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下淘气儿》 第1章 [丫鬟阁]02《买下淘气儿》 作者:连清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开端 “送给你们一句话,这亦是我的经验之谈,为奴为婢的,招子要放亮点,脑子要灵活些,随时随地懂得应变,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要想到周全之后再来动口动手,糊里糊涂可是一项大忌讳。”呼!喘口气后,他续道:“总归一句话,只要能把主子侍候得服服贴贴的,日子就会很好过啦!”统领单家数百位奴仆工役的管家洪仲来到丫鬟房,对三名新来的丫鬟教授道。 大白天的,丫鬟们各司其职去,而他面前这三名少女则是刚被买进府的新进丫鬟,她们初来乍到,身为管家的他当然得要耳提面命一番才行。 “你们三个听清楚了没?既然事已定案,已经卖身为奴,就不要再去回想过去的种种往事了。从此时此刻起,只需记住你们是“单家堡”的奴婢,终生得要侍奉“单家堡”的主子们,要以“单家堡”为依归,尽心尽力,不准有任何的违逆背叛即可。不过你们也可放心,只要尽其本分,主人是不会亏待你们的。”洪仲管家总算把教条给道完。 呆呆的音调紧接着扬起,问道:“管家的意思是说,只要我把招子放亮点,脑子灵活些,懂得随时随地去应变,说话做事时要想个周全后再来动口动手,这样日子就会好过了,是吗?”出声的是三名丫鬟里其中一位名唤花帖的,她脸上一片呆滞。 “没错。”洪仲管家用力点头。 花帖拧起眉心,哀怨回道:“好难喔,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得来……” “怎么会做不来?当奴婢是最简单不过的工作了。”洪仲的眉头瞬间锁住。 花帖嘟囔道:“因为我家里人常取笑我糊里糊涂的,可是刚才管家说糊里糊涂可是项大忌讳,所以我很担心自个儿做不——” “做不来也得做得来,脑子里只要想着“服从”两字便可以做到好。”外貌精致美丽的薛又星突然用着冰透的口吻打断花帖的无奈嘟囔,一边是要教她懂得为奴之道,一边则是为了要阻止她触怒管家。 三姝今早初次见面,虽然来自不同的省分,却有着一见如故之感。会如此肇始于三人竟然有着极为相似的身世背景,甚至还巧合地同时卖身为奴,且都是被“单家堡”买下。 她们三人原本是出身在可以自主营生的商贩家庭,并且家境小康的三个家庭还有余力让女孩儿读书习字。 哪知近年来都遭逢到大变故,家中营商失败,不仅顿时一无所有,甚至还债台高筑。 为了阻止债主登门恐吓威胁,家中大大小小都忙着挣钱还债,即便身为女子,也得负担责任,而卖身为奴就是最佳的方式。 所以素不相识的三人,却遭遇到相同的命运,只是没料到竟然会一起被单家买下,一块儿当起天涯沦落人。 “薛又星说得极对!当奴婢的只要会服从就没问题了。”洪管家大力赞赏这位冰雪聪明的丫头。 “那万一我淘气的话,会不会被主子给浸猪笼呢?”软软的抖音来自第三名姑娘——江淘儿。打从踏进“单家堡”起,她就很紧张也很害怕。为了替家人还债,因而卖身为奴,虽说是出于甘愿,可是她很担心要是一个不小心就会丧了命,毕竟她已是单家的禁脔,主人要她生或要她死,她都无法抗拒,只得服从。 “放心,在咱们青山省,通常都是奸夫淫妇才会被浸猪笼的。”洪管家回道。 江淘儿大大松了口气,拍拍胸脯道:“原来要奸夫淫妇才会被浸猪笼淹死啊!那我不会害怕了,我最怕被水淹死了。” “江淘儿所担心的事情还真是与众不同呢!”洪管家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心宽了些,反过来再安慰她们道:“放心吧,正在竞抢“仁义王”封号的单太爷不是会挟恩苛刻奴仆们的,因为单家声誉绝不可以受损。” “请教管家,这是什么意思?”薛又星不解地问道。近年来“单家堡”乐善好施的形象是已经慢慢传遍皇朝土地的每一处角落了,但行善与竞抢“仁义王”有何关系? 洪管家解释道:“你们要知道,单家虽然富比王侯,但终究还是平民百姓,身分地位怎样也无法与朝廷权贵或是望族贵戚平起平坐。老太爷有时做生意,对方一旦抬出皇族亲戚又或者是朝廷重臣、将军啥的来压迫太爷,老人家就得吃亏,这无奈心情让老太爷深深觉得与朝廷攀附关系是很重要的。只是,平民百姓的我们又如何与高高在上的朝廷攀结交往呢?子孙无能考上文武状元,所养食客也无人可替老太爷思索解决办法,就在烦恼之际,太爷终于接获密报,指称当今皇上将挑选三名行仁义、行慈爱、行忠勇,且得百姓赞扬的康富家族赐予爵位,分别为“仁义王”、“慈爱王”、“忠勇王”,一旦得此爵名,就能与朝廷权贵平起平坐,往后单家就不用再担心被权贵欺侮压迫了。” “原来如此。”蕙质兰心的薛又星懂了,这下子也明白为何“单家堡”愿意花费重金买下她们三人为奴,并且替三人还清债款。“单家堡”施予援手的举动已经博得家乡人的赞颂,对于单太爷争取“仁义王”的爵位的确会有莫大帮助。 “行善是好事情呀,可是单太爷行善求爵位的做法很像是在趋炎附势呢!”花帖长长的睫毛扇呀扇地,不以为然地说道。 薛又星脸色一变,这妹子怎么把单太爷最深沉的阴谋给大剌剌地道了出来! “胡扯!”管家果然斥喝,脸色难看至极。“什么叫做趋炎附势?老太爷争取“仁义王”的诰封纯粹是为了提升“单家堡”的地位,他不想“单家堡”被欺侮。况且主子做什么,我们做下人的可以批评吗?” “对不住啊管家,花帖失言了。对不住,请您勿见怪。”薛又星连忙缓颊道歉。不能以为洪管家个性和气,就口不择言地激怒他。 花帖也连忙低首认罪着。“我不知道这样的话不能讲,我无意的。我啥都不懂,说了不该说的话,请管家罚我吧,请重重地罚我吧。” 洪管家瞧她拼命道歉,深吸口气,忍气道:“主子有交代我,不能随意惩罚奴婢,否则欺奴恶名一出,“单家堡”的声誉就全毁了,所以我不会无故欺奴的,我只会口头训斥导正你们的不良思想。下次再别犯了!” “是,我不会再犯了。”花帖应声,头更低,眉毛几不可见地一扬。这样就饶过她?真好呀,以后犯错也就不怕被惩治了! “好啦,不说了,我带你们正式上工去。”洪管家往内院方向一指。 三双美目顺着管家的手指望过去,全都倒抽一口气,好雄伟的“单家堡”! “跟我来。” “是。”三姝跟随洪管家的脚步走过巍峨宫阙,穿越雕梁画栋的庭院。 单家所散发的富贵气味是她们生平仅见最气派、最宽广、最华丽的,着实是气象万千的城堡啊! 是的,“单家堡”可用城堡形容之,她们三人在家乡也从未见过家底如此雄厚的富户,难怪单家有能力撒钱做善事、积阴德。 洪管家忽然停下脚步,回身,指着花帖道:“你,花帖,前去少爷所住的“翔云院”侍候少爷吧!” “我?”花帖指着自己的鼻子。 “对,就是你。” “那我呢?我也跟花帖姊姊一块儿侍候少爷吗?”江淘儿问道。 “不,你到“西画院”。”洪管家道完后,又看着缄默的薛又星,说道:“你到“东海院”。” 洪管家刚讲完,从左右两端分别走来两名年岁较大的丫鬟,是来带领薛又星与江淘儿前去工作区的。 “我们三个没办法一起工作吗?”要分别了,江淘儿难受地问道。 “没有分在一起,你们各有去处。” “这样啊……”想哭哪! 洪管家没再多语,指示道:“你们两个就随玉春、石香去吧。” “是。” “花帖,你跟我走。” “喔。”花帖应道,吸了吸鼻子,离情依依地对着两姝道:“又星姊姊、淘儿妹妹,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很短,但我会思念两位的。一觑到空闲,我会去找你们聚聚的。” 薛又星微笑着。“同在“单家堡”,有空闲绝对可以相约谈天,只是两位妹妹千万别陷入成为奴仆的痛苦中,这样日子才能过得清心。其实想想,咱们都为家里尽了最大的心力了,也算是报了养育之恩,还此恩情后,此后便是孑然一身,孑然一身的你我根本啥都可以不管,也不必再有任何的顾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花帖一愣,但旋即点头如捣蒜。“有道理、非常有道理!有又星姊姊的指点,我茅塞顿开了!人生在世,报完养育大恩后,是再没有任何牵挂了。以后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再有顾虑了!”一种豁然开朗的力量灌进花帖体内,忽然间觉得自己不用负担太多责任,也意味着往后她是可以恣意妄为的。 “对耶对耶,又星姊姊说得有道理!”江淘儿也举手赞成她的说法,如此她也不用害怕会得罪主子了。 “嗯咳!”管家清了清喉咙,介入问道:“三位姑娘聊完了没有?” “对不住啊管家,我们太放肆了,请见谅。只因洪管家您跟主子一样仁心慈爱,所以我们才敢肆无忌惮了起来。” 第2章 薛又星一边捧抬他,一边道歉着。 洪管家果然咧嘴笑,听了很受用啊!“主子将是未来的“仁义王”,咱们当下人的也该学习主子的仁义之心,所以我可以宽容你们三人。不过,正事该做了,上工吧!” “是。”江淘儿点头。 “两位妹妹,各自保重了。”薛又星挥挥手,道别着。 花帖又深深吸了口气后,说道:“又星姊姊、淘儿妹妹,两位保重了,有缘再见。” “再见。” “再见。” 挥挥衣袖,三姝自此走向属于自己的人生路。 第一章 “殷家庄”一隅寂然的暗夜,一道低低沉沉的嗓音在夜色中响起,道:“说吧,不管消息是好是坏,不准隐瞒,不用怕我不高兴。” “是,属下这就禀报。”站在他对面的青衣男子暗暗松了一口气,得到少爷的保证,再糟糕的事情也敢坦言告之了。““单家堡”单太爷乐善好施的形象,已经传遍皇朝土地的每一块角落了。根据咱们暗藏在皇宫内的天干密探回报,皇帝爷有意封单太爷为“仁义王”,还决定让“仁义王”的爵位可以世袭传承。换言之,这项封赐将可以让“单家堡”一跃成为朝廷权贵,与皇亲国戚们平起平坐,而文武将相们往后也得忌惮单家三分,这情况对咱们“殷家庄”将会十分不利。”“殷家庄”最引以为傲的密探组织首领向主子报告着最新消息。 “是吗……”低沉嗓音浮浮荡荡,与诡异的静夜融为一体。“朝廷终究被“单家堡”给蒙骗住了。”可笑,沽名钓誉的单家竟可拿下“仁义王”的爵位,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也怪不得朝廷方面会做出错误的判断,毕竟单家这几年来确实积极布施,为了取得“仁义王”的爵位,简直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了。像最近,他们竟然砸下大笔银两买下三名女婢,为这三名女婢解决家中的巨额债务。“单家堡”如此脱出常理的作为,果然成为乡民口中的仁德义行,这件事更让“单家堡”的名望达到了颠峰地位。天干密探就特别回传消息,指出单家特意制造出来的菩萨善举已经引起京城亲贵与百官们的注意,甚至也使得皇上对“单家堡”产生浓厚的兴趣。皇帝已暗中派人观察单太爷,并且在做封爵前的最后确认工作,至于咱们“殷家庄”过往一切伟大的贡献,都在“单家堡”夸张撒钱的举动下,被彻底地忽视了。” 嗓音冷冷一笑,道:““单家堡”可把沽名钓誉这话给诠释到淋漓尽致呢!” 青衣人心一凛,问:“接下来怎么办?咱们要让“单家堡”得意吗?” “当然不!” “那么要如何阻止呢?” 殷愿倏地抬眼,冷厉目光锁住部属,道:“毁去“单家堡”的名声。这样一来,单家就休想抢到“仁义王”之位。” “毁去“单家堡”的名声?”青衣人怔住,如何让“单家堡”如日中天的声势受打击呢?这很困难。“少爷,我们要如何毁去“单家堡”?” 殷愿却幽幽一笑。“怎么是你在反问我呢?身为密探之首,该是你给我想办法才是吧?潜伏在单家这么长久的时间,你一定会有办法的。”言下之意,他不养无用之人。 青衣人一震,果然立刻挤出方法来。“属下想到了!属下上午在单家的丫鬟阁暗中查探过,单家新买的三位女婢的其中一位江淘儿,她对咱们一定大有用处!” “三位女婢中,为何独钟她?”磁嗓问着。 青衣人得意一笑,回道:“因为她怕死!”道完,他上前一步,在主子耳畔咕叽咕叽地说明着,然后,等待主子裁决。 殷愿思忖了会儿,点头同意道:“好,那就带她来吧!” ※※※ “单家堡”后院花园“单家奴婢、单家奴婢,淘儿已经是单家奴婢了……”江淘儿跟随着玉春前往“西画院”,乖乖地听从指挥,开始忙碌地打扫“西画院”。好宽敞的楼院啊,果然让她从早上打扫到黄昏时刻。 “女婢就是要尽本分工作,好好打扫,不许偷懒。”江淘儿不愿怨天尤人,尤其“单家堡”已替她江家解决家中巨额债务,她卖身给单家,为单家工作,乃理所当然。 喀! “怎么了?”一同打扫的玉春听到怪声,回头一望,就见江淘儿呆愣愣地站在那儿,不知怎么了? “这……我……扫帚柄断掉了。”江淘儿不好意思地伸伸舌头道:“我扫得太用力了,把扫帚给扫坏掉了,怎么办?我没钱赔耶……” 玉春噗哧一笑,道:“你这小傻蛋,赔什么钱啊?单家怎么可能让你赔扫帚钱呢?单家家大业大,扫帚可是堆满整座小阁房呀!没关系,你去小阁房再取一把新扫帚来便是。” “不用赔钱呀?”江淘儿松了口气。 “不用不用!单家是仁义之堡,怎样都不可能苛刻奴仆的。”玉春看了看天色,又道:“天都快暗下来了,你快去取新扫帚回来,把地上的尘屑扫干净后,我带你到膳房用膳。” “好!”江淘儿看见玉春满脸笑容,心宽了,应该是没事的。须知,多了一支扫帚钱,肩上扛的债务也就多上一笔,欠单家的恩情就真的还不完了。“那我立刻去小阁房取扫帚来。” “快去快回啊!” “知道了。” 玉春目送她离去,回身迳自扫着地,扫呀扫着,一边扫地一边等候她返回打扫。 岂料,玉春将地都扫干净了,却没看见江淘儿回来。玉春再等呀等地,一直等,等到唇角垮下来,等到双腿都酸了,坐在石椅上休息,还是没瞧见人。 “呿!拿个扫帚可以拿上一个时辰,是跑到月亮上拿了吗?”玉春按捺不住,开始抱怨。 玉春等等等,又等等等,等到月儿都爬上了柳梢头,等到饥肠辘辘,等到肚子都饿扁了,等到火、冒、三、丈! “混帐东西!姑奶奶我耐着性子等你,不出恶言就是为了不破坏单家美誉,一旦坏了“单家堡”的机会,这罪名我可担待不起,哪知你竟敢给我偷闲去!初来乍到第一天,你就敢偷懒,往后还得了!”玉春气呼呼地往小阁房冲去。“哼!姑奶奶我以为你傻呼呼的,应该很乖巧,不必多费心思就能让你在“单家堡”里安分工作,哪知我错估了,你分明是——咦?小阁房的门没被打开过?江淘儿没来拿扫帚吗?那她跑哪儿去了?”玉春顿了下,开始四处寻找,但找了大半个“单家堡”,就是没找着她。 “咦?人呢?跑哪儿去了?淘儿?淘儿?别跟我玩躲迷藏,你别玩我呀,快出来!快出来——”玉春愈找愈心慌。不对劲,人不见了!她怎会不见了?“淘儿?江淘儿?听到请回答!你跑哪儿去了?你到底跑哪儿去了?快出来啊!” 玉春从夜晚找到天空蒙蒙亮,找到东方升起日阳,灰蒙蒙的天色也|奇-_-书^_^网|转成明亮无垠,却还是找不到江淘儿。 日正当中了,江淘儿依旧毫无踪迹。 “你究竟跑哪儿去了?江、淘、儿——” ※※※ 她怕死? 江淘儿怕死。 “江淘儿怕死!她被“单家堡”买下后,第一次开口询问的就是浸猪笼之事,她担心被主子给浸猪笼,她害怕被水淹死,这句问话明显证明了江淘儿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所以属下大胆建议掳掠她到“殷家庄”来,再说服她返回“单家堡”当细作。贪生怕死之辈最好控制了,这正是属下挑选江淘儿为细作的最主要理由。” 地支密探昨日附在殷愿耳畔边咕叽咕叽说的,就是他的观察心得。 殷愿点头同意,决定掳掠江淘儿到“殷家庄”。 怕死的人的确最好唆使与怂恿,所以用她来协助“殷家庄”击倒沽名钓誉的“单家堡”有其道理。 殷愿坐在床沿,凝视昏睡的容颜。脸蛋小小,秀美清灵,散发出极纯真的气质,这么单纯的女子怕死很正常,所以也会很好操纵才是。 “江淘儿,平赐镇人。父,江松,经商营生,环境小康,不过因为替至交好友作保,惨遭拖累,导致负债千两。挚友一见事情无法收拾挽救,竟然逃之夭夭,全部债务就落由江松一人承担。江松虽然经过半年努力,最后还是无法偿还巨额债务,只好卖女为婢,求取一家二十余口人的安全。”殷愿对昏睡床铺上的江淘儿说着属于她的遭遇。 “啥?嗯……”江淘儿头晕沉沉的,嘤咛了声。谁在说话? 殷愿蹙眉,一句竟让他的心加速跳动?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他闭了闭眼,再道:“原本走投无路的江家也算是好运,碰上了积极抢夺“仁义王”爵名的单太爷。单家为博取美名,大方出手买你为丫鬟,替江家偿还了全部债务,一千两黄金呢!” “谁在说话……”她低吟着,咕哝道:“……谁在我耳边说话?谁?” “我是谁呢?”殷愿像在回答她,又像在自语。 “唔……”她又嘤咛了声。“……是谁……谁在说话……” “谁呀?是我,你的恩人!”殷愿俯近她的小脸,一字一字,清晰地迸话道。 “我的恩人?”江淘儿倏地睁开杏眸,迎上一对深邃幽森的眸子,那两簇一瞬也不瞬的眸光与她对望了好久好久。之后,江淘儿呆呆地问:“你是谁?” “殷愿。”他深沉的黑眸仍然紧盯着江淘儿。 “殷愿?”她撑起身子半坐起,疑惑再问:“殷愿是谁?你说你是我的恩人,可是我的恩人是单家,不姓殷呀! 第3章 我并不认识你。你是“单家堡”的人吗?可是洪管家介绍的主子里,并没有你殷愿这号人物的存在啊!” 他仍然凝视着她。 “虽然你长得很好看,但你不是我的恩人,你不是的!” 他直勾勾地注视着她。 “为什么不说话?”她五官皱起。 殷愿一悸,心又微荡,被她呆傻的气息给扰乱了。这丫头有一抹奇异的傻气味儿。 江淘儿再道:“你不开口的样子好阴沉,好似藏了一大堆阴谋诡计呢!” “谁藏了阴谋诡计?”这丫头,似乎跟他预想的不一样。 她大大地松了口气。“幸好你又说话了,我还以为你突然间哑了呢!” “我哑了?”这是什么话?殷愿的眉心蹙得更深。这丫头的性子有点不一样,竟敢对他出言不逊。 江淘儿娇憨地揉了揉眼睛,耸了耸肩后,道:“你突然不吭声,被认为哑了也很平常啊!”她吁喟一声,思路渐渐清明,看到陌生的紫色床帐,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好奇怪,我明明在“西画院”打扫,扫帚断了后前去小阁房拿新扫帚,怎么拿着拿着,就来到这里了?这里是哪儿啊?怎么我一阵晕眩后就全变了样?” “这里是“殷家庄”。” “什么“殷家庄”?”她再度茫然。 “俪城县着名的“单家堡”与“殷家庄”,你不识得?” “我只识得仁爱正义、宽厚正直的“单家堡”。”头忽然痛了起来,她揉了揉额角,再问:“你还没有回答我,我明明在“单家堡”打扫,怎么会扫到“殷家庄”来?” “是我救你逃出恶穴的。” 揉按的手指突然顿住,她看着他。“你救我逃出恶穴?” “我善心大发地助你离开肮脏污秽的“单家堡”——” “等等、等等!你在胡说什么?什么肮脏污秽的“单家堡”?” ““单家堡”既肮脏又污秽,可是藏污纳垢之处,只有不了解“单家堡”的蠢蛋,才会奉它为仁义之堡。” “你别乱说话!”江淘儿蓦地伸出食指点住他的唇瓣,板起脸儿训诫他的出言不逊。“虽然我也是初识“单家堡”,却很清楚地知道“单家堡”对“仁义王”的重视,而且也听过许多百姓对“单家堡”充满着赞许崇拜,仁义之堡一说可是受之无愧!然而你现在却无端端地出言伤害“单家堡”,若被护卫单家的人士听见了,小心你会被挖眼、切鼻、割舌喔!为了避免惹祸上身,你最好别再随意污蔑“单家堡”了。” 他挑眉,厚实手掌包握住她的食指,拉开,问道:“你吹捧“单家堡”是害怕惹祸上身?”看来她心机颇重,先前感受到的单纯只是一种误解。 “什么意思?”他的掌心好温暖啊。 “你是怕死才愿意臣服于单家?” “没有啊,我没有怕死啊!我只是觉得随意污蔑“单家堡”很不妥当。” “你不必再吹捧单家了。”他不理她的解释,开始进行计策。“听着,我有一个让你不死,而且可以离开污秽之地的办法,并且可以让你获得自由之身,你要不要试试?” “我还是听不懂你的意思。”她从睁开眼睛到现在,就一直听着这名诡异男子攻击“单家堡”,这两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还装傻?那就开门见山直说了。“你只要答应当细作就行!” “你要我去当细作?”她瞠目。 “是,当细作,替我“殷家庄”返回“单家堡”当细作。只要你同意并且完成我交付的任务,事成之后我会保你性命、让你重回自由之身,还会再给你一笔丰厚的酬庸。如何?你会乐意去执行吧?” “不,我没有当细作的本事。”她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还知道要直接拒绝。 “任务不难,很容易实行,只要你被单家人欺负后,立刻回报我,这样就行了。”一旦欺奴之事传出,“单家堡”就再没资格争取“仁义王”。 她怔了下,旋即摇首,道:“单家不可能欺负我的,“单家堡”是仁义之堡,不会欺负丫鬟的。”她记得“单家堡”的洪仲管家很自豪“单家堡”的仁义心。 “不,你绝对会被欺凌。我不是说了,“单家堡”所做的仁义之事只是在沽名钓誉罢了,狐狸尾巴很快就会显露出来的,一旦单家露出了真面目,你就指控单家的恶行。只要揭穿了单家的假仁假义,到时你不仅可以正大光明地离开单家、得到自由,还可以获得一笔丰厚的酬谢金,很简单的。” 江淘儿睇着他,思忖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我懂了。” “很好,你答应了。” “我是说我懂了,不是答应。我懂你为何笃定单家会欺负丫鬟了?”食指挣开他的手掌,又朝着他的鼻子指过去。“你是不是想利用我来陷害单家?你要我罗织被单家欺负的戏码好谋害单家,对不对?” 厉眸一眯,她的反应与他的预想大相迳庭。这丫头如果怕死,在被挟持以及听到丰厚的交换条件后,理应欣然同意合作才对,可她却处处护卫着“单家堡”。 “你想要我虚构故事好毁损“单家堡”的名誉,对不对?”她低吼,螓首不断摇着。“你不会得逞的,我不会背叛“单家堡”的!单家主子可是我的大恩人,要我违背公理正义陷害单家,我做不到!况且我若答应了,一定会遭受到天谴的,而你这位唆使人若不赶快悬崖勒马,也会不得善终的。不得善终耶,你难道不害怕吗?真奇怪,你明明长相俊逸、气质高贵,怎么会想出这种恶毒手段来陷害单家呢?真是不可思议——” “够了!”他阻断她的叨絮。她不仅不同意配合,反倒还训诫起他来,胆子忒大!“做?不做?直接回答我!” “当然不做!” 他敛眼,缓缓问道:“你想到后果没有?” “后果?什么后果?”江淘儿忽地灵光一闪,回道:“有,我想到后果了!如果背叛“单家堡”,我一定会很凄惨,所以,我返回单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单太爷报告今日之事,请他要小心防范你们“殷家庄”的阴谋诡计!” 闻言,殷愿面无表情。这妮子知不知道自己讲了什么?直接在他面前说要回单家告状,她不要性命了吗? “你怎么了?神情好严肃喔!”她看着他诡异的神情,猜测道:“你是不是后悔了?真好,你应该后悔的,毕竟陷害忠良可是会有报应的,所以还是悬崖勒马吧!其实只要你不陷害单家,就会被饶恕的!” 他的眉心慢慢皱起。他该下重手了,但,却杀不了她。 此姝是呆还是傻? 她所展现出来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个怕死之人。 莫非地支密探的情报有误? “你愿意收回方才的阴谋了吗?”她万分期盼地瞅着他瞧。 “闭嘴!” “脸皮真薄!”江淘儿为他叹道:“瞧你仪表堂堂的,在殷家该是主子之类的人物,高高在上的主子无法接受旁人的指点,这点我明了,可是忠言逆耳这话你也该读过,所以分辨是非是必要的,即便你觉得被指导很没面子,但还是要请你谨言慎行,别做坏事,否则小心会下地狱——” “闭嘴!”磁音更沉了。 “呃!”她心一紧,终于有些畏惧,不敢再多言。 殷愿睇着她,一字一字地命令道:“你,给我躺下,仔仔细细考虑我要你当细作之事。明早,我来听你的答案。”撂下警告后,他不再逗留,转身就走。 殷愿的步伐飞快。得快些离开寝室,否则他担心会错手杀死她!地支密探的查探到底出了什么错?他得好好盘问一番。 砰!门板阖上。 四周一片静宁,完全无声了。许久后,江淘儿才慢慢躺下来,盖好棉被,望着紫色床帐,发呆。 她睁着眼,眼皮一瞬也不瞬的,渐渐地,视线模糊了,神智也涣散了。 “他还是要我考虑当细作之事,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呢?不同意就不同意,我不能、不会、更不该背叛恩人呀!呵~~”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揉揉困极的双眼。瞄了眼窗外,室内灯火通明,外头天色却是闇黑的,毕竟现在是睡觉时刻。“呵~~”浓浓睡意让她又打了个呵欠。 “好想睡……好……喔……我是要好好睡上一觉了,肯定是扫地扫得太累了,才会作恶梦……是的,全是梦,我只是在作恶梦罢了,梦醒后就没事了……什么“殷家庄”、什么细作、什么怕死……通通都是梦境……宛若金童仙子般的公子爷,心地不会如此阴险的……对啊……只是在作梦……这只是梦境一场……醒了,就没事了……” 呼噜噜……呼噜噜……睡吧,闭上眼,静静地睡吧,睡醒后就没事了…… 没事的…… 第二章 “啊——她她她……她是谁?”一道尖锐的女音在殷愿的寝房乍然响起,划破宁静的晨光,三双眼睛惊诧地看着床铺上的丫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三名女婢按照往例,在清晨时分来到少爷的寝房整理与打扫,不料却看到不可思议的画面—— 一名陌生女孩就躺在爷儿的床铺上睡觉,而且还捂着耳朵! “好吵!”江淘儿被突如其来的尖叫指控给吓到惊醒,睁眼,连忙捂耳抵挡尖叫声。 “她是谁?她怎么睡在这里?还给我捂着耳?”第二道拔尖而起的指控跟着响起。 江淘儿忍不住坐起身,反问她们。“你们又是谁?呃!” 第4章 江淘儿话语一顿。明亮的天色让她把紫色罗帐看得更加清楚,却也同时让她心口一凉。“我……我真的是在“殷家庄”,我不是在作梦,昨晚的事情全是真的……” “你嘀嘀咕咕在讲些什么呀?”第三道嗓音再起,语句里充满着不可思议。 江淘儿稳了稳心绪后,侧首,再问着床边站着的三名姑娘。“请问你们三位是谁?” “我才想问你是什么东西哩!你怎么会睡在爷儿的床铺上?我在殷家工作了六年,从十四岁工作到二十岁,每天做事勤快,从不曾被夏管家斥责过,也把少爷服侍得妥妥当当的,但却不曾躺过爷儿的床!”玫瑰又气、又急、又哀怨地说着。 “何必废话这么多?你就直接问她怎么会睡在爷儿的床上就行!”杜鹃愤愤不平地迸话。她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拥有如此殊荣?一定要逼问出个答案来!“快说!你快给我回话!你怎么会躺在爷儿的床铺上?” 江淘儿望着插腰指控的母夜叉,她们……也是丫鬟?“我叫江淘儿,至于为什么会睡在爷儿的床上?其实我……我也不知道耶!”诚实答道。从黑暗中清醒过来时,她就躺在这张床铺上了。 “你不知道?!”杏花冷哼,不相信地驳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别假惺惺了!老实招来,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妖术,所以才能睡在爷儿的床铺上!” “妖术?”江淘儿一怔,倒是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她的确像是中了妖术,才会一睁眼就被变来“殷家庄”。“也许是妖术吧,但使用妖术的肯定不是我,而是“殷家庄”的爷儿,是“殷家庄”的爷儿把我变到这张床上来的。” “我家爷儿把你变到这张床铺上?”玫瑰忍不住放声大笑。“呵呵呵……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呀?太可笑了!你居然指控殷愿少爷主动把你放在他的床铺上,你是什么东西啊?”突然,她笑声卡住,问:“你该不会是青楼女子吧?” “不是不是!我不是青楼女子,我不是!”江淘儿惊吓地直挥手。 “哼,看你也不像!”她容貌灵秀,气韵却是呆呆的,白嫩嫩的粉颊呈现小女儿般的娇羞,平心而论并不似青楼女子。“可你也不像是千金小姐,你究竟是什么来历?” “我是什么来历?我只是个丫鬂。”她承认自个儿的身分,但没亮出“单家堡”的名号来。在事情尚未弄清楚前,还是别把“单家堡”给弄进这团混乱里比较好。 “你是丫鬟?”三人仔仔细细地打量她,倒是相信了她的说辞。“没错,你很像丫鬟,但却是一个大胆的丫鬟!竟然敢说爷儿主动把你放在他的床上,这种龌龊言论,足以让你被浸一百次猪笼!” “啥?浸猪笼?”江淘儿呆掉。 杏花向前一步,一把抓起盖在她身上的锦被,怒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爬上少爷的床,却是很清楚你没有身分盖着少爷的锦被!你给我下床!”食指指到她的鼻尖上。 江淘儿紧张又害怕地回道:“睡在这里并非我所愿,你们何必这么生气?况且是殷愿挟持我来到“殷家庄”的,是他硬逼我睡他的床,错不在我,你们不可以浸我猪笼!” “殷愿少爷挟持你到“殷家庄”,还硬逼你睡他的床?”此话让三人气冲牛斗,颤抖的双手好想掐死她。“你是哪根葱?不,你就只是个丫鬟罢了,即便相貌美丽……不,你不美丽,只是可以看,不过傻里傻气的气质,谁会喜欢?你以为扮可怜就会让我们相信你是被殷愿少爷挟持来的吗?呿!挟持?亏你敢胡说八道!你的浑话只可以骗骗狗儿,骗不倒我们三个聪明人的!” “别废话了,你给我下床,别霸占住爷的床!”杜鹃再次喝斥。 “你们……好凶喔!“殷家庄”的奴婢都这么凶悍吗?”相较之下,“单家堡”的奴仆们善良多了。 玫瑰绿了脸。“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骂我们凶悍?像你这种来路不明,且满口胡言的丫鬟,怎么可能是被殷愿少爷给挟持来的?我们不会相信你的诓骗之辞!” “不只你们不相信,连我自个儿都不明白他为什么特别挑选我来挟持?”这正是她的疑惑之处。同时被买进“单家堡”的还有花帖与薛又星两位姊姊,为何偏偏挟持她?让她拿支扫帚拿到了“殷家庄”来?“该不会是殷愿少爷特别喜欢我吧?”她大胆猜测道。 “啥?你说什么?殷愿少爷特别喜欢你?!”晕了,三名女婢面面相觑,差点没昏倒。 “应该吧?否则他怎么会特别挑我进“殷家庄”呢?”她愈想愈觉得有此可能性。 “你——不要脸!”举起手,就要朝她的脸颊打下去! “退下!”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命令。 杜鹃一震,连忙收手。 呼,幸好她尚未打下去,否则让少爷当她是母老虎,她岂不是哑巴吃黄连了? 杜鹃连忙回身向主子禀报道:“少爷,您瞧,您床上居然多了个莫名其妙的女子,她是——” “下去!”殷愿再道。 玫瑰指着床上的江淘儿,道:“我赶她不走,她就一直这么赖在床铺上呢!” “那又如何?”殷愿眯了眯眼。 “呃?!少爷恕罪!”三人立刻低下头。侍候他多年,太清楚他阴沉难测的性子了。 “下去!” “是,奴婢告退!奴婢这就告退!”杜鹃、玫瑰、杏花连忙退走,不敢置喙。 人走,门关上。 江淘儿从他一出现就一直端详着他,看了许久许久后,终于启口道:“你又出现了。”至此,她确定自己并非在作梦,她真的在“殷家庄”,而这位“殷家庄”主子殷愿就是怂恿她返回“单家堡”当细作的恶徒! “我昨夜说过,今早要来听听你的答案,当然会出现。如何,答应当细作了吗?”殷愿站在床畔,直截了当地问她。 江淘儿叹了口气,耐心回道:“你还是不死心,还是想怂恿我做坏事吗?你对天谴就这般毫不在意吗?天谴是很恐怖的……” 殷愿听着她的叨絮,身体不动也不移。 她努力地劝告他。“……所以,恶毒之事我绝不做,也不希望你做。小心事迹败露后,你会被五马分尸!五马分尸的刑罚相当恐怖,比死还恐怖呢,所以你要不要——” “你真的不怕死?”殷愿终于受不了地打断她的喋喋不休。 她顿了下,点头,回道:“我怕死。” “很好。”殷愿的唇角勾起微笑,她总算露出本性来了。 “但比起背负恶名而亡,现在就不明不白地死去还比较好些。”她再加一句。 唇畔的笑意瞬间冻住! 即便睡了一觉,江淘儿依然不怕死,也依然用着三娘教子的口吻在训诫着他! 岂能容她嚣张? 岂能? 江淘儿警戒地凝视他,他沉默不语的模样好深沉,教人完全无法读透他的思绪。他想做什么?“殷少爷,我拒绝了你,那你还要留住我吗?是不是可以放我回“单家堡”了?” “别急……”殷愿阴美的俊容忽然扬起诡谲的笑意。 “你还要做什么?”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嗉,他异样的笑容搔得她……心痒难耐。 “我有份礼物要送你,也许你收到后会愿意改变主意,答应替我当细作。”他从腰后取出绣工精美的袋子来。 “什么礼物?啊!”语落,她头顶上忽然飞落许多纸片,一张张地飘落在床上,还落在她发上、肩上、锦披上。江淘儿拾起一张看着,杏眸顿时圆瞪!“不会吧?这些是……是……” “银票与钱票。”殷愿微俯身,倾近她。“你若答应返回“单家堡”当细作,这些银票与钱票就都是你的了。” “用钱勾引我?”江淘儿忽然丢掉手中的银票,好似白花花的钱是啥恶心之物。“你是“殷家庄”的少爷,却老是要弄卑劣招数,真不入流!” 她居然斥责他不入流?!“你不喜欢钱?” “当然喜欢,可是银子要正大光明地赚,不能使用卑劣的方法取得,否则赚到也是没命花。我虽然笨,但也知道当细作难保一辈子平安,一个不小心就会魂断奈何桥。”她开始弹指,把附在她乌丝上、肩膀上、锦被上的银票与钱票通通弹到地上。“飞远点、飞走,飘远点、快飞走、飞走……别黏在我身上……” 殷愿面泛铁青,这妮子竟然让他束手无策。 忽然,他在床边坐下。 “你要做什么?”她一僵,问道。 “白花花的银票在你面前洒下,你仍然不肯答应,这份傲骨令我折服。”他凝视她。 “是吗?”她甜甜一笑。原来只是要赞美她,幸好! “性命、自由、银子全都换不到你的协助,想必你是在思量着要索讨更值得的东西吧?”他敛眼,冷道。 甜笑僵住,她无辜地辩驳道:“哪有!” “有。” “没有!” “我知道你的目的。”他语调懒懒,却充满着阴邪气味。 “我有什么目的?啊——”江淘儿惊叫一声,身子旋即被|奇-_-书^_^网|他拉倒,还来不及弄清楚发生何事,下一瞬间,她的身子便承接住他的重量。 殷愿就这么叠在她身上,压住她。 “你好重喔!”突来的重量让江淘儿低叫,不断推着他。“你好重,快点起来啦!我会被你压死的,我不想被你压死啊——” “你赶我起身?”多少名门千金、大家闺秀想尽办法上“殷家庄”说媒,为的就是要与他共结连理,他殷愿还是头一回被嫌弃,而且还是被一个丫鬟给推拒! 第5章 “你快起身,我要被你压死了,我快喘不过气了啦……”咚咚咚,粉拳往他肩膀、胸膛猛槌。 “你只顾着担心被压死,不在乎我接下来的举动?”她的反应总是脱出常轨,也因此总是让他费尽心思地想着惩治她的谋略。 “你还能做什么?压死我之后你还能做什么?”她的心怦跳得愈来愈快。“你快起来!” “能做什么?”殷愿紧紧瞅着她。他能做什么?叠在她身上是出于莫名的情绪,一时激愤就突兀地压住她了,接下来他要……“亲你的嘴!”道完,俯下脸,直接封住她的唇。 “唔……”江淘儿瞪大杏眸,惊诧地瞪看着眼前人。他他他……他在做什么?在做什么?他软软的唇片她的嘴儿,还用力吸吮着,用嘴唇吸吮挑弄着她的唇儿…… “……唔……你、你碰到我的嘴儿了……”使尽气力总算将他推开了点距离,她大喊出声。“你怎么碰我的嘴儿?” “吻……这是亲吻……”他又俯首,再一次含吮住她的唇。 “啥?唔!”杏眸圆瞪。 她的嘴儿软柔香甜,殷愿更加放肆地吮吻着她,舌尖探入她的贝齿内,逗弄着她的粉丁小舌,恣意地纠缠苦。 江淘儿头晕心慌,在他滑溜的舌头探进她唇内时,她无法喘息了。 心怦跳得好快好快,快到像要蹦出胸口了! 她头好昏好昏,而且无法喘息,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混沌蒙胧…… 呃,她好难受,她无法喘息、她无法喘息…… 殷愿微睁眼,就看见她脸色由红转白、再变青。 “江淘儿,张嘴!”他一诧,连忙移开唇,叫她喘口气。她竟然快没了气息! 江淘儿这才如梦初醒似地急喘息。 “呼呼呼……好可怕、好可怕……”江淘儿捣着胸口喘息着。总算可以讲话了,她方才好难受。“我……我差点就被你的嘴唇给闷死了……” 瞧她乱七八糟地急喘着气,殷愿忽觉好笑。 “这是吻。”她单纯到连吻都不识啊……殷愿脸上浮出奇特的笑容来,心情忽然变得愉悦。 江淘儿仍然急促喘息着,仍然深陷在他要取她性命的思维里。“你若要杀我,一刀割喉便可,又或者用锦被、枕头同样也可以让我窒息而亡,何必大费周章地用嘴堵住我的嘴儿,何必呢?” “这是吻。”他再道。 “吻,就是你的杀人秘技!”这唇瓣贴唇瓣、舌尖勾引舌尖的手段,让她差点毙命,不过就算不是闷死,也会让她燥热而亡,当与他的唇舌相缠时,她的身体热到快要爆裂开来了! “看着我。”他命令道。 她对上他的眼眸,他的双瞳充满着诱惑的力量,才迎上瞬间,她又呆滞了。 殷愿缓缓问道:“你刚刚真的以为自己即将死去?” “是。” “然后呢?” “然后?” “你还感受到什么?” “我感受到什么……”才想着,脸颊又火辣了起来。 “有没有怦然心动的快意?” “快意……”她喃着,她的心儿又开始跳得好快好快。 “你有没有怦然心动呢?”他的掌心抚上她疑惑的脸庞。 哇,他的手心好热,也好温暖,软软柔柔的肌肤让她,真想合上眼睛再睡一觉……心神就这么恍惚了起来。 “我能迷惑你吧?”在她对银子、钱票皆无动于衷时,他情不自禁地吻住了她,即便在吻住的刹那,他也有过迟疑,但迟疑瞬间便消失,只因她柔软的樱唇也让他迷醉了。 所以他继续亲她,也冀望藉此一吻扭转乾坤。 “你能迷惑我……”她喃喃重复他的话。 “你是不是喜欢我的亲吻?你还想不想再试一次?”他低哑问道。 “再试一次……”她一震,神智瞬间归回原位,也恍然大悟了。“我懂了,我懂什么是吻,也懂你亲我嘴儿的用意了!你在诱惑我,你为了诱惑我答应当细作,不惜利用色相来怂恿我配合你!” 闻言,他剑眉几不可见地一蹙。 她愤怒地批评道:“你堂堂殷家少爷居然在色诱丫鬟?为了诱使我答应当细作,你竟不借牺牲掉自己当酬庸!” 他冷冷地问道:“那你要不要接受我这个礼物?” 江淘儿气息更乱,胸脯剧烈起伏着。曾经怀疑殷愿喜欢她,可现下证明他全是为了让她答应当细作而做的牺牲,她讨厌这种交换似的感觉! “我当然不答应!拿你跟“单家堡”比较,我选择“单家堡”,我还是选择忠心于“单家堡”!”她断然回道。 殷愿面无表情,他被她嫌弃,又一次被她嫌弃了。 “我还要留在“殷家庄”吗?”她直截了当地问道。她已经表示得这么清楚了,他不会再留她吧? “留。” “为什么?” “你愈是不答应,我愈是不想放过你。”殷愿的眼眸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 “你是堂堂殷家少爷,该行仁义慈爱之举——” “我对任何人都愿意行仁义慈爱之举,唯独对你,我不愿!甚至于……我只想踩躏你!”他阴森地打断她的话。 “啥?”她瞠目结舌。 俊容没有表情,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她。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让他束手无策,让他放不下,也杀不了?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愿放她走,也不愿杀她灭口。 “你留下!不准离开殷家!”语毕,他下床,头也不回地离开寝室。 江淘儿呆坐着,好久好久过后才想到要追问答案。“喂,那你还要留我多久?你想把我关到老死吗?你要留我多久啊?喂——你为什么要留下我啊?为什么啊?”她吼道,好想好想知道答案啊!“为什么~~” 音,拉得好长好长。但,他已无影无踪。 第三章 以紫与白为主体颜色的“形影楼”,到处栽种了盛夏的树。 “形影楼”正是“殷家庄”少爷殷愿的居所,占地极广,除了寝房、书房、议事厅外,以主屋为主辐散出去的数条曲径,可以通往各具特色的花园或庭院。 “森园”绿荫盎然,在树荫下设有一座凉亭,微风徐徐拂过,石桌上的茶香也随风飘散,和着树间鸟儿的啾鸣声,回荡出满满的舒适气息。 只是此时,地支密探不敢享受这股氛围,直挺挺地站在凉亭内,等候主子的判决。 这几天来,他为了监视“单家堡”的单太爷,出了俪城县一趟,本以为回庄后可以得到少爷确定江淘儿当细作之事,哪里知道面对的却是少爷冷冰冰的面容。 一炷香过后,异常平静的磁嗓终于朝地支密探而去。 “你,到底出了什么差错?”殷愿放下茶杯,问道。 