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引君心》 第1章 [风城侠客传]《勾引君心》 作者:楼采凝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莫哥哥,莫哥哥……你别走!别丢下水胭!别……” 齐水胭由床榻上猛翻起身,绝尘细致的芙蓉面上已渗出涔涔冷汗,同样的一场梦已困扰了她八个年头,然思他念他的心却毫无褪色,只有随著时间的流逝而愈趋坚韧。莫哥哥,你还活在这世上吗?为什么呼唤了你这么多年,你始终都没回答我? 可知她的心天天在滴血,八年了,也该干涸了。 水胭抱头痛哭,泪水浸湿整件被褥,也迷蒙了她的小脸。 十八岁的她,已有了属於女人的美艳和女孩儿的清丽,娥眉曼喙、夭桃浓李,着实是一位冰肌玉骨的绝色佳人。 只是,她的眉宇间总带著一抹拂也拂不去的愁思。 回忆八年前…… “胭儿,你千万别不理莫哥哥,我向你道歉好不好?”莫凉嘻皮笑脸的对她哈腰鞠躬,就是想博水胭一笑。 “哼!”水胭倔强的旋过身,回避他逗趣的面孔,深怕自己一个抑制不住就笑出声,这岂不破坏了她伪装许久的冷酷。 “是莫哥哥不对,不该对你发脾气,不该欺骗你,但你应该知道我是善意的欺骗,要不,你岂不是破坏了爷和谷姑娘的姻缘?”(有关孟宁风与谷箬雨的爱情故事请看风城侠客传之四——火爆浪子) “我哪是破坏,是雨姊姊苦苦哀求我,我可怜她才帮她逃离这儿的。而你却耍我,害我在爷面前丢脸!”水胭气呼呼道,一张苹果脸泛的更红了。 这怎么能怪她嘛!她才十岁,又不懂男女之间的情爱是什么?她只知道不要让雨姊姊伤心,所以当机立断决定帮她忙嘛! 还好,爷和雨姊姊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否则她会自责不已。但水胭永远记得莫凉出卖她的这档事。 “是,是,是,那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莫哥哥呢?”莫凉好声好气、轻言细语道。 水胭眼睛骨碌碌地一转,笑著问道:“真的,什么要求都行吗?” 莫凉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好,我爹是不是有教你轻功呀?” “齐叔是有教我。” “那么你施展轻功到后山狭谷帮我摘崖旁的那株孤挺花?”那粉白的花儿开得好美,几次水胭路过那儿总是驻足良久,看著它坚毅挺拔的绽放在危险的崖口。 “我答应你,这下总该笑一个给莫哥哥看了吧!”他承诺,并拍了拍她粉嫩的颊,将她抱在大腿上,看着她可爱的笑容。 这是莫凉最开心的一刻。 霞光斜出,照在山头,更映得光滑的崖面金光灿烂。 趁这日阳隐去,凉风吹拂时刻,莫凉带著水胭来到後山狭谷的崖边。 “你在这儿待著,别乱跑,我去帮你摘花。”莫凉半蹲在她面前,温柔的叮嘱。 水胭从这头看过去,这座狭谷虽不高,但底下川流湍急,又有许多的礁石,如果稍有不慎,将会被这些礁石插得千疮百孔,好不危险呀! 水胭心里陡生不好的预感,“莫哥哥,我不要花了,你别去好吗?我一样原谅你的。” “儍胭儿,这种难度我还应付得来,别把我看扁了。放心,你只需闭上眼,三两下我就上来了。”莫凉轻触她的粉颊,笑意盎然。 “可是……” “你只要想着待会儿就可以捧著美丽的花在手就行了,其余的一律不必放在心上。”莫凉的嗓音像和风,抚平了水胭的忧愁,于是她点点头,眼看着他旋身飞下山崖。 蓦地,眼眸一转,她突然瞧见在崖边有个巢,上面有好几颗与众不同的蛋,这蛋好大好奇特哟! 水胭走向它,正好奇的想拿起其中一颗蛋把玩之际,天空突然飞来一只苍鹰,直扑向她。 这危险的景象正好被已摘下花儿,转首对水胭一笑的莫凉撞见,他惊愕地大吼,“胭儿,别碰那玩意儿!” 仅空下的一手突地拔起一旁枯枝直射向那只鹰的胸口,苍鹰伤重,倒在水胭的脚前;而莫凉拿著花儿的手却始终不放,在手无攀附的情况下,直坠下崖,落入涛涛水浪中。 “莫哥哥——” 水胭冲至崖边,眼睁睁的看著莫凉在她眼前飘坠而下,陷入那一丛丛暗礁之中! “不要!你不要离开胭儿,不要!”水胭激狂的叫著,然映在她眼中的竟是染红的水面,依旧不见莫凉的影子。 怎么办?怎么办?救莫哥哥,对,她要救莫哥哥! 她急忙转身,慌乱的小脚不停地跑著,要回“黑店”讨救兵。莫哥哥等我,你不能死! 但,当她父亲齐友湟闻言,疾速冲至崖边,慢慢攀岩而下至水面,却怎么也找不到莫凉,甚至连尸体也没有。 唯一确定他掉下去的证物即是一块勾在礁石上的一截衣衫…… 急滚的水浪连带将水胭的一丝希望给冲走了,她呆若木鸡、神情恍惚地坐在崖边,细细回想著她与莫凉相处数年的情景,每翻一页记忆的扉页,一行泪就滑过颊面,心渐渐碎去。 这份自责,这份恨意,及这份思念也将跟随着她永远永远…… 第一章 傲丰堡,一座位于川省西南占地面积约百亩的高堂邃宇、崇台延阁,及眼处均是雕梁绣柱、画栋高梁。 它乃由萧夙丰一手建造而成,底下人手约有千人,其财富权势在川省一带位居泰斗地位,更是富商巨贾、达官贵族们竞相攀交的对象。 为何傲丰堡如此炙手可热?实因十年前,先皇太宗微服出巡至川省边境,不幸遇上十数名劫匪,匪徒各个武艺不凡,太宗的随身护卫无一不惨死在匪徒手下,正当太宗危急之际,适逢萧夙丰途经此地,出手搭救,太宗的一条龙命因而保全了下来。 为此,太宗特赐萧夙丰为平皇侯,其意乃是在觐见皇上时无需行礼,可平起平坐。此令无期限,永存于万世。 如此的荣耀与礼遇使得傲丰堡一夕成名,再者傲丰堡向来为善济贫,本就受到当地百姓的爱戴,因此可说是锦上添花、威名远播。 傲丰堡以武术闻名,前来拜师学艺者日渐众多,也因此他们筛选的也更加严谨,而能成为傲丰堡的入门弟子者,更是一种光荣的表徽。 可想而知,老堡主萧夙丰武艺应当十分了得,他更常走遍天下钻研各式武功,当他路过安阳一处偏远的山间狭路,突然看见远处湖面上有一个黑点在沉浮著,他倏然跳下趋近一瞧,才知道是个剑眉朗目的小伙子!他的脸上有著一道极深的伤口,破坏了表相,但整体而言,他依然是个俊朗的男孩子。 不难想像再过个数年,经过岁月的洗练,他会变成如何的骠悍帅劲。 当下萧夙丰救起他,带回镇上医治,经过月余的疗养,这年轻人才徐徐转醒,萧夙丰也蓦然发现他所救之人已丧失了记忆,这是他的后脑受到重击所致。 萧夙丰不知他的姓名,唯一的线索是他颈上挂著一只蛋型石,上头刻著歪歪斜斜的几个字:给莫哥哥。署名处已被撞掉了个缺口。 这小伙子姓莫吗? 还有,他手上为何紧握著一株已掉落了花瓣的花枝,这真令人匪夷所思。 “你姓莫,在你未记起真实姓名以前,我替你取名为莫司傲,你觉得呢?”他虽已清醒,但却像是压著千斤般重的心事而显得忧郁茫然。 脸上那道由右耳延至唇角的疤痕,让这年轻人看来有着超越年龄的冷酷。 自从萧夙丰救起他后,甚至在昏迷中,他纠结的眉始始终没打开,是什么样的愁绪困扰著他,虽然他毫无记忆,但相信过去一定有某件事紧紧牵绊着他。 “随您的意。”他无意见,一个无记忆的人还有发表意见的权利吗? “既无去处,你跟我回傲丰堡吧!我孤家寡人一个,下无子嗣,又喜长年在外,你能帮我管里堡里的事务吗?” “我!凭什么?” “凭你是我救的,我要你活得有朝气活力。”萧夙丰拍著他的肩,意味深长的说。上苍让他救了这小子,也许是他俩有缘吧!他还得救他的心。 “哈,一个没过去的人,何来的活力朝气?”他冷笑,情绪也随之激昂。 “别急,你怎知明天想不起来呢?”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还有明年、下辈子?”他自嘲道,俊俏的脸蛋犹如覆上满脸风霜。 “你——唉,算了!好好歇着,待复元后我们就启程。”萧夙丰摇摇头,走出了房门。心忖:想要帮这年轻人摆脱烦恼,也许还要好一阵子! 而那男孩依旧默然不语,良久,他长长呼啸出声,怎么也甩不掉胸口那沉重的压力及吐不出的郁闷。 真快,日月穿梭下,八个年头一晃眼就过去了! 无记忆的人虽然对八年前的一切依然空白,但他已逐渐摆脱掉这层忧郁,成为一个英姿飒爽的成年男子。 当真摆脱了吗?其实不然。 他只是将这抹愁绪隐藏的很好,好的让人误以为他已看开一切,认命的留在傲丰堡当他的少堡主。 萧夙丰将他视如己出,认他为义子,这八年来不断地栽培他,无论是仪态、谈吐都费心的教育着莫司傲。在武功方面,他更是涓滴不漏的倾囊相授,一开始他非常错愕,因为他竟发现这么个十来岁的大男孩,在内力的造就上居然有著他意料之外的强劲,事后想想,也许他以前就曾拜师习艺,但不可讳言,他当真有学武的天份。 第2章 短短三年,他已学会了萧夙丰精湛武技的各式路数,再加上五年的苦练,如今他更是青出于蓝,比萧夙丰更甚之。 想当然耳,萧夙丰对他此番成就不仅乐在心里,也更放心将整个傲丰堡交由他管理,自个儿自由自在去游历五湖四海了。、 傲丰堡弟子无数,虽说莫司傲非萧夙丰之亲生子,但大夥儿依旧是对他信服有加,因为他除了武功好外,领导能力更是出类拔萃,着实是位旷世逸才。 在这些弟子当中,当然有武功不赖的,而首推萧夙丰的大弟子庹强。他与莫司傲同年,武功方面虽不及莫司傲,然却是唯一了解他心事的人。庹强对莫司傲毫无嫉妒之心,一直将他当成心中的偶像,也是无话不说的挚友。 因此,莫司傲将他视为唯一可谈心的朋友。 “怎么?一离开众人的目光,你就换上一副若有所思的面容。”庹强推门而入,看见的即是莫司傲坐在案头陷入沉思的模样。 “我一直在搜寻着脑中的那片空白,但却徒劳无功。”他低首微叹,这样的失望已度过了八年,他是不是该学著习以为常了? 他有父母吗?义父曾说他已有武功底子,这么说他已经拜师了!义父亦提及他武功无一定路数,瞧不出端倪,亦不知师承何处。 还有颈上的那块无署名的石头是谁给他的?莫哥哥!又是谁会喊他莫哥哥? 为何每一想起“莫哥哥”这三个字,心底深处总隐隐藏著浓浓的牵挂,偏偏他又想不起也摆脱不掉,到底是为什么? “顺其自然吧!这种事是愈勉强愈难如愿,倒不如忘了自己是一个丧失记忆的人,也许哪一天你就会突然记得了。”庹强以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说道,好让莫司傲稍稍安心。 “不是你,你说的倒轻松。”莫司傲不以为然,轻睨了他一眼。 “算了,我认输,不跟我们少堡主争辩了。”他不自觉仿效起莫司傲的冷峻,想逗逗这位年纪虽不大,但外表老成的少堡主。 莫司傲摇摇头,“少堡主?别这么说,我是为了报恩。”他轻描淡写的随意一哂,神情似乎又回到了八年前;他摸了摸颊边的伤疤,“它看起来可怕恐怖吗?” “什么时候你也开始注重外表了?”庹强诧异的看向他,眸中含带著趣味。 “去你的!” 他不是注意外表,只是有种感觉,感觉这副模样会吓着一个人,是谁呢?他苦思了许久,依然摸索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看习惯了,一点儿都不觉得你哪里恐怖来着,真要说有什么地方让人注目的,那就是它使你变得森冷了些,也较不平易近人。”庹强从实招来。 “平易近人?我喜欢一个人独处。” “你就是太冷僻了,还好堡里的兄弟们都信赖你。”庹强摸摸下巴,好整以暇道。他觉得冷冽岸然的莫司傲就是再孤傲也有吸引人的地方。 莫司傲斜唇一笑,“那要谢谢你们了,对于我这个凭空冒来的人不仅不排斥,还付予关心。” “是你值得我们这么做。” 莫司傲敛住笑,又回到以往沧桑孤独的神情,他怀疑,自己真的值得吗? “记得别在众人面前提及我丧失记忆这档事,我不想让别人对我产生好奇。” “这么多年来我未曾走漏过风声,所以相信以后我也不会。”莫司傲这个秘密除了萧夙丰外,就只有庹强与蔡总管知道。莫司傲信任庹强,才将心中的苦涩告诉他,他又怎会出卖他的心事呢! 而至於总管蔡洋是如何得知的,那就得怪半年前自己酒醉一场,不由分说的抓住前来劝他少暍点的蔡洋,在半醉半醒间道出他失去记忆的这段往事。 这半年来,蔡洋虽守口如瓶,但莫司傲深知以他唠叨的个性,可能自己安逸不了多久了。 “我相信你。今年入堡弟子的甄试就交给你去负责了。”他突然话锋一转。 “什么?你不打算亲自挑选?” “不了,相信这种小事你可以做的很好。”莫司傲半旋过身,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笑容,“而且,你也该慢慢接触一些实务的处理,好从中获取经验。” “我……我没必要获取……” “不,你需要。你知道我的意思。” 莫司傲一直认为自己不会待在傲丰堡太久,等他记起一切后,他就要去找寻那块失落的片段,在潜意识里他更有一种很深的感触,仿佛冥冥中有个地方正在等待著他,那是一处有欢笑、很热闹的地方,完全不同于他现在内心中的死寂。 而庹强将是接续他职责的最佳人选。 “少堡主……” “别说了,陪我去堡内四处巡视看看,下个月的甄选活动要做的尽善尽美。” 许多事既已心知肚明,他就规避不谈,他知道庹强懂得他的意思。 “爹——” 齐水胭伫立在墙角,唤了声正在练功的齐友湟。 “胭儿是你!什么事?”齐友湟收气后,转身笑眼迎向她。 “我……” “有话就说,对爹还有什的好“闭塞”的。” 齐友湟揉揉她的小脑袋。唉,岁月不饶人呀!曾几何时,胭儿已长成少女了!十八岁,花嫁之年,奇+shu$网收集整理更是怀著待嫁女儿心的佳龄,只可惜他的胭儿什么都没,他明白这八年来她一直活在自责之中,她的心也因为莫凉的死而随风逝去。 “爹,您教我功夫好吗?”水胭睁大期待的眼,看向爹爹。 齐友湟颇为诧异,“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学功夫呢?” “我……我想去找莫哥哥,有一技在身,爹就不怕女儿半路被人欺负。”她提起勇气一鼓作气道。 “胡说,这怎么成!”齐友湟皱起白花的眉,驳斥道。 “我知道自从彭爷爷过世後,【黑店】仅剩下你我,爷虽常回来看您,但每回总是来去匆匆,我这下一走您会更孤单,但是爹,您不会不知道揪在我心口上那种痛有多深,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她一说到激动处,两行泪就滚烫烫的掉落下来,这泪眼亦烫伤了齐友湟的心。 “儍胭儿,爹怎会瞧不出你这几年来所受的煎熬,只是学武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怎能马上学得会的。” “我相信你有办法。”水胭比齐友湟还坚持。 “没办法,爹没办法!”水胭一点武功底子都没,这种捷径很有可能会走火入魔,害了她一生,他实在没法答应。 “你就不能成全女儿?” 水胭语气冷沁,泛著浓烈的失望,看来想迅速学会功夫,已成了妄想,那她还要不要去找莫哥哥呢? “练功夫要慢慢来,根底要扎得牢,绝不是一蹴可及的。”齐友湟极尽能事的劝说,虽然水胭坚决的神情让他害怕,但他希望能救她,更希望能救她的心。 水胭踯躅的走向门旁,失望的离开,她不勉强爹了,她知道爹有难处。 算了,靠自己吧! “胭儿?”齐友湟想喊住她,却不见她回头。 唉,就让她静一静吧!也许一觉醒来,她就不再固执了。 爹: 对不起,我走了。 自知留下您一人是女儿大不孝,然心中的结不解,胭儿实难快乐得起来。此行希望能找到莫哥哥,即使他死了,我也要找到他的骨骸,证明他已离开了我。 原谅女儿吧!心愿了去,我就会回来永远守在您身边,再也不离开了。 请您祝福我尽快达成愿望。 不孝女胭儿 水胭收拾起行囊,走出了黑店,这个她生长了十三年的地方;犹记得五岁那年她搬进黑店后,就一直在这儿生活着,这里有疼她的孟爷、彭爷爷、还有爹,当然还有莫哥哥。 想起莫凉,她胸口又是一阵抽搐,她真的好想他! 莫哥哥是她八岁那年,无意间在山坡处放纸鸢时发现的,那时的他满身是刀伤,鲜红的血迹吓得她直发抖,但她丝毫不退缩,硬是奔回黑店求爹救起他。 往事历历在目,与莫哥哥欢乐的时光才过了两年,倘若不是她的任性,他现在还会在她身边照顾著她,保护著她吗? 不想了,拭去脸上的泪,她要用心的是未来,只是天下那么大,她该往哪儿去呢?如果找错了方向,岂不…… 管他的,她相信她与莫哥哥之间有条无形的线一直牵连著彼此,否则她也不会经历这许多年后,还是忘不了他。只是,若他还活著,怎么都不回来找她呢?是不是还恨著她的无理取闹?这问题是纠结在她心中最痛苦的结。 不过无论如何,她宁愿他是恨自己,而不是已命丧黄泉。 摇摇头,她抬起头迎向朝阳。对,未来的路仍很长,她不能还未踏出就气馁,莫哥哥一定还活著。 水胭打起精神,沿著莫凉当初坠谷的水径而行,如果他当年获救,只要沿路打听,一定会有结果的。倘若他真的不幸丧生,说不定也会有人捞起他的尸骸。她不要漏掉任何希望。 忽然间一辆马车疾驶而来,呼啸而过,与它擦身的水胭被这强烈的风给袭倒在地,扭伤了脚踝!一股剧烈的刺痛掠过全身,她硬咬著牙不让自己哭出来! 正当水胭哀叹著屋漏偏逢连夜雨之际,马车上走下了一位年约五十开外的老丈,他急急跑向水胭,“这位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受伤了?真是抱歉,我孙儿驾车一向莽撞,实在是对不住。” “我的脚扭伤了。” 由她扭曲的脸看来,一定相当的疼吧! 第3章 “脚扭伤?姑娘,我恰好是位大夫,可以帮你医治,但因我赶时间,能否上我的马车,我一边帮你医治,一边送你回家。” “这……不用了,我不打算回家。”这位大夫看来慈眉善目的,但毕竟是陌生人,水胭怎敢贸然同行。 “那姑娘是要去——” “我不知道。”她当真不知自己的终点在何处。 “爷爷,怎么了,你是不是老眼昏花找错人了?”蓦地,由马车上走下一位年轻小伙子,看那年龄约莫十四、五岁;当水胭循声望去时,登时愣住了,这年轻人脸上所散发的光彩实在像极了当年的莫哥哥。 “去你的!”老丈薄斥道。又立即回首看著水胭,“我姓赵,这是我孙儿赵子黔,我们现正欲赶往川省准备参加一年一度傲丰堡的弟子甄试,如果你当真不知该往何处,就随我们去吧!” 川省?傲丰堡?这是什么地方?为何在乍听此地名时,她心中会激荡难平呢?难道莫哥哥现就在那儿? 见水胭久久无反应,赵子黔以为她顾虑著男女有别与安危,于是道:“你放心, 我们都是好人,而且我应该比你还小吧!吃不了你的。” “子黔!”赵大夫闻言暍止,这孙子愈说愈不像话了。 但子黔只是对他笑了笑,又对水胭道:“算我出言不逊,姊姊别生气。” 水胭摇摇头,“我叫齐水胭,我看得出你们都是好人,怎么会生气呢?” “齐姊姊,既然你没有一定的去处,那就跟咱们一块同行嘛!” “不瞒你们,我这次出门是为了找人,但我不知他在哪儿,也不知他是生是死,能不能找到他我一点儿把握也没。” “那就一块同行吧!说不定你要找的人就在四川。”赵大夫也劝说道。因为这姑娘的脚伤看来不轻,一天两天是好不了的,他们又赶著上路,无法留下来医她的脚伤;再者她又没有去处,总不能放她一个姑娘家在街上流浪吧! 水胭沉吟思考了会儿,四川好像很吸引她似的,让她舍不得放弃,再说,一路上有人作伴不也很好吗? “好,一道同行吧!只是怕我会拖累了你们。” “那太棒了,有你作伴,我就不用再听我爷爷说着想当年了。”子黔兴奋道。 第二章 持续赶了一个月的路,水胭不知为何愈近川省,心情就愈悸动。好似在那儿有什么样的事物在吸引著她,正等待着她到临。 沿路上,赵家爷儿俩对她都极为照顾,在赵爷爷妙手回春的巧手下,她的脚伤也在十天前痊愈了。而此行最兴奋的莫过于赵子黔,一落脚客栈,他必定勤练拳脚,把握每一分可利用的时间,就是希望能被甄选上,成为傲丰堡的一份子。 “赵爷爷,为何子黔一心想进傲丰堡呢?它当真那么好吗?” “傲丰堡乃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武林世家,谁能入堡习艺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荣耀,这就跟女人想被选入宫的希望是一样的。”赵爷爷解说道。 “是吗?”水胭心想,她是女人,却不想进宫。 “而且听说傲丰堡的堡主已经不管事了,全交由义子莫司傲管理,传言莫司傲才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却能将傲丰堡管理的有声有色,比老堡主在位时更风光,这也是为何这一两年来,前来参加的年轻人愈来愈多,竞争相对的也就愈来愈大。子黔此次前来可是抱著必赢的决心,定当不能马虎呀!” 赵爷爷愈说愈有兴味,侃侃长谈著傲丰堡的传奇。 “我想子黔会赢的,他是那么卖力。” “我也是这么认为。”他非常自得的附和道。 “对了,子黔呢?” 这段日子子黔最爱吃她煮的东西,实因水胭多多少少得到父亲膳厨好手艺的真传,所调理出来的食物确实是美味可口,非常吸引著赵家爷儿俩,而现在已过了晚膳时间,子黔怎么还没回来呢?这还真是奇迹。 “他捺不住性子,跑去傲丰堡外头晃荡晃荡,顺便打听看看这次参赛的人有多少,他的胜算又有多大?”赵爷爷笑著摇头,对于子黔的认真感到非常欣慰。 说也奇怪,他们赵家一向以医术传家,没想到到了子黔这一代会出现一个喜武的练家子,本来他还顶不赞成子黔从武,但经过子黔的耐心游说下,赵爷爷也渐渐接受了子黔所爱的武术。 “他也真是的,为了这个连他最爱的鲢鱼饭也不吃了。”水胭笑叹道。 “谁说我不吃来著?” 子黔突然从门外冒出一句话,吓了水胭一跳。 “子黔,你闷不吭声的,吓死人呀!”水胭睨了他一眼,“快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去打探的情形怎么样了?可有胜算?”想不到赵爷爷比子黔还心急呢!子黔连饭都还没扒进嘴里,就忍俊不住的问著他。 “赵爷爷,您就不用担心子黔了,太多的关心反而会变成压力。”水胭适时劝说著。 “安啦!齐姊姊,你别为我叫屈,我已经习惯了。”子黔笑了笑,挖了一口饭进口,倒是吃的津津有味。 “嗟,你这孩子。”赵爷爷睨了眼嘻皮笑脸的孙子,暗自啐了声。 “奸啦!爷爷,算我不对,你别生气了。你知道吗?傲丰堡今天报名的人变得好多,整个报名处挤得水泄不通耶!” 虽说对手增多,但子黔倒说的轻松,看样子他是信心满满,并不以为忤。 “就如水胭所说的,一切顺其自然吧!你别给自己太多压力。”赵爷爷领悟的点点头,水胭说的有理,他是不是平常给子黔太多压力了? “我知道,爷爷。”子黔他搁下饭碗走向赵爷爷,由后攀住他的肩,略带稚气却不失英气的睑上,满是撒娇的神采。 “别这样,大男人还这样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赵爷爷笑著拍开他的手。 子黔从小就是个非常善解人意的小孩,由于他是让爷爷亲手带大的,他对爷爷的感情已非只是爷孙间的亲情,更有着属于朋友的忘年之交。 “我喜欢爷爷嘛!” “你这孩子就会要嘴皮子。” “奸了,你们爷儿俩别斗嘴了,再抬杠下去饭菜都凉了。” 水胭盛了一碗饭坐在他俩面前,笑语嫣然道。 这出抬杠的戏码,每天都会上演好几回,水胭早就习以为常了。她庆幸自己在进退维谷之际能遇上这对有趣的大好人,真希望未来的路也能像当初走得那般幸运。 “对了,齐姊姊。听说傲丰堡在竞赛当日要聘用几位临时工前去帮忙,如果试用期间表现不错,可转为正式内厮,你不是说盘缠不够了吗?可以去试试啊!”子黔捧起饭,忽然想道。 赵爷爷闷不吭声的往子黔头顶用力敲了下,“去你的,你这孩子!你齐姊姊是个女孩儿,怎么去当临时工呢?”他又对水胭道:“水胭呀!你盘缠没了怎么不和赵爷爷说呢?爷爷身上有银子,千万别把咱们爷儿俩当外人!” “您别怪子黔,是我要他替我打探消息的,再说咱们素昧平生……” “什么素昧平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太见外了。”赵爷爷截下水胭的话,无奈的轻斥了声。随即拿出一锭银子,塞进她手中,“这银子你先拿去用,不够了再跟爷爷说。” 水胭怎么也不肯平白无故接受这老人家的好意,况且这一路上她麻烦人家已经有够多了。 于是她婉拒道:“爷爷,水胭欠您的恩情已经还不了了,别让我再内疚了好吗?我已决定去傲丰堡试试。” “哎呀,你这孩子!一个姑娘家能做什么呀?再说,人家要的是汉子,不会录用你的。” 赵爷爷死命的摇头,就是弄不清楚现在年轻人脑袋里究竟放了些什么,怎么比他老头子还食古不化呢? “我可以女扮男装。”她的惊人之语真是吓坏了赵爷爷。 “好耶,这可刺激了!齐姊姊,我举双手赞成你的决定。”子黔似乎不懂爷爷的心思,还在那儿摇旗呐喊着。 “赵子黔,你给我住口。”赵爷爷拉过水胭,神色间显露出他非常的担心,“千万不可呀!那里面都是男人,到时候你一个姑娘家怎可能不露出马脚呢?” “我会小心的,这您就不用替我操心。” “对对,到时候我若进了傲丰堡,就可以照顾你了。”子黔倒是乐见其成,到那时,他就不愁吃不到水胭做的鲢鱼饭了。 “这也得你考得上才算数呀!” “爷爷,您若对自个儿孙儿没信心,就不会陪他走这么远的一段路了。” 知爷莫若他,三两句话就将赵爷爷堵得哑口无言! 唉,算了,水胭既已决定就由他们年轻人去吧!倘若不是子黔小水胭四岁有余,他还挺喜欢这小姑娘做他的孙媳妇的。 他又能说什么呢?只能说子黔这孩子没福份罢了。 傲丰堡一年一度的弟子甄试比赛今天终於来临了,比试的地点安排在傲丰堡后方的练武场。 此刻武场四周挤满了人潮,大家都摩拳擦掌,准备做多年努力来的最后一次冲剌,但愿自己能在傲丰堡内拥有一席之地。 当然,子黔也不例外,他静静地坐在参赛者的候时椅上,面无表情的脸上有著难得的正经,不难想像这次的比赛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因此他的表现是严谨且审慎的。 比赛开始了,而女扮男装的小厮水胭也杂混忙碌于其间,端著茶水与干净的手巾,分送于在场的每个参赛者。 以往在黑店早就做惯了“店小二”的工作,也因此水胭做起这档事可一点儿都不含糊,无论茶酒斟的有多满,她总能小心翼翼的掌控住手中餐盘的平衡感,以极俐落的手脚做好许多事。 第4章 于是她这种优异的表现深获傲丰堡总管的喜爱,有意留她下来聘用为正式雇员。 “水胭,少堡主就要来了,你手脚不赖,待会儿奉茶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总管蔡洋不过是个年约三十的壮年人,试想他能以这般年纪担当总管一职,即表示他必有别人所不及的本事与才干,但他为人和善,并无势利架式,有颗正直的心,由此,不难想像出傲丰堡的少堡主的确有唯才是用的眼光,坊间对于他的赞成与爱戴并非只是个虚缈的传言而已。 “蔡总管,请您放心,这点儿小事就包在我身上。”水胭很有自信的一口承诺。她原本就是个清丽俏佳人,如今做小厮打扮,还真是俊的很,连社会历练许久的蔡洋都瞧不出来,该说是她的好运吗? “那好,你快去准备吧!” 水胭允诺,快步离去后,连忙冲进临时搭建的灶房,泡了一壶上好乌龙,正要端出去之际,隔著木墙,她听见众人狂喊的声音,仿佛中,她似乎感觉到大夥口中那位英俊冷傲、不可多得的少堡主已经降临会场了。 水胭于是加快脚上动作,三步并作两步的捧著茶盘往外赶了出去。 远远地,她瞧见了坐在练武场北方楼台正中央的男人,那人就是少堡主吗?为什么看不清楚他的脸,而自己会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甩甩头,她不再妄想了,四川她从未来过,而且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傲丰堡少堡主,她从小就待在梅河口狭小的黑店,怎可能会认识他这种大人物呢? 含著自嘲的笑意,她端高手中的茶盘继续往前走,愈近楼台,她头就垂得愈低,虽好奇,但也有点儿胆怯面对人人口中的大英雄。 