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飞凤》 第1章 [天帝传说敦煌九凤最终回]《烈焰飞凤》 作者:苏浣儿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一章 墓碑上那苍劲有力的字写着── 敦煌朱天楚凤衣之墓看到这几个大字时,南宫无咎几欲疯狂。 他连连后退,眼睛瞪得老大,简直快站不住脚。他无法相信自己千里迢迢赶到敦煌,所听的,居然是楚凤衣的死讯;所看的,竟然是一抔黄土,一块青石。 “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一旁的楚南风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但是大姊真的已经死了。” “不,这不是真的!是你在骗我,是你们在骗我,要我彻底对她死心,对不对?”南宫无咎指着楚南风、楚云章、诸葛容若及欧阳雍容吼道。 楚南风摇了摇头,“不是,我虽然不喜欢你,但也没有必要因为这样而告诉你大姊死了;再说你没看到几个小丫头哭成那副德行吗?连一向倔强得让人头疼的小若都哭得昏过去好几次,这难道还假得了吗?” 楚南风说的是楚若衣、南宫朱衣、楚蝶衣和阙无衣几个平时活蹦乱跳、没片刻安静的小丫鬟,而今她们却哭得抽抽噎噎,连气都快喘不过来。尤其是楚若衣和楚蝶衣,两人从小就是楚凤衣带大的,对她们来说,楚凤衣不只是她们的大姊,还等于是她们的娘亲,所以现在视同亲娘的大姊死了,她们能不难过吗?当然是大哭特哭,而且不知哭昏过几次了。 南宫无咎还是不相信,他伸手轻抚那青石墓碑,身子微微颤抖着,“我……我不相信……” 这时,一个惊天动地的哭声从后头传来,只见云岫衣边哭边爬,满脸鼻涕眼泪地爬到楚凤衣的墓碑前,抱着墓碑嚎啕大哭,“哇!凤姊姊,妳怎么死了呢?妳怎么可以丢下小岫一个人就死翘翘了呢?凤姊姊,凤姊姊……” 本来就哭得不可收拾的几个小丫头,听到云岫衣这么一哭,顿时抱在一起,也哇哇大哭起来,“哇!大姊,大姊,妳怎么可以死翘翘呢?大姊!哇!哇!” 随后跟到的楚云轩无法置信地看着这一切,他问楚聿丰,声音有些哽咽:“五弟,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姊会……” 楚聿丰回道:“大概在一个月前,大姊接到一封从幽送来的信。” 南宫无咎一愣,“幽?你是说我师父他派人送信给凤儿?不可能!师父他早就卧病不起,人事不知,怎么可能还会派人送信给凤儿?” 诸葛容若接口道:“这是真的!凤儿接到信时,我也在场。起先我也不相信已经卧病多年、近几年来更是人事不理的师父会送信给她,可是当我看过信后,我发现……” “发现什么?” 诸葛容若看着南宫无咎,“那真的是师父写的,而且那字迹、措辞及口气,除了师父,世界上根本找不出第二个人会那样写。” “信上……写了多少药名?”南宫无咎瞪大眼睛问道。 “七味药,前面三味是女贞子、轻粉、百部,后面四味是防己、远志、续断和白头翁。” 正哭得淅沥哗啦的阙无衣听得一头雾水,红着眼睛扯扯楚南风的袖子,小小声地问:“大哥,什么叫女贞、男贞、轻粉、重粉的,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个男人也叫大姊的师父作师父?他们是同一个师父吗?” 楚南风点点头,指着诸葛容若和南宫无咎说:“嗯!大姊、容若还有他,都是药王夏济生的徒弟,而夏济生虽被称为药王,一生却鲜少帮人看病开方子,通常都由门下弟子代劳。所以能让他亲自看的病,绝对是世间罕见的疑难杂症;而由他亲自所开的方子,自然也是非比寻常。甚至有人说,药王看的病不是病,开的方子也不是方子。” 阙无衣摇摇头,“什么叫看的病不是病,开的方子不是方子?大哥,我听不懂耶!” 何止阙无衣听不懂,其他几个小丫头也听得晕头转向,连怎么哭都忘记了,纷纷抬起头看着楚南风。 楚南风温柔地伸手替阙无衣抹去满脸的泪水,“所谓病,有的是时气所感而致,有的是脏腑不调所致,但有的病却非时气也非脏腑不合所引起的,而有其他原因,这就叫是病又不是病。至于是方子又不是方子的,这就像大姊所接到的信,这封信可以说是药方,因为上头所写的,每一味都是可以入药的药材;却也可以说不是药方,毕竟世上没有哪一帖药是这样写的,所以只有慧根深厚,或精熟药材医理的人,才会知道他究竟写的是什么。” 阙无衣又摇头,脸上的疑惑更深了,“不懂,大哥,我还是听不懂,你说简单一点给我听好不好?人家好喜欢大姊,人家好想知道大姊究竟接到什么信,为什么那信会害她死翘翘?” 楚南风还来不及回答,诸葛容若便接着解释:“师父的药方之所以难懂,是因为师父通常假借药材移作他用。譬如凤儿所接到的这封信当中有七味药,这七味药有假借、有比喻,甚至还有隐喻。像女贞子是指师父的女儿夏织红;轻粉则是一种毒药,从水银提炼而成的;百部是说师父他中毒已深,踏出百步便会七孔流血暴毙而亡。” 阙无衣还是皱着眉头,“大哥?是这样吗?小岫,妳听懂诸葛大哥在说什么吗?” 云岫衣边抹泪边摇摇头,她当然听不懂了。比她先到凤宫,又比她多念过一个月书的阙无衣都听不懂了,她这个立志做劫富济贫、每天忙着到处抢银子救人的大虾……不,是大侠怎么会听得懂呢? 楚南风接着说:“没错,至于后半的防己、远志、续断和白头翁四味也各指着四件事,但这四件事其实总归起来是一件事。防己,是要大姊小心身边的人;远志,是叫她从此远离幽、远离药王一门;续断是要大姊和无咎尽弃前嫌,破镜重圆,夫妻和好;所以最后才会有白头翁一味,祝他俩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是吧,无咎?” 南宫无咎没有说话,可那素来挺拔潇洒的身躯却抖个不停,一向挂着几许浅笑、眉头凝着一抹抑郁的俊美脸庞,如今却是一片惨白,毫无血色,显然楚南风和诸葛容若说对了。 那封信写的正是药王夏济生受亲生女儿以轻粉毒害,仅余百步之命的事实;而在他寿命将尽之际,他希望楚凤衣和南宫无咎这对昔日爱侣能言归旧好、破镜重圆,从此远离药王一门,远走他乡,过着恩爱和谐的幸福生活。 久久,他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却沙哑得有些吓人:“然后呢?凤儿就到幽去了,是不是?” 楚聿丰点点头,“没错,大姊一接到信,马上就动身到幽去。” “她一个人去的?”南宫无咎此时已经渐渐恢复镇定,可他的双手仍微微颤抖,显示出他的内心依旧十分激动。 “大姊本想一个人去,但我不放心,所以便驾车送大姊去。幸好我跟去了,否则今天大伙儿可能连大姊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因为……”楚聿丰顿了顿,眼眶逐渐红了起来,双手紧握成拳,连话都说不下去。 南宫无咎犹如亲眼所见,冷静的说:“因为她到半路就毒发,差点到不了幽,是吧?” 楚聿丰点头,脑海里满是楚凤衣毒发时,那口吐黑血、浑身痉挛颤抖的痛苦模样。 南宫无咎又说:“我猜猜,那毒一定来自那封信,对吧?” 楚聿丰又点头,“虽然大姊中毒,可她还是硬撑着到幽,没想到真正的危险,却是在幽内。” 南宫无咎接着说:“你们没有见到我师父?” 楚聿丰轻轻“嗯”了声,继续把他当时所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原来当日楚凤衣坚持单独幽,不要楚聿丰相陪。楚聿丰无奈,只好独自一人在幽外,如坐针毡地候着。 随着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楚凤衣却如同幽的云雾一样,遇着太阳就消失无踪,完全没有半点消息。有几次,楚聿丰几乎捺不住性子想进去一探究竟,可一想到楚凤衣的倔强个性,与江湖上对幽的传说,他又硬忍了下来。 就这样一直等到夕阳西下,幽中浓雾四起,让等得心急如焚的楚聿丰失去耐性。 就在楚聿丰打算不顾一切闯进幽时,浓雾中有条人影跌跌撞撞走出来;见状,他急忙迎上前去,那赫然是满身鲜血、几乎已经奄奄一息的楚凤衣。 楚聿丰对南宫无咎说:“我不知道在幽里到底发生什么事,竟会让身怀绝世武功又医术精湛的大姊中毒又重伤。我想,你和大姊夫妻一场,一定会很想见她最后一面,所以我就找你来了;只可惜大姊等不到你来,就……” 他没再往下说,但意思却再清楚不过了。 听完楚聿丰的话,现场一片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息,所有人面面相觑,想不懂楚凤衣究竟在幽中遇到什么事。 南宫无咎听着、想着,有一瞬间,他的双手紧握,全身不住颤抖,可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没多久他就完全平静下来了。 他低头静静看着楚凤衣的墓碑,想着两人曾经有过的一切、想着两人曾经历过的酸甜苦涩;久久,他终于抬起头,眼睛出乎意料的澄澈明亮,似乎已经下了很重大的决定。 “聿丰,凤儿的九凤玦在她身上吗?” 楚聿丰眉头蹙了起来,从怀中取出九凤玦交给南宫无咎,“不,不管过去你们有多少恩怨,现在大姊死了,这九凤玦自然归你所有。” 第2章 南宫无咎微颤着手接过九凤玦。 他最了解她了,知道这九凤玦打从她入凤宫那一天起,便无时不刻的戴在身上,即使在他们成为夫妻,共享最亲密、最欢愉的销魂时刻中,她也未曾取下;如今九凤玦在他手上,而她呢? 南宫无咎眨眨眼睛,勉强中断思绪,抬起头问楚南风和楚云轩:“南风、云轩,把你们的九凤玦借我,可以吗?” 楚南风愣了一下,说:“借你?可是大姊都……” 楚南风一直都知道南宫无咎为了想见楚凤衣一面,因而处心积虑从他们身上夺取九凤玦,但现在楚凤衣已死了,他还要九凤玦做什么? 南宫无咎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充满苦涩与酸楚。“凤儿说过,要见她的面,除非我能找到九块九凤玦。她一向倔强,说出去的话;就算死了也绝不反悔,所以她现在虽然死了,我仍不想违背她的话。请你把九凤玦借我,可以吗?” 楚云轩眉头一拧,心中闪过一种不祥的预感,“你……你想做什么?难不成你要……” 南宫无咎没有回答,却又转过头去,恋恋不舍地看着写有楚凤衣名字的墓碑,半晌,他说:“不做什么,我只是想见她而已。” 楚南风叹口气,“你……唉!罢了!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两人对看一眼,互相点点头,同时把九凤玦从妻子身上取出,抛给南宫无咎。 “拿去吧!” 南宫无咎伸手接过,脸上表情说不出是心酸还是喜悦。 他终于凑齐九块九凤玦了,终于可以兑现对楚凤衣的誓言,见她一面了,可是她却…… 想到这儿,南宫无咎不禁吼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好不容易凑齐九块九凤玦,为什么还是见不到妳呢?是妳自己说,只要我凑齐九块九凤玦就可以见妳的,为什么我还是见不到妳?为什么妳言而无信、为什么妳说话不算话?为什么?为什么?” 南宫无咎叫嚷着,那声音是如此热情凄厉、那神情是如此爱恋悲愤,而那滚滚流下的泪又是如此让人心酸动容、不忍卒睹。 突然,南宫朱衣指着南宫无咎惊叫起来:“大哥,你的头发……你的头发怎么会……变白了?” 众人一听,望向南宫无咎,果然看到他一头乌黑及腰的长发,竟在一瞬间变成灰白!显然楚凤衣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让他瞬间白了头发! 可南宫无咎浑然不觉,还哈哈大笑起来,整个人宛如已经疯狂。“哈哈哈……凤儿,记不记得我们曾经发过誓要生死与共的?记不记得我们在朱雀天女面前起过永远不离不弃、永为夫妻的誓约,而现在妳却先走了,这到底算什么?妳真的那么恨我,恨到连一点机会也不给我?妳好狠好狠啊!” 楚聿丰摇头,“无咎,不是这样的,大姊她先中毒后受伤,连二哥和容若都束手无策,怎么会是……” 南宫无咎眼中射出一道绝望的光芒,“束手无策?其他人或许会束手无策,但对她而言,这世上有什么毒是她解不开的?” 楚聿丰一怔,“你……你是说大姊她故意……” 一声绝望凄凉的笑从南宫无咎口中逸出,“没错,她是故|奇-_-书^_^网|意的,她故意不解开自己所中的毒,她故意不替自己疗伤;为的就是不让别人救她,也不让我见她!” 所有人闻言,全部愣在当场。 这怎么可能?楚凤衣可以解毒不解毒,可以疗伤不疗伤,她居然……刻意寻死? 楚聿丰还想说什么安慰南宫无咎,却见南宫无咎发出一声清啸,明亮的眼中闪出奇异的光芒。 “凤儿,是妳说的,只要我找齐九块九凤玦就可以见妳的,现在我已经找到九块九凤玦了,所以我要去见妳了。不管妳在天涯海角,或在黄泉冥域,总之我都一定要见到妳不可!” 楚聿丰、楚南风、楚云轩、诸葛容若及欧阳雍容听了,顿时紧张起来。 诸葛容若不会武功,但他运筹帷幄的高明手腕素来为众人所佩服,是以他对其他四人使了个眼色;霎时,四个人从各个方向悄无声息地掩近南宫无咎,准备在他动手自尽前阻止他。 可南宫无咎发现了,他淡然一笑,“放心,我不会死的!在没见到凤儿前,我是不会轻易死去。” 接着,他走到楚凤衣的坟墓前,深深看了一眼,突然,他双臂一伸,将那块墓碑抓了起来扔向一旁。 众人看得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南宫无咎已经开始挖坟了。 是的,挖坟,南宫无咎开始挖坟,用他的双手拼命地挖开那掩盖住楚凤衣的泥土,想见她最后一面。 楚云轩连忙制止他,“无咎,别做这种傻事,就算你把坟挖开了,大姊也不会活过来的。” “是啊,无咎,你这样做,大姊即使知道了,她也不会高兴的。她把九凤玦给你,就是要你好好活下去啊!”楚南风也劝道。 南宫无咎没有回话,只是低着头,用他的双手拼命刨土、拼命挖,顾不得那土弄得他一身脏,溅得他满身都是泥,彷佛他挖开这些土,就可以再见到楚凤衣一样。 一直没说话的欧阳雍容见状,忍不住上前想点南宫无咎的穴道制止他。毕竟没有人愿意看到他这种近乎疯狂的行为,即使过去有再多的不是,即使过去大家都很不喜欢他、很讨厌他,但他们就是不愿意看到他这种既疯狂又自残的举动。 不过楚聿丰伸手拦住欧阳雍容,因为他是除了楚凤衣外,最了解南宫无咎的人。“别管他,让他去吧!这时候不管什么人说什么话,他都听不进去的。” “可是……”欧阳雍容还是觉得不妥。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头的声音嚷嚷着:“姊夫,我来帮你,我才不相信凤姊姊已经死了呢!说不定凤姊姊只是生气躲起来而已,我现在就帮你把她挖出来,免得时间太久,凤姊姊真的死翘翘了!” 然后就看到一条小小的身影风也似地奔到南宫无咎身边,果真也用双手开始挖泥土,那是云岫衣。 接着,一条红色的娇小身影边说边跑,也冲了过去,“大哥,我也来帮你,我不相信凤姊姊会这样就死翘翘了。” 这是南宫朱衣,她是南宫无咎的妹妹,一向和他最好了;现在大哥有事,妹子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当然是挽起袖子立刻冲上前帮忙。 云岫衣和南宫朱衣这么惊天动地的嚷嚷,听得阙无衣也有些动摇。 对喔,说不定凤姊姊只是一时生南宫大哥的气,所以躲起来不理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也得帮忙把凤姊姊挖出来才行,因为她好喜欢好喜欢凤姊姊,好讨厌凤姊姊死翘翘喔! 阙无衣赶忙撩起袖子,咚咚咚跑上去帮忙挖。“我也来帮忙,我好喜欢凤姊姊,我可不能看着凤姊姊被闷死翘翘!” 三个小丫头这么一做,其他几个也忍不住了,纷纷嚷着:“我也来,我也要帮忙把凤姊姊挖出来,我不要凤姊姊被闷死翘翘!” 于是乎,云岫衣、阙无衣、南宫朱衣、楚若衣、楚蝶衣统统蹲到南宫无咎身旁,帮他挖泥土挖坟,免得她们最最敬爱的凤姊姊真的被闷死。 几个男人登时又好气又好笑,又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跟什么?楚凤衣如果没死,他们会把她放入棺材里埋起来吗?他们做事会如此胡涂吗? 可是……这南宫无咎也太厉害了吧?居然三言两语就煽动了几个固执的小丫头,而且是心甘情愿、自动自发地帮他挖坟? 难怪楚凤衣会爱他入心、恨他入骨,还发下永不见他的毒誓!因为这男人实在太危险、太有煽惑力,也太有女人缘了。 不行!得把小丫头们跟他隔开才是,不然任由南宫无咎那三寸不烂之舌继续说下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几个男人相互使了个眼色,纷纷上前拦腰将妻子抱起,嘴里劝道:“别做傻事了!大姊已经死了,就算妳挖开坟来,大姊也不会复活的。” 几个小丫头当然是又踢又打,拼命抵抗。 “我不要!凤姊姊没有死,我要帮姊夫把凤姊姊挖出来,我要帮姊夫把凤姊姊挖出来!” 楚南风忍不住喝道:“别闹了,大姊已经死了!如果大姊知道妳们也跟着南宫无咎发神经,整天哭闹挖坟的话,大姊会怎么想?妳们想让大姊死不瞑目吗?” 小丫头们一愣,继而嘴巴一扁又哇哇大哭起来。 “可是人家真的很想大姊嘛!人家真的不要大姊死翘翘嘛!” 几个男人听了,几乎忍不住想放手由她们去。 是啊!如果大姊没有死的话,那该有多好? 就在他们这么想时,南宫无咎已经拨开楚凤衣棺木上的泥土,并小心翼翼打开紧闭的棺木。 当棺木一打开,楚凤衣那栩栩如生、宛若洛水女神般绝代丽容赫然出现在眼前。 乍见楚凤衣,南宫无咎激动得不住地颤抖,双眼紧紧瞪着楚凤衣,从她梳得乌黑整齐的长发,一袭沉香色水纬对衿衫儿,看到那交叉在胸前的雪白双手。 他伸出手,崇敬地轻抚着她恍如白玉般、一如往昔的脸庞。 是啊!一如往昔!纵使他们已经分隔十年不见,她依然一如往昔般美丽绝尘,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更看不出这是一个死人,除了她眉宇间微透着的一股黑气。 他沙哑着声音说:“我终于见到妳了,凤儿!十年了,我可终于见到妳了!”接着他低下头,在楚凤衣紧抿的唇上轻轻一吻,伸手将她抱了起来拥入怀中。 第3章 “我终于见到妳,终于又抱着妳了!从现在开始,不管发生任何事,都没有人、任何事可以将我们分开了;我永远都不离开妳,永永远远都不会再离开妳了。” 他抱着楚凤衣缓缓站起身,一步步朝着山崖走去。 这祁连山是楚凤衣最爱的一座山,过去两人时常一同到山上采药,即使后来两人分手了,楚凤衣也还是常常一个人到这儿采药,所以敦煌九凤其他八人,才会将楚凤衣葬在这里,而非凤宫里原本就为他们准备好的墓穴。 骤见南宫无咎抱着楚凤衣走向崖边,楚聿丰大惊失色,“无咎,你别做傻事,其实大姊她……” 南宫无咎彷佛没有听见般,嘴里喃喃念着,脚下不断往前走。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记后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记得这是妳最爱的一首词,从现在开始,我每天念给妳听,每天和妳一起赏明月、照彩云,绝不再让妳孤独一人,也绝不再让妳为我伤心流泪了。”(注一) 说罢,南宫无咎往前踏进一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整个人伴随着楚凤衣一同跌入那深不见底的山谷里,而在他不停往下坠,风不停从他耳边呼啸而过之际,他彷佛听到楚凤衣的声音,神识也彷佛回到了他们初相见的那一刻…… 注一:晏几道临江仙 第二章 树荫下,南宫无咎斜靠着树干,双手抱胸,一对深沉如水的眼眸瞬也不瞬地凝视田畦上,那如仙似幻,正一面撒种子一面浇水,一面嘴里还念念有词的美丽倩影。 真是太美了!他从没想过,居然会在幽这样一个人烟罕至的绝谷险地中,看见这恍若神仙妃子般的绝色女子,虽然她看起来年纪尚小,但却完全无损于她的丽质天生与出世绝尘。 南宫无咎眼睛眨也不眨地静静看着,连动都舍不得动一下。 只见她云浓绺发,鬓挽乌云,眉如翠羽,肌凝瑞雪,脸衬朝霞。纤腰楚楚,如回风舞雪;蛾眉颦笑,似将言而未语:莲步轻移,欲行又止;洁如秋菊被霜,静如松生空谷,艳若霞映澄塘,神似月射寒江,清扬婉约,直如仙露明珠。 南宫无咎一直很怀疑洛神赋里,曹子建所描写那如洛神般美貌的女子是否真的存在,现在他一点都不怀疑了,因为他眼前就活生生的站了一个,一个美得教人连气都快喘不过来的洛水女神。 她……应该就是师父近来又收的小师妹,楚凤衣吧?他曾听诸葛容若提起,师父又收了一个弟子,而且是从敦煌凤宫来的闭门女弟子,叫楚凤衣,她……应该就是吧? 南宫无咎猜得没错,这个在田埂里一面播种一面洒水,还一面念念有词背着药经的少女,正是楚凤衣。 楚凤衣原本是叫云凤衣,因为从小就过继给朱雀天女,所以在十二岁那年,由她的父亲亲自将她送到凤宫交给朱雀天女;算来,这是她到凤宫的第二年了。 这两年里,朱雀天女教了她很多事,上从天文地理、武功招数,下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乃至姑娘家都一定要会的女红、厨艺她也都学了。 一年前,楚凤衣向朱雀天女说希望能学医,因为她的二妹身子骨很差,不管请多少大夫来看都没有起色,所以她希望能学好医术,好回去治妹妹的病。 朱雀天女原先是反对的,因为凤宫里多的是医书可让楚凤衣翻,根本不需要另外再去拜师,但后来不知为什么,朱雀天女竟突然送她到幽来,要她和夏济生好好学习医术。 对于自己可以学医,而且是跟着赫赫有名的药王学医,楚凤衣高兴极了,几乎是卯足了劲在学。