地支密探立刻回道:“我不认为自己判断有误,江淘儿明明害怕被浸猪笼,更害怕被水淹死,属下思前想后,还是认为她怕死,她该是个怕死的女子。” “然而我的威胁、我的利诱,对她却全无结果,白花花的银票都洒到她的头顶上了,她依然无动于衷,拒绝当细作,这种性子之人,岂会怕死?” 质问依然平静,但地支密探却打了个哆嗦。 “奇怪,她哪来的勇气反抗少爷您呢?”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他想不透。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答案,你,能不能告诉我个中原由呢?”他训练的密探岂能无知? “这……”闻言,地支密探的脑袋更不敢抬起了,他万万没料到自己竟会语塞。“禀少爷,属下对于江淘儿的强悍抗拒也深感意外,不过属下想向您探问一件事,不知道少爷可否允许?” “说。” “少爷您可有……狠下心肠威胁她?”他豁出去地问道。 “你是什么意思?”殷愿回下眼,倒茶。 “因为属下没见过有人不怕少爷您的。”虽然他容貌极俊,散发着王者之风,然而眉宇间的阴森调性却教人不寒而栗,也正是因为这股气息,让人不敢轻易冒犯“殷家庄”。在俪城县,只有“单家堡”敢与之作对! “这么说来是我的错喽?我没能让江淘儿怕我,让计策失败了?” “不不不,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是指,少爷您可能因为她是个弱女子,所以口气柔和了点,手段温文了些,结果让她变得……大胆了……” “是吗?”他眼前浮上的净是江淘儿反抗他的神情。 “极有可能,所以属下想问少爷,您是否——” “够了!” 地支密探倏地住口,不敢多舌。 殷愿烦躁地断此话题,转移话锋道:“单家主子对江淘儿的失踪有何反应?” “没反应。”地支密探答道。 “没反应?”殷愿不解。“单家没找人?” “是没有找人,单家对她的消失表现出无关紧要的态度,这事也让属下大感惊奇,因此推测出正在积极争取“仁义王”的单家,是不是早已看出江淘儿其实是个祸患,为避免她做出损伤单家名誉之事,也为了避免奴婢失踪一案再生不利枝节,于是强行压下丫鬟失踪一事。” 殷愿回下眼。单家看出江淘儿有作乱的本事,所以才放她走,现在正在为了少个可能的祸害而窃喜不已吗? “少爷?要不要再把江淘儿丢回“单家堡”,暗中查探单家究竟意欲为何?” “江淘儿放话,要把我要求她当细作之事一五一十地回报单家。”殷愿冷嗤一声。 地支密探倒抽一口气。“什么?她敢! 第6章 好大的胆子,竟敢威胁少爷您,此女真是该死!不过这也证明了她真的不怕您,这实在太诡异了!” “哈哈哈……”一阵笑声忽然从曲径处传出来。 地支密探立刻噤口,回身一望。“谁?” 但见灌木丛边悠哉地步出一名黑衣年轻男子。 地支密探一见来人,连忙行礼。“原来是东方及少爷。”此人是主子的生死至交。 “你笑什么?”殷愿问着走进凉亭的东方及。 东方及坐下,回道:“我笑地支的答案有趣极了。” “东方少爷,您就别再笑了,再笑,属下会没命的。”地支密探犯窘地请托道。竟然让东方少爷听到他与主子的对话。 “地支,你先下去。”殷愿甩了甩手。 “是,属下告退。”行礼后,地支密探立刻退走。 殷愿瞄了眼东方及,他依然笑意盈盈。“还笑?有这么好笑吗?” “我心喜啊!我在笑自己运气真好,竟然可以“偷听”到你的秘密。” 东方及一身精湛的武艺以及耳力让他得以在极远处便听见两人的对话,也让殷愿扼腕没能防备好神出鬼没的他。 “喝茶。对了,你要争取武林盟主一事进行得如何了?”殷愿顾左右而言他,不让这个家伙继续探问下去。 “你在转移话题?”眼中流露出的邪气让殷愿清楚地知道,他是难以打发的。“看来那位江姑娘真能威胁殷家大少爷你呢!” 殷愿顿了顿,回下眼,再度开口提醒他。“别把我当成了你作弄的对象,不要以为听到了起头,就可以自行演绎成掌握到了大秘密,还想穷追不舍,你也不想惹祸上身吧?” “啧啧啧!那位姑娘可以成为你口中的祸害,可见得绝非等闲之辈啊!可否介绍江淘儿姑娘与我见面呢?敝人甚想拜见一番。” 他果然纠缠不休。但殷愿没发怒,因为他太了解他了。东方及醉心于操控别人的情绪,若被他激将得逞而发怒,甚至被逼出本性的话,就中了他的计谋。 东方及见他不语,咄咄再问:“你不让我见她?你哪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他想激殷愿,教他在盛怒下点头同意。 殷愿不为所动地淡笑回道:“激将法没用,别忘了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你。” 东方及双手一摊,叹道:“看来我该后悔与你为友,这让我无法从你身上看见你惩治江淘儿的趣事。” “你怎么知道你看不见?”殷愿脱口而出,江淘儿若继续忤逆她,难保他不会一声今下,割断她的喉咙。尤其她是那样的喋喋不休,竟当自己是学堂讲师般,在为他传授做人的道理。 “你真会杀她吗?”东方及邪气再问。 “你可以等着看,反正人生漫漫,有件事当消遣也不错。” “说得好!”东方及抚掌赞同。 可怜的江淘儿成了两人口中的俎上肉,被讨论着该如何宰割。 殷愿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打消东方及直接找上江淘儿的决定了。东方及现在为了“观赏”他与江淘儿的发展,暂时不会介入,也不会插手,愿意当个旁观客。 “倒是你那武林盟主之争进行到哪个阶段了?别只顾着我的事情,你的劲敌比江淘儿要来得难以应付,你有把握从他手中拿到盟主旗吗?我可还要借助你的盟主地位来扩展殷家的势力呢!”这家伙现下醉心于扳倒另一名男子,自是一番忙碌,也之所以自己才会没有预防到他今日会前来“殷家庄”作客,给自己弄来了麻烦。 “别为我忧心,“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东方及笑道,较量智谋是他的兴趣,也因此他爱与聪慧之人为友,而那位自以为可以强占住盟主旗的人,竟认为自己天下无敌,殊不知在他眼中,“他”只是个不自量力的蠢材、可笑的愚者! ※※※ 九曲桥上,站着总是同进同出的杜鹃、玫瑰、杏花三人,她们拿着扫帚扫着九曲桥面,把桥上的落叶枯枝清理干净。 “她,也只是个丫鬟!”玫瑰紧握扫把柄的手,青筋不断跳动着,非常用力地扫着地上的枯叶,好宣泄心里的不甘。“江淘儿这个来历不明的丫鬟,居然没有被赶出“殷家庄”!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杏花也咬牙切齿地附和道:“她不仅没有被赶出庄外,甚至还一直留在“形影楼”内!“形影楼”耶,那是殷愿少爷的居所!主子的寝室变成了她的房间,主子居然一直容忍她鹊巢鸠占。” “……难不成,爷儿真的喜欢她?”此言一出,三人同时停止扫地。 “不不不!不可能……不会的啦!”玫瑰无法忍受地叫道:“……不会有这种事的,爷儿不会喜欢上她的!上次她敢厚着脸皮说爷儿喜欢她,一定是为了自保才乱编谎言的!江淘儿的目的是要吓唬我们,是要我们尊崇她,绝非真是她与少爷有染!” “可是少爷一直留着她、一直留着她,完全没有赶她走的意思……”哀怨的话从杏花口中幽幽逸出。 “你们认为她究竟是何身分?”杜鹃稳了稳气恼的心绪,决定与姊妹们商讨对策,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老实说,江淘儿不似青楼女子,但是在青山省境内,匹配得起“殷家庄”的名门闺秀却没有一户姓江,所以她也不会是千金小姐,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自己承认的丫鬟身分了。只是,她是哪一家的丫鬂?我肯定她不是咱们“殷家庄”的人,“殷家庄”养了一百五十六名女婢,我个个熟知底细,更是摸透了她们的性格,就是没有江淘儿这种看似天真却又淘气,但又会利用自己的无邪外貌来讹诈我们的怪人!最可议的是,她竟然放话说她是被殷愿少爷给挟持进“殷家庄”的,这种说法真教人摸不透她的真正目的!”杜鹃想到就生气。想她大费周章地了解庄里每位女婢的性格,就是为了防止有丫鬟对殷愿少爷投怀送抱,岂知却突然冒出了个江淘儿来! “如果她只是一般丫鬟,少爷为什么特别留她在身边?我猜不透。” “别再猜了,我们这样乱猜乱想也要不到答案的。” “说得也是,不如……我们再去监视江淘儿,更了解她之后才好做打算!”上回被殷愿少爷一吓,好多天都不敢再靠近“形影楼”,这让她们无法探问出更多事,当然也就无法想出打倒江淘儿的方式了。 “是该再去查一查,否则就便宜了江淘儿!”豁出去了! “没错,就算被爷儿责罚也要一探究竟!我才不相信爷儿真这么在乎江淘儿呢!总之,咱们要全力阻止她纠缠殷愿少爷才行!” “对,一定要阻止,非得阻止不可!”三人决定冒险把来龙去脉弄个清楚。 ※※※ “我哪时才能离开“殷家庄”啊?”江淘儿仰首长叹。“谁能告诉我答案?谁呢?” 啾啾啾……啾啾啾……回覆她的仅有虫鸣鸟叫声。 唉……江淘儿再叹一口长长的气,明白现在是要不到答案的。无奈下,转身再去取扫帚畚箕,把“形影楼”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江淘儿在“形影楼”内外穿穿梭梭,清扫着各处角落。骄阳照耀,江淘儿虽然挥汗如雨,但还是走进书房,擦拭着一长排的书柜。 擦擦擦……努力擦……这些天来,从日升到日落,江淘儿就是尽力地劳动着。 反正无所事事,有工作做,也是打发无聊。 再擦擦擦……再努力擦……擦好书房后,回到她住的寝室,搬出被子到太阳底下晒一晒。 她目前居住的寝室依然是殷愿的主子房,奇怪的是殷愿并没有赶她改住下人房,就让她鹊巢鸠占地一直住着属于主人的房间。 “他到底想做什么?真要蹂躏我吗?”满腹诡计的殷愿少爷放话要蹂躏她,可是并没有对她行刑,但不管何时会发生惨事,她也只能承受,毕竟公子爷欺凌丫鬟实属常情,哪个主子不欺奴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主子要宰割丫鬟,丫鬟是抵挡不了的,只是……只是……”脸蛋忽然泛出酡红,因为惊心动魄的四唇相接画面忽然浮上心头。明明是伤害她的事,心儿却怦动得厉害,那嘴对嘴的相贴,原来就是亲吻。 亲吻,会令她脑袋昏沉、沦陷陶醉;亲吻,会让她震惊失措、慌了手脚。只是,她对殷愿那薄而嫩的唇瓣却印象深刻。他的唇其实很好吃,当他的舌尖探入她口内与她粉丁小舌嬉闹纠缠时,那股无法形容的快意竟让她全身酥麻……唉,才回想起,全身就又燥热起来了。 “停!”她敲敲自己的脑袋,恼道:“不对不对!殷愿是为了怂恿我背叛“单家堡”,才用亲嘴来迷惑我,他是居心不良的,我怎么可以掉进他的亲吻陷阱里头呢?他那人好阴沉,而且又诡计多端,我可不能上当……” 江淘儿吐了一口气,小手朝自己的脸颊扇呀扇地,想把脸上的热度往下降些,只是脑袋还是晕晕的。 “啊!”江淘儿忽然像被醍醐灌顶般地弹起身,大喜,只因找到回敬殷愿的办法了! “有了、有了!就是这种晕茫茫的迷离彷徨时刻!对,只要亲嘴,只要亲了嘴,脑子就会变得糊里糊涂的,殷愿就是抓住这种机会想引诱我,那我何不也照本宣科地学他一学呢?如果能运用这种机会让殷愿点头答应走好人路、行好人桥,那可是大功一件哩!” “喂,江淘儿,你在欢喜什么?”三女婢到。 远远地便瞧见她手舞足蹈,像是中了邪似的。真讨厌,想必她是在庆祝如愿成为少爷的“盘中飧”吧! 第7章 江淘儿连忙站好,这三位凶悍姊姊得罪不起。还有,也不能被她们看穿她的计谋,否则会乱了套的。“三位姊姊好,淘儿没在欢喜什么!” 玫瑰懒得啰嗦,上前一步,直接质问她,“我不管你欢不欢喜,你只管回答我,殷愿少爷还是容许你占据他的寝房吗?” “是啊!” “你凭什么?马上给我说出个道理来!” 江淘儿歉然回道:“我说不出道理来,我仍旧不明白少爷为何让我住在他的寝房里耶!”这也是她烦恼之处。若要威胁她,直接将她关进地牢更具有恐吓的力量,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三婢同时横眉竖目,好想一巴掌挥出去,只是忌惮被发现,只得忍着。“少跟我们打哈哈!你最好把真相通通告诉我们!” “我说过了,我是被挟持来的,只是三位姊姊不愿相信,而且我并不想被关在“殷家庄”呀!”她眼珠儿忽地一转,双手合十,拜托道:“不如……三位姊姊替我向殷愿少爷说情去,求少爷放我离开好不好?” 三婢一愣,玫瑰旋即低吼道:“你好狠的心肠,分明想陷害我们!主子阴沉多智,向来自有主张,我们当女婢的岂可碎嘴?一旦我们去多舌,届时被赶出“殷家庄”的就变成我们了!”三女气急败坏地瞪看她。这丫头心机好重,竟诱使她们去死!一旦惹恼了主子,被杀头的可是她们啊! “那怎么办?”江淘儿一脸无辜。 怎么办?她们不知道,但也被她无辜的神情给乱了方寸。“你,还是当丫鬟好了。对了,不准龟缩在“形影楼”里,你现在就给我去九曲桥,桥下有座莲花池,池畔和池子里头掉了许多枯枝落叶,把美美的莲花池给弄脏了,你去给我收拾一下!” 闻言,江淘儿面露难色。“要我去莲花池?” “怎么,你不是丫鬟吗?” “是啊。” “那还不快去!” “姊姊,我能不能去洒扫别的阁楼院落?我不想靠近水池。” 三婢一愣,问道:“为什么?” 江淘儿诚实回道:“我怕水。” “你怕水?”声音尖了些。 “是的,我怕水。” 玫瑰瞳仁一转,忽地抿唇微笑,再走上前,劝道:“那你更该去池边打扫了,这可以让你增加勇气啊!别怕,莲花池水并不深,小心一点就好,淹不死人的。” 江淘儿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自觉地一退,喃道:“不要……” “我们带你去好了!走,带你去!”三婢不怀好意地走向她。 “不要、不要……”她怕水,她真的怕水!自从小时候曾经栽进水中,她就视水如毒蛇猛兽……不,水比毒蛇猛兽还要恐怖!她连洗脸时,都不敢将脸贴进水面,沐浴时也绝对要分两只木桶装水,就怕水高淹过了腰际。“不要——” “你们几个凑在一起做什么?”后方,传来一声质问。 “呃……没事,我们没做什么事!”三女婢停步,回过身,异口同声地向殷愿请安,同时也用眼角余光警告江淘儿不准多话。 殷愿见江淘儿一脸惊恐,再问:“出了什么事?” “没、没什么事。”江淘儿低首回道,幸好他出现,算是救了她一命。 “既然没事,那奴婢们先告退了。”不等主子再开口,三女婢一溜烟地跑走。 殷愿冷眼看着三婢离去后,收回视线转问江淘儿。“她们欺负你?” “这……” “她们真的欺负你?” 江淘儿默不作声,须臾后,问道:“如果我被欺负,你会救我吗?” 殷愿一时语塞。是不喜欢旁人欺负她,因为这世上唯一能欺负她的人就仅有他! “你愿意发慈悲救我吗?”她追问,可爱又娇憨的脸蛋盈满着要他点头的期待之色。“你要不要当我的恩人?当恩人的滋味是很美妙的!” “你又在大放厥词了!想怂恿我放过你,不再逼你当细作吗?”殷愿眼神一冷,看透她的主意。 她摇首。“我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你好。当坏人不好玩,当好人才有趣,尤其被人感激会很舒心的!当你内心充盈着满满的感动时,会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的。你要不要试试做好人呢?只要你行善就可以享受这份甜美滋味了,你就试试看吧!” “你说够了没有?”他闭了闭眼。 江淘儿不理他的冷漠,继续喋喋不休地阐述做人的道理。“人啊,要心善,心善才会有好报。我祈望殷愿少爷快快褪去内心的晦暗之气,只有迎向光明才是正当之途,也之所以,你千万不能伤害“单家堡”,一旦你伤了未来的仁义之堡,将会掉进口诛笔伐的境地中,永世不得翻身的。反之,你若能够建立起你自身的德行,依你的才华与条件,绝对可以变成千古风流人物的!”这是她回报“单家堡”恩情的方式——让殷愿不再对付单家。 “你还是不放弃教训我?”叨絮半天的目的,就是要他停止对付“单家堡”。 “我只是不想让你做坏事罢了。阴谋想太多,对你没好处的。”她也担心起殷愿的未来,她很不愿意他被百姓们给口诛笔伐了。 “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该换个心思了,改变吧,转来投效我,如何?” “你……你还真是冥顽不灵耶!”似乎得要放手一搏了。“说理对你行不通,看来得用杀手锏。” “杀手锏?” “对,杀手锏?”她开始凝聚心情。 殷愿看着她,唇角微弯起,露出诡异的笑容来。 “什么杀手锏?告诉我,你要做什么?”殷愿感到一阵雀跃,对所谓的杀手锏充满着期待,总觉得这丫头会想出绝招来吓唬他。 “我要做什么?我要……放、嘴、一、搏!”她慢慢地嘟起嘴儿来。“就是这样!我们再像上回一样亲嘴,可以吗?就是你说的亲吻,可以吗?” 殷愿愣住,她要他……亲她?! 第四章 江淘儿闭上眼睛,心儿狂跳得好厉害,好不容易才又能启口。“我们来亲嘴!” 果然是令他惊骇的绝招!“你要亲嘴?上回你不是说我用嘴闷死你,难不成你不怕死了,所以还想再来一次?”她居然主动要他亲吻她? “你别问这么多嘛!”她把嘴儿嘟得更高。“来,亲嘴!” 瞧她嘟着小嘴儿,殷愿的心弦不禁强烈悸动。 “快亲呀!快一点啦……”她的声音愈来愈娇羞,脑子开始晕沉沉的,脸颊也臊热酡红了起来;即便主意是自个儿拟定的,可双腿却开始发颤。 般愿凝视着她,是想俯身亲她,但她实在太奇怪了,上回被吻时,她明明惊骇莫名,照理不该会主动索吻的,那么此刻的献吻又是所为何来? 难不成是…… “你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声一沉,追问她献吻的理由。 “什么?你说什么?”江淘儿的心跳得好快也好大声,慌到连他的话都听不清楚,只想快快将嘴儿靠向他。她命自己把僵硬的身子更靠近他一点,为了报恩、为了阻止殷愿陷害“单家堡”,她得牺牲自己!“你快点跟我亲嘴啦!”否则她要晕过去了。 她撩拨他的模样很可爱、也很娇憨,羞涩又生疏的做法并没有激起他任何反感的情绪,相反地,他很想直接俯身接受她的吻。 “你快亲我呀!快点亲亲我的嘴儿……”她道,抖颤的腿快要支持不住了啦! “我上回亲你,你很愤怒,还痛斥我把自己当酬庸,怎么这回换你主动献出嘴儿来了?你要如何解释?”他意味深长地问道。 “解释?怎么解释?”脑子昏昏茫茫的,瞬间忘了自己是在使诡计,只知实话实说。“我只知道上回你亲我时,我迷惑了、茫然了、也晕头转向了,所以我想,一样的反应也会发生在你身上的,对不对?对不对?”她正是要利用他脑袋不清楚时,索讨他不再对付“单家堡”的承诺,也冀望他在脑子迷迷糊糊时,同意放她走。 殷愿原本蠢蠢欲动的心再度因她的说法而趋于平静。 “快点亲嘴,别多言了!”江淘儿闭上双眸,红滟滟的唇儿朝他嘟过去—— “来,亲亲嘴,看你会不会动心?看你会不会心神恍惚?看你——唔?!”江淘儿闷哼一声,睁眼。 她的唇被压扁了!但那股力并非来自殷愿的唇,而是他的手掌,他厚实的掌心压住她的嘴唇了! 他的手掌把她水嫩嫩的朱唇给压扁掉了! 她呜呜呜地问道:“你怎么不亲我的嘴呢?” “怎么亲?你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岂会笨到踏进你的陷阱中?”拒绝享受相濡以沫的快意,是不喜欢这种含有“目的”的接吻,他想要的是两情相悦之吻。“而且,你想陷害我。” “你看出来了?!”她大惊失色地一退。 见状,殷愿笑了。“你老实招出来了!”她真呆,呆到可爱,呆到让他无法下手杀了她。 “对耶,我怎么说出来了?我真是迷糊!我……我真蠢!”她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在慌乱中竟然自曝诡计,惨了! “你果然计划要色诱我。” “我我我……我只是想劝你行善,我只是想试试以这种方式让你改变主意。也许你在迷糊中,会答应行善当好人的……”她嗫嚅地解释着。 “让我糊涂后变成好人?”这丫头着实让他……头疼。奇书网倒是明知她企图不良,他却无法对她生气,只觉得她不解世事的心态与淘气做法很可笑。 第8章 “也不是让你变糊涂啦,我只是……只是想让你情不自禁……让你情不自禁地答应我的要求罢了……”她的声音愈来愈细弱,心机被看穿了,前途未卜啊! “有趣……”殷愿的笑意加深。 “怎么有趣了?”她胆颤地反问。依他阴险的性格,绝对不会纵容她对他使计的。 “你真的很有趣,非常的有趣……”原本该对她“献吻”的行径感到不齿的,但他却忍俊不禁,就是无法生气,只有束手无策之感。她怎么会想出这种可笑的计谋来? “你会罚我对吧?”他一直笑,该不会是气疯了吧?阴沉的他应该会立刻降罪才对。 倏地,殷愿敛去笑容,食指勾起她的下颚,直直地睇住她,命令道:“这回不罚你,但也只有这一回。听清楚,只有这一次免罚,下不为例!” 江淘儿一颤!他的口吻虽然温柔,可温柔底下的威胁她却听明白了。 殷愿再道:“记住,你的嘴唇、你的脸蛋、你的颈项、你的身体、你的每一寸肌肤,都不许拿来当献礼,听到没有?不许你再用自己的身体做为引诱人的工具。”一想到她可能用同样的招数去对付其他男人,一股怒涛就不禁袭上心头。 “喔。”她瞠目结舌。 “发誓,不许敷衍我。我要你的应允,我要你发誓不会再以身体做为礼物。” “我当然不会再这么做,名节很重要——”她忽一顿,想起自己为了“对付”殷愿,竟连名节都不顾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对这个挟持她的人、威胁她的人、性格阴险的人,就是无法狠下心肠,还做了自打嘴巴之事? “很好,我记住你的承诺了。”他放过她的下巴。 江淘儿踉跄一退,呼息又乱了,忙道:“所以,我不应该再住“形影楼”了,继续住下去,我的名节才真要不保。我应该移往别的院落,就住“丫鬟阁”好了。我一直占住你的寝室,是大不敬的。” 他却拒绝。“不必移居,把你送往“丫鬟阁”只会让你有逃走的机会,我知道你处心积虑想逃走。” “我移居“丫鬟阁”并非要逃,我根本就没想用迁移之利逃走,你心眼还真多耶!我纯粹是为了名节着想而已……”她咕哝应道。 “为名节着想就不许搬出“形影楼”。” “怪论!赖住在“形影楼”更会伤我名节才对,并且对你的名誉也会有所损伤的。” “休想逃走!”殷愿悍然回道,堵住她的反驳。 “喔……”江淘儿一惊,乖乖领受,再也不敢多置一词。 另一隅。 在一排树丛后方,藏着三颗脑袋,当见到殷愿与江淘儿动作亲昵,三张脸孔同时变得铁青,且视线瞬间化成利刃之光,朝江淘儿千刀万剐了一万遍! 可恨的丫头! 虽然殷愿已经步出主子房,没有跟江淘儿有更亲密的行为,可怨恨难消啊! “先走。”悄悄声地示意,三人慢慢退走。 杜鹃、玫瑰、杏花小心翼翼地离开树丛后方,转向朝无人的废园而去,只是殷愿与江淘儿卿卿我我的画面却是挥之不去。 江淘儿的心机真重!故意装作无邪单纯,却怂恿她们替她去死;装出一副怕死的模样,结果只在博取同情;口口声声嚷着要离开“殷家庄”,现在却在诱惑少爷亲吻她! 真气人! “这该死的丫头,该死、该死、该死的丫头!最可恨的,是少爷还摸了她的下巴!少爷摸了她的下巴,摸她耶!你们说怎么办?要让情况继续恶化下去吗?”杜鹃咬牙切齿,气到身子不断发颤! “当然不许让江淘儿得意!”玫瑰愤愤不平地道。 “那要怎么做?”杏花也一样咬牙切齿。 玫瑰火冒三丈地说:“都这么多天过去了,咱们不仅没问出少爷留下她的理由,现在竟还亲眼见她投怀送抱,而主子并未拒绝!天哪,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件事情证明了江淘儿的心机之重,跟爷儿有得比!”杏花再道。 “啥?你在指责爷儿?”杜鹃、玫瑰讶异地反问。一向把少爷奉为天神的杏花,怎的也出言犯上了? “不不不,我不是在指责爷儿!爷儿身分不凡,是“殷家庄”的掌舵者,心机重是必要的,否则如何扛起“殷家庄”的千斤重担?但是江淘儿是一个身分卑微的丫鬟,只需服从便可,怎么可以有心机?然而她的心思却是如此缜密,差点就把我们给诓了去,爷儿也可能会上了她的当,所以,已经不必再去理会她是如何出现在“殷家庄”的了,也不要再去思索少爷为何要留下她,咱们的要务是阻止情况恶化,一定要阻止江淘儿继续在少爷面前搅乱!” “杏花,你有主意吗?”玫瑰惊讶地问道。向来少言的杏花居然说得有条有理,可见得心中必有主意了。 “是,我有主意,你们附耳过来。”杏花靠近杜鹃,玫瑰耳畔,开始悄声说着计策。 ※※※ “哈啾!”江淘儿揉了揉泛红的鼻子,又拉了拉燥热的耳垂。耳朵痒痒的,是有人在想她吗?“谁在想我?又星姊姊?还是花帖妹妹?会是“单家堡”的人吗?”她偏头思忖了会儿后,撇了撇唇,把抹布放进水桶揉了揉,拧干,再擦拭着凉亭内的石桌。“也许是殷愿在想我……嗯,很有可能!他一定在想我会不会逃出“形影楼”,也或许在想着让我投降的计划,所以我的耳朵才会痒痒的。”江淘儿闲来无事,接下花圃工人阿郎的工作,在花园里浇着花。 “在献吻计划失败后,我更离不开“殷家庄”了,以后怎么办?”她俨然被锁困住了,哪儿也去不了。“细作是绝对不能当的,但我也回不了“单家堡”。只是,一直留在“殷家庄”做什么呢?留在这里耗费光阴时日……不,等一等!”江淘儿再度想到打发时日的方法了。“既然留在“殷家庄”无事可做,不如就来扭转殷愿的性格吧!瞧他至今都没有对我下重手,意味着他的心还是暖的,也许还有救,所以……” “喂!江淘儿!”身后传来一声唤。 江淘儿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勉强转身,说道:“原来是三位姊姊。” 杜鹃、玫瑰、杏花睇着她一脸勉强的样子,火气更大。“你怎么在这里浇花?阿郎呢?浇花不是他的工作吗?怎么变成你在做?” “我闲来无事,所以跟阿郎要工作来做做。” 闻言,三女婢更愤懑了。少爷居然连工作都不派给她,还真是对她另眼相待呢! “看来你很勤劳嘛,那么有件事可不可以也劳烦你去做一下呢?”玫瑰阴恻恻地问道。 “啥事?”江淘儿神情紧绷,该不会又要她去扫莲花池了吧? “替少爷暖被。”杜鹃道。 “啥?暖被?”江淘儿错愕地瞠大眸。 “对,暖被,替少爷暖被。这两天夜里沁凉许多,需要人帮爷儿暖被。以往少爷在天凉之夜,都有仆人专司暖被,可那位暖被的仆人这几日刚好告假回家乡去了,所以就由你来代替他为爷儿暖被吧!” “怎么不用炉子或是炕火来替少爷暖床,反而用人来温床呢?” “人体之温最适当,况且咱们又不是处在冰天雪地的北方,哪里需要生火做炕的?纯粹是因为少爷习惯睡暖床,所以才会有专人在夜凉时分侍候暖床。” “可是……”去替他暖床,好怪异! “怎么,你不愿意?这么简单又舒服的工作你居然不愿意做,你好大的架子啊!行,你不去也无所谓,那就由我来代替吧!”杜鹃说着。 闻言,她忙道:“不,我去、我去!我去暖床,我去就好!”江淘儿突地对杜鹃自告奋勇要暖床的话起了妒忌与不悦,没有细想就连忙应允了。 “你真愿意去暖床?”杏花确认道。 “我是丫鬟,上头的命令我不敢不从。” “很好,今晚你得去“暖阁”暖床。一定要给我去,否则少爷怪罪下来,谁都承担不起。” “是,我知道了。”江淘儿点头。就是工作而已,别想太多,当丫鬟的,本来就该被指挥来、指挥去的,她没得抱怨。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也要谨记在心。”杏花再道。 “啥事?” “少爷骄贵,且非常在意自己的颜面,所以他喜爱暖床之事只有我们几个近身侍候少爷的仆人知晓,皆不敢外传,今儿个是因为你被少爷指名在“形影楼”内工作,所以我们才找你帮忙的,但,你也要保密,知道吗?” “是,我明白的。”高高在上的主子果然都是爱面子的。 三女婢互看一眼,满心期待着阴谋诡计能够得逞,把江淘儿这个碍眼的家伙给拔除掉! ※※※ 天色已暗,乌云密布,没有月儿、没有繁星。风吹过,将细细雨丝拂在江淘儿脸上,这夜是有点凉。 “殷愿的身体居然这么虚弱,根本就看不出来嘛……”江淘儿慢步地朝“暖阁”而行,廊道上灯火通明,照亮着前路,只是她心头满满的疑惑仍然混沌难解。 一个看似强悍的年轻男子,居然要求被窝必须是暖和的? “暖阁”,原本是用于宾客入住时使用的房间,但自从她占据殷愿的寝室后,殷愿就搬到“暖阁”住了。 堂堂殷家少爷,因她这个婢女而搬移住所,已经够奇怪了,在得不到她当细作的允诺后,还不杀她,就只是将她限制在“形影楼”内,任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她就一直这么被限制着,殷愿到底意欲为何呢? 第9章 江淘儿忽然停在门前,踌躇起来,思忖着到底要不要帮他暖床? “可是我不暖床,三女婢就要取代我……不!”心一紧,推开门扉,踏进了门槛。 “哇,的房间!不傀是“殷家庄”,不论主屋或客房,通通都布置得华贵美丽,让人惊奇呢!”“暖阁”内的厅室也是烛火通明,江淘儿欣赏着各式漆器、高挂壁上的画,更确定了每一只摆设、每一幅画,都是出于名家之手,价值不菲呀! 一幅绘制八宝流云图像的屏风隔距出前厅与内室。 江淘儿慢慢地绕过屏风,瞧见了殷愿的床铺。 及地的青色帘幕分别被绑在左右的床柱上,所以床上摆着的软呼呼枕头与色泽温暖的被子都映入她的眼帘,江淘儿瞪看半晌,却愈看愈觉得奇怪。 “睡这里?会冷?我光用看的就全身暖起来了,殷愿竟然还会觉得冷,身子实在太虚弱了吧?”江淘儿走到床边,坐下,脱鞋,回首看了看床铺,又拍了拍被子,很舒服耶! “发誓,不许敷衍我。我要你的应允,我要你发誓不会再以身体做为礼物。” 殷愿的警告忽地爬上心头。 江淘儿顿了下,心口有些异样,但心一横,还是爬上床,躺好,盖上被子。“暖床而已,又不是献身。况且我不来,杜鹃一样会取代我啊……”只要想到殷愿的床被别的女子占据,她就是觉得不舒坦。“我只是服从命令罢了,当丫鬟的本来就无自我……别多想了,也轮不到我多想。” 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缩了缩肩膀,喃道:“最近夜里是凉了点……也只是帮他暖床而已,反正我待在“殷家庄”无所事事也无聊透顶,就为他暖一下床好了……”一边找理由,目光一边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床顶上绣有一幅鸳鸯戏水图。真是富户呀,连客房都弄得这般雅致、舒服! “呵~~”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三更天了……”窗外一片暗黑、静谧,烛火已快熄灭。“殷愿怎么还不回来睡觉啊?很晚了,我还要继续暖床吗?可是我一走,被子就凉了,那暖了半天的床岂不是成了白费工夫?不行,还是得等他回来,再换他睡。” 等等等。 “呵~~”江淘儿再打呵欠。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到眼皮好重,等得好痛苦…… 躺在这么舒服的床铺上,她好想睡喔……江淘儿又打了个大呵欠,而后……睡着了。 咿呀~~ 门扉被推开,关起。 殷愿顿了顿,巡望四周。房里有人。他放轻脚步,绕过屏风,一步一步走近床铺,而后倏地顿步! “江淘儿?你怎么睡在这里?”他的眸光,深了。 怎么回事?她居然在“暖阁”睡觉,被子还盖得好好的!细细的呼息与微微往上勾起的唇角,一看便知她正陷于美梦之中,她就这么毫无戒防地躺在他的床榻上! “你怎么可以睡在我的床铺上?”低沉一问,但她并未被吵醒,可见得睡得极入眠。 殷愿慢慢地坐在床沿处,指腹探向她的粉颊,轻轻滑移着,轻唤道:“江淘儿,这不是你的床。” “唔……”嘤咛一声,她动一动,翻了个身,侧睡,容颜朝向他,双眼却依旧是紧闭着的。 “不醒?”修长食指滑向她的发丝,撩起一缕乌丝卷玩着,一会儿后,又拉了拉她的发丝,“还是不醒?” 她就这么放心地睡着,不管这是男子的寝房,胆敢如此,是料定了他不会对付她吗? “睡得还真甜……可是,你怎么可以睡着,还睡得这么安稳,睡得这么理所当然,睡到……令、人、生、气!”留她在“形影楼”,且不愿伤她性命,口头虽说要蹂躏她,至今却连一个动作都没有,就因为她抓住了他的不忍,所以胆敢违逆他的命令,也胆敢将承诺视为敝屣。 “我的慈悲竟然教你利用了,你好样儿的……”殷愿喃着,黑眸闪烁出凌厉的光芒来。 第五章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鸟鸣啁啾,好悦耳,让原本沉睡的江淘儿忍不住竖起耳朵来。 “唔……”她揉了揉眼睛,睁开困倦的眼皮。“天亮了吗?呵~~”微张小嘴,打了个呵欠,动了动身子,侧过身,定住! “哇!”她低嚷,心漏跳了一拍、又漏一拍,紧接着樱唇发颤。 而后,床铺又再震动了一下。 她眨眼,再眨眼。 殷愿侧过身子,与她面对面。 “真的是殷愿!”江淘儿低嚷道! 至此,她终于确定躺在身边的男人不是幻影,而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忍不住梭巡着他的面容,视线开始从他饱满的额头往下移动,巡望过浓眉、星眸、挺直的鼻梁与抿起的薄唇。好赏心悦目的容貌呀,只是,她也清楚地感受到从他身上迸射出来的诡谲肃杀之气。 “殷愿少爷,你……你怎么会躺在我旁边?”她哑声问道。 “你睡得很熟嘛。”殷愿毫无抑扬顿挫地说着,却非回覆她的疑问。 “是、是啊,我睡熟了,熟到不知道你竟睡在我身边。”怎么会变成这样?她跟他同睡一张床上?她跟他同睡一张床?! “是你爬上我的床,是你主动睡在我身边。“暖阁”是我就寝的房间,你要明白,是你爬上我的床,睡在我身边,而非我睡在你身旁。”他说着其中的差别,强调是她主动爬上他的床,而非他召唤她前来的。 “你的口气好差。” “我若再对你温柔,你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我哪里敢放肆来着?”她细声回道。他的说法、他的眼神,好似都在指控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坏事似的。“你在生气吗?因为我睡着了?对不住,我承认因为床铺太过舒适而睡着,暖床工作是失败了。” “暖床工作?”这又是什么东西?殷愿脸色更沉了。 “其实你应该要唤醒我的。”江淘儿喃喃地坐起身。唤醒她不就没事了,何必这么生气? “所以错的人是我?”他亦起身,面对着她,阴柔的眼神转为阴毒。这种话她也敢说出口? “是你要求暖床的,我只是服从命令。虽然暖床暖过了头,睡着了,可你也别恶脸相向啊!” “我啥时下了这道暖床的命令?”殷愿问。 “是杜……”等等,先别扯上杜鹃等人,殷愿这诡计多端的家伙是何用意?连自己的习性也可以装无知,那么她就来提醒他好了!“因为天凉,你怕冷,于是命令奴仆替你暖暖被窝,你要否认下过这道命令吗?” “胡扯!” 还真否认。“我没有胡扯,我是领令前来暖床的。” “你是领谁的命令?说!”他冷笑。 江淘儿忍不住抓住被角,他像阎王般的笑容令人害怕。 “我领谁的命令?就是……就是……”她咬住下唇。如果现在说出三女婢,一定会把三女婢给害死的。殷愿突然不愿意承认下过这道命令,是因为发现暖床的人是她,他为了顾及自己的颜面就不承认,就担心被她这个人质给抓到弱点! “怎么不说话?还是根本就没有这道命令?”她原来是心机女! “你好凶,而且凶得毫无道理。其实暖床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如此愤然的!” “对你而言,暖床是天赐良机,我若是欣然接受,你当然很满意。” “你究竟在说什么?字字句句都在讽刺我别有心机,好像暖床是我胡掰出来的故事一样。” 殷愿看着她。又来了,她总是一脸的无辜与无奈,就是这种面容让他软了心。至此,他怀疑自己误入了她的圈套。江淘儿的装傻、装呆,纯粹是要让他卸下心防,让他无法从她身上得到任何好处。 而且一路走来,她成功了,他变慈悲了,迥异于以往的阴狠作风,处处对她留情,就是动不了她。 二十四年来第一次成形的慈悲,却成为她利用的工具,他冷厉道:“答案很清楚,你心机深沉,一旦让我为你迷醉,你就可以高忱无忧,所以你当然会想尽办法要创造与我同床共枕的机会,好乘机迷诱我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我哪时创造出与你同床共枕的机会了?哪有这种事?”江淘儿吓住,她俨然成了荡妇? “你已经付诸实行,现在不就是与我同床共枕了?”他睇着她。 她一愣,顿时无法反驳。 他再道:“我原本的寝室已经让给你,可你继续蚕食,再抢我的床,这印证出你在主动献吻后,现在又想献身的计谋!” 她茫然,与他对望许久,才慢慢开口道:“你在说什么啊?明明是你需要奴仆暖床,我只是听令而行的。” “你用尽心计在制造暧昧。”俊容逼近她。差一点被她骗了去!没得他的允许,她竟然敢占领他的床。她总是轻易地就爬上男子的床,并且将她先前的承诺弃若敝屣,还装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哪来的暧昧?你言重了。”只是暖和了被窝后换成他睡,这样会很暧昧吗? 他冷睇她。还以为她心性无邪,淘气的作为只是纯真天性的结果,喋喋不休亦是出于善意,也因此他才会一再的容忍,哪知…… “你真的冤枉我了,我哪有奢想躺在你身边?你一进门,我就会起身了。我说了,是你晚归,我才不小心睡着的,是因为你没有唤醒我,而非我计划与你同床共眠——” “够了!现在作戏也无法掩饰你的企图!”他斥道! 江淘儿傻住! 第10章 呼息愈来愈紊乱,心窝还乍起一股剧痛,这股莫名的痛楚无法阻止地到处扩张漫流,灌进四肢百骸中,让她的身子好难受! “我从没有拿身子来换取好处的念头,没有!若我心怀不轨,早就侍寝了,哪里会忍耐到现在?”她回道。 “欲擒故纵才不会惹我生疑。” “故弄玄虚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眯起黑瞳。她会傻到不知有啥好处?“当然有好处,你现在是被强留在“殷家庄”,性命随时不保,但你若抓住我的心,不仅性命可以保住,尔后还可以吃香喝辣,甚至若想翻脸,还可以轻易地就逃回“单家堡”,顺便向对方邀功!”一股从未有过的火气直冲脑门。 江淘儿气白了脸,她好无辜,被误会。“是你自个儿身子虚,需要仆人替你暖床,现在却把罪过推到我身上来!只因为你身子虚弱的事让我这个人质掌握到,脸皮挂不住了,所以就恼羞成怒了!”她想起先前三女婢的交代,要她为暖床之事保密,只因殷愿不愿让秘密外泄。所以,她错了,错在当初答应帮忙暖床,忘记自己的人质身分。他被人质知道了弱点,当然恼怒。 江淘儿深深地吸了口气,再道:“其实丫鬟为主子暖床只是一份工作,你不必想成我要引诱你,我并没有。况且我又不是你,不会耍阴谋诡计的。”诡计多端者是他才对。 她又在装无辜了!“一个连承诺都能弃之如敝屣的人,我该如何相信你?你承诺过,不会用身体当礼物,但才几天时间而已,你又立刻将自己的身体奉上了!” “我没有要把身体奉献给你!请不要把我想得跟你一样阴险,我不是你,我不敢妄想殷家少爷!我不敢、不敢、不敢的!”她脑袋摇得跟博浪鼓一样。 “哼,究竟是谁阴险?” “当然是你,难以捉摸的你!” “唱作俱佳的人是你才对!”她才是食髓知味的心机角色。就因为挟持她至“殷家庄”后,他不断地留情,所以她便抓住这契机,爬到他头顶上来。“不要以为扮无辜就能让我再相信你,你这淫娃!” “淫娃?!”她瞪大眼!“你骂我……淫娃?你你你……你怎么可以骂我是淫娃?怎么可以?”这么毒辣的指控让江淘儿无法承受。 “你是淫娃!” 她震惊瞠目。此人性格阴森,思绪亦是龌龊不堪,才会将暖床之事无限上纲到是她在勾引他! 人心还真是难测,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的,尤其像殷愿这种傲慢阴沉之人更是变幻莫测,单纯的暖床工作,却遭受到他无理的对待。 就像爹亲一样,太相信自己的识人能力,太相信挚友的作为,结果人家一个翻脸不认人,江家差点就家破人亡。 那个与爹亲相交二十年且歃血为盟过的生死至交,发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誓言的异姓兄弟,结果,福是共享了,难却丢给爹亲一人扛。 而殷愿,他不可信,他亦不是她能改变的对象,她扭转不了他的性格,她先前太过托大了。 “我不是淫娃,别硬裁罪名给我!你不可以骂我是淫娃,我不是!你要收回你的话,你要收回这两个字!” “是或不是,我比谁都清楚!淫娃就是淫娃!”语毕,他移下床,拂袖而去! “你别走——”这恶劣的男子! 砰!门扉关起,拒绝回应。 江淘儿瞪着关起的门板,用力喘息着,瞬间,她又大吼重申自己的清白。“我不是淫娃!我不是、不是、不是!不准骂我是淫娃,我不是淫娃,你别乱骂人!”吼一吼,心里才舒坦了些。 “殷愿,你真让我灰心!