上了楼台,她凭著余光快速往目标而去,放下茶壶,正想离去时,一道十分熟悉却又有丝陌生的声音自她身后飘进她耳中。 “慢点,听蔡总管说,你手脚勤快,那从今后就留下吧!这点赏给你。”莫司傲直盯著水胭的背影瞧,为什么平日少言的他会兴起对个下人说话的念头,连他也弄下明白。 “快点儿呀!水胭,你还不谢过少堡主。”蔡总管紧张的提醒她,不解水胭为何变得迟钝。 是的,她是儍了、钝了,迟疑地不敢回头,为什么这人的声音那么像莫哥哥呢?除了更低沉,更有磁性以外,那明明就是他的声音!虽说八年不闻其声,但他的声音早已刻划进她脑海内,怎么也洗不掉。 刚刚总管喊她水困,如果他是莫哥哥,应该有反应才是啊! “快谢过少堡主呀!”蔡总管眼看不对劲,又催促了一遍。 “让他去吧!” 莫司傲转首面向比试场,神情恢复以往的冷漠。 就在这刹那,水胭蓦然回首,她知道她拗不过心中的好奇,她要亲眼解开谜底。 哐当!水胭手中的茶盘掉落於地,她全身发颤地盯视著眼前的男人,那张脸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的确就是莫哥哥! 为什么他见了她没反应呢?是她女扮男装或是八年来变了样的关系,但是“水胭”这两个字他当真也忘了吗? 经过八年时间的洗练,他变得更狂野、更具魅力了,果真如外人所言,是那么的器宇轩昂、雄姿英发。水胭仔仔细细端详著他的面容,最后被他右脸颊上一道深刻的疤痕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他受伤了!是那时候造成的吗? 莫司傲屏气凝神打量著正前方这位肆无忌惮盯著他瞧的小厮,直到水胭的目光锁住他脸上的伤疤时,他骤然拧起眉峰,口气不悦的说:“蔡总管,你找的好人!” “对不起,对下起,少堡主,我不知道水胭怎么突然间……我立刻就遣他回去。”蔡总管像是大祸临头般的颤声说道。 想不到莫司傲并没理会他,只是突然对水胭说:“你叫水胭?” “是的,我姓齐,叫齐水胭。”水胭全身寒毛都因他的间句而竖立了起来,她以为他想起来了! “我没问你的姓。”莫司傲表情颇为不耐地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水胭失望的垂下眼,泪水跃离眼眶缓缓下滑。她怀疑自己认错了人,莫哥哥怎可能会是傲丰堡的少堡主呢?可是他也姓莫呀! “水胭,快走啊!”蔡总管替她捏了把冶汗。 “呃……是。”掩住已被泪沾湿的脸庞,她倏然转身落荒而逃。 “少堡主,真对不住,我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变反常了。我待会儿马上派他工钱,让他走路。”待水胭离去后,蔡总管立即上前负荆请罪。 “我并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再说,他的迷糊也威胁不了我,没必要小题大作。”你也下去吧!吩咐大夥儿可以准备开始了。” “属下这就办。” 蔡总管为水胭松了口气,衔命而去。 “庹强,我想出去透透气,下面的事就交给你作主了。”他眼神凝视著水胭消逸 的方向。 “少堡主,你当真不参与这次选赛?” “我不是早就说过,由你全权处理?是你硬拉我来这儿坐上一坐,以示重视。”他轻扯唇角,勾起一道懒懒的笑。 “你是少堡主呀!”庹强就是不习惯他这种凡事不在乎的神情。 莫司傲摇摇头,抿唇不语,他心里明白自己生命的依归不在这儿,至於在哪儿他也不明白,但他不会待在傲丰堡太久。 “少堡主……”见他闷不吭声,庹强更急了。 “别再说了,我出去走走,有事你自己处理,没事别吵我。” 撂下这么句话,莫司傲阔步走下了楼台,头也不回的直往堡内而去,徒留下庹强满目的无奈。 冗长的赛程终於结束了,自从与莫司傲照过面后,水胭总是心神不宁的,还好她努力的将一切情绪压抑在心中,拚命做好手中的工作,希望能弥补前错,别让蔡总管赶她走,这样她就有希望能再次和莫司傲见面。 “水胭。” “总管。”水胭闻声一旋身,原来是蔡总管。 “你刚才在会场上表现的不错,很卖力尽责,只不过……” “我知道我越矩了,但蔡总管,求你别赶我走,以后我会小心的。”水胭带著窘迫又沮丧的心情说道,她不能被赶走,否则就再也没机会探究莫司傲是不是莫哥哥。 “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要让你走,只是想来提醒你,以后若见了少堡主别再这么漫不经心的,还有,更不要一直盯著他脸上的伤疤瞧,这是他的一大忌讳。” 蔡总管摆出威严,谨慎的提醒水胭,倘若下次她再犯同样的错,少堡主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我懂。”水困暗自在心底松口气,还好没被驱逐出堡。 “懂就好,那你把这边收拾收拾,好尽早回家准备东西,明儿一早正式上工。”细心交代过每一句话後,蔡总管这才放心地离开水胭的视线范围。 “呼!好险。”待见不著蔡总管的影子时,水胭这才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气。 突然间子黔由后门钻了进来,“齐姊姊,多保重哟!你怎么会惹上那个黑无常呀!” “黑无常?” “就是蔡总管嘛!你难道不觉得他皮肤黑的吓人,我私下替他取了个外号叫黑无常耶!”子黔非常开心的说,似乎对这个外号极为满意。 “胡扯,那是蔡总管终日在太阳底下忙碌所晒出来的。” 水胭睨了他一眼又道:“对了,我刚才一忙,错过了你的那场比试,结果怎么样?可有雀屏中选?” “你说我有可能失败吗?”子黔对她眨眨眼,露出一副赤子般的真心笑容。 “真的吗?”水胭开心的抓住他的肩。 “没骗你啦!齐姊姊,你力道还真不小呢!”子黔揉了揉发疼的肩,嘻皮笑脸的跟水胭打著哈哈。 “去你的,那赶紧回去吧!赵爷爷一定急著想知道消息,还有姊姊今天领了工钱,晚上咱们上馆子庆祝庆祝。” “不用啦!这是你忙了一天赚来的,怎能随便给用掉呢?我爷爷有银子,用我爷爷的就行了。”子黔虽才十四岁,但已非常懂得人情世故。 “这不成,你既已进了傲丰堡,爷爷想必就得常住在此,我们不能老找空屋住嘛!一定得给爷爷租个像样的地方。” 水胭倒是有远见,明儿起她与子黔必须长期住在堡中,爷爷一人在外,一定得找个舒适的地方,否则她怎能安心呢? “也对,爷爷会医术,不如开个药铺子兼医病什么的,既可赚钱又可打发时间,岂不是一举数得。”子黔一击掌,灵光乍现道。 “所以罗,从今後咱们所挣的每分钱都得省下来,为了以后的路著想呀!”水胭点了点他的额头,颇有说教的模样。 “是——” 子黔逗趣地对她行了个大礼,惹得水胭又是一阵笑意。最后两人相偕回到了在东街角暂住的空屋。 在傲丰堡练武场的北方有一座“橡篱”,那是莫司傲凭睡梦中一点一滴所累积的印象搭建而成的。 不知怎地,在三年前的某一夜,他突然梦到一幕景象,之后连著三年,几乎每隔数日,那幕景致就会浮现在他梦中。然,说也奇怪,这数年来他的梦就没再加些其他的事物,而他的印象除了一幢木造的房舍外,其余的只能说是空白一片。 说那是房舍也不像,倒像是间客栈,模糊中他无法确定究竟是什么,只能凭著印象,命人以橡木建奇+shu$网收集整理造起这幢建筑。 这里是外人的禁地,就连庹强也不敢随意踏进这地方,因为他知道只要少堡主一进橡篱,必然又是在搜寻失去的记忆,他怎敢越雷池,打扰了他。 第5章 此刻的莫司傲就待在这房舍的一隅,独自沉思著…… 为什么那个叫水胭的小厮会用那种眼光看著他? 水胭,水胭,又为何这名字会带给他心头莫大的悸动?他心绪纷飞,理不清半点儿头绪,这个陌生的男孩竟会烙印进他向来无波无影的心海? 莫非他认识自己? 天呀!失去记忆的人就像是个废物,无论做任何事都绊手绊脚的,在别人眼里他是不是就像个白痴一般惹人讥笑? 倘若他脱去傲丰堡少堡主这个辉煌的外衣,是下是就像个儍瓜一样赤裸裸的让人探究? 无数个疑问扰得他如一只深陷牢笼的雄狮,既狂乱又愤慨,更有股想一飞冲天的释放感! 莫司傲重重地敲了下桌面,黑眸就像死海般阴沉,他倏然飞冲出橡篱,行如风的身影走的更疾了!他将满腔的郁闷与不满,藉由内力发挥在雷霆万钧的奔驰中,直至体力耗尽,才降身在傲丰堡的练武场中。 此时此地,上午原有的喧嚣人潮已散尽,偌大的场地独剩他一人,忍住积压已久的怨气,莫司傲抽出立于一旁的长矛,悒郁不得其解的挥耍手中武器,那凌厉快速的手法,令人眼花撩乱。明眼人却也一眼看出他的心情的惶然与纷沓。 现在的莫司傲是浑身带刺的,现在的莫司傲是暴烈无常的。 究竟谁能安抚他那颗八年来不曾安稳跳动过的心? 天际刚现出鱼肚白,水胭及子黔已踏上前往傲丰堡的路程。 一路上两人嘻嘻笑笑,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与希望。只是隐藏在水胭心底的那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却是无人知晓,她亦未对任何人提及。 莫司傲究竟是不是莫哥哥?为何她就是解不开这个结呢? “齐姊姊,你怎么了?我总觉得你今天老是心不在焉的,对我所展现的笑容有点假假的,你有心事吗?” 别瞧子黔老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其实他比谁都还细心呢! “有……有吗?我哪时候对你假笑来著。”水胭满不赞同的反驳道。 “怎么没有。那我问你,你刚才笑什么呀?”子黔趋向前,笑著反问水胭,拭目以待著她会给他个什么样的答案? “这……笑什么呀?笑都已经笑完了,我……怎么记得呢!”水胭聪明的将所有罪过都推托在她不怎么灵光的脑子上。 “是吗?想不到齐姊姊年纪轻轻,记忆力还真差呀!” 子黔这句话调侃的语气还真浓呀! “够了,别净将话题绕在我身上,谈谈你吧!” “我有什么好谈的?”子黔扬扬眉,反问水胭。 “听说傲丰堡对新进弟子的体能锻链是非常严格,因此常有人受不了而累瘫在练武场上,你该不会也撑不住吧!” 这是水胭昨儿个在下人房里听来的,她自认可信度应该很高才是。否则怎会有傲丰堡内卧虎藏龙的传言呢? 既是卧虎藏龙,就表示弟子们各个身手都不错,这么说莫司傲的武功更是超凡罗!当年,莫哥哥的功夫就很不赖,倘若莫司傲真是他,而今一定是更精进了不少,爹如果知道莫哥哥尚在人世不知会有多开心、多安慰。 “怎么可能,这种笑话怎么轮也轮不到我来闹。”子黔嗤鼻,他发誓自己决计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那就好,我是担心你乐极生悲。” 水困突然又说:“子黔,在堡内你可别再叫我齐姊姊了,否则,我要是被赶出堡就唯你是问。” “那我该喊你啥?齐哥哥?” “不,我的身份只是个下人,你不需要对我那么客气。”水胭沉思道。 “那我叫你小齐好了。” “小齐!这称谓不错,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在堡内你就喊我小齐,记住罗!”水胭轻敲了下他的脑袋好提醒他。 “没问题,我可不是那种脑子不灵光到忘了前一刻笑些什么的人。”子黔含沙射影的取笑著她,却惹来水胭一记卫生眼。 “就会要嘴皮子!” “我不仅要要嘴皮子,还要奉劝你今天可别惹上黑无常了。”他笑容可掬的说著,眼神中分明是揶揄水胭老爱出纰漏。 “你看不起我,我有那么笨吗?”她气呼呼地指著他的鼻子。 “平常是不笨,只是遇上了莫司傲,情形就得改观了。” “莫司傲!你怎么会突然提起他?” 一听到莫司傲这三个字,水困就神情骤变,渐渐被一抹苦涩掩上心间;甚至每次思及他,总会被他那抹不近人情的表情所伤。 “明眼人不说瞎话,告诉我,你和他究竟是怎么了?别骗我哟!昨天你那反常的举止我全看在眼中。”子黔正视著她,以超乎常龄的语气劝告她要面对现实,别再作茧自缚。见水胭一直垂首且半天不吭声,他又道:“他就是你要找的人是不是?” “子黔!”水困惊愕不已,她确实吓坏了! “别骗我,我可是有长眼睛的,这一路上你从未表现的如此失态过,就只有昨天,你见了他的那时候。” 在当时,子黔并非有意要跟踪水困,只因那时候比赛时辰已近,他希望水胭能亲眼瞧见他胜利的一刻;就在练武场上,他突然瞧见水胭端著茶盘快步走向楼台,因此就兴起跟上她的念头,怎知接下来的事全都莫名其妙被他给撞见了。 “他……”水胭嗫嚅难言。 “到底是不是?如果是的话,我帮你找他去。” “不,子黔!我还不敢确定,你不可以莽撞妄为,搞不好还会丢了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水胭拉住他,疾言厉色的对他吼著。 毕竟事隔八年了,无论任何人的容貌、心态都会随之改变,就连她也从十岁孩童变为一个少女,莫哥哥岂不会变吗? “齐姊姊,我无所谓,只要你能和他团圆。再说……”他顽皮地对她眨眨眼,“再说,到时候莫司傲成了我的姊夫,我还怕傲丰堡不留我吗?” “你真皮耶!”霎时,红云罩上了水胭的俏脸上,“一切都尚未证实之前,我不准你再胡言,给我惹麻烦了。” 她轻盈地一跺脚,远离子黔,快步走向了傲丰堡。 “水胭,从今儿起你就负责北晨堡的清洁工作。” 见了水胭到来,蔡总管忙不迭地分配著工作。 “北晨堡?” “北晨堡是属於北方的范围。整个傲丰堡以中庭划分开来,东方则是东麟堡,西方是西殿堡,南方是南宫堡。”蔡总管不厌其烦的讲解著,只因傲丰堡实在太大,分由四堡个别掌管是很难管理完善的。 “哦,我懂了。那就是说我所负责的范围只有北晨堡,其余地方另有其他人负责罗!”水困开窍的说。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对了,最重要的一点你一定要记在脑子里。”蔡总管非常慎重其事的告诫之。 “是什么?蔡总管,您尽管吩咐。”水胭很恭谨的回答,只要别赶她离开这儿,要记著任何事都没问题。 “在北晨堡的最北方有一座橡篱,那是少堡主的禁地,你没事可千万别误踏橡篱。”蔡总管非常认真的说道。 自从三年前少堡主命人盖好橡篱之后,连他这个做总管的都不曾见识这橡篱究竟长得什么模样,为何少堡主会视它如宝,不准任何人踏进这地方,仿佛这么做会亵渎了它。 每每少堡主心情一不稳定,必然将自己关在里面,有时甚至数天数夜都不曾出现,这不仅让他为少堡主担心,就连老堡主在堡期间也拿他没辙。 “那地方很特别吗?”水胭好奇的问。 “我哪知道有啥特别的,告诉你,那地方连我都没去过。唉!”蔡总管口气中满是无奈。 莫司傲虽身为少堡主,但向来视他如兄,而相对的他也非常关心莫司傲。蔡总管当然不希望少堡主一直被遗忘的过去掩住了快乐。 倘若不是半年前他无意中得知,他又怎能看得出在少堡主心底深藏著那么大的秘密与伤痛。 “总管,你又为什么叹气呀?” “你有所不知,少堡主他——”蔡总管煞住了口!老天,他怎么忘了,少堡主最忌讳别人暗自讨论著他曾丧失记忆的事呀!而且自己也曾受过这样的警告。 “他怎么了?”她急急摇著蔡总管的肩,她想知道,真的想知道,只要是关於莫司傲的事她都关心,她都想了解透彻。 “你这是干嘛?”蔡总管拍掉水困的手,眼光中满是疑问。怎么每次事情一和少堡主扯上,这小子整个人都变了? “我只是关心他。”水胭想都下想,就破口而出。 “你关心他?”蔡总管诧异极了,“水胭,你是个大男人,没事关心少堡主干嘛?老天,该不会你——” 水胭这小子细皮嫩肉的,长相可以说比姑娘更甚之,会不会他有断袖之癖?这绝对有可能的! 完了,他怎么会引狼入室呢?若少堡主怪罪下来那该怎么办? “不是的,您千万别误会呀!”水胭急著辩驳,她已大约由蔡总管的脸色猜出他是怎么想的了。 “那你?” “我只是在他手底下做事,身为他的仆人,纯粹关心他罢了。”呼,好险,从小就是个鬼灵精的水胭,扯起谎来可一点儿也不含糊。 再说,这也不能说是谎言呀!她是真的关心莫司傲。 “原来如此,你吓了我一跳,我以为我看错人了呢!”蔡总管摇摇头叹了口气,吊在半空中的心也顿时安定了下来。 “我不是那种人,也明白总管对我的抬爱,这点请您放心吧!” 第6章 “你明白就好。好好的做,我不会亏待你的。” 蔡总管拍了拍水胭的肩,对这小伙子的印象本就不错,只要水胭做的勤快,令他满意,他倒打算日后升水困为北晨堡的管事。 “谢谢总管,我会努力的。”水胭悉心受教。 “那你忙你的,我得去东麟堡瞧瞧去了。”蔡总管满意的点点头,迈著脚步转往东方 第三章 月色冷凝、萤火迷离。傲丰堡的夜晚显得肃穆深飒,萧萧夜风划过枝桠,反应出瑟瑟的凉意。 水胭做完最后一件清洁工作,已感到满身酸疼不已。虽说北晨堡只不过是傲丰堡的一部份,但偌大的北厅与花园就够她整理个大半天,再加上一些琐碎的杂事,已足以将她忙得团团转,就快撑不下去了。 再加上其他小仆见她是新人,大多老油条的将工作都分派给她,这让她做起事来更觉吃力。 毕竟她是个女孩儿,体力有限,若不是莫司傲这个名字一直支撑著她完成所有工作,她也许早就垮在那儿了。 提起水桶,透著月影,她来到中庭,准备将手上的清洁工具摆进中庭旁的工具房中,好将第一天的工作进度画下一个完美的句点。 突地,她锁住了脚步,朦胧中,她竟瞧见凉亭内似乎有人坐在那儿!由他的背影可显现出那人的孤独沧桑。 信步走近那人,水胭骤然停下了脚步,因为她认出了他! 莫司傲! “谁?”硬冷的嗓音滑过天际,飘至水胭耳中,她的脚顿时像打了结似的进退两难,踌躇间他的声音再度响起,“是谁在那儿鬼鬼祟祟的?” 水胭闭上眼,调整了下心律,慢慢地开口道:“是我,齐水胭。” 她特地强调齐水胭这三个字,看他是何反应?如果他是莫哥哥,即使她长相变了,他也铁定不会忘了她的名字才是。 “你打扰到我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的语气是十足十的在赶她走。 水胭十指交拧著,她痛苦不已,原来他真的不是莫哥哥,要不就是他心里还埋怨著她的刁蛮,当初若不是她使性子,莫哥哥也不会掉进狭谷内被水冲走。 “对不起。”她拎著水桶想闪进工具房,哽咽的嗓音已泄漏了她的心思,她分明在哭呀! “等等。”当她越过他的身边,冷冽的音调再次扬起。在此僵滞低迷的气氛中水胭不敢回头,只是呐呐地站在原地。 最后她生气了,凭他是少堡主就能这样对她颐指气使的吗?于是她硬著声道:“少堡主,我要休息了。” 莫司傲扬起一道眉,淡淡扯开唇道:“你累坏了是不是?” 水胭微愣,对这八竿子打不著边的一句话找不出应对之词,他怎么突然这么说呢?她又该怎么回答? 累了吗?她的确是累坏了。 “我是累了,不仅身体累,心更累。”她老实说。 “既然咱们傲丰堡的杂务让你嫌烦,你何必待下?”莫司傲不以为意的说著,他心里清楚的很,虽然傲丰堡的银子不好赚,但只要你有本领赚到手,那可是一笔优渥的收入呀! “我——”我是为了你呀!水胭在心底呐喊著。 “说不出来了吧!所以少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人的心里总是离不开一个贪字,你心里没这个字就不会自愿在这儿受苦了。” 他鄙夷不屑的口气令水胭感到心寒,她转身面对他,“这么说,你也是人,当然也离不开这个字罗?” 莫司傲紧蹙眉峰,非常诧异於他的回答,更欣赏他的胆识;他渐渐敛去疑虑,换上一张放肆狂笑的脸,“死过一次了,还算是人吗?” 不自觉地,他抚上了脸上的那道疤痕,水胭的目光也跟著他的手,盯住那个令他引以为耻的地方。 “闭上你的眼!”虽是在夜晚,即使是暗无月色的时候,只要有人的眼光向他瞟来,他总是误以为他们是针对他脸上的缺陷而来。 他并非在意外表,而是这道疤痕让他忆及了自己是个没有过去,不知真实姓名的人,一个真真切切的废人!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死过一次!这么说他的确是莫哥哥罗!他只是心里还有恨,所以不愿认她、面对她罢了。 “我——”莫司傲懊恼的一拳击在凉亭圆柱上,气自己怎么每次面对这男厮就开始语无伦次。过去,他从不会如此的呀! “我想一个人静静。”他挪开脸,又继续闭目养神。 水胭意会得出这是他有意的逃避,既然他不愿再多说,她也不想碍著他了。在过去,莫哥哥从不曾对她这么冷漠,为何现在的他变了呢? 除了那道疤痕,那张脸明明就是他,她不会认错的!难道就是因为这道伤疤,所以他恨她,不愿与她相认? 唉,往事不堪回首,这道藩篱还需要耗上许多时间才能破除吧! “莫哥哥,不要恨我。”她轻声嗫嚅著。 “你说什么?” 她说的虽有如蚊鸣般,但并未逃过武功内力已臻一定境界的莫司傲的耳力。 “啊——我没说什么呀!”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可怕了? “不,你明明有说话。”莫司傲一个箭步即立城水胭面前,害她战栗地站不住脚。 莫哥哥——这个称谓让他想起他扔在案头上的那条坠了颗石头的链子,除非这小厮认识他,要不怎会说出这三个字?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认识这个男孩,一定是自己疯了,将任何声音都想像成和自己的身世有关。 “我真的没说什么。”天,水胭好讨厌自己,她怎么又想哭了? 他干嘛那么怕他,连个大男人都给吓哭了!难道他脸上那道疤痕真的如此狰狞吗?“你好像很怕我?” “我只是恨我自己。”掩住差点儿逸出的呜咽声,她落荒而逃了。 她真是伤心,累积了八年的愁与困,就在这一刹那间全部宣泄而出。水胭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只知道不停地往前狂奔,但愿能将这一古脑儿的悲伤倾倒在月影之中。 凝视著她的背影,莫司傲的眼神黯然了,那种难以捉摸的心思,连他自己都无法洞悉和揣测。 这男孩的一颦一笑居然明显的触动著他的心,是他不正常吗?不行,他不能任由自己沉沦下去,在未厘清头绪以前,他不能再见到他! “少堡主,你昨天又一夜无眠了?” 一早,庹强就在凉亭旁看见斜倚在长藤上的莫司傲;虽说他睁眼思虑了一夜,但由其清亮的眼神可判断他的精神依然处于最佳状态。 “有事吗?”他头也不回的问道。 “当然有事,难道你忘了今年新加入的弟子多出了一倍,这么庞大的人数该如何安顿呢?” “昨天你不是处理的很好。” “但今非昔比。”庹强笑著回答。 “你在跟我玩咬文嚼字的游戏。”莫司傲也禁不住他的逗弄,跳下长藤,轻轻勾起一道莫可奈何的笑。 “玩归玩,但事实却是事实,昨天报到的不过上百人,今儿个才天亮,门外就挤满了人潮,不用算都知道有多可观,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庹强摊摊手,脸上含著一抹可恼的神情;他知道莫司傲有心栽培自己,只是自己老是做不到水准以上的程度,往往遇上什么疑难杂症还是得请示少堡主。唉!真是汗颜呀! “命人带他们到练武场,你跟我来。”莫司傲闻言,脸上丝毫没有责难他的线条,他只是瞬间像变个人似的,迈开脚步往前走。 恍然间,他又成了那个运筹帷幄、智勇双全的傲丰堡少堡主,原有的抱怨和不满在他表情中已不复见。 庹强回首,对身后一名尾随而至的师弟吩咐了声,立即跟著莫司傲的脚步直奔练武场。 才不过一晃眼的工夫,练武场已排列成行,每个都是雄赳赳的男儿汉,未经排练的队形是那么的整齐有力,再再的表现出傲丰堡这次比武竞试上精挑细选的眼光。 莫司傲站在高高的楼台上,一一审视著底下的人群,见他们精神抖擞的立于操练场上,再次满意的点点头。 “你瞧,人虽多,只要有制度,一个命令一个动作的规范,一千人和一个人一样好管理。”他不厌其烦的对庹强说道。 庹强摇摇头,“少堡主,那是你的命令,倘若是我就没那么好搞定了。”他一向对自己不具信心。 “你太看轻自己了。来,你试试看。”莫司傲退身至一旁。 “我——”庹强有些犹豫了,他迟疑的看向莫司傲。 莫司傲点点头,“退缩可不像你。” 庹强在莫司傲的激励下走向主位,一声令下,底下所有人都听命地做出动作。这个变化令庹强振奋无比。 这时莫司傲跨向前,提高嗓门对底下一群新子弟兵说道:“这位是你们的大师兄庹强,从今而后凡事可请示于他,在功夫的传授上我和他都将竭尽全力、毫无隐私的教导各位,但傲丰堡既定的堡规你们也务必遵守,否则将驱逐出堡以示惩罚。” 一时间大夥儿一致喊出“是”这个字以表认同。 “既然各位弟兄都明白了,自现在起你们全是傲丰堡的子弟兵,将与傲丰堡同生死共存亡,直至你们有能力在江湖上争得一口饭吃,我们会欢送各位离开。” 这就是傲丰堡与其他门派做法不同之处,等他们羽翼丰厚了,要走要留自便,传教授武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也因此每年想加入傲丰堡行列的人日渐增多,这不仅是傲丰堡优渥的条件吸引人,其武艺绝学在江湖上更具有执牛耳的地位。 第7章 聪明人谁不想参与呢? 但也有不在少数武功学术上颇有成就的弟子们,自愿待在堡内效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是他们所秉持的理念,而庹强就是其中之一。 “好了,现在由你们大师兄教导你们最基本的马步练习,我知道你们其中不乏练武多年之人,对于来到傲丰堡还得蹲马步感到可笑,但马步是练武者最基本的动作,稳、力、沉,是最重要的要素,你们不能小看它。往往练武多年始终没长进,也是因为马步练的不够扎实。”他将庹强唤来他面前,“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堡内四处巡视一下。” “你放心,这里就交给我吧!” “我就是喜欢你这种有信心的样子!” 莫司傲拍了拍他的肩,淡淡的笑意扩散在他唇角,此刻的莫司傲是集神秘与诡谲于一身,身上那股难以捉摸的神秘感不经意地流露在他冷然的五官中。 午后,水胭拿著竹扫帚,在北晨堡打扫著庭园,沿著小路,她无意间来到了橡篱外,翘首望向里面,虽然看不清楚里面的摆设,也不是很清晰,但她依旧感觉得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橡篱的建筑一点儿也不像傲丰堡的格调,倒有点儿像……对了,像“黑店”! 按捺不住心中的探知欲,她趋向前,轻轻将门扉开启一道细缝,希望能看的更明白些。 “你在干嘛?”猛烈的一声斥暍,惊得水胭大大的后退一步,脚步一个不稳踏了个空,狠狠地往前倒了下去! 眼见高凸的门槛已渐渐在眼前扩大,水胭心中惨叫了声:完了,只要那门槛一吻上她的脸,她八成会毁容了! 老天何其残忍,她还不到双十年华,一生美好的岁月就将在此落幕了…… 痛苦的呻吟还未喊完,鼻尖正好距离地面两公分处,她的身子竟然停在半空中不动了! 是谁救了她?怎么会这样呢? 就在水胭面临危险的那一瞬间,莫司傲一个箭步单手揽起她的身子。奇怪,他胸前怎么……软绵绵的触感是怎么搞的?难道他是? 用力拎起她的身子,托起她的下颚,他不顾水胭惊惧的目光,狠狠锁住她的脸蛋,从不曾注意过任何人长相的他,这回要好好的审视著水胭的面容。 她面容姣好、细致滑嫩,杏眼似秋波,鼻如悬胆,口若樱檀,耳垂上更有个不容易看见的小洞。 这些证据均说明了她是个女儿身! “放……放开我。”他干嘛用这种眼光看著她,难道他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 “要我放开你,你不怕步入我的后尘?”他眯起眼,瞳仁中射出一道逼人的光束,直勾勾的照上水胭胆怯的脸。 “什么后尘?”他这天外飞来的一句,弄儍了水胭。 “被毁容的后尘。”他冷笑道。 “谢谢你救了我。”他的手轻轻一收,将她带了上来,水胭趁势逃离他的掌控,低首说道。 水胭心里思忖著:他非常在意脸上那道伤疤吗?