从到幽的第一天开始,她就这样不停地学、不停地记,因为学医不比学诗词歌赋,背一背就可以写诗填词了;就单单以药材来说,能入药就有三千多种,至于那不知名的,更是数不清了,遑论她现在都还没开始读师父架上的那些成堆的药经医书呢!所以她不把一天当二天,甚至是三天用,成吗? 只是,她觉得师父好像不是很喜欢她,打从入门到现在,师父什么都没教她,只叫她背药材、记药名,或者像现在这样,每天在田埂撒种子、犁田……这是为什么呢? 楚凤衣疑惑地想着,同时蹲了下来,从囊袋里抓出些许白朮撒在泥土里,然后用双手细心地将泥土覆上,再用杓子舀水轻轻浇着,轻声念:“白朮,性甘温,健脾强胃,止泻除湿,入脾胃二经,阴虚燥渴者忌用。” 接着她又从背着的竹篮中取出一包山药种子,走到另一处田畦问挖土种植,一面轻声念道:“山药甘温,理脾止泻,益肾补中,温热壅遏者忌用。” 就这样,她一面种着种子,一面复颂着药名、药性及用法,爬上爬下的,在田亩问认真地辨识那一株株已长大开花,或者才刚破土而出冒出新芽的药材。 她蹲着身子逐一辨识药材,“这是远志,这是沙参,这是知母,这是琐阳,这是……这是……” 她瞪着那像豆子般圆圆薄薄的绿芽,以及长有几朵白花的植物发愣。这是什么?长得像小豆子,又开着白花,叶子上还有毛茸茸短短的小刺,记得她曾在书上看过,说这是……是…… 楚凤衣蹙着眉头想了半天,就是想不起来那到底是哪一种药草。 突然一个声音说:“那是仙茅。” 楚凤衣恍然大悟,“对了,这是仙茅。书上说仙茅辛温有毒,治一切风气,补暖腰脚,清安五脏,久服轻身益颜色,助筋骨,益肌肤,长精神,明耳目,填骨髓,开胃消食……” 楚凤衣像在背书般,一口气将书上所记得的全念了出来,直到快念完了才发现,刚刚是谁说这是仙茅的? 她转过身,赫然看见离自己不到十来步的田畦上,一道极修长潇洒的蓝色身影正含笑的看着她。 “你……”楚凤衣猛退一步,吓了一大跳。“你是……” 南宫无咎见状,眉头微微一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飘身上前,将楚凤衣拉入自己怀中。“小心,这是师父花了很多功夫才种出来的白头翁,万一踩着了,师父铁定生气的。” 楚凤衣完全没想到他会伸手拉自己,一个不留神,整个人就这样撞入他怀中。 她羞得面红耳赤,一把推开他,“你放开我!” 南宫无咎一愣,抱着楚凤衣的手连忙松了开来,可他这么一松手,与恰巧用力推他的楚凤衣,在这一来一往间被震了开,眼看着她就要摔得四脚朝天、狼狈不堪时,南宫无咎又是飘身一纵,从空中拦腰抱起她,稳稳地落在田畦的最下方。 南宫无咎低下头,看着余悸犹存的佳人,悄声说:“小心点,万一妳摔着了,师父可不会饶过我的,我可不想一回来就挨师父一顿数落。” 楚凤衣抬起头,对上南宫无咎那澄澈如水的星眸,“你是……” 南宫无咎放肆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惊愕、赞赏与无法置信。 老天!近看之下的她,更美了,美得不可思议、美得惊心动魄,美得数他再也想不出话来形容她,只能这样愣愣地看着。 然后,他抑不住心中的悸动,低下头凑近那微启的红艳樱唇,“妳好美!我见过那么多女人,可没有一个及得上妳的十分之一。” 说着,他堵住了她惊愕微启的唇,既温柔又带着几许试探地吻了她。 楚凤衣大惊失色,别过头用力想推开他,“不要,你放开我,放开我!” 南宫无咎眉头蹙了起来,一把揽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别这样,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忍不住,只是想知道妳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师父新收的小师妹?” 饱受惊吓的楚凤衣哪听得进他的解释,她使劲推着南宫无咎,慌张地想逃开这个初次见面,却无礼抱她、吻她的孟浪男子。 这时,另一道温和爽朗却坚定有力的男声传来-- “无咎,你在做什么?师父在找你呢!” 听见这声音,楚凤衣和南宫无咎两人同时一愣,反应却全然不同;南宫无咎有些失望、不舍,而楚凤衣却如获大赦,忙挣脱南宫无咎的手,飞奔到那男子身后,双手紧抓住他的衣衫。 “容若哥,救我,那个人……那个人……” 这个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楚凤衣的人,正是周国的王子,后来的摄政王,人称卧龙的诸葛容若。 诸葛容若微微一笑,握住楚凤衣的手将她带到身前,指着南宫无咎说:“别紧张,这是大师兄南宫无咎,师父跟妳提过的,记得吗?” 楚凤衣摇摇头,不肯再看南宫无咎,同时转身将脸埋入诸葛容若怀中,娇弱的身躯略微颤抖着,显然她是被南宫无咎的粗鲁无礼与放肆不羁给吓着了。 诸葛容若见状,抬起头看向南宫无咎,温和的眼中有着责备与不认同;其实他之所以会出声,正是因为看到南宫无咎强吻楚凤衣的那一幕。他知道南宫无咎一向放荡不羁、胆大妄为,但不羁妄为到强吻一个初见的少女,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他又道:“无咎,师父在多斋轩等你,你快去吧!” 可南宫无咎动也不动,用带着些许疑惑、些许不舍,与些许嫉妒的眼光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 “你们……容若,你和她是……” 对于南宫无咎的反应,诸葛容若心知肚明,他自幼在宫廷长大,对于人、对于男女之间,难道还猜不透、看不清吗? 他淡淡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以着平和的语气坚定的说:“你快去吧! 第4章 师父对你的迟归很不高兴,你快去向他老人家解释,否则今天晚上你可有苦头吃了。” 接着,他也不管南宫无咎有什么反应,便牵起楚凤衣的手往林子里走去。 “吓着了?”诸葛容若柔声的开口,看着那惊魂未定、满脸红晕、浑身滚烫的楚凤衣。 楚凤衣摇摇头,微颤着手理了理鬓发,“没、没有,我没事。” 话虽说没有,但诸葛容若从她仍轻颤的肩头看得出,南宫无咎孟浪的举动真的吓着她了。 “没事了,妳不用怕,有我在这儿,他不敢过来的。来,吸几口气,让自己静下来,嗯?” 楚凤衣点点头,深深吸了几口气,缓缓平复那被搅得波澜四起的情绪,然后问:“他是谁?你说他是大师兄,那么他是……” “他是香雪海的主人,叫南宫无咎,师父所收的第一个弟子。” “香雪海?那不是传说中的女儿国,只有女人住的地方吗?为什么他一个大男人竟会是香雪海的主人?” “香雪海确实是女儿国,的确也只有女人住在那里,不过创造香雪海的南宫无垢却是个男人;而南宫无咎是他的亲生儿子,所以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香雪海的主人!” 楚凤衣听得皱起眉头,“一个大男人终日和一群姑娘窝在一起,那不是很奇怪吗?而且只有他一个男人,这岂不是怪上加怪、脑袋有问题?” 诸葛容若忍不住笑了出来,“是很怪,但还不到脑袋有问题的地步,他如果真的脑袋有问题,师父会收他做徒弟吗?况且他的医术还在我之上呢!” “真的?”楚凤衣无法相信,毕竟南宫无咎给她的第一印象实在太差劲了。 “当然是真的,我说话何时骗过人?再说他置身在女人堆里也不是他自愿的,而是有原因的。” “不管什么原因,一个男人成天窝在姑娘堆里,就是有问题。我看他根本就是个见了姑娘便发狂的大色鬼!”楚凤衣说着,雪白姣好的脸上有一丝薄怒。 诸葛容若定定的看着动怒的楚凤衣,心里不禁在想,这小姑娘真是美得不可思议,而且她的美在飘逸绝艳中,尚带有一股其他女人所没有的灵气慧秀,难怪南宫无咎会在惊艳之余,不顾一切冲动地吻她了。 他又说:“别这么说,他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至于他到底有什么苦衷,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师父说过是为了他母亲。” “容若哥,你和他不熟吗?” “我们是师兄弟,说不熟,听起来会觉得有点奇怪。但老实说我真的不了解他,甚至常常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或许是因为我的身分关系,他对我,总不免多了一丝戒心与隔阂。” 楚凤衣点头,这点她倒是可以理解。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诸葛容若时,先是被他的俊美外表给吓着,毕竟对一个行将及冠的年轻男子而言,他的确长得太漂亮、也太文弱了些。 不过当她知道,这个俊美如神、弱不胜衣的诸葛容若,竟然是大周国皇帝的爱子,日后极有可能继位成为大周皇帝时,楚凤衣心中也不禁起了一丝隔阂。 她一向不喜欢王孙公子、公侯将相,因为在家里时,那些王孙公子、公侯将相给她的印象实在太差了。 但随着两人接触的时间增多,楚凤衣逐渐发现,诸葛容若其实是个机智多谋,且个性随和温文,丝毫没有半点架子的人,所以她也跟着喊他容若哥,打从心底将他当成自己的哥哥,只是,个性这样随和温文的诸葛容若,居然会和南宫无咎不熟?可见南宫无咎是个多奇怪的人了。 这时,诸葛容若抬起头看看天色说:“凤儿,妳今天该撒都撒完了吗?如果没在太阳下山前撒完,是会挨师父骂的。” 楚凤衣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好几袋种子没撤呢!她登时又怪起南宫无咎来! 都是他害的!都是那个粗鲁无礼又奇怪变态的臭男人害的!居然第一次见面,就不由分说地亲她、抱她,这世界上哪来这么不知羞耻、这么不要脸的人呢? 简直跟登徒子没两样! 一想到他亲自己,楚凤衣便不自觉地忆起他的唇压在自己唇上的感觉;霎时,她彷佛感觉到南宫无咎就在身旁抱着自己一样,整个人顿时热了起来,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诸葛容若察觉到她神情有异,“怎么啦?妳的脸好红,是不是吓着,一时间还静不下来?” 楚凤衣忙摇头,“不是,我没吓着,我只是突然觉得热而已|奇-_-书^_^网|。容若哥,这儿有袋沙参,你帮我拿去西边的田里撒上,好不好?” “当然好,还有什么没做的,拿过来我帮妳!” 诸葛容若取下楚凤衣背上的背袋,拿出几袋种子掂了掂分量,“我们一人一半,希望能在太阳下山前把这些种子撒完、浇上水,嗯?” 楚凤衣冲着诸葛容若露出甜美的一笑,那笑容美得令人目眩神迷。“好,没问题,而且我有一些问题正好可以问你呢!” 诸葛容若也回她一个温柔的笑,“又熬夜读书了?当心身子,别累着,知道吗?如果有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楚凤衣点点头,和诸葛容若一起蹲下,两人一个撒种子一个洒水,同时交头接耳叽叽咕咕说个不停,浑然不知南宫无咎那修长的身影正隐在一株大树上,睁着两只又是嫉妒又是充满疑惑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们。 接下来几天,楚凤衣一直担心自己会再遇见南宫无咎,一直在想当自己遇见他时该说什么?如果他又像那天一样,不由分说地抱自己、吻自己时,她又该作何反应? 可出人意外的,她没再遇见南宫无咎,就连药王夏济生破例为一个老太太诊病把脉时,南宫无咎也没出现。 其实夏济生之所以会破例,是因为那老太太是由儿子千里迢迢远从塞外背来的,夏济生看在这人是个孝子的份上,便破例亲自为老太太诊治,但南宫无咎竟然没出现。彷佛南宫无咎这个人就此消失无踪,彷佛那天午后所发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又过了半个月,楚凤衣仍旧没有看见南宫无咎,而她那一颗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看来那个粗野又无礼的男人是不会再出现了,看来那天下午的事只是一场意外:是的,那只是一场意外,一场如梦似幻的意外,梦醒了,也就没有了。 楚凤衣不断这么告诉自己。 这天,楚凤衣在夏济生的交代下,背着小竹篓,打算去采一些沉香回来。 不过因为幽附近并没有沉香树,所以楚凤衣只好到远一点的马蹄谷去采。 顾名思义,马蹄谷之所以叫马蹄谷,除了形似马蹄外,也因为这谷地里长满了沉香树,而沉香树又名马蹄树,所以就被当地人叫作马蹄谷了。 当楚凤衣到马蹄谷时,太阳已西偏了,橘红色的光芒将谷地照得一片通红,如同披上红色薄纱般,透着一丝浅浅的暖意。 她循着光线,找着了几株看上去颇为结实高大的沉香树。 但怎么带回去呢?总不能整棵树拔起来扛回去吧?可师父又没教她怎么采沉香,只告诉她带回沉香,这可该怎么办呢? 楚凤衣想着,来到一棵沉香树下,伸手摇了摇树,看了看树上那正迎着夕阳绽放的白花,以及有点像橘子叶的树叶。 该不会是把花和叶子采回去吧?不,不是,她记得沉香之所以香,并不是花香也不是叶子香,而是树木本身有香气,那么是树枝啰? 她轻轻吸了口气,纵身上树,取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小刀,正准备砍断树枝时,一个她既陌生又熟悉、既害怕又期待的男子声音突地响起-- “妳如果把树枝砍断带回去,不但会被师父责罚,说不定连晚饭都没得吃!” 楚凤衣一惊,脚下一滑,整个人直直往下坠,“啊!” 这时,一条潇洒的身影如风般飘过,一双结实的手臂揽住她,一对深邃热情的眼眸紧紧瞅着她,那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南宫无咎。 南宫无咎搂着她轻松落地,低声问:“没事吧?有没有摔着哪里?” 楚凤衣浑身像被雷打到似的猛地一颤,伸手想推开他,“放开我!” 他依言松开手,楚凤衣便不自觉地想往后退,且想离他越远越好,可她才刚一动,脚踝便传来阵阵抽痛。“好痛!” 原来她刚刚那一阵惊吓,不仅让她乱了真气,也让她在慌乱中撞到树枝,扭伤了脚踝。 南宫无咎眉头一皱,蹲下身子,捧起她的脚踝,“妳受伤了?我瞧瞧。” 楚凤衣立即缩脚,不想让他碰着自己,却反而痛得眼泪都快掉了。“别碰我!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受伤?” “先别说这些,妳脚扭伤了,如果不快点治疗的话,只会越来越痛。妳忍着点,我先帮妳……” “不要!”她忍着痛,硬是把脚缩回去,“你别碰我,我自己会治。” 他定定瞅着她,瞧她脸上那抹倔强的神情,以及那强忍着痛皱起来的眉头,和满眶不愿意掉下的泪水,“妳……唉!好吧!妳自己治,我去找点药草来。” 说着,他果然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寻找药草。 见他离开,楚凤衣绷紧的心终于梢梢松了开来,她伸直脚,双手抚着右脚脚踝,轻轻退下鞋袜一看,不禁倒抽了口气。 她的脚踝已经又红又肿,难怪会痛得无法走路。 这可怎么办?该怎么治呢?因为她还没学到治疗跌打损伤的本事,所以根本不会,顶多只会用湿布摀住脚,让脚不要那么痛罢了。 第5章 但是……哪里有水呢? 她勉强撑着站起身,想找看看有没有山泉或溪水,可她才刚踏出一步,整个人又几乎往前扑倒,幸好南宫无咎恰恰赶回及时抱住她,免得她摔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怎么了?想去哪里?”他搂着她的腰,带着些许责备的问。 她别过头,躲避他的眼神,“不要你管,放开我!” “不管不行,妳是因为我才会把脚扭伤的,所以我怎能不管妳?”他抱起她,让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然后蹲下身捧起她的脚仔细看着。 “可能会有点痛,妳得忍着点。” 楚凤衣还来不及拒绝,南宫无咎就已经握住她的脚踝转了起来,“不要,好痛!”她痛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双手不自觉地紧抓着他的肩,“你……” 他抬起头冲着她露出温柔灿烂的一笑,那笑,不知为何竟让楚凤衣的心微微一揪。 南宫无咎柔声的说:“很痛吧?不过这种方法最快最有效,再敷上药休息一个晚上,保证妳明天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他边说边拿出采回来的药草,放在嘴里咬烂,然后敷在楚凤衣脚踝上,接着又撕下衣服一角,熟练地包扎着。“这是红花,可以破瘀活血,通经止痛,对付这种扭伤最有效了。” 他又看着她,神情温柔而真挚,深邃的眼眸中却充满灼热的火焰,“还疼吗?” 楚凤衣摇头,回避着他的眼神,“你……你放开我,我还得去采沉香呢!而且师父还等着我回去!” “别管什么沉香了,妳都受伤了,还想帮师父采药?” 可楚凤衣事师至孝,对于师父说的话,一定遵行照做,不敢有丝毫的违背,所以她说:“不,我既然答应师父了,就得把沉香采回去,你放开我,我要去采药。” 南宫无咎按住她的手,“不行,我不让妳去,妳现在去根本采不到沉香,况且这种季节、这种时候,哪来的沉香可以采?” 她忍不住瞪他,“你……” “别瞪我,妳一瞪我,会让我又想亲妳嘴的。还是……妳想我再亲妳?”他凑近她,滚烫的唇离她不到一吋。 楚凤衣登时涨红脸,慌乱地扭开头,“不要,你让我走,我不看你,你也别再来找我,好不好?” “为什么?”他离她更近了,从他身上传来微带着香气的男人体味,弄得楚凤衣心烦意乱。“为什么不要我找妳?妳知道我很喜欢妳,从第一眼看到妳开始,我就喜欢上妳了。” “我不能,我不能!”楚凤衣只是摇头,慌张地闪躲着他。 “为什么不能?是不是因为诸葛容若的关系,所以妳拒绝我?” “不是,这和容若哥无关,你不要瞎猜。” “既然这样,那妳更没有理由拒绝我了。” “不,我不能!我根本不认识你,我才见过你一次,这是第二次,你叫我怎么能……” “不认识?”他低声说道,炯炯有神的眼紧盯在她脸上,“这还不简单,这样不就认识了……” 话声刚落,他已然凑上嘴堵住楚凤衣的唇,重重地吸吮着。 “不要、不要,呜……”楚凤衣挣扎着,拼命想挣脱他。 这次南宫无咎抓得很紧,似乎下定决心不再让楚凤衣有拒绝逃脱的机会。因此他不但吻她,还将她整个人抱起来让她抵住大石块,跟着用双腿将她圈在自己怀中,一手托着她的下巴,一手扣住她挣扎不已的双手,放肆恣意地狂吻。 楚凤衣又惊又慌又羞又气,她几乎是使尽吃奶力气地挣扎,不过她越是挣扎,从南宫无咎身上传回来的力气就越大:她越是想挣脱,南宫无咎就吻得越深,吻得让她毫无招架之力。到最后,她简直快昏过去,连气力都没了。 就在楚凤衣力气快要用尽之际,突然间一阵天摇地动,整座山谷彷佛洒面汤似的摇来晃去,震得人完全站不住脚。 南宫无咎只愣了一下,旋即搂着楚凤衣往地上一滚,用自己的身体盖住她,“是地震,别乱动!万一让落石压着就不好了!” 楚凤衣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只是本能地缩在南宫无咎怀中,静静等待地震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摇晃的感觉慢慢停了下来,轰隆轰隆的落石声也逐渐停止,一切又归于平静。 南宫无咎抬起头,向着地震过后的马蹄谷看去,只见落石满地,树木倒的倒、断的断,一片狼藉的模样。 然后他看向谷口,跟着低下头对怀中的楚凤衣露出一抹莫测高深,又带着几许诡异的笑说:“看样子我们两个得在这里过夜了。” 楚凤衣一怔,“什么意思?什么叫得在这里过夜?” 他神情极为复杂,似乎是欣喜,又似乎是遗憾,“因为谷口被落石堵住,出不去了。” 楚凤衣转过头,随着他的视线朝谷口一看,霎时瞠目结舌,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天啊!竟然有这种事!她竟然因为一场地震被困在马蹄谷里,而且是和她最不想见、最怕见到的南宫无咎一起! 第三章 拿着一只烤得香酥可口的鱼,南宫无咎来到楚凤衣面前,将鱼递给她。“吃了牠,我记得妳没吃午膳就出门,现在肚子应该很饿才是。” 楚凤衣先瞪着那条鱼,然后抬起头瞪他,“你监视我?不然你怎么知道我没吃午膳?” 南宫无咎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没错,我一直都在注意妳,因为我喜欢妳、想要妳,所以自然得知道妳在做什么。” 她顿时怒上心头,伸手便给了他一巴掌,“你不要脸!你……” 他微微一笑,轻轻抚着被她打红了的脸颊,炯炯有神的眼紧紧盯住她,“我是该打!第一次见到一个姑娘,就抱着人家强吻,还傻傻地跟着人家屁股后面到处乱转,她去打水,我也跟去打水;她去播种子种药材,我就躲在树上偷看:她在厨房里生火煮饭,我就在外头闻着柴火味猛咳嗽。” 他顿了顿,哑着声音说:“连她睡着了,我都还舍不得走,呆呆地守在她房门外几十尺远的地方,生怕她会像一阵烟似的消失了。然后当我知道她要到马蹄谷采沉香时,连觉也没睡、饭也没吃就跟来了,哪知道居然把她吓得扭伤了脚;妳说,这样的我,难道还不该打?” 楚凤衣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人居然死缠烂打到这种地步,连她在睡觉都还跟着?她……她不能原谅他,绝对不原谅他! 她举起手又往南宫无咎脸上落下,“你不要脸,你该死,你是登徒子,你是色鬼,你……” 南宫无咎没有回避、没有还手,只是静静坐着,任由楚凤衣的巴掌一下、两下、三下……不住地落在他的脸上。 