我好后悔怎么会对你滋生喜欢的感觉,殷愿看来也不过如此,跟一般富户世家子弟没啥两样,骄傲自大、喜怒无常、自以为是,总是摆出高高在上的主子心态,对下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连自己的命令都能一夕推翻,翻来覆去的性格最是恐怖了!”她愈想愈生气、愈想愈懊恼。“我、不、是、淫、娃——” 砰!阖住的门扉忽然又被重重推开,把江淘儿吓了一跳! 三女婢走进。 “你是淫娃!”不由分说,杜鹃、杏花、玫瑰的食指通通都指在她的鼻尖上! “你们在说什么??”淘儿一时傻了。 “少爷说你是淫娃,你就是淫娃!”六只手忽然抓住她,要把她拉下床。 “放开我!你们三个做什么!放开我!”江淘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不知所措,只知道一定要紧紧抓住床柱。 “你这个淫娃!勾引少爷的淫娃,该死的淫娃!要罚!”三女婢互视一眼,又用力抓住她的藕臂,扯她的腰际,掰开她的手指头,无论如何就是要把她从床上拉下来。 “做什么啊?”江淘儿完全处于莫名其妙的状态,只知道要拼命抵抗挣扎。 “连少爷都看不下去你这个淫娃,决定要治你的罪行了!”三女婢窃喜不已,精心设计的陷害成功了!就算少爷对江淘儿另眼相看,但她们也对主子的性格有着粗浅的了解。知晓他最痛恨投怀送抱之女,所以就想了个暖床的计谋来陷害江淘儿,果然,成功了! “我哪里了?证据拿出来!不要随意诬赖我,放开我,放手啦!”江淘儿用力抵抗。“啊!”她整个人跌到地上。 三女婢立刻将她压在地上,说道:“少爷说你是淫娃,你就是淫娃!少爷既然已经定了你死罪,你就受死吧!” “放手!放开我,你们要做什么?别压着我,放手!” “你这淫娃,给我闭嘴!” “你们够了吧!”江淘儿气喘吁吁。“我没说出暖床是奉你们三人之令,你们却冲着我淫娃、淫娃地叫,太过分了!会替殷愿暖床,是出于你们三人的命令,怎么会变成我主动爬上殷愿的床?追根究柢,是你们唆使的,我没把实情告诉殷愿真是错了!” “你没跟少爷提起我们三人?”三女婢一听,更是喜上眉梢。这样一来,她们更不会受到主子的怀疑了。 “但我现在很后悔。”就因为担心难以捉摸的殷愿伤害了她们,所以江淘儿才闭口不谈,没料到三婢居然反咬她一口!到头来,她也犯了跟爹亲一样的错。“我应该告诉殷愿,是你们要我来暖床的,这样我就可以洗刷冤枉,证明我并非故意要爬上他的床,我不是淫娃!” “既然你没提到我们,那……以后也就不用提了。”三女婢眼中浮现杀机。 “不,我要找殷愿说清楚!”江淘儿呆呆地说道。 “是吗?”三女婢里最阴狠的杏花以眼神示意另外两人——开始行动!“但我们不希望你说清楚了。把她带走吧!” “你们要拖我去哪儿?呜——”倏地,棉布塞进了她的嘴。“呜呜呜……” “淫娃就该领受淫娃的责罚!”杏花毒辣地跟另二位姊妹道:“拖她去浸猪笼!” “呜?!呜呜……”江淘儿惊骇莫名。“……呜呜……呜呜……”我才不是淫娃,不可以浸我猪笼!她叫着,只是发出的声音都成了呜呜呜…… 玫瑰、杜鹃配合着先前定好的计划,决定淹死她!“麻布袋来了!” “快!”麻布袋迅速往江淘儿头上套下去。 “呜……”江淘儿的嘴被捂住,双手双脚也都被绑住,只能眼睁奇书网睁地看着自己被套进麻布袋中。 眼前一片黑暗。 江淘儿使尽全身的力量用力挣扎着。 三女婢紧紧按住麻布袋,让她放尽力气,渐渐地,麻布袋没动静了。 “你这淫娃,死有余辜!扛走吧!”她们将她扛起,抬出“暖阁”,往废园的方向而去。 江淘儿这种荡妇,本就该死,在青山省境内,奸夫淫妇本来就是要浸猪笼的,即便她尚未嫁人,但用丫鬟的身分勾引主子,一样也是之女,该浸猪笼以示惩戒! 殷愿少爷往后若要追究江淘儿的死因,她们也可以给个完美的交代。 ※※※ 风忽然变强了,莫名地,明亮的日头突然被一层厚厚的乌云给遮掩了去,瞬间便吹起一阵强风,还挟带着细雨飞舞,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你为什么要留下我?” 殷愿顿步,江淘儿的质问忽然在耳旁掠过。 为什么留下她?他也不知,所以没给她答案。 甚至她作戏骗他,他亦手下留情。 当江淘儿不断仵逆她,并且当自己是学堂讲师般拼命为他传授做人道理时,他亦不曾下令割断她的喉咙。 种种、种种,全是包容。 乃至于一炷香之前,她化身为淫娃,他已满腔怒火,却仍然杀不了她。 总是杀不了,却也不愿意放她走,只好就这么把她留在“殷家庄”里,与她耗费时日。他在索求什么,自己竟然不清楚。 “少爷。”地支密探从他身后现身,恭谨一揖。 殷愿回身,闭了闭眼。他被江淘儿扰乱心智,都忘了正事,现在该回神了。 ““单家堡”有动作了?”殷愿命令地支密探密切注意“单家堡”的一举一动,也好当作处置江淘儿的参考。 “是的,“单家堡”依然使用各种方式要得取美誉,并且布施得更勤了。属下方才接到埋伏在宫廷内部的天下密探回报,指皇帝所派遣观察单太爷,且要做最后封爵确认的特使已经来到了俪城,并且就住在“元奎酒楼”里。特使一旦做完考察,就会回京向皇帝建议“仁义王”的封诰对象。” ““元奎酒楼”人来人往的,命天干密探绘制出皇帝特使的面貌图像,让我好寻。” 第11章 殷愿要亲自与这位皇帝特使好好聊聊,让他洞悉“单家堡”的真相。 地支密探惭愧地回禀道:“天干密探至今仍无法掌握特使的相貌。特使落脚“元奎酒楼”的事情,已是最后的消息,天干密探是藉由特使跟班才掌握到这条秘密的,然而那位特使似乎已经察觉自己被锁定,如今跟班已然失踪,也因此天干密探无法知晓特使的相貌。” “真的无法揭开特使的真面目?”殷愿冷冷一笑。 “不,属下不会辜负少爷的期待,会让特使与您见上面的!”地支密探不服输地回道。 “好,就看你的了。” “属下告退。”倏地,他停步,再禀道:“少爷,我方才是从废园外头的冷巷庄内的,途中曾遇见杜鹃、玫瑰、杏花三位女婢,她们扛着一包麻布袋,说麻布袋里装着一只生病的猪,要扛去俪城郊外的溪中扔掉。杜鹃、玫瑰、杏花这三婢是负责“形影楼”的洒扫工作,“形影楼”哪里来的病猪呢?属下觉得好生疑惑,所以想问一问。”该不会是少爷突然有的嗜好?养猪当宠物? 闻言,殷愿脑中瞬间窜过杜鹃、玫瑰、杏花这三婢对江淘儿的不友善态度。 “你说那三名女婢用麻布袋扛了一头病猪要到城郊溪中丢弃?”一股奇异的情绪涌上心间,像极警告之钟。 主子的神情真诡异,难不成真有怪癖?“少爷,您真的养猪——呃,少爷!您去哪儿?少爷——” 殷愿已经疾步走出“殷家庄”。 ※※※ 俪城县最边陲的郊野地带。 一望无际的绿草散发着甜美的香味,远方的烟云变幻无常,美极。但,忽地,天阴了,薄薄的雾气笼罩而来,让郊野罩上了迷蒙虚渺之感。 一条溪水宛如白练般婉蜒在绿野间,但因为乍起的乌云与阴风,让本就人烟稀少的城郊呈现森冷感,溪水亦不再清澈,泛映出森暗的色调。 嘿咻、嘿咻、嘿咻……杜鹃、玫瑰、杏花三女婢努力扛着麻布袋,往山坡顶上走着。 幸好麻布袋里的江淘儿已力气放尽,不再挣扎,所以没给她们添加太多麻烦。而且三人故意挑选冷巷小弄而行,避过了大部分的百姓,所以虽然曾遇上有人询问,但她们三人通通以丢弃病猪为理由,顺利逃过了追查。 “呼!到了!”三婢终于来到坡顶处,这处坡地她们事前勘察过,后方茂盛的树林可以预先藏猪笼而不被发现,也可以挡去许多目光。 “看来连天都要帮我们忙哩!”玫瑰抬眼望了下天际,天色愈来愈沉暗,并且还飘起雨丝来,这样的气候更不会有人跑到郊野来散心,坏了她们的事。 “可惜浸猪笼的仪式无人观赏做见证了。”杏花取来事前准备的猪笼,笑咪咪地说着,今天可以整死一个淫娃,她乐得很。 杜鹃瞄了杏花一眼,脸皮有些僵硬。“杏花,你是真人不露相,我跟你相处了七年,从不知道你的心思这么的残忍。这回,我算是大开眼界了。”所有对付江淘儿的恶毒手段都是杏花想出来的,她还强势地要付诸实行,而她与玫瑰就彷佛中了邪似的,一迳地配合着她的计划。不过,以后也要小心杏花会反噬她与玫瑰一口。 杏花似乎也看出她的畏惧,回道:“总之,咱们三个现在都在同一条船上,万一出事了,就一起领罪。”解开麻布袋口,把江淘儿“倒出”麻布袋。 “呸呸呸!别乱说,我们才不会出事!不都找好理由了?我们会浸她猪笼,是因为少爷亲口痛骂她是淫娃,而淫娃本来就要浸猪笼,这是青山省的规矩,我们当女婢的,就得要揣摩主子的心意,既然亲耳听见少爷痛骂江淘儿是淫娃了,那她就要领受淫娃的罪行。” “你们……真要浸我猪笼?”塞住她嘴巴的棉布与绑住她的布条都松脱了,但她已全身无力。 杏花冷笑道:“谁教你要勾引少爷,那就要承受浸猪笼的惩罚!对了,我记得你怕水,想不到你却得被水淹死,可见得狐媚之人就会遭受凄惨的教训啊!” 江淘儿无力地喘着,也不想再与她争辩,她们想杀她的决定万万不会更改的。 “快把她塞进猪笼里。”杏花吆喝玫瑰、杜鹃尽快动手。 江淘儿倒也不挣扎,因为就算脱困了,她又能如何?她已确定无法与殷愿和谐相处,她的心也因而被一股重重的失落感给捆锁住,她甚至觉得喘不过气来,似乎……人生中最重要的希望消失了。 “好了,可以丢进水里了!”杏花的声音响起。 神魂飘散的江淘儿回复了点理智,就看见三只脚丫子朝猪笼踢了过来—— “看你还怎么勾引少爷!哼!”砰!用力踢走椭圆形的猪笼,猪笼与江淘儿立刻从山坡上往下滚落。 “哇!好痛、好痛!啊——”细藤条编织而成的猪笼刺痛了江淘儿,让她痛喊出声,也下意识地再度用力挣扎。 猪笼滚呀滚地,从坡顶一路往下滚动。 “啊——”江淘儿痛极,叫着,双手扯着猪笼。翻滚中,猪笼让她扯掉了开口,她半个身子滚出猪笼外,站在坡顶上的三女婢吓了一跳,但眼见她即将落水,也就放心地继续欣赏下去了。 “水……”江淘儿在翻滚中看见暗深的溪水,惊叫出声! 五岁时她曾尝到溺水的滋味,吓得她从此背负梦魇。小时无知,在溪水旁捡到一只猪笼,还玩着,结果滚进了水中,差点溺毙。幸好有人路过救起她,但从此后她就畏水甚深,对水的恐惧一直挥之不去。 然而,此刻她终将成为溪神的祭品了。 咚!水花四溅,江淘儿滚进水中。 呜~~一道马鸣声也同时响起。 坡顶上的三女婢同时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又听到达达、达达、达达的策马狂奔声。 “天哪,那不是殷愿少爷吗?少爷怎么会来?糟了!”站在山坡上的三女婢脸色大变。 宝马以迅疾之姿奔向溪边。 哗~~ 三婢眼一花,只见水花四溅,殷愿竟直接从马背上跃入溪水中! 第六章 哗! 水花四溅,雨丝也转成雨滴,愈下愈大。 “呃……唔!”坠入溪底的江淘儿双手不断地拍水,嘴一张。“……咕噜咕噜……”水灌进口鼻,一直灌进。“……唔……”咕噜咕噜……她脑子空白,眼前也一片黑。 江淘儿本能地挣扎着,身子在水中载浮载沉,但水就是一直灌进她口内,她没法子喘息了。 双手挥舞,不断地挥舞,她拼命在找救命的浮木,但却找不到! 她得死在溪水中了! 最沉的黑暗,即将降临。 就在她失去意识的一刹,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拖抱住,但是感觉只有一瞬间,黑暗还是降临了! 泼喇~~江淘儿被殷愿拖出水面,拉至溪边的草地上。 她一动也不动,胸脯完全没有起伏,脸色一片死白。 “没有鼻息……”殷愿大惊,立刻俯身以口就口,吻上她冰凉的唇。他啥都无法细思地渡气给她,不断渡气她口内,不断不断地渡着气。 吸气呀,快点吸气呀!不准死去,不准用死白的面容对着他! 他就是不准她没了气息,不准她死去!她怎么可以未得他允许就死去?他不准! 殷愿不断地渡气给她,不断地。 微微地,江淘儿动了动。 殷愿听到她细细的声,大喜,她总算接上了气! “呼!”江淘儿睁眼,弹坐起。“咳咳咳……”她一边吐水,一边大口吸着气。她啥都顾不得,只能拼命地将水咳出,再拼命地吸气、吸气再吸气。 “咳咳咳……”江淘儿捂着胸脯急喘着,娇躯也一直抖、一直抖。 “活过来了……”殷愿看着她的反应,确定她已无事,心终于安了,但也发现自己竟在发抖,全身还异常的冷。 乌云,不知何时已经散了去,雨滴也消失,日头从云间探出头来,热力四射,但他还是觉得冷。 “谁?谁救了我?”江淘儿总算顺过气来,却是疲惫地闭着双眼,蜷曲着身躯,无力地问道。适才呼息时嗅到了一抹很独特的气味,而且这抹气味也很熟悉,只是……怎么会是他呢? 那人,该是把她推进幽冥入口的凶手,而非拉她出鬼门关的浮木啊! 殷愿听到她的疑问,却没有回答。从“殷家庄”策马而至,远远地便瞧见山坡上滚下一只猪笼,猪笼滚呀滚地,滚出了江淘儿的半边身子,让他确定猪笼里头装着的不是一头猪,而是一个人,而且还真如他所料,是江淘儿!他已快马加鞭地往溪边冲,却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淘儿自斜坡上滚进河水里。 当下,他想都不想,立刻下水捞人。 见她没了呼息,他的心更是忘了跳动。 “怎么不说话?你跟殷愿好像……”江淘儿等了半天却等不到一句话。又是一个阴阳怪气的家伙吗?一抬眼,愣住。“真是你?殷愿!” “就是我。”她震惊的表情让他不悦。 “不可能,怎么会是你救我?怎么会是你救我?”她惊骇地往后缩、往后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可是下令淹死她的凶手啊! “我救了你,你却如此错愕?”他自讨没趣了。 “当然意外!我之所以会差点死去,就是你命令人来淹死我的呀!” 他蹙眉。“你在说什么?我虽然骂了你,但从未下令淹死你。” “你有!你明明有下令! 第12章 你又否认了,你又开始否认了!你的性格就是这般的难以捉摸!” 他冷道:“我若要害死你,又何必下水救你上岸,还为你渡气?” 她苍白的脸容忽地飘上一抹嫣红,抚着自己的唇。他俩又唇碰了唇……“真是你将气渡给我的?” “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竟是如此恶劣。” ……不对!她惊醒过来。“你明明命令杜鹃、玫瑰、杏花来淹死我,而且还用了浸猪笼的酷刑,你明明要我死,却又要当我的救命恩人,你是什么意思?故意戏耍我,要让我尝到忽生忽死的恐怖滋味吗?你你你……你好可怕!你为什么行事如此奇怪、如此恶毒?你真的不怕下地狱吗?” 殷愿聆听着她的指控。救回她的性命后,她不是向他求情或求取怜爱,竟是一味地指着他的鼻子痛骂,还硬塞罪名给他。 她又说道:“一开始,你莫名其妙地挟持我到“殷家庄”,我不怪你。之后我出于善心地劝你行善,但你就是不肯改过,我也无能为力。但可怕的是,我一直服从你的命令工作,而你却连连否认下令,一定要害死我!”她瞪看着他。“你好坏、好坏、好坏、好坏……坏到无可救药、坏到连笔墨都难以形容!” 他看着满面惊恐的她,问道:“你真的很害怕?” “我当然害怕!水淹过我的脚踝、淹过我的腰际、淹过我的胸口、淹过我的心窝……无止尽的水还不断不断地灌进我的嘴巴、鼻子里!我不能喘息,眼前一片黑……你干脆让我死去就好,但又拉我上岸,你是不是打算再淹死我一次?”只要想到那恐怖的情境,她的呼息不禁又变沉重了,脸上的嫣红也化成了铁青色。 殷愿聆听着她濒死的心情,心也拧得难受。他不曾对女子有过此般肝胆俱裂的心思。 江淘儿喃喃说着。“你又要淹死我了对不对?你就是要折磨我……你放过话,说要蹂躏我,你——呃!” 殷愿忽然抱住她,紧紧地将她拥在怀抱里,即便她正喋喋不休地诉说着被伤害的心情,并且将罪行都加诸在他头上,但,他就是想抱住她。 “你……你这么坏,连佛祖、菩萨都救不了你的,抱我也没用……”江淘儿震惊到语无伦次,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继续痛斥他的手段,也许以后再也没机会可以骂他了。 “我不坏,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害我淹水的可是你。” “你就是要怪我?” “本来就是要怪你,就是你!” 他顿了下,笑,回道:“好吧,就是我。” “你是恶人!”她痛斥他,但藕臂却控制不住地环抱住他的腰干。此人明明要杀她,她却控制不住地也抱住了他,寻求温暖。 “对,我是恶人,我害你被水淹。”殷愿忽然不再反驳,任由她发泄情绪。 “你很讨厌……”她挤出话语来。“你真的很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你骂吧,如果骂我能消除你心中的恐惧,我让你骂。”聆听着她无力的痛斥,他把她抱得更紧、更用力,只想让她把恐惧全都发泄出来。 她闭上眼,享受着安慰,可殷愿明明就是害她溺水的凶手啊! 偎在他怀中,甜美滋味愈来愈浓,可他明明是要索她性命的阎罗呀! 蓦地,她抬眼,对上他担忧的面容,心,更恍惚了。他的星眸里盈满着担忧,他真的在担心她? 怎么会这样? 她糊涂不解。 江淘儿就这么满腔疑惑地被殷愿抱着返回“殷家庄”。 回途中,殷愿对她道:“我很快会让你知道所有的真相。” ※※※ 翌日“少爷饶命,请您饶命啊!饶命啊——”杜鹃、玫瑰、杏花三人跪在金碧辉煌的正厅里,对着坐在首座的殷愿,以及特意安排在首座旁的江淘儿猛磕头,祈求哀兵姿态能够找到一线生机。 她们本来以为可以逃出“殷家庄”的追缉,哪里知道才经过十二个时辰,就被殷家派出的护卫给逮回“殷家庄”了。 三女婢的求饶声让站在门外探头探脑的七名奴仆全都竖起耳朵来,他们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想一探究竟。虽说他们也知道“形影楼”里忽然冒出了一名叫作江淘儿的丫鬟来,只是她是如何出现的,却是无人知晓,就连大总管也不知她的身分来历,当然,也没有人敢询问主子。 “殷家庄”向来神秘低调,而掌握殷家大权的殷愿亦是他房主子也忌惮的对象,所以即便心有疑惑,也只敢私下窃语,从来不敢追查真相。 而此刻跪倒在地的求饶者是原本在“形影楼”工作的杜鹃、玫瑰、杏花三婢,她们不知怎么得罪江淘儿的,殷愿少爷竟然亲自在问罪。 玫瑰伏倒在地,委屈地说道:“少爷,我们很无辜的,您不能杀死我们,我们没做坏事啊……” “没做坏事、自认无辜,那么为何要逃走?”殷愿反问三婢。 他带江淘儿回庄后,立刻要三女婢来见他,但总管却遍寻不着三人,可见得在郊野发现事迹败露后,她们便逃之夭夭了;当下,他立刻指派五行密探将三女婢逮回。 “奴婢……奴婢们只是到处走走散心罢了,毕竟亲手惩罚了这淫娃,第一次行此酷刑,心中仍是有畏惧的!”杏花辩解道。 “听来是有几分道理。”殷愿勾起唇角。 “我不是淫娃,不许骂我淫娃!”江淘儿见三婢仍然口不择言,不禁插嘴重申自己的清白。她不容许被人误当成之人。“我才不是淫娃,是你们强加罪名到我头上的,我不接受!”想到自个儿的生命差点休矣,她不禁侧首瞪住殷愿,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殷愿见她怪他,沉下脸,直接询问三婢。“说!本少爷可有命令你们三人浸江淘儿猪笼?” “呃……”三婢打了个寒颤,想要脱罪。 “说!” 一骇,三婢抖声承认了。“……是没有。” 闻言,江淘儿愣住。真不是殷愿的命令?她误会他了?蓦地,一抹喜悦慢慢地从胸口中扩散开来。 “可是……”三女婢还有后话。 “还有可是?”江淘儿的心又高高地悬起,她该不会是高兴得太奇书网早了吧? “虽然少爷没有亲口下令要浸江淘儿猪笼,可是在青山省境内,奸夫淫妇本来就是要受到浸猪笼的处罚,即便她尚未嫁人,但用丫鬓的身分勾引主子,一样也是之举。尤其少爷您还亲口痛骂她是淫娃,我们当下人的,听到了少爷对江淘儿的痛斥,自然要为您分忧解劳啊!既然您已视她为之女,我们自然就要代替少爷惩罚她呀!”三女婢声嘶力竭地为自己辩护,并且把早就拟定好的说辞一口气道出。 殷愿听着,表情莫测高深。“推诿之辞倒是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 三女婢重重一颤,一边磕头求情、一边颤声道:“少爷亲口痛斥过江淘儿是淫娃,所以我们捉她浸猪笼,并不是我们的错。”这样可以脱身吧?杏花说过,把责任往少爷头上推,就能避过灾祸的。 江淘儿听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责怪谁。“不是你下令浸我猪笼,而是女婢揣摩主子的心思,捉我祭河神,如此说来,杜鹃、玫瑰、杏花三人也是很无辜,因为会导致如此结果,皆源自于你骂我是淫娃。”那么罪魁祸首到底是谁?“还是错在你!”她瞪看殷愿。“你骂我淫娃根本毫无道理,明明就是你想要暖床,我只是依令工作,哪里知道此举却招来浸猪笼的后果!”江淘儿一说,把三女婢给吓得冷汗直流。 “暖床之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殷愿的眸光深了。整件事就是从暖床开始的,难不成全是这三名女婢在作怪?“本少爷从不需要睡温暖的被窝,我也从没有命令仆役替我暖床过。告诉我,到底是谁命令你来“暖阁”替我暖床?” “就是她们三位。”这回得实话实说了。 此话一出,三女婢又不断地拜跪。“不是啦,真相是——” “真相已大白!”殷愿不听三婢的解释,他全都懂了。“又是你们三人在作怪,一切的风波都是你们三人所引起的,胡扯我得睡暖床,让江淘儿爬上我的被窝,引发我的怒气,再藉口替我惩罚江淘儿。”他阴冷地一笑。“好样儿的,我所掌理的“殷家庄”,竟然连奴仆都敢假借我的命令胡作非为,可见得我有多无能,连女婢都能爬到我的头顶上来了!” “不不不,奴婢该死,奴婢不敢犯上的!奴婢错了,少爷饶命啊!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三人磕头磕到额头都流出血来了。 江淘儿惊讶地看着拜伏在地的三婢。“原来是你们在害我!” 殷愿强调道:“我说过,我从来没有下令要淹死你,现在真相大白了,全是这三名女婢在兴风作浪。” 三婢心凉了,她们的阴谋诡计还是被看穿,她们死定了。 “三婢该死!”殷愿冷冷一笑。 “不——”杜鹃、玫瑰、杏花三人脸色大变,更卖力地磕头求饶。“少爷饶命,少爷饶命!我们不敢了、不敢了……” “不敢?你们可是将我这个主子玩弄在股掌中啊!”居然把他当成工具,这状况在“殷家庄”还是史上头一遭。 “我们哪敢玩弄少爷?我们怎么敢玩弄少爷?我们不敢、不敢、不敢的!”三女婢放声狂叫,求取最后的苟活机会。“不要杀我们啊!少爷不能杀我们、不能啊——” “为什么不能?我取你们性命还得经过你们同意?” 第13章 他勾唇。 三女婢颓坐在地,面如死灰。原以为是无懈可击的计划,却一下子就破了功,主子只要翻脸,她们就得人头落地。 是啊,主子要仆人死,仆人就得死,哪里来的申辩机会? “甘心受死吧。”殷愿令道,杀鸡儆猴也是要教其他奴仆不许妄动江淘儿,更不许假借他的身分迫害人。 “死了,我们死定了……”三女婢见无生路,痛哭流涕。 “不,不要杀人,不能杀人的!”泣声里,突然迸出一道阻止声,是江淘儿。“少爷,你不能杀她们,这样就杀人太过狠毒了。” 殷愿凝视也同样面容难看的江淘儿,问道:“这三婢要杀你,你却阻止我杀她们,你胡乱护卫,简直是蠢蛋一枚。” “我不要你杀人!我不想你杀的原因是因为……因为我不喜欢你沾染血腥。”江淘儿是不想他受到伤害。 这三女伤害的对象是她江淘儿,可殷愿却对这三婢下重罚;反观总是触怒殷愿的自己,所犯之错其实远比三女婢严重许多,可性命仍然安在,并且,在经过落水一事之后,她好似成为了殷愿掌上的明珠,备受呵护。 她为这发现而心颤不已,也乐不可支,更不想失去这份快乐,所以不愿他作恶啊! “你还是要替她们求情?”殷愿为她烂好人之举不以为然。 “不是,我不是为她们,我为的是你。我不愿意你杀人,是希望你好,你的行事作风已经够歹毒了,我好担心你遭到天谴,你若一口气又杀了三条人命——”轰隆!屋外突然打起了一阵响雷,江淘儿脸色大变,弹起身,叫道:“你要小心天打雷劈啊!” 殷愿冷笑道:“雷,并非要劈我!响雷是上天也在庆贺这三婢即将伏法。” “不行杀她们!不行!”江淘儿吼道,不断望着门外,就怕雷会劈进正厅来。 “江姑娘救救我们啦!救命啊!你放过我们吧!”三女婢见她不记仇地为她们争取生机,就拼命向她磕头哀求救命。 江淘儿只看着殷愿,只担心他被雷劈!“你就放过她们吧!” “我不——” 她抢话。“你若不饶恕她们三人,我就……就……我就时时刻刻在你耳畔念经!我念佛经、我念善书、我念劝世典籍,我一定要念到你心性转变为止!”她深吸口气,严肃地说着决定。“我会在你耳畔念经,念到你白发苍苍、牙齿动摇了也不会放过你,直到你愿意行善为止!” 殷愿想到她要一生一世在他耳畔喋喋不休,眉头不禁深锁。 “算了!”倏地,他脱口而出,当意识到时,只见江淘儿已经喜孜孜地欢呼大叫了。 “你要放过她们?你真好,真好!你好善良啊!”江淘儿笑逐颜开,“你会行善了,我好感动!好感动啊!”他终于往好人之路迈出一步了。 殷愿凝视着她的笑靥,收回前令的话语硬是吐不出口。他喜欢她的笑靥,想看着她的笑靥,想留下她的笑靥,不想坏了她的笑靥。 江淘儿笑着,一直咪咪地笑着。她好开心,愉悦得不得了,殷愿不仅救了她的身体,也救了她的心。 她被他重视了,即便他先前对她极不友善,但就在他答应放过三婢的同时,抑郁之气一扫而空,重新燃起的快乐与生机,让她好想大吼大叫! “谢谢少爷饶命、谢少爷饶命!奴婢们感激涕零!”暴吼的是三女婢,她们“死里逃生”了。 “滚!”殷愿看都不看她们。 “是、是!我们滚,我们立刻滚!立刻滚!”连滚带爬的,三婢用最快的速度奔出正厅,离开“殷家庄”,就怕殷愿会背着江淘儿再捅她们一刀。一旦又被殷愿给抓着,就必死无疑了! 而原本待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奴仆见判决已出,也纷纷离开,深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主子,落了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还好还好,事情平安落幕了!”江淘儿拍拍胸脯,松了一大口气,她还真担心雷劈进屋里,打死了殷愿。而且就在放走三婢的同时,阴霾气候忽然消失,外头又是朗朗晴日了。 “喏,瞧见没有,你一行善,天色立刻变得耀眼无比,想必你的心情也愉快了,所以行善积德,人生真会喜乐许多,真的很有趣——” 殷愿脸色一变,她又要长篇大论地劝他行善了?他的耳根子又要不得清静了?他不想听! “唔!”江淘儿的杏眸倏地睁得大大的,殷愿的右手环住她的柔腰,左手扣住她的后脑,就用嘴唇堵住她的樱唇。 他吻住她。 殷愿想也不想地直接吻住她的嘴儿,也中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唔……嗯……” 吻着吻着,吮着她的唇,殷愿深深地吻着她,也紧紧地环抱她的纤腰,感受到她的体热,也确定她是活着的。 只要回忆起她昨日落水时差点丧命那一幕,他就觉得恐惧无比,不禁将她抱得更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般地拥抱着。 感谢神来一笔的感应,让他得以适时地救起她。 江淘儿闭上双眼,享受他缠绵的亲吻。第一次与他唇对唇,她只觉得会被闷死;第二回吻,是救她性命;而这一回被他亲嘴,却有着无比的愉悦思绪与悸动心情。 殷愿热切地索求她的唇,无法控制地缠吻着她。 她亦什么都不管了,根植在心中的怀疑、不安,在他温柔的拥抱与热吻下全抛诸脑后。 吻毕。 江淘儿红透透的脸蛋埋在他的胸怀里,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去想,也不去深思了,就这么贪婪地享受着这份温暖,以及祈求温暖能够持续下去,持续到永久…… 第七章 风吹着,日阳的味道也跟着飘扬在“梦园”里,闻得身心好舒畅。 “梦园”位于“形影楼”内,亦是属于殷愿所支配的产业。根据殷家总管所言,殷愿少爷最爱坐在凉亭里,思索“殷家庄”的走向。 江淘儿懂得殷愿为何会爱上这座“梦园”了,舒心氛围的确能让思虑清晰,并且园里景致如画,她就看痴了,坐在凉亭石桌前,望着四周宛若桃花源般的风景,她终于忍不住提起画笔在宣纸上开始作画,将“梦园”宛若幻境般的山水造景与优雅楼阁一笔一笔地绘画出来。 画好了一幅景物图后,又抬眼望了下实景,满意一笑。 很久没这么快乐过了。 自从父亲因为作保之事被朋友出卖背叛,导致江家一无所有,最后甚至得卖女为婢还债后,江淘儿就体认到再亲的人都还是可以为利益而背叛承诺,也因为此事的冲击,导致她会害怕人心,尤其对殷愿她更是忌惮。 可是在浸猪笼事件后,她深陷在殷愿的温柔之下,这几日来她一直被温暖感觉给包围住,对他的怀疑甚至消失殆尽。 “不行,如果他又要使坏,我还是得叨念他一下!”画笔正在勾勒着殷愿的耳朵,顿了顿后,旋即噗哧一笑。“他会乐于听我的劝告吧?应该是如此……”江淘儿吐了吐粉丁小舌,又画着殷愿的人像。“我的快乐也希望有人可以分享,花帖姊姊和又星姊姊现在不知道过得如何?”她想起一起被卖进“单家堡”的花帖与薛又星,对她俩的遭遇也是充满同情。她俩跟她一样都是天涯沦落人,只是她现在“跑”到“殷家庄”来,日子过得还不错,却不知仍在“单家堡”的两位是否安好? 江淘儿手中的画笔转而将两姝的容貌模样绘在画纸上。 唰唰唰…… 倏地,江淘儿手一顿,聆听,是扫地声。 “梦围”占地极广,她选择休憩画画的凉亭后方正有一片假山与枝叶茂盛的大树,而她所坐的位置恰巧被挺拔厚壮的树干给挡住,让扫地的仆人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两名扫地仆人按照住例打扫着“梦园”,而午时时分,通常不会有主子来此偷闲,两人的对谈声音就大了些。 “单家真以为得到了“仁义王”之位了吗?哼,瞧单家小厮嚣张得很,真是气死我了!”阿财方才出外受到了委屈,忍不住向童哥抱怨着“单家堡”的自以为是。 “唉,该怪百姓眼拙,单太爷明明就是沽名钓誉之辈,怎么大家伙儿就是看不出来,还一迳儿地把他当神来拜呢?” “没错,单家不是神,他们是魔才对!单太爷在暗地里做了很多很多的坏事,只是苦无证据揭发,单家最近几年愿意行善布施,并非为了赎罪,而是为了争取“仁义王”的爵位。等着看好了,一旦“仁义王”到手,单家不露出真面目来,我脑袋给你当椅子坐!” “是啊……单家还曾经欺奴呢……”声音愈来愈远,二仆的扫地声也愈来愈小声,终至消失。 江淘儿愣愣的,她没听错吧,“殷家庄”的仆人也在批判“单家堡”的恶,单家真是在沽名钓誉吗? “发什么呆?”不知何时,殷愿已站在江淘儿身边,一望,瞧见她发愣的表情。 “喔,没事。”她摇首,一时间也不知要不要问出心中的疑虑。 “这两人是谁?”殷愿瞥见桌上的画纸,说道:“原来你画功如此精湛,你懂丹青?”虽未上色,但精细的笔法已经抓住两姝容貌的精髓,笔墨虽简略,却可以将人物画得栩栩如生,让殷愿一眼就可以记住这两张少女的脸庞。 江淘儿思索着要不要询问“单家堡”的情况,如果单家的“恶”是误传,那么两位姊姊就是安然无恙的,但反之呢?两位姊姊倘若遇上的是恶主,那可怎么办? “画里的人是又星姊姊与花帖姊姊,我们三人在同一时刻被带进“单家堡”,成为“单家堡”的丫鬟。” 第14章 她看着他。“方才我听到仆人们斥责“单家堡”沽名钓誉,我问你,这些话是你用主子的身分煽动他们,要他们四处乱讲的,还是单家真是非善类?” 殷愿淡淡回道:“我已说过,你会被单太爷给买下,纯粹是因为单家想夺取美名,单家的恶,我也告诉过你了,只是你不信。不过,单家也隐藏不了本性,你很快就会听见单家欺奴的流言。” 江淘儿的心情动摇了,问道:“如果单家很坏,那你救救两位姊姊,你把她们救离单家!” “与我何关?”殷愿断然拒绝。 “如果真如你所言,单家非善类,会欺奴,那么我那两位姊姊岂不是身处险境之中?若真的出事,我会懊悔没去救她们离开单家,我会内疚一辈子的!”愈想愈恐慌,人命是那么的脆弱,一个不注意,就可能断送。想到自己落水时幸亏殷愿及时救助一把,否则她早就成为溪里亡魂了,也之所以两位姊姊的性命她现在不敢拿来当赌注,先救离开再说。 “喔。”殷愿轻应,显然对两妹毫无救助的兴趣,他想要的,只有击溃“单家堡”,另外就是把江淘儿留在身边。 “喔?就喔?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江淘儿望着他漠不关心的神情,心凉了半截。 “那两个女婢的生死其实与我无关。”殷愿淡淡回道。他的慈悲只会给她。 “如果单家如你所言真是邪魔歪道,你一定要把她们救离开,你不能见死不救!” “我只要你了解“单家堡”是邪恶之堡便可,至于当细作之事也莫再提。当然,救人之事也与我无关。” 江淘儿气结,他的善良又跑哪儿去了? “你要救出花帖姊姊跟又星姊姊……” 她念着、叼念着、哀求着、请托着,又不断念着劝世佛经,喋喋不休地,缠得他头痛了起来。 “你别说了。” 江淘儿打定主意一定要逼殷愿答应,缠也要缠到他答应不可,“你答应我吧,否则雷神发怒,会劈了你的脑袋瓜子!” “够了,别说了,我救人!”殷愿忍受不住,只好同意。 她欣喜若狂。“你要说到做到喔!” 殷愿忽然间意识到,也许单家就是不想要江淘儿,才会对失踪的她默然以对。 “你一定要说到做到喔!”江淘儿再次央求道。 见到她笑靥灿灿,殷愿的视线再也舍不得移开,望着望着,瞧见她耳畔边沾了点颜料,食指抚上她的颊鬓。“你脸上沾上了颜料。” 江淘儿一震,身子麻酥了,他的指腹像是带着火,在她玉肤上撩起一阵阵热焰,让她呼息绷紧,心弦乱颤,相视的目光,更是流泄出暧昧的情欲来。 “在凉亭下卿卿我我的,也不怕仆役们窃语议论。” 东方及忽然冒出来杀风景,凉亭里的旖旎氛围霎时间散了去。 江淘儿红着脸,退了几步,沙哑地问着不速之客。“你是谁?” “你就是江淘儿姑娘吧?”东方及不答反问,仔细地审量着她。 “你看够没有?”殷愿把江淘儿拉至身后,挡住他的目光。 “这样我看不到他了啦!”江淘儿自行探出头来,问道:“这位公子是谁?” “敝人东方及,是殷愿的朋友。”东方及笑意盈盈地道:“江姑娘好纯真,但却可以用丫鬟身分吃定主子殷愿,真教人钦佩!今日得见你庐山真面目,敝人深感荣幸。” “东方公子怎么会认为我可以吃定殷愿?”江淘儿一脸茫然。“我怎么可能控制得了殷愿?您言过其实了。” “你明明就让殷愿束手无策。”东方及非常确定。 “够了,你可以离开了,别谈这些闲事。”殷愿一心想把两人给拉开些,总觉得不能让他俩太过亲近。 “赶我?”东方及深深地叹了口气。 “快走!”殷愿再道,先前虽然压制下了他的好奇,也阻止他的介入,但他似乎耐性告罄,不请自来地探查起他与江淘儿的“进展”。 “你在责怪我破坏旖旎氛围,但我又不是故意杀风景的,我只是没算好造访时间,这样就要吃闭门羹,真是可怜。”东方及抱怨着殷愿的不留情面。 “你还是走吧。”殷愿清楚东方及故意说这些话就是要激怒他。 东方及又叹了口长气,故意再道:“你见色忘友,只想霸占江姑娘,甚至连朋友造访都不屑见之,敢情成了“情疯”了?” “什么是“情疯”?”殷愿问。 “就是为情疯狂的疯子。”东方及扫视着他。“你现在就是个“情疯”。坠入情网后,你只会为爱疯狂、为爱糊涂、为爱变得不可理喻。而江姑娘呢,胆子忒大,竟敢与殷愿公子谈情说爱,想必也是个傻子,也该是个傻子才能匹配疯子啊!” “东方公子的说法让我一头雾水。”江淘儿听傻了,但心口的某一处角落也知道她对殷愿释出感情是下了极大的赌注,后果难料的。 殷愿冷道:“东方公子喜欢乱人心神,他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可我想增长见闻。东方公子,请坐,我去替两位泡茶,我想听听您所谓的傻疯言论。”江淘儿起身要去厨房泡茶,然后再向他好好地讨教一番。 “不必你去。”他可不想再把她当丫鬟使唤。“坐下,就算要泡茶也让其他人去做。” “喔。”江淘儿回座。 啪啪啪!东方及鼓掌道:“看来你专心一意地想与她谈情说爱,也难怪争取“仁义王”的行动几乎没再积极进行了。” “你不要当“仁义王”了?”她低呼,此项消息若为真,意味着他不会再与“单家堡”作对,也是好事一桩吧。 “不要擅自替我决定答案。”殷愿冷沉地瞪看东方及。“你今日废话真多,我不想再听,快走。” “又赶我走?你一直赶我走,见色忘友,小心我生气了。”他佯怒道。 殷愿睨他。“你的“盟主旗”尚未得到手,该把心思放在“盟主旗”上,而非与我斗气。”绝不能让这两人靠得太近,以免东方及从中捣乱,毁他计划。 东方及起身,道:“好,我不打扰了,告辞。” “东方公子!”江淘儿也跟着起身,看出东方及的不悦,连忙安抚道:“您千万别生气,殷愿今天心情不好,话回得冲了些,公子千万别将今日之事放在心上,并且记恨了!我下回泡茶请客向您赔罪!” 东方及眸光一闪,但很快就隐没。这妮子居然感受得出他的下一步将对殷愿“不利”。 “放心,我与他是至交好友,我怎么可能会“对付”他?”东方及又笑开来。 “就是至交好友才会令人担心啊!忘了防备,结果倒大楣。”江淘儿忍不住叹道,深怕殷愿被至交好友给出卖了。 东方及脸色一变,殷愿却大笑。难得看东方及也有憋闷的时刻。 “快走吧,去办你自己的正事,我会找你,不送。”殷愿挥了挥手,要这家伙尽快离开。 “你不要再赶人了,东方公子真会生气的。你真愚笨,竟然不懂凡事总要留个转圜的余地,这样才不会树敌啦!”江淘儿对殷愿的挑衅性格充满着担忧,再这样下去难保他性命长存。 而这回,换东方及放声狂笑。 ※※※ 好奇怪,怎么都没消息?十多日过去了,怎么还是没有消息? 江淘儿先是在“形影楼”内找了一圈,不见殷愿在楼内。出了拱门,往“殷家庄”太爷所住居所而去,不知道殷愿会不会去向长辈们请安,顺便陪伴用膳? “他到底有没有帮忙救出花帖姊姊跟又星姊姊呢?为什么一直没回我消息,我也没看见两位姊姊?”她走在白色卵石铺成的曲径上,朝殷家长辈居住的“文湘院”而行。倏地,在花丛后方,听到了闲言传来。 “喂,你听说了没有?“单家堡”有位女婢,被单家主子欺凌得好严重,生不如死的,真是可怜啊!” “有啊,当然是听说了,“单家堡”欺奴的传言已经如火燎原般地扩散开来,不仅俪城百姓听说了,也散播到青山省外去了。”有人回答道。 “嘿嘿,活该啦!单家那群奴仆是活该,自作自受啊!还敢跟我们“殷家庄”抢争“仁义王”,现在被揭穿真面目,看那些自吹自擂单家是仁义之堡的奴仆们,日后要拿什么脸面去市集见人。” “你们知不知道是谁受了欺凌?” 倏地,从花丛里“蹦跳”出一个女孩,把三仆给吓得大叫。 “是我,别怕!”江淘儿听到闲话,心急如焚地直接拨开花丛跃过栅栏,问着三仆。“到底是谁受到欺凌了?你们知道吗?”殷愿答应要去救花帖及薛又星,却没有后续消息,而此刻又听到单家欺奴,怎能不让她又忧又恼? “原来是江姑娘啊……”三仆怔怔地唤道,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位奇怪的姑娘?她自称是丫鬂,却没有人敢指挥她,只因她的身后有殷愿少爷当靠山,而且传言她与少爷似乎有“奸情”……不,是有“暧昧之情”,更让众人对她忌惮三分。 “快告诉我,“单家堡”有欺奴之事传出,这是真的吗?”江淘儿急急地追问。 其中一仆总算回过神,回道:“没错,是有这件事,你到外面随便打探一下,都可以探听到这则流言。”他将此事娓娓道来。 江淘儿心沉了,喃道:“他答应要救两位姊姊的。” “什么?”三仆竖起耳朵。“谁要救姊姊?” “对了,殷愿少爷在庄里吗? 第15章 你们可有见着他?”她急问,急着找殷愿。 “少爷方才陪太爷用了膳,然后离开“文湘院”转回“形影楼”书房见客去了。” “我跟他擦身而过。”江淘儿回身,飞也似地往“形影楼”奔去。 砰砰砰砰……她飞奔着,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砰!推开书房门扉,她脸色铁青地看着在书桌前抬头看她的殷愿。 江淘儿啥都不管地劈头就问:“你答应要救她们的,但你只是在敷衍我!” “你听到传闻了?”殷愿明白她在质问何事。 看他如此轻松,江淘儿心揪得更痛。“你承诺要把又星姊姊跟花帖姊姊带离单家,你答应我的,可你却任由事态严重至此!不知道两位姊姊被欺凌成什么样子了……” “我有去带人。”殷愿回道。 “那人呢?” “我带不走。” “带不走?怎么可能?”他是殷愿耶! “她们不肯跟我离开,我又能如何?”殷愿没打算告诉她真话。 他是在市集中遇上花帖的,本是要带她走,但观察过后,他就打消了带她离开“单家堡”的主意,而且暗中派潜在“单家堡”内的探子回报,说花帖与单壁的互动十分异常,他更是心生警惕,深恐花帖与江淘儿相聚后来个“狼狈为奸”,到时“殷家庄”岂不给闹翻天了! 至于另一位薛又星姑娘,据查,她陪一位女婢石香上街买布料,两人出府后,却只剩下石香归来,追问薛又星的下落,石香却是一问三不知。 正好,这三姝最好各分东西,别再碰头,才能如他所愿。 殷愿又一次道:“我有要带她们离开“单家堡”,但她们并不愿意。” 江淘儿怀疑他的话,并且觉得害怕,害怕转了一圈后,还是被他所骗,害怕她先前的愉悦与幸福感受都只是南柯一梦。 “你说做了救援,可是依你的能耐,怎么可能救不出人来?” “是她们不愿意。”他缓声且慎重地再强调一次。 淘儿还是怀疑,就是怀疑! “你不信任我。”他磁嗓放得温柔。 忽柔忽硬,让人捉摸不清,不知道他是敷衍之辞,又或者是真心拯救? 她弄不清楚哪一张才是他的真面目?温柔的殷愿?抑或是阴狠的殷愿? 而相信殷愿的她、被他迷得团团转的她,还要继续置身在不确定之下吗? 要吗? 第八章 午后与殷愿一谈后,江淘儿心里就不踏实,回房打算整理思绪,却怎样都静不下心来。 她就在房里绕来绕去、绕来绕去,绕到天都黑了,晚膳都没用,烛火也没点燃,就坐在黑夜中,被不安的虫子啃蚀着心灵。 在殷愿眼中,她究竟重要不重要?这疑问,困锁心间。 殷愿明明给了她承诺,而且表明十分在乎这个承诺,她也因为他慎重的态度而乐不可支,可最后结果,他的承诺却成了空言,两位姊姊依然芳踪杳然,性命堪虞。 “不行,我得透透气……”她憋闷不住了,要一吐为快。江淘儿走出寝室,步出楼阁,走进庭园,在夜黑风高的此时,众人皆已睡去,四周安安静静。 但“暖阁”那方向的灯火还是亮着的! “三更半夜的,谁在“暖阁”?”她悄声地走过去,远远便瞧见窗纸映出两条人影来,一条是殷愿,另一条人影则动作诡异,欺近殷愿时,举止很激动。“该不会有恶徒潜进房内要杀殷愿吧?”她紧张极了,屏气凝神地走过去,即便对殷愿不满,还是移步到窗边一探究竟,就怕殷愿被人给杀死了。 “……可以想见,如此一来“殷家庄”便可取代“单家堡”了。”激动的原因,原来是在为殷家高兴。“百姓们正在到处传散“单家堡”欺奴的恶行,这件事足以让“单家堡”脸面无光,而皇帝派遣的特使应该也听到消息了,一旦特使认定“单家堡”沽名钓誉,这个“仁义王”的封诰就颁布不出去了。” “很好。”殷愿轻轻的笑语穿透纸窗,劈进江淘儿的耳朵里,也让江淘儿心凉了一大截。 殷愿在扯“单家堡”后腿,他还是在设计“单家堡”。这么说来,单家欺奴之事极可能是假的,是殷愿的阴谋诡计,而两位姊姊其实是安然无恙的。 倘若真是如此,那她就不必为又星姊姊与花帖姊姊担忧了,这样很好啊,只是——她为什么会觉得很悲哀? 殷愿骗她,又把她骗得团团转,让她忽悲忽喜,忽尔期待、忽尔失落,一下子将她捧在掌心呵护,一下子又弃之如敝屣……让她为他团团转。 这样戏弄她很好玩吗? 那么他对她的好会不会也突然收回?依殷愿翻来覆去的习惯,是非常可能做出这种事。 房里人又说了:“属下认为,这件欺奴之事来得真是时候,让“仁义王”之争一直居于落后的“殷家庄”,有了起死回生的机会。” “对付单家就是要以恶制恶。”殷愿下了注脚,“对了,居住在“元奎酒楼”的皇帝特使身分查出来了没有?我已不想再等。” “快有结果了,火凤密探已经确定了特使身分,正试图与他接触,请求他与少爷您一叙。” 藏身在窗台下偷听的江淘儿,心拧得好痛,以恶法伤人果然是殷愿最擅长之事。 算了,别再和他蹉陀光阴了,为他虚掷人生太没意义了。 她应该要想办法去找那位皇帝特使,将事实真相全部禀告,请皇帝特使裁夺,一来替“单家堡”洗清冤枉,二来商请特使上书皇帝,颁赠“恶毒王”的封诰给殷愿好了。 ““慈爱王”……” 蓦然,江淘儿又听到与殷愿对话的部属正在出着馊主意。 “少爷,不论“单家堡”可否得到“仁义王”的封赐,为了与单家平起平坐,咱们除了想办法毁去单家的如意算盘外,您是否也该争取“慈爱王”?” 殷愿淡淡一笑,道:“我已在进行。” “少爷有先见之明,“慈爱王”是仁慈且爱人之圣者才有资格争取,而这个爵名正适合您。” 江淘儿快速捂住自己的嘴儿,深怕惊呼逸出喉头,被房里的人听到。 这部属也太会胡扯了吧?殷愿只会陷害他人,哪来的仁慈心?他这一堆巴结言论让她听不下去。 江淘儿小心翼翼的退离窗口。 现在她该怎么办? 逃吧!逃离“殷家庄”,去找那位特使,要他别误会“单家堡”,再还“单家堡”一个公道,“仁义王”是非给单家不可的。 另外还要提醒皇帝特使,绝不能将“慈爱王”赐封给“殷家庄”,殷愿一旦当上慈爱王,天会下红雨,日阳将会从西方升起,龙呈皇朝会灭亡的。 ※※※ “殷家庄”占地极广,江淘儿绕走各处庭园院落,走到气喘吁吁,还是找不到偷跑出庄的办法,最后决定从废园小侧门一试,但还是被拦下。 “江姑娘,您要出庄?可有少爷手谕?”黑夜里冒出了道询问,骇得江淘儿差点忘了呼吸。 “我我我……我没有要出庄,我只是到处散步,随意走走而已。”江淘儿力持镇静的佯装没事,就怕被庄里的守卫发现她有逃跑的企图。 “夜已深,江姑娘还是快回“形影楼”休息吧。”守卫语毕,又没入黑暗中,江淘儿僵硬的点头,赶紧溜走。真可怕,“殷家庄”的守卫总是神出鬼没的。 不过江淘儿并未放弃离开,她没有返回“形影楼”,反而继续趁着夜黑风高,找寻出庄之法。 江淘儿只要想到殷愿的使坏模样,就愈想愈心急,非得想办法阻止不可。 她四处张望,想看看到底哪儿藏巧门小洞可以让她离开。 “江淘儿姑娘,你偷偷摸摸在做什么?”后方,乍然传来一道意味深长的问话。 吓!江淘儿心跳又差点停止。 怎么跟“殷家庄”相熟的人都这样阴沉诡异? 她僵硬的转身,深吸口气后开口。“东方公子,你怎么会在庄里(奇*书*网^.^整*理*提*供)?夜深人静时分,你就像个偷儿一样的突然出现。”再怎么说,他只是客人身分吧?可是进“殷家庄”倒像是进自家厨房。 “你说我是偷儿?”东方及笑了。“在下第一次被人当成偷儿。” “我不是故意出言不逊,我只是实话实说,你鬼鬼祟祟的样子是很像小偷。”不想闲扯,以免被看穿意图,因为此人不好惹,得离他远一些。 “我像小偷,那你跟没头苍蝇一样不断在“殷家庄”里到处打转,还到处撞壁,更是像极了做坏事想逃跑的内贼。” 江淘儿倒抽一口凉气。“你你你……你都看到了?你在监视我!” 他坏坏一笑。“你想做什么?三更半夜不回房休息,还老往“殷家庄”没人看守的地方钻,想做什么?要叛逃出庄?” 吓!他看出来了。 “才没有这种事。” “没有,那随我去见殷愿。” “不要。” “有古怪,你真要逃走,而且是急着离开。” 她看着他,咬了咬下唇后,回道:“对,我是想走,你知道了,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想为你拍手喝采。”东方及真的给她掌声鼓励。 江淘儿傻眼。 他再道:“不要对殷愿温柔,那只会被殷愿给吃死,偶尔闹点脾气、离开他,也是训诫他的一种方式。” 江淘儿呆滞地问:“你也希望我离开?” “当然。” 第16章 江淘儿疑惑地看着他——对了,东方及要报复殷愿对他不敬,所以想借力使力,让殷愿难堪。 “可是我走不出“殷家庄”。”江淘儿道。 “那我带你走。” “好,你带我走。”她立刻抓住这机会,点头同意。“你带我走,现在。” “行。”东方及立刻抓住她的藕臂,一跃,飞上了屋檐,与黑夜融为一体。 “轻功。”她花容失色,颤问着:“东方公子会轻功?” “我不仅轻功了得,还有一颗西瓜大的胆子,就敢与殷愿作对!” 咻,倏地,两人隐没在黑暗中。 ※※※ 天色蒙蒙亮,市集上已有商贩开始聚集,准备做生意。江淘儿踩着疲惫步伐停在一棵大树下,她太累了,想休息,前方转个弯,应该就可以看见“元奎酒楼”了。 “走不动了吗?要不要我背你?”东方及的俊容倏地晃至她眼前。 江淘儿一骇!咚咚咚地退了好几步。“不要,不要背我,你不能背我,万一又有流言蜚语,我就惨了!又要被浸猪笼。”千万别跟他靠太近。 东方及笑了。在他展现轻功窜上屋檐时,她害怕的紧抓他手臂,然而在落地后,她却像碰到瘟神般连忙甩掉他。男女之防,她倒是执行得很彻底。 “你要去哪?我陪你。”东方及故意问。 “不必,不用了。”她想都不想的直接拒绝。“谢谢你带我离开,但为了你的性命安全,你最好别让殷愿知道是你带我出庄的。” “你还是害怕我被殷愿惩治?” “呃……”真正原因,她难以启口。 “不然就是担心殷愿误会咱们俩有奸情?” 她摇首道:“我跟你不可能有奸情,你别乱说话,也不要随便讲出奸情这两个字,万一被误会了怎么办?”浸猪笼的恐怖景象浮上脑海,让她猛打哆嗦。 “你在担心殷愿误会你。”东方及咄咄逼人。 她怔住,眼神黯然,低低嘀道:“不是这样,我只是不喜欢被人乱扣罪名,再说,殷愿根本不会担心我。” “你怎么知道殷愿不会在乎你?” “我试过……”她顿住,不愿多谈。殷愿那人应该没心没肝,当然不会在乎一个女子,还是个丫鬟身分的女子。 “有试过就行,总是要多多了解彼此,才能走得长久。”东方及忽然变得语重心长。 “没有长久,就没有了……”明明知道人心不可靠,她却还是傻呼呼的赌了一把,结果就赌输了。 东方及瞅着她沮丧的神情,坏笑更深。“算了,那我就不干涉你,咱们各走各的路,如何?至于未来发展,端看各自造化了。” “好,告辞,后会无期,永不相见。”江淘儿立刻道别,飞也似的转身奔离,只想远离跟殷家庄有关的一切。 “后会……有期吧。”尾句几不可闻,东方及看戏的笑容从未中断过,只可惜江淘儿没看见。 ※※※ 呼呼呼…… 江淘儿跑得香汗淋漓,终于让她找到了——“元奎酒楼”果然就在前方。 酒楼的大红色门扉此刻也正慢慢打开来,跑堂们准备妥当,要开门做生意喽! “真巧。”江淘儿一路狂奔,奔进门内,然后喘大气。 跑堂笑咪咪的上前迎客。“请问姑娘是要住宿还是用早膳?你跑得这么急,想必是迫不及待想尝尝“元奎酒楼”的着名早点吧。” “我想问……想问……”她喘气道。 “问?问什么?”跑堂见她不是用膳,口气淡了些。 “请问住在上等房的贵客里头,有没有一位是皇帝派来的特使?”江淘儿大剌剌直接问道。 “啥?”跑堂傻眼。“你说我们酒楼里住了一位高官?还是皇帝派来的特使?”这姑娘在说什么?什么皇帝特使? “有没有?” 跑堂一头雾水,正欲回答没有,二楼忽然传出激烈打斗声以及痛呼声,打断了跑堂的话。 砰砰砰砰砰…… 江淘儿闻声立刻甩掉跑堂,奔上木梯,往二楼方向冲。 砰地,又一声巨响!在楼梯间的江淘儿更是飞也似的冲上去。 噗!吐血…… 砰!身体落地声。 “你还好吧?”奔上二楼的江淘儿见有人躺在地板上痛苦的呕血,先冲过去探视。 “江、江姑娘。”气若游丝。 她吃惊地反问:“你认得我?”她并不认识他呀。 火凤密探已无气力解释,用着最后一丝力气朝破窗方向指去。“他……皇帝特使……” 江淘儿顺着他手指方向望过去,瞧见房里有一名身着月白长衫的年轻男子,气质静如明月,就伫立在窗边,浑身散发出一股优雅但虚幻的气息,而那张脸…… 他就是皇帝特使吗? 江淘儿愣住,忍不住眨了下眼睛。 “呀,跑掉了。”就一瞬,再看,白衣人已经无影无踪。 “你快追他……向少爷、爷……禀报……”火凤密探说完最后一句,当场吐血,昏厥过去。 “啊,你你你……你没事吧?别死啊!快来人,快救人啊……”江淘儿心急高喊,而“元奎酒楼”里的客人、跑堂跟掌柜的,也纷纷围了上来。 “大夫,快请大夫。” “他还好吧?” “请你们送他回“殷家庄”,他是“殷家庄”的人。”江淘儿丢下话,转身下楼。 重伤者可以认出她,并且要她向殷愿传话,肯定是“殷家庄”的人。 酒楼里的人见她又奔离,连忙喊道:“姑娘你跑哪去啊?” “我忙去。”她砰砰砰地跑下楼梯,跑出“元奎酒楼”。 她得赶紧把那位皇帝特使找出来才行。 而酒楼内的人只好将受重伤昏厥的男子送回“殷家庄”去。 ※※※ 日正当中了,未见到江淘儿,还以为她沉睡未醒,未料,人早已离开“殷家庄”。 殷愿正欲下令找她,却在同一时刻接到由酒楼送回、重伤昏迷的火凤密探。 昏迷的火凤密探伤得极重,大夫说他至少一个月都无法苏醒,如此一来,他就无法从火凤密探嘴里探知皇帝特使的真实身分。 这还无妨,教他脸色阴沉的是,江淘儿的失踪。 ““元奎酒楼”的人通报说是有位年轻姑娘指称伤者是咱们庄里的人,他们才会将他送回来的……”管家一时间并不清楚伤者身分,不过在通报少爷后,接获立刻救治的命令,而且管家也将对方所描述的姑娘长相模样重述一遍,果然是江淘儿。 “我知道了,好好照顾他。”殷愿交代道。 “是。” 殷愿转而步出房门外。 江淘儿为何不告而别?她又怎会出现在“元奎酒楼”?凭她一人之力,绝不可能离开“殷家庄”,那她是怎么办到的? 不久后,殷愿想起了一个名字。 “东方及——”一定是他搞的鬼,只有他才有本事将江淘儿弄出“殷家庄”外。 第九章 往哪儿追,要去哪儿找皇帝特使?惊鸿一瞥下,虽然看清楚特使面貌了,只是眨眼间他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淘儿只好到处找寻,到处询问,探知有没有人瞧见气质出众的白衣男子。 只是人海茫茫,相当难寻。 “特使应该不会离开俪城才对,他还要评断“仁义王”最后的封赐对象,不可能离开俪城的,只是,他又会去哪里呢?”江淘儿不放弃地到处搜寻、问人,找寻白衣公子,皇天不负苦心人,有个十岁男童跟她说有顶漂亮又诡异的轿子正往东城门而去,他有偷看到轿里坐着的公子,跟她形容的很相像。 “谢谢。”抓着这一丝消息,江淘儿立刻往东城门而行。总之得找到皇帝特使才能计划下一步。 她往东边方向疾走,俪城她并不熟悉,唯一认识的地方就是西方郊野,因为那里差点成了她的葬身之地,她总是不敢回想西方郊外的景物。而这次,是往相反方向的东边城门而行,应该不会遇水了吧? “啊,华丽的轿子。”果然,一顶四人抬大轿在前方,两侧的轿帘垂放着,她看不清轿里人,可是皇帝特使极可能就坐在轿子里。 “追。”她道。 四名轿夫听到声音,齐齐回首扫了她一眼,但只是看她一眼后便又继续往前行。 “果然诡异。”江淘儿跟随而上,一路跟出了东城门外。走呀走地,路却愈来愈弯曲,还进了一大片树林里,放眼所及都是蓊郁大树,鸟鸣啁啾,好不热闹。鸟儿振翅高飞时,还会震下许多落叶,踩在落叶上的唰唰声多了份凄清感。 华轿继续往前走,一炷香过后,树林的尽头已到,绿荫色泽换成靛蓝颜色,可以看到远方天空朵朵白云正飘呀飘地,穿过树林后会是什么样的一番风景呢? “呀,水!”江淘儿倏地止步。穿过树林后,竟是一片湖,一片映照蓝色天际的湖水。“不,不行……”她害怕得转身要走。 “姑娘,你不是在跟踪我?为何突然掉头离开?”轿子已经停下,从轿内传出一道似笑非笑的询问。 “呃。”江淘儿停步。对啊,她若走,岂非白忙一场,可是前面是湖水,她害怕呀。 “你四处打探白衣公子的消息,所为何来?”轿里人对她四处打探的作为极不满意,这不啻是将他的身分四处张扬,也因此他决定将她引出城门外,探问她意欲何为。 “我是……是有事情要向您禀告。”江淘儿一直踌躇着要不要回头走人。 第17章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过来些吧。”轿里人道。 “你过来点。”轿夫示意一直往后退的她。“我家公子请你靠近点说话!” 江淘儿为难地看着前方湖水。 轿夫不悦地再道:“我家主子请你过来就过来,快!” 她一震。她怕水,她担心失足,可是隔距远远是极不恭敬,轿里人可是位大官。 “不说,就别再跟踪。”轿夫回身准备抬轿。 “别走。”她忙道,鼓足勇气走向轿子,距三步之远后停步,颤颤地问:“请问公子是皇帝特使吗?” 轿里人忽然不再回话。 她再问:“轿里的公子可是皇帝派来的特使?您是专程为圣上评断哪个家族可以登上“仁义王”宝座,是吗?” 倏地,轿里人掀开轿廉,异常平静的黑瞳凝视她,道:“你认错人了。” “认错?”她眨眼。不会的,轿里人确实就是“元奎酒楼”的那位白衣公子啊! “你认错人了。” “可白公子明明就是被“殷家庄”的人给指认出来。” “白公子?”他敛眸,问道:“我有告诉你我姓白?”原来是“殷家庄”在中间作怪。 “是没有。但你一身白衣,宛若无瑕白玉雕刻出来的容颜俊秀无双,举手投足间挥洒出干净气质,飘然若云彩的纯洁气息让我直觉认为你姓白。” 他优雅一笑。“你真有趣,依我相貌气质就认为我姓白。我确实姓白没错,只是你虽如此赞誉我,但我并非你以为的皇帝特使。” “你不是皇帝特使?”江淘儿皱眉,不太相信。 白衣公子忽地瞄了眼树林方向,若有所思,一会儿,对轿夫下令道:“走。” “是。” “不行,奴家话尚未说完,请留步——” “别再找我,我不是皇帝特使,听清楚没,别乱认人。”白公子在轿里道,示意轿夫离开。 “等一等!”江淘儿焦急地要阻止轿子离开。 “请走,我家主子不想再与你谈话。”四名轿夫俐落地抬起轿子,向前行。 江淘儿忙追上前。最重要的事她都还没说哩!“请留步、留步,我话还没说完——” “别跟,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一名壮硕如牛的轿夫忽然回身一喝,把跟在后方的江淘儿吓得弹起。 “啊!”她惊叫一声,踉跄地往后一退,却踩了个空。 扑通! “水!”她骇叫。她竟然踩进湖岸边,为了跟白公子“商讨”“仁义王”如何择选,她竟忘了注意她最害怕的水。 “救命啊!有水!”江淘儿太惊恐了,原本还踩得到泥巴地,只是怕水的恐惧让她方寸大乱,踉踉跄跄地往后踩,一滑,落到深水域中。 怎么会这样? 殷、单两家之事竟让她忘了最深的恐惧,尤其她锲而不舍的重要因素是为了护住殷愿啊! 即便她总是嚷嚷着要对付殷愿,要替“单家堡”申冤,可是她心里明白,执意追踪皇帝特使的目的是要替“殷家庄”脱罪。她害怕殷愿的胡作非为会招来皇帝特使的愤怒,一旦特使查出真相,殷愿不被砍头才怪。所以她打算抢快一步说服特使协助单太爷成为“仁义王”,这样就不会牵连到殷愿。 岂知她快被淹死了。“咕噜咕噜……救……救命……” 白衣公子的轿子已消失在另一头的树林中。 “咕噜咕噜……救命……救命……”身子一下子没入水中,一下子又蹬出水面,她眼前一片模糊,张口想喊,水又灌进口内,这回她死定了,“咕噜咕噜……救、救命……” 乱挥的手忽然被抓住。 江淘儿就像是抓到浮木般地紧扣住那双救命手臂。 身子被拉出水面……她可以呼吸了。 “咳咳咳,呼呼呼……咳咳……”她全身发颤,横倒在一双手臂上,她闭着双眼,感受到自己被抱出水中。她得救了。 “谢谢救……救命……”杏眼一睁,看到的是殷愿,小嘴张着,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是他,又是他,每当在生死交关之际,每当她寻找温暖之际,出现的总是他。 片刻后,她好不容易发出声音来。“你怎么又出现了?你怎么又在我面前?” “对,我来了。”殷愿哑声回道,低首望着怀里的江淘儿,真想狠狠掐死她。 但,舍得吗?不就是舍不得才会动员全部的密探寻找她。 也幸好适时找到她。 江淘儿眼眶湿滑,不是被湖水浸湿,而是由心淌出来的热泪。不知为何,心窝有股不断往眼眶窜,让她好想掉眼泪。“我怎么甩不掉你?我怎样都甩不掉你,好奇怪,就是甩不掉……” “你若甩掉我,这回就必死无疑。”殷愿回道,往林子里而去,他的坐骑安静地等候主子归来。幸好密探的消息回报得快,也幸好宝驹疾驰的速度让他赶上救起她。 “也是……这回我若甩掉你了,我的性命也休矣……”江淘儿吸吸鼻子,她的手臂仍紧紧地圈住他的脖子。明明就要甩掉他,身子却无法抗拒地紧紧偎着他。 “只是——” “只是?”殷愿浓眉紧蹙。 她茫然道:“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就是与你牵扯不清啊?为什么?” ※※※ 喀哒喀哒喀哒——马蹄声一路朝着俪城市集而行。 江淘儿一路默然,与他共骑一匹骏马。一东城门,殷愿先向百姓买了件披风披在她身上,防止她着凉,一路上,虽然有外衣暂挡风势吹袭,但她还是觉得冷,身子忍不住往后缩,也无可避免地碰触到他温暖的体温,而身体的冷意就会被他的体热给覆盖掉,也让她那颗愤怒的心逐渐地软化。 “殷少爷。”“元奎酒楼”掌柜瞧见门外有匹骏马行来,立刻迎了上去。他认得出这匹宝马的主人。 殷愿下马,也将江淘儿扶抱下马。 随后上前招待贵客的跑堂一见殷愿怀里的姑娘,讶异地指着她。“咦,这位姑娘不就是——” “快带殷公子到二楼雅房,少啰嗦。”酒楼掌柜十分清楚“殷家庄”少主子的脾气,要跑堂别多嘴。 “是,小的领路,请殷少爷随小的上楼,请。”跑堂识相地不再多言,带贵客上楼。 江淘儿忽然顿住脚步,摇首。“我不要上楼。” “你不要?”殷愿回首看她。 “对,我不要。” “你怎能说不要……” “我若和你同处一室,我的名节就完了。” “那就让它完蛋吧!”殷愿一弯身,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哇!”她惊呼着。“你怎么又抱我?放开我,不可以这样,好多眼睛在看,不可以、不可以……”她身子扭着、挣扎着。 “我就是要让他们看得清清楚楚!”他将她抱得紧紧,疾步上楼去。 “怎么可以让他们瞧清楚了?你放下我,你快点放下我啦……”抗议声往二楼而去,渐渐无声。 “哇!”惊叹、错愕、不解,气愤……种种不同的情绪与各种窃语却在“元奎酒楼”内爆开。 “那女子是谁?”这是众百姓最大的疑问。殷愿会选在“元奎酒楼”落脚,并且当众人之面与此女亲热,是要宣示此姝的身分吗? “那女子到底是谁啊?”众人议论纷纷。 “殷家公子心有所属了?那女子是何来历?凭什么掳获殷愿的心?” “不知道耶。”好奇对话不断传出…… “好好奇喔!” ※※※ “听着,本公子包下“元奎酒楼”,已经入住的客人请他们改住其他客栈,损失殷家全部负责,没有我命令,不准闲杂人等进出。另外,沐浴用品准备好,购买两套新的男女衣物后放在隔壁房。”殷愿抱她进到厢房前,命令跑堂道。 “是。”跑堂不敢多问,赶紧照办,在俪城县里,“单家堡”舆“殷家庄”可是惹不起的大富商。 “放我下来,你快放我下来!”江淘儿继续嚷着,身子像虫般地踢呀扭地。 “进房。”殷愿抱着她进门,关门。 砰!江淘儿终于从他怀中跳下,却忍不住打哆嗦,用尽气力挣扎之后,没力了,挡不住寒意,全身直发抖。 她转身跳上床铺,抓起锦被盖住自己冷透的身躯,但一定眼,却瞧见他走过来。“你——你别过来。”江淘儿叫道,抱着锦被不断住角落缩,警告道:“你你你……你不要爬上我的床!你不可以上床,不许!” “你没资格反对,我上你的床天经地义。”他已脱鞋上床。 “哪来的天经地义,才没有天经地义,咳咳咳——哈啾!” 殷愿瞅着她。她简直用尽全部心力在阻止他的接近,她打定主意不再与他有牵扯。 原本以为她已经将心奉献给了他,但此刻却印证了她的排斥,原来两人之间的牵系并不牢固,他先前太过自信了。 江淘儿感觉身子愈来愈不舒服,喉咙好难受。“你离我远一点,哈啾……咳咳咳……” 他沉下脸,暂不理会她的排斥。“脱掉湿衣服。” “啥?”她傻眼。 “先把湿衣服脱掉,你快着凉了,等跑堂把热水新衣准备妥当就梳洗。”殷愿压下询问她抵抗的理由,先把她的狼狈搞定再谈。 “可是你在这里,我怎么脱衣裳?而且你怎么可以直接命令我脱衣裳?”她别开脸蛋,脸蛋发着窘热。奇怪?怎么不是喷出愤怒之火,而是赧然?“你走!”她捂着红脸掩饰躁热,一边挥手赶他。 第18章 “休想,我得牢牢看住你,否则你又逃了。”殷愿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如此地失败。 “你不能看着我,你看住我的话我要怎么甩掉你——呃。”她捂住自己的嘴儿,话讲得太快,又把心底事给透露出来。 “你还是一心想逃……” 叩叩,跑堂敲门板,禀告道:“殷少爷,酒楼内的房客小的都撤走了,本店也不再收客人。热水新衣也都准备妥当,请您享用。” “享用?”江淘儿张大嘴儿,脸红如熟透的苹果,这这这……享用?这话真暧昧,当她是盘中飧,要呈给主子的“吃食”吗? “你逃不掉的。”殷愿趁她发怔之际,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下床。“先净身。” 她回神嚷道:“不要,你放开我,放开,我要走,让我走……” “没有我的同意,你哪里都不许去。”他抱着她走到隔壁厢房。 “我离开为何要你同意?当初你抓我时,也没有经过我同意——唔!”她双眼发直,一进隔邻厢房,两只大木桶已摆好,男女衣衫也放置妥当,而木桶内的热水正散出袅袅水气,氤氲了整间房。 江淘儿哑声道:“跑堂的故意放了两只浴桶,是要让我跟你一块儿净身吗?” “那就净身吧。” “我才不要,我——啊!”他把她放进暖呼呼的浴桶内,江淘儿惊骇一弹,使劲挣扎,哗啦!水花四溅。 当水漫过江淘儿胸前时,她惊惧地弹起叫着:“水太深了!”急着要“逃”出浴桶的她整个往前倾。 “啊!”她动作太猛太急,翻倒木桶,身子也向前栽倒。 “小心。”殷愿适时抱住她前倾的身子。她怎么怕到心智大乱?“只是沐浴。” “不,水太深了,不要、不要、不要……”她喘着、喘着,全身无力地倒进他怀中。“我怕水,水不要淹过我胸口,我无法忍受水漫至我胸前,我会死掉的……会死掉的……” 殷愿怜惜地抱住她,安抚她的情绪,她居然惊惧至此。“对不住,我没想到你对水(奇*书*网^.^整*理*提*供)的恐惧竟是如此之深。” 汲取到他的温暖,她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瞥见满地的水,抬眼,又看到他歉意的俊容。 殷愿对她道:“你的恐惧我记住了,往后我会吩咐奴婢多准备几只浴桶,会顺你的意思让你沐浴。” 江淘儿唇瓣发颤,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不经意的柔情才教她难以承受。 他是认真地怜爱她。这股认真的温柔,又会诱引她相信他是真诚的……“讨厌、讨厌、讨厌……”江淘儿猛摇首。 “怎么了?”殷愿瞧她可怜兮兮的挣扎表情,怜惜益发泛滥。 “你不要勾引我,你不要引诱我啦,我好难受,我忐忑不安,很痛很痛……我好难受呀,你不要阻止我讨厌你……”她怨道。 “你讨厌跟我在一起?”闻言,他并未动怒。江淘儿说的字眼虽然刺耳,但她的直言才能让他掌握心思。“我做了什么让你生厌的恶事?你竟然下定决心离开我。”他扶她坐好,亲自帮她将另一桶热水分成两份,浴桶内的热水只及她腰部,让她可以安心沐浴,小心翼翼不让她再受刺激。 江淘儿发怔,堂堂殷家少爷居然在帮她倒洗澡水,而且完全不顾自己衣衫也湿透,只专注照顾着她。 心窝又暖和起来,可是一想到他跟部属间的残忍对话,她就想收回流泻出的情意。 “我听到了,我在窗台下偷听到你跟属下的对话,你恶行不改,仍然使用阴险的手段在污蔑“单家堡”,用尽心机就是不让“单家堡”得到“仁义王”之位。还有,你不仅对付“单家堡”,你也不断唬弄我、欺骗我,把我骗得团团转,让我忽悲忽喜,忽尔期待,忽尔失落。你是这么地不老实,反反覆覆的,我根本无法掌握住你的心意。我知道不老实的人不可能对人付出真心,尤其我还只是个丫鬟,你更可以端出主子的威风,想骗我就骗我,想戏弄我就戏弄我,不必有任何顾忌,只要你高兴。” “你骂我是骗子?!”他殷愿竟然成了骗子?而诡异的是他又忍了下来。 “你是骗子,我讨厌骗子,我最恨心机重的人,我不想上当,我一定要远离骗子。”爹亲误信挚友的教训让她心里有个结,让她不敢再轻易相信人,而殷愿的做法让她畏惧。“我知道你又要使坏了,但我岂能让你的诡计得逞?所以我去“元奎酒楼”找皇帝特使,要向他禀告事实真相,告诉他此刻流传在外对“单家堡”的种种不利传言全是你的杰作,是你在陷害“单家堡”,要请特使明察秋毫,并且要小心你的阴谋诡计,因为你正算计着要向皇帝老爷夺取“慈爱王”的封诰。” 殷愿闭了闭眼,深吸口气,走向她。 “我都坦白告知我厌恶你的原因,你可以杀了我了。” 不,他不会杀她,连想都没想过,即便江淘儿这记回马枪重伤了他,他还是无法生气,反而温柔地帮她解开湿透的外衣,又为她拉掉腰带,褪去衣衫。 “你心机好重,你的话不能相信的……”江淘儿的心神全都沉浸在复杂且矛盾的情绪里,将愤懑一股脑儿地说出,压根儿没注意到他正在替她轻解衣衫。 “边讲边净身,浸热水祛寒意,否则你真会着凉。”殷愿由着她斥责,轻手轻脚地将她扶进浴桶里。 “好。”她闭上眼。身子难受得紧,一沾热水,热呼呼的水洗涤过疲惫的身子,是舒服了点。 “是谁带你走出“殷家庄”的?”殷愿一边掬水泼在她白皙肩膀上,一边问道。 江淘儿顿了下,呆呆地看着浅浅水波,细声回道:“我自己飞出去的。” “你飞出去?” “是。”她点头,却不敢抬眼。“我在后院捡到一只好大好大的纸鸢,以前我听说书人提过,大纸鸢能载人飞上天去,于是我就去找绳索把自己绑在纸鸢上,想试试是否如说书所言,能被纸鸢载上天。结果真的起大风,纸鸢就飞起来,我就飞过屋顶,飞离“殷家庄”了。” “扯这种三岁小孩都不信的谎言,你以为骗得过我?”虽然不信她天马行空的说辞,但她还是顺利逃出去,殷家苦心训练的护卫没能挡住她,而且还让她藏身在窗台下,把他跟部属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导致她的出走。这件事显示他的轻率,过于自负,也幸好风云密探及时回报她出现在东城边的消息,让他得以顺利救下她,才不至于让她淹死。 “总而言之,我就是顺利离开了“殷家庄”,你又何必追究这么多。”她娇躯蜷缩在浴桶里。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出卖东方及的。 “我并不会追究你。”殷愿掬起水,轻轻地洒在她藕臂上。 她却警戒地回望他。“言下之意是你要追究帮助我的侠士吗?糟了,那我一定要提醒他,让他离你远一些——哈啾!” 他又替她加进热水。“别说了,快净身,不准你病着。” “喔。”江淘儿应了声,然后顿了下,一个意念慢慢地钻进她脑子里。那是她褪掉衣物泡在热水桶中的画面,接着,一道热气直冲她脸颊,轻浅的呼吸声也倏变浓重。 “啊,你看到我身子了!你看光光了,你把我看光光了,啊——”江淘儿终于意识到殷愿正陪她沐浴,放声尖叫。 他扬眉,对她的大惊小怪颇感有趣。“看光又如何,我迟早会看光你的身子。” “什么话?什么迟早看光我的身子,哪有这种事?怎么可以看到我的身子?” “我现在不就瞧见你的凝脂玉肤了?” “哇!”她朝他泼水。“去去去,你出去,你也快去净身,到别的地方净身去,不准你再看着我!你快出去,不然你也会受寒的。”赶他的同时还提醒他要换洗,同样地,她也不想他受凉啊,她就是忍不住地担心起他来。 “好,别泼水了,我出去,你安心净身吧。”他笑一笑,转身,踏出门去。 “哇。”她又哀号。“好丢脸、好丢脸……太丢脸了……我怎么能让他看见我的身子呢……怎么可以……”窘热让她全身泛红,又把脸蛋埋在水中,蓦地发现殷愿竟能压抑她对水的恐惧,他的魔力又一次展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啦?人家不依,我好愚蠢呀,我的清白尽毁了……” 第十章 自从把江淘儿从“单家堡”掳进“殷家庄”后,殷愿再无宁日,只是这段曲曲折折的日子,却带给他无比的愉悦与甜蜜。 至此,殷愿彻底领悟了,他对她没辙,江淘儿这位姑娘是专生来克他的。 “外界传闻会不会不堪入耳呀?”翌日,江淘儿跟随殷愿从二楼走下,一颗心悬吊在半空中。她昨日被殷愿“抱”进“元奎酒楼”之事一定广为人知,而这种违反礼教的举动一定引人非议,清白毁于他手上还能忍受,怕的是她又会遭到不公平的伤害。“上回与你同床共枕,结果我成了淫妇,这回被你抱进酒楼里,且与你同房共浴,我会不会被众人唾弃,被世人认定我这丫鬟在勾引你,又要被浸猪笼了……”她愈说愈害怕,脸蛋开始发白。 “浸什么猪笼,你是我的妻,夫妻共浴理所当然,谁敢说你小话。”殷愿回道。 她顿步,惊骇莫名地看着他。“妻?你的妻?”他他他……他也太独断独行了。 殷愿故意搂住她纤腰,展现丈夫身分,道:“虽然尚未娶你过门,但你已是殷家媳妇,殷愿的妻。” 江淘儿闭了闭眼,压抑剧烈起伏的情绪。 第19章 别太欢喜了,他或许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别当真了,这样的景况又不是第一回了。 “我们回家。”他拥着她下楼,摆明不让她有逃离的机会。 她默然,安静地随着他移动,就算想逃,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元奎酒楼”里头空荡荡的,在没取得殷愿少爷的命令前,跑堂们也掌柜都闪身在一旁角落静待召唤,现在见他俩要离开,赶紧送客。 “恭送殷少爷。”掌柜一边送客,一边偷看满脸酡红的小姑娘。这两人……在一块了?! 门一开,哗!“元奎酒楼”外竟然热闹极了,广场前聚集许多摆明了看热闹且指指点点的百姓。 “哇,出来了,他们出来了!”殷愿拥着江淘儿出现,惊呼声四起。 “哎哟喂啊,真的是卿卿我我的一对……璧人。”一位打扮娇娆的女子又妒又忌地叫嚷。殷愿少爷心有所属的消息让她痛恨极了,原本是来痛骂狐狸精的,但一看殷愿竟是如此护卫她,连忙改口,不敢得罪“殷家庄”。 殷愿拥着江淘儿走向预备好的华丽大轿。 “喂,很多人都瞧见他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殷少爷真要娶她?” “这名女子是谁?我怎么没见过她?” “咦,我好像有印象,我似乎见过她,她好像是哪一家的丫鬟。只是是哪一家的呢?”抓头搔耳的。“想不起来。” “你说她是丫鬓?”有人听到,立刻惊呼,也不管他的话没头没脑的。“殷家少爷要娶丫鬟?不会吧,吓死人了,主子真的看上丫鬓了?” “外面果然议论纷纷呀……”江淘儿的脸蛋埋在殷愿怀里,不敢抬起,耳闻四面八方的议论,喃喃道:“我真的变成你的人了。” “你本来就注定要回到“殷家庄”。”殷愿将她扶进轿里,令轿夫“回家”。 ※※※ 青山省太守忽然驾临“殷家庄”。 “请用茶。”总管忙着招呼贵客。一大清早,门房就通报贵客到。董太守独自一人前来,并未带着随从,而且表情奇持,不知有何要事。 “都下去吧。”殷愿摒退奴仆,不过要总管带江淘儿前来大厅。 “是。” 董太守与殷愿并肩坐于首座,呷了口茶,殷愿放下茶杯,问道:“太守何时对平民百姓的婚事如此关注了?竟然要问我婚配之事。” “因为事主儿是你,本官才会关注。”董太守回道。“现在四处都传着你将迎娶丫鬟江淘儿,而且还会是正妻,是真的?” “没错,传闻是真,只是……您脸上并无喜悦与祝贺之情。”殷愿回得直接。他与他认识十年,殷家在暗地里可是相当照顾这位行事算是公正的董太守。 “少爷,江姑娘到。”总管衔命带来江淘儿,又立刻退下。 “淘儿,这位是太守董大人,参见行礼。” “董大人安好,奴婢向您请安。”江淘儿福了福身。打从回到“殷家庄”后,她都待在房里思索着如何应付“为人妻”的后续日子,甚少踏出房门。 “免礼。”董太守望着她,多年下来训练出的好眼力,一眼便认定江淘儿是单纯之女。“江姑娘纯洁无瑕之姿,与殷少爷极相配,虽然丫鬟身分惹了点争议,但主子娶婢之事一定会成为美谈,也因此,现下不仅是俪城县,整个青山省都讨论着你要嫁给“殷家庄”少爷的消息。” 江淘儿无奈地垂下肩,幽幽道:“其实奴婢也知晓自己身分低下,无奈殷愿少爷要“强娶”奴婢,奴婢无法拒绝,可奴婢自知无格高攀殷愿少爷的——” “住口!”殷愿不悦地回道:“什么身分低下,什么不愿高攀,本少爷不喜欢听这种自贬之语。要说“强娶”,没错,本少爷想要的妻子就是你,为了公告周知,还特意带你到“元奎酒楼”居住一宿,就是要让皇朝百姓们知晓你江淘儿将会成为我的妻。”他不再与她周旋,也不再与她啰嗦,直截了当把他丈夫的身分给端出来,否则他这个“骗子”永远都得受到她的质疑。 江淘儿呆住。原来殷愿故意带她到“元奎酒楼”,就是要塑造她是妻子的身分。 无形中,她又中了他的阴招,只是这个阴招,她该喜还是该悲呀?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生米煮成熟饭了。”她傻愣愣地开口,名分就这样定下。 “是无法改变了。”董太守僵硬的脸皮一抖一抖地。成为殷夫人,她居然不悦。“江姑娘似乎不太高兴?为什么?还是说,你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担心祸及殷愿?” “我闯祸?”江淘儿傻眼。 殷愿脸色一沉。“出了什么事?” “这就是本官找你的原因。”董太守在青山省为官十年,这十年来常得殷家照应,所以他一接获对“殷家庄”不利的讯息,连忙前来警告且商议应对之法。“有人要对殷家不利。我在子夜时分接到一道奇怪的命令,久居京城的龙郡王忽然发文要本官调查“殷家庄”的底细,至于原因,并未说明。而近几日,我在京中的好友亦暗示我,皇上似乎真的派遣一名特使前来到俪城县,而江姑娘曾经到处找寻特使之事也是实情,这不免让我将两件事情兜在一起,怀疑是否“殷家庄”将皇帝特使给惹恼了,所以朝廷方面开始在查究“殷家庄”。” 江淘儿脸色刷白。 “另外,郡王还要我特别调查“殷家庄”是否养有密探,是否派遣细作潜伏在朝廷内部,监视着圣上的作为,倘若为真,“殷家庄”对朝廷如此不敬,这条罪行可是会让“殷家庄”面临腥风血雨的下场。” “没有密探这回事。”江淘儿想都不想地为殷愿说情。“请太守帮殷愿申冤,“殷家庄”的人个个为人正直,殷愿从不做暗事的——不,殷愿会做暗事,但全是默默行善的暗事。太守明监,“殷家庄”为善不欲人知,殷愿行善布施从不愿敲锣打鼓到处宣扬,所以百姓们几乎不知,但我很清楚啊,殷愿可是好人好事的极致代表!或许皇上可以将“仁义王”颁授给“单家堡”,但另一个“慈爱王”之爵位就极适合“殷家庄”。”她居然为了殷愿而扯谎,而且还是扯下漫天大谎,违逆她向来的习性,脸不红气不喘地为殷愿说情。“稟太守,“慈爱王”是仁慈且爱人之圣者才有资格争取,殷愿恰巧适合这个爵位,请您代替殷愿向皇帝美言几句,也千万不要误会殷愿。”她不能恶心,不能吐出来,要鼓吹殷愿的好,这样才能助殷愿逃过一劫。 “本官与殷愿交情极深,自然知晓殷愿的优秀,只是……跟我说这些没用……主要的裁决者是皇帝特使,但是皇帝特使不知道何故,想找殷少爷的麻烦。” 惨了,她上回真的惹恼皇帝特使了,特使会想对付“殷家庄”,她确实是导火线。 “后续处理只有请殷愿自己来。”董太守叹了口长气。“其实本官也是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前来示警,但我帮不上忙的,殷愿,你好自为之。” “多谢,我会小心处理。”殷愿深瞳闪烁着阴沉之光。 ※※※ 一前一后,殷愿走在前,思量着。可笑,他都尚未对皇帝特使见死不救的行径加以报复,他倒先反咬了一口,而且还利用淘儿的无心之举,查出“殷家庄”在朝廷布设密探细作之事。 江淘儿低头走着,满心愧疚地跟随在后,步屦沉重。虽然疏落有致的花草灌木谱出一条香之道路,置身其中该清心,但她很郁闷! “如果我淹死了,特使或许就不会发怒,也不会延及“殷家庄”了。”她懊恼道,不知为何,在他身边总会发生天崩地裂之事。 殷愿停步,回身看她,道:“倘若不幸你真的溺水而亡,我保证特使将成为祭品,而我也会再一次下水找你,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抓住你,与你同在。” 她重重一震,这话,令她动容,只是…… 她垂下眸。 “倒是你方才大力称证我的优点,为何?想赎罪?”殷愿对她的大肆巴结忍俊不禁,没料到她会说出违背良心的反话来。 “我也不知道自个儿怎么会说出那么多的谎言,我只知道要替你脱罪,就怕你被砍头。”她承认自己方寸大乱,明明视他为骗子,但一听到他性命堪虞,就无法自持地想护卫他。 “也许是你喜欢我喜欢到连本性都愿意舍弃了。”他提点她。 她一震,差点放弃了不要随便相信人的戒律。“我才不是喜欢你呢,我只是觉得……觉得……这回是我闯下大祸,我必须弥补,毕竟我害到你,因为我欠考虑,在义愤填膺下把你拱出去,结果惹得皇帝特使大怒,祸从天降。”她愈说愈沮丧。 “别难过了,殷愿是该受点教训。”一道声音响起。 “东方及?你怎么来了?”她大惊,殷愿会杀死他的。 “你还敢现身?”殷愿冷睇他。 东方及微笑着,毫无畏惧地走近,道:“到处都在传闻殷愿要娶丫鬟的美事,我怎能不来瞧瞧究竟。” “还瞧,若非你带她离开“殷家庄”,事态也不会变得如此复杂。”殷愿没好气地道。 “我说了,不是东方及带我走的,你别冤枉他。”江淘儿还是急着为他脱罪。 “没关系,就承认吧,我的作为向来瞒不过他,他早算出是我带你离开“殷家庄”,所以他应该要感激我。”东方及讨赏道:“因为我的协助,促成了一桩美事,两位应该喜上眉梢,包给我一个大红包,但为何淘儿姑娘却是愁容满面的呢?” 第20章 江淘儿撇撇唇,开始将殷家即将面临的灾祸说出来,也将自己向皇帝特使告状之事全盘托出,现在不仅告状不成,她还差点淹死,甚至惹得皇帝特使恼羞成怒,居然要对付“殷家庄”。 “而你就是灾祸的起源!”殷愿直指扮无辜的东方及。 “我是为了让两位走得长久,才使出“小别胜新婚”的诡计,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会冒出个皇帝特使来,引发后续整个失控,也不能全怪我吧?”东方及听完后,更觉无辜,“倒是你真精于算计,早就养了个太守高官,让你可以早一步接获不利消息好防堵事态扩大。” “殷愿,你别乱怪人,东方公子并非灾祸的源头,真正惹祸者是我,是我害你陷入死劫之中的。”她沮丧极了。 “其实若逃不过,那就死吧,没啥大不了的。”东方及凉凉道。 “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诅咒殷愿!你也是恶魔!”江淘儿气恼地瞪他,愤怒得想掐死他。 东方及笑了。