为何老拿它在自嘲呢? “难道蔡总管没告诉过你吗?我不容许任何人靠近这橡篱一步。”他灼热的眼不怀好意的锁住了她,企图由她惊惶的表情中读出她的意图。 “他曾告诉过我,少堡主干万别怪他。”水胭急急辩解著,她不要任何人因她受难,尤其是像蔡总管这样的大好人。 “那我可以怪你罗?” 他愤世的面容闪过一丝戏谑的神采,露出一丝和煦迷人又带著些吊诡的笑意。看样子莫司傲似乎并不打算揭发她的身份。 “很抱歉,我并不是有意要踏进禁地的,只是此地有股无形的吸引力,我情不自禁的被它诱惑。”水胭哭丧著脸,隐约中,她感觉得到莫司傲不会饶过她了。 “情不自禁?”他仰头大笑,阗黑的眸子闪著令水胭无法承受的目光,他那抹隐在面容下的愁苦,却深深闯入她那无措的芳心,使她心生惊悚! 水胭匪夷所思的看著他,在日光斜照的烘托下,他是显得如此的卓荦不凡。 “这有那么好笑吗?”她不懂。 “我只是笑你的儍气,一个普通的建筑,值得你情不自禁?”莫司傲显现出不屑状。 “可是我觉得它并不普通,至少不像傲丰堡的格调。” “你看的太多了!”他大声吼回去。 “我跟你道歉,也向你解释过了。”她沙哑的说。 “如果我不接受呢?” “你可以赶我走。”她忍住呛鼻的心酸,好不容易有机会可接近他,现在却又破灭了!莫哥哥,你真的那么恨我吗?就因我使你脸上多了一道难以磨灭的伤疤。我知道你认得我的,岁月即使让人的外貌改变,但轮廓五官也不至于脱离原来的太离谱吧! 水胭犹豫著她该扯开挡在他俩之间那道无形的隔阂,抑或是就这样顺著他的意继续演著戏,演一对从不相识的陌生人? “当真?”莫司傲的瞳孔因诧异而放大,然神色一如当初的漫不经心。 水胭点点头,“我只不过是个仆役,无权作主。” “不错,你满听话的,小女孩儿。”他邪魅的睨著她。 “什么?你——”他的嗓音荡在她的耳边。 他怎么会知道?没错,她是个女儿身,是他从小爱护的水胭,他老早就认得她了不是吗?“你知道了?” “知道你是个欺瞒我的假小子,怎么,很意外?”莫司傲走向前将门闩上,靠在门扉上,凝视著她。 “你……”看他那表情像是不认识她呀!水胭整颗心都乱了! “不管你混进傲丰堡是何种意图,至少目前你尚未做出任何危害傲手堡的事,我亦非是个不明理的人,你只要安份的做事,没有人会赶你走的。” “是……谢谢少堡主。”水胭眨眨无辜的大眼,好不容易抬了头的希望又随风而逝,愁思又再度渲染上她悲伤的心。 他沉思了会儿,才慢慢开口道:“以后别再乱闯橡篱,它不是你能进去的,对我的探究就到此为止吧!” 就如来时一般,他像一股掌握不住的风离开了。 水胭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握著扫帚的手心已被那竹节嵌进了几许红痕,怎么搞的,为何当她遇上他总会如此紧张呢? 唉,既然他避不相认,她还是顺著他的意吧!只是未来的时间还那么长,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拨云见日呢? 夜已深,莫司傲埋首在案头,手上翻阅著卷轴,眼光却盯著油灯下那只闪著金光的石头。莫哥哥,是谁喊他莫哥哥?上头署名的地方缺了一角,让他一点儿头绪都没。又为何映在石面上的人影是那个叫水胭的女孩儿?她女扮男装来到傲丰堡有何目的? 往后靠向椅背,他揉了揉眉心,懊恼的不得其解。 “少堡主,你还没睡吗?”是庹强。 “进来吧!”像是川戏变脸般,不过一眨眼工夫,莫司傲已洗去表情上的晦色,换上一抹新意。 “那么晚了,打扰你了。”庹强进屋问道,语气中暗藏踌躇,好似有话未语,不知该不该提。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庹强摇头,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都逃不过莫司傲的眼睛,“那我就直说罗!她来了。” “谁?”莫司傲淡淡的问。 “江纯纯。” “她?”莫司傲霍然停下手中动作,眉头纠结道。 “她远从南方而来,我想她可不是单纯来玩耍的哟!”庹强意有所指地道。江纯纯不是个好搞定的女人。 “那更好,我也没空陪她。”看得出他脸上那满不在乎的神情是勉强装来的。 “她缠功一流,凭著堡主是她的乾爹,常在傲丰堡内为所欲为,你受得了她吗?”在庹强的眼瞳中,带有一份了然的笑意。 “以不变应万变。”莫司傲拾起桌上那只圆润的滑石,轻轻把玩于手中。 “你明知道她想代替她姊姊江纯纹,成为你的妻子。” 江纯纹两姊妹都是傲丰堡堡主萧夙丰所收的义女,远居于广,姊姊纯纹个性温和,萧夙丰有意将她许配给莫司傲;由于丧失记忆的莫司傲早已心如槁灰,对于这样的婚姻不排斥也不赞同,怀著可有可无、毫不积极的态度,也因此这桩婚事一拖再拖,直至纯纹在一次旅游中不幸意外丧生,莫司傲才终于从这感情的枷锁中解脱。 想不到她妹妹纯纯也爱上了他,让莫司傲感到啼笑皆非,他曾笑说:这世界变了,怎么大夥都看上残缺的他。 一个不仅脸有刀疤:心理更不健全的他。 “我从未爱过哪个人,更不想娶谁。”莫司傲极度淡然的说。 “我当然看的出来,你从未爱过江纯纹,江纯纯就更不必说了。但有时你过度旺盛的桃花运让我看了真是又嫉妒又羡慕。”庹强忍俊不住地揶揄道。 “我让贤。”莫司傲笑睨著他。 “算了,若是江纯纹,我还勉为其难接受,这个江纯纯……还是算了!” 这女人个性太骄纵跋扈,用尽手段强取豪夺,有点儿像她的父亲——广天派江森。广天派乃属於东邪武系,江森长年练武之下,导致了其忽阴忽阳、亦正亦邪的个性;萧夙丰之所以会与他成为至交,原因是在一次武林帖比试中江森险些被人陷害致命,所幸为萧夙丰救起,从那时起,江森就将萧夙丰视为救命恩人,一有空必带著两个女儿前来傲丰堡探视他。 谁知就在年前,他因练极阴功而走火入魔,一命归阴,独剩一女江纯纯掌权,她亦遗传了其父的武学,由于其内力不够深厚,无法如江森般控制性情,如今她的脾气,反而有股令人害怕的阴气。 第8章 “你喜欢过江纯纹吗?” 莫司傲突如其来的一问,使庹强愣在当场,“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事实很明显的。当年江纯纹来堡中游玩,奇+shu$网收集整理最献殷勤的就是你,我有长眼睛的。”莫司傲目光含带笑意的看著他。 “我……” “别不好意思,我可是乐见其成。只可惜伊人香清玉殒,你没这福份。”虽他下曾爱过江纯纹,但她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儿。 “她本就不属於我。”庹强有点懊恼地道。 “应该说不属于任何人。”他闲散的一撤唇,露出一抹令人眩惑的气息。 “不提这些了好吗?”庹强耸耸肩。 “她什么时候到?”他敛起笑,凝著脸色。 “后天。”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莫司傲往后一仰,闭目养神著;他必须思考,如何让江纯纯死心。 第四章 “小姐,傲丰堡真是名不虚传,好宽敞的花园呀!” 江纯纯率领著丫鬟及护卫,一行六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傲丰堡。丫鬟小杏一进堡,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般吱吱喳喳地喳呼个不停。 “小杏,你喜欢这儿是吗?以后咱们就住这儿好了。”江纯纯很自得的说道,俨然已将自己当成这儿的女主人了。 “真的!那太好了。” “我这次来这儿,就是要叫司傲娶我,你等著看好了。”江纯纯抬起骄傲的下巴,大言不惭地想掌控她心仪已久的男人。 她今年不过二十岁就已是广天派的掌门,匹配莫司傲是再适合不过了,想想这世上谁跟他最速配呢?当然是非她莫属。 “就是那个大酷哥吗?” 记得半年前杏儿曾随小姊路过川省,那次虽未进堡,但她曾在路上遇见过傲丰堡的少堡主,那一眼可真是害死她了,回去后连著三天三夜梦见他,虽然他脸上多了道伤疤,但将他那张帅的不得了的俊脸雕塑得更狂野不羁。 “将来你就得喊他姑爷,知道吗?”江纯纯掩唇一笑,思及自己将美梦成真,高兴的都忘形了。 这主仆还真是对标准的花痴! “他在哪儿?我们快去找他呀!”小杏开心的催促著。眼神有意无意的瞟向四周,略微闪烁了下,那眸光不像是个丫鬟所有。 “瞧你猴急的。”江纯纯敲她一记脑袋,带著一群人直往正厅而行。 她堂而皇之的进入厅内,却不见半个人影,不禁心生纳闷,“怎么没人呢?司傲上哪儿去了?小杏,你替我去四处嚷嚷,看有没有人回应。” 小杏领命,跑至门外叫嚷了几声,正巧水胭经过那儿,于是她好心的上前问道:姑娘,你找人吗?” 小杏一见有人前来,忍不住地将满腹抱怨倾泄而出,“你们傲丰堡那么大,怎么连个人影都没?不怕人家来抢劫吗?” “没人?”水胭迟疑地左右望了望,怎么可能,这里可是正厅耶!平日来往的人潮如织,今儿个是怎么了? “你说那些人到底去哪儿了?还有,快去将你们少堡主找来,告诉他我们小姐来找他了。” “你们小姐是?”水胭几乎已被眼前这个喳喳呼呼的女人弄儍了。 “笨哪!她是你们未来的堡主夫人,懂吗?”小杏仗著江纯纯的恶势力,也沾染上了几许霸气。 “堡主夫人!”莫司傲已经订亲了!是真的吗?水胭感到一阵晕眩,随之而来的心痛让她差点儿痛哭失声。她哽咽的说:“他和庹大师兄出堡办事,还没回来,你们稍等,我去泡茶。” “这还差不多,动作快点儿呀!”小杏交代完後,一扭屁股就踏进了厅内。 水胭只是怔忡地站在原地,神情恍惚的想:难怪他不肯认她,难怪他假装不知道她是谁!就因为他有了未婚妻是吗?怕她耽误了他。 水胭好想就此离去,不再面对这个令她心碎的地方、心伤的人。只是她不甘心呀!莫哥哥是她的,莫哥哥是她的! 莫司傲一踏进堡中就感到强烈的不对劲! 静谧无声的中厅里,有著异常的诡谲。是她来了吧? 每当江纯纯一来堡中做客,堡中的仆役都非常聪明的闪得远远的,因为这个女客人可不是普通的挑剔,她可从你的服务,你泡的茶水,一直挑剔到桌椅的清洁,以及屋里的摆设。 想从她那个嘴里得到一声赞美,还真是难上加难。 莫司傲摇著头,暗自一笑,可怜自己现在连个下人都不如,逃避不了。 “司傲,你终于回来了!” 远远地,就瞧见江纯纯兴高采烈的从厅内奔了出来,更令莫司傲不耐的是她那像八爪鱼的缠功,只消被她一黏上,甩都甩不掉。 “江姑娘请自重。”他迅速往后一挪,躲过了自动投怀送抱的江家小姐。 “司傲,你干嘛!每次对人家都那么冷漠。” 江纯纯噘起红唇,涂了暗红色蔻丹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想拂上莫司傲的身,但均被他俐落的闪过。 “你远来是客,我怎敢怠慢。江姑娘请进屋等会儿,我派人替你准备一问乾净的厢房,晚膳就在堡中试试咱们厨夫的手艺。” 司傲尽可能与她保持著距离,像她这种女人,你对她好一分,她就会立即想歪了,所以还是生疏点儿好。 “我千里迢迢远从广省来到这儿,你就只请我吃顿饭呀?”江纯纯就是不依,她佯装生气的坐在庭中木椅上,眼珠子死瞪著远处的一个定点。 莫司傲眯起眼看著她,眸中有明显的厌恶,“既然你对在下这一点心意无法接受,那我就顺你的意,晚上这场宴会就取消吧!” “不,不,人家没有说不参加呀!”江纯纯急得跳起来,拉著莫司傲的手肘不放。 莫司傲手一抽,凝著一抹假笑,“那好,晚宴的事我立即派人去办,江姑娘在这段时间内就在堡内四处逛逛,在下先行告退。” 莫司傲叹了口气,还是快点走吧!再待下去,会发疯的人一定是他,或许此刻庹强正躲在一角笑话他呢! “不要走啦!司傲。” 江纯纯想追上,却敌不过莫司傲矫健的身手,才一晃眼工夫,他已经脱离了她的视线范围。 然,江纯纯可不是好搞的对手,她暗想:你不是要我四处逛逛吗?那我就跟著你的脚步走,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庹强,命厨房今晚多准备几道菜,我要在花园里举行晚宴。”在回廊上巧遇庹强,刚好省得莫司傲去找他。 “那女的值得你这么做吗?”庹强有点吃惊,实在不懂莫司傲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是一顿饭,也值得你大惊小怪?”莫司傲倒不以为意。 “她会想入非非。” “那你要我怎么做?视而不见吗?好歹她也是义父挚友的女儿,也是他义女,我不能做出丢义父面子的事,倘若你觉得我这么做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利的後果,干脆你做做好事,替我陪陪她吧!” 莫司傲不理会他的调侃,反倒将了他一军。 “什么?你要我陪她!”庹强大叫。 “好歹你也喜欢过她姊姊,同一对父母生的,我想是差不到哪儿去。”他眸子闪过一丝令人恨得牙痒痒的快意。 “少堡主,你说这话就不对了。你是在气我吗?”庹强可是既气又慌,脸庞更因紧张而掠过一丝抽搐。 他真以为莫司傲会将江纯纯推给他! “笑话,我从不曾气过你,你也知道我并不喜欢江纯纹。干嘛紧张成这副模样?”莫司傲帅气地一哂,长长的睫毛半掩住他为之畅快的神色。 “没错,你不喜欢她,但我却爱她,可是她妹妹……老天,你千万不能做出己所不欲施与人的事呀!” “放心,逗你的感觉还真不赖。”至少可以调剂一下他此刻纷杂的心情。 “拜托,你不要再戏弄我了,说的难听点,少堡主,我可是比你虚长两岁,吓坏了老人家,你于心何忍?”庹强故作惊恐状,又惹来莫司傲一阵大笑。 这时庹强却怔仲了,因为一向惜“笑”如金的莫司傲竟也有如此赤子之情的一面!这样的笑意是那么的真,不知天下有哪个女孩能幸运的博取他这种天真的笑容? “你打算怎么办?” “你是指江纯纯吗?”他挑挑眉看向庹强,表情中并无太多的为难。 “难道你就任她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就这么住下了?”