最后是楚凤衣自己手痛心软才缩回了手,“你……你为什么不躲不闪?你明明可以躲开的,为什么不躲呢?” 他浅浅一扯嘴,伸手握住她微微红肿的小手,送到唇边轻轻一吻。 “因为妳在生气,而生气的妳,看起来好美;再说,是我错在先,让妳打几下也是应该的。” 楚凤衣像被雷打到似的,忙缩回手,“你……” “还生气吗?” 她没有摇头没有点头,只是有些困惑地盯着他。 “既然妳不生气了,那可以把鱼吃了吧?妳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又走了那么远的路,再不吃点东西的话,身子会累坏的。来,拿去。”他再次把鱼递到她手上,柔声说着,眼中满是真诚。 在这种情形下,楚凤衣还能拒绝他吗?她接过烤鱼,秀秀气气、一小口一小口吃着。 见她吃了鱼,南宫无咎终于放心了,便起身到火堆旁继续翻烤着几条还没烤熟的鱼。 楚凤衣窝在大石头旁,一面啃着鱼,一面藉由火光和月色偷偷打量他。 老实说,他真是个罕见的美男子,却不是像诸葛容若那种令人惊异的俊美,而是一种气质,一种令人无法忽视、难以忘怀的独特气质。 见他面如冠玉,目如朗星,丹唇外朗,风流俊望,如清露晨流,如新桐初引,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风姿特秀。 可最引人注意的,不是他俊逸洒脱的举止身形,而是他眉宇间那若隐若现、似有还无的一抹忧郁,以及那总是噙在嘴角上,一丝淡淡的,却带着些许狂妄与玩世不恭的微笑。 就是这抹微笑与抑郁,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既萧爽狂妄又抑郁寡欢的矛盾气患如孤松独立,鹤在鸡群,却又濯如春柳,朗若寒星,教人想忘都忘不了。 而南宫无咎彷佛知道楚凤衣在看他似的,转过头来冲着她露出灿烂的一笑;那一笑让楚凤衣心跳漏了一拍,脸上不知怎地竟涨得绯红。 她慌忙地低下头,假装在啃鱼肉。 此时南宫无咎已经拿着一条鱼又走了过来,他径自拿走楚凤衣手上啃了一半的鱼,将一条刚烤好全新的鱼递给她。 “剩下的鱼头和鱼尾不好吃,妳就别吃了,给我吧!” 楚凤衣一愣,看他拿起那条自己啃了一半的鱼津津有味的吃着:心中又诧异又感动,“你……” “快吃,冷了会有鱼腥味,那就不好吃了!”他温柔说道,眼中满是笑意,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楚凤衣看着他,“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根本不认识你,甚至还打你、骂你,你……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而且……” “而且什么?”他停下来等着她的话。 “而且你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喔?哪里奇怪?” 第6章 他笑看着她。 “你好像很高兴。”她顿了顿,“我们被困在这种地方,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还得用这种克难的方式才能填饱肚子,为什么你却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妳真想知道?” 楚凤衣一愣,“我……” “如果妳想知道的话,那告诉妳也没关系。” 他突然凑近她,那距离之近,让楚凤衣又闻到他身上那若有似无的香气。 “因为妳,因为有妳在,因为可以和妳在一起,所以我很高兴啊!” 她张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妳不相信,对吧?但我说的都是实话。打从我第一眼看到妳,我就一直幻想着能这样和妳单独在一起,现在梦想成真了,我能不高兴吗?”他低下头,滚烫的唇离她不到一吋,“别拒绝我,我的小凤儿,如果妳再拒绝我的话,那我只好不顾一切……” 话还没说完,地面又开始摇动起来,而随着震动,周遭的山林树木也随着发出轰轰的声音,落石巨岩,夹杂着泥沙黄土,犹如千军万马般朝两人直袭过来。 南宫无咎不假思索、反射性地将楚凤衣抱入怀中,用自己的身子护住她。 突然,只听到南宫无咎一声闷哼,随即有水珠滴落在楚凤衣脸上,楚凤衣大惊失色,“你……你怎么啦?你没事吧?” 南宫无咎低笑着,那声音听来有些勉强,“没事,当然没事,如果有事的话,我还能说话、还能保护妳吗?我当然没……事!” 说着,南宫无咎身子一软,瘫在楚凤衣身上动也|奇-_-书^_^网|不动,显然已晕了过去。 当南宫无咎醒过来时,首先感觉到的,不是头顶上那和煦温暖的骄阳,而是一阵阵余韵悠扬,如龙潜深谷、凤舞九天的箫声。 他觉得怪异,在这空谷中为何会有箫声? 这么一想,他很自然地动了动,想翻身起来。 楚凤衣温柔的声音传来,一双温暖的手按住他,“别动,你伤得不轻,流了不少血,还是躺着比较好,不要起来。” 南宫无咎看向她,赫见她苍白的脸上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好好的,怎么哭了?” 她摇头,可泪珠已经滴落在南宫无咎手上。 “这……是为我吗?” 这次她没摇头,泪水又滴了下来。 他忍不住心疼,伸手抹去她的泪,“告诉我,这是不是为我而掉的泪?如果是的话,那我此刻就算死了,也了无遗憾:如果不是,那我可真恨不得立刻再让大石头猛砸几下,只为能换得妳为我流的一滴泪。” 她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你这人怎么到这时候还没半刻正经?难道你没看见人家已经急得……” 她说不下去了,一张俏脸涨得通红,那模样,说有多诱人就有多诱人。 他抓住她的手轻轻吻了吻,“这么说来,妳是真的为我哭了?妳瞧,我不是好好的,没事吗?” 她幽幽地瞅着他,“你……何苦呢?何苦为了我,三番两次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呢?现在又让自己受了重伤,你……” 他微微一扯嘴,大手紧紧抓住她的,澄澈的眼直盯着她,“因为我爱妳啊!为了妳,即使要我付出生命我都愿意,何况只是受这小小的伤!” “但是我……”她顿了顿,犹豫了好一阵子才说:“你知道我身分不同,不是一般女子。我的终身大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能决定的,还必须经过天女的同意:而且,即使天女同意,我也不一定能嫁给你,因为你还要接受天火焚身的试炼,还要等我满十八岁,这样……你还愿意吗?” 南宫无咎不在乎地摇头,“我说过,为了妳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了,何况是接受试炼?再说,妳认为我是那种因为妳的身分而退却的人吗?” 他伸手撩起她左手的衣袖,露出一节恍如白玉的藕臂,轻抚上头一粒珠红色的守宫砂,“我早知妳来自敦煌凤宫,也知道凤宫的规矩,更明白妳必须满十八岁才能嫁人,否则我早在第一次看见妳时就要了妳,妳知道吗?” 楚凤衣再次红了脸,活像被大石头打中似的抽开自己的手,“你!” “别躲我,我只是实话实说,别把我当成大色鬼,我只是个想爱妳又怕吓着妳的可怜虫罢了。”他勉强说道,接着松开楚凤衣的手,无力地往地上一躺,冷汗不断从他额头滑落,显然这番交谈,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楚凤衣一惊,忙凑了过去,“你很疼吗?你翻过身,让我看看你的伤。” 他摇头,“不要紧,我躺一下就好。来,过来这儿躺着,让我抱一下,好不好?” “不行,你受了伤,得上药包扎才是。” “不需要,只要妳让我抱一下,我的伤就不会痛了。过来,让我抱抱,嗯?” “可是……” “别可是,快过来。还是妳要让我因为抱不到妳而伤势恶化?” 楚凤衣瞪了他一眼,“胡说,哪有人会因为这样而伤势恶化的?” “有,现在不就有一个了?”他哀求着,脸上有痛苦、有期待,“凤儿,求求妳,妳不会忍心看我为妳受伤,再为妳伤势恶化,死在这儿吧?” “你!”楚凤衣又瞪他。她虽知道世上没有人会因为这样而伤势恶化的,但是当一个男人这样哀求一个女人,又为这个女人像傻瓜一样团团乱转、做尽傻事,甚至为她而受伤时,世上又有哪个女人可以拒绝的? 所以楚凤衣终究心软了,她凑近南宫无咎,在他身旁躺下。 南宫无咎等不到她完全躺下,早已一把将她搂进怀中,滚烫的唇急切地寻找着她的,终得一偿宿愿,毫无忌惮地吻着她。 楚凤农起先微微挣扎了一下,可随着南宫无咎的吻逐渐加深,她也抛开了心中的那份矜持,伸手搂住他,毫无保留地回应他。 久久,南宫无咎满足地松开楚凤衣,而指尖犹仍恋恋不舍地抚着那被他吻得有些肿胀的香唇,“凤儿,嫁给我!” 楚凤衣偎在他怀中,羞涩地点点头。 “不过……”南宫无咎顿了顿,双手紧紧抱住楚凤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过什么?” “不过我们得先通过师父那一关。” 楚凤衣一愣,是啊!他们还有个师父,所以自然得禀告师父。只是…… 她怎么会忘了? 南宫无咎俊美的脸上浮现一丝阴影,他低头吻了吻楚凤衣,“没关系,一切有我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由我承担着:而且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是吗?只要有心,只要我们是真心相爱,我相信师父一定会同意的!” “无咎!”不知怎地,楚凤衣心中莫名地闪过一丝不安。 “不准!我说不准,就是不准!” 多斋轩里传来夏济生一声怒吼,同时还夹杂着乒乒乓乓的碎裂声,显然是有东西被打破了。 只见南宫无咎和楚凤衣双双跪在地上,脸色苍白,一旁是脸色凝重的诸葛容若,及其他几名弟子。 南宫无咎认真的说:“师父,我和凤儿是真心相爱的,请师父相信我们,请师父成全!” 夏济生怒气冲冲地瞪着他,“真心相爱?你们才认识几天,就能真心相爱?鬼才相信你的话!” 南宫无咎大声说:“爱一个人和时间长短没有关系,而端视真心与否。师父,不管你相不相信,打从我第一眼看到凤儿开始,我就知道她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娶、唯一想要的女人。这种感觉和时间长短无关,我相信师父你应该也有过同样的感觉才是。” 夏济生反怒为笑,“你这不要脸的东西,居然向我说起教来了!你凭什么向我说教?” “师父,这不是说教,而是事实。我爱凤儿,我一定要娶她!” 夏济生眼睛一瞇,阴沉地看着南宫无咎,“我不准!” 南宫无咎不服气地道:“为什么不准?” “因为……”夏济生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还向脸色苍白的楚凤衣看了一眼,可终究没有说出口。“因为你是我的弟子,所以我不准。” “但年初时,五师弟和七师妹也同样向师父请婚,为什么师父却准了?凤儿也是你的弟子,为什么师父却不准我们同门相恋?” 夏济生横了楚凤衣一眼,“我从来就没承认过她是我的弟子,现在她竟敢恬不知耻地和你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丑事来,那我就更不承认她是我的弟子!” 听到“恬不知耻”和“见不得人的丑事”几个字,楚凤衣浑身一颤,眼睛瞪得老大,“师父,我没有,我和无咎是清白的,我们什么也没有做!” 夏济生冷哼一声,语气充满鄙夷的说:“没有?没有的话,妳这个堂堂未来凤宫的主人,会在三言两语、短短几天内,就和这个小畜生爱得死去活来,还说要嫁给他?说给鬼听,鬼也不相信!” 南宫无咎握住楚凤衣的手,毫无畏惧地仰视着夏济生,“师父,虽然我和凤儿两情相悦,互许终身,但我和凤儿问,绝对是清清白白的,绝没有做出任何见不得人,或有愧师门的事情来;再说,凤儿也是行三跪九叩之礼,在祖师爷面前烧过香磕过头、正式入门的弟子,为什么师父你不认她?” “不需要问为什么,反正我就是不承认她是我的弟子!至于你这小畜生,如果你还自认为是我药王弟子的话,那就乖乖听话,离开这个丫头,将来师父还有很多东西要传授给你,这药王的衣钵也是由你继承;但如果你坚持要和这不要脸的丫头在一起,坚持非娶她不可,那除非……你不认我这个师父!” 第7章 夏济生说完,对诸葛容若和其他弟子喊道:“你们跟我来!别理会这两个无耻之辈!”说罢,他转身便往内走。 楚凤衣见状,几乎昏厥过去。 南宫无咎急忙伸手搂住她,“凤儿,没事吧?” “我没事。”楚凤衣摇摇头,可柔弱的身子却抖个不停。 她拾起头看着南宫无咎,“无咎,怎么办?师父他……” 南宫无咎温柔一笑,“没关系,师父虽然把话说得很严厉,但我知道师父最疼我了,只要我们在这儿诚心求他,我相信他老人家一定会答应的。” “可是他说不认我是弟子。” “那只是气话罢了,毕竟两个未婚男女一起相处那么多天才回来,换作是妳,妳能不生气吗?” “不,我相信师父他会这么生气,一定有其他的原因;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才会惹师父生这么大的气。或许,我们不应该……” 听到楚凤衣有些退缩的言语,南宫无咎激动地抓住她的双肩,“凤儿,难道只因为师父生气,不答应我们两人的婚事,妳就要放弃吗?” “我没有,但是我不想违背师父的意思,对我来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既然拜他为师,自当竭尽心力侍奉他、孝顺他、不惹他生气,可是现在师父却为了我和你的事发这么大的脾气,还要把你赶出去,我真的……” “不需要管这么多,我只问妳,爱不爱我?” “我……”楚凤衣咬咬唇,微微一点头,“我当然爱你,否则我怎么愿意跟你在马蹄谷里过那么些天,还跟你回来向师父请命呢?” “既然妳爱我,我也爱妳,那还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的?” “但师父他……” “师父要怎么想,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但是我们可以用行动来表示我们的真心。” “你想如何做?” “我们一起到门口跪着,一方面忏悔自己的错,向师父陪罪;另一方面也是让师父看看我们的真心,请求他老人家答应我们的婚事,妳说好不好?” 楚凤衣点头,“理当如此。” 于是,两人就在多斋轩前的泥地上跪了下来,一面忏悔陪罪,一面希望夏济生能答应他们的婚事。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楚凤衣和南宫无咎仍然跪着没有起来,而夏济生也没有理会他们,任由他们跪着。 第三天,天气开始转变,一大早便飘起毛毛细雨,到了中午雨势加大,豆大的雨珠如同石头般,毫不客气地落在楚凤衣和南宫无咎身上,可他们仍是动也不动,静静跪在地上,任由风吹雨打。 这雨,就这样下了两天两夜,而两人也就这样在雨里跪了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不眠。 到了第五天,天气终于放晴了,久不露脸的阳光探出云层,照在两人湿涤涤的身上,形成另外一种痛苦折磨。 南宫无咎倒还好,他毕竟年轻,再加上自幼习武,这么几天几夜的折磨算不得什么,只是他身上有伤,风吹雨打日晒下来,脸色已经有些发白。 至于楚凤衣,那就更糟了。她虽有习武,但毕竟时日不长,平日身子虽然健康,可再怎么健康的姑娘家,又哪禁得起这种折磨呢? 所以,此刻的楚凤衣浑身发颤,满脸通红,额头滚烫,胸口一上一下剧烈起伏着,似乎随时都有倒下的危险。 南宫无咎心疼极了,他一把将楚凤衣搂入怀中,又急又气又恼地朝着多斋轩大喊:“师父,我和凤儿在这里跪五天五夜了!如果我和凤儿不是真心相爱,我们能在这儿跪上五天五夜吗?师父,难道你老人家就真的这么固执、这么狠心,不肯答允我们的婚事吗?” 多斋轩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息。 南宫无咎又喊:“师父,凤儿已经病倒了!她为了求得师父的原谅,自愿在这儿跪,现在她都病倒了,难道师父还不肯认她、还不肯原谅她吗?” 这时,夏济生苍老阴沉的声音传来:“她是生是死,关我何事?我早已说过,不承认她是我的弟子!” 南宫无咎一听,顿时怒气横生,抱紧楚凤衣喊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认你这个师父,从现在开始,我不是药王的弟子,我和药王一门,再无任何瓜葛!” 楚凤衣大惊失色,“无咎,你不可以这样,你不可以为我自绝于师门……” 但楚凤衣话才说到一半,便感到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在旋转,她用力抓着南宫无咎想让自己清醒些,却终究还是敌不过多日的雨打日晒,在南宫无咎怀中晕了过去。 南宫无咎脸色大变,心如刀割,“凤儿,凤儿!师父,凤儿晕过去了,师父,求求你快出来看看,师父、师父……” 突然,一个女子清亮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 “这种气量狭小、心中只有自己的人,不管他人死活的自私自利之辈,还求他做什么?再说,你不是已经脱离师门,不再认他做师父了吗?” 南宫无咎一愣,看着这一身红衣从半空中飘然落下,宛如女神降世的绝美身形,“妳是?” 那女子说道:“我就是凤儿的母亲、朱雀天女、敦煌凤宫的主人。南宫无咎,既然你已离开师门,那么你就和凤儿一起到凤宫来,等凤儿满十八岁,由我为你们两人主婚,如何?” 第四章 南宫无咎就这样离开药王夏济生门下,和楚凤衣一起回到凤宫。 南宫无咎早有听闻敦煌佛窟底下有座地下皇城,其规模上可比唐长安城,下不逊金陵城;可是当他亲眼看到凤宫时,仍不免为其宏伟、华丽与庄严所震慑。 但见朱栏玉砌,峻宇雕墙,云屏与珠箔齐开,宝殿共琼楼对峙。屋檐上,青鸾彩凤交飞:树荫下,白鹿玄猿并立,空气中飘散着袅袅香烟,水气氤氲里端的是瑞气红霞。 这哪是宫殿?说是天宫还差不多。 “这是……”他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朱雀天女微微一笑,“很惊讶,是不是?” “嗯,我早听人说过敦煌佛窟里有座古代皇城,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只是我没想到竟会是这样。”他赞赏地叹了口气。 “还有更让你惊讶的事。”朱雀天女对楚凤衣说道:“凤儿,带着无咎到华佗阁去,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人的医术就由我亲自传授;至于武功,就让胜哥来指点你们。” 楚凤衣愣住,“传授?娘,您……您说您要传授我和无咎医术?还要爹爹传我们武功?” 胜哥是朱雀天女对夫婿的一向称呼,全名是玄武天子楚胜衣;至于朱雀天女当然也有名字,她叫凌云。 原来楚凤衣打从还在娘胎时,就过继给凌云和楚胜衣做女儿,而她到凤宫后,凌云和楚胜衣也视她如己出;因此虽然两人不是亲爹娘,但对楚凤衣来说,却与亲爹娘无异。 凌云说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娘,您为什么不告诉我您会医术呢?而且您既然会医术,那又为什么要送我去师父那儿?” 凌云秀眉一拧,“这自然是有原因的,至于是什么原因,我现在不想说,也许有一天我会让妳知道。” “那您为什么送我到师父那儿去呢?您知道师父他……” 凌云若有所思地看了南宫无咎一眼,“我当然知道夏济生不肯认妳,而且我还知道他不肯认妳的原因,不过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从现在开始,妳和无咎就在这儿好好学习医术,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统统教给你们,只希望你们能……” 她没再继续往下说,却又看了南宫无咎一眼。 而南宫无咎一心沉醉在能与楚凤衣长相厮守,又能学得医术的双重喜悦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凌云那意在言外的神态和言语。 于是楚凤衣和南宫无咎就留在凤宫里,专心向朱雀天女凌云学习医术,并由玄武天子楚胜衣教他们武功。 两年后,楚凤衣满十八岁了,在她满十八岁生辰这天,朱雀天女果真实践诺言,为她和南宫无咎主婚,完成了两人的终身大事。 一年后,楚凤衣便为南宫无咎生下一个儿子,取名无忌。 无忌虽然还很小,却眉清目秀,长得很像楚凤衣,因此南宫无咎简直快把他宠上天了,成天陪着他东玩西晃,一下子教他认药材、一下子教他扎马步学武功,恨不得把自己所学全部教给这个宝贝儿子。 又过两年,楚凤衣和南宫无咎尽得凌云和楚胜衣真传,便一起带着儿子周游列国,闯荡江湖;一方面行医,实践楚凤衣自小就想习医、救济贫困的梦想,另一方面也可以从行医修学中,继续学习更高层的医理。 由于夫妻两人医术高明,武功高强,一路上行医济世救了不少人,也治了不少病,遇着贫苦艰困的老弱妇孺和灾民,夫妻两人还分文不取,甚至以金银相助。是以不出一年,名扬大江南北,赢得了医神和医仙的雅号。 所谓的医神,自是称许南宫无咎下手如神,药到病除;至于医仙,除了赞扬楚凤衣医术高超,有菩萨心肠外,更是因为她那如女神般的天仙美貌了。 