“哎呀呀,你好护卫殷愿呀,果然是殷愿的妻。玩笑话,我方才说的只是玩笑话,你别生气,况且殷愿岂会乖乖就擒。” “你——”她跺脚,又羞又窘,骂他反被取笑。 “好了,别闹了。”殷愿思忖着反击之法,新仇旧恨,这回绝不会让皇帝特使好过。“淘儿,你见过皇帝特使的真实相貌,你先把他的模样画出,我要把他的底细给查清楚,再找令他消火之法。” “是。”三人转住书房,取来画具后,江淘儿将皇帝特使白公子的模样精确画出。 画毕,图像交予殷愿,江淘儿咬了咬唇,道:“其实……要解决这件事并不难,皇帝特使是因我而迁怒“殷家庄”的,换言之,只要把我送去给特使治罪,殷家再言明全是我自行主张,把全部的罪过推给我,而我也扛下罪行,如此一来殷家就可以逃过此劫了。” “浑话!”殷愿斥道,用手指弹了下她额头,神情难看地轻骂:“你善良到脑筋不清楚。” “什么呀。”江淘儿揉着微疼的额头。“你生什么气,我只是把最好的建议提出来。” “不许你有代我受过的念头,不准!”殷愿脸色难看地警告她。 她看着他,不答。 “说话,我要你答应不准乱来。” “喔。”轻轻地,几不可闻地,她应声。 “啧啧啧……好美的画面呀,打是情、骂是爱的戏码就直接在我眼前上演,真漂亮,两位倒是愈来愈不避嫌了。”东方及搔着下巴说道。 “什么呀……”他戏谑的言辞却换得江淘儿的苦苦一笑。 以为殷愿会舍弃她来保护“殷家庄”,但他没有。 明明山雨欲来的恐怖感觉已弥漫了“殷家庄”,但殷愿反倒更加守护着她。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抓住你。” 这句话令江淘儿动容,也不断在她脑中盘旋,甚至烙印进了她的心坎里,让她想再相信他一次。 “所以——”她粉拳紧握,道:“我还是要出去,我要去找白公子,我要救殷愿!”江淘儿做了决定。 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江淘儿见四下无人,走到她事前就寻到的小门,偷偷溜走。 这回,没有人拦下她,她脚步未停地狂奔出去。 风声飒飒,在黑夜里,一盏灯蓦然亮起,映照出殷愿的俊容来。 ※※※ 熙来攘住的街道,热闹得很,明明已经离开俪城县,转到隔邻的风味县,江淘儿还是只能低着头。没想到江淘儿这名字还真是风光,到处都在讨论她,并且都认定她是殷愿的妻子。 “不会吧……”她才咕哝着,耳畔就又传进人们的讨论声。 “江淘儿真是幸运,就这么飞上枝头当凤凰了。”气呀。 “江淘儿是何来历,怎么会被大富商殷愿少爷给看上哩?我曾听闻她是个丫鬟身分,且不是出自“殷家庄”,那么她究竟来自何处啊?”真诡异的身分,妒啊。 ““殷家庄”家风向来神秘,是很难套问出江淘儿的来历。” “我有个亲戚是“殷家庄”里的仆役,我死求活求的,他总算偷偷告诉我,江淘儿是突然冒出来的,其实殷家人也不知道她打哪里来,总之她就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殷家庄”。” “胡说八道的吧,哪有人会突然蹦出来?!” “也许是天仙下凡哩……”哈哈哈……“痛!”咬到舌头。 “活该,胡言乱语的下场。不管江淘儿从何而来,她是殷愿媳妇这事已经无庸置疑,咱们外人也不该再胡言乱语。” 真的无庸置疑了吗?流言一句句地飘进江淘儿耳里,但扪心自问,自己并未下定决心要嫁给他呀,纵使她真的很喜欢他,而殷愿也展现对她的在意,可是……可是……她仍质疑。 还有,“单家堡”为何都没有动静?她的名字已经公诸于世,按理“单家堡”应该会向“殷家庄”讨人,或者登门询问清楚状况才是,但没有,“单家堡”完全没动作,这也让江淘儿不明就里。 她拍拍自己的脸颊,道:“别管“单家堡”了,“殷家庄”的毁庄之灾要先(奇*书*网^.^整*理*提*供)解决。只是要怎么解决呢?”五天过去了,她一路走着,忍受各种各样的流言,还要提防殷愿追来,最惨的是,她问不到皇帝特使的行踪。 再拖下去对“殷家庄”更不利。怎么办? 江淘儿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出寻人之法,终于,她决定豁出去了。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用力地、使尽全身力量大吼道:“白公子,奴家找您,您若有听见,请您快现身吧!”这是她无计可施下的唯一办法。 “吓!吓死人了!什么白公子?你突然叫这么大声要吓人呀!”她的狮吼功惹得行人纷纷退避,不解她忽然大叫的用意。 “白衣公子、白公子,你认得出我声音的,请您快现身吧!小女有要事相禀,白公子——” “她在喊谁呀?” 江淘儿走到哪吼到哪。“白公子再不现身,小女子也就不客气了,您再不出来,我就把你的身分报出来,白公子——” “到底是在找谁呀?她疯了吗?” 江淘儿使尽吃奶力量到处嚷嚷:“白公子——出来!” “你真好玩,不仅像是到处乱闯的无头苍蝇,现在又学会狮吼功,到处召唤猎物,真是吓人的丫头。”东方及忍笑的声音自角落处冒了出来。 “东方公子,怎么是你……你怎么找得到我?咦,你拎着的人是谁啊?”东方及拎着一个身高与她差不多的小公子,一身潇洒的男子装扮,容颜还俊美过了头。“他——是男是女?”江淘儿一见就心生疑惑。 “他是“白公子”,一个喜欢盟主旗且作着武林盟主春秋大梦的少年英雄。”殷愿的回应随后响起。 江淘儿脸皮僵住,颤颤开口:“殷愿,你也来了……” “我岂容你逃离第二次。” “这么说来……你掌握了我的行踪?” “没错,我一路跟着你,也想看你要用什么法子引出皇帝特使,没想到……”他摇首。“竟是这么可笑的办法。” “你真的一路跟着我?”唉,认命了,真的甩不掉他。江淘儿的话锋转到东方及身上。“怎么回事?这位“白公子”是怎么了?他似乎无法动弹,还得要东方公子拎住才能站立。”江淘儿好奇地看着不说话、还努力瞠目怒瞪东方及的漂亮小公子。 ““他”是无法动弹,而且也不能让他动弹。”东方及笑道:“这位“小白公子”很不自量力,老是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的王者,我担心“他”闹笑话,先给“他”下了药,让“他”暂时全身乏力,无法开口,由我摆布。” “原来如此……只不过,“小白公子”和皇帝特使白公子同姓耶。”江淘儿天真又疑惑地说着巧合之处。 殷愿深瞳闪着异彩,道:“就因为都姓白,才要带着“他”。“他”可是咱们的救命符——” “杀!”一道掌气忽然出现,朝江淘儿急射而去,江淘儿浑然不知,只在思考殷愿是什么意思。 殷愿感受到周遭气息的波动,想都不想先挡在江淘儿面前,也接了掌气。 “唔!”殷愿发出闷声,退了几步,发现来人武艺高强。 “怎么了?”江淘儿看见殷愿忽然被震退,并且脸色发白,一惊,又瞧见一名中年壮汉表情冷肃地窜出,还朝她挥掌而来,“那人要做什么?他要杀我吗?”她叫。 “小心!”殷愿又冲上前抱住她,要替她挡住掌风。 “会打到你的!”他用身子护住她,会受伤的。“你不要打他——” 砰!东方及挡住壮汉,出掌将壮汉逼退。 “好强的身手。”东方及神情冷了。 “你很痛吗?”江淘儿急急抓着殷愿手臂,瞧他脸色惨白,心痛极了。“你要不要紧?要不要紧?” “没事。”殷愿微微一笑。 大汉冷道:“你们胆敢抓“小白公子”,那么江淘儿就要承受相同之苦。”语落,大汉又窜向江淘儿,俨然打定主意要擒她、伤她。她傻愣愣地,不知如何反应,只觉得大祸将至。 “你休想动她。”殷愿又一次将她卷在怀中,大汉的掌风又一次直直朝殷愿背上击去。 “不!会打死人的啦!”江淘儿眼见大汉硬铁般的掌心就要打到殷愿的背部,急着要跳出来护卫他。 “你别乱动。”殷愿硬是扣住她,拉她退后,摆明就算致命的掌气轰来,也由他挡住。 第二十一章 、、、、、、、 颜振林直视她,又道:“凌小姐若觉委屈,不如询问少爷去。” “不,我不想见他。”她没有义务配合他的“疯狂。” “为何不去见?你好奇怪哟!凌绫,你该不会是想玩欲擒故纵的游戏吧?”不知何时容芸优雅的身形闯进“讨论”行列里,艳美的面孔似笑非笑地瞅着她直瞧。 容芸,同是皇家舞蹈团的一员,和凌绫可谓是竞争对手,两人的舞艺旗鼓相当,不一样的区别只有身份;容芸出身豪门,自小就是备受宠爱的千金小姐,而她则是佣人一“枚”,身份高低悬殊。 “关你什么事?”凌绫不客气地警告她别插手。 “干吗这么凶,我是好心提醒你,既然有机会当上凤凰,就要好好地把握住,千万别浪费了。”容芸不知是出于讽刺,还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竟然教唆凌绫去纠缠袭冰。 然而凌绫最无法容忍的便是让人认为她的成功是来自旁人的协助。 “多谢你的鸡婆哦!”她冷笑一声,心中有一团烈焰在燃烧。她的人生要怎么走、要怎么做、旁人无权置喙。 容芸微侧着脸蛋,似挑衅却又欣赏地再补上一句:“说我鸡婆,那么我就鸡婆到底好了,奉劝你的追夫行动可要积极一点,千万别让自己还没进门,就成了下堂妻。” “容小姐,你实在是太好心了,那么我也不得不回敬你一句,小心我的成功之日,就是你被我干掉之时。”凌绫撂完话后,回首望着颜振林,“走吧,我去找少爷好好谈一谈。” “不是要回袭家去?”随着颜振林上车,不过司机开往的方向并非袭宅,而是朝市区而行。 “不回别墅。” “不回别墅?你要把我带去哪?”颜振林跟袭冰果然是一丘之貉,同一副德行,以说谎为本质,以玩弄他人为乐。 “我送你到公司,少爷在公司等你。” “公司。”她深深吸了口气后,道,“随便了,反正在哪儿见面都无所谓。”她靠向椅背,望着车窗外,袭冰的绝俊面容忽然跃上心间,她仓皇地闭上眼,甩掉不该上心的迷惘。 怎么能够容许他的吞噬呢?她是这么努力地想摆脱他。 末几后,座车驶进袭氏机构设在当地的总管理处,两人下车即刻登上直达总裁办公室的电梯内,电梯很快的抵达顶楼,电梯门一开,气派万千的办公室映入眼中,凌绫在暗中咋舌之余又听见颜振林说道—— “少爷在办公室等你,请进。”他并没有跟进的打算。 “进去就进去。”吐出一口长气后,她挺了挺背脊,翩然转身,开门入内。 袭冰安适地坐在大皮椅上望着她步入,嘴角的淡笑似魔似魅,让人看得很碍眼。凌绫暗暗又深吸口气,全力应付他傲视群伦的领袖霸气。 第二十二章 、、、、、、、 “来了。”袭冰放下手中的钢笔,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却流露出不可思议的潇洒来。 女人会倾心于他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袭冰确实有魅力让女人沉沦、让女人想爱、让女人想…… 停!她干吗一直灭自己的威风,抬举这个富家男? “是,我来报到了。”她撩了下垂于耳鬓的长发,趋前,很卑微地说道,“少爷有令,凌绫岂敢不来,承蒙少爷您的爱戴,突然赐我‘未婚妻’这个名分,凌绫感激涕零,所以马上赶来答谢你了。” “你喜欢就好。”袭冰很满意她的回答。 他满意的表情却让她更加“感冒”,她皮笑肉不笑地道:“想来凌绫这个贱名很快地就会传遍大街小巷,而且麻雀变凤凰的故事肯定又会热炒一回。” “恭喜你名扬天下。”他再度说出让她意外的话语来。 这回,她缄默了,静静看着他。 半晌后,才又开口。 “我不懂,你为何要把我拉进这出烂戏码中?对我,你该避而远之才是,而且你也是这么打算的,不是吗?”再度扬起的嗓音虽然柔媚,却绷得死紧。 “当我的未婚妻是出烂戏?”他的十指交错呈金字塔状,搁在檀木桌面上,动作之悠闲,更对照出她的气急败坏来,“这话让人听起来很伤心,我以为女人都期待被我挑选上、幻想着被我所拥抱、期待着能被我所宠幸,哪怕从此以后得由我来主宰人生,也都甘愿承受。”他说得够嚣张也够明白。 “问题是,你不该选择我。”袭冰应该很讨厌她才对。 “为何不该?”他反问她。 “上次的轮椅事件你忘记了?”她曾经很卑鄙地陷害他,虽然最后结果适得其反,然而她不相信他会因此喜欢上她。 他微微一笑,宽大为怀地说了。 “我没忘,我记得很清楚。”他深深地凝视她,然而口吻却是毫无芥蒂,“从认识你以来,你的每一张表情、你的每一丝情绪、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深印在我脑海中。” 心脏重跳一拍:“那么你应该更加讨厌我才对,怎么反而决定让我‘当’你的未婚妻?这似乎不合逻辑。” “你的表现让我对你更感兴趣。”看她努力的“表演”也是一种快乐。 她脸色一白。 “更何况咱们的父母不都在期待着我们可以共结连理。”他的笑意更深,深邃的黑眸紧瞅着她不放,似在欣赏些什么。 “可是我们的‘婚事’已经取消了,你知道的,我爸妈去合过我跟你的八字,咱们的八字相克,是孽缘,要是不听无上大师的劝告,非要在一块,是会惹上灾祸。”吓他这招可行吧? “听起来很有意思。”他不为所动。 俏脸微微一沉:“你不怕?” “不。”他无所谓地道。 第二十三章 、、、、、、、 “你不信邪?”连“恫吓”这招都没用。 “我有兴趣瞧瞧所谓的灾祸是个什么景况?”他完全不留后路给她。 凌绫怔在原地,望着他好半晌,而后暗暗深吸一口气,再将胸臆内的淤塞气息给慢慢地吐了出来。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看样子我的忧虑全都是多余的了。”再开口的凌绫姿态轻松,仿佛卸下了某种重担似的,“我原本还担心你会记恨我,气我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来,我更担心你会相信算命师的警告,不敢跟我在一块,没想到你居然完全不在意。” “江湖术士之语听听就算,我现在最大的兴趣莫过于猜测我‘妻子’的脑袋到底在转些什么思绪?心里头又是在打着什么主意?这非常有意思。”上回的推轮椅事件让他觉得“事有蹊跷”,凌绫可是名双面女郎?每次面对他,总是在“演戏”,没有一丝真性情,就如同此刻一样。 “呵呵呵……”她娇笑着,“我好荣幸能成为你研究的对象。” “终于想通了,不再回避我?”她又想玩什么? “是想通了,既然你已经做下决定,那么……那么我就安心地当你的未婚妻吧,老公——”她亲亲昵昵地唤着他,态度之柔顺,像极了中了乐透头奖的幸运女郎。 袭冰微笑着:“等会儿陪我去赴个约会。”他突然改变话题。 “约会?什么约会?” “今晚要与禾川集团签约,你陪我走一趟。” 一样是大财团的禾川集团。“签约这么重要的行程让我跟去好吗?你敢邀我这少不更事的傻丫头随行,不怕出事?真大胆。” “无妨的。”他无所谓。 她眼珠儿一转。 “不过……我要怎么去呢?”她身上就是牛仔裤、普通衬衫,如何出得了大场面? 他下巴一努:“前面左边有一间小套房,我已经让服饰店的人送来新衣服,进去试试。” “你连衣服都帮我准备好了?”她再度领教到他的狂妄个性。 “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惊奇等着你。”袭冰像在预告什么一样抛下这句话。 凌绫呆了呆,最后仍得收拾起忐忑的情绪,依照他的指示走进小套房内。套房约略十坪大小,房内摆着舒服的床铺,也有沙发椅,整体设计极为典雅舒适,也难怪,毕竟是大老板疲累时要休息的地方,总不能乱七八糟得像是间狗窝。 她看着衣架上那件白色丝质衣裙,很飘逸美丽,一旦穿在她身上,肯定能衬托出她白里透红的肌肤,烘托出她美丽的倩影。 “你怎么晓得我的尺寸?”她不解地问道。 “奇怪吗?”嘴唇勾出耐人寻味的笑意来。 “当然奇——啊!”她顿时哑口,尴尬地眨了眨眼皮。笨呀,怎么忘了上回两人曾经“相叠”在一块过,还有——“去!你无赖。”她咬了声,被强吻的记忆仍然深刻地镌镂在心版上。 第二十四章 、、、、、、、 “换衣服吧。”他说道,随即退出套房。 凌绫又回首看着那件白色丝衫衣裙,不由自主地伸手轻抚它。是上好的布料,摸起来好舒服。她换上,尺寸果然毫无差错,想来袭冰的猎艳工夫是顶尖一流的,尝尽了各式胭脂滋味,自然把女孩子的曲线给摸得一清二楚。 换上衣衫后的她款款步出,凌绫的身材本就纤合度,身着雪白衣衫后,整个人更柔得像水一般,散发出飘忽却又澄亮的奇特美感来。 袭冰打量地,眼皮一眨也不眨,一会儿后,赞道:“你果然值得被打造。” “这是恭维之词,还是讽刺之语?”她不认为袭冰会安好心。 “你认为呢?”他兴味地笑笑,愈跟她交手愈能感觉到趣味之所在。有些明白母亲会说凌绫是个宝贝的原因,能让他感觉新鲜且有趣的女子,至今仍扳不出一个手指头来,她算是第一人。 袭冰太深沉,也太难测,谁晓得下一步他又会玩出什么花样来,跟他同行妥当吗? “少爷,你还有后悔的机会,要不要打消主意别让我随行了。”凌绫突然建议他,实在不想跟他并肩走在一块。 “你放心,本人最想尝试的,正是后悔的滋味。”低沉的嗓音再度狠狠鞭笞她的自尊。 凌绫气在心中,努力忍住想撕掉他逼人俊容的冲动,真不明白为何会变成他狩猎的目标,她是那么努力地、辛苦地想去剥离与他接近的一切机会。 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孽缘在作祟? 尊皇馆—— 假山流水,庭园造景,占地数百坪的高级餐厅“尊皇馆”,除了拥有美景佳肴深获客人赞誉以外,由于受接待的客人都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超级人物,对于客人的隐私也相当重视,这也是大人物们喜爱来此用餐谈合同的最主要原因。 打从一踏进尊皇馆,侍者便恭谨地迎接来客,并且带领袭冰偕同凌绫走往预定的包厢方向。 一身黑色西装的袭冰不需要花费心思去整理仪容,便能散发出令人目眩神迷的气质来。 而伴在身畔的凌绫也十分的抢眼。 一白一黑的搭配十分契合,惹得旁人频频回眸注视。 袭冰也不去坐什么轮椅了,上次全是演戏给宅子里头的人看,他的身体本来就无恙。 袭家成员私下是觉得好玩极了,个个都在偷笑,惟独凌氏夫妻仍被困于“孽缘”两字上,想尽办法都要把女儿跟少爷“拆散”。 她也想配合爸妈呀,无奈袭冰不允许。 侍者将门打开,邀约的客人已经在包厅内等候,见袭冰来到,立刻起身,先来客套的一番寒暄。 对方是两名中年男子外加一名年轻女孩,中年男子的感觉很有气势,一看便知是习惯掌权的人物,想当然耳,禾川集团的总裁非同小可,连带那名外貌甜美的女孩气质也极佳,应该是千金小姐之类的角色吧。 第二十五章 、、、、、、、 不是来签契约的吗?怎么感觉很像相亲宴? 而这两男一女六道视线也落在凌绫脸上好一会儿,犀利的且光锁住她不放,简直深深看进她的骨子里头去了。 凌绫只是颌首,不答腔,静观其变。 “坐。”众人落坐。 接下来又是一串无关紧要的开场话题后,晚餐一道道地布上桌,话题也渐渐转入合作契约的条文如何修正到双方都有利的原则上。 凌绫甚少开口,也不想开口,其实不只是她沈默寡言,另外那位女孩也没有介入合约的话题中,只不过她一直在找机会偷觑袭冰,并且,对凌绫有一股强烈的敌意。凌绫心思一转,大略明白雷月的心思,嘿嘿,那就利用这机会为自己扳回一城吧。 “雷月小姐,你的年纪与我相当吧?”她忽然主动且热情地与她攀谈起来,让一直视她如仇敌的雷月惊诧极了——她奇怪凌绫会主动开口跟她说话?“我今年二十二岁。”雷月有礼却生疏地回答她。 “哦!大我两岁,配袭先生非常适合。”凌绫喜滋滋地建议道。 雷月傻了:“你、你怎么会这么说?”什么意思?她跟袭冰的关系不是很密切?虽然从未听闻过袭冰有正式的女朋友,不过他会带凌绫前来,必是意味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绝非普通关系。 “我当然要这么说。”凌绫甜美地笑道,“我觉得雷小姐气质极好,家世又好,个性又和善,最适合成为我家少爷的女朋友了。” “你家少爷?”雷月再一次被吓到。 她很用力地点头:“是我家少爷啊!”她强调道,眼角觑了眼袭冰,眼神写满了——“感谢我吧”四个大字。 袭冰端起茶杯,浅啜了口热茶,放下茶杯后,只是扬起一抹淡笑,对凌绫的言论并无解释之意。 凌绫暗暗松了口气。而偷听女孩子谈话的两名中年男子也终于露出轻松的表情来,女儿这回有希望了,跟袭家联姻的计划肯定可以往前迈进一大步。 雷月仍然未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有些离谱了,凌绫即使不是女朋友身份,也该是助理、秘书之类的角色,怎么一降十级变成仆人的阶级呢? “少爷就跟大家说个清楚嘛,免得雷小姐误会我们的关系。”幸亏在舞蹈团被冠上未婚妻的“丑事”还没有宣扬出去,可以让自己演大戏。 瞧雷家人心喜的面孔,她果然做了件大功德,帮助了别人,也帮助了自己,这下子袭冰应该很满意吧。 瞧她努力的撮合,倘若因此协助袭冰签成一项大契约——“你可要谢谢我的用心哟”。她再度丢了记邀功的眼神给他,哪知袭冰这次却表情诡异地回望她。 凌绫打了个颤,心里才暗呼声惨了,果然—— “凌绫爱玩,别听信她的胡言乱语。”袭冰亲亲爱爱地执起凌绫的小手,爱怜地紧握不放,并且非常慎重地向禾川集团的贵客开始作介绍,“很抱歉,一直忘了介绍凌绫的身份,她是我的未婚妻,不是什么佣人的。” 第二十六章 、、、、、、、 “什么?”雷家脸孔顿时僵住。 凌绫的小脸跟着垮下来,被耍玩的惨剧再度发生。 “我的未婚妻,凌绫。”袭冰不厌其烦地再度重复。 “可是……她刚才明明说……说……”一记狠瞪怒射凌绫,雷月恼火了,这女人刚才在演什么戏,是在讽刺她得不到所爱吗,还是在嘲笑她是个失败者? “我……我刚才说的话全是真的。”凌绫努力做最后的反扑。 “她爱玩,请各位原谅她年纪轻,不懂事。”袭冰四两拨千斤的一句话又把凌绫打成了箭靶子。 “我……” “别解释了,我相信袭少爷的话,恭喜两位,恭喜。”雷月咬牙道贺,虽然她失望极了,也觉得丢脸极了,可是身为有教养的千金小姐!即使愤怒,也不能抓狂,所以她只用凶恶的眼神射杀撒谎的凌绫。 凌绫当下又被袭冰给摆了一道。 接下来雷家人又把话题转回到公事上面,而被晾在一旁的凌绫三不五时就被禾川集团的六道视线给“刺杀”得坐立难安。 袭冰自顾自地谈论契约条文,没有拯救凌绫脱离苦海的意图,久久后,他忽然扫了她一眼。 那一记眼神,写满了了解与明白,仿佛她的内心世界全部被他给摸了个透。 怎么会这样?她最害怕的惨事终于发生了。 现在该怎么做才能让他讨厌她呀?并且要让他讨厌个彻底?她没有时间跟他玩游戏,她的人生可不是为了袭冰而存在的呀! 她一定要让他讨厌,一定要,否则她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中。 “失败?” “嗯,是不是很神奇呢,谈生意向来无往不利的冰少爷也会有失败的时候,真是不可思议呀!” “对耶,好奇怪呢!报纸的说法到底正不正确呀?太令人怀疑了!”几颗头颅又凑到报纸前面仔仔细细研究着每一个字。经济版的斗大标题上写着——袭氏集团与雷家的合作案破局!原本预计要签下价值百亿的合约突然间喊停,并且毫无转圜余地,两方在签约当日竟然不欢而散,这可是前所未闻的重大转折,强烈震撼了经济界!所以袭家的成员都聚在厨房内讨论得不亦乐乎。 “还有哦!报上有写冰少爷带着凌绫一块去赴约,还说——” “啥?少爷带凌绫一块去赴约?”凌老爹尖锐的声音突然从背后炸了出来,并且冒出一张黑色脸孔来。 “是啊,报上是这么写的。”小丽指给他看。 “我瞧瞧。”凌老爹颤巍巍地拿起报纸。 “记者还写,少爷跟雷家人宣布凌绫是他未婚妻……” “哇!”凌老爹一屁股跌坐地上,双眼暴睁,不敢相信,“这、这、这……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子……” “凌老爹,你怎么了?”其他工作同仁见他跌坐地上,七手八脚地扶起他,又是摸他额头,又是量他心跳,深怕他昏厥过去,凌老爹的脸色居然泛出铁青来。 第二十七章 、、、、、、、 “我……咳咳!”他难受得直抽气,“完蛋了、完蛋了,这下子没救了,再也没救了,呜呜呜……” “老爹别哭啊,什么事情完蛋了?什么东西没救了?你别急,慢慢告诉我们,来,慢慢喘口气,喝口茶……”众人又是拍背、又是安慰、又是倒茶给他喝,久久过后,凌老爹总算顺过气来,擦了擦眼泪,只是声音仍然破破碎碎的,“呜……你们……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吗?少爷跟雷家的合作会突然破局,一定是凌绫她……一定是凌绫的八字又克住少爷啦,是凌绫害得少爷生意谈不拢,是她的八字在作怪啦,都是凌绫不好,都怪她……” “是吗?会这样吗?老爹是不是想太多了?”大伙儿挺狐疑地,有这么夸张吗?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凌老爹坚持己见,并且开始自责起来,“为什么不听劝呢,为什么你们就是不信邪呢,早点分开就不会有祸事发生了,我一直提醒大家,无上大师的算命功力举世无双,很厉害的,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偏偏要去试验大师的警告,呐,先前已经有个轮椅事件,现下又来个合约破局,下一次又会发生什么灾难呢?我不敢想象……”他叨叨絮絮说个没完没了。 “少爷。” “少……少爷?”凌老爹倏地闭上嘴巴,僵硬的脖子慢慢转向,果然是袭冰!顿时,他把老脸孔埋进手掌内,没脸见人哪,“少……少爷,对……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凌绫她又给您……给您惹麻烦了。”他羞愧难当。 “伯父,你这是做什么?”袭冰走向惊骇过头的凌老爹。 “伯父?”凌老爹尖嚷一声,身体摇晃得厉害,差点跌倒。 哇咧,伯……伯父?不会吧,他喊他伯父? “伯父。”袭冰觉得不够刺激似的再喊一次。 “哇!”凌老爹简直快崩溃,不仅五官扭曲成一团,还一直搓揉耳朵,揉到耳朵红通通,几乎快掉下来。 “小心,这样会受伤。”袭冰迅速拉下他的手腕,阻止他再继续折腾无辜的双耳。 凌老爹惊恐莫名,双目含恨:“我……我的耳朵坏掉了,我的听觉有问题,我……” “没事!”袭冰紧紧握住他颤抖的双手,深邃瞳眸紧紧凝视他不放,渐渐地,袭冰沉稳的气息感染了凌老爹,也慢慢稳定下他的情绪,让凌老爹不再歇斯底里,“你没事,你很好,你不用怀疑你所听见的每句话,一切都是真实的!”磁嗓虽轻,却有着无比撼人的力量。 “为什么?”虽然不再恐惧,可是凌老爹的脑袋依然糊得像团浆糊,怎么也无法理解少爷的心思。 袭冰瞥了眼报纸,也扫视过数张好奇的面孔,轻轻又说:“您老要学着习惯,或许再过几天,我就要改口喊你一声岳父大人。” 第二十八章 、、、、、、、 “岳父大人?”凌老爹双目再度暴睁,不断不断吞咽口水阻止心脏从喉咙里迸出来,他快昏过去了,“我我我……”“老爹撑着点啊!”大伙儿又七手八脚地搀扶住他。 “这这这……这绝对不可以,那个那个孽缘……那个那个相克,还有八字不合……” “我并不介意。”袭冰打断他的叨絮。 “可是……” “青叔,厨房有没有吃的,我肚子饿了。”悦耳的娇嗓由厨房外面传了进来,但见合上嘴巴的凌老爹突然像中了邪似的弹起来,立刻就往门口奔去,速度快得像个火车头,一冲出门后立刻抓住迎面而来的女儿,惊慌地喊,“凌绫,快跑呀!” “干吗,爸——”她吓一大跳,老爸怎么跟个失控的火车头一样隆隆隆地冲过来。 “快跑啊,咱们快逃啊,少爷在厨房,你不要进去,你跟他见面肯定又会出事的。” “他在这里?”闻言,凌绫吓坏了,惊慌地跟着父亲的脚步准备逃窜。 “你们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会立刻公布婚期,想不想试试看?”夹杂浓烈警告的温柔磁嗓适时传出,两人硬是被制住脚步! “哧!”再也不敢动一下。 “很好,回头,过来。”袭冰命令这对耍宝父女“面对事实。” 凌绫踌躇着。 “嗯?” 她悲惨地吐出口长气,只能回头,也必须回头。 故意躲开袭冰,是打定主意要把烦恼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于是跑到舞团,拉着巴特总监为她做特别指导,以为回来后吃个饭,又可以偷偷躲藏起来,哪知大少爷竟然现身厨房,被逮个正着。 凌绫无奈地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朝他绽放出笑容来,焦距却是不愿停留在他脸上。 “我来了,谨遵‘圣意’,不敢违抗。”凌绫嘲弄地说道。 如花的粲笑却是虚假得可以,袭冰闪过一丝有趣的神情:“我真替你感到可惜,躲了一个上午,全成了白费工夫。”还真的去躲藏起来?他是豺狼还是虎豹,这般地抗拒他?对她的好,她完全视若无睹。 “是白忙了一场,谁叫少爷懂得神算,把我的心思抓得死死的。”他是魔鬼啊,连猜心术都懂,知道来厨房堵她。 “还喊我少爷?”修长的手指点住她的樱唇,不满她的喊法,非要逼她承认自己的身份不可。 仿佛被雷击中,她娇颜一凛。 “该喊什么?”他猫儿戏鼠似的咄咄逼问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哪。 “冰……冰。”她几近无声地低喃着。 凌老爹脸色惨白兮兮地杵在一旁,完全不敢碰其锋芒,更不敢出言反驳,只能由得少爷掌控全局,任由内心恐惧蔓延下去。 “很好,袭家的女主人都该是聪明识相的。”说完,他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掬起她的容颜,俯下首,吻住了她。 第二十九章 、、、、、、、 “哇!”见证的袭家成员个个鼓掌拍手,大声喝彩! “唔……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凌绫手忙脚乱地推开他,连连倒退数步,又趁她不备偷袭她,可见袭冰很喜欢玩突袭游戏。 “就是在确定你的媳妇身份,你该高兴才对,怎么慌成这副模样?”他取笑起她来。 只见凌老爹又开始抖得不成人形。 “真好,这样真的很好哩!拍拍手……”观众们是一片赞成声。 惨了!完了,误会大到无法收拾了。 “青叔,刘婶,小丽……你们——呀,不是那个样子啦,不是你们想象的情况……”她狼狈极了,那一吻俨然奠定她是袭家少夫人的身份。 “这样才好哇,患难见真情,就是在不如意当中,才能体验出爱情的伟大来。凌绫,你瞧瞧,虽然报纸大书特书,暗指你是这次合同破局的关键,可是少爷非但没有责怪你,反而正式宣布你的身份,这种负责任的态度,教人好生感动哪。” 他们真的以为现在是在上演麻雀变凤凰的戏码吗? “你们太多心了,事情才没有那么简单。”袭冰是否打从心底在意她?值得商榷。 “凌绫,少爷对你很好,你应该珍惜才对。”袭家的员工竟然集体变成了说客。 “是啊,是啊,我们是愈看愈感动,自从少爷回国之后,虽然一直跟你起冲突,可是少爷却从来不计较,还一直保护着你,少爷对你的感情实在放得很深呢。原来一见钟情的爱情故事是这般浪漫美丽的,太令人向往了! “虽然你们认识的时间还不长久,可是你们的爱情好特别,也让人好羡慕,凌绫你好幸福,好幸福哟!” 瞧他们个个都感动无比,仿佛拒绝袭冰,就是愚蠢,就是个不知感恩的笨蛋。 “你看,每个人都祝福我们。”袭冰伸手抚过她的面颊,她不禁瑟缩了下。 瑟缩? 不仅是她,连凌老爹都惊骇莫名地愣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收拾这“惨况”。 凌家三口像是真心在抗拒着联姻事件,并非是在玩弄欲擒故纵的戏码,他是没见过这么“没图谋”的对象。 原本对凌家的排斥感消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想击碎凌绫冰封的情感,他不相信他没有能力让她打开心扉。 袭冰现在一心一意想要抓牢她,想去解剖改变她脑袋里的每一种思绪。 “怎么会幸福呢?怎么可以这么乐观呢?有谁可以保证?”凌绫喃喃地说道,她从来不以为婚姻会带给她幸福。 “当然会幸福,只要继续进行下去,一定会有喜酒可喝的。”众人又瞎起哄成一团。 “大家说的没错!”他执起她的柔荑,握住,就是要让她彻底领悟。 她又重重一震! 袭冰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大势抵定的坚决,在在都让她背脊发凉。 第三十章 、、、、、、、 是她用错方式,收放之间的尺度拿捏错误,反而被他抓住了心思,她的拒绝反倒惹起他的占有欲望。 是这样吗? “凌绫,你就不要再抗拒了。”袭冰悠然的劝告一出,凌绫很想一头撞死去! 日与月的交替时刻,艳红的晚霞在挣扎出最后一抹光亮之后,瞬间熄灭。沉暗的阴影立即笼罩住天地世界,而伫立在落地窗前的修长身影也在瞬间与夜幕相融成一体。 四周一片黑暗,他却一动也不动,仿佛习惯了黑暗,也熟知了黑暗,更是在享受着黑暗所带来的沉重压迫感。 直到敲门声响起,有人开门走进,水晶灯大放光明,他才像被打扰似的移动修长躯干,回首。 “如何?”男人拥有一张极为俊美的五官,不过流泻出来的却是邪恶气息,绝美而阴森,幽魅得像是无底寒潭般不可测。 “袭冰并没有成功,他跟禾川集团的合约没有完成。”开灯者是男人的手下,奉命调查袭氏集团的商业走向,原本他是勇敢地迎视主子的询问,然而在主子那对充满主宰欲望的目光之下,却像要昏眩似的忙掉开眼神,不敢与他对望。 “没有签成。”唇瓣逸出轻蔑的轻哼,“换言之,禾川集团的合约将成为我的囊中物。” “是的。”手下开心地道,“楼先生,你的机会来了。” 他却冷冽地笑起来,从容的笑声,却让他听得毛骨悚然。 “原来我只能取得袭冰弃之不要的合约。”男子消遣自己道。 “不!”手下大惊失色,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子,楼先生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不用解释。”他闭上双眼,也藏住了浓密睫毛下的暴戾思绪,“下去!” “楼先生——”手下惊恐得不知如何化解主子的不悦。 “要说废话不如想个办法将功折罪。”男人好心地建议手下该往哪个方向行动。 “呃!是!我……我会的,我会将功折罪,请楼先生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会把成果呈送上来给你评分。”手下咬紧牙关应声,他是该想个法子做出让楼先生满意的成绩来,否则无法想象自己与家人未来的生活将会怎地“可怕”,要整人,以生不如死为最高境界,而老板最擅长的,正是把人整得生不如死。 “好好去做吧!也惟有如此才能逼出你的潜能来,倘若有了成绩,你会感激我的用心良苦。”他好和煦地鼓励他,然而射出的目光却宛如冰剑般地犀利。 “是。”手下不敢多言,立即退出办公室外,多说无益呀,惟有实质成绩才可以让他免于被“判罪”,楼先生的手段他太清楚了。 人离去,办公室又恢复早先的凝窒,即便灯光明亮,然而飘荡在他周身的,仍是浓厚暗影。 “我期待已久的游戏总算开始了,一场值得期待的美丽争夺……”喀!红光一闪,烟草味随即漫扬开来,手上的长烟燃起氲氤烟雾,也缓缓遮住他莫测高深的脸孔,“尽情享受吧,直到袭家的一切回归我手,才是结束!” 第三十一章 、、、、、、、 凌绫旋转着,伸展着纤长的手指,绽放出大胆的美丽,在挑逗的空气下,尽情展现出内心里的抢夺欲望。她演的黑天鹅,必定是舞台上最耀眼的一颗星光。 她在袭家专门为她辟建的舞室中练舞,轻盈地做着高难度的肢体动作,身子转呀转的,一圈一圈再一圈……本该是最拿手的旋转动作,却一个重心不稳,脚步一晃,跌坐地板上。 “搞什么呀?”凌绫生着闷气,懊恼地猛敲地板,她明白自己为何会出差错,是袭冰让她分了心,“该死该死的,怎么一回事啊——”坐在地板的她突然腾空而起,吓得她惊呼出声,定眼一看,是袭冰,是他抱起她。 “你在干什么?你干什么呀?你抱我上哪儿去!”这男人是魔是魅呀,无声无息地闯进舞室,她浑然不知。 “你受伤了。”袭冰毫不犹疑地抱着她往门外行去。 “谁受伤了!”小脸又气又窘,“我没有受伤,你少咒我,放我下来。” 他停下脚步,望着怀中娇容失色的她:“我看见你摔倒,而且不开心地猛打地板,好像跟它结了仇。” “我是生气。”她压抑下满腔怒焰,逼迫自己面无表情,没必要在他面前展露出最真实的情绪。 “生谁的气?”他饶富兴味地问,将她放回地板上。 “生你的气。”一落地,她盘腿而坐,瞅着他,小心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原来是生我的气,在下荣幸之至。”袭冰微笑,完全不被她所激怒,随即跟着坐下,凌绫像被针扎似的,立刻移远了,不想跟他靠得太近。 “你怎么在家里?”她换了个话题,免得被他呕到得内伤。 “你不喜欢见到我?”他反问道。 “我是觉得很奇怪,你好像很空闲,身为大企业家,应该忙得昏天暗地才对,怎么老是悠哉悠哉地在我身边乱晃。” “你在轻贱我对你的专注心。”唇角的笑意一冷,又来了,这世上惟有凌绫敢这么对待他。 为了她,他暂时放下忙碌的公事,想不到在她眼中,倒成了无所事事。 她果然是独一无二的奇怪女郎,奇特的思绪让他的目光只为她而转。 “你忘了,上回跟雷氏的合作案因为我的因素而搞砸,你不快去找笔生意好扳回你‘商场战神’的声誉,反而耗在无意义的游戏上,不觉是在浪费时间。”凌绫很乐意把自己弄成讨厌人物,不断地抹黑自己。 “你认为雷氏案是个失败?”他的口吻倒像是她说了个蠢笑话。 “怎么,难不成我误会了,雷氏案的破局影响不了袭氏机构的名望。”可能吗?他可是失败的一方。 “你太不了解我了。”浓眉一扬,身躯又移向她,凌绫反射性地挪退,然而她已经缩到角落边了,哪里还有空间可以躲避,只能由得他的男性气息锁困住她的心魂,教她动弹不得! 第三十二章 、、、、、、、 “我当然不了解你,我本来就跟你不熟悉。”她急切地移开视线,不敢与他咄咄逼人的目光相对望,深怕抵挡不住他眼眸下所散发出的蛊惑魅力,“还是说你跟雷氏的合约破局与我无关,而是你本来就不想跟他们签约。” “答对了。” 她吓一大跳!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为什么?这笔生意不是水到渠成了,眼看百亿元的商机就这么溜走了,你该扼腕才是。” 他欣赏她自然流露的神态,难得她会卸下心防,呈现出最真实的情绪。 “跟个公私不分的企业主合作没什么意思,况且我还有更重要的目标。”他也投桃报李地回以她真心话。 “什么目标?”她好奇了。 “我要诱出一个人。”他莫测高深地道。 “诱出一个人?谁?” “秘密。”还不到公布的时机。 寻宝的心情硬生生被毁掉,她心情又乱了。“什么跟什么嘛,你说得好神奇,可惜我完全听不懂。”忍不住讥讽他的心眼多,“不过我算是明白了一件事,原来袭大少爷你老谋深算,每一项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都是有目的的。” 轮椅事件、雷月事件,每次的交手她都落了个惨败境地,甚而至今仍然被他牢牢掌握住,原因也在此。 “所以说呢——”他靠得更近,属于他的气味在她鼻端拂绕着,让她体内燃起一股又一股的燥热感,“你就不必躲我了,反正躲也躲不开,既然如此,何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好好了解你的未婚夫——袭冰,我,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凌绫跳起来,闪身一旁去,抓住镜子前的栏杆,故意背对他,做着拉筋动作。 “怎么,不愿意?”他走到另一端,看着努力练舞的她。 “没,没什么不愿意的。”她敷衍地应声,转过身去,就是不愿跟他相对望。 他看着镜中的凌绫,她伸展肢体练着舞步,姿态之优美,跟平常时候不太相同。 “你很迷恋芭蕾?”他改变话题道,这是颜振林的报告资料。 沉静了半晌,她才开口说:“我是喜欢芭蕾,也打算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舞艺的训练上,其他事,我不喜欢想太多,也不愿意让其他无聊的情绪影响到我。”而谈恋爱就是无聊的情绪,所以她才会避而远之。 “很好,有毅力,懂得执着就会有美丽收藏。”不容否认,跳舞的她优雅极了,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着强烈的诱惑力。 “我知道我很好。”凌绫聆听他的赞美词,在关于执着与毅力的称许上,她是接受的,“但反观你呢?”她忽然停下动作,走到他跟前。 “我怎么?”娇颜充满挑衅意味,他期待她的发问。 “你有什么好的?”她忽问他。 “我有什么好的?”袭冰笑了,多么有趣的题目呀,他被她看得这么扁。 第三十三章 、、、、、、、 她瞪着他,冷冷地启开樱唇,一字一字地再问道—— “我何必要你?你有什么能耐?跟你在一起又有什么好处?你凭什么认为我该对你死心塌地?要知道这世上没有谁是不可以被取代的——” 鹰集般的利眸眯起,笑意更深了:“很有意思的说法,但,我反问你,你确定这世上没有谁是不可以被取代的?” “当然,而且包括你在内,即便你是天之骄子也一样!”