗脸,换过一身衣服。” “你们今后别将我当成什么小姐了,我也不是什么小姐,用不着人这般伺候。你们将我当成姐姐吧,我可高兴有你们这两个妹妹呢。” “小姐,你不是跟我们说笑吧?” “哎,我是认真的。其实,我过去跟你们一样,也是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小姐。今后我们互相照应就行了。” 两人忙说:“小姐,今后不管你怎么看待我们,当我们是妹妹也好,小丫头也好,总之,我们今后是小姐的人,小姐是我们最敬仰的一个人,一个亲亲的姐姐。” 小婷大喜:“妹妹,有你们最后的一句话,我就高兴了。今后我们就同生死,共甘苦。有我在,就没人敢欺负你们。” 两人喜形于色:“小姐,你对我们太好了,我们愿意为小姐生,也愿意为小姐死。” 正文第四十回爱湖山庄 第四十回爱湖山庄 上回说到这对孪生姐妹说愿意为小婷生,也愿意为小婷死。小婷说:“哎,我的好妹妹,别生呀死的,谁要你们死了?我要你们好好活着,我们像亲姐妹永远在一起,懂吗?” 这对姐妹欢喜地应着:“小姐,我们懂了。” 小婷是太喜欢这一对天真有趣的小姐妹了,说:“那我们今后就永远在一起了。” 小花说:“我们跟随小姐,当然在一起了,分开干吗?” 小草更是高兴地说:“怪不得厉总管说能跟随小姐,是我们的幸福,还说我们三生有幸了。” 小婷含笑问:“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是三生了?” 小花说:“不知道。” 小草说:“大概是很好、很美、很高兴的事吧。” 小婷笑了笑:“所谓三生,就是说我们前生、今生和来生都会在一起。” 小花惊喜了:“真的?那太好了。” 小草说:“那生生世世在一起,不更好?” 小婷更笑起来:“你呀,我们能一生一世在一起,已是很幸运的事了,谁知道前生和来生是什么样?你们知道吗?” “小姐都不知道,我们就更不知道了。” 这对孪生姐妹,满怀高兴地伺候小婷梳洗。刚梳洗完,就有家人来请小婷用膳。 这一顿晚餐是自有山庄以来,最为丰富和热闹的了。大家满怀兴奋,飞杯畅饮。厉总管等人很希望小婷留下来,成为山庄的新主人,但又不便明说。因为大家都商量好,今夜在望月阁才谈这件大事,以免破坏了席间的气氛。 饭后,小婷问小风子:“你吃饱喝足了吧?” 小风子说:“如此丰富的晚餐,我吃得饱饱的了。” “那你一定想出一个十分完美的好办法来啦?” “想出来了。” “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 “这个好办法只有一句话。” “哪一句话?” “你留下,当这山庄的主人。” 小婷睁大了眼:“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好办法?” “这办法很好呵,上合天时,下安民心。” “这办法还用你来想吗?你这个混混,根本就没有想。” “不不,我已经是耗尽了心血想出来的,不信,你去问小猛子。” “小猛子跟你一个样,两个混混在一起,能想出好办法来吗?你是不是想我死了?” “没有这般严重吧?” “是不是嫌我的麻烦事还不够多?” “要是你不当这山庄的主人,麻烦的事就会更多。” “这山庄我能打理吗?” “你当然能打理了。起码你的武功、威望叫人信服。要不是你不当,这个山庄迟早也为别人夺取。厉总管这句话没有说错,山庄的人,今后就有苦头受了,不是尸横山庄,就是亡命天涯。你是女侠,既然救了这个山庄,就应该救人救到底,不能丢下这么多人的生死不管。何况这附近一带的人都知道了,你是山庄原主人的后裔,名正言顺、理所当然是这里的主人。同时也可威慑其他豪强,不敢来染指。” “都是你这混混干出来的好事,我无端端地成了这山庄什么原主人了。” “只要能救人,令山庄今后平安无事,就是好事。” “你叫我怎么当呵?” “好当呀!” “好当?你干吗不当去?” “哎,人家是听你的,心甘情愿投靠你。我能当吗?无才无德更无名望,当了众人也不服。” “那我怎么当?” “其实你什么也不用亲自去管,完全交由厉总管和胡声两人去打理好了,又有马武、巴山、小刀子相扶,一定会将山庄管理得井井有条,日渐兴旺起来。” 小婷困惑:“交给胡声?”要是说给厉总管小婷还有信心,可是胡声,他行吗? 小风子说:“难道你还看不出胡声为人稳重、机智,有镇守一地的才干?” “哦,你了解他的为人了?” “虽然不大了解,但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以他的才能,足可以做一城的镇守将军。可惜官府不会用人,不但不用他,反而逼得他亡命塞外,沦落为马贼。 第186章 就是在马贼中,他也不为旱天雷重用,因为他不愿干杀人放火、抢劫商队之事。” “那他干吗当马贼了?” “因为旱天雷在沙漠上救了他一命,而他又无处可投,只好暂时在马贼中安身。可是旱天雷与其他马贼火拼时,他却屡建奇功,不但能守住一处地方,更能荡平一些马贼、山匪的巢穴,为旱天雷扩大了地盘和势力。这一次,他同样不愿去洗劫商队,所以旱天雷才打发他守着楼兰贼窝。要是由他带匪徒洗劫商队,那与虎威镖局就会有一场激烈的战斗了,虎威镖局恐怕也守不住,更不会败得这么惨。他在马背上的刀法不如旱天雷,也不如马武,可是他能带兵打仗,指挥战斗,这点旱天雷却自愧不如。因而又为旱天雷猜忌,不敢重用他。这一次,要不是你和老叫化武功超绝,出其不意夜袭楼兰,而老叫化又事先点倒了他,令马贼群龙无首,恐怕你和老叫化没这么顺利占据了楼兰。他即使守不住,也会护着旱天雷夫妇连夜而逃的。” 小婷惊奇地说:“原来他这么有才干呀。” “这是我从小猛子、小刀子和马武他们口中知道的,可见他在马贼中有一定的声望。同时也是他力劝马武他们投靠你的。” “这样,叫他来当这山庄的主人不更好吗?” “要是没有你,他也不想干下去;有了你,大家才有了主心骨,才能团结在一起。” “可是,那我的事怎么办?” “好办呀,你照样可以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可以去寻找杀害你父母的仇人,只要你每年在这山庄住上一两个月就行了。” “可是我爷爷需要我照顾呵。” “那更好办了,就将你爷爷接来这里。这里山清水秀,最适合他老人家颐养天年了。再说,关内一带非常不安定,朝廷腐败,官府无能,饥民骚动,各处草莽英雄,不是率领饥民抢劫官府仓库,就是各自占山为王。我看,还是请他老人家来这里居住的好,以免日夜担惊受怕。” “好是好,恐怕我爷爷不会答应。” “那你带我去见你的爷爷,凭我这张嘴,一定能将你爷爷哄来。” “我爷爷可不是好惹的,你不怕他杀了你?” 小风子怔了怔:“你爷爷没有这般可怕吧?” “很难说。要是你骗了他,他一怒之下,一掌就可以取了你的命。” “那,那,那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你说大话欺骗他,我能救你吗?所以你在爷爷面前,最好别油腔滑调,露出你混混的嘴脸来。要说老实话,做一个老实人。” “你爷爷怎知道我哪一句是老实,哪一句是大话了?” “你以为我爷爷是老糊涂吗?他可精明极了,看你行动,听你说话,就知道你是一个什么人了。” “你爷爷不会这么厉害吧?” “他可是厉害极了,尤其对你这样的混混。” “这,这,这,我还是不去见你爷爷的好。” “你不去见也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这一次出来,一来是报我父母之仇,二来是寻找你。而且我爷爷说过,找到你后,一定要带你去见他,他要看看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说没有找到我不行吗?” “你要我说大话欺骗我爷爷?不行!别说有山庄这件事,就是没有,我也非要带你见他不可,你别想躲开。” “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谁要你的命了?是不是你一直在骗我,想在我身上打什么歪主意,才不敢去见我爷爷?” “你这不冤枉了我吗?再说,我敢骗你吗?不怕你一剑就要了我这颗脑袋?” “很难说,那你为什么不敢去见我爷爷?” 小风子一咬牙:“去就去吧,顶多我给你爷爷打一顿好了,他不会打死我的。” 小婷不由瞅着小风子看,好像要看透小风子似的,看得小风子心里有些发毛了:“你,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吗?” “你怎么想到我爷爷会打你一顿了?只要你没骗我,没对我说假话,他打你干吗?” “我,我,我是以防万一而已。” “我爷爷可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这样我更放心了。那你答应当这山庄的主人了?” “好吧,我答应。要是你能劝我爷爷来这里,我更安心。” 小风子大喜:“劝你爷爷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现在我将这一个好消息告诉大家,让大家都放下心来。”小风子说完,转身就跑开了。 小婷看着他的身影,不禁会心笑了。这个混混,对他人十分关心,处处为众人的安危设想。这样看来,他又不像市井上的混混了,却像个热心肠的侠义人士。他似乎对胡声、马武等人十分了解,知人的目光比自己更强,还给自己出了不少好主意,多次解了自己的困境。小婷感到自己今后在江湖上行走,必然少不了他。没有了他,自己心中像少了什么东西似的。 小风子走后,那对孪生姐妹从不远处的花丛中走了过来。小婷问:“你们在那里站了很久了吧?” “是,我们见小姐与风少爷说话,所以不敢走过来。” “我们是亲姐妹了,以后你们不用避开,尽管来到我身边好了。” “厉奶奶告诉我们,别人说话时最好避开,更不能去偷听。不让自己知道的,也千万别去问。这样的话,可以少惹一些祸。” “看来,厉奶奶教会了你们不少做人的道理。来,你们带我去拜见厉奶奶。” “是,小姐。” “以后,你们别小姐小姐这么叫我了,叫我为姐姐,懂吗?” “这样,厉总管听到了,不骂我们吧?” “放心,我会跟厉总管他们说清楚。记住,今后不论在什么场合,什么人面前,都叫我姐姐。” “是,姐姐。” 小婷笑了:“这就对了,现在我们一块拜见厉奶奶去。” 小花小草带小婷来到内院一处房间。厉奶奶一听小婷竟然屈尊降纡来见自己,连忙站了起来迎接。身为主人,跑到下人房间来拜见,这真是破天荒的事。 厉奶奶是厉总管的母亲,更是不理世事的深居老妇,即使旱天雷夫妇也不敢过分招惹她,因为她儿子救过旱天雷夫妇一命。其实真正救旱天雷夫妇命的不是厉总管,是厉奶奶在暗中出手。厉奶奶不说,也不想人知道,甚至曾后悔救错了这一对贼夫妇。 正因为这样,旱天雷感激厉总管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又敬厉总管是条汉子,才叫他与母亲两人跟随自己。厉总管当时为人追杀,逃到了西域一带,走投无路。厉奶奶怀中当时还抱着四五个月大的一对孪生姐妹,便只好跟随了旱天雷。为了养大这对孪生姐妹,母子两人就在山庄住了下来。初时,他们还不知道旱天雷是以抢劫为生的马贼,后来知道了,便想离去。旱天雷是个感恩不忘的人,便极力挽留。母子两人便与旱天雷订下协议:凡是江湖上的事,他们一概不参加,只负责打理山庄的事务。旱天雷答应了,他们才留下来。初初,厉总管只是一般的管事。后来厉总管将山庄打理得井井有条,所有山庄的人员对他十分敬服,旱天雷便升他为总管,将整个山庄都交给了他打理。正由于有了厉总管出面主持山庄日常事务,旱天雷夫妇的真实身份才不为当地人知道。 小婷与杨哥在交锋前后,厉奶奶一直在暗中观看着。她自问自己不是杨哥的对手,更不是小婷的对手。当小婷战胜杨哥后,她便知道大事已定。所以当儿子向她说,想将这一对孪生姐妹送给小婷时,她一口答应了。同时也暗暗庆幸这对孪生姐妹找到了一个好主子。 当这对姐妹回来向她说,小婷没将她们当丫头看待,而是认她们为妹妹时,厉奶奶的心情更是激动不已。她感到小婷不但心地好,武功超绝,人品更高。她说:“碰上了小姐,这也是你们的缘分。虽然这样,你们今后也要尽心伺候小姐,要学小姐平等待人,万不可自大了。” “奶奶,我们知道了。” 现在厉奶奶一见小婷亲自登门来见自己,慌忙站了起来。小婷一见,连忙说:“厉奶奶,你千万别这样,快坐下。” “小姐到来,我焉有不站起来的?” “不不,厉奶奶将我当成小花小草一样看待,我就高兴了。” “小姐,这怎么行?” “厉奶奶,那你是将我当成外人了。” “小姐言重了。” “不不,我是真心诚意的。就是作为武林晚辈,我也应该来拜见奶奶。何况奶奶是我两位妹妹的奶奶呢。奶奶,你不会不认我吧?” “我怎么受得起,那不折了我的寿吗?” “不不,奶奶会长命百岁的。” 小婷左一句奶奶,右一句奶奶,叫得十分亲切,令厉奶奶听了十分的激动,欢欢喜喜地说:“那我就托小姐的福了。” “奶奶,你今后叫我小婷,像叫小花小草她们一样,千万别小姐小姐叫了。而且世上也没有叫自己孙女为小姐的呀。” 这一下,厉奶奶笑得更开心了。她是一位久经风霜的江湖中人,见过了各种各样的人,谁说的什么话,她一听就听得出来。她听到了小婷出自肺腑的真心话,也看出小婷英姿飒爽的神蕴也掩盖不了的天真。 厉奶奶说:“既然你看得起我这么一个老婆子,那我也不怕折寿,认你这个孙女了。” “多谢奶奶。其实奶奶也不老呵,顶多五十多岁而已。” 第187章 厉奶奶笑着说:“你真会说话,我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 “那奶奶真是越老越年轻了。”小婷在灯下看着厉奶奶,虽然一头白发,但面色红润,身子壮健,精神矍铄,谈吐举止之间,没有丝毫的老态。 随后她们谈到这对孪生姐妹的事。小婷也掩盖不住心中的好奇,想知道这对有趣的孪生姐妹,是怎么从草窝里爆出来的。 厉奶奶看了看这对小姐妹,说:“丫头,你们出去一下,我有些话要和你们姐姐说,小孩子听了不大好。” “是,奶奶。”这对姐妹顺从地出去了。 待她们出去后,厉奶奶对小婷说:“这是十二年前的事了。我们母子两人厌倦了江湖上的仇杀,再也不想卷入武林中的恩怨。为了避祸,我们离开中原,来到塞外。在经过哈密国时,见四个凶恶的武士追杀一对中年夫妇。这对中年夫妇各抱着一个婴儿,受伤极重。我们看见十分不忍,便出手相救,将这四个武士放倒了三个,另一个负伤而逃。这对夫妇在临死前,将这对孪生女儿交给我们,求我们代为抚养。并一再叮嘱孩子带大后,千万别对孩子说今日之事,也别叫孩子报仇。并且叫我赶快离开这一带,不久,就会有大批人马赶来的。说完,夫妇双双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草草埋葬了他们后,果然远处又有大批人马赶来,我们只好抱了孩子而去。” 小婷听了心潮起伏不已,她感到这一对小姐妹比自己还不幸,问:“奶奶,那杀害她们父母的仇人是谁?” 厉奶奶摇摇头说:“事情太突然了,我们来不及问,她们父母就死去了。” “奶奶,你事后干吗不打听一下?” “我们打听过了,原来是哈密王国发生内讧,王室家族为了争权夺利,父子兄弟骨肉相残,有的遭到了灭门之祸,有的全族人没一个能幸存下来。” 小婷不禁怔了半晌问:“那杀害她们父母的仇人是谁,奶奶不但不知道,恐怕连她们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了?” “的确是这样。但从她们父母的衣着上看,应是王室中的人,决不是一般家臣或侍卫。我才感到,为什么她们父母临死前说,这事别让孩子知道,孩子长大也别让她们报仇。” “为什么?” “因为这完全是哈密王室中的相互残杀,谁是谁非,外人不知道。要是让她们知道了,要为父母报仇,那必然引起另一场骨肉相残的人间惨剧。所以这个仇,她们不能报,也报不了,而且也无法报。” “不能报我明白,怎么报不了和无法报?” “事隔三四年,哈密王室又爆发了一场内乱,双方都死了不少人,最后由家族长老拥立另一位王室成员登位。这是一位年青有为的王子,没有卷入过内讧。曾经杀害她们父母的人,说不定在这场内乱中死去了。” 小婷不禁点点头说:“这的确是报不了也无法报了。” “所以我没有将真实情况告诉她们。除了遵守她们父母的遗言,也不想她们生长在仇恨痛苦之中,这些都不利她们的成长。” “奶奶,你是对的,这事不让她们知道为好。” “其实报了仇又如何?要是仇家是为恶一方、危害百姓的凶徒,杀了他不只是报仇,也为一方除了害;要是仇家是一时误杀,或者他已改恶从善,你杀了他,那只会引起另一场的仇杀,他留下的孤儿寡妇,能不为他报仇?这种冤冤相报何时了?” 厉奶奶这一段话,在小婷心中引起了极大的震动,暗想:要是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已改恶从善,那自己怎么办?是不是非要杀掉他不可?小花、小草在外面说:“姐姐,你和奶奶说完话没有?有人来请姐姐去开会议事啦。” 小婷高声应着:“我就来。” 厉奶奶说:“婷女,那你快去议事吧,我们以后再谈。” “奶奶,那我走了,有时间我再来看奶奶,听奶奶的教诲。” “婷女,你千万别这样说。我只希望你好好指点那两个丫头,让她们成为像你这样心地好、深明大义的侠义女子。” “我会的了。其实奶奶已将她们调教得很好了。” 小婷告辞出来,和小花小草朝望月阁而去。快到望月阁时,姐妹便停下来说:“姐姐,你去吧,我们在这里等候姐姐。” “你们怎么不跟我一块进去?” “姐姐,你是去和大人们谈话,我们……” “不,一块进去。记住,你们已是我的妹妹了,不论什么,我们都应该在一起,不用避忌任何人。” “姐姐,这好吗?” “当然好,要不,怎么说我们今后寸步不离了?” “姐姐叫我们去,我们就去。” 她们三人一块进入了望月阁。望月阁内灯火辉煌,以厉总管为首的一群人,一齐站起迎接小婷。人人一脸喜气。山庄有这么一位武功极高、心地极好的庄主,众人又怎不兴奋? 众人请小婷在主位坐下后,各自坐在两旁的座位上。这一对小姐妹,俨然成了小婷的贴身护卫,佩剑站在小婷的身后,既好奇也腼腆地打量阁中众人。她们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的大场面,如此严肃的气氛。 小婷没有当头目的经验,不知道怎么以庄主身份向下属训话。她见一双双目光盯着自己,似乎等着自己说话,不禁说:“你们大家别看着我呀,有话你们就说呀。” 众人一听,不禁相视愕然。厉总管等人不由将目光放在小风子身上,似乎问,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小风子说:“婷女侠,大家都等着你说话呵,是不是答应当这山庄的主人了?” 小婷说:“你没有告诉大家吗?” “我说了,大家要听你亲口说出来才放心。小姐,你不会又改变主意了吧?那,那,那巴山他们非摔我半死不可了。” 小婷笑着说:“谁叫你平日说话嘻嘻哈哈,没半点正经,众人当然不相信你的话了。巴山哥将你摔个半死,那也是你自找的。” “小姐,你这样说,那不要了我的命吗?” “好啦,既然大家要我做这山庄的主人,我答应就是。可我不会做呵,大家要帮助我才好。” 众人一听,顿时欢呼起来。厉总管说:“有小姐这句话已够了,大家等于吃了定心丸。以后,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协助小姐将山庄打理好。” 马武更拍着自己的胸口说:“小姐,有什么事,你吩咐我们做就行了,不用小姐操心。” 小刀子也说:“小姐,我知道我功夫不行,但给小姐跑跑腿,打听什么人和什么事,我保证办到。” 巴山、小猛子等人也纷纷表示对小婷忠心不二。小婷笑着说:“在这里,我多谢大家了。但我要说一句,这个山庄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大家的,大家要将这个山庄当成是自己的家。我希望大家团结一心,爱护山庄,保卫山庄,别只是为我卖命。同样,我也要为山庄尽力。今后,大家有福共享,有难同当,不分彼此,好不好?” “好。”大家如雷鸣般欢呼起来。 “还有,大家有父母、妻儿和兄弟姐妹的,接来山庄居住。我知道有些人,以往过的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一家人分离。现在你们可以将他们接来,别再令家中的父母妻儿倚门盼望,令他们老有所养,幼有所教,一家人共聚一起。” 小婷这一句话,更说到众人的心窝里去了,大家更是激动不已。这是小婷与旱天雷的不同之处。旱天雷只求大家为他卖命,自己高高在上,独享成果,除了厉总管外,不容许下属将家属带来。像胡声、马武、巴山、小刀子他们,终日提着脑袋过日子,接家属来这样的事,想也不敢去想。现在小婷提出来,众人怎不激动? 随后大家便商议山庄今后的事和各人的职责。大家一致推举厉总管仍为山庄的总管,山庄中原有的人员没有变动,各司各原有的职责。推选出以胡声为主,马武、巴山为副的护卫队以保卫山庄的安全,维护山庄在各处的利益。小风子、小猛子和小刀子就成为到各处巡视的人员了。实际上,小婷不在,厉总管是大庄主,胡声是二庄主,全权负起山庄内外大事,一切人事安排,由他们调动,他们是山庄一文一武的主将。 这样一来,小婷放心了,大家也安心下来。目前山庄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兴建新房舍,安排各人的家小来住。山庄内有的是空地。 最后,小婷向大家宣布一件大事,就是小花小草这一对孪生姐妹是自己的妹妹,希望大家好好善待她们,千万别欺负她们。小风子说:“她们是你的妹妹了,我们呵护还来不及,还敢欺负她们吗?” 小猛子也跟着说:“对对,她们今后就是我们山庄的小公主了,有人敢欺负她们,首先我小猛子第一个不答应。” 小婷说:“对别人我相信,对你们两个,我就不放心了。” 小风子愕然:“这话怎说?” “因为你喜欢捉弄人呀。”小婷转头对小花小草说,“妹妹,你认住他们两个人,千万别上他们的当。” 这对姐妹笑着说:“姐姐,风少他们不是这样的人,他们捉弄我们干吗?” “总之,你提防他们好了。当然,他们绝不会也不敢害你,但会捉弄人的。尤其是小风子,他连我也捉弄,难道他不会捉弄你们吗?” “姐姐,不会吧?” 不但这对姐妹不相信,就是在座的人,也不大相信。小婷是何等的人物,谁敢捉弄她了? 第188章 那简直是不想活了。可是江湖经验丰富的厉总管和一向冷静沉着的胡声,却看出了小风子与小姐关系不寻常,而且小姐能留下来当这山庄的主人,完全是小风子劝说的结果。 别人不怎么理解小婷,但厉总管和胡声却十分理解。江湖上的侠客义士,救人往往是出于侠义,不图名不为利,更没有占有之心,往往事后一走了之。要不是马武、巴山等人拖住了小婷,小风子机灵的劝说,小婷根本就不会留下来,会悄然而去。 小风子这时说:“你这不冤死了我吗?” 小婷说:“我冤枉了你,你要不要我将你捉弄我的事抖出来?” 小猛子却大感兴趣,说:“对对,小姐你说出来,让我们大家来评判一下。” 小风子对小猛子说:“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是不是嫌我出丑还不够?” 小婷却对小猛子说:“你们两个是一担担的,你想知道,你不会问他去?我才不相信,他捉弄我的事,你会不知道。” 众人都笑起来,气氛一下子又轻松起来。散会后,小婷却将小风子留下。小风子一下紧张起来:“你,你,你不会要惩治我吧?” “谁惩治你了?我是想跟你商量一些事。” “什么事?” “明天一早,我打算和我的两个妹妹离开这里。” 小风子一怔:“你不是在逗我的吧?” “谁逗你了?我是说真的。” “不不,我希望你是吓唬我的。” “嗨,你给我正经一点好不好?” “你,你,你要去哪里?” “我想去葡萄城走走,看看虎威镖局的人到了没有,更想去看看我那彩云妹妹。” “要是这样,我劝你别去的好。” “为什么?” “因为你去了也是白搭。” “白搭,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天,虎威镖局他们还在路上,根本不会在葡萄城出现。他们起码后天才能到达葡萄城,你去不是白搭吗?” “你怎么知道他们后天才能到达?” “这还用问吗?百多人的庞大商队,又是全靠骆驼行走,慢腾腾的,一天走六七十里路已算不错的了,怎么也不像我们马队走得快。我说他们后天才到,已是最快的了。说不定大后天、大大后天才到,你明天赶去有什么用?这里人心刚定,你明天一早就走,死心跟随你的人心里会怎样想?这样吧,小刀子是这一带的人,又打算去葡萄城接他老娘来这里,叫他去葡萄城打听好了。等虎威镖局的人一到,他就回来向你报告,到时你再去也不迟。你就安心在山庄住三四天吧,在山庄四周走走,不更好吗?” “那也好,你就叫小刀子明天去。” “是。还有,你不是要打听贾大侠的为人吗?杨武也打算回沙州去接自己的家小,你叫小猛子和他一块去就最好了,小猛人机灵,要想打听人和事,他最有办法了。” “真的?那更好了,你就请他去一趟吧。” “好,我回去就对他说。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你走吧。” 小风子走后,小草说:“姐姐,风少为人不错呵,他很听姐姐的话。” 小婷笑了笑说:“他为人是不错,很多事情我也少不了他。” 说时,她们回到了房间。小婷问她俩:“你们累不累?” “我们不累。” “那好,今夜里我传你们一门内功,日后早晚勤练功,对你们所学的剑法有极大的帮助。”说时,小婷在姐妹俩肩上各拍了一下,一股真气缓缓输入这对姐妹的体内,霎时间流遍了全身,震开了任督两脉的玄关,令这对姐妹体内原来的内力,轻松流入腑脏中储存了起来。而且小婷这一股真气,更增加了她们的内力,胜过她们勤练三年的内功。 这对小姐妹浑然不觉,只感到似乎有一股暖气霎时流遍全身,令自己精神大震,双目中闪出了动人的光彩。她们哪里知道,小婷已暗暗为她们打通了一处玄关,令她们今后修练内功时,不易走火入魔。这可是学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希望。 小婷要暗暗成就这一对孪生小姐妹,就像聂五娘当年造就自己一样。要是厉奶奶看见了刚才的情景,准会惊奇不已的。 小婷说:“你们上床盘腿而坐,我教你们一句,你们记住一句,然后看我怎么练,你们也怎么练。但是你们千万不可将这门内功告诉任何人,就是厉奶奶也不能说,记住吗?” “姐姐,我们记住了。”这对小姐妹是一脸的兴奋和好奇。 “要是你们告诉了别人,我会挑断了你们的经脉,令你们一世残废,懂吗?” 这对小姐妹顿时惊震了,慌忙说:“姐姐,我们懂,哪怕有人要我们的性命,我们也不会说出来。” “只要你们不说出来,就不会有人知道,更不会问你们。” “姐姐,万一有人看见了我们练功,问我们怎么办?” “你们早晚在床上练功,又有谁会看见了?万一真的有人看见,你们只说累了,在床上运运气休息就行了。要是在早上给人看见,问你们,你们便说睡够了,想坐起来养养精神,好准备下床。总之,你们练什么内功,如何练,绝不能说出来。” “是,姐姐。” “好,现在你们坐好,看着我,要摒弃一切杂念,专心致志。我念一句,你们记一句,然后看我怎么练。” 这一夜,小婷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教会了这对小姐妹这门内功的口诀和心法。等她们记住了口诀和心法后,再教她们如何运气吐纳。待她们都学会后,才上床而睡。第二天一早,小婷又拍醒了她们,坐在床上又重练一次。这样,这门内功的口诀和心法,便深深印在这对小姐妹的脑海中了。第三天,她们不亮灯,早晚在黑暗中也就可以练内功了,这样更没人可以看到。 小婷在山庄住了三天。这三天内,小婷要是管起山庄的事来,恐怕一刻也没能闲住。第二天一早,小婷打算用罢早饭,叫这对姐妹带自己到山庄内外各处走走看看。谁知刚用罢早饭,厉总管和胡声便带了庄中两个管事来。小婷问:“厉叔,胡哥,你们有事来找我吧?” 厉总管说:“是,小姐。这两个,一个是庄里的管账先生,一个是打理庄子的郑管事。” 小婷笑着说:“我认识,昨夜望月阁中我不是见过了吗?你们有什么事了?” 管账先生说:“小姐,这是庄里几年来的收支账本和各处的一些产业账本,请小姐过目,看那些要增,那些要减,请小姐指示。” 小婷心中暗想:这叫我怎么看呵,看了我也不懂,这不会是有意为难我吗?小婷说:“厉叔,就由你全权处理好了,以后也不必问我。因为我刚来,什么也不懂,恐怕看也看不明白。” 厉总管说:“小姐,你过过目好,起码知道山庄有多少产业和每年的收支情况。” “好吧,那这些账本就暂时放在我这里,以后我慢慢看。” 厉总管又说:“小姐,我打算将郑管事派出去,雇请石匠木工和水工,在庄子东面的空地上,修建房舍,安排弟兄们的家属住下。” “好呀,厉叔,以后这些事你完全作主好了,不用来问我。否则,无异想赶走我了。” “小姐,你千万别这样说。庄里的大事,应该让小姐知道才好。” “好吧,这两件事我都知道了,请厉叔去办就是了。” “是。”厉总管挥手叫这两个人退下。 小婷问胡声:“胡哥,你有什么事了?” 胡声说:“小姐,昨夜和今早,我和厉爷在庄子内外巡视了一下,打算趁庄子修建房舍时,加强庄子的一些防卫工事,增加一些暗哨,以策安全。” “胡哥,这事由你全权去办吧。以后这些事你和厉叔商量好后,就大胆去做,不用来问我。” “小姐,那庄内庄外的地形地势,你不要和我去看看吗?” “胡哥,我知道你是这方面的行家。小风子告诉我,以你的才干,足可以做一城的镇守,这个山庄对你来说,是大材小用了。有你在,这庄子的安全,我完全放心。 “小姐,风少是太过夸奖我了。” “不不,带兵打仗,指挥战斗,坚守阵地,你比我高明在行。我只能高来高去,与人单打独斗,或者勇战群贼,指挥战斗就完全外行。以后庄子有事,我还得听你的指挥哩。地势地形,我不用去看了吧?” 胡声说:“小姐,别的地方你可以不去,但有一处地方,小姐是非去不可。” “哦?什么地方?” “地下秘道。” “地下秘道?” “是,厉爷说,这一条地下秘密通道,是旱天雷为了逃生之用。里面机关重重,有几个秘密的出入口,不为外人知道,就是庄里的人,知道的也不多。” 小婷问厉总管:“厉叔,你也不知道?” “小姐,我只知道其中的一个出入口,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本来连这个出入口我也不知道,旱天雷从来没有将这条逃生之路对我们说过。” “厉叔,那你怎么知道了?” “那是在五年前的一天晚上,天山派的几位高手追杀夫人。他们听说夫人和旱天雷隐藏在这庄子,乘夜而来。当时我在书房向旱天雷报告庄里的事,天山派两位高手突然杀来。四位贴身护卫奋力护着旱天雷,很快给这两位高手干掉。旱天雷便拉着我,从书房内的一处秘密入口,躲入地道逃走了。 第189章 当时我还担心夫人的安全。旱天雷说,别为她担心,她死不了。果然不久,夫人在地下通道的另一条道上转了出来,说她干掉了一位天山弟子,才逃了进来。所以我才知道这地下秘道,不止有一个出入口,起码在夫人的房间附近,也有一个出入口。” “哦,这个出入口就在我现在住的附近?” “是,在哪里,我不知道,夫人没说,我也不敢动问。” “以后呢?”小婷好奇地问。 “以后,他们夫妇两人带我走了一段地道,在庄外一处树林出口处转上地面,吩咐了我一些事项,他们连夜离开了庄子。一年之后,见山庄无事,他们才转了回来。” “天山派的人,干吗不将这庄子一把火烧掉?” “小姐,天山派是名门正派的侠义门派,他们只是为干掉夫人这个叛徒,清理门户而来,不滥杀无辜。他们在山庄里足足搜索了一夜,见没有旱天雷夫妇的身影,第二天带了同伴的尸体走了。那一夜,天山派的人,杀死了旱天雷身边的四个护卫,伤了夫人身边的两位丫环,再没有伤害其他人。在他们走后,我才从庄外回来,处理后事。” 小婷问:“你们要我去探看这个地下秘道?” “是。”厉总管说,“这是庄里不为人知道的一件大事,小姐不但非知道不可,也要去地下秘道探清楚。” 胡声说:“小姐,万一山庄骤逢大批劲敌,在下当然奋力坚守反击,但庄内的妇孺病残,就要先入地道躲避了。这样,在下在与敌人交战中也没后顾之忧。要是不清楚这秘道,我真不敢叫人贸然进去。” “好,我随你们去。”听他们一说,小婷也好奇了,要看看这条地下秘道的情况。 这对孪生姐妹问:“姐姐,那我们?” “你们也随我一块去。” 这对姐妹大喜:“是,姐姐。”看来她们比小婷更好奇。 厉总管说:“那我们去书房,因为我只知道这个入口和庄外的那个出口,其他的都不知道。” 小婷随厉总管、胡声来到书房,一下想起一个人来,对厉总管说:“厉叔,你派人将小风子叫来,和我们一同进秘道。” 厉总管有点意外:“叫他?” “是,叫他来。他为人聪明机灵,一肚子的主意,极能遇险急变,化险为夷。也可以说他是一员福将,逢大难必不死。有他来,说不定可以看出这地下秘道的机关来。” “是,小姐。”厉总管立刻派人去请小风子。很快小风子来到,一见厉总管、胡声等人在,神情严肃,愣了愣问:“你们是在商量什么大事吧?” 小婷说:“是呀。” “那叫我来干吗?” “叫你来探险呀。” “什么?探险?”小风子不由四下打量,“这里有什么险可探的?” “有呀,这里有一条不为人知道的地下秘道,所以叫你下去看看。” “这地下秘道里大概是机关重重吧?” “不错,要不,我会叫你来吗?” 小风子慌忙说:“不不,我不去,今天的事,当我不知道,也没看见,我更不会向任何人说。” “你害怕了?” “不害怕是假的。我的大女侠,大庄主,我小风子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这么快死。” “谁要你去死了?” “这地下秘道机关重重,我下去还能活着出来吗?你以为我真的是猫投胎,有九条命?” “我真不明白你这个人是怎么想的。五年前在那孤岭,你口口声声要去什么岩洞探宝,当时你一点也不害怕,现在怎么反而害怕了?” “那那,那当时是我年轻力壮,不知厉害,而且还想发财。” “现在你不是老得没牙了吧?” “当然不是,但我起码不敢痴心妄想,去发什么财了。现在我起码有吃有住,已心满意足。而且我也没发财的命,干吗还去冒险,去探什么险了?” “看来你真像猎户们家中养的一只鹰,饿则飞扬,饱了就不想动了。看来,我得将你赶出这山庄才对。” 小风子顿时傻了眼:“你,你,你不是说真的吧?” 小婷反问:“你看呢?要是你这样下去,真的成了不思进取的风少爷,再不是以往的小风子了。” “不不,就是以往,我也是这样的不思进取的混混的呀。” “那你还有勇敢不怕死的一面。在五年前的孤岭是这样,就是最近在魔鬼城,也想去探宝。” “那,那,那是因为有你在呀。” “现在我不是一样在你身边么?” 小风子又睁大了眼:“你和我一块进去探地道?”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进去吗?” 这对孪生姐妹也说:“我们也进去呀。” 小风子意外了:“什么?你们这一对小公主也去?” 这对姐妹笑着说:“风少,我们可不是什么小公主,只是姐姐身边的小丫头而已。不但我们去,厉爷和胡爷也一块进去。” “什么,你们大家都进去?” 小婷说:“有这么多人陪你一块进去,你不会害怕了吧?” “不不,我更害怕。” 小婷愕然:“什么?你更害怕?你不是吃错药了吧?” “你们一个个都会武功,就连你身边这一对天真有趣的妹妹,也有一身不错的武功。只有我,除了一身挨打的功夫外,什么都不会。万一踏中了机关,你们都能敏捷闪过或者躲开,而我,就必死无疑。” 小婷说:“放心,有我在,死不了你。” “我看,真的有事,你一定先救你这两位妹妹,能顾得了我吗?” “你真的不敢进去了?” “你们一定要进去吗?” 小婷说:“这可是一条保护庄里妇孺和老弱病残的地道。过去,旱天雷夫妇只为了个人逃命,才布下机关陷阱。现在我们进去,就是要清除这些机关陷阱,有事,让大家安全躲到下面去。我们不去探清楚行吗?而且保护大家安全,也有你一份责任。” “我进去有什么作用?说不定反而成了大家的累赘,坏了大事。” “我知道你遇事机灵,观察敏锐,而且对危险有预感,所以才叫你来。” “我的女侠,我有这种本事吗?要是我真的有,就不会老给人打得头肿面青的了。” “喂,要真的害怕,你就别去了,我们去。” 这对小姐妹笑着说:“风少,你不会这般的窝囊吧?” “什么?你们说我窝囊?” “你连我们也不如,不窝囊吗?” 这对小姐妹的激将法起作用了,小风子一咬牙:“去就去,我让你们看看我窝囊不窝囊,不然,我没脸在山庄呆下去了。” 众人不禁相视一笑。小风子问:“这个地道口在什么地方?” 厉总管说:“就在这书房的屏风后面。”他带大家转到屏风后面,一看,屏风后面只有一些书架和一道后门,并没有什么地道口,后门是紧闭着的。大家心想:可能这扇后门就是地道口。胡声走上前去想打开,可是无论是推是拉,这扇门像生了根似的,用尽了力都推不动,拉不开。显然,这扇后门装有机关,不是用人力可以打开的。但这扇门的两边,又没有任何的开关。小婷和小风子不禁四下寻找,甚至搬开书架的东西也没有找到,众人不禁困惑了:这扇后门是怎么打开的? 小婷便问厉总管当夜逃入地道的情景。 厉总管回忆说:“那夜,在灯下,我站在旱天雷的身边,打开账本,蓦然听到外面护卫人叫喊:‘雷爷,有人杀来了。’接着是交战声,有人大声喝着,姓雷的,你给我滚出来受死!旱天雷一听,面带恐惧之色,说声不好,是天山派的高手杀到了。跳起来拉着我转到屏风后面,在不大明亮的光线下,跑进了黑乎乎的地道口,躲到地道下面。” 小风子问:“厉爷,当时这扇门是不是打开了?” “打开了,不然,我怎能进入地道?” “你有没有看见他是怎么打开这扇门的?” “没看见,好像这扇门早已打开了。” 小风子想了一下,便跑到屏风前面,打量了屏风一阵,又详细观察旱天雷的座椅和书桌,甚至蹲下来,观察座椅和书桌的下面,看见书桌下有一个不明显的按钮,伸手一按,便听到一阵轧轧的响声。小草一下惊喜地叫起来:“后门打开了。” 厉总管和胡声不禁笑着赞起小风子来:“风少,看来你果然聪明机灵,小姐没有说错,怪不得要请你来了。” “不不,我只是碰巧而已。”小风子笑着谦虚地说。 可是他们一走出那扇后门,又愣住了。这是一条幽静的小径,通往庄内的果木林,根本没有什么地道出入口。这对小姐妹跑出后门四下寻找,也没有地道入口。 小风子也愕然四下打量,把一个小小的书架移开,果然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小风子说:“地道口在这里。” 胡声不禁赞叹地说:“这个地道口设计得好巧妙,按动机关时,它与后门同时打开,迷惑了天山派的高手,以为旱天雷从后门跑掉了,没去注意这么一个不显眼的洞口。” 小风子说:“旱天雷和厉爷逃入洞口后,又顺手将书架拉回原处,就更没人发现。” 他们一行六人鱼贯进入地道,小风子走在最后,顺手将书架拉回原处,真是不费半点劲力,而且还没有响声。怪不得那夜天山派的高手,再也找不到旱天雷的踪影。 第190章 因为厉总管曾经来过,便由他带头在前面走。这对小姐妹紧紧跟在小婷身后,说:“姐姐,这地下秘道这么黑,怎么走呵?早知道这样,我们带些火把下来就好了。” 小婷和小风子也有同感,心想:地道里这般黑,伸手不见五指,就是有机关也看不见,难道精明老练的厉总管没想到这一点吗?突然间,她们感到火光一闪,厉总管在前面点燃了一支火把,一下将地道照得通亮。这对小姐妹惊喜地叫起来:“厉爷,原来你早已带了火把下来了,我们怎么没看见?” 厉总管说:“我并没有将火把带来,而是这些火把早已放在入洞口不远处,因为那夜我来过,所以知道。” 小风子说:“这个旱天雷真是老谋深算,事先在入口不远处存放了火把。” 这对小姐妹说:“厉爷,让我来举着火把,照着你们。” “不用,这里存放了不少火把,每人点燃一支,就可以更好察看这地道的情形了。” “存放火把多吗?” “不少,起码有二十来支,够我们慢慢察看用的。而且每一个出入口的不远处,都有存放火把的地方,别担心没有火把照路。” 小风子问:“厉爷,你怎么知道别的出入口都有火把了?” “起码我知道我们进来的洞口和出去的洞口,都存放了火把。同时,我在地道看见夫人时,她手中也有一支燃亮的火把,所以我是推断出来的。” 小婷问:“厉叔,现在我们怎么走?” “小姐,我们先去庄外那一处出口吧,因为这一条路我走过,知道一些机关所在,不会出意外。然后再去探索其他的出入口,好不好?” “这样也好。” 他们各人都点燃了一支火把。为防万一,小婷叫这对姐妹各人多带了一支。厉总管和小风子在前面带路,小婷她们三个居中,胡声在后面断道。他们一行六人,在地道里弯弯曲曲走了一段路后,来到了地下的空旷处。这里真是洞中之洞,有四个通道,谁也不知道会通向哪里。 厉总管说:“那夜我就是在这里碰上了夫人,显然她就是从另一入口处来到这里,与旱天雷会合。至于她是从哪一条地道来到这里,我就不知道了。” 正文第四十一回孪生姐妹 第四十一回孪生姐妹 上回说到厉总管说死去的夫人当时不知从哪一处入口来到了地道。 小婷说:“我们先去庄外的出口看看,再回来察看地道里的其他出口。” “是,小姐。”厉总管打量了前面一下,又往来处看了看,便带大家转进西边的通道。没走多远,前面似乎没路可通了,大家心下一沉。厉总管却用火把点亮了石壁上一盏青铜灯,将青铜灯略略向左转动,便听到轧轧的响声,石壁上一扇石门打开了,前面又是一条通道。 小风子说:“原来这铜灯是一处机关呀。”便想伸手去摸。 厉总管慌忙说:“风少,别乱动,它虽然是打开石门的机关,但也是发射暗器的机关,要是转错了方向或摸错了按钮,头顶和两边石壁就会射出暗器来,取人性命的。” 众人听了不禁悚然。厉总管又说:“打开了这道石门,我们来路上一处陷阱也就打开了。要是有人跟踪而来,就会掉进陷阱丧命。” 小风子说:“那么我们不能往回走了?” “再转铜灯,石门关上,那处陷阱的机关也同时关上,人们照样可以在上面行走,不用害怕。” 小婷说:“看来我们应该将这处机关毁掉,以免庄子上的妇孺老弱病残进地道避祸时,有生命危险。” 小姐妹说:“姐姐,那我们怎么毁掉这些机关了?” 小风子说:“我去看看。”说完,他往来路走去。 小婷问:“你往回走看什么?” “看看陷阱在哪里呀。” 厉总管急说:“风少,千万别往回走。” 厉总管的话刚落,“格格”一声,小风子正踩在陷阱的翻板上,翻板一下翻了起来,眼见小风子就要跌进可怕的陷阱里去了,众人大惊失色。小婷一下身似幻影般掠过众人头顶,飞快地将小风子拉了上来,跃回原处,放下小风子说:“你是不是嫌命长了?” 小风子惊得面如土色,半晌才说:“我,我,我怎么知道陷阱就在这里?” 小婷生气地说:“下次再这么乱走动,你就别指望我会救你。” “我,我,我下次还敢乱走动吗?”小风子坐在地上仰面大口吸着气说。 众人总算呼出了一口大气。刚才的情景真是将大家吓坏了,大家无不叹服小婷身手如闪电般的快速。再看看翻板,已恢复了原状,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厉总管吁了一口气说:“风少,你这条命是小姐从鬼门关捡回来的。” 小风子说:“厉爷,你别吓我,一个陷阱没有这般可怕吧?我掉下去,顶多受点伤而已,不会死的。以前,我也曾掉进土匪的陷阱之中,还不是照样活了过来?” “风少,那是土匪想活捉你,陷阱里没安装什么。但这地道中的陷阱可是插满了竹尖,志在要人性命的呀。” 小风子一下吓得不敢出声。小婷说:“现在你听到了吧?你想找死,那就乱走吧,我不理你了。” “我,我,我怎会找死呵。” “那还不起来,坐在地上干吗?” “我,我,我……” “你不会受伤了吧?” “不不,我一时吓得脚软,站不起来。” 小姐妹说:“风少,我们扶你起来。” “不不,我坐一会就好了。” “那你要坐多久?”小婷问。 “一会,一会。” 小姐妹说:“风少,还是我们扶着你走吧,别误了大家的事。” 小风子一下站起来:“行了,我们走吧。” 小婷不放心地问:“你真的没事?” “没事,没事。”小风子向石门走去,刚跨过石门口时,一下又退了回来。小婷愕然地问:“你又怎么啦?见到什么了,吓成你这样的?” “没,没什么,我想问问厉爷,过了石门后,还有没有可怕的陷阱?” 厉总管说:“过了这道石门,还有一个陷阱。” “那怎么办?” “只要我们将石门关上,两头的陷阱同时也就关上了。” “关上石门,那我们怎么过去?” “放心,石门那边,也有一个铜灯按钮。” “厉爷,还是你先走吧。” 大家过了石门,果然石壁上又有一盏青铜灯。厉总管同样点亮了铜灯,转动一下,石门便关上。 小风子好奇地问:“干吗一定要点亮了铜灯,不点亮不行吗?” “我不知道。我见旱天雷夫妇这样做,所以也这样做。大概是为了看清楚铜灯的机关吧。” 小风子不禁好奇地打量石壁上的铜灯,想伸手摸摸。小婷立刻喝住了他:“你是不是又想找死了?你死了不要紧,可别累了大家。” 小风子吓得再也不敢乱动了。大家在通道走了十几步,厉总管指着一处地面说:“陷阱就在这里,不过大家可以放心走过去。”说着,自己首先走了过去。 小风子又问:“厉爷,你怎么知道这里是陷阱了?” “因为人踩在它上面的响声不同。” 小风子俯身用手敲敲,又敲敲其他地面,果然响声不同。小风子不禁高兴起来:“今后我再也不害怕会掉进陷阱里去了。” 小姐妹不明白,问:“风少,你怎么不害怕了?” “以后我进地道时,带上几块小石头,一边走一边投石问路,不就知道哪里有陷阱,哪里没有陷阱了?要不像叫化一样,带上一根打狗棍,四下敲敲打打,也知道前面有没有陷阱,这样,就不会掉下陷阱了。” 小婷笑着说:“不错,这虽然是一个笨办法,但也可行。” “带上小石头和打狗棍,就是碰上了敌人和毒物,石头可以当暗器,打狗棍可以当兵器使用,就更不害怕了。” 小姐妹顿时高兴起来:“好呀,现在我们就去捡些小石头带在身上,投石问路。” 小婷笑着说:“你们两个也真是,这地道里去哪里找小石头?我们先到出口处再找吧。”其实小婷要小石头,简直是轻而易举,只要她一掌拍在石壁上,便可震落一些石块。但她不敢这样做,担心掌力震动了某一处机关,惹出大乱子来。 大家跟随厉总管走。小风子又问:“厉爷,这条通道还有没有陷阱和机关?” 厉总管说:“似乎没有了,但有一两处岔道,不小心会走错的。” “厉爷,在岔道口时,我们最好留下一些标记,就是走错了,也可以转回来再找路。” 果然不久,他们来到了一处三岔路口。厉总管打量一下说:“往左边通道走。” “厉爷,你没有看错吧?右边那条通道不但宽敞,而且也没有什么弯。” “没有错,我们走吧。” 胡声打量了一下,用刀在石壁上刻下了标记,也在通道口刻下一个“x”。 弯弯曲曲走了一段路,又碰上了一个三岔路口,这是一处倒三岔口。厉总管出人意料之外,不走笔直的通道,而转入右边,好像是往回走了。胡声自然又在这三岔路口留下了标记。终于,他们转上一道石阶,石阶路的尽头,似乎没有路了。厉总管看了看说:“我们到了,你们看,这是存放火把的石箱。”同时按了一下机关,洞口豁然打开,一股新鲜空气扑面而来,将他们手中的火把都吹灭了。 第191章 此时洞口的光也透了进来,到了这里,也不需要火把照明了。 走出低矮的洞口,外面竟然是一个遮风雨的、容得下五六个人的石洞,石洞口长满了杂树野草。他们拨开杂树野草走出来,已到了山岭的半坡上,阳光灿烂,草木茂盛,四处散乱着岩石。要是外人,谁都不知在这处乱石满布的草丛中,竟然是山庄地下秘道的一处出入口。 小风子眯着眼睛四下打量:“这又是什么地方了?” 小姐妹说:“这里是我们山庄后面的青龙岭,要是跑到岭上,便可看到我们的山庄了。” “呵?你们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不时跑到这岭上玩呀,摘山花啦,捉野兔啦,有时还爬上树去掏鸟蛋哩。” 小风子有意逗小姐妹,说:“你们不是在说大话吧?” “风少,我们几时说大话了?” “说你们来这里摘山花我还相信,说你们捉野兔,掏鸟窝,你们有兔子跑得那么快吗?你们敢爬上树吗?” “风少,你不相信?” “我当然不相信。要不,你们让我先跑开,要是你们能捉到我,我就相信了。” “好呀,风少,那你跑呀。” “你们敢来真的?” 小姐妹天真地笑着,一个说:“当然是来真的了。”另一个说:“你总不会比兔子跑得还快吧?” “我逃起命来跑得比兔子还快。” “风少,那你跑呀。” “好,那我跑了。”小风子一下在山坡上跑出了几丈远,见这对小姐妹还没有追来,不由停了下来,问:“你们怎么不追我?” 小姐妹笑得前仰后合的,小风子困惑了:“你们在逗弄我,还是不敢追我?” 小姐妹笑着说:“风少,你再跑远一点呀。” “再跑远一点,你们追得上吗?” “你不跑,我们追了。”小花首先追了上来。 小风子一见,慌忙又往前跑。小风子一下感到小花很快追上自己了,心中奇异:她怎么跑得这么快?不禁回头一望,见小花真的快追上来了,吓得他没命地狂奔。眼见小花伸手要抓过来,他一下转身,摆脱了小花的玉掌,再斜斜跑开,将小花抛到后面。心想:不错,你跑得蛮快的,但想抓我可没那么容易。可是他还没有跑出几丈远,小草不知从哪里转出来,一下拦住了他。小风子一怔,又打算斜斜跑开。小草像雏鹰似的飞起,一下将小风子抓住,小花也随后赶来,双双抓住了小风子,笑着问:“风少,你还跑得了吗?” 小婷等人见此情景,好像两只雏鹰抓获了一只大兔子一样,都忍俊不禁。但三人的眼神各有不同。胡声是惊讶,想不到这对小姐妹的身手如此不凡,行动敏捷,抓人的手法十分巧妙,竟令小风子没法挣脱。厉总管的眼神是愕然,他看出这对小姐妹的轻功极好,还会武当派的擒拿手法,想不到自己母亲将她们调教得这么好。她们现在跟随了小姐,前途真不可限量。小婷是高兴这对小姐妹有不错的武功基础,更会运用智慧将小风子抓到了。 小风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快就给小姐妹抓到了,说:“你们真的抓到我了?” 小草笑着说:“风少,你不会耍赖吧?” 小花也笑着说:“风少,你要是不服,可以再跑,我们再来抓你。” 小风子一下坐在地上泄气地说:“算了,你们这么能跑,我是怎么也跑不过你们的了,我不想再出第二次丑。” 小姐妹见他这样,有点不知所措,一个问:“风少,你不会生气吧?”一个说:“风少,我们只是闹着玩,你别当真的了。” 小婷走过来含笑问:“现在你相信她们能抓野兔了吧?” “我不但相信,更相信她们能抓日奔千里的狼了。” “今后,你不敢再小看她们和欺负她们了吧?” “我还敢小看她们吗?”小风子随后又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我今后该有苦头吃了。” 小姐妹不明白地问:“风少,你今后怎会有苦头吃的?” “我,我……”小风子不禁望着小婷。 小婷含笑说:“你知道就好。最好今后你别瞒着我装神弄鬼,不然,真有你吃的苦头。” 小姐妹听得莫名其妙。 小婷说:“你还不起来?想坐在这里赖死吗?” “是,是。”小风子赶快站了起来。 随后他们又转回地下秘道,去探地道的其他出入口。小风子在回地道时,不但捡了一大堆小石子带在身上,更削了几根打狗棍,分发给厉总管和小姐妹,准备在地道里投石问路或用木棍开路isuu書网。胡声押后,他身上带了一把刀,用不着打狗棍。 进了地道,胡声关上这一处出入口的门,各人亮起了火把继续在地道里探查。几处岔道,有的是绝路,有的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处,胡声都一一刻下了标记。这些岔道,必要时可安置进来避难的妇孺和老弱病残。当他们重新来到书房那一道石门时,厉总管按转铜灯打开石门后,小风子特别留心观察倾听,随后用一块石头向陷阱位置掷去,陷阱上面的翻板一下竖立起来。这对小姐妹惊喜地说:“投石问路真的管用呵。” 小风子笑着说:“要不,我带那么多的小石头进来干吗?” 当他们走过石门后,那个翻板也恢复了原样。厉总管想转动铜灯关上石门时,小风子忙说:“先别关上。”说完,他便走到陷阱的边上,用木棍往翻板一撞,翻板就翻了起来,他用手一下抓住了翻板。 小婷一怔问:“你想干吗?” “我想看看这陷阱下面有什么东西,也看看这翻板怎么会翻起来。”小风子打量了一下,便对厉总管说,“厉爷,你关上石门吧。” 当厉总管转动铜灯时,小风子也松了手,翻板顿时恢复了原样,石门也慢慢关上了。小风子一边凝神倾听,一边用木棍敲陷阱两边的石壁,然后他踏在翻板上,还跳了几跳,竟然安然无恙。小姐妹好奇地问:“风少,你看见什么了?” “我明白石门关上后,翻板为什么不会翻转了。” “哦?什么原因?” “因为石门关上时,这陷阱口前后也有两条铁棍慢慢伸出来,架住了翻板,所以不会翻了。” 小婷不禁赞道,不知是哪位神工巧匠,设计出这样的机关来。 小风子问她:“你想不想毁了这一处机关?” “当然想,你有办法?” “有是有,可惜我没有这样的功力。” “你说说,要怎样才能毁了这一处机关?” “只要你运用神力,一掌震碎了石门,这石门前后的两盏铜灯再也不起作用了,今后人们便可以平安地在通道上来往。” 小婷说:“那还不容易,我现在就发力了。” 厉总管忙说:“小姐,使不得,万一震动了机关,就不知暗器、利箭会从何处射出来了。” 小风子说:“厉爷,你放心,我观察过了,暗器是从两边的石壁里射出来的,将这道石门毁了,它们同样也不起作用。” 小婷问:“你有这个把握,不会看错?” 小风子说:“有,但以防万一,叫大家先走到陷阱转弯处,真的有暗器射出来,也伤不了人。” 小姐妹说:“那我姐姐不危险吗?” 小风子说:“我是说以防万一,不会有事的。” 小婷说:“你们都到那边转弯处吧,我要毁掉这道石门了。” 小姐妹说:“姐姐,你要小心呀。” 小婷笑着说:“我不会有事,你们走吧。” 众人都离开了,小风子却留了下来。小婷问:“你怎么不走?” “我当然要留下来陪着你,而且也要看看这道石门毁了后的情况。” “你怎么变得这么不怕死了?” “我知道没有危险,况且也有你在呀。” “好,那你小心了。”小婷暗运真气,双掌一同拍出,一股强大的掌力,将石门上的岩石击得四分五裂,掉了下来,碎石便四下飞散,但石门依然不倒。小婷再次运气出掌,“轰”的一声,石门震开倒了下来。小风子跑了过去,顺手将石壁上的两个铜灯也摘了下来,也不见有什么暗器飞射出来。随后小风子又跑到陷阱边,用打狗棍击了几下,最后自己也踩了上去,翻板纹丝不动。他笑着对小婷说:“现在这处机关全毁了,也没事了,我没有看错吧?” 小婷点点头含笑地说:“不错,这方面你比我强,要不,我会听你说的做吗?” 厉总管和胡声以及小姐妹,在转弯处简直是看傻了眼。他们知道小婷的武功极高,想不到拍出的掌力也这般的惊人。要是有人给她拍一掌,那还有命么,不全身骨断? 他们在地道里花了两个多时辰,把这个如迷宫般的地下秘道探查清楚了,同时也毁掉了各种陷阱和不必要的机关。这地下秘道一共有五个秘密出入口,除了书房和青龙岭背面的两个外,一个是在大堂屏风后,一个是在小婷现住的阁楼下花园的假石山里,也就是以往雪地燕住的地方,另一个是在庄外湖边的堆放杂物的仓库中。也就是说五个出入口,有三个在庄内,两个在庄外。庄外的洞口一南一北,十分方便,也十分隐蔽。因此,旱天雷夫妇没事时就长期隐居在爱湖山庄,一般的抢劫,全由班虎、野狼率领马贼进行。这次为了洗劫哈里札这支庞大的商队,他们夫妇才亲自出面指挥。 小婷他们最后从假石山的洞口走了出来。 第192章 小婷对厉总管、胡声两人说:“其他的地方,我就不去看了,山庄里所有大小事情,全交由你们去打点。地下道的陷阱上面,如果都加上大石板或厚木板,就万无一失了。” “是,小姐,我们自会去办理。” 小风子说:“小姐,要是没事,我想出去几天,在附近一带走走看看。” 小婷说:“你一个人出去?” “是。” “你不会四处去乱混吧?” “嗨,我跟随了你,还敢四处乱混吗?” “你最好别在外面乱混,给我惹出什么大祸来,到时我可救不了你。” “不会,不会,我最胆小怕事了,没有你在,我敢惹事吗?我躲还躲不及呢。” 当天下午,小风子真的一个人出去了。小婷一下少了小风子,似乎像少了什么东西似的,有些心挂挂的。可是小风子已是个二十岁的男人了,自己总不能老是将他拴在身边吧?幸而她身边有一对天真有趣的孪生小姐妹,伴随小婷打发时辰,才没多想别的。 小婷是个闲不住的少女。自从跟随思思小姐闯荡江湖,这种惊险、出生入死、紧张而又有趣的日子,她过惯了。要是叫她在一个地方呆下来,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她反而感到不习惯,好像手脚给人捆绑起来一样的难受。 自从她在苦水镇聂五娘的饭店中,认识了小风子这个小混混后,几次的相遇,几次的分开,都给她增加了欢乐或难忘的印象。小风子在她心中印象太深了,她既为小风子的行为担心,也为小风子的行为宽心,有时更为小风子出人意外的行为惊讶。她忘不了小风子从山匪中救出自己和思思小姐的情景;也忘不了自己在伤重时,小风子陪伴自己、安慰自己、照顾自己的事;更忘不了自己失踪后,小风子四处寻找自己,打听自己的下落而受尽风霜之苦。这份深情厚谊,令小婷感动,也令小婷难忘。 小婷在肃州找到小风子之后,便一路相伴来到了这里,一路上小风子的言谈举止和种种经历,给小婷增添了无穷的乐趣。她既惊讶他那高超的易容之术,也惊奇他行走江湖的丰富经验。小风子固然有贪生怕死爱财的一面,但他从不非法掠夺、谋取他人的财物,更不会在生死之际出卖他人,背弃朋友,他甚至可以牺牲生命而保护自己。总之,小婷找到了小风子,好像找到了人生的伴侣,不会感到孤单和寂寞,无形中给了她力量,勇闯人生各种难关。他们已达到了生死相许、两情相悦的境地,谁也少不了谁。这是男女之间最深最爱的情感。可是他们之间谁也没有勇气去捅破它,也没有人去为他们捅破。 小婷在山庄内呆了三天,一俟小刀子从葡萄城回来了,便急召小刀子来问话。她首先关心的是小刀子有没有将自己的母亲带来山庄居住。小刀子说:“小姐,她不愿来。” “哦?你怎么不劝她来?” “她说,她在葡萄城住惯了,哪怕其他地方再好,她也不想去,只盼我今后好好做人,她就高兴了。” “那你怎么办?” “我?我今后多回家看看吧。” “那你今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她老人家才好。” “是,小姐。” 小婷第二件关心的事,就是虎威镖局到了葡萄城没有。小刀子说:“小姐,他们昨天中午才到了葡萄城,一路上再没碰到过劫匪和山贼,个个平安无事,现住进了葡萄城天山大客栈。” “你有没有打听他们何时离开葡萄城?” “我打听过,他们恐怕要在葡萄城住上十天半月。” “哦?他们住这么久干吗?” “小姐,现在虎威镖局的名声可响亮了。葡萄城不少商家都请他们押镖去沙州、嘉峪关或者中原一带。我还听说,郝总镖师还打算在葡萄城开设一间镖局。要是这样,他们没有一两个月,不会离开葡萄城的。” “怎么要这么久?” “小姐,在葡萄城开设一间镖局,要买房买地,还要与官府打交道,自然要时间了。当然,郝总镖头可以先走,留下一两个镖师打点开镖局的事。” 听小刀子这么一说,小婷想,还是早点去看彩云才好,便说:“小刀子,辛苦你了,你去休息吧。” “小姐,你没有什么事要问我了?” “没有了,你走了这么些天,说不定厉叔和胡声有事要找你吧。” “小姐,我在半路上见到了风少。” 小婷一下感到意外:“你在哪里见到他了?他在干什么?” “在高昌城外的一处集子上,他在一家饭店见到了我,非常高兴,拉我一块吃饭饮酒。他也问起了虎威镖局的事,叫我赶快回来向小姐报告。” “那他又去了哪里?” “他说,他打算去高昌城走走看看。其实高昌城没有什么好看的,是一座废城而已,跟魔鬼城、楼兰差不多,是连鬼也不愿去的地方。” 小婷心想:难道这个混混发财心还不死,又想去高昌城寻找什么地下宝藏了?现在他已不愁吃穿了,还要这么多钱干吗?同时也为小风子担起心来,问小刀子:“高昌城有没有强人出没?” “小姐放心,高昌城离葡萄城不远,又是吐鲁番国京畿之地,不时有士兵在那一带巡逻,怎会有强人出没了?” 小婷说:“但愿他不出事,别惹上麻烦才好。” “这一点,小姐更不用担心。风少为人机智聪明,对付流氓无赖很有办法。流氓无赖不但不敢欺骗、敲诈他,还将欺骗、敲诈别人的财物交给他哩。” 小婷奇异:“什么?流氓无赖还将欺骗、讹诈得来的财物交给他?” “是呀,开始我也不相信,以后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当时,我看风少似乎在等候什么人,问风少。风少笑了笑说,不错,我是在等人来交钱。我奇怪了,问,等候人交钱,交什么钱的?风少叫我先别问,以后就知道了。” 小婷不禁问:“以后真的有人来交钱了?” “是,小姐。坐了不久,果然有几个不三不四的人来了。我一看,都是当地的一些流氓无赖之徒,其中一个,还是个流氓头儿,叫没毛老鼠的,竟然乖乖地将钱交给了风少,还口口声声请求风少宽恕。” 小婷奇怪了,怎会有这样的怪事发生?在小婷印象中,小风子面对一伙无赖之徒,除了挨打之外,就是见机而逃,这些人怎会反而将钱交给他,还求他宽恕?便问:“以后呢?” “风少将自己给他们扒去的钱收回之外,其他的钱财,交回给他们,叫他们将这些钱财一一送回原主,不然,他们几个人的性命将过不了夜。这几个流氓无赖便叩头谢恩而去。” 在小婷身边的小姐妹,听了惊讶地说:“风少这么有本事呀,这几个流氓无赖这么怕他?可是风少不会武功呵。” “是呀,我当时也莫名其妙,正要问风少是什么缘故。风少忙会账,拉着我一块离开了饭店,说,我们赶快离开这里,不然,我们就像被人们围观的猴子想走也走不了。” 小婷追问:“离开以后,你没问他是什么原因?” “问了,风少说,他给这伙流氓无赖扒去了银包之后,正愁没有钱吃饭,想不到碰上一位奇人,叫他先去那间饭店吃饭,这伙流氓无赖随后自会将他失去的银包乖乖送还给他,想不到在饭店就碰上了我。” 小婷更讶异了:“他碰上了一位奇人?这位奇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没问他?” “小姐,这么奇怪的事,我怎会不问?” “小风子怎么说?” “风少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也从来没有见过,大概是一位人间奇人吧,喜欢行侠仗义,打抱不平。” “以后你便和他分手了?” “是,他叫我赶快回来向小姐报告,他便去了高昌城。走时,他还特别吩咐我,请小姐别为他担心,他会去葡萄城找小姐的。” 随后,小刀子便告辞而去。小婷听了小刀子的话后,便决定立即动身去葡萄城,除了探望彩云妹妹之外,更担心小风子一个人在外面不知会弄出什么事来。 小婷感到在小风子身上,不时会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怪事,似乎他却又吉星高照,每每逢凶化吉。上一次他给多尔衮抓去,几乎要砍下脑袋,恰好碰上了一位武功极高的奇人,将他从鬼门关抢了回来。这一次在高昌城附近,怎么又碰上奇人,解脱了困境?还有,他给马贼抓去当马夫时,也是遇上了一位蒙面的神秘刀客而救了他。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在他身上发生了? 更令小婷起疑的,是小风子最后对流氓无赖说的那几句话,命令他们将扒来的钱财一一送还原主,不然,就活不过今夜。这似乎不是小风子所说的话,除非他十分有能力能干掉这几个流氓,才能令他们顺从。小风子有这样的武功么?没有,难道是那位奇人教他这样训斥这几个流氓?要不,就是小刀子为小风子说大话,以显示小风子的威风,讨自己高兴? 当然,小风子只取回自己的钱,其他的叫流氓送还原主,也有这种可能。因为小风子虽然爱财,但不把他人的钱财据为己有,是一个爱财而不贪财之人。但决不可能向流氓说出这般威慑的话来,不然就不是小风子了。小婷越想越思疑,决定明天一早动身去葡萄城走走。她对小姐妹说:“你们准备好行装,明天一早我们去葡萄城。” 小姐妹大喜,问:“姐姐,是真的吗?” “你们不想跟我去葡萄城?” 第193章 小花说:“姐姐,我们怎么不想呵?” 小草说:“我们发梦都想去葡萄城玩玩,但厉奶奶不让我们去,也没人带我们去。” “哦?你们从来没有去过葡萄城?” “姐姐,别说去葡萄城,就连附近的一些市集,我们都没有去过。” “好,那你们随我去葡萄城玩玩。” 小姐妹高兴得眉飞色舞地应着:“姐姐,那我们去打点行装啦。”另一个问:“姐姐,我们要不要在葡萄城住几天的?” “可能会住上两三天。” “姐姐,那我们要带些银两去了。听说葡萄城里,有很多很多的好东西吃。” “你们有银两吗?” “有呵,奶奶每年都会给我们一些压岁钱,我们都没有用过。” 小婷一笑:“算了,奶奶给你们的压岁钱,先放着别用,我自会给你们每人一些银两带在身上,你们随便买什么好东西都可以,就是别吃坏了肚子。” 小姐妹又笑起来:“那太好了!” 是夜,小婷把准备明天一早去葡萄城的事向厉总管、胡声一说,厉总管问:“小姐,你以前到过葡萄城没有?” “没有。” “那叫小刀子陪小姐去一趟,我也打算叫小刀子去葡萄城购买材料,雇请能工巧匠回来。小刀子为人机灵,在葡萄城里人缘很好,有麻烦,他也能解决,不用小姐操心的。” “好吧,就请他陪我们去一趟。” 胡声问:“小姐要不要多带一些人手去?一路上好保护小姐,有事也不用小姐出面。” 小婷说:“我不是去与人交锋,多带人手干吗?有小花小草陪同我去已够了,还是叫他们在山庄多练练刀法的好。今后,他们不但能在马背上与人交锋,就是在马下也能与人搏斗,这样才能保卫山庄。” “小姐放心,这方面我不敢大意。” 厉总管笑着说:“小姐,胡兄弟除了训练庄上一百多名武士外,更打算培训出三十六骑精干剽悍的马上武士,善于冲锋陷阵,远程奔袭。同时巴山兄弟也在培训一批摔跤手,在马上也可以将对手从马背上摔下来,令黑道上的人物今后不敢侵犯山庄。” 小婷说:“这样就太好了。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你们千万要约束手下的兄弟,不可恃强凌弱,更不可欺负平民百姓,傲视他人,千万不能有称霸一方、称雄江湖之心。我们只是保护山庄,保护自己而已。总之,我们不去犯人,也不让别人犯我们。” 厉总管和胡声不禁相视一下,他们更明白小婷的良苦用心了。胡声说:“小姐这样说,我心中更有底了。我们只是守卫山庄,保护我们自己的安全。” “就是山庄附近平民百姓的安全,我们也有责任去保护他们。但我们千万别卷入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中去,也别理他们之间的是是非非。” 厉总管问:“小姐,要是有人来求助我们,我们怎么办?” “最好能不管的别管,真的推辞不了,也要弄清他们之间的是非曲直。一句话,帮理不帮亲,千万不可盲目讲什么江湖义气。对了,最好请教你母亲,她在这方面最有经验了。” “是,小姐。” 他们又谈了一些其他的事后,小婷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见小姐妹早已将行装打点好了,足足有两大包袱。小婷说:“带这么多东西干吗?你们不是搬家吧?” 小姐妹笑着说:“姐姐,一包是你的,一包是我们两人的,我们是一人背上一包。” “这么一大包,你们不怕累吗?” 小花说:“姐姐,我们不怕累。” 小草说:“明天,有马车送我们去,就是背也背不远。” “看来你们两个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出门,必须带三样不可缺的东西。” “姐姐,哪三样东西的?” “第一样是银两。” “姐姐,我们带了呀。听姐姐的吩咐,我们身上各带了一些碎银,其他的都分别放在背包里。” “很好。第二样,是在江湖上行走的必需用品,如火镰、水囊和随身的兵器。” 小花说:“兵器我们带了,可是带火镰、水囊干吗?” 小草说:“是呀,听人说,去葡萄城,只有大半天的路程,沿途有村落、市集,有吃有住的,而且我们又不在半路住下来。” “万一在半路上遇上了事,前没店后没村,要在荒郊野岭上过夜,又找不到吃的,我们怎么办?而且更难防野兽的袭击,|qi|shu|wang|所以一定要将火镰、水囊带上。” “姐姐,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吧?” “万一发生怎么办?” 这对小姐妹怔了怔说:“姐姐,那我们带上火镰、水囊。” 小婷又说:“第三样,带上随身洗换的一套衣裤,其他的,全部不带。” “那梳子、铜镜,水粉都不带吗?” “不带。” “那我们怎么帮姐姐梳头呵?” “到了外面,我不要你们为我梳头,更不用你们来伺候我,说不定我要来伺候你们呢。” “姐姐,你不是说笑吧?” “我是认真的。你们快将这两个大包袱解开,让我来检查,再告诉你们什么该带,什么不该带。” 小姐妹将包袱打开,小婷将所有不需要的东西全拿了出来,两个包袱合起来,比原来一个包袱还小。小姐妹睁大了眼:“姐姐,我们带这么少的东西够用吗?” “对我来说,已够多了。其实这一次我们去葡萄城,什么东西也不用带,只身去就行了。” “姐姐,为什么?” “厉叔说,葡萄城里有我们开的一家商店,那里有我们所需要的一切。” “哎,厉爷怎么不早对我们说?要不,我们就不用忙这样,忙那样,两头腾来腾去了,还担心少带了什么。” 小婷笑着说:“这样也好,让你们知道,今后到外面行走,该带什么,不该带什么。你们就算背起包袱,不但可以与人交锋,更能施展轻功,还可跃上瓦面而走,令你们没有后顾之忧。好了,你们收拾一下,给我上床练内功。” “姐姐,今夜里我们还要练吗?” “练。今后不论在哪里,不论刮风下雨,一早一晚,都得给我练,绝不能中断,懂吗?” “是,姐姐。” “你们去吧。记得灭灯练功。哪怕今后不吃饭、不睡觉,内功也得勤练。” 小姐妹相视一下,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灭灯上床练功。 第二天,用过早餐,小婷他们便坐上一辆豪华的马车离开山庄。这是以往庄主特备的马车,但旱天雷很少坐。经常坐的倒是厉总管,他一年有四五次要去葡萄城办事。赶车的是山庄中一位有名的赶车手,人称老车,年纪在四十岁上下,是位久经风霜的汉子,身佩一把弯刀。小婷略略把他打量了一下,感到他的武功不会在小刀子之下。的确,在山庄里的男人们,都会玩刀,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 小婷从厉总管口中知道,老车过去是旱天雷手下的一名马贼,大概也受了厉总管的感染,当了马车手后再也不过问江湖上的人和事。他神态冷漠,但内心非常尊敬小婷。不但敬仰小婷惊人的武功,也敬仰小婷的为人。他也像山庄其他人一样,感到山庄从此有了一位好主子,活得有意思了。 小婷和小姐妹上了马车,小刀子和老车坐在车头。老车一挥鞭,缰绳一抖,两匹骏马便放开四蹄奔跑起来。 最高兴的是这对小姐妹了。她们从来没有坐过马车,一上马车,处处感到新鲜,东摸摸、西看看。坐在挂有窗帘的座位上,一个说:“这个座软乎乎的,好像坐在棉被上一样舒服。”一个说:“还有小桌子,还摆着鲜果,马车走动起来,它们掉下来怎么办?” 小婷笑着说:“那我们最好将它们先吃掉,让它掉进我们的肚子里,就不会脏了。” 小花说:“姐姐,我们刚吃饱了肚子,怎么吃呵?”小草说:“我用一块手帕将它们包起来,它们就不会掉下来了。” 小婷说:“你们别犯傻了,葡萄一串串的,哈密瓜也切成了一片片,怎么包?放心,它们不会掉下来,看看,这小桌四周还有竖起来的边呢。” 看来老车驾车的技术十分高超,桌上的水果只略略动了一下,以后不但没掉下来,还非常平稳地摆放在桌子上。窗外景致又将这对小姐妹吸引住了,先是一片片的棉田、果园和路边的树林,后来是一片黄沙砾的平坦的土地。 马车在平坦的大道上飞奔,这对小姐妹对窗外的景色,是百看不厌。她们的一张小嘴,也没有停过,弄得小婷不禁时时笑起来。 一路上无事。三个时辰左右,马车便进了葡萄城。这对小姐妹又惊奇地叫起来:“怎么这里的人那么多呀,比我们庄子里的人还多。” “你看,街边还摆满了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呢。” 小花埋怨起小草来:“早知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将我们的压岁钱都带来多好,偏偏你又不带。” 小婷问:“我给你们的银两,你们没带?” “带了,那是姐姐的呀。” “哎,我给了你们,就是你们的了,你们爱怎么花都行。” 小姐妹一下睁大了天真明亮的大眼睛:“姐姐,你给我们带在身上的钱,比我们所有的压岁钱都多得多,都让我们花吗?” “花吧,花完了我再给你们。”小婷一向节俭惯了,但对这对小姐妹,一点也不吝啬,只希望她们玩得高兴。 第194章 说时,马车从热闹的大街转入一条巷子,在一处门前停下来。小刀子下了马车,叩了三下门,一扇小门“呀”的一声打开,走出一位家人,一见是小刀子,再看看车上的老车,问也不问,一下将大门打开。老车将马车赶进了大门,在庭院里的一棵树下停了下来。那位家人将门关好之后,上前问:“是厉爷来了?” 小刀子说:“不,是小姐来了。” 家人惊喜得睁大了眼睛:“是小姐?” “你还不赶快向郑爷报告,来迎接小姐?” “是是,小人就去。”家人飞也似的跑进去报告了。 显然,这院子里的人,早已从小刀子的口中知道了小婷的事。 小姐妹首先跳下马车,然后扶小婷下来,小婷打量了一下,院子十分清静、干净,想不到在热闹的京城,竟有这么一个清静的院子。厉叔不是说是一间商铺么?她问小刀子,小刀子说:“小姐,这是商铺的后院,要经过一道圆门,前面才是临街的店铺。厉爷来京城办事,都是住在这里。小姐,我带你到大厅。” 小婷和小姐妹刚进大厅,店铺的郑老板偕同夫人前来了,一齐拜见小婷。小婷连忙扶他们起身,说:“你们以后见我,千万别行如此大礼,说什么我也是你们的晚辈。” “小姐这么说,就折杀我夫妇了。” 郑老板夫妇恭请小婷在厅当中坐下,其余人也在一旁坐下,郑老板命丫环奉上香茶,也叫人准备饭菜,至于老车,就另有家人招呼。 夫妇两人暗暗打量小婷,不禁露出惊讶之色。这么一位斯斯文文的少女,和蔼可亲,没有半点主子的架子,竟然是名动西域、威震戈壁滩、令任何马贼、强徒闻名而胆裂的怪病女侠?要不是小刀子陪同前来,老车赶的马车,夫妇两人决然不敢相信。 尽管他们从小刀子口中,知道小婷侠义过人,为人厚道,但一听到小婷要来,心里总有些害怕。见到小婷之后,经过一番谈话,夫妇两人才真正感到,小婷的为人,比小刀子说的更好,更可亲可敬。夫妇两人完全放心了,也暗下决心,以后永远追随小婷。当他们知道了小婷的来意后,便说:“小姐,你放心在这里住下。其实这里也是小姐的产业,小姐的家。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夫妇去做好了。我们一切听从小姐的调遣。” “郑叔,叶姨,你们千万别这样说,你们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今后这里的一切,全交给你们打理了。别有所顾忌,一定要将这个家当起来。今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和厉叔叔商量。要是有人胆敢欺负你们,无理来这里生事,你们为了自己的安全,别与他们争吵,能忍就忍,能让则让。告诉我,也可以告诉厉叔和胡声哥,由我们来为你们摆平。至于我,你们也别当我是什么主人,当我是你们的晚辈、侄女,也别特别招待我。不然,反而弄得我不舒服,像到了别人家作客一样。何况你们有不少的生意要打点,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也不可能整天陪着我,你们说是不是?” 夫妇两人听了小婷的这一番话,既合情也合理,更能体贴下属,大受感动。小姐是真的将自己当成她的亲人了。便说:“小姐说的是。但小姐来到了,我们一定尽量伺候好小姐才好。” “郑叔,叶姨,要是这样,就是不将我当成自己人了。再说,有小花小草在我身边,更用不了你们伺候。我们有什么需要的,自然会对你们说。其实我这一次来,只是探望一下虎威镖局我的彩云妹妹,带两位小妹妹来玩玩,没有别的需要。” “那我们派两个熟悉京城的家人,带小姐四处走走看看。” 小婷感到再拒绝他们这一番好意,反而令他们不安了,便说:“那就更好了。” 饭后,小刀子告辞去忙自己的事,老郑夫妇亲自陪同小婷,到早已安排好的房间住下,也告辞而去。外面,有两位丫环专门伺候小婷。 小婷略为休息一下,而这对小姐妹却毫无睡意,到了一个新环境,她们更好奇,像两只小鸟似的在楼下花园中飞来扑去,处处都感到新鲜。小婷休息后走下楼来,小姐妹也扑到小婷身边,一脸的兴奋。小婷问:“你们玩够了吧?” 小花笑着说:“姐姐,我们玩够了。” 小草问:“姐姐,是不是要出门了?” 小婷打量一下天色,是申时左右,一轮红日已偏西了,暗想:这时去看彩云妹妹,恐怕不大方便,还是明天一早去吧。不如趁这个时候,带小姐妹到大街上走走,看看葡萄城的繁华市面,熟悉一下也好。问:“你们累不累?” “不累呀。” “不累,我们到大街上看看热闹去。” “好呀。”小姐妹更高兴了。 小婷要出门了,伺候她们的丫环,立刻将两个精明能干的家人叫来。小婷临出门时对那两个丫环说:“你们告诉郑叔一声,不用为我们准备晚饭。” 小姐妹有点意外:“姐姐,我们干吗不回来吃晚饭了?” “我们在外面吃不好吗?”小婷随后问那两个家人,“城里有没有上好的饭馆?” “小姐,城里什么饭馆、酒家都有,最好的有两间,一间是太白楼,一间是飞畅园,都是达官贵人、大商巨贾饮酒或宴请宾客的地方。” “它们远吗?” “不远,飞畅园在我们附近,太白楼走过两条街就到了,天山客栈也在那一带。” “那我们去太白楼好了。” “是,小姐。” 小姐妹又问:“姐姐,我们要不要带剑出去?” “别带了,带剑,那不更叫人注意了?” “姐姐,要是碰上了坏人怎么办?” 两位家人说:“两位姑娘放心,有我们在,没有什么坏人敢来欺负你们。” 小婷一听,打量他们一眼,显然他们都会武功。老郑将他们派了来,不单是带自己出去走走,也在保护自己,免受流氓、恶少们的干扰。 小姐妹又问:“要是有人欺负我们呢?” 两位家人笑了笑:“那这个人准没有好日子过了。” 小婷不禁一下担起心来,这间商铺原来是马贼旱天雷开的,听厉叔说:表面上做的是正经买卖,实际上是销售贼赃的地方,安排在这间商铺的人,哪一个不会玩刀子、动手脚?一旦在城里闹出人命来,可是一件麻烦的事,便说:“我们这次出去,千万别闹出事来。真的出了事,我们忍着好了。要是碰上了蛮不讲理、恃强凌弱的人,即使出手,顶多给他们一点教训,千万别将人打死了。” 两位家人说:“小姐放心,小人出手自有分寸,不会给小姐招惹麻烦。” 小婷她们随两位家人转上了大街。大街似乎比小婷进城时更为热闹,人们来来往往,大街两旁的阴凉处,有的摆满了各种鲜果和干果,有的全是小食摊档,更有的是一些工艺装饰品和各种有趣的玩具。 吐鲁番,素有火州之称,因为这里比任何地方都热,中午,几乎没人在大街上行走。西游记里所描写的火焰山,就在艾丁湖东面三十里的地方。山上真是寸草不长,横断了东西之间的来往,东往西来的人们,往往要绕火焰山。小婷他们是从南面来到艾丁湖,所以避开了火焰山。葡萄城离火焰山有一百多里,天气依然十分炎热。但人们不会出汗,汗一出来,就给蒸发掉了。一到屋檐树阴之下,又非常的凉爽,不像中原南方天气,热得大汗淋漓,衣衫湿透。所以吐鲁番尽管有火州之称,却不会热死人。 天色已近黄昏,天气慢慢转凉,行人渐渐多起来来。小姐妹对两旁商店五光十色的货物、各种各样的小食与水果,简直是目不暇接。她们对摊档上的一对有趣的小泥人、玉石雕成的小骆驼爱不释手,想买又不敢买。小婷笑着说:“既然喜欢,就买下来吧。” “姐姐,它们很贵吧?” “你们喜欢了,就别理它贵不贵,买吧。” 小姐妹掏出了身上的小荷包,准备买下这对小泥人和小骆驼。人群突然一阵骚乱,一个不知死活的汉子,冷不防出手,将小姐妹的荷包夺了去,又钻进人群中一下子不见了。小婷一时呆住,她怎么也想不到在京城的热闹地方,竟然有人敢明目张胆在众目睽睽下抢钱。小姐妹反应极为敏捷,转身便追。几个不三不四的汉子有意挡住了她们,掩护抢钱的人逃跑。小姐妹本能地抖出了轻功,在这几个人的头顶上空掠过,如鹰隼般凌空扑下,将那抢钱逃跑的人抓了起来,摔在地下。小花一脚踩在他的身上说:“快将我的荷包拿出来!” 小草在一旁说:“你以为抢了我们的荷包,就可以跑得掉吗?” 一时间,人们纷纷跑来围观,十分惊奇这两个小妹妹,竟然将一条大汉凌空揪起又摔下。 正文第四十二回葡萄京城 第四十二回葡萄京城 上回说到小姐妹将抢去她们荷包的贼人抓起摔在地上,摔得他半死,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姐妹这一出人意外的行为,不但令四周的人们惊奇,就是那几个不三不四的汉子一时也傻了眼,想不到这对小姐妹这样的厉害。小花说:“你还不将我们的荷包交出来?”小草说:“你不交,信不信我将你两只手都折断了,叫你今后不能打荷包,也不能抓东西吃?” 这个贼人在地上大叫冤枉,说没有打她们荷包。有个八字眉的汉子走过来说:“两位小姑娘,你们是不是看错人了?” 小花说:“我们明明看见他抢了我们的荷包,怎会看错?” 第195章 小草说:“你以为我们两姐妹的眼睛是盲的吗?我们的眼睛可厉害哩!” 八字眉汉子说:“好好,所谓捉贼拿赃,捉奸在床,看看他身上是不是有你们丢失了的荷包。要是有,就是我也会打断他的双手。”八字眉对地上的汉子说,“快将你的衣服脱下来,让我们搜搜。” 这个贼人仍然坐在地上喊冤,说:“脱就脱,我真的没有打她们的荷包呵。”他一下将自己上身的衣服全脱了下来,光着背膀,问,“要不要我也将裤子脱下来?” 八字眉说:“两位小姑娘,你们搜搜他的衣服,我来搜搜他的下身,看看有没有你们的荷包。” 小花小草搜了这贼人的衣服,没有荷包。八字眉也搜了贼人的下身,甚至连他的鞋袜也脱了下来,同样没有。八字眉说:“两位小姑娘,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这个贼人更在地上叫起来:“我没有抢你们的荷包吧?你们抓错了我,还将我摔得好痛,该怎么说?” 小姐妹一时也没了主意。明明看见贼人从自己手上将荷包抢走,怎会找不到荷包了?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人了?不禁四下在地上打量起来。 这个贼人更趁势叫着:“你们冤枉了我,又将我摔伤了,得赔偿我的声誉和我的医疗费用。不然,我们就得见官去。” 八字眉说:“两位小姑娘,看来你们真要赔偿他的声誉和治伤费用了,不然,我也帮不了你们了。” 人群中有一个汉子叫起来:“对,叫她们赔,哪有这样胡乱将人打伤的?” 跟着又有人附和:“对,不赔就不让她们走,非要她们赔不可!” 围观的人们不禁为这对天真的小姐妹担起心来。有人知道这个八字眉和地上的小偷是一伙人,人群中还有他们的人,是一伙无赖,但不敢出声。万一得罪了这一伙人,自己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当这几条汉子还在叫喊时,突然“啪”的一声,一个汉子凌空给扔了过来,恰恰又摔在贼人和八字眉之间,这一下人们又愕住了。接着一位神蕴异常的少女走了过来,含笑对这对小姐妹说:“妹妹,你们的荷包,就在这个贼人身上。” 这对小姐妹一时愕住了:“姐姐,我们的荷包怎会在他身上了?” 小婷朝这褐衣汉子喝道:“你还不快将我妹妹的荷包掏出来?” 褐衣汉子说:“是是。”乖乖地从身上将一个荷包掏了出来。围观的人们一下哄地议论纷纷,都等着下面的戏文了。小花说:“这是小草的荷包,我的呢?” “妹妹,别急,你的荷包,在另一个贼人身上,你看,他不是给揪来了?” 人们一看,那个贼人果然给两位家人揪了过来,被狠狠地扔在地上。一个家人说:“你跑,我看你怎么跑?”另一个家人说:“你还不将我家小姐的荷包交出来,信不信我立刻废了你一双手?” 这个贼人也乖乖地将荷包交了出来。 小花说:“这个真是我的荷包呀。” 小花说:“姐姐,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明明看见是这个贼子抢去了我们的荷包,怎么会跑到他们两个的身上了?” “妹妹,他们是一伙人,有人专门抢荷包,有人立刻就把荷包转走。今后若有人抢你们荷包,不但要盯住他,也要盯住他身边的人。敢在人多地方抢你们荷包的,必然有同伙。单抓住他没用,他甚至还可以反咬一口。” 小草说:“原来是这样的呀。” 小花更踢了那光了上身的贼子一脚:“你敢捉弄我们,还想叫我们赔你的医疗费呀。好,我现在就赔给你。”说完,又给了他一脚,踢得这贼人杀猪般叫起来。 小花说:“我来扭断他一双手,看他今后还敢不敢抢我的荷包。” 小婷忙说:“两位妹妹,荷包已找回了,就别再打他们了,叫他们在你们面前认错就行了。” 两位家人喝着那三个贼子:“你们还不滚起来向我家小姐叩头认错?不然,我家小姐饶恕了你们,我们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八字眉见势不妙,想脱身而去。两个家人大喝一声:“你想走?你给我们站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一伙人?你骗得了我家小姐,骗不了我们。你同样也跪下来,给我家小姐叩头认罪。” 这对小姐妹一下又惊讶了:“哦?他也是他们一伙人?” 八字眉冷冷地看了这两位家人一眼:“我劝你们别逼人太甚了。” 一个家人说:“什么?你在这里指使人抢我家小姐荷包,还说我逼你?” 另一个家人说:“难道你敢和我们动刀子?你去问问你们的独臂麻老大,他那条臂是怎么断的,他那条命是怎么捡回来的。” 八字眉一听傻了眼:“你们认识我们的麻老大?” 两位家人说:“他那条命是我们救回来的,你说我们认识不认识?” 这时有人说:“看,麻老大来了。” 人们一看,果然有位一脸麻子的独臂剽悍大汉正在走来,身后跟随着两名手下人,人们纷纷让开一条路。小姐妹一看,惊喜地说:“麻伯伯,是你吗?” 这一下,小婷也一时愕然,怎么小姐妹认识这个麻脸人?莫非他过去也是旱天雷的手下? 麻老大一见小姐妹,惊喜地说:“你们怎么在这里了?”他看看四下又问,“这里出了什么事?” “麻伯伯,有人抢我的荷包哩。” “哦?谁?”麻老大一下看见地下的三个小贼,又看见神情惊恐的八字眉,什么都明白了,厉声问八字眉,“是不是你指使人抢了我两位小公主的荷包?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家人说:“麻哥,他何止是抢,还向两位小姐讹诈银两哩。” 另一个家人说:“他还准备向我们动刀子呢。” 八字眉惶恐地跪下来:“老大,我错了。我该死,我今后再也不敢了。” 麻老大一把雪亮的匕首掷在八字眉的眼前,说:“你想活命的,拾起匕首,在自己身上捅三刀,向我两位小公主谢罪。” 小姐妹刚才恨极了这几个小贼,现在见麻伯伯叫八字眉自己捅自己三刀,忙说:“麻伯伯,算了,抢我荷包的人,打也给我们打了,踢也给我们踢了,荷包我们也要了回来。现在他们又认了错,就别叫他捅自己三刀了。” 小婷也在一边说:“算了,叫他们走吧。” 麻老大不认识小婷,困惑地问:“你是——” 小姐妹说:“麻伯伯,她是我们的姐姐呀。” 麻老大更是奇异:“你们的姐姐?” 两位家人在麻老大耳边轻轻说了几句,麻老大神色大变,顿时跪下,向小婷纳头便拜:“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小姐恕罪。小人立刻回去,将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狠狠教训一顿,今后再也不敢冒犯小姐了。” 小婷叫小姐妹扶起麻老大,说:“你不用向我请罪,希望你今后好好管教他们,别再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了,好好做个正经人才是,或许能活得长久一些。” “是是,小人一定遵办。” “好了,你带他们走开吧。” 麻老大喝令手下的人:“你们全部给我滚回去。今后要是敢再冒犯三位小姐,就小心你们的狗命!” 风波就这么平息下来,四周围观的人也纷纷散去。初时,人们既惊奇这三人的功夫,也感激她们惩治了这一帮小偷。后来见她们竟然与这伙人的头头麻老大有不寻常的关系,而且麻老大竟然视小婷如神明似的,这显然又是一个极有来头的人物,人们又以异样的目光看这三姐妹了。 小婷也感到不是滋味,当小姐妹还想去买那些小玩意时,小婷说:“算了,别买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才是。” 两位家人也说:“你们想要那些玩意还不易?小人明天给两位小姐买一堆回来。这里人太杂了。” 于是他们转到了另一条大街。小姐妹见小婷有些闷闷不乐,问:“姐姐,我们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小婷说:“这不关你们的事。我只是奇怪,你们是怎么跟麻老大认识的?” 两位家人说:“一定是麻老大曾经在山庄里养过伤,两位小姐认识了他。” 小姐妹说:“是呀,姐姐,别看他一脸的大麻子,他为人可好了,给我们讲故事,逗我们玩,而且还特别护着我们,不让其他的人欺负我们。” 小婷奇怪了:“他怎么这般维护你们?” 小花说:“我们不知道,麻伯伯就是对我们好嘛。” 小草说:“以后,麻伯伯劝我们别再去接近老爷身边的人了,带我们到青龙岭一带玩。厉奶奶也不准我们再去夫人的花园里玩,担心我们再闯祸。” 小婷心想:看来麻老大必然与小姐妹有些渊源,不然,不会这般呵护她们。这事恐怕只有厉叔和厉奶奶才知道。 小婷想了一下又问:“麻老大这条手臂是怎么断的?” 两位家人说:“小姐,这事我们最清楚了。一次,旱天雷要在天山下抢劫哈密来的富豪人家的商队,失败了,遭人追杀。是麻老大护着旱天雷逃生,拼了命与人交锋。不但给对手砍断了一条臂,还被击下马来。旱天雷不顾他而去,是小人们拼死救了他,抱着他翻上马背逃走,以后才在山庄里养伤。” “可是,他怎么又成了这里的小偷扒手的头儿?” 一位家人说:“因为他失去了一臂,再也不能当马贼了。旱天雷念他相救之恩,伤好后,便派他来葡萄城当坐探,探听来往商队的情况。 第196章 不知怎样,他竟成了这一伙混混的头儿了。” 另一家人说:“其实麻哥双手都能玩刀,只是他有些心灰意懒,再也不想干马贼了,推说自己独臂无力再与人交锋,所以才来了这里混日子。” 小姐妹说:“是呀,麻伯伯来了这里,还不时托人带些好吃的、好玩的给我们哩。所以厉奶奶叫他别乱花钱,也别太溺爱我们。” 小婷证实了麻老大与小姐妹的关系非浅后,对两位家人说:“你们去对麻老大说,今后别再干这一行了,分发一些银两,叫这些小偷扒手们各自另谋生路,不准再干这等偷鸡摸狗的事。” “是,小姐。” “还有,要是麻老大愿意,就请他回山庄,相助厉总管办事;不愿意,也请老郑安排他一些工作。总之,他今后的一切,全由山庄包起来,保证他衣食无忧。” “是,小姐。” 说着,他们已来到太白楼酒家。这时虽然晚霞殷红,城内家家户户,却已是华灯初上。只见太白酒楼灯火辉煌,店前真个是车如流水马如龙。来的不是豪商巨贾,也是当地的达官贵人、王孙公子,一般的平民百姓几乎不敢进来,就是游商走贩、过往的军人武士,也少涉足。一般的人多数会去一些较小的酒店饭馆,因为那里更为热闹狂欢。那里有美丽少女在大堂中央又舞又唱,还用一个长长的酒勺子,向四周围观的酒客们斟酒,谁接到了谁饮,与中原各地的酒家饭馆浑然不同,风格有异。酒客们更是又拍手又跺脚,畅饮欢呼。两位家人当然不会带小婷去这样的酒店饭馆了。 小姐妹哪里见过太白楼这等豪华大气派?就是小婷也没有见过。她闯荡江湖以来,只去市集上的饭店或路边的小酒店用饭,就是住客栈,也多在客栈里开饭,吃得非常简单。这一次为了让小姐妹玩得高兴,吃得痛快,才破天荒来这样豪华的大酒楼。 小姐妹望着灯火辉煌的太白楼,问:“我们来这里吃饭,很贵的吧?” 小婷问小姐妹:“你们欢喜吃什么,叫酒家端上来就是。” “姐姐,我们怎么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两位家人对那两位侍女说:“将你店最拿手的好菜,都给我们端上来。” 两位侍女笑着说:“大爷,我店最好最好吃的菜式,有二十多样,都端上来吗?” 小姐妹又愣了:“这么多,我们吃得了吗?那不浪费了吗?” 小婷笑着对两位侍女说:“这样吧,将你店六七样最好的菜先端上来,不够,我们再叫好了。还有,将上好的酒,给我打两斤上来。” 这一顿晚餐,是他们几个人从来没有品尝过的美酒佳肴。美酒是太白楼自制的佳酿,名为太白醉。传说唐朝大诗人李白极爱酒,而且是长饮不醉。但李白去了长安一间酒楼饮了这种佳酿后,竟大醉三日不醒。此酒从而取名为太白醉,楼也称为太白楼,成了长安城里的一座名楼。而葡萄城里的太白楼,其实是长安太白楼在这里开的一处分店。只因中原不安宁,太白楼的老板带了酿酒术和本钱,来葡萄城避乱世,从而开办了这间太白楼。长安太白楼有的美酒佳肴,这里的太白楼也一应俱全。人们来这里饮酒吃饭,等于去了中原长安太白楼饮酒吃饭一样。小婷她们吃的佳肴,其中有两样还是当年武则天钦点的菜式,一般人更是吃不起了。 他们开怀畅饮,放开肚皮吃菜。到了这时两位家人才真正没有了拘束。这两个家人,原来也是纵横戈壁滩上的马贼、江湖上的好汉,讲交情,重情谊,要不,他们就不会舍生忘死将麻爷抢救回来了。他们一个叫侯小五,一个叫申老六。其实他们真正跟随的是厉总管,而不是旱天雷夫妇。厉总管不但暗传了他们武功,也叫他们不可滥杀无辜,更把他们调来葡萄城协助郑老板办事,从而脱离了马贼队伍。 正当他们吃得兴高采烈时,蓦然闯进来一位服装华丽、神态傲然的王孙公子,两个恶奴为他开道,两个侍女怎么也拦不住他们。恶奴一掌推开两个侍女,喝道:“滚开,我家少爷来了,你们也敢阻拦?是不是想找死了?” 侯小五和申老六一时间酒也醒了,双双站了起来,一个问:“你们是什么人?”一个说:“你们干吗闯了进来?” 一个恶奴喝道:“大胆,你敢这样对我家少爷无礼?” 侯小五申老六正想再发话,小婷连忙说:“你们先别发火,看看他们是何来意。”小婷一下看出,来人不但是个好色之徒,还是颇有权势的人物,不然神态不会那么傲慢嚣张,身后还陆续来了一色家将打扮的四个佩刀武士。 这位神态傲慢的少爷一见小婷,目光顿露惊喜之色,也喝着自己的恶奴说:“你对小姐身边的人,怎能这般发话?给我退下去!” “是,少爷。”这位恶奴退到一边去了。 衣着华丽的少爷又向小婷拱拱手说:“在下此来,别无他意,只是来拜访小姐而已。”他一双色忒忒的眼睛再次打量小婷,又看看小婷左右的小姐妹,更露惊讶之色,说,“小姐已是人间仙子了,跟前还有一对一模一样有趣而又漂亮的小丫头,更显得小姐的美丽非凡了。” 小婷说:“我跟你从不认识,而且也没有见过面。” “不要紧,我们是一回生,二回熟,现在我们不是相熟了吗?”说着,他大模大样地坐在小婷的对面,吩咐两位侍女给自己摆上餐具。 小婷说:“多谢少爷的美意。请问你干吗来见我?” “小姐美若天仙,在下岂能不来会会?小姐一进太白楼,就有人告知本少爷了,说小姐仪态万方,貌压全城。在下初时还不相信,现在一见小姐芳容,果然如此。在下见过的美貌女子不少,可没一个及得上小姐。来来来,在下敬小姐一杯。”说着,端起酒杯,一口而干。随后,这少爷又对一个恶怒说,“去。你去对店家说,小姐今夜的这一桌酒菜,本少爷全包了。另外,叫店家再端上几样上好的菜式来,本少爷要和小姐痛痛快快开怀畅饮。” 小婷笑着说:“我怎能叫少爷会账的?” “不不,小姐别和在下客气。你们中原有一句话说,千金难买美人笑。这区区一桌酒菜算得了什么?在下愿一掷千金,买小姐的欢心。” “哦?你家这么富有呀?” 一个恶奴在旁炫耀自己的主子说:“小姐,你还不知道,我家少爷,是葡萄城防将军的大少爷,更是当今国王的小舅子,家财万贯,手握兵权,要钱有钱,要势有势,怎不富有?我家少爷看上了小姐,真是小姐的福气了。小姐应该陪我家少爷多喝几杯才是。” 侯小五和申老六不禁相视讶然。这么一个有权有势的王孙公子,实在不好对付。要是在郊外,侯小五和申老六这样的江湖好汉,才不管你什么将军之子,国王的小舅子。敢得罪小姐,不将你打个半死才怪。可现在是在京城中,就不可造次了,一切得看小姐的面色行事。 小婷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打发这好色之徒。他既没有淫秽之言,也没有非分之行,只说了一番仰慕的话而已,总不能这样就将人家打得半死不活的吧?何况他还不是一般的王孙公子,一旦动起手来,不但给老郑他们带来麻烦,恐怕爱湖山庄所有的人,也要远走他乡了。小婷想了一下说:“原来少爷是位皇亲国戚呀,小女子不敢高攀。再说小女子已喝得差不多了,再喝,一旦醉了,恐怕会得罪了你,就不大好办了。” “不怕,不怕。小姐真的醉了,也有在下在旁伺候。” “对不起,小女子失陪了,请少爷自便。” “什么,你不会看不起在下吧?” 一个恶奴在旁帮腔说:“我家少爷亲自来这里看你,肯坐下来和你喝酒,已经是特别看得起你了,你还这般的不识相?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哦?不知罚酒是怎么样的吃法?小女子很想试试。” 突然,又一个面目与少爷极相似的醉汉闯了进来,一下揪住这皇亲国戚公子说:“好呀,你这浑蛋,用酒灌醉了我,竟换了我的衣服,冒充我来这里鬼混。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不怕我叫人砍了你,弃尸街头示众?” 这一下,不但小婷等人愕异,就是少爷的人一时间也傻了眼,不知是怎么回事。连少爷本人也懵了,问:“你是什么人?是不是吃了老虎胆、豹子心,竟敢揪住本少爷,快给我松手!” “你这混蛋,竟敢称少爷!你睁开眼看看,本少爷才是将军之子,当今国王的小舅子。快把我的衣服脱下来!” “什么?你是将军之子?当今国王的小舅子?那我是谁?” “你是个流氓混蛋兼无赖。”醉汉睁大了眼喝着那两个恶奴和四位家将,“你们还不给本少爷将他的衣服脱下来,站着干吗?难道我白养了你们不成?” 原先的少爷一下挣脱了醉汉的手,也向恶奴家将喝道:“你们还不给我将他捆起来,送去官府查办?” 恶奴和家将更是傻了眼。这两个少爷面貌太相似了,口气一个样,他们一时间也分不清谁是谁来,一个个站着不敢动,不知听哪一个的命令才好。 小婷他们一时也弄不清他们谁是真少爷,谁是假公子。小婷却暗暗感激闯进来的醉汉,无疑是给自己解了难。不管他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看来不需要自己出手了。 醉汉更咆哮起来:“你敢叫本少爷的人将本少爷捆起来?以为这样你就可以蒙混过去了吗?” 第197章 醉汉又喝着恶奴、家将,“你们怎不动手将他抓起来?好,你们不动手,本少爷就先动手了。”说时,他一拳朝那公子击去,那神态傲慢的公子一下倒在地上了。他又大喊起来:“反了,反了!”喝着恶奴家将,“你们还不给本少爷将他抓起来,痛打一顿?难道你们也全反了吗?” 小婷连忙对小姐妹和两位家人说:“走,我们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让他们鬼打鬼去。” 侯小五说:“对,小姐,我们走。” 小婷把两片金叶子给那两位侍女说:“这是我们的酒饭钱。你们收下了,也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不然,说不定也会将你们卷了进去的。” “是,小姐。”两位侍女收下金叶子,感激而去了。 小婷他们从容地离开了太白楼。她是第一次碰上这么奇怪的事,心里十分的惊讶。要不是为了小姐妹和侯小五他们,她真想留在原处,看看事情的结果。 小姐妹问小婷:“姐姐,他们其中的一个,不会是老鼠精吧?” 小婷愕然:“什么?老鼠精?你们怎会这样问的?” 小花说:“是呀,厉奶奶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叫什么《五鼠闹东京》,将东京闹得像一锅翻滚的粥,好听极了。” 小草也说:“这五个老鼠精呀,有的变成了秀才,有的还变成公主和皇后娘娘,更有一个还变了黑脸的包公哩,弄得案子没办法审下去。” 小婷在崆峒山,也听过一位嬷嬷讲《五鼠闹东京》的故事,笑着问:“所以你们就以为他们其中的一个,是老鼠精变的了?” “是呀,要不,他们干吗那么的相似?” 小婷又笑了:“那么说,你们两个中,其中也有一个是老鼠精变的了?” “哎,姐姐,这可不同,我们是孪生姐妹呀。” “是吗?不成他们也是孪生兄弟呢。” 小花睁大了眼问:“什么?他们也是孪生兄弟?” 小草说:“他们要是孪生兄弟,干吗要打起来的,还互相对骂?有这样的孪生兄弟吗?” “姐姐,我敢说,他们其中一个,一定是老鼠精。” 小婷含笑问:“我们要不要看看这个老鼠精去?” 小姐妹顿时高兴起来:“好呀,我们看看他们去。” 侯小五、申老六立刻说:“三位小姐别去,那个什么小舅子,已经对小姐不怀好意了,小姐没必要去惹这样的麻烦。” 小婷问:“你们担心我的安危?” 小姐妹说:“要是他再敢对姐姐不敬,胡言乱语的,我们就将他狠狠摔在地上。” “不不,对这种流氓无赖之徒,三位小姐不必出手,可别弄脏了小姐们的手,而且也不值得。” 小花说:“那我们怎知道谁是老鼠精了?” 申老六说:“这样吧,就让我们回去打听,小姐们还是先回去的好。” 侯小五说:“对对,我们打听后,一定回来向小姐报告,小姐不必卷入这是非之中。” 小婷一想也是,点点头说:“那也好,你们就去打听吧。记住,你们只是打听,在一旁看看,千万别出手。” “是,小姐,我们知道。” 小婷对小姐妹说:“两位妹妹,我们回去吧。” 小姐妹有点失望地跟小婷回去了。 回到了院子后,小姐妹心有牵挂,浑身不自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时跑出跑进,一刻也不安宁。小婷说:“你们两个怎么啦,不能安静坐下来么?要不,到院子里练剑去。别折腾来折腾去了,弄得我也不安宁。” 小姐妹说:“姐姐,他们干吗还不回来的?” “急什么?打听完后,他们自然会回来。” “姐姐,那要等多久呵?” 一个问:“他们不会等我们睡了才回来吧?” 小婷一笑说:“他们快回来了。” “哦?姐姐,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了他们回来的脚步声。” “真的?”小姐妹也凝神倾听,一个说:“我怎么听不到?”一个说:“没有什么脚步声呀。” “你们想听到,就要早晚练我教你们的那门内功了。半年后就会有成效,不但增加了功力,也能增强你们的听力和视力。到那时,你们就能听到一里内的任何响动了。他们现在已进了巷子,我们下楼去接他们吧。” 下楼后不久,侯小五、申老六便进了院门。小姐妹一下像小鸟般扑了过去,一个问:“结果怎么样了?”一个问:“谁是老鼠精了?” 小婷说:“看你们急的,先让他们坐下来,饮杯茶后,再问也不迟。” 伺候她们的两个丫环,已将茶和鲜果端了上来。他们坐下后,小婷问:“结果怎么样了?” “小姐,我们去到时,那醉汉不但将先来的少爷踩断了一条腿,更将那个对小姐出言不逊的恶奴打死了。” 小姐妹一下惊愕地睁大了眼。小婷说:“这事情真的闹大了。以后呢?” 小姐妹说:“那醉汉打死了人,那不要赔命吗?” 申老六说:“那个小舅子,在京城里打死人,根本不当一回事,连官府也不敢去过问,更没有人敢去告发。何况他打死的,是自己的一个家奴而已。” “那醉汉真的是什么少爷么?” “是不是,没人知道。” 小草问:“那原来的少爷呢?” 侯小五不屑地说:“他呀,是个气壮如牛、胆小如鼠的人,这时他双眼只有惊恐害怕,吓得不敢动了。” 小婷问:“那四个家将和另一个恶奴怎样了?” “小姐,我们去到时,那个醉汉还在凶恶地骂他们,说白养了他们,连本少爷也认不出来,给一个胆大包天的骗子无赖骗了。更令他们将地上坐着的少爷捆起来,送去官府查办。” “他们办了没有?” “这些家将怎敢将人捆?一齐向醉汉跪下来,请求他别动怒,最好一齐去见将军,由将军来处理。” 小姐妹问:“难道他们之中,没一个人认出谁是真少爷谁是假公子吗?” “他们长得一模一样,谁认得出来?” 小婷说:“这就奇怪了,他们不是一直跟随那个少爷吗,怎会分辨不出来?起码他们穿的衣服就不同。” 侯小五说:“小姐,事情也就这么巧。原先这个小舅子在飞畅园饮酒作乐,有人向他报告,说太白楼来了一位绝色女子,也就是小姐你。他一听大喜,要赶来太白楼见你。临出门,他去了厕所一趟。恐怕就是这个时候,冒充他的人就掉了包。醉汉说出这一经过。所以他手下的恶奴、家将才分不出谁是真假,只好请求他们一同回将军府去见将军。” 小姐妹说:“那个赶来见姐姐的,一定是假的,是个老鼠精。” 小婷问:“以后呢,他们去了将军府没有?” “去了,由两个家将抬着断了一条腿的少爷,其他的紧紧跟随着醉汉。我们看热闹的人,也一齐跟着去了将军府。” 小婷心想:要是这醉汉真的是将军之子,那倒霉的是那个冒充他的人和死了的恶奴;要是假的,这个醉汉真是胆色过人了,便问:“结果怎样?” “小姐,结果更出人意外。” “哦,怎么出人意外了?” “我们眼睁睁看着他们都进了将军府,纷纷交头接耳谈论这件事。等了有两炷香的时间,突然将军府内跑出来一队士兵,驱散了人群,在将军府四周严加守卫。将军府内更是火把乱窜,搜查所有的房间。听说那个醉汉突然不见了。” 小婷怔了怔:“怎会这样的?” 这对小姐妹也愕然地说:“难道这个醉汉是假的?是老鼠精,跑掉了?” “我们也不知道。人们怕惹祸上身,纷纷四散回家,所以我们也就转回来向小姐报告了。” 小婷问:“他不是进了将军府吗?怎会突然不见了?将军府守卫不森严,让他跑掉了?” “听说,将军府一向防卫森严,尤其到了晚上,不论府内府外,都有士兵巡视,一般人不准靠近将军府。” “那他更不能逃脱了。” 小姐妹说:“那他一定是个老鼠精了,他会变,说不定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人们能找到他吗?” “你们这两个丫头,别说傻话了。世上根本没有什么老鼠精。”小婷对侯小五、申老六说,“你们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是,小姐。”他们告辞而去。 侯小五和申老六走了后,小姐妹仍惊奇不已,问小婷:“那他不是老鼠精了?” “当然不是。” “不是?那他不危险吗?” “哦?你们担心他的安危?” “我们当然担心他的安危了。他要不是老鼠精,给人捉住了,必死无疑。说什么他也帮了姐姐的忙呀。” “你们放心,他虽然不是老鼠精,也跟老鼠精差不多,要不,他就不会冒这么大的险了。” “姐姐,那他是什么人?” “我和你们一样,也不知道。但他一定是位机智、胆色过人的高手,没有十分的把握,他不敢去闯将军府。” 小花说:“姐姐,你相信他能逃脱出来?” “相信。” 小草问:“万一他逃脱不出来,给将军府的人捉住了呢?” “那我们想办法将他救出来。好了,夜了,你们回房上床练功,然后睡觉。事情结果怎样,明天就知道。” 第二天一早,小姐妹练完内功,小婷也梳洗完毕,打算用过早点,出门去探望彩云,同时也打听一下昨夜发生的事,那个醉汉走脱了没有。 第198章 老郑夫妇却来见小婷了,告诉小婷,今天千万别出门,不但所有的城门紧闭,全城也戒严,挨家挨户搜捕昨夜的那个醉汉,大街上几乎没行人了。 小婷说:“那我今天不出去了,不知全城戒严要多久?” “看来顶多一天一夜,就会解禁。” “哦?你怎么知道?” “小姐,葡萄城是商业繁华之地,每日来往的人很多。要是戒严超过两天,不但商人有怨言,就是王公大臣出门也不方便,必然会向国王进言。当今的国王也算是英明之主,不能为了将军之子令全城不安,必然会下旨解禁。其实他这个小舅子,仗势凌人、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的种种劣行,国王也早有所闻,只是看在爱妃的分上,不大追究而已。昨夜那个醉汉将这京城一霸打成重伤,可以说是大快人心。” 小婷一笑:“好,那我就在家里呆一天,哪儿也不去。” 老郑夫妇一听,放心了。他们实在担心这个武功超群的女侠会任性而为,不将戒严放在眼里。他们听小刀子说连什么王爷多尔衮要收她为义女,封为格格,她也不屑一顾,不为富贵权势所动,她又怎会将一个将军放在眼里?老郑说:“小姐,你要是有什么不便,尽管对我们说,我们一定想方设法满足小姐的要求。” “你们不必为我操心,去忙你们的事,不用特别照顾我。” 老郑夫妇陪同小婷用罢早点后,才告辞而去。小婷心中早有打算了,要是再不解禁,她准备采用在肃州那一夜的行动,给这个防城将军严厉的警告,逼他解除禁令,释放无辜受牵连的人,不然,将军一家就别想活命了。 老郑夫妇走了后,小姐妹问:“我们真的不出去玩了?” “你们还想出去?不怕大街上的士兵盘查?” “姐姐不怕,我们也不怕。” “算了,别给老郑他们添麻烦了。好好在这里呆一天,练你们的剑法不更好吗?我传你们三招救命的剑法,要是你们今后遇上了劲敌,用这三招剑法救你们的命。” “姐姐,这三招是什么剑法呀,那么厉害,能救我们的命?” “起码可以令劲敌不敢再逼近你们,你们可以趁机而走。不过,不是劲敌,你们千万别乱用这三招。一招击出,重则夺人性命,轻则令人重伤,你们就会滥伤人命了。” 小姐妹惊喜不已:“姐姐,我们一定不敢乱用。” “好,现在我们到院子里去。这三招剑法,待你们心领神会后,可以融会到你们的剑法中的。” “姐姐,这三招剑法这么神奇巧妙呀?” “走吧。” 来到了院子里,小婷一一传授了这三招剑法。待她们学会了后,小婷说:“好,你们慢慢练,一定要练熟。以后更要做到,无论在原来剑法中任何一个招式里,都能顺势抖出来。现在,你们开始练,半个时辰后我来查看。” “是,姐姐。” “你们不会偷懒吧?” “哎,姐姐,我们怎敢偷懒了?厉奶奶说,学好功夫是自己的,又不是别人的。何况这是救命的三招,我们敢偷懒吗?” “懂得这个道理还不错,怪不得你们的武功基础那么好。要是小风子有你们的十分之一勤奋就好了。” “姐姐,风少既聪明又机灵,地道里的机关陷阱,都是他想办法毁掉的,让人放心在地道里走动。” 小婷叹了一口气说:“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心头高,要学神秘刀客用飞刀伤人救人的刀法,又不愿勤学苦练,怕苦怕累又偷懒,结果什么武功也没有学成,反而学会了挨打的赖皮功夫。好了,不说他了,说起他就生气,你们练吧。” 由于小婷有感而发说到了小风子,不由想起了他。现在他在什么地方?他不是说来葡萄城找我吗?昨天没有来,今天碰上了全城戒严他就更不会来了,但愿他在外面别惹出什么事才好。由小风子不禁又想到了那个醉汉,小婷总感到这件事太蹊跷了。这个醉汉怎么和好色的王孙公子长得一模一样?迟不来早不来,偏偏自己处在困境时他就突然出现?世上的事,一件事巧合可以说得过去,两件事巧合凑到一起,怎么也说不通。 小婷心灵突然一动,暗说,不会是小风子这个混混装扮的吧?他最擅长易容化装术了,几乎变什么人像什么人。要是真的是小风子,哪真是太胆大包天了。冒充将军之子的事他也敢干出来,简直不知死活。小风子不是一向胆小怕事吗?他哪来这种胆色?只有艺高而又机敏过人的高手,才会无视将军府的森严守卫,只身勇闯龙潭虎穴。小风子没有这样的胆量,也没有这样的本领。 小婷想,不管这醉汉是不是小风子,今夜里也要深入将军府,给防城将军一次严厉的警告:今后不得胡作非为,纵子行凶。 一天来,小婷都安静地呆在院子里,夜里的行动,不但不让小姐妹知道,也不让任何人知道。小姐妹勤练那三招剑法,真的能在她们所学的剑法招式中顺势抖展出来,令小婷在这一天中不感到时间难过。 夜深人静,三更过后,小姐妹已睡着了。小婷打算换上一套紧身夜行衣服,前往将军府。突然,她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动,似乎有人从外面翻墙到院子里来了。小婷立刻将灯吹熄。明亮的月光,从窗棂中射进来,凭借月色,可以将外面的景色看得清清楚楚,而外面的人,就看不见房里的一切了。 小婷暗暗惊讶,三更半夜,谁溜进来了?是刺客还是盗贼?小婷凝神倾听了一会,知道不速之客是一个,似乎也在屏息静气打量四周环境,然后轻手轻脚摸进了楼下的一间杂物房。小婷又肯定,来客不是刺客,似乎也不会轻功,只是小偷而已。暗想:这个小偷好胆大,居然敢趁全城戒严之际,前来偷东西,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小婷为了让小姐妹有应付刺客、盗贼的经验,身形一闪,无声无息闪进了小姐妹房间里,轻轻将她们拍醒。 小姐妹惊醒过来,朦胧间见是小婷,十分惊讶。小婷轻轻“嘘”了一声,低声说:“别出声,有个小偷溜进我们院子里了。” 她们一边说,一边来到了杂物房,互相用眼色示意了一下。小花亮起了火摺子,小草便开门进去了。 小婷在楼上走廊栏杆旁听了,不禁暗暗点头赞许。看来小姐妹在用计捉小偷了。 小姐妹进去没有多久,竟然不闻响动,也没有叫喊,一下将小偷活活抓了出来,捉上楼来了。姐妹俩一脸是笑。 小姐妹在灯光下一看,顿时愣住了。一个说:“这不是太白楼的那个醉汉吗?他真像那个令人讨厌的什么少爷。”一个说:“他怎么会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你们快拍开他的穴位,我要问问他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妹拍开这醉汉的穴位。这醉汉醒了过来,一下看见了眼前这对一模一样天真好奇的脸,又打量了四周一眼,愕然问:“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姐妹笑着说:“你看看我们是谁?” “我不知道,我好像也没有见过你们,不过你们很好看。” “你怎么连我们也不记得了?” “我没有见过你们,怎会记得了?” “好吧,你不记得我们,我们的姐姐,你总会记得吧?” “你们的姐姐?” “是呀,你看看,在那里坐的,就是我们的姐姐,这一下,你记得了吧?” 醉汉愕然地看了一下小婷,摇摇头说:“你们的姐姐,我也没有见过呀。你们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跑来这里了?” 小婷含笑说:“这里是将军府的内院,这一下,你想起来了吧?” 醉汉一下跳了起来:“什么,这里是将军府的内院?这不可能,你们别吓我。” 这对小姐妹一时也怔住了,不明白小婷干吗这样说。难道姐姐是有意吓唬这个醉汉?小婷又含笑地说:“你是将军老爷的大少爷,跑进了自己府中的内院,说不认识我们,是不是在外面喝醉了,连我们也认不出来?不会醉得这么厉害吧?” 醉汉惊疑地问:“这里真的是将军府的内院?” “是呀,你怎么连自家内院也认不出来?还有,你这一身衣服怎么弄得这般脏?” 醉汉更是瞪大了眼睛:“我,我,我一定是在发梦了。这,这,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行,我要咬咬手指头,看看会不会痛。”醉汉真的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头,痛得他叫了起来。 小婷含笑地说:“小风子,你装神弄鬼的本事实在令人佩服。我问你,你闹够了没有,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这一下,醉汉愣住了,小姐妹也愣住了,她们几乎不敢相信小婷刚才说的话。一个问:“姐姐,你刚才说什么了?”一个说:“什么?他是风少?不会吧?” 正文第四十三回离奇失踪 上回说到小姐妹不敢相信眼前的醉汉是小风子,她们左看看,右看看,一个说:“姐姐,他一点也不像风少呵。”一个问:“姐姐,你是不是弄错了,他是风少吗?” 小婷说:“你们将他脸上那层薄薄的面具揭下来,就知道他是不是了。” 小姐妹更惊讶了。一个问:“他脸上戴了面具?”一个说:“好,我来看看。” 醉汉着急地叫起来:“你们别乱来,我的脸皮能揭下来吗?那不痛死人了?” 小婷身形骤然一晃,出手飞快,一下将醉汉的假面具揭了下来,说:“这下,我看你这个混混还怎样闹下去!” 第199章 小姐妹一看,不是小风子又是谁?两人惊奇不已。一个说:“原来你真的是风少呀。”一个说:“风少,你干吗这样戏弄我们的?姐姐说你喜欢捉弄人,原来是真的。” 小婷问小风子:“说呀,干吗不说话了?你以为这样好玩吗?” 小风子颓然坐下:“真相都给你揭穿了,还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你怎么不害怕将你这条命也玩掉了?”小婷对小风子简直是又气又恼又爱又担心。 小风子说:“怎会连命也玩掉了?你说得太严重了吧?” “什么?你还敢说我说得太严重了?你也不想想,你有过人的武功吗?除了挨打功夫外,什么功夫也不会。只不过凭一点小聪明和擅长易容,就以为自己了不起。大闹了太白楼还不算,居然还去闯将军府。那恶奴家将一时认不出来,难道将军府里就没人会认出来,他的父母也认不出来?你怎么不想想,若是他们认出了,你还有命吗?我实在不明白,你这个混混,怎么越混越大胆越糊涂了?” 小姐妹也说:“是呀,在太白楼,有姐姐和我们帮你;可进了将军府,我们怎么帮你呵?风少,你实在太胆大了。” 小风子说:“我想过了,去将军府一点也不危险;不去,才更危险哩。” 小姐妹睁大眼问:“怎会反而不危险了?” “我想,既然经常跟随他的恶奴、家将都认不出我来,到了将军府,灯光下也不会有人一下认出来。所以我大模大样去了将军府。守门士兵不但没认出我,反而将我当成真少爷了。到了将军府的大堂,我还对他们喝道:好好看住这个断了腿的恶人,别让他玩花样走掉了,我要去内院叫我爹娘出来,将他碎尸万段。这些恶奴、家将、士兵,没一个敢阻拦我,眼睁睁看着我进了内院。” 小婷听了不禁暗暗点头。这个混混,真有他过人的聪明和机灵,趁众人等候将军的时候,他完全可以从从容容逃出将军府。等到将军弄清之后,这个混混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 小姐妹问:“风少,以后你就离开了将军府?” “我没有离开。” “风少,你不是开玩笑吧,干吗你还不离开的?” “因为我还没有玩够呀。我想看看将军这个老乌龟,怎么审问他这个小王八。” “风少,你不会也随着将军进大堂审问那个恶少吧?” “我才没那么傻。我转入大堂屏风之后,趁没有人注意,悄悄爬上了横梁,躲在横梁上看哩。” “风少,你太过大胆了。” 小婷说:“你这不是在玩命吗?” “我对将军府内的地形、环境一点也不熟悉,更不知道后门、侧门在什么地方,将军府的围墙又高,我没办法爬得上。要是我慌忙逃命,说不定会给他们抓住了。不如躲在大堂横梁上面歇歇,他们根本没想到我会躲在大堂的横梁上的噢。” 小婷听了又不禁暗赞小风子的过人机灵。怪不得他在江湖上混了多年而能平安活到现在。 小姐妹仍好奇地问:“你在横梁上躲了一天一夜,那不累吗?” “我感到在横梁上大白天会被人发现的,万一我睡着了掉下来怎么办?所以临天亮时,我又悄悄溜下来,到他们搜过几次的藏酒的地窖躲起来,不但不怕饿,还可以饮饱了酒睡大觉。” “那以后就没有人再来地窖吗?” “没有,他们正忙着在全城搜查哩。就算是有人下地窖取酒,也不会发现我。我呀,足足在地窖里睡了一天。想不到将军府地窖里美酒多得要命,我怎么也喝不完。” 小姐妹笑起来:“怪不得你这一身脏衣服还带酒气哩。” 小婷说:“你是过得快活了,可害了全城的百姓和商人旅客呢。” “哦?他们不会胡乱抓人吧?” 小姐妹说:“我们整天都没出去过,怎么知道?” “他们有没有来这里搜查过?” “来看过一下,大概是看在老郑的情分上,没有怎么打扰就走了。” 小婷说:“因为你这么一闹,为全城的百姓着想,我得想办法叫将军尽快解除戒严令。” 小姐妹问:“姐姐,你有什么办法令将军解除戒严令?” “明夜里,我要去将军府走走。我本来打算今夜里去,给小风子这么一拖,今夜是去不成了。” 小风子忙说:“你不用去了,我想明天一早戒严令就会取消的。” “哦?你怎么知道?” “黄昏时,我在地窖里听到两个来取酒的家将说,国王派了人向将军训斥,叫他别为了儿子一事令全城不安,明天一早,将戒严令废了。这两个家将来取酒,正是将军为接待国王的来人的。” 小姐妹说:“真的?那明天我们可以出去玩了?” 小风子说:“可是这个老乌龟还打算请求国王再戒严两天才解禁,不抓到我不甘心。” “那么说,明天我们还是不能出去了?”另一个问:“那你怎么说明天一早,就会解除戒严令了?” “二更左右,我从地窖里出来,打算从后门离开将军府时,又听到一些家人在议论一件离奇的怪事。” “哦?什么怪事了?” “就是那老乌龟和他的三老婆刚睡下不久,老乌龟一下感到一边面孔冰凉,接着‘笃’的一声响起。老乌龟急忙起床,亮灯一看,一把飞刀带着一张字条钉在床头上。老乌龟取下字条一看,顿时傻了眼。” 小姐妹问:“字条上写什么了?” “我怎么知道呵?听家人说,字条的大意是:若再纵子行凶、危害百姓,到时收到的不但是你断了一条腿的儿子,而是一个没有脑袋的尸体。给我明天解除禁令,不然,明天夜里,我将你的半边面孔也割了下来,而不是你的胡子了。这时,他的三老婆也惊叫起来,她看见将军的大胡子有半边不见了。这个老乌龟给吓得魂飞魄散,他明天怎敢不解除禁令?” 小姐妹惊讶地问:“这个飞刀留柬、剃了他半边脸胡子的是什么人?” “我怎么知道?我想一定是位轻功过人的侠士,不满老乌龟的行为,跟你们的姐姐一样,为百姓鸣不平。” 小婷问:“这位飞刀留柬的侠士,不会是你吧?” “我有这么惊人的本事吗?要是这样,我不会在地窖里躲上一天一夜了。” 小姐妹问:“不会是神秘刀客吧?” 小风子“哦”了一声:“你们也知道神秘刀客?” “我们不但听厉奶奶说过,也听姐姐说过,说这一路上,都有神秘刀客的出现。说不定神秘刀客,就隐藏在虎威镖局的那一伙人里。” “不错,不错,一定是神秘刀客了。怪不得他能飞刀寄柬,剃了老乌龟的一边胡子,老乌龟还不知道。出手之快,骇人所闻。”小风子说到这里,不禁叹了一口气。 小婷问:“你叹气干吗?” “我叹气是说,要是我知道神秘刀客来到了这里,就不那么窝囊,扮那小王八去教训那小王八了,这两夜一天就不会提心吊胆过,会早点来见你们了。” “我看你的胆色不下于他。” “哪里,哪里,我差得多了。”小风子颇为得意地说。 第二天一早,果然撤消了戒严令,所有的士兵回了营地,城门大开,葡萄城又恢复了原有的繁华。将军府的事,成了人们议论的话题。不久,防城将军一职也由别人取代了。 小婷也不带侯小五申老六,只和小姐妹去天山客栈拜访郝彩云。彩云一见小婷,真是惊喜万分,激动地说:“尚姐姐,你终于来见我了。一阵风老前辈说你会在这里和我见面,我还半信半疑的呢。”看见了小婷身后的小姐妹,又惊讶地问,“这对小姑娘是……” 小婷说:“她们是我的妹妹。” “什么?她们是你的妹妹?姐姐,以前我怎么没听你说过的?” “现在不就跟你说吗?”小婷转头对小姐妹说,“还不过来拜见彩云姐姐?” 小姐妹一齐上前行礼:“拜见彩云姐姐,彩云姐姐你好。” 小姐妹天真可爱,言语甜美,更令彩云喜欢不已,一下将她们搂过来,左看看,右看看,对小婷说:“尚姐姐,我真羡慕你,去哪里得到了这么一对好妹妹?要是我也有一对这样的好妹妹多开心。” 小婷笑着说:“她们不同样也是你的妹妹吗?” “尚姐姐,话虽这样说,我能和她们长久在一起吗?” “要是妹妹喜欢,我就叫她们和妹妹住一段日子。要不,妹妹来我家住上几天,咱们在一起好好聊聊。” “好是好,但我终究要回中原的。姐姐,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到我房间里去,我们坐下慢慢说。” 来到了彩云的房间,丫环奉上茶水后,彩云打发她去买些点心和鲜果回来。小婷说:“妹妹,我们是吃过早点再来的,不用忙了。” “姐姐这样说,我也不客气了。”彩云又对丫环吩咐,叫店家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端到房间里来。小婷刚想说不用,彩云说:“姐姐,你不会连这点面子也不给小妹吧?” “好好,我就领妹妹的情。”小婷又问,“郝伯父呢?他不在客栈?” “他带了几位镖师,一早去拜访雄风镖局的霍总镖师。” “哦?这里也有一间镖局?” “有,霍总镖师是天山派的俗家弟子,他的副总镖师,是昆仑派的人。” “我听说伯父打算在这里开设一间镖局,那他们会高兴吗? 第200章 以后不会发生冲突?” “我爹正是为这事去和他们商议。本来昨天去的,但因为全城戒严,所以今天一早才去。其实中原各市,都是镖局并立,就看相互之间怎样合作分工了。相处得好,还会相得益彰哩。” “要是这样,就太好了。”小婷又问,“那个大商人哈里札呢?他也在这里吧?” “他呀,来这里的第二天,请了雄风镖局为他保镖,就离开了。雄风镖局专走西域各国的镖路,却极少去中原。他呀,在离开之前,还托我问候姐姐,十分感谢姐姐的侠义过人,既相助了我们,也帮了他。的确,我们虎威镖局所有的人,都异常感激姐姐。尤其是我爹,说姐姐是暗中为保护我而来的。姐姐,你真好。” “妹妹,你千万别这样说。我也是为寻找杀害父母的仇人而来,只不过刚好碰上你们,顺便出手而已。好了,妹妹,我们别谈这事了。你一路上,没事吧?” “姐姐,我没事。只是一出玉门关,黄沙漠漠,风沙又大,简直分辨不清方向。要是叫我一个人来,我才不敢来哩。” 小婷一笑:“我和妹妹一样,一个人,怎么也不敢闯罗布泊。” 小姐妹也给佩剑讲述了太白楼发生的事,佩剑同样也感到十分的惊奇。 大概是小姐妹讲述太白楼的事生动而有趣,彩云和小婷也停了谈话,倾听她们的讲述了。小婷是担心小姐妹一时天真,会将小风子的事说出来,必要时便要转移话题。彩云听了却心头一动,脱口而问:“这个醉汉不会就是神秘刀客吧?要不,事情哪有这般的巧?” 小婷和小姐妹一时间也怔住了。要不是她们知道小风子不会武功,更没有高来高去的本领,同样也会思疑小风子是神秘刀客。但现实告诉她们,这是不可能的。小姐妹说:“不会吧,这个醉汉怎会是神秘刀客了?” 彩云说:“我看极有可能。显然这位神秘刀客是有意给你们解了困境,惩治了将军父子。这下,我们可以知道神秘刀客是什么人了,也知道了他的长相。” 小姐妹问:“他什么长相了?” “你们不是见过了吗?跟那恶少长得一模一样呀。” 小婷点点头说:“不错,那个醉汉极有可能是神秘刀客。可是,他仍然是一个谜,一下在葡萄城消失了,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彩云说:“姐姐,起码我们知道神秘刀客是位青年公子,跟那恶少的面貌一样,找起来也好办多了。” 说着,郝天雨和几位镖师回来了。原来小婷来客栈时,虎威镖局的人立刻飞报郝天雨。郝天雨便匆忙赶了回来。 彩云一见郝天雨等人进来,有点意外:“爹,你回来了?” 郝天雨不答女儿的话,立刻向小婷行了大礼:“在下拜见女侠。大恩不言谢,但女侠的大恩,不单是在下,就是虎威镖局上上下下,也终身不敢忘。” 徐镖师、黄镖师等人也说:“在下等人的性命,都是女侠赐与的,只要女侠今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女侠尽管吩咐就是,哪怕是赴汤蹈火,我们也愿效命。” 小婷说:“郝伯父和各位叔叔伯伯,你们千万别这样说,千万别将我看成是什么恩人。希望大家将我看成是自己人,是你们的晚辈就好。那我就十分感谢各位了。” 彩云说:“爹,各位叔叔,姐姐的事不想人知道。尤其是昨夜将军府出了事,姐姐就更不想别人知道她来了这里。以后姐姐有什么事,我们尽力相帮就是,别弄得姐姐这么别扭。” 郝天雨便说:“既然这样,兄弟们,我们就别打扰她们姐妹了。女侠之恩,我们记在心中了。至于女侠行踪,我希望大家别说出去,以免惊动了江湖上的朋友,引起官府注意。” 徐镖师等人说:“总镖师放心,这些江湖上的规矩,我们都知道。就是别人问起,我们只说是小姐的朋友,其他的一概不知。” 小婷说:“在这里,我多谢各位了。” 用罢了饭,小婷便和郝天雨等人告辞而去。 小婷和小姐妹离开后,郝天雨问女儿:“女侠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来?” “有呀。” “哦?她留下什么话了?” “请女儿到她所住的地方住几天。爹,你同意我去吗?” “我怎会不同意?为父还要在这里忙开办镖局的事,你能和她在一起,为父就放心了。” “爹,你和雄风镖局谈好了?” “谈好了。以后我们从中原走镖到这里,将镖交给他们;他们从西域各国护送的镖到了这里,也交由我们护镖到中原各地。所以为父要选地点、买房屋、筹建镖局,还要与各方面打交道,没有十天半月不能回去。女儿,你打算几时去她处?” “姐姐说,这两天内,会派那两位妹妹来接我。” 小婷和小姐妹离开客栈,走过两条街,来到小姐妹曾经想买玉骆驼的小摊档,瞧见摊主正在收拾摊面的各种玩意。小姐妹上前问:“你不做生意了吗?” 摊主不是原来的摊主了,但他一下认出了小姐妹,立刻堆着笑脸问:“是两位小姐呀?”又望望小姐妹身后的小婷。 小姐妹说:“是呀,你干吗不做买卖了?” “小姐,你们不知道,中午时分天气炎热,很少人出门的。小人打算等傍晚天气凉快些了再做买卖。小姐,你们想买什么?是不是想买那一对和田玉雕的小骆驼?” “是呀。” “小姐,要是你们早一点来就好了,小人刚将它们搬回家。小姐想买,不如跟随小人回家,小人家中各种各样的小玉器可多了,任由小姐挑选,价钱还可便宜一些。” “你的家在哪里?远不远?”小姐妹太喜欢那雕工精细的小骆驼了。 摊主一指身后的小民房:“小人的家就是这一间。” 原来摆的是自己家门口的摊档。小姐妹说:“好呀,我们到你家看看。” “小姐请。” 小姐妹问小婷:“姐姐,你进去吗?” 小婷说:“算了,你们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出来。你们要是喜欢,多买些。” “是,姐姐。” 小姐妹跟随摊主进去了。小婷等了一会,不见小姐妹转出来,心想:难道里面的玉器小玩意太多了,她们看得眼花缭乱,不知选哪一样的好?这两个丫头也真是,既然都喜欢,就全买下不好,难道我还会怪你们吗?小婷又等了一会,仍不见小姐妹出来,便起身走进摊主的家。可是进去一看,里面除了桌椅家具和乱摆放的小玩意外,竟然空无一人。一下吃惊了,叫了两声,无人回应,暗想:糟了,碰上了高明的绑匪了,居然敢在自己眼皮下,将小姐妹绑走了。 小婷冷静下来,四下打量,凝神倾听。的确,这间民房空无一人,而且还有一种淡淡的香气。看来小姐妹进来不久,就给迷香迷倒了,然后绑匪将她们扛起,从一扇颇为隐蔽的后门走了。 小婷暗暗恨自己粗心大意。在江湖上行走,已养成了很高的警惕性,防人暗算,也防人突然袭击,那是在郊野或者投宿客栈时。怎么也没想到,在他国京城大街上,一个老老实实的小买卖人,竟然是胆大包天、阴险奸诈的绑匪。 小婷细心观察地下的脚印和房屋里的物件。看来房屋里原来可能有两男一女。小婷又转到后门往外一望,这是一条窄窄的小巷,而且还弯弯曲曲的,小巷两旁,是高大的围墙和后门,平日就少人出入。现在是中午时分,小巷里人影也不见一个。 小婷一下跃上了瓦面四下打量。这小巷有三处巷口,都通往三条大街上。大街也少行人,只有稀疏的马车来往。小婷暗运真气,用千里传音功夫叫喊小姐妹三声。这门千里传音,哪怕小姐妹给绑架进了地窖,也可以听见。只要小姐妹能回应,或者能挣扎发出响动,小婷都可以察觉出来。可是一点回应都没有。看来小姐妹已给绑匪转移到别处去了,或者仍昏迷不醒,这就令小婷无从追踪。小婷一时也没办法了,只好跃下,沿着小巷转出大街,一路凝神搜索,结果什么痕迹也没有。那说明绑匪没有从这个巷口走出来。 小婷打算再转入小巷,一下看见麻爷带了两个弟兄迎面而来。麻爷见了小婷,急忙抢上几步,问:“小姐,你怎么来到这里了?” 小婷见到了他,像见到了希望一样,立刻说:“麻叔叔,我将两个妹妹丢失了。” 麻爷怔了怔:“是小花小草?” “是,都怪我……” “小姐,别急,你慢慢说,她们是怎么不见了?” 小婷将事情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麻爷一脸的麻子顿时总动员,恼怒地说:“好家伙,这一伙人是不知死活了,居然敢绑架了我的两个小公主。叫老子抓到了,不剥了他们的皮才怪。”他立刻对两个兄弟说,“你们快去通知所有的弟兄全城寻找,务必将两个小公主找出来,老子重重有赏。快去!” 小婷说:“麻叔叔,要是你们真的找到了我两位妹妹的下落,先别惊动绑匪,更别与绑匪动手,立刻告诉我,由我来打发他们。我要找出他们幕后策划者是谁。” “是,小姐。”两个弟兄便分头而去。 麻爷对小婷说:“小姐,你先回去坐等消息,这事交给我行了。我务必在两天之内,找到她们的下落。” “麻叔叔,这事我就全交给你了。” “小姐,你就放心吧。” 小婷感到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只好回去坐等麻爷的消息。 第201章 回到了院子,见小风子和赶车人老车正在下棋,小刀子在一旁观看。一见小婷进来,他们全站了起来,小风子说:“你终于回来了。” 小婷“唔”了一声:“我回来了。” 三人见小婷面色凝重,似乎心事重重。小风子对着小婷左端详右看看,说:“小姐,不会有事发生吧?”他又看了看小婷身后问,“你的两位妹妹呢?她们没跟你一块回来?” “她们丢失了。” 三人一听,不由吃了一惊。小刀子说:“小姐,她们丢了?这是怎么回事?”小风子却说:“你别吓我们,她们好端端跟在你身边,怎会丢失的?” 小婷本来已经是在气头了,听小风子这么一说,如火上加油,又气又怒地说:“谁吓你了,你以为我是在逗你吗?” 小风子一下愣住了:“你是说真的?” “不是真的,你以为我是说假的吗?我都快急死了,你还以为我在说笑?我回来还指望你给我拿主意的呢!” 三人一见小婷这样,知道这事是真的了,而且事态非常严重。小风子连忙说:“我的小姐,是我不对,你千万别生气,更别气坏了。你坐下来,慢慢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婷坐下来,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三人听了更是呆住了。这些绑匪太过胆大了,竟敢在白天的闹市,在怪病女侠眼皮之下,将两位小姐迷昏绑走。他们的计划十分周详,行动也十分迅速。这决不是一般的绑匪所为,这伙人的来头非小。小刀子和老车首先想到,可能是将军府的人做的。小刀子说:“我去找郑爷,请他想办法救人。” 老车说:“老奴出去走走。在江湖上,老奴还有些朋友的。” 小风子说:“你们都先别去,我们冷静下来,想好了办法再行动。” 小婷说:“这事我已经向麻叔说了,他已叫了手下所有的弟兄在寻找了。” 小刀子说:“这就好办了。麻爷手下的弟兄,三流九教、鸡鸣狗盗的人都有,有他出面,准会打听到两位小姐的下落来。” 老车说:“要是这事是将军府的人所为,恐怕麻爷也无能为力。” 小风子说:“这事不可能是将军府的人所为。” “哦?你怎知道不是将军府的人?” “因为将军要捉拿的,是与他宝贝儿子面貌一模一样的醉汉,不是小姐和小姐妹。他们认为小姐与这醉汉没一点联系。不然,全城戒严时,要搜捕的不只是醉汉,还有三位小姐了。而且士兵抓走的都是一些面貌有几分相似的男子,没一个是女子;另外从绑架的行径看,也不像是官府人所为。这种用迷香而绑架的,完全是黑道上人的行径。” 老车想了一下说:“不错,这的确不像官府人所为。这样,老奴更要出去找找江湖朋友了。” 小风子说:“车叔,你更不能去找他们。” “为什么?” “这样做会打草惊蛇的。他们会将小姐妹收藏得更为隐蔽,甚至会杀人灭口。我要是没有看错,绑匪早已将小姐妹转移到城外了,恐怕麻爷的人也找不出什么线索来。他们既然敢绑架小姐妹,必然知道她们与麻爷的关系非浅,留在城内,难免为麻爷手下人知道。” 小婷问:“那怎么办?” 小风子说:“我正在想办法呀。” “那你快想呵。” “你别催我,让我慢慢想想。一催,我的脑子就全乱了。” “好,我不催你,你想吧。总之,你一定要想办法将我两位妹妹找出来。” 小风子在院子里踱来踱去,眉头深锁,小婷、小刀子和老车都在望着他。 小风子想了一会,突然说:“有办法了。” 小婷惊喜地问:“什么办法?” “顺其自然,静观其变。” “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大家别着急,也别出去寻找,坐在家里好好休息,等候事情的变化。” 小婷睁大了眼问:“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好办法呀?”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你给我滚开,这算什么好办法了?” “你别生气呀。那你说,有什么比它更好的办法了?” “我不知道。我有,还指望你吗?坐在家里休息,静观其变,有你这样贪生怕死的办法吗?简直是置我两个妹妹的生死于不顾。亏你还说得出来,简直气死我了。” “不不,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想听你的胡说八道。” 小刀子说:“小姐,你听听风少说什么也好。” “好吧,你说,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歪道理来。” 小风子说:“我的小姐,你试想一下,小姐妹从没出过江湖,不会与任何人结怨,可以说,她们没有什么仇家。可是,她们为什么遭到绑架了?” 小婷说:“这还用你问吗?他们自然是冲着我而来。” “这就对了。既然是小姐的仇家,小姐试想一下,有哪一个仇家,竟然跑到葡萄城,对你采取这样的报复手段?” “我怎么知道?我的仇家可多了。” “小姐,我敢说一句,你在关内的仇家,绝不会千里迢迢穿过戈壁滩、越过罗布泊,跟踪来到了这里。他们长途跟踪,恐怕也逃不过你的一双眼睛。” “那么说,是沙家寨、雾里飞等一伙山匪、马贼的残余,向我报复了?” “也不可能是他们。” “为什么不可能是他们了?” “一来,他们给你吓破了胆;二来他们有这样的心也没有这样的能力。同时,只要他们在葡萄城一出现,不给小刀子看见,也会给麻爷察觉,会及时向小姐报告的。” “不是他们,那又是谁了?” “想来想去,只有两处的人马,才会用这种方式向你下手。目的不是小姐妹,而是逼你就范,答应他们的条件。” “哦?哪两处人马了?” “一处是那个什么王爷多尔衮的人,一处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好处的人,才不惜采取绑架,逼你就范。只要你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小姐妹就可以平安无事回到你身边。” 小婷听了不禁一怔。要说是多尔衮这伙人干的,那是极有可能。他不但想占有爱湖山庄,更以富贵权势引诱自己为他所用,封自己为什么格格。可是另一伙人对自己有所求的又是谁了?自己有什么会成为他们所求的东西了?小婷一下想到了波斯富豪哈里札,似乎只有他想买自己身上这一把神兵利器,曾以他的江南山庄换自己这把宝剑。难道是他?他不是一早就离开了葡萄城吗?临走前,还托彩云姐姐感谢自己,说要报答自己。他怎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来?难道他真的为了这把宝剑,会丧尽天良、不择手段?但不管怎样,现在总算知道绑架这对小姐妹的会是什么人了,心中的焦虑也一下解开了。她对小风子说:“你怎么不早说呵,干吗空空洞洞说什么顺其自然、静观其变,那不急死人吗?” “我不是胡说八道了吧?” “你不是这般小气吧?好了,算我说错了你,向你赔不是,可以了吧?来,我的风少爷,你坐下,说说我该怎么顺其自然,静观其变?” “不不,你千万别这么对我,会弄得我浑身不自在。你还是像以前对我怎样就怎样好了,我喜欢听你骂我。” “你不会这么犯贱吧?” “是呀,我就是这么犯贱,你不骂不舒服。” “我怎会无端端骂你呀?我现在是感激你还来不及。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大可以放心。他们要是出于这样的目的,起码小姐妹没有危险。你就安心休息,养足精神,准备应变。” “他们会有什么变化?” “要是我没有看错,他们今夜一定有所行动,不是飞刀寄柬,就是派人送信,约你出去谈条件。” “他们这样做,不是自寻死路吗?” “不不,我的小姐,你千万别乱来,不然,小姐妹就有生命危险了。你最好出去和他们谈条件,到时看变化而采取对付他们的办法。” “好,我听你的。” “小姐也忙了大半天,心焦情虑,更要好好放松才好。” “好,我去休息,你们呢?” “我们也在静观其变呀。” 小婷上楼休息了。小风子对老车和小刀子说:“小姐休息去了,我们可不能休息。” 小刀子说:“风少,有什么差事,你尽管吩咐我们去做好了。” “你可不行,你在葡萄城的熟人太多了,一出去,就会为绑匪注意,这事只有靠车叔了。” 老车说:“风少,你说吧,哪怕是刀插两肋,老奴也干。” “车叔,你一年只有一两次出入葡萄城,而且一向不好动,认识你的人不多。你化装成一般人出去,到对面的酒店里饮酒,注意酒店里出现的可疑人物,尤其注意有什么人送信来郑爷的店中,看看是什么人叫他送信,然后不动声色盯踪他们,更别打草惊蛇。” “好,老奴知道怎么办了。” 老车立刻化装成小商贩,悄然从侧门出去了。小刀子问:“风少,那我呢?” “你平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好了,千万别四处打听这件事。要是有人问起,你只说小姐十分着急,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还有,你现在去对郑爷说,要是真的有人送信给小姐,叫郑爷千万别派人盯踪送信者。送信者可能是受人利用,也问不出什么来,反而会打草惊蛇。” “知道了,我现在立刻去和郑爷说。” 第202章 小刀子走后,小风子便对两个伺候小婷的丫环说:“小姐要是问我,你们说我有事出去了,也不用等我回来吃晚饭,我可能今晚不回来了,叫小姐别为我担心。” 小风子说完,也悄然出门而去。 晚饭过后,已是上灯了,小婷不禁暗暗焦急起来。不但麻爷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连小风子、小刀子和老车都不在,小婷连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小婷虽然说不着急,但始终放不下心。小姐妹落到了处心积虑的绑匪手中,不知会受何等之苦?想到这里,小婷真恨不得将这些绑匪千刀万剐才解恨。 小婷正在不安之中,申老六突然跑进来了:“小姐,有人带了一封信来,非要小姐亲自看不可。” “哦?信呢?” 申老六说:“在这里。”双手将信交到了小婷手中。小婷急忙拆开一看,信内写着:“尚女侠:欲见令妹,请明日申时到西城门口,自有一辆马车送女侠与令妹相见。到时不来,女侠与令妹今生恐再难相见。” 小婷看后急问:“送信的人呢?” “走了。” “什么,走了?你们怎么不留住他的?” “风少说,不但不能留他,也别派人跟踪,所以我们只好听从。” 小婷心想:这个混混又在玩什么花样了?这混混既然想到会有人送信来,必然在暗中盯踪这个人了。又问:“这个送信人是什么模样?” “一个衣衫褴褛的叫化,年纪在四十岁上下。我们给了他一些银两,他说声多谢便离开了。” 小婷暗想:看来小风子是对的。这么一个叫化送信来,显然是为人利用,受了银两而来,就是将他留下来,也问不出什么。申老六问:“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你去休息吧。” 小婷只好耐心等候。看来这伙绑匪步步为营,也胆大异常,竟然敢约自己与他们见面。好呀,到时看看他们怎么说。小婷的心总算安定下来。现在她知道了小姐妹的下落,虽然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总好过茫无头绪干着急,而且明天总算可以见到她们了。 不久,老车回来了。小婷问:“车叔,你回来了。” “是,老奴回来了。小姐接到了信,知道两位小姐的下落了吧?” “哦,你也知道了?” “自从那送信的叫化一进店门,老奴在对面的酒馆就盯上他了。” “这个叫化是什么人?” “他是葡萄城的一个叫化,因身有残疾,行乞为生。他是得了一个商人的钱,才送信前来。” “那这位商人呢?” “他连夜出城去了。老奴想跟踪出城,风少对老奴说,那人已经注意老奴了,还是由风少暗中盯着他好了。这样,老奴便转了回来。” 小婷一时又担起心来:“他一个人跟出城,那不危险吗?他不会武功呵。” “风少为人机灵得很哩,不会出事的,小姐放心好了。” “但愿他不出事就好了。” “风少敢独闯将军府,那么多人四下搜捕,他都能平安度过,说明风少有过人的机灵和勇敢,不会出事的。说不定今夜里,他就探出绑匪的老巢所在地,绑架两位小姐的是什么人,甚至将两位小姐救出来呢。” “车叔,你这么相信他?” “麻爷也有两个精明能干的弟兄跟了去。他们和风少,是一前一后,不动声色盯踪着那商人。” “真的?这样我就放心了。” 第二天下午,小婷依时来到了西城门口,一位刀客模样的武士迎上前问:“小姐是不是尚女侠?” 小婷打量他一下说:“不错,我就是。” “请女侠跟随小人走,马车就停在路边树下。” “你是什么人?” “小人我只是一介武夫,奉家主人之命前来迎接女侠。” “你家主人是谁?” “女侠别多问,到了自然知道。” “怎不害怕我会杀了你?” “想小人命不足惜。但小人一死,女侠也就不会见到令妹了。” “我两个妹妹现在怎样?” “女侠放心,令妹安然无事。” “你要带我去哪里?” “女侠到了,自然会知道。” 小婷感到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便说:“好,我跟你去。” 小婷上了马车。这位刀客说了一声:“女侠,请坐稳。”马鞭一挥,便赶马上路了。小婷在马车内揭开门帘往外望去,发现马车左右已被六位劲装武士紧紧围着,他们骑的,都是一色的骏马。 小婷又惊讶了,看来这一伙不是简单的绑匪,而是极有来头的人物,他们的主人似乎极有权势,不然,就不会有七位身手不凡的武士来护送自己,也不会派这样豪华的马车来接自己了。这个主人干吗要绑架小姐妹逼自己就范?他所求的是什么?显然不是为了金钱,似乎也不像要杀害自己。莫非真是那位什么王爷多尔衮?要是他想用这种手段占有山庄,令自己为他所用,那他是打错主意了。 小婷仗着一身绝技,根本不将王爷手下的武士放在眼里,只是提防王爷会用什么阴险手段来对付自己。 小婷在马车里,不知跑了多远路,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黄昏时分,马车进了一处城堡,最后在一处宫殿般的古堡大门前停下来。 小婷问:“到了吗?” 赶马的武士说:“女侠,到了,请下车。” 小婷一跃下了马车,暗暗打量四周。门口有两位武士守卫着,护送她的六位武士也一齐跃下马来,成环形立在她的身后。一位总管打扮的人物从大门里迎了出来,很有礼貌地对小婷说:“请,我家主人在里面等候女侠大驾光临。” 小婷心里纳闷:这哪里是什么绑匪了?看这气派,似乎是西域某个王亲贵族。他们干吗要绑架小姐妹来到这里?忍不住问:“你家主人是谁?” “女侠进去就知道了。” 总管这话像那武士一样,说了等于没说。小婷心想:既然来到这里,哪怕是龙潭虎穴,自己也要闯一闯。小婷便随总管进去。这里似乎是西域某国的古老王宫,与中原房屋的结构完全不同,同时也戒备森严。小婷来到一处大厅,门口同样也有武士把守,用刀挡住了小婷。小婷问:“你们这是干吗?” 总管慌忙说:“女侠请原谅,这是敝处的规矩,无论任何人要进大厅,必须放下身上的兵器,才可以进去见我家主人。” “什么?要我放下兵器?我身上有兵器吗?” 总管一笑说:“在下知道女侠身上,有一把中原武林慕容世家的腰形软剑。请女侠放心,等下女侠带令妹离开时,宝剑自然送还。门口处有一张桌,是来客放兵器的地方。” 小婷说:“要是我不放下呢?” “那女侠请回,在下绝不敢勉强,我家主人也不敢与女侠见面。” “你们就这么轻易让我离开吗?” “请女侠别多心,我家主人不过是仰慕女侠的为人,想见女侠一面而已,绝无恶意。但这里一向的规矩,绝不能因女侠而破坏。” “没有恶意?那我两位妹妹,怎么会来到这里了?” “女侠见到了我家主人,或者见到了令妹,自然会明白是怎么回事。” 小婷心想:凭自己一身本事,就算没有宝剑在身,谅你们也奈何不了我。小婷为了要见小姐妹,说:“好,我将身上的剑放下,去见你家主人。”小婷将身上的软剑解了下来,放在桌上,随总管进了四处垂挂布帘的大厅。大厅的正中央坐了一位王爷似的人物,两旁各有两位维族少女伺候。 总管趋前几步,先向王爷禀报。王爷面带微笑说:“难得女侠光临,本王不胜荣幸,女侠请坐。” 小婷也在暗暗打量这位王爷。可不是多尔衮王爷,因为他的服装,完全与多尔衮不同,是西域贵族的装束。只见他雍容华贵,神态和霭,还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这更不是什么绑匪了。小婷也客气地说:“小女子告坐了。” “女侠别客气。本王听人说,女侠武功惊人,侠肝义胆,今日一见,女侠果然神态飘逸,英姿飒爽,令人敬仰,怪不得多尔衮王爷那么垂爱女侠了。” “王爷与多尔衮相识?” “本王与他有些书信来往,也算是深交吧。听说他手下第一位高手与女侠交锋,也败在女侠的剑下,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那是他承让,小女子侥幸胜一招而已。其实小女子的武功,并不像人们说的那么惊人。” “胜而不骄,女侠果然有大侠的风范。” “王爷别夸奖小女子了。小女子此次前来,主要是来找我的两位妹妹。” “女侠不会疑心本王绑架了令妹吧?” 小婷不正面回答,却说:“我两位妹妹在葡萄城,的确遭人用**绑架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女侠想知道原因吗?” “小女子的确想知道。” 王爷一笑,对身边的两位侍女说:“你们去将两位小女侠带上来。” “是,王爷。” 不久,两位侍女将小花小草带了上来。小姐妹的衣服已焕然一新,打扮得像两位小公主一样。小婷一看,小姐妹似乎没受到什么虐待,反而十分快活。她们一见到小婷,立刻像小鸟似的扑到小婷身边,一个说:“姐姐,你真的来接我们了?”一个说:“姐姐,昨夜我们一直在想你呵。” 小婷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对给人绑架了的姐妹,怎么就轻易回到自己的身边了? 第203章 不用谈条件,更没有动武。自己还一直为她们担心,以为她们在绑匪手中,一定受了不少苦。现在看来,自己是白担心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这位王爷,与小姐妹有什么血缘关系?可是他们干吗用这种手段将小姐妹带走了? 小婷问她们:“妹妹,这是怎么回事?” 小花说:“姐姐,我们给人绑架了。” 小草说:“那个卖玉器的是个骗子,也是一个坏蛋。” “是呀,我们进去以后,就给一男一女用迷魂巾捂住鼻嘴,后来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姐姐,我们醒过来时,便坐在一辆马车上,手脚给人捆绑了,嘴巴也给人封了起来。” “后来,是王爷的人从马车里将我们救出来,将其中的一个坏蛋杀死了,其他两个逃走了。” 正文第四十四回一个骗局 第四十四回一个骗局 上回说到这对遭人绑架的小姐妹被王爷的人救了出来,一个绑匪死了,两个绑匪跑掉了。 总管在一旁说:“女侠,事情是这样的:昨天黄昏时分,一辆马车从葡萄城而来,碰上我们巡逻的武士。武士听到车内有人挣扎的响声,起了疑心,喝令马车停下来检查。车上的挣扎声更响了,还有一个妇人轻喝不准动,不然我就杀了你们。武士们更生疑了,要他们全部下车检查。三个匪徒慌了,一个意图反抗,拔刀相向,给我们的武士干掉了,两个趁乱而逃。这样,我们才将这对小姐妹救了出来,将她们带去见我们王爷。王爷见了这对模样相似、天真可爱的姐妹,心里十分喜欢,本想将她们留下来。可是一问,才知是女侠令妹。王爷久闻女侠英名,极想见女侠一面,便立刻派人飞马去葡萄城,请女侠来这里一趟。” 小婷见到小姐妹也非常高兴。听了小姐妹和总管的话,不禁对这位王爷心存感激,略带歉意地说:“小女子多疑了,请王爷原谅。小女子更感谢王爷对我两位妹妹相救之恩,有机会必当报答。” 王爷连忙说:“女侠千万别这样说。本王知道中原有这么一句话:施恩莫望报,望报莫施恩。本王只是偶然救了令妹而已,谈不上什么恩。本王感到有机会能为名动江湖、威震戈壁滩的女侠效力,也是一种荣幸。” “王爷太看重小女子了。但今日之恩,小女子不敢忘。” 小姐妹也说:“是呀,王爷对我们姐妹俩相救之恩,接待之情,我们更不敢忘记。” “女侠,这件小事不必去说了。本王有几句话,不知女侠愿不愿听?” 小婷说:“王爷请说。” “按说女侠这等人才,武功如此之高,要取功名富贵,简直如囊中取物。本王自愧庙小,不敢奢望女侠能相随。但女侠若能跟随清国多尔衮王爷,那前途和功名富贵真不可限量了。” 小婷心想:难道这位王爷是为多尔衮当说客?一笑说:“多尔衮难道不记恨小女子么?小女子击败了他手下的高手,也令他手下人死的死、伤的伤,王爷应恨小女子才是。” “不不,多尔衮王爷是位雄才大略的人物,异常重视人才。本王从他的口中知道,他十分敬仰女侠,希望收女侠为义女。女侠要是跟随了他,那真是人间的龙凤了。就是本王今后,也要仰仗女侠多多关照。” “王爷的美意小女子心领了。但小女子是山野之人,喜欢独来独往,不受约束,也不愿受人调遣。王爷,要是再没其他事,小女子就此告辞。” 王爷怔了怔:“女侠就要走了么?” 一位武士走了进来,在王爷耳边说了几句,王爷点点头说:“好,将他们带进来吧。”随后对小婷说,“本王极想留女侠在此用晚餐,现在看来不行了,女侠的人十分不客气地闯进来了。” 小婷不由“噢”了一声。只见两位武士押着小刀子和申老六进来。两人一见小婷,惊喜地说:“小姐,你果然在这里。”申老六更惊奇地说:“两位小小姐也在这里呀?” 小婷问:“你们怎么也来到这里了?” 小刀子说:“申六哥在城墙边看见小姐上了一辆马车,急忙通知我和其他人。我放心不下,便和申六哥跟踪来到这里,只见马车停在大门口而不见小姐,我们一急,便和申六哥……” 小婷说:“所以你们硬闯进来,给武士捉住了,是不是?” “小姐,不是我们不行,是他们的人太多了。小姐,你怎样了?” “我没什么,这是一场误会。这位王爷,不但不是绑架小花小草的人,反而是他救了她们。”小婷又对王爷说,“小女子的人一时鲁莽,请王爷原谅。” 王爷一笑:“两位壮士护主心切,情有可原。两位壮士也请坐。” 小婷说:“不必了。我想,小女子再不走,恐怕会有更多的人来,发生更大的误会,给王爷添麻烦,就更不好了。” 小刀子颇为机灵,听出了小婷的用意,便接口说:“是呵,麻爷带了一批弟兄,很快会赶来这里,因为我沿途都留下了标记。” 小婷又说:“王爷,小女子等人就此告辞,王爷之恩,小女子会铭记于心。” “女侠不必客气,但愿我们今后有缘再相见。”王爷对总管说,“你送女侠等人出去,记住,将女侠的宝剑交还给女侠。” “是,王爷。”总管又对小婷说,“女侠,请。”在大厅门口,总管将那把软剑交回了小婷,然后送小婷等人出了古堡大门。那位赶车的武士也走了过来,请小婷和小花小草上马车,说是奉主人的命,送女侠回葡萄城。 小婷见这位王爷一片好心,也不推辞,和小姐妹上了马车,问小刀子和申老六:“你们两人怎样?一块上车吧。” 小刀子说:“小姐,你们上车吧,我们是骑马来的,我们的马在那边。” “好,那我们走吧。” 这时已是戌时,小婷是申时而来,在王宫里呆了一个多时辰,出王宫时,已是夜幕降临。小刀子和申老六燃起了火把,护着马车离开王宫。出了城堡,刚走不远,麻爷已带了一批人马飞奔而来。申老六和小刀子立刻拦住说:“麻爷,不用赶去了,小姐和两位小公主已安然无恙回来了。” 小婷和小姐妹也从马车内探头出来说:“麻叔叔,我们没事了。” 麻爷惊奇地问:“小姐,你救出了她们,将那伙绑匪全干掉了?” 小婷说:“麻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葡萄城再说。” “小姐说的是。” 麻爷一伙人前后拥着马车奔回了葡萄城,城门还没关上。小婷三姐妹在城门口下了车。小婷再次托这位赶车人表达她对王爷的感激之情。麻爷手下的一批弟兄也四下分散,只有麻爷、小刀子、申老六护送小婷三姐妹回到了院子。老郑夫妇已在院子里等候。 小姐妹遭到了这一次劫难,幸而有贵人相助,可以说是有惊无险,平安无事回来了,大家都十分高兴。 小婷见众人都在,唯独不见小风子,暗想:这个混混,昨夜不见回来,今天一天也不见踪影,他去哪里了?现在小姐妹都回来了,他怎么还不回来的?不会在外面又出事了吧?她不由问小刀子:“你看见小风子没有?” “没有。” “按理,他出去一天一夜,也该回来了,他不会在外面出事吧?” “小姐,你放心,风少为人机灵,江湖经验十分丰富,不会出事的。恐怕有事耽搁,一时赶不回来。” “算了,我们不说他了。来,我们大家举杯畅饮,祝贺两位妹妹平安归来。” 小姐妹经历了这次劫难,又在王宫里住了一天一夜,似乎增长了见识。她们举杯站起来说:“因我们不懂事,令姐姐不安,也给各位叔叔伯伯添麻烦。我们姐妹俩敬姐姐和各位叔叔伯伯一杯,保证今后紧紧跟在姐姐身边,哪儿也不去,让姐姐放心。”姐妹两人真的一口而干,说,“姐姐,各位叔叔伯伯,你们也喝酒呀。” 众人见这小姐妹一副天真稚气而又偏要学成年人的口吻说话,都不禁笑起来,也纷纷举杯饮酒。在酒席间,小姐妹述说了遭绑架的经过,小婷又讲述了进王宫的情景。老郑和麻爷对葡萄城四周一带十分熟悉,听了王宫的描述后,脸上露出了怀疑、困惑之色。 小婷一下注意到了,问:“你们怎么啦,不相信我说的?” 老郑说:“小姐,我们怎会不相信你的话?但我感到很奇怪,葡萄城四周一带,应该没有这么一位王爷。而那座所谓的王宫,似乎是离城二十里的交河古城,那是一座废弃的王国古都。” 麻爷说:“不错,那里正是交河古都,没有人居住的。” 小婷不禁大吃一惊:“什么?那里是一座废弃的古都,没人居住?” 老郑说:“小姐,那里的确是一座古王国的古都,坐落在雅尔乃孜沟中。汉以前,它是车师前王国的都城。车师前王国灭亡后,它又成了高昌王国属下的一处郡治。以后高昌王国也覆灭了,连高昌城也变成了一片无人居住的废墟,成了不法之徒暂时藏身的地方。唐时,交河古城又成了唐王朝安西都护府的所在地。所以它的王宫、城堡、房屋仍保存完好。唐灭亡后,这一带也几经战乱。吐鲁番建国后,那里已不是官府人员的居住地,哪里有什么王爷会居住在那里了?” 麻爷说:“我看那个王爷要不是冒充的,就是一个大骗子,总之,绝不是一个好东西。初时,还以为两位小公主给绑匪绑去哪里了。 第204章 见小姐安全出来,更以为小姐干掉了那伙绑匪,救出了小公主。要是小姐当时告诉我这些情况,我一定去揭穿他们的真面目。” 小婷听了惊讶不已。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心地仁厚的王爷,竟会是假的?他干吗扮成王爷来骗自己?而小姐妹更惊愕得嚷起来:“他怎会是冒充的呀?就算是假的,也不是骗子呀。他不但从绑匪手中救了我们,还给我们吃住,世上会有这样的骗子吗?” 麻爷说:“我的小公主,你们太不了解江湖的险恶了。要是不信,明天我带你们到那里看看,就知道他们是真是假了。” 老郑说:“我要是没有猜错,你们一离开,他们就马上转移。别说明天,恐怕就是现在赶去也会扑空。” 一直沉默寡言的老车这时也说:“老奴看,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大骗局,说不定绑匪和他们是一伙的。因为老奴听了三位小姐的话,觉得有几处可疑的地方。” 小婷问:“什么地方有可疑了?” “他们精心策划绑架两位小公主,行动之快,转移之迅速,计算之准确,这决不是一般的绑匪所为。为什么偏偏要向有王爷居住和武士巡逻的交河古都而去,而不去高昌废城等地?而且到了古都,又刚好为武士拦截,救出了小公主,事情有这么巧吗?” 小刀子说:“是呀,绑匪们计划这么周密,难道他们事先不知道交河古都有武士巡逻吗?” 小婷说:“世上的事往往有这么巧,也说不定。” 老车说:“就算事情这般巧合,他们救了小公主后,还立刻派人来通知小姐。先不说这个人行为古怪,不直接送来,而叫一个叫化送信。他们直接将小公主送回来不更好?” 小姐妹说:“因为王爷喜欢我们呀,要留我们在王宫住下。而且他对姐姐十分仰慕,希望能见到姐姐呀。” “就算这样,干吗不一早请小姐赶去,偏偏要拖到申时而去?” 麻爷说:“不用说了,绑匪和这个王爷显然是一伙人,设下了这一个大骗局。” 老郑说:“主要的可疑处,是交河古都根本没有这么一位王爷。” 小婷想了一下说:“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既然他们精心策划了这么一个骗局,必有所求。可他们对我的两位妹妹非常好,对我也十分有礼,几乎没有任何要求,就将我们放回来了,这又是什么缘故?世上有这么一个骗子,只是单单要见我一面?” 老郑又说:“是呵,这一点我也想不明白,他们这样做出于什么目的。” 老车说:“恐怕只有一种解释,他们都是多尔衮王爷的人,设下了这连环套。” 小婷一怔:“他们是多尔衮的人?” “只有多尔衮,才能有这样的权势和人力,目的是对小姐施恩,希望小姐为他所用。” 小婷不禁点点头说:“怪不得那个王爷劝我跟随多尔衮了。这样说来,他们是白费心机了,结果什么也得不到。” 老车又说:“老奴还有一点想不明白。他们精心策划了这么一个骗局,结果什么也得不到,就轻易放过了小姐,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小刀子说:“车叔,这还不好解释?他们惊畏了小姐的武功,要是乱来,不怕小姐要了他的脑袋?我看他们那些武士,根本不是小姐的对手。” “不不,他们当然不敢硬来,完全可以来软的。他们既然可以用迷香迷倒了两位小公主,也可以在酒菜里下毒,将小姐毒倒了,解去向多尔衮请功,不会这么轻易罢手的。” 众人听老车这么一说,不禁心头凛然。要是那个王爷这么做,极有可能得手。小姐和两位小公主在王爷的恩惠下,一定不会疑心酒菜有毒。小婷听了也心中悚然。要不是小刀子和申老六的出现,自己极有可能推辞不了王爷的盛情邀请,会在王宫留下来吃晚饭,更不会防备王爷下毒。小婷越想越感到可怕。江湖人心险恶,防不胜防呀。 小刀子问:“干吗他们不来这一手?” 老车说:“那恐怕是你和申老六的突然出现,坏了他们这一步。何况还有麻爷一批人马就要赶到,这王爷权衡利害,只好乖乖送小姐离开。起码在小姐心目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么一说,小姐妹遭绑架的种种疑问迎刃而解了。小婷越想越气愤,她从来没遭遇过如此受人欺骗和愚弄,“刷”地一下站起来:“我现在就去交河看看。” 老郑说:“小姐,你现在去,恐怕他们早已走得不见踪影了。” 小婷说:“我不信他们走得这么干净,不留半点蛛丝马迹。只要我抓到他们其中一个,就不难问出他们一伙是什么人,干吗为多尔衮效命。” 小姐妹说:“姐姐,我也跟你一块去看看,王宫里面的情况我们也多少知道一些。” “算了,你们别去了,和大家呆在这里,我顶多一个时辰就转回来。”小婷身形一闪,仿佛幽灵似的,无声无息一下不见了。众人不禁相视愕然。小姐妹说:“怎么姐姐一下不见了?” 老车赞叹地说:“小姐真是奇人,轻功超绝,就是天山、昆仑两派的拔尖上乘高手也不及,只有漠北怪丐一阵风可与小姐媲美。但她这一去,恐怕也是空手而回,就算抓到了其中一个,也问不出什么来。” 小刀子问:“怎会问不出来的?” “一般的下人,什么都不会知道。” 老郑说:“可能小姐这一次去,什么人也碰不到。” “来,我们继续喝酒,等候小姐回来。我看不用半个时辰,小姐就会赶回来了。” 的确,以小婷的轻功,这短短的二十多里路程,转眼之间便来到古堡大门外。一看,果然古堡大门没有任何守卫,更没有武士巡逻,就是王宫里面,似乎空无一人,乌灯黑火的,不像自己临走时的灯火辉煌。暗想:难道这一伙骗子,真的走得一个不剩? 小婷闪身进入王宫,里面空无一人,甚至连丝绸垂帘也全拆去了。小婷轻身步入王爷接见过自己的大厅,点燃了火把,一下看见大厅上坐着一个黑衣人,背着自己冷冷地说:“你终于赶回来了,我在这里已等候你多时。” 小婷感到意外:“什么?你在这里等我多时?” “在下要是不等候女侠,早走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赶回来?” “以女侠的个性,不会不赶回来。”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女侠为何要杀在下?” “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人一下转过身来:“女侠看看在下是什么人?” 小婷在火光下一看,又是惊奇地问:“是你?” 这个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在肃州城外河边交过手的铜面黑衣刀客,当时也是全靠他而找到小风子的。 铜面黑衣刀客说:“我还以为女侠忘记了在下哩。” “你怎么也来到这里了?” “特为报答女侠而来。” “你不会是多尔衮手下的高手吧?” “女侠看在下像不像这样的人?” “难道你不是?” “多尔衮就是给我提靴也不配。” “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来为多尔衮当说客哩。” “在下也和女侠一样,不愿受任何人约束,喜欢独来独往。” “那你为什么也来这里了?” “在下不是说,特为报答女侠不杀之恩而来吗?” “你报答我什么了?” “特来归还女侠身上的宝物。” “我身上的宝物,我身上有什么宝物了?” “女侠身上那一把黑霜冷月剑价值连城,难道不是一件宝物?” 小婷不禁一怔,摸摸自己身上的软剑仍在,困惑了:“我的剑仍在,你归还什么呀?” “女侠最好点亮一盏灯,在灯下仔细看看你身上的是不是原来的那把剑。” “不会吧?怎么不是我原来的那一把剑了?你不会像那一夜在客栈里捉弄我吧?” 小婷说时,铜面黑衣刀客早已点亮了桌上的一盏油灯,说:“女侠过来,在灯下看看,就知道在下所说不假。” 小婷走到了油灯前,取下腰上的软剑看了看,剑鞘没有什么不同,剑柄也没有什么异样,似乎是光亮了一些。便困惑地望着黑衣刀客:“这就是我身上的宝剑呀。” “请女侠再抽出宝剑看看。” 小婷将宝剑拔了出来一看,剑依然黑得发亮,但少了那一股寒气逼人的剑气。再仔细打量一下,不禁怔住了。手里拿的果然不是自己原来那把神兵利器,要不是仔细观察,真看不出来。 黑衣刀客说:“女侠,在下的话没有错吧?” “那,那我原来的剑去了哪里了?” “自然给人调了包。” “谁?谁那么大胆,不怕我要了他的命?” “女侠,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明白是谁调了包,骗走了你的宝剑?” “是多尔衮?” 黑衣刀客摇摇头:“不可能是他。” “不是他又是谁了?” “在下不是为多尔衮说话。多尔衮是一个野心极大的枭雄,他志在夺取天下,而不是夺取宝物,他的目光没这么短浅。要是天下都归他所有了,还愁没有宝物?对你来说,他是志在得到你,而不是你身上这把宝剑。要是他得到了你,宝剑如同他所有,是吧?再说,多尔衮对这一带不熟悉,恐怕他也不知道你有这把宝剑。” “不是他,那是谁了?” “女侠怎不细想一下,谁熟悉你这把宝剑,竟能雇用能工巧匠,打造得跟你的一模一样的宝剑来? 第205章 他一定是志在必得这把宝剑了。” 小婷一下想到了,问:“是波斯大商人哈里札?” “在下不敢肯定,但十有八九是他了。只有他,极想得到这把宝剑;只有他,熟悉西域各国,能物色能工巧匠,制造出几可乱真的赝品出来;也只有他才有如此的财力物力,精心策划了这么一个大骗局,将你的真剑换走了。他曾经说过一句话:天下间,没有他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女侠,论斗智,你不及哈里札,他什么手段都可以使出来。” “好呀,我追他去。” “他已经离开了吐鲁番,进入纵横几千里的天山,你怎么追?”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有那么一支商队,我看他往哪里跑?我要将他所有的货物付之一炬。” “女侠,我劝你冷静一下,千万别冲动而伤及无辜。他要是已得到了你这把价值连城的神兵利器,就不在乎这一趟货物,甚至连他在沙州的那座庄院也不在乎。这样一来,你也就将雄风镖局的人得罪了,招惹了天山、昆仑两大门派,从而挑起了一连串的江湖仇杀,值得吗?女侠,你总不会为了一把宝剑,令无辜生命弃尸荒野吧?”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在下正是为了这事,在此等候女侠,将宝剑送还,以报女侠之恩。” “我的宝剑给人换掉了,你怎么送还给我?莫非你已经得到了原来那把宝剑?” “正如女侠所说,女侠的宝剑已在在下手中了。要不,在下怎敢在这里等候女侠?” 小婷又是惊喜万分:“真的?它现在哪里?” 黑衣刀客一下从黑袍里拿出了黑霜冷月剑,交给了小婷:“女侠请看,这是不是女侠之物?” 小婷接过来在灯下一看,剑鞘不同,但剑柄却认得。她将剑抽出一看,乌黑发亮的剑锋上,一股逼人寒气顿生。她惊喜地说:“不错,它真的是我的宝剑。多谢你啦。” 黑衣刀客说:“女侠最好再仔细看清楚。在下有点担心,既然他能造出一件赝品,也有可能造出第二把的。” 小婷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在灯下再次仔细观察。又将剑一挥,桌上一件铜器应声而裂成两半。这的确是自己那一把断金削玉的神兵利器,一点也没有假。说:“它真的是我的宝剑。” “女侠没有看错?” “难道我自己的剑也认不出来吗?” 黑衣刀客松了一口气说:“这下,在下放心了,总算报答了女侠过往之恩。” “哎,你千万别这样说,我应该感激你才是,你是怎么从他们手中得到这把剑的?” “说来话长。在下能从他们手中夺过了这把剑,全靠女侠身边的小风子,可以说是他的功劳。” 小婷又是惊讶:“什么?是他?他现在哪里?” “他为了追踪那伙人,想偷回女侠这把宝剑,居然不顾生命危险,暗暗尾随那伙人进了天山,不料给人发现。那伙人正想杀害他时,刚好碰上了在下,从而干掉了那伙人,将他救了,又将女侠的宝剑夺了回来。是他求在下将宝剑带来这里,交还给女侠的。” “那小风子呢?” “他受了一点伤,在下安排他在天山脚下一户人家住下。” “请你快带我去见见他。这个小风子,我实在太担心他了。” “女侠,他不过是市井上的一个混混而已,你那么担心他干吗?” “他对我很重要,我宁愿失去这把宝剑,也不愿失去他。” 黑衣刀客奇怪地看着小婷:“他对你那么重要?” “侠士,你不知道,他虽是个混混,但为人讲义气,有武林中人少有的真诚和正义感,我与他共患难多次。不瞒你说,我这次出来行走江湖,主要是为了寻找他。要是他有不测,我活着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你快带我去见他吧。” “想不到女侠竟是重情义的人。不过请女侠放心,他只是受了一点小伤,绝对没有生命危险。此刻他应该睡了,那户人家也睡了,去打扰他们不大好。女侠还是请回,明天在下一定会暗中保护他,让他平安回到你身边。” 黑衣刀客说完,一下闪身,在小婷眼前消失了,其轻功不在小婷之下。小婷怔了怔,急忙追了出去。可是星月之下,哪里见到黑衣刀客的身影?她对这一带的地形地势都不熟悉,也不知往哪里追去,暗想:这个行为神秘的铜面黑衣刀客,干吗不带自己去见小风子?他害怕暴露了他的真面目吗? 小婷在星夜下凝神倾听了一阵,连黑衣刀客的任何气息也听不到,显然他已走远了。小婷想,他既然保证小风子明天会平安回到自己身边,看来他会遵守诺言的。于是只好带着一真一伪两把软形宝剑赶回葡萄城,以免众人担心。 小婷回到院子,刚好过了半个时辰。众人全松了口气,小姐妹更扑到了她身边,一个说:“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盼得你好辛苦。”一个说:“是呀,姐姐,我们等呀盼呀,感到时间太长了,大家连喝酒吃东西都没味道。” 小婷笑着说:“看你们两个,我现在不是平安无事回来了吗?” 老郑见小婷一脸的高兴,问:“小姐,那伙人没有走?” “不,如你们所说的,他们走得一干二净,那座王宫,空无一人。但我在王宫里碰上了一位异人。” 众人惊奇地问:“一位异人?” “他是谁,我也不知道,因为他脸上戴了一副铜面具。” 老郑问:“小姐,不会他也是那一伙的?” “绝对不是。但我从他口中,知道精心设计这一骗局的是什么人了。” “是什么人?” “难道不是多尔衮?” 小婷笑着说:“你们先别问。我给你们看两样东西。”说着,小婷将两把腰形软剑放到桌面上。众人见是两把剑,一时不知是怎么回事。小姐妹说:“姐姐,这不是你那从不离身的宝剑吗?怎么有两把了?” “你们先别看剑鞘,看看剑柄,它们有什么不同。” 众人在灯下观察,感到从剑柄上看,简直是一模一样,仿佛是同一个模铸出来的。 小婷问小姐妹:“你们看看,哪把剑是我的?” 小姐妹同时指着假剑说:“当然这把剑是姐姐的了。” “你们错了,那一把才是我的剑。他们绑架你们,设计约我去见你们,主要是冲我这把剑而来。当我解下剑放在大厅门口中的那张桌上,进去与那个王爷见面时,他们便悄悄地换走了我的剑。要不是那位异人,我这把宝剑就给他们骗走了。” 众人更相视惊愕。老郑问:“小姐,莫非你这把剑是价值连城的神兵利器?不然,他们就不会花如此心机来骗走你这把剑了。” “不错,听我爷爷说,它是西夏王国的镇国之宝,可断金削玉,锋利无比。爷爷交给我时,特别叮嘱我说,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时刻不可离身。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伙人竟然盯上了我这把剑,设计了这么一个骗局,几乎将我的剑骗走了。” 众人听小婷这么一说,不但惊讶,更好奇地仔细打量着宝剑。小婷将真宝剑轻轻拔出,顿时有一股逼人的阴森森的气透出,令众人连连倒退两步。老郑说:“小姐,快将剑收起来,今后千万别让人知道了。” 老车说:“小姐最好将真的宝剑藏起来。以小姐这一身功夫,使用这把假宝剑,也足可以打发一切对手了。” 小婷点点头说:“这是一个好主意。” 老车又问:“小姐,是什么人精心策划了这场骗局,骗取你的宝剑?” “到底是什么人,我也不敢肯定。极有可能是那个波斯商人哈里札。” 老郑一怔说:“他知道小姐有这把神兵利器?” “他知道。在沙州时,他见过我这把剑。当时他想用一座庄园换我这把剑,我没有答应。” 老郑说:“那极有可能是他了。他是专门收购神州和西域各国的奇珍异宝,为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使得出。” 老车说:“小姐,你今后要认真对付此人了。老奴感到他这次不成功,必有下次。下次又不知玩什么花样了。” 小婷说:“他恐怕没有下次了。” “哦?小姐已将他干掉了?” “不是,但从那位异人的口中得知,他将这伙人几乎全打发了,将宝剑夺了回来。就算哈里札逃走了,这一次也会吓得魂飞魄散,他还敢来招惹我?” 老郑摇摇头说:“小姐,你可能还不了解哈里札的为人。他老奸巨猾,从来不出面,不落任何把柄在别人手中。这一次,他一定不例外的。” 老车说:“小姐,老奴有一个办法,可以对付这个老奸巨猾的波斯大商人。” 小婷问:“车叔,你有什么好办法了?” “小姐就装着不察觉剑被换了,也不知道蒙面黑衣人夺走了宝剑这回事。黑衣人将宝剑交还给小姐一事,只要我们在座的人不说出去,恐怕连麻爷手下的弟兄也不知道。” 小刀子不明就里,问:“这算什么好办法了?” “起码令哈里札这个老狐狸惊疑不已。逃回去的人一定向他报告,说宝剑在中途给戴面具的黑衣人夺走了。令他感到除自己外,还有人在暗中觊觎小姐这把神兵利器,盯踪着小姐的行踪。现在黑衣人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将宝剑夺走了,从而恼恨不已。” 小刀子笑起来:“不错,这真是一个好办法,说不定他从此不再来麻烦小姐,四处派人追踪这个神秘黑衣人的下落。” 第206章 老郑说:“这个办法好是好,但小姐是一时不察觉自己的宝剑给人调了包。假如长久不知道,不令这个老狐狸生疑?” 老车说:“郑爷,据老奴所知,小姐与人交锋,几乎从不用身上的宝剑,就是与多尔衮手下第一高手交手,宝剑也没有展现出来,所以几乎没人知道小姐有这么一把神兵利器。小姐两三个月内不察觉,一点也不奇怪。当然,这个老狐狸今后可能会派人来观察,看看小姐有没有察觉宝剑给调了包,甚至会叫其他人借某种机会,看看小姐身上的这把宝剑。到时,小姐也装着浑然不觉,大方将赝品交给他看。他一看是假的,就更肯定剑为这个黑衣人抢走了。这不是对付这个老狐狸的好办法吗?” 小婷笑了起来:“好,就用这办法对付老狐狸。只是令那个好心的黑衣人背黑锅了。” 老车说:“小姐,黑衣人既然要报小姐之情,他就不在乎这件事,更不会将这事说出来。何况也没有人知其真面目,他的行踪又神秘,就更令这个老狐狸头疼,甚至今后可能不会再来打小姐的主意。” 小婷说:“我却希望他再来找我,这样,我会打发他去阎王殿寻宝剑的。” “这更好办了,只要小姐今后特别注意那些探问宝剑的人,就不难揪住这只老狐狸的尾巴,到时干脆一刀了断。” 众人一下都笑了。老车说:“但在座各位一定要记住,千万别将小姐今夜的事说出去。这不是小事,而是各位掉脑袋的大事呀。” 众人听了不禁悚然。小刀子说:“车叔,没这么可怕吧?” “小刀子,不是我恐吓大家。老奴痴长几年,也曾到过中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江湖人的性格。江湖上的人为了一件奇珍异宝,或一本武功秘笈,往往不惜代价,有时甚至会变成一次江湖浩劫,不知枉死了多少无辜者的生命。” 老郑也点点头:“老车说得不错,这决不是一般的小事,大家要记住了。” 小婷听了也感到悚然。看来自己武功虽好,但有时对人对事的处理不及郑叔和车叔,也不及小风子。早知这事严重,自己不该将今夜的事情说出来,特别是不该将宝剑的事情说出来。她说:“大家还是听车叔、郑叔的话好,别将今夜的事说出来。” 最后大家酒足饭饱而散。小婷和小姐妹回到了楼阁。 小婷回到房间,独自一人在灯下沉思,暗想:要是这一场骗局真是哈里札这个老狐狸精心策划的,那自己非将他干掉不可。想不到世上居然有这等用心险恶的人。自己与大批马贼血战,虽然是为了虎威镖局,但也保存了他这一趟的货物。他不但不感恩,反而恩将仇报。可是,到底是不是他做的?这一切等小风子回来就知道了。 第二天中午,小风子一瘸一拐回来了。小姐妹一见他,既惊喜又愕然。小花问:“风少,你怎么啦,受伤了?”小草说:“来,风少,我扶你到屋里坐。” 小风子说:“不用,不用,我自己还能走,别弄脏了你们。” 小婷也闻声而出来,一见小风子的狼狈样子,心痛地问:“你的伤重吗?” “不重,不重。否则,我还能回来吗?” “你不会这么一瘸一拐走回来吧?” “我,我,我是雇了驴子骑回来的。” “小风子,真辛苦你了。”小婷对小姐妹说,“来,你们将风少扶到楼阁上去。” “是,姐姐。”这对小姐妹不管小风子说什么,架着他上了楼阁,扶着他坐在一张靠椅上,然后打水给小风子洗面。 小婷望着他的腿问:“你伤在什么地方了?让我看看。” “别看,别看,一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我已经包扎好了。” “连走路也不方便,也算小伤吗?”小婷不理他,蹲下身提起他的裤脚看,果然是小腿受了伤,敷了草药,包扎好了。问:“没伤骨头吧?” “没伤骨头,只划破了一些皮。要是断了骨头,那不痛死我了,能回来吗?” “你呀,也真是,你说说昨夜里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我差不多去见阎王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刚好小姐妹打了水上来,听到小风子这么说,小姐妹笑问:“风少,你又想吓唬姐姐吧?” “不不,我是说真的。” 小婷说:“妹妹,他这一次是说真的了。你们快为他洗干净这张脸。” 小风子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我的一条脚虽然行动不便,其他地方没伤,更可以挥刀杀人。” 小姐妹一个问:“你能挥刀杀人吗?”一个说:“你不会武功呀,怎么挥刀了?” 小风子说:“我,我,我给人逼急了,也会挥刀,杀不了人,吓吓人也可以吧?” 小婷笑着说:“你们别问他了,让他洗干净了再问也不迟。” 小风子说:“我一边洗,你们一边问,我可以回答。” 小婷说:“好,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妹听小婷这么问,有些愕然:“姐姐,你知道风少昨夜发生了事?” “要是没事发生,他这条腿会受伤吗?” 小花说:“对对,风少,你这条腿怎么受伤的?” 小草问:“是不是不小心给摔伤了?” 小风子给她们这样一问,几乎想笑。小花又说:“风少,你快说呀。”小草跟随着说:“是呀,你一夜不回来,姐姐可惦记你了。” 小婷听了好笑地说:“两位妹妹,你们别追问了,让他慢慢说。” 小风子便一一将自己的经历说出来。 原来小风子在前天夜里,便悄悄跟随那个商人模样的人出了葡萄城,连夜来到了交河古都。见那商人进了王宫,小风子一看王宫大门不但守卫森严,还不时有武士巡逻。他在暗中打量了好一阵,没法混入王宫,只好找一处地方过了一夜。第二天,小风子走访古都四周一带的百姓,打听王宫里住的是什么人。有的说不知道,有的说古都只住一两个人,没什么王爷。古都里的百姓说,三天前,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位王爷,带了些随从和十多位武士,在王宫里住了下来。因这伙人十分凶恶,百姓都不敢靠近那废弃了的王宫。小风子听了十分疑惑,打算当夜摸进王宫,看看这个王爷是什么人。于是爬上一高处,俯视王宫里的情况和地形地势。想不到下午申时左右,见一辆马车飞驰到了王宫大门前,小婷从马车里走出来,进了王宫。小风子十分惊讶,怎么小婷也来到这里了?要是这样,自己不用冒险混进王宫里去了。蓦然,小风子看见有人换走了小婷放在大厅门口桌上的宝剑,是换剑不是换鞘,不禁心头一怔,死死盯住了那个换剑的人。看来这位王爷用偷梁换柱的办法,将小婷的宝剑换走了。 小婷听到这里不禁问:“当时你干吗不高声叫喊,告诉我?” 小风子说:“小姐,那处离王宫那么远,你听得到吗?” 小姐妹说:“你可以赶快进王宫告诉姐姐呀。” “我一个平民百姓能进王宫吗?就算我进了王宫,那个换剑的人,不知跑哪里去了。” 小婷问:“所以你就盯住那换剑的人不放?” “我不这样,又能干什么了?” “以后呢?” “以后不久,我见到那换剑的人,带了两个贴身随从和四名武士,骑上骏马,从王宫后门出来,往北朝天山而去。这下我着急了,也买了一匹马,紧紧尾随着他们。谁知进入天山不久,就给他们发觉了,他们一前一后将我拦住,这时,我想跑也跑不了。” 小姐妹一下担起心来,问:“那你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我又不会武功,就是会武功,我一个人也打不过他们七人。我只好装疯扮傻惊愕地问他们,你,你,你们想,想,想干什么?我,我,我身上可没有什么银两呵。” 小婷含笑地问:“你当他们是山贼土匪了?” “我不这样又能怎样了?”小风子随后说出了当时的情景。 一个武士冷冷地问小风子:“说,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小风子说:“我没有跟着你们呀,我是急着赶路回家。看来,我们大家都误会了,还以为我遇上一伙强人了。” 另一武士问:“你真的不是在跟着我们?” “我可以对真主发誓。” 那个商人打扮的换剑人说:“别跟他多说,砍掉他算了,以免我们的行踪为人察觉。” 小风子睁大了眼:“你们怎么就杀人的,不怕真主发怒吗,好好,你们走你们的,我往回走,总可以了吧?” 一个武士说:“小子,你认命吧。你哪里也走不成了。”说着,策马一刀向小风子砍来。吓得小风子抱头从马背上滚了下来,摔伤了一条腿,痛得他叫起来。 这个武士见小风子闪过了自己一刀,滚在地上还叫喊,狞笑着说:“小子,你现在叫喊也没用了,要怨怨你自己去,谁叫你也走这条路?”说后,在马上俯身又是一刀向地上的小风子挥出。小风子跑又不能跑,只好闭目受死。突然“当”的一声,这个武士一声惨叫,人也从马背上掉了下来。小风子睁开眼一看,一位黑衣人背对着自己,面对众匪徒说:“你们好大胆,居然敢在天山杀人?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人?” 这伙人反问:“你是什么人了?” 黑衣人说:“本人是专打不平、爱管闲事的过路者。我再问你们一句,你们是什么人?” 第207章 小风子在地上说:“侠士,他们是强盗,抢了人家的宝物,还想在这里杀我灭口。” 黑衣人“哦”了一声问:“他们抢了什么宝物?” “抢了一把价值连城的宝剑。”小风子一指那位商人说,“宝剑就在他的身上。” 商人一声冷笑:“小子,我们果然没有看错了你,你真是跟踪我们而来,杀了你半点也不冤枉。” 黑衣人说:“有我在,你们还想杀人?” 商人对随从和武士说:“去,连他也给我一块砍了,这是他管闲事的下场。” 这两个随从似乎是江湖上的高手,立刻拍马挥刀向黑衣人凶狠砍来。黑衣人长啸一声,身形凌空飞起,不但闪过两个随从的弯刀,身形如隼鹰般直扑下来,将其中一个随从从马上掀了下来,夺过了他手中的弯刀,向另一个随从掷去。这一掷之劲异常凌厉,旋转的飞刀不但击中了凶狠的随从,刀刃更划断了他的脖子。他摔下马时,已是一具无头的尸体。 黑衣人飞刀的本领十分了得,令那个所谓的商人和三个武士目瞪口呆。黑衣人在瞬间连杀三人,更惊得他们魂飞魄散。商人一边喝着三个武士快上,自己却拍马逃命了。小风子叫着:“快,快追那个人,他带着宝剑逃走了。” 黑衣人又刀杀了一个武士,另两个武士哪敢再与黑衣人交锋?同样拍马飞逃。黑衣人身形如电,不但追上了商人,更一掌将他拍飞,刚好摔在行动不便的小风子跟前。小风子也顾不了自己的腿伤,拾起一个武士丢下的刀,一刀向那商人砍去,一边说:“你要杀我,我现在看你怎么杀我?你杀呀。”小风子又是连砍两刀。 黑衣人早已回到了小风子跟前,说:“你别白费力了,他摔在你跟前时,早已是一具尸体,你再砍他也不知道了呀。” 小风子愕然:“什么?他已经死了?我还害怕他跳起来杀我哩。” 黑衣人问:“他的宝剑在哪里了?” 小风子说:“宝剑在这里。”一下将那软形宝剑从商人的尸体上解了下来,说,“这不是宝剑么?” 黑衣人从小风子手中取过了这把软剑看了看,问:“这就是价值连城的宝剑?” “是呀,它就是婷女侠不离身的宝剑,给这伙骗子用一把假剑换了。” “什么?婷女侠?是不是人称的怪病女侠?” “就是她。侠士,你也听过她的大名了?” “不但听过,我也与她有一面之缘哩。” “既然这样,那太好了,麻烦侠士将这把宝剑交还给她,她现在恐怕还在那王宫里。” “小子,我走了你怎么办?” “侠士,你别管我了。你还是快将宝剑交还给她才是。” “小子,你的腿……” “大概是摔断了。不要紧,我可以慢慢爬下山去,找一户人家住下。要是我那匹马还在多好,可是它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黑衣人看了小风子一下说:“我提着你去找山里一户人家住下来吧,然后我再去王宫也不迟。” 于是黑衣人提起小风子,在山下找到了一户人家,安置好小风子后,便闪身而去。 小风子将自己的经历说出来后,小姐妹听得惊喜异常,紧张的心也放松了。一个说:“风少,你真是福大命大,碰上这么一位侠士救了你。”一个问:“风少,那侠士的武功真的这么厉害吗?” “当然厉害了,你不是以为我在说大话吧?” “那他的武功,跟我姐姐的武功怎样?” “我不知道,大概是一样吧。” 小婷含笑问小风子:“你将宝剑交给他,不怕他起贪念,拿了宝剑不来见我,径自走了怎么办?” 小风子一下怔住了,站起来说:“不会吧?他没有将宝剑还给你?” “还了。” “嗨,你几乎将我吓坏了。”小风子吐了一口大气坐下来。“他是一位行侠仗义的大侠,怎会有这样的贪念?何况,他还是两次救了我的恩人,我不交给他那交给谁?” 小婷说:“好了,今后要是再碰上这样的事,你千万别去冒这个险了。” 小风子说:“要是我不冒这个险,那你的宝剑不丢失了?” “你也不想想,要不是那黑衣人,不但我的宝剑丢了,你这条命也丢了,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吗?” 小姐妹说:“是呀,你不知道姐姐为你多担心,多不安。她说,宁愿失去宝剑,也不愿失去你风少。” “那我……” 小婷说:“你别说了。总之,今后无论出了什么事,我不在你身边,你就千万别乱来,别冒险。” “好好,我今后再不冒险了,一有事,就先告诉你。” “那你记住啦,还有,你暗暗跟踪那伙人以及你这两夜的经历,对谁也别说出去。尤其是我的宝剑失而复得一事,半点也别透露出去,就当我的宝剑给人换了也不知道。” 小风子愕然地问:“这为什么?” 小姐妹说:“这是姐姐对付这一伙骗子的好办法呀。” “哦?这怎么是个好办法了?” 小婷将老车的办法一说,小风子听了连连说好。又说:“今后我就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装蠢扮傻的事,我比任何人都在行。不过,我还是佩服车叔这个好主意。看来江湖上的事,我要多多请教车叔了。” “小风子,你想想,精心策划这骗局的是谁?” 小风子说:“这还用问吗?是哈里札这个大富商,只有他,才有这样的财力,收买了这么多人为他效命。不但是这起事,就是你在鸣沙山、月牙泉那夜所碰到的狐鬼,说不定也是他一手策划的。可惜我们找不到证据能证明是他干的。这一次,我本来打算跟踪那商人,看看他去什么地方,将宝剑交给什么人的,可惜给他们发现了,几乎连我这条小命也赔了进去。若真这样时,恐怕只有我的尸体,才能回到你身边了。” 小姐妹说:“哎,风少,你别这么说,姐姐说你是猫转世的,有九条命,福大命大,你不会死的。” 小风子苦笑了一下:“真的这样,恐怕我有十条命也没用,还不是会给哈里札的手下一刀将脑袋砍了下来?” “所以呀,姐姐才不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小婷对小风子说:“这一次多谢你了。你也辛苦了,好好在这里养好你的腿伤,哪里也不准去。” 正文第四十五回处处风雨 第四十五回处处风雨 上回说到,小风子说:“我这一瘸一拐的,还能去哪里呵。” 小婷对小姐妹说:“等会我们到街上走走,看看葡萄城的繁华热闹景色。但你们千万别再离开我,更要小心身边出现的人。” 小姐妹一个说:“姐姐,我们经过了这一次,还敢离开姐姐吗?”一个说:“要是有人敢打我们的坏主意,我们先将他们掀翻在地上,再不那么傻了。” 小婷一笑:“但你们也不可鲁莽行事,更不可出手伤人,小心提防就行了。” 小风子说:“是呀,在大街上,不免有人不小心碰你们一下,你们就将人掀翻在地,那不引起事端了?” 小姐妹睁大眼问:“那我们怎么办才好?” 小风子说:“你们一出去,麻爷手下的人就会暗中保护你们,流氓无赖根本不敢打你们的主意,就是黑道上的高手,也惊畏了你们姐姐的武功,更不敢在热闹大街上起歪念,所以你们放心出去好了。” 小姐妹笑着说:“要是这样,我们可以放心出去玩了。” 小风子说:“不过还是别麻痹大意。小心别离开了你们姐姐为好。” “风少,我们知道。” 小婷感到这个混混的确是机灵聪明,想得周全,怪不得老叫化一阵风赞赏他了。小婷一下又想起了老叫化的一句话,说这个混混福星高照,就是不出手也会有人救他,这个人就是神秘刀客。的确,他身陷马贼窝时,就有那铜面黑衣人救了他;当他为多尔衮捉住要砍脑袋时,也有一位神秘的人救了他;现在,他跟踪那一伙骗走自己宝剑的人,又是这位铜面黑衣人救了他,还将宝剑交还给自己。怎么一而再再而三,总是这位铜面黑衣人救了他?自己能找到他,也是全靠了这位黑衣刀客。难道这位铜面黑衣人就是神秘刀客?要是这样,自己两次错失了与神秘刀客认识的机会了。 小婷想了一下问小风子:“我有一句话要问你,你老实对我说出来。” 小风子说:“我敢不老实回答你的话吗?” “你认不认识神秘刀客?” 小风子怔了怔:“我怎么认识神秘刀客了?我要是见了他,还不拜他为师吗?” “唔,那个铜面黑衣人,你认不认识?” “他戴了那张可怕面具,我第一次看见他时,几乎给他吓死了,就是昨夜他救我时,我还是给他吓了一跳,以为碰上鬼了。” “你不疑心他就是神秘刀客吗?” “不会吧,他怎么是神秘刀客了?神秘刀客杀人用飞刀,就是现身,也一闪而逝。而他是用刀杀人,还现身让人看见。” “我只是奇怪他三番几次救了你,好像在你身前左右似的,你一有危险,他就出现。” “我,我也不知道,他不是一样也不离你左右吗?” “他怎么不离我左右了?” “他为了报答你,当然不离你左右,暗中护着你。那一夜在鸣沙山、月牙泉,他不是以狐仙的面目出现,救了你吗?这一次,恐怕也是在暗中护着你,也在跟踪那一伙人,才救了我的。 第208章 不然,事情有那么巧吗?” 小婷给小风子这么一说,也弄糊涂了。细想一下,小风子说的也有道理,说不定这个铜面黑衣人,真是为了报答自己而在暗中护着自己,从而才救了这个混混。 小风子又说:“你千万别听那老叫化胡说八道,他是嫌我小风子死得不够快,才叫你别出手救我。” “你呀,怎能这样说老叫化的?难道他对你不好吗?” “好是好,要是他将我捉弄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就更好。” “真的?好,我今后见到老叫化,问他要不要这样对你。” 小风子一下吓得连腿伤也忘了,站起来说:“不不,我求求你,千万别去问他,你当我刚才的话没说过。不然,他今后不知再弄什么花样,害得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我就更遭罪了。” 小姐妹惊愕地问:“风少,这个老叫化这么可怕可恶吗?”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你好好在这里养伤,哪里也不准去。”小婷接着又问,“你看,我和两位妹妹出去,那个铜面黑衣人,会不会在暗中跟踪着我?” 小风子说:“恐怕不会。” “你怎么知道不会?” “他已经报答了你,还跟踪你干吗?再说,你的武功比他还好,他也感到没有必要在暗中护着你了。可能这个时候,他去跟踪那个波斯大商人了。他想弄清楚这个骗局是不是哈里札在暗中策划的,千方百计要你的这把宝剑会是什么用意,有何目的。” 小风子这么一说,小婷的心一动,暗想:难道这个波斯大商人已知道了这宝剑的秘密,是打开那地下宝库的锁匙,还是他生性贪婪,世上的奇珍异宝都想占有?不管怎样,今后再碰上这大商人,一定要弄清楚。就是今后有人打这宝剑的主意,也要生擒活口,问个明白。 小婷这一次要和小姐妹出去走走,就是想实现老车的计划,装着给人换了宝剑而不知道,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设下了这个骗局,有没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打这宝剑的主意。 小婷在院子里休息了一会,待夕阳快要西落、热气慢慢消失时,和小姐妹出门了。 黄昏时分,葡萄城的大街小巷又热闹起来。小婷出门不久,就感到有人悄悄跟踪自己。小婷一时难以分清这些人是麻爷手下的,还是对自己起歪念的人,或者是一些好奇的平民百姓。 在繁华热闹的市集上意外碰上了郝彩云和佩剑。彩云说:“姐姐,你怎么也出来赶集了?这两天来,我可惦记你哩。”她又对小姐妹说,“你们平安回来,没受过什么苦吧?真想不到,在繁华的京城中,居然有胆大包天的匪徒敢绑架你们。” 小婷问:“妹妹,你们也知道了?” 佩剑说:“尚小姐,这事几乎在全城传遍了,我和小姐在夜里才知道。当时小姐急坏了,想出来找你,又不知你住在什么地方。我家老爷劝小姐夜里别出去,人生地不熟的,又去哪里找尚女侠?老爷便连夜和雄风镖局的人商议怎么寻找小姐妹的事。” 小婷问:“这事也惊动雄风镖局了?” 彩云说:“姐姐的事也是我们虎威镖局的事,我们怎能不着急的?第二天一早,虎威镖局和雄风镖局的人都出动了。有人疑心,这可能是将军府的人干的,派人深入将军府里打听(奇*书*网^.^整*理*提*供)。直到夜里,才知道小姐妹平安回来,我们才放下心。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婷见不少人都在注意自己,说:“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找一处地方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 “好呀,姐姐,那我们去附近的太白楼吧,那里比较清静。” 于是,她们一行五人来到了太白楼。还没进门,不但店小二在门外殷勤地等待着,连店主夫妇也亲自出来迎接她们,说给她们准备了一间最好的厢房。小婷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了?” 店主说:“是麻爷亲自前来订下了厢房,连钱也付了,叫小人千万不可待慢了两位女侠。” “哦,麻爷呢?” “他说不打搅两位女侠,请两位女侠放心在这里好好消遣。女侠,你是不是要找他?小人立刻派人请他来。” “不必了。我只是想告诉他,今后不必再这么费心照顾我了。麻烦你代我多谢他吧。” “是是,女侠请。” 店主夫妇亲自陪同小婷来到厢房,果然比上次那间精雅、清静多了。店主夫妇陪她们饮了两杯酒后,也告辞而去。小婷暗想:小风子的话果然没有错,自己一出门,麻爷手下的弟兄就在暗中护着了。经过小姐妹遭人绑架的事,他变得格外不放心。显然这附近一带都有他的人,没人敢来自找麻烦,自己可以放心和彩云交谈了。 彩云问:“这个麻爷是什么人?” 小婷笑了一下说:“这叫我怎么说才好呢?他是江湖上有血性的好汉,葡萄城里三教九流人物都给他面子,有的更听从他的调遣。” 小姐妹说:“他是我们的叔叔呀,他人可好了。” 彩云又是讶然:“原来他是你们的叔叔呀,怪不得这么大方热情招呼我们了。” 小婷笑着说:“是呀,不吃白不吃,我们就放心吃吧。” 在举杯畅饮中,小婷将小姐妹遭绑架前后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但对宝剑被偷换的事只字不提。 佩剑也和小姐妹交谈甚欢。佩剑问她们:“你们遭绑匪绑架后害怕吗?” 小花说:“我们当然不害怕,害怕我们还敢在车上挣扎吗?” 小草说:“我知道姐姐一定会来救我们,干吗要害怕了?” 佩剑又问:“就不怕绑匪杀了你们吗?” 小姐妹说:“他们不敢杀害我们的。” “为什么?” “他们真的要杀害我们,就不会辛辛苦苦用马车将我们运出城了,在我们昏迷时,就可以将我们杀了。” 佩剑一想也是:“你们两个呀,不但勇敢机灵,也看透了这伙绑匪的心思。要是我,就怕了。” “我们事后也感到害怕呀。” 小婷、彩云听小姐妹这么一说,不禁相视笑起来。随后,彩云也告诉小婷,说镖局在葡萄城开设分局后,便准备返中原了。 小婷问:“那你还能在这里呆多久?” “大概二十多天吧。” 小婷感到自己在葡萄城也没有什么事可做,便说:“妹妹,既然这样,你明天不如随我回山庄住几天,我的山庄在艾丁湖畔,景色可美了。” 彩云笑着说:“就是姐姐不说,我也准备问姐姐了。” “好,那我明天上午去接妹妹。妹妹什么也不用带,只带随身一两件衣服就行了。” “姐姐,那我们说定啦,明天上午,我在客栈等候姐姐。” 戌时时分,她们便离开了太白楼。小婷亲自送彩云主仆回到客栈,然后和小姐妹回到了所住的院子。 小婷这一次出来,除了麻爷的人外,的确有人在暗中盯着小婷。小婷离开太白楼后不久,就有一位行商模样的人找到了太白楼伺候小婷的两位侍女,将两锭约十两重的白银放在她们面前,说:“要是你们能老实回答我的问话,这两锭白银就是你们的了。” 这两锭白银,足够这两侍女两年工钱了。她们愕然相视,问:“不知大爷要我们回答什么问话?” “那五位女子在席间互相交谈了什么?” “大爷,她们交谈了那一对小姐妹遭人绑架之事。” “唔,将你们听到的话一一说出来。” 两侍女将自己听到的话都说了出来。商人又问:“她们没谈别的事?” “她们还谈到虎威镖局的事,那位年纪大的小姐,还请镖局的那位小姐到她的山庄住几天。” “她们没谈身上佩剑的事情?” “没有。” “真的?你们没有听漏了?” “大爷,我们一直在房间伺候,从没离开过。她们的确没有谈到剑的事,大爷不信,可以去问那两位小姐。” “好了,两锭银子是你们的了。” “多谢大爷赏赐。” “但我与你们说的话,千万别对任何人说,不然,你们就有杀身的危险,记住了没有?” 这两侍女面上马上流露出害怕的神情。商人说:“只要不将我刚才与你们的谈话说出去,你们就没有任何危险,知道吗?” “是,大爷,我们绝不敢说出去。” “好,银子你们收下吧。”商人说完,便闪身而去,很快出城,往郊野而去。 第二天一早,他放出了信鸽,信鸽直冲蓝天,往天山深处飞去。天山深处一个叫大河沿的小镇上,一位神秘的人物看了信鸽的传信后,一脸的困惑和惊疑:难道怪病女侠还不知道自己的黑霜冷月宝剑已调了包?那么说,这把举世少有的宝剑,已落到了那位黑衣刀客手中了?想不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这场骗局,眼看宝剑马上成为己有,一下又落到了他人手中,气得他又恼又恨。他打发手下无论怎样,都要将这个黑衣刀客找出来,以报这次的夺宝之恨。 这个在大河沿小镇上的神秘人物不是别人,正是波斯商哈里札。他没有再随商队行走,而是由一个手下扮成他的模样,随雄风镖局的人去了伊宁。他带四名贴身护卫,不动声色在大河沿小镇隐居下来,指挥这一次行动。 这个城府极深、阴险奸诈又老谋深算的哈里札,自从见了小婷那把宝剑后,欣喜若狂,认为这把宝剑只能属于自己,不能属于他人。 第209章 他初时以为轻而易举就可以将宝剑骗到手。要不是忌讳虎威镖局的人,惊畏了小婷的武功,早就将宝剑强买下来。他观看了宝剑良久之后,只好假惺惺将宝剑交还小婷,还叮嘱小婷今后要小心保护,千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以免招来杀身之祸。其实他心里早已有了打算。于是便出现了月牙泉边狐鬼之事。 哈里札满以为这一行动十拿九稳,想不到小婷的武功惊人,女鬼不但没得手,反而给小婷扔进了月牙泉受了伤,潜伏在水里不敢动。所谓的狐仙叫一个也自称狐仙的高手破坏了,最后还命归黄泉。 哈里札思索良久,暗暗招募良工巧匠,不惜千金,打铸了一把跟小婷的一模一样的宝剑。当知道小婷在葡萄城出现时,他这一精心策划的骗局也逐步完善。他初时想向彩云、佩剑下手,后来看出小婷对孪生姐妹特别喜爱,感到绑架小姐妹比绑架彩云主仆更为有利,而且也不会冒犯了虎威镖局。于是,这一精心策划、蓄谋已久的骗局出笼了。一切是那么完美、顺利,并且宝剑也真的骗到了手。令哈里札意想不到的是,半路上竟杀出个铜面黑衣刀客,将到了手的宝剑夺走,令哈里札功亏一篑。花费了几千两银子,还搭了几颗宝石,动用了那么多人,几乎耗尽了他的心血,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他人作嫁衣裳,怎不将哈里札气个半死? 逃回来的两个武士向他报告了这一事件,跟小风子向小婷讲述的情况却大不相同,而且在这一事件中,小风子根本没有出现过,出现的是那铜面黑衣刀客。他突然出现在这一行七人的前面,站在山道上,拦住了去路,冷冷地说:“你们想要命的,快将骗来的宝剑交给我。不然,你们别想过去。” 商人模样的人惊问:“你是什么人?” 黑衣刀客冷冷地说:“跟你们一样,也是想夺取宝剑的人。” “什么?你也是想夺取宝剑的人?” “不错,你们知不知道,本人为了这把宝剑,一直从甘、肃两州跟踪到了沙州,又从沙州盯踪来到这里,一直没有机会向怪病女魔下手。想不到你们这么轻易就将宝剑骗到了手,我能甘心吗?不过,我真应该多谢你们设下这个骗局,令我不用与怪病女魔交锋。说一句老实话,论武功,我真没法战胜这女魔。现在好了,不用我再费心。你们乖乖将宝剑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不死,不然,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我战那女魔没有把握,但要杀你们,却是十拿九稳。” 这些骗得宝剑在手之人,给黑衣刀客气得跳起来。那商人模样的人说:“朋友,你太不讲江湖道义了。” “你们别与我讲什么江湖道义。你们这般卑鄙无耻将人家的宝剑骗了,又有什么江湖道义可言?说,你们到底交不交?” 商人身边的两位高手一齐扑了出来,一个说:“你不是要宝剑吗?老子这把弯刀比宝剑还锋利,先送给你吧。”一个狠狠地说:“你去阎王殿要宝剑吧。” 两把快刀同时向黑衣刀客砍来,黑衣刀客简直如魔鬼般,竟然在刹那间将他们全打发上西天。四个武士又一齐凶狠扑来。商人见势不妙,拍马飞逃而去。黑衣刀客干掉两个武士后,一把飞刀激射而出,宛如激光闪电,将商人击落下马。人刚落地,黑衣刀客已到,出手就将黑霜冷月剑从他腰中解了下来,喝道:“说,是谁指使你们骗取这把宝剑?” 这人惨笑一下说:“你去问真主吧。”说完早已咬破了牙中的毒药,七孔流血而死,黑衣刀客再看四周,那两个武士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哈里札听了这两个武士的报告后,又惊又震,又恼又恨。他惊震的是,这个神秘的黑衣刀客不但夺走了宝剑,更盘问是谁指使。难道他取走了宝剑还不满足,还要追查自己?他追查自己不外两个目的,一是杀了自己,以免今后成为他夺宝的劲敌;一是追问这宝剑背后的另一个秘密。两个目的的最后结果,都是要干掉自己。哈里札想到这里,一下警惕起来,问:“来这里时,有没有人跟踪着你们?” 两个武士说:“老爷放心,小人们加倍小心,在半路上隐藏了一段时间,发现没人跟踪,才敢摸来这里向老爷报告。” 哈里札也是内力相当深厚的人,他凝神倾听了一阵,确信没有可疑人物在四周出现才放心。他气恼地对两个武士说:“你们下去吧。” 武士应声退下。哈里札一个人在灯下沉思,这个铜面黑衣刀客是什么人?也像自己一样,觊觎尚小姐身上的宝剑,一路从甘州跟踪来到了这里?要是这样,这个黑衣刀客便是自己一个可怕的夺宝劲敌了。他咬牙切齿地说:“不杀掉这黑衣刀客,自己一生一世也不安宁。” 哈里札跟着又联想到两件事来。一是这个黑衣刀客夺取宝剑的意图是什么?只是为了它是价值连城、无坚不摧、削铁如泥的宝剑?要是这样还好办,今后自己可以用重金将这把宝剑买回来。哈里札最担心的是,这个黑衣刀客也知道了宝剑背后的秘密,是打开那地下宝库的锁匙。哈里札越想越感到有这种可能。要不,他干吗不动声色、千里迢迢从中原的甘州一直追踪来到这里?要是这样,想夺回宝剑就困难多了。 第二件是这个黑衣刀客虽然知道了宝剑背后的秘密,与自己一样,却不知道地下宝库的所在地。那他必然仍在跟踪着尚小姐,想办法从尚小姐口中打听宝库在什么地方。于是哈里札想到黑衣刀客夺取了宝剑后会有什么行动了。以他的经验,不外两个办法,一是绑架尚小姐身边的人为人质,或者干脆不择手段活捉尚小姐;二是讨好尚小姐,甚至将宝剑归还给她,获得她的好感,令她以身相许,成为恩爱伴侣。从而轻而易举得到了一笔天大的财富。或者这两种办法都使用,像自己精心策划的手段一样,派人绑架然后又出手相救,这个怪病女侠没有不上当受骗的。小婷的武功虽然惊世骇俗,但在哈里札看来,她依然是江湖经验不足的小丫头。但哈里札还有一个可怕的联想,就是黑衣刀客不但知道了宝剑的秘密,也知道了地下宝库的所在地。就算是这种可怕的结果,哈里札也绝不会放过黑衣刀客。他不能眼白白让这一笔天大的财富由黑衣刀客独吞。 正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哈里札也正是这样的一种人。他的信条是:凡是与他作对的人,一定要让他不好过。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紧紧盯住小婷不放,盯紧她身边出现的可疑人物,那个神秘黑衣刀客有没有以别的面目向小婷下手。无论黑衣刀客以什么方法向小婷下手,他也会从中破坏,甚至出手相助小婷,揭露黑衣刀客的种种奸计,借小婷之手干掉黑衣刀客。同时,他还广派人手,追踪、寻找黑衣刀客的下落。 所以小婷一在葡萄城露面,暗中就被不少人盯上了。盯上小婷的人,可以说是龙蛇混杂,既有麻爷手的下,也有哈里札的人,更有一些好奇的百姓和江湖中人,令小婷也分不清他们中的人是敌是友。但哈里札的人却紧记哈里札吩咐,千万不可惊动了小婷。要是有人向小婷出手,必要时,还可为小婷出面排忧解难。哈里札这一吩咐,那哈里札的人无异也成了小婷的暗中保护人。 哈里札接到了葡萄城的飞鸽传书后十分困惑。这么看来,怪病女侠给人调换了宝剑仍浑然不觉,实在太粗心大意了,同时也证实了这把宝剑已为黑衣刀客取走。现在是盯紧小婷的身前身后,会不会出现一位武功极好的可疑人物,想法去接近小婷,博取小婷的好感了。 哈里札看飞鸽传书的同时,小婷和小姐妹坐上了老车的马车,接彩云主仆同去爱湖山庄。小风子因为脚伤,行动不便,没有随去,留在院子里养伤,自有小刀子等人照顾。 马车上坐的是五位青春活泼的少女,不时笑声传出车外。彩云好奇地问:“姐姐,你的山庄离火焰山远不远?” 小婷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她和彩云一样,是第一次来到这一带,还没有去过火焰山。小姐妹回答说:“不远,它在我们山庄东面,和葡萄城去我们山庄的路程一样。”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小婷不禁一怔:难道在吐鲁番京师之地,有人敢在大白天拦路?这条大道上,可是人来车往,谁有这么大的胆了? 小姐妹首先叫起来,一个问:“怎么无端端马车不走了?”一个说:“不会是车叔叔有事吧?我去看看。” 老车在座位上说:“小姐,有人要见你,看来山庄有事发生了。” 小婷掀开车帘一看,果然是山庄的两位武士,已翻身下马来到马车旁,拜见小婷。小婷见他们神色紧张,说:“你们别行大礼了,快起来,山庄出了什么事?” 一个武士说:“小姐,不知从哪里来了三个恶人,两男一女,声言要见小姐,见不到小姐不走。” “三个恶人?他们伤了人没有?” “人没有伤,但他们的武功太可怕了。其中一个自称是阴山神尼,轻轻一掌拍出,就将山庄大门口的一尊石狮子拍得四分五裂。厉爷说,这是中原武林少见的三绝掌,是一门可怕的邪派武功。” 小婷一笑问:“其他两位呢?” “小人不清楚,一个是光头大和尚,一个是道貌岸然三绺须道士。” “他们几时来到山庄?” “今天一早就来到了。小姐,你快去见他们吧。他们说见不到小姐不走,要是三天仍见不到小姐,就将山庄夷为平地。”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骗取宝剑的事未了,又突然来了这三位僧、道、尼的恶人。 第210章 小婷说:“好,车叔,我们快飞车赶回山庄。”车叔应了一声,马鞭凌空一挥,“啪”的一声脆响,飞驰而去。两位武士也跃上马背,在后紧跟而来。 彩云问:“姐姐,你几时招惹这三个恶人了?” 小婷说:“妹妹,我从来没有招惹过任何一位出家人。我招惹的都是一些地方恶霸和流氓无赖、马贼山匪,他们不主动招惹我,我也不会去招惹他们。” “可是这些人干吗要见姐姐了?” “我也感到奇怪,他们干吗一定要见我?除非他们与马贼、山匪、恶霸有牵连,为他们寻仇报复而来。” “姐姐打算怎样应付他们?” “到时看情况而说吧。要是真的动手,妹妹最好别卷进来,由我一个人来对付他们。” “嗨,姐姐,你怎么这样说的?别说是姐姐,就是其他人,我也不能置之不理。” “不不,妹妹,你最好看我眼色行事。” “好,我一切看姐姐的。” 很快,马车进了山庄,善于摔跤的巴山早已在门口迎接小婷了。小婷下车问:“三位来人在哪里?” “在大堂上,厉爷和胡爷在招呼他们。” “他们没有乱来吧?” “暂时还没有。但我们都作好一切应变措施。在胡爷的调动下,四周埋伏了一批弓箭手,庄里所有的人必要时都会转移地下。” “很好,我现在就去见他们。” 小婷、彩云等人进入大堂,一眼就看见了僧、道、尼三人坐在一侧。厉爷和胡声一见小婷出现,立刻站起来说:“小姐,你回来了。”他们看见与小婷一同进来的是两位英气逼人的佩剑少女,心中有些愕然。厉爷不认识彩云小姐,但胡声却一下认出来,暗想,难道小姐将虎威镖局的人也请来对付这三位来意不善的拜访者?要是这样,事情就更好办了。 小婷笑着说:“有贵客拜访,我还能不回来吗?那不怠慢贵客了?” 这僧、道、尼三位来访者,当小婷进来时,出于江湖规矩,也站了起来相迎。他们暗暗打量小婷等五人,一时相视愕异。他们已听闻怪病女侠的英名,认为怪病女侠必然是威严过人、神态傲慢、目空一切的女子,怎么也想不到小婷竟然是一个平凡的江湖女子,眼光里的神蕴,似乎还不及她身边的四位少女。不会是怪病女侠故意打发一个女子冒充来见自己吧? 小婷对他们点点头微笑着说:“三位仙长不必客气,请坐。”自己也就不客气在大堂正中的椅子坐下,彩云在她一旁坐下,佩剑和小姐妹自然是按剑站在她们的身后。 小婷也在暗暗打量他们。那位道长果然是道貌岸然,三绺长须,背插长剑,宛如传说中的吕洞宾一样;而那大和尚却肥头大耳大肚皮,一脸是笑,又如东方佛祖,却腰悬戒刀;只有那个阴山神尼冷口冷面,神态阴鸷,真是一个十分可怕的人物,与大和尚形成鲜明的对比。 道长问小婷:“女居士就是江湖上人传说的怪病女侠?” 小婷说:“女侠不敢称,小女子是得了人间少有的怪病,男人碰不得。” “不知女居士怪病发作起来会怎样?” “我也不知道。因为怪病发作起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更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当清醒过来后,往往吓了一跳。” “吓了一跳是什么意思?” “身边躺下几具尸体呀,你说吓不吓人?” 阴山神尼“哼”了一声:“大话吓人!” “小女子说的是真话。三位远道而来,我想总不会为看小女子怪病发作的情景吧?” 道士微笑一下:“贫道可以为女居士治好这一怪病。” “哦,道长有这等的本事?小女子想请教三位法号仙名,宝居何处?” “贫道度危,在高山云深处。” 大和尚说:“俺,人称好善禅师,一双戒刀,专打发有缘人去西天极乐世界。” “贫尼人称阴山神尼,却喜欢送人去阴山与鬼卒为伴。” 小姐妹听了不禁失色相视。小婷含笑再问:“三位仙长来拜访小女子,不知有何赐教?不是专程为小女子治怪病吧?” 大和尚说:“你这怪病人间治不好,本禅师送你去西天,让佛祖为你治吧。” 道长说:“女居士,贫道等三人前来,只是想请教你的高招,治病是以后之事。” “哦,来请教小女子的高招?这恐怕令三位仙长失望了。小女子只会一些防身自卫的三脚猫功夫而已,三位还是请回吧。小女子更不想去西天见什么佛祖,麻烦他给我治病。” “女居士是不肯赏面了?” 神尼冷冷说:“你不想比试也不成。” “本禅师好善,老远跑来,不度几个有缘人上西天,那不白来了?” 彩云在旁忍不住说:“你们欺人太甚了。” 神尼冷冷地问:“你是何人?” 小婷说:“她是虎威镖局郝总镖师的女儿,是我结义的妹妹,也是我请来的客人。” 道长说:“原来是郝女侠,失敬,失敬。贫道等人前来并无他意,以武会友,这是武林中常有的事。至于贫道的两位同伴,性格说话一向这样,请别介意。” 神尼瞟了一眼彩云,又冷冷说:“我劝你最好别趟这一潭浑水。” “你们欺负我姐姐,我能不管吗?” “你要是看不惯,也可以与我们试招。” “试就试,难道我怕了你不成?”彩云站起身来。 小婷慌忙说:“妹妹,你先冷静下来,就是要比试,也应由我与他们先比试。何况他们前来主要是找我,怎能叫妹妹先动手的?要是姐姐不行,我们庄子里的人不行,妹妹再出手也不迟。”小婷跟着问三位来访者,“你们想怎么比试?” “贫道三人都想领教女居士的身手,这是武林中的比武,点到为止。” “那么说,你们三个要联手与我比试?” “不不,我们是一个个上。” 彩云又忍不住了:“你们这不是车轮战术吗?这样比试公平吗?” “不不,贫道的意思,比完一个之后,尚女侠无论胜负,都可以休息两个时辰,甚至半天,我们第二个才上。” “你们非要和我姐姐比试?和其他人比试不行?” 神尼又说:“和其他人比试,就是胜了,也不光彩。” 大和尚说:“要不,洒家跑来这里干吗?” 彩云还想再说,小婷说:“好呀,这样比试也好。” 道长说:“女居士答应了?” 小婷说:“你们不是说,我不答应也不行吗?小女子想问一句,比试之后,胜负又怎样,你们总不会没有条件吧?” “要是我们其中任何一个胜了女居士,请女居士跟我们走。” 神尼说:“不,就是你身后的那一对小丫头,也得跟我走。” 小姐妹一下叫起来:“我们干吗要跟你走?” “我叫你们跟着我,是看得起你们。我见你们根基不错,想收为弟子。其他人就是跪下来求我三天三夜,我也不答应。” 小姐妹一个说:“我们才不会跟着你这个可怕的尼姑哩。”一个说:“是呀,我们宁愿跟小猫小狗玩,也不愿跟你在一块。” “哼,到时就由不了你们了。” 小婷说:“你想要我身边这两个小妹妹,先胜了我再说吧。小女子再想问一句,要是小女子胜了你们又怎么办?” 神尼问:“你能胜得了我们三个人吗?” “要是小女子侥幸胜了你们怎么办?” “不会有这个侥幸。” 道长说:“要是女居士真的全胜了我们,贫道等人立刻离开,永不再犯。” “就这么简单?” “女居士想要怎样?” “你们胜了我,不但要我跟着你们走,还想带走我的两个小妹妹;我胜了你们,你们轻轻松松一走了事,世上有这样不平等的事吗?” 神尼说:“度危道长这么答应你们,已是最难得的了,也给足你面子了。” 彩云说:“你这是什么话?” “郝丫头,别以为你是虎威镖局的大小姐,要是惹恼了本尼,本尼可以在一夜之间令虎威镖局在江湖上除名,你最好别多口。” 小婷见尼姑这么欺凌彩云,不由勃然大怒,一双目光盯视着她。这一双目光冷若冰霜,利如剑锋,隐含一股威严的杀气,几乎刺穿神尼的心。也在这刹那间,小婷一身奇厚的真气闪现了,令尼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暗暗惊愕,怎么怪病女侠一双目光变得这么厉害了?蕴藏的内力似乎在自己之上。 小婷逼视着她说:“你太放肆了,我对你这妖尼已是一忍再忍,一让再让,你全不自重,敢对我妹妹口出狂言。我现在警告你,再敢对我妹妹不敬,别怪我一双掌认不得你。就算我不杀你,我也会令你横着出去,将你整个阴山翻转过来。我再说一句,要是虎威镖局今后有任何损失,无论是不是你妖尼所为,我也要找你们阴山一门算账,真正让你在江湖上永远除名。” 小婷这一席话说得正气凛然,隐含威慑,字字落地有声,厉爷胡声以及在大堂两旁的防卫武士听了,个个吐出了压在心中的冤气。他们对这三个恶人的傲慢无礼已忍无可忍,要不是厉爷和胡爷暗示他们忍气吞声,等候小姐回来,他们早想出手了。现在小姐总算给他们出了一口气。 就是度危道长和好善大和尚一时间也相视愕异,阴山神尼更是气结,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211章 半晌,她跳了起来恶狠狠地说:“好,我就看看你这怪病丫头,有什么本领令我横着出去。” “很好,你们不是要找我比武过招吗?我现在第一个就挑你过招。但我声明,我不是武林中人,顶多只算半个江湖人,不懂得武林中比武会友的规矩,恐怕也做不到点到为止的高境界。小女子只知道防身自卫,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必然有伤亡。而且我看你们来势汹汹,盛气凌人,也根本不是什么比武会友。小女子是直话直说,说,你想在这大堂上动手,还是到大堂外空地上交锋?” 道长说:“我们到外面比试吧。在大堂恐怕易毁了家具和伤了他人。” “好,请。” 当三个来访者走出大堂时,小婷对胡声说:“你暗暗调动人手,注意保卫山庄。我进入山庄时,已察觉山庄外面埋伏有三十人之众,他们似乎训练有素,听候这三人讯号,随时都可以冲杀进来。” “小姐放心,我也察觉到了,因此早已有了防范。要是胆敢杀进来,山庄里的强弓怒矢会伺候他们的,然后是我们的弟兄横刀跃马冲杀出去,会杀得他们个个措手不及。” 小婷听了不禁暗暗点头赞许,又想起当日小风子对胡声的评价。胡声不愧是镇守一地的将才,叫他镇守一个山庄,实在是大材小用,山庄有他在,自己就放心多了。便说:“很好,那你去吧,这里有我应付他们三人已够了。” “是,小姐。”胡声应声而去。 小婷和彩云和厉爷等人步出了大堂,见那僧、道、尼已站在空地上等候自己了。小婷便对彩云等人说:“你们就站在石阶走廊上观看,千万别卷入,不然,他们输了也不会服气。” “姐姐,我……” “好了,妹妹,听姐姐的话,我要叫他们输得口服心服。” 其实,小婷早已看出僧、道、尼这三人的武功,恐怕不在跟随多尔衮的杨五之下,不然,他们不敢放肆来挑战自己,更不敢恃艺凌人,不将虎威镖局的人看在眼里。彩云目前的武功不是他们的对手,她们主仆联手战其中的一个,能自保就算不错了。这一点,小婷没说出来,怕伤了彩云的自尊心。随后她又对小姐妹说:“你们两个,要好好看顾彩云姐姐,懂吗?” 小姐妹说:“姐姐,我们懂。” 小婷又叮嘱了厉爷几句后,便步下石阶,来到了空地上。阴山神尼首先站了出来,问小婷:“你的后事交待好了没有?” 小婷一笑:“不错,交待好了。” “其实你交待了也没用,你知不知道,覆巢之下,根本就没有完卵可存。” “看来,你不但想置我于死地,还想将我的山庄夷为平地了。” “这是你对我出言不逊应有的报应。怪病小丫头,本来我们只想你和那一对小丫头乖乖跟我们走,谁知你竟当众羞辱了我。没想到吧,会带来可怕的后果。” “阴山妖尼,你是真的想横着出去?” 阴山神尼骤然一掌凌空拍出:“小贱人,本尼就看看你怎么让我横着出去。” 神尼这一掌果然是凌厉异常,阴风骤然升起。小婷身形骤升,闪过了她这一可怕的掌劲掌风。阴山派的三绝掌,在武林中的确是一门可怕的邪门武功,要是直接给神尼拍中,身躯虽然完好,但五脏俱碎,没任何生还的希望。上乘高手给击中,也必身负重伤,难以与她再交锋。 小婷在地下宫殿练武学艺时,就听爷爷说过阴山这门独步武林的武功。爷爷所练的大漠飞沙掌法,除了应付各门各派的掌法外,主要是对付这门三绝掌法。也可以说大漠飞沙掌是三绝掌的克星。爷爷在地下宫殿,曾用三绝掌给她喂招,因而练就了小婷应付和破解三绝掌法的各种招式。 小婷从神尼拍击的掌劲看出,神尼的内力不及爷爷,甚至也逊于避祸崖一流剑客杨哥的内力,小婷更有战胜她的把握了。 神尼见自己骤出一掌,给小婷身形凌空冲起而避开,第二掌又凌空向空中的小婷拍出,这一下,就是空中的飞鸟也会给掌劲击下来。可是空中的小婷身形比灵燕更为敏捷轻快,身形又骤然直落地面,宛如一片残叶,寸土不扬,全无响声。单这一份轻功,已令僧、道、尼大为惊讶。他们可是第一次见到了武林中竟然有这等超绝的轻功,瞬息之间,闪过了两次迅如电闪的掌力。看来她在江湖上扬名,威震戈壁滩,并不是浪得虚名,是凭真本事杀出来的。 小婷这时全身已布满了真气护体,哪怕对手第三掌拍出,也伤害不了自己。果然神尼第三掌又凌空拍出。小婷再也不闪避,衣袖一挥,更将对手的掌劲、掌风挥得四散,丝毫也伤不了自己。这还是小婷为防万一才挥袖接招。 神尼见小婷衣袖轻轻一挥,就将自己凌空拍出的凌厉掌力震得四散飞扬,不禁吃了一惊,暗想:这小贱人怎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看来凌空拍击的掌力是伤不了她,只有贴身近战,手掌直接击中,才会令她重伤倒地身亡。神尼正想纵身而来,小婷已不容她再出掌了,一招大漠飞沙掌凌空向她拍来。小婷只用了三成的功力,但掌劲、掌风已如一团巨浪平地掀起,卷起地上的沙尘、碎草、残叶,仿佛从四面八方向神尼袭来。闪没法闪,避无可避,只能急忙舞掌挥袖,击散这一股扑面而来的风沙。神尼为阴山一门的掌门人,功力自然相当深厚,也将这四面八方扑来的风沙震飞了。她惊骇地问:“你这是大漠飞沙掌?” 小婷说:“我不知道,你说是就是吧。” “你这门掌法是从谁学来的?” “对不起,这是我的秘密,可不能说出来。” “是不是避祸崖崖主传授给你的?” 神尼一说出避祸崖崖主,道长和大和尚也不禁相视愕然。要是怪病女侠抖出的真是大漠飞沙掌法,那是三绝掌法的克星。而且只有避祸崖崖主无畏居士才会这套掌法。可无畏居士从来不向外人传授,这怪病女侠怎会这门掌法了?不可能,一定是神尼看错了。 小婷听神尼这么一问,也感到意外,脱口而问:“什么避祸崖崖主?他是什么人?避祸崖在什么地方?我的掌法怎是他教的了?” “那你这门掌法是谁教的?” “我干吗要告诉你?我胡乱使出来的不行吗?”说着,小婷又抖出一两招三绝掌法,问,“你看,这又是什么掌法了?” 神尼又怔了怔:“三绝掌,你怎会本门派的武功了?” “你总不会说,我这掌法是你们阴山门人传授的吧?” 这样一来,僧、道、尼三位挑战者更惊疑不已。无畏居士不可能传这门掌法,让别人用来对付多尔衮手下第一剑客杨大侠。那不是自己人战自己人吗?那么说,这个怪病女侠是什么人?怎会各门各派的武功?她不会是一位武学奇才吧? 神尼骤然纵身跃到了小婷身边,举掌就向小婷拍来,一边说:“本尼不管你是什么人,掌法是何人传授,你未经许可,学了本门派的武功,就是一个死罪。” 神尼来得快出掌快,小婷闪得更快,一下闪到了神尼的一侧,也顺势一掌拍出。小婷有意用三绝掌法拍出,令对手惊疑。三绝掌法,是阴山神尼最擅长的一门武功,自然善于化解和拆招了。转眼之间,在场的人只见两条人影翻腾,四掌纷翻,双方的掌劲掌力,逼得四周空气迅速激荡旋转,令人不能接近。