这天,夫妻二人携子回到楚凤衣的故乡,一方面探望父母亲和两个小妹,另一方面也是为帮二妹治病,因为她这个二妹生来身子弱,不知看过多少大夫、吃过多少药都没起色,所以楚凤衣才会专程回家一趟,打算好好治治妹妹的病。 哪知两人刚踏入吴国境内,一辆马车便迎面而来,驾车的是个红衣女子;那女子在马车上连声娇叱,马鞭挥个不停,横冲直撞,一路撞倒不少小摊路人,还直朝着楚凤衣和南宫无咎的马车过来。 第8章 南宫无咎剑眉一拧,眼明手快地将马车拉向旁边,避开了与那女子对撞。 这时,那女子咯咯的笑个不停,声音如同银铃,十分清脆好听。 南宫无咎听到这笑声却浑身一震,抬起头朝那女子看去,那女子也正看着他,充满笑意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和骄纵。 南宫无咎脸色霎时沉了下来,是她?她不是应该在幽吗?怎么会…… 正抱着无忌睡觉的楚凤衣察觉到南宫无咎的不对劲,“无咎,怎么啦?你认识那马车上的姑娘吗?” 他摇头,“不……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她呢?我只是觉得她很面熟,所以多看两眼。走吧!妳家在哪里?妳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楚凤衣盈盈一笑,指着自小就很熟悉的路,引领南宫无咎回家。 第二天,南宫无咎借口要到城里买药材,一整天不见人影,直到深夜才姗姗回来。 第三天,南宫无咎还是一大早就出门,直到天快亮才回来。 然后第四天、第五天都一样,甚至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南宫无咎都常常不见人影,有时候甚至几天没有回来过夜;要不就是人回来了,却满脸疲惫,倒头就睡,几乎没和楚凤衣说到半句话。 楚凤衣心里纳闷极了,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平时虽沉默寡言,可那只是对外人,对她,他一直都是温柔体贴的,极尽所能地爱她、宠她、照顾她,从来没有像这样过,什么话都不肯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难道他……遇上什么麻烦了? 想到这儿,楚凤衣不禁担心起来。 她来到房里,看向那裹在棉被中正熟睡的身形。 她在床沿坐下,正想开口,南宫无咎却突然从被窝中伸出手扣住她,紧接着二话不说的将她拉进怀中,滚烫的唇立时压了下来。 “无咎,你……” 南宫无咎一语不发,扳着楚凤衣的下巴,既热情又狂野、既放肆又温柔地吻着她,同时还撬开她的唇,将舌尖探进她嘴里大肆地探索攻击着。 楚凤衣让他吻得气喘吁吁,拼命挣扎,“无咎,不要这样,不要……” 可南宫无咎根本听不进去,他边吻着楚凤衣边扯她的衣衫,一瞬间将她剥得精光,只剩下脖子上所佩戴的九凤玦。 “无咎,不要这样,现在是白天,我们不好做这种事,而且无忌随时会醒,他一醒过来就要找我……” 南宫无咎浪荡一笑,双手撑在楚凤衣肩头两侧,看着身下美得不可思议的她,“今天不管无忌,为了陪他,我可是好久没有宠妳了。再说,妳是我的妻子,丈夫爱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有谁可干涉?” “可现在是白天……” “白天更好,白天我才可以更清楚地看妳、更光明正大的爱妳,妳知道吗?”他不在乎地说着,神情极为狂野。 楚凤衣顿时察觉到丈夫的不对劲。 不对!这不是平时的他,平时的他虽然也会不管时间、不管地点,随心所欲拉着自己亲热,可他脸上从没有过这种放荡到近乎自暴自弃的神情。 他……他到底怎么啦?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变了一个人? “无咎,你怎么啦?你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难不能解决?” 南宫无咎哈哈一笑,“我是香雪海的主人,又有妳这样一位天仙似的凤女做妻子,我还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别瞎猜,我只是想好好爱妳而已!” 说着,他抱起她来到窗边,就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注视着她,近乎崇拜地轻抚着她晶莹赤裸的姣好身躯。 天!太美了!纵使和她做了这许多年的夫妻、纵使爱过她无数次,可每一次看到她,他总要为她的美、为她的圣洁而惊艳、赞叹。 “凤儿,我说过妳很美吗?” 楚凤衣点点头,不解地看着他。 “那我说过我爱妳吗?” 楚凤衣又点点头,他何止说过爱她?他不只以言语,更是以行动来爱她奇书网,让她感到倍受呵护,让她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嫁错人。 他再度抱起她来到桌子前,将她放在桌子上,然后缓缓脱去衣衫压住她,“凤儿,我要妳记住,我爱妳!我是真的爱妳,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爱妳的心都一样的,一直都没有变:而且不管我将来做了什么,或者我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底,妳才是我最爱的女人,知道吗?” “无咎,你……” 楚凤衣还来不及回答,南宫无咎已然大剌刺地占有她,同时堵住她的嘴,不想听她的疑惑,也不想见她满眼的不解,只想爱她,像现在这样,永永远远地爱她、宠她! 久久,南宫无咎终于松开楚凤衣,抱着她一起躺回床上。 楚凤衣窝在他怀中,不解地抚着他结实的胸膛问:“无咎,你怎么啦?我觉得;你好像有心事瞒着我,对不对?” “心事?”南宫无咎爱怜地梳理着她已经散乱的长发,指尖沿着她被吻得肿胀的唇轻轻勾画,“妳怎么知道我有心事?” “因为你……” 这时,丫鬟的声音在门口传来:“大小姐,姑爷,外头有个姑娘说是要找姑爷。” 楚凤衣一愣,忙拉被子盖住自己,“什么姑娘?” “我不知道,她只说她姓夏,从幽来的,说一定要见姑爷。她还说如果见不到姑爷的话,她就要去县衙击鼓鸣冤,说大小姐……大小姐……” 突然,南宫无咎一声喝斥:“不用说了,妳下去吧,我马上去见她!” 楚凤衣诧异地看着南宫无咎,因为才经过一场欢爱的他,竟在片刻间变了脸,而那神情之冷、态度之淡,让楚凤衣几乎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无咎,你认识这姑娘?” 南宫无咎微微颔首,背对着楚凤衣没有回头,“凤儿,妳在这儿等我,我去去马上回来。”说着,也不管楚凤衣有什么反应,径自穿上衣服,头也不回地开门走出去。 楚凤衣愣了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竟会变了个人?莫非那姑娘…… 她陡然想起方才丫鬟说的,那姑娘姓夏,还来自幽。幽?夏?难道她是……夏济生的女儿? 想到这儿,楚凤衣顿时觉得不对劲,她急急忙忙穿上衣裳,胡乱梳理了头发赶到客厅。但客厅里空无一人,哪来什么姓夏的姑娘? 楚凤衣招来丫鬟,“碧春,姑爷到哪儿去了?怎么不见人影?” 小丫鬟碧春说:“姑爷带着那个姑娘到花园去了。” 花园?好好的客厅不待,去花园做什么? 楚凤衣怀着满腹疑问的来到花园。 还没到花园,楚凤衣已经听到南宫无咎和那女子说话的声音。 “妳来做什么?” 那女子妩媚一笑,容貌极是艳丽,“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你不问我好不好,却是问我来做什么?南宫无咎,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冷冷冰冰,无心无情。” “废话少说,妳到底来做什么?” 女子靠近他,伸手将他略略歪斜的衣襟拨正,鼻子还用力嗅了嗅,“你还是那么香,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你仍在用我调配的熏香,原来你嘴里无情,可心里却是想着我的!” 南宫无咎神情更冷了,“夏织红,我再问妳一次,妳到底来做什么?” 原来这女子,正是药王夏济生的独生爱女,夏织红。 夏织红咯咯一笑,“生气啦?以前你没这么爱生气的,怎么现在动不动就生气?是不是和她在一起让你绑手绑脚,使得你心情郁闷,连脾气都变差了?” 南宫无咎冷眼一瞪,根本懒得理她,掉头就要走人。 夏织红忙拉住他,“别生气,我说就是了,你知道我和香雪海那些女人一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南宫无咎生气,不是吗?” “哼!” 他双手抱胸,神情极冷淡,而这种神情,是楚凤衣前所未见的。 “无咎哥哥,我来……当然是来看你的,顺便……也看看你那姿容绝代、医术无双的凤凰妻子,当世第一天之骄女,楚凤衣啊!” “看我?现在妳已经看到我了?妳可以走了!” 夏织红笑了出来,亲昵地用手指卷起南宫无咎的一绺头发玩着,那声音、那神态,娇媚至极,听得人骨头都要酥掉了。 “无咎哥哥,我从进门到现在,还不到一刻钟,加上那天在路上看见你的时间,这五年来,我只见了你这么短短时间,怎么够呢?你知道我要的是全部的你,而不是这么短短时间的相聚,这样……只会让我更想拥有你,你知道吗?” 南宫无咎脸色一沉,挥掉夏织红在他身上摩挲的手,“少来这一套!妳以为我不知道妳来做什么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南宫无咎瞪着她,“我当然知道!告诉妳,不管妳说什么话,使出什么手段,我都不会答应妳的!所以妳别想拿我娘来威胁我!” “威胁?这样说多难听!再怎么说你母亲也是我的婆婆,为人子媳者怎么好拿婆婆来威胁丈夫呢,你说对不对?无咎哥哥!” 听到夏织红称呼南宫无咎的母亲为婆婆,再听她三番两次叫他无咎哥哥,还神情亲昵,说他是她的丈夫,楚凤衣就像猛然被雷打中一般,半晌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丈夫?他竟是她的丈夫?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为什么他们两人做了五年夫妻,连儿子无忌都四岁了,而她居然不知道他母亲还活着?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没有告诉自己? 楚凤衣隐身在大树后面,隔着枝叶偷看南宫无咎,她希望他能否认,希望刚刚所听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第9章 果然南宫无咎冷然的说:“很抱歉!我的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朱天楚凤衣;至于妳夏织红,妳既不是,也没资格做我的妻子。” 夏织红闻言,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丝嫉妒,“你还敢说?当初爹爹叫你接近她,是要你套问凤宫的情况,伺机窃取凤宫里所密藏的医书。想不到你竟然假戏真作,弄假成真娶了她。我问你,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叛出师门,做出这种欺师灭祖的事情来?你也不想想,当年若不是爹爹救了你和你娘,哪有现在的你和香雪海?你不感恩图报就算了,竟然还不顾一切娶那不要脸的贱女人为妻?你不觉得很过分吗?你……” 南宫无咎怒声喝斥:“够了,夏织红,妳说够了没?如果妳要撒野,那就回幽去撒野,别到这里来,也别找我!” 夏织红听了,不禁也动了气,“我撒野?南宫无咎,你居然说我撒野?如果不是你叛出师门,娶了她,我哪需要千里迢迢从幽到这里来找你呢?也不想想,我们的婚约可是打从我还在娘胎时就订下的,而你现在居然违背父母之约娶了别人,还说我撒野?你……南宫无咎,你可恶!我要杀了你!” 夏织红怒气冲冲地叫嚷着,整个人扑上前,抡起拳头便打。 南宫无咎略一侧身,避开她的攻击。 但夏织红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在南宫无咎侧身的同时,看准他的命门要害踢出一脚,南宫无咎不假思索地侧身闪过。 夏织红见状,一回身又朝他的脸踢去,这次南宫无咎避之不及,只得一个铁板桥下腰,躲开夏织红的连环踢。 可夏织红要的就是这个,她一见南宫无咎使出铁板桥,立刻扑身上前,双手一抱,将南宫无咎压在身下,并送上自己的唇,堵住他的嘴。 南宫无咎一怔,伸手想推开夏织红,但夏织红顺势抱着他滚到地上,香艳的红唇贪婪地吸吮着他的。 南宫无咎又气又恼,用力的推开夏织红。“放手!我叫妳放手,听见没有?” 夏织红哪肯放手,她不远千里追他追到这儿,为的就是这一刻,因此她说什么也不肯放手,反而把南宫无咎抱得更紧。 “我不要,你是我的,我为什么要放手?该放手的是楚凤衣,而不是我!” “妳!”南宫无咎为之气结。 他单手一回,震开夏织红,另一只往地上一撑,正想跳起身离开时,突然瞥见一双他极熟悉的绣花鞋出现在眼前。 他顺着绣花鞋往上看,楚凤衣那殊无血色的美丽脸庞赫然出现在眼前。 第五章 楚凤衣面无血色地看着南宫无咎,以及不远处那已经被震得口吐鲜血的夏织红。 “凤儿,我可以解释,妳听我解释……”南宫无咎站起身,急忙想解释。 楚凤衣摇头,走到夏织红的身边,由上往下看着她,声音轻柔却微微颤抖:“妳……妳说妳姓夏,从幽来,那妳是……” 夏织红毫不在乎地抹抹嘴唇站起来,瞪着楚凤衣看,“我叫夏织红,药王夏济生是我爹!” 她果然是师父的女儿! 楚凤衣又接着问:“妳……妳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夏织红嘴角一扯,眼中泛出一丝恶毒,“我刚刚说什么?我和无咎哥哥说了很多话,做了很多事,妳说的是指哪一个?” “妳说妳和无咎自小有婚约,可是因为师父要无咎来接近我,窃取凤宫的医书,所以才没和无咎成亲,这是真的吗?” 夏织红咯咯一笑,“当然是真的。我和无咎哥哥的婚约,可是打从我还在娘胎时,我爹娘和无咎哥哥的娘定下的,无咎哥哥的娘还说我十二岁开始就可以到香雪海住,她要教我怎么做香雪海的女主人呢!” “所以妳一直都在香雪海?” “当然,我是无咎哥哥的妻子,当然得住在他住的地方,陪着他娘;所以说我是这世界上最知道无咎哥哥、最了解无咎哥哥的人了。我不但见过他娘,见过他在香雪海的每一个女人,我还知道无咎哥哥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弟弟是有血缘的亲弟弟,叫独孤瀚,虽然年纪还小,却已经是夏国的国君:至于无咎哥哥的那个小妹妹则是领养的,叫南宫朱衣,我也见过。而妳呢?妳知道无咎哥哥什么事?” 楚凤衣咬着唇摇头。她不知道,她连他母亲还活着的事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他还有一个亲弟弟,及一个领养的小妹妹? 这时,南宫无咎上前,“凤儿,不是我不告诉妳,而是我……” 楚凤衣根本不理他,她又问夏织红:“妳说师父要无咎接近我,是为了窃取凤宫的医书医术,这是真的吗?” 夏织红点头,眼中的怨毒更深,“当然是真的,如果妳不相信,大可以直接问无咎哥哥,问他是不是奉了我爹的命令接近妳,是不是去窃取凤宫的医书?妳还可以问他,这几天做什么去了?为什么都常常不回来?” 楚凤衣看向南宫无咎,满脸的无法置信和疑问,“你……你做什么去了?为什么最近常常不回来?” 南宫无咎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眼睛盯着鞋尖,双手紧握成拳,却一言不发。 夏织红说道:“说不出口?无咎哥哥,既然你说不出口,那就由我来替你说。他去见我爹,把他在凤宫所学到的一切统统告诉我爹,顺便也把他所看到的九凤玦告诉我爹,好让我爹可以知道九凤玦到底是什么东西。无咎哥哥,你说对不对?” 楚凤衣浑身一颤,几几乎站不住脚;久久,她勉强开口问:“无咎,她……她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去见师父?真的是受师父之命才接近我、才娶我的?” 南宫无咎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凤儿,我……” 楚凤衣见状,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夏织红说的,全是真的。 “是真的,对不对?”她颤声问。 南宫无咎静静看着她,半晌才僵直地点头。 楚凤衣连连后退,一手捂着嘴,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我以为你是真的爱我,以为你这几天没回来,是为了二妹的事在外头奔波,想不到你竟然……” 话还没说完,楚凤衣便掉头奔回屋里,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哭出来,而在这种时候,她不想,也不愿让南宫无咎和夏织红看到自己的眼泪。 目送楚凤衣离开,他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夏织红,“这下妳满意了吧?” 夏织红也瞪着楚凤衣的背影,“我满意什么?我说的统统都是事实,你也知道的,不是吗?况且你本来就是我的,是她恬不知耻把你抢走,我现在只不过抢回本来就属于我的一切。” 南宫无咎冷冷一哼,“很抱歉!虽然妳说的都是事实,可是我所讲的也都是事实。我爱她,这辈子,我只爱她一个女人,只娶她一人做我的妻子!所以不管妳使出什么手段都没有用,因为我只爱她,只要她,只认她是我的妻子、我的女人、我儿子的母亲:至于师父那儿,就麻烦妳告诉他,我该讲的都已经讲了,该做的也已经做了。他想要凤宫的秘密和医书,就请凭自己的本事去做;从现在开始,我和他完全断绝师徒关系,我不认他做师父,他也别认我是弟子!” “南宫无咎,你……难道你不顾你娘的生死吗?你别忘了你娘她……” 他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连话都懒得说便转身就人,把夏织红气得龇牙咧嘴猛跺脚。 可恶!可恶的南宫无咎,居然完全无视于她的存在,一心只在那贱女人和她所生的贱种身上?甚至连爹爹的话和自己母亲的生死都不管了? 好!既然你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咱们走着瞧,我一定会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我一定要让你痛不欲生、下跪求饶! 房间里,小无忌拿着一条手帕爬到椅子上,凑到楚凤衣身边,拼命地为她擦眼泪。“娘,不要哭哭,无忌给娘呼呼,娘不要哭哭!” 楚凤衣抬起头,看着稚子天真可爱又酷似自己的面容,“无忌乖,娘没有哭哭。” 小无忌听了连忙踮起脚尖凑近母亲,嘟着小嘴往她眼睛里吹气,“那我给娘吹吹,娘就不哭了,对不对?” 楚凤衣破涕为笑,用儿子拿来的手帕擦干眼泪,“嗯!娘现在已经没有哭哭了。” 看见母亲不哭了,小无忌高兴地搂着母亲又亲又说:“娘,爹帮我抓到了一只好大的蝈蝈,还帮蝈蝈做了一个好大的笼子喔!娘,妳要不要看?我去拿来给妳看好不好?” 提起南宫无咎,楚凤衣心头一揪,霎时沉了脸,“别提起你爹,他……他不是你爹,他……” 这时,南宫无咎沙哑痛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凤儿,求求妳,别……别这样……” 小无忌不知道父母亲之间的冲突,看见父亲走进来,便很开心地滑下椅子冲进父亲怀中。“爹,我正要拿蝈蝈给娘看呢!因为娘刚才哭哭不开心,所以我想拿蝈蝈给娘看,让娘开心。” 南宫无咎顺势抱起儿子说:“嗯!你去拿蝈蝈来给娘看。记得不能吵到爷爷、奶奶,也不能去找二姨,她还在生病,知道吗?” “知道!” 小无忌用力点头,很开心地跑了出去。 南宫无咎来到楚凤衣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握住她的手,“凤儿,听我说,我可以解释。” 楚凤衣抽开手,低着头不看他,“你……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我和你成亲五年,连无忌都四岁了,我居然不知道你有母亲、有一个做皇帝的弟弟,还有一个收养的妹妹。 第10章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没告诉我?” “不是我不说,而是我有不能说的原因。” “不能说还是不敢说?”楚凤衣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他,美丽的大眼中却充满泪水,“是不是因为你和她有婚约,所以不敢说?” 南宫无咎沉重地点头,“是,我是不敢说!因为妳是那样温柔、那样孝顺的人,如果我说娘还在,以妳的个性,一定会排除万难把娘接过来一起住。可是,我根本没有办法让娘离开香雪海,一来她身子弱,二来妳也看到了,师父一直都让织红陪着我娘,监视她老人家。在这种情形下,我怎么敢让妳知道我娘还在呢?” “但她是你娘,你总不能为了自己、为了怕我知道,就把你娘丢在香雪海吧?” “所以我才去见师父,把我在凤宫所学的一切统统告诉他,希望他能放了我娘。” 