她未必非要他不可,况且她是个讨厌感情、讨厌负担的女人。 他耐人寻味地望住她,也很有耐心地指正她道:“你错了,你误判了一件事。” “有吗?” 他开口,自信道:“在这世上,绝对没有别的男人可以取代我。” “你狂妄!”呸,她不以为然。 “狂妄也罢、自负也无所谓……”慵懒的眸光慢慢转为侵略,而清淡的嗓音也流露出不容质疑的坚决语调来,“这个世上不仅没有别的男人可以取代我,你的人生更只能依附我而生存。” “开什么玩笑。”喉头缩得紧紧,一声不可闻的命运之叹重重冲击她心间,惹得她心绪狂乱不安。她努力漠视这份波澜,努力藏住最真的心绪,是的,对他,惟一可以展现的,便是假假的笑靥,“女人不见得要当藤蔓,而且不用依附也能生存。” 他忽然道:“凌绫,你发现没有,每次你一生气,表情就变得好虚假,就如此刻一样。”伸手探向她柔软的右颊,抚住。 笑容瞬间冻住,被掌握住的束缚感让她惊惶地弹退! 他如魔如魅的嗓音却追着她不放。 “你逃不掉的,我掌握住了你,而你也只能被我所掌握,即使不当藤蔓,你依然只能站在我身旁。” “这是你的宣告?”他不像在开玩笑。 “我只是提醒你别做出错误的判断。” 心一窒!回下水眸凝视着紧紧扣握住的十指,凌绫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你的个性不仅霸道,侵略性更是强悍。” “不错,很好,开始进入状况了,了解我的性子,对你只有好处。”他挺“欣慰”地说着。 天哪,命运之神到底跟她开了什么玩笑哪? 她沉默半晌,也作好了重要的决定。 既然他喜爱苦苦纠缠,倒不如乘机拿来——拿来试炼爱情滋味。总监说过,她对爱情的想象力不够,既然袭冰自告奋勇且纠缠不休地要当她的男人,那么何不拿他来试炼一番。 反正不用白不用。 而且被冠上未婚妻身份又如何?结了婚的夫妻都能够离婚,未婚妻身份又能保证些什么,搞不好明天不爽就又分道扬镳,不必太在乎。 主意一定,凌绫也就不再这么排斥他。再度坐下,曲起长腿,藕臂抱住双膝,小巧的眉毛扬了扬。 “我说不过你,好吧,我投降了,咱们就开始来谈恋爱吧!”她干脆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三十四章 、、、、、、、 袭冰觉得可笑之至,滑稽地问:“谈恋爱需要事先声明!还得刻意营造?”他竟然沦为“工具”;凌绫似乎把对爱情的轻视与漠然全部丢回他身上,只因是他在强求她。 “哼,我就是这种人,很不识相的。不喜欢吗?不愿意就散场吧,别再这么纠缠不休,烦死人了!”她挑衅地回嘴。“我怎么舍得放弃呢?”他并没有她预期下的愤怒,反而兴味盎然地接了招,“一个新鲜感十足的凌绫,有意思。”特立独行的思绪,不按牌理出牌的作风,激荡出一股莫名的情愫,进而发酵着一股想知道最后结果的强烈欲望。 凌绫是彻头彻尾地挑起他天生的战斗细胞。 她双手一摊,睨看着他:“你别太过兴致勃勃,我并没有太多‘内涵’让你挖掘,很快的,当你不再觉得我新鲜有趣,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也得等那天到来,我才知道怎么做。”现在的她,是值得让他“倾注心力”,其实他也是在试验,试验自己能够注意她到几时,试验自己会对她释放出多少的感情。 凌绫之于他,是一项严苛的挑战。 他的答案和她臆测的一模一样,袭冰果然没有许下今生不悔不弃的浪漫承诺,面对他近乎无情的说辞,她一点都不伤心,何必伤心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啦,就等那一天到来,再来决定由哪个女人取代我。”凌绫水眸漾漾,奇亮眸光反倒像在遮掩什么似的,不值得难过或争论,像他条件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可能对她专情一世,她不会自我抬举,“况且我刚刚才说过,这世上没有谁是不可以被取代的,自然,我也可以被换掉。”说完了话,她吐出一口气,动了动僵硬的肩膀,轻松又道,“ok,我们开始谈恋爱吧,那么恋爱的第一步做什么好呢?”灵眸一转,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他的唇片上,他的嘴唇散发出惊人的诱惑力,吸引着她去掬取。 曾经发生过的蛊惑再度出现,勾引她去掬饮的震撼又滑过她心间! “那,庆祝恋爱开始,就——一个吻!”猛然,她如恶虎扑羊般压住他,两张脸孔几乎相贴,鼻息互相骚乱,仅是气息相通,脸孔已经滚烫成一片,“你——你有没有意见?”她控制不住地先脸红。 纵容她发表一串“高调”的袭冰缓缓开了口。 “随你。”她的馨香浸透心坎,挑逗着变得敏感的神经线,黑色瞳眸闪烁迷离的色泽…… 他的眼神,好诱人! “那我就——我就吃掉你喽。”她吻下,虽然笨拙,但在四唇相贴的一刹那,全身细胞都亢奋了起来。 她含吮住他温热柔软的嘴唇,轻轻摩娑着,虽然不断要求自己冷静,可是心脏好像快从胸臆跳出来了…… 他被动地任她“游戏”。 第三十五章 、、、、、、、 樱唇作怪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分开来,对上他的脸,那张布满情欲的俊容真的是好美好美。 而她,亦然。 她笨拙的动作轻易唤醒他蛰伏的热情,下一秒,不给她任何思考空间,他的手掌立即压下她的后脑勺,夺回主控权,缠吻住她的小嘴,霸气却也蚀骨销魂地焚烧着她的唇瓣。 舌尖不断地挑逗与品尝她,诱惑她跟他而行。晕陶陶的凌绫忍不住从喉咙发出呻吟声,唇瓣下意识地为他而启开,旋即,他侵占住她的口舌,恣意地敛取她的香甜。 手臂愈锁愈紧,凌绫的身体热度也愈来愈高,几乎可以灼烫人,她突地打了个战栗,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 “不!”一股即将失去童贞的惶恐让她惊慌撤退并且推抗他。意识到她的抗拒,袭冰也不勉强,立即结束几乎失控的波动,不让一切演变为不可收拾。 她大大喘息着,胸口起伏着,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娇羞又窘迫的模样让袭冰再度悸动,并且比刚才更强烈,但他必须压抑住体内强烈的躁动,否则与她之间的“交流”必将终止——可以想见凌绫会后悔自己的情不自禁,甚至因而仇视自己的失败。 “如何?”他问,磁嗓沙哑得不像话,“第一步还顺利吧?” 鼻间漾着他的气味,搔得她心痒难耐,并且,回味无穷。 生平第一次,她尝到恋爱的其中一种滋味——掠取的滋味。 “还不错啦!”她呢喃回道,粉红色的舌尖舔了下微肿的唇瓣,在不经意间说出了实话。 “既然还不错……”他不怀好意地扬唇,那姿态,简直就是预备使坏的撒旦,“那么就让你再享受一次接吻的滋味吧。” “唔……”凌绫来不及反应,唇舌再次陷入他的纠缠之下。 “少夫人。” 这声恭谨的呼唤,让凌绫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硬是吞回去的结果,差点又呛死,“咳……咳咳,什——什么?楼叔,你刚刚喊我什么?咳咳咳……” “少夫人。”楼管家严肃且咬字清晰地再喊一遍,睇住她的眸子带着浓浓的笑意。 好不容易终于顺过气来,她抚住起伏的胸脯,不敢置信地道:“不会吧,少夫人?一大清早的,楼叔你别吓我。” “怎么会是吓人,楼管家并没有喊错称谓,你是袭家的少夫人,家里人是该改口称呼你。”第三道声音闯入,并且唱和楼叔的论调。 不会吧,又来一双,谁来杀了她! “伯父,伯母。”凌绫硬着头皮转过身,所谓的“一双”是指袭家的老爷跟夫人,对于他们的附和是不该意外啦,不过他们手上的行李箱倒是让她愣了愣,“两位要出远门?” “是啊!”袭夫人笑意盈盈地走到凌绫跟前,爱怜地牵起她的手,左看右瞧,仔仔细细像在端详什么宝贝似的。 第三十六章 、、、、、、、 她被瞧得浑身起疙瘩:“伯母在看什么?” “看你有没有好好的呀。”柳眉拧了拧,还很不满意地摇起头,“怎么搞的,愈来愈瘦。” “有吗?”她没有感觉自己瘦了。 “有,凌绫,你千万要记住,千万别为了贪美就节食瘦身,你已经够瘦的了,再瘦下去成了骷髅精,伯父跟伯母可是会心疼的哟。” “我才没有贪美节食。”而且就算有节食,也是为了芭蕾,谁会为了贪美而节食。 袭夫人不以为然地回道:“女为悦己者容,你现在正跟冰在谈恋爱,爱美也很正常,你就不要否认了。” 她吓一跳!“伯母想太多了,怎么会扯到冰少爷,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天哪,太扯了! “什么冰少爷,都到‘那个’程度了,说话还这么生疏。”袭夫人暧昧地猛眨着眼皮。 “什么什么那个程度?”水眸瞠得大大,袭伯母说得好暧昧。 “你这丫头……嘻……”袭夫人掩起嘴儿笑,仿佛曾经亲眼撞见过她跟袭冰做出见不得光的事情来一样,“总之,你跟冰的相处是愈来愈融洽了,我们真高兴,我还常常瞧见你们互抛媚眼。” “没有啦,我们才没有互抛媚眼。”她急急否认,小脸涨得红通通,“我没有、没有啦,我跟他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三双好奇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睁得圆圆的,等她主动说实情。 “我……没啦,没什么……”还是不要承认两人协调好要谈恋爱。 “口是心非。”袭夫人拍了拍她粉嫩嫩的小脸蛋,仿佛非常了解她小女儿的害羞心态,“乖孩子,别想太多,其实冰那孩子不难搞定,只要你肯花点心思,就可以掌握住他的心理,很快地可以吃定他。”做母亲的很乐意献出诡计来。 问题是她根本不想对他花心思哪。 “伯父跟伯母这回去哪玩?”不能再扯下去,会没完没了的,她连忙改变话题。 “南极。” “南极?好远,而且会不会很辛苦?极地之旅,有没有危险性?” “放心,会很顺利的,只要我们出门前,凌绫愿意答应送给我们一项礼物,我跟你伯父的这趟旅程一定会更加圆满开心。” “礼物?”她不解,通常都是两位长辈塞大礼给她,而她除了铭记在心,并且努力思索回报方式外,也找不到礼物可以回赠。袭家不缺东西的,而且从来不会开口要求回报。 “就是用一个婚礼迎接我们回国,如何?”这次换袭老爷说话。 “婚礼?”她张大嘴。 “你跟冰的婚礼。” “这……这怎么可能?”她声音都变了调。 “可能,当然可能。凌绫,你就答应我们,这样一来我们两个老人家也就可以放心地出国玩乐。”袭老爷努力地敲起边鼓来。 第三十七章 、、、、、、、 “可是……” “行的。”三个人同时开口,气势惊人,压迫感更是十足。 “我……好吧!”只好敷衍他们了,也别怪她唬人,要知道最后决定权根本不是掌握在她手上,袭冰那个男人岂能容得旁人越俎代庖。 “乖。”得到承诺,兴奋不已的袭氏夫妇立刻笑咪咪地拉着行李箱在楼管家的陪同下出发去机场。 也是一副大势抵定的放心姿态。 俨然是摘不掉了,袭冰未婚妻的高贵帽子现在紧紧扣在她头上,让她甩也甩不开。 “天哪……”她疲惫地喃道,颓坐在沙发上。一步错,满盘输,当下成了猎物,被缠在蜘蛛丝中,挣脱不得。 她呆呆望向窗外,脑袋一片空…… “凌绫、凌绫……”轻细到几乎不可听闻的声音钻进她耳膜内,她有所感应地回头,看见两颗头颅古里古怪地在玄关处探头探脑。 “爸妈,你们在干什么?”偷偷摸摸像在作贼。 “嘘,别说话。”凌老爹制止她开口,束张西望确定客厅没有外人后,才快步走入,并且立刻说道,“凌绫,咱们明天下午两点钟到t市车站会合,而且你要小心谨慎,千万不可以露出破绽。” 什么意思?她不懂?“为什么要去车站会合?还要不露破绽?” “这样才不会引人注意啊!”凌母惟恐被发现,一再左顾右盼,确定没有其他人进来,才又谨慎地说道,“你也知道,这阵子少爷总是不愿意我们留在t市,不断吩咐我跟你爸爸到中南部的别墅去处理事情,少爷分明是不让我们一家三口有机会密谋逃跑。” “是没错。”袭冰的确做足防范措施。 “但我们还是要逃走,继续留在袭家只会招来灾祸,不过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我们分批集合。就利用明天下南部的机会,你偷偷到车站来跟我们会合,我想,一定不会被发现的——” “嗯哼,很抱歉,我全部听到了。” “哇,颜先生!”凌家父母大嚷一声,惊骇莫名地看着他,不愧是袭冰的手下爱将,神出鬼没的好本事跟袭冰如出一辙,“你,你听见什么?我们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啊!” “有说、有做,我全都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颜振林微笑以对。 “哇,颜先生,拜托你啦,你就放过我们一家三口吧,当作没听见行不行?”凌氏夫妻诚恳地请求道。 颜振林点头:“我是可以当作没听见。” “真的?”两老一听,大大松了口气,太好了、太好了,逃难计划可以顺利进行下去。 哪知颜振林还有下文:“我是可以当作没听见,不过两位长辈也要打消逃跑的主意。” “啥?” “不同意的话我也只能照实向上禀报,我相信两位明天就可以荣升成少爷的岳父母,振林先恭喜两位。” 第三十八章 、、、、、、、 “哇,不要啊,千万不要啊!”两老惊恐地阻止,“好,好,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们不偷溜了。”造孽了吗?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神奇到老是有人会来破坏他们的逃跑计划,难不成真是冤家路窄? 被掐住要害,他们的逃脱计划算是夭折了。 凌绫目送垂头丧气的父母离去,不禁撇撇唇,转而面对颜振林道:“你真的会去告状?” “只要少夫人同意不会不告而别,那么我就不会多嘴让少爷烦心。”颜振林说出最后底限。 她静静再道:“第一,我还不是少夫人,所以颜先生不必太尊敬我,第二,我不会不告而别,因为逃也没用,我相信冰少爷不过轻易放过我的。对了,冰少爷没跟你一块回来?” “没。少爷另外有事,他去会见一位重要客人,我是来别墅替少爷拿些资料。” “他没让你陪同?”凌绫随口问了句。 “有些工作是不需要我在旁的。”他应了声。 凌绫怔了下,莫名地感觉到这话听来怪怪的。算了,不关她的事,“那你忙你的,我去舞社练舞。” “我让司机送你过去。”即使少爷已经对外宣布她的身份,但凌绫还是不愿意接受似的,继续过着骑着她的机车,加上换搭公车的随兴方式,过着她自认最符合她身份的生活。除非有人硬逼,否则她依然会过着她所喜欢的生活方式。 “不用,我自己骑车就行。”她果然如此说。 颜振林觑了眼外头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快要下雨了。” “那就下吧,我又不是小孩子,懂得照顾自己。”袭家上下除了凌家自己人以外,每个人都喜欢花心思照顾她。 “你不担心被拦截?”颜振林换个方式提醒她。 对哦,她怎么忘了,她现在“身分非凡”,是被一群记者与眼红者盯梢的对象。 “还是让司机送你去舞蹈室比较妥当。”颜振林很好心地建议着。 他的笑容好碍眼,却又不无道理。“好吧!”她轻轻一应。 “李叔。”颜振林替她唤来司机。 十分钟后,座车驶离别墅,往皇家芭蕾舞团而行。外头天空果然开始飘坠细雨,幸运地,交通一路顺畅,并没有遇到塞车情况。 宾士车平顺驰骋着,在离舞团五分钟车程的一处商业地带,凌绫突然出声拜托道:“李叔,麻烦你停车,我想去买个东西,你送我到这里就行了。” 李叔将车子往人行道边停靠后,回首露出白牙道:“你去买,我等你。”他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行动。 “不用了,李叔先回别墅吧,我买完东西自己走去舞团就行。” “这样好吗?”他蹙了蹙眉。 “没问题的。喏,你瞧,我变装,这样就不会被记者认出来,你放心吧!”她挥了挥手上的帽子和雨伞。 第三十九章 、、、、、、、 自从袭家少夫人的身份成为定局后,凌绫这两个字俨然是许多报章杂志的摇钱树,可怜她现在都得变装躲避记者的追踪。甚至连进出舞蹈团都要舞团成员帮忙掩护身份。 “那好吧,你自己可要小心一点。”外面已经下起细雨来,这种灰蒙蒙的坏天气,是会减低人们的好奇欲望。 “知道了,拜。”她戴好可以遮去大半张脸孔的帽子,开门下车,打起伞把她的“真面目”掩盖住。 她慢步走在人行道上,细雨依然纷飞,雾气层层地,朦朦胧胧的缥缈之美让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很不真切。 凌绫停下脚步,像是着了魔似的凝视眼前的梦幻虚无,好半天都无法移动。 放眼望去的世界感觉很虚幻,也美极!然而,只要阳光一露脸,这副美丽景象必然会被打回原形,回复到混乱的城市面貌。 乌鸦永远是乌鸦,披上彩衣也成不了凤凰。她与袭冰之间的关系就宛若此景,一旦被戳穿了,就会各归各位。既然知道结果,那又何必去沾染情爱,让心弦起了波动,何苦来哉。 凌绫轻轻吐叹一口长气,慢慢走着,在人群中移动着,眼瞳没有定点地四处张望,不意间走过一间咖啡屋,从透明的玻璃窗外猛然抓住一条熟悉的背影。 即便是背影,她仍然轻易地认出他的身份来——是袭冰。 再看一眼,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女孩子,不知为何,一道冰沁凉意也在同时狠狠划过她的心口! “怎么回事?”心脏一纠缩,甚至觉得痛。 虽然才觑了一眼,那名女孩的容貌却清楚地映入她的瞳眸中;天生丽质的艳容,翦水双瞳十分灵动,然而眉宇间却又散发出媚冷的光彩来,很奇特的气质,融合了纯真与妖邪,却是绝对的吸引人。 一股强烈的不安扑袭而来!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却是狠狠地困锁住她…… “那个美丽的女孩是谁?”伞缘压得低低,她疾步走到角落去,不让袭冰抓住她曾经现身过的痕迹。 “她是谁呢?”公众场合是不可能做出什么暧昧动作,然而她就是很不舒服。 心情变得很沉重…… 她又偷偷再观一眼,那位一身绿装的年轻女孩不知在恼些什么,手指卷玩垂于肩上的发辫,表情不太好看。 “连生起气来都这么吸引人,仿佛是朵绿精灵,而我,只不过是个人间俗物!如何与精灵比评。”她咬住下唇,身子竟然打了个冷颤,发现四肢变得僵硬。 感谢上苍吗?在沉沦之前,适时地抽身而退。 “竟然会这般的巧合,巧合到令人毛骨悚然,让我看到不该看见的一幕,难不成是孽缘作祟。”面对不可思议的巧合,她竟也往没有科学根据的玄妙之处想了去——“就因为有孽缘作祟,才会处处有阻碍,才会互看不顺眼,一定是这样的,也该是这样的……” 第四十章 、、、、、、、 她缩了缩身子,背过身去,原本觉得虚幻的美丽雨景现在看来却变得冷雨凄凄。 一个钟头前还是人人羡慕且赞叹的凤凰女,但美丽外衣一被扯去,立刻就被打回原形,“可笑,美梦这么快就清醒了,太可笑了……不过,败给她也没丢面子啦,虽然有些怅然,倒是,我又增长了一次见识……怅然的滋味呵……”她笑一笑,旋过身,迈步离去。 “凌绫,你不专心,音乐停!”巴特总监大吼一声,台上的舞者及乐团全都停止下来。巴特总监难得板起面孔,不开心地斥责道;“凌绫,你的注意力呢?你的心思飞到哪去了?居然没有跟上大家的动作。”离出国的时间只剩下一个月,绝不许在紧要关头出现任何闪失。 “对不起。”她道歉,烦躁的心情让她的注意力无法集中,老是出错。 “凌大小姐呀……”腻腻的嗓子也跟着不客气地传了出来,是容芸,她也参上一脚,“我看她的心思已经飞到凤凰城去喽,只要想到以后过的是饭来张口、茶来伸手、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幸福日子,又何必在此挥汗狂练芭蕾呢!” 凌绫倏地侧首瞅住她。 容芸不在乎她不善的眼神,继续嘲讽道:“生气啦,生气的话就请下台,不想练舞也不要妨碍其他人。” 凌绫仍是望着她。 “不要瞪我,该问问你的脑袋里现在装的是什么东西?” 凌绫继续冷漠以对。 “哈,不说话,难不成被我说中心事,你真的不想再跳芭蕾了?”容芸挑衅地逼她回答。 凌绫闭上眸,片刻后才又睁开,并且漠然开口道:“我不说话是在思考,思考该怎么做才能跳得更加完美,我要怎么练习才能把你踩在脚底下,拉开与你之间的距离,远远胜过你。”撂完话,她重新走回舞中部央,与自己重新竞赛。不能再想下去,她已经够失败的了,难道还要把自己弄成一文不值才甘心?! 黑天鹅狂舞,眩惑了十几位舞伴,巴特总监表情亮起,立刻下指示放下乐曲。 袭冰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可以左右她的情绪? 凌绫继续冷冽舞动着,冰冷地伸展着肢体,每一个动作都凝聚着难以形容的蛊惑魔力,吸引住每一双注视的眼睛。 都决定要远离爱情游戏了,那么她现在是在烦躁什么? 愈去探索自己的内心,就会愈厌恶自己,凌绫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自己过,也把对自己的厌恶全都释放在舞步当中。 她,凌绫,究竟在嫉妒些什么? “好,太好了,第一次看见凌绫跳出这么棒的黑天鹅出来。”一幕舞毕,台上响起热烈的掌声,凌绫对于众人的喝彩却显得非常尴尬。 她轻喘着。 “我没有这么好啦……”天知道大家若是知晓她怎么突然间脱胎换骨,准会耻笑她个三天三夜。 第四十一章 、、、、、、、 容芸悠哉地踱步到她身畔,艳美的脸孔似笑非笑地:“你是不是要好好谢谢我?” “是啊,多谢哦!”对于容芸,平心而论,她们虽是处于竞争状态,可是又会在某些关键之处互相扶持一把,虽然总是用刺激方式在恶整对方。 “还有,不单谢我一个,另外还有个人你也要好好感激人家。”容芸指向舞台下方的座椅上,“你的真命天子已经观赏许久了。” 袭冰在这里? 凌绫吃惊地侧首,台下没有灯光照射,她仍然可以把他看个彻底,他的存在永远都是最抢眼的发光体。 “你说他来很久了?”方才的投入让她没有注意到台下多了位不速之客。 “是好一会儿喽。”其他舞伴也道。 她忽然觉得很狼狈,被他看见舞姿,方才在舞台上所呈现出来的可是最真实的情绪…… 她竟然是一脸的错愕与不满,凌绫似乎直到此刻才发现他的存在。 她跳舞,极为投入。投入她,就会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魔力,吸引着周遭人的目光,并且难以移开。 投入,是她的天性,以至于当他“求爱”时,她亦是很投入地拒绝。也正是这股坚毅的个性引燃他的挑战欲望;想看见,投入爱情海之中的她,是否也会学那飞蛾扑火,完全不顾一切…… “好了好了,今天就练习到这里!大家休息了。”巴特总监宣布道,不知是无心抑或故意,要把空间留给这一对恋人。 “耶,休息喽!”勤练了一个下午,也真是累了,舞者陆陆续续离开舞台,往后台休息去,凌绫本来也想跟着舞伴离开,然而容芸却故意走到她身边“提醒”她。 “还不去谢谢人家。”不理凌绫冷冷的面孔,容芸依然猛扎她的痛处,“你能跳得这么精彩,是他刺激你的吧?” 没错,全是他的刺激。 “你想看笑话吗?”凌绫睨视她,看出她的不怀好意。 容芸挑挑眉:“对啊,我是想看耶。” “不好意思,你等下辈子吧!”凌绫摆明容芸不离开,她就不会有任何动作,她怎么可能让人看笑话。 瞧她意志坚决,容芸无趣地撇撇唇,既无好戏可笑,那就算了,下回吧,要看笑话的机会多得很。 “好吧,今天就饶过你,我期待下一次的好戏吧。”容芸翩然离去。 数十位舞者与工作人员鱼贯离开,偌大的空间安静无声,只剩舞台上的凌绫与安坐台下的袭冰,气氛显得有些滞凝。 “要不要独舞一曲?让我欣赏你的精湛舞艺。”久久后,由他率先打破沉默,这妮子倔强起来很固执。 “不想。”她道,走下舞台。 “不让我看?” “我跳得不好,不敢浪费你的宝贵时间。” 他眯了眯眼,凌绫疏冷的个性又展现,有问题。 “你在生气?” 第四十二章 、、、、、、、 “没有。” “撒谎。” “我岂敢对冰少爷又是生气又是撒谎的。”她言笑晏晏地说着。 他犀利地盯紧她:“这世上没有你不敢做的事吧!” “你太抬举我了。”她下意识地避开他审量的眸光,也压抑下波澜的嫉妒情绪。她没有资格拥有嫉妒心,他只是她的试炼罢了,会决定谈恋爱,只为了提升自己的舞技而已。 “你的模样像极是在吃醋。”深眸闪过一道光。 “吃醋?!”她表情丕变。 “我猜对了。” “去,自以为是。”她急急否认道。 他却不理她的说辞,认定了她的心绪:“无缘无故怎么吃起醋来?” “我没有。”她逼迫自己的表情要自然。 “你有,不许用虚假的脸孔面对我!把你的心底话说出来。” “我没话说——呀!”他蓦然将她拉进怀里,掌心摆在她的心口位置上,不仅抚住她半边浑圆,也感受着她剧烈的心跳速度。“你——你这算什么?”她狼狈地羞红脸孔。 “我在计算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原本悠闲的表情也倏地变为凌厉,“看来,你仍然没有对我打开心扉,你仍旧把自己闭锁得死紧,你还是决定随时准备把我换掉,你并没有意思把我当成是恋人。” 他的神情好可怕:“你……你凶什么凶,就算我们在谈恋爱,也是这几天的决定,时间这么短暂,你以为我就必须爱你到死吗?” “只是时间太短,让你无法深爱我?” “没……没错!” 他幽幽一笑:“你还是在敷衍我。” “我……”话一出,却又吞回去,不说,不能说,她不可以主动质问那个女孩的事,问了他,就代表在乎他,意味她交心了。 只是他的表情却笃定她一定会坦白告知似的。 “你相不相信命运?”凌绫话峰一转,改变话题道。 “为什么问我这问题?”他玩味地反问。 “你只需回答我信或不信?”否则她怎么会这么凑巧地瞧见他跟那个美丽的女孩在幽会。 睥睨之意跃然而起,他道:“不信!” “不信?是吗……原本我也是不相信的——”她顿了顿,才又开口,“很奇怪,突然之间我觉得,有些事情也许是上天注定好了的,比方说我跟你之间的姻缘,算命师警告过,我们八字相克,是孽缘,不许在一块,就算强行去相处,也一定是波折重重,从事实来印证也没有出错,我们从来没有和平相处过。” “你是这么的自怜与悲观?”他稀奇地挑眉,有趣地摇头,“换个角度想,或许我们是天生一对,还是难得一见的天赐良缘,现下的风波不过是在为以后下半辈子的幸福铺路。” “你想得真美好。” “不是想,而是在做了,彻底地执行,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拿到手,不管有多少障碍,都不能阻挡我,连上帝也不行!”温柔的声音却笃定得令她战栗。 第四十三章 、、、、、、、 她的心,愈跳愈快,愈跳愈急…… 迎上他狂妄的眼神,着迷似的再也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眼中开始有我了?”视线与她相交错,浅浅笑容里,有坚决、有自傲,俨然抓住了她的心事一般。 心跳怦动得更厉害。 “如何,为我跳支舞,我想看你独舞。”他附在她耳畔魔魅地蛊惑她。 她不会允许的,她的舞蹈是给大众欣赏,而非为他一人,她不让人专属。 可是,她却站起身,像被催眠般的走上舞台,在灯光下,虽然没有音乐为伴,但她的举手投足仍然充盈着生命的脉动。 忘了刚才的惆怅心,忘了刚才的嫉妒情。 她为他而舞,破天荒地为他一人独舞,全心全意只为他而跳舞。 袭冰的视线,追随着她的舞步而流动,只专注于她,只对她散发出最狂热的掠夺! “在发什么愣?” “总监。”站在窗边的凌绫吓了一跳,一回身便迎上巴特总监奇特的笑脸,猛然间有股被他看穿的狼狈感! “这些天来你的舞艺有长足的进步呢。”巴特总监不吝对她的赞言,也有意培养她的自信心。 小脸红了红,不过马上也跟着严肃起来:“我的进步都要归功于总监的方法奏效,是你把我的潜能给激发出来的。” “哦?是我骂人的功力起了作用?”他不以为然地扬扬眉,个中原因他可清楚得很,“呵,才不是因为我的因素,你的进步是因为听进了我的建议,开始尝试谈恋爱吧!”他意味深长地眨着眼皮,夸张地再道,“一定是恋爱的滋味丰富了你的肢体语言,让你在诠释感情方面的功力更加精准,是恋爱的甜蜜帮助了你,应该是这样才对吧?” 她的表现有这么明显吗?让人一眼就看穿。 “才不是这样呢!”她怎样也不会承认是因为袭冰的关系,“要不然就是我有天赋,所以进步神速喽。” “你呀,总是这么倔强,真伤脑筋。”谈恋爱就谈恋爱,有必要否认吗? “我不是倔强,我只是觉得,人活着,就一定要去谈感情吗?”她暗暗吁出了口长气,望向窗外。 “你这是什么话?” “心底话。”她虚缈一笑,“情多,负担重,好累。” 巴特总监又耸起棕色眉毛,不以为然地说着:“你这丫头冷情过了头,这样不好喔。” 她恍若未闻,继续说着:“而且我恋爱的对象可是袭氏集团的大少爷,他不仅是个有钱有势的优秀男人,还是众家名媛淑女所爱慕的天之骄子,他婚配的对象应该是货真价实的凤凰女才对吧。反观我,只是佣人之女,以什么优势去跟那些光鲜亮丽的名媛千金争夺尊贵公子,虽然冰少爷对外宣称跟我有婚约关系,但,谁会相信呢?连我自己都当作是笑话一则,没有人会当真的。所以喽,大家就把这件事当作是闲嗑牙的话题好了,千万别以为我跟他会有好结果。”她的表情愈来愈轻松。 第四十四章 、、、、、、、 巴特总监忍不住又蹙起眉头来,他愈听愈觉不对呀!“凌绫,你不像是胆小之人,你一向对自己极有自信,有自信的你,总是极力争取你想要的东西,从不退缩。”他不解地看着她逃避的表情,“就算对象是袭冰,你也应该有掳获他的自信才是。” “有自信不保证会成功,我很有自知之明,什么东西可以属于我、什么东西不该让我拥有,我分辨得很清楚。” 巴特总监却被她弄糊涂了:“凌绫,你究竟是自卑,还是自信?” 她一震,在这一瞬,她竟然无言以对! 半个多月前,倘若有人胆敢讥笑她在自卑,那么她一定会很用力地反击回去。 可如今,她却不敢抬头挺胸地高呼,她是太有自信而不屑于袭冰。此刻的她,是认为自己卑微到匹配不起他。“我是个蠢蛋,没能好好把持住自己,才会自找罪受。”她又望向窗外,喃喃自语着,也诉说出自己的心情来。 “奇怪?我为什么要去拯救他?”澄澈莹亮的水眸直视袭冰不放,心形脸蛋漾出不满的表情来,美丽的樱唇抿得紧紧,等候他的解释。 袭冰与她对峙着,优雅地将手中的细长烟捻熄,犀利说道:“绿,这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你的个性一向好打不平,并且,相当有爱心。” “跟那种人不必有爱心。”被称为绿的女孩横眉竖眼的,虽然气恼着一张粉脸,依然美得荡人心魂。 袭冰没有被她所吸引,因为她的美丽是用来对付另一个男人。 “你有责任。”他直接道。 “责任?哼,什么责任,你根本是吃定我!”绿不满地回嘴。 “你要这样想也无所谓,论现实,就算我要吃定你,你也只能乖乖承受。”袭冰完全不介意被她封为恶魔。 “你真的敢威胁我耶?”若非需要那十亿元的援救计划,她岂会让人随意摆弄。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在分析厉害得失给你知道,让你选择。”他一笑,笑容中已经笃定她会认输。 绿实在是没有办法反抗,谁叫她需要钱?撇撇美丽的樱唇,昂首看他,忍不住讥讽他一下下。 “你这个小人,跟你认识真倒霉,而且我可以想象,将来被你选中的妻子一定也会被你吃得死死,你跟他不愧是出身同一个家族,卑鄙行径如出一辙。” “你是答应了?”他不跟她讨论那个“他”,只要得到她的答案。 “不答应也不行。好,我答应你,我会去找他的。” “一有消息,回报给我知道。”他厉声道。 “真希望你们斗得两败俱伤。”她也不怀好意地诅咒他。绿一向心胸宽阔,对谁都好,惟独这个姓袭的与那个姓楼的总是让她恨不得咬上一口,不愧是堂兄弟,同出一宗,耍卑鄙的手段也都是一流。 第四十五章 、、、、、、、 “我走人了。”绿疾步朝门口走去,才拉开门,适巧外头有一位女孩准备要敲门入内。 是凌绫,她奉命前来“觐见”袭大少爷,没想到会与“她”面对面碰个正着。 “是你?”凌绫错愕地愣住,在这里也会瞧见她? 绿瞧着她吃惊的表情,不解地问道:“我们认识吗?”在海岛,她并没有朋友,印象中也不曾见过这个女孩。 凌绫连忙摇头,没有说出先前那一场诡异的“邂逅”。 “不,我们没有见过面,我只是被你突然开门吓一跳。”真有趣哪,而且竟然会这么的凑巧,肯定是孽缘在作祟,才总是以不适时不适地的方式偶遇。 “我很抱歉,吓着你了,真不好意思哦,我得走了。”绿不再逗留,立刻踏出袭氏集团总部大楼外,她的前面有个更大的挑战在迎接她,至于身后这个男人,目前是“恩人”身份,她得罪不起,也没有兴趣去理会他的事。 凌绫目送她离去,目光久久无法移开。 “一张痴呆的面孔。”袭冰来到她身后,耻笑她的失神。 “我?痴呆?”她回首,露出灿美的甜笑来,“我的面孔一向很美丽的,才不痴呆哩!” “又戴上假面具了。”食指滑过她粉颊,暂时不跟她计较,“你进来。” 凌绫乖乖走入,阖上门。 袭冰按下内线嘱咐秘书送来两杯热咖啡。 凌绫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在办公室游游走走,对于他大办公桌上的摆设特意多瞄两眼,想找找那名女孩是否留有照片在办公室里,可以让他一解相思苦,也可以让她佐证对方与袭冰的关系。 “怎么不坐下?”她在偷觑些什么? “哦。”她差点吓破胆,不敢再妄动。 “魂不守舍的。”袭冰瞥了她一眼。秘书端来两杯热咖啡,放在桌上,就退下;而凌绫拿起咖啡杯,嗅着浓郁的咖啡香味,正打算喝一口—— “要你来,是要跟你商量一件事。”袭冰在她面前坐下,“等会儿我会介绍一位女孩给你认识。” 凌绫一晃,手上的咖啡杯翻倒。 “呀,痛!”滚烫的咖啡顿时淋下,浇在她的手上,痛得她惊呼出声;而且,不止她一人遭殃,袭冰的手掌也被热咖啡淋中;虽然他眼尖的发现到她的闪神,却来不及搭救,只能出手尽量让伤害减到最低,结果是两人的手掌都烫伤。 “冲水去。”他立刻拉着她的藕臂往盥洗室而行。 “不用了,”她硬是抽回自己的手,退后几步,“你自己快去冲冷水,烫伤大少爷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情,我承担不起这种罪名,你快去。”她咬住下唇,情愿忍痛,也不愿让他碰着半分,情愿捧着发红的手掌,也不肯承受他的一丝关怀。 看来他是要跟她摊牌了,未婚妻的游戏决定不再玩下去了,所以要介绍那位女孩给她认识,让她有自知之明的退开。 第四十六章 、、、、、、、 “你是怎么回事?”袭冰对她莫名的态度很疑惑——她像是在闹别扭。 “别管我,你快去冲水。”她赶他。 袭冰趋前,伸手抓住她,这回是牢牢紧握住,让她无法挣脱。 “只有傻瓜才会不识好歹,自找罪受。”他硬是将她拉进化妆间,扭开水龙头,让冷水不断冲洗发红的掌背。 “没有这么严重,你太小题大作了,我自己来……”她不断想把手掌给抽回来,不要他的照顾,“没事了,你不用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反正你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用处,只要我们两个一见上面,就会有灾祸降临,我已经觉悟了,也奉劝你,离我远一点才是最安全的。” 他不答腔,硬是扣住她的手,直到手上的红痕慢慢消褪掉,才关掉水龙头,放开她。 “你的说法很有意思。”他声音冰冷,让她浑身不自在,仿佛即将有事发生。 但来不及分析预感内容,袭冰的眼神倏变张狂,旋即制住她的皓腕,脸孔贴近得几乎没有距离。 “你你你……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凌绫傻眼,他咄咄逼人的深瞳凝聚尖锐,好像要将她撕裂了一样。 “没做什么,就做我想做的事,吻住你这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他异常沉稳地慢慢说道。 “不、不会吧……这里是化妆间,会有员工……员工进来的,你不会这么大胆吧?敢闹这种笑话?”她仓皇地低嚷道。 “那又如何?”他反问道。凌绫抗拒的心意固若金汤,她从来没有真正臣服过,可笑他竟然没有办法击碎她的保护网,把她的爱情线给抽出来。 “会被瞧见的!”袭冰的目光尽是霸气之火,意味她无法拒绝的弱势。 他扬唇。 “瞧见了又怎样,我跟你之间的关系早就天下皆知,还需要避讳吗?”他伸手搂住她的纤腰,让她整个人偎近他怀里。 “呀——”她惊呼一声,但也只有一声,之后的话语全被他吞进嘴巴里,袭冰俯下首,擒住她的樱唇,一开始便是蚀骨销魂的热吻。 “唔……”柔软的唇瓣灼热地烧向她,烈火般的狂放热吻释放出全部的掠夺,他吮着、挑逗着,凌绫脑袋渐渐晕沉、昏眩了,理智逐渐模糊,甚至慢慢忘记前一分钟她才决定跟他彻底斩断关系。 “啊!”门外乍起一道惊呼。凌绫惊骇地张眼,瞧见一位女员工呆站在门口,凌绫大吃一惊,窘迫地要推开袭冰。 “放开……唔……”他却吻得更激狂,怎么也不肯放过她的樱唇,她气喘吁吁,体内凝聚着令她难堪的反应,她居然也有索求更多的欲念。 他的唇舌霸道地探入她口内,非要她把拒绝化成享受的呢喃呓语。 门外的不速之客急急退开,而她,亦不由自主地开始低低吟哦…… 久久后,他才放过她。 第四十七章 、、、、、、、 凌绫全身无力地瘫偎在他怀里,拼命地调整剧烈起伏的呼吸与心跳。 “惨了,再也理不清了……愈来愈混乱……好惨……”她无声地低喃着,未婚妻这名号怎么也摘除不下来,想必她与袭冰拥吻的糗事很快就会传遍袭氏集团的每一个角落,人尽皆知。 他紧拥她,温热的男性气息不断不断拂动她每一寸肌肤与每一颗细胞。 “彻底明白自己的身份了吧!”他的宣告展现出效果,他不会让她有任何空隙可以溜走。 她闭上水眸,埋进他的胸膛里,不说话,享受着他的体温。 好喜欢呀,舍不得离开他的身体,就想这样、永远的占有,永远、永远地占据他。 袭冰好像罂粟,沾上他,就会上了瘾,并且愈陷愈深……愈陷愈深…… 甚至不愿让别人分享他。 原来,爱上一个人,就会想要索求得更多? 原来,爱上了,就抑止不了贪心的念头? 是这样的吗? 凌绫忽地抬头,望着他的脸,问道:“你这样吻我、抱我是不对的,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跟她交代呢?”别忘了他的“外遇”。 眉峰微拧,他玩味着她的话:“我要跟谁交代?” “那个女孩呀!” “那个女孩?” “你自己的事情居然反问我。”还装傻,难不成想脚踏两条船,凌绫咽下不满,挺直身,退出他的胸怀外,“冰,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这些天我到底在生什么气?” “你总算愿意说了?”他望着她。是想知道先前她那副阴阴郁郁的态度是为谁而起?即便他对外宣称已有未婚妻,但是,一些杂志仍然喜欢把他和某几位名媛写在一块,难不成她是为此大吃飞醋? “是啊,我说,我愿意告诉你实话。”水瞳浮上一层光彩,炫亮得惊人,“其实我会生气,是因为我吃醋,我好嫉妒,我嫉妒到心脏都快要炸开来了!” “嫉妒?”他眯了眯眼,果然。 “嗯!”她重重点头,“我好嫉妒,好嫉妒!” “你在吃谁的醋?嫉妒谁?” “就是刚才那位绿衣美人。”她毫不掩饰眼中的浓浓妒意。 “绿?”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外。 望着他微诧的表情,凌绫心口揪得越紧:“你跟她交情匪浅吧?一下子约在办公室会面,一下子又约在咖啡馆幽会,怎么我老是碰见你们两个在偷情,好像爱得难分难舍喔……” “咖啡馆。”他打断她的话,阴沉骤现,“你怎么知道咖啡馆的事?”他跟绿会面之事并没有外传。 “我就是知道。”她讥诮地说着,瞧他的表情,就知道掐住要害,“干吗吓成这样?你听过一句话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是从哪里获得的消息?”他追问。 凌绫坏坏一笑,道:“你心虚啦?” 第四十八章 、、、、、、、 他完全没有表情,更没有解释的念头。 凌绫指责地迸话道:“其实不管是谁帮我,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直,又何必担心被我抓住小辫子呢!”樱唇幽幽扬起,神情也愈变愈狰狞,原本只是作戏,哪知她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未婚妻,然而你却背着我一直跟绿衣美人幽会,你根本就不尊重我,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调戏我而已,对不对?