庹强十分意外于莫司傲所表现出的无动於衷和事不关己的态度。 “我会让她知难而退。”莫司傲双手抱胸,以极其平淡的口吻说道。 “你那么有自信?” “谁会喜欢跟一块木头共度一生?” 莫司傲是抱定了“相敬如冰”的原则,只要他不给她任何一丝希望和错觉,他相信日子久了,江纯纯就会自觉无趣而离开这里。 “对了,我倒是替你想了个法子!”庹强灵机一动,霍然说道。 “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成亲呀!找个女人成亲,把孩子生一生,不就断了江纯纯一心想入主傲丰堡的念头?”不知这是庹强的异想天开,还是他的玩笑话。 “那个女人不就很可怜了?” 在莫司傲淡然的语气中有了一丝起伏,他早就有孑然一身的淡然,成亲二字已撇得老远。 “这是你这厢的想法,人家对方可是乐的很呢!试想,能嫁给堂堂傲丰堡的少堡主是何等荣幸之事,哪家姑娘会觉得自己可怜呢?” “虚荣!” 第9章 “别小看这两个字,少了这两个字,世界就不会乱了,更不会有战争,但人生也无趣多了。”庹强自有他的一套想法。 “行,你有空有闲就去畅谈你的人生观吧!八爪鱼来了,我得走了。对了,有空去练练功夫,光有人生观没有体魄是不行的。” 莫司傲撂下一句调侃意味十足的诙谐之语,扬身跃离了地面,倏然远去。 “司傲,司傲,等我呀!”果真,江纯纯尖锐的嗓音伴随著她急促的脚步声,由远方匆匆跑来。 “别追了,他已经不在这了。”庹强似笑非笑地望著八爪鱼。 “庹强,你怎么不帮我喊住他?”母老虎发威了,狠狠地一跺脚,把庹强的脚趾差点儿给废了! 庹强抱脚,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你没瞧见少堡主轻功那么好,我哪喊得住他?” “你——算了,我去把他找回来。”江纯纯拎起裙摆,死不罢休的继续往莫司傲消逸的方向追了去。 庹强摇摇头,只好祝他自求多福罗! 水胭又拿著扫帚在橡篱外晃荡著。 这些天她只要是想家、想爹、想黑店,就会到此藉著这幕似曾相识的景物慰藉一番。虽然她不能真正的踏进这地方,但凭著当初第一眼的记忆,她依旧可以藉著回忆,一解思乡之苦。 唉!她已好些天没见过他了,自从一早他的未婚妻来到这里后,她便不愿到前厅去,以免看见自己不愿看见的镜头。 水胭不禁抱怨起自己,什么时候她变得如此退缩了?无论他认不认她,她可以坦白自己的身份呀!就拿当年她与他的交情,莫哥哥不至于不理她而要赶走她吧! 从前莫哥哥是那么的疼她、爱她,而如今呢? 他已有了未婚妻,有了傲丰堡,谁还会愿意去理会当年害他坠崖的坏女孩儿! “喂,你这小子,有没有看到你们少堡主呀?” 江纯纯追著莫司傲到这儿就失去了线索,刚好瞧见水胭在附近扫著落叶,於是上前追问道。 “少堡主!他不是和你在一块儿吗?”水胭语气酸酸的说。听到有关莫司傲的事,水胭就感到一阵怅然,而且是从这个女人嘴里说出。 “他……他本来是和我在一块儿呀!只是他突然不见了。”江纯纯死都不肯承认莫司傲躲著自己,她丢不起这个脸啊! 她甚至弄不懂莫司傲究竟是怎么搞的,自己长得又不差,家世也不错,他干嘛避她避得像瘟神似的。 “我并没看到他,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水胭无精打采的说著,她一点儿也不希望江纯纯能找到莫司傲。 “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他往这儿来的。”江纯纯不死心的四处张望著,突然让她瞧见了橡篱这间别致的建筑,“咦,这是什么地方?” “你不认识字吗?这是橡篱。” “你这小子是什么态度,不服气吗?”江纯纯凶狠的一把掐住水胭的耳朵,泼辣状尽现。 “好疼。”水胭的眼泪被逼出了眼眶。 “知道疼就别惹我,你等著好了,我一定要司傲把你赶出堡去。”说著,江纯纯就气呼呼的想闯进橡篱。 水胭顾不得伤心,慌忙得拉住她,“这是少堡主的禁地,你不能乱闯呀!” “奇怪了,你当真是卯上我了吗?瞧你一副娘娘腔的模样就恶心,少碰我。”江纯纯甩开了水胭的拉扯,粗壮的她毫不费力的将水胭推倒在地。 “不要进去,打死我,我也不能让你进去。”水胭非常尽职的又起身拉住江纯纯,即使身上已被撞得瘀青,她也要忍住。 “好,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江纯纯一巴掌甩在水胭的脸上,不仅如此,还连打带踹的,霍然间,水胭已鼻青脸肿,全身是伤,更让人怜惜的是,她紧抓著江纯纯的手依然没松开。 她这种固执的举动,更是惹恼了江纯纯,“你就是不放是不是?好,那我就把你的手打断。” 江纯纯像发了狂般,拿起水胭掉落在地上的竹帚,使劲的挥在水胭纤弱的手臂上,而水胭只是咬紧牙,就是不哭、不叫,也下放手。 “住手!”一声怒拔山河的暍厉声,由橡篱内响起,一瞬间,莫司傲已降身至江纯纯眼前,夺下她手中的扫帚。 江纯纯怔然,一看是莫司傲,马上变换了脸色,“司傲,你请的好仆人,他竟然不让我进去,还死命抓著我,想要调戏我呀!” 她调戏你!莫司傲怒目对上了江纯纯伪装无辜的眼。 “这里是我的私人禁地,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进来,她这么做并没错。你如果不希望让我下逐客令的话,最好别造次。” 随即他立即抱起水胭,走向橡篱。 “等等,你不是说谁都不能进去吗?为什么他——”江纯纯难以置信的指著莫司傲怀中的水胭,疑问丛生。 “你把她打戍这样,还敢说这种话,江二小姐,你只是客人,请你搞清楚,我手底下的任何一人都不是你能随便动的。”憋住满腹恨意的莫司傲,不再甩她,快步走进了橡篱。 他怎么也无法想像江纯纯会猖狂跋扈到这种程度!让他更心痛的是,那一棍棍抽在水胭身上的疼,这小小的身躯怎么受得了?她竟护他到了这种程度,不惜身受如火噬般的煎熬!她为何要这么做呢?这对她并没好处呀! 老天为何要让他遇上这么个儍女孩儿?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脸上平静无痕的他,一点儿也看不出他心中的激荡狂肆。 “什么?”她吃痛的抬起脸,腮边明显地肿了一块,这是江纯纯乱棍下的杰作。 “你明明可以让她进来,就免受皮肉之苦了。”望著她红肿的容颜,莫司傲心头禁不住一阵紧缩。 “我是你的手下,该听命於你,你不是说不能让任何人进来吗?”水胭极无力的说道。 “我没那么大的魅力让你做这样的牺牲。”他还是那副无表情的冷肃面容,这使得水胭大受刺激。 难道是自己多事吗?他根本就是要让那女人进来橡篱! 老天,她怎么做了件这么愚蠢的事? “很抱歉。” “为什么抱歉?” “我不知道我坏了你们的好事。”她眸中泛起冷冽的星光,恨自己的多情反被无情伤,不由自主的,那不受欢迎的泪儿像断了线的珍珠滑落了脸颊。 她凝眸深深看著莫司傲俊逸挺拔的轮廓,完全是莫哥哥的翻版,再加上一些岁月留下的痕迹,他显得更成熟有魅力,只是为何爱她宠她的心已变,是否自己再也得不到这样的恩宠? “你胡说什么?”莫司傲知道她误会了,但他并不解释,只是将她搁在椅上,从柜中拿出金创药为她细心擦上。 “你不用对我这样,让我走吧!” 水胭赌气的挥开他的手,拔腿就想跑。 “你别惹火我!”莫司傲猛地拉住她的手。八年来没人敢招惹他,他根本没准备好该如何来应付这个充满变数的女人。 “这儿不是你的禁地吗?我出去,顺便可以叫她进来。”她不是老早就把一切看得云淡风轻了吗?怎么对他喜欢另一个女人的事实还会感到如此介怀?她真的好气好气自己。 “这里既是我的地方,你走或离开,可有徵求我的同意?”他浑身散发出一股极欲杀人的怒焰,脸庞掠过一丝抽搐。 “好,那我现在求你放我出去!”水胭胸口莫名地充塞了一股沉重的压力。如今她才知道,他不仅颠覆了她的感情,更牵引著她每一根思维,她恨他,却更爱他! “该让你走的时候,我自然会放。” 莫司傲继续著他手上的动作,一抹消炎药剂洒向她破裂的唇角,水胭疼的咬紧唇,以至於齿痕处都泛出血丝! “天,你快松口!”他大暍出声。这儍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好疼。”她由齿缝中挤出一声呻吟,由唇角向四处泛起的疼痛让水胭无法忍受,假装的坚强这时一点儿也不管用了。 “松口就好,你忍耐点!”情急下,莫司傲已顾不得这许多,立即用口街上水胭的柔唇,并以舌尖挑开她的口,以自己来承受她咬唇的压力!但,他却控制不了那来自鼠蹊处陡升而起的欲念,想君子以对,却禁不住的欲更深更浓地一亲芳泽,眸中的困惑伴随著似火狂涛,他的吻加深了…… 水胭错愕了,莫哥哥在干嘛? “别……”呼出的语音噎在喉间,他听不清当成是呢喃:水胭的排拒也因他愈趋的温柔而陶醉退场。 炽烈的狂涛退了潮,一阵风自窗缝吹上他俩的脸,顿时,莫司傲与水胭都由这男欢女爱的游戏中清醒了! “你怎么可以?”水胭抚著自己的脸,既窘又羞。虽说她与莫哥哥是青梅竹马,但当时她还小,从不曾体会过男女间还能有这样令人痴迷倾倒的经验。 “乖乖听话,否则还会有下一次。”莫司傲不是恫吓她,他的确是这么想的,那一吻仿佛让他闻到了一丝熟悉感,他爱上了吻她的感觉。 “你……你没权利这么做。”她想退后,但抵住椅背的她已无退路。 “无权吗?我是不是有权揭穿你女儿身的身份?”他温暖的眸光敛去,换上一双精光。 “想拆穿我的身份赶我出堡?你是有权这么做。好,我走。” 她才刚挪动身子,就被莫司傲压的更紧,“别忘了,我尚未运用我的权利,你还不用走。” “那你要我如何呢?”他不爱她,却吻了她,只是在报复她阻碍了他与江纯纯的好事吗? 第10章 他们是不是也常常玩刚刚那种似火销魂的游戏? 不能再想了,水胭愈想愈是心碎欲绝。 “做我的女人。” 他的话如同巨雷般打得她头晕目眩;水胭痴儍的看著莫司傲,他那双黑眼诱惑般地蛊惑著她,她怎么也想不通,他不是有未婚妻吗?为何还要招惹她? 是看她儍,寻她开心吧! “不要说你不答应,由不得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你未婚妻呢?”水胭全然一头雾水,只能烦躁的叫嚣。 “未婚妻!”莫司傲冷笑著,“她告诉你的?” “难道不是?” “我没什么未婚妻,如果真要严格的说,从前是有过一个,但她死了。”他面无表情的说著,好似这是别人家的故事,全然与他无关。 “死了!”水胭喃喃念著,完全无法思考了。相隔了八年,他与她之间当真产生了隔阂吗?这些年来,他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他是如何获救,继而成为享誉江湖傲丰堡的少堡主?这所有的所有她都极想知道呀! “江纯纯就是我那未婚妻的妹妹,一心想妹代姊职。”他的表情冷峻,有著黑无人气的幽然。 “那不是很好吗?你并不吃亏。”她抚著双臂,紧抱著自己,当初她根本没想到她的莫哥哥还会娶别的女人。 “你看我像饥不择食的男人吗?”他回头,眯起细长的黑眸一瞬也不瞬的盯著水胭瞧。 “这么说,你爱你的未婚妻,她的死让你痛不欲生?”即使对方已经死了,但是水胭依然痛心,莫哥哥与她之间的感情原来早已变了质! “的确痛不欲生。”莫司傲苦哼了两声,就因为江纯纹的意外丧身,让她妹妹纠缠了他近两年,这种感觉的确是苦不堪言。 水胭吸了吸满是水气的鼻翼,苦涩的说著:“莫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莫司傲全身痉挛了下,他满是疑惑的看著水胭,“你——” 不可能,莫司傲告诉自己不可能!八年了,怎可能再遇上从前熟识的人;即使她是,以她的年龄算来也不过九或十岁吧!她不可能认识他的。 “你偷偷进我的房间过?”最有可能性的就是这个,她八成是看见了他桌上的圆石。 “我去打扫过,但是正大光明的走进去。”她不解,为何莫哥哥老要将她想像成如此不值,况且事实上她只负责扫地。 “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莫司傲那孤僻冶傲的神情让她看了好慌! “算了,从前的一切种种我会忘了它,你最好也是,从今天起,我也希望你能乖一点,别再耍什么花样。” 莫司傲所谓的从前种种乃指她偷看过他桌上圆石以及蓄意欺骗他的事,而水胭可不这么想了,她以为他指的是八年前黑店的那段时光。 “不,我不!你怎么可以那么残忍,我不答应。”水胭泪眼婆娑地喊著,那段时光是她唯一仅存的回忆,怎能忘了! “你……那就随你。走,出去陪我演一出戏,亲热的戏码。” 他以拇指拂去她脸上的水迹,嘴角带著邪魅笑意,抓著她往外走去。他确定那个江纯纯必定还不死心的守在橡篱外,看来为了让她死心,只好来这一著棋了。 或许这会坏了他一世英名,但莫司傲并不介意。 而水胭只能像傀儡似地跟著他走,身心俱疲的她已无心抗拒,随他了!既是自己欠他的,就还回这笔债再走吧! 他已不再是她的莫哥哥…… 第五章 果真,江纯纯依然不死心地坐在橡篱外的石椅上,她那气愤难当的表情说明了她的气还不会那么快就消逸无踪。 莫司傲搂著水胭,踏出了橡篱,不时在呆若木鸡的水胭耳旁款款私语著,这亲昵的动作不仅吓坏了江纯纯,更让她火冒三丈。 “你……你们这对狗男女!不,是狗男……天呀!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太可怕、太龌龊了!” 江纯纯指著他俩的鼻子拚命的叫骂著。莫司傲只是冷淡的一笑,这不就是他想达到的目的吗? 江纯纯见对莫司傲开炮发生不了作用,于是将矛头转向水胭,“我就说嘛!你这个娘娘腔的下人有问题,原来靠著自己有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来勾引我的司傲,恶不恶心嘛!