小婷见对手内力消耗不少,掌法骤然一变,一连两招大漠飞沙掌抖出。对手勉强闪过了她的第一招,却闪不过第二招,神尼只能以掌相接。双方的手掌相碰,发出“啪”的一声,神尼整个身形横飞了出去,一口鲜血横空喷洒,摔下来时,不但内伤极重,心血翻滚,与小婷对掌的一条手臂也被震断,她一半的武功已被废了。这个恃艺凌人、目空一切、性情乖戾的神尼,终于横着被抬出去了。 度危道长和好善大和尚大吃一惊,他们见双方交锋,旗鼓相当,怎么转眼之间,神尼的身形就凌空横飞了起来?双双跃到了神尼身边,急切地问:“神尼,你怎样了?” 神尼有气无力地说:“她,她,她不是人,是一个女魔。” 小婷说:“你们放心,她死不了。不过,她今后与废人差不多了。” 度危道长说:“女居士,你下手太狠毒了。” “道长,你这话太偏心了吧。难道不见她招招阴毒歹狠?她一心要置我于死地哩。我已对她掌下留情,没用她的三绝掌了结她的性命,只用一般的掌法打发她。她不是不相信自己能横着出去吗?我就是要她看看,自己是怎么横着出去的。” 小婷对这阴山神尼可以说是厌恶、恼恨到了极点。她得罪了自己不要紧,但她得罪了彩云,也不将虎威镖局看在眼里,就怎么也不能容忍了。无论怎样,彩云是自己第一次请来的客人,让人肆无忌惮地凌辱,作为主人颜面何存?小婷本想一掌就了结了她,但感到这样太便宜了这妖尼了。小婷要让她今后痛苦一生,才震乱了她的经脉,震断了她一只手,令她今后再也不能言武,抱恨终生,也警告了今后的来犯者。这就是小婷所说的,让神尼自己看看是怎么横着出去的。 好善大和尚被小婷的话气得跳起,两把戒刀一亮说:“女魔,洒家要度你上西天了。” 小婷冷冷地说:“大和尚,你这么暴躁,像个出家人吗?恐怕我送你上西天,佛祖也不会收你,那你只好去地府见阎王了。” 大和尚给小婷的话气得七孔生烟,两把戒刀似旋风般朝小婷挥舞过来,恨不得将小婷劈成碎尸。 第212章 他自认武功比阴山神尼胜出一筹,又欺小婷身没兵器,何况小婷又与阴山神尼激战了一场,就算小婷武功再好,恐怕也挡不了双刀的飞舞。她要是不纵身闪开,必然死在自己的双刀之下。 可是小婷不但不闪开,等他趋近时,骤然寒光一闪,小婷腰中的软剑出鞘了。尽管这是赝品,但哈里札在打造这把软剑时,也用了上好的玄铁,因而也不失为一把锋利的宝剑。在小婷一身奇厚真气的灌输下,这剑也成为了一把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 在场的人只听见“当当”两声,扑杀过来的大和尚竟然给震得倒退了回去,手中的两把戒刀全断了,变成了半截戒刀。大和尚一下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厉爷、彩云等人也看呆了,刚才还见两把刀光飞舞,怎么寒光骤然一逝后,刀光消失,大和尚倒后退回去? 小婷不屑地说:“你这两把戒刀也算刀吗?恐怕连切豆腐也不管用,还想打发人上西天?” 人们定睛一看,才发觉小婷腰中的软剑,不知几时出鞘了。 正文第四十六回迎接暴风 第四十六回迎接暴风 上回说到,人们不知小婷的腰剑几时出鞘的,即使是全神贯注看着小婷武功招式的度危道长,同样也没有看见,他还准备在神尼、大和尚不敌时以袖中暗器偷袭小婷,助同伴取胜。可小婷把两个对手一一击败,太出人意外了。 按武林中比武过招的规矩,小婷是一招取胜,大和尚应该承认失败,不必再战了。可这个好善大和尚惊愕过后,又纵身扑来,口中吼道:“洒家就是两把断刀也要拼了你。”大和尚这种行为,哪是比武会友、点到为止了?简直是胡缠蛮打,近乎无赖的作风。 小婷本想一招令这大和尚知难而退,但大和尚太不知进退了,反而更凶狠地扑了过来。小婷的剑再也不留情了,她像一个变化万千的飞魂幻影,一连十多招崆峒剑法击出,哪怕大和尚如何飞舞断刀护体,小婷的剑尖已在他身上留下了几道剑痕,褐色的僧衣带血片片飞出,几乎变成了一个血和尚了,但他仍声嘶力竭拼杀。 度危道长立即出手相助,一支细小的银针从他袖中激射而出,却给小婷一身奇厚的真气震得无影无踪。度危道长惊震了,又是两支细小的银针先后从袖中激射而出。小婷的剑光一闪,两支前后飞来的银针全反弹了回来,一支反射向度危道长,弄得他慌忙一挥道袍,将银针卷回;而后一支却反弹给挥舞断刀的大和尚,直射进了他的大腿,同时,小婷手中的利剑也削断了他的一只手臂,大和尚似血人般倒了下来。这一场交锋,以大和尚断臂受伤而结束。 度危道长暗暗射出的银针,不但相助不了大和尚,反而令他受了伤,度危道长一下惊得呆在那里不能作声。 小婷鄙夷地扫了度危道长一眼,剑尖指着地上的大和尚问:“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你杀了洒家吧。” 小婷不屑地说:“我才不杀你,杀你也污了我的剑。” “你,你,你,你的确是个女魔。” “我这个女魔,也比你这动不动就要度人上西天的出家人强。” 凶恶成性的大和尚用没断的左手,骤然将断刀向小婷掷来。小婷挥剑一挡,“当”的一声,断刀反震了回去,不偏不倚,恰好击中了他的大脑袋。大和尚用自己的刀度自己上了西天。度危道长看得呆住了,连一边躺着成了废人的神尼,也惊得面无人色。 小婷杀了恶僧后,冷冷地问度危道长:“你还要不要与我比试?” 道长呆了半晌说:“贫道此次前来,就是想领教女侠的高招,怎能不比试一下?” 这道长和大和尚、神尼一同前来,在同伴一死一重伤之下,要是不比试,就这么退下来,不让人耻笑自己贪生怕死?何况这三个人中,以他武功最好,内力最强,一招未试而走,别说在僧、尼两人面前说不过去,自己今后就别想在江湖上立足了。 小婷说:“好,那你出招吧。” 道长长剑出鞘,顿时剑气逼人,剑光四射,在西斜的阳光之下,剑身闪闪发亮。他手中的是一把锋利的古剑,不知染了多少武林人士的鲜血,才有如此逼人的杀气。道长这时神色也特别凝重。 小婷一下看出,这道长的一身真气非浅,比僧、尼两人强多了,但不知剑法如何,便也暗暗运气护体。她不但要防对手出剑,也要防他袖中的暗器。 道长抱剑拱拱手说:“女侠,请示招。”其实他这一式,已防范了小婷任何剑式的出招。 小婷说:“主从客便,还是你先出招吧。” “那贫道就占先了。”道长一剑击出,迅若电光石火,剑光说到就到,直指向小婷的檀中穴,这是一等一的杀手之剑,剑出必伤人,没有任何虚招可言。 小婷一见,心中不禁凛然。这一剑招暗含几种不测的变化,无论对手如何出剑接招,都可以化解,更伏下了第二招的无穷杀机。 小婷也一剑击出,道长的长剑果然闪过了自己的剑,剑尖已直指自己的眉心了。小婷凭着超绝的轻功纵身跃开。道长袖中的暗器也激射而出,他想出其不意,凌空射杀了小婷。小婷人在空中软剑一挥,将暗器震飞,人也飘然落下,问:“道长,多尔衮手下的杨剑客与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贫道生死之交的朋友。” “不对吧?你的剑法与他同出一门,都是江湖上可怕的杀手剑法。” “女居士好眼力。不错,贫道与他是同出一门,既是生死之交的朋友,也是师兄弟。” 小婷一下明白了,这三个人前来向自己挑战,不单是为姓杨的报仇,同样也为多尔衮效命。他们不但想夺取这座山庄,更想自己成为多尔衮手下的一个杀手,不然,他们就不会在庄外埋伏下一批人马,还叫自己随他们走了。小风子说的果然没有错,这个多尔衮毫无信义可言。尽管上次败后他声言不再来犯山庄,却打发了这三个出家人,以武林人士的面目前来山庄寻仇生事。 小婷想了一下又问:“看来你的武功,也得到了避祸崖崖主无畏居士的指点吧?” “不错,贫道武功,正是得到他老人家的指点。” “你们这种行为,不怕他老人家知道了会震怒吗?” 度危道长一脸愕然:“他老人家为什么会震怒了?”他一时误会了小婷说话的用意,以为小婷也是无畏居士的人,不然无畏居士这一门不轻易传人的大漠飞沙掌,小婷怎么也会了?难道这个最近在江湖上声名震耳的怪病女侠,是得到了无畏居士指示,另有特别的使命,给自己的鲁莽行为打乱了,坏了她的计划? 小婷说:“你是不是给我装糊涂?” “贫道怎么装糊涂了?望女侠指点。” “无畏居士是位世外高人,在避祸崖收容了你们,还指点你们的武功,就是希望你们能改恶从善,弃暗投明,在江湖上干一些有利于百姓的事情。可是你们完全背弃了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还投靠在多尔衮的帐下为他卖命,成为他的杀人工具,危害江湖。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了你们的这种行径不震怒吗?不怕他要了你们的脑袋?” 度危道长听了小婷这一番话,简直哭笑不得。自己都是听命无畏居士,才暗暗投靠在多尔衮的帐下的。他惊疑地问:“难道你不是从避祸崖出来的吗?” “我怎么会从避祸崖出来了?你以为我也像你们一样,坏事做尽,成为武林人士追杀的对象,不能立足于武林而跑进避祸崖去避祸了?” “你不是?那你这一门大漠飞沙掌法,又从何学来?” “什么大漠飞沙掌,这是我胡乱使出来的,根本不是无畏居士所教。就像我刚才抖出的三绝掌法,也不是阴山门派的人所教一样。我呀,没别的本事,有点过目不忘,很快会学上别人的一些武功招式,就是你那可怕的杀手剑法,我也会几招。” “你也会?” “不信?要不要我抖几招给你看看?” “贫道真想见识一下。” 小婷真的在他眼前抖出几招杀手剑法来。度危道长一看就明白了,这只是形似,根本没有杀手剑法的那一种霸气和杀气。但他不能不佩服小婷有学武的灵性,过目不忘,偷学到别人武功的一些招式。那么说,她的大漠飞沙掌也是形似神不似了,不过是内力深厚而已。度危道长想到这里,对小婷的一些惧意也消失了。 小婷问:“我们还比不比试?” “我们还没有分胜负,怎么不比?” “你就不害怕无畏居士?” 度危道长笑而不答,说:“女居士,这次你先出招吧。” 小婷还是太天真了,为无畏居士世外高人的表象所迷惑,以为他收容了在江湖上难以立足的一些凶徒与武林败类,是为了改造他们,让他们能重新做人。这完全错了。 小婷哪里知道,无畏居士和她的爷爷,完全是两种不同性格的人。小婷的爷爷是一位淡泊名利的人物,不为任何权势人物所用,如天马行空,独来独往,尽管性情行为古怪,却是一位古道热肠的老人。他所以去探宝,并不是想据为己有。 而无畏居士,表面上也是一位淡泊名利的世外高人,其实他名利权欲心极重。他早已为皇太极、多尔衮重金厚礼聘用,两人还许下承诺,一旦夺取了明朝江山,就封他为国师,不但管理朝政,也统管天下武林。实际上,他已是关外清国的国师了。 第213章 但为了迷惑武林中人,他依然隐居在大漠深处的避祸崖下,以世外高人面目出现。他收容了江湖上一些行凶作恶的亡命之徒,武林中一些败类,甚至是一些受了冤屈、遭人追杀的英雄好汉,名为避祸,其实是重新培训他们,令他们成为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有的成为上乘的杀手或刺客。然后派他们去为清廷效命,有的做了大内高手,有的当了皇太极、多尔衮身边的护卫和保镖,有的成为了江湖行踪诡秘的可怕杀手,以便大清在夺取大明江山后效力卖命。所谓的避祸崖,实际上是为大清培训各种鹰犬的一个秘密营地,所以机关重重,外人不能进去,也极少为武林人士知道。只因神秘刀客曾经去过一次避祸崖,因此,就成了无畏居士要追杀的对象,同时更在武林中散布流言,弄得中原武林人士不明真相,也在纷纷追踪神秘刀客。其实一些武林人士遭到杀害,并不是神秘刀客所为,是避祸崖人干了嫁祸给神秘刀客的。 小婷见度危道长不但不畏惧避祸崖崖主,还自恃武功高于僧、尼,坚持比试,看来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小婷说:“好,这一次我就先出手了,请道长小心。”说时一剑击出,这是崆峒派剑法的招式。 度危道长一声冷笑,出剑不但架开了小婷的来剑,更倏然抖出了一招凌厉的杀着。这真是杀手之剑,一招就欲置人于死地,可以说是后发先至,令对手不防。 小婷身形一闪,同时又是一剑击出,霎时间双方剑光闪耀,人影飞速来往翻腾。毫无疑问,度危道长的剑术在杨哥之上,内力也比杨哥深厚,无论出剑闪身,都能震偏小婷刺来的利剑。双剑一连相碰数十招,剑声响彻云霄,而度危道长还稳占上风,无论小婷抖出崆峒派的任何招式,度危道长都能化解或先行封杀,就是小婷抖出了老叫化的救命三招,依然可以接挡和纵开闪避。 小婷感到用崆峒派剑法不但胜不了对手,反而处在被动的地位。要不是小婷的轻功超绝,身法极快,几乎为对手诡异可怕的杀着刺伤。 一般杀手之剑,往往是出其不意,一招取人性命,便飞身而去。即使对手能闪过骤然的一招刺杀,也闪不过杀手诡异凌厉的三招剑法。要是杀手在三招之内还杀不了对手,也会飞身而去,等待机会下次再行刺杀,极少与人交锋在十招以上。 可是无畏居士训练出来的一流上乘杀手,就是为对付武林上乘高手的,可与人交锋在百招以上,誓必杀了对手才罢休。的确,杀手可怕的杀人招式,真真正正的只有二十多招,这二十多招,在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身形、不同的环境之下,可化为千万招可怕的杀着。但万变不离其宗,就是一招取人性命。除非不给击中,一击中,万无生还之望。 度危道长是无畏居士训练出来的十大高手之一,名列第二,而杨哥只勉强名列前十位。大和尚和神尼只是避祸崖的一般高手,更没名次。度危道长的武功,就可想而知了。 小婷与度危道长交锋百招过后,抖出了旋风舞剑法了。几招之内,度危道长仍可招架,但小婷已扭转被动场面;十招过后,小婷便占上风,度危道长已处于挨打的境地了,只能挥剑护卫防身。他感到对手的剑法有如一股强大的旋风飞舞,剑光如雷鸣电闪似的在旋风中闪耀,剑尖在旋风之中更无处不在,不知从何处刺来。同时,四周的空气急速旋转,沙尘飞舞,一些树木枝断叶飘。在度危道长的惊恐之中,小婷一剑击出,宛如闪电破云而出,一下刺伤了度危道长握剑的手腕,长剑飞落,霎时间风消雾散,剑光消失。人们一看,度危道长神色颓然,呆立不动,道袍上也留下了两处剑痕。小婷早已收剑入鞘,问他:“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贫道输了,任由女居士发落。” 度危道长却有武林中人的君子风范,不像大和尚和神尼那么凶恶乖戾,至死也不服输。他现在已全无反抗之力,负伤之手更不能握剑,就是有暗器也不敢射发。他感到小婷有一身奇厚的真气护体,在交锋中暗器也伤不了她,现在更不能伤着她了,射出的暗器如果给震回来伤了自己,会比僧、尼两人的下场更惨。 小婷说:“你走吧。” “是是。贫道想请教一下,刚才女居士抖出的是什么剑法?” “怪病剑法。” 度危道长愕然:“怪病剑法?” “江湖上的人称我为怪病女魔,我的剑法当然是怪病剑法了,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是是,贫道领教了。”度危道长俯身拾起自己的长剑,想转身而去。小婷叫道:“慢着,你就这么走了?” 度危道长一怔:“女居士,还有何吩咐?” “将你两个同伴一块也带走。”小婷对厉总管说,“厉叔,给他两匹马,让他将他们驮回去。” 厉总管立刻叫人将两匹马牵来,一匹驮着大和尚的尸体,一匹驮着成了废人的神尼,送他们离开了山庄。一场惊心动魄的交锋,以来犯者的一伤一死一成废人而结束。 度危道长赶着两匹马离开山庄,不久,就有两条汉子围了上来。他们一见这种情景都怔住了,问:“道长,怎么伤亡得这样惨重?” 度危道长叹了一声:“那位怪病女侠,武功真是深奥莫测,是不可思议的可怕人物。贫道等三人全然不是她的对手。我们太过轻敌了。” 一个汉子说:“道长,那我们今夜里杀进庄去,见人就杀,逢屋纵火,为禅师、神尼报仇雪恨。” “算了,你们简直不知道那怪病女侠的可怕。你们这区区几十人,就算能杀进去,恐怕没一个能活着出来。何况不是怪病女侠一个人,还有虎威镖局郝女侠也在,你们这不是去送死了?” 另一个汉子问:“道长,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空手回去?” “不空手回去又能怎样?贫道再说一句,就算怪病女侠和郝女侠不在,你们也讨不到任何便宜。” “为什么?” “贫道进庄时,已暗暗观察和凝神倾听过了,其实里面防备森严,准备了一批炸药和埋伏了一批弓箭手,随时等着你们前去送死。何况山庄的武士,原是十分剽悍的马贼,哪怕两三百人,也攻不下这个山庄。你们听贫道的一句忠言,回去向王爷禀报吧,顺便护着神尼回去,厚葬禅师。贫道也要回避祸崖了。王爷要是责备你们,你们就说是贫道说的好了。” 这两条汉子听度危道长这么一说,只好通知其他弟兄,带上了大和尚的尸体,护着神尼连夜离开了艾丁湖。 度危道长在这一点上,是名副其实度危了。他免却了一场血腥仇杀,也度了这几十条汉子的大劫。 众人离开后,很快为胡声在四周布下的耳目知道,山庄的人才松了一口气,恢复了原有的平静生活。 小婷对郝彩云抱歉地说:“看来,妹妹来得不是时候,几乎令妹妹卷入一场江湖仇杀之中。现在好了,他们总算有自知之明,不敢来犯,我们今夜可以放心而睡了。” “姐姐,你千万别这样说。我感到我来得正是时候。第一次目睹了姐姐的盖世神功,令我大开眼界,增长见识。要是我不来,不就看不到了吗?” 彩云说的是心里话。她自从和小婷相识以来,即使是在罗布泊与马贼的交锋中,见的也只是小婷片鳞只爪的身手,从来没有见过小婷武功的全貌。现在小婷的内力、轻功、掌法、剑术以及与敌交锋中的沉着机灵,她全看在眼里了。她对小婷的敬仰佩服,可以说是五体投地。不单是彩云主仆,就是山庄所有的人,简直视小婷为仙女下凡,人间的女战神了。 小姐妹天真地问:“姐姐,你的剑法不会真的是怪病剑法吧?” 小婷笑问:“你们看呢?” 小姐妹一个说:“我不知道。”一个说:“我看姐姐是逗那个老道,世上哪有这种剑法呵。” “不错,这是我爷爷传授给我的一门防身克敌的剑法,不遇劲敌,我不会抖出来。” 小姐妹问:“姐姐,我们能学吗?” “你们学了完全没用,反而更易招来失败和杀身之祸。” 小姐妹惊愕地问:“为什么?” “因为这一门剑法,完全是以气运剑,没有深厚的内力抖出来,那它不过是一些花拳绣腿的招式,一下就给人挑破了,反而不如一般实用的剑法。而厉奶奶教你们的武当剑法,那可是武林中的一门上乘剑法,刚柔兼备,更能以柔克刚,借力打力。还是好好练你们所学到的剑法好。等你们的内功修炼到有深厚的内力时,我再教你们这门剑法吧。” 小姐妹大喜:“那我们拜姐姐为师了。” 以后这一对孪生姐妹,在小婷的督促之下,日夜勤练内功,小婷便传给了她们这一门剑法,令她们成为一代女侠,武林中人称“天山双妹”,名动武林。这是后话,这里不说了。 小婷这一战,击败了避祸崖十大高手中排名第二的度危道长,更是惊动武林,名震江湖。第一个惊震的是多尔衮。度危道长的武功他曾目睹过,就是自己手下所有高手联手战度危道长,也会为度危道长击败。要是连度危道长也败在怪病女侠的剑下,那只有无畏居士亲自出面,才能胜得了这位人间少有的奇女子了。 第二个惊讶的是隐居在天山中的哈里札。怪病女侠竟能以那把赝品之剑胜了度危道长,而不察觉自己手中之剑是假的。这要不是怪病女侠太过粗心大意,就是自己仿制的假剑太逼真了,连剑的主人也分辨不出来。 第214章 真真便宜了那个夺宝的面具刀客了,从而更将这个横刀夺爱的刀客恨之入心。他问报信者:“那三个上门挑战女侠的是什么人,是不是为女侠的宝剑而来?” “不是,听说他们是为多尔衮手下一位姓杨的剑客寻仇雪恨,是避祸崖的人。” 哈里札对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一点也不关心,他关心的是他的买卖,现在关心的是那一把宝剑的下落。他显得有点失望了。他对报信者说:“你去吧,继续叫人暗暗盯踪女侠的行踪,看看她身边出现什么可疑人物。” “是。”报信者应命而去。 第三个愕然的是无畏居士。他问手腕受伤而回的度危道长:“她用什么剑法战胜了你?” “弟子愚昧,竟然不清楚她的剑法。但绝不是武林中九大名门正派的剑法,她自称是怪病剑法。” “什么,怪病剑法?” 无畏居士可以说是武学渊博,深知各门各派的上乘剑法,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怪病剑法,这是哪一门的邪门歪道剑法了? 度危道长说:“弟子也感到那女魔说的不是实话,是她随口应付的。” “唔,你说说她抖出这门剑法是什么招式,有什么不同之处?” “那女魔首先使用的是崆峒剑法,见胜不了弟子,骤然剑招一变,来势迅猛,不但招式奇诡,更卷起一阵阵旋风,夹带风沙而来……” 无畏居士一下惊奇地打断问:“什么,卷起一阵阵旋风,夹带风沙而来?” “是,弟子没有说错。” 无畏居士怔住了,要是度危道长没有说错,那就是武林中极少见的旋风舞剑法了。这门剑法只有自己的师兄无争子会,就是自己也只会其中的一两招。但这门凌厉迅猛无比的剑法,没有极为深厚的内力、超绝的轻功,学会也没有用,发挥不了它应有威力。他问:“这丫头的内力是不是胜过了你?” “是,她一身真气奇厚,弟子袖中的银针也伤不了她,反而给她震飞或震了回来。” “那她一身的轻功又怎样?” “超绝呀,简直如飞魂幻影,身法又诡异非常。” “要是这样,你的确不是她的对手,她没有杀了你,算是对你剑下留情了。” “是,弟子也感到是这样。” “她有多大年纪?” “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能有如此奇厚的内力?你是不是看错了?” “她的言行举止的确是一位少女,除非她善于易容和驻颜有术。” “看来为师真的要去会会她了,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是谁传给了她这一门威力无穷的可怕剑法。” “师父,你要亲自去会她?” “为师不去会她,怎知她是什么人,她这门剑法跟谁学来?” “师父何必亲自出山?这太给她面子了。弟子认为,叫大师兄神剑去会会已够了,将她带来见师父不更好?” 无畏居士想了一下说:“这也好,那就叫神剑去见见她,最好不与她动武,就是动武也不可伤害了她。” 度危道长惊愕地问:“为什么?” “因为为师疑心她极有可能是你们失踪近三十年的师伯的嫡传弟子,不然,她不可能会那一门剑法。” 度危道长更愣住了。无畏居士又说:“你去叫神剑来,由为师当面吩咐他好了。” “是,师父。”度危道长告辞而退。 小婷打发了僧、道、尼三位一流高手,同时也威慑了庄外敌人不敢来犯,山庄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高兴地要庆祝胜利。厉总管和胡声更是打赏了所有的武士和有功人员,大摆酒席,飞杯畅饮。所有的人都来向小婷敬酒。小婷是来者不拒,一视同仁。 人们更惊讶了,小姐不但武功过人,酒量更过人,真是千杯不醉。他们哪里知道,小婷暗运真气,将酒化成了蒸气,完全从体内排了出去,这当然是千杯不醉了。 小婷将彩云当成了亲妹妹一样,陪着她在山庄住了七八天。在这七八天内,她们畅谈江湖,交流武学。小婷不但将老叫化那三招救命剑法传给了彩云主仆,更传了彩云一些高难度的崆峒剑法,令彩云的武功更上一层楼。至于那一对小姐妹,小婷更日夜督促她们勤练内功。 在这一段时间,小刀子从各地请了一批工匠回来,在山庄兴建房舍。小风子也回来了。他的腿伤完全好了,好得不留任何疤痕。 小婷一见到小风子,更是感到特别的亲切,关心地问:“你的腿伤完全好了?” 小风子笑着说:“不好,我还能走路回来吗?” “嗨,你怎么不骑马或坐车回来的,干吗要走路?不会是你连雇马坐车的钱也没有吧?” “不不,这是练练我的脚力,试试我的腿是不是全好了。” “腿没有痛?真的全好了?” “全好了,跟没受过伤一样。” “这就好了,你就跟随我彩云妹妹她们一块习武练剑,学些自卫防身功夫,也省得我以后为你担心。” “不不,那太辛苦了,我也不是一个学武的材料。再说了,一个大男人跟一群丫头在一起,也不像话。” “你瞧不起我们女子?” “不不,我敢瞧不起你们吗?我见了她们一个个手中拿着剑晃来晃去心里就发慌,担心她们一不小心,会割断我的脖子,那不枉死了吗?” “那你跟厉叔学武功好了,我见他天天早上也在练他的鞭法。” “你叫我学鞭法?” “这也是一门防身自卫之技。” “一条长长的鞭,我舞得动吗?弄得不好,打不了敌人,反而将自己打伤了。我不学。” “怪不得老叫化说你和小猛子,是烂泥扶不上墙。小猛子还学会了三刀,你呢,除了挨打的邪门武功,什么也不会。” “我不学武功,用脑用心,照样可以在江湖上闯荡。” “就凭你那一点点小聪明?” “不不,这可不是小聪明。要是小聪明,敢闯将军府,又平安无事地从将军府里走出来吗?你也不是赞我机智、勇敢、善于应变吗?” “你别老鼠上天平了,那是侥幸,可不能次次都这么侥幸。你这不学,那不学,那你想学什么?总不能在山庄里游来游去吧?” “我,我,我想读书。” “什么?你想读书?” “读书不好吗?” “读书也没有什么不好,你不是想去考科举吧?” “我去考科举干吗?受那昏庸皇帝的气?” “那你读书干吗?” “我想学刘伯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小婷说:“除了在江湖上混混,我从来没有见你摸过一本书,真不知你脑子是怎么想的。初初想学神秘刀客的飞刀伎俩,现在又想学刘伯温了。脚不踏实地,又想一步登天,整天的胡思乱想。” “不不,我可不是胡思乱想,是认真的。我在葡萄城养伤的几天中,就看了不少的书,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小刀子。” “你不是说,你可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了吧?” “差不多。” “什么?你还差不多呀。”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呆在葡萄城,急着赶回来?我是为你,为山庄的安全着想。” “哦,你说来听听。” “你知不知道那个什么度危道长是个什么人?” “我当然知道,他是避祸崖的人,剑法比那姓杨的剑客更好。” “不仅如此,度危道长还是避祸崖的十大高手之一,排名第二。” “那么说,避祸崖的所谓十大高手,武功也不见得怎样了。” “我的小姐,你胜了他,又杀了那个大和尚,废了阴山神尼,可闯大祸了。” “他们会再来寻仇报复?那我等着他们来好了。” “别的高手来你当然不在乎,要是那避祸崖崖主无畏居士也来,你怎么办?” “他会来吗?” “他怎么不会来?” “无畏居士是一位世外高人,只要不侵犯他的避祸崖,他就不会出面,就是出面,也只在避祸崖四周的百里之内。我们这处山庄,不会在避祸崖的百里之内吧?” “那是在避祸崖的百里之外了。” “要是他跑来这里,那不违背他的诺言了?再说,无畏居士虽然收容了一些不法之徒,以及无法在江湖上立足的十恶不赦的恶魔,但他是令他们改恶从善,重新做人,没改变不准许他们离开避祸崖。我不知道姓杨的和度危道长过去是什么人,但他们成了多尔衮的鹰犬,助纣为虐,与什么和尚、神尼这样的恶人在一起,我教训了他们,无畏居士要是知道了真相,应该感谢我才是。他能来找我吗?那他还是什么世外高人了?” “你以为无畏居士真的是什么世外高人吗?他和哈里札一个样,是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伪君子。” “你怎么这般诋毁无畏居士的?” “哈里札不过想占有你的宝剑,根本不想要你的性命;而无畏居士想你成为多尔衮的鹰犬,你不答应,就会取了你的性命,甚至会令你痛苦地在避祸崖过一生。” “那么说,他岂不成了一个可怕的恶魔?” “其实他就是一个可怕的恶魔,只不过不为外人知道而已。” “既然不为外人知道,那你怎么知道了?” “我,我……” “你说不出来吧?” “我的好小姐,你相信我吧。总之,他绝对不是一个好人,更不是什么世外高人。” 第215章 “你说话总得有个根据呀,总不能凭你的喜爱吧?” “我当然有根据。” “什么根据了?” “就凭他在五年前的那一夜,亲自出面追拿神秘刀客,凭你与他交锋那一情景,他就是一个可怕的人。他要真的是什么世外高人,干吗要与神秘刀客过不去,干吗要将你捉回避祸崖去?” “那是因为我胜了那姓杨的。” “可是现在,你不单胜了姓杨的,坏了多尔衮的大事,还胜了他的第二大弟子度危道长,杀了大和尚,废了神尼,他能不来找你,不将你捉回避祸崖?” 小婷一下不能回答了,她瞅着小风子问:“你真的不会看错了他?” “我的好小姐,你怎么到现在还不相信我的话?我小风子从来就不会看错人的。” “要是他真的来找我,该怎么办?” “恐怕你与他的一战是难免的了。我现在是担心整个山庄的安危。要是你能战胜他就好了,哪怕是战成平手,山庄也可平安无事。” “我能战胜他吗?” “恐怕你胜不了他,他武功太深奥莫测了。当然,以你的轻功,完全可以一走了事,但最怕他以整个山庄的人威胁你,你就走不了,只能乖乖地跟他回避祸崖,qi书+奇书-齐书才保山庄无事。” 小婷说:“真的这样,我只有跟他走了。” 小姐妹说:“姐姐,我也跟你去。” 小风子说:“你们以为避祸崖是好玩的吗?除非你们都顺从了他,成为他或多尔衮身边一个可怕的杀手。不然,就终身囚在避祸崖,再也不能自由了。” 小婷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也没有办法。” “你不是要学刘伯温吗?怎么没有办法了?” “嗨,一下子也学不了他那么多呀。但我有个傻办法,说不定可以应付这个世外高人。” “什么傻办法?” “学兔子。” “什么,学兔子,一跑了事?” “恐怕你一跑也不能了事。” “那怎么学兔子?” “学狡兔三窟,再来一个空城计,先摆脱后顾之忧,你就可以与无畏居士斗智斗力了。” “你说说怎么狡兔三窟和空城计的方法。” “所谓狡兔三窟,就是除了这山庄外,另在其他地方建两到三处不为人知的院子,将老弱病残妇孺秘密转出去,只留下精壮能战斗的人员在山庄内。小刀子不是雇请了大批工匠来吗?我看,先别在地面上兴建房舍,而是将原有地下通道修好,再挖一些地道。真的有战事发生,哪怕是无畏居士带人来将山庄夷为平地,我们的人员也没有损失。我们还可以不时在夜里从地道出击,弄得他们没法安宁,不敢在山庄住下去,最后只能离开。这样你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们也不能威胁你了。” 小婷听了不禁点头赞许:“这个办法很好,起码我可以放手与他交锋,胜不了也可以脱身而去。” “要是这样,那你快请厉总管和胡哥他们前来商议,恐怕他们会有更好的办法。” “好,你快请他们到书房中去,一齐商议这件大事。” 是夜,小婷、小风子、厉总管、胡声和巴山,聚集在书房中商议有关山庄存亡的大事。他们首先赞同了小风子所谓的傻办法。厉总管说:“离我们山庄十里地有一处庄子,主人因为入不敷出,早已想把庄子卖了,因为要价颇高,至今仍卖不出去。我们以京城老郑的名义将庄子买下来,这样就没人知道那庄子是我们的了。” 胡声说:“那太好了,那座庄子可以与我们山庄成犄角之势,更可以守望相助。马武这两天内,会带了他的家属和一批弟兄从沙州回来,就叫他以总管的身份接收那个庄子,同时派一批工匠,重新将庄子收拾一下。” 小婷说:“那好呀,我们就快点将那庄子买下来。”骤然,她想起一个人来,商量这么一件大事,少了他可不好。便说,“车叔呢?我们最好也将他请来商量一下。” 小风子说:“对。别看车叔闷不出声,他的阅历最为丰富了,而且为人十分慎重,有他一起商量就更好了。我现在就去请他。” 很快,小风子将老车请了过来。老车在山庄人的心目中是个闷老头,一贯不大出声。自从小婷来了后,跟随小婷去了葡萄城一趟,在小姐妹遭绑架的事件中,才显出他的才能。 听了众人的话后,老车想了一下说:“从战事上来说,买下那处庄子无疑非常有利,对付一些攻寨掠地的匪徒,可以出其不意,打得匪徒措手不及,甚至可以将他们全部消灭,但要对付高来高去的武林中人就不起作用了。让人知道了它与山庄连成一气,恐怕会首先向它出手,那马爷恐怕也应付不了,我们赶去相救也来不及。” 小婷问:“车叔,我们买下那庄子没有什么用处了?” “不不,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要买下来,像胡爷所说,可成犄角之势,安顿山庄的老弱病残妇孺,也有个就近之处。但要对付武林人士,尤其是无畏居士这样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侵犯,它最好别出手,只能暗暗接应山庄,方可保无事。” 众人听了,感到车叔的确是考虑深远。别说是一处山庄,就是一地的雄主,恐怕也对付不了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何况是武功深奥莫测的无畏居士?小婷说:“对,凡是武林中人来找我寻仇生事的,叫马武别出面。若是避祸崖的人来,我们就给他们来一个空城计,哪怕是毁了山庄地面上的一切建筑物,也要与他们周旋到底,叫他们什么也得不到。” 厉总管说:“好,我马上修书,明天就请老郑去办这件事。” 老车想了一下又说:“老奴还有一个办法,可保山庄安宁,不至于被夷为平地。” 众人一齐惊讶起来,追问说:“车叔,你快说,什么好办法?” 老车说:“老奴说出来,恐怕要委屈小姐,要放下不求人的自尊了。” 小婷说:“车叔,你说,只要能保山庄安宁,什么委屈我也受得了。” 小风子说:“你不会求小姐跟随了无畏居士吧?” “不不,要是这样,老奴宁愿一死,和小姐一样,也要与他们周旋到底。” “那是什么委屈事了?” “与崆峒、天山、昆仑三派联盟。小姐最好去拜访他们,请他们出手相助,这样的话,就是无畏居士到来,他也不能不有所顾忌。老奴想:小姐有恩于虎威镖局,彩云小姐也在我们山庄,崆峒派的人来相助,不会成为问题。通过郝总镖师出面,天山派的人也会乐意相助的。昆仑派嘛,小姐恐怕要亲自前去相请了。不过,能有崆峒、天山两派的人前来相助也够了。” 小婷听了有点为难。她最不想卷入武林中的恩恩怨怨了,更不想别人也卷进来。这个口怎么好开? 小风子猜到了小婷的心事,笑笑说:“这事交给我小风子去办好了。” 小婷说:“交给你办?” “你不相信我能办好吗?放心,我绝不会丢了你的面子。只要我放出一些风,他们就会主动前来相助。” “你放出什么风了。” 小风子笑笑说:“小姐,这个你别问了。总之,我不会令你为难的。至于昆仑派,我也有办法让他们与我们联盟,令无畏居士不敢轻视我们山庄。” “你就不能告诉我什么办法吗?” 小风子说:“其实我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只是去求一个人而已。要是他肯出面,别说天山、昆仑,就是中原的少林、武当,甚至岭南的慕容世家,也会来相助。” “这是什么人?” “老叫化呀。” 除了小婷,其他人都愕然了:“老叫化?”但很快,胡声和巴山想起来了。巴山问:“是不是在楼兰和梧桐沟出现的那一位武林前辈漠北怪丐?” “不错,就是他。” 厉总管和老车一听是漠北怪丐一阵风,更惊讶了。老车说:“要是有他老人家相助,一个已够了。别说避祸崖的人不敢来这里胡作非为,就是无畏居士来也会有所顾忌。那我们山庄可保长久的安宁,没人敢来犯了。” 小婷说:“可是这个老叫化行踪飘忽,你又去哪里找他?” 小风子说:“我有办法,会引他自动跑来。” “哦,什么办法?” “酒。” “什么?酒?” “是呀,老叫化最喜欢我为他配制的美酒了,只要我将这美酒瓶盖打开,哪怕他在百里之外,也会闻到这种酒香,忍不住跑来的。” 众人却不敢相信小风子所说的话。小婷说:“小风子,你是不是又说糊涂话了?我们这是在商议大事呵。” “不不,我半点也不糊涂。在魔鬼城,不是我的酒香将老叫化引了来吗?” “那是他在魔鬼城附近。现在,他已经去了天山,远在几百里之外,能闻到你的酒香吗?” “不不,他已经从天山回来了。” “哦?你怎么知道?你见到他了。” “你没说错,我见过他老人家了。” 小婷惊喜了:“真的,你在葡萄城见到他了?” “是呀,他差一点将我吓死了。” “别胡说八道,说,你怎么见到他了?” “我一个人无聊,独自在老郑的院子里饮着闷酒。突然,我眼前的酒杯不见了,接着酒壶也不见了,四下打量,什么人影也没有,心里有点害怕。骤然间,一个披头散发看不清面目的鬼出现在我面前,吓得我一下坐在地上,连话也说不出来。 第216章 他还问我是不是做了亏心事,不然干吗这般的害怕?这时,我才听出了是他的声音。你说,他不是差一点将我吓死了?” 小婷笑着说:“你连将军府也敢闯,不会这般胆小吧?” “我先是埋怨了他一顿,然后便陪他饮酒,向他说了你的情况。他一听便说,不用问,这准是哈里札玩的阴谋诡计,我老叫化找他讨回公道,看他今后还敢不敢欺负我的怪病丫头,不然,他别想在这条路上干买卖了。一说完,身形一晃,他就不见了。” 小婷一怔:“他就这么走了?” “是呀。” “你怎么不拦住他的?” “他来去一阵风,我怎么拦呵?” 小婷一想也是,以老叫化的轻功,就是自己,恐怕也拦不了,便问:“那他去了哪里?” “大概去找哈里札这个老狐狸吧。” “嗨,你这个混混,刚才说的一大堆话,那不是白说了吗?哈里札跟随商队走了近十天,现在已去了千里之外,不知到了哪一处国土了,你的酒香还能引他来吗?” “老叫化已去了三天了。以他老人家的轻功,就是相隔千里,也可以一日来回。说不定他已教训了那老狐狸正赶回来了呢。” “这些没把握的事我们别说了,还是谈谈我们目前要办的事才好。” 老车也说:“不错,这位武林前辈能够来当然更好,不来,就依我们商议的去办,而且要抓紧时间。老奴估计,避祸崖的人除非不来,要来,恐怕在这四五天内会出现,我们要及早准备。” 他们又商量了一会,最后散去,各自分头行动。两天后,他们将那座庄子买了下来。随后,马武等人也带了家属和一批弟兄从沙州回来,进驻了那一处庄子。山庄里所有的老弱病残妇孺,不动声色地全部转移到那个庄子里了。 马武回来了,小猛子却没有回来,但托马武带回一个口讯给小婷,说他正在暗暗打听贾大侠过往的经历,看看贾大侠是不是杀害小婷父母的仇人。 这正是小婷的一件心事,要是这件心事了结了,小婷在江湖上再没有什么牵挂,打算处理好爱湖山庄的事情后,就带小风子去见爷爷,从此隐退江湖。小婷问马武:“你看贾大侠这个人怎样?” 马武说:“小姐,以属下看,贾大侠在沙州一带,百姓口碑极好,他手下的弟兄,从来没有欺凌当地百姓的事,不时还为当地百姓排忧解难,不愧是一方雄主,比定西猴这一类的地方霸主强多了。” “哦,你有没有去拜访过他?” “属下不想去拜访他,也不愿去拜访他。” “为什么?” “小姐,别说不知他是不是小姐的杀父仇人,就算不是,属下也不愿去见他,沾他的光。尽管他仗义疏财,属下却不想与这些人打交道。属下最怕欠了别人的人情债,以后不知怎么还。” 小婷一笑,她也同样害怕欠了别人的人情债,所以也就很理解马武的行为。说:“马武哥,你今后就好好管理好你的那个庄子。记住,千万别引起江湖中人尤其是武林中人对你的注意。” “是,小姐,厉爷和胡声已经对我说了,我会不辜负小姐所托的。” 在这段日子里,小风子和小刀子,更为小婷在火焰山下南端的一处山沟里秘密添置了一处隐蔽的居所,不但是一个庄院,更拥有一个葡萄园,真正实现了“狡兔三窟”的计划。 小婷听了有点惊喜地问:“你们怎么弄到了这么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小风子说:“小刀子是当地人,又机灵聪明,要弄这么一个地方还不易?再说,我们有了这么一个葡萄园,今后山庄和老郑他们要吃新鲜水果就容易了,既不用花钱去买,有多了,还可以通过老郑卖出去。” “你们买下这处葡萄园,还有谁知道了?” “除了厉爷和胡声,连巴山、马武他们也不知道。今后小姐没事,去那里隐居下来,就没有人来打扰小姐了。” “好呀,你明天带我去那里看看。” 第二天一早,小婷对彩云说:“妹妹,今天我们到火焰山看看。” 马车沿着火焰山路奔走了十多里,最后转入了一处山沟,眼前景色突然一变。山沟中树木葱茏,道路两旁,出现了一排排房舍,房舍的建筑风格迥异。这处山沟,是维族人居住的地方。 马车转进了一条小巷,在一处人家门前停了下来。小婷打量了一下,这处人家的房舍和山沟里其他房舍一样,进了大门,是一个十分宽阔的天井,但给葡萄棚架完全遮盖了,葡萄藤爬满了整个棚架,下面吊着一串串令人垂涎欲滴的葡萄,令人感到十分的清凉。一位老奶奶迎了出来,小姐妹一看,惊喜地叫起来:“厉奶奶,你怎么在这里了?” 正文第四十七回劈风破浪 第四十七回劈风破浪 上回说到小姐妹一见老太太便惊喜地叫起来:“厉奶奶,你怎么在这里了?”就是小婷也感到意外,问:“厉奶奶,你几时来到这里了?” 他们在庄院用罢了午餐,便向厉奶奶告辞,转回爱湖山庄。第二天,小婷打算陪彩云到艾丁湖走走,谁知有人飞报,说有七八匹骏马向爱湖山庄飞奔而来,一时不知来的是什么人。 小婷心想:老车果然没有料错,避祸崖的人又前来寻仇了。但不知这次来的是什么人,不会是无畏居士亲自前来吧?看来,爱湖山庄又面临一场恶战了。小婷对报信人说:“你快去向厉爷、胡爷报告,叫他们准备,来人由我去应付他们。” 小婷又对小姐妹说:“你们去告诉云姐姐,今天去不成湖边了,有人前来拜访。” 小婷略略打扮一下,来到大堂,便有人向她禀报,说是虎威镖局的郝总镖师和雄风镖局的镖主成岱带了几位镖师,专程前来拜访。小婷感到有些意外,不会是小风子在外面放出了什么口风,令他们前来相助吧?立刻说:“快打开中门,有请。” 报告武士说:“小姐,厉爷已带人去大门外迎接他们了。” “好,那你快去后院,告诉小花小草,请云小姐前来大堂。” 小婷也想去大门口,可是厉总管已带着客人们来到了。小婷步出大堂,降阶相迎,说:“是什么风,将郝伯伯吹到这里来了?侄女有失远迎,请伯伯见谅。” “尚女侠客气了。”郝天雨笑着说,“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雄风镖局的镖主成岱成大侠。” 成岱拱拱手说:“在下久闻尚女侠的英名,苦无机会拜访,这次冒昧前来,请女侠见谅。” 小婷还礼说:“成大侠这么说,那不见外吗?成大侠是我郝伯伯的朋友,那也是小女子的前辈,有失礼处,请宽恕一二。请。” 小婷请郝天雨、成岱等人进大堂,分宾主而坐,郝天雨又一一介绍几位镖师与厉总管、小婷相识。他们都早已惊闻小婷的威名了。 郝天雨和成岱的拜访,对爱湖山庄可以说是破天荒的事情。以往爱湖山庄几乎不为江湖人知,来往的都是些神态凶狠的马贼,而且进出偷偷摸摸。除了天山派的几位高手曾前来追杀过天山派的叛徒之外,没有什么正派的武林人士来过。成岱在这一带极有声望,又是天山派的门下弟子,他的前来,无疑是提高了爱湖山庄的声誉和地位。他手下的一位镖师,是昆仑派的一位俗家弟子。郝天雨等人的到来,等于天山、昆仑、崆峒三大名门正派的弟子,都看重爱湖山庄,与小婷交为朋友了。要是爱湖山庄有事,不用相请,他们闻讯都会赶来相助。郝天雨等人的拜访,形同在江湖上传出明确的讯息,威慑黑道上的人物,别想打爱湖山庄的主意,不然,他们是不会坐视不理的,这多少令这些人物有所避忌,不敢轻易侵犯。 当然,避祸崖的人才不将郝天雨等人放在眼里,就是三大派的掌门人,他们也不放在心上,要来还是照样来。但在行动中,也不能不有所顾忌了。要是触怒了三大门派的人,不啻触怒了中原武林的九大名门正派,势必掀起一场武林仇杀,就算是无畏居士武功再好,九大名门正派一旦联手围攻,恐怕无畏居士也招架不了。 当小婷正与郝天雨、成岱寒暄时,彩云出来了。彩云一见郝天雨便叫起来:“爹,你怎么来前也不告诉女儿一声的?”跟着她看见了成岱,也叫了一声:“成叔叔。” 郝天雨、成岱含笑点头。郝天雨问:“你在这里,给尚姐姐添了不少麻烦吧?” 小婷笑着说:“郝伯伯,彩云妹妹一点也没有给我添麻烦,我们相处得非常愉快。” 随后,郝天雨说明了来意,一来是拜访,二来是接彩云回去,因为虎威镖局的事已处理完毕,这两天准备回中原了。彩云问:“爹,这么快就回去了?” 郝天雨说:“我们在葡萄城已耽搁了半个多月,也该回去了,西安有些事要我回去处理,你娘也在惦记着你哩。” 小婷听了,反而松了一口气,肩上好像放下了一副重担似的。她感到避祸崖的人除非不来,要来的一定是比度危道长武功更为厉害的人物。她不是看不起彩云、郝天雨等人,但以他们的武功,恐怕不是度危道长的对手。同时也不想郝天雨他们卷入这一场是非斗争中。要是彩云一走,自己更没有了后顾之忧。真正能帮自己的,只有老叫化和那神秘刀客了。不然的话,只有将山庄的人都平安转移出去,采用厉总管、胡声的办法,放弃山庄,宁愿山庄变为一片废墟,也要与避祸崖的人周旋到底。 第217章 所以小婷说:“妹妹,既然这样,我也不敢留你了。” 小风子无言而退。小婷送走郝天雨等人不到一个时辰,又有人前来拜访了。小婷问:“什么人来拜访我了?” 报告人说:“小姐,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有投帖,是专程前来拜访小姐的。” 小婷接过投帖一看,一共是三人联名,一个是大漠孤雁逍遥子;一个是塞外飞燕李艳;另一个是南山野马阿克苏。这一张拜帖上,是有名有姓和绰号,但小婷一个也不认识,也从没听闻。小婷暗想:他们是哪一处的人物,干吗要专程拜访自己?这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了。小风子一怔:“逍遥子、李艳?” 小婷问:“你认识他们?” 小风子说:“我怎么会认识他们?他们是大漠上顶厉害的人物,而且都是避祸崖里拔尖的人物。尤其是孤雁逍遥子,在大漠上人称神剑,他的可怕剑法,没人能接得三招。” 小婷问:“他的剑法比度危道长怎样?” “我不知道,恐怕比度危道长强多了。他在避祸崖十大高手中排行第一,是无畏居士第一个心爱弟子,也可以说,他是避祸崖的第二崖主,避祸崖的一切,几乎由他来打点。显然,他这次前来,是为度危、杨哥等人讨回颜面的,你真要认真应付他们才好。” 小婷点点头又问:“李艳和阿克苏武功怎样?” “李艳轻功极好,原是西域各国有名的女飞贼,七八年前,为聂五娘追杀得无处可逃,最后跑进了避祸崖。她在避祸崖呆了这么多年,得到无畏居士的指点,武功自然在阴山妖尼之上了。至于阿克苏,这个南山野马,恐怕也是一个狠角色,不然,他们就不敢来向你挑战了。” “看来又是一场激烈的决战。小风子,你快去通知厉叔叔和胡声他们,准备一切。” “是,小姐。”小风子跑出去了。 小婷对报信的武士说:“你去请他们进来,我在大堂上等候他们。” “是。” 小婷来到大堂上,逍遥子等人也到了。双方相见,似乎都有些讶然。小婷感到逍遥子既然在避祸崖十大高手中排行第一,年龄自然在度危道长之上,恐怕也是一身道士打扮,谁知竟是一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举止文雅,神态超凡绝俗,是一位令人感到可以亲近的人物。哪里像什么神剑了?塞外飞燕李艳,却又是一个妖艳的中年妇女,一脸迷人的微笑,更不像是手段残忍的女飞贼。至于南山野马阿克苏,是一个维族人,身材伟岸高大,一脸的剽悍劲,身手却十分敏捷。 逍遥子见到小婷,也是十分的讶异。他们早已知道小婷是一位少女,但想不到小婷比他们想象的更年轻,半点也不像一个身怀绝技的女子。逍遥子问:“你就是江湖上人称的怪病女侠尚小姐?” 小婷说:“小女子浪得虚名,各位见笑了。三位请坐。” 双方坐下后,小婷又问:“三位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赐教?” 逍遥子说:“在下等人久闻尚小姐的威名,特慕名前来拜访,以慰渴望,更想领教尚小姐高超的剑艺,以增见识。” “那么说,三位前来,是想与小女子比试武功了?” “望小姐赐教一二。” “我们比试武功,胜负又如何?” “在下等人,的确是前来以武会友,不谈胜负,只切磋武功,想与小姐交个朋友而已,别无他意。” 小婷暗想:这三个人,比上次来的三人高明多了,既不咄咄逼人,更没恃艺凌人、不可一世的作风,而是谦谦有礼。要不是早知道他们是避祸崖的人,自己真愿意与他们交朋友。小婷笑问:“就这么简单?” 逍遥子说:“当然,在下还有一个请求。” “哦?什么请求?” “无论胜负,都想请小姐去见一下在下的师父。” “哦,尊师是谁?” “避祸崖崖主。” 小婷故作惊奇地问:“世外高人无畏居士?” “正是。” “原来三位是他老人家的弟子,小女子失敬了。” “不敢,那尚小姐答应在下的请求了?” 塞外飞燕李艳说:“我师父请女侠去,这是女侠的荣幸,很多人想见他老人家,都不可能见到。” 小婷说:“可惜小女子事务繁忙,抽不出身。这样吧,小女子一有空,便去拜访尊师。请问,避祸崖坐落何处?到时,小女子专程拜访。” 李艳说:“避祸崖在大漠深处,没我们带领,谁也找不到,告诉了你也没用。不然,我们就不会专程来拜访你了。” 小婷说:“你们不会要我马上跟你走吧?” 逍遥子说:“请尚小姐赏在下三人一个面子,这样也不用比武过招了。” “要是小女子不去呢,是不是就要以武功来说话?” 逍遥子仍温文有礼地说:“在下奉师父之命,今日请尚小姐务必前去,极不想以武功来说话。要是尚小姐不赏面,在下等三人只好走这一步了。这是十分不得已的事情,请尚小姐见谅。” “尊师是位世外高人,不会这样相逼小女子吧?” “家师吩咐在下以礼相请,要是在下完成不了师命,只有出此下策。” “看来我们只好以武功来说话了。” 塞外飞燕说:“好呀,其实尚小姐就是跟随我们去了避祸崖,我也心痒难禁,想与小姐过手几招,看看尚小姐的武功,像不像传说的那么惊世骇俗。” 小婷说:“那么说,不管小女子去不去,你们都和我比试武功了?” 逍遥子忙说:“尚小姐,请别误会在下师姐的话。师姐的意思是说,在避祸崖比试,是切磋武功而已,与这里的比武过招完全不同。” “小女子看,还是在这里过招的好,一了百了。再说小女子今天怎么也不能跟随三位去避祸崖了。” 一直闷着不说话的南山野马“刷”地站了起来,说:“在下就要先领教你的武功了。” 小婷说:“很好,小女子想再问一句,要是小女子侥幸胜了怎样?” 逍遥子说:“那在下自认武功不济,请不动尚小姐,只好回去向家师复命,以后的事,由家师定夺。” 塞外飞燕说:“你胜了我们再说吧。” 小婷说:“那我们到外面广场上比武,三位请。”小婷站了起来。 逍遥子问:“小姐一个人与我们三人比武过招?” “你们不是想看看小女子的武功吗?要是不一一与你们比武,那不辜负了你们的来意?” “这样,对小姐太不公平了,就是在下侥幸胜了也不光彩。不如这样,在下有三个人,小姐也派出贵庄的两位高手出来比武,来一个三战两胜怎样?” 原来逍遥子动身来爱湖山庄之前,已将山庄的人摸清楚,除小婷一人之外,其他人的武功皆不足虑,以三战两胜来决胜负,自己一方是必胜无疑,就算是虎威、雄风镖局的人卷了进来,自己也有必胜的把握。 小婷想了一下,感到除了自己,庄内没人能与他们交手过招,那是必败无疑,便说:“算了吧,不必动用他人,小女子一个人与你们比武好了。” 逍遥子含笑地问:“难道贵庄除了小姐之外,再无人了?” 负责大堂警卫的巴山忍不住了,一下大踏步走了进来,说:“谁说我们山庄没有人了?要比武就先来和我比。” 逍遥子等人一时感到惊讶:“你?” 巴山愤怒地说:“难道老子不是人么?” 逍遥子颇有涵养地说:“不不,在下不是这样意思,请问阁下是——” 小婷说:“巴山兄弟,是我们山庄的庄主之一。” “原来是巴庄主,失敬,失敬。” “别跟我来这一套,我是个粗鲁人,要比就比,少口罗嗦。” 南山野马说:“好,我就来领教了。”说着,他抢出一步,一双大手掌就向巴山抓来,他想一下将巴山抓起扔出去,先给山庄一点颜色看看。他太轻视巴山了,巴山一下抖出了摔跤的绝技,身形一闪,反而揪住了南山野马的一只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叭”的一下,就将南山野马摔在地上,令逍遥子、李艳大为愕然。南山野马虽然不列入避祸崖十大高手之列,但却是江湖上一等的高手,不但勇猛过人,拳术更令人称赞。他一拳能击猛虎,掌力可碎巨石,论武功,巴山怎么也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太大意太轻敌了,怎么也想不到巴山有一门过人的摔跤绝技,骤然之间,他就被摔在地下。 摔跤,对武林中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一门武功,只是蒙古人竞技比赛的一种玩意和博彩而已,武林中人不屑去学。 南山野马给摔在地上,以比武过招来说,南山野马已败了,不必再交锋,要怪只能怪自己太过轻敌,全无防备。 可是南山野马有深厚的武功基础,更皮粗肉厚,经得起摔打。他像野马似的一下从地上跃了起来,一掌向巴山拍去,要一掌将巴山击得重伤,挽回自己的颜面。想不到巴山身段非常敏捷,如草原上的猎豹般灵巧地闪过他这一掌,一下又将他揪起来,手力与背力相结合,一下又将这匹野马摔到大堂外去了。 这一来,更令逍遥子和塞外飞燕惊愕不已,就是小婷也大为惊奇。巴山本来就是大漠上的一流摔跤高手,在大漠一带,无人能敌。经过小婷的点拨,传他一些闪避对手的招式,令他的摔跤技巧更为精湛。在摔跤上,除了小婷,可以说打遍大漠无敌手了。 第218章 南山野马也不愧是一位高手,人给摔出了大堂,身躯却能在空中翻滚,平稳落到地面上,身体丝毫不受损伤。他定了定神说:“好家伙,想不到你有这一门本领,我们再来。”说着,又想奔进大堂来。 小婷身形一晃,如幻影般出现在大堂的大门口,轻出一掌,就将这匹野马逼了回去,说:“别打了,要打到广场上交锋。” 南山野马给小婷一股无形掌劲逼得连连后退几步才能站稳,心中不禁愕然,怎么这样一个女娃,拍出的掌劲这般的深厚,竟能逼退了自己二百多斤的躯体?怪不得度危道长败在她手下了。 逍遥子和李艳相视一眼,心中不禁凛然。单是小婷刹那间抖出两门与众不同的功夫来,轻功与掌力非同凡响。看来人言非虚,这位怪病女侠的确有过人的武功,自己与她交手,更要格外小心了。他们口头上却附和着小婷说:“对,我们到广场上交锋过招。”说着,双方离开了大堂,走过南山野马身边时轻轻说:“你再次与那蒙古人交手,千万别让他贴近你,他是一位少有的摔跤高手,切记。” 南山野马点头会意。 双方来到广场上,巴山问野马:“你不服输,要再来一次?” “不错,我要再来一次,要是这一次你再将我摔在地上,我就服了你。” 巴山说:“好,你出手吧。” 经过了两次的失败,野马再也不敢大意轻敌,更不敢冒进,特别提防贴身近战,不让巴山揪住自己。他是有攻有防,巴山几次扑过来,都给他闪开了,还顺势给了巴山两拳,击得巴山龇牙咧嘴。的确,论拳脚功夫,巴山怎么也不是野马的对手。最后野马凌空一腿飞出,将巴山踢得倒在地上,算是给自己挽回了一点颜面。他这一腿劲不轻,将巴山踢伤了。小婷和小姐妹立刻赶到巴山身边,扶他坐起来。小婷更用一股真气输入巴山体内,替他疗伤,同时又喂了一颗药丸,问:“巴山兄弟,你怎样了?” 巴山回过一口气说:“小姐,我不要紧,还挺得住,我要与他再比试一场。”说完,便挣扎站起来。 小婷说:“巴山兄弟,别与他再交锋了,你医好了伤再说。”她感到巴山要是再与野马交手,那会伤得更重,败得更惨。 塞外飞燕李艳说:“尚小姐,这一次比试,你们败了吧?” 小婷不与她争辩,点点头说:“不错,是我们败了。”她感到巴山与野马不是同一个档次的人,根本无法比。但巴山出其不意将野马两次摔在地上,已是尽了力,也为山庄争了不少的面子,可以说是虽败犹荣。 塞外飞燕提刀而出:“现在我来向贵庄的人讨教,不知尚小姐派何人上阵?”这个女飞贼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小婷的对手,不敢直接指名向小婷挑战。 小婷感到,要是自己不出来,山庄真的没人是这女飞贼的对手,而且这一次交手,怎么也败不得,一败,第三次就不必再比试了。小婷正犹豫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风子跑了出来,手里扬着一把刀说:“我,我,我来与你比试。” 小婷大吃一惊:“小风子,你是不是疯了?这可不是你闹着玩的,给我退回去。” 小风子回头对她眨眨眼:“小姐,你放心,对付这么一个女贼,我有办法。” 小婷一看小风子的面貌,不禁愣住了,这哪里是什么小风子,是另外一个不同面貌的人,只是穿了小风子的衣服,梳了小风子的发式,就连声音也不同,而且面部全然没任何表情。显然,他是戴了一副面具。接着,小婷耳中响起了一种蚊蚋似的声音:“尚女侠,在下不是小风子,只是借了小风子的衣服穿上而已,你千万别揭穿了。” 小婷一听这说话的声音更惊讶了。这不是曾经在肃州郊外与自己交过手、最近又在交河故城将宝剑交还给自己的那个戴面具的神秘刀客吗?要是由他来对付这个女飞贼,自己就放心了。便说:“好吧,那你可要小心了。” 假小风子说:“是是。小姐,我会小心,不会给你丢丑的。” 塞外飞燕见这么一个面孔木然、穿戴又如公子哥儿般的人跑出来要和自己比武过招,十分讶然,问:“你是什么人?” “木头人。” “什么?木头人?” “是呀,因为我一向有点疯疯癫癫,我家小姐又叫我为小疯子。” “你要和我比武过招?” “是呀,不然我跑出来干吗?” 塞外飞燕简直给这个木头人气坏了。自己在大漠在西域各国,已是成名多年的人物,不知多少江湖豪客、武林中人,听闻自己的名字也会色变,自己手中的这一把柳叶刀,又不知饮了多少人的血。要是与这么一个近乎疯癫的木头人动手交锋,那不坏了自己的名声?怎么爱湖山庄尽出了这么些人物,到底爱湖山庄有没有人的?便问:“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不是一个喜欢偷东西的女贼吗?” “不错,我过去是一个女飞贼,人称塞外飞燕。” “不对吧,你明明是一个女人,怎么是飞燕了?就算你会飞,也不是燕子呀。” 李艳气坏了,又问:“你凭什么与我交锋?” “我喜欢玩刀子呀,大家都赞我玩得很好,一刀能劈开七个排列在地上的木头,你能办到吗?我不找你比划,找谁比划去?” 塞外飞燕骤然一刀劈出:“你去死吧。” 木头人面孔虽然木然,但反应极快,“当”的一声,挥刀就将这女贼架开了,问:“你怎么动手不事先给人打一下招呼?这像什么比武过招了?” 塞外飞燕本想一刀就劈死了这个木头人,给山庄的人一点颜色看,请小婷另派一个像样的人物来比试。想不到这个木头人居然反应极快,挥刀架开了自己骤然劈出的一刀,刀式虽然笨拙,但刀劲不小,讶然地说:“好小子,你果然有两下。” “不不,我还有四五下。” “好,我要看看你这四五下刀法。”塞外飞燕又是一连几十招击出,这些刀法,快如电闪,而且是从四面八方劈来。假小风子几乎身形不动,挥刀招架,一连几十下“叮叮当当”的响声不绝于耳。塞外飞燕没一刀能劈中这个木头人,反而给木头人招架的刀劲震得手臂有些发麻了。她正想再击出几招凌厉的杀着,木头人骤然挥刀反击了,宛如奇峰突起,只两招,便逼退这个有名的女飞贼。她跃开后骇然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女飞贼成名以来,除了曾败给飞旋弯刀聂五娘之外,就没败给过任何人,也没有遇上过如此大巧似拙的刀法,不禁骇然相问。 假小风子却愕然地反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不就是木头人吗?又会是什么人了?” 逍遥子在一旁看了后,也不禁心头凛然。这木头人的刀法何止是快,简直是一流的上乘刀法。想不到这个小小的爱湖山庄,竟然是江湖上一块卧虎藏龙之处,不知多少名不见经传的高手在这里隐藏着呢。 木头人问:“你还和我玩不玩?现在你认输还来得及。” 塞外飞燕怎能这么就认输了?败在一个疯疯癫癫木头人的手中,那不让江湖人笑话?而且也无法在避祸崖立足。何况她还有一些可怕的杀着没有抖出来。她说:“好,我们再交锋一次,老娘看你能接下我多少招。”这个女飞贼抖出十成功力,向木头人进攻了。 木头人不再一味防守了,在接过女贼的三四招后,挥刀进攻了。武林中人有所谓刀如虎剑如龙的说法。上乘的刀法,沉着、稳定、凶猛有力,宛如猛虎下山,风起林动,威震四方。木头人几招挥刀进击,时而石破天惊,时而迅雷击下。女贼初时仍能挥刀招架,后来便接不了木头人凶狠凌厉的刀法了。要不是她有一身颇好的轻功闪避,早已给木头人击中砍伤。现在这个女飞贼已全无反攻之力,只能一味防守。可是她哪里接得了木头人一刀又一刀的刀劲刀风?弄得她手忙脚乱,大汗透身。最后木头人一刀挥出,有如风起云涌,夹带电闪雷鸣,她使尽全力招架,“咣当”一声,女贼是刀断人飞了出去。她给木头人浑厚有力的刀劲震飞了,摔在地上时,一口鲜血喷出。这个凶残顽强的女贼,人摔地上,三把淬了毒的小刀从她衣袖里激射而出,直击木头人。而木头人似乎早已知道她袖中藏了暗器,挥刀一挡,将她三把有毒的飞刀全震飞了,说:“好呀,你会玩飞刀,我也会玩。”说着,也是一把小小的飞刀从手中激射而出。木头人的飞刀不带毒,也不直取女贼的性命,而是划断了女贼发射暗器的手臂的经脉,令她这条手臂完全残废,废去了她一半的武功。这个女贼,可以说是受了双重的伤,一是内伤,二是外伤,没有一年半载,怎么也恢复不过来。 逍遥子慌忙奔到女贼跟前,说:“师姐,你怎样了?” “我,我,我完全被这小子弄残了。” 南山野马怒得跳起来,也不顾武林规矩,一跃而来到木头人的面前,吼道:“老子跟你这小子拼了!” 木头人问:“你也想和我玩刀?” “老子不玩刀,跟你玩拳脚。” “好呀,我从来没玩过拳脚,跟你比比也好。”木头人弃刀不用,跟南山野马赤手空拳交起锋来。这个木头人,女贼空有凌厉的刀法也没能击中,南山野马的拳脚就更不在话下了。四五个回合后,木头人飞起一脚,便将野马踢翻,更令野马受了严重的内伤,一时爬不起来,算是给巴山报了一脚之仇。 第219章 名不见经传、令山庄所有人都惊愕的木头人,是连战对方两位高手而取胜。木头人对野马说:“你要是不服输,爬起来跟我再打过。”他似乎还不知道自己这一脚之劲力,将人踢伤了。 逍遥子说:“好了,第二次交锋,我们输了。” 小婷也说:“木头人,你回来吧,人家已认输了,你不必再与人比划了。” 木头人说:“哦,小姐,我还没有玩够呵。” 小婷笑着说:“你就是再与人比划,不论胜败,人家都不算数,你退下吧。”小婷从心里感激这个神秘刀客扮成小风子的模样,帮了自己的大忙。她从木头人手中的那一刀,已知道这个所谓的木头人,就是江湖上人们所说的神秘刀客,也是自己长久所盼望见到的人。现在他终于露面了,只是他仍戴着副面具,不见真容。 逍遥子调理了野马的伤后,站出来说:“现在轮到在下出丑了,望尚小姐赐教。”他感到这一次比试非胜不可,不然,就请不动怪病女侠,无法向师父复命。 小婷轻轻吩咐小姐妹后,便出来迎战大漠孤雁逍遥子。小姐妹听了小婷的吩咐,立刻跑到了木头人的身边,木头人愕然:“你们不看住小姐,跑到我身边干吗?” 小姐妹笑了,一个说:“小姐担心你累了,叫我们伺候你呀。”一个问:“你没受伤吧?” “我没受伤呵,我会受什么伤了?” “小姐担心你受了伤而不知道,要我们好好看住你。” 木头人心中一下明白,小婷叫小姐妹看守住自己,看来是要看清楚自己的真相了,便说:“你们别看住我,要好好看住小姐。这个逍遥子的武功可厉害了,我们都要好好护着小姐才是。” 这时小婷与逍遥子交锋炽热,双方人影飞来纵去,剑气纵横,剑光如电闪般一闪而逝,含着无限的杀机。可以说,双方的生死存亡,只在瞬息之间。 木头人看了一下后,有点惊愕地说:“逍遥子抖出的是千幻剑法,恐怕小姐一时难以应付了。” 小姐妹一下担起心来:“千幻剑法很可怕吗?它是一种什么剑法?” “千幻剑是真正杀手中的可怕剑法,可是它在中原武林已失传百年了,这个逍遥子怎会这门可怕的剑法了?” 现在场上双方交锋异常炽热,比小婷与度危道长的交锋更惊险十倍,没人能闯进他们交锋的旋涡中去。木头人担心这对小姐妹会受到交锋中发散的剑气所伤,拉着小姐妹远远避开了。 木头人感到小婷的旋风舞剑法已抖出八成的功力了,似乎已占上风。蓦然,一条人影凌空而来,闯进了他们的剑气剑网之中,以异常深厚的内力,将交锋十分激烈的双方分开,说:“别再交锋了,你们都给老夫停下来。” 霎时之间,剑光消失,剑气全散,双双各自跃开。双方心中都异常惊讶。来人的一身真气十分浑厚,挥出的袖劲袖力,竟然将逍遥子和小婷分开了。木头人一看来人,心中更吃了一惊。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避祸崖的崖主无畏居士。想不到这个世外高人,竟亲自来到了爱湖山庄,要是他不怀善意而来,那小婷的处境就异常危险了。 逍遥子似乎有些狼狈,头发零乱,衣服已为小婷的剑尖划开了两条道。而小婷头发虽然有点乱,却气定神闲。明白人一看,就知道小婷在这一次交锋中是必胜无疑。可是在逍遥子还没有露出败迹时,给无畏居士以袖力将他们分开,不啻是暗中救了逍遥子,将颜面保全了下来。 逍遥子一见来人是无畏居士,惊愕地说:“师父,你老人家也来了?” 无畏居士看了他一眼说:“看来在剑法上,你还逊尚小姐一点。” “是,师父。” 无畏居士又打量着小婷,问:“你就是近来名动武林的怪病女侠尚小姐?” 小婷说:“不敢,小女子拜见前辈。” 无畏居士点点头说:“你的剑法很好,怪不得你能击败江湖上众多有名的高手了。” “前辈过奖了,那是各位前辈承让小女子而已。” “很好,很好。你武功出众,又能谦虚有礼,在武林中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物呀。老夫想问你一句,你这门剑法是何人所授?” “前辈请见谅,这事小女子不能说。” “为什么?” “因为指点小女子的高人,曾千叮万嘱小女子不可在任何人面前说出他老人家来,小女子也答应了,所以不敢违背诺言。” “其实你不说,老夫也知道。” “哦?前辈知道?” “是不是无争子传给了你这门少有的剑法?” “什么?无争子?”小婷有点讶然,“这个名称,小女子从没听过。” 无畏居士从小婷的神情一下看出,小婷的确不知道自己多年不知音讯的师兄的名称,显然是师兄没有告诉她。又问:“你知不知无争子是什么人?” “小女子没听过无争子,又怎知道他是什么人了?但从前辈的口气中听出,他也是一位武林前辈吧?”小婷的确知道无畏居士是爷爷的师弟,但爷爷姓甚名谁,小婷的确不知道。爷爷没说,小婷也不敢问,亲切叫声爷爷已够了。无争子三个字,小婷是第一次听到。 无畏居士说:“他是老夫的师兄。” 小婷不禁怔了怔,暗想:要是承认了这一点,那不是将爷爷也说了出来,而且还得叫无畏居士为师叔?逍遥子、度危道长等等,那就是自己的同门师兄了。她可不愿与这些人为伍,更不愿受无畏居士的约束,便说:“前辈,你不会弄错了吧?” “老夫绝没有弄错。当今武林,没有人会这门剑法,只有老夫的师兄会,就是老夫也略知一二,不全会。不是他传授给你这门剑法,又是何人传授给你了?” “前辈说的话,小女子不敢认同,也不敢否认。天下之事,无奇不有,说不定另有一位高人也会这门剑法,不一定就是前辈的师兄。” “不管怎么说,这门剑法,是本门派的武功之一。你是否知道,要是你不是老夫师兄的弟子,而是外人,学了这门剑法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什么结果?” “轻者废其武功,重者杀无赦。因为本门派的武功,绝不能为他人所有。尚小姐,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选择。” “前辈,哪两条路?” “一条是废其武功;一条是承认是本门派的弟子,接受本门派的教规,一切遵循师辈的调遣。你想选择哪一条路?” “前辈,小女子绝不会选第一条路。” “那你选择第二条路了?那就得尊称老夫为师叔,听从老夫的调遣。” “对不起,前辈,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小女子不敢贸然承认是前辈门下的弟子。” 无畏居士顿时变得严肃起来:“那你想要老夫亲手废去你的武功了?” “哎,前辈千万别乱来,万一小女子真的是无争子的弟子,你废了我的武功,不怕他老人家恼怒吗?” “就是无争子见了老夫,也得下跪拜见,听从老夫的指令。” “为什么?” “因为老夫现在是本门派的掌门人,凡是本门派的人,都得听从老夫的命令,不然,就受到教规的严厉处置,即使无争子是老夫的师兄,也无例外。现在,你打算走哪一条路?” “对不起,小女子哪一条路也不选。” 无畏居士一下凝聚全身真气于双掌中,说:“小丫头,你是要老夫执行本门派的教规了。”正想出掌时,木头人一声冷笑:“好一个所谓的世外高人,怎么如此蛮不讲理,太令人失望了。” “老夫有哪一点不讲理了?” “你说我家小姐的剑法,是你门派的武功,有何凭据?只不过凭你所说而已。要是我说你的长相像我的一位逃走的家奴,那你就是了?我要不要对你执行家法处置?” “小子,你是要找死了!”无畏居士老羞成怒,一袖拂出,一股异常凌厉的袖力直击木头人,小婷想制止也来不及了。可是木头人身形骤起,闪过这一凌厉的袖力,同时一把小小的飞刀从木头人手中激射而出,直取无畏居士。无畏居士长袖一卷,便将木头人的飞刀卷了下来,盯着木头人问:“好劲的飞刀。”跟着又惊讶地问,“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不时在江湖中出没的神秘刀客?” 木头人不作正面回答,反问:“你不会说,我这一飞刀之技,也是你门派的武功吧?” 无畏居士一下身似幻影般欺近到木头人身边,举掌就向木头人头顶拍来。木头人像灵猫般纵开。无畏居士想再出掌时,“哧哧”两声,两把飞刀带着异常的劲力,同时直取无畏居士的两处要害,逼得无畏居士收掌拂袖,震飞这两把飞刀。在这霎时之间,木头人已轻纵到屋顶上去了,扬声说:“蛮不讲理的老头儿,恕在下不再奉陪了,有本事的,你就追来。” 现在,不但是小婷,就是无畏居士也十分肯定,这个木头人,就是一向不为人知、神奇出没江湖的神秘刀客了。神秘刀客的行动将无畏居士气坏了,放眼当今武林,几乎无人敢对自己不敬,只有这个神秘刀客,敢两次冒犯。一次是在几年前,他孤身闯进了避祸崖捣乱。现在他更狂妄地对自己出言不逊,动起手脚来。无畏居士本想纵身去追杀这个神秘刀客,又怕放过了小婷。对无畏居士来说,小婷比神秘刀客更重要,不但是小婷的人,更主要的是她身上的武功。他怒喝着一旁木然的逍遥子:“你还不去追杀这个神秘刀客,难道要为师亲自动手?” 第220章 “是,师父。”逍遥子闪身去追木头人,可是木头人已向庄外纵去。逍遥子紧追不舍,身形也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中。 无畏居士转身盯着小婷问:“小丫头,你想清楚了没有?” 小婷已暗运一身真气护体,以防无畏居士的骤然出手,一面仍面带笑容地回答:“不用想了,那个木头人没有说错,我的剑法,有何凭据说是你门派的武功了?起码也得先问问那传授武功的高人,要是他说是,就是。” “无争子现在哪里?你带老夫去见他。” “对不起,我不知道无争子是不是传艺给我的那位高人。他也像前辈一样,是位世外高人,身似闲云野鹤,四处云游,没一个住处。他老人家传授了我武功后,便飘然而去,小女子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什么地方。” “那你就先随老夫回避祸崖。” “我凭什么要跟随你去?” “小丫头,你是不是逼老夫动用教规了?” “我不是你门派的弟子,你们的门规对小女子不起作用,小女子也没有任何理由去遵守。前辈,你请回吧。” 无畏居士一掌骤然向小婷拍来,小婷也倏然出剑,剑尖对准了无畏居士的掌心,逼得无畏居士立即收掌,衣袖一拂,一股极为强劲的袖力发出,想一下将小婷拂飞。小婷以超绝的轻功,如灵燕冲起,闪过了这袖劲。无畏居士说:“小丫头,你敢对老夫动手,是自寻死了。”说着,又一掌力凌空拍出,想半空中将小婷拍下来。小婷的身形骤然而下,人到剑飞。小婷出手的这一招剑又是老叫化传她的三招救命剑法,现在小婷抖出来,更是神奇不已,奥妙无穷,它何止是救命的剑法,更可以骤然间重创了对手。“嘶”一声,小婷的剑尖划开了无畏居士宽大衣袖的袖口,要不是无畏居士是武林中的绝顶上乘高手,小婷这意外的一剑,足可以伤了无畏居士。无畏居士一脸讶然:“你这是什么剑法?可不像旋风舞剑法。” 小婷说:“小女子这一剑法,不会又是你门派的剑法吧?” “好,老夫看看你还有何招式。”说时,双掌齐出,无畏居士已运用八成的功力,想迅速拿下小婷。这对无畏居士来说,是第一次抖出这样的功力,掌拍袖飞,足令天地变色,山河震动。蓦然间,凌空飞下一条快若电闪的人影,“砰嘭”两声,一连接了无畏居士两掌,将无畏居士震得连退几步,而凌空而来的人,也震得跃开了。小婷定神一看,惊喜地叫了起来:“叔叔,是你吗?” 来人正是漠北怪丐一阵风老叫化,也只有他,才敢与无畏居士对掌。他笑嘻嘻地说:“不是我老叫化,还有谁了?这个老鼻子老道掌力十分厉害,居然将我老叫化也震开了。” 小婷关心地问:“叔叔,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老叫化缓过一口气,更完全没事。”随后,老叫化轻轻对小婷说,“这个牛鼻子老道,他现在正心血翻滚,恐怕比我老叫化更不好受。” 小婷笑了笑:“叔叔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的丫头,你怎么惹上这么一个老道了?” “叔叔,我没有惹他,是他找上门来的。” 无畏居士已暗运真气调养,将一时翻滚的心血压了下去,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对老叫化说:“老叫化,你要插手管老朽门内之事?” 老叫化十分愕然:“什么?我老叫化几时插手管你门内的事了?” “既然这样,老朽请你离开,少管闲事。” 老叫化转问无畏居士:“喂,牛鼻子老道,你凭什么说我老叫化侄女的武功是你门派的武功了?” “凭她的一门剑法。” “什么剑法?” “旋风舞剑法。” “好家伙,旋风舞剑法的确是一门极为凌厉可怕的上乘剑法,它怎么成为你门派的武功了?” “因为这门剑法除了我门派所有,任何人也不会,没有我门派人的口授与心法,想练也练不成。” 正文第四十八回重战楼兰 第四十八回重战楼兰 上回说到,老叫化对无畏说:“你要不要看看我侄女的内功属于哪一门派?” “老朽很想见识一下。” 老叫化对小婷说:“丫头,你将你的内功亮出来,让他看看。” 小婷茫然:“叔叔,内功怎么亮出来的?” “这好办,用你的内力一掌拍去大堂阶下的那对石狮子,这样,不但可以知道你内力的深浅,也知道你的内功修为属于何门派。” “好的。”小婷走到石狮子前,暗运真气于掌中,一掌向石狮子拍下。转瞬间石狮子像碎石般散开了。无畏居士看得眼都直了。好凌厉可怕的内力,看她一身真气的修为,根本不是自己和无争子所修炼的内功。 老叫化含笑地问:“你看清楚了吧?我老叫化侄女的内功,是哪一派的?” 无畏居士也算是一派宗师,他当然看出小婷的内功不属于自己一门,而是漠北怪丐一派的内功。一身真气浑厚异常,似乎不在自己之下,怪不得逍遥子、度危都败在她剑下了。这丫头一身真气奇厚,又是漠北怪丐一门的弟子,别说自己没权力去废她的武功,也没能力废去她的武功。他不得不承认小婷不是他门派中的人,就是连师承一脉也不是。 老叫化又说:“无畏老道,要是我侄女干出一些有违正义的事,或者滥杀无辜,我老叫化自然会处理,用不了他人来教训。你说,我侄女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弄得你亲自上门来找她的麻烦,要带她走,甚至要取她的性命?” “老叫化,老朽是一时误会,听信了他人之言,才有今日之事,还请原谅。” “无畏老道,我老叫化还是将丑话说在前面。要是我侄女今后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老叫化就先找你算账。” 这时,逍遥子狼狈地转了回来。无畏居士一看,这个避祸崖的第一大高手今次似乎讨不到任何好处,当着老叫化、小婷的面,也不问他追杀神秘刀客的结果,只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老叫化说:“不送,不送。” “现在不用与人交锋了。你去告诉胡声和厉爷,大敌走了,一切恢复正常。” “是,小姐。”巴山转身而去。 老叫化说:“丫头,我看你够忙的,你叫那个小混混来陪我饮酒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小混混?”小婷一听到小混混,立刻想起那扮成了小风子模样的神秘刀客。 老叫化问:“小混混怎样了?不会见大敌到来,贪生怕死,吓得躲了起来吧?” “叔叔,我是说,神秘刀客出现了。” “什么?他出现了?在哪里?” “叔叔,他扮成了小风子的模样,与避祸崖的人交锋。初时,我还以为他真的是小风子哩,担心他胡闹,妄送了性命。” “哦,后来呢?” “他击败击伤了塞外飞燕和南山野马。当无畏居士出现时,他又想引无畏居士去追杀他,故意激怒了无畏,问无畏敢不敢去追他,便往庄外飞身而去了。谁知无畏没去追,而是打发逍遥子追杀他了。” “看来,逍遥子不但杀不了他,反而负伤狼狈回来。这个神秘刀客,真是机智过人。丫头,你看到他的真相没有?” “没有,他戴上了一张木然的面具,自称是什么木头人。” “木头人?好家伙,这个神秘刀客太狡黠了。他一是想引开无畏,给你减轻压力;二是想避开你,叫你不知道他的真相,他又一次在你我的眼皮下溜走了。那个小混混,就一直没有出现过?” “没有。” “丫头,你快给我找这个混混去。” 小婷怔了怔:“叔叔,你疑心神秘刀客就是小风子?” “我不敢肯定,见到了这混混再说。要是找不到这混混,我看有八成是他了。” 老叫化这么一说,小婷也起了疑心。小婷不但和老叫化去找小风子,也叫庄子里的人都去寻找。最后,还是在小风子的房间里找到了人,而且是从床底下拖出来的。小风子衣衫不整,也不能动弹和说话,显然,他是给人点了穴道,丢到了床下。 小婷解开他的穴道问:“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风子叫起来:“你别问我了,我,我,我几乎给人吓死了。” 小婷说:“我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我正在房间带上一些金银,打算跑进地道里躲避。谁知回头一看,一个面孔木然像僵尸般的人,不知几时出现在我面前。我,我,我害怕极了,问他是不是鬼。他什么也不说,一下就点倒了我,还扒去我的衣服,说了一句:‘暂时委屈你了。’就将我丢到了床底下。” “以后呢?” “以后,以后,我的小姐,我给他丢到床下时,动不能动,叫也叫不出来,更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像个活死人一样,怎知道以后了?” 老叫化四下察看,又打量小风子,问:“你不会自己爬到床下,自己点自己的穴道吧?” 小风子一下叫起来:“我的叫化好叔叔,你怎么还这样逗人的?我自己爬到床下干吗?我能自己点自己的穴道吗?而且,而且,我不会点穴呵。” “这个很难说,因为你这个混混,古里古怪的行为太多了。” “你这是冤死人嘛,我干吗要给自己找苦来受?” 小婷察看了一下说:“叔叔,我看他的确给人点了穴道,不会是自己点自己的。” 第221章 “丫头,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自己点自己?” “叔叔,且不论他会不会点穴,从点穴的手法和角度上说,他也不可能既点了伏免穴又点了自己的哑门穴。” 老叫化想了想:“不错,不错,的确不可能同时点了这两处穴位。那么说,不是这混混自己点自己了。” “当然不是了。” 小婷对小风子说:“好了,你快去洗干净,换过一身衣服,到小楼阁陪叔叔饮酒去。” “小姐,你快去将僵尸一样的人捉起来,给我小风子出一口冤气。” “你知不知那僵尸是什么人?” “他,他,他不会真的是僵尸吧?” “他就是神秘刀客。” 小风子一下傻了眼:“什么?他是神秘刀客?” 再说小风子梳洗、换过一身衣服后,来到小楼阁陪老叫化饮酒。 小风子有感而说:“要是能将避祸崖的人铲除,将避祸崖端掉,那就好了,我也不用一味躲着他们了。” 小婷一想不错,说:“要是能端掉避祸崖,除掉了他们这伙人,不但我可以放心,同时也不令他们成为多尔衮的鹰犬,无疑是为武林和百姓除害。” 老叫化说:“你们说得轻巧,先不说我们能不能战胜无畏这个老道,单是避祸崖在什么地方,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去端掉他们?” 小婷说:“叔叔,有人知道。” “哦,谁知道了?” “神秘刀客。” “他怎么知道了?” “因为他曾经闯进避祸崖,干掉了一个罪恶累累的魔头,不然,无畏就不会亲自出面追踪他了。” “这个神秘刀客像我老叫化一样,来去无踪无影,神出鬼没的,我老叫化连他长相怎样也不知道,我们又去哪里找他了?” “叔叔,我们怎么办?” 老叫化不由得望着小风子。 老叫化说:“丫头,你别小看了这混混,他有一套令人不可思议的鬼办法,能将神秘刀客引出来。” “真的?”小婷不由得望着小风子,好奇地问,“你用什么办法引他出来?” “这可不能说,一说就不灵了。” 事后,小婷在无人处又问小风子:“你用什么办法将神秘刀客引出来?你不会连对我也不说吧?” “我是在糊弄老叫化的,你以为我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将神秘刀客引出来吗?” “到时神秘刀客不出现,我看你怎么办。” “其实,神秘刀客不出现,我也有办法找到避祸崖。我既然有办法找到了,神秘刀客出不出现,老叫化也不会在乎的,也就不会再逼我了。” 小婷又是惊讶:“你有办法找到避祸崖?” “要是避祸崖人真的向虎威镖局动手,我们抓到一两个活口,就不怕问不出来。” “要是他们死也不说呢?” “放心,只要你能抓到一两个活口,我就有办法令他们说出来。我不相信避祸崖的人,个个都是不怕死之徒。” 是夜,爱湖山庄的几个当家人,又在明月阁商议这一件大事了。胡声说出了一个新的情况,说最近以来,盘踞在罗布泊附近一带的马贼一条蛇,不但将秃鹰的一些残余马贼接收了下来,更蠢蠢欲动,出没在这一带。 小婷问:“难道这个马贼,还敢向虎威镖局下手不成?” 赶车的老车说:“小姐,这就很难说了。要是他真的敢向虎威镖局下手,那说明一条蛇最近得到了高手相助,不然,他怎么也不敢这般胆大妄为。” 厉爷也说:“据我了解,一条蛇之所以有这个绰号,就是他为人十分阴险凶残,也极善于保护自己,事情没有九成把握,他不会轻易出手。现在他敢在这一带蠢蠢欲动,那就说明他得了一些高手的相助。” 小风子说:“会不会是避祸崖的一些高手跑到他帐下去了,他才敢这样不将虎威镖局的人看在眼里?” 小婷听了不禁心头一震:难道避祸崖的人会通过一条蛇,劫走彩云来令我就范? 大家散去后,胡声带了爱湖山庄四十多位骁勇善战、刀法精湛的武士,不动声色地连夜出发了。他不但要狙击一条蛇,还要将一条蛇的老巢——海头古堡端掉。 第二天,马武也依照计划,悄悄带了一批人马离开了艾丁湖畔,往南而去。一条蛇这一股马贼,人数虽然不到一百,但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不以奇兵取胜,恐怕难以全面扑灭。当然,要是一条蛇不动虎威镖局,胡声、马武这两股人马,也会按兵不动。 两天后,郝天雨安顿好一切,留下徐镖师、聂镖师带了一些趟子手掌管新镖局,自己便动身转回中原。葡萄城有一批货物托他们保镖,去沙州、西安等地贩买。这一支商队,远不如来时庞大,但也有四五十人之众,同样也是一支浩浩荡荡的商队,引起了各方的注意。小婷带了小姐妹和小风子也混在这支商队中,除了郝天雨和四位镖师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商队穿山越岭,走出吐鲁番盆地,进入了荒凉而又恐怖的罗布泊。这一带也是虎威镖局曾经与大批马贼血战的地方。是夜,虎威镖局就在罗布泊原来驻扎过的地方住下来,营地四周燃起了火堆,一来驱寒,二来防野狼,但却易招来马贼。郝天雨仍不敢大意,小心布防,派人巡夜。 是夜无事。第二天一早,商队打算用罢早餐,拔营而去。在高处望的趟子手向郝天雨报告,有一支马队,不知是什么人,正朝这里飞奔而来。 郝天雨问:“有多少人?” “看不清楚,远处风沙飞扬,烟尘蔽天,只看见为首有六七匹健马,直朝我们扑来。” “好,你快去对黄镖师他们说,叫他们做好准备,以防万一。我到营地外,看看他们是什么人。” 郝天雨带了两个手下来到营地外。不久,果然看见七匹健马疾速奔来,马上坐着七个衣着打扮不同的人,有书生,有老道,其中还有一位女子。而他们身后,烟尘直冲云霄,似乎有一大群马帮随后追来。 这一群穿着不同衣服的人,来到了郝天雨前面十丈的地方,一齐勒马,翻身跃下马来。身背宝剑的老道朝郝天雨走来,拱手相问:“居士恐怕是虎威镖局的总镖师郝天雨郝大侠吧?” 郝天雨回礼说:“不敢,在下正是,请问道长怎么称呼?仙乡何处?” “贫道人称度危道长。” 郝天雨不由一怔:“度危道长?”郝天雨虽然不认识度危道长,也闻他去爱湖山庄挑战尚女侠之事,他怎么在这里出现了?看来,他们是来者不善了。只好说:“原来是度危道长,失敬,失敬。” 度危道长含笑说:“郝大侠,贫道现介绍几位江湖朋友与大侠相识。”度危道长先介绍那位神态潇洒的书生说,“这是贫道的师兄,人称神剑逍遥子;这两位是贫道的师妹和师弟,一叫剑穿心,一是刀断魂。至于这个侠士,便是海堡堡主,江湖上人称一条蛇。” 逍遥子和度危道长都是小婷的手下败将,一个为小婷刺伤了手腕;一个为神秘刀客伤了腿,但都是皮肉之伤,没断经脉,也没伤到要害,功力丝毫没有受损。剑穿心、刀断魂都是避祸崖的十大高手之一,武功在杨哥之上。他们这次奉无畏居士之命而来,相助一条蛇拦劫虎威镖局,要将郝天雨父女两人劫走,的确是想逼小婷就范。 一条蛇为人老奸巨猾。本来他惊畏了小婷的武功,不敢来犯爱湖山庄,也不敢打虎威镖局的主意。后来剑穿心、刀断魂来投靠他,要相助他对付爱湖山庄时,他仍不敢贸然动手。可是他手下的任何一个高手,都接不了剑穿心、刀断魂的一招,哪怕他手下数十人齐上,也给刀断魂在转眼之间完全击败了。在他看来,剑穿心、刀断魂两人的武功,简直是不可思议,完全可以对付怪病女侠。后来度危道长、逍遥子两人又先后来到,他们的武功,更在剑穿心、刀断魂之上。这样就燃起了一条蛇称霸一方的野心,一咬牙,动手了。 郝天雨听度危道长这么一介绍,心头大震。度危道长已是一个辣手的人物,而他的师兄师弟师妹,武功恐怕也不出其左右。虽然有尚女侠在,但尚女侠能对付他们四人么?何况远处还有一条蛇的一群马贼按兵不动,一旦交锋,就是一场凶险的恶战,谁胜谁负,不敢预料。看来今日之战,比上次对付旱天雷更为险恶,自己只好随机应变了。便拱拱手说:“原来是一帮英雄好汉,在下久仰,久仰。”一边用眼色示意手下,赶快回去向尚小姐报告,准备迎战,一边问,“不知各位大侠,到此有何赐教?” 逍遥子温文有礼地说:“郝大侠,在下等人专程到来,有一事想和郝大侠商量。” “逍遥大侠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在下想请大侠和令千金留下,到敝处作客,商队的货物,也一并留下。在下可以保证,不伤商队任何一人,他们完全可以平安回去。” “逍遥大侠请原谅,在下以开镖局为业,保镖为生,要是将货物留下,那在下镖局何以为生了?其他事可以商量,这事难以从命。” “那你和令千金就留下来,跟我们走。” “在下父女两人留下,其他人和货物,是不是可以平安离开?” 逍遥子想了一下说:“可以,但在下只可以保证在罗布泊一带商队可平安无事,出了罗布泊,在下就不敢保证了。” “要是这样,在下恐怕也难以答应。逍遥大侠,不如这样吧,等这一趟镖平安进了关后,在下再携同小女登门拜访,到大侠府上作客如何?” 第222章 “不行,请大侠和令千金现在就随在下走。” “那逍遥大侠是强人所难了。” 剑穿心说:“郝大侠,现在你不答应也不行了。” 蓦然一个银铃似的少女声音响起:“就算他答应了,我也不会答应。” 逍遥子、度危道长一看,一时间怔住了,脱口而说:“是你?” 而剑穿心、刀断魂等人一看,是一位风采飘逸的妙龄少女,她身后还跟随了招人喜欢的孪生小姐妹。剑穿心虽然久闻怪病女侠的大名,却不认识小婷,惊讶而问:“你是什么人,郝天雨的女儿郝彩云?” 小婷慢慢走了过来,笑着说:“我是什么人,你怎么不问问逍遥子和度危道长?他们可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逍遥子说:“小心,她就是怪病女侠。” 剑穿心一怔:“什么?她就是怪病女侠?” 郝天雨说:“尚女侠,你怎么也出来了?” 小婷说:“郝叔叔,恐怕他们是冲着我而来,才这般为难你,我不出来行吗?”小婷又问逍遥子等人,“我说得没有错吧?” 逍遥子说:“尚女侠出来就更好了。” “那么说,要是我跟随你们走,这里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尚女侠能跟我们走,那真是化干戈为玉帛了。在下保证,不伤虎威镖局一个人,也不动商队的任何人,还护送他们平安入关。” “你想我会跟你们走吗?” “尚女侠,你不会不顾及镖局、商队所有人的安全吧?” “请别忘了,你们曾经是我的手下败将,有什么条件来要挟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我也不想你们一个个尸横罗布泊,魂归避祸崖。” “尚女侠,论单打独斗,我们可能不是你的对手,要是在下和度危道长联手,你的胜算又有多少?” 剑穿心说:“大师兄,别忘了还有我和师弟。” 逍遥子说:“有我和你二师兄对付她已够了,你们还是应付其他人吧。尚女侠,在下还是劝你冷静一下,一旦动起手来,我们可能奈何不了你,但镖局和商队,恐怕就没一个活人能离开罗布泊,全部因你而葬身在这一带了。” “我真不敢想,像你们这样的武林中人,竟然会这般的残忍,这与洗劫商队的马贼、打家劫舍的山贼土匪有何区别,就不怕引起其他武林中人的义愤吗?” “不不,在下等人绝不会伤害无辜,但我们海堡主手下的一批弟兄,在下就不敢保证了。一旦交起锋来,他们就会奔杀过来,恐怕在下等人也制止不了。” 小婷不由看了一下一直不出声的一条蛇,问:“你带来的弟兄,有五十多人吧?” “不错,的确是这样。” “别忘了,旱天雷有两百多人,现在又怎样了?” 一条蛇不敢回答。小婷说:“这是我和避祸崖人的事,我劝你别趟这摊浑水。将你的人马带回去,或许你还可生存,不然,旱天雷的覆灭,就是你的下场。” 刀断魂说:“堡主,你别听她吓唬,她今天能不能活下去,连她自己也不敢保证。” 小婷扫了刀断魂一眼,又看看一条蛇,说:“看来你是打算与他们共生死了。”随后又问逍遥子,“我再奉劝你们一句,你们最好现在就罢手,离开这里,今后我们还好商量,不然,连商量的余地也没有了。” 逍遥子说:“尚女侠,在下也劝你一句,最好你现在自封经脉随我们走,这样,就可以避免祸及无辜。” 小婷看看四周,想了一下说:“要是我真的这样做了,你们可以护送镖局平安无事去嘉峪关?” 逍遥子简直不敢相信,再问:“你真的愿自封经脉,跟随我们走?” “为了避免伤及无辜,我答应。” 郝天雨一怔:“尚女侠,千万不可。” 小婷说:“郝叔叔,这是我和避祸崖之间的事,你千万别卷进来。”小婷又以眼神暗示,“郝叔叔,你们退回去吧,谅他们也不敢不守信用。” 郝天雨不知小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逍遥子不由高兴地说:“尚女侠不愧为聪明之人,这样就避免了无辜之人葬身罗布泊了。” 小婷又对小姐妹说:“你们也随郝叔叔回营地吧,不用跟着我了。” 小姐妹说:“不,我们怎么也要跟着姐姐,不回去。” 剑穿心也像阴山妖尼一样,看上这对可爱的小姐妹了,便说:“尚女侠,既然她们愿意跟着你,就让她们跟着你好了。我保证,没人敢动她们半根毫毛,我会护着她们的。” “是吗?那我多谢你了。” “尚女侠不用客气。请女侠自封经脉。” 小婷真的出手封了自己的一处穴位,向逍遥子问:“现在可以了吧?我希望你最好信守诺言。” 逍遥子和度危道长不禁相视一眼,度危道长说:“请原谅,不是贫道不相信女侠。”说时,出手又封了小婷的两处要穴,更令小婷不能提气运力,形同废人,再也不能动武了。 逍遥子等人全放心了。逍遥子对剑穿心说:“师妹,你扶尚女侠上马,我们走。” 刀断魂一声冷笑,对郝天雨说:“郝大侠,也请你们的人离开,但所有货物、金银,全部留下。” 郝天雨一怔问:“什么?你要我们货物、金银全部留下?” 刀断魂说:“我说得够清楚了,不然,那我们海堡主不白辛苦了?” 郝天雨长鞭一挥:“你们想将货物留下,先问问我手中的鞭答不答应。” 小婷说:“郝叔叔,且慢动手。”她转问逍遥子,“你们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尚女侠,在下说过的话一向算数。” “那你们干吗要将货物留下?” “在下只保证镖局、商队的人平安离开,护送他们入关,却没有说货物也可以离开。” “你们敢欺骗我?” 刀断魂说:“就算欺骗你又怎样?难道你现在还想动武不成?” 剑穿心笑着说:“尚女侠,你武功是好,但在江湖上行走,你还嫩了些。” 小婷身形骤然飞起,快如电闪,欺近逍遥子。没等逍遥子反应过来,一掌就将逍遥子身形拍得横飞起来,不但肋骨断了三条,内脏几乎全乱了。小婷这一掌劲,已动了六成功力,哪怕逍遥子一身真气再厚,也受不了。他口喷鲜血,横洒空中,摔下来时,不死也成了废人,真的再也不能动武了。 贼人一时间全惊怔住了。度危道长惊愕地问:“你的穴道怎么能冲开了?” 小婷事先早已布满了真气防体,没有人能封得了她的穴位。 小婷对度危道长说:“我能冲开穴位是全靠了你的功劳。” “这话怎说?” “难道你不知道我有一种怪病,别人碰不得么?一碰我的怪病便发作了。别说受封的穴道,就是用铁链牛筋捆住了我的手脚,也能震开震碎,穴道怎会冲不开?道长,这一点你没想到吧?” 刀断魂这时从逍遥子的身边奔回来,对度危道长悲愤地说:“二师兄,大师兄完全不行了,我,我要跟这妖女拼了。”他提刀怒向小婷劈来,度危道长也提剑而上,他们便联手齐战小婷。剑穿心也想挥剑参加,却给小姐妹拦截了。她们双剑挥舞,心意相通,分左右袭击剑穿心。剑穿心根本不将小姐妹放在眼里,认为自己出剑三招,准将她们击伤击败,再与度危道长、刀断魂联手围攻小婷。谁知小姐妹的轻功甚好,又是武当一派的上乘剑法,更难得的是孪生姐妹心意相通,你攻我防,配合得非常默契和巧妙,身形更轻灵敏捷,似一对紫燕飞来穿去,等于是一位武林高手在与剑穿心交锋了。 剑穿心交锋几招后,惊奇地问:“你们是武当派门下弟子?” 小姐妹一个说:“我们不知道呀。”一个说:“你说是就是吧。” “就算你们是武当派的弟子,我也不怕。” 一时之间,她们的武功是旗鼓相当,谁也伤不了谁。论武功,个人单打独斗,小姐妹怎么也不是剑穿心这个可怕女杀手的对手,不出十招,剑穿心就可以刺穿了她们的心。但姐妹两个联手就不同了,以柔克刚的剑法,缠得剑穿心不能脱身,减轻了小婷的压力。 另一边,郝天雨长鞭挥舞,力战一条蛇和他的两个贴身护卫。黄镖师、伍镖师也出动了,郝彩云主仆也飞身赶到。黄、伍两镖师是协助郝天雨战马贼,郝彩云是担心小姐妹有闪失,与佩剑齐攻剑穿心。 首先见胜负的是郝天雨一组合。黄、伍两位镖师,交锋只几个回合,便将两个马贼斩于马下,郝天雨长鞭更击伤了一条蛇,令他带伤而逃。其次的是郝彩云这一组合,剑穿心哪怕剑法再好,也是双拳难敌八掌。她给四位少女杀得手忙脚乱,她的剑穿不了别人的心,反而是心意相通的小姐妹的剑,刺伤了她的腿和手,活活给捉了过来。 郝天雨眼见大批马贼快要奔杀过来,令彩云她们快将剑穿心带回营地,准备与马贼大战一场。 另一处,小婷是力战避祸崖的两大高手,交锋十分的激烈,别人根本插不上手。度危道长和刀断魂是倾尽了全力战小婷,他们誓要为逍遥子报仇解恨。可是刀断魂一下看见师姐剑穿心给四位少女活捉了,便放弃了与度危道长联手,提刀奔来救剑穿心。不知从哪里骤然飞出一把飞刀,劲道凌厉,疾如电闪,不偏不倚,飞刀一下划断了他的喉咙。他死时还不知道飞刀从何处飞来,就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第223章 郝天雨等人看得十分惊讶,也不知道这把神秘的飞刀从何飞来,一下就将刀法极为上乘的刀断魂干掉。郝天雨自问,自己不是刀断魂的对手。 这时,七个盛气凌人、不将镖局看在眼里的敌人,只剩下度危道长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了。他看见刀断魂莫名其妙倒下,心头大乱,自知不是小婷的对手,本想纵身而逃,但给小婷的一把宝剑缠得脱不了身。 小婷冷笑着问:“上次在爱湖山庄,我手下留情让你离开。这一次,你还能走得了吗?”小婷几招凌厉的剑法抖出,他接得了三四招,接不了第五六招。最后小婷一剑挥出,将他的右臂齐肩削了下来,随后剑尖更贴在他的心口上,问:“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度危道长面如死灰,闭目而说:“你杀了贫道吧。” 小婷收剑出手,首先点了他三处要穴,令他再也无法逃走,随后又一连封了他断臂处的几个穴位,防止他大量流血而死。 度危道长睁开眼问:“你怎么不杀了贫道,令贫道一了百了?” “我还有话要问你。再说,我也不想杀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 这时,郝天雨和两位镖师也走了过来,带走了度危道长,也将已成废人奄奄一息的逍遥子提回了营地。一群马贼快要到了,一场大战马上要爆发,小婷不忍心他们死在群马的乱蹄之下。 郝天雨正准备迎战,他依然是固守反击的打法,先用炸药杀伤马贼,然后乱箭射出,最后才人马出击。突然,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支十分剽悍的人马,从中间杀入马贼的队伍之中,乱砍乱杀,不但打乱了马贼的队伍,更将五十多人的马贼撕裂成两掰。 这一支异常剽悍的队伍一顿突然的砍杀,出其不意地杀伤了马贼不少人后,立刻掉转头来,与后面的人马分兵合击,再度冲杀,简直是锐不可当。个个马上刀法精湛,剽悍善战,转眼之间,将一条蛇的队伍杀得溃不成军。郝天雨看得十分惊讶,这队伍这般训练有素,可是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官兵呀。 小姐妹欢叫起来:“姐姐,是胡爷带人杀到了。” 郝天雨愕异:“胡爷?” 小姐妹说:“就是我们山庄的胡爷呀。” 小婷说:“郝叔叔,就是我们山庄的二庄主胡声,他带着人马及时杀到了。” 小姐妹又说:“姐姐,我们也杀去吧。” “好。” 小婷和小姐妹立刻跃上了马背,彩云说:“我也跟你们去。” 五位少女横剑跃马,奔杀过来。可是她们赶到时,战斗早已完结,只有七八个马贼护着本已受伤的一条蛇逃走了。爱湖山庄的十多位武士,仍紧紧追杀而去。 胡声在马上行礼说:“小姐,你们没事吧?” 小婷笑着说:“声哥,我们没事,你来得太好了。” 胡声说:“一条蛇恐怕也跑不了。” “为什么?” “马武兄弟早已带了一批人马去抄他的老巢了,这时他的老巢恐怕已变成一片平地。这个一条蛇,就算不死在追杀的弟兄们的刀下,也会为马武兄弟拦截,死在马武的手上。小姐放心,一条蛇从此在江湖上除名,世上再也没这伙马贼了。” 小婷、郝天雨等人转回营地,小风子眉飞色舞地跑出来迎接她们。小姐妹笑着问:“风少,你怎么敢跑出来,不再躲起来吗?” 小风子说:“现在没事了,我还躲起来干吗?” 小风子又对小婷说:“我出来是想告诉你两个好消息。” “哦?什么好消息了?” “第一个好消息,是逍遥子死了。” 小婷心里好笑:“第二个好消息呢?” “我们今后不用去寻找和引神秘刀客出来了。”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知道避祸崖在什么地方,并且还知道怎样进避祸崖。” “你怎么知道了?” “是女杀手剑穿心说出来的。” “你审问过她了?” “不是审问,是和她谈心。其实这个女杀手不是坏人,心地很好,与杨哥是一类的人物,从不滥杀无辜,更不随便杀人。不相信,最好去和她谈谈话就知道了。” “好,我有一些话正想问问她。”小婷又对郝天雨说,“郝叔叔,我们在这里多住一夜好不好?” “好,赶路也不争这一天两天的。现在快接近午时,我们也要清理战场,埋葬死人死马,以免惊恐了今后来往的人。” 于是商队便住了下来。小婷首先去找剑穿心谈话。” “你干吗将谁也不知道的避祸崖的地方,告诉了我们的小风子?” “告诉你们又怕什么?难道你们还敢去闯不成?我劝你千万别闯避祸崖,那无疑是自寻死路,而且我们的师父,更巴不得你去。” “谢谢你的好心,现在你可以走了。” 那我的二师兄度危道长呢?” “他也可以跟你一块走。不过,他现在已成废人了,今后再也不能动武,希望你在路上要照顾好他。” 剑穿心叹了一声说:“看来,我们也无颜再回避祸崖了。” 小婷一怔:“剑女侠,你不会想不开吧?只要你今后不再为他们卖命,有大好的路可以走呀。” 正文第四十九回回归路上 第四十九回回归路上 是非明辩真豪杰,刀剑只挑假善人。 着尔东南西北客,丝绸路上莫沾尘。 上回说到小婷劝剑穿心千万别自断,今后有大把的好路可走。剑穿心苦笑了一下:“多谢女侠的劝告,我所以不愿回避祸崖,实在不愿再过这染血的生涯,更不想走这条看不到尽头的茫茫江湖路。” 小婷一听,知道这位女杀手要隐退山林了,便问:“你需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我愿为你尽力。” “那我请求女侠在江湖上扬言,说我和度危师兄在这一战死去了。这样,就可以避免避祸崖的人四处寻找我们了。” “这一点我完全可以办到,但不知度危道长,愿不愿像你一样?” “其实我二师兄自你们山庄归来后,就想隐退江湖了,只慑于师父的威力,不敢说出而已。现在有如此的好机会,他正求之不得。” “好,我不但为你们办到,更为你们办好。我将其他两具尸体当成是你们的,和逍遥子、刀断魂一并埋葬,在墓前立碑,这样就更没人疑心你们仍活在世上了。” “我和二师兄在此谢过女侠。”剑穿心说后,又叹了一声,“女侠不但武功惊人,心地更好,避祸崖的人与你为敌,实在是大错误。” 小婷想了一下,从身上解下一块佩玉,交给了剑穿心:“剑女侠,今后你遇上什么困难,拿着这块佩玉去爱湖山庄找我。就是我不在,山庄的人也会尽力帮助你的。” 小婷又劝剑穿心安心在帐篷住下,便去找郝天雨商量。不久,他们便向商队所有的人宣布剑穿心、度危道长伤重不治而亡,找了两个与剑穿心、度危道长身材差不多的马贼尸体一并火化埋葬了,分别竖立了逍遥子等人的墓碑。 是夜,小婷备了两匹马,带上食物、水和金银,亲自护送剑穿心与度危道长离开营地。 剑穿心与度危道长之死,不久便传到了无畏居士的耳中,令他惊震、恼怒不已。现在避祸崖十大高手只剩下两个,不但武功不及逍遥子和度危,也不及剑穿心和刀断魂,要是再派他们出去对付怪病女侠,那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己的内伤仍需治疗,无畏居士只好忍下了这一口气。 无畏居士之所以不放过小婷,是想得到旋风舞的剑谱,这是他再三叮嘱逍遥子等人将小婷活捉回来的原因。师父不传他这门剑法,而传给师兄无争,他一直耿耿于怀。 第二天,镖局又护着商队启程,越过沙漠,穿过魔鬼城,经过废弃的玉门关,三四天后,回到了沙州。 进沙州前,小婷便与镖局分手,而且还请求郝天雨别将自己回到沙州的事向任何人说,更不能对贾大侠说。 小婷这次重临沙州,除了护送彩云和虎威镖局外,就是要寻找杀害父母的仇人——朱砂痣,了结心愿。她从青臂狼和各方面人的口中,已有八成证实,现在的贾大侠,就是以往的马贼朱砂痣。可是贾大侠口碑极好,就是老叫化也这么说。他是一位侠义过人、疏财好义、除暴安良的一方雄主,完全与以抢劫为生、滥杀无辜的马贼是两回事,令小婷不能不慎重行事,以免杀错了好人。 小姐妹便随小风子、小猛子出去玩了。当他们去鸣沙山的路上时,党河边的贾家堡也来了一位江湖女子,专程拜访贾大侠。 贾大侠正准备去回拜虎威镖局的郝天雨,听说有位江湖女子要见自己,心中奇异,问:“她是什么人?一共有多少人?” “单身一人,什么姓名没说,说堡主见到了她自然知道。” “好,你去请她进来。” 突然,一位江湖女子已悄然出现在贾大侠面前,说:“不用请,我已经来了。” 这女子来得十分突然,而且行动无声,显然身怀一流武功。贾大侠不由心中凛然,报信家人更傻了眼问:“你,你,你怎么不请就自己闯进来了?” 江湖女子一笑:“这样不更好吗?不用你来回跑动。” “你——” 贾大侠挥挥手对他说:“这里没你的事了,你退出去吧。” “是,堡主。” 贾大侠打量了来人一下,这位江湖女子年约十七八岁,穿着简单,但神韵飘逸,目光流盼,面带微笑。 第224章 从她的神态举止看出,显然不是一般的江湖女子,单是在轻功这一点上,已是江湖上一流的人物了。贾大侠心中既讶然也吃惊,似乎这位女子自己从未见过,她独闯贾家堡而旁若无人,这一份胆量就令人佩服。贾大侠拱拱手说:“女侠请坐。” “小女子告坐了。” 贾大侠叫人奉上茶水后问:“请问女侠芳名,有何事要见在下?” “小女子有事要相问,请堡主坦诚相告。” “女侠有何事赐教?” “堡主过去是不是姓朱名林?” 贾大侠不禁一震,目视江湖女子,半晌后说:“不错,在下过去的确叫朱林,不过这名字长久不用,女侠从何知道?” “那么说,一个手臂有一道青疤、绰号青臂狼的,堡主也知道了?” “知道,但在下与他失散多年,再无来往,也不知道他现在何处。女侠,你找在下,莫非是要寻找他的下落?” “不错,我寻找他,同样也是来寻找你。” 这位江湖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为报父母之仇的小婷,她现在已明白,眼前的贾大侠,就是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朱砂痣了。 贾大侠感到有一种不祥之兆,问:“女侠寻找在下有何赐教?” “贾堡主,难道你不认得小女子了?” 贾大侠不禁又再次打量小婷,摇摇头说:“女侠,恕在下眼拙,实在不认识女侠,而且在下也似乎从未见过女侠。” “九年前的事情,难道你一点也不记得了?” “九年前?” “是呀,九年前的一天,你和青臂狼带着一伙弟兄跑进祁连山,杀害了一对猎户夫妇,一个八岁大的小女孩,也几乎惨遭你们的毒手。幸得崆峒派掌门路过,干掉了那一伙凶徒,从刀下救了那女孩,而你和青臂狼都逃脱了。我想这事,你不会忘记吧?” 贾大侠听了心头大震,半晌不能出声。这事,他怎么不记得?这件事是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他和手下一个弟兄单眼彪逃了出来,在深山老林潜伏了一夜,第二天才敢出来。从此以后,他和单眼彪再也不当马贼了。不久,他从一伙绑匪中救了一位富商,这位富商感激他救命之恩,先是请他们护着自己回家,后请他和单眼彪当护院武师。以后他便改名贾杰,专救人急难,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几年间,成为这一带的豪侠义士,在沙州建立了贾家堡,从而坐镇一方。 小婷见他不出声,又问:“现在,你记起了吧?” “莫非女侠就是当年那位小女孩?” “想不到吧?九年后,我会回来找你。我在关内关外找了你几年,一直不知你的下落。怎么也想不到,过去杀人放火的马贼,竟然成了沙州一带的大侠。” 贾大侠叹了一声:“这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也早想到有这么一天了。请问女侠,打算怎么处置在下?”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想,我会怎么处置你?” “的确,女侠不杀在下,难以向死去的父母交代。请女侠动手,取在下的人头好了。” 贾大侠身边的四位贴身护卫,本能地将刀拔出来,护着贾大侠。小婷不屑地扫了他们一眼,而贾大侠却厉声喝着他们:“你们给我将刀统统收起来,全部出去!” 四位护卫愣了,说:“堡主,我们……” 贾大侠再次喝道:“出去,这里没你们的事,这是我和女侠个人的恩怨,用不了你们插手。” 四位护卫一时茫然,但又不敢不服从命令,十分困惑地出去了。有的立即飞报二堡主单眼彪。 小婷看了贾大侠一眼,点点头说:“你果然是一位汉子,不想别人卷进来。这样也好,那我们单打独斗,了结仇怨。” “女侠请快出手,杀了在下后,迅速离开这里,不然,我担心女侠走不了。” 小婷又是奇异:“什么?你甘心受死?” “不瞒女侠说,在下早想到有这么一天的。但希望我这一死,满足了女侠的心愿,了结仇怨,而不累及他人。” “你怎么会早想到有这么一天的?” “女侠为崆峒派的秦掌门带走,必定刻苦学艺为父母报仇。正所谓欠债还钱,欠命还命。现在女侠果然艺成下山,四处寻找在下,在下怎不会想到有这么一天?” “真的这样,那你干吗改名换姓,将脸上的一颗朱砂痣也除掉,令我找得好辛苦?” 贾大侠苦笑一下:“女侠别误会,在下所以改名换姓,去掉朱砂痣,不是为了躲避女侠,而是要避开朝廷东厂鹰犬的追踪。另一方面,也想重新做人,与过去打劫的生涯一刀两断,不愿再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你又怎么招惹了东厂的鹰犬?” “说来话长。在下本是来自皇室的一脉,但得罪了东厂提督魏忠贤,全家遭到杀害,在下只身逃了出来,才混入马贼为生。” “那么说,你与大明天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了。” “不错,但这个仇我报不了。” “我听说,多尔衮曾派人来劝说你归顺。要是你归顺了他,攻打大明,不是可以报父母和全家的仇恨了吗?” 贾大侠顿时正色说:“请女侠别说这样不忠不孝的话。我与朝廷有仇,那也是我们朱家内部的骨肉相残,与外人无关,更不会无耻投靠外族,借助他们的势力报仇。女侠要杀就杀,别再多说。” “那你不想报全家之仇?要不要我为你报?” “不,这是我们朱家皇室内部之事,在下不想报。不然,又再掀起骨肉相残的人间惨剧,那在下的罪孽就更不可饶恕了,也累及了女侠。” “好吧,你还有什么遗言对家人说?我给你时间。” “多谢女侠,在下遗言五年前早留下了。” “你干吗在五年前留下?” “不瞒女侠,在下对女侠的行踪十分注意。五年前,我听说秦掌门的千金思思小姐带了身边叫小婷的丫头下山,这个小婷,想必就是那猎户的女儿,也就是目前的女侠,必然会前来找在下报仇。所以在下那时作好了准备,留下遗言,嘱咐家人和手下别为我报仇。我希望以我的死,了结了这段仇怨。” “你怎么知道那个叫小婷的就是我?” “女侠初来时我不知道,听了女侠的问话在下就知道了,而且女侠的面容,十分酷似当年的令堂。” 小婷叹了一声:“要是你不是杀害我父母的仇人多好。” “女侠,在下大错已成,后悔也来不及,请女侠快动手,在下死而无怨。”突然贾大侠一声惊叫,“女侠小心。” 小婷先是感到身后一阵风起,接着又看见贾大侠向自己扑来。小婷身形一闪,正要出手,只见贾大侠将一个单眼汉子掀翻在地,单眼汉子手中的刀也给夺了过去。翻在地上的单眼汉子惊愕地问:“大哥,你怎么不容我杀了她?” “彪弟,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单眼彪说:“我不管她是什么人,她要害大哥,我就不答应。” “彪弟,她就是九年前,我在祁连山洗劫那家猎户,惨杀那一对猎人夫妇,后为秦掌门救走的孤女,她现在是为报父母之仇而来。” 单眼彪怔住了:“大哥,你真的甘愿受死,给她杀掉?” “这是我罪行应有的报应。” “大哥,要死,我跟你一块死,大哥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一位神态剽悍的武士说:“两位堡主,难道我们这么多弟兄,还对付不了这么一个女子?”此时涌进来的十多个武士也说:“对,她敢动堡主一根毫毛,我们都跟她拼了。” 贾大侠喝道:“你们都给我住口,难道你们都想陷我于不仁不义?都给我滚出去!” 那位剽悍武士说:“堡主,我们顶多不伤害她,叫她知难而去。”他又对小婷说,“你请走吧,我们不想伤害你,但不能让你伤害了我们的堡主。” 小婷说:“我千辛万苦前来为父母报仇,就这么走吗?我劝你们还是听你们堡主的话,全部退出去,这是我和你们堡主个人的仇怨,不想伤害了你们。” “什么?你叫我们走?” “你不会要我再说一次吧?” “好,我就先跟你拼了。”武士骤然举刀向小婷劈来,贾大侠连呼不可。可是贾大侠话没有说完,人也没有扑到,小婷身形一闪,出手飞快,不但将武士的刀夺了过来,更将他摔在地上,冷冷地说:“凭你,也敢向我动刀?要不看在你堡主的情分上,你现在早已成为我脚下的一具尸体了。” 其他武士怔了怔,跟着一齐提刀扑了上来。贾大侠喝止不住,也拦不了这么多人。可是小婷身形如飞魂幻影,在他们中间穿插,不但将他们手中之刀全部夺了过来,更将他们点倒了,一个个动也不能动,不是像木头人一般站着,就是横躺在地上。 小婷亮出了这一手功夫,令所有人都傻了眼。 小婷暗运内力,将所有的刀一齐震断了,有的更震成了碎片,散落一地,众人看得面如土色。小婷环视了他们一眼,说:“别说你们只有十多个人,沙家寨旱天雷百多号人,我也不放在眼里。” 贾大侠一下睁大了眼:“女侠,你就是怪病女侠尚小姐尚女侠?” “不错,小女子正是。” “尚女侠,不不,我应该称你为上官婷女侠。” “哦?你怎么知道?” “在下知道令尊大人复姓上官。女侠,要杀你杀在下好了,他们都是无辜的。” 单眼彪说:“不,女侠,只杀我好了,我愿以我一条命换大哥的一条命。” 第225章 “彪弟,别胡说了,人命也能换吗?” 小婷点点头说:“人命是不能换的,要不,有钱有势的凶手,就可以花钱买人命换下自己的命了,那天理何存?” “女侠说得不错,请女侠动手,在下死而无怨。” 小婷说:“以你这几年的变化,我真不想杀你。不但当地百姓赞你好,就是老叫化一阵风也说你为人不错。但不杀你,我又怎向惨死的父母交代?”说时,小婷暗运内力,令地下的一把断刀骤然飞起,直插在贾大侠的大腿上,说:“贾大侠,这一刀算是为我死去的父母报了仇,从此以后,我们再无仇怨。”随后,小婷更身如幻影,拍开了众人的穴位,飘然而去。 小婷走后,众人恍如从梦境中醒了过来,他们首先关心的是堡主的腿伤。贾大侠激动地说:“我们快遥空叩谢上官女侠不杀之恩吧,她要杀我们,简直是易如反掌。”他忍痛跪下来,众人也跟着跪下,遥空叩谢。 贾大侠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异常敬仰的怪病女侠,竟是寻找自己复仇的女神。幸好早已抱着赎罪之心,以死相谢,不但救了自己一命,也救了整个贾家堡的人。 贾大侠率众人遥天叩拜后,众人便忙着为他治疗。他说:“这是女侠手下留情,既没伤了我的要害,也没伤了筋骨,不出十天半月就好了。但这一道刀伤,却留给我终身难忘的教训,今后哪怕是小恶也不可为,要终生行善呀。”随后,他责备那剽悍的武士:“你怎么不听从我的命令?你的行为,几乎给贾家堡带来弥天大祸,令众多的弟兄陪你一块去死。” 这位武士嗫嚅着说:“堡主,小人怎么知道她是怪病女侠呵。” “就算她是一般的江湖女子,也不可恃艺仗势凌人。何况她这是为报父母的大仇而来,在情在理,我们都无话可说。” “堡主,难道就让她杀了你?” “不错,这是我以往罪恶的报应,我希望我一死,既了结她的心愿,也化解这一段仇怨,令这种仇恨不再世世代代延续下去。对了,今日之事,你们在场的人,不可对少堡主和小姐说,也不可对任何人说,只当我练武时不小心,给自己的刀划伤了。不然,休怪我反面无情。” “是,堡主。” 其实,小婷没有真正离开贾家堡,而是以超绝的轻功,伏在大堂走廊上的一条横梁上。她不但要看看自己插伤贾大侠后的情景,更想知道贾大侠是不是一个老奸巨猾的枭雄,用苦肉计来欺骗自己放过了他。现在她看到了这个杀害父母的仇人,是真正改邪归正了。小婷微微叹了一声,真的悄然而去了。 小婷回到了孟家桥住处。她去贾家堡的事没人知道,小姐妹和小风子、小猛子也还没回来。直到黄昏日落时,他们才满怀高兴地回来了。 小风子和小猛子不明白小婷是怎么想的,怎么父母之仇不报了?恐怕其中有些古怪,但又不敢再问。小风子问:“小姐,离开这里,打算去哪里?” “当然是回家看我爷爷啦,我出来快一年了,也该回去看看他老人家。听说关内十分混乱,四处有饥民抢劫官府粮食,有的占山为王,抢村夺寨,我十分不放心我爷爷的安全。” 第二天一早,一辆外表不怎么豪华、但装饰讲究的马车停在门外,由两匹雄壮的马匹拉着。小风子打扮成车夫,小猛子是他的副手,也是车夫打扮。小婷和小姐妹坐上了马车,isuu書网神不知鬼不觉离开了沙州镇。 这一路上果然平安无事,四五天后,马车便来到了嘉峪关,听候守关士兵过关检查。士兵挥手叫小婷三人下车,不但人要检查,马车也要检查。正当士兵在盘问小婷时,一个守城将军模样的人物,出现在小婷面前。这位守城将军不是别人,正是鲍公公手下的参军大人。他一下认出了小婷,十分惊讶,说:“小姐,是你?”小婷跟他打过两次交道了,感到他为人很好,当然一下也认出他了,说:“大人,是你吗?想不到我们大半年后又见面了。” 参军看看马车夫打扮的小风子和小猛子,又看看小婷身边的小姐妹,对守门的士兵说:“他们是我的熟人,不用盘问检查了?” “是,将军。” 参军陪着小婷入关,问:“小姐,能不能到敝府一坐?” “好呀,到了肃州,小女子一定登门拜访。” “不用去肃州城了,我的住处就在嘉峪关内。” “哦?大人怎么住在嘉峪关了?” “不瞒小姐,分手一个月后,我便奉命镇守嘉峪关,所以住在这里。” 小婷怔了怔:“不会是因为小女子的事,得罪了鲍公公?” “不是,鲍公公因为声誉不佳,给调回京师了。而我算是荣升一级,任命为将军,镇守嘉峪关。” “有一个叫多尔衮王爷的,出现在关外一带,你可要小心防范才好。” “多谢女侠的关心。末将也收到关外的密报,说多尔衮在加州、沙州一带出现,末将早已在防范他了,谅他也不敢来侵犯我嘉峪关。据密报最近说,多尔衮威逼利诱沙州的贾大侠不成功,一行人已取道鞑靼回国了。” 小婷想不到他对关外的情况十分了解,看来他在加州、沙州一带,布下了密探。小婷和他谈了几句后,便起身告辞。 将军说:“女侠,近来世道十分不安宁,沿途关卡盘查过往行人十分严格,恐怕会与女侠发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末将有一道令牌交给女侠,女侠便可以不受盘查,顺利通过了。” 小婷不由大喜:“小女子多谢大人的关照了。” 将军更亲自送小婷等人过关,才挥手告别。 是夜,他们在肃州城内投店住宿。这一路上的投店住宿,全由小猛子和小风子打点,而且每到一处,似乎都有人为他们安排好了,也没人敢招惹他们。似乎各处的一些流氓无赖与恶少,都给小风子和小猛子威慑住了,令小婷暗暗感到奇异。 第二天一早,小风子、小猛子又赶着马车上路,他们有了将军的一面令牌,经关过卡,通行无阻。小婷怎么也没有想到,从甘州到西凉州的路上,在路边一间野店歇脚用饭时,竟然给人在饭菜中下了毒,而且下毒的手段十分高明,哪怕小婷等人小心翼翼,在用饭前,用银勺在酒菜中一一试过,也检查不出来。 正文第五十回力杀巨恶 第五十回力杀巨恶 上回说到小婷他们在路边一间野店歇脚用饭时,给人在饭菜里下毒,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服了令人昏迷不醒。 首先昏迷的是小姐妹,然后是小风子和小猛子。小婷浑身软绵绵的站不起来,不得不暗运真气化解体内的毒。 这时,一对中年夫妇带了七八个汉子出来,得意地笑着。女的说:“我还以为怪病女魔是什么三头六臂人物,还不一样喝了老娘的洗脚水?” 男的也笑着说:“想不到大师兄逍遥子他们栽在这女魔手上,现在她却栽在我们的手上。我早说过,对付这个可怕的女魔,不可力敌,只可智取。”他又喝着手下的几条汉子,“快将女魔和两个小丫头拖上马车带走,至于这两个车夫,砍掉算了。” 顿时有四条汉子向小婷走来。小婷心头大震,但极力镇定着自己,冷冷地说:“要是你们敢碰我一下,我会立刻叫你们尸横地下。” 这四条汉子见小婷依然清醒,心中有些畏惧,不禁迟疑。男店主说:“快去,别听她吓唬你们,这个女魔虽然一身内力深厚,但她已无力反抗了。” 四条汉子相视一下,壮了胆走过来。骤然,两道寒光一闪,不知从哪里飞来两把飞刀,前面的两条汉子扑地而倒,眉心各中了一把小小飞刀。后面两条汉子慌忙跑了回去。中年夫妇愣了,小婷也奇异起来,难道是神秘刀客在附近一带出现了? 这夫妇立刻亮出了利剑,分头寻找射出飞刀的人。小婷一下想到,这夫妇恐怕就是避祸崖十大高手中的两个了。 转眼之间,中年夫妇转了回来。 女的说:“七哥,我们快点将她们弄上马车,迅速离开,以免夜长梦多。” “对。”叫七哥的喝着手下人,立刻将小婷等三人弄到马车上。蓦然,又一条人影凌空而来,人到刀落,将两条汉子砍翻在地。小婷十分惊讶,来人竟然是小猛子。 七哥惊愕地问:“你没中毒?” 小猛子说:“你们这些江湖上的小玩意,能毒倒我吗?” “刚才两把飞刀是你射出来的?” “不错,没想到我这个赶车手也会玩飞刀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 “神秘刀客你们有没有听过?” “难道你就是神秘刀客?” “对呀,我这两下功夫玩得不赖吧?知趣的,快将解药交出来,本刀客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七哥骤然一剑击出:“老子先叫你去死。” 小猛子机灵地闪开,说:“好呀,你还敢向我出手,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七哥一边出剑,一边说:“九妹,快将她们弄上马车,由我一人来对付他已够了。” “七哥,那你小心了。”九妹率领两条汉子来抓小婷和小姐妹。这时小婷已运气将毒完全化解掉,骤然出手,将两条汉子拍得横飞起来,摔在远处,已是两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九妹顿时怔住:“你,你没有中毒?” “我就是中了毒,同样也可以干掉你。” 正与小猛子交锋的七哥,一下跃到九妹身边,护着妻子问:“她真的没中毒?” 第226章 九妹说:“不知道,我看她明明中了毒,怎么就醒过来了?” “是不是你下的毒不够分量?” “不可能,我已比平日加重了分量。” “不要紧,趁这女魔刚刚醒来,武功没那么可怕,我们合力战她。” “可是,那神秘刀客呢?” “什么神秘刀客,简直是浪得虚名,开始的三刀还过得去,以后的招式就不行了,武功恐怕还不及我们带来的人,我已吩咐他们去对付他了。来,我们快点将这女魔拿下。” 这时,令小婷感到意外的是,小风子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出其不意地拾起死者手中的刀,将战小猛子的两个汉子劈伤了一个,另一个在惊慌之中,也给小猛子砍伤了。 小婷这时更无后顾之忧,她叫小风子、小猛子回来护着小姐妹,自己全力对付七哥九妹。 这对夫妇相视一眼,一齐向小婷发起了进攻,希望速战速决。三十多招后,小婷便摸清了他们刀剑配合的门路,开始反击了。她抖出了变化万千的旋风舞剑法,打乱了他们的招式。随后小婷一招“摧花折柳”,逼退了七哥,又伤了九妹。九妹握刀的右臂受了伤,刀掉了下来,机灵的小风子看见了,趁九妹在惊恐中还没有醒过来,飞快地扑上,将她掀翻在地,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说:“你最好别动,不然我像削鸡似的割断你的喉管。” 小猛子也扑了上来,将她活生生地捆了起来。七哥见状大惊,想跃身过来相救,又给小婷的剑逼了回去。七哥拼命挥剑向小婷乱挥乱刺,已然全无章法了。小婷不用吹灰之力,便将他挑翻活捉了过来。一场激战,不到一炷香时间便结束了。 小婷问:“现在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九妹说:“你要杀就杀,何必多问?” “要是将解药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对不起,解药是有,但我们没带来。” “在哪里?” “在避祸崖,女魔,你有本事就去避祸崖问我们师父要吧。” “你以为我不敢去避祸崖?” “女魔,你最好放了我们,带你小妹妹跟随我们去避祸崖。” “那我只有跟你们去避祸崖了?” “只有这一条路,再无其他路可走。” 小风子说:“小姐,别听她吓唬你,我有一个办法,不怕她不交出解药来。” “哦?你有什么办法?” “我将这些有毒的酒菜,强灌进七哥口中,不怕这婆娘不用解药救她的男人。” 九妹冷笑了一下:“你们别打错了主意,我们所有的人都事先服下了解药,就是防你们疑心。要是这一点知识也没有,又怎能在江湖上行走?” 小风子笑了笑:“这个办法不行,我还有第二办法。就是将你的衣裤全扒下来,里里外外全搜索一遍,我就不信搜不出解药。搜出了解药后,我还将你们一丝不挂捆在店门口,贴上一张字条,写着‘这是黑店老板下毒害人的下场’,让所有来往的人看个够。” “你这混蛋,你这臭车夫,敢碰我老娘一下,我就死给你看。” “哎,你千万别死,不然你怎能见到自己一丝不挂的情景了?” 九妹大惊,对小婷说:“女魔,我听说你是一位侠义女子,能纵容他们这般对付我么?那我死后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小婷说:“你交出解药,不就没事了吗?我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的人,为了救我的两个妹妹,我也会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小风子对小猛子说:“来,兄弟,我们将这婆娘弄到饭店里去,扒光了衣服。” 小猛子笑起来:“好呀。” 七哥吼了一声:“不准你们乱来。”然后对九妹说,“将解药给他们吧,让我们死也死得干净清白。” 九妹对小婷说:“女魔,你来拿吧,解药在我内衣的一个小皮囊中。” “多谢你了。”小婷从她内衣中取出解药,小婷立刻给小姐妹服下解药。不久,小姐妹醒过来了。 小婷对七哥、九妹说:“对不起了。”便拍开了他们的穴位,说,“你们可以走了。” 七哥九妹反而怔住了:“你,你不杀我们,就这么放我们走?” “我说过你们交出解药就放你们走,何况我们之间没有个人仇怨,我杀你们干吗?你们走吧,只希望你们今后别再害人了。” 小婷说完,和众人上了马车,小风子挥鞭赶马,离开了这间野店,往西凉州而去。小婷叫小猛子进马车来问:“小猛子,你是不是神秘刀客?” 小猛子笑着说:“小姐,你别逗我了,我怎么是神秘刀客了?神秘刀客有我这般的不中用吗?” “那你怎么自称是神秘刀客?” “小姐,我是情急救人,才借用了他的名呀。” 还有,那两把飞刀是不是你发射出来的?” 小猛子更茫然了:“飞刀?什么飞刀?我几时射出飞刀了?我会射出飞刀吗?” 小婷看小猛子的神情不是在说假话,暗想:既然不是小猛子,也不是仍昏迷的小风子,那是谁呢?难道是神秘刀客? 小婷又问:“我还有一事不明白。你们明明中毒昏迷了过去,怎么这样快就醒过来了?” “小姐,我的确没有中毒,就是风哥,他也中毒不深。我见他用舌尖略略舔了一下酒,就昏倒过去了。” “那你怎么也昏倒了?” “风哥昏倒时,翻倒了酒杯的酒气,把我呛倒了,醒过来时,见两位小公主有危险,就出手来救了。” 是夜,他们在西凉州城内投店住宿。晚饭后,小风子问小婷:“小姐,明天我们往哪里走,去兰州?” “不,我们北上去红柳园。” “小姐,我们去红柳园干吗?不会你的爷爷就住那里吧?” “是红柳园再过去,也可以说在孤岭的附近。” 第二天一早,小婷的马车离开了客栈,出东门,往乌鞘岭方向迅疾而行。小婷和小姐妹扮成男子,由小风子小猛子带着,骑上快马,悄然出了北城门,扬鞭飞马,日夜兼程。两天后,他们便回到了爷爷的身边。小婷一看,爷爷气色比以前好多了。窦家兄弟、马大嫂母子、傅大夫等人一见小婷回来,高兴万分,小婷带了小姐妹,小风子、小猛子一起拜见了爷爷。 这位在地下宫殿囚禁了二十多年的坚强怪老人,不但铸造了他百折不挠的坚强意志,也练就了一身惊人的绝学,哪怕是举手投足之间,皆成凌厉的招式。现在,这位老人比小婷离开他时的神态大不相同了。以往的他,虽然有一身傲视天下的绝学在身,但面色苍白、身材奇瘦、行动不便;现在是面色红润、白发童颜、精神矍烁,虽然仍坐在轮椅之中,行动敏捷,双目明亮。这是近一年来,傅大夫悉心医治、马大嫂用心伺候的结果。当他看见小姐妹时,以独特的目光,一下就看出小姐妹骨骼异常、天资慧敏,是学武的上上人选,要是由自己来调教她们的武功,她们将来的成就必不在小婷之下,自己一身的绝学,更是后继有人了。 老人收敛了目光,问小婷:“哪一个是你所说的小混混?” 小风子恭敬地说:“爷爷,我是。” “你到底是什么人?” “爷爷,我不就是一个混混吗?” 老人骤然出掌,小风子的身形横飞了起来,“哗啦”一声,撞烂了窗棂,摔到草堂外面去了。 这突然间的变化,所有人都愣住了,就是爷爷一时间也愣住了。 小婷说:“爷爷,你干吗将他拍飞了?” 老人说:“我为什么将他拍飞?你最好去问这混小子。” 小婷不再说话,飞身出去,只见小风子躺在地上不动,便俯身关切地问:“小风子,你怎样了,伤得不重吧?”就把他扶起靠在怀中,问,“小风子,你别吓我,你不是练成一身不怕打的功夫么?” 老人也坐着轮椅来到小风子身边,小婷感情复杂地说:“爷爷,你可能将他拍死了。” 老人看了小风子一眼,“哼”了一声:“这混小子死不了。” “爷爷,他就是不死,也伤得重呵,现在他连话也说不出来。” 老人对小风子说:“混小子,你再不起来,是要我真的给你一掌?” 老人这话比符咒还灵,小风子一下坐了起来,说:“不不,爷爷,你千万别,刚才的一掌,我已受不了了。” 小婷又是一怔,愕异地问小风子:“你没有受伤?” 老人说:“我那一掌根本没拍中他,他受什么伤了?” “那他身躯怎么横飞起来了?” “婷女,这个混小子有过人的机灵,也有过人的狡黠。我刚想吐掌力时,他自己却后翻飞了出去,故意装死躺在地上不动。” 小婷生气了:“你这混混,不但戏弄了我,也戏弄我爷爷。” 小风子慌忙说:“不不,我敢戏弄爷爷和你吗?” “那你干吗装死,叫我白为你担心?” “我,我,我害怕爷爷再给我一掌,所以才装,装……” “所以才装死对不对?你怎不想想我的感受?说,你曾经骗了我多少次?” 蓦然,有人哈哈笑起来:“这个混小子,不知道骗了你多少次了。” 众人闻声一看,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叫化,不知几时出现在众人的身后,小婷惊喜地说:“风叔叔,你也来了?” 老叫化笑了笑,对老人点点头,朝小风子说:“你这混小子,这套伎俩在江湖上可以蒙混些人,骗过婷丫头,甚至也骗过了我老叫化,但你在庄老英雄面前也玩这样的伎俩,简直是班门弄斧,弄巧成拙。” 第227章 “我,我,我……” “以你这小子的聪明机灵,难道还看不出庄老英雄那一掌是试探你的?要是你老老实实接了这一掌,或许还可蒙混过去,可是这样一来,就暴露了你有一身过人本领了。” 小婷更惊讶了:“风叔叔,他有一身过人的本领?” 老人说:“婷女,你真是太天真了。他在你身边这么久,难道还看不出他有一身绝技?从他刚才后跃飞起的一刹那,不是一般上乘高手所能做到的,他一身的内力,不在你之下。” 小婷问小风子:“好呀,你这混混,到底还想瞒我多久?我那么真心对你,你却……” 老叫化说:“好了,现在不是追查这混小子的时候,我们准备迎战劲敌吧。” 小婷一怔:“迎战劲敌?是避祸崖的人?” “不错,无畏居士这次亲自率领一批高手,还带了一队骁勇善战的清兵来找你们。这是一场生死血战,要不,我老叫化就不会赶来了。” 老人一时也怔住了,问小婷:“婷女,你怎么招惹他了?” 老叫化忙说:“这可不能怪婷丫头,事情是他先挑起来的。你的这个师弟,他早投靠多尔衮了。他的所谓避祸崖,实际上是为多尔衮招罗武林败类,将他们训练成可怕的一流高手,大内侍卫凶残的杀手。同时,他也寻找你二十多年了呀。” “他怎么这般不死心?” “要是死心,他就不是避祸崖崖主了。庄老英雄,你不是这般叫我老叫化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吧?” “好好,我们到草堂里坐下说话。想不到你这老叫化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你呀,你换了一个人似的,我老叫化几乎认不出你来了。” 小婷和小风子从他们的对话中一下明白,爷爷和老叫化在二十多年前不但相识,而且还是一对老朋友。 果然不出老叫化所料,事隔两天,在上灯时分,无畏居士带了他十大高手中的两位高手,悄然出现在老人面前,含笑地说:“师兄,没想到我来拜见你吧?” 老人庄无争说:“的确没想到。” “师兄,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寻找你的下落。愚弟找得你好辛苦呀。” 老人叹了一声说:“师弟,你坐下。二十多年前,我遭奸人暗算,失去了双腿,已是一个残废老人,再也无心无力过问江湖上的事了,只好蜗居在这小市集中,隐姓埋名,以度残生。” 无畏一怔:“是谁暗算了师兄?愚弟为你报仇雪恨,哪怕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他活捉来见你。” “不必了,我早已手刃了这两个人。师弟,你来找我干吗?我再说一句,江湖上的事,我早已不过问了。” “师兄别误会,愚弟这次前来,除了想见师兄一面外,还想请师兄到避祸崖居住,以避乱世。” “多谢你的好意,我现在是哪里也不想去了,只想老死在这里。师弟,你还是请回吧。” “师兄,恐怕你不愿意也得去了。有近两百多人的清兵,准备在今夜血洗这一带的市镇和村落,师兄一家人不连夜离开,必然会成为清兵刀下之鬼。” 小婷和小姐妹出现了,说:“要是你真的为我爷爷的安全着想,你完全有能力阻止清兵的这次行动。” “老夫恐怕没有这样的能力。” “据我所知,这次带清兵来的是你的弟子杨哥和成五,凭你老的一句话,便可以令他们收兵回去。这样,不但我爷爷感激你,就是这一带的平民百姓,也感念你的大恩。” “不错,杨哥和成五的确是老夫门下的弟子,但他们已为清国效命,自古忠孝两难全,他们可能不会听从老夫的话。” 老人说:“既然这样,我更不想走了。我愿意与东镇的百姓共存亡,不愿一个人独生。” 无畏一笑说:“愚弟不是一个人来,除了我身边这两位弟子,更带了十多个勇士前来,也准备万一清军杀到,他们完全可以杀出重围,护着师兄一家人离开险境。” 小婷问:“要是我们不走呢?” 无畏转问老人:“师兄,你不是真的不走吧?” 老人说:“不错,我不走,我要与东镇的百姓共存亡。” “既然这样,师兄,恕愚弟无礼了,只好强行令师兄离开这险地了。” “好,要是你们能胜得了我们祖孙两人,你们将我们祖孙两人的尸体抬走好了。” “老夫不会伤了你的性命,只是强行将你们带走而已。” 老人叹了一声:“师弟,你这次有备而来,不是为了我的安全,是为了旋风舞剑这一门剑谱而来吧?” “师兄,师父他老人家留下的武学,我也不想它在武林失传,要让它发扬光大,永传人间。” 小婷说:“我想问一下,我们是单打独斗决胜负,还是群斗定生死?” “我们还是单打独斗决胜负好了,老夫实在不想看到同门之间,发生内讧的悲剧。” “好,那我就先来领教崖主的武功了。” 突然,小风子跑了出来:“小姐,让我先来领教他的高招,用不着你动手。” 无畏见跑出来一位书生打扮的青年人,儒雅中隐含一股英气,问:“你是什么人?” “在下是什么人,你等会就知道,我先问你,贺兰山下庄泉一家三口是怎么死的?” 无畏怔了怔:“庄泉?” “十六年前的事情,你不会忘了吧?” “老夫是听说有这么一个人,但他一家三口怎么死,老夫就不知道了。” “你派出了四位高手追杀他们,而其中的一位杀手,就是你身边的这位火烧判官,我没有说错吧?” 无畏愕然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下就是当年刀下得生的孤儿,是一位女侠从刀口下救了我。她以飞旋弯刀杀了一名高手,伤了火烧判官。可怜我当时才刚满四岁,什么也不知道。但那张火烧般的可怕的阴阳怪脸,我一世也忘不了。说,你们为什么要杀害我父母,连我这四岁大的孩子也不放过?” 火烧判官说:“谁叫你父母不愿将剑谱交出来?” 无畏喝着火烧判官:“你给我闭嘴。” 小婷听了小风子这一段话,激动不已。她问了一句:“小风子,救你的是不是聂五娘女侠?” “是。” 这一下,小婷什么都明白了,她同情更理解小风子以往的行径。他所以深藏不露,以小混混的面目在江湖摸爬滚打,是因为对手太强大了,只有这样,才能避开无畏和避祸崖人的注意。 老人更是激动不已,目光如电。他问小风子:“孩子,你父亲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庄常在?” 小风子说:“爷爷,我不知道,因为当时我太小了。” “那你母亲是不是姓王名珍?” “是,爷爷。” 老人一双目光如电般地盯视着无畏:“你就是这样看顾我儿子和儿媳的?” 小婷和小风子一时都惊震了。小婷心想:难道小风子是爷爷的嫡亲孙儿?老人又如惊雷一般地怒问:“无畏,说,到底我们师父是怎么惨死的?” 无畏异常尴尬地说:“师兄,师父他老人家不是病死的吗?” “胡说,师父他老人家一身真气奇厚,百病不生,你既然这般狠心杀害了我儿子一家人,难道你不会下毒手暗算他老人家,意图得到旋风舞剑法?” “师兄,这些陈年旧事别去说了,我也不想多解释,目前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凶险之地为好。” 小风子说:“老贼,你还想离开吗?” 老人说:“孩子,给我杀了这弑师叛祖的伪君子。” 小风子说:“是,爷爷,他今夜里跑不了,不杀了他,我誓不为人。” 无畏一声冷笑:“凭你们的武功杀不了我,我劝你们祖孙三人别动手的好,不然,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最后全死在清兵的乱刀之下。” 小婷说:“你还想恐吓我们吗?告诉你,那一队清兵永远也来不了。他们在半路上,早就遭到我们的伏击,要是杨哥和成五逃得不快,也会丧身在聂女侠的旋风弯刀之下。” 无畏一怔:“聂五娘也重出江湖了?” “不但有聂女侠,还有漠北怪丐一阵风。” 火烧判官大吼一声,骤起一刀,凶狠而迅速地向小风子劈出:“老子先要你死!” 小风子再也不是以往的小风子了,反应极为敏捷,一刀横出,“当”的一声,刀劲刀风十分强劲,不但将火烧判官手中的鬼头刀震断,人也震飞起来,摔出门外,给伏在外面的窦家兄弟活捉了过来。 小风子一刀震飞了火烧判官,冷眼看着无畏,重问一句:“说,你想怎么死法?” “小子,你太过放肆了。”无畏一袖拂来,暗藏了六成功力,也想一招将小风子拂飞了出去,让所有人知道自己的厉害。无畏对在场所有的人,除了怪病女侠,其他人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是小风子身形纵起,避开了这一袖劲,随后如闪电般扑下,人到刀光闪,直取无畏。无畏略为一晃,又想出掌,但小婷的一把利剑已经刺到,刀剑合壁,令无畏只好身似飞魂般飞出了草堂外。草堂之内,一对小姐妹宛如紫燕双飞,缠住避祸崖的那位高手,不让他相助无畏。老人看在眼里,说:“难为你们了,你们退下吧,让爷爷来打发他。” 老人一下从轮椅飞起,人到掌出。这位高手哪里是老人的对手?老人第三掌拍出,就令他尸横地上。 228 婉儿说:“你可千万别吓唬他了!” “我知道。” 小怪物对捉弄人,最感兴趣了。他悄然地来到了伏着不敢动的书呆子跟前,故意放重了嗓门惊讶地说:“这里怎么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了?不会是贼人留下来的赃物吧?” 小神女也压低了嗓子说:“你千万别乱动,或许这是一个死人,不知给什么人杀害了将他抛弃在这乱草里。” “不对吧?死人怎会缩成一团的,应该是伸得直直才对。你看,他还会动哩!” “那恐怕是一个贼了,来!我们快将他捆起来,交给官府去审问。” 书呆子吓得一下跳起来:“你,你,你们,别,别,别捆在下,在,在,在下不是贼。”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忍俊不禁。小怪物问:“你不是贼,干吗三更半夜的伏在这里?” “有,有,有人要,要,要害在下,在,在,在下害怕。” “谁要害你了?” “是,是,是……” “说呀,是谁?看来你一定是贼,所以不敢说出来了!” “不不,在,在,在下不是贼。在,在,在下像贼吗?” 小怪物忍住笑说:“我看你有八成像个贼,衣衫不整,头发零乱,神色慌张,行为躲躲闪闪,我越看,你越像个贼!” “真是冤哉枉也!在,在,在下怎么是个贼了?” 小神女问:“你不是贼,那你躲躲闪闪的伏在这里干什么了?” “因,因,因为有人要,要,要杀害在下呵!” “谁要杀害你了?” “在,在,在下是不敢说。” 小神女说:“别害怕!你说吧,真的是坏人要杀害你,我们会帮助你。” “是,是,是东厂的恶人。” 小怪物故意装糊涂地问:“东厂!?东厂是什么东东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什么!?东厂你们也不知道?” “是呀!我们怎会知道?” “这是朝廷官府一个可怕的衙门!” “哈!原来是官府要捉拿你,看来你不是一个贼,也不会是一个好人了!来,我们先将他抓起来!” “你,你,你们真的要,要,要抓在下?” 小神女说:“对不起,请你跟我们走!” “去,去,去哪里?” 小怪物说:“去哪里?自然去酆都城了!” 书呆子又吓了一跳:“你,你,你们也,也,也要带在下去酆都城?” “哦!?那么说,在我们之前,有人要送你去酆都城了?” “是,是,是那,那,那官船上的恶人。你,你,你们不会也是官船上的人吧?” 小神女说:“天快亮了!来,我们先带他到船上再说。” “什么!?你,你,你们又要带在,在,在下回船上?” 一直在一旁偷着笑的婉儿这时说:“别害怕,我们不会杀害你的,跟我们走吧。” “在,在,在下脚软,走不动了!” 小怪物问:“你不会要我们背着你走吧?” “你,你,你们要杀在,在,在下,就在这里将在,在,在下杀了好了。” 小神女对小怪物说:“兄弟,看来得你提着他回船了!” 小怪物提起了书呆子:“走吧!你这个脚软的贼,我不知道你怎么去偷东西。” “在,在,在下真的不是贼呵!” 小怪物不再理他了,提起他就走。很快,就回到了快船上。小怪物将书呆子放在船舱上说:“你脚软,就好好地在这里躺着。” 书呆子惊愕地四下打量,问:“怎么不是原来的那一条船了?” “你是不是想回到那艘官船上?” “不不!你们千万别送在下回去,那艘官船太可怕了。有死人。” 小神女已觉察从涪陵方面来了大批的人马,朝出事的官船扑去,估计在这一带,也会很快有官府的人前来搜索,便立刻叫快船离开,往长寿县而去,避开官府的人马。 这时天色渐渐明亮,但长江江面上,仍是一片晨雾迷漫,十丈开外,看不清事物,书呆子惊愕地打量着:“你们是什么人?” 小怪物笑着:“你看我们像什么人?” 婉儿笑着:“墨二公子,你不会连我们也认不出来吧?” 书呆子惊喜得睁大了眼睛:“是你们?” 婉儿问:“不是我们,你认为是谁了?” 书呆子这一下才真正感到浑身无力了,瘫软地坐在舱板,背靠着船壁,他嘘出了一口大气;“你们刚才几乎将在下吓死了!” 小怪物说:“你胆大包天,会吓得死你吗?你将我们吓坏了才是真的。” “在下怎么胆大包天了?” “你什么人不去招惹,去招惹东厂的人,还说不是胆大包天?” 书呆子又长嘘了一口气说:“在下怎会去招惹这一群没人性的恶狼,在下不过在一处卖字画的摊前胡说了几句话而已,想不到就让他们听到了,将在下抓起来。看来在下也是命该有此一劫,逃也逃不了!” 小神女微笑而问:“二公子,昨夜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逃出来。” 小怪物说:“你不是被吓糊涂了吧?连自己怎么逃出来也不知道。” “在下真的不知道,当时在下几乎给吓晕了!” 小神女说:“二公子,你慢慢说说你被抓上了船后,他们怎样对待你了。” 书呆子将自己的情形一一说了出来,最后说:“他们将在下关到舱底后,在下自问这一次是必死无疑了!舱底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呆了一会,在下才略微看清楚了,原来舱下也有一个人给关着。” 小神女问:“这个人是什么人?长相怎样?” “在下看不清楚,但他的声音沙哑,问在下怎么也给人关了起来。在下只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以后又怎样了?” “以后,以后那两个抓在下凶汉恶人,喝令在下上去审问,这个沙哑的人扬手示意在下别出声,也别动,当那叫什么歪嘴的汉子下来要拖在下时,这个人突然出手,将歪嘴绊倒了。接着又将另一个凶人出其不意地揪了下来。当时我惊得了不得了,想叫喊出来,这个沙哑的人出手朝在下身上点了一下,在下全身一麻,便不能出声,同时也有点迷迷糊糊的,他轻轻地喝斥在下:‘你想活着出去,最好就别乱动!’在下不能出声,更不敢乱动了!而且想动也动不了。” 婉儿问:“以后呢?” “以后,他又不知是怎么出手,一下射杀了船上的两个人,接着撕下歪嘴身上的一块布来,蒙上了半边面孔,跳上去杀了!然后又飞快地跃下,提起在下,跃到江岸上去,拍了我一掌说:‘你想活命,快往西南方向逃走。不然,我也救不了你!’他这一拍,我就会说话了!当在下正惊愕之间,他又跃回了船上。我想,我这时再不趁夜里逃命,再被船上的人抓起来,真的是没命了!便慌不择路,向西南方向连滚带爬地逃生了!” 小怪物问:“以后你就躲在那一丛乱草中不动了?” “在下本来想挣扎再跑,听到了有人的脚步声,以为是船上的人来追杀在下,吓得再也不敢跑了,躲在那里不敢动,我怎么也想不到是你们!” 婉儿问:“以后那官船上发生的事,你是不知道了?” “官船以后发生什么事了?” “官船上所有的人全死了!没一个活着的人!” 书呆子惊得傻了眼:“真的!?” 小怪物说:“看来只剩下你这个活人了。” “不会吧?救在下的那个蒙面人也死了?” 小神女问:“你不知道救你的是什么人?” 229 书呆子摇摇头:“不知道!”他不由望着小怪物起来。 小怪物说:“你别看着我,我可不是那个蒙面人。” 婉儿说:“二公子,救你的蒙面人,是杜鹃!” 书呆子更是一下怔住了:“是杜鹃!?不会吧?他怎么是杜鹃了?” 小神女瞅住他笑问:“那么说,你曾经看见过杜鹃了?” “在下怎么看见过杜鹃了?连他是什么人,长相如何,在下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说救你的人不是杜鹃了?” “在下想,杜鹃不会是这样的吧?你们是不是又在吓唬在下了?” 婉儿说:“二公子,真的是杜鹃哩!杀人现场有他留下来的一束杜鹃花。还有,他杀人用的剑法,也是千幻剑法。” “真的!?可是他在舱底时,手中却没有一把剑呵!再说,一个神秘的杜鹃,来去无踪无影,武功奇高无比,怎会给人捉起来,关进船舱的下面去了?这可能吗?” 书呆子这么一说,连婉儿也迷糊起来,对小神女说:“三姐姐,不会这个杜鹃是假的吧?来去无踪无影的神秘的杜鹃,怎会被东厂的人关起来了?” 小怪物说:“那一定是杜鹃神不知、鬼不觉的,早已悄悄潜到船上去了,躲藏在舱底下面。” 小神女笑道:“还有另一种可能。” 小怪物问:“还有什么可能了?” “说不定杜鹃,也像我们的墨二公子一样,无端端地惹恼了东厂的人,有意让东厂的人将他抓到船上去了。” 婉儿说:“三姐姐,杜鹃不会这样吧?他这样做不傻吗?” “四妹,你就不知道了,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小怪物一下笑着说:“不错!不错!不然,杜鹃怎能在东厂秘密狼穴中,干掉了东厂的人?”他又望着书呆子问,“你也是这样吧?” 书呆子听得一时怔住了,说:“在下可不是这样呵!在下是因一时忘情失言,才给他们抓去了的。” 小神女含笑说:“二公子,你别误会了,我可不是说你,是说杜鹃,再说,你也不是杜鹃呀!” 书呆子一时被小神女弄得啼笑皆非。说:“在下怎么是杜鹃呵!那不是天大的神话吗?” “是呀!你要是杜鹃,早已不知跑到什么地方了,还用伏在草丛中躲起来,等我们去捉你吗?二公子,你不会故意这样做吧?” “嗨!在下怎会是故意了?在下的确是吓得脚软跑不动了。” 婉儿听得顿时思疑起来,不禁瞅着书呆子仔细地打量起来。暗想:他会是杜鹃吗?不然,三姐姐干吗这样说?小神女又笑着:“四妹,你别这样瞅着二公子,二公子不会是神秘的杜鹃。” 婉儿仍感到不明,问小神女:“三姐姐,杜鹃为了要杀东厂这几个鹰犬,用得着假装给他们捉去?他完全可以在夜里将他们干掉了,何必多此一举?” “四妹,你又不明白了!说不定杜鹃对那叫什么三爷的人思疑,认为这个三爷极有可能就是蓝魔星君,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接近他,观察他。” 这一下,不但婉儿愕然,连小怪物也惊愕了,问:“三姐,那三爷就是蓝魔星君?不可能吧?” 小神女说:“是不是我也不知道,这恐怕要问我们的二公子才知道了!” §第四十二回明月峡中 上回说到小神女说三爷是不是蓝魔星君,恐怕要问书呆子才知道。书呆子听了一怔:“问我?” 小神女说:“你不是说他亲自审问你吗?他是什么人,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书呆子苦着脸说:“在下当时害怕极了,怎敢正眼去看这个三爷。” “他起码不是一般的人吧?” “不错!他的确不是一般的人物,船上的人都敬畏他。” “他不是蓝魔星君?” “他是不是蓝魔星君,在下实在不知道,大概不是吧?” 小神女一笑说:“既然二公子说他不是,极有可能不是了。可能这个三爷,又是蓝魔星君的一个替身。杜鹃是白冒险了一场。” 书呆子一时呆住,不知怎么说话了。 婉儿问:“奇怪,杜鹃怎会想到蓝魔星君会在那艘官船上的呢?” 小怪物猛省起来:“对了!杜鹃怀疑蓝魔星君在那官船上,是事出有因。” 婉儿问:“什么事出有因了?” “我第一次追踪到杜鹃时,就是在长江边上,杜鹃那时化装成一个老头,正打量着江中的一艘官船。” “那艘官船,就是昨夜遭血洗的官船吗?” “我不知道。当时我只注意那老头儿,没去注意那艘官船,现在看来,一定是了!怪不得杜鹃甘冒这么大的风险了。还有……” 婉儿急问:“还有什么了?” “我第二次追踪到杜鹃时,是在重庆的南温泉,杜鹃却扮成了一个中年的算命先生,在打量着不知是什么富贵人家的老爷,以后这户人家也在长江边登上了一艘官船。” 小神女点点头说:“看来杜鹃突然在官船上出现,不是什么偶然,而是必然的了。想不到我们的二公子,却又偏偏被抓了进去。” 书呆子说:“在下不知怎么这般的倒霉,什么不幸的事,都叫在下碰上了。” 小神女含笑问:“二公子,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在下经过这一次大难,想回去了,再也不敢在四川逗留了!” 婉儿说:“是呀!你还是早一点回家为好。” 小神女说:“恐怕他现在想回去也不行。” “三姐姐,怎么不行了?” “丫头,你也不想想,杜鹃昨夜干了这一桩大血案,可以说是血洗官船,要是有人在这场洗劫中逃了出去,你想后果会怎样?” “这关二公子什么事了?” “丫头,你是不是糊涂了?有人逃了出去,或者是那个什么三爷大难不死,从水中逃走了,二公子能逃脱了关系吗?” “三姐姐,不会有这么巧吧?” 小怪物说:“极有可能,因为我在众多的尸体中一一检查过,死的都是青年、壮年,其中没一个像二公子说的老者,那个什么三爷。” 小神女说:“我要是没看错,昨夜的确有人从官船上逃走了,不然,涪州方面的大批人马,怎会连夜奔向官船的出事地点?现在,恐怕早已封锁了那一带的水路、陆路,在那一带江岸上,拉网似的逐个山头、树林搜捕了!” 婉儿说:“他们不会搜捕二公子吧?” “丫头,你真是太天真了。他们在死人堆中不见二公子的尸体,逃生的那个什么三爷不起疑心?怎会不四处搜捕二公子了?杜鹃他们没办法抓到,可是我们的二公子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又逃得去哪里,迟早还不给他们抓到?何况二公子的面目,逃生之人也认得出来!” 书呆子听得面色都变了:“那,那,那在下怎么办?” 婉儿说:“哎,二公子,有三姐姐和我们,没人敢来捉你。” “丫头。话虽然是这样说,但二公子从今以后,再不能露面了。要穿州过府也得化装易容才行。不然,迟早为东厂的人注意。” 小怪物说:“早知道这样,我一把火烧了那官船,放沉江底,这样,谁也不知二公子是生是死了。” 婉儿说:“你当时干吗不这么做?现在说不迟了吗?” 小神女说:“好了!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一带江面。不知现在船到了什么地方?” 快船的掌舵说:“三小姐,前面不远,已是长寿县城。” “你们看看,长寿县城江岸一带,官兵和差人们有什么不寻常的行动。” “三小姐,似乎没有任何异常的行动。” 显然,杜鹃血洗官船的事,还没有传到长寿县。小神女略略盘算了一下,按照小怪物、婉儿以及书呆子所说,神秘的杜鹃,大概是在亥时左右突然出现,小怪物和婉儿在亥时与子时之间到达出事的官船,此时杜鹃血洗官船之事已结束,并悄然而去。要是官船上有人逃生,往涪陵报案,恐怕最快的也要到丑时才能到达,就算涪陵方面的官府连夜行动,调齐官兵奔向出事官船的地点,不论水路、陆路,有四十多里,也要到卯时和辰时之间才能赶到,然后查看官船上的情景,在长江两岸大肆搜捕,拦截江面上的一切过往船只。 230 小神女他们在这一段时间里,找到了书呆子,而且离开了停泊处,来到长寿县城对开的的长江水面上了,所以长寿县方面还没有任何的动静。 小神女看看天色,这时正是辰时初,是上岸由陆路奔重庆,还是继续坐船回重庆?走陆路,书呆子走得了吗?就算这个书呆子真的是神秘杜鹃,他也会假装走不动,那就要在长寿县雇一辆马车。何况现在仍不能确定这个书呆子是不是杜鹃。走水路吗?就不用这么多周折,现在直去重庆就可以了,书呆子也不用在人们面前露面。小神女问掌舵的船老大:“现在去重庆,还要走多少个时辰?” 船老大看看风向和水流,说:“三小姐,恐怕要航行一天一夜,第二天上午才可到达。” 婉儿奇怪:“怎么我们从重庆来,还不用一天,就到了长寿县了?” 船老大笑了笑说:“四小姐,从重庆来,是顺风顺水,船自然就快得多了,现在是逆风逆水而航,所以要多一倍多的时间,而且四个水手还要多花一倍的力气才行。” 小神女问:“走陆路去重庆呢?” “三小姐,最快的马车,也要走一天,但还进不了重庆城,要在重庆江北过一夜,而且还要在山道上不出意外。因为从长寿去重庆,走的全是山道,还没有水路这么方便。” 书呆子说:“在下看,还是坐船好。在下害怕坐马车,既颠簸,又危险。” 婉儿问:“你不是喜欢游山观景色吗?怎么害怕走陆路了?” “不不!在下这一次害怕了。” 小神女心中暗想:要是官船上那个所谓的三爷逃脱了,而他就是蓝魔,恐怕他早已派出飞骑,四处向长江两岸各州府县下令,封锁水陆两处道路,严密搜查这个书呆子了。长寿县目前没动静,说不定很快就会有行动了。她点点头说:“看来时间差不多,我们还是走水路比较安全。” 于是快船不再靠岸,掠过长寿江面,直往重庆而去。果然,小神女他们离开半个时辰后,长寿县知县便接到东厂人的飞马传令,封锁水陆两处要道关卡,盘查一切来往船只、车马和一切行人旅客,尤其注意从涪陵方向而来的船只、车马,搜捕一个姓胡的书生,宁可捉错一千,也不放走一个。至于从重庆上游而来的船只、车马,就不那么严格了,没有什么可疑,开发证明放行。长寿县以及附近长江两岸的其他州县,都是这样,也接到了东厂人的飞马传令。东厂以涪陵为中心,上至重庆,下至夔州府奉节,北到垫江,南下武隆、南川等地,在方圆四百里的范围内,每处州县,都有东厂人坐镇。他们感到要捉到神秘的杜鹃,是不大可能,但要捉到这个姓胡带湖广口音的书生,就十拿九稳了。只要捉到这个姓胡的书生,神秘的杜鹃,就有踪迹可寻。因为这个书生,是杜鹃从官船上救走的。 这艘被杜鹃血洗过的官船,的确是令人可怕的蓝魔星君一个四处游动的官府,上面坐的是蓝魔星君,但不是那个目光敏锐、神态威严的三爷,而是船上一个不显眼的老家人。三爷,不过是蓝魔的一个替身而已,当三爷和他三名护卫与杜鹃生死搏斗时,这个所谓的老家人在梢公和一名水手相护之下,登上了一叶轻舟,在夜幕中飞快向江心驶去,顺流急下,到达了涪州所在地涪陵,连夜调动了涪州的军马,扑向蔺市小镇,并封锁了这一带江面所有的过往船只。 蓝魔星君从来没有感到神秘的杜鹃这么的贴近自己,而且更为可疑的是,杜鹃怎会知道这艘官船是自己的一个秘密窝点。似乎也知道了自己就在这官船上。难道自己身边的人中有杜鹃的耳目?不然,他怎会突然出现在官船上了?当然,他也曾在暗中观察那个被抓上船的书呆子,感到这个姓胡的书生,不论从言行举止还是神情上,都不像是一个会武功的人,心里责怪歪嘴、大眼多事,将一个胡言乱语的狂书生抓了上船,从而令人注意了官船,所以他立刻下令官船迅速离开重庆,往下游而去…… 蓝魔星君越想越生疑,若不是自己身边有杜鹃的耳目,那就是在抓书生时,杜鹃混在四周看热闹的人群中,暗暗地看到了,所以不动声色地跟踪而来。要是这样,歪嘴和大眼这两只笨猪,招来了大祸,他们真是死不足惜,就算杜鹃不杀了他们,蓝魔也会要了他们脑袋的。 蓝魔从惊险之中逃生出来,既生疑,也生气,所以他不惜调动大批兵马,大肆搜捕杜鹃和书生,其行动之大,范围之广,也是前所未有的。他在涪州布置了一番后,又秘密离开了涪陵,转到另一处更为隐蔽不为人知的一个窝点去了。这个窝点,是一般世人既神往、好奇而又十分避忌的地方,就是酆都县。 酆都,素以“鬼国都城”而闻名,是神州大地鬼文化最为浓厚的地方。在汉代以前,它不过是一般县城而已,也不是什么鬼国之都,阴间阎罗王的所在地。酆都有一座平都山,又称名山,相传汉代有两位术士,一名王方平,一名阴长生,他们两个在名山修炼成仙,有人将他们两人联称王阴。后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传来传去,就变成“阴王”了,更讹传为“阴间之王”,酆都因此而成为了鬼国之都。名山更成为阎罗王的所在地。于是后人便在名山兴建了有众多风格怪异的建筑,将迷信传说中的阴曹地府种种景象,修建在光天化日之下,其中的阎王殿、奈何桥等等,更建筑为神州大地最为罕见的建筑群,什么鬼门关、阴阳界、望乡台、十八层地狱、刀山火海,以及各种阴间的酷刑,莫不尽现在人们的面前,鬼文化是十分的独特,阴气森森,鬼卒、判官面目可怕,令妇孺不敢去看。当然,也有不少人好奇去参观、游览,但武林人士,尤其是黑道上的人士,对酆都却是十分的避忌,怕兆头不好,往往对酆都避而走开,不愿去接近,更不用说去参观了。看来他们一个个作恶多端、心虚,尽管他们嘴巴上说不怕,其实内心是十分的恐惧,真的一旦鬼神出现,就会将自己抓去阴曹地府中受审了! 蓝魔星君才不相信这一套,他自己就是阳世间的一个活阎王,他的手下,就是众多的鬼卒、判官和牛头马面,他偏偏选中了这个武林人士十分避忌的地方,将自己的窝点,安置在酆都这个鬼国之都。 四川的一些大府,都有东厂的秘密巢穴,成都是公开的,其他的都没公开。这些巢穴,不是设在各处王爷的皇庄之中,就是设在某处大官深山的别墅山庄里,一般都有官兵守卫着,不容外人窥探或踏近一步。在酆都的这一处巢穴,设备就更为完善,有监狱、刑房,以及刑房中各种拷打犯人的刑具,它是名副其实的鬼门关、阎王殿,一有人给东厂的人抓了去,秘密押到这里,那真是活着进去,死着出来。除非你贪生怕死,成了东厂的鹰犬,当然,这些人是东厂认为是可以利用之人。一般人,哪怕你想求生,也会被杀掉了事,绝不让你活着出来,以免暴露了这些秘密的窝点。酆都,可以说是蓝魔星君经常住的地方,不但不为外人知道,就是东厂的人,也没有几人知道。在酆都鬼门关做事的东厂人,都不出外,也没在酆都城抛头露面,干那种欺凌百姓的事情,也从不在酆都县抓人,不像其他各处的东厂人,蛮横霸道,肆意拉人抓人。而蓝魔星君,更是以一个平常的老者出现,极少前呼后拥。他的护卫一大群,都是他的替身,没一个是真正的蓝魔,包括那官船上的三爷。 自从杜鹃在四川出现后,蓝魔星君更为小心防范了!杜鹃想干掉蓝魔,实在不容易。因为这些假的蓝魔,同样也戒备森严,所在地机关重重。像在成都那样,婉儿几乎掉进了机关中去,幸得神秘的杜鹃,及时救了她。 但也只有杜鹃,才敢与东厂为敌,声言要干掉蓝魔星君。其他武林中人,哪怕是一流上乘高手,就像小神女一样,也不敢公然与东厂为敌。在不得已时,也只是以其它面目出现,干掉东厂之人,悄然而去。小神女就是以这种方式,在温泉寺干掉了东厂那一伙匪徒,令东厂吃了一个哑巴亏。 再说小神女的快船,在落霞与孤鹜齐飞之时,驶进了明月峡。明月峡已是重庆府城郊外的一个地方,离重庆府城仍有五十里左右的弯曲水路。明月峡也是长江中的一段小峡,远没有长江三峡那么雄伟、幽险,但也是两岸青山对峙,水流湍急。要是船只逆水而上,明日清早便可到达重庆。小神女见四位水手们划了一天的船,也累了,便说:“我们不如在这里过一夜,明天再航行吧。横直我们也不急于赶回重庆。” 水手们一听,自然是高兴了。感到小神女十分关怀和体贴下人。一般船只自然不敢在明月峡中过夜。要么就早早在入峡的木洞小镇上靠近过夜,要么就在出峡处的鱼咀小镇上靠岸停泊。皆因明月峡十分深幽、僻静,过往船只担心有不法之徒在夜里出没,洗劫船只,甚至杀人灭口,船沉江底,永远也没有人知道。 快船上的人根本就不将一般的匪徒看在眼里。别说有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这等的一流上乘高手,就是快船上的六名船员,也都是幽谷大院中的飞虎队员,他们不是陆上的飞虎队员,不在陆上作战,而是水上的飞虎队员,每个人不但有一身不错的武功,而且水中功夫极好,一到水中,他们一个个便成了凶猛、敏捷的蛟龙,一般汪洋水贼,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才不害怕在幽深的明月峡中过夜。其实这一艘快船,是重庆廖绝痕夫妇的坐船,不时在重庆对开的江面上走动,进行商业上的来往,巡查重庆府各处商号店铺,但却不是转运货物。转运货物的另有一只大船。 水手们很快在明月峡中找了一处幽静的地方靠岸停泊,升火煮饭。这一带江面两岸,没有什么人家,不是悬岩峭壁,就是倾斜而下的山坡森林。只有一些山顶、山坡上,才有几户人家。 是夜,明月峡中特别的宁静,一弯明月冷冷升上了夜空,照得峡中的长江水,一半明来一半暗。明月峡中的明月,似乎特别的皎洁,也特别的神秘。 天上一弯明月,水中也一弯明月,两月相映成趣。更有趣的是江岸山岩上盛开一丛丛的杜鹃花,丛林深处,有时还传出杜鹃一二声夜啼,形成了峡中的一幅别有景致的月夜山水画,人和船,都在画中。 231 书呆子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在船上足足闷睡了一天。这时,他反而睡不着了,悄悄地爬起来,走到船头坐下,凝视明月峡中这别有天地的夜景,一时心有所思,心有所感,轻轻吟出一首“点绛唇”词来: 山岩杜鹃, 夜深江静望北斗。 对景搔首, 月影人消瘦。 好个月夜, 他日龙泉在手。 君知否? 杜鹃啼后, 血滴山河抖! 书呆子吟罢,仍有诗兴,一时忘情,对月高歌起来: 遥望长江头, 回盼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 冷月照江水。 此愁几时休? 此恨何时已? 但愿电闪响惊震, 才能遂我意。 这时,小怪物正在船尾与舵工水手们谈天说地。小神女和婉儿也在房里谈论昨夜里的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听到书呆子在船头对月高歌,宛如龙吟鹤鸣。小神女听了不禁暗暗点头,别人觉察不出来,小神女却觉察出来了,这书呆子的内力实在深厚,是他不会运用内力,还是故意装傻扮傻,深藏不露?要是属于后者,必然是杜鹃无疑;要是属于前者,那太可惜了!就像一个身有百万家财的蠢富翁,不知如何去运用这一笔财富,让它白白地浪费掉。只要有人传授他几下武功,就不难成为一流的上乘高手。 婉儿说:“三姐姐,这个书呆子怎样啦?他怎么不睡,跑去船头叫喊什么。他是不是傻了?他不会一下发起傻劲来,跳进长江里去吧?” 小神女一笑:“来!我们看看这个书呆子去,他干吗高声地吟起诗词来了?” “三姐姐,我看他一定有点疯了。什么长江头、长江尾的,还希望什么电闪雷鸣,才能遂他意。这不是说疯话吗?风平浪静不多好,却希望翻风落雨,那我们明天还走得了吗?” “丫头,这可能是他有感而发而已。” “什么不好发,却发什么响惊震。他难道不怕响雷吓坏了他吗?” “好了!丫头,我们出去吧。” 小神女和婉儿来到船头,书呆子见她们出来,慌忙站起,向她们一揖说:“是在下不是,一时忘情大声了一点,惊动了你们不能入睡,真是罪该万死。” 婉儿说:“你知道罪该万死,干吗还在深夜里大声叫嚷?你是不是还嫌自己受惊不够,想将一些山贼水盗招惹过来,抢劫我们这一艘船吧。” 书呆子愕然:“这里不会有什么山贼水寇吧?” “就算没有,万一惊动了巡河的官兵和东厂的人,他们闻声而来怎么办?” “不会有这么巧吧?” “二公子,世上的事很难说。” “是是,四小姐说得对,在下今后再也不敢在深夜里大声叫嚷了。” 小神女问:“二公子,你刚才吟的是什么诗词歌赋呀?” 书呆子不好意地说:“是一首‘卜算子’词。是在下故意乱填,不像话。” “你说,日日思君不见君,这个‘君’是指何人?” “在下只是随口乱说而已,并不指任何人。” “不对吧?你是指杜鹃,还是指东厂的蓝魔星君了?” 书呆子一怔:“在下想他们干什么了?在下避他们还恐避不及,怎会去想他们?” 婉儿说:“你这个人太不讲义气了,不管怎样,神秘的杜鹃也曾救过你,将你从官船上救了出来,你避开他干吗?你应该当面去感谢他才是。” “不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杜鹃救在下之恩,在下自然是从心里感激,也想报答他,但在下还是避开他为妙,不敢与他接近。” “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既想报答他,又要避开他,那你怎么报答他?” “这!这,我也说不清楚,说实话,在下有点怕他。” “你害怕他什么了。是不是你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丑事,害怕他知道了,会杀了你?” “在下怎会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丑事了?” “谁知道呀,只有你自己知道。” “在下可以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见不得人的丑事。” 小神女说:“那你也没说过一句谎话?” 书呆子顿了顿:“说谎话不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丑事吧?” “那你是说过谎话了。” “是!在,在,在下是说过一些谎话。”书呆子老实地说。 婉儿说:“好呀,你这个书呆子,我还以为你很老实哩。原来你也是个不老实的人,你对什么人说过谎话了?” “我,我,我对那个审问我的什么三爷,说了谎话。” “你对他说过什么谎话?” “他问我姓什名谁,是哪里人氏,我说我姓胡名跋,湖广岳州府人氏。我不敢将真实情况告诉他,以免害了家人和你们。” 小神女笑道:“看来你在东厂人面前,一点也不呆,还聪明得很哩。你看见他们,一点也不害怕?” “害怕。在下几乎害怕得要死了!” “那你还敢在他们面前说假话?” “不这样,在下不害了家里的人吗?” “那么说,他们打死你,你也不会说实话了?” “是!哪怕怎么打我,我也不会说出实话,顶多我一个人死而已,不会累及亲友。” “二公子,我看出,你似乎没有给他拷打过。他们没有动刑拷打过你?” “那个三爷问了我好一番,问不出什么来,不耐烦再问下去,叫人将我关到船舱下面去,打算在夜里再审问,我怎么想不到,杜鹃也在舱底下面。以后,以后,我看见了几乎吓得我要死去的情形……” 婉儿问:“你所说的一切,不会是谎话吧?” 书呆子睁大了眼:“怎会是谎话了?这一切都是真的呀。” 小神女说:“好了。夜深了!二公子,你快进舱睡吧。夜深露水重,小心着凉。” “是是。在下也该去睡了。” 小怪物这时从船尾来到船头,说:“我看大家别去睡了!准备一场厮杀吧。” 书呆子一下又害怕了:“厮杀?” 小怪物说:“是呀!我们想睡也睡不成了。看来有人来打我们这条船的主意。” 婉儿问:“是谁?是官兵还是山贼水寇?” “我不知道,你们看,上游处不是有一艘船向我们驶来?” 小神女倾听一下说:“不错,来船是用意不善,他们是一伙水贼,却假冒官兵。” 婉儿说:“三姐姐,你怎么知道了?” “因为他们的谈话,我听到了。” 书呆子叫起苦来:“我怎么这般的倒霉。刚刚跑出鬼门关,惊魂方定,现在又碰上一伙水贼了。” 婉儿说:“你还叫苦呀!说不定这伙水贼,就是你的什么长江头、长江尾歌声招惹来的。” “不会吧。我真的这么黑?” 小怪物笑着:“是呀!你是黑过墨斗,什么莫名其妙的灾难,都会自动找上了你。”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逗二公子了。我们商议下如何对敌。” 小怪物说:“三姐,不用商议了!这伙挂羊头卖狗肉的水贼,在我看来,是小菜一碟,我和船上的大哥大叔们,就可以打发他们,用不了三姐和四妹出手,你们带着二公子进船舱里静观好了!” 书呆子说:“在下,在下……” 小怪物问:“二公子,你想和我们一同杀贼?” “在,在,在下哪有这个胆?在,在,在下不敢看,还是找地方躲起来为好。” 婉儿说:“不是吧?你连看也不敢看?” “是是!在下最害怕是看见刀光剑影,会吓得晕过去。” 小神女笑着:“好吧!你到房间里去躲着吧。” 婉儿问:“你不会像在湘江那样,躲到床底下吧?” 小怪物说:“二公子,你不会害怕成这样吧?” 书呆子尴尬异常,说:“有,有,有你们,在,在,在下不会躲到床底下了。” 小怪物说:“好了。你们快进舱吧!” 232 不久,一艘船飞也似的从上游而来,船头上站着三个身穿官兵服的汉子,在快要接近小神女的快船时,船头上的一个所谓官兵,提起一个几十斤的铁锚,抛了过来,一声闷响,便钉在快船的船头上。小怪物故意装得吓了一大跳,问:“你,你,你们这是干吗?想吓死人吗?”但心中不禁暗暗惊讶这贼人的臂力很大,这么重的一个铁锚,轻轻巧巧的就掷了过来,而且还十分的准确。 两船一接近,三条汉子便一齐跃了过来。小怪物又故意惊愕地问:“你,你,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汉子说:“我们是官兵,奉命前来这一带水面巡夜。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法的匪徒,隐藏在明月峡中。” 小怪物心想:这真是贼喊捉贼了。要不是三姐事先听到了他们的说话,我会真的将这些贼子当成官兵了。疏于防范,让他们得手了。这伙水贼,扮起官兵来,进行抢劫,实在方便,起码令一些船家不会去防备他们,也不会惊恐大喊大叫或跳水逃命。小怪物故作惊讶:“你们是官兵吗?” “少废话!叫这船上的大人出来答话。”匪徒们见小怪物不过是一个大孩子,不屑与他说话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水手从船舱出来,朝这三个汉子拱拱手说:“三位军爷,有什么吩咐?小人听着。” “你是船主?” “小人不是。” “去!叫你们的船主出来说话。” “军爷!我们的船主已经睡了。” “睡了也得给我们叫醒来!” 掌舵的船老大也从船舱里走出来了,拱手相问:“小老便是船主,请问三位军爷有何指示?” “你们是些什么人?” “小老等都是一般的水上人家,奉公守法,不时来往重庆、奉节两府之间,搭客或载运货物。” “这船上一共有多少人?” “不多。除小老外,有三个船工。另三位搭客,二女一男,他们是去重庆。” “叫他们都出来,先站到岸边去。等候我们一个个盘查审问。” “军爷,这不好吧?他们都睡着了。” “有什么好不好?睡着了也给我们叫醒过来,站到岸边上去。这船,我们要上上下下,从头到尾地搜查一遍。” 小怪物问:“为什么要这样?” 这个汉子板起面孔说:“没有什么。我们怀疑你们这条船上,藏有不法之徒。” 船老大说:“军爷,你怎能这样说。小老船上哪会藏有不法之徒?” “老子没搜查过,能相信你们?” 另一个所谓官兵说:“说不定你们都不是好人。” 小怪物说:“我们怎会都不是好人了?” “我看你贼眉贼眼,准是个小贼。” “不对吧?我怎会是贼眉贼眼了?我父母说我生得眉清目秀,将来会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说不定将来还会做一品大官哩!而且还是一个专捉小贼的大官。我会是小贼吗?我看你们可不像什么官府的官兵,似乎跟贼差不多。” 一汉子怒喝一声:“小子!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呀!我说你们跟贼差不多。” “大胆!来!先给我将这小子抓起来砍了!” 小怪物又装作吓了一跳:“不是吧?你们怎能一下将人砍了?这还有天理、王法吗?” “什么天理王法?老子现在就是天理王法。杀你这样的一个小子,当杀鸡一样。” 小怪物说:“不对不对,你们这是官兵说的话吗?这可是打家劫舍匪徒们说的话,你们一定不是什么官兵。” 一汉子扑了过来,一手就抓起了小怪物。小怪物一挣扎,不知是这汉子站不稳,还是小怪物在暗中做了手脚,“扑通”一声,这汉子一下跌进湍急的江水中去,小怪物却跌倒在船头上。这一下,剩下的两个汉子一时傻了眼,在贼船上的几个大汉,几乎也同时傻了眼,这是怎么一回事,被抓的人没跌下江,抓人的人,反而跌到水里去了,而且一下给急浪卷走,再也不见冒出头来。这些匪徒哪里知道,小怪物抖出了他家传的幻影魔掌之功,轻轻地就将这个匪徒弄到长江中去了。匪徒们当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一下都呆住了。 小怪物更是故作愕然:“咦!他怎么翻到江里去了?这不关我的事呵。” 贼船上又跃过来四个汉子,一个酒糟鼻的汉子朝那假扮军爷的汉子不满地说:“你跟他罗嗦什么!给我将船上的人,全给我砍了!免得夜长梦多。” 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原来你们是贼,不是官兵。” 一个汉子提刀狠狠地向小怪物劈来:“老子是贼又怎么样?” 小怪物闪过他这一刀说:“哈!原来你们真的是贼,怪不得叫我们全上岸了。” 这贼人见小怪物轻易避开了自己的一刀,“咦”了一声说:“看来你这小子是有两下功夫。” “没两下功夫,我将来怎能成为专捉贼人的一品大官了?” “去你的一品大官!”贼人又是凶狠地一刀劈出。船老大和一位水手,也与其他的匪徒们交锋了。酒糟鼻匪徒却带了两个贼人,杀入船舱里来了,他打算见人就杀,再行掠夺财物。婉儿见三个水贼闯入舱来,说:“三姐姐,看来这伙贼人不少,小怪物拦他们不住,让他们杀进来了!” 小神女说:“那么说,我们不是观战,而是要出手了。” 酒糟鼻冲进舱来,在灯光之下,见两位一大一小的女子,小的生得聪明秀气,大的长得美若天仙,见自己提刀进来,不但不害怕,反而谈笑自如,一时惊问:“你们两个是谁?” 婉儿说:“我们是谁要你来问?” 酒糟鼻可以说劫船不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不同风韵的绝色女子,也从来没有见过见了自己而不害怕的女子,要是别的女子,见了自己,不是慌成一团,就是喊救命了。问:“你们见了我,怎么不害怕?” 婉儿说:“我们害怕你干吗?你又不是老虎,不过是一个红鼻子长得难看而已。” “好好!你们不害怕好了。放心,我也舍不得杀了你们,只要你们乖乖地跟着我,我包你们好吃好住,穿金戴银。” 这个酒糟鼻,死到临头,还异想天开。他对一个贼子说:“你好好护着这两个妞儿过船,别让人伤害了她们。” 一个持刀的贼人对小神女和婉儿说:“你们快随我走!” 小神女笑道:“你先走呀。” “好!那你们跟着来,别离我远了。” 这个贼子一转身,小神女一袖拂去,这个贼子突然飞起,更从船舱的窗口横飞了出去,摔进长江的急流中去了。 婉儿说:“不是吧!他怎么走得这般的急,怎么从窗口飞了出去的?” 小神女掩口笑道:“大概是船头上有人交锋,刀光剑影的,他害怕会伤害我们,带我们从窗口走。” 婉儿问:“那我们怎么走呀?” 酒糟鼻和另一个匪徒,看得呆住了,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没看见小神女怎么挥袖,更不见婉儿出手,自己的一个手下弟兄,竟无缘无故地从窗口横飞了出去,摔到水中去了。酒糟鼻顿时感到这艘快船,似乎暗中有一种可怕的神奇力量,就像刚才船头上,自己的一个弟兄,明明抓起了那小子,也莫名其妙地翻到水中去了,想不到这船舱里,同样也出现了这一怪事。 小神女问酒糟鼻:“你是不是再派一个人,护送我们过船?” 酒糟鼻不禁四下打量,除了这两个女子,似乎再没其他人了,而船头上,双方交锋激烈,似乎也有人翻到水中去了,不知是自己的弟兄,还是这船上的人。酒糟鼻惊疑了一会,问小神女:“你们会妖术?” 婉儿说:“你才会妖术哩。你当我三姐姐是妖女吗?” “不会妖术,怎么我的人无缘无故地从窗口横飞了出去?” 233 小神女说:“这不是妖术,是仙术。” “仙术?” “是呀!你要不要试一下?” “你们总不会是明月峡中的仙子吧?” 婉儿说:“你说对了!我们就是明月峡中的仙子。你们算是吃了豹子胆,竟然敢来犯我们!说!你们想怎么死法?” 酒糟鼻和他身边的匪徒听得怔住了。她们真的是仙子?不会吧。这世上真的有仙子降临人间,还是她们用话吓唬自己?自己总不能这么跪着求饶吧。 婉儿又问:“怎么啦?你们怎么呆着不说话了?说呀!你们想怎么死法?是用刀抹自己的脖子,还是跳下江去自尽?” 小神女说:“哎!千万别让他们跳江,看来他们会水性。” “对对!还是叫他们用刀抹自己的脖子好了。” 酒糟鼻吼了一声:“老子用刀先抹了你们的脖子!”骤然举刀朝婉儿劈来,另一匪徒也扑向小神女。这一伙水贼,可以说比湘江翻江龙、独眼龙那伙水贼的武功差多了,根本接不了小神女、婉儿的一招半式。他们在明月峡中不时只干些袭击一般渔船,欺负一些不会武功、也不敢反抗的善良商人旅客,至于一些大的船只,他们就不敢动手,因为船大人多,不是有保镖,就是有会武功的人在船上,而且只抢劫逆流而上的小船,而不敢抢劫顺水放流的船只,他们只在黄昏、晚上行动,还假扮官兵进行抢劫。 这一次,他们在山峰上看见了小神女的船只在明月峡中停泊过夜,心中顿时生疑,怎么这条船敢在明月峡中过夜?难道不怕有人抢劫?还是船上有什么武林人士?他们观察了良久,见船上掌舵老大和只有四个水手,坐这条船的是两个女子,一个书生和一个小童,便决定在夜里假扮官兵进行抢劫了。自己有十个人,难道还怕了那四个水手不成。 看来也是这伙穷凶极恶的匪徒作恶到头了!他们在重庆府城郊外的河道上中抢劫,而没有让人发觉,主要是他们生性残忍,连妇孺也不放过,尽管杀了灭口,船只与尸体俱沉江底,不留下任何痕迹。何况当今朝廷官吏腐败,东厂横行,这些在明月峡中突然失踪的船只和人,官府根本不去注意,也无人报案。今夜里,是上天借小神女等人之手,为民除害,替以往死者伸冤。 小神女身形几乎没有动过,一招流云飞袖挥出,击在这个贼子的身上,顿时筋脉断裂,尸体也飞出舱外,摔进水里去喂鱼虾了。与此同时,婉儿身形一闪,一招折梅手法,就将酒糟鼻手中的刀夺了过来,顺手一刀,酒糟鼻惨叫一声,倒地而亡。 小神女和婉儿在船舱里,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酒糟鼻等三个匪徒打发去了酆都城。 她们打发三个水贼后,小怪物才跃了进来,一看,“哦”了一声:“这三个匪徒你们都打发掉了?” 婉儿说:“不打发掉,等你来吗?还说叫我们旁观,尽说大话。” 小怪物说:“我怎知道这贼船有这么多的匪徒。” 小神女问:“在船头上的匪徒怎样了?” “放心,除了逃脱的那个所谓的军官,其余的都滚下江中喂了大鱼。” 婉儿问:“你怎么不去追杀?” “他们拔锚放船而逃,我又担心你们,所以跑进来看看。” “嗨!你怎么让其余的水贼跑掉了?” “别担心,他们跑不了,我们船上的四位水中蛟龙,两个在未动手前已悄然潜下了水,另两个也追杀到贼船上去了。你们看,那艘贼船,不是在江心起火了吗?” 小神女、婉儿从窗口一看,果然见那条贼船在江心升起了熊熊大火,同时也顺流而下。婉儿一下担心起来:“我们那四位大哥大叔在贼船上不危险吗?” 掌舵船老大笑着:“四小姐放心!他们很快就会游回来了!” 果然,四位水上的飞虎队员,先后都从水中跃上了船,无人带伤。船老大问:“船上的贼人……” 一个水手笑道:“都去龙王爷面前报到了,没一个能幸免。” “好!来!我们将舱中这几条贼尸也扔到江里,洗干净舱板血迹,然后睡觉。” “是!老大。” 这一场月夜峡中之战,前后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结束了,一切恢复平静,明月峡中,仍然是诗一样的美。 婉儿拍了下书呆子的房门:“二公子,没事啦!你不用再躲了,放心睡吧!” 书呆子开门出来:“这么快就没事了?贼人们都走了?” “是呀!全走了,全都到酆都城去报到啦!” 书呆子一怔:“他们全都死了?” “不死,你是不是想留下他们和你说话?听你的什么长江头、长江尾的‘卜算子’?” 书呆子尴尬地说:“在下敢和他们说话吗?” 婉儿见他又是一身脏乱,问:“看你这一身,不会又是躲到床底下去了吧?” “不不!在下只是缩在一角不敢动,没有躲到床底下。” 船上的人听了都不禁哂笑不已。小神女暗想:书呆子如此的表现,又有谁会怀疑他是什么武林高手呢?简直是一个让人讪笑的无用书生。便说:“二公子,你放心去睡吧!不用再担心了。” 书呆子问:“不会有第二伙水贼来吧?” 婉儿说:“就是有,你也大可放心,没有人能伤害你!” “是是!那在下去睡了。” 船上的人,都以为消灭了这一班水贼后,不会再有事发生了,于是除了留下一个在船尾值班守夜外,其他人都安心去睡。谁知睡了一个多时辰后,书呆子又惊慌失措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大喊:“有鬼!有鬼!” 他这一叫喊,顿时将船上所有的人都惊醒了。首先奔过来的是值班守夜的水手,问:“二公子,出了什么事?” 书呆子惊恐地指着自己的房间说:“里,里,里,里面有,有,有鬼。”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也走了出来。婉儿说:“我的二公子,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房,房,房间里有,有,有一个无,无,无头的鬼。” 小怪物笑着:“什么?无头鬼?我怎么没见到?你见到了?” “是,是,我,我,我见到了,它,它,它在窗口一闪,就不见了!” 婉儿说:“我的二公子,你是不是发梦见到鬼了?” 书呆子一怔:“我,我,我发梦?不,不,不会的,我咬咬自己的手指头,知道痛,不是梦,真的是有鬼在房间里。” 那值夜的水手说:“二公子,你的窗口靠着岸边,是不是看见岸上草叶影动,就以为是鬼了?” “不不!我在月下看得清清楚楚,是一丛乱发不见面目的可怕无头鬼,不是草木树影动。” 小怪物问:“就算是鬼,你看见它在窗前一闪,就不见了,为什么又说它在房间里了?不会是这个鬼还没有走,跑进你房间吧?” “是是,它没,没,没有走,在,在,在房间里。” “真的?怎么我们都没有看见?” “它,它,它躲在床底下,你们怎么看,看,看得见。” 婉儿问:“那你怎么看见了?” “它在窗口一闪不见了。以,以,以后我,我,我往床下一钻,又看见它了。我不,不,不知道它几时跑到床底下去了!” “它现在在床底下吗?” “是,是,是吧!” 一个水手,点亮了一盏灯,往书呆子房间的床下照着看了看,说:“二公子,那不是鬼,是一捆渔网。” 书呆子惊疑说:“不会吧?无头鬼怎会变成一捆渔网了。难道是我眼睛看花了?” 婉儿说:“二公子,你要不是看见窗前树影动,一定是发噩梦了,梦醒了以后,吓得又想往床底钻,看见一捆渔网,也当是鬼了!更吓得跑了出来大喊大叫,是不是这样?” “我,我,我……” “二公子,你怎么胆小成这样,我真不明白你过去是怎么四处走动,去游玩名山大川的。”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笑着说:“四妹,你别怪我们的二公子了。人家已给吓破了胆,当然是将草绳当成蛇啦!” 的确,在船上的人,没一个相信书呆子的话。他们一个个都算是江湖中的高手,也不大相信有什么鬼神,除非是一些武林高手,悄然地潜上船来了。但这也不可能,这么一个夜深幽静的明月峡中,又有谁会来到明月峡来?所以那位水手提灯往床底下看看,也是随便看一下而已,因为这个水手,既不相信有人会潜上船来,更不相信有什么无头鬼之类的东西。 234 婉儿对书呆子说:“好了。现在没事了!你进去睡吧!” 书呆子仍然害怕:“我,我,我不,不,不敢进去!” “没鬼了!你怎么还不敢进去?” 一直不出声的小神女这时说话了,她含笑地说:“四妹,你别逼二公子了!这房间里的确有鬼!” 婉儿一怔:“三姐姐,不会吧?真的有鬼?” 小神女却对小怪物说:“小兄弟,你进去捉鬼吧!” 小怪物更一时愕然:“我进去捉鬼?” 小神女对他打眼色说:“你不是曾经在茅山上学过驱邪捉鬼的本领么?你不进去捉鬼,谁会捉鬼了?” 小怪物用鼻子嗅了一会,一下明白了:“哎!我几乎忘记了我还有一套捉鬼本领,好!我现在就作法将鬼捉出来!” 婉儿听他们的对话,先是愕然,暗想:小怪物几时去过茅山学捉鬼了?后来她一下明白过来,看来一定是三姐姐和小怪物在戏弄书呆子。或者以这种方法,故意说捉到鬼了,令书呆子放心回房去睡。也就在一旁微笑不出声。 小怪物果然在房门口装模作样地作起法来,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观音娘娘显神灵,大慈大悲……” 小神女笑道:“哎!你别请观音娘娘了,这是一个脏鬼,观音娘娘不会来的!” 小怪物愕然:“那我请什么神灵了?” “请其他的神灵好了!” “好!那我就请太上老君来捉鬼。” “不不!太上老君也不行,他老得没牙了!整天睡大觉,他更不会来捉鬼。” 小怪物搔搔头:“那我请什么才好?” “请齐天大圣孙猴子呀!他一向是逢鬼必捉,遇妖必擒。” “对对!我怎么忘记他老人家了。” 婉儿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心想:小怪物已经够捉弄人的了,现在三姐姐也跟着凑热闹,不知他们要怎样戏弄书呆子了。 小怪物果然一本正经地作起法来,口念:“天灵灵,地灵灵,齐天大圣猴子仔显神灵,这里有仙桃、水果等好吃的东西…… 婉儿听得格格地笑起来,心想:你这是请神吗?既尊称人家为齐天大圣,又叫人家猴子仔,真的有孙悟空,他听了不恼吗?还来帮你捉鬼?他先将你这个小怪物捉去了才是真的。眼前什么也没有,哪来的什么仙桃水果了?这不在欺骗齐天大圣吗? 婉儿正笑着,只见小怪物身形如幻影般骤然跃起,掀开了床板,真的从渔网之中,将一个蓬头乱发,一身脏破衣服,看不清面目的人提了起来,说:“哈!你这无头鬼,我终于捉到你了吧!” 小怪物这一出其不意的行动,行动如电光火石,在刹那之间,婉儿更是大吃一惊,再也笑不起来了,真的有这么一个无头鬼呀! 其他的人更是愕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怪之类的东西? 小怪物问书呆子:“二公子,是不是这个无头鬼?” 书呆子吓得连连后退:“是,是,是,就是他,他,他了!我,我,我没有说梦话吧!” 婉儿在灯下打量起这个将头缩在衣服里,只露出一头乱发来的所谓无头鬼,看见这个无头鬼,在乱发中露出一双挤眉弄眼的眼睛来,又是一阵惊讶:“是你?” 船上的人同时一怔,问:“四小姐,他是谁?” 的确!船上的人,几乎一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眼明手快的江湖高手,江湖经验也十分的丰富,哪怕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会警觉起来!现在,这个所谓的无头鬼,竟然毫无觉察,不知几时,悄然地潜上船来,一定是一个很不简单的人物,起码也是一位轻功超绝的上乘高手。 婉儿埋怨小神女起来:“三姐姐,你明知是风叔叔来了,干吗还和小怪物串通一气来戏弄我们了?” 小神女笑道:“丫头,你是不是埋怨错了对象,明明是风叔叔装神扮鬼来戏弄我们,你不怪风叔叔,怎么反而怪起我来了。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怎是戏弄你们了?” “三姐姐,那也该告诉我呀!” “你一直笑个不停,我怎么告诉你呵。” 小怪物说:“要是告诉了你,你不一下揭穿了,那还好玩吗?还是这样的好!” “好你的头。你就知道玩。”婉儿又埋怨一阵风了,“风叔叔,你也真是,什么不好玩的,干吗装神扮鬼吓人,你不怕将我们的书呆子吓坏了?” 一阵风说:“我叫化没有装神扮鬼吓人呵!我叫化只是跑累一天两夜,想不惊动任何人,悄悄地溜到船上,找个隐蔽的地方,好好睡一顿罢了,我叫化也不知道,居然叫这个什么书呆子发觉了,还大声地叫起来。” 书呆子忙说:“是在下刚好睡醒过来,就看见你在窗前一闪,就不见了,在下不由疑心是鬼了,自然害怕得叫起来。” 小神女听了心中又是一动,心想:事情不会这么的巧合吧?别人都没察觉一阵风上船,包括自己一时也没察觉,书呆子怎么察觉到了?真的是刚好睡醒过来吗? 婉儿说:“风叔叔,书呆子叫喊时,你干吗不爬出来声明?” 一阵风说:“我叫化哪知道在这船上是什么人,敢爬出来声明吗?不害怕你们将我当小偷一样抓起来打个半死?” “风叔叔,你骗人,难道我和三姐姐的声音,你也听不出来?” “我叫化后来听是听出来了,更不想爬出来。” “你这不是故意捉弄人吗?” “不不!我不是想故意捉弄人,既然你们认为我是什么无头鬼了,找又找不到,我叫化就干脆躺在床底下不动了,谁知,谁知……” 小怪物笑道:“是不是书呆子不敢进房睡,我又在整蛊作怪地来捉鬼,更吓得你不敢爬出来?” 一阵风也笑起来:“我叫化不是给你吓得更不出来,我是想看看你这个所谓的茅山小道士,怎么请神来捉我叫化。谁知你还会出其不意,一下将我抓了起来,我叫化还等着看什么齐天大圣孙猴子哩!” 婉儿也笑道:“风叔叔,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和小怪物以及我三姐姐,都是一样的喜欢捉弄人!” 小神女向船上的人,介绍了漠北怪丐一阵风后,船上的人都惊讶起来,纷纷拜见。漠北怪丐一阵风,不但是当今一位誉满武林的侠义人士,更是人们难得一见的传奇式人物,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见而见不到,现在他们见到了。当然,小神女也是当今武林的一位传奇式的人物,人们也是难得一见。在武林中,有一南一北两大奇人,都是高不可攀的怪人,为武林人士仰慕不已,现在,他们全见到了!可以说是一生的幸事。 船老大立刻叫人准备酒菜,为一阵风接风,也为书呆子压惊。婉儿问:“风叔叔,你怎么在这明月峡中出现的?” “这明月峡中,夜景这般的迷人,风凉水冷,幽深无人,你们来得,我叫化怎么来不得了?” “哎!风叔叔,我是说真的,你别再来打哈哈。” 小神女也问:“风叔叔,你为什么也跑到明月峡了?不会又是偶然经过这里吧?” “不错!我叫化是为追踪神秘的杜鹃,而跑来这里的。” 婉儿顿时惊喜地问:“风叔叔,这么说,神秘的杜鹃,也在这明月峡中了?” “在不在,我叫化就不知道,但我知道,神秘的杜鹃,一定还在重庆府,没有离开。” 小怪物问:“重庆一府这么大,你其它地方不去,怎么偏偏跑到这小小的明月峡了?” “因为我叫化老远老远就闻到了一股血腥之味,心想:不会是神秘的杜鹃又在这里杀人了吧?所以赶来看看,在山峰上,看见有人在江心上杀人放火。” 婉儿说:“我明白了,风叔叔以为我们是一伙劫船、杀人、放火的匪徒,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船上,看看我们是什么样的匪徒,对不对?” 一阵风挤眉弄眼地说:“不错!不错!小丫头,你真聪明极了!我叫化的肠肠肚肚,一下全给你看清楚了。” 小神女笑着:“丫头,你别听风叔叔胡说,他是在逗你,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婉儿叫起来:“好呀!风叔叔,你到现在仍在逗我。说!你干吗跑到这里来?” “你们不是将我叫化当犯人审问吧?” 235 “哎!风叔叔,你怎么这样说的。我和三姐姐,真的想知道叔叔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了。” “我叫化还想知道,你们怎会在这明月峡出现。不但出现,还干起了劫船、杀人、放火水贼似的买卖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书呆子说:“风大侠,这不关三小姐、四小姐他们的事,都是在下不好,招来了一场天大的祸。他们是为了救在下,才会来到这里。” 书呆子将自己不幸的事,一一说了出来,连自己在明月峡吟诗招来水贼的事,也说了出来。一阵风听后大感兴趣:“秀才,那你是目睹了杜鹃的真面目了?他长相如何?有多大年纪了?” “风大侠,在下实在惭愧,在黑乎乎的船舱底下面,在下实在看不清他的面目,他的声音,似乎有点沙哑,至于他有多大年纪,在下也不知道。在下看见了死人之后,已吓得晕了过去了。当在下醒过来时,已在江岸上,他叫在下往西南方向逃生,又跃回那官船上去了。” 一阵风眯着眼睛问:“这时你也看不清他的面目?” “在下已害怕得要死,连他救在下的大恩,也忘记了道谢,何况他这时已蒙了半边的面孔,在月光我更看不清楚,也不知道他就是神秘的杜鹃!” “他是男是女,你总知道吧?” “他,他,他大概是个男的吧?” 一阵风说:“秀才,你这样说,我叫化就放心了!” 婉儿愕然:“风叔叔,你放心什么了?” “因为杜鹃是个声音沙哑的男子,而不是你们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丫头和古灵精怪的小怪物!” “风叔叔,你不会怀疑我们是杜鹃吧?” “我叫化要是不怀疑,怎会悄悄地跟踪到这里来?” “风叔叔,你真的在怀疑我们?” “因为那一夜我叫化赶到出事的地点一看,远远见你们带着这个秀才坐上了这条船往长寿县而去,能不起疑心?现在可以说,你们绝不是什么冒牌的杜鹃,那夜的杜鹃,不管是真是假,是另有其人,害得我叫化还白白为你们忙了一场。” §第四十三回重返山城 上回说到一阵风说自己为小神女等人白忙了一场。 婉儿更是一头雾水,问:“风叔叔,你为我们白忙什么了?” 一阵风说:“哎,别说了,我叫化以为是你们干的。心想:你们干下了这桩大血案,怎么还留下这么多痕迹,一点也不去处理?所以我叫化想放一把火,烧了那全是死人的官船,沉放江底。” 小怪物问:“风叔叔,你干了没有?” “谁知我叫化刚想回到那官船时,蓦然瞧见一个老者,从水中跃上岸来,凝视你们的行踪,冷笑一声说,‘老子还以为杜鹃是谁。原来是你们三个,你们走得了初一,走不了十五,老子今后叫你们有好看的’。” 书呆子突然脱口而出:“不好,一定是那个什么三爷了。” 一阵风说:“我叫化可不管他是三爷还是四爷,为了你们今后的安全,我骤然出手,将他扔进那全是死人的官船上去了!” 婉儿着急起来:“风叔叔,你怎么不杀了他?” 一阵风说:“我叫化最怕杀人了,不过,他被扔进官船时,已跟死人差不多。” 小怪物问:“以后呢?” “以后,我叫化帮你们毁灭一切留下来的证据,将船荡到江心,凿船、放火,然后又涉水回到了岸边,谁知又碰上了突然飞奔而来七八位武林高手,一下将我叫化包围起来,七八般兵器,一齐向我叫化袭来。吼着,‘别让这杜鹃跑掉了’!” 婉儿说:“风叔叔,他们将你当成杜鹃了?” “我叫化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将我当成杜鹃了。” 小神女笑着:“看来你也是蒙了半边脸吧?” “不错,不错。我叫化是蒙了半边脸。” “怪不得他们将你当成杜鹃了。” 婉儿问:“风叔叔,你杀了这七八个高手没有?” “还说杀呀,我叫化与他们周旋了一番,又有大批人马赶来了。没办法,我只好脚底抹油,比兔子还溜得快。一直向东南方向的崇山峻岭中狂奔而去。” 婉儿问:“他们没追赶你吗?” “还有不追的?他们怎么追得上我叫化呢?那我‘一阵风’的名称岂不浪得虚名了?转眼之间,我叫化已跑到四川、贵州交界的武隆了。我叫化不得不承认,他们当中,有一两个轻功蛮不错的高手,都被我叫化随手抓起石子、枯枝当暗器发射,令他们滚下了山。直到天亮时,我叫化才在一处山沟丛林中潜伏下来,见再没人追来,我叫化才吐了一口大气。” 小神女笑着:“风叔叔,你可没有白忙呀。你不啻在为我们作掩护,还把他们引向四川、贵州交界处追捕去了。再说,这个什么三爷一死,也没有人知道我们了。” “你还说我叫化没有白忙?早知道这一桩血案是杜鹃干的,我叫化才不这么干。” 小怪物问:“你不这么干,想怎样干?” “我叫化除了弄死了那个什么三爷后,才不放火、沉船哩!伏在一个暗处,听听他们今后打算怎么去追踪杜鹃,我叫化就暗中盯着他们,也希望找到杜鹃,看看杜鹃是什么样的一个神秘人物。可是现在,我又白白放走了这么一个好机会。” 小神女说:“风叔叔,你别担心,你今后一定能见到杜鹃的。” “大丫头,你倒说得轻巧。你知不知道,自从杜鹃在四川出现后,我叫化几乎跑遍了整个四川,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部都跑过了,我叫化这一双腿,都快要跑断了。直到现在,我叫化仍摸不到真正杜鹃的任何踪影,除了从这秀才口中知道杜鹃是个沙哑声音的男子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是不是说得太夸张了,你跑遍四川干吗?” “小丫头,自从杜鹃在峨嵋山下干掉了百变星君之后,四川各地,都出现了杜鹃,也出现了什么蓝魔星君,谁知我叫化跑去一看,全都是一些冒牌的假杜鹃,蓝魔星君也是假的,没一个是真的。有些是东厂人扮成了杜鹃,有些是江湖上一些不肖之徒冒充,真真假假,弄得我叫化头都晕了。还有一次,我叫化在保宁府的广元县,碰上了一些拦路抢劫的下三流,也自称是杜鹃。气得我叫化将他们全点倒了,让官府去收拾他们。还在他们身上,写下了‘假杜鹃’三个大字。这一次,又听闻杜鹃在重庆府连干了几桩血案,于是从川北跑来了,满以为是你们干的,想不到竟然是真真正正杜鹃干的。让真正的杜鹃从我叫化眼前溜掉,你们说,我冤不冤?” 小神女笑着:“风叔叔,你今后别四下乱跑动了!跟着我们,一定会碰上杜鹃。” 一阵风说:“我叫化跟着你们?” 婉儿说:“那不好吗?我们也在找这个神秘的杜鹃呀。” “不不!我叫化正在跟你们暗中较量。” 婉儿愕然:“风叔叔,你跟我们较量什么呀?” “看谁先找到了杜鹃!” “风叔叔,你不是吧?我们谁先找到了杜鹃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要是让我叫化先找到了,就比你们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丫头,还加上一个小怪物,就光彩多了!” “哎!这有什么光彩的。” “不不!你们三个人都找不到,我叫化一个人就找到了,你说光彩不光彩?” “风叔叔,你准备又四下乱跑了?” “我不四下乱跑,能找到真正的杜鹃吗?” 小神女笑道:“风叔叔,我敢说你一定会败在我们三个人的手下!” “不是吧?你们那么有把握?” “因为我们有三个人,你才一个人,在这一点上,我们就比你优越,还有,我们还有一种好运照顾着我们。” 一阵风“哦”了一声:“你们有什么好运照顾你们了?” 小怪物说:“这可不能告诉你,要不,我们就不会有好运了!” 一阵风说:“不错!你们是有些好运,每每当真正的杜鹃出现时,你们都比我抢先了一步,我叫化总是迟了一步。不过,你们还不是同我叫化一样,也没有找到杜鹃呀!” “但我们比你多知道杜鹃一些情况,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236 小神女说:“他跟百变星君差不多,是一个极善于化装的人,说不定这一次他的沙哑声音,也是故意扮出来的。” 一阵风愕然:“你怎么知道了?” “我是推测的。” “推测!?” “是呀!别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们的聂十八大哥,当他艺成下山时,就是扮成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话,别人还以为他是真正的老黑豹大侠哩!后来才知道他是一个小黑豹——聂十八。” “要是这样,我叫化不是更难找到这个杜鹃了?” “是呀!恐怕真正的杜鹃在你面前出现,你也看不出来。” “不会吧?” 婉儿说:“风叔叔,你还是跟我们在一起吧!别再四下乱跑了。再这样,那不累吗?” “我叫化跟你们去哪里?” “回重庆呀!” “回重庆!?现在重庆府一带这么乱,东厂、锦衣卫和官兵四下搜捕杜鹃,我叫化在那几个高手面前展现过身形和手法,不怕东厂将我叫化抓起来?” 小神女说:“你再次扮成了一个员外模样,当我的叔叔,不就行了吗?” 小怪物说:“你不是将那东厂的几个高手,引去了四川和贵州交界那一带崇山峻岭吗?他们哪会在重庆一带了?” 婉儿说:“是呀!你就扮成我们的亲叔叔吧,没人会注意到你的。” “你们叫我扮成员外,又要洗头梳发,又要将一身老泥冲洗干净,现在去哪里弄一套员外的衣服和头巾来?” 这一下,小神女等人有点为难了。小神女原本有一套富家公子的衣服,因为书呆子那身衣服早已破烂,小神女将这一套衣服给了书呆子,自己仍然是女装。至于一套员外衣服和头巾现在哪里去弄。更何况这时快天亮了,就是到附近的小镇一些有钱人家去偷也不方便。 船老大说:“风大侠,要是你不嫌弃,你就先换上我的一套衣裤,暂时扮成这条船的船主,一样也不会有人注意你的。 婉儿拍手说:“好呀!风叔叔,你就扮成船主好了,我们同样也可以叫你为叔叔。” “看来我叫化不扮不行了。得跳进长江洗干净这一身老泥了。” “哎!风叔叔,你这一身又臭又脏的,早就应该跳进长江洗干净了。不然,怎么像是我们的亲叔叔啊!” “好吧!”一阵风身形一闪,“嗖”的一声,便跳进长江去了。 婉儿反而一时怔住:“他怎么说跳就跳了?” 小怪物说:“三姐,他不会借这个机会跑了吧?” 婉儿一下子着急了:“三姐姐,风叔叔不会这样吧?” 小神女说:“放心,他要是敢跑,我会跟他没完没了。” “三姐姐,风叔叔跳了下去,怎么还不见冒出水面?他会不会水性?不会给急流冲走了吧?” “丫头,你怎么什么都不担心,却担心这个来?他原是江南人氏,水性好得很哩!就是急流能冲走一块巨石,也冲走不了他。” 过了一会,一阵风才从水中冒出一个脑袋来。婉儿埋怨地说:“风叔叔,你怎么这么久才冒出来,不怕将人吓坏了吗?” “丫头,我要在水底搓干净十多年身上的老泥,能这样快吗?” “现在你洗干净了没有?” “我从头到脚,全洗干净了!再也不是一个又臭又脏的臭叫化了。” “那你快上船呀!船老大叔叔的一套衣裤,早已为你准备好了。” “好!我到船尾换衣服。” 一阵风游到船尾,一跃而上。没有多久,一阵风焕然一新,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小神女和婉儿,亲自给他梳理好一头乱发,用头巾包扎好。一阵风更是容光焕发,哪里像什么叫化了?十足像一个船主。婉儿笑道:“叔叔,你长得蛮漂亮的啊!要是你经常这样不多好?” 一阵风说:“要是经常这样,那我不坏了漠北怪丐一派的门风了。我这样打扮,只是一时权宜之计。” “做叫化好吗?” “当然好了!一不愁穿,二不愁住,更不担心有人来打劫,自由自在,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就是出家人也没有这么逍遥快活!好了,我现在跟你们去,能不能找到杜鹃的?不然,我这一下又要白忙了。” 小神女说:“这个,我就不敢保证了,我们等两天看看吧。” “什么?还要等两天?” “等两天算什么!要是杜鹃不在重庆出现,或者不在四川一地出现,等十天半月也不定。” 一阵风一怔:“你们这不是哄我叫化吗?” 婉儿说:“风叔叔,我们怎么是哄你呢?你像无头苍蝇似的四下乱闯好吗?你和我们在一起,有吃有住,多休息几天不好吗?” “那我不变成一个大胖子了?还能跑得动吗?” 小怪物说:“风叔叔,你放心,杜鹃不会在十天半月不出现。你养足精神,准备去追踪杜鹃吧。” “真的!?” 小神女一笑说:“真不真,只有问杜鹃不知道了!”她又转问书呆子墨滴,“二公子,你看是不是?” 书呆子一直在旁愕然听着。听小神女这么一问,一时间怔住了:“我,我,我不知道,他,他,还是别出现的好。” “什么!?你希望杜鹃别出现?” “我,我,我不知道。” 婉儿说:“三姐姐,你别为难二公子了。他怎么知道杜鹃会不会出现。” 书呆子忙说:“是呵,这事你们别问我,江湖人的行踪,我怎么知道呵。我,我,我只求快一点离开四川,回家去。” 小神女又是含笑地说:“二公子急切想离开四川,我想,杜鹃就会很快出现了。” 婉儿和小怪物一时不明白小神女的说话是什么意思,书呆子的离去,到底跟杜鹃的出现有什么关系呢? 书呆子墨滴正呆着不知怎么说话,刚好这时船老大来问:“三小姐,是不是可以开船回重庆?”这才解了书呆子的窘态。 小神女说:“开船吧!我们再呆在明月峡中,就会引起来往船只的注意了。” 于是快船逆流而行,在黄昏时分,便到了重庆,转入嘉陵江靠岸。小神女他们也悄然地回到了廖府。 廖绝痕、方素音见小神女他们平安无事地回来,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欢喜地说:“三妹、四妹,你们终于将墨二公子救出来了!一路上没事吧?” 小神女说:“我们没事。” 婉儿说:“方姐姐,二公子可不是我们救的,是杜鹃。” 廖绝痕和方素音一时间睁大了眼:“是杜鹃?是那神出鬼没的杜鹃?” “是呀。我们只是找到了二公子,而没有救到二公子。” “那你们见到杜鹃了?” “我们迟去了一步,杜鹃已走了。我们没见到。” 方素音问小怪物:“小兄弟,你怎么不及时去追踪这个神秘杜鹃?让他跑了。” 小怪物不由看了书呆子一眼说:“方姐姐,我们为了找到二公子,没办法去追踪杜鹃。” 廖绝痕说:“好了好了。你们能平安无事地将墨二公子带回来,已是天大的喜事了。” 方素音说:“这么说,在涪州发生的那一桩血案,真的是杜鹃干的了?” “当然是杜鹃干的呀。方姐姐,你不会以为是我们干的吧?” 方素音一笑说:“当外面纷纷传说是杜鹃在涪州又干下了这一桩血案时,我心里困惑,事情不会这么巧吧?我真的怀疑是你们借用杜鹃之名,而干下这桩大血案,将二公子救出来,现在看来外面传说没错。” 小神女说:“来,方姐姐,廖姐夫,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侯叔叔。” 方素音和廖绝痕在和小神女谈话时,一直在暗暗打量船老大打扮的一阵风,一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现在听小神女这么一说,心中愕然:“侯叔叔!?” 小神女说:“是呀。是我过去在贵州古州城侯府中的侯叔叔呀。你们没听说过?” 方素音、廖绝痕顿时惊喜万分:“是漠北怪丐风大侠!?” 237 婉儿说:“就是他了。” 方素音、廖绝痕连忙拜见。这是当今武林的一位神奇人物,他们早已闻名了,只恨无缘相见,现在一见,又怎不惊喜万分? 一阵风说:“你们夫妇二人,不会将我当外人吧?” 方素音说:“侯叔叔,你是我三妹的叔叔,我们怎会将你当外人了?” “对对。不将我当外人就好了。不然,我会在这里住得不舒服。” 廖绝痕于是叫人准备一桌丰盛的酒菜,为一阵风、小神女等人接风洗尘,也为二公子压惊。更安排了一处好地方,让一阵风住下。 在开怀畅饮之际,自然而然又谈起了涪州之事。小神女问:“方姐姐,重庆官府有什么动静?他们在盘查一切来往行人时,是不是特别注意搜捕在重庆闯下大祸的湖广书生?” 廖绝痕说:“没有呀。我从官府人口中知道,这个闯下大祸的书生,也在那条官船上烧死了,已沉江底,官府只严密注视一切面目陌生的武林中人,根本没去注意这个书生。” 书呆子愕然:“怎会这样的?我怎么给烧死了?” 婉儿说:“这不更好吗?现在没人注意和搜捕你了。你得好好拜谢我们的风叔叔才对,是他杀了那个什么三爷,又放火烧了那条船,官府以为你也死在其中了。” 书呆子连忙起身向一阵风深深一揖。一阵风说:“哎,秀才,你不用多谢我。我主要是为了帮助两个丫头毁了一切的痕迹,并没有想到你。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船上有你这么一个秀才,被东厂的人抓了起来。” “不管风大侠怎么说,在下都应该多谢。” 方素音说:“二公子,你的确幸运,但可苦了歌乐山庄那位胡乱画画的顾老头。” “在,在,在下怎么苦了他了?” “二公子,因为信口胡乱评说,当抓走你后,立刻就有东厂的人去捉拿顾老头,抄封了歌乐山庄,将他在酒后所有的字画,都当成了不满朝廷的罪证。” 书呆子一怔:“那,那,那在下不害了他一家了?” 婉儿对书呆子说:“你这么信口胡说,真是害人害己!”她又问方素音,“方姐姐,歌乐山庄的人现在怎样了?” “四妹,你不是又想去救他们吧?” “我可不想他们无辜惨遭东厂的人杀害。” “四妹,东厂人是在夜里行动,抓人封屋,谁也不知道东厂的人将他们带去了哪里,就是重庆官府的人也不敢过问。” “那,那我们怎么办?” 小神女说:“丫头,你真想去救歌乐山庄的人?” “三姐姐,难道我们不应去救?” “丫头,你冷静一点,这事我们得慢慢打听一下才好。再说,歌乐山庄的人给带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救?” 书呆子说:“要不,在下去官府自首,为歌乐山庄的人洗刷清白。” 婉儿说:“你这不是送羊入虎口,自动寻死吗?你死了不要紧,只怕也救不了歌乐山庄的人。你以为东厂是讲道理的吗?你以前那么痛恨东厂的种种为非作歹罪行的慷慨激扬,去了哪里了?也亲身受过东厂人的毒打,难道全忘了?” 小神女说:“二公子,你去呀。看看你这一义举,救不救得了歌乐山庄的人。” 方素音也说:“墨二公子,你别书呆子气了。你这是白去送死,不但什么人也救不了,反而累及你家人,也使我三妹等人白救了你一场。” 小怪物说:“说不定将我小怪物也害了,令到东厂的人来捉我们。” 婉儿说:“害了我们还不算,最怕将方姐姐也卷了进去,连廖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不能在重庆呆下去。” 书呆子吓得不敢出声了,半晌才说:“不会的,在下就是死,也不会说出你们来。” 廖绝痕摇摇头说:“墨二公子,据我所知,一些江湖上的硬汉,不怕死的英雄,也受不了东厂的各种严刑拷打,什么都招了出来,害人害己。” 婉儿问:“我的二公子,你不会这般糊涂,跑去官府投案自首吧?” “我,我,我,我不去就是。” 小怪物说:“你要去,我也有办法。” 书呆子问:“你有什么办法了?” “我会弄哑了你,也弄断你的一双手,叫你既说不出,也写不出来,甚至同时弄盲了你,叫你什么也看不见。当然,还有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摘下你的脑袋。我想,没有脑袋的死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书呆子吓得更不敢说话了。小怪物“嗯”了一声问:“你还去不去官府自首?” “我不敢去了。要是你们不相信,现在你们杀了在下好了。” “你不去了,我们还杀你干吗?” 是夜,因为书呆子说了这一句话,弄得大家有点不欢而散,各自去休息。书呆子回到了自己原来住的地方。棋儿一见到他,先是惊喜:“二公子!你真的回来了!”继而是埋怨,“二公子,你今后可不能再胡乱说话了,会将棋儿吓死的。” 书呆子说:“是!我今后再不能这般傻乎乎地让东厂的人抓了去。” “二公子,我们还是回家吧。别再四处乱跑了。” “回家!?” “二公子,你怎么不想回家了?是不是舍不得离开三小姐?” “棋儿,你胡说些什么?” “二公子,棋儿没有胡说,棋儿不时听见二公子在梦中念着三小姐的名字。” “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这事不可乱说出去。” “二公子,棋儿看三小姐也是很关心你的,她一听见你给人抓去了,就立刻动身去救你了。” “你知道什么,三小姐是人间少有的侠女,锄强扶弱,救人危难。她救我也不是一次。好了,你别胡说了,去睡吧。” 再说,小神女和婉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卸装休息。婉儿说:“三姐姐,那书呆子不会糊涂得跑去官府为顾老头申辩吧?” 小神女一笑说:“你想他会这样干吗?” “不会!?那他这么说干吗?” “大概是他在人们面前表现内疚而已,表现他是一个十足的书呆子。” “他干吗要这样说?那不虚伪吗?而且,他本来就是一个书呆子,还用得着表现吗?” 小神女心想:这个丫头,真是太天真和单纯了!在学武方面,却又极有慧根,就是对敌交锋,也十分机灵应变。但对人对事方面,就非常直觉了,好就是好,坏就是坏,看不到事情的复杂性,更看不到好中有坏,坏中有好的复杂性。小神女又突然想起了两件事来,说:“说不定这个书呆子,真的会跑去官府为那顾老头申辩了。” 婉儿一下怔住了:“三姐姐,他真的会这样吗?” “极有可能。” “那他不将我们都扯进去了?” “丫头,这个你放心,他绝不会出卖我们,更不会出卖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哪怕就是死,他也不会。” “三姐姐,我真不明白,他干吗要这样呢?他不会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吧。还是呆得像一个白痴?” “不错。在这方面,他的确呆得像一个白痴。丫头,你记不记得,他在长沙那间酒楼上肆意胡言,叫东厂的人将他抓去了?” “三姐姐,我当然记得。那一次要不是我们,恐怕这个书呆子早已魂归地府了。” “现在,在重庆,他又在大街上胡言乱语,又叫东厂的人将他抓去了。这两件事,是十分的相似。” 婉儿愕然了:“三姐姐,他不会故意这样干的吧?” 小神女又说:“还有,在长沙他出事的当天晚上,神秘的杜鹃就突然出现在东厂人所住的皇庄,几乎将所有东厂的人全干掉了!这一次,也是这样,当天夜里,神秘的杜鹃又突然出现在官船上了。同时将官船上所有的东厂人,几乎也一起干掉。丫头,你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婉儿顿时怔得睁大了双眼:“三姐姐,你不会怀疑他是那神秘的杜鹃吧?可是,他为什么自找苦吃呢?” “他要是杜鹃,这就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寻找东厂人的秘密窝点,干掉东厂在各地头目,所以他甘愿冒险。因为东厂在各省的头目,尤其是那什么七大星君,一般人不知其面目,更无法去接近。” “三姐姐,要是东厂的人一下看出他是杜鹃,不立刻挑断了他的经脉吗?” 238 “他扮得一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又傻乎乎的直言无忌,东厂的人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是可怕的杜鹃,将他当成不满朝政的文人看待,会全然不去提防。” “万一觉察了他怎么办?” “那他就会抢先出手了!不过,他这样做,心中完全有把握,不然,以杜鹃的为人机智警觉,绝不会冒这个险。所以,杜鹃为了找到蓝魔星君,他真的会自动跑去官府,让东厂的人将他带走了!在别人看来,这简直是傻透了的糊涂事,别人无法理解,但在他看来,值得冒险一试。” “三姐姐,他真的是杜鹃?” “说他是真的吧,有些事情却难以说得通。说他不是吧,有些离奇古怪的事情,又难以解释。总之,有书呆子出现的地方,必然就有杜鹃出现,但有杜鹃出现的地方,不一定有书呆子。就拿杜鹃在峨嵋山下出现,迅速干掉了百变星君,书呆子却远在涪江的一条船上,还一直受到山凤姐姐派出两名精明能干的飞虎队队员监视,一直从李白的故乡监视到重庆,他怎么可能在眉州、嘉定州一带出现了?这实在叫人无法理解,除非这个书呆子会分身法,或者是杜鹃真有其人,而不是书呆子。” “三姐姐,那么他不是了?” “丫头,我虽然怀疑他有八成是杜鹃,但还有二成拿不准,仍不敢断定书呆子就是杜鹃,说不定事情真的有这般巧合。” “三姐姐,那我们今后怎样对待这个书呆子?” “我们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当他是傻头傻脑的书呆子好了!” “他跑去官府为老头申冤辩白,我们也不阻拦吗?” “这太冒险了!我们只好将他抓起来,别让他去胡闹。” 说着,有人在门外敲门。婉儿说:“三姐姐,不会是方姐姐有事找我们吧?” “不是方姐姐,是小怪物。” “小怪物!?这么深夜他找我们干吗?” “丫头,你去开门吧。他一定是有事前来找我们。” 婉儿去开门,小怪物一脸诡秘走了进来。婉儿望着他问:“有什么事来找三姐姐?” “我当然有事了。我刚从书呆子那里来。” 婉儿一怔:“什么!?你刚从书呆子那里来?他不会又出事了?” 小神女说:“丫头,你让他进来说。” 小怪物进来,小神女问:“你暗中观察书呆子,看出了什么破绽了?” 婉儿惊讶地问:“三姐姐,是你打发他去观察那书呆子?” “是!” 婉儿又问小怪物:“你看出什么来了?” “什么也没有看出,仍然是以前的书呆子。不过,他不会再跑去官府干傻事了。” 小神女问:“就这些?他和棋儿没别的话可说?” “有是有,要是我说出来,三姐别生气。” “我会生什么气了?” “三姐,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离开四川,不愿离开我们?” 婉儿说:“哦!?为什么?” “因为他对三姐起了歪念。” “歪念!?他起什么歪念了?” “他暗暗地喜欢上我们的三姐了,舍不得离开我们的三姐。” 婉儿似乎仍不懂男女之间的事,问:“这算什么事了?我们的三姐姐,人人都喜欢她啦。山凤姐姐喜欢,方姐姐喜欢,我就更喜欢,难道你不喜欢我们的三姐姐吗?” 这一下,弄得小怪物哭笑不得:“哎!我不跟你说了,你这个小丫头,什么也不懂。” “我不懂你懂?” “我当然比你懂多了。” 小神女含笑地问:“这个书呆子还说什么了?” “三姐,你怎么不生气的?” 婉儿冲着小怪物问:“这也好生气吗?人家喜欢三姐姐,敬仰三姐姐,也去生气?你是不是糊涂了?三姐姐才没有你这般糊涂。” “哎!我跟你没法说,书呆子的喜欢,跟我们喜欢三姐是不同的。” “喜欢就是喜欢嘛。有什么不同了?你说说看,有什么不同了?” “他不时发梦,口中都叫着三姐。” “这又有什么了。我也发梦呀。梦见和三姐姐在一起惩治恶人。有没有说梦话,我就不知道了。咦!你怎么知道书呆子说梦话了。你又不和书呆子睡在一起,他说梦话,你听得到吗?” “我没听到,是棋儿听到。” “是棋儿告诉你?” “棋儿也没有告诉我。” “那你怎么知道了?” “是棋儿埋怨书呆子干吗还不回去时说出来的。他还说出我们的三姐,很关心他家的二公子。” “三姐姐当然关心这个书呆子啦。见他这般不知危险,呆头呆脑的四下乱闯,别说是三姐姐,就是我也为他们两个人担心。你也不是一样的担心吗?” “你这个小丫头,一身尽是奶气,什么也不懂!” 这一下,小怪物将婉儿弄火了:“我臭奶气?你就不臭奶气了?你不但臭奶气,还臭胡闹气,爱捉弄人的讨厌气!” 小神女忍俊不禁说:“你们别吵了。小兄弟,我四妹在这方面是不大懂,但你也不能这样说她呵。她当然生气了。” 小怪物像受了委屈似的:“三姐,她尽胡缠蛮捣的!” 小神女说:“好了,你别再说下去,不然,我四妹会跟你吵得没完没了。” 小怪物说:“三姐,我说的是真的。这个书呆子真的对你不安好心。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三姐,你今后少与他接近。” 婉儿又问:“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他想和三姐永远在一起,就像廖姐夫和方姐姐永远在一起一样,这下你明白了吧?” 婉儿这一下真正愕住了:“他敢!?” “他有什么敢不敢的,你别以为这书呆子文绉绉的,呆头傻脑,在这一点上,他一点也不呆,也不傻,像那些什么风流文人雅士一样,希望有什么美人投怀,仙女垂青,尽想入非非。” “好!我去找这书呆子问问,他凭什么敢这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小神女忙说:“丫头,你别去胡闹。” “三姐姐,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 “丫头,你这一去,要是他面子一时搁不下来,矢口否认,你这不是自讨没趣?” 小怪物说:“他敢否认?我拉棋儿来作证,不到他不承认。” “小兄弟,你别以为棋儿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对书呆子是忠心耿耿,他可以为书呆子去死,在这个场合下,他一定不会认,甚至说自己是胡乱说话,不关他家二公子的事。这样,我们不更闹笑话了?” “那怎么办?” “算了。这些话当我们没听到,这事也当没有,你们今后,对谁也不要说出去。” 婉儿说:“三姐姐,不是吧?这书呆子对你如此不敬,你也能容得了吗?” “丫头,你不会要我去杀了这书呆子吧?” “不不!杀他太过分了!最好叫他今后死了这条心。” 小怪物说:“对!三姐,我们打发这书呆子走吧!别让他再和我们在一起,这样,就可以打消他的非分之想了。” 小怪物如此反对书呆子和小神女在一起,主要是感到他们太不相称了。一个是小怪物认为是世上最完美的人物,人间的仙女,除了像一阵风这样极为上乘的高手配得起小神女外,没一个能配得上,就是次一等的也好,像昆仑派弟子佩剑书生,也勉强可以配得上小神女。这个书呆子,文不文来武不武,还呆头呆脑的,他哪一点配得上小神女了?简直是异想天开,要是小神女嫁给了他,比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还惨。所以小怪物极为反对,想将书呆子赶走了。 至于婉儿,更是反对了,她与小怪物不同,认为小神女是她的,她是小神女的,谁也不能将小神女和自己分开,谁要是将她分开了,她就会和谁拼命。她要永远和小神女在一起。自己离不开小神女。当然,这是一个不懂男女之情的小女孩的天真想法。当她长大成熟了,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小神女听小怪物说要将这书呆子赶走,笑道:“赶走了他,你不怕他走了出去,打乱了你追踪杜鹃的行动?到时,你千辛万苦地追来追去,又追到了书呆子,怎么办?” “这个该死的书呆子,什么相同不好,偏偏他身上的气味与杜鹃相同,他几乎生来就与我小怪物开玩笑。” 婉儿问:“三姐姐,那么说,仍然要留下他了?” “丫头,你看呢?” 239 “我不知道,只要他不打三姐姐的主意就行了!” 小怪物说:“他在梦里都叫着三姐,还有不打主意的吗?” “那么赶他走吧!”婉儿问。 小神女说:“这样吧,我们别赶他走。他要是想走,我们也不阻拦,让他走。到时,小兄弟今后又追上了他,可怨不得我和他了。” 小怪物问:“他那么喜欢你,会走吗?” “小兄弟,我要是没猜错,过两天,他就会要求离开四川回家了。” “真的!?” “你不会是想他再留下来吧?” “哎!我巴不得他早一点走,他要是真的回家了,就省了我多少麻烦,不会追错人了。” 果然,过了两天,首先是一阵风耐不了廖府太过清静,整天闲来无事,远没有江湖上那么热闹好玩,告辞而去了,走时仍然是一身叫化装束。随后,书呆子也来向小神女告别回家了。 婉儿心想:三姐姐果然没有猜错,这书呆子真的要离开四川回家了。但她特别注意书呆子的眼神和举止,书呆子却是斯文有礼,举止大方,目不斜视,完全不像一些富家纨绔子弟的轻浮,也不像一些色鬼眼目炎目炎目瞧着女子的眼色。人家是一本正经,根本不像是一个对小神女起歪念的人。婉儿又暗想:不会是小怪物听错了,怪错了人吧?想到这里,婉儿又不禁关心起书呆子来:“二公子,你这么回去,一路上不危险吗?现在外面还很乱哩。官府仍在严密盘查一切过往的行人和旅客。” 书呆子说:“四小姐请放心,在下听廖夫人说,官府远没有前两天那么严格盘查了,在下又不是什么江湖中人,只是一介书生而已,不会出事的。” “二公子,万一出事你怎么办?” “四小姐,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万一出事,在下只有认命了!顾不了那么多。要是在下活该要死,就算三小姐、四小姐救得了在下一次、两次,也救不了三次、四次,但两位小姐救命之恩,在下是铭刻在心,终生不敢相忘。” 书呆子这一席话,说得婉儿动情起来。她一下全忘记了自己曾对这书呆子生厌之心,说:“二公子,你还是留下来吧!