楚凤衣忍不住睁大眼睛,“把你在凤宫所学的,统统告诉他?包括医术、武功及凤宫的一切?” “是!” “那么当初你之所以接近我,就是为了能到凤宫学医术?” 南宫无咎愣了一下,还是点头,“没错。” 虽然已经知道他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但是从他嘴里讲出来的肯定答案,仍旧让楚凤衣心痛得无以复加。 她微微颤抖着,“那……当初师父不准我们的婚事,还说他不认我,就是为了让你可以顺利借着叛出师门的理由和我在一起?” 良久,南宫无咎仍然点点头。“没错,那确实是出自师父的安排,因为师父说唯有如此,才能让妳对我死心塌地。” 死心塌地?楚凤衣闭了闭眼睛,让泪水顺着眼角落下。是啊!她是对他死心塌地,死心场地爱他、死心塌地相信他、死心塌地跟着他,却怎么样也想不到她的死心塌地,竟变成人家的一种算计。 看见她的伤心,南宫无咎心如刀割,他跪在楚凤衣面前,再次伸手握住她。 “凤儿,妳要相信我,我是真心的,虽然一开始我确实是照着师父的交代去做,刻意接近妳:但当我认识妳、了解妳后,我发现,我实在没有办法欺骗妳,因为妳是那样温柔、那样真诚、那样坦然,又那样善良的人,我怎么能狠下心去欺骗这样的妳,我爱妳啊,我……” 楚凤衣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失控大叫:“你已经欺骗我了,而且你骗了我五年,整整的五年!” “凤儿,妳听我说……” “我不要听!我不想再听你的任何解释!”楚凤衣捣着耳朵,泪水滚滚而下,“我一直想不懂,为什么师父他就是不肯认我,就是不把我当弟子?不管我再怎么孝顺他,听他的话,不管我再怎么努力记药材、背穴道,再怎么努力念书读经,他就是对我不假辞色,就是不肯把我当成弟子:原来他当初接受我就不是真心的,原来他还有这个计画,而他女儿又和你有婚约,难怪他不肯认我,难怪他不准我们的婚事,难怪他会发那么大的脾气!我懂了,这五年来,我一直想不懂的问题,我现在终于懂了。” “凤儿,事实不是妳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你敢说一切都不是真的?” “这……这确实是真的,但真的并不一定就代表是真相:事实上,我对妳的感情……” 楚凤衣摇头,“不要再说了。你想说的一切我都知道,所以你不需要再说了。” “凤儿!” 楚凤衣抽开手站起身,背对着他说:“你去救你娘吧!如果师父念兹在兹的,就是凤宫里所密藏的医术,那么你在凤宫所学的一切,应该可以让你把你娘救出来。所以你去救她吧,我绝对不会阻拦你,也不会怪你!” 南宫无咎一愣,眼睛不自觉地瞇了起来,这不像她,这完全不像她。她……难道她想…… “凤儿,妳不怪我?”他试探地问。 “当然,你是为了你娘才这么做的,我怎会怪你?你去救你娘吧!等你救出你娘后,奇书网我们之间再来做个了结。” 闻言,南宫无咎霍然变色,“什么了结?” 楚凤衣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他,她的眼中依然含着泪,可除了眼泪外,还多了一丝坚毅。“无咎,我们分手吧!” 南宫无咎胸口一紧,“分手?” “是,分手!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分手?” “因为我爱你,正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没有办法接受真实的你;再说,你还有婚约,不是吗?认真算来,是我楚凤衣低贱下流去抢了人家的丈夫,所以我怎能不还给人家呢?” “不,我不答应,我绝对不答应!我爱妳,凤儿,我是真的爱妳啊!我怎么能够……” 南宫无咎话还没说完,丫鬟碧春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大小姐,不好了,小少爷不见了!” 楚凤衣一愣,“妳说什么?妳说小少爷怎么了?” “小少爷不见了。” 南宫无咎忙抓住碧春问:“为什么小少爷会不见?他不是去抓蝈蝈吗?怎么会不见的?” “我也不知道!刚才老爷要我去找小少爷来吃点心,我到处找都找不到小少爷。” 楚凤衣听了不禁着急起来,“屋里屋外部找过了吗?” “都找过了,就是没看到小少爷。” 楚凤衣身子一软,差点晕倒在地,南宫无咎连忙抱住她。 “凤儿,别急!无忌才四岁,四岁孩子不会跑太远的,我们到处找找,一定找得到的!” 楚凤衣勉强打起精神点头道:“嗯!我们到处找找,碧春,叫大家一起来,一定要把小少爷找回来,知道吗?” “知道。” 楚凤衣发狂似地到处找寻小无忌的下落,奈何里里外外、城里城外她几乎都跑遍了,就是找不到儿子踪影,让本就心急如焚的楚凤衣更加不安。 无忌会去哪儿了?一个才四岁,过了年也才五岁的孩子,能去哪儿?而且无忌怕生,又是第一次回来,一个怕生、又第一次回爷爷、奶奶家的孩子,能去哪儿? 难道……是有人抱走无忌? 一想到有人抱走无忌,楚凤衣更是急得一颗心全揪在一起。 会是谁抱走无忌?是那个好色又无恶不作、一直缠着要自己嫁给他的王爷谢邕?不可能,早听说他娶了不下十七、八个老婆,儿子、女儿没有二十个也有十五个,他抱走无忌做什么? 那么,是被与无忌年纪相差无几的小妹云岫衣带出去玩了? 不可能!小妹云岫衣虽然活泼好玩,成天静不下来,却不是个不懂分寸的丫头;如果是她带无忌出去玩,她不会不让自己知道的。 那么是…… 不知为何,楚凤衣心头闪过“夏织红”三个宇……难道是她? 想到夏织红可能带走无忌,楚凤衣顿时脸色苍白,全身不住地发抖。 她……如果真是她把无忌带走的,那么无忌会怎么样?她……会不会…… 不!不会的!夏织红抓无忌做什么?和她牵扯不清的是南宫无咎,如果她真的有心要报复,也得找南宫无咎,而不是找无辜的孩子出气啊! 对!不会的,无忌不会落入夏织红手里,绝对不会!就算无忌真的落入她手里,无忌也不会有事的,毕竟她要的是南宫无咎,不是年仅四岁的小无忌。 想到这儿,楚凤衣安心不少。 就在楚凤衣好不容易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时,一只小手扯了扯她的衣服。 楚凤衣低下头一看,发觉是个约莫十岁、穿得浑身破烂骯脏的小乞丐,“有什么事吗?” 那小乞丐把手摊开,手掌心握着一团纸,“有个人叫我把这东西给妳,还说妳会给我一文钱。” 楚凤衣勉强一笑,从怀中取出两枚铜钱交给小乞丐。“这两枚铜钱你拿着,东西可以给我了吧?” 小乞丐把纸条丢给楚凤衣,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楚凤衣无暇去管小乞丐,立即打开捏乱的纸团,上头写-- 楚凤衣,请到城北乱葬岗一见,迟了唯恐令郎性命有损。 夏织红她见状差点晕了过去! 无忌……无忌竟然真的落入夏织红手里?她……她抓走无忌做什么?她到底想做什么? 楚凤衣狂乱的想着,一面跌跌撞撞赶到城北乱葬岗。 可还没到乱葬岗,楚凤衣大老远便看到一条人影跪着,傻愣愣地凝望地上一具小小的身躯,她认得,那是和她做了五年夫妻的南宫无咎。 他怎么会在这儿?他身前那个小小身躯是谁?是无忌吗?无忌怎么啦?无忌是不是受伤了?不然怎么会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楚凤衣放慢脚步,一步一步胆战心惊地往前走。 这时,她听到夏织红疯狂的笑声。 “哈哈哈!南宫无咎,你亲手杀了你儿子,你亲手杀了你和楚凤衣那贱女人所生的宝贝儿子!哈哈哈哈哈,南宫无咎,你听见没?你儿子是你亲手杀死的,你儿子是你亲手杀死的!” 楚凤衣闻言,整个人犹如被雷狠狠打在头顶一样,脑袋瓜嗡嗡作响,而那句“你亲手杀了你儿子”的话,如同雷声般不断回响在耳际。 楚凤衣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唤:“不--” 跟着她眼前一黑,脚下一软,砰的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第六章 黄沙滚滚的官道上,一名男子骑着一匹快马风驰电掣地奔跑着。 马上的男子约二十来岁,容貌极为俊美,可惜在那俊美出众的脸上却满布抑郁、悲伤和悔恨。 不消说,这不分昼夜赶路的男子自然是南宫无咎,而他的目标是凤宫。 第11章 自从在吴国皇城外小无忌惨死后,楚凤衣便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不言不笑不吃不喝不睡,不是终日抱着儿子尸首发愣,就是拿了一堆药想给小无忌吃,好似这样做,小无忌便能活过来。 但是可能吗?那已经消逝的小小生命,能回得来吗? 当然不可能,任凭再好的医术、再高的武功,也回温不了已经冰冷的躯体,救不回已经远扬的小生命。 楚凤衣自然知道,因此到了第三天,她抱着小无忌来到云家后花园的一块空地,定定看着那长满青草的泥地。 南宫无咎看着她,心中又爱又悔又恨。这几天的痛苦煎熬,折磨得才正值青春年少的他一下子似乎老了十岁。 他哑着声音问:“凤儿,妳想做什么?” 楚凤衣低头看着儿子恍如沉睡般的天真容颜,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的说:“我想替无忌找一个地方,让他好好睡一觉。” 南宫无咎点头,“妳想让无忌睡在这儿?” “嗯!” “好,妳等等,我去叫人准备一下。” “不要,我想自己来。无忌怕生怕冷,又怕人多,所以我想自己来。”楚凤衣蹲下身子,将小无忌放在地上,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衣包住他。“无忌,这是娘的衣服,你最喜欢的一件衣服,现在娘替你穿上,这样你就不会冷了。”说完,她动手刨着泥土,为最心爱的儿子刨着泥土,为他做最后一件可以帮他做的事。 南宫无咎眨眨眼睛,忍住即将倾泻而下的泪水,也蹲在地上刨土。 楚凤衣没有说话、没有拒绝,只是静静地挖着土,静静地把儿子放入那小小的棺木中,然后静静地放入挖出来的泥洞中再盖上泥土。 接着,她抬起头,“无咎,你去找块墓碑,我想自己来题字。” 南宫无咎点头,转身到城里头买了一块上好的墓碑。 当他带着墓碑回到云家时,楚凤衣已然不见踪影,而那新多出来的一坏小小黄土上已有一块小小的墓碑,而上题着-- 爱儿无忌之墓立碑人敦煌朱天楚凤衣南宫无咎颤抖着在那墓碑前跪了下来,微微发抖的手指,轻触碑文上那以上等内力书写而成的字。 没有姓只有名,没有时间,没有父亲之名,只有母亲沉痛的留书,以及简简单单“爱儿无忌”几个字。 这代表什么?难道她已经认为无忌不是他的儿子了?难道她把自己支开,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在墓碑上题字,就是为了……离开? 是的!楚凤衣就这样离开了!她没有留给南宫无咎任何只字片语,也没有对南宫无咎有任何不满的质问,甚至连一句怪他的话都没说,就这样悄悄葬了儿子,悄悄消失了踪影,回到那传说中神秘尊贵的敦煌凤宫去了。 想到楚凤衣悄然离自己而去,南宫无咎一颗心痛到无以复加。 他买了几匹马连夜起程,不吃不喝不睡,不分昼夜拼命赶路,只为追回他这辈子唯一所爱的女人。 是啊!她是他唯一所爱,而他却伤她伤得这么深,让她连一句话都不说,就这样抱着满怀的伤心,一个人回去敦煌。 他怎能让她一个人回敦煌呢?他怎能让她抱着怀腹的伤心疑问回凤宫呢?他得解释,他得取得她的谅解,他不能让她这样抱憾终生;因为他爱她啊,他从来就不想伤害她啊! 马上的南宫无咎一边跑一边想,这时,敦煌那巨大的佛窟已经矗立在眼前,而他终于也回到这个曾经是他温暖的家的地方。 他在距离佛窟尚有一段路时就飞身下马,改以轻功赶路,等他奔到佛窟时才发现,竟有条人影在佛窟前等着他。 他心头一喜,忙奔上前,却发现那不是楚凤衣,而是楚凤衣排行第五的弟弟,昊天楚聿丰。 这时的楚聿丰才十七岁,已出落得玉树临风、仪表堂堂,日后可以想见会是个万人迷的美男子。 楚聿丰双手一张,拦住了南宫无咎的去路,“你只能到这儿,再过去大姊就不准了。” 南宫无咎握住楚聿丰的肩,又喘又激动地说道:“聿丰,她在哪里?我想见她。” 楚聿丰摇头,“大姊不会见你的!如果她想见你,何必托我到这儿等你?” “她……她不见我?是她亲口说的?” “何止?她当着我们八个兄弟姊妹,及天女、天子面前发誓说的。这是她的誓词,或者说是给你的绝情书,你拿去看吧!” 南宫无咎抖着手接过那张薄薄的信笺,打开信笺,一绺以丝线绑住的长发赫然在眼前,上头还有着他所熟悉的娟秀字迹写着-- 发断情绝,永不相见;唯有凤玦,得续前缘。 南宫无咎抬起头,“这是?” 楚聿丰说道:“大姊当着我们大家的面发了三绝誓,永不见你的面,永不出宫,永不以真面目见人。大姊还说,她言出必行,绝无虚假;若你真想见她,就拿九块九凤玦来,那样她或许会看在九凤玦的面子上见你一面,否则你就当她已经死了,彻底忘了她!” 南宫无咎不住地颤抖,就像置身在寒冰雪国般,瞪着那信笺和伊人的发丝发愣。久久,一阵饱含痛苦与热情的狂笑,自他嘴里进发而出,“哈哈哈!忘了她?她要我忘了她?我爱她啊!我以我全部的生命和力气去爱她,她居然要我忘了她?哈哈哈,我不忘,我偏偏不要忘了她,我要见她,我一定要见她!” 南宫无咎如同发狂般,提气便往前冲。他曾住在这里,他是除了敦煌九凤外最熟悉这里的人,因此楚聿丰哪拦得住他? 这时,另外三条人影缓缓自佛窟里头走了出来,那是楚南风、楚云轩,还有一个是诸葛容若。 诸葛容若淡淡的说:“不用去了,即使你去了,也是白费力气,因为凤儿已经启动阵法,这阵法除了敦煌九凤和我以外,世上无人可破。所以你回去吧!她说不想见你,那就是不想见你,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她的心意。” 南宫无咎哈哈大笑,“启动阵法?就算会死在阵法里,我也要见她!” 楚聿丰忙拉住他,“别逞强!你知道二哥、三哥素来对你心有芥蒂,现在又发生这种事,他们对你简直恨到骨子去了;所以如果让他们两人联手,再加上一个诸葛容若从旁催阵,你很有可能真会死在这儿,你知道吗?” 南宫无咎根本毫不在意,唯一的儿子死了,最爱的女人又对他误会那么深,甚至为此弃他而去,那他一个人独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他戚然的说:“死就死,难道我还怕死不成?” 楚聿丰摇头,“不是这样!我问你,你还想见大姊吗?” “我当然想,我有好多好多话等着跟她说。” “既然如此,那就活下去,想办法得到九块九凤玦,这样才能见到大姊。” “但谁不知道九凤玦是你们敦煌九凤的随身之物,岂是说拿就能拿到的?而且其中还有一块在你大姊身上,我怎么可能拿得到?她分明就是……”他又气又急,到后来居然哽咽得说不下去。 楚聿丰一笑,揽着他的肩膀往外走。“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聪明如你、冷静如你,怎么可能想不出办法?回去吧,有空我会去香雪海看你,顺便向你说说大姊的近况。” 南宫无咎看了楚聿丰好一会儿后终于点头,“好,我听你的话先回去,但是我要你告诉凤儿,既然条件是她提出的,那就别怪我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了。” “我知道,你去吧!” 南宫无咎又回过头,恋恋不舍地看了这个有楚凤衣在,以及他曾经生活了五年的地方。在这里,他度过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在这里,他有过妻子、爱儿,但他也在这里失去妻子、爱儿。 不过无所谓,他会见到她的,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不管要用什么手段,他一定会取得九块九凤玦,然后再一次见到她,见到那个他唯一深爱过、永永远远也都爱着的女人,楚凤衣。 南宫无咎以为自己是死定了!因为从那么高的山崖跳下来,不跌得粉身碎骨那才真是奇怪! 可世界上奇怪的事偏偏就这么多,他确实从山崖上跳下来,然而他并没有死:他不但没死,甚至连一点伤都没有,只是掉在湖里弄得一身湿。 南宫无咎不知道自己在湖里躺了多久,只知道现在是白天,阳光很强,照得他有点热,但身下的湖水又透着一股清凉,矛盾得让他有点想笑。 他仰躺在水面,任由湖水载着飘荡,眼睛直视着那不知有多高的山崖好一会儿、,然后,他想到了楚凤衣。 自己没死?那她呢?她在哪儿?该不会摔得粉身碎骨了吧? 想到楚凤衣可能会摔得粉身碎骨,南宫无咎连半刻都静不住,连忙翻过身,在湖面上找寻着楚凤衣的身影。 不多久,他看到楚凤衣那绝美的身影在湖面上顺着湖水飘动。 他游过去,一把将她抱入怀中,跟着破水而出,找了片干净的草地放下她,细心地检查她身上是否有什么地方摔伤了。 真奇怪,明明知道她已经死了,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这么做。因为他怎么会忍心让她跌落山崖,再撞得满身伤?当初若不是因为抱着必死的决心,这种事他根本做不出来。 他用手指梳理着她濡湿的长发,用衣袖擦去她脸上的水珠,再低下头吻了吻她冰冷的小嘴,柔声道:“凤儿,妳的衣服被水弄湿了,不过没关系,我马上生火帮妳把衣服烤干,免得妳穿了不舒服。” 说罢,他就真找了些树枝来生火,跟着又扶起楚凤衣靠在自己身上,彷佛她仍活着般温柔地一手托住她,一手解着她的衣衫。 第12章 就在南宫无咎的手解开她的外衣,打算解下她的肚兜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看见了那已不会起伏的胸口微微的动了动。 他眨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于是再定睛看去,果然看见楚凤衣的胸口正微弱地起伏着;但那幅度之小,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南宫无咎摇摇头,又是惊讶又是不敢相信。 难道她……没死?一闪过这个念头,南宫无咎随即伸手扯下楚凤衣的肚兜,单掌按在她左胸上,凝神注意着。 果然,从他手掌心传来微弱的温热及跳动,她果真没死! 两行清泪缓缓自他脸上滑下,落在楚凤衣赤裸的胸前。 她没死,她真的没死! 天啊!她没有死,她还好好活着! 想到楚凤衣没死,南宫无咎简直想跳起来大吼大叫,可他的喜悦之情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他想到,既然楚凤衣没死,那为什么楚聿丰会将她放入棺材中埋葬了?既然她没死,那为何之前自己没有发现?他记得检查过,确定她已经断了气,否则自己做什么抱着她往山崖下跳?既然她已经断了气,为何现在又能活过来? 莫非是九凤玦的关系,让她死里逃生?如果是九凤玦,那么她之前就不会气息全无;那么是……毒性?或者是有两种以上的毒在她体内,导致毒性相冲,救了她一命? 南宫无咎连忙替楚凤衣把脉,果然发现她的脉象微弱,而且在那极微弱的脉象,隐隐可以察觉出有两股力量在相互拉扯。 果然是因为有两种以上的剧毒所产生相冲,不过现在首要之务,是先让她醒过来,否则即使九凤玦可以解百毒,但对一个死人也起不了效用。 思及此,南宫无咎片刻都不敢耽误,先取出他一直随身携带的针盒,以金针过穴方式,连扎楚凤衣周身三十六大穴;当他将最后一针扎在楚凤衣人中穴时,只听得嘤咛一声,死了整整两天的楚凤衣醒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对上南宫无咎又着急又高兴又担心的脸。 “你……” 南宫无咎握住她的手,“凤儿,妳醒了?我还以为妳……”他哽咽得说不下去。 楚凤衣无力地想抽开手,“放……放开我……我不想……不想看见你……” 他紧紧握住她,片刻也不肯放,“别这样,妳中毒中得很深,我得先想办法帮妳解毒。告诉我,妳中了什么毒?这样我才能用九凤玦帮妳解毒!” 楚凤衣摇头,拼命想抽出手,“不要碰我,我不要你碰我,我不想见你,我不想见你!你走!走!” “凤儿,别这样!我知道妳恨我、讨厌我,但是拜托妳,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好不好?妳中了毒,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如果不赶快医治,妳一定会……” “我就是想死,怎样?我就是……哇!”突然,楚凤衣眼睛瞪大,嘴巴一张,大口的黑血就这么朝着南宫无咎身上吐去,整个人顿时昏厥。 南宫无咎大惊失色,抓起她的手号脉。 不好,怒急攻心,让原本就伤势沉重的她,益发毒入膏肓了。 这该怎么办?听她的话不管她?不行,这样做就等于亲手将她送上死路!他好不容易从阎王手中将她抢回来,现在说什么都不能再把她的命交出去:但是不听她的话,以她倔强的个性,恐怕两人会就这样耗下去,耗到她生命终了为止。 这……该怎么办呢?南宫无咎无助地看着昏厥的楚凤衣,心里想,他爱她啊!不管她对他的误解有多深、恨有多深,他就是爱她;即使要他为她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可是她却不要他救。 要知道他虽然医术神通,对于毒药、毒性也颇有了解,但世上有毒的药材没千种也有百种,只要随便几种配在一起,就算他再怎么厉害,也无法从几百种有毒的药材中,去猜出她到底是中了哪种毒。而无法知道她中了什么毒,就无法动用九凤玦来救她,这该如何是好? 