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她猛力挥下的手被莫司傲逮个正著,他气愤的一甩,将江纯纯抛至数十尺外的距离,“江二小姐,收敛一下你的脾气,她不是你能碰的。” “司傲你……你不要管他好不好?我可以不介意你有这种纪录,只要你现在就远离这个臭男人。” 江纯纯用颤抖的指尖比著水胭。 “她一点儿都不臭,我倒觉得她挺香的。”莫司傲埋首在水胭颈间,意犹未尽地吸取著属於女人特有的馨香。 水胭一阵战栗,因他那过份亲密的举动;如果他是真心的该有多好,偏偏她只是他拿来来击退另一个女人的武器。 她突然羡慕起江纯纯的姊姊,一个能深获莫哥哥爱意的女子,若是换成是她,?即使死她都愿意。 “莫司傲,你——我要将这件丑闻四处宣扬,让你无法在江湖上立足。”江纯纯浑身血液迅速流失,完全冷静不下的大声咆哮。 “欢迎之至。” 他勾起水胭的纤腰往自己身上用力一带,对著江纯纯说:“需不需要一些养眼的镜头好让你制造宣传的效果?” 冷语方休,他利如枭鹰的视线立即转向水胭,眼眸闪著黝亮奇异的光芒;狂野不羁的笑意散在唇间,猛一沉首,独霸了她的檀口。 刚开始,他只是意思意思的浅尝低吻,只因她的唇太软,又甜得腻人,散出妩媚幽然的女人香,莫司傲情不自禁的加深手臂的力量,将她箝在怀中,恣意汲取著他所要的芬芳。 水胭紧紧攀住他的背部,害怕自己会虚软的跪在他的脚前;一股股热流自她的末枪神经传遍四肢百骸,她不要在江纯纯面前表露出自己对莫司傲的痴狂,但已经完全由不得自己了。 她明眸半掩,双颊染上绚丽的颜色,已将反抗遗忘在周遭的某个角落了。水胭告诉自己,她爱他,无怨无悔的爱他! “你们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江纯纯节节往后退,看著他俩这种亲热的举动,是又嫉妒又诧异!“放心好了,过不了多久,我会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们俩之间的这种肮脏事!”拎高裙摆,她踉跄的跑了。 “你赋予我的任务,我已圆满达成了,是不是可以走了?”水胭神情呆滞的说,心头苦不堪言。 “当然。”每每见到她这抹凄凉幽冷的表情,为何总是会触动他的内心深处某一种记忆?好像…… 水胭转首,往堡外的方向而去。 “你去哪儿?” “回家。” “谁准你回去?”他一个大跨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该还的我全都还了,咱俩已两不相欠,你别再逼我。”相顾戚然,水胭已不敢再抬头看他。 “你说什么?”他全听不懂。 “你懂的,只是你不想面对。”她凄楚的一笑,继续她的步履。 “你或许是累了,好好去歇会儿吧!但我是不会让你走的,配合我的戏码尚未落幕,你是不能临阵脱逃的。” 水胭背对著他,摇摇头,叹口气後才道:“好吧!看什么时候结束了,记得告诉我。” 举步往前挪,她暂时不想再面对这个让她心碎的男人。 “齐姊……小齐,这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 子黔气冲冲的冲进水胭的房里,表情尽是不满与质疑。 “你这是干什么?出去,我想睡了。”水胭不敢面对他,看见了子黔,她就想起慈蔼的赵爷爷,如今傲丰堡已将她与莫司傲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传进赵爷爷的耳里,他年纪大了怎受得了! “你和少堡主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传出你俩有断袖之癖?老天,偏偏就只有我知道你是个女的呀!”子黔急躁的坐在椅上。真该怪他,最近忙著练功,极少有时间来看齐姊姊,要不,应该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少堡主和齐姊姊本就是地造天设的一对,就是有人爱乱嚼舌根传成什么断袖之类的传言,这岂不是坏了他俩一生清誉。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既已传开也就认了。” 水胭坐在子黔对面,神情有些飘忽。她怀疑,这是不是她当初害莫哥哥坠崖的报应? “你怎么可以?快告诉大家你是个女的呀!”子黔著急的说道。 水胭摇摇头,“既然他不在意,我就奉陪。” “奇怪,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少堡主是不是就是你要找的人?”聪明的子黔早就怀疑了,记得他上回问过她却得不到答案,况且水胭不说,他也不便再问。但现在这种紧急状况,他不能再噤声不语了。 “子黔——” “别再拿话瞒我,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子黔厉声打断她的否认。 “可惜他已经变了。”忍不住涌上心头的哀愁,水胭掩面低泣。 “他当真是?”虽已有心理准备,但子黔仍错愕不已。 “没错,但他似乎忘了我,要不就是还对我记恨。”水胭撇唇一笑,笑里暗藏苦涩。 “不要委屈自己,你不敢去,我可以去找他理论。” “我和他之间的事你是不会懂的,当初是我害了他,是我欠他的。而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回报这份情债。” “齐……” “别提了,我自有分寸。 第11章 夜已深,你回去休息吧!明儿个还要早起练功。”水胭咽泪装欢,催促著他离去。 “好吧!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子黔不放心的回头张望。 “放心,我会的。你真是比老婆婆还聒噪。”她笑的抹去泪,推著子黔出房门。 犹不知在暗处站著一个挺拔俊逸的人影,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直至子黔走远后,他又将目光转向水胭的房门,待窗棂处灯火熄灭後,才回身离去。 “你说什么?她是个女的!”在庹强的逼问下,莫司傲无奈地道出这件秘密,只因他信任庹强不是个大嘴巴的男人。 “你怀疑?” “我不是怀疑,再说她长得的确是美丽绝伦,虽一身男装打扮,还是掩不住那抹纤容妍丽的身影。”庹强说的是事实,也因此当整个傲丰堡传闻少堡主与水胭之间的流言时,大家都深信不疑。 “她是个女的,难道你真的跟人家……” “庹强!” “好,好,算我说错话了,那你就愿意让大夥这么误会下去?”庹强简直不可思议,少堡主没事闹这种有损人格的事干嘛? “这场误会本不在我的计画中,都是江纯纯闹出来的。”他埋首批示著几份堡内的帐务,彷佛这件事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江纯纯她——哦,我懂了!你是想拿这件事来断绝她的希望?可是……可是这未免太矫枉过正。”庹强难以置信地道,也难怪莫司傲临时取消了昨晚为江纯纯洗尘的晚宴,他虽不说,但庹强心里有数,莫司傲是恨死那女人了。 “我无所谓。” “你……那她呢?人家一个姑娘家。” “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只是陪我演出戏,下台后,她可以又回到她女儿身的模样,对她来说没有损失。” 他轻描淡写道,眉宇间有难以名状的自主与孤傲。 “唉!看来我是说不动你了。但难道你不怕你的声誉就此一落千丈?”庹强依然极力想提醒他,人言可畏,千万别身陷蜚言流语之中。 “怕我间接影响了傲丰堡的名声?”莫司傲瞄了他一眼,眼中含笑。 “天地良心,你可别误会我。”庹强脸色丕变,他就是受不了莫司傲动不动就拿言辞诓他、开他玩笑。 “哈……你真好玩!”莫司傲放下笔,飒爽笑道。 “少堡主,该正经的时候,你能不能就正经点儿?”庹强已气的跳脚。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倘若你成为老妈子的话,我可是会敬谢不敏。”莫司傲笑话他的神经质。 或许在他的心灵深处就有种和那女孩儿撇不清的感觉,也或许他想藉此事牵绊住她,所以任何代价他都不惜付出。 “我也知道自己满罗唆的,可是我是出于真心呀!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传言有多难听?” 莫司傲收拾了桌上的东西,站起身道:“我想像得出来。”走向门边为庹强开启门,“拜托,让我静一静,你再这么聒噪下去,我可能连一本帐本都看不完了。” 见了那么明显的驱逐令,庹强只好耸耸肩,“成,我出去。不过,求你还是好好想想吧!现在澄清还来得及,至少爱上个女人比爱上个男人好让众人接受吧!” 莫司傲倚门不语,只是伸出手指著外头。 庹强耸耸肩,也只有无奈的接受这种命令了。 水胭在北晨堡厅内收拾著环境,过往人们对她所表现出的异样眼光,她全都视而不见,心如止水的她自认能再承受各种打击。 这数天来,她的朋友明显少了许多,除了子黔偶尔来安慰她、看看她之外,剩下已没几个人愿与她攀谈了。 大家都视她为违悖礼教的坏“男人”,qi书+奇书-齐书更责难她是害少堡主堕落的祸首。 “水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老早就想问你了。” 蔡总管忍了两天,终于开口问道;水胭这孩子虽长得眉清目秀,但他相信他绝不可能与少堡主发生这种不正常的暧昧关系。 况且少堡主向来古怪沉默得紧,有可能是这样的人吗? “既是流言,我无话可说。”她分明是想采以消极的态度。 “流言!这么说这传言是假的罗!”蔡总管喜出望外,他就知道少堡主和水胭不是这种人。 “本来就是假的,那天只是我不小心让江……摔伤了,少堡主好心扶我进橡篱敷药,或许被某些意图不轨的人瞧见,故意渲染戍这样。” 水胭隐瞒下江纯纯的那段,毕竟在这种人言凿凿的过度时期,任何事都可能愈描愈黑。 “原来如此,不知是哪个浑蛋,故意要搬弄是非,弄污了少堡主的人格与清白。”蔡总管义愤填膺不已。 水胭只是无奈的笑笑,楚楚动人的脸上带著些迷惘,“蔡总管放心,我不会破坏少堡主的名誉的。” “那就好,这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相信总有一天会拨云见日的。” 蔡总管拍拍水胭的手,带著安慰的神情离开了。 水胭颓然坐在长椅上,她该怎么办?这传言似乎不像她所想像的那么简单,本以为只是喧闹一时,只要当事人保持缄默,自然会消退,但想不到已经三、四天了,蜚言不仅没有退散,反而更加猖獗,再这么下去,一定会将莫司傲的名声毁于一旦。 她应该挽救这件事,以免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才是。 “水胭。” 闻言,她立即回首张望,“大师兄——”庹强怎会来找她呢?唉!八成又是为了那件事。她已经懒得再对任何人做解释了,“我只能说我和少堡主是清白的,信不信就由你……” “我不是来责备你的,也知道你是无辜的。”庹强对她笑笑,“况且你刚才和蔡总管所说的话我全听见了。” “那你……” “我是想求你救救少堡主。” “我救他?”水困此刻的心情是纷扰无绪、愁思万缕,理不清庹强话中含意。 “把你的真实身份说出,所有事自然就迎刃而解了。”庹强已顾不得许多,即使是满口荒唐的话他也要说。 “他告诉你的?”水胭深颦抿唇,神色不悦。他气莫司傲怎能言而无信,她已答应他当他的假女友,甚至陪他演了一段她将后悔终生的戏码,为何还要出卖她? “别怪他,因为他相信我,希望你也能信得过我。”他脸上刻划著苦涩的线条,堡里发生这种事,师父回来怎么受得了?就不知少堡主是怎么想的。 但愿眼前这女孩能帮帮忙,这不仅能帮助莫司傲,也能挽回傲丰堡的名誉。 “我凭什么相信你?” “对,你是没理由相信我,但当你听了他的故事,你就会和我一样关心他,忍受他的变化无常。” “你是指莫司傲?”他的故事?是这八年来所发生的事吗? “没错。”而且我也知道这次放话出去的人是江纯纯,你或许不知她一直……” “你是要告诉我他与江纯纯姊姊之间的故事?” 不!她不想听。她不要听莫哥哥与别人的爱情故事,毕竟她一直在忍受著心头如针戳般的疼痛,老天不能再残害她了! “江纯纹?你知道她?”庹强压根不是想跟水胭提及江纯纹的事,也没什么好提的。 水胭点点头,“我不想听有关他的任何事,也没权利知道。” “你……”庹强无奈的耸耸肩,“奸吧!不过我希望你能试著了解他,其实他是很孤独的,从我认识他那天起,他就是这样。” “身为傲丰堡的少堡主,他有什么好孤独的?” 水胭冷冷一笑,这八年来他有了未婚妻,有了地位权势;而她呢?除了那一场场的梦魇纠缠著自己,一重重的愧疚如影随形,还有那一日比一日还要加深的思念外,她什么都没有啊! 他甚至狠心的不认自己,孤独的人是她。 “或许是跟他的失去记忆有关吧!”庹强面带忧色。 “你说什么?他失去记忆?”水胭猛一回身,这样的答案冲击得她几乎体无完肤!万万想不到是这样的结果。 莫哥哥并不是不认她。 “自八年前师父救起他时就如此了,或许是头部受重创所致吧!在这八年间,他从未想起什么,也因此他落寞孤寂、无安全感,所以对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来说,你不能太苛求。” 庹强的话多少稀释了水胭心中的苍茫,但随即又被一阵失落感覆上原有的伤口上。难怪他会对她没有任何反应,也难怪他会拿话来伤她,原来他早已不记得她了。想不到八年来在他的脑子里从未有过她的出现! 水胭凄怆一笑,表情中有著无以复加的悲愁与难过。 “老天,我对他究竟做了什么?”水胭自责的更深了,自己一时的赌气害了他那么久,她到底做了什么呀? “你说什么?”庹强听不清楚她喃喃自语的内容。 “没……没什么。”