到时,我和三姐姐会送你回去,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在下在此多谢二位小姐的好心,但在下知道,两位是人间少有的侠女,追踪杜鹃,制止这一场江湖上的腥风血雨,挽救无辜的人免遭残杀,不能为了在下区区一人,而丢了大事,在下更不想拖累了二位女侠而分心,所以在下不想再在四川逗留了。” “你真的要走吗?” “在下在四川太久了,也应该回去了。何况廖府有一条货船,要去夔州府奉节,在下正好搭这条船东下。这一路上,不会出事的。” 婉儿仍想劝书呆子留下来,她实在不放心这个书呆子在回家的漫长道路上,会不会遇上危险。可是小神女说:“四妹,既然二公子要走,我们也不必强留二公子。” “三姐姐,你——” 小神女说:“四妹,二公子是倦鸟思归了。我们怎能劝二公子留下来。” 书呆子说:“是是!在下的确是倦鸟思归,千好万好,还是自己的家乡好。” 这样,书呆子便告辞而去,带着棋儿,登上了廖府的一条货船,往奉节顺流直下。 小怪物一听到书呆子走了,高兴地说:“三姐,你们将这书呆子赶走了?” 婉儿说:“赶你的头!” 小怪物愕然:“怎么赶我的头了?” “人家才不是我们赶走的,是主动要求走的。” “是吗!?那他还知趣。” “什么知趣,人家才不是你想得那么坏,人家是正经的人,绝不是什么拈花惹草、想入非非的坏鬼书生,你完全冤枉人家了!” “不会吧?我怎会听错了?” 小神女说:“人已走了!我们别再谈论了。这个书呆子一走,恐怕不久,神秘的杜鹃就会出现在某一个地方,干出一件更震惊朝野的血案来。小兄弟,你等着去追踪好了。” “好呀。只要这个书呆子离开了四川,我就不会追错人了。” “最怕你追来追去,还是追到了这个书呆子。” “不会吧?难道这个书呆子还没有吓破胆,还敢四下乱跑动?” “但愿他不四下乱跑就好了。你也不会追错了人。” 小怪物怔了半晌问:“三姐,难道这个书呆子就是杜鹃?” 婉儿也怔住了:“不会吧?这个书呆子真的是杜鹃?三姐姐,那你干吗让他走的?” 小怪物也说:“对对。三姐,你既然怀疑他是杜鹃,还让他走?” “我不让他走,你不担心他会对我起歪念,想入非非么?” 婉儿埋怨起小怪物来:“都是你,害得三姐姐为避嫌疑,不敢留他下来。” 小怪物说:“不!不可能,这书呆子不会是杜鹃。我左看右看,他都是一个书呆子,笨手笨脚,一点武功也不会。他要是杜鹃,还能让东厂的人,乖乖地将他抓上船吗?那不是自找苦来受?” 婉儿说:“要是他不乖乖让人抓去,当时反抗,那不暴露了他是杜鹃吗?这是他的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办法!” 小怪物又愕了半晌:“他真的是杜鹃?” 婉儿却望着小神女了:“三姐姐,他是真的吗?” 小神女说:“我也不知道。” “三姐姐,你不知道,干吗那样说的?” “我只是疑心而已。” 小怪物好像松了一口大气似的:“原来你们只是疑心而已。” “小兄弟,难道你一点也不疑心?” “我何尝没疑心过?但我怎么打量也看不出来,尤其是他给抓走的那一夜,杜鹃就出现了。我更是疑心,可是以我所看见的情况,以及这书呆子说话,是合情合理,全没半点破绽,我才敢肯定了,这是巧合,书呆子不可能是杜鹃。他是杜鹃,我还有看不出来的吗?” 小神女说:“看来我们是疑心错了。” 婉儿说:“哎!原来是三姐姐疑心错了,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小神女不禁好笑,这个婉儿,真是太单纯了!江湖经验还是太少,在一些重要的事上,全没主见,完全听自己的说法,不同于小怪物。便说:“我们耐心等两天,看看江湖上有什么风云变化。” “不会杜鹃又出现了吧?” “这很难说,我还想知道这个书呆子,是不是真的去了奉节。” 婉儿又是愕然:“他不会在半路上又上岸四处走动吧?” 小怪物说:“要是这样,那不要我小怪物的命了?不行。我得追去看看,别让这书呆子四处乱跑动。” 小神女说:“你别去追了!明天,就会有这书呆子行踪的消息来。” 第二天下午,奉节方面有飞鸽传书到来,说书呆子在奉节逗留了一个上午,游览了白帝城,随后便雇了一叶轻舟,直下江陵,离开了四川境内。 小怪物松了一口大气:“这个书呆子,终于回去了!不会给我添麻烦了。” 婉儿说:“三姐姐,他回去湖广了,看来他不会是杜鹃。” 小神女笑问:“丫头,你敢肯定他不是杜鹃么?” “三姐姐,他要是杜鹃,蓝魔星君还没有除掉,他会离开四川么?” “丫头,你说的也是,蓝魔星君没有除掉,杜鹃是不会离开四川的。” “所以,这个书呆子不会是杜鹃。” 小怪物说:“我早说过嘛!他不可能是杜鹃,杜鹃机灵敏捷异常,怎会像他这副笨手笨脚书呆子模样?这副模样,他还想吃天鹅肉,真是异想天开。” 婉儿又不高兴了:“你少诋毁人家好不好?” 小神女一笑说:“我看这个书呆子为人也不错,在某些方面,他很讲义气。” 小怪物愕然:“他讲什么义气了?” 240 “他不想妨碍和拖累我们,告辞而走了。这就是义气!” “什么!?这也算义气?” 婉儿也一下想起了书呆子在新宁县时的优点,说:“他慷慨大方,相助弱者,扶助困难的妇孺,这更是江湖上的义气。” 小神女又说:“他千金不取,分文不贪,在某方面,他善于处世做人,这又是人们心目中美好的品质。” 小怪物说:“三姐,你不是喜欢这个书呆子吧?” “我喜欢他有什么不对?” “那我为三姐叫屈了!这个书呆子,怎么也配不上三姐。” 婉儿叫起来:“你胡说什么了?三姐姐喜欢他,就会永远跟随他么?只有我,才会永远跟随着三姐姐,没人能永远和三姐姐在一起。” 小怪物说:“不是吧?难道你以后永远不嫁人?” “我当然不嫁人啦。我现在已是三姐姐的人了,还会嫁什么人的?” “我不跟你说了。你简直尽是在胡说八道,什么也不懂。” “我喜欢跟你说吗?你才胡说八道,将人家书呆子想歪了。” 小怪物一时给婉儿顶得没话可说,心里说,你这个小丫头,以后不会真的不嫁人吧? 小神女见他们都不出声了。含笑地问:“你们不再争吵了吧?不要争吵了,好好地休息,今夜里我们要出去行动。” 这一下,婉儿和小怪物都来劲了。问:“三姐姐,今夜里我们有什么行动?” “夜探歌乐山庄。” 小怪物愕然:“夜探歌乐山庄?” 婉儿问:“三姐姐,歌乐山庄不是给官府查封了吗?还去探什么?” 小神女说:“我总感到歌乐山庄不但神秘,也古怪,说不定杜鹃会在那里出现。” 婉儿惊喜道:“真的!?” 小怪物说:“不会吧!?杜鹃怎会在那里出现?一处被官府查封而无人住的山庄,杜鹃跑去那里干什么?睡大觉?” 小神女说:“是呀!一处被官府查封而无人住的山庄,不是最好的藏身地方么?东厂、官府的人,都不会去搜查,武林中人也不会去注意,一般百姓,更不敢去了!” 婉儿说:“对!杜鹃隐藏在那里,既保险,又平安,还清静哩!” 小神女说:“不过,一些偷鸡摸狗的鼠辈,也可能溜进去藏身。” “那杜鹃不将他们赶出来吗?” “他一赶,就会暴露了自己,他才不会这样干,或者他装神扮鬼,将这些鼠辈吓走,或者自己隐藏在山庄内不为人知的地方,这些鼠辈不知道,两者和平相处。要不,杜鹃也混在这些鼠辈之中。” 小怪物说:“那不怕,不论他怎么混,他身上的气味,怎么也逃不过我的鼻子!” 小神女说:“小兄弟,还有一点,你可不能大意,说不定这山庄内有害人的机关与陷阱。” 小怪物愕然:“有机关陷阱,那这是一座什么山庄了?” “因为它也有可能是东厂的一处窝点。” 婉儿不明白了:“三姐姐,它怎会是东厂的一处窝点,那顾老头是什么人的?东厂叫官府去查封,不是自己查封自己吗?” “这样,才能更迷惑人们。” “怎么事情这么复杂的?” “丫头,我们在行动之前,要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才不会发生了意外而措手不及。” 小怪物说:“不错!我也感到这个山庄透着一种古怪。” 婉儿问:“你又感到有什么古怪了?” “记得我们去观察歌乐山庄时,似乎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知道,因此那两个武功不错的汉子,在我们下山时拦截我们,跟着又出现了那位内力修为深厚的管家。一般告老回乡的京官,有这么多武林高手护着他么?还有,我们在回重庆的路上,又碰上那间黑店的女老板花姐向我们下手。” “这又有什么奇怪了?” “还不奇怪吗?要是那一间真的是黑店,我们身上没有什么银两,就是将我们卖了,也值不了多少银两,女老板何必向我们下手,将我们迷倒了?还有叫人困惑不解的,你去追杀那个女老板时,她又莫明其妙地死了,当我们转回黑店时,黑店又突然起火,被人毁得干干净净,似乎有个神秘的人在暗中操作,你不感到奇怪?” “不错!这是奇怪,这和歌乐山庄有什么牵连了?” “我怀疑这间黑店,是歌乐山庄开设的,用飞鸽传书将我们的行踪,告诉了女老板,目的想活捉我们!” “这是你胡猜乱想的吧?” “但总好过不去想。” “你——!” 小神女说:“丫头,小兄弟这样想没有错。总之,我们事事要多一个心眼才好。当然,猜想的东西,可不能当成真的,但有这方面的准备。” 婉儿说:“三姐姐,那这个顾老头是什么人?他是东厂的一个头儿?” 小怪物说:“要是真的,那神秘的杜鹃在那里出现,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小神女说:“是呀!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去夜探这个山庄了。” 婉儿说:“三姐姐,你们的说法,都将我弄糊涂了。姓顾的明明是受东厂迫害的一个京官,终日以酒为伴,胡写乱画的疯老头,书呆子因他的画而被东厂人抓起来,他也被东厂人带走,山庄被封,现在他又一下变成东厂的一个什么头儿了!” 小神女说:“丫头!既然这样,你就别去想了。跟着我行动,慢慢的,你就不会糊涂了。不然,你会越想越糊涂。” “三姐姐,有这些事我不问,闷在心里不舒服。” “那你忍一忍,看一看好了。到了以后,你会什么都明白了!” 是夜,他们三人一身夜行装束,每人更带了一个面具,施展轻功,往歌乐山庄而去。 到了歌乐山下,他们在月夜下凝神倾听,四下观看,发现有一队官兵驻守着,一条上山的路上,也有官兵守着,一个被查封而无人的山庄,竟有一队官兵奉命驻守,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小神女他们从另一处悄然地来到了山上,也发现有一些明岗暗哨,布置在山庄四周的树林里,要不是小神女他们三人内力深厚,就不易觉察出来。婉儿暗想:山庄的山上山下,戒备得这样森严,显然这个山庄不是一般被查封了的山庄,难道它真的是东厂的一个窝点,用这样的手段迷惑人们?三姐姐和小怪物的猜疑,一点也没有错。 婉儿打量山庄大门,贴了两张交叉的封条,可是山庄里面,却有灯光闪烁,显然山庄里有人居住。婉儿暗想:大门都封了。里面住的人怎么出入呢?难道他们一个个轻功不错,从围墙上出出入入?这样方便吗?这里是东厂人的一个窝点,杜鹃今夜里会出现吗?他会几时出现?要是他不出现,我们不白来一趟了?山庄四周戒备得如此森严,一些偷鸡摸狗的鼠辈,根本不可能来到这里,就是一些武林中人,也难以闯进。何况他们根本不会去注意这座被查封了的山庄。 小神女对婉儿轻轻地说:“丫头,我们悄悄进山庄去,你跟着我,千万别轻易落下,见我没事了,你才跟来。” “三姐姐,要是你出了事,我怎么办?” “丫头,就算山庄内有机关、暗器,也奈何不了我,只是惊动他们而已。” “三姐姐,你可千万要小心!” “丫头,你不会不相信我吧?” “三姐姐,我怎会不相信你呢?三姐姐,那小怪物呢?” “我叫他在外面给我们看守着,别进山庄去,以防意外。” 小神女这时布满了一身易筋经的佛门真气,身形一闪,似飞魂幻影般飞进山庄去了,落在一处瓦面上,轻而无声,宛如一片落叶,飘落在屋顶瓦面上一样。婉儿随后也悄然地飞了过来。 小神女四下倾听了一会,便朝一处有灯光的房屋飞去。这一座歌乐山庄,占地面积并不十分大,但回廊、楼阁、亭榭、小桥,却样样都有,布局得小巧、玲珑、可观,别具一番风味。 小神女和婉儿伏在有灯光房屋的的瓦面上,听到屋内有三条汉子饮酒说话。一个带鸭公声的汉子说:“幸而三爷叫我留下来。不然,我也会死在那一条船上了。看来我逃过这一次大难,今后必有大福。” 另一个娘娘腔的汉子说:“什么大福?小心神秘的杜鹃突然出现,要了你的脑袋。到时,你真的是全家富贵了!” 第三个汉子说:“不会吧?听说杜鹃已向贵州边界上逃去了。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娘娘腔说:“你这小子别忘了,杜鹃来无踪去无影,不时神出鬼没,你敢保证他不会再来这里?上一次,杜鹃就在山下出现过,杀了我们两个酒后玩女人的,显然这处山庄已引起了杜鹃的注意。” 鸭公声说:“不错!我听鲁管家说,何止是引起了杜鹃的注意,还引起了慕容家那四丫头和点苍派少掌门的注意,来暗暗窥探这个山庄。” 叫小子的汉子说:“这下我明白了,怪不得头儿来一手,假装封屋拉人,原来是断绝了他们的疑心,不再来光顾这里。” 241 娘娘腔说:“你这小子不知道的事还多哩!今后你们得认真打点精神。不然,脑袋无端端地掉下来,还不知是怎么回事。” 小子问:“我还有什么事不知道?” “小子,你想活命,不应问的事情最好别多问。现在头儿,几乎对任何人也不相信,要是你引起了头儿的疑心,神秘的杜鹃不杀你,头儿也会杀你。” “对对!我只管有饭吃饭,有酒喝酒,多活一天算一天。想不到我们干这一行,以往多威风,什么知府、知县老爷们,见了我们也拱手相迎,现在我们一个个都变成缩头乌龟,不敢在大街上大摇大摆了!” 鸭公声说:“我想不明白,头儿什么不招惹,却将神秘的杜鹃招来了四川。现在好了,杜鹃来了。我们一个个都日夜寝食不安,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不知哪一天杜鹃出现,我们都得掉脑袋。” 娘娘腔说:“你是不是找死了?这几句话让头儿听到了,你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 “是是,公公莫怪,小人是多喝了两杯,胡乱说话。” 娘娘腔咳嗽了一声:“有些话,足可以令自己的脑袋搬家。” 鸭公声和小子一时间怔住了,不敢出声。娘娘腔说:“你们放心,看在你俩对我的情分上,我不会去告发你。” 鸭公声:“多谢公公大恩,小人兄弟二人,今后愿永远追随公公。” 突然,外面有人惊叫起来:“有鬼!” 这三个饮酒的人同时一怔,鸭公声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娘娘腔说:“你们快带人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是!公公。” 鸭公声和小子提刀扑了出去。 §第四十四回酆都之夜 上回说到鸭公声和小子带着人提刀从山庄一处侧门扑了出去,来到庄外的树林里,喝问:“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游动的暗哨惊恐地说:“我,我,我想来,来,来这处小解,脚下一绊,就翻倒了,当,当,当我爬,爬,爬起来时,看见了一个面目可怕的小鬼,一时惊叫起来。” 鸭公声问:“现在这个小鬼呢?” “他,他,他一下就不见了。” 小子问:“是不是你眼花了,将树摇影动也看成是鬼了?” “不,不,不,小,小,小人没有眼花,是一张可怕的小鬼脸。” 鸭公声说:“亮起火把,你们全给我四下搜索。” 鸭公声带来的四个人,加上山庄四周的一些明岗暗哨,一共十多人,在山庄四周搜索起来,他们折腾了好一阵,结果连鬼影也没找到。小子说:“看来这个家伙的确是看花了眼,将树摇影动当成是看见鬼了。” 鸭公声说:“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话没说完,山庄内又有人惊叫起来,接着传出惨叫的声音。鸭公声心头大震:“不好,山庄内出事了,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当鸭公声带人扑进山庄时,他们刚才饮酒的门前草地上,横卧了四五具尸体,连那个娘娘腔的公公,也倒卧在血泊中,是一剑致命,而门外的人,不是死于重掌之下,就是死于匕首之中。鸭公声等人看得直傻了眼,暗想:这是什么人干的?不会是杜鹃吧?他四下打量,没发现有杜鹃花。显然不是杜鹃所为。 娘娘腔的死,鸭公声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个魏督爷打发来的小太监,坐镇在歌乐山庄,他实在是忌他三分,尤其是自己在饮酒时不慎说错了话,他实在害怕这公公向自己头儿告密或向魏督爷告密,那自己会人头落地,现在他一死,便除去了自己的心头隐患,自己不用再担心了。 几乎在鸭公声等人惊愕之时,山庄内又突然起火,四五处火头同时升起,霎时之间,一座歌乐山庄毁于一片大火之中,就是想救也来不及了。鸭公声带人夺路出来。当山下官兵赶上来时,山庄已成了一片废圩。而小神女他们,早已从另一处飞下歌乐山,悄然返回了重庆城。谁也不知道是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干的。而东厂的人,更像吃了哑巴亏,也不敢向外张扬。 其实小神女他们儿也不想在歌乐山庄大开杀戒,只想问问娘娘腔——这个东厂的小太监,蓝魔星君现在哪里,顾老头到底是什么人。娘娘腔不但不答,反而扳动机关按钮,从他坐的地方射出一丛暗器出来,婉儿要不是以狸猫千变身法闪开和挥动腰形软剑,几乎给这一丛突然发射的暗器击中成了刺猬。婉儿闪开之后,又踏上了一道机关,险些掉进一个陷阱中去。幸而小神女及时现身将婉儿拉了出来。婉儿不由大怒,抖出西门剑法,三招过后,一剑封喉,立取了他的性命,山庄内的人听到动静进来,都一一给小神女和赶到的小怪物全杀了,四下放火,彻底毁了东厂这一秘密的窝点,才悄然离去。 小神女他们回到廖府,仍是深夜,子时刚过,丑时来临,重庆城内所有的人,仍在酣睡之中,除了更夫和巡夜的差人外,大街小巷,全无行人,死一般的沉静,谁也不知道城外几十里的歌乐山上,发生了大事。 婉儿回来后,除下夜行衣,换上了平常装束,仍兴奋地对小神女说:“这一下我们干得太好了,三姐姐,你没有说错,歌乐山庄,果然是东厂的一个秘密窝点,看来这个顾老头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在扮猪吃老虎哩,假装糊涂和疯癫。” 小神女说:“这个顾老头,我怀疑他就是蓝魔星君。” 婉儿怔住了:“真的?三姐姐,你怎么不早说呢,要不,我就是找遍了山庄,也要将他找出来!” “丫头,别天真,杜鹃在歌乐山下出现过,他早已不在山庄了。要不,杜鹃恐怕早已血洗了山庄,也轮不到我们。” “三姐姐,那这魔君去了哪里?” “我怎么知道?你以为我是神仙吗?” “三姐姐,你就算不是神仙,也是半个神仙,每每你讲的事,事后都是真的,很少有看错或说错。三姐姐,你推测一下,这个蓝魔星君会去了哪里?” “丫头,你真好精神,我可没有你这么精神,我要睡了。” “唔!三姐姐,你试说一下吧。这魔君会在哪里?” “我胡说你也相信吗?” “是!只要三姐姐说的话,我都相信。” “好吧!他大概去了酆都城。” 婉儿愕住:“三姐姐,你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因为他迟早都会去那里。” “哎!三姐姐,你在逗我。” “好了!睡吧。” 婉儿这才去睡。她知道三姐姐没有一定的根据,是不会乱推测,更不会胡说八道。 二三天后,歌乐山庄事件似乎在重庆没发生震动,人们似乎也不知道,没有人去谈论。歌乐山庄庄主顾老头给东厂人抓走,下落不明,山庄又被查封,山下更有官兵驻守,所以歌乐山庄火烧一事,东厂人是哑巴吃黄连,不敢张扬,官府也缄口不言。歌乐山庄附近的人们虽然看见,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更不敢走近观看,认为是官兵故意放火,毁了这一处山庄,或者是东厂的人纵的火,百姓更怕去议论了。至于重庆城里的人,更不知道了。就是有些人听到,这是官府和东厂的事,谁敢去惹这个祸? 事件传到了蓝魔星君的耳中,怔了半晌,将鸭公声传来,问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蓝魔星君听了后,又是愕然:“不是杜鹃所为?” 这个魔头,初时认为是杜鹃所为。歌乐山庄,是他不时隐藏的一个地方,自从神秘的杜鹃在歌乐山庄下出现后,吓得这个魔头似乎感到死神的来临,尽管歌乐山庄有机关和高手护着,这个魔头不敢再住下去了,认为歌乐山庄的机关、高手,对神秘而可怕的杜鹃来说,形同虚设,根本挡不了杜鹃,所以他连夜转移到那官船上去了…… 鸭公声说:“属下斗胆说不是杜鹃所为,一、没有杜鹃花留下;二、杀人的不是千幻剑法;三、死的人多数死于掌力之下,只有那位小公公死于剑下,虽是一剑封喉致命,但也不是千幻剑法的招式。” 娘娘腔小太监之死,蓝魔星君固然难以向魏督爷九千岁交代,但目前他也顾及不了这些。问:“不是杜鹃,是什么人干的?” “属下不清楚。” “什么?你们连行刺的人都看不清楚?” “属于连行刺者的身形也没有看见,也没碰上,实在不清楚是什么人干的。先是外面的人说看见了一张鬼脸。” “一张鬼脸?” 242 “是不是一张鬼脸,就是外面的弟兄也看不清楚。属下带人冲出去时,更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四下搜索,也全无踪影。谁知庄内又有人惨叫,属下又赶忙跃入庄内,小公公和保卫他的人全都死了。属下正想四下搜查时,庄内又突然起火了。霎时之间,变成一片火海,属下只有带人撤出来。” 蓝魔星君横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蓝魔星君这时对擒拿杜鹃的信心,几乎完全丧失了。官船的那一夜,眼见杜鹃向东南方向的贵州、湖广、四川三省交界的地方逃走,至今仍抓不到,抓到的只是一些无用之人,而现在,重庆的歌乐山庄又出了这一件事。他隐隐感到,神秘的杜鹃,已贴近自己的周围了。他不得不重新布置,调配人手,严加防守。于是,在江湖上,出现了一时的平静。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也在廖府中安静了三天,既听不到有关蓝魔的行踪,也没有神秘的杜鹃的出现。小怪物几乎快要憋死了,他想去外面走走。谁知第五天,一阵风又突然在廖府中出现,小神女他们看见他的到来,既愕然又惊喜,婉儿说:“风叔叔,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一阵风笑嘻嘻地说:“别问!别问!我叫化去了酆都城一趟。” “风叔叔,你不是说真的吧?谁有这样的能耐,敢打发你去酆都城?” “是,是,是我叫化自己跑去的。” “风叔叔,你不是嫌命长吧?无端端的跑去酆都城干吗?” “什么无端端,你这小丫头以为我叫化吃饱了没事干,跑去酆都城看阎王、小鬼的面目吗?”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说的酆都城,是阴间的酆都城,还是阳间的酆都县?” “当然是阳间的酆都县了。” “你跑去酆都县干吗?” “当然是去追踪那个神秘的杜鹃了。” 婉儿急问:“你追到杜鹃没有?” “追到了。还和他谈过话,交手两招。”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一齐惊喜起来,他们千方百计地追踪杜鹃都追不到,怎么一阵风一下就追到了?婉儿问:“风叔叔,你不是逗我们高兴吧?” “哎!这也拿来逗你们高兴吗?” “风叔叔,你是真的看见他了?” “真的!真的!我叫化在酆都城,不但看见了杜鹃,也看到了蓝魔星君。” 小神女他们一听,更是惊讶万分。婉儿问:“这两个神秘人物,你都看见了?” “都看见了,一点也不假。” 小神女问:“你看见他们在交锋?” “对对!后来是看见他们在阴司街牌坊上交锋。”一阵风说到这里,突然看看小神女和婉儿,不再说下去了。 婉儿着急起来:“风叔叔,你说下去呀!怎么不说了?” “我,我,我好像肚子饿了。” “风叔叔,你这不是吊起来卖吗?” “肚饿了。我有精神说吗?” 小神女笑道:“丫头,你快去给风叔叔弄一桌饭菜来。” 一阵风说:“最好弄两缸美酒来,那我叫化一定说得精彩十倍。” 婉儿问:“精彩十倍,那你不是喝醉了胡说八道?” 一阵风挤眉弄眼地说:“那你听不听?” “好呀,我算怕你了。” 婉儿出去给一阵风张罗酒菜了。婉儿一出去,小怪物说:“风叔叔,你现在说下去。” “说不得。” “什么?说不得?” “我说了,那厉害的小丫头回来肯放过我吗?不是叫我叫化从头再说过?”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耐些性子吧。” 小怪物对一阵风笑说:“原来叔叔不但会吊起来卖,还会敲诈勒索。” “哎!小怪物,看来你还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 “这同在江湖上行走有什么牵连了?” “当然有牵连了!你知不知中州武林中出了一个不知老人?” “不知道。” “浑小子。看来你真要到各处走走,增广见闻了。” “不知老人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物?” “神通广大,消息灵通,他姓巫,合起来就是巫不知老人,凡是武林、江湖上的人物,他无所不知,你要打听什么人,问他就知道了,他可以一一告诉你。”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这次知道杜鹃的行踪,是这位不知老人告诉你的?” “我老叫化的确想去问他,但我出不起价钱。” 小怪物愕然:“问他还要出钱?” “这世上有免费的饭餐吗?你要想从他口中知道情况,就得付钱。” “那要付多少?” “这就看你们打听什么事,知道什么样的人物了。最少一百两,最多的就要几千上万两了。” “这不如去抢。” “浑小子,你可以不去问他呀。” 小神女问:“要是向他打听杜鹃或者蓝魔星君这样的人物,得付多少银两?” “这恐怕要上万两了。同时还要在半个月之内,才能告诉你。” 小怪物说:“要是这样,我还有得出卖。” “好呀!浑小子,你不妨也在江湖上干这门买卖吧。” 小神女含笑:“所以风叔叔一定要吃一顿,喝一缸美酒,才能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们了?” “不错!不错!我叫化收取的费用,比起不知老人来,不知便宜多少倍了。这算是敲诈勒索吗?” 小怪物一时无话可说了。他想不到江湖上,竟然有人干这门买卖的。小神女一笑问:“风叔叔,现在这不知老人在哪里?” “你问他干什么?你想向他打听什么?出得起高价吗?” “我可以一文钱也不用出。” “不可能!你跟他有交情?他可是六亲不认的老人。” “只要我见到了他,不怕他不说。” “丫头,他不说怎样?” “除非他不想要命了。” 一阵风吓了一跳:“丫头,你别乱来。你要是因这事杀了他,恐怕武林不会放过你,而且你也不一定能杀得了他。” “他武功很好么?” “好不好我不知道,总之有一些蛮横之徒,想知道情况又想不付钱,结果,一个个灰头灰脸的狼狈而去,讨不到任何好处。” “是吗?我想去试试。” “丫头,我劝你别乱来,你用威胁手段逼他讲出来,他说些假情况你又怎样,甚至胡乱指你去走一条死亡之路。何况,你根本不可能见到他本人,与你接头的,都是他的一些雇用之人,你不会因这事而滥杀无辜吧?” “这么看来,这不知老人也是一个神秘的人物了。” “他要不神秘,敢干这门买卖吗?丫头,你要是这样,我叫化这一顿饭也不敢吃了,得离开这里。” 一阵风这一行动,出乎小神女意料之外,小神女说:“风叔叔,你跟这不知老人交情极好?” “我跟他有什么交情了?我只是不想你这丫头,因这事而变成了一个杀人的女魔头,因为不知老人牵连的人和事太广泛了。他不过出卖情况和消息而已,绝不是强迫人去买,在某方面来说,他是一个正当的商人,愿买愿卖。 “风叔叔,好啦!我不乱来就是。” 这时,婉儿带着两个丫环,将饭菜、美酒捧进来了。婉儿听到小神女最后一句,愕然地问:“三姐姐,你说什么不乱来了?” 小神女笑道:“丫头,没事,我跟风叔叔说笑而已。” “说什么笑了?”婉儿又对一阵风嚷起来,“好呀,风叔叔,你趁我不在,是不是将什么都说了,不让我知道?” “哎!小丫头,我叫化什么也没有说。” 小怪物说:“四妹,风叔叔不见酒菜,不见你,什么也没有说。我叫他说,他也不肯说,一定要等你来。” 婉儿笑了:“是吗?这还差不多。那刚才你们说什么了?” “说一位专出卖消息的怪人不知老人。” “哦!?这又是一个什么人?与神秘的杜鹃有关系吗?” 小神女说:“没关系,丫头,快摆好酒菜,让风叔叔吃饱喝足了,好告诉我们有关杜鹃和蓝魔的情况。” 婉儿赶快将酒菜摆好,请一阵风上座。一阵风笑了笑:“看来我叫化不说是不行了。” 婉儿说:“当然不行啦。” 一阵风叹了一声:“看来我叫化将一好消息还是贱买了,怪不得我怎么也发不了财。” 婉儿问:“风叔叔,你说什么呀?” “没说!没说!我叫化是在白天说梦话。” 小神女和小怪物都忍住笑,婉儿困惑了:“风叔叔,你不会是什么都不知道,骗我白忙了一顿吧?” “我敢骗你这小魔女吗?不怕你的剑尖,来一剑封喉,我叫化不什么都完了?” “哎!风叔叔,我怎会用剑尖对准你的?” “要是说我叫化什么也不知道,在胡说八道骗吃骗喝,你会怎样?” 婉儿睁大了眼睛:“风叔叔,你不是说真的吧?不会的,我知道风叔叔不是这样的人。” “小丫头,多谢你信任我这个叫化。” “风叔叔,我不相信你,又相信谁了?” 243 “好好。我叫化就从头到尾一一说出来。” 三碗酒下肚,吃了几口菜之后,一阵风就慢慢地将经过说出来: 那天,我叫化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路过酆都,肚子饿了,坐在上名山的一个路口讨吃。我叫化默坐不语,在身前放了一个烂钵头,任来往的善男信女们施舍。不久,就听到来往行人谈论酆都城夜里的一些奇怪而又神秘恐怖的现象,说不时在深夜里,隐隐听到在名山上,传来一二声惨厉的叫声,说是阎王爷在夜里升堂审问一些屈死的冤魂,也在严刑拷打世上那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为非作歹的奸恶之徒死后的鬼魂。 听了之后,我叫化置之一笑,这个有浓厚鬼文化的县城,有鬼城之说,自然不足为怪。何况名山之中的阎王殿,不是到处都有牛头马面、判官鬼卒和阎王爷的塑像吗?还有什么刀山火海、蛇窟和奈何桥等传说的建筑。游人到了这里,真的以为到了阴曹地府,目赌了鬼门关、阴阳界、十八层地狱、枉死城、望乡台等恐怖的实景,一些胆小之人,真不敢跑进鬼城大门牌坊内的幽冥世界去看哩。 可是在街头巷尾中,又听到了一些人在议论。有的还有声有色地说,在一个深夜,看见一些夜叉鬼卒,带着一些戴着手铐脚镣的鬼魂,往阎王殿而去,不久,就传来一阵阵令人魂飞魄散的悲惨叫声,吓得他跑回家里蒙头大睡,再也不敢听下去。 我叫化暗想:真的有这种怪事?这世上真的有什么阎王、判官、鬼卒和牛头马面?我却真要听听和看看了。这一夜,在夜幕掩饰之下,悄然潜入幽冥世界,在一处地方隐藏下来,而且还是隐藏在阎王殿的神台下面,要看看阎王怎样在深夜升堂审问一些枉死和屈死之鬼。 我叫化在神台呆了大半夜,除了外面的夜虫声和风吹树叶的声音外,什么声音也没有,更没有看见什么能走动的鬼卒、判官和枉死、冤死的鬼魂了,这一切分明是胡说八道。除了殿中那些不会动的木雕、泥塑的鬼神像外,什么也没有。我叫化想了一下,也感到好笑,自己怎么什么不去听,去听这些鬼神的传说? 于是,干脆在神台下躺下来睡觉。正当睡得迷迷糊糊时,真的听到了夜空里传来有人受刑时的惨叫声和拷打人的怒喝声。自己不由一下坐了起来,凝神侧耳倾听,果然,是人惨叫的声音,但声音微弱多了,而且很快就消失了,再也听不到了。当时心想:不会真的有阴间阎王审问犯人的事吧?这么看来,酆都城百姓的传说,并不是什么空穴来风,确是有这回事了。 我叫化再听一下,什么声音也没有,感觉这传来的声音,不是在阎王殿,也不是在名山,仿佛来自名山对面山谷的双桂山中的某一处树林里。想施展轻功去双桂山看看,一看,外面天色已亮了,打扫清洁的杂工们也起身去四处打扫了。只好趁他们不注意,悄然从神台下溜了出来,转到外面,打算在夜里,去双桂山看看。 白天,我叫化依然坐在原处行乞,入夜,便开始行动。先是悄然来到了双桂山上,伏在一个高处,注意观察,倾听四周的变化和响动,再不像昨夜伏在神台下了,除了倾听,什么也看不见。 双桂山,其实也是幽冥世界鬼文化的一部分,有一道铁索桥,横在狭谷上,可来往名山、双桂山。双桂山更有一条阴司街,街的两旁,都有房屋,看来是阴曹地府中的一个街市吧,除了阴司街,也有其它建筑物,以及散布在山崖、树林中的一些寺庙、庭院。 我叫化从闪亮的灯火知道了这些寺庙、庭院的坐落处。这时正是戌时左右,山中已无人来往,有的人也已入睡,整个双桂山显得格外的宁静。我叫化在月光下打量和倾听了好一阵,没发现有任何不同的情景,暗想:昨夜临天亮前的惨叫、喝叱之声,难道不是双桂山中传出来的?是我叫化听错了? 蓦然之间,有四五条黑影从远处飞来,这些黑影,显然是武林高手,夜行的经验也非常的丰富。他们不直接落到他们想要去的地方,而是散落在树林中,倾听观察了一阵,认为无人跟踪而来,然后才先后跃入一处有灯火的庭院里。 我叫化顿时警觉起来,怎么这处鬼气森森的幽冥世界中,夜里也有武林中人到来,这座庭院住的是什么人?这四五条黑影飞入庭院中干什么?是对这户人家实施屠杀血洗,还是其他的原因? 我叫化好奇了,悄然无声地来到了这处庭院的外面的一棵树上。也在这时,又发现一条人影,疾如闪电,也跃入这庭院里去了。我不由心中悚然,幸而自己不是从夜空飞来,而是施展蛇行鼠步的轻功,从树林中、草地上而来,要不,肯定让这人发现了。从这条人影的轻功而看出,这是一位极为上乘的一流高手,轻功不在我叫化之下。 我叫化伏在树上再观察了一阵,又是讶然,原来这座庭院外面,也有一些明岗暗哨在守着哩,真想不到这座庭院戒备得这样的森严,这绝不是什么一般的人家了。而且先后飞入庭院的人,不是什么夜袭、屠杀,因为直到现在仍听不到有人交锋之响声,但却感到,这个庭院,隐隐有一种血腥之味,但不是新鲜的血腥味,而是以往的血腥之味。 当时自己更愕然了,难道这处庭院是一个屠宰场,还是刑房?不然,哪里来的这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昨夜的惨叫声是从这里发出来的?不会这处是阴曹地府的杀人场所吧?我叫化非要探个究竟了。于是,我叫化身影一闪而逝,闪入了这庭院之中,悄然无声地朝一处有灯光处摸去,接着闪进这间屋中去了。我叫化伏在横梁上往下一看,堂上灯光下坐着一位双目如电的老者,年约五十岁上下,一脸的威严之色,可以说是不怒而威,令人不敢仰视,他下面两旁坐下的,正是那先后进来的五位黑衣人,一一向老者禀报自己的行踪和取得的工作成绩。 我叫化略略一听,才恍然明白,原来这一处在幽冥世界里的庭院,竟然是东厂的一处大窝点,这些人都是东厂的杀手,专干追踪杀人的勾当。我当时就感到,东厂将这么一个窝点,建筑在幽冥世界里,实在是出乎人们的意料。酆都,这座鬼文化异常浓厚的鬼城,是江湖、武林中人十分避忌的地方,尤其是黑道上的人物,不愿踏入酆都一步,因为酆都这个名称太不吉利了。尽管武林中人大多数不大相信鬼神,但鬼神之阴影始终无法从自己心中清除,能避忌就避忌,害怕自己真的应了一句话,自己跑进鬼门关中去了。 东厂人将杀人的秘密窝点,安置在酆都,尤其是坐落在幽冥世界中,几乎没有武林中人敢来窥探,同时也想不到东厂的人这么不避鬼神之忌。 我叫化心想:这个老者,是蓝魔星君,还是东厂其中的一个头目?但愿他是蓝魔星君就好了,不枉我来此一趟。 这位双目如电的老者似乎听得不耐烦了,一挥手:“其他的事,你们别说了,老夫现在想知道的,这神秘的杜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他在哪里?” 这五位武功不错的杀手,相视无言,嗫嚅地说:“属下……” 老者问:“你们没找到?也没发现?” 突然之间,有一个人冷冷地说:“他们要是发现或寻到了,还有命回来吗?” 堂上所有的人闻声一看,不知几时,堂上竟然多了一位黑袍蒙面人。连伏在横梁上的我看得愕然了,这个黑袍人是几时悄然无声走进来的?仿佛他像一位阴间的使者,一下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头戴三角形状的大帽,不见面目,只从三角形的大帽两个洞中,射出来一对逼人的目光,身披黑大袍,不见手脚,全身都裹在黑袍之中,要不是他有一对灼人的会移动的目光,我叫化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黑色的幽灵。 堂上的众人惊愕住了,老者也震惊了,但老者仍能镇定自己,威严地喝问:“你是什么人,怎么能闯了进来?” 的确,在这庭院的后堂上,就是自己的人,也要经过重重关卡,得到老者的应允,才能步入后堂而见到自己,这黑袍人是怎么闯进来的?难道外面守卫的众武士们,全瞎了眼?或者全死了? 黑袍人回答:“在下是用脚走进来的,你的那几重守卫的人,全都倒下来了。在下要是没记错,前前后后,一共有二十四位人吧。” “什么?你全杀了他们?” “没有。在下不喜欢多杀人和滥杀人。”黑袍人的声音,依然是冷冰冰,冷得令人心里抖抖。除了冷,就没任何表情。 老者问:“那他们怎么全倒下来了?” “是在下不经意出手,点倒了他们。在下不想他们多惹麻烦,惊扰了幽冥世界的安静。” 老者:“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黑袍人骤然一扬,一束杜鹃花,从黑袍中飞出来,“笃”的一声,钉在一条柱子上,这束杜鹃花钉在柱子上时,仍在摇晃、抖动着。一束杜鹃花的根茎,在这黑袍人内力的灌注下,竟然坚硬如铁,似尖锐的暗器钉在柱子上,其内力的深厚,可想而知,已达到了飞叶伤人的地步了。 老者骇然:“你就是杜鹃?” “不错。在下正是杜鹃。你不是四处派人寻找在下吗?现在在下来了,不欢迎?” 这一下,伏在梁上的我也傻了眼,这黑袍怪人就是杜鹃?自己何尝不在四处追踪杜鹃的行踪。次次追踪,次次失望,从来没有看见过杜鹃的真正面目,想不到这一次却意外地碰上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好!等你的事完了,我叫化要揭下你这顶三角大帽,看看你是什么模样儿。 其他坐着的五个汉子,一听来人是杜鹃,几乎一下吓得要跳了起来,也几乎同时脱口而问:“你真的是杜鹃?” 黑袍人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五位不用在下再重复一次吧?” 244 两位黑衣杀手骤然跃起,凌空飞来,抖出了自己最凌厉的鹰爪功,想一举抓断黑袍人的筋骨。他们出手快。杜鹃出手更快,黑袍里闪出了一道银光,“轰然”一声,这两个杀手突然在半空中摔了下来,眉心现出一个红点,这是一招致命的千幻剑法,剑尖刺中眉心,剑气直透脑中,连惨叫也来不及,便呜呼哀哉。 其他三个黑衣杀手一时间吓得不敢轻举妄动了。杜鹃早已收剑入袍。他们简直看不清杜鹃是怎么出剑和怎么收剑的,只见银光在灯下一闪,连剑也没有看见,这样的快剑,对东厂的人来说,可以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黑袍杜鹃杀了两个人后说:“在下劝奉各位别再鲁莽行事,别逼在下再出手杀人!” 老者脸色铁青喝叱三位杀手退到一边去,转问杜鹃:“你这么晚来干什么?” 杜鹃说:“在下不知称你一声顾老庄主好呢,还是叫你为蓝魔星君才好!你不是千方百计要在下来吗?在下这次前来,你我心中有数!你想要在下的脑袋,在下也同样想取走你的人头,我俩这一场斗争已玩够,在下不想再玩下去,不然,无辜冤魂就会更多!”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想再玩下去了?” “对!我们今夜到此结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总之,在今夜里,我们两人之中,只有一个可以活在世上。” 蓝魔一声冷笑:“你能杀得了老夫?” “不错!在下要杀的人,从来没有失过手,杀风流星君是这样,杀吸血、百变星君也是这样,只有你,从在下手中逃脱了两次,一次在成都,一次在那艘官船上。并不是你武功比他们好,而是你更狡猾,比他们更怕死。正所谓事不过三,这一次,在下必杀了你,为四川百姓除害。” “嘿嘿,你是眼眉浸水,已死到临头,仍口出狂言。老夫告诉你,你到了这里,已是进了鬼门关,你能活着出去?” “你以为凭这里的机关和众多杀手,可以杀得了我么?在下不妨告诉你,我来这里之前,已将这座阎王殿了解得一清二楚,你们那些机关,已全给在下关死,它救不了你一条命,不然,在下怎知道你藏在这里,也怎么知道你就是那个饮酒装疯乱画的歌乐山庄庄主顾老头儿?” “唔!老夫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老夫的行踪的。” “自然有人告诉在下。” “谁!?” “你想知道?要是在下说出来,这里恐怕没一个活口!所以还是不说出来的好。在下不想杀人灭口。” “是不是老夫手下之人?” “你到阎王面前去问吧!” “那一定是了!而且还是老夫身边最亲近的人。不然,没人知道老夫的行踪。”蓝魔说到这里,不由怒视退到一边的那三个黑衣杀手。三个黑衣杀手顿时面色大变。他们知道蓝魔一起疑心,自己即使无辜,也会惨遭杀害。他们只有一死,以洗自己的清白了!以免累及家属。 骤然之间,他们一齐跃起,不顾生死地直取杜鹃,打算与杜鹃同归于尽。这样一来,自然是空门大开,所以杜鹃黑袍挥舞,袍动剑出,这三个黑衣杀手同样落到与已死去的两个杀手一样的下场,尸横堂下。他们也都是死于杜鹃不可思议的一剑之下。 杜鹃杀了他们之后,冷冷地对蓝魔说:“你怎么不按机关逃命?没想到吧?你这张坐椅的机关,早已失灵,不管用了!不能连人带椅一齐沉下去逃命。” 蓝魔的确想在那三个杀手与杜鹃拼杀时,启动按钮沉下地道逃走,像他上次在成都时从地道逃走一样,可是机关不灵了,不由心中大惊,连这样的机关都给杜鹃破坏,其他机关也必遭到破坏了。 杜鹃又说:“现在在下可以告诉你,出卖你的,不是这五个杀手,也不是狼窝里的人,而是另有其人。” 蓝魔想从机关逃走,已是绝望,只有以自己的武功,与杜鹃一战了!希望在交锋中,即使不敌杜鹃,仍有机会可以在夜色中逃生。他说:“好!老夫就要领教你的千幻剑法,看能不能杀得了老夫。”说着,似巨鹰般扑来,他的鹰爪功,在东厂中是属于一流,出爪形成了一面爪网,似乎四面八方,都是他的魔爪,给他击中,不死也成废人,极少有幸运的人。而且他的一双魔爪,不畏刀剑,抓刀刀断,抓剑剑折。杜鹃闪过了他一连几招,同样,他也闪过了杜鹃几招。双方在大堂上来回闪电般的交锋,连伏在横梁上的我也看得暗暗点头不已,这魔头练出来一身鹰爪功,几乎已臻化境,要不是杜鹃人剑合一的千幻剑法,要战胜这魔头实在不是一件易事,就算能杀了这魔头,自己也必受伤,我叫化得好好的在暗中助他才是。 我叫化担心杜鹃会受伤,并不是蓝魔星君能伤得了杜鹃,而是这大堂屏风后面,另有一位极为上乘的高手潜伏着,在不动声色地观看这一场交锋。我叫化不知道这人是敌是友,但隐隐感到这人的一身内力,是非常的深厚。 突然,杜鹃的袍中的一把剑,似华光般破云而出,击中了蓝魔星君,而蓝魔一支套在手指上的钢爪,也击中了杜鹃的左肩。就在这刹那之间,潜伏在屏风后的高手闪电般出击了,一掌向受伤的杜鹃拍去,出其不意地击中了杜鹃。杜鹃身体横飞起来,我叫化看得心头大震,从横梁飞出,凌空抱住了杜鹃,同时也一指劲风,向这位潜伏高手激射而出,几乎击断了这高手的右臂,这高手大骇,顾不得去救蓝魔了,转身破瓦逃去。其实他也救不了蓝魔,蓝魔中的是杜鹃一剑致命的剑伤,就算他抱走蓝魔,那也是一具快要断气的躯壳。 我抱着嘴角流血的杜鹃,问:“老弟!你怎样了?” 杜鹃说:“多谢前辈及时救了在下。” 我感到再留在这狼窝不妙,便抱起杜鹃,也破窗而去。以自己的轻功横过长江,往南直下,一去百里,最后在一处深山老林的破庙里放下了杜鹃。接着,我叫化又以自己一身的真气,灌输给杜鹃,才使重伤的杜鹃转危为安,恢复了正常。至于杜鹃肩上的伤,我叫化也为他拔下了那一指钢爪,敷上漠北一派特制的跌打刀伤药,包扎好后,我才呼出了一口大气:“老弟,这下你总算从鬼门关里跑出来了!” “多谢前辈相救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好好,你别说了!躺下来好好休息。这一处四野无人,你放心睡好了!” “在下知道前辈也累了!也请休息下。” 一阵风将事情经过说到这里,嘎然而止,不再说下去了。小怪物怔了怔问:“风叔叔,以后呢?” 一阵风说:“以后呀。我也睡了。” 婉儿也急着问:“风叔叔,你醒来之后,他怎么样了?” “他不见了。” 小怪物睁大了眼:“什么?他不见了?” 婉儿问:“风叔叔,你不是又吊起来卖吧?好。我去给你再捧一缸酒来。” 一阵风叹了一口气说:“小丫头,你别去捧了。我叫化不是吊起来卖。” “那么说,他真的走了?” “我骗你们干吗?” “风叔叔,你骗人。杜鹃伤势未好,怎会走了的?” 一阵风说:“我骗你们干吗,我叫化也想不到杜鹃的身体这般的强壮,伤势好得这么快!在深夜里便离我而去,可是我还睡在梦中没有醒哩。” 小怪物问:“他走时,你还没有醒?” “我叫化醒了,能放他走吗?” 婉儿问:“你醒了之后,不见他,你怎么不四下寻找他呀?” “我叫化怎么不找?我几乎找遍了破庙四周一里之内,全不见他的半点踪影。当我转回破庙,往墙壁上一看,才知道他真的走了。” “哦!?怎么往墙壁一看,才知道他真的走了呢?” “因为他在墙壁上用炭留下了字呀。” “他留下什么字了?” “他这样写着:在下有急事他往,不忍惊醒前辈美梦,只有不辞而别,请前辈恕罪。他日,必当厚报!感恩人拜上。” 婉儿望着一直不出声的小神女,问:“三姐姐,你看,风叔叔说的话可信不可信?他不会在骗我们吧。” 小神女说:“以神秘杜鹃的为人,他的确会这样,风叔叔说的是真实、可信的,没有骗我们,也没有必要骗我们。” 一阵风说:“哎!你这小丫头,怎么这般不相信我叫化。这个杜鹃对我不辞而别,你以为我不恼火吗?我叫化本来有好多的话要问他,他这么一走,我也无法问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怪谁去?这都怪你睡得太死,让他溜掉了。” 小怪物问:“风叔叔,你怎么不去追踪他?就这么让他走了?” “我叫化不知道他几时走,也不知道他向哪一个方向走,我叫化怎么追?你以为我有像你一样的狗鼻子吗?” 小神女说:“四妹、小兄弟,你们别再逼风叔叔了。杜鹃走了,风叔叔何尝不懊悔?不过,我们现在可以知道,横行一时的蓝魔死了,杜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也知道了。” 婉儿说:“对了。风叔叔,杜鹃是个什么人,你看清楚了吧?他是一个老人,还是一个中年汉子?” 一阵风有点颓丧地说:“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叫化也没有看清楚。” 婉儿和小怪物又愕然了。小怪物说:“你不会是又在逗我们吧?” 婉儿说:“你救了他,还为他治伤,说没有看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有人相信吗?” “我叫化急于救人,输气疗伤,连他的三角黑大帽也没有除下来,哪有看清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245 “你干吗不除下看看?” “我叫化为他输气,耗去了我不少的真气,差不多已不会动了,极想休息恢复,怎会想到去揭开他的面罩呢?” “那么说,直到现在,你仍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是呀。要不我叫化怎会这般的恼火?” 婉儿说:“风叔叔,你怎么这般的糊涂,不先揭下来看看?” “我,我叫化就是这样的稀里糊涂,救人要紧,什么都来不及想了。好!我叫化今后碰上了他,一定先揭开他那顶三角大帽看看。” “你还会见到他吗?” 小怪物说:“就算他以后在你的面前出现,你也不知道他就是你救过的杜鹃。” 小神女说:“不错。要是蓝魔真的给他干掉了,他恐怕早已离开四川,再也不会在四川出现。” 一阵风愕然:“大丫头,那我们怎么办?” “没办法,我们也只好离开四川,各自回去。等到明年三月,他再出现时,再去追踪他了。” 小怪物问:“要是蓝魔没有死呢?” 一阵风说:“这绝不可能,我叫化看出杜鹃那致命的一剑,剑气直透脑髓,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还有不死的?” 婉儿说:“风叔叔,你不准那蓝魔是假的吗?” “假的?不会吧?” “风叔叔,四川冒牌的杜鹃不少,同样,假的蓝魔也不少,说不定这次杜鹃杀的又是一个冒牌货,真的蓝魔没出现。” 作为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现时的心情,既希望蓝魔已死,那四川一地的风风雨雨,也从此停下来。但又不希望蓝魔死,这样他们可以仍然追踪这个神秘的杜鹃,要不,真的要等到明年三月,杜鹃再在江湖上出现。 一阵风说:“不错。也有这个可能。我叫化也碰过不少假的蓝魔,也见过不少的冒牌杜鹃。” 小神女说:“既然这样,我们不妨再在重庆多住几天,看看江湖上是怎么传说酆都这一事件。” 小怪物想了想又说:“不会这个杜鹃也是假的吧?” 一阵风怔了怔说:“不可能是假的。” 婉儿也燃起了一线希望,对一阵风说:“你又没见过真正的杜鹃,怎知你救的杜鹃,是真是假了?” 一阵风说:“不不,人可以假,武功怎么也假不了。我叫化看出,他抖出那一手剑法,的的确确是千幻剑法,而且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任何人也冒充不了。还有他的行为举止,也像人们传说的一样,不可能是假的。这一点,我叫化没有看错。” 小怪物说:“我也听说杜鹃为人机警异常,而且还与他打过两次交道,更知道他要杀的人,从来没有失过手,更不会负伤。这一次他怎么这般大意,没注意屏风后面潜伏着另一高手,而且还受了重伤,要不是风叔叔在场,他不是完蛋了?真的杜鹃会这样吗?那他还能神秘出没,纵横江湖么?” 小怪物这么一说,婉儿更来劲了,说:“是呀,杜鹃会遭人暗算而受伤吗?这显然是一位剑法极好的假杜鹃而已,真的杜鹃并没有出现,杀的也不是真的蓝魔。” 小怪物和婉儿这么一唱一和,真将一阵风弄糊涂了,一时间瞪大了眼,连酒也停下不喝了。愕了半晌才说:“你们两个,不是故意在逗我叫化吧?” 婉儿说:“哎!我们怎么是逗你了?要不,你怎么能说明杜鹃这一大意受伤呢?” 一阵风说:“小丫头,这事你难不了我叫化。我去给他敷药包扎时,问过他怎么这般的不小心?” 婉儿问:“他怎么说?” “他一进入大堂不久,便察觉了我叫化伏在横梁上和那一高手潜伏的屏风后。不知为什么,他竟然知道我叫化伏在横梁上。” 小怪物问:“屏风后的高手呢?” “他以为是我叫化的同伴。” “他怎么这般大意认为是你的同伴呀?” “因为他杀了那五位黑衣杀手后,我们都纹丝不动,坐以静观,要是东厂的人,还有不出手的?” 婉儿问:“风叔叔,你察觉到那屏风后的潜伏高手吗?” “我叫化当然察觉了。” “那你干吗不先出手将这高手打发掉?让他伤了杜鹃。” “我叫化也以为这一高手,跟我叫化一样,好奇来追踪杜鹃。当然,我叫化也在防备着他,要不,我会及时出手伤了他而救杜鹃吗?” “风叔叔,但你出手太迟了!” 小神女说:“丫头,别这么高要求风叔叔了。这是刹那间的事,变化太过突然,但风叔叔已算是及时出手救了杜鹃,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小怪物和婉儿这才无话可说,心中也相信刺杀蓝魔的是杜鹃。小神女却问一阵风:“风叔叔,这偷袭杜鹃的高手是什么人?他用的是什么掌法?” 一阵风说:“他是什么人,我叫化不知道了。但他用的好像是混元一气的掌法。” “混元一气掌法?这在武林中不多见,风叔叔,你真的看清楚是混元一气掌了?” “是,我叫化不会看错,也极少看错。” 婉儿惊讶地问:“三姐,混元一气掌是那一门的武功?” “是西域玄冥阴掌一门的武功,但比玄冥阴掌来得更厉害。丫头,我们今后要是碰上此人,要格外的小心了。” 一阵风蓦然想起,说:“我叫化知道偷袭杜鹃的高手是谁了。” “是谁?”小怪物、婉儿几乎同时问道。 “是混元星君。” 小神女点点头说:“极有可能是他了。” 婉儿问:“三姐姐,这混元星君也是东厂的人?” “丫头,那还用问吗?当然是了,魏忠贤手下共有七大星君,九大冷血杀手。混元星君正是这七大星君之一。杜鹃这几年来,先后杀了风流、吸血、百变、蓝魔四大星君,剩下的只有混元等三大星君了。混元星君极少在江湖上露面,想不到这一次,他竟然在四川露面了,还伤了杜鹃。杜鹃今后恐怕不会放过他了,必会找他复仇。” 小怪物说:“混元既然极少在江湖上出现,杜鹃又从哪里寻找他了?” 婉儿说:“你为杜鹃担心?我感到杜鹃为人不但神秘,也神奇,连行踪不定的蓝魔,他都可以追踪到,混元,他还有追踪不到的吗?” 一阵风说:“我叫化看,过去混元极少在江湖上,这一次后,更不会在江湖上出现了。” “为什么?” “他中了我叫化的一指劲力,几乎废去他的一条手臂,没有一年半载,他恢复不过来。这一段时间,他还有不躲到一处没人知的地方运功调息治伤吗?” 小神女说:“这么说来,大概有一年半载,杜鹃也不会在江湖上出现了。因为杜鹃也受了伤,尽管风叔叔给他输气恢复了过来,但没有一年半载,他恐怕也不能恢复原有的功力。” 一阵风说:“不错。的确是这样。哪怕他杀的是假蓝魔,他也要找没人知的地方,运功疗伤了!” 婉儿说:“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丫头,我们也回去呀。这几个月来,你在江湖上还没有闯够吗?” 小怪物说:“我去酆都看看,看看风叔叔救的,是不是我所碰到的杜鹃。” “好!我叫化也跟你一块去。有了你,我们不怕找不到这个受了伤的杜鹃。”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那我们去不去?” 小神女说:“算了。我们别防碍风叔叔和小兄弟的行动了。” 小怪物说:“对!三姐和四妹就在重庆等候我们的消息。你们去,多少总有点不大方便,引人注意,我和风叔叔去就不同了。” 婉儿说:“我们去有什么不方便啦?难道你们就不引人注意吗?” 一阵风眨眨眼说:“我们当然没有你们这大小两个魔女引人注意啦。” 小神女一笑说:“丫头,我们留在重庆,看看这个蓝魔是不是真的死了。万一死的是假蓝魔,杜鹃没有完成的事,就由我们来完成。” “真的?三姐姐,那我留下来跟你。” 一阵风在吃饱喝足后,问小怪物:“现在我们动身,怎样?” “好!我们走。” 一阵风和小怪物闪身而去。他们走后,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现在我们去哪里打听这蓝魔的死是真是假?” “丫头。你说呢?我们去哪里打听好?” “三姐姐,我不知道。” “丫头,你动动脑子呀。” 婉儿想了一下说:“我们向丐帮打听好不好?要不,向白龙会的人打听。” “不错,丐帮子弟遍布天下,武林中发生的事,他们没有不知。白龙会是四川第一大帮会,四川各处都有他们的人手,在四川发生的事,不出三天,他们也知道。但是东厂的人有意隐瞒,不向外张扬,他们恐怕也不知道真情。” “那我们向谁打听好?向东厂的人打听?” “不错。事情发生在东厂,向东厂的人打听最好了。” “三姐姐,不是吧?向东厂的人打听?他们不会将我们抓起来?就是不抓,他们会告诉我们吗?” 小神女一笑:“见了他们,不愁他们不说出来。” 246 “我们出其不意,将东厂的人抓一个来,用严刑逼问他?” “这样,他宁死也不会说出来。” 婉儿茫然了:“三姐姐,那我们……” “丫头,你手中不是有一块风叔叔送给你的金牌吗?” 婉儿一下想起来:“哎!我怎么这样糊涂,没想起来的。对啦!我用金牌假冒东厂的人,不怕他们不说了。” “丫头,你用金牌,就是去问重庆或其他地方东厂的人,恐怕他们也一时不知道真相。” “那去……” “自然是去找鬼城酆都双桂山中的那座大庭院的人了。来!丫头,我们也马上动身,前往酆都,要不,那里的鹰犬全撤走了,我们就会扑空。” “哎!三姐姐,你怎么不早说的,要不,我们跟风叔叔他们一块去不多好?” “丫头,他们是去追踪杜鹃,不会去酆都鬼城,而是直奔深山老林的那间破庙去了。” 于是,婉儿也略略收拾了一下,与小神女直奔酆都的双桂山。 她们是黄昏酉时左右动身,婉儿在小神女的带领下,翻山越岭,飞溪跨涧,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便到达了酆都的双桂山峰,这时正是戌时左右,夜幕早已降临,小神女在山峰上打量了一阵,很快就出现在那座大庭院之中了。 这一座东厂的秘密的虎狼之窝,经过了昨夜的一场巨变,杜鹃几乎血洗了这座大庭院,杀的人不少。小神女和婉儿的来到,已没有一阵风所说的那么四下戒严,看来东厂的人打算撤走了,放弃了这处已经暴露了的巢穴。 婉儿和小神女凌空而下,步入大堂,突然有人厉喝一声:“谁?”顿时之间,大堂出现了四个劲装持刀的汉子,一个个神色凝重,盯着蒙面的小神女和婉儿。 婉儿说:“你们喝叱什么?怕无人知道吗?我要见你们的蓝爷。” 为首的汉子有点愕然,他和其他三位汉子对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来人是什么人,但说话的口气,似乎是自己人一样,便问:“你们是什么人?” 婉儿说:“见了你们的蓝爷,自然就会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你们还不快去禀报?” 一个满脸阴鸷的汉子说:“我们蓝爷不在,你有什么事对我们说好了。” “什么?蓝爷不在?他可是约定我们今夜里来见他的,他怎么不在了?” 为首的汉子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神女对婉儿说:“你将金牌亮出来吧,不然他们不放心。” 婉儿掏出那一块金牌,给为首的汉子看了看问:“现在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吧。还不快去禀报蓝爷?” 为首的汉子一见到这面金牌,十分的惊愕。这可是魏公公九千岁身边的人,是四处巡视的秘密使者,顿时改容而问:“两位是——” 婉儿说:“你知道就好了。别再问,快请蓝爷出来吧,别误了我们的大事。” 为首汉子沮丧地说:“我们蓝爷已不在了。” “不在?你这是什么意思?” “蓝爷昨夜遭人刺杀,不幸而逝……” 婉儿故作惊愕:“你说什么?蓝爷已不幸死了?胡说!蓝爷这么好的武功,一身的鹰爪功,莫人能近,谁杀得了蓝爷?” “是杜鹃!” 婉儿不由望望小神女,又问这汉子:“杜鹃?杜鹃怎知道蓝爷在这里了?” “小人也不知杜鹃怎么知道蓝爷在这里,他不但杀了蓝爷,也杀死我们不少的人,全部都是一剑致命。” 小神女从这汉子的表情和说话的神态上看,他没有说谎话,而且也不敢在持有金牌的使者面前说假话,要不,他不怕掉了脑袋?看来这个蓝魔星君,的确是给杜鹃干掉了。已没有必要再问下去了。但不能这么就走,小神女问:“这是昨夜发生的事?” “是。” “当时你们在哪里?” “小人们守护在前面院子的道路上。” “你们怎么不闻声赶来护着蓝爷?” 满面横肉的汉子说:“我们几个,在刹那之间,都莫名其妙地给人点倒了,也不知道是谁,事后才知道是杜鹃。”这个汉子说完,心有余悸,暗想:连大堂上五个武功一流的黑衣杀手都死于非命,我们要是赶去,还不是赶着去投胎?救得了蓝爷吗?但他不敢在小神女、婉儿面前说出来。 婉儿说:“杜鹃没有杀你们,算你们大幸了。” 四条汉子听了哑然。小神女问:“这事你们上报了没有?” “郝总管上报了。” “郝总呢?他现在哪里?” “他连夜带了一些人撤走了。” 婉儿说:“这个怕死鬼,怎么这般的胆小?” 小神女一笑说:“杜鹃的出现,他怎不害怕?”小神女又问四个汉子,“怎么你们不撤走,留了下来?” “小人们也打算在今夜悄然离开,想不到两位使者大人来到。” “好!你们也走吧!别再在这里逗留了。” “是。” 小神女对婉儿说:“我们走吧,赶回京师复命。” 婉儿和小神女便闪身而去。她们来酆都一趟,几乎不费时间,便准确打听到蓝魔星君,的确是给杜鹃干掉了。要是向丐帮或在江湖上打听,恐怕打听不到,就是打听到也没有这般的确切。一个多时辰后,小神女和婉儿又悄然地回到了重庆廖府,想不到方素音竟然在灯下等候着她们。小神女惊讶地问:“方姐姐,你还没有睡?在这里等我们?” 方素音笑道:“是呀。你们去哪里了?” 婉儿说:“方姐姐,我和三姐姐去了酆都一趟。” “去酆都?是不是打听蓝魔星君的死讯?” “是呀。方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我来,正是想来告诉你们这一大喜讯。” 小神女说:“原来这样,早知道方姐姐这么快就知道。我们就不赶去酆都了。” 方素音一笑说:“我也是从一位经过酆都的商人口中知道,这只是传闻,蓝魔是不是真的死了,仍不知道。” 婉儿说:“方姐姐,这个危害四川一方的魔头,真的死了,是给杜鹃干掉的。” §第四十五回访神农架 上回提到婉儿说蓝魔真的死了,是被杜鹃干掉的。方素音听了大喜:“从四妹口中说的,看来江湖上的传闻是千真万确的了。” 小神女笑道:“方姐姐,你就不准四丫头也在说谎话吗?” “哎,四妹不是这样的人,她是一个老实的丫头。” “她呀,对敌斗争时,说起假话来半点也不会脸红。” 方素音说:“这可不同,而且四丫头也没有必要逗我高兴。这下好了,我们做起买卖来,也会顺利多了。” 小神女说:“方姐姐,你别高兴得太早了。不是我有意泼姐姐冷水,蓝魔这魔头一死,说不定东厂会打发一个更可怕的人来四川。” “三妹,你说得不错,是有这个可能。但蓝魔和百变两个魔头之死,起码东厂的人不敢在四川一带肆无忌惮地横行,不敢过分地敲诈勒索和为难过往的商人。再说,四川的江湖中人,经过这几个月的风风雨雨,也看清了东厂的人嫁祸给杜鹃的种种行径,再也不会上当受骗了。一有不妥,也会对东厂的人不客气,尤其是丐帮、峨嵋派、白龙会的人,也会悄然干掉东厂那些特别作恶之人。总之,有一段长时间,四川会平静多了。” 小神女笑道:“恐怕还有不为人知的幽谷大院的飞虎队,更会对他们不客气。” 方素音笑不作答,看了一下又问:“小兄弟呢?他还没有回来?” 婉儿说:“他跟风叔叔去追踪那神秘的杜鹃了。” “怪不得不见小兄弟了。有他们去追踪杜鹃,我相信不难追踪到。到时,我们就知道杜鹃是一个怎样的神秘之人。” 小神女说:“我可没有姐姐这么乐观。或许他们这一次又是空手而回,因为杜鹃太过精明机智了。” 婉儿说:“三姐姐,不会吧?他们会追踪不到?” “丫头,事情很难说,我也期望他们能追踪到杜鹃。” 247 方素音说:“要是我,就不去追踪杜鹃了。因为他不是什么滥杀无辜、嗜血成性的魔头人物,而是一位铲恶除魔、行侠仗义,专与东厂为敌的神秘奇侠,何必非要看看他的真面目不可!就算追到了,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又怎么样?你们总不会像一般武林人士,争强好胜,非要与他比武分个高低吧?我想,以杜鹃为人,他也不会与你们比试。” 方素音这一席话,说得小神女和婉儿相视无言。的确,现在已知道杜鹃的为人,还去追踪他干吗?小神女和婉儿当然不会像世俗的武林人士那样,与杜鹃比武分高下,要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当然,小怪物去追踪杜鹃,是因为他受到杜鹃的两次戏弄而不服气。而小神女和婉儿,与杜鹃没有任何过节,反而杜鹃对婉儿有救命之恩。既然这样,何必要去追踪?那么现在追踪他到底是出于一种好奇的心理,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在这一点上,小神女说不出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总之,内心有一种强烈想看看杜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想法。不然,自己的一颗心好像不踏实。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那我们还去不去寻找这个杜鹃?” 小神女说:“等小怪物和风叔叔回来再说吧。就算我们今后不再去追踪杜鹃,我们也不能丢下小怪物不管,而自己回去。” “三姐姐说得对,我们可不能就这么离开四川回去。”婉儿在内心里,想知道杜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想从小怪物口中知道。 这样,她们就耐心地在廖府住下来,日夜在盼望着小怪物、一阵风回来。 一连三日,不见小怪物和一阵风回来,而且连音讯也没有。婉儿不由埋怨了:“这两个大小怪物,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不知他们死到哪里去了。” 可是这三天来,江湖上关于杜鹃和蓝魔星君的传闻可多了。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蓝魔之死,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对百姓和武林中人来说,它是一件大好事。尤其对四川百姓来说,杜鹃无疑给他们推倒了在头上的一座大山,莫不拍手称快,就连各处官府中的人,也暗自高兴;但对东厂人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而是一个噩讯,相顾失色。神秘的杜鹃连蓝魔、百变都可以出其不意地干掉,那自己颈上的脑袋,也随时都可以被杜鹃摘下来。尤其是那些平时欺压百姓、无恶不作的鹰犬,不但不敢对各地的捕快们任意呼来喝去,而且一个个都收敛了!甚至还不敢出门,依赖锦衣卫的人和捕快们来保卫自己了!一些罪恶累累的鹰犬,更逃出了四川,往京师而去,向魏公公报告。所以蓝魔之死,是好事也能传千里。百姓奔走相告,武林中人也奔走相告。三天之内,不但传遍了四川,也传到贵州、云南、湖广、陕西、河南等地。 自然,也传到了坐镇京师魏忠贤这个大阉臣的耳中,惊得他半晌不能出声。他几乎不敢相信,杜鹃居然能杀得了老谋深算、阴险老练、武功极好的蓝魔星君。他原指望蓝魔能活捉了杜鹃,解来京师见自己,就算活捉不了,也可以将杜鹃干掉。他真不敢相信蓝魔手下那么多的高手,不但不能干掉杜鹃,反而给杜鹃干掉了。蓝魔手下众多的人员,死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这样一来,魏忠贤在四川的如意算盘,再也敲不响了。 蓝魔星君噩讯的传来,这个所谓东厂的提督初时仍不相信,还勃然大怒,说是谣传。可是当负伤的混元星君赶回京师向他面呈时,他才相信了。也知道当夜的情景,尽管蓝魔之死令他损失惨重,但神秘的杜鹃也身负重伤。有人救了他出去,也活不了三个月。因为还没有人中了混元掌而不死的,所以魏忠贤才略为息怒下来。总算除去了这一可怕的心头大患。但他仍不放心,下令全国通缉杜鹃。 魏忠贤这个大宦官,可以说是在中国封建王朝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个炙手可热的阉臣,已将宦官的权力推到顶峰,从而自称九千岁,意思是除了皇帝,就是他为尊了。哪怕太子、公主和各地的王爷,都不在他眼下,其实就是皇帝熹宗,也是他手中的一个木偶,任由他摆布。他要谁生就生,要谁死就死,皇宫大院、朝廷文武百官,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仰仗他的鼻息而生存。 魏忠贤自从掌管权力以来,就实施残酷的血腥统治。东厂,就是他杀人的工具,排除异己,大肆残害忠臣,他惨杀杨王连、左光斗等七名正直大臣时,就株连成千人惨死在东厂的各种酷刑之下,一时令天地变色,日月无光。随后又下令拆毁全国所有的学院,封杀天下读书人之口,只准对他歌功颂德,不准对他有半点不敬之话,否则满门抄斩。一时之间,天下所有文人书生,举子秀才,尽皆缄口。只有墨滴这个从山沟沟走出来的书呆子,才不知天高地厚,在酒楼上、在大街中大胆议论朝政,抨击东厂,惹火上身,要不是小神女、婉儿出手相救,他的骨头早就打鼓了。 权倾朝野,势可达天的魏忠贤,在蓝魔死后,极想再派出自己身边得力而又可信的爪牙,去四川收拾残局,重整河山。这时,他已有点力不从心了。因为他手下的七大星君、九大杀手,在这二三年之间,已给杜鹃干掉了一大半:七大星君,已死了四个;九大杀手,也去了一大半。剩下的三大星君,夺命星君在半年前已派去了陕西、甘肃一带,至今不见音讯,也不知是生是死。魏忠贤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派出的夺命星君,在祁连山中,已悄然地为漠北怪丐一阵风干掉了。婉儿身上的一块金牌,就是一阵风从夺命星君身上取下来,送给婉儿的。 魏忠贤目前身边只有混元、收魂两大星君和四大杀手了,何况混元还身负重伤,没有一年半载恢复不过来。魏忠贤之所以先派蓝魔去坐镇,后派百变去协助。是因为四川是一块天府之地,万一自己有危险,就可以逃到四川去,进可以南面称王,退可以据险固守。现在杜鹃,将他的计划全打乱了,派什么人去四川呢?除了派收魂星君,已无人可派。派四个杀手中的一个嘛,这些杀手,除了只知道奉命杀人之外,没一个有坐镇一方的才干,根本不可以委以重任。 最主要的原因,是京师方面的形势变化,尽管魏忠贤是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他手中那个木偶皇帝,或许是荒淫无度,身子渐渐不行了。魏忠贤也隐隐感到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暗暗反对自己,所以他不能不留一些可靠的手下在京师,以防意外。这样,就派不出人手去四川了。不但派不出,有人还向他进言,将四川和各处的一些人手调回京师,监视百官的行动和一些王爷的举止。所以四川便相对平静了一段时间,几乎看不到东厂的人在江湖上出现。 魏忠贤也同样想不到,熹宗这个木偶皇帝一死,由信王朱由检登上皇位,便是历史上的崇祯皇帝。他一登位,便下令将魏忠贤抓起来。魏忠贤一下从顶峰跌到了深渊,发配到凤阳,结果自己在凤阳上吊而死,这是后话,这里暂且不说。 再说婉儿还埋怨着小怪物、一阵风怎么三天后还不回来。小神女说:“丫头,你就安静一点吧,他们一定会回来。” “三姐姐,三天啦。他们音讯全无,不会是他们找到了杜鹃,高兴得忘乎所以,不记得回来了。又或者是他们不知躲到了哪里,喝酒庆贺,醉得稀里糊涂的,将我们忘记了。” “这不可能,说不定他们找不到杜鹃,仍在四处追踪。” “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十天半个月吧?” 婉儿埋怨道:“这么久?那不将我们闷死了吗?” “丫头,你嫌闷,可以四下走走看看,就不会闷了。” “我怎么有心情去走走看看啊?” “没心情,那只好在这里呆着,要不你练练剑法,日子也会很快地打发过去。” “三姐姐,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着急有用吗?着急,他们就能马上回来吗?要是着急管用,我早就着急了。首先着急天下那些为非作歹之徒,怎不早一点死去,但他们会早一点死去吗?” “哎。三姐姐,看你说的。”婉儿也笑了起来,“好!我不着急了,耐心地等着。” 婉儿想了一下又问:“三姐姐,你看他们能找到杜鹃吗?” “照理说,他们能找到杜鹃的。” “那就太好了。三姐姐,小怪物会不会对杜鹃进行报复,将杜鹃丢到猪圈里?” 小神女笑了一笑:“不会,但埋怨杜鹃的话肯定有。” “三姐姐,他们会不会将杜鹃带来见我们?” “这更不会了。就是他们想带,杜鹃也不会跟来。” “那么说,我们还是看不到杜鹃呀。” “丫头,你很想看到杜鹃吗?” 248 “当然想呀。我还希望杜鹃是个女的,像三姐姐一样。那么,我们就可以常和他在一起了。” “丫头,你不是想杜鹃像百变星君一样,是一个人妖吧?” “我怎会希望他是人妖呢?” “小怪物两次和杜鹃接触,都说是男的。不过是年龄不同罢了!怎会是一个女子?丫头,你别胡思乱想了!” 婉儿又耐心地在廖府等候了三天,仍然不见小怪物和一阵风回来,由着急变成担心了。她对小神女说:“三姐姐,他们不会出事吧?” “丫头,他们会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他们这么久不见回来,我实在担心他们在路上出事。” “以风叔叔和小怪物一身的武功,就是真的出事,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丫头,你别瞎担心了,何况现在才过去六天,还不到十天半个月。” “三姐姐,不会这么久吧?” “很难说,要是他们找到杜鹃时,杜鹃伤势仍未完全好。他们就会护着杜鹃回到他出入的地方。这样一来一往,恐怕十天半个月还不够用哩。” “哎,三姐姐,早知这样,我们跟他们一块去寻找杜鹃该多好。也用不了现在牵肠挂肚的。” 小神女感到婉儿的确是一位思想单纯,而又心地善良的女子,心头上藏不住任何事情,她关心别人,更为别人担心。一切喜怒形于色,作为一个武林中的女子,仍不够成熟,还需在江湖上多加磨练,那才能够应付江湖上的变化和险恶,也才能在江湖上立足。 婉儿又问:“三姐姐,我们要不要出去寻找,我真的有点担心。” 小神女说:“丫头,要是小怪物和风叔叔在一起,都会出事,那放眼武林,没有一个人能在江湖上行走了。丫头,我们再等两天吧。” “要是两天后他们还不回来呢?” “到时再说吧!” “三姐姐,你不打算出去找找他们吗?” “我当然想出去找他们,但我担心我们出去后,他们却回来了,这样更拖长了我们见面的时间,弄得大家互相找来找去,那就不只十天半个月了。” “这两个大小怪物回来时,我非要狠狠地骂他们一顿不可。也不怕将人急死的,就是一时回不了,也应该托人带一个音讯回来才是呀!怎么像无尾飞铊一样,一去就全无踪影了?” 婉儿好不容易又挨过了两天。就在这一天晚上,小神女凝神倾听,然后对婉儿说:“小怪物快回来了!” 婉儿惊喜:“真的?三姐姐,你听出来了?” “不错,的确是他。丫头,他回来时,你可千万别埋怨他,更不可一见面就问七问八的,弄得他吊起来卖。” “那我要怎么对待他?” “你最好关心他,问他累了没有,吃了没有,先叫他坐下来休息,斟杯茶给他解解渴。这样不用你问,他什么都会说出来。” “好吧!我依三姐姐的话去办。到时,他摆起架子来,我可饶不了他。” 说着,小怪物真的回来了,一身风尘仆仆,头发也零乱了,显然是从老远的地方一口气赶回来似的,累得也够呛的了。 婉儿果然改变了以往的态度,惊喜地说:“呀,你回来了?”又问,“你累不累呀?来,你先坐下,休息会,我去斟杯茶给你。” 婉儿斟了一杯茶端到小怪物的面前说:“你慢慢喝吧,小心烫着舌头了。” 小怪物端着茶杯,奇异地看着婉儿,又擦擦自己的眼睛,一脸困惑。婉儿说:“你喝茶呀,望着我干吗?” 小怪物转眼望着小神女,问:“三姐姐,她是四妹吗?” 婉儿这一反常的举止,不但讨不了小怪物的感动和欢喜,反而引起了小怪物的困惑。小神女将一切看在眼里,忍住笑问:“她怎么不是四妹了?” “她,她怎么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几乎变得我不认识了。” 这么一来,婉儿又恢复常态了:“我怎么变了一个人了?你是不是在外面跑昏了脑袋,连我也不认得了?” 小怪物又望着婉儿:“唔!这还有点像。” “像你的头!说,这八天来,你跑去哪里了?这么久才回来,不怕将人急坏了吗?” 小神女“扑哧”一声笑起来:“丫头,怪不得有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看来你这性子,怎么也改不了。” 婉儿感到受了委屈似的,叫起来:“三姐姐,我不是改了吗?他回来,我又是叫他坐下休息,又是斟茶给他。可是他……” 小怪物茫然:“三姐姐,你和四妹在玩什么花样了?” 婉儿说:“玩你的头!” “什么?!玩我的头?我的头好玩吗?” “不跟你说了。快说!你这八天死去哪里了?” “我不是跟着风叔叔去追踪杜鹃了吗?又会去哪里了?” “干吗这么久才回来?” “我和风叔叔几乎跑遍了整个四川以及湖广交界的山山水水,吃没吃好,睡没睡好,不是跟一些在夜间出没的野兽斗,就是与一些翦径的小贼们交锋,这算久吗?” 小神女说:“丫头,你别再埋怨小兄弟了!看来这八天来,也够他累的了!” 小怪物说:“不累是假的。我这一双腿,几乎被风叔叔拖得快要跑断了!” “好了,小兄弟,你们找到杜鹃没有?” 小怪物有点赌气地说:“找到了!” 婉儿一下高兴起来:“真的!?你们找到他了?他在哪里?” “在岳州长江边的一条船上。” “哦!?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有鼻子、眼睛的人。” 婉儿一听这是带气的话,连忙赔不是说:“好了,你别生气了。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我给你赔罪好不好?” “那也用不着。” “你找到他时,怎么跟他说?” “我恨不得将他扔到长江里去喂鱼。” “你不是吧?就算他两次捉弄过你,他受了伤,你也不该这样对待他呀!” “他一点伤也没有,只是又病倒了。” 婉儿有点惊讶:“他一点伤也没有?” “你以为我找到的是杜鹃吗?” 婉儿一怔:“什么!?不是?那你找到的是谁了?” “是那个该死的书呆子墨滴!” “是他呀?” “不是他又是谁了?” “你怎么又找到这个书呆子的?” “谁叫这个该死的书呆子与杜鹃身上的气味相同。早知会这样,我们就不应该让他离开重庆,我就不会白跑这几天的路了。找来找去,还是找到了这个书呆子,而放跑了杜鹃。你说我不恼吗?” “那么说,你到现在,还是没有找到杜鹃?” “要不,我为什么想把这个书呆子扔到长江去?” “你怎么不继续再去找呀?” “还找?!我八天回来,你就骂我了,再迟八天,你不要我的命吗?” “我骂是真的,我会要你的命吗?对了,风叔叔呢?他不跟你一块回来?” “他找不到杜鹃,敢回来见你们吗?不怕你们找他要人?” “我不相信,风叔叔不是这样的人。找不到就找不到,我们问他要人干吗?” “他是继续去追踪杜鹃了。” “他去哪里追踪杜鹃?” “京师!” “什么!?京师?杜鹃会在京师出现?” “风叔叔说,杜鹃挨了混元星君这魔头一掌,必定会找他报仇。下一次,杜鹃有可能在京师出现,所以他先赶去了。” 249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们怎样?要不要也去京师走走?” 小神女说:“杜鹃杀了蓝魔,恐怕不会在江湖上出现,就是要出现,也要等到明年三月杜鹃花开才会出现。” “那我们不去了?” “就是要去,也要到明年三月。” “那我们现在回家?” “不!我想先去中州走走。” “中州?我们去中州干吗?” “找那一位无所不知的不知老人,向他打听杜鹃的为人和下落。” “三姐姐,他可要几百两银子才会告诉我们的。” “要是他真的知道杜鹃的情况,花几百两银子却也值得。我不大相信他会什么都知道,要是他敢骗我们,我会要他的脑袋!” 小怪物一听,来兴趣了。说:“对!我们找这老人,我也想看看他是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还是江湖上的一个大骗子。” 婉儿说:“好吧!那我们去吧。”婉儿既想看看这不知老人,更想跟随小神女到各处走走。再说河南中州洛阳,她还没有去过哩!听说洛阳一带,有不少的古迹和名胜。有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不想去? 婉儿在某些方面仍是一个孩子,也像其他孩子一样,好奇好玩好动,什么事都想看看问问。更有一般小女孩子的心态,害怕一个人出去。以她现在一身的武功,超绝的剑法,人又聪明,应该无所畏惧才是,完全可以独自在江湖上行走。但她就是害怕自己一个人独自出去,没有小神女或小怪物伴着,哪怕再好玩的地方,她也不敢去,宁愿在家里呆着。怕恶人?她一点不怕,她可以砍下他们的脑袋。怕鬼?怕黑?她是有一点怕,但她不相信有鬼神。那怕什么呢?恐怕婉儿自己也说不出来,真正的原因,她害怕孤独,更害怕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的孤独,没人为伴。有人为伴,她就大胆异常了!这又是与一般的女孩子不同。 婉儿又说:“三姐姐,那我去收拾行囊,今夜就动身。” 小神女说:“你这丫头,真是听见风声就是雨,我有好多话还要问小兄弟哩!” “三姐姐,他连杜鹃都追踪不到,还有什么话要问他?” “你不想知道杜鹃的事?” “想呀。” “想!就好好在旁边坐下听着,别打岔。”小神女便问小怪物,“你是怎么会追上那个书呆子的?” “三姐,你别问了!我跟风叔叔赶到那间破庙。的确有杜鹃留下来的气味,在这方面来说,风叔叔救的人的确是杜鹃,不是什么冒牌货。我们沿着气味往东北方向追踪。追了两天两夜,追到巫山县城的长江边上,杜鹃的气味便消失了,再也没有了。” 婉儿问:“那你怎么办?” “显然杜鹃是在巫山坐船由水路而走,我一时判断不了杜鹃是走上游还是下游,或者坐船转入大宁河的小三峡去了。” 婉儿说:“那你四下去找找呀!” 小怪物说:“你以为我没有四下找吗?我和风叔叔在巫山县四下追踪,几乎还跑去了大昌县去找,都没有嗅到杜鹃的气味。风叔叔说,‘我看杜鹃不会留在四川境内,一定坐船往湖广而去。小子,我们不如也雇一条船沿长江而下吧。’我想也是,便花钱雇了一条船沿长江而下。果然,在什么大美人王昭君的故乡归州府城的江岸,嗅到了杜鹃留下的气味。” 小神女听到这里一笑说:“好了,小兄弟,你别说了!你们以后的情况我都知道了。” 婉儿愕然:“三姐姐,你怎么知道了?” “我要是没有猜错,小兄弟和风叔叔沿江追踪下去,一定在长江两岸一些风景名胜地,处处都嗅到了杜鹃留下的气味,一直追踪到岳州的长江边上,便发现了书呆子。之后,杜鹃的气味全无。” 婉儿问小怪物:“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当时我和风叔叔在一条船上嗅到这浓厚而又新鲜的气味,以为找到了杜鹃,高兴得手舞足蹈,认为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找到了这个神秘的人物。可是一看,竟然是书呆子。这个书呆子看见我和风叔叔到来,惊喜地问:咦!你们也来到这里了?你们说,我想不想将他抓起来扔到长江去?这个该死的书呆子,害得我和风叔叔空欢喜了一场,还白白枉跑了五六天的路。” 婉儿又困惑地问小神女:“三姐姐,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小神女说:“因为他们在归州嗅到的不是杜鹃的气味,而是这书呆子的气味。” “三姐姐,你怎么这样说?” “只有这个游山玩水的书呆子,才有闲情逸致去瞻仰什么大美人王昭君的故乡,凭吊古人。神秘的杜鹃,会有这一份闲情吗?何况他杀了蓝魔,又有伤在身,更急于找一处隐蔽而不为人知的地方隐藏下来。” 婉儿又埋怨起小怪物来:“你怎么想不到这一点的?要不,你就不会瞎追了。” 小怪物说:“我当时嗅到了气味,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想到这一点了?” 小神女说:“也说不定书呆子和杜鹃先后在归州出现,以后他们所走的路不同。一个沿长江而下,一个跑到罕无人烟的神农架深山老林中隐居起来。” 婉儿一下又燃起了希望:“三姐姐,要是这样,我们不如去神农架寻找。” “丫头,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不敢肯定。不过,我们要去中州洛阳,走神农架却是一条近路,我们不妨去那一带打听一下也好。” “三姐姐,那我们几时动身?” “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坐船直去大美人王昭君故乡,然后由那里进入神农架。” “好呀。三姐姐,我现在就去将一切行装收拾好。” 小神女将自己要走的事向方素音一说。方素音也知道蓝魔一死,杜鹃离开了四川,小神女他们要走,那是迟早的事,留也留不住。方素音说:“三妹,我知道我不论说什么话,都不能将你们再留下来,你们是走水路还是走陆路?” “我们想走水路,先去归州,然后穿过神农架,直往洛阳。” “你们不是回家么?” “方姐姐,我们去洛阳有点事要办。” “去洛阳!?那走荒无人烟的神农架干吗?那不但危险,也太不好走了!不如你们一直坐船直到武昌,那里也有我们的店铺,他们会安排一些车辆,送你们去洛阳不好吗?” 小神女说:“不用了!因为我们也想去神农架一带寻找杜鹃的踪迹。” 方素音一时惊讶:“你们知道杜鹃在神农架一带?” “我们不敢肯定,但神农架一带,山高林密,人迹罕至,杜鹃有可能在那一带隐居。我们想去碰碰运气而已。” 方素音知道自己怎么再劝,也改不了小神女的主意。便说:“既然这样,我送你们去。” 婉儿说:“方姐姐,不是吧?你要送我们去?” “因为我有多年没有看哥哥和嫂嫂了!打算去一趟长沙,顺路送你们到归州,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不好吗?” “廖姐夫也去?” “我去,他当然也去了。同时,我们还准备在巫山、巴东、归州收购一些名贵山草药和一些奇珍山禽及毛皮,运到长沙贩卖。” 小神女笑道:“原来你们这一次是去做买卖的,真会精打细算。” “一举三得,这不好吗?我们是商人,当然讲的是买卖的事,怎会白去一趟的?那不白白浪费钱粮和时间吗?你不会笑我们这么重利吧?” “哎,我怎会笑你们呢?你们不这样,又怎能支撑这么一个大家庭?” 这样,第二天他们便坐原来的那一条快船,从重庆出发,沿长江而下。船上多了廖绝痕夫妇等人,显得更热闹了。 由于杜鹃干掉了蓝魔,不但令东厂的势力撤走,同时更威慑江湖。自然,再没有假的蓝魔出现,也没人再冒杜鹃之名在江湖上为非作歹,抢劫杀人。实际上冒杜鹃之名作恶的多是东厂的人,也有就是一些不知死活的翦径之徒。但杜鹃杀掉了蓝魔之后,可以说是震惊朝野,威慑江湖。杜鹃在人们的传说之中,更是越来越神秘。几乎是无处不在,谁都害怕杜鹃突然在自己的面前出现而要走了自己的脑袋。这样,便无人再敢冒杜鹃之名了,何况杜鹃已成为了官府在全国通缉的人物,冒杜鹃之名,不啻是自找麻烦,自寻死路。所以四川一地,平静多了。就是官府也收敛多了,不敢那么肆意欺压百姓。 正因为这样,廖府这一条快船沿江而下,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真是顺风顺水,一路平安无事。 在三天之中,小神女他们从神秘的涪陵石鱼,到奇特的酆都鬼城;从楼台耸峙的石宝寨,到绿树葱茏的张飞庙;从彩云之间的白帝城,到烟雨迷蒙的神女峰。穿过雄伟的瞿塘峡,掠过风光秀丽迷人的巫峡,来到了湖广、荆州府的归州,在香溪小镇的江边靠岸停泊。 廖绝痕、方素音夫妇在这里停留了一昼夜,收购当地的名贵药材、毛皮和一些奇禽异兽后,便挥手与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告别,顺流而下。 250 归州,古称秭归县,今也称秭归县,是荆州府下属的一个州。下管兴山、巴东二县。它不但是中国古代四大美人之一王昭君的故乡,也是中国最有名的古诗人屈原的故里,在归州城东北六十多里的乐平里,当地人称落坪脚。因为屈原是楚国的三闾大夫,又称为三闾乡,建有一座颇为雄伟的屈原祠。而王昭君的故里,却在兴山县(西汉时是南郡秭归)宝坪村,由于出了一位王昭君,她和番的感人故事,令后人嗟叹不已,改为昭君村。昭君村一带是香溪水碧,群山环拥,风光秀丽,加上有一座昭君宅,令人留恋与凭吊。昭君的事迹与经历,也成为了古代诗、文、戏曲、等的流行题材,从而使王昭君成了神州大地家喻户晓的一位人物。 小神女他们来到了这里,感到书呆子墨滴在这里出现不足为奇了。既是诗人屈原的故乡,又是美人王昭君的故里。一生性好游山玩水、游览胜地的书呆子,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经过这里,他又怎会不上岸走走? 小神女带着婉儿、小怪物沿香溪水而上,经过三闾乡,参观了屈原祠。问小怪物:“小兄弟,你再嗅一下,这里有没有书呆子留下来的气味。” 小怪物说:“上次我已来过这里了,这里是有他留下的气味,当时我还以为是那神秘的杜鹃呢。” “你有没有沿着气味再追踪下去?” “有,我一直追踪到了兴化县的大美人的故里哩。” “以后呢?” “以后?没有了。似乎他又从大美人故里折回来,转去了长江边,所以我和风叔叔才继续沿长江追下去。” 小神女听了不出声,暗想:难道那神秘的杜鹃没有来这里?小怪物真是在这里追踪错了!追上了书呆子?要是这样,带伤的杜鹃从何处上岸?在神女峰转入巫山十二峰? 小神女所以推测神秘的杜鹃在神农架一带养伤,是因为除了这一带山高林密,谷险幽深之外,还有一位久传的武林神医公孙世家,开创神医的先祖是公孙蛟(见拙作《江湖传奇》一书),他神僧三不医的唯一的衣钵传人,在了结江湖上的恩怨之后,偕同夫人甘凤凤隐居在云深不知处的神女峰中,不时出现在神农架一带荒无人烟的高山深林中,除了与慕容一家来往外,便不与武林任何一派来往。公孙蛟将他一身的医术绝学传给女儿公孙茵茵。公孙茵茵晚年也收了一位俗家弟子,江湖上人称余大夫。余大夫之后,这一门旷世医术就在江湖上消失了,似乎再没有传人。也有人说,公孙医术世家也有传人,一直隐居在神女峰和神农架之间,谢绝与武林中任何人来往,只是有缘人才能见到。小神女推断,受伤的杜鹃,有可能寻找这位神医来彻底医治自己,以便明年三月,再重出江湖。所以小神女要去洛阳拜访不知老人,顺便取道神农架,来追踪杜鹃的行踪。 小神女也感到在这一带深山老林中要寻找杜鹃,那是十分渺茫,只求碰碰运气而已。 小神女心中还有一个解不开的疑团,书呆子墨滴会不会是神秘的杜鹃。但自己已多方面观察、试探,直到目前,仍没有结果,不敢肯定,也不敢否定。要是书呆子就是杜鹃,他现在是在回家路上,那么在神农架,是根本不可能寻找到杜鹃!要是这样,这个书呆子,真是掩饰得太绝了!也深藏得十分的高明,不但自己看不出,连一阵风叔叔那么富有经验,识人无数的老江湖,也看不出来。 小怪物见小神女沉默不语,问:“三姐,你怎样啦?我回答错了?” 小怪物这一问,令小神女又想起另一个还没有问的事情来,笑了笑说:“小兄弟,你没有回答错,我想再问,你们见到那书呆子时,他真的又病倒了?” “是呀。他面青口唇白,身体虚弱无力,显然在路途上又大病一场,刚刚恢复好。” “小兄弟,他是病了,还是受伤了?” 小怪物愕然:“受伤?他怎会受伤了?” “那么说,他真是病倒了?” “这难道还有假的吗?三姐,你不会怀疑我受伤和病倒也看不出来吧?” “小兄弟,一个人受了内伤,你看得出来吗?” “内伤?这个书呆子怎会受内伤了?” “这很难说,比如他给人击了一掌,或者给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你没有解开他的衣服来检查,能看得出来吗?” “哎!我怎会解开他的衣服来看了。三姐,你怀疑他不是生病,而是有人给了他一掌?他那干吗要骗我?” “因为他不想说出来。” “不想说出来?”小怪物一下猛省过来,“三姐,你怀疑他就是杜鹃,挨了混元星君这魔头的一掌?” 这一下,婉儿也睁大了眼睛:“三姐姐,他真的是杜鹃吗?” “丫头,我总感到,这书呆子病得太蹊跷了。他的生病,刚好又是杜鹃受伤之时,实在令人起疑心。而且小兄弟追来追去,又偏偏追上了他,不奇怪么?” 婉儿这下又埋怨小怪物了:“你干吗不解开他的衣服看看?” 小怪物委屈地说:“我当时找到他,已是一把火了。怎会想到他是生病还是受了伤了?” 婉儿说:“正因为你这样,才误了大事!” “不不!这不可能!这书呆子不可能是神出鬼没的杜鹃,他呆头呆脑,笨手笨脚的,有哪一点像机智过人、武功极高的杜鹃?再说,年纪和说话的声音也不像。” 小怪物这么一说,婉儿又动摇了,转头望着小神女:“三姐姐,是呀,这个书呆子会是杜鹃吗?” “要是解开他的衣服来看看,就可以看出他是不是。小兄弟,可惜你和风叔叔都错过了这次好机会。” 小怪物一下跳起来:“不行,我现在就去追他,解开他的衣服看看。” “小兄弟,你现在去已经迟了。要是这书呆子真的是杜鹃,以他一身深厚真气,经过这几日的调息、治疗,伤势早已复原。你会一点也看不出来。要是他不是杜鹃,的确是病倒了,你解开他的衣服看也没用,反而引起他反感,以为你是去故意为难他,认为你这个人不可理喻。” “那我现在怎么办?”小怪物问。 “继续我们的行程,在神农架一带寻找,要是找到了杜鹃,那就证明书呆子不是杜鹃,的确是一个不知死活的书呆子。” “找不到呢?” “找不到,那也证明不了书呆子就是杜鹃,顶多可疑而已。我们就直接去中州洛阳,问那不知老人。看看他知不知道杜鹃是谁。” 这一夜,小神女他们就在兴山城中的一间客栈里投宿。小神女打扮成一个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婉儿是一身书僮打扮。他们在深山中的兴山县城里出现,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引起城中不少妇女的注意,以为来了一位谪仙似的人物,带了两位书僮,来瞻仰王昭君的故里了。 兴山县是出过不少的姣美少女。当然,王昭君是百年一遇的美人。兴山县所有的男子一个个都是身强力壮,躯体高大,雄伟的大丈夫、真汉子,有的身材不高也手脚敏捷,爬山走岭如飞。但从来没有出过一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如此挑动少女的春心。 所以小神女的出现,自然而然引起人们的关注和议论,少女们一见更是倾心。其实在兴山县,也有不少的文人雅士前来瞻仰王昭君的故里。但没一个像小神女这样神蕴飘逸、风度潇洒。就是手下的两个书僮,一个是俊美且天真可爱;一个是眉宇之间,隐含一股英气,眼角眉梢,俱藏机灵。均不是一般等闲之辈。幸好是小神女他们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只在兴山城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又离去了。不然,他们会多少引起一些麻烦事来。就是这样,已有一些人在暗暗地跟踪着他们了。而且这些跟踪他们的人,一个个身手不错,在深山野岭之中,灵活如豹。 小神女他们一出县城,放眼看去,满目尽是高山、森林。本来兴山县有一条山中驿道,直去房县。房县,是属于郧阳府的一个县。而神农架一带,不但是郧阳、襄阳、荆州三府交界的地方,也是陕西、四川、湖广三省错综复杂的一片荒野无人之地,自然也有不少的强人四处出没,拦截路人,抢劫商旅,有时甚至洗村劫寨。本来神农架有一股以母老虎石夫人为首的绿林好汉,但母老虎一死,她手下的各处堂主纷纷自立,当中有的成为了凶悍的匪徒,也有的也成了侠盗一类的人物。幸而有武当派坐镇在武当山,不时派出弟子来这一带巡视,走动,也杀掉了一些恶行累累的凶贼、悍匪。所以这一带强人有所收敛,不敢肆意残害当地百姓,害怕武当派出高手前来追杀。从兴山去房县的一条驿道上,却也比较少出事,但仍危险重重,一些旅客、商人不敢走这条山路,宁愿走水路下江陵,到武昌,再由汉水到襄阳、郧阳等地。兜了一个大圈,以保平安。要是有镖局的人保镖,有大队人马,却也敢走这条山路,从兴山直去房县,东下襄阳,北上郧阳等地。 可是最近两年来,出了一个人称摇头狮子的匪徒,武功高强,一条铜棍,打尽神农架一带无敌手,连武当派的一些高手也奈何不了。一般镖局的镖师们,也不敢保镖走这条山路了。 251 小神女他们为了寻找杜鹃的踪迹,不走驿道,专向偏僻的山径走去,弄得一些暗中盯着他们的人相视愕然。怎么这样一位富家俏公子,不走大道,却走猎户、樵夫才敢走的山径?他们是在干什么?可是一眨眼,小神女他们竟然在他们眼前消失了,他们更是骇然,四下分散寻找,全不见踪影,惊疑地说:“我们是碰上了神仙,还是遇上了山中的精灵呢?要不,怎么一下子消失得无影踪?” 其中一个说:“我们再去那片森林中找找看。” 于是他们又敏捷地步入森林,其中一个走得较快。突然,他惊恐地从森林中狂奔出来,大喊:“妖怪!妖怪!快走!” 其他三个人一时怔住了。一个急问:“妖怪?!在哪里?” “在,在,在树林深处。你,你,你们看,那,那,那不是妖怪?” 他们一看,果然有一个红衣小妖怪,在树林中的浓叶密枝间,有一张可怕吓人的面孔,跳跃如飞狐,朝他们奔来。 有两个大胆的跟踪者说:“别怕。我们有四个人,还怕了它不成?”说着,拔出了防身的刀子。 又一个惊恐地叫喊:“看!那边还有一个。”其他人一看,这一个面目更可怕的小妖怪,行动更轻快,一下就来到了他们的跟前。两个跟踪者想举起刀子劈过去。但不知怎样,手中的刀子被小妖怪夺去了,人也横飞出去,摔到两三丈的地方,摔到眼冒金星。 这个可怕的小妖怪,拿着夺过来的两把刀,左看看,右瞧瞧的,好像不识人间常见的兵器一样,两三下就弄断了,还显出愕异的神色。这一下,更吓得两个人拖起被摔的同伴,狂奔逃出了森林,再也不敢回头看一眼了。 在这一带大山大野的森林、幽谷中,民间常常流传各种神秘妖魔鬼怪的故事,也流传一种野人的传说。这四个跟踪者,终于第一次碰上了,而且比传说的更可怕。 其实,他们的跟踪,早已为小神女他们察觉了。小神女感到这几个跟踪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不知是好奇或是其他目的,于是叫婉儿、小怪物戴上鬼面具,披上红、青风衣,将这四个跟踪者吓跑。 婉儿、小怪物吓跑了这四个跟踪者后回来,小神女问:“他们走了?” 小怪物笑道:“他们被吓得比兔子还跑得快,还有不走的?” “没伤害他们吧?” “没有,你不是叫我们别伤害他们吗?我只叫其中的两个人摔飞了出去,大概也摔得不轻,但没有伤筋断骨。” 婉儿问:“三姐姐,你怎么叫我们千万不可伤了他们呢?” “丫头,因为他们不是什么坏人,更不是什么凶徒。”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坏人和凶徒了?” “因为我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说话。” “哦?!他们说什么话了?” “他们奇怪我们怎么不走大道,而走山间小径,难道不怕危险,不怕虎狼出没。” “这怎么说明他们不是坏人和凶徒?” “因为其中的一个人说,别管这么多,员外叫我们暗暗跟踪他们,看他们是何处人士,有事还要好好保护他们,别让他们有危险。” 婉儿说:“这样说,他们的确不是什么坏人凶徒了!” 小怪物说:“这个员外是什么人?干吗叫他们来跟踪我们?” 小神女说:“这就不清楚了!只要他们不对我们起歹念就行了!来,我们继续上路。” 小怪物还一路思索:这个员外是什么人的?这一点,小怪物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来兴山县有一户姓王的大户人家,家中有一个掌上明珠。王员外极想为自己的宝贝女儿找一个才貌双全的好夫婿。他看见了小神女似谪仙般的人物,心仰慕极了。本想第二天去客栈拜访小神女,谁知小神女一早离城而去,便派了两位家丁和两位护院武士,暗暗跟踪小神女。想知道这一位神蕴飘逸,风度翩翩是这一带的何家公子,还是其他地方而来的文人雅士?然后攀谈亲事。 这四位跟踪者见小神女既不去王昭君故里瞻仰,又不走山中驿道去一些村庄,反而走杂草丛生,奇石怪岩的山间小径,十分的惊奇。当然,他们碰到这件事后,狂奔回去向王员外报告。王员外听得惊愕不已。暗想:难道这位俊俏公子是一个神仙,或是有神灵护着?以后,在兴山县民间流传妖魔鬼怪的故事中,又增添这一更为神秘的神仙的故事。 小神女他们继续向远处的高山密林走去。神农架是因神农在这一带遍尝百草而得名,它横卧在长江和汉水之间,是大巴山东段在鄂西最高峻的山脉,山间沟谷深切,从而形成极为险峻的悬崖峭壁,幽谷深渊。神农架的神农顶,更是高入云霄,终年是云封雾锁,难见真面目,人称是华中的第一峰,也是华中的屋脊之地。山中谷深林密,与世隔绝,山中的景色,也极少为人所知,珍贵药材、奇禽异兽不少,只有像神医这样的人物,才会在这一带出没。就是武林中人,也极少跑来神农架,也没必要跑来,除非是万不得已前来寻找神医。 这一天,小神女他们走遍了这一带山山水水,小怪物根本嗅不到杜鹃的任何气味。一来,这一带不时有风雨和浓露,就是杜鹃来过这里,他留下来的气味也被风雨、浓露冲洗得干干净净,什么也留不住。来到这里,小怪物奇异的鼻子也发挥不了作用;二来,这一带几乎不见人烟,一个人有心要在这一带隐藏起来,寻找他如大海捞针,哪怕派千军万马前来搜索,恐怕也搜索不到,何况小神女等三人? 这一天黄昏,小神女他们投宿在深山老林的一户猎人家中。这一带似乎只有这一户猎人,再没其他任何人家,而这个猎户只有夫妇二人,年约三十岁上下,家中既没老人,也没有小孩,显然这猎户也不是常住这里,而是在捕猎时才来这里居住。房屋十分简单,背靠山崖,有一道用圆木竖起的围墙,以防野兽在夜里闯进来。 小神女他们来这里借宿时,这一对猎人夫妇十分惊讶,他俩疑惑地望着小神女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来到这没人烟的深山老林中了?” 小神女一揖说:“大叔,大婶,我们是来寻找一个人,今夜暂住一晚,明早就离开,望大叔、大婶行个方便。” 这一对夫妇也看出小神女他们不是什么强盗,于是热情地招呼他们住下,且生火煮饭、炒菜,接待他们。但总有一种好奇心,问他们来这里找什么人。 小神女说:“我们来这里找一位神医,求他老人家医治在下一位朋友的奇难怪症。大叔,你知不知道这位神医住在哪里?” 猎人摇摇头说:“对不起,我们在这里生活、居住了十多年,只听说有这么一个神医,却从来没有见过,更不知道他在何处。” 小神女好像无奈地说:“看来我们只好明天再四处寻找他了。” 猎人说:“我劝你们别去寻找这位神医了。听说这位神医,只见有缘之人,没缘,怎么找也找不到他的踪影。过去,也有一些人前来这里寻找,结果全部是失望而去。” “哦?!以前也有人来找过这位神医?” “有!但不多,而且来的人,都是一些会武功的人,没一个像公子这般斯文,我也不知道你们怎会来到了这里?” 小怪物说:“大叔,我们是用脚走来的呀,就是有车有马,也来不到这里。” “你们一路上没碰上什么毒蛇猛兽?” “没有呀。但碰上一些好看的飞禽和一些奇怪的走兽,它们一见我们都飞了,跑了。我们想捉也捉不到。” 猎人听了不禁好笑。心想:你们既没弓箭,又无罗网,想赤手空拳去捉飞禽走兽,就是像我这样有经验的猎人,也捉不到。何况你们还不是猎人。你们一路上没碰上毒蛇、猛兽,已算幸运了,还想捉飞禽走兽?但为了尊重客人,他没有说出来。 小神女却画龙点睛地问:“大叔,近来,你有没有遇上一位受伤的人,来这一带寻求神医医治?” 猎人想了一下说:“不错!是有一位,在四五天前,我在西面的山峰下捕猎时,曾见到了他们。” 这一下,小怪物和婉儿都燃起了希望,心想:不会是杜鹃吧?要是他,这一趟就没有白来了,而且也排除了书呆子是杜鹃的可能。小怪物急问:“大叔,那人是什么模样?有多大的年纪?是不是中年人?” 但猎人的回答,又令他们失望了。猎人摇摇头说:“他躺在担架上,由两个人抬着,四个人护着,那人是什么模样,有多大的年纪,我也看不清楚。” 小神女他们一听,便知道不是杜鹃了。杜鹃在风叔叔灌输真气之下,尽管还没有痊愈,仍能施展轻功,远走千里,怎会由人抬着而不能行走呢?还有四个人护着,那神秘的杜鹃也不神秘了。 小神女仍带一线希望问:“大叔,他们怎么问你?” 猎人说:“我避开了他们,他们也没看到我。” 小怪物问:“大叔,你怎么避开他们?” “他们身上都带有刀剑,尤其那四个护卫,一个个凶神恶煞,不是什么好人,我还是少去招惹为妙,所以悄悄地走开了,不与他们见面。” “你害怕他们杀了你?” 252 猎人老实地点点头说:“是有些害怕,要是他们在寻找神医,我又不知道神医在哪里,一问三不知,不怕他们恼怒起来对我不利?就是他们不杀我,也会逼我给他们四下带路去寻找神医,一路上还要伺候他们,所以我还是避开他们为好。” 小神女一听,便知这位猎人是一位机警而又有经验的猎人,能判断一些人的好坏,不去招惹是非。婉儿却问:“大叔,你们住在这里,就不害怕强盗来抢劫吗?” 猎人说:“这一带山野,森林密布,沟谷纵横,可以说是与世隔绝,极少有人到这一带荒无人烟的地方。何况这一带附近几十里内,没有人家,更没有村落,强盗不过为了抢劫财物而已。我夫妻两人,除了毛皮、药材,什么也没有,他们来抢什么?再说,我在这一片森林四周,都布下了一些机关陷阱,既防野兽,也防强盗。何况还没人知道在这不见天日的大森林中,还会有我们这处人家,强盗闯来这里干什么?我也不明白,你们三个人,怎么会平安无事地摸到这里来了。” 小神女笑道:“看来是我们好运,能平安无事地闯到这里且打扰你们了。大叔,多谢你们招呼我们住下。” 猎人说:“别客气。难得你们到来,令这里添了生气。” 这位猎人哪里知道,小神女从小就在大山大岭、深山老林中生长,与猿猴为伴,与野兽为伍,到了深山老林,可以说是回到了她的老家。小神女可以说是森林中的女神,大山大岭中的精灵,什么危险没有经历过?什么机关、陷阱、网罗,她一看就知道,更知道怎么避开它们。小神女正因为看见了这些机关、陷阱,才来到了这里。她初初以为这片森林,可能是神秘无踪的神医隐居的地方呢。后来才知道不是,经过接触、谈话,更进一步了解,这是一位机警有经验的猎人,不是神医,也不是山中打家劫寨的强盗。 第二天告别,小神女付给了这对猎人夫妻一锭十两的银子。猎人夫妇起初怎么也不敢收下,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似乎是一个天文数字了。他们半年的捕猎,恐怕也没有这么多的银两收入。小神女还是劝他们收下,这对夫妇非常感激,一直护送他们避开了一些机关、陷阱,走出这片森林,然后才挥手告别。 之后几天,小神女他们几乎走遍了神农架的山山岭岭,访问过一些深山人家,既找不到神医,也找不到杜鹃。小怪物根本嗅不到杜鹃留下来的气味。看来杜鹃没有在神农架一带,而是到别处去了。 几天来一直在神农架一带转来转去,婉儿倒没有什么,只要是在小神女的身边,不论去哪里,不论如何辛苦,婉儿一点也不在乎,而小怪物却不耐烦了!说:“三姐,我看我们别再在这一带兜来兜去了。杜鹃根本不可能在这里,我们还是到别处去吧。不然,找也是白找。” 小神女说:“好!那我们取道这里去房县吧。” 当小神女他们从华中第一高峰神农架顶走下来,来到一处叫田家山的地方时,蓦然听到前面不远处,有人在交锋拼杀,也有人在惨叫和怒吼。婉儿一怔:“三姐姐,前面发生什么事了?不会是什么强盗在行凶抢劫吧?” 小怪物却感到心头大震:“好呀,我这几天正闷得发慌,没法施展手脚,感到浑身不舒服,我去看看。”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看清楚了才出手,千万别鲁莽行事。不然,你会救错了坏人,而误伤了好人。” “三姐,我知道,我不会乱来。”小怪物说着,便闪身而去。 婉儿说:“三姐姐,我们也去吧。” “你是不是也想活动活动手脚呀?” 婉儿笑着:“是呀,这也是救人呀,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好吧,我的小女侠,我们也去。” 小神女和婉儿来到现场,只见双方全在拼命地厮杀。在山坳的山道上,正是兴山县去房县中间的一处交通要道,形势险要。 小神女和婉儿一时不知交战双方是什么人,但见山道上停了几辆马车,十多位劲装武士,拼命保卫着这几辆马车,与对方厮杀,不让对手接近马车半步。 在另一边,一位武官模样的人物,骑在马上,率领几个士兵,正与一位手持熟铜棍的大汉交锋。这大汉生得一副张飞似的面孔,臂力无穷,棍法十分的纯熟,独斗这位武官和他手下的兵丁,棍锋扫到之处,不是有人臂断腿折,就是血肉横飞。还连声喝叱着他手下的喽罗,去抢夺车辆。 这显然是一伙绿林汉子,在与朝廷的官兵交战。不知是这位武官,奉命前来捉拿这伙绿林汉子,还是押解什么,前往兴山,路过这里,遭到了这一伙人的拦劫。 武林中人,一般见这种场面,往往不愿意出手,不知相助哪一方才好。相助官兵,万一这些官兵平日是作威作福、欺压平民百姓的人物,自己出手相助,那就助纣为虐了;要是相助那些绿林汉子,万一这伙人是打家劫舍、行凶作恶的悍匪,那就是与贼为伍了。所以武林中人往往见到这一种场面,大都插手不管,掉头而去,不愿卷入双方的是非中去。除非是任何一方滥杀无辜,多伤人命,才不得不出面制止。 小神女和婉儿现在正是碰上了这一种场面,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婉儿问:“三姐姐,我们相助哪一方才好?” “丫头,我们再观察一下才说。” 婉儿又望了望四周,说:“咦!怎么不见小怪物的?他不是先来了吗?” 小神女说:“看来他也在一处观察。” §第四十六回激战山野 上回说到小神女对婉儿说,看来小怪物也躲在一处观察这一场交锋。说完,她又凝神观察。这时,这伙所谓的好汉已占上风,护着车辆的那十几位武士,已有几个倒卧在血泊中了,这伙强人正要洗劫马车上的人,而那位武官不但给持熟铜棍的大汉逼得无法脱身回救马车,而且渐渐不敌了。 小神女急说:“四妹,不管这武官是好人还是坏人,先救马车内的人要紧,马车内的人全是一些老幼妇孺。” 婉儿应了一声,凌空而去,落在马车顶上,一招折梅手,从一个跃上马车的大汉手中夺过了一把剑,不但顺势一掌,将他拍下了马车,还顺势出剑,将另一个跃上马车的大汉挑下了马车。她大叱一声:“你们给我住手,谁再敢跳上马车的,我要他的脑袋。” 眼见快要得手的强人,一下给婉儿的骤然出现全震惊住了。定神一看,不禁又相视愕然,在他们眼前出现的,竟然是一位梳着丫角小孩,一时间不知道婉儿是男是女,衣服是男孩装,声音却又像一个丫头的声音。 为首的大汉喝问:“你是什么人?敢来插手管老子们这一趟买卖?” 婉儿说:“我是什么人不要紧,但我不准你们残杀无辜,更不准杀害老幼妇孺,你们最好给我滚远一点。” 婉儿的声音,在这伙强人听来,不但是一个丫头,还未脱稚气哩。一个奶气未脱的黄毛小丫头,竟敢来赶这趟浑水,简直是不知死活了。这么一个小丫头,就是武功再好,怎敌得自己和自己几个凶悍的手下? 不但这伙强人是这么想,就连那十几个护车的武士,也是这么想,但他们异常感激这位小女侠前来相助,不但护了马车内的人,也令自己喘过一口气来,尽管已死了两个人,伤了三个,他们还能重新结阵,护着马车。 这一处为首的大汉对自己手下吼道:“你们给我冲上去,乱砍乱杀,让老子来招呼这个小丫头。” 婉儿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一剑挥出,又挑了两个首先扑上来的大汉,对这为首的大汉说:“好呀,我看你怎么招呼我。” 为首大汉怒吼着提刀扑来:“小丫头!你受死吧。”举刀如泰山压顶,向婉儿头顶劈下来,婉儿身形一闪,闪过了他这一刀,又是一剑轻出,直刺对手的要穴,对手急收刀护体,心中讶然:怎么这小丫头的身段这么轻灵敏捷,剑法如此出人意外。她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这狗官家属的贴身护卫?好!老子看看你这小丫头到底有多少斤两,能接得老子多少招。他一连几刀飞快地劈出。婉儿为了不让对方知道自己是慕容家的,抖出的是太极剑法,以柔克刚,借力打力。 因为婉儿仍不知双方是什么人,只是来保卫车中的老幼妇孺而已,并不想过多伤害人命,也不想杀了这为首的大汉而种下仇恨。这样一来,双方呈胶状的形势了,刀来剑往,为首的大汉拼尽全力,誓要杀了婉儿解恨,婉儿只想逼他知难而退,而没有痛下杀招。从表面上看来,为首大汉是主动进攻,婉儿是被动防守。这样,又造成这大汉的错觉,认为婉儿的武功、气力不及自己,只是身法灵活、敏捷而已,不敢与自己正面交锋,只会躲闪,伺机出剑。 在另一边,小怪物也如流星飞箭般疾飞而来,他拾起地上死人手中的一把剑,以江湖上少见的无影剑法,一剑击出,逼退了已占上风持铜棍的大汉,从而解了这武官之危。他对这武官说:“你退下去吧。让我来对付他行了。” 这武官一看,给自己解危的竟然是一位书僮模样的少年,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人了。他再定神一看,自己没有看错,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童子,眼角眉梢,尽含聪明之气。的确,刚才要不是这童子出剑解危,自己就会丧生在强人的铜棍之下了。 持铜棍大汉一时也傻了眼,他瞪大一双牛一样大的眼睛问:“你是什么人?” 小怪物笑嘻嘻地说:“我什么人也不是!你又是什么人了?我要是没有看错,从你手中这一条铜棍来看,你就是这一带令人丧胆的摇头狮子吧?” “你既然知道本大王的威名,还敢跑来管本大王的闲事?” “你拦路抢劫,要血洗朝廷命官一家人,这可不是什么闲事吧?” “小子,你真的不怕死,要来赶这一趟浑水,为这狗官卖命?” 253 “呸!你别胡说八道了。我知道这位军爷在郧阳府为官正直清廉,得罪了小人,被贬去兴山县当一名小小的巡检司,几乎连车马费也不够,不敢坐船而去,而是由旱路直接取道去兴山县。在当今世上,难得有这么一个好官。我呀,当然愿为他卖命啦。其实,我也不是为他卖命,而是为民除害。就算是没有今天这件事,我在其它地方碰上了你,照样与你过不去。” 小怪物之所以先去迟出现,是因为他依照了小神女的吩咐,先把事情弄清楚。他先抓了一个小贼来问,知道这一伙强人,就是在神农架一带以及三省、三府交界处作案累累、杀人无数的悍匪摇头狮子那一伙强人;再救了一位受伤的家丁,了解到这位武官是因为不愿依附权贵,更不愿讨好派到郧阳府当监军的一位太监,从而给贬到兴山县高鸡寨当一名巡检司。就是这样,这个监军太监仍不罢手,暗暗买通摇头狮子,要将这军官全家置于死地。 小怪物了解清楚后,便迅速出手了。同时他也看到婉儿早已出手。 小怪物说:“你们这一伙山贼,不外为钱财而来,可是这位军爷,全家大小的银两还不到一百两,我实在不明白,你们到底是为什么而来。” 摇头狮子说:“老子就为取这狗官全家人的性命而来。” “他与你有仇?” “当然有仇,他在郧阳府时,便擒拿和杀了我们不少的弟兄。” “不对吧?听说你得了那个太监一千多两白花花的银子,要你在这一带杀了这军爷一家大小。我说得不错吧?” 摇头狮子愕然:“你怎么知道了?” “因为我是江湖上的不知童子呀!” “什么?不知童子?” “是呀。中州有一个不知老人,对江湖、朝廷的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而我这个不知童子,是后来居上,对天下间所有的事情,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还有,你干完了这一件事情之后,那个太监,还答应将你关在死牢中的两个兄长放出来,并推荐你们弟兄三人,去东厂谋事,对不对?” “小子!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知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知道!知道!我这个不知童子,怎会不知道呢。无非是脑袋搬家,那什么事也不知道了,更不会说出来。” “不错!你是自己动手将脑袋摘下来,还是要本大王动手?要是本大王动手,就不是脑袋搬家,而是一棍之下,变成了一团血肉。” 小怪物说:“有这么可怕么?你别吓我,我不想变成一团血肉。” “那你动手将自己的脑袋摘下来。” “我会将自己的脑袋摘下来,可惜我还有一个心愿未了。” “什么心愿?” “因为我一生在深山大岭中,扑杀了三条恶狼,刺杀过一头老虎,还生宰过一头豹子。唯一就是还没有屠杀过一头狮子,很想找一头狮子试试剑。你不是叫摇头狮子吗?正好,我杀了你,就完成我这个心愿了。” 摇头狮子一听吼道:“小子,你太过放肆了。本大王现在非杀了你和这狗官不可。我叫你死得特别的难看。”摇头狮子又喝叱手下,“传令给四下包围的弟兄们知道,不准走掉现场中任何一个人。哪个跑的用乱箭射杀。” 摇头狮子为了要屠杀这位军爷一家满门和他带来的二十多位家将兵丁,调动了自己手下一百多人,将这一段山道,全包围了起来。 摇头狮子又怒视小怪物:“这下你清楚了。就算你不敌本大王而抽身逃跑,立刻就会成一只刺猬,何况你根本不可能从本大王棍下逃生。” “是吗?要是能杀了你这头恶狮,我就算变成一只刺猬也不错呀。” “好!小子,看棍!” 摇头狮子一棍击下,有如石破天惊,威力无比,他听见一声惨叫,有人在铜棍之下,的确变成一团血肉。摇头狮子狞笑起来:“你这小子,本大王还以为你有什么本领,原来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蓦然间,小怪物在他身后笑起来:“好棍法。棍重如千斤,的确一棍能令人变成了一团血肉。” 摇头狮子急忙回身一看,立刻傻了眼:“怎么?是你?你没有死?那刚才死的是谁?” “摇头狮子,你棍法是好,但眼力不好,一棍将你的一个手下打死了。你以为是我吗?我不知童子这么容易死吗?” 摇头狮子怒得又是一棍横扫过去,迅猛异常,任何人也闪避不了,一条尸体又横飞了起来,血洒满天,摔下来时,更不成人形。摇头狮子说:“本大王看你死不死!”可是他定神一看,小怪物挤眉弄眼地站在自己眼前,他惊呆了。再看那不成人形的尸体,又是自己身边的一个手下,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小怪物两次抖出了他家传的幻影魔掌手法,自己闪开了,却将这贼头身边的两个山贼送到了他的棍下。小怪物笑道:“看来你不但眼力不行,棍法也不准,怎么尽打到你自己人的身上去了?他们死得太冤枉了。你以后出棍,要看清对方才行呀。” 摇头狮子惊愕:“小子,你会妖术?” “你自己棍法走眼,怎么反而怪我不知童子会妖术了?我会是一个小妖怪吗?不过,我是会一点妖术,要是你下令放箭,射成刺猬的,不是我,而是你和你的手下人了。” 摇头狮子听了一怔,他不敢相信,又不能不相信,要是这小子不会妖术,自己出棍,明明击中了他,却怎么击中自己的人了?便说:“小子!你别弄妖术,我们用真功夫见高下,要是本大王输了,愿将一颗脑袋奉上。” “摇头狮子,你不后悔?” “你以真功夫胜了本大王,本大王死而无怨。” “好呀!你出棍吧!” 摇头狮子叫自己身边的手下人去攻那位武官,由自己一个人独战小怪物。他心想:自己连武当派的一些高手都可以击败,难道胜不了眼下这个小子?小怪物也说:“不错!不错!你们散开得好,不然,你们大王的一条铜棍,又会不长眼地打到你们了。死也是白死。” 这些亡命之徒,已见自己两个同伴,莫名其妙地死在大王的棍下,还有不害怕的?早已散开了。他们也不敢去战那位武官,因为那位武官手中的一支长枪,只有大王才可以应付,自己上去只有白白送死,何况武官身边,还有四个贴身武士护卫着。 这名武官,也不挥手叫人冲杀过来,他在观看小怪物与摇头狮子的交锋,万一小怪物真的应付不了摇头狮子,他便挥枪而上,怎么也要护着这位小侠士。 摇头狮子手下的人,也有同样的念头,一时之间,形成了两边对峙的局面。至于婉儿那一边,她听到了小怪物与摇头狮子的对话,知道这位武官是一个好人,而这伙匪徒,不但是神农架一带可恶的山贼,今后可能还会成为东厂的鹰犬,她再也不是被动保护车上的人了,而是主动出击,剑下再也不留情了。她抖出了莫测的西门剑法,首先将那个为首的匪徒立斩于马车之旁,然后施展轻功,来往冲杀,早已将这伙围攻马车的贼人,杀得七零八落,四下逃命了,从而解了车上老幼妇孺之危。接着,她又接到小神女密音入耳之功,叫她去解决那些伏在西北面的弓箭手,小神女就去打发东南方埋伏的山贼,以防摇头狮子一旦落败,下令放箭。 摇头狮子不愧为黑道上的一流高手,但却不是一流的上乘高手,他能够在神农架一带称王称霸,主要是从未遇上像小怪物这样的一流上乘高手,何况小怪物还古灵精怪,行为说话不同常人。 摇头狮子面对小怪物,抖出了自己一身真实的功夫,一条铜棍,舞得像车轮般飞转,虎虎生风。在他棍风的劲力之下,四周的残枝、碎石、尘土都飞扬起来,使得毫无破绽,一时之间,小怪物的确也无法进招,先是闪让,后来是一阵棍剑相碰叮叮当当的响声。 这样一条颇为沉重的铜棍,哪怕摇头狮子臂力再惊人,挥舞得久了,体力也会慢慢地降下来。所以小怪物也不急于去进招,更不急于杀他,一味虚晃着,等到摇头狮子体力消耗差不多,棍法略慢下来时,小怪物骤然一招无影剑法抖出,名为“穿云射月”,宛如一道闪电,撕开了摇头狮子的棍网,击中了摇头狮子,令他手中的一条铜棍,脱手飞出,双臂受伤,一下吓得这摇头狮子掉头就逃,还一边大喊:“放箭!放箭!”他只顾自己逃命,全不顾及场上还有七八个手下的生死了。 武官见小怪物战胜摇头狮子,便想挥枪冲杀,但一听到放箭,便立刻守着马车,以防乱箭射来。但小怪物早已从小神女的密音入耳之功知道,四周埋伏的弓箭手,早已给婉儿和小神女解决,所以他毫无顾忌,放心追杀摇头狮子。 摇头狮子是这一带有名的悍匪,轻功不怎么好,但登山越岭,也步履如飞,尽管他双臂受伤,但双腿无事,仍然跑得像兔子一般的快,可是他怎么快,也快不过小怪物的幻影魔掌神功。他还没有逃入树林,小怪物已出现在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小怪物说:“喂!你这头狮子还想跑吗?” 摇头狮子心头大震,停了脚步:“你,你,你要怎么?” “你快下令放箭呀。怎么不再大喊大叫地下令放箭了?” “你,你,你又在使妖术?”摇头狮子这时才感到,怎么自己下令放箭后,四周竟然没有一支箭射出来。他想不出其中的原因,又归罪于小怪物在施展妖术了。 “你这毫不遵守诺言的贼头,战败了就想逃跑,不将自己的脑袋割下给我,看来你一点也不配称为狮子,只能说是一只会摇耳朵的兔子。我还以为我杀的是一头狮子,想不到杀的是一只兔子,真是大失所望。” 254 摇头狮子见不对路,掉头朝一个方向逃命,没走几步,一支冷冰冰的剑已对准了他,他一看,又愕住了,这是梳着丫角的婉儿,比小怪物还小,一脸稚气。婉儿问:“你还打算逃命吗?” 摇头狮子怔了一下,凶性又大发,他以为婉儿年少,还没有小怪物这么厉害,便一头向婉儿撞来,打算出其不意将婉儿撞飞而逃命,谁知婉儿身形一闪,举手一剑,便将他的一颗斗大的脑袋削了下来,了结了他罪恶的一生。 婉儿杀了摇头狮子后,小神女出现了,说:“四妹、小兄弟,我们走吧。不然那位军爷赶来,感谢你们救命之恩,你们就一时走不了。说不定他还想请你们留下来,跟他去上任。” 小怪物一听:“对对。我们快走。我最怕与官府中的人打交道了。往往一些小事,就会变成了大事。” 当那武官骑马赶来时,小神女他们早已闪身进入树林,去得无影无踪了。这位武官异常感激小怪物、婉儿这一双少侠,救了他一家大小的性命,是自己再生的父母,打算飞马赶来拜谢,邀请他们留下来,以报大恩,可是小怪物和婉儿已去得无踪无影,他连这一对小恩人的姓名也不知道,更不知道在哪里,想报恩也无从可报。他寻找、叫喊了好一阵,也无任何回应。他知道自己遇上了江湖上一对奇人,往往这样的奇人是施恩不图报,也不会留下姓名来。他只好向天遥拜,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然后收拾残局,将牺牲了的手下,放到马背上驮走,将受伤的人,安置在一辆马车上,也将一些山贼捆绑押走,死的就地埋葬,然后继续上路。 在这一场战斗中,武官手下的家将和士兵,死了五位,伤了八人,仍剩下十几名家将和士兵。而摇头狮子这一伙一百多人的悍匪,可以说是全军尽墨,四散逃命的只有十几个,这一股悍匪,从此在神农架消失了。就是给武官押到任上的那几十个匪徒,有的斩首示众,有的长期坐牢,有的刺配到边疆服劳役。 小神女三人离开了现场,取道而去房县,婉儿和小怪物把手中夺来的剑,也弃在深山老林的山溪中,这么两把剑,对他们没有什么用处,反而会招惹人们的注意。 路上,婉儿问小怪物:“你对摇头狮子所说的事,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说什么那武官为人不错,而摇头狮子得了一个什么太监的银两,在那处要洗劫武官一家大小。” “我先抓了一个山贼的小头目来问,以后又悄悄救了一个受伤的武士,再问双方什么人,什么事,不全清楚了?” “哎!我还以为你在胡说八道,信口开河哩。” “要是我胡说八道,摇头狮子怎会惊愕,说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小神女说:“小兄弟在这一件事情上做得很好。这样,我们就不会救错了人和杀错了人。” 小怪物说:“三姐,我是依照你的吩咐去做的,在出手之前,先要弄清双方是什么人。要不,我不是瞎相助了?” 小神女一笑:“小兄弟,你还想不想去杀人?” 婉儿愕然:“三姐姐,人也可以乱杀的吗?” “当然,人不可以乱杀。要是一个存心害人的人,我们就非杀不可了!不然,又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死在他的手中。” 小怪物问:“三姐,你叫我去杀谁?” “就是去郧阳府杀那一个什么监军太监。摇头狮子这一事件,都是他一手造成。” 小怪物高兴起来:“好!我去。” 婉儿问:“三姐姐,这个太监我们非杀不可吗?” “丫头,你不会以为我是一个喜欢杀人的女魔头吧?” “哎!三姐姐当然不是这样的人了。” “丫头,我之所以说这个太监非杀不可,是因为我们救了这武官,杀了摇头狮子,这事迟早会让这个太监知道,他一定会再起歹念非报复不可的。” “三姐姐,你担心他会向我们寻仇?” “我们没名没姓,来去无踪无影,就算他想寻仇,也不知道去哪里寻找我们。” 小怪物说:“三姐,我知道了,他一定会向那个武官再次下手。” “对。就是这样,正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只有杀了这个太监,武官一家人才可以保得平安,何况这个太监,还暗暗为东厂收罗杀手哩。杀了他,也可以杀一儆百,威慑其他一些为所欲为、无法无天的太监。” 婉儿说:“三姐姐,我也去。” 小神女问:“你们杀了这个太监后,事后怎样处理?” 小怪物说:“杀了就杀了,事后还要怎么处理?我们一走不就了事了吗?” “杀一个监军太监,可不是小事,必定会累及到不少人。” 婉儿问:“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丫头,我有一个好办法,不会累及无辜,也不会令郧阳府的官儿们为难。” “三姐姐,你快说呀。” “带一束杜鹃花去,以杜鹃之名,杀了这个狗太监,就不会累及无辜了。” “三姐姐,这样好吗?那不害了杜鹃了?杜鹃以后知道了,不怪我们吗?” “丫头。你别太天真了。杜鹃在四川杀了那么多的东厂人,早已成为全国通缉的要犯了。多这一桩血案不为多,顶多他以后有事,我们去救他好了。” 小怪物说:“这样太好了。杜鹃捉弄了我两次,这一次,让我假冒他的名,也捉弄他一下才好。” 婉儿说:“你呀。尽念念不忘报复,你气量大一点好不好?亏你还是点苍派的少掌门。” 两天之后,郧阳府果然出了一桩血案,坐镇一府的监军,朝廷派出的一位要员甘公公,在府中给人刺杀了,陪他一同魂归地府的,竟然是一对死囚——摇头狮子的两位兄长,神农架一带的有名悍匪。这个血案,引起了郧阳府官员们的震惊和不安。同时也愕然不解,怎么两名死犯会在甘公公府中与甘公公一同饮酒? 杀人者,又是神秘的杜鹃。杜鹃在半个月之前,在四川杀了蓝魔星君,现在又在湖广出现了,这是令当地捕快们无法捉拿的一个人物,连东厂、锦衣卫那么多的高手,都无法捉到,郧阳府的捕快们,又有何能力?他们只有例行公事,在郧阳府城内外大肆搜捕一番,也不怎么出力,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捉不到杜鹃,任何人心中都清楚。 郧阳府,不但是湖广最西北的一个府,也是河南、陕西、湖广三省交界的高山峻岭的地带,境内山岭连绵,直达天边,看不到尽头。郧阳府城,坐落在武当山的北麓之下。武当山地跨襄阳、郧阳两府之地,是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之一,武当派的所在地。按照江湖上的规矩,这一带是武当派的地盘,任何武林人士,不得在这一带杀人放火,抢劫掳掠,不然,武当派必派出高手,进行追杀。就是一些黑道上的人物,也不敢在武当山下四周大胆犯案,就是忌畏了武当派。可是现在,杜鹃竟然在武当派的眼皮下出现了,还干了这么一桩震惊朝野的大案,简直是有意奚落武当派人,全然不给武当派一点面子。何况杜鹃还杀害了他们的石道长,这笔账还没有算,现在又在自己脚下杀人,武当派的面子往何处搁?所以武当派掌门人云风道长大为震怒,派出了本派几大高手,四处寻找杜鹃了,他们比郧阳府的捕快们更落力,并且还飞传洞庭湖的丐帮和嵩山的少林寺,合力追捕杜鹃。 其实,武当派人稍微冷静思考一下,大可不必如此行动。因为杜鹃杀的人,根本就是人人痛恨的阉臣,在郧阳府几乎是权欲熏心,纵容士兵抢掠,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的乱臣贼子,连官府中的一些人,见杜鹃杀了这位甘公公,也暗暗称快,不去落力追捕,而是敷衍了事。而名门正派的武当派,反而大肆开展追捕杜鹃的行动了。 杜鹃杀了甘公公,根本与武林中人无关,这是官府人之事,武林中人用不着去插手,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可是武当派不知是出于面子,还是其他原因,竟然积极行动起来,这一点,令接到武当派飞鸽传书的少林寺和丐帮大为不解。 要说有过节,丐帮与杜鹃更有过节,杜鹃只是在武当山下杀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太监,但杜鹃却在丐帮的眼皮下,洞庭湖畔,杀了自己的千手侠丐,这更是剃了丐帮人的眼眉。但经过四川发生一连串的事情后,丐帮对杜鹃再也没有什么仇恨,也不在江湖上去追踪了。当然,要是丐帮的人见到杜鹃,也会问千手侠丐之死,是什么一回事。给丐帮一个交代。不像武当派将杜鹃视为最大的仇人。 小神女在杀这个监军太监之前,一时没有将武当派考虑进去,也没有想到武当派的反应,是这么的强烈。当小神女他们来到均州时,见武当派的弟子四下盘问一切过往的江湖中人,尤其盯着用剑的陌生面孔的武林人士。 婉儿见了十分惊讶,问小神女:“三姐姐,武当派的人怎样了?怎么与官府中的人串通一气,联手追捕杜鹃了?难道他们要为那一个太监报仇么?” 小怪物说:“这的确是武林中少有的怪现象。” 小神女说:“武当派不至于如此不顾门面,去为一个太监缉拿杜鹃,他们是爱面子。” “爱面子?他们爱什么面子了?” 255 “郧阳府城是武当山下的一座府城,也可以说是武当派的地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们的地盘上胡作非为,杀人放火。现在所谓的杜鹃,竟然敢在他们的地盘杀人,而且杀的不是一般人,也不啻给武当派过不去,他们为了这个面子,在武林中竖立起威信,便极力缉拿杜鹃了。” 婉儿问:“杀的是人人痛恨的恶人,他们也这样吗?” “不管杀的是什么人,要不事先给他们打一下招呼,就认为是瞧不起他们,不给他们面子。” “他们怎么这般要面子的?” “要不,他们怎么能称为名门正派,与邪派人物势不两立。” “可是其他名门正派可不是这样呵!” “的确没有武当派这么严重,这般的偏激。” “他们这么与官府的人联手,不是更没有了面子吗?” “这恐怕是他们想不到的。实际上,他们也没有与官府联手,而是各干各的。丫头,看来我们这一行动,一时忘记了武当派,没有与他们事先打一声招呼。” “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去与他们说明一下?” “丫头。你别去了。你一去,更会给他们火上加油。” “我怎会火上加油呢?” “丫头,看来你对慕容家的历史仍不了解。在一百多年前,武当派与慕容家的人,就已经结下了心病。一直以来,互相之间就有芥蒂,表面上互相之间虽有往来,客客气气,实际上,大家都有说不出的阴影,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是面和心不和。” “三姐姐,怎会这样的?” “还不是因为西门剑法。” 婉儿真的愕然了:“是因为西门剑法?这又关西门剑法什么事了?” “丫头,奶奶传给你这套剑法时,没告诉你这套剑法的来龙去脉?” “没有呵!奶奶只叫我放弃一切杂念,专心练剑,什么也不要想。” “丫头,这一门剑法,原是武当派一位先祖、西门子所创立,曾经以这一套剑法,打尽天下无对手。” 婉儿问:“那这门剑法怎么成为了我慕容家的传家之艺?” 小怪物说:“我知道。” 婉儿问:“你知道?” “一定是慕容家先祖将这门剑法的剑谱,从西门子身上偷了回来。” 婉儿叫了起来:“你找死呀。我慕容家先祖是小偷吗?” 小神女笑道:“就算真的是这样,那也练不成西门剑法,学到的只是一些招式,如同江湖上卖艺人的花拳绣腿,上不了阵,交不了锋,不堪一击。” 小怪物愕然:“那怎么才能练成西门剑法?” “因为西门剑法还有一套心法和一门特殊的内功修炼,不见文字,只能言传口授,而且还要学剑的有慧根,才能练成,缺一不可。就像我爷爷,尽管是慕容家的人,因为缺少慧根,也学不成西门剑法。换一句话说,只有有缘的人,才能练成这一门举世无双的剑法。所以单有西门剑法的剑谱也无用。” 小怪物问:“那西门剑法怎么传到慕容家先祖的手中了?” “小兄弟,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当时西门子前辈创立了这一门剑法,可以说是为武当派增添异彩,扬名武林。可是当时的武当派掌门人却将这门剑法视为异端,完全背叛了本门的剑法,不但将西门子逐出了武当派,还用化功丹废去西门子一身的内力,令他成为了一个废人,远走南疆,在深山老林中避祸,以免仇家追杀。” 婉儿说:“怎么武当派是这样的。” 小怪物也说:“武当派这不是自毁长城?” 小神女说:“不错!是自毁长城。后来慕容家的先祖白燕女侠,在深山老林中救了正在遭受仇家追杀的西门子,从而西门子将这门剑法传授给白燕女侠。从此,西门剑法就成为了慕容家的传家之艺。”(详情请看拙作《武林传奇》一书) 小怪物说:“原来这样。可是这跟武当派又有什么过节了?以致一百多年来,成为了两家的心病。”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知不知道当时的白燕女侠,在武林中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人?” “被中原武林各大门派视为邪教的小魔女。白燕女侠以这门剑法,行走江湖,打尽天下无敌手,在武林中行侠仗义,击败武林中自称为正义化身的各派高手,击败了他们,同时也救了他们,将当时武林中的一些伪君子,打得原形毕露。这其中,少不了又与武当派的人发生了磨擦,令武当派当时的掌门人颜面无光,更揪出了武当派当中的真正叛徒,叫武当派人无话可说。” 小怪物说:“这真大快人心了。” “不错!是大快人心,可是武当派可不是这么看,认为是扫了自己的颜面,在江湖上抬不起头。” 婉儿说:“怎么武当派这么看重颜面的?” “还有,更令武当派没颜面的,就是慕容家的开先祖慕容子宁。他原先也是属于武当派的弟子之一,可是他的遭遇,也几乎同西门子一样,同样也给武当派的化功丹废了武功,逐出武当派。后来逢奇遇,练成了举世无双的武功,与白燕女侠,结成了一对神仙似的伴侣,这又是武当派的一块心病,以后,两派历代后人,都不时有些磨擦,甚至是刀剑相见。尤其是我们的奶奶莫纹女侠,更在洞庭湖上,与武当七剑大战,一举击败了武当七剑阵,也令武当派颜面无光。所以一百多年来,慕容家与武当派来往极少,一直是面和心不和。丫头,你想一下,你去向他们解释,这不是火上加油?不更令他们加深误会?” 小怪物说:“对。别去向他们解释了。武当派的人,他们爱怎样就怎样,我们犯不着去理。” 小神女说:“总之,我们慕容家的人,历代没有干对不起武当派的事。反而武当派的人,却对我们慕容家,干了一些不光彩的事,我们是一忍再忍,一让再让。看在我们的先祖,原是武当派的弟子,只有在万不得已时,才举手还击,而且还手下留情,尽量不去伤害他们。” 婉儿说:“既然这样,三姐姐,明天我们继续赶路,别去理他们了。”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小神女他们在均州投宿客栈时,因为一点不平常的行动,为均州武当派的一位俗家弟子注意了。引起这位俗家弟子注意的是,这主仆三人,要了两间客房。按理说,一主两仆,全部是男子,要一间大客房已够了,可是他们偏偏要两间。就是要两间,也没有什么可引人注意之处,主子住一间,两个书僮住一间,也无可非议。可是,偏偏是一位书僮与主人住一间,另一个书僮单独住一间,这就引人注意了。 这位俗家弟子又暗中观察,他不愧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一身武艺不凡,他看到了小怪物和婉儿步履轻盈而稳健,举止身段敏捷灵活,便判断出小怪物和婉儿是武林中人,而且有一身极好的轻功,顿时警觉起来。他又联想到这两个书僮的主子,不会是在郧阳府城作案的神秘杜鹃吧?便立刻用飞鸽传书向武当派掌门人报告。武当派掌门云风道长一见到飞鸽传书,立刻派出武当派七剑之一的玉道长,带了四位弟子,连夜来到了均州,不动声色地暗中观察小神女三人,玉道长是武当七剑之首,不但武功上乘,江湖经验更丰富,目光比那俗家弟子更为敏锐。尽管他看不出小神女身怀绝世武功,但看出了小怪物和婉儿,是武林中的一流人物。尤其是婉儿,一身隐含剑气,目光流盼,神韵异常,绝非一般的人物,极有可能就是神秘异常的杜鹃,武林中至今没人知其真面目。 玉道长一向坐镇在武当山上,很少在江湖上行走,更不与慕容家的人来往,就是云南点苍派,也不大来往,所以他不认识小怪物和婉儿,只闻其名而已。 第二天,小神女他们三人离开了均州,不走大道,而取小路,径直去河南南阳府的邓州。他们刚走到湖广、河南两省的交界处,只要翻过这一处山坳口,便踏进了河南省的境地。但见前面不远,有一处村落。 在这么一处山口要道上,一位年过半百的老道士迎风而立,三绺长须,面如满月,目光炯炯,背插宝剑,似乎如神话中的吕洞宾降临人间。 婉儿说:“这么一个道士,站在那里干吗?他不会在那里等人吧?” 小神女说:“看来,我们有麻烦事了。” “他是武当派的人?特意在这里守候我们?看他一派仙风道骨,不会是不讲理的人吧?” “这很难说了。” 小怪物说:“让我过去,叫这牛鼻子老道闪开。” “小兄弟,你要是这样,恐怕不交锋也得交锋了。我们最好能避开这一次交锋。” “那我们要怎样?” “看情况,先礼后兵。” 婉儿说:“是呀。看他怎么也不像一个凶恶之人,更不是拦路抢劫的强盗。” 说着,小神女他们走近了,老道士极有礼貌地向他们稽首说:“三位居士请了。” 小神女也回礼说:“道长请了。” 小怪物说:“道长,你在这里,不会专门在等候我们吧?” “小居士说得没错,贫道在这里正是守候三位居士的到来。” 小神女故作惊讶地问:“道长何事在这里等候在下?” 256 “请居士跟随贫道去武当山一趟。” 婉儿说:“我们去武当山干吗?” 小怪物也说:“是呀!我家公子一向与佛道无缘,既不想成佛,也不想修道成仙,去武当山干吗?道长,你不会在这里强行向我家公子化缘吧?” 小神女连忙喝止小怪物,对道长一揖说:“道长,在下的确有事,要去中州一趟,多谢道长的盛情相请。改日有缘,在下再去武当山,拜访道长,聆听道长的指教。” 玉道长含笑地说:“居士是不愿随贫道去了?” “请道长见谅。” “贫道还是再说一句,请居士随贫道走一趟。” 婉儿说:“你这不是强我家公子所难吗?” 小怪物问:“你不是非要我家公子跟你走一趟吧?” 玉道长扌然须一笑道:“贫道是明人不说暗话。贫道看出,三位居士绝不是一般的人物。” 小怪物问:“我们是什么人呢?” “神秘杜鹃。” 小怪物吓了一跳:“老道,你不是在说笑话吧?我们怎会是杜鹃呀?” 玉道长更是笑了:“从小居士这般的反应,更说明三位不是一般的人物,起码也是武林中人,不是什么一般的富家公子和书僮。” 婉儿问:“我们怎会不是一般的人物了呢?” “小居士,看来你不会装假,是位老实人。贫道感到,小居士身上有一股隐隐约约逼人的剑气,一定是一位用剑的高手。” “咦?你怎么看出?” 小神女叹了一声:“婉儿。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看来在这方面上,你瞒不过道长,也斗不过道长。”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问:“老道。你又看出我是什么人了?” 玉道长说:“小居士是什么人,贫道说不出来,但小居士手足轻灵,神韵外露,眉宇之间有一股英气,显然不是书僮之辈,也是一位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小居士,贫道没有说错吧?” “那么,你认为我们是神秘的杜鹃了?” “是不是,贫道不敢妄下定论,但起码也与杜鹃有一定的牵连。” “所以你在这里拦截我们?” “贫道不想否认。但不是拦截,而是相请。” “这拦截和相请有什么不同?” 婉儿说:“道长,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的确不是杜鹃。” “就算小居士不是,也请三位居士跟随贫道走一趟。” “我们不是,还跟随你走干吗?” “口说无凭,谁又知道你们是不是呢?” “你要怎样才相信我们?” “要是三位居士在本观住下来,杜鹃又在一处制造了血案,那说明三位居士不是杜鹃了。” “要是杜鹃一年半载不出现,我们就得在你们观中住一年半载了?” “三位居士要不是杜鹃,杜鹃不久就会出现。” “要是不出现呢?” “对不起,只好请三位居士住一年半载了!本观颇为清静,武当山的景色也宜人,是最适合三位居士修身养性的好地方了。” 婉儿说:“我看你颇有仙风道骨,怎么这般的不讲理,你这不是无端端的将我关起来吗?” “贫道已是最客气的了。” 小怪物却一声冷笑:“我一向以为武当派是中原武林中名门正派,想不到如此恃强凌弱,仗势欺人,太叫人失望了。” “小居士,你说什么?” “老道士!我说错了吗?你们这样指人为盗,胡乱拉人,这同东厂残害忠良、滥杀无辜有什么区别?说!你凭什么说我们是杜鹃?就凭我们会武功,或者我兄弟身上有一股什么剑气,就认为是杜鹃了?” 婉儿说:“是呀!要说是杜鹃,我看你这老道士最有可能是杜鹃了。因为你身上有剑,我们没有。” 小怪物又说:“对对!你身上有一把剑,不但有剑气,还有一股蛮横的霸气,一定是杜鹃无疑。” 玉道长一时给小怪、婉儿连串的发问和痛骂气得浑身发抖,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说:“两位小居士太放肆了!居然敢污蔑贫道是杜鹃。” 婉儿说:“那你凭空胡说我们是杜鹃,难道不是放肆和污蔑吗?” 小怪物更进一步说:“我们说你是杜鹃,已是看得起你了。照我看,你与东厂豢养的鹰犬差不多。” 婉儿又说:“是呀!而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神女在旁一直暗暗发笑,她感到这个武当派的道长,尽管在行为作风上有礼,不失风度,但骨子里仍是一种恃技欺人,令人受不了。让小怪物和婉儿去挫挫他的锐气也好,所以不出声。 玉道长闻言而变色:“单凭两位小居士如此侮辱贫道,你们就别想离开。” 婉儿说:“你无端端地说我们是杜鹃,难道不是侮辱我们吗?” 小怪物说:“他何止是侮辱,还要强行将我们扣押起来哩。” 婉儿说:“他说我们别想离开,我们就离开给他看看。” “对!叫这老道闪开,让我们过去。” 婉儿说:“好!老道,请你闪开呀。” 玉道长沉着面孔说:“你们是逼贫道出手了。” 婉儿说:“哥,他要动手了!我们怎么办?” 小怪物说:“他要动手,我们也只好自卫还击了。不然,我们就要跟他去武当山了。” 婉儿说:“是!老道!你出手吧!” 玉道长急怒而笑:“好好!贫道正想领教两位小居士的高招。请出手!” 婉儿问小怪物:“哥,是你出手,还是我出手?” “我先出手好了。” 玉道长说:“你们一齐出手吧!” 小怪物说:“对付你这个不讲理的老道,用得我们兄妹两人一齐上吗?” 婉儿说:“哥,这个老道太目中无人了!还是让我先出手的好。若我不行,你再出手好不好?” 小怪物说:“那也好!不然他输了不服气。” 小怪物这一句话,更将玉道长激怒了:“不!你们一齐上!” 婉儿说:“老道!你打赢了我再说吧!” 这时,在山道的两旁,两个年青道士和均州那位俗家弟子出现了。俗家弟子说:“玉师伯,对付这么一个小书僮,由弟子来对付他好了。免失了师伯的身份。” 玉道长叮嘱他:“这位小居士一身隐含剑气,剑法必定精湛,不可大意了。” “弟子知道,会格外的小心。”俗家弟子对婉儿说,“请亮兵器。” 婉儿说:“我没兵器。” “你徒手对付我一把剑?” “不行吗?” 在均州一带来说这位武当派的俗家弟子,也是一位颇有侠名的人物,姓宋名彬,江湖上人称柔剑宋三侠。他不失为名门正派的侠义人物,不想占这个便宜,叫随来的一位家人,将一把剑交给婉儿,说:“你用剑好了。不然,我赢了你也不光彩。” 婉儿想不到武当派这位俗家弟子这样公平公正,在接到剑后,笑了一下说:“我多谢你了!那我们点到为止。” 宋彬说:“别客气。请!” “那你小心啦。”婉儿一剑平平击出,她不用西门剑法,只用自己初学剑时的强身自卫的太极剑法,而且还只用了三成的内力,她不想伤害了对手。 宋彬以武当派的太极两仪剑法接招,他因为听了师伯的叮嘱,不敢大意,也用上了八成的功力,几招过后,宋彬心中讶然:怎么对手用的是本门派进门时初学的太极剑法?难道这小书僮是本门派的人?不会吧?宋彬对这门剑法太熟悉了。仍不敢大意,但也怕伤害了婉儿,出剑时剑下留情,几十招过去,剑来剑往,这哪里是什么生死交锋,简直就是本门派的比武过招。尽管婉儿抖出的是太极剑法,仍然能轻松自如地接得了宋彬颇为上乘的太极两仪剑法招式,不管宋彬如何进招,她都能一一化解,有时还突出一二招,令宋彬不得不回剑护体,双方是借力打力,以柔对柔,谁也一时占不了上风。 257 这样的交锋,武当派那两位年青道士看得困惑,惊疑不已,按婉儿抖出的这一套剑法,可以说是自己初进门所练的一套入门剑法,是自己师弟一辈的人,甚至是自己的晚一辈弟子,难道这个书僮是自己门派哪一位师叔的俗家弟子?他这初入门的剑法运用得如此的出神入化,可接宋彬上乘的剑招,实在不可思议。 玉道长看得更是愕然。这位书僮,是自己哪一位师兄、师弟门下的弟子?他还看出,这位目无尊长的小书僮,有一两招剑法,如奇峰突起,又如峰回路转,有点不是本门派的剑法。他还看出,小书僮的身段十分的敏捷,轻功极好,却不是本门派的轻功和步法,他与宋彬交锋,犹如闲庭信步,从容应付,根本没尽全力,要是这小书僮再用三成的功力,恐怕宋彬不是其对手。 玉道长看到这里,一剑挥出,逼退了双方,对婉儿说:“小居士,你这门剑法从何处学来?师父是谁?” 婉儿说:“我干吗要告诉你?” “大胆!你知不知道,你所学的剑法,是本门派功夫?” “不知道呀。” “你学了本门派的功夫,竟然不尊敬本门派的前辈与同门。单是你这大逆不道的行径,贫道就有权废了你这一身的武功。” 小怪物说:“说得好笑极了!单你们武当派会这门剑法,别的门派就不会有了?” 婉儿说:“是呀!你太霸道了!只准你们武当派会,就不准别的人家会了?有!就要废人家的武功。你有鼻子眼睛,难道也不准别人有鼻子眼睛吗?有,你是不是将人家的鼻子割下来,眼睛也挖掉?” 玉道长:“简直是胡说八道,一派歪理!” “我看你这老道才胡说八道,一派歪理哩!” “看来,贫道不好好教训你一顿,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小怪物笑道:“不错!老道,你要是能说出天有多高,地有几厚,我就服你了。” 宋彬说:“师伯,让弟子再来教训他们。” 玉道长说:“彬儿,师伯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不是这小居士的对手,他一身的内力,比你深厚多了。还是师伯来教训他,也算是我为本门派清理门户,容不得这样大逆不道之徒。” 婉儿说:“你别臭美了!谁是你们武当派的人了?” 小怪物说:“是呀!一时说我们是杜鹃,一时又说我们是武当派之徒,简直叫人听了莫名其妙。” 玉道长一剑挥出,竟然是分刺小怪物和婉儿。小怪物和婉儿双双跃了开去。小怪物说:“好呀!你这老道,竟然不打招呼,就偷袭我小爷了。” 婉儿说:“哥!你闪去一边,让我来教训这信口开河、胡说八道的老道。”说着,一剑刺向了玉道长。 玉道长早已暗运内力,举剑一挡,“当”的一声,两剑相碰,迸出火花,玉道长纹丝不动,却将婉儿连人带剑震开了。婉儿说:“好呀!你这老道内劲还不小哩。来!我们再来一次。” 小神女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婉儿说:“丫头,你别大意了!抖出你的真功夫出来,看来他的内力比你深厚一点,要以西门剑招取胜。” 婉儿说:“我知道了。” 婉儿这句话说出来,本来是回答小神女的,可是在玉道长听来,却感到莫明其妙,怎么这个小书僮,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什么意思?问:“你知道什么了?” 婉儿说:“我知道你的内力不小呀。” “既然知道,还敢与我交手?” “我既然知道了,更放胆与你交手了。老道!你可小心啦!” “你简直是不知死活的晚辈!仍敢与我交锋?来吧。” 玉道长凝神持剑而不发,他要后发制人,借力打力,打算在几招之内,给婉儿一次终身难忘的教训,知道晚辈得罪了前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婉儿一连三招平平淡淡地刺出,不与玉道长拼内力,以快剑招式进攻。玉道长几乎身形不动,以步法带动剑法接招,以守为攻。武当七剑为首的玉道长,在太极两仪的剑法上,已练到了炉火纯青的佳境,是武当派当今一流的上乘高手,号称为华中第一剑,与人交锋,几乎没有败过。 婉儿先是用太极剑法,与轻功配合,一连三招进攻,都给玉道长几乎不费力地接了过去,还借力打力,将婉儿逼到一边去。婉儿的剑法骤然一变,化成了西门剑法,剑招奇出,怪式迭起,逼得玉道长再也不那么从容了,不得不跃身闪开。玉道长大为惊讶道:“你这是什么剑法?” 婉儿说:“我这是与你交锋的剑法呀!这可不是你们武当派剑法吧?” “很好!你这一门剑法,的确配与贫道交手,但一些基本的招式,仍是本门派的剑法,只是招式变化不同,更为奇妙而已。” 霎时之间,双方剑光闪耀,人影来往纵横,宋彬和两位师弟看得完全傻了眼,他感到师伯的话没有错,自己根本不是这个小书僮的对手,他与自己交锋,完全没有尽力,要是以小书僮目前与师伯交手的武功,自己不出十招,早已败在小书僮的剑下了。现在他与师伯的交锋恐怕已过百招,仍来往自如,剑招几乎是信手拈来,随意挥出,去如黄鹤一闪而逝,来如疾燕一展而至,敏捷极了,要不是师伯,谁能接得了这小书僮的剑招? 其实宋彬哪里看得出来,这时,玉道长越战越惊,他显得有些手忙脚乱,隐约已处于下风了,进攻的机会少,防守护身的多,在某方面来看,玉道长的确不愧为华中武林第一剑,剑法高过剑痴这样少有的使剑高手,但剑痴的剑含霸气,而玉道长的剑却带王者之气。他也是婉儿练成西门剑法以来,碰到最有力的对手了。 这时,凌空又飞来了几人,首先来到的是武当派的木道长,也是武当派的七剑之一玉道长的师弟,宋彬的师父。他一时看不清楚与师兄交锋的是什么人,但却看见了小怪物,十分惊讶,难道这个江湖上有名的小怪物、点苍派的少掌门,也闻风赶来这里追踪杜鹃了?与师兄交锋的难道是杜鹃?他再定神细看,心中更为惊愕,与师兄交锋的,不就是慕容家的四小姐慕容婉儿?她怎么与师兄交手了?可是,他没有出声制止,他希望自己的师兄,能战胜慕容婉儿——当今人称的新小魔女。要是真的战胜了,那是武当派的荣幸和骄傲。木道长仍不知道,玉道长已在倾尽一生苦练的剑法,拼尽全力与婉儿交锋,他现在只求战成平手而不败。不然,这个面子丢得太大了。 木道长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只要交战双方有任何一方受到伤害时,他就会出手制止和喝住。 最后赶来的一位高手,是丐帮的长老,千里追音丐司徒空。他风闻杜鹃又在均州出现了,连忙从郧阳府城赶来,他一看交战双方,愕然了,怎么是慕容家的四小姐与玉道长交锋,而不是什么杜鹃?他再看看,又看见了女扮男装的小神女和小怪物,更是愕异,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大水冲倒了龙王庙,自己人打起来了?要是交战双方任何一方受了伤,误会可大了。司徒空长老连忙跃到交战双方中去,一条打狗棍击出,分开了双方,大声说:“别打了!别打了!大家都是自己人。” 司徒空长老这一行动,无疑是解了玉道长的困境。双方骤然跃开,玉道长虽然从容收剑,已显得有点气喘了。而婉儿虽然头发有点凌乱,却是气定神闲。以千里追音侠丐这样的高手来看,玉道长已处于下风,再战下去,必然不敌婉儿。 千里追音侠丐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在追踪杜鹃么?” 婉儿说:“司徒长老,你问他吧。他将我们当成杜鹃了,要将我们抓起来哩。我们能让他抓吗?” 司徒长老怔了怔:“怎会这样的?”接着他哈哈一笑,“原来是误会了。”他又对玉道长说,“玉道长,你的交战对手,可是慕容家的四小姐,慕容婉儿女少侠。你不知道?” 玉道长一听是慕容家的四小姐,武林中的又一位小魔女,十分的惊愕。慕容婉儿在重庆一战,已扬名江湖,他只闻名,而未见过面。心想:原来是慕容家的四小姐。贫道能与西门剑法久战而不败,已算万幸。他十分尴尬地说:“贫道实在不知。” 司徒长老说:“来来。我叫化给你们介绍一下,除了慕容家的四小姐外,这一位是点苍派的少……” 小怪物笑道:“你别给我介绍了,我是江湖上人称的小怪物。” 众人一听,十分讶然,怎么堂堂一位点苍派少掌门,打扮成一个书僮模样了? 司徒长老又指着女扮男装的小神女说:“玉道长,这一位更是名动江湖,震惊武林的小神女,女侠侯三小姐。” 众人一听,更是惊讶了。小神女,可以说是在江湖上无人不知的一代奇女侠,可不多见。尽管她不时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却如神龙一般,见首不见尾,没有几人能认识其真面。不知多少武林人想见其一面也不易,因为小神女干了好事,救人性命,往往一闪而逝,从不留下姓名。现在,大家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位富家公子,竟然是名动江湖的小神女。大家在惊讶之中,又喜出望外,这一次,实在有幸,可以目赌小神女的真容了。 在众人的惊喜、讶然之中,小神女笑道:“司徒长老,这一下你将我抖了出来,我今后还能在江湖上行走吗?” 司徒长老说:“我叫化介绍错了?” 258 “错是没有错。不过是今后给我多添一点麻烦而已,因为我不想人注意,不然,我就不会这么一身打扮,叫我四妹和小兄弟,扮成一对书僮了。” 玉道长也上前稽首说:“都是贫道的不是,得罪了女侠、慕容女少侠和少掌门了。万望原谅!” 小神女连忙回礼说:“玉道长,我们也有不是的地方,尤其是我四妹和小兄弟,得罪和冒犯了道长,还请道长多多宽恕才是,我在这里代他们赔不是了。” 玉道长慌忙说:“不不!都是贫道的不是。” §第四十七回伏牛山中 上回说到玉道长向小神女、婉儿、小怪物赔罪说:“都是贫道的不是,要是二位女侠和少掌门先说明真相,就没有这一场误会了。” 小怪物心想:你这么傲气,自以为是,就算我们说出来,你会相信吗?还不是来一场交锋?但他觉得说出来更令玉道长下不了台,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说不定更加深与武当派之间的误会。 小神女说:“是!我们应该说明才是。” 司徒长老这个老江湖,哪有不知道事情起因?小神女既然化装行走,怎会贸然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武林中谁不知道武当派人一向自视甚高?他们往往认为是的,就容不了别人解释,加上碰上的又是小怪物这么一个喜欢戏弄人的人物,哪还有不交锋的?他做和事佬说:“好了,既然是一场误会,说明了就没事了。”他转问小神女,“怎么你们也来到这里了?” 小神女说:“我们是为追踪杜鹃的行踪而来。” 玉道长一怔:“女侠也是为杜鹃而来?” “是!我们为了急于追踪杜鹃,不及到贵派先行拜访,请道长见谅。” “不不!女侠别客气。” 小神女这一句话,又令玉道长的气通顺了一些,也是给了武当派的面子。小神女见事情已经摆平,不想再多留了。便向众人告辞,临行时又说:“小女子这一身份,望各位代为保密。小女子的行踪,不想为人所知。既不想杜鹃知道,更不想官府的人知道,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司徒长老忙说:“女侠放心,我等众人,绝不将女侠的行踪张扬出去。” “这样,小女子就多谢各位了!”小神女说完,便带着婉儿和小怪物,施展轻功,往南阳府而去。 小神女的行踪,司徒长老、玉道长、木道长以及宋彬,是绝口不向人提及。但那二位青年道士和宋彬的家人,就不容易守口如瓶了。他们虽然不向外人说,但对自己的人,少不了就谈起这次幸遇女扮男装小神女的荣耀事情来。引以为荣,甚至绘声绘色,加油添醋。很快,小神女的行踪,就传到江湖上去了,连官府的人也风闻,小神女化装成一位富家公子,在河南一带出没。 这样的事,自然也飞快地传到了东厂人的耳中,呈报给魏忠贤和混元星君知道。本来小神女带着婉儿、小怪物出现,是为追踪杜鹃而来,对东厂来说,是一件好事,有利于找到神秘杜鹃的下落,将杜鹃除掉。可是混元星君等人却不是这么看。尤其是四川的事,正因为慕容家的什么四小姐,坏了蓝魔、百变星君的事,不但挑动不起武林人士对杜鹃的仇恨,反而帮了杜鹃的大忙,令百变、蓝魔都死于非命,在四川全军溃退,惨败告终。 现在,小神女他们又在中州一带出现,在东厂人看来,对东厂绝不是什么好事,只会坏了自己的大事。东厂里甚至有人怀疑小神女,就是神秘的杜鹃,得设法除掉。一时除不掉,也得严密监视小神女等人的行踪,因为小神女既然来到河南一带,也会可能逼近京师,对东厂的行事,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就算小神女他们不是神秘的杜鹃,但神秘的杜鹃,也会悄然跟踪而至,那事情就更可怕和严重。小神女他们,毕竟有人知其面目,而神秘的杜鹃,就无人知晓了,只有混元星君与杜鹃交过锋,知道杜鹃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而不是女子,更不是什么小子。 于是混元星君严密布局,开始了防范对付小神女和杜鹃的行动…… 小神女三人告别了众人,走了二十多里之后,见四周无人,便闪身进入了一处树林。当他们从树林的另一端出来时,三人的装束打扮完全不同了。小神女和婉儿恢复了女装,小家碧玉的打扮,姐妹相称。而小怪物却是一身山中小猎人的装束,而且他和小神女、婉儿分开而走,前后相距半里左右,有事便互相照应。 小神女感到,虽然请司徒长老等人不将自己的行踪在江湖上张扬,但她感到当时人多口杂,难免自己的行踪不为人知,还是换另一种装扮为好。 他们再也不走南阳,经鲁山县,过临汝而去洛阳这一人来车往的官道了。而是向西北走淅川,过嵩县,经伊川,由山中小道直取洛阳。这一条道虽然险峻,要穿过伏牛山、熊耳山等山岭森林,跨溪过涧,但来往的人较少,也方便施展轻功行走,不为人注意。尽管这一条路上,有土豪恶霸和一些出没的强人,但对小神女三人来讲,皆不足虑。 在一处小镇上,小神女和婉儿购买了两顶露髻遮阳的有垂纱的信阳斗笠,这是妇女们在外行走常戴的斗笠,遮挡自己的面孔,不让人看清楚自己的长相。而小怪物也同样买了一顶露髻的斗笠,但没垂纱遮面,同时还买了一副弓箭和一把猎刀,打扮得更像是一个在山中行走的小猎人了! 他们在一棵树下坐下来歇息,婉儿问:“你射箭射得准吗?你是买来装装样子的吧?”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天上的飞鸟我可能射不中,但地上跑的兔子,我却是八九不离十,你要不要看看?” “好呀!那你射一只兔子给我看看。” 小神女笑道:“丫头,你别看他射兔子了。即使他射不中也会变成射中的。” “三姐姐,这怎么说?” “他射不中兔子,也会施展幻影魔掌之功,将箭插进兔子的身上,那不是射中了吗?” “哎,这叫真功夫吗?” “真不真,没人看见,因为他行动太快了。总之兔子身上插了一支箭,就说明是他射中的。” “那不骗人吗?” “丫头,难道你被他骗得还少吗?要是我,才不去看他射兔子哩。” 小怪物叫起来:“三姐,你不会看我这般没用吧?好!我不作假,就用弓箭真正射一只兔子给你们看看。” 小神女笑道:“好呀!我就放长眼睛,看你用弓箭射兔子。” 事情也就这么巧,刚好在他们前面不远的草丛中,出现了两只野兔。婉儿说:“你看,真的有兔子了,你快射呀!” 小怪物跳起来:“不是吧?真的有兔子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婉儿说:“你快用弓箭射呀!不然,它们跑掉了,你就什么不用射了。” “我射!” 小怪物取下了弓,搭上了一支箭,瞄准兔子,“嘣”的一声,弦响箭发,箭射出去了,可是两只兔子已跑得无影无踪,箭却射在草丛中,完全射空。婉儿笑得前仰后合的:“你这是射兔子吗?是射那一丛草吧。” 小怪物愕然:“不会吧?” “不会?那射中的兔子呢?去了哪里了?” “这两只一定是兔子精!比我小怪物还机灵。” 婉儿说:“你才是兔子精哩!” “怎会这样的?我手发暗器,可以说是百发百中,怎么反而用弓箭射不中了?不行,我再试试看。” 婉儿笑道:“两只兔子现在不知跑去哪里了,你怎么试啊?” “小兄弟,所谓隔行如隔山,以你的武功,手发一块小石子当暗器,无疑是可以击中兔子。但用弓箭,就不同了,你不是一个猎人,也不是一个弓箭手,从来没用过弓箭,更没练过,不知道用弓箭的要领,当然射不中了。小兄弟,别以为你有一身的内力和武功,拿起什么都会,发射暗器和用弓箭,它们之间怎样运气和用劲以及手势,与眼力的配合,是完全不同的,就像我和婉儿,也不会用剪刀裁剪布料做衣服一样。” 小怪物问:“那我以后永远也射不中兔子了?” “话不能这么说,要是有人指点,以你现有的武功,苦练三四天,也可以射中兔子,练四五年,更可以成为百发百中的神箭手,但现在不行,就像叫你用笔写文章一样,也同样不行,那是书生秀才们的事。” 小怪物问:“用笔写文章,那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不错!用笔写文章和用弓箭射兔子,更是文武不同的两码事,弓箭你三四天可以学会,用笔写文章,没有十年寒窗苦读的时间,你是学不会的!” 婉儿说:“你不是又想学用笔写文章吧?” “哎!我学那东西干吗?” 259 小神女似有感触地说:“的确,放眼当今武林,除了已隐退的隐侠公孙不灭,没有一个是文武双全的人物,他是一位文武双全的人物,这在武林中不多见。” 婉儿问:“三姐姐,当今武林,真的没有一个文武双全的人吗?” “据我所知,没有一个。有的虽会写文章,但武功平庸;有的武功一流,用笔写一封信还可以,写文章却不行,更谈不上诗词歌赋了。除非——” “三姐姐,除非什么?” “除非那个书呆子墨滴是杜鹃,那真是当今武林第一个智勇俱备、文武双全的一流人物了。更胜过隐侠公孙不灭。” 小怪物说:“哎!三姐姐,你别提那个书呆子了。我还可以用笔乱涂乱写一下,他呀!连拿刀子的勇气也没有,只会吓得浑身发抖。” 婉儿说:“你也别这么小看书呆子,说不定他这一次回去,请棋儿教他一两下功夫,以作防身之用哩。” 小神女叹了一声:“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事情哪有人想得这么美的?我们休息够了,走吧!” 是夜,小神女他们先后在淅川县城的一间客栈投宿,不像在均州投宿时那么叫人注意。淅川,是南阳府最西的一个县,也是河南、湖广、陕西三省交界的地方。比较偏僻,来往人不多,整座县城,只有两条青石板大街,没有其他县城那么热闹。但这里,却是武当、华山两派交往所走的一条道路,不时也有武林人士在这里经过。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们去问那个不知老人,他真的知道杜鹃的情况么?” 小神女说:“但愿他知道就好了!” “那我得付他多少银两?” “这就不知道他要多少了。要是他真的知道杜鹃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有多大岁数,付一百几十两银子却也值得。就怕他也不知道,或者要价太高。” “那我们怎么办?” “到时再说吧。” 婉儿想了一下又说:“三姐姐,你看杜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丫头,要是我知道了,还用千里迢迢去找那个不知老人吗?” “我想,杜鹃是个文武双全的人。” 小神女一怔:“丫头,你怎么知道杜鹃是个文武双全的人了?” “三姐姐,我希望呀!” “噢!丫头,你不是在胡思乱想吧?” “三姐姐,他要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就好了!” “好什么?” “可以配得上三姐姐你呀。” “丫头,你是不是疯了?” 婉儿愕然:“三姐姐,我说错话了吗?” “丫头,你不是不喜欢我嫁人吗?” 婉儿更是愕然:“我几时说过我不喜欢三姐姐嫁人了?” 小神女想了一下,不禁好笑,看来这个丫头不知道“配得上”的含意是什么,她还是一个天真的小丫头,不知道男女之间的事,言辞表达错了。便说:“没事,你去睡吧。明天一早我们还要赶路。” “是!三姐姐。” 的确,婉儿刚才无意之话,却挑开了小神女多年隐藏在心灵深处的心事。 随着岁月的增长,小神女再也不是以往那个天真无知、不知男女之情的小姑娘了。她虽然武功盖世,却也同其他少女一样,希望能找得一个如意郎君,在江湖上比翼双飞,像穆家姐妹般幸福。不知是小神女眼角太高,还是她太强了,一般武林中的少年郎君,不敢去高攀,也不敢在她面前流露爱意,害怕这位人间高高在上的女子,一口拒绝,不但颜面无光,还成为武林中的笑柄,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算一些有名望的武林世家,如公孙世家、欧阳世家、四川陶家,也托人来试探小神女的口气,几乎全被小神女回绝了。这些武林世家子弟,小神女没一个看得上眼。 初时人们还以为小神女心仪那位与她青梅竹马的小三子——西门小三,当今江湖上一代有名克毒大师。虽然小三子相貌一般,但人品极好,与小神女也相配,也不失为一对神仙伴侣。但小神女对小三子只有兄妹之情,只将小三子当成了自己的亲哥哥一样,绝无男女之爱。在感情方面,怎么也不能勉强,何况小神女是一个极有个性的女子,她要自己找,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子。而这个男子也一定要痴情于自己,真心相爱,不是为图自己的武功,或者图慕容家的武功秘笈,依附自己和慕容家的名声,称雄武林,傲视江湖;也不是垂涎自己的美色,占有了自己,向人夸耀。所以小神女在暗中挑来拣去,也还没一个合心意。 其实小神女并不挑剔,只要相貌可以,武功一般就可以了,关键是有一颗真正爱自己的心,而自己也喜欢就可以了。就是这样也难寻。 眼看二十出头了,小神女似乎对自己的婚姻大事,一点也不着急,但慕容家的人却着急了。有一次,穆婷婷问小神女:“三妹,你到底要挑选什么样的人物?你不好意思说出来,姐姐为你说去。只要你说出来,我有办法将他弄到你面前,亲自向你求婚。” 小神女笑道:“婷姐姐,你这不是皇帝选驸马吧?” “为了三妹,我比皇帝更有本事,可以将武林中有一流本事的少年郎君,全数叫来,任由你挑选。只要你看上了,他敢不答应,我会弄得他死去活来,不答应也不行。” “婷姐姐,这要强扭的瓜会甜吗?” “三妹,你到底想怎样?” “婷姐姐,我都不着急,你着急干吗?” “三丫头,我们慕容家的历代女人,像你这样的年纪,早已儿女成群了!哪有你这样还找不到人的。” “你这么急将我推出去,是不是害怕我赖在慕容家不走,占了慕容家的财产?” “哎!你这丫头,看你说到哪里去了。你要找一个上门夫婿也行,我将慕容家的所有产业,全部都给了你,由你来继承慕容家。” “婷姐姐,我是跟你说笑的,你别认真了!我是这样贪心的人吗?” “你当然不是。现在,就是将千万财富堆到你的面前,所有的武功秘笈放在你脚下,你会连看都不看一眼。” “好啦!婷姐姐,你让我再玩几年,我不想过早成为人妇。” 小神女的婚事,也令到幽谷大院的主人、聂十八夫妇也关心起来!穆娉娉甚至说:“三妹,你要是看中了本院任何一个少年郎君,他若天资上乘,我会叫十八传授他一身上乘武学,就是天资次一等的,我们也可以培养他成为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小神女笑道:“我要是选中的是一个有骨气的人,他知道这一原因,会真心喜欢我吗?他要是为了学到你们的绝世武功,违心地喜欢我,这样的一个男人,我会喜欢他吗?娉姐姐,我的事,你别为我操心了!我自有打算。” 娉娉说:“三妹,你到底要挑选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也不知道。” “三妹,不是吧?这几年你在江湖上行走,难道看不上任何一个人?” “不错!我是看不上一个人。” 婷婷在一旁说:“三妹,你别这样挑来拣去了,俗话说:千拣万拣,到头拣来一个烂灯盏。你后悔也迟了!” 小神女笑道:“拣个烂灯盏也不错呀!” 穆家姐妹见小神女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毫不在乎,更没有放在心上,暗暗摇头,也暗暗为她担心,问:“三妹,你不会终身不嫁人吧?” 小神女说:“要是连一个烂灯盏也没有,我就只好独善其身了!” 穆娉娉说:“三妹,以你这样的人品、武功、姿色,只要你放出一句话,恐怕天下的美男子,会蜂拥而来,任由你挑选,说不定他们彼此之间,还会争得头破血流。” “二位姐姐,要是这样,这些蜂拥而来的,恐怕我连一个也看不上眼!” 她们姐妹三人的谈话,老奶奶莫纹也听到了,便对穆家姐妹说:“你们两个,别为三丫头的事操心了!要是这样,会挑动江湖上一场血腥的自相残杀,罪魁祸首,就是你们了!一切应顺其自然,缘分来了,推也推不了。没有缘分,强求也求不来。这事,还是让三丫头自己作主好了!” 260 小神女笑道:“是呀!还是奶奶了解我。” 穆婷婷说:“好呀!我看你这三丫头,怎么拣一个烂灯盏回来。” 莫纹奶奶笑着说:“说不定三丫头拣回来的烂灯盏,是一盏没人知道的神灯哩!” 穆家姐妹笑起来:“但愿如奶奶所说,我们就等着看这盏神灯啦!” 现在,小神女的心境不平静了,婉儿的一句话,挑起了她多年的心事。因杜鹃在江湖的出现,她决定出来到处走走,因为她极想知道杜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次,她完全是将杜鹃当成自己的心上人,只想为武林尽快平息一场风暴。当然,要是杜鹃是一个嗜血成性的人,志在引起武林的动乱。她见到了杜鹃,会毫不手软地将杜鹃除掉,绝不与自己的婚姻大事扯上半点关系。 可是这两年来,她为了追踪神秘的杜鹃,却不时碰上了墨滴这个书呆子。 初时,小神女不忍心书呆子惨遭东厂人的杀害,出于一片侠义之心,在长沙郊外和婉儿救了这书呆子。后来这个疯疯癫癫的书呆子在湘江边出现,与小神女共坐一条船,引起了小神女的警惕,经过观察、试探,书呆子的确是一个书呆子,不是东厂的人,也不是意图接近自己,什么心怀叵测的人。 随后,小神女和婉儿又在湖广新化县的榕树林中,意外地救了这个书呆子,又引起了小神女的注意,但仍看不出什么破绽。小神女在墨家住了两天,不但了解墨滴是什么人,也了解墨家,这一家人不但与武林人士扯不上任何关系,更十分害怕与武林中人来往。经过这一次,小神女似乎对书呆子产生了好感,但却不是那种心上人的好感,只是对书呆子的同情和关怀而已,但她从书呆子分别时的神态和吟出的两句诗中隐隐感到,这个书呆子在悄悄地喜欢和敬仰自己了。 小神女并不将这事放在心上,她在江湖上行走,不知有多少武林青年,在仰慕和追求自己,不是给小神女拒绝就是不理睬。过分一点的,就得到小神女的教训。但像这么一个不是武林中人的书生,墨滴却是第一个,小神女感到有些好笑,心中暗想:自己怎么挑拣,也不会拣到你这么一个书呆子,这几乎是风马牛不相及,怎么也扯不到一起。 可是这一次,杜鹃在四川出现了,书呆子也在四川出现了,这更引起了小神女对书呆子的注意和怀疑。尤其是小怪物说出书呆子身上的气味与杜鹃身上的气味相同。小神女惊喜了,几乎可以肯定,杜鹃就是书呆子,书呆子就是杜鹃。何况这个书呆子,也在暗暗地喜欢自己,恋上自己哩! 但是,要真的完全肯定书呆子就是杜鹃,有很多的事情,就不知怎样才说得清楚了;说不是,也有很多的现象无法解释。不管小神女怎么观察、试探,各方面去求证,书呆子又的确不是杜鹃,甚至以死相威胁,书呆子仍是书呆子,而不是杜鹃。而且从小怪物和一阵风口中得知,杜鹃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行为举止半点也不像书呆子。 不管怎样,小神女对书呆子的疑心,怎么也放不下来。在小神女心灵的深处,她真希望书呆子就是杜鹃,那自己多年寻找的意中人,总算有了结果。但现实却告诉她,书呆子不是杜鹃,他们是两个人,不能将他们混为一人。杜鹃要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又怎能成为自己的意中人了? 小神女的内心矛盾异常,但书呆子的身影,却又不时在自己心中升起,挥之不去,抹之不掉,每每当自己一个人坐在灯下时,她总想起这个书呆子来。小神女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么的关心与思念过。一听到书呆子出了事,就不顾一切地赶去相救。 为了解开自己心中的疑团,在各方面得不到证实时,小神女只好求助于不知老人了。于是,她宁愿千里迢迢去洛阳拜见那位不知老人,盼望那位不知老人知道杜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就是书呆子。她希望从不知老人口中说出,杜鹃就是墨滴,那就没白去洛阳一趟了,就是花几百两银子也值得。 小神女虽然是艺压群雄的一代女侠,但在某些方面,也像一般少女一样,为了解答心中的疑问,去求神问卦了。只是她求的不是神,而是江湖上的一位异人。 第二天,小神女他们沿着淅川水北上,踏入了伏牛山。伏牛山,是秦岭东延到河南的余脉,也是河南一处名山,传说岳飞曾经在伏牛山抗击金兵,保护了南宋的小皇帝宋高宗。这只是民间传说,是不是真有其事,就不得而知了。 伏牛山由西到东纵横千里,地跨南阳、汝宁、河南三府之间,其中一座最高峰为老君山。小神女他们一踏入了伏牛山的太平镇,便要在这山中小镇上投宿。小神女凭一身的佛门真气和敏锐的触觉,已察觉到有人在路上一直暗暗跟踪着自己,但这跟踪者的武功实在是好,小神女仅可感到他的一双目光射来时,小神女骤然回头一盼,这双目光就消失了,而且自己身后似乎没有人。 小神女心中不禁凛然,暗想:伏牛山中怎会有如此的高手?行动有如魔鬼一样,顿时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此人要是不怀好意,那可是自己的一位劲敌。她悄悄地对婉儿和小怪物说:“小心!有人在暗暗跟踪我们。” 婉儿一怔:“真的?!我怎么没感觉到?” 小神女说:“此人行动之快,非同一般,似乎在跟踪的本领上,极为上乘。” 小怪物说:“谁敢大胆跟踪我们?他想不要命了!” “小兄弟,我们假装不知,看他对我们有什么不轨的行动。” 小怪物不禁四下打量,自己前后左右可没有人呀!又凝神倾听了一下,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便困惑地说:“三姐,四周附近好像没有人呵!”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四下张望,你看不见他的。” “三姐,你看见了?” “我也没看见。” “那三姐怎么知道有人在跟踪我们了?” “我凭感觉,察觉到他的存在。走!我们继续走。” 他们一直进了小镇投店住宿,小怪物仍暗暗留心,观察四周出现的人,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人在暗暗地跟踪着自己。心想:我怎么察觉不到的?不会是三姐故意捉弄我吧? 住下来之后,婉儿问:“三姐姐,这个人还有没有在跟踪我们?” “我们进了客栈后,他就消失了。” “他没有跟来?” “没有。” “三姐姐,这个人是什么人呢?” “不知道。” “他干吗在跟踪我们?” “也不清楚。总之,我们暗暗小心好了。” “三姐姐,你不时在江湖上行走,这座伏牛山有什么可怕人物没有?” “没听闻。伏牛山,是过去雄霸江湖七煞剑门的势力范围,自从给聂十八、钟离雨等人荡平以后(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一书),再也不复存在。一些七煞剑门的人,也纷纷远走高飞,在这一带,虽有一些强人出没,但没有什么可怕的人物出现,不足为患。” “奇怪了!怎么会这么一个魔鬼似的神秘人物在跟踪我们呢?” “丫头,这正是令我担心的地方,要不是我,恐怕很多一流上乘高手,也察觉不了这人的存在。” “三姐姐,不知他的武功如何?” “这更不清楚了,单以此人悄然无声的轻功,只怕在小怪物之上,更可与一阵风叔叔相媲美。他要是黑道上的人,足可以成为江湖上少有的神偷和可怕神秘杀手。” 婉儿一怔:“他不会是杜鹃吧?” “杜鹃!?丫头,你怎么想到他是杜鹃呢?” “因为我们冒用了他的名,在郧阳杀了人,他极有可能来跟踪我们啦!” “不错!有这个可能,要是真的是他,我就不担心了!至少他不会伤害我们,就怕他不是。” 本来婉儿一上床,就可以呼呼入睡,无忧无虑。可是今夜里她怎么也不能入睡,她担心这位神秘的跟踪者,不知几时会出现,更想看看是不是杜鹃。可是这一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连鬼影也没有见一个。反而在夜深人静时,她听到了客栈中一些客人的谈话,说老君山下一带,又出现了一股强人,为首的叫做火麒麟,练成了一门邪功夫,双掌拍出,会发出一股火焰来,将人灼伤烧死,就是会武功也没有用,只有身带防火的东西,诸如沙包水袋和防火的盾牌,才可以防他的火焰。没有,最好见了他,丢下财物,远远逃命。 261 婉儿听了,心下困惑:双掌能拍出一股火焰来,这是哪一门的邪功夫?明天我们碰上了那怎么办?不会这个神秘的跟踪者,是火麒麟的人吧?想着想着,到快天亮时,她才呼呼入睡,什么事也不知道了。 小神女知道婉儿昨夜没睡好,见她还在呼呼入睡,不忍心叫醒她,让她美美地睡了一两个时辰。 客栈里投宿的客人,几乎全走了。小神女他们三人,用过了早点,还带上了一些粮食,最后离开客栈,北上河南府嵩县。这一带,不但是三府几县交界的地方,也是伏牛山、外云山、熊耳山三山交错的豫西山区,沟壑纵横,山岭相连,虽然是中原地方,也是多见树木少见人的地方。 婉儿问小怪物:“昨夜,你听到什么动静了?” 小怪物说:“没有呵!” “你不会一上床,就睡得像死猪一样吧?” “差不多。” “什么!?你还差不多呀!你就不担心那个神秘的跟踪人?” “我看什么也没有,说不定是三姐故意在吓唬我们,叫我们别粗心大意。” “三姐姐是这样的人吗?” 小神女笑道:“小兄弟,你可以不信,但的确有这么一个神秘的跟踪者。我们一离开那小镇,进入山野时,他那一双目光,又在暗暗地盯上我们了。” “真的!?三姐姐,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告诉你们有什么用?连我也看不出他隐身在什么地方,只感到有这么一双目光而已。” 小怪物问:“现在呢?” “似乎走了。” 婉儿问:“三姐姐,不会是杜鹃吧?” 小怪物一怔:“什么!?杜鹃?不会吧?杜鹃怎么会也跟来了?我怎么嗅不到他的气味?” “说不定你的鼻子,对他不管用了!” “不可能。好,你们走,我小怪物要在这四周附近二里之内的地方搜索一下,看看有没有他的气味留下来。”小怪物说完,闪身进入树林,刹那间去得无踪无影。 婉儿反而一怔:“怎么!?他就这么走了。三姐姐,我们怎么办?” 小神女说:“我们继续走吧!我们寻找他难,他寻找我们,却是轻而易举。” 小神女和婉儿继续上路。一炷香的时间,小怪物回来了。婉儿急问:“你嗅到了没有,是不是有杜鹃的气味?” “有一点,不全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有一点点相似,但却有一股浓厚的羊膻味。显然,这附近一带,有一个放羊的人走过,不是杜鹃。” “那不是杜鹃了?” “当然不是杜鹃。说不定是昨夜在客栈中住的一两个商人曾经过这里,他们身上的羊膻味叫人受不了。” 婉儿说:“不是杜鹃,这个神秘的跟踪者,有可能是火麒麟的人了!” “火麒麟的人?那么这个神秘的跟踪者,肯定是在暗中窥探我们身上有多少金银珠宝了,准备拦路抢劫了!” “你也听说火麒麟了?” “当然听到,你以为我昨夜真的像死猪一样睡着了,没听到客栈中那几个商人的说话吗?” “火麒麟双掌真的能拍出一股火焰来?” “我不相信世上真有这一门邪功夫!我真想看看。” “你别逞能啦。你不怕火麒麟将你烧成一头烧猪吗?” “不怕的,我会乱闯乱撞,将这个火麒麟的肚子,撞出一个窟窿来,看他怎样再拍出火焰来。” “人家跟你说真的,你怎么当成开玩笑了?” “我也是说真的呀!” 小神女笑道:“小兄弟,我承认你是有本事。可是你别忘了,孙悟空这个猴子精,有通天的本领,也给牛魔王的儿子红孩儿喷出来的火,烧得大败而逃,几乎还给火烟熏死了!你这小怪物,总没有孙悟空这么大本领吧?” 小怪物说:“三姐,这是神话。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人双掌能拍出火焰,口中能喷出一口火来。” 婉儿说:“当然有呀!” “什么!?有?你见过了?” “我没见过,会乱说吗?” “真的!?你在哪里见过了?” “我曾跟随婷姐姐行走江湖,在街头上见过一伙江湖上的卖艺人,有人口中会喷出一口红红的火来!” “哎!那是魔术,不是真的,是骗人的把戏,怎么你也相信了?而且也上不了阵,交不了锋,我一下就可以将他打倒。” “这不是真功夫?” “不信,你问问三姐去。” 婉儿转问小神女了,小神女笑道:“不错!这是魔术,用来骗人钱财。” “三姐姐,那火麒麟双掌拍出来的一股火焰,也是假的了?” “据我所知,当今武林,没有人双掌能拍出一股火焰来,反而寒冰掌,火焰掌的功夫却有,那也是练成一股深厚的真气,才可能办得到,不然,只是掌劲威力可怕而已。” “三姐姐,火焰掌不就是能拍出一股火焰出来吗?” “丫头,火焰掌只是一种形容,不会真的喷出火焰来,是铁砂掌更进一步的掌力。有人练成了火焰掌,就是将一身的真气,运于双掌之中,掌红似火,掌劲炽热,人被拍中,犹如被火灼烧伤一样,轻则重伤残废,重则立刻毙命。它与寒冰掌正相反,一个令人中热毒而死;一个令人中寒毒而亡。这都是一种邪门武功。湘西言家的僵尸掌是属于寒冰掌之类的武功。西域玄冥阴掌,也是属于寒冰掌一脉,但它比寒冰掌更为厉害。但也不能拍出一条冰棍出来。我想火焰掌也是这样,也拍不出一股火焰出来。顶多他们拍出的掌力,一个是热气逼人,一个是寒风阵阵而已。碰上一身真气满布,内力过人的对手,这两种掌力都不起作用,只要不被他们拍中就可以了。” 婉儿听了笑起来:“原来这样,那这个火麒麟没有什么可怕了!” “丫头,这也不可忽视。要是火麒麟真的掌劲生火,热气逼人,那他一身的内力修为,可达上乘了!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但我总感到,一个人的内力修为成这样,怎会干这等拦路抢劫的事情来,他早应该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了!看来昨夜那伙人的说话,是言过其实,以讹传讹。” 小怪物说:“不管这个火麒麟掌力逼人也好,会喷火也好,千万别叫我撞上了!” 婉儿说:“要是他真的双掌会喷火怎样?” 小神女说:“要是他的双掌会喷火,那说明那不是他真的会功夫,只是江湖术士会玩把戏罢了!我们更不用害怕了,恐怕你举手投足之间,就会打得他趴在地上。” “真的!?这样,我也要看看这个什么火麒麟了!” 小神女他们说着走着,加快了脚步,转眼之间,已行了二三十里。突然在前面的树林下,坐了十二三个垂头丧气的人。小怪物一下就认出来了,其中有七八个是在小镇客栈住过的商人,似乎他们身上的行李、背囊和一些货物全没有了。一个个两手空空,其中一两个显然是受了伤。 小怪物愕然:“这是怎么回事?不会他们碰上火麒麟了,钱财、货物、行李全被抢光吧?” 小神女说:“看来他们一定是遭到了火麒麟的抢劫,逃到了这里。” 小怪物说:“三姐,你们先在这里歇一下,我过去问问他们。” 婉儿说:“我也去!” 小神女在原地坐下来,小怪物和婉儿走了过去。小怪物问:“各位大伯大叔,你们不是一早就动身赶路吗?怎么坐在这里了?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这些垂头丧气、只剩下半条命的人,看了看小怪物和婉儿,见小怪物是一身小猎人装束,身带弓箭猎刀,而婉儿却是平常人家的小姑娘,再看看在那边坐下的小神女也是衣着普通。一些好心人便说:“你们别问了,快回头吧!” 小怪物故作愕然:“回头!?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不能过去吗?” 婉儿说:“这怎么办?我和姐姐要去嵩县投亲靠友呵!” “小姑娘,你们想活命的,最好回头,别再往前走!一翻过这座山,有一伙强人拦路打劫,我们好容易才逃到了这里。” 婉儿问小怪物:“那我和姐姐怎么办?” 小怪物拍拍胸口说:“别怕!我既然收了你们姐妹二人的钱,就得保护你们穿过伏牛山,平安到达嵩县。” 婉儿问:“你行吗?” 小怪物说:“放心,我有弓箭和猎刀,连老虎也不怕,难道还怕了这几个山贼、土匪。” 这伙人中有人说:“小兄弟,你别说大话了,你知道这伙强人是什么人?” “他们不过是伙毛贼罢了,又是什么人了?” “他们是火麒麟!” “火麒麟!?” “这一下你害怕了吧?” 那个好心人说:“小壮士,就是你会功夫,也斗不过火麒麟,你看,我们有两位同伴,也曾学过两三年功夫,还不是被火麒麟的火烧伤了?小壮士,你去是白白送命。何况还不止火麒麟一个人,他手下有十多个同伙。” 小怪物说:“不不!我不怕。不然,我收了她们姐妹二人的保护费,岂不要退回给她们?总之,好歹我都要去闯一下。” “小壮士,你不是要钱不要命吧?” “不不!我钱也要,命也要,我有办法打败火麒麟,甚至还给各位夺回失去的钱财和行李,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好了!” 婉儿说:“我跟你去!” 小怪物说:“你跟我去干吗?我这是去与火麒麟拼杀。你以为我是借口跑掉了,不管你们了?” 婉儿说:“我正是怕你跑掉了!才跟着你去。” “好好!你去,但得躲到一边去,别妨碍了我射杀那一伙强人。” “我知道啦!” 262 婉儿随着小怪物走了,众人看得面面相觑。这一对少年少女,不会是一对疯子吧?男的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这个女的更令人难以理解了,害怕小猎人跑掉了,竟然跟随去看。这是生死之事,好看吗?害怕小猎人借机跑了,他真的跑了,你能追上去吗?给火麒麟撞上了,那不连小命也丢掉? 更令众人奇怪和困惑的,是那一位坐在树下,轻纱遮面的女子,见自己的妹妹跟随小猎人去,也不阻止,似乎任由自己妹妹行事。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这位小猎人真的有猎虎杀豹的过人本领,才那么放心自己的妹妹跟去。要不,也是一个疯女子。 又有人说:“我们要不要在这里等着那位小壮士回来,还是转回小镇去报官?” 有人想了一下回答:“既然那个小壮士这么有信心,又说得嘴响,我们等一会也好,说不定他真的给我们追回了被劫的财物和货物。” “要是小壮士不行,又惹恼了火麒麟,追杀过来我们怎么办?” 又有人说:“那也不怕,要是岭上有强人出现,我们再逃命也不迟。不然,我们连一线希望也没有了!” “不错!我们回到小镇报官,官府会派人来捉火麒麟吗?就是派,火麒麟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如在这里等等看。” 先不说这伙人的议论。小怪物和婉儿很快翻过了一座山,当他们快要到达出事的现场时,一看,火麒麟这伙匪徒仍没有走,将抢劫得来的财物、行李、货物,堆到树林中去,有人在盘算、清点,其他匪徒仍伏在山道两旁的杂草、树林中,似乎再进行第二次抢劫。 按一般常理来说,这伙山贼土匪在抢劫得手后,应该马上离开现场,回到他们的贼窝里去才是。可是他们不但不撤离,反而仍在原地不动。 婉儿看得奇怪了,轻轻地问小怪物:“这伙贼人在干什么?不会在等候其他商队来吧?这里已发生了抢劫,人们还敢来吗?” 小怪物说:“你在这里,我悄悄摸近,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干吗仍呆在那里。” 的确,小怪物和婉儿原打算赶到现场,循着贼人们留下来的气味,再去追赶,想不到这伙贼人竟然还呆在原地没有走。小怪物去了一会,很快就转回来。婉儿问:“你都看到听到什么了?” 小怪物说:“原来他们在这里守候汝宁府来一支商队,刚才他们在这里抢劫那一伙人是一次意外行动,主要目标是洗劫从汝宁来的商队。” “那我们现在怎样?” 小怪物说:“我们行动吧!别等那支商队来了,谁知道这支商队几时到达这里。” 婉儿说:“好!我们行动,不然,三姐姐等得久了,会不耐烦的。” 小怪物和婉儿嘀咕了几句,先行闪身而去。 三个贼人正在树林深处盘点,清算抢劫来的财物时,蓦然一看,一个小猎人,不知几时来到他们的身边了,一时愕然:“你是什么人,怎么闯到这里来了?” 小怪物说:“我是来这一带猎捕野兽的呀,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贼人喝道:“滚开!这里没你的事!” 另一个贼人说:“要滚,就往南滚远一点,不准往北走。” 第三个贼人说:“我看,先将小子干掉了,别让他坏了我们的大事。” 小怪物愣着眼说:“不是吧?你们要干掉我?我妨碍你们什么大事了?” 先发话的那个贼人嘿嘿地说:“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你受死吧!明年今日,是你的忌日!” “你们真的要杀我?” “小子,本来我们不想多杀人,赶走了事,可是你闯来了,我们就非杀你不可。” “我现在走不行吗?” “不行!非死不可!” 小怪物愣着问:“你们不是一伙商人吗?又不是什么山贼,怎么也杀人的?” “小子,你听清楚了,我们不但是山贼,而且是火麒麟的手下。” “火麒麟!?世上有这种野兽吗?老虎、山猪和狼,我看过不少,就是没见过火麒麟,你叫它出来给我看看。” 三个贼人听了,也愕然了,难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小猎人是一个小傻瓜,还是一个小白痴?要不,怎会这样,听到了死也不知害怕,也不知道火麒麟是谁,居然当自己的大王是一只野兽。 一个贼人说:“我们不会碰上了一个小傻瓜吧?” “管他是小傻瓜也好,不是小傻瓜也好,杀了他再说!”这个贼人说着,一刀向小怪物劈去,他明明劈中了小怪物,谁知一刀竟然劈空,眼前的小傻瓜突然不见了,四下张望,也不见人影。三个贼人又相视愕然,怎会突然不见了的?不会是撞着鬼吧? 三个贼人正四下张望。小怪物从一棵树上伸出自己的小脑袋笑嘻嘻地说:“你们别四下张望了,我在这里哩!” 三个贼人一望,果然小傻瓜笑嘻嘻地坐在一枝横桠上。他几时跃到树上去的?怎么自己也没看见? 一个贼人举刀指着小怪物说:“你下来!” 小怪物说:“我下来干吗?下来让你们用刀劈我吗?要不,你们上来吧。” 三个贼人又对视了一会,他们没一个人会轻功,不能一下跃到树上去,但爬上去还可以。一个贼人说:“好!小子,我上来。你别跑!”他收了刀,手脚并用,便爬到树上去了,正想用手去抓小怪物时,不知怎样,自己突然莫明其妙地从树上摔了下来,虽然不至于摔死,但也摔得他全身骨架像散了架似的。 小怪物心里想:你这样的小毛贼,怎是我的对手?别出丑了。小怪物没有抖出幻影魔掌取他们的性命,而是像对付摇头狮子一样。主要是这伙山贼,不是穷凶恶极之徒,他们志在抢劫财物,没有追杀人,只将人赶跑算了。所以也就不出手取了他们的性命,只给他们一个教训。 这个贼人摔在地上爬不起来。小怪物也纵身跳了下来说:“你怎么这般的不小心?来!让我看看,摔坏了哪里?” 那两个贼人相视一下,突然一起出手,来抓小怪物,想将小怪物一下活捉了。可是小怪物一展手脚,将他们拍得横飞了出去,同时也摔得四脚朝天。 树林深处这么一闹,树林外有两个贼人闻声跑来,一个问:“出了什么事?”一个说:“你们在这里大喊大叫,要是那队商队来了,不叫人注意了?” 小怪物说:“他们三个人想将一些金银装进自己的腰包里,互相打起来,都摔倒了。” 在山贼土匪中,要是有人将抢劫来的财物私下收起,那是犯了大忌,说不定因此而掉了脑袋。这三个贼人摔得眼冒金星,也来不及为自己辩护了。一时也听不到小怪物说什么,不然,他们会不顾一切,大声叫起冤来。 奔来的两个贼人一听,顿时瞪起了一双眼睛,一个说:“好呀,大王叫你们来清点财物,你们竟敢私自吞下,不要命啦?”一个说:“将他们绑起来,向大王禀报。” 三个被摔得浑身是痛,昏头昏脑的贼人,一下被自己的同伴绑了起来,感到莫名其妙,嚷道:“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们去见了大王再说,走!” 小怪物在一旁笑着说:“你们别拉他们去见大王,叫你们大王来这里吧。” 两个匪徒,这时才看清了小怪物,不是自己人,是个小猎人,愕然地问:“你是什么人?新入伙的?” “不不。我是来看守这一堆财物的。” “什么!?你是来看守这些财物?” “对对!凡是在这树林里的财物,都是我的了!谁也别想拿去。” 两个贼人瞪大了眼睛:“这些财物是你的?” “是呀!”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叫你们的大王来看看,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你们还不快去?” 两个贼人又相视愕然,一时不知道小怪物是什么来头,但总感到弟兄们抢得来的财物,大王怎会无端端地交给这个小猎人了。这不可能。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怪物说:“我不是说,叫你们的大王来看我呀。” 两个贼人又相视一眼,一时拿不定主意。这时,那三个被绑了手的贼人说:“他是一个小傻瓜,别听他胡说,快将他杀了!” 小怪物笑了笑说:“你们三个想杀了我灭口吗?” 263 “你——!”一个被绑了的贼人对这两个贼人说,“他的确是个小傻瓜,不杀他,也要将他活捉了去见大王。” 也正在这时,一个身穿道袍马脸似的人物,带着两个提刀的贼人走过来了。喝问:“这里发生什么事?” 原先的两个贼人一见,忙说:“大王!你来得太好了。这个小猎人,说这堆财物是他的,谁也不能动。” 马脸人愕然:“什么!?是他的?” “大王,他是这么说的。” 马脸人望着小怪物:“这些财物是你的?” “不错!不错!你就是火麒麟吧?” “大胆!你竟敢直呼本大王的绰号?” 小怪物左看看,右看看,摇摇头说:“我看,你怎么也不像是一个火麒麟,火麒麟会是你这一副熊样吗?” “你说,火麒麟是一个什么样?” “真正的麒麟我没见过,但也从画上见过,身形似马,头像龙头,你像吗?你顶多像一个臭道士而已。” 众贼人听了愕然,几乎忍不住想笑起来。这的确是一个小混混。但火麒麟却气得一张马脸拉得更长了,喝道:“你不要命啦?” 小怪物说:“要呀!我怎么不要命了?” “要命!你竟敢这么大胆胡言?” “我说得不对吗?你的确像臭道士嘛!不过,你这张脸,也有点像麒麟,可惜头上却没有角,像马,也不像麒麟。” 火麒麟大怒:“给我将这个小混混乱刀砍了!本大王不想看见他活着。” 火麒麟身边的两个贼人,加上先奔来的两个贼人,四把刀一齐朝小怪物劈来。小怪物以幻影之功,从四把交叉的刀光中闪了出来,四个贼人一怔,又举刀劈向小怪物。小怪物不想与这些贼人纠缠下去,抖出幻影魔掌之功,转眼之间,便将这四个贼人拍得全横飞了出去。有的摔断了手,有的跌折了脚骨,没一个能爬得起来。但都没有死,这是小怪物掌下留情。 火麒麟一时间看得傻了眼:“小子,看来你有两下功夫,不是什么小混混,是存心来找我们过不去。” “哎!你又说错了。是你们跑来这里跟我过不去,而不是我跟你们过不去。你难道不知道,这一带是我的山林,你们跑来这里拦路打劫,抢夺财物,问过我吗?这不是跟我过不去?” “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你们最好赶快离开这里,将抢来的财物全部留下,今后再也不准在这一段山道、树林进行抢劫。” 火麒麟骤然一掌拍出:“小子,你去死吧。”他这一掌,力度也不弱,但不是有深厚真气的内力,只是一般江湖上高手的掌力,不能一掌拍碎顽石。小怪物轻易闪开了,心中暗想:这掌力可一般呵!不是什么上乘高手,是他没用尽全力,还是他武功只是如此? 小怪物闪过之后问:“咦!你拍出的掌力怎么不见有一股火的?你不是火麒麟吗?没火,还算火麒麟吗?” “对付你这么一个小子,用得着本大王亮出绝招吗?单凭本大王这样的掌力,足可以杀了你这小子。” “我看你根本没有什么绝招,只会大话吓人,或许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火麒麟。不然,就是浪得虚名。” “小子,再看本大王一掌。” 火麒麟又是“呼”的一掌拍出,仍然没有什么火焰喷射出来。小怪物又轻灵地闪开了。火麒麟一连七八掌拍出,都叫小怪物的幻影身法闪开了。火麒麟惊讶地问:“小子,你这是什么身法的?” 小怪物眨眨眼睛说:“闪掌身法。” “什么!?闪掌身法?” “是呀!是专门闪避对手掌力的身法,你没有见过吧?” “小子,再来!” “我看你别再来了,你这样的掌法,就是再拍一百招对我也不起作用!我要是一用猎刀,不出十招,就可以将你的一对手砍了下来。” 突然,一个慌慌张张的贼人,气急败坏地跑了过来:“大王,不好啦!那边出现了一个小丫头。” 火麒麟一怔:“什么!?小丫头?一个小丫头,也值得你这么惊慌失措地跑来向我报告?” “大王,这个小丫头太厉害了!” “厉害?!她怎么厉害法?” “她将我们埋伏在山道两旁的兄弟,全搞乱了。 “你们怎么不捉了这个小丫头?” “捉?!这个小丫头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一样,轻灵敏捷,不但捉不了,反而一个个被她弄得滚的滚,翻的翻,有的还平空横飞起来。大王!你再不去,这个可怕的小丫头,会将所有的人全放倒了!就不用再劫那一支商队了!” 火麒麟不禁心里叫起苦来,这里有一个小子,已够头疼的了,怎么那边又出现了一个小丫头,这不要命吗?他对这匪徒说:“你去叫他们合力缠住那小丫头,等本大王了结了这小子后就来!” 突然间,一条人影骤然飞来,“吧嗒”一声,摔在火麒麟的脚下。火麒麟一看,又怔住了。这是自己心腹的一名手下,负责指挥那边山道两旁埋伏的弟兄,他怎么被人像扔死狗一样扔在自己脚下了?接着,又是一个银铃般的小女孩声音响起来:“你别去了!我已经来了!” 火麒麟一看,更是愕然,这是一个梳着丫髻的小丫头,模样天真、趣致,一脸的稚气。比眼前的小猎人年纪还小。这么一个小丫头,居然能将一个百多斤的壮汉,扔了过来,其力气可想而知了!便问:“你是什么人?” 婉儿一指小怪物:“你问他便知道我是什么人啦。” 火麒麟心想:看来这个小丫头,跟这个小伙子是一条道上的人,显然是有意前来寻事,问:“你将我那边的人怎样了?” 婉儿说:“没有怎样呀!大概你没有给他们吃饱饭,一个个累得不行了,都躺在地上休息了,不愿与我再玩啦!” “你全杀了他们?” “没有呀!不过,没有一年半载的疗养,他们是恢复不过来的。” “我,我跟你们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你们怎么前来坏我的好事?” 小怪物说:“火麒麟,你又说错了!你趁我们这几年云游在外,在这一带拦路抢劫,行凶作恶,坏了我们的名声。你说,我们与你有没有仇?有没有恨?” 婉儿问:“你们今日在这里拦路抢劫,这是好事吗?” 火麒麟气急败坏地说:“我,我,我今天跟你们两个拼了!”说时,便凝神运气。 小怪物说:“四妹,小心他会喷火!” 婉儿问:“他双掌真的会喷火吗?” 婉儿说话刚落,只见火麒麟双掌一合,然后双掌向外一拍,果然喷出一股火焰来,直扑小怪物和婉儿。 小怪物和婉儿双双飞开了。婉儿说:“他双掌真的会喷火呀!” 小怪物说:“这是假的。” “明明是火,怎么是假的了?” “不错!火是真的,但却不是由他的掌力发出,而是从他道袍的衣袖中喷出来。” “衣袖里会喷出火,那不更厉害吗?” “一点也不厉害,这是他藏在衣袖里什么暗器喷射出来的,我们要是打掉了他衣袖中的暗器,就怎么也不用怕了!他的武功,我已领教过了!” “那我们怎么打掉他衣袖中的暗器?” “这还不容易,只要我们将他放倒了,他袖中的暗器还管用吗?” 婉儿说:“好!我来对付他。” §第四十八回不知老人 传闻不知老人是无所不知却又见钱才开口的人。小神女一行找到不知山庄,却没见到不知老人。只从小窗口听到一把自称是“不知老人”的小女孩的声音…… 上回说到婉儿要先对付火麒麟,小怪物忙说:“不不!你太老实了!还是让我用古灵精怪的办法来对付,你在一旁看着好了。” 婉儿说:“那你小心啦!” “我知道,要是我真的不行,你就趁机从旁出剑,出其不意放倒了他,那他再厉害再可怕的暗器,也全没作用了。” “好的。你去吧!” 火麒麟本想用火灼伤这么一对少男少女的,即使灼不伤,也可将他们吓跑,可是他想不到小怪物竟然看穿了自己的吓人把戏,还这么商量对付自己,心中不禁又慌又恼,说:“你们千万别再过来,不然,本大王将你们烧成炭头一样。你们走吧!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两个还这么小,本大王实在不想杀了你们。” 小怪物说:“你说的鬼话,以为我相信吗?刚才你还凶神恶煞地叫人用乱刀劈我,现在你居然让我们走,是不是心虚了?” 婉儿说:“你劫人钱财,取人性命,这是什么好生之德了?” 火麒麟说:“我可没有取人性命,只是劫财而已。” 小怪物说:“你劫人钱财,比杀了他们更残忍。” “怎么更残忍了?” “你想,过往的商人、行人,有的是靠跑买卖维持生计,有的是辛辛苦苦挣钱拿回家养活妻儿父母,你将他们的财物都抢了,叫他们一家大小怎么过日子?这不更残忍吗?” 火麒麟一时语塞,问:“你,你,你们想怎样?” “很简单,只要你放下武器投降,今后不再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重新做人,我会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分上,放你们走。” “哼!当今这世上,不是你吃人,就是人吃你。我要是这么走了,还能在这一带立足吗?” “你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去哪里也立不了足,迟早也会暴尸荒野。只有重新做人,还可以多活几年。” “小子!你来吧,怨不得本大王向你下毒手了。” 264 “好呀!那你小心了!” 小怪物说完,一纵而至,火麒麟衣袖一扬,一股火焰喷了出来,小怪物机灵闪开,避开这一股火焰,正要从旁进招,可是火麒麟另一只衣袖,也同样喷出一股火焰,令小怪物不得不远远跃开。不管小怪物从任何一个方向纵来,迎接他的都是一股火焰,令小怪物像老鼠拉龟,无从下手,接近不了火麒麟。 火麒麟虽然武功一般,但他有这门特异的本领防身,往往令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也奈何不了,弄得不好,还会给火烧伤了,只好知难而退,一走了之。火,不同其它暗器,可以用手接,用刀剑拨开、挡飞,除非你甘愿与火麒麟同归于尽,冒着喷来的火焰冲过去。就是这样,也未必能击中火麒麟,他多少有两下武功,闪避或纵开,而自己会给火灼伤甚至烧死。 小怪物一连飞来跃去进招十几次,都得不了手,他只有采用虚拟进攻了,志在消耗火麒麟的内力和火的燃烧能源,心想:我看你两袖有多少火苗喷射出来,就是一盏灯,也有燃尽的时候。 小怪物抖出了自己的幻影身法,在火麒麟四周上下晃来晃去,虚虚实实。这样一来,将火麒麟累坏了,弄得火麒麟头昏脑涨,只看见小怪物的身影在眼前闪来闪去,不知哪一个是真是假,只有两袖乱飞舞,将自己包在一团火球之中。 最后,小怪物看准了火麒麟一时内力不济,动作略为迟缓,骤然一招幻影魔掌之功,闪进了火球,出手一连封了火麒麟身上的几处要穴。火麒麟一下像木偶似的僵直不动了,小怪物也迅速在地上滚了几滚,将身上着火的地方扑灭,吐出了一口大气,纵身而起,对火麒麟说:“这下,你不会再喷火了吧?” 火麒麟已像木头人一样,不能动也不能说,只有一双眼睛还瞪着小怪物,露出惊恐的神色来。 婉儿也从远处跃来,问小怪物:“你没受伤吧?” “没有!只是衣袖、衣角给烧破了。” “我要不要砍下他一条手臂来?” “这要问问他能不能改过自新。不然,不但砍掉他一条手臂,两条手臂也全砍下来,叫他今后再不能喷火害人。” 婉儿说:“他双臂都没有了,今后怎能活下去?不如一剑杀了他算了,以免他痛苦半辈子。” “这个也不错。” 小怪物拍开了火麒麟的一处穴位,令他只能说话而不能动,问:“火麒麟,你现在想死还是想活?” 火麒麟说:“想活!想活!望饶命。” “你想活,就得答应我们,今后痛改前非,不得再干这等拦路抢劫、伤天害理的事。” “我愿意改,今后不再干了。” “你是真心悔改,还是口不对心,应付我们而逃过一死?” “我可以指天发誓,若是不改,今后遭到五雷轰顶、暴尸荒野。” “好!我们相信你,要是今后我们听到你继续为非作歹,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找到你。到时,我们不但会砍去你的双臂,也会砍去你的双脚,叫你变成一个冬瓜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听清楚了没有?” “我听清楚了!” 小怪物拍开了火麒麟身上所有被封的穴位,说:“你可以带你手下的弟兄,离开这里。记得,你一定要遵守自己的诺言。” “是!是!” “火麒麟,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不杀你,也没有废去你一身的武功,而放了你?” “是两位看在我今后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的承诺。” “不是这一原因。” 火麒麟一怔:“那是什么原因?” “是看在你仍有良知,虽抢劫而不伤人性命,更没有滥杀无辜。要是你是一个凶残成性、罪行累累的人,别说你指天发誓地求饶,就是叩头叩出血来,我们也会杀了你。” “多谢两位少侠不杀之恩。” “火麒麟,你要是真的改了,我们今后还可以成为朋友。” 火麒麟一时惊喜:“真的?请问两位少侠高姓大名,仙居何处?今后我也好报答。” “你想知道?” 火麒麟是江湖人,也知道江湖上的一些奇人异士,往往不会说出自己的姓名来,忙说:“要是两位不方便,我也不敢再问,但我记住两位少侠的面容就可以了。” 小怪物一笑说:“我们告诉你可以,但你不能说出去,也不能对你手下说。” “少侠放心,我可以指天发誓,我……” “好了!你别指天发誓了,我相信你。”小怪物附耳跟他说了一下。火麒麟一听,顿时惊喜异常,同时也激动不已。原来眼前这一对少年男女,竟然是当今武林最有名望的侠义人物,一个是点苍派的少掌门,一个是武林世家慕容家的四小姐。自己败在他们的手下,一点也不冤。火麒麟立刻屈膝下拜:“在下多谢两位少侠高义,饶在下不死,今后两位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将万死不辞。” 小怪物说:“你快起来,今后我们是朋友了,你快带你的人,迅速离开这里。” “是!”火麒麟叩了一个头,便带自己的手下离开。 火麒麟一走,婉儿便飞奔到山坳上,扬手高呼:“没事了!你们快回来呀!” 婉儿是暗运内力传音,加上顺风,所以在一里之外树林中被劫去财物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听不清也看得清清楚楚。这十多个路人、行商、过客,一时全惊讶起来,难道这一个小猎人,凭弓箭和猎刀,就将火麒麟赶跑了?他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众人几乎不敢相信,但他们看见婉儿仍在山坳上扬手高喊,那两个受伤会功夫的人首先说:“不管怎样,我们去看看。” 他们两人一带头,众人便一齐跟上去了。来到山坳,那两个会功夫的人仍不放心,四下打量,担心婉儿受贼人的挟持,引自己过来。可眼前只有婉儿一个人,没见火麒麟的人。婉儿埋怨地说:“你们怎么不赶快来呀?以为我在骗你们吗?” 人们问:“火麒麟真的走了?” 婉儿说:“走啦!你们的钱财、行李、货物,全在下面的树林里,快去拿吧。你们要是再不过来,我可不管你们了!” 众人这时才真正惊喜起来,顾不上多谢,随着婉儿所指的方向,飞奔入林,一看,自己被劫的钱财、行李、货物,全堆放在一起,小猎人在一旁笑嘻嘻地守着:“哦?你们全来了。快来拿回自己的东西吧。” 众人各自取回自己被劫的东西,等到他们想拜谢小猎人时,小猎人早已不见了,就连小姑娘也不见了。 众人又再惊疑起来,怎么小猎人和小姑娘会一下不见了的?就连同他们一齐而来的那位女子,也一样的不见了。有人说:“不会是观音菩萨显灵,特意来收伏火麒麟,救了我们?” 又有人说:“一定是。那小猎人和小姑娘,一定是观音菩萨跟前的善才童子和小龙女,他们化成了小猎人和小姑娘,前来搭救我们。不然,一个小猎人,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将火麒麟收伏了。而那小姑娘又这么大胆。” 他这么一说,人们更相信起来,一齐望空遥拜,然后转出树林,往山下而去。他们还没有走到山下,便碰上了一支由汝阳、嵩县而来的商队。这支商队声势浩大,请有镖局保镖,火麒麟主要是为抢劫这支商队而来,婉儿和小怪物无疑给他们赶跑了火麒麟这伙山贼,令他们畅行无阻。 在前面开路的两位镖师见到这伙人由山上而来,一时惊疑,说:“前面有没有山贼出现?” 有人说:“你们放心走吧!火麒麟这伙山贼,已给观音菩萨座下的善才童子和小龙女降伏赶走,平安无事了。” “善才童子和小龙女?”两位镖师一齐惊讶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伙人于是将自己的经历一说,镖局的人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真的有观音菩萨、善才童子和小龙女?不会是有两位武功极好的男女少侠救了他们,然后不留下姓名悄然而去吧?但他们穿过那座树林时,仍然是小心翼翼,不敢大意。事后果然是平安无事,没有任何山贼、土匪出没,他们这才放下心来。但观音菩萨在伏牛山中显灵之事,很快就在这一带传开了,令江湖中人惊奇不已。可是火麒麟这伙山贼,在伏牛山一带的确再也不见踪影,又令人们不能不相信。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救了这一批商人之后,便悄然离去。他们施展轻功,很快出现在嵩县,歇宿了一夜之后便进入了熊耳山,他们要从这里取道去伊川。 熊耳山,过去曾是一度雄视中原武林的七煞剑门的老巢,自从给黑豹聂十八和钟离雨联手攻破、七煞剑门的掌门人熊梦飞自尽以谢天下之后,七煞剑门从此便在武林中消失(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一书),七煞剑门的人,死的死,走的走。有的是改邪归正,不再过问江湖上的事,有的还成为侠义道上的人物。当然,也有一些人为东厂网罗过去,成为了东厂的可怕杀手。七煞剑门在散伙后,分化极大,不管成为侠义人士或东厂的杀手,还是散落在江湖上的剑客、浪士、游侠,都不愿让人知道自己是七煞剑门的人。原因是有的害怕遭到黑白两道的人追杀,有的是耻与七煞剑门沾边。但七煞剑法,的确是江湖上的一流上乘剑法,在中原武林中占有一席之位。 265 小神女他们经过伊川取道北上洛阳。洛阳是神州大地一座历史文化古城,先后有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唐、后梁、后唐九个朝代在这里建都,有“九朝古都”之称,也是神州七大古都之一,所以它四周留下了不少的文化古迹。在唐朝武则天时期的一个神话中,洛阳牡丹更是闻名天下。可是它在明朝,只是河南省河南府的一所在地,连首府也不是,首府是开封府,是布政司的所在地,洛阳只是河南的一个府城而已。尽管这样,它却是明朝一位王爷——福王府的所在地,来往山西、陕西两地必经的府城,所以市面繁华、热闹,云集各地商人,也有不少有名的武林人士居住在洛阳。其中以中州女侠杨柳最为出名,虽然杨柳女侠早已仙逝,但她的后人,在武林中仍负盛名。杨家,可以说是中原武林在洛阳的武林世家,当然,它远没有慕容世家、公孙世家那么有名,但在中州,却是江湖人士敬仰的武林世家。当地官府,也对杨家十分的敬重,它多多少少,也是宋朝杨家将的后人之一。 小神女他们不想让武林人士知道自己来到河南,所以不走南阳大道,而走伏牛山、熊耳山。到了洛阳,她自然不去杨家拜访了,而投宿城中的一间顺风客栈中。一旦去拜访杨家,那不啻让中州所有武林人士都知,那小神女就应接不暇了,无论去哪里都会有人跟踪,弄得自己的行动十分不方便。她这次来洛阳,主要是来拜访不知老人,打听杜鹃的事。 住下后,婉儿向店小二打听不知老人,店小二愕然:“不知老人?!洛阳城中的老人不少,小人从未听过有这么一个老人。” “什么?洛阳没有不知老人?” “小人一直住在洛阳,实在没听说过。” 小神女说:“丫头,既然小二哥不知道,你就别问了。说不定真的没有这么一个老人呢。” 店小二走了后,婉儿说:“洛阳真没有这么个老人?不会是一阵风叔叔在戏弄我们吧?那我不白来洛阳一趟了?” “我想一阵风叔叔不会戏弄我们。” “那小二哥怎么说没有这么一个人的?” “我想不知老人既然熟知各处武林中人,对江湖中的事无所不知,不但是位异人,恐怕也是一位神秘人物,一般人当然不会知道,就是武林中人,也未必人人都知道,店小二当然不知道了。” “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向武林人士打听呀。” “向武林人士打听?那我们的真相、行踪不让人知道了?” “我们向这里的丐帮打听,请他们为我们保守秘密。” “三姐姐,你认识这里丐帮的人吗?” “丫头,我们手中不是有一块金帮主给的竹牌吗?丐帮的人,见牌如见帮主,他们一定听从我们的吩咐。” “哎!我几乎忘了这块竹牌哩。”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在洛阳城中走过了一些大街小巷,来到比较热闹的城隍庙前,看见一个老叫化坐在庙前石阶一角行乞。小神女一看,便知道他是丐帮的人,而且还是一个三袋叫化哩。起码在洛阳城的丐帮中有一定的地位。婉儿走过去,在他面前的钵子丢下二文钱,含笑问:“老人家,你好吧?” 老叫化看了看婉儿一眼,见是一般人家的小姑娘,大概心地善良,给了自己两文钱,有些感激地说:“小姐,我老叫化不死,已算好的了,多谢你的好心。” 婉儿说:“老人家,我看你一定长命百岁,不会这么快死的。” 老叫化笑了笑:“多谢小姐好心。” 婉儿接着亮了自己手中的竹牌,问:“老人家,这块牌你认识吧?” 老叫化见了这一块竹牌,全身仿佛如触电似的,一下怔住了。这是本帮帮主持有的竹牌,哪有不认识的?持有这牌的人,一定对本帮有过救命的大恩,不然,帮主不会将此牌轻易给人,因为见牌如见帮主,还要听从持牌人的命令行事。老叫化怔了一怔后,欲行大礼,婉儿说:“老人家,你千万别这样,不然就叫人注意了,我可不想人知道。” “是是!”老叫化服从了命令,再次打量婉儿,又望了望在不远处的小神女和小怪物。老叫化是一位见多识广的江湖人物,阅历极深,心想持有此牌的人,一定是个非常不简单的人,便问:“女少侠是——” 婉儿反问:“老人家,你看我是谁?你不会疑心我这牌是偷来或是拾来的吧?” “女少侠说笑了。老叫化怎敢有如此的疑心和想法?我老叫化要是没有看错,女少侠一定是最近震惊武林的慕容家四小姐——慕容婉儿。” 婉儿惊讶:“老人家,你怎么知道了?” 老叫化松下一口气说:“我老叫化果然没有看错,我还看出,在小女侠身后不远处的,一定是名动武林、震惊江湖的神女侠侯三小姐和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飘少侠。” 婉儿更是惊奇:“老人家,你怎么全都知道了?” “老叫化没有其他,是本堂接到了南阳堂的飞鸽传书,说三位有可能在河南一地出现,通知各堂的弟子留心。可是三位自从在湖广、河南两地交界处出现后,一直就不见侠踪,直到昨天,本堂又接到了嵩县分堂的飞鸽传书,说伏牛山中,曾传说观音菩萨显灵,命令善才童子和小龙女收伏了火麒麟一事。我老叫化心想:世上哪有什么观音菩萨显灵,一定是三位侠士所为,看来三位侠士不想让人知道侠踪,不走大道,而走伏牛山、熊耳山朝洛阳而来。现在看来,我老叫化果然没有看错。女少侠,这里不是说话之处,我们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来说话好不好?” “好呀!我们初到洛阳,人生地不熟,请你老人家为我们找一处僻静的地方。” “好!女少侠,那我老叫化在前面带路,你们随后。” “请!” 小神女他们远远跟着老叫化,出了城北,来到灵官洞下清宫附近一处树林里坐下。这里果然是行人稀少,十分僻静,老叫化再次要拜见小神女他们。小神女说:“前辈,你要是这样,不但会折了我们的寿,也会令我们不敢再来见前辈。我们应该先拜见老前辈才是。” 老叫化忙摇手说:“不不!我们两家都别拜好了。请问神女侠,有何事吩咐我老叫化去做?” 小神女说:“吩咐不敢,我们想向前辈打听一个人。” “女侠想打听什么人?” “不知老人。” “什么?!不知老人?这是一个老怪物!” 小怪物说:“他是一个老怪物?那太好了,我可是一个小怪物,看看我们两个谁怪。” 老叫化笑道:“他的怪怎同少掌门的怪相比?少掌门的怪,用在侠义方面,专门戏弄那些恃艺凌人的坏人,而他是放在钱眼上,没钱不开口说话。” 婉儿问:“怎么没钱不开口说话的?” “一些人是见钱眼开,而他是见钱口开。看来,三位是来找他打听什么武林中的人了。” 小神女说:“不错!我们找他,正是想打听有关杜鹃的行踪。” 老叫化一听,连忙摇手说:“我劝你们别向这个老怪物打听了。打听这样一个极其神秘的人物,没一千,恐怕也要八百两才肯开口。” 小怪物愕然:“他怎么狮子开大口,要这么多的银两?” “少掌门!说不定还不止这个数目呢。据我老叫化所知,东厂也有人前来向他打听杜鹃的行踪,花了一百两银子,才得到他开口说出一句话。” 婉儿问:“他说出什么话了?” “他说,杜鹃是江湖上失传多年千幻剑门的唯一传人。此外,他什么也不说了。” 小怪物问:“这么一句话就要收一百两银子?” “这还是看在朝廷面子上,才收一百两,不然,会收得更多。” 婉儿问:“东厂的人不恼火吗?他不怕东厂的人杀了他?” “东厂的人杀不了他。” “为什么?他的武功极好?” “好不好,我老叫化不清楚。不知老人在江湖上同样是一个神秘的人物,像杜鹃一样,至今仍没有人看见过他的真面目,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没人知道。” “他不是一个老人吗?怎么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没人知道?” “不知老人只是他的的绰号而已。” “那去向他问话的人,也没见到他?” “他在一间黑房间里说话,话由一个小窗口送出,去找他打听情况的人,谁也看不到他的真容。” “他说话的时候,总听得出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吧?” 266 “奇就奇在这里,这个所谓的不知怪老人,口技极好,他会发出各种不同人物的声音来,一时像老人,一时像童子,一时像妇人,一时又像少女了。有时声音沙哑,有时又十分的响亮,叫人弄不清房间里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小怪物问:“没人冲进房间里去看?” “那间房没门,四周都是铜墙铁皮,就连上盖,也是一块大铁板盖着,怎么冲进去?就是极为上乘的高手用掌力也震不倒。” 婉儿问:“老人家,那他怎么进出这间黑房间的?” “没人知道,大概有什么秘密的地下通道供他出入,出来之后,谁也不知道他是不知老人。” 小怪物问:“那去问他的人,又怎样去到那间黑房间?” “有一个又聋又哑的家人,会带人去那间黑房间前面小客厅坐下问话,不过要先付一两银子,那位家人才带你去小客厅坐下等着,墙壁上的小窗口打开了,你就可以问话了!” “那么说,不管他答不答话,都得先付一两银子?” “不错!这是招待费,有茶一杯奉上。” “以后呢?” “以后,你想问什么事,什么人,又先得付出十两银子,他才开口,这就是见钱口开,又叫开口费。他开口了,你可得有一千几百两银两在身,他才会回答你的所问。不然,请你离开!他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小神女问:“前辈,是不是付给他所需要的银两,他什么都可以说出来?” “不错!有一位武林人士,多年寻找杀害他父母的仇人而不遇,最后花了五百多两银子去问他,他说出来了,这位武林人士果然在某处找到了仇人,一举而将他杀了,从而报了父母之仇。对武林的人和事,这位不知老人,可以说是无所不知。” 婉儿又想起东厂人的事了,问:“老人家,东厂去问杜鹃的事,他说了一句话后,东厂的人不再问下去,就离开了?” “东厂的人不问清问楚,怎会就这么离开?” “那他们怎么样?” “他们想知道杜鹃家住何处。不得不又付出了一百多两银,也才只得到一句话。” 小怪物急问:“一句什么话?” “他叫东厂的人,到四川重庆缙云山去找找,因为千幻剑晚年,就隐居在缙云山中。至于杜鹃是不是就住在那里,他没有说出来。” 小神女一下明白了,为什么缙云山有东厂众多的人出没,不少武林各派高手也涌去了缙云山,就是因为不知老人这一句话,造成了多少人的死亡。 婉儿又问:“老人家,以后东厂的人不再问下去了?” “他们已没有银两再拿出来,想问,不知老人也不会回答,只好悻悻而离开。”老叫化说到这里,望了望小神女他们一下说,“所以我老叫化劝你们别去找这怪人了。没有一千几百两银子,你们问不出杜鹃详细的情况来。这么多的银两,花得太冤枉了!女侠要知道杜鹃的情况和行踪,不如让我老叫化呈报帮主,请他通知丐帮各处堂口所有的人,去追踪、打听杜鹃,不胜过去问这个怪人?” 小神女心想:你们丐帮耳目遍布天下,一年多来,都没法打听到杜鹃的行踪,连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也不知道。你们的千里追音侠丐司徒长老,亲自去了四川,几乎动用了四川武林的所有人,也打听不到杜鹃的任何情况,再发传令又有何用?就是东厂的人,布告天下,通缉杜鹃,结果连杜鹃的真面目也不知道,反而损兵折将,连蓝魔、百变两大星君,也死于杜鹃的剑下。就连自己的小兄弟,有一个奇异的鼻子,也让杜鹃在眼前溜走了,你们丐帮,又如何能追踪到杜鹃的行踪? 但小神女不愿将这些话说出来,因为这太不给丐帮的面子了,而且也伤了眼前这位老叫化的心,便笑了笑说:“前辈,不管怎样,我们都想看看这个怪人。” 小怪物说:“是呀!