他明明可以救她的,却因为误会而无法救她,甚至可能得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又一次死去。 他怎能呢?他怎么忍心呢? 天!他到底该怎么办? 这时,他的视线又一次停留在楚凤衣身上,看着她殊无血色的苍白面容。 然后他眉头一锁,霎时下了决定。 他再次取出银针,往楚凤衣周身大穴落下,一面仔细地转针,一面注意着她的反应。 过没多久,楚凤衣醒了,呼吸有些急促地看着南宫无咎,“你……你走,我宁可死,也不想见你,更不要你救!” 南宫无咎哈哈一笑,那笑声是沉闷而痛苦的,“我当然知道妳宁可死也不要我奇书网救,但是妳知道吗?妳如果死了,那也我活不成了。” 楚凤衣别过头,“你的死活,干我何事?” “自然干妳的事!因为我爱妳,我之所以活到现在,也是为了见妳,如果妳死了,那我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楚凤衣闭上眼睛懒得看他。 南宫无咎轻叹口气,“凤儿,妳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楚凤衣双唇紧闭,那模样看上去似乎睡着了,但南宫无咎知道她没有。 他说:“这是祁连山谷底,聿丰他们舍弃天女为你们九人准备好的墓穴,而把妳葬在祁连山上;但现在妳却在祁连山谷底,妳知道为什么吗?” 楚凤衣缓缓睁眼环顾,果然发现山壁高耸入云,四周尽是山石树木,几片白云飘过,那天空显得离她好远好远。 南宫无咎定定瞅着她,眼中温柔无限,却又隐隐夹带着一丝疯狂,“因为妳死了,不,因为他们说妳死了,而我不相信!所以我把妳从坟墓中挖出来,把妳从棺材里抱起来跳下山谷,所以妳现在才会在这里。” 楚凤衣无法相信,“你……”这男人居然……挖坟开棺?甚至还……跳崖? 他接着说:“我爱妳,虽然妳恨我,但我只要知道妳还活得好好的,那我就感到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不过,我早下定决心,如果妳死了,那我也不想活,妳知道吗?” “你……” “现在妳不肯告诉妳到底中的是什么毒,又不肯让我碰妳,那不是等于要我眼睁睁看着妳死吗?我爱妳,我怎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发生?既然妳想等死,那我陪妳,我绝不苟活!”说罢,他便从靴筒中取出他一直随身携带的匕首,在楚凤衣还来不及看清楚他想做什么时,那匕首已经往他胸口扎了进去,鲜血霎时染红他的衣襟。 楚凤衣惊骇不已,“你……你做什么?你……” 他微微一笑,伸手拔出匕首,任由鲜血不住滴落,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我说过,妳既然想等死,那我也陪妳一起等,我绝不一个人苟活!” 他边说,又边举起匕首,准备再扎第二刀。 “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 南宫无咎看着她,“那妳肯让我为妳疗伤了吗?” “我……”她摇头,“你别管我,我的伤已经没有救了。你……你还是先把血止住,先替自己疗伤要紧。” “既然妳觉得妳的伤不要紧,那我的伤又有什么要紧的?就让它这样流光血好了。”他将匕首抛在地上,单手摀着伤口,任由那鲜血从指缝中不断地流出,不断地染红他身上的衣服。 楚凤衣勉强撑起身子看着他,看着眼前这个她曾经深爱过、也恨过的男人。 她知他甚深,明白他看起来虽风流倜傥,温文儒雅,实则个性中有着任性狂妄的一面,甚至当他发狂起来,会不顾一切的疯狂,否则他哪会为了得到九凤玦,连自己的亲弟弟都拿来利用?还把唯一疼爱的妹妹南宫朱衣送到皇宫当小苦力? 这样的一个男人,一旦说要血流尽而死,那么他就一定会做到。 她虽恨他,却也不愿见他如此自残,特别是当他的自残还是为了自己时,她更不能了。 “你……你先止血,先替自己疗伤。” 南宫无咎面不改色地看着她,现在他的衣衫已经全被鲜血染红了,“那妳先告诉我,妳中的是什么毒。” “你……”她看着他,半晌,终究耐不住他的执拗而点头,“好,我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我先替自己止血疗伤。” 南宫无咎大喜过望,“妳答应了?” “嗯!我答应了,你先止血吧!你再这样下去,我怕你会……”话都没说完,楚凤衣便看到南宫无咎身子缓缓向一旁倒下,她急得直喊:“无咎,你怎么啦?无咎,无咎!” 原来南宫无咎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倒在地,人事不知。 第七章 南宫无咎拿着一些洗过的果子来到楚凤衣面前,“凤儿,妳先吃点东西,吃完再告诉我妳中的是什么毒,好吗?” 楚凤衣摇摇头,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她看起来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不饿?还是不想吃?” 她还是摇头,雪白的牙齿略略咬着嘴唇。 他在她身边坐下,“那我先用银针帮妳把毒性引开,让妳舒服些。” 他取出银针,往楚凤衣身上扎,试着将她体内的毒引到四肢末端,再从四肢末端挤出体外。 楚凤衣又摇头,“毒已入脏腑,引有何用?” “能排出多少算多少,总比一直积在妳体内好。” 他在她手指上扎了针,跟着用力一挤,果然血缓缓流出,而且是呈现腥臭味的黑色。 楚凤衣抽回手,“你何必救我呢?你应该知道即使你这么做,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我本就不求妳的原谅,我只希望妳能给我机会弥补自己的过错。” 第13章 他又抓回她的手,在她十根指头上一一扎针,一一挤出毒血。 她冷笑一声,“过错?你有什么过错?你不但是个孝子,还是个听话的好徒弟,你怎么会有过错?错的人是我,是我不该爱上你,不该嫁给你,不该带你进凤宫,还为你生了一个孩子:千错万错,都在我身上,你怎么会有错?” “凤儿,别这么说,我是不得已的。我知道妳恨我隐瞒妳、欺骗妳,但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妳知道我宁可自己死了,也绝对不会伤害妳的!” “你已经伤害我了。这十年来,你不断伤害我,你不断让我知道,原来你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甚至你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想到无忌,楚凤衣脸色涨红,眼中含泪,整个人也激动起来,“他是你的儿子,他才四岁啊,你怎么可以……怎么忍心……咳咳咳!” 楚凤衣猛地剧烈咳着,彷佛挖心掏肺般不断咳着,咳得她上气不接下气,钗横鬓乱。 突然,只听得她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人也差点晕了过去。 南宫无咎又是疼又是怜,手忙脚乱地拍着她的背,又用袖子替她擦去嘴角的血,直到她平静下来。 他说道:“我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 楚凤衣喘息着抬头看他。 他继续说:“妳和无忌,都是我生命中的唯一,我爱你们都来不及了,我怎么可能会做伤害你们的事!” “可是夏织红说……” “她说无忌是我害死的?” “嗯!她一直都是那样说,即使这次我到幽见到她,她也是那样说,而且她还给我看了证据,证明是你害死无忌。” 南宫无咎眼睛一瞇,一手摀着胸口,显然他的伤口疼得让他有些受不了。其实他的伤并没有彻底治疗,一来这里是深山绝谷,缺乏药材;二来他并不是那么在乎自己的伤,以至于他人是醒了,伤口却仍渗血渗个不停。 他忍痛问:“她给妳看什么证据?” 楚凤衣从怀中取出一只已经湿透的小瓶子,倒出几粒有些糊掉的药丸说:“五毒腐心丹,这是你亲手配制、亲手熬炼出来的,你该不会忘记吧?” 南宫无咎接过那几粒五毒腐心丹,怔怔看着。 那不听话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直直落下,楚凤衣哽咽地说:“无忌是中这五毒腐心丹死的,这五毒腐心丹放眼天下,除了你南宫无咎,还有谁会炼制?除了你南宫无咎有,还有谁会有?” 他静静看着手掌心的几粒丹药,眉头皱得紧紧的,“凤儿,妳所中的毒,是不是也是这五毒腐心丹?” “没错!我原本只是怀疑无忌的死因,但是当我确定无忌是死于你亲手所配制的毒药时,我就想,既然你毒死自己的儿子,那何不连我也一起毒死?” “所以妳就自己吃了?” “是的,反正我先前已经中了子午断肠散,再多一个五毒腐心丹也没差,说不定还可以让我提早去见无忌呢!” 南宫无咎点点头,又看着那几粒丹药;猛地,他抓起那几粒丹药往自己嘴里送,连咬都没咬就直接吞下肚。 楚凤衣一愣,“你……你做什么?那是毒药,你为什么……” 他勉强一笑,“我知道这是毒药,正因为知道这是毒药,所以我才要吃。” “为什么?你又想用自残的方式来逼迫人吗?” “凤儿,妳知道我不是那种人,更没有自我虐待的倾向;只是如果我不这么做,妳根本不会相信我的。”说着,他也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瓶子,倒出几粒糊了、但依然香气十足的丹药。“这是五毒腐心丹的解药,我一向都带在身上。如果妳从夏织红那里拿到的真是我做的五毒腐心丹,那么我现在只要吃下解药,应该就可以解开身上的毒。” 他把那几粒解药放入口中,咬碎吞下,然后在楚凤衣身边躺下,静静等待时间过去。 约莫一顿饭工夫过去,南宫无咎忍着腹中翻滚撕裂的痛楚,抓过楚凤衣的手放在自己手腕上。 “凤儿,妳现在号号我的脉就知道了。” 楚凤衣带着些许狐疑地伸出三根指头轻轻按在他的手腕上,顿时,她脸色惨白。“你……这……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无咎咬牙说:“妳拿到的,根本不是五毒腐心丹。” “可是……那味道、那色泽怎么看都像,你为什么说不是?” “当然不是,如果是,我还会中毒吗?” 她看向他,“那无忌……” “无忌不是我害死的……不,就结果来说,无忌可以算是我害死的,他是因为我才会被毒死,但绝对不是我亲手下毒毒死他;他是我的儿子,我最爱的亲生儿子,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 “那……她给我的是什么东西?” “应该是她自己提炼的毒药,因为我曾经把我在凤宫学到的一些配方告诉师父,她大概是从师父那儿知道的。不过妳知道,名虽同为五毒,但有毒的药材起码也有上百种,因此除非她自己说出来她用的是哪五种毒,否则即使我再厉害,也解不开她所配置的毒药。” 楚凤衣点点头,表情却有些呆滞,似乎仍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这的确是事实啊,因为这男人又一次不惜牺牲自己来证明事实。 南宫无咎握住她的手,“凤儿,现在知道无忌不是我害死的,妳还怪我吗?” “我……” “凤儿,我真的很后悔,后悔当时不该为了信守对师父的承诺,而把凤宫的一些不传秘方告诉师父,进而间接害死无忌,我很后悔,真的很后悔。我不敢求妳原谅,只求妳给我机会补偿妳,好不好?” “我……”楚凤衣不再拒绝他,不再把手抽回来,却也没有答应他。 “凤儿,如果妳不答应我,那我……我……”南宫无咎说着,突然喷出一口血来。 楚凤衣吓了一大跳,换她紧张起来,“无咎,你要不要紧?是不是很痛?你等等,我马上……” 南宫无咎摇头,伸手抱住她,“求求妳,给我机会,让我弥补妳,否则……否则我死不甘心!” 楚凤衣伸出手微微抵他胸前,“胡说,你不会死的,我中的毒比你深,我都没死了,你怎么可能会死?” 他爱怜地抚着她苍白的容颜,“小傻瓜!这方面妳应该比我更清楚,怎么反而说这种话?求求妳,看在我快死的份上,答应我,好不好?” 她略略一怔,继而想到自己之所以中毒中得这么深,却得以存活,除了有九凤玦保命外,也和中毒的种类有关。 她中的是两大剧毒--子午断肠散和五毒腐心丹。 就论理而言,如果单中其中任何一种,都足以要人性命,但现在她却是同时中两种毒。同时中两种剧毒,并不代表毒素的进行一定会更快,因为有些药物有相生相克之效,毒物亦同;所以她虽然同时中两种毒,却因为毒性相克,反倒使得她从中取得生机,加上南宫无咎抱着她从高空坠下,在急速又强大的冲力下,转移了一些毒性到四肢体表去,所以她才能捡回一条命。 可是南宫无咎却不相同,他先是受了伤,又吃了夏织红的五毒腐心丹,所以此刻的他,早已痛得死去活来,半截身子都在鬼门关前徘徊了。 “凤儿,求求妳,求求妳……”南宫无咎抱着她,意识已经逐渐迷糊,双手慢慢松了开来,“看在我快死的份上,求求妳……” 楚凤衣忍不住泪眼汪汪,伸出手来紧紧抱住他,“不准你死!我不准你死!你欠我这么多,欠无忌这么多,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我不准,不准,不准!” 他勉强一笑,凑过嘴想吻她,“是吗?那我就……” 一语末毕,他已然瘫在楚凤衣身上,昏死过去。 楚凤衣手握银针,在南宫无咎身上连下数针,正想再往他胸口的檀中穴落针,好制止他身上不住加速运行的毒气时,一只大手握住了她。 “不要这么做,妳自己也伤得不轻,不要再费神为我做这种事!” 楚凤衣一愣,看向南宫无咎毫无血色的苍白脸庞,“你醒了。” 南宫无咎起身,低头拔掉她扎在自己身上的数枚银针,却也同时看见胸口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他眼中露出一抹温柔。 “凤儿,这伤口是妳帮我包扎的吗?这里没有别人,一定是妳对不对?我好高兴,我……”他这么一激动,猛然牵动到伤口,痛得他忍不住出声:“好痛!” 楚凤衣连忙扶他躺下,“别动!你的伤口很深,血流个不停,加上你又中毒,所以我费了好大功夫才使它不再流血,你可不能……”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妳在担心我吗?我以为妳对我除了恨以外,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我是恨你,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你死掉:毕竟你欠我太多了,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会不顾一切为妳跳崖、为妳自残、为妳服毒,因为我知道我真的欠妳和无忌太多太多了。告诉我,妳身上的毒要不要紧?需不需要我去找解药?” “你想去哪里找解药?” “解铃还需系铃人,自然是找她了!” 楚凤衣摇头,“不行,你现在连站起来都有问题了,更何况是去找她!” “但是不找她的话,妳身上的毒该怎么办?” 楚凤衣温柔一笑,“我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南宫无忌一愣,继而想到一件事。 他伸手往自己身上一摸,果然找不到九凤玦。 第14章 “九凤玦呢?妳收回去了?” “嗯!你为了信守承诺,找到九块九凤玦,也见到了我,所以我自然得(奇*书*网^.^整*理*提*供)把九凤玦收回来。” “妳用九凤玦解毒了?” 她点点头,“先前我一直以为无忌是你害死的,所以不肯用九凤玦解毒,一心只想求死。现在你为我受伤又中毒,又置身在这种深山险谷中,如果我铁石心肠,再不以九凤玦解毒的话,我担心我们两人真会一起死在这里。” “只要能跟妳在一起,死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 她忙捂住他的嘴,“不许你这样说,这样太消极,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他顺势吻了吻她的手掌心,“我爱妳,想和妳同生共死是很自然的事,这有什么消极、积极之别?” 她幽幽地看着他,“那夏织红呢?” “夏织红?” “对,夏织红!”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楚凤衣一面说,一面又帮他重新扎针,好纡解他体内的毒,“当初师父之所以讨厌我,不认我,就是因为我抢走他女儿的丈夫,可见在师父心中,你和她一定关系非比寻常。而且我想,她也一定很爱你,对不对?如果她不是很爱你,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人神共愤的事情来?” 南宫无咎闭起眼睛,既是享受、也是感受楚凤衣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扎针的触感。“或许吧!或许她以她自以为是的方法在爱我!” “那你呢?你爱不爱她?” 他睁开眼睛,猛抓住她的手,“我只爱妳!十年前……不,是十七年前,当我第一眼看到妳时,我就忍不住爱上妳了;到现在我还是只爱妳一个,甚至到了可以为妳不惜一切,乃至于牺牲生命的地步。凤儿,难道妳还不了解我的心吗?难道真要我掏心挖肺死在妳面前,妳才会了解吗?” 如此激动的情绪,自然又引得南宫无咎咳嗽连连。 “不是,而是我怕,非常怕。” “怕?妳怕什么?” 她定定瞅着他,美丽的眼中陡然充满泪水,“怕你会伤害我,怕你会再一次背叛我、欺骗我,怕我会再一次心碎!” 他深深的回望着她,眼里尽是温柔、明亮而澄净的。“妳知道我素来有些疯狂自大,宁可负尽天下人,也不愿天下人负我;唯独对妳,我是绝对不会背叛妳,也绝不会负妳的,妳知道吗?” 他转移视线,看着眼前苍翠的山谷,“其实我之所以会入药王门下,会和织红订亲,是因为我娘。” “我知道,你说过师父曾救了你娘。” “我娘本来是夏王独孤隽的爱妃,是我爹在一次游猎中硬把她抢过来作为妻子。我爹很爱我娘,为了给她一个最舒服、最习惯的生活环境,他特地买了很多女孩子充作宫女来服侍她,让她可以像在皇宫里一样,过着皇后般的生活。” “这就是香雪海会有那么多女人的缘故?” “嗯!香雪海这名字,也是我爹为我娘起的。因为我娘她非常喜欢花草树木,闲来无事时,还会自己种植一些花草怡情养性,所以爹就派人种上千棵的桃树、梅树、李树和梨树,好让这些树开花时,放眼望去有如雪海一般。不过娘虽跟着爹多年,她心里最爱的,仍然是瀚弟的父亲独孤隽。 是以在爹过世后,她带着我想回夏国,却因被发现而遭到隔离;第二次,娘她独自离开,终于回到夏国,可因为那时候我实在太小,因此差不多一年后,爹的属下便潜入夏国皇宫把她劫了出来。这一劫,就劫出了我娘的病,也劫出我和药王及织红的一段恩怨纠葛。” 楚凤衣点点头,这段经过她大致知道,也听楚聿丰、独孤瀚提过,不过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第一次。 她边说边取下他身上的银针,并扶他坐起来,拿了几颗洗干净的果子塞到他嘴里。“是不是因为你娘病了,在群医束手无策的情形下,所以你找上师父?” “没错。但妳也知道,师父他是不轻易帮人治病,可娘的病又很重,已经到了不得不治的地步,所以他开出一个条件,那就是我必须成为他的弟子,并娶她的女儿为妻。” “可当时夏织红尚未出世,不是吗?” “没错,当时的约定是,如果师母生的是男孩,那么两人就结为兄弟;如果生的是女孩,就结为夫妻。后来师母生下的是女孩,所以娘也信守承诺,答应等织红满十八岁,就让我娶她过门。但是我不可能娶她,即使我没有遇见妳、没有爱上妳,我还是不可能娶她。” “不过她住在香雪海,不是吗?既然你不想娶她,为何她会住在香雪海照顾你娘呢?” “住?”南宫无咎冷冷一笑,“说监视还差不多,因为她知道香雪海里都是女人,怕我和我娘见多了女人会变卦,所以干脆住到香雪海,省得她一天到晚提心吊胆。” 他看向远方,凝视着变换无穷的苍狗白云,“问题是我根本不爱她,不,应该说只要是稍微正常一点的男人都不可能会爱上她;因为她既多疑又善妒,且残忍自私,往往为了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就疑神疑鬼,牵连他人。如果没记错的话,我的一个婢女只因为多看我一眼就被她毒瞎眼睛;一个为了博我欢喜,替我缝了双鞋子的丫鬟被打断两条腿;还有一个丫鬟只因伺候我入浴的时间稍微久了点,就被她活活毒死。很难以置信,对吧?” 楚凤衣听得目瞪口呆,久久合不上嘴巴。 被毒瞎眼睛?被打断腿?还被毒死?那么她这个和他成亲、生小孩,又一起生活了数年的妻子,岂不是该被大卸八块? 南宫无咎接着说:“最悲惨的,是一个娘送我的通房丫头,已经怀了两个月身孕,有一天突然莫名其妙的失踪,几天后她已经被野狼啃得剩下几根骨头的尸体终于在香雪海后山发现。”他摇摇头,“这种女人,天底下有哪个男人敢娶她为妻?” 楚凤衣眨眨眼,依旧满脸的无法置信。“可……可她爱你不是吗?” “爱?这种强迫人接受,甚至为了自己不惜伤害别人的爱,根本不能叫作爱,而是掠夺、是侵占,这种感情我承受不起,更无法接受。” 楚凤衣顿了顿,心里想着记忆中的夏织红,的确,她确实是那种敢爱敢恨、敢于为了爱付出一切的女人;这样的一个女人,如果存心要报复男人的话,那……最好的方法就是从他心爱的人下手,所以无忌才会惨遭毒手。 楚凤衣想到无忌,南宫无咎彷佛心有灵犀也想到儿子无忌。 “凤儿,妳回家去看过无忌吗?” 