现在,被我抓到偷情的证据,你是不是要好好跟我解释一下你背叛的行为。” “绫,你还没有回答我是如何知道我跟绿在咖啡馆见面的事?”面对她的质问,袭冰依然只针对原先的问题发问。 她一愣,口气缓了缓,才轻轻说道:“征信社。” “征信社?你找征信社?” “对!”她说谎,不肯说出实情,不愿告诉他咖啡馆之事其实纯粹是巧合。 袭冰冷笑,不屑地斥责:“只有没自信的人才会做出这种可笑的行为。” “你说我可笑?”她不敢相信,瞪大眼,他的讽刺让她心痛得好厉害。不应该的呀!她应该高兴才对,因为他上当了,他生气了。 “而且,无聊!”他再沉声斥道。 她倒抽一口气,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久久后,才又开口。 “你别怪我,谁叫我爱上你了,就因为爱上了你,才会贪你,才会想要保住目前的一切,我只是保护自己的权益罢了,你又何必生气呢?”凌绫嫣然一笑,口吻变得好轻松,她故作姿态地激怒他、想惹他生气,凌绫是想尽办法要斩断与他之间的牵扯;只是在轻松口吻的背后——心是酸的、是痛的,她对绿的出现是在乎的,在乎到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想计较的情绪…… “贪我?”袭冰嗤了声,对她的说法感到有意思。 “是的,贪你,贪你袭冰。再说,换成是你,你也会贪我吧,贪我的心、贪我的情、贪我的身体、贪我的一切一切,你也不会容许我跟别的男人有所接触,你也会想要调查我的感情动向,你也会想要确定我的心里是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对不对?所以我去找征信社调查你有没有‘外遇’也很正常。” “你依然认为去找征信社的做法是正确的?”笑意更冷。 “是!” 袭冰闭上眼。对她,从初期的轻蔑,到对她改观,近来是一心一意地想要挖掘出她的美好,尤其她聪颖的头脑和特别的性情,在在都引发起他占有的欲望。 难不成美好的观感到此为止?! “凌绫,你让我感到很失望。”袭冰轻声道。 心一凉,袭冰总算对她嫌恶了起来,而他的表情也同时惊醒她!没错,他们本来就是八字不合,不应该在一起。 “得了吧,你少假清高了,换成是你,你难道不会调查我、跟踪我?”凌绫忍住心酸的悸动,又开始作起戏来,要把握机会啊,现下正是一刀两断的最好时机,千万别错过。 第四十九章 、、、、、、、 “我是不会找人调查你的一举一动,这种行为幼稚至极。”他答道。 “啐,说得这么容易。”她嗤之以鼻,一脸不信。 “我是不需要把心思和金钱花费在调查工作上,我更不需要像条鬼魂似的分分秒秒纠缠住你,我只要去感受你的心思、你的情绪,就知道你的心中、眼底是否有我的存在。”他对她的行为是失望的,“去找征信社做调查,不过是对自己的魅力没有信心的一种展现罢了。” “你是天之骄子,哪里懂得平凡女子的不安。” “难道你不懂得感受?” “我是没有你厉害,只好借由外力帮忙。” “甚至持续下去。” “是的。” 闻言,他倏地退离数步,一向好听的磁嗓完全没了温度:“好,我明白了。” 异常冷峻的表情,凌绫一颗心向下沉了去。 “你明白什么?”她问,“少爷,虽然你口口声声说要我,却也不敢对我许下今生不悔不弃的承诺?你也不敢保证会爱我一辈子吧?!而我,小小一介平凡女子,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调查你,并不过分,你该体谅才是。” “你回去。”袭冰忽道。 “回去?我们还没有谈完……” “你回去好好想一想。”磁嗓仍然冰冰冷冷。 “你要我想什么?”好陌生的表情、好疏离的态度,凌绫第一次明显感受到他的厌恶——看来,她的计划成功了。俊美的面容化为严厉线条,冷声道:“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不就离开、滚蛋,“可是你刚才还说要介绍一个女孩子给我认识……” “走。”轻淡的命令让她明显感受到他极度的不悦。 “你在生气吗?”她忍住心口的躁动继续撩拨,非要惹到他忍耐不住为止。 袭冰这回不再开口,只是瞪着她,目光冷厉,毫无感情。 “好吧。”凌绫垂下眼,撇撇美丽的唇儿,说道,“我回去,我很识相的,不会惹人嫌。”说完,她旋身,挺直背脊大步离去。 看来,她已经成功惹恼了袭冰,让他生气,让他决定摆脱她。 她的逃脱计划成功了。 她终于成功了。 背对他的美丽樱唇无声地扯出一抹笑纹来…… 袭冰也迈开步伐,但不是追凌绫回来,而是从她身后走过,径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 向来,袭冰的身上一直有股温暖淡雅的气味,让她感觉舒服又安全,她总是偷偷地享受着,可如今,就在办公室的门板阖起的一刹那,一切都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她该开心才对。 可,娇颜上的甜笑,却在同时,僵住! 凌绫返回袭宅,回到凌家住宿的屋宇,一刻不停地整理衣服,把她的家当都放进大皮箱内。收拾好属于自己的部分,正打算前去主屋唤回父母亲收拾行囊。两位老天真昨天才从中部回来,经过上次被颜振林撞破逃走诡计后,近日来都不敢有偷溜的念头。 第五十章 、、、、、、、 “凌绫,你在干什么?”凌氏夫妻刚好返回住处,看见女儿整理好两只皮箱摆在柜子边,一副准备要离开的打算。“爸妈,我的行李都收拾好了,现在就等你们两位整理妥当,我们就可以走了。” “走?走去哪?怎么走?”两老一脸不解,呆呆地看着女儿。 “就大大方方地从正门口走出袭家大门呀!”她大大吁了口气,“现在,我们总算可以离开袭家了,不必再受拘禁,想走就走。” “真的吗?”两老仍然一头雾水,“可是冰少爷不是一直告诫过我们不能不告而别?” “现在已经准了。”她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他准了!我跟他决定分手,我不再是他的未婚妻,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 “什么?你跟少爷断绝关系了?”凌氏夫妻惊诧地张大嘴巴。 “是,他不会再理我了,所以不必我们开口要求,他就会把我们扫地出门。爸爸妈妈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八字相克的事情。” 凌氏夫妻面面相觑,片刻后,看向女儿,天真又高兴地说道:“等一等,如果你们分手了,真的断了,那我们就不必走人呀。先前急着要逃出袭家,是不想让你们有相处的机会,如今感情问题既然已经解决好,那又何必走,我们还是继续留在袭家服务,为袭家尽一分心力。”两老才不舍得离开袭家呢。 “啥?”凌绫一愣。 “没道理吗?”夫妻俩眼睛瞪得大大,无辜极了。 “呃,有,是有道理啦,可是,我是不可以留下来的……”尾句几近无声。 然而,全家一走了之也很难对袭老爷和袭夫人交代,毕竟他们一向照顾凌家呀,而且恩德还没报答呢。再说,离开袭家后,两位老人家要找新工作也会有些困难,经济不景气呀!稍微一个不留神,又重走以前老路,那可怎么办,“不然,我搬出去住好了,我不留在袭家别墅比较妥当。”这也是另一种法子。 凌老爹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是有道理啦,问题是,你要去住哪?”总不能不顾宝贝女儿吧。 “我住舞蹈社,反正再过几天我就要出国演出,我去住舞团也满方便的,最重要的是不必跟冰少爷同住一个屋檐下。” 凌老爹头点得好用力:“这样的安排有道理,免得你老是碰到少爷,要是一个不小心又重新点燃爱的火花,那可就麻烦了。” “就这么决定了。” “有事情要打电话给我们,自己要照顾自己哦!” “明白,拜!”立即,她提着行李走出袭家。 要断,就要快! 凌绫拉着行李,召来计程车,直奔舞团。 一到工作室,她跟巴特总监撒了个小谎,欺骗他是为了专心练舞,所以暂时搬到社里住,至于跟袭冰之间的战争,没有必要解释太多。 第五十一章 、、、、、、、 “好吧,就住下来。”巴特总监同意道。 “那我出去买生活用品,等会儿就回来。”找好栖身处,她去张罗欠缺的生活用品。 这样才是最好的,回归原点才是最幸福的,她的心,只要专注在舞蹈便可。 从便利商店出来,她弯进巷子里,远远的,瞧见一辆线条流畅、艳红如血的红色跑车疾快地直驶着,完全不管是在巷子内,竟然旁若无人地猖狂开车,我行我素地以为是在练习场上赛车。 从转角处走出来的凌绫瞪着那抹炫丽的红影疯狂驰骋,她已经很小心地注意着,而且尽量闪到最旁边。只是跑车好像以她为目标,车头竟然愈弯愈向她,根本就朝着她所站立的位置直驶过来。 “不会吧……”她傻愣在原地,引擎声宛若狰狞的雷声般,扑击而至!“啊!”她尖叫一声,反射性地闪躲迎面撞来的跑车;而车上的驾驶者直到要撞上她的前一刹才猛然转动方向盘。 唧—— 惊心动魄的煞车和尖叫声划破天际,喧嚣声过后,下一瞬现场凝滞无声,静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不会吧?!” 跑车并没有直接撞上凌绫,车头与车速在紧要关头全部精准地被控制住,才没有将凌绫撞飞出去!仅是微微擦过她的身侧。 虽然只是微微地擦过,但也够凌绫受的了,她整个人摔趴在地上,完全不能动弹,回神后,瑟瑟地直发抖,还痛得直抽气。 “好痛,我到底造了什么孽?我怎么这么倒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几近崩溃地念着……无语问苍天哪,怎么会这样?不是远离袭冰了,那么八字相克的孽缘魔咒也应该画下句点,怎么又—— 痛…… “小姐。”低沉宛若天鹅绒的迷人磁嗓由上方传下。 她抖着,紧咬住下唇,忍住尖叫的冲动,抬首,一条修长的身影恍若鬼魅般的立在她跟前;午后的阳光投射在那张宛若被刻意雕凿出来的完美面孔上,她甫一抬首,立刻被他俊美的相貌给夺去心神。 “你还好吧?”对方再问,温柔的口吻却像蜂针般地刺进她的皮骨内,而且,那对闪烁冰冷光彩的眸子、睥睨人间的魔之眼,竟然让她打起寒颤来,对他的畏惧感甚至让她忘记身上的痛楚。 “我……” “你怎样了?” “你,你想杀人啊?”好不容易总算迸出话来。 “我的车子失控。”随意一句,就是解释。 “失控——呃!”右脚一动,痛楚立即攫住了她的神经线,“我的脚?我的脚?”不会吧,受伤了吗?她脸色大变!“你别紧张,我送你去医院。”男人很负责任地说着。 但凌绫的脑袋已经混乱成一片,脚受伤可是个致命打击,至于肇事者说了些什么,她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听进去。 第五十二章 、、、、、、、 男人垂下眸,阴森地将她震惊的表情尽收眼底,瞳眸倏地纠缩,旋即,抱起她蜷缩住的娇软身子,置于车内,随即启动引擎,疾驰而去。 “还痛?” 他的出现总是无声无息,很奇怪,这种习性跟袭冰满相像的,甚且连他的外貌也跟袭冰有些神似…… 可是他自称楼寂灭。 “医生说我的伤势还要治疗多久才能痊愈?”倚坐在病床上的凌绫心情又惊又恐,暂时顾不得他的外貌与谁相像,她的腿伤更是要紧。 脚踝处的痛感虽然正在逐步消失中,可是状况如何,她急着想知道。 楼寂灭走近她的床边,扫了她一眼,露出一抹漫不经心的迷人笑容来:“放心,小伤而已,休息个两三天就会痊愈了。” “你确定?” 瞳眸一眨不眨,全部的自信写在眼神之中:“梁医生是骨科权威,他有能力治愈这种小伤势,你尽管安心吧。” 凌绫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奇怪?你何必这么紧张脚伤呢?”他点燃长烟,不理会这里是医院,而且病人就躺在床上,目中无人的做着他想做的一切。 “我当然紧张了。”凌绫蹙起眉头,打从一开始就觉得他跟袭冰的长相有些神似,并且气质也挺相近的,尤其是那种正大光明使坏的狂傲,简直就像是跟袭冰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只不过,此人比袭冰多了一份诡谲的气息,他浑身上下充满着暴戾的味道。“我是舞者,即将出国演出,一个舞者伤了脚,你说严重不严重?”她说完,楼寂灭的表情也立刻变得很严峻。 “原来你是舞者,难怪会这么紧张了,是我不对,很抱歉。”宛若黑矿石的眼眸异常炯亮,但就是太过璀璨,刺眼得像会摄人神魂似的,“都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凌小姐,敝人郑重向你赔个不是。” 他嘴巴说着道歉话,凌绫却看不出他的诚意来,她只感受到一股巨大的黑影正不断地从他的体内扩散出来,想把她给吞噬掉。 很奇怪?楼寂灭跟袭冰一样的出色,可是楼寂灭却引不起她的好感。 同是狂妄男人,她却不喜欢楼寂灭,连一丝丝好感都没有。反观袭冰,虽然她口口声声老挂着讨厌他的话语,但是但是,她却会惦念他…… “你在我脸上找什么?”楼寂灭挑眉问,瞧她一脸呆怔地瞅着他不放,然而看的并不是他。 她狼狈地红了脸,像在掩藏什么似的用力回瞪他:“哪有,你的脸上还不就是一对眉毛、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虽然很俊很美,不过你的行为却是——非、常、恶、劣!” “这么糟糕,我还以为你在我脸上找另外一个男人的痕迹。” “胡说!”她一惊! “这么紧张。”他取笑道。 第五十三章 、、、、、、、 凌绫端起面孔指责道:“喂,你这个人实在很过分,在巷子里疯狂开车,严重违反公共安全,这种恶劣的行为岂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他居心何在?而且她一直感觉到他心怀不轨,只是——他们互不相识,楼寂灭何必特别针对她?这没有理由啊! “也对,这么严重的过错是不该用一句道歉话就打发掉。”楼寂灭非常同意她的看法。抿唇一笑,走到桌前,从公事包内拿出支票簿,写上金额,折回床边,“除了医药费由我负责以外,这是我的赔偿金。”他将开好的支票递交给她。 她望着支票上的数字,杏眸顿时圆瞪! “五百万。”不会吧,不过支票上头的确明明白白写着这一大笔数字。 他很有诚意地执起她的手,将支票放在她手上:“这是我的道歉,请你接受。” “五百万,我的扭伤价值五百万?!”娇柔的声音变了调。可笑呀,难不成她的脸上写着贪钱两字?否则这个男人怎么会一出手便是用金钱砸她。 “怎么,不够?如果不够的话你开价吧,只要你开口,我都负责。”他把她的错愕当作是不满意,居然更加大方地同意顺遂她全部的心愿。 凌绫怔了好半晌,而后才慢慢转动僵硬的柔颈,盯着他,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双瞳闪过利刃般的寒芒,一闪即逝,让人误以为方才所见只是错觉。 “你为何要给我这笔巨款作为赔偿?”虽然他是一脸和善,可是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着挑衅意味,她不会以为楼寂灭是真心诚意的想做补偿动作。 他捻熄烟屁股,又燃上另一根,道:“不为什么,就因为你值得。” “我值得?”她并不笨,岂会相信他的满口胡言…… “你不必怀疑我的话。”他强调着,非要她相信不可。 凌绫回下眸光,看着支票上的数字,每一个零都代表着一份勾引。 “是吗?只要我开价,你就会给?”娇嗓降得好沉哑。 “是的,只要你开口。”楼寂灭熄掉手上的烟,修长的身躯坐上床边,倾近她,调情的姿态极为诱人,却逼得她向后一缩。 她屏住气,惊愕地看着夺人心魂的绝俊面孔在她眼前晃呀晃,她不知道他竟然这么的胆大妄为。 楼寂灭凑得她更近。 “你说吧,放心大胆地开价,即使倾尽我的所有,我也全数奉送!”天鹅绒的嗓音诱哄着地,一心一意要把她拐进魔幻的深渊中,只要把她勾引进他所设下的陷阱里,从此后便由得他予取予求,那么——跟袭家的争斗,他就获得一次重大的胜利。 凌绫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哽在喉咙的唾液。 “你要把你的所有全数奉送给我?”声音好沙哑,她到底是交了什么“好运道”,挥别了一个袭冰,立刻又补上一个楼寂灭,这两个男人,都毫无理由地主动缠上她。她从来不知道自已有这么迷人。 第五十四章 、、、、、、、 “是的,我保证。” 凌绫闭了闭眼,想到这么荒唐有趣的“艳遇”都发生在她身上,不由得失笑起来。 叹口气,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这一切:“我从来不晓得自己这么有魅力,随随便便就可以吸引住男人,而且还是出色不凡的顶尖级人物。” “意外吗?”他轻笑一声,“原来你是这么的不了解自己。绫,你可是璀璨的稀世珍宝,既莹亮又眩目,任何一个男人见到你,都会想要把你占为己有。” 她一颤!“你的称赞才让我意外。”袭冰也会把她当作是稀世珍宝吗?不会吧,她是庸俗之物,了不起就是镀了金的假货,有眼光的人是不可能看上她。 “你是极品。”楼寂灭的俊容正慢慢地接近她的小脸蛋。 “我是极品?”她眨眼,又眨眼,朱唇启开又合上,想反驳,竟是说不出话来。 “你是独一无二的珍宝,这一点毋庸置疑。”他不断不断地呢喃着对她的称赞。 凌绫傻愣愣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贴向自己,黑瞳中的炽焰,熊熊热度简直快要把她融化成泥。 “你——你想做什么?”她想逃,然而他释放出的压迫感却让她无法动弹! “我……我只是想珍爱你……”他呢喃吐话,“而你,也盼着我的,对不?” “我才没……” “千万不要否认喔。”不让她说完,他截断她的话,“绫,把过去都忘了吧,既然我们有缘相遇,就不该辜负这场上天注定下的安排,我有预感,咱们是天赐良缘,放弃了我,你会后悔一辈子。” 惊慌的水瞳对着他鸷狂的眸子,两双眼睛相距不到三公分。 “不!”她嚷,“就算挥别过去的男人,我也不必选择你。” “却只有我,才能让你彻底忘掉先前的男人。” “不用你,我也可以忘掉他,而且我已经做到了、也成功了!”她跟袭冰不会再有交集,再也不会、永远不会,袭冰已经把她彻底摒除出心房外,她已经被踢出去,不用再借助他来摆脱袭冰。 “你确定已经摆脱掉他?” “是。”她咬牙迸话,“我跟他不会再有交集的机会。” 楼寂灭蓦然一笑,脸孔倾近她。 凌绫惊悸一退,低叫:“你还想——”诱惑的表情分明是要掠夺她的樱唇。 “对,我就是要你!” 凌绫不敢相信他仍然这么的胆大妄为,小手倏握成拳,准备揍人! 就在楼寂灭的嘴唇快要贴上她的唇瓣时,紧握的拳头也即将挥出,但在同一刹那,眼角余光竟然瞥见袭冰出现在病房门口处。 她错愕,以为自己看错了? 袭冰现身在门口?他就站在那里?她太意外了,他怎么会出现?他又是怎么找到医院来的?一个挥别了的对象,不应该出现在此地。 第五十五章 、、、、、、、 思绪飞快绕转一圈后,下一秒,凌绫突然抬手,不是揍人,而是扣住楼寂灭的后脑勺,将他的脸孔压向自己的—— 她的动作让门口的袭冰与楼寂灭同感讶异! 凌绫先声夺人地将自己的唇片粘上楼寂灭的,四唇胶着住,楼寂灭自然不浪费机会地吻住她,不假思索地吮吻着她,像是囤积已久的欲望突然得到解放似的,两人的唇舌狠狠地、狂放地交缠在一块。如此激烈的热吻,不会有人相信这两人才认识半天时间。 凌绫很努力地吻着楼寂灭,也很努力地任由他侵略,她一定要表现出很迷恋、很喜爱楼寂灭的态度才可以,她一定要让袭冰拂袖而去! 她很努力地执行“吻”的工作。 焚烧的狂潮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凌绫突然尝到嘴中的咸味,不解地张目一望,才发现楼寂灭的嘴唇上竟然有血渍,而且还在细细地渗出中。 她咬了他的唇。 “呀,我……我……”她急急分开,惊愕极了,她怎么会……怎么会咬伤了他的嘴唇,她怎么如此不济,好丢脸——“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咬伤你的……对不起……” 楼寂灭不以为意地以舌尖舔掉唇上的血渍,纵容一笑,而那抹笑,蕴藏某种阴森的诡谲。 “不怪你,是我们太过投入,这是不小心,你不用介意。”楼寂灭反倒安慰起她来。侧首,睨看一直站在门口不动的袭冰,冷然的眼神充满着挑衅意味。 袭冰无动于衷。 “很对不起呀……”凌绫低头不断说着抱歉的话语,她不敢抬头,目光也不肯落在袭冰的身上。 袭冰怎么还不赶快掉头走人?要不然开口大骂她是花痴也行,但是……但是……他没有任何动作与表情,完全没有,竟然就站在那边“欣赏”他们在热吻。 “你为什么还杵在这里不走?很杀风景的。”楼寂灭进一步调侃他,好样的,他的忍耐力值得褒奖。 袭冰不被激怒,反倒走进病房,来到床边,望着凌绫低垂的脑门,轻柔地开口道。 “我会走,会接凌绫一块回去。”磁嗓流露出无限的珍爱,对于刚才的情景似乎并不以为意。 “你要接我回去?”她不得不抬首。 “啧啧……”楼寂灭惊诧地直咋舌,摇着头,提醒他道,“你眼盲了吗?难道没有瞧见刚才的场景,还要接她回去?”“是看见了,看见了两个做戏的演员,演得很辛苦。”袭冰轻松地答道,无视于他的冷语。投射在凌绫脸上的目光,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她更加吃惊,也窘迫地别开脸。 楼寂灭表情森冷了:“有趣,真是有趣,你的说法让我非常佩服,竟然反讽我们是在做戏表演。不过——你是在为你自己的失败找借口才会伪装得这么大方吧。” 第五十六章 、、、、、、、 “究竟谁才是失败者?你我心知肚明。”袭冰再度反击,目光凝视逃避的笨丫头,只专注于她,也只在乎她。 凌绫心脏跳得好快好快……一股即将炸开来的紧绷感让她难受极了,那是一股即将厮杀的冷凝气氛,并且就是由这两个男人身上迸射出来的。 他们该不会以命相搏吧?而且——他们认识吗?怎么好像很熟悉似的! 楼寂灭蓦然收回对峙的视线,从床上拾起被遗忘的支票,再次递交给凌绫,他该回敬袭冰一笔才是,而回击的“利器”便是由她担纲:“绫,这张支票——” 她不假思索地立刻抢过:“这笔钱,我要。”她露出贪婪的嘴脸来。 如他所料的,楼寂灭满意极了,又交给她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络电话,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好,我会找你。”凌绫二话不说又收起名片。 楼寂灭笑容好放肆,更进一步要求道:“我看你干脆就跟我一块走吧?” “我……”她顿住,踌躇起来,没有刚才的爽快,“我……我……我看还是缓一缓吧。”最后她选择了不字,没有继续应允他。别蠢了,这个楼寂灭究竟是在干什么的?她一无所知,她刚才不过是利用他来激走袭冰,只不过结果是失败的。“寂灭,我再打电话跟你联络好不好,现在可不可以请你先离开,我不太舒服,想休息。”她好累、好辛苦,无法再应付下去了,她得好好放空脑袋。 楼寂灭挑挑眉,最后答应她的请求。 “好,我先走,反正以后我们有的是见面机会。”虽然无法亲眼瞧见即将而起的风暴,不过,日子还长得很……要看乱局,有的是机会。“那么我就先走喽,记住,要来找我。”他附在她耳畔勾引道。 凌绫没答腔,垂着眼,只看着床单。 楼寂灭潇洒离开。 在他离开病房后,凌绫也幽幽开口问着一动不动的袭冰。 “你呢?你怎么不走?”她好疲惫,没有心力应付人了。 “腿伤严不严重?”袭冰坐在床沿处,取代楼寂灭的位置。 她立刻躺回床上,想拉上被单,不过他却抓住被单的一角,不让她蒙住头。 凌绫咬牙道:“医生刚刚说没什么大碍,你可以离开了,我想睡觉休息。”给了答案,他就可以滚了吧。 “回家再睡。”他道。 “回家睡?”家?哪里才是她的家,“你指舞蹈社吗?我还是等伤好一些再回去。” “你还想留在这家医院?” “我想留在哪里是我的自由,与你无关。” “你当真打算跟楼寂灭见面交往?” 凌绫睁开眼,袭冰果然知道他的身份,她没提过他的名字,他却知道。 “你知道他叫楼寂灭?”她惊讶之余又有满肚子疑惑。 “很奇怪吗?”他反问道。 第五十七章 、、、、、、、 “是啊,是很奇怪,而且你是怎么找到这家医院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小鸵鸟能藏到哪边去。”他随便一问,谁敢不招。 想也知道是父母泄了她的落脚处,只是,查出她住舞蹈社没啥好讶异的,但令人不解的是他怎么知道她住进了这家医院。 “这场车祸是个意外,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我?”她不懂的是这问题。 他淡道:“在失去你的下落后,我派袭氏集团的保全部门全员出动,查问到了附近巷子曾经发生过一场车祸,于是怀疑与你有关,所以我就让振林接洽北部地区的所有征信社调查车号,确定那是楼寂灭的座车,然后就找到这家与他有私交的医院。”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花费的心力与金钱她明白的。 “何必花这种冤枉钱,真不值得。”嘴巴虽道,心里却有一股甜甜的感觉在衍生。 “我觉得值得就值得。”黑眸低视着她。 她又别过脸去:“楼寂灭呢?你又怎么清楚他的身份,好像跟他很熟悉似的?” 袭冰轻蔑一笑,道:“不仅熟悉,甚至他为何找上你,我也一清二楚。反倒是你,他的身份你可知晓?他的底细你又了解多少?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你居然敢相信,还敢跟着他?” 他在耻笑她是被利用的大白痴吗?“跟着楼寂灭有什么不好?” “你喜欢被抛弃?” 凌绫又意外了!“什么意思?” “你想知道?” “是想!” 他慈蔼地微笑起来,又体贴地替她理了理微乱的发丝,慢慢地,才解释:“他打算诱惑你爱上他,等到你对他投入感情时,再狠狠抛弃你。” “你的态度好像在讽刺我很无知似的。”她不免狼狈,其实她也猜测得到楼寂灭有企图。 他不放过地继续调侃她:“为了逼我放开你,你是会做出一些傻瓜事来。” 她更难堪,小手握得紧紧,连青筋都浮现出来:“你……你胡说,谁会为了逼你、气你,做出傻瓜事来着。而且我刚刚跟楼寂灭接吻,全是出于心甘情愿。”对于方才的热吻,袭冰一句介意的话也没说,而且显得毫不在乎,看来,他对她果然是“不贪心”,是毫不在意的,“袭少爷,我们结束了,我现在想跟那个男人在一块,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谁告诉你我们已经结束?”目光不曾移开过她脸庞,紧紧地锁住不放。 心底猛然窜过一道热流,他的说法让她再度意外。 “是你自己啊!”停,不能感动,不能觉得温暖,会功亏一篑的呀,“你讨厌我调查你的外遇,你不屑我侦探你的行为,你已经选择分手,何不了断个干脆。” “我并不记得有说过分手的话?” “你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暗示过我,我很识相的,不会死皮赖脸地缠住你不放。” 第五十八章 、、、、、、、 他失笑了:“我要你回去反省去找征信社的行为,你却当成我赶你出门。” 她又意外地吓住! “原来你是靠想象力在过日子。”他坏坏一笑,捧住她惊吓过度的小脸蛋,又道:“我是要你好好想想,调查追踪情人的作息可有意义?成天做着侦探的行为对于维系感情可有任何的助益?我是不想你掉进泥沼中而不自知。不过……我很满意,你果然是聪明的,是有智慧的,不会做蠢事,你并没有调查我,不仅没有,还懂得利用机会反将我一军,差点就骗过我。” “呃你——”他知道前因后果了,他知道一切都是巧合了,而且也明白她将计就计地误导他生气。 瞧着她的呆样,他点点她的小鼻子,调笑道:“撒谎的丫头。” 她眨眼,又眨眼,好不容易缓和下剧烈起伏的呼息,脑中虽然仍是一片混乱,但已经清明许多:“我不懂,真的不懂!你为何不直接将错就错,就这么散了不就是最好的结果,你又何必找我重续孽缘。” “因为我舍不得……” “啥?”她怔住,呆呆地无法反应。 “我舍不得哪……”他俯下脸庞,唇片落在她的额头上、落在她的鼻尖上、拂在她的脸颊上,每烙印下一个吻,就柔声地说一句,“我舍不得你,非常非常舍不得你,舍不得与你分开呵……”这名女子是他惟一割舍不下的牵绊,完全放不开呀。 不容否认,从一开始,他就在测试能够注意她到几时,测验会对她释放出多少感情来。 而今,答案已显现! 凌绫强烈地吸引着他,她的性情、她的脾气、她的反应、她的种种一切都让他毫无理由地着迷,甚至分分秒秒地依恋着她,不曾厌恶过,不曾有过终止迷恋的念头,甚至还有预感会持续保持下去直到、永久…… “你、你——呀,你——”她心如擂鼓,被他的亲吻骇得语无伦次,气息又不稳了起来。袭冰是在做什么呀?他刚刚又说了什么呀?而且未经她同意就亲吻起她来,行径蛮横,她却手足无措。 “还是得由我来指导你才行呵……”他又烙下一吻,这次是纠缠住她的樱唇。 “唔……”她轻吟一声。 他的吻柔缓但诱惑力十足,轻轻地、柔柔地吸吮着。而虚软无力的她,已经被他蚀骨销魂的温柔之吻给吞噬到忘了抗拒,再度毫无保留地接纳了他。 深浓的情意被撩起,四唇缠吻了许久许久才终止。 “这才是接吻。”他的食指轻抚着她微胀的红唇,既是教导又是讪笑地说着,“瞧瞧楼寂灭的嘴唇都被你咬破了,可见得你有多么讨厌他。” 血液冲上她的脑又刷地流逝,她好不容易总算迸出话来:“可是你并不在乎我跟楼寂灭亲吻过?”他到现在仍然没有指责的意味,她岂能自以为是地认定他是喜爱她的。 第五十九章 、、、、、、、 他不以为意地开口道:“既然我以前也曾经吻过别的女人,那又凭什么跟你计较楼寂灭的事,更何况,你是为了激怒我才跟他接吻,你是不甘心的。” “啥?”她哑口无言,袭冰到底是无心,还是自负过了头? “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吧。”他说着。 “我不……啊!”铁钳似的手臂由她身后横过,抱起她,不容她拒绝反抗,“你做什么?你要把我抓去哪里——”小嘴嚷嚷着,一旦回去,就注定她将是他的人。 “把你抓去哪里?”他盯着她,墨黑有神的眼瞳闪烁着两簇极端的烈焰,认真而强烈,“把你抓回我的掌心中,把你带进我的心里头,我的妻,就该待在我怀里!” 她混乱了,乱到无法理清思路。 袭冰笑意盈盈地抱起她离开医院。 他的妻……他的妻……此话不断在她脑中盘旋,甘甜的情丝也一滴一滴地捆绕她心口。 不懂不懂呀!为什么他老是让她惊奇,让她无法控制? 袭冰为何总是让她意外连连? “哇!”匆匆奔到床边的凌老爹跟凌母一听到女儿被少爷从医院带回家,并且还受了伤,再也忍耐不住地哇哇大叫起来,“凌绫,你骗我们,你根本就没和少爷分手,你们根本就没有分手对不对?没分手……没分手……就是没有分手才会……才会受伤,厄运又降临了,又降临了啦……”原本以为危机已除的凌氏夫妇正期待着平顺的未来,额手称庆之际,哪知竟然是空欢喜一场,祸事又发生了。 被放在床上的凌绫一脸委屈,她也没有料到事情的转折会是这么的不可思议:“我确实是跟少爷分了手,哪知他会突然改变主意?”该喜?该悲?她一路思索下来,竟然也无法决定。 他是那样认真且强烈地宣告她是他的妻! 而且毫无转圜余地的。 袭冰立在床边等着他们父女三人哀嚎够了,才悠然介入道:“一切都是误会,是凌绫的想象力过于丰富,才会负气离家,现在解释清楚,已经没事了。”他把她形容成是负气小丫头。 “事实才不是这样呢!”她反驳道,可是在他疼宠的眼神下,凌绫又红了颊,羞赧地别过脸去。 凌母左看女儿,右看少爷,忧愁地开口问:“少爷还是喜欢凌绫呀?你们还是决定当男女朋友?” “我在想,该不该开始筹办婚礼了。”袭冰笑容可掬地提议。 “哇!”老夫妻惊骇地嚷嚷道,“不要啦,不行啦!千万不能结婚的,你们看——就是因为你们牵扯不清,凌绫才会受伤,你们的姻缘是受到诅咒的,你们八字相克,根本就不能结成夫妻。”两老捣着胸口,急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父母惊惧成这副德行,做女儿的也于心不忍:“你够了吧,冰少爷,吓人也该有个分寸,要是把人给吓出病来,你要怎么收拾?” 第六十章 、、、、、、、 “那么你不断偷跑的行为是不是也该告一个段落,我也不喜欢被人吓。”精锐如鹰的眸子闪烁笑意与算计,逼她做出交换条件。 不愧是商场战神,每做一事都要得到相对的利益。 “如何,怎么不说话了?”袭冰不放过地咄咄追问道。 她望着父母,两位老人家惊恐地猛摇头,要她反对,那么她只好反对——“我……” “我去请楼叔筹划婚礼。”她的话还没有逸出口,袭冰却像知道了答案,毫不犹疑地反将一军。 “不可以不可以,凌绫愿意答应少爷,她答应不再乱跑,只要少爷你打消筹办婚礼的主意,凌绫一定会安分地待在袭家,让你天天见到她。”跳出来叫嚷的还是两位老宝贝。 “凌绫,你听见了,不再逃跑。”袭冰勾起胜利的微笑。 她终究赢不了他的决心,在他面前都只有认输的分:“我听见了,我不会再躲起来,也不会再离开你的视线外。”许了承诺,却说不出是喜还是忧,“不过楼寂灭的五百万支票该怎么办?我得还给他。”手上还有一个烫手山芋呢。 “不必还他,就送人吧!”袭冰不假思索地道。 “送人?”她吃惊,“要送给谁?!” “送给需要这笔巨款的善心人。”黑眸闪烁诡谲的光华,“这笔钱送给她正是适得其所。” 凌绫糊涂了:“谁需要这笔钱?”五百万巨款可以随便送人哦? “就是你念念不忘的绿衣女孩。”瞧她脸色蓦地骤变,袭冰再补一句,“别吃醋,她是楼寂灭的未婚妻。” “未婚妻?”凌绫弹起来,顾不得他的调侃,惊诧于“未婚妻”这三个字,“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绿衣女孩是楼寂灭的未婚妻?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说是便是。” “哪有你说是就是的,开什么玩笑……” “相信我,不用多久,你就会看见他们难分难舍的镜头。”他道,异常的笃定,俨然有着胜券在握的把握。 他的坚毅让她哑口,而杵在一旁的凌氏夫妻更完全搭不上腔,此刻夫妻俩的脑袋转的全是同一码子事。 怎么办?怎么办?少爷跟凌绫爱得难分难舍了,这可是严重犯了禁忌,违背了无上大师的交代,将有大祸降临哪…… “袭先生。”医生受命来到,带着最先进的医疗器材来袭宅替凌绫做一次精密检查,以防先前的诊疗有所疏漏。 “凌绫的脚伤就麻烦吕医师你看顾。”吩咐完,他向凌绫交代,“你先安心把脚伤养好,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处理,你不要再乱动心眼。” 在他的警告下,想动心眼也不敢,凌绫只好点头,同意安分些。 不然又能怎么样,现下最要紧的是把脚伤养好。 袭冰先行离开。而吕医生帮凌绫做完检查后,说道:“不是很严重,休息两三天就没事了。” 第六十一章 、、、、、、、 “谢谢。”她大大松了口气,再度确定脚伤无碍,是放心许多,要知道离出国的日子只剩下七天时间。 “那么我先告辞了。” “谢谢吕医师,谢谢。” 目送他离开,凌绫吁出了闷在心口的瘀气,一身舒畅。 对袭冰的心结解开大半,脚伤亦无碍,一切都雨过天晴,没事了。 然,两张忧心忡忡的面孔却又飘了过来。 “凌绫……”连声音都颓靡到像是要断了气。 “爸妈?”如丧考妣的表情让她怵目惊心,怎么啦? “凌绫,这下子完蛋了,你又被少爷给逮回来,而且少爷这一次似乎打定主意要跟你结婚,怎么也不肯放你走,怎么办?怎么办?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应付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况且以我现在的情形……想走也走不了。”嘴巴说得委屈,可是心里并不觉得难受,甚至喜滋滋的甜蜜不断在发酵中。 凌老爹恐慌地喃喃念道:“我以为灾祸已过,孽缘的厄运不会再困扰你跟少爷,可是现在——”凌老爹愁眉苦脸地看着女儿的腿伤,“现在又证明了孽缘根本没有斩断,而且还粘得更紧密,我无法想象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惨事?”他愈说愈心惊。 “孩子的爸,你别吓我啊!”凌母也恐慌地嚷。 “孩子的妈,我比你更骇怕呀!” “爸妈,没事的,没事的,你们不要杞人忧天,不会有事的。”凌绫赶紧开口安抚中了算命毒的父母,打从三年多前,凌家遭遇到一件又一件的不幸惨事后,两老就对算命言论深信不疑。 “哇,好可怕呀!”只是两人已经被梦魇缠身,脱不了困,完全沉溺在想象中,想象着女儿跟少爷遇到灾祸的惨况,想象他们事事不顺、灾祸连连的情景…… “爸——呃,总监,容芸,你们怎么来了?”同时间,巴特总监、容芸,以及舞团的伙伴们全部出现在门口。闻讯赶到袭家的他们听到车祸消息后忧心忡忡,在知道她的下落后,立刻赶来探望受伤的伙伴。 “怎样,要不要紧?”大伙儿围在床边七嘴八舌地询问凌绫的最近情况,而完全被吓呆掉的凌氏夫妇竟然对这群客人视若无睹。 “去,你上不了台了。”容芸开口损她,脸色却是很难看,重要的成员受了伤,是会严重影响演出效果。她跟凌绫斗嘴归斗嘴,却没有拉下她的意思,尤其每个人都知道凌绫有多么重视和在乎这次的演出,“居然选在这种时候受伤,你实在是太笨了点,这么一来由我独获大局,我已经可以想象到容芸这个名字将会扬威海外,备受重视。虽然说,我的成功来自你的受伤,有点胜之不武,不过会搞成这样全部是你自找的,你可不要嫉妒我。” 凌绫撇撇唇,水眸却含着深深的笑意。大家从小一块练舞,一起长大,她岂会不知容芸的个性:“医生说了,我的伤势很轻微,只要休息个两三天,就可以回复正常,跳舞是没问题的。” 第六十二章 、、、、、、、 “是吗?” “当然是真的,容大小姐,你的如意算盘白拨了。” 呼,巴特总监总算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这样大家就安心了,我原本还担心凌绫上不了台呢!” “哼,算你好运!”容芸嗤了声,紧绷的脸色也逐渐和缓下来。 凌绫笑一笑,一侧首,却瞧见两位“石头人”。 “爸,妈?”好奇怪,两位老人家从刚才起就没有开口说过话;呆杵在一旁,表情僵硬,脸色发白,直挺挺地像是“石头人”。“怎么啦?”凌绫蹙眉,紧张地喊了声。 两人没答腔。 大伙儿不解地望着凌家父母,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 “爸妈?”凌绫不放心地移下床,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两位老人家的神情太奇怪了,怎么回事?“爸?妈?”不动。“你们别吓我!”她轻轻摇了摇母亲。“妈?” 凌母眼皮眨也不眨一下。 “爸?” 他也没有反应。 凌绫紧张地伸手要拉起父亲:“爸——” “啊!”凌老爹突然爆吼一声,像中邪似的弹起来,恶魔来了,灾难降临了,来了!找来了!“恶魔,你滚开!”凌老爹突然用力一推,把前面的人用力推了出去。 “呀!”毫无心理准备的凌绫被很推一把,跌在地上,“痛……”脚踝扭了。 “凌绫……”众人大惊失色,巴特总监反应最快,迅速地将跌坐在地的凌绫抱回床上去。 “凌绫?”回过神来的凌氏夫妻看见自己的杰作,呆住。 巴特总监回头道:“快去请医生。” “快快……”又是打电话、又是喊人,一阵忙乱后,原本回到市区的吕医生又被召回袭家替凌绫看伤。 “我不是嘱咐过要好好休养,怎么转个眼就又出了状况?”吕医生想不透是怎么发生的? “意外,是意外。”不会有人相信居然会发生这种乌龙事。 吕医生眉头锁得紧紧,凝重道:“凌小姐需要上医院做检查,她的脚踝受到重击,这一次严重了。” “什么?”众人脸色一白,凌绫更是一脸铁青。 “得上医院。”吕医生沉重地向大伙儿宣布。 经过一连串的治疗后,终于把折腾了好几个钟头的凌绫送进病房休息。 “为了避免留下后遗症,还是先住院几天比较保险。”吕医生表情一直很凝重,似乎在预告凌绫最害怕的情况是无法避免了。 “医生的意思是说……”凌绫忍痛,屏气问道,“我在短期间内是不能跳舞的?” “别说是跳舞,至少得靠拐杖走路一个月。” 此话一出,不仅凌绫脸色大变;皇家芭蕾舞团的全体成员个个都面面相觑。 “完了……” “七天后就要出国到甘乃迪剧院演出耶!” “怎么办?凌绫是首席舞者,她不能跳,要由谁取代她上台呢?” 第六十三章 、、、、、、、 “谁都不能取代凌绫,她是最棒的舞者呀!” “不然就……就取消演出好了,我们等凌绫脚伤完全痊愈之后再去表演。”众人惊慌地你一言我一语,全都乱了方寸。 