说不定他见了我们,连一文钱也不收呢。” “不会吧?这个怪人,是认钱不认人,恐怕连皇帝老子去问他,也要收银两。” 小怪物笑了笑说:“我和他是怪对怪,或许他一看见了我,高兴起来,什么话都说出来,不记得收我们的银两呢。” 老叫化听了一笑:“既然这样,我老叫化带你们去见他。” 小神女忙说:“多谢前辈。” 婉儿问:“这个怪人住哪里?” “邙山一处山沟中。” 小神女说:“邙山?那可是汉高祖斩蛇起义的地方。” “不错!这个怪人就住在斩蛇起义的地方。不是武林中人,没人知道他住在那里。” 小神女他们随老叫化来到邙山南面的一处山沟中,这里也有一处村落,在离村落不远的松林之中,隐隐看到有一处山庄,背靠山崖,面临溪水,四周都是一色苍劲的古松。风起处,松涛阵阵,人在其中,有如身在仙境之中。小怪物心想:这个怪人,挺会选地方住的。 老叫化指着松林深处一处青砖宅院说:“这个不知老人,就住在那里,你们去叩门吧!” 婉儿问:“老人家,你不随我们进去?” “不不!一进去,又要白花一两银子了,你们不心痛,我老叫化可心痛。” “每一个人进去,都要先给一两银子?” “对对!我叫化还是到那村口上行乞,等候你们。” 的确,当时明朝的所谓俸禄,一个县太爷,每年的俸禄只有四十多两,每个月才三两多,而县衙门的捕头,一个月才只有一两多,其他的差役,就更少了,只有几钱银子。一两银子进门,等于差役们三个多月的俸禄了。上百两银子,对清廉的七品官的知县大人来说,已是一个天文数字,要为官两年多,才能得到。一般平民百姓,花一钱银子也感到心痛,何况是一两?一两,够平民百姓一家吃三个月的杂粮了。就算是武林人士,也舍不得花这么多的银两,去向不知老人打听消息,除非这位武林人士非常的富有,志在寻仇或寻宝,才肯花这一笔银两。 寻找仇人,不知老人还可以告诉你,要是寻找什么宝藏或武功秘笈,就算你有再多的银两,不知老人也不会告诉你,不知老人要是知道,他自己不会去取,告诉你去取? 小神女也知道这位老叫化的心意,不愿叫自己白白浪费银两,便说:“既然这样,前辈,你就在村口等我们好了。” 老叫化在走之前有点担心地问:“你们不会大闹一场才走吧?” 小怪物眨下眼说:“这就看这位怪人怎么招呼我们了。” “不不!少掌门,你们千万不可大闹,他要是要价太高了,你们可以离开,不去买他的账;要是大闹,今后会给你们带来无穷无尽麻烦的。” “哦?!有这么严重?” “少掌门,别的我不说,单说一样。这位怪人,对当今各地有名望的武林中人,的确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不但知道他们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有何特长,就连他们以往干过的事,或不为人知以及不想人知的事,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要是得罪了他,他就会将不为人知或不想人知的事,在江湖上散播出去,甚至会令官府、东厂前来找你们的麻烦,那你们今后别想过安静的日子了。” 小怪物说:“我们三人,一向行为光明磊落,没有什么不想人知或见不得人的事,他要在江湖上传播我们,等于给我们扬名天下,这不更好吗?” “少掌门,你不会真的要大闹这不知山庄吧?” 小神女说:“前辈放心,我这位小兄弟,只是说说,不会胡闹的。” 老叫化吐了一口气说:“这样,我老叫化就放心了。其实,他不过是一个卖情报的人,一心为了钱,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你们愿买就买,不愿买可以离开,他没有强迫你们非买不可。要是因为他要价太高,而恃艺凌人,就有一点近乎霸道了,因这事而大闹,传到江湖上去,就有损三位以往的侠名,反而造就他成为江湖上的一个知名人物。其实他敢开大口卖情报,不畏东厂,也不畏一些强人前来捣乱,自有他的原因。” “哦?什么原因?”小怪物问。 “我老叫化也不知道,起码没人能杀得了他,也不知道他的真正面目,正所谓他在暗处,我们都在明处,一旦得罪了他,那真是防不胜防。连前来暗算自己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就像目前东厂对付杜鹃,只知杜鹃之名,而不知杜鹃是谁。” 小神女说:“前辈说得不错,我们没有必要去招惹这位怪人,不然,的确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老叫化告辞而去了。小怪物说:“三姐,怎么这位老叫化这样担心我们招惹这个怪人的?” 婉儿说:“他老人家是为我们好。” 小怪物说:“我才不害怕这个怪人。” “你别说得嘴响,要是这位不知老人知道你这个与人不同的鼻子,在江湖上张扬开来,你今后能安宁吗?” 小怪物不由一怔:“你别吓我,这个怪人怎会知道我有这个鼻子?” “他是一位无所不知的怪人呀!要不,我们跑来问他干吗?” “这么说来,我们不能招惹这位怪人了?” “你知道就好啦。” 小神女一笑:“我们过去叩门吧!” 他们来到这座青砖屋大门前,小怪物轻轻叩门,没人反应,又重重地叩了三下门,同样也没人开门,暗想:不会是这个所谓的不知老人不在家,和他的家人全出门去了?不对!虽然大门关上了,但门环怎么没有一把锁?小怪物用双手轻轻一推,大门应手而开,一看,院子中没人,便大声叫喊:“有人吗?” 东边厢房有一位健妇走了出来,问:“你们是什么人?前来找谁?” 267 小怪物一拱手说:“大嫂,我们特意前来拜访不知老人。” “你们是来找我家老爷呀。” “是是!劳烦大嫂引见。” “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去叫。” 这位健妇转身而去了。小神女一下看出,这位健妇身手敏捷,内力颇深,是一位江湖上的高手。一个使唤的健妇,都有如此修为,其主人不知老人的武功可想而知了。怪不得一些黑道上的人物,不敢在这里挑起事端,连东厂的人也不敢撒野,想向不知老人打听情况,也得乖乖的交出银两。 小神女感到,这松林深处的宅院有一种神秘之感。从某一方面来说,一个人知道江湖的事太多了,知道江湖上一些有名人物的隐情与行踪,往往会招来杀身大祸。可是这位不知老人,不但不害怕,反而出卖情报,他起码有一门别人不敢侵犯的武功,不然,他早已噤若寒蝉,还敢出卖情报,不怕人要了他的脑袋? 不久,这位健妇带了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家人出来。小神女一看,这位老家人太阳穴凸起,便知是一位内力深厚的江湖中人。他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打量着小神女三人,目光略显惊讶。 健妇在他面前比比画画的打手势,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原来,这位深藏不露的老家人,是一个又聋又哑的人。老叫化没有说错,看来,每人得交出一两银,才能去见不知老人了。 小神女对婉儿说:“丫头!交三两银给他吧。” 婉儿将三两银交给了这位老家人,这位老家人眼露笑意,示意小神女三人跟他走。 小神女三人跟随他走过院子,穿过廊,来到一间小会客厅坐下。老家人奉上了茶水和一些干果,用手敲敲一面墙壁,墙壁发出金属般的声音,果然是铜墙铁壁,小神女和婉儿不由相视一眼,小怪物却嘀嘀咕咕了:“这么一杯茶和一些干果,一分银也不用,却要收一两银。” 婉儿说:“你呀!就少出声吧。” 响声过后,墙壁便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窗口,窗口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老家人咿咿呀呀,用手势示意小神女说话。一位主人,用这样的方式来接待到访的客人,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小怪物问:“这样叫我们对着窗口说话吗?” 老家人根本不知道小怪物说什么,而是在窗口旁垂手而立。小神女说:“小女子前来拜访前辈,就是想打听一个人。” 窗口里面没有回应,却从窗口下面露出了一个小洞口,有一张字条垂下来,写着:“请先付十两银。” 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什么?真的要先付十两银才开口说话?” 小神女为了想知道不知老人到底是什么一个怪人,是不是无所不知,便示意婉儿先交出十两。婉儿也是十分的好奇,将一锭十两重的白银丢进小洞中去。真是见钱开口,窗口里有人问:“你们想知道什么人?” 小神女他们一听,一下愕然起来:这不是什么上了年纪的老汉或老妇的声音,而是一个仍带稚气小姑娘的声音。不知老人竟然是一个小姑娘?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了。而且这声音,似乎比婉儿年纪更小。十两银子买来一个小女孩的说话,这像话吗?这不是有意作弄和讹诈人?难道不知老人不在,用一个小姑娘来应付?这太欺负人了。 小怪物叫了起来:“你就是不知老人?” 窗口里仍是小姑娘的声音:“是呀!我当然是不知老人了!你觉得奇怪吗?” 小怪物一下给弄得啼笑皆非,不说话了。 小神女忍住笑,问:“我称你是前辈还是小妹子好呢?” “我既是不知老人,你当然称我是前辈啦!” 婉儿说:“我听出你比我还小,称你为前辈,你不怕折寿吗?” “我活了八十多年,还怕什么折寿?” 婉儿愕然:“什么?你已经有八十多岁了?你的声音怎么也不像,顶多跟我一样,是一个小丫头。” 小姑娘在黑房间里嘻嘻地笑起来:“好啦!我没时间跟你们胡扯,快说,你们跑来,想打听什么人?” 小怪物说:“我们要打听的是杜鹃,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原来你们是来问杜鹃的,好!你们先交出三十两银,我可以告诉你们。” “什么?我们不是已交了十两吗?怎么还要交?” “那十两是我的开口费呀!现在你们问的是一个问题,不先付银两行吗?” “一个问题就要收三十两?” “这是最少的了,要是别人,我起码要收一百两银才回答。” “你不如去抢!” “哎!点苍派少掌门,你怎能这么说,你要是舍不得,可以离开,想我回答,就得交三十两。” 小怪物一怔:“什么!?你知道我是点苍派的少掌门?” “我既然是不知老人,对武林中一些有名的人物,我怎会不知道。不然,我怎么敢称不知老人?” 婉儿问:“那我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 “你想我回答?” “当然想啦!” “好!这个问题,我收你十两算了。” “不是吧?这也要收十两银?太没谱了吧!” “正因为是你问,我才收十两,要是别人问,我就要收一百两了,你不想我回答,可以不交!” 小神女说:“丫头,给她十两,听听她怎么回答。” 婉儿又向小洞丢了十两银说:“好!现在你说吧。” “你是最近人称的新一代小魔女,慕容家的四小姐,慕容婉儿,也是慕容家西门剑法的传人。我说得没有错吧?其实,你这十两银根本不必花,不过你们是想考考我而已。” 这一下,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都怔住了,难道黑房间里不见面目的小姑娘,真是不知老人?还是不知老人也在黑房间里,叫这么一个能言善辩的小丫头代自己发言?总之在那间黑房里,神秘,叫人难以弄清楚真相。 小神女叫婉儿丢了三十两银进小洞,说:“现在我们给你三十两,请你告诉我们,杜鹃是什么人。” “杜鹃是当今武林中一位奇男子,神秘的侠士,千幻剑门唯一的衣钵传人。” 小神女他们聚精会神地正要听下去,可是黑房间内的声音戛然而止。小怪物一怔问:“你怎么不说下去了?”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 “就这些?” “是呀,你们不是问我他是什么人吗?他就是这样的一位人物。” “这几句话,你就要三十两银?” “这已经是少收你们的了。” 婉儿说:“我们可是想知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你们想知道这般的详细,那得再付银两了。” 小神女问:“你想我们再付多少?” “一千五百两吧。” 小怪物跳了起来:“什么!?要再付一千五百两?” “一千五百两,只是起码的要价,说不定我们还亏本哩。” “你只不过说几句话而已,亏什么本了?” “少掌门,这你就不知道了!一行有一行的买卖,我们每年每月派出大批人手,追踪、调查江湖上各处的武林人士,花费极大,奔波来往上万里,才弄到一点点的情况。我们有的人,因此还付出了宝贵的生命,他们的家属老少,要我们去供养,我现在要你们一千五百两,推算起来,所赚不多,这不是轻轻一二句话的问题。何况你们想知道的,是当今武林人人都想知道的一个神秘人物。” 小神女问:“是不是我们给你一千五百两,你就将杜鹃的详细情况告诉我们?” 婉儿接着问:“你不会在中间又买关子,再向我们要银两吧?” “我老实告诉你们,你们就是给我一千五百两,我也不能立刻告诉你们。” “为什么?” “因为我对这么一个来无踪、去无影、为人又异常机警的神秘人物,有些情况,我们还没有弄到手,请你们等一段日子再来。” “那要等多久?” “明年此时,我完全可以将杜鹃的详细情况,一一告诉你们。” 小怪物说:“那我们不如自己去追踪杜鹃,何必花一千五百两来问你?” “不错!以你们这等少有的身手,为人又这么机灵,不难找到神秘的杜鹃,的确不必来问我。这样,三位请回吧!”说完,窗口“当”一声关上了。恢复了原来的墙壁模样。 那位又聋又哑的老家人,立刻用手示意,请小神女他们离开。 小怪物悻悻地说:“三姐,我们走吧!这五十多两银子,算是我们买了一个教训。” 小神女一笑:“这一趟,我们也不算白来,知道了江湖上还有这一门买卖。” 聋哑老家人一直送他们到了大门,那位健妇一下从里面跑了出来,将手中的一个小包交给了小神女,说:“对不起,老爷吩咐我,将这包交给你们。” 268 小神女暗觉奇怪,是什么东西要交给我们?但接过手中,感到颇为重手,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他们刚才丢进小洞的五十两银子。这个所谓的不知老人,除了收下他们三人的茶水费外,什么也没有收,原银奉还。小神女问健妇:“这是什么意思?” 小怪物和婉儿,也在旁边看懵了。小怪物心想:不会这个不知老人,害怕了我们,不敢收我们的银两吧? 健妇说:“我家老爷说,他没有回答你们的所问,所说的,都是你们已经知道的事,不应收下你们的银两,请你们见谅。” 小神女他们一听,又是愕然。这么看来,不知老人并不是讹诈别人的银两,他所取的都是自己应取的,他并不是一个见银眼开、不择手段勒索前来问话人的钱财,顶多是见钱口开而已。在这方面,也算公平。 本来婉儿、小怪物见自己无端端地交了五十多两的银,不但心痛,也十分不服。现在反而感到有点那个了! 小神女笑了笑说:“算了,我们付出的银两,也不想收回,你家老爷不收,这些银两,就作为我们对大嫂、大叔的一点敬意,请你们收下。”小神女将银两又退给了健妇。 健妇接过银两,一时忙乱了手脚,说:“我,我们更不能收你们的银两。”她又想将银两交回给小神女。 小神女说:“大嫂,你千万别难为情,收下吧。说不定今后,我们还有麻烦大嫂和大叔的时候。”小神女说完,拉了婉儿、小怪物走了。他们走出了松林,来到那处山村口,老叫化果然在村口行乞,等候着他们。 老叫化一见他们走来,连忙起身问:“你们见到不知老人了?” 小怪物说:“我们没见到,只是听到。” “他告诉你们有关杜鹃的情况了?” “他什么也没有告诉我们,请我们走。” “他要价太高?” “他开口要一千五百两银,你说高不高?简直高得没有谱。” 小神女说:“看来这个所谓的不知老人,也不是什么无所不知,起码他对杜鹃之事,就不知道,故意以此高价,吓退我们。” 婉儿说:“是呀!还说就算我们能付出一千五百两,也不能立刻告诉我们,要到明年这个时候,才能告诉我们。” 老叫化说:“那么这个不知老人,是虚有其名了。怪不得他要收这么可怕的数目。” 小神女说:“他也不算虚有其名,他一下就认出我们三人的真正面目来,也知道我们的事。在这方面来说,他又是一个怪人,对当今一些有名的武林人物,他似乎了如指掌,只是现在不知道杜鹃的事而已,我想他日后一定知道。” “女侠,那你们以后还来不来?” “前辈,看情况而定吧。” 小怪物说:“以后,说不定他要向我小怪物问杜鹃的事呢。到时,我要收他一千八百两。” 老叫化听了一笑:“现在女侠打算去哪里?” “自然先回洛阳了。” “有什么事吩咐我老叫化去做?” 小神女说:“不敢。我们只想请前辈别向外张扬我们的到来。不想让武林人士知道。” “女侠放心,我老叫化一定守口如瓶。” “这样,我们就放心了!前辈,我们走吧,看来天色也不早了。” “是!” 他们四人,一同离开了邙山,往洛阳城而去。路上,小神女对老叫化说:“前辈,你知不知道不知老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叫化惊讶:“女侠已看清他的面目了?” 小神女说:“没看清,但在黑房里跟我们说话是一位小姑娘!” 老叫化更是惊愕:“一个小姑娘?!” “不错!说话的声音的确是位小姑娘,声音仍带稚气,但说话的口吻,却又是一个老江湖,不像是小姑娘!” “不会黑房间有两个人吧?他在暗暗教小姑娘说话?” “我凝神倾听,黑房间只有一个人,并无他人。” “不知老人真的是一个小姑娘?” “我更察觉出他的气息,的确是个小姑娘,但说话口吻和处事,比成年人更老练,这又令我十分的惊奇。” “难道他是江湖上的那个人魔星君?” 婉儿讶然:“人魔星君?是东厂的七大星君之一?” 老叫化说:“四女侠,你别误会。我老叫化所说的人魔星君,是多年前江湖上的长白山人魔星君,他身材、面容宛如小童一样,可说话的声音却十分苍劲!这是江湖上千百年来少有奇人,不过他早已不在人世了。” 小神女说:“这个人魔星君我也听人说过,这人在正邪之间。” “不错!他还和莫纹老女侠有过一面之缘,在围攻碧眼老魔时(详情请看拙作《黑鹰传奇》一书),他也曾出过力。” 小怪物问:“这个不知老人不会是人魔星君的弟子吧?” “这个,我老叫化就不知道了。但按神女侠所说,声如女孩,处事和说话口吻,胜过老练的江湖成年人,多少有点像第二个人魔星君,可惜看不见他的真容,但基本断定,她是一个女子,只是不知是老是少。不像神秘的杜鹃,至今武林中人仍不知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僧是道。” 小神女说:“关于杜鹃,我们都敢肯定他是一位成年的男子,不会是老人和少年,更加不会是女子。” “哦?女侠见过杜鹃了?” “杜鹃的真容,我们同样也没有见过,但我这个小兄弟却接触过,也与他打过交道,就是从不知老人的口中,也证实了他是一位成熟的奇男子。” “不知老人怎么说他?” “他说杜鹃是当今武林一位奇男子,神秘的侠士,要是杜鹃是位女子或老成少年,不知老人就不会说他是奇男子了,会称呼杜鹃为女侠和少侠,或者称他为老者老魔老剑侠了。” “不错。看来不知老人是知道杜鹃的一些情况。” “但杜鹃姓甚名谁,家在何处,他就不知道。就像我们不知道不知老人姓甚名谁,是老是少一样。” 小怪物突然说:“我看这个不知老人,可能跟杜鹃是一条道上的人。” 小神女、婉儿和老叫化听了都一时愕然,怎么小怪物会这样说的?婉儿说:“你别信口开河,胡思乱想,他们怎会是同一条道上的人了?” “我有根据!” “什么根据?” “第一,他们同是一样神秘的人物,不为人知。” “这算根据吗?” “你别急,我还没有说完。” “好!你说。” “第二,为什么杜鹃那么熟悉东厂七大星君的行动和情况,每每一出必中,不会杀错别人,难道杜鹃真的那么神通广大,料事如神?这一定是不知老人告诉他的,或者不知老人派自己的手下协助杜鹃行事,杜鹃才能屡屡得手,从不落空。要不,他就是花钱从不知老人处知道东厂所有人的行踪。” 小神女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婉儿说:“怪不得不知老人赞杜鹃是一个武林奇男子,人间的侠士,原来他们是同一条道上的人。” 小怪物说:“我真笨,当时我没有想到这一点,要是想到了,就会问他,他见过杜鹃没有,或者杜鹃有没有向他买情报。” 小神女说:“小兄弟,要是他们真的是一条道上的人,他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我们。” 小怪物说:“好,我有办法去弄清这个不知老人的真面目。杜鹃我没办法追踪,他的轻功和化装手法实在太高明了。而不知老人,我们知道他的山庄和他的两个手下,就不难弄清楚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老叫化问:“少掌门,你打算夜探不知山庄?” “不不!我会用其它办法。” “什么办法?” “我现在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和三姐商量好,才能定下来。” “少掌门,你们要是想好了,需要我们丐帮相助,我们一定全力相助。” “好好!我先在这里多谢了!” 进了洛阳城,小神女他们便与老叫化分手,回到顺风客栈。在房间里,小神女问小怪物:“小兄弟,你打算几时夜探不知山庄?” 小怪物一怔:“三姐,你看出我的用意了?” 小神女一笑:“你的古怪行径,还能瞒得了我吗?” 婉儿一时间愕然了:“什么?夜探不知山庄?你不是说不去吗?怎么又去了?” “那是我不想老叫化知道。” “你干吗要瞒着老叫化?” “因为我对他有点不放心。” “什么!?不放心?你怎么能这样怀疑人家,人家可是一片好心帮助我们。” “我感到他有点太过好心了。” “你这是什么话?” “四妹,本来我想告诉他的,但我一下想到,我们来洛阳,几乎江湖上没人知道,怎么不知老人知道了?问也不问,就知道我们的真面目了?不知老人总不会是神仙吧?” 269 “你怀疑他将我们的真相告诉了不知老人?” “我感到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再说,我们的事,也不想丐帮卷进来,给他们添麻烦。” 小神女说:“丫头,在江湖上行走,我们多长个心眼好。对人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小兄弟这样做,对那老叫化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警惕而已。何况,我们麻烦老叫化已够多了!夜探山庄的事,不要再麻烦人家了。” 婉儿一听,这才没有意见,但她总感到这样怀疑人家,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婉儿到底还是一个小姑娘,心地又十分的善良,思想简单,极易相信人,还没有深切体会江湖上人心的险恶,当然,她对敌人及从不相识的人,是不会去相信的,还有一定的警惕性,对朋友,她就完全没有戒心了!所以在江湖上,对朋友或者视为兄弟的人欺骗和出卖自己,最为痛心和难过。 是夜月明星稀,小神女他们一身夜行服装,在夜深人静时,悄然离开客栈,施展轻功,越过城池,穿过原野,来到了邙山的不知山庄。他们隐藏在树上的浓叶之中,打量山庄内的情景。山庄完全沉入一片寂静之中,既没灯火,更没有人影,连值夜守更的人也没有一个,仿佛是一座没人住的空宅。小怪物正想施展幻影身法跃入山庄内,小神女轻声说:“小兄弟,别动,远处有人朝这山庄来了。” 小怪物一怔,暗想:这么深夜,还有人朝山庄而来?他们是什么人?是不知老人派往各处刺探江湖情况的人,在夜深人静时回来?还是其他人? 果然不久,有三条黑影,从西北方向朝山庄而来,他们似乎全无顾忌,凌空而来,又先后凌空落到山庄的大院之中,轻功也算不错,他们落在大院空地上的响声,山庄居然没人反应。三个黑影相视一下,其中一个黑影蹿上大厅石阶,刚想进入大厅窥探,谁知他刚一进去,身形便横飞了出来,摔在空地上,将另外两个黑衣人吓了一跳。 小神女他们在隐藏处也看得愕然,这说明这三条黑影不是山庄的人,也像自己一样,是深夜前来刺探山庄的江湖中人,他们是白道上的人物,还是黑道上的高手?为什么要夜探不知山庄? 接着大厅内闪出一个人来,小神女他们一看,就是那一位健妇。小神女没有看错,她的确是一流的江湖高手,居然能不动声色地,将一个蹿入者扔了出来。她站在石阶上,叉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竟然在深夜里大胆闯入山庄,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摔在地上的人显然没有受什么伤,他一下跳了起来,吼道:“你这臭婆娘算什么本事,冷不防的向老子偷袭,有种的,跟老子明枪明刀交锋!” 健妇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不是我家老爷吩咐,老娘早已将你摔得半死不活了!你能跳起来瞎吼吗?说!你们是什么人,半夜三更跑来这里撒野。” 一个黑衣人说:“我们是冀南三雄,前来找你们的什么老爷算账。” §第四十九回龙门石窟 上回说到黑衣人称自己为冀南三雄,前来找不知老人算账。健妇说:“原来你们是冀南三只大狗熊呀!我听老爷说过,你们在冀南一带黑道上颇有名声,可是我家老爷与你们从未谋面,更无生意来往,算什么账呀?” “老子要问问他,我们的拜把兄弟尚和尚是怎么死的。” “这就奇怪了!尚和尚之死,关我家老爷什么事?” “尚大哥一向隐居在太行山中,没人知道,现一夜之间,居然为姓齐的小子干掉,尚大哥的隐居处,就是你的什么老爷不知老贼,告诉姓齐这小子。我们不来找他算账,找谁算账?” “原来这样,姓齐的花钱来问我家老爷,难道我们有生意不做么?再说姓尚的杀人父母,劫走了一批珠宝,姓齐的为他父母报仇,也是理所当然。既然是姓齐的杀了姓尚的,干吗你们不找姓齐的,找我家老爷干吗?” “姓齐这小子杀了人后,不知去哪里了,老子找他不着,只有来找不知老贼了!要不是他,我们尚大哥也不至于死于非命!” “好呀!要是想知道姓齐的在哪里,只要你舍得花钱,我家老爷或许会告诉你们。要是你们前来惹是生非,就不必找我家老爷了,找我就行!” “看来不杀你这臭婆娘,不知老贼是不会出现啦!”说着,冀南三雄一齐提刀扑上,三把明晃晃的扑刀,分上中下三处,向健妇砍去,刀劲生风,迅猛如电。婉儿和小怪物在隐处看见,也为这健妇担心,正想出手相救,可是三把刀光闪过之后,不见血飞,更不见人倒。健妇虽然高大、粗壮,但行动、身法却异常的诡异,也不知她是哪一门的武功,身形如魔鬼似的,竟然从刀光中闪了出来,出现在院子的空地上,令冀南三雄一齐砍空,健妇冷笑着说:“你们这三只大狗熊,凭这样的刀法,也想伤得了老娘?” 婉儿和小怪物在暗处看得惊讶起来,看来这个健妇,非一般的人物,的确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怪不得她这么轻视冀南三雄,叫他们为三只大狗熊,全不将他们看在眼里。 冀南三雄一击落空,又迅速转过身来,分左右中三路,齐向健妇再次扑来。冀南三雄能够称雄冀南一带,除了为人凶猛以外,刀法也有过人之处,尤其是三人联手,不知放倒了黑、白两道上多少英雄好汉。可是在江湖上几乎默默无闻的山中健妇,简直将他们戏弄于股掌,没有多少个回合,就将冀南三雄一齐放倒了,连他们手中的刀也夺了过来,喝斥道:“说!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 “要杀便杀,又何必多问!” “好!既然你们想死,老娘就成全你们!”健妇举起刀,正向冀南三雄砍去,却一下给一条飞来的身影夺去了。健妇不由迅速跃开,一看,夺刀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和她在一起伺候不知老人的那个又聋又哑的老家人!健妇愕然:“是你?!” 老家人咿咿呀呀,用手比划着。健妇也用手比划:“什么!?老爷吩咐,别杀了他们?” 老家人点点头,用手势示意放冀南三雄走。 健妇转头对地上的三雄说:“不是老娘不杀你们,是我家老爷说,他不想杀人,也不愿看到这里沾染了你们的血腥,你们走吧!要是你们下次敢再来这里胡闹,就算我家老爷再饶了你们,老娘也绝不会放过!”说着,用脚踢开了冀南三雄的穴位,喝道:“立刻给老娘滚!” 冀南三雄爬起来,互相望望,却没有离开。健妇问:“怎么!?你们还不滚,是不是想老娘动手,一个个将你们扔出去?要是你们摔断了手脚,那就活该。” 三雄其中的老大说:“我们想见不知老人!” “什么?!你们连老娘也打不过,还想见我家老爷,别以为我家老爷不愿杀你们,要是惹得恼怒起来,他不但杀了你们,还会令你死得痛苦异常!” “不!我们想问他姓齐小子的下落,现在隐藏在何处。” 另一雄也说:“我们现在是前来谈买卖的,你家老爷总该见我们吧?” 健妇不由望望老家人,老家人用手比划了一下。健妇对冀南三雄说:“好!你们既然来谈买卖,那另当别论,但要按照我们的规矩行事!” 老大说:“我们知道,进门问话,每人先付一两银!” “不!白天是一两,晚上却是五两。” “五两就五两!” 冀南三雄将十五两银交给了健妇:“现在你可以带我们去见你家老爷了吧?” 健妇又望着老家人,老家人点点头,示意冀南三雄跟自己来。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将这一情景看得清清楚楚。小怪物说:“看来这个山庄的人挺会做买卖的,认钱不认人。” 婉儿说:“冀南三雄也真是,他们想不花钱就见到不知老人,甚至想用武力叫不知老人回答他们的问题,到头来,却碰了一鼻子的灰,险些连性命也丢了!” 小怪物说:“不知老人这样做买卖,不怕缺德么?专门发江湖上恩怨仇杀之财,也可以说是在发死人财或将死之人的财。不啻是在挑动江湖上的互相残杀。” 小神女说:“你们两个别说了!我们快去看看冀南三雄,这个见他们的不知老人,是不是白天和我们对话的小丫头!” 小怪物说:“对对,马上去!” “注意,别惊动了健妇和山庄里的人,不然,又有一番麻烦了。” 小神女三人,施展轻功,如飞魂幻影似的,飞入到山庄,又如三片落叶,轻轻地落在离小会客室不远的瓦面上。这里,透过窗口,可见到会客室内的情景,更可听到人们说话的声音。 他们看见冀南三雄在客厅里面对那面墙壁坐,一如自己白天的情景,墙壁上的小窗打开了,先付十两的开口费,黑房间有人说话了:“冀南三雄,你们想问什么?” 小神女他们三人一听,又相视愕然了,这可不是白天那个小姑娘带稚气的声音,而是一位声音十分悦耳、甜甜的少女或少妇的声音。这个不露真相的不知老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难道他不是一个老人? 室内的冀南三雄听了更是大为愕然,这就是不知老人么?怎么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会不会是不知老人在作弄自己,打发一个女子来应付自己令自己平白无辜地花去了二十五两银子。老大忍不住了,说:“我们是要见不知老人,而不是你。” 悦耳而甜甜的声音说:“我就是不知老人,你们有什么话就问吧!” “什么!?你就是不知老人?” “对!你们是不是要奴家再说一遍才相信?” 三雄说:“不可能,不知老人既然号称为老人,当然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了!怎会是一个女子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们不是冀南响当当的熊氏三兄弟吗?以你们说法,你们应该是三只熊才对,怎么是人呢?奴家自号老人,难道一定是老人吗?你们看见过不知老人吗?” 冀南三雄顿时哑口无言。悦耳的声音又从黑房里传出来:“你们有话快问,没有,请离开,别耽搁了奴家的时光。” 熊老大忍住气说:“我们想知姓齐这小子现匿藏在何处。” “你们想知道姓齐的现在何处,那得先交出二千两银。” 270 这一个数字,几乎将瓦面上潜听的婉儿和小怪物吓了一跳,一个消息,就要卖二千两?这不发大财了?冀南三雄当然是听傻了眼,不会是自己听错了,是说二百两吧?就是二百两,也足够惊人的了!熊老大愕着眼问:“二千两,不会是我听错了吧?” “你没有听错,是二千两,一分钱也不能少。” “要这么多?” “对你们三雄来说,已算少了的了!” “我们身上没带这么多银两!” “既然没带,你们跑来问我干吗?请回去,等你们有了银两再来。不过,下次你们再来,就不止二千两了。” “什么?!还不止二千两,那要多少?” “起码是三千两了!” 冀南三雄听了愕然相视,三千两,那不要将自己山寨里的银两全搬了过来? 黑房里的女子声音又说:“不过,奴家劝奉三位,还是别去找这姓齐的好。” “为什么?” “你们想知道原因,再付二十两,奴家才能回答。” 二十两比二千两,那是小事一桩,冀南三雄极想知道原因,马上交出了二十两。黑房里的女子说:“奴家这是为你们三人着想,奴家不忍心看见你们破了财,又白白丢了性命,所以劝你们别去找这姓齐的。” 冀南三雄瞪大了眼:“我们交出了二十两,就是得到了这么一句话?” “奴家这句话已够清楚了!凭你们三人的武功,也不堪奴家手下一位女仆一击,而姓齐的武功,比奴家女仆更胜一筹,你们三人前去找他报仇,简直是送羊入虎口,白白丢了性命。你们只用二十两,便保全了你们的性命,这世上还有这等好事么?我应该要你们二百两银子才是。奴家念在你们颇重义气,才收你们二十两,现在你们要是没别的事要问,请回去!” 熊老大问:“姓齐这小子的武功真的是那么好?” “你们要是不相信,那下次带三千两银来,奴家可以告诉你们,姓齐的在什么地方,奴家实在不明白你们三人是怎么想的,别人是破财挡灾,你们却是花钱招祸,你们不会蠢到这个地步吧?” 冀南三雄听了黯然无语,相视一眼,便起身告辞而去。 冀南三雄一走,在瓦面上的婉儿便轻声问小神女:“三姐姐,这下我们怎么办?” 还未等小神女说,那位黑房里清脆悦耳的声音说:“瓦面上的三位朋友请下来吧!上面风凉雾重,小心着凉。” 婉儿和小怪物听了又是一怔,难道这个所谓的不知老人,早已知道自己上来了? 小神女说:“我们的行踪已为主人知道,还是下去吧!” 小神女他们便从瓦面上飘然而下,那位又聋又哑的老家人,见了他们,没任何惊讶的表示,而是很有礼貌地用手示意他们到小会客室坐下,热情地奉上茶水。 小神女向窗口问:“你不怪我们深夜前来冒犯贵山庄吗?” “神女侠、慕容女少侠和少掌门只是好奇而来,奴家何怪之有?” 婉儿问:“我们怎么称呼你才好呢?你是一位姐姐吗?” “女少侠,奴家对任何称号从不介意。” “可是你自称为不知老人,但你的声音,半点也不像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突然间,黑房里发出了一阵苍老的声音问:“女少侠,现在我的声音怎么样?” 小神女三人一听愕然,这的确是一个老人的声音,而且是一个老汉的声音。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不会房间里有几个人吧?” 小神女凝神倾听了一下说:“不!房里只有一个人,而且还是原先的人。” “那怎么一下变成了一个老人的声音了!” 黑房里又恢复了悦耳的少女声音:“这是奴家用来混饭吃的口技,奴家能变化出各种人物的声音来,请女少侠别奇怪。” “姐姐,我真佩服你有这门本事。” “女少侠超群的西门剑法,更令人羡慕和钦佩!” “姐姐,你不能以真面目与我们相见吗?” “女少侠,对不起,奴家还是保持一份神秘的面目才好,不然奴家在江湖上寸步难行。” “你不怕一些黑道上的魔头前来找你生事吗?就像刚才冀南三雄那样。” “奴家对黑道上一些魔头的武功了如指掌,他们奈何不了奴家,真的有一流的上乘高手到来,我的手下胜不了他们,也可以全身而退,他们顶多毁了这处山庄而已,却不知奴家是什么人,就像神秘的杜鹃,坐在他们的面前也不知道。他们想找我也无从去找。要是我的真面目一旦让人知道了,不但行动不便,还随时招来麻烦。所以请三位见谅。” 小神女说:“我们当然知道你有自己不便之处,同时也知道你这一买卖,会结下不少的仇家,你不露真相,我们也不会勉强。今夜我前来,只想问清一件事。” 婉儿说:“你不会又要收我们的银两吧?” 黑房里人一笑:“女少侠多虑了。这次是奴家请你们进来,所问的事,奴家是分文不收,不知你们要问什么事?” “我想问的是杜鹃有没有来向你打听江湖上的事。” “神女侠,这事奴家就不好回答了,来向我问话的江湖中人不少,其中有没有杜鹃,奴家确实不知道。我想,这神秘人物前来,一定不会以真面目出现,更不会自称是杜鹃。若是这样,杜鹃也不会成为神秘的杜鹃了!神女侠,你说是吗?” “不错!事情的确是这样,可是我们前来,你怎么又知道我们的真面目呢?” “三位是当今武林举世瞩目的拔尖人物,奴家又怎能不知道?” “似乎我们从来没见过面。” “不错!我们的确是从未谋面。” “那你怎么一下就看出是我们了?” “神女侠,请原谅!以三位这样的人物,一踏入河南地界,奴家的手下人就暗暗盯上你们了,他们对你们并无半点恶意,只想知道你们的行踪而已,你们一过熊耳山,他们就没再跟踪你们了!” 小神女讶然:“怪不得我们一进入河南,一路上,就感到有一双目光在暗中注意我们,可是我四下观察,又不见任何动静,原来是你的手下。不但轻功极好,就是屏息的功夫,也十分上乘,也怪不得你对江湖上的人和事,知道得这么多了。” “神女侠见笑了!但我这位手下,还是让女侠察觉出来,可见女侠一身的真气非凡,当今少有。” 小怪物和婉儿一听,相视愕然,原来是这样。尤其是小怪物,感到自己对老叫化疑心错了! 小神女说:“庄主过奖了!我还想问问,这两年来,有没有人向你打听有关东厂七大星君的事?” “有!花钱来打听的有三四人。” “哦!?他们是些什么样的人物?” “有光头和尚,也有白发道士。有一位神情凶悍的壮汉,还有一位内力不弱的老妇人。” “庄主不知道来者是什么人物?” “他们都是奴家从来没见过面,也从来未听闻过的人物。神女侠,你怀疑这三四个人当中,就有一位是神秘的杜鹃?” “是!我是有这种怀疑。” “可惜奴家当时没去注意,以为是江湖上一般与东厂有恩怨的人物。奴家怎么也不会想到,其中有神秘的杜鹃,也想不到机智过人的神秘杜鹃,也会花钱来向我打听七大星君的行踪。以他那种机警过人的神秘行踪,要知道七大星君之事,也用不着花钱来向我打听,他本身就可以打听到,甚至他知道七大星君的事,比我们所知道的还多。” 小神女一听,知道再问下来,也问不出什么结果,便起身告辞。黑房里的人问:“女侠不多坐一会么?” “不了!天色不早,再坐一会,恐怕我们回不了洛阳城。” “以女侠三人的轻功,转眼之间,便可以回到洛阳城。奴家是想奉劝三位,别再打听杜鹃的事了!” “哦!?为什么?” 小怪物问:“是不是他武功极高,我们三人不是他的对手,会有性命之忧?” “少掌门言重了!以奴家看,论武功,单打独斗,杜鹃在三位身上讨不了任何便宜,而且杜鹃也不会与三位交锋,反而远远避开。” “哦!?这又为什么?” “因为杜鹃杀的,都是一些罪有应得之人,不是东厂的鹰犬,就是一些凶残无人性的魔头,绝不会滥杀无辜,错杀好人。何况三位是有名的侠义道上人物,杜鹃怎会与三位交锋呢?你们的出现,他只有避开。” 小神女说:“庄主!你说的有点不对了!” 271 “哦!?奴家有何不对?” “他去年三月,杀害了丐帮的千手侠丐和武当派的石道长!难道这二位不是侠义道上的人物,而是罪有应得的恶人?” “神女侠,这另有隐情。” “哦!?什么隐情?” “这事奴家也派人去各方了解过,他们两人,都是东厂的卧底,杜鹃是不得已才杀了他们!” 这一下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全震惊了,千手侠丐和石道长是东厂的卧底,这太出人意外了!小神女本来也有预感,以杜鹃的为人,是不会也不可能错杀好人的,千手侠丐和石道长之死,应是事出有因,却没想到这二人竟然是东厂的鹰犬,派去丐帮和武当派做卧底。要是真的,这事情太可怕了!武林中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浪。怪不得神秘的杜鹃在江湖上第一次露面,在江南杀了吸血星君和风流星君之后,江湖上有人传言是自己干的,杜鹃就是小神女。事后,小神女隐约知道,这些传言出自千手侠丐和石道长之口。小神女听了也不在意,一笑置之,认为他们二人,也不过听人胡言乱语而已,以讹传讹。要是他们二个是东厂的鹰犬,用心就极为险恶了!也怪不得一些武林人士,跑来紫竹山庄问清楚了。 婉儿怔了一会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东厂的卧底?” “奴家从来不会说假。” 小怪物问:“你对杜鹃这么了解,知不知他今后将会在何处出现?” “这不好说,从奴家的推测看,杜鹃在明年三月左右,极有可能在京师一带出现。” “真的!?” “这只是奴家的推测而已,真不真,今后才知道。三位,天色的确不早了,也该走了,不然,天色一亮,三位反而真的不好回洛阳。” 小神女他们也感到应该走了,便起身告辞而去。回到洛阳顺风客栈,天色已开始渐露曙光,他们换下了夜行衣,上床睡了。客栈中的人,没人察觉。 第二天,小神女他们很迟才起床。洗刷完毕,婉儿问:“三姐姐,昨夜,不知那个所谓的不知老人说的话真不真。” 小神女说:“我相信是真的,他也没有必要欺骗我们。” “那么说,明年三月左右,杜鹃真的会在京师出现了?” “我也感到有种可能。” 说着,小怪物从对面的房间走了过来,婉儿说:“你这个贪睡的懒猫,也知道起床了,我还以为你不会醒哩!” 小怪物说:“你才是懒猫!我根本没有好好地睡过。” “你没睡过?那你去哪里了?” “我哪里也没去!只躺在床上。” “躺在床上,不是睡吗?” “躺在床上就是睡了吗?我是在想。” “哦!?你又想什么了?” “我想这个什么不知老人,太令我怀疑了!他怎么对杜鹃了解得那么清楚?” “他是不知老人嘛!又有那么多的不露真相的手下,四处刺探情况,当然知道啦!这又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不!我还是疑心他和杜鹃是一条道上的人,同样的行为,也同样的神秘,说不定他就是杜鹃!” 婉儿惊讶了:“真的!?” 小神女怔了怔:“小兄弟,你发现什么新的线索了?” “他所说的话,就是线索!不然,他怎么敢那么肯定,杜鹃明年三月,会在京师出现,而不会在别的地方出现?”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先别那么肯定,我问你,你是不是在不知山庄内外,嗅到杜鹃的气味了?” “这却没有!” 婉儿嚷起来:“那你怎么说不知老人就是杜鹃了?你这不是胡闹吗?” “那、那,那他起码和杜鹃是一伙人!不然,他怎么知道杜鹃今后的行踪。” 小神女说:“小兄弟,他要是真的是和杜鹃是一伙人,就不会将杜鹃今后的行踪告诉我们了!” 婉儿说:“是呀!我会将你和三姐姐的行踪,胡乱告诉别人吗?” 小神女又说:“小兄弟!在江湖上行走,多两个心眼是好的,但不能将怀疑当成真的了,要有真凭实据。杜鹃的事,在四川闹得人人皆知,只要是江湖中人,莫有不晓。不知老人,靠了解、刺探为业,他当然知道得比别人更多了,他比其他人更会凭事件推测出杜鹃今后的行踪,一点也不奇怪,就是我,也感到杜鹃,极有可能在明年三月在京师出现。” “哦!?三姐,你又凭什么推测?” “魏忠贤这个大阉贼,手下有七大星君、九大杀手,耳目遍布神州。但他的势力并不是平均分布的,而是以江南、四川为他的左右手,自己坐镇京师。现在杜鹃将他的左右手都砍掉了,七大星君已不见了四大星君,九大杀手也恐怕伤亡过半,只剩下京师的三大星君和九大杀手中的四五个,杜鹃明年三月,不去京师又去什么地方?杜鹃的意图非常的明显,就是要除尽魏忠贤的势力,把七大星君、九大杀手全部干掉,令魏忠贤再也无法为害天下黎民百姓。当然,官场中的争斗、皇权上的争夺,杜鹃是不管的,因为管也无用,他只想为天下百姓除害。要说当今的大侠,杜鹃才是真正的大侠。武林中任何一派掌门人都不及,我们也不及。” 婉儿担心起来:“杜鹃去京师那不危险么?先不说东厂中有那么多的高手,光是军马就成千上万。听说京师的戒备,非常的严密。” “丫头!我想杜鹃既然敢去,就有他的把握,我们不必为他担心。当年的黑豹,不是也曾大闹过京师么?” “三姐姐,不知怎么,我就是有点担心。” “丫头,你是不是感激他曾经对你有过救命之恩?” “是呀。” 小神女感叹地说:“其实杜鹃去京师,杀了那三大星君、几大杀手又有何用?只要魏忠贤在,他还可以用重金招募更多的魔头人物为他卖命。杜鹃只可以在一段时间内,令这阉贼势单力薄而已。” 婉儿问:“那杀了魏忠贤怎样?” “同样也没有用,会有第二个魏忠贤出现,说不定比现在的魏忠贤更阴险,更心黑手辣。” “三姐姐,那杜鹃干吗要这样做?” “人各有志,我想他一心想为天下百姓做一点好事而已。他真正的用意,我就不清楚了,除了他自己,恐怕也没人清楚。” “三姐姐,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丫头,我们当然是先回去了。” 小怪物说:“那我们这一趟出来,不是白跑了?连杜鹃到底是一个什么人,我们也摸不清楚。” “小兄弟,我们这一趟出来,也没有白跑,尽管我们还不知道杜鹃是什么人,但也知道他是一个男子,既不是和尚,也不是道士。不像以前,连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僧是尼也不知道。而且还知道了丐帮千手侠丐和武当派的石道长的死因。” 小怪物嘟哝着:“这都没有用!” 婉儿说:“怎么没有用?起码我们可以向丐帮和武当派的人说清楚,令他们化解对杜鹃的仇恨!不再追杀杜鹃,以免无形中帮助了东厂。” 小神女忙说:“不不!丫头,我们现在还不能向丐帮、武当派的人说明。” 婉儿愕然:“三姐姐,那为什么?” “因为我们现在还没有真凭实据,只听不知老人所说,丐帮和武当派的人相信吗?正所谓死无对证,说不定他们两派反怪我们污蔑死了的人,引起了两派对我们的不满。” “那我们怎么办?让杜鹃永远成为他们的仇人?不能辩白?” “我们暂且不说而已,等我们弄清楚,有了真凭实据,再向他们说清楚。” 婉儿说:“我们怎么去弄真凭实据呵。” “我想杜鹃一定会有,不然,杜鹃就不会下手杀了他们!” “可是我们现在去哪里找杜鹃啊。” “看来,我们只好等到明年三月了。” 小怪物问:“现在我们真的回去?” 婉儿说:“不回去,我们在这里干什么?” 小神女问:“小兄弟,不回去,我们要去哪里?再说,你出来已有四个多月了,也该回去看看你的父母和祖父母,以免他们挂心。” “我不回去,我要跟着你们,直至找到杜鹃为止。” 婉儿说:“可是现在我们要回去呀,不去寻找杜鹃了!你也跟随我们回紫竹山庄吗?” “紫竹山庄不会养不起我吧?” “你真的跟我们回去呀。” “你以为我说的是假的吗?” 小神女笑道:“小兄弟,你跟着我们,我当然欢迎!再说,今后寻找杜鹃,我更是少不了你,那我们一起回紫竹山庄好了。” “那太好了。我担心你们会赶我走哩。” “我们能赶得走你吗?”婉儿说着,不由瞅着小怪物打量起来。 272 小怪物问:“你望着我干吗?” “我有点怀疑你跟着我们不怀好意。” “哎!我怎样不怀好意了?” “因为你一肚子的鬼主意,谁知道你肚子里的肠转了几个弯了。” “不是吧?你不要我跟着你也可以,那我一个人独自在江湖上行走,找杜鹃去。” “你一个人去哪里找?” “大江南北,长城内外,我都去找,万一我小怪物不幸死了,你别掉眼泪。” “呸!谁掉眼泪了,你这样像无头苍蝇的四处乱飞,死了活该。” “你不是这般无情吧?” “谁跟你有情无情了?” 小神女笑道:“好了,你们别抬扛了。都跟我回紫竹山庄去!” 婉儿好像受了委屈似的:“三姐姐,他尽欺负人。” 小怪物说:“你这不是将话颠倒来说吗?明明你在欺负我,我敢欺负你吗?” 小神女说:“好啦!大家都少说两句,不就没事了?” 小怪物忙说:“对对。我今后将嘴巴封起来,挨了骂,也不能出声。” 婉儿忍不住又顶了一句:“谁骂你了?” “我——!” 小神女笑道:“哎!小兄弟,你现在的嘴巴已是封起来了!可不能出声啊。大丈夫一言九鼎,你总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小怪物一时间怔住了!这不是木匠做枷,自己做来自己戴吗?自己漫不经心的话,一下给小神女抓住了。婉儿看见他这一副窘相,忍不住笑起来:“三姐姐,还是你有办法,令他不能再胡说了!” 小怪物问:“那,那,那我这张嘴,几时才能解封?” 小神女说:“咦!你怎么又说话了?是不是要我点了你的哑穴,才不说话?” 婉儿高兴得跳起来:“对!三姐姐,让我点了他哑穴,看他今后还说话不?” “丫头,你千万别乱来,就是你点了他的哑穴也没有用!” “三姐姐,怎会没有用的?” “小兄弟会移脉转穴,你点不了他,就是点中了,他一时三刻后,照样能说话。” “三姐姐,那怎么办?” “要他自觉信守诺言,不然他就是食言的小人,不是守信用的大丈夫了。” 这一下,小怪物真是有苦说不出,再也不敢出声了。在斗智方面,他感到斗不过小神女。再开口说话,不知小神女用什么方法来捉弄自己了,最好是不说话,装聋扮哑。 小神女看了看小怪物,笑着对婉儿说:“丫头,我们收拾好行囊,离开洛阳,回家去。” “好的。三姐姐。”婉儿应着,对小怪物说,“你还不快回房收拾自己的东西去?” 小怪物不敢出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他们离开客栈,到城隍庙前向那老叫化告别,老叫化见小怪物一直不出声,好奇地问:“少掌门!我老叫化好像没听到你说过一句话啊。是不是我老叫化……” 小怪物连忙摇头示意不是,婉儿在旁笑着说:“老人家,你别怪他,他昨夜里不知得了什么怪病,一下不能出声说话了。” 老叫化愕然:“少掌门怎会得这种怪病的?不会中了毒吧?” “不不!他不是中毒,他昨夜里发噩梦,吓得大喊大叫,醒来喉咙发痛,便失声啦。” “少掌门不会是水土不服吧?” “对对!大概是这样,他呀,又吃油条,又吃煎饼,还吃辣椒哩。喉咙怎会不发痛?” “那少掌门认真要注意饮食了。” “是是!老人家,我们多谢你啦。” 婉儿感到自己一向受小怪物戏弄,现在趁小怪物不敢出声,尽情地戏弄小怪物,感到十分惬意和高兴。这可将小怪物气坏了,心里说,你这小丫头昨夜才发噩梦,大喊大叫哩。 他们告别了老叫化,出了南门,沿着来路,往伊川方向而去。一路上,小怪物一直闷着不说话,真的像哑巴一样。婉儿看得心里暗暗发笑:这一下,我看你怎么再在我面前尽说气人的话。 当他们路过龙门石窟时,见一河两岸的山坡上,尽是大大小小的窟窿,好像蜂巢似的。上一次他们也经过这里,只是急于赶去洛阳,婉儿当时虽然感到奇怪,也没有多问。这一次是回家,不急于赶路了。婉儿忍不住好奇地问:“三姐姐,怎么一河两岸的山坡上,尽是大大小小的山洞洞,不会是住人的吧?他们怎么尽住山洞洞的,而不盖房子住?难道山洞洞好住吗?” 小神女尽管在江湖上行走,她只到过少林寺,从来没有来过洛阳,也不知道这些山洞是怎么一回事,心下也感到奇怪,而且她还看到一些人在这些山洞出出进进。河边的一条道上,人们来来往往,尽是一些衣冠楚楚的文人雅士、达官贵人或者是僧尼道士,没一个是农夫樵子,心中更觉奇怪了,这龙门是一个什么地方,难道是读书人的地方么?这可是在一般市集不常见的事。 至于小怪物,也是破天荒的来到洛阳,看到龙门这一怪现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现在封了口,不能说话,只能瞪着一双愕然的眼睛。 小神女说:“丫头,不如我们过去看看,这里的风俗人情太奇怪了,人们尽住山洞。” 婉儿说:“好呀!三姐姐,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他们快步进入龙门石窟,首先看到的潜溪寺。他们认为既然是一座佛寺,那个洞一定很大很深的了。不然,它怎么藏得下什么大雄宝殿、天王殿和众多僧人居住?可是进洞一看,他们三个一齐傻了眼,这哪里是什么佛寺了?既不深,也不十分大,它只是在崖壁凿出来的一个大洞而已!除了洞中坐着一个大肚的阿弥陀佛石像和两旁有两三个石像之外,就什么也没有。这么藏几尊石像的大洞就叫寺吗?那不骗人?可是有些文人雅士似乎颇有兴趣地观看佛像,并且还说这是唐朝李世民皇帝时代凿的,离现在已有九百年的历史了。 小神女他们对这些石像一点也不感兴趣,退了出来,转到宾阳三洞去看。同样也是石洞石像,不过比什么潜溪寺的石洞大一点而已。一个秀才模样的人,还指手画脚,跟他的同伴大谈这洞的历史、石像的雕刻与潜溪寺的石像如何不同。它是上继北魏时代的刚健雄伟,下开唐代生动活泼的过渡艺术形象,而且宾阳三洞,是开凿时间最长,动用石工最多的一个石窟。 小神女听了,感到这位秀才似乎对宾阳三洞颇有研究,对石像的雕刻,也有独特的见解,这位秀才在这方面的知识渊博,书呆子墨滴,跟他真是一担挑了。小神女不由打量起这位秀才来,也想起了书呆子墨滴,不知他这时回到了家没有?他染的病,好了没有?想起了书呆子,不禁也想起了神秘的杜鹃,因为他们身上的气味,这么的相同,连小怪物也弄错了! 婉儿和小怪物对这些话全不感兴趣,要是评说剑法的刚劲、敏捷,或者什么活泼、飘逸,他们还有兴趣听下去,而对这些石像的雕刻,他们怎么看也差不多,还不是石头公仔一个,有什么分别? 他们看了一会,又转了出来。婉儿这时忘记了小怪物嘴巴仍在封禁。问:“不会这满山大大小小的石洞洞,都是这些石头佛像吧?” 小怪物没有回答。婉儿说:“喂!我在问你啦!你怎么不出声?” 小怪物挤眉弄眼,耸耸肩,推推手,表示不能出声。婉儿才想起了:“哎!我忘记了你现在是个哑巴哩,问你也是白问。” 突然,小怪物似乎在空气中闻到了什么气味似的,东嗅嗅西闻闻,一下跑开了!小神女和婉儿看得愕然起来。婉儿问:“三姐姐,他怎么样了?” 小神女一怔:“不会是他闻到了什么熟悉的气味吧?” 婉儿也怔住了:“不会是杜鹃吧?难道他也跑来这里看这些石刻石像?” “说不定是书呆子!” “书呆子?!他不是病了回去了吗?怎么会跑来这里?” “别管是谁,我们快跟着他去看看。” 她们追上了小怪物,见小怪物神色茫然地东闻西嗅。婉儿问:“你怎样啦?嗅到什么了?” 小怪物好像不知老人那又聋又哑的老家人一样,比手划脚,咿咿呀呀。婉儿根本不知小怪物在比划什么,急着说:“你快说呀。你不会真的是哑巴吧?” 小神女笑道:“好了!我的小兄弟,你的嘴巴可以解封了。” 小怪物说:“真的?!三姐,你说过的话也得算数。不然,你就不是大丈夫了!不不,不是大女子!” “小兄弟,你不是故意这样,令我解封你的嘴巴吧?” 273 “要不这样,我出不了声,不憋死了?” 婉儿睁大眼问:“什么?!你是故意这样做的?” 小怪物笑了笑。婉儿叫起来:“不行,三姐姐,得将他的嘴巴再封起来。” “哎!你想三姐当不了大女子!变成了一个不守信用的小人?” “谁叫你用诡计,戏弄我们。” 小神女说:“算了!他这么古灵精怪,就是我再封了他的嘴巴,他以后不知又用什么方法来捉弄我们,还是让他开口说话为好。” 小怪物对婉儿说:“你怎么这般狠心,想我永远说不了话。” “谁叫你戏弄人。” 小神女说:“好了,小兄弟,刚才你真的什么也没有嗅到?” “嗅到了!一股书呆子的酸臭味!” 婉儿问:“是书呆子的气味?” “不错!不错!正是书呆子的气味,你们嗅不出来吗?” “我们怎能嗅出来?” 小神女问:“小兄弟,你说的不是墨家二公子的气味吧?” “差不多,但还酸还臭。” “什么!?还酸还臭?这是什么意思?” 婉儿一下又燃起了希望:“不会是杜鹃吧?” “杜鹃!?杜鹃会来这种地方吗?” “不是杜鹃,又不是书呆子,那是什么人了?” “哦!你嗅不出来,难道还看不见吗?” “我看见什么了?” “到处来来往往,开口之乎者也,闭口之乎者也的书呆子呀!” 小神女问:“小兄弟,你说的是这些文人雅士?” “他们难道不酸不臭吗?我看见听到都头痛。三姐,我们快离开这里吧!不然,我真的受不了。何况这些石洞洞里的大大小小石像,也没有什么好看。” 小神女一笑:“好!我们走吧!” 婉儿说:“就是你要离开,也不该这样戏弄我和三姐姐的,我还以为你真的嗅出什么人来了!害得我白白紧张一阵。” 小怪物:“难道你不想早点离开,喜欢闻这一股酸溜溜的气味?” “我就是想,也不会像你这般戏弄人!” “要不,我的嘴巴能解封吗?”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得意了,你这样戏弄我和四妹,不怕我今后对你报复吗?” 小怪物慌忙说:“三姐,你别当真的了,我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你总不会让我永远开不了口说话吧?” 婉儿说:“你呀!最好永远开不了口。” “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可多了。起码我会少担心你在戏弄我呀!” “那你和三姐姐一路上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谁要你这些乐趣!” 小神女笑道:“我们走吧!” 的确,小神女也感到,要是小怪物真的变成了哑巴,一路上的确少了不少的乐趣。这样,他们便离开了龙门石窟,不想再去看那些石洞里的石像。在这方面,小神女他们不知道龙门石窟文化的珍贵,也不知道这是祖国一处价值不可估计的文化遗产,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当他们跨过伊河,来到东山的琵琶峰下时,意外地碰上了被小神女一直当成亲哥哥的小三子,也就是西门小三。现在西门小三,已经成为了当今武林一位有名望的神医了。当然,他远没有三不医神医那么神通广大,可以洗髓换脑,破膛换心,几乎连死了的人也可以救活过来。但西门小三却能化解一切中了剧毒之人,就连武林中人中了四川陶门和贵州九龙门的毒,他也可以化解。在某方面来说,西门小三是他们两派的克星,是中毒人的救星。 武林中人都以为小神女和西门小三会结成一对神仙的眷侣,可是小神女对西门小三只有兄妹之情,没半点男女之爱。不知是西门小三自卑,感到自己配不上小神女,还是他将自己全部精力,都放在研究毒物上,全不考虑自己成家立室之事。他对小神女只有敬重之情,像哥哥般关心小神女,而无任何男女之意。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两人在情感和事业上已是分道扬镳。尤其到了后来,西门小三跑到九万大山的毒王爷爷的毒岭中去了。除了专心研究毒经,也一心扑在各种毒物钻研之中,完全忘记了外面的世界,变成一个新的毒王爷爷。也可以说,他是毒王爷爷的衣钵传人,整日与各种可怕的毒物打交道。有时,小神女也去毒岭探望他,但见到各种五颜六色的毒蛇、蝎子、蜈蚣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毒虫,虽然心中不害怕,但也感到恶心想吐,连山珍海味也吃不下。一次,小神女问:“三哥,你怎么尽和这等毒物在一起?不怕脏吗?” 小三子笑道:“脏!?我当它们是宠物和宝贝哩。” “三哥,要不要我将它们消灭掉?” “不,不!三妹,你千万不可乱来,你消灭了它们,简直是要了我的命。还有,这毒谷中的花花草草和各种树木,你也千万别去碰,它们都会有某种致命的毒。” “你以为它们能毒倒我吗?” “你有一身的佛门真气,它们当然毒不了你,我是担心你沾上了它们的花粉、草液,到了外面,会毒倒一些无辜的人。” “那我出去怎么办?” “不要紧,我会给你里里外外全消过毒就没事了!所以,你以后少来这里。” 小神女在毒谷中住了一夜,再也住不下去,第二天便告辞而去。离开前,小三子真的里里外外全给她消过毒。小神女问:“要是有人前来向你求医解毒怎么办?” “在毒谷三里外一处树林,有我给人解毒医治之处,求医的人,去那里找我就行了。” “是不是你击败过雌雄大盗那地方?” “对对!那里有四五间草屋,有我的三名弟子,会接待一切求医解毒之人。不是一些奇毒,他们都可以化解,用不了我出面。” 这样,小神女和小三子的见面,就越来越少,有时两三年才见上一次。 现在,小神女在琵琶峰下居然见到了小三子,十分惊喜,问:“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西门小三见到小神女,更是惊喜地说:“三妹,你也怎么来这里了?我听珊姐姐说,你已去了四川,追踪神秘杜鹃,不会杜鹃也到了这一带吧?” 小神女说:“三哥,我的事先别说,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四妹慕容婉儿,这是我的小兄弟点苍派少掌门万里飘。”她又对小怪物说,“这是我自小为伴的三哥,江湖上人称西门神医。” 婉儿自然认识西门小三,可是小怪物却从来没有见过西门小三,只是闻其名而已,他见小三子一身打扮道不道,儒不儒,腰间还挂了一个葫芦,就笑道:“三哥,你的大名我早已听过了。我还知道三哥过去有过好听的绰号,叫神秘侠偷,取富贵人家的珠宝财物,如探囊取物,从没失手。” 婉儿嚷起来:“你也真是,这是我们三哥老掉牙的旧事了,而且也早已洗手不干了。你还提这件事干吗?” 小怪物说:“这、这,因为我也想当神秘的侠偷呀!想到那些敲诈别人钱财的恶魔,和在黑道上抢劫来的财物,一夜之间化为乌有,那多开心。” 西门小三笑道:“怪不得你在江湖上有小怪物之称,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小神女问:“三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三妹,我特地来这里看看龙门石窟。” 婉儿说:“三哥,你也对那些石洞洞里的石像感兴趣吗?” 小神女说:“三哥,这里不是说话之处,我们找处僻静的地方,坐下来说好不好?” “好!三妹,那我们到山峰上去谈吧!” 琵琶峰顶,松柏葱郁,景色秀丽,是一处胜地。说它是胜地,是因为琵琶峰上,有唐朝一位大诗人白居易的坟墓。一些前来参观龙门石窟的文人雅士,也会跑来白居易墓前,凭吊这位连妇孺都知道的诗人。在唐朝三大诗人中,他写的诗最通俗易懂了,连妇人小孩都听得明白,尤其是他写的《琵琶行》,更是脍炙人口,百读不厌广泛流传。 他们四人来到琵琶峰顶,小神女一看,就喜欢了,说:“这里真是一处谈话的好地方。” 他们选了一处僻静而又干净地方坐下来,小神女问西门小三:“三哥,你怎么也有闲情逸趣,像文人雅士一样,千里迢迢,跑来这里看石洞里的石头佛像了?” 西门小三笑道:“我才没有什么闲情逸趣,跑来这里看佛像哩!我主要对一些医术、处方感兴趣。” 274 “既然这样,那你跑来龙门干什么?” “你们有没有去看过那些石窟了?” 婉儿说:“我们去看过了,初初以为这些大大小小的石洞洞,是人们居住的地方,谁知里面全是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头公仔,洞也不深不奇,看了几处,个个洞都是一样,我和三姐姐再也不想看了,才转了出来。” 西门小三问:“你们去过药方洞看过吗?” 婉儿愕然:“药方洞!?那是一个怎样的洞?莫非那个洞才真正是龙门的一处奇岩怪洞,里面没有石头公仔?” “我也不知道。但我听人说,这个洞从北魏时代开始修凿,到唐朝的武则天时代才建成,前后历时了二百多年。” “三哥,这有什么奇怪!它是人工凿成,又不是天然的岩洞,里面恐怕还是一些大大小小的佛像,又有什么好看了?不会是这个洞凿出的石头公仔会飞会动吧?” 西门小三一笑:“四妹,你知不知它为什么叫药方洞?” “它不过是一个洞名而已,就像那个寺庙取名为潜溪寺一样。初时,我还以为这些洞里面有一座和尚寺庙哩。大得和深得出奇,谁知跑进去一看,完全令人失望,它比什么滨阳洞还小还浅。这个药方洞恐怕也是这样。” “四妹,不是这样。这个洞大不大、深不深,我不知道。但有人告诉我,这个洞的两侧石壁上,刻有一百四十多个古药方,这些古药方,可医治发冷发热、心痛等多种疾病,是神州大地医术的重要资料,极为难得。” 婉儿和小怪物听了愕然:“真的?!” “我想人家不会骗我。” 小怪物说:“要是这样,一些想当大夫、郎中的人,不用花钱花时间去拜师学艺了,跑去药方洞把这些处方抄了下来,不就可以当郎中行医了?世上哪有这么容易得的东西吧?” 西门小三一笑说:“你说的不错。别说没有医学基础的人,看了这些药方如读天书,就是行医多年的大夫、郎中,也不一定能看得懂这些处方,就像一个会武功的人,得到了什么武功秘笈,也不一定看得懂学得会。就拿慕容家的西门剑法来说,哪怕是一流高手得到了这本剑谱,没有人指点,没有它的心法,同样也学不会,至多学得一些招式罢了。那是上不了阵,交不了锋的。就是有人指点,得到了心法,没有一定的慧根,不能融会贯通,同样也练不成极为上乘的剑法。小兄弟,我说的这些话,你明白了吧?” 小怪物心服口服地说:“我明白了,没有一定的行医经验,看了这些古药方也没用。行外的人,更是看不懂。” 小神女问:“三哥,你是为了看这些古药方,才跑来这里?” “要不,我跑来这里干吗?” “我还以为你想附庸风雅,当什么文人雅士才来呢。” “我才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趣。” “三哥,是谁告诉你这里有这么一个药方洞。” “是墨家二公子!” 小神女等人又是惊讶。婉儿问:“三哥,你见到这个书呆子了?” “四妹,他可不是什么书呆子,他对各处的名胜古迹了如指掌,知识非常的渊博,见解也与众不同。” 小神女说:“三哥,我几乎忘了,你还是他手下书僮棋儿的师父哩!传给了他防身自卫的三掌法。” “三妹,你也传给了棋儿那一门防身反击的匕首刺法。现在,他不但可以自卫,还能保护墨二公子。别说一般的流氓无赖近不了他的身,就是江湖上一些会拳脚的恶汉凶奴,也讨不了他半点便宜。” “三哥,你在哪里碰上他们?” “长沙。” “这个书呆子的病好了没有?” 西门小三愕然:“病!?他可没有什么病啊!但我察觉,他是中了毒。” 小怪物跳起来:“他中了毒?可是我在岳州长江边上的小船上,看见他病了,说是得了什么风寒症,而且也好得差不多了!” 西门小三说:“那一定是他中了毒而不知道,以为自己得了风寒症。不错!他中毒的症状,有点像风寒一样。” 小神女不由关切地问:“三哥,他中了什么毒了?” “似乎是武林中一种掌力之毒。” “什么?!掌力之毒?” “是!我绝对没有看错。这是一种邪门的武功,掌上带毒。我也不知道这个练邪门功夫的,竟然会对墨二公子下这样的毒手,简直是在想取他的性命。” “三哥,他知不知道是谁向他出手的?” “他也不知道。” 婉儿说:“不会吧?是谁击伤了他也不知道?他不会呆到这个地步吧?” 西门小三说:“我也曾问他了,说他得的不是病,是中了毒,问他在哪里中了毒,是谁拍了他一掌,他也说不出来。” 小怪物问:“他怎么会说不出来呢?” 小神女却关心问:“三哥,你见到他时,他怎么样了?” “三妹,我给他治毒时,惊奇地发现这个墨二公子,体内有一股异常深厚的内力,已将这种掌毒排解得七七八八了。只是还没有完全排清,残毒仍存在体内。要是再不排除,仍有危险,就是不死也会残废。” “三哥,那你怎样?” “三妹放心,我用药力已将这些残毒完全排解了,不但再没有生命危险,还意外地增强了他的体质。” 小神女深深吐了一口气,问:“以后呢?” “三妹,我见他完全无事了,便离开长沙,他和棋儿也回去新宁。”西门小三说后,便问,“三妹,怎么你们也来这里?” 婉儿说:“三哥,我们是为了追踪神秘杜鹃的下落,才跑来这里。” “哦!杜鹃在这一带出现了?” 小怪物说:“要是他在这一带出现就好了。” “那你们跑来这里干吗?” 婉儿说:“我们是去洛阳,向不知老人打听杜鹃的下落。” “不知老人!?我也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那你们打听的结果怎样?” 小怪物说:“别说这个不知老人了!我看我知道杜鹃的情况,比他还多。早知这样,我才不来洛阳花钱向他打听了!他还狮子开大口的要我们一千五百两银,而且还不能马上回答,要一年之后。” 西门小三惊愕:“要一千五百两?” “三哥,你会不会给他?” “要是我,一文钱也不给。” “哦?!”小怪物惊讶起来,“那么说,三哥,你知道杜鹃的情况了?” “我不知道,但我一文钱也不给。” “为什么?” “打听杜鹃干吗?而且也没必要去打听这么一个人。据我知道,杜鹃不但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反而是一位正义的侠士,为人间除恶。打听他的下落干吗?让他在江湖上多行侠义之事不更好?” “因为我们好奇想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呀!” “知道了又怎样?他总不会是一个三头六臂的怪人吧!还不是跟我们一样,是一个有鼻子眼睛的人,就是想与他交朋友,也用不着这样去追踪,不但朋友交不成,反而会引起他的误会和反感。依我看,一切随缘。” 婉儿问:“三哥,那么说,我们不必去打听他了。” “顺便打听一下可以,但这么一味地追踪他,确实没有必要。他行他的侠义之事,你们干你们除暴安良的事,岂不更好?要是他是江湖上一个杀人恶魔,为了百姓,非除掉不可,那才有必要这么去追踪他的下落。可是,据我所知,杜鹃不是这么一个人。” 小神女说:“听三哥这么一说,看来我们真的没有必要去追踪他了。” “我认为是没有这个必要。” 小怪物眨一下眼问:“要是他是一个恶魔呢?” “小兄弟,你有证据证明他是一个恶魔了?” “没有呀。” “那小兄弟怎么以为他是恶魔了?” “因为他两次跟我过不去,一次把我丢到江边的龙王庙的神台下面;一次又将我丢到一户人家的柴房里去了!” “小兄弟,你不是在说笑吧?” “哎!我是说真的呀!” “那杜鹃干吗会对你这样?就是这样,也一定有所误会,但也不能说明他就是恶魔了。” “这般的与我过不去,还不是恶魔?” 西门小三笑道:“小兄弟,你别再说了,你说的这些事,我一点也不相信。你家的幻影魔掌之功,有人能捉得了你吗?” 小怪物还想说下去,婉儿忍不住了:“你呀,别再说这两件丢人的事,你不害羞,我也为你害羞,亏你还有脸向人说。” 西门小三一怔:“四妹,难道小兄弟所说的是真的?杜鹃怎会跟小兄弟过不去的?” 婉儿说:“三哥,要是说杜鹃是个恶魔,他首先是个小恶魔,尽喜欢戏弄人。” 小怪物叫起屈来:“我几时戏弄人了?” “你还说没戏弄人?你过去戏弄我的事不说,刚才在龙门石窟,你连三姐姐也戏弄起来了!你敢说没戏弄人?” “哎!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275 §第五十回风雨归途 上回说到小怪物埋怨婉儿哪壶不开提哪壶,西门小三听了,简直如丈二金钢,摸不到头脑,愕然地望着他们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婉儿说:“他呀!坏了杜鹃除掉蓝魔星君的大事。杜鹃没有将他扔到长江里或丢弃在荒山野林中已算好的了,只是将他放在神台下,丢在一户农家的柴房里,令他无法再妨碍自己的大事。这算是跟他过不去吗?” 西小三听了更是惊讶:“杜鹃真的捉到小兄弟?那杜鹃一定出手快得不可思议了。” 小怪物不服气地说:“什么快得不可思议,他是趁我一时麻痹大意而已。” “你怎么不怪自己人头猪脑的,让人家一下点中了你的穴位,任由人家摆布?” 当西门小三问清楚怎么回事后,笑着说:“这个杜鹃,看来也挺有情趣,我也想见见他了。” 小怪物说:“三哥!你也想见他?你不是说他跟我们没有区别,还不是一个脑袋两只手,见不见都一样。” “小兄弟,这不同,我不主张老是这样去追踪他,要是有机会,我还是想见见他,跟他交个朋友,也是人生一件幸事。” 小神女说:“好了!杜鹃的事我们别去说他。三哥,你在长沙跟墨二公子分手后,他真的是回新宁了?” “这是他亲口说的,难道还有假吗?我亲眼见他主仆两人,雇了一只船往湘潭而去,说是取道去宝鸡府,再南下新宁。现在他们主仆两人,大概还在路途上。三妹,你担心他不回去?” “不是!我只是担心他在路途上,又会碰上什么事。” “不会吧?墨二公子为人谦虚有礼,胆小怕事,什么事都忍让,棋儿也不会多事,怎会有事发生?就算是路上碰到一些强徒,棋儿也可以打发。” “可是他怎么会给人拍了一掌而中毒?” “这事我也问过了,他也感到莫名其妙,说不出是谁拍了他一掌。三妹,你是不是担心他在江湖上得罪了什么人?” “我是有这种担心。” “那他会招惹什么黑道上的人物?” 小怪物说:“他呀!招惹的不是黑道上的人物,而是东厂。” 西门小三一怔:“怎会这样的?” “因为他生坏了一张嘴,胡乱说话呀!” 婉儿又忍不住了:“你才生坏了一张嘴,胡乱说话哩。他是看不惯东厂横行霸道,残害百姓,才有感而发。这是胡乱说话吗?这是仗义执言。” 小怪物忙说:“好好,我说错了。他是仗义执言,可是招来了天大的横祸。” 西门小三问:“怎么回事?” 小神女不想西门小三为书呆子担心,更不想西门小三卷入这一场是非之中,便说:“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或许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我想他会没事的。” 随后,他们又倾谈了一些别的事,便分手了。由于去龙门石窟和在琵琶峰上与西门小三见面,耽搁了不少时间,是夜,小神女他们便在伊川的一间客栈住下。 刚刚住下,婉儿便问:“三姐姐,这个书呆子不会在路上出事吧?” “四妹,你怎么也有这种担心?” “我听了三哥的话,这个书呆子怎会无端端的中了掌毒呢?不会是东厂的人盯上他吧?” “不会吧?” “三姐姐,这就难说,要不,他怎会中毒了?”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东厂的人不可能盯上他。” “为什么?” “四妹,你想想,要是东厂的人真的盯上他了,完全可以将他们主仆两人抓起来,何必用掌伤他?还这么麻烦跟踪他们?” “说不定东厂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哩。看看这个书呆子同什么人来往,家住何处,然后才一网打尽。” “四妹,要是这样,东厂的人就不会用掌伤了他,这样做是打草惊蛇。” “那他中掌毒又是怎么回事?” “极有可能是这个书呆子或者棋儿,得罪了湘西言家的人,被人暗中给了轻轻一掌。言家的僵尸掌,在江湖上有名,掌中带毒,重则立刻取人性命,轻则会令人中毒,而且慢慢毒发身亡。” “言家怎可以这般的歹毒和滥伤无辜?” “湘西言家,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也不是侠义道上的人物,而是江湖上亦正亦邪的一个门派,谁得罪了他们,不分轻重黑白,必当报复。滥伤无辜,对他们来说是常事,所以最好不要去招惹他们。不过,它对我们慕容一家,是非常敬重,主要是我们的莫奶奶,对湘西言家有过救命的大恩,帮他们重建了言家(详情请看拙作《黑鹰传奇》一书),不致为西域碧眼老魔扑灭。” 婉儿说:“这个书呆子,怎会去得罪言家的人了。” “这就要我们见到书呆子后,才能将这事弄清楚。” “三姐姐,言家的人,不会再去盯上了他吧?” “不会,看来书呆子和棋儿只是与言家发生了顶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言家绝不会再派人去跟踪他们,何况那个给书呆子轻轻一掌的人,以为他今后必死,何必再去盯上他们?” “三姐姐,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小神女一笑:“看来这个书呆子,也是福大命大,中了毒,又偏偏碰上了我们的三哥,为他化解了体内的余毒。” “三姐姐,这次我们回去,要不要去看看这个书呆子?” “反正我们没事,去看看他也好。” 小神女在回答婉儿时,她心中还有一个疑团,只是没有对婉儿说出来。她担心婉儿心直口快,头脑简单,不知不觉会对小怪物说出来,一旦让小怪物知道了,他不闹翻了天才怪。 小神女心中的疑团,也是书呆子中毒的事。她听了西门小三所说,当时心头一怔,疑团立刻涌现,一下联想到神秘的杜鹃,在酆都鬼城杀掉了蓝魔星君时,也是受了隐藏在暗处的东厂一名高手的一掌,幸得一阵风相救。显然这名东厂高手掌中带毒,不然,杜鹃不会伤得那么重。要是书呆子就是杜鹃,那他中的掌毒就好解释了。一阵风以深厚的内力,不但护了杜鹃的心脉,也为他排解了大部分的毒,保住了性命。但余毒仍存在体内,杜鹃悄悄离开了一阵风,到了岳州后,余毒又发作了,全靠自己一身的内力抵抗,后来去了长沙,幸遇西门小三,才将体内所有的余毒完全化解掉。 可是,神秘的杜鹃,是不是真的是书呆子,小神女不敢肯定,如果杜鹃就是书呆子,那书呆子在四川的种种行为,都好解释,小怪物也没有追错人。要是书呆子真的是杜鹃了,那小神女对他真是又恨又怨又钦佩。这个书呆子,可以说是当今武林第一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了。扮猪吃老虎扮得那么高明,不但骗过了像山凤等这么多精明老练的一流高手,也骗过了自己和一阵风。他这一套掩饰和伪装的种种手法,神秘莫测的行踪,竟能在自己怀疑和监视下,干出一桩又一桩震惊江湖的事件来,令自己在事前没半点察觉,事后察觉了又抓不到任何证据,一次又一次地给他骗过了,同时还在自己面前装得傻乎乎的,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可以说,这书呆子从长沙的初次见面,一直是在装傻扮懵欺骗自己。当然,他的欺骗对自己是丝毫不带恶意及任何不良的居心的,只是不想我知道他的真面目而已。 这个书呆子干吗要骗自己?不相信自己?不放心自己?还是担心自己卷入了他的是非漩涡中而受到拖累,从而害了慕容一家?要是这样,这个书呆子太不了解自己了。这是小神女对书呆子既怨又爱的复杂情感。 但小神女考虑到,万一书呆子不是杜鹃,那自己的种种推断不完全错了?一旦怀疑错了,杜鹃是另有其人,那会对书呆子和墨家带来天大的横祸。因为这事不小心传到江湖上去,书呆子就是杜鹃,侠义道上的人还好说话,黑道上、官府和东厂的人就会不择手段来对付书呆子了。这也是小神女不敢肯定的原因。 现在,小神女的事情已了,的确要彻底弄清楚书呆子是什么人了。所以对婉儿说:“我们顺便去看看他也好。”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他们便取道临汝,下鲁山,而去南阳,再由南阳下襄阳,过荆州,到达岳州府巴陵。小怪物见来到了巴陵,有些茫然,问婉儿:“我们来巴陵干吗?不是去君山拜访丐帮的掌门人吧?” 婉儿说:“平白无事的拜访人家干吗?” “那我们怎么不走施州,过贵阳而回去?却兜这么一个大弯?” “因为三姐姐想去看看书呆子呀。” “啊!?看这个书呆子?这个书呆子有什么好看的?不会是三姐喜欢上这个书呆子吧?” “哎!你找死呀?去看看就是喜欢了吗?那我们千里迢迢跑去看不知老人,是不是也喜欢不知老人了?” “这可不同!” “有什么不同了!你要是让三姐姐听到了,小心她割了你这烂舌头。” “不会这么严重吧?” “那也会再次将你变成哑巴。” “好好!我今后不乱说了。” 276 小怪物这个人,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却只怕小神女。尽管自己精灵古怪,却斗不过小神女,小神女好像看穿了他的肠肠肚肚似的,只要他有什么举动,小神女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当然,他在内心深处也有点害怕婉儿,什么原因,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到了巴陵,小神女他们仍然要住进陆小郎的家,陆小郎夫妇一见到小神女他们,自然惊喜异常,热情招待。他们夫妇两人,不但从来往的商人中,知道了四川的情况,更从幽谷大院一些飞虎队员的口中,了解到小神女等三人的一切行踪,尤其是在剑阁山庄一战,帮了山凤姐姐的大忙,剿灭了剑州虎。 住下后,小神女对婉儿和小怪物说:“几日来的路途奔波,也够你们辛苦的了!你们好好的在这里休息一天。” 婉儿问:“三姐姐,你不好好地休息一下吗?” “我想去拜访一下丐帮的金帮主。” 小怪物得意地看了一下婉儿,说:“我说嘛!三姐跑来巴陵,一定是有事去拜访丐帮的掌门人,你还说不是,说是去看书呆子。我现在没说错吧?” 婉儿瞪了他一眼:“好啦!就你聪明。” 小神女笑道:“四妹也没有说错,我这次来巴陵,不走贵州回去,主要的是去看看书呆子。去拜访丐帮,只是顺路而已。” 小怪物愕然:“三姐,你是说真的?” 婉儿有反驳的机会了:“三姐姐不说真的,难道是说假的了?自作聪明。” 小怪物嘟哝着说:“三姐,这个书呆子有什么好看的,不知为什么,我一见了他,总有点不顺眼。” 婉儿说:“书呆子又没有得罪你,你哪里觉得不顺眼?” “他尽是给我们添麻烦。” “他怎样给我们添麻烦了?” “还说没有添麻烦?要不是他在四川到处乱闯,我早已追踪到杜鹃了,可是现在,我什么也没有追踪到,让杜鹃有时间跑掉了。” “你别说追踪杜鹃的事了。两次追到,两次丢人献丑,这又关书呆子什么事了?” “你——!” “我怎么样了?说错了吗?” 小神女笑道:“四妹,你少说两句吧。小兄弟的两次失手,都是事出有因。” 小怪物说:“是嘛!我以为杜鹃好说话,将他当朋友,想与他交谈,谁知道他奸诈心黑,突然出手,不然,我会那么窝囊给他封了穴位吗?” “不错!要是杜鹃是我们追拿的一个恶魔,我们的小兄弟会比他出手更早更快。点了穴位的不是我们的小兄弟,而是杜鹃了。” “可不是,就算我不出手,也有防备,我能那么轻易让他点了穴位吗?一阵风叔叔出手够快的了,他为什么不能点了我的穴位?” 婉儿一想也是,小怪物会移经转穴之功,他要是有防备,任何高手也不能封了他的穴道。说:“好啦!算我说错了,好不好?” “嗯!这还差不多。可是以后,你不能老是在别人面前提起我这件不光彩的事来。” 小神女见他们两人不再抬扛,笑着说:“你们两人好好地在这里休息,我去君山走走。” 婉儿一怔:“三姐姐,你一个人去,不带我们去?” 小怪物也说:“三姐,我也想看看丐帮的叫化窝是什么样的,你怎能丢下我们独自去。” 小神女说:“这几天你们从洛阳来到这里,难道不辛苦?再说,我去丐帮,不是与人交锋,是想了解一下千手侠丐的为人怎样,你们又何必跟去?” 小怪物说:“三姐,这样,你更应该带我们去才是,说不定我可以打听到千手侠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像不知老人所说的东厂派来的卧底人物。” “小兄弟,我所以不带你们去,就是担心你们无意之中说出这件事来,在我们没有真凭实据之前,就会引起丐帮中人的不满,认为我们为杜鹃开脱,给死者抹黑。” 小怪物怔了一下说:“那我和四妹什么也不说,装哑巴好不好?” 婉儿又叫起来:“要装你装去,我才不像你这般下巴轻轻乱说话。” “那我们不随三姐去了?” “你不随我随。” “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那不好吗?你一个人在这里尽可以蒙头睡大觉呀!” “我睡得着吗?” “睡不睡得着,那是你的事。睡不着,你可以在岳州城四处走走逛逛呀,但不能给陆家招惹是非。” 小怪物眨眨眼说:“这个我可不敢保证。” “你不会用这个办法要挟我和三姐姐吧?” 小神女一笑说:“好了!都随我去,我们先休息一会。”小神女真不放心将小怪物一个人留在这里,会弄出什么事来。要是叫婉儿也留下,那婉儿一定不愿意,更会跟小怪物没完没了吵起来,不如带他们一起去好。 小怪物高兴得跳起来:“这才是嘛!好!我现在去休息一会。” 从某方面来说,小怪物和婉儿,的确是小神女跟前的一对金童玉女;在对敌斗争时,他们是心有默契,共同对敌;在平时就会互相磨擦,产生矛盾,口角不停。 君山,这个丐帮的总堂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他们揪出了两个叛徒,正是东厂派来的两个卧底人物。丐帮的正副帮主,金子玉帮主和狮子侠丐副帮主及几位长老,正在审问他们,所以君山一时间比平日戒备森严得多,杜绝一切来访者,就是本帮的人,在这几日间,也不准外出,严防有人通风报信。 偏偏这时,小神女带着婉儿和小怪物,前来君山拜访了。他们雇了一条小船前来,在洞庭湖面上,便遭到了丐帮一艘巡逻船的拦截,挥手请他们远离君山,不准他们靠岸停泊。 小怪物愕然:“不会这样倒霉吧?我们一向不大去拜访别人,一拜访便遭到了这样的拒绝,丐帮的人怎会这样?” 小神女说:“看来丐帮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才如此的戒备森严。” 婉儿说:“丐帮发生什么大事了?不会有劲敌来犯吧?” 小怪物问:“那我们还去不去拜访?” 婉儿说:“你不会这样窝囊吧?人家有事,你不但不去相助,反而避开,像话吗?” “可是人家挥手叫我们走呀!” 说着,丐帮的巡逻船驶过来了,一位五袋叫化一跃过船,朝船舱里问:“你们是什么人?干吗不听我们的话。” 小怪物问:“君山今天不准人上去玩吗?” “对不起,我们丐帮有事,你们过五天再来玩吧!现在恕不接待。” “你们丐帮有什么事了?” “这不是你们该问的,请马上离开!不然,恕我们无礼了!” “你们丐帮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婉儿急说:“你少逗人了。”接着走出船舱,向五袋叫化一揖说:“大叔!我们是前来拜访金帮主。请大叔通报一下。” “什么?你们是前来拜访我们金帮主?”看来这位五袋叫化不认识婉儿,见眼前这么一个小姑娘,要拜访金帮主,十分的讶然,上下打量着婉儿:“你们是什么人?” “这怎么说好呢?我三姐姐是侯三小姐,你报告金帮主,便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侯三小姐?莫不是神女侠?” 小怪物也从舱里跑了出来说:“不错!不错!正是江湖上人称的神女侠。” “你们真的是神女侠的人?” “我想,当今武林,没人敢斗胆冒充神女侠吧?” 这个五袋叫化大概连小怪物也不认识,但神女侠和慕容家的人,可对丐帮有过大恩,并且还是世代相交,他半信半疑地说:“好!请你们靠岸等等,在下马上派人向帮主禀报。”他立刻打发一个手下奔上山报告去了。 不久,丐帮一位长老飞奔而来,这人正是丐帮的千里追音侠丐司徒长老,一见婉儿和小怪物,惊喜异常:“咦?是你们!” 小怪物说:“司徒长老,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我叫化真是没想到,是什么风将你们吹来了?” “是东南西北中五路大风,将我们吹来了呀!” “少掌门真会说笑,世上有这样的风吗?” 五袋叫化在旁愕然地问:“长老,他们是什么人?” “怎么?你连他们也不认识?” 277 “属下与他们从未谋面。” “那怪不得你了。这位是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飘少侠!” 五袋叫化一怔:“万里飘少侠,江湖上人称的小怪物?” “你怎能对少掌门这般的无礼?” 小怪物说:“司徒长老,我的确是小怪物嘛,这位大哥没有什么无礼。” 五袋叫化慌忙一揖说:“少掌门,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刚才无礼,请少掌门见谅,别与我一般见识。” 司徒长老指着婉儿说:“这位,来头就更响亮了。她是慕容家的四小姐,慕容婉儿女少侠。” 五袋叫化一听,心头大震:“是江湖上传说的现代小魔女慕容四小姐?” “不是她又是谁了?” 这个五袋叫化睁大了眼,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小姑娘,竟然是近来震惊武林的小魔女。在重庆击败了四川一剑上元道长和剑痴,最近,又在湖广、河南边界上,击败武当派七剑之首的玉道长,大名如雷贯耳。他惊愕地望着婉儿,一拜说:“在下真是有眼无珠,不识女少侠真面目,刚才多有得罪,请女少侠莫怪。” 婉儿回礼说:“大叔,你守卫湖面,盘问来人,这是本分,没有什么得罪我呀!就是换了我也是一样。” 司徒长老问婉儿:“神女侠她……” 婉儿说:“我三姐在舱里呀。” 本来司徒长老是问小神女现在哪里,以为只有婉儿和小怪物前来,现在一听,更是惊喜不已,小神女竟亲自前来君山拜访了。便急对那位五袋叫化说:“我们快进去拜见神女侠,她可是敝帮的大恩人。” 他们一齐进舱拜见小神女,小神女起身相迎,说:“司徒长老,你这样太过见外了,本来我想悄悄而来,不愿惊师动众,为江湖人知道,看来我还是惊师动众了。” “神女侠,你的前来,我们应该远迎才对。”司徒长老一边打发人先向正副帮主报告,一边亲自请小神女三人离船上岸。到了君山寨门,金子玉和狮子侠丐老前辈,早已率了丐帮众弟子,列队迎候了!恭请小神女他们进入丐帮总堂的聚义厅。丐帮这样恭迎一位到访者,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过,就是少林寺的方丈和武当派的掌门人到来,也没有如此隆重。 小神女之所以不想去拜访各派掌门,主要是不想受到如此隆重的接待,弄得自己浑身不自在,她宁愿悄悄而来,悄悄而去,不惊师动众,闹得江湖上人人皆知。 丐帮极少用茶来招待客人,所有丐帮中人不喝茶,不喝冷水。要不,就是用大碗酒来接待客人,这次破天荒用香茶和水果来接待小神女他们。副帮主狮子侠丐再次感谢小神女他们在峨嵋山上那夜相救之恩,要不是婉儿和小怪物的及时出现,自己早已为百变星君所害。 小神女说:“前辈,这桩事你还提它干吗?你不是想早点赶我们走吧?” 狮子侠丐大笑:“神女侠,你怎么这般说的?好!我老叫化不再提它,但这件事,我老叫化是终生也忘不了。” 金子玉帮主说:“我们接到洛阳方面的飞鸽传书,三位侠士在洛阳出现,怎么一下来到这里了?” 小神女说:“看来我们的行踪,怎么也瞒不过贵帮的各处耳目。” “女侠放心,你们的侠踪,除了我和副帮主知道外,从不向外张扬,就是你们这次的到来,我们也不知道。女侠,你们的到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我们没别的事,只是顺道前来拜访而已。不过,我却感到,贵帮戒备这么森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女侠没看错,我们是发生了一件不光彩的事,对我们来说,是全帮上下的一件大事。” “哦!?什么大事了?” “我帮出现了两个叛徒。” “两个叛徒?” 狮子侠丐更是须发皆张:“正因为出现了这两个叛徒,我们在四川成都堂内,才丢掉了副堂主和六位弟兄的性命,就是我老叫化的一条命,也几乎丧在他们手中,差点还带上峨嵋派掌门松阳道长和昆仑李大侠的两条性命。” 小怪物讶然:“老前辈是说成都血案和那夜峨嵋山中的事?” “不错!就是这两件事。正因为这两个叛徒,不但暗中向东厂的人通风报信。还在酒中下了一种一时令人丧失功力之毒。” 婉儿也愕然了:“他们还下了毒?” “要不下毒,成都堂副堂主和堂内的六位弟兄,能让百变星君那么轻易得手,瞬间就去掉了性命?就算这女妖剑法再好,恐怕也有一番激烈交锋,还会惊动了全堂的弟兄。” 婉儿说:“我想起来了,那夜在峨嵋山中,老前辈等三人也同样中了毒。” “不是这样,百变这魔头就是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也不敢向我老叫化下手。在这里,我再次多谢女少侠和万里少侠及时赶来相救之恩。” “老前辈千万别这样说呀!我也是为追踪这魔头的行踪才赶去。初时,我以为她们真的是什么杜鹃哩!在交锋过程中,才发觉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杜鹃,而是东厂的百变星君。” 小神女问:“老前辈,我还有件事不明白。” “哦!?神女侠有什么不明白的事?” “既然这两个叛徒能暗中下毒,为什么不下致命之毒?还要百变这魔头亲自来动手,那不多此一举?” “神女侠,这事我老叫化也审问过这两个叛徒了。他们的目的是想嫁祸给杜鹃,要是我等不是死于剑下,而是中毒而死,那就说明不是杜鹃干的,同时,下毒之人也暴露了,易为人追踪下去。要是我们死于剑下,又留下一束杜鹃花,人们就会将注意力和仇恨放在杜鹃身上,下毒之人就不会有人去注意了。可见东厂的手段,是十分的阴险和歹毒,一箭双雕,既杀了我们,又嫁祸给杜鹃,从而引起武林中的一阵血腥厮杀,自己又不会为人发觉,还可以从中煽风点火,掀起仇恨。” 婉儿说:“原来东厂的人,用心是这般的险恶,手段是这样的歹毒。真是防不胜防。” 狮子侠丐说:“女少侠,我们这次能查出这两个叛徒,也是多得你和万里少侠。” “老前辈,这又关我们什么事了?” “要不是经过那一次,我老叫化也不会将注意力放在下毒人的身上。” “所以你们就查出了这两个叛徒?” “女少侠,事情没有那么的容易。首先是峨嵋派查出了那一夜下毒的人。” “那是谁?” “是那夜伺候我们饮酒的童子,松阳道长跟前一个弟子,他不但是叛徒,还是东厂派到峨嵋派中作卧底的。” “这真是太可怕了!老前辈,你们从他口中得知你们帮中的这两个叛徒?” “不!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联系,并且也不认识,谁也不知谁的真正面目。” “那老前辈又怎样查到这两个叛徒的呢?” “自峨嵋派的事件出现后,我老叫化对成都的血案产生了怀疑,便和司徒长老商量,不动声色,明查暗访,终于查出了这两个叛徒,他们也同样早已是东厂的手下,派来我帮作卧底的,说起他们来,女少侠和万里少侠也见过。” “哦!?我们见过?他们是谁?” 千里追音侠丐司徒长老说:“一个是江湖上人称的铁拳丐;一个就是曾经刁难过两位的洪不四二袋叫化。” “是他们两个?” 婉儿和小怪物一时间都感到意外了!事件发生后,他们两个不是悲愤异常,发誓为副堂主和死去的弟兄报仇吗?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小怪物问:“现在他们两个在哪里?” 千里追音侠丐说:“我们已废了他们的武功,押解到君山审问。” 小神女问:“千手侠丐之死,不会同他们有关系吧?” 小神女言之意外,是想知道丐帮的人对千手侠丐这人是怎样的看法,会不会疑心千手侠丐跟这两个叛徒是一路的人。 谁知在座的人相视愕然。难道这事是这两个叛徒所干,不是死于杜鹃的剑下?狮子侠丐说:“神女侠,这事我老叫化也问过他们了,这不大可能,当时他们都在成都,从来也没来过这里,千手侠丐之死,与他们无关。神女侠,你认为千手侠丐之死,不是杜鹃所为?杀人凶手另有他人?” 小神女一听,感到丐帮中没一个人对千手侠丐有怀疑,连富有江湖经验、目光敏锐的狮子侠丐也不生疑,其他人更不用说了,但她更不能将不知老人的话说出来,万一不知老人说错了,不但对不起死者,更会引起丐帮的大乱。小神女说:“老前辈,我没有这样认为,千手侠丐之死,的确是杜鹃所为。不过,我总感到千手侠丐之死,是一个谜。” 众人又相视愕然:“一个谜?” “是一个谜。什么谜,我也说不清楚,这只有找到了杜鹃之后才能解开。” 狮子侠丐点点头说:“不错,我老叫化也感到,这的确是一个谜。从杜鹃在四川所作所为,他是一个疾恶如仇的侠义人物,在四川所杀的人,都是一些该死的人,而且专与东厂为敌,绝不会滥杀无辜。所谓一些人为杜鹃所杀,事后一查,全都是假冒杜鹃之名行事,目的是嫁祸杜鹃,引起江湖混乱。我老叫化想不出任何一个理由来:杜鹃为什么要杀害千手侠丐。” 千里追音侠丐说:“不会这也是东厂人的阴谋,是百变星君杀害了千手侠丐,而嫁祸给杜鹃?” 金帮主和在座的长老们一听,不禁相视愕然,神色凝重。这件事要是真的,又有一个可怕的事出现,那就是在君山的总堂之内,也有东厂的卧底,不然,没人能这么轻易杀害千手侠丐,况且还是在君山脚下,洞庭湖畔,事件过程中没人发觉。 278 狮子侠丐说:“有这个可能,那说明我们的总堂,也有东厂的人混进来了!千手侠丐也一定事先中了毒,从而遭人杀害。” 在座的人一时间没有说出来的话,由狮子侠丐说出来了。金帮主点点头说:“副帮主说得没错,我们要将这个可恶可恨的叛徒找出来,为千手侠丐伸冤报仇。” 小神女说:“金帮主、各位前辈,本来这是贵派的事,我不便多开口,但我还是想说一句话。” 金帮主说:“神女侠请说,用不着对我们客气。” “我想千手侠丐之死,是杜鹃所为,还是东厂的人嫁祸,或是东厂的人混了进来,我们都没有真凭实据,只是推测,没有任何根据,所以我劝在座各位,最好不要将这事张扬出去,以免为奸人所乘。要查,只能不动声色地暗中观察,千万别弄得丐帮上下人人自危,个个生疑而产生互不信任,这样就坏了丐帮的团结,尤其在暗查中要重证据,没有证据,千万不要乱怀疑和乱说。说不定千手侠丐之死,真的是杜鹃所为,而不是东厂人所干。我这话说得对不对,还望大家指点一二。” 在座的叫化一听,更是从心里折服,小神女的这一段话,完全说到在座人的心中去了!的确,一旦说总堂之内有了叛徒,那绝对弄得总堂上下,人人自危,个个疑心。要是没有真凭实据的胡乱怀疑,首先遭到怀疑的是那些平日接近或对千手侠丐不满的人,甚至会有人因平日的不和而积恨,便会借此事公报私仇,那岂不引起内乱了,令无辜的遭殃受罪?所以千万不能宣扬出去,要像平时一样,不动声色,暗中查访,要是真的有东厂的人混进来,也不会打草惊蛇,还是像小神女说的办法好。 金帮主说:“神女侠太客气了!也说得太好了!事情也应该这样处理才是。这样吧!有没有人混入了我们总堂来,我们首先不去怀疑,当它没有,像平日一样,在座的人更不可向外说出去,大家只在暗中注意和观察好了。明查暗访之事,交给副帮主和司徒长老去办,首先调查千手侠丐之死的真相。总之,我们千万不要没任何根据去胡乱怀疑别人,不去相信我的弟兄。各位长老,这样办怎样?” 在座的人都一齐叫好。随后小神女又和他们谈论了一些江湖上的人和事,饮罢酒,用过饭后,便告辞而去,悄然回到了陆府,同时也向陆小郎夫妇告辞,连夜离开了巴陵。 小神女感到丐帮这么兴师动众,隆重接待自己,很快就会为巴陵一带的武林人士知道,所以还是连夜离开巴陵为好。小神女对这样与武林人士和当地豪杰应酬实在不胜其烦,她更不想人们将自己当成神仙。婉儿和小怪物也有这样的感受,巴不得早点离开君山,离开巴陵。 在路上,婉儿说:“三姐姐,看来丐帮中人,没一个疑心千手侠丐是东厂的人。” 小神女说:“就是我,也对这事也半信半疑,不知老人的话,不可全信。” “可是,杜鹃干吗要干掉千手侠丐的?” 小怪物说:“要不,就不是杜鹃所为,而是那不男不女不妖的百变星君所干,手法与成都丐帮堂口的血案一样。君山之中,有东厂的卧底。” “小兄弟,千手侠丐的确是杜鹃所干,我不但观察过现场,也看了死者身上的剑伤,那的确是千幻剑法,非他人所为。” “要是千手侠丐不是东厂的卧底,他的死,的确是一个谜了。”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追踪杜鹃的原因。” 小怪物说:“可惜我当时不在场,要不,我就敢肯定杀人者是不是杜鹃。” 婉儿问:“那我三姐姐的话,你也不相信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我这个鼻子,比三姐的观察来得更加准确。” “哎!你别说你的鼻子了。还不是一样弄错。” “我几时弄错了?” “你将书呆子当成了杜鹃,那不是弄错了吗?” “哎!你别说这个书呆子!说起来我就恼火!” 小神女他们经过长沙来到了湘潭,小怪物一下嗅出了不知是杜鹃还是书呆子的气味。婉儿看见他进城不久,就东闻闻西嗅嗅的,问:“你嗅到什么了?” “杜鹃!” 婉儿一怔:“杜鹃?不会是书呆子吧?” “不知道。” “你怎会不知道?” “谁叫他们的气味相同。” 小神女问:“你有没有嗅到棋儿的气味了?” “我再嗅一下。” 小怪物嗅了一阵后说:“有!” 小神女说:“那说明是书呆子,而不是杜鹃。” 婉儿说:“是嘛。有棋儿,就不是杜鹃,这不是很容易分清楚吗?你怎会不知道的。” 小神女问:“你再嗅一下,他还在不在城里?” 小怪物循着气味追踪,一查出了西城门,小怪物说:“他只路过这里,往西面去了。” “好!那我们追踪下去。” 小神女他们从湘潭追到湘乡,又从湘乡追踪到一处小镇永丰。永丰虽然是一个小镇,却是巡检司的所在地,同时它也是衡山七十二峰中的一峰北麓之下,更是宝鸡府和长沙府来往的一条交通要道,镇上有一队官兵驻守。 小怪物一出了小镇后不久,便闻不到书呆子身上留下来的气味了,不由停下脚步,四周嗅嗅,婉儿困惑地问:“你怎样了?不会又将他闻丢了吧?” “奇怪!怎么这里没有他的气味了?” “不会吧?三姐姐说,这这条道路可是去他家乡的一条必经之路。只要他是回家,绝不会走别的道路。” “说不定这个书呆子到了这里,一下又发起神经来,跑去衡山游山玩水了。” “那你快嗅呀,看他是不是朝衡山方向去了。” “那我转回小镇上嗅嗅看。” 小怪物返回永丰小镇,又嗅出了书呆子的气味,他细心地沿着这一股气味嗅下去,嗅来嗅去,竟然嗅到巡检司的衙门前,小怪物一时忘情,几乎要走进衙门,给四个守门的兵丁拦住了,喝问:“小子,你想干什么?官府衙门重地,你也敢闯,不要命了?” 小怪物抬头一看,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衙门前,连忙赔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因为自己不小心,丢失了一件东西,昏头昏脑的四处寻找,自己也不知道跑到这里来了。” 一个兵丁挥手道:“滚开。” “是是!我滚开!” 小怪物要是这么走开,本来一点事也没有,可是他生性好戏弄人,真的在地上滚起来了,四个守门的兵丁见了一时愕然,这乡下小子怎么真的在地上滚起来了?不会这小子脑子里有毛病吧?同时也感到好笑。当小怪物滚开后,跳起来要走时,一个面上有刀疤的兵丁突然喝道:“小子!停下来!” 小怪物停下转身问:“你不是要我滚开吗?怎么又要我停下来了?” 刀疤兵丁走过来,朝小怪物上下打量:“你是不是吃饱撑着了,跑来这寻开心?” “没有呀!我怎么撑着了?我还没有吃饭哩!我更不是来这里寻开心的呀!我丢失不见了的东西,也不叫开心,叫酸溜溜。” “什么?酸溜溜?” “对对!就是酸溜溜,你们见到他了?” “酸溜溜是什么东西?” “是一个人,有鼻子眼睛的人。” 刀疤兵丁转身对其他三个兵丁说:“你们过来,将这个小子拿下来!”看来这个刀疤脸,是一个小头目似的人物。 小怪物笑嘻嘻问:“你们拿我干吗?不会带我去寻开心吧?” 在远处的小神女看见了,对婉儿说:“丫头,你快过去,不然,小怪物就会添麻烦惹是生非了。” “三姐姐,这么四个家伙,能捉到他吗?” “丫头!不是捉不捉得到的事,而是惹麻烦的事,会惹官非。” “我去还不是一样吗?” 279 “你可以说小怪物是个疯子,不懂事,说你就是他要寻找的人,请四位军爷原谅。” “那我不成了酸溜溜吗?” “哎!你这丫头,怎么这般的死板,你快去吧!” “好吧!三姐姐,我去。” 婉儿奔过去了,正好是三个兵丁想抓小怪物,婉儿说:“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叫我到处找你呵。” 刀疤脸问婉儿:“这个小子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哥呀!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哥,什么也不懂,有时别人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是个疯子?” “是呀。军爷你要是不相信,叫他装狗叫叫他也会装狗汪汪地叫起来!” “好!那叫他装狗叫。” “哥!有人叫你装狗叫呀!” 小怪物果然装狗叫了,还对着四个兵丁汪汪地吠了起来。一个兵丁对刀疤脸说:“看来这小子的确是个疯子,怪不得叫他滚,他就滚,叫他停,他就停。” 又一个兵丁说:“这样的人拿下他白费米粮!要是丁爷知道了,不怪我们么?” 刀疤脸看了看婉儿,又看了看一脸嘻嘻笑的小怪物,挥手说:“你们快走!” 婉儿说:“我多谢四位军爷了。”她拉了拉小怪物,“哥!我们走吧!” 小怪物问:“不用我再装狗叫了?” “别装了。你以为你叫得好听吗?难听死了,你装猫叫吧!” 小怪物果然又装起猫叫起来,“喵喵”的给婉儿拉走了!除了刀疤脸没笑外,其他三个兵丁都笑得前仰后合,想不到世上竟然有这么一种疯子。 按小怪物的本意,要好好戏弄这四个兵丁一番的,也不会这么乖乖地跟婉儿走,主要是小神女在远处用密音入耳之功对他说:“小兄弟,你别再胡闹了,这是官府衙门之地,你少给我招惹麻烦,不然,我和婉儿可不理你,让你去闹。”这样,小怪物才不胡闹,乖乖地跟随婉儿离开。 明朝在各处的巡检司,巡检和副巡检,只是从九品,比县衙门内一个主簿的官阶还小,几乎是不入流。但它是官小而权大,掌管着一队兵丁,坐镇一方,俨然是一处小小的土皇帝,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所以在各处设立巡检司,主要是为了防范广西、云南等地的少数民族作乱,便在各府州县等关津要害之处,设立巡检司,主要的职责是缉捕盗贼,盘诘奸伪,有生杀大权,可以随便将人抓起来干掉,就是上面有人来追究,巡检也可以说是因死者反抗、行凶,不得已而杀掉,或者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威慑其他匪徒,就是当地的县官也管不了。以后,明朝便在全国各处关津要害之处,都设立这种巡检司。后来这些巡检司,更成为东厂镇压各地百姓的手中工具,能当上巡检的人,与东厂内的人,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然就当不了这样的小土皇帝。 永丰小镇、地属长沙府湘乡县,但却是三府几县之间的来往关津要道。小怪物什么地方不闹,却在这么一个小土皇帝衙门胡闹,小神女要是不制止,说不定会闹出大乱子来。正所谓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就是武林中人,没有必要,也不与官府中的人打交道,能避开就避开,以免发生不必要的麻烦,何况还是这么一个有生死大权的巡检司衙门。 婉儿拉着小怪物转了一条街,出了镇外,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当然,小怪物不在学猫叫了。小神女见到他时,笑着问:“你还能学什么叫?” 小怪物说:“都是四妹说我是一个疯子,叫我装狗装猫叫,我能不叫吗?” 婉儿笑道:“好呀!那你现在学牛叫吧。” “你不会真的将我当成一个疯子了?” 小神女问:“小兄弟,我叫你寻找书呆子,怎么寻到官府衙门去了?” “我正是寻找这个酸溜溜的书呆子,才找到那里。” 婉儿说:“书呆子会跑去那里吗?你不会是嗅不到,故意跑去那里胡闹吧?” “哎!你以为我真的吃饱饭没事干,跑去那里胡闹。谁知道这个书呆子,跑去衙门干什么了?初时,我还以为那里是有钱人家的大户哩。谁知道是个衙门。” 小神女问:“你敢肯定书呆子去了那里?” “我敢肯定,书呆子留下的气味,不会超过三天。” “看来书呆子不知又碰上了什么麻烦,给巡检司的人抓去了。” 婉儿一怔:“三姐姐,不会吧?这个书呆子一向胆小怕事,不招惹是非,不与人争,怎会给巡检司的人抓去了?” 小怪物说:“这很难说,说不定这个书呆子一下又发了神经,像在重庆一样,在大街上胡言乱语,巡检司的人当他是一个不安分的书呆子,将他抓起来了!要不,他跑去衙门干什么?不会去拜亲访友吧?” 婉儿说:“这可说不定,说不定在巡检司里,有他的一门亲戚朋友哩。” “书呆子呆头呆脑的,会与官府中的人来往吗?” “怎么不会?在新宁县,他就与县衙门的邵捕头交情不错。” 小神女说:“丫头,书呆子不是与邵捕头有什么来往和交情,只是破财挡灾,搞好关系而已,因为他家在新宁,不得不这样,以书呆子的为人,不会与官府有什么来往,更谈不上什么交情。” “三姐姐,那他怎么跑去巡检司了?” “极有可能,他又惹上了什么官非,给巡检司的人抓去了。” “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看来,我们只好在这小镇上住一夜,夜探巡检司,看看书呆子惹上了什么麻烦。同时向当地百姓打听,这是什么回事。” 于是,小神女他们就在小镇的一间客栈住下。谁知小神女他们刚一住下,一个神色慌张的汉子一头冲了进来,婉儿扬了扬眉问:“你想干什么?” 这个汉子一下跪了下来,向她们叩头说:“两位小姐千万别大声叫嚷,小人遭官府追捕,要是给他们捉到了,小人就没命了。求两位小姐暂且让小人在房间躲藏,如能躲过此难,小人来生变牛变马,也要报答两位小姐救命大恩。” 婉儿一听,一时间没了主意。别说小神女和婉儿是侠义道上的人物,就算不是,一般有同情心的人,也不能见死不救。 婉儿问:“你犯了什么罪,官府要捉你?” “小人是一时失言,骂了巡检大人残暴不仁。不知怎样,一下传到了他的耳中,便派人来抓小人,小人慌忙爬墙从家中逃了出来,便闪身来到了这里。望两位小姐搭救。” 在对面房间住的小怪物听到响动,走了过来一问,原来这个汉子是逃避官兵的追捕而跑进小神女的房间了。也在这时,客栈大门涌进来四五个凶恶的士兵,喝问店主和店小二,有没有一个小贩似的汉子闯了来?店主和房小二一时惊慌,说小店人来人往的,一时没有注意,但住店的客人中,没有这么一个小贩。为首伍长指定一个士兵守着大门,便喝令其他士兵在客栈大肆搜查。 这个汉子更是求小神女相救了,小怪物说:“那你快到我房间床底躲躲,千万别出声,一切有我应付。” “是是!” 这条汉子随小怪物到对面房间躲起来。转眼之间,搜查的士兵来了,在这一条走廊上两旁的房间,逐间一一搜索,不知是这条汉子躲藏得十分隐蔽,还是搜索的士兵粗心大意,折腾了一阵,便转到其他房间去搜索了。他们几乎将整间客栈闹得天翻地覆,没搜出人,又转到街上去搜查其他的店铺和一些住户了。 小神女心里感到这事有点蹊跷,这个小贩不过是骂了巡检大人两句,便大肆兴师动众的在全镇搜查,显然这个小贩不是一般的人物,巡检才这么的看重,当成要犯来处理。事情真的如小贩所说,那这个巡检大人真的是一个小土皇帝了。容不得有人对他有半点不敬的说话,难道书呆子也因为这样乱说话,给巡检司的人抓了去? 入夜,搜捕的风浪已过,全镇恢复了平静,这个躲藏的汉子从床底下爬出来,对小怪物又是叩头,又是拜谢,便想趁夜幕离开客栈。 小怪物问:“你这么出去,不怕再次碰上了官兵抓走了你?” 这汉子说:“不不!这客栈中人多口杂,小人不想连累了少爷,还是趁天黑出去的好。” “你出去后又去哪里?” “小人只有远远逃离这个镇子,到别处去安身立命了。” 小怪物点点头:“你说的也是,我这里有十两银子,你带上远走高飞吧。” 这汉子更是感激不已,趁入夜掌灯时分,混出了客栈,消失在外面的夜幕中。 由于搜查士兵在客栈中大肆搜索,闹得客人们个个不安,客栈中的厨房也给翻乱了,直到掌灯,客人们才有饭吃,有的在客栈的大厅上吃,有的叫店小二将酒菜送入房间,小神女他们自然叫店小二将饭菜送入房间了。 店小二将饭菜送来时,小神女问:“小二哥,这镇上的士兵,是不是经常这样的大肆搜查?” 店小二说:“虽然不经常,但起码一个月中有一次。” 小怪物问:“要是这样,那来往的客人还敢在镇子上投宿吗?” “少爷说的是,附近一带州县来往的客人,的确不敢来这里投宿住店,只有远道的客人,才在这里投宿住店,所以小镇的生意,比其他地方清淡多了。没有必要,不敢走这条路。” 280 “小二哥!不会年年是这样吧?” “自从来了这位姓丁的巡检大人后,两年多来,都是这样,以往却没有这样。”店小二说到这里,朝门外的走廊上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两位小姐和少爷,你们吃过饭后,最好马上就离开这里,找一处没人注意的地方住,或者连夜离开这小镇。” 小怪物愕然:“为什么?” “少爷!你太好心了,不该去救了那一个人。” “哦!?我救错了他?” “的确救错了他,那人根本不是什么小贩和当地人。” “那他是什么人?是一个杀人放火的大盗、官府通缉的要犯?” “也不是。” 小神女三人都愕然起来:“那他是什么人?” “小人不敢说,你们还是快离开这里的好,不然,三更半夜,就会有大祸来临了。小人见三位这么好心,才这么说。” 这时走廊上有人经过,店小二扬声问:“两位小姐和少爷,要是没别的吩咐,小人要去伺候别的客官了。” 小怪物会意说:“你去吧!我们没别的吩咐了。” 店小二走了后,婉儿将房门关了,问:“三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小怪物说:“不会我们救的是一个大盗,今夜来洗劫我们?” 小神女说:“就算那汉子是大盗,官兵这么搜查,他也不敢今夜来洗劫我们,只有等我们离开了小镇,才会向我们下手。” 婉儿说:“三姐姐,那店小二干吗叫我们今夜里离开的?” 小怪物说:“不会是这个店小二和那个汉子是一路的人,故意吓我们走,好让这条汉子在外面向我们下手?”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店小二不会跟那条汉子是一路的人,不然,店小二就不会跟我们说他不是什么好人了。也没有必要这么说或劝我们连夜离开,他们完全可以不动声色,或者在三更半夜向我们下手,或者等我们明天上路,在小镇的郊外无人处伏击我们。” 小怪物说:“是呀!那他干吗劝我们连夜离开的?” 小神女说:“这个我也不知道。” 婉儿问:“三姐姐,我们离不离开?” 小怪物说:“我才不离开,我想看看,今夜有什么大祸来临。我小怪物有十来天没有好好的施展手脚了。” 小神女说:“虽然这样,但今夜里,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婉儿问:“三姐姐,那我们不走了?” “丫头,你不会这般胆小要连夜离开吧?” “我才不胆小哩!三姐姐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好!那留下来,但是,你别睡死了,要不,发生了什么大事你也不知道。” “三姐姐,我今夜里不睡。我也想看看有什么大祸来临。” “丫头,你睡可以,但醒睡一点就可以了。别像往夜,一觉睡到大天光,别人将你卖了也不知道。” “哎!因为三姐姐在,我才这么放心睡的。要是有事,一有动静我就会醒过来。”婉儿说到这里,一下想起来,“三姐姐,那今夜里,我们还去不去夜探巡检司?” “要是过了三更没事,在四更天,我们再去不迟。” “有事哩?” “那只好推迟一夜了。” 初更过后,二更又响起了,眼见三更快要到来,客栈内外,一片寂静,婉儿说:“三姐姐,看来店小二是在吓唬我们,没什么事的。这个店小二是何居心,干吗吓唬人的,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小神女说:“不!丫头,真的有事来了,大街上有不少人的脚步声,真的是朝这客栈而跑来。” 婉儿一听,真的有不少的脚步声,惊讶地说:“这伙贼人真的大胆呀。竟敢在巡检司所在的地方,明火抢劫。” “丫头,来的不是贼人。” “哦!?不是贼人是什么人了?” “是官兵!” “什么?是官兵?”婉儿更是愕然,“官兵跑来干吗?难道他们认为他们要捉拿的那个小贩,仍在客栈里吗?” “丫头,看来店小二没有说错,劝我们连夜离开是出于好心,官兵极有可能是来抓我们。” 婉儿糊涂了:“怎会这样的?三姐姐,那我们走不走?” “等他们进了客栈时再说。” “那也好!三姐姐,我实在不明白,我们没犯法,官兵来抓我们干吗?不会是官兵在白天搜查中,在客栈里发现了一些可疑的人物,当时故意不抓人,放长线钩大鱼,半夜三更才来捉人了。” “丫头!你别傻乎乎的了。要是这样,店小二就不会说我们今夜里有危险了。这明显是为我们而来!丫头,准备,官府要是来拍我们的房门,我们就悄然从窗口上瓦面伏着。” “好的!不知小怪物察觉了没有?我要不要过去告诉他?” “放心,这个小怪物早已醒了,他的江湖经验比你丰富。” 在小神女和婉儿说话中,官兵们一下将客栈包围了起来,同时拍门,店小二将店门打开,七八个手持利刀的士兵一哄而入,一言不发,真的是直奔小神女和小怪物所住的房间而来。当官兵在拍他们的房门时,小神女和婉儿早已带上行囊,悄然从窗口跃到瓦面上去了。小怪物却一反常态,不跑也不躲,大大方方的将房门打开,神态好像刚从床上爬起来一样,睡眼惺忪地问:“你们想干什么?白天你们不是有人来搜过了吗?怎么半夜三更的又跑来搜?叫人还能睡吗?” 一个伍长似的军爷一挥手,喝着士兵:“先将这小子抓起来。” 小怪物连忙摆手说:“你们干吗无缘无故地抓我?你们是不是认错了人了?我可是第一天来这里投宿住店,没犯什么法呵。” 伍长说:“小子,你还敢说你没犯法?今天你收藏、掩护我们要捉拿的人,这是不是犯法了?” 小怪物故作茫然:“什么?我几时收藏、掩护军爷们要捉的人了?你们不是说那个跑到我房间躲藏的小贩吧?” “不错!正是这个逃犯。” “不对吧!他怎么是逃犯了?他可没有穿上囚衣呀,是逃犯吗?” §第五十一回小镇皇帝 上回说到官兵跑到小怪物的房间,说小怪物包庇了一个逃犯。小怪物愕然地说:“他怎会是逃犯呢?他可没有穿囚衣呀!” 伍长说:“小子,你知不知这个逃犯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不就是一个小贩吗?” “小贩?!他可是杀人越货的大盗!” 小怪物更是愕然:“你们别吓我,他真的是一个杀人越货的大盗?” “小子,你别再在我们面前装疯扮傻,看你不出,原来你也是一个小大盗!” “你怎么胡乱冤枉人的?我怎么是大盗了?你看我像大盗吗?” “就算你不是大盗,也是他的同伙,不然你为什么包庇他?”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他一下跑进了我的房间,威胁我不准出声,要不他就杀了我。我要不听,不就没命了吗?” “小子,你还敢狡辩?那你送他十两银,叫他远走高飞,又是怎么回事?” 小怪物这一下却呆住了,暗想:莫非那个小贩给他们捉去了,贪生怕死,将这事也说了出来?要不,这些官兵怎么知道?想不到这个人这般没骨气,出卖了相助他的人。真是好心没有好报,好柴烧烂灶。 这位伍长冷笑说:“小子,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小怪物说:“不不!这是他走时威胁我给他银两。不给也同样要杀了我,我敢不给他吗?” “小子,你有话跟我们巡检大人说去!来!将他绑了带走。” 两个士兵,一下就将小怪物绑了起来。小怪物也不挣扎,任由他们捆绑。他想到巡检司去看看,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干吗那个所谓的小贩将自己出卖了。 在伍长盘问小怪物时,两个士兵已将小神女住的房门踢开,一看,房间里没人,十分愕然,四下搜索,也毫无踪影。走过来向伍长报告,说那两个小娘子跑了。 这位伍长军爷一怔:“什么?!让她们跑了?你们是干什么的?这么多人,还能让她们跑掉了?” “我们破门进去时,房间里早已没人。显然,这两个小娘子在我们来之前已跑掉了。” 281 伍长大怒:“搜!给我将整间客栈里里外外全部搜查一遍,我不信她们能飞上了天。” 小怪物说:“我看你们别忙了,恐怕你们就是将这间客栈翻转过来,也搜不出。” “为什么?!” “没有什么!因为她们两个在上灯之后,说去探访一位什么朋友,就离开客栈了。” “那她们去探访什么人?家在何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 “她们走时,也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你们不是一家人么?” “我们几时是一家人了?这两个女子,我只和她们同时投店住宿才认识,连她们姓甚名谁,家在何方,我也不知道,怎会是一家人了?” 伍长喝着士兵:“去!给我里里外外搜一遍,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 士兵们又在客栈大肆搜索起来,结果什么也没有搜出来。这些士兵,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这时会伏在瓦面上,倾听他们的谈话,观察他们的行动。 伍长见搜不出这两个女子,只好带着小怪物回巡检司交差。 婉儿见小怪物乖乖地让这些士兵带走,十分奇怪:“三姐姐,怎么他一点也不反抗?这不像他以往的作风呵。” 的确,以小怪物的武功,别说这七八个士兵,就是七八十人,也不可能将他带走。 小神女说:“看来小兄弟这样做,有他一定的用意。” “什么用意?难道他嫌玩得不够,要跑去巡检司那里戏弄那个巡检大人?他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丫头,事情到了这一步,不闹大也闹大了。小兄弟再去戏弄巡检大人,让巡检大人吃些苦头也不错。说不定小兄弟这次乖乖地随他们去,是为了那书呆子,看看书呆子是不是也被巡检司的人抓了起来。来!丫头,我们悄悄地跟着他们。” 小神女和婉儿施展轻功,不动声色跟着这队士兵进了巡检司衙门。衙门内不见灯火,却有一个老家人似的人物在大堂石阶上等着,一见士兵将人捉回来,急下石阶问:“将人捉回来了?” “捉回来了!” “好!丁爷说,先将那个小子关入监牢,两个小娘子由我带进后堂。” “两个小娘子没抓到。” “什么?!两个小娘子没抓到?这是公子特意要捉的人,你们怎么让她们跑了?” “她们在上灯时就离开了客栈,不知去了哪里?” “你们没问那小子?” “问了,他也不知道。” “他怎会不知道?” “因为他们只是投店住宿时才认识,不是一家人。” “鲁四不是说他们是一家人吗?” “看来鲁四是弄错了。不过你放心,我已交代下去,把守镇上所有的出入路口,只要两个小娘子仍在镇上,她们就走不了。” 老家人无可奈何地说:“那你们先将那小子关起来,等老爷明天再升堂审问。老爷和公子都睡了,今夜别去惊动他们。” “是!” 这样,士兵们就先将小怪物投进了监牢。小神女和婉儿伏在隐蔽处听得清清楚楚,心下奇怪:什么公子要捉自己呢?这个公子是个什么人?干吗要特意捉自己?可这只是一处小镇,自己从来没来过,几时招惹了这位公子?还有,这个鲁四又是什么人?是那一个求助的小贩?小神女感到,在这二点未弄清楚之前,就不能贸然行动。 婉儿却问:“三姐姐,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救小怪物?” “不!到明天再说。” “那小怪物不就要坐牢房了?那不辛苦吗?” 小神女说:“以他的武功,别说这处牢狱关不了他,就是铜打铁铸的地狱,他也有本事出来。小兄弟这么做,我看有他的用意。丫头,快五更天了,我们走!到镇外一处隐蔽的地方休息一下。”说完,她们像两只在夜空里疾飞的小鸟,悄然无声飞向镇郊外的一处山林中去了。 小怪物被狱丁投进了一间牢房中,事情也那么的巧,这间牢房关着的竟然是书呆子墨滴和棋儿。棋儿初时还不知道被推进来的是小怪物,在暗淡的油灯下一看,是小怪物,十分惊愕:“飘少爷,是你?!” 小怪物眨眨眼说:“是呀!不就是我吗?”小怪物在监狱中见到了他们主仆二人,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外之外。意料之中是书呆子一定在这个衙门里;意料之外,他原先以为书呆子来这衙门做客,想不到他们两个竟然是囚犯,被关在牢狱里。 棋儿又愕然地问:“飘少爷,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小怪物说:“没办法啦!谁叫我太过好心而没有好报,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 “你救了谁了?” “一个杀人放火的大盗。” 棋儿又是愕然:“飘少爷,你干吗跑去救这么一个大盗?” “我怎么知道他是大盗了?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受害的小贩哩!”小怪物看了看坐在一角垂头丧气、双目茫然、沉默不语的书呆子。“你们怎么被关在这里?不会像我一样,做好事没好报吧?” 棋儿说:“都怪我多管闲事,充什么好汉打抱不平,累了我家二公子。” “哦!?你真的也是做好事而没有好报了。哎,你多管什么闲事了?” “我看见一个恶少,不但当街调戏一位乡下女子,还叫他手下的恶奴,将这女子抢回家去。本来少爷叫我不要多管闲事,可是我看得太气愤了,便上前阻止,将两个凶奴打倒,叫那乡下女子快点走!” “那个乡下女子走得了吗?恐怕那个恶少手下的恶奴不止两个吧。” “的确不止两个,一共有四个。恶少亲自去拦那乡下女子,另两个凶奴提刀要来砍我。” “你于是又将那两个凶奴杀了?” “我见他们有刀,我也只好拔出了我的防身匕首,三两下功夫,不但将两个凶奴刺伤,连那个恶少,我也刺伤了。这个乡下女人才能逃离镇子。可是就在我拉着我家少爷要离开时,在镇口上给官兵捉了起来。” “你干吗不将那几个官兵也放倒?你斗不过这些官兵?” “不是斗不过,是我家少爷不准我反抗。还说我们去了官府,是非曲直,自有公断,要是我拒捕,没罪也变得有罪了!” “所以你们两个,就乖乖地让官兵抓起来?” “可不是,不然那几个官兵也拦不住我。” “那官府公断了没有?” “飘少爷,什么公断,我们简直是自投罗网。” “哦!?那么说,这个官府大人是一个贪官,收了那恶少的银两,反而将你们判罪了?” “他没有收那个恶少的银两,因为那个恶少,就是他的宝贝儿子。” “哦!我明白了。看来这位巡检大人,他父子两个都不是好东西!怪不得他判你们有罪了。他判你们什么罪?” “杀头之罪。” “什么!?没有这般严重吧?” “他说我们是强盗,光天化日之下,在闹市抢劫,行凶伤人,不是死罪是什么?说什么有人证和物证哩!说五天之后,就拉我们去法场斩首示众。我死不要紧,可是将我家少爷也连累上了,我死不瞑目。” “棋兄弟,现在离五天还有多少天?” “还有两天。” “好好!还有两天,那你们死不了!” 棋儿惊喜:“飘少爷,你能救我们?可是你自己……” “我自己的事好办,你和你家少爷就放心多呆一天一夜,有吃就吃,有睡就睡,到了明天夜里,一切化险为夷。” “真的!?” “放心!风水先生骗你们十年八年。明天夜里,我的说话就会见效。好!现在天快亮了,我们睡觉。” 可是小怪物没有睡多久,就被人提去大堂审问。小怪物一向不与官府中的人打交道,更没惹上官非蹲过牢,他这是破天荒第一次,他要不是打听书呆子和棋儿的下落,看看官府怎样草菅人命,他才不乖乖的任由人将自己绑起来,蹲在牢里过了一夜。 来到大堂上,两旁站立的不是什么差役,而是士兵,全部佩刀。坐在大堂上的也不是什么文官,而是武将,年约五十多岁,长得深目鹰鼻,一脸的凶残奸相。这大概是什么巡检司大人了!官阶不大,却在这一带作威作福,当地百姓视他为土皇帝,一个操纵生死的活阎王,以阴险残酷的手腕统治这一处关卡要津。 282 大堂上有一种令人生畏的威严和肃杀气氛,一般百姓被捉到了,早已吓得胆战心惊。而小怪物却熟视无睹,仍是一脸笑嘻嘻的神态,不知大难来临。巡检大人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愕然。怎么是这样一个不知畏惧的大孩子?好像还没有成年,说他是大盗,恐怕没人相信,说他是小偷还差不多。 巡检大人将惊堂木一拍:“跪下!” 小怪物问:“你叫我跪下吗?” 两旁士兵喝起来:“大人叫你跪下就得跪下!” “好好!我跪下,你们大声喝叱干吗?”小怪物心想:好!本少爷暂时给你跪下,到时,你们全部都给我跪下叩头叫饶命,不然,我就不叫小怪物。 两旁士兵听到小怪物这么说,不禁互相愕然,有的忍不住笑起来,这是一个什么小孩?怎么不知道害怕? 巡检大人又将惊堂木一拍:“小贼!姓甚名谁,从实报上!” 小怪物故作愕然:“你不是已经知道了?还叫我报上姓名干吗?” “什么!?本大人几时知道了?” “你刚才不是已叫了我的姓名吗?怎么说不知道了?” “小贼!本大人几时叫你的姓名了?” “噢噢!你不是又叫了?我姓肖名则呀!” “什么!?你叫小贼?” “对对!我就是叫肖则。说起我的祖先来,名气可大了,那是尽人皆知。” “唔!你祖先叫什么?” “叫肖何呀!是肖何月下追韩信的肖何呀!他可是汉朝开国的宰相哩!你看,我祖先的名气有多大!还有什么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现在成了一些人的口头禅了!可见我肖家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巡检大人又将惊堂木一拍:“小贼,你给本大人正经一点!” “哎!我说得很正经呵!还有,我的一位远房姑母,还是什么辽国的有名太后哩!叫肖太后。大人,我想你听过吧?而且你也可能在戏台上看见过。你想,我们肖家的祖先多威风。只是我没有给肖家争气,而取名叫则,叫起来,别人以为我是什么小贼了!那多难听。大人,你给我改个名好不好?” 两旁士兵一听,一个个更是忍不住笑起来,心想:怎么抓来这么一个宝贝?这哪里是审问,简直是说笑话!大堂原有的严肃气氛,完全被小怪物的说话冲得一干二净。 巡检大人板着面孔,连连拍着惊堂木,吼道:“你们一个个是不是想死了?肃静!” 士兵们一听,一下吓得不敢笑了。巡检大人又问小怪物:“小贼!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罪?” “不知道呀!我犯什么罪了?” “你包庇、窝藏大盗,还说没有犯罪?” “我没有呀!” “看来你这个小贼,是不见棺材不流泪!鲁四,你出来!” 大堂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小怪物一见,的确是愕然:“你——!”小怪物初时以为这个贪生怕死,出卖了相助自己的小贩,也被官兵捉住了,把自己供出来。可是现在一见,完全不是这样,他现在的装束却是巡检大人跟前一个随从似的,一脸含笑,十分得意的模样,向巡检大人一揖说:“大人,小人在!” 巡检大人问小怪物:“小贼,这个人你认识吧?” 小怪物说:“认识!认识!他不是你们所说的那个杀人放火的大盗吗?” “你包庇、窝藏了他,是不是犯罪?”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是他突然跑进我的房间来,说有人缉拿他,叫我找个地方将他藏起来。当时我害怕极了,想将他赶出去。他一下将我抓起来,威胁我:要是不将他藏起,就立刻杀了我。接着,有官兵来了,他一下就钻到床底下去,并恶狠狠地说:‘要是你说出我来,就先杀了你。’大人,你说,我敢出声吗?后来官兵来了,我心中巴不得将他搜出来,我也不知道官兵的一双眼睛是怎么长的,竟然没看见他,就这么走了。官兵走了后,他也从床底爬出来了,一下将我身上仅有的十两银也抢了去,更威胁我不准报官。这下好了,大人,你将他抓起来太好了!叫他还给我十两银。不然,我连回家的盘川也没有。” 鲁四嘿嘿地笑道:“小子,你以为我真的是杀人放火的大盗吗?” “哦!?你不是大盗,那你干吗威胁我?还抢走了我身上的银两?” 鲁四说:“看你不出,人小鬼大,满嘴的奸猾狡辩,长大了,准是一个不满朝廷、反抗官府的刁民。大人,这样的人不杀了,将来一定为害朝廷,与官府为敌。” 小怪物说:“你这样诬良为盗,设计害人,为害百姓,不更为害朝廷吗?要杀的人,首先是你。” 巡检大人又一拍惊堂木:“鲁四,别与他争吵,先退回去。” “是!大人。还有,那两个小娘们的去向,他一定知道。” “你快退回去,本大人自然会问。” “是!”鲁四又转到屏风后面去了。 巡检大人问小怪物:“小贼!现在人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小怪物说:“大人,我不明白了。捉我的官兵,口口声声说他为杀人放火的大盗,可他不是什么大盗,而是你的手下。这是怎么回事?全将我弄糊涂了!” “嘿嘿,本大人要不是这样,在众多百姓当中,怎分得清楚,谁是良民百姓,谁是刁民了?” “大人,你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吧?”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吃饱了没事干呀!要不,怎么会这样设计害人?” “小贼,你是不是想早一点死了?敢这样污蔑本大人?拖下去,先给我打八十大板!” 两个士兵上前将小怪物按在地上,拿起大板,就向小怪物的屁股打下去。他们两个才各打了十板,就累得浑身无力,像得了一场大病似的,最后连板子也举不起来,瘫坐在地上。 巡检大人看得愕然,问:“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昨夜去睡娘们,累得连打人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哪里知道,小怪物不但有一身不怕打的功夫,而且还能将别人的内力,全吸到自己的体内,不啻给小怪物增加了功力。这两个士兵内力有限,才打了十板,内力全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形同废人,又怎不瘫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这两个士兵说:“大人,小人昨夜没去哪里,刚才还挺精神,不知怎的,才打了几下大板,就感到浑身无劲了。” “没用的东西!滚开!换两个人上来再打这小贼!” 另外两个士兵,也才各打了十板,也一样瘫坐在地上。巡检大人看得更是愕然:“你们怎样了?” 这两个士兵苦着脸说:“大人,小人也不知道,小人好像得了一种怪病,全身没力气了。” 正在这时,鲁四慌慌张张地从屏风背后跑了出来,附耳和巡检大人说了一句,巡检大人面色一下顿变:“什么!?你说什么?大声一点。” 鲁四只好大声说:“公子死了!” “胡说,我一早起身,他还向我请安,精神极好,怎会突然死了?” 鲁四说:“小人也不清楚,听说是在书房遭人行刺而死!” “谁那么大胆,敢行刺我的儿子?凶手抓到了没有?” 这一下,堂上众人都相视愕然。连小怪物也一时愕然起来。他本想继续再戏弄这个巡检大人,等第三次再来打自己时,自己就一下装死,现在出了这么一件大事,想装死也不行了!小怪物的计划全被打乱了。暗想:谁杀了他那戏弄、污辱妇女的宝贝儿子了?不会是小神女和婉儿,为了救自己,而将他的花花宝贝儿子杀了吧?这样好吗?其实你们不用救我,我也会在今夜里大显身手,叫这一对父子吓得破了胆,将他们双双吊在小镇的镇门之下示众,现在杀了他的儿子,不便宜了他吗?还有,这个鲁四,我也不能放过他。 小怪物听到鲁四惶恐地说:“凶、凶、凶手没有抓到。” “什么!?你们连凶手也没有抓到,内院那些家人、兵丁是吃斋的?” “因、因、因为没人看见凶手。” “什么!?连凶手也没看见,那么说,是什么人杀了公子也不知道了?” “小、小、小人只听见公子在书房一声惨叫,连忙带人赶去,只见公子躺在血泊中,书房空无一人。” “将公子身边伺候的家人、丫头,全给我抓起来!” “是!小人马上去办。” 这个巡检大人也无心再去审问、拷打小怪物了,叫人将小怪物收监,自己也奔入内堂去了。 小怪物又被关进了牢房。棋儿一见,关切地问:“飘少爷,你没受苦吧?” 而书呆子似乎心如止水、万念俱灰,对所有的事不闻不问,像木头人一样缩在一角,小怪物的进来,他半点反应也没有。小怪物看了他一眼,回答棋儿:“我没事。” “他们没有拷打你?” “打了二十大板。” “那你不受伤了?” “哎!二十大板能令我受伤么?我还嫌他们打得不痛不痒的,弄得我浑身不自在。” “飘少爷,你不是在说笑吧?要是我家二少爷像你这样开朗就好了!” “你家二少爷现在怎样?依然像木头人一样坐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可不是,他的一颗心好像完全死了。” 283 “要是我们今夜出去,那怎么办?” “我只有背着他走了。飘少爷,我们今夜里真的能出去吗?” “能!你只要好好护着你家二少爷就行了。不但今夜里会大乱,就是现在,衙门内已发生了大事,那个害你们的恶少,已经去酆都城报到了,阳世间已没有他这个人。” “什么!?他已经死了?”棋儿反而一怔。 “是呀!他在书房里被人杀了。连凶手是谁也不知道。” “真的?” “你难道没发觉现在的狱卒们也在私下议论纷纷,惊疑不止?已没心情来看管我们了。棋兄弟,你好好养足精神,准备在半夜里行动。记住!到时,千万别忙乱!” “是!飘少爷,我知道。” 当小怪物在牢房里跟棋儿说话时,整个巡检司衙门已闹得天翻地覆,里里外外到处搜查刺客,巡检大人还亲自到现场,看了看自己儿子的尸体,他的夫人更是在书房里哭得死去活来。至于恶少的跟随和伺候的丫环,鲁四早已将他们抓起,和那位老家人逐一审问,自然什么也问不出来。因为没人看见过凶手,他们也不可能杀害了自己的主子而不逃走。 巡检大人看了儿子脖子上的一道剑伤,四下查看有没有凶手留下来的痕迹。他是武士出身,一看就知道自己儿子是死于一个善用剑的人,而且是一剑致命。衙门之内,除了自己会用剑外,其余全部是用刀,没一个人会使剑,他一下判断这凶手是外面来的刺客,能来去自如,是江湖中人。他立刻命令那位伍长带士兵们到镇上搜捕,说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身上有剑,就抓起来,带回衙门审问。这样一来,将这一个小镇闹得一片乌烟瘴气,鸡飞狗走,家家户户不得安宁。至于原先要追捕的那两个女子,他们是再也无暇顾及了。 因为恶少一死,将那两个女子捉回来也没用,反而会引起巡检大人的恼怒。因为恶少在客栈中看见了小神女和婉儿。小神女天生的美姿和神蕴,早已令他浑身上下酥麻了。回家央求父亲要将这两个女子抓回来,巡检大人于是叫鲁四设计引这两个女子落圈套。这样就出师有名了,镇上的百姓也不敢有怨言。 三天前,他的宝贝儿子当街调戏一名乡下女子,遭到棋儿的阻拦,事后他虽然将这主仆二人抓了起来,也感到这事闹得太大了,隐隐也听闻一些绅士父老,要联名上告到长沙府,尽管自己有东厂的人撑腰。但闹得太大了,终究不好。所以不得不训告儿子,事情不可太张扬了。你要什么女人,回来对为父说,为父自然有办法给你弄回来,不要在大街上胡闹。所以他的宝贝儿子看见了小神女和婉儿,再也没有胡闹。棋儿说伤了这恶少,不过是划伤了他手臂上一些皮肉而已。第二天,仍可以带人到大街游荡。可怜书呆子和棋儿,蹲在大牢里,五天后还要问斩。 是夜二更天,衙门大堂上灯火辉煌,巡检大人审问被抓来一些无辜者。鲁四在内院孤零零地守着恶少的尸体。突然之间,恶少的尸体一下直立了起来,吓了鲁四一大跳,几乎将他吓昏了过去,惊恐地问:“公、公、公子,你、你、你活过来了?” 僵立的尸体居然会说起话来:“鲁四,我死得好惨啊!黄泉路上没有伴,你陪陪我去见阎罗王。” 鲁四更是吓呆了:“公、公、公子,你是鬼?” “是呀!我死了当然是鬼呀!你还以为是人吗?” “不不!公、公、公子,你叫别人陪你、你、你去,小人上有老,下有小的。” “鲁四,你不去不行,我在生前干了那么多的坏事,阎王说,都有你一份。” “不不!公、公子,你、你,你别缠上我,小、小、小人的一切,都是你父亲吩咐的,要陪,叫你父亲陪你,求你放、放、放过小人。” “不!阎王说,我父亲很多的坏主意,都是你出的,你不去不行。” 鲁四见势不对,掉头就往外面跑,可是他还没跑出内院二堂的门口,恶少僵立的尸体已拦住了他的去路,吓得他又退了回去。僵尸说:“鲁四,你还想跑吗?” 大概是狗急跳墙,鲁四为了活命,也不管眼前是不是自己的少主人了,突然飞起一脚,竟然将这个变成了索命鬼的恶少踢翻了。砰然一声,倒在门口上。接着一个声音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好啊!你这个鲁四,竟然敢踢倒了你的少主人,这一下,你不想死也不行了。” 鲁四正惊愕不知是怎么回事,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个被他暗害的小子。他一下脱口而出:“是你——!”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别你你我我的了!你家少主人本来还没有死,被你这么狠狠的一脚,刚刚生还的他,一下又被你踢死了!原来你才是杀手。走!跟我到你家大人面前说去。” “你胡说!” “什么!?我胡说,你刚才没踢他一脚?” “没有!是你踢的。”这个鲁四,见小怪物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反而不怕了。也忘记了刚才自己几乎被吓破胆,露出他一贯昧着良心说话的本领,反咬小怪物一口了! 小怪物说:“好好!看来你真是一个至死也不知道悔改的恶毒小人,不杀了你,不知你今后还要害多少无辜的人。” “小贼!你杀得了我吗?只要我大声叫喊,立刻就有人跑来,最好你还是乖乖地随我去见我家的大人。” 这个全无心肝的小人,惊魂未定,又起歪心,想捉人立功了。小怪物说:“我看你还是乖乖地去见阎王的好。” “你真的敢杀我?”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们不是说我是什么刁民小贼吗?我这个小贼,什么都不会偷,专会偷坏人的脑袋。尤其是你这种人的脑袋,不偷了下来,实在不舒服。” 鲁四骤然跳起,一拳朝小怪物胸口击来。小怪物略为一闪,一手就抓住了他击来的拳头,顺势一扔,便将这个小人狠狠地扔在地上,随后一脚踏上,踩断了这个小人的腰骨,痛得他呀呀地直叫。 小怪物说:“叫呀!你大声叫呀!叫人来救你呀!告诉你,这里前前后后的人,都被我点倒了。哪怕打雷,他们也听不到,而你的什么巡检大人,在前面大堂正忙着审问什么杀手哩,同样也听不到。说!你现在想怎样死法?是想我将你的心肝挖出来,还是割脑袋?” “小、小、小爷,饶、饶、饶命。” “你现在才求饶命,不迟了吗?” “不,不!小人知错了!求小、小、小爷大人有大量,放过了我这一次,小人今后再也不敢了!” 小怪物正想说,一下听到有脚步声从前面大堂朝这里走来。再倾听一下,是那个巡检大人带着两个随身兵丁,大概是审问完了,转进内堂来。小怪物想了一下说:“好!我这次放过你,让你有一次做人的机会,你好好对你的什么大人说,我是冤枉的,你是怎么存心害人的,现在我走了!” 小怪物说完,一下闪身在黑暗中,悄然地上了屋梁。鲁四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小贼,竟然这么轻易放了自己,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腰骨断了,哪里爬得起来,还痛得他呀呀的直叫。 巡检大人一连对几个人审问,都问不出什么结果来,也累得够呛。眼见三更快到,剩下的几个无辜者,也不想审问了,叫人统统关到大牢中,明天再审。当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二堂时,听见了鲁四的叫喊声,不由心中一怔,暗想:难道二堂又发生什么事了?带了两个亲兵,快点赶来,一看,他儿子的尸体,横卧在二堂的门口上,鲁四像一只狗似的趴在地上叫痛,不由愕然了:“鲁四!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儿子的尸体怎么横卧在门口?” “大、大、大人,有、有、有刺客。”鲁四忍着痛说。 一听有刺客,两个亲兵顿时拔出了刀,四下打量,巡检大人也一下拔出剑来。问:“刺客在哪里?” 鲁四指着小怪物闪去的地方说:“他、他、他去了那里。” 巡检大人喝着一个亲兵:“搜!” 这位亲兵提着刀,小心翼翼地向鲁四所指的方向搜去,撩开帐幔,没人,再四处搜索,也没有人。说:“大人,这里没人。” 鲁四一怔:“什么!?没人?我明明看见他闪身去了那里的,怎会没人?” 巡检大人喝道:“你再仔细地四下搜索一下!” 这位亲兵又仔细地四下搜索,不但搜索这个黑暗之处,连其他地方也搜查了一遍,也全无人踪。他们哪里知道,小怪物像狸猫一样,伏在一条横梁上,就是下面的灯光也照不到。亲兵仍然说:“大人,四处的确也没有人。” 鲁四又愕住了:“没人?难道这个小贼闪身出去了?” 巡检大人问:“什么!?小贼?这个刺客是一个小贼,他长得什么样,你看清楚了?” “大人,他、他,他就是大人白天审问的那个小贼呵!” “什么!?就是那个小贼,不是将他关进大牢里去了?他怎会跑到二堂来了?” “大人,小人也不知道他怎么跑到二堂来了!他不但将公子的尸体抛在大门口,还将小人的腰骨也打断了!大人,你一定要捉住他,别让这小贼跑掉了!” “鲁四,你是不是看错人了?这个小贼挨了二十大板,连走路也艰难,要人扶着他回大牢,他能跑来这里吗?” “不不!小人绝对没有看错,的确是他,不好!大人,莫不是这个小贼跑去后院危害夫人去了?” 284 巡检大人一怔,急对两个亲兵说:“快!快去集合人马,奔去后院。” 二位亲兵应了一声“是”,就奔出去了。只剩下巡检大人和瘫在地上的鲁四。小怪物一下从梁上轻跃下来。说:“对不起,我还没有去后院哩!” 巡检大人灯下一看,不是小怪物又是谁了?问:“真的是你这个小贼?” 小怪物说:“好说!好说!你打了我二十大板,现在轮到我要打你二十大板了!你是乖乖的趴下来让我打,还是让我动手先将你伤在地上,像鲁四一样?” “大胆!你见了本大人还不跪下受死,还敢胡说八道?” “对对!我几乎忘了,我应该先叫你跪下来才对!姓丁的,先给本小爷跪下来,叩头认罪,然后才打二十大板!” “反了!反了!”巡检大人怒得跳了起来,骤出一剑,一下就想将小怪物刺伤。小怪物身形一闪避开说:“原来你还会用剑。” 巡检大人也不答话,一连刺出几剑,别说这个巡检大人的剑法一般,就是当今武林中的一流使剑高手,也不可能刺中小怪物。小怪物只是略抖幻影身法,便令他剑剑击空。小怪物再也不与他纠缠下去了,因为他还要去救书呆子和棋儿。不然,天光之前,离不开这小镇。 小怪物一展幻影魔掌之功,不但将这个小镇上的暴君的剑夺了过来,还一掌拍飞了他,摔在地上,半晌也爬不起来。小怪物用剑尖对准了他:“你这凶残之徒,想怎么死法?” 巡检大人睁大了眼睛:“你敢杀本大人?不怕有灭门之祸?” “要是本小爷不杀了你,才不知有多少人会有灭门之祸哩!你跟你那宝贝儿子,一同上路去吧!”小怪物说完,一剑向巡检大人心胸刺去,突然之间,他的剑被人架开了。同时还有一股剑气向他逼来,这可是上乘高手的剑法。心头一怔,急跃了开去。暗想:怎么这狗官窝里竟然有这等高手?看来今夜的行动,不能那么顺利地进行了! 小怪物落下地一看,心头更是一怔,用剑逼退自己的,竟然是一个戴着鬼面具的人,便脱口而出:“你是谁?” 这个戴鬼面具的人说:“我是阎王爷跟前的索命使者呀!” 小怪物一听,这不是婉儿又是谁了?惊喜地问:“是你?” “是我呀!你干吗要杀他?不打他二十大板了吗?” “对对!我一下忘了,我还没有打他二十大板哩!这样叫他死了,我这二十大板之仇,找谁报去?” “那你快打呀!不然,我将他的命索走了,你就打不成了!” “好好!我去找一块板子来。” 巡检大人初时以为这个鬼面人是前来救自己的,心中燃起了希望。现在一听,才知道他们原来是一路人。惊恐地问:“你们敢这么污辱本大人?本大人怎么也是朝廷的一位命官,一镇之长。” 小怪物说:“你算是什么朝廷命官了?简直是一个害民贼,比杀人放火的大盗更凶残!你等着,我先打了你二十大板再说。” 蓦然又闪出一个鬼面人出来,说:“你们别胡闹了!快杀了他们,去大牢救人要紧。”来人是小神女。 婉儿说:“好呀!”先一剑挑了巡检大人。鲁四还想叫饶命,小怪物早已一掌送了他上西天。 干掉了这两个害民贼后,小怪物说:“三姐,你们也知道书呆子和棋儿关在大牢里了?” 婉儿讶然地问:“这书呆子真的在大牢里?” “什么!?你们不知道?不是故意在我面前装糊涂吧?” “哎!谁跟你装糊涂了?我们真的不知道!” “那你们这次来——!” 小神女说:“我们主要是来救那些无辜被抓的平民百姓,既然书呆子和棋儿也在这里,小兄弟,你快去救他们,将所有无辜被抓的人也一起放了!” “三姐,你们不去?” “小兄弟,我们还要处理这里的一些善后事,你快去!” “那我在哪里等你们?” “不用等我们!你带着书呆子,棋儿去邵阳,我们自然会追上你们。” “好!那我去啦!” 小怪物来到大牢,他首先放倒了大牢内外的狱卒和士兵,然后将书呆子和棋儿放出来,书呆子吓得腿软走不动,棋儿便背了他出来。随后,小怪物又打开所有的牢门,对这些受害的人说:“你们快走,走不动的互相扶着走,过一会,这里便变成一片火海了!” 这些受害者便纷纷出了大牢,棋儿背着书呆子也在这伙逃走的人群中。小怪物见大牢里再也没人,便放起一把火来,和这一批所谓的犯人一起冲出了衙门。小怪物带着棋儿、书呆子连夜离开了小镇,他往后一看,不但大牢起火,什么大堂、二堂和后院都起火了,整个巡检司衙门都在一片大火中了!小怪物心想:怎么这一场火是这么快的?不会是三姐和婉儿也在放火吧? 棋儿背着书呆子一口气奔了二十多里,书呆子说:“棋儿!你放我下来。” “二少爷,你能走吗?” “我可以走动了,别再背我了。” “不!我还是背着少爷走的好,我们逃得越远越好。” “棋儿,前面不远,便是宝鸡府的境内,已不属长沙府。到了这里,恐怕没人会追赶我们,我们坐下休息一会再走也不迟。” 小怪物说:“棋儿,你就放他下来吧。别说没人追来,就是有,我也可以将他们全部打发掉,何况根本没人追我们。” 棋儿见小怪物也这么说,便将书呆子放下来。他一口气背着书呆子跑了二十多里,的确也累了,幸好他还有一分蛮力,要是别的书僮,早已累倒了!当然,在奔跑当中,小怪物也扶了他一把,暗暗输给了他一些内力。这二十多里的路,对小怪物来说,简直是闲庭信步似的,走得比蜗牛还慢。本来小怪物想背书呆子,棋儿怎么也不答应,说自己行。 棋儿放下了书呆子,不禁透了一口大气说:“二少爷,我们总算逃出了鬼门关,不会被人拉去砍头了!” 书呆子向小怪物深深一揖说:“我墨滴能获重生,都是少侠所赐。” 小怪物说:“哦!?你不但能说话,也能行动,我还担心你这个书呆子今后像木头人一样,不会动也不会说话哩!” “少侠,在下当时在狱中,已是万念俱灰,心已死,因而不想动,也不想多说。” “那么你是一心想死了?” “在下不这样,又有何办法?只是我心里感到十分对不起棋儿。” 棋儿说:“二少爷,你千万别这么说,都是我不听少爷的话,多管闲事,才害了你的。” “棋儿,要不是我带你出来,你也不会差点掉了脑袋。是我不该带你出来。” 小怪物说:“好了!你们别自责了,你们谁都没有错,更没有罪,有罪的是那巡检丁家父子和他们手下的一伙恶奴,现在他们统统都到阎罗王面前报到了。今后不但没人来追究你们,恐怕也没人认出你们来,你们还可以大大方方地做人,自由自在地来往各处,用不着躲躲闪闪了。” 棋儿惊喜地问:“飘少爷,你将那个纵子行凶、诬良为盗的狗官也杀了?” “不杀了他,还让他留下来害人吗?” 棋儿高兴起来:“二少爷,我们今后真的不用躲躲闪闪怕见人了!” 书呆子说:“这个狗官,始终是一个朝廷命官。这事,你千万别对人说出去。” “嗯!我绝不会对人说出去!” “棋儿,你知道就好了。”书呆子说完,看看满天星斗,“看来五更天已过了,不久就快天亮,我们不如在这路边的树林里休息一下,等到天色大亮才赶路。” 小怪物说:“书呆子,看来你对天文和这一带的地形十分熟悉。在这方面你一点也不呆,仿佛是位老江湖。” “少侠见笑了!在下过去一向好游山玩水,对天上星斗的走向,多少也懂得一点,这一带,在下更是来往不少,也知道这一带的地形地势,哪算是一个老江湖?在下要是老江湖,就不会束手被擒了!” 蓦然之间,树林中有人冷冷地说:“阁下是不是老江湖不重要,但我知道你们是在永丰镇上杀害了朝廷命官的三个逃犯!” 棋儿惊呆起来:“你、你、你是谁?” “我呀!是专捉逃犯的人。这一下,我看你们三个还往哪里逃?” “不不!我们不是逃犯,只是赶夜路的人,你别弄错了!”棋儿似乎一下长大成人了。 “别狡辩了!刚才你们三个人的说话,我听得清清楚楚,你们是从永丰镇逃出来的,我没有说错你们吧?” “我,我,我们是无辜的受害者。” “我才不管你们是否无辜,最好乖乖受缚,跟我回永丰去。” 棋儿不由望了望小怪物:“飘少爷,这下我们怎么办?” 小怪物笑道:“棋儿,你不会乖乖地受缚,跟他回去吧?” “我当然不会,飘少爷,你护着我家二少爷走,由我来对付他。” 树林中的人又说:“想逃!?没那么容易,你们一个也逃不了!还是乖乖地受擒的好,要是反抗拒捕,那又罪加一等了!” 小怪物说:“好呀!你想我们受擒,那你出来呀!” 小怪物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如鬼魂般的悄然在他们面前出现了,说:“我出来了,你们怎样受缚?” 285 小怪物叹了一声:“好!我们受缚!” 棋儿一下怔住了:“飘少爷,我们怎么这样轻易受缚?” 小怪物说:“棋儿,来人武功太好了,我斗不过他。” “不!飘少爷,你护着我家少爷走,让我来缠住他。要死,顶多我一个人去死。” 那个鬼魂般的人物说:“你这么一个小小的书僮,能缠住我吗?别发梦了!” 棋儿像初生之犊不畏虎似的。一下纵了过来,一边想用他那救命的三掌法,拍飞这个不见面目鬼魂般的人,一边说:“二少爷,飘少爷,你们快跑!” 可是他一掌拍去,不但拍空了,自己也像小鸡似的被鬼魂般的人拎了起来,笑着说:“拍呀!你这大胆的书僮,怎么不拍了?” 棋儿在半空中挣扎,一边还叫着:“二少爷、飘少爷,你们快跑呵!你们怎么不跑的?”他却忘记了叫小怪物救自己。 书呆子墨滴说:“棋、棋、棋儿,我、我,我腿软了,跑不动了!” 棋儿一听,暗想:这不要命吗?在这危险关键的时刻,怎么二少爷的腿又软了?他急着叫喊:“飘少爷,你快背起我二少爷跑呵!” 谁知小怪物也说:“我,我,我的一双腿也发软了,跑、跑、跑不动了!” 棋儿人在空中挣扎,一听小怪物也这么说,一下呆住了,也不挣扎了,叫起苦来:“飘少爷,你武功那么好,怎么也跑不动了?你、你、你不会中了毒吧?” 小怪物说:“看来,我、我,我真的好像中毒了!”说着,人也坐了下来。 鬼魂似的人物咯咯地笑起来,拎起棋儿问:“小书僮,叫喊呀!你怎么不叫喊了?” 棋儿问:“你、你,你想怎样?” “我什么也不想,只想带你们回永丰,交差领奖。” “好好!你捉我一个人回去,放了我家的二少爷和飘少爷,杀人的事,是我一个人干的,与他们无关。” “你一个小小的书僮,能杀得了那么多的人吗?” “能!我为什么不能?要不,你放我下来,我还可以杀了你!” 鬼魂似的人更是咯咯地笑起来:“我会那么傻吗?放下你来杀我?天底下哪有人干这样的傻事?” “那你是没种!不敢放我下来。” “我放你下来又怎样?” “我可以与你决一死战。” “我看你简直是说梦话!你一下就被我当小鸡似的拎了起来,还有本事与我决一死战?” “你有种的,就放我下来呀!” “好!我就放你下来,看看你怎么与我决一死战。” 鬼魂似的人真的将棋儿放了下来,说:“你出手吧!” 棋儿仰着面说:“你让我歇一下好不好?” “看来你这个小书僮,花样还挺多的。好!我就让你歇一下。” 棋儿歇了一会,说:“你准备吧!我要出手了!” “出手吧!” 棋儿骤然跳起来,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气力,左右两手,分别抱起了书呆子和小怪物,一撒手就往树林深处逃去。这反而使鬼魂似的人物一怔,又咯咯地笑道:“你是这么与我决一死战的吗?” 棋儿抱着两个人,没跑出二丈远,突然感到大腿一麻,翻倒了,抱着的人,也摔到一边去,而且还将小怪物摔痛了,呀呀地叫喊,棋儿还想跳起来,拉着他们再逃命,可是他的一条腿,根本不听他的使唤,怎么也跳不起来,他一下明白,自己已被人点了穴位,想跑也跑不了。 鬼魂般的人物一下又出现在他的面前,含笑对棋儿说:“跑呀!你怎么不跑了?” 书呆子墨滴叹了一口气说:“棋儿,我们认命吧!别再挣扎了,让他将我们捉去好了!” 这时,树林深处又闪出一条人影来,咯咯地笑着问:“三姐姐,我们还逗不逗他们玩的?天快亮了!” 这一下,棋儿才真正地呆住了!先前那个鬼魂似的人,说话的声音,他听不清楚,现在来的这个人,他一下听清楚了,这不是慕容家的四小姐——慕容婉儿吗?她们是在逗着自己玩。他惊疑地问:“你、你、你是四小姐婉女侠?” 婉儿笑道:“是呀!” “那、那、那她是谁?” “她是我的三姐姐呀!还教过你的功夫哩!你不记得了?” “三小姐,怎么说话的声音不同?” “是我三姐姐故意变了声调说话呀!” 这一下,棋儿才真正吐出了一口大气,瘫坐在地上,他的确是浑身无力了! 婉儿问:“棋儿,你怎样啦?你不会是被吓坏了吧?” “我、我,我没事,三小姐、四小姐,你们怎么这样逗人的,刚才几乎将我吓死了!” 小神女恢复了原有声音说:“你呀!大胆、机灵得不同常人,恐怕将你拉到刑场上,也吓不死你,说不定还会给你找机会跑掉了!” 至于书呆子墨滴,这时更在一旁愕着不能出声。暗想:怎么小神女和婉儿这样戏弄人的?不怕将人吓死吗? 婉儿问他:“二少爷,你没有吓坏吧?” “没、没、没有!只是吓得跑不动而已,在下太不中用了。” “你不害怕?”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怕又有什么用?在下已是经历多少次死里逃生,除了变得麻木之外,已不知道什么是恐惧了!” “那你干吗腿软跑不动的?” “在下也不知道,一到危险,在下这一双腿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不由自己使唤。” 小神女说:“婉儿,别再问他了。刚才的确将他们吓坏了!现在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恢复元气,天亮后好赶路。” 这一下,他们五人,才真正在树林里坐下来休息。婉儿更将身上带来的干粮和水,分给小怪物、墨滴和棋儿。墨滴和棋儿,奔了半夜的路,滴水未进,尤其是棋儿,不但累坏,肚子也饿坏了。小怪物就更不用说了。 小怪物问:“三姐、四妹,你们是怎样处理善后事的?” 婉儿说:“我和三姐除了放一把火,将那什么衙门烧得干干净净外,更将那狗官父子的尸体,吊在镇口的那棵大树上,在他们身上各贴了一张公告,罗列他们父子种种的罪行,一到天亮,镇子里的人和过往行人就都看见。你看我们这样处理好不好?” 小怪物说:“太好了!我要不是护着他们离开,我也会这样做。甚至将什么鲁四、伍长的尸体一块也吊起来,那才大快人心。” 书呆子却说:“好是好,那没有什么作用,恐怕也没有多少人看见。” 婉儿问:“怎会没人看见的?” “四小姐,看见的恐怕只有几个,因为没有死的官兵一看,就会将他们取下来,也不准人去看。一些胆小怕事的妇孺,就是知道了,也不敢去看,看见了也会吓得半死。” 小怪物问:“照你说,那是白干了?” “也不能说是白干,起码让那些害民之贼知道了,也会令他们胆寒,今后有所收敛,那些士兵也不敢大胆胡为。在下想,丁家父子的罪行,恐怕在镇上的人,个个皆知,吊不吊他们尸体,都是一样。何况从大牢逃出的人,也会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这一带的百姓都知道了!用不着多此一举。” 小怪物说:“哎!你这个书呆子,在大牢中你像块木头,不说也不动。现在,你却滔滔不绝了!” 小神女却点点头说:“小兄弟,他说的也实在有理。的确,虽有一些作用,但作用不大。” 婉儿说:“早知这样,我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干脆将他们的尸体像其他人的尸体一样,丢进大火中一烧了之。” 小怪物又想起一件事来,问小神女和婉儿:“你们为什么在白天将那恶少干掉呢?那不怕让人看清楚你们吗?” 婉儿讶然地说:“我们几时在白天干掉那恶少了?那不是你干的吗?” 小怪物说:“喂喂!你别又逗我了,我当时给那个狗官打屁股,怎么去杀那个恶少了?难道我会分身法?” “那么说,不是你干的了?” “当然不是我了!” “不是你,又是谁呢?” 小怪物望着小神女:“三姐,你们不是这般的逗我吧?我是要干掉那恶少的,但不是白天,而是在夜里。因为我想先吓得他半死,然后才干掉,就像我吓那个鲁四一样。” 小神女说:“小兄弟,恶少之死,的确不是我们干的。” 婉儿说:“三姐姐,你别信了,他在整蛊作怪,明明是他干掉了恶少,却故意问我们。” 小神女问:“婉儿,你说他几时干掉那恶少。” “当然是在夜里啦!他先干掉了恶少,然后又用恶少的尸体去吓那个什么鲁四,我们不是在瓦面上听到他怎么吓鲁四吗?” “婉儿,恐怕有点不对,那恶少之死,是在白天,而不是在夜里。不然,官兵们怎会在白天出动捉拿,搜捕凶手了?” “那就是他在白天干的了!” 286 小怪物叫起来:“我当时给人打屁股,鲁四就慌慌张张跑来报告,他家公子在书房里被人干掉了!” 小神女问:“小兄弟,真的不是你干的?” “我可以对天发誓。” “那么说,杀恶少的,是另有其人。他竟然在白天干掉了恶少而不让人察觉,那这人必定轻功极好,出剑如电。可是这个人是谁呢?一个小镇,怎么会有如此的高手?” 小怪物问:“三姐姐,真的不是你们干的?” 婉儿叫起来:“你要我们怎样说,你才相信?是我们干的,怎会不承认?” “奇怪了,这位高手是谁呢?他这么干,坏了我的计划了!” “他坏了你的什么计划了?” 小怪物将自己打算戏弄巡检大人的事一说,婉儿说:“你以为你装死,就会吓坏了那个狗官吗?他打死一个人根本不算是什么回事,将你往死人房间一丢,或者叫人将你抬去荒野一丢,不就什么事也没有?” 小怪物说:“这样更好,那我完全可以装成一个可怕厉鬼,将衙门上下,闹得天翻地覆,吓得他们半死,然后杀了他们,也没人知道是我干的,认为是鬼魂前来向他们索命,这岂不是更好玩?” “不错!是好玩。可惜你这一好玩计划,叫人破坏了!” “不行!我要找到这个破坏我计划的家伙不可!问他干吗要这样做!跟我过不去。” “你不是属螃蟹的吧?” “我怎么属螃蟹了?十二生肖有螃蟹吗?” “你不属螃蟹,怎么打横来的?” “我几时打横来了?” “人家不声不响地杀了那个强抢民女、不知害死了多少妇女的恶少,为民除害,对那狗官是一个警告,这是一件叫人拍手称快的好事,怎么是跟你过不去了?你这不是打横来又是什么了?” “我的四妹!你怎么尽帮人不帮我!” “我呀!是帮理不帮亲!” 棋儿愕着听他们两人在争吵。心想:这么一件生死大事,飘少爷怎么当成玩的?这好玩吗?弄得不好,更会掉脑袋。书呆子墨滴却默默地在一旁听着,似乎心有所思。小神女突然含笑地问:“墨二少,这位杀了恶少的高手,你认识不?” 墨滴一怔:“我、我、我怎会认识呢?” §第五十二回雾中青山 上回说到小神女突然问书呆子认不认识那个干掉恶少的高手。书呆子一怔,愕然道:“在下怎会认识呢?” 小怪物和婉儿也同时愕然,怎么小神女无端端地向书呆子问起这个高手来?小怪物说:“三姐,他怎会认识呢?” 婉儿也说:“是呀!墨二公子给关在大牢中,他怎会认识呢。” 小神女一笑,说:“这样问我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我感到这么一个轻功极好,行动如鬼魅的高手,白天里竟然能在戒备森严的二堂突然出现,冷不防地干掉了恶少,却又不让人发觉,只有两种可能。” “那两种可能?” “一种是这位高手,像我们的小兄弟一样,故意让土皇帝的人抓了去,混在众囚犯当中,在囚犯放风时,刚好也是小兄弟给提审,他以不可思议的行动,闪入了二堂,在人们意想不到的瞬间,骤然杀了恶少,又悄然地转回到犯人当中了。这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小怪物说:“不错!有这个可能。那么说,这个妨碍我计划的高手,是在众多的囚犯当中了?” “不然,他怎会这样熟悉衙门内的情况?”小神女说到这里,又问茫然着的书呆子,“是不是在小兄弟给审问时,犯人们也正在放风出外活动?” 书呆子仍愣着不知怎么回答,棋儿却说:“是!飘少爷给提审不久,我们也放风了!不过我家公子因身体不舒服,留在牢中没出去。” 小神女说:“果然是这样。” 小怪物问:“三姐,第二种呢?” “第二种可能,就是这位高手混进了衙门中的勤杂人员之中,或者也像我们一样,潜伏衙门四周的隐蔽处,密切注视衙门中的动静,趁土皇帝审问你时,他就行动,解了你的困境。” “三姐,就算有这两种可能,墨二公子又怎会认识这位高手呢?” “第二种可能,墨二公子当然不会认识,但第一种可能,墨二公子就可能见过这位高手了。他一心想干掉这为恶一方的父子,会向墨二公子询问因何事给抓了来,关心墨二公子的安危。” 婉儿问书呆子:“你在牢中,有没有犯人问你和关心你了?” 书呆子说:“是有一些犯人关心在下,也问在下犯了什么事给关了进来,只是在下心如止水,万念俱灰,不想回答,也不想听,更没有去注意。” 小怪物说:“你别问这个书呆子了,就连我,也没有注意到在犯人当中,有这么一个高手。” 小神女说:“你一心想着怎样戏弄和干掉这一对父子,救出墨二公子,对这么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当然不会去注意了。就是他坐在你面前,你也察觉不出来。” “现在,我真想见见这位高手了。” 婉儿说:“你这不是马后炮吗。现在这位高手不知跑去哪里了,你能见到吗?” 小神女说:“好了!天色亮了,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上路吧!” 他们一行五人走出树林,来到大路边,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不远的地方,似乎在等什么人。小怪物首先奇怪起来:“怎么有这么一辆马车停在这里,不会是等我们的吧?” 婉儿说:“你就想啦!人家会无端端的等候你这个小怪物吗?你又不是有宝!” “很难说,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宝。” 他们刚走近马车。马车上突然跳出一位中年白衣秀士,含笑说:“三妹、四妹,你们怎么现在才出来?愚兄在这里等候你们多时了。” 婉儿一看,不禁愕然了:“白哥哥,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出现?” 这位中年白衣秀士,正是紫竹山庄的少主人,穆婷婷的丈夫慕容白。小神女有点惊讶地问:“白大哥,你是专门在这里等我们的?” “三妹,愚兄当然是专程来接你们的。” 小怪物叫起来:“看来我真的是有宝。” 婉儿问:“白哥哥,你怎会知道我们会在这里的?” 慕容白说:“说来话长,我们一早接到长沙方面的飞鸽传书,说你们在长沙出现,为了护墨家二公子,会从这条路回新宁。加上有人传说永丰这个土皇帝抓了一位书生,想必是墨家二公子了,三妹四妹一定会在永丰大闹一场。所以愚兄雇了一辆马车,在这必经的道路上等候你们。看来我没有推测错,果然等到了你们。” 婉儿听了大为惊讶,难道白哥哥是一位诸葛亮,算得这般的准确?小神女听了却感到困惑不已,事情哪有这般的巧合?慕容白说话有不少可疑之处,经不起推敲,但慕容白是一片好心,来接自己迅速离开永丰小镇一带,也就不想多问了。 可是小怪物不大相信,他一下想起另外一件事来,说:“白大哥,昨天是不是你在衙门里,出其不意地干掉那个土皇帝的宝贝儿子?” 婉儿一听,更叫了起来:“一定是白哥哥了。不然,谁有那么大的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那该死的恶少?我还以为那位神秘的高手是谁,原来是白哥哥!” 慕容白笑而不答,看了书呆子一眼,问小神女:“三妹,这位就是墨家二公子吧?” “是!” 墨滴书呆子连忙向前,朝慕容白深深一揖说:“慕容少庄主,在下正是不成材的墨滴,人称书呆子。” 慕容白听墨滴这样自我介绍,有点好笑:“书呆子?我看墨兄弟怎么也不像是一个书呆子,只能说是外拙内慧。墨兄弟,快请上车。” “多谢少庄主。”墨滴又转请小神女等人,“还是请三小姐、四小姐先上车。” 婉儿说:“墨公子,你怎么这般客气呵。” 小神女一笑:“四妹,我们就先上车吧,别推来推去的了。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才是。” 的确,这时虽然是天刚刚亮,附近无人,但墨滴主仆两人都是一身囚衣,而小怪物在昨夜行动时,早已将身上的囚衣扔掉了,剥下衙门内一个小厮的衣服穿上,却不大合身,虽然不大引人注意,但书呆子主仆却非常引人注目,要是给早起的乡人或过路的人看见了,也是一个麻烦,所以小神女想尽早离开这里。 可是慕容白却说:“三妹、四妹,还是请墨家公子主仆两人先上车的好,因为我在车上,已为他们主仆准备了一套衣服,让他们换上,你们才上车。” 小神女讶然:“白大哥,看来你是一切早有准备了。不然怎会想得这般周到?” “你们这么一闹,毁了一处官府的衙门,必然惊动了附近一带的州、府、县,没有准备,马车怎能平安通过沿途的兵丁检查?” 婉儿说:“墨公子,棋兄弟,你们快上车换衣服吧,抓紧时间。” 287 书呆子和棋儿见此情景,也不再客气谦让,上车将囚衣囚裤换下,换上了慕容白给他们准备好的一套衣裤,这是一套富家子弟、书僮的衣裤。书呆子穿好衣裤,梳理好头发,束上头巾。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饰,书呆子仿佛一下容光焕发,俨如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就是再去永丰小镇,恐怕也没人能认出来。 那两套囚衣囚裤,慕容白叫马车夫扔到树林深处。小神女一看这马车夫的身手,一下又明白了,这不是慕容白花钱雇来的马车,而是幽谷大院在各处商店来往的马车,赶马的是幽谷大院中的人。 一切打点妥当,小神女他们先后上了车,马车夫将马鞭一挥,马车便往宝鸡府方向飞奔而去。 小神女在马车上打量一番墨滴,似乎一下认不出这是在外面四处乱跑的书呆子、一个落泊的书生,现在是一位风度潇洒的富家公子了。令小神女暗暗惊讶的,是书呆子的面貌轮廓有点像慕容白,就是神态、气质方面,也有点近似。过去,小神女没有去注意,现在慕容白和墨滴坐在一起,就引起小神女的注意了,暗想:不会是慕容家和墨家有什么渊源吧?可是,一个是武林中有名的世家;一个却是小县一户经商人家的子弟,两地相隔千里,从不往来,又有什么渊源了?或许是自己多心吧。天下之间,人有同貌,鸟有同音也不少,这又有什么奇怪的? 小神女这样一想,心中释然。可是,她总感到这个书呆子是个谜一样的人物,身上的气味,与杜鹃一样,连小怪物也分辨不出,而他的神态、气质,又和慕容白有点相似,这是怎么一回事?同时慕容白一见到他,似乎一见如故,神态、言谈之间,十分关心这个书呆子,不知是慕容白看在自己的情分上,还是有其他原故,将书呆子几乎当成亲人一样了。 “墨兄弟!你体内似乎有一种寒毒,这是怎么回事?”慕容白在车上这么一问,又令小神女想起小三子的话来,不禁也问:“我听小三哥说,你似乎中了一种寒掌之毒,是谁击伤你了?” 书呆子神情茫然地说:“我不知道。” 婉儿说:“墨公子,你不会呆到被谁人所伤你也不知道吧?”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呵。” 棋儿说:“公子!你怎么这样健忘的?在岳州岳阳楼上,不是有人要我们让座位,推了你一掌么?” “他只是轻轻地推了我一掌,就会中毒么?” “公子!说不定他的掌有毒!” 书呆子仍茫然地说:“不会吧!推一掌就会有毒了?” 小神女问棋儿是怎么回事。棋儿一说,原来书呆子主仆在岳阳楼饮茶,欣赏洞庭湖的美景,有三四条大汉走过来,叫书呆子让位,棋儿当然不答应,书呆子也站起来论理,其中一条凶恶汉子,推了书呆子一掌,推得书呆子几乎跌倒,还凶恶地说:“你们再不让开,老子就将你们扔下楼去。” 书呆子见来人这么凶恶霸道,只好忍气吞声,和棋儿让位了,以免惹出更大的祸来。 婉儿一听叫起来:“这几个人怎么这般蛮不讲理的,他们是什么人?我和三姐找他们去,给你讨回公道。” 书呆子连忙摆手说:“四小姐,你别去,他们只是路过岳州的几个恶人,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现在何处。再说事情已隔了这么久,我更不想再多惹事端了。” “你这个书呆子,怎么这般的怕事呵。” 小神女说:“四妹!你也真是,这是在岳州发生的事,现在是在宝鸡府,相隔千里,你怎么去找?何况他连人家是什么人,家在何处也不知道,你又怎么找呵。” “三姐姐,我就是受不了这样的气。” 慕容白说:“墨兄弟,你将手伸出来,让我把把脉,看中的是哪一种寒毒。” 书呆子墨滴慌忙说:“不不!少庄主,不用了,西门神医在长沙已给我把过脉,看过病,还给了药我服下,我已经好多了!只是偶尔有一阵冷而已,我想我多休息几天,就会完全好了。” 慕容白含笑说:“西门小三,的确是当今江湖上一代解毒的神医,要是墨兄弟中的不是一般寒掌之毒,而是上乘高手的掌毒,西门小三的药,在化毒方面恐怕不易那么见效,起码要一年半载才完全见效,要是用我慕容家的玉女黑珠丹,哪怕世上再厉害、再可怕的毒,也可以立刻化解。墨兄弟,你不是想将你的身体拖到一年半载才好吧?” “这,这……” 婉儿说:“墨公子,你快伸出手给我白哥哥把把脉吧!” 小神女含笑地问:“墨公子,你是不是心中有什么隐情,不愿我白大哥看?” “我,我,我有什么隐情了?没有呵!” “没有,就伸出手让我白大哥看呀。” 书呆子只好伸出手让慕容白把脉了,慕容白凝神把了一会脉,又看看书呆子的一双眼。婉儿在旁急问:“白哥哥,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没事,但还是要服下玉女黑珠丹,才能彻底化解他体内的余毒。” 慕容白从怀中掏出了两个小瓷瓶来,各倒一颗药丸出来,婉儿一看,又愕然了:“白哥哥,玉女黑珠丹不行?还要加服一颗九转金创还魂丹。” “四妹,墨公子除了有寒毒外,还有内伤,所以要同时服下九转金创还魂丹,才能复元得更快、更好。” “他还有内伤?” “看来那人给他一掌,不但令他中毒,同时也令他内伤。西门小三只是给他医毒而已。” “这人的掌力怎么这般的歹毒呵。” 书呆子用水服下当今武林最为难得和珍贵两颗药丸后,慕容白说:“墨兄弟,你在车上好好睡一会,醒过来之后,便完全没事了。” “多谢少庄主。” 书呆子便靠在马车内的一角,闭目休息。看来这书呆子在牢中坐了两日,加上昨夜的波奔,的确也累了,不久就呼呼入睡。就连棋儿也累了,坐在一旁,同样也呼呼入睡,哪怕外面打雷,马车颠簸,他们主仆两人,也不易醒来。 小神女轻轻问慕容白:“白大哥!他到底中的是什么毒?是湘西言家的僵尸掌?” 慕容白向小神女打了一个眼色,说:“我也看不出来,大概是吧。” 小神女马上会意,不再问下去。婉儿却困惑地问:“在岳阳楼推他一掌的人,难道是湘西言家的人?这么轻轻推了他一掌,就令他中毒内伤?那这人不但掌歹毒,内力也十分的深厚,言家几时出现了这样一位心狠手辣的高手?在江湖上可没听说过呵。” 慕容白说:“江湖上各门各派,可以说是能人辈出,也不为人注意。就拿四妹来说,要不是四妹在四川重庆击败了剑痴,恐怕江湖上没有几人知道我慕容家又出现一位新的小魔女。” 婉儿起初只是怔怔地听着,一听慕容白说到自己,“哎”了一声:“白哥哥,你怎么说起我来了?我能与先祖奶奶比吗?哪怕我再练一百年,也比不上先祖奶奶。” “不!四妹,在剑法上,你完全可比。” “白哥哥,我不跟你说了,你像三姐姐一样,尽拿我说笑。” 在车头与赶马人坐在一起的小怪物,听到婉儿叫嚷的声音,伸过脑袋进来问:“四妹,谁欺负你了?” 婉儿说:“去去去!除了你,谁也没有欺负我。” 小神女笑道:“小兄弟,你别来讨骂了,小心坐好,别掉下车去!” 婉儿说:“三姐姐,他掉下去才好哩。” 小怪物说:“你不会这么黑心吧?” 婉儿说:“谁叫你多管闲事?” 婉儿话没说完,小怪物“呀”的一声,伸进车内的脑袋一下不见了,好像真的掉下车去了。婉儿一怔:“你不会真的掉下去吧?” 没听见小怪物的回应,婉儿慌忙探身出车外看,真的不见小怪物坐在车头上,不禁叫起来:“快停车,小怪物掉下去了。” 赶马的汉子一笑,依然赶着车,却指指车顶,婉儿往车顶一看,小怪物却挤眉弄眼地对着自己笑。婉儿一下火起来:“你这死小怪物,干吗捉弄我?你是不是想死了?” 小怪物笑嘻嘻地说:“你不是希望我掉下去?怎么又骂我想死了?” “你——!” 婉儿想再骂,小神女把她拉回来:“四妹,你要是再理他,他会更得意,会跟你没完没了地逗下去。” 慕容白也笑道:“四妹,你难道还不了解他一向喜欢戏弄人吗?” “不行!我也跟他没完没了。他尽在戏弄人,害得我刚才为他白担心。” 小神女笑道:“算了!四妹,你挨着我坐,好好睡一下,这两天来,你也是一样没有好好休息过。” 这样,婉儿才没跟小怪物闹下去。坐在小神女的身边,说:“三姐姐,我今后再也不理他了!” 小怪物在车顶上说:“不是吧?你不理我,那我今后怎么办?” “你去死吧!” “好好!我现在就死去!”小怪物说完,真的四平八稳摊在车顶上了。 288 马车跑了好一段路,婉儿听不见小怪物有任何动静,又不放心了,轻轻地问小神女:“三姐姐,他怎么全不见动静了?” 小神女也轻轻说:“他在车顶上睡啦!” “睡?他在车顶上睡着了,那不会掉下来吗?” 慕容白一笑说:“以他一身的功夫,别说在奔跑的马车顶上睡,就是在狂风暴雨的树梢上睡也掉不下来,你去为他担心?” 小神女说:“你这丫头也真是,说不理他,怎么又去理他了?” 婉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好!三姐姐,我真的不理他了!让他从车顶上掉下去。” 他们几人之间的说话、吵闹,一直没有将沉睡的书呆子和棋儿吵醒过来。他们主仆两人,也真的累了,又是刚从鬼门关里跑出来,现在还有武林中的四位一流上乘高手护着,再也不担心了,放心地呼呼睡去,就是天塌了下来也有人顶着。 一路上总算平安无事。小怪物在车顶上睡了一会,感到没趣,当马车经过乡村、市集时,小怪物怕自己的怪异行为会引起人们的议论和注意,便悄然地返回到赶车人的身边坐下,伸头往车内看了看,见婉儿依着小神女而睡,向小神女、慕容白笑了笑,也不再出声了。 宝鸡府一带,过去是回龙寨邵家父子的天下,自从邵老寨主在全州一战之后,自尽以谢武林,而邵震山寨主也武功全废。所谓的天下第一寨便冰消瓦解,从此在江湖上消失了(详情请看拙作《神女传奇》一书)。而湘西言家的势力,也就慢慢地伸展到这一带来,起到了当时回龙寨的作用,维护一地的治安。 湘西言家,因感激慕容家莫纹女侠有再造之恩,对慕容家也极为敬仰,一向关系极好。这次慕容白和言家只是随便打一下招呼,便没有人敢犯这一辆马车上的人,而且还暗暗沿途护着他们。 三日后,书呆子主仆二人回到了新宁。马车不进城,只有城郊处停下来,慕容白对书呆子说:“墨兄弟,你可以下车回家了,这里离城只有二里地左右,我们就此告别。” 书呆子愕然:“你们不进城到寒舍住两天么?” “墨兄弟别客气,我知道令尊、令堂大人不喜欢与江湖中人来往,更害怕与武林人士接近,同时也避免墨兄弟受人注意,我们不进城了!” “这,这……” 婉儿说:“你别这这那那的了,快回家吧!” 书呆子向慕容白等人深深一揖说:“既然这样,在下也不敢多说,但少庄主、三小姐、四小姐和万里少掌门对在下有过几次救命大恩,在下是没齿难忘。只恨在下手无缚鸡之力,除了一张嘴,别无是处,难以回报,但今后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愿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小怪物说:“好了,好了,你别酸溜溜的一大串了,只要你今后别再四处乱跑,别给我添麻烦,就是给我们最好的回报了,用不着什么粉身碎骨。” “是是,在下也不敢四处乱跑动了。” “是吗?那我们就阿弥陀佛啦。” 书呆子便一再拜别,与棋儿转身而去。小神女望着他们主仆的身影。总感到这个书呆子,像谜一般的人物,如烟雾中的青山,时隐时现,难见真相。心想:他真的是书呆子? 婉儿说:“从这里回去不过才二里地,不会再出事吧?” 小怪物说:“书呆子不会这么黑吧?县城附近,还会有事发生?” 慕容白说:“四妹放心,墨兄弟在这一带人缘极好,颇受人敬重,一些流氓无赖,不敢对他无礼,我们走吧!”慕容白吩咐车夫驱车南下广西资源,取道三江回紫竹山庄。 小神女瞅着慕容白,问:“白大哥,你好像对这书呆子十分了解。” 慕容白一笑:“说不上十分了解,但略知一二。从某方面来说,他是一个不受礼俗束缚的书生,一个浪迹天涯的游客。天文地理,各代王朝兴亡的历史,他是十分的精通和了解,养成了他将一切功名利禄视若浮云,潇洒人间,寄情于山水的个性。” 婉儿讶然:“白哥哥,你怎么对他了解得这般的清楚?” “不瞒你们说,自从你们在长沙遇上这个书呆子,讲述了他的为人和遭遇之后,我们就开始注意这个人了!” “白哥哥,你不会怀疑他是神秘的杜鹃吧?” “婷婷开始是怀疑过他,不然,就不会暗暗派人去注意他了。” “他是不是杜鹃?” “现在还不敢断定。” 小神女问:“白大哥,这次你出来,是不是婷婷姐姐打发你出来的?” “不错,是她。” “你是几时盯上他和我们了?” “在长沙盯上他,随后也盯上了你们。” 婉儿埋怨了:“白哥哥,你干吗不和我们见面?” 小怪物也问:“好呀!你鬼鬼祟祟的盯着我们干吗?是不是想看我们闹笑话?” 慕容白笑着说:“小兄弟,你别冤枉我,我是在永丰那小镇才看见你们,本想和你们见面,可是你们一下遭到了官兵的搜捕,将你也抓了起来,三妹、四妹同时也不知去向,愚兄只好不露面了,暗中护着你们。” “所以你就出其不意地干掉了那恶少,坏了我的计划,令我不能施展我的本事来。” “哦!?坏了你的什么计划?” 婉儿说:“白哥哥,你别听他胡闹,他尽想戏弄人,他想装死,以后扮鬼去大闹。”婉儿将小怪物的所谓计划略略一说。慕容白说:“原来这样,小兄弟,那个恶少并不是愚兄干掉的。” 婉儿睁大了眼:“什么!?那个恶少不是白哥哥干掉的?” 小怪物说:“不是白大哥干掉的,那又是谁了?总不会是三姐吧?” 婉儿说:“你别胡说八道,我和三姐姐在一起,三姐姐干掉了恶少,我还不知道吗?” 小怪物说:“这就奇怪了!不是三姐,又不是白大哥,难道是我不成?” 小神女望着慕容白:“你真的没有干掉那恶少?” “三妹,你不是要愚兄对天发誓吧?要是我干的,还会不承认吗?” “奇了!那是谁了?难道永丰小镇上还有一位神秘的高手?” “若不是三妹,那就是另有其人了。当时愚兄在远处凝视衙门内的情景,只见一个黑影一闪,跃入衙门之内,不久又见那个人影闪出来,隐没在其他房舍中去了。随后看见衙门内的人大乱,才知道那个恶少被人干掉了。” “你看清楚那个人是谁了么?” “愚兄看不清楚,他像鬼魂幻影般的一闪而逝。初时,我还以为是三妹你哩。” 小神女说:“这么说来,杀恶少的确是另有其人。那是谁呢?难道又是神秘的杜鹃不成?”小神女说到这里,又转向小怪物,“小兄弟,你夜里去吓鲁四时,有没有嗅到了杜鹃的气味?” “我,我,我没在意。” 婉儿说:“三姐姐,你怎会想到是杜鹃呢?杜鹃会在永丰小镇上出现吗?不是别的高手干的吗?” “丫头,我所以想到杜鹃,因为书呆子和杜鹃都是谜一样的人物,往往有书呆子出现的地方,就有杜鹃。有杜鹃出现的地方,往往也有书呆子的踪迹,这不能不令我想到是杜鹃所为。” “三姐姐,我总感到这不可能是杜鹃,杜鹃不会来这里的。” “丫头,你别太武断了,有可能杜鹃隐藏在那小镇附近养伤,那里养伤买药也方便。而且那一带,又刚好是衡山七十二峰其中一峰的山脚下。” “三姐姐,可是他没有留下一束杜鹃花呀!这不像以往杜鹃的作风。” “他既然有心隐藏在那一带,怎会向人暴露自己的行踪?” “真的是杜鹃?” “我只是推测而已,不敢肯定,只可惜小兄弟一时大意,没去留心,要是有他留下的气味,就肯定干掉恶少的是杜鹃,不是别人。” 婉儿又埋怨小怪物了:“你呀!尽是想作弄人,也不嗅一下,一味胡闹。” 小怪物愣在一边听着,他也像婉儿一样,认为这不是杜鹃干的,杜鹃不可能来这一带。婉儿这么一埋怨,他便叫起屈来:“就算我当时嗅到了杜鹃的气味,也不可能是杜鹃。” 婉儿问:“为什么?” “因为书呆子也被拉到二堂内去审问过,那里有他留下的气味,一点也不奇怪,怎么能说是杜鹃了?” 289 众人一听也是。小怪物又说:“既然杜鹃在衡山隐藏,那我去一趟衡山,跑遍七十二峰,也要将他找出来。” 婉儿说:“你不是说真的吧?” “谁说不是真的,我现在就去。” 小神女说:“算了!你就是去也没用。” “怎会没用了?” “恐怕你找来找去,还是找到了书呆子!” “这怎么可能?” “小兄弟,你想一下,要是杜鹃真的在那一带,有心避开我们,他见我们出现,还有不远远地离开,让你去找?” “只要在衡山留下了他的气味,那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他找出来。” “那你最终还是找到书呆子。” “我不会这么倒霉吧?” “我呀,敢肯定,你一定会倒霉。” “三姐,你怎么这般的武断?” “不是武断,是事实会这样。杜鹃为人极为机灵,何况他已得知了你有这一门奇特的本事,要不他就会想办法令自己身上的气味改变,比如喝烈酒,吃腥味极重的食物,掩盖了他原有的气味,令你嗅不出来。要不,他就会与书呆子混杂在一处,令你找来找去,还是找到了书呆子,何况书呆子还从衡山下经过。” “他不会这般的狡猾吧?” “他要是不这般狡猾,不早让你找到了。” 慕容白也说:“小兄弟,我看你不必去追踪他了!他在诛杀蓝魔星君时身负重伤,虽然被一阵风及时救走、医治,但他害怕一阵风看出他的真面目,没彻底治好就不辞而别。看来他一定有什么隐情,而不想让武林人士知道。我们何必去为难他?还是让他在隐藏处好好地治病疗伤,别去打扰他了!” “那他两次作弄我的事就算了?” 婉儿说:“你不是这般眦目之怨必报吧?那我真是看错你了。” 慕容白说:“小兄弟,你就是找他晦气,也要等到他伤好后才是,不然,你就是乘人危难,胜之不武,不是大丈夫所为。” “那我们今后不去找他了?” 小神女说:“找是找,但也要等到明年三月他伤好之后,不是现在,也不像你这么去找报仇。” “三姐,我找他不是报仇,只是想作弄他一下而已,谁叫他那样戏弄我。” 婉儿问:“那你经常戏弄我的事又怎样算?” “四妹,你不是这般认真吧?” “那你对他又干吗这般认真?” “好好,我找他,只想看看他是怎样的长相总行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 小神女和慕容白不由得相视一笑。慕容白说:“三妹,你带着他们两个在江湖上行走,也够你麻烦的。” 小神女一笑:“可不是,麻烦还添得不少哩,他们是三天不吵不舒服,三天不见面又想。” 婉儿又嚷起来:“三姐姐,谁想他了?鬼才想他哩!” 慕容白和小神女又是一笑。小神女随后又想起一件事,问:“白大哥,你给书呆子把脉,他的伤势怎样?” “内伤未痊愈,余毒未排清,不过你放心,他服下我的玉女黑珠丹和九转金创还魂丹后,已全好了。你不见他与我们告别时,不是容光焕发、精神挺好的么?” “他到底中的是什么毒?是湘西言家的僵尸掌?” “不!湘西言家没有这样的功力,也不是言家的僵尸掌,好像是过去西域玄冥阴掌之寒毒。幸而这书呆子体内有一股无名的真气,又得小三的药,不然,他恐怕挨不到新宁,就一命归西了!” 婉儿和小怪物听了都惊讶起来,婉儿问:“难道他在岳阳楼上,碰上的是玄冥阴掌门的人,不是湘西言家?” 小怪物问:“怎么这个书呆子这般的倒霉。什么人不碰上,却碰上阴掌门的人了,怪不得他们那么的横蛮霸道。” 小神女一听,心中更有几分明白,叹了一声:“不管怎样,这个书呆子总算没事,令人放心了。” 三天后,他们风尘仆仆地回到了紫竹山庄,连颐养天年、不过问江湖事的老庄主慕容智和夫人莫纹女侠,也出来欢迎他们归来。紫竹山庄又是一番热闹和高兴,大家都在倾听他们讲述四川的种种经历和一些惊险、有趣的事件。尤其是听到小怪物两次碰上神秘的杜鹃的事后,众人既惊讶也好笑,连老庄主慕容智和夫人莫纹女侠,也忍不住笑起来。穆婷婷笑着对小怪物说:“你这个一向捉弄人的小怪物,终于也遇上对手,也被人捉弄了,被人丢到柴房里过了一夜。看来这个杜鹃,在捉弄人的本事方面,比你胜一筹。” 小怪物不服地说:“什么胜一筹,他是趁人不备,我才上了他的当。” 婉儿说:“你别打肿脸充胖子啦。要不是你想捉弄人,人家会捉弄你吗?要是你正经一点,说不定我们早已知道杜鹃的真面目了,害得我和三姐姐东奔西跑,还跑到中州去问那个不知老人。” 穆婷婷问:“不错!江湖上是有这么一个不知老人,对江湖上的事,武林中的人,无不知晓。你们问到了什么没有?” 小怪物说:“别问了!什么不知老人,简直是害得我们白跑了一趟。他是虚有其名,我知道杜鹃的事比他还多。” 婉儿又说:“你别这么说人家,他的确知道的事不少,只是不知道杜鹃而已,因为杜鹃太神秘了!” 穆婷婷点点头说:“杜鹃的确是太神秘了。连我们三小姐和小怪物都没查出他的真面目出来,也追踪不到,别说什么不知老人了!” 莫纹这时对慕容智笑着说:“看来这个杜鹃的聪明才智,为人机警,胜过你这个当年装蠢扮傻的黑鹰了!” 慕容智笑着说:“不错!是胜过当年的我,我只会扮成傻乎乎的,叫武林人士不去注意我,而这个杜鹃,连他的面目和行踪,也没人知道,实在是比我胜得多了!” 莫纹说:“要不,怎么说江山代有人才出呢?当初武林中只出现了一个黑鹰,之后又出了一个黑豹,现在却出现了一个更为神秘的人物杜鹃。” 小怪物说:“不是吧?这个杜鹃,怎比得上黑鹰爷爷和黑豹哥哥的?那不是太抬举他了?他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婉儿又顶了他一句:“要是杜鹃没本事,他能将你丢在龙王庙的神台下和人家的柴草房里吗?” “这——” 穆婷婷笑道:“四妹,你别这样说小兄弟,小兄弟只是一时大意而已,论武功,我们的小兄弟未必输于杜鹃,谁胜谁负,还不知道。” 小怪物说:“是嘛!比武功,我不会输给他。” 小神女笑了笑说:“这个杜鹃,的确胜不了我们的小兄弟,我们的小兄弟若胜不了杜鹃,会施展幻影神功,一跑了之,谁也奈何不了我们的小兄弟。” 众人一听,又笑了起来。小怪物愣了起来:“三姐,你这是赞我还是笑我?不行,我以后碰上了他,非找他比试武功不可。” “小兄弟,你以后见到了再说吧!” 众人的谈话一直到酒菜端上来才结束。在饮酒当中,话题又转到当前武林中的一些大事。穆婷婷说:“三妹、四妹,据我所知,东厂除了七大星君、九大冷血杀手外,还有两位不为人知、极少露面的极为可怕的人物,他们武功之深,莫人能测,武学之博,似乎也无人能及,除非明年三月杜鹃不出现,一出现,必有一番惊心动魄的血战。要是这两个可怕人物联手,恐怕杜鹃的胜算不大。” 小神女和婉儿惊讶地问:“这二位可怕的人物是谁?”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 “是呀!只知道他们是东厂中的一男一女不但不大露面,也极少在江湖上走动。因为武林中没有几个人是值得他们出手的。一些杀人抓人的事,有七大星君、九大杀手出面,用不了他们出手。只有敢闯东厂提府的武林上乘高手,其他人对付不了,他们才出手,一出手便令对手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所以凡是见过他们的人,全部都成了不会说话的死人。” 小怪物睁大了眼睛:“这两个人的武功这么厉害?怎么在江湖上没听人说过?” “与他们交过锋的人都死了,东厂的人不说,江湖上又有谁知道呢?传说,七大星君的一些歹毒招式,都是他们指点和传授的,那位男的可怕人物,有时还到外面走走。而女的就坐镇在东厂提督府中了,魏忠贤不但视他们为左右手,更视他们为靠山,对他们尊敬有加。” 婉儿说:“要是杜鹃去京师找混元星君晦气,那不危险了?” “何止是危险,简直是危险异常。” 婉儿担心起来:“我们最好告诉杜鹃,叫他千万别去京师。” 小怪物说:“这个神秘的杜鹃,我们找都找不到,又怎样去告诉他啊。” “那我们怎么办?” 穆婷婷笑道:“四妹,你别太担心了!我想杜鹃为人这么机灵和机警,他一定早已知道了这两个可怕的人物,真的要去,他一定是有所准备,不会鲁莽行事的。” 小神女说:“以杜鹃的为人,明年三月,他一定会在京师出现,就是一阵风叔叔也是这么看的。” 290 穆婷婷点点头说:“他要是不去京师,才令人奇怪。” 婉儿真的担心了:“那我们怎么办?” 小怪物说:“这还有什么不好办的?我们也去京师不就行了?” “去去去!谁不知道去京师?我是说,我们怎么相助杜鹃啊。” 穆婷婷问:“四妹,你真的想助杜鹃一臂之力?” “婷姐姐,杜鹃对我有过救命之恩,我能不相助吗?” “好一个知恩图报的四妹。好!四妹,你真的想助杜鹃,那你在这半年内,哪儿也不要去,什么也别去想,不但要苦练西门剑法,也要苦练你三姐姐那一套身法,做到两者合一,剑随心发,招无常招,你就可以挑战那两个可怕人物中的一个了,就可以帮杜鹃的大忙。” “婷姐姐,我一定苦练,哪儿也不去了,什么也不去想了。” 小怪物问:“那我呢?练不练?” 婉儿说:“我练,你也当然练啦。你以为你的武功很好吗?” “对对,我练。” 婉儿一想不对,问:“你练武功干吗?” “我当然也想相助杜鹃啦!” “你骗人!” “我怎么骗人?我是真的想练呀!我要将我家的幻影魔掌神功,练到三姐在一炷香的时间不能捉到我。这样,杜鹃就没法点中我了,而我反而可以将杜鹃抓起来,扔到猪圈里过一夜,不很好吗?” “扔你的头,你这是相助杜鹃还是相助东厂?” “哎哎!你怎么这样说的?我怎会相助东厂呢?” “东厂想要杜鹃的命,你却想将杜鹃抓起来,有你这样相助的吗?你简直是与东厂同流合污,共同对付杜鹃,令亲者痛,仇者快。” “不不!你别说得这么严重,我这样做,才是最好相助杜鹃的办法。” “你还说是最好的办法呀!” “当然是最好的办法了。我将杜鹃抓起来,这样,东厂的人就不能找到他了,他也不能去东厂大闹。然后由我们和三姐去东厂大闹,干掉了那两个什么可怕的高手,再将什么混元星君等等,全都打发去见阎王,你看,这办法好不好?” “这——”婉儿一时不知怎么说了。 小神女笑着说:“不错!小兄弟这一奇思怪想,的确是一个绝妙的好办法!不过,你能抓到杜鹃吗?” 婉儿也说:“是呀!你能抓到杜鹃吗?别再让杜鹃又将你丢到什么猪圈、狗窝中去就不错啦!” 小怪物说:“不会吧?我再苦练半年的武功,还能这么大意让他抓住?不会的。” 穆婷婷笑道:“小兄弟,我相信你,那你在这半年内,真的要苦练你家的幻影魔掌神功了!我更希望小兄弟将杜鹃抓回来,让我看看这杜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神秘人物。” “一定!一定!婷姐姐,你等着好了,我会将他抓回来见你。” 婉儿又“啐”了他一口:“你也不怕说大话掉大牙!” 众人又是一片笑声,感到婉儿和小怪物在一起实在有趣,一个嘻皮笑脸,说话无忌;一个是严肃认真,说话天真。怎不闹出笑话来。 穆婷婷又说:“三妹,你们这次要去京师,最好在一月底就动身,比杜鹃先一步赶到才好。” 小神女说:“婷姐姐,要那么早赶去?我知道京都的春天,比我们这里迟到,仍是大雪纷飞的日子,京师一带的杜鹃花,起码要到四月才开放。杜鹃真的要去京师,恐怕也要等到杜鹃花开的日子才会出现。” 小怪物说:“我看,杜鹃不一定就会去京师!” 婉儿说:“什么?!他怎么不一定去京师了?那你刚才说要抓杜鹃的话,不白说了!那我们还赶去京师干吗?” 穆婷婷一笑说:“我看明年三月,杜鹃一定会在京师出现。” 小怪物睁大眼问:“婷姐姐,你那么肯定他一定去?” “因为有一个人明年三月会去京师。” “谁?” “就是你们所说的书呆子墨滴。” “什么!?书呆子?”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婷姐姐,你不是说笑吧?” 婉儿也惊讶地问:“这个书呆子跑去京师干吗?他真的是嫌命长了?” “四妹,他不是嫌命长,而是不得不去。” 小神女似乎一下意识到什么事了。问:“婷姐姐,他为什么不得不去呢?” “因为他父母要他非去不可!” “什么原因?” “明年三月,是朝廷的开科会考,天下举子秀才,都会赶去京师参加会考,希望自己金榜题名,不负十年寒窗的苦读,从而名扬天下,万人皆知。” 小怪物说:“这个书呆子不会是异想天开,想中什么状元、榜眼、探花吧?” “小兄弟,以书呆子的本性,他将功名利禄看成是过眼云烟,对会考不屑一顾。” “那他为什么又去京师参加会考了?” “小兄弟,你知不知道这个书呆子回到家中的情形?” “哦!?什么情形了?” “父母大骂他饱食终日,无所事事,闲游浪荡,四处游山玩水,不务正业。一生气,就将他关在书房,非要他终日读书,明年去京师考取什么功名不可!不然就死给他看。你想,他不去行吗?就算考不上,也算参加了会考,还了父母的心愿,对父母有了交代。” 小神女说:“我想这个书呆子一定会应付了事,胡乱涂鸦。他才不将什么状元、榜眼看在眼里。” “是呀!那他就不能不去京师走走了。” 婉儿问:“就算他去,这又与杜鹃的出现有什么关系?” “四妹,你不会这般的糊涂吧?你在四川,难道还不知道,有他出现的地方,杜鹃往往就会出现。” “不错,是这样!” 小怪物又跳起来:“不行!这书呆子一去京师就会弄得我晕头转向,追踪不到杜鹃,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他去。” 婉儿问:“你有什么办法不让他去?” “这好办,我将他抓起来,他不是去不成京师了?” 穆婷婷说:“小兄弟,你这样,不是要了他父母之命,陷他于不孝吗?” “他父母不会真的上吊自杀吧?” “据我所知,他父母是一对烈性之人,说得到,做得到,书呆子要是不去,真的会双双死在他面前。” “真的!?” 婉儿又冲着小怪物说:“你以为人家像你,说话不算数,拿来开玩笑吗?你别尽想馊主意,要是逼死他父母,我会跟你没完没了!” 小怪物叫起苦来:“这个书呆子,简直是要了我的命了!” “人家去京师,怎会要了你的命了?” “哎!我跟你说不清楚。总之,有这个书呆子在,我追杜鹃总是追不到,追来追去,到头来追到的是这个书呆子。他说他倒霉,我比他更倒霉!” 小神女一笑说:“小兄弟,你也别泄气,说不定我们这次北上,真的让你抓到了杜鹃也不奇怪。” “我最怕抓到的是这个书呆子,令我哭笑不得。” 穆婷婷说:“好了!小兄弟,不管怎样,这半年内你和四妹,一定要苦练武功。不然,你们不但胜不了东厂那两个可怕的人物,帮不了杜鹃,更谈不上去抓杜鹃了!” 婉儿对小怪物说:“你听到了吧!这半年中,你只练你的武功,别再想什么古灵精怪的办法去戏弄人!” “那半年之后呢?” “也不准!” “你不是说真的吧?” “谁跟你说笑了?” 众人又是笑起来。 酒席散后,小神女和穆婷婷又交谈了一会,便带婉儿和小怪物回听泉山庄。婉儿和小怪物不留在紫竹山庄,主要是紫竹山庄不时有武林人士前来拜访,而听泉山庄就静得多了,是一处潜心练武的好地方。又与紫竹山庄相距不远,来往十分方便。 在武林中,除了至交好友,如点苍派、幽谷大院的人,武林几乎没人知道小神女住在听泉山庄,都以为是住在紫竹山庄内。要拜访小神女的人,都是前去紫竹山庄,极少有人来到这处十分清静幽雅而又偏僻的听泉山庄。 在这半年之中,婉儿和小怪物果然潜心苦练各自本门的家传武功,哪里也没去,什么也不想。慕容智老庄主和莫纹女侠不时过来指点他们的武功。两处山庄的巡视大使追魂剑独孤燕,不时和他们两人切磋。当然,点苍派的老怪物和小芹,也不时来看看自己心爱的孙儿小怪物,他们祖孙两个老、小怪物在一起,听泉山庄就热闹多了,也有趣多了。互展幻影魔掌神功,在听泉山庄内和山庄四周的深山密林中闪来闪去,嘻嘻哈哈,追来追去,他们哪是什么祖孙二人,简直像一对忘年的好朋友,一对顽皮而古怪的孩子,在山野中尽情嬉戏,弄得小芹也皱了眉头,不好意思地对小神女说:“这两个翻天的猴子,闹到你这里不成样子了。” 291 小神女笑道:“不要紧,听泉山庄难得有这么热闹和欢乐。” 小神女看出,这一老一小两个怪物,将练武寄于娱乐当中,不但练出了实战的本领,而且小怪物的武功,更有长足的进展,真的如飞魂幻影似的,一闪而逝,扑地而灭,谁也察觉不出小怪物去了哪里。 婉儿在莫纹的关切和指点下,西门剑法也练到纯熟自如,剑随心发,意到剑到。婉儿将千变狸猫身法与西门剑法有机地结合在一起运用,更令西门剑法千变万化,诡异莫测,剑招的抖出,有如鬼斧神工,来时无声,去时无影,不时奇峰突起,令人骇然,简直防不胜防。要是说西门剑法传到了慕容小燕的手中,慕容小燕将西门剑法与灵猴百变身法结合一起运用,使西门剑法登上了一层楼。现在婉儿将西门剑法与狸猫身法糅合在一起,又令慕容家的西门剑法更上一层楼了!足可以克制当今武林中各门各派任何兵器和武功,令他们在婉儿的西门剑法前知难而退。当然,对付像聂十八、小神女、一阵风这样极为上乘的一流绝顶高手。婉儿不论在内功还是外功,仍需一番苦练。不过,以婉儿目前的武功,这些极为上乘的一流高手,要想在几十招内取胜婉儿,也不是那么容易,要想伤害和捉到婉儿就更难。一下不小心反而为婉儿所伤。 三个月后,小怪物正式央求小神女来捉自己了,看看自己能不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闪过小神女的擒拿。 小神女问:“你有办法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不为我抓到?”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我试一下。” “好!那我们到庄外树林中去吧!” 山庄的人听说小怪物要和小神女比试武功了,都跑出来看。小神女望着有备而来的小怪物问:“你准备好了?” “三姐,你出手吧!” 小神女倏然一伸手,小怪物顿时像鬼魂一般,扑地而来,观看的人,真的不知道小怪物闪去了哪里,愕然地四下打量。 小神女却凭着一身佛门的浑厚真气,一下察觉到小怪物已闪身去了一棵高大而又枝密叶浓的树上去了,微笑一下,身形一闪,如电光石火般的,直扑那棵大树上去。小怪物像惊鸟般的飞出,跃入树林深处,其快如电,也是一闪而逝。 转眼之间,众人见他们两人似幻影飞魂般的在树林中飞来闪去,时没时现。总之,不论小怪物怎么的快法,小神女都能察觉到小怪物隐藏在何处,小神女浑身处处,都像长了一双眼睛的,要不是小怪物凭借大树枝叶和荆棘丛去闪躲,他早已被小神女抓到了。人们都看得惊叫起来。婉儿也看得睁大了眼睛,显然小怪物在这三个月内,他家的幻影身法练得出色多了!以往,三姐姐只在转眼之间,就能将小怪物抓起来。现在,眼看一炷香的时间到了,三姐姐仍不能将小怪物抓住。当然,要是别人,根本不知道小怪物闪去了何处,别说去捉他了。就是婉儿,也一时察觉不到小怪物闪去了哪里,而三姐姐就能察觉到。 小怪物以自己的狡猾和智慧,利用树林中地形的复杂,闪过了小神女的一连出手。眼看一炷香的时间快要到了,他最后便屏声静气,无声无息的一闪,同时还抓起了一块小石子,向树林的深处掷去,自己却向相反的方向隐藏起来,只要躲过了这一次,不被小神女抓住,自己便赢了。 小怪物闪进了不为人注意的草丛中,发现小神女没有跟踪而来,正暗暗高兴,也正当他得意时,自己的身体,突然被人凌空提了起来,而且一处穴位也被人封住了,不能挣扎,但能说话。他一看,不知几时,自己被小神女从身后拎起了自己。他愕然地问:“这是怎么回事?我不会在发梦吧?” 小神女笑道:“你别装疯扮傻了!自己被人抓住还不知怎么回事?”同时将他拎出了树林放下。 婉儿惊喜地问:“三姐姐,你真的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将他抓到了?我还以为你抓不到他呢。” 小怪物苦着脸说:“这不算,是三姐在取巧。” 小神女说:“我怎么取巧?你故意掷出一块石子,想引我向错误的方向追去,你这算不算是取巧?” 婉儿说:“是呀!你输就输了吧!怎么能说三姐姐取巧的?别耍赖啦!” 小怪物泄气地说:“看来我三个月的苦练,是白费劲,没一点作用。”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的幻影身法,比三个月前进步多了!以前,我几乎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转眼之间就可以捉到你,现在,我几乎用了五成多的功力,并且取巧,才可以抓到你,要不是你最后大意,以为瞒过了我,我真的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抓不到你这个小怪物,输的就是我了。” “三姐,你不是在逗我高兴吧?我真的比以前进步多了?” “小兄弟,你自己进步了还不知道?” 婉儿说:“你不是在装糊涂吧?自己有没有进步都不知道?你的进步,连我也看出来了,我刚才还在担心三姐姐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抓不到你哩!” “你为三姐担心,怎么不为我担心的?” “我也为你担心呀!” “你担心我什么了?担心我不会被三姐抓住?” “是呀!” “你这是为我担心吗?” “当然是为你担心了,你要是不被三姐姐抓住,我担心你的眼睛会长到额头上,今后再也不苦练了!自以为了不起。今后就会想尽办法戏弄人,不思进取。” 小怪物一怔:“你是担心这些?” “是呀!这不好吗?” “好好!实在太好了!看来我这次输了,反而是一件好事,眼睛不会长到额头上。” 婉儿盯着他问:“你不是说反话吧?” “不不!我是说真的,多谢三姐,也多谢四妹,勉励我今后更加苦练本领。”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能这样想,我就宽心了。” 这一次比试,老怪物和慕容家的人都不在场,紫竹山庄的人也不知道,只有听泉山庄的人知道,是一次内部比试,他们都不想惊动了太多的人。但事后,很快传到了老怪物等人的耳中,老怪物一时愕然:“怎么我这小怪物这么不自量,才练了三个月,就去找小神女比试了?那不是自找没趣吗?看来不出三招,他就被小神女这精灵的大丫头捉住了!” 莫纹笑道:“你又看错了!” “哦!?我看错了?不会是我那小怪物胜了吧?我不相信。” 莫纹说:“他竟然能闪过三丫头的十多招,只是一炷香快完时,一时大意,才被三丫头捉住了。” 老怪物瞪大了眼:“真的!?这个小怪物不是比我这个老怪物更有出息喽?看来他在这里没有白练。” 小芹白了自己的老伴一眼:“你以为你这老东西的武功很好吗?成天嘻嘻哈哈,没半点正经,我看飘儿就是被你这老东西惯坏了!” 莫纹笑道:“芹妹!飘儿的武功,的确比三个月前大有长进,我看得出来,他能闪过三丫头的十多招出手,已是难得的了!纵观当今武林,恐怕没有几人。” 小芹说:“姐姐,飘儿武功有所进步,也是你们在这里调教有方,要是让这个老东西来调教,恐怕飘儿学会古灵精怪捉弄人的方法有余,而武功不足。” 老怪物说:“你不是这样说我吧?我在听泉山庄十多日,日日陪着飘儿练,我已是抖尽所有的法宝了!” “你带着他漫山遍野地乱跑,嘻嘻哈哈,互相追逐嬉戏,这叫练武吗?是在胡闹!” 慕容智劝道:“芹妹,不是我说你,各门各派,自有传授本门武功的方法与绝技以及独特的方式。我知道他陪飘儿漫山遍野的飞跑,相互追逐,已在暗暗传飘儿特有的内功和如何运气。不然,飘儿不可能在短短的三个月内,闪过三丫头十多次的出手。” 老怪物说:“是嘛!飘儿太心急了,要是他练上半年,一定能闪过小神女的出手,在一炷香的时间,不为人所擒。” 莫纹说:“这一点我相信。” 这样,小芹才没话可说了。慕容智又说:“其实他们之间的比试,不论谁胜谁负,都值得我们高兴,我估计飘儿经过这一次,会变得更加专心苦练。” 小芹一笑说:“但愿像智哥所说的就好了!” 转眼冬去春来,在红梅傲雪的日子中,小神女他们过完年后,又打点行装,准备北上了!婉儿的西门剑法,小怪物的幻影魔掌神功,自然是有长足的进步。要在京师一地,大展神威,准备先杜鹃一步,将东厂那两个可怕人物干掉,解除杜鹃的危险。 §第五十三回苗岭山中 苗岭是横贯贵州南部的乌江与西江水系的分水岭。经过了半年准备的小怪物和婉儿,与小神女一起在北上京师前要绕道走一趟贵阳探访韦珊珊。就在途经苗岭时,他们不但除掉了两个追踪杜鹃的东厂鹰犬,救了一班江湖艺人,还意外遇上了毒蜻蜓。 上回说到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正忙着准备北上京师顺天府。 292 在这半年,紫竹山庄四周显得十分的宁静,除了点苍派老掌门夫妇和幽谷大院的穆娉娉来拜访外,没有什么武林人士来拜访,就是一阵风也不见踪影。在这半年,江湖上也是十分的平静,没有什么大的事件发生。可是京师一地,就不那么平静了。处处暗流激涌,时时有血案发生,一些朝中正直的大臣和江湖上的豪杰,不时遭到一伙蒙面刺客的惨杀,往往一夜之间,全家大小死于非命。深知内情的人都清楚,这些血案都是东厂的杀手所为。 魏忠贤这个大阉臣,自从掌印司礼监和任东厂提督以来,在短短的几年间,他的势力便恶性膨胀起来。四处招募死士,收罗江湖上的亡命之徒,用重金聘请一些武林绝顶高手。这些所谓的高手,几乎都是武林中的败类,是正直侠义人士追杀的对象,血债累累的凶徒。他们一进入东厂,有的改名换姓,有的易容改装,变成了什么大内侍卫或千户长、百户长的人物,从而出现了东厂的七大星君、九大冷血杀手,令江湖上的人闻名而变色。 魏忠贤的党羽,几乎遍布全国。有些封疆大臣,各地的巡抚,也成了魏忠贤的人,他们效忠的不是朝廷,而是魏忠贤。 本来司礼监太监,官阶最高也不过四品,不及锦衣卫的指挥使,起码在三品以上,却受魏忠贤调派。魏忠贤自称九千岁,官至极品,一些王公大臣,什么一品二品皆不在他的眼内,连他的从子、孙儿、叔伯、堂弟,皆封公侯,最低的也是伯爵,可以说魏家满门,是荣极一时,莫人敢言。 魏忠贤的党羽和一些无耻之徒,还向皇帝上表进言,要为魏忠贤在大庙一侧修建一座生祠,岁祀如孔子。这真是荒唐至极!可是糊涂的皇帝熹宗朱由校,也竟然批准了!于是魏忠贤的党羽和各地孝子贤孙,在全国各处纷纷修建起魏忠贤的生祠。每年祭祀的礼仪,更胜过先圣孔夫子。一时令天下读书人为之愤慨,吐液而去。只有他的狐群狗党,无耻之徒,恬不知耻地手舞足蹈,大唱赞歌。 本来修建祠堂,是一族人为纪念自己的先祖而修建。现在魏忠贤一个活生生的人,也为自己修建起祠堂来,这真是古今中外少有的怪事。所以后来魏忠贤这个大奸臣一倒,为他在各地修建的生祠,为愤怒的人们夷为平地,生祠里的塑像神位,不是被敲得粉碎,就是丢进了粪坑里。这是后话。 这个太阿在握、势如中天的魏忠贤,这时是朝野侧目、无人敢言,更无人敢惹的九千岁。偏偏在江湖上出现一位傲视权贵、胆大妄为的神秘的杜鹃。自他出现的二三年之间,便挑战魏忠贤,敢捅马蜂窝,接连干掉了魏忠贤的吸血、风流、百变、蓝魔四大星君和一批冷血杀手,令武林人士为之愕然,魏忠贤大为震怒,而百姓却暗暗拍手称快。 无论任何人激怒魏忠贤,不是满门抄斩,起码也要掉脑袋,可是对神秘的杜鹃,这个大阉臣却无从着手。因为杜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长相如何,何处人士,不但东厂的人不知道,就是武林中各门各派的人也不知道。魏忠贤只有下令东厂、锦衣卫、各地捕快和各处关卡要津的巡检司捉拿杜鹃而已。 直到混元星君从四川负重伤回来,魏忠贤和东厂的人,才知道杜鹃是一个声音苍劲、双目如电,五十岁上下的人,是一位行动快如鬼魅,用剑疾如闪电的绝顶高手,这也是凭混元星君目测和感觉推断出来的,但长相如何,姓甚名谁,何处人士,仍然不知道。只知道这些,也无法绘图缉拿。 混元星君是西域玄冥阴掌门的一位高手,自从阴掌门的碧眼老魔在天门山与黑鹰一战,不敌而自绝以谢天下,临终时对临危受命为掌门人的轻风说:“记住为师的教训,不可危害武林,更不可与中原武林人士为敌。” 轻风也立誓说:“轻风绝不敢违背师父的遗训,今后阴掌门世世代代与中原侠义门派和平友好,永不相犯。” 所以几十年以来,阴掌门一直遵守诺言,门下弟子也不踏进中原,更不与中原武林人士为敌。可是混元星君受不了魏忠贤高薪礼聘和高官引诱,悄然叛变了师门,因一事进入中原后再也不返西域了,改名换姓为混元,成了东厂七大星君之一。他原本坐镇河南一地,因杜鹃在四川干掉了百变星君之后,奉魏忠贤的指令,悄然前往四川,协助蓝魔星君对付杜鹃。谁知在酆都鬼城那一战,他虽然出其不意暗袭了受伤的杜鹃,在狞笑得意准备取杜鹃的脑袋向魏忠贤请功之时,怎知却为漠北怪丐一阵风击伤,几乎废去他的一条手臂,吓得他忍痛负伤而逃,一阵风也抱着重伤的杜鹃而去…… 魏忠贤听了混元星君所言。问:“你敢肯定杜鹃今后必死无疑?” 混元说:“极少有人中了我一掌能活上三个月,何况杜鹃已先为蓝魔所伤,要不是突然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怪物,击伤了我,抱了杜鹃而去,我早已将杜鹃的人头献于魏爷。” “那个能击伤你的怪物,显然也是一位高手,说不准他能救活杜鹃。” “就算他能救活杜鹃,杜鹃没有两三年的医治和疗养,也恢复不过来,就算恢复过来,杜鹃的功力也大不如前。何况他不一定能救活得了杜鹃。” 魏忠贤听后略为放心,叫混元去医治疗伤。他为了以防万一,下令各处耳目,严密注意一个肩部受伤、身中掌毒、年过半百的老者,也派出一批精明能干的手下,化装成猎人、郎中之类的,深入四川、湖广、贵州交界的深山大野,搜寻受伤的杜鹃。魏忠贤对杜鹃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才彻底放心。 除了搜寻杜鹃外,魏忠贤更有一件心头大事,要是弄得不好,不但权势和荣华富贵全失,连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那就是他手中的那个木偶皇帝熹宗朱由校,近来身体渐渐不行了。万一这个木偶皇帝一病不起,谁来继承皇位,就成了魏忠贤的一件心头大事。 熹宗本来有三个儿子,可是这三个儿子一个个都长不大,过早夭折,变成了没有儿子接班。谁来接班,观遍皇室中的人,只有两个人可能接此大位,一个糊涂皇帝的亲弟弟信王朱由检(也就是后来的崇祯皇帝);一个是糊涂皇帝的亲三叔福王朱常洵。皇宫深院和朝中大臣,一时分为两派,一派拥立信王,一派拥立福王,相互明争暗斗。魏忠贤初时不表明态度,他主要的是保住木偶皇帝的一条命,望这个木偶皇帝长命百岁,自己仍然是一个太上皇九千岁。可是看来不行了。这个木偶皇帝几乎是金石无效,肯定没有几年就会归天,魏忠贤才注意信王、福王起来。最后魏忠贤看中的是福王朱常洵,而不是信王朱由检。因为福王也是一位昏庸无能之人,好色好乐,终日沉湎在声色犬马之中,不理大事。要是由福王来做皇帝,自己仍然是高高在上,手握太阿的九千岁,甚至比以往更荣耀;要是由信王朱由检来做皇帝,信王是一个有抱负的人,要重整朝纲,而且性格多疑,一定不由自己操纵,自己就当不成太上皇了! 魏忠贤一卷入,两派的斗争充满血腥味。魏忠贤首先派出自己的心腹,成为福王身边的人,当然也翦除福王身边的心腹,将福王也变成了自己手中的木偶。对拥立信王的人,也暗暗加以威迫利诱,不听从的,就让他莫名其妙地失踪,或者遭刺客杀害,一时威慑着拥立信王的人不敢抛头露面,噤若寒蝉。 当然,魏忠贤对信王仍存几分顾忌,不敢相逼得太过露骨。信王不但是糊涂皇帝的亲王弟,也是皇太后的爱子,她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儿子来做皇帝,不希望福王入主太庙。糊涂皇帝虽然对魏忠贤言听计从,但这方面,他却听母亲的话,他无能,却是一个孝子,要是传位给福王,自己的母亲没地方摆放了!要迁出皇宫。所以他暗暗下了一道遗旨,传位给信王,而不让魏忠贤知道。 朱由检可以说在明朝的皇帝中,还是一个有作为的人,他采取韬光养晦之略,不与魏忠贤明碰,对自己手下一些人无端端的失踪,佯作不闻不问,他何尝不知道是魏忠贤所为。所以他后来登上皇帝宝座,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魏忠贤,并且将魏忠贤在朝中的党羽全部清除,重整朝纲,励精图治,延长了朱家王朝十多年的寿命。 其实明朝到了这个时候,已是风雨欲来,大厦将倾。朱家王朝这座大厦的根基,已为历代大大小小的宦官蛀烂掏空,不论谁来做皇帝,都会走上亡国之路,哪怕是朱元璋再世,刘伯温重生,也无力挽救大厦的倒塌,更何况是空有抱负、又无实才、性格多疑的朱由检。他登上皇位时,正值外忧内患,外忧是金人立国,咄咄逼人;内患是百姓流离失所,盗贼丛生,一些江湖好汉,更是揭竿而起。本来朱由检杀了魏忠贤,清除魏党是件大快人心的事,百官拥护。可是他生性多疑,中了金人的离间之计,杀害了边疆大将袁崇焕,简直是自毁长城,百姓离心。后又信任贪生怕死之徒洪承畴和吴三桂等人,最后落得国破家亡,自己到煤山上吊自尽。这些是史书所写,不是本书的范畴。 小神女他们上京之时,也正是魏忠贤与信王朱由检明争暗斗之时。这时的魏忠贤,权势如日中天,红得发紫。杜鹃之事,他认为不足为患,也无暇顾及。他将自己的心腹和得力的人,集中京师,为自己今后作打算。派人搜寻杜鹃,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魏忠贤为巩固自己,竟异想天开,要开科取士,将天下读书人收为己用。这个残害东林党、拆毁东林书院的刽子手,令天下读书人缄口的阉臣,一下子变了一副面孔,要爱才求贤了!可以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在魏忠贤独揽朝政之下,一些有识之士才对这次科考根本不屑一顾。何况还有一些明哲保身的大臣,既不敢大胆进谏,又不愿依附阉党,纷纷辞官不做,自己又何必去参加科举考试,为魏忠贤所用?但绝大多数的读书人,还是纷纷赴京参加这一次科考。有的是希望自己学有所用,为朝廷办事,但更多数是希望自己一举成名天下知,光宗耀祖,不负自己寒窗苦读十年。这真是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连夜赶科场。 偏偏一向淡薄名利、寄情于山水的墨滴书呆子,在父母的严命之下,无可奈何地带着棋儿,也去赶科场了。别人是希望金榜题名,而书呆子只是去应付一下,中与不中,他一点也不在乎,不中更好,这样就可以向父母复命,说自己已尽了全力。同时还可以藉此北上京师的机会,沿途游览一些名山大川。所以他在家中过了元宵花灯节,就提前动身北上。 293 书呆子莫名其妙受的伤,在西门小三的医治下,已好得七七八八,随后又服了慕容家两种极其珍贵的药,不但身体完全恢复过来,更倍添精神,容光焕发,身体出乎意料的好,根本不像是一个受过重伤的人。他和棋儿,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取道先去长沙,然后上武昌,过信阳,走开封,进入京师。走的是一条南来北往的官方大道。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直到二月开春,才动身北上。他们是出贵州独山,先去贵阳探望韦珊珊姐姐,然后才取道去京师。 二月天,岭南一带,已是春暖花开,林木滴翠,百花斗艳。而岭南以北,仍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北风凛冽,寒气逼人,神州大地,处处皆是银装素裹,除了城乡附近,尚有人来往之外,山野田园,少见人踪。这就方便了小神女他们施展轻功赶路。 一路上,小怪物像一只挣脱了牢笼的小鸟一样,任意地飞翔,心情格外的好,他问小神女:“三姐,这一次你敢肯定神秘的杜鹃会在京师出现?” 小神女说:“只要书呆子去了京师,杜鹃就一定会在京师出现。” 婉儿困惑地说:“三姐姐,你是说,这个书呆子就是神秘的杜鹃?” “哎!我可没有这样说。” “那干吗说书呆子去京师,杜鹃也会在京师出现,而不会在别的地方出现呢?” “因为他已知道我们的小兄弟有个怪异的鼻子,要是在别的地方出现,就很容易为小兄弟追踪到。” “跟书呆子在一起,就不为飘哥追到了?” “是呀!因为书呆子会无形中为他作掩护,小兄弟追来追去,最后追到的不是杜鹃,而是书呆子。” 小怪物叫起来:“这个书呆子,叫他别再四处乱跑,他偏偏不听,这简直是专与我小怪物过不去。” 婉儿说:“人家怎会跟你过不去了?人家是奉父母之命,才上京考试。你以为他愿意去吗?” “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我看这个书呆子是嘴讲一套,做的是另一套,什么淡薄名利,我看他是想当上什么状元、探花,来一个名扬天下。” 小神女笑道:“我看书呆子不是这样的人,他是奉父母之命,不得已才上京的。” “什么不得已!要是我,不愿意做的事,哪怕有人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去做。” 婉儿说:“你想叫他做不孝之人吗?” “好好!他是一个孝子,考取了状元、探花,光宗耀祖,有了功名,那就更孝了!” 小神女说:“我担心的倒不是他什么考取状元、探花,而是在考试当中,胡乱写了什么文章,得罪了魏忠贤,叫东厂的人将他拉了去砍头。 小怪物说:“他不会这么傻吧?” “要不,他怎会成为书呆子,呆头呆脑的不知利害?” 婉儿问:“那我们怎么办?” “丫头,这有什么不好办的?我们等着看这书呆子的结果呀!” “看结果?我们不救他了?” “不!会有人救他的,用不着我们出手。” “谁救他了?” “杜鹃。” “杜鹃!?杜鹃会来救他吗?” “我想一定会的,在四川重庆,他给东厂的人捉到官船上去,杜鹃不是前去救他了?” “三姐姐,这个书呆子不会每次都这么好运,又碰上杜鹃去救他吧?” “这个书呆子是吉人天相,有危难时,杜鹃就会出现。” 小怪物说:“这样就太好了!我们就守在一边看着,等杜鹃出现,我就可以看清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婉儿说:“要是杜鹃不出现呢?我们看着书呆子受死,见死也不救?” “丫头,真的这样,我们只好出手了,别让他过早去见阎王。” 小怪物说:“这样,我们不是找不到杜鹃了?” 婉儿顶撞他说:“找!找!找!你只知道找杜鹃,难道你也见死不救吗?” “我没有这样说呵!你这么凶干吗?” “你的意思就是这样!” 小神女说:“好了,别为这还没有发生的事吵了。我们赶路吧。” 走了一程路,小怪物忍不住又问:“三姐,这次杜鹃去京师干什么?” 婉儿说:“他当然去杀东厂的人啦,这还用问吗?” “看来他这次是去杀魏忠贤这个大阉臣吧?” 小神女摇摇头说:“可能不会。” “那他去京师干什么?不会像书呆子一样,也进京赶考,混个状元来当当吧?” 婉儿说:“你真是胡说八道,杜鹃是一位神秘的高手,他只会拿剑杀人,又不是读书人,能拿笔写文章吗?赶什么考了?” 小怪物抬杠说:“你又怎知杜鹃不是一个文人了?” “他会是文人吗?” “他当然是文人了!因为我见过他为人算命,用笔写字测字,不是文人,会用笔写字吗?” “我也会拿笔写几个字,那我也是文人了?真是胡说八道!” 小神女笑道:“丫头,说不定杜鹃真的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 “真的!?那他真的去赶考了?” “杜鹃是不是去赶考我不知道,但他去京师杀人,我敢肯定,他会在京师制造一两件惊天动地的血案来。” 小怪物问:“惊天动地?那一定是去干掉魏忠贤!” “小兄弟,他不会去干掉魏忠贤,因为干掉魏忠贤没有用!” 婉儿问:“三姐姐,怎会没用呢?干掉了魏忠贤不更好吗?” “丫头,因为干掉了一个魏忠贤,会有第二个魏忠贤跑出来!说不定第二个魏忠贤比第一个来得更可怕、更凶残。这一点,连书呆子都明白,难道杜鹃不明白?再说,杜鹃也不是什么真正的杀手,他有一种傲气,不屑去杀一个不懂武功的人。” 婉儿讶然:“魏忠贤不懂武功?” “魏忠贤不过是一个太监,全凭糊涂皇帝授予了他无上的权力而已,他只会玩弄权术,耍阴谋诡计,要是皇帝剥夺了他的权力,任何村夫都可以将他干掉。最可怕的是他豢养了一批死士和高手,成了他排除异己的杀人工具。” 小怪物说:“我明白了,怪不得杜鹃要干掉东厂的七大星君、九大杀手,除去他的爪牙。” “不错!一般百姓最痛恨的就是这些星君和可怕的杀手,何况他们还自作自为,肆意杀人,制造种种冤案,血债累累,反而不懂得去痛恨他们身后的主子。其实魏忠贤才是罪大恶极,要是追究起来,那个糊涂皇帝,更是罪魁祸首,要不是他的昏庸糊涂,魏忠贤也不能到达如此的地步,危害天下。” 小怪物说:“那我们干掉这个糊涂皇帝不更好?” “哎!这更没有用,朱家子孙又会捧出第二个皇帝来,说不定更糊涂、更昏庸,或者更残暴。” “那怎样才有用呢?” “我也不知道,或者书呆子知道。到时,你去问这个书呆子吧!他或者会告诉你。” “这个书呆子呆头呆脑的,他会知道?” 婉儿说:“你别小看这个书呆子,在这方面,他比我们有见识。” 不知不觉,他们已踏进了横贯贵州南部的苗岭。苗岭,是乌江水系和西江水系的分水岭,山溪小河,往南而流于珠江,往北而流于长江了。山中森林密布,岭谷起伏,形成了错综复杂的地形。苗岭,同样也是一些强人出没的地方,不时有拦路抢劫的事情发生。但他们都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小毛贼,原先在苗岭的三股大贼早已被小神女扫平了。 小神女他们一踏进苗岭,在山间丛林中,不时看到一两个猎人,或者一两个云游僧道,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但也没有骚扰他们。 本来在这冰雪封山的日子里,云游僧道极少出现才是,就是猎人,也不大进山打猎,可是怎么不时有这些人出现? 小怪物问小神女:“三姐,这些人不会是贼人们的线眼,想打我们的主意吧?” 婉儿也说:“不错!