她摇头,“没有,一来怕触景生情,二来我不想违背自己当初说不踏出凤宫的誓言,三来我很怕遇见你,那会让我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南宫无咎握住楚凤衣的手,幽幽地道:“如果无忌还活着,现在已经十五岁,可以娶妻生子了!可惜他还来不及长到十五岁,就让夏织红那个残忍自私的女人给害死了!” 楚凤衣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垂泪。 就在楚凤衣和南宫无咎相顾无言、泪眼相对时,有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声音传来-- “是吗?南宫无咎,原来你那宝贝儿子竟是我一手害死的?原来在你眼底,我夏织红竟是如此残忍自私、如此不堪的一个女人!” 楚凤衣一愣,抬起头向前望去,赫然看见那个总是一身红衫的夏织红竟不知何时已来到两人面前。 第八章 “妳来做什么?”南宫无咎掩不住厌恶地问。 夏织红轻摆莲步,来到南宫无咎面前,看着一向倜傥风流、神采翩翩的香雪海主人南宫无咎,而今竟变得狼狈至此;脸色死白委靡,一身衣衫又破又湿,且被血染得通红,更甚者,他那一头总是飘散在身后的长发,竟然白了大半。 他正值盛年,是最潇洒、最迷人,精力最旺盛充沛的时候,而他居然白了头发!一定是她,一定是为了她,否则他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她怒视楚凤衣,一副想将她生吞活剥的模样;可当她看到南宫无咎满脸嫌恶,又急于想保护楚凤衣的神情时,不觉冷笑一声。 “你为了可以跟她同生共死,不惜跳下山崖,难道身为你妻子的我,就不能和你一同殉情吗?”夏织红慢条斯理的说着,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南宫无咎。 南宫无咎伸手将楚凤衣揽到身边,紧靠着自己,冷冷的开口:“我的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朱天楚凤衣!” 夏织红眼中进出怒意,大声说:“我才是你的妻子,我是你父母之命所定下的妻子!除了我,没有任何女人可以做你的妻子;除了我,没有任何女人有资格可以帮你生孩子!” “所以妳就把无忌毒死!他只是个四岁孩子,妳怎能下得了手?而且在事隔十年后,妳居然还假借师父的名义,把凤儿骗去幽想害死她?” 夏织红嫉妒地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谁教你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她,成天朝思暮想为的就是见她一面,想和她再续前缘。你就这么喜欢她、这么爱她?难道她就这么好,值得你这样不顾一切的爱她,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爱情本来就是会让人不顾一切,特别是遇到了一个心灵相契、情意相合的梦中仙子时,更会不顾一切;况且,凤儿的好,是妳或是其他女人都比不上的。”他深情的看着楚凤衣。 夏织红嫉妒得大吼:“她有什么好?” 第15章 “她当然好,她拥有妳所没有、所欠缺的一切,尤其她温柔、善良、体贴、善解人意,且秉性至孝,这更让我觉得难能可贵。” “孝?” “对,就是孝。”他冲着楚凤衣温柔一笑,“我从她对待师父的态度就知道,这个女子会是我这辈子唯一想要的女人,除了她,我谁都不要。毕竟师父曾经那样羞辱她,还说不认她,甚至赶她出师门,而她对师父依然是不离不弃、恭敬顺从,所以我……” “那是装模作样、装可怜,你懂不懂?” 南宫无咎冷眼一横,“如果是装模作样、装可怜,那么凤儿又岂会中了妳的圈套,差点死在幽?” 夏织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久久说不出话来。 的确,她当初就是看准楚凤衣善良孝顺,也看准当她知道爹爹生病了,急着想见她,那她一定会不顾一切赶来。 想不到她是赶来了,也中了毒,可她却没死!而且她不但没死成,还和南宫无咎破镜重圆、言归于好。这……这实在是可恶,太可恶了! 楚凤衣柔柔一笑,伸手替南宫无咎擦去额头上的冷汗,然而她当转过头面对夏织红时,她的眼神却是坚定锐利的,“夏姑娘,妳到底来做什么?妳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又怎么知道我们没有死?” 夏织红语带讥讽地道:“妳朱天楚凤衣是何等响当当、何等厉害的人物,妳的一举一动,莫不受到所有人的注意,所以妳的死讯,自然也在一天内传遍天下。不过真正轰动天下的,却是一向在花丛中打滚,在女人身上做功夫,对任何女人都一样温柔多情,却从不对任何女人动心动情的香雪海主人南宫无咎,居然一天白了头而且还抱着妳一起跳崖殉情,这是何等大事啊!我怎么能不来看看呢?” “看什么?看我们两个是不是真的死了?还是看妳杀人弒亲的丑事有没有传出去?”楚凤衣言词犀利地问。 夏织红闻言骤然变脸,“妳在胡说些什么?” “是不是胡说,妳自己清楚!” 夏织红静静看着即使在这样恶劣环境下,依然飘逸若仙、美得出尘的楚凤衣。 猛地,她哈哈大笑起来,“我没有杀人!如果妳要说我杀人,那就请妳拿出证据来!” “妳!” “怎么?没有证据吗?还是妳要说妳那短命下贱的儿子是我害死的?问题是,妳亲眼看到我害死他了吗?” “妳!” 南宫无咎缓一口气说:“确实没有人亲眼看见妳害死无忌,但是这个东西,请问妳要如何解释?”他手掌一翻,手中赫然是那瓶还剩几粒丹药的五毒腐心丹。 夏织红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那是你的五毒腐心丹,你那宝贝儿子不就是让你喂了这五毒腐心丹而死的吗?所以怎么能说是我害死他的?” “那解药呢?” “你自己做的毒药,怎么会找我要解药?” “不找妳要解药,难不成找师父?” 夏织红一怔,“你……什么意思?” 南宫无咎从怀中掏出另一只小瓶子倒出解药,“这是我做的五毒腐心丹的解药,可却解不了我现在身上的毒;而我记得我曾经将五毒腐心丹的配方告诉师父,师父又告诉了妳,所以我现在不找妳讨解药又该找谁?” 夏织红大惊失色,忙奔到南宫无咎面前蹲了下来,“你吃了五毒腐心丹?” 他面不改色地点头,“嗯!为了证明我不是那种会对自己儿子下毒手的禽兽,为了取得凤儿的谅解,我吃了妳做的五毒腐心丹。” 夏织红顿时目瞪口呆,“你、你疯了!你居然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吃下五毒腐心丹?你……” 南宫无咎懒得理她,“把解药拿来!” 她摇头,“没有,我没有解药。” 这下轮到楚凤衣大惊失色,“妳说什么?妳没有解药?” 夏织红点头,“没有,我当初只是随性所至才做了这五毒腐心丹,又怎么会想到去做什么解药呢?” 楚凤衣厉声地问:“那妳总该记得用了哪五毒吧?” 岂料夏织红还是摇头,“不记得了!我拿了配方后,曾经改了其中几种药材,还加了一些药材,这些药材有的我见过,有的我没见过,所以我根本记不得用过哪些药。” 楚凤衣听了脸色一沉,想都不想便举手往夏织红脸上打去。“妳这该死又不懂事的王八蛋!妳知道妳这样会害死多少人吗?妳以为师父教妳习医制药,是要妳拿去害人吗?妳以为当初朱雀天女把五毒腐心丹的秘方传出凤宫,是为了用来害人、用来报仇的吗?妳这自私自利、任性妄为的蠢蛋,妳……” 南宫无咎有些诧异,脸上有着无法形容的喜悦与满足,更用一种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盛怒中的楚凤衣。 她……居然为了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就他所了解,凤儿很少发脾气,不管她遇到再怎么愤怒、生气的事,她也很少发脾气,因此更别提打人了,可她现在却为了自己发脾气,甚至打人。 想着,他将楚凤衣拉进怀中,张手抱住她,“凤儿,别生气,这种事根本不值得妳生气。” 楚凤衣气得浑身发抖,一时间真情流露,“可是没有解药的话,你会死的。我不要你死,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没跟你说,有好多好多事等着和你一起去做,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啊!” 南宫无咎深深望着她,“这么说来,妳不怪我了?不怪我害死无忌了?” “不怪你,打从我醒过来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不怪你了;而且你为了我自残、为了我服毒,还情愿抛下一切和我同生共死,就算我再怎么铁石心肠、再怎么恨你,我也无法怪你、恨你了!我……” 他摇头,“吁!别说,别再说了。让我好好看看妳,嗯?” 他看着依然美丽如昔的楚凤衣,心中满满的激动、感谢与不舍。 经过这么多年,他心中美丽的仙子还是那么飘逸绝尘,如仙露明珠,岁月一点都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反倒将她历练得更成熟、更内敛,眉宇间也平添一抹坚毅。 他忍不住凑上前,轻吻着她的眉,她的眼,再顺着她挺直小巧的鼻来到她的唇边,缓缓堵住那连作梦都会梦见的香唇,小心翼翼又无比温柔地吸吮着。 楚凤衣轻叹口气,张嘴迎向他,感受着两人相濡以沫、心灵相契的一刻。 看了良久,夏织红气得目皆欲裂,几欲发狂。 这两人竟然无视于她的存在,就这样亲热起来?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她凶神恶煞般地扑上前,分开两人,“不要脸!楚凤衣,妳到底要不要脸!无咎哥哥是我的,我的!妳恬不知耻地抢走他,还害得他受伤、中毒,现在妳又想来抢他了!我不准,不准,不准!我不准妳抢走他,不准妳抢走他!” 两人一时反应不及,竟被夏织红硬生生分了开来。 夏织红一把将南宫无咎抢了过来,一把尖刀抵在他喉咙上。 楚凤衣顿时血色全无,“妳在做什么?无咎伤得很重,妳不能这么做。” 夏织红直直瞪着楚凤衣,“我要妳走!” “我不走!无咎伤得这么重,无论妳说什么,我都不走。” “妳以为世上只有妳一个大夫,只有妳会治病、解毒、救人吗?” “话不能这么说,无咎受了伤又中了毒,而且他中的还是妳亲手做的、连妳都解不开的毒,这时候,妳带走他有什么用?妳只会害死他,妳知不知道?” “我不管,我不管他是死是活,总之我就是要他,就是要他和我在一起。”说着,她手上微微一使力,那刀锋立刻划破南宫无咎的脖子,鲜血沿着刀刃不停滴下,“妳到底走不走?如果妳不走,那我现在就杀了他,和他同归于尽!” “妳!”楚凤衣怒火中烧,心急如焚,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南宫无咎淡淡一笑,对楚凤衣说:“凤儿,妳走吧!不要管我了!” “可是……” “能见妳一面,我已经满足;能得到妳的原谅,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所以妳走吧,不要管我了。” “可是我不能丢下你啊,我……” “妳知道我宁可自己死,也不愿伤害妳;我宁可自己遭受千刀万剐,也不想见妳受到一点伤害。既然妳身上的毒都解了,那妳就走吧!不要再管我了,反正中了五毒腐心丹的我,本来就没剩多少日子好活。” “我不要,我……” “凤儿,妳快定,妳只要记得我爱妳,不管我生或死,我永远都是爱妳的;不管我到哪里,我的心永远都和妳在一起。快离开这里,不要管我了!” 楚凤衣仍眷恋不舍,不想离去。她爱他啊!这十年来,她本就没有停止过爱他,现在又知道他为她付出这么多的情况下,她怎能舍他而去? 她痴痴地看着南宫无咎,看着这个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无咎,我……” 两人这种难分难舍的样子,又让夏织红受不了了。她手上一用力,南宫无咎脖子上顿时又多出一条血痕,鲜血也流个不停。“楚凤衣,妳还不走?如果妳再不走,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他,让妳永远后悔莫及?” 楚凤衣见状,登时紧张起来。“别、妳别杀他,我走就是,我走就是了。” 她一面看着南宫无咎一面后退;心底、脸上尽是不舍;然后,当她的视线转到夏织红脸上时,她眼中浮现一抹坚毅。 她朗朗的说:“夏姑娘,我希望妳会好好的照顾无咎,别再让他受到伤害,否则……我……” 楚凤衣顿了顿,没再继续往下说,可意思却再清楚不过。 第16章 她再次看了南宫无咎一眼,南宫无咎也看着她,两人交换着无声的誓言,在这一瞬间,无数的爱恋情感交融而过,在这一瞬间,他们彼此相属、彼此拥有,即使他们现在必须分开,却仍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接着,楚凤衣露出温柔的一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将南宫无咎和夏织红留在这孤天绝地中。 楚凤衣一走,南宫无咎立时像全身力气都被抽光一样,整个人瘫了下来,再也支撑不住。 夏织红连忙搀住他,“无咎哥哥,你不要紧吧?” 南宫无咎一把推开她,“别碰我!” 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可走不了几步,便因为脚步浮沉,一个踉跄而摔倒在地,大吐鲜血。 夏织红扑上前,想扶起他,“无咎哥哥,你很疼吗?你很难过对不对?你等等,我马上帮你……” 南宫无咎再次推开她,厉声道:“不要碰我,也不要管我,让我一个人静静,可以吗?” “可是你的伤……” 南宫无咎瞪了她一眼,随即掉过头半爬半走地离开夏织红,往他和楚凤衣曾经一起休息过的山洞而去。 夏织红一语不发,远远地跟着他,跟着这个打从她会识人、会讲话以来,就忍不住爱上的男人!是啊!她爱他啊,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就知道自己会是他的妻子,就一直在为这一天作准备。 可是随着她越大,和南宫无咎亲近的机会越多,她的打击也越大。因为她发现、不管他走到哪里,总有一堆女人跟着他。他吃饭,有女人为他摆碗筷,为他试菜;他穿衣,有女人拿着不下十套的衣衫,从里到外为他打点:他睡觉,外床上一定躺着女人守夜,以备他的不时之需;连他沐浴,都有女人等着为他从头服侍到脚。 所以她几乎是跟着嫉妒一起长大的,她越大,心中的嫉妒也多:到后来,她几乎终日生活在嫉妒中,嫉妒他身边每一个女人,甚至连服侍他的丫鬟,她都嫉妒,都不放过。 不久之后,她发现,其实这些女人对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充其量只是丫鬟侍女;虽然这些女人个个爱他,可他的心却像被冰封一样,永远不为任何一个女人所动,包括她在内。 直到那一天他遇上楚凤衣,然后一切都变了! 一向游戏人间的他,忽然认真起来;一向翻滚在花丛胭脂堆的他,忽然专一起来;一向温柔却无心无情的他,突然对楚凤衣死心塌地起来,并付出他所有的一切,甚至愿意为了她叛出师门,离开香雪海那如帝王般的生活。一切一切,只为了楚、凤、衣。 是啊,就是为了楚凤衣,她才会失去他,她才不能拥有他,如果没有楚凤衣就好了!没错,如果没有楚凤衣就好了,那么他仍会是她的,纵使他不能完全属于她,至少她也不会完全失去他。 可楚凤衣的出现,夺走了全部的他,包括他的笑、他的吻、他的怒、他的温柔和他的无心无情。 所以她抓走楚凤衣生的小贱种,因为只要没了那个小贱种,那么楚凤衣在他心中的地位定会一落千丈;接着再弄死楚凤衣,那么他又会完全是她的了。 想不到的是,楚凤衣没死,反倒是他受了重伤、中了毒,生命垂危。 不过无所谓,只要能拥有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无所谓! 想着,她已经跟着南宫无咎山洞。 山洞里,南宫无咎早已支撑不住躺在地上。 黑暗中,夏织红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从那沉浊的呼吸来判断,他一定很痛苦。 她掉头出去找了根粗大树枝,取出随身的打火石点着树枝插在山壁上充作火把,然后来到南宫无咎身边。 “无咎哥哥,你饿不饿?我去弄点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南宫无咎闭着眼睛没有回答,久久,他才说:“织红,妳走吧!我(奇*书*网^.^整*理*提*供)是个快死的人,妳不需要留在这里陪我。” 夏织红摇头,在他身边坐下,“我不在乎,只要可以陪在你身旁,什么我都不在乎。” “可是我不要妳陪,我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等死。” “无咎哥哥,到了这地步,你还在怪我,还不肯接受我吗?” “这不是接不接受的问题,而是妳的所作所为,实在让我没有办法原谅妳。” 她抓住他的手,“我之所以会那么做,也是因为我爱你,我想得到你,想嫁给你啊!” 南宫无咎冷笑一声,“爱?妳这种人也配讲爱?” “无咎哥哥,你……” “真正的爱,并不是不择手段去得到对方,而是要能发自内心地去爱人,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希望对方得到幸福。纵使这幸福不是我所能给的,但只要她能幸福,我也就心满意足。” “我是设身处地为你想啊!那楚凤衣根本就不适合你,你看看你为了她连香雪海都不能住了,还把自己弄成这样,她……” 南宫无咎坐起身,严厉地瞪着她,“没错,我承认我不住香雪海确实是因为怕凤儿嫉妒,但至少她不会去伤害其他接近我的女人,而妳会!妳不但会伤害无辜的人,甚至连自己亲生爹爹都可以下手!夏织红,妳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他是妳的亲生父亲啊!” “我……”夏织红逃避他正气凛然的凝视,“谁教他……谁教他要答应你和楚凤衣的婚事呢!当初若不是他要你去接近楚凤衣,你也不会被她迷了心魂,连自己的命都不要,所以……所以我……” “所以妳就将计就计,在师父写给凤儿的忏悔信上下毒,并引诱凤儿到幽去,想害死她!只是妳大概怎么样都没想到,凤儿是中了妳的圈套但却没死,反倒是我,现在已经半截身子躺进棺材里了,这下妳总高兴了吧?”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如果她死了,那么你就会回心转意,回到我身边……” “妳错了,即使凤儿死了,我也不会回心转意;因为如果她死了,我会跟着她一起死。再说,我从来就没有爱过妳,哪来什么回心转意呢?” “但是如果没有她的话,那么我们两个总一天会成亲的,那样你还是会属于我的。” “不,妳又错了。就算没有凤儿,我也不会娶妳,因为我不想要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更不想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 听到他如此坦白的言语,夏织红多年来一厢情愿的想法不自觉地开始动摇,“即使没有她,你也不要我?” 南宫无咎看着她,知道自己的答案可能非常伤人,但为了让她彻底死心,他还是点头。“对,即使没有凤儿,我也不会要妳的。” “那……香雪海那些女人呢?如果没有那些女人,你会不会……” “不会!永远都不会!香雪海的女人,当初是我爹为了找人伺候我娘才买来的,现在既然娘已经让瀚弟接去奉养,那么就没有所谓伺候不伺候的问题;况且我已答应过娘,一旦她回到瀚弟身边,那么我也会离开香雪海,把香雪海留给那些女人,因为她们其实都是遇人不淑、遭人陷害的可怜女子,我所能给她们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庇护所,让她们可以在里头安心过日子罢了。” 夏织红如遭雷击。原来,他自始至终就没有爱过她,也没有爱过香雪海的任何一个女人;原来,她对他来说,和香雪海那些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同样都是可有可无;原来,他之所以保留香雪海,只是想给那些女人一个住的地方;原来……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是想出来的。 夏织红瞪着南宫无咎,“你……当真没有爱过我?连一点点都没有?” 南宫无咎摀着胸口点头,“对,连一丝丝、一点点都没有。” “从来没有过?” “从来没有!” 空气顿时凝结,声音在幽暗的山洞中回荡,回荡着南宫无咎说过的每一句话,而那每一句话都彷佛在嘲笑夏织红的愚蠢、无知和自以为是。 突然,夏织红纵声大笑。“好,真是好啊!原来我这十几年来的痴情,全都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原来你不爱我,你根本不爱我,而我却、却……”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沾满血腥的双手,霍地抬起头,“我不甘心!我爱了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你就是不爱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为什么你就是不爱我?