国际芭蕾舞公演,这是一场备受国际瞩目的芭蕾舞盛会,想要争取上台演出的舞团不计其数,能够登台的舞团更是经过严苛的择选;好不容易他们争取到了,也预备好以最佳的状态向观众们细说演出的舞码,团员们有信心表现出最佳的舞剧,谁知会…… “不能不演,我们好不容易才挤进国际舞台,场次已定,票也售完,更重要的是芭蕾舞界的精英都会齐聚观赏,这是十多年来难得一见的盛况,倘若我们临时取消演出,身为舞界新兵的我们,将来要如何在舞界立足?我们不能随便放弃哪……”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一直沉默无言的凌绫终于开了口:“总监,就由容芸带领团员们登上舞台,我相信就算没有我在场,一样会有好成绩可以展现给观众。” “那你呢?你期待了这么久的盛会,这可是你展现十多年来努力成果的最佳机会。” “但也不能因为我而让大家的努力全成了白费。”她强忍哭泣的冲动,绝对不能让他们担心,祸是自己闯的,理当要自己一力承担。 “天哪,怎么会出现这种意外呢?”愁眉苦脸中,有人无奈地哀叹。 “谁也不想的。”一场集合各界名流、舞界精英所共襄盛举的重要演出,却独缺最重要的首席舞者,怎么甘心?怎么会不难过? 凌绫咬住颤抖的唇瓣,闭上眸。 “凌绫?” “我……没、没事。”她咬紧牙关,忍着酸意袭心,可以捱过去的,她可以承受得住,“你们快回去练习吧,总监,你得尽快决定人选补上我的位置,这几天你会很忙碌的,而且你的责任重大,容不得一丁点闪失。” 大家沉默了。 凌绫吸了口气,露齿一笑,反倒安慰起他们来:“大家不要这么消极嘛,反正只要咱们的舞团名声打响了,还怕以后没有机会表演吗?到时候我可要沾大家的光彩,重新走上舞台,所以你们要加油哦。” “凌绫……” “别愁眉苦脸的嘛,快回去练舞,杵在这里我的脚伤也不会突然痊愈。” 巴特总监点头道:“我们是不能意志消沉,我们是要走上国际舞台的舞蹈艺术家。走,大家回去排练,我相信凌绫不会被打败,这一次不能上台,那就等待下一次的机会,有实力的人是不会被埋没的。” “没错。”言之有理。 “那就回去练舞喽,你们一定要尽力哦,闯出名号来,这样我才可以倚借你们的名气在将来发光发亮。”凌绫笑咪咪,轻松地鼓励大家振奋精神,别被她给牵连了。 “你自己就安分些,好好保护好自己的腿,别又受伤了,毁了你的梦。”容芸心急却也无奈。 第六十四章 、、、、、、、 “明白,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乌龙事。”凌绫强忍伤悲,微笑地许下承诺。 “那么我们走了。” “拜,过两天我再去欣赏你们的练习成果。” 大家鱼贯离去,凌绫也一直保持笑容目送他们离开,直到门关起的刹那,她的笑脸僵住。 她期待已久的机会,想望已久的演出,就这么——破碎! “孩子的爸,”凌母不断搓着手,因为除了搓手以外,她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补救的工作,老公呆呆傻傻地,仍然在为误伤凌绫的事情自责不已,“孩子的爸,你别发呆呀,说说话好不好?我快担心死了!” 凌老爹无神地瞅着老婆,好半晌后才傻怔怔地开口道:“孽缘缠身,再玩下去,死棋一局啊!” “什么死棋一局,你别吓我呀!”难不成这种倒霉事还会没完没了地发生? “孩子的妈,我像是在吓人吗?”他面如槁灰,一副了无生机的悲哀表情。 凌母哑了口,久久后,才又道:“现在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做?难不成就束手无策地任由霉运缠身。”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呀!” “有什么办法好想的?” “就是要想呀,我想我想我在想,想……啊!”他突然大叫一声,“想到了,我们怎么给忘记了,无上大师啊!” “找无上大师?怎么找?没有在三个月前预约,根本见不到他。更何况,无上大师一开始就警告我们要放弃这一段姻缘,是我们没有做到——” “不是不是!”凌老爹急切地解释,“孩子的妈,你忘了吗?那个锦盒。” “锦盒?什么锦盒……呃,对喔,那个锦盒,就是无上大师送我们的锦盒——”她跳起来,“快快,我们快去拿——”夫妻俩急冲冲地奔到储藏室。 当日捧回无上大师所赐的锦盒后,就把它摆在特别订做的高脚方桌上,还用白色纱幔小心地围护着,等待“麻烦”到来时,靠它拯救。 初初,因为少爷看不上女儿,而女儿也努力想要摆脱少爷,于是乎就忘记了锦盒的作用。 直到事态演变成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不得不动用到它了。 凌老爹捧起宝盒,记起无上大师提过,这只宝贝锦盒可以在遇上无法解决的麻烦时,为他们指点明路。 眼下,确实有个麻烦。 而且还是大大的麻烦呀! “孩子的爸,我们选择今天打开它吗?”凌母紧张极了。 “别无退路了,我们再也没有别的选择,或许大师在宝盒里施了法术,有能力解救我们脱离苦海,不试试看怎行。” “是只能寄托神迹了。” 于是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充满期待地、打开了锦盒—— “咦?里面有一张纸条,上面还有写字。” “写什么?” 第六十五章 、、、、、、、 “我看看。” 速速去寻灵仙,必能消灾解厄。 旁边还有一行地址。 “找灵仙呀?灵仙是个什么东西?又是一位大师级人物吗?” “管不得了,先去找灵仙再说,现在全得靠他救命了。” 这种机会并不是随便可以拥有的,即使身为舞者,也未必能够站在那一方重要的舞台上,在一群芭蕾精英面前展露自己的实力。 原以为苦练多年的成果将会得到肯定,要不然,也该是舞蹈生命的重要转折点,谁知,竟然会碰到这么荒谬的挫折。 难不成她的人生注定波折重重。 她没有权利享受成功的滋味? 凌绫回下眸,怔怔地望着缠住绷带的脚踝,痴痴地望着…… 病房门被推开,一道轻巧的脚步声疾快地踱到床边。 凌绫抬首,是袭冰,她怔怔地望着他,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嗨,你来了。” 娇颜苍白如雪,倚着枕头的身子显得很虚弱,可是她的表情却异常平静。 “怎么啦?”凌绫小脸一歪,开口打破这股凝滞,她不愿意被浓稠的窒息感给压迫住,怕会——“你不用担心我啦,我的脚不痛了,吕医生很尽力在照顾我,不会有事。”她轻松地说着,只是——袭冰仍然没开口,依旧静静“观察”着她。 凌绫局促地动了动身子,尴尬地问道:“怎么不说话?你干吗一直盯着我看?你说几句话好吗?看得我好难受。”他在观察什么?他在剖析什么?面对他的表情,凌绫不禁焦躁难安,“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很不可思议,居然会发生这种乌龙事,可是我也没有办法阻止啊……” “的确是很荒谬。”袭冰终于开了口。 她吁口气,幸好他开口了,否则她的情绪会被逼露出来。 袭冰接续再道:“才短短几个钟头时间,竟然可以搞成这副模样?” 她无奈地耸了耸肩,露出十分迷人的浅笑来:“不止是你不相信,连我自己都觉得好荒谬,荒谬到我都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这种现象,难不成是——” “别扯孽缘论,无稽之谈少挂在嘴上,我不想听!”他阻止她扯出算命说,况且会导致这一切的祸首便是无上大师的孽缘谬论,凌老夫妇就是中毒太深。 她闭上嘴,不再争辩,争论这种算命论调是不会有解答的。 袭冰拉了张椅子坐于床边,凌厉的目光再度落在她脸上。 凌绫忍俊不禁地问:“你到底在看什么?!我脸上沾有东西吗?打从你走进病房起就一直盯着我不放,你是在找什么?”打量她的眼神锐利如针,一根根地刺进她的灵魂深处里,螫得她坐立不安,逼迫她几乎要泄漏出心底事来了。 “你猜不着吗?”他反问道。 “我猜不着。”她咬牙道。 他顿了顿,失望地道:“你还是不坦率。” 第六十六章 、、、、、、、 “才没呢!你冤枉我。”她轻嚷。 “你依然在回避我。”袭冰表情复杂,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惟有凌绫能让他备感挫折。 凌绫涨紫脸,不以为然地反击道:“好,你说,我哪里回避你了?我又哪里不坦率来着?我觉得自己表现得很良好啊,遭遇到这种打击,我没有生气怨恨、我没有歇斯底里,我平心静气地接受你们的安慰,我把情绪控制得这么理想,你们应该很安心才对,怎么你反倒觉得我不正常。”她可以独自扛起所有的负担,不用靠别人。 “眼泪?”他道。 “啥?” “你的眼泪?”磁嗓好低沉。 “我的……眼泪?”杏眸缓缓瞠大。 “你的眼泪……”右手探上她的脸颊,温柔地抚住,“为什么不让它流下?” 她眨眼,又眨眼,小手抚住狂跳的心口,唇瓣却再度绽出笑靥来:“你好坏,居然是想看我掉眼泪?” “别这么冷静。”袭冰斥道,她把哀伤深深埋藏在心底,不肯表露,不让人知晓,不愿意让人陪她承担,就独自一人苦苦吞下。 她要排斥别人,可以!惟独不可以把他列入排斥的名单中。 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名分已定,而夫妻,就该互相扶持。 樱唇颤抖起来,凌绫仍然颤声否认:“我没有难过,也没有伤心,更不会——脆弱。” “所以你选择掩饰情绪。” 她僵硬地笑:“你在强迫我哭泣?” “我不喜欢看见你把压力深藏在心里,独自受苦。” “我并没有。” “不要防备我。”他凝视她,在经过连番考验后仍然无法打开她的心扉?这对他而言是彻底的失败,“绫!你仍然不肯在我面前表露最真实的自己?说到底,你不爱我。” “不是的……”她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解释得好,“跟爱无关,我只是……只是……”只是习惯自己承担,她向来没有找寻倚靠者的习惯。 “我去订机票。”袭冰忽然站起,撂话道。 “订机票,你要离开?”她慌了,娇颜泛青,身子颤抖得更厉害,可是小嘴仍然强硬地道,“你留在这里的时间也够久的了,是该去处理你自己的事业,再见。”被抛弃的虚空感让她想尖叫,但她得忍住。 “你就这样放我走?”他真要叹息了。 “我……我并没有权利阻止你。”她咬牙迸话。 “凌绫,你是信任我,放心让我离开,还是压根儿就不在乎我?” “我……我没有资格回答你的问题。”天之骄子岂是她这种平凡女孩可以置喙的。 他冷笑了:“你很厉害,思考逻辑总是跳脱我的预期,就是因为你的飘忽不定,让我不得不对你——专心一意。免得一个不小心让你从我手中飞走了。” 第六十七章 、、、、、、、 “你是什么意思,都要走了,还跟我说这些,你是存着什么心?”是谁无法被掌控,是他吧,可怜她总是被撩拨得忐忑不安,“你混蛋,你恶毒,你欺负我,却回过头来指责我。” “你在骂我?” “不该吗?你撩拨了我的心,却突然决定要出国,抛下我!” “原来你是在紧张呐。”凌绫闻言一愣,他却开怀大笑了起来,“幸好呀,我并没有做白工。”他坐在她身边,拥着她的肩,言笑晏晏地说着,“别紧张,机票是订两张,就我跟你。我们去美国,去替你的舞团伙伴们加油打气,虽然这一次你无法上台演出,但先去观摩、去欣赏也是好事一椿,可以为你下一回的上台预做准备。” 听完他的解释,一颗泪珠竟然不听话地从她眼角滚落下来。 原来他是为她着想。 “事实上,只要我开口,国际芭蕾公演的日期绝对可以顺延,我也可以请来相同观众齐聚一堂。但,我不动用关系为你解困,因为我了解你的傲气,你无法忍受你的成功是因为别人的协助,你要的,是靠自己的实力踏上舞台;你要的,是得到观众衷心的认同。所以,我不做让你不开心的事,但,你自己也必须坚强,等伤好之后,再找机会,踏上舞台发光发亮。” 泪,掉得更急,她从不哭的,她的坚强每个人都知道。 然而,她流泪了,这份被宠爱的感动让她眼泪直流,再也停不住…… 原来他是这么地了解她、明白她。 “我……我……”凌绫无法再戴着面具,那张伪装的面孔再也无法在袭冰面前戴着——“其实我……我好难过、好伤心……”她啜泣,哭倒在他怀里,寻求慰藉。 “我好痛、好疼……” 手臂紧紧环住她纤腰,手心抚揉着她的发丝,细细呵护她,让她尽情哭泣…… “心,都碎了……”她不断地喃道。 袭冰由得她发泄情绪,直到泣声渐歇,才柔声地对她许下诺言道:“记住,以后心痛、心疼,找我!我的世界,让你进驻,我的胸怀,任由你依靠。” 原来呵……有个港湾是这么甜美、幸福的。 “冰……”她呼唤他的名,早就期待这一天到来,可以永远待在他身边,早就期待这一日来临,一辈子倚偎在他怀中。 久久后,她停止了抽噎,仰起的娇颜,眉宇间再没有任何负荷。 “发了誓可是要做到的,你不会后悔吗?”她俏皮问着,也坏心地调侃他的选择。 “怎么后悔?打从见面之初,你就紧紧牵动着我的情绪,凌绫这名字让我揪心入骨,教我怎么也剥离不开。” 她皱皱小鼻子:“你把我形容得很像女巫,而且还邪恶地对你种下情蛊。” “你要这么想也无妨。”他紧紧圈住她,情深意浓地道,“我的小女巫,我容许你牵制我一辈子……” 第六十八章 、、、、、、、 “就是这个地方了。”凌氏夫妻花费半天时间后,终于找到了灵仙居住的所在位置,那是位于一处隐密的山腰地点,风景十分秀丽,搭建屋子的材料竟然是用绿竹子,很有古早味,不过也透露出一丝丝诡异来。 四周好静,杳无人烟,除了登门求事的两人外,就仅有树叶的沙沙声。 “仙人住的地方果然不同凡响。”凌母心情好紧张,期盼锦盒的指示能发挥效果,连番意外让他俩快崩溃了。 “我们快点拜访灵仙,请他救苦救难吧!” “嗯。” 叩叩,敲门。竹门咿呀地打开来,两人步入,门关上,来不及打量屋内环境,就听见命令声。 “快!坐下。” “是!”凌氏夫妇连忙听话坐好,不敢有异议,“灵仙大师,我们是来——” “是来求我替你们解决困难,你们无法阻止一椿姻缘,很烦恼,对不对?”一个身着道服的中年人坐在竹椅上,是有仙风道骨的味儿,不过凌氏夫妻无暇打量他的外形,只对他的断定拜服得五体投地。 “天哪,灵仙好厉害。”对于算命深信不疑的凌氏夫妻更是不用脑袋思考。 “我是什么人,当然厉害,我是可以跟神佛通灵的灵仙。”灵仙阴恻恻地警告他们说话小心一点。 “是,是我们太笨了,不会说话,请大师原谅、大师原谅。”凌老爹愁下脸来,悲凄地道,“我们就是计穷了,不管用多少办法,就是分不开他们,我们夫妇俩已经想破了头,还是无法阻止他们俩相爱,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件接一件的灾难发生。” “要处理这事很简单,只要给那两个人吃下这个,保证分手。”灵仙不说废话,直接从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颗红色药丸。 “这是什么?” “离心丸,是我下了咒法的神奇宝物,可以借由神佛的力量,把这两人的执念给抽离,让他们不会喜欢对方,相看两相厌,自然而然就会分手了。” “这么神奇?” “怎么,你们又不信?”灵仙臭下脸。 “不是不信,我们怎么敢不信灵仙呢?我们只是想请求灵仙大发慈悲,将离心丸赐给我们。” “赐给你们可以,只是——”他瞅着他们。 “呀,我们知道,我们有经验。”凌老爹连忙掏出一只厚厚的红包呈递给他,“这是我们的酬金。” “你们知道行情吧?” “知道知道。”二十万嘛,虽然多,两次算命下来,几乎花掉了全部积蓄,但只要女儿和少爷能平安无事,一切就值得。 “好,离心丸就赐给你们,用法很简单,过两天就是农历十五,就选在月亮正圆的时刻,把离心丸放进水中,给两个人喝下,就大功告成了。” “这么简单,谢谢灵仙,谢谢……我们告辞了,谢谢……”凌氏夫妇感激涕零地捧着离心丸迅速返家,等待十五月圆日到来。 第六十九章 、、、、、、、 太好了,凌绫和少爷得救了。 “嘿嘿……”灵仙目送这对夫妻离开竹屋,随后纵声大笑起来,“简单几句话就进账二十万,真是好赚哪。”他一边数着钞票,一边得意洋洋地说着,“虽然还要跟无上五五分账,不过他介绍的客人都是大户,很好捞。”随口几句就可以赚钱,这种生意太美妙,“嘿……别怪我们耍手段,何况都是你情我愿的,你们信神信佛信我灵神,我就替你们想办法解决难题,称得上是功德一件,”瞧见那对虔诚夫妻喜滋滋的模样,大功一件。“再说那颗红色药丸是健康食品,吃下肚子也不会有——” “仙仔,仙仔。”后方竹门突然探出一张脸来,脸上全是汗渍,神色慌忙的。 “干吗?”这个笨东西,跑来拜师学艺,却一天到晚不见踪影,再不听话,赶回去吃自己,“干什么?贼头贼脑的!”“仙仔,我放在后面柜子上的红色药丸你看见没有?”阿雄擦着汗。 “红色药丸?”他从自己的抽屉拿出一个袋子,里头还有十多颗红色药丸,“你说这个啊,你找这些药丸干什么,它是我要给客人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丸子是养颜美容的维他命。”虽然跟上一批的颜色不一样,不过不会吃死人,只是健康食品。 “那个红丸子不是什么维他命啦,明仔还没把货送来,那一包是阿财他们借放在我这里的,它们是……是……” “是什么?” “它们是……是……” “是什么?”他吼道。 “是春药啦!”阿雄豁出去道。 “春药?”灵仙跳起来。 “还是一种很强劲的春药,刚刚研制出来,一颗很贵的,吃下去的人会很……很热情,一定要那个那个……” “要那个?”他揍他,“哇,你这个死孩子,无缘无故把违禁品放在柜子里,害我拿错,以为是唬人的健康食品,还给了刚才那两个老东西。死了,死了,要是出事,警察一定会抄过来,还不快闪。”灵仙边吼边揍阿雄的脑袋,“给你害死了啦,会给你害死的啦!” “要出国?” “嗯,后天就出门,冰要带我去观赏舞团的演出,替团员加油打气。”凌绫从医院返家休养,坐在客厅翻阅杂志,爸妈晃了过来,她顺道把出国的事告诉两人。 “不能出国!”凌老爹脱口阻止。 “不行?为什么?” “凌绫,你还不怕吗?要是出了事,该怎么办?”十五还没到呀,在吃下离心丸之前,千万别做“危险动作”,跟少爷搭飞机出国太危险了。 “爸爸,我们是不是太紧张了,也许……也许算命师的话是瞎掰的,根本没有那么可怕。”她试图缓和算命毒素作祟。 “凌绫,你不相信无上大师的警告?你不在乎灾难降临?” 第七十章 、、、、、、、 “就是相信了,才会愈搞愈糟。”她叨念着,这回的受伤严格说来,就是那个算命师惹的祸。 凌老爹瞧了老婆一眼,看来不使出撒手锏是不成了:“孩子的妈,看来我们一定要——呃!”倏地噤了口。 “要什么?爸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凌老爹拉着老婆逃开,差点就破功。 “怎么回事?”像逃难似的。凌绫摇了摇头,爸妈老是做荒唐事,她也无力阻止。 倒是——她的脚? 凌绫深深吸了口气,站起来,试图走几步,脚不怎么疼,又走几步,轻轻一跳。 “呀!”脚踝还是无法承受力道。 “你这傻丫头,打算断送自己的舞蹈生命吗?”袭冰的斥责传来,适时扶住她,抱她坐回沙发上。 “对不起,我太心急了。” “不必跟我说对不起,你该道歉的对象是你自己,不好好保护自己的腿,倒霉的也是你自己。” “嗯。”教训得是。 楼管家行色匆匆地从二楼冲下来。 “楼叔,怎么了?”跑得这么快,从没见他这么惊慌失措过。 “我出去一趟。”他有意隐瞒,头也不回地往门口冲去。 “楼叔?说完再走!”能让他这么惊惶,肯定有大事发生。 楼管家硬生生停下脚步,冰的个性他明白得很,现下不说,怕会更麻烦,“电视转播。” “电视转播?”凌绫连忙按下电视开关,新闻台正用sng在连线一则新闻现场,而且还是采用高空拍摄的方式,不仅有记者租借的直升机在空中盘旋,还有另一架直升机在现场,那是救难机,机上的人员正在做救援工作。“怎么回事?这么大的阵仗?”轰隆隆的吵杂声与记者的播报声交织成一股紧绷的气息。 一条绳索由直升机上垂下,目标地是一处陡峭的斜坡地。 记者将镜头焦距拉近,从荧光幕上可以看见一辆跑车卡在树干上,还在摇摇晃晃,十分的惊险,随时会掉落山崖下,而就在那一块小斜坡上,有两个人正在等待救援。 镜头再拉近,凌绫吓一大跳,指着电视道:“那两个人是……是……楼寂灭跟绿?” 记者紧张的声音也抖抖地同时传出:“救难人员已经开始动作了,不过由于地势陡峭,而且风势极强,救人的难度极高。不过,政府高层已经下达指示,无论如何都要平安救起楼寂灭先生,针对这个情况,本台记者也十分好奇,他的身份有何特殊?为什么一个救难行动竟会惊动到政府高层,还特别下指示?等待救援行动结束后,本台记者会为您追踪楼寂灭的真正身份……”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坠落山崖,而且,绿也在身边?”凌绫不解地问。 “以寂灭的个性,他没有什么不敢做的。”楼叔幽邈的声音疲惫地缓缓传出。 第七十一章 、、、、、、、 “楼叔?”凌绫惊诧地睇着他。楼叔说的没错,楼寂灭的个性极偏执,而且偏执到令人害怕,她自己就曾经被他的尖锐给戏弄过。 只是,楼叔为何忧心忡忡,那抹神态是?“楼叔姓楼,他也姓楼,难道说——” “楼寂灭是楼叔的儿子,是我的堂兄弟。”袭冰直接道。 “什么?堂兄弟?”他们有亲戚关系? “楼叔跟我父亲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楼寂灭就是我的堂兄弟。” “可是楼叔怎么会是袭家的管家,如果他跟袭伯伯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也该是老板身份,怎么成了管家?”难不成是什么家族争产的风波? “凌绫,袭家并没有亏待我们,当管家,是我的要求,至于寂灭的事……一言难尽。”那是另一则故事,一个让他做父亲的都无能为力的故事,“凌绫,袭家没有亏待我,你不用替我抱不平。” 是不必怀疑,以袭伯父跟袭伯母的个性,不可能亏待自家人。 “救援成功了。”记者的声音传出,又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绿和楼寂灭都被拉上直升机,镜头抓到机舱门的情景,清楚的拍摄到楼寂灭与绿的表情。这两人,没有任何惊惶的神态,一丝丝都没有,悠悠然然的反倒像在享受空中飞行的快乐。这是什么个性?无视生死,无视恐惧! “绿怎么会跟楼寂灭在一起?”凌绫忽地看向袭冰,“是你搞的鬼吧!” “我说过,他们是天生一对,不必我出主意,也会互相吸引,不关我的事,”一推二净,完全不关他的事。“楼叔还要跑一趟吗?”袭冰问道。 楼叔看着屏幕,救援飞机已经消失在云雾中,只剩记者叽叽喳喳的声音作结尾:“不了,既然没事,就不用跑这一趟,而且去也没有用。”眼神变得空茫。 楼叔的凄凉感染了凌绫,她想出声安慰,但在袭冰的示意下,仍得选择封口。 楼家的故事,是另一个篇幅,除了当事者,谁都无权干涉。 十五,月圆,就是今晚。 好不容易捱到了。 “凌绫,你过来一下。”凌母拿着透明水杯,朝女儿招了招手,凌老爹一脸鬼祟地站在身后,一脸要做坏事的模样。 “怎么啦?”她谨慎地走向父母,小心保护自己的脚伤,她现在惟一要“防备”的人就是自己的宝贝父母,想想也真可笑。 “凌绫,你明天晚上就要搭飞机出国,爸爸妈妈有件事要你‘服从’,你绝对不可以拒绝。”她趋前去。“来,你把这杯水喝下。” “这是什么?”凌绫谨慎地问,预防他们又搞乌龙。 “这是白开水。”凌母咬字清晰地回答。 “我知道它是白开水。只是,你们无缘无故干吗要我喝白开水?”想也知道必有古怪。 “因为它可以——” 第七十二章 、、、、、、、 “凌绫,这不是普通的白开水啦。”凌老爹连忙阻止老婆说出真话来,“聪明”地找了个不会引起反感的理由道,“其实这杯水是爸妈特地去庙里求来的神水,你也知道爸爸和妈妈很担心你跟少爷会遇到麻烦,尤其你们又要出国去,所以……所以我们特地去庙里拜拜,祈求神明保佑你们一路平安,还求了香灰回来,只要你跟少爷喝下这杯香灰水,神明会保护你们一路平安,顺顺利利的。”他不敢说出灵仙之事,更不敢说花了二十万买了离心丸,只好胡诌一番说辞,总之只要骗他们喝下离心丸水,以后相看两厌,不必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两个人分开。 凌绫蹙着眉:“原来是放了香灰。”爸妈对神佛之说毫无抵抗力。 “凌绫,就是一杯水而已,喝了不会怎么样的,爸妈又不会害你,你就让我们安心一点嘛。” 在两对充满期待的眼神下,凌绫只好接过,反正从小到大她也吞了不少香灰在肚子里。 凌氏夫妇大喜:“乖,你先喝半杯。” “哦。”她听话地喝下半杯。 夫妻俩笑呵呵地:“剩下的半杯就麻烦你拿去给少爷喝,记住,一定要让少爷喝下,这样才能解除厄运。” “好……好啦!” “要记得哦。”凌氏夫妇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工作岗位去。呵呵,效果明天就出来了,花了二十万虽然心痛,但绝对有意义。 凌绫瘪瘪嘴,深信算命论调的父母俨然走火入魔,不过若能抚平他们的不安,顺顺他们的心意也无妨啦,反正就只是喝喝白开水罢了。 她拿着水杯,慢慢走进冰房间。他还没回家,这两天忙得把海岛的工作处理妥当,好陪她一块去美国替舞团成员们加油打气。 看着手上的水晶杯,摇了摇它,水纹一波波,也浮出一层淡淡的粉末。她失笑了,冰怎么会相信这一套呢,太可笑了,放下杯子,转身要踏出房外—— “唔……”莫名地,一股奇异的燥热突然从她体内炸了开来!凌绫来不及反应,强烈的麻酥感立刻窜遍她全身。她一颠,跌坐床褥上,神志跟着昏沉了起来:“怎么回事?我……我……头好昏……身子——身子好难受……”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体内不断在汇集蠢动的洪流,那是最原始的欲望…… 凌绫控制不住愈来愈急促的呼吸,更制止不了小嘴逸出吟哦声。 “我……我……”她娇吟着,气喘吁吁,缩在床上,难受地垂着螓首,“好热……好疼……我、我……” 门开,门关。 返家的袭冰步入卧室,房里灯光晕黄,正欲开启大灯,一道细碎的吟哦倏地钻入他耳膜,他一惊,这微弱的娇吟是凌绫的。 “绫?”怎么回事?他立刻疾步走进内室,蒙胧的晕黄灯下,娇躯蜷缩在床角,脑袋垂得低低,身子在颤抖,像是在忍受某种痛苦。 第七十三章 、、、、、、、 “绫?”他立刻靠过去唤她。 凌绫晃了晃螓首,半昏半醒地抬起头来,一见袭冰担忧的眼神,体内的热潮猛然又刷过全身细胞。 “,我……嗯……”好难受、好难受,她想要……她想要攀住他哪…… “绫?你是怎么了?”小脸异样的潮红,原本该是慧黠的眸光却是涣散迷蒙,并且,布满着情欲? 凌绫坐在床褥上,水瞳望着他—— “你不舒服?”他再问,双手捧住她的小脸,好热,“怎么啦?你的样子不太对劲……” “我……我好难受……”思维飘呀飘,飘荡在云端,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要他——想要他。 “哪里难受?”声音紧绷极了。 “嗯……” “绫?”她连身子都是滚烫,“我送你去医院。”他起身,打算抱起她,她的神志不清不楚。 “不要不要不要……”她要走,她不让,她只想攀住他,只要他呀,小手倏地环住他的颈项,圈得紧紧,“不许走,不可以,不……”她语无论次地念着,似在央求,钳住他的藕臂怎地也不肯松开。 他神色一凛,她的态度很像被下了药:“不行,我们得去医院。” “我要……”她娇喘,强大的能量在她体内奔流窜动,她难受地不断扭动身子,昏沉沉的她只想把体内的骚动释放出来,她要释放才行,绝不容许袭冰离开她的身子。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袭冰一时之间竟也无法挣脱她。 是谁搞的鬼? 今天的袭家人作息正常,并没有出现任何奇怪的气氛,而且敢与袭家为敌的,惟有楼寂灭。 只是楼寂灭目前被绿缠住,不可能有余力再来设计袭家。 “你忍着点,我送你去医院,等会儿就没事了。”得先让凌绫回复正常,瞧她难受的模样,袭冰神情愈见冷冽。几次的祸事都让她受尽折磨,也该终止了吧! “呃。”凌绫突然狠狠地将他拉上床,软软的嘴唇攫住他的,体内的燥热让她完全透不过气来,她一定要释放出来,她非要缠住他不可。 “唔……”她的唇在他唇上肆虐,“绫?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好不容易才分开些,凌绫却不让他移开太久,再度辗压他的唇。 烫人的唇热终于找到可以纡解的管道,怎么可以放过呢……不可以…… “嗯……唔……”好舒服,好舒服的美梦,一场既甜蜜又浪漫的美丽梦境。凌绫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大做春梦,而且梦中的自己像是中了诅咒一般,着魔似的成了女色鬼,不断不断地向对方索求;不过也因为是他,才会这么的快乐与满足。 袭冰呵…… 闭着眼的她愉悦地嘤咛了声,娇躯一动,找了处最舒服的位置来窝着,温热的气息就在这处专属的空间内流动,拂撩她的心窝。 第七十四章 、、、、、、、 这股气息是属于袭冰独有的,满满的温柔让她晕陶陶…… 是啊,只要待在袭冰身边就会,就会……呃—— 脑袋轰然一响,她睁开眼,呆呆地,睁大眼眸呆呆地望着他,一瞬不瞬。 是袭冰,她身旁躺着袭冰,温暖幸福的气流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存在着,全是真的! 而且两人身无寸缕。 他们做过什么事情? 记得在梦中,她对他——对他—— “天哪,我……我……”小脸嫣红,朱唇启了又合,合了又启,却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袭冰低低一笑,忍不住调侃道:“你的脸又红了,怎么,又想要我?” “哇!”臆测成真,“不是啦、不是的,我……我……” “你怎么?”他也乐得扮无辜。 “我……我竟然,我竟然欺负了你,我……我不敢相信自己对你——对你做了那种恶劣的事,天哪!”她主动侵犯他,凌绫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做出这么放荡的行为,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是怎么了?像发了疯似的,我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做出这种行为来。”她缩到床的最边缘,仿佛这么做就可以洗刷她的恶行似的。 “那又怎么样,做都做了,没办法改变。”他更加无辜,身子却是靠过去。 “什么做都做了?”她睁大水瞳,脑袋一片昏乱,“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很自然,是该发生的?” “不该发生吗?”他反问,吓得她当场哑口无言,袭冰将她拉进怀里,啄了下她玫瑰般的丽颜,“你很懊恼,后悔了?” “我当然很懊恼,我从来没预期会有这种状况。”是哪儿出了错?她成了色女,强行逼迫他跟自己做……她满脑子的记忆都写着,是她强迫他。 “不然你期待是什么状况?是我表现得不理想,让你很不舒服,觉得这次的经验很不愉快。” “不是的啦!”心思飞扬起来,又晕了,可是又懊恼自己的行为,两种情绪拉锯,她的呼吸又开始急促。 “不然是哪里不对?” “是……是我的行为像个浪女、色魔……呃!” 他微笑:“你别介意,事实上刚才的你很像是被下了药。” “下药?”她错愕,“怎么会,怎么可能?”她记起那杯水,“难不成是——爸妈?” “你爸妈?!”袭冰眸光一闪,不免叹口气,两个老宝贝是很可能做出“爆笑事”出来。 “一定是爸妈又听了什么鬼言鬼语,上了当,给我吃了怪药,才会引发这一切,让我们上了床,成了夫妻。”爸妈的“天真”会让她“崩溃”。 “幸好这次的对象是我,没有关系。”他笑弯了眼,但凌厉之气已在心中成形,再让无上胡搞下去,哪天出了无法弥补的灾祸,后悔莫及。 “你无所谓?”她一直以为他会生气的。 第七十五章 、、、、、、、 “尝了甜头的人是我,有什么好不满意的?!”他邪笑道。 对哦!“再加上本该是受害人的我却得向你道歉,你确实是占了所有的便宜。”她娇嗔道,但也幸好是他,否则——后果无法想象。 “不过我该重视算命问题,是该要好好解决。” “嗯。”她同意,“不然一定又会发生鸡飞狗跳的乌龙事来,而且防不胜防。只是,我们该怎么做?” “既然两位老人家相信算命言论,那就让他们深信不疑。只是,倒过来,让两位老人家相信没有孽缘这件事。” 真的没有吗? “你该不会也着了魔吧?”她表情奇异,袭冰一猜便猜中她的心思。 “我……我只是觉得,觉得——” “幸福还是不幸福?”他直接问道,“你告诉我,现在的你幸福不幸福、快乐不快乐?就算你我之间曾经有过波折,但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她一顿,思忖着,而后微微一笑,道:“是幸福的,是快乐的……没错,每一次的考验都是以完美的结局作为收场。” “你还会相信无上的谬论吗?”他再问。 “当然——不了!” “很好,我解开了你的心结,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还要报答你呀……” “当然,报酬我也想好了——”他欺上她,唇片附她耳边呢喃,“如何?” 娇颜瞬间炸红,但凌绫来不及开口,身心再度沦陷。 清晨—— 袭冰扶着凌绫踏出房外,而一夜不敢入睡、待在客厅来来回回踱步的凌氏夫妻又慌又急,凌绫昨晚喝了离心丸水后就跟少爷待在房里,应该是在时行分手的“谈判”吧,只是谈得怎么样?还没有讯息出来。 “爸妈。” “凌绫呃——少爷?”两老很疑惑,好奇怪呢,这个两人的眉宇之间散发着一股幸福感,愣了愣,问,“你们——你们没事吧?”怎么会是幸福的讯息呢?应该要决裂才对呀! “我们没事,很好。”凌绫柔声柔气地回答道。 “很好?”这就更古怪了,“怎么会呢?”奇哩?怪咧?应该相看两厌才对。 “爸妈求来的神水非常有效果,我跟凌绫喝完后,同时出现一种感应,一种被幸福笼罩的奇妙感受,那是一种神迹吧。”袭冰以毒攻毒,既然两人相信算命论调,那么用神迹之说来收服这两位老宝贝最为适合。 “神迹?”离心丸是来搞破坏,不是用来制造幸福的,“怎么会这样?”好奇怪? “拜爸妈之赐,替我们求来神水,这杯神水把缠住我们的厄运给消除掉。” “呃?”老人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怎么可能?怎么会变成这样……” “爸妈不是求神水来让我们幸福的吗?”凌绫反问。 “这!”哑巴吃黄连,又不能说出真相,最叫人难以相信的是,这一对老是吵闹的冤家变得很和谐,互视的眼波全是爱意、幸福…… 第七十六章 、、、、、、、 “孩子的爸,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物极必反’了。”凌母把老公拉到一旁去,又惊又喜地推测道。 “什么意思?” “苦尽甘来的意思呀!”凌母感受到幸福满满的氛围,忍不住说着,“是不是离心丸发挥了作用,把附在他们身上的坏运气统统驱赶掉,一旦坏运气消失了,接着下来就会是好日子。” “是这样吗?” “爸妈也期望凌绫得到幸福吧!”袭冰稳定且坚毅的话语一出,两位老人家立刻点头。 “当然!” “两位老人家最初的心愿也是希望我跟凌绫快乐幸福地在一起吧?” 凌氏夫妻又用力点头。最初时,是希望他们结为夫妻,若不是合出了个相克的八字,也不会有后来的种种阻止。“现在,幸福的日子来临了。”袭冰握住凌绫的手,给凌氏夫妻安心的保证,“这要感谢爸妈替我们想出破解孽缘魔咒的方法。以后不会再有灾难发生了。” “哦。”误打误撞下居然破了孽缘的魔咒,灵仙果然是神仙,太神奇、太有本事了,这二十万花得太有价值了;而且更厉害的是无上大师,只要有他的指点,所有的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没错没错,坏事都过去,一切雨过天晴,那个孽缘已经被破解掉,被破解开了……”两老笑呵呵。 “等我们从美国回来后,我会带着凌绫去拜访无上大师。” “少爷也要去向无上大师求教?” “当然,这么神奇的仙人,不去拜访说不过去。”他微笑道。是该去拜访了,好好向他“求教”,问问无上何时要从算命界消失。 “我先去向大师预约,我想无上大师一定会赐给少爷最有用的建议。”凌氏夫妻喜滋滋地,两人快乐的工作去,凌老爹却忽然回头一问,“凌绫,你觉得跟少爷在一起幸福吗?” 她深情地望着袭冰,道:“我很幸福。” “少爷,你认为凌绫适合当你的妻子吗?”他再问道。 袭冰拥着她,道:“只有凌绫,才是我的妻。” “好,好,太好了,实在太好了……”凌氏夫妻笑逐颜开地准备去预约算命,至于孽缘之事,再也困扰不了他们。 袭冰轻易解决两位老人家的“魔障”,心思转回凌绫身上:“等我们回国后,就要筹备婚礼,你答应过,要送给从南极旅游回来的爸妈一个礼物。” 她娇羞地埋在他怀中,柔柔地道:“是啊,我是该实践承诺了!” “不是你,是我们一起来实践承诺,幸福的承诺!” 阳光从落地窗外照射进来,灿烂地笼罩住他们,将这一对人儿描绘成最美丽的剪影。 “良缘。” 经过掐指拈算外加一番摇头晃脑后,无上大师终于把这对前来“花钱”,噢,不,是前来求教的年轻男女八字给合算妥当,算出他们未来的姻缘路将会是平坦顺遂,并且将一路幸福到永远。 第七十七章 、、、、、、、 “是吗?你确定?”平淡口吻背后带着淡淡的冷沉,年轻男子的口气酝酿着某种风暴,也让无上大师瞪起凶眼。 “没错,你们是难得一见的良缘,我当然确定。”无上大师的口气很不满,想他算命功夫名闻遐迩,岂容他人怀疑,“你们不仅仅是天赐良缘这么简单,倘若相处在一块的话,更会带来许多想不到的财富与幸运。怎么,你们不相信我的能力?” “是不相信!” “啥?”无上大师傻眼。 坐在俊美男子身边的女孩也加入讨论。“大师呀,我们本来以为这条姻缘路会满布荆棘,走得跌跌撞撞,还是一段必须迅速了结的孽缘呢!”凌绫嘲讽地道。 “胡说八道!怎么会是孽缘呢。”无上大师冷嗤了声。 阳光无法从窗外投射进来,因为所有的窗子都用布幔围拢住,而屋内惟一的光源来自桌上的数根蜡烛,朦朦胧胧的光晕让屋内气氛显得诡谲极了。 凌绫抿唇一笑,瞅着无上大师,不怀好意道:“无上大师,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同样的八字曾经找你合算过,可是你的答案跟现在所说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无上大师愣了愣,忽然有大事不妙的预感:“怎么可能?你们两个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看你们两个根本是找碴来的,你们是故意来找我麻烦的,对不对?”惨了,他是不是真的弄错了,不过当务之急就是咬死否认先前的说法。 “你看看看这张相片。” 无上大师暗吃一惊!相片上的老夫妻他有印象,啊,想起来了,当时这对老夫妻诚惶诚恐地来合算八字,并且接受他的建言,说要回去拆散这一对鸳鸯。 而现在—— “你现在怎么说?”袭冰的轻笑像极了来自鬼域的使者,正要绑他下地狱。 “我……我……你要我说什么?”无上大师期期艾艾地反问道,惊骇地缩了缩身子。惨了,这对男女竟然就是当事者,更惨的是他脑袋发昏,竟然将同一份八字给算出南辕北辙的答案来。 “说说你算命的本事行不行?说说我和我妻子到底能不能白头到老?说说我们究竟是良缘还是孽缘?嗯?” “呃——”无上大师惊惶地看着渐渐逼近的袭冰。 “我等着你的答案。” “答……答案?啊,有了,姻缘天注定,没错,就是姻缘天注定!这个答案你们满意了没有。”无上大师缩进椅角内,身子发着抖,拼命解释道,“神明刚刚告诉了我,你跟这位小姐是上天安排好的姻缘,不管你们交往的过程是如何的峰回路转、阻碍重重,属于你的伴侣必然还是属于你的,不管怎么抗拒,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呃,这样的解释你们满意了没有?应该满意了吧!”他掰得合情合理,而且假借神意又可以把他的地位往上拉一层。 “好个姻缘天注定呀,无上大师。”冷冷的语调扎进他心间。 “你……你要做什么?”无上大师呆了呆,心里暗叫不妙,于是急急吼道,“喂,喂,我已经给了你解释,况且,我可是神人哦,我是赫赫有名的无上大师……” “那么——你应该算得出来自己今天会遭此一劫吧。”袭冰截断他的话,拳头慢慢握紧。 “你……你……” “如你说的,‘不管怎么抗拒,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无上大师脸色刷白,这个俊美男人的意思是—— “你就好好欣赏你的鼻梁是怎么掉下来的。”一拳击出。 “啊——”惨叫声顿时响彻云霄。 —本书完—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