看他们贼眉贼眼神秘兮兮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人。” 小怪物又说:“三姐,要不要我去抓他们来问问?看他们是什么东西。” 小神女摇摇头说:“他们既然没有来招惹我们,我们也不必去招惹他们。据我所知,在这一带,没有什么有名的黑道人物。说不定他们只是好奇地打量我们而已。别多生事,我们还是赶路要紧。” 294 小神女走下一座山峰。山脚下,溪水旁,有一座凉亭,这是方便山中过往行人休息、歇脚的地方。小神女见这处景色不错,便说:“小兄弟、四妹,我们跑了差不多一昼夜的路,在这亭子里坐一会,吃点东西再赶路吧!” 他们刚坐下不久,从对面山峰的一条山道上,也走来一队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带着箱箱笼笼、刀刀枪枪和锣鼓之类的东西,显然是一队江湖卖艺之人,穿州过府,走乡串镇卖艺为生。小神女从他们的旗帜上看到,这一队艺人是陈家班。 陈家班的人见凉亭中坐着一位风度翩翩的秀才和两个书僮,点点头,算是向小神女他们打了一下招呼。一位面目颇俊的少女对一位五十岁左右、面带病容的老者说:“爹!我扶您到凉亭内坐坐,挡挡风寒。” 老者打量了小神女一眼说:“秀女!亭内有人,我们还是到亭子旁边那棵大树下坐下来休息好了,别打扰那位公子。” 小神女想不到这位老艺人这样谦让有礼,便站起来说:“不!老丈,看来你身体不大好,你快进亭子坐,我们可以在溪水边休息。”于是对小怪物和婉儿说,“我们在外面去,人家有老有少的。” 老艺人忙说:“不不,你们不必到外面,小老只借一角坐坐,歇歇脚就行了。” 小神女说:“老丈别客气。” 小神女便带着小怪物和婉儿转到亭外去了。那位少女说:“我多谢公子了!” 小神女也说:“小姐客气了!” 小神女、小怪物和婉儿走到溪水边,选了一块比较平的岩石坐下来,看见陈家班的人扶那老艺人依柱坐下。小神女一下看出,这老艺人不但有病,似乎还受了伤,心想:这老者怎会受伤?是带病卖艺不小心受了伤,还是为人所伤? 这时,突然又来了一僧一道,僧肥道瘦,他们打量了陈家班等人,最后目光集中在老艺人身上,便朝凉亭走去。一个小小的亭子,已坐满了陈家班的人,加上那些箱箱笼笼,刀枪棍棒,亭子可以说容不下有人去插足了,不然,小神女他们也不用让出地方来。 小怪物和婉儿看得有些奇怪,怎么这一僧一道还要向亭子走去?他们是相识的人?只见僧道齐向老艺人合十稽首说:“老施主!请了!” 老艺人和陈家班的一时愕然,不知是怎么回事,老艺人不敢失礼,带病还礼说:“不敢!请问仙长和圣僧有何事赐教?” 那少女说:“我爹有病在身,你们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瘦道问:“这位老居士是令尊?” 少女扬扬眉说:“是呀!” 瘦道说:“很好!很好!” 少女问:“仙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肥僧说:“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知道令尊患的是什么病,是不是体内发寒?不时冷得难受?” “是呀!你怎么知道?圣僧,你们不是来化缘,是来为我爹治病?” “阿弥陀佛!贫僧不单是来化缘,也是来为令尊治病。不过令尊此病不大好治。” 少女一怔:“不大好治?” 瘦道说:“因为令尊不但是有病在身,还身受内外两种伤,是受人所击。是不是?” 这下,不但少女愕然,陈家班所有的人,都惊奇起来。就连在溪边的婉儿和小怪物,也听得惊讶起来。暗想:这一僧一道来干什么?真是来为老艺人治病疗伤? 少女说:“不错!我爹正是这样。” 僧道二人相视一笑说:“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好!好!这真是太好了!” 少女困惑地问:“你们是特意前来寻找我爹的?” 瘦道说:“不错!我们的确是来寻找令尊大人的,在这一带寻找有半年了。” 少女又茫然地问:“半年?!” 肥僧说:“好了!你们都跟我们走吧!” 婉儿和小怪物一时不明这是怎么回事。小神女压低声音笑着说:“看来,这一僧一道,一定是东厂的人。” 婉儿一怔:“他们是东厂的人?” 小怪物也脱口而问:“他们想干什么?” 小神女说:“我要是没有看错,他们一定认为这老艺人,是他们千般追踪,万般寻找的杜鹃了!” 婉儿又是一怔:“杜鹃!?” 小怪物一下明白过来了:“不错!听一阵风说,那一夜杜鹃交战受伤的情景正是这样。莫非这老头儿真的是杜鹃?” “小兄弟,你注意凝神嗅一下,那老丈身上的气味,是不是跟书呆子一样?” “好!我去嗅一下。”小怪物装作好奇,跑到亭子边去看热闹了。 婉儿问:“三姐姐,要是他真的是杜鹃,我们怎样?出不出手?” “丫头,别急,我们看一下再说。” 这时那少女又愕然地问:“我们跟你们去?” 瘦道说:“女居士,你想你令尊不死,最好跟我们走。” “跟你们去哪里?” “先去贵阳,然后上京师。” “去京师!?仙长,你不是说笑吧?” “你看贫道像不像说笑?” 肥僧说:“想活命的,最好随我们走!” “去京师干什么?” “只有去京师,才能医治令尊的病与伤。” 瘦道说:“不错!不去京师,恐怕任何一处都无人能医治好令尊大人。” 一直在旁静观的老艺人这时说:“小老多谢仙长、圣僧的关心。这一点病伤,小老还受得住,不必山长水远的跑去京师求医了!小老在附近这一带医治就行了。再说,小老这陈家班,还要沿途卖艺为生。” 瘦道笑嘿嘿地说:“现在,你们不去也不行了!想活命的,只有随我们先去贵阳。” 少女皱着眉问:“你们强要我们跟你们走?” “正是这样!” “你们这是为什么?” “女居士,别装傻扮懵了,你以为贫道看不出你们是什么人?” 少女更是愕然:“我们是什么人?不就是一班在江湖上卖艺为生的艺人吗?又会是什么人了?” 肥僧说:“阿弥陀佛!我们挑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们都是朝廷要捉拿的钦犯。” 这一下,陈家班的人个个大惊失色起来,一齐七嘴八舌地说,“我们怎么是钦犯了?”“你们是在胡说八道,我们几时成了钦犯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胡说我们是钦犯?”有的还吼叫起来:“叫他们滚开!别以为我们陈家班是好欺负的。”有的气愤地说:“我看他们两个一定不是什么好人,是贵定城里那个恶霸手下的人,打伤我们老班主,仍不死心,派他们两个来追杀我们,捏造罪名,想将我们赶尽杀绝!” 更有一个青年小伙子对那少女说:“少班主,别受他恐吓,大不了我们跟他们来一个鱼死网破,拼了!我小柱子就受不了这样的肮脏气!” 少班主秀女叫大家冷静下来,转问一僧一道:“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含血喷人说我们是朝廷钦犯了?” 瘦道冷冷地指着受伤带病的老班主说:“他就是神秘的杜鹃,朝廷通缉的钦犯。你们以为贫道看不出来?” 这一下,陈家班所有的人都愕然起来。自己朝夕相处的老班主,怎会变成江湖上令人骇闻的神秘杜鹃。这可能吗? 老班主咳了两声说:“仙长、圣僧,你们弄错人了!小老只是江湖上的卖艺人,怎会是那武功奇高、神秘莫测的杜鹃?那就太抬高小老了!” 少女也说:“我爹怎么会是杜鹃啊?要是我爹真的是杜鹃,还能为贵定县那恶霸所伤吗?恐怕早将他的一颗脑袋砍了下来。” 瘦道说:“是与不是,你们跟我们去贵阳府再说。” 少女侧着头问:“要是我们不去呢?” “那莫怪贫道出手无情!” 肥僧说:“贫僧看,你们还是随我们去的好,不然,现在就会有人魂归西天极乐世界。” 小柱子说:“少班主,别跟他们去,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贵定那恶霸派来的人?就算他们是官府的人,那也官字两个口,有他们说,没有我们说话的余地,早晚也是死。” 跟着又有人说:“不错!官府冤死的人还少吗?大不了,我们现在跟他们拼了!” 瘦道又笑嘿嘿地说:“要是杜鹃没受伤带病,贫道还惊畏几分。现在,他受了蓝老三一抓之伤,又中了混老二一掌的寒毒,他在这半年中没有死去,已属大幸,看来他已无力再战。你们又怎敌得过我们兄弟二人?还是乖乖地受擒吧!” 老班主说:“二位的确是弄错小老了!” “弄不弄错,到贵阳府说去!” 295 小柱子一摆手中的齐眉棍说:“要想我们去,先问问我手中这一条齐眉棍答不答应。” 肥僧说:“小子!你是想佛爷超度你早上西天了!” “臭和尚,你来!” 肥僧运气于掌,一掌拍出,强风骤起,小柱子身形一闪,也一棍横扫过来,交锋不到三回合,小柱子便棍断人飞,眼看他向溪边怪石丛中飞去,会撞得骨碎身亡。小怪物突然凌空将他抱住,不知是小怪物故意整蛊作怪,还是小柱子摔下来的冲力太大,两人双双翻倒,小柱子自然一点事也没有。陈家班有人跑过来,关心地问:“你、你、你们没有事吧?” 小柱子爬起来:“我,我好像没事。” 小怪物仍躺在地上说:“你没有事,可我跌得好痛,不知是不是腰骨跌断了!” 两个陈家班的人连忙扶起小怪物。问:“小哥,你跌伤了哪里?让我们看看。”他们十分感激小怪物不顾危险抱住小柱子。 小怪物说:“我不知道。” “小哥!你跌伤了哪里也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啊。你们不用管我了,我坐一会,自己揉一下,就会没事的。” “小哥!你还是让我们看看吧,我们有最好的跌打刀伤膏药。” 婉儿走过来说:“你们不用管他了,快看,你们的少班主和那个臭和尚打起来啦,快去帮手吧!” 陈家班的人一看,何止是自己的少班主秀女和那肥僧打起来,就连大师兄陈家旺,也在和那个瘦道士交锋。他们对小柱子说:“你在这里看看小哥伤了哪里,我们去帮少班主和大师兄。” 小柱子说:“你们快去!” 小怪物一下跳起来:“我,我,我好像不痛了!我也和你们一起去看热闹。” 陈家班的人一时愕然:“小哥!你真的没事了?” 小怪物眨眨眼说:“我有事能跳起来吗?当然是没事了,我们快过去吧。” “不不!小哥,那边危险,小哥你还是千万别去。”这两个陈家班的人和小柱子,便奔回亭子。 双方交锋十分激烈。小神女、小怪物看得暗暗惊奇。看来陈家班这七八个人,不是一般的江湖卖艺之人,不是什么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功夫,而是有真材实料,武功也不错。显然这一僧一道,是东厂的高手,尽管是一般的高手,也足可以在江湖上闯荡。那位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女,陈家班的少班主,竟能与那肥僧周旋十多招而未露败迹。 这位少女,便是日后江湖上卖艺人中的佼佼者,人称红娘子。后来在河南救了仗义疏财的李岩,举众起义,反抗朝廷,攻城掠地,与闯王李自成的农民军结合在一起,是摧毁大明王朝的一支力量。现在,她只是陈家班的一个少班主而已。 那位用刀的大师兄,似乎不敌那瘦道士了!小神女对小怪物说:“小兄弟,你快去帮帮那个大师兄,不然,陈家班会有不少人命丧在这一僧一道的拂尘和戒刀之下了。” 小怪物说:“好!三姐,其实我早已想出手了!”小怪物身形一晃而去。 婉儿说:“三姐姐,我呢?” 小神女一笑说:“你也去帮那少女吧!但别亮出你的西门剑法来,以你初学的太极剑法,足可以打发臭和尚有余。” 婉儿欢笑地说:“三姐姐,那我去啦!”她轻灵地一跃而去。 小怪物以幻影魔掌之功,悄然而至,一掌逼退了瘦道士,对那大师兄笑嘻嘻地说:“大哥!你休息一下,让我来对付这个什么臭道士就行了!” 陈家班的人一见是刚才救了小柱子的小书僮,一时间都愣住了。这个小书僮行吗?这可是生死的交锋,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没一个人能看出小怪物的武功。大师兄更愕然了,他正感到不敌对手时,是小怪物轻出一掌逼退了瘦道士,令他喘过一口气来。他愕然地问:“是你!?” 小怪物眨眨眼说:“是我呀!大哥,你还是歇一下,让我来和这臭道士玩玩,因为他太欺负人了!还害得我摔了一交。” 瘦道士本想再出一招,就能将对手立毙于自己的拂尘之下,想不到给小怪物突然拍出的一掌破坏了。因为这一掌不但来得突然,也十分诡异,自己要不跃开,这一掌就会击中了自己要命的脑门。 瘦道跃开定神一看,见袭击自己的竟然是一个小小书僮。他不但愕然,心中也凛然起来。是这小书僮不知生死地乱击一掌,误打误中,还是他有真实的功夫?掌法怪异?他一时间也怔住了。 另一边,婉儿也一跃而至,不但夺过了少女手中的剑,同时剑光一闪,也逼退了那胖和尚,使交战双方都停了下来,同时愕然地望着梳着丫角的小书僮婉儿。婉儿对少女说:“姐姐,你退下,照顾你的老爹,让我来打发这个横行霸道,不讲道理的臭和尚。他太可恶了!” 一时之间,交战双方形成了对峙的局面。一僧一道相视一眼,心中十分愕然,怎么一下杀出这两个小书僮来?他们似乎不是陈家班的人。瘦道问小怪物和婉儿:“你们是什么人?” 婉儿说:“你管我们是什么人?” 小怪物却嘻皮笑脸地反问:“你看我们像什么人了?” “你们跟他们是一伙人?” 小怪物说:“看来你们尽会胡说八道,我们跟他们压根儿也不认识,怎会是一伙人了?” “既然不是一伙人,那就滚开,我们要捉拿的是朝廷的钦犯。” 肥僧说:“你们不滚开,佛爷连你们也当钦犯一样地抓起来!” 小怪物说:“你们别吓唬我们。我怎么看,他们只是一伙走江湖的卖艺人,怎么是钦犯了?不像呵!”小怪物故意问婉儿,“婉弟,你看像吗?” 婉儿说:“当然不像呀!” 小怪物说:“不错!一点也不像。不过,这里面有人像。” 婉儿茫然:“谁像了?” 小怪物一指瘦道肥僧说:“他们两个才像呀!贼眉贼眼的,一定是钦犯无疑。” 婉儿一听,几乎想笑起来。看来小怪物又不正经了!在戏弄这一僧一道。这样戏弄更好,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是故作惊讶地问:“真的!?原来他们才是钦犯呀!” 肥僧一下怒吼起来:“小子,你胡说什么?你敢说我们是钦犯?” 小怪物说:“那你们怎么又敢胡说他们是钦犯呢?你们胡说他们是钦犯,是无凭无据,胡说八道。而我说你们是钦犯,是有凭有据,半点也没有胡说。” 婉儿问:“哥!你有什么凭据了?” “我的凭据可多了!兄弟,你有没有看见过捉拿钦犯的人是和尚道士?和尚道士不安守本分在寺观中诵经念佛,却跑出来捉什么钦犯,这不是狗捉老鼠多管闲事吗?我也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官府的捕快们是和尚道士。官府衙门会请和尚道士当捕快吗?兄弟,你不感到这事可疑?” 婉儿说:“是呀!那他们是什么人?” “兄弟!那还用问吗?他们要不是汪洋大盗,一定是拦路抢劫的惯匪。大盗和惯匪,是不是朝廷要捉拿的钦犯?” “哥!那他们是钦犯了?” “当然是钦犯了!说不定他们两个就是杜鹃哩。兄弟,我们快将他们抓起来,到官府去领赏去。” 婉儿忍住笑说:“原来他们才是杜鹃呀!还胡说别人是杜鹃哩。” “这就是贼人们的伎俩,贼喊捉贼!” 肥僧吼道:“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 小怪物说:“没说够,也说得差不多了。你们两个是乖乖地束手就擒,还是要我两个小爷动手?” 这一僧一道几乎被小怪物气得破了肚皮,肥僧大吼一声:“小子,你去死吧!”一刀骤然向小怪物劈去。 小怪物闪开后说:“你这个大胆的钦犯,还敢行凶拒捕,更是罪加一等了!”他又对陈家班的人说,“你们都闪开,最好远远离开这里。我和兄弟要擒拿这两个钦犯,你们千万别卷进来!” 小怪物施展幻影魔掌,忽东忽西,戏弄肥僧。而婉儿的剑,只出三四招,便杀得瘦道士手忙脚乱,婉儿再轻出一剑,用剑尖对准了他的胸口,喝道:“说!你们是不是杜鹃?是不是钦犯?” 还未等瘦道士答话,小怪物也不过三四招,不但将肥僧扔在地上,而且还夺了他的戒刀,并在肥僧脸上划了一刀,问:“快说!你们是不是钦犯?” 小怪物和婉儿在听泉山庄苦练半年多的武功,这一次只是小试牛刀而已。他们一成的功力还没有抖出来,这一僧一道就受擒了! 陈家班的人看得一个个目瞪口呆,原来这两个小小的书僮,竟然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他们主人—风度翩翩的公子,恐怕更是一位世外高人了!这正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296 一僧一道倒在地上,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你们是什么人?敢杀我们?” 小怪物说:“你们是钦犯,我为什么不敢杀你们?杀了你们,我顶多不去领赏罢了!” 婉儿问小怪物:“哥!我们真的杀了他们吗?” “哎!不会真的杀了他们,我刚才不过是想吓唬他们而已,杀了他们,那我们的赏金不泡汤了?” 一僧一道一听,知道自己的一条命保住了,这一对武功奇高的小书僮不杀自己,想去官府领赏,一颗心便放了下来。肥僧含怒地望着小怪物。因为小怪物在他面上划了一刀,令他破相。瘦道却盯着婉儿说:“你还不将剑拿开,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哦!?你们是什么人了?我哥说你们是钦犯呀!”婉儿显出一派的天真。 “什么钦犯?我们是东厂的人。” “东厂?!” 小怪物在那边说:“兄弟!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什么东厂西厂的,世上没有一座叫东厂的寺观的,他们就是杀人越货的钦犯。就算不是什么杜鹃,也是拦路打劫的苗岭大盗。” 肥僧恶狠狠地说:“我劝你们还是放开佛爷的好,到了官府衙门,没有你们什么好处。” 小怪物说:“怎么没有好处了?起码我们有一百几十两的赏金。” “你们难道不知道东厂是什么地方?” 小怪物故装糊涂地问:“东厂是什么寺庙?你说来听听。” “东厂是当朝九千岁魏公公,魏督爷的衙门,他的号令,天下各处官府不敢不听。” “什么!?你们两个是魏忠贤的人?” “大胆!九千岁魏公公的名讳,你们也敢直呼么!不怕犯灭族之罪?” 一听“东厂”两字,陈家班有的人面色一下大变。这是一个令人闻名而丧胆的可怕的衙门,人给东厂的人抓了进去,不管是有罪无罪,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没人能活下来。魏忠贤更是一个可怕的人物了,比任何魔鬼都可怕。他们暗暗担心这两个武功奇高的小书僮,为了自己而闯下大祸了! 小怪物却故意睁大了眼睛说:“你别想吓唬我。你们明明是钦犯,会是什么东厂的人吗?要是你们是东厂的人,那东厂岂不成贼窝了。” “小子!你真的不要命了?敢这样诋毁东厂,要是让魏公公知道,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嗬!这么说来,你们真的是东厂的人,是什么九千岁的手下了?” “本佛爷有腰牌在身,还有假的吗?” “真的!?你将腰牌拿给我看看。” “小子,你将你这把刀拿开,让佛爷坐起来,才能拿给你看。” “好好!”小怪物将刀移开,又突然出手点了他的伏兔穴,令他下半身不能动。 肥僧怔了怔,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小怪物嬉笑地说:“对不起,谁知道你是真拿还是假拿,而且我还防你逃跑哩!” 肥僧愚蠢地将腰牌拿出来,亮给小怪物看:“这下你相信佛爷是真的了吧!” 小怪物看了看:“不对!你这块腰牌是偷来的!” “什么!?偷来的?” “要不,你就是杀害了东厂的人,从他身上抢来的。” “你这小子简直是胡说八道。” “不不!我一点也没有胡说八道。”小怪物说到这里,又故意打量这个肥僧,好像是蓦然想起来了,“对对!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你知道佛爷是什么人?” 小怪物一下撕开肥僧的上衣,露出了他左胸上的一道刀疤伤痕来:“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是青海草原上的一头恶狼,本来是五峰寺的一个和尚,叫什么法海大师,我没有说错吧!” 肥僧愕然:“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你的事可多哩!你不守清规,残杀牧民,奸淫妇女,还欺师灭祖,成为西北武林人士追杀的一头恶狼。想不到你居然逃到了这里。现在落到了我的手中,该你恶有恶报了!”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呀!是上天派下来的使者,来到世间,专门收你们这样的恶人。” 婉儿在那边笑着问:“哥!我手中这个臭道士又是什么人了?”在小怪物戏弄肥僧的时候,婉儿早已出手点了瘦道的要穴,令他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然后看小怪物怎么戏弄胖和尚。 小怪物说:“那个臭道士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是终南山全真派的一个叛徒,同样是上天要捉拿的一名钦犯。” “那我怎么处置他呀?” “你一剑挑了他,不就可以向玉皇大帝交差复命了吗?” “好的!”婉儿一剑取了瘦道的命。 小怪物同时一刀,也打发肥僧魂归西天。笑着说:“好了!好了!我们都完成这一趟差事了。” 陈家班的人一直担心这两个武功奇高的小书僮,会放走了这两个东厂的鹰犬,或者带他们到什么官府衙门去领赏,那不啻是自投罗网。现在看到他们杀了这一僧一道,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大气。 婉儿、小怪物所以杀掉了这一僧一道,主要是为陈家班的人着想。要是让他们活着离开,不但对陈家班是一个极大的危险,同时也危害苗岭一带的百姓。他们是为追寻受伤的杜鹃而来,不知会冤枉多少无辜的老人。小怪物在杀他们前,为了令陈家班的人安心,还故意说这一僧一道不是东厂的人,只是武林中的败类,以免陈家班的人见杀害了东厂的人,心存恐惧之感。 那位少班主率众拜谢小怪物和婉儿的救命大恩,要不是有这两位小侠士在,恐怕陈家班不被一僧一道杀害,也会被拉到官府去受严刑拷打,没有一个人能逃生。 小怪物连忙说:“你们千万别多谢我们,我们只是受上天之命,来收拾这两个凶徒而已,你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看来这苗岭一带,强人不少。” 婉儿对那少女说:“姐姐,你们要卖艺,也应该到州府城镇中去卖艺,别在深山老林中钻来钻去。像这一僧一道的凶徒恶人,不时会出现,你们要小心一点才好。” 小怪物问少班主:“令尊不会真的是神秘杜鹃吧?” 少女说:“小侠士,我爹怎会是那侠义过人、豪气冲天、痴恶如仇的杜鹃了?要是我爹真的是杜鹃,小女子的武功也不会这样差,我爹也不会在贵定县为当地恶霸所伤了。” 婉儿说:“其实姐姐的剑法也很好呀!” “我连这臭道士也打不过,也算好吗?要是我有小侠士的一成武功,何至受他们欺负?” 小怪物说:“这个臭道士是终南山全真派中的一位高手,姐姐能与他周旋十多个回合,在江湖上已属难得的了。” “多谢小侠士的鼓励!” 婉儿说:“姐姐,天不早了,你们还是早一点离开这里的好。” 小神女在溪边说:“婉儿、飘儿,又有人来了,恐怕他们走不了!” 婉儿一怔:“谁来了?” 小怪物说:“不管是谁来,我也不在乎。” 首先从亭子两边山坡的密林草丛中跃出十多个清一色苗族装束,手提弯刀,神情凶悍的汉子,一下将陈家班和小神女他们包围了起来。小怪物眨眨眼对婉儿说:“不会是苗岭中的苗王来了吧?” 婉儿说:“你别大意,你看他们手中的刀,绿得发亮,都是淬了剧毒的。” “那怕什么?我叫他们有毒的刀,砍到他们自己人身上去。” “你不怕,那陈家班的人不怕吗?” 陈家班的少班主秀女,人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一个跑惯江湖,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物,她拱着双手,环向这些苗人作礼说:“各位英雄好汉,敝班只是路过贵地,并不打算在一带谋生,望各位英雄高抬贵手,放一条路让我们走。” 这十多条苗人大汉,对少女的说话和行动,似乎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一个个仍似木头般的站着,一双双目光盯着他们。 小怪物轻轻对婉儿说:“这些苗人,不会都是聋子和哑巴吧?” 婉儿说:“你才是哑巴和聋子哩!” 少女欲再施礼说话。婉儿说:“姐姐,你别再说了,可能他们听不懂你的话。” 小怪物又说:“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这么老是僵着不动吧?” 297 说着,又有四位苗家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手上足上的银环,叮叮当当响着,从一处山道上走过来了,到了亭子前,也分两排站立。可是她们身上却缠绕着一些小毒蛇和蜈蚣,模样怪吓人的。陈家班的人从来没有看见过这种带妖异的场面,大惊失色,以为碰上了西游记上所说的妖魔鬼怪了!只差这些苗男苗女面孔还长得像人一样,头上没长角,面目也不怎样,而且一些苗女,还长得美艳动人,笑容甜美。 随后又是四名苗家少女,拥着一位美妇人出来。小怪物和婉儿一看,不禁又惊又喜,这不是九龙门的少掌门人毒蜻蜓吗?她怎么在这里出现了?干吗排这样吓人的阵势?婉儿本想叫起来。小怪物拉着她:“别叫!别叫!看看她玩什么花样,认不认得出我们来。” 的确,要是江湖中人碰上了毒蜻蜓,哪怕是上乘高手,也会头痛三分,毒蜻蜓为人难缠,任性而为,有时还会蛮不讲理,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戏弄人,弄得人哭笑不得。所以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人互相告诫:什么人都可以得罪,但千万不可得罪了九龙门的毒蜻蜓!得罪了,连自己何时中毒也不知道。 看来小神女他们混在陈家班中,毒蜻蜓一下没认出他们来。她打量了地上一僧一道的尸体,然后又将目光放在凉亭内外陈家班的人身上,含娇带笑地说:“好呀!你们居然敢在我地盘上行凶杀人,是谁杀了他们?最好站出来,让我好好欣赏他杀人的勇气和风采。因为这样的人,我最羡慕了!” 小怪物站了出来:“是我!我这人的风采好不好看?” 毒蜻蜓见站出来的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小书僮,还这样问自己的风采好不好看,感到意外,也感到十分的有趣,满脸是笑地问:“真的是你杀的吗?” 小怪物说:“是呀,真金也没有这样真,要不,我再杀一个给你看看!” “好呀!我最喜欢看杀人了!你再杀一个给我看看。” “你想我杀谁了?” 毒蜻蜓含笑一指婉儿:“你就杀了他吧。” “杀他!?不不!他比我还小,杀了他显不出我好看的风采来!” “那你就来杀我好了!我比你大吧?” “杀你?!” “是呀!你不敢杀了吧?可见你根本不会杀人,尽说大话!” “不不!我不是不敢杀你,因为你太漂亮了,我舍不得杀了你。” 毒蜻蜓更笑得花枝招展:“想不到你一个小小的书僮,也知道怜香惜玉。好!你想杀谁?” “我想杀面孔最凶恶、心肠最坏的人!这样,才显示出我动人的风采来!” 婉儿这时走出来对小怪物说:“你说够了没有?尽在胡说八道!” 毒蜻蜓见走出来的是自己刚才所指的小书僮,问:“他胡说八道?那么说,他杀人是假的了?在骗我?你们知不知道,欺骗我的人会有什么结果?” 小怪物问:“会有什么结果?” “他会发疯,会变成真的去杀人!你想不想试试?” “不不!我不想试。” “你不想试也不行了!”毒蜻蜓说完,想向小怪物下那种迷失本性的毒药。婉儿一见,忙说:“毒姐姐,你千万别向我哥下毒。” “什么!?你叫我什么?” 婉儿说:“我叫你毒姐姐呀!毒姐姐,你不会连我也不认得吧?” 毒蜻蜓不由再次上下打量着婉儿:“不错!你这张好看的面孔,似乎也熟眼,我曾经见过,你是谁?” 婉儿轻轻地说:“毒姐姐,我是慕容婉儿呀!你真的认不出来吗?” “婉儿!?”毒蜻蜓一下想起来了,惊喜地叫道,“原来是你!”又打量小怪物,“他是——” 婉儿又轻轻地说:“他是江湖上人称的小怪物!” “嗨!原来是你们两个,我相信你们真的会杀人了!你们干吗要杀这一僧一道的?” 婉儿说:“因为他们跟在成都想捉毒姐姐的人,是一条船上的人。” 小怪物眨眨眼问:“你看,这样的人该不该杀?” “该杀!该杀!要是碰上了我,我就会叫他们互相拼杀,不死不罢休,那才更好玩。” 婉儿说:“毒姐姐,亭子上的人,是一班江湖上卖艺为生的艺人,他们几乎被这一僧一道所害。毒姐姐,你让他们早一点离开这里,好不好?” “你们的事,不想他们知道。” “最好别让他们知道。” “好!那叫他们走吧!”毒蜻蜓一声令下,包围亭子的苗人大汉,全部撤了回来。小怪物走过去对他们说:“现在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越快离开这里越好。” 陈家班的人顿时松了一口大气,他们以为这一队苗人出现,一定会有一场生死大战,想不到事情竟然这么轻松地解决了!他们心中更是惊讶这一对小侠士,怎么会与这位苗家女子认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但又不敢多问,他们在江湖上行走,知道江湖上的一些奇人异士,不喜欢别人多问。以那少女为首的少班主,再次向小怪物和婉儿拜谢,收拾道具,抬着那有病带伤的老艺人,告辞而去,只剩下小神女仍坐在亭子里。 陈家班的人一走,毒蜻蜓便问:“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冰天雪地的日子里跑来这里了?是追杀这一僧一道而来?” 婉儿说:“毒姐姐,先别问,到亭子里去看我的三姐姐吧!” “三姐姐?那亭子里的书生是三姐姐?哎!你们怎不早说的?” 毒蜻蜓连忙跑进亭子和小神女相见了!她们姐妹两人相见,又是一番高兴,一番叙旧。毒蜻蜓叫人奉上酒和一些野味,在亭子里摆放着,相互举杯欢饮畅谈。小怪物问:“毒姐姐,你的这些酒菜,不会有毒吧?” 毒蜻蜓笑道:“它们全是些毒物!” 小怪物说:“那我们吃了不中毒?” §第五十四回山城风雨 上回说到小怪物问,那我们吃了不中毒?毒蜻蜓笑道:“你害怕了?” “我当然是害怕了!毒姐姐,你不会将我们毒倒了,带回九龙门吧?” “要不是我看在三姐姐的分上,我真想将你这个小怪物毒倒,成为我九龙门的人。” “不不!毒姐姐,你千万要放过我!叫我整天和毒蛇、蜈蚣、蝎子打交道,不给吓死,也会饿死。” 婉儿说:“你又在胡说八道了。说给吓死还近情理;说给饿死,难道九龙门没饭给你吃吗?” “我看见这些毒物,还能吃得下饭吗?那不是饿死是什么?” 毒蜻蜓笑道:“说句真话,我才不敢要你哩!别说你的祖父母不会放过我,单是你这个小怪物,不将我九龙门闹得天翻地覆才怪。” “对对!我就是喜欢胡闹。” 随后他们又谈起陈家班和一僧一道的事来。毒蜻蜓问:“那位老者,不会真的是神秘杜鹃吧?” 小怪物说:“当然不是了。要不,我还能让他走吗?”小怪物没有将他特异的鼻子说出来。 小神女说:“毒妹妹,我敢肯定他不是,只是这一僧一道极想邀功,捕风捉影胡乱冤枉无辜而已,而且我还看出那个贼和尚,对那少女不怀好意哩。” 毒蜻蜓说:“这个贼和尚,怎么他先遇上的是你们而不是我。要不,我就会叫他们死得痛苦异常。” “毒妹妹,他们已死了!别再说他们。我希望妹妹叫人将他们埋了,以免惊恐了这一带来往的行人,让官府知道了更不好。” “还埋他们干吗?将他们丢到山林深处喂狼好了。这是他们作恶多端的报应。”毒蜻蜓便命两个苗人,将这一僧一道的尸体丢到远远的山林中去。 婉儿有点不忍地问:“这好吗?” “有什么不好?让他们喂了野狼之口,就是官府发现了他们的残骸,也认为他们不小心,死于一群饿狼之口,他们的死也无从追查。” 小怪物问:“这一带野狼多吗?” “多是不多,到了夜里,有七八条野狼成群出没,碰上了也是麻烦的事。” 婉儿问:“那碰上了野狼怎么办?” 298 小怪物说:“怎么办?那只有挥刀舞剑将它们全杀了。难道以我们的武功,还对付不了一群野狼?” 毒蜻蜓说:“小兄弟,你别太自信了!这一群野狼,不但狡猾,凶残成性,它们还不畏死,在黑夜中会冷不防的成群扑出来,要是给它们咬住了,不噬下你们一块肉来不走。就算你们全杀了它们,自己也受伤了,值吗?” 小神女一笑:“这么说来,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千万别在夜里碰上它们。” 婉儿说:“三姐姐,那我们快走呀!” 毒蜻蜓笑道:“四妹,你们和我们在一起,别说一群野狼,就是一群饿虎也不用害怕。” 小怪物问:“毒姐姐,你们怎么对付一群野狼?” “很好办!升起一堆火来,野狼就不敢接近我们了,还有,我手下的人都有弓箭,箭镞上都沾了巨毒,只要射杀了一二头狼,便会立刻中毒而死,那么其它的狼,也会相继中毒而死。” 小怪物不明白了:“其它的狼怎会全部中毒而死了?” “因为狼是凶残的野兽,也食同类,只要有一只狼倒地而死,其它的就分食了它的尸体,怎不中毒而死?” 小神女问:“小兄弟,你是不是想和毒姐姐在一起?” “想呀!我想看看毒姐姐怎样毒倒一大群野狼。” “既然这样,那你就和毒姐姐在一起吧,我和四妹可先走了。” 小怪物一怔:“什么?你们要先走?那我一个人留下来干吗?” 婉儿说:“你不是想看毒姐姐怎么毒倒一大群野狼吗?” “不不!我还是和你们一起走的好。” 毒蜻蜓问小神女:“你们这么快就走,不和我在一起多呆一二天么?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一次。” 小神女说:“毒妹妹,不是我不想和你多呆一二天,我们现在的确有事,要早一点赶去贵阳。毒妹妹,我们今后在一起的时间有的是,但不是现在。” 毒蜻蜓很惊讶:“你们要去贵阳?” 婉儿说:“是呀!因为我们早已和珊珊姐姐约定了,不依时赶到,珊珊姐姐会担心。” 毒蜻蜓说:“那太好了!这一次我出来,正是要去贵阳,我们一块上路好了。” 小神女感到有些意外:“毒妹妹,你也要去贵阳?” “是呀!你不会疑心我借故要和你们在一起吧?” “我怎会疑心妹妹呢,我只是有点困惑,妹妹带这么大群人马去贵阳干什么?” “因为有一个人欺负了我,我去找他算账。” 小怪物问:“谁那么大胆!敢欺负了毒姐姐。那这个人一定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 婉儿问:“谁欺负毒姐姐了?是不是东厂的人?” 毒蜻蜓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东厂的人。” “那他是谁?” “一个自称赛华佗的人。” 小神女问:“他怎么欺负你了?” “他专治奇难杂症,无名肿毒。” “他是一位郎中?” “是呀!” “人家行医,怎会欺负你了?” “他医治好我下毒的人,这不是欺负我吗?” 小神女不由一笑:“毒妹妹,人家是治病救人,怎能说是欺负你了?” “他不该医好我下毒的人,医好了,就是跟我过不去。” 婉儿说:“毒姐姐,你不是这般蛮来吧?何况他恐怕不知是你下的毒。” “四妹,我不管,我就是喜欢蛮来。凡是医好我下过毒的人,就是欺负我,跟我过不去。” “毒姐姐,人家可不知是你下的毒呵!” “那他也该打听打听。” 小神女问:“那你怎样找人家晦气?” 婉儿跟着问:“毒姐姐,你不会去杀了人家吧?” “我呀!我向他下毒,看他能不能将自己医治好。” “他要是医治不好怎么办?” “那他死了活该,谁叫他跟我过不去。” “他能将自己医好又怎样?” “那,那,那我就杀了他!叫他永远也不能医好我下过毒的人。” 小怪物和婉儿都吓了一跳:“毒姐姐,你不会这般蛮不讲理吧?” “你们是说我不该杀他?” 婉儿说:“毒姐姐,人命关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可是一个无辜之人。” “好吧!我不杀他也可以,只要他以后不去医好我下过毒的人。” 小神女说:“毒妹妹,我还是劝你一句,千万不可任性胡闹。正所谓医者父母心,他要是一个真正的郎中,又怎能见死不救?你要是杀了他,就会招惹众怒了。” “那我由他这么欺负我吗?” “毒妹妹,这样吧!我们先去贵阳,看看这位能医治奇难杂症的郎中是一个什么人,是哪一条道上的朋友,以后再作打算。但是不管怎样,你都不能杀了他。妹妹,我希望你能答应我。” “好吧!那我们先到贵阳看看吧!要是他专门故意冲着我九龙门而来,有意拆我九龙门的台,我就会跟他没完没了。” “要是这样,毒妹妹,我会相助你。” 这样,他们一行众人便取道往贵阳而去。是夜,他们在深山老林中露宿,升起了四堆篝火,既驱寒也防野兽。小怪物问毒蜻蜓:“今夜,有没有野狼出没?” 毒蜻蜓说:“这就不知道了。” 婉儿说:“你希望有一群野狼来吗?” “我当然希望了。看看毒姐姐怎么毒倒一大群野狼嘛。” “你就是尽想看这些残忍的事。” “哎!这怎么是残忍的事呢?毒倒了成群野狼不好吗?留下它们来害人?” “好呀!那你今夜别合眼,去看成群的野狼出没吧。” 这一夜,小怪物真的没合过眼,他要看成群的野狼出现。谁知这一夜,不知是四堆篝火的原因,还是山中的野兽怕了这一群男男女女,而且花花绿绿,全身上下尽是毒物的苗人,不但没有看见过野狼,连野兔也看不见半只从附近跑过。快到天亮了,小怪物才合眼睡去。等到婉儿叫醒他时,太阳已从东边山头升起来了,毒蜻蜓的手下已将早餐弄好,等着他吃哩。 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问:“有没有狼群出现过?” 婉儿说:“有呀!” “什么!?有?那你干吗不叫醒我?” “你睡得像死猪一样,踢你也不会醒,我怎么叫醒你呀!” “那狼群怎样了?” “全给毒姐姐毒倒了呀!” “真的!?在哪里?” “全埋了!”婉儿忍住笑说。 “什么!?全埋了?” “是呀!不全埋了,万一给猎人们捡了,那不害人吗?” 小怪物见婉儿半点也不像说笑,一时间怔住了,懊悔不已。小神女看得忍俊不禁,说:“想不到你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小怪物,也给老实的四妹捉弄。” 小怪物睁大了眼睛:“什么!?她在骗我?” 婉儿笑起来:“你骗我也够多的了,不准我骗你一次吗?” “你——” 小神女说:“你还不快去洗漱一下?不然,我们走了,剩你一个人在这里看你的狼群去。” 小怪物瞅着婉儿说:“好好,你竟然捉弄我!小心我今后捉弄你时,你可千万别发火。” 婉儿笑道:“我有三姐姐在,才不怕你捉弄我哩,我呀,也不再是任由你捉弄的小丫头了。” 299 小怪物说:“是吗?我怎么看不出你变成了一个大姑娘了?” 小神女说:“你还不快去洗漱吃早餐?你看看毒妹妹他们,都已收拾好行装准备上路了。” 吃过早餐,他们一行人便启程赶路。到了贵阳城郊外,小神女对毒蜻蜓说:“妹妹,你们一行人这么进城,一定会惊吓百姓,也会惊动那个什么赛华佗,不如你们就在这一带找一处住下来,等我们进城探望我珊珊姐姐时,向她打探清楚赛华佗的情况,然后派四妹和小兄弟来见你,再采取行动好不好?” “那也好,三姐,我等着你啦!” “妹妹,不见我们,你千万别乱行动。” “我知道啦!放心,我也不是什么胡乱杀人的女魔头。”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进得城来,略略向人打听,果然有这么一个赛华佗,而且还是一位女子哩!小神女听了大为惊讶,是一位女子?有这般高明的医术?能医各种奇难怪病、无名肿毒?不会是巫山公孙一门的门下弟子吧?可是公孙一门一向不大抛头露面在江湖上行医的,往往他们有如人间的神龙一般,医好了一些郎中无法医治的怪病后,便悄然而去,从不留下姓名,他们怎会坐地行医了?这真要好好的打听一下才行,但希望这女华佗不是冲着九龙门的人而来。 小神女来到了贵阳范府,韦珊珊一听是自己的侯三妹妹来了,偕同自己的丈夫范华,亲自到大门口迎接。范府上下,更是人人高兴,个个喜悦,有如天仙降临。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早已名声远播,令人敬仰。范府的人,更是感激小神女、婉儿保护了那一趟去重庆的车队。要不是小神女和婉儿,车队恐怕早已被匪徒劫走,所有的人员,即使没有死于匪徒们刀下,也会落到匪徒们的手中。虽然幽谷大院的飞虎队事后完全可以剿灭这一群匪徒,将失去的金银珠宝、财物夺回来,但死去的人,就永远不能复生。何况金银珠宝也不一定能完全找回来。正因为有小神女、婉儿,货物没丢失,人员也没有什么伤亡。这一点,不但范府的人感激,就连整个幽谷大院,也十分的感激。 韦珊珊一见到小神女就说:“我的三妹,你怎么这时才来,可将我想死了。” 小神女说:“姐姐,我们有些事在路上给耽搁了,所以才迟两天到。” “三妹、四妹,要是你们再不来,我可打发范华去寻找你们了。” “现在我们不是来了吗?” 范华说:“珊妹,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我们还是请三妹、四妹和飘兄弟到暖阁里坐下谈话吧。” 韦珊珊“哎”一声,笑着说:“看我高兴的,什么都忘了。来!三妹、四妹、飘兄弟,我们到暖阁说话去。” 到了暖阁,一桌丰盛的火锅酒席早已准备好,他们一起坐下饮酒谈心。小神女问范华:“伯父伯母去开会还没有回来?” 范华应道:“是!不过,他们很快就会回来。” 小神女知道,幽谷大院每年的元宵节后,分布在各省的主要成员以及一些重要州府的负责人,都集中在幽谷大院中,商议一年的大计和处理一些急办之事。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幽谷大院是一个巨大的商业集团公司,不是江湖上的帮会,也不是武林中的门派。他们极少卷入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中去,所从事的都是正当的生意,从不包赌包娼。因为赌坊、青楼,几乎都在各地黑恶势力掌握之中,一旦插脚进入,就会发生一系列的血腥仇杀事件。而且这样做生意,实际上是在坑害百姓,幽谷大院是绝对不干。当然,要是有人凭借势力无理侵犯了幽谷大院的利益,那幽谷大院报复起来,那就是十分的无情和彻底,会令对手家破人亡,产业荡然无存,就像山凤洗劫剑阁山庄一样,绝无情面可言。 婉儿又问范华:“你没有欺负我珊珊姐姐吧?” 范华笑道:“她有你们这两位武功盖世、叱咤风云的女侠,我敢欺负她吗?就是我想欺负,不但幽谷大院的人不答应,就连贵阳一带的百姓和一些江湖上的好汉,也不会答应。” “哦!?为什么?”婉儿感兴趣了。 “你还不知道?你的珊珊姐姐,现在已成了贵阳一地的大名人,是城中极有声望的女大夫,江湖上人称的赛华佗。可以说是扁鹊再世,药到病除,起死回生。”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一齐惊讶起来:“什么!?珊珊姐姐就是人称赛华佗?” 范华问:“你们也听说了?” 小怪物说:“我们在苗岭时,就听说过赛华佗的大名了!只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珊珊姐姐。” 小神女问韦珊珊:“姐姐,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知道姐姐一向不喜欢抛头露面,文静温柔,更不喜欢显露锋芒,去为人治病,怎么一下成了贵阳一地的名大夫了?还引起了江湖中人的注意。” 范华说:“这都怪我,因为布政司大人的夫人,也是我范家远房的婶娘,得了一种无名肿毒,贵阳一地所有的大夫郎中,都医治不好,个个束手无策,有的大夫还叫布政司大人为夫人准备后事。” 小神女说:“我明白了!所以你就叫我姐姐去医治。” “是!我不能眼看着我堂婶死去,更不能看着我堂叔悲痛欲绝,所以我请求珊妹前去医治,好歹也去试试。” 婉儿问:“以后呢?” 小怪物说:“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珊珊姐姐一下子就医治好了。” 婉儿冲着小怪物说:“我干吗不能问呢?” “好好!你问!你问!” 范华笑了一下:“不错,珊妹只扎了几针,用了三服药,就将我堂婶医治好了。不知怎么回事,这事情一下就传到外面去了,弄得贵阳城中人人知道,说范府出现了一位女神医,将布政司大人的夫人一下就医好了。” 小怪物说:“当然啦!贵阳城的所有大夫郎中都医治不了,而我们的珊珊姐姐却妙手回春,一下子就把病人医治好了,还有不传出去?” 范华说:“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珊妹的大名一下为贵阳府一地所有人都知道,更有一些久治不好的病人,纷纷登门求医,下跪叩头。珊妹看得实在不忍,只好出面为他们医治,也一一把他们医治好,而且还不收他们的诊金。后来求医的人就更多了,有不少是远地而来的求医人,弄得我们只好在范府的另一边,开了一间医馆和药店,视求医者的情况而收诊金,方便求医的病人。” 婉儿问:“珊珊姐姐,你真的能将所有求医的病人都医治好了?” 韦珊珊说:“四妹,我只能医治一些无名肿毒、奇难怪病和一些中了毒的病人,至于其他一些常见的病或挨打刀伤,我就不医治了。” “珊珊姐姐,你不能医治么?” “有的会,有的不会,要是我样样都能医治,那不将别的大夫的饭碗,全打烂了?那叫他们怎么在贵阳一带谋生?我们还是分工一下的好,让大家都有饭吃。” “珊珊姐姐,你的心地真好。” “四妹,扯不上什么心地好不好的事,我只是对一切毒物有点心得,只能化毒、解毒,别人不知道的一些无名肿毒,所谓的奇难杂症,我略知一点而已。” 小神女说:“姐姐,你能识别各种毒性,能化毒、解毒,将中剧毒的人治好,在江湖上已是非常难得的了,怪不得你有赛华佗之称。” “三妹,我这是浪得虚名,实在是受之有愧。比起无所不治的神医,我差得多了。” 小怪物问:“那你治好过一些中毒的江湖人士了?” “小兄弟,他们来求医,我可不能不医治,我不忍心眼看着他们中毒,受煎熬的痛苦。” “珊珊姐姐,你这样好是好,但是却惹来了大麻烦。” 范华一怔问:“会惹来什么麻烦了?” “首先,你们招惹了一些下毒的人,眼前,就有一位可怕而又难缠的女魔头,前来找珊珊姐姐晦气。” 珊珊愕然地问:“谁?” “九龙门的少掌门,江湖上人称的毒丫头毒蜻蜓,他们已到了贵阳城外,要前来向姐姐问罪了。” 韦珊珊一笑说:“毒妹妹为人虽然任性、刁蛮,有时蛮不讲理,但对我不会乱来。” 小怪物讶然:“珊珊姐姐,你认识这个可怕的毒丫头?” “她还跟我合得来。” “这样,我就放心了。” “小兄弟,你以为她真的跑来和我过不去?” 婉儿说:“珊珊姐姐,看来她不知道这个赛华佗就是姐姐,别说她不知道,连我和三姐姐也不知道,我们还真的以为有人跟毒姐姐过不去哩。想跟姐姐打听这个赛华佗是什么人。想不到就是姐姐你。” 小神女说:“我也想不到姐姐会坐地一方行医。” 韦珊珊说:“我也想不到,但形势逼得我不行医不行,我怎么也想不到,我这样会招惹了江湖上的人。” 婉儿问:“姐姐,要是这次不是毒姐姐来,而是别的人士,姐姐怎么办?” 韦珊珊说:“我只有好言相告,善言相劝他们了。” “他们要是不听,蛮来呢?” 范华笑着说:“四妹放心,我早已派了四名会武功的家人,也就是飞虎队的人,护着珊妹行医。而且这样的事,我们也碰过一二次,来胡闹的人讨不了任何好处。” “要是来人是位武功极好的魔头怎么办?” 300 小神女说:“四妹,你就别为珊珊姐姐担心了,你忘记了,风叔叔传授给珊珊姐姐一门幻影蜃楼的剑法,足可以应付任何一流的上乘高手,令他们知难而退,不敢来生事。” 韦珊珊一笑说:“我不必动武,也可以制服一些来胡闹的人。” “哦!?姐姐有什么办法了?” “下毒呀。” “什么?姐姐也会下毒?” “四妹,我既然能化毒、解毒,当然也能下毒了。而且下毒的手法,还是毒妹妹传给我的哩!不过,在不得已时我才用,一般我不会乱用,或者根本不用。” 婉儿笑道:“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小怪物问:“要是毒丫头明天来了,姐姐打算怎样?” “小兄弟,她一见了我,就会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 “不不!最好姐姐先别露面,我想看看这个毒丫头怎么大闹赛华佗。” 婉儿问:“你又想玩什么花样了?” “我想看看她怎么闹而已。” 小神女说:“小兄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还不知道这毒丫头的刁蛮个性,她一来,就会将看病的、诊所里的人全毒倒,看看赛华佗怎么去解毒。” 小怪物愕然:“她真的会这样?” “你以为她不敢吗?” “那不等于滥杀无辜了?” “她并没有杀害无辜,只是令这些人中毒痛苦而已。” “那怎么办?” “最好别开这样玩笑。” 韦珊珊说:“小兄弟,这个玩笑的确开不得,还是让我出面见见她为好。” “你没办法化解她下的毒?” “就算我能化解,这么多人一齐中毒,也会弄得我手忙脚乱,何况我还要检验一下下的是什么毒,才能对症下药。这一段时间里,中毒的人会痛苦异常。” 婉儿冲着小怪物问:“你不会因为自己只是想看一看,就叫这么多的人中毒受苦吧?” 小怪物怔了一会:“看来,这个玩笑的确开不得。” “你知道就好!你以为什么事都可以乱开玩笑的吗?”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想我怎么罚你?” 小怪物又是愕然:“三姐干吗要罚我?” “因为你乱说话,尽出馊主意。” “没有这么严重吧!我不过说说而已。” “要是我们不说明利害,你就不是说说而已了。那就会害了许多无辜的人,给我珊珊姐姐添麻烦。” “三姐要怎么罚我?” “罚你现在就去找那毒丫头,跟她说明赛华佗就是我们的珊珊姐姐,叫她千万别乱来。” 小怪物笑起来:“原来这样罚我呀!” “你还想我怎么罚你?” “好好,我现在就去。” 小怪物说完,身形一闪,就不见了,好像凭空突然消失一样。韦珊珊和范华顿时惊讶起来:“怎么小兄弟的轻功,变得这样俊了?说走就走,连风也没有半点。” 小神女笑道:“他苦练了半年的幻影魔掌之功,自然武功与昔日不同。” 婉儿问:“三姐姐,他这一去,不会整蛊作怪吧?” “四妹,他大的动作不敢,但小的动作,恐怕难免,我们明天看吧。” 这一夜,小怪物没有回范府。第二天一早,他带着毒蜻蜓和四位苗家少女,前来赛华佗医馆找赛华佗了。婉儿也一早在医馆内等候。毒蜻蜓一见婉儿:“四妹,你一早就在这里等我?” “是呀!我奉三姐姐之命,在这里等候着毒姐姐。”婉儿接着问小怪物,“你昨夜干吗不回来?” 毒蜻蜓说:“四妹,你别怪他,是我叫他留下陪我,好一早带我来这里。” “他将这里的事告诉姐姐了?” 小怪物说:“我全告诉了!要不,毒姐姐就不只带四个人来,而是带大批手下进城了。” 毒蜻蜓说:“四妹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好!那我带毒姐姐见珊姐姐去。” 毒蜻蜓一行人随着婉儿穿过一道圆门,进入内院,见小神女伴着一位富豪人家的少妇在庭院前的石阶上迎接自己,毒蜻蜓一时看不清这位少妇是什么人。心中讶然:三姐姐怎么和这少妇在一起的?不会这位富豪人家的少妇,也是来求赛华佗医治什么奇难杂症吧?这个赛华佗好大的架子呵!居然不出来迎接自己?我真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了!看他是一个什么惹不起的人物,连三姐也不敢轻易得罪,还代他出来迎接自己。 毒蜻蜓走前几步说:“三姐,怎么你也来了?有妹妹在这里已够了!” 小神女挽着她的手说:“妹妹,来,我们到屋里坐下说话。” 到了屋里坐下,毒蜻蜓四下看看,问:“三姐,那个什么赛华佗呢?他怎么不出来见见我?” 小神女笑了笑说:“妹妹,你看一下,这位姐姐是谁?”小神女指着韦珊珊问毒蜻蜓。 毒蜻蜓不由得打量起韦珊珊来,有些惊讶地对小神女说:“三姐,这位姐姐好面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三姐,她是谁?” “妹妹,小兄弟没有向你说过么?” “没有呵!” 显然,小怪物又在整蛊作怪了!并没有将赛华佗的真相告诉毒蜻蜓。婉儿瞅着小怪物问:“你向毒姐姐说什么了?” 小怪物眨眨眼说:“我什么也没有说呵!我敢说什么吗?” 韦珊珊含笑着问毒蜻蜓:“妹妹,你不会连我也不记得了吧?” “你——” 小神女说:“妹妹,你不会连我的珊珊姐姐也不记得了吧?” “什么!?珊珊姐姐?”毒蜻蜓一下跳了起来。 韦珊珊含笑地问:“我不像吗?” 毒蜻蜓又看了一阵,一下忘情地将韦珊珊拥抱起来,惊喜道:“我的珊珊姐姐,你几时也跑到这里来了。你不但比以前丰满,也变得连我认不出你来了。要是在街上碰见你,我真不敢相认你就是我的珊珊姐姐。” 韦珊珊笑着说:“我真的变多了吗?” “姐姐,你真的变多了。现在你变成富豪人家的女主人一样,雍容华贵、端庄大方,哪里像我以前的珊珊姐姐了?那时,你是深闺中的文静姐姐。” “妹妹,可是你一点也没有变,依然是三年前那样豪爽、热情、大方、不拘礼节、野性十足。好了!妹妹,我们坐下说话吧。” 毒蜻蜓坐下问:“珊珊姐姐,你怎么也来这里,不会是你也来找那个赛华佗看病吧?可是你一点病也没有呵。是来为赛华佗说话的吧?” 小神女问:“妹妹,你以为赛华佗是谁?” “是谁?” “就是我们的珊珊姐姐。” “什么?是珊珊姐姐?三姐,你不是在逗我吧?” “你看我像逗你吗?” 婉儿说:“毒姐姐,珊珊姐姐的确就是江湖上传说的赛华佗,我和三姐一点也没有逗你和骗你的。” “真的!?” “毒姐姐,你不会连我的话也不相信吧?” 毒蜻蜓将目光瞅住小怪物了。小怪物慌忙说:“毒姐姐,你别这样看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毒蜻蜓问:“我的珊珊姐姐是赛华佗,你也不知道吗?你是不是存心在戏弄我?” “我,我,我没有呵!毒姐姐,我敢戏弄你吗?” 婉儿说:“你还说没有戏弄毒姐姐?干吗你不对毒姐姐说明白?” 小怪物叫起来:“我的好四妹,你别火上添油好不好。” “什么!?你还说我火上添油呀!毒姐姐,你给他下一点迷失本性的药,看他今后还敢不敢戏弄你的。” “喂!你这不是要我小怪物的命吗?” “谁叫你戏弄毒姐姐。” 韦珊珊对毒蜻蜓说:“妹妹,你别为难小兄弟了,看来他是想给妹妹一个意外的惊喜,所以才没有说明。” 小怪物连忙说:“对对!我就是想给毒姐姐一个意外的惊喜嘛。现在毒姐姐不是惊喜了吗?” 婉儿说:“惊你的头。你别打蛇随棍上,这是珊珊姐姐在给你说好话。” 小神女与韦珊珊相视一笑说:“好了!四妹你别说了。”小神女又问毒蜻蜓,“妹妹,昨夜小兄弟见你时是怎么说的?” 毒蜻蜓说:“他呀!神秘兮兮地对我说,赛华佗打听到了,也知道医馆在哪里,明天一早就带我去。” “妹妹,你没问他赛华佗是什么人么?” “问了!他说赛华佗来头可大了,连你三姐也不敢去招惹,敬畏三分,还叫我千万别多带人进城,说什么会打草惊蛇,到时出其不意,叫赛华佗吓一大跳,令他知道我的厉害。” 301 婉儿一听,又冲着小怪物叫起来:“你是这样叫珊珊姐姐和毒姐姐惊喜的吗?珊珊姐姐还为你说好话,你却这样乱造珊珊姐姐的是非。” 小怪物仍嬉皮笑脸地说:“我,我,我没有乱造珊珊姐姐的是非呵!” “你还敢狡辩?” “不不!我没有狡辩!珊姐姐背后有三姐和你这个小魔女,还有聂十八等高人,这不是来头不小吗?” “你叫毒姐姐别打草惊蛇,出其不意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想看她们动起手来才满意?” “这,这……”尽管小怪物古灵精怪,善于随机应变,此刻也一时难以自圆其说。 小神女、韦珊珊、毒蜻蜓看得都笑起来。毒蜻蜓对小怪物说:“怪不得江湖上人称你为小怪物,喜欢捉弄人,我以后再也不上你的当了。免得你看我闹笑话。” 婉儿说:“对对!毒姐姐,你以后别听他胡说八道的,他尽不安好心。” 小怪物说:“那我今后岂不是不能捉弄人了?” 婉儿问:“你还想捉弄人呀?” 毒蜻蜓问:“小兄弟,你要不要我给你一个惊喜?” 小怪物一下吓得跳开了:“不不,你千万别给我惊喜,我这个人最怕惊喜了。” 婉儿问:“那你干吗给毒姐姐惊喜了?” “这可不同,毒姐姐给的惊喜会叫人受不了。” 众人一听,又是好笑。婉儿说:“这下你也知道害怕了吧?” 正说着,一位药僮模样的小厮闯了进来:“少夫人,你快出去看看,关西的绸缎老板不知得了什么怪病,他家人抬着他来急切求医了。” 韦珊珊问:“他得的是什么怪病?” “小人不知,浑身冷冻如冰,胸口上有一道掌印。” 小神女一怔:“掌印?若不是湘西言家的僵尸掌,就是西域一派的玄冥阴掌,才有如此的寒毒。这个绸缎老板是武林中人?” 韦珊珊说:“他不是武林中人,而是贵阳城中一位守本分的生意人。” 小怪物问:“那他怎么招惹了武林中人,会这般向他下毒手?” 婉儿说:“珊珊姐姐,救人要紧,姐姐还是出去看看为好。” 小神女说:“我们都出去看看他中的是哪一门的掌毒。”小神女一下想起了书呆子墨滴所中的掌毒。 这样,韦珊珊一行人走出内院,来到医馆大堂,绸缎老板的父母一齐向韦珊珊下跪,因为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韦珊珊连忙扶起他们说:“你们放心,能医治的,会尽力将他医治好。你们快起来吧。” 韦珊珊详细检查了病者身上的掌印,给病人把了把脉,小神女在旁一眼看出,这是西域玄冥阴掌一门的掌法,她轻轻对韦珊珊说:“这是玄冥阴掌之毒,姐姐能不能医治?” 韦珊珊点点头:“我可以治好。” 小神女一时惊讶:“姐姐能化解这种寒毒?”小神女知道,就是武林中人中了这种掌毒,几乎没人能医治,就是小三子也不能完全化解,仍有残毒留下,不能痊愈,珊珊姐姐怎会懂得化解这种可怕的寒毒了? 韦珊珊轻轻说:“三妹,你忘记了?上一次风叔叔来我这里会见你们时,曾赠给了范华三颗驱寒祛冷活命丹,我将其中的一颗化解开来研究,知道其中的成分,便复制了十多颗。这种活命丹,连僵死的人都可以医活过来,当然能驱赶化解这种掌毒了。何况他中的掌毒并不深,看来下掌的人,并不是想立刻取他的性命。” 小神女一怔:“姐姐,看来这个人是冲着你来了。他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化解他的掌毒,姐姐要小心了!” “我知道。” 韦珊珊立刻叫药僮煎一碗糖姜水来,喂病人服下,先驱赶体内的寒气,然后又喂病人服下两颗活命丹,让病人好好地睡一会。不久,病人的寒毒渐渐排出,身子温暖起来,手脚也能活动了。周围的人一齐欢叫起来,果然是当今的华佗,药到病除,起死回生。连毒蜻蜓也从心里佩服,说:“姐姐,你真行,是名副其实的女华佗。” 病人父母更是喜极而泣,再次向韦珊珊叩头拜谢。韦珊珊扶起他们说:“两位老人放心,令郎这一条命总算捡回来了,今后他要好好的在家调养半年,多饮些鸡汤,身体就能恢复如初,现在你们可以抬他回去了。” 小神女问:“令郎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没有呵,小老犬儿一向安分守己,不大与人争吵,也从来没得罪过人。” “可是为什么有人打了他一掌?” “小老也不知道为什么。” 绸缎店的一个伙计说:“今早有两位外地来的客人,进店要买什么绸缎,他们左挑右选都不中意。少爷说,两位要的小店没有,请你们到别的店去买吧。其中一个客人突然推了少爷一掌,说:‘你们开的什么绸缎店?连我要的料子也没有。’另一个客人则嘿嘿笑说:‘你们快将你家的少爷抬去向什么赛华佗求医吧。要不,你家的少爷是死定了’。当时我们也不在意,可是他们一走,少爷就突然浑身发冷,倒在地上。小人们才大惊起来,急呼老爷、夫人,立刻抬着少爷来这里求医了。” 韦珊珊一听,自己三妹所说的不错,的确是有人冲着自己而来,说:“你们快回去吧。” 绸缎店的人拜谢而去,当然他们留下了数目可观的诊金。 他们一走,跟着有两个大汉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一个拍手说:“好医术!果然不愧为赛华佗。”另一个说:“看来当今世上,能医治好我们掌毒的人没有几个,想不到一个小小山城,竟然出了这样一位女能人。好!好!” 小怪物学着他的口吻说:“原来你们是什么西域阴掌门的人!” 这两个大汉一愕,他们想不到居然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而且还是一个书僮模样的小子。短髭如针的大汉怒瞪了小怪物一眼:“小子,你是不是想死了?” 小怪物笑道:“是呀!” “好!老子就先打发你上西天!”短髭大汉骤然一掌向小怪物拍出,可是他一看,这个书僮一把锋利的匕首,已对准了自己掌心,吓得他将拍出的掌又骤然收了回来,惊讶地问:“小子!你是什么人?” 小怪物眨眨眼说:“惩恶门的人。” “什么?陈岳门?江湖上哪有这么一个门派?老子怎么没听说过?” “你现在不是听到了吗?我们惩恶门一派的人,就是专门对付世上一切行凶作恶的人。真对不起,你们刚好给我碰上了。” “小子!你敢耍我们?” “我是说真的呀!” 这短髭大汉又是飞快地一掌向小怪物拍来,可是这一次对准他的不是匕首了,而是一条可怕的剧毒小竹叶青蛇,缠绕在他的手上,而且还咬了他一口,一下惊得他面色大变,急运内力一抖,毒蛇虽然给他抖断成三四段死了,可是蛇毒早已进入了他的手臂,一只手臂顿时肿了起来,他急用另一只手握着手臂,制止蛇毒循着血管流入体内,气急败坏地说:“你们敢放毒物暗算老子?” 毒蜻蜓一下从人群中站出来,含笑地说:“你可以出手伤害无辜,难道不准我施放毒蛇吗?” “是九龙门的人?” “对呀!我就是九龙门的毒蜻蜓。” “你是毒蜻蜓?” “不错!” “老子听说,你们不是前来找赛华佗晦气的么?怎么暗算起我们了?” “你的消息蛮灵通的,我的确是来找赛华佗晦气,可是我看不惯你们这样横蛮无理,动不动就要伤害无辜,只好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惩罚,你呀,最好别动怒,求赛华佗给你们医治,我也想看看这个赛华佗,到底有多高明的医术,能治了我的蛇毒。” “老子不求又怎样?” “不求,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等死;一是将这条手臂砍了下来,才能保存你的一条命。” 302 “一条小小的毒蛇,难不倒我们。毒蜻蜓,你等着我们找你算账好了。”另一个汉子边说边从怀中掏一颗药丸,让同伴服下,同时出手点短髭大汉的穴道,使其中毒的手臂立刻冻僵起来,令到手臂上的血液不再流通,以为这样就不会危及到生命安全。 毒蜻蜓摇头叹息说:“你们错了!你们以为这是一条普通的小毒蛇么?它是服了我另外几种毒药而养大的,不是我特制的解药,谁也解不了。他等着死吧!” 短髭大汉怒道:“老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杀了你这个毒妇人。” 另一个大汉说:“你别动,让我来打发这毒妇。”他正要拔剑,一看,自己浑身上下,几乎都爬满了各种毒物,有蝎子、蜈蚣,还有不少红红绿绿的可怕毒虫。 毒蜻蜓笑道:“你最好别乱动,不然,你就会百毒攻心,比他死得更惨。” 一见这样的情景,一些围观的人,都吓得远远的跑开了。就连小神女、婉儿、小怪物和医馆的人,都看得毛骨悚然,也跑开了,他们也害怕这些毒物会爬到自己的身上来。其实这些都是毒蜻蜓的雕虫小技,用来吓唬人。真正可怕之处,是她身上和指甲中的无色无味的毒药,有的会令人迷失心窍,有的中毒会全身糜烂而死,而且中了毒还不知道。 这个阴掌门的大汉,见自己身上爬满毒虫,不但没半点惊恐之色,反而哈哈大笑,显然,他一身的内力,比短髭同伴来得深厚,武功也胜一筹。他暗运内力一抖,身上爬满的毒物,纷纷抖落,没伤他半点毫毛,他将剑一挥:“毒妇!你受死吧!”剑光有如电闪一般的快,直取毒蜻蜓的要害。 霎时,也有一道剑光,从毒蜻蜓身边闪出,比大汉刺来的剑更快,“当”的一声,将这大汉的剑震了回去,而且劲道十足,几乎令他的剑脱手。他大吃一惊,心中凛然:谁有这么大的功力,不但能接自己这奇快的一剑,而且还震得自己握剑之手也有点麻木起来。怎么一个小小的医馆,竟有这样一位武林高手?他定神一看,更是愕然,能接自己这一剑的人,竟然是一个比那什么惩恶门的小子年纪还小的书僮,生得眉清目秀,脸带稚气。他简直不敢相信,是这么一个稚气的小书僮接了自己一剑,问:“刚才是你接了我一剑?” 婉儿说:“是呀!” 大汉又环视四周一眼,没人用剑,只有这小书僮手中提着一把剑,不禁又问:“真的是你?”婉儿说:“你不相信,不妨再试一下。” 小怪物对这大汉说:“我劝你别再试了。你知不知我这位兄弟是什么人?” “哦!?他是什么人?” “他呀!是除暴门的人。” “除豹门?” 小怪物说:“是呀!看来你也是从来没听说过这一门派吧?” “不错!老子从没听过。” “我告诉你吧!我是惩恶门的,我这位兄弟是除暴门的人。你们碰上了我还好说,我只是惩治恶人,不杀人,可我这位兄弟就不同了。他是见暴必除,剑下从不留情,所以你最好别试,一试就去见阎王。” 小怪物有意激怒这两个上门闹事而又目中无人的阴掌门的人,只是想令他们败在婉儿的剑下,无颜而退,他没想到,这样一闹,会给韦珊珊的医馆留下无穷的后患。 这个大汉果然给小怪物激怒了,一剑挥出:“什么惩恶除暴,老子偏不信。”婉儿身形轻转,倏出一剑,剑尖几乎刺到大汉的肚子,又一下逼他跃了出去。大汉十分惊讶:“你这是什么剑招?” 的确,婉儿这一招,几乎是信手拈来,看起来不成剑招,似乎像小女孩的胡打乱刺,其实它是西门剑法中颇为上乘的剑招,破剑式的一招。这个大汉来中原不长,也从未见过慕容家的西门剑法,当然不知这一招是什么剑招了。 小怪物说:“这还用问吗?当然是除暴门的剑招了。你要是跃不快,我兄弟的剑,就可以刺穿你的肚子了。” 这大汉再想出剑,韦珊珊说:“你们别打了。我不希望我这里闹出人命来,要打,你们到外面打去。谁伤了,别来找我医治!” 韦珊珊这几句话,显然是小神女教她这么说,言下之意,似乎小怪物、婉儿和毒蜻蜓等人与自己无关,出了事也不负责。以后有官府的人前来问话,自己不是没有劝告他们。小怪物哪有不会意的,笑着说:“好好,我们不在你这里闹事,以免坏了你的生意。”跟着又对这两个大汉说:“走!我们到城外找一处地方交手,你们这两个行凶作恶的人,我和我兄弟是除定了。就是不杀你们,也要将你们赶回西域,以免你们在别处再欺压善良,害人性命。走呀,你们不会是怕了我们吧?” 短髭大汉吼道:“走就走!老子兄弟俩不杀了你们两个小子,不叫西域双魔!”同时又对毒蜻蜓说:“你这毒妇人也一块走,你伤了老子这一条手臂,可不能这样算了。” 短髭大汉手臂的蛇毒,似乎给他兄弟以西域奇怪的疗法治好了,居然能挥动起来,这出乎毒蜻蜓的意外。 毒蜻蜓笑道:“好呀!到时,你们莫怪死在我的手上。什么西域双魔,我看是两个游魂野鬼,不知中原武林人士的厉害。” 小怪物叫起来:“哎哎!毒蜻蜓,这两个什么双魔是我们惩恶除暴门要杀的人,你可不能与我们争夺,不然,我们就没法向掌门人交代了。” 毒蜻蜓笑道:“你们能杀得了这双魔吗?” “若我们杀不了,你再出手好不好?” 毒蜻蜓笑得更得意了:“好好,我们一言为定。” 他们的对话,几乎将西域双魔气得半死,好像自己是两只待宰的羊似的,任由他们来处置。他们将西域双魔看成什么人了?短髭大汉暴跳起来:“老子现在就杀了你们。” 蓦地从梁上窜下一条巨大的蟒蛇,一下将他死死地缠住了。他的同伴看得大吃一惊,急想挥剑将巨蟒斩杀,却给婉儿的剑逼得他不能接近,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兄长已给巨蟒缠得滚在地上,喘着气痛苦地叫喊着。毒蜻蜓笑道:“你再不停手,你兄长死了莫怨。他可是给蟒蛇缠死的,与任何人无关。” 这个西域恶魔一时之间又杀不了婉儿,他不知道这个小小书僮的剑是怎么使的,竟然能逼自己不能接近自己兄长半步,他只好停了下来:“好好,你们放开了我兄长,我们到城外黔灵山的湖畔决一生死。” 毒蜻蜓说:“这才像话嘛!”她走近巨蟒,抚摸了一下蟒头,与此同时,她不知不觉地给短髭大汉下了一种迷失本性的毒药。只见一声呼哨,巨蟒松开了,转到一位苗女的身上,乖乖地绕在这位少女的肩上和手腕上,连小神女等人看了也觉得十分邪门。怪不得江湖上传说,宁可得罪了皇帝,也不可得罪九龙门的公主毒蜻蜓,看来这西域双魔,仍不知九龙门人的厉害,这真是自讨苦吃。 其实,以婉儿和小怪物的武功,再加上毒蜻蜓,要杀这西域双魔,简直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但他们不想给韦珊珊带来任何麻烦。何况在城中杀人,会惊动官府,更会给范家带来是非。此外,小神女还想知道西域双魔来找韦珊珊是什么原因,有何意图。 这个用剑的西域大汉仍不知自己的剑法不敌婉儿,他只是急于想救自己的兄长,无心与婉儿交锋,同时心中也存几分顾忌,万一伤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书僮,自己的兄长一定会死在巨蟒之下,就是杀了巨蟒,也不能令自己的兄长复生,所以他忍着这口气停手,先救了自己的兄长再说,到时,兄弟俩联手,不但杀了那一对什么惩恶除暴门小兄弟,而且也将毒蜻蜓干掉,将整个医馆夷为平地,活捉什么赛华佗而去。他从地上扶起了自己的兄长,问:“兄长,你没事吧?” 短髭这时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再也没以往的凶恶和狂暴了,目光呆滞,只会望着毒蜻蜓,却没有回答自己兄弟的问话。 用剑西魔心头一怔:“兄长,你怎样了?受了伤?” 毒蜻蜓笑道:“放心,他没受伤,恐怕是给巨蟒缠住吓破了胆,一时未恢复过来,过一会就会没事。”毒蜻蜓又对短髭大汉说,“你跟随你的兄弟走!知道吗?” “是!”短髭大汉顺从地应着,“我跟随他走。” 用剑西魔愕然:“兄长!你怎变得像另外一个人了?” 毒蜻蜓说:“走吧!走吧!他过一会没事。要是让他再看见我的蟒蛇,他没事也会变成有事了。” “好!老子在黔灵湖畔等你们。”这个西魔便扶着自己的兄长走了。他们一走,医馆便平静了下来。韦珊珊一时不明那个凶蛮霸道的短髭大汉,一下变成另外一个人了,痴痴呆呆的不同常人,便问毒蜻蜓:“妹妹,那个凶恶的大汉不会真的给蟒蛇吓破了胆吧?” 小怪物说:“珊珊姐姐,他武功颇为上乘,怎会为一条蛇吓破了胆?他是中了毒姐姐迷失本性的毒药,以后,他连自己的爹娘也不认得,只认得毒姐姐,听毒姐姐的命令行事。” “真的!?” 毒蜻蜓点点头:“珊珊姐姐,这不好吗?谁叫他们跑来跟我过不去,这下,我们不用与他们交锋了,到时,我会叫这西域双魔互相残杀,打得你死我活的,我们在一旁看热闹。” “他永远是这样迷失本性?” “不!三天之后,药力消失,他就会恢复过来,但在迷失本性的时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会记不起,就是杀了自己的爹娘,也不知道。” 303 “毒妹妹,这种药太可怕,也太缺德了,希望妹妹今后千万慎用才好。” “姐姐放心,我怎会乱用呢?再说,迷失本性的人,除了听我的吩咐外,任何人的话也不会听,我不叫他去杀人,他就绝不会杀人,不会危害任何人的生命。” 小怪物说:“对西域双魔这样恣意伤害无辜的恶魔,还是用一下的好,令他们自食恶果,不大快人心?” 小神女说:“好是好!要是他们相互残杀,那我们就无法知道他们为什么来找珊珊姐姐了。我想为珊珊姐姐杜绝一切的后患。” 毒蜻蜓说:“他们来的原因和意图,我知道。” “哦!?你知道?” “三姐,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他们也像我一样,见珊珊姐姐能化解、医治好他们的掌毒,特来找晦气的。” 小神女一笑:“毒妹妹,恐怕他们不像你这么简单,是另有意图而来。” “他们还有什么意图了?” “这就不清楚了!要问他们才知道。所以你们去会他们,千万别一下杀了他们,起码也要留下一个活口问话。” 小怪物说:“好!我会想办法从他们口中掏出话来。” 婉儿问:“你有什么办法了?” 小怪物眨眨眼说:“到时你就会知道。” “你还想吊起来卖呀。” “不是我吊起来卖,到时看情况而定,现在我也不知怎么说。走!我们快赶去黔灵山,不然,西域双魔就以为我们不敢去见他们了。” 黔灵山,是贵阳城北一处古木参天,湖光泛翠,景色幽美的一座名山,山间有圣泉,古佛洞、虎字崖、麒麟洞等名胜。黔灵山由大罗岭、坛山、白象岭、象王岭和中峰等五座山峰组成,黔灵湖横卧在大罗岭、中峰两座山峰之间。西域双魔什么地方不选,却选了这处景色幽美的地方来与婉儿等人一决生死,主要是黔灵山成了西域双魔临时的一个窝穴,有他们带来的十多个手下。要是西域双魔单是与婉儿、小怪物决一胜负,任何地方都行,可是加上了毒蜻蜓这一伙九龙门的人,西域双魔便选了黔灵山,到时由十多个手下去对付九龙门,自己兄弟俩来应付婉儿和小怪物。 西域双魔的武功是西域玄冥阴掌门一派的武功,但却不是阴掌门的门下弟子,他们是东厂混元星君两个心爱的弟子,也是东厂九大冷血杀手之一,负责来四川、贵州、湖广三省交界一带的地方,搜寻神秘的杜鹃。婉儿、小怪物在苗岭碰上的一僧一道,就是西域双魔的手下。 西域双魔是根据师父混元星君的叙述,杜鹃是位五十岁左右老者,肩部受伤,身中寒毒。凡是看到了这种情形的老人,又会用剑,便抓起来审问,不管他是不是杜鹃,问不出就干掉。西域双魔这两个冷血杀手,带了十多个东厂的爪牙,化装成各种各样的,在三省交界的深山大野,丛林古刹,州府乡寨,大肆搜捕,不知杀害了多少这样的老人。 西域双魔转到贵阳,听说贵阳出了这样一位能医无名肿毒,各种奇难杂症的赛华佗,心头一动,要是这个赛华佗能医治、化解寒毒,那么,身中寒毒的杜鹃,极有可能找他医治,于是他们先击伤了一个无辜的绸缎店老板,叫这老板前来求赛华佗医治,果然这个赛华佗竟能医治好了!便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准备问赛华佗是不是治好一位身中寒毒的老人。不知是西域双魔时运不济,还是作恶太多了,竟碰上了小神女和毒蜻蜓这两拨人马。单是其中的一拨人马,就已令西域双魔头疼,何况是两拨人马? 婉儿、小怪物和毒蜻蜓等人来到了黔灵湖畔,果然西域双魔早在湖畔等着他们了。用剑西魔一见了毒蜻蜓就发怒:“你这毒妇给我兄长下了什么毒?弄得他痴痴呆呆像个木头人一样,连我也不认得了?” 毒蜻蜓故意诧异地说:“没有呀!难道你兄长惊破胆还没有恢复过来?叫他过来让我看看。” “毒妇!你要是不拿出解药来,莫怪我先杀了你。” “你杀得了我吗?” 用剑西魔一声呼哨,湖畔的丛林里,顿时闪出七八个神态凶恶的大汉来。一个个手持兵器,有的见了这一伙奇装异服的苗女,发出淫猥的笑声,将毒蜻蜓等人一下包围了起来。 用剑西魔冷冷地说:“你看!老子能不能杀掉你?” 婉儿对小怪物说:“哥!你护着毒姐姐他们,让我来对付这个不知死活的魔头。” 毒蜻蜓“哎”了一声说:“别着急,你们两个想不想看一场精彩的厮杀?” 小怪物一下笑了:“想呀!”他知道毒蜻蜓叫这西域双魔相互残杀了。 毒蜻蜓含笑向短髭西魔招招手说:“你过来呀!”果然这个魔头呆头呆脑地跑到毒蜻蜓的身边去了! §第五十五回武陵双怪 上回说到短髭西魔呆头呆脑的乖乖地听从毒蜻蜓的呼唤,跑到毒蜻蜓身边去了。令他兄弟用剑西魔感到愕然,也令其他东厂的爪牙感到愕然:这是怎么回事?一向性如烈豹、凶似豺狼的大当家(这一伙东厂的人,以江湖人士面目出现在三省交界的地方,称自己的首领为大当家和二当家),怎么这般乖乖的听从一个苗妇的呼唤?莫非他迷上了这十分娇娆的苗妇,不顾东厂的任务和兄弟之情了? 毒蜻蜓问那愣着的二当家—用剑西魔:“你不是要杀我吗?” “你,你,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等会你就知道了!”毒蜻蜓叫侍女将一把刀交给短髭,对他说:“去呀!去将他给我杀了!” “是!”迷失本性的大当家短髭,提刀扑向自己兄弟,举刀就砍。二当家慌忙跃开问:“兄长,你疯了!?你怎么听那毒女人的话,用刀砍我?” 大当家充耳不闻,双目却是充满了仇恨,仍然举刀向自己的兄弟砍去。二当家闪过了他几刀后,叫道:“兄长,你醒醒,我是二魔呵!你完全不认得了?” 婉儿和小怪物觉得好玩也好笑,这是他们第二次碰见这种奇怪的现象,第一次是在四川成都的西北郊野,毒蜻蜓也是用这种方法,令东厂的人砍杀百变星君。 其他东厂的人,看得更是愕然不解:大当家怎会变成这样的?他不会中了邪吧? 毒蜻蜓对二魔头说:“你快回剑呀!这样一味地躲闪,你一定会死在你兄长的刀下。” 二魔头气急败坏地说:“毒妇,你到底给我兄长下了什么毒,令他迷失了本性?”他一边说着一边躲闪大魔头的进招。 毒蜻蜓笑道:“他的确是迷失本性了,除了认得我是他的主人外,什么人也不认识了!就连自己老子也不认识,他杀了你,事后还不知是怎么回事!” 二魔头一边招架一边喝斥着手下:“你们还等什么?还不杀了这毒女子和她的手下?” 婉儿和小怪物想出手,毒蜻蜓说:“哎!你们两个先别动,这伙人让我四个女伴对付他们好了!” 这七八个东厂鹰犬从四面八方向毒蜻蜓扑来,可是他们还未扑到毒蜻蜓的身边,就看见那四个妖媚的苗女手舞足蹈,翩翩起舞,暗想:毒奶奶在玩什么花样?这可是生死之战呵!以为这样就能迷惑我们,不来杀你们了?婉儿、小怪物再定神一看,扑来的鹰犬们一个个都吓得退了回去,有的还惊叫起来。原来在他们前面,爬满了各种各样的可怕毒物。有的小毒蛇、蜈蚣、蝎子还爬到了他们身上,令他们乱扑乱跳,乱喊乱叫。他们没有西域双魔那样的功力,可以暗运内力将这些毒物振飞振死,只能扑打乱跳或远远地跑开了。有一两个更给毒物咬了一口,捂着伤口大喊救命!二当家又给失了本性的大当家死死缠着,无法分身来帮助他们。 婉儿和小怪物也感到就是自己碰上了毒蜻蜓,也可能一筹莫展,只能远远地跑开,虽然自己不畏这些毒物,但见到这些花花绿绿的毒物,也会心里发毛,何况还有那令人迷失本性的毒药。 小怪物对毒蜻蜓说:“毒姐姐,别让这西域双魔都死了,我们还要向他们问话哩!” 毒蜻蜓笑道:“好吧!”她便向短髭大魔头叫喊,“你累了!别再打了。给我回来!” 短髭大魔头果然停止了行动,又乖乖地跑回到毒蜻蜓的身边,像个忠顺的仆人一样。 二魔头总算缓了一口大气,论武功,他比大魔头略胜一筹,一身内力也比他兄长深厚,真的交锋,他完全可以将自己的兄长击败,要是这样,那一定非伤了自己的兄长不可,甚至会重伤毙命,这是他怎么也不想的,他只能被动挨打,见招拆招,既不想伤了兄长,也不想自己受伤。 二魔头正喘着气,毒蜻蜓问:“你还想杀我吗?” 二魔头说:“你到底使用了什么妖法?” “没有呀!” “没有!?那我兄长怎会变成这样了?” “因为他喜欢我呀!所以就听我的命令行事!” 304 “不可能!我兄长一向不近女色,怎会喜欢上你了?” “你不相信?你可以问问他呀!”毒蜻蜓又笑着问短髭,“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是!”这个大魔头顺从地应着。 “那你一切都听从我的吩咐了?” “是!” 毒蜻蜓转问二魔头:“你听到了吧?我没有骗你吧?” 二魔头一时愣着不知怎么说。小怪物说:“其实我们很不想与你们为敌,战个你死我活,谁叫你们坏了我们的买卖。” 二魔头睁大了眼:“老子坏了你们什么买卖了?” “因为我们前来找什么赛华佗晦气,谁知半路杀出你们这两个程咬金,横蛮无礼,坏了我们的大事,你说,我们能吞下这一口气吗?” “我才不想插手你们的事。” “哦!?那你们跑来找赛华佗干吗?” “老子想找她追问神秘杜鹃之事。你们才坏了老子的大事!” 小怪物和毒蜻蜓故作愕然:“什么!?你们是前来找杜鹃的?” “当然,你们以为老子是吃饱了没事干?” “这个赛华佗是神秘的杜鹃?不会吧!她好像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是一位医术不错的大夫而已,怎会是来去无影无踪,武功高深莫测的杜鹃了?” “她当然不是杜鹃,杜鹃是一个半百的老头子!” “哦!?那你们找赛华佗干吗?” “杜鹃身中了我们的掌毒,极有可能跑来找她求医治,她就有可能知道杜鹃在哪里。我们不来找她找谁?” 小怪物说:“慢着!你们所说的那个半百的老头子,是不是身穿黑袍,肩部带伤,不时发冷的老人?” “不错!正是他,他现在哪里?是不是在赛华佗的医馆中?” “这个老头子就是可怕的神秘杜鹃?” “不错!他就是杜鹃!” 小怪物叹了一口气说:“真是可惜!”又对二魔头说,“我看你们别去找这个老头子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死了!你们还找他干吗?” “什么!?他已经死了?不行!你们快带我去,我们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带你们去?那太远了!” “远!?不就是贵阳城中吗?” “你错了!他根本不在医馆里,也没到过贵阳找赛华佗看病。” “那你在哪里看到他了?” “在四川、湖广、贵州三省交界一处深山的一座破庙里。你说离这里远不远?可惜当时我不知道这个怪老头是神秘的杜鹃,不然,我就发大财了!” “发大财!?” “难道不是吗?官府到处出榜悬赏捉拿这个神秘的杜鹃,我将他捉到官府去领赏,不就发大财了?可惜可惜!我没有这运气,到手的鸭子,也让它飞走。” 小怪物的这番话,不能不令这个西域二魔头相信了!因为小怪物所说的情况,与自己师父混元星君所说的大致相同。其实小怪物所说的,也是从一阵风口中听来,而且负伤的杜鹃,的确也朝这个方向逃来,二魔头又怎不相信?他们兄弟二人,就是奉了东厂的命令,带着一批人前来这一带寻找搜索。 婉儿和毒蜻蜓听了他们的对话,不禁会心一笑,心想:这个古灵精怪的小怪物,的确有他的诡计,一下就套出西域双魔来找珊珊姐姐的目的和用意,比逼问的方法来得更管用,而且还知道西域双魔是东厂派来这一带的鹰犬。 可是这个二魔头仍有些怀疑,问小怪物:“你还是一个孩子,跑去那一带荒山野岭去干什么?” 小怪物反问:“你知不知道我兄弟俩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 “江湖上人称武陵双怪。” “武林双怪?” “是呀!我们是武陵双怪,自小在武陵山上成长、练武,不在武陵山一带出没,又会在哪里出没了?” “原来说的是武陵山的武陵,不是中原武林的武林,那怪不得你们在那一带荒无人烟的山野中出没了!”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神秘的杜鹃会跑到我们武陵山中去了!更想不到杜鹃竟然是一个有伤病的糟老头儿,最后还死在颓垣败瓦的破庙里,我和我兄弟还好心将他埋葬在荒林里。”小怪物还假装怀疑地再问二魔头,“这个负伤带病的糟老头儿真的是杜鹃吗?” “照你所说的情况,他的确是杜鹃。” “不会吧?一位武功盖世,杀人无数的杜鹃,怎会负伤带病的死在破庙中了?” 二魔头心想:你知道什么。他是先中了蓝魔星君一爪,后又挨了我师父一掌,当场没死,还能逃去武陵山,已算是内力惊人了。杜鹃之死,是早已注定,我们出来寻找,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这个二魔头不想再和小怪物说下去,就说:“现在我们之间误会消除,你们快放了我兄长吧。” “对对!你们是西域双魔,我们是武陵双怪,魔怪魔怪,也算有缘,好!我求九龙门的毒公主放了你兄长。”小怪物眨眨眼对毒蜻蜓说,“请你看在我们武陵双怪的情分上,放了他兄长好不好。所谓在江湖上行走,多一个朋友,胜过多竖一个敌人。” 毒蜻蜓笑道:“放了他,他不怕双魔联手,再找你们过不去?” “不怕!不怕!”小怪物转问婉儿,“兄弟,你怕不怕?” 婉儿又不知小怪物玩什么花样,只好说:“你不怕,我还怕吗?” 毒蜻蜓说:“既然你们都不怕了,那就看在我们以往的交情上,放了他吧!” 毒蜻蜓叫侍从从湖中兜一壶水上来,把自己的食指放在水中浸了一下,便把一壶水朝短髭大魔头泼出。大魔的毒性顿时化解了,人也清醒过来,愕然地望着毒蜻蜓,怒道:“你敢泼老子一身水?你不要命了?” 这个凶残成性的大魔头,毒性一解,又恢复本来的面目了!二魔头连忙叫道:“兄长,你快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大魔头困惑地走到二魔头身边问:“兄弟,你有什么话对我说?” 二魔头问:“兄长!你真的好了?认得出我来了?” 大魔头愕然:“我怎会认不得你了?兄弟,你怎么样了?” “兄长!刚才发生的事,你一点也不记得了?”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大魔头又四下看看,“咦!我们怎么都在这里了?我们不是去了城中找那什么赛华佗吗?” “兄长,你再想一下。” “想一下!?”大魔想了一下说,“对!我记得当时突然给一条蟒蛇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咦!那条蟒蛇呢?兄弟,你杀了它了?” 毒蜻蜓笑着,指一指一棵大树:“你说的蟒蛇没有死,它还缠在树上哩!你想不想它再缠你一下?” 大魔头一下跳起来,扬扬手中的刀:“老子先杀了这条蟒蛇,再来杀你们这一伙毒女子!” 二魔头连忙劝道:“兄长!你先别鲁莽行事。我问你,以后的事,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连你要杀我的事也不记得?” “兄弟,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会杀你吗?” “看来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记得中毒以前的事。” “中毒!?我中什么毒了?我中过毒吗?” 二魔头将大魔头中毒的事,以及中毒后所发生的情况一一说了出来,大魔头听得怔了半晌:“真的有这样的事?” “还有,我们要找寻的杜鹃,已经死了!不用再去寻找了!” “什么!?杜鹃真的死了?是赛华佗说的?” 305 “不!”二魔头指指小怪物说,“是他说的,杜鹃根本没来过贵阳,他是死在武陵山中的一座破庙里。是他将杜鹃埋了!” “真的!那叫他带我们去看看,上头吩咐我们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将杜鹃的尸体带回去。” 小怪物说:“你们想将杜鹃的尸体弄回去?你们以为杜鹃是刚死的吗?” “哦!?他是几时死的?” “是去年四五月间死的,差不多有一年了,尸体恐怕早已变成一堆白骨了,还认得出是杜鹃的尸体吗?要是这样,你们随便在附近找一个坟墓挖开,将一个骷髅弄回去不更好,何必老远跑去武陵山?” 大魔头说:“小子,你知道什么?凡是中了我们玄冥阴掌而死的人,尸体像水一样,就是埋在地下也不会腐化。” 小怪物讶然:“真的!?怪不得他死后,尸体冻成一块冰了!” “小子!快带我们去。” “对不起,我现在没时间带你们去了。” 婉儿说:“是呀!要去你们自己去。” 小怪物又说:“现在我更不想带你们去了!你们有本事的,就自己去找。” 二魔头问:“为什么你更不想带我们去?” “你们想抬着尸体去领赏,难道我们不想抬着尸体去官府领赏吗?你们以为我们是白痴?将这一笔赏金不要,送给你们?” 大魔头说:“小子!你是不想带我们去了?” “不想就是不想,你们奈何得了我们吗?” “小子!看来敬酒不吃,你是想吃罚酒了!” “什么!?难道你还敢向我们动手不成?” “你以为老子不敢?” “好呀!那你们来呀!” 毒蜻蜓这时说:“小兄弟,我没有说错吧?他们两个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你好心求我放了他,他不但不感激你们的救命之恩,反而恩将仇报。” 婉儿说:“真是好心不得好报,好柴烧烂灶。早知这样,让他们双魔互相残杀好了!” 小怪物说:“别怕别怕!我们武陵双怪和西域双魔没有好好的交过锋,不知道魔高还是怪强。反正我们今年出道以来,还没有大展过身手,拿这西域双魔开开刀,可以令我们武陵双怪在江湖上扬名立万。” 毒蜻蜓说:“小兄弟,你别大意了?要不要我相助?” “不用!不用!” 大魔头瞪眼吼道:“你这毒妇,你毒老子的仇还没有报,等老子活捉了他们两个,再来收拾你这毒妇也不迟。” 毒蜻蜓嘻哈大笑:“但愿上天保佑你们取胜,不然,我就没法再次显我的身手了!” 小怪物说:“毒姐姐你不是吧?你怎么叫上天保佑他们,而不保佑我们的?” 毒蜻蜓笑道:“你们还用得上天保佑吗?你们这两个小怪,连上天也怕了你们!” 大魔头吼道:“你们说够了没有?没说够,可以再说,不然你们就没有机会说了!”大魔头以为以自己和兄弟的武功,稳操胜算。自己以往的失手,只是一时大意,才给蟒蛇缠住而中了毒蜻蜓的毒,现在,自己全身布满了真气,高度准备,就是蟒蛇再来,他也可以一刀将蟒蛇斩成七八段,至于九龙门的其他毒物,他一点也不在乎,而且还要复仇雪恨,一雪自己中毒的耻辱。他的兄弟,也是有同样的想法,感到不好好地教训毒蜻蜓,中原武林人士还不知道西域双魔厉害,何况他还要逼小怪物非找到杜鹃的尸体不可,不然就难以回京师交差了!所以当大魔头举刀向小怪物劈去时,他也挥剑向婉儿进攻了!这西域双魔,可以说是记人小过,而忘人大恩。他们完全不记得小怪物求情放了自己,只记得他们不买自己的账,不带自己去寻找杜鹃的尸体。对九龙门的人,他们更是记恨在心。 西域双魔,不愧是东厂的九大杀手之一、混元星君的心爱弟子,武功在九大杀手中名列一二,当然比那一僧一道的武功高多了!他们的武功不在兵器上,而是在他们可怕的掌上,刀剑与掌力并用,拍出一次又一次的掌力,逼人刺骨的寒毒,宛如漫天狂风劲吹,逼得九龙门的毒蜻蜓和她四位苗女,也远远地退下了!其他东厂的爪牙,也同样远远地躲开,他们对九龙门的人,真是又恨又怕,只防着九龙门的人逃跑而不敢接近。 婉儿和小怪物一身的真气,根本不畏寒毒和刺骨的阵阵阴风,他们为了以防万一,临来之前,各服下一颗玉女黑珠丹,更不害怕百毒入侵。在交锋中,小怪物同样也不正经,他以家传的幻影魔掌,来去如飞,尽情戏弄狂暴凶恶的大魔头,想将他戏弄得筋疲力尽,然后再下杀手。 婉儿也用自己千变的狸猫身法,与剑法不错的二魔头周旋。不错,西域双魔的武功,的确是在东厂九大冷血杀手之上,但不及剑痴,也不及武当派的玉道长。婉儿与二魔头交锋,可不同小怪物,而是严肃认真,她先是以太极剑法,试探对方的剑招,弄得二魔头以为她是武当派的门下弟子。其实婉儿以太极剑法,就可以杀了他,但得多用十几招。婉儿不想多花时间,剑招一转。以西门剑法抖出,三四招就将二魔头逼得手忙脚乱了!最后一招“玉女飞梭”击出,剑尖便刺穿了二魔头的心,二魔头在倒地临死之前,惊恐地问:“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婉儿走过来轻轻地说:“我让你死得明白,我是慕容家的慕容婉儿,江湖上人称的现代小魔女,你可以闭目了吧!” “你,你,你……”二魔头话没说完,便一命呜呼,魂归地府。 婉儿的话,除了死去的二魔头外,没任何人能听到,东厂的爪牙更听不到了,他们已吓得目瞪口呆,二当家这样好的武功,却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书僮杀掉,太出人意料了! 婉儿干掉了二魔头,见小怪物仍在戏弄狂暴的大魔头,便不满地说:“你还想玩到几时?还不赶快将他打发掉?” 小怪物说:“快了!快了!” 大魔头看见自己的兄弟死在婉儿的剑下,早已惊得魂飞魄散,而自己对着小怪物,打又打不过,停又停不了。累得浑身是汗,一下疏忽,给小怪物从身后击出一掌,击得他身体横飞起来,摔在地下时,口吐鲜血,双眼翻白,已是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西域双魔一死,惊得东厂那七八个爪牙四下没命地逃逸,不但不敢在贵阳逗留,也不敢在贵州、四川、湖广三省交界处逗留,而是直奔京师,向在京师西山养伤的混元星君报告这一噩耗,当然也报告了神秘杜鹃之死。 混元星君听到自己两个心爱弟子之死,十分震怒,也恼怒自己弟子的狂妄自大,什么人不去招惹,却招惹上九龙门的人,难道不知强龙不敌地头蛇么?九龙门在武林中是一个亦正亦邪的用毒门派,连武林中的不少上乘高手也不敢去轻易招惹他们,这两个傻瓜怎么偏偏去招惹?这不是自讨苦吃?但他也觉得十分诧异,怎么江湖上又出现了名不见经传的武陵双怪?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干掉了自己的两个得意弟子。可是也有令他安慰的,就是神秘可怕的杜鹃已死,同时证实了自己所言,凡是中了自己玄冥阴掌的人,哪怕武功再好,内力再强,不出三个月必死无疑。从逃回来的人口中所言,似乎杜鹃中了自己的掌后,不到一个月,就死于武陵山中了。自己总算为魏督爷立了大功,清除了可怕的杜鹃,至于九龙门和武陵双怪这一笔仇,以后慢慢再算。对这一情况,他自然也及时向九千岁魏公公报告…… 看着小怪物和婉儿收拾了西域双魔,解除韦珊珊之危,毒蜻蜓笑道:“你们两个真行!令我没法再显本事了。” 婉儿笑道:“毒姐姐,你不是显过神威了吗?令那些东厂的爪牙不敢接近你们半步,才可以使我们放手干掉西域双魔。” 小怪物却说:“再令你显威,那我们武陵双怪就不能在江湖上扬名了。” 毒蜻蜓笑道:“可惜扬名的是什么武陵双怪,而不是你这个小怪物和四妹。” 婉儿说:“毒姐姐,我们回去吧。” “不错!我们也该回去了。” 他们草草埋葬了西域双魔,正准备回去,小神女出现了。婉儿惊喜:“三姐姐,你怎么也赶来了?担心我们杀不了这西域双魔?” 小神女说:“我怎会担心你们杀不了西域双魔?我是有事要和毒妹妹说。” 毒蜻蜓问:“三姐!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回城里说不行吗?” “毒妹妹,我劝你别回贵阳城了。” “哦!?为什么?” “你们这一群人招摇过市,已引起全城人注意,何况你们还和西域双魔发生了这一件事,连官府也惊动了,这样进城不好吧?” “三姐,你是要我们别进城,直接回去?” “当然是直接回去的好,我想你不会让全城的人将你们当成一群珍禽似的,万人争着看吧?” “这的确不大好。好!我听你的话,直接回去,请你代我向珊珊姐姐问好,我来不及向她告别了。” 306 “毒妹妹,我还有一事相求。” “哦!?三姐还有什么事,不会是叫我去追杀那几个东厂的爪牙吧?” 小神女笑道:“这几个废物用不了毒妹妹动手,他们早已吓得滚出贵阳城了!我求妹妹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小神女附耳跟毒蜻蜓说了几句,毒蜻蜓既惊讶又高兴:“好!我答应三姐姐。”便笑着向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告辞而去,到城南郊外手下会合。 婉儿问:“三姐姐,那我们回不回城?” 小神女笑道:“你们这两个什么武陵双怪,当然不能明目张胆、大摇大摆地进城了。” “那我们怎么办?” “这黔灵山一带的风景挺幽美的,我们就不能在这一带玩一玩吗?” “然后呢?” “自然玩到日落黄昏时,借着暮色,再悄悄地回范府啦。丫头,你不会以为我们在黔灵山过夜吧?” 小怪物说:“在黔灵山过一夜也不错。” “过你的头!你就不担心珊珊姐姐惦记我们吗?要过夜,你自己一个人去过。我才不跟你在这里过一夜呢。” 小神女说:“丫头,我已跟你珊珊姐姐说好了。在暮色中悄悄回去,她不会惦记我们。来!我们找一处无人来往的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你们有大半天没吃过东西,而且厮杀了一番,应该又累又饿了。” 小怪物说:“三姐,你这么一说,我真有点饿了。你带了好吃的东西来?” “我不带来,叫你们空着肚子来峨嵋山上玩吗?” “看来三姐是早有准备了。” 他们三人离开黔灵湖,找了一处幽静的地方坐下吃东西,除了馒头、包子,还有不少卤味。小怪物看得笑起来:“三姐,要是有酒带来就更好了。” 婉儿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东西吃,你还想喝酒?我看你快变成一个小酒鬼了。一天没酒也不行?” “饮酒可是人生一件乐事。” 小神女说:“我看你跟风叔叔真是没两样,他也是整天离不开他那个酒葫芦。” “三姐,我说风叔叔挺会享受的,我跟他在一起,挺有趣。” 婉儿说:“那么说,你和我们在一起,就没趣了。” 小神女笑道:“丫头!你别这样说,饮酒,的确是男人的一件乐事。” “三姐姐,他们当然乐啦!乐得追踪一个受伤的杜鹃也追丢了,追来追去,却追到了一个书呆子,这够乐的了。” “喂!你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吧?” “我说错了你吗?追不到杜鹃,我看你和风叔叔,多半是在路上饮酒误事,才追错了方向,追到了书呆子。” “丫头!你别再说了!”小神女又转问小怪物,“小兄弟,东厂的人,都说神秘的杜鹃是一个半百左右的人,是吗?” “不错!从我两次碰上杜鹃,以及风叔叔所说,杜鹃的确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 “他身上的气味,真的是与书呆子的气味一模一样?” “是呀!要不,我怎会几次都追到书呆子?” “小兄弟,按理说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人,跟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人,身上的气味应有所不同才是,他们怎会是一模一样了?就算是同一个人,他年青时身上的气味,也一定与年老时的气味有所区别,总不会一样吧?” 小怪物一下怔住了:“不错!是有些区别才是,这一点我倒是没有去注意。” 婉儿说:“一定是你粗心大意,要不就是饮酒饮多了。” 小怪物说:“我去追踪他时,根本没饮过酒。你和我去缙云山追踪他时,你看见我饮过酒吗?” “那是你粗心大意,才弄错了书呆子。” “好!今后我碰上了杜鹃,一定好好地在他全身上下嗅一遍,然后再去找书呆子,也将他全身上下嗅一遍,看看他们有什么不同。” 婉儿问:“他们两个会在一起,让你去全身上下嗅一遍吗?” 小神女说:“他们两个可能会在一起。” “三姐姐,你不是说笑吧?他们真的会在一起?” “不!丫头,我一点也没有说笑,当然,在一起不可能,在一处地方就极有可能。难道你不记得了?往往有书呆子出现的地方,就有神秘杜鹃的出现,在四川是这样,在湖广也是这样。到时,小兄弟要好好认真地嗅嗅了!看看有什么不同。” “好!这次去京师,我真要认真嗅一下,先将书呆子身上的气味嗅个清楚。” 婉儿又问:“杜鹃这次真的会去京师?” “丫头,我看八九不离十,杜鹃一定会在京师出现。” “万一不出现呢?” “那我们只好等待机会,看杜鹃花开时,他在什么地方出现,再去追踪了。丫头,你怎会想到他会万一不出现的呢?” “三姐姐,我有点担心。” “丫头,你担心什么呢?” “我担心飘哥的那张乌鸦嘴,给说中了!杜鹃会在某处深山里,真的毒发而亡。” 小怪物一听跳了起来:“你怎么这般说的?那是我胡编乱造欺骗西域双魔和那伙东厂鹰犬的,你怎么当真的了?” “你什么不好编,偏偏说杜鹃死了!你这不是诅咒他吗?” “哎!我这张嘴不会这么灵吧?” “俗话说,好的不灵丑的灵。千万别给你这张乌鸦嘴说中了。” “你这不是胡闹吗?要是这张嘴这么灵验,那我天天咒魏忠贤这个大宦官快去死。世上一切为非作歹的人,一个个都不得好死,那我们也用不着练武,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了!” 小神女笑起来:“丫头,你也真是,连这也相信的?别再胡思乱想了!江湖上不知有多少黑道人物,咒我死去,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三姐姐不同,三姐姐是福大命大,别人怎么咒也不会灵验的。” “丫头!我想杜鹃比我更福大命大,他现在一定活得更好。” 小怪物说:“再说,我也不是什么乌鸦嘴呀!” 婉儿说:“你以后最好少胡说八道,更不能胡编说人家死了。” 小神女说:“你们吃饱了没有?吃饱了,我们四处欣赏黔灵山的景色,难得有这么空闲。” 在欣赏景色时,小怪物又好奇地问:“三姐姐,你刚才和毒姐姐嘀咕什么了?” “哦!?你没有听到?” “我只听到一句叫她护着珊珊姐姐去什么地方。” 婉儿一怔:“珊珊姐姐要去什么地方?” 小神女说:“丫头!你想想西域双魔和毒蜻蜓这么一闹,珊珊姐姐还能在贵阳城呆下去吗?” “三姐姐,你担心东厂的人今后会来找珊珊姐姐的麻烦?” “就是东厂的人不来,武林中恐怕也有人来找珊珊姐姐过不去。” “不会吧?” “怎么不会?毒姐姐不是前来找珊珊姐姐晦气的吗?武林中最忌有人能化解了他们独门毒器。这样一来,就没人害怕他们了!” “那怎么办?” “最好避开,以免卷入武林的是非恩怨中去。不然,以后麻烦会不断出现,就算幽谷大院的飞虎队能保护珊珊姐姐,那也是不胜其烦。何况范家还是生意上的人,受不了江湖中人的骚扰。” 小怪物说:“那么说,珊珊姐姐行善救人,反而成了一件麻烦事了?” 小神女说:“悬壶济世本是一件好事,一般的大夫、郎中,江湖中人也不会去找他们的麻烦,可是珊珊姐姐不同,她能医治无名肿毒,奇难杂症,化解江湖上的各种毒物,这就成了江湖中人十分顾忌的一个人物了。要是珊珊姐姐像小三哥那样在江湖上行医,出没无常,来去无踪,医好人也不留下姓名。可是珊珊姐姐却是坐地行医,成为了一地的名人,就会不由自主地卷入江湖的恩怨仇杀中去。她还是悄然避开的好,以免拖累了范家。” 婉儿问:“那珊珊姐姐会去哪里?” 307 “丫头,当然是返回我们的听泉山庄了。” “那太好了!今后我们和珊珊姐姐就可以朝夕相处了。怪不得三姐姐叫毒姐姐护送,因为江湖中人没人敢招惹九龙门的人。这事,珊珊姐姐知不知道?” “我来这里之前,已和珊珊姐姐说明利害,她当然高兴,就连范府的人也同意了。” 小怪物说:“毒姐姐护送珊珊姐姐离开贵阳,江湖中人迟早也会知道的,尽管没人敢去招惹九龙门,但也会给九龙门的人带来麻烦。” “小兄弟,你以为九龙门的人大张旗鼓,鸣锣开道护送珊珊姐姐离开吗?是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护着她出城,然后交给毒蜻蜓,这样就没人知道珊珊姐姐去了哪里了。” 婉儿说:“珊珊姐姐一下子不见了,别人不来问吗?” “这还不好回答?医馆的人可以说赛华佗给江南一户富贵人家用重金请去了,或者说给一伙蒙面人连夜劫了去,不就行了吗?总之,赛华佗这一个名医,今后在江湖上消失,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那珊珊姐姐今后不行医了?” “可以行医,但得像小三哥一样出没无常,医治一些急需医治的人,到时,她在江湖上行走,就要靠你们‘武陵双怪’保驾护航了。” 小怪物笑道:“好呀!到时赛华佗又变成武陵怪医了。” 婉儿问:“干吗叫怪医?” “因为我们两个是武陵双怪,珊珊姐姐不叫怪医叫什么?” “怪你的头!要怪你一个人怪去!我和珊珊姐姐才不跟随你一起怪。” 小神女感到好笑,婉儿和小怪物在一起,真是武林中的一对活宝贝,令人感到生活乐趣无穷。 在暮色苍茫中,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悄然回到了范府,韦珊珊早已在庭院前等着他们:“你们终于回来了!没出事吧?” 小怪物说:“出了一点事。” “哦!?出了什么事?” “我和四妹将西域双魔打发回老家去了。就出了这一点事。” 韦珊珊笑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原来是这么一件事,你们杀掉伤害无辜的双魔,早已在我意料之中,何况他们凶残成性,还想杀害你们哩!” 小神女说:“姐姐,我们到屋里说去。” 进到屋里,丰富的晚餐早已摆好,就等着他们入座,小怪物说:“原来珊珊姐姐已为我们准备好晚餐了。” 韦珊珊说:“你和四妹上午就出去了,尽管三妹给你带去了吃的,可是你们在黔灵山中又游玩了半天,应该饿了。来!大家都坐下,我们一边吃一边说。” 小神女问:“范华哩?” “不用等他了。他下午就叫了一辆马车,出城去了。赶马的是马二。” “姐姐,原来你早已准备好了。” “三妹,你说得对,我还是早点避开的好,以免卷入江湖的恩怨仇杀中去。不过,在我们分手前,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三妹。” “哦!?什么事?” “下午我接到了大院的飞鸽传书,请三妹务必到成都看看山凤姐,他有些事要同你说,同时三妹路过重庆,也顺便去看看方姐姐。他们都惦挂着你们。” 小神女好奇地问:“大院的人,怎么知道我在贵阳了?” “三妹,你们行踪,聂少主和娉娉姐姐都知道了。他们还感激三妹为大院的事,帮了很大的忙。就连我在这里行医的事,他们也知道,也知道江湖上有人前来找我的麻烦。他们的意见与三妹不谋而合,也劝我避开为妙。” “怪不得姐姐的行动这么迅速了。山凤姐有什么话要向我说呢?” “我不知道,传书上也没有说。三妹,你还是先去成都看看她的好,说不定与你们这次去京都的行动有关。” “好!今夜里我们将你送出城,交给毒丫头后便动身北上。” 深夜,月光如水,韦珊珊早已打点妥当,交代了总管几句话后,由小神女等三人护着,施展轻功,飞越城池,在城南郊外某处与范华、毒蜻蜓会合,坐上马车,连夜离开了贵阳。韦珊珊他们一路南下惠水、罗甸,往南丹而去,一地名医赛华佗,自此便在江湖上消失,没人知赛华佗去了哪里。一个月后,范府也举家搬迁到了广州,掌管广东一省的经营,贵州一省的商业,由重庆的廖绝痕派人来接管。这是幽谷大院商业的分布和人员调动的事,这里不多说。 小神女、婉儿、小怪物目送韦珊珊等人离开后,这时天色微微发亮,已是黎明时分,小神女感叹地说:“想不到我们来贵阳探望珊珊姐姐,却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婉儿说:“三姐姐,这不好吗?今后珊珊姐姐就永远和我们在一起了!” “丫头!你别太天真了。珊珊姐姐是范家的人,她始终会随范华而去,她在听泉山庄,只能住一个时期而已,哪能长久。” “怎么不能?叫范华也在我们山庄长住下来不好吗?” “范华能答应吗?” “他怎么会不答应?我看范华挺听珊珊姐姐的话。” “就算范华答应,范家的人也不会答应,幽谷大院的人更不会答应。范华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在生意方面,他是幽谷大院后起的一位骁将。”小神女说到这里,又有些感触地说,“身为一个女子,只能这样,除非她不嫁人。” 婉儿说:“所以我才不嫁人,永远地随着三姐姐。” 小怪物说:“你不是说真的吧?” “谁跟你说笑了?难道你也想嫁人,不想跟随三姐姐了?” “哎!我又不是女子,嫁人干吗?” “那就不行了吗?” 小神女一笑:“丫头!你还小,在这方面你是不懂的。” 婉儿说:“我不管懂不懂,我要永远跟随三姐姐,哪儿也不去。” “好了!天快亮了,我们也该动身了。” 他们绕过贵阳城,直奔遵义,走桐样,过綦江,两天后便到达了雾都山城重庆。这一天,正好是重庆大雾,十丈开外,几乎看不清人。不过,这正好方便了小神女他们。重庆,对小神女来说,是故地重游,这里曾留下了她太多的回忆和怀念,同时也想起了杜鹃和书呆子来,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一些令人困惑和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个是神秘的来往无踪无影的可怕剑侠;一个是爱游山玩水,呆头呆脑的书呆子。偏偏他们两人身上的气味又那么相似,连小怪物也弄糊涂了。到底神秘的杜鹃和书呆子是不是同一个人,至今仍是小神女心中不可解开的疑团。想到山凤姐姐一定叫自己去成都见她,有事对自己说,不会是山凤姐姐神通广大,已查出杜鹃是什么人了?不然,韦珊珊怎会说可能与这次去京师的有关? 到了重庆廖府,方素音见到他们自然是格外的高兴和喜悦,似亲人般的,热情招待他们,小神女问:“廖姐夫呢?不在?” 方素音轻轻说:“他去大院开会还没有回来,不过这两天他就会回来。” 小神女他们在重庆住了一天,便要告辞而去,方素音愕然:“三妹,不是吧?才住一夜就要走?是不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了?” “方姐姐,你别误会,是山凤姐姐在成都等着我,说有什么要事要对我说。”小神女心中唯一关心的,是有关神秘杜鹃的情形,因而急着要赶去成都,以解下自己心中的疑团。“我怕去迟了。山凤姐姐会去了别处。” 方素音说:“不错!我也接到山凤姐姐的飞鸽传书,问你们到了重庆没有?要是到了,请你们早一点赶到成都见她。可是,你们也不急于住一夜就走吧?不等廖绝痕回来?或者他知道山凤姐有什么要对你们说。” “不不!方姐姐,我还是早一点去见她的好,请方姐姐代我们问候廖姐夫好了。” 方素音见小神女去意已决,知道自己怎么也挽留不住,同时也担心妨碍了小神女的大事,便不再挽留,说:“既然这样,那请三妹、四妹和小兄弟在事毕后,一定要来重庆探望我。” 小神女说:“有时间,我一定会绕路前来探望方姐姐。” 婉儿也说:“其实,我也舍不得和方姐姐分手的,我也想在重庆多住几天。” “是吗?那四妹留下来伴我好了。” 小怪物笑道:“方姐姐,你别为难她了,她恐怕半个时辰也离不开三姐,你叫她留下,简直是要了她的命,除非你能叫三姐留下。” 方素音笑道:“没有这么严重吧?” “哎!比我刚才说的还严重。” “哦!?怎么严重法?” “她呀!一个时辰不见三姐,就会情绪不安,四处乱扑乱跳;两个时辰不见,就会找人斗气;三个时辰不见,更会大哭大叫,闹得廖府上下,人人别想安乐。方姐姐,你看这严不严重?” 方素音笑道:“这样,我真不敢单独留下四妹了。” 婉儿瞪大了双目望着小怪物:“你说够了没有?” 小怪物说:“你怎样啦?我是帮你说话呀!你不高兴?” 小神女笑道:“有你这样帮人说话的吗?” 婉儿同时“嗖”的一声,软形腰剑拔出来,以不可思议的快速行动,架在小怪物的脖子上了,以小怪物这样的身手,居然也来不及闪开,小怪物顿时愣住了:“四妹,你不是当真的吧?” 婉儿说:“我不知道我当不当真,但我手中这一把剑,却是认真的!它割下你的舌头来,我会更高兴。” 308 “不不!你快将剑拿开,它冷冰冰、凉飕飕的,别吓坏了我。” 小神女和方素音同时笑着说:“四妹!别乱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快将剑收回来。” 可是突然之间,小怪物却以幻影魔掌手法,一下将婉儿架在自己颈上的利剑,轻轻巧巧地用三个指头拿了下来,婉儿想拔回来也拔不动,小怪物的三个手指头,像生了根似的贴在剑上了,婉儿急道:“你——!” 婉儿骤然将剑架在小怪物颈上,是小怪物一时未防,这时,小怪物将剑拿下来,也是趁婉儿的一时未防,何况婉儿不过是想吓吓他,令他今后不敢胡说八道,并不是真的想伤害小怪物。在武功上,他们两人是各有千秋。 小怪物说:“四妹,你别生气,以后我顶多不乱说话好不好?” 婉儿说:“你快放开你的手。” “好好!我放!”小怪物手一松,身形一闪,跃到横梁上去了,以免婉儿再挥剑。 婉儿扬扬剑:“你下来呀!跑去横梁上干吗?” 小神女说:“好了!丫头,别再闹了!让方姐姐看了多失礼。” 婉儿好像受了极大委屈似的:“三姐姐,你不见他尽欺负我吗?” 方素音说:“小兄弟,你也不该这样说四妹的,下来吧!给四妹赔不是。” 小怪物在横梁中打躬作揖说:“四妹,我说错话了!我现在向你赔不是。你打我骂我可以,可千万不能用剑架在我的脖子上,这样,会将我吓死的。” 婉儿说:“我能吓得你死吗?又尽说胡话。”同时也收剑入鞘。 小神女想不到在分别前,婉儿和小怪物又会胡闹了一番。方素音笑问:“三妹,他们两个不会经常是这样的吧?” 小神女笑道:“不是经常,但也差不多,但令四丫头生这样大的气,却是第一次。” 随后小神女带着婉儿和小怪物,告辞而去。也是在两天后,他们到达了成都。 山凤这位女中豪杰,一见他们就笑着说:“三妹、四妹、小兄弟,你们终于来了。” 小神女说:“凤姐姐,你有什么事要对我说的?” “三妹,别忙,我们到暖阁里说话。” 尽管成都是二月天,也含春意,但仍是北风凛然,寒气袭人。在暖阁中生了一大盘炭火,火旁放了一个盛满水的大铜壶,这时水开气冒,令暖阁温暖如春。山凤令身边的侍女滴翠,用壶中的开水,泡了四杯上好的茶奉上,说:“来,你们先饮一杯热茶,暖暖身子。”随后又吩咐醉绿去准备一席酒菜,送到暖阁中来,才对小神女说:“三妹,你们一路上辛苦了。” 小神女急切想知道山凤叫自己赶来成都所为何事,是不是与神秘的杜鹃有关系,便说:“凤姐姐,我们不辛苦。”小神女再想问什么事时,山凤说:“幸好你们赶来了,不然,过两天,我就会不在成都,赶往陕南去了。” 婉儿问:“凤姐姐什么事要赶去陕南?” “因为我们有一批货物和粮食,要运往西安,在往汉中府的途中,骤然遭一伙强徒抢劫,货物、粮食被洗劫一空,幸好人员没有伤亡,退回了广元。” 小怪物跳了起来:“谁有那么大的胆,竟敢抢劫凤姐姐的货物来,他们是不是嫌命长了?” 婉儿问:“凤姐姐,这一伙匪徒是哪一处的人物?他们的武功很厉害么?” 山凤说:“现在仍不清楚这伙强人是哪一处黑道上人物,为首的是谁,我已派出两个飞虎队员去明察暗访了。听说洗劫我们货物、粮食的,有三五百人之众,连官兵也不敢出动。” 小神女讶然:“这可是一伙声势浩大的强人,陕南一带,有哪一处绿林人物有这么多的人马?难道姐姐不知?” “要是我知道就好了。不过,今天夜里,最迟明天,我就会知道,到时……”山凤说到这里,双目闪出闪电似的目光,“我不但叫他们将抢去的东西全部加倍吐出来,我还要将为首的强人,斩首示众,将他们的老巢变为一堆废墟。看那一带的匪徒,还敢不敢抢劫我张府的东西。” 小怪物说:“凤姐,我有半年多没好好的施展拳脚,大开杀戒了,弄得我浑身上下不舒服,这次,你让我们跟随你去陕南,像在剑阁山庄那样玩个痛快,显显我们武陵双怪的本事,再次名扬江湖。” 山凤觉得奇异:“武林双怪!?小兄弟,你几时又多了这一雅号了?” 小怪物说:“凤姐姐,你别误会,是武陵山的武陵,不是中原武林的武林,是最近我和四妹在黔灵山时,大战西域双魔时自封的,你没听说过吧?” 山凤笑道:“的确没听人说过,这一雅号很不错呵。” “那一定是西域双魔的手下,吓破了胆,在逃生后,连我们这一雅号也没有在江湖上宣扬,害得我们至今仍在江湖上默默无闻。不行,这一次我一定要在陕南黑道上,大展威风,令白道黑道上的人,都知道有我们这一对武陵双怪。” 婉儿又拆他的台:“谁跟你是武陵双怪了?” “哦!?你不同意?” “要怪你一个人怪去。我才不跟你怪。” “你不喜欢怪字?那叫武陵双魔也行。” “总之,我什么也不喜欢,你别将我和你扯在一起。”看来,婉儿在重庆生的气,到现在还没有全消。 小怪物挠挠头,不知怎么说了。山凤笑道:“其实你们两个,一个是江湖上小怪物,一个是武林中小魔女,已够扬名立万了。何必又取什么武陵双怪的?” “不不!小怪物、小魔女,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没有什么好玩的。还是叫武陵双怪的好,让东厂的人知道了,令他们摸不着头脑,也不至于拖累了点苍派和慕容家。同时叫东厂骇然,怎么才出现一个神秘的杜鹃,现在又出现一对武陵双怪。这样,不更好玩吗?” 小神女说:“这个主意不错!” 小怪物大喜:“三姐,你同意了。” “我同意没用,就看四妹同不同意。”小神女含笑问婉儿,“你看怎样?” 婉儿原以为小怪物以武陵双怪之称,只是戏弄西域双魔,信口胡说而已,想不到小怪物有这一层的用意,便说:“我也没意见,用就用吧。” 小怪物高兴得跳起来:“好!我们这次随凤姐去陕南,让武陵双怪在江湖上再显神威,惊破敌胆,不但令黑道人物闻名而丧胆,令东厂的人魂飞魄散,而且连神秘的杜鹃听见了我们之名,也愕然好奇,会自动跑来找我们哩。那我们就不用去追踪他了。” 婉儿笑道:“你别臭美了!你以为我们的武功会天下无敌吗?” “四妹,你别忘了,我们身后还有三姐姐哩。她一出面,谁敢与其争锋?这次去陕南,更有凤姐姐他们哩,这当然是打尽天下无对手了。四妹,我们等着扬名立万好了。” “我才不跟你这样图虚名,我只是认为用武陵双怪之名,出了事也不累及他人。这次去陕南,相助凤姐姐向这一伙强人讨回公道,夺回失去的财物和粮食。” 山凤问:“你们不是要去京师吗?这样相助我,那不妨碍了你们去京师的行程?” 小怪物问:“去汉中,就不能从那里去京师吗?” “当然可以从汉中取道到西安,从西安取道再去京师,只是路远一点而已。” “那不怕,我们施展轻功赶路,日夜兼程可将这几日的时间找回来,耽搁不了。” 山凤笑道:“要是你们真的从这条路去京师,路过西安时,顺手将陕西巡抚乔应甲这个坏蛋干掉。” 小怪物问:“这个乔应甲与凤姐姐有仇?” “我跟他又有什么仇呢?” “既然没仇,干掉他干吗?” 小神女说:“陕西一地的巡抚,可是朝廷的一位要员,将他干掉了,就会震惊朝野,累及多少无辜的百姓,这不大好吧?” 山凤说:“三妹,你知不知道乔应甲是什么人?” “什么人?” 309 “他是魏忠贤这个大宦官的心腹爪牙,贪财好色,纵容兵丁,肆意掠夺百姓,真正的盗贼,他从不去围剿,甚至还与一些贼头勾结起来,危害百姓,在陕西一带排斥异己,将陕西一带弄得天怒人怨,饥民大增,到处流离失所。要是你们将这个魏忠贤的忠实爪牙干掉了,不但解除了陕西一带百姓的苦难,削去魏忠贤在陕西的势力,就连一些官府中的人,也会暗暗拍手称快,就像在四川除去蓝魔、百变这两大魔头一样,令朝野上下,弹冠相庆,从而平静了一个时期。” 小神女问:“杀了这狗官,魏忠贤不会派出另一个人来,这个人要是比乔应甲更贪财、残忍,那还不是更危害一地百姓?” “三妹,据我们从京师得到的情况,当今皇帝的身子越来越不行了,魏忠贤正忙着拥什么人接位哩,他连四川也派不出人手来代替蓝魔、百变,怎能再派出人来接替乔应甲?就是他想派,京师的一些大臣们也恐怕不会答应,派来的就不会是他的党羽,而会是一个能真正掌兵的武将,不会像乔应甲这么无能,只会贪财好色,孝敬魏忠贤,危害百姓。” 小怪物说:“好呀!我们武陵双怪,去将这危害百姓的狗官干掉,叫朝野称快,也算为陕西的百姓做一件好事。” 山凤说:“小兄弟,你别大意,听说乔应甲身边也有一批江湖上的高手,魏忠贤更派了东厂的一名什么星君,在暗中保护他,可令人奇怪和困惑的是,这个所谓东厂七大星君之一的魔头,从去年二月到现在,一直没露过面,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小怪物说:“不会也像京师东厂府内那两个可怕的魔头,深藏不露吧?” “小兄弟,要是这样,东厂和乔应甲就不会四处派人去寻找他了。可以说,这个七大星君之一的魔头人物是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也有人传说,他不知给武林哪一位神秘的高手干掉了,至今尸首全无。” 小神女和婉儿一听,不禁对望了一眼。显然,这个魔头是给一阵风叔叔悄悄干掉了,婉儿身上的一块金牌,就是这个魔头身上的腰牌,是一阵风取下来送给了婉儿。由于这个魔头,在东厂人的心目中,仍然是生死不明,下落不知,只当他仍在世上。不像蓝魔、百变等星君,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已经死了,就是拿到了他们身上的腰牌也没有用,拿了也不敢亮出来,一亮出,马上就为官府注意和捉拿归案,自找苦来受,会被认定是杀害星君的凶手。而杜鹃杀了他们,是不屑去摘下他们身上的腰牌的。 小神女问:“凤姐!你叫我们赶来,不会是为了这两件事吧?” 山凤说:“当然不是,我叫你们赶来,商队遭洗劫的事还没有发生,提起干掉乔应甲这个魏忠贤的鹰犬,也是刚才随口说出来的。” “那凤姐这么急叫我们赶来成都,是什么事要向我说的?” “三妹,你们不是要去京师吗?” “是!” “不是想知道东厂府内那两个深藏不露、神秘莫测的魔头的情况?” “不错!”小神女心中略略有一种失望。谁也不知道小神女这次去京师,心中主要是想弄清杜鹃是什么人,是不是自己心中十分怀疑的书呆子,主要并不是去对付东厂的人,而是担心杜鹃的安危,相助杜鹃行事。至于东厂这两名武功极高的神秘高手是什么人,是哪一处门派的人,对小神女来说并不重要,但山凤这么热心,她不敢冷落,不然就辜负山凤的一片心意,便问:“凤姐,你知道这两个高手的情况?” “我当然知道!要不,我就不会急切叫你们赶来成都了。” “凤姐,你怎么打听到他们的情况?” “三妹,你别忘了,在京师,不但有慕容家开的古董店墨燕斋古玩店,还有我们大院开的商铺和客栈,其中,更有我飞虎队的成员,而且还有一二个飞虎队员混进了东厂,成为了东厂中不错的高手,也是所谓出名的杀手之一,其实,他们是我们大院的耳目,所以东厂一有什么行动,我们都比其他人先知一步。” 小怪物惊讶地说:“原来凤姐竟然这般的神通广大,怪不得知道这两个神秘高手的情况了。” 婉儿却担心起来:“凤姐姐,要是我们与东厂人发生了冲突,误杀了他们怎么办?” “四妹,这就是我叫你们来的原因了。” §第五十六回路过西安 上回说到婉儿担心误杀混入东厂的飞虎队员。山凤说:“这就是我叫你们来的原因。” 小神女问:“这两位兄弟是谁?” “一个是马二的兄弟马行山,一个是小丁子的兄弟丁大成。他们都有着一身不错的武功,也是东厂中的小头目之类的人物。” “那我们怎样与他们会面?” “你们到京城的高升客栈,找到郑士奇老板后,便可以与他们见面了。我们所知道有关京城和东厂的一些情况,都是由郑老板传来。 “那我们又怎样与郑老板见面?” “高升客栈是各地举子、秀才进京考试所住的客栈之一。三妹,你现在一身的书生打扮,作为赶考的秀才去住高升客栈,那是谁也不会注意你的。” “我们去住,郑老板就知道是我们?” 山凤一笑,拿出一枚古钱来:“你们只要拿出这枚古币,声言要东厢八号房,郑老板就知道你们是自己人了。以后一切的事,他自会给你安排。”说着,将古币交给了小神女,“三妹,这枚古币你千万别丢失了。” 小神女笑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会丢失?” “其实以三妹、四妹、小兄弟这等的功夫,不论去哪里办事,也不需要这一层关系,它只不过给你们行事方便而已。” “凤姐,话不是这么说,正所谓与敌交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有了这一层关系,就不至于浪费时间,有人先去探听敌人的虚实,我们行事就方便多了。” 小怪物问:“凤姐,东厂那两个所谓神秘的高手,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们的武功有多厉害?” “东厂的人称他们为阴阳双祖。” “什么!?阴阳双祖?那不是跟我们武陵双怪正对上号了?” 山凤笑道:“不错!他们也是一男一女,不过年纪比你们大多了。都是五十岁上下的人,练成了一身深不可测的怪异武功,浑身上下刀枪不入。女的阴险狡诈,男的凶残歹毒,平常是深藏不露,一旦出现,恐怕没有几人能在他们手中活着出来,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夜闯东厂,一个个都给他们打发去了阴曹地府。要是阴阳双祖联手,更是无人可敌,至于他们的武功如何,至今没人知道!” “为什么?” “因为凡是与他们交过手的人,没一个活着,全都变成了不会说话的尸体。恐怕我们的聂少主与他们交锋,也胜算不多。” 小怪物愕然:“他们这般的厉害?” “所以小兄弟碰上他们,千万要小心!不可有半点大意。” 婉儿问:“那我们的三姐姐也胜不了这两个魔头?” 小神女说:“四丫头,你以为我是万能的吗?连十八哥聂大侠也胜算不多,我能胜他们吗?能全身而退已差不多了。” 小怪物说:“不怕,三姐有我们武陵双怪联手,难道我们合三人之力,也胜不了这两个魔头?” 婉儿说:“你别老鼠上天秤——自称,就怕到时我们帮不了三姐姐的忙,反而累了三姐姐,不能一心对敌,要分心来照顾我们。” “你怎么尽长敌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就算我们力敌不了,也可以智取。” 山凤说:“小兄弟,你别尽想好的一面,要是东厂之内只有这两个魔头,你们三人联手,有取胜的希望,但要杀他们,就非易事。何况东厂之内,仍有两大星君和一些杀手,到时,你们三人联手战那两大魔头,其他的人不会涌上来?” 小怪物一下又傻了眼:“那我们怎么办?” 山凤一笑说:“你们放心,我们的聂少主,早已想到了这一点。” 小怪物问:“聂大侠也赶去京师了?” 婉儿也高兴起来:“有聂大侠和我们的三姐姐联手战那两大魔头,不怕杀不了他们。” 山凤说:“我不知道我们的聂少主会不会去京师,但你们最好别打算他去。” 310 小怪物愕然地问:“那你说他早已想到这一点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什么锦囊妙计交给我们的三姐?” “锦囊妙计倒没有!只有一本剑谱,要我交给三妹,也就是我急于叫你们来成都的主要原因。” 小神女问:“什么剑谱?”心想,难道这本剑谱比西门剑法还胜一筹,与千幻剑法一争高下? 山凤说:“三妹看了剑谱便知道。”说着,山凤从壁龛里取出一个锦盒来,打开锦盒,在红绢之中放了一本深蓝色封面的剑谱,上面印着“无形剑谱”四个篆体字。山凤取出剑谱,庄重地交给小神女说:“这是我幽谷大院、大乙门的绝技之一。这一门剑法,纵观当今武林,除了三妹能练之外,其他人皆不能练,得了它的形同废物。” 婉儿问:“怎么我们三姐姐可以练,任何人就不能练呢?” “四妹,要练这无形剑法,要有一身非常深厚无比的真气,才可以练成,目前我们幽谷大院,无人能练此剑法,武林中也无人能练。我们聂少主,就是凭这一门无形剑,在湖北的大洪山白龙池畔,击败了一时雄霸武林的天魔神剑,以后又在全州一处深谷,用无形剑击伤了黑风教主邵老贼(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和《神女传奇》)。当今武林,只有三妹具有一身奇厚、纯和的佛门真气,才配而且才能练这门剑法,要是三妹练成了这门剑法,其威力更在我们聂少主之上,足可以应付或除掉东厂那可怕的雌雄双魔,用不了我们聂少主出面。” 婉儿高兴得跳了起来:“三姐姐,你快练这门剑法呀,我们好去对付那两个魔头了。” 小神女说:“丫头,你以为说练就可以很快练成的么?” 婉儿问:“那要练多久?” 山凤说:“我们聂少主说,以三妹如此的内力,要学任何上乘武功,简直是易如反掌,只要三妹愿学愿练,熟记了秘诀中的如何运气于双指之间,再记住了其中的心法、口诀,练三四天,就可以练成了。” 小怪物惊讶地说:“没有这么快吧?” “其他人练,恐怕一世也练不成,但三妹就不同了!她有深厚无比的内力,渊博的武学基础,一看便懂,一学即会。” “我们也不看懂吗?” “小兄弟,你不妨看看。” 小怪物果然拿过剑谱,翻了书中的几页,只见每一页画一个人,用手指在指指点点,比比划划,愕然地问:“这是什么招式的,难道手指比比划划,就算剑法了?” 婉儿也好奇地趋前来看,她看了一下,说:“这出手指指点点的,好像是剑招,可是,这能与人交锋吗?对手一剑挥来,用手指能接吗?不但手指,恐怕连手掌也给对手砍了下来。” 山凤笑道:“我也看不明白,但我知道,这手指迸出来的一股真气,可以化成利剑,足可以在十丈以内,取人性命。” 小怪物和婉儿同时愕然:“这么厉害?” “要不,怎会称它为无形之剑?手指迸射的一股真气,就是一把剑,对手看不见,但它无形而真实,比有形之剑来得更可怕,手指的指指点点,比比划划,就是无形剑的各种招式和变化了。比用一把有形的剑更快更迅猛,可以在十丈之内与人交锋,对手受了伤,或者脑袋掉了,还不知是怎么回事,旁人也看不出来。” 小神女看了一下,又看看图中文字的说明,一下心领神会,说:“这的确是一门极为上乘的剑法,我真的要认真练了!” 山凤说:“以三妹的外秀内慧,聪明过人,一定一看便懂,一学即会了,怪不得聂少主将这本剑谱要我交给三妹,因为他相信三妹一定能练成。” 小神女一揖说:“凤姐姐,多谢你了!也请姐姐代我向十八哥问好,小妹十分感激他的恩赐与厚爱,也不负他所望。” “三妹,别这样,这本秘诀,其中有我们聂少主的心得和对敌的经验与教训,望三妹细心体会,因为它杀伤力太厉害了,威力惊人,不是元凶巨恶,还望三妹别施展。它是剑中之剑,也是剑中之王。它是一把别人看不见、摸不着的真气凝成的利剑,运用起来,无形而有实,杀人于无形。有了它,可破雌雄双魔刀枪不入之身,洞穿任何铜甲铁衣,击碎任何神兵利器。” 小怪物一怔:“那我和四妹身上穿的刀剑不入的宝衣,碰上它也没有用了?” 婉儿问:“你不会与三姐姐对敌吧?” “我怎会与三姐对敌了?” “那你干吗担心三姐姐击破你的宝衣了。” “我不过是说说而已!” “这话能说吗?你怎么不说别的话了?” “好好,我说错了,好不好?” 是夜,小神女在灯下静心拜读这一本武功秘诀。小怪物和婉儿不敢打扰她,两个人悄悄地跑到院子中去玩了。 小怪物轻轻地对婉儿说:“你说,山凤姐是不是在吓唬我们?” 婉儿愕然:“凤姐姐几时吓唬我们了?她干吗要这样做?” “她不想我们学无形剑法呀!” “哎!你这坏脑袋,怎会这样想人家的?你以为无形剑法,什么人都能学都能练的吗?没有三姐姐那样深厚的真气,能练吗?就像鸡生下来不会游水一样,你怎么教它也不会,强迫它下水,只能淹死。” “可我们不是鸡呀!” “你当然不是鸡,是小怪物!” 婉儿这一句话,弄得小怪物哭笑不得,感到婉儿在打横来了,再说话又怕弄到她不高兴,只好说:“对对!我是小怪物,所以不能练无形剑法。” “你怎么尽动歪念的?你家传的几门武学,还嫌不满足吗?要是无形剑任何人都能学,凤姐姐武功不在我们之下,一身真气也比我们深厚,干吗不学不练?何况她还是幽谷大院飞虎队的一个头儿哩。” 小怪物一下没话说了。武林中任何一个门派的绝技,绝不会胡乱传给外人的,就是本门派的人,没有慧根,没有资质,也不传。小怪物想了一下又问:“无形剑,不会真的这么惊人吧?” “我怎么知道!等三姐姐练成了,我们叫她演练一下,不就知道了?” 他们在院中玩了一会,又各自练了一会武功,只见月上中天,已深夜了,但透过窗户,仍见小神女在灯下聚精会神看那一本无形剑谱,小怪物又说:“三姐不会今夜不睡吧?那我们怎么办?” “那你去睡呀!这有什么不好办的?” “你不去睡?” “我会守在三姐姐的身边睡,去!你快去睡,可别惊扰了三姐姐。” 小怪物悄悄地回到自己房间睡觉。婉儿也静静地坐在房间的一角,望着灯下的小神女,眼皮渐渐地垂下来,就这么依着板壁和衣而睡了。 第二天,太阳升得老高,婉儿给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晒醒了,她一下坐了起来,只见小神女含笑地望着自己,再看看自己四周,自己却在被褥中,连外衣鞋袜也脱了。婉儿感到愕然,这是怎么回事?我昨夜不是明明依着板壁而坐么,几时睡到床上去了?连衣服鞋袜也脱了,自己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她望着小神女:“三姐姐,昨夜我好像……” 小神女笑道:“你这丫头,倦了就上床睡嘛,干吗坐在一角依壁而睡?” “我想陪着三姐姐呀!可是——” “好了!你是眼皮不听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可你也睡得真甜,我抱你上床还说梦话哩!什么也不知道。丫头!这几天来,你的确也够累的了,是我一时疏忽,照顾你不够。” “不不!三姐姐,是我伺候你不够,令三姐姐分了心,还要来照顾我。” “丫头!快穿好衣服起身吧!小怪物已跑来看过你一次了,是我叫他别惊醒你,让你好好的睡一会。” “三姐姐,现在他呢?” “在院子里练功啦!” “三姐姐,那本无形剑谱你看了几页了?” 小神女说:“我已经全部看完了。” “什么?这么快三姐姐就看完了?” “书又不厚,我怎会看不完?” “那三姐姐,记不记得?” “我差不多熟记在心了,还比划了几招。” “三姐姐,你不会真的是神仙吧?这么快就记住了?要是我,没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怎么也记不住。” “丫头,因为书中不少的道理,我都明白,更会运用,而且以前也运用过。” “什么!?姐姐以前也运用过?” “是呀!你以前不是看见过我,在三丈之内,可以凌空击指点人穴位吗?” “这就是无形剑?” 311 “丫头,这怎会是无形剑了,它只是一指的劲力,封封穴位而已。无形剑,是一把真气之剑,可以洞穿对手的身躯,在十丈之内,将人的脑袋削下来,它运气运力的方法不同,在身体内所经的经脉也不同,但真气从手指击出的原理却是一样。” “那么姐姐已学会无形剑了?” “可以这么说,今后只等多练和运用而已。” “三姐姐,我真佩服和羡慕你了,怪不得凤姐姐说,有了一身极为深厚的真气,要学任何上乘武功,都易如反掌,现在果然是这样。三姐姐,我要是今后有你三成的真气,也就心满意足了。” “你这丫关,就这么容易心满意足了?你现在年纪还小,将来你的成就,会比我更大更强。” “哎!高过三姐姐我想也不敢想,我只求有目前姐姐一半的功力就够了。” “好了!快起来洗脸吧,等下就会有人送早饭来了,别叫人等你吃饭。” “是!三姐姐。”婉儿高兴地下床,跑去洗脸梳头了,她感到小神女学会了无形剑,比自己学会还兴奋,三姐姐竟然在一夜之间,就学到一门惊世骇俗的武功,这是任何人想也不敢想的事。 用罢早饭,小神女和山凤在厅内谈心,婉儿却和小怪物跑出来在院内散步。婉儿悄悄地告诉小怪物,说三姐姐在一夜之间,已学会无形剑了。小怪物惊得睁大了眼睛:“你不会骗我吧?” “我骗你是小老鼠。” “真的?这么快就学会,那三姐不成了神仙?” “三姐姐当然是神仙啦!要不,别人干吗叫她为神女侠的?” “哎!这是绰号,三姐不会真的是神仙,恐怕就是神仙,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学会了无形剑。” “你不信?等下你问三姐姐去。” “问就问,你以为我不敢吗?我不但问,还想请她抖一手出来,不然,说不定三姐也在骗我。” 正说着,小神女和山凤也走出来了,小神女问:“你们两个,又在嘀咕什么了?” 婉儿说:“三姐姐,他——” “他是不是又在捉弄你了?” 小怪物说:“三姐,我还敢捉弄她吗?不怕她的那一把剑,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架在我的脖子上了?” “哦?那你们刚才嘀咕什么了?” 婉儿说:“三姐姐,他不相信你昨夜学会了无形剑哩。” 小怪物跟着说:“三姐,昨夜你真的学会无形剑了?” “哦!?你不相信?” “那四妹说的是真的了?” 婉儿说:“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尽说大话谎话骗人?” “三姐,你是真的学会了?能不能抖一手让我看看?我还没见过无形剑是什么样。” 小神女微笑:“看来小兄弟是不相信了,不但你想看看,我也想看看这无形剑我有没有学到手。四丫头,你想不想看看?” 婉儿说:“我当然想呀!不过我相信姐姐不会骗我。” “好!小兄弟,你想怎样试法?” “三姐,你不会拿我来试吧?” 婉儿说:“你不是穿了一件刀剑不入的护身宝衣吗?你害怕什么?” “不不!这可试不得,一试,我不完了?凤姐说,它可以击穿铜甲铁衣哩。” “那你不是不相信吗?” “这——”小怪物一时哑口无言。 小神女又是一笑:“那我就拿一棵大树来试下吧!”她又对山凤说,“凤姐姐,我将院中那棵参天古木的一支粗桠削下来,你不会见怪吧?” “三妹,看你说的,你就是将整棵大树削了,我也不会见怪,只要三妹有这份本事。” “劈下整棵大树,我恐怕不能,但削下它的一条横桠,还有点把握。小兄弟,你注意看清楚了。”小神女说完,暗运真气,一指朝大树横枝击出。只见这一指剑气激射而出,“叭”的一声,这一条碗口粗的横桠,应声飞落下来。小怪物顿时看得傻了眼,跳了起来:“这是真的吗?”他跑过去一看,只见断处是新痕,削面似镜面般平滑,的确如利剑削下来的一样,小怪物这下真的呆住了,暗想:原来世上真的有这一门无形剑呀! 婉儿更是看得惊喜不已,问小怪物:“这一下你相信了吧?你没话可说了吧!” 山凤也是惊喜地说:“三妹!你真是聪慧过人,内力的深厚更叫人惊讶,一夜之间,就将无形剑学到手了,真是不见剑形,而剑气逼人,我祝贺三妹又一绝技练成在身。” “凤姐,我应该感谢你给我带来了这本剑谱,又叮咛我静心细阅,才稍有成就。” “三妹,看来你不想在成都多住两天也不行了! “是!凤姐姐,我只有在成都多住两天,练熟了这一门剑法,今后才好与人对敌。只学会,还不能与人交锋。” 小怪物又是一怔:“多住两天?那我们不赶去陕南,向那伙拦路抢劫的土匪讨回公道了?” 山凤说:“小兄弟,你们不用去了。” “不不!三姐不去是要练这门剑法,我可以和四妹去,一定要将劫去的财物、粮食夺回来,还要杀了那些为首的山贼,以免他们再危害人间。” “小兄弟,你知不知道抢劫我们货物、粮食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 “他们是一群饥饿的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小怪物愕然:“一群饥民?那总有为首的吧?我们找那为首的好了。” “带领这群饥民的是一条汉子,叫什么李自成,听说他为人不错,颇为仗义,他跟他的一些兄弟,专门与官府作对。” “凤姐,就算这样,他也不该胡乱抢劫、杀人,何况抢劫的还是幽谷大院的财物。” “他们怎会知道是我们的财物。就是知道,饥民一见商队有粮食,也会动手去抢,一哄而上,恐怕他也制止不了。” “那么说,我们没法讨回被劫的财物了?” “看来是没法讨回来了!李自成将所有的粮食、货物,全部分给了饥民,他们吃进了肚皮,东西也分了,我们怎样去讨回?就算我们去杀了李自成也没有用。何况他们抢劫之后,一哄而散,没有山寨,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居地,四处流窜,行踪飘忽不定,即使追也要有一段日子,追上了,他们什么也没有,只有烂命几条。” “凤姐,那你打算不去追他们了?” “算了!就当我们把就这些货物、粮食,送给饥民好了,何况我们的人,除了一二个受伤外,没人死亡。要怪,只怪一些当官的,盘剥成性,大肆敛财,才造成了这么多走投无路的饥民,不得不铤而走险,聚众抢劫。尤其是魏忠贤的那个爪牙,陕西巡抚乔应甲,在陕西一地,逼得百姓妻离子散,背井离乡,要杀,首先应该将这姓乔的杀掉。” 小怪物说:“好!我们这次去将这姓乔的杀掉,还要将他的人头悬挂在西安城楼上。” “小兄弟,你不是现在就去吧?就不陪陪你的三姐在这里多住两天,让她练熟这一门无形剑法再去。” 婉儿说:“是呀!要去你一个人去,我才不跟你去,我要留下陪三姐姐。” “你不去,我一个人去干吗?” 山凤笑道:“小兄弟,这就对了,多住两天。姓乔的这颗人头,会给你们这两个什么武陵双怪留着,他走不了!当然,杀了他一个人没多大的作用,但也可以威慑陕西的一些贪官污吏,令他们不敢放肆而为。” 这样,小神女、婉儿、小怪物便安心地在成都住下来。这两天里,小神女可以说是日夜潜心练习各种招式,一本无形剑谱她已熟记在心了,招式也练熟于指,所以在第三天,小神女就将这本无形剑谱交回给山,请她转交回聂十八,并附上一封感谢信。 小神女在短短的三天中,就练成了无形剑法,对其他人来说,的确难以想象,这除了小神女的天赋之外,更主要是她具有一身奇厚的佛门真气、渊博的武学知识以及丰富的江湖经验。她在招式中看出了其中的奥妙,更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而且熟记了口诀所以她无需将这本武功秘诀带在身上,以防丢失。固然,一般人拾得了这本秘诀完全没用,看不懂也学不了,但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让一个也有一身奇厚的真气的上乘高手拾到了,苦练几年就会练成,要是这个人心怀叵测,就对江湖危害无穷了。 山凤惊喜地问:“三妹,全都记在心了?” 312 “是!凤姐,我全都记住了,这本秘诀,还是交回给十八哥好了,让他再传给有缘之人,或者藏于深山,以防在江湖上流传。” “好!我会连夜派人秘密送回幽谷大院,或者我亲自送回去。” “那拜托凤姐姐了。” 小神女他们再住了一天,第二天便辞别山凤,仍然取道走剑阁,过七盘关,进入陕南汉中。这一带是三国时代诸葛孔明六出祁山,九代中原与魏国交锋用兵的地方,处处都有三国时代留下的古迹和各种传说,可是现在却给明朝昏庸无能的熹宗皇帝和魏忠贤,弄得民不聊生,赤地千里,饥荒处处,不少人饿死在路边,加上流寇四处掠夺,有的村庄、市集,几乎是十室九空。明朝到了这个时候,实际上是名存实亡了。因为民心早已思乱了,陕甘宁一带为害更甚,因而以后,李自成、张献忠等人,都首先从这一带发难,掠地夺城,随后更流窜到全国各地,从而引起天下大乱,导致明朝大厦的倾塌。 这是历史,谁也改写不了!小神女他们在经过汉中时,大明江山,依然屹立,魏忠贤仍在弄权,逼害忠良,但大明江山的基础,已在动摇了!五天之后,小神女他们,便在西安城中出现了。 西安,古称长安,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也是七大古都中建都最早也最长的一个古都,先后有西周、西汉、西晋、隋、唐等十二个王朝在此建都,历时近千年。但西安城却屡有变迁,西周称镐京,建在渭河的支流泮河之畔。秦始皇的咸阳,却城跨渭河两岸,西汉的长安,又迁到渭河以南和湟河的靠岸边,与秦时的阿房宫隔河相望,到了唐朝的长安城,又往南迁不远。所有各代的京城,以唐朝的长安城为最大、最雄伟,大雁塔、小雁塔和木塔寨等处,尽包在长安城中,到了明朝,只是在唐皇城的基础上建西安府,还不到唐时长安城的四分之一。小神女他们进入西安城,只是以往唐朝长安城的旧皇城而已,大小雁塔都在城外,府城虽小,但西安府却是陕西省的第一大府,下辖六个州和三十一个县,城中还建有秦王府,是一省的文化、军政、经济中心。魏忠贤手下乔应甲这个阉党,就坐镇在西安城中,他的巡抚衙门,戒备森严,日夜有兵丁防守,夜里还有东厂的高手,护着乔应甲。 西安城内自然比其他州府城热闹,但饥民不少,不少妇孺在街头行乞,小神女他们想救济也救济不了,只能给一些铜钱,或买些烧饼、馒头给一些可怜的老妇与孤儿。作为上京考试的书生,他们不可能大肆张扬,以免引人注意。他们投宿在一间客栈中,白天,他们暗暗观察巡抚衙门四周的地形地势,打算在夜里再入巡抚衙门内,了解衙门内的情形,再行干掉这个害民的阉党。 小神女想,以婉儿和小怪物的武功,要杀掉一个阉党,简直是探囊取物。问题是担心刺杀了阉党以后,必定会惊动官府,派出大批官兵,连夜封城,大肆搜查过往行人,三天三夜,不准任何人出入,自己虽然不怕,但要出城,多少有些不方便,还是在城外找一处地方住下来,然后再行动也不迟,不管怎样,乔应甲怎么样也是朝廷的一位封疆大臣,一地的巡抚,杀了他,会震惊朝野。 是夜,小神女他们不动声色稍稍观察衙门内的一些情况后,便悄然转回客栈,第二天一早便出城了,在城外找了一个地方住下来,打算在半夜三更,入城行动,摘下了乔应甲的脑袋后,便离开西安府,取路直去京师。 小怪物和婉儿好不容易才盼到了日落西山,夜幕降临大地。到了二更天,他们着上了夜行衣,还带了面具,正准备进城行动之时,蓦然之间,小神女隐隐听到西安城内,锣声大震,人马惊慌奔走,更传来有人大声吼叫:“别放跑了刺客!快!快追!” 小神女一怔后对小怪物和婉儿说:“看来今夜西安城内出事了,我们不能去了!” 婉儿愕然:“三姐姐,西安城出什么事了?” 小怪物也是一怔:“那我们不能在今夜里干掉这个姓乔的了?” 婉儿说:“你就是老想到杀杀杀的!先问三姐姐看发生什么变化吧!” 小神女说:“我也不知道,来!我们到外面高处去看看。” 他们来到高处往西安城内一看,只见城中一处火光冲天,传来了一片叫喊声和人们的奔走声。小怪物愕然地问:“西安城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哪一家人失火了?那不坏了我们今夜的行动吗?” 小神女说:“不但是失火,还有人叫喊什么刺客凶手,并且还有兵器碰撞的响声。” 小怪物一怔后又问:“不会又是哪一处的英雄、好汉,率领饥民,攻打官府,抢劫粮食吧?” 小神女说:“也有这个可能。” 小怪物说:“我进城去看看。” “小兄弟,那你可小心了!最好别卷入,你只能救人,却不能杀人,因为我们不知道放火抢劫是一伙什么人,你相助任何一方都不好!知道吗?” 小怪物说:“三姐,我知道了!”说完,小怪物便闪身而去。 婉儿问:“三姐姐,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丫头,这样混乱的场面,我们最好别去,有小兄弟一个人去已够了。” “三姐姐,我担心他一个人去有危险,更担心他会鲁莽行事,一个人趁混乱去将姓乔的干掉。” “放心!小兄弟在这方面比你机灵,他不会鲁莽行事,他知道怎样做。我们回去等他好了。” 婉儿坐在灯下足足等了小怪物近两个时辰,才见小怪物有点垂头丧气地跑了回来,婉儿一见他回来本来就想骂他,可是一见他这副神情,不禁担心起来:“你不会受了伤吧?” 小怪物说:“我没受伤!” “你没受伤,干吗垂头丧气的?” 小神女问:“小兄弟,城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怪物说:“三姐,你别问了!看来这个姓乔的,我们没办法去干掉他了。” 婉儿又着急起来:“喂!你怎么说话牛头不对马嘴的?三姐姐是在问你,西安城里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会扯到姓乔的身上去了?” 小神女问:“我们为什么没办法干掉姓乔的?莫非在夜里的一场骚乱中,他跑掉了?” “也可以说他跑掉了,也可以说他没有跑掉。” “小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姐,说他跑掉,他的确是跑掉了,跑去酆都城了;说他没有跑掉,他的尸体却留在巡抚衙门内的书房中。” “哦!?是谁杀了他?” 婉儿问:“不会是你杀了他吧?” 小怪物:“要是我杀掉他就好了,也就不会垂头丧气地跑回来了。” 小神女问:“到底是谁杀了他?” “是杜鹃!” 小神女和婉儿同时怔住了,小神女问:“是杜鹃?” 婉儿问:“怎会是杜鹃哩?难道他也来到了西安?你不会弄错了吧?” “我会弄错吗?”小怪物不高兴了。 小神女问:“你真的弄清楚是杜鹃干的?” “三姐,他留下了一束纸扎的杜鹃花,杀人现场更留下了他身上的气味,死者身上的剑伤,是千幻剑法,别人可能弄错,我是绝对不会弄错!” 小神女怎么也没有想到,神秘的杜鹃,会在西安突然出现,还抢先自己一步,将阉党乔应甲干掉了,难道杜鹃不是去京师,而准备在陕西一带要大干一场? 婉儿却急问:“你有没有追踪他?” “我要是没去追踪他,会这么迟才回来吗?” “你追踪他到哪里了?” “差不多到潼关了。” “以后呢?追不上了?” “他从渭水坐船而去,我怎么追?” “你为什么不坐船追下去的?” 小神女说:“丫头,你别难为小兄弟!一到水上,他的鼻子就不起作用,再也嗅不出杜鹃气味。他弄不清杜鹃是往上游还是往下游而去,要是往下游,不远就进入黄河,那就更难追踪了。” 小怪物说:“是嘛!要是我再追下去,我今夜里能赶得回来吗?你们不骂我?而且我更担心你们会去全城戒严的西安城去找我。” 婉儿一听没话了,但还是说了一句:“你也不应该这么垂头丧气苦着脸跑回来呀!” “我杀不了这姓乔的,又追不上杜鹃,我能高兴得起来吗?” 小神女一笑说:“好了!小兄弟你也辛苦了!坐下休息一会。西安城中的大乱,就是杜鹃干掉了姓乔的这件事?” “就是这件事!” “不是饥民哄抢粮食,杜鹃趁乱而杀了这姓乔的?” “不是!饥民们敢抢重兵把守的粮食吗?就是抢了也逃不出西安城。城里的乱,完全是杜鹃一个人干的,他不但杀了姓乔的,同时将姓乔身边的四位武士和东厂派来保护他的高手也一齐干掉了,真是神出鬼没,来去无踪无影,杀人于刹那间。幸好他杀人后留下了一束纸扎的杜鹃花,不然,谁也不知道这是杜鹃干下的大血案,弄得全城兵马出动,挨家挨户四下搜索。我想现在城里可乱极了,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给官兵、捕快们抓去。” 婉儿说:“那杜鹃不是害了他们了?” 小神女说:“但愿这些官兵、捕快们例行公事,做做样子,事后将人放出来就好了。” “三姐姐,他们胡乱杀人怎么办?” “丫头!看来我们得在这里多呆两天了!设法将这些无辜者救出来!” “三姐姐,我们怎么救呵!去劫狱?” “丫头,你忘了我们曾在衡山县的行动,不也是将一些无辜被抓的人救了出来吗?” 313 “哎!三姐姐,我知道怎么办了!” 小怪物问:“你们在衡山做了什么事了?” 婉儿将在衡山对付杨主簿的事一说,小怪物愕然:“你们将那房产田契交还给他罢了,还将那十万两银票也交还给了他?那不太便宜他了?” “不交,那我们不成了真正的强盗啦!与一般黑道上的人物有何区别?” “起码叫他拿出一万两银子救济穷人也好嘛!” 小神女说:“好是好!但我们做人总得讲信用,姓杨的已完全做到了我们的要求,将人放了出来,而且每人分发了五两银子,我们又怎能失信,扣下人家的一万两银子呢?再说,做善事,也要人家心甘情愿才行,我们这样不啻敲榨别人的财物!何况杨主簿还是一个知错能改的人。” “好好!我说错了!明夜里,我们就开始像衡山那样的行动,叫官府将无辜的人放出来。” 小神女所以要在西安留下来,除了要救出那些无辜者外,主要是感到杜鹃既然是在西安出现且干了这一件大事,就有可能会干第二件,这样一来小怪物就不难追踪到他了。想着可能会见到杜鹃,于是也就不急于赶去京师了。 用过早饭后,小神女对小怪物说:“小兄弟,去救人的事,有我和四妹去就行了,你还是沿着渭水一带,追踪杜鹃,看看这个杜鹃,是往下游去了山西、河南,还是仍留在西安府附近一带。” 小怪物怔了怔:“那我不能和你们在一块行动了?” “小兄弟,你的事比我们还辛苦,追踪杜鹃的事,比我们去救人更重要,而且只有你才能做,我和四妹都不行。小兄弟,你不怕辛苦吧?” “我当然不怕辛苦,只可惜我不能和你们去戏弄那些乱抓人的官兵了。” 小神女一笑:“要是小兄弟在今夜里赶回来,一样能同我们一块行动。只是你太累了!” “不不!我一点也不累,我今夜里一定赶回来!” “小兄弟,你还是以追踪杜鹃为主,别急着赶回来!这两天,我们都会在这里等着你,希望你这一次能追到杜鹃的下落。” “好!我现在就去。”小怪物说完,便闪身而去。 这一天,西安城紧闭城门,不准任何人出入,尤其不准任何人出城,小神女和婉儿只从出城四处搜索杜鹃的捕快和官兵口中,略略知道昨夜城中发生了血案,巡抚乔大人的脑袋给杜鹃砍了下来,悬挂在巡抚衙门前的栏杆上。这些出城四处搜捕的人员,何尝不知道来去无踪无影的神秘杜鹃,是根本不可能抓到的,有的人还暗暗祈祷,希望自己千万别碰上了杜鹃,不然只会有命来而无命回了,他们只是奉上司的命出城搜索,做做样子而已,更怕多生事端,自己会无缘无故的掉了脑袋;有的捕快,心中更暗暗高兴杜鹃干掉了乔巡抚和那些趾高气扬的东厂爪牙,他们也受够了这些爪牙们的气,动不动被当作奴仆般的喝来呼去,杜鹃干掉了这伙东厂人,实在是大快人心。别说他们没办法找到杜鹃,就是真的找到了,也会装着不知道,开个眼、闭个眼罢了。所以这些捕快,并没有为难女扮男装的小神女和婉儿,盘问几句话便走了。还未到天黑,这些人就慌忙转回城去了,没有拉到任何人。 是夜,婉儿见小怪物还没有回来,问:“三姐姐,我们还等不等他回来?” 小神女望望天色,说:“别等了!可能他已发现了杜鹃的踪迹,一直追踪下去了,今夜不会回来。丫头,我们行动吧!” “好的!” 她们姐妹两个,似两只疾飞的夜鸟,无声无息地在黑夜中飞越城墙,扑入西安城中。她们首先来到了巡抚衙门,只见巡抚衙门已有一半给昨夜的一场大火毁了,大堂更是成为一片废墟,除了一些巡夜的兵丁外,巡抚衙门似乎没人居住,更无人办公了,巡抚衙门的人员已迁移到别的地方。 婉儿轻轻地问:“三姐姐,好像这里没有关人的地方呵,当官的也不见了,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我去捉一个人来问问?” 小神女点点头:“我们抓一个士兵来问,千万不要惊动别人。” “知道!” 婉儿在黑暗处,瞅准了一个起身去小解的士兵,出其不意,一下点了他的昏睡穴,提着他来到僻静之处,然后解开了他的穴道,这个士兵睁眼一看,只见自己面前站了一个鬼脸面孔的矮小人,吓了一大跳,刚想叫喊,一把冷冰冰的利剑已贴在了他的脖子上,婉儿低声喝道:“你最好别乱叫乱动,不然我就一剑割断了你的喉咙。” “是是是!小人不敢乱叫乱动。” “我问你,昨夜里,这里发生什么事?” 这个士兵听婉儿这么一问,在惊恐中又愕然,显然这个鬼面人不是昨夜杀人放火的杜鹃,要不,就不会这么问了!他战战兢兢地说:“我说!我说!你不要杀我。” “你快说呀!”婉儿收了剑问。 这个士兵将自己所知所见一一说了出来。婉儿和在暗处的小神女才大概知道,原来昨夜杜鹃神不知鬼不觉的,首先将在瓦面上的游哨,东厂的两个高手干掉,然后飞入书房,将乔应甲杀了!连头也割了下来,但惊动了书房外的护卫武士,杜鹃便大开杀戒,将姓乔的身边的武士几乎全干掉了!眼见大批官兵涌到,杜鹃不想多伤人命,闪身入大堂,放了一把火,借着火光烟幕,提着姓乔的脑袋,闪身而去,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婉儿问:“杜鹃是什么模样?” “不知道,是一位穿着黑袍,只露一双眼睛而不见面目的人。有人说他是一位老人。” “老人?有人看见他的面目了?” “没看见,是从他的声音听出来的。” “你们昨夜和今天抓的人,关到哪里去了?” “全送去西安府的知府衙门去了。” 婉儿感到没什么话再问,出手又点了他的昏睡穴,说:“你好好的在这里睡一个时辰吧!”便与小神女闪身离开了巡抚衙门。 小神女感到,这个士兵所说的,与一阵风和小怪物所说的杜鹃,是不谋而合,难道杜鹃真是一位半百老头,而不是十分可疑的书呆子墨滴?从昨夜的情况看来,杜鹃的伤势已完全好了,而且一反常态,在杜鹃花还没有开放的时候,就出现了,而且干掉了这个该干掉的阉党,在陕西制造了又一桩震惊朝野的大血案,令自己看走了眼! 想着杜鹃,小神女不禁又想起了书呆子墨滴,婉儿这时在她身边轻轻问:“三姐姐,我们去找知府老爷,怎么威胁他放人?要不要将他的官印、田地契和金银财宝先取到手,像在衡山县一样?” 小神女一笑说:“这个知府不同杨主簿,他不是陕西当地人,上任不到一年,没有什么田地房契,恐怕金银也不多。丫头,你不能一本通书读到老。” “那我只偷取他的官印好了。” “我看连官印也不用偷。” “那我们怎样叫他放人?” “丫头,你身上不是有一块风叔叔给的金牌吗?我们用这块金牌,扮成东厂的特使,命他放人好了。” “他会放人吗?” “他不敢不放,除非他不想要脑袋。东厂的人,他不敢得罪。” “好!三姐姐,我们就这么办,而且这样做省事多了。” 小神女和婉儿悄然来到了知府衙门。知府大堂灯火辉煌,似乎知府大人连夜升堂审问被抓来的人,他身边还坐着一个东厂的人,看来是东厂二档头之类的人物,知府大人如同傀儡,完全看这个二档头的面色行事。这又出乎小神女的意料,婉儿轻问:“三姐姐,我们怎办?要不要杀了这个东厂的鹰犬?” “丫头,别乱来!除非你不想救人了,你一切看我行事。” 小神女和婉儿不再戴鬼面具了,而是换了一张薄薄的面具,蓦然之间,出现在大堂上。大堂上所有的人,全愣住了,知府大人愕然,东厂的二档头更愕然,这是两个面无表情,一身夜行衣的人,竟然这般的大胆,目中无人敢闯大堂? 二档头惊问:“你们是什么人?” 小神女冷冷地说:“我们是什么人,你先别问,给我将这一干所谓犯人先押了下去。” “大胆!你敢这样对我说话,来人!给我将他们抓起来!” 婉儿的一把利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剑尖一下贴在这二档头的眉心上,说:“你最好别乱叫乱动,不然,我就先将你干掉。” 二档头一下睁大了一双惊恐的眼睛:“你,你,你们是杜鹃?” “杜鹃”二字一出口,大堂上所有的人更震惊了,一时之间,全吓得不敢动,也不敢出声,一个个像木头人似的呆在原地,暗想:昨夜杜鹃大闹巡抚衙门,今夜里又大闹知府大堂了?那个知府大人,更吓得软瘫在座位上。 小神女仍然冷冷地说:“我们要是杜鹃,你还有命说话么?” “你们是什么人?” 小神女亮出那一面金牌,给二档头看了一下:“这下,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吧!” 二档头一下又傻了眼:“你们是——” 别人可能不知道这面金牌的主人是谁,但二档头比任何人都清楚,持着这面金牌的人,不是东厂提督府九千岁身边的红人,就是九千岁最为信任的心腹,只有东厂七大星君之类的人物才具有,他们不是坐镇一方的要员,就是九千岁派往各处的特使,见金牌如见九千岁一样。 小神女对婉儿说:“将剑收了,别吓坏了他。” “是!”婉儿“嗖”的一声,将剑收了回来。 314 二档头见冷冰冰的剑尖不再贴在自己眉心上,魂魄才收了回来,他要起身下拜,小神女轻挥一掌,一股无形的暗力,令这东厂的鹰犬不能拜下去,说:“你不必这样,我们的行踪,不想令太多的人知道,你叫大堂上一干人,全部都退下去。” “是!属下遵命。”二档头挥手叫大堂上所有的人全退下去了,只留知府大人和他的师爷以及自己的两个手下。 二档头恭恭敬敬请小神女、婉儿两位坐下,问:“大人有何指示?”他已感到来人一身内力深厚,的确是七大星君之类的高手,不然,怎能阻挡自己下拜?就是他身边的人,出剑也十分的迅速,又是东厂九大杀手之类的人,论武功,自己远远也追不上,有这两大高手赶来,不难抓到可怕的杜鹃了! 小神女坐下说:“你们是这样去捉拿杜鹃吗?简直是胡闹,给我将所有抓来的人,全部放了!” 二档头愕然:“放人!?”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抓到杜鹃么?要是杜鹃这样容易抓到,他就不是什么神秘的杜鹃,也不用我们赶来。其实你们心中也有数,抓来的人,全是一些无辜者,与杜鹃扯不上边。你们这样胡闹,是不是只想做给九千岁看,说你们尽了责。难道就不怕引起民变?给当地官府和九千岁添麻烦?现在陕北一带民乱,已够麻烦的了,你们还嫌九千岁不够头痛?” 小神女这一番话,说得二档头和知府大人出声不得,他们心中何尝不知道这些给抓来的人,全是些无辜者。二档头嗫嚅地问:“大人的意思是……” “放了!全部都给我放了!别再打主意向这些人敲诈钱财,激起民变,否则,别怪我提着你们的脑袋回去向九千岁复命。” “是!那属下今后……” “你们也别再出头露面,小心杜鹃不知什么时候,会摘下你们的脑袋,我不想我们东厂的弟兄死太多的人,一切交给知府手下的捕快们去揖拿,你们只在暗中活动,表面上不能四处张扬,要外松内紧,知道吗?” 小神女这几句话,又说得二档头等人心存感激,好像完全为爱护他们着想,便说:“大人放心,属下一切遵办,请知府立刻放了所有的人。” “还有,我们来的事,也别让太多的人知道了。更不可让杜鹃知道,妨碍我们追踪杜鹃的行动。” “是!大人。” “好!我们走了。一切你们要加倍小心。” 小神女说完,便和婉儿闪身而去,刹那间便在他们的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无声无息,就像她们来时一样,突然而现。这样的轻功,更令二档头和他的两个手下傻了眼,知府和师爷更呆若木鸡,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高手。 二档头对知府说:“你们快将昨夜和今天抓来的人,全部给我放了,不然,老子掉了脑袋,也要叫你们全家人的脑袋全掉了下来。” “是是!本府马上叫人去办。” 知府果然叫人将所有抓来的人连夜放了。小神女和婉儿并没有走,而是伏在瓦面上观察,看见知府真的将人放了,便和婉儿放心而去,飞越城墙,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婉儿说:“三姐姐,想不到风叔叔给我的这面金牌,真管用,以后我们不妨多用。” “哎!丫头,这事不可一而再,再而三的用了,最好今后别用。” “哦!?为什么?” “要是用得多了!就会引起东厂人的疑心,难保魏忠贤这个阉贼不派人下来调查,到时,这面金牌不但不管用,反而成为我们给人拿下的证物。” “真的?那我将它丢了!” “丫头,这也不必,留下它,这多少也是风叔叔送给你的一件礼物,只是今后别再用它罢了!尤其到了京师,更不可用。” “三姐姐,杜鹃在陕西出现了,我们还去京师干吗?不追踪杜鹃了?” “丫头!去不去很难说,睡吧!一切等小兄弟回来了再说。” 第二天上午,四乡百姓纷纷相传,西安城门打开了,可任人出入了,一些被放出的人,也纷纷回到了家中,一些外地的商人、旅客,江湖上的人,都纷纷一早离开西安城,再也不敢在这是非之地、杜鹃出现的地方逗留,他们都有点莫名其妙,官府怎么一下把他们全放了出来。 小神女所住的汉代长安遗址的六村堡,也有人连夜从城里走了回来,村民们更是围着他问,西安城里前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人更是无辜,他是进城探访朋友,朋友们一时高兴,拉了他去赌场玩牌九,打算玩一夜,不料听说城里的巡抚衙门失火,随后又有一队官兵涌了进来,不问情由地将他抓起来,投到大牢中,他仍然不知道是什么回事。这个赌场,可是巡抚乔大人一位小舅子开的,根本没人敢来闯赌场,更不用说到赌场拉人!怎么一下有官兵和捕快前来捉人了?到了牢中,他才听人说巡抚乔大人给人刺杀了。至于自己又放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下午,小怪物也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婉儿急问:“找到了没有?” 小怪物说:“找是找了,但我没有追下去。” “你干吗不追下去的?” “你知不知道我追去了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 “已过了河南的洛阳府,快追到开封府的郑州县了!” 婉儿愕然:“那么远?” 小神女问:“小兄弟,到了郑州,你是不是又嗅不到他的气味了?” “初初的确是这样,不知他往何处,后来我跨过黄河,又嗅到了他的气味,他往北而去了,我向当地人打听了一下,那是南来北往去京师的大道。” 婉儿问:“那你追下去了没有?” “我想了一下,不追了。” “你干吗不追?” “再追,我能在今天赶回来见你们吗?你们不急死?” 小神女听了后,不禁暗暗点头,这个神秘的杜鹃,何止是神秘,还行踪莫测,机警狡黠过人,他有意在西安出现,杀了这个万民痛恨的阉党,可以说是一箭双雕,既斩去了魏忠贤一条左臂,为民除害;又转移了武林和东厂人的注意,认为他今年在陕西一地大闹了,不会去别的地方,这是以往杜鹃的规律,一年只在一个省出现。要不是小兄弟有这一门奇特的本事,就是自己也不知道杜鹃这一行踪,会留在陕西追踪杜鹃了!的确,从中午开始,不少武林中各派的高手,相继在西安一带出现,何况西安城中,还有丐帮和华山,崆峒派的一些俗家弟子,没人会知道杜鹃在陕西虚晃一枪,悄然地转去了京师。 小神女说:“四妹,小兄弟既然知道了他去的方向,转回来见我们是对的。现在我们的心事已了,也该离开这里了!” “三姐姐,我们马上走吗?” “四妹,小兄弟长途跋涉,奔走了近两天一夜,也让他好好的睡一下,明天我们再动身也不迟。”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他们就动身了,沿渭水而下到潼关,这里是陕西、山西、河南三省的交汇处,朝廷有重兵把守,盘查来往行人。对进陕西的人不多盘问,但对出关的人,士兵们就盘查非常严格了,尤其是对带剑的五十岁上下江湖中的人,盘查得更为严格,看来守关的官兵,已接到了东厂的密令,杜鹃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半老头子,要严加盘问。 小神女扮的是一个上京赶考的书生,文质彬彬,风度潇洒,身上也没带任何兵器,只是带了两个书僮,所以很容易出关了。他们从风陵渡过黄河,进入山西,便沿黄河而下,又进入河南,两天之后,他们便出现在河南省最北的一个县,彰德府所在地安阳县了。在安阳城中,小怪物又嗅到了神秘杜鹃身上残留下来的气味,说明杜鹃曾经在安阳中住过或路过,但人并不在安阳。 小神女带着婉儿、小怪物来到一客栈投宿,这间客栈,住了不少从各地而来,上京赶考的举子秀才,一个个文质彬彬,举止斯文,满口之乎者也。有的是单身一人的穷秀才;有的是仆从如云的富家贵族公子;有的是中等人家,身边带一个家人或者一个书僮,小神女却带有两个书僮,已算是有钱人家的子弟了,要的房间,不是上等,也是一等。 小神女略略打量了一下,在这些人中,没有书呆子墨滴和他的书僮棋儿。小神女住下后问小怪物:“这里有没有杜鹃的气味?” “有!但气味很淡,说明杜鹃也曾在这客栈住过,但已走了。” “小兄弟,你再细心四处嗅下,有没有棋儿留下的气味?” 小怪物一怔:“棋儿?不会是书呆子也住过这一间店吧?” “小兄弟,这里是河南、湖广、广东、广西各省举子秀才们上京考试必经之路,要是书呆子上京考试,也一定会在安阳经过或住下来,怎么不会有棋儿的气味了?” 小怪物叫起来:“这不要了我的命了?” 婉儿问:“怎会又要你的命了?” “要是这个书呆子又和杜鹃混在一起,那我追踪哪一个好?这不要命吗?” 小神女说:“这更好办,要是有棋儿的气味,那一定是书呆子,而不是杜鹃,你就不用追踪下去了!没有!那就是杜鹃,你就追踪下去,不会追错了人。” “那我不又多分了一份心?” “为了不追错人,小兄弟只好多分一份心了。” “这个要命的书呆子,怎么老是和杜鹃混在一起的?” 婉儿说:“三姐姐要你多分一份心,就这么难办吗?” “你知道什么!这就叫我多消耗一分真气和内力。” 小神女说:“小兄弟,看来这位机敏过人的杜鹃,已知道你在追踪他了!所以他故意和书呆子走在同一条道上,有意叫你追错人。” 315 “这个杜鹃这般的捉弄我?” “所以你要区分他们,只看有没有棋儿的气味,便可以区分。” “这个杜鹃,我小怪物跟他没完!” 小神女一笑:“小兄弟,你找到了他再说吧!” 婉儿问:“三姐姐,要是我们碰上了书呆子,还会不会和他在一起?” 小怪物说:“要和他在一起,盯着他,别让他四下乱跑,我就会追到杜鹃了,除非杜鹃不去京师。” 小神女突然说:“小心!有一位高人,朝我们这间客栈而来。” 婉儿一怔:“是什么人?” 小怪物说:“这一带靠近京师,又近少林,夜间自然有高人来往,只要他不来打扰我们,我们也不必去管他。” 说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窗口飞了进来,小怪物和婉儿一怔。小怪物说:“好样的,真的来打扰我们了!” 可是小怪物和婉儿定神一看,那团速度极快黑乎乎的东西,竟然轻而无声地落在他们面前不远的地板上,伸出一头乱鬓的脑袋。一对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婉儿一下惊喜了:“风叔叔!是你?” 小怪物却一下跳了起来:“好呀!你这个老叫化,来这么一手,想吓死我们吗?” “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小怪物,我老叫化能吓死你吗?” 婉儿问道:“风叔叔,你干吗这样抱成一团的,夜闯我们的房间来?” 一阵风说:“别问,别问,你们有吃的没有?” §第五十七回万里追踪 上回说到一阵风问小神女他们有没有吃的。怪物说:“有你这样夜里飞进人家的房间来讨吃的吗?” 婉儿说:“风叔叔,都这么晚了,那些饭店、酒家都打烊了。我们到哪里去弄吃的给你呀?” 小神女说:“风叔叔,我们行囊里还有一些干粮,你要不要?” “要!要!怎么不要?我叫化能填饱肚就行了!有没有酒?” 婉儿又嚷起来:“你还想喝酒呀!风叔叔,你别人心不足蛇吞象了!有干粮吃还不够吗?用热茶不行?” 一阵风说:“我讨两杯酒喝,算是蛇吞象吗?” 小怪物说:“风叔叔,你要酒,我给你弄去。” 婉儿问:“这么晚你去哪里弄酒?” 小怪物眨眨眼说:“别问,我自有办法。” “你不会去人家地窖里偷吧?” “我留下银两,算偷吗?” 小神女一笑:“小兄弟,那你去吧!” 小怪物应声而去。小神女问一阵风:“叔叔,你这么晚要赶去哪里?” “去西安。” “什么!?你要赶去西安?” “你这大丫头不会不知道吧?神秘的杜鹃在西安出现了!” “你要去追踪杜鹃?” “我要不是去追踪杜鹃,干吗从老远的京师跑到这里来?你们不也是赶着去西安的吗?” 婉儿说:“叔叔,我们正是从西安来,怎会赶去西安?” “什么!?你们从西安来?杜鹃没有在西安出现?这是谣传?那不害我叫化白跑了?” 说着,小怪物回来了,他不但抱了一缸好酒回来,还提了两只熟鸡回来,他听到了一阵风最后的话,便问:“什么!?谁害你白跑了?” 一阵风一见熟鸡和酒,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一边说:“别问!别问!”一边将酒缸抢了过来,拍开封泥,嘴吧对着缸口,咕噜咕噜的。“痛快!这可是上等的好酒,小兄弟,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说着,又将一只熟鸡抓过来,也不客气的大口大口地咬着吃。 小神女笑道:“叔叔,你别这般猴急,慢慢用,没人跟你抢吃。” “我叫化饿极了!不急行吗?小兄弟,你真好,我叫化多谢你了!” 小怪物问:“叔叔,什么人害得你白跑了?” 婉儿说:“叔叔是从京师来,要赶去西安追踪杜鹃哩!” 小怪物说:“什么!?赶去西安追踪杜鹃?难道这个行踪不定的杜鹃,又从京师跑去西安了?他不会这么捉弄人吧?怪不得叔叔说是白跑了!” 婉儿说:“你简直是胡闹,话还没听清楚,就胡说八道。” 小怪物问:“怎么回事?” 婉儿将事情一说,小怪物笑了起来,问一阵风:“叔叔,你干吗要追踪杜鹃?” “他捉弄了我叫化,我不追他行吗?” “他几时捉弄过你了?” “小兄弟,难道你忘了?我叫化在四川酆都好心救了他出来,还用我叫化的真气,帮他排除体内的寒掌毒,他连多谢也没有一句,反而趁我叫化睡着后,竟然不辞而别,害得我叫化连他的真面目也没看清楚,这不是捉弄我又是什么?不行!我叫化是非找到他不可!” 婉儿说:“叔叔,你不是这般的小气吧?” “你这小丫头,这叫小气吗?他就算不多谢我,也应该让我看看他的真面目才对,却一走了之。他太不够朋友了!” 小神女说:“叔叔,这都怪你。” “什么!?怪我?我救他救错了?” “叔叔,你一点也没有错。” “那为什么怪我了?” “怪就怪在你给他输气排毒疗伤时,没有揭开他的三角大黑帽,看看他是什么样子。” “哎!你别说了!我叫化救人心切。第一次干了这么一件糊涂事,我以为他伤好后,会主动揭开他头上的三角大帽,跟我好好地聊聊天,谁知道他在墙上留下字,不声不响地走了。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说我恼不恼?” 小怪物说:“叔叔,不管怎样,你比我好多了!我两次都给他点了穴位,丢到了神台下和柴草房里。我见到他的都是假面目。” 婉儿说:“哎!你们两个,别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这光彩吗?” 一阵风说:“好好!不说!不说!总之,我叫化若碰上了这个杜鹃,一定叫他给我说个明白。” 小神女问:“叔叔,这一次是真的从京城来,去西安追踪杜鹃?” “我当然是真的!难道杜鹃在西安出现是谣传?” “不错!杜鹃的确是在西安突然出现,他干掉了姓乔的。当时我们刚好也在西安。” 一阵风愕然:“既然是真的,你们干吗跑来这里,不在西安一带追踪杜鹃?” 婉儿说:“叔叔,我们就是为了追踪杜鹃,才来到这里。” “杜鹃不在西安一带?” 小怪物说:“要是在,我们跑来这里干吗?” “杜鹃在这一带出现了?” “叔叔,你不会将我的鼻子也忘记了吧?” “不错!不错!我叫化几乎忘记了你有这么一个鼻子。他现在在哪里?小兄弟,这一次我们可不能再放过他了!” “他只是经过这里,要是我没嗅错方向,他北上了。” 小神女问:“叔叔,你从京城来,路上有没有看过什么熟人熟面孔的!” “熟人熟面孔的?没有呵!” “上京城赶考的墨滴墨二公子,叔叔也没有看见?” “你是说那无端端闯祸的书呆子?” “是呀!没看见?” “看见了!我叫化可不明白,这个自命清高、淡泊名利的书呆子,混在一伙书生秀才们中间,也上京赶考,博取什么名利。看来读书人,都是嘴讲一套,做的又是一套,没一个信得过。” 婉儿说:“叔叔,你别这样说,他是迫于父母之命,不去不行,不然,他的父母就会死给他看。” 小神女问:“叔叔,你在哪里见到他了?” “在真定府城中,不过,我看见他,他没看见我叫化。” 小怪物一怔:“什么!?你在真定府看见过这个书呆子?” 一阵风说:“没错!我叫化不会眼花看错人的。” “这里离真定府城有多远?” “看来有五百多里吧!一般人坐马车,也要五天,我叫化不用半天就到了!你们不是在追踪这个书呆子吧?” 小怪物叫起苦来:“完了!完了!” 一阵风愕然:“什么完了完了的?” 316 “我辛辛苦苦地还是追来追去,追到的还是这个书呆子,却将杜鹃追丢了!你说我不完了?” 婉儿说:“杜鹃和书呆子走在同一条路上,不是很好吗?” “好什么!?要是他们真的在一条路上,当然好,我最担心的是我在郑州一带,就追错了人,杜鹃由水路往黄河下游一带去了开封等地,而我却嗅到了这书呆子北上的道路。那我不白追了?” 一阵风说:“小兄弟,你真的肯定杜鹃离开了西安一带?” “我当然敢肯定。” “这就好办了!我叫化跟你转回郑州去,往南、往东去追踪。让这两个丫头北上去跟踪这个书呆子。要是往南、往东都没有杜鹃留下来的气味,那说明杜鹃北上和书呆子走在一起,你并没有追错。” 小怪物无可奈何地说:“只好这样了!这个该死的书呆子,他干吗要上京考试呵!留在家里多好。就是上京考试,偏偏在那东西南北交汇的郑州出现,两人的气味又混在一起,他早半个月或迟半个月又不行吗?。” 婉儿问:“早半个月迟半个月又怎样?” “早半个月,书呆子的气味就会消失,留下来的那一定是杜鹃,我就不会追错人了!迟半个月,就不用我说了吧?可是他们偏偏几乎在同一时间在郑州出现。”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抱怨了!你和风叔叔在一起,我也放心,今后,我们在京城见面。” 婉儿问小怪物:“你知道在京城什么地方见我们吗?” “知道,知道,在高升客栈。” 小神女说:“四妹,你还担心他找不到我们?不论我们去了哪里,他都能够找到。” 婉儿又叮嘱小怪物:“你不可贪玩,更不可胡乱饮酒,就是风叔叔要饮,你也不准风叔叔多饮,知道吗?” 小神女在一旁听了觉得好笑,这个小丫头,居然像大姐姐似的关心起小怪物来了。小怪物却挤眉弄眼地对一阵风说:“风叔叔,你可听到了吧!我现在多了一道使命,不准你多饮酒!” 一阵风笑着对婉儿说:“你不是说真的吧?” “叔叔,我当然说真的啦!你不怕在路上饮酒误事吗?我想你在四川没掀开杜鹃的三角大黑帽,一定是事前多饮了两杯,才这么的糊涂。” 一阵风愕然:“不会吧?不错,那一天我是饮了两杯,可没有醉呵!” “谁知道你醉不醉的。不醉,干吗你等杜鹃受了伤才出手的?不早一点出手?” 小神女笑道:“丫头,你别打横来,在那千变万化的刹那间,叫风叔叔怎么早出手?他及时救了杜鹃,已是难得的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分手,小怪物和一阵风南下郑州去追踪杜鹃,小神女、婉儿则北上去真定府。 小神女和婉儿一过安阳、磁州,便踏入京师广平府邯郸县的地方了。邯郸在春秋战国时期,可是赵国的首都,到了明朝,已沦为京师广平府下的一个县了。这里是南来北往交通的要道,有一条驿道,直通京城,人来人往,颇为热闹。小神女和婉儿不便施展轻功,只有在前后没人的地方才施展一下,所以她们用了一天的时间,在黄昏时才进入真定府城投店住下,这对一般人来说,已快得不可思议,可对小神女和婉儿来说,简直比蜗牛爬行还慢。 这间客栈,也是上京考试的举子秀才们常住的地方,婉儿略向店小二打听,便知道了书呆子和棋儿今天一早和一些秀才已动身起程北上京城去了!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们要不要连夜追赶?” “你走了一天的路,不累?” “不累!” “算了!先别追赶了!要是这书呆子和一些秀才走路,看他们也走不了多远,明天我们就可以追上,今夜里你还是好好的睡一夜。” “三姐姐,我们见到了书呆子后怎么办?” “四妹,你拉开棋儿,问他这一路上经过了哪些地方,这个书呆子有没有和他分开过。至于这个书呆子,由我来和他说话。” “三姐姐,你怀疑这个书呆子真的是杜鹃。” “要是这个书呆子和棋儿有分开的日子,我不是怀疑,而是可以肯定。” 婉儿惊疑:“不会吧?要是棋儿在他身边没离开过呢?” “那么他就不是杜鹃,除非棋儿也在说谎话骗你。四妹,你和他说话,要巧妙些,别让他看出了你的用意。” “三姐姐,我会的,要是风叔叔和小怪物在别处找到了杜鹃怎么办?” “那说明书呆子真的不是杜鹃,杜鹃是另有其人,我们以前的怀疑完全错了!杜鹃是一个半老头子。好了!丫头,睡吧!” “三姐姐,要是书呆子是杜鹃,我们怎么办?骂他?” “不不!我们要不动声色。我要看看他,在京城玩出什么花样来!” “三姐姐,我真不敢相信他就是杜鹃。” “要是他是真的呢?” “那我跟他没完!” “丫头,你忘记他对你有过救命之恩了?” “那是另外一回事,他不该这般的骗三姐姐和我们!枉我们那么关心他。” “丫头!这事我们以后再说吧!” “三姐姐,他真的是杜鹃吗?” “我也不知道,也不敢肯定。等我们明天见到他再说。丫头,睡吧。别去为这事多想了。我也希望这书呆子不是。” 果然在第二天中午时分,小神女和婉儿在定州北上不远的清风店小镇路边的凉亭内见到了书呆子墨滴和棋儿,书呆子和同路的两位书生在凉亭内歇脚。 小神女走进凉亭,向墨滴书呆子一揖说:“墨公子,想不到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 书呆子一时认不出女扮男装、一身书生打扮的小神女,一时愕然:“阁下是……” 婉儿叫起来:“墨公子,你不会连我家的三公子也不记得了吧?你真是贵人健忘呵!” “三公子!?” “是呀!我们前年、去年,不是在长沙见过面吗?还一同坐过船哩!” 墨滴看看婉儿,又望望小神女,顿时惊愕得睁大了一双眼睛:“是你们?你们也来到这里了?” 这时在一旁的棋儿,也认出了女扮男装的小神女和婉儿,他更是呆住了,不知怎么说才好。 小神女一笑说:“是呀!在下是奉家父家母之命,上京参加会考。状元、榜眼我不敢奢望,希望能中个进士,博得一官半职,也好光宗耀祖,不辜负父母所望。” 别人不知,墨滴怎能不知小神女的来意?这个当今一代神女侠,在江湖上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视功名利禄如草介,怎会上京参加会考呢?就是皇帝封她为公主,她也会一笑置之,弃之如敝屣。她这一次去京城,不闹它天翻地覆才怪呢。墨滴只好喁喁的应着,不知小神女为什么说这样的话来。 小神女又笑道:“在下素闻墨公子淡泊名利,怎么也跟随俗流,上京赶考?墨公子,你不会是上京另有用意吧?” 墨滴一怔:“在下有什么用意?在下也是奉父母之命,不得不来。” “原来墨兄是位孝子,可敬!可敬!” 书呆子真是哭笑不得。婉儿也拉着棋儿说:“大人们谈话,我们到那边去坐一会,好不好?” 棋儿不由得看了墨滴一下,墨滴挥挥手说:“你就和婉兄弟到那边叙叙旧吧!你们也是好久没见面了。” “是!公子。” 两位同来的书生,一见这等情景,知道墨公子遇上了熟人好友,必有一番长谈,便知趣地告辞而去。 他们走后,小神女问墨滴:“这两位秀才是什么人?你的好友?” “不不!我只是与他们同路而已,一个是河南的举子;一个是武昌的一户官宦人家的子弟。说不上是好友。”墨滴说完,又问小神女,“你真的要上京会考?” “是呀!你不相信?” 书呆子茫然:“你不是说真的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女扮男装的去考试,可是欺君之罪。” “欺君就有罪了?可是这个糊涂昏庸的皇帝,欺天下百姓,那不更有罪?” 书呆子不由得四周望望,轻轻地说:“这话你只可对在下说,千万不可对人说,不然,就会惹下天大的祸。” “哦!?你几时变得这么谨小慎微了?你在长沙、重庆干吗那般言语无忌,放胆直说?” “正因为这样,在下才招来了杀身大祸。今后再也不敢了!何况这是去京城的重地,东厂的耳目甚多,防不胜防,一切言行举止,要格外的小心。” 317 “哦!?你也知道害怕了?” “在下两次死里逃生的教训,怎能不害怕?” “你别害怕,有我在暗中护着你。”小神女几乎是句句话中有话,在试探这个书呆子。 “不不!你别护着我,而且在下今后也不敢再闯祸了,以免连累你们。女侠的好意,在下永远铭记在心,相救之情,更是终身难忘。” “你既然知道了,干吗还要四处乱跑?” “在下是奉父母之命,不得不为,其实在下什么地方也不想去,也害怕去,只想固守家园。” “那你不想拜访名山大川,走遍大江南北?” 书呆子叹了一声:“在下何尝不想,只是时下太乱了!奸党当道,贪污腐化盛行,饥民四散流离。强者铤而走险,弱者饿死荒野。在下又没武功,又怎敢四处乱走?这一次不是父母以死相逼,在下真不想出来。三小姐,你们怎么会来京师重地了?怎么不去西安一带?” “我们去西安干吗?” “在下听说那神秘的杜鹃,已在西安一带出现了!三小姐不是一直在追踪他么?” “哦!?你也听说杜鹃在西安了?” “在下是在路上听人议论,说什么杜鹃在西安杀了一位巡抚大人,又看见一些武林人士和一些东厂的人纷纷赶去西安。好像漠北怪丐风大侠也赶去了。” 小神女惊讶:“你看见风大侠了?” “在下是在真定府城中看见他的。只是我不便上前与他打招呼,怕引人注意,只好装着不见而过。” “风大侠看见你没有?” “我不知道,大概没看见吧!我是和一些秀才在一起。他恐怕没注意到在下。” 小神女不出声,也不说破,心想:别看这书呆子表面上呆头呆脑,一路上却挺细心观察周围。这一般是江湖人的举止。小神女心中更起了一份疑心,但却不动声色地问:“所以你认为我应去西安才是,对吗?” “在下的确是这样,所以一见三小姐在这里出现,便十分的惊讶和困惑。” “你不高兴见到我吗?” “不不!在下怎会不高兴呢?只是三小姐在这里出现,太过令人惊喜和意外了!在下何尝不想见到三小姐,何尝不想和三小姐在一起。只是三小姐是一代侠女、天上的彩凤,在下可望而不可及。” “好呀!那我们今后就在一起,一块上京城考试。” “说真的?” “你看我像说假话的人吗?” “你也参加会试?” “你能参加,我就不能参加吗?说不定,我的文章,比你写得更好。” 书呆子一怔:“真的!?” “是呀!我的文章除非不写,一写就石破天惊。刺贪惩恶,震惊朝野,但我不是用笔来写?” “不用笔?那用什么?” “用剑!” “用剑!?”书呆子一下站了起来,“三小姐,这是京城重地,可闹不得玩的。” “你害怕了?” “我害怕?不不!我是担心三小姐。三小姐虽然武功盖世,可是京城一带,兵马甚多,东厂高手如云。” “你怎么知道东厂高手如云了?” “东厂提督府就在京城,怎不高手如云呢?何况还有锦衣卫的人。三小姐要闹,还是到别的地方闹吧!” “杜鹃都敢去京城闹,我怎么不敢?” “杜鹃!?杜鹃去了京城?他不是在西安府一带吗?” “因为我知道他已去京城了。不然,我会在这里出现吗?” “三小姐怎么知道他已去京城了?” “这个,你就不必问了!总之,我就是知道。” “三小姐就是为杜鹃而来?” “是呀!我要与他比试高低。” 书呆子摇摇头说:“三小姐,你是江湖中人人敬仰的一代女侠,也是百姓心目中崇拜的一位神女侠,何必去与杜鹃相比?他不过是一位神秘的刺客而已,行为不大光明磊落,怎及得三小姐光彩照人?在下认为,三小姐何必与他较量而自贬身份?” “你这般的小看杜鹃?要是让杜鹃知道了,不怕他要了你的脑袋?” “他若是要在下的脑袋,那他更是一个不光彩的刺客和杀手,在下就更看不起他了!因一句话而杀害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书生。这样,与东厂的杀手又有何区别?” 那边,婉儿和棋儿也展开一场有趣的对话。闲话几句之后,婉儿问棋儿:“你这次陪公子出来,他还有没有到处去看什么石碑与古刹了?” “没有!我家二公子好像变了样,一心一意的上京赶考,什么地方也不去。” “岳阳楼、黄鹤楼,他也没去玩吗?” “这些地方,他以前都去过了,还去看它干吗?” “他连武当山、嵩山少林寺和洛阳的什么龙门石窟也没去?” “那些都是武林人士去的地方,我家二公子最害怕与武林人士接触,他远远避开还来不及,还敢去吗?” “棋儿,这么说,你这次陪他出来,一点也不好玩了?” “好玩呀!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热闹的州府县城,既看到长江,也见到了黄河。怎么不好玩了?我想这一次和二公子去京城,那是皇帝老子住的地方,一定更好玩。我一家几代人,从来没见过皇宫是什么样。” “嗨!你以为皇宫像什么南岳大庙,任由人跑去玩的吗?” “不能进皇宫玩,我在外面看看也好。” “棋儿!一路上,你从未离开过你家二公子吗?” “没有呀!我敢离开他吗?” “为什么你不敢离开他的?怕他骂你?” “我家二公子可从来没有骂过我。我不敢离开他,是担心他受人欺负,我要好好保护我家二公子的安全,怕他有什么危险,会莫明其妙给人抓去。” “那么说,他也一直没有离开你了?” “没有呀!他离开我干吗?” “比如说,他到了某处地方,让你一个人在客栈里留下,他去拜访什么朋友,或者去办什么事情,带你去不方便。” “没有。好像我家二公子除了你们之外,就没有什么朋友了!他不论去哪里,都带着我去的,而且我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 “夜里,他一个人也没有出去过?” “这就更没有了!夜里,外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出去好玩吗?不同在四川,我家二公子住在什么和尚寺,喜欢一个人到外面散步,欣赏什么深山、古刹中的月夜,而将我一个人留下来,这一次一路上没有了,一早就投店住宿,哪里也没有去,第二天一早就动身上路。” “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了!你干吗?” “棋儿,有很多大人的事,我们是不懂的。” “有什么大人的事,我不懂了?” “有时,大人们出去赌钱、饮酒,或者去什么青楼,就不便带小孩去了,将小孩子留了下来。” “我家二公子从来不赌钱,更不好酒,也没有去什么青楼。青楼?青楼是什么地方?我好像没听说过。” 婉儿怔了怔:“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大概是大人们好玩的地方吧。就是不让小孩子去。” “世上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么?不准小孩子去,只准大人们去。那你去过了没有?” “我又不是大人,能去吗?好啦,棋儿,我们别去谈这些事了!我问你,你和你家公子有没有在一处住过两天以上?” “有呀。” “哦!?在什么地方?” “在船上呀!” “船上?” 318 “是呀。我和我家二公子在湘潭雇了一条船,过长沙,经岳州,一直坐到武昌,足足在船上住了六七天,住得我都发闷了。” “哎!你这笨小子,那是坐船。我是问你有没有在一个地方住上两天的。” “那就没有了。” “没有?你想清楚了没有?” 棋儿想了一下:“有有,我家公子不知为什么,突然肚子不舒服,足足在一间客栈里睡了两夜一天的,那算不算是住上两天了?” “当然算啦!在什么地方?” “在郑州府黄河边的一个小镇上。四小姐,你问这些干吗?” “我关心你们呀。你家公子怎么突然间肚子会不舒服的?”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我家公子嘴馋,吃鱼吃多了,拉肚子。” “吃鱼会拉肚子吗?” “会呀!黄河的鲤鱼,又大又肥,多吃了怎不会拉肚子?就是吃猪肉吃多了,也拉肚子哩。我曾经有一次就是吃猪肉吃多了,闹肚子疼哩!” “那两夜一天的,你就一直在你家公子身边,没离开过?” “他病倒了,我敢离开吗?白天,我去给他抓药、煲药;夜里,我就睡在他床前不远的地方,担心他夜里起身大小解。” “夜里他没起来吧?” “他呀,一直蒙头在床上睡了两夜一天的,没起来过。幸好他第三天就好了,才继续赶路,我还担心他走不了哩。” “棋儿,那一天两夜,你够辛苦了。” “其实我也不辛苦,我也是睡了两夜。一觉睡到大天光,夜里没起来过,没赶路辛苦,还美美地休息了一天哩。” “你家公子怎么这般多病呵!那他还上京考试干吗?” “我家公子也是没办法,老爷、夫人逼他非上京考试不可。其实我家公子对科举一点也不感兴趣,你看,别的举子秀才上京赶考,行李一大堆,又是书又是文房四宝,我家公子除了带随身洗换衣服外,什么也不带。” “他没带纸墨笔砚,怎么考试了?” “我家公子说,只要有钱,在京城,还愁什么买不到的?何必千里迢迢,带那么多东西上路,那岂不将跟随的人也累坏吗?” 婉儿听了一笑:“看来你家公子是个聪明人,不像别的书生那么笨,也懂得体贴、关心下人。” “是呀!我家公子最关心别人了!人也聪明,只是有时却呆头呆脑的,还做些傻事。” “哦!?他做什么傻事了?” “他呀!将一些钱施舍给路边、街头的一些穷苦老人,有的人明明是在欺骗他的钱财,他也不知道,这不是做傻事吗?我担心我们所带的银两,连回来的路费也不够哩!” 这一对少年男女笑着、说着,小神女走过来笑问:“你们谈完没有?” 婉儿一看,小神女和书呆子已从凉亭里走了出来,问:“哦!?你们谈完话了?” 小神女说:“你看看天上的太阳,已偏西啦!我们再不上路,就进不了望都城了,你要是没谈完,进城投宿后再谈吧!” 婉儿说:“那我们赶路吧!”随后又对棋儿说,“在有人的地方,你应叫我为婉哥,叫我三姐姐为三公子,知道吗?不然,我会割下你的舌头来。” 棋儿一怔:“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你想不变成哑巴,最好记住。你要是在人面前露出我们的面目,害得我三姐姐不能上京考试,我是说得到做得到的,到时,你千万别怨我。” 书呆子也忙说:“棋儿,你一定要记住了,不然,你变成哑巴不要紧,也害得我不能上京考试了。” 棋儿悚然地说:“我记住了。” 在路上,棋儿忍不住轻声地问婉儿:“你们真的要女扮男装去考试?” “当然是真的了,不然我们上京干吗?” 棋儿愣了愣:“要是你三、三……” 婉儿一瞪眼:“三什么!?” 棋儿慌忙说:“要是你家三公子考上了,皇帝老子看中了三公子,招他为驸马怎么办?” “皇帝老子会看中我家三公子吗?” “要是他考中了,一定会看上,世上去哪里找这么一个秀气的公子?” “要是这样,不更好吗?你没听说有个女驸马的故事?那可是人间佳话哩!” “那故事是骗人的!只逗人家高兴。世上没这样的事。” “现在不是有了吗?” “不会这么巧吧?” “你是不是希望你家二公子当上驸马?” “我家公子还不知能不能考中,我看他有九成是榜上无名。他这次上京,只是敷衍了事,一路上,别的秀才一住店,就是在灯下看书写文章,可是我家公子,既不看书,也不写文章,一早就上床睡了,他能考得上吗?” 婉儿笑道:“你别小看你家公子,他可是挺有学问的人,不像别的秀才书生,临时抱佛脚,你家公子是学富什么车,才高什么斗的。” “你是说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吧?” “不错!不错!你怎么也知道这两句话?” “我是听我家公子称赞人家说的。” “你的记性也不错。对了,什么叫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怎不叫学富七车,才高九斗的?”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大概说人家才学很好很好吧!” “我看你家公子除非不认真考,一认真,准会考上状元、榜眼,你希不希望他被招为驸马爷?” “我希望也没有用。” “怎会没用了?” “他一是不会认真考;二是就算考上了,也不会做皇帝老子的驸马爷。” “为什么!?” “因为我家公子十分鄙视这个昏庸无能的皇帝,更痛恨什么魏公公当道,弄得天下一团糟。还有,我家公子心中已有了一个人,瞧不起天下任何一个女子,别说是什么公主,就是天仙下凡,我家公子也看不上眼。” “哦!?你家二公子心中有什么人了?” 棋儿看了前面与墨滴走在一起的小神女一眼:“我不知道。” “他不是将你当成兄弟吗?怎会不告诉你呢?” “我家公子从来不对我说,但我知道他心中的确有一个人,老是在惦记着,有时还魂不守舍地想着这个人哩!” “你知道是什么人?” 棋儿想说又不敢说,嗫嚅地说:“我只知道他是在想一个人,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我是不知道呵,我怕说错了。我家公子就不要我了,会将我赶回去。四、四小……” “唔!?四什么?” “婉哥!你别逼我好不好?” 婉儿虽然天真,不大知道男女之间的事,但她知道棋儿一定知道,只是不敢说而已,看来再逼棋儿也不会说出来,心想:这个书呆子心中有一个什么人呢?居然连公主、天仙也瞧不上眼?她哪里知道,书呆子心中想的是自己不愿分离的三姐姐小神女。便说:“好!我不逼你,你悄悄告诉我好不好?我绝不向别人说出来。怎样?” “我真的不知道呵!你不会叫我胡乱讲一个人出来吧?” “那你就胡乱讲一个人出来让我听听。” “这事能胡乱讲的吗?” 是夜,他们就投宿在城里的一间客栈,要了两间房。小神女问婉儿:“你与棋儿说话,问出什么破绽没有?” 婉儿说:“三姐姐,我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知道这个书呆子根本不是有心上京考试,只是敷衍他父母而已,不志在取什么功名,是跑出来京城游山玩水的。” “哎!我想知道他有没有和棋儿分开过。” 319 “没有呵!棋儿是日夜寸步不离。” “那他们到过什么地方了?” “他们什么地方也没有去,早早投店住下。第二天一早又动身赶路。” “他就没在一个地方住上两天以上?” “有呀!在郑州府黄河边的一个小镇上住过两夜一天。” “哦!?在黄河边住过两夜?” “是!那是书呆子吃多了鱼拉肚子,可是棋儿也日夜守着他,他一直在床上蒙头大睡,也是哪里也没有去。不拉肚子后,便渡过黄河北上。三姐姐,看来这个书呆子不可能是在西安出现的那个杜鹃。” “四妹,恐怕事情就出在这两夜一天中。” “三姐姐,不可能吧!从郑州去西安有千里之遥,他能去吗?” “丫头,对轻功俊极的人,一夜之间,在千里之外杀人也不是一件难事,要是他就是神秘的杜鹃,完全可以办到。风叔叔和小兄弟,都有这一份本领。” “三姐姐,那他真的是杜鹃了?” “我还不敢十分肯定,但也有九成了,看来他在郑州住的两夜一天,正好是杜鹃在西安突然出现的时间,怪不得小兄弟追踪到郑州,便转程北上。” “三姐姐,可是棋儿日夜在守着他没离开过,莫非棋儿对我说假话了?” “有这个可能,要不,他的行踪,连棋儿也瞒过了。” “他怎么能瞒过棋儿呵。” “这还不易的?他点了棋儿的昏睡穴,让棋儿呼呼大睡,那书呆子去干什么,棋儿也不知道了。” 婉儿怔了半晌问:“三姐姐,你和书呆子谈话,已察觉他什么破绽了?” “他的破绽处可多了。” “哦!?有什么破绽?” “他呀!居然知道杜鹃在西安杀了人,不少武林人士和东厂的人,都纷纷赶去西安了,连风叔叔,他也看见。” “哦!?风叔叔不是说书呆子没看见他吗?” “看来这书呆子的举止,将江湖经验丰富的风叔叔也骗过了,以为没看见他。” “三姐姐就是凭这点肯定他了?” “还有,他还十分惊奇我们怎会在这里出现了,为什么不赶去西安追踪杜鹃。” “那他对我们的出现起疑心了?” “不错!是起了疑心,看来这个书呆子今后会加倍对我们防范,表面上仍装得呆头呆脑的样子。” “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也装糊涂呀!当他是一个书呆子,一切的事,等风叔叔和小兄弟回来再说,别再引起他的警惕了。” 婉儿又呆了半晌:“三姐姐,我真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会是杜鹃。”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要是风叔叔和小兄弟在别处没发现杜鹃行踪,我就敢十分肯定这书呆子就是杜鹃。” “要是风叔叔和小怪物在别处发现了呢?” “那我就怀疑错了这书呆子。我想风叔叔和小兄弟在别处不会发现杜鹃的踪迹。除非他们真的是两个人。” “现在我真希望风叔叔和飘哥快一点回来,看这书呆子是不是。” “四妹,你和棋儿说话,没察觉到棋儿有什么事瞒着你?或者有什么事不敢说和不想说的?” “有!” “哦!?什么事了?” “三姐姐,我不知道怎么和棋儿扯起皇帝招驸马的事。他说,书呆子已经有了一个意中人,哪怕什么公主、天仙,书呆子也不会看上眼,只惦记着他意中人,我问棋儿,书呆子的心上人是谁?棋儿是不敢说也不想说出来。” “丫头,你怎会和棋儿扯上这一种事的?” “是棋儿说你女扮男装,十分的俊美,要是金榜题名,皇帝一定会招你为驸马爷。说着说着,就扯上这件事了。” “棋儿说这书呆子的意中人是谁了?” “棋儿不敢说呀,只说他也不知道。” “那棋儿又怎会知道他家二公子有意中人了?” “是呀!我也是这么问他,他说只感到书呆子有一个意中人,有时魂不守舍地想着,日夜惦记着,是谁,他就不知道了!三姐姐,你看,这书呆子的意中人是谁?” “哎!你这丫头,我怎么知道?你以为我真的是神女吗?能知道人间一切的事?你这么好奇,怎不去问问书呆子?” “好!明天我去问他。” “丫头,你别去自讨没趣了,你去问,他就是有,也不会告诉你,会矢口否认,甚至害了棋儿遭骂,给书呆子赶回去。” “三姐姐,有这般严重吗?” “你不是想拿棋儿的命运来试吧?丫头,最好别问,不然棋儿就会怨你一辈子。”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了意中人,这样害怕别人知道?” “丫头,你现在年纪还小,有很多大人的事,你是不懂的,就像我们的身份和面目,也不想人知道一样,有人知道了,也不准他说出去。你不是也在威胁棋儿不准在别人面前叫出我们吗?不然,就会让他变成了哑巴。” “这相同吗?” “虽不相同,道理却是一样。睡吧。记住,别人最忌、最不想人知道的事,最好别去多问。”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和婉儿陪着书呆子主仆两人,往保定府所在地清苑县步行而去。小神女心想:自此以后,我就与你这书呆子形影相随,你要真的是杜鹃,我看你怎么在我眼皮下行动,除非你不是杜鹃。 在路上,他们碰到了四位押差,押着一些身戴枷锁的男男女女,有老有少,往保定府城而去,路上行人纷纷让路。婉儿看见十分讶然,这些人犯了什么罪?要将他们押解去哪里?有个好心人向她“嘘”了一声,轻声说:“小哥!别多问,要是给人听到了,就会大祸临头。” 婉儿说:“问一下,也有罪吗?” 小神女忙说:“婉儿,你想不惹祸,最好少出声。” 书呆子也轻轻地说:“是呵。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我们走吧。” 事后,在路边的茶亭上,他们听到议论,原来京师不知哪一位官员,因得罪了九千岁魏忠贤,本人问斩自不说,还连累了一家老少,发配边疆,为仆为奴服苦役。 书呆子又是有感而发:“这些举子上京应试,一旦金榜题名,不啻飞蛾扑火。要是不投入魏忠贤的门下,恐怕他们的下场,也像这位京官一样。” 小神女含笑问:“那你也不成了一只飞蛾,自取灭亡吗?”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我不会傻到像一只飞蛾,跑去扑火。” “哦!?那你上京,不打算去应考了?” “科场我还是去一下,不然没法向父母交代,但我绝不会金榜题名,只是一个不第的秀才,轻轻松松而来,又轻轻松松回去,可以说我这只飞蛾,只是在火的旁边飞了一下,又飞走了。再大的火,也不会烧到我身上。” “万一你中了榜又怎样?” “这绝不可能!我一不送礼,二不拜投权贵门下,三嘛,我胡乱涂鸦,写的文章牛头不对马嘴,能选上我吗?除非是主考官瞎了眼睛,才会选上我。” 婉儿说:“说不定主考官真的瞎了眼,偏偏选中了你。” “要是这样,那真是天大笑话。” “要是选中了你又怎样?” “那我只有远远离开京城,或者无故失踪,也不想做一只飞蛾,自取灭亡。在当今阉党当道,国无宁日之时,还开科取士,不啻为魏忠贤网罗士子,壮大阉党的势力,造就一批贪官污吏,为害百姓,正所谓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婉儿和小神女听了茫然不解,问:“什么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这是孔夫子说过的一句话,当时鲁国庆父弄权,百姓流离,民不聊生,孔夫子感叹而言,就是说庆父不死,鲁国永无宁日,百姓别想有好日子过。” 小神女说:“这么说来,要是不杀了这姓魏的,天下就永无宁日了?” “不错,但是现在,就是杀了这姓魏的,天下也难以得到宁日。” 320 “哦?这为什么?” 书呆子又叹了一声:“因为杀了一个姓魏的,还有第二个姓魏的跑出来,说不定为害更甚。要是宦官制度不根除,天下就永无宁日。尤其是当今的明朝,太过信任身边的宦官了,以至他们专横弄权,飞扬跋扈,将朝政弄得一团糟。纵观历史,任何朝代,都没有像明朝这样信任、依赖宦官。这些不学无术之辈,像一群白蚁,盘踞在大大小小的岗位上,除了作威作福,聚敛财富,扩充势力,别无所能,已经将整整一个明朝大厦都蛀空了。就是有吕望之才,张良之能,诸葛孔明再世,也无力挽救了!明朝的覆灭,只在迟早之间,只可惜天下百姓,又将面临一次生死大劫难。” 小神女和婉儿又一次听到书呆子这样纵谈议论朝政和国家大事。小神女心想:这个书呆子到底是武林中人还是世外饱学的高人?作为武林人士,不可能这样关心天下大事。武林人士恨的是奸邪之辈,干的是除暴安良、行侠仗义之事,对朝政之事,一般是不闻不问,也懒得去过问,关心的是江湖上出现了什么样的魔头人物和一些本门派的事。当然,他们之中,也有惩治一些贪官污吏,但也只是偶尔为之,主要是干掉江湖上的一些恶霸和武林中的败类,以及一些打家劫舍、滥杀无辜的山贼土匪。从这方面看,这个书呆子根本不像是武林中人,似乎也不可能是杜鹃,他只是一个极有远见,有自己独特见解的书生,与一般追逐名利的书生不同,而是淡泊名利,似闲云野鹤般喜欢纵游祖国的名山大川,寄情于山水之间。他这一番谈论,像杜鹃吗? 婉儿却好奇地问:“墨公子,明朝的皇帝干吗这般信任宦官?” 书呆子不由得前后左右看了看,才叹口气说:“这事要怪,都怪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种下的祸根。” “哦!?他种下什么祸根了?” “这个曾经做过小和尚的朱元璋,依靠他的一帮弟兄,打下江山。登上皇帝宝座之后,为了巩固自己朱家子弟稳坐皇帝宝座,便开始找寻种种借口,大肆残杀功臣,几乎对任何一位有功之臣都不放心,害怕他们抢夺自己的宝座,略为信任的就是在自己身边伺候的一些太监了。其实就是朱元璋,也知道这些太监不可以重用,他们都是一些不学无术,只知阿谀奉承、看主子面色行事的小人,全无治国安邦之能。叫他们端端茶水,打扫庭院,跑跑腿,传话还可以,叫他们办事,处理一些事就不行了,那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也曾经说过,这些太监们,在千百人中,善者不到一二,而恶者常有千百,若用为耳目,则耳目蔽,用为心腹,则心腹病,绝对不能委以事务。朱元璋还在宫中铸了一块铁碑,上面写着:‘内臣不得干预朝政,犯者斩。’更命王公大臣,不得与太监文稿往来。还不准太监读书识字。” 婉儿问:“可是他以后干吗又重用这些太监呢?” “因为他以后大杀有功之臣,对百官都不信任,只好用这些太监了,叫他们出外去办一些事。当然,朱元璋只是利用他们,并不重用、信任他们。可是派出去的太监,地方上的官员都视他们为钦差大人,皇帝身边的人,莫不巴结、讨好,希望他们能在皇帝眼前讲自己几句好话,就可以升官发财。到了朱棣,进一步信任太监了,像三宝太监郑和,命他出使海外,寻找失踪的朱文允建文帝,后来更命他率兵二万,代表自己坐镇南京,统管一方。当然,郑和还是一个有作为的太监,是朱元璋所说的千百人中的一二,而且朱棣也是一个有作为的皇帝,不为太监们所蒙蔽。可是以后,朱家的子弟,便是一代不如一代,自己昏庸无能,还信任、重用太监们来治理国家。这些不学无术之辈,一旦小人得志,便任意胡为,将天下弄得一团糟,如英宗的太监王振、宪宗的太监汪直、武宗的太监刘瑾,他们简直如皇帝一样,祸国殃民。到了现在的熹宗皇帝,更是一个糊涂虫,将国家内外大事,全交结这个所谓的九千岁魏忠贤,他自己一味在宫中饮酒作乐,干些异想天开的木匠活。他说,为什么诸葛孔明用木头制成了木牛流马会行走,自己制造的木鸟,干吗不能飞的?” 棋儿听了说:“这是一个什么皇帝呀?” 书呆子说:“纵观古今中外,的确没有一个皇帝是这样的糊涂无能,要是说汉末的汉献帝,受曹操钳制,无可奈何。而这个熹宗,简直是心甘情愿的将政权交给了魏忠贤,实际上当皇帝的是魏忠贤,而不是他,他只是魏忠贤在宫中受宠的一个木匠而已,对魏忠贤的胡作非为,他一概不问,也不管,只管自己的木匠活。” 婉儿问:“要是杀了这姓魏的会怎样?” “完全没用,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魏忠贤式的太监跑出来,要是有用,我想神秘的杜鹃,首先会将他干掉。” “既然没用,那杜鹃干吗又将他手下的七大星君、九大杀手干掉?” 书呆子几乎是应声而说:“这可不同,这些星君杀手几乎是直接为害一方,残害百姓,为害武林的元凶巨恶,不将他们干掉,那为害更甚,干掉了他们,既可令一方百姓喘一口气,同时也令东厂的杀手有所害怕或收敛一些。” “那干掉姓魏的不更好?” “好是好!一来京师重地,兵马众多;二来东厂府内高手不少,不易干掉这姓魏的;三嘛,就算干掉了姓魏的,反而成就了这姓魏的,令他成为朱家明朝一个了不起的太监,追封他为什么王侯,恶行不能暴露于天下,受不到应有的惩罚。而且杀了他,他手下的星君、杀手,又会依附第二个魏忠贤,继续为害一方。所以先掉他手下那些最凶恶的爪牙,至于他,由朝廷去处置他更好。” “朝廷会处置他吗?” “当然,靠这个木匠皇帝来处置他是不可能,只有指望继位的皇帝来处置他了。” “继位的皇帝会处置他?” “有这个可能,因为姓魏的权位太重了!继位的皇帝心有顾忌,一定会将他除掉,不然就会受他摆布,做他的傀儡。” “这要多久?” “我也不知道,看来还有二三年时间吧!” 小神女一直在旁听着不出声,倾听这个书呆子的谈吐,这时,她含笑地问:“你怎会知道只有二三年的时间了?” “因为近来这个木匠皇帝身体不大好,一天不如一天,朝廷内外,有人私下议论谁继皇位哩!看来这个糊涂皇帝命不久矣!” 小神女问:“这事杜鹃知不知道?” 书呆子愣了愣:“我怎知道他知不知道的?” 小神女一笑说:“我看杜鹃一定不知道,你说是不是?” 书呆子有点困惑:“他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他要是知道,就不会赶来京师,杀姓魏手下其余的星君和杀手了,因为姓魏的只有二三年的风光,他一垮台,这些剩下的星君、杀手不也跟着垮台么?他又何必冒这么大的危险,跑来京师杀这些星君和杀手呢?” “是是!看来杜鹃不知道。”书呆子一想又不对,忙问,“三、三小……” 小神女“唔”了一声:“你叫我什么了?” “是是!三公子,你知道杜鹃去了京师吗?他不是在西安出现吗?怎会赶去京师了?” 小神女神秘一笑说:“我不知道呀!” “你不知道,怎知道杜鹃去了京师了?” “你知不知道,江湖中人叫我什么?” “侯三小姐神女侠。” “对呀!我既然是神女侠,当然有点神啦!能预先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一些事。杜鹃极有可能会在京城一带出现。” “真的?” “真不真,以后你就会知道。” 书呆子怔了半晌:“他要是跑来京师,那这场科举还用考吗? 婉儿说:“这正不是遂你所愿吗?” “怎会遂我所愿了?” “你不是不想考中吗?” 书呆子顿了顿说:“是就是,我就是担心他这么一闹,会殃及池鱼。” 小神女一笑说:“这就看杜鹃怎么行动了!” 说着,保定府已在望了,路上行人也多起来,他们不再说这方面的事,从望都县到保定府城,虽然只有七十多里,他们仍走了一天,临近天黑才进了保定府城。是夜,他们又同住在一间客栈。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你看出这个书呆子又有什么破绽没有?” “你呢?” 婉儿摇摇头说:“我看不出!他不会真的是杜鹃吧?从他的谈话中,我察觉不出来。” “你要是察觉出来,他还是神秘的杜鹃吗?” “那他真的是了?” “这一切等风叔叔和小兄弟回来再说。” 321 一说到一阵风和小怪物,婉儿不禁又埋怨起来:“他们两个不知死到哪里去了,已经两天两夜了,他们还不赶回来的。” “要是有别的事,他们恐怕不会这么快赶回来见我们。” “他们不过是追踪杜鹃罢了!还有什么事的?要是书呆子真的是杜鹃,他们更应该回来才是。除非他们在别处发现了杜鹃踪迹,才不能赶回来。” 小神女心头一动:“不可能!除非我真的怀疑错了这书呆子。” “要是这样,他们更应该赶回来,我看,一定是风叔叔在路上饮酒饮多了,他们才……” 小神女突然说:“丫头,静一点,有人从远处朝我们来了。” 婉儿惊讶:“三姐姐,是谁?要不,我上瓦面上去看看。” “不用了!是风叔叔和小兄弟,他们赶回来了。” 果然,有两条人影,悄然无声,似两片残叶般的从窗口飘然飞了进来,落地无声。 婉儿在灯下一看,不是一阵风和小怪物又会是谁了?婉儿松了一口气说:“你们终于赶回来了!刚才我和三姐姐还惦记着你们哩!” 小神女问:“你们没发现杜鹃的踪迹吧?” 一阵风说:“别问!别问!让我叫化喘过一口气再说。” “你们跑了很多的路?” “没有一万里,至少也有八九千里。” 婉儿惊讶:“不会吧?你们跑了一万里的路?你们跑去了哪里了?从河南的安阳到这里,也只有一千多里的路而已,就算来回,也不过二千多里,怎会有一万里了?风叔叔,你是死人灯笼报大数吧?” “谁死人灯笼报大数了?小丫头,你知不知道我们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 “我们去了山东济南府一转,然后取路走京师河间府,才赶回来这里,你说,有没有近一万里?” “你们去山东济南府干吗?” “小丫头,你不是跟我叫化装糊涂吧?我们当然是去追踪杜鹃了,你以为我们有闲情逸致,跑去泰山玩,去拜访泰山派的杂毛老道吗?” 婉儿愕然:“杜鹃去了济南府?” “他要是不去了济南府,我们跑去济南干吗?除非小怪物有意捉弄我叫化,害我枉跑了这一段路。” 小怪物说:“风叔叔,这么大的事,我有心情捉弄你吗?我的确是沿着杜鹃的气味,一直追踪下去的。” “那么说,杜鹃在山东济南府一带出现了?没有去京师?” 小怪物说:“我相信我没有嗅错人。” 婉儿和小神女全怔住了,要是说小怪物在山东济南一带嗅到了杜鹃的气味,那自己日夜跟随的书呆子,就不是杜鹃了,杜鹃是确有其人。她们不禁相视一眼,小神女想了一下问:“小兄弟!你嗅到的气味,是几日前留下来的?” “几日前留下来的气味没有这么浓,看来他留下来的气味,不出两天,有时只隔一天一夜,可以说他前脚刚走,我们后脚就跟上了,只是找不到他,看不见他的身影。” 婉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看来我们怀疑错了,杜鹃不是书呆子。” §第五十八回疑云重重 上回说到婉儿对小神女说,我们怀疑错书呆子了。小神女不出声,暗想:难道真的怀疑错书呆子了?杜鹃真是另有其人?这两天来自己与书呆子主仆二人形影不离,而小兄弟在其它地方同时发现了杜鹃的踪迹,总不会书呆子像神话中的孙猴子一样,会分身术吧?看来自己确是怀疑错了。 小怪物听婉儿这么一说,吃了一惊,急问:“这两天你们不会是和书呆子在一起吧?” 婉儿说:“我们当然和他在一起啦,要不,我会这么问吗?” 小怪物跺着脚说:“糟了!糟了!我们日夜追踪,千辛万苦才追到这里,却又给这书呆子的气味打乱了,让杜鹃逃跑了。”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先别急。你能不能将追踪的经过说出来听听?” “这有什么不能的?”小怪物坐了下来,将自己追踪的情形一一说了出来。 安阳一别后,小怪物和一阵风便施展轻功连夜南下郑州。小怪物家传的幻影轻功——轻与快,在当今武林可以说是独一无二,除了小神女靠取巧能追上他外,甚至连一阵风也不及,但在持久的奔走上,小怪物仍不及一阵风。因为说到内力的深厚,小怪物不如一阵风。 小怪物和一阵风到了郑州,便继续南下到新郑一带,没发现杜鹃留下的气味。于是再折回郑州,往东直奔开封府,在开封府城一带,小怪物嗅到了杜鹃留下的气味,不由大喜,对一阵风说:“风叔叔,杜鹃确实来过开封,没有北上。都怪那书呆子墨滴,害得我往北追去。” 一阵风说:“小兄弟,那我们快沿着他的气味追下去,别让他跑掉了!” 循着杜鹃留下的气味,小怪物、一阵风沿黄河而下,一直追踪到山东的济南府境内。一阵风说:“不会是杜鹃去了泰山躲起来吧?这样我们就难找了。” 小怪物说:“要是他真的去了泰山,我就是跑遍了整个泰山,也要将他找出来。就怕他没有去。” “他不去泰山,又会去哪里?” “我担心他沿黄河而下出了大海,那就怎么也找不到他了。” “小兄弟,你不会说真的吧?他在西安杀了人就出了大海?难道他不想再大闹江湖了?” “风叔叔,我是说有这个可能。” “小兄弟,那你快四处嗅一下。三月天,正是杜鹃花开的时候,也是他重出江湖的时候,我叫化要是没有猜错,他不可能就这样在江湖上消失的。若然如此,他还叫什么杜鹃?” “他在西安不是重现了么?” “那是他小试锋芒而已,必然有更大的行动。或者是他的声东击西之计,将东厂的高手和武林人士引去西安,而他会在另一处再制造血案,令人始料不及,也防不胜防,绝不可能这时出海。” “好!那我在这一带细心搜索一下。” 小怪物凝神运气四处搜索,最后来到了黄河边上。一阵风怔了怔:“小兄弟,他不会真的坐船出了海吧?” “我不知道,风叔叔,我们过黄河到对岸寻找一下,要是没有他留下的气味,那就真的坐船走了。” “小兄弟,你敢这么肯定?” “因为他的气味,就在这黄河岸边消失了。” “好!我们快过河找找。” 他们两个施展轻功,飞渡黄河。一到对岸,小怪物一下又闻到杜鹃留下的气味,不禁松了一口气说:“风叔叔,你没有猜错,这个狡猾的杜鹃,并没有坐船出海或往上游走,而是从济南又北上了。” “小兄弟,那我们快追呀!看来这个杜鹃,今年一定会大闹京城,叫东厂的人没有好日子过。他是要先来一个声东击西之计,将所有追踪他的人吸引去西安一带,然后自己在京城放开手脚行事,给东厂来一个措手不及,可以说杜鹃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要不是小兄弟有这一门特异本领,我叫化也会赶去西安凑热闹了。” 小怪物和一阵风沿着杜鹃留下的气味,北上德州,又进入了京师管辖的河间府,走阜城、过献县,经高阳最后来到了保定府城清苑。一到清苑,小怪物闻到杜鹃的气味越来越浓了,他兴奋地对一阵风说:“风叔叔,我要是没有闻错,这个神出鬼没的杜鹃,恐怕就在这清苑城中,他跑不了多远。” 一阵风说:“想不到这个神出鬼没的杜鹃,行动像苍蝇一样,飞了一圈,又落到原处了!恐怕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会追上他。好呀!到时我叫化要问问他,我好心救了他,他干吗不辞而别,害得我连他是什么样也不知道!还要让大小两个丫头嘲笑。” “风叔叔,我们找到他时,不要打草惊蛇,我要出其不意先点了他的穴道,然后将他提到猪圈里,看看他怎么说。” “不错!不错!让我们也来戏弄他一番。” 322 小怪物和一阵风商议怎样捉弄杜鹃时,已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客栈。小怪物说:“咦?杜鹃的气味这么浓,难道他住在这间客栈?”小怪物还未等一阵风答话,已嗅到了小神女和婉儿的气味,心里一怔,说:“风叔叔,三姐和婉儿也在这间客栈里。” 一阵风也愕然:“真的!?不会那么巧吧?” “真的!我没有嗅错,的确是三姐和婉儿。” “那么说,她们也盯上杜鹃了?” “我不知道。风叔叔,我们是先去找杜鹃,还是先去看三姐和婉儿?” 一阵风想了一下说:“三丫头古灵精怪,聪慧过人,说不定她已盯上了杜鹃,已有对付杜鹃的好办法。我们贸然去找杜鹃,可能会惊动了杜鹃,坏了她的事。我们还是先去看看这两位丫头的好。” “好!那我们先去见三姐和婉儿,我想杜鹃不会发觉我们的。” 这样,小怪物和一阵风,便先见小神女和婉儿来了。 刚才小怪物听婉儿这么一说,知道这两天两夜来,她们一直是和书呆子在一起,没有分开过,心里早已是凉了半截,暗暗叫起苦来,自己这两天两夜里的万里追踪,它不是白白辛苦了?追来追去,还是追上了这书呆子,又让杜鹃溜掉了。他说完了自己的追踪经过后,心有不甘地问:“在这两天两夜里,你们真的一直和书呆子在一起?” 婉儿说:“我骗你干吗?” 小怪物说:“完了!完了!又给书呆子坏事了!是这书呆子的气味,将我引来了这里。不行!我再在这一带四处嗅下,看看其它地方,有没有杜鹃留下的气味。”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急,我再问你,你一路上嗅到杜鹃的气味,是几天前留下来的?” “不出三天。” “到了这一带呢?” “气味更浓了,不出今天。” “要是杜鹃想躲过你的追踪,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那他只有从水上坐船走,或者跳进水里。但也只能躲过我一时,躲不了永久,除非他一直在水面上,不上岸。只要他在某一处上岸,我就能找到他,他跑不了!” “小兄弟,你们从安阳县追到这里,也是三天内的气味?” “是!” “到了清苑一带,就是今天的气味了?” “是!三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兄弟,这还不明白?你们所追踪的杜鹃,在清苑消失了。所闻的却是书呆子的气味。显然,这位神秘的杜鹃,不但知道你具有这一门奇特的追人本领,也知道自己的气味,与书呆子的气味一模一样,他想摆脱你的跟踪,只有和书呆子混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办法,令你追错了人,他就可以从容而走了。” 小怪物一怔:“他怎会知道我有这一门本领了?” “他这么机警过人,你在四川的行踪,他还有不知道的?说不定他早已知道书呆子会从这一条路而来,见摆脱不了你的追踪,有意来这里和书呆子混在一起了。” 一阵风说:“不错!不错!以杜鹃的狡猾和机警,的确是这样,要不,他干吗不直接从山东济南直上京师,而兜了这么一个大圈,跑来这里与书呆子会合?小兄弟,看来,我们两个,都给杜鹃捉弄了。” 小怪物跳起来:“不行!我非要找到他不可!” 小神女说:“清苑北有徐河,西有清苑河,杜鹃真的像你所说,借水遁走,或者化装成渔夫,一直在水面上隐藏十天半个月,你怎么去寻找?” 小怪物愕然:“那我怎么办?” “小兄弟,我们干脆来一个笨办法。” “笨办法?” “是呀!这办法是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 “杜鹃在京师一带出现,恐怕志在干掉东厂的那三位星君,尤其是混元星君,他更不会放过。他是要铲除魏忠贤身边这几只可恶的鹰犬,震慑东厂其他的走狗。所以我们去京城等着他好了,不必再去追踪。” “这行吗?” “行不行我也不知道,就看杜鹃在不在京城一带出现了。我想他一定会出现。” 一阵风说:“小兄弟,看来我们只有用这个笨办法了。” 小怪物想了一下说:“我怎么也不甘心,杜鹃这般的戏弄我,我要先在这一带四处寻找,找不到再上京城。” “这也好,那你和风叔叔先在这一带寻找,找不到,便去京城,我们在高升客栈会面。” “慢着,我想问问,今天你们和书呆子进城,有没有到其它地方游玩或走动过?” 婉儿说:“没有呀!我们在黄昏时进城,便投店住宿,哪儿也没有去过。” 小怪物说:“那好,三姐,你们明天盯着这个书呆子,不准他在这一带四处乱走,以免又坏了我的追踪。” 小神女说:“你放心吧!明天一早我们就盯着他,除了上京那条路外,我们哪儿也不去。” 婉儿说:“三姐姐,我有一个办法,叫这书呆子更不能四下乱走。” “哦!?什么办法?” “我们雇一辆马车直去京城,不就可以了吗?” 一阵风说:“不错!不错!最好一直去到京城高升客栈才下车。” 小怪物说:“就是到了京师,也不准他四处乱走。” 婉儿说:“这怎么可以?他要出去买笔墨纸砚的,我们也不准吗?” “他没带笔墨纸砚?” “他呀!除了带随身换洗衣服外,几乎什么也不带。” “他这是上京考试吗?他这是跑去京城玩耍。不行!哪儿也不准他去。” “我们总不能点了他的穴道吧?” “最好将他关起来,锁在一个房间里,哪儿也不准去。” “人家可不是犯人呵!”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蛮来。这样吧!他不论去哪里,都由我们陪着他去,有他的气味,也有我们的气味,你就不会弄错人了。没有我们的气味,那必定是杜鹃无疑,你就追踪下去,不论他是什么人,迅速出手点了他的穴位,将他提来见我。” “三姐,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办的,风叔叔,我们走吧!” 这样,小怪物和一阵风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没有惊动客栈里的任何人。书呆子墨滴和棋儿,自然在自己的房间熟睡不醒。 婉儿说:“三姐姐,这一下我们可以肯定书呆子不是杜鹃了。” 小神女一时不出声,心想:要是说书呆子不是杜鹃,有很多事是难以解释;说他是嘛,那除非书呆子真的会分身术。婉儿见小神女不出声,又问:“三姐姐,你不会仍怀疑这个书呆子是杜鹃吧?” 小神女蓦然想起一件事来,说:“四妹,我们可能忽略一样东西。” “三姐姐,我们忽略什么了?” “书呆子可能有一个双胞胎的兄弟,跟他一模一样,所以身上的气味才这么相同,令小兄弟也分辨不出来,他这个孪生兄弟,就是神秘的杜鹃。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三姐姐,不会吧?风叔叔和小怪物都说杜鹃是一个半百的老头,连东厂的人都是这么说。如果是孪生兄弟,年龄会相差这么远吗?” “丫头,人的相貌和说话的声音,可以化装或用药物改变,何况没人看见过杜鹃真正的面容。” “那么说,书呆子和杜鹃真是一对孪生兄弟?” “不错!只有这样,才能将一切不可思议的情形说得通。他们气味相同。有书呆子出现的地方,往往就有神秘的杜鹃出现,说不定这一对双胞兄弟,早已商量好了,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相互掩护。每每书呆子遇到危难时,杜鹃就出现了。前来救书呆子,在长沙是这样,在重庆也是这样,在剑阁山庄,也是这样,将我们都弄糊涂了。” 婉儿想了一下说:“三姐姐,可是在永丰小镇上,书呆子遇到了危难,怎不见杜鹃出现,还不是靠我们将书呆子和棋儿救了出来?” “丫头,你别忘了,在那小镇上,干掉小镇皇帝的宝贝儿子,不是我们,也不是小兄弟,当时,我们还以为慕容白干掉的,现在想来,一定是神秘杜鹃干的,只是我们没有想到而已。” “三姐姐,你越说越像了。” “只有这样,一切疑团才解释得通。” 323 “好呀!明天我们问这书呆子去。” “他们如果有心隐瞒,你去问,书呆子什么也不会说,反而打草惊蛇,令他们更加提防我们了。” “那我们怎么办?什么也不问?” “我们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像往日一样。其实这个书呆子,别看他呆头呆脑的,他早已有心防着我们了。” “这个书呆子,枉我们这么关心他,他却对我们这般的不老实,欺骗我们。” “丫头!这也不能怪他。