既然如此,那我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反正不论你生或死,你都不会爱我;那么与其让你活着和楚凤衣双宿双飞,不如就让你死了,那么你就会属于我的了。” 她疯狂大笑,“哈哈哈!对,就是这样,我要你属于我,既然得不到活着的你,那我要死了的你,这样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把你抢走了!” 说着,她举起尖刀扑向南宫无咎。 南宫无咎根本无力反抗,他闭上眼睛,心里默默的说:凤儿,我爱妳,这辈子咱们无缘做夫妻,下辈子咱们再做夫妻,生他一窝儿子、女儿,而且不论儿子女儿,个个都像妳,不要像我,免得他们像我一样,老是让妳伤心、让妳哭泣!凤儿,凤儿! 这时,南宫无咎突然听到一声闷哼,跟着是物体倒地的声音。 他缓缓睁开眼睛,对上楚凤衣那关心的脸庞,而在楚凤衣身后,是楚南风、楚云轩、楚聿丰三人,以及他的师父夏济生。 第九章 “师父,您……您怎么来了?”南宫无咎身子一软,险险晕倒在地上,幸好楚聿丰眼明手快,上前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第17章 “还有你,聿丰,你怎么也来了?” 楚聿丰单手抱着他,一面下手如电接连点了他身上好几处穴道,以止住他流个不停的血。 楚聿丰说:“你抱着大姊往下跳后,我们也跟着下来了,毕竟你和大姊都是我们最亲近的人,我们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两人葬身谷底!幸好我们来了,否则还真不知道你和大姊会怎么样呢?” “没错!把这药吃下去,虽不能解你身上的毒,但多少能让你好过些!”楚南风也点头说,塞了几粒解毒丸给南宫无咎。 楚云轩则拿出水袋喂他喝水。 夏济生走上前,看看晕在地上的夏织红,以及脸色苍白得吓人的南宫无咎,不禁叹了口气,“我听说凤儿死了,我不相信,所以就跑来看看,想不到却看到你差点死在这丫头手里。唉!都要怪我从小把她给宠坏,才会让她变成今天这种无法无天的样子。” “可你不是也中毒吗?怎么还能来这儿?”南宫无咎在楚聿丰的帮助下,缓缓往地上坐下,还不住喘气,而经过这番折腾,他的伤势又更重了。 “若不是凤儿甘冒危险,用以身试药的方法为我解毒,我这条老命早就不在了。”说着,夏济生无限感慨地看着楚凤衣,“凤儿,妳还会怪我这个老胡涂吗?当初若不是我执意要赶妳出门,执意不认妳,妳和无咎也不会经历这么多痛苦,甚至亲生儿子都失去。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怪我!” 楚凤衣摇头,“不,凤儿怎么敢怪师父?人家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既然凤儿拜了您为师,那就会永远将师父当作是自己的爹爹;既然是爹爹,又怎么会有女儿怪爹爹的呢?” “怎么会没有?如果没有,那无咎也不需要白白吃这么多苦啦!”夏济生意有所指地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夏织红,“难怪无咎会这样死心场地地爱妳,难怪凌云会一眼看到妳就决定认妳做女儿,并且把凤宫交给妳掌理,原来妳……妳很好,妳真的很好。” 楚凤衣还是摇头,“师父不要这么说,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没什么好值得夸奖的。只是师父,无咎他……” “妳别急,祸既然是我闯下的,自当由我来了结。”夏济生从怀中抽出一张薄签交给楚凤衣,“当初那丫头炼制五毒腐心丹时,正巧被我看见,我想这毒药如果不知道配方,将不知会害死多少人,所以偷偷记了下来。现在我交给妳,以妳的能力,应该有办法配出解药,帮无咎解毒才是!” 说完,夏济生抱起了夏织红,伸手在她身上连连点了好几个穴道。 南宫无咎见状吃了一惊,“师父,你……” “我废了她的武功和双脚,从此,她只能乖乖地待在幽终老,再也不能出来害人。” 楚凤衣闻言也感到意外,“可是这处罚未免太重了,她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被废了武功和双脚,那她一定会发疯的。” “不重,比起死去的生命,这点处罚算什么?我还打算将来如果她改过迁善了,就带着她去行医救人,也算是为她、为我自己的过去做些补偿。” 他抱起夏织红往外走,当他走到洞口时,突然又回头问:“凤儿,妳娘……她好吗?” 楚凤衣一愣,知道他问的是朱雀天女。“一切安好,前些时候收到爹和娘的飞鸽传书,说他们在北方雪原找到很罕见的人参及雪貂,还说要把人参送来给我。” “他们一直都在云游四方?” “嗯!打从我接掌凤宫后,他们就一直在云游四方,只偶尔送消息来给我知道,让我放心。” 夏济生叹口气,“好羡慕他们俩,如果当初我没有……唉!想这些有什么用?妳娘都已经兑现诺言,把妳送来当我的弟子,我还能有什么怨言?凤儿,替我捎封信,问候妳娘。” 楚凤衣点头,目送夏济生离开。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楚南风的惊叫:“大姊,妳快过来,无咎不行了!” 楚凤衣大惊失色,连忙奔到南宫无咎身边,伸手握住他,“无咎,无咎!” 南宫无咎无力地张开眼睛看着楚凤衣,嘴巴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可终究气力用尽,一句话也没说便晕死过去! 两年后南宫无咎踏出香雪海大门,身后跟着四名容貌、身段都极美的女子,分别是沈如嫣,梦妃尹梦梅、柳师师及宇文凝月。 沈如嫣首先说道:“主上,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真的……不再回香雪海了?” 南宫无咎回过身微微一笑,“当然,我何时说话不算话的?而且我说过,不要再叫我主上,从现在开始,我已不是香雪海的主人,妳们才是香雪海的主人,如果妳们愿意,可以叫我一声南宫大哥。” 尹梦梅接着说:“可是主上,我们的命都是你救的,我们早就发过誓,要一辈子陪着你、伺候你,我们……” 他摇头,“那已经两相抵销了,况且妳们为了我也做了很多事,如果没有妳们,我不知何时才能拿到九块九凤玦,更不知何时才能和凤儿相见,所以应该是我谢谢妳们才是。” “可是我……”柳师师走上前,痴痴看着俊美如昔、潇洒逼人的南宫无咎,纵使他现在白了头发,可那丝毫无损他的迷人风采,甚至更胜以往。“我想跟你走,可以吗?我……我留在这里就是想陪着你,既然你走了,那我也……” 南宫无咎再次摇头,“不,师师,当初妳就知道我是为了凤儿才留在香雪海,既然凤儿已经回到我身边,那我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我要陪着她去云游四方,悬壶济世,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可以帮助的人。” 柳师师还是有些舍不得,“可是……” 这时,一辆马车来到她们面前,驾车的,是个美得教人不敢逼视,美得教人惊心动魄、彷佛出水洛神般的白衣女子。 不消说,这美得让人目瞪口呆的白衣女子,自然是楚凤衣了。 楚凤衣勒住马,露出一朵摄人魂魄的微笑,“无咎,你好了吗?好了就可以走了。” 乍见楚凤衣来到,南宫无咎脸上浮现一丝喜悦,他走到楚凤衣身前握住她的手,柔声说:“好了,可以走了。” “那我们走吧!” 突然,宇文凝月开口:“请问……” 楚凤衣定神略略看了她一眼,认出她是楚云轩的未婚妻宇文凝月,“妳想问云轩的消息吗?” 宇文凝月点头,“是的,他还好吗?我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所以很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他很好,只是每天被岫儿拖着到处劫富济贫当大侠。虽然我们瞧他很可怜,但他自己倒是乐此不疲。” 听到楚云轩很好的消息,宇文凝月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她后退一步,“南宫大哥,楚姊姊,谢谢你们这些日子来的照顾,我也请你们碰到云轩时代我转告他,我会一直留在香雪海,默默为你们还有其他人祝福的!” 楚凤衣点点头,手腕轻扬,马车旋即扬长而去,片刻间消失得无影无影,只剩下几名女子痴痴看着。 楚凤衣一直将马车驾离香雪海几十里,才回过头望了南宫无咎一眼。 “你很有眼光嘛!” 南宫无咎一愣,半响才明白她讲的是香雪海那几个女子。他真心诚意地道:“凤儿,难道到这时候,妳还不肯相信我对妳的心?” 楚凤衣噗哧一笑,将马车停在路边,“我如果不知道,就不会说要去香雪海接你了。” “那妳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可惜,她们都是那么好的姑娘,却为了你,这辈子可能都要独守空闺,所以有点于心不忍罢了。” “可是我人只有一个,心也只有一颗,无法再分心去爱其他女人;再说,当初她们到香雪海时我就说得很清楚,我爱的只有妳,除了妳,这辈子我不会再爱其他女人。” “我知道,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那么傻,傻到为我自残、为我吞毒药……”想到自己差点救不回他,楚凤衣仍觉得余悸犹存,“你知道你差点真的就死了吗?” 他伸手轻抚她姣好的脸庞,滚烫的唇凑上前轻轻吻着她,“我知道,但妳也跟我一样,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居然为了我跳进凤池里,宁可用天火焚身来换回我的一条命。我曾那样伤妳的心,根本不值得妳这么做!” 她张臂圈住他的脖子,“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爱一个人是没有道理的。再说你为了爱我,可以抛弃一切,难道我就不能为了你,也抛下性命吗?” 原来两年前,夏济生虽然将五毒腐心丹的配方给了楚凤衣,楚凤衣也配出解药让南宫无咎服下,但南宫无咎伤得实在太重,纵使服下解药也无力回天。 眼看着南宫无咎真的要一命归天时,楚凤衣突然想到,或许天火之刑可以救回他的一条命。虽然天火之刑是一种处罚,却也是一种试炼,只要相爱的两人心意相适、情意相连,必能跨越一切障碍,得到新生。 于是楚凤衣抱着南宫无咎,在敦煌九凤其他八人的守护下,毅然决然跨进凤池,承受着天火焚身的痛苦。 也就如同当初水火同源的凤池救了楚幻衣一命,这回凤池也给了南宫无咎一个崭新的开始,让他得以弥补过去的错,让他可以和心爱的女人相守到老。 不过话虽如此,他也休养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最近半年,才逐渐恢复昔日的功力与健康。 想到这儿,南宫无咎低下头密密地堵住楚凤衣的小嘴,倾注所有的感谢与热情来吻她:久久,他抬起头看着她。 第18章 “凤儿,妳知道在凤池里,只要我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心中稍有一点差池,就可能被天火烧成灰炭,而妳竟然还愿意一试?” 楚凤衣嫣然一笑,“因为我相信你,所以我愿意一试。” 一抹无法形容的感动浮上南宫无咎的心头,他抱紧楚凤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低下头深深吻着她。 半晌,他才松开楚凤衣说:“凤儿,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懂,现在妳可以告诉我了吧!” “什么事?” “师父身上的毒是怎么解的?为什么一向固执的师父,最后竟然接受妳了?还有,师父和朱雀天女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楚凤衣轻叹口气,“师父和娘,还有爹之间的事,我不能告诉你,反正以后你就会知道。至于师父,其实那也没什么,只不过因为我不清楚师父除了轻粉外,还中过什么毒,而当时他老人家又陷入昏迷无法言语,所以我只好割开师父的手腕,喝他老人家的血,然后再一样一样去试。” 南宫无咎一愣,“什么?妳是说妳喝了师父的血,让自己跟他中一样的毒?” “嗯!你知道我有九凤玦护身,根本不怕那些毒,而且对象又是自己的师父,既是师父,又怎能不救?所以我想都不想,很自然就那样做了。” “那妳当初幽时,织红到底跟妳说了什么,竟然会让妳宁可一死,也不肯用九凤玦解毒?” “因为她告诉我,这些年来她都跟你在一起,还替你生了孩子;她还说,当初无忌会死,就是因(奇*书*网^.^整*理*提*供)为你想要她生的孩子,所以才把无忌害死。” 南宫无咎浑身一颤,“妳相信了?” “我不得不相信,因为她真的带了一个长得跟你很像的孩子来见我,说那是你们的儿子。换作是你,你会不相信吗?” 他点头,“确实,如果是我,我也会相信,而且在那十年里,妳连见我一面都不肯,因此就算随便哪个女人跟妳说替我生了一打儿子,妳大概都会相信。只是凤儿,妳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我说过我相信你,尤其你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惜以身试毒时,我还能不相信吗?只是我很怀疑,夏姑娘那个儿子到底哪里来的?”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她就真的找到一个长得很像我的小孩。” 楚凤衣靠在他身上,“或许吧!说不定我身上现在也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喔?” 闻言,南宫无咎眼睛缓缓睁大,“妳……妳是说……妳有了?” 她笑吟吟的看着他,伸出两根手指,“对,我有了,两个月。” 他傻愣愣的,一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呆表情。 楚凤衣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你这呆鸟,没当过爹吗?居然傻成这样?” “我……”他摇摇头,简直无法相信这是事实。突然,他跳下马车,一把将楚凤衣抱在怀中转圈圈,“凤儿,凤儿,凤儿,我要当爹了,我终于又要当爹了!我好高兴,我好高兴!” 他抱着楚凤衣转圈圈还不够,跟着又一个人兴奋得像个孩子似的乱蹦乱跳。“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然后,他霍地安静下来,宽阔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楚凤衣察觉有异,忙走上前,“无咎,你怎么啦?你……哭了?” 南宫无咎摇头,“不,我只是太高兴了。我没想到我还可以当爹,还可以当我们孩子的爹,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妳,以为我再也不能和妳长相厮守:想不到现在我居然要当爹了,妳说,我能不高兴吗?” 她伸手温柔的抹去他的泪水,“嗯,当然高兴,我也很高兴,我想,这或许是无忌送我们的礼物吧!” 他搂过她,两人一起回到马车上。“怎么说?” “我老是想着,也老是跟无忌说,如果可以,请他一定要再来当我们的孩子。所以我想,或许这孩子就是无忌的转世!” 南宫无咎轻抚着她依然平坦的肚子,“一定是的,我记得他最听妳的话,既然妳都这么说,所以一定是他没错。” “可万一是个女孩呢?” “女孩也无所谓,反正不管是男是女,这孩子一定是无忌的转世。” “嗯!”她点点头,又看看天色,“我们走吧!天色不早了,再耽搁下去,今天一定回不了家,那就无法看到无忌了。” 原来两人这趟出游,是打算回云家扫无忌的墓,一方面让他知道爹娘已经重归于好,另一方面也是将无忌的骨骸迁回凤宫,好让他能和爹娘长相左右。 “好,我们早去早回。今天我又看到一些不知死活的贪婪之辈在佛窟外头鬼鬼祟祟,我想大概又是为了九凤玦而来,所以我们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楚凤衣温柔一笑,扬起马鞭赶车,“不必担心,南风和云轩他们知道该怎么处理。” “妳真的打算将凤宫交给他们掌理?难道妳不怕那些无法无天的小丫头会把凤宫搅得一团乱?记得出门前,那几个丫头还因为舍不得妳,哭得死去活来,岫儿甚至说她一定会想妳想到哭死翘翘的。” 楚凤衣忍不住笑了出来,那几个小丫头,成天就知道胡搞瞎搅,乱讲话!什么哭死翘翘?依她看,玩到乐不思蜀倒是真的。 她笑道:“不要管那几个小捣蛋,反正总有人制得住她们。不过我是真的想离开凤宫到外头定走,因为我曾经对娘发过誓,有生之年一定尽自己的能力去行医济世;我已经在凤宫虚度十年,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那会枉费我当初学医的目的。” 南宫无咎定定瞅着她,“凤儿,妳知道我为什么爱妳吗?” 楚凤衣摇头,“为什么?” 他扯住缰绳,凑过头堵住她的嘴,“因为妳的善良!”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爱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缠人精,缠得人不得不投降,只好爱你了。” 他嘴角扬起一丝坏坏的笑,“是吗?我缠人?” 她瞅着他如银的发丝取笑道:“是啊!有个白发爷爷成天在身边缠着,还能不投降吗?” 南宫无咎眼睛一亮,“白发爷爷?好啊!居然说我是白发爷爷?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才白了头发?看我怎么罚妳!” 他将楚凤衣往怀中一带,两人一起倒向马车里。 只听南宫无咎说:“宫主,我们很久没有亲亲了吧?” 楚凤衣边笑边躲,“有,你刚刚亲过很多下了。” “那不算!妳说我是白发爷爷伤了我的心,所以我得想个法子好好罚妳。” “可是人家现在肚子里有小小无忌,不能亲亲,一亲亲就会动到胎气。” “无妨,妳知道我是大夫,对这种事我会特别小心的!” “可是无忌他……” “什么无忌?说不定是无悔呢!” “什么无悔?” “如果是女孩,就叫无悔!” “不行,一定是男孩,一定要叫无忌!” “是吗?那还不简单,咱们努力一下,来个龙凤胎,如何?” “龙凤胎?” “对,只要妳怀了龙凤胎,那无忌、无悔就一块儿有了!” 然后,又听楚凤衣一阵惊叫:“不成,没有人这样怀龙凤胎的……” “有,现在不就看到了!” “可是……” “吁!别说话,会让人听见的。” 至于楚凤衣最后是不是怀了龙凤胎,那只有等孩子生出来才能分晓了! 【全书完】※〈天帝传说〉敦煌九凤系列-- 1欲知楚幻衣的狂烈情事,请看飞象名家mb04《尊龙抢凤》2关于楚云章的炽情爱恋,请看飞象名家mb05《娥眉驯凤》3想看楚蝶衣的顽劣情事,请看飞象名家mb06《越王降凤》4好奇楚霞衣的恋恋情深,请看飞象名家mb07《聿皇擒凤》5想看楚聿丰的嬉闹姻缘,请看飞象名家mb08《娇鸾戏凤》6欲探楚若衣的款款深情,请看飞象名家mb09《卧龙逑凤》7欲知楚南风的痴情狂恋,请看飞象名家mb10《龙女嫁凤》8关于楚云天的夺宝爱情,请看飞象名家ms72《憨妻救凤》 后记 呜呜呜!最近浣儿心好痛,因为浣儿最爱的素还真死翘翘了!呜,好想学小说里那些调皮捣蛋的小丫头乱吼乱叫、大哭大闹,顺便拔一棵树来发发脾气;可是又觉得这样有点离谱,失去浣儿古典婉约温柔可人的气质…… 咦?怎么听见有人跑到厕所去吐的声音?是不是觉得浣儿太夸张了? 哈哈,开玩笑,浣儿啊……只有衣服古典婉约温柔可人,因为浣儿喜欢穿有民族风的衣服,有时候还会穿改良过的旗袍出去吓人,所以才说衣服古典婉约嘛! 不过素还真死翘翘,倒是真的很让浣儿痛心,还忍不住想,什么样的编剧竟会写到让当家第一主角跳入火山口壮烈牺牲?想不到下一刻就变成浣儿让咱们的大姊头楚凤衣归天!唉!心好痛啊!幸好那只是一下子而已,浣儿立刻就想到要让楚大姊复活,否则可是会挨大家骂的;毕竟等了那么久,居然把女主角写死了,这岂不是很夸张吗? 现在言归正传。 浣儿拗了很久,终于把九只小鸟都写完了,还把南宫无咎整得惨兮兮的,不过他那种对天下女人都温柔、都好的风流个性,把女人都往香雪海送的习惯,确实应该被整。其实浣儿自己也略略想了一下,在那么多男主角里,大概就属南宫无咎被整得最惨,连头发都白了,(有人说白发男比较帅,浣儿自己也这么觉得,因为素还真和白衣就是帅帅的白发男。 第19章 )也总算替楚凤衣出了一口气。 接下来,浣儿应该是会先把敦煌九凤的由来起源交代清楚,再继续进行其他三只小老鹰的故事。 也就是说,浣儿想写敦煌九凤前传──朱雀天女凌云和玄武天子楚胜衣的故事,作为〈天帝传说〉之“玉麒麟”和“敦煌九凤”两个系列的总结,不知大家觉得如何呢? 还有一件事,浣儿又有礼物要送大家了。 这次的题目是:敦煌九凤一共有九人,请问是哪九人?这九人的称号分别是什么? 答对的人,浣儿赠送签名书喔!想要浣儿的书的人快点写信来吧! 祝大家心想事成,万事如意,拜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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