如果是神秘的杜鹃叫他这样做,他又怎敢不依从?或者他也不想累及我们。” “嗨!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一对孪生兄弟的。” “丫头,你千万别说出去!这只是我的猜测,是不是,等找到了杜鹃才知道。” 可是就在这一天夜里,正当小怪物和一阵风在清苑一带四处追寻杜鹃下落时,神秘的杜鹃却在京城出现了。他血洗了一位京官满门,一家大小上下十六条人命,全伏尸在地上,现场留下了一束鲜红的杜鹃花。这一血案又震惊了朝野,震惊了武林。 这一桩京城血案,小神女和婉儿不知道,小怪物和一阵风也不知道。因为保定去京城,有三百五十多里,一般人走路,要走五天,才可以到达京城,就是坐上马车,也要两三天的时间。当然,小神女和婉儿要是施展轻功,那是转眼之事。就是住在京城里的人,也是第二天才知道。 这一桩满门惨遭杀害的血案,第二天一早,便闹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一传十,十传百,一下传遍了京城内外,也很快的传遍了顺天府,江湖中人听了十分的惊讶、愕然,怎么几天前杜鹃在远隔千里的西安府出现,杀了陕西巡抚,现在又在京城出现了?杀的又是一位不太有名的京官而已,莫非这位京官,也是魏忠贤的心腹?可是杜鹃干吗不向东厂的人下手,而向这么一位京官下手?他不会是杀一儆百吧?难道这京官干了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小怪物和一阵风在保定找不到杜鹃的踪影,就在他们北上京城的路上,便听到了这一消息,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什么!?杜鹃在京城出现?怪不得我们在保定府找不到他的踪迹。原来他神出鬼没的跑去京城作案了。风叔叔,我们快赶去京城,别让他又溜掉了。” 小神女和婉儿也是第二天,和书呆子坐马车离开保定府,在路边一间饭店用饭时,才听到了这一桩京城血案的。小神女和婉儿更加肯定眼前的书呆子,不是神秘杜鹃,杜鹃确实另有其人。因为昨夜里,小神女哪怕在和小怪物、一阵风谈话时,一直凝神倾听书呆子房间里的动静,似乎这个书呆子一早就上床睡了,而且睡得很香,不但没有离开过房间,也没有下过床,是一直睡到大天亮。昨夜京城的血案,绝不可能是这书呆子。 可是书呆子在一旁听到这一血案时,脱口而出:“这不可能是杜鹃干的。” 这一句话,不但引起了小神女的惊讶,也引起了其他一些在饭店中用饭的客人的注意,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书呆子。棋儿埋怨地说:“我的二少爷,你别胡乱说话好不好,小心又惹出祸来。” 书呆子也一下感到自己失言。这一带虽然是保定府的地方,但也接近顺天府了。顺天府是京城的所在地,朝廷的耳目众多,其中有东厂的人,也有锦衣卫的人,说话一不小心,就会招来弥天的大祸。书呆子一下沉默不语了。 正所谓说出来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怎么也收不回来。果然在食客中,有两个大汉起身朝书呆子走过来,对书呆子问:“喂,你怎知道京城血案不是杜鹃干的?” 书呆子一下吓得面色发青,嗫嚅地说:“在,在,在下也是一时信口胡、胡言而已。”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说!你为什么说不是杜鹃干的?” 显然这两个大汉,不是东厂的人,便是锦衣卫的耳目,他们扮成一般百姓,混在过往行人中,注视一切可疑的人物。 书呆子说:“在下只是一时说说罢了。当不了真。在、在下也没有说不是杜鹃干的。” 小神女说:“是呀,人家只是说说而已。你们听就听,不听就算了,干吗这样跑来问人?” 婉儿说:“二公子,他们这般无礼,你完全可以不理睬他们,请他们走开!别打扰我们吃饭!” 其中一个大汉嘿嘿地说:“我劝你们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不然,我们连你们也一齐带走!” 婉儿问:“什么!?你们还想连人带走?你们是什么人?” 那大汉说:“我们是什么人你别问,到了县衙门,你们就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你们是官府的人?” “小东西,你说对了!我们正是官府中的人!走!跟我们去。” 婉儿说:“你们是官府中的人吗?凭你们这身打扮,一脸凶相,像是官府中的人吗?说不定是两个见财起心的骗子。我们才不跟你们去。” “什么!?你敢说我们是骗子?” “我说你们是骗子已是说轻了,说不定你们两个是绑架勒索的强盗,冒充官府的人,伺机绑架勒索。走开!你们再不走开,莫怪我叫人了。” “小东西,你叫人?叫什么人?” “我叫店小二呀!将你们拉去官府问罪,看你们还敢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勒索钱财。” 小神女听了婉儿这一段天真幼稚的话,不禁暗暗好笑,这两个大汉是官府的人,还怕你叫店小二?恐怕店小二见了他们,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还敢拉他们去官府问罪?但小神女感到婉儿这样天真无知也好,看看这两只朝廷鹰犬会怎么样。因为道理是在婉儿一边,她说话理直气壮,像初生之犊不畏虎,完全不知道害怕。当然,她有一身绝技在身,有恃无恐,这是一般小姑娘所没有的。 其他在座的客人听了婉儿的说话,十分的惊讶,有的人也怀疑这两个大汉不是官府中的人了。同时也有些人害怕殃及自己,连忙结账离开。 这两条大汉听了婉儿这一段话,并没有发怒,反而笑着说:“好好,那你们跟我们走,看看我们是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抓人勒索钱财的强盗、贼人。” 婉儿说:“我们跟你们去干吗?我们才没有那么笨跟你们走。说不定跟你们到了僻静无人之处,你们会杀了我们,抢去我们身上所有的财物哩。”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东西,你们这时想不跟我们走也不行了。站起来!老老实实跟我们走!” “你们敢强硬、横蛮拉人不成?” “你们不乖乖跟我们走,莫怪我们不客气。” 婉儿问:“你们想怎样?” “嘿嘿,到时全将你们绑起来见官去。” “你敢吗?” 这时小神女说话了,她先呵止婉儿别胡闹,然后对这两个大汉说:“两位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要带走我们?” “我们是东厂提督府的人。” 婉儿睁大了眼睛:“什么!?你们是东厂的人?想吓人吗?” 在座的客人一听是东厂的人,一个个全变了面色。这在京师一带,是一个可怕的衙门,拉人捉人可以完全不用讲道理,进了东厂,等如进了阎王殿,就算是无辜,也很少有人能活着出来。绝大多数的客人,纷纷走避,谁都不敢再哼一声。棋儿这时更暗暗叫起苦来,这次二公子的祸,可闯大了。 小神女却问:“你们说是东厂的人,有何凭据?” 婉儿说:“是呀!你们说自己是东厂的人,就以为我们害怕和相信了吗?会乖乖地跟你们走?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冒充的。” 一个大汉一下将自己的腰牌亮了出来:“你们看清楚一点,我们是不是东厂的人?” 婉儿出其不意地一下将这大汉手中的腰牌夺了过来,送到小神女的面前:“三少爷,你看,这是不是真的,能证明他们是东厂的人吗?” 这大汉子手中的腰牌给婉儿夺了去,怔了怔,跟着便跳了起来,吼道:“小东西,你想死啦!敢夺走我的腰牌?” 婉儿说:“你这么大声吼叫干吗?我不过是叫我家三少爷看看是不是真的罢了。你干吗这么着急呵!” 这一下,连棋儿也忍不住笑了。小神女一笑:“看来他们真的是东厂提督府的人。”说着,将那铁腰牌交回给那大汉。 婉儿问:“你为什么将这块铁牌交回给他了?不怀疑这是假的吗?” 小神女又是一笑说:“这的确是东厂之物,假不了。” “哎!现在世道不古,人心险恶,什么都有假的,连杀人的杜鹃也有假的,就算这块腰牌不假,说不定是他们偷来的,用它来吓唬讹诈人。” “看来还没有人敢冒充是东厂的人。” “三公子!我们还是好好问清楚他们才好。”婉儿说完,又转头问那两个大汉,“说!这块腰牌你们是怎么得来?是不是偷来的?” 这两个大汉见小神女、婉儿见了这一面腰牌,知道自己是东厂的人,不但不害怕,反而审问起自己来了,这一举动,异于常人,更不是一般书生所为,心下顿时思疑起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不会是大有来头吧?于是惊疑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324 婉儿说:“我是在问你们呀!快说,这块腰牌你们是怎样得来?是偷来还是骗来的?” 这两个大汉一时不明白小神女、婉儿是什么来头,刚才作威作福、凶神恶煞的神态也收敛了,变得老实起来了,说:“这当然是上面发给我们的!谁人敢这么大胆偷东厂的东西?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这又应了古人一句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在恶人面前,你表现出理直气壮,一点也不害怕,以智取胜,哪怕一些恶徒见了,心中也不得不忌畏三分。婉儿说:“你们知道就好了!那么说,你们真的是东厂的人了?” “我们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假冒。” 婉儿问小神女:“三少爷,我们怎样处置他们?” 小神女说:“别为难他们,叫他们走吧!别再在这里多生事端了。” 婉儿又对两个大汉说:“算你们好运,你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两个汉子愕然,自己明明是来抓人、审问人,现在反而被人家审问和赶走?就是连店家和店小二也看得愕然起来,这位英俊潇洒的书生和这位大胆的书僮,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盘问东厂的人,还挥手叫他们走开?他们不会是九千岁的人吧?要不,何人敢这么大胆? 两个大汉面面相觑,又不甘心就这么走开,不由壮起胆子问:“你们是什么人?” 婉儿说:“什么!?你们还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不怕我家三公子一怒起来,要了你们两个人的脑袋?” “我们不敢这般不明不白的走了。不然回去没法交代。” 小神女想了一下,要是这么威胁将这两个小鹰犬赶走,他们一定不会死心,会暗暗跟踪自己,说不定还通知东厂其他的人,也一齐来跟踪自己。杀了他们,更不是解决的办法,必然惊动了当地官府和东厂,自己还好办,可以和婉儿一走了之,但就连累了书呆子和棋儿了。同时也坏了自己来京城的计划。当然,要是在荒郊野外没人之处,杀了他们更好。可是这里,是人来人往的交通要道,又近市镇。所以小神女想了一下问:“你们真的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不怕掉脑袋?” “这——”两个大汉又愕然相视,不知怎么说才好。 小神女说:“看来你们不看不死心,好!你们过来,我给你们一样东西看看,就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两个大汉走到小神女的身边,小神女叫婉儿掏出那面金牌,在他们眼前亮了亮,说:“现在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吧?” 这两个东厂的小鹰犬,哪有不认识这样一面金牌的?这可是星君一类的人物和九千岁派出巡视特使才能佩戴的证物,地位不知比他们高出多少倍。他们一下吓得要跪下来求饶,小神女轻轻喝了他们一句:“别这样,我们的身份不想让人知道,你们知道好了!别向任何人说出去,要是你们坏了我的事,我立刻要了你们性命。” “是是!小人不敢。” “你们知不知道,刚才你们的行动已越了轨,坏了我们规矩?你们只能暗暗跟踪可疑的人物,向上面报告,不能有捉人的行为,这样,你们还是暗哨吗?与衙门的捕快们有何区别?这不暴露你们的真面目?” “小人该死,小人今后再也不敢了!”这两个走狗听了小神女这一段训话,更相信小神女是九千岁派出的特使,秘密巡视各地,吓得面无人色。 小神女又说:“好了!今天的事,当没有发生,你们什么也没有看见。但我已记下了你们腰牌的号码,要是我的行踪、身份让人知道了!我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们,听到了没有?” “是是,今天的事,小人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不知道。” “唔,你们走吧!” 这样,这两个东厂的小走狗,慌忙溜开了。书呆子和棋儿才松了一口气,一场无妄之灾,一下消除了。他们不明白小神女给这两个东厂的人看了什么东西,竟然吓得他们乖乖地离开,再也不敢为难自己。他们既愕然也惊讶。 小神女对书呆子说:“好了!没事了!我们继续用饭,吃完饭好赶路。” 用罢饭后,小神女和书呆子,婉儿和棋儿,便坐上原来马车,往北而去。棋儿忍不住好奇问婉儿:“你给那两个恶人什么东西看,令到他们乖乖地走了?” 婉儿眨眨眼皮说:“这可说不得。” “说不得?” “是呀!说了对你没有好处。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会是一件可怕的杀人利器吧?” “不错!这还差不多。” “是金光闪耀的一把小利剑,可十丈开外取人性命?” “对对!你怎知道它金光闪耀了?” 棋儿轻声说:“因为我看见你掏出来时,金光一闪,是什么东西我就不知道了。它真的十丈开外可以取人性命?” 婉儿说:“它何止是十丈,千里之外,都可以叫人掉脑袋。” 棋儿睁大了眼睛:“那它不是一把小飞剑了?” “好了!你知道就这么多,再问,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棋儿惊讶地说:“怪不得那两个恶人见了会害怕成那样,乖乖地走了!那三小姐不真的是神仙了?像人们传说中的一样,可以放飞剑,千里之外取人脑袋?” “哎!你有完没完呀?” “好好!四小姐,我不会再问了。” 书呆子似乎惊魂未定,从用罢饭一直到现在,像木头人一样坐着不出声,好像仍在害怕。小神女问:“你怎么样了?不会给吓得掉了魂吧?”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在下刚才的确几乎给吓得掉了魂。” “现在你的魂收回来没有?” “这全靠三小姐,才收了回来,在下再次多谢三小姐的救命之恩。在下怎么也想不通,一句话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棋儿在后面说:“二公子,到了京城,你千万不可乱说话了。” 小神女问:“二公子,你怎会知道京城的这一桩血案,不是杜鹃干的?” 书呆子嗫嚅地说:“我是信口而说的。” “你不是连我也不相信吧?” “我怎会连你也不相信了?” “那你说说,这桩血案怎不是杜鹃干的?” “我是凭推想而已。” “什么推想?” “我知道杜鹃会杀人,也会一下干掉了几条人命,但从不会滥杀无辜。将一家上下老少也一齐干掉,这不是杜鹃的以往所为,所以我才说这可能不是杜鹃干的,除非传言夸大或传错了。如果只杀这京官和他身边的一些随从,没有血洗满门,那可能是杜鹃干的。” 小神女点点头说:“你的推想有道理!看来你对杜鹃十分了解呵!” “我说不上十分了解,在下只是凭以往听到和在重庆那夜目睹了杜鹃的杀人,才这么推想的。” “那么说,京师这桩血案不是杜鹃干的了?” “我不知道,更不敢肯定。不过,我今后对杜鹃的事,再不敢胡言乱语了。” “哦!?为什么?” “在下怎么也想不到,京师一带,这么多见不到的东厂耳目,再胡言乱语,不怕再招来杀身之祸?幸而这次有你们在,我才能化险为夷,不然,在下这一次是死定了。东厂人太可怕了。因一句话就要人的性命,谁还敢胡言乱语的?怪不得京师一带,没人敢谈国事、论朝廷了,听到的不是风花雪月,就是给这个什么九千岁大唱赞歌,一片诃谀之辞,今人听了反感,不是滋味。” 小神女听了一笑,暗想:你这个书呆子,在我面前装得挺像的,要是我没有推断错,杜鹃是你的孪生兄弟,京城这桩血案,是不是杜鹃所为,你比谁都清楚。从书呆子在路边饭店脱口而出,到现在的解释,小神女已经可以肯定,制造京城血案的不是杜鹃。不是杜鹃,那又是何人冒杜鹃之名,血洗这京官满门?这个京官又是什么人?怎会招来灭门之祸?小神女隐隐感到,这一桩震惊朝野的血案,包藏着一个阴谋!但小神女已无暇去深思了。她目前要弄清楚眼前这个书呆子,与神秘的杜鹃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如自己推断一样。 325 小神女对书呆子笑了笑:“你呀!胡言乱语还少吗?前年在长沙一间酒楼上,就胡言乱语,给东厂的人抓了去,去年在重庆的大街上,又胡言乱语,险些丢了性命,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了。我没有说错你吧?就是刚才,你又在胡言乱语了。说什么一片诃谀之辞,令人听了反感。要是给东厂的人听到了,恐怕比你在饭店说的话更大罪。” 书呆子一下愕住了,四下看看:“在这马车上,不会有东厂的耳目吧?” 小神女说:“这个,我就不敢保证了。” “难道在这马车上,也有东厂的人?” “马车上是没有,可是那个赶马的人,谁敢保证他不会是东厂的人了?” 书呆子一下又吓得面色大变:“他,他,他,他不会是吧?” 小神女一笑:“就算他是,我们在车内说的话,他也不会听到,这个你放心。” 棋儿说:“我的二少爷,你今后一定要千万记住,不可乱说话了!” 书呆子说:“我今后真的不再胡言乱语了。刚才,几乎是吓死我了。” 小神女说:“二公子,你不会死的。” “我,我,我为什么不会死的?” “哪怕你闯下天大的祸,也会有人在暗中保护你。” “谁在暗中保护我了?” 棋儿说:“我的二少爷,你这都不明白,自然是三小姐、四小姐在暗中保护你啦。不过,你也不能再乱说话呀!” 小神女说:“在暗中保护你们的,不是我,也不是我四妹。” 书呆子又是一怔:“不是你们,那又是谁了?” “是神秘的杜鹃呀!” 这一下,不但书呆子和棋儿感到愕然,连婉儿也愕然起来了。神秘的杜鹃,怎会在暗中保护书呆子了?三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书呆子愕了半晌:“神秘的杜鹃会暗中保护我?” 小神女说:“是呀!就是我们不出现,杜鹃也会出现来救你,在重庆船上的那一夜,我们没有赶到,杜鹃不是及时出现救了你吗?” 书呆子望着小神女:“三小姐,你不是和在下说笑吧?” “你看我是在说笑吗?” “这不可能,我跟他从无来往,更未谋面,他怎会暗中保护我了?” “在重庆长江边的那一夜,他将你救上了岸,是怎么一回事?我想这一件事你不会忘记吧?” “那是他为了杀东厂的人,无意中救了在下而已!不像你们,老远从重庆赶来救我,这种情义是完全不同的。当然,他虽然是无意救了我,我也是感激,但我却不敢与他接近,更不敢与他来往。恐怕他也不屑与我来往,更不会记得有我这么一个无用的书呆子。” “要是他有难求助你,你会怎样?” “他神秘莫测,智慧过人,会有什么难了?就是他有难,也不会来求助我这个无能的书生,恐怕我是什么样,他也不记得了。就像他是什么样,我也不认得一样。” 婉儿“哦”了一声问:“他救你时,你没看清他是什么样吗?” “我早已吓得六神无主,敢看他吗?只见一个黑咕隆咚的人跳下舱来,提起我往岸上飞去,我被吓得魂飞魄散,害怕他手一松,我会掉下江中去了,就算不掉下江,摔在岸边的石头上,也会粉身碎骨。幸好他没有松手,轻轻地放我下来,叫我往西边跑,随后他又飞回船上杀人了。” 小神女问:“那他说话的声音,你总可以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吧?” 婉儿也说:“是呀!你这么能判断推想,听不出他是个什么人?” “我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了。怎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不过,现在想起来,他声音苍劲,好像是个半百老人。” 婉儿和小神女不禁互相看了一眼,书呆子这么一说,与一阵风和小怪物所说的是不谋而合,杜鹃真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那就不可能是这书呆子的双胞兄弟了。更没理由暗中保护这书呆子了。可是有这书呆子在,就往往有杜鹃的出现,这又怎样解释?说他们是一个人,书呆子明明和自己在一起,而在千里之外,小怪物又发现了杜鹃的踪迹,更说不通了。这么一来,又令小神女跌入一片迷雾之中。但不管怎样,这个书呆子与杜鹃,总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联系和说不出的神秘。 是夜,他们投宿在保定府最北的定兴县城内一间客栈中。再往北走不远,就是顺天府辖下的涿州了。京城的血案,在定兴城内,更是家喻户晓,人人都说这是神秘的杜鹃所为,居然连这京官家中的一个三岁小孩也没有放过,太无人性了。小神女一听,更不相信这是杜鹃所为,书呆子对这事更缄口不语,害怕又招来横祸,累及小神女。 第二天他们一行四人又登车继续赶路,他们经涿州,过良乡,跨过永定河的芦沟桥。两天多来一路上没发生什么意外,也没有遭遇任何麻烦,在第三天的下午,他们从广安门进入京城。一路上,尽管军兵林立,东厂耳目众多,由于小神女和书呆子都是书生打扮,是进京赶考的举子秀才,带着棋儿、婉儿这两个书僮时,行李简单,更没有兵器,几乎不为人注意,守门的士兵略略盘问并验查了他们一下,便放他们进城了。高升客栈,就在广安门的一条大街上,书呆子和小神女,总算平安无事的到达了高升客栈。 高升客栈,可以说是京城一间颇有名气的客栈,也是酒楼、茶室、客栈合一的客栈,门面豪华,店内装潢幽雅,有最高级的客房,也有几人合住的一房间,更有符合富贵人家,带着家眷投宿的单门独户的小庭院,配有男女侍者。当然,它的租金是非常昂贵了,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它是方便一些来京的边疆大臣,各地巡抚之类的要员入住的,也是各地来京的豪商巨贾所喜欢住的地方,这样单门独户小庭院别墅似的楼阁不多,只有十间,另有一道门户专供出入,没有特别把守。这些在客栈西北角单独建设的别墅群,里面有假山流水,花园小径,拱桥凉亭供客人们享受,每一座小庭院都有围墙相隔,不受外人干扰。 客栈的布局是南厅北院,东西设有西厢东楼,都是一排排整齐的客房,它是京城中最豪华的客栈,但又是京城一间价钱较便宜的客栈,只要不是家境贫寒书生,一般人都住得起。由于店名“高升”意头好,因此每次科举,都成了举子秀才们云集的地方。店中有专卖文房四宝和书籍的柜台,所以来赶考的秀才书生,住进了客栈,不用出外,便可购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高升客栈,吃住玩乐,样样齐全,是京城一处文人雅士、王侯公子、富豪子弟前来饮酒、娱乐、谈天的地方,它的酒楼部,几乎是夜夜莺歌,文人雅士不醉无归,甚至就在客栈住下。 高升客栈的老板郑士奇,京城人称笑面员外,也是一位经商的奇才,为人十分老练和圆滑,不论对什么人都相处得好,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走卒小贩,都是和颜相处,以礼相敬,一副笑脸相迎,他也像幽谷大院其他各地负责人一样,遵循一句话“和气生财”。生意不成仁义在,宁愿吃亏,也不与人争执,在生意上,自己过得去,也让对手过得去,大家都有钱赚,来个皆大欢喜,所以他在京城一带,极得人缘,受人尊重与信赖。 郑士奇为人还有一个特点,极善烹调,炒得一手的好菜肴,哪怕任何一般的菜式,一到他手上,便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令所有的人吃得津津有味,称赞不绝。他将自己这一门烹调绝技,传授给自己的五位心爱子弟,自己极少亲自下厨,除非是幽谷大院的每一年的大团拜日,他才亲自下厨。所以高升客栈中的菜式,与任何一家酒楼饭店不同,有自己的独到之式,没有他的口传身授,任何人学也学不会。这也是高升客栈兴旺的原因之一。 326 郑士奇这一门烹调绝技,除了幽谷大院的人知道外,没任何人知道,一切由他的弟子打点。在这方面,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他的五位弟子,一个在幽谷大院,一个在高升客栈当大厨,其他三个,分别在四川、湖广、广东三处地方,都是掌管幽谷大院所经营的酒楼、饭馆。郑士奇在表面上只是一个商人,是经营酒楼、饭店、客栈的商人,当然他也有一身武艺,但从不佩带兵器,厨房中的每一样工具,都是他的兵器,碗、碟、杯、筷、刀、铲、锅、盖,一到他手中,皆成为可怕的兵器,伤人在刹那之间。他的绝技和他的烹调技巧一样,同样也不为人知。他随手飞出来的碗、筷、杯、碟,就是受了伤的人,也不知从何处飞来,更看不出是他出手。京城之中,没人知道他身怀武功。 小神女在高升客栈前下了马车,店小二见两位书生带了两位书僮在店前下来,知道这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前来本店投宿了,立刻笑脸迎了出来,躬身请进,一边说:“两位少爷来得正是时候,我们还有几间上好的房间,要是迟两天来,恐怕就没有空房了。” 小神女说:“小二哥,我是前来找你家的郑老板,他在这里吗?” 店小二愕了愕:“你们不是前来住店,是找我店的老板?” 婉儿说:“我们不来住店,跑来这里干吗?” 店小二说:“既然是前来住店,有小人招呼也行了。用不着见我家老板,我家老板近来可忙哩。” 小神女说:“小二哥,我们前来住店,也是前来拜访你家老板,我们是从四川来的,有件东西要当面交给他才放心,请小二哥快去通报一声。” 店小二一时惊疑:“两位少爷认识我家老板?” “我们不认识,但他见了这件东西后,自然就会认识我们。” “既然这样,两位少爷先请到小会客室坐坐,小人立刻去通报我家老板。” “麻烦小二哥了。” 店小二带小神女四人来到小会客室坐下,殷勤地奉上茶水,转身便去报告郑老板了。书呆子也知道京城的高升客栈,是一间有名的客栈,是会考举子们云集投宿的地方。专门为赶考的秀才们服务,帮助你打点,也为人准备进考场一切需要的东西,就是不懂考场规矩的人,进了这家客栈,也不用担心,店小二会事事都为你准备好,考完三天试后,还派人接你回客栈,唯恐你在京城走失。 书呆子困惑地问小神女:“你有位四川朋友认识这店的郑老板?” 小神女说:“是呀!” “谁!?” “你在重庆住过的廖府,廖员外呀。那位廖员外,你不会不认识吧?” “在下当然认识。廖员外是位热情、大方、好客的富商,在商人们中并不多见。原来他认识这里的郑老板,那太好了。” “哦!?好什么?” “难道不好么?在下在家乡就听闻,京城高升客栈名声极好,不但在生意上童叟无欺,对应考的举子照顾也极为周到,只是不知道店主是谁,现在既然廖员外与他是朋友,他一定会特别关照我们,那我们在京城的行动,就方便多了。” 小神女含笑问:“你在京城有什么行动了?” “到科场应试呀!这不是行动么?有郑老板为我们打点,我们就不会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飞乱扑了。” “你不会真的去应试吧?” “在下当然是真的应试啦。不然,怎向父母交代?” 婉儿在一旁问:“二公子,你真的想榜上题名吗?” “题不题名是另外一回事。不过我想,我一定是名落孙山的,只好回去向父母说,我已是尽了力,不中是命,怨不得我。”书呆子说到这里,又四周望望,轻声说,“在下不想做那九千岁的殉葬品,稀里糊涂的死去。” 婉儿问:“那榜上有名的,都是殉葬品了?” “差不多吧,榜上有名的,顺从九千岁的,以后没有好下场,不顺从的马上会有大祸临头。只有少数的人能侥幸活下来。” “那这次去考试的不等于去鬼门关报到吗?” “不错!聪明的会从鬼门关逃出来。” “怎么逃出来?” “考不上,不就是逃出来吗?” 棋儿说:“二公子!那你千万别考上呵!” 小神女说:“看来,我得破坏这一场考试了!我可不能眼看着这一群举子秀才,无辜地进了枉死城。” 婉儿问:“那我们怎样破坏?” “想破坏还不容易的?放一把火不就行了?” 婉儿一怔:“放火烧考场?那逃走不及的秀才们不给烧死了?这不好吧?” “哎!你怎么想得这般的简单?等考生们考完试后,试卷全收上来,我一把火烧了试卷,看他们怎样取录?恐怕考官们连榜也无法贴出来,何必要烧考场呢?” 婉儿笑道:“对!我们就这样干。” 书呆子一怔:“你们不是说真的吧?” 婉儿说:“谁跟你说笑了?” 说着,刚才的店小二带了一位四十多岁的店老板走了进来,一脸和善的笑容,但一双目光十分明亮与敏锐,进门时,他早已暗暗打量小神女、书呆子等人了。 小神女和书呆子连忙站起来,小神女问:“你是这里的老板郑员外吧?” “不敢!正是在下,请问两位……” 小神女说:“在下小姓侯,贱名山,人称倜傥公子侯山。” 郑士奇神色有点讶然:“猴三?” “是!是公侯伯爵的侯,深山大岭的山,古时有位秀才名孙山,中金榜末位,看来在下这次上京赴考,也会中末位了。” 郑士奇感到这位俊气倜傥的公子说话风趣,且自命不凡,颇感到意外,连忙笑着说:“原来是侯山公子,久仰久仰!公子要见在下,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小神女一边说一边将那一枚古钱币交给郑士奇说,“是员外在四川的一位朋友托在下来拜访,她说在贵店订了‘东厢八号房’,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郑士奇一见古钱币,尽管他与小神女素未谋面,更不相识,但知道来人不是自己人,也是幽谷大院最为可靠和信赖的朋友,从小神女的说话,更知道来人是四川成都山凤的人。山凤是幽谷大院的领导者之一。飞虎队的统领,除了聂十八夫妇和廖总管外,就轮到山凤了。“东厢八号房”,只是一个暗号,说明来人十分重要,视为贵宾,像领导成员般的接待。郑士奇内心甚觉惊讶,怎么这样两位公子哥儿,得到山凤大姐这般的敬重?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但郑士奇已无暇去思索了,连忙说:“是!是!是有这么回事,而且在下早已准备好,请两位公子随在下来。” “请!” 郑士奇咐吩那店小二准备好一桌上好酒菜,送到三座的小庭院中去,自己亲自带着小神女一行四人,穿过一道长廊,踏进一道月亮门,在花径中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座十分雅致的单门独户的小别墅。这座小别墅,一般不对外,只接待幽谷大院重要成员居住,现在就用来接待小神女和书呆子他们了。 这座雅致的小庭院,宛如一座富豪人家的别墅一样,里面的设备,样样齐全,更有男女两名侍者供使唤,女的负责为客人端茶奉水,打扫庭院,男的负责对外联系,采购物品,或者陪客人外出。客人们的起居饮食,都由他们打点。当然,这男女二人,自然是幽谷大院的心腹成员。女叫彩妹,男名小旺,年龄都在十八九岁之间,不但能干勤快,更善解人意,尤其是彩妹,眼角眉梢,都流露出她的聪明伶俐,讨人喜欢。不用说,他们二人,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一般的小偷、流氓、无赖和盗贼,他们可随手打发,实际上,他们也是这别墅侍卫,不容他人闯进来惹是生非,护着客人的安全。 彩妹和小旺见郑爷郑士奇亲自带着小神女他们而来,知道这两位公子少爷非一般人物,自然是勤快地招呼、伺候,反而弄得婉儿、棋儿没事可干了。 不久,一桌上好的酒席由店小二带人挑了进来,郑士奇的夫人,也带着身边的两个丫环来拜见小神女了。郑夫人也是幽谷大院中的一位女中豪杰,目光比她丈夫更敏锐,她一下就看出小神女、婉儿是女扮男装的假公子和假小子,当她听到丈夫介绍小神女是侯山公子时,一下明白小神女是什么人了。笑了笑,也不说破,同时也暗暗打量了书呆子主仆两人,目光中闪现一丝疑惑之色。看来这个墨公子的确是上京应考的秀士,神态洒脱,不拘小节,却不是江湖中人,他怎会和小神女走在一起了?反而他的书僮棋儿,举止轻快、行动敏捷,有一身不错的武功,和彩妹、小旺不相上下,似乎也不是江湖中人。 是夜,郑士奇夫妇陪小神女等人饮酒用膳,以尽地主之情,事后便告辞而别。在回去的路上,郑夫人问自己的丈夫:“你知不知道侯山公子是什么人,她的那位书僮又是什么人了?” 327 “不大清楚,但他们是山凤大姐深交的朋友,上京应考的举子,可以说是自己人。” 郑夫人说:“亏你还在外面广交朋友,见多识广,难道你还看不出侯山公子和她的书僮是什么人了?” “哦!?他们是什么人?” “她们是女扮男装的一双侠女!” “什么!?她们是一双侠女!不是应考的书生?” “妾身要是没有看错,所谓的侯山公子,就是当今武林一代神女侠侯三小姐,她的那位书僮,身配慕容家腰形软剑,显然就是近两年来震惊武林、名动江湖的慕容家慕容婉儿四小姐。难道你一点也没听人说过?” 郑士奇略有的酒意也一下震惊得全清醒了:“她们真的是神女侠侯三小姐和慕容婉儿四小姐?怎么你不早说?” “妾身还以为你早看出来了!想不到你也有看错人的时候。枉你在江湖上混了多年。” “夫人!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位俊气、倜傥、不俗的书生,竟然是叱咤江湖的神女侠,怪不得山凤大姐叫他们来找我了。可是她们干吗扮成书生、书僮来京城的?” “夫君,小神女自然有她的用意,她既然不想人知道,我们也别多问,总之,她们有什么事需要我们,我们尽力相助好了。” “还有那位墨公子是什么人?夫人看出来没有?他不会也是武林中的一代大侠吧?” “他却是一位实实在在上京应考的举子,不是武林中人,听他的谈吐,似乎是一位饱学之士,不过他的那位书僮,却有一身不错的武功,但也不是武林中人。” “夫人!我得转回去一下。” “你转回去干吗?” “告诉彩妹和小旺,叫他们好好伺候神女侠和慕容四女侠,千万别将慕容四小姐当成书僮看待了。” “哎!你不用回去了,彩妹比你机灵。” “哦!?她看出侯三小姐和慕容四小姐了。” “她没有看出,只是生疑,是我悄悄告诉她的,她自会好好地伺候她们。” “那她知不知道是神女侠和慕容四女侠?” “知道!但她装成不知道。” “彩妹这个丫头为人实在机灵,怪不得我看不出她有半点任何惊喜和不同之处。” “要不,她怎会是我的弟子?将这座庭院交给她全权打点了?” “夫人,你可谓强将手下无弱兵,怪得少主夫人和廖总管这么敬重你了。将京师一带,全由你打点、指挥。” 郑士奇夫妇走后,彩妹和小旺也在小厨房中清洗碗碟。棋儿他望着别墅客厅上布置这般华美、雅致、大方舒适,住的房间也陈设得这么好,不免担心地问:“住这么一处地方,比住在家里还舒服,不知一天要收我们多少房钱?” 婉儿说:“那当然是十分的昂贵了,不然会住得这么好吗?” “那要多少?” “大概每天要十两银子吧?” 棋儿怔住了:“这么贵,我们住得起吗?” 婉儿说:“住不起也得住下。” §第五十九回真真假假 上回说到婉儿对棋儿说:“住不起也得住下呀!”棋儿更愣住了:“一天十两,十天一百两,我们起码要住一头半个月,我家公子哪有这么多的银两?就是卖了我,也不够交一天的房钱。” 棋儿的话,一点也没有错,按当时的物价,一个小厮或小丫头,顶多可卖十两银,有的甚至五六两就可买到一个。而富豪人家的一匹骏马,价值可达八千两。因此从某方面来说,真是人不如马。一天十两的房钱,在棋儿听来,不啻如天价,别说住不起,连望一眼也不敢。 书呆子墨滴主仆二人,这次上京考试,所带银两不足百两。书呆子从来不过问银两的事,一切由棋儿来打点,一路上的吃住和坐船雇车,已花掉了三十多两,这还是因为棋儿省吃俭用,不敢乱花。平日住五文钱一夜的客栈,棋儿已感到心痛,何况到了京城,走门投帖,拜见有关的衙门,都需要银两打点。现在一天的房钱,就要十两银,怎不吓了棋儿一跳?按书呆子和棋儿的打算,他们进京后不打算住客栈,而是去住湖广会馆。因为在那里除了吃用,完全可以不用付房钱。 在京城,各省都有各自的会馆,广东有广东会馆,四川有四川会馆,山西有山西会馆。不但京城,就是一些热闹的大城市,各省也有各自的会馆,方便同乡人来往经商和吃住,不但省钱,有事也有同乡的照顾,不至于举目无亲,人生路不熟。 谁知他们主仆二人在路上碰上了小神女和婉儿,一切吃住,便全由小神女和婉儿来打点。跟随小神女投宿高升客栈,棋儿见住店的都是一些有钱人家的子弟,要不就是一些豪商大贾,心中已暗暗地嘀咕了,只是不敢出声而已。 一天十两的房钱,就是婉儿也觉心痛,真的要她一天出十两银子,婉儿一定不会住,宁愿在京郊一带,找一处古刹或者农家住下。但她知道这是幽谷大院开设的客栈,吃住都不用银两,要是不住,就不给山凤姐姐面子了。就是要出钱,也只得住下。她说一天要十两银,只是想吓吓棋儿而已,谁知棋儿真的给吓住了,叫起苦来。 小神女笑道:“真的没钱,我只好将你们主仆二人都卖了,你虽然不值钱,可你家公子的身价,可值三四百两银,够住一个月了。” “三小……公子,你不是说真的吧?” “要是你家公子高中了状元,身价更是百倍千倍,怎会住不起?” 婉儿对棋儿说:“你别小家子气好不好。告诉你,你们只管住下,不用你们花一文钱。” 棋儿说:“就是这样,我也感到心痛,花你们的钱,难道不是钱吗?我们过意得去吗?” “要是这样,你和你家公子,好好报答我们就行了,没有什么过不去过得去的。” “那我和我家公子,怎样报答你们才好?” 书呆子说:“棋儿!别说傻话了,三小姐、四小姐对我们的恩情,就算我们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 “是是,今后我棋儿的一条命,也是三小姐和四小姐的。” 婉儿说:“哎!我要你这条命干吗?只要你和你家公子,在京城里别四处乱走动,就算报答我们了。” “那我家公子去考试,算不算乱走?” “那当然不算。”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叫书呆子留在别墅读书,准备应考,别四处走动,自己则和婉儿由彩妹带路,去拜访郑士奇夫妇。因为有书呆子在,说话多少有点不方便,幽谷大院的事,更不能让书呆子知道。 彩妹在带路时,总用好奇、欣羡的目光,打量着婉儿和小神女。婉儿问:“彩姐,你总是这样看着我们,是不是我的脸洗得不干净?” 彩妹笑了笑:“不!你和三公子长得很美,很俊秀,天下间没有这样俊秀的男子。” 婉儿问:“你不会看出我们是什么人吧?” 彩妹含笑未答。 “你看出来了?” 彩妹点点头说:“不过,我不会说出去的,四小姐放心。” 婉儿惊讶:“什么!?你看出来了?还知道我是四小姐?” 小神女说:“四妹,你这么一说,彩妹就是没有看出,听也听出来。奇怪的是,她怎么知道你是四小姐,而不是一个书僮。” 婉儿说:“是呀!彩姐,你怎么知道的?” “是夫人告诉我的。” “什么!夫人也看出来了?” “是!夫人告诉我,你们是一对女扮男装的人间少有的女侠,三公子是誉满神州的神女侠侯三小姐,而你是近来名动江湖的慕容家四小姐慕容婉儿女侠,要我好好的伺候你们。” 小神女问:“你家夫人怎会知道?” “是夫人推断出来的。三小姐、四小姐,因为你们在江湖上太有名气了。” 328 小神女一想也是,自己虽然女扮男装,但姓名没改,又是山凤姐姐介绍而来的,像郑士奇夫妇那样精明老练的人物,又怎会推断不出来?这次自己去回拜他们,也是想露出自己的真面目,问一些东厂人的事,现在人家早已看出来了,就不必多此一举。小神女想了一下又问:“你家夫人有没有看出墨家二公子是什么人了?” 彩妹愕然:“我不知道,夫人没有告诉我。他不是上京考试的书生吗?他不会是一位江湖上有名的侠士吧?” 婉儿问:“他像侠士吗?” 彩妹说:“我不知道,但我看不出来。” 说着,已来到了郑士奇夫妇所住的地方。郑士奇夫妇是住在客栈内院的一座四合院中,也有自己的一道门户出入,无须经过客栈,门面不怎么样,只是京城内一般中等人家。 小神女是由一扇侧门进入了郑家院子,郑士奇夫妇一听闻小神女和婉儿前来,双双走下台阶迎接,郑夫人热情地拉着小神女和婉儿的手,进入正厅,亲切地说:“三小姐、四小姐,我想大家是自己人,不用客气,也不用避嫌了吧?” 小神女笑道:“不用了!不然,夫人拉着一位书生之手,不令人愕然吃惊么?” 郑夫人一笑:“三小姐真是江湖儿女,人间之凤;;四小姐是清秀脱俗,一身隐含剑气,外表神情天真有趣,世人又哪里知道,二位是一代奇女侠哩!妾身能亲自目睹二位的风采,实在是三生有幸。” 婉儿说:“夫人!你说别客气,怎么又对我们这般客气了?” 郑夫人笑道:“对对!我们大家都别客气,是自己人。” 小神女和婉儿坐下后,彩妹说:“老爷、夫人,如果没有什么吩咐,我先行回去。” 郑夫人说:“好,你回去。我这二位妹妹,自有人送回去,你不必在这里了。” “是!夫人。”彩妹便转回小庭院。 小神女略略打量了郑家正厅的陈设,雅静而不豪华、舒适而不奢侈,远没有山凤夫妇所住的那么豪华,也不及重庆的廖府,甚至不及贵阳珊珊姐姐的,郑府只是普通人家的陈设,小神女想不到郑士奇夫妇生活得这般的俭朴,不像是一方富商大贾所住的宅府。郑士奇夫妇,真是深藏不露的豪商大贾,也像武林中的一些上乘高手,深藏不露,没有多少人注意。 小神女和郑士奇夫妇闲谈了一些生活琐事后,一下就转到了京城那一桩血案来。郑士奇说:“三小姐,对外人,这事我是只字不提,就是有人说起,我也避开,不理不睬,但对三小姐,我不能不说,这事不是传说的那神秘杜鹃所为。” 小神女问:“那凶手是谁?” “是东厂的杀手!” 婉儿问:“既然是东厂的杀手干的,干吗推到杜鹃的身上去了?” “四小姐,谈起这事,就复杂多了。其中牵涉到朝中两派人的斗争。这是魏忠贤的阴谋,除了想将神秘杜鹃引来京师外,也是排斥异己,给信王朱由检一个下马威。” 小神女对京城血案,早已暗暗赞同书呆子的推论,现在一听,果然如此,但想不到京城血案竟然是这么的复杂,还涉及朝中两派的斗争。不禁问:“这事怎么这般复杂?” “这事,要从神秘的杜鹃在西安出现说起。” “哦!?这桩血案又与杜鹃扯上了?” 于是郑士奇便说出原因和事情的经过。 原来杜鹃在西安干掉了魏忠贤的边疆大臣陕西乔巡抚后,不但武林中人极为注意,更震惊了东厂,魏忠贤对此大为震怒,将伤势刚好的混元星君召来责问:“你不是说杜鹃中了你的玄冥阴掌,已无生存之望,怎么杜鹃又在西安出现了?这是怎么回事?” 混元星君一时愕然不敢出声,他也弄不明白,杜鹃在中了蓝魔星君的一爪后,自己几乎抖出了一身功力,骤然向杜鹃偷袭一掌,满以为杜鹃会立刻毙命。的确,当时杜鹃身体横飞起来,想不到蓦然出现了一个蓬头垢面、看不清面目的怪人,将杜鹃救走,自己还受了这怪人一指的劲力,令自己右臂几乎折断,吓得自己挟着右臂仓皇逃走,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其实当时的一阵风志在救人,没想到要干掉他。 混元星君负伤逃出来后,暗暗庆幸自己逃出大难,也暗自狞笑这次杜鹃必死无疑。因为当今世上,没人中了自己的玄冥阴掌后能够活下来,哪怕当今武林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也无法救得了杜鹃,顶多输一些真气给杜鹃,抵御寒毒,延缓一下杜鹃的性命,但杜鹃迟早都是一死。弄得不好,这为救杜鹃的高手,也会身中寒毒,须花一段日子调息,他还能救活得了杜鹃? 混元星君感到自己这次受伤也值得,起码干掉了神秘的杜鹃,今后江湖上再没有杜鹃这号人物了。他满怀高兴地赶回京师向魏忠贤报告。 魏忠贤再三询问当时的情景,也断定杜鹃必死无疑,但仍不大放心,派出一批高手,在湖广、四川、贵州交界的深山大岭、村落山寨,暗暗寻找。魏忠贤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才算彻底放心。他重赏混元星君,叫他好好调养受伤的右臂,随后将大部分精力放在谁来继承皇位上。因为他手中的木偶皇帝熹宗,年纪才二十多岁,却病魔缠身,不时卧床不起。谁来继承皇位,才是自己的大事。魏忠贤的心目中,自然是昏庸无能、只知花天酒地的福王。由福王继位,他仍然是手握太阿,稳坐九千岁的宝座,福王仍然是自己手中的一个木偶皇帝,要是由其他人继位就不好办了。他也知道,朝中有一批官员,在暗中拥立信王朱由检继位。在朱家皇室诸王中,魏忠贤最不放心,也最为顾忌的就是信王朱由检,是熹宗唯一的一个亲兄弟,其他的都是旁系,不是熹宗的叔伯,便是堂兄弟。朝中两派都不动声色,暗中却斗得十分激烈,各自在暗蓄自己的实力。 想不到在关键的时刻,神秘的杜鹃又重出江湖,在西安出现了,一出现就是石破天惊,干掉魏忠贤坐镇一方、手握兵权的心腹重臣,怎不叫魏忠贤震怒?魏忠贤除怒责混元星君之外,更派出一批东厂高手,前去西安一带追踪杜鹃,务必将杜鹃擒拿到手。 为魏忠贤视为靠山、武功盖世的雌雄双魔说:“杜鹃神秘莫测,来去无踪无影,一味派人追踪不是办法。” “依两位大师的意见……” “最好将杜鹃引来京城,由我俩联手对付,哪怕杜鹃有三头六臂,神仙般的本领,我俩也可以将他干掉。” 这样,一个可怕而血腥的计划在东厂产生。不久,京城就发生了这一桩血案,一箭三雕,既将杜鹃引来,又除掉异己,同时还警告信王和追随信王的人,别再痴心妄想,不然,下一个人的下场,也是这样。 听到这里小神女问:“这个被杀害的京官是什么人?” “一位姓王的侍郎,可以说是信王的人。” 婉儿问:“那信王知道不恼怒?” “信王怎知道是东厂干的?现在仍是姓魏的天下,大权在握,就算有人知道了也不敢说,何况又没任何证据证明是东厂人所为。而说是杜鹃干的,倒是有杜鹃花为证。再说这个姓王的侍郎为人也不见得好,是个有势力的人物,是地方上的一个土豪,杜鹃杀了他也令人觉得可信。他拥立信王,也是为自己今后的富贵着想。” “郑爷怎会知道得这般清楚?” 郑士奇笑了笑:“不瞒四小姐,东厂中有我们的人,所以我比别人知道更多的内情。我要是没有猜错,不久京城,又会有一桩血案发生。” “哦!?东厂杀了这个姓王的还不够,还想杀第二个?” “他们杀一个人,又怎能将杜鹃引来京城?不知东厂又会向哪一位京官下手了。”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们怎么办?” 未等小神女回答,郑士奇就插话了:“四小姐,我劝你们别卷入这一场官府的斗争中去,相助任何一方都不妥。说不定下一桩血案,是信王府的人向魏忠贤的人暗施报复,同样也会将杀人凶手推给了杜鹃。他们也深谋远虑,同样也想将杜鹃引来,对付东厂。” “哦!?信王府中也有一批高手?” “当然有,信王也暗暗养了一批死士,以防姓魏的向他下手。同时还有两位武功一流的上乘剑客,保护信王的安全。” 小神女问:“这两位上乘剑客是谁?” “一位是在江湖上独来独往、好剑成僻的剑客,人称剑痴。” 婉儿讶然:“剑痴!?” “是!剑痴,听说四小姐在重庆与他比剑,一战而名扬江湖。这两年来,他的剑法大有进展,在京师一带,没人是他的对手。” 婉儿说:“不错!在剑术上,他的确是一位上乘的高手。另一位呢?” “另一位更是一位有名的剑客,是昆仑派的弟子,武林中人称佩剑书生李大侠。” 婉儿更是讶然:“是他!?” “四小姐认识这位李大侠?” 329 “认识!认识!我与他有过两次见面之缘。他的确也是武林中的上乘高手之一。我不明白,一个是名门正派的子弟,一个是任性不羁,独来独往的剑客,怎会都成为信王府的人了?” “听说李大侠父母受过信王之恩,无以为报,所以叫李大侠前来报答。李大侠声称他只保护信王的安全,而不为信王杀人。至于剑痴,如何成为信王府的座上客,就不清楚了。听说,他与东厂的人,结下了仇怨,才投奔到信王府。信王有了这两大高手护着,东厂的人,不但不敢前往信王府找碴儿,也不敢任意得罪信王府的人。” 小神女说:“姓魏的大权在握,权倾朝野,什么王公大臣见了他也称九千岁,他要灭人满门,杀人全家,只在他举手之间,他怎会不敢招惹信王了?他随便罗列一个罪名,就可以将信王除掉。” “三小姐有所不知,信王是熹宗的亲五弟,不但熹宗喜爱他,更得太后的宠爱,不同一般的王爷。再说信王较有作为,做人严谨,魏忠贤想找他的错处,很难找得到。不论怎么说,信王也是太监们的一个主子,包括魏忠贤在内,也不例外,在明朝来说,一个奴才侵犯了主子,都是大罪。由于这几方面,姓魏的虽然权倾朝野,也不敢轻易招惹信王,只能找信王的一些手下晦气,不敢直接得罪信王,不然太后一旦动怒起来,姓魏的地位就不保了!连木偶皇帝到时也得听太后的话。要捉拿一个亲王,那是惊天的大事,魏忠贤想捂住也捂盖不了。如果捉拿别的人,皇帝、太后都可以不问不理,任由姓魏的胡行,一旦伤害了自己的亲骨肉,哪怕再糊涂、昏庸的皇帝,也不能不制止姓魏的胡行。一旦信王出了事,皇帝、太后一出面,朝中大臣就会群起而攻姓魏的了,那样,对姓魏的也没有任何好处,会死得更快、更惨。不管怎样,目前的大臣多数是忠于朱家王朝的,包括宫中的太监们。当然,他们也在愚弄皇帝,以求自己私利,只是没有姓魏的这样的机遇而已。人们现在之所以臣服、畏惧姓魏的,主要是他背后有一个言听计从、昏庸糊涂、什么政事也不理的木偶皇帝,一旦这个皇帝倒了,他也会跟着完蛋,这就是他不敢明显得罪信王的主要原因。但他内心深处,何尝不想将信王朱由检干掉。就是不干掉,也千方百计令信王听任自己摆布。” 郑士奇这滔滔的一席话,说得小神女和婉儿暗暗点头,惊奇不已,她们想不到这么一个和善的长者,对政局看得这么透切,其见识不亚于书呆子墨滴,不是一般的商人,只知道赚钱图利,鼠目寸光,除了买卖上的事,什么也不知道。也怪不得聂十八、穆娉娉和廖大总管,将北方的经营大权,交由郑士奇夫妇打理了。幽谷大院,各方面的能人异士真不少。 小神女叹息一声:“看来这事真够复杂,不是我们武林中人卷入就能解决得了的。” 郑夫人也说:“杜鹃在西安的出现,引起了东厂人的震惊和不安,但也同时成了东厂人手中的一块牌,利用他来打击对手,要是我是杜鹃,才不来京城赶这一趟浑水。” 郑士奇摇摇头说:“可是杜鹃又不能不来,不然,他以往的声誉,就会给东厂的人全糟蹋了,在京师百姓和江湖人中,成了一个好坏不分,是非不明,杀人成性的刺客和杀手,为武林人士所不齿!但是他来了,就会有性命之忧,因为东厂张罗了一个大网,雌雄双魔和其他星君都在等候杜鹃自投罗网,何况京师还有王城的兵马和大批的锦衣卫高手,不同在四川和其它省份。而且也会不自觉地卷入朝廷两派的斗争漩涡中去,甚至姓魏的利用杜鹃向昏庸的皇帝进谗言,说杜鹃是信王府豢养的一个神秘杀手,专门对付东厂,意图不轨。” 婉儿听了一怔:“那怎么办?” 郑士奇说:“这就看神秘的杜鹃如何机智处理了。既不丧生在京师一地,也超然在两派斗争之外。” 这样,他们谈话一个多时辰,小神女和婉儿在郑府用了午饭,便告辞转回住所。书呆子墨滴和棋儿都迎了出来,问:“你们吃过饭没有?” 小神女说:“我们用过了!你们不会等我们回来吃吧?” 彩妹在一旁说:“我都说三小姐、四小姐一定会在老爷、夫人处用过饭才回来,劝他们不用等了,可是墨公子就是不听,一定要等你们回来才吃饭。” 婉儿说:“墨公子,那你们快吃饭,别饿坏了!以后,我们没回来,你们就不用等我们了。” 彩妹说:“墨公子,棋兄弟,我去给你们端饭菜。” 棋儿说:“彩姐,我跟你一块去。” 婉儿瞥见书房案桌上有不少新书和纸笔墨砚,问书呆子:“今天你们上街了?” 书呆子愕然:“没有呀!” “没有!?那这些笔墨书籍都是新的,是棋儿一个人出去买的?” 婉儿担心书呆子跑到大街上去,又会扰乱了小怪物的追踪。 书呆子说:“不是!是这里的小旺一早给我准备,因为还有五天,就进场考试了。” “你们没出去乱走动,我就放心了!墨公子,那你今后就好好的在这里读书,写文章。就算对月吟诗,对花落泪也好,总之,你不能到外面乱走动。” 小神女笑道:“四妹,你别这么说墨公子,他可不是这么伤感的人。” “三姐姐,你不知道,他昨夜里就在月下吟诵什么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哩。” “哦!?你听到了?” “我当然听到啦,隔了一会,他又吟诵什么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三姐姐,隔墙花影动他也看得见?这个玉人又是什么人?” 婉儿这么天真的一问,书呆子不由得一下脸红了。小神女更是笑着说:“我怎么知道?你去问墨公子吧。” 婉儿真的问墨公子了:“这个玉人是什么人?你是不是说错了?” 书呆子愕然:“在下怎会说错了?诗是这么写的。” “我看,一定是那位什么诗人说错或写错了。世上哪有玉人的吗?” 书呆子怔了一会:“玉、玉、玉人,是指、指……” 婉儿说:“我知道玉人是什么人了。” 小神女含笑问:“四妹!玉人是什么人?” “是小偷!” “什么!?是小偷?”小神女讶然。 “要不,就是刺客!” “四妹!你怎会想到是小偷和刺客的?” “三姐姐,难道不是吗?半夜三更的,隔墙花影动,一定是小偷前来偷东西,或者是刺客前来行刺。”婉儿说到这里,对书呆子说,“墨公子,我说的没错吧?” 书呆子给婉儿弄得啼笑皆非,连忙说:“没错!没错!” 突然,小旺一下跑了进来,对小神女说:“三、三小姐,小人看见一条黑影,从外面飞到我们这座院子的楼上去了。” 婉儿急问:“不会是小偷吧?” “四小姐,他行动快极了,恐怕不是一般的小偷,是轻功极好的飞贼。我们快上楼去看看。” 婉儿对书呆子说:“你呀!真是一个乌鸦嘴,好的不灵丑的灵,昨夜才吟着什么玉人来,现在真的是飞贼来偷东西了。好!我上楼去看看。”婉儿身形一闪,飞上楼去了。 小旺也跟着纵上楼去,他是这座院子的护卫,有责任擒拿小偷、盗贼,保护客人的安全。小旺这一纵身,小神女一下看出,小旺一身武功不错,行动敏捷。 这时,彩妹、棋儿将碗筷、饭菜端出来了。小神女对书呆子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别害怕,你们只管用饭,我也上楼看看。” 彩妹一怔:“三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好像有一个小偷,蹿到楼上去了。” 彩妹讶然:“谁这么大胆,在光天化日之下,敢跑来这里偷东西?他不想要命了?我也去看看。” 小神女说:“彩妹,四妹和小旺已经上去了,你就留在这里保护墨公子,以免贼人狗急跳墙,抓了墨公子当人质来威胁我们,就不好办了。” “是!三小姐。” 再说婉儿和小旺先后纵上楼去,小旺问:“四小姐,发现了小偷没有?” 330 婉儿含笑一指梁上说:“发现了!你看,那不是小偷么?” 小旺往梁上一看,果然发现一个小偷,伏在一条横梁上,如果不细心看还真的一时发现不了。小旺喝道:“小贼!你给我乖乖的下来!你怎么躲,也躲不了。” 婉儿说:“小旺哥,你小心了!这小偷身上有一把匕首哩。逼急了他会狗急跳墙,伤了你的。” “四小姐放心,他伤不了我,这么一个小偷,就算他本事再好,也伤不了我。” 婉儿朝着梁上说:“小偷!你听到了吧?还不乖乖下来,束手就擒?” 梁上的小偷说:“你不会连我也认不出来吧?” 婉儿说:“我怎会认不出你来?你不就是小贼吗?” 小旺有点意外,问婉儿:“四小姐,你认识这个小偷?” 婉儿说:“认识!认识!我怎会不认识?他姓萧名则,他说他的老祖宗是汉朝天国的宰相萧何哩。还有一个姑妈,是什么辽国的萧太后,可是轮到他,就当起小偷来了。简直给他老祖宗、老姑奶奶抹黑。” 原来这个倏然而至的小偷,不是别人,正是小怪物,他循着气味,找到这里来了。 婉儿有几天不见小怪物的踪影,早已在小神女面前嘀咕,现在一见,又听小旺这么一问,便采取报复的行动,来整蛊小怪物,故意看不出来,指他为小偷。 小旺对历史人物不大了解,但萧何这么一个历史人物,他也曾经听说过,萧何月下追韩信的故事,那是尽人皆知。小旺讶然地问:“什么!?他的老祖宗是萧何?” 婉儿说:“是呀!你看这个小偷来头不小吧!家世可谓显赫。” 小旺说:“萧何不是近千年前的古人吗?他还有后代流传到现在?” 婉儿说:“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这个小偷很厉害,他不但偷人钱财,还偷人的脑袋。” 小旺一怔:“那他不是小偷,而是刺客。” “不错!他正是一个刺客。” “他的武功很好?” “不好的话他能悄然跑到这里来吗?” 小怪物在梁上听婉儿这么说,不知婉儿是在捉弄自己,还是在捉弄小旺,也挤眉弄眼的在梁上说:“是呀!你们最好将你们所有的金银珠宝全献出来,省得我去偷,不然,我就会偷你们的脑袋了。” 小旺听了暗暗惊讶和纳闷,暗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小偷?世上有这样见了人而不害怕的小偷吗?是刺客吗?也不像,刺客也是偷偷摸摸,乘人不备而进行刺杀,给人知道,有了防备,那还叫什么刺客?世上也没有一个刺客给人发现而不走开的。小旺正想问,小神女上来了,听到了小怪物的话,问:“你想偷谁的脑袋了?” 婉儿说:“三姐姐,他想偷我们的脑袋呀,你说怪不怪?” 小神女看看婉儿,又望望小怪物,再看看愣着的小旺,明白是怎么回事,笑道:“四妹,小兄弟喜欢捉弄人,怎么你今天也喜欢捉弄人了,还不叫那个小偷下来?” 婉儿本来想报复小怪物平日爱捉弄自己,想不到反而将小旺捉弄了,便笑着对小怪物说:“你听到没有?三姐姐叫你下来。” 小怪物似乎意犹未尽,挤眉弄眼地问:“我下来,这位小旺哥不捉我吗?” 小神女说:“你再不下来,是不是要我来捉你才肯下来?” “不不!你别捉我,我下来!”小怪物像一片羽毛似的飘了下来,轻而无声,一尘不扬。小旺看着又再愕然了,这小偷轻功真是一流,比老爷、夫人的轻功更胜一筹。老爷和夫人是廖大总管的弟子,得到了廖大总管的真传,在幽谷大院众多的高手中,轻功也是名列前茅,在京城一地,无人能比,这当然不为京城的人知道。 小神女问小怪物:“你吃过饭没有?” 小怪物说:“没有。” “好!那你先别去偷脑袋了,先下楼去偷饭吃吧!跟墨公子和棋儿一块吃。” 婉儿拉了小怪物说:“走呀!你吃饱了再偷金银珠宝好不好?” 小怪物笑道:“不错!不错!不然,饿着肚子,偷东西也没力气。”说着,跟婉儿下楼了。 小旺在后面愕然地问小神女:“三小姐,他是什么人?” 小神女说:“他要是小偷,那当今江湖第一流的神偷就非他莫属;要是刺客,那更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可怕刺客,他要杀谁,谁也招架不了。” 小旺听得睁大了眼:“三小姐,那他是谁?” “云南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飘你听说过吗?” “他就是飘少侠小怪物?我早已听老爷说过了!他与三小姐、四小姐一样的齐名,怪不得他那么喜欢捉弄人了,轻功那么的好。” “小旺,你的眼力也不错!竟然发觉了他的到来。” “三小姐,小人是打理这院里的事,不能不有所警惕。当时小人只见一道人影在眼前一闪,一下就不见了,不能不提高警惕,以防有什么不测。” “你能这样,我们完全可以放心在这里住下来了。” 婉儿、小怪物一起到了楼下,书呆子墨滴和棋儿一见,一时间怔住了,脱口而出:“是你!?” 小怪物见一旁的彩妹在打量着自己,又挤眉弄眼地问:“你们还记得我这个小偷么?” 棋儿问:“你就是刚才所说的小偷?” “不错!不错!可惜我东西没偷到,就给人抓住了,叫我下来先和你们吃饭。” 棋儿说:“飘少爷,你怎么又说笑了,来!棋儿给你拿碗筷去。” 彩妹惊疑地说:“棋兄弟,你坐着,我去厨房拿就行了。” 彩妹去厨房拿碗筷,碰到了下楼的小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怪物和墨公子、棋儿一块吃着饭,小神女在楼上说:“四妹,小兄弟要是吃饱了,叫他上楼来,我有话问他。” 婉儿应了一声,对小怪物说:“三姐姐的话,你听到了吧?” 小怪物说:“我敢听不到吗?不然,我这个小偷,不害怕你拉我去官府挨板子?” 婉儿笑道:“你知道就好啦!”婉儿也上楼去了。 在吃饭时,棋儿好奇地问:“飘少爷,你怎不和三小姐、四小姐在一起的?” 小怪物说:“我干吗跟她们在一起?我有手有脚不会自己走吗?” “那飘少爷干吗也来京城了?” “我来赶考呀!” “什么!?飘少爷也是上京来考科举?” “不错!我也想弄个什么状元、榜眼、探花当当,看看是什么滋味。” 棋儿笑了笑:“我知道飘少爷是说笑。” “我怎么说笑了?” “飘少爷不是这方面的人。” “棋儿!你别小看我,我真要当个状元、榜眼,简直易如反掌。” “飘少爷会写文章?” “当状元干吗要写文章?” “不写文章不考试?怎能中状元、榜眼了?” “你们怎么这般的迂腐。有金银珠宝不就行了?有了大把的金银珠宝,买通九千岁,投靠在九千岁的门下,那是稳中状元、榜眼、探花无疑,根本就用不着考试。” 书呆子说:“科场不会这般的黑暗吧?” “嗨!比这个还暗的多的是。据我所知,有不少的举子秀才,纷纷巴结九千岁的门下,就是中不了状元,起码也可以中个进士,捞一个七品芝麻官当当。喂!墨公子,你有没有走这一条路?” 书呆子不屑地说:“在下可没有这么多的冤枉钱,更不想抱姓魏的大脚。” 小怪物说:“那你这一趟准是白辛苦一场,一定是名落孙山。” 书呆子说:“这样更好!” “什么!?这样更好?不想金榜题名,那你辛辛苦苦跑来京师干吗?” “在下只是奉父母之命,不得不来,中与不中,从来不放在心上。” “墨公子,这样吧,我有办法令你金榜题名,能风风光光地回乡。” 棋儿好奇了:“飘少爷,你有什么办法?” “我去偷。” 331 “什么!?去偷?状元、榜眼也能偷的吗?” “怎么不能?我悄悄溜进主考官那里,将金榜上一个名字涂了,换上你家公子的名字,不就行了?” “那不让主考官发觉吗?” “金榜上那么多的人,我不相信主考官全都记住了。当然,状元、榜眼,他能记住,进士的前几名也能记住,以后的,他就不一定记得了。这样偷天换日的办法,不胜过你家公子辛辛苦苦去考试?也不用花冤枉钱巴结九千岁的门下。” 书呆子一揖说:“在下多谢少侠的关心,但在下不想弄虚作假,愧对自己的良心。” 小怪物说:“你真是一个迂腐的书呆子,你等着名落孙山吧!” 书呆子一笑:“在下知道少侠是在说笑,绝不会干这样的事的。” “你不相信?好!我就干一回让你看看,让你金榜题名。” “不不!少侠千万别这样干,以免在下良心有愧,无颜回乡。” 这时,婉儿在楼上叫唤了:“喂!你吃饱了没有?三姐姐在等着你哩。” 小怪物说:“快了!快了!我马上就来。”他三扒两拨地吃完了三大碗饭,对书呆子笑了笑,就奔上楼去了。 小神女在楼上的小客厅里等着小怪物,小怪物一到,小神女含笑地问:“你吃饱了?” 小怪物说:“我吃饱了。饱得不能再吃了。” 婉儿问:“你跟风叔叔没吃饭吗?” “哎!别说这个叫化了,跟着他一味地跑,除了啃硬馒头,喝冷水,几日来,我简直是不知肉味,哪有像今天吃得那么好。” 小神女问:“你刚才和墨公子谈什么了?” “谈赶考的事,我说我有办法令他榜上有名,可是他不领情,还叫我千万别这样干。不错,他为人正直,但也迂腐,简直是不识时务。” 小神女一笑:“他本来就是一个淡薄名利的书生,不志在功名。” “那他来京城干吗?” “谁知道他来京城干吗?你看不出来么?” 小怪物怔了一怔,压低嗓子问:“三姐,你看出这书呆子有什么破绽了?与神秘的杜鹃有牵连?” “目前还看不出来。小兄弟,你有没有去看过那遇害的京官一家?” “看过了!那不是杜鹃所为。” “凶手是谁?” “是东厂的混元星君。” “哦!?你怎知道是混元星君所为?” “是风叔叔察觉的。我在现场嗅到的也不是杜鹃的气味,而是混元星君的气味。” “你怎知道是混元星君的气味?” “因为我跟踪现场留下的气味嗅下去,找到了这魔头才知道。” 小神女点点头,暗想:书呆子果然没有推断错误,郑士奇和小怪物都这么说,但小怪物更明确知道杀人凶手是谁,不像郑士奇笼统说是东厂人所为。小神女不由说了一句:“看来书呆子真的没有说错,果然不是杜鹃干的。” 小怪物又是一怔:“他怎知道不是杜鹃干的了?莫非他—” 婉儿说:“你别乱怀疑他了。他是从人们的传言中判断出来的。” “他怎么判断?” “他说京官一家大小全遭杀害,连小孩也没有放过,显然不是杜鹃所为,杜鹃不会这样滥杀无辜。他还因为这一句话,险些闯了大祸,几乎给东厂的人拉了去。” 小怪物说:“看来这个书呆子,对人对事有他的见解,一点也不糊涂,不像有些人,人云亦云。” 小神女说:“从另一方面说,这个书呆子对杜鹃是十分了解的,不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怪物说:“那么说,这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是十分可疑了?” 婉儿说:“是呀!要不,三姐姐就不会这么注意他了。三姐怀疑神秘的杜鹃与书呆子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什么!?双胞胎兄弟?”小怪物这下瞪大了一双眼睛。 “你难道不感觉到么?往往有书呆子的地方就有杜鹃出现,而且他们的气味一模一样,连你也分辨不出来,他们要不是一个人,就是双胞胎兄弟,只有双胞胎兄弟,他们才会一模一样。” 小怪物问:“你们知道书呆子有一个双胞胎的兄弟?” “现在还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们怎说他有一个双胞胎兄弟了?” “是三姐姐推断出来的呀。要不,在四川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又怎样说得通?三姐姐还说,凡是双胞胎兄弟,总有些不可思议,他们心灵相通,哪怕他们分隔千里,也会相互感应,一个有事,另一个也会同样感到有事。一个遭遇了不测,另一个也会感到莫名其妙的心惊肉跳。像神秘的杜鹃在酆都鬼域城受了伤,中了混元星君的一掌,远在湖广的书呆子也得了病,受了别人一掌,还有……” 小怪物说:“好了!好了!这些我都知道,比你更清楚。” 婉儿问:“什么!?你都知道,还比我更清楚?” “你别忘了!我的先祖,万里豹、万里苞就是一对双胞胎兄弟,我怎会不知道双胞胎兄弟的特点?当时,不但武林人士分不出他们谁是谁,就是连他们的父母,也分辨不出。”(详情请看拙作《奇侠传奇》一书) “什么?原来你先祖也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呀,我怎没听说过?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神女笑道:“四妹,你别烦小兄弟了!” 小怪物问:“三姐,你认为神秘的杜鹃和书呆子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吗?” “你认为不是?要不书呆子有难时,杜鹃怎会及时出现了?在剑阁山庄是这样,在重庆府的长江边上是这样,就是在前年的长沙和衡山县,也有杜鹃的出现,我们不救书呆子,杜鹃也会出手救书呆子。” 小怪物自言自语说:“这么说来,他们真的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了。”可是小怪物想了一下说,“不对,他们不可能是一对双胞胎。” 婉儿问:“怎么不可能了?” “杜鹃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人,书呆子才二十一二岁,他们怎会是双胞胎了?世上有这样一老一少的双胞胎吗?” “哎!我以为你聪明,原来你比我还蠢,你不准杜鹃易容、化装、吃药令自己的声音变苍老吗?三姐姐说,看来杜鹃担心自己的真面目一旦让人看见了,就会连累无辜的书呆子,所以才化装易容,在江湖上行走。” “那书呆子知道神秘杜鹃是自己的双胞胎兄弟了?” 小神女说:“他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但神秘的杜鹃,却知道书呆子是自己的双胞胎兄弟,要不,书呆子有危难时,他就不会及时赶来相救了。” “书呆子怎会不知道?他一定在骗我们,对我们不讲实话。” “小兄弟,你别忘了!当年你的两个先祖,不是同样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吗?直到你的先太祖母白衣仙子,滴血相认才知道。” “三姐,世事没有这般的巧合吧?” “小兄弟,这世上巧合的事太多了!” “三姐,要是这样,我有办法找到了,不用去追踪。” “哦!?你有什么好办法了?”婉儿问。 “双胞胎兄弟不是心灵相通,远隔千里也会相互感应吗?” “这又怎样了?” “好!那我们将书呆子吊起来打一顿,甚至威吓要杀他,那杜鹃赶来救他了,我们不是见到他吗?” 婉儿瞪大眼问:“这就是你的好办法?” “难道不好吗?” “我呸!无端端的将一个文弱书生吊起来打一顿,这样的歪门邪道办法,亏你还想得出来,这是侠义人士的所为吗?” 小怪物耸耸肩:“这样,我就没办法追踪到杜鹃了。” “你想要挟我和三姐姐吗?” 小神女笑着说:“吊起来打一顿也不错。” 婉儿愕然了:“三姐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小怪物却得意了:“你看,三姐也同意我这个办法了。” 小神女说:“但我们吊打的不是书呆子。” 332 小怪物一怔:“那是谁?是棋儿?” 婉儿说:“是棋儿也不行。” 小神女说:“四妹,也不是棋儿。” 小怪物茫然地问:“那是谁?” “是你!” 小怪物一怔:“什么!?是我?” “你出这样的馊主意,不该将你吊起来打一顿吗?” 婉儿高兴了:“对对!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怪物怔住了:“三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因为你有一门奇特的功夫,根本不怕打。” “那也不能将我吊起来打呀!” “因为打你,也可以将杜鹃引过来。” “这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杜鹃的双胞胎兄弟。” “你知不知道我叫什么人来打你?” “叫什么人?” “叫书呆子。” “什么!?叫书呆子来打我,就能将杜鹃引过来了?” “是呀!双胞胎兄弟心灵相通,书呆子在这里用鞭子打你,杜鹃在千里之外也能感应,他一定会感到莫名其妙,不知自己的双胞胎兄弟出了什么事,一定会赶过来看看,我们不就可以见到或抓到杜鹃了?” “要是杜鹃不赶来呢?” “小兄弟,那你只好白挨吊打一顿了。” 婉儿说:“三姐姐,这个办法也行不通。” “哦!?怎会行不通了?” “书呆子怎会无端端的打人了?何况还是我们的小怪物,他下不了手,恐怕他宁愿挨打,也不会打人。” 小神女问小怪物:“这下你听到了吧?书呆子宁愿自己挨打,也不愿打你,你能忍心去吊打书呆子吗?” “嗨!原来三姐兜了这么一个大圈子来教训我,我还以为真的要吊打我哩。” “小兄弟,你今后千万别再出这样的馊主意,伤害了书呆子的自尊心;更不可想一些歪门邪道的办法,令书呆子陷于危险境地。用一些歪门邪道的办法,对付敌人还可以,但绝不能用来对付自己人和朋友。” 小怪物想不到小神女这样的敬重书呆子,暗想:不会小神女因杜鹃的原因,看上了书呆子吧?便说:“好好!三姐放心,今后我不会也不敢再打书呆子的歪主意了!有我在,我也不会让人伤害书呆子半根毫毛。” “这样才算我的好兄弟。”小神女随后又问,“这几天来,你发现了杜鹃的踪迹没有?” “三姐,这几天,我和风叔叔,几乎跑遍了京城内外,都嗅不到杜鹃的气味,不知他跑去哪里了。” “那风叔叔呢?他现在在哪里?” “在西山一带。” “哦!?他在那一带干吗?” “暗中盯着混元星君这魔头。” 婉儿问:“风叔叔要出手干掉这个魔头?” “不!守着杜鹃的出现。” “杜鹃会在西山出现?” “混元星君以杜鹃的名义,杀害了那位京官一家,又曾经伤害过杜鹃,杜鹃能不去找他算账么?” 小神女说:“这样一来,杜鹃又会中了东厂人的计了。” “什么!?中计?” “这是东厂人设下的一石三鸟之计,有意将杜鹃引来,说不定东厂已在西山一带,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杜鹃自投罗网哩。” 小怪物说:“这个我一点也不担心。” 婉儿问:“你干吗不担心?” “杜鹃机智过人,不会那么容易中计,再说还有风叔叔在那一带,杜鹃就算真的有难,风叔叔也会及时出手相救。” 小神女说:“不错!要是杜鹃去西山,是不叫人担心,我担心的是杜鹃不知混元星君在西山,而认为在东厂府,他要是直闯东厂,情况就危险了!东厂的天罗地网,会比西山布置得更严密,何况还有那雌雄双魔,深藏在东厂府中。” 婉儿真的担心了:“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去不去东厂府?” “四妹!我想杜鹃不会这么快行动,他一定是先摸清楚情况才出手,只要我们夜里伏在京城的高处,密切注意那些飞檐走壁的夜行人的行动就可以了。白天,杜鹃是不会行动的。还有,要是郑士奇夫妇没有看错,在这两三天之内,京城又会有一桩血案发生。” 小怪物讶然:“又会有血案发生?是杜鹃所为?” “不一定是真正的杜鹃,但同样会以杜鹃的名义制造血案,或者是东厂的人,或者是别的人士所为,我们严密注意好了,别露面,也别卷进去。” 婉儿问:“他们滥杀无辜,我们也不管不理吗?” “如碰上这样的事发生,我们蒙面出手制止就是了。” 小怪物说:“四妹,我和你带着鬼面具,每到夜里就伏在高处,密切注意这些夜行人的行动,好不好?” 婉儿说:“好呀!”婉儿感到有事可做了,十分的高兴。 小神女说:“那你们就白天睡觉,晚上行动,书呆子的事,你们就别管了。我会吩咐彩妹、小旺护着他们,不准他们在京城里四下乱走动。” 小怪物说:“那太好了!不然这个书呆子,又会打乱了我追踪杜鹃的行动。” 随后小神女叫彩妹安排楼下的一个房间,让小怪物休息。 是夜三更,京城内外,一片宁静,只有一些来京应考的书生,仍挑灯夜读。小怪物和婉儿伏在京城内的一处高处,在淡淡的月光下,凝视四周一切的动静。忽然间,婉儿看见东北角有两条黑影流星般掠过一些民房瓦面,向一处大院扑去。 婉儿急忙轻声问小怪物:“你看见那两条人影没有?” 小怪物说:“看见了。” “那我们还不快赶去看看?” “我想他们不可能是杜鹃。” “你怎知不是杜鹃了?” “据我的经验,杜鹃往往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不会有同伙人。” “嗨!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我们就是要制止他们杀害无辜,你不去,我可去了。” “好吧!那我们去看看也好。” 当婉儿、小怪物向东北方向飞去时,城中又有一条黑影,轻功异常的超绝,快如急电,全无声息,掠过夜空,飞越城墙,直扑西山,在西山的丛林之间,消失得无踪无影。 这一条黑影,正是神出鬼没、不知其真面目的神秘杜鹃。可惜小怪物扑向东北方向去了,失去了一次追踪的极好机会。 杜鹃凭着自己一套黑夜中的寻人本领,很快找到了他要干掉的对手混元星君,以不可思议的行动,放倒了混元星君一些守卫和夜巡的人,而且还悄然无声,不惊动任何人。在这方面,杜鹃真是当今江湖第一流的杀手。 三更左右,混元星君正想回房休息,蓦然之间,一团黑影,仿佛从地下冒出,站在混元星君的面前,一双目光如冷电般的盯着混元,一个苍劲有力而低沉的声音说:“混元星君,我们久违了。” 混元星君心头大震:“你,你,你是什么人?”一边凝神戒备,四下观察。 “老夫是杜鹃!” “什么!?你是杜鹃?” 混元星君一时间惊得几乎心碎,杜鹃的出现,既在他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他知道杜鹃迟早会出现,但想不到会这么快就出现,还摸到了自己戒备森严而又隐蔽的居住地来了。 混元星君现在几乎是东厂的第三号人物,负责京城外东厂的一切行动,城内由收魂星君负责。实际上,东厂的七大星君,只剩下他和收魂两大星君了,其他的都去见了阎王,四个给杜鹃打发掉,一个给一阵风在陕西无意中干掉,东厂的人,一直到现在还不知他是生是死。 混元星君又接着问:“你想干什么?”他一下又感到这句话是白问,杜鹃的到来,自然要取他的性命。 333 果然,杜鹃冷冷地说:“老夫特来取你颈上的一颗人头,你在四川酆都偷袭老夫的一事不说,现在你居然敢冒老夫之名去杀人。老夫再不杀你,天理何存?” 混元星君骤然一掌拍出,一边大呼来人。 杜鹃存心而来,不但早已防备,也摸透了混元星君的武功与出手,一把极细的利剑从宽大的袖袍中悄然刺出,而且还对准混元星君拍来的掌心,要不是混元星君及时收掌,他的手掌早已给杜鹃的利剑刺穿,虽然他收掌快,但也给利剑刺破了一点皮肉。 混元已来不及顾及这一点点的皮外伤,左手又是一掌击出,杜鹃一下间在他眼前消失,令他这一掌击空,他感到杜鹃已在他身后出手了,他急忙转身,双掌同时拍出,掌风隐含令人难以抵挡的寒毒寒风,杜鹃一击不成功,便急速闪开,避开了混元的掌劲寒毒。 混元星君一边出手,一边吼道:“来人!快来捉拿刺客!” 杜鹃说:“你别叫了!在外面的人,不是给我点倒,就是去见了阎王,今夜不会有人来救你,就算有人赶来,也是白白送死,老夫剑下,不过多添几个冤魂而已。” 混元星君感到自己末日到了,抖出浑身的功力,一连拍出十多掌,令室内的桌椅、墙壁都添了一层雾,要是别的高手,别说想行刺混元,恐怕冻也冻成了一条冰棍,已为混元星君活捉了起来。 杜鹃似乎服了一种能化解这些寒毒之药,根本就不惊畏混元的寒掌寒毒,他在出手十招之后,骤出一剑,从混元星君意想不到的方向击来,正好击中了混元星君的眉心,真是不击则已,一击便中,取人性命在刹那之间。 混元星君临死之前还睁大了自己的一双眼睛,不相信杜鹃杀了自己,接着轰然倒下。杜鹃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不错,你的武功,比蓝魔是胜一筹,令老夫要出手十多招才杀了你。”说罢,留下一束鲜红的杜鹃花,悄然而去。因为他发觉漠北怪丐一阵风已赶来了。 杜鹃前脚一走,一阵风后脚就跟到。一阵风先是发现室外卧倒四个东厂的人,进入室内,更发现混元星君已倒在地上了,一看,混元星君眉心一点红,身旁留下了一束杜鹃花。这的确是神秘的杜鹃所为,一阵风慌忙追出来一看,月色蒙蒙,看不到杜鹃任何一点的身影,也听不到山野中有任何动静,他又没有小怪物那种奇特的本领,不知朝哪一个方向追踪下去,尽管他有一身出神入化的绝世武功,竟然听不到杜鹃的任何气息,杜鹃屏息的功夫太俊了,令一阵风也察觉不出来,只有干跺脚,怪小怪物怎么不赶来,失去了这次追踪杜鹃的好机会。 眼见东厂在西山的一处窝点,人走马叫,有的所谓高手,纷纷追出来,一阵风叹了一声气,也只好悄然离开西山,想必东厂的人,在西山一带准有一次大的搜捕行动,留下来有麻烦。 几乎在同一时间,京城东北角又发生了一桩血案。小怪物和婉儿赶到时,这家大院已四五个人横卧在血泊中,这家的主人,也横卧在卧室中,脑袋叫人割了去,反而这一家的一些老少,没有人遭屠杀,就连吓昏了的夫人,也没有被杀,杀人现场,也同样留下了一束杜鹃花。小怪物和婉儿来迟了一步,两条人影早已离开了,他们不知道死者是谁,但却知道杀人的绝不是神秘的杜鹃,这两个杀人的凶手,也没有滥杀无辜,小怪物和婉儿依照小神女的吩咐,不卷入这一场是非的漩涡中去,也就不去追踪这两个人了。要是他们杀害了这一家的老少妇孺,不管这两个人是东厂的人也好,是信王府的人也好,小怪物就一定会追踪下去,婉儿更会叫他们血债血偿。 四更左右,小怪物和婉儿转回高升客栈的小庭院,小神女已迎了出来,说:“今夜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婉儿说:“三姐姐,郑老板真的没有说错,今夜又发生一桩血案了。” “哦!?杀人凶手是谁?” “杜鹃!不过是一个假的杜鹃,所以我们没有追踪下去。” §第六十回扑朔迷离 上回说到婉儿说自己没有去追踪是因为那不是真正的杜鹃。小神女问:“那死者是谁?” 婉儿说:“不知道,因为有官府的人马赶到,一下子包围了那家大院,我们便赶快离开了。” 小怪物说:“我看被杀的不会是什么好人,杀人的也不会是什么坏人。” 婉儿问:“你怎么知道?” “我推断呀!” “哦!?你也会推断?” “我怎么不会推断呢?连书呆子都会推断,我总不会比他还呆头呆脑吧?” 小神女笑道:“好好!小兄弟,将你的推断说来听听。” “三姐,我是凭对现场的情况观察推断出来的。这两位刺客,既无滥杀无辜,也无掠夺财物,不像上次东厂人杀害那位姓王的京官时那么毫无人性,连小孩子也不放过,还掠走死者一家所有值钱的东西。可见刺客不是什么凶徒,反而似侠义道上的人物。要不是没有杜鹃的气味,我几乎怀疑是杜鹃所为。” 婉儿问:“那死者呢?” “这还用问吗?既然行刺者不是坏人,那死者就不是什么好人了。” “没有那么简单吧?” 小神女说:“小兄弟的推断有一定的道理,是不是这样,过两天我们就清楚了。天快亮了,你们去睡吧。” 小怪物和婉儿正想各自回房,小神女说:“看来你们睡不成了!又有人来了。” 婉儿愕然:“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跑来我们这里呢?” “四妹,来到你不就知道了?” 小怪物说:“我嗅出来了,是风叔叔。” 果然,一阵风凌空而至,出现在小神女等人的面前。婉儿问:“风叔叔,你怎么也赶来了,是不是也听到京城又发生一桩血案了?” 一阵风有点意外:“哦!你们也知道了?” 小怪物说:“我们怎会不知道?我们还去现场看过了,刚回来不久。” “什么!?你们也去现场看过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以为这桩血案是杜鹃干的吗?” “不是杜鹃?” “当然不是。杀人现场虽然留下了一束杜鹃花,但飘哥哥说,没有杜鹃的气味。” 小怪物说:“就是杀人的剑招,也不是杜鹃的千幻剑法。” 一阵风愕住了:“难道我叫化看错了?” 婉儿问:“风叔叔,你也去现场看过?” “我叫化刚从现场赶来。真的不是杜鹃?” 婉儿说:“叔叔,难道我会骗你吗?就算我一时看不出死者身上留下的剑式,但飘哥哥总会嗅出来吧?” 一阵风这下完全茫然了:“难道我叫化这次真的看走眼了?这明明是千幻剑的剑招呵!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会这门可怕的剑法?” 小神女动疑了,问:“风叔叔,你真的没看错,是千幻剑法?” “我叫化总不会这么稀里糊涂吧!眉心一点红,这是千幻剑法最凌厉的一招,没有七八年的苦练,就是会千幻剑法的人,也使不出这一招来。” 小怪物却愕住了:“什么!?眉心一点红?不对吧!我看见死者明明是喉咙给人划开了,眉心根本没有什么伤痕。”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在哪一个杀人现场看过了?” “今夜就只有这一桩大血案,难道还有第二个现场么?” 小怪物也生疑了:“风叔叔,你不是在西山么?怎么跑去城内的东北角了?” “我叫化跑去东北角干吗?不对!莫非那里也发生了一桩血案?”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说的命案现场,是在什么地方?” “当然是在西山了。” 小怪物一怔:“西山发生了什么血案了?不会是混元这魔头给杜鹃干掉了吧?” “要不是混元给杜鹃干掉了,我叫化这么急跑来找你们干吗?” 这一下,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全惊愕了,他们几乎不敢相信。婉儿问:“风叔叔,你是说真的吧?” “哎!这么大的事,我叫化会说假吗?” 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风叔叔,你怎么不早说呢?” “哎!我还不早说吗?我叫化也去过现场观察过了,但你们认为不是杜鹃,弄得我叫化一下掉进了迷雾中去了,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我叫化怎么知道,一夜之间,京城内外,竟然发生了两桩血案。” “好了!好了!风叔叔你别再说了,我们赶快去西山现场看看,看是不是杜鹃所为。” “快天亮了。我们现在去,不怕给人发现,引起东厂和锦衣卫的注意?你知不知道,我叫化离开西山时,东厂的人已四处点起了火把,封锁了整个西山各处出入口。要是我叫化没有听错,现在已有一批官军,大开城门,奔向了西山一带。” 小神女说:“风叔叔说得对,现在是去不得,不如等过了两天,这事风平浪静,再去也不迟。” 小怪物说:“那不让杜鹃又走掉了?” “小兄弟,杜鹃留下来的气味,总不会在两天之内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吧?” “这倒不会,只要这两天内不下大雨,就算下雪,我也一样能嗅出他的气味来。” “那就好办了!小兄弟,风叔叔,这两天,你们哪儿也不用去,乖乖的在这里静养两天,养足精神,我们在后天夜里再行动。” 334 一阵风说:“那外面发生什么情况,我们怎么知道?” “风叔叔,你放心,自然会有人告诉我们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消息的来源非常可靠。” “哦!?是什么人?” 小神女一笑:“风叔叔,这个你就不必问了,你只管放心睡觉,不会误了你的事。” “想不到你这丫头的本事这么厉害。好,我叫化相信你,我真的要放心大睡两天,这几天来,我叫化一直没有好好地睡过一夜。这么辛苦,还是让这神秘的杜鹃在我眼皮下走了,杀了人我也没及时赶去,我叫化实在佩服这杜鹃机警过人、神出鬼没。我叫化真的要好好认识他一下,不然会终生遗憾,还算什么漠北怪丐一门的弟子?” 婉儿说:“风叔叔,不是我说你,你在四川酆都救他时,就应该先看看他的面目才对,也不会害得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 “哎!我叫化怎会想到他会如此,不等伤势全好就不辞而别。” 小神女笑着说:“风叔叔,这事你别再说了,以后碰上了他,千万别放过他就是。” “我叫化吃过他这一次亏,以后还会上当吗?不管他受伤也好,危在旦夕也好,我首先将他从头到脚的黑袍全脱了下来,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一阵风回头对小怪物说,“小怪物,走!我们睡觉去。” 小怪物说:“三姐,这两三天,你千万别让书呆子在京城四处乱跑,不然,又会坏了我的事。” 小神女说:“放心吧。在他参加考试之前,我哪里也不让他去,叫他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读书、写文章。” 一阵风愕然了:“什么!?你们将这书呆子软禁在这里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我们怎会软禁他呢?我们是在保护这书呆子,别出去闯祸。” “这书呆子昨夜里有什么行动没有?” “风叔叔,你不会怀疑这书呆子就是杜鹃吧?” 小神女也说:“风叔叔,昨夜里我也一直在暗暗注意着他。他吃过晚饭,在院子里散步了一会,就回房读书了,一直在灯下看书看到二更左右,便上床睡了,没任何动静,一直睡到现在还没有醒哩!” 一阵风凝神倾听了一下说:“不错!这个书呆子的确是在呼呼大睡,呼吸气息均匀,睡得真酣。看来发生了这两桩血案,他是什么也不知道。” 一阵风和小怪物下楼去睡了,小神女对婉儿说:“四妹,挨了一夜,你也回房去睡吧。” 婉儿说:“三姐姐,我看风叔叔有点怪怪的,他不会也在怀疑书呆子吧?” “很难说,说不定风叔叔已看出了书呆子有什么蛛丝马迹哩。” “不会吧?书呆子有什么蛛丝马迹呢。三姐姐不是说他在夜里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不错!要是说混元星君真的是杜鹃干掉的,书呆子的确洗清了一切的嫌疑,杜鹃是另有其人。四妹,这事我们以后看吧。” 京城内外的两桩命案,第二天便传得人人皆知,户户尽晓。首先是官府的捕快、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几乎是挨家逐户地搜查可疑的人物,尤其城东北角一带和城西一带的居民,莫不一一被盘问,稍有可疑,便被带走。特别重点搜查的是京城内外的各处客栈、酒楼、茶馆、赌场、妓院、道观、寺庙、武馆、镖局等处,凡是江湖中人来往和聚集的地方,都严加搜查、盘问。这样一来,自然是弄得人人皆知了!高升客栈,也不例外,幸而高升客栈住的都是各地来京赶考的秀才、举子,极少有江湖中人,加上还有内应,所以来搜查的人,并不怎么为难这些举子秀才,略为搜查、盘问一下,便转到其它地方了。 小神女他们所住的独门庭院,自然也有东厂的人前来搜查。得到郑士奇夫妇的事先通知,一阵风由一个叫化变成了一位衣冠楚楚的富家主人,好像是带着一家大小,陪伴自己的儿子来京会考,投宿在高升客栈的独门庭院一样。东厂的人在郑士奇亲自陪同下,前来搜查,并没有为难小神女等人,几乎是例行公事地看了一下便离开了。当然,事后郑士奇招呼这些东厂的人吃了一顿,每人都送上了一些银两,更令他们欢喜而去。东厂人走的时候还发给了郑士奇一面小旗,插在高升客栈门口,说明东厂已来这里搜查过,其他官府的人,不得再来骚扰高升客栈。高升客栈,不啻成了东厂保护的一处客栈。不同其它地方,锦衣卫的人去了,东厂人又来,随后又是什么顺天府的捕快们前去搜查、盘问,弄得人心惶惶,连买卖也做不成。 一连两天,京城自然是戒严,大街小巷,几乎不见行人。见到的都是东厂、锦衣卫和官府中的人和一队队的官兵。一般百姓根本就不敢出门。 京城戒严,可以说是破天荒,就是上次血案,也没有戒严,官兵只是严守各处城门而已,没有像这次那么大张旗鼓,惊动全城的百姓。百姓们一时不知京城发生了什么大事,纷纷惊疑不已。有的传皇宫里出了事,失窃了什么宝物;更有的还传有人谋反,举兵侵犯京城;甚至传有金人的密探,混入京城来作乱了。真是谣言一时满天飞,人心惶惶,弄得朝中大臣也不安了,纷纷上奏皇上,这是魏忠贤怎么也想不到的。这么一来,连昏庸的熹宗皇帝也知道了,责问魏忠贤这是怎么一回事。 魏忠贤说:“回禀万岁爷,京城出现了杜鹃。” 皇帝说:“出现了杜鹃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三月时分,杜鹃自然出现,干吗要全城戒严?不准杜鹃夜啼吗?倘若如此那你叫人将所有杜鹃射杀不行吗?” 魏忠贤听了这个木偶皇帝的话,一时哭笑不得。这个杜鹃不是啼得难听,是来要自己的命,他说:“万岁爷,这个杜鹃不是鸟,是一个人。” “什么!?杜鹃是个人?不对吧?朕知道,杜鹃是一种鸟,或者是一种花,怎么是一个人了?有人会叫杜鹃的吗?” 这个昏庸糊涂的皇帝,一直生活在皇宫深院中,简直对宫外的情况一概不知,神秘的杜鹃,在朝中传得沸沸扬扬,皇帝仍蒙在鼓里,他除了吃喝玩乐和做木工外,国家大事一概不理,全交给魏忠贤处理,这时他要做一件工具了,不耐烦地对魏忠贤说:“好了!不管杜鹃是人也好,是鸟也好,别紧闭城门,弄得朕的母后也不高兴。” “是!奴才现在就去办。” 魏忠贤也感到,一连在城内搜捕了两天两夜,连杜鹃的影子也抓不到,显然杜鹃在杀掉了混元星君后,早已远走高飞了,何况科考在即,这是他网罗人才的一个好机会,再全城戒严,就会影响这一次的科举,只好下令大开城门,严密注视一切可疑人物出入。至于在西山一带,仍在戒严和搜捕,连一株树,一块石头也不放过。 杜鹃在一夜之间就干了两桩血案,令魏忠贤非常震怒,干掉城东北的那个姓潘的,魏忠贤还不怎样,但干掉了他跟前的心腹要员混元星君,这简直是扫了他高高在上、权倾朝野的威严,他一面责备自己的手下不中用之外,一面下令他跟前唯一的收魂星君和两大杀手,无论如何也要将杜鹃抓到或干掉。魏忠贤还亲自出面,去求雌雄双魔擒拿杜鹃。 雌雄双魔说:“九千岁,派人追踪、搜捕杜鹃不是办法,这样做也徒劳无功,说不定还给隐藏在暗处的杜鹃一一干掉。” “依两位大师意见如何?” “看来杜鹃在京城出现,意在九千岁。九千岁一定要严加防范自身的安全,在下两人,也会时刻不离九千岁左右,等候杜鹃的出现,除非他不来,只要他一出现,在下两人势必将他活捉过来。” “要是杜鹃不来又如何?” “杜鹃意在九千岁,不会不来。他干掉混元,目的想激怒九千岁而已。只要九千岁在,杜鹃就不会离开京城。” “两位大师打算怎样对付杜鹃?” “解除戒严,撤消追捕,甚至扬言杜鹃已在某处被我们击毙。九千岁如往日一样,大摇大摆地出入,将杜鹃引来。” 收魂星君在一旁说:“这样九千岁不危险?” “放心,有我等俩人时刻不离左右,伤不了九千岁半根毫毛。” 收魂星君说:“九千岁是千金之躯,这样太冒险了。” “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俩之武功,保护不了九千岁,胜不了杜鹃?” 魏忠贤说:“我相信两位大师的武功,就这样办好了。” 雌雄双魔大喜:“九千岁,这样是明松暗紧,内弛外张,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何愁杜鹃不自投罗网?除非杜鹃真的远离京师,不再在京城一地出现。” 于是魏忠贤便下令解除全城戒严,来一个明松暗紧,大开城门,任人自由出入。市面上又恢复了正常。 335 全城百姓松了一口气,纷纷在街头巷尾、茶楼酒馆议论,也明白京城内外两桩血案的死者是谁,认为杜鹃干得太好了,杀掉这两个人,为自己出了一口气。混元星君是东厂一个可怕的魔王,杀人无数,如杨涟、左光年、袁化中等朝中大臣,不是给推往法场斩首,而是在东厂牢狱中给混元星君折磨、摧残而惨死。他更是一个摧残女性的恶魔,多少所谓犯官的妻女,几乎都给他先奸后杀,甚至当着其父兄、丈夫、儿子面前宣淫,有的怒得双睛暴裂而死。所以京师一带的百姓一听到混元星君,莫不想食其肉、寝其皮;有些侠义人士想干掉混元星君,可是混元不但出没无常,警卫也森严;有的是因武功不及而惨死在他的掌下。这一次神秘的杜鹃出奇地将这个魔头干掉了。百姓听闻,莫不暗暗拍手称快,大赞上天有眼,除了这个可恨可耻的魔头。 至于城东北角那户姓潘的人家,同样也为百姓所不齿。他父亲是浙江巡抚佥都御史潘汝桢,投靠在魏忠贤的门下,父子同是朝廷官员,而且身居要职,不知报国,反而不知羞耻地讨好魏忠贤,百般向魏忠贤献媚,父子两人联名上奏,建议为魏忠贤九千岁修建生祠,糊涂的皇帝竟然批准了这一荒唐的建议。一时之间,魏忠贤的党羽和孝子贤孙们,也纷纷在全国各地大建魏忠贤生祠,令全国正直人士大为反感。现在他也同样为神秘的杜鹃干掉,百姓又怎不拍手称快?就是一些士人举子和朝廷官员,也暗暗赞许,可惜没有干掉潘汝桢,让他逃过了这一劫,令人遗憾。 第二天,婉儿和小怪物从郑士奇的口中,才知道城东北角的死者是谁,原来是一个无耻之徒,幸好自己没有及时赶到,不然误救这个无耻之徒而得罪了那两个黑衣人,就会铸成大错。 婉儿不大明白,干掉这个姓潘的,本来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干吗这两个黑衣人要冒充杜鹃行事? 小神女说:“这不难解释,说明东厂在京师一地势力太大了,江湖中人招惹不起,或者自问武功不及东厂的高手,又想干掉这无耻之徒,只好借用杜鹃之名了。其实这两个人,也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东厂的人既然冒充杜鹃杀害了那位京官一家大小,他们为什么不能用杜鹃之名,除掉了姓魏的党羽?” “他们这样干,不怕杜鹃恼怒吗?” “要是杜鹃知道用自己的名干掉了这一个无耻之徒,一点也不会恼怒,因为这也是杜鹃想要干的事。只有那些心怀不轨,冒他的名来干坏事杜鹃才恼怒。” “三姐姐,我总感到这两个人不够光明磊落,不是大丈夫所为。” “不错!这的确不是敢作敢为的大丈夫行为,但他们这样做,或许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 “原因可多了,一是吓唬东厂,自己可以脱身;二是将杜鹃引来,去对付东厂。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在同一个时间里,神秘的杜鹃在西山出现了,一举干掉了混元星君这一魔头。今后这两个黑衣人,恐怕不会再在京城出现了,也不会再用杜鹃之名行事。” 第三天夜里,一阵风和小怪物悄悄行动了。来到西山血案现场,小怪物一下就嗅出了杜鹃的气味,对一阵风说:“叔叔,干掉混元星君的的确是杜鹃所为。” “小兄弟,那快循着气味追下去呀。” “叔叔,你跟我来。” 西山,尤其是西山的香炉峰下,是一处历史悠久的山林公园,重峦叠嶂、清泉潺潺、古木参天、景色清幽,金、元、明三朝的帝王,都在这一带营建了离宫别苑,作为自己游幸驻跸之所在地。“西山晴雪”更是京城的八景之一,一到秋天,枫叶红遍山野,有霜叶红似二月花的胜景。但这一处,现在却成了东厂的一个窝巢,人间的一处阎王殿,任何王公大臣也不能接近,魏忠贤不时来这里歇宿,由混元星君镇守。当然混元星君的行踪,也不为外人知道,他怎么也想不到,神秘的杜鹃竟能通过戒备森严的重重的防守和游哨,骤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令他一时措手不及,丢了性命。 一阵风跟着小怪物在重峦叠嶂的西山中追寻,最后他们来到了香炉峰上,小怪物感到杜鹃的气味越来越浓了,心中不禁大喜,暗想:杜鹃呀杜鹃,哪怕再神出鬼没,也逃不出我小怪物的鼻子,这一下我看你怎么溜走。他悄悄对一阵风说:“叔叔,杜鹃就隐藏在这山峰之中。” 一阵风也惊喜了:“小兄弟,你没有弄错吧?” “错不了!叔叔,我们悄然行动,别再让他溜走了!” “小兄弟,有我叫化在,他跑不了。” “叔叔,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上一次,杜鹃在叔叔的眼皮下干掉了混元,还不是让他跑掉了?” “哎!你别提这档事了!是我一时大意,也想不到他竟然不动声色跑进了戒备森严的阎王殿中,没有任何响声,一下就将混元干掉了。等到我闻声赶去时,我只见一条黑影一闪,掠出阎王殿,只见茫茫山野树林,再也看不见他的踪影,不知他逃去了何方。小兄弟,当时要是有你在就好了。” “叔叔,所以这一次我们要特别小心。” “小兄弟,你真的敢肯定杜鹃仍在这山峰中?” “我敢肯定。” “我叫化有些不明白了。” “叔叔不明白什么?” “按一般常理,这一带,东厂、锦衣卫和大队官兵,不知搜索多少遍,难道没搜出杜鹃来?杜鹃还会隐藏在这山峰中,不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这容易解释。” “哦!?还容易解释?怎么解释?” “叔叔难道不知道?往往敌人几次搜查过的地方,再转回来躲藏,比什么地方都保险和安全。” “不错!不错!想不到你人不大,心思却挺灵活的。的确,往往敌人搜过的地方,再躲藏起来最安全了。敌人也不会去注意了。怪不得武林人士称你为小怪物。真是只有中错了的状元,没有取错了的绰号。” 最后一阵风跟随小怪物来到山峰最为偏僻,也是人不可攀登和最不可能藏人的地方。小怪物感到杜鹃的气味越来越浓了,说:“叔叔,杜鹃就隐藏在附近。” “真的!?” “叔叔,你看,那山缝岩石下不是有一团黑影吗?” 一阵风讶然:“那就是杜鹃?” “不错!气味就是从那一团黑影中发出。” “怎么他一动不动的?不会是在与混元交手时受了伤,死在这里吧?” 小怪物也怔住了:“不会吧?”他一下跳了过去说,“杜鹃!你不用再躲了,我们已经看见你了,站起来吧!” 一阵风也纵了过来说:“杜老兄,站起来吧!这次你想走也走不了。” 那团在山岩背后黑乎乎的东西,似乎全无反应,一动也不动,小怪物暗想:不会他真的死了吧?还是身受重伤昏了过去?不由走近去一看,似乎全无气息,伸手去摸,也丝毫没半点反应,难道真的死了?那世上不是没有了杜鹃这个神秘人物了? 此时正是月色朦胧,地方又背光,一阵风也看不清楚,只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缩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便走近问:“怎样?小兄弟,他不是在诈死吧?” “叔叔!不管他真死还是诈死,我也要看看他的真面目。”小怪物动手去翻,谁知一翻,这团黑乎乎的东西不是人,而是一团衣服,小怪物提了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件黑袍,还连着一顶三角蒙头蒙面的大帽,帽上有三个洞,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叔叔!我们又上了杜鹃的大当了。他留下这一件黑袍在这里来戏弄我们。” 一阵风同时也怔住了:“他干吗要这样做?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好处不是明摆着的吗?他故意丢下这件大袍引我们来这里,人早已跑走了。不行!我非追到他不可!” 一阵风到底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不但江湖经验比小怪物丰富,人也沉着冷静,不像小怪物那么冲动,他说:“小兄弟,别着急,你再四下嗅嗅,看这气味是刚才留下,还是在三日前留下的。” “刚才留下和三日前留下有什么不同?” “要是刚才留下,杜鹃的确是存心戏弄我们,转移我们追踪的视线,要是在三日前留下,就不是这样,可能是有其他的原因。” 小怪物便四处嗅了一下:“不错!是三日前留下来的。” “那就是说,他在干掉混元后,在这里将黑袍留下了。” “这又怎样?还不是一样捉弄我们吗?他以为三日前,我和你也在这里,提防我们追踪,谁知那一夜我们根本不在这里,令他失望了。” “唔,有这个可能。小兄弟,你再看看这件黑袍,是不是完整的?” 336 小怪物又在月光下抖开黑袍一看,原来黑袍已被扯烂了,已不能再穿了,小怪物怔了怔:“黑袍烂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不会是故意撕烂丢在这里吧?” 一阵风说:“这显然是他与混元交手时,给混元撕裂了。或者是他在匆忙离开时,给什么利器划开的。来到这处无人的地方,将黑袍脱下丢在这石缝的岩石背后,并不是提防我们追踪,也不是要戏弄我们。他要是存心戏弄我们,就会挂在当眼之处,或者弃在山道一旁,而不会丢在这么偏僻之处,不是你有这门特异本领,来到这里也不可能发现。” “叔叔!现在我们怎么办?” “小兄弟,你再嗅一下,他来到这里后,又向哪一个方向跑了?” “对!我几乎给这件烂黑袍弄糊涂了,忘了继续再去追踪。这件烂黑袍我们带不带走?” “来!给我叫化,我最喜欢穿破烂的衣服了。说不定我也扮成一个杜鹃,去捉弄东厂那一群鹰犬,吓得他们一个个六神无主,魂飞天外。” “叔叔,你这样,不怕他们将你当成了真正的杜鹃吗?” “这样,不更好玩么?好了!小兄弟,快嗅一下,看看杜鹃朝哪个方向而去。”一阵风将那件破黑袍卷了起来。 小怪物又循着气味下了山峰,往西而走,来到了永定河边,杜鹃的气味顿时消失了,再也嗅不出来。小怪物跺着脚说:“看来这个狡诈的杜鹃,又借水路逃脱了,没办法追了。” 一阵风说:“小兄弟,我们到对岸看看有没有他留下的气味。” 越过永定河,小怪物又沿岸上下嗅了一段路,说:“没有!他是借水路走了,并没有上岸。我们又是白跑一趟了。” “那我们是没法追踪了?” “我不知道这条河上下通向哪里,就是追,也不知要花多少时间。天快亮了,叔叔,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三姐还在等着我们哩。” 一阵风说:“这条河上游通向山西、蒙古,下游通向大海。” “要是往上游而去,我还可以追踪到,要是往下游出了大海,我们别指望能追到,我担心杜鹃干掉了混元星君,从此出大海,远离神州大地,再也不在江湖上出现。那我今生今世,再也找不到他了。” 一阵风说:“他不会离开的,今后一定会在京师一带再出现。” “叔叔,你凭什么这样说?” “我不凭什么,只凭我的感觉。小兄弟,我们回去吧!” 四更左右,一阵风和小怪物悄然回到了小庭院,婉儿迫不及待地问:“追踪到了吗?” 一阵风笑嘻嘻地说:“追到了。” 婉儿惊喜:“真的!?” “真的!真的!半点也不假。我们还将他抓了回来。” 这下,不但婉儿惊讶,连小神女也惊异起来,她望着一阵风那张笑嘻嘻的脸,不知一阵风是说真的,还是在逗婉儿。婉儿问:“你们抓住他了?” “有我叫化和小怪物两个人,还愁抓不到他么?” “他现在哪里?” 一阵风将那烂黑袍往桌上一放:“他在这里。” 婉儿一看,是一团黑袍,愕然了:“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丫头,你看清楚一点,这是不是杜鹃所穿的黑大袍?” “这是杜鹃所穿的黑袍?” “不是他的,又是谁的了?” “哎!叔叔,你别逗我了。你随便将这么一件黑袍弄了来,说是杜鹃的,我会相信吗?我才不相信哩。” “小丫头,你将黑袍抖开来看看,它连着一顶盖头罩面的三角大黑帽,这是神秘杜鹃所独有的衣帽,其他人没有的。” 婉儿好奇地将黑大袍抖开了,果然见黑袍连着一顶有三个洞的三角大黑帽,一时惊疑不已,问小神女:“三姐姐,你看,这是不是杜鹃的?” 小神女说:“我又没见过杜鹃,谁知道是不是。” 一阵风叫起苦来:“你们这两个丫头,还不相信啦!不信,你们问小怪物,看是不是杜鹃所穿戴的?” 小怪物说:“我敢用人头担保,这的确是杜鹃穿戴的大黑袍。” “那你们真的将杜鹃抓到了?” “要不我们怎能得到这一件黑袍?” “你们从他身上将这件黑袍脱了下来?” “杜鹃会乖乖地脱下来给我们吗?” “你们不会打伤了他吧?” “他伤不伤,我叫化就不知道了。” “嗨!叔叔,你们怎能这样对付他的?” 小神女也困惑了。起初,小神女不大相信杜鹃给一阵风和小怪物抓住了,也不相信这件黑袍是杜鹃的,认为一阵风是在逗婉儿玩。现在,她打量着连衣带帽的黑袍,想起了一阵风在四川重庆叙说在酆都看见杜鹃的情景一模一样,而且这件黑袍似乎被撕烂了,一处还有一二滴血迹,不由一下担心起来,除非这件黑袍不是杜鹃的,要是杜鹃的,那杜鹃一定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能动或昏迷了过去。一阵风才能从杜鹃身上除下来。当然,她不相信一阵风和小怪物会击伤杜鹃,而是担心杜鹃在与混元星君交锋时,尽管杀了混元这一魔头,但自己也负了伤,躲藏在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偏偏给一阵风和小怪物找到了。小神女急切地问:“风叔叔,你们是在哪里找到杜鹃的?” 一阵风说:“在西山的香炉峰呀!” “他受伤了?伤得很重吗?” 小怪物见小神女如此担心,不敢随一阵风说假话了。要是小神女认真起来,这可不是好玩的事情,连忙说:“三姐,我们根本就没有见到杜鹃。” 婉儿一听,瞪大了眼:“什么!?你们根本没看见杜鹃?那你们干吗这样来欺骗我们?” 小神女问:“没见到杜鹃?那这件黑袍是怎么得来?”她担心的不是杜鹃受伤严重而昏迷了过去,而是遭到了不幸,“小兄弟,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别骗我。” 小怪物从来没见过小神女这么认真,这么严肃,便一五一十将今夜的情形说了出来。 小神女一听,松了一口气说:“这么说来,杜鹃没有遭到不幸,而是由水路逃走了。” 婉儿却冲着一阵风叫起来:“原来你们是在山缝中捡到了这件烂黑袍,干吗骗我说抓到杜鹃了?” 一阵风挤眉弄眼地说:“我叫化没有骗你们呀。” “风叔叔,你还说没骗我们?” “小丫头,我是说抓到了这件黑袍,可没有说过抓到了杜鹃呵。” “我不跟你说了!风叔叔尽骗人!害得我空喜欢了一场,以为你们真的抓到了杜鹃哩。” 小神女说:“四妹,别说了,风叔叔和小兄弟也辛苦了一夜,让他们去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一阵风和小怪物下楼回房去睡了。婉儿却没有什么睡意,似乎在灯下低头沉思。小神女问:“四妹,你怎么不去再睡一会?” “三姐姐,我睡不着。” “那你在想什么?” “我想,杜鹃真的会在交锋中受了伤?” “四妹,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要是没受伤,干吗将黑袍丢在香炉峰的山峰上了?” “这一点风叔叔说得比较可信,杜鹃很可能在交锋中,给对手撕破、划开了黑袍,或者在穿越树林时,给荆棘划破,再穿戴下去就会行动不方便,于是干脆丢下了这件烂黑袍而去。从这件黑袍上看,杜鹃也没受什么伤,衣袖上的一二点血迹,是敌人飞溅出来的血沾上的,不是他本人的血。” “三姐姐,你这么肯定不是他的血迹了?” “要是他自己的血,就不可能沾到衣袖上,也不可能是一二点。” “那么说,杜鹃在干掉了混元星君之后,安全地走了?” “自然是安全而去,要不,姓魏的就不会全城戒严,四处搜捕杜鹃了。” 第二天,一个震惊全城的噩耗在京城传开了,说神秘的杜鹃,在昌平州的怀柔县黍谷山中,遭到东厂的收魂星君带着六七名高手的围攻,惨遭杀害了。杜鹃的人头,正飞传京城,打算悬挂在永定门的城楼上示众。这一噩讯,还是郑士奇前来告诉小神女等人才知道。 在小神女等人的震惊之中,书呆子墨滴更露出惊讶、诧异的目光,脱口而出:“这不会吧?” 小怪物跳了起来:“墨公子,你怎知道不会呢?” 书呆子一下收敛了诧异的目光,说:“杜、杜、杜鹃武功那么好,神出鬼没,东、东、东厂的人能杀得了他吗?” 小神女问郑士奇:“收魂星君的武功很高?” 郑士奇说:“据在下所知,收魂星君的武功的确很高,在七大星君中,他具有一身与众不同的本领,练就出一身刀枪不入的童子功,一把锁子刀,出手极快,可在三丈之内,取人性命,令人措手不及。” 婉儿不明白:“什么叫童子功?” “因为他从小就是一个太监,其他六位星君都不是。” “从小是个太监,就是童子功吗?” 郑士奇笑了笑:“不错,只有从来不近女色的太监和少林寺的和尚,才能练这门刀枪不入的童子功。” 婉儿还想问下去,一阵风说:“好了!小丫头,这事等你长大了,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转问郑士奇,“杜鹃是不是真的给东厂的人杀害了?” “这事是从东厂的人透露出来的,看来可靠。” 337 一阵风不知道东厂中有郑士奇的人混了进去,但小神女、婉儿、小怪物却知道。郑士奇这么说,看来有九成是真的了,小怪物说:“我看杜鹃一定是干掉了混元星君时受了伤,不然,收魂星君怎么也杀不了他。” 一阵风说:“小兄弟,我们快去黍谷山看看,是不是杜鹃真的遭到了东厂人的毒手。” “好!我去!” 一阵风和小怪物便告辞而去,郑士奇也有事走了,剩下小神女、婉儿和书呆子、棋儿四人。婉儿说:“三姐姐,杜鹃不会真的遇害了吧?我也和墨公子的看法一样,什么收魂星君,不可能杀得了机警过人的杜鹃。” “四妹,要是杜鹃真的如小兄弟所说,受了伤,那就有可能了。” “不不!三姐姐,我怎么也不相信。” 小神女看了一下书呆子,不去回答婉儿的话,含笑地问书呆子:“杜鹃不会真的遇害吧?” “我,我,我不知道。” “这两天来,你有没有感到心惊肉跳,心绪不宁,或者发噩梦了?” 书呆子愕然:“没有呵,我怎会心惊肉跳?更没有发噩梦。” “你没有就好。” “三、三、三小姐,我、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但书呆子不明白,连婉儿也不明白。婉儿不明白小神女干吗对书呆子说这样的话来。棋儿更是不明白了,说:“三小姐,我家公子这几日来,一直埋头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觉睡到大天光,没病没痛,甚至连梦话也没有说,怎会心惊肉跳了?” 小神女说:“是吗?墨公子这么用心读书,看来是一心一意想夺取功名了。”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三小姐说笑了。在下只是应付一下而已,功名富贵,全不放在心上,更不希望金榜题名。” “那你希望什么?” “过去希望遨游神州大地。” “现在呢?” “愿常伴在意中人身边。” 婉儿问:“意中人?意中人是什么人呀?” “这个……” 小神女说:“四妹,你别问了。来!我们上楼去,别妨碍了墨公子读书。” 婉儿跟随小神女上楼,婉儿说:“三姐姐,你好像很关心书呆子。” “我怎样关心他了?” “三姐姐不关心,干吗问他这几日有没有心惊肉跳和发噩梦呢?” “四妹,你难道听不出来我这样问的用意?” “哦!?什么用意?” “我们不是怀疑杜鹃和他是一对孪生兄弟吗?” “哦!我明白了。孪生兄弟是心灵相通,心意相似,一个有事,另一个就有反应,怪不得三姐姐问他这几日有没有心惊肉跳和发噩梦了。” “这个书呆子没有心惊肉跳和发噩梦,那证明杜鹃没有遇害。不是东厂人放出的谣言,就是他们杀错了人,误认作杜鹃。” “三姐姐,要是他们不是孪生兄弟呢?” “那书呆子就不会在听到杜鹃遇害时有那样的反应了。” “三姐姐,我真想不到孪生兄弟会有这种奇异之处,要是我们能将杜鹃请来,将他和书呆子放在一起,看他们是不是真的一模一样,令人难以分辨就好了。” “不错!我也想看看。” “三姐姐,我还有一点想不通。” “还有什么想不通?” “既然他们是一对孪生兄弟,当然音容、举止一样,干吗一个武功奇高、机敏过人,另一个却不会武功,还胆小怕事,呆头呆脑呢?总不会相差得这么远吧?” “四妹,其实书呆子一点也不呆头呆脑,对天下大事,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他在家乡对待邵捕头一事上,处理得十分的得当。有时我还发觉,书呆子体内蕴藏着一股十分深厚的内力,只是他不会运用而已。” 婉儿甚为奇怪:“真的?” “这不知是与生俱来,还是杜鹃在他身上产生的反应。四妹,在某些方面,他与你有点相似。” 婉儿又是愕然:“他哪里与我相似了?” “你小时候不知得哪位异人指点,能在睡眠中不知不觉地调息吐纳,久而久之,练成了一种与人不同的真气,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你与他不同的是你能自觉运用,他却不会,这与你生长在武林世家、经常看见别人练武有关。何况婷婷姐姐、莫纹奶奶还不时传授你武功,而你自己也十分喜欢学武练武,所以你一身的功力,与时共进。对你来说,可算是得天独厚。上天是特别垂爱于你。” “三姐姐,我真的不知道呵。我只知道我小时候经常挨饿,饿得十分难受,大哭大叫,有位长者可怜我,给我几颗枣子吃,教我如何睡,说睡着了,肚子就不会饿了。我真的依他的办法睡着了,别说不知道饿,连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神女一笑说:“初时,是肚饿逼得你这样去睡,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你睡着了,一股气流便会在你体内自动调息,自行练功。别人是坐着盘腿练内功,你是睡着练内功,练到佳境,哪怕泰山崩于前也不知道,达到全无杂念,往往你掉下床也不知道,仍呼呼大睡,雷打也不会醒过来。 婉儿笑道:“我醒来时,还怪人将我搬下床来哩,叫我丢脸。三姐姐,我这样沉睡不醒,有人要加害我,那不危险吗?” “四妹,这一点你放心,你有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一旦真正的危险到来,你就会突然的惊醒,还会给对你不利者一个措手不及的反击,这一股自卫的反击力太大了,能令其立刻死于非命,而你自己也不知道,仍会呼呼入睡。” 婉儿听了一怔:“三姐姐,你说对了。有一次我跟婷婷姐姐行走江湖,在荒野的一家客栈投宿,有一个盗贼摸进我的房间来,不知为什么,他横尸在我的床前,我也不知道。婷婷姐姐闻声过来,叫醒我,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婷婷杀了这贼子,救了我,故意在逗我哩。” “不错!这事婷婷姐姐也告诉过我。” “三姐姐,要是这样,我睡着了,别人想来叫醒我不是很危险吗?” “不!你这种潜在的自我保护,似乎能分辨来者是善意还是恶意,不会错伤了无辜。不然,我为什么能经常叫醒你?” “我真的有那么神奇?” “不错!在当今武林中,你也是一位神奇的女子。在这方面,与众不同。” “三姐姐,你是在逗我吧?” “我是说真的,怎么逗你了?不过,你从那一次后,以后在江湖行走,十分的警觉,不再呼呼大睡了,所以再没有梦中杀人的事情发生,只有到了家里,你才会呼呼大睡,雷打不醒,也就是说你在不自觉中摒弃一切杂念,集中心意暗练自己独门特有的内功。” “墨公子不会也像我一样吧,在睡觉时练功? “这就不知道了,看来不可能,他只像平常一般人入睡,不像在练什么功。” “那他这一身内力从何而来?” “我不是说,他这一身蕴藏的深厚内力,或者与生俱来,或者是他亲生兄弟杜鹃一时在他身上的反应现象。” “那么他学武功,也是一位高手了?” “不错!要是他愿意学武功,又得高人指点,恐怕又是武林中一位一流的上乘高手。四五年之后,武功就不在你我之下。” “三姐姐,他干吗不学武功?” “人各有志,怎么也勉强不来,何况他一家人,素不与武林中人来往,也害怕与武林中人来往。书呆子是本性恬淡,素好大自然的美景,视功名利禄如浮云,更不想成为什么天下第一,在江湖上打打杀杀,所以就不愿意学武了!这恐怕与他的懒散,怕惹事有关。虽然他害怕惹事,但他的那一张嘴却又偏偏到处惹事。” “三姐姐,我真想不到,这么一对孪生兄弟,走的路竟这么的截然不同。” “四妹,我们不谈这个书呆子了。你好好睡一会,今晚,我们去夜探东厂。” 婉儿一下高兴了:“真的?” 338 “你不想去?” “哎。我怎么不想去呵。” “想去,就快回房休息。” “好的!” 婉儿来到京城后,除了那一夜和小怪物去看那户潘姓人家外,就一直没有出去活动过,本来她极想到京城四处看看,看这个皇帝老子住的地方,与其它州府有什么不同,谁知又碰上了全城戒严,哪儿也不能去。 现在听说今夜可以和小神女出去了,且去的又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去东厂提督府,那是人间的阎王殿,平民百姓视为可怕地狱般的地方,那太刺激了!怎能不高兴的?她要看看这个九千岁的衙门,是怎么的恐怖和可怕,看看雌雄双魔和这九千岁,是怎么的一张嘴脸。 婉儿知道小神女夜探东厂的用意,就是想知道杜鹃是不是真的给收魂星君干掉了,同时也实地观察一下东厂的地形和戒备的情况,为今后干掉雌雄双魔作准备。 对于东厂提督府的地形,里面的布局,人员的多少,何处暗藏机关等等,小神女和婉儿,早已从郑士奇口中探听到了,而且还有一张东厂内的地形图。虽然这样,也要到实地现场观察一下才好,以免在交锋时出现忙乱。要是杜鹃真的惨死在东厂人的手中,小神女是决心要为杜鹃复仇的,不但要干掉了姓魏的,而且连同他的一切可怕可恶的鹰犬爪牙也一并铲除,将整个东厂夷为平地。婉儿隐隐感到,小神女对杜鹃和书呆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只要他们两人当中任何一个人有不测,小神女就会不惜任何牺牲,去为他们报仇雪恨,就像在四川重庆一样,一听闻书呆子出了事,就连夜乘船去救。 入夜,小神女和婉儿打点妥当,将彩妹叫上楼来。彩妹一见她们一身夜行人装束,惊讶地问:“三小姐、四小姐,你们要去哪里?” 婉儿说:“彩妹姐,我跟三姐姐要去东厂看看。” 彩妹一下呆住了:“那太危险了,要不要多带一两个人去?” 小神女说:“我们不是去厮杀,多带人干吗?我们只是去看看,人多了反而误事。我们之所以告诉你,就是说,我们没有什么意外,天亮前一定赶回来,万一有事赶不回来,你也别担心,给我将墨公子主仆二人看好,千万别让他们出去走动。” “三小姐放心,我和小旺会照顾他们,一定不让他们走出去。” “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三小姐、四小姐,你们一定要在天亮前赶回来才好,别叫我担心。” “万一我们一时赶不回来,一天之后,我们也一定赶回来。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小神女说完,便和婉儿越窗而出,悄然消失在夜幕里。 此时正是两更过后,京城一地,家家户户早已闭门入睡,大街小巷,绝少行人,除了更夫和夜巡的士兵出现外,京城内是一片宁静。 在东厂提督府内,却一反以往阴森、可怕、肃穆的场面,尽管仍戒备森严,不时有人来往巡查,但不少房舍内,灯光明亮,有的饮酒划拳,有的聚赌。看来这些东厂鹰犬,认为可怕、神秘的杜鹃已魂归西天,再也不恐惧了,他们是开怀畅饮,放心赌钱,尽情玩乐。 他们哪里知道,这是他们的九千岁、雌雄双魔和收魂星君有意放出的烟幕,目的想将杜鹃引出来,除了千户长、百户长这样的大小头目知道外,其他的一概不知,皆信以为真,连幽谷大院混进来的两个人也不知道。 赌钱的鹰犬只顾忘情地赌,少谈有关杜鹃遇害的事,但那些饮酒作乐的鹰犬们,免不了会谈起杜鹃的事来,他们在高兴之余,相互碰杯说:“来。我们为这神秘的杀手杜鹃之死干杯。” 有的说:“杜鹃死了,我们放心多了。连饮酒也痛快。” 有的说:“数来数去,七大星君,还是我们收爷厉害,他一举就干掉了杜鹃,也算为其他死去的星君报了仇,令九千岁爷高枕无忧了。” “我看,我们收爷准得九千岁的重用,也会带着我们大家发财高升。” “对!说不定我们兄弟们派到外面去,是一地的头儿,到时,我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好不痛快。” “当然啦!我们只要将腰牌亮出去,一些地方的县太爷,见了我们莫不下拜,就是叫他的爱妾陪我们睡一夜,也不敢不从。” 大家一听,莫不淫笑起来。也有人在席中冷冷地说:“我劝大家别高兴过早了,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有人反驳:“杜鹃死了,我们还怕谁来?” “杜鹃虽然死了,但还有他的同党,不然,头儿为什么叫我们不可多饮,府内仍处处戒备森严?” “哎!杜鹃都没了,他的同党又算得了什么?凭我们兄弟们这一身功夫,就可以将他们活擒过来。” “牛皮三,你别吹牛皮了,凭我们这两下三脚猫的功夫,吓唬一些人还可以,真的碰上了高手,我们只有挨打的份。” “何况杜鹃根本没有什么同党,他一向独来独往。” “不对吧?要是杜鹃没有同党,为什么在混爷遭害的那一夜,几乎同时之间,姓潘的也遭杜鹃干掉了?杜鹃要是没有同党,总不可能会分身法吧?一时之间,分东、西两处杀人。” “这很难说,杜鹃神秘莫测,轻功极好,在一时间能在两处杀人,也并不奇怪。” “什么神秘莫测,轻功极好,在怀柔县的黍谷山中,还不是给我们收爷出神入化的练子刀干掉了?没有同党更好,我们可以高枕无忧,放心饮酒,还可以在外面大摇大摆目空一切,谁也不敢动我们一下。” 有人冷不丁冒出了一句:“杜鹃是不是真的死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了一下,有人跳起来:“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我,我听人说,杜鹃像猫一样,有九条命,死不了。” “什么死不了,明天,他的人头就送来京城,就算他有九十条命也没用,总不能一个人的脑袋割下来还能生还。除非死的不是真正的杜鹃。” “不会!不会!收爷怎敢说大话欺骗九千岁?那他不想要脑袋了?” 又是原先那冷冰冰地声音在说:“总之,我们大家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来!我们干杯。” 小神女和婉儿就伏在瓦面上,屋里鹰犬们的说话和议论,她们听得清清楚楚,也听不出什么重要的情况来,小神女最希望,遇害的不是杜鹃。 婉儿轻轻问:“三姐姐,我们还听不听?他们说来说去,总是这样。” 小神女打量了一下四周,说:“好!我们到那座有灯光的屋去看看。” 婉儿正想动身,小神女突然轻声说:“慢着,那处瓦面上似乎有人。” “哦!?什么人?不会是瓦面上的暗哨吧?”婉儿话没说完,只见那条人影一下从瓦面上飞了起来,莫名其妙地跌落在庭院中的一处假山旁,触动了假山里的机关,霎时间,乱箭飞出,将那条人影射得像刺猬一样,婉儿一怔:“三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小神女说:“四妹,我们快走,离开东厂,等会我们就走不了。” 因为这一下,惊动东厂里的所有人,不但巡逻的人闻声奔了过来,在屋内饮酒的、赌钱的鹰犬们,也纷纷提着家伙冲了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收魂星君更是早有防备,带着几名随身护卫破窗而出,飞身赶到出事地点,同时他命人纵上瓦面。负责巡逻的人向他报告:“收爷,不知是什么人,夜闯东厂,误中机关,死于非命。” 收魂星君因为是名太监,只听他阴阳怪气地喝问:“什么人?看清楚了没有?” “一时还看不清,因为他面部中了两三支箭,但从他的衣着看,好像是自己人。” “什么!?自己人?再去看清楚。” 这时有人向收魂星君说:“不用看了,这是夜猫子巫十二,下属一眼就认出来。” 收魂星君不禁心头一怔,夜猫子巫十二?这可是东厂府中轻功很好的高手,负责在夜间瓦面上巡视,他怎么从瓦面上掉下来了?是他自己一时不小心掉下来,还是与人交锋给人拍飞了下来?不对!要是夜猫子真的发现有人夜闯东厂,绝不会先与人交锋,必先发出警报,而且自己也不闻交锋响声,要是他自己不小心一脚踏空掉下来,也不会这么巧跌在机关上去,惨死在乱箭之下。极有可能,夜猫子碰上了一位武功极高的夜闯者,令夜猫子措手不及,给人扔了下来,来不及发出警报。这位高手是谁呢? 收魂星君一下子想到了一个人,莫非是神秘的杜鹃?杜鹃有没有死,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想到杜鹃,一股寒气不由从心中升了起来,杜鹃今夜里真的来夜闯东厂府了?好呀!我正等着你来,收魂星君立刻下令一部分人纵上瓦面,四下搜索,其他的人,守着东厂府内的重重门户,不管任何地方,任何角落,全搜查一遍,就是一些禁区、禁地也不放过,绝不让夜闯东厂府的刺客跑掉。一时之间,东厂府内灯火通明,乱成了一锅粥。 §第六十一回夜探东厂 上回说到东厂乱成一锅粥,他们一直折腾到天亮,连个鬼影也搜索不出来。东厂除死了一个夜猫子外,所有人都安然无恙,东厂的财物及其重要文件,一点也没有损失。来闯者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就连立刻纵上瓦面的高手,也看不到有什么人在星夜下掠过,似乎根本就没有人来夜闯东厂。 鹰犬们全都困惑了。会不会是夜猫子在巡逻时自己不小心从瓦面上失足跌下,刚好又跌在假山旁的机关上而中箭身亡呢?的确,连神出鬼没、专门铲除东厂人的杜鹃也死了,谁还敢在这个时候来闯东厂?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339 收魂星君也有点困惑了。凭自己的武功和观察能力,而且还带上了几名武功极好的高手,但在瓦面和东厂附近一带也搜索不出任何线索来。这对东厂来说,可以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以往的确有一些不知死活的人,夜闯东厂,但不是给击毙,就是给活擒了,没有人能在夜闯东厂后活得下来。而这一次,居然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搜索不到,好像根本没有人来过似的。是不是自己太过疑神疑鬼了?难道是夜猫子这个不中用的东西,昨夜里饮大了两杯,带着酒意在瓦面上巡逻,不小心失足滚了下来?收魂星君立刻下令,凡是值班和夜里巡逻人员,一律不准饮酒,违者杀无赦! 收魂星君不但是东厂坐镇京师的头面人物也是东厂七大星君仅剩的一位星君。其他的不是死在杜鹃的剑下,就是下落不明。他虽然官居五品,不过是一位知府一般的人物,但他有一种特殊的地位,就是见官大三级,连京师的一品大员、王公大臣,也顾忌魏忠贤这一条可怕、残暴、冷血无情的走狗。实际上他掌管了东厂一切的大小事务,得罪了他,也等于得罪了九千岁。不但自己要掉脑袋,而且会遭到灭门的大祸。以往,还有其他星君与他平起平坐,现在他是唯我独尊了。除了对魏忠贤负责,听从魏忠贤的命令行事外,就连糊涂的皇帝也不怎么放在眼里。 明朝设立东厂这一机构,不过是皇帝统治文武百官和治理天下大事一个最贴身的耳目而已。与锦衣卫的职责一样,巡查、缉捕、刑狱、保卫皇帝。锦衣卫的权力,在二十二卫之上,已是非常大了。可是东厂的权力,比锦衣卫更大更特殊,因为皇帝给予东厂提督的权,犹如外廷元辅,也就是宰相的权力。权如总宪,锦衣卫却没有这种权力。 到了魏忠贤,已将这一权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论内宫外廷,独尊无二,可以任意捕拿任何人,无须经过三审六问,即可自行处斩、抄家,是明朝最为恐怖、黑暗的一个机构,没有任何的约束力。不知制造了多少个假案冤案,杀害了多少无辜的官员和平民百姓,动辄成百上千条人命。东厂的人,实际上是人间大大小小的勾魂使者和索命鬼卒。收魂星君目前是东厂的一个活阎王,掌管着东厂大大小小的使者和鬼卒。 现在收魂星君是色厉内荏,自从杜鹃在西山干掉了混元星君后,内心深处便有一种莫明的恐惧。人们称他为活阎王,但真正的要他命的活阎王是神秘可怕的杜鹃。他隐隐感到可怕的杜鹃已渐迫他的身前身后,随时都有可能在他眼前出现,要他的脑袋。尽管在警卫森严的东厂府,军警林立的京城地,他还是感到寒心。 他曾听说在武林人士不愿也不敢进入的鬼城,神秘的杜鹃都会突然出现,一战便取了蓝魔星君的性命;更亲眼看见在那警卫森严而又十分隐秘不为人知的西山里,杜鹃不可思议地一下出现了,摘走了混元星君的脑袋。下一个恐怕轮也轮到自己了。而且恐怕就是这几天内,杜鹃就会神秘地在东厂骤然出现。 收魂星君听从九千岁、雌雄双魔的阴谋诡计,声言在怀柔干掉了杜鹃,一来是安抚人心,二来是将杜鹃激怒引出来。可是事后,他却害怕起杜鹃的出现。夜猫子之死,无疑是对他的一个警告,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夜猫子巫十二之死,决不是酒后失足跌下来,而是给一个高手从瓦面上扔了下来。这位高手,极有可能就是神秘的杜鹃,目的是在试探东厂的虚实,或者先给自己一个心理上的威慑,令自己在精神上崩溃。 收魂星君可以说对任何人都不畏惧,唯一是对杜鹃,他内心充满了畏惧。因为神秘的杜鹃太过神出鬼没了,至今仍没人知道其面目,更不知道杜鹃出没何处,简直是防不胜防。 要是收魂星君与杜鹃明刀明枪地对阵,或者见过其人,知其下落,收魂星君是一点也不畏惧。他会不择手段来对付杜鹃,或者将杜鹃的父母、亲人抓来威胁杜鹃,或者利用杜鹃的弱点来相逼。因为一个人,不可能没有弱点。可是杜鹃是一个神出鬼没的影子,收魂星君除了严防之外,一点手段和办法也使不出来。 现在的收魂星君,什么事也无心去处理了,只求保命,保住自己度过今年就万事大吉了,以后再从长计议。 再说小神女和婉儿悄然地返回住处,换下夜行衣。婉儿问:“三姐姐,刚才是怎么回事?那个人怎么这般的不小心,从瓦面上跌下,踩中了机关,坏了我们的事?” 小神女反问:“你认为那个是什么人?” “他不是也同我们一样,夜探东厂的吗?可惜他死得好冤枉。” “你以为他真的从瓦面上跌下去?” “难道不是吗?” “四妹,他是给人从瓦面上扔下去的。” 婉儿讶然:“真的!?” “四妹,你以后要注意认真观察了。会有人横飞起来,从瓦面上跌下去的吗?我要是没有看错,他横飞起来的刹那,已给人点了穴道,所以他被乱箭射死时,连惨叫也叫不出来,便稀里糊涂做了枉死鬼。” 婉儿又是骇然:“谁那么黑心?用这样残忍的手段置他于死地?是东厂暗中潜伏的高手吗?” “四妹!要是这个人不死,我们的行踪就会给东厂的人发觉,势必会与东厂的人一战,未必能回这里了。” “三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将我弄糊涂了!” “丫头,你怎么还看不出来?当你从瓦面上站起来,想跃去另一间有灯光的房舍时,已给这个枉死者发现了。就在他正要发出信号时,就给另外一个神秘人迅速地点了穴道,并扔到假山旁。” 婉儿又怔了半晌问:“这个枉死者是东厂的鹰犬?” “不错!他正是东厂布置的一个暗哨,叫什么夜猫子巫十二。” “三姐姐,你怎么知道?” “我们离开时,我凝神倾听四周动静,听到了他们的说话,才知道这个枉死者叫什么夜猫子巫十二。东厂的人还以为他是失足从瓦面上滚下来哩!” “那么说,这位神秘的高手,是在暗中护着我们了?” “在这一件事上,他的确是保护了我们。” “三姐姐,这位神秘高手是谁?” 小神女反问:“你看是谁?” “不会是风叔叔和小怪物吧?可是,他们不是去了怀柔证实杜鹃的生死吗?不会是他们连夜又赶回来了吧?” 小神女说:“也有可能是他们。可是,就算是风叔叔不来见我们,小兄弟也应该在这时回来才对。” “不会是他们又在捉弄我们吧?好!等他们回来,我狠骂他们一番,干吗连三姐姐也敢捉弄了。” “或许不是他们。” “不是他们又是谁了?” “神秘杜鹃!” 婉儿一下跳了起来:“是他!?” “要不是风叔叔和小兄弟,极有可能是他了。只有他,才有这份功力和胆识,敢夜探东厂府。” “嗨!三姐姐,那你干吗不去追踪他?” “你这丫头也真是,当时我们避开东厂还来不及,还顾得上追踪他?而且当时我也没有想到是他,是在与你谈话时才想到有可能是他而已。” “三姐姐,不可能是他吧?” “是不是,等明天或者风叔叔和小兄弟回来后,便知道是不是了。丫头,去睡吧。” 第二天,婉儿很晚才醒来。一看,小神女不见了。她以为小神女下楼到院子里练功了,也不在意,连忙梳洗。可是下楼一看,小神女不在院子里练功,就是墨公子主仆二人也找不到。她连忙问彩妹,彩妹说::“四小姐,三小姐一早去了见我们郑老爷。” “哦!?怎么三姐姐不叫我去?” “三小姐说,四小姐昨夜累了,叫别惊动你,让你多睡一会儿。” “是不是三小姐带墨公子和棋儿,一块去见你们家老爷的?” “不是!墨公子和棋儿是在三小姐走了以后才出去的。” 婉儿怔了怔:“他们干吗出去了?是不是住得厌倦了,出去走走?” 彩妹笑了笑:“不是!墨公子说,快要进科场考试了,他要出去买一些进科场的东西。同时去拜会一些会考的举子秀才,看看进科场后,要注意哪些事项,以免犯了规矩也不知。” 340 婉儿一下担心起来,要是这个书呆子在京城四处走动,那不坏了小怪物追踪杜鹃的行动?急问:“他们去了哪里?” “墨公子说,除了拜访高升客栈的一些举子外,还准备去湖广会馆走走。” “湖广会馆在哪里?” “在天坛附近一带吧。要经过东厂提督府的一条大街。” 婉儿这一下真的怔住了:“什么?!要经过那可怕阎王殿?” “四小姐,你放心,有小旺陪着他们,他们不会走失和出事的。” 彩妹不知道书呆子与杜鹃的气味相同,但婉儿知道。婉儿心里不禁暗暗叫起苦来,这个书呆子什么地方不去,偏偏跑去那一带了。三姐姐昨夜怀疑那位神秘的高手是杜鹃,书呆子这一去,那不混淆了杜鹃的气味?小怪物回来后又怎么追踪? 彩妹见婉儿着急的神态,以为婉儿有什么要紧的事见墨公子,问:“四小姐,你要急着见墨公子吗?那我叫人去找他们回来。” 婉儿问:“他们出去多久了?” “半个时辰左右。” 半个时辰?一般人走路,可以走十里路了,就算这个书呆子走走看看,也有五六里路。要是他到了东厂附近一带,找回来也没有用。便说:“算了!别去找了。让他们玩去吧。” 说着,小神女回来了。婉儿像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似的,叫了起来:“三姐姐,你去哪里了?怎么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的?” 小神女笑道:“四妹,我去了郑老板家一会,怎么说丢下你一个人呢。” “三姐姐,你也应该叫醒我才是。你不知道,我醒来见不到你,心有多慌。” 彩妹在旁一听,心里不禁笑起来,怎么四小姐有一身出色的武功,行为说话,仍像一个离不开爹娘的小姑娘的?一时不见三小姐,就心慌了,那她今后怎么闯荡江湖? 小神女含笑说:“四妹,你不是吧?这么大了,还离不开我?我像你这么大时,早已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了。就算你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心慌的?这里又不是什么荒野无人的深山大岭。” “嗯,三姐姐,我就是心慌。你知道不知道,这个书呆子也跑出去了!” 小神女一怔:“什么!?他也出去了?” “是呵!三姐姐,你前脚一走,他后脚就跟了出去。” “四妹,你怎么不拦住他?” “我还没有醒来,怎么拦呵!三姐姐,所以我才心慌。” 彩妹在旁愣住了,似乎感到墨公子出去,有什么严重的事要发生,心想:有小旺跟着他们,会有什么严重的事发生?问:“三小姐、四小姐,要不要我亲自出去找他们回来?” 婉儿说:“彩姐姐,这不关你的事,他们出去已半个时辰,该发生的事也发生了,去找他们也没用。” 彩妹问:“他们会有什么事发生呢?小旺也算是京城的一个地头蛇,不论去到哪里也不会迷路。” 小神女说:“这个书呆子去哪里了?” 婉儿说:“彩姐姐说他要去湖广会馆,会经过东厂的一条街。” 小神女一下明白婉儿的担心了。心想:这事不会这么巧吧?昨夜在东厂出事,这个埋头读书,从不出门的书呆子,一下就出去了?要是昨夜那个神秘的高手真是杜鹃,书呆子这一出去,显然会混淆了杜鹃的气味,令小怪物不能追踪。这么说来,更证明了自己的推测,杜鹃和书呆子是一对孪生兄弟,心灵才会有如此的感应,才会配合得这么的巧。小神女见彩妹那么的担心和不安,便安慰彩妹说:“你不用不安。有小旺随着他们去,不会出事的。只是我四妹太过担心罢了。这个书呆子在这里闷头闷脑地读了几天书,让他到外面走走,散散心也好。彩妹,你去忙你的,不用管他了。” 彩妹应了一声,困惑地离开了。但她还是不放心,向郑士奇报告,派人出去寻找书呆子了。 婉儿说:“三姐姐,这个书呆子真会选时候,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刚好在东厂出事后,他就跑出去了。我看他真是一个惹祸的灾星。” “丫头,你怎能这样说他的。” “难道不是吗?每逢我们碰上他时,他都会惹事。三姐姐,这一次他出去,不会又有什么事发生吧?” “他不会黑到这个地步吧?” “很难说,说不定这一次,他又莫明其妙地给东厂人抓去,害得我们又要去救他。” 小神女不由心头一动。回想往事,的确也像婉儿说的,每每碰上了这个书呆子,都有不幸的事发生。就连这一次进京的路上,也几乎给东厂的耳目抓起来了。小神女说:“要是他这一次又闯了祸,我们不必急着去救他了。” “为什么?三姐姐,你不会看着他去送死吧?” “不是!我们不去救,我想会有人去救他的。” “谁?” “神秘的杜鹃。” “真的!?”婉儿不禁愕然了。 “要是他真的与杜鹃是一对孪生兄弟,心灵必有感应,他出了事,杜鹃还能不赶去救他么?在四川重庆长寿的长江边上,杜鹃不是突然出现救了他么?说不定,他能帮助我们找到杜鹃哩。” “三姐姐,那我们希望他出事了?” “哎!丫头,你怎能这样说的?他不出事不更好么?” “他不出事,我们能找到杜鹃吗?” “找不到杜鹃,我们以后可慢慢地找。万一这书呆子真的出了事,而杜鹃一时没有反应,又或者反应了也一时来不及救,这个书呆子就是不死,也会惨受酷刑。我们于心何忍?” “对对!这可闹不得玩的。” 这个上午,婉儿真的坐立不安,既盼望风叔叔和小怪物回来,也盼望书呆子和棋儿回来。下午,风叔叔和小怪物没有回来,书呆子和棋儿却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婉儿一见他们,不知是高兴还是恼怒,说:“你们两个,真会选时机出去玩呵。” 书呆子墨滴见婉儿语气不对,一时茫然:“四小姐,你怎么了?” “你在外面没出事?” “出事?在下出什么事了?” 我不明白,“你们跑去东厂一带,东厂的人怎么没将你们抓起来?” 书呆子更是愕然:“在下不犯法,东厂的人干吗要抓我们?” 彩妹在一旁说:“墨公子!四小姐担心你们会在外面出事呵。” 书呆子这才明白,向婉儿一揖说:“多谢四小姐的关心。在下出去,不会出事的。” 棋儿也说:“四小姐,我家公子吸取了上几次的教训,再也不敢胡乱说话。见了官府中人,也远远避开,就是在街上有人不小心撞了他,他也不会责备,还向人家赔不是。” 小神女也在一边说:“四妹!墨公子平安无事回来了,我们应该放心才是,你怎么反而生气了?” 婉儿带气地说:“三姐姐,我恼他早不出,晚不出的,偏偏选在今天一早就出去了。” 书呆子说:“四小姐,在下这次出门,是看过皇历,今天正好是吉日,宜出门访友,所以在下才出门的。” 婉儿又顶了他一句:“你呀!就算是吉日,你一出门,也会变成了凶日。” 书呆子愕然:“怎会这样的?不会吧?” 小神女笑道:“好了!四妹,你别说了!”她转问书呆子,“你怎会想到今天一早要出去走走呢?” 书呆子说:“在下感到还有两三天就要进场赴考了,又读了几天的书,便想出去散散心,松弛一下,顺便到湖广会馆拜访一下赴京赶考的同乡书生,打听一下进场后的一些规矩。” 婉儿又说:“你进考场的一切,小旺他们不是早给你准备好了吗?一些考场的规矩,也告诉你了。你干吗还要出去打听?” “是就是。但我去拜访同乡,交流一些考试的经验,总没有错吧?” “他们跟你一样,也是一个赶考秀才,有什么经验?他们总不会是考了几次吧?” “四小姐,你说对了!他们中有的考了几次,都考不上,这一次又来碰碰运气。” 婉儿一下无话可说了,似乎也无从指责书呆子的不是。小神女问:“那你取得了什么经验教训没有?看来这一次,你是真的想榜上题名了。”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三小姐,你别取笑在下了。本来这一次进京,在下只是奉父母之命,不得不来敷衍一下,中与不中,在下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可是这一次出去拜访,在下更死了这条心,连敷衍也不想去敷衍了。” “哦!?为什么?” 书呆子不由看了看四周,好像害怕有陌生人偷听,会招来杀身大祸。小神女说:“你不用担心,这里都是自己人,没人会将你说的话说出去。” 婉儿不由也好奇起来:“你干吗一下变得这么小心了?你这次出去,打听到什么了?” 书呆子说:“科场的黑暗,简直黑暗到叫人无法去想象。” “怎么黑暗法?” “一位同乡私下告诉在下,这一次科举考试,什么状元、榜眼、探花和其他三十名进士,都已有主了。他们根本不用什么考试,都会榜上有名。进场,不过是形式而已。” 婉儿问:“怎会这样?” 341 “四小姐,因为这一次科举,都是魏忠贤一手策划和布置的,除了收买人心,更想网罗他们认为合适的人才。这些榜上早已有名的人物,不是腰缠万贯的公子哥儿,便是魏忠贤门下孝子贤孙的子弟或亲朋好友,他们几乎都是一些不学无术之辈。听说花三千两银子,便可中进士。头名进士,更要花成千上万两银子。至于状元、榜眼、探花,价值就不知多少了。就算是魏忠贤门下的孝子贤孙们,不花银两,也会榜上无名。” 婉儿说:“这叫什么科举考试?” “什么科举考试,这是弥天大谎,是一次敛财的会试,是历代科举史上最为黑暗的一次科举。可怜天下莘莘学子,还抱着不可实现的幻想,千里迢迢跑来参加会考。所谓十年寒窗苦读,全部付诸流水。” 婉儿问:“既然这样,你还考它干吗?” 书呆子又是苦笑一下:“在下既然来了,也只好进场混混,看看科场中的丑态百样,也算是开开眼界。在下根本不指望榜上有名。” 小神女问:“那位私下告诉你的同乡参不参加这次会考?” “参加。” 婉儿又奇怪地问:“他既然知道了,干吗还考?不会也像你一样,要看看科场的百样丑态吧?” “不不!他是带一份侥幸的心理,希望榜上有名。” “他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四小姐,这你就不知道了。魏忠贤为了欺骗天下,其中有七八名进士,是凭真才实学的。不走后门,也不花银两。” 小神女问:“他就希望这七八名中,有他的一份?” “是!” 婉儿问书呆子:“你不会也希望这七八名中有你一份吧?” “在下却没有这份奢望。” 小神女又问:“你那一位同乡,怎么知道科举这种情况?” “是会馆中一位富家子弟,好心关照他,叫他也走这一门路,博一个金榜题名。他只一笑置之。哎!这事千万别让人知道了。不然,就会害了我那位同乡。在下死不足惜,只是我那位同乡,有妻儿老少的。” 小神女一笑:“放心!我不想你死,也不想你那位同乡惨遭灭门之祸。” 书呆子连忙一揖说:“我多谢三小姐了。” 婉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我看小怪物说得对。我们去放一把火,烧了考场的试卷,看他们怎么出榜。” 书呆子吓了一跳:“你们去放一把火?” “这不好吗?” “不不!这可使不得,而且也无用。” “怎会无用了?” “四小姐,因为金榜上的名单,他们早已指定好了。烧了试卷,他们照样放榜,至于那七八个名单,到时他们随便将一些举子秀士的名字填上就行了。” 小神女也说:“四妹,你别跟小兄弟瞎胡闹了。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不是破坏这一次科举考试。” 书呆子一怔:“你们来京的目的是什么?” 小神女问:“你想知道?” “不不!我不想知道,你们别告诉我。” “我们告诉你也无妨,我们这一次来,就是想摘下魏忠贤的脑袋,叫他去地府当他的九千岁去。” 书呆子吓得呆了,半晌才说:“不不!这更加没用,杀了他,更成全了这奸贼的名声,令他成为明朝的第二个周公。” 婉儿说:“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不不!在下一点也没有胡说。” “那你怎么说,杀了他,反而成全了他的名声了?” “四小姐,你不知道,正所谓王莽早死,安知忠佞?也就是说,现在杀了这奸贼,固然能大快人心,但明朝皇帝却认为他是一个辅助朝廷的元勋重臣,除了捉拿刺客外,会追认他是什么公、什么王的,从而荫庇了他的一群孝子贤孙。聚敛得来的金银珠宝,依然拥有。那不成全了这奸贼吗?” 小神女问:“你是不主张杀他了?” “在下不是不主张,最好别让你们去杀,而由明朝皇帝去杀。到时,这奸贼不但身败名裂,家产全部充公,他的那一群孝子贤孙,也会跟着全部完蛋。到那个时候,才真正大快人心,百姓拍手称快。” 婉儿说:“你别发梦了。那个昏庸糊涂的皇帝会杀他吗?” “当然,这个只会做木工的糊涂皇帝不会杀他,但下一个皇帝一定会要他的命。” “这要等多久?” “在下要是没有猜错,这个奸贼,顶多还能作威作福一两年。因为这个木工皇帝重病在身,命不久已。” “你怎么知道?” “在,在,在下会看天象。” “什么!?你还会看天象呀。” “在下知道一点点。” 小神女看了书呆子一眼,暗想:难道这个书呆子能通晓天文地理,见解与众不同?这可不是一般的书呆子,而是诸葛孔明再生!可惜他生不逢时,至今仍然是一个游山玩水的白衣书生,不然,他可以成为一个治国的贤才,像张衣一样,功成而身退,是一位淡泊名利的潇洒人物。比任何一位江湖中人和侠义人士看得更深更远。小神女想了一下问:“墨公子,依你看,要怎样来对付这个万恶的奸贼?” “在下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 “在下手无缚鸡之力,说了也是白说。” “你试说说看。” “在下要是一位武功超绝的侠义人士,就会将他手下的什么星君、杀手一一除掉。” 婉儿说:“这就奇怪了,不杀掉他,反而将他手下的星君、杀手干掉,这有用吗?” “在下以为非常的有用。” “还非常有用呀!你说,有什么用?” “魏忠贤所以能危害天下,除了那个昏庸糊涂的皇帝外,主要的是手下这一批毫无人性的星君和冷血杀手。他们变本加厉,危害一方。百姓最痛恨的,也就是这些星君、杀手们。正所谓百姓不恨阎王,却恨小鬼。他们是直接残害人们百姓的刽子手。魏忠贤就是有再大的能力,只能为害京城一地,而他散布在各地的星君、杀手们就不同了。所以将他手下的星君、杀手们干掉,魏忠贤就无能为力了,变成了无爪的螃蟹,到时要干掉这个奸贼,就轻而易举。就算杀掉了他的一个星君,也能威慑其他杀手,令他们有所收敛,不敢再明目张胆危害一方百姓,减少百姓的痛苦。当然祸根还是没有除掉,但最大的祸根,不是魏忠贤,而是朱家王朝重用不学无术的宦官这一腐朽制度。要清除这个祸根,就不是侠义之士力所能及的了。” 小神女问:“侠义之士不能为,那谁能为哩?” “那就要像李世民、宋太祖、朱元璋和他们帐下一批文臣武将,将整个王朝推翻,重新建立一个王朝。侠义之士只能在王法不到,或者朝廷某些官员腐败时,起到除暴安良的作用,解决一方或一时人们的痛苦,而解决不了百姓永远的痛苦。尽管这样,侠义之士还是为百姓喜爱和欢迎,希望世上有更多的侠义之士出现。” 书呆子这一滔滔高论,令小神女和婉儿大为惊讶,因为有些话她们从未听过,也没想过。尤其是婉儿,一直认为像小神女这样的侠义之士,几乎无所不能,听了书呆子这一番话之后,想不到侠义人士在人间起的作用,如此的微小。的确,侠义之士只能起到部分杀恶霸土豪,惩治贪官污吏,除暴安良的作用,再大一点的作用,就无能为力了。 婉儿问书呆子:“只干掉了这些星君、杀手,而不干掉魏忠贤这一大奸贼,他不会再纠集、聘请一些星君和杀手吗?不是说擒贼先擒王吗?为什么要先杀这些星君、杀手呢?” 书呆子说:“四小姐,这奸贼不是什么山贼土匪的头儿,也不是称霸一方的土豪列强,更不是一地的贪官污吏,对这些危害一地土豪劣绅,山贼土匪,贪官污吏,杀了为恶为首的人物,的确能起作用。可是这奸贼是权倾朝野的人物,侠义之士取他的脑袋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但杀了他,也动摇不了他的根基,皇帝会派第二个魏忠贤这样的人来坐镇东厂,那些星君、杀手们不动,照样可为他们的新主子服务,仍然危害百姓。要是干掉了那些星君、杀手,魏忠贤固然可花钱收罗一些亡命之徒,聘请一些上乘高手为星君。但据在下所知,一个人要成为上乘高手实在不容易,没有十年八年的苦练成不了。一个人一旦苦练成了上乘高手,更不愿听从他人摆布,为人利用,只有那些贪图富贵名利、贪图享受的人,才心甘情愿地为魏忠贤卖命,或者为武林中人追杀的恶魔,才投靠东厂。但这样的高手不多,所以干掉一个就少一个,魏忠贤想再聘请像七大星君这样的高手实在不易。所以在下认为先干掉魏忠贤手下那些可怕而又可恶的星君、杀手方为上策。” 小神女也不禁暗暗赞同书呆子这一番独特的见解。这真是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而且比江湖中人还了解得透彻,见识更深刻。小神女本来已经怀疑这书呆子与杜鹃是一对孪生的兄弟,听了书呆子这一番言论,几乎更加肯定了。书呆子表面上呆头呆脑,实际上是大智惹愚。 小神女想了一下,试探地问:“看来你的想法和言论,跟神秘杜鹃的行动,如出一辙,你们之间,好像有某种心灵上的感应?” 书呆子不由一怔,慌忙说:“不不!在下只是信口雌黄,和杜鹃有什么感应了?你,你,你千万别将在下与他扯在一起。” 342 “可是你所说的,和他所做的,不是一样吗?似乎他的行动,按你所说的去做,先后将七大星君中的五位,一一除掉。” “这,这,这大概是一种巧合吧!世上巧合的事不少,何况杜鹃已经死了,在下……” 小神女问:“你怎么知道杜鹃死了?” “外面的人,纷纷传说,杜鹃在什么县已遭到了不幸。” 婉儿却情不自禁地说:“你死他也未死哩。” “什么!?他没有死?不会吧?那官府不是在说假话吗?” “官府说的假话还少吗?官府说的话,你也相信?” 书呆子愕然:“那,那,那杜鹃真的没死?” “你是不是希望他死了?” “在,在,在下怎会希望他死哩!不管怎样,他对在下,也有过救命之恩。” 婉儿说:“你还知道他对你有过救命之恩吗?” “四小姐,在下可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怎会不铭记在心?他没有死,那真是上天有眼。” 小神女又思疑起来:这个书呆子是在装傻扮懵,还是真的不知道?不管怎样,这个书呆子将自己正要追问他与杜鹃是什么关系的话题,转移到另一件事去了。那说明书呆子非常机敏过人,利用了婉儿的天真与单纯,将事情扯开,摆脱困境。小神女正想将话兜回来,小怪物却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 婉儿一见,又是劈头就问:“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小怪物愕然,不明白婉儿干吗有这么大的火,问:“你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了?” 婉儿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要有事发生了,你现在才回来也没用。” 书呆子一看这情景,感到自己再呆在这里,会妨碍了他们谈话,便向小神女、婉儿告辞说:“三小姐、四小姐,没别的事,在下想回书房休息一下。” 小神女也感到书呆子再呆在这里,的确也妨碍了他们的谈话,说:“你也忙了一个上午,该去书房里好好休息一下了。” “那在下告辞。” 在书呆子和棋儿回房后,小怪物问:“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似乎我回来得不是时候。” 婉儿说:“当然不是时候啦。” 小神女说:“四妹,别这样。小兄弟,来!我们上楼说去,别影响了书呆子的休息。” 到了楼上,小神女问:“小兄弟,风叔叔没跟你一块回来?” “他说他不进城了,要在城外再打听一下。” “杜鹃的事,你们打听到什么没有?他不会真的遇害了吧?” 小怪物说:“什么遇害,简直是弥天大谎!我在怀柔一带,根本嗅不到杜鹃的气味,我和风叔叔,算是白跑了一趟。” 婉儿问:“东厂杀害了什么人了?” “是一个塞外而来的游方老道,给东厂的鹰犬当成了杜鹃,将他杀了。这个老道死了还不知是什么一回事。” “这个老道岂不是死得冤枉了?” 小怪物说:“东厂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死一个老道,又算得什么。风叔叔说,这是东厂有意放出的烟幕,一来安定人心;二来想将真正的杜鹃引出来。” 婉儿说:“既然你们知道是假的,干吗不早一点赶回来?” “你以为怀柔县那个什么山是一个小山头吗?我和风叔叔连夜赶去,现在又赶了回来,已是最快的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令你们这么急着盼我回来?” 小神女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不过是我们疑心而已。”小神女将昨夜夜探东厂的情景一说,小怪物讶然:“你们怀疑那神秘的高手是杜鹃?” 婉儿说:“不然,我们干吗急着盼望你回来?” “好!现在我去东厂看看。” “哎!你现在去不是去找死吗?” “我没那么容易死。” 小神女说:“小兄弟,四妹说的没有错,大白天去,的确非常危险,就算你轻功再好,本事再高,也挡不了东厂附近的埋伏。何况你一旦给东厂发现了,京城的人马一齐行动起来,恐怕你插翅也飞不出去。小兄弟,要去,也只有等到夜幕降临了才去。” 小怪物说:“看来,我只好等到晚上了。” “小兄弟,你忙了一天一夜,难道不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听三姐的话,好好回房休息,到了晚上,我叫四妹和你一块去。” 入夜,小怪物和婉儿打点妥当,戴上了鬼面具,便夜探东厂了。小神女不放心,稍后也暗随而来。 通过郑士奇,小神女等人知道了东厂府内一切的布局和机关,也掌握了东厂夜间人员的巡逻,以及各处的游动暗哨,所以他们很容易就避开了重重障碍。婉儿很快将小怪物带到了昨夜那神秘高手出现的瓦面上,小怪物凝神嗅了一下,惊喜地说:“是他!一点也没有错,想不到昨夜我在怀柔追踪他,他却在这里出现了。他的行踪,的确是神出鬼没,太出人意料了。” 婉儿也甚为高兴,看来三姐姐没有看错,这位神秘高手,果然是杜鹃,他在暗中又一次护了自己和三姐姐,及时出手,将夜猫子扔了下去。她说:“你再嗅一下,他往哪个方向而去。” “你等一下。” 小怪物在这一处瓦面上嗅着,轻轻地走动。婉儿在后面跟着,轻问:“他朝什么方向走了?” 小怪物四下打量,一指对面的瓦面说:“我要是没估错,他从这跃到那一处瓦面上去了。” 婉儿看了小怪物所指的瓦面,惊讶地说:“不会吧?他怎么跃到那里去了?” “怎么不会?那一处较高,暗哨不会去那一处伏着。” “你知不知道,那一处正是我和姐姐昨夜所伏的地方,他会跃去那里吗?” “真的?我们过去看看。他要是不跃去那里,而从其他方向走,都会给地面上的敌人发现而走不了。” 小怪物和婉儿又轻轻纵身跃到了小神女和婉儿昨夜伏着的瓦面上,小怪物略略嗅了一下说:“不错!他果然跃来了这里!这瓦面上,有你和三姐留下的气味,也有他的气味。” 婉儿怔住了:“怎会是这样呢?” “显然,他是在你们迅速离开的刹那间,也跃来了这里,这正是他的机智和高明之处。” “他不怕我们发现他吗?” “当时惊动了敌人,你们急着离开,会想到有这神秘的高手会跟随着你们?在那种情况下,你们是不会回头看一下的。” “可是我和三姐姐在离开后,不时注意有没有人跟踪我们,但没发觉有什么呀!” “那是你们在已离开东厂后的路上才开始注意。这时,他已从另一个方向走了,你们当然不会发觉到他了。” “你再嗅一下,他从什么方向走了。” “不用问,他是一直悄悄地跟着你们,只有离开了东厂,才分开。” “他干吗要跟着我们走?” “看来他知道你们了解东厂的地形地势,掌握了什么地方有机关,什么地方没有,暗暗跟着你们的脚印走,便会万无一失。” “他真的这么聪明机智?” “要不,他怎会成为神秘的杜鹃?” 本来婉儿和小怪物夜探东厂的目的,只是想证实那位神秘的高手是不是杜鹃,现在证实了,便可离开,没有必要去惊动东厂。可是婉儿仍抱有一线希望,看看杜鹃往何方而去,要是往南,那就不必追踪了,这一个方向,给书呆子全打乱了,追来追去,只有追到书呆子;要是往北、往西而走,便可以追踪到杜鹃。所以婉儿说:“那我们快看看他往什么方向走。” 343 蓦然之间,一阵警号大起,小怪物一怔:“不好!我们给东厂的暗哨发现了。快走!要不,就来不及了。” 可是一条人影,几乎是凭空在瓦面上出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嘿嘿地说:“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夜闯东厂?识趣的,给老子束手就擒,别叫老子动手。” 随后,又是几条人影,从其它地方凌空飞来,一下将他们团团包围了。小怪物和婉儿虽然不将这些鹰犬放在眼里,但若和他们纠缠久了,大批东厂的人就会赶到,就会有一场血腥的大战,说不定弓箭手一到,就会万箭齐放,到时更走不了。 小怪物感到往南、往东走不是办法,那一带都是平原,没有什么遮拦,只有往西、往北而走。往北,自己对地形不大熟悉,最好往西而去,不但出城近,而且西山一带,他曾经去过,地形熟,一到了西山,那里全是山峰、森林,摆脱东厂人追踪的也容易。于是他轻轻对婉儿说:“四妹!别害怕,你跟着我,往西出城而去。” 婉儿说:“谁害怕了?鬼才害怕他们哩。” “那好!随我来!” 小怪物一抖幻影魔掌,宛如一条幻影似的,别说前面只有一个鹰犬挡道,就是四五个,他也可以从他们身边一闪而逝。 这个挡道的鹰犬,怎么也想不到小怪物会骤然向自己冲来,他只见眼前人影一闪,举刀想劈,谁知他一下挨了小怪物一掌,身体横飞了起来,摔下瓦面了。婉儿也趁机与小怪物像两只疾飞的夜鸟,掠过瓦面,往西而去。 刚好这时,收魂星君赶到,看到这些情形,怒喝一声:“追!别让他们跑掉了。” 顿时便有七八条人影,一个个轻功不错,一齐向他们追来,有一个人更抄近路而来,想拦截他们。婉儿一剑挥出,宛如一道闪光,在夜空中一闪而逝。剑光闪过之后,只听得一声惨叫,那鹰犬滚下瓦面了。 婉儿的剑,是削铁如泥的软形宝剑,其一招流星追月,其快如电,别说是一般的高手,就是反应极为敏捷的上乘高手,顶多人可以骤然跃开,但他手中的兵器,也会给削断。 婉儿放倒了这条拦道鹰犬后,和小怪物更像两个断了线的纸鹰一样,离开东厂府,飞越西边城墙,往西山方向而去,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之中。 收魂星君见了更是大怒,更不去管那个惨叫的手下是死是活,急命人追赶,同时放出报警的烟花,通知西山方面人马,出动拦截。收魂星君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童子功,一把练子刀,也少遇对手,但他轻功不行,怎么也追不上小怪物和婉儿,可是他手下的一些鹰犬,轻功却在他之上,纷纷越过城墙追赶。带队追赶的是东厂九大杀手之一,追风冷血杀手,也是东厂仅存的两个杀手之一,其他的七大杀手,有的在长沙丧命,有的在贵阳命归黄泉,更多的是在四川,不是给小神女、婉儿干掉,就是给神秘的杜鹃打发掉。 追风冷血杀手,其轻功在东厂府中最超绝的一个,无人能及,什么夜猫子,简直不能与他同日而语。他本来是魏忠贤身边的贴身护卫之一,但昨夜东厂出了事,收魂星君请求九千岁将他调来东厂府,他一到,便将东厂府夜间的暗哨全部撤换,重新布防。这事,不但小神女、婉儿不知道,就是郑士奇也不知道。因为混入东厂的人,来不及告诉郑士奇,正因为这样,婉儿和小怪物才为暗哨发现。 现在,这位轻功极好的杀手,带着一批轻功过得去的手下,来追赶小怪物和婉儿,将收魂星君远远抛在身后。这个追风冷血杀手,一心想在魏忠贤面前立功,抢在收魂星君的前面,这也是东厂内部权力斗争的一个表现,也可以说是魏忠贤驾驭手下之道,互相暗中争功,相互制约,只能忠心于自己。 要是东厂的七大星君、九大杀手团结一致,相互配合,神秘的杜鹃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得手,逐个击破。就像在酆都鬼城那一夜一样,混元星君和蓝魔星君,没有联手一齐对付杜鹃,而是混元星君伏在一处,看蓝魔星君与杜鹃,斗得你死我活,等到两败俱伤时,他才出手,坐收渔人之利,结果混元星君不但杀不了杜鹃,自己也负伤而逃。这就是名利权欲驱使的结果,也就是邪不能胜正的必然原因。 小怪物带着婉儿往西山方向飞逝而去。所谓西山,是京师西面群山的总称,它南起拒马河,北至南口附近的关沟为止,属于太行山脉。南口以北,就属于阴山山脉了。延绵两百多里,其中的什么香山、西山八大处、百花山、妙峰山,都是西山其中一处山峰而已,它们都以风光绮丽的自然景色而成为风景名胜之地。 小怪物带着婉儿落入西山八大处的山野密林中。所谓西山八大处,是因为这一带有八座寺庙尼庵散落在各处山峰下的山崖森林之中。最早的寺院是唐代的灵光寺,最迟建的寺院,是明代的长安寺,此外还有什么三山庵、大悲寺、龙泉庵、香界寺等等。 小怪物来到这里,以为东厂的鹰犬不会再追来了,便对婉儿说:“好了!我们可以在这里放心地歇一下,再想办法回去。” 婉儿说:“你还想歇一下呀!我们准备交锋吧。” “什么!?难道他们追来了?” “你听听,不是有人追来了吗?” 小怪物凝神一听,果然远处也有人追来,但来的不多,只有四五个人。小怪物说:“好好!他们追来,那我们就陪他们玩玩。想不到东厂的鹰犬中,也有人的轻功这么好。” 婉儿说:“不会是雌雄双魔追来吧?” 小怪物一怔:“你别吓我!怎么是他们追来了?” “不是他们,那东厂中还有谁的轻功这么好能追得上你?你害怕了?” “我害怕他们干吗?大不了打不赢就跑,我不相信他们的轻功有风叔叔和三姐那么俊。” “不!我们要认真对付才好!千万不可大意了。” “四妹,你别露面,先由我来对付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像人们所说的那么厉害。要是我真的不行,四妹,你就得找机会先走,我起码可以缠住他们一下。” “我走了!你不更危险吗?” “不不!我还有一身不怕打的功夫,他们伤不了我。我会在这处林子里跟他们捉迷藏。” “不行!说什么我也不能丢下你一个先走,我也想会一会他们。要走!我们一块走,要战,我们一块战!” 蓦然间,树林深处飘起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你们这一对武陵双怪,还想一起走呀!跟我去见阎王吧。” 小怪物和婉儿不由一怔,这个人来得好快呵!而且还来得声息全无,这可是武林中极为上乘的轻功。难道真的是雌雄双魔追来了?他们相视一眼,凝神应战。婉儿喝问:“你是谁?给我站出来。” 小怪物也喝问:“你怎知道我们是武陵双怪?” 阴恻恻的声音一下又变成嗲声嗲气的声音:“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你们在贵阳杀了西域双魔,我说的没有错吧?你们现在想怎么死法?我可以成全你们。” 婉儿对小怪物说:“飘哥!看来他们真的是雌雄双魔了。一个阴恻恻,一个阴声怪气。” 小怪物说:“管他阴声怪气,等一会我叫他们死里死气。” 小怪物的话刚落,一条人影凌空从树上而下:“好好!那就看看怎么个死里死气了。”说完又身形一恍,不见了。在他们身后又出现了一个黑影,悄然无声,却嗲声嗲气:“你们敢说我阴声怪气,是不是想早一点死,急着去投胎?” 婉儿举剑就刺,说有多快就有多快,这条人影一下扑地而没,不见了!婉儿骇然:“飘哥!不会碰上鬼了?” “什么?你敢说我是鬼?”声音却从旁边的树身背后传来。小怪物骤然身似飞魂幻影,向那棵树身后扑去,明明看见一个人影,却是一抓落空,人影又不见了。小怪物不禁心里发毛,不会真的是鬼吧?这人的轻功、身法,简直是快得不可思议。 婉儿奔来,问:“怎样了?不见人?” 小怪物一急:“不好!他在你身后。” 婉儿几乎可以说是应声回手一剑挥出,那条人影应剑声而倒,小怪物高兴地叫起来:“好剑!四妹!你将他击倒了。” 婉儿说:“不会吧!我好像没击中人。” “你没击中,他怎么倒地不会动了?” 那条人影一下又直挺挺地直立了起来,婉儿想再挥剑,那条人影连忙摇手说:“不玩了!不玩了!再玩也没时间了。” 小怪物借着从树枝投下的月光一看,愕然问:“是你!?” 婉儿也看清楚了:“风叔叔,怎么是你呀?你干吗要吓我们?” 小怪物更跳了起来:“风叔叔,这是何居心?还嫌我们不早死吗?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没药医的?” 婉儿也嚷着:“风叔叔,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来戏弄我们的?” 一阵风摇摇手说:“别大声嚷嚷,东厂的那批人,已赶来了。你们这一叫一嚷,那不是将他们招来这里了?” 婉儿问:“风叔叔,你是特地赶来这里护着我们?” 344 “我叫化奉了一个人的差使,不来行吗?” “你奉谁的差使了?” “是那个神通广大的大丫头!我要是不来,我叫化今后可没办法在中原立足了。” “什么!?你碰上了我们的三姐姐?” “不是她,谁又能叫得了我叫化?” “风叔叔,你在哪里碰上我三姐姐?” “就在你们飞越城墙,掠过西郊之时,我碰上她了。当时,我叫化还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高手,在京城重地,举行夜间轻功比赛的?想不到是你们夜探东厂,给人发现了,受到了一伙东厂人的追杀。” “我三姐姐哩!她没来?” “她有事不来了,有我叫化来,还不能助你们平安回去么?” “风叔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就快离开这里,但别掠空而去,这样就易为东厂的杀手发现,要利用树林的掩护,贴地先往南而走,然后转回城去。东厂的人,怎么也想不到你们会转回去。” “风叔叔,那你呢?” “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和他们捉猫猫玩,然后将他们引向北边追。” “风叔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知不知道,追来的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 “是雌雄双魔。” “什么!?是雌雄双魔?” “是呀!风叔叔,你一个人恐怕应付不了他们,还是让我们留下来,共同对付双魔。” “小丫头,你别故意找借口留下来,雌雄双魔不可能追来。” 小怪物问:“为什么?” “因为雌雄双魔是时刻不离九千岁左右,追来的不是他们,是一个叫什么追风冷血的杀手,在九大杀手中,他的轻功最好。” “既然是这么个杀手,那不用风叔叔出面,由我小怪物来打发他好了。” “不错!以你的武功,是可以干掉他,可是随后就有大批人马赶到,将这一带重重包围,到时你们走得了吗?” 婉儿担心:“那风叔叔你一个人怎么走?” “我的小姑奶奶,我叫化没时间回答你了!这个杀手已带人来到了。快走!” 果然,追风冷血已带人到了。先后飞落在这一片树林中。尽管他们在追的途中,给一阵风出其不意地戏弄了一阵,拖延了他们的时间,但还是追来了。他一落下,便立刻下令,放信号,通知香山和后面赶来人马,将八大处团团包围起来,又对同来的手下说:“给我在这一带树林搜,并守着路口,一到天亮,他们就是插翅也飞不出去。” “是!” 这些东厂所谓的高手,立刻四下散开,两人一组,小心搜索。 一阵风轻声说:“你们还不快走?是不是想要我叫化的命了?” 婉儿和小怪物见一阵风真的生气了。小怪物说:“四妹,我们悄悄地走吧!不然连风叔叔也走不了。” 婉儿说:“风叔叔,那你小心了。” 一阵风挥手说:“快走!快走!那个大丫头在等着你们夜探东厂的情况哩。” 婉儿一下想到,三姐姐是在等候自己的消息,便和小怪物悄然离去,可是他们刚走到树林边,便迎面碰上了两个东厂的杀手,想闪避也来不及了。两个杀手喝问:“什么人?” 小怪物笑嘻嘻地说:“你看,我们是什么人?” 这两个杀手一看,吓了一跳:“你,你,你们是什么人?” 原来小怪物和婉儿都戴上了鬼面具,他们看见的是两张小鬼的面孔。 小怪物说:“我们是这山岭两个巡夜的夜叉呀!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深夜闯到这里来了?” “什么!?你们是夜叉?” 小怪物突然出手,飞快地点了他们穴位,然后说:“不错!不错!我们是巡山的夜叉,你们敢闯我们的禁地,是不是想死了?” 婉儿说:“快放倒他们。” 小怪物说:“可惜他们的阳寿未尽。”说完便拉着婉儿急向树林深处闪去。 婉儿问:“干吗不杀了他们?” 小怪物说:“来不及了!你看,又有他们的同伴赶到了,杀了他们不爽,让他们疑神疑鬼的,反而有趣。” “我们怎么反而往树林里走,而不闯出去?” “这么一闯,不让他们知道了我们的方向吗?这像巡山的夜叉吗?” “这个时候,你还玩?你到什么时候才能正经起来?” 小怪物和婉儿刚离开,就有两个人影飞到,问那两个被点了穴不能动的同伴:“出了什么事?” “我,我,我们碰上两个巡山的小鬼了。” “什么!?巡山小鬼?他们在哪里?” “往,往,往,往树林里走了。” “你们怎么不追去?” “我,我,我们给他施了法术不能动。” “施法术?” “你,你,你们快看,他,他们在那里哩。” §第六十二回无妄之祸 上回说到东厂其中一个被点了穴位的杀手说,你、你、你们快看,他在那里。刚赶来的两个杀手一看,也愣住了。只见一个鬼脸人物,一闪而逝,似乎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在深山野岭的月夜之下,平添上了几分神秘和恐怖。暗想:难道在这寺院、庵堂众多的八大处,真的有什么山神、夜叉?的确,要是普通百姓,肯定会给吓坏,转身而狂奔。但他们是一伙职业杀手,也惯于夜间行动,在刀口上舔血为生,不相信真的有什么鬼神出现。就是有鬼神也不怕,他们本身就是一伙冷血残忍的杀手,人间的凶神鬼卒。只听见他们大声喝问:“谁?给老子站出来!别装神弄鬼。” 其实这个一闪一逝的人影,不是小怪物和婉儿,而是一阵风。小怪物和婉儿在他们惊疑之时,早已借助树林的掩护,蛇行鼠步,悄然地离开了这片树林,转眼越过了第二座山峰,往南而去,将八大处远远抛在身后。 追风冷血杀手也闻声而来了,喝问:“什么事?碰上他们了?” “碰、碰、碰上了两个小鬼。” “什么!?小鬼?在哪里?” “在树林里。” “给老子搜!什么小鬼!分明是我们追赶的两个刺客,别自己吓自己。” 两个鹰犬不敢不从,小心翼翼地进树林搜索了。那两个给点了穴的却一动不动。追风扬眉问:“你们敢不服从命令?” “我、我、我们给小鬼用法术定住了,不、不、不能动。” “胡说八道,你们分明给人点了穴。真是没用的东西。” 追风想拍开他们的穴道,可是他怎么也拍不开。小怪物点穴的手法与一般武林人士的点穴手法不同。这时,他又听到两个进树林搜索的手下大叫:“在这里!” 追风顾不上这两个解不开穴道的鹰犬了:“你们好好呆在这里,有事就大声喊。”说完,便转身飞入树林深处。突然,一个人横空飞来,摔在他的脚下。他一看,是自己的一个手下,急问:“怎么回事?” 这个鹰犬忍痛地说:“他、他、他出手好快,我来不及转身,就给他扔了出来。” “另一个呢?” “在、在、在那一边。” 追风也不管这个手下是死是活,飞身而去,他急着要抓人立功。他果然看见一个戴着鬼面具的人,已举起了自己的另一个手下,在空中打转。那个手下大喊大叫,一见追风赶来,鬼面人一边将手上的人向他掷来,一边阴恻恻地说:“你也敢来闯我的禁地?嫌命长了?” 追风接住手下放在地上,盯着鬼面人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这里的山神爷。你不知道?” “什么山神爷,看刀!” 一刀飞快地向鬼面人劈去。鬼面人纵身闪开:“什么!?你还敢向山神爷动刀?这么胆大妄为?” 追风又一连劈出三刀:“什么胆大妄为,你受死吧!” 这个鬼面人就是漠北怪丐一阵风。以他特有的超绝轻功,别说三刀,就是一连三十刀,他也能轻轻松松地闪开,但他为了拖延时间,让小怪物和婉儿远远离开,故意和这些东厂的杀手周旋。他一边闪一边说:“你闯到了本山神爷的禁地,还敢叫我受死?看来本山神爷不施展法力,让你受受苦是不行的了!” 345 正说着,又有两个黑影凌空而来。追风一看,是自己的手下闻声赶来了。他所带的六个手下,已全部到齐,只是两个给摔伤了,另两个在树林边上被点中穴道,能战斗的人,只有自己和这两个刚刚赶来的手下。他吼道:“给我将这刺客包围,别让他跑掉了。” 一阵风说:“什么!?你敢说本山神爷是刺客?” “你不是刺客,去东厂干什么?” “我进城里去玩一下不行么?别说你们东厂,就是皇宫禁地,本山神爷喜欢去就去。你们管得了吗?” 追风又喝斥手下:“将他拿下了再说,别跟他口罗嗦。” “好好!本山神爷很久没有玩过了,就和你们玩玩。来!一齐上。” 东厂的三个鹰犬,一把刀,两柄剑,一齐向一阵风飞来。一阵风在他们的刀光剑影下闪来闪去,忽现忽隐。追风等三人,几乎抖出了一身的本领,进招过百次,不但没一招能击中一阵风,就是连一阵风的衣服也没碰上,反而累得他们浑身大汗。 追风等三人越战越惊,难道这个鬼面人真的是什么山神,而不是人?可是山神有与凡人交锋的吗?这可是从来没听说过。 要是小怪物和婉儿在,东厂这一群凶恶的走狗恐怕早已尸横山野。但一阵风遵守漠北一派的教规,不可随便伤害人命,哪怕是罪大恶极,也顶多废去他一身的武功。正因为这样,追风这一伙杀手才能活下来。 一阵风一边与他们周旋,一边倾听四周的动静。感到驻守香山的东厂鹰犬,与城中奔来的大批军马快到了,且天也快亮,可不能再和这三个鹰犬玩下去了,便说:“好了,本山神要归位了,不能再和你们玩了。”说完,身似疾燕,凌空冲起,掠过夜空,往北而去。 追风以为鬼面人不敌而逃,连声吼道:“追!别让他跑了!”追风首先追去。他见鬼脸人掠过香炉峰,往妙峰山飞去,尽管前面有香山赶来的东厂杀手拦截,鬼脸人以不可思议的身法和手法,似飞魂般从他们身边闪过,还一把抓住最贴近他的一个鹰犬,扔了出去。转眼之间,已去得无踪无影。追风怎么也追不上,只好眼睁睁地在月下看着这个所谓的山神跑掉了。这时收魂星君带着大批手下赶来,官府也有大批人马赶到,将八大处团团包围,可惜也无济于事。天亮后,他们在八大处大肆搜索,到了下午,什么可疑人物也没有抓到,只好空手而回。 这一夜,东厂府内是一死一重伤,反而追来八大处的人,没一个死亡,只受一些轻伤而己,两个给点了穴道的人,过了一时三刻就自动解开。他们相信了小怪物的话,认为自己阳寿未尽,才捡回自己的命。但这么一闹,更闹得整个京城人人皆知。 收魂星君和追风冷血杀手给魏忠贤叫去问话了。这个明朝史上最大的宦官,他最为关心的是,夜闯之人是不是神秘的杜鹃。 收魂星君说:“启禀九千岁,夜闯之人不是杜鹃。” “你为什么说不是杜鹃?” “从神秘杜鹃以往的行动看,他的出现,必定会制造惊人的血案。这次他只是伤害了两名拦道的兄弟,而且用的也不是千幻剑法,就连去追赶他的人,也没被杀害。要是杜鹃,恐怕追风他们早已没命了。所以属下才斗胆这么说。” 追风冷血杀手一听,也感到心寒,连忙说:“那人真的不是杜鹃。这不是杜鹃应有的作风。”这个杀手暗暗庆幸自己没有碰上杜鹃,不然自己还有命回来么? “不是杜鹃是谁?” “是自称什么山神的人。” “山神!?你们快查查,江湖上有没有山神这么一个人物。” “是!” 魏忠贤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任何结果来。就是直接与山神交锋的追风,只能说出那人戴着一副鬼面具,轻功极好,身法怪异,其它的什么也说不出来,甚至也不知道这个山神为什么要夜闯东厂。 魏忠贤训斥了他们几句,叫他们今后一定要严加小心,以防神秘的杜鹃再次出现。 天亮之前,小怪物和婉儿便悄然回来了。小神女问:“你们没事吧?” 婉儿说:“三姐姐,我们没事,只是不知风叔叔怎么样?” 小神女说:“你们没事,他更不用担心了。在漠北大草原上,有一次他碰上千军万马,也可以安全脱身,还将一个最为凶残的马贼首领的武功全废了。不然,他怎有一阵风这一绰号。” 婉儿说:“风叔叔没事就好了。” 小怪物说:“要不是风叔叔叫我们先走,我和四妹完全有把握将那几个追来的东厂杀手全干掉。” 婉儿说:“你还说!你除了知道玩、捉弄人,就什么也不知道。” 小神女一笑:“好了!你们查清了没有?昨夜那位神秘的高手是谁?” 小怪物说:“是杜鹃。” “真的是杜鹃?” “三姐,你不会不相信我的鼻子吧?” “你是在哪里嗅到他的气味的?” “就是在他将人扔下去的瓦面上嗅到的。三姐,这不会假吧?书呆子总不会爬到东厂府的瓦面上去对月吟诗吧?” 小神女又是一笑:“就算他有这个胆量,恐怕也没有这份本事。” 婉儿说:“三姐姐,这个杜鹃还一直在暗中尾随我们哩。” “什么!?他尾随我们?你怎么知道?” “是飘哥说的,他是紧随我们离开东厂的。” “他干吗要这样?” “杜鹃似乎知道我们了解到东厂的机关布局,何处有暗哨。跟着我们,就不会有危险,更不会误闯机关送命。” “他难道不怕我发现他了?” 小怪物说:“他似乎算准三姐在匆忙离开东厂时不会回顾,只有离开了东厂后,才会警惕后面有没有人跟踪。但一离开了东厂,他就不再跟随你们了。” “这么说来,这个神秘的杜鹃,真有过人的机智。他的行动,的确神出鬼没,没人能预料。想不到在我们千方百计找寻他时,他却不时地在我们身后出现,而且似乎也知道了我们的意图,而刻意避开我们。” 婉儿说:“三姐姐,他不会是一直在暗中跟随我们,暗中护着我们吧?” “四妹,你怎会有这个想法?” “因为我想起了我们在四川成都的那一夜,我误中机关,是一位神秘的高手及时救了我。这一次,他又及时提醒了我们,以免我们为东厂的人发觉。” “四妹,你还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 “在湖广衡山县,也是一位神秘的高手,突发暗器,击中了衡山虎,令他手中的刀,莫名其妙地掉了下来。” “那也是杜鹃?” “是不是我不敢肯定,但事后杜鹃出现了,干掉了衡山虎。” 小怪物说:“我看八成都是杜鹃。杜鹃前后三次救了你,但对我,却处处戏弄,这太不公平了。” 婉儿说:“这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当然不公平啦。他三次救了你,却三次戏弄我,这公平吗?最近一次,不但在香山戏弄我,连风叔叔也戏弄了,害得我只捡了他的一件破烂的黑长袍回来。” “哎!你不会这般小气吧?我想,他不是存心戏弄你的,只是想叫你别去追踪他,妨碍了他的行动。”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再提这件事了。我相信杜鹃对我们是一片善意。四妹说的没有错,这个杜鹃一直在暗中盯着我们,可是我们连他的踪影也找不到,甚至发觉不了,至今仍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他却对我们知得一清二楚。” 婉儿说:“是呵!他好像在我们的身边一样,不但知道了我们的行动,也知道了我们的意图。” 小神女说:“昨夜,我只叫你们去,后来又暗暗尾随你们。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 婉儿说:“三姐姐是不放心我们。” “不放心你们只是其中的原因,更主要的是想看看那位神秘的高手,也就是杜鹃,有没有再出现。” “三姐姐,那他出现了没有?” “没有!却意外地碰上了风叔叔。” “哎!三姐姐,你别说风叔叔了。你叫他在暗中护着我们,他却在装神弄鬼,我们几乎将他当成雌雄双魔了。要不是东厂的杀手追来,他不知戏弄我们到几时。” 小怪物说:“对了,三姐姐,你不来,叫风叔叔来,有什么事了?” “自然是暗中留下来,看看杜鹃会不会出现了。” 小怪物说:“要是我是杜鹃,才不会出现哩。” “为什么?” 346 “他要是暗中知道有风叔叔来保护我们,以风叔叔这样的武功,已足够了,还出来干吗?”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说对了。他真的一直没有出现,令我在暗中白白守候了两个时辰。” “三姐姐,这个杜鹃不会是神仙吧。” “丫头,你怎会说他是神仙了?” “要不是神仙,他怎料会事如神,知道三姐姐在暗中盯着,而故意不出现?” “他不可能是神仙,只是为人机警,有远见而已。好了!天快亮了,你们各自回房休息吧。” “三姐姐,那我们今后怎样行动?” “什么也别行动,安心休养,静观其变。” 小怪物说:“这样不闷吗?” “你要是烦闷,尽可以在京师走走看看玩玩,散散心。” “那不寻找杜鹃了?” “不用找,他会自己跳出来的。” “三姐,你不是说笑吧。” “雌雄双魔和收魂星君不死,他就一定会出现。不过,这几天之内,他不会出现。你们可以放心地在京师散散心,增广见闻,不然你们就白来京师一趟了。” “为什么他这几天不会出现呢?” “没有什么,只是科举要开始了。他不想破坏天下举子这一场考试。毕竟是十年寒窗苦啊!” 婉儿说:“这是什么考试呵!听书呆子说,这是在胡弄人,欺骗天下考生。榜上的举人不是内定了吗?” “虽然这样,这事只有书呆子知道。绝大多数考生不知道,杜鹃恐怕也不会知道。料他不想坏了考试的气氛,会潜伏不动。” 小怪物说:“既然这样,四妹,那我们在京师四处玩玩去。我从来没到过京师,也想看看这帝王之都是什么样子。不然,只为了这个杜鹃,我们是白来一趟了。” 婉儿问:“三姐姐,那你去不去?” “好!我也随你们一块去玩。” 婉儿高兴极了。尽管目前婉儿武功已属上乘,但她的心理状态,仍是一个小女孩,跟一般的小姑娘没有任何区别。好玩,喜欢热闹,更喜欢看一些新奇的事物。在某些方面,又感到害怕,不敢一个人单独出去,要是有小神女在身边,那她什么也不害怕,敢闯刀山火海,勇往直前。就算和小怪物在一起,她还是有点害怕和不放心,这大概是一般女孩的戒备心理吧,总害怕自己上当吃亏。她说:“三姐姐,有你去,那太好了!”婉儿想了一下又问,“三姐姐,那叫不叫书呆子一块去?” 小怪物说:“带这个酸溜溜、呆头呆脑的书呆子去干吗?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你能带着他跑吗?” “会发生什么事?” “很难说,谁知道这个一向倒霉的书呆子,会招惹出什么祸来。” “他会惹祸吗?你不惹祸就算好了。” 小神女说:“四妹,恐怕你去叫他,他也不想和我们一块去。” “为什么?他怕接近我们?” “他并不是害怕接近我们。考试近了,恐怕他不想出去,在书房中苦思冥想,如何应付考试。” “他明知这次科举是胡闹,不会榜上题名,还苦思冥想干吗?” “这正是他苦思冥想之处。” “他不会希望在那七八个名额中有他的份吧?那他不是口不对心了?” “读书人的心思,不是我们江湖中人能想得到的。好了,四妹,明天你试问问他,看他去不去。我想他一定不会去。” “好,明天我问问这书呆子。” 第二天,婉儿去问书呆子。书呆子果然婉转推辞不去了,还说京师内没有什么好地方,除了上茶楼酒馆,就只能在大街上人看人,没有其它城市那么好玩。书呆子的话,不啻给想去玩的婉儿泼了一盆冷水。 婉儿问:“你怎知道京师不好玩?” “在下昨天出去了一趟,虽然只走了京师一角,也略知全数。所谓好玩、热闹的地方,不外乎是赌坊、茶馆和青楼歌妓院,那是有钱富豪人家和赌徒们去的地方,不适合我们去。所谓的天桥一带,那也是江湖艺人卖艺玩杂耍的地方。那里人员复杂、三教九流、小偷扒手,什么人都有,也不是什么读书人去的地方。当然,那里的官府走狗、密探也不少。读书人去了那里,会引起走狗密探的注意,在下更不想去那里招惹麻烦。再说碰上了一些小偷、扒手、流氓、无赖和地头蛇,在下也惹不起。” “照你说,京师没有什么地方好玩了?” “的确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就是郊外的香山、八大处,先不说杜鹃曾经在那一带出没,东厂和锦衣卫的耳目几乎遍布。就是没有,没有一天以上的时间,也不能去。在下劝你们还是别去的好。” “哎!你不去就不去,说这么多干吗?” “在下只是将昨天出去和早上所知的情形告诉四小姐而已。” 婉儿从书呆子那里出来,小神女问:“墨公子去不去?” 婉儿说:“三姐姐说对了,他果然不去,不但不去,还劝我们别去,说京师没有什么好去的地方。” 小怪物奇怪地问:“他怎会说京师不好玩了?京师可是帝王之都,都不好玩,还有什么地方好玩了?” 婉儿将书呆子的话一说,小神女点点头说:“他说的不是没道理。” “三姐姐,那我们还去不去?” “去!我们怎么不去。当然,赌馆、青楼我们不会去。但天桥一带,我们去看看热闹也好。听说,那可是京师藏龙卧虎之地,见识见识也不错。” 的确,当时明朝的京师,是没有什么景点可说。什么紫禁城、天坛、北海、景山,甚至八达岭,不是皇家禁地,就是军事要地,不是人想去就能去的地方。至于以后的雍和宫、颐和园,在明朝根本就没有。就连地形多变,古木参天,风景清幽的香山,也是金、元、明历代帝王的离宫别宛,根本不容一般人走近,更别说去玩了。百姓只能在山野走走看看,远处眺望而已。明十三陵,是明朝历代皇帝的葬地,有兵把守,更不许人接近,且当时的人就根本不知道。 书呆子说的没有错,当时的北京,的确没有什么地方可供人们游览的地方,远没有江南、泰山等地方好玩。 小神女打扮成一个潇洒的书生,带着扮成书僮的婉儿、小怪物出门了。他们要看看昨夜东厂府一闹,京师内有什么变化,东厂的人有什么举动。 京师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出入城门的人,就严加盘问。市面照样如常,就是有人知道东厂昨夜发生的事,也不敢在茶楼酒馆中议论,只能在无人处私下交谈。看来东厂的鹰犬,认为昨夜夜闯者,已不在城内,已远逃到郊外去了。东厂派了不少的人,在妙峰山一带搜捕,也通知妙峰山附近昌平等地官府,严密注视一切可疑人物。 尽管东厂的人明知夜闯者不是他们要招引的杜鹃,但有人敢闯东厂,也等于灭了他们的威风,剃了他们的眼眉,若不将夜闯者抓来斩首示众,就难以威慑其他人了。 京师是比其它的地方繁华、热闹,人来人往。街道两旁,都是各种各样的商店、铺面。小神女他们来到了天桥一带,这里就更热闹了:有算命拆字的;有卖各种小吃和糖葫芦的;有江湖艺人卖艺的,几乎是应有尽有。婉儿、小怪物虽然去过成都、洛阳、长沙等大城市,但京师天桥一带,比其它地方热闹多了。看的多,吃的更多。其中自然有些小偷、扒手在人群中穿插,找对象下手。一些流氓、无赖之徒,也在人群中浪荡,寻找一些能发财的机会。天桥一带,的确是龙蛇混杂的地方。 婉儿特别小心,紧紧捂住自己的口袋。小怪物则饶有兴致地观看一些新奇的事物。正走着,小怪物蓦然看见一个摆卖泥人的小摊档,摊上放满了神态各异、妙趣横生的小泥人,问婉儿:“你看,那些小泥人多好玩,你买不买两个玩玩?” 婉儿一看高兴了:“买呀!贵不贵?” 小怪物说:“只要你高兴,我买两个小泥人送给你。” “我没钱吗?要你送?” “哎!你买的和我送的可不同。” “不都是泥人吗?有什么不同?” 婉儿和小怪物离开了小神女,走到摊档前面。婉儿左看右瞧的,感到个个都有趣,顶好玩,最后她挑中了两个小泥人。小怪物问小贩:“多少钱一个?” 小贩看了他们一眼,看出他们是外地人,说:“三文钱一个,你买两个,算五文钱好了。”其实在别的摊档,这样的小泥人,只买一文钱一个,好一点的也是两文钱。 小怪物从怀中掏出五文钱丢下说:“好!这两个小泥人我买下了。” 婉儿说:“你真的出钱呀。” 小怪物笑道:“自己兄弟,五文钱算什么,以后你请我吃一碗面好了。” “好呀!我一定请你吃面。”婉儿将从自己怀中取出的钱包,又放回怀里,双手去拿那两个小泥人。突然间,一个似乎丧魂落魄的汉子向婉儿撞来,几乎将婉儿撞翻了,手中的泥人也差一点跌了下来,婉儿说:“你走路怎么不带眼睛?要是摔烂了我的小泥人,我要你赔。” 那汉子连说:“对不起!对不起!”便慌忙想离开。小怪物一伸手,将这汉子抓住,问婉儿:“你快看看,你的钱包丢了没有?” 婉儿一摸,失声道:“哥!我的钱包真的不见了。” 小怪物对这汉子说:“你快将我兄弟的钱包交出来。不然,我对你就不客气了。” 婉儿愕然:“哥!他是个小偷?” “他要不是小偷!你的钱包怎会一下不见了?他还是一个出手蛮快的小偷哩。” 这汉子叫起屈来:“我几时偷了你们的钱包了。你这不冤枉人吗?” 347 这时,有四五个不三不四的大汉也涌了过来,一个扫把眉的汉子喝问:“出了什么事?”另一个歪嘴巴的大汉说:“什么事好说,小哥!你先将人放开了才说。”又一个兔子唇的大汉说:“你凭什么说人家偷了你们的钱包?”他们七嘴八舌,一时令小怪物招架不住。 给小怪物抓住的汉子挣扎道:“你凭什么说我偷了你兄弟的钱包?你放开手,我可以让你全身上下搜。” 扫把眉说:“对对!搜不出,叫这小子当街跪下向你叩头认罪。” 突然间,小怪物看见被抓的汉子,将婉儿的钱包飞快地转到歪嘴巴的手中了。一般人根本不会去注意,小怪物却有这方面的经验,也在这刹那间,小怪物放开了撞人的汉子,抓住了歪嘴巴拿着钱包的手,喝道:“你们还想将偷到的钱包转移?说!你手中拿的是什么?原来你们是一伙扒手。” 歪嘴巴反驳说:“这是老子的钱包,怎么说是你的了?快放手!难道你这小子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抢人钱包?” 扫把眉更喝起来:“看不出你这小子敢含血喷人,说我们是一伙扒手。老子不给你一点教训,你以为天桥无人了。”说着,一掌拍来,“啪”的一声,挨打的不是小怪物,却是歪嘴巴。原来小怪物轻巧地使出了他幻影魔掌之功,不但避开了扫把眉这一巴掌,还令他这一掌拍在歪嘴巴的脸上,打得歪嘴巴眼冒金星,牙血也给打得流了出来。小怪物更在这刹那,将钱包夺了回来。 歪嘴巴捂着自己的脸说:“大哥!你怎么打我了?” 扫把眉一时愕然:“我打这小子,怎么打到你的脸上了?” 兔子唇同时叫道:“大哥!他将钱包抢去了。” 扫把眉吼道:“这小子真的敢在光天化日下公然抢人钱包,这还有天理王法吗?给我将这小子抓起来。” 婉儿这时大声地叫道:“你们别乱来呀!这钱包明明是我的,我哥帮我抢回来,你们怎么反说我哥抢人钱包了?” 小怪物举着钱包问歪嘴巴:“好!你说这钱包是你的,你有什么证明它是你的?” 兔子唇说:“我明明看见你从他手中抢去,还要什么证明了?” 扫把眉又吼道:“别跟这小子多废话,将他抓起来,先打一顿再说!”说着,他又一拳向小怪物胸口击去,以为这一拳准将小子打得飞起来。 “砰”的一声,这一拳的确是击在小怪物的胸口上,小怪物并没有飞起来,竟然纹丝不动站着,扫把眉反而给震得后退了两步。 婉儿叫道:“哥!你怎么不闪开的?” 小怪物笑了笑:“兄弟,没关系,他们伤不了我。兄弟,你将钱包拿好了。别再让人偷去。”说着,将钱包交给了婉儿。 扫把眉见一拳击不倒小怪物,心中愕然,暗想:难道这小子会功夫,不怕打?好!我一拳击不倒,再击第二拳,看你这小子挨得了我几拳!正想再击出第二拳时,小神女这时从围观的人群站了出来,喝了一声:“别乱来,你们几条大汉,欺负两个孩子,不感到丢人现眼吗?有话慢慢说。” 要不是在这人多热闹之处,而是在郊外或者小街冷巷中,小神女根本不会站出来,而会任由小怪物和婉儿狠狠教训这一伙流氓、无赖兼小偷一下。但在这人多热闹的地方,她担心小怪物和婉儿恼怒,亮出武功来,就为人注意了,所以不得不站出来说话。其实小怪物已亮出过一些功夫,只是没有人注意而已。 兔子唇说:“他们两个是小偷,我们怎么是欺负他们了?难道小偷不该抓起来打吗?” 婉儿说:“你们才是小偷哩!明明偷去了我的钱包,反而说我哥抢你们的钱包了。你们这不是倒打一耙吗?” 歪嘴巴说:“有人看见你哥从我手中抢去了钱包,怎是倒打一耙了?快将钱包交回给我,不然,我们将你们抓去官府查办。” 扫把眉向小神女横了一眼说:“你这个秀才,最好别多管闲事,这不会有你的好处,识相点滚开!”扫把眉是语中带着威胁。显然,在这一伙扒手中,他是一个头儿。 小神女一笑:“事情不清,是非不明,在下能走开吗?在下要是不弄清这钱包是谁的,谁是真正的小偷,更不能走开了!”小神女转问扫把眉,“你这么急着叫在下滚开,是不是作贼心虚了?” “你——”扫把眉一时不知怎么说,只能怒目而视。 小神女说:“其实,钱包是谁的,在下略一盘问,便清楚了。各位朋友,各位围观的父老兄弟,想不想知道钱包是谁的?” 在观众当中,有人暗暗为这多管闲事的书生担心了,他们知道扫把眉等人,是天桥的一伙流氓兼小偷,人称天桥五鼠,专门欺负外来的人和善良怕事的百姓。钱包给他们扒去了,只能自认倒晦气,想要讨回,反而遭到一顿毒打,甚至用小刀子给你放血。但也有一些好奇的观众想知道结果,尤其是一些外地来京的江湖中人,他们不明真相,更想知道了。只见一位壮士说:“秀才,你说,要是他们敢对你无礼,我叫他们有好看的。” 小神女一揖说:“在下多谢壮士了!要想知道钱包是谁的,一点也不难。”小神女问歪嘴巴,“你说这钱包是你的,那么说,这钱包里装有多少银两和一些别的东西,你是清楚的。那你说说,钱包里有多少银两?说对了,这钱包自然就是你的了。” 歪嘴巴说:“老子随手将银两往钱包里一放,怎知道有多少了?” “说不定准确数目,大概的数目,总可以说出来吧?” 歪嘴巴看了婉儿一眼,心想:这么一个小家伙,有银两恐怕也不多,便说:“大概有八九两吧,到底有多少,老子也记不清楚。” “好!就算有十两以下吧!钱包里还有些什么东西?” “不就是一些散钱、碎银,还会有什么了?” 小神女对四周观众说:“大家都听清楚了。”小神女又问那位壮士,“壮士,你也听清楚了?” 壮士说:“不错!在下听清楚了,他说有十两左右的银两和碎银,别无其它东西。” 小神女问婉儿:“小兄弟,你说,这钱包里有多少银两?” 婉儿说:“我当然知道啦!我钱包里有一小锭五两重的金子,十两六钱的碎银,十三文铜钱和一颗会闪光的珍珠,还有一对好玩的小瓷白兔。那是我哥买给我玩的。” 众人一听都惊讶起来。天桥五鼠更是傻了眼,要是这么说,金子、珍珠、碎银加起来,那不是成百两以上的金银珠宝了?这么一个外地来的孩子,钱包怎么有这么多的银两?这一对小兄妹,肯定是富豪人家的子弟,不然,怎会有这么多的钱带在身上?他们暗暗恼恨这秀才多事,更恨那位壮士插手。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将钱包打开来,让众人看看,首先让这位壮士看看。” 婉儿说:“好的!”她叫小怪物将汗巾铺在地上,将钱包里的东西全抖在汗巾上,一边说,“这是五两重的金锭,这是珍珠,这是碎银和十三文铜钱,还有这一对小白兔。大家看清楚了吧?” 婉儿别的没有记得如此清楚,但对自己钱包里的东西和金银数目,却记得丝毫不差,因为他们三人旅途上的打点,全由她掌管,养成了她细心的习惯。 众人一看,真是不多不少,这样铁的事实,谁是小偷扒手,谁是钱包的主人,一看就明。围观的人们引起了一阵骚动,正所谓财帛动人心。那位壮士说:“不用看了!小兄弟,你快将金银珠宝收起来,别再让人偷去了。他们是一伙小偷,我将他们抓起来!” 人群中有人突然大喊一声:“快走!有官差来了。”众人一听,顿时大乱,四下散开,扫把眉这一伙小偷无赖,早已混在人群中不见了。也有一两个见财起心的家伙,想趁机来抢婉儿的金银,却给小怪物用手指一敲,几乎敲断了他们的手腕骨。婉儿也迅速地抓住汗巾的四角,打结,形成了一个钱袋,收入怀中。小神女说:“你们两个快走开,小心官差不问情由将你们带走。” 婉儿问:“我们不抓那几个可恶的小偷无赖了吗?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你还想抓他们呀?快走吧!先保着自己,最好远远离开天桥,你们已经被人注意了。” 小怪物一看,果然见四五个官差,提着铁尺、铁练、棍棒来了,便拉着婉儿闪到街道一边,迅速离开现场,接着离开了天桥。他们本想来天桥看看热闹,却一下给扫把眉这几个天桥老鼠破坏了。 离开天桥,来到另一条街道上,婉儿回头一看,不见小神女跟来,对小怪物说:“怎么不见三姐姐来的?她不会走失吧?我们要不要回头找三姐姐去?” 就在这时,传来了小神女密音入耳的声音:“丫头,别四下张望,有人暗中盯着你们了,你们最好往僻静的横街窄巷走。” 婉儿一怔,也用密音入耳之功问:“三姐姐,他们是什么人?” “就是在天桥偷你钱包的小偷。丫头,你不是要教训他们一顿吗?最好往僻静无人的地方。” 婉儿高兴起来:“三姐姐,我明白了。”她对小怪物说,“哥!我们不用等三姐姐了,你带我往偏僻的地方去。我们要好好的教训那几个流氓一顿。” 小怪物说:“好!我也发现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了!” 348 小怪物和婉儿便往人少僻静的地方走。他们走的,还是在天坛附近一带,这一带虽然在京师之内,但却是一处有树林、行人稀少的地方。因为天坛是皇帝拜祭天地的地方,也是皇家禁地,天坛有士兵守着,不准闲人闯来。 跟踪婉儿和小怪物的,正是天桥五鼠中的大耳,他见这两个外地的小财神往天坛方向走,心里暗暗高兴,立刻用暗号通知其他四鼠赶来,并抄小道,赶在婉儿和小怪物的前面。 婉儿、小怪物刚来到一处四处无人的树林中,兔子唇一下子从树林中闪了出来,嘿嘿地笑道:“真是山不转水转,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接着,快手老四和歪嘴巴也出现了。 小怪物故作害怕地问:“你们想干吗?”回头一看,扫把眉和大耳已断了退路。扫把眉凶狠地说:“你们两个,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偏偏闯到这地狱门来!” 婉儿问:“这里是地狱门吗?” 小怪物又装傻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快手老四说:“我们老大的意思很明显,要是在天桥,你们乖乖地让我们将钱包偷去,就是知道了也装着不知道,这样,你们虽然丢了钱财,却还有命回去。可是你们不知趣,大喊大叫,害得我们下不了台。” 婉儿说:“我的钱包给人偷去了,能不叫喊吗?” “就是叫喊,也别指着我们。” “钱包是你偷的,我不指你指谁?” “这样,你们只好进鬼门关了。” 小怪物问:“你们为了这件事要杀我们,就不怕官府捉拿你们吗?” 扫把眉说:“嘿!在天桥一带,我们就是官府!” “什么!你们是官府?官府会偷人的钱包吗?那是什么官府了?” 扫把眉吼道:“小子!你的话说完了没有?先将你们身上的金银珠宝给老子交出来,然后到阎王爷面前说话去!” “哦!?你们还要杀了我们?” “这是你们自讨的,怪不得老子心狠!” 兔子唇说:“要是你们在天桥乖乖的,就不会有这样的下场了!” 婉儿问小怪物:“哥!他们不是真的要杀我们吧?” 小怪物对她眨眨眼说:“我不知道,看来他们想吓唬我们,要我们乖乖的交出钱包。” 婉儿说:“原来他们是在吓唬我们!那我们交不交?” “交了,我们还有钱回家吗?” “那我们不交了?” 扫把眉冷冷地说:“你们还想有命回家?” 小怪物:“你真的敢杀我们?” 扫把眉对歪嘴巴和兔子唇说:“你们上去,先捅这小子两刀,看看他交不交。” 歪嘴巴说:“要不是见天桥人多,我早就想捅这小子一刀了。” 他和兔子唇,双双拔出刀子来。小怪物说:“哎,你们别乱来,你们不怕我们大声喊救命吗?” 兔子唇说:“这一带无人,你们喊也没用。” 歪嘴巴说:“就是有人听到赶来,你们两个已成了不会叫喊的尸体,何况也没有人会赶来这里。” 小怪物说:“哎,慢一点,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就算你们是天王老子的儿子,也没用。” “哎,要是我们是天王老子的老子,那有没有用?” 兔子唇问歪嘴巴:“是不是这小子给吓糊涂了,在说浑话?” 扫把眉吼道:“你们还不快去给他一人一刀,送他上路?” 歪嘴巴扬了扬刀子,还没有捅出,忽觉眼前人影一闪,再一定神,自己手上的刀子已不见了,却落在小怪物手上。婉儿也在闪电之间,以折梅手法将兔子唇手中的刀夺去了。这两个贼子一时间傻了眼,不知是怎么回事,茫然地问:“怎么我们的刀子,会到了他们的手上?” 扫把眉和快手、大耳一时间也怔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趁着他们惊愕,小怪物说:“别大惊小怪,我和兄弟,只想看看你们的刀子管不管用,能不能杀得了人,万一它是一把假刀子,那我们不上当了?” 婉儿说:“哥!它是一把真刀子呀!” 小怪物说:“不会吧?那它真会捅死人了?我不相信。” 婉儿说:“要不要我捅一个人给你看看?” “好呀!你捅一个人给我看看” 婉儿身形轻纵,出手如电,一刀捅在来不及躲避的兔子唇的大腿上,痛得兔子唇哇哇大叫,跪在地上。 婉儿问:“哥!你看,这不是真的吗?”婉儿早已恼恨这一伙凶恶的小偷了,恨不得一刀一个,将他们全干掉,现在她先给兔子唇一个教训,并无一刀要了他的命。 小怪物说:“不错!不错!你那把刀子是真的,不知我这把刀管不管用。” 婉儿说:“那你捅你前面的歪嘴巴一刀,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对对!我也来捅他一刀。” 歪嘴巴可不像兔子唇反应那么迟钝,他一下像一头恶狗般的扑向小怪物,不但想夺回刀子,更想一拳将小怪物击倒,然后一连在小怪物身上捅上七八刀。可是他的行动怎及得小怪物那么轻灵敏捷?小怪物根本不用什么幻影魔掌神功,只是用一般的招式,先是一刀,废了歪嘴巴一只手,又是一刀,扎在他的右腿上,令他痛得在地上乱滚。这一切都只出现在刹那间,扫把眉他们还看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见歪嘴巴已成血人似的滚在地上了。 以婉儿和小怪物这样的武功,对付这一伙流氓、无赖,简直是杀鸡用牛刀了,但不教训他们又不行。 扫把眉在惊愕中醒了过来,将刀拔出,吼道:“你们敢伤了老子的人?” 小怪物仍戏弄他说:“哎,我没有伤他们呀。我只想看看这刀子管不管用而已,伤他们的,是他们自己的刀,关我们什么事了?” 婉儿说:“是呀!谁叫他们玩的是管用的真刀子,要是用木头做的,不就没有事了?” 扫把眉给小怪物和婉儿气得半死,他仍看不出自己碰上了两个要命的小煞神,以为他们乱打乱撞,伤了歪嘴巴和兔子唇。他挥刀吼道:“老子要将你们碎尸万段!”他首先向小怪物凶猛地砍来。 小怪物一看他挥刀的招式,几乎要笑起来。这个为首的天桥五鼠,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一些花拳绣腿,平日只会吓唬一些善良百姓,欺负一些不会武功的外地人,在会武功的人看来,简直不堪一击。小怪物对婉儿说:“兄弟,你看住那两个,别让他们跑了!” 婉儿说:“哥!你放心,他们跑不了!”婉儿看出小怪物仍在闹着玩,戏弄扫把眉,便对快手、大耳这两只老鼠说,“说!你们两个想怎么死法?” 快手和大耳见这个一个小东西敢这样问自己,相视一眼,快手说:“我先要你死!”他和大耳,一齐举刀向婉儿捅来。 婉儿闪过了两把捅来的刀子,对快手说:“你扒我的钱包,我首先要废了你这只会扒钱包的手。”说完,手中的刀子一闪,刀尖一下将快手右手腕的一条筋挑断了,接着又是一刀,在快手的大腿上捅了一下,顺势一挥,又将大耳的一只手臂划伤了。快手腿伤不能跑,跪在地下,大耳见势不妙,连手臂上的刀伤也来不及理,拔腿就跑。婉儿一下纵身到他的前面,说:“你还想跑?你们不是想杀我,要我的钱包吗?你很会跟踪人,我首先废了你这双眼睛,看你今后怎么再跟踪人。”婉儿手中的刀子一挥,就将大耳的一双眼睛刺盲了。 婉儿十分恼恨这一伙扒手的可恶与凶残,要是他们只偷钱包,给人发觉后,能认错、求饶,婉儿也不会弄残他们,放他们一马。但他们欺人太堪了,反咬自己和小怪物是小偷,出手打人,后来还跟踪到这里,要杀人劫财。婉儿是怎么也不会放过他们了。 盲了双眼的大耳跪在地上求饶,婉儿说:“哦!?你现在才知道求饶?好!我不杀你!看你今后还敢不敢为害人间。” 婉儿说着,一看,好个伤了腿的兔子唇,挣扎着想往树林深处爬去,婉儿又一纵而到,问:“你还想逃走?给我滚回去!”说着,飞起一脚,将这可恶的兔子唇踢到歪嘴巴身边。兔子唇重重地摔在地上,又断了一只手臂。在这五鼠中,最可恶的是扫把眉,其次是这兔子唇了。 这个时候,小怪物已将扫把眉戏弄够了,小怪物不但在他身上添了几处刀伤,更一掌将他拍飞,撞在一棵树干上,摔下来时,已是一具尸体,再也不能在天桥一带为非作歹。小怪物杀了扫把眉后,问婉儿:“你将他们统统打发了?” 婉儿说:“全打发了!看来他们一个个残废,不能再作恶了。就留他们一条生路吧!” 小怪物对歪嘴巴等人说:“你们听住了!今天我们暂时放了你们,今后给我滚出京师去!要是让我再见到你们,我不管你们是瞎是残,一样要了你们的性命。还有一点,不准说出我们来!” 说完,小怪物和婉儿将他们的刀子扔了,离开了这片树林。 小神女在前面迎接了他们,问:“你们将这伙流氓、小偷打死了?” 小怪物说:“杀了一个,废了四个。对付他们,真不是味道。” 小神女一笑:“好了!你们也算为天桥一带除了一害。你们还想不想去天桥玩?” 小怪物说:“想呀!” 婉儿说:“我买的那两个泥公仔,还没有取哩!” 小神女笑道:“你也真是,还想那两个小泥人,钱包不给偷去已算幸运了!” 小怪物说:“四妹,你想小泥人,我再去给你买两个回来。” 小神女说:“你们不能再去那一泥人摊档了。因为你们已为人注意了。” 小怪物说:“那怕什么?” “怕是不怕,不过四妹的钱包,始终是一个惹祸招灾的根源,迟早还会有人盯上你们。” 婉儿问:“难道天桥还有小偷?” 349 “当然有,小偷不仅仅是扫把眉这一伙人。四妹,在有人大喊官差来了,一时混乱时,不是也有人趁机想抢你的金银珠宝么?尤其是你的那一颗珍珠,价值不菲,能叫人不动心?” “三姐姐,那我们不去玩了?” “你们去玩也可以,不过,你怀中的钱包得交给我,你们随身带一些碎银和几个铜钱就行了。可以在街边吃碗面或买一些小玩意。” “好呀。”婉儿将钱包交给了小神女,只取了一些碎银和铜钱带在身上,说,“这样,我不用担心再有人来打我的钱包了。” “四妹,你还不能大意。” “三姐姐,就是这些碎银、铜钱给人偷了去,我也不着急,捉得就捉,捉不到也就算了。” “四妹,事情不会是那么简单,或者另一伙小偷用的方法不同。总之,你们小心为好。更不能在闹市中出手伤人,出了事,随机应变。还有,我不同你们在一起走了。” “为什么?” “万一出了事,我可以在暗中护着你们呀!你们两个,没有我在身边,像一对小兄弟,尽情地玩,不更好吗?” 小怪物一听,更高兴了:“对!四妹,那我们在天桥一带,尽情地玩和吃,痛痛快快地玩它一天。” 婉儿也说:“好吧!那我们就玩它一天。有三姐姐在暗中跟着我们,我就什么也不害怕。三姐姐,今天我们不会再有事吧?” “这就难说了。总之,你们不能在闹市中招惹麻烦。” 婉儿对小怪物说:“你听到了吧?我们是去玩,你可不能去招惹是非。” “好好!我不招惹就是。” 这样,小怪物、婉儿和小神女,又先后出现天桥的另一处热闹集市中了。 小怪物和婉儿难得有这么一次不带任务的上街游玩,他们可要看个够!可不,正对江湖艺人的舞刀弄剑看得入神,忽闻远处锣鼓喧天,他们又急急忙忙钻进人堆里看杂耍。但这些,都没有引起小怪物和婉儿的惊奇,令他们惊奇的是玩魔术。明明看见一位少女钻进一个黑色的空箱子里去,外面还用绳索捆起来,最后用一块大黑布将箱子罩起来。那魔术师不知讲了些什么,向空箱子吹了一口气,等到再掀开黑布,解开绳索、打开黑箱子一看,少女不见了,箱子里空空如也,魔术师甚至叫人用木棍捅捅箱子底,敲敲四边,证明箱子非常结实,的确是一口大箱子。 婉儿看得惊讶起来:“那位姐姐去哪里了?总不会她真的不见了吧?”小怪物也看得愕然不解,暗想:这是怎么回事?不会这口箱子里装有机关,可是自己怎么看不出来?就是装有机关,自己明明看见魔术师用绳索将箱子捆扎起来呀,那位少女又会不见了? 只见那位魔术师含笑往人群中招招手,那位在箱子里的少女,笑吟吟地从人群中跑了出来。这一下更叫婉儿和小怪物惊奇了,人们这时拍起手,纷纷向场子丢下铜钱,有的还丢下了碎银。少女向四周观众一一鞠躬致谢。婉儿和小怪物也丢下了二三枚铜钱。魔术收场,人们便四下散开。婉儿好奇地跑到那少女身边问:“姐姐,你是怎么从箱子里跑出来的?” 这位少女见婉儿是一个小男孩,生得天真有趣,轻轻告诉她说:“这是假的。” “假的!?那你是怎样从箱子里跑出来的呀?” 小怪物走过来拉着婉儿:“兄弟,你别闹了!你想问,人家也不会告诉你,告诉了你,人家今后还能谋生吗?” 婉儿说:“她告诉了我,我不说出去不就行了吗?” “兄弟!走吧!我们到别处看去。” 小怪物拖着婉儿走了。 他们走到一处面馆前,小怪物问:“兄弟,我们吃碗面好不好?” “好呀,我肚子也有些饿了!” 这一对小兄弟,在一张桌子坐下来,要了两碗阳春面。婉儿一边吃,一边仍想着刚才魔术的事,她问:“哥,你知不知道那个玩魔术的姐姐怎样从箱子里跑出来?” “我不知道。你知道了?” “我知道还问你吗?” 正说着,一个单眼大汉带着两个衙差走过来,单眼大汉一指小怪物和婉儿,对两个官差说:“就是他们两个。” 小怪物和婉儿一怔,以为这个单眼大汉和扫把眉等人是一伙人,前去报官来捉拿自己。在京师杀人,不管杀的是什么人,哪怕是江洋大盗,也是犯法。小怪物问:“你们想干什么?” 单眼大汉嘿嘿地笑道:“你们两个小偷,偷了我的钱包,还想抵赖吗?” 婉儿愕然:“我们几时偷了你的钱包了?” 小怪物一听,反而镇定了,问:“喂!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几时偷了你的钱包了?” 单眼大汉说:“我一点也没有看错,就是你们两个小偷!”他转身对两个差人说,“差大爷,你快将他们带走,给小人拿回钱包来。” 两位差人想动手抓小怪物和婉儿,小怪物说:“慢着!正所谓抓贼拿赃,你凭什么说我们偷了你的钱包了?我说你偷了我们的钱包行不行?” 婉儿说:“是呀!你诬良为盗,该当何罪?” 单眼大汉跳起来:“你们两个小贼还敢狡辩?”他一指婉儿,“我的钱包就在你的身上。要不,你让我搜!” 小怪物问:“你搜不出怎样?” “搜不出,就在你身上。总之,我的钱包,肯定在你们两人的身上。” 小怪物说:“我身上是有一个钱包,它怎能证明是你的钱包了?” “小贼!我的钱包里有一锭五两重的金子,一颗会发光的珠子,十多两碎银,一些散钱,还有一对为我儿子买的小白兔玩意,我说的没有错吧?” 小怪物一听,一下明白了。这个单眼大汉,不是扫把眉一伙的,而是当时现场观众之一。他完全看见了婉儿将钱包倒出来的金银珠宝的数目,前来讹诈了。这个人用心好恶毒。谋取钱财不算,还要诬害自己和婉儿为小偷,拿去官府问罪。小怪物暗暗佩服小神女有远见,先将婉儿的钱包收去了。不然,给他搜了出来,恐怕浑身是口,一时也难以说得清楚。不但金银珠宝归这贼子,还要惹上官非。可是又不能在闹市中杀这单眼大汉解恨。这样,更会将事情闹大,无罪也变成了有罪了。 单眼大汉见小怪物和婉儿一时不吭声,嘿嘿地说:“你们这两个小贼,现在没话可说了吧?快将钱包还给我!这样你们到了官府,也可以减罪。” 小怪物说:“好!我给你搜!要是你搜不出怎样?” 单眼汉子一怔:“搜不出?” “对!你要是搜不出,就是一个诬良为盗,无故坑害人的奸人恶棍。” 单眼大汉说:“这不可能,要是搜不出,你们一定将我的钱包收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两位差大爷,你们要为小人作主,给我向他们追讨回钱包来,我那颗珠子,是家传之宝,千金也不卖。” 显然,这个单眼大汉虽然只有一只眼睛,却是一个识宝之人,他看中的是那一颗夜明珠,不然,他就不会设下这条毒计,谋财害人。 两个官差各将铁链往小怪物和婉儿身上套,喝声:“走!” 小怪物和婉儿正想反抗,耳中却传来了小神女密音入耳之声:“你们千万别反抗,看他们带你们去哪里。到时,我自有办法打发他们。” 小怪物问:“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 “自然带你们去衙门问话,走!” 婉儿问小怪物:“哥,我们跟不跟他们去?” 小怪物说:“去!我们行得正,站得正,又没有干违法的事,怕什么跟他们去官府。到时,我要告他诬陷人,请官府老爷打他八十大板,问一个充军之罪。” 单眼大汉嘿嘿地说:“到时你们不交回我的钱包,恐怕是一个死罪。” 小怪物说:“没有这么严重吧?” 婉儿冲着单眼大汉说:“我看你才是死罪哩!”婉儿心中不明白,为什么三姐姐叫我们跟他们去。去了衙门,能说得清楚吗?但她和小怪物还是随他们走了。 350 §第六十三回京师风雨 上回说到婉儿和小怪物跟着两个官差,离开天桥,转进一条胡同。当踏入一座四合院时,小怪物顿生疑问:“这是什么地方?” 婉儿一边跟着说:“这是衙门么?怎么衙门大门口没有鸣冤鼓,也没有两个石狮子的?” 一个官差说:“进了大堂,你们就知道是什么地方了。” 婉儿虽然没看见过官府衙门的大堂,但小怪物已见过。这哪里是什么官府衙门!所谓的大堂只不过是京城一家住户,而且还十分破旧。大堂上既没有“明镜高悬”的匾,也没有什么审问的案台,两旁更没有什么手持棍捧的差役。大堂正中央坐着一位不伦不类大爷般的中年大汉,他身后站着有两个持刀的打手。小怪物暗暗叫苦:怎么我们给带到贼窝来了?这一伙贼人真够大胆,敢冒充官差,在闹市诬人为贼,光天化日之下将人绑走,简直是胆大包天,胡作非为。但他又不得不佩服这条绑架之计。 要是官府衙门,他还忌三分,不敢放手而为,既然不是官府衙门,小怪物更不害怕了,现在,他全无顾忌了,反而高兴。他仍故作愕然地问:“你们到底带我们来的是什么地方了?” 在闹市那里,小怪物还以为这两个官差,不知是受了单眼贼子的欺骗,还是收了黑心钱,才将自己带去官府衙门。现在看来,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官兵,就算是,那也是与贼人串通好来坑害平民百姓。 婉儿问小怪物:“哥,这里不是官府衙门么?” 小怪物说:“这样的官府衙门,我却是第一次见到。” 坐在椅上的中年大汉说:“你们两个听清楚,乖乖地将你们身上的钱包交出来,本大爷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小怪物说:“钱包是我们的,我们干吗要交出来?” 婉儿问:“你是当官的吧?有你这样问的吗?这个瞎了一只眼的不是好人,胡说我们是小偷。你干吗不先问他?” 中年大汉哧哧地笑起来:“他说你们偷了他的钱包,那一定是你们偷去了。交出来,免受皮肉之苦。” “哎,你不会这般的胡涂吧?” 婉儿还以为这个中年大汉真的是什么官,才这么说。 单眼汉笑道:“我说,你们还是乖乖地交出来,不然我动手了。” “你动什么手,想搜我们的身?” “嘿嘿,我动手时,就不是搜身这么简单了,而是将你们的衣服全扒下来。搜不出钱包,就破开你们的肚子。” “你敢!?” 小怪物说:“兄弟,他们真会这样做的。” “怎么这个当官的这般的不讲道理?” “你以为他们真的是官吗?” “什么!?他们不是官又是什么人?” “是一伙明目张胆,假冒官差,当街绑架的强盗。” “真的!?怎么京师里有强盗了?” “在九千岁的京师下,什么怪事没有?” “怪不得哩!我就说,衙门怎么没有鸣冤鼓,原来他们是一伙强盗。我们怎么糊里糊涂地跟他们来这里了?” 中年大汉笑道:“好好!算你们聪明,现在,你们将钱包交出来吧。” 小怪物问:“我们不交怎样?” “到了这里,还由得你们不交吗?” “你们真的要扒光了我的衣服搜?” “不错!” “其实我们身上并没有你们所说的放有金银珠宝的钱包,只有一些碎银而已。” 单眼汉说:“胡说!我明明看见你们在那泥人张的摊子前,将钱包里的金银珠宝全倒了出来数。” 小怪物说:“对不起,我们给人抢去了。” 中年大汉一怔:“谁抢去了?” 小怪物一指单眼汉:“就是他抢去了。” 单眼汉一下跳了起来:“胡说!我几时抢去了?” “你就是趁当时人多混乱时,伸手抢去了的呀!我没有说错吧?” 单眼汉对中年大汉说:“大爷,这小子胡说八道,快叫人将他们捆起来,扒光他们的衣服搜。” 婉儿突然发难,将套在自己身上的一条铁链一挥,顿时将这可恶的单眼汉打得重伤倒地,又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说:“你敢扒我的衣服?我就先扒了你的皮!”婉儿这一脚,可以说用了她五成的功力,不但将单眼汉踢得飞出堂外,还摔断了他的一条腿。 婉儿是一个假小子,哪里容得有人敢这般的对自己无礼和侮辱?所以她出手绝不容情。她的铁链一挥,脚一踢,便令到单眼汉只剩下半条人命,趴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这一突然的变化,令贼人始料不及,一时全呆住了。中年大汉一怔,跟着一拍座椅扶手,呵斥道:“给我将他们全捆了起来,狠狠地打!” 小怪物一抖铁链:“哎,你们千万别乱来。不然,我身上的铁链也不长眼睛了。” 中年大汉又呵斥道:“他敢反抗,就乱刀斩了他。” 首先两个持刀的大汉扑向了小怪物,两个假官差手持铁尺也扑向了婉儿。小怪物、婉儿已将铁链取了下来当兵器使,指东打西,挥南击北,转眼之间,已将这四个贼人全部击倒在地下。 中年大汉想不到这一对小兄弟有这样的身手,这可不是一般人,而是有来头的人物。他从座椅上霍地站了起来,惊愕地问:“你们是哪一条道上的人?” 小怪物说:“我们是全道上的人物。” “全道!?这是什么道的?” “全道,就是黑白两道,正邪两道,包含六合扇门,我们都有份,你没有听过吧?” 婉儿说:“哥!别跟他多说,将这个假官先捉起来,我要吊打他一顿才解恨。” “对!别说他是个假官,就算他是个真官,我也要扒光他的衣服,吊打一顿。” 中年大汉一脱外面大袍,露出一身紧身衣裤来,看来这个中年大汉是武林中人。他将身后的长剑拔出:“好!我想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能捉得了我。” 婉儿将铁链一扔,随手捡起了地上一把刀,说:“哥!让我来对付他,你看住其他人,别叫他们跑了出去。” 小怪物说:“好!看兄弟的了。” 婉儿和小怪物去天桥,本想高高兴兴地玩一下,也不打算行侠仗义,杀什么人,就算万不得已,也会在深夜里悄然而来,杀了人后悄然而去,不露真相,更不留姓名。正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天桥这两伙人,一伙是流氓、小偷,一伙是当地恶霸,偏偏都见财起心,逼得他们不得不出手。 这个中年大汉,虽会武功,也不过是江湖上二三流人物而已。婉儿以刀代剑,在这个中年大汉看来,就变成莫名其妙的招式,刀不是刀,剑不是剑,一两招后,他就为婉儿的刀尖划伤了,愕然地问:“你这是什么刀法?” 小怪物在一旁说:“这是我兄弟的杀狗刀法,专门杀你们这一群乱咬人的恶狗。你没见过吧?” “我只听说丐帮有打狗棍法,没听说江湖上有什么杀狗刀法。” “那只能怪你自己见识太少。” “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好吧,我告诉你,我们是杀狗门的弟子。不会杀人,只会杀狗,因为你是天桥的一条恶狗!” “胡说八道!”中年大汉又向婉儿扑来,婉儿不想与他再周旋了,两招过后,就将他的脑袋削了下来,其他重伤的贼人看得骇然,连叫饶命,至于堂外的单眼汉,也早已气绝身亡。婉儿不屑地看了这四个小贼一眼:“我不杀你们,要是你们今后再敢胡作非为,坑害百姓,我也会像对你们的什么大爷一样,砍下了你们的脑袋。”婉儿说完,丢了刀,便和小怪物跃上瓦面,从瓦面上转到另外一条胡同来到一条大街上,远远看见小神女在等着他们。婉儿奔过去问:“三、三、三少爷,你怎知道我们会来这里?” 小神女含笑问:“你们玩够了吧?还玩不玩?” 小怪物说:“玩呀!” 婉儿说:“玩你的头!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太阳早偏西啦,你还想玩?要玩,你一个人去,我和三少爷要回客栈。” “剩下我一个人,好玩吗?” 小神女说:“我们也应该回去了。” 于是他们在日落黄昏时,在殷红的晚霞中,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当然,一路上也暗暗留神,看有没有可疑的人物在跟踪。 是夜灯下,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不明白,你干吗叫我们跟随那两个假官差走?” “你不跟随他们走,难道在大街闹市中杀了他们吗?” “要是他们真的是官差怎么办?” “你没看出他们是假的吗?” “我没看出。三姐姐,你看出了?” “我要是没看出,会叫你们跟他们走吗?” 婉儿笑了:“原来这样。”婉儿想了一下又问,“三姐姐,他们若是真官差,我们怎么办?” 351 “那就用另一个方法去处理了。不过,有小怪物在,他一定会想出古灵精怪的办法,让你一个人先离开,他自己一个人去闹公堂。但这只是假设,不谈它了。以后,你和小兄弟,再不能扮成书僮的模样,在天桥一带出现了。” 婉儿一怔:“三姐姐,难道我们为人注意了?” “你们闹了两件大事,杀了人,迟早都会叫人注意。何况你们还留下了活口,想不让办案有经验的捕快们注意都很难。可惜啊,你又不够心狠手辣,没将他们全杀了。” 婉儿愕然:“将他们全杀了,那不太过分了?那可不是侠义道上的人作风呵。三姐姐,你不是教我,不可滥杀么?我这样惩治他们,已够重了。” 小神女一笑:“所以你和小兄弟,不能再扮书僮在京师出现,没事,也别出去。其实,书呆子说的没有错,京师的确没有什么地方可玩的,就连天坛,也有官兵守着,不让人进去游玩,只能在大街上人看看,看热闹。它远不像什么黄鹤楼、岳阳楼和四川的各处风景胜地,随便供游人观赏。” 婉儿担心地问:“三姐姐,那些捕快,不会追查到这里来吧?” “哎,这你放心,京师出了一个神秘的杜鹃,我们又在东厂府闹了两夜,已够他们烦的了。天桥的事,在他们眼中看来,只是小事一桩,何况杀的是天桥一带百姓痛恨的人物。我要是没有看错,捕快们不是认为是江湖上的互相仇杀,就是认为是一些侠义人士,除恶惩奸,为民除害,且早已离开京城了。所以他们会不了了之,将全部精力,放在跟踪杜鹃这一大事上。” “三姐姐,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但也不可大意。” “三姐姐,既然京师也没有什么好玩的,那我今后不出去玩了。” “那也不必,你和小兄弟,可以扮成两个有钱人家的子女。不再去天桥的话,是不会有人认出你们来。” “我想不到一座帝王之都,在天子脚下、军警如林的京师,也会有这么一伙歹徒,横行霸道,欺凌百姓。” “丫头!你别将京师想得太好了,有时它比其他省府来得更可怕。这群鼠辈,比起九千岁和东厂的鹰爪,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最多不过是些鼠窃狗盗罢了。而九千岁和东厂,坑害起人来,动辄几十上百,连老幼妇孺,无辜的亲友,也不放过。他们才是罪恶滔天,不杀难以平民愤。” “三姐姐,那我今天杀了扫把眉他们,是不是过分了?” “也不算过分,他们之死是罪有应得。杀了他们,也是为天桥一带百姓除害。谁叫他们得罪了你们这一对克星武陵双怪?” “哎,三姐姐,你又笑我们了。” “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你回来后,有没有看出书呆子有什么不同了?” “没有呀!他有什么不同了?” “你别看他在吃晚时好像没事一样,我却看出他似乎心事重重。听彩妹说,这个书呆子在房间,足足闷睡了大半天,好像身子有什么不舒服似的。” “哦?!他身子不舒服?不会是有病吧?” “可是我看他脸上并没有什么病容,是不是杜鹃有什么事了?这极有可能是孪生兄弟心灵上的感应。” “那杜鹃会有什么事呢?” “谁知道,或许我太过敏感了。说不定书呆子因科举之事而感到不快。” “这个书呆子也真是的,既然科举这么黑暗,愚弄天下举子,就不应该应考,更可况他也没打算高中。” “秀才的心事,不是我们这些江湖中人能想得到的。” “好!明天我问问这书呆子,看看他有什么心事。” “别问他,问他恐怕也不会说出来。我们顺其自然,注意杜鹃在这两天内会不会出现。” 一说起杜鹃,婉儿又埋怨起书呆子了,说:“都怪他,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在杜鹃出现的第二天早上就出去,走的又正好是杜鹃走的方向。害得小怪物也没法去追踪,嗅来嗅去,追到的还是书呆子。” “这正是孪生兄弟特有的心灵感应和密切配合之处。” “三姐姐,不会是书呆子在捉弄我们吧?不然,哪有这般的巧合?” “所以这两天,我们要不动声色,暗暗注意这个书呆子的行动。” 两天来,书呆子没有任何举动,他足不出门,成天关在书房里读书写文章。杜鹃,就更没有任何的踪影。而东厂的人,仍在妙锋山一带追捕可疑的人物,甚至连一阵风也不知去了哪里。 第三天,书呆子忙着翌日一早进科场考试的事了。因小神女的关系,彩妹和小旺特别地照顾书呆子,不但为他准备了一切应准备的东西,还给他准备了三天的粮食和水。因为进了科场,便关闭贡院大门,一连三天,断绝与任何人和外界接触,埋头考试,一切吃、住都在里面,不时有士兵和考官经过巡视,形同坐牢。这三天三夜里,你写文章也好,睡大觉也好,只要不与近邻的考生串通,交谈说话,按时交卷就行了。不然,一旦发现有作弊的行为,不但取消考生资格,还杖打二十,赶出科场。所以有的考生吃不消,考完试出来,仿佛大病一场,人也瘦了几斤。 要是真的是论才录取,这三天三夜的辛苦也算值得,可是这是魏忠贤一手布下的考试,除了考官们大发横财之外,他要网罗的都是自己的孝子贤孙,充实自己在朝廷的力量。这样一次事先已有安排的考试,绝大多数考生都不知道,走后门的当然不会说出来。就是有些人知道,也敢怒不敢言,一是没有真凭实据;二是害怕说了出去,不但自己掉脑袋,还累及全家和亲戚朋友。唯有自己不参加考试,而且还不敢对人明言自己不参加的原因,害怕招来横祸,说不定在这些应考的书生中,就有魏忠贤的爪牙和东厂的耳目。 书呆子墨滴在临考试的前夜,独自走到小庭院树下的一个石凳坐下,对月沉思。谁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沉思些什么。 小怪物对婉儿说:“你看看,这个书呆子独自坐在那里干吗?这么夜了还不睡。不会是临考前他睡不着吧?” 婉儿说:“谁知道他干什么了,他不会在对月吟诗吧?要不,他就是对月感叹。” “明天就考试了,他还有这样的闲心?” “我看他根本就不打算去考,进考场是去混日子,好回去对他父母有所交代。” “四妹,你想,要是这书呆子考中了,他会怎样?” “他根本就不会考中,别说他现在无心去考,就是有心,写的文章再好,也考不中。” “你怎知他考不中了?” 婉儿将这次科举舞弊的事一说,小怪物愕然了:“有这样的事?那众多举子不白考一场了?” “是呀。所以书呆子一个人坐在月下独自发呆,看来他现在是感叹万分。” “要是这样,我有办法让他考中。” “什么!?你有办法让他考中?” “你不相信?” “鬼才相信!你又不是考官,有什么办法让他考中了?” “信不信由你,我就是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了?为他向考官送十万八万?别说你弄不到这么多的银两,就是有,现在也迟了。人家的名单早已定了下来。” “我是一分钱也不花,将这书呆子送到金榜上去。” 婉儿见小怪物说得这么认真,好像有十足的把握,顿生疑问:“你有什么诡计?” 小怪物附耳跟婉儿轻轻说了一会,婉儿惊讶地问:“你这办法管用吗?” “当然管用!” 婉儿想了一下说:“算了,你别戏弄这书呆子了。我看他根本就不是当官的料,更不会成为魏忠贤门下的孝子贤孙。” “不不!我就是想看看这书呆子金榜题名时的惊喜、愕然的样子,说不定他事后手舞足蹈,谢天谢地,拜他的祖宗保佑他高中了呢。” 352 “你就是为了想看他这样?” “这不好看吗?我知道秀才们的心,他们口口声声说不敢奢望金榜题名,但又何尝不想名场天下?到时,说不定这书呆子高兴得会发起狂来,成为一个疯子。那就更好看了。” “他成为疯子好看吗?” “好看呀。起码我们可以看清读书人的真正嘴脸。” “哎,你别作孽了。三姐姐她……” 小怪物突然说:“看!书呆子旁边多了一个人了。” 婉儿借着朦胧月色一看,果然书呆子旁边多了一个人,就站在书呆子的对面。婉儿再一看,惊讶了,那不是三姐姐吗?三姐姐刚才不是在楼上吗?几时下楼到了书呆子的身边的? 小怪物说:“我们别声张,悄悄过去偷听三姐和书呆子说些什么。” “这好吗?三姐姐知道了,不怪我们?何况三姐姐内力异常的深厚,只要我们稍动一下,三姐姐就觉察到。” “那我们只好在这里运气凝神倾听了。” 就在刹那间,在小怪物、婉儿面前出现了惊人的一幕。呆头呆脑的书呆子,一下从石凳上跳了起来,抱住了小神女,往地上一滚,双双翻倒在草地上。书呆子这一迅雷不及掩耳的粗野行为,连小神女也想不到,也来不及反应。 对小神女来说,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从来没有给任何一个男子抱过,别说抱,就是心怀不轨想伸手触摸小神女,那这个人是死定了。武林中,没人敢对小神女这样无礼。不知为什么,小神女这样给书呆子抱着,滚倒在地上,居然没一点反应,更没有将书呆子推开,但她出掌了,不过拍飞的不是书呆子,是一条黑乎乎缠在书呆子肩上的怪物。 这一突然发生的事情,小怪物和婉儿看得一时呆住了。小怪物说:“这书呆子是不是发疯了?可是他还没有高中呀。” 婉儿却跳了起来:“这个书呆子胆敢这样对我三姐姐无礼!我要杀了他。”她立刻奔了过去,“三姐姐,你怎样了?要不要我杀了这无礼的书生?” 小神女说:“四妹,不得乱来。”说着,她轻轻推开了书呆子,坐了起来,一连出手,点了书呆子肩上的几处穴位,关切地问:“墨公子,你怎么了?” 书呆子忍着痛问小神女:“它咬着了你没有?” “没有。” “那就太好了。” 小神女一边扶书呆子坐起来,一边说:“公子,其实你用不了这样不顾自己的死活来救我。” “不不!你的性命,比在下重要得多。只要你没事,在下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小神女动情地说:“好了,你别说了!你坐好,我运气将你体内之毒逼出来。你要放松,别运气相抵,知道吗?” “是。在下多谢三小姐。” 小神女给书呆子脱了上衣,双掌按在他的背上,暗运一股浑厚的佛门真气,徐徐输入书呆子的体内。小神女这一股真气,似一道暖流,霎时流遍了书呆子体内各处的各处经脉。不久,便将书呆子肩上的各处毒全逼了出来。小神女何止是给书呆子排毒,更增添了书呆子的内力。要是书呆子会武功,就是增强了他的功力,胜过武林人士修炼一年的内功。 小神女最后松开双掌说:“好了,公子,你这条命算捡回来了。” 小怪物和婉儿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这是怎么回事。这时,彩妹、小旺和棋儿早已闻声出来了,一个个愕然地看着小神女和墨公子,他们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无端端的,书呆子怎会中毒了?难道还有人敢来这里暗算墨公子?倘若这样干吗四小姐和飘少爷不去追杀凶手,愣在那里? 小神女从地上一跃而起,对棋儿说:“棋兄弟,你好好扶你家公子回房休息。他明天一早,便没事了。误不了他进科场考试。” “是!三小姐。”棋儿便扶书呆子回房。 小神女又对小旺和彩妹说:“旺哥、彩妹,你们点亮火把,到那墙边下的草丛看看,看看那条死了的蛇,是什么样的毒蛇。” 小怪物和婉儿又愕然了:“毒蛇?” “要不是毒蛇,墨公子会莫名其妙地跳起来,护着我而被咬吗?” 小旺和彩妹亮了火把,顺着小神女指的墙边草丛中一看,果然是一条可怕的毒蛇,而且是毒性非常强烈的火练毒蛇,不过蛇头,早已给小神女的掌力拍烂了,横尸在草丛中。 小旺说:“三小姐,真的是一条火练毒蛇,其毒异常,要不是三小姐及时抢救,墨公子恐怕早已没命了。” 小神女说:“你们就地将它深埋了。这个季节,正是各种蛇虫鼠蚁出来觅食的季节,你们在晚间走动,要格外小心。” 婉儿说:“三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呵?我一时全给弄糊涂了。” 小神女问:“你现在还要不要杀了书呆子?但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书呆子眼明手快,在月下看见一条毒蛇向我袭来,一时忙乱,想将我抱开,我略一挣扎,双双就翻倒在地上了,他以自己的身子,挡住了毒蛇。” 小怪物说:“那么说,这书呆子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了三姐?” “你们以为他轻薄我吗?书呆子不是这样的人,就算他有这样的心,也没这样的胆。” 婉儿说:“想不到书呆子,竟不顾自己的安危,护着三姐姐,实在难得。这样,也不枉三姐姐过去救他了。” 小神女说:“其实他不必这样,以我一身的真气,任何突然袭来的暗器也伤不了我,就是真的给这条毒蛇咬了一口,也毒不了我。难得他有这份心和这份情。” 小怪物说:“好好,我今后要好好地报答他了。” 婉儿问:“你怎么报答他了?” 小怪物眨眨眼皮说:“助他金榜题名呀。” “哎,你别再捉弄他了。” 小神女却问:“你怎么助他金榜题名了?” “三姐姐,他想潜入贡院去偷换试卷。”婉儿将小怪物的行动计划一一说了出来。 小神女一笑:“小兄弟,你这是白费心机,他对金榜题名一点也不感兴趣。我看,他一考完试,不等放榜,便会离开京师,浪迹天涯,寄情于山水之间。就是中了状元,他也会不屑一顾。” “他真的这么淡泊名利?” “你和他相处了一段日子,还不了解他的为人?” 婉儿说:“三姐姐,他还想看书呆子高中后发狂的样子哩。” 小神女笑道:“你这是报答他么?” 婉儿说:“什么报答,他是用心不良。” “好了,夜了。我们回去睡吧。小心!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有一条毒蛇蹿出来。” 小怪物一怔:“不会有这么多的毒蛇吧?” 婉儿说:“没有。那你一个人呆在这里,我和三姐姐上楼睡觉。” “不不!我也挺怕毒蛇的。”小怪物说着,先跑回屋里去了。 婉儿说:“哎,你怎么先跑了?我和三姐姐还指望你来护着我们哩。” 她们姐妹俩人相视一笑,转回屋里,上楼回到房间。婉儿在灯下又问小神女:“三姐姐,书呆子中毒刚好,他明天一早会不会去科场应考?” “你担心他不去?” “他既然是无心功名,不会借口不去吧?何况他真的中了蛇毒呢。” “放心,他一点事也没有。我不但为他排除了蛇毒,还增加了内力,睡了一夜,明天一早,更添精神。其实,他体内的真气,也十分的深厚,可惜他不会武功,也不知道如何运气。要是他会武功,无疑会成为江湖上的一流高手。真是空负了他这一身的真气,无从发挥,白白浪费掉了。” “三姐姐,他真的有这样深厚的内力吗?” “我给他排毒时,就更加肯定了。而且事急起来,他的行动异常的敏捷,不然,我会让他抱住我吗?早将他推开了。正因为事出突然,他行动奇快,我一时之间居然来不及反应。从这一事,也看出他不会武功。” “他会武功又怎样?” “那他会出手将毒蛇拍飞或拍死,也不至为毒蛇所伤了。” “三姐姐,那你传他武功好不好?” 353 “不知他愿不愿学。其实,他想学武功,单学棋儿那样身怀两门武功,三套掌法和那一套匕首法,足可以自卫和抵抗强敌了。” “说不定他不屑学棋儿的武功,但三姐姐教他,他会学的。” “你怎知他愿意学呢?” “我看他心里很喜欢三姐姐你的。他尊敬你,你的话,他不会不听。否则,今夜他怎会不顾自己的生死而护着三姐姐哩。” “好了,这事以后再说。睡吧!” 不久,婉儿便呼呼入睡了。小神女却是辗转反侧,她不由想起了今夜之事。自从懂得男女之事后,她在江湖上行走,从来没有一个异性这么的接近自己,她也是第一次闻到了男子身上的气味,这么的浓厚、强烈。江湖救急,有时不免有肌肤接触,这是常有的事,不以为怪,武林中人更不会在意。可是这次不知为什么,小神女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也是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现在想起,反而有点不安和羞涩了。难道自己真的和这书呆子有缘?不可能吧?这太出乎小神女的意料之外了。 小神女何尝不想自己身边有一个真心爱自己的如意郎君,但绝不会是只得一张嘴而百无一是的书呆子,起码也是一个武林中人,怎会是一个酸秀才呢? 小神女何尝没看出墨滴这个书呆子,尊重自己,敬爱自己,仰慕自己,更愿意亲近自己,但小神女对这些只是置之一笑。她怎么挑选,也不会去挑选一个毫无武功的书生,何况书呆子对自己的敬爱、仰慕,到底是钦佩自己的武功,还是感激自己对他有过几次救命之恩?还是敬重自己的侠义行为,仰慕自己的风采?就不可知了!他若是出于真诚的敬仰而不带任何男女之情,自己先表态,那自己不是自作多情,让人笑话了? 小神女越想越不能入睡,索性坐了起来,排除一切杂念,暗练了一会内功,然后躺下才慢慢睡着。这种情形,小神女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她第一次为情感之事而困扰了。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起床,看到婉儿仍酣睡未醒,嘴吧还挂着一丝少女天真的微笑,不知她做了什么好梦,还是不自觉在练她那一门奇异的内功,不禁又暗暗羡慕婉儿,自己像她这样的年纪时,又何尝不是这样?天真、毫无杂念,不懂男女之情为何物。除了练功,在江湖上走动,除暴安良,就再没别的事了。 楼下的书呆子,已准备出门去科场参加考试了。彩妹、小旺还担心他昨夜中了蛇毒,身体还没有好。书呆子忙说:“你们不用担心,我身体完全好了。精神比以往还更好。” 小神女在楼上听到书呆子的说话声中气十足、脚步沉稳,知道书呆子真的没事了,便走下楼来送行。不管怎样,书呆子总算是和自己相识一场,有过生死与共,现又同住在一起,不去送一下,怎么也说不过去。 书呆子一见小神女走下楼来,连忙说:“咦,三小姐起来了。在下正想请彩妹姐代为转告,说在下去考试了,不想惊动三小姐和四小姐的好梦。” 小神女说:“你的身体真的完全好了?” “好了!你看,在下不是没事了吗?全靠三小姐的及时抢救,才会没事的。” “别说了!我应该多谢你才是。” “不不,三小姐别这样说。” “那你进科场后,处处小心,要保重身体为上,千万别累坏了。写得出就写,写不出就干脆休息,别将心血也绞出来,伤了身子。” “是!在下谨记三小姐的嘱咐。” 最后,书呆子一一告别而去,由小旺、棋儿陪同前往。小神女站在门口,目送书呆子远去,转身见小怪物从后门进来。小怪物问:“书呆子走了?” “走了!你去哪里了?” “我去外面树林里练功呀!书呆子这么早急着赶去干吗?恐怕科场的大门还没有开哩。” “早去总比迟去的好。小兄弟,麻烦你也去一下,万一出了事,你也好在暗中保护。” “书呆子不会这么黑吧?他会出什么事了,难道还有人胆敢抢劫赶考的举子?他们身上,除了纸笔墨砚,恐怕任何值钱的东西也没有。” “小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看看他经过的路呀。你目送他进了科场,然后再到别的街道上走走,嗅嗅有没有与他相同的气味。有,那就是杜鹃,而不是书呆子。” “不会那么巧吧?杜鹃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事情很难说。小兄弟,那你去不去?” “好,我去。就是没有,我也想看看京师早上的景色。” “可是,你千万不可无故生事,带一些麻烦事回来。” “知道了。三姐,你放心吧。” 小怪物一闪身,暗暗追上,尾随书呆子来到了科举场所在的贡院。贡院才刚刚开门,考生们已排成几条长龙,一个个被检查、搜身后才放行,以防有舞弊、夹带的行为。 小怪物远远看着感到很好笑,这不是在装模作样吗?最大的舞弊者是魏忠贤,举人的名单早已内定,只有七八个考生是侥幸者,这事,只有主考官知道,有靠山有门路的考生知道,就是一些监考官也不知道,检查、搜身的士兵们更不知道了。他们和绝大多数考生一样,全部给人愚弄,蒙在鼓里。 小怪物看见书呆子进了贡院大门,小旺和棋儿也转身回去了。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全部考生进了大门,大门便轰然关上,再不准任何人出入,两个持长矛的士兵守着大门。 小怪物看了一会,便转到另一条街上,四下嗅嗅,看有没有奇迹发现。可是小怪物几乎走完了两条街,都嗅不到杜鹃的气味,心想:不会是三姐见我闲着没事干,叫我来跟踪这个书呆子吧?杜鹃是一位神秘莫测的侠士剑客,他要混进举子中有什么作用?跑进贡院里面更没有作用。他总不会去破坏这一次科举大考,坏了九千岁的如意算盘吧?真的这样,他更不必混入举子中去,只要在夜里来贡院放一把火不更干脆了事?除非杜鹃为了避开东厂鹰犬的追踪,扮成一个举子,混入科场里,安静躲避三天。可是小怪物在贡院大门四周,除了嗅到书呆子的气味外,再也嗅不到与书呆子相同的气味,显然杜鹃没有混入举子秀才中,也没在附近一带出现,但三姐为什么叫我来呢?不会是为了这书呆子的安全,怕出意外,叫我来保护吧?这么说,三姐对这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太过关心了。 小怪物在几条街上转了一回,正想转回住所,一下看见一阵风坐在一条街口的一家饭馆门口,坐地向行人讨吃,他前面放了一个讨吃的破钵头。小怪物想了一下,故意漫不经心地走过去,来个一不小心,一下将那破钵头踢起,“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变成八大块。 一阵风正低头盘坐,一见自己讨吃的钵头给人踢飞了,吓了一跳,跳起来揪住小怪物:“你,你,你赔我叫化的钵头来。”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谁叫你将钵头放在来往的路上,这怪得我吗?” 一阵风看清是小怪物:“你——” 小怪物说:“好好!你快放开手,我赔一个钵头给你就是。” “可是,这钵头是我家的传家宝,你赔得起吗?” “你别吓我,这么一个又旧又烂的钵头,会是传家宝吗?” “你这小子懂什么!正因为它又旧又烂,才成为传家宝,你见过有新的传家宝吗?” “现在不烂也烂了,你想叫我怎样赔?你总不会为了一个烂钵头,要了我的命吧?” “那你赔我一百两银好了。算我今天倒霉,毁坏了传家宝。” “喂喂,你这不是死人灯笼报大数吗?一个破钵头要一百两?” “小子,你是打算不想赔了?” 他们这么一闹,一下引来了不少围观者,首先是饭店的店小二跑了出来。众人一听,显然这叫化有意讹诈这个小子了。一个破烂的讨吃钵头,能值一百两吗?连十文钱也不值,还说是什么传家宝,这样的传家宝,在垃圾堆里也可以找得到。但也有人暗暗幸灾乐祸,心想:谁叫你这小子不小心,将人家讨吃的家伙也踢飞了。这叫化不讹诈你又讹诈谁了?当然,也有人出来主持公道,说:“叫化,这位小兄弟摔烂了你的钵头是不对,但你也不能要人家赔你一百两呀。顶多赔你几文钱算了。要不叫他买一个新的赔你也行。” 354 一阵风说:“什么?那你是说我叫化这个钵头不是传家宝了?” 人群中又有人说:“一个破钵头,怎么可能是传家宝呢?” 一阵风说:“什么?你们还不相信呀?好。我叫化拿给你们看看。”一阵风跑过去,将其中两大碎片拾起,拼在一起说:“你们看,这是元代年间出窑的钵头,距离现在已有三百多年了,是名副其实的古董,价值百两,怎不是我家的传家宝了?” 有人看了看说:“不错!的确是元朝年间的钵头,不过它值得这么多银两么?” “当然值得!不信,你们可以到京师有名的古玩店墨燕斋问问。店中的老板说过,要是它是完好的,价值三百两以上,可惜碎了一点,只值一百两左右。要是我肯卖,他们早已付我叫化一百两。” “叫化,既然这个传家宝值这么多银两,干吗不卖,还做叫化?” “不不!这是我叫化唯一的一件祖传物品了,打死我也不卖。我本来就是富有人家的子弟,但我不争气,又吃又喝又赌,全给我败光了,就剩下了这一件,我宁愿讨吃也不卖,不然,我就更对不起祖先了。” “你这不是捧着金钵头讨饭吗?” “对对,我就是捧着它讨饭。咦,那小子呢?怎么不见了?那我叫化这一百两也不见了?我叫化找谁要去?” 原来小怪物见一阵风在讲古董时,趁机从人群里溜走了。小怪物还在怪一阵风在西山八大处装神扮鬼的戏弄自己,想报复一下一阵风,有意踢飞了他讨吃的钵头。想不到一阵风更老练古怪,反而戏弄自己来,叫自己赔一百两银。他只好趁机溜走了,心想:你这个古惑的叫化,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个破钵头,说是古董,鬼才相信。你骗得了人,可骗不了我小怪物。 小怪物一走,一阵风一下呆住了:“我,我,我这下怎么办?不全完了。不行!我得找这小子去,叫他赔我的钵头来。” 有人感到好笑,这个小子也够机灵,一看不妙,竟然溜走了,别说一百两,害得这叫化连一文钱也拿不到,谁叫你死抱着传家宝不放。卖了,不是什么事也没有了?有人好心地说:“京师这么大,人海茫茫,你去哪里找?” 一阵风说:“不行,我叫化一定要找到他,找不到,我叫化死给他看。”一阵风跑出人群,沿街去找小怪物了。有人笑,有人同情,也有人唏嘘。 小怪物转了几条街,见一阵风没有追来,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人在跟踪自己,便转回住处。 小神女、婉儿见小怪物回来了,问:“书呆子没事吧?” “他会有什么事?连飞过的苍蝇也没碰他一下,他会有事吗?” 婉儿问:“那棋儿哩?” “棋儿?棋儿没有回来么?” “你不是和他们在一起吗?他回不回来,你不知道?” “我是走另一条路回来,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棋儿不会有事吧?” 小神女说:“棋儿来京师后,一直没好好的出去玩过,看来是小旺趁这个机会,带着他在京师走走。有小旺和他在一起,不会出什么事。” 婉儿又问:“那你一个人跑去哪里玩了?” “没有呀!我只转了几条街,没嗅到杜鹃的气味,就回来了,什么地方也没去。” “你还说没去玩?干吗你回来时,嘴角挂着得意?” “什么?我笑也不准吗?难道要哭着脸回来?” “你——” 忽然有一个人在外面说:“他当然笑着脸回来了,可我是哭着脸来了。” 小神女和婉儿一听,面露惊喜,一看,门口站着的不是一阵风又是谁了?婉儿高兴地说:“风叔叔,你回来了。我和三姐姐一直在惦记着你哩。担心那些东厂的鹰犬,一直在盯着你不放。风叔叔,你回来我们就放心了。” 小神女含笑问:“风叔叔,你干吗要哭着脸回来?” “我叫化的传家宝、讨吃用的钵头,给人摔烂了。我叫化还能笑得起来吗?” 婉儿问:“风叔叔,你几时有一个传家宝钵头了?我怎么不知道的?我只知道你身上只有一个酒葫芦。” “别说了!我叫化的酒葫芦,在西山八大处的树林里,给东厂的人打烂了,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传家宝,又给人打烂了。” “风叔叔,谁有那么大胆,敢打烂了你的钵头?” “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小神女一笑:“这个人,不会是我们的小兄弟吧?” “不是他,谁有那么大胆故意踢飞我的钵头了?” 婉儿冲着小怪物责怪起来:“你干吗故意打烂风叔叔的钵头了?没事寻开心吗?怪不得你笑嘻嘻的回来了。” 一阵风说:“小丫头,你得给我叫化作主,叫他赔我叫化一百两银来。” 婉儿一怔说:“风叔叔,你不是说笑吧?一个钵头值一百两吗?两文钱就可以买一个新的了。” “小丫头,这可不是一般的钵头,是件古董,是我叫化的传家宝。墨燕斋出一百两银我叫化还舍不得卖哩。” 婉儿讶然:“真的?” “真的!真的!一点也不假,我叫化还将钵头的两块破片带在身上为证。” 小怪物笑着说:“四妹,你别听风叔叔胡说八道,什么古董了。他不知从哪里拾得这么一个破烂的钵头,说成古董和传家宝了。跟天桥的那个什么大爷一样,在讹诈我。” “哎,你怎么将风叔叔跟那个该死的坏蛋相比了?” 小神女说:“小兄弟,不管怎样,你打烂了风叔叔的钵头是真的吧?” “我,我,我是不小心呀。” 一阵风跳起来:“什么不小心,你是故意的,我叫化蹲在路口街边讨吃,既不挡街,更没拦道,你干吗偏偏走过来,一脚将我的钵头踢飞了?我可没惹你这个小怪物呵。” “你还说没惹我?你那夜在西山八大处树林里,装神扮鬼的吓我和四妹,算不算招惹我了?” “什么!?你是为这事报复呀?” 小怪物反问:“你看哩?” 小神女说:“小兄弟,那你是有意踢烂风叔叔的钵头了。不管风叔叔这钵头是不是古董,你都得赔风叔叔一百两银。” 小怪物一怔:“三姐,你是说真的?” 婉儿说:“谁叫你故意打烂了风叔叔的钵头。” “那我不成了冤大头了?我哪有这么多的银两赔?” “这是你故意打烂人家东西的报应,看你今后还敢不敢。” 小神女说:“你没这么多的银两,那只好以身抵债,卖给风叔叔了。” 小怪物说:“卖给风叔叔?好!我卖给他。以后永远跟在他的身边。” 一阵风反而一怔:“什么!?你永远跟着我叫化?”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是呀。我没钱赔,不跟着你跟谁了。今后我吃的、穿的,都得靠你来养活了。 “我叫化养得起你这个小怪物吗?” “养不起也要养,我今后是你的人了。” 一阵风叫起苦来:“算了,算了。我叫化不要你赔了。你放过我叫化吧。” “不行!我非得跟着你不可。”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闹了。不然,风叔叔不敢要你,可以将你转卖给别人。” 一阵风连忙说:“对对!大丫头,现在我将他转卖给你了。一文钱也不收。你买回一个酒葫芦给我叫化够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放心,我会给你买一个又大又漂亮的葫芦给你。” “是吗?那我叫化将这个小怪物卖给你这个小丫头了。” “哎,风叔叔,我才不敢要他哩。” 小怪物说:“不是吧?我就那么不讨人喜欢吗?” “你尽爱捉弄人,会有人喜欢吗?” 小神女说:“好了,别再逗着玩了。”她转问一阵风,“风叔叔,你怎会在那街口的饭店旁讨吃,不来我这里的?” 婉儿说:“是呀。难道你不知道我三姐姐惦记着你吗?这几天,你跑去哪里了?” “我在妙峰山一带躲了几天,昨天夜里才悄悄摸进京师里来。本来想早一点来见你们,谁知给一件意外的事拖住了。” 小怪物说:“风叔叔,你又骗人了。” 355 “我怎么骗人了?” “既然有事拖住了你,你怎么在街口上坐地行乞的?不会是那间饭店里的饭菜特别香,你想在那里讨些残羹冷饭吃吧。” “那间的饭菜算得什么?昨夜我还摸进了皇宫里的御膳房里,偷吃燕窝和鱼翅上汤哩。那才叫人间的美味。” 婉儿一怔:“什么?昨夜你摸进皇宫里偷东西吃了?” “我叫化在妙峰山一带和东厂的人兜来转去几日,太辛苦了,不摸进皇宫里找些补品吃,身体能支撑吗?而且这些什么人参、燕窝、鱼翅都是给那糊涂皇帝补身体用的。我叫化看得出来,这个糊涂皇帝现在成了一个病皇帝,顶多还有一两年的命。” “风叔叔,你偷吃了皇帝的东西,皇帝要吃怎么办?那不害了御膳房的人了?” “你这小丫头真的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御膳房的御厨,只弄一碗两碗吗?他们一弄就是一大蒸笼,有十多碗,以防什么太后、贵妃娘娘等人也要。我偷吃了一两碗,算什么?而且那些御厨和太监,也偷吃哩。不然,怎么那些御厨、太监,一个个长得腰粗腹圆的?哪有我叫化瘦得像一只猴子似的。特别那个姓魏的什么九千岁,更像一只大肥猪,肥得他快要走不动了。” “哦!?你在皇宫里看见那个九千岁了?” “不知为什么,他昨夜也在皇宫,跟皇帝的奶娘嘀嘀咕咕商谈什么大事。我叫化找吃的要紧,没心情听他们说什么。我想,要是神秘的杜鹃这时出现,要杀这个九千岁,真是易如反掌,一击必中。” 小怪物问:“风叔叔,那你干吗不杀了这个害民贼?” “不不!我叫化从来不杀人,更不会偷偷摸摸地去杀人,就算是罪大恶极,我叫化顶多废去他一身武功。可是这个九千岁大肥猪,根本不会武功,废不废,在我叫化看来,也是废人一个。他出出进进,不是要人抬,就是要人扶着走,自己几乎不会动,我叫化去废他,真是多此一举。” 小怪物却念念不忘御膳房的上等美味,问:“那些人参、燕窝、鱼翅好不好吃?” “它们全部用鸡、鲜虾汤和其他什么弄的,当然好吃极了。恐怕你这小怪物一世都没有吃过。” “好!我今夜也摸去皇宫里试试。” 婉儿问:“你是不是想变成一只大肥猪?” “我只偷吃一次,会肥吗?” 小神女问一阵风:“你就是为了进皇宫偷东西吃,才不来我这里?” “不不!那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因为那间饭店的老板,有一个能干而又漂亮的女儿,弄得一手的好豆腐,每个人吃了她弄出的豆腐,都大声赞好,所以人称她为豆腐西施,因而生意特别的兴隆。” 小怪物问:“你坐在那里,不会是向她讨豆腐吃吧?” 婉儿却问:“豆腐西施弄的豆腐真的那么好吃吗?” 一阵风说:“好不好吃,我叫化没试过。但京师里的人都那么说,想必一定很好吃了。” 婉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我们也去那间饭店试一下好吗?” 小神女说:“好!反正没事干,我们去品尝一下也好。” 一阵风连忙摆摆手说:“我劝你们别去了。去了,你们也吃不到。” “为什么?” “因为豆腐西施快大祸临头了。她还有心思弄豆腐给你们吃吗?” 婉儿愕然:“她有什么大祸了?” “她给东厂一位可怕的杀手看上了。” 小怪物问:“这个可怕的杀手是谁?” “就是追杀你们的追风冷血杀手,他可是九千岁跟前的一位大红人。” 小怪物和婉儿同时一怔:“是他!?” “其实这个冷血杀手早已盯上她了。几次派人上门提亲,都给豆腐西施巧妙地拒绝了,加上神秘的杜鹃在京师出现,冷血杀手一时顾不了这件事。现在,这个杀手在今夜要向豆腐西施下手了。软的不行,来硬的。” “他怎么来硬的?” “他今夜里便带人去饭店,准备先来一个霸王硬上弓。” 婉儿问:“什么霸王硬上弓?” “就是生米煮成熟饭。” 婉儿又问:“这是什么意思?” “哎,你这小丫头,你不是要我叫化画公仔画出肠吧?” 小神女说:“四妹,你别问了。” “三姐姐,我就是不懂嘛。” 一阵风说:“等你这小丫头大了,就知道是什么回事了。” 小神女问:“那豆腐西施一家人怎么办?” “有什么办法?” “他们一家不会先逃走吗?” “冷血杀手早已派了两个手下,看守着他一家人了,那个店小二,已不是原来的店小二,是冷血杀手派来看守豆腐西施一家人的。” 小怪物一怔:“什么?那个跑出来看我们热闹的店小二,是东厂的人?” “对对!就是他。”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坐在那间饭店门口一边坐地行乞,一边打量那一带的环境、地形,就是考虑怎么救那豆腐西施吧?” “我叫化要不是在沉思,小怪物走过时,我还能不发觉吗?我叫化要不救豆腐西施,她今夜里必死无疑。” 小怪物问:“冷血看上了她,不会杀她吧?” “冷血是舍不得杀她,但她会自杀。” 婉儿又是一怔:“她要自杀?” “我叫化看出她是一个烈性女子。” 小神女说:“那我们真要想想办法救救这个女子了。” 婉儿问:“我们怎么救?” 小怪物说:“要救她还不易的?我今夜里就去那间饭店,出其不意将这冷血杀手杀了,叫他到地府去追风。” 小神女说:“要是这杀手死在饭店里,就害了豆腐西施一家人了。东厂的人事后一定将她全家都抓起来。那我们救了他们,同时也害了他们。” “不错!不错!我叫化正是为这件事而沉思苦想。” 小神女说:“那我们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杀了冷血,又不累及豆腐西施一家人。” 婉儿问:“三姐姐,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我们一齐来想呀。” 是夜,京师华灯初上,虽然没有明文公布宵禁,但大多数居民一般在夜里不敢出门。不少人早早熄灯睡觉,只有一些繁华热闹的大街上,仍有人来往,至于青楼歌妓、赌馆和一些豪华的酒楼,更是人头涌涌,一片歌舞升平,豪赌狂饮。这些,都是京师一些王公大臣,富豪人家娱乐享受的地方,当然,这些娱乐场所,不时有巡夜的士兵来往。 追风冷血在华灯初上时便带了四名持刀佩剑的手下,出了东厂,来到大街上。他认为这几日京师内外无事,再也无人敢夜闯东厂,可以有时间处理一下自己个人的私事,但他仍借口巡夜,离开东厂。 从东厂去豆腐西施饭店,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其中经过一两条繁华热闹的街市,但也穿过一些胡同和冷清的街巷。本来以追风冷血这样的身份,九千岁跟前的红人,他要强娶一个民间女子,直接派人或者自己亲自前去,将豆腐西施抢回来就可以了。在京师里,他不知糟蹋过多少良家女子。一来,豆腐西施是去年才为人知晓而慢慢传开;二来神秘杜鹃的出现,尤其是在西山干掉了混元星君后,弄得东厂的人如临大敌,日夜戒备,个个不安,一个人不敢在夜里出门。追风冷血又是东厂九大杀手之一,九大杀手,目前只剩下他和另外一位叫冷漠杀手的人了,其他七位,都先后在江浙、湖广、四川、贵州为神秘的杜鹃干掉,他又是九千岁的护卫之一,所以根本无暇处理豆腐西施的事;三来,他的确是喜欢豆腐西施,想用软办法令豆腐西施顺从自己,成为自己在京师里的外室。可惜一切软办法无效,今夜里,他要用强暴手段将豆腐西施据为己有。破了豆腐西施之身,不怕豆腐西施不顺从。 当追风冷血正转进一条冷冷清清的胡同里时,蓦然从黑暗处跳出了一个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追风冷血和他手下的人一看,呆住了,这是一个鬼脸似的人,追风冷血手下一个人惊叫起来:“是他!” §第六十四回死亡名单 上回说到追风冷血的一个手下惊叫起来:“是他!” 追风冷血问:“他是什么人?” “就是在西山八大处出现过的小鬼。他会施定身法术。” 另一个手下说:“不对。我们在西山看见的是一个蓬头的大鬼,怎么变成小鬼了?” 追风冷血喝道:“胡说八道。什么大鬼小鬼的,老子就是一个人间凶神。”他走上一步喝问,“你到底是什么人?胆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挡我的道?” 这个戴鬼面具的是小怪物,他说:“我真的是西山八大处的那个鬼呀。你要不要我施些法术给你看看?” 追风冷血嘿嘿地说:“上次在西山让你们溜掉了,现在还敢跑来京城出现。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怪物说:“不不。我们是奉命,不敢不来。” “你奉了谁的命?” “山神爷爷呀。” “就是那个蓬头的大鬼?” “不不。他不是大鬼,是山神爷爷。我是他跟前的一个小鬼。” “你跑来京师干什么?” “对不起,我奉他老人家的命,要带你们回去。你们的阳寿已到了,不能再留在人间,应该去地府向阎王爷报到了。” 356 那个曾给小怪物点过穴的东厂鹰犬惊恐地说:“那夜在西山,你不是说我的阳寿未到么?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那一夜你的阳寿的确未到,但今夜里到了。正所谓阎王注定要你三更死,我这个小鬼就不敢留人到五更。走吧,乖乖地跟我走吧。” 追风冷血猝然一刀劈出,宛如一道电光在黑暗中一闪而逝,只听到一声惨叫,有人应声倒地。追风冷血得意地说:“你敢叫我们去阎王爷面前报到,老子先打发了你。”可是他在微弱的月光下一看,死在他刀下的不是那个小鬼,而是自己的一个手下,一时间呆住了,“怎么死的不是那个装神弄鬼的人?” 小怪物一下又从黑暗处闪出来,嘻嘻笑道:“他是你们五个人中,第一个先去阎王爷面前报到的,现在轮到你们了。” 追风冷血又是一刀向小怪物劈去,比上一刀更快更猛,恐怕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也难以躲过。别看他这一刀是简简单单的劈出,刀光却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对手是怎么也闪避不了的。真的有人在他面前倒下,而且死得极惨,被追风冷血一刀劈成了四大块。追风冷血恶狠狠地说:“老子这一刀看你怎么闪避。”追风冷血不愧是东厂中的极为可怕的杀手,每一刀从不落空。 有人惊恐地叫起来:“冷爷,那是贾五,不是那小鬼。” 追风冷血又是一怔:“什么!怎会是他?这不可能。” “冷爷,真的是贾五呵。” “他明明在我的身后,几时跑到我的刀口下了?” “冷爷,看来那小鬼的确不是人。” 小怪物一下又在他们身后出现了,笑嘻嘻地说:“他是第二个跑去阎王爷面前报到了。” 追风冷血有点胆怯了。他两刀劈出,明明劈的是这个小鬼,怎么会劈到自己的手下去了?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他实在无法相信。他从来没领教过点苍派家传的绝学——幻影魔掌神功。他的刀再快,也快不过小怪物幻影魔掌,他的刀一动,小怪物就已将他的一个手下送到他刀口下。别说他看不清,就是看清了,也无法将劈出的刀收回来。 追风冷血颤声问:“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什么!?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是鬼呀。我不是一般的鬼,而是山神爷跟前的一个勾魂小鬼,专门带人去阎王爷面前报到的。” 追风冷血喝着剩下的两个手下:“你们给我退得远远的,别再碰到我的刀。” 他的两个手下,如逢大赦,慌忙跑得远远的了,害怕遭遇同伴的命运,惨死在冷血的无情刀下。 小怪物说:“你以为他俩能躲得过鬼门关吗?今夜,你们一个人也躲不了,全部跟我去阎王爷面前报到。” 追风冷血虽然有点胆怯,但他到底是一个可怕的杀手,心狠手辣,出刀无情。他再不答话,一连几刀飞快向小怪物劈出,小怪物施展幻影身法闪过几刀之后,拾起死者手中的一把剑,出手反击了。这个杀手,在刀法上的确一流,快、狠、猛,刀光形成一道光环,水泼不进,一时令小怪物无法击中,只能剑走轻灵,矫若游龙。正在双方激烈交锋之时,蓦然一条人影凌空飞来,撞在追风冷血的刀口上,一声惨叫。追风冷血以为这一下将对手干掉了,狞笑起来:“老子还以为你真的是什么勾魂小鬼,还不是一样死在我的刀下?” 小怪物一下又在他面前现身了,笑着说:“你以为劈中了我吗?你再看清楚一点,劈死的是什么人。” 追风冷血一看,死在他刀下的又是自己的一个手下,惊恐地说:“这,这是怎么回事?”再一看,剩下的那个手下飞奔过来,惊慌地飞奔过来说:“有个大鬼!有个大鬼!” 追风冷血问:“什么大鬼?” “是,是,是一个蓬头大鬼。” 小怪物说:“你怎么这般的对我的山神爷爷不敬。他是山神爷爷,不是大鬼。”小怪物身形一闪,出手极快,一下就点了这只鹰犬的穴。这只鹰犬只感到眼前人影一闪,自己就不能动了。他惊恐地叫起来:“我中了定身法,不能动了!” 追风冷血心头大震,难道今夜里我真的碰到鬼了?此时他才感到一阵阵热辣辣的痛,原来自己左肩上不知几时中了对手一剑,因为他当时以为杀了对手,忘乎所以现在才感到痛。 小怪物说:“现在你自尽还来得及,不然,我只好将你的脑袋割下来,那就身首异处,不能全尸。” 追风冷血感到不妙,他仗着自己有一身极好轻功,身形一闪,跃上了瓦面,打算逃回东厂,也不理那个手下的生死。可是他刚跃上瓦面,迎面便碰上他在西山八大处要追杀的那个什么山神爷,自己还没有站稳,便给山神爷爷一掌拍了下来,在他掉下来时,小怪物又补上了一剑,结束这个杀手罪恶的一生。 一阵风从瓦面上飘然落下,问小怪物:“你杀死他了?” “不杀了他,我们怎么向阎王爷交差?” “好像早了半个时辰。” “哎,我们在路上拖延半个时辰,不就可以向阎王爷交差了吗?” “不错。不错。你说的也是。” “爷爷,现在我将这最后一个人杀了。那我们就功德圆满了。” “不不。他阳寿未终,你不可乱勾了他的魂,不然阎王爷就会怪你。” “不是说五个吗?可是现在才勾了四个人的魂。” 一阵风说:“走吧。走吧。我们快带这四个刚死的鬼魂上路吧。” 一阵风和小怪物身形一晃,向西方飞去。一阵风在临走之前,凌空出指,解了这个所谓阳寿未终的鹰犬被封的穴位。一阵风和小怪物所以留下这一个活口,就是让他回去报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而不会祸及豆腐西施一家。至于在豆腐西施家的那两个追风冷血的手下,在追风冷血死后不到一刻的时间,也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三天之后,才有人发现他们横尸在西郊的一处山林里。 那个阳寿未终的鹰犬,在山神爷和小鬼消失之后,感到自己手脚能活动了,暗想:我的阳寿真的未尽,山神爷和小鬼才不要我的命,让我活下来?但他看见追风冷血和他三个同伴死后的惨状,又吓得双腿发软,挣扎着跑出胡同口,不料碰上了一队巡夜的士兵。带队的军爷见他形迹可疑,一下将他当贼似的抓起来。他挣扎道:“别抓我,别抓我,我是东厂府的人。” “什么!?你是东厂的人?”这位军爷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这个吓得面无人色、几乎心胆俱裂的鹰犬,暗想:他会是东厂的人吗?东厂的人有这样一副熊样吗?平常东厂出来的人,莫不趾高气扬,瞪眉凸眼,看见任何人也不顺眼,尤其对巡夜的士兵,更是呼来喝去,不可一世,哪有像这样了?他又追问一句,“你真的是东厂的人?你知不知道,谁敢冒充东厂的人,抓到了是格杀勿论的。” “我,我,我真的是,是,是东厂的人,不信,我有腰牌。” 军爷看了一下腰牌,又见他是一身东厂人打扮,问:“胡同里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我们的冷爷给人杀了。” 所有的士兵都震惊了,有人胆敢在京城小巷中杀人。而且杀的不是一般人,是一个叫冷爷的人。在东厂能称得上爷的人,肯定是有来头的人物了。军爷怔了怔问:“是不是人称追风冷爷?” “是!是!就是他!” 这下军爷真是震惊了。九千岁身边的追风冷血,是一位武功极好,生性凶残的可怕杀手,在京城之内,谁能杀得了他?就是能,也不会有这份胆量,莫非是神秘的杜鹃?那这事可大了。急问:“是谁杀了冷爷?” “是,是,是大鬼和小鬼。不不!是,是,是山神爷爷和勾魂使者。” 军爷和他手下的士兵更愕然了,大鬼小鬼?山神爷爷勾魂使者?不会是这个东厂的人,给吓得语无伦次了?军爷急命士兵,点燃了火把,到胡同里去一看。胡同里果然横卧着四具尸体,死状甚惨。立刻命人飞报自己的长官和东厂提督府,并立刻封锁胡同的两边出入口,不准任何人出入。 收魂星君正为不见杜鹃的踪影而发愁,一听说追风冷血在一个胡同里给人杀害了,大跳起来,急问:“是谁杀了他?” 报告人说不知道。收魂星君一声怒喝:“是谁来报告的?” “是九门捉督一名士兵,请收爷快去看看,带队的军官在原地等候。” 要是东厂的一般人物,收魂星君不会出面,随便打发一个手下去处理便可。可是追风冷血是九千岁跟前的红人,又是奉九千岁之命前来提督府协助自己,自己不亲自带人前去,难以向九千岁交代。他急忙带着东厂十多名手下,赶到现场。收魂星君查看了现场,发现追风手下的三个人,全死在追风冷血的刀下,并不是死于刺客之手。就连追风本人,也不是死在神秘杜鹃的剑下,而是身首异处。杀人之剑,却是追风冷血一个手下的剑。暗想:不会是追风他们因什么事而互相残杀吧? 收魂星君不由盯着那个所谓阳寿未终的人问:“愣头三,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这个两次大难不死的愣头三心有余悸地说:“是,是,是大鬼小鬼杀了他们。” “胡说八道。什么大鬼小鬼。我问你,三个人全死在追风冷血的刀下,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是不是你们四人共同谋反,杀害了追风,胡编什么大鬼小鬼的?” 巡夜的军爷和士兵一听,全都愕然了,不禁暗暗佩服收魂星君的观察能力,一看便知道死者死于何种兵器和武功之下,而自己就看不出来,更不敢想象,东厂的人会互相残杀。 愣头三更是吓得跪下来叩头说:“不不。收爷,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以下犯上。冷爷他们的的确确是死在大鬼小鬼的手上。这个大鬼小鬼,曾经在西山的八大处出现过,小人不敢胡说八道。” 357 “那他们怎么死在追风的刀下了?” 愣头三战战兢兢地将经过一说,所有听到的人,都惊愕异常了,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神?不然,哪有这等不可思议的武功?看来,千万不可作孽太多,不然,鬼神就会前来索命。除非这愣头三说的全是假话,是他们四人合谋杀了追风,编这么一个神话来骗人。 收魂星君问:“你说话可是真话?” “小人有几个脑袋,敢骗英明的星君?” 收魂星君身怀上乘武功,别的什么不懂,但武学方面,他却十分渊博。愣头三所说的武功,在武林中不是没有,如漠北怪丐一门的星换斗移之功,就是在众多的对手围攻之下,以这门武功令对手互相错杀错伤,还有消失多年水月宫的移花接木之功,也具有这种可能。云南点苍派和山西龙门薛家的幻影魔掌之功,虽不及漠北怪丐、水月宫的星换斗移和移花接木功厉害,但同样以飞快的身法、手法,将人出其不意送到对手的刀下剑下,从而自己得以脱身。难道愣头三所说的大鬼小鬼,是这些高人来到京师,与我们东厂为敌了?一个神秘的杜鹃,已闹得东厂的人寝食不安,要是多了这些高人,恐怕雌雄双魔也难以应付了,但愿他们只是路过京城,而不是与东厂为敌。他想到这里,又问愣头三:“你看到的大鬼小鬼,他们往哪里走了?” “小人看见他们往西而去,大概又回西山的八大处了。” “他们怎么不杀掉你?” “他,他,他们说小人的阳寿未尽,所以没取小人之命。”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真的是鬼神,不取阳寿未尽的人的性命?自己的阳寿又如何? 收魂星君恼怒地说:“什么阳寿未尽,我一刀劈了你,看你的阳寿尽不尽。” 愣头三吓得不知怎么说了,收魂星君又说:“你以为他们真的是什么山神和勾魂小鬼?他们是不杀你,放过了你这条狗命,以免弄脏了他们之手。” “是是是!”愣头三不敢多说了。 收魂星君喝着自己两个手下:“将他带回去,交给九千岁处理。” “是!”收魂星君两个手下,将愣头三带走了。收魂星君又叫人将追风等人的尸体抬走,对九门提督的人说:“你们将这胡同两边的住户全部搜查,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物。有,带来交给东厂。” 带队的军爷不敢不应,叫士兵们逐家逐户搜查。 不过,这些士兵,有的是不满东厂人的横行霸道,全然不尊重别人;有的是听了愣头三的话,相信有鬼神,不敢作恶太多,以免遭到报应。何况胡同两边的人家,都是些京城有地位的绅士或是官宦人家。士兵们也不敢肆意,只是略略搜查一下便离开了。真的是神鬼索命,凡人能捉到吗? 一阵风和小怪物按事先的计划,在胡同里一举干掉了追风冷血这一可怕的东厂杀手。同时,小神女和婉儿几乎是不动声色地将豆腐西施家的那两个东厂的鹰犬打发掉。这事并没有人知道,就连豆腐西施一家人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不知为什么连夜离开了,弄得整夜提心吊胆。可是胡同的事,第二天一早,就传遍整个京师:追风冷血给人干掉了,干掉他的不是神秘的杜鹃,而是什么山神与小鬼。这个传说又带神话的色彩,人们在私下里越传就越神奇,认为鬼神早已在暗中注意东厂人的一切恶行,不是不报,是时辰未到,时辰一到,什么都报。现在是追风冷血这个杀手的时辰到了,所以上天打发鬼神来索走他们的性命。更有人悄悄地传,说神秘的杜鹃,也是鬼神之一,是上天派到人间来的,专门在人间惩恶除暴,因为东厂人实在作恶太多了。杜鹃在一个个地收拾他们。 豆腐西施一家听了这些传说,惊喜不已,怪不得昨夜那两个人突然离开了,原来追风已经死了,以后再没有人敢来为害自己一家人了。他们烧香拜佛,拜祖先,认为是神灵和祖先保佑了自己。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是一阵风、小神女等人在暗中救了他们,令他们一家人躲过了大难。 追风冷血之死,对东厂的人震动极大,令他们再也不敢在夜里出去了。尤其是那些双手染了不少无辜人的血的杀手,更不敢在夜里出门,害怕山神小鬼向他们索命。就连九千岁,也震动不小。这个权势遮天的阉贼,亲自问了愣头三当夜的情景,心中惊疑不定,难道世上真的有鬼神? 这个所谓的九千岁,在没有发迹之前,只不过是街头的一个流氓无赖之徒,他不但能说会道,更善于揣摩人心,投其所好。一次,他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人灌醉,抛进河里。他却大难不死,给河水冲上了岸边,仍酒醉未醒。他仰卧着,下身的二老爷却直挺挺的,给一只野狗咬去了,痛得他死去活来。幸遇一位老和尚救了他,医好了他下身之伤,不过从此他再也不能玩弄女人了,而且也断子绝孙。那个老和尚不知是安慰他,还是会看相,说他是什么赤龙转世,以后得势,不可任意胡为。 没有了子孙后代,他就干脆混入皇宫里当一名小太监,刚好在皇宫里又碰上了他的一个旧情妇,也就是当今皇帝的奶妈客氏。通过这一层关系,加上他善于巧言令色,他很快从一般太监跃升为皇帝身边的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提督东厂。一旦大权在握,他便为所欲为,将宦官的权势,发挥到顶点,表面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际上是太阿倒扶,皇帝成了他手中的一个木偶,他才是真正君临天下的第一人。 那个老和尚,出于一片好心,安慰他说他是什么赤龙转世,但也看出了他为人心术不正,权势欲极重,并暗暗警告他,得势后不可任意胡为。但他只记住了自己是赤龙转世,后面的话就完全抛诸脑后,在他内心深处,其实是相信有鬼神和转世之说的。 现在他听了愣头三所说,怎不惊疑这是鬼神之报应?可是他想到自己是赤龙转世,既然是龙,就是九五之尊,有百灵相助,就是鬼神,也不敢侵犯,因而他又无所畏惧了。他将收魂星君招来问话,收魂星君不大相信鬼神,说是一些武功不错的高手所为,不是什么山神小鬼。收魂星君还讨好这个大阉贼,说:“九千岁是赤龙转世,神灵只会相助九千岁,不会与九千岁为敌。” 魏忠贤听了大为高兴:“不是鬼神,那是谁?是杜鹃?” “属下观察过了,不可能是杜鹃,干掉追风的不是千幻剑法,更没有留下杜鹃花。杜鹃杀人,一般会在现场留下一束杜鹃花,以免嫁祸他人。” “不是杜鹃,那是谁呢?” “是颇为上乘的高手,一般高手,不可能杀得了追风。” “哦!?会不会是信王府的人?” “信王府的武士,也不可能杀得了追风,只有两个人,可以与追风一战,他们要是联手,有可能干掉追风。” “这两个人是谁?” “一个是天山派的李大侠,一个是江湖上有名的剑痴。他们两人,剑法上乘。” “那一定是他们了。他们上次杀了姓潘的,我忍住了一口气,不去与他们计较,现在又装神弄鬼的干掉我的追风。” 收魂星君摇摇头说:“九千岁,属下认为不可能是信王府的人干的。属下不但一早派人前去了解,同时也得到在信王府做卧底的人密报,剑痴和那个什么李大侠,昨夜里一直没出去过。李大侠是名门正派,他因为感恩,只保护信王的安全,不会奉命去杀人;剑痴为人十分的孤傲,他有可能奉命前去杀人,但不会装神弄鬼,他要是出手,在现场绝不会留下一个活口,一定会赶尽杀绝,不会放愣头三活着回来。信王府其他的高手,恐怕不是追风的对手,就算追风不敌,也可以全身逃回来。追风的轻功,在京城是无人能及,哪怕是剑痴,也难以追上他。而且从愣头三所见到的,所谓的山神小鬼,身法异常的诡异,倏然而现,倏然而没,身如幻影似的,信王府内,无人有这等不可思议的武功,李大侠和剑痴也没有这等奇快诡异的身法。属下敢斗胆说一句,追风之死,不是信王府的人所为。” 收魂星君,可以说是第一次长篇大论向魏忠贤进言。要是一般平民百姓或其他朝中官员,即便明知是冤枉,也不会说。收魂知道,东厂枉杀的人数不胜数,也不在乎多这一桩,如果这次下手的是信王府的人,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报复。信王不但是皇帝的亲五弟,更是太后的爱子,皇帝哪怕再昏庸糊涂,也不容许魏忠贤下手,何况还有皇太后呵护着,就是皇帝,也不敢不听太后的话。就算是真的向信王府的人下手,那只能暗中进行,以江湖中人的面目去暗杀,不能用东厂之名去明取,更不能调动大批人马去搜信王府,到信王府中去捉人。 信王府有一批武士,更有李大侠、剑痴这样极为上乘高手,明取只换来一场大的血战。东厂现在的一流高手已是七零八落,不是信王府人的对手。京城兵马恐怕不会听从魏忠贤的命令,去包围信五府捉人。事情闹大了,就是九千岁也下不了台。尽管皇帝对魏忠贤恩宠有加,不会怪罪他,说不准叫魏忠贤下令禁止,到时拿一两个替罪羊来开刀,或许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个。再说这次追风冷血之死,的确不是信王府人所为,收魂权衡利害,才向魏忠贤进言。 魏忠贤问:“不是信王府的人,那是谁干的了?” “按属下现场观察和愣头三所说,极有可能是武林中两个武功极为上乘而又不愿露出真面目的高人,才装神弄鬼的干掉了追风,干掉了追风后,连夜离开京师,远走高飞。他们的行踪,比神秘的杜鹃还神秘,属下一时无法追查。他们极有可能是追风冷血以往的仇家,才有如此精心策划的行动。” 358 “那你怎样破案?” “九千岁,依属下的愚见,首先集中精力对付神秘的杜鹃要紧。这两个神秘高手,只是对追风冷血有个人的仇怨而已,不同杜鹃,专与我们为敌,是我们最为可怕的敌人。可惜追风冷血又遭毒手,东厂可用的高手太少了。七星君,九大杀手和十名太岁,大部分都已不在,京师中只剩属下,快剑冷漠杀手和两位太岁。不知九千岁所搜罗的阴山三老、塞北二熊、江南孤雁几时能来?要是有了他们,便足可以对付杜鹃。” “他们不是今天,明天就会赶到。” “那属下就略为放心了。只要杜鹃一死,京师就会太平无事。” “不!你还要将注意力放在信王府上,看他们近来有什么举动,随时向我报告。” “是!” 东厂这一变化,又很快的传到了小神女等人的耳中,而且当天下午,阴山三老便出现在东厂,成为了魏忠贤的座上客。第二天,塞北二熊和江南孤雁也先后来到了京师。这六个魔头人物的出现,又令东厂力量大增,也可以说魏忠贤势力的一次回光返照。 对于这六个魔头人物的出现,首先是一阵风摇头叹息:“怎么魏忠贤将这六个魔头也招到自己的帐下了?那东厂真正成了一个藏污纳垢的罪恶窝了。他们的出现,江湖上又必有一番血腥的厮杀了。” 婉儿出道甚浅,不大熟悉江湖上的一些魔头人物,她所熟悉的,都是在岭南一带,对北方的知道甚少。小怪物也跟婉儿差不多,他知道的,也是云贵和四川方面的武林中人,什么阴山三老、塞北二熊、江南孤雁,也是第一次听闻,不及一阵风、小神女对江湖上的事,见多识广。其实,就连小神女,也只是听闻,对这六位魔头人物也不大了解,只知道他们是黑道上有名气的人物,至于他们的所作所为,师出何门,就不大清楚了。唯一所知的是江南孤雁,她曾听钟离雨说过他的一些情况,他的武功极有可能是出自已在江湖上消失二十多年水月宫一派,剑法极为上乘,一个人在江湖上独来独往,我行我素,不管他人论长短,为人邪多正少,也不依附权贵。现在不知为什么,这个一向独来独往的孤雁,成为了魏忠贤帐下的一位幕宾,为这个大阉贼效力。 婉儿问:“风叔叔,这六个人是什么人呀?他们的武功很好吗?” 一阵风说:“当然好了。要不,他们能成为黑道上的魔头人物吗?” 小怪物问:“他们比七大星君的武功如何?” “不相上下,有的武功,更在七大星君之上。像江南孤雁,他的剑法,你这个小怪物恐怕也招架不了,只能施展你的幻影神功逃跑。” 婉儿讶然:“他的剑法这般的厉害?” “小丫头,要是你碰上江南孤雁,就有一场恶斗了。你要是不全力抖出你的西门剑法,就极有可能败在他的剑下,毁了西门剑法几百年来在武林中的英名。” 小怪物说:“风叔叔,你不是在吓唬我们吧?” “不不!我这次是说真的,绝不吓唬你们。你们今后碰上他,真的要小心了,半点也马虎不得。” 婉儿说:“风叔叔,我会的。” “这我就放心了,要是你战胜了江南孤雁,便可名扬天下。在剑法上,没人是你的对手,只是要谨防敌人暗算。” 小怪物问:“他有这么高的剑法,怎么不见武林人士传说的?” “他一般不会与名门正派为敌,也不会去招惹武林人士,若是有人招惹了他,他一般只是出手警告,若有不知趣者,那必然死于他的剑下。所以武林中人知道他的人甚少,何况他在黑道上没有什么恶名,但绝不是正道上的侠义人物。但他有一点好,从不欺负不会武功的妇孺,更不伤害貌美的少女。从某方面来说,他懂得怜香惜玉,是一位护花使者,容不得有人欺负貌美的女子,一旦让他看见了,这个人就必死无疑。” “那不就是黑道上的一个好人了?” “好人谈不上。要是他看上了一个女子,就不容许任何一个男人去接近,谁接近了,也是必死。” “那和这位女子谈谈话也不行吗?” “不行!否则,这个男人不是舌头被割掉,就是一双眼睛给刺盲。” 婉儿说:“他怎么这般不讲理的?” “对他来说,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他的行动,就是道理。要不,他怎么成了邪多正少的一个黑道上的人物?一切凭他的喜怒而行,不讲道理,不分是非。是非善恶,凭他当时的情绪而定,他心情好,恶的也变了善;心情不好,善的也变成恶了。” “世上怎会有这么一种人的?” “小丫头,你没听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吗?别说江南孤雁,再怪的人,我叫化也见过。比他蛮不讲理,行为怪异的人多得很。其实你身边的小怪物,就是其中一个。” 小怪物叫起来:“我怎么了?我不过是自称小怪物而已。” “你还不怪吗?任何严肃的事,就是对敌作战那样的生死大事,你也拿来开玩笑,形同儿戏。你要不怪,世上就没有什么怪人了。” 婉儿笑道:“对。风叔叔,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怪物。不过,风叔叔,你也是一个怪人,跟小怪物差不多。” 一阵风笑道:“我是人称漠北怪丐,一脉相传,不怪行吗?” 小神女也笑道:“你们别怪来怪去的了。风叔叔,你说,阴山三老塞北二熊是怎样的魔头?” 一阵风说:“塞北二熊,我叫化在十年前曾经会过他们。他们是兴安岭一带的大盗,在森林中出没无常,穿林走山如飞,天生的一副神力,能撕裂虎豹,为人凶悍善战。他们一个使大椎,一个用大砍刀,在兴安岭一带,无人能敌。他们是一对臭味相投的结拜兄弟,誓同生死,一个姓商名添,一个姓海名礼。” 小怪物说:“那他们合称,不是‘伤天害理’了?” “不错!不错!他们是名副其实的伤天害理,烧杀抢掠,奸淫掳掠,无所不为。” 婉儿问:“风叔叔,你当时见了这两个恶贼,怎么不将他们干掉?” “我叫化当时见他们正抢劫一支商队,我叫化出手相救,将他们打伤了。当时是一念之仁,并不知道他们这般的凶残,没有打发他们上西天,只劝他们今后好好改过,重新做人,就放他们走了。以后的几年,他们似乎真的弃恶从善,重新做人,再没有在兴安岭一带出现。想不到他们十多年后,竟为东厂招聘了去,成了东厂的新星君。” 婉儿埋怨地说:“这都怪你风叔叔,当时没有杀了他们,现在为害人间。” 小神女说:“四妹,你别埋怨风叔叔,这是漠北一派的祖规,哪怕是十恶不赦的匪徒,风叔叔也不会取他们的命,顶多废去他们的一身武功而已。看来十多年后,这塞北二熊重出江湖,武功一定是大有长进,不然,他们不敢出现。” 一阵风说:“塞北二熊虽然凶悍善战,天生神力,但他们是一对粗人,就算他们武功有长进,恐怕也长进不大,不会玩弄什么阴谋诡计,直来直去。依我叫化看,有小怪物去打发他们已足够了!” 小怪物说:“好呀。那由我来对付这两只伤天害理的熊。” 一阵风说:“小兄弟,但你不可大意,不然让他们抓住了,转眼之间,就会被他们撕成两半。你要用家传的幻影魔掌神功与他们周旋,弄得这两只笨熊晕头转向,就可以击倒他们。” 小怪物笑道:“这是我的特长,有趣又好玩。” 婉儿说:“你呀,只知道玩,这可是生死搏斗的事,有什么趣好什么玩。” 小神女说:“小兄弟,这是四妹担心你。双方交手,可不是闹着玩的。”小神女又转问一阵风,“风叔叔,那阴山三老呢?可是怎样的人?” 一阵风说:“阴山三老,我叫化知道的不多。他们兄弟三人,是阴山一带黑道上的头儿,也可以说是坐地分赃的大强盗。不论哪一处的黑道上人物打劫、敲诈、欺骗所得的财物,都得孝敬他们一份。不然,这些人的脑袋便会搬家。你们在天桥干掉的那个要谋夺小丫头夜明珠的什么大爷,也是阴山三老属下最小的头目之一。你们杀了他们的人,官府中人怀疑是他们派人所为,所以才不了了之,没人去追究。” 婉儿问:“这阴山三老有这么大的势力,能统领北方一带黑道上的人物,武功一定是非常可怕的了。” “他们是以掌、剑、刀三绝而称雄北方,自然有他们可怕的地方。论武功,他们全不在什么七大星君之下,尤其是老大,更在七大星君、九大杀手之上。本来他们一向不与朝廷来往,不知为什么,他们竟然也愿意为魏忠贤这个大阉贼所用了。看来魏忠贤一定给了他们极大的好处,不然,他们不会为魏忠贤卖命,甘当魏忠贤可怕的杀手,来对付杜鹃。” 婉儿又担心起来:“那杜鹃就危险了。” 359 “这六个魔头,加上原有的雌雄双魔和收魂星君,杜鹃的确是相当的危险。他们要是一齐联手,恐怕杜鹃武功再好,也招架不了。” “那杜鹃知不知道?” “这个,我叫化就不知道了。” 小神女说:“看来,我们今后真要密切注意杜鹃的出现了,以免他遭到不测。” 一阵风说:“要是杜鹃,就应该先避风头,转到外面去,采取以往的行动,逐个将他们干掉。” 婉儿说:“要是风叔叔是杜鹃就好了。” “喂,小丫头,我叫化怎么是杜鹃了?” “风叔叔要是杜鹃,就不会再在京师闹了呀。我真希望杜鹃有风叔叔这样的想法,先避强敌,然后再逐一干掉。” 小怪物说:“这六个魔头,会像以往的六大星君那样一一被分派到外面去吗?” 小神女说:“我看不大可能,他们会集中在京师一地,除了对付杜鹃外,恐怕也是为了对付信王府的人,更防京师有变。我总感到杜鹃既然冒险来到了京师,他不会轻易就这么离开,起码他要干掉了收魂星君才走。” 小神女他们正为神秘的杜鹃担心,可是就在这一天夜里,神秘的杜鹃又出现了。这次他的出现,没有发生血案,东厂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死于非命,但杜鹃的出现,比制造一桩大血案更震惊了东厂人的心。 原来,就在小神女他们议论的当夜,神秘的杜鹃在京师繁华的大街和天桥上,都贴上了同样的追杀令,连东厂提督府大门侧的墙壁上以及京师的正阳门、朝阳门、西直门也难幸免。追杀令上列着杜鹃要追杀的名单:雌雄双魔、收魂星君、快剑冷漠杀手和刚到京师的六个魔头都榜上有名,而九千岁魏忠贤更是名列榜首,只不过在他名字旁边写有“暂缓刑”三个字,当然,暂缓刑的还有江南孤雁。 当时,守城士兵尚未注意,当他们看见不少来往的百姓在围观时,才大吃一惊,慌忙将追杀令撕了下来,驱散百姓,飞报九千岁。在东厂提督府贴着追杀令的情形,几乎同样也是一样,守门的武士也没有注意,他们也想不到有人竟这般大胆,将追杀令贴到阎王府的墙壁上来了,等他们发觉时,更吓了一大跳,慌忙将追杀令撕了下来,但不敢上报,不然守门值夜的人就会脑袋搬家。 对于在繁华大街和天桥贴着的追杀令,围观的人就更多了,很迟才有官兵赶来处理。这样一来,追杀令一事很快就在京师传开了,人们愕然、惊讶、暗喜,暗中奔走相告,都认为这是破天荒的举动。以往只有官府张贴通缉令,捉拿某某人,而现在,杜鹃将它掉转了过来,出榜要追杀九千岁和那些可怕的杀手。从某方面来说,实在是大快人心,妙不可言。 收魂星君看到了追杀令,先是愕然、震惊,继而大怒,连声说:“反了!反了!不杀杜鹃,我誓不为人。” 阴山三老和塞北二熊,见了也是勃然大怒,认为杜鹃太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塞北二熊更跳了起来:“杜鹃,你有本事就给我站出来。干这些偷偷摸摸的吓人举动,算什么英雄好汉?咱们明刀明枪交锋,看被杀的是谁!” 只有江南孤雁,见了未动声色,置诸一笑,说:“想不到在下也荣登追杀令上,好!在下这颗人头,就等着你来取好了。” 事情传到了魏忠贤耳中,他暴跳如雷,拍案吼道:“我要杜鹃碎尸万段,株连九族,连他祖宗十八代的坟墓也一齐挖出来,暴骨荒野才解心头之恨!” 他下令收魂星君等人,无论如何,要在三个月内,将杜鹃抓到,自己要亲自审问。 杜鹃的追杀令,不但令魏忠贤、收魂星君等人暴跳如雷,也令东厂的所有人惶惶不可终日,在心理上造成一个极大的威慑。这真是古今中外,从来没有过的现象,竟敢公开追杀朝廷的第一大要员九千岁。太过胆大妄为了。 追杀令,在江湖上不是没有,那是黑道上某个自认为武功盖世的大魔头,极想成为武林盟主,对那些不屈服自己的门派,下发追杀令,但这是极少有的现象。即使是武林的名门正派,要追杀某个罪行累累的魔头时,只是飞帖相传而已,从来没有发出什么追杀令。倘若某一门派的掌门人敢发出这样的令,那不啻自认是武林盟主,号令其他门派了?这是武林中的大忌。 现在,杜鹃张贴追杀令,是公然与整个东厂为敌了,这又是武林史上从来没有过的,怎不叫武林中人愕然?内心深处十分佩服杜鹃的过人胆量。之前所谓的杜鹃已死,悬首城门之事,更是不攻自破,令东厂自己出丑。姑勿论杜鹃能不能实现他追杀令的目的,但这一张贴追杀令的举动,不啻是对东厂的一个报复,令他们在天下人面前献丑,无地自容,的确是一着高招。有人甚至认为,追风冷血之死,就是神秘杜鹃所为,因为没人敢在京师之内刺杀东厂这一杀手,所谓大鬼小鬼的传说,不过是东厂人的一块遮羞布而已。 小神女他们很快也知道了这一突如其来的事件,也不禁讶然了。他们原先还担心杜鹃不知道东厂请了这六个魔头,现在看来是多余的了。杜鹃不但知道,而且在追杀令上罗列这六大魔头的姓名,先给这六大魔头一个下马威。 杜鹃张贴的追杀令,太出小神女他们意料之外了。小怪物首先忍不住问:“杜鹃这是玩什么把戏?那不是在火上浇油吗?我看,一定将这榜上的十个人气得要死。” 一阵风说:“我叫化看,杜鹃不是玩什么把戏,而是来真的。” 婉儿说:“他这样明目张胆告诉东厂,不是叫东厂的人早有防范吗?怎么向这些人下手?那他不更加危险了吗?” 小神女说:“其实,东厂的人都早已有所防范。四妹,你曾经两次夜探东厂,他们不是防卫得十分森严么?后来一次,你还给他们发觉了,一直追杀你们到西山。他们这一次搜罗六大魔头,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对付杜鹃。杜鹃这一行动,不过是将事情更加挑明罢了,而且还是先声夺人,给对手一个心理上的威慑,令他们日夜寝食不安,不知道杜鹃何时出手。” 一阵风说:“对对!对了!杜鹃这一着棋,实在太妙了!我叫化怎么也想不出来。” 小怪物问:“风叔叔,那你十分欣赏杜鹃这一行动了?” “当然。看来什么通缉令、追捕令,不是官府独有,我们武林中人也可一用。” “好呀。那我小怪物也发出一份追杀令。” 一阵风一怔:“你说什么?” “我也发出一份追杀令呀。” “你不会这么胡来吧?” “杜鹃的追杀令,你说是妙着高招,我的追杀令,怎么是胡来了?” “你以什么名义发出追杀令?用点苍派小怪物,那你不但害了点苍派,也累及了与点苍派有亲密关系的慕容世家和有关的人。这个九千岁大权在握,可调动全国成千上万的兵马,去围剿点苍山,你挡得了吗?” “那,那,那我就用武陵双怪的名义。” “那武陵山一带的平民百姓,别再想过平静的日子了。东厂会派人到武陵一带,将整个地皮也翻转过来。小怪物,你总不能因一时任性胡闹,而害了武陵一带成千上万无辜的平民百姓吧?” “怎么杜鹃这样就不算胡闹?” “这个好解释。杜鹃,不过是一个代号,至今东厂的人仍不知杜鹃的真面目,更不知他是何许人士,所以就不会累及任何地方、任何人了。东厂的人虽然可以说杜鹃姓杜,但天下姓杜的人不少,就是魏忠贤的孝子贤孙当中,也有人姓杜,总不能将天下姓杜的人都抓起来吧?就像陕北一带饥民大乱,其中带头的一个是李自成,一个是张献忠。他们也不会将天下姓李姓张的人都抓起来一样。” 婉儿冲着小怪物说:“你要胡闹你闹去,我们才不跟你胡闹。” 小怪物挠挠头说:“那我用山神小鬼的名号总可以吧?” 一阵风说:“那是可以,但既有杜鹃的追杀令,你再张贴什么令是多此一举,毫无新意,变成了东施效颦,招人耻笑。再说,出了这一件事,东厂、锦衣卫以及京师的捕快们,都已加紧防范你又怎么去张贴?”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胡闹了。我们还是集中精力,留意东厂、官府以及杜鹃有什么动静才是。杜鹃张贴了他的追杀令,今后必有所行动,我们想知道杜鹃的真面目,也在此一举了。” 小怪物有点懊悔地说:“早知道杜鹃昨夜里出现,我就干脆不睡,在京师里走走,一定可以追到他。” 一阵风说:“太出人意外了!谁想得到我们干掉了追风冷血这个杀手,全城正在戒严中,杜鹃竟然敢不动声色的张贴追杀令。此举实在有超人的胆量与机智,恐怕连东厂的人也想不到。杜鹃这一行动,将追风冷血之死也掩盖了,没人再去注意和谈论了,全部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这一张追杀令上。” 小神女问:“风叔叔,杜鹃这一行动,会不会是在掩护我们,转移东厂的注意力?要不,事情有这么巧?” 一阵风怔了怔说:“不会吧?大丫头,要是这样,我们的一切行动,不是都给杜鹃掌握了?他在暗中为我们作掩护,而我们对他,什么也不知道。” 婉儿说:“三姐姐,一定是这样。杜鹃的行动,真的太神秘了。” 小怪物跳了起来:“不行。我非要找到他不可!” 婉儿忍不住又说:“你找到他再说吧。找来找去,你还是扑个空。” 一阵风说:“奇怪了。仿佛杜鹃就在我们身边似的,怎么我们一点也不发觉?不行!我叫化也非要找出他不可。” 360 正说着,彩妹拿了一张字条走过来说:“三小姐,我在墨公子书房中发现了这张字条,不知上面写些什么,我只认得三小姐这三个字,想是墨公子去大考前,留下来交给三小姐你的。” “是吗?”小神女接过字条,一时间睁大了眼。婉儿一见小神女这等神情,问:“三姐姐,这书呆子写些什么了?” 小神女说:“这不是书呆子写的。” “不是书呆子,那是谁呢?” “杜鹃!” 一阵风、小怪物和婉儿全愕然了。一阵风问:“什么!?是杜鹃?” 婉儿问:“三姐姐,他写什么了?” “他不想累及我们,求我们别卷进他的事件中去,对我们的好意他铭记在心。下面落款画了一朵杜鹃花,不具名。” 小怪物惊讶:“难道这书呆子是杜鹃?” “不可能,书呆子走后,我和四妹曾到书呆子书房看了一下,没发现这一张字条。”小神女又转问彩妹,“你是几时发现这一张字条?” “刚才。因为墨公子明天就要从科场回来了。所以我今天就去墨公子的书房好好打扫一下,在打理书桌面时,便发现这张字条压在一个笔筒的下面。” “你前两天没发现?” “没发现,墨公子的房间,我是每天都去清理一下,只是没有今天清理得这么仔细。三小姐,这真的是杜鹃写的吗?” “不错,这显然是杜鹃写的,他昨夜里不动声色来到这里了。书呆子总不会从科场里跟出来写这张字条吧。” 一阵风和小怪物一听,对望了一眼,立刻闪身飞了出去。婉儿一怔:“三姐姐,风叔叔和小怪物去干什么?” “他们去追踪杜鹃。” “什么!?追踪杜鹃?” “他们怀疑杜鹃就在这高升客栈里,说不定就在我们这庭院附近。” “真的!?” “不然,杜鹃怎会知道我们的行动?昨夜里能悄然来这里留字吗?” “三姐姐,那我也去看看。” “四妹,你别去了。” “三姐姐,我担心小怪物找到了杜鹃,会戏弄他,说不定会交起手来。” “真的这样,风叔叔也会及时制止。恐怕他们找不到,会空手而回。” “他要是在附近,小怪物怎会找不到呢?” “杜鹃为人机警过人,恐怕不会在附近。” “三姐姐,杜鹃就是在京师,风叔叔和小怪物也会将他找出来。” “恐怕他们找来找去,会找到科场里去,找到了书呆子。” “不会吧?” “一旦杜鹃和书呆子的气味混在一起,小兄弟就弄不清楚了,就会没办法。” “杜鹃真是太神秘莫测了。我不明白,杜鹃干吗这般的刻意避开我们。” “一句话,他不想连累我们。他对我们出于一片好心。” “三姐姐,我真希望风叔叔、小怪物能找到杜鹃,劝他别一个人单独冒险。” “四妹,我又何尝不想他们能找到杜鹃,但杜鹃不会有我们这样的想法。” 她们姐妹谈话,彩妹仍愣在那里,她不敢相信令人崇拜的杜鹃,昨夜真的来到这里了。连武功盖世的小神女,一阵风也发觉不出来。 小神女问她:“棋儿去哪里了?” “他和旺哥在一起,打理这庭院内的一些花木,还买了一些硫黄和黄雄回来,要清除这附近一带的毒蛇,以免再伤人。三小姐,要不要我去叫他回来?” “不用了,由他吧。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难得有小旺和他在一起。彩妹,你也忙你的。但这件事,你千万别和任何人说出去。” “三小姐,我知道这事关重大,怎敢说出去?要是给官府知道了,高升客栈就不能再在京师呆下去了。” “你知道就好了。就是对棋儿和小旺,也不能说出去。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知道。” 三个时辰后,小怪物有点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小神女从他神色中看出,他们并没有找到杜鹃。婉儿却问:“你们找到了没有?” 小怪物说:“找到了,我会这副模样回来吗?” “那你们去哪里了?这么久才回来?” “我们去了科场的大门外,在那里,再也嗅不出他的气味,显然这个神秘的杜鹃,躲在大考场中去,与书呆子混在一起了。” 婉儿不禁看了小神女一眼,果然三姐姐没有料错,机敏过人的杜鹃,真的躲进了考场,令小怪物也无可奈何。在科场里,东厂和官府中的人,绝不会大肆搜捕,扰乱了科场众举子的大考。但婉儿还是问了一句:“你干吗不进科场看看?” 小怪物反问:“光天化日之下,科场四周守卫森严,我怎么进去?就算我能进去,能找到他吗?找来找去,还不是找到书呆子了?那不是白辛苦一场?说不定杜鹃有意进科场遛了一圈,又走了。我总不能在科场里四处乱找人吧?” 小神女笑道:“小兄弟说的也是。风叔叔呢?他怎么不跟你一同回来?他不会溜进科场里去了吧?” “我进去都没有用,他进去有用吗?” 婉儿问:“那风叔叔去哪里了?” “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 “你不是和他在一起吗?怎会不知道的?” “他担心你们惦记,叫我先回来。至于他去了哪里,回不回来,我就不知道了。” 小神女说:“看来,风叔叔一定又遇上什么事,才不回来。” 婉儿问:“风叔叔会遇上什么事?” “四妹,恐怕你还不了解风叔叔的为人。别看他平常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在街头巷尾坐地行乞,不为人注意,其实他最心细了,为人又古道热肠,一定看见或听到了什么不平的事,便在暗中注意,或者在暗中出手相助,所以还没回来。” 小怪物说:“他有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婉儿说:“你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告诉你干吗?” “不不!我要是有事干了,就会不垂头丧气了。” 小神女说:“小兄弟,风叔叔不是不告诉你。恐怕他遇上的事,还没了解清楚,自己需要在暗中观察一下,或者这件事不需要你出面,他自己一个人就办到了。” 小怪物不满地说:“有什么事比我们追踪杜鹃的事还重要?” “小兄弟,要是风叔叔看见或听到一个可怜无助的人受逼害,他会坐视不理吗?” “真的?那我出去找他去。” “小兄弟,你还是回房休息吧,风叔叔需要我们相助,他自然会跑来找我们,现在你去找他,说不定会引起东厂耳目的注意,就会坏了他的事。还有一件事,需要小兄弟做呢。” “哦!?什么事?” “明天一早,书呆子要回来了,我和四妹打算去接他回来,你暗暗在众多举子出来时,嗅嗅有没有人与书呆子相同的气味。” “要是没有呢?” “那你在众举子完全离开科场后,到科场里找找看。” “三姐怀疑杜鹃混在众举子中了?” “他就算不混入众举子中去,也会隐藏在科场中,因为这个科场,最不为东厂人注意了,更不会有人来搜查,是杜鹃绝好的藏身之处。要是他在别处藏身,怎么也逃不到你这个怪异的鼻子。当然,他要是借水遁,那是另外一回事。这样,他在京城内活动,就十分的不方便了。” “好!那我现在回房休息去。”小怪物高兴地回房去了,因为他又有了希望。 第二天一早,棋儿带着小神女、婉儿去接书呆子了。小神女和婉儿恢复女装,出现在贡院的大门外,小怪物却扮成了一个小厮,在迎接的人群中穿来插去,装成互不相识。 小怪物心中感到奇怪,怎么小神女对书呆子这般的关心起来,要亲自前来迎接,难道还怕书呆子在京师走失么?有棋儿在,书呆子会走失吗?不会是也在暗暗追踪杜鹃吧? 小怪物对书呆子印象,初时是一个喜爱游山玩水、观赏古迹、夸夸其谈又不知死活的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后来慢慢感到这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有点像谜似的人物了。小神女说的不错,凡是有书呆子出现的地方,就有神秘杜鹃的出现,难道他像小神女所说那样,他和杜鹃是一对孪生兄弟?怎么书呆子全然不知,还是他知道了而不说?小怪物对书呆子恨又不是,恼又不是,每每自己追踪杜鹃,都给他打乱了。 现在小神女亲自来接他,恐怕有什么用意,不管它,自己有自己的任务,别让杜鹃又在自己鼻子下溜掉了。 辰时快到,但贡院的大门还不见打开。现在贡院大门的广场上,人头涌涌,几乎站满了人,他们都是来接应考的举子,有老家人,也有书僮。一些王公大臣、富豪人家,更备轿子和高头大马前来迎接,只有一些家境贫寒的举子,才没有人来。 好不容易盼到贡院大门打开了,众举子几乎一哄而出。这些应考的举子,有的风采飞扬,自鸣得意;有的垂头丧气,无精打采,懊恨自己考得不顺心;有的疲劳异常,像从大牢里放出来似的。广场上就更乱了,呼唤声四起。棋儿一下就看见自己的二公子在人群中出现,便扬手高呼:“二公子,我们在这里。” §第六十五回江南孤雁 上回说到棋儿在人群中扬手高呼:“二公子,我们在这里。” 因为广场上人声嘈杂,书呆子墨滴似乎没有听到,仍在东张西望。棋儿奔过去说:“二公子,二公子,我在这里。” 书呆子见了棋儿,便问:“你一个人来接我?” 361 “不。三小姐、四小姐也来接你了。” 书呆子一怔:“三小姐和四小姐?旺哥怎么没来?” “三小姐和四小姐已经等你一个时辰了。你还是先去见见她们吧。” 书呆子既惊讶,又激动。他想不到当今叱咤风云的一代奇女侠,江湖中人难得一见的小神女,竟然屈尊来接自己。单这一份情义,已令书呆子感激不已,何况三小姐和四小姐,几次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自己已无从报答。他在惊喜、感激之余,不禁问:“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没有呀,二公子。她们是惦记着你哩。” “快,快带我去见她们。” 棋儿带着书呆子来见小神女和婉儿。书呆子连忙趋前一步,对小神女、婉儿深深一揖说:“在下多谢三小姐、四小姐前来。其实有棋儿来接就可以了,不必劳驾三小姐、四小姐。只须托棋儿带一个口信,在下便已感激不尽。” 婉儿问:“我们来接你不好吗?” “不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但三小姐、四小姐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在下心里实在不安。” 小神女含笑道:“你在科场里还好吧?” “在下在科场里还过得去。” 婉儿问:“那你的文章写得怎样?会不会金榜题名?”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在下只是尽力而已,不敢奢望金榜题名。” 婉儿还想再问,小神女见四周有不少人在留意自己和书呆子,便说:“二公子,我们回去吧。这三天来,你辛苦了。” “在下不辛苦。就算辛苦,有三小姐、四小姐的前来,什么辛苦也没有了。” 他们一行四人,离开了贡院广场,穿过一条小巷,来到了一条颇为热闹的大街上。街口处有一间酒楼,名为“如意楼”,里面的布局颇为清雅大方。这是京师一般文人喜欢光顾的地方,现在更为热闹了,一些从科场出来的举子,在亲友的陪同下,纷纷进入这间如意楼。他们都在为辛苦了三天的举子接风洗尘。何况这间酒楼的店号也取得好,名为如意,迎合了科场赶考举子们的心意,暗含金榜题名。 小神女本不打算进这间酒楼,而直接回高升客栈,可是她一下子就看到一阵风坐在酒楼大门一边行乞,一边闭目盘坐,任由过往行人施舍。小神女心里犯疑了:怎么风叔叔坐在这里行乞?不会是这间酒楼有什么事吧?婉儿也看到了一阵风,对小神女说:“三姐姐,你看,那不是风叔叔吗?” 小神女也轻声说:“我早看见他了。” “他干吗坐在这里行乞?” “不知道,我们别去打扰他。四妹,我们也进这间酒楼,为二公子摆酒接风吧。” “三姐姐,这好吗?” “当然好了。这间酒楼名为如意楼,我们不是希望二公子金榜题名,事事如意吗?况且我们来京师这么多天,从没上过酒楼,趁二公子这次考完出来,去饮两杯也好。” “好呀。” 店小二也从店里跑出来,向他们招揽生意,说小店坐室清雅、酒美菜香、价格便宜、奢俭由己,酒是上好的状元红、女儿香,菜有状元及第、独占鳌头、蟾宫折桂、鲤鱼跃龙门等等名贵佳肴,也有价钱适中的岁寒三友、莺鸣翠柳等名菜。 小神女说:“好了。你带我们到一间清雅的厢房就行了。然后再点些名贵佳肴。” 店小二上下打量小神女、书呆子一下,迟疑地说:“清雅厢房有是有,不过价钱……”他看出小神女等人一身衣着,不像是富豪人家的少爷、小姐,既无车马,又无什么仆人跟随,担心他们吃不起。 小神女叫婉儿先给店小二十两白银,问:“这十两银子够不够?不够我们可以再付十两,怎样?” 店小二慌忙说:“够了,够了。小姐、少爷,请随小人来。”店小二想不到小神女一出手就这么大方,这真是一位真人不露相的财神爷。 大厅上摆放十多张八仙桌,几乎张张有人。从衣着打扮来看,都是些从科场出来的秀才,家境不怎么富有,但也过得去。至于那些穷酸秀才,根本不敢踏入这间如意楼,而是直接回客栈去了。 小神女他们随店小二穿过大厅,走过一条走廊,步入一处有假山、小亭、花草、流水,景色甚美花园似的大庭院中。庭院三面,都是一间间门垂珠帘的一间间厢房,其中有三四张桌子一间,也有一桌一间的。店小二带小神女他们进入一间单独的厢房里。这一间厢房,布置得十分清雅脱俗。摆放的都是清一色镶嵌大理石的酸枝家具,墙上还挂有一些名人的字画,窗明几净,还垂挂绿色的窗纱,一边倚栏可观赏院中假山流水的景色,另一边,凭窗可看到外面人来人往的街市。 书呆子一看就满意了:“想不到京师中,有这么一处高雅的酒楼,的确是文人雅士相聚饮酒观花、吟诗作赋的地方呵。” 小神女笑道:“既然公子满意,我们就要这间厢房了。” 婉儿问店小二:“这间是你店最好的房间了吧?” 店小二笑笑说:“这间还不是小店最好的房间,但也算上等了。” “哦?!还有更好的房间?” “有,房间除了餐厅外,还有一处会客室和洗手间,可惜都给人订下了。要是小姐、少爷昨天来预订,就会有这样上等的房间。” 书呆子说:“有这么一间,我们也满意了,不必再要好的了。” 店小二请小神女等人入座,叫人泡上上好香茶,随后又送上四鲜果、四干果和四小碟,都是些饮茶下酒的小吃,然后才递上菜谱,请他们点菜。 小神女对书呆子说:“二公子,你看,你想吃什么菜?” 书呆子说:“不不!还是三小姐、四小姐先点,在下随便什么菜都行。” 小神女说:“二公子,我先点独占鳌头、蟾宫折桂、鲤鱼跃龙门这三道名菜,以后的你来点好不好?” 书呆子说:“有这道名菜已够了,点得多,恐怕吃不了。” “二公子,今日可以说是你的好日子,你怎不点一些?也让大家都高兴一下呀。” “那,那在下就点两道好了。”书呆子看了一下菜单,便点了岁寒三友和月上柳梢头这两道菜,然后推给婉儿,“四小姐,请点菜。” 婉儿说:“我不点了。我真担心菜多了,我们吃不了。” 小神女对店小二说:“你将你店里其中最好的三道菜端来,加上这五道菜,一共是八道。酒,先给我们端上一壶状元红。要是不够,我们再点,怎样?” “是是。小人马上去厨房下单。”店小二应声而去。 一直不敢说话的棋儿,这时见店小二走了,才说:“这么多的菜,我们四个人,怎么吃呵。那不浪费吗?” 婉儿也有棋儿这样的想法,但看见小神女今天的心情特别好,不想扫兴,便说:“你怕浪费,就放开肚皮吃呀。” “那不将肚皮撑破了吗?” “你的肚皮不是纸糊的吧?能撑破吗?” 小神女问棋儿:“你这次随公子来京师,恐怕没有如此吃过吧?” “可以说是破天荒,我担心带的银两不够用,顶多叫一菜一汤,两碗大米饭。有时在路上吃两个馒头、包子,饮些水,也算一餐。要是像这样的吃法,恐怕将棋儿卖了也不够吃。” 婉儿说:“好呀。要是银两不够,我们就将你卖了。” 棋儿一怔:“什么!?十两银还不够?这十两银,足够我和公子从京师回家路上的吃用了。” “棋儿,你知不知道我们今天点的是什么名贵菜式?” “好像什么独占鳌头、蟾宫折桂、岁寒三友、月上柳梢头。我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它们到底是什么菜,很贵吗?” “我也不知道呀。” “四小姐,你也不知道?” “我跟你一样,也是第一次听闻。” 书呆子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外乎是肉类和各种蔬菜搭配,只是其菜名花巧一点而已。” 棋儿问:“二公子,那么说你是知道这些菜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一次我在饭店见到两道稀奇古怪的菜名,一道叫乱棍打死猪八戒,一道叫满碟金钱。” 婉儿感兴趣地问:“那是些什么菜?” 书呆子说:“其实最平常不过的菜了,所谓乱棍打死猪八戒,就是豆角炒猪肉。” “什么!?这叫乱棍打死猪八戒吗?” 362 “豆角切成一截截的,不像棍吗?用猪肉来炒,不就是乱棍打死猪八戒了?” 棋儿问:“那满碟金钱呢?” 书呆子说:“这更简单了。就是将两个煮熟的鸡蛋,用刀切成一片片的,摆在碟子上,不就像一个个金钱铺满一碟了?连油盐也不用下。” 婉儿说:“那不骗人吗?” “四小姐,店家也没有骗人,他是取其形意而已。这些菜名,比较俗气。还有一些含有诗意的菜名你们都未听过呢。有一位穷秀才,请一个朋友到家里吃饭,用一个鸡蛋和蔬菜,弄出了三道富有诗意的菜来。” “哦!?他弄出哪三道有诗意的菜了?” “他也是先将蛋在开水中煮熟,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鸡蛋切成两半,将蛋黄取出来,放到已炒好的蔬菜中。这是第一道菜,名为两只黄鹂鸣翠柳。” 婉儿不禁笑起来:“那第二道菜呢?” “第二道菜,他将蛋白取出来,切成一只只鸟似的。摆在碟子上,取名为一行白鹭上青天。” 小神女也笑起来:“二公子,那第三道菜,他又怎么弄?” 书呆子说:“那更简单了,一盆清汤,将蛋壳放在汤上面飘着。” 婉儿说:“这叫菜吗?” “汤,当然是菜了,名为野渡无人舟自横。这个穷秀才,就是用一个鸡蛋,弄出了一汤两菜富有诗意的菜来,令其友人拍手欢笑,还吃得津津有味哩。” 小神女笑道:“看来我们要的八道菜,不知店家用什么来糊弄我们了。” 书呆子说:“我想,如意楼是京师一处有名的酒楼,不会像路边野店和那位穷秀才那样用料简单,用的必定是真材实料,以厨艺扬名。不然,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来光顾了,而且来的是些文人雅士和富贵人家的子弟。” 婉儿说:“好呀,那我就看看他弄的是什么样的菜,配不配得称什么独占鳌头、蟾宫折桂这样好听的名称。” 不久,店小二将第一道菜送上来了。小神女他们一看,十分的讶然。其实这是京师里最为常见的拼盘,但工艺巧,拼成一只孔雀开屏,以卤鸡为主,配上各种卤味熟食。虽不知味道如何,但色香已先声夺人了。婉儿问:“这道叫什么菜呀?” 店小二说:“小姐,这是小店一道最为拿手的名菜,小人斗胆给小姐、少爷端来,名为孔雀开屏,取其好意。”店小二一边给他们斟酒,一边说,“请小姐、少爷品尝一下。” 这也怪不得店小二先将这一道菜端上来,因为小神女曾说过,要小二将店家最拿手的三道菜先上。看来店家是将他们的一道名菜先端上来了。 棋儿不敢下筷破坏这一幅孔雀开屏。在他看来,这是一幅画,鲜艳夺目,怎忍心将它破坏了?小神女说:“来呀,你们都品尝一下,别辜负了店家对我们的好意。”小神女先动筷了。 随后书呆子和婉儿也动起手来。在吃方面,书呆子一点也不呆,他吃了一口后说:“不错。味道可口,这道菜是色、香、味俱全,不愧是如意楼的一道名菜。” 店小二一听高兴了:“难得少爷如此赞赏。小店有幸,请少爷饮两杯,慢慢品尝,小人去端第二道菜来。” 婉儿见棋儿不敢下筷,问:“你怎么啦?干吗不吃的?” “这、这、这难吃吗?” “哎,你别傻了。来,我夹一块给你吃。”婉儿将一片鸡肉夹到了棋儿碗里,“吃呀,这不会是黑店。” 棋儿笑了:“这怎会是黑店呵。” 店小二将第二道菜端上来了。这是炖大鱼头。婉儿问:“这是什么菜了?” “小姐,这是你们点的独占鳌头。” “这不是鱼头吗?怎是鳌头了?” 书呆子说:“鳌就是鱼,这么一个大鱼头,也十分少见。其实在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鳌这种鱼,不过人们将鱼神化了。古书上所流传的四种神物,是世上没有的。” “哪四种神物了?” “龙、凤、麒麟和鳌鱼,是世上没有的。龙是将大蟒蛇神化了,凤是将鸡神化了,麒麟是将马神化了,鳌鱼就是将鱼神化了。” “真的没有?” “当然没有,就像鬼神和妖魔,在世上没有,都是人为编造出来的,用来愚弄一般无知的平民百姓。在下敢说一句,恐怕古今中外,没有人看见过四种神物。有,那是骗人的话。” 小神女说:“公子,你不是多饮了两杯吧?” 书呆子愕然:“在下没有多饮呵。” “没有,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天子是真龙的化身,你说没有,不怕惹祸上身吗?” 书呆子这一下更愕住了,四下看看,幸而店小二已离开,连忙说:“对对!在下是多饮了两杯,在胡说八道。” 婉儿天真地问小神女:“三姐姐,世上有龙吗?” “我不知道,也没有看见过活的真龙。四妹,你见过没有?” “三姐姐都没有见过,我更没有见过了。龙在天上的云雾之中,凡人能见到吗?” 突然有人答道:“谁说凡人没见过。我就见过了。” 婉儿回头一看,是小怪物,他不知何时掀开珠帘闪了进来,一怔,问:“是你!?”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你看,我是凡人还是天上的小神仙?” 婉儿说:“你算什么神仙,你是一个小怪物。” “不管神仙也好,小怪物也好,我真的见过龙了。” 书呆子和棋儿见小怪物进来,已站起身来,棋儿叫了一声“飘少爷”,书呆子却说:“少掌门,你也来了。” 小神女也说:“你来得正好,快入坐,品尝一下美食,我们也是刚开始。” 小怪物也不客气,挨着棋儿在婉儿对面坐了下来,看了看桌面:“怎么,这只孔雀不见了一半?连它开的屏也千疮百孔。我再迟来一步,恐怕什么也没有了。” 小神女笑道:“你快吃吧,不然,真的孔雀全不见了。” 婉儿仍好奇地问他:“你真的见过龙了?” 小怪物一边吃,一边喝酒:“见过,见过。我不但见过,还杀了它哩。” 婉儿更是怔住了:“什么!?你连龙敢杀?” “龙算什么?有什么我不敢杀?” “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真的了。它不但吞吃了一只兔子,连我也想吞吃。我不杀它,不让它吞到肚子里去了?” “龙也会伤害地上的生物?” “那它吃什么?” “哎,你说的是什么龙?” “是我们点苍山里黑龙潭的一条大黑龙,饿起来连人也袭击。” “它长得像什么?有角吗?” “没有,它跟蛇差不多。” 小神女笑道:“小兄弟,你杀的是一条大蟒蛇吧?” “不错!不错!是一条大蟒蛇,不过当地人都叫它为龙。为了杀它,我在潭边等了它三天三夜,还是一只溜过的山兔,将它引了出来。” 婉儿叫起来:“我不跟你说了。你尽在作弄人。” “蛇,不就是龙吗?我怎么作弄你了?” “人家说的是有角有脚有鳞的龙,谁跟你说蛇了?” “有角有脚有鳞的龙,我也杀过。” “你是说真的?” “真的,真的,半点也没假,只是它没有角,看来它是一条太监龙。” 棋儿惊异了:“龙也有太监龙吗?” 小怪物说:“大概有吧。不然,我怎么常常见到的龙,它们一个个都没有角。” 婉儿又困惑了:“什么!?你还常常见到这样的龙?” “是呀,有人将它们一条条地捉起来,用来浸酒哩。饮了这样的酒,能强身健体。” “什么!?龙也捉起来浸酒?” 小神女笑道:“四妹,你别听他胡扯的,他说的是蛤蚧,不是你说的龙。” 小怪物说:“不不。蛤蚧也是龙的一种,有的还会变色哩。人们叫它们为变色龙。” 婉儿恼了:“人家谈正经的,谁跟你胡扯了。你净在胡闹。” 忽然,对面的厢房里传出少女的尖叫声来:“大爷,我求求你,放开我。” 363 接着,听到一男子说:“别装模作样,本大爷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气。来!先和大爷嘴对嘴的喝杯酒。” 只听得“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重物被人从厢房里扔了出来,摔在走廊上。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对面发生了什么事?我去看看。” 书呆子忙说:“别去!别去!这样的事,我们最好远远地避开。” 小怪物说:“你怎么这样的胆小怕事?”说着,他闪身奔出去了。 小神女说:“四妹,你也去看看,别让小怪物招惹什么事来。” “好的。”婉儿也转身出去了。 小神女隔着珠帘望去,这时已有不少的富家子弟,文人雅士、举子秀才,从各个厢房涌了出来。有人扶起了那位被摔得狼狈不堪的人,看来这是个纨绔子弟。只听他气急败坏地说:“反了!反了!来人,给我将他抓起来,先打一顿,然后送到官府问罪。” 可是,这个纨绔子弟的四个家丁,一个个先后从厢房里飞了出来,有的摔在走廊上,有的飞落到庭院的假山、花木中去了,不是手断,就是腿骨折,没一个人爬得起来。 珠动帘摇,一位面带傲气的白衣书生,身佩长剑,从厢房里踱了出来,不屑地看了那位狼狈不堪的纨绔子弟一眼,冷冷地说:“你这衣冠禽兽,不顾廉耻,当众污辱歌女,我没有杀你,已算你幸运了。你还敢叫人抓我?信不信我立刻杀了你?” “你敢杀我?你知不知本大爷是什么人?” “哦!?你是什么人了?” “九千岁是本大爷的干爷爷,今科的状元,你敢杀我?不怕我干爷爷将你满门抄斩?” 白衣书生略为一惊:“什么!?九千岁是你的干爷爷?” “你以为本大爷是一般人吗?” “那你更不应该当众污辱歌女了。” “本大爷有钱有势,玩一个歌女又算得了什么,用得你来多管闲事?” 白衣书生骤然出剑,剑回鞘时,这位纨绔子弟身上已有八处的剑伤。这真是武林中少有的快剑,连小怪物也看得惊愕了。这位白衣书生是哪一门派的人物,怎会有如此的好剑法?白衣书生又冷冷地说:“看在九千岁的分上,我不杀你,给我滚回去。” 这时,巡逻的士兵来了。锦衣卫也有人来了。东厂的一些耳目,也闻声赶来。锦衣卫的人不认识白衣书生是什么人,但见受伤的却是九千岁跟前的红人的儿子范大少爷,不问情由就要动手抓白衣书生,说:“你好大胆,敢在京伤人?” 白衣书生又傲然地说:“在下杀一个不顾廉耻的衣冠禽兽,又算得什么?何况在下并没有杀他,只是给他一点教训而已。” “你——”带队锦衣卫军爷,一下将刀拔了出来,问:“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要我动手。” 围观的人们,早已纷纷走避,回到自己的厢房中去,担心殃及池鱼。小怪物和婉儿也是远远站着,他们想看看这位打抱不平的白衣书生,怎么应付这些锦衣卫的人。 一个大汉附耳跟锦衣卫的军爷说了几句话。军爷一下面色大变:“他是……” 那个大汉说:“没事!没事!大家都是自己人,一场误会而已。” 另一个大汉上前对白衣书生说:“丁爷,我们走吧。”白衣书生便扬长而去。锦衣卫的人也命人将这个范大爷抬走。一场快要爆发的血战,就这么烟消云散。 小怪物和婉儿返回自己的厢房,婉儿问小神女:“那个白衣书生是什么人?他的剑法好快,一剑八招。” “四妹,你没看出来?” “三姐姐,你看出来了?” “我要是没有看错,白衣书生就是江南孤雁丁一剑。剑法的确是江湖上消失多年的水月宫剑法,快而诡异。” 小怪物一怔:“他是江南孤雁?东厂搜罗的六大魔头之一?” 小神女“ 嘘”了一声:“看来这酒楼有不少东厂耳目,小心让他们听见。” 书呆子一听有东厂的人,面色就变了,说:“我们走吧,别在这家酒楼吃了,还是回我们住的地方好。” 小怪物说:“你以为回去就会安全了吗?” “回去也不安全?” “你以为我们住的地方,就没有东厂的耳目了?” “不会吧?我们住的小庭院也有东厂的耳目?” “很难说,说不定小旺和彩妹就是。” 书呆子更吓呆了。小神女说:“小兄弟,别信口开河,看你将二公子吓坏了。” 婉儿说:“你怎么净胡说八道的!他们要是东厂的耳目,首先要抓的人就是你这个小怪物。” 小怪物问书呆子:“你没有给吓坏吧?” 书呆子说:“少掌门,刚才你的确将在下吓坏了。小旺和彩妹那么好,怎么可能是东厂的耳目?” 棋儿也说:“打死我也不相信旺哥和彩姐是东厂的耳目。” 小怪物说:“你以为东厂的耳目,个个都是蛇头鼠目的人,或者是青面獠牙的恶汉?东厂的耳目,有不少是一派正人君子和懂得甜言蜜语,十分关心别人;有的还古道热肠,为人侠义哩。刚才的那个白衣书生,不是也在为人打抱不平吗?谁又会想得到他是东厂里一个可怕的杀手了?” 婉儿对小怪物说:“你还有完没完呀!净在胡说八道。我敢保证小旺和彩姐绝不是那种人。” 小神女说:“小兄弟的话也没有完全错,我们的确要提防一些伪君子、假侠士。” 婉儿急起来:“三姐姐,你不是说……” “哎,四妹,你放心。小旺和彩妹,绝不是那种人,都是值得信赖的好人。就是有人要砍下他们的脑袋。他们也不会干出那些有违天理良心的事来,更不会出卖主人和朋友。” 婉儿松下一口气来:“三姐姐,我真害怕你赞同小怪物哩。” “四妹,但对江南孤雁这样的人,我们不可不防。” “三姐姐,不会江南孤雁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吧?我看他的神色和举动,不像呵。” 小神女摇摇头说:“他不是故意做给我们看,而是真心实意为那女子打抱不平。他在江湖上,素有护花使者之称,容不得别人欺凌一个貌美的弱女子。” 小怪物说:“那在这方面来说,他不就成了行侠仗义的好人了?” “好人也谈不上。他只是对女性如此,要是一般人,他会漠然视之,全不关心,更不会出手相救。” “嗨,他怎么是这样一位怪人?” “我也不知道他是这样。看来与他在水月宫出身有关。传说水月宫里,绝大多数是女子,里面的男子有一种保护女子的天性,久而久之成了习惯。所以他今天的行动,纯粹是习惯和本能,不是故意做给人看,更不是做给我们看。” 婉儿问:“水月宫是个什么门派?” “在本质上,他们是侠义道上的人物,但行为作风也带邪气,像贵州的梵净山庄一样,不与任何名门正派来往。十多年前,水月宫的小宫主和江南隐侠公孙不灭,曾大闹江南,专门与当时的西厂人为敌,以致西厂因他们而瓦解并被朝廷撤销。他们也从此在江湖上消失了(详情请看拙作《隐侠传奇》一书)。武林中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这就怪了,以前水月宫与西厂为敌,可是现在,这个江南孤雁丁什么的,竟然成为东厂的座上客。那不欺师灭祖吗?” “这就不清楚了。或者他是水月宫的弃徒,或者他根本不是水月宫的人。不知从哪里学来这一门剑法,也像神秘的杜鹃,不知从哪里学来千幻剑法一样。”小神女又对婉儿说,“四妹,你以后与此人交锋,得认真小心。” 婉儿说:“三姐姐,我会小心的。” 书呆子在一旁听了很愕然:“你们要与这个白衣书生为敌?” 小怪物说:“他成了东厂的杀手,杀害武林人士,我们不应该将他打发掉,而让他助纣为虐?” 书呆子一时哑口无言,半晌才说:“他,他,他要是不惹你们,你,你,你们还是别去理他的好,那,那,那太危险了。还是由杜鹃去对付他吧,何况他是杜鹃要追杀之人。” 小神女问:“你怎么知道杜鹃要追杀他了?” “杜,杜,杜鹃不是有一张追杀令么?” “哦,你在科场里,三天没出来,怎知道这一张追杀令了?” “我,我,我是在科场中,听到一些巡查士兵私下议论时听到的。” 婉儿问:“科场的巡查士兵们也议论这一张追杀令?” “出了这么一件大事,他们又怎会不私下议论?” 小神女笑了笑:“看来你这个参加科考的秀才是无心考试哩。” 书呆子苦笑一下:“在下的确是无心考试,在试卷上胡乱涂鸦而已。三小姐,这里是一处是非之地,我们早点离开好不好?” 小怪物问:“你害怕?” “在,在下的确有点害怕,不知几时,一些莫名其妙的祸,会从天而降。” 小神女说:“既然这样,那我们走吧。”婉儿结完账,他们便离开了如意楼。一出如意楼,婉儿有意张望了一下,不见了一阵风,不知这位漠北怪丐,又去了哪里。婉儿问:“三姐姐,怎么风叔叔不见了?” 小神女说:“他似神龙般的人物,谁知道他又去了哪里?我们走吧。” 364 小怪物说:“说不定刚才的孤雁一闹,这么多东厂和官府中的人跑来,他先行避开了。以免他这个山神爷,引起东厂耳目的注意。” “嗯,也有这个可能。” 虽然见不到一阵风,可他们却看到不少的人三三两两的在如意楼一带私下议论,好像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小怪物好奇起来:“他们在议论什么呢?” 婉儿说:“你管这么多闲事干吗?人家还不是在议论如意楼发生的事。” 书呆子说:“对对!闲事少理,我们快点回去。” 小怪物感到碰上了这么一个胆小怕事的书生,再加上婉儿好像专与自己抬扛似的,一时也没办法,只好说:“好好。不理就不理,我们快点回去。”他希望早一点将这个书呆子送回去,省得书呆子在自己身边口罗口罗嗦嗦。他想:这么一个胆小怕事的书呆子,船头怕鬼,船尾惊蛇,会是杜鹃吗?以往怀疑他是杜鹃,真是太抬高他了。要是让杜鹃知道了这样的人会是自己,不气死也会笑个半死。书呆子与杜鹃相比,一个是天上的一条龙,一个是地下的一条虫,简直是无法相比。可是他身上的气味,偏偏又与杜鹃的气味一模一样,天公也太捉弄人了。 回到高升客栈,大概在科场上三天三夜没好好地睡过,书呆子早已无精打采,告辞回房休息。小怪物说:“对对。你快点去睡,不然,我又会用话吓得你不敢睡了。” 婉儿又冲着他说:“你怎么这样对二公子说话的?人家惹着你了吗?” “没有呵。我是好心劝他去睡呵。这难道也错了?” 婉儿不理采小怪物了,对书呆子说:“二公子,你别理他,他是个怪物。” 书呆子说:“不不。在下又怎不了解?少掌门生性如此。”说着,告辞回房去睡了。 书呆子回房后,小神女含笑地问小怪物:“看来,你在贡院一带,没嗅到杜鹃的踪迹吧。” “三姐,你别说了,嗅来嗅去,还不是嗅到了这个书呆子。要不,我怎会跑去如意楼?” 婉儿说:“所以你就对二公子生气了?” “我生气的不是找不到杜鹃,而是他太胆小怕事了。见了东厂的人,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全没一点做人的骨气。”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不能这样看他,他是一个正直的人,不趋炎附势,不诃谀奉承,大是大非,他分得清清楚楚。真的面对死亡时,他半点也不会脚软。” “那他在如意楼干吗那么害怕?连叫的菜也没吃完,就要走了。” 婉儿说:“你以为他像你,有一身过人的武功吗?他可是连自卫能力也没有的书生,面对任意栽赃、诬害百姓的一伙毫无人性的东厂鹰犬,他能不害怕吗?” 小神女说:“其实他一点也不害怕。” 小怪物一听傻了眼:“什么!?他怕成这样,还不害怕?那什么叫害怕了?” “小兄弟,你试想下,他明明知道我们几个人都身负绝学,就是棋儿,武功也不错,在千军万马之中,也可以保护他的安全,何惧那十多个所谓的锦衣卫和东厂的爪牙?他是不想我们卷入一场无谓的是非中去,累及酒家和那些无辜的举子秀才。” 婉儿也讶然了:“三姐姐,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四妹,只要你留心注意下,他目光中全无惧色。他装着害怕的样子,不过想我们在热闹的场所中,不必多事而已,以免殃及他人。” “他这样做,不是在戏弄我们吗?” 婉儿又不高兴了:“你以为人家像你,喜欢捉弄人吗?” 小神女说:“我还看出书呆子对江南孤雁的行为,目光中流露出一种鄙夷之色,不同你们,对江南孤雁有一种赞赏。当然,你们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想,就是你们知道了,也会认同他这一行为可取,而书呆子不但不赞赏,反而鄙夷他。” 小怪物问:“不会他早已知道白衣书生是什么人了吧?” 小神女说:“他知不知道,我不大清楚,但他显然对江南孤雁的行为不认同。” 婉儿问:“不会吧?难道他不同情那位受欺凌的卖唱少女,不想惩治那一个恶少?” “我想他不是不同情,而是感到没有必要采取这样的行动,弄得不好,反而救不了那位卖唱少女。要不是他是魏忠贤请来的高手,如意楼必定会闹出几条人命来。” “三姐姐,要是你,那该怎样?” “这事,最好是问小兄弟,他会有办法对付那一个魏忠贤的孝子贤孙的。” 小怪物一怔:“问我?” “你不是很喜欢捉弄人的吗?” 小怪物笑了:“对对,我有办法对付他,令他今后不敢再去欺负那些弱女子。” 婉儿问他:“你说呀!你有什么办法了?” 小怪物说:“对付这些玩弄女子之徒,我有好几种办法。当他的手乱摸乱动时,我可以暗暗用桌子上任何一样东西,击伤他的一双手,而且他还不知道从何处而来。当他叫喊时,说不定一个酒杯,飞进了他的口中,令他叫也叫不出来。当时现场一定大乱,那位歌女不就可以脱身而走了吗?” 小神女笑着问婉儿:“你看,小兄弟这办法不更好吗?那位恶少受了惩治,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哩。” 婉儿也笑了:“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救了人而不露面,这是真正的高人侠士行为。好!以后我也会用这样的办法来惩治这样的恶少,看他们还敢不敢任意欺凌妇女。” 小神女说:“当然,对那些任意凌辱妇女,有血债的恶少们,还是杀了他们的好,以免他们今后危害更多的妇女。” 小怪物说:“那我也会扮成小鬼,深夜里去取了他们的命,令他的家人认为是冤魂前来索命,这样就不会连累任何人了。” 小神女一笑:“好了,我们谈谈书呆子的事吧。” 婉儿莫名其妙:“书呆子有什么事好谈的?” “你们想想,他大考之后会怎样?” 小怪物一怔:“他不会又四处去游山玩水吧?” “有这个可能,他这次是根本无心应考,不过应付父母而已。” 小怪物说:“那不行!我们可不能让他四处乱跑了,那会坏了我们的事。” 小神女问:“我们不能老困住他在这间庭院里吧?” “那我吓唬他,令他不敢出门半步。” 婉儿问:“你又想什么鬼主意吓唬他了?” 正说着,一阵风悄然出现。小怪物一见就问:“哦!?你也知道回来了,大概是讨不到吃的吧?” 婉儿也问:“风叔叔,你又跑去哪里了?” 一阵风说:“我叫化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今夜有大事发生?” 三人一怔,小怪物连忙问:“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不会是杜鹃在今夜里会出现吧?” 一阵风反问:“你们从如意楼回来,没见到人们在议论纷纷的?” “哎,人们议论的,还不是如意楼的事,有什么好听的。” “可惜!可惜!你们怎么不去打听一下的?” 婉儿问:“风叔叔,到底发生什么事?” “今夜里,剑痴要挑战江南孤雁。” 小神女一时也感到意外:“什么!剑痴今夜里挑战江南孤雁?” “不错!这不是大事么?” 小怪物怪起婉儿来:“你看,都是你们不让我去打听,要不,我们不就早知道了?” 婉儿无暇去跟小怪物抬扛,问一阵风:“风叔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剑痴干吗要挑战江南孤雁?” 小神女说:“我知道了。剑痴是一个好剑成癖的人,看来当时他也在如意楼中,看见了江南孤雁那快而奇诡的剑法,忍不住要与江南孤雁比高低,所以要挑战江南孤雁。” “不错。不错。还是你这个大丫头聪明,头脑灵活,一点就明。” 婉儿问:“那江南孤雁应战了?” 小神女说:“四妹,江南孤雁为人十分孤傲,自信心极强,尽管他不会主动去找人交锋,但容不了别人向他挑战,他还有不应战的?他不应战,不但在东厂无面见人,恐怕在江湖上也难以立足。”小神女又问一阵风,“风叔叔,今夜他们何时何地交手?” “今夜亥时,他们在天坛那片树林里交手,不见不散。” “四妹,看来今夜里,我们要去看看了。要是剑痴在一年多剑法没有什么进展,恐怕他不是江南孤雁的对手,甚至还有性命之忧。水月宫的剑法,一向是剑不沾血不回鞘。” “三姐姐,那我们要不要出手相助?” “到时看情况再说。现在不知信王府和东厂的人对这场交锋的态度如何。我想信王府的人,不会大批人马出动,信王现在是极力避免与东厂发生冲突,他是在韬光养晦,而东厂方面就难说了。要是我们出手相助剑痴,剑痴恐怕不会高兴,更不会领我们的情,认为自己胜得不光彩。同时,我们还在东厂人的面前,暴露了我们的面目。” 365 婉儿一怔:“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小神女说:“最好神秘的杜鹃能出现,这种情形,也是他对东厂人下手最好的机会。” 小怪物问:“杜鹃会出现吗?” “我不知道。” “不行!今夜,不管杜鹃会不会出现,我都要去现场看看。我希望他会出现,他一出现,我就会对他穷追不舍。” “恐怕他不会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下出现,何况剑痴与江南孤雁的交锋,与他没任何关系,他不会卷进去。” “江南孤雁不是已列入他的追杀令了吗?他怎么可能不去?你不是说,这是他下手的最好机会吗?” “小兄弟,你别忘了,在追杀令里有两个暂缓刑的。他不是杜鹃主要追杀之人。” 婉儿说:“三姐姐,我不明白追杀令上干吗要多写上这三个字的?” “意思是说江南孤雁是可杀可不杀之人。按一般江湖上的规矩,将不杀之人列上追杀令,恐怕是给他一个警告。现在及时抽身还来得及。” 小怪物问:“那魏忠贤这个祸国殃民的大奸贼名下,也有这三个字。他也不杀吗?反而他手下的鹰犬,却是必死无疑。这公平吗?叫天下百姓服吗?” 小神女说:“杜鹃的意思我不清楚。但书呆子说过一句话,现在杀了这奸贼没用,反而成全了他,不如留下他,到时由皇帝将他和他的孝子贤孙们一起诛杀干净。目前,杜鹃无法做到,而且杜鹃也不想杀这么多人。” “糊涂的皇帝会杀他吗?” “当然,现在这个昏庸糊涂的皇帝不会杀他,要是由信王登基,那他就必死无疑。信王朱由检,可以说是受够这阉贼的气了。” “朱由检会做皇帝吗?” “会不会,谁也不知道。总之,目前这个病在床上的糊涂皇帝,连风叔叔也看出他命不久已。不论朱家皇室谁做皇帝,只要不是白痴,就会容不了魏忠贤的嚣张跋扈,迟早都会杀了他。” “杜鹃的想法,不会和书呆子的想法一样吧?” “他们要是一对孪生兄弟,想法一样,又有什么奇怪?” 一阵风说:“对对!我叫化也有这种想法,现在杀了姓魏的没用,只会成全了他的名声,说不定这个病得快要死的糊涂皇帝,会追认他为什么王,什么侯哩,更在全国为他大造祠堂。还是由以后的皇帝杀他为好。现在杀了他手下武功特别好的狐群狗党,令他变成了一个无爪的螃蟹,以后对武林危害就没有那么多了。” 婉儿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关心的是今夜在天坛交锋的事,便说:“三姐姐,风叔叔,今夜我们去不去看呀?” 小神女一笑说:“去!我们怎会不去的。四妹,你也好好趁此机会,看看江南孤雁快而诡异的剑法,今后万一与他交手,心中也有一个底。说不定,神秘的杜鹃会真的出现哩,那更是一举两得。” 是夜,皓月当空,万里无云,这正是侠客们比武的一个好月夜。天坛附近的那片树林,早已站满了武林中人和江湖人士。剑痴和江南孤雁,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当今武林中一流的使剑高手,他们的比武,可以说是难得一见。一般好武之人,怎会放弃了这么一次好机会? 本来武林中人,是不允许在京师内比武的,以免扰乱了治安。九门提督会派兵镇压,锦衣卫的人,更会插手干涉,何况京师最近还出现了一个神秘可怕的杜鹃,更容不得人在京师内比武过招了。可是剑痴和江南孤雁都是有来头的人物,一个是信王府的人,一个是东厂座上客。王府和东厂,都给九门提督和锦衣卫打了招呼,他们只派人到现场维持秩序。这样一来,反而来看的人就更多了。这不同于以往武林中的比武,围观的双方均是清一色的武林中人,现在,围观的还有王孙公子、平民百姓,至于在天桥一带卖艺的江湖中人和三教九流,更是闻风而来。一时间树林四周围满了人,有的更爬到树上去观看,形成京师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盛举。 作为信王和信王府的总管,是极不赞同这一次比武,这太过树大招风了。可是剑痴爱武成癖,谁也劝不了,何况剑痴是以个人名义去挑战,并不代表信王府,所以也只好由他。 东厂方面,收魂星君等人也极不赞同比武,认为没有这个必要,要捉要杀一个人,只要一纸公文就可以办到,与人比武,那是坏了东厂的名声。东厂也从来不允许某一个人去找武林人士比武,那是武林中人之事,东厂用不着来这一套规矩。它的责任是捉拿、追捕、围剿任何一个敢违抗九千岁的人和不满朝廷的所谓乱党乱民。东厂是朝廷的一个专制机构,不是江湖上的门派,所以收魂星君听到江南孤雁要应战,大不高兴。可是江南孤雁是九千岁刚请来的高手,在某方面,他不是东厂的人,更不是自己的手下,何况江南孤雁为人冷傲、信守诺言,不但自己,恐怕九千岁也劝不了,也只好不出声。但东厂也有不少人却主张江南孤雁去参加这次比武,他们除了想看看江南孤雁的剑法是不是真的有料,像不像江湖上传说的那么上乘,更主要的是希望江南孤雁击败剑痴,给信王府一点颜色看看,知道东厂不是可以招惹和得罪的,从而扫扫信王府的威风。 正是如此,江南孤雁和剑痴才能按武林中的规矩进行比试。双方都不容许别人来插手,凭自己的剑法决一雌雄。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化装成了一般的平民百姓来到现场。而一阵风却是隐藏在高处,不但可以俯视比武交锋的全过程,更可观察四周的动静。 亥时快到了,只见江南孤雁早已站到场子的中央,仍是一身素装,书生的打扮,迎风而立,风度翩翩,等候剑痴的到来。人们都在窃窃私语,这么一个举止文雅的书生,就是在江南一带独来独往、剑法极高的有名的护花使者么?他的出现,曾令所有好色之徒望而生畏。这么一个人物,怎么神秘的杜鹃将他列入追杀令里呢?当然,不少武林中人也十分叹惜,他怎么会来到京师,为东厂效命。 小神女他们看到,收魂星君和阴山三老等人都来了,反观信王府,似乎没有什么人到来。收魂星君坐在西边的人群中,他的四周有几十名贴身武士保护,阴山三老也坐在他两旁。对于杜鹃的追杀令,收魂认为简直不值一提。因为杜鹃在军警如林之下,要杀他实在不容易,必定有大批无辜的人丧生,看来杜鹃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出现。杜鹃要杀收魂星君等人,绝不会令这么多的平民百姓受殃。 突然之间,一个人影从远处凌空飞来,落在江南孤雁面前十步左右的地方,说:“在下没有迟到吧。” 婉儿和小怪物在月光下一看,那人正是剑痴,一年多来,他的模样、神态依然未变,眼角眉梢,隐含一股傲气,却不同江南孤雁的那种冷傲。 在四川,剑痴一度成为蓝魔星君追杀的一个人物,主要是害怕他暴露了杀害白龙会四川重庆西门堂主的真正凶手。现在不论蓝魔和百变星君,都先后成了杜鹃剑下的孤魂野鬼,剑痴也不再成为东厂的追杀人物了。何况他现在已成为信王府的人,投鼠忌器也没有必要去追杀他。但东厂的一些人,还是希望江南孤雁在这次比试中,将剑痴除掉。如果剑痴是因比武而死,那是剑痴自找的,信王也无话可说。 江南孤雁冷冷地说:“阁下并没有来迟,现在正是亥时。” 剑痴说:“好!在下能与阁下比试剑法,是一种荣幸。” “不必客气,请亮剑赐招。”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剑痴利剑出鞘,便隐含一股剑气。江南孤雁一看,只是冷冷一笑,却也不敢大意。因为这一战的成败,事关他的声誉,也是他在京师一地能否扬名立万。他是输不起。 剑痴与他完全相反,不在乎输赢,只在乎领教对手的高招,他是立志挑战武林中一些极有名望的使剑高手,满足自己的愿望。胜了固然高兴,败了也无所谓,只求讨教到对手的高招绝技,对自己今后的剑法有所帮助,便心满意足了。哪怕因比武受伤或输掉性命,也无怨言。他不同于其他练剑之人,而是从交锋实战中提高自己的剑法。在交锋战斗上,他的经验比任何人都丰富,这些经验,往往是他用自己鲜血换来的。 剑痴一剑挥出,便剑光四射,直取江南孤雁。江南孤雁也倏地出剑,疾如闪电,划破夜空。人们还来不及看清是怎么一回事,月夜下便一连响起了叮叮当当双剑相碰的声音。这不是什么悦耳的琴声,几乎每一声都惊心动魄,扣人心弦。一方稍有不慎,便会血洒夜空。一连串的响声过后,两条人影便倏地分开,对峙而立。人们惊讶:不会这么快就结束了吧?谁胜谁负?只听见剑痴狂笑道:“阁下的确好剑法,值得我剑痴一战。” 江南孤雁也淡然地说:“阁下的剑法也不错,也是在下平生遇到的一位高手。” 话音刚落,两条人影骤合,又掀开第二轮的交锋。婉儿轻声对小神女说:“三姐姐,这个剑痴的剑法是大有长进了。看来他在剑法上花了不少的心血。” 小神女点点头:“嗯,他的剑法是有长进,但在剑招上仍略逊于江南孤雁,但交锋的经验,反应的敏捷,弥补了他剑法的不是。” “三姐姐,那他会不会败在江南孤雁的剑下?” “不会!但百招以外就难说了。” 围观的人中,几乎没有几个能看清双方出手的招式,但婉儿和小神女却看得清清楚楚。突然间,小神女惊叫了一声。婉儿急问:“三姐姐,怎么了?” “四妹,你有没有看出,剑痴有几招剑式,宛如奇峰突起,化解了江南孤雁那几招凌厉而迅速的招式?” 366 “哦!?那是什么招式?” “是西门剑法中一些破剑法的招式。不然,他恐怕招架不住了。” “不会吧?他怎会学到西门剑法了?” “四妹,显然是他在重庆与你交锋中学到的,将你的一些招式,融在他的剑法中去了。” “真的!?” “看来,剑痴是位学武的奇才,能吸收对手的绝招,融会在自己的剑法中。看来,他不出几年,便是武林中一位出类拔萃的绝顶高手。怪不得他不时在江湖上找一些有名的剑客比武过招了。” “三姐姐,那他会不会击败江南孤雁?” “他仅能自保,想胜江南孤雁比较难。现在,江南孤雁已略占上风了。咦,小兄弟呢?他跑去哪里了?” “可能他是在人群中穿插,去寻找杜鹃吧。” 小神女摇摇头:“杜鹃不会出现的,因为他对这场比武根本不感觉趣。他要是真的在今夜里出现,也不在这里出现,会在别的地方出现。” “那他会在什么地方出现?” “东厂!” “什么!?东厂?” “要不,就在收魂星君回家的半途上。” 突然,围观的人几乎是一齐惊叫起来,小神女和婉儿慌忙一看,只见双方交战中,其中一条人影手中的剑脱手飞了出去,另一条人影颓然倒了下来。显然是腿部中了一剑,站立不急,坐在地上,用剑插地支撑自己。而那个手中利剑飞出的人影,跃起接住了向下掉落的利剑。用的是左手,而不是右手,同样,他在手腕处也受了剑伤。 婉儿定神一看,坐在地上的是剑痴,从空中用左手接剑的是江南孤雁。从交锋来看,刚才是棋逢敌手,双方几乎同时各刺中对方,剑痴是大腿中剑,江南孤雁是右手腕受伤。但看江南孤雁用左手接剑显得十分纯熟,似乎他双手都能用剑,仍可与人交锋,而剑痴却只能坐在地上应战,十分的被动。在这方面来说,剑痴算是败了。 这时,东厂有四五个劲装大汉奔了出来,有的问:“丁爷,你怎样了?受了伤?”有的说:“来,让我们杀了剑痴,为大爷解恨。”便想向剑痴下手。 江南孤雁一剑挥出,逼退了那个向剑痴出手的东厂鹰犬,厉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围攻一个受伤不能动的人,胜之不武,不为人耻笑?这是我和剑痴比武之事,用不了你们插手。给我滚回去!要是你们敢动一下剑痴,先问过我手中这一把剑!” 这四五个鹰犬相视愕然,他们以往联手杀人还少吗?还在乎剑痴一个?他们不明白江南孤雁怎会这样。 剑痴坐在地上,仍面不改色,他笑道:“好!江南孤雁!你不愧为是一名剑客,江湖中的一条好汉。不过你放心,这几个人恐怕接近不了在下,他们敢动手,我会叫他们全横尸在我的剑下。”说着,从地上一跃而起,金鸡独立,横剑而立。 江南孤雁大为惊讶:“阁下仍能迎战?” “对付一些不肖之徒,仍可以,对付阁下,就算能战,在下也不愿。” “为什么?” “因为在下已败在阁下的剑下了。还战什么?而且看阁下刚才的举动,在下也败得心服口服,任凭阁下处置。” 江南孤雁感叹一声:“其实阁下并没有败,在下手腕也受伤,还长剑脱手,顶多我们是战成平手,谁也不能言胜。而且阁下还是第一个能刺伤在下之人。” 剑痴说:“不不。在下败了就是败了!阁下又何必为在下遮丑?说,阁下想怎样处置在下?” “阁下言重了。这样吧,等阁下腿伤好后,我们再来比试怎样?” “好!痛快,我们一言为定,到时再约时间、地点比试,也是不见不散。” “好!只要在下无事,一定赴约前来。” 剑痴愕然:“阁下有什么事?” §第六十六回大乱京师 上回说到剑痴很愕然,问江南孤雁有什么事。江南孤雁一笑说:“也没什么事。总之,在下恭候阁下的佳音。来,让在下送阁下回府。” 这时,王府的两位武士走了出来。他们早已站在人群中,要是东厂的人向剑痴下手,他们就会挺身而出,与东厂的人拼一死战。后来见江南孤雁挥剑制止了东厂的人,大为讶然,同时也对江南孤雁油然产生了敬意。他们对江南孤雁拱手说:“丁爷!不用了,由我们扶剑爷回府就行了。” 江南孤雁打量了他们一眼:“你们是——” “我们是信王府的人,剑爷也是我们的师父。” “好!那你们好好扶着剑兄回去。” 这一场惊动京师的比武,以皆大欢喜结束,围观的人们莫不欣然,对剑痴和江南孤雁都产生敬意,这一场比试,也成了他们日后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只有一些赌徒,还在争拗不休,对于谁胜谁负,各执一词。 婉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江南孤雁为人不错呵。” 小神女点点头说:“在这方面,江南孤雁颇有风度。四妹,我们走吧。” “这样的一个人物,却甘愿为东厂效命,实在令人惋惜。” “走吧!” “三姐姐,我们不等小怪物了?” “他古灵精怪,你还怕他走失?” 婉儿四下张望,见众人走得也差不多了,只好随小神女回去。 小神女和婉儿怎么也想不到,就在江南孤雁和剑痴比武的时候,东厂里又发生了一件震惊人心的血案。 原来,在江南孤雁与剑痴比武时,收魂星君、阴山三老和东厂的一批鹰犬都前去观战,他们对江南孤雁的看法,内心是十分复杂的。既不满江南孤雁的自以为是,也不相信江南孤雁的剑法如人们所传说的那么上乘。尤其是阴山三老中的剑老,同样以剑法威震京师一带,他就不相信江南孤雁的剑法能胜过自己。他们中,有的希望他败,借此来挫挫他的傲气;有的想看看他的剑法是如何的上乘,与自己相比怎样;还有的是希望他取胜,压压信王的威风,长长东厂的志气。他们各怀心事前来观看江南孤雁与剑痴的比武,只留下塞北二熊和快剑冷漠杀手在东厂坐镇,以防万一。 作为快剑冷漠来说,根本就不赞同这一场比武,认为没有什么必要。但江南孤雁是上宾,又自行其是,连收魂星君也不能以命令去约束他,所以他宁愿留守东厂。 塞北二熊是粗人,本来也闹着想去看,收魂星君给他们戴上了两顶高帽,说坐镇东厂是件极其重要的事,他们武功又高,督公九千岁又特别信任他们,才委以重任,所以他们就高高兴兴地留了下来。 当然,东厂里的巡夜、查哨用不着他俩,全由快剑冷漠负责。他们只是坐在房间里,与人饮酒谈心,吹嘘自己的武功如何了得,塞北一带无人能敌。 塞北二熊正在灯下吹得天花乱坠时,房间里蓦然出现了一个黑影,从头到脚,用一件黑袍罩着,只露出眼睛和嘴巴,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 塞北二熊一时间傻了眼,酒意全无,跳起来问:“你是什么人?干吗无声无息地跑了进来?想吓人吗?” 来人阴森森地说:“在下杜鹃。” “杜鹃”二字一出,正在倾听塞北二熊吹嘘的那三个东厂的爪牙,面色顿变,一股冷气直从心底冒了上来。同时他们也给杜鹃身上一股逼人的杀气威慑住了,就像老鼠见了猫样,吓得动也不敢动。 对于神秘的杜鹃,过去他们只是听闻,从来没有见过,想不到令东厂人谈虎色变的杜鹃,竟然是一个幽灵般的人物。 外面已布置得十分森严,还有不少的游岗暗哨,杜鹃是怎么进来的?外面的人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让杜鹃跑到这深宅的房间来了?杜鹃不会真的是一个有形而无实的幽灵吧?要不,怎么没人察觉到? 塞北二熊不但是粗人,也是浑人。这样的粗人和浑人,杀起人来会特别的粗暴与残忍。他们似乎不知道杜鹃的可怕与厉害,大熊商添愣头愣脑地问:“什么!?你是杜鹃?杜鹃是你这副怪模样吗?” 二熊海礼说:“你是不是想借杜鹃之名来吓唬老子?老子可是从小吓到大,从来也没有给人吓倒过。” 商添又说:“有种的将大头巾揭下来,让我看看你是什么鸟样。” 海礼也说:“老子风闻杜鹃是一位英雄人物,有你这样藏头露尾的歪种吗?” 杜鹃冷冷地问:“你们说够了没有?” 商添说:“说够了怎样,没说够又怎样?” “说够的话,你们想怎样去见阎王?” “什么!凭你这一副模样,还想叫我们去见阎王?” 杜鹃说:“你们这一对伤天害理的熊,本来早应该去见阎王了。我不明白漠北怪丐,当年怎不杀掉你们,还让你们活在世上,为非作歹,杀害了不少无辜的猎户与商人。” 海礼问:“什么!?你知道了老子当年的事?现在这个叫化在哪里?老子正想找他报当年的仇哩。” 杜鹃说:“你们已经没机会再见到他了。” “什么!?这叫化死了?” “不是他死了,而是你们活不过今夜。” 商添大怒,一壶酒朝杜鹃面上飞来:“老子才叫你活不到明天!” 杜鹃出手将酒壶接住,略一运气,就将酒壶捏得四分五裂,壶中之酒四射,酒珠射到那三个爪牙的身上,他们像中了暗器一样一一倒下,有的酒珠还击中了他们身上的哑穴以至喊不出声音来。杜鹃这一神乎其神的武功,令塞北二熊大为惊讶,可惜他们仍不知杜鹃的厉害。商添说:“好家伙,看来你是天生神力。来来,我们就比试比试。”他将桌子也掀了起来,连同桌上的杯盘一齐向杜鹃掷去。 367 杜鹃一掌拍出,将桌子拍得四下飞散,一身的真气,还将满桌的酒杯菜碟震飞。其中一只酒杯,正好击中了海礼的脸,鲜血直流。海礼大怒,提起大砍刀,似泰山压顶般朝杜鹃当头劈下。商添的一个大椎,同时也向杜鹃击出。 杜鹃闪过塞北二熊的兵器,袖中的利剑出手了。只见剑光四射,杀气逼人,剑法奇幻莫测,是绝顶高手之招式。三四招过后,大熊商添首先眉心中剑,滴血一点,便轰然倒下,随后不出两招二熊海礼也一命呜呼。 塞北二熊的吼叫声、刀剑交锋声惊动了东厂,也惊动了快剑冷漠杀手。等他带着大批人赶到时,除了看见横卧在血泊中二熊的尸体和那三个不能动弹的爪牙之外,杀人者早已踪影全无。他拍开三个爪牙的穴道,一问才知道是神秘的杜鹃所为,他惊恐地吼问:“杜鹃在哪里?” 三个吓破了胆的鹰爪说:“他,他,他走了。” 快剑冷漠吼道:“追!”纵身飞上瓦面,放眼夜空,哪里还有踪影?他又下令说:“给我搜!”他以为杜鹃杀人后,仍藏身在东厂内,没有逃出去。因为瓦面四周远近不见人影,大门又紧闭着,杜鹃走不了这么快,可能化装藏在东厂里。同时又命人飞报九千岁和收魂星君。 收魂星君在半路上,就碰到了神情惊慌的报信者,一听神秘的杜鹃在东厂出现,干掉了塞北二熊,一时间怔住了,连阴山三老也傻了眼。东厂戒备森严,人手众多,怎么能够让杜鹃潜入,还干掉了塞北二熊?塞北二熊力大无穷,在长白山一带横行多年,就是在京师一地,恐怕也没几个人能胜得了他们,怎么就这样轻易给杜鹃干掉了? 收魂星君急问:“杜鹃抓到了没有?” “小人不知,快爷正在厂内四处搜索。” 既然在搜索,那就是说没有抓到。收魂星君瞪了这报信人一眼:“全是一群没用的饭桶!”也不再追问,立刻和阴山三老等人飞赶回厂。 在赶回厂的路上,收魂星君感到今夜发生的事太过蹊跷了。难道这是杜鹃布下的圈套?有意唆使剑痴与江南孤雁比武,来个调虎离山计,出其不意地将塞北二熊干掉?还是杜鹃看准了这一机会,突然袭击东厂?要是前者,那信王府的人就与杜鹃有某种默契,或者剑痴与杜鹃是一路上的人。要是后者,那说明杜鹃为人十分的机智,抓住了这一时机迅速出手。同时也说明杜鹃仍藏身在城内,不然,他不会知道剑痴在今夜与江南孤雁比武之事。 想到这里,收魂星君立刻又派人向九千岁飞报,请九千岁下令,命锦衣卫、九门提督以及京师的捕快们封锁全城,搜捕杜鹃。 锦衣卫、九门提督和京师的捕快已经对东厂人的话不大相信了。杜鹃不是死了么?他的人头曾悬挂在城楼上,怎么又出现一个杜鹃了?到底有多少个杜鹃?但九千岁的命令,他们不敢不从,只好敷衍了事。这样一来,又将京师里的老百姓闹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当夜,小神女和婉儿也不知道东厂府内又发生了这么一件惊天的大事,她们回到自己的住所后,仍在谈论剑痴与江南孤雁比武的事。不久,小怪物也回来了。婉儿劈头就问:“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小怪物说:“我去追踪杜鹃呀!” “追到了没有?” “没有!” “我看你根本不是去追踪杜鹃,而是跑去哪里胡闹了。” “你这不是冤枉人吗?” “那你干吗追不到?” “比武场上人那么多,气味那么复杂,你以为说追就追得到吗?” “那你嗅不到他的气味?” “嗅不到,或者杜鹃根本就没有来看他们比武。” “不会是你的鼻子老化,不起作用了吧。” 正说着,一阵风也回来了,婉儿问:“风叔叔,你也真是,干吗这么久才回来的?” “不不!我叫化还是回来得早了。你们知不知道,东厂内似乎有事发生。我叫化本想早一点回来,忍不住又跑到东厂附近去转转,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婉儿说:“不会是东厂的人对比武不满,又去惹事了吧?” 小神女说:“你别乱猜。恐怕东厂的人,还不敢公然到信王府闹事。”她又问一阵风,“风叔叔,东厂出了什么事?” “我叫化在远处隐隐听闻,杜鹃在东厂出现了。”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一下怔住了。小怪物问:“不会是真的吧?” 婉儿问:“你有没有听错了?” 一阵风说:“不不!我叫化相信没有听错,杜鹃不但在东厂出现,还杀了人。” “哦!?他杀了什么人?” “塞北二熊!” 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真的!?” “真的!真的!我叫化不会听错,的确是伤天害理这两只恶熊。” 小怪物叫起来:“这杜鹃太不够朋友了,干吗将塞北二熊干掉的?” 婉儿说:“你是不是又发神经了!杜鹃几时跟你是朋友了?他干吗不能将塞北二熊干掉?” “不不!这两只笨熊是我的。” “他们怎么是你的了?” “风叔叔说,这塞北二熊由我来对付。现在杜鹃抢先将他们干掉,那我今后怎么去作弄这两只笨熊了?难道要我跑去鬼门关将他们找出来戏弄?” 小神女一笑说:“小兄弟,你别说疯话了。”她又问一阵风,“风叔叔,那杜鹃呢?不会给他们困在东厂里吧?”小神女关心的是杜鹃的安危。 一阵风说:“杜鹃在杀了人后,似乎已跑掉了。” “风叔叔,你怎这么肯定杜鹃跑掉了呢?” “要是杜鹃没跑掉而给他们捉住了,东厂内就不会灯火通明,四处搜索了。我叫化看,他们很快就会在全城搜捕。” 小怪物说:“那我去看看。” 一阵风一把抓住他说:“你别去。连我叫化也不敢久呆在那里,你这一去,不啻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这般可怕?你不是在吓唬我吧?” “我干吗吓你?那一带已守卫森严,连一向不大露面的雌雄双魔也出现了。哪怕有一只苍蝇飞过,也会给他们发现。我叫化不敢从瓦面上走,只是像蛇一样的溜了回来。”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闹了。就是你想追踪杜鹃,现在也不是时候。说不定你现在一掠上瓦面,就会为人注意。不但连累高升客栈,也会累及这附近一带的居民。” 婉儿瞪了他一眼:“你还想闹到什么地步?” 小怪物这下才感到事情严重。以一阵风的轻功,即使在千军万马中横冲直闯,也是来往自如,从不会让人发觉,但这次他也只能像蛇一样暗中溜了回来。小怪物静心细想,的确,现在去东厂追踪杜鹃,就算东厂的明岗暗哨没发现自己,以杜鹃为人的机警,自己也像以往一样,空手而回。想到这里,他说:“好,好,我不去了,乖乖的呆在这里,这总行了吧。”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总算明白了。杜鹃这般出其不意地将塞北二熊干掉,不但对东厂的人是一个极大的震慑,也将他们激怒了他们会倾巢而出,在全城搜捕杜鹃。我们要小心防范才是。” 一阵风说:“对对!我叫化不能再这一身打扮了,得换回侯员外的面目。不然,他们一旦查到了这里,就不好办了。” 婉儿说:“来!风叔叔,我来给你打扮打扮一下。” 一阵风随婉儿到房间里去了。小怪物坐下来说:“我算服了这个杜鹃了。行动那么神秘莫测。他瞅准江南孤雁与剑痴比武之机,将塞北二熊干掉,而且还事先发出了追杀令,不是不向他们打招呼。” 小神女笑问:“你终于服了他啦?” “三姐,我不服不行。他的行动,事事出人意料,谁也摸不透。” “要不,他怎能成为神秘的杜鹃?” 小怪物蓦然想起一件事来,对小神女说:“三姐,我看这个杜鹃,一定隐藏在京师里,只是我们找不到他而已。” “哦!?你敢肯定他在京师里了?” “我敢肯定,他一直就在京师,哪儿也没有去,不然,他怎能张贴追杀令?又怎知道江南孤雁和剑痴比武之事?且趁这一时机,迅速干掉这两只伤天害理的大笨熊?” “不错!你想到的,东厂的人也可能想到了。不然,他们就不会在高处监视,注意瓦面上的动静,令风叔叔也不敢在瓦面上行走,只能贴着地面溜了回来。” “三姐,你想,这个杜鹃会隐藏在什么地方呢?”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我想他隐藏的地方可多了,恐怕东厂倾巢而出,也找不到他。” 368 “他隐藏在什么地方?” “皇宫禁院,或者是王公大臣深宅内院的假山楼阁,甚至在科举考场的贡院里,这都是他极好的隐身之处。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都不会和不敢去搜查。总之,他绝不会隐藏在寺庙、赌场、青楼这些人多来往的地方。” 小怪物一怔:“嗨!我怎么想不到呢。不行,我得到这些地方走走。” “他甚至可能藏身在九千岁府中或者东厂、锦衣卫府里。” 小怪物睁大了眼:“这不可能吧?” “难道你不知道,往往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论东厂的人怎么搜查,都不会去搜查九千岁的府中吧?” “他会这么大胆?” “他要是不胆识过人,敢公然与东厂为敌吗?敢大闹京师一地?我想他不但机警过人,而且也一定善于化装易容。要是他化装成九千岁府中一般的打杂人员或家丁,谁又会去注意他呢?” “这么说,我不就没办法找到他了?” “小兄弟,他要是有心避开你,你的确不易找到他。就是他在你的眼前经过,你也不知道他就是杜鹃。” “这不可能,起码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瞒不过我。” “我想杜鹃一定知道你有这一门奇异的本领,他会用别的气味来掩盖了他身上的气味,叫你嗅不出来。” “他会用什么气味了?” “酒和极浓的菜味。小兄弟,你嗅得出来吗?何况他一旦到了水里,你更会迷失了方向,不知朝什么方向跟踪下去。” “三姐,那我怎么办?不去追踪?” “别去了,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在京师中,有不少王公大臣的深宅大院,你能一家一家地去寻找吗?总不能在每个府中的打杂人员、家丁、士兵身上,一个个去嗅他们吧?你这样追踪,恐怕一头半个月也找不到。何况他是一个活人,不会呆在一处让你来找,他会变换不同的地方。你和风叔叔从河南追到山东,又从山东转来京师一地,穷追万里,到头来还不是一样,没有将他寻找到。” 小怪物泄气了:“看来我是怎么也没办法找到了!白来了京师一趟。” “兄弟,你也别灰心,我想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 “三姐,他这般机智,老奸巨猾的,我怎么找呵?” “有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 “他不是贴出了追杀令吗?” “这又怎样?” “追杀令上的十个人,他已杀了两个,另有八个,他一定也会去干掉。只要我们盯着这八个人,不就可以找到他了?” “三姐,这不行。在四川,我们不是一样盯着蓝魔、百变的行踪,还不是给他神出鬼没地干掉后溜走了?” “那时我们没经验。可是风叔叔,不是盯上了他吗?只可惜一时大意给他走掉,连面目也没有看见。” “三姐,谁知道杜鹃几时,用什么方法,会出现在那八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面前?” “兄弟,靠你一个人不行。我们现在有四个人,分头看住阴山三老、收魂星君就行了。魏忠贤和江南孤雁,我们不用去看,因为他们两人是杜鹃暂缓执行的人,杜鹃不会先杀了他们,再去杀其他六人。” “只好如此了!”小怪物无可奈何,随后又说,“要是我一旦找到了他,就会跟他没完没了!” “你又想跟谁没完没了?”这是婉儿的声音。小怪物一看,婉儿和一阵风出来了。一阵风一下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再也不是蓬头垢面、一身补丁的叫化了,而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员外,身穿锦服,头戴员外方巾,脚穿厚底皂靴,一脸的富贵气派。要不是一阵风双眼闪着滑稽的眼神,小怪物真的一时认不出他来了。小怪物忽然想,一阵风都能改变成这样,那机警过人的杜鹃,又怎么不会?何况杜鹃的面目,谁也没有看见过。 小神女高兴地说:“风叔叔,你要是永远这么打扮就好了。” 婉儿也说:“是嘛!风叔叔,我看你今后别再恢复叫化的模样了。这样,我们就能永远住在一起。” 一阵风说:“这可不行。这样,漠北怪丐一门,不是要在武林中除名,变成员外派了?” “员外派也好呀!”婉儿笑道。 “那我泉下的列祖先师们,不骂我背叛师门了?这可是大逆不道,使不得。” 婉儿说:“你老是一身邋遢的,臭得要死,这好吗?” “不不!我叫化虽然是一身邋遢,但一颗心比什么人都干净,起码比魏忠贤和他的那些孝子贤孙们干净好几百倍。他们一个个才臭不可闻。” 婉儿又说:“那你总不能说你现在比以前还臭吧?” 小神女说:“四妹,你别劝风叔叔了。他这样自然有他的乐趣。” 一阵风说:“对对,起码我出门在外,不用愁因身上没银两而找不到吃和住。不像你们,一文钱难倒了英雄汉,身上没钱,胆也不壮了。” 小怪物说:“我身上没钱,照样胆壮。” “哎!你另当别论,你和大丫头一样,没钱,可以夜里到一些富贵人家或者不仁商家中,不问自取。不像小丫头那么老实,在钱财上循规蹈矩。” 小神女笑道:“风叔叔,你还不是一样?” “对对,有时我叫化的手脚,更不干净。” 婉儿问:“你们在说什么呀?” 一阵风慌忙说:“没说什么!”他转问小怪物,“你刚才说什么了?跟谁没完没了的?” 小怪物说:“还有谁?自然是杜鹃。” “不会吧?他又在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小神女突然说:“你们别说了,赶快各自回房间睡吧。远处有人来了,看来是官府的人出动了,开始在全城搜捕。” 一阵风倾听一下说:“对对,我们快回房睡。不然,他们见我们在灯下谈心,会怀疑的。” 小神女说:“天也快亮了,我们也该去睡了。” 果然,锦衣卫、九门提督和顺天府接到了九千岁的命令,一齐在天亮时出动。城门早已关闭,哪怕是皇亲国戚,家中死了人,也不准出城。他们在全城挨家逐户地搜查,特别注意那些声音苍老、目光炯炯使剑的老者。因为那三个被点了穴道的鹰爪,所看到的杜鹃与以往混元星君所说情况一样,杜鹃是一位剑法精奇的老者,声音冷得似把利剑,寒透入心。 赌馆、青楼、寺庙、武馆、镖局和各处大小客栈,是这次搜查的重点,高升客栈自然也不例外。尽管高升客栈住宿的人,都是这次应考的举子秀才,但是也被一一盘问,一个也不放过。尤其是一些举子秀才带来的老家人,更是受到严格的诘问,稍有不顺眼的地方,主仆都拉了去,等候有人担保。 在天色大亮时,有东厂的人闯进了小神女他们所住的独门庭院。小旺首先拦住问:“哎!你们想干什么?” 东厂一个带队的小档头一掌推开了小旺,阴声怪气地说:“滚开!叫住在这里的人,全部到厅上!老子要逐一搜查、问话。”显然,这个小档头是一个没子孙后代的太监。在东厂,除了星君、杀手之类的人物,几乎全是太监,没有一个是真正的男子汉。这个小档头所带来的四个人,也全是会武功的小太监,所以他们的心里十分的不平衡,杀起人和折磨起人来,特别的残忍与冷酷无情。 彩妹闻声跑出来了,问:“出了什么事?” 小旺说:“他们要来搜查,叫所有的人都到厅上去。” 彩妹说:“搜查?以前不是搜查过了吗?怎么还要来搜查的?” 小档头喝道:“去!叫所有人都出来,以前搜查过,也要搜查。” 彩妹说:“我们有马爷留下的一面小旗呀!他说有了这面小旗,以后就不会有人来搜查了。” 小档头问:“什么马爷牛爷的!哪一个马爷了?” “就是你们东厂府的马行山,马爷呀。” 四个小太监一听,知道马行山是收魂星君手下的一名杀手,武功在杀手当中颇为了得,深得收魂星君的重用。其中一个小太监问:“档头,我们还搜不搜?” 小档头问彩妹:“马爷几时来搜过?” 369 “在大考之前呀。” 小档头扬着脸说:“不行!现在要重新搜查过。” “马爷知道了,不大好说话吧?” “有什么不好说话的,一切有我,搜!”看来这个小档头不将马行山放在眼里。 这时一阵风和小怪物出来了,问:“彩妹,出了什么事?” 彩妹说:“侯员外,东厂的大爷又要来搜查,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哦!?那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彩妹,你让他们进来搜就是。” 小档头打量了一阵风:“你是住在这里的侯二员外?” 一阵风说:“小老正是。大爷请!” 小档头目空一切地带人走进庭院的大厅,环扫一遍。一阵风又说:“各位大爷,请坐。”随后叫彩妹奉上茶来。 小档头一挥手说:“不用了!叫你一家人都出来,我们要在全院上下搜索。” “好好!”一阵风对小怪物说,“去请小姐、少爷都出来。” “是!二老爷。” 小怪物现在是一阵风跟前小厮,应声将小神女、书呆子都叫到厅上来。书呆子是一脸茫然、惊奇的样子。婉儿仍是一副天真的模样,问一阵风:“爹!出了什么事啦?干吗叫我和姐姐下来?” 一阵风说:“丫头,官府大爷要来搜查,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小档头一一打量他们,问:“你们是一家人?” 婉儿说:“我们当然是一家人啦!这还用问吗?” 一阵风慌忙喝住婉儿别乱说话,对小档头一揖说:“大爷,小女自幼有失管教,言语无忌,望大爷宽容一二。” 婉儿又说:“爹,我没有说什么话呀。” 小神女说:“妹妹,你就少说话吧。别给爹添麻烦。” “好吧!那我就不说话了,变成一个哑巴算了。”婉儿的天真似乎给家人骄纵惯了,全然不知害怕。 小档头又看了他们一眼,问:“没别的人了?” “小老一家人全在此。” “好!”小档头对他四个手下说,“你们去搜,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和可疑之物。” “是!”四个东厂鹰爪分为两组,一组上楼,一组在楼下各个房间里搜查。彩妹则机灵地跟上楼去了。 小档头盯着书呆子墨滴,见他茫然惊愕的神色,问:“你是什么人?” “我?” “说!” 小档头像是审犯人似的审问书呆子。 “在下姓墨名滴,字涂鸦。” “什么?你姓墨?” “是!文房四宝,纸笔墨砚的墨。” “你不姓侯?” “在下怎么姓侯了?” 小档头认为找到可疑处了:“你们不是一家人吗?为何不同姓?” “这个……”书呆子不由看看一阵风了。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阵风说:“他是小老的女婿。” “什么?他是你的女婿?不是你的儿子?” “是是!女婿也是小老的半个儿子,当然是一家人了。” 一阵风这一回答,令小神女和婉儿有点愕然,书呆子也有点意外的惊喜了。小怪物更是愕然,暗想:怎么风叔叔这样回答呢。说什么不好,偏要说是女婿了?那三姐和这书呆子不就成了夫妻吗?叫三姐今后在江湖上怎么对人言?可是话已出口,怎么也收不回来,这时改口,更会引起东厂爪牙的疑心。 小档头想了一下:“你们这次上京来干什么?” 一阵风说:“女婿是这次大考的举子,小老一来是送他上京考试,二来小老也有一笔买卖,要和这客栈的老板郑士奇洽谈。当然,小老更盼望女婿金榜题名,有了一官半职,小老面上也风光得多了。” 忽听得小旺惊喜地叫道:“我们老爷和马爷来了。” 众人一看,是郑士奇和东厂的杀手马行山进来了。马行山也带了两名手下。 论职位,马行山在小档头之上;论武功,小档头更无法相比。小档头一见马行山,气焰立刻收敛,向前躬身哈腰说:“马七爷,你也来了?” 马行山却带着一种讳莫如深的笑脸说:“我是不放心,特意看看。小贾搜到什么可疑的人没有?”原来这小档头姓贾。 “没有!” “小贾,这里的郑老板是我的朋友,在这里住的侯员外,也与我有些交情。但这次不同,你别顾及我的面子,一定要秉公处理,大胆地搜,最好别出漏子。” “是是,属下正是这样做的,不敢大意。” 这个贾小档头,一下听出了马行山的话中有话,但从他的话中,找不出任何纰漏。小档头知道,东厂内的人,互相猜忌、暗斗、打小报告,整日你防我,我防你,什么时候掉了脑袋也不知。养成了东厂的人,除了自己,哪怕是最好的朋友和上司,也不相信。谁的心最黑,谁的手段最辣,谁就能升得最快。在他们当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友情、道义和信用可言,完全是赤裸裸的自身利益。 这时,去搜查的四个小爪牙也回来了,一见马行山,个个垂手而立,叫了一声:“马七爷。” 马行山问:“搜到可疑的人和物件没有?” “没有!” 看来这四个小爪牙,不知是看在马行山的面子,还是真的搜不出任何的东西来,一致说没有。 马行山又问小档头:“小贾,你要不要亲自去搜查一下。” “马七爷,不用了。属下相信这四位弟兄,不敢马虎大意。” “既然你这样说,我更相信他们了。好!我们一起到别处搜查,别在这里耽搁。” 郑士奇说:“各位不坐下饮杯茶?” 马行山说:“不用了,要务在身,我们不敢多逗留。” “既然这样,那我改日备两桌酒席,务请马爷和各位大爷赏面。” “好好!那我在这里先多谢,到时我和兄弟们必到。” 他们一走,书呆子透了一口大气:“刚才几乎吓死我了。” 郑士奇问:“墨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看来京师真可怕,三天五天就来搜查一次。我想明天就走了,以免在京师里担惊受怕。” 婉儿说:“有我们在,你怕什么呵。” “不不!在下不会说话,见了东厂的人,双腿就发软。在下怕连累了你们,还是早一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好。” 小怪物问:“你不等放榜就走吗?万一你金榜题名,那人家怎么向你报喜讨赏钱?” 书呆子苦笑一下:“在下在科场里那三篇涂鸦,根本就不指望能金榜题名。” “万一你中了怎么办?” “绝对没有这种可能,除非那些主考官瞎了眼。” “说不定他们真的一个个瞎了眼,偏偏就选中了你。” “少掌门,你别拿在下寻开心了。何况金榜上的名单,大部分早已拟定,主考官再怎么瞎了眼,也选不上在下。在下还是早走为好。” 郑士奇说:“墨公子,你想明天走,恐怕也走不了。” “为什么?” “因为官府早已下令封城,不准任何人出入,就是王公大臣、皇亲国戚,有要事要出城也不行。” 书呆子怔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昨夜杜鹃出现了,在东厂里杀了人。九千岁大为震怒,下令封城搜捕杜鹃。” 书呆子叫起苦来:“杜鹃怎么这般大胆胡为的,那不害人吗?” 婉儿说:“这怎么是害人了?难道塞北二熊不应该杀?” 书呆子一见婉儿、小怪物神色不对,慌忙说:“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370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害得你不能出城回家了?” 婉儿心想:怎么这个书呆子这般的胆小怕事,一有事就只想到自己?要是他如三姐姐所说,与杜鹃是一对孪生兄弟,性格、为人怎么如此的迥然不同?杜鹃是机警、胆色过人,敢独挑东厂群魔,而这个书呆子,平常夸夸其谈,连皇帝也不看在眼里,一碰上了事,就害怕成这样。她怀疑这个书呆子是不是杜鹃的孪生兄弟了。 书呆子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小神女出面给他解围了,说:“四妹,你别这样,其实墨公子的话也没有错。杜鹃在东厂里杀了塞北二熊,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的确也害人不浅。” 婉儿不明了:“三姐姐,你怎么也这样说的?” “四妹,他干掉了塞北二熊,弄得京师的官兵大肆出动,挨家逐户地搜查,使得京师的百姓人人不安,家家户户鸡犬不宁,这不是累了全城百姓吗?” 书呆子慌忙说:“对对!在下就是这个意思,只是不会说出来。” 婉儿问:“三姐姐,这么说,那杜鹃应该怎样做才对?” “最好在城外郊野上干掉这二熊,那就不会连累全城百姓了。或者像风叔叔、小兄弟那样,干掉了那个追风冷血杀手,故意让人看见他们往城外而去,同样也不会连累百姓。”小神女说到这里,突然问书呆子,“墨公子,你看这样好不好?” 书呆子不由一怔,嗫嚅地说:“我,我,我不知道。” 婉儿嚷起来:“怎么这也不知道的?这当然好啦。” 小神女又说:“墨公子,看来你昨夜没有好好地睡吧?” “我——” “要不,你精神怎么这样的恍惚?” “是是,在下昨夜一直没有好好地睡过,一直在发噩梦。” “墨公子,你既然没好好睡过,那现在去睡吧,养足精神,不然连话也不知怎么说了。” “这——”书呆子不由看了一下郑士奇。 “墨公子,郑老板也是自己人,用不着客气,你也不必介意。” 郑士奇说:“墨公子身体欠佳,还是回房去睡一会的好。” “这样,在下就失陪了!”书呆子向大家一揖,返回房了。 婉儿问棋儿:“你家公子昨夜没睡好?” 棋儿说:“我不知道。” 小怪物问:“你不会也精神恍惚,昨夜没睡好吧?” “我没有呵。” “那你怎说不知道的?” “昨夜,我一上床,就呼呼地睡着了。我家公子有没有睡好,我怎么知道?” 众人一听,不禁相视一笑。的确,棋儿呼呼入睡,又怎知书呆子有没有睡好呢。小神女说:“棋儿,那你快回房,看看你家公子需不需要你伺候的。” “是!三小姐。”棋儿也告辞回房了。 郑士奇向一阵风、小神女等人细说了昨夜东厂发生血案的前后经过。这些都是马行山告诉了郑士奇,他转述出来而已,随后又说:“这两三天内,东厂的耳目盯得甚紧,全城的各个高处,都有人日夜监视着,所以大家在这两三天内,最好别出去,也别在夜里活动为好。” 一阵风说:“好好,郑老板,我们日夜在这里睡大觉,我叫化难得有这么一个休养的好机会。” 郑士奇一笑,又说了一些别的事,也告辞而去。 小怪物问一阵风:“我们这几日真的要呆在这里睡大觉,什么也不干?” 一阵风问:“那你想干什么了?” “盯着东厂人和阴山三老的行动呀!要不,神秘的杜鹃不知几时又将他们干掉。” 婉儿问:“白天你也跑出去吗?” “白天不能出去,夜里也不能吗?” 一阵风说:“小怪物,这两三天内,你就别闹了,我想郑老板的话可不是随便说的。你还是陪我在这里饮饮酒,谈谈天,哪儿也别去,安心地静养几天。我想,杜鹃恐怕不会在这两三天内有所行动。” “风叔叔,你不会给他们的封城、戒严吓怕了吧?”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一旦不小心让他们注意上,我们可以一走了事,可是郑老板他们怎样?你不想逞一时英雄,而毁了郑老板在京师一带所有的产业吧?” “有这么严重?” “小怪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婉儿说:“你想不想三姐姐将你捆起来,丢到床底下去?” “好好!我不出去,陪风叔叔饮酒、谈天、下下棋。给捆了手脚丢到床底下可不好受。” 婉儿说:“你知道就好了。” 果然,一连三天,东厂、锦衣卫和顺天府的捕快,几乎将京师闹了个底朝天。结果什么也没有搜查到,连杜鹃的影子也看不到,只是拉了一些无辜的人,其中多数是一些老者。东厂、锦衣卫的人,也明知这些人没一个是杜鹃,是无辜者,但他们不得不抓一些人回来交差。就连魏忠贤也知道,要是这样就抓到了杜鹃,杜鹃也就没有神秘可言了。眼看放榜的日子也快到了,他不得不下令开城,让人出入。 书呆子却嚷着要出城回家了,再也不愿在京师呆下去,而且也没有什么好呆的。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这个书呆子真的要走了。我们留不留他下来?”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他既然要走,就让他走吧。他离开京师也好。”不知为什么,那天一阵风所说的话,尽管大家都明白当时是为了应付东厂人的盘问而说的,当不了真,事后大家也不再提起,但在小神女的内心,也多多少少有些影响,以致她和书呆子见面,多少也有一点尴尬,好像大家都有意避开似的。 婉儿说:“三姐姐,他和棋儿回去,路上不会有危险吗?” “他是吉人天相,似乎处处能逢凶化吉,又有棋儿跟随,只要他不乱说话,不会有什么危险。” “三姐姐,那我们让他走了?” “让他走吧,我们总不能将他拴在身边。” “三姐姐说的也是。他走了,我们也少一份担心。” 当天中午,郑士奇特地为书呆子主仆两人准备了一辆马车,送他们到保定府。小神女和婉儿一直送书呆子到城郊,在分手时,小神女语重心长地说:“墨公子,今后应多保重!遇上什么事,千万别强出头。” 书呆子也深深一揖说:“三小姐的情义,在下永远铭记在心,生生世世也不敢相忘。也望三小姐保重,别去追踪什么杜鹃了。在下更希望我们能早日相见。” 婉儿说:“为什么不追踪杜鹃?你担心我们有危险?” “在下实在担心,要是三小姐有什么不测,在下将抱憾终生,悲痛欲……” 婉儿打断他说:“嗨,我三姐姐会有不测吗?你这担心不是多余吗?” “是是!凭三小姐、四小姐的武功,的确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小神女说:“墨公子,你就别为我们担心了,你自己保重才是。你们上车吧!” 婉儿又叮嘱棋儿:“棋兄弟,你一定要好好保护你家公子才是,千万别让他乱说话。” 棋儿说:“四小姐,我会好好照顾我家公子的。” 小神女目送马车远去,直到看不见了,仍在遥望马车扬起的尘土。婉儿说:“三姐姐,他们走远了。我们回去吧。” “好!我们回去。” 在回城的途中,小神女对婉儿说:“四妹,今后我们要特别注意阴山三老等人的动静,杜鹃今后一定会对他们有所行动。” “是!不知风叔叔和小怪物对他们监视得怎样呢?不会有事吧?” 小神女一笑:“他们机敏过人是古灵精怪,就是有事,他们也可以安全离去。” 书呆子走后的第二天,京师就放榜了。出乎意料,书呆子竟然榜上有名,是三十八名进士之一。小怪物触电般跳起来:“什么?!难道这些考官真的一个个瞎了眼,选中这个书呆子了?” 婉儿却瞅着他问:“是不是你做了手脚?” “我做了什么手脚了?” “不是你在夜里偷偷地换了他的试卷,令他榜上有名?不然,他会中吗?” “你这不冤枉人吗?那三夜来,你见我出去过吗?都是在陪风叔叔饮酒下棋。” “那么说,他真的是高中了?” “总不会金榜上的墨滴,是第二个同姓同名的秀才吧?想不到这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竟然有呆福,金榜题名。” 婉儿又顶了他一句:“你才呆头呆脑的有呆福哩。” 小神女对书呆子的高中,心情是复杂的,总的来说,高兴多过忧虑。看来这个书呆子是有真才实学,在这么多人走后门、投靠山、找关系,甚至是削尖了脑袋,不顾廉耻,投靠到魏忠贤一些孝子贤孙的门下,花了无数的冤枉钱,求得金榜题名的情形下,书呆子却对这些做法,不屑一顾,视功名利禄如草芥,胡乱应付了三篇文章,居然也进了主考官的眼中,榜上有名。何况这次科考,是魏忠贤一手策划,榜上的名单,绝大多数早已内定,只有七八名,凭文章录取,书呆子的那三篇文章,偏偏又在这七八个人的名单内,要不是造物弄人,主考官瞎了眼,就说明书呆子的三篇涂鸦文章中,有他的过人之处或与众不同的见解,不然,就不会取他了。无论如何,书呆子的高中,都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应该为书呆子高兴。何况他还是凭真才实学而中。 371 小怪物问:“三姐,要不要我去追这个书呆子回来?”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不用了。要是他热衷于功名,不用追他也会转回来,不然,就是去追,他也不会回来。” “我看这个书呆子一定会转回来。” 婉儿问:“你看得那么准?” “世上有哪个书生,不希望自己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题名天下知?要不,他苦读书干吗?除非他不是书生。” 小神女说:“他恐怕就是这样的假书生。” 小怪物愕然:“不会吧?我从头到脚看他都是一个如假包换的书生,怎会是假的了?他不过是有点呆头呆脑,有时不知死活的书生而已。” “真真假假,有时是叫人看不清。” “三姐,你是说他……” “好了!书呆子的事我们不去说他了。这两日来,你和风叔叔打听到东厂有什么行动?” “看来,东厂的人真的给杜鹃吓怕了。就连大白天,也不敢一个人出来,一出来,就是十多个人。到了晚上,更是足不出户,戒备非常的森严,未见有什么行动。” 小神女自言自语:“两天了,杜鹃应该有所行动了。” “三姐,你算准杜鹃会有行动?” “他要干掉的人还没有干掉,他会不行动吗?” “他会怎样行动?” “他神秘莫测,谁知道他会怎样行动。我们密切注意阴山三老、收魂星君的行动就行了。” “他不会再次夜闯东厂吧?” “我想,杜鹃的行动,不会重复第二次。” 小怪物和小神女谈话的第三天,一阵风突然从外面回来了,一见到小神女,就说:“杜鹃又出现了。” 小怪物一怔:“不会吧?他白天也敢出现吗?” “不是白天,是夜里。” “他昨夜又闯东厂了?可是我怎么没听闻东厂有任何动静的?” “你以为他除了闯东厂,就不会在别的地方出现吗?” 婉儿急问:“他在哪里出现了?” “阴山。” “什么?阴山?”小怪物跳了起来,“他跑去阴山干什么去了?” “你以为杜鹃跑去阴山游山玩水吗?阴山的雕鹗堡,是阴山三老的老巢。小怪物,你想他去干什么了?” “他毁了雕鹗堡?” “不错!一夜之间,雕鹗堡几乎给杜鹃夷为平地。” “好家伙,这个杜鹃真是神秘莫测,居然将阴山三老的老窝也掏干净了。这一下不将阴山三老气死才怪。” “所以阴山三老接到消息,今天中午就气急败坏飞马出城,赶回阴山去了。” 小怪物说:“他们赶回去有什么用!不过,他们走了,东厂又少了三位高手。” 一阵风说:“不!杜鹃是在想办法先干掉他们,这是杜鹃的‘引蛇出洞’之计。” “这么说,杜鹃隐藏在雕鹗堡附近一带等候阴山三老?” “要不,杜鹃夷平雕鹗堡干吗?杜鹃想在京师干掉他们,不但不易,也十分的冒险,同时还会连累京师百姓。要是将他们引回阴山,就省事得多了。” “嗨!风叔叔,你怎么不早说清楚的,我们快赶去阴山的雕鹗堡一趟,不然,杜鹃干掉了他们,又不知跑去哪里了。” “小怪物,我叫化来告诉你们,就是为了赶去阴山,要是我叫化有你这么一个鼻子,恐怕我一个人早赶去阴山了。” “风叔叔,我们快走吧!”小怪物话刚完,就与一阵风飘远了。 他们一走,婉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你果然没有说错,杜鹃真的在行动了。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在阴山出现,还夹了一个‘引蛇出洞’。” 小神女一时沉思不语。婉儿问:“三姐姐,你怎样啦?” “我没什么!” “三姐姐,你不会想书呆子会转回来吧?” “你这丫头,你说什么了?我想他干吗?” “那姐姐想什么了?” “我感到这事有点蹊跷,东厂怎么会让阴山三老走的。” “嗨!三姐姐,阴山三老的老窝给人端了,一家人的生死不明,他们能不急于赶回去吗?东厂的人能拦得了他们吗?” “按情理是这样。” “三姐姐,那我们要不要也赶去阴山看看?” “不!我们留在这里,看看东厂人有什么行动,有风叔叔和小怪物去,已够了!用不了我们也赶去。” “三姐姐,我真想看看杜鹃是什么模样。” “丫头,他们不一定能看见杜鹃。” 入夜,郑士奇悄然来看小神女和婉儿了。小神女感到事出有因,不然,郑士奇不会在这个时候来看自己。她起身迎接,含笑地问:“郑员外,你是不是有事赶来?” 郑士奇一笑说:“三小姐果然是机灵人,一说就中。” “什么事?” “东厂的收魂星君,带了一大批人,悄悄地连夜出城去了。” “哦!?他们朝什么方向而去。” “往北而去。” 婉儿问:“他们去干什么呀?” “十分机密,没人知道。连江南孤雁也一块同行。” 小神女蓦然想到敌人一个可怕的阴谋来,说:“不好!杜鹃,一阵风和小兄弟有危险了。四妹,我们赶快动身。” 婉儿一怔:“三姐姐,他们有什么危险了?” “这是东厂人的将计就计。他们已看出了杜鹃的意图,是引蛇出洞,将阴山三老引出去。他们有意让阴山三老出来,随后就不动声色,派出一批高手和一些弓箭手,尾随其后,意图围捕杜鹃。” 郑士奇点点头说:“我也有这样的看法,所以才赶来告诉你们。” “四妹,我们赶快换上夜行衣,带上面具,去追赶他们。” “是!三姐姐。” 郑士奇问:“三小姐,要不要我派出一些人跟你们去?” “不不!这事有我和四妹去够了。郑员外,这事你们千万别卷进来,城里城外,都有东厂人的耳目,一动人马,就会为东厂人注意,你们还是别暴露为好。何况我们是以极快的轻功赶路,他们恐怕一时也追不上。” “既然这样,三小姐、四小姐,你们要多加小心了。”郑士奇感到小神女说的是实情,便告辞而去。 在东厂方面,小神女完全没有判断错。当阴山三老的老巢给杜鹃端掉,凶讯传来时,阴山三老真的眼也直了。他们的老窝在阴山一处险峰之中,堡中的人,不下三四百人,怎么就这样为神秘的杜鹃毁掉了,自己的家小也生死不明。他们咬牙切齿,愤怒异常。这事要是真的,他们将与杜鹃有不共戴天之仇了。他们便急着要赶回阴山看看了。 事情传到了魏忠贤和收魂星君等人的耳中,他们一时也感到意外,想不到杜鹃在京师杀了塞北二熊之后,又跑到阴山将阴山三老的城堡也挑了,实在有鬼神莫测的行动,令人防不胜防。魏忠贤问收魂星君:“他们怎样?” 收魂星君说:“他们急着要赶回去看看。属下不敢作主,前来请示千岁爷。” 雌雄双魔在一侧阴恻恻地说:“他们这一去,必死无疑。” 收魂星君一怔问:“两位前辈怎会这样说?” “这完全是杜鹃的引蛇出洞之计,目的就是将他们调出京师。杜鹃会在半路上出其不意地杀了他们。” 收魂星君愕然问:“前辈,那怎么办?在下去劝阻他们别回去?” “星君,你能劝阻他们不回去吗?弄得不好,你们会反目成仇。” “前辈,那放他们回去?” “不错!让他们走,我们就来一个将计就计,活捉杜鹃。” 魏忠贤大喜:“怎么能活捉杜鹃?” “九千岁,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就将阴山三老当成鱼饵,将杜鹃钓出来,在他们拼杀得你死我活之际,我们一拥而上,不怕杜鹃不就擒;再不行,乱箭齐发,活活将他射死。” 372 魏忠贤拍手赞好:“生的捉不了,死的我也要。” 他们又商议了一阵,收魂星君便转回东厂。不但让阴山三老走,还派两位杀手,跟随他们回阴山,一路上通关过卡也方便。 §第六十七回血战阴山 上回说到收魂星君派了两名杀手随同阴山三老回阴山,借口是护送他们,通关过卡方便,实际上是 留下暗号,以便收魂星君悄悄尾随而来。 说收魂星君将阴山三老当鱼饵也行,暗中保护他们也行,他的目的就是活擒杜鹃,活擒不了就乱箭射杀,就算连同阴山三老一起射杀也在所不惜。这次,收魂星君无论如何也要将神秘的杜鹃除掉,解除东厂的心腹大患。 从京城到阴山三老的老巢雕鹗堡,有三百多里。对一阵风和小怪物来说,转眼之间便可以到达,对阴山三老等人来说,哪怕是骑上最快的马,也要三天赶到。何况跟随他们的两名东厂杀手,有意拖延时间,一到夜晚,就要投宿客栈,说是以防意外。 阴山三老一行五人,飞马走昌平,过延庆,进入了万全都指挥使的地头。这一带群峰起伏,是京师北面的山地,统称军都山,属于燕山山脉。所谓阴山,就是燕山。阴山是北方武林中人习惯的叫法。 这一带没有可供马车通行的驿道,全是一些山间小路,在群山森林中左盘右转,山势十分的险要。阴山三老等人在经过路家河小镇后,进入了一处叫大海坨山麓下的一处森林,这里是去雕鹗堡一条必经的小道。蓦然之间,一个黑袍人在夕阳下出现了,拦住了阴山三老的去路。他一身逼人的杀气,连马也惊叫起来,掀起前蹄,不敢前进,几乎将阴山三老等人掀下马来。 阴山三老惊愕地问:“什么人?敢在这里拦路?难道没听闻我阴山三老的大名么?” 一副苍老的声音说:“三位大名,老夫久已听闻了。” “那你还敢拦路?” 东厂的那两名杀手,一见黑袍人这一副装束,早已怀疑是神秘可怕的杜鹃了,便试探着问:“你是杜鹃?” “老夫正是杜鹃,在下等候你们多时了。” 阴山三老一听是杜鹃,非常震怒,当中的刀老问:“我们的雕鹗堡,是不是你毁了?” 杜鹃说:“你们的老巢,早应该毁了。你们号称京师一带的总瓢把子,实际上是坐地分赃的大贼头,还叫手下敲诈、威胁,拐骗妇女,逼良为娼,这样的贼窝,不毁了还让它为害人间?本来老夫解决了京师之事,再来铲除你们的,可是你们还为东厂卖命,为虎作伥,老夫只好提早来打发你们了。你们受死吧!” 在这方面,杜鹃又不同于其他的杀手。一般杀手往往是出其不意,冷不防的突然出手然后闪身而去,而杜鹃却是先数其罪行,令对手无话可说。这根本不是什么杀手、刺客的行为,而是侠士的作风了。 掌老在马上听得气塞胸填,“呼”的一掌骤然拍出。他已用上了自己的十成功力,掌劲异常,想一掌将杜鹃击得横飞起来,就算不死,也筋断骨裂。果然,他这一掌的拍击,犹如狂风大作,杜鹃身后的一些小树木,也被折断。可是杜鹃仍然站在山道上,纹丝不动,仿佛像一条铁柱插在地上似的。 杜鹃冷冷地说:“不错,你的掌力还可以,竟能令老夫的黑袍飘动,在黑道上已算是高手了。但对老夫根本不起作用。” 刀老、剑老两人一会意,骤然从马背上跃起,快若闪电,一左一右,刀剑一齐向杜鹃击出。一般高手,怎么也闪不过这刀剑配合的骤然进攻。他们的武功,的确是比塞北二熊高出一筹,而且还十分的默契,连东厂的那两名杀手,也认为杜鹃必然给击中,用不了自己出手。可是待他们再定神一看,杜鹃竟然身似幻影般,从刀光剑影中闪了出来,令他们大吃一惊。 刀老剑老一击不中,又连环使出几招。眨眼之间,一连抖出了十多招,几乎不容杜鹃出手反击,招招都是直取对手的要害。他们两人联手,别说黑道上的高手不能逃过,就连收魂星君和江南孤雁,恐怕一时也难以招架,这也正是阴山三老不怎么将杜鹃放在眼里的原因。别人惊畏杜鹃,他们三老不惊畏。阴山三老联手,足可傲视天下群雄。 杜鹃出手反击了。他袖藏的利剑,不出则已,一出则天地变,鬼神惊,不但招式变幻莫测,而且还奇诡难防。千幻剑法,名副其实,是真正杀手中的杀手剑招,一剑击出,便化被动为主动。接着招招都是进攻,就是挡开了,他的剑也会从另一处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向刺来,就像是射击箭,从来不知道回头,但它不是箭,而是一把千变万化神秘莫测的剑。除了不知道回头之外,还会从四面八方向对手进招。幸而刀老剑老两人一向配合默契,又有相当的功力,才勉强接了杜鹃可怕的十多招,但已显得手忙脚乱了。 掌老大吼一声,从马上跃下,加入了战斗。他双掌翻飞,掌掌向杜鹃拍来。由于有掌老的加入,刀剑二老才缓过一口气。杜鹃不能不分出一部分精力,去应付他那深厚的掌力。掌老的掌力,足可以开石裂金,要是给他击中了一掌,何止是骨碎筋裂,身躯还会变成血肉一团,死状极惨。杜鹃一时也不敢大意。 杜鹃一人独战阴山三老的掌、刀、剑三绝,也是他有史以来迎战最厉害的劲敌。交锋双方,刀光剑影晃动不已,掌声呼呼不断,人影来往变幻莫测,山道两旁的尘土、碎石扬起,树枝纷纷折断。东厂的两名随来杀手,想上前助战,根本沾不上边,他们惟一希望的是收魂星君马上带人赶到。他们也看出来,阴山三老战胜不了杜鹃,顶多是战成平手。要是夜幕降临,就有利于在夜间神秘出没的杜鹃了。阴山三老极有可能先后会成为杜鹃剑下的游魂野鬼。就连自己,恐怕也难逃一死。但此时他们也不能丢下阴山三老不管而自己逃命。 就在这两个东厂杀手惶恐不安时,只听到一声惨叫,鲜血飞溅,有人倒下了。定神一看,是刀老。他是第一个成了杜鹃剑下的游魂野鬼。掌老、剑老顾不上愤怒,他们拼命地向杜鹃反击,为倒下的刀老报仇。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飞来了几条人影。两个杀手一看,是收魂星君、江南孤雁带人赶来了,不由大喜:“收爷你终于赶来了。”他们吐出了一口大气。 收魂星君观看了双方的交锋,并不急于上前参战,对随后赶来的二十多个杀手说:“去!你们分左右包抄到那片树林中去,将杜鹃包围,别让他跑掉了。今日,我们誓必要活擒杜鹃,生的不行,死的也要!” “是!” 这些杀手除了佩带兵器,一个个更身背强弓硬弩,他们立刻分散躲藏在草丛、树背或岩石中,只等星君一声令下,就乱箭射杀杜鹃。 掌老和剑老见收魂星君带了大批人马赶到,精神大振,更疯狂地向杜鹃反扑了。他们狞笑着吼道:“杜鹃,你等着死吧。我们誓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杜鹃似乎不将东厂大批人马赶到当成一回事,仍从容交锋:“你们以为他们赶到,就可以免死吗?你们都是我追杀令中的对象,绝不能让你们活着回去。” 剑老悻悻地说:“你死到临头仍大言不惭,我看你是怎么个死法。”他几乎不顾自己的死活,与掌老狂攻杜鹃。 收魂星君十分满意阴山二老跟杜鹃这么的死缠烂打,令杜鹃不能脱身,从而使自己的人马得以包围妥当。他叫阴山二老退下,准备下令放箭,但阴山二老不知是杀红了眼,还是报仇心切,对收魂星君的话根本听不进去,仍然狂冲猛攻。收魂星君板着面孔,便想举手下令放箭了。 江南孤雁一见,立刻阻止说:“星君,万万不可。” 收魂星君扫了江南孤雁一眼:“为什么?!” “这样,也会将阴山二老误杀。” “谁叫他们不听我的话?” “星君,这样吧。让在下上前与杜鹃交锋,将阴山二老换下来。” “你一人能敌杜鹃?” “有这样难得的机会,在下正好与他比试高低,方显英雄本色。” 收魂星君心想:你的剑法比剑老的剑法只是略胜一筹而已,阴山三老联手对付杜鹃,不但不能取胜,还丢了刀老。你行吗?既然你一定要逞能送死,就怪不得我了。嘴里却说:“好,我就看阁下一举而名扬天下。真的胜不了,望阁下迅速回来,我好下令放箭。” “好,在下去了。” 373 可惜迟了一步,杜鹃在剑老不顾死活的进招当中,一招石破天惊,震开了剑老的一剑,如电光石火一般,刹那间击中了剑老的眉心,剑老颓然倒了下来。而且几乎在同时之间,剑尖又对准了掌老拍来的手掌,逼掌老不得不收掌回去。杜鹃这一剑三式,架开剑老刺出的剑,击中了对手的眉心,又逼退了掌老,几乎是一气呵成,太不可思议了。杜鹃本想再进一剑,将掌老放倒,却给江南孤雁横出一剑挡开,令掌老拾回了一条性命。 杜鹃跃开一看,是江南孤雁,“咦”了一声,问:“你也来了?” 江南孤雁看了看眉心中已倒下的剑老一眼,不禁叹道:“你下手也太狠了。” 杜鹃冷冷地说:“他们已是老夫剑下注定要死之人,怎算心狠?要说心狠,阴山三老过去种种罪行不提,单是拐骗妇女,逼良为娼,其罪行足可以死一百次。老夫只闻你一向有护花使者之称,难道能容忍他们活在世上?” 江南孤雁看了狼狈的掌老一眼:“在下一向不道听途说,一切眼见为实。” 杜鹃摇摇头说:“阁下完全可以在京师的一些青楼妓院中,打听一下,便可一清二楚。” “天下悲惨可怜的妇女太多了,在下也没这一份闲心去打听,除非是在下亲眼看见才会出手。” “既然这样,你走吧。现在老夫还不想杀你。” 江南孤雁一听,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似的,拔剑出鞘,对杜鹃说:“出手吧。在下早就想领教阁下的高招了。” “好好!你既然要赶黄泉路,老夫就成全你。” 他们二人正要交锋时,蓦然凌空飞落一条娇小、敏捷的人影来。杜鹃和江南孤雁一看,都愕然了。这是一个戴着鬼面具的矮小之人。在暮色苍茫之下,更显得诡异,他们二人异口同声地问:“你是什么人?” 来人正是戴着鬼面具的婉儿。她和小神女早已悄悄赶到了,她听从小神女的吩咐,在杜鹃与江南孤雁正要交锋时及时出现。 婉儿故意放重了嗓门大声说话:“我是杜鹃呀。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这一下,不但杜鹃、江南孤雁愕然,连掌老、收魂星君和在场所有的人,也都愣住了。难道黑袍老人不是真正的杜鹃?这个娇小敏捷的鬼脸小子才是神秘的杜鹃?但来人的轻功太快,几乎是落地无声、寸土不扬,不是杜鹃又是谁呢? 江南孤雁惊讶地问:“你是杜鹃?” 婉儿说:“是呀,你看见过真正的杜鹃没有?” 江南孤雁说:“在下以前从未看见过。” 婉儿说:“你没有看见过,现在你应该好好的看看我了。” “你是杜鹃,那他是什么人了?”江南孤雁一指杜鹃问。 “他呀,是一个冒牌的杜鹃。” 真正的杜鹃一时怔住了:“老夫是冒牌的杜鹃?” 婉儿忍住笑说:“难道你不是吗?好呀,你不时四处冒充我杀人,给我招惹了天大的祸,我正想找你算账呢。我问你,你干吗要冒充我?居心何在?” “你——” “哎!你不会说你才是真正的杜鹃,我是假冒的吧?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东厂的一个杀手?故意给我栽赃嫁祸,引起所有的人对我不满?” 婉儿这么一说,令在场所有的人都糊涂起来。收魂星君更愕然了:难道九千岁真是暗中聘请了一位使剑的绝顶高手,冒充杜鹃行事?他们之中,到底谁是真正的杜鹃? 真正的杜鹃发怒了:“你说老夫是东厂的人?” 婉儿说:“难道你不是吗?有种的你就别走,等我打发了这一伙东厂的鹰犬后,再来找你算账。”婉儿转身又对江南孤雁说,“你不是要找我比剑论高低的吗?好,你出招吧。” 江南孤雁迟疑地问:“你真的是杜鹃?” “什么!?你到现在仍不相信?我不是杜鹃又是谁了?你以为他是真正的杜鹃?他都老到快掉牙齿了。杜鹃有这么老吗?” 杜鹃又问:“什么!?老夫老到快掉牙齿了?可是老夫人老,牙齿可不老,手中的这一把剑,更不会老。” “算了吧,你那一门剑法,还可以,但你的确老了。要不,你张开嘴巴让我数一下,看你嘴里的牙齿还剩下几颗。” 这一下,弄得杜鹃十分尴尬。总不能真的张开嘴巴,让人家数数自己口中的牙齿吧。小神女隐身在一棵树上,也忍俊不禁,暗想:这个小丫头,古怪起来,比小怪物还古怪,但她的古怪仍带一股天真,完全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孩说的话。别说是神秘的杜鹃,就是任何一位武林高手,也不会张开嘴巴让别人来数自己的牙齿,这事也亏这小丫头说得出来。东厂的人,有些听得也好笑起来。收魂星君更困惑了,也怀疑起这位黑袍老人不是真正的杜鹃。神秘而又可怕的杜鹃,能容得了别人这般的对他放肆无礼?我要是杜鹃,早已出手了。可是他不出手,恐怕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可能真是九千岁走的一步棋,冒充杜鹃,在江湖制造混乱。现在真正的杜鹃出现了,又知道自己武功怎么也不及杜鹃,所以不敢贸然出手,只好隐瞒下去。二是其他武林高手冒充杜鹃与东厂的人过不去,现在真正的杜鹃出现了,他有所顾忌,也不敢出手。 现在收魂星君几乎可以认定婉儿是真正的杜鹃,不然他不敢这般目空一切。只是这个黑袍老人到底是敌是友,收魂星君实在没把握。这样,他更不敢贸然下令弓箭手放箭了。 婉儿对杜鹃说:“你不敢了吧?记住,你千万别痴心妄想,趁我和江南孤雁交锋时悄悄溜掉。你一溜掉,更说明你是一个没胆量的假杜鹃。” 杜鹃“哼”了一声,说:“老夫绝不会就这么走了。” “好呀,你虽然是个假杜鹃,也算是一条硬汉子。其实,今天我找到了你,你怎么也跑不了。”婉儿又对江南孤雁说,“你出招吧。你虽然是我追杀令中要除掉的一个人,但属于暂缓执行。一来你为人还算不错,二来,你与剑痴还有一个约会。我现在不想杀你,让你重新做人。” 江南孤雁不屑地说:“你杀得了在下才说吧。” “好呀!那你出手呀!” 这时,又有一批东厂的人马赶来了。看来这次魏忠贤是下了决心,非除掉杜鹃不可。此时夜幕开始降临了,收魂星君命人点起火把,来观看江南孤雁与自称为杜鹃的人的交锋,要是江南孤雁一败,他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下令放箭。 江南孤雁看了婉儿一眼,说:“在下出招了,小心!”一剑击出,宛如一片江水,凭空涌现,寒气逼人,漫天而来。婉儿知道自己遇上了一个少有的强敌,丝毫不敢大意,迅速拾起了剑老的弃剑,顺势一招击出,如电光闪耀,划破山野的夜空。婉儿抖出的是西门剑法中的破剑式的一招,这一套剑法,专门是对付使剑高手的,对当今武林中任何一门上乘的剑法,几乎都可以接招、化解。当然,更可以反击和进攻。 转眼之间,双方以快打快,剑光变幻无穷。西门剑法与其他剑法有不同的特殊功能,遇强愈强,遇弱反而显示不出西门剑法的威力。只要内力深厚,西门剑法永远是立于不败之地,基本剑法不变,但其变化出来的招式却是层出不穷,源源不断,顺势而变。 婉儿的西门剑法,原来就有深厚的基础,战胜过剑痴,击败过武当名剑玉道长,之后又经过一年来的苦心磨练,剑法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尽管婉儿的江湖经验不大丰富,但交战的经验却相当的丰富。转眼之间,百招已过,江南孤雁已心生怯意,而婉儿仍游刃有余,战意更强。就连杜鹃在旁看见,心中也敬佩不已,心想自己要是与婉儿交锋,顶多只能战成平手,不敢奢望取胜。 收魂星君等人看了,更是惊愕不已。尽管他能看出双方剑招不同的变化,却看不出婉儿是哪一门的剑法招式。因为婉儿在抖出西门剑法时,更运用了小神女传授给她的狸猫身法,身法与剑法糅合在一起,更增添了西门剑法无穷的威力。时而奇峰突起,时而如迅雷一般破云直下,时而满天电光乱闪,时而如天外飞龙骤至。江南孤雁越来越难以招架,他想以慢制快,但主动权完全在婉儿手中,不由他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他现在是想慢也慢不了,因为婉儿的剑已不离他身前身后了,不得不尽力挥剑防卫。战到这个时刻,江南孤雁已全无反攻进招之力,一味是被动挨打。突然“当”的一声,江南孤雁长剑落地,手腕已中了婉儿一剑。眼见剑尖向自己胸口刺来,江南孤雁知道自己来不及闪避,只好闭目受死。可是婉儿收剑跃开,说:“我不杀你,你走吧。” 收魂星君一见,立刻下令放箭。顿时十多支利箭齐向婉儿、杜鹃、江南孤雁射来。江南孤雁似乎全麻木了,不知反应。还是婉儿跃来,挥剑拨开了飞箭,以免他死在东厂的乱箭之下。而另一边,杜鹃暗运一身真气,黑袍飞舞,将所有射来的箭全震了回去。其中一箭,反震射中了正愕然的掌老,他莫名其妙的死在东厂人的箭下,当然也有四五位弓箭手,也给杜鹃震回来的箭射杀了。小神女在藏身处看得十分的惊讶,杜鹃的黑袍飞舞,似乎是慕容家流云飞袖的一门绝技。怎么杜鹃也会这一门功夫了?他是从哪里学来的?慕容家这门绝技从不外传呵! 婉儿对江南孤雁说:“这一下你可看清楚吧。他们不但要射杀我,也要射杀你。你还想为他们卖命,值得吗?” 374 江南孤雁清醒了,他哪有不知道收魂星君的阴险狠毒?他长叹一声,向婉儿一揖说:“多谢阁下不杀和相救之恩,在下就此告辞。”言毕,愤怒地扫了收魂星君一眼,闪身扬长而去。他虽然手腕受伤,不能握剑,但借着一身轻功,转眼消失在茫茫山野的黑夜之中。收魂星君一时间傻了眼,他傻眼的原因不是江南孤雁背弃东厂而去,也不是黑袍老人挥舞黑袍,将射出的箭反弹回来杀死掌老和自己的一些手下,而是伏在树林和山道两旁的弓箭手,竟没有一支箭射出来。只有自己身边左右两边的弓箭手放箭。要是四面八方的弓箭手一齐放箭,就算黑袍老人和自称杜鹃的鬼面人,剑法再好,内力再深厚,起码也会有一两支箭射中他们。只要这真假杜鹃一中箭,自己就可以活擒他们了。因为他在箭镞中都蘸上了毒药,中箭后不久,就会丧失了战斗力。 收魂星君再次大声下令了:“给我放箭!” 但除了收魂星君身边四五个弓箭手射出的箭外,其他的全无反应,而且射出的四五支箭全给所谓的冒牌杜鹃反拨了回去,又射倒了自己身边几个手下,吓得其他人不再敢射了。 收魂星君简直懵了,难道这些没用的东西一个个都喝醉了?收魂星君哪里知道,他的这些弓箭手,全给小神女暗中点了穴或放倒了。当时收魂星君正在全神贯注地看婉儿和江南孤雁的交锋哩! 婉儿对杜鹃说:“想不到你的剑法真管用,你这一套流云飞袖更管用。” 杜鹃笑了笑说:“但你的剑法更厉害。” 婉儿又问:“干吗你在我与人交锋时,不跑掉的?” “你不是不准我跑吗?” “哦!?你就那么听话?” “你是杜鹃,我敢不听吗?” “什么!?难道你真的不是杜鹃?” “小心,又有两位高手赶到,你快离开这里吧。” “什么!?你叫我离开?你不会在玩花样,自己想溜掉吧?” 杜鹃轻声说:“四小姐,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来人的武功,十分奇高。” 婉儿一听这蒙了面的人叫自己为四小姐,全身像触了电似的,怔住了,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杜鹃已来不及回答,两条人影凌空飞至。收魂星君定神一看大喜:“两位前辈,你们也来了,在下也放心了。” 来者正是保护魏忠贤、不大出头露面的雌雄双魔。为擒拿杜鹃,他们也尾随收魂星君赶来了。他们的到来,不啻是收魂星君的救命菩萨。不然他除了力拼真假杜鹃外,就再无其他办法。这样,就算自己能逃脱,那他手下大部分的人,也会横尸山野。 杜鹃又对婉儿说:“我们都别走了,小心应敌吧。” 婉儿问:“他们是什么人?” “雌雄双魔,也称阴阳双怪。” 婉儿不由得一怔:“原来这两个怪物是雌雄双魔呀。听说他们不但武功奇高,而且神秘莫测,不知是真是假?” “宁可信其真。” 雌雄双魔也在问收魂星君:“他们两个谁是杜鹃?是不是那个不露面的黑袍人?” 收魂星君说:“他自称为杜鹃,但那个戴面具的人说他是假的。” “什么!?假的?那真的呢?”雌雄双魔这次赶来,目的就是要捉杜鹃。 婉儿说:“我呀。” 雌雄双魔有点讶然了:“你是杜鹃?” “是呀,他冒充我。我是特地来找他算账的。” 雌魔怒斥道:“你找他算什么账?” “他冒充我,在京师杀人,坏了我的名声,这笔账不该算吗?” “那么说,在京师被杀的人,都是这个假杜鹃干的了?” “不过,也不全是,混元星君是我干的,其他的什么蓝魔、百变等星君,也是我干掉的。”婉儿一指收魂星君:“今夜里,我也要将他干掉,然后才轮到你们。你们不会介意吧?” 婉儿的话,简直将雌雄双魔气坏了。他们出道以来,杀的人何止是上百,哪一个听到雌雄双魔的人,不是心怯色变?哪有人敢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杀了自己,还问自己介意不介意。只有杜鹃,才敢说出这样的话。雌雄双魔沉着脸问:“那你是真的杜鹃了?” “是呀,你们不会听到我杜鹃之名,就吓傻了吧?” 这更气煞雌雄双魔。雌魔厉声问:“你想怎么死法?” “哎!你又说错话了。应该是我来问你们,你们想怎么死法才对。” 杜鹃在一旁急说:“小心。” 话没落下,雌魔早已凌空跃起,如兔起鹘落,快如电闪,像一只巨鸟似的,伸出一对利爪般的双手,想将婉儿抓起来,在空中撕个粉碎。杜鹃一剑击出,想逼退她。可是雌魔一身内力,反而将杜鹃的剑震偏了。 雌雄双魔与人对敌,从来不用其它兵器,他们双手戴着一对钢铁打造的利爪,就是一件十分可怕的兵器,可抓断任何兵器,也可以洞穿巨石。必要时,甚至可脱手飞出,十丈之外取人性命,化作一件可怕的暗器了。 他们的双爪,也就是武林中人所传说的什么白爪功了。洞穿对手的脑袋,简直不在话下,甚至能将对手的心掏了出来,死状极惨。 雌雄双魔一直是在天山、昆仑山活动,极少在中原出现,中原武林人士知道他们的事甚少。可是在天山一带,他们简直就是恶魔一样的人物,令人闻风丧胆。他们要杀的人,没有一个走得了,活得成。 雌雄双魔是雪山双鹰(雪山双鹰的故事,请看拙作《黑豹传奇》一书的第六十三、六十四回)的得意弟子。雪山双鹰在熊耳山下的小镇,为娉娉、婷婷这一对穆家姐妹击败,负伤而逃,不敢再来中原。他们在天山脚下见到这一对男女天资极好,敏慧过人,更能心意相通,正是这门白爪功的理想传人,于是将自己毕生的武功,全部传给了雌雄双魔。正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雌雄双魔的武功,配合默契,更胜过雪山双鹰。两人联手,西域天山一带无人能敌,纵横往来,如入无人之境,连昆仑派的掌门,也避开了他们。 他们紧记师父的话,千万不可轻易进入中原,与中原武林人士为敌。可是在混元星君的极力邀请下,他们终于忘记了师父的教训,成为东厂至高无上的贵宾。现在他们亲自出马,要活擒或除掉杜鹃,不负魏忠贤的重托。何况魏忠贤还对他们承诺,只要捉到或干掉了杜鹃,可封他们为护国大国师,爵位与王爷户列,官居极品。这样,雌雄双魔更要亲自出马。 雌魔骤然出手,想一击即中,拿下婉儿,以显自己不可侵犯的威严。婉儿却以狸猫千变身法,似脱兔般闪开了。雌魔一怔,“咦”了一声,说:“你的身法不错!看你怎么闪得过老娘的第二招。” 可是婉儿不但闪过了她的第二招,还一连闪过了她的七八招。婉儿的千变身法,几乎似滑鱼、脱免,因为雌魔出手太快了,只能闪避,一时不能出剑反击。但她的身法,已令雌魔大为愕然,这小杜鹃是哪一门的身法?不但快速敏捷,而且变幻莫测。婉儿在雌魔稍微惊疑之间,出剑反击,一连串的进招,化被动为主动。雌魔在闪过婉儿一连几招后,突然出手,抓住了婉儿刺来的剑,暗运内力,“当”的一声,折断了婉儿手中之剑,同时也将婉儿震飞了出去。婉儿心中骇然,原来雌雄这一双利爪,不怕刀剑。婉儿真的碰上从来未遇过的劲敌,也从来没有人能抓住自己刺出的剑并将之震断的。 雌魔嘿嘿地狞笑道:“这一下,老娘看你还怎么闪躲!”她趁婉儿身形刚落地还没站稳,又凌空扑到,令婉儿措手不及,尤其是婉儿手中只有一把断剑,不能伤自己,更是放心扑来。 婉儿将断剑朝她一掷,雌魔略一摆手,就将断剑震到一边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婉儿腰中的软形宝剑出手了,剑光似灵蛇般闪耀、晃动,“当”的一声,不但击中了雌魔伸来的利爪,更划开了雌魔胸前的衣襟,吓得雌魔纵身跃了回去。幸而雌魔戴的是刀剑不入的钢爪,不然婉儿的宝剑,早将她的四个手指削了下去,但这也震得她的手指麻木起来。 婉儿在逼退她之后,也不追杀,而是缓过一口气来,准备再战。雌魔心中骇然、惊愕:“你怎么还有一把剑的?”她感到自己太大意了,要是自己不戴着钢爪和急跃回去,自己的一双手不但废了,而且有可能会死在对手的剑下,怎不令她惊悸有余? 婉儿说:“我不但有第二把剑,还有第三把第四把哩!你要不要试下?” 雌魔缓过一口气来:“好!我们再交锋,老娘要看你身上还有多少剑。” “那你来呀!” 雌魔又是凌空跃来,这次她再也不敢大意了,真的害怕婉儿身上还有看不见的剑,不知几时突然出手。婉儿更是凝神应战,不敢怠慢。虽然宝剑在手,但雌魔的武功是极为上乘的鹰爪功,而且还戴上了刀剑不入的钢爪。转眼之间,双方又战得难解难分。 雌魔见久战不下,而且对手的剑法越来越精奇,单凭自己一个人,怎么也胜不了这鬼面小杜鹃。她一边交锋一边叫唤她的丈夫雄魔,一齐来对付婉儿,只有这样,才能击败对手。 375 可是她的丈夫,也与杜鹃杀得难解难分,也希望她过去,联手对付杜鹃。双魔联手,功力倍增,威力更添一倍以上,那真是无人能敌,对手迟早会丧身在他们的双爪之下。 收魂星君一直在旁观看这一场有史以来难得一见的上乘高手的交锋,他初时满以为雌雄双魔出手,不管是真杜鹃,还是假杜鹃,很快就手到擒来。可是越看越担心了,现在听雌雄双魔这么互相叫唤,自己再不出手,就别指望今夜能杀掉这两个真假杜鹃了。他对身边的一批杀手说:“上!我们一起去对付那个蒙面杜鹃,让雌雄两前辈去打发那鬼脸杜鹃。其他的,严守四周,以防两个杜鹃逃跑。” “是!”东厂这一群鹰犬一齐应道。 收魂星君有一身的童子功,练就了几乎刀枪不入的身躯,他提着链子刀一跃而出,对雄魔说:“前辈,将他交给我们好了,你去联手对付那个鬼脸杜鹃吧。” 收魂星君的如意算盘是,自己尽管胜不了这个蒙面杜鹃,但可以缠着他脱不了身。雌雄双魔将那个鬼脸杜鹃干掉了,那这个蒙着面自称杜鹃之人,就是插翼也难飞出去。 雄魔果然退了出来,对收魂星君说:“你们要小心!千万别让他逃走了!” “前辈放心!他怎么也走不了!” 杜鹃对收魂星君这一伙人的到来,根本就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他担心的是婉儿,能不能招架住这雌雄双魔。他只有见机行事,一定要下手先将收魂星君放倒,脱身出来,相助婉儿。他冷冷地对收魂星君说:“你出来正好,老夫正想干掉你,你也是老夫追杀令上要杀的人。” 收魂星君狞笑道:“你等着别人帮你收尸吧!你还想干掉我?”他又喝着手下,“我们一齐上!”他首先将链子刀飞了出来。杜鹃架开他的刀时,其他东厂的一群杀手,一哄而上,乱刀乱剑一齐招呼杜鹃。 这样一来,交锋双方形势顿改,杜鹃为收魂星君缠着一时脱不了身,而婉儿在雌雄双魔联手的夹击下也险象环生。这时,小神女冉冉出现了。她的出现,仿佛是林中的仙子,身形若隐若现。她双袖拂出,一股强大的袖风威力,便将雌雄双魔双双逼退,解了婉儿之困,问婉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这两个魔头实在不好打。” 小神女看了看那边杜鹃与收魂星君的交锋,知道杜鹃没有什么危险,又对婉儿说:“你站到一边歇歇,让我来打发他们。不过,你要留意四周的动静,提防他们突发暗器或施放暗箭。” 婉儿说:“我知道了。” 雌雄双魔见树林里冷不丁出现了这么一个神情凛然的人物,其挥出的袖力之强,当今武林少有,行动无声令人惊讶不已,问:“你是什么人?” 小神女毫无表情地说:“我是杜鹃!” “什么!?你也是杜鹃?” “我才是真正的杜鹃。” “那他们两个是什么人?” “他们两个都是冒牌货,一个是我叫她冒的;另一个是他自己冒充的,我也在追踪着他的行踪。” 那些在旁包围的东厂爪牙听了,全都惊愕不已。怎么今夜先后出现了三个杜鹃?到底这世上有几个杜鹃?一个出现比一个强,谁才是真正的杜鹃了? 雌雄双魔说:“那你是真正的杜鹃了?” “不错!你们也追随阴山三老,到阎王爷面前去会面吧?” 雌魔嘿嘿地问:“你一个人能敌得过我们两个?” “不是敌不敌得过的事,而是要废掉你们夫妇二人的武功,免得你们助纣为虐,危害武林。” 雌魔大怒:“你简直是大言不惭!当今武林,恐怕没人是我们的对手!” 婉儿在旁边说话了:“你们不更是大言不惭吗?你们连我这个小杜鹃也胜不了,还敢说没人是你们的对手?真是自欺欺人。” 雌雄双魔不再答话了,双双向小神女击来。小神女一身深厚的佛门真气护体,又身怀多门绝技,随意挥洒,皆是上乘的招式,举手投足,尽是凌厉的杀招。何况她最近又练成太乙门的无形剑,这是太乙门中各种绝技中最为上乘的武功。小神女先是以分花拂柳的掌法去对付他们凌厉可怕的白爪功,令他们徒然消耗了不少的内力。 雌雄双魔初时以为小神女的出现,顶多比鬼脸杜鹃好,但也恐怕不是自己夫妇二人的对手。可是,他们一连急攻十多招后,感到小神女的身法变幻莫测,似乎是一个有形而无实的人,自己明明有几次抓到了,可是抓到的是一阵烟雾。他们惊疑小神女不是世间的人,而是山川灵气的化身,是虚无飘渺的一个幽灵,他们越战越惊了。而且小神女的掌法更是深奥奇变,双掌翻飞,有如轻歌曼舞,一时能化去自己的爪劲,一时又将自己挥出去的手震了回来,这简直不是什么武功,而是妖术。跟一个有形而无实的幽灵交锋,能胜得了吗?等于自己跟自己的影子交锋,那真是白费劲,空消耗内力。 雌雄双魔的内力的确是十分深厚,不是一时半刻能耗尽的,小神女一边与他们交锋,一边仍留心倾听四周一切的动静。她听到远处又有一大批官兵朝这里奔来,若不迅速放倒这雌雄双魔,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在婉儿和杜鹃的剑下。若到了白天,更难冲出重重包围。小神女不想与雌雄双魔再纠缠下去了,以双魔敏捷的身形,凌厉的爪法,自己稍分心,也有可能被他们抓破了的衣服。于是小神女暗运一身佛门真气,将最近练成的无形剑抖了出来,食指与中指一合并,一股十分凌厉的真气,从两指间激射而出,形成一把有实而无形的利剑,“嗖”的一声,削去了雄魔的头冠,令他长发飘散。 要不是他反应敏捷,听闻有异响,头略一低,小神女这一无形剑足可以掀开了他的天灵盖,马上叫他魂归西天。雄魔心中骇然,对手抖的是什么兵器?是刀?是剑?要不怎么能削飞了自己的头冠?可是自己怎么看不见的?难道他暗藏于衣袖中?出剑太快了,用完又收了回去。怪不得人称他为神秘的杜鹃了。他急叫雌魔小心,说对手有剑藏在衣袖之中,千万不可大意。他们怎么也不会知道,小神女抖出的是太乙门的无形剑,是体内一股浑厚的真气凝成,是一把真气之剑,看不见,一闪而逝,就像电光闪过之后,什么也没有。但是电光仍可以看见,它却看不见,这更是无形剑的可怕之处。 以往,黑豹聂十八,曾在大洪山中,抖出了无形剑,将天魔神剑杀得大败,令东厂一时英俊,全部命丧白龙池畔(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一书的最后二回),致使东厂元气大伤,长时间都恢复不过来。那一战后,无形剑也不再在江湖上出现,因为它杀伤力太大了,聂十八不敢轻易抖出来。他也没有什么必要抖出来,聂十八用其他的武功,就完全可以将对手打发掉。现在,由小神女抖出来了,无形剑重现江湖,再显神威。 雄魔话音未落,又听到“嗖”的一声,雌魔大腿又为小神女的无形剑击中刺伤,人也站不稳,跪在地下,叫道:“汉子,我中了一剑!” 雄魔早已魂飞魄散,急忙背起了自己的妻子,闪身而去。他感到自己夫妻二人,不是小神女的对手,再不走,夫妻二人之命,就会丢在荒山野岭之中。 小神女不忍追杀,有意让他们逃走。他们的师父雪山双鹰,曾败在穆氏姐妹的剑下,现在他们也败在自己的手中。逃离之时,双魔想起了师父的叮咛,中原武林的武功,博大精深,处处都有奇人异士,千万别目空一切,在中原闯道。所以这一对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雌雄双魔,不敢再回京师,取路奔回西域了。 在另一边激烈的交锋中,杜鹃的一把剑,真是杀手中的杀手之剑,剑一挥出,起码就有人血溅倒地,非死即伤,一瞬间,他已放倒了不少东厂的鹰犬。只有收魂星君,仗着自己刀枪不入的金刚罩,发狂地举刀向杜鹃劈来。杜鹃已在他身上的要害处击中了三剑,还是伤不了他,而他反而发狂地举刀向杜鹃劈来,不知闪避。在魏忠贤手下的七大星君中,他的武功不算上乘,比不上混元和蓝魔星君,但却是最难杀掉的一个。杜鹃一时拿他没有办法,交锋中又无法找出他的罩门在什么地方。 凡是练金刚罩功夫的人,往往有一处不易为人知的罩门,他浑身上下不畏刀枪剑戟攻击。只有罩门,是他致命的要害处。现在他见雌雄双魔也负伤而逃了,再也不敢恋战下去,链子刀脱手向杜鹃飞击,在杜鹃闪避时,他早已收刀闪身向南边的山野中飞奔。那些东厂的鹰犬,见雌雄双魔和收魂星君先后逃走,更是一哄而散,夺路逃命。 杜鹃仍想追杀收魂星君。婉儿说:“你别追了!转眼就会有大队官兵赶来这里了。” 杜鹃说:“就这么让他逃走?” 小神女走近他说:“找不到他的罩门在什么地方,你能杀得了他吗?要是他逃到了大群的官兵之中,你不但杀不了他,自己更成为官兵的箭靶子。” 杜鹃说:“这——” 就在这一刹那,小神女早已不动声色地骤然出手,一连点了他身上的几处要穴。杜鹃大惊:“你,你想干什么?” 婉儿笑着说:“没有什么!我三姐姐怕你跑呀!今后我们又怎么找到你?”她又对小神女说,“三姐姐,让我先揭开他的三角大头巾,看看他是什么模样。” 杜鹃急了:“你们千万不能揭开。” “哦!?为什么?” “老夫的面目狰狞,可怕极了,会吓坏你们。” “你是在吓唬我们吧?” 376 小神女说:“四妹,别闹了!将有人快赶到了。我们快带他离开这里。” 杜鹃说:“你们快解开我的穴道,我跟你们走。” 小神女笑道:“你以为我们会相信吗?” “你们不相信?” “相信你的人是傻的。” 小神女和婉儿,带着不能动、只会说话的杜鹃,闪进树林里,飞身掠上了山峰,直往西边山岭重叠的太行山而去,远远离开京师一地。在临天亮时,已到了山西省境内,距京城有千里之遥。令赶来成千上万的官兵,在大海坨山下的树林、深谷、山崖,搜索了三天三夜,范围涉及到四周百里之内的山寨、村庄、小镇,几乎是掘地三尺,结果是什么也没有搜查到。他们只发现了阴山三老和一些东厂鹰犬的尸体,三个形状各异的所谓杜鹃,连半点影子也找不着。 魏忠贤这一将计就计,可以说是倾尽了东厂之力,以皇帝名义,调动京师和万全都指挥使的二处兵马,无论如何都要除掉神秘的杜鹃。可是这一次他败得更惨。不但他用重金聘请来的六位一流上乘高手,死了五个,走了一个,连原有的雌雄双魔也踪影全无,不知是生是死。这是魏忠贤覆没的一个先兆。令他惊震的不是一个杜鹃,而是三个,同样是不知面目,不明身份,不晓去处,而且武功还一个比一个好。一个杜鹃已经弄得东厂的人焦头烂额,更何况有三个?魏忠贤也隐隐感到,天下人不可侮,武林中的仁人侠士,也不是能用权威、金钱所能征服得了的。眼下,魏忠贤只剩下收魂星君、快剑杀手等两三个可用的人了,其他皆是一些武功不高的武士和打手。对付百官还可以,对付武林高手就不行,更别说去对付杜鹃了。目前只能靠锦衣卫来支撑着自己的地位,用快剑杀手等人来做自己贴身护卫。 再说,小神女和婉儿带着杜鹃,出现在太行山上一处密林中。婉儿说:“三姐姐,现在我可以揭开他的三角头巾看看了吧?” 小神女笑道:“好呀!看看他的面目,是不是真的狰狞可怕,会不会吓坏了我们。” “三姐姐,他不会是长得面目奇丑的人吧?要不,他老是蒙着脸吗?” “丫头,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婉儿问杜鹃:“我揭下你的三角头巾你不会生气吧?” 小神女忍住笑问:“你要不要他张开嘴巴,让你数他的牙齿?” “哎!三姐姐,我数他的牙齿干吗?” “他不是说他老得没有了牙齿吗?” 婉儿咯咯地笑起来:“那是我在交锋中信口开河的,当不了真。三姐姐,他不会真的老得没有了牙齿吧?” 行踪神秘、出没无常、机警过人的杜鹃,现在落在小神女和婉儿的手上,弄得他啼笑皆非,恼怒皆不是。婉儿的天真,小神女的智慧,他想恼也恼不起来,何况她们对自己有过相助之情,救命之恩。要不是她们的赶来,自己真的对付不了雌雄双魔,甚至有性命的危险。他心中更明白,小神女追踪了自己三年,一旦落在他的手中,她怎能这么轻易让自己跑掉了?那她三年的工夫不白费?他叹了一口气说:“你们要揭开就揭开吧。我不愿意也不行。” 婉儿问:“那你不生气了?” “我生气有用吗?而且还气坏了身子。” “哎!你这个还算想得开。那我揭啦!” 杜鹃不再出声,婉儿“嗖”的一声,将杜鹃蒙头蒙面的三角大帽揭了下来。 姐妹二人一看,一时间愕住了。这是一张常见的老人面孔,还有一小撮山羊般的胡须。婉儿有点失望地说:“你真的是一个老头子呀。” 杜鹃说:“老夫当然是一个老头子了,不过还不会老得没有牙齿。这下,你们看清老夫的面目了,可以解开老夫的穴位,让老夫走吧。” 婉儿说:“你干吗长得不像书呆子?” 杜鹃困惑地问:“什么书呆子?老夫就是老夫,为何要长得像书呆子一样?” 婉儿在失望之后,埋怨杜鹃了:“你干吗骗我们?” 杜鹃一怔:“老夫何曾骗你们了?” “你说你长得面目狰狞可怕,这不但是骗我们,还吓唬我们哩。你这张面孔可怕吗?一点也不可怕。” 杜鹃略带歉意地说:“对不起,老夫只想你们别揭下我的头巾,才不得不这么说。现在,你们可以放老夫走了吧?”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们放不放他走?” 在婉儿失望、埋怨、责怪杜鹃的说话中,小神女一直上下打量着杜鹃,凝视杜鹃的眼神,令杜鹃不敢与小神女的目光接触。小神女含笑地问:“你干吗这么急着要走?” “那你们留下老夫作甚?” “你是不是急着赶回京师干掉收魂星君?” “对对!老夫的确想早点干掉他。” “我看你不是!” 杜鹃一怔:“不是!?那你以为老夫想干什么了?” “去看棋儿?” 杜鹃一怔,很快镇定下来:“棋儿!?什么奇儿八怪的,老夫不明神女侠的意思。” 婉儿一时间也怔住了,望着小神女,“三姐姐,你说什么呀?” “四妹,你注意他那道目光没有?” “目光!?他目光怎么啦?” “还有,他一双整齐洁白的牙齿,像不像一个老头子的牙齿?” “三姐姐,我没注意。” “四妹,我们差一点给他骗了!” “什么!?那他是——” “四妹,你将他面上那一层精巧的人皮面具剥下来,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哦!?他还戴着一副人皮面具?”婉儿意外地问。 杜鹃呆在那里,再也不敢出声。婉儿真的将他的人皮面具剥了下来,一看,这不是书呆子墨滴的面目,又是什么?婉儿说:“三姐姐,他真的长得跟书呆子一模一样。三姐姐,你没有判断错,他和书呆子真的是一对孪生兄弟。” 小神女说:“书呆子根本就没有孪生的兄弟。” 这下,婉儿更愕住了:“书呆子没有孪生兄弟?那他是——” “他就是书呆子!” “什么!?他就是书呆子?” “不错!也就是我们追踪了三年的神秘杜鹃!” 婉儿简直不敢相信了!问:“这可能吗?”她又转问呆住了的杜鹃,“你是书呆子,还是杜鹃?” 杜鹃只有一味的苦笑,婉儿说:“那么你是杜鹃,也是书呆子?” 小神女说:“四妹,你看他骗得我们多苦。枉我们一直在担心他的安危。” 婉儿也生气了:“你干吗这般骗我和三姐姐的?是何居心?” “四妹,别问他了!”小神女一连出手,解了杜鹃的穴位,说:“你现在可以走了,我们再也不敢留你。” 婉儿说:“不是吧?我们这么轻易地放他走了?” “四妹,你生气想杀了他?” “哎!我怎会杀他?” “既然不想杀他,那留下他干什么?人家根本不想和我们在一起。” 婉儿看看小神女,又看看杜鹃,她知道小神女生气了,对书呆子墨滴说:“你走吧!我三姐姐不想看到你了。” 这时的杜鹃,也即是书呆子墨滴,不但不走,反而深深地向小神女一揖说:“在下知错了!望三小姐原谅。” 小神女说:“墨公子,你这礼我可受不起,而且你也没有错。” 婉儿说:“你这时知错,不嫌迟了吗?” 书呆子说:“迟是迟了一点,但在下是真心诚意的请罪,请求三小姐、四小姐宽恕,让在下有个改过的机会。” 小神女似乎感到太过伤心了,对婉儿说:“四妹,他不走,我们走。” 婉儿说:“三姐姐!”她一时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小神女说:“四妹,你不想走,那我自己走。” “不不!三姐姐,我跟你一块走。” 书呆子一下跪在小神女的面前,一味叩头。婉儿呆住了,说:“你怎么这样的?” 书呆子说:“要是三小姐不肯原谅在下,在下只能以死相报三小姐的深情厚意。” 婉儿说:“你不是说真的吧?” 书呆子宽大黑袍衣袖中的利剑弹出,就想抹向自己的脖子,小神女一指弹出,震落他手中之剑,问:“你疯了?” 婉儿更是呆在一边了。她想不到书呆子会真的以死相报。书呆子说:“在下没有疯,得不到你的宽恕,在下还有什么意思活在这世上。” 小神女问:“你想我怎么原谅你?” “只求三小姐不抛弃在下,在下愿终生相随三小姐左右,效犬马之劳。” “那你干吗一味地躲着我,避开我?” 婉儿说:“是呀。还一味装傻扮蠢的欺骗我们哩。” “在下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了?” “在下不想三小姐知道在下就是神秘的杜鹃,更不想三小姐卷入这一场可能会遭到灭族的大祸。” “你就是这样才千方百计来欺骗我们?躲着我们?” 377 “是!在下更不想三小姐在卷入这场斗争中,受到任何的伤害,除此之外,别无他意,更不是什么不想与你们在一起。只要在下了结了这事后,哪怕是天涯海角,在下也愿意长伴在三小姐身边。” “你站起来说话吧!” 婉儿说:“你快站起来呀。别跪了。男子膝下有黄金,怎么就这么轻易跪的。何况,你现在已是金榜上有名的进士了。” “什么进士?那是天大的笑话。要是三小姐不肯原谅,在下在此就长跪不起。” 小神女叹了一口气说:“好了。你起来吧!” 书呆子又是叩头说:“在下多谢三小姐的开恩。”说完,便站了起来。 小神女问:“你刚才的说话算数?愿终生伴随着我?” “海枯石烂,矢志不渝。” 小神女不禁深情地看了书呆子一眼:“你知不知道,你瞒得我多苦?” “在下知罪了。” “今后,不论什么事,想干什么,都不能瞒我。” “是!在下也知道,任何事情,也瞒不过你,而且再也不敢相瞒。” 婉儿真的是个天真无邪的女孩,此时此刻,她仍然不知道,这一对人间不寻常的奇男异女,以不同人间男女之间的对话,表白了自己的爱情。婉儿只知道书呆子认错了,而自己的三姐姐也原谅了他,没有什么事了。神秘的杜鹃在她心目中,已不是什么机警过人、胆识超人的杜鹃,仍是那个性情和顺,有点呆头呆脑的书生,问:“三姐姐,我们还走不走?” 小神女仍有太多的话要问墨滴,并不想离开,反问:“四妹,你是不是想赶回京师?” “不行吗?” 墨滴忙说:“现在的京师,官兵重重把守,恐怕暂时不能回去了。官兵重重把守,要去,只能在夜里行动,白天怎么也不方便。” 婉儿问:“那我们要在这隐藏一天?” 小神女说:“我们在这里隐藏一天也好。只是我们要寻找一些吃的。” 墨滴说:“那我去弄一些吃的来。” 小神女看了看他一眼:“你这身衣服出去,不怕一些人看见了当你是怪物?” 墨滴笑了笑:“我会将这身衣服除下来。” 婉儿问:“你不会借此走了吧?” “嗨!我的真面目已给你们看见了,还走干吗?再说,在下不是那样的人,丢下你们不管。就是你们赶我走,我也不走了。” 小神女说:“似乎有人朝我们奔来,我们暂时都别出去。” 婉儿说:“不会吧?官兵不会追到这深山大岭中来吧?” 墨滴凝神听了一会:“不错!是有人朝我们来了。不过,不是敌人,而是风大侠和万里少掌门。” 婉儿又是惊喜:“真的?他们怎会寻到这里来了?” 小神女一笑说:“你别忘了小兄弟有一个与人不同的鼻子。哪怕我们走到天涯海角,他也会循着气味追来。” §第六十八回杜鹃面目 上回说到小神女说小怪物有一个与众不同的鼻子,哪怕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能循着气味追踪而来。果然,小神女的话音刚落,小怪物已出现在他们面前,接着一阵风也尾随赶到。 小怪物一见是墨滴,“咦”了一声“书呆子”,再看墨滴所穿的黑袍,又怔了一怔,“你不会是杜鹃吧?” 婉儿说:“那你嗅一嗅他呀!看他是书呆子还是杜鹃呀。” “好!我来嗅一嗅。” 小怪物走到墨滴的身边左闻闻,右嗅嗅,脸上出现了茫然的神色。婉儿又问:“喂!你嗅出来没有?” 小怪物骤然出手,点了墨滴的穴道。婉儿一怔:“你干吗?” 小怪物说:“他在四川点了我两次穴位,我就不应该点他一次吗?我还要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家呢。” “有人家又怎样?” “我要将他丢到柴房或者猪圈里过一夜,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戏弄我。” “你以为他真的是杜鹃吗?”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啦!他要是神秘莫测、机警过人的杜鹃,你能这么容易点倒他吗?” 的确,墨滴这时又收敛了一身深厚的内力,放松了自己,恢复成以往的书呆子。他呆头呆脑,装得好像不明白小怪物干吗要点倒自己,愕然地望着小怪物。这一神色,加上婉儿的问话,令小怪物茫然起来,问:“他是书呆子?不是杜鹃?” 婉儿说:“哎!是不是,难道你嗅不出来?不会是你的鼻子失灵了吧?”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快解开他的穴道,别再难为墨公子了。” 小怪物想了想,又问:“他干吗穿着这一身墨袍?不回家去,跑来这里干什么?” 婉儿说:“是我们给他穿上,带着他来这里不行吗?” “你不会吃饱饭撑着没事干,干这等无聊的事吧?” 婉儿不知怎么回答了,望着小神女:“三姐姐,你说吧!” 小神女笑了笑:“小兄弟,在你们前去雕鹗堡后,我们就发现收魂星君带了大批东厂人马出城,便跟踪他们,谁知碰上了墨公子在京师出现。” 小怪物说:“哎哎!三姐,你别扯得太远了!我只想知道他怎么穿了这一身黑袍,在这里出现。不会你们故意将他扮成杜鹃,引诱、戏弄收魂星君吧?” “小兄弟,你说对了。我们一来想阻止东厂人马赶去雕鹗堡,以免妨碍你们追踪杜鹃的大事;二来感到这个墨公子这时留在京师太危险了,所以便带了他一块来,将他……” 小怪物打断小神女说话:“慢着,这个书呆子无缘无故跑回京师干吗?” “他听闻自己金榜题名,特意跑回京师看看。” 婉儿说:“你不是说他榜上有名,一定会跑回来的吗?” 小怪物一时没话说了,想了一下问:“你们这样做,不怕书呆子有危险吗?” 婉儿说:“有我和三姐姐护着他,他会有危险吗?你们一路上来,难道没听说,在与东厂人激战时,有三个真假的杜鹃出现吗?” 小怪物这一下才真的傻了眼。他和一阵风赶到雕鹗堡后,一直在雕鹗堡四周寻找杜鹃,谁知寻不到。天快亮时,却听闻杜鹃在大海坨山下出现了,杀了阴山三老;同时还出现了三个不同的杜鹃,战败了江南孤雁和雌雄双魔,将收魂星君杀得大败而逃,便连忙赶去大海坨山一带看看。一阵风和小怪物十分惊讶,怎么一下有三个杜鹃出现?连雌雄双魔这样武功极为上乘的高手,也能击败,这杜鹃真的是天下无敌。在大海坨山峰上,小怪物嗅到了小神女、婉儿和杜鹃的气味,一下便明白这三个杜鹃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对一阵风说:“风叔叔,我知道这三个杜鹃是什么人了。” 一阵风惊喜地问:“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三姐、婉儿和杜鹃。” “哦!?这两个丫头已找到杜鹃,而且和杜鹃在一起?” “在不在一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都曾到过这山峰。” 一阵风说:“小怪物,那你还不去跟踪?” “风叔叔,你随我来。” 就这样,小怪物和一阵风便赶来了这里。小怪物以为这一次找到了杜鹃,便可了结自己两年来的万里追踪,谁知追到的不是杜鹃,而是书呆子,实在太失望了。他不由怪起小神女和婉儿起来:“你们知不知道这样一弄,令真正的杜鹃跑掉了,那我今后还怎么去追踪?” 小神女说:“小兄弟,追杜鹃的事,我们今后慢慢来。现在你先将墨公子的穴道解开吧,别令他难受。” 小怪物解开了书呆子的穴位,又冲着他说:“都是你这个书呆子坏了我的事。你跑回来京城干吗?” 婉儿忍住笑说:“人家金榜题名,中了进士,就不能回京师看一下,打听一下吗?” “嗨!我不说了!”小怪物气得坐了下来。 一直在旁的一阵风,这时开口了:“让我叫化看看这个书呆子,是杜鹃还是真的书呆子。” 婉儿问:“风叔叔,他能看得清楚吗?他可真的是书呆子呀!” “很难说,说不定你们这大小两个丫头,也为机警莫测的杜鹃骗了,说不定他就是杜鹃所扮的书呆子。” 小怪物一下又跳了起来:“风叔叔,不会吧?那你快去看看。” 一阵风走到书呆子面前上下打量,又卷起了书呆子的衣袖观察,还望了望小神女和婉儿的脸部表情。婉儿叫了起来:“风叔叔,你看着我干吗?” 一阵风会意地笑了笑:“果然……” 小怪物急问:“他是杜鹃?扮成了书呆子?” 一阵风又看了看小神女,说:“果然是书呆子,不是杜鹃!” 婉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风叔叔,我说嘛,即使有人扮成书呆子,我们哪会分辨不出来?就算我看不出,我三姐姐也会看出来呀。” 一阵风说:“他的确是书呆子,一点也不假,不过——” 婉儿问:“不过什么呀?” 小神女却有意将话题岔开:“四妹,别缠住风叔叔了。大家都已经很辛苦了,还是先找点吃的,休息一下再说吧。” 一阵风连忙应道:“对对,你不说,我叫化还没什么,这一说,我叫化真的有点饿了。找东西吃,我叫化在深山野岭中最有本事了,你们都坐着,我叫化去去就来。”一阵风说完,闪身而去。 书呆子墨滴因见一阵风和小怪物在,不敢争着自己要去,仍装成百无一用的书生一样。他内心里十分感激小神女、婉儿为自己掩饰,他不是不相信一阵风和小怪物,但还是有所顾忌。如果让小怪物知道了真相,恐怕会没完没了,也很容易泄露出去,那墨家就面临灭门之祸了。 378 小怪物颓丧地坐了下来,他满以为这一次一定可以找到杜鹃,谁知找到的依然是这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自己又白辛苦了一场。 婉儿揶揄道:“你怎么啦?干吗坐着不吭声?生谁的气了?” 小怪物说:“我还能生谁的气了?我生自己的气不行吗?” 小神女忙说:“四妹,你别逗小兄弟了。”她觉得隐瞒了真相,有点对不住小怪物。但她也感到这事不小心捅了出去,不但墨家会不安宁,还会牵连到整个新宁县,那不知有多少人要掉脑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她只好安慰小怪物说:“小兄弟,别生气,都是我不好,开了这么个玩笑,令你追不到杜鹃。以后,我一定想方设法将他抓到,带到你面前好不好?” 小怪物说:“三姐,你抓到了他,那我这个人的鼻子还算什么特异了?那我还有何面目?” 婉儿说:“哎!谁抓到了还不是一样?” 小怪物说:“当然不一样。” “他这么神出鬼没、机警过人,你可以找到他吗?” 小怪物不由得看了书呆子一眼:“只要这个书呆子不出来乱跑,我就有办法找到。” “就算你找到了他也没用。” “怎会没用呢?” “他武功那么好,出手又快,你是他的对手吗?你不担心又被他捉住,丢到柴草房里过一夜吗?” 小怪物摇头说:“不会的!” “怎会不会呢?” “他出其不意点倒了我两次,我就不能出其不意地点倒他吗?” 小神女一笑说:“小兄弟,你找到了他再说吧!” “不行!我非找到他不可。” 婉儿问:“你怎么找呀?” “当然回京师再等机会了。” “他还会去京师吗?” “收魂星君还没有死,他不回京师,又怎除掉这个星君?” 正说着,一阵风提着两只山鸡和两只野兔回来了。婉儿凑上前说:“风叔叔,你一下捉了这么多东西回来,我们吃得了吗?” 一阵风说:“我们有五个人,一人还不够一只,怎会吃不了?单我叫化,就可以吃一只兔子。” “什么!?你一个人可以吃一只兔子呀!这么大吃,怪不得你将你家的百万家财都吃光,变成了叫化。” 小神女说:“四妹,你别胡说。” “三姐姐,我说得不对吗?” “当然不对,风叔叔是漠北怪丐门下的衣钵传人,才成为叫化的。风叔叔的确有百万家财,但不是吃光,是给东厂,不!当时是给西厂摧毁的,还弄得风叔叔家破人亡,自己也九死一生。” 婉儿莫明其妙:“还有一个西厂?我怎么从不听闻?” 一阵风说:“有西厂时,你这小丫头还没有出生哩。” “那现在怎么没有西厂了?” 书呆子墨滴说:“西厂是明宪宗时设立的,由当时的太监汪真统领,势在东厂之上,有时东厂的人也要受西厂的调遣。西厂设立后,屡兴大狱,不知残杀了多少人,全国上下怨声载道。后来隐侠公孙不灭和水月宫宫主将西厂那些肆无忌惮、胡作非为、血债累累的鹰犬们一一除掉(详情请看拙作《隐侠传奇》一书)。再加百官弹劾,东厂的人也有怨言,西厂才被撤消,所以现在只有东厂。” 婉儿问书呆子:“当时你出生了?” 书呆子说:“我也没有出生,就是你三姐姐也没有出生。” “那你怎么知道得这般的清楚?” “在下是从一些书本上和一些前辈口中知道的。” 一阵风说:“这秀才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当时的情形的确是这样。怪不得有人说,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了。秀才,看来你不但见识多广,也读了不少的书。” “不不!在很多方面来说,在下是仍孤陋寡闻,望风大侠指点。” “秀才,你客气了!怪不得我这大丫头喜欢你了。” 小神女不由一下脸绯红起来,说:“风叔叔,你又胡说什么了?” “哦!?我叫化说错了?” 小神女虽然是一代奇女子,在江湖上叱咤风云,落落大方,不拘小节,但给人一下说中了心事,也不免有点害羞起来,转过身去:“我不跟你说了。” 一阵风哪有看不出的,连忙说:“不说,不说。我叫化去弄叫化鸡去,令你们一个个吃得满意,吃了还想再吃。” 婉儿问:“什么叫叫化鸡?它真的那么好吃吗?”婉儿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转了话头,令小神女和书呆子墨滴,双双从窘境中解脱出来。 一阵风说:“好吃!好吃!我叫化弄的是正宗的叫化鸡,不好吃,你们尽管骂我叫化好了。小丫头,你先升起一把火吧,我叫化先去弄叫化鸡了。小怪物,你来帮我。” “好!”小怪物站起来,跟一阵风走了。 婉儿又问小神女:“风叔叔怎么弄呀?” 小神女说:“等会你就知道了,四妹,我们一块去弄些枯枝干草回来。” 书呆子也站起来说:“我也去。” 不一会,他们三人弄了三大捆枯枝、干草回来。火很快升了起来,也驱散了深山里的寒意。不久,一阵风和小怪物也回来了。小怪物将两只弄干净的兔子架在火上烤,而一阵风却捧着两个大泥团。婉儿有点莫明其妙:“风叔叔,你那两只叫化鸡呢?捧这两个脏兮兮的大泥团回来干吗?” 一阵风笑嘻嘻地说:“别问,别问,等会叫化鸡就会跑出来。”说着,将那两个湿乎乎、脏兮兮的大泥团,丢到炭火中去了。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风叔叔在玩什么花样?” “四妹,等会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书呆子墨滴却问婉儿:“你以前没吃过叫化鸡?” “没有呀!你吃过?” “在下有幸吃过一次。” “几时呀?” “在下经常游览名山大川,有一次在荒郊野外中,遇上了两个叫化在弄叫化鸡,承蒙他们不见外,邀请在下共尝。这的确是人间的一种美食。” 一阵风瞅着他说:“秀才,看来你江湖经验也不少,连叫化鸡也尝到了,不简单。” 婉儿又问:“风叔叔,他怎么不简单了?” “一个斯斯文文的秀才,自视清高,不屑与下层人士来往,认为有失体面,更别说和叫化坐在一起吃东西了。而墨公子居然和叫化坐在一起,共吃叫化鸡,这简单吗?当然不简单。这是一种江湖豪侠的作风,就是一般江湖人士也不愿与叫化坐在一起吃东西。” 小怪物也不禁赞同地说:“的确不简单。起码他没有以为自己高人一等,这不是一般读书人能做得到的。风叔叔这么一说,我算重新认识这个书呆子了。怪不得三姐那么关心他了。” 婉儿问:“那你今后不会再为难书呆子了?” “我没有为难他呵!我只不过是怪他与杜鹃的气味一模一样,又喜欢四处乱跑,害得我追来追去,总是令我空欢喜一场。” 书呆子墨滴向小怪物深深一揖说:“在下不知自己身上的气味与杜鹃相同,而坏了少掌门的事,实在对不起,请少掌门见谅。” “哎!这不关你的事,这是天生的,也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向我赔礼道歉。要怪就怪那个异常狡猾的杜鹃,他似乎已经知道你的气味与他相同,每次都跑来和你混在一起,然后又悄悄溜掉。” “既然少掌门在追踪杜鹃,那在下就尽量呆在一个地方,不出去走动了。” “这样就好了。” 小神女和婉儿不禁会心一笑。其实小怪物每一次都没有追踪错,追到的都是杜鹃,只不过他是以书呆子的面目出现,与神出鬼没、机警过人、剑法高超的杜鹃相比,有天渊之别,从而屡屡将小怪物骗过了。就是小神女和婉儿,要不是目睹了他除掉阴山三老的武功,又剥下了他那一个假面具,也不敢肯定他就是杜鹃。 说着,兔子和山鸡也烤好了,发出阵阵的肉香味。一阵风将两个大泥团从火堆里扒出来,婉儿睁大了眼睛问:“这就是叫化鸡?怎么吃呵?” 略为冷却后,一阵风双手抓起一个泥团,一掰,连毛带泥地剥了下来,露出了又嫩又滑又香的整整一只鸡来,令人食指大动。婉儿看得更讶然了:“真的是一只鸡呀。” 一阵风将鸡递给她说:“小丫头,你先尝尝风叔叔弄出的正宗叫化鸡,看好不好吃。” 婉儿“哎”了一声:“风叔叔,你先用,我自己来。” “小丫头,拿吧!不然我叫化不高兴了。” 小神女说:“四妹,你从来未吃过,先拿吧!不然,风叔叔真的不高兴了。” 婉儿说:“三姐姐,那我和你共吃一只,我一个人吃不完。” 小神女说:“好呀。” 婉儿边吃边赞:“怪不得墨公子说它是人间的美食了。风叔叔,你是怎么弄的?教会我好吗?” “那你就得拜我叫化为师。” “好呀!我拜风叔叔为师。” “你就这么一句话,就拜我为师了?” “风叔叔,那你要我怎么做?” “起码要备下一份大礼,没一千也要八百两银。” 379 婉儿又睁大了眼:“要八百两银子?” “舍不得?那你别拜我为师了。” “风叔叔,你不是说真的吧?” “珍珠也没有这么真。” “你以前学这门手艺,也花了八百两吗?” “这,这……我叫化连一文钱也没有花。” “一文钱也没花?那你干吗要收我八百两银拜师?” 小神女笑道:“四妹,别那么说。我有办法,令你不用花一文钱,也可以学到这一门手艺。” 婉儿又高兴了:“三姐姐,真的?那怎么学?” “偷。” “什么!?偷?这也能偷吗?” “风叔叔就是从丐帮弟子中偷学到的,我们就不能去偷学吗?” 婉儿又嚷起来:“原来风叔叔是偷学来的,怪不得不用花一文钱了。可是他要收我八百两,这不是敲榨、勒索吗?” 众人又笑起来,感到婉儿实在是天真得可爱,言语无忌。随后他们一边吃,一边谈昨夜大海坨山下交锋的事来。小怪物听得目瞪口呆,一阵风则懊悔不已。一阵风说:“早知道你们这两个丫头这般戏弄东厂的人,我叫化就不去追踪什么杜鹃,来参加这一场好戏,看看你们这三个神秘的杜鹃,怎么把东厂的人打得屁滚尿流。要是这样,就不止三个杜鹃,而是五个杜鹃了,那多好玩。为什么我叫化这般的老实,不懂得去冒充杜鹃呢。” 婉儿说:“你冒充山神爷爷还不够吗?” “不不!怎么也没有冒充杜鹃这么好玩。我叫化怎么以前没想到呵。” 大家吃饱了以后,小神女问一阵风:“风叔叔,你今后打算去哪里?” 一阵风说:“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回京师了。假扮杜鹃,去戏弄收魂星君一下,将真的杜鹃引出来。” 小怪物说:“对!我也去。三姐,你们呢?回不回京师?” 小神女看了书呆子一眼,问:“你回不回京师?” 书呆子连忙说:“我,我,我不回去了。” 婉儿说:“听人说,中了进士,可以当官啦。起码是县太爷。你干吗不回去?” “我看我这进士中得莫明其妙,更荒唐至极。我才不想做这个官,我也不是做官的材料。” 小怪物问:“你不想做官,那跑回京师干吗?” “我,我,我是在与人打赌。” “什么!?打什么赌?” “人家说我金榜有名,我怎么也不相信,于是就跟我打赌了。要是我榜上有名,不但要输给他银两,今后还要提携他;没有,他就包下我还乡的一切费用。” “所以你就跟人家打赌,回京师了?” “是呀!我不想赌也不行了,只好坐上他的马车回京师了,所以……” 婉儿说:“所以,你给我们撞上了,不分情由地就将你带来,是不是?” “是,是,要是我知道你们去对付东厂,我怎么也不敢来了。昨夜,真吓死我了。” 小神女问小怪物:“小兄弟,你知不知我和四妹是怎么将他带走的?” “你们不是担心他的安全吗?” “不全是,主要是怕他四处乱跑,妨碍了你追踪杜鹃,才将他带在身边。想不到还是将你引来了这里。” “三姐,别说了。看来这是天意,令我追不到杜鹃。” 一阵风问:“你们说完了没有?” 婉儿插话道:“说完又怎样?” “没说完,可以再说;说完了,我和小怪物要赶回京师。说不定神秘莫测的杜鹃,今夜就会向丧魂落魄的收魂星君下手,以后就难以找到他的踪影了。” 小怪物高兴了:“风叔叔,那我们快走。不然,过了这村没那店了。” 小神女说:“那你们快走吧。看来,我和四妹,也要护送墨公子回保定府与棋儿会合了。再不回保定,棋儿一定焦急不安,说不定会闯出祸来。” “三姐,那我和风叔叔先走了。”小怪物说完,便与一阵风闪身而去。 婉儿见他们这么急于赶回京师,似有点于心不忍,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我们这么瞒着他们好吗?为何不将真相告诉他们?” 书呆子急忙摆手说:“暂时还是别告诉他们为好。” “为什么?” “四小姐,在下不是信不过他们,而是担心他们一旦说了出来,让东厂的人知道了,就不是在下一人生死安危之事,而是我家和我家乡一些父老乡亲的生死大事。东厂报复起来,枉杀成千上万人,是不当什么一回事的。” 婉儿一怔:“有这么严重吗?” “四小姐,你难道没听闻过他们杀起人来,不但赶尽杀绝,而且还株连九族殃及左邻右舍么?” 小神女说:“四妹,这事的确不能说出去。就是我们,也要小心说话,这可是成千上万的生命安全。要不然,就算我们将东厂的人全杀了,也于事无补。” 婉儿这才感到非同小可,说:“三姐姐,墨公子,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哪怕是要了我的脑袋,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书呆子对婉儿深深一揖:“在下在此先多谢四小姐了。” “哎,你多谢我干吗?你应该多谢我三姐姐才是。” 书呆子又向小神女深深一揖:“在下再次多谢……” 小神女阻止他说下去,说:“你别这样了,现在,你可以将你的事告诉我了吧?” “三小姐只管问,在下如实回答。” “那你坐下来,好好答我。” “是!”书呆子乖乖地坐在小神女对面。 婉儿问:“三姐姐,你们的谈话,我能不能听的?” “四妹,你当然能听了,只要你不说出去就行了。” “我当然不会说出去。” 小神女问书呆子:“前年在衡山县的街头上,是不是你出手击伤了衡山一只虎,救了我四妹的?” “是!” 婉儿一怔:“真的是你呀!那去年在成都的魔穴里,也是你及时出手将我从机关里救了出来吗?” 书呆子点点头:“是!” “嗨!原来你是我的救命大恩人了。我应该感谢你才是。” “四小姐千万别这样说。在下救人,那是天职,就是别人,在下也会出手相救。何况四小姐在长沙南郊,也曾救过在下。” 婉儿不明白地问:“你武功那么好,人又机敏过人,干吗要忍受他们的打骂,让他们带走的?” “在下为了深入虎穴,不得不如此。” “可是那一夜,你不是一样杀了这一伙鹰犬吗?” “在下只想杀为首的,不想多伤人命。想不到四小姐会突然出手救了在下,在下只好冒险夜闯虎穴,杀死了不少巡更和东厂的一些小爪牙。这是在下所不愿看到的。” “如果你给他们捉了去又怎样?” “那在下就会很快知道在这伙鹰犬们中,谁是为首的,从而将为首的干掉,不会多伤人命。为了迅速了结事情,在下不得已用这种办法,不然,在下就要多在一处停留,花时间去了解对手的情况了。” 婉儿又问:“你在重庆,也是有意让东厂的人将你捉去的?” “是!” “也是为了想知道蓝魔星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蓝魔星君是什么模样的人,在下早知道了。只是他行踪莫测,往往以假乱真,在下一直查不出他的下落,只好再一次冒险采取这个不得已的办法了。” “你知不知道我三姐姐一听说你让东厂的人抓去了多担心?” 书呆子又一次向小神女深深一揖说:“三小姐对在下的关怀,在下永远铭记在心。” 婉儿埋怨说:“你既然知道我三姐姐对你这么关心,干吗不早一点露出你的真相来?” “在下实在不想也不愿三小姐、四小姐冒着抄家灭族的危险卷入这一场与东厂的斗争中去。” 小神女叹了一声说:“你别说了!你认为那一夜就可以干掉蓝魔星君了?” “在下的确想那一夜在将那魔头干掉,可是仍让他跑掉了。” 婉儿问:“你干吗不去追杀他?” “因为你们赶来了,在下只好避开,其实那一夜我也追不上。” “所以你又故意恢复了书呆子模样,让我们找到你了?” “是!” “你干吗要这样?” 小神女说:“四妹,他不这样,我们就会一直追踪下去,他也没法再回到我们身边,继续欺骗和捉弄我们。” “三小姐言重了。在下想回到你们身边是真的,欺骗和捉弄,不是在下本心。” “经过那一次,你就知道蓝魔隐藏在酆都鬼城中了?” “在下还不敢肯定。后来告别你们,坐船沿长江而下,一路上打听、暗访,才肯定这魔王藏身在鬼城之中,所以采取行动,将他干掉了。自己也负了伤,幸而风大侠及时出现,救了在下一命。” 380 婉儿又忍不住问:“风叔叔救了你一命,干吗你连多谢也没一句,趁他睡着后就悄悄溜掉了?” “在下同样也不想风大侠卷入这一场是非中。” 小神女问:“百变星君是不是你干掉的?” “是!其实早在成都,我就想将他干掉,可惜四小姐误中机关,在下救了四小姐后,已惊动了敌人,让百变星君从秘道中跑掉了。” 婉儿一怔:“那一夜,这男不男、女不女的魔头也在那里?” “是!他的确在那里。要是那一夜在下将他干掉了,就没有丐帮成都堂副堂主遇害的事件,也就没有在峨嵋山上,狮子侠丐和峨嵋掌门人的中毒事件了。不过这样也好,暴露了东厂在丐帮中一些卧底,但却付出了独臂侠丐和几条丐帮弟子的人命。” 婉儿听得怔住了,半晌才说:“这样,那我不是坏了你的事,从而间接害了副堂主独臂侠丐等人了?” “四小姐,这怪不了你。看来这也是天意,丐帮有此一劫。不过,坏事也变成了好事,令丐帮能清理门户,揪出奸细。” 小神女问:“那时,你不是坐船从绵阳沿涪江直下重庆吗?一路上还有人暗中护送着你们,怎么相隔千里之遥,能在峨嵋山下干掉了百变星君?” “不瞒三小姐,在下的轻功,不下于风大侠。千里之遥,在下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往来,至于要瞒过那两位护送我的人,就更容易了。在下装病卧在船中,三天不露面,他们又怎能想到我这个弱不禁风的秀才,在夜里悄悄溜掉,来到了峨嵋山下一带?在下干掉了百变星君之后,又悄然回到船上,装成病好后在船头上露面。何况我们坐的又不是同一条船,他们更不方便掀开被,看在下是不是真的躺在床上。” 婉儿问:“那棋儿也一样讲假话了?” 小神女说:“这还用说吗?有其主必有其仆嘛,要不,他们又怎么瞒得过我们?” “嗨!我还以为棋儿挺老实的哩。原来他也一样骗我们。” 不管怎样,以前种种解不开的疑团或谜一样的事情,今天总算解开了。所谓异常神秘,无人知其真面目的杜鹃,原来是谁也不注意的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说了出去,会令所有武林人士瞠目结舌,恐怕没一个人会相信。人们全为他的外表欺骗了。他能瞒过小神女、一阵风等人,就能瞒过所有江湖中的人。何况他的家庭,只是一般寻常百姓人家,不与任何武林中人来往,也不愿接触江湖人士。怀疑任何人,都不可能怀疑到书呆子是那个神出鬼没、武功惊人的神秘杜鹃。 要是说以往的黑鹰慕容智,装疯扮傻以白痴的面目欺骗武林人士,令武林中人不去注意。现在的神秘杜鹃书呆子墨滴,却以常见的书生面目,时而夸夸其谈,时而胆小怕事,时而放任不羁,时而呆头呆脑的书生气质,欺骗和愚弄了天下人士,而不是仅仅欺骗武林中人了。 黑鹰装成白痴,实际上为求自保,针对一些想盗取慕容家武功秘笈的武林人士,和怀有巨大野心的玄冥阴门碧眼老魔,从而伺机反击,这是武林中斗争之需,与其他人无关。而书呆子墨滴,扮成呆头呆脑的书生,却是针对危害天下、嚣张拔扈、视百姓如草芥的东厂。从某一方面来说,是以天下百姓为重。 小神女瞅着书呆子问:“丐帮长老千手侠丐和武当门下的石道长,是不是你杀害的?” “是!” “你为什么要杀害他们?” “他们一个是武林叛徒,一个是东厂的卧底。” 婉儿惊愕地问:“真的!?” 小神女却皱着眉头问:“你有什么证据?” “在下曾目睹他们与东厂的人勾结。请三小姐相信在下,在下不是枉杀无辜之人,更不愿去得罪、招惹武林中人。” 小神女说:“那你也应该告诉他们的掌门人,让他们自己清理门户不好?你又何必出手杀他们呢?” “三小姐说的没错,但两派掌门人相信在下所言吗?尤其是武当掌门,将在下视为邪魔歪道之人,更不会相信。一说就会惊动了那两个叛徒,何况事情已不容在下多去考虑。” “什么事不容你考虑?” “他们已身怀毒药,准备毒杀两派掌门,嫁祸在下,以激起武林人士公愤。在下只好杀了他们。” “可是你这样一来,不也激起了武林人士的公愤?” “但若与两派掌门人被害相比,危害和影响就小多了。所以在下只好取其轻的。” 婉儿说:“那你事后也应该向他们说明和解释呀。” “四小姐,他们会听吗?何况人已死,死无对证,说不定他们反而指责在下污辱和中伤已死之人。就算是这两个人在生,也会百般狡辩,反咬在下无中生有,离间他们的不和。何况在下更不想让他们看见在下的面目。” 小神女一想也是,一些自命为名门正派的人,往往自以为是,自己又何曾没领教过? 书呆子又说:“但自从出了成都丐帮血案和峨嵋山事件后,峨嵋派和丐帮的人开始有点觉察了。尤其是狮子侠丐,精明老练,一下查出了内部有东厂的人混了进来,及时清理。同时也引起了武当派人的注意,对在下的敌意也减少了。” 小神女点点头说:“事情是有个水落石出的一天,但难免有时要付出血的代价。好了,这事我们不谈了。以后我们再想办法向这两派人说明,以免两派的人心中还有芥蒂。” 书呆子说:“最好由风大侠向他们说,在下怎么也不想在他们面前出现。不然,后果就更为严重。” “你当然不能在他们面前出现,不然,就不是神秘的杜鹃了。” “在下不是为神秘而神秘,而是……” “好了!我明白你的心意,不用说了。让神秘的杜鹃,永远神秘下去,不为人知。在人世间,永远是一团迷雾,一个不解之谜。” 书呆子又向小神女深深一揖:“还是三小姐知道在下的心意,多谢三小姐的成全。” 小神女问:“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你这一身内敛不露的奇厚真气,是怎么练成的?你这一身不凡的武功,又师从何人?” “在下的内功,是一位蒙面异人传的。在下至今仍不知这位异人姓甚名谁,从何处来,不过我看见过他的真面目。” 小神女一听,不由看了婉儿一眼,暗想:难道这书呆子练内功的情景,也和婉儿一样?婉儿是在一位异人的传授下,不知不觉练成了一门与众不同的内功修练法,连睡着了也在不自觉地练功,内力大增也不知道。他们不会同是一位异人传授吧?真的这样,那书呆子和婉儿便是同门师兄妹了。事情不会这么的巧合吧?问:“你是几时学这门内功的?” “大约在六七岁之间。” “在你六七岁之间就学了?”小神女感到书呆子练内功的时间,比自己还早,比婉儿就更早了。不会是同一个人吧?问:“你说说,你是怎么碰上了这位异人,他又怎么传授给你的?” 书呆子便说出了自己的经历。 原来书呆子在五六岁时,就住在新宁县城外自家的农庄里。自小就胆大异常,不知危险,经常和村子里的一些大孩子们爬山,在森林中采磨菇,不知不觉,练成一身结实的筋骨和行动敏捷的手脚。他父亲见他一味的贪玩,便打算请一位老秀才教他读书写字,并不奢望他饱读诗书,只望他能写写书信就行了,同时也想圈住这一匹难驯的小野马,不要在外面乱跑。 在书呆子七岁那年的一天夜里,书呆子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一看,床前站着一位蒙面黑衣人,便惊愕地问:“你是什么人?干吗跑到我床前来了?” 蒙面人说:“孩子,别害怕!你资质太好了,悟性又高,我特意来传授你一门功夫。,以后你翻山过岭,穿越森林,就会不知疲累,还步履如飞。你想不想学?” “我想呀。” “孩子,那你就先学会呼吸吐纳之法,盘腿而坐,凝神运气。来!现在老夫教你口诀,要是你一早一晚勤练一炷香的时间,从不间歇,半年之后,便会有成效,能像豹子般的在山野森林纵跃了。” “真的?那您快教我呀。” “孩子,你怎么不怀疑老夫不怀好意,会伤害你吗?” “老伯伯,您不是这样的人。” “你怎知老夫不是这样的人了?” “老伯伯要是坏人,早就将我抓起来捆绑了,甚至杀了我;你自然也不是小偷,要是小偷,一见我醒来,不是赶快跑掉,就是威胁我不准出声,更不会教我什么功夫了。” 蒙面人不禁点点头说:“孩子,想不到你小小的年纪,竟然能这般的判断与观察,果然是天资聪慧,与别的孩子不同。来!你好好听着,老夫念一句,你跟一句,要好好记在心里,背出来。” “是!老伯伯。” 书呆子很快学会八句口诀,而且能诵出来。蒙面人又教他如何依照这八句口诀,如何运气养神,书呆子也很快的学会了。 蒙面人不禁点头赞道:“孩子,你真是块学艺的材料,天赋的良材,老夫要是不传授你武功,那真是辜负了上天的厚赐。孩子,今后,老夫每次都在这个时候来,你千万不可说与任何人知道,包括你父母兄长。不然,老夫就再也不来了。” “是!老伯伯。” “孩子,你好好睡吧!老夫走了。”蒙面人拍一下书呆子,书呆子便安然入睡了。 第二天书呆子醒来,怀疑自己昨夜里发了一场怪梦,但那八句口诀,仍记得清清楚楚。书呆子又依照这八句口诀,盘腿凝神运气,似乎一下精神多了,下床走动,脚步也变得轻快。他才知道这不是发梦,是真的有这一回事。他又疑心,这是神仙教我的功夫吧? 夜里,蒙面老人又依时出现,又以这八句口诀,传授给书呆子另一种打通经脉运气行走的办法。一连十二个夜晚,书呆子在蒙面老人言传身授之下,练成了人体十二经脉运气调息行走的方法,从而内力大增,耳聪目明,行山走岭,不见劳累。一天夜里蒙面老人又来了,对书呆子说:“孩子,你内力已经增强许多了,以后老夫就不来了。你要一早一晚不间断地练习,不可荒废。半年之后,老夫再来看你。” 381 蒙面老人走了之后,他父亲为他请了一位老秀才,教书呆子读书写字。书呆子白天读书,一早一晚勤练内功。由于书呆子天资聪慧,悟性高,半年之后,他竟然读完了《三字经》《千字文》《增广贤文》,还背诵如流,继而又读完《论语》。内功方面,更是大有进展,以武林人士看来,书呆子是一位文武双全的人材,只是他仍不会武功而已。 书呆子半年来一早一晚勤练内功,令他体内的真气越来越厚,本来是一条涓涓细流,慢慢变成了能掀起波浪的小河了。一天夜里,他感到自己体内运行的真气,似乎碰上了阻塞,有两处关口,好像冲不过去似的,洋溢的真气,又转回十二经脉回荡,就像涨满了的小河水向两岸泛滥,令他十分的不好受。他不敢强练下去了,暗想:怎会这样的?不会是自己练错了?可是回想一下,自己并没有错呵。 半年后,蒙面老人真的又来了,问了他一些练功的情况,再看看他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不禁暗暗高兴,说:“孩子,难为你了。你这半年果然是进展迅速。”说着,暗运内力,一掌拍在书呆子的肩上,震开了书呆子体内的任督二脉,打通了玄关,令他体内洋溢的真气,一下流进了任督两脉中去,就像江水汇入大海一样,一路畅流。书呆子一下子不难受了,反而内力大增,心身舒畅,精神抖擞。 蒙面老人说:“孩子,你今后勤练,再也不会有什么阻塞与难受了。老夫三年后再来看你。” 书呆子愕然:“三年!?要那么久吗?” “孩子,对一个练这门内功的人来说,不算久了,三年后,你才有明显的成效。现在老夫传你一套步法,哪怕你在夜里闯入森林、乱石,或者碰上猛兽、饿狼,也能闪避,它们伤害不了你的。” 书呆子更是大喜:“老伯伯,这是什么步法?” “孩子,别问了。不管它什么步法都好,你学会就行了。现在,我带你出去。”蒙面老人一手提起了八岁的书呆子,一展轻功,来到野外。书呆子更惊奇了,感到自己像腾云驾雾似的,一转眼就来到郊野。他略略打量了四周一下,这是村子后山上的一片草坪地,书呆子平日里就喜欢和村中的小朋友来这里放牛、捉猫猫玩。 这一夜,书呆子在蒙面老人言传身授之下,学会了一门奇妙无比的步法。蒙面老人说:“孩子,你以后除了早晚勤练内功外,还要在夜里练这一门步法。练得纯熟了,你以后闭起眼睛在深山老林中行走,也不会撞在树上或给石头、藤蔓绊倒,同时也别让人知道。知道吗?” “老伯伯,我知道。” 蒙面老人叫书呆子从头到尾再走一遍,见他步法不错,身手敏捷,不禁又暗暗地想:这孩子真是一个学武练艺的奇才。随后又将书呆子送了回去。书呆子一看,自己真的不声不响,又回到自己的卧室了,忍不住问:“老伯伯,这样腾云驾雾的功夫,是什么功夫?我能学吗? 蒙面老人说:“孩子,这是轻功。三年后,你一身浑厚的真气,别说是轻功,想练什么功夫都行。在这三年里,除了读好书、练好内功和那一套步法外,其他的什么也别去想,千万不能有任何杂念。” “是!老伯伯,我记住了。” 书呆子在一年里不动声色地勤学苦练,除了体内真气日益浑厚外,他的那一套步法,更是练得熟能生巧。夜里,他就跑到后山树林里,闭目行走。他真的没撞到任何一棵树,也没给任何东西绊倒,好像自己体内有一种特别灵敏反应,有任何东西挡道,都能事先感到,侧身一闪而过,就像在黑夜飞行的蝙蝠,无论怎么飞,也不会撞在岩石和树干上一样。书呆子很惊讶,这是什么步法?怎么会有这等神奇的妙用?不会是神仙步法吧? 书呆子怎么也想不到,他学的是以往天山派的一门绝技之一——迎风柳步,同样也是慕容武林世家的一门绝技。学会了这一门绝技,别说在深山老林中行走,不会撞上任何树木和乱石,就是在千军万马中,也不会给士兵砍伤或给马撞倒。当然,也自然能闪过敌人的突然袭击、高手的进攻。 练这一门步法,先决条件,一定要有比较深厚的内力不可,不然,练了不但没用,反而有害,走上几十步,就会经乱血喷,不死也会终身残废。蒙面老人见书呆子一身浑厚的真气,又打通了他的任督两脉,才传给他这一门绝技,以备今后的不测。 书呆子在一年中内功大进,学业也大增。他的记忆力非常的好,虽然不能说什么过目不忘,但读了两三遍,就能一字不漏地背诵下来。他将那位老秀才肚子里的学问全掏空了,而且在讲理上能举一反三,老秀才的学问已不足够,书呆子便去找其他的书来看,弄得老秀才不敢再教下去了,对书呆子父亲说:“令郎是位神童,老朽才疏学浅,不再胜任,请阁下另请高明。令郎的前途无可限量,取功名易于拾草芥。” 他父亲说:“我不想他取什么功名,只求他识几个字,能写写书信,将来能做做生意已够了。” “这样,太可惜令郎了!”老秀才摇头叹息而去。 老秀才走后,他父亲见书呆子已经能自己读书写字,也就不再花钱请老师教了。书呆子更乐得清闲自在,他几乎是无书不读,什么诸子百家、道家佛学、史记通鉴,诗词歌赋都看都学,甚至连一些传奇、野史,也翻来看。没有了老师,书呆子反而更自觉了。除了读书,暗中练武,几乎是足不出门,不像以前到处乱跑动,令父母为他担忧。这个时候,书呆子才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乖巧得异乎寻常,不像村中一般的孩子。他父母怎么也没有想到,书呆子一早一晚在暗练内功,还不时在书房中练步法。家人有时无意中看见了,还认为自己的二少爷在书房中呆头呆脑地度步哩,并不在意。 墨家祖先定居在新宁县,以务农经商为主,便留下了一条祖训,不准习武,不与任何江湖中人来往,要本本分分地做人。可是到了书呆子,竟然暗暗地练起武功来,完全破坏了祖训。当然,书呆子初时不知道自己在习武,以为是天上的神仙暗中在垂青自己,教自己强身健体,登山攀岭有体力而已。书呆子有一个极好的品质就是信守诺言,所以他练功之事,没有人知道。 三年过去了,一天夜里,蒙面老人又悄然出现在他的床前。书呆子这时已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年了。不但聪明敏慧,学识也比人渊博,见解更是与一般人不同,而且善于掩饰自己。蒙面老人考了他的内力,还试探了他的步法,甚至突然出手抓他,书呆子也能闪过。这令蒙面老人大为满意,书呆子的进展,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也在这一夜,蒙面老人教会了书呆子轻纵跃来,身法怪异的轻功,似森林中的猿猴一样,能在森林中任意来往,而不惊动林中的宿鸟。 这一个与众不同的轻功,书呆子练了一年多,更是熟能生巧,身体在空中可以随意地转变方向,有如飞魂幻影似的在夜间来往,出没无人发觉。这一门轻功,便是梵净山庄的绝技之一——灵猴百变。 一年后的一夜,蒙面老人又来了,对书呆子说:“孩子,你应该练一门防身自卫的武功了。” 书呆子愕然地问:“老伯伯,您教我的步法和轻功,还不能防身自卫吗?” “虽然可以,但只能闪避猛兽突然的袭击和逃跑,还不能制服它们。” “老伯伯,那我练什么防身自卫的武功?” “一门上乘的剑法。” “剑法!?” “不错!防身自卫的剑法。这一门剑法,老夫不能教你,另有一位世外高人教你。” “哦!?另外一位世外高人教我?他也是在夜里来教我吗?” “不!你得去拜他为师。” “他住在哪里?我怎么去?” “孩子别问,你去就知道了。不过你要离家三年,三年里在他家日夜勤学苦练,才能练成。” “我,我,我怎么离家?一去三年,我父母不担心吗?我更不能告诉他们我去学武,他们不但不准,而且会骂我打我的。” “孩子,那你不想学了?” “想呵!” “既然想,老夫教你一个离家出走的办法。几天后,有一班江湖艺人来这里卖艺谋生,你就去看他们卖艺,老夫在人群中接你走,带你去见那一位高人。” “老伯伯,您现在带我走,不更简单吗?” “你半夜三更突然失踪,不但引起父母不安,也令人生疑。况且以后你艺成回家后,又怎么向父母说清楚这件事?那不让你父母知道你去拜师学艺了?他们不但大怒,更引起官府和武林人士的注意。武林中人一旦知道你会武功,种种麻烦事就会接踵而来。有的上门找你比武过招,有的以打倒你为荣,甚至一些强人匪徒,会用各种方法拉你入伙,那你一家人就永远不得安宁了。孩子,你还是别让任何人知道你会武功为好。” “老伯伯,我听您的吩咐。” “这就对了!孩子,三天后,我会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带你走。” “老伯伯,您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面孔,到时我才能认得您,跟您走呀。” “你说的也是。”蒙面老人除下了蒙面布,露出了一副慈善老人的面目,问:“孩子,你认得了老夫吧?” “老伯伯,您的面孔真慈祥呵。”书呆子四年多来,才第一次看清了这位蒙面老人的长相。 老人一笑:“孩子,你看不清也不要紧,到时,你看见一位身穿青袍、头戴露髻斗笠的老人,那就是老夫了。” 382 “老伯伯,我已看清了。也能从您说话的声音中,听出是你,我不会跟错人的。” “孩子,三天后,我们再见。”老人说完,身形一晃而逝,来时无声,去时无影。 听到这里,小神女说:“你别说了,以后的事,我也知道了七七八八。” 婉儿一直在旁出神地听着,听小神女这么一说,讶然地问:“三姐姐,他以后的事,你怎么知道七七八八了?” “四妹,这还用说吗?这个奇异的老人,一定是带他去紫云万峰山,拜恶毒双仙为师了。他在万峰中练成了千幻剑法,尽得恶毒双仙的真传,艺成回家,对父母说,他跟一些江湖艺人在外面混了三年,厌倦了,便回来了。” 婉儿问书呆子:“是不是这样?” 书呆子含笑地说:“是!” 婉儿叫起来:“我们千辛万苦地跑到万峰山拜访,干吗松叔、云姨不对我们说实话?要骗我们?” “四妹,这怪不得松叔与云姨,他们是遵守恶毒双仙的遗命,不得对任何人说出墨公子在山中学剑的事来,或许也是那位奇异老人的叮嘱。” “三姐姐,要是他早说出来多好,我们就不用这么千辛万苦,山长水远去追踪这个什么神秘的杜鹃了。” “四妹,世间的事,哪能事事顺心,件件如意?人间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就是连九五之尊的皇帝,也不能事事如意。看来也该我们有这番辛苦,才知道得来的事不易,更值得去珍惜。” 书呆子说:“都是在下不好,有负了你。” 婉儿说:“你现在才讲,不迟了吗?” “四妹,别这样说,墨公子也是为我们着想。”小神女又转问书呆子,“那位传你内功和步法、身法的老人,你不知道他是谁?” 书呆子说:“在下真的不知道,在下问了一两次,他都叫我别问,最好将他忘记。以后,我就不敢再问了。” “要是他站在你面前,你认不认得出来?” “在下一定认得出,但不敢在人们面前认出。自从他送我上万峰山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这位神仙似的老伯伯了。” 小神女想了一下又问:“你会流云飞袖之功,也是这位不知名的老人教的?” “不是!是在下去年才学会的。” “教你的人是谁?你不会说是自己无师自通吧?” 书呆子犹豫了。小神女问:“你不想还是不敢说出来?” “是,是,是白大侠教我的。” 小神女听了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但婉儿却惊奇了:“白哥哥怎么会教你这门绝技的?” “在下也不大清楚,可能是白大侠见在下在永丰小镇遭到不白之冤,无端端受到牢狱之苦,担心在下上京考试途中,又会受到飞来的横祸,所以特地教我这一门功夫,用衣袖可以拂翻一些无礼的强徒和一些可恶横蛮的差人。” 小神女一笑:“他想不到你能用流云飞袖之功,来对付飞箭暗器。” “在下也想不到这流云飞袖之功很管用。” “它何止管用,更可令敌人之箭射杀了敌人,比孔明借箭还管用。” 书呆子笑着说:“三小姐的比喻太好了,的确胜过孔明借箭,现买现卖,立竿见影,当场见效。” “它更能发挥你这大黑袍挥舞的威力。” 婉儿听得愕住了,问:“三姐姐,这样说,那白哥哥不是知道墨公子就是杜鹃了?” 小神女说:“我不知道,这个,我们回去问问白哥和婷婷姐姐才知道了。” “他们要是知道,干吗不告诉我们的?三姐姐,不会是白哥哥和婷婷姐姐也在捉弄我们吧?” 书呆子忙说:“可能白大侠不知道,只是见在下有一身不错的内力,便教在下这门功夫作防身之用吧。” §第六十九回风雨过后 经过这次合力重创东厂的行动,书呆子彻底对小神女心悦诚服,也将自己的神秘的经历及苦衷和盘托出。就在他们返回保定,途经恒山时,因误会几乎与恒山派发生摩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回说到书呆子连忙向婉儿解释,说白大侠可能认不出自己,但见自己有一身不错的内力,便传授这门流云飞袖的武功,作防身之用。他是担心小神女和婉儿去责怪慕容白。 小神女何尝不知道书呆子的用意?也说:“四妹,我们不是一早也看出了墨公子有一身不错的内力?只是我们不像白哥那样为他着想,没教他一门功夫防身罢了。看来白哥并不知道他就是神秘而又机智的杜鹃。” 婉儿说:“要是让他们知道墨公子就是神秘的杜鹃,不知是何等的惊喜了。” “哎,四妹,我们不是答应了不将墨公子的真相告诉任何人吗?你怎么又想告诉人了?” “回到紫竹山庄后,也不能告诉家里的人吗?” 的确,这事要婉儿隐瞒紫竹山庄的人,恐怕不易办到。要是婷婷问起,婉儿能不说吗?小神女望着书呆子问:“你说怎么办?” 书呆子想了一下说:“当然,在下希望最好不说。真的要说,也只能让他们几个人知道,还要请他们别在江湖上说出去。” 婉儿说:“哎,这你就放心,我只对爷爷、奶奶、白哥、婷姐姐说,并请他们别说出去。他们一定会信守诺言的。” “真的这样,在下也就放心了。不过,在下在京师的事一了,也打算回去举家搬迁到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去。” 婉儿问:“你干吗要搬迁?” “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小神女看看天色,说:“看来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早一点赶回保定,以免棋儿不安。” 书呆子也说:“对!我们应早一点赶回保定才是。” 于是,女扮男装的小神女、婉儿便同早已恢复书生装束的书呆子离开这处森林,取路南下。 当他们翻过一个山峰时,只见群山延绵,直到天边。书呆子惊讶地说:“这一处是恒山。想不到我们一夜奔走,已越过了大行山,来到山西北岳了。” 婉儿问:“你认出这里是恒山吗?你以前来过这里?” “在下曾经来过。你们看,那处高高的山峰,便是恒山的天峰岭,在下一眼就认得出来。” 恒山,坐落在山西大同府浑源州境内,相传在远古之前,舜帝北巡到浑源,见此山气势雄伟,遂封为北岳,为北国群山之宗,与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中岳嵩山,并称为神州“五岳”。 恒山的确是北方群山中山雄地险的一座大山,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它延绵起伏一百零八座山峰,长数百里,东与太行山相连,西控雁门关天险,南接另一佛教圣地五台山,北临大同盆地。历代帝王多派重兵在这一带驻守,征集大量民工在这一带造营垒、修工事、架吊桥、凿栈道。 北魏第一个皇帝拓跋,就是凭借这一天险,统一了北方各民族,形成了历史上南北朝对峙的局面。民间传颂的北宋杨家将,就是在这一带镇守三关,纵横驰骋,抵御强敌,至今在这一带白石壁上,仍可看到他们留下的刀箭斑斑的痕迹。 恒山的山势雄险,对兵家来说,是一处必争之地,但对武林来说,它又是中原九大名门正派之一—恒山派的所在地。恒山派以剑、掌双绝而称誉武林,其中尤以剑派为主,形成了自己一套特有的恒山剑法,称雄北方武林。 恒山派弟子练武,完全出于强身自卫,一般不与外争,也不想卷入江湖上的是非仇杀中去。在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中,它是最为向内和清心寡欲的。因为恒山派的弟子,大多数是女尼,她们或是家遭巨变,或是心身受到摧残,看破红尘而遁入空门。这也形成了她们与世无争的传统,更无称霸武林的野心,所以每一次江湖上掀起的恩怨仇杀,恒山派极少卷入,更不参与,除非是一些武林野心家想吞并或侵犯她们,她们才逼不得已自卫,奋起反抗。一般来说,她们是极少过问外边的事。当然,她们出外化缘时,碰上了人间不平的事,尤其看见妇女受流氓、恶霸的欺凌,她们就会出手相救,惩治流氓、恶霸,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恒山派的一些俗家弟子,绝大多数也是女子。总之,恒山派极少收男弟子。这些俗家弟子不时在外面行走,行侠仗义,对那些欺凌、玩弄女性或陈世美式的忘恩负义之徒,她们除非不知道,一知道,必定予以严惩,尤其对那些拐骗妇女、逼良为娼的贩子恶霸,更是杀了而后快。这也是恒山派能成为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的原因。 恒山除了山势雄险之外,名胜古迹也多,自古有恒山十八景之说,历来为文人雅士所仰慕。恒山的风景胜地集中在主峰天峰岭附近,有步云路、望仙亭、虎风口、果老岭等等。果老岭有一处光滑的陡石坡上,留下了几个驴蹄印和人的脚印,传说是八仙中的张果老,骑着毛驴由此登天。由于路陡坡滑,张果老不得不下了驴背,牵着毛驴步行越岭,所以才留下了这些蹄印和脚印。 小神女他们边走边看,过了果老岭,不久就来到了北岳建筑规模最大的朝殿,人称“北岳庙”。山门两旁有青龙、白虎二殿。北岳庙里有两口井,一苦一甜,苦井已封,甜井尚存。甜井深不可测,从未干涸过。殿前碑石林立。 围绕朝殿四周,还有不少的建筑与名胜,如会仙府、御碑亭、文昌阁、纯阳宫、九天宫、琴棋台等等,每一处名胜,都有着神话色彩的传说和故事。 在恒山众多建筑物中,最具独特奇异风格和最令人惊叹的,莫过于翠屏山悬岩上的悬空寺了。悬空寺是背倚翠屏,面对隔河相望的主峰,在恒山胜景中名列第一位。全寺共有大大小小的殿宇楼阁四十多间,全部建筑在三四十丈高的悬崖峭壁之上,凿石为基,就岩起屋,非常险峻。造型更是十分的奇特,整座寺院如悬在空中一样,是神州大地所有寺庙中,最为奇特的一座寺庙,支撑整个悬空寺只有几十根碗口粗的木桩,悬空吊着。民间有这么一首歌谣:“悬空寺,半天高,三根马尾空中吊。”这就形容了悬空寺与众不同的特色。 383 悬空寺建造在北魏时期,距今已有千余年的历史了,但全寺仍然是悬在悬崖的半空。全寺四十多的间殿宇楼阁,都有栈道相连;在山涧上,更有索桥相通;在一些栈道上,又起有重檐似的楼阁二屋。这些建筑惊险奇特,令人叹为观止。古人评价悬空寺的“公输天巧”这四个大字,至今仍刻在栈道上的石壁上。 悬空寺是恒山派的所在地,正因为这样,恒山附近一带以掠劫为生的匪盗,也不敢在恒山胡作非为,以免惹恼了恒山派。当然,他们更不敢踏进悬空寺半步。 婉儿见书呆子来过恒山,问:“你有没有去拜访过恒山派掌门人?” “在下不是武林中人,去拜访她干吗?” “那你没去过悬空寺吗?” “在下怕招惹麻烦,也不敢去,只是站在它对岸的山峰上遥望而已。” 小神女问:“你为什么不敢去?” “在下听说,恒山派的掌门圆圆师太,是一个不易相处的老尼姑,对任何来访的男子,不是不接见,就是没有什么好面色给人看。在下何必去自讨没趣?” 圆圆师太,在武林中是一个有名的人物,与黑鹰慕容智、莫纹女侠,是同一时期武林中极有影响的女侠。她的一把青锋剑,不知打发了天下间多少薄情负心汉,除掉了多少的采花大盗,江湖上人称她为冷面观音。她原是恒山派的一名俗家女弟子,后来因情场失意,她追恋的那名男子负她而去,在心理上受到极大的打击,毅然削发为尼,遁入空门。因她的武功超群,为人又正直侠义,疾恶如仇,不到三年,就成了恒山派的掌门人。但她心中的创伤仍难以愈合,对男子仍存有偏见,认为天下男子负心汉居多,所以她鄙视男人,不愿意接见任何来访的男宾客,哪怕是显赫的权贵或武林中有名的侠士,即使接见了也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虽已年近古稀,仍然如此,对自己门下的弟子,严加管教。对俗家女弟子,更是时时刻刻训诫她们,千万别多情做痴心人,误了终身。 婉儿问:“三姐姐,我们去不去悬空寺?” “四妹,你想去吗?” “我有点想去,看看这座寺院是怎样悬空的。” 小神女问书呆子:“既然我们来到恒山,去看看这个奇特的寺院也好。你看怎样?” 书呆子说:“去看看也好。” 于是他们一行三人,便取道来到了悬空寺。婉儿一看,悬空寺真的是吊在悬崖上,由几根木桩支撑着,下不见底。婉儿惊愕地说:“这些木桩能支撑得住吗?万一断了,寺院不掉到悬崖下去了?” 小神女有意逗她说:“不会这么巧吧?它屹立千年不掉,我们一来,它就掉下去?四妹,那我们进不进去?” 婉儿说:“三姐姐,我们既然来到了,不进去不好吧?” “我们三人进去了,万一木桩断了怎么办?” “三姐姐,你别吓我。” 书呆子笑道:“不会的,我们放心进去吧。恐怕再过几百年,这座悬空寺也不会掉下去。” 婉儿问:“你怎知道?” “我不知道。大概是悬空寺暗中有神灵保佑吧!何况我们三个人,一个个都不是短命相,尤其是三小姐,更是吉人天相。” “秀才,看不出你还会看相呀!” “星相卜卦,在下略懂一二。” “怪不得你在重庆,扮成算命先生欺骗人啦。” 说着,他们三人进了悬空寺。悬空寺,似乎与别的寺院不同,山门没人看守,寺门大开,任由来寺的人自出自入。看来恒山派的人,个个都有一身的武功,不担心有人前来捣乱和惹事。的确,江湖上谁不知道,恒山派的掌门人圆圆师太,是一个冷面观音、剑法上乘、出手无情的人。何况她手下还有十二大弟子,个个都剑、掌双绝,哪怕是上乘高手前来惹事,也讨不到任何好处。对黑道上的人物来说,悬空寺不是慈悲的观音殿,而是可怕的罗刹寺。当然,你是前来烧香拜佛,恒山派的人是以礼相待,绝不会恃技凌人。 尽管无人看守,但圆圆师太和她的十二大弟子,凭着深厚的内力,能察觉到有人前来,更能分辨出来的是武林中人还是一般的信男善女。 所以小神女三人的到来,坐在深院中的圆圆师太早已察觉到了。她面露惊讶之色,感到来的不是一般的人物。圆圆师太暗想:来人是敌是友?要是前来寻仇生事,悬空寺就会有一场劫难了。不可不防! 这时,小神女三人早已进了大殿。坐镇大殿的静修女尼(她是圆圆师太的十二大弟子之一)起身相迎,合十道:“请问三位施主,是前来上香拜佛,还是还神许愿?” 小神女说:“我等三人是路过这里,一来是上香拜佛,二来听闻贵寺名胜极多,前来参观游览,增长见闻。不知方便否?” 静修正想推辞,恒山派掌门圆圆师太,手扶古藤拐杖,带着四位小尼姑出来了。圆圆感到来人非同一般,放心不下,特意出来看看。 静修女尼一见,有些愕然:“师父,您怎么也出来了?”圆圆出来见客,这是极少有的现象,就是一些武林人士慕名前来求见,圆圆也推辞不见。这一次,怎么师父会出来见客呢? 圆圆师太目光如电,略略打量一下小神女和婉儿,再看看书呆子,尽管一脸的冷漠,但一双目光隐含惊讶,因为她一下看出了小神女和婉儿是女扮男装。圆圆师太对静修说:“快请三位施主到后面庵堂一坐,备上好的香茗。” “是!师父。”静修应着,心中更思疑了:这三个是什么样的人物,值得师父亲自出来接待?这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圆圆师太单掌合十道:“三位施主,请!” 小神女说:“不敢,师太先请!” 小神女随圆圆师太来到大殿后的一间清雅庵堂,分宾主坐下。小尼奉上香茗后,圆圆师太便问:“请问三位施主尊姓大名,来到敝寺,未知有何赐教?” 小神女说:“师太言重了!在下三人只是路过宝寺,进门上香而已。赐教不敢,能见到师太,已感到十分荣幸。” “三位施主只是路过,顺便上香,别无他意?” “实无他意。要是说有他意,就是宝寺奇特的建筑风格,令人惊叹不已,想近前一睹为快。” “看来三位施主不想对老尼说实话!” 对于圆圆师太咄咄逼人的说话,书呆子心想,怪不得人人都说这位老尼姑极难相处,问话像审问犯人似的。看来这次,真的是自讨没趣了。可是婉儿却忍不住了,反问:“我们怎么不说实话了?” “你们以为老尼看不出你们是什么人吗?” 婉儿一怔:“我们是什么人?” 书呆子一听,这样不把事情闹僵了吗?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同时也感到没有必要与恒山派的人过不去,连忙起身打圆场,向圆圆师太深深一揖说:“师太,在下等人前来,实无他意。既然师太见疑,在下也不敢打扰,就此告辞。” “你们以为悬空寺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婉儿又嚷起来:“你们不会这般霸道吧?” “不错!老尼对来意不善的人,就是这般的霸道。” 婉儿本想再问,但小神女制止她再说下去,含笑地对圆圆师太说:“师太,我们再说一遍,我们除了来贵寺观光之外,实无他意。” 圆圆师太问:“既无他意,干吗女扮男装,乔装打扮到本寺?” 婉儿愕然:“什么!?你看出我和姐姐是女扮男装?” “二位施主,老尼要是没看错,你们不但女扮男装,而且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你怎么看出来的?”这么一来,婉儿在圆圆师太面前,显出了一副天真无邪的真面目,几乎是心无城府,不打自招,令圆圆师太以奇异目光看着她。 小神女说:“师太果然好眼力,一下就看出我们来了。” 圆圆师太仍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说:“你们最好自己说出是哪条道上的人物,来本寺有何用心。” 圆圆师太和小神女,都是武林侠义道上有名望的人物,在江湖上,也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但她们却是互相闻名而从来未见过面。圆圆师太从不参与武林中的恩怨是非,就连回龙寨举行的武林大会(详情请看拙作《神女传奇》一书),圆圆师太也没有参加,也没派弟子去,所以恒山派中没人认识小神女。而小神女极少来到黄河以北的地方,更不要说到长城一带了,因此对北方有名的武林人士以及一些黑道上的魔头,也只是听闻,素未谋面。 小神女不想以真面目来拜访恒山派掌门,更不想惊动恒山派弟子,主要是不愿武林中人知道自己来到了京师,以免惊动了东厂的鹰犬,受人注意。至于她身边的书呆子——神秘的杜鹃,更不能为恒山派的人知道。一旦知道,恒山派的弟子,尤其性带偏激的圆圆师太,绝不会放过杜鹃,她们会为武当、丐帮讨回公道。这还是小事,一旦杜鹃的真面目为人知道了,那将掀起十分可怕的风波,朝廷兵马、东厂鹰犬,就会蜂拥而至。至于湖广新宁墨氏一族,更会遭到灭门的惨祸。即使东厂人一时未到,那墨家也会成为黑道上人物报仇雪恨的目标。所以书呆子的面目,绝对不能让恒山派的人知道。 面对圆圆师太咄咄逼人的盘问,小神女一笑说:“师太,话不是这般说吧?身怀武功,就是来意不善了?” 384 婉儿也说:“是呀。那师太你身怀武功,去别的地方走动,也是不怀好意吗?” 可是圆圆师太的回答,又大出小神女等人的意料:“老尼极少出外,一旦出外见人,的确是不怀好意。不是杀了见面的人,就是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不是吧!难道你一见到人都杀,那不成了杀人恶魔了?像一个出家人吗?” “老尼杀的人,都是些丧尽天良、忘恩负义、抛妻弃子、贪图富贵之人,又或是血债累累、奸夫淫妇之辈!所以你们最好说出你们是什么人,到此有何目的!” 小神女问:“你真的要我们说出来?” “这由不得你们选择!” “我们要是不说呢?” “那就莫怪老尼出手了!” 婉儿又叫起来:“你这样不怕伤害了好人吗?” “那也是你们咎由自取!” “你太恃技凌人了!” “老尼对来意不善的人,就是这样。” 小神女不想与恒山派的人发生冲突,造成无谓的伤亡,想了一下便说:“你真的想知我是什么人?” “不错!而且不准说假话。” “好!我告诉你,但只能让你一个人知道!而且不准你向任何人说出去,你办不办得到?” “办不到怎样?” 婉儿说:“你办不到,我们说干吗?” 小神女说:“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只好告辞而去,谅你们也拦不住我们姐妹二人。”小神女有意将书呆子排除在外。 圆圆问:“你在威胁老尼?” “不是威胁,而是实话实说。” “好!老尼就看下你有多大的本事,能走出这座悬空寺!” 小神女骤然一指劲风击出,庵堂外的一块岩石,“轰”然一声,给击得四分五裂,四散一地,然后含笑地问:“在下这点功夫,总可以离开吧?” 圆圆师太一下色变,她虽然知道来人内力深厚,但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超绝,一指劲风击出,形同一把无形的利剑,击碎了一丈开外的岩石。除了江湖上传说黑豹有这门惊世骇俗的无形剑外,当今武林,几乎无人会这一门武功,怎么这位女扮男装的女子,有这等惊人的武功了?她到底是位什么人物?是黑豹的弟子?怎么在江湖上没听人说到? 小神女一见圆圆师太色变,一时无语,感到不宜把这位老尼逼得太甚了,不然,对方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事情闹大了,就会震惊整个武林。小神女便婉转地说:“师太,我等前来,除了欣赏贵寺的独特构造外,实在别无他意。我们姐妹二人之所以女扮男装,主要是避开江湖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些好色之徒,望师太体谅我们有不得已的苦衷。只要师太能信守我姐妹二人的真面目不让人知道,我愿以诚相告。” 圆圆师太点点头,就在此时她一下瞥见了婉儿腰上束着的腰带,顿时又面露惊讶之色,说:“女施主,你不必说了,老尼已知道你们姐妹二人是什么人了。” 婉儿又是讶然:“你已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圆圆师太对左右的女尼说:“你们都听着,今天之事和所说的话,对任何人也别说!就你们几个人知道好了!” 众尼应声道:“是!师父。” 圆圆师太便对小神女说:“老尼要是没有看错,令妹便是最近在江湖中扬名的慕容家四小姐,慕容婉儿女侠;而施主你,更是名动江湖、誉满武林的神女侠侯三小姐。老尼没有说错吧?” 婉儿又是天真地问:“你怎么会知道呢?”婉儿这么一问,圆圆师太就更加肯定自己没有说错,冷漠的面儿上有了一丝笑意:“老尼是从你腰间的佩剑看出来,这是慕容家特有的一把软形腰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除了慕容家西门剑法的传人,任何人也没有和不配带这把宝剑。” 婉儿说:“原来是这样呀。” 圆圆师太又说:“主要是小施主一身剑气时隐时现,才令老尼生疑。为了悬空寺的安全,老尼不得不防,要是老尼早看出小施主腰中之剑,就不会有这一场误会了。” 婉儿问:“师太认出了我,又怎么认出我三姐姐的?” 圆圆师太又是微笑:“小施主实在天真,本性无邪。老尼虽然身居恒山,足不出寺,却也略知武林中发生的一些大事。小施主去年在四川一地出现,以西门剑法击败了峨嵋派上元道长和江湖剑客剑痴,随后又在武当山下,击败了武当派七剑之首的玉道长,其间时有神女侠的侠踪出现。刚才神女侠又亮出了一手的超绝的无形剑,老尼又怎不知道?” 小神女笑道:“看来我们怎么也瞒不过师太的一双慧眼。” “女侠过奖了!老尼刚才的冒犯,还请两位女侠见谅。” “师太何必客气,我们也有不是之处,请师太宽恕。” 由于双方互相道歉,一切误会,顿时冰释。圆圆师太久闻神女侠的侠名,尽管江湖上传闻小神女的行为作风有些怪异,但这只是对邪恶之人。而慕容世家,更是侠义之家,在武林中享誉百年,武林人士谁不敬重?她们的到来,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恶意。她们女扮男装,的确有她们的苦衷,圆圆师太也不过问了。 圆圆师太身边的女尼,一听闻这两个女扮男装的假小子,竟然是名动武林的神女侠和慕容家的四小姐,莫不惊喜万分。她们的到来,真令恒山派生色不少。圆圆师太忽然打量起书呆子来,面上露出困惑,暗想:这位随同而来的施主,究竟是什么人?她当然明白,能够随同小神女、慕容婉儿而来的,绝不会是什么奸恶之徒。 小神女和婉儿内心里可有点紧张了,担心圆圆师太一下看出了书呆子的真面目。虽然恒山派的人可以为书呆子严守秘密,但这都是一件麻烦的事,最好不让她们知道。 圆圆师太问小神女:“这位施主……” 小神女还没有回答,书呆子已起身向圆圆师太一揖说:“在下姓墨名滴,字涂鸦,只是一介白衣书生,在天峰岭的朝殿里与二位女侠偶然相遇。在下并不知道她们是女扮男装的侠女,不然,就不会随同她们来宝寺观光了,以避嫌疑。” 小神女也说:“他的确是我们在朝殿相遇的一位书生,谈吐不凡,学识丰富,熟悉恒山的一些名胜古迹的来历,所以特相请他陪同我们姐妹二人,来宝寺参观讲解,以增见闻。” 婉儿说:“是呀!他还说悬空寺已有千年的历史了,是什么北魏时兴建的。我们来到时,见悬空寺好像吊在悬崖之上,岌岌可危,还担心木桩不稳,我们三人会掉下去哩!他说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悬空寺哪怕再过几百年,也不会掉下去,说什么悬空寺是鬼斧神工所造,暗中有菩萨保佑哩!” 圆圆师太一笑,问书呆子:“你真的是一介书生,不会武功?” 书呆子愕然:“在下怎会武功了?在下的的确确是一介书生,不敢欺骗师太。” 圆圆师太又问小神女:“神女侠,他是和你们偶然相遇?” 小神女说:“是!师太,你不会看出他不是什么书生吧?” 圆圆师太骤出一掌,向书呆子拍出,书呆子一时手忙脚乱,不知闪避,竟然翻倒了,目光露出浑然不解的神情,望着圆圆师太。 小神女看得不禁暗暗称赞:这个书呆子,真会装蒜,他这么笨手笨脚的,恐怕连圆圆师太也看不出来。婉儿却吃了一惊:“师太,你怎会打他?他是一个坏人?” 圆圆师太更是困惑:“你真的不会武功?” 书呆子不太高兴了:“师太,你这是什么意思?” 婉儿一怔:原来圆圆师太在试探书呆子会不会武功。的确,师太这一掌的骤然拍出,掌势是单刀直入,只要会武功的人,都会本能反应而避过这一掌,一下就可试探出会不会武功了。想不到书呆子竟装得一点武功也不会,笨手笨脚的给拍中了。婉儿却故意惊讶地问:“师太,他会武功?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的?” 圆圆师太说:“这就奇怪了!这位书生有一身不错内力,怎么一点武功也不会?” 婉儿说:“真的!?他是在扮猪吃老虎,骗我们?让我来试一下。” 圆圆师太说:“婉儿女侠,不用试了,他的确是一位不会武功的书生,这是怎么也装不出来的。只可惜空负他这一身的内力。墨施主,对不起,老尼可疑心错了你。” 书呆子讶然:“原来你疑心我会武功呀!” “墨施主,请起!老尼在此向你赔礼了!” 书呆子又笨手笨脚地爬起来:“不用!不用!在下只是不明白,你们练武之人,行为作风为什么与常人不同?” 小神女说:“师太,我在朝殿之上,也曾疑心过他,故意撞了他一下,他几乎站不稳。所以我敢肯定他是一位不会武功的书生。他心地不错,反而问我被撞伤了没有。” 书呆子又故作愕然道:“原来你在朝殿是故意撞我的呀?我还以为是我不小心撞着你呢。” “墨公子,你不会因此生气吧?” “你是一位侠女,在下敢生气吗?” “你不生气就好了。” 婉儿又暗暗感到,小神女和书呆子真会做戏,连圆圆师太也瞒过了。但她又不得不佩服圆圆师太,第一次看见书呆子就看出了他有一身不错的内力,到底是北方武林一代宗师,而自己和小怪物,就看不出来了,只是从小神女的口中才知道。这个书呆子,连小神女和一阵风叔叔都可以瞒过了,他又怎会瞒不过圆圆师太? 圆圆师太亲自陪同小神女等三人在寺内走了一圈,备下了一桌丰富的斋菜,接待他们,又因天色已晚,更破天荒地留他们在悬空寺歇宿一夜。是夜,书呆子早早就睡了,圆圆师太却和小神女、婉儿秉烛夜谈。双方谈起了武林中的一些大事,也谈到神秘的杜鹃大闹京师。圆圆师太从谈话中,也知道小神女、婉儿为追踪神秘的杜鹃而来到了恒山。 385 圆圆师太似乎不赞同小神女和婉儿的做法,说:“从江湖中人传说,老尼认为神秘的杜鹃并不是什么恶徒,他的行为,往往连一些所谓侠道上的人物也办不到,你们又何必去追踪他?就让他与东厂的人斗去。这事,我们完全可以不理。” 婉儿说:“因为我们好奇,很想看看杜鹃是个什么人。” 小神女说:“我们也想知道他为什么杀了武当派的石道长和丐帮的千手侠丐。” 圆圆师太说:“老尼纵观杜鹃几年间的所作所为,似乎他杀的人,都是些该杀的人。至于石道长和千手侠丐之死,不是误会,就是事出有因。老尼认为,杜鹃不是一个嗜血成性、滥杀无辜的人。” 小神女说:“那么师太认为杜鹃是一位侠义之人了?” “不是认为,是观察后的结果。古语有云:听其言,观其行。由此便可判断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杜鹃要杀的人,主要是东厂那些穷凶极恶之徒,以及江湖中的恶魔与败类,而不是与武林人士为敌。” “想不到神秘的杜鹃,还有师太这么一位知音。他若知道了,不知是何等的高兴。”小神女对婉儿说,“四妹,看来我们不必再去追踪杜鹃了。” “那我们不想看他长得什么模样吗?不为武当、丐帮讨回公道吗?” 小神女一笑:“师太说得不错,武当石道长和丐帮千手侠丐之死,说不定是个误会或另有原因。就算我们寻到了杜鹃,恐怕也讨不了公道。我们总不能杀了杜鹃,成为东厂的帮凶吧?” 婉儿笑了:“姐姐说的也是,我们不去追踪他了。说不定杜鹃长得像个丑八怪,所以才不敢以真相示人。” 圆圆师太听了感到好笑,想不到剑术精湛、武林闻名的慕容四小姐,性格是如此的天真。她所以追踪神秘的杜鹃,完全是出于好奇,并不是与杜鹃为敌,便说:“婉女侠,杜鹃的面目不一定是很丑,他只是不想人知道而已。不过杜鹃的行为,老尼并不怎么赞同,就算他将东厂的人全杀了,也没有用,只是为受害者吐一口冤气而已,对天下,对武林不起任何作用。” 婉儿愕然:“怎会不起作用的?难道这一伙残害忠良、危害百姓的鹰犬不应该杀么?” “婉女侠,不是不该杀,只是不起作用罢了。” “哦!?怎会这样?” “婉女侠,东厂不同于武林中某一邪恶帮会门派,更不是江湖中黑道上一伙黑势力,侠义人士可以令他们在江湖上除名,将他们完全扑灭,连根拔掉。东厂,或者锦衣卫,他们是朝廷的一个衙门,是皇帝的耳目。就是杜鹃将东厂的人全杀了,将东厂夷为平地,但东厂永远不会从朝廷的衙门中除名。只要朱家王朝在,东厂就会永远存在。杀了东厂目前所有的人,哪怕连魏忠贤也一起干掉,皇帝会再派一批太监重掌东厂,再建一个新的东厂提督衙门。” 这一说法,小神女可从来没听过,也没有想过。现在,她才真正明白了,为什么武林人士不大愿意与朝廷为敌,也不愿与官府来往,恐怕就是这个原因。朝廷的官府衙门,的确不同江湖上的帮会门派,可以一夜之间在江湖上除名。东厂却永远伴随朱家王朝存在,不是武林中人能除得掉的,不知书呆子想到这一点没有? 婉儿呆了半晌问:“那我们眼看着东厂横行霸道,杀害无辜,不管不理了?” 圆圆师太说:“不是不管不理,我们顶多除掉东厂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杀一儆百就行了。别想去毁掉东厂。” “那怎么才能摧毁它?” “婉女侠,这不是我们武林中人力所能及之事。摧毁东厂,只有两种途径:一是皇帝去摧毁,这一点恐怕办不到,皇帝绝不会自己去割掉自己的耳目;二是整个朱家王朝垮台,东厂也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与圆圆师太的一夕话,小神女和婉儿得益不少。有很多的事情,不是武林人士所能办得了的,哪怕有真正的盖世武功,也不行。武林人士,只能起到剪除为非作歹之徒,在天下间行侠仗义而已。要是政治清明,官府廉洁,那武林人士也无须打抱不平,在人间行侠仗义了,练武就变得只是强身健体了。 当朝廷无能,官府贪污腐化,强徒横行之时,百姓就非常渴望侠义人士出来替天行道,主持人间的正义了,或者练武自卫。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婉儿带着书呆子,向圆圆师太告辞,取路南下。路上,婉儿问书呆子:“昨夜,我们和圆圆师太的谈话,你听到了没有?” 书呆子点点头,表示听到。 “什么!?你在前寺住,我们在后殿的谈话你也听到了?” 小神女说:“四妹,他的内力,恐怕比你还深厚,也不在我之下。夜深人静时,哪怕在五里之外的一切动静,他都可能听到。要不,他能在深夜里神出鬼没么?” 婉儿说:“三姐姐,那我们同他住在一起,我们的谈话,他不是什么都听到了?” “当然是听到了,要不,他怎么能避开我们而采取行动?在四川的事,我们先不去说,单是在京师,他就能悄然去西山干掉了混元星君,以后又干掉了塞北二熊。离开我们后,又赶去雕鹗堡,将阴山三老的老巢端掉,还来一个引蛇出洞,半路上把他们截杀。” “他原来这般的狡猾呀!” 书呆子苦笑一下:“在下不论怎么狡猾,也逃不过你们姐妹二人的眼睛,还不是给你们抓到了。” 小神女叹了一声说:“其实,你在京师张贴追杀令,事后趁江南孤雁与剑痴比武时,又去东厂干掉塞北二熊,我就知道你就是我们千方百计所追踪的杜鹃了。不过,你也瞒得我们够苦了。” 婉儿愕然:“三姐姐,你在那时就知道他是杜鹃了?” “是!” 婉儿埋怨了:“三姐姐,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四妹,你这张嘴有时全无遮拦,他又机警异常,所以才不让你知道。当然也让这个神秘的杜鹃,以为我们全不知道他的真相,而放心行动。” 书呆子怔了怔:“那么说,你是故意放我离开京师了?” “我不但故意让你离开京师,还是派小怪物暗中盯住你,就是让你大胆行事,认为我们毫不注意你。” “原来这样,怪不得我离开京师去保定时,没察觉有任何人在暗中盯住我。原来你是在放长线钓大鱼!我还自以为得计哩。” 小神女说:“我不这样,你还想瞒我们到几时?” 书呆子又向小神女深深一揖说:“在下等京城之事一了,就会向你吐出一切实情。” “你怎么不想想自身的危险?你这一计,怎不想到魏忠贤这一阉贼会全力以赴,连雌雄双魔也出动了?” 婉儿说:“是呀!要不是我三姐姐见机跟踪而来,你一个人对付得了雌雄双魔、收魂星君和一大批官兵吗?” “在下是一时大意,没想到雌雄双魔也会赶来,以为他会在京师贴身保护魏忠贤这一老贼。在下再一次感谢三小姐、四小姐相助相救之恩!不是你们,后果在下真不敢去想。” “墨公子,你也别这么说。凭你的武功和机智,就是胜不了他们,也完全可以脱身。” “不不!没有你们,在下不知能不能脱身,就算能脱身,今后在下也不知怎么去对付这雌雄双魔。在下自问,凭这双魔的武功,恐怕杀不了他们,只能智取。你们这一次来得好,令雌雄双魔负伤,丧胆而去,他们再也无颜在中原呆下去了。” 小神女说:“好了!你听了圆圆师太的话,今后打算怎样?” 书呆子想了一下说:“在下还想将收魂星君干掉才离开。在东厂的七大星君中,他的武功虽不是最好,但他练成了一身刀枪不入的金刚罩,是七大星君中最难对付的一个。” 婉儿问:“你非要除掉他不可吗?” “不错!非除掉他不可!不然,就算魏忠贤倒台了,他仍会留在东厂,为祸人间。或者跑到江湖上去,成为一个可怕的魔头,为害江湖。” 小神女说:“好吧,这事我们以后再说吧!” 书呆子似乎对这一带的山形地势十分的熟悉,他不用向人打听,带着小神女、婉儿翻山越岭,经尉州的灵立县,然后穿过太行山,沿着一条小河而下,到达了保定府的满城县。从满城到保定府城,不到四十里路,在黄昏时分,小神女、婉儿和书呆子,就回到了书呆子所住的客栈。 一见到书呆子回来,棋儿就埋怨了:“我的少爷,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书呆子说:“现在我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回来!少爷,你知不知,这几天来,我天天站在店门口盼着你回来啊!不行,少爷,今后你不论去哪里,也要带着我去,不然,我心里实在害怕。” 的确,棋儿是一个小孩子,年纪比婉儿还小,虽然有一定的武功防身,手中也有银两,吃住不成问题,也不怕人欺负,但他到底还是一个孩子,没有大人在,一个人在异地孤零零的,实在有点害怕。害怕什么呢?他也说不出来,总之,就是害怕。 书呆子说:“好了,今后我不会再将你一个人丢在客栈里了。” “少爷,这是真的吗?” 就在这时,棋儿见店小二带着一位颇为面熟的书生和书僮,在对面的房间住了下来。店小二一走,那书僮就跑到自己的身边,笑嘻嘻地问:“棋儿,你还认得我吗?” 棋儿一下愣住了:“你是……” “哎,我是婉儿呀!你别叫错人啊!”婉儿提醒他说。 “是是!”棋儿惊疑地问,“你们几时和我家少爷走在一起了?” “刚才呀。” “什么!?刚才?” “是呀。我们从京师出来,来到保定。在投店住宿时,就碰上你家少爷从外面回来。那不是刚才又是什么了?对了,你怎么让你家少爷一个人出去的?他一个人跑去哪里玩了?” “我,我,我不知道。” 386 “什么!?你家少爷去哪里,你也不知道?他没有告诉你吗?” “他,他,他没有告诉我。” “好呀。你到现在还不说真话。”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呵!少爷也没有告诉我。” 小神女对书呆子说:“看来,这个棋儿也跟你一样,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大话精,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呀。” 婉儿也说:“我以为棋儿是一个老实的孩子,可是他说起谎话来,半点也不会脸红。” 棋儿愕然,问书呆子:“少爷,你是不是出事了?” 婉儿说:“你家少爷不是完整一个站在你面前吗?你说,他会出什么事了?” 棋儿一直呆着,不知怎么说才好。小神女笑着说:“好了,你别再逗棋儿了。我们回房休息吧。” 婉儿轻轻地敲了敲棋儿的脑袋:“你这人小鬼大的东西,看来比小怪物还古灵精怪。你等着,我会好好的跟你算账。”说完,随小神女返回房间。 棋儿也愣着随书呆子返回房间。他瞅着书呆子问:“少爷,你给她们认出来了?” 书呆子点点头:“是!” “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书呆子想想,便将自己的经历略为说了一下,最后说:“也幸好她们及时赶来相助,我才能打败东厂的人,安然脱身。” 棋儿埋怨地说:“少爷,三小姐、四小姐对我们那么好,我们不该瞒着她们才是。” “棋儿,我也是不想她们卷入这一场可怕的是非斗争中去。” “少爷,那我们今后怎么办?” “装着什么也没发生,一切照常。三小姐和四小姐也是一样,她们会好好护着我们的。” “少爷,有三小姐和四小姐在,我就更放心了。也不用再为少爷担惊受怕了。” “棋儿,这两三天,你在保定听到什么没有?官府有什么动静?” “保定府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但在来往的人客当中,传说可多了。说在大海坨山中,先后出现了三个不同面目的杜鹃,不知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他们不但打败了东厂的大批人马,还杀掉了阴山三老,打伤了雌雄双魔,令他们狼狈而逃。现在大批人马,还在大海坨山一带四处搜索这三个神秘的杜鹃哩。当时我也惊疑不已,怎么有三个杜鹃同时出现呢?现在听少爷这么说,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的确,大海坨山一战,几乎令东厂的精英尽失。他们用重金聘请的六大高手,先后死了五个,走了一个,连神秘的雌雄双魔,负伤后也失踪了,只有收魂星君带着一些伤兵狼狈不堪地逃回了东厂。 魏忠贤听闻出现了三个面目不同的神秘杜鹃,更是震惊不已。一个杜鹃,已闹得满城风雨,三个杜鹃,那还得了?后来他听收魂星君说三个杜鹃之中只有一个是真的,另两个是冒用了杜鹃之名行事。 “到底谁是真正的杜鹃?” “属下一时也弄不清楚,只想将他们全部都抓起来,不管他们是真是假,抓不了的就杀掉。” 魏忠贤不愧是一个玩弄权术的行家,叹了一声说:“你,勇则勇矣,可惜智谋不足。你就不能让他们互相先杀起来,然后再动手?” “属下一时情急,想将他们都抓到,没想到这一点。就连雌雄两位前辈,也是这样。” “一个大好的机会,白白让你们错过了。” “属下该死。” “现在说也迟了。”魏忠贤问,“是谁打败雌雄二老?” “是那位面孔木然,身形忽隐忽现的杜鹃。他不但击伤了雌雄两位前辈,听手下人说,他还将那个不见面目穿黑袍的杜鹃劫持而去。” 魏忠贤又是感到非常意外:“这么说,这人是真正的杜鹃了?” “属下不敢妄测。但在三个杜鹃中,数他武功最高。” 魏忠贤挥了挥手,说:“你退下去吧。” “是!” 收魂星君正想退下,魏忠贤又叫住他问:“你打算收罗的太行二寇之事怎样了?”魏忠贤感到这一战,东厂精英丧失大半,极想再度扩充自己的实力。 收魂星君说:“他们两个是山西一带通缉的重犯,在太行山出没无常,一时恐怕难以找到。” “你最好亲自去太行山走一趟,带着本千岁的口谕,赦免他们的死罪,再用重金将他们请来。同时,以东厂之名,发出一道公文去山西,取消对他们的通缉令。” “是!属下马上去办。这样,不愁二寇不为九千岁爷卖命了。” 大海坨山一事,没有多久,很快传到了京师,同时也传遍了周边。三个杜鹃同时出现,一下成了街头巷尾、茶楼酒馆里人们谈论的中心。 小神女他们在保定府城住了一夜,正考虑去哪里时,小怪物赶来了。 婉儿一见便问:“你怎么也来了?杜鹃找到了没有?” 小怪物说:“别说这个该死的杜鹃了。害得我在京师守了两天两夜,连他的影子也没有见过。看来他给你们这么一弄,恐怕早已远走高飞,离开京师一地了。” 婉儿说:“不会吧?收魂星君他还没去收拾,他会离开吗?”婉儿感到捉弄小怪物很有意思。谁叫他以往老是捉弄自己。 小怪物反问:“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离开?” “我会算呀。” “哦!?你几时学会掐指一算了?” “是书呆子教我的呀。” “什么?书呆子教你?” “是呀。你别看他是一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可是他对天文地理、星象卜卦,无所不能。” 小神女笑道:“婉儿,你别逗小兄弟了。她问小怪物,“京师有什么动静?” “什么动静?还不是在议论三个神秘杜鹃之事。” “小兄弟,我是问东厂方面的事。” “东厂?三姐,你别问了,说起来,真叫人气爆肚皮。” 婉儿问:“他们怎么气爆你肚皮了?” “说起来也不怪东厂,主要是那个糊涂的皇帝。” “哦!?你不会是跑到皇宫里,去招惹那个皇帝吧?” “我招惹他干吗?去招惹他,那我不比他更糊涂了?” 小神女问:“小兄弟,到底是什么事,令你这么生气?” “所有在京师的人,都认为东厂在大海坨山一战败得极惨,魏忠贤一定会抬不起头来,会受到皇帝的责备。可是这个糊涂皇帝,不但不指责这个阉贼,反而对魏贼和他的孝子贤孙封官晋爵。魏贼已封得不能再封了,但他儿子魏良卿却被封为什么太师,就连魏贼的侄儿,也被封为东安侯。你们说,这气不气人的?” 书呆子在旁听了一笑:“少掌门,这个天下是朱家皇帝的,昏庸皇帝喜欢封谁就封谁,别人也管不着,又何必生气?” 小神女说:“墨公子,你这么说话,万一让人听到了,不怕东厂的人抓你去大牢?” 书呆子吓得四下看看:“对对!在下再也不敢乱说了。” 小神女又问小怪物:“小兄弟,你来这里,不是专门告诉我们这一件气人的事吧?” “当然不是。” 婉儿问:“那你快说呀。” “东厂的收魂星君,又有行动了。” 小神女“哦”了一声问:“他又有什么行动?” “他带了七八个手下,离开京城,往太行山方向而去。听说去招募什么太行二寇。” 书呆子一听,脱口而出:“这是一个除掉他的好机会。” 小怪物不由看了一下书呆子:“你这书生,懂的江湖事还真不少。” 书呆子怔了怔说:“在下说的不对么?兵书上说,攻其无备,这是制敌致胜之法。” 小神女一笑说:“墨公子说的不是没道理。小兄弟,你这次跑来,不是同我们一起在半路上拦截这个星君么?” “不!我主要是追踪杜鹃。” 婉儿问:“你知道杜鹃一定会去吗?” “风叔叔说,神秘的杜鹃一定会出现。这是一个收拾收魂星君最好的时机,他不会不出现的。” 婉儿心里感到好笑:神秘的杜鹃就在你的眼前,你还去追踪什么呵。小神女却问:“现在风叔叔在哪里?” “他已暗暗跟踪收魂星君这一伙人了。叫我来找你们一块去。他说,这一次,千万别让狡猾的杜鹃跑掉了。” 婉儿不由含笑地看了书呆子一眼,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们去不去的?” 小神女笑道:“去!我们怎能不去?这一次是追踪杜鹃的好机会。” “那墨公子和棋儿怎么办?” 小神女问书呆子:“你跟不跟我们去太行山走走?” 书呆子说:“在下不会武功,更害怕打打杀杀。我,我,我不去了。” 小怪物说:“要他们跟去干吗?去了还不是妨碍了我们的手脚?” “你不担心他四处乱跑,又令你追错人吗?” 小怪物怔了怔:“那……” “我看还是带上他们好,由我来看着他。要是杜鹃真的出现了,你也不会追错人。” “他们不会轻功,怎么跟着我们?” “小兄弟,这样吧,你和四妹先走,我和墨公子随后而来。怎样?” 387 小怪物无可奈何地说:“那只好这样了。”说完他便和婉儿先走了。 小神女对书呆子说:“你叫棋儿快打点行装,我们马上离开保定。” 棋儿应道:“我现在就去。” 书呆子不明小神女的用意,问:“你这样看住我,好吗?” “有我来与你打掩护,不更方便了你的行动?这样,你就更神秘莫测呀。” 书呆子大喜:“三小姐这般的成全在下,在下真不知如何感激三小姐呀。” “只要你今后不辜负我就行了。” “哪怕海枯石烂,在下也不会辜负三小姐。” 路上,小神女问书呆子:“你打算怎样干掉这个收魂星君?” 书呆子想了一下说:“要击败他不难,但是要杀掉他就不太易了。他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金刚罩功夫,在下在大海坨山与其交锋时,几次击中了他的要害,但也杀不了这贼子,反而几乎为他所伤。” 小神女说:“我知道,凡是练这门武功的人,都有一处致命的罩门,只要找到了他罩门所在处,一击而中,就可以杀掉他了。” “在下没法知道他的罩门在什么地方。” “一般来说,罩门都是在不易为人察觉的隐蔽处,或对方难以攻击的部位,如胁下的一些穴位,或者在腰部的章门穴。这事问问风叔叔就清楚了。” §第七十回插箭岭上 东厂受到重创后,收魂星君亲自前往太行山招兵买马,而 恒山派也因事要与太行二寇作个了结。一时间,插箭岭上双方展开了厮杀。到底收魂星君的计划能否得逞?请看…… 上回说到小神女说金刚罩的罩门所在要问一阵风才知道。书呆子说:“恐怕风大侠也不知道。” 小神女问:“哦!?你怎知风叔叔不知道呢?” “据在下所知,凡是练这门武功的人,都不近女色。他练此功的罩门,就连传授给他武功的师父也不知道在哪里。也就是说,除了他本人外,世上没任何人知道。” “你别小看了风叔叔。他除了武功深奥莫测之外,对武林各派武功的学识,也非常的渊博。他能从对手的招式中看出对手的弱点或致命之处,往往可以一招取对手的性命。但他从不杀人,最多是废其武功而已。我想风叔叔可能知道。” “要是他知道就好了,在下就可以将收魂星君干掉。” 他们边走边说,穿过满城,往西北的太行山而去。太行山是一条由北向南的大山脉,它的北端是小五台山,也是京师的最高峰,南到河南境内,山势起伏连绵数千里,真是山高林密,峰险陡峭。太行二寇,就是以自己的不凡武功,在太行山中神出鬼没,掠杀无数,连武林高手和官兵也奈他们不何。他们与阴山三老有过牙齿印,曾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东厂原打算招募他们,但他们一听说有阴山三老在,怎么也不愿意去,况且他们对官府的人也不信任。现在阴山三老已死,收魂星君就亲自出马邀请他们。论武功,他们在阴山三老之上,而在雌雄双魔之下。 小神女他们循着小怪物和婉儿留下的记号,在行人稀少或无人之处,施展轻功赶路,很快来到太行山。就在险要的狼牙山下,蓦然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叫化,横卧在一处山道上。 棋儿看不清楚,惊叫一声:“怎么有个叫化饿死在山道上?来往的人也真是的,怎么也不做做好心,将他埋了?” 书呆子连忙喝道:“棋儿,别乱说话!这是风大侠。”他也一时困惑:怎么风大侠睡在山道上了?有什么用意?不会是太行二寇隐藏在狼牙山上吧? 小神女走上前说:“风叔叔,你别装死了。连墨公子也一眼看出了你,你还装模作样的躺在这里干吗?” 一阵风一下坐了起来:“谁装死了?我叫化昨夜里奔了一夜的路,躺在这里睡一下不行吗?” “风叔叔,就是要睡,也应该找一处阴凉的地方,干吗横卧在来往的山道上?” “我叫化喜欢睡在山道上,你管得着吗?” 书呆子也上前一揖说:“在下拜见风大侠。” 一阵风瞧着他说:“你这个书呆子,看来一点也不呆,比武林中人的目光还锐利,一下就看出我叫化了?见了一具死尸横在山道上,没半点害怕,不像是一个胆小怕事的读书人呵。” 书呆子一笑说:“在下已认出了风大侠,还害怕什么?” “你怎么不疑心我叫化饿死在这里呢?” “风大侠武功盖世,又怎会饿死在这里了?” “奇怪了,你怎么跟随大丫头才几天,就变得能说会道了?还会给人戴高帽。”一阵风又转问小神女,“你带了这么一个不会武功的书呆子跑来这里干什么?不觉累赘吗?万一遇上了强人,又没有那个一身剑气的小丫头帮忙,你保护得了他们主仆二人吗?” 棋儿说:“风大侠,你别小看了我,我也会武功,可以保护我家公子,不会拖累三小姐的。” 一阵风笑道:“你别说你的功夫了。顶多可以对付一些流氓无赖之徒,遇上了强徒,你能自保已算很不错的了,还想保护你家公子?” 小神女说:“风叔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树林里说话好不?” “好好!” 他们进入树林,在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小神女问:“风叔叔,你是特意在那山道上等我们?” “不错!” “你见到小兄弟和婉儿了?” “见到了。” “他们现在在哪里?” “赶去了插箭岭。” “插箭岭?他们赶去那里干吗?” “因为太行二寇在插箭岭上等候收魂星君的到来。” “哦!?那收魂星君现在在哪里?” “我叫化打探清楚了。收魂星君一伙十多人,化装成商人,骑着快马,正在易州去涞源山城的路上。” 小神女故意问:“小兄弟和婉儿赶去插箭岭,是不是他已嗅到杜鹃的气味,跟踪杜鹃而去了插箭岭?” “这个,我叫化就不知道了。” “那他们不去跟踪收魂星君,赶去插箭岭干吗?” “我叫化估计,神秘的杜鹃,极有可能已去了插箭岭。所以他们先赶去那里,暗中盯着杜鹃。” “要是杜鹃不去插箭岭,而是在半路上拦截收魂星君,那小兄弟和婉儿不白跑了一趟了?” 一阵风怔了怔:“不会这么巧吧?” “怎么不会?” “我叫化和小怪物从京师一直暗暗跟踪他们到了易州涞水县的北部山区,都没有嗅到杜鹃的气味,随后又暗暗跟踪到了紫荆关,才叫小怪物去保定府找你们。这个杜鹃总不会这般的机灵,趁小怪物一走,欺负我叫化鼻子不灵,就去拦截收魂星君吧?” 小神女一笑:“但愿这个神秘的杜鹃,已经去了插箭岭就好了。” “大丫头,你还有什么话要问我叫化?” “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 “没有,那我们就赶去插箭岭呀。” “风叔叔,我还有一件事要问。” “什么事?” “听说收魂星君练成了一身刀枪不入的金刚罩功夫。” “大丫头,不是听说,而是他真的练成了这门功夫。” “那怎么才能破他这一门功夫?” “最好找到他罩门的地方下手。” “风叔叔,你知不知道他的罩门在哪里?” “大丫头,你不是想不等杜鹃出现就杀了这个魔头吧?” 小神女笑道:“我是有这个打算。” “你若将他干掉了,那杜鹃还会出现吗?我们过去的辛辛苦苦不就白费了吗?” “风叔叔,你真的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告诉我?” “谁说我叫化不知道?” 书呆子在旁边一听,不禁万分高兴,但又不敢表露出来,一双眼直望着小神女,希望小神女能使一阵风说出来。小神女又怎会不会意?小神女对一阵风说:“风叔叔,你既然知道,那说呀。” “不行!我叫化说了出来,你就会去将这个魔头干掉。” “风叔叔,你就是不说,我也有办法干掉他。” “你有什么办法了?” “我用无形剑,像杀鸡似的,在他脖子上一划,我不信他的铜墙铁皮金刚罩,练到了脖子上,挡得了我的无形剑。” “大丫头,他的铜墙铁皮,真的练到了脖子,刀砍不入,剑刺不进,顶多你只能划伤了他的一点皮肉,杀不了他。” 书呆子在一旁愣着说:“那他不成了神话中所说的孙猴子了?” 一阵风说:“差不多。” 小神女说:“差不多?风叔叔,你不是故意在吓唬我吧?” “大丫头,你真的要干掉他,等杜鹃出现?” “风叔叔,其实,我要干掉他,早已在上次的大海坨山下,就不让他逃跑了。我是以防万一,担心小兄弟和婉儿碰上了他,遭他的毒手。” “大丫头,你就是知道了他的罩门所在,恐怕也不易杀得了他。” “哦!?为什么?” “因为他的罩门,练在不大为人注意的地方,是后脑壳下的玉枕穴上。” “什么!?在玉枕穴?” 一阵风一拍脑袋:“糟了!我叫化怎么将他的罩门说出来了?” 小神女一笑:“玉枕穴,的确不易为人注意,也不易为人一击而中。武林人士之间的交锋,只注意对手其他要害穴位,什么膻中、气海、百会等等穴位,怎会注意到玉枕穴呵!就是封人穴位,也不会去点他的玉枕穴。” 388 “大丫头,你不会去干掉他吧?” “风叔叔,你放心。我也想早一点找到那个神秘的杜鹃呀!” “这样,我老叫化就放心了。” “风叔叔,天色不早了,我们赶路吧。” 一阵风看了看书呆子主仆二人,说:“你带着他们两个,怎么赶路呵。本来我叫化今夜要赶去插箭岭,他们走得动吗?” 书呆子说:“风大侠,那你们赶路吧,不用管我了。我在这附近一带,找一处人家住下来就可以,别误了你们的大事。” 小神女说:“在这深山大野中,将你们留下来,我不放心。” 一阵风说:“在狼牙山东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镇,叫什么西北山镇的。大丫头,你就保护他们主仆二人,在那里住下来。我叫化一个人连夜先赶去插箭岭,有什么事,我叫小怪物赶来告诉你们好了。” 小神女说:“这也好。” 一阵风摇摇头说:“我叫化真不明白,你带着他们主仆二人来这里干什么。” 小神女说:“风叔叔,要是我不带着他们,你不担心这书呆子四处乱走动吗?” 一阵风怔了怔:“他四处乱走动又怎样?” “那就会坏了我们追踪杜鹃的大事。” “对对!小怪物追来追去,总追到他身上去。大丫头,你怎么不派人送他回老家呢?” “他一向好游名山大川,我们总不能像押解犯人似的,押解他回去吧?也不能将他关在一个地方吧?” “对,我们是不能这样做。” “风叔叔,这就是我带他来的原因。就是我不带他,恐怕他也会跑来这一带走走,那就更会坏了我们大事。” “他跑来这一带干什么了?太行山又没有什么出名的风景名胜之地。” “好不好玩,我也不知道。风叔叔,你问问墨公子看看。” “喂!书呆子,这太行山有什么好玩、好看的地方?” 书呆子说:“风大侠,太行山好玩好看的地方就多了。先不说太行山东西两边山麓的风景名胜之地,就是太行山……” “慢着!慢着!太行山东西两边山麓有什么名胜风景?” “风大侠,要数起来,真是数不胜数,如响堂山石窟、响皇宫、苍岩山自然风景、井陉千佛岩、野三坡、十渡、龙门涧、上方山云水洞、石花洞、百花山、灵山、妙峰山等等,就是眼前的狼牙山,也是太行山的景点之一。” “书呆子,你没有弄错了?你怎么将百花山、灵山、妙峰山也算进去了?那不是西山的风景名胜吗?” “风大侠,其实西山,也是属于太行山东边山麓的一座山峰。” “真的!?怎么我叫化没听人说过?” “因为风大侠志在人间行侠仗义,对各处山水不大注意。而在下却志在游遍神州各处名山大川,对它们的来历,有所考究。” “那太行山上又有什么好看和好玩的地方了?” “有,古称太行八陉,就是由京师穿越太行山西去山西省的八条山中交通孔道,其中以娘子关、龙泉关、驿马岭最为险峻。太行山北端的小五台山,以及南端的河南安阳府一带的名胜古迹,都是太行山上好看和好玩的地方。” 一阵风不由得心服口服,说:“书呆子,在这方面,我叫化算服了你。” “不敢,在下不过是多看了一些书而已。” “看来,我叫化今后要多跟你到处跑跑,以增长见识。” “风大侠见笑了!要是能跟随风大侠,在下十分荣幸。” “哎!你别跟随我叫化,你还是跟随我叫化的大丫头吧!不然,你就会沿街讨吃了。对了,这一带又有什么地方好玩的?” “有,风大侠所要去的插箭岭的北面不远的驿马岭,就是山中的一座雄关险塞,而涞水北面山区的野三坡,更是一处景色十分醉人的地方。” “不错!不错!野三坡的景色十分不错,有什么一线天、海棠峪、嘴鱼泉、龙门峡等等,可惜我叫化为了要跟踪收魂星君,没有心思去观赏游玩。” “风大侠,野三坡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 “哦!?有什么与众不同了?” “在下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它是被皇帝封为免除赋税的一处世外桃源,在那里住的百姓,不用当兵纳粮。” “真的!?怎么我叫化不知道?怪不得收魂星君带去的那十多个东厂鹰犬,不敢在那里骚扰百姓而悄悄绕过了。” 小神女说:“看来那里定是对明朝的不知哪一个皇帝有过救命之恩吧,才会有如此的荣幸。” 一阵风问书呆子:“你就是想去那一带玩玩?” “是!” “哎!你这几天最好别去。不然,小怪物又会给你弄得晕头转向,找不到杜鹃了。” “既然这样,在下只好听从风大侠吩咐了。” 一阵风对小神女说:“大丫头,我将这个书呆子交给你了。” 小神女问:“你们不需要我一起追踪杜鹃吗?” “不不!你只要看紧这个书呆子就够了,其他的由我们去办。” “好吧!那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小神女心里不禁好笑,明明神秘的杜鹃就在跟前,还去追踪什么呵!但小神女不能说破,她不是不相信一阵风,而是事关重大,杜鹃的身份一旦泄露出去,除了书呆子全家会遭到危险以外,就连书呆子住过的高升客栈,也会受到牵连,坏了幽谷大院在京师的一个落脚点。还是等事情了结后,才向一阵风、小怪物道明。 只见一阵风身形一闪,便无踪无影。棋儿怔了怔:“风大侠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小神女一笑说:“这就是漠北怪丐一门与众不同的轻功,来时无声,去时无影,宛如一阵轻风掠过。” 书呆子点点头说:“怪不得人称他为一阵风了,名不虚传。” “你神出鬼没的行踪,连他也骗过了,实在不简单啊。” 书呆子笑了笑:“不管在下怎么神出鬼没,还是逃不过你一双眼睛。” “我要不是在大海坨山骤然出手封了你的穴位,还不是让你跑掉?我真不知道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书呆子又向小神女一揖说:“三小姐,在下……” “好了!你什么也别说了,我们快到那小镇上,找一户人家住下来吧。那处小镇恐怕没有客栈可投宿。” 书呆子说:“三小姐,我们不如往狼牙山上走,找一户山里人家住下来不更好?这样,就不怎么引人注意了。” “这是你以往的经验吧?怪不得你的行踪无人知道。好,我们就往狼牙山上走。” 是夜,他们就投宿在狼牙山半山腰的一处人家住了下来。小神女问书呆子:“现在你已经知道收魂星君的罩门所在,有没有信心干掉他?” 书呆子点点头说:“有!” “你打算怎么干掉他?一般来说,玉枕穴是极不易为人所击,他必然守护得十分严密。” “在下首先麻痹他。” “对!我与他交锋时,会装着不知道他的罩门在何处,一味攻他正面的要害部位,令他麻痹大意,然后出其不意,骤然闪到他的身后,直击他的玉枕穴。罩门一破,那他什么金刚罩功夫也没用了。” “要是你不知道他的罩门所在怎么办?” “那在下只好去洛阳走一趟了。” “你去洛阳干吗?” “拜访不知老人,向他请教。” 小神女大为惊讶:“以往你知道对手的行踪,武功套路和生活特性,都是向不知老人打听的?” “对!大部分都是从他口中得知。” “那你花掉了多少银两?” “在下一分钱也没有花。” 小神女更讶然了:“一分钱没花?她白白告诉了你?” “因为在下不但对他有过救命之恩,而且也向他提供过消息,甚至比他告诉我的还多,他一点也不吃亏。” “那他知道你的真面目?” “不知道,我在他面前出现的只是一团黑影。但她十分熟悉在下的苍老声音,而且她也从来不问我是什么人。” “那她的面目你知道?” “知道!”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但却练就了不凡的口技,装什么声音都像,江湖上没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她跟在下一样,也是一个十分神秘的人物,武功也十分的上乘,不然,东厂的人,早将她抓去或干掉了。江湖上的魔头人物,对她更恨之入骨,但又奈她不何。” “你怎么对她有过救命之恩?” “大概在三四年前,有一次在下经过伏牛山,看见一位中年妇女遭一伙黑道上人物的追杀。尽管她武功极好,但寡不敌众,所以在下出手救了她。正要转身离去时,她一下拦住了在下说:‘大恩不言谢,我也不想知道你是什么人。要是你想知道江湖上任何人或任何事,你到洛阳找不知老人,她会一分钱也不收取就告诉你。’当时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但忽然灵机一动问:‘你不会就是不知老人吧?’她一笑说:‘我是什么人你别问,正像我也不想知道阁下是什么人,但愿我们后会有期。’说完,她反而先走了。” “你当时是什么打扮?” “是只露出眼睛的黑袍怪人。” “那她以后怎么知道你去问她了?” “我只说出黑袍老人她知道了,而且我说话的声音,她一听就听得出来。” 389 “原来这样。现在你打算在哪里干掉收魂星君?赶去插箭岭?” 书呆子摇摇头说:“插箭岭上有小怪物和风大侠在,会令我无法专心,而且插箭岭也不是干掉这魔君的好地方。” “那你打算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向他下手?” “最好等他招募了太行二寇,高高兴兴回京师时,必定疏忽大意,然后我在半路上突然袭击,杀他个措手不及。” 小神女说:“这样看来,我们只好在狼牙山多呆两天,等候小兄弟和婉儿的消息了。” 当小神女和书呆子正在狼牙山上欣赏险峻山峰和自然美景时,插箭岭却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插箭岭不是一处山岭的名称,它是白石山西北面山脚下的一个小镇,离涞源县城三十里左右。整个涞源县都在太行山中,是名副其实的山城。谁也想不到纵横太行山上、杀人越货无数的太行二寇,竟然藏身在这小镇边一座深宅大院中,是小镇上一户有钱的人家。这户所谓富有的人家,家中的金银珠宝,哪怕是一文钱,都沾满了无辜人的血。 收魂星君到了涞源县城,首先打发手下两名鹰犬,去小镇上与太行二寇接头,交谈招募之事。正在他们交谈时,突然有两人从门外横飞了进来,“噼啪”一声摔在大厅之上,太行二寇和东厂鹰犬一下惊得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太行二寇一看,死的人原来是自己的两个手下。太行二寇还以为是东厂的人不守信用,以招募为名,派人来捉拿自己。 太行二寇正在惊疑时,太厅上又出现三个一身出家人装束的人。定神一看,又怔住了,来人竟然是恒山派掌门圆圆师太和她的两名女弟子,太行二寇不禁脱口而出:“是你们?” 圆圆师太冷冷地说:“你们两个别去了,还是到西天去在佛祖面前忏悔认罪吧!” 东厂两个鹰犬一见是恒山派的掌门圆圆师太,知道她是北方武林首屈一指的人物,在武林声望极高,连忙拱手说:“圆圆师太,有话慢慢说,千万别动刀剑。” 圆圆师太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是东厂的人?” “是!” 圆圆师太不想招惹官府的人,便说:“这里没有两位之事,你们请回吧!” 一鹰犬说:“可是……” 圆圆师太打断他说:“别可是了,这是我们江湖上的恩怨,由江湖规矩来了结,你们还是别插手为好。” “师太,他们两位就快成为我们东厂的人了,我们也不想与恒山派结怨。望师太放过他们,我们感激不尽。” 由于恒山派在北方武林中威望甚高,东厂又正在多事之秋,不想与恒山派结怨。要是其他武林中人前来找太行二寇的麻烦,恐怕他们早已出手了,哪里容得了别人对东厂这样不敬?而且还可以在太行二寇面前立威。 “老尼不太明白,太行二寇是官府通缉的大盗,怎么东厂竟然招纳这么两个杀人无数、血债累累的大盗了?这不坏了官府的名声?叫天下百姓怎么看东厂?” 两个东厂鹰犬心想:我们东厂要的人,管他百姓不百姓?老子二人,过去何尝不是大盗?但他们不敢说出来,只好婉转地说:“师太,既然他们是官府通缉的人,那交给我们带回东厂,由我们督爷去处置好了,师太不必费心。” 圆圆师太说:“这两个大盗,本来老尼不应插手,可是他们竟然在恒山附近血洗了一支商队,还杀了我们恒山派的弟子,老尼就不能不管了。两位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好,何况他们现在还不是你们东厂的人,得按我们江湖规矩办事,杀人偿命,血债血还。”圆圆师太又冷冷望着太行二寇,“你们想怎样死法?要老尼动手,还是自行了断?要是自行了断,老尼还可以放过这贼窝里的其他人,不然,别怪老尼将这贼窝连根拔掉。” 太行二寇听了不禁大怒,感到在恒山派面前这样示弱,摇尾求怜,就是到了东厂,也抬不起头,说道:“老尼姑,你以为我们兄弟怕了你不成?别说我们兄弟在恒山杀人越货,老子们还想铲平你们恒山派,令悬空寺灰飞烟灭,永远在江湖上除名。” 这两个太行大盗也不能不这样。因为恒山派前来的目的,就是要取他们的性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们只是不明白,恒山派的人,怎么能找到自己这个不为人知的老巢了?会不会是东厂人的行踪,给恒山派的人发现了,暗暗跟踪前来? 太行二寇没有估计错。圆圆师太她们一直在太行山中寻找这两个大盗的踪迹,一次偶然的机会,打探到东厂派人来招募这两个大盗,便暗暗跟踪而来。而一阵风、小怪物和婉儿,也尾随而至,当然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两个大盗,而是想看看他们所追踪的杜鹃会不会出现。在插箭岭一带,小怪物始终找不到杜鹃,只好耐心等候,盯着东厂的人不放。 婉儿当然知道,所谓神秘的杜鹃,现在不会在插箭岭出现,因为他就在三姐姐的身边。她听从小神女的叮嘱,装着什么也不知道,跟着小怪物在这一带跑动。她心里也十分好奇,想看看书呆子怎样收拾收魂星君而不为一阵风、小怪物追踪到。 婉儿和小怪物悄然藏在这大厅一处隐蔽横梁上,注视着大厅的一切。 太行二寇对东厂的鹰犬说:“你们也别插手,让我们与老尼决一生死。她想要我们自刎,没那么容易。” 圆圆师太点点头说:“很好!老尼要是败在你们两人的手上,也无话可说。”她又对两位弟子说,“你们看住,不准任何人插手,也别让这两个大盗逃跑。” “是,师父。” 两位女尼倚剑退到一边。这两个恒山派弟子,显然是武林中的一流用剑高手,不然,圆圆师太就不会带她们来闯这龙潭虎穴了。 东厂鹰犬见双方都这样说,对视了一眼,也退到一边去。 圆圆师太不用剑,只用手中的拂尘。她将恒山派的上乘剑法,几乎全部融入拂尘中,既有恒山一派剑法的精髓,也有拂尘特殊的打法和招式。圆圆师太将拂尘抖了抖说:“你们出手吧!” 太行二寇再也不答话,对望了一眼,心中自有默契,双刀一齐向圆圆师太头顶劈来。圆圆师太略为一闪,拂尘轻轻一抖,便将太行二寇来势凶猛的双刀,拂到一边去。 太行二寇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在黑道上,他们是北方一带一流的高手,武功在阴山三老之上,单打独斗,阴山三老不是他们的对手,不然,他们不能在太行山上纵横十多年了。 他们见双刀为拂尘的劲风震偏,反应也是十分的敏捷。他们也不奢望一招就能劈得了老尼姑,所以一击落空后,一个跃开,一个收刀反击。他们是攻中有防,防中有攻,在以往与高手交锋中,莫不靠此取胜。 转眼之间,他们刀来拂往已交锋了十多个回合,谁也占不了上风。从功力来看,圆圆师太稍胜一筹,因为她是一人独战二寇,仍能从容应付,游刃有余。但她也暗暗惊讶,想不到太行二寇能与自己交手十多招,而不现败象。要是别的黑道高手,早已命丧在她的拂尘之下了。 两个东厂鹰犬在一旁也看得愣住了。无疑,太行二寇的武功比自己高出了许多,怪不得收魂星君要亲自前来邀请他们加入。他们的武功不在收魂星君之下。 双方又拆了十多招后,太行二寇渐露败迹了。只听得“嘶”的一声,一人的衣袖为圆圆师太的拂尘撕下一大片来,另一人的大腿也同时为拂尘扫伤了皮肉。看到主人落败,太行二寇的手下不顾主人的吩咐,立刻拔刀,一拥而上,围攻圆圆师太。 恒山派两位女尼一见,也挥剑而上。而大厅屏风后又有十多个山贼涌了出来。大厅一下子变成了一片混战的场面。东厂的鹰犬,也趁机卷入了战斗,联手围攻圆圆师太。他们不能让恒山派的人杀掉太行二寇,不然,回去不知怎样向收魂星君复命。 婉儿一直伏在大厅横梁上,问小怪物:“我们出手相助师太吧?” 小怪物说:“我们不等杜鹃出现吗?” “还等什么呀!你看看,圆圆师太虽然还没什么,但那两个尼姑已十分危险了。” 的确,尽管两位尼姑已重伤了四五个山贼,但对着这群不顾死活的亡命之徒,两位尼姑已是被动应战了。这伙山贼得意地叫着:“活捉她们,将她们玩够了,才送她们上西天。” “对对!剥光了衣服,让那个老尼姑看看。” 婉儿急了:“你下不下去的?” “等下再说。”“要等你等去,我去了。”婉儿纵身跃下,人到剑出,先放倒了两个最凶恶的贼人,接着又挑翻了两个。 小怪物也从横梁上飞了下来,以幻影魔掌之功,迅速将最靠近尼姑的两个山贼打发了。他们两人的突然出现,顿时解了恒山派两位女尼的困境。 “哥,这里就交给你啦,我去助圆圆师太。” 小怪物一边与三个山贼交手,一边说:“去吧!去吧!这边有我行了。” 两位女尼十分恼怒这一群山贼刚才的出言轻薄,剑下更不留情,已将这七八个贼子杀得死的死,伤的伤。有两三个贼子见势不妙,拔腿逃离了大厅。 婉儿跃入了太行二寇、东厂鹰犬与圆圆师太交锋的圈子,以一招西门剑法逼退了太行二寇和东厂鹰犬,说:“你们四个牛高马大,战圆圆师太一个人,不害臊吗?” 圆圆师太一看前来相助自己的,竟然是分别才几天的慕容婉儿,十分的惊讶:“小女侠,你怎么也赶来了?” 婉儿说:“师太,我也是为追踪这杀人越货的太行二寇,只是师太比我早来了一步。” 390 刚才太行二寇和两个鹰犬联手围攻圆圆师太,已稳操胜算。而另一边,自己的手下也将两个尼姑杀得手忙脚乱,可谓形势大好,可是突然杀出这一对小男女,转眼之间,形势完全倒转了过来。这小丫头的出剑不但奇快,招式更是深奥莫测,一招就逼退了四人,太行二寇惊愕地问:“你是什么人?我们与你有什么仇恨?” 婉儿说:“你们与我的仇恨可大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血洗那一支商队中有我的什么人?” “什么人?” “我的两位叔叔和兄长。你们说,我们之间的仇恨大不大?” “你想怎样?” “还用问吗?当然是血债血偿了,我要你们颈上两颗人头。” “小丫头,你有多大的本事,敢要我们的人头?” “对不起,你们的人头我是要定了。”婉儿对圆圆师太说,“师太,他们两个是我的仇人,你交给我吧,好不好?” 圆圆师太见婉儿剑法精奇,点点头说:“小女侠,那你小心了。” “师太放心,至于那两个贼子……”婉儿指着东厂两个鹰犬说,“就交给师太你了。” “好!” 婉儿对太行二寇说:“你们是负隅顽抗呢,还是伸长脖子让我砍?” 太行二寇见婉儿是一个黄毛丫头,武功未必高过圆圆师太,刚才的那一剑,不过是来得突然,自己未防备而已,于是便气冲冲地提刀就向婉儿劈来。婉儿以狸猫身法闪过他们的几招后,便出剑反击。 另一边,圆圆师太再与东厂鹰犬交起手来。他们的武功,不及太行二寇,圆圆师太只出手三招,两鹰犬便招架不住了。圆圆师太不想与官府结怨,便手下留情,对他们说:“你们现在想走还来得及,否则,休怪老尼了。” 此时东厂鹰犬看到太行二寇中有一个已经被婉儿放倒,便说:“好,我们走!”他们再也不管太行二寇的事了,想管也无能为力,于是纵身而去。也在这时,婉儿又打发掉另一寇,结束了太行二寇在太行山中横行十多年的罪恶历史,从此在江湖上永远除名。 而小怪物那边,他和两位恒山弟子,早已结束了战事。这个贼窝几乎是尸横遍地,逃生不过两三个。圆圆师太多谢婉儿的出手相助,婉儿说:“师太,你千万别这样说,除恶扬善,不但是佛门的宗旨,也是我们武林中人应有的天职。” 圆圆师太望着小怪物一张笑嘻嘻的脸,问:“小施主武功非凡,却又不是慕容世家的武功,小施主是——” 小怪物眨眨眼说:“我是小怪物。” 圆圆师太愕然:“小施主怎会有这样的绰号?” 婉儿说:“师太,他是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飘。” 圆圆师太一怔:“原来是点苍派的少掌门,老尼失敬了。怪不得有如此非凡的武功。” 小怪物说:“师太,千万别这样说。师太还是叫我为小怪物好,我听了也舒服。” 圆圆师太一笑:“看来少掌门有乃祖的作风,那老尼也不客气了。”随后圆圆师太又问了有关小神女之事,便带了两名弟子告辞而去。 圆圆师太一走,婉儿问小怪物:“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们先四处搜索,将贼窝里的金银珠宝全收起来,然后一把火烧了,以防以后的山贼、土匪占据。” “你这样做,同山贼、土匪有什么不同了?不也是一样在杀人放火,掠夺金银吗?” “喂!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们的行为,怎能与山贼土匪混为一谈了?我们将贼窝里的金银珠宝收起来,拿去救济老百姓,又不是自己占有。不然,它们全葬身火海之中,不白白浪费吗?” 婉儿感到小怪物说的有道理。于是,他俩一起将贼窝抢劫得来的金银珠宝全收了起来,打成了两个大包袱,然后一把火把太行二寇的贼窝连同他们的尸体烧了,没多久就化为灰烬。 婉儿和小怪物刚离开贼窝不远,迎面就碰上了一阵风。一阵风一见他们各背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愕然地问:“什么!?你们两个也干起了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勾当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别误会,我们是不想这些金银珠宝给大火毁了。拿去派给穷苦的百姓不好吗?” 一阵风说:“好是好,我叫化问你们,你们还想不想追踪杜鹃?” 小怪物说:“当然想呀!” “你们杀了太行二寇,火烧了贼窝,神秘的杜鹃还会出现吗?” 婉儿说:“风叔叔,我们总不能见恒山派有危险而不出手相助吧?” 小怪物却说:“风叔叔,你别吓我们。我们杀的是太行二寇,又不是东厂的收魂星君,杜鹃怎会不出现?” 婉儿又说:“是呀!我想杜鹃一定会出现,因为收魂星君是他追杀令中要杀的人呀!他不出现行吗?” “有你们在这里,他会出现吗?” “我们来了京师,他不是照样在京师出现?风叔叔,你别将杜鹃小看了,越是有我们在,他越是会来,不然,怎显得杜鹃神秘莫测,胆识过人?” “你这个小丫头,好像挺了解杜鹃。” 婉儿笑道:“我当然了解啦!我跟踪了杜鹃前后有三年,还有不了解的吗?” “好好,小丫头,你说,我们去哪里等着杜鹃才好?” “当然是去涞源县城了。收魂星君不是在那里吗?” “你们两个,各背了这么大包金银珠宝,进了县城,不怕引人注意?” 婉儿一想也是,问小怪物怎么办。小怪物想了一下说:“我们不如就地将它埋了吧,以后再来取。” “这好吗?” “有什么不好?你不放心?” 一阵风说:“你们交给我吧,我有办法将它收藏好,就是以后用起来也方便。” 婉儿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叫化连夜赶去京师,将它交给墨燕斋古玩店,叫墨燕斋老板开几张银票给我带回来给你们,以后你们用起来不就方便了?” 小怪物说:“风叔叔,你不会将这两包金银珠宝骗走了吧?” “嗨!你这小怪物,当我叫化是什么人了。别说是两包金银珠宝,就是皇宫里的奇珍异宝,我叫化也不看在眼里。” 婉儿也说:“你也真是,墨燕斋古玩店,我慕容家也有份,风叔叔怎会骗我们了?” 小怪物说:“风叔叔,我是跟你说笑的,你别生气呀!” “我叫化不生气是假的。” 婉儿说:“风叔叔,你不会这般小气吧?” 小怪物连忙说:“风叔叔,我说错了,向你认错总可以了吧?这样吧,这两大包金银珠宝你拿去,给不给回我们银票,我也不在乎。” “嗯!这还差不多。那我叫化将这两大包金银珠宝拿走了,你们在县城里等我叫化回来。”一阵风说完,便提起两大包袱闪身往东而去。 小怪物呆呆地望着一阵风走的方向,婉儿催着他说:“你还看什么的,我们走呀!你不是想在这一带等候杜鹃的出现吧?” “我是这么想。” “你是不是犯傻了,太行二寇已死,杜鹃还跑来这里干吗?杜鹃要杀的是收魂星君,说不定这时杜鹃已在县城里出现了。” 小怪物愣了愣:“不会这么巧吧?” “那你去不去?” “好好,我们快赶去县城。” 于是小怪物和婉儿便起程赶回县城,还在收魂星君所落脚的客栈里住下,监视收魂星君的动静。 收魂星君以京师富商的身份把这间客栈整整一排的房间全包了下来,任何闲杂人等都不能接近他住的房间半步,就是店小二也不能接近。这时,去插箭岭接头的两个鹰犬失魂落魄赶回来了,向收魂星君报告插箭岭的情况。收魂星君一听呆住了!问:“什么!?太行二寇死了?” 鹰犬说:“他们最后有没有死,属下不知道。但属下离开时,太行二寇其中的一个,已倒在地上,看来已无生还的希望。太行二寇手下的弟兄,几乎全死在恒山派剑下,逃生不过两三人。” “这两个不中用的东西,怎会去招惹恒山派的人了?” 两个鹰犬将当时的情况一说,收魂星君将桌一拍:“这两个家伙,太胆大妄为了。洗劫了商队,还杀害了恒山派的一名弟子,圆圆师太这个老尼姑怎会不找他们算账?” “收爷,现在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们只好明天赶回京师,如实向九千岁禀报。” 小怪物和婉儿伏在暗处听到了收魂星君这一句话,婉儿一怔,问小怪物:“明天他回去了,我们怎么办?” “我们当然是暗暗跟踪了。” “杜鹃知不知道这魔头突然离开这里。” “这我怎么知道?” “不行,我得去找三姐姐去。”婉儿言外之意,是想告诉书呆子,收魂星君的行踪,好去追杀,但又不能明说出来。 小怪物说:“告诉三姐又有什么用,你不会叫三姐去杀了这个魔头吧?那神秘的杜鹃,更不会出现了。要杀这个魔君,凭我们两人就可以杀了他们,用不了三姐出面。” “不不,我们还是赶去狼牙山告诉三姐姐的好。” “我们去了,那这魔头谁跟踪了?万一我们去找三姐的时候,杜鹃一下出现,我们不又错过了?” 391 “要不,我一个人赶去狼牙山找三姐姐,你留下来。” “你一个人去,我能放心吗?你又没有我这样奇特的鼻子,狼牙山一带这么大,你怎样找呵。最怕你找不到三姐,连你也走失了,那我怎么办?” 婉儿怔住了:“这个,这个……” “别这个那个了,我们就是要去找三姐,也只有等风叔叔回来再说。” “风叔叔今夜里会赶回来吗?” “对风叔叔来说,京师一点也不远。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可以赶回来。除非他半路上发生了意外,不然,他一定会赶回来。” 正说着,一阵风在他们身后悄然出现:“你们在说我叫化什么了?不是疑心我拐带你们的金银珠宝,溜之大吉吧?” 婉儿一见一阵风回来,心头像放下一块大石一样,吁了一口大气说:“风叔叔,你终于回来了,不然我真不知怎样办。” 小怪物说:“哎!风叔叔,那是你说的,我们可没有疑心你!” 一阵风问:“小丫头,出了什么事?” “风叔叔,收魂星君明天要离开这里,赶回京师去。” “太行二寇一死,我叫化就知道他明天一定会赶回京师,因为他留下没有用。这事怎会令你们这么为难呢?” 婉儿说:“风叔叔,我想去找三姐姐,将这事告诉她,但飘哥不放心我一个人去。两个人同去吧,又担心这魔头没人跟踪。” “原来这样,好!你们去找那个大丫头吧,我叫化跟踪这魔头好了。” 婉儿说:“风叔叔,我多谢你啦!” 小怪物却问:“风叔叔,那两包金银珠宝的事……” “我叫化全交给墨燕斋了,他给了我叫化几十张银票。” “那银票呢?” 一阵风摸摸怀中,又拍拍衣服,突然说:“不好,我叫化将它丢失了。” “什么!?丢了?风叔叔,你不是在逗我们吧?” “我叫化走得匆忙,真的丢失了,我叫化得回去找。” 婉儿说:“路这么远,又是黑夜,风叔叔,你怎么找啦?别去了,丢了就丢了吧,反正它是贼赃。” “你这小丫头说得轻巧,你知不知值多少银两?” “值多少?” “没有一万两,也有九千多两。这么多银两,你小丫头不心痛,我叫化心痛。” “风叔叔,丢了也没有办法呀!” “我叫化临进城时,摸摸银票还在,怎么进了客栈,一下就不见了?”一阵风望望小怪物,“是不是你偷去了?” 小怪物叫起来:“你丢了我们的银两,不怪自己不小心,反而诬陷起我来,世上有这样的理吗?” “因为我叫化不能不疑心。” 婉儿问:“风叔叔,你疑心什么了?” “你这小丫头不关心金银珠宝的事,可是他却偏偏关心。当我说丢了,他又故意说我叫化在逗他。不是他偷去了,会有这样的表现吗?不行,你这个小怪物,得让我叫化搜下你的身,看银票在不在你身上。” 婉儿也带着怀疑的目光问小怪物:“你不是在戏弄风叔叔吧?银票是不是你偷去了?” 小怪物叫起苦来:“四妹,怎么你也不相信我?” “谁叫你以往喜欢捉弄人,我能相信你吗?你偷了就说出来吧。” “我真的没偷啊!好,风叔叔,你来搜身好了,搜不出来,你不但要赔我们九千两银子,更要赔偿我的名誉。” 一阵风说:“好,我来搜。”一阵风真的在小怪物身上东摸摸西摸摸,一下真的从小怪物身上搜出了十多张银票,不多不少,刚好是九千三百两银票。 小怪物这下真的傻了眼,婉儿更埋怨起来:“飘哥,你也真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戏弄风叔叔。” 一阵风笑道:“小怪物,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不用我叫化赔银两吧?也不用我叫化赔你的名誉了吧?你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偷。” 小怪物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对一阵风一揖说:“风叔叔,我小叫化算是服了你了。我自问我怎么古灵精怪,也不及你,求你别再捉弄我了。” “那你今后还敢不敢捉弄我叫化?” “我小怪物今后就是捉弄天王老子,也不敢再捉弄风叔叔你了。” “好,今后,也不准你捉弄我这个小丫头,不然,我叫化会令你招来不白之冤。” 婉儿越听越糊涂:“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飘哥,你到底有没有偷风叔叔身上的银票?” 一阵风耸耸肩,摊摊手说:“他偷没偷我叫化就不知道了。” 小怪物说:“四妹,我们走吧。总之,我今后怕了风叔叔,也不敢再捉弄你了。” “你还想捉弄我呀。” 说完,婉儿跟随小怪物连夜离开了县城,黎明时分,他们在狼牙山半山腰的树林里,嗅到了书呆子和小神女身上留下来的气味,很快就找到了小神女。 婉儿一见到小神女,像不见了多年的亲人一样,一下扑到了小神女怀中,埋怨道:“三姐姐,你怎么会住到狼牙山上来了,我和飘哥还去那个什么小镇上去找你哩。” 小神女抚摸着婉儿的秀发说:“四妹,你们连夜从插箭岭赶来这里,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三姐姐,太行二寇已经死了。” “哦!?他们怎么死的?是不是他们不答应东厂的招募,收魂星君将他们杀了?” “不是。是我将他们杀了。” “四妹,你干吗将他们杀了?怕他们去东厂增加了阉贼魏忠贤的实力?” 婉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小神女说:“原来这样,他们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那杀了他们,收魂星君作何打算?” “他们今天就要赶回京师。所以我们才连夜赶来告诉三姐姐。咦!墨公子呢?他不在三姐姐身边,又跑去哪里了?”其实婉儿急于连夜赶来,主要是想告知书呆子,别再去插箭岭。 小怪物又担心起来:“他不会跑去收魂星君回京师的道路上吧?” 小神女一笑:“他哪里也没去,只是在里面睡觉未醒而已。小兄弟,有我在,他还能乱跑动吗?” “这样,我就放心了。” 婉儿说:“这个书呆子真能睡,好像一点也不关心似的。” 小怪物问:“这个书呆子关心什么了?” 婉儿看了小神女一下:“他只会四处游山玩水呀,还会关心什么?” “嗨!游山玩水有什么好关心的,就是去玩,也用不着一大早就出门去玩吧?对了,三姐,近来这个书呆子去过什么地方玩了?” 小神女说:“他什么地方也没去,只是上过狼牙山玩。不过,他一直想去房山县拒马河的十渡和涞水县北面山区的野三坡走走。” 小怪物一怔:“什么!?野三坡?” “哦!?小兄弟,你也知道野三坡是一处景色迷人的地方?” “我不知道,也不管它风景迷不迷人,但我却知道,这是收魂星君回京师必经之地。三姐,你千万别让他去,不然,又害得我追来追去,又追到这书呆子了。”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能肯定神秘的杜鹃,会在那一带出现?” “杜鹃要杀收魂星君,当然就会在那一条道上出现,他总不会等收魂星君回到京师才下手吧?那不更困难了?” “好好,小兄弟,那我暂时不让他去野三坡一带了。等杜鹃干掉了收魂星君再去。 “三姐姐,那我现在赶回去。”小怪物说完,又对婉儿说,“我们走吧,与风叔叔早一点会合。” 小神女问:“你们马上要走?不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再走?” “不了,我担心收魂星君一出涞源县城,杜鹃就会出现。风叔叔一个人跟踪不了这机智过人的杜鹃。” “小兄弟说的也是。那你们走吧。” 婉儿说:“我想不去了。” 小怪物一怔:“你怎么不去了?” “我想跟三姐姐在一起。跟踪杜鹃,有你和风叔叔已够了,我还是跟随三姐姐的好。而且,我和三姐姐从这里北上,可以拦截收魂星君这一伙人,不更好吗?要是杜鹃出现了,我们还可以拦截杜鹃,令杜鹃跑不了。” 小神女怎不明白婉儿的心意?她不想陪小怪物四处瞎跑。便说:“这样也好,让四妹跟随我。你走后,我安排墨公子在这一带住下来后,便马上北上,在回京师的路上拦截那个魔头,不能让他们跑回京师继续为恶。杜鹃出现了,我们前后会合,到时我想看看,杜鹃还能跑到哪里去。” 小怪物虽然不愿意和婉儿分开,但又不能硬要婉儿跟自己走,自己更不能留下来,只好说:“那我一个人去和风叔叔会合了。”说着,将那十多张银票交给了婉儿:“这些银票,你收藏吧,我带着它会不小心丢失的。” 小神女一看,惊讶地问:“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银票?不会是从钱庄里偷的吧?” 小怪物说:“这是从太行二寇的贼窝里得到的,不是偷。”小怪物说完,便闪身而去了。小神女问婉儿:“四妹,这是怎么回事?” 婉儿将经过一说,小神女说:“小兄弟这样做也没有错,那我们用这一笔钱,沿途救济那些孤儿寡妇和一些年老无依靠的人吧。” 小怪物走后,书呆子墨滴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婉儿问:“哦!?你醒过来了?” “在下醒过来了。” “我们刚才的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在下听得一清二楚。” “你在屋子里偷听我们的谈话呀?” 392 书呆子笑了笑,算是默认。婉儿说:“我明白了,你在京师和我们住在一起,也是这样偷听我们说话,从而知道我们的行踪,所以能避开我们,能够神出鬼没。是不是?” 小神女含笑道:“四妹,这还用问吗?枉我们还当他是一个呆头呆脑、不会武功的书呆子,他却一直在扮猪吃老虎,来戏弄我们。” “三姐姐,等京师之事一了,我们该怎样惩罚他?” “四妹,惩罚他的事以后再说。”小神女问书呆子,“现在你已经知道这魔头一伙人的行踪了,打算如何行动?” “在下早已盘算好了。” §第七十一回金蝉脱壳 婉儿愕然:“什么!?你早已盘算好了?你不会是神仙,早已知道这魔头在今天赶回京师吧?” 书呆子说:“四小姐别误会。在下所说的早有盘算,是听了你的话后才有的。” 小神女问:“你打算怎样?” “在野三坡西边的福山口和白涧之间,等候这魔头的到来。” 婉儿问:“你肯定这魔头必走这条路?” “因为从涞源去京师,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走王安镇、紫荆关,这是沿拒马河北岸而走;一条走烟煤洞山道。不论他走哪一条路,都会在白涧与福山口之间会合,然后又分南北两路,南面依然沿拒马河去房山县;北面走霞云岭,过磁家务直奔京师。所以我们只要在白涧、福山口这一段路等着,便万无一失。” 婉儿讶然:“墨公子,你怎么对这一带的地形这般的熟悉?” 书呆子说:“一个神秘杀手,不但对天文地理、神州各处的山川分布,都应该有一定的了解,就是对各地的民情和风俗,也要有些认识,这样,就可以混迹百姓当中,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情况。而在下早已有心要除掉阉贼手下的七大星君和九大杀手,就不能不对京师一带多留心一点。” 小神女说:“要是让你带兵打仗,一定会百战百胜。” 书呆子说:“三小姐过奖了。在下不是统率三军之才,只能一个人独来独往,随机应变,只是一个神秘的侠客而已。这点,在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小神女说:“好了!你别谦虚了!现在我们该怎样行动?” “自然是马上离开这里。” 婉儿担心棋儿不会轻功,问:“那棋儿,你打算留下他在这里?” “在下打算先带他南下,去定州找间客栈安顿好,然后再去白涧、福山口。” “去定州?你来得及赶去福山口吗?” “从这里去定州,不过百六七十里,以在下的轻功,一炷香的时间,便可以来回。事毕后,我们便可在定州会合。” 婉儿问:“我们也跟你去定州吗?” “不用了!你们先去福山口,找一处地方住下来。在下估计这魔头不会急于赶路,今夜会在紫荆关住下来,明天才到达白涧、福山口,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打发这魔头。” 小神女点点头说:“这样也好,你先带棋儿走吧。” “是!那在下先告辞了。” 书呆子便带了棋儿下山往南而去。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他既然能带棋儿南下定州,干吗不带棋儿北上福山口呢?” 小神女说:“四妹,你不会明白他的用意的。” “哦!?他什么用意?” “要是给风叔叔、小兄弟盯上了,他们就不会疑心他是书呆子,而是杜鹃了。所以他不但要将棋儿先行送去定州,也要和我们分开,这就是杜鹃的神出鬼没之处。” “三姐姐,要是我们见了风叔叔和小怪物怎么说才好?” “我们再为他隐瞒一次,说书呆子带着棋儿去真定府了,不愿跟随我们。” “三姐姐,他要是给风叔叔他们盯上,甚至捉住,那不露馅了吗?” “我们就不能假装也被书呆子欺骗了吗?不过,风叔叔恐怕捉不住他。” “就算他溜走了,但小怪物也会盯上他,跟踪下去。” “我要是没有猜错,他要走的,必然是送棋儿去定州的那条路。若是小兄弟跟踪到了定州,发现自己又追到了书呆子,一定会气得跳了起来。” 婉儿笑道:“这次要不是三姐姐你,我们真不知给书呆子骗到什么时候。” “四妹,我们也打点一下,准备北上野三坡,看看那里的风景是不是真的迷人。” 在红日升起时,小神女和婉儿离开了狼牙山。收魂星君等人也骑上快马,离开了涞源县城。涞源县不但是太行山中的一座县城,也是山西省大同府蔚州下属的一座山城,名为广昌县,是山西大同府与京师保定府、真定府三府交界的一座边城,所以太行二寇常在这一带神出鬼没,官兵也奈何不了。这一次却鬼使神差般地为恒山派掌门圆圆师太和婉儿等人干掉,令收魂星君高兴而来,败兴而归。 收魂星君一行人不敢走烟煤洞这条山高林密的崎岖山路,不但因为这条山道险峻,而且大部分都在山西境内,不时有强人出没。以收魂星君的武功,才不将这些江湖上的鼠辈放在眼里,他是担心神秘的杜鹃出现。所以沿拒马河而下,取道王店镇,只要一到紫荆关,便是京师保定府易州的地方了。何况紫荆关又有京师的官兵把守,一旦出事,放出讯号,便有大批官兵赶来,谅杜鹃也不敢在这条道上出现。 果然,一路上风平浪静,没出什么意外。黄昏时分,收魂星君一行飞马过了紫荆关,经奇峰塔,来到了拒马河边一处叫南城司的小镇上。要是他们连夜飞马赶路,完全可以经白涧,穿过野三坡,进入京师所在地顺天府涿州的房山县了。可是收魂星君一伙人骑马奔走了一天的山路,人疲马累,就算人可以顶得住,马可是走不动了。何况这一带也不是什么平原康庄大道,同样是山路崎岖、山峦起伏,要穿森林、跨险溪,在夜里赶路十分危险。已到了京师地带,也没有什么必要日夜兼程赶回东厂。 收魂星君便下令在南城司小镇住下来,人马好好休息一夜,吃饱睡足,第二天一早再赶路。 远远地跟踪他们的一阵风和小怪物,见收魂星君一伙人在小镇住了下来,不由打量起小镇上四周一带的地形山势,感到这是一处袭击收魂星君的好地方。一阵风不禁问小怪物:“你在这一带嗅到了杜鹃的气味没有?” “没有!” “没有?不可能,你再在这一带嗅嗅,杜鹃不会不出现的。” “我嗅过了,真的没有。” “不会吧?是不是你这小怪物的鼻子不管用了?” “我又没有伤风感冒,鼻子怎会不管用的?” “那你怎么嗅不到杜鹃的气味了?” “他不来,我怎么嗅得出?” “这么一个干掉大魔头的好机会、好地点,杜鹃怎会不来?” “我怎么知道?说不定他给三姐和四妹吓怕了,不敢来了。” “这不可能。要是这样的话,他还能叫神秘的杜鹃吗?不如叫缩头乌龟好了。” “说不定他真的变成一只缩头乌龟了。” 一阵风怔了怔:“不会吧!要是他不来,我们不白白跟踪这个魔头了?” “我们白白跟踪人的事还少吗?” “小怪物,你敢肯定杜鹃今夜里不会来?” “我没这样说,也不知道。” “要是他错过了这次干掉魔头的好机会,那真是过了此村没那店了。我叫化要是杜鹃,绝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可惜他不是风叔叔。” “不不!我叫化说他今夜里一定会出现,只是你这个小怪物嗅不出他隐藏在哪里罢了。” “风叔叔,你千万别这么肯定他会出现。”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杜鹃是一个怪人。” “怪人?他比你还怪?” “他怪得多了。你说他来,他就偏偏不来,故意气气你;你说他不敢来,他就是偏偏赶来,好像专和你唱对台戏。要不,怎显出他神出鬼没、机智过人?” “所以你就说他不敢来了?” “是呀!因为他是一只缩头乌龟呀。” “我叫化才不相信,除非我们说的话,他听到了,才和我们作对。” “不不!风叔叔,我们还是说他是胆小鬼为好。” “既然这样,我们还守在这里干吗?” “因为我想验证我说的话灵不灵。” “好吧!我叫化就陪你这小怪物,在这里守一夜吧。” 一阵风和小怪物便隐藏在小镇上一高处,观察小镇四周的动静。快三更时,蓦然有两条矫捷若疾鸟的人影,从小镇的东北方向而来,轻而无声,落在小镇的一处瓦面上。 小怪物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一阵风:“风叔叔,你看,有人来了。” 一阵风说:“别大惊小怪,来的人不可能是杜鹃。” “哦!?风叔叔,你看出他们是什么人了?” “是大小两个丫头。” “真的!?是三姐和四妹来了?” “我叫化的鼻子虽不如你,但我一双眼睛比你好,不会看错人。” “她们怎么也赶来这里?” “当然是为了跟踪杜鹃,才赶来这里。” “这一下可糟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有三姐和四妹的出现,杜鹃真的不会来了。这一夜,我们算是白等了。” “不会吧?你不是说,杜鹃专门喜欢与人对着干吗?说不定这两个大小丫头出现,杜鹃便会来了。” “这更糟了。” “什么!?怎会更糟了呢?” 393 “因为你说他会来,他就更不会来了。” “不会!不会!你看看,那不是他来了?” 小怪物顺着一阵风所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一个人影,从拒马河中的一叶小舟上腾空而起,疾如流星,掠过小镇土墙,准确无误而又悄然无声地飞落在距收魂星君所住客房不远的一间房屋的瓦面上,然后凝神倾听了一下,身形一晃,一下不见了。 一阵风不禁赞叹:“这人的轻功太俊了,不亚于我叫化。” 小怪物也怔了怔:“他不会就是杜鹃吧?” “小怪物,你快过去,是不是杜鹃,你一嗅不全都明白了?” “好!我去。” “小怪物,你最好轻一点,别惊动了收魂星君的人,更别让这个人发觉。” “我知道。”小怪物也像一团轻烟似的,飞落到那处的瓦面上去了。 随后一阵风也赶了来,轻声问:“是不是杜鹃?” 小怪物激动地说:“是他!一点也没有错!我辛辛苦苦盯踪了他两年,从四川跟踪来到京师,终于又盯上他了。” “小怪物,这一次,我们盯紧一点,千万别让他溜掉了。” “这一次他绝对跑不了。” “其实,杜鹃早已在这小镇上等候着,只是你嗅不出他而已。” “我怎么知道他会隐藏在河中的一叶轻舟之上?” “来!小怪物,我们分别隐藏起来,看看这个神秘的人物,怎样打发收魂星君这一群东厂鹰犬。” 神出鬼没的杜鹃行动之敏捷,出乎一阵风的意料之外。当一阵风闪身进入收魂星君所住的院子时,便看见两个东厂鹰犬横卧在墙脚之下,另外两个更是木偶般地站在收魂星君卧房门口,一动也不动,显然已为杜鹃封了穴位。而杜鹃早已破门进入到收魂星君的卧室了。 收魂星君为人也颇为机警,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动,便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喝问:“谁?” “是老夫!” 收魂星君在灯光下一看,一个只露出双眼的黑袍人,已站在床边。收魂星君一见来人这一身打扮,震惊万分:“是你?” “不错!正是老夫。上次在大海坨山下让你逃走了,这一次老夫看你怎么逃。” 收魂星君问:“你到底是真杜鹃,还是假杜鹃?” “老夫前年在南京钟山常遇春墓前,杀了吸血星君;事隔三天,又在杭州西湖上杀了风流星君;去年又在峨嵋山下杀了百变星君;随后在酆都鬼城中,将蓝魔星君送进了真正的阴曹地府;今年,更将混元星君打发去了西天。你说,老夫是什么人?” “你是真正的杜鹃?那一夜在大海坨山下出现的小鬼和一个木然如僵尸的人,他们又是什么人?他们不是说你是一个冒牌的假杜鹃吗?” “你已经是一个快死的人了,老夫告诉你也无妨。他们是两位武功奇高的怪人,有些事与老夫过不去,故意来找老夫的麻烦,所以那一夜,才有机会让你逃走。说!你现在想怎样死?是横刀自刎,还是让老夫动手?” “哼!本座这把刀除了会砍别人脑袋外,不会用来割自己的喉咙。” “你是要老夫动手?” “你别以为你杀了那几位星君,就能杀得了我。那一夜要不是那两位怪人出现,恐怕你早已成为本座刀下的游魂野鬼。本座还是劝你放下手中之剑,向本座投诚吧。这样,本座不但可以保你不死,更可以让你成为九千岁府中的座上客,享尽荣华富贵。” 这个收魂星君,招募不到太行二寇,竟然打起杜鹃的主意来了。的确,要是神秘的杜鹃为魏忠贤所用,收魂星君不啻立了头等的大功,至于死去的几大星君,那又算得什么? 杜鹃一声冷笑:“老夫看你简直是痴人说梦话。老夫恨不得斩下魏忠贤这阉贼的脑袋,以祭天地。” “大胆!你敢这样对九千岁不敬?” “老夫何止是不敬,还想将他的黑心肝挖了出来喂狗吃。现在,是你比这阉贼先走一步,去见阎王爷了。” 收魂星君大吼一声:“来人!给我将这自称为杜鹃的老贼拿下!”收魂星君话落刀出,手中的链子刀骤然向杜鹃飞出,直取杜鹃的心脏。杜鹃一剑架开,同时四条人影从两边房间里破门而入,四件不同的兵器,一齐向杜鹃袭来。 千幻剑法的确是千变万化,杜鹃架开了收魂之刀,身如幻影般地从四件兵器中闪了出来,回身一剑击出,利剑带着一股强劲的剑风,震开了两件兵器,剑尖所到之处,一个鹰犬右臂给划破了,另一个鹰犬眉心中剑,顿时倒地而亡。一招之下,就令收魂星君贴身的两个护卫一死一重伤,几乎是一气呵成。这等极为上乘的剑法,不但惊退了收魂星君和他的两位手下,也令伏在暗处的一阵风和小怪物,看傻了眼。只在刹那之间,刀停剑收,双方对峙不动。 杜鹃仍是冷冷地说:“收魂!老夫劝你别让你手下人前来送死了。你乖乖的横刀自刎,老夫不想多伤人命。” 收魂星君仗着自己一身刀枪不入的金刚罩功夫,才不管手下人是生是死,他今夜里一定要拼了杜鹃才罢休。他又是一声怒喝:“上!我们合力杀了这老贼!”他首先带头进招。 收魂星君这一声怒喝,一是壮胆,二是叫喊其他手下快点赶来。房间内两个惊魂未定的杀手,也提刀涌了上来,而外面,竟无人冲杀进来。 房间内又是一阵激烈的交锋。收魂星君手中的链子刀,是一门特别的兵器,有一条精钢打成的链子,一头扣着刀柄,一头套在自己的右手腕上。近身交锋,可当刀使,远处交锋,可当流星锤之类的兵器用。就是那一条钢链,也可绞飞对手的脑袋和手臂。它虽是一件兵器,却可当三件兵器交替使用,进招常常是出人意料,令对手一时措手不及,丧生在他的刀下。 一轮刀光剑影的交锋过后,收魂星君那两名贴身护卫,早已横尸地下,而收魂星君也身中几剑。由于他练就了一身童子功,刀枪不入,衣服虽然给剑尖划开,却不伤他的皮肉。而杜鹃所穿的黑袍,也同样给收魂星君的链子刀划开了两处。这也是杜鹃与人交锋以来,第三次为对手划破自己的黑袍。第一次是在四川酆都鬼城,为蓝魔星君利爪撕破;第二次在京师西山为混元星君击穿;这一次为收魂星君的链子刀划破。 杜鹃说:“看来你一身刀枪不入的金刚罩实在管用,连中老夫几剑,竟然丝毫无损,是老夫头一次碰上的劲敌。” 的确,在东厂的七大星君中,论武功,收魂不及混元和蓝魔,但他有金刚罩护体,除了面部、头部之外,其他的都不用防。所以他与人交锋,可以一味进攻,哪怕中了对手的兵器也不在乎。这样一来,他在七大星君中,无形中却是武功最高的一位了。收魂有恃无恐地说:“你以为想伤得了本座么?休想!你要是再不投降,等一会各处兵马赶来,你就死无葬身之地。” “好好!老夫就试试看,杀不杀得了你。也看你招架得了老夫多少招。不过,你别再指望会有人前来助你。” “什么!?我带的人你全都杀了?” “不错!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这条命,老夫今夜里是要定了。” 收魂星君愣了一下,怪不得没人赶来,原来全给这个神秘的杜鹃干掉了。看来今夜里我不能与他再拼下去了,得想办法脱身才是。凭武功,自己怎么也杀不了武功莫测、机警过人的杜鹃。杜鹃似乎也看透了他的心思,说:“你别指望今夜能逃脱出去,还是受死吧。” 收魂星君不答话,一刀击出。杜鹃已摸透了他的链子刀法,在三四招过后,一剑击出,一身真气,全灌注在这一剑上,“当”的一声,杜鹃的剑刃一下将链子削断,链子刀更飞了出去。这一下,收魂星君变成了一只没爪没钳的螃蟹,神色一下大变。 杜鹃说:“这一下,看你怎么与老夫交锋!老夫不相信你的金刚罩,练到了连喉咙、眼睛也刀枪不入。” 收魂星君“呼”的一声,双掌拍出:“本座与你拼了。”他这是以攻为退,当杜鹃闪开他这一股掌力时,“砰”的一声,收魂星君往上一冲破瓦面飞出,往紫荆关方向飞逃而去。 杜鹃哪能让他逃走?也立刻施展轻功追赶。 一阵风和小怪物伏在暗处观看这一场龙虎斗,原想看看杜鹃怎样破收魂星君的罩门,谁知转眼之间,双方都破屋而出,一时愕然。 一阵风推了小怪物一下:“我们还不快追?万一杜鹃跑了,我们怎样追踪?” 小怪物一下醒过来:“对!我们快追!” 于是他们也双双追上去。在星夜之下,一阵风看见小神女和婉儿早已追赶去了。 收魂星君没命地飞逃,刚一出镇郊,迎面拦截自己的竟然是一位白衣人。他定神一看,心中骇然。这是那夜在大海坨山下出现过的神情木然、僵尸一般的人物,他是追杜鹃还是追自己而来到了这里?收魂星君怀着一线希望说:“前辈,与你过不去而自称杜鹃的人在后面,你快去拦截他,别让他跑了。” 这位白衣人正是小神女,她笑笑说:“是吗?那你也别跑了!” “不不!在下前去紫荆关搬救兵。”收魂星君十分惊讶,怎么这个形同僵尸的高人,声音十分悦耳动听,莫非是一位女子? 小神女说:“你还搬什么救兵的?我不就是救兵吗?” 杜鹃见小神女拦住了收魂星君,便不再追赶,就地停了下来。一阵风和小怪物见杜鹃停下来,同样也在远处停下来,静观其变。他们感到,前有小神女和婉儿,后有自己和小怪物,杜鹃在今夜是怎么也跑不掉的了。 收魂星君一听小神女说是救兵,心中十分惊讶和困惑,暗想:难道自己离开京师几天,九千岁就这么神通广大,将这僵尸般的绝顶高手招募了过去,现在前来相助自己捉拿杜鹃?要是这样,那真的太好了。怪不得杜鹃一见这僵尸般的人,不敢过来追杀自己了。他迟疑地问:“你是前来救在下?” 394 小神女说:“对不起,我主要是前来捉拿那个冒充我的黑袍老人,对你的生死,我一点也不在乎,不过,你还是死的好。” “在下不明阁下的意思。” “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阁下是什么人?” “我才是真正的杜鹃。” 收魂星君心头大震:“你是真正的杜鹃?” “是呀!这个黑袍老人,用我杜鹃之名,四处杀人,给我添了不少的麻烦,我当然要来找他了。” “可是在下……” “你呀,罪恶滔天,他杀你没有错,只是不该用我的名。现在他既然用了我的名义发出了追杀令,你是追杀令中的一个,我就不能不杀了你,不然,不坏了我的名声吗?杀了你后,我再捉他也不迟。” “你要杀我?” “我杀不了你吗?” 收魂星君见话不对头,骤出双掌,向小神女拍来。他以为自己突然出手,这个不可理喻的僵尸怪人一定不防备,非死即伤,自己就可以脱身了。 小神女早有准备,不但不闪开,也同时出掌。双掌相碰,“嘭”的一声闷响,收魂星君哪里受得了小神女这股浑厚的掌力?尽管他练成了刀枪不入的金刚罩功,小神女的掌力震断不了他的手骨,却将他整个身躯震得横飞起来。杜鹃也在这时跃起,剑似闪电般的击出,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收魂星君的玉枕穴。这的确是收魂星君罩门的所在处,也是收魂星君最致命的弱点。罩门给击中,金刚罩之功顿时气尽功散,武功全废。收魂星君一声惨叫,摔在地上时,已气绝身亡。 杜鹃想走过去看看他死了没有,小神女说:“别看了,他早已是一具尸体了。你还不快走?风叔叔和小怪物赶来了,到时你便走不了。” 杜鹃点点头,立刻闪身而去。可是一阵风和小怪物早已巧妙地拦截了他的去路。一阵风笑嘻嘻地说:“老兄,我叫化上次救了你,你竟不辞而别,连你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害得我叫化受人讪笑。” 小怪物也说:“你两次出其不意地点了我小怪物的穴位,更害得我给人哂笑个不停,这次,你想走也走不了。” 杜鹃问:“两位想干什么?” 一阵风说:“没想什么,只想将你这大三角帽巾揭了下来,看看你老兄的真容。” 小怪物说:“不行!我还要封了你的要穴,将你丢到柴草房过夜。不过你放心,有我和风叔叔给你守着,官府的人绝不会捉到你。” 杜鹃说:“两位别闹了。收魂星君这魔头一死,不久,就会有大批官兵赶来这一带,挨家逐户地搜查。我劝两位还是快离开这里为好,现在不是闹着玩的时候。” 一阵风说:“不怕!不怕!我们扮成山神、小鬼、女僵尸,吓吓官兵,不更好玩吗?” 一阵风正说着,杜鹃突然身形一闪一翻,衣袖一扬,竟然从一阵风和小怪物之间的空隙处掠过了,转眼之间,去得无影无踪。一阵风和小怪物一时间愣住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神秘的杜鹃,竟然有这等不可思议的步法与行动,刹那之间,从自己身边一掠而过,想抓也抓不住。 这一情景,小神女和婉儿也看得愣住了。她们也想不到杜鹃有这样诡异的身法,能从一阵风身边一闪而逝,这可以说是在武林中没见过的事。一阵风要拦截一个人,哪怕对方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怎么也走不了。 婉儿见一阵风和小怪物一时呆住不动,惊讶起来:“三姐姐,你看,风叔叔和小怪物怎么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小神女也感到有些古怪,说:“四妹,我们快过去看看,不会是他们一时给杜鹃的突然行动吓懵了吧?” 她们一起奔过去。婉儿问:“风叔叔,你怎么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的?眼睁睁地看着杜鹃跑了?” 一阵风说:“别吵!别吵!我叫化正想一件事情。” 婉儿嚷起来:“风叔叔,你是不是傻了?放着杜鹃不追,还有心思去想一件事呀?这是想事情的时候吗?” 一阵风白了婉儿一眼:“你这小丫头懂得什么?”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在想什么事了?” “我叫化想,怎么这个杜鹃,竟然会灵猴百变的身法了?这可是慕容家的绝技。” 小神女一怔问:“什么?刚才杜鹃的身法,是慕容家的灵猴百变身法?” “大丫头,要不是灵猴百变身法,他能从我叫化身边闪过么?” 一阵风说的是实情,以一阵风的武功,当今武林任何一位上乘高手,也不可能从他身边逃掉。 婉儿问:“风叔叔,你不会看错了吧?” “嗨!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这般小看我叫化了?别的歪门邪道武功,我叫化可能看不出来,慕容家的武功,难道我叫化也看不出来吗?” “那他真是我家的灵猴百变身法了?” “当然是了。我叫化奇怪,这个神秘的杜鹃,怎么会这一门奇异的身法了?据我叫化所知,灵猴百变身法,在当今武林中,除了慕容家外,只有梵净山的人会这门武功了。” 婉儿一时愕然:“他不会是梵净山的弟子吧?” “这不可能。梵净山的武功,不传外人,更不传男子。而且这门武功,除了梵净山的掌门人会之外,只有两三个护庄长老会,就是梵净山的弟子也不会。” 小神女也不禁思疑了。她知道杜鹃的真正面目是书呆子墨滴,也知道墨滴这一身上乘武功的来历,可是他怎么会慕容家的武功了?由于一阵风这么一说,小神女更一下想到墨滴刚才那一闪身的步法,说:“风叔叔,我看你还是看走了眼。” 一阵风愕然:“我叫化怎么看走了眼?” “因为他在你面前闪身的步法,是迎风柳步的步法。” 一阵风一怔:“不错!不错!的确是迎风柳步的步法,那更是慕容家的武功。想不到这个杜鹃,竟然在一瞬之间,将慕容家的两门绝技在一招中抖了出来,太出人意外了。” 婉儿茫然地说:“他怎会我家的武功呵。这两门功夫,连我也不会。” 小神女说:“你会我的狸猫身法和西门剑法还不够吗?” “三姐姐,你说的也是,我会这两门功夫已心满意足了。” 一阵风突然一拍脑袋说:“依我叫化看,这个神秘的杜鹃不是别人。” 小神女和婉儿一怔:“风叔叔,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是慕容家的人。” 婉儿说:“风叔叔,你别胡说八道,是我慕容家的人,我还会看不出听不来的吗?” “你这小丫头也太天真了。他穿了一身从头包到脚的黑大袍,只露出两只眼睛,你能看出来吗?” “那风叔叔认为他是谁?” “不是慕容白,就是你的爷爷黑鹰慕容智,而且依我叫化看,多数是黑鹰。他过去就古灵精怪扮成了一个痴儿,愚弄了天下群雄(详情请看拙作《黑鹰传奇》一书)。到了老年,又不甘寂寞,扮成什么杜鹃,连我叫化和你们也骗过了。怪不得他的声音这么苍老了。不行!我叫化找他去问问,干吗要这样戏弄我们。” 一阵风这么一说,连小神女和婉儿也弄得糊涂起来了。尽管她们知道杜鹃就是书呆子墨滴,不可能是爷爷黑鹰或慕容白。但刚才看见的是一个不见真面目的黑袍怪人,心想:难道这次干掉收魂星君的不是书呆子,真的是爷爷了?那书呆子跑去哪里了?给爷爷捉了起来? 当一阵风正想动身离开时,小神女叫住他说:“风叔叔,你先别走。问问小兄弟,是不是杜鹃或爷爷,不就清楚了?” 刚才对话时他们竟然将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小怪物忘记了。一阵风一下想了起来,问小怪物:“你怎么一下变成哑巴了?一声不吭的。” 小怪物依然站着不动,也不出声,完全像一个木偶似的站在那里,一双目光,却露出着急和愤怒的神情。 婉儿仍看不出来,冲着小怪物说:“风叔叔在问你啦,你怎么不说话了?又想玩什么花样了?” 一阵风看得奇怪起来:“小怪物你怎样了?不会中了邪吧?” 小神女打量了一下说:“不好!我们的小兄弟给人点了穴了。” 一阵风和婉儿惊讶起来,婉儿问:“是谁点了他的穴了?风叔叔,不会是你吧?” “嗨!你这小丫头也真是的,我叫化点他的穴干吗?要开玩笑也不是时候呀!” 小神女轻出一掌,拍开了小怪物被封的穴位。这一下,小怪物气得跳了起来,冲着一阵风发起火来:“你这个死叫化,臭叔叔,你说话有完没完?放着我给人封了穴也不理,一味说个不停,还说我中了邪。你才是中了邪!” 一阵风给小怪物这一阵责骂,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愣愣地听着。小怪物又转向小神女和婉儿:“你们也跟死叫化一个样,只顾说话,哪管我的死活?让我一直在旁边出丑。” 小神女说:“小兄弟,我们一时大意了,在星夜里一时看不清楚,还以为你因抓不到杜鹃而生气哩。” “我能不生气吗?不行!我找这可恶可恨的杜鹃去!这一次,我这个仇,是与他结定了,有他没我。” 婉儿问:“是杜鹃封了你的穴位?我们怎么没看见?” “我看,你看见了也当没看见,见我像木头公仔似的站着,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不满足了你的心愿吗?” “哎!你将我看成什么人了?” 小神女也说:“小兄弟,四妹不是这样的人,我们真的没看见。看来这个杜鹃,的确是出手太快了。” 小怪物说:“你们没看见情有可原,可是臭叔叔,就不能说没看见了。他还故意装着发愣,有意跟你们说了那么多无聊的废话。明明就是货真价实的杜鹃,他偏偏说不是杜鹃,说什么是慕容爷爷和慕容白大哥来。简直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一阵风愕然:“他真的是杜鹃?不是黑鹰?” “你别装模作样了。你骗三姐和四妹还可以,骗我却不行。难道慕容爷爷和白大哥身上的气味,我会嗅不出来吗?” 395 小神女问:“小兄弟,那他真的是杜鹃?” “当然是他!不是的话,我小怪物可以将脑袋割下来,给你们当凳子坐。” 一阵风茫然起来:“可是他怎么会慕容家的两门绝技?不不!应该说他会三门绝技才对。” 婉儿又是一怔:“怎么又多一门绝技了?” “因为我叫化一下又想起了,他临走时衣袖一拂,我叫化没注意,以为是他溜走时衣袖飞动。现在看起来,他以袖劲之力,就封了小怪物的穴位,这又是慕容家的流云飞袖之功。怪不得他一跃入收魂星君所住地,刹那之间,就将收魂星君的手下全点倒了,这样杀起收魂星君来,就会减少了不少的阻力,也不致多伤人命。” 小神女说:“风叔叔,我们快离开这里。因为已有一个求救讯号升起,恐怕不久,就会有大批官兵赶来这一带。” 小怪物说:“你们走,我非要在这一带找到这个杜鹃不可。” 小神女说:“小兄弟,我们离开,不单是避开官兵,也是去追踪杜鹃呀。” 婉儿说:“他往南去了,我们就往南去追踪他好了。只可惜我们在这里呆了不少时间,不知他会跑去什么地方了。” 小怪物说:“哼!哪怕他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他找出来。” 于是他们一行四人,离开了拒马河边这个小镇,一路沿着杜鹃留下的气味,往南而去。在天亮时,跟踪到了狼牙山。一到狼牙山,小怪物又暗暗叫起苦来,他问小神女:“三姐,你们走时,是不是将书呆子留在这里了?” 小神女说:“我们离开时,他和棋儿早已走了。” “那他去了哪里?” “我叫他和棋儿先去定州等候我们。怎么啦?你在这里嗅到他的气味了?” “我不知道是他的,还是书呆子的。” 婉儿故意问:“那你再嗅嗅,有没有棋儿的气味?” 小怪物果然再嗅一下,说:“没有!” “没有!那一定是杜鹃,不会是书呆子。” 小怪物顺着气味,进入了狼牙山下的一片树林,似乎杜鹃留下来的气味越来越浓了。小怪物几乎可以肯定,杜鹃就藏身在这一片树林中,不会走多远。他说:“大家小心了。杜鹃就在这一带树林中,我们最好四下散开,分头搜索,这一次怎么也不会让他从我们眼前跑掉了。” 婉儿问:“你敢肯定他藏身在树林中吗?” “我敢肯定。因为留下来的气味,不但新鲜,而且也十分浓厚。” 婉儿不由看看小神女:“三姐姐,我们怎么办?” 小神女说:“我们听小兄弟的话,四下分散搜索,别让这个杜鹃跑掉了。谁叫他那么大胆,得罪了我们的小兄弟!” 小怪物说:“只要我们其中一个发现了他,就大声呼唤,大家迅速赶来,四面包围,哪怕他是会飞的鸟,我们也要抓到他不可。”看来,小怪物是下了决心,非要抓到杜鹃不可了。 婉儿问小怪物:“我们抓到了他后又如何处置?你不会打他一顿吧?” “打是不打,但我要连封他身上七八个穴位,然后捆绑起来,丢在树下,饿他三天两夜的,看他今后还敢不敢戏弄我!” “你这样做不太过分了吗?” “怎么太过分了?他把我丢在神台下,又把我丢在柴草房中,昨夜又让我出尽了丑,你怎不说太过分了?” 小神女说:“四妹,等我们捉到了他再说吧!现在人还没有捉到,就说如何处置,不太早了吗?” 一阵风似乎一直心事重重,一路上不多说话,现在也是心不在焉,好像在深思一件解不开的事一样。婉儿问:“风叔叔,你怎么不说话了?” 一阵风好像从沉思中醒过来,问:“我,我叫化说什么话了?” “风叔叔,我们要是抓到了杜鹃,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我,我叫化第一件事,就是掀开了他的黑大袍,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然后问他怎会慕容家的武功。” “你不打他、骂他或饿他吗?” “杜鹃又没有做什么坏事,我叫化打他、骂他、饿他干吗?” 小神女说:“四妹,你别再多说了。要是跑了杜鹃,小兄弟又会怪我们行动太慢了。” 于是,他们便四下分散在林中搜索。婉儿一边打量四周一边想:这个书呆子,怎么在这片树林里藏身了?难道他昨夜累坏了?他怎么就没想想小怪物会跟踪到这里的?他若是真的给小怪物捉到了,那该怎么办呢?让小怪物整他一顿?嗨!我想这么多干吗呵!到时,我想三姐姐会有办法的。 婉儿一边想一边搜索,她既希望发现书呆子,又怕发现书呆子,蓦然听到小怪物大声叫喊着:“在这里!”婉儿心头一怔,心想:真是冤家路窄,这个书呆子,又是给小怪物发现了,要是给三姐姐发现多好。婉儿一下跃到了小怪物喊叫的地方。 小神女和一阵风同样也是闻声而来。一阵风问小怪物:“在哪里?” 小怪物一指荆棘丛中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说:“那不是他吗?” 婉儿一看,果然是杜鹃所穿的黑大袍,好像有人伏在乱石中睡着了。小怪物喝道:“杜鹃,你别装睡了!我们看见你了!你最好乖乖地出来,别再打算逃跑。你是怎么也跑不了的。” 可是杜鹃伏在那里纹丝不动。小神女凝神倾听,正想说,一阵风早开口说话了:“小怪物,我们是又一次给狡猾过人的杜鹃耍了。” 小怪物一怔:“什么!我们又给耍了?” “我叫化敢说一句,那不是杜鹃,只是杜鹃的一件弃袍。就像我们在西山一样,他丢下一件弃袍,人早已跑了。” “不会吧?我去看看。”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去看了。风叔叔说的一点也没有错,那只是他的一件弃袍,披在石头上,远远看去,就好像他睡在乱石中一样。” 婉儿惊讶了:“真的?” “四妹,你冷静想想,以杜鹃的机警,他听到了人声和脚步声,还不早早溜开,会睡在那里一动不动吗?何况小兄弟那么大声的叫喊,他还不惊醒?除非那是一个死人。” 小怪物仍不死心地说:“我过去看看。”小怪物跃进荆棘丛中的乱石堆,喝声:“你给我爬起来。” 睡在乱石堆的东西仍是一动不动。小怪物一下掀开了那一件破黑袍,一看不由吓了一跳,慌忙跳了出来。 婉儿一怔:“你怎样了?看见什么了?” “一具可怕的尸体。” 一阵风和小神女也震惊起来:“一具尸体?是不是杜鹃?” “我不知道。” “你怎么不看清楚就跑过来?”婉儿担心了,她担心书呆子不知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真的死在那里了。 小怪物说:“我没见过杜鹃的真面目,谁知道是不是他!总之,那是一具受了重伤而死的尸体。” 小神女说:“我去看看。” 婉儿也说:“三姐姐,我也去。” 小神女和婉儿双双跃进荆棘丛中,一阵风问小怪物:“黑袍覆盖下的是一具尸体?” “是!” “是杜鹃?” “风叔叔,我怎么知道呵,我从来没见过杜鹃的真面目。” “死尸的气味怎样?是杜鹃的气味?” “当然是杜鹃的气味了。不然,我会找到这里来吗?” “我叫化不相信那是杜鹃,因为昨夜杜鹃和收魂星君交锋时,除了黑袍给刀锋划开,他一点伤也没有,怎会身受重伤而倒在荆棘丛中了?” 小怪物一下又愕住了:“不会杜鹃弄个死人摆在那里戏弄我们吧?” 正说着,小神女和婉儿又双双跃了回来。小怪物迎上去问:“怎样?那尸体是不是杜鹃?” 婉儿说:“是你的头!刚才我和三姐姐几乎给你吓死了。” “哦!?那不是杜鹃?” “三姐姐看清楚了,那是一具猎人的尸体,昨天大概不小心,从山上滚了下来摔死了,双腿也摔断了。杜鹃这么好的武功,会从山上摔下来吗?” 一阵风说:“我叫化根本就不相信那死人是杜鹃。” 小怪物说:“那么说,杜鹃有意将自己的烂黑袍脱下来,盖在这死人身上而跑掉了?” 婉儿说:“当然是这样啦!三姐姐说,这是杜鹃的金蝉脱壳之计。” 小怪物一下又跳起来:“我又一次给杜鹃耍了。不行!我非得去追踪他不可。”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那么耿耿于怀了。杜鹃这一金蝉脱壳之计,目的不是戏弄你,而是想让官府知道,杜鹃在狼牙山上受伤失足而摔死了。” “他干吗要这样做?” “我要是没有看错,杜鹃干掉了收魂星君之后,心事已了,只想从此销声匿迹,隐退山林,所以才借了这一死人,来一个金蝉脱壳之计,让东厂和官府的人知道杜鹃已死,永远在江湖上除名。他这样做,的确是一个万全之策。” 小怪物怔住了:“要是这样,我们今后怎么去追踪他了?那不永远也追不到了?” 婉儿冲着他说:“你就只知道追追追!杜鹃真的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了?你非得要他死了才甘心吗?” “这——我怎会要他死呵。” “那你还追他干吗?” 小神女说:“小兄弟,我们追是要追的,只是不能四处向人张扬,要不动声色地暗暗追踪。不论在江湖上,还是在武林中,我们也应该扬言杜鹃已死了。一来,我们帮助他完成这一心愿;二来我们也正好麻痹他,令他不再提防我们,不就更容易找到他吗?” 396 一阵风点点头:“不错!大丫头,你这一主意很好,我叫化拍双手赞成。” 小神女笑着说:“风叔叔,你既然双手赞成,我就求你做一件事了。” “大丫头,你要我叫化做什么事了?” “希望风叔叔在拒马河一带,散播杜鹃已死在狼牙山下的消息。” “就这件事?” “就这件事。风叔叔,这对你没有什么困难吧?” “这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只是我叫化不大明白,你这大丫头,干吗这样帮助杜鹃?” “风叔叔,我们都是武林中的侠义人士,难道不应该相助吗?” “好好!我叫化就在这一带散播。” “风叔叔,你完成了这件事后,我们在真定府见面。” “不不!大丫头,你别等我叫化了。你们干你们的事去,我叫化恐怕要去广西南丹紫竹山庄走走。” 婉儿问:“风叔叔,你要去紫竹山庄?干吗不同我们一起去的?” 小神女也问:“你赶去紫竹山庄有事?” “不错!有件大事,我叫化要找你们的黑鹰爷爷问清楚。” “什么大事要问我们爷爷了?” “大丫头,你难道一点也不生疑?神秘的杜鹃,怎会慕容家这三门绝技了?我叫化要找他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风叔叔,不瞒你说,我也在生疑。” 婉儿说:“不会是杜鹃暗中盗窃了我家这三门绝技吧?” “小丫头,你家的武学绝技,这么容易给人盗窃吗?” “风叔叔,你不会疑心我爷爷传授给杜鹃的吧?” “我叫化可没有这么说,也说不清。我总感到,慕容家与神秘的杜鹃,似乎有一种不为人知的关系,我叫化一定要弄清楚。这就是我为什么一路随你们来,沉默不语的原因。” “原来叔叔有这么一件心事。怪不得你一路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了。” “好!我叫化告辞了。”说完,一阵风便闪身而去。 小神女对小怪物说:“小兄弟,我们也走吧。” 小怪物问:“我们去哪里?” “小兄弟,当然是去暗暗追踪杜鹃呀,你不想去追踪他了?” “我怎会不想呢?” “那我们走呀。小兄弟,要是我们这一次追不了他,那以后就别想再找到他了。这是我们现在惟一追到他的机会。” “为什么?” “小兄弟,你不会给这死人的事闹糊涂了吧。杜鹃干掉了收魂星君,又来这么一个金蝉脱壳之计,这就意味他从此收山,不再在江湖出现了。我们现在不抓住这机会追踪,六月一过,今后怎么去追?” “好!我现在就追去。” 婉儿问:“三姐姐,那墨公子在定州等我们怎么办?我们不去见他了吗?” “四妹,这好办。杜鹃看来是往南跑了,我们和小兄弟追到定州一带,再去与他见面也不迟。” 婉儿会意一笑,她知道小怪物追来追去,最终还是追到书呆子,便说:“三姐姐,我是担心墨公子在定州等急了,见不到我们,又四处乱跑,就会打乱了飘哥的嗅觉,让杜鹃跑掉了。” 小神女说:“既然这样,四妹,那你和小兄弟追踪杜鹃,我先赶去定州找墨公子,叫他老老实实地呆在城里,千万别四下乱走。” “三姐姐,那你快去吧!我和飘哥随后去定州见你。” 这样,小神女也动身先走了,留下婉儿和小怪物。婉儿对小怪物说:“你快在这一带嗅呀,看四周有没有杜鹃留下的气味。” 小怪物左嗅嗅,右闻闻,果然在狼牙山南面又嗅到了杜鹃留下的气味。沿着气味追下去,又在南面一处叫岭西的小镇上,嗅到了杜鹃。小怪物又兴奋起来了:小神女和一阵风没有说错,杜鹃没有死,他用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又往南跑了。 小怪物随后在南面的唐县附近,又嗅到了杜鹃特有的气味。突然间,小怪物停了下来。婉儿见了奇怪,问:“你怎么不走了?这里没他留下来的气味?” 小怪物问:“四妹,是不是书呆子与你们分手后,也走这一条路?”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走这一条路。” 小怪物跺脚说:“这一下糟了。要是书呆子也走这条路去定州,杜鹃的气味又给他打乱了,那我怎么追?” 婉儿说:“这好办呀。” “什么!?你还说好办?” “是呀!书呆子是带着棋儿走的,你细心嗅嗅,要是有棋儿的气味,那就是书呆子,没有,就一定是杜鹃了。这还不好办吗?” 小怪物笑了:“不错!不错!这是分辨杜鹃的好办法。” 婉儿心里暗笑:那你尽管嗅吧。 小怪物果然凝神嗅着,说:“没有棋儿的气味。” “那就是他了。不是书呆子的。” 就在小怪物四处嗅闻时,小神女早已来到了定州,与书呆子墨滴见面。他们住的客栈,也是早前去京师赶考时所住过的客栈。小神女在房间里轻声问:“你那金蝉脱壳之计,是不是打算今后永远退出江湖了?” 书呆子点点头说:“是!就是今后要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也不会再用杜鹃之名。今后杜鹃算是永远在江湖上除名了。世上再没有杜鹃这个人了。” “你这一行动好是好,可以骗过官府,也可以骗过武林,但是骗不过我那小怪物兄弟,也瞒不过风叔叔。” “小兄弟仍在追踪我?” “你不该在走掉前封了他的穴位,现在,他似乎与你势不两立了。” 书呆子说:“在下是逼不得已,要是不封了他的穴位,他和风大侠势必紧紧咬住在下不放,很容易为他们捉住。在下不想在京师一带为他们识破真面目。他们仍在追踪在下?” “你想小兄弟不追踪是不可能。” “三小姐,你不能为我想想办法么?” 小神女说:“这事我们以后再说吧!但你的武功,却引起了风叔叔的注意了。” 书呆子一时愕然:“在下武功怎么引起风大侠的注意了?我的千幻剑法,他不是早已知道了么?” “不是千幻剑法,而是你从他们身边闪过时的身法、步法以及封了小兄弟的袖法。这三门武功,都是慕容家不外传的绝技。” 书呆子更是愕然:“是慕容家的三门绝技?这不可能。” “你难道不知道这是慕容家的迎风柳步、灵猴百变和流云飞袖的武功么?” “在下实在不知道。” “你不是在瞒我吧?” “在下可以对天发誓,在下会瞒别人,绝不敢也不会瞒三小姐你的。三小姐,难道你不知道在下的心么?” “你的心?”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万事不敢相瞒。” 书呆子这一句,不啻向小神女表白了忠贞不渝的爱情。以前双方仍模模糊糊,但都知道对方的心意,只是难以开口而已,现在书呆子终于表白出来了。小神女一颗心甜丝丝的,也轻轻说了一句:“我对你也是一样。” 书呆子一听,大喜过望,深深对小神女一揖说:“在下能得三小姐垂青,今生不复他求。今生今世,永伴三小姐身边。”小神女刚才的一句话,令他一颗心落实了。 小神女问:“公子,你还对我这般客气吗?” “不不!我对小姐永远是相敬如宾。” “好了!我问你,是谁传给了你这三门绝技的?” “就是那一位深夜传我修练内功的蒙面高人,当我练成了内功后,他先是传我这一门步法,以后又再次传我这门身法和袖法了。” “你不知道这位蒙面高人是谁?” “我真的不知道,他不说,我也不敢问,他也叫我别问。这三门逃生的武功,真的是慕容家的绝学?” “我想风叔叔绝不会看错,而且我也看出来了。” 书呆子怔住了:“不会是这位蒙面高人,从慕容家盗取了这三门绝技传给我吧。怪不得他叮嘱在下,在万不得已时,千万别抖出来,只用千幻剑法对敌就可以了。可是我在风大侠、小兄弟的拦截之下,又不能出剑与他们交锋,为了摆脱他们,情急之中,就抖出了这三门武功。这下怎么办?” “你放心,等风叔叔去了紫竹山庄后,看看是什么情形,我们再想办法吧。” “风大侠去了紫竹山庄。” 397 “他就是为这事,去找慕容家问个清楚明白。” “这样,万一传授我武功的蒙面高人,是盗取得来的,那我不害了他了?” “公子,枉你机警聪明过人,你怎不想想,万一这蒙面高人,就是慕容家的人呢?” “这可能吗?慕容家的人,干吗要传我武功了?” “公子,我想这事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的。说不定你们墨家,过去对慕容家做了一件好事,令慕容家以此相报。” “可是我一家几代,从来不与武林中人来往,怎会对慕容家有恩呢?我也从来没听父亲和兄长说过。” “说不定你的爷爷,对慕容家帮了一次大忙,他没说,你父兄当然不知道了。” “要是这样,那太好了。我也想知道,那位传我武功的蒙面高人,是不是慕容家的人,更想知道,他干吗要传我武功。” “你有多久没见过这位高人了?” “自从我练成武功后,就没再见过。” “要是你见到了他,认不认得出来?” “我虽然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但他说话的声音、神态和动作,我想我会认出他来。” “好!那我带你去紫竹山庄走走,看看有没有你认出的人来。” “这好吗?” “你快是我的夫婿了,有什么不好?” §第七十二回回归路上 小神女与书呆子等人在回京城的路上,遭到自称“牛魔王”的山贼拦路打动。这些山贼竟活擒了小怪物做人质。无奈,小神女他们只好按山贼要求,把万两银票与书呆子交与“牛魔王”。 上回说到小神女说书呆子已是自己的夫婿了,有什么不好?书呆子怔了怔说:“对对!所谓丑媳妇终得见家翁,我这个貌不出众才不惊人,又百无一用的书呆子,也应该去丈人家出出丑了。” 小神女笑着说:“你这个名动江湖的神秘杜鹃,又是今科金榜上题名的进士,可不是等闲之辈,恐怕也是慕容家破天荒第一次出现的一位贵客,会出什么丑了?” “不不!我还是害怕会给慕容家的人赶了出来。” “如果真的这样,你又如何?” “我会赖皮不走,慕容家的人,总不会杀了我吧?” 小神女笑着说:“好了!别说笑了!你累了一夜,之前又奔走千里。好好休息,说不定我那小兄弟,很快会找到这里来了。” 果然,一到下午,小怪物和婉儿就出现在客栈中了。小神女一见到他们,故作惊奇地问:“你们也来到这里了?找到他没有?” 婉儿说:“三姐姐,我们正是为了寻找他,才来到这里的。” “哦?他会跑来这里?不会吧?” “这是飘哥说的,他是顺着气味而找来这里的。”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不会弄错了吧?” 小怪物说:“我一点也没有弄错,不会是书呆子也住在这客栈里了吧?” “小兄弟,你说对了,他正住在我隔壁的房间里。” 小怪物一下叫起苦来:“怎么我这般的倒霉,追来追去,又追到这书呆子了?他真是我要命的克星。” 婉儿又故意逗他:“是不是你的鼻子不管用了?要不就是失灵。” 小怪物一听说书呆子住在这里,已经发愣了,听婉儿这么一说,更发起火来:“你才失灵不管用!” “哎!你冲着我发火干吗?我不是老提醒你,有没有棋儿的气味,你说没有。现在你看,不是又追错了吗?” “我进城以来,一直没有闻到棋儿的气味。顺着气味,才追到了这客栈。”小怪物说着,又嗅嗅说,“不错!这里真有棋儿的气味,不行!我再到城外去嗅嗅。” 婉儿说:“你不累吗?你不累,我可累了!我不跟你四处瞎跑动了,我想睡一下了。” “那你睡吧!我一个人去。”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急着去。我想问你,你进城时,只嗅到他,而没有嗅到棋儿的气味?” “我当然没嗅到,不然,我就不会进城了。” “进城以后,也没有嗅到棋儿?” “没有!起码在我沿着他的气味追寻的那一路上没有。” “小兄弟,既然这样,你别追踪了。” “为什么?” “以小兄弟所说的情况来看,他一定也在这间客栈中,只是他也像百变星君一样,善于化装易容,我们不知道他是谁而已。” “真的?可是他跟书呆子的气味混在一起,我怎么寻找?” “我看,小兄弟干脆就在客栈住下来,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发觉。到了夜里,便一个个房间嗅,就不难找到他了。” “对!三姐,我听你的。” “所以你现在千万别打草惊蛇,不然,他又会悄悄溜走的。” “三姐,那我干脆就睡一个下午,在夜里行动。” “小兄弟,那你去睡吧!我在隔壁已给你订下了一个房间。” “多谢三姐。” 小怪物真的在客栈里蒙头大睡了一个下午,直到上灯时分才起来。当他们一行五人在用饭时,杜鹃的死讯,已在旅客中纷纷传开了。有些江湖中人,更说得绘声绘色的,仿佛他亲眼目睹一样。 小神女一听,知道这是一阵风的散播起了作用,但最起作用的,还是幽谷大院混入东厂的马行山和丁大成。 那些给杜鹃点了穴的东厂鹰犬们,在一时三刻穴道解开后,立刻放出烟火信号报警求救。易州和紫荆关的兵马立刻出动,四面包围了南城司这河边小镇,官兵们很快在小镇郊外发现了收魂星君的尸体,飞马赶去京城向魏忠贤报告。魏忠贤一听,震惊得半晌不能出声。现在手下惟一的一个星君也死了,七大星君、九大杀手中,只剩下了快剑冷漠杀手。他的剑法虽然好,远远不及信王朱由检府中的一些高手,也不及锦衣卫中的一些高手。神秘的杜鹃,在这三四年里,已将他最得力的心腹兵将,先后一一除掉,令他和东厂的势力大减。一想到此,他心中不由怒火万丈。 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魏忠贤打发身边惟一可靠的快剑冷漠杀手带人飞速赶去南城司,务必将杜鹃捉拿到。快剑冷漠心中嘀咕着,连几大星君、雌雄二怪也不是杜鹃的对手,自己前去行吗?别指望能捉到杜鹃,自己不死已算大幸了。但他不敢不从。他先是带了几名东厂所谓高手,火速飞马赶到南城司。在这些高手中,马行山和丁大成也在其中,其他人手随后赶来。 快剑冷漠杀手带人来到了南城司小镇时,一个意外的消息,令他惊喜异常:这就是神秘的杜鹃与收魂星君交锋,杜鹃杀死了收魂,自己也受了重伤,连夜逃走时,在狼牙山失足掉下山崖摔死了。 快剑冷漠几乎不敢相信这一情报是真的,要是真的,那无异天助我也。自己这一次来,不但没任何危险,更可立一大功,东厂就全由自己掌管了。他不但带了自己的手下,也带了曾经见过杜鹃的收魂星君手下,立刻赶到狼牙山下,果然在山下树林中的一丛荆棘乱石堆中,发现了杜鹃的尸体。尽管没人知道杜鹃的真面目,但那一件黑袍,收魂星君的手下人一看就认得出来。何况这件黑袍,为收魂星君的练子刀划破,附近更找到了杜鹃的一把剑,这具尸体,是杜鹃无疑。快剑冷漠更是暗喜不已。想不到收魂星君在临死之前,也能重创了杜鹃,才令杜鹃连夜奔走时失足堕崖而死。 快剑冷漠命人将这具尸体的脑袋砍了下来,带上那件黑袍和那把剑,赶回京师向九千岁报喜了。这样一来,杜鹃之死,更在京师一带传开了,令武林中人愕然,江湖中人惊讶。魏忠贤虽然失去了收魂星君这一得力大将,但也除了杜鹃这一可怕的人物,总算可以安然入睡。至于东厂的势力,以后再招聘高手充实就是。 这个阉贼想得太美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厄运已降临他的头上了。收魂星君死后的几个月,喜欢干木匠的糊涂而又昏庸的皇帝朱由校,突然病死,魏忠贤几乎无能力阻挡信王朱由检登上皇帝的宝座。朱由检登上九五至尊之位后,第一个要除掉的人,就是魏忠贤!这个太监已令朱由检受够了气,但他仍看在兄长熹宗的情面上,并不马上杀了魏忠贤,只夺去他无比的权力——秉笔太监和东厂提督之职,贬为一般小太监,并叫人押解魏忠贤去凤阳朱氏老家,看守朱家皇陵。随后将魏忠贤在朝中的党羽和孝子贤孙,杀的杀,关的关,充军的充军,就连熹宗的奶娘,封为奉圣夫人的客氏,连同她的儿子,一并斩首示众。 崇祯皇帝朱由检这一行动,自然大得百官的拥护,万民的欢呼。 魏忠贤在凤阳知道自己的党羽和孝子贤孙们死的死,关的关,便长叹一声,上吊自尽。这个曾经权倾一时,只手遮天,动一动手脚也会令山河震动的九千岁,最后死时冷冷清清的,身边无一亲人,尸首更受万民唾骂,甚至暴尸皇陵中。最后,还是地方官员,怕他的尸体污了皇陵,才命人用一张草席,在荒山野岭中,草草将他埋葬了事,连墓碑也没有。 398 小神女他们在用晚饭时,听到客栈中的客人交头接耳,纷纷在说神秘杜鹃已死的事,有人唏嘘,有人叹息,有人叹了一声说:“将军百战沙场,不能个个百战百胜,凯旋而归。就算马革裹尸,但死得极为壮烈,亦足以令人敬仰。” 有人四下看看,说:“老兄!你是不是多饮了两杯,在胡说八道?” 这人听了一下色变,连忙说:“是!是!我真的多饮了两杯,舌头大了,自己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不久就离席而去。人们还是惊畏了东厂的耳目,锦衣卫的密探,不敢畅所欲言。 小神女他们不由相视一笑,书呆子更是神态淡然,似乎这等大事,与他毫无关系,也不屑打听。 深夜,小怪物准备行动了。他刚跃上瓦面,蓦然感到身后有人,急忙回头一看,是小神女,脱口而出:“三姐!是你?”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怎么现在才出来的?” 小怪物一怔:“我出来迟了?” “当然迟了!那边有一条黑影,掠过瓦面,往南出城而去,婉儿已经追去了。” “不会是杜鹃吧?” “我不知道,你快过去嗅嗅。” 小怪物慌忙跃过去,一嗅,一下便闻出是他最为熟悉的气味,说:“不错!就是他,他果然藏身在这客栈中。” “小兄弟,我们快追呀。别让他又从我们的鼻子下跑掉了。” 小怪物立即沿着气味,往南追去。不久,就来到了河边。只见婉儿在河边站立,遥望滚滚东去的沙河水。小神女首先奔过去问:“四妹,你怎样了?” 婉儿说:“三姐姐,我跟踪的那条黑影,他跳进河里去了。” 小怪物大吃一惊:“什么?他跳进河里去了?” “是呀!你以为我跑来这里看沙河的夜景吗?” 小神女说:“这么看来,这黑影一定是杜鹃无疑,他跳河逃跑了。” 小怪物说:“要是这样,他跑不远的,我过河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也注意一下四周有没有人从水里跳上岸来。”小怪物说完,施展幻影身法,掠过沙河,在南岸一带搜寻。 婉儿轻轻对小神女说:“三姐姐,我们这样捉弄他好吗?” “四妹,为了书呆子能安全离开京师,我们只好这样,才能摆脱小兄弟的追踪。以后,我们再向小兄弟赔不是吧。” “到时,他知道了真相,不知怎样埋怨我们了。” 的确,单是书呆子一个人,也有办法摆脱小怪物的追踪,何况有小神女和婉儿的掩护,就更容易摆脱小怪物了。当小怪物掠过沙河时,书呆子墨滴早已悄然转回客栈,由于一身是水,也就没有什么气味留下来。 小怪物在对岸搜索了一阵,都没有嗅到杜鹃的气味,显然杜鹃没有从南岸上岸,而是从水中逃跑了。小怪物只好又转回北岸。婉儿故意问:“找到他没有?” “南岸上下一带,都没有他的气味。” 小神女说:“他一定从水中逃走了。” “那我就在这一带守着,我不相信他在水中能潜伏七天七夜而不浮上水面透气。” “小兄弟,要是他早已在下游或者上游雇了一条船接应,他藏身在船上,你能嗅到他的气味吗?” “他不上岸,我就对他毫无办法了。” “小兄弟,那我们回店吧。别再追踪他了。他要是坐船而走,你就是在这里守他一年半载也没有用。” “三姐,那我不追踪他了?” 婉儿说:“他坐船而走,我们怎么追呀?” “小兄弟,四妹说的没错,这一带,又是京师的水网地带,别说他坐船出了大海,就是不出大海,他又呆在船上,或者一天换一只船,随便在那里呆着,我们也无法追踪。” 小怪物呆住了:“我们怎么办?” “小兄弟,看来他干掉了收魂星君,已了结了他的心愿,从而远离京师,去了我们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要想找到他,只好等明年三月,杜鹃花再开放的时候了。现在我们只好回去,静观江湖上的变化。” 小怪物望了望沙河水,只好跟随小神女、婉儿回客栈。小神女见小怪物闷闷不乐,安慰他说:“小兄弟,你别灰心,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这个神秘杜鹃的,让你出手封了他的穴位,丢在神台下也好,丢在农家的柴草房也好,这可以了吧?” 小怪物说:“三姐,恐怕我不会追到他了。” “小兄弟!你怎么这般说的?” “因为,他已知道我这个遇水不灵的鼻子,抓到了我的弱点,遇事就往水里跳,我怎找他呀?就算我碰上了他,没有你们在,论机智,我不如他,论武功,我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找到他也没办法,只好干瞪眼看着他跑掉了。” 婉儿“哎”了一声说:“你以后真的碰上了他,就装着不认识的,然后向他打听事情,突然出手点倒了他,那他不给你捉住了?” 小怪物连忙说:“不错!不错!很好!很好!”突然话锋一转,“你这不是存心害我吗?” 婉儿愕然:“我怎么存心害你了?” “你还说不存心害我?杜鹃早已知道我的模样和长相,见了我还有不提高警惕的?我装着嗅不出来,走近去向他问话,恐怕我还没出手,他早已出手将我点倒了,捉到的是我而不是他。你看,是不是存心害我?” “我,我,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婉儿分辩道,“我真的不是存心想害你。”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误会了四妹,她的确是真心为你着想,只是方法不好而已。你以后真的碰上了他,也来一个易容化装,那他不是认不出你了?然后用四妹的办法,不就可以捉到他了么?” 小怪物一听,高兴得跳起来:“三姐,你这个办法太好了。” 婉儿问:“现在我不是存心害你了吧?” “是!是!我说错了话!四妹,你打我吧。” “鬼才打你,你自己打自己好了。” “啪”的一声,小怪物果然真的给自己掴了一巴掌。婉儿一怔:“你真的自己打自己呀?” 小怪物说:“我不打自己,你肯原谅我吗?” 小神女笑笑:“好了!别胡闹了。我们回客栈吧。” 他们三人施展轻功,先后悄然回到了客栈,没人知晓。第二天,小神女问书呆子:“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回去,还是去各地游山玩水?” 书呆子说:“我们还是回去吧,京师一地,仍是不平静,就是要游山玩水,我们一路南下,也有不少的风景名胜可游览,何必要在这是非之地?” “好吧!那我们回去吧。” 的确,书呆子的心愿已了。要杀的人也干掉了。小神女更想早点回去,尽管她已弄清了神秘杜鹃的面目和武功来历,但她仍感到书呆子是一团谜,与慕容家有一种看不见的千丝万缕的联系。什么联系,小神女也说不清楚。总之,她感到这事十分的蹊跷,不但一阵风起疑,自己更起疑心。她要赶回去向婷婷和慕容白问清楚,也会向一度令武林中人色变的黑鹰慕容智爷爷问清楚。 小神女相信书呆子没有骗自己,也不敢骗自己,恐怕他与慕容家的微妙关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于是小神女在定州雇了一辆宽大的豪华马车,不再走路了。小怪物见了这一辆宽大舒适而豪华的大马车,说:“三姐,你真舍得花钱呀。我们坐上这么一辆大马车,那不变成有钱人家的子弟了?” 婉儿白了他一眼:“你哪来这么多的话头?你想不坐,尽可以自己走路回去。” 棋儿也说:“雇这么一辆马车,那得花多少银两呀?我们身上的钱,够用吗?” “这是三姐姐雇的,要问,你们问三姐姐去。” 399 这辆豪华大马车,名义上是小神女雇,但实际上,是京城郑士奇夫妇特意为小神女安排的。原来定州这一间客栈,也是郑士奇开的,都是幽谷大院的产业。赶马车的人,更是幽谷大院中飞虎队的成员,也是一个赶车的老把式,一向以马车夫面目出现。 小怪物一听,拍拍棋儿说:“棋儿!既然有这么一辆马车,不坐白不坐。我们坐上去,享受一下也好,不用走路那么辛苦。” 他们一行五人,坐上马车,离开定州,走真定府城,一天之内便到达了顺德府的邢台县城。邢台县,也是顺德府城的所在地。是夜,他们便在邢台城里投店住宿。此后,他们是风雨无阻,一路上风平浪静,走邯郸、下安阳、过黄河、经许昌,直奔信阳,来到了豫南的桐柏山和大别山的山区地带。尽管沿途上有些小毛贼给他们找麻烦,但根本不需要小怪物和婉儿出手,赶车人的一条马鞭,就将这些小毛贼强盗打发掉,令这些人死的死,伤的伤,不死不伤的望风而逃。 马车夫这武功抖出,令小怪物十分惊讶,对婉儿说:“这赶马的不是一般等闲之辈,无疑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婉儿说:“他当然是高手啦!不是高手,三姐姐能放心坐上他的马车吗?” 小怪物愕然:“你知道这赶马的是什么人了?” “不知道呀!” “什么?你不知道?不行!我去试试这马车夫是哪一条道上的人,有这么好的武功,干吗还干赶马车这一行的?” 婉儿说:“你别胡闹了,安静一点好不好?你总不会疑心他是神秘杜鹃的人吧?” 小怪物一下又睁大了眼睛:“神秘杜鹃的人?不可能!” “好了!我告诉你。”婉儿附耳轻轻地对他说,“他是幽谷大院的人,是郑士奇老板特地打发来送我们南下的。” 小怪物又傻了眼:“真的?你怎不早告诉我?怪不得你坐得这么心安理得了。你和三姐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小怪物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和三姐姐还有什么事瞒你了?”婉儿心里一下警惕起来,不会是小怪物已看出书呆子的真相了? 说着,马车已过了武胜关,进入到湖广地界。这一带更是崎岖的山道,马车也行得慢了,日已偏西,马夫打算到前面的东篁店小镇投店住宿。突然,马车停顿下来不走了,坐在马车里的人,个个身体随着惯性向前冲。小怪物一下坐不稳,竟然从座位上摔下来,愕然地说:“不会是马车出了什么事吧?” 小神女问赶马的:“大叔!出了什么事情了?” 赶马的说:“三小姐,又有一伙山贼拦道,出手扣住了马匹。” 小怪物一下从车内跳了起来,对赶马的说:“大叔!你别出手,让我来,我有好几天没散散筋骨了,闷得发慌。” 赶马人一笑:“那小人就看看少掌门的身手了。” 小怪物一怔:“哦?你知道我了?” “小人又怎不认识少掌门?少掌门小心,恐怕这一伙拦道的不是一般的泛泛之辈。” “不怕!不怕!哪怕他们是牛魔王,我小怪物也不放在心上。” 小怪物跳下车来,望着一个为首提剑的山贼问:“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答道:“牛魔王!” 小怪物一下傻了眼:“不是吧?你真的是牛魔王?” 这人应道:“牛魔王就是牛魔王,有什么真的假的了?” “好好!就算你是牛魔王,你们今天出门,大概没有看过皇历吧?” “我们看皇历干吗?” “你没看,真是大错特错了。你知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什么日子?” “是大煞的日子,尤其是这个时候,更犯太岁。你想,你们会有什么结果?” “有什么结果?” “不是一命归西,就是断手断脚,终身残废。犯了太岁的人,就是这样的结果。” “我们不是犯了你这个小太岁吧?” “你说对了!我不但是个小太岁,还是齐天大圣孙猴子哩!你这个牛魔王,碰上了我这个孙猴子,可以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这个为首的贼人不怒反而笑:“好好!我就看看你这个孙猴子,怎么令我这个牛魔王倒霉!” “你想不倒霉,最好给我跪下来,乖乖叩三个响头,叫我一声小太岁爷爷,将你们所抢劫得来的金银珠宝,全部奉上,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这么说来,我们是拦路抢劫的强盗,你就是强盗中的强盗了?” “不不!你别说得那么难听,谁叫你这个牛魔王出门行事,不看皇历,才碰上了我这个小太岁!我可不是什么强盗中的强盗,只是喜欢专吃黑道人物的齐天大圣。” “可惜对我来说,你不是什么会七十二变的孙猴子,也不是什么小太岁。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油嘴滑舌、不知死活的小混混。你想活命,跟着我吧,我会令你将来变成一个大混混的。” “什么?你敢说我是一个小混混?” “难道你不是一个小混混吗?说你是一个小混混,我还算是看得起你了!” “好呀!就让你看看我这个小混混的本事。”小怪物说完,身形一闪,一招幻影魔掌招式,想连掴这个牛魔王几个耳光,打得他昏头转向。可是他一连几巴掌全拍空了,反而一支利剑,向他刺来,招式十分的诡异,逼得小怪物向后跃了开去,心中讶然:“牛魔王,看不出你有两下本事,居然闪过了我的招!” “小混混,现在知道我牛魔王的本事了吧?你跪下来,叫我三声牛魔王爷爷,我收留你,成为我身边的小厮。” 小怪物说声:“再来!”身形骤闪,真的身如幻影一般,令牛魔王不知道自己哪一个才是真身。他不再掴对手的耳光,而是要将他抓起,摔在地上,摔得他半死不活的,以惊吓这一伙山贼。 小怪物一连出手几招,对手好像非常熟悉他这门武功似的,小怪物不但没有抓起对手,反而给对手像提小鸡似的提了起来。小怪物惊愕了:“你这是哪一门武功的?” 牛魔王随手一连点了他几处要穴,笑道:“小混混,这下你没话可说了吧?”随后将小怪物丢给了自己的手下,“给我将他捆起来。” 小怪物这一下才真正地傻了眼。自他练成武功出道以来,从来没有遭到过如此的惨败,除了小神女可以抓到他外,武林中还没一个人能活捉了他。怎么这一次给这个所谓的牛魔王,将自己当小鸡似的抓起来了? 小怪物给抓,连小神女和婉儿也震惊了。小怪物的武功,在当今武林,已算是数一数二有名的上乘高手了,就是战胜不了对手,也可以施展幻影身法而脱身,怎会这般轻易为人所擒的?显然这自称为牛魔王的,绝不是一般的山贼草寇,而是身怀绝技、武林中一等一的绝顶上乘高手。 婉儿见小怪物被捉,身似轻燕从马车中飞了出来,人到剑出,一连几剑,向牛魔王刺出,一边说:“你们快放了我的飘哥。” 牛魔王真的不是等闲之辈,竟能一连招架住婉儿的西门剑法,一边说:“我们有话慢慢说,先别动刀动剑的。” “你不放了我飘哥,我跟你是没完没了。” “小丫头,你再不停手,你不怕我下命令,先将你飘哥的脑袋砍下来么?就算你杀了我,你飘哥也不能复生呀!” 婉儿一听,不得不停下来:“好!你先放了我飘哥再说。” “小丫头,我就是再傻,也不会将人放了再说话吧?放了他,你们两人联手战我,我能有性命离开吗?” 婉儿说:“好!你放了他,我保证不会杀你,让你们离开这里。” “要是这样,我和我手下的弟兄们,不白来一趟了?” “那你想怎样才放人?” “很简单,只要你们答应我两个条件,我二话不说,立刻放了你的飘哥。” “你说,你那两个是什么条件?” “我们是求财不求气,要钱不要命。第一个条件,你将身上从太行二寇夺得的一万多两银票交给我们。” 婉儿惊讶地问:“你们是为一万多两的银票而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为了这一笔不义之财,一直暗暗跟踪你们来到了这里,只想这笔财物,并不想要各位身上原有的银两。我想你们不会为了这笔横财,而不顾你什么飘哥的性命吧?” “唔!你说说第二个条件。” “第二个条件,将车上的墨公子交给我们。” 400 这一下,婉儿愕异了,马车内的小神女也愕异了,连书呆子面上,也露出困惑不解的神色。小神女问书呆子:“你和这一伙山贼结了仇了?” 书呆子摇摇头:“没有!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伙山贼。” “那他们干吗指名道姓要你?” “我也感到莫名其妙。” 而婉儿在外面问:“你们和墨公子有仇?” “没仇。” “没仇,你们干吗要他?” “因为他是一件奇货。” “什么?他是一件奇货?” “当然是奇货可居了。他是今科榜上中了举的进士,不知为什么突然失踪了,京城正四下寻找这位失踪的举人。信王府的信王,更出一百两黄金寻找。我要是将他送去信王府,不就可以领到百两黄金的赏金么?” 婉儿问:“信王干吗出这么多的黄金寻找他?”婉儿有意在拖延时间,一来等小神女突然出手;二来也望小怪物暗暗运用真气,冲开被封的穴位,然后再杀了这伙山贼不迟。当然,在这种场合下,书呆子是不会抖露出自己的武功来的。 自称牛魔王的人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信王看重了他的才气吧。我只是看在金子的分上,其他事就不想多理了。” 婉儿说:“要是墨公子不愿去呢?” “只要你们将他交给我,就不由得他去不去了。除非他……” “除非他怎样?”婉儿心里暗想,怎么三姐姐还不出手的?其实小神女何尝不想突然出手?但她看出了这个牛魔王不但功力十分的深厚,而且站在对小怪物十分不利的位置上,只要自己一击不中,小怪物就会立刻死在贼人的剑下。所以她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以免害了小怪物,仍在等待时机。 牛魔王说:“除非他愿意出一倍的赏金,我们得了钱财,自然与人消灾,不将他带去京城。我想墨公子不会傻到这个地步,有官不做,而愿意出一倍的赏金吧?” 婉儿问:“要是我们不答应这两个条件,你又会怎样?” “对不起,我们只好杀了你飘哥,再与你们交锋。总之,你身上的万两银票和墨公子,我们是要定了。”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命要得到!” “那你们是不答应了?好!我现在就下令杀了这个什么小太岁。” “慢着!”书呆子一下从马车里走出来,对牛魔王一揖说,“在下愿意跟你们去,请你们放了我的飘兄弟。” 牛魔王笑着说:“墨公子果然是聪明人,不会做傻事。” “那你们可以放了飘兄弟吧?” “可以,但小丫头身上万多两的银票,也得交出来。” 婉儿怒道:“你太放肆了。你以为我们杀不了你?” 书呆子连忙对婉儿一揖说:“四小姐,钱财是身外物,人命才最重要。请四小姐看在在下的薄面上,将银票交给他们,先救飘兄弟才为重要。” 婉儿说:“我咽不了这一口气。” 这时,小神女也走下车来,说:“四妹,别意气用事,这笔钱财是不义之财,我们交给他好了。先救小兄弟要紧。” 婉儿委屈地说:“三姐姐……” “四妹,别说了!将小兄弟救了再说。” 婉儿对牛魔王说:“我交了银票,你是不是放了我飘哥?” 牛魔王说:“我们在江湖上行走,首先讲的是信用两字,你交了,我自然会放了这个小太岁,不过墨公子得先过来。” 书呆子说:“好!我过去。”书呆子真的走了过去。想不到牛魔王骤然出手,又点了书呆子身上几处要穴。 婉儿一怔:“你们这是干吗?” 牛魔王说:“没干什么,我们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墨公子是自愿跟你们走,难道你还怕他跑了不成?” “我想,我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四小姐,请你交出银票吧!不过,你们最好别打其它的主意,别以为我们放了小太岁之后,你们就动手,将墨公子抢回去。这样,你们不但害了小太岁,也害了墨公子。只要你们一动手,我先将不能动的小太岁和墨公子杀了。我也希望你讲信用,我们放了小太岁后,你们得让我们安全离开。” 小神女说:“好!我让你们安全离开。四妹,将银票交给他们。” 牛魔王说:“在下相信名动武林的神女侠是一诺千金,说过的话算数。” 婉儿又是惊讶:“你们怎么知道我三姐姐了?” 牛魔王一笑:“我不但知道令姐,也知道你这小丫头,也是一位震惊江湖的慕容婉儿,当今的小魔女,我说的没有错吧?” “你既然知道的,还敢这么大胆向我们挑战?不怕我今后要你们的脑袋?” “要是神女侠、婉女侠今后要找我,我一定奉陪。婉女侠,将银票交出来吧。” 婉儿惊疑不已地将银票交给了牛魔王。她实在想不到当今武林,竟然有这样名不见经传的黑道人物,敢挑战三姐姐和自己。难道他的武功极高,不将三姐姐放在眼里? 牛魔王得了银票,拱拱手说:“多谢!”放开了小怪物,带着书呆子,率领手下弟兄,往北面的鸡公山方向而去。 婉儿感到自己受到奇耻大辱,她不明白,三姐姐干吗对这一伙山贼这么的容忍,居然答应了山贼的条件,眼睁睁地望着他们走了。她问:“三姐姐,我们追不追?” “四妹!他们跑不了!但我感到,他们不是什么山贼。” “他们不是山贼是什么人了?” “是什么人,我也一时看不出来。总之,他们没有其他山贼的凶残,动不动就乱杀无辜。他们除了要那笔钱财,带走墨公子外,对我们是丝毫不犯,而且还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三姐姐,他们不会是信王府的人吧?” “有这种可能。四妹,我们先将小兄弟的穴位拍开了再说。”说着,小神女轻出一掌,拍开了小怪物的穴位。 小怪物的穴位一解开,气可大了,一下跳了起来:“我一定要杀了这个牛魔王才解恨。”说着,便闪身要去追赶。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现在去追赶他们,就显得我们不遵守诺言了。” “三姐,这是你答应他们的,我小怪物可没有答应。” “小兄弟,以你追踪人的本事,还怕他们逃得了吗?” “那我们不追他们了?” 婉儿埋怨地说:“你听三姐姐的话好不好?难道你还嫌自己出丑出得不够吗?要不是你,墨公子会答应跟他们走?那万多两的银票,我会交给他们吗?” 小神女也说:“小兄弟,你也太过轻敌大意了。” 婉儿又说:“我也不知道你这般的倒霉和窝囊。上次给杜鹃点了穴位,可以说是猝不及防。这一次你明明与他交锋,怎么也这般的大意了?竟然叫人给活擒了过去!” “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伙山贼的武功那么好,出手敏捷如风。” 小神女说:“小兄弟,不是他们的武功好,而是你太小看了对手,才失手被擒。以你的幻影魔掌之功,胜不了也可以脱身而走。可是你一味的轻敌。” 婉儿又说:“是嘛!交锋前也没半点正经,说那么多的废话戏弄人干吗?不然,以我们三人的武功,他们容易得逞吗?我早已叫他们尸横在这山道上了。” “好好!我认错了行不行?” “小兄弟,你要认真吸取这一次的经验教训,一次大意,不但是受辱,而且是掉脑袋的事。幸而这个所谓的牛魔王,志在要钱不要命,也没有令你断手断臂。” 小怪物说:“这样不是要感谢他了?” “不错!从另一方面来说,你的确要感谢他,他是你的一个好老师,给了你一次终身难忘的教训。” “好好!我今后找到他,也不杀他,叫他将我们的钱,连本带利全吐了出来。” 突然,在晚霞中,凌空飞来了一条人影,小神女他们一看,是漠北怪丐一阵风。婉儿惊喜地说:“风叔叔,你怎么也来这里了?你怎么不早一点来的?要是你早一个时辰来我们就不会受人欺负了。” 一阵风听得莫名其妙:“喂喂!小丫头,你是不是将话说颠倒了?有你们大小这两个丫头,还加上一个小怪物,谁敢欺负你们了?是你欺负人家吧?” “风叔叔,我是说真的呀!” 401 “什么?还真的呀?谁有那么大的胆和武功,敢欺负你们了?” “牛魔王。” “牛魔王?”一阵风望望小神女,“大丫头,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小神女将刚才的情景一说,一阵风不由惊讶起来,问:“那么说,书呆子是给他们带走了?连我叫化千里来回给你们换来的银票,也给他们拿去了?” 婉儿说:“可不是!钱是小事,墨公子给他们带走了可是大事,我们要想办法将他救出才好。” 一直在一旁愣着几乎不会出声的棋儿,这时也央求着说:“风大侠!你们要去救救我家公子才好。” 小神女安慰他说:“棋儿,你放心,你家公子不但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且不会受到虐待的。这伙山贼为了百两黄金的赏银,不会对他怎样,因为你家公子,是他们的财神爷。救!我们一定会救他出来。” 一阵风说:“想不到这个书呆子这么值钱,早知道这样,我叫化送他去信王府多好!” 婉儿说:“风叔叔,你不会这般的贪财吧?” “我叫化跟你们说笑的!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去救这个书呆子?想我叫化怎么相助?” 小神女说:“风叔叔,山道上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坐车到前面的一处小镇上,投店住宿,吃饱了再商议一下救人的事。” 一阵风说:“不错!既然书呆子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们吃饱了再说。”他又问小怪物,“那个叫牛魔王的山贼,他身上的气味,你会不会嗅出来?” 小怪物说:“我死也记得他一身的气味。就算记不住,但书呆子身上的气味,我远远也嗅出来,不论他们走到哪里,我也能找到他们!他们肯定走不了!” “好好!小怪物,说不定我们因此而找到了神秘的杜鹃呢。” 一阵风这话一出口,小神女和婉儿惊疑,暗想:难道风叔叔已知道书呆子就是杜鹃了?小怪物却惊喜了,他最希望的是捉到杜鹃,不然回去也没光彩。他问一阵风:“风叔叔,真的会因此而找到杜鹃吗?” 一阵风看了小神女和婉儿一眼,对小怪物说:“你难道忘了,有书呆子出现的地方,就会有杜鹃出现吗?” “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 一阵风又对小神女说:“大丫头,你不是说,书呆子和杜鹃是一对孪生兄弟吗?他们面貌一样,举止相同,心灵相通,现在书呆子有难,杜鹃能不出现去救他吗?” 小神女说:“我是这么推测,不知是不是,却不敢断言。” “不管怎样,今夜里我们去救书呆子,就会知道杜鹃会不会出现了。所以我们找到这伙山贼和书呆子后,先别出手相救,就等杜鹃的出现。” 小怪物问:“杜鹃出现了我们怎样?” “这还用问吗?我们当然是去捉杜鹃了。这一次我叫化再不会上他的当,一定要抓到他才罢休。” 婉儿问:“那书呆子我们不去救了?” “救呀!你们这两个大小丫头,难道还不能将书呆子救出来吗?” 小神女问:“要是杜鹃不出现呢?” 一阵风耸耸肩,摊摊手说:“这样,我叫化就没办法了,只好去救书呆子了。我想,要是书呆子真的是杜鹃孪生兄弟,他不会见死不救吧?” 随后他们坐上马车,往东篁店小镇而去。在车上,小神女问一阵风:“风叔叔,你去了我们紫竹山庄没有?” “去了。” “杜鹃那三门慕容家的绝技,是怎么学来的?” “我叫化得不到答案。” “你没见到我智爷爷和莫纹奶奶吗?” “见了!他们两个已经是老糊涂了!” 小神女愕然:“什么?他们老糊涂了?” 婉儿却嚷起来:“风叔叔,你才老糊涂哩!我爷爷奶奶会老糊涂吗?” “他们要不是老糊涂,干吗我叫化问,他们都是一问三不知的?有时回答得更是牛头不对马嘴。” 小神女问:“那你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他们这般糊涂,我还能问出来吗?问他们也是白搭。后来将我叫化气跑了。” 小神女一听,心中一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书呆子所说的,那个传他武功的蒙面高人,极有可能就是慕容智黑鹰爷爷。她不明白,干吗爷爷要传书呆子武功?是看中了书呆子天资极高,还是有别的原因?想了一下又问:“风叔叔,那你有没有见到我们慕容白大哥和婷婷姐姐了?” “见到了!我叫化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他们夫妇两人。” 小神女问:“你没问他们这件事?” “问啦!他们感到莫名其妙,简直不相信。你们白大哥说,连他也没有学会灵猴百变身法,杜鹃怎学到这门身法了?至于你们的婷婷姐姐,除了流云飞袖外,其他两门绝技也没有学,还问我叫化是不是看错了。” “那么说,风叔叔是全无收获地又跑回来了?” “可不是!我叫化总不能赖在慕容家不走吧?” 是夜,他们在小镇上投店住宿。小神女吩咐马车夫看好棋儿,便和一阵风、小怪物和婉儿,连夜往鸡公山方向,施展轻功而去。小怪物很快就嗅到这伙山贼和书呆子身上留下的气味,而来到了鸡公山。小怪物惊讶地说:“这伙山贼一个个轻功不错呵,带着书呆子来到了相隔几百里的鸡公山!” 婉儿说:“这一下,你可不能再小看了这伙山贼吧?” “我丢了这么一次丑,还敢小看他们吗?今后,哪怕我碰上了一个白痴般的山贼、草寇,也会当他是一等的上乘高手来对付。” 鸡公山,是大别山的支脉,巍峨耸立在河南、湖广的交界处。它山势奇伟、泉清林秀、气候独特,常见云雾缠绕,有云中花园之称。而且,它还是武林人士十分注意的地方,因为一代奇侠黑豹聂十八,就出生在鸡公山上。只是他的老家,也为七煞剑门人夷为平地(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一书)。为了寻找武功秘笈,连他老家的基地也翻了起来,村民们纷纷逃亡他乡。直到七煞剑门和天魔神剑两派为聂十八干掉,令他们在江湖上永远除名,鸡公山才恢复了原来的宁静。后来,不知是哪一处的豪门贵族或富商大贾,看中了聂十八老家四周风景奇秀,购下了这块地皮,建起一座十分清静幽雅的避暑山庄。这座山庄,平时由一对管家夫妇和一些家人打理,主人每年只来这里住一个时期,或者隔两三年才来。 小怪物顺着山贼和书呆子的气味,在深夜时分,来到了这座幽静的避暑山庄。小怪物他们十分惊讶,难道这么一座幽静山庄,竟会是牛魔王这伙山贼的老巢?那太出乎人们意料之外了。婉儿生疑,问小怪物:“你不会嗅错了吧,这可不像是山贼的贼窝呵!” 小怪物说:“我怎会嗅错了的?我敢肯定,书呆子就在这山庄中。” 小神女说:“极有可能的是,这里是信王的一处避暑山庄。而牛魔王这伙人,也不是什么山贼,而是信王府中的高手和他的家将。” 婉儿问:“那我们怎么去救墨公子?” 一阵风说:“别忙!别忙!我们最好隐藏起来,等候神秘杜鹃的出现。要是这是信王的避暑山庄,书呆子更没有危险了,说不定还受到贵宾般的待遇呢。” 小神女他们在山庄四周隐蔽处潜伏下来,注意山庄内的情形。而小怪物却一味盯视四周天空,看看杜鹃有没有出现。眼看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山庄内外,没有任何动静。山庄内有两处灯火,似乎长夜不灭。也在这时,一条人影,从山庄的大厅中闪了出来,对着夜空说:“四位侠士,既然夤夜来到了蔽庄,怎不进庄坐坐?” 小神女他们听了大为惊愕,自己不动声色的行动,竟然为山庄里的人察觉到了,可见庄内一定有一位绝顶的上乘高手,有深厚的内力,不但察觉到有人来了,还知道有四个人一同前来,这又不能不令小神女他们震惊与佩服。就是这个喊话的人,内力也十分深厚,中气十足,轻轻一说,音传十里之外,令人听得清清楚楚。 小神女说:“风叔叔,既然我们的行踪已为人识破,再没有潜伏的必要。干脆,我们大大方方的,去见山庄的主人吧。” 小怪物说:“那我们不等杜鹃出现了?” 一阵风说:“去吧!去吧!我们别再出丑了。” 他们四人,一齐飞入了山庄。这个喊话的人,是一位中年汉子,一身管家打扮。他向小神女等一揖说:“四位侠士请,我家主人已在里面等候各位了。” 小神女问:“你家主人是谁?” 402 “神女侠,你进去就知道了。” 小神女他们更是惊讶不已,连自己是什么人,山庄的主人已经知道了。他们更感到这山庄的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与诡异。但小神女和一阵风凭本能,察觉到山庄中并没有什么杀气,反而有一种祥和之气笼罩着。可是小怪和婉儿,就十分的警惕,随时准备山庄的人的突然发难。 小神女等人进入山庄大厅,由于背着灯光,一时看不清山庄主人的面目,却看出主人是一位衣着俭朴的高贵妇人。她笑着对小神女等人说:“你们奔走了几百里的山路,到了蔽庄,仍伏在树梢、瓦背上,不嫌累吗?你们不会等到天亮,才动手救人吧?” 小神女却惊讶了:“你是——” 女主人说:“小神女!你不会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吧?还有那个风叫化,还在装傻扮懵!” 小神女惊喜地脱口叫起来:“你是娉娉姐姐!”这位衣着俭朴而又高贵的妇人,正是幽谷大院的女主人、聂十八的夫人、婷婷的姐姐穆娉娉。 娉娉一笑:“你终于听出来了!你们坐呀。不会站着和我说话吧?” 四人当中,除了小怪物没见过穆娉娉外,其他人都是认识的。婉儿高兴地叫起来:“娉娉姐姐,真的是你呀!” 当家人奉上茶后,穆娉娉问:“你们是为追踪牛魔王而来?” 婉儿说:“是呀!娉姐姐,这个牛魔王给你擒住了?” “不错!是给我擒拿住了,你们想不想看看这个牛魔王?” 小怪物说:“我当然想看看他了。要他加倍奉还我们那万多两的银票。” 婉儿接着说:“娉姐姐,你救了那墨公子吗?他没有给山贼们杀害吧?” “放心!墨公子死不了!也丝毫无损。”穆娉娉对身边一位佩剑侍女说,“你去将牛魔王带出来。” 牛魔王给带出来了,小神女、一阵风和婉儿一看,顿时又傻了眼,这是牛魔王吗?那不是曾经一度名震武林的黑豹聂十八吗?小神女说:“娉姐姐,你不是给我们开玩笑吧?这可是十八哥呵。” 穆娉娉笑着说:“三妹!他就是牛魔王,你认不出来,我想飘兄弟会分辨得出来的。我知道飘兄弟有一个与众不同的鼻子,不然,你们就不会追到这里了。” 婉儿对小怪物说:“你快说呀!他是不是我们要追踪的牛魔王。” 小怪物真的傻了眼:“他的确是牛魔王,只是面貌完全变了。” 穆娉娉对聂十八说:“你戴上你那个面具再给他们看看。” 聂十八戴上那具精致的薄薄的面具,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一看,正是那个拦道劫车、捉了小怪物、带走墨公子的牛魔王。以聂十八的武功,活捉小怪物,招架婉儿那一连几剑的招式,那简直是不在话下。 小神女叫起来:“十八哥!我知道你是武林中第一老实人,从来不说假话大话,干吗这般戏弄我们了?” 聂十八除下面具,向小神女一揖说:“三妹,我是受人所托,不得不如此,请三妹原谅,也请四妹和飘兄弟原谅。” 小神女说:“不是吧?托你的人,要你来拦道劫车,抢劫我们的财物,带走了墨公子?” “三妹,我们主要的意图,是带走墨公子。逼你们交出银票,只是不想令你们怀疑,认为我们真的是一伙山贼。” “十八哥!托你的人是什么人,干吗要这样干的?” “三妹,这就不能说了。” “不是信王朱由检吧?” “他?哪怕他登门下跪请我,我也不会答应。” “那这个托你的人是谁?” “三妹,这个人我不能说,也不敢说。这个人我惹不起,你也惹不起,千万别问!” 小神女、婉儿等人惊讶了!这个人是谁?连赫赫有名的黑豹聂十八也惹不起?当今世上,还有谁惹得起了?小神女瞅着聂十八,又看看穆娉娉。穆娉娉连忙说:“三妹,你别看着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小神女问:“不会是风叔叔吧?” 一阵风一下跳了起来:“大丫头,你怎么怀疑到我叫化了?我叫化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请得动黑豹夫妇双双出面?” 婉儿也叫起来:“是呀!风叔叔,你干吗使十八哥和娉姐姐来糊弄我们的?” 小怪物也说:“不错!不错!上万两的银票,除了你知道,没人知道,不是你是谁?” “嗨!”一阵风叫起屈来,“你们这不冤死人吗?我叫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聂十八说:“三妹,别冤枉你风叔叔了。托我的人,不是他,是另有其人。” 聂十八的话,小神女不能不相信,问:“十八哥!托你的人是谁,真的不能告诉我?” “三妹!我希望你别逼我。”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好!十八哥!我不再追问你,但你要带走墨公子的事,总可以告诉我是什么缘故吧?” §第七十三回青山情浓 上回说到小神女想知道要带走墨公子是怎么回事。聂十八说:“主要是想将神秘的杜鹃引出来。” 小神女和婉儿相视觉不出声。小怪物惊喜了:“原来将杜鹃引出来呀。” 穆娉娉说:“是啊,可惜杜鹃没有引出来,而是将你们引过来了。” 小怪物一怔:“那怎么办?” 小神女说:“看来杜鹃不会出现了。” 穆娉娉问:“三妹,你怎么这般了解神秘杜鹃的?” “娉姐姐,试想想,若然他想用杜鹃面目再次出现,还会来这么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吗?” 穆娉娉一笑:“三妹,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不过,我们找到杜鹃了。” 小神女大吃一惊:“你们已经找到杜鹃了?” 小怪物更是跳了起来:“娉姐姐,这是真的吗?现在杜鹃在哪里?” “就在我的山庄内。” “哦!?娉姐姐,你已经捉到杜鹃了?” “我们差一点就给他跑掉了,最后合我们夫妇两人之力,才将他捉了回来。” “娉姐姐,他关在哪里?我想看看,他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他的模样跟墨公子一模一样。” “什么!?”他真的和书呆子是挛生兄弟呀?怪不得他们得气味相同了。 一阵风笑道:“这真是有趣了要是杜鹃和墨公子一齐带出来,我们能分出他们谁是谁吗?” 穆娉娉笑了:“恐怕分不出来。” 小怪物说:“我能把他们分辨出来。” “哦!?飘兄弟,你是什么方法分出他们?” “娉姐,这很简单,杜鹃武功极高,墨公子不会武功,只要向他们拍出一掌,看他们闪避得模样,不就分出谁是谁了么?” “他们混成了一个人,飘兄弟怎么分?” “他们混成了一个人我—一”小怪物一下傻了眼。“他们能混成一个人吗?娉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聂十八笑道:“飘兄弟,其实墨公子就是杜鹃,杜鹃就是墨公子。” 小怪物这一下,才真正傻了眼:“什么!?他们是一个人?我,我不相信,十八哥,你别再糊弄我们了。“一阵风饶有兴趣地问:“后来呢?” “后来,我离开他后,他竟然能运气冲开我封的穴位,出手飞快一下点倒了我那两位武士越窗逃跑了。幸而娉娉及时发觉,合我们夫妇之力,加上一个总管家,才将他活擒了。这个时候我们才知道他不是一般的书生,竟还会慕容家的灵猴百变身法和以往天上派的迎风柳步,以指代剑,抖出的又是千幻剑法,我们才知道,他就是神出鬼没、震惊江湖的神秘杜鹃。” 小神女和婉儿听愣了小神女更暗暗埋怨书呆子:干吗不一直装成不会武功的书生,等候我们来相救?这样,你的真面目不是就不会暴露了?枉你以往机灵过人,却干出这么不明智的举动来,真是功亏一篑,以往的行动不白费了?幸好碰上的是十八哥和娉姐姐,要是碰上别的黑道的高手,那不更惊震官府和江湖?墨氏一家,就会有灭门之祸。 小怪物更是连眼都直了,说:“那么说,我是一直给这书呆子耍了?” 403 一阵风说:“你以为你聪明过人,古灵精怪,想不到这个书呆子比你更古灵精怪,将我们都当猴耍了。” “不行,我得找他算帐去。” “小怪物,你不会这般的没志气,去欺负一个不能反抗的阶下囚吧?” 穆娉娉拍拍愣着的小神女和婉儿:“三妹四妹,你们也别气恼,我也知道你们追踪这个神秘杜鹃三年了,万万想不到墨公子竟然是杜鹃。这个墨公子太过狡猾了,有点像当年的黑鹰爷爷一样,扮成一个不会武功的痴儿,愚弄了武林,也愚弄墨纹奶奶。这除了他机敏过人外,也难得他练成一身极为浑厚的真气,达到了返噗归真的境地,才使人看不出来。不但是三妹、四妹连我和十八,也几乎骗过了。要是他不逃走,情急之下抖出这一身武功来,恐怕我们仍然当他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 一阵风:“不错,不错,他能瞒过了我叫化,自然也能瞒过其他人了。” 小神女一听,明白了穆妈妈和一阵风是给自己一个下台的石阶,说不定早已知道书呆子就是神秘的杜鹃,只是不说破而已,不然,小怪物就会怨自己已辈子。小神女笑了一下,“我气恼他干吗呀?” “三妹,你不气恼他就好。” “娉姐姐,你们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书呆子?” “托我们的人说,一旦捉到了杜鹃,只有两种结果。” “哪两种结果?” “一种是除掉了他,一种是废了他的一身武功。” 婉儿一听跳了起来:“干吗要这样处置他?杜鹃不是什么恶人。” 小怪物也傻了眼:“这太过分了吧?我小怪物虽然恼他,但打心里却实在佩服他的为人和行为。” 程娉娉说:“没有办法,谁叫他盗窃了慕容家决技?不是慕容家的人,不论是谁学了这几门绝技,只有这两种结果,不然,慕容世家在武林中的声望和地位,还有何言可说?” 小神女问:“不会是我黑鹰爷爷托你们的吧?” 婉儿叫起来:“不行,我跟爷爷奶奶说去,求他们放过墨公子。” 穆娉娉说:“恐怕你们爷爷奶奶也作不了主,这是慕容家的一条祖训,谁能违抗?” 一阵风说:“我有办法,可令这个书呆子不死,也不会给废了武功。” 婉儿急问:“风叔叔,你有什么办法了?” 小怪物说:“你不会收书呆子为你漠北一门的弟子吧?这样一来慕容一家就奈何不了你了。” “要是前一个办法行不通,这个办法也不错,那我漠北怪丐一派,又后继有人了。” “这个书呆子,会甘心一生一世,去做叫化吗?” “他要是不愿意,我叫化就无能为力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快说出你前一个办法是什么?” 一阵风不由看了看小神女,小神女一下子明白一阵风所说的是什么办法了,便不吭声。婉儿又问:“风叔叔,你快说呀,望着我三姐姐干吗?” “小丫头,书呆子的生与死,就在你三姐姐的一念之间了。” “这关我三姐姐什么事了?风叔叔,你不会叫我三姐姐,去求我爷爷奶奶吧?” 一阵风摇摇头说:“用不着去求.” “不求?那怎救书呆子?” “只要你三姐姐点头答应,你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万事大吉。” “风叔叔,你要我三姐姐答应什么啊!” “答应嫁给书呆子,或者要书呆子入赘为婿,那书呆子便成了慕容家的人,学了慕容家的武功,不就顺理成章了?就算搬出慕容家的祖训,不是不起作用了吗?” 婉儿一时间怔住了,望着小神女:“三姐姐,你说怎么办?” 小神女虽然是位女中豪杰,性格开朗大方,但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在公开场合下,也一时难以开口。而且她不知道,这是一阵风和聂十八夫妇合计在作弄自己,这种作弄并无恶意,反而是出于好心撮合自己与书呆子结成连理。所以婉儿这么一问,她只好说:“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一阵风说:“大丫头,你不是吧?这可是书呆子的一条命呀!” 穆娉娉说:“三妹,我们常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看墨公子为人不错,也倾情于三妹,你也不顾生命危险救过他。三妹,你就委屈一下吧。” 婉儿说:“是呀,三姐姐,你就救救墨公子吧。” 小神女戳了她一下额头:“你这丫头,今天怎么啦?你以前比试不高兴我嫁人么?” 婉儿说:“我当然不高兴三姐姐嫁啦。” “那你叫我怎么救他?” “三姐姐不嫁他,可以将他娶回来,不就行了吗?” 一阵风大笑:“不错,不错,娶这书呆子到慕容家,这是所谓的入赘女婿,就像你们的先祖慕容小燕,将墨明智这个一代奇人娶了回来一样,不是一时传为武林佳话?” 聂十八也说:“这样,墨公子就不是外人,而是我的三妹夫了,我也可以向托我的人有所交代了。”小神女一听,更加肯定托聂十八的高人,就是黑鹰爷爷,聂十八终究是一位老实人,将事情说了出来。 穆娉娉对一阵风说:“风叫化,我看我们不如趁热打铁,就在这山庄将我三妹和墨公子的事办了。” “对对,生米已煮成熟饭,就是慕容家的人,也无话可说了。何况还是我叫化做的大媒,他们有话也不敢说呀!” 穆娉娉笑道:“风叫化.你可不能做这个媒人。” “为什么!?” “你是我三妹的叔叔,只能做家长,能做媒人吗?所以这个媒人,还是让我来做。” “娉女侠做媒人,那更好了。” 第二天,聂十八、穆娉娉、一阵风等人,果然给小神女、书呆子办起了喜事。山庄里,不知是事前早已有了准备,还是办喜事的东西样样齐全,不然新郎的衣冠、新娘的凤冠霞披,连酒水、佳肴、水果,还有新床、新蚊帐、喜帖,一应俱全,就是棋儿,也从东篁店小镇接了回来。贺客虽然不多,也有八桌了。 江湖儿女结婚,不拘繁文缛节,只讲实效,简单了事。墨公子和小神女拜过天地之后,便送入洞房。在洞房中,书呆子墨滴看着新房中的一切,几疑自己在梦幻般的仙境中,两年来,他朝思暮想的仙子小神女,终于可以与自己永远在一起了。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人生难得的两大幸事,墨滴全占有了,也就是一般世人所谓的大小登科幸福之事。 当书呆子揭开小神女罩面红巾时,一种难言的幸福和感激之情,一齐涌了上来。自己在昨夜里,仍是生死未卜,可是小神女一来,自己一下便从地狱中跳上了天堂。他凝视小神女的面容激动得半晌不能出声。 小神女幸福地含笑问:“你干吗这样看着我?你不会不认得我吧?还是赚我丑了?后悔了?” “嗨!三小姐说到哪里去了,别说小姐貌美赛过天仙,哪怕真的是一个丑八怪,在下也绝不后悔,愿永远与小姐长相守,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好了,我问你,你以往那么聪敏、机智过人,干吗这次沉不住气,从而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你是不相信我来救你,还是不相信我救得了你?” 书呆子叹了一口气说:“小姐,事情逼得我不能不冒险逃走。” “哦!?什么事逼得你不冷静下?” “这个所谓的牛魔王,他似乎知道了小兄弟有一个与众不同的鼻子,一定会顺着气味寻来,不但派人看守我,还吩咐家人,一旦有人前来救我,就先砍下我的脑袋。” “什么!?先砍下你的脑袋?他们不想要赏金了?”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说信王说过,若是生得不到我,死的也要,以免我今后为他人所用。” 小神女点点头:“所以就逼得你想办法逃走了?” “不仅这样,他们还打算今天一早,用一个大水桶,悄悄押送我去黄河,然后走水路,下黄河,经运河而去京师。这样,小兄弟也无法追踪了。小姐,你说,我不逃走行吗?” 小神女说:“要是他真的是什么牛魔王,我们真的不知几时才能救出你了。” “是啊!怪不得我一逃走,就给他们发觉了,逼得我不得不抖出武功来。我要是早知道他们是名震武林的黑豹聂大侠和娉女侠,就不会作此愚蠢的行为了。” “你败在他们的手下不冤吧?” 404 “我自问武功不及他们。聂大侠是以无形剑法,远远击中了我的穴位,令我乖乖就范。” 小神女一笑:“相公,论武功,你敌不过聂大哥,论斗智用计,你也很难胜得过娉姐姐和风叔叔。” 书呆子一怔:“什么!?风叔叔也参与了?” “他当然是参与了,说不定其中还有我婷婷姐姐的主意,合他们三人之智,怎不令相公就范?我看风叔叔呀,早已看出你就是杜鹃,他故意装傻扮蠢而已。这个风叔叔,连我也瞒过了,还上下他们的当。” “小姐,我看他们也是出于好意,令我们结成了神仙眷侣,也免了慕容家要废去我的武功。小姐,要是我废了武功你怎么办你以为我就会抛弃你吗?哪怕你真的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书呆子,我也会嫁你的。” “的确,凭小姐的武功,足可以保护我有余了。要是慕容家提出,在小姐和武功之间,由我选择一样,那我宁愿要小姐,也不要武功,武功就让他们废去吧。” 他们成婚之后,第二天一早,双双出来拜谢一阵风、聂十八、穆娉娉等人。一阵风说:“大丫头,你完成了终身大事,我叫化也了结了一件心事。” 穆娉娉说:“三妹,你知不知多少人为你的终身大事而操心?尤其是我的妹妹,害怕你嫁不出去。现在,我总算完成了她托我所做的事了 小神女和书呆子不由相视一眼,果然是一阵风、穆家姐妹合谋之计。书呆子向一阵风、聂十八、穆娉娉深深一揖说:“多谢风叔叔。聂大哥、娉姐姐用心良苦,成全了在下,也救了在下。此恩此德,永不敢忘。” 婉儿说:“墨公子,现在我叫你一声三姐夫,要是你今后敢欺负我三姐姐,做了对不起我三姐姐的事,别怪我腰中的软剑不认你了!” 小怪物也说:“是呀,我也是一样。你现在是我三姐夫了,以往你丢我在神台下、农家柴房中的事,我就不计较了。要是你欺负了我三姐姐,我小怪物就跟你永远没完没了。” 小神女对书呆子笑道:“你听到了吧,我四妹和小兄弟是说话算数的呀!” 书呆子说:“我怎敢欺负你呀?我呵扩你还来不及呢!” 一阵风和聂十八、穆娉娉不禁相视一笑。 当天下午,慕容白和穆婷婷也千里迢迢从紫竹山庄赶来鸡公山了。令众人惊喜的是,一向不在江湖上走动的黑鹰慕容智老庄主和老夫人莫纹女侠,也同时而来。 一阵风惊喜地说:“不是吧?他们两小口之事,也劳你两老赶来了?你不是来废掉我叫化女婿武功的吧?” 慕容智哈哈大笑:“风叫化,老夫算服了你了。” 莫纹也笑道:“风叫化,我俩是来多谢你玉成其事的。因为我俩担心这事一了,你这个叫化又不知跑去哪里了,我们恐怕再也不能见面了。” “不不,快吐过口水说过。你们两者长命百岁,我们见面的日子多的是。” 小神女和书呆子双双拜见慕容智和莫纹。莫纹笑得双眼合成了一条线:“大丫头,你总算终身有靠,我也放下心了。” 慕容智对书呆子说:“滴儿,希望你今后好好善待老夫这个古灵精怪的大丫头。” 书呆子说:“是,爷爷,我会的。”但他面上掠过一道惊愕的神色,给小神女一下看在眼里,心想:怎么相公见了爷爷,会有这种惊愕的神色?他不会担心爷爷会废了他的武功吧? 婉儿却说:“爷爷,你放心,他不敢欺负我三姐姐的。” 事后,小神女悄悄问书呆子:“相公,你怎么见了我爷爷,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我,我……” “相公,你难道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么?” “小姐,我担心我看错人了。” “哦!?什么看错人了?” “我疑心爷爷就是那一个在夜里传授我武功的蒙面高人。” 小神女一怔:“相公,你不会看错吧?” “爷爷说话的声音、语调以及行为举止,完全跟那蒙面高人一模一样,我怎会看错了?所以我才惊愕起来。” “好,我去向爷爷问清楚。” “小姐,这不好吧?那位蒙面高人,一再叮嘱我别向人说出他来。” “相公,你放心,我不会牵累了你的。” 当众人在休息时,小神女单独走进爷爷奶奶的房间里。莫纹问:“丫头,新婚之夜,不陪你夫君,怎么跑来陪我们了?” 慕容智说:“看来丫头有事要问我们了。” 小神女笑道:“爷爷,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问你了?我不能陪奶奶聊天吗?” “丫头,你瞒不过爷爷的。丫头,你说吧,是不是想问你夫君这一身武功,是何人传授?” “爷爷,你不会是神仙吧?怎知道我要问这件事了?” “还有什么事会令你放不下的?丫头,爷爷不再瞒你了,滴儿一身的武功,除了剑法,都是爷爷传授给他的。” “爷爷,你不是说真的吧?” “爷爷几时又骗你了?这等事情,爷爷会说假话吗?也没有必要说假话。” “爷爷,我就不明白了,慕容家的武功,一向不传外人,也从来不收弟子。” “滴儿不是外人。” “爷爷,你又说笑了,书呆子昨日才是我的夫君,以前他不是外人又是什么了?” 莫纹说:“丫头,你不知道,滴儿原本就是我们慕容家的子孙,是我们慕容家的血肉。” 这一下,小神女才真正吃惊了:“奶奶,这是怎么一回事?” “丫头,这事说起来就长了,得从紫竹山庄第三代的祖先慕容小燕和墨明智说起。先太祖墨明智是阴差阳错,练成至今仍无人能比的内功,而先太祖奶奶慕容小燕,却是艺压群雄、慧冠武林的一代名女侠。” 小神女说:“奶奶,这事我都知道。” “丫头,还有很多事,不但你不知道,就是在武林中,也没人知道。除了我和你爷爷知道外,就是紫竹山庄的人,也不知道。接辈分说,慕容白是慕容家的第六代,而你和婉儿,既然叫我们为爷爷奶奶,那应该是第七代了,他们是你们的父辈一代,但你们叫惯了,也就算了。在某些地方,也有人叫自己的父母为哥为姐的,一点也不为奇。” “奶奶,你快说吧。先太祖的事,还有什么事不为人知的?” “那就是湖广新宁县的墨氏家族,不为人知道了。” 莫纹将事情一说,小神女不禁惊喜讶然。原来当时慕容小燕不是只生下一个儿子慕容墨,还另外生了一个儿子。不知是慕容小燕为了保存墨氏一门的香火,还是担心在武林中风险太大,对外扬言,所生的第二个儿子不幸夭折,暗暗打发庄中一对忠诚的夫妇,带着自己的第二个儿子,到湖广新宁县内安家落户,买田置地,成为一个小康之家。小燕不时悄悄去新宁探望,特别叮咛这一对夫妇,儿子长大了,不准他习武,不能与江湖中人来往,像一般的平民百姓一样生活就是。这就是新宁墨家第一代的来由,也继承了墨氏一门的香火。这也是慕容小燕有远见的过人之处。所以当西域玄冥阴掌碧眼老魔为祸中原武林时,中原武林各派又明争暗斗,谁都在打慕容家武功的主意,一时龙蛇混杂,敌我难分,从而令紫竹山庄毁于碧眼老魔的手中,而新宁墨家却安枕无忧,不为武林中人注意。 江湖历代都风起云涌,将不少的武林中人都卷了进去,墨家仍置身世外,没受到任何牵连,过着一般平民百姓的日子。当然,其中慕容家经常派了紫竹山庄的一些高手,在暗中保护墨家安全,不受一些流氓、地痞、强人的侵犯。要是有人傻犯,欺负了墨家,总会有一些莫明其妙的高手出现,不是打得这人鼻青面肿,就是在新宁县一带失了踪,似乎墨家暗中有神灵保护一样,弄得后来没人敢去欺负墨家了。就是连墨家的人也感到有些莫明其妙,怎么自己每次受这些无理之徒欺负寸,不是有人出来为自己仗义执言、打抱不平,就是事后这些恶徒受到了报应,不是上门叩头认罪,奉还所讹诈的银两,就是暴死在郊外荒山野岭中。 405 新宁墨家从第一代墨容儿生根落地后,一连传了四代,书呆子墨滴是墨家的第四代子孙,也刚好是慕容的第七代子孙。论辈分,书呆子称黑鹰慕容智为爷爷,称慕容白为叔叔。墨家几代,没有人习武,也没想到要习武,以耕读和做买卖力生。从武林人的眼里看,他们都不是学武的材料,没有学武的资质和天聪,反而很会做买卖,成了新宁城中一户富裕之家。到墨滴出世后,墨滴却具有练武人的奇异骨骼,不但资质极佳,更具有学武的慧根。慕容智在暗中观察得十分惊讶,感到不传墨滴武功,有负天赐。祖母慕容小燕虽然说不传墨家的武功,但在,临终寸,却留下了一句话:要是墨家子孙,有人具有学武的天资和慧根,可传其武功防身自卫。这样,慕容智便暗传墨滴武功。先传他内功的修炼,内功练成后,便传他迎风柳步和流云飞袖等防身武功了。因为这两门武功,不是慕容家独有,天山派也会,不过各有巧妙而已。 小神女听了这一段叙述后,不禁吁了一口大气。她隐隐感到书呆子会慕容家三门绝技,一定是爷爷传授,此外再无其他人将三门绝技集于一身。天山派的人只会迎风柳步,贵州梵净山庄的掌门人会灵猴百变身法,其他两门绝技都不会。不是爷爷传授,会是什么人了?当小神女从书呆子惊疑爷爷极像是传自己武功的蒙面高人后,就更加肯定了。 小神女也曾暗思:爷爷干吗要传书呆子这一身惊人的武功?难道不有违慕容家的祖训么?现在传了,那极有可能,墨家一定帮了慕容家的大忙,解脱困境,甚至有过救爷爷之恩,爷爷才如此厚报。小神女怎么也没有想到,书呆子竟然是慕容家的一个分支,是慕容家的子孙,这太出人的意料之外了。小神女也感到这是天意,自己表面上声言不嫁人,但几年来也在暗暗挑选自己的意中人,找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如意郎君。谁知挑来拣去,最后还是拣了慕容家的子孙,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书呆子墨滴。这是天意耶,还是缘分? 莫纹见小神女深思不语,问:“丫头,你在想什么了?” “奶奶,我只是想,爷爷奶奶既然知道了他是慕容家的骨肉,也知道神秘的杜鹃就是他了。那么他干掉了收魂星君之后,有意收山之时,来这么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干吗不成全他,让他悄然隐退,却托十八哥、娉姐姐来捉拿他,一下弄得人人都知道了,这好吗?” 慕容智叹了一声说:“丫头,我何尝不想这样?但滴儿为了逃脱风叫化和小怪物,情急之下,一下抖出了慕容家这三门绝技,引起了风叫化的惊疑,专程跑来间我。我先是故作惊讶不相信,风叫化指天骂地地说他绝没有看错。我不得不找这个杜鹃,声言要废去他一身武功,不然,就有违祖训了。” 莫纹说:“谁知风叫化一听你爷爷这么说,一时傻了眼,请我们千万别这样干,还说你这丫头,心属滴儿,不如招他为入门女婿,来一个皆大欢喜。我们听了,当然是接受风叫化的好意了。” 小神女说:“我明白了,所以你们就托十八哥和娉姐姐,假扮山贼,将他捉了去。” 莫纹笑道:“刚好你十八哥、娉姐姐在鸡公山上度假,我们和风叫化,还有你婷婷姐姐商议,便请他们夫妇出面。” “他们都不知道书呆子是慕容家的骨肉?” “丫头,现在除了你知道外,他们都不知道,我也不想他们知道。这事牵涉太大了,丫头,我也希望你别将这事说出去。” “书呆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慕容家的子孙?” “他当然不知道了。” “墨家也没人知道?” “滴儿的父亲墨观生知道,但他谨守祖训,不对外人说,只有在临终时,才对自己的长子说。他们知道其中的利害,代代都能守口如瓶。” 小神女说:“现在我什么都明白了。爷爷奶奶,你们放心,我什么也不会说出去的。这事真的太大了,一旦为人知道,不但为官府的人注意,也会在江湖上、武林中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丫头,你明白就好了,谁叫我们慕容世家,在武林中这么有声望。正所谓树大招风,武林中仍有不少人,在窥视我家的绝学,一旦他们知道新宁墨家是慕容家的一支,就会以墨氏一家来威胁我们了,首先是朝廷东厂的人,就会向墨家下手的。” 小神女想了一下又问:“奶奶,那我和书呆子结婚,墨家与慕容家成为了亲家,不也引起武林中人注意么?” “所以,我们只好委屈你和滴儿,在这鸡公山上草草成婚,除了风叫化、小怪物和幽谷大院的人知道外,江湖上无人知道,也不会向外张扬。他们不知道滴儿是慕容家的骨肉,但却知道杜鹃就是滴儿,也知道事体重大,不会向任何人说出去。至于新宁墨家,你爷爷早已有安排了。” “哦!?爷爷怎么安排?” “墨家悄然离开新宁,搬迁到广州居住。爷爷打算把在广州开的一家墨燕斋古玩店,交给他父子经营,暗中还有幽谷大院的人相助。新宁墨家的所有产业,幽谷大院的人会接管的。” “奶奶,这样就太好。” “你可以将这件事告诉淌儿,让他放心。” “多谢爷爷和奶奶。” “丫头,你不但是我慕容家的干孙女,也是我慕容家的孙媳妇,还这么客气么?丫头,你放心和滴儿在这里住一头半个月,或者到名山大川走走。听泉山庄,我已经叫人粉刷一新,添上不少的新家具,等候你和滴儿的归来。” “爷爷,奶奶,那我更放心去玩了。” 小神女一脸的幸福和高兴,回到了书呆子墨滴的身边。书呆子有点急切地问:“你问爷爷的事怎样了?” 小神女笑道:“你看错了,爷爷是爷爷,你那位蒙面高人,可能是一位世外高人。” 书呆子一时愣着,小神女心里好笑,又说:“你别去多想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了?” “你在新宁的家,举家要搬迁到广州去了,经营一家古玩店。” “怎会这样的?” “你这个不愿做官又逃跑的进士,真正的面目又暴露了。你想,你父母还能在新宁县呆下去吗?迟早会为人发现。这是爷爷和十八哥为你安排的。他们比你想得更周到、更长远。” “那我真不知如何感谢爷爷和十八哥了。” “那你今后多孝敬爷爷呀。至于十八哥,他才不要你感谢哩。好了,现在一天都光了,我们可以放心玩了,什么事也不用担心和牵挂了。” 这时,外面丽日高照,鸡公山处处,杜鹃花仍在盛开,染红了山坡,染红了山崖,也染红了山溪水。天地美、青山情浓,只是神秘的杜鹃,再不会出现,出现的是一对神仙似的伴侣,仍在人间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他们往往做了好事而悄然离去,不为世人知道。 《杜鹃传奇》到此结束,多谢广大读者的厚爱与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