莫哥哥的脑海里已没有他俩过去的快乐时光,她一定要挽回他。 “大师兄,你回去吧!” “水胭——”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交给我吧!”水胭冶静的道。 她既这么说,庹强也不便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默然的离开了。不知为何,在他心中竟有一种感觉,他发现这女孩儿和少堡主间似乎曾有某种默契存在,一种极为相似的气质! 夜阑人静,蝉鸣蛙啼。 水胭换上一袭女装叩了叩莫司傲的房门。 “谁?” 第12章 倚著后窗,遥望月色的莫司傲竖耳听著,这不像是庹强的做法,他从不叩门的。 “齐水胭。”清脆悦耳的嗓音自门缝滑进了莫司傲的耳里;他蓦然一惊,困惑地揽起眉峰,看向门口处。 他犹豫著该不该开启这扇门,更怀疑她来找他的目的为何?是受不了那些外在的压力了吗? “那么晚了,有事吗?” 他依旧坐在原处,没有更动坐姿,更没有开门的动作。 “先让我进去好吗?”优美的音色再度扬起,重重袭上了莫司傲的心,外头秋浓夜寒,他著实不忍心让她在外饱受风霜。 莫司傲曜下窗栏,走向房门放下门闩,背转过身,“你可以进来了。” 水胭轻轻推开门,跨步进去,看著莫司傲挺拔的背影:心中感触油然而生,他是莫哥哥,可惜却已忘了她。 “那么晚了你还来找我,不怕引起更多的流言?”他表情沉默的走回案边,坐下椅子后,才抬头望向她。 顿时,他被眼前那宛如天仙下凡般的女子慑住了灵魂,痴痴的看向她,“你……你疯了吗?” 她居然换上女装!回复女儿身! “我没疯,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 在莫司傲的盯视下,水胭毫无回避他目光的意思,她就是要刺激他的视觉感官,希望能唤回他隐藏已久的记忆。 记得我吗?我是你从小爱护的水胭,我长大了。 “你这是何必?”莫司傲倏然站起身,欺向她,与她的眸光相接,“这么做是想勾引我吗?” “你明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明天起我会以这样的打扮面对众人。”她已下了决定,一意孤行,在所不惜。 “为了撇清传闻?” “不错。”她义无反顾地道。 “为谁?” “为你。” “为我?哈……不需要,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他凛著一张脸,眸中蔓延著深深的嘲弄,虽带著一股沧桑,但仍无损于他的傲气逼人,反更增添了几许狂肆的不羁与落拓。 “但我在意。”水咽毫不避讳地定定注视著他那双足以融化任何女人的深邃眼眸,她要以自己的柔情抚平他的伤。 失去记忆并不能代表什么,即使他永远记不起从前,她也要让他的心里、脑海里从今而后永远充塞著她的影子,不会再将她遗忘。 她将用这无怨无悔的爱来赎这场罪。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爱上我这个毁了容的男人?”他的眼瞳泛光,像鹰一般准确地将她纳入他灼热的目光中。 “别自惭形秽,那伤疤只带给你狂野的外表,要不,江纯纯怎么赖著你不放。”水胭走近他,以温柔的神情抚触著他。 莫司傲深蹙眉峰,看著她的眼神中尽是疑窦! 坦白说,他在意的是那种没有过去的空虚,以及那抹时而纠缠他的模糊影像,潜意识里他总觉得自己负了某人,可惜一直想不出半点端倪。 也因此,自他满二十岁起,不少富商巨贾想与他联姻攀交情,均被他所拒绝,因为他不知在他的过去里有人在等他吗?他有家庭了吗?有爹有娘吗? 这种种困顿让他常年郁郁不乐。 至於脸上那痕迹只是他拿来刺激水胭的藉口,他早就不以为意了。 “这么说你也是罗?” “我是,早在十年前我在草丛边发现你倒卧在水洼处时,就认定你了。莫哥哥,我找了你、想了你八年,难道你对我真的一点儿印象也没?” 水胭抓住他的手,扑进他的怀里;她早就想这么做了,今天她也终于有勇气面对他,“不要忘了我,你不能忘了我,难道你忘了黑店,忘了我爹齐叔,忘了爷孟宁风,甚至忘了你本叫莫凉?我是胭儿呀!从小就爱缠著你的胭儿,你瞧我头上这珠簪就是我十岁生日那天你送我的,我一直留到现在……” “别说了!” 莫司傲抚著太阳穴,他僵直了身子,直觉脑门发胀,怔仲地看著地面。这个答案对他冲击太大,是真是假,他无法辨别,只能暍止她别再说下去! “你不相信我?”水胭倒退了一步,那闪烁的泪影,柔媚如秋水般的水晶眸子足以震撼人心,尤其是莫司傲。 “我没否决你的话,但又凭什么相信你?”他语带苦涩道。 “你喊喊看“胭儿”,你试著喊喊看,一定会想起什么的,失去记忆并不算什么,我一定可以帮你唤回它的。” 莫司傲的脸色马上一沉,“是谁告诉你的?” “是谁告诉我的很重要吗?” “我不喜欢别人戏弄我。你曾进我房里看过这颗石子吗?”莫司傲从桌上拿起那颗圆石,递在她眼前。 水胭看著它,许久,两行泪因而落在她的颊上,她颤抖地伸出手接过了它,紧紧的揉在怀中,“想不到你还留著它,它是我在梅河畔捡来的。记得当时你教我认字写字,我第一个会写的字就是莫哥哥,所以我刻上了它。”她看了看它,突然破涕而笑,“写的好丑哟!” “我认为你早已看过它,所以自编自导了这出感人肺腑的剧情。” 莫司傲面无表情的说,其实心里已有了些许的动摇,他似乎有点相信她的话了。 “你认为我有这样的企图?不是!莫哥哥,你要相信胭儿,八年前的胭儿常爱闹事,但现在不会了。再说,在此之前,我并没见到过这颗石子,你要相信我。”她抱得他好紧好紧,深怕他拒绝了她。 “胭儿——”莫司傲喃喃自语,每念一句,脑海中似乎会晃过一道影子,那娇小的倩影是她吗? 他摇摇头,抱著脑袋坐进椅中。 “想起了吗?”她蹲在他面前,深情挚意的问著。 “我想不起来!”他痛苦地呻吟,表情尽是无奈;岁月的流转向来不留情,却唤不回他所要的回忆。 “没关系,慢慢来。”水胭尽可能的安抚道,看他痛苦她也不好受。 “你当真认识我?又怎么会找来这儿的?”轻轻拂上她红润的脸庞,莫司傲渐渐相信了眼前这个善良的女孩儿。 只因他对她本就有一股莫名的情愫在。 “这说来话长,或许是天意,它让我来到了傲丰堡。”水胭开心的笑了,至少他不再怀疑她。 莫司傲摇摇头,远然站起身,“不要对我那么好,即使我是你说的那人,也早已不是原来的他了。” “但我永远认定你。” “我要是永远记不起你呢?”他冷漠的问。 “我会守在你身边一辈子,让你记起我来。”她擤了擤鼻子,轻声的说。 “哈,我不相信一辈子。” “与其你说不相信一辈子,不如说你不相信的是我吧!如果真是这样,我可以与你定下卖身契,一辈子的卖身契。”水胭凄楚地低喃著,她早已下定主意要用尽后半辈子来挽回他的心。 “订下卖身契,你就是傲丰堡的死奴了,你不怕我这个少堡主会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来另结连理?” 他低首逼视着她,不及盈寸的距离下,他的五官几乎融入她的视线中;风声冷笑不断刺激著她的耳膜。 “我……”水胭向后倚,心生惊栗,但她仍然勇敢的说道:“我不怕,因为你不会。” “那么笃定?你不担心自己失算了?”莫司傲也不懂自己为何要对她接二连三说出那么多残忍无情之语,但他就是想点醒她,不愿她只是一味的执迷于自己,等她对他恢复记忆的信心消退后,这对彼此都是伤害。 水胭闭上眼,吞回即将掉出的泪,再度睁开时,她满脸镇定地道:“即使是万劫不复、逼体鳞伤,我也愿意赌一赌。” 他勾起她的下颚,一脸使坏相,“好,既然你已是我的仆人,是不是该顺从我的意思?”水胭点点头。 “即使我现在想要了你?”他邪魅一笑。 “你……你不会……” “不会吗?试试才知道。”猛地,他用力揽她入怀,将湿热的薄唇辗转在她的檀口上,她的美早就令他怦然心动,倘若她说的是真的,她早在八年前就已认定自己,他当然也是喜欢她的。 即使是现在,他甚至可以说已经迷恋上这样的女子。 一手按住她的领扣,他粗嘎的说道:“你猜错了,我会。但你可以后悔。” “我不后悔。”她本就属于他,无论现在、从前、以后。 莫司傲倒抽了口气,他只不过是试探她,想不到她真是天真的可以!“那么无怨无侮?” “因为我爱你。”她克服了害羞,努力伸出自己的手,攀住他的颈项,再也不愿放开他。 “胭儿……”他微蹙眉,一时还应付不来她的深情以对;他恨自己为何记不得她,他想拥有属于她的所有记忆。 莫可傲俯下身,将头埋进水胭白皙的颈窝处,吸取那份甜蜜芳香,捧掬她的俏脸,性感的薄唇婉蜒来到了她宛如出水白莲的粉颊,沸腾的热情似潮水涌向两人,这一发不可收拾的激狂,逐渐淹没了彼此。 烛光映得他俩跃舞的身形,炽烈的情欲,炙热狂烧;满地褪下的衣衫,也隐隐纠缠成痴…… 第六章 “你是水胭?” 翌日一早,水胭以女儿身的真面目出现在傲丰堡,她不愿让这污秽的流言缠上莫司傲的身,这不仅害了他,也会伤到傲丰堡的威势。 以这样的面目出现,真是吓著了蔡总管。 “不错,我是水胭,想不到蔡总管还看得出是我。”水胭轻轻笑说,她的莺声燕语让蔡总管舍不得责骂她的欺骗。 第13章 “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蔡总管完全儍了,前一阵子才传闻她与少堡主间的断袖绯闻,今天她又变成个姑娘家,她与少堡主两人在玩什么把戏呀?他还真是弄混了! “蔡总管,我本就是女儿身,当初是我骗了你,请你见谅。因为水胭出门在外,需要盘缠,正好贵堡招揽仆役,却只限于男厮,水胭没办法,只好出此下策,绝无隐瞒之心,实乃不得已。”水胭屈膝致歉,说明原委。 “这个我可以理解,可是你和少堡主间……” “我今天之所以出示女儿身,则是不想让众人再误会少堡主与我的关系。”在水胭诚恳的眼神中,蔡总管可看出她的用心良苦。 “难怪你向我保证绝不会和少堡主发生那样的事,原来你是个女的,这我也就放心了。只是奇怪的是,你和少堡主为何会牵扯在一块儿?该不会你俩真的有情吧!” 蔡总管也不过才三十来岁,尚未到老眼昏花之龄,这种事他还能看出些端倪和蹊跷之处。 水胭脸庞突然染上绯丽的色彩,似羞又忧的说:“我对他有情,但他对我……还需要时间的证实。” 蔡总管搔搔脑门,这娃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呀?该不会是现在谈情说爱的新术语吧!他在傲丰堡少说也待了将近十年,除了那桩被逼迫的婚事外,他从未见过少堡主有扯过感情的纪录,可见他这次是玩真的了!那水胭又为何一副心事重重、无精打采的模样? “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 “无妨,日子久了,你就会明了。”水胭浅浅一笑,她对自己是极具信心的,否则昨夜他不会…… 瞧著偶尔飘来两霞光覆上水胭柔皙的俏脸,蔡总管不禁感叹八成是自己老眼昏花了,那么美的姑娘家当初他竟然看不出来!“说了一堆,我还是不明白,反正只要澄清误会,我也就放心了。” “总管勿操心,这事由我去担待。” “也好。对了,既然你是个姑娘家,过去的工作对你而言算是有点儿吃重,明儿开始我重新分派工作给你……咦,不对!既然你和咱们少堡主……那有可能以后你将成为少主夫人,怎么可以再干这些粗活呢?”这下蔡总管的脑子更乱了,不知怎么做才好,该去请示一下少堡主吗? 水胭摇著头,轻盈的笑容安抚了蔡总管紊乱的思绪,“不,蔡总管。该做的事我还是得做,你别多心,这本是我份内之事。至于重新分派工作也不用了,以前的事我已做得驾轻就熟,应付得来。” “这……这怎么好?”蔡总管踌躇了,这不是得罪了未来的少主夫人! “没问题的。” “我还是请示一下少堡主的好。”蔡总管怎么想都不妥。 “不用了,我先去干活了。” 不等蔡总管出言制止,水胭已拎起水桶飞快的跑到后院打水去了。蔡总管摇头搔耳,这是个什么样的情形,怎么都看不懂呢? “齐姊姊,我帮你。” 很快的,水胭是女儿身的传言又漫布到傲丰堡的各个角落,子黔乍闻,顾不得放下练功的进度,飞奔至北晨堡,想向水胭问个详细。 她怎么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做出这种出人意表的事?只是如此一来,他就不用再做作的喊她“小齐”了。 “谢谢你,子黔。”水胭将绳索交给他,子黔很快地将沉重的水桶自井底拉起。 “你怎么来了?” “我又听到关于你的传闻,齐姊姊,你这是为什么?”子黔的口气近乎责备,他不清楚她与莫司傲之间究竟是怎么了,只希望她别伤了自己。 “我已经和他摊牌了。”她沉静的说。 “那他怎么说?” 子黔急急问著,这可是一桩大事呀!怎么瞧齐姊姊睑上全无兴奋之情,莫非少堡主真不愿认她? “他……”水胭决定为莫哥哥保留著失忆的秘密,这是他最不愿面对的事实,她怎能嚼舌根呢?“他当然愿意认我了,你就少为我操心了。” “可是我看你……” “天哪!你怎么愈来愈像赵爷爷了?”水胭笑睨著他;子黔闻言也笑了。 远远地,莫司傲走了过来,他深蹙剑眉,定定地看著他们一会儿。 “少堡主!”子黔首先看见了他。 水胭倏然回首,讶异他的出现,这后院鸟不生蛋之地,他是从不曾来过的!“少……少堡主。” “我有事和她谈,你先下去。”莫司傲面无表情的沉声说道。 “是。”子黔偷瞟了他俩一眼,应声退下。 水胭立即说:“他是——” “你不必对我解释。”他顿了会儿又说:“昨晚很抱歉。怎么不休息一天,身体吃的消吗?”莫司傲自知昨夜自己似乎收敛不起飞猛气势,明知是她的第一次他该温柔些,但她那柔软的身子、燕语喃喃,均是让他情不自禁、欲罢不能的诱惑。 他不后悔这么做,却恨自己的鲁莽。 “我……”红云又飞上颊边,水胭霍然低首,“我还可以。” 莫司傲霍地提起子黔搁在地上的水桶,往花园而去,水胭则快步跟于后。 “以后别再做这种粗重的工作,挑点简单的做就行了。”他边走边说,语调中的沉静让水胭分辨不出他是生气抑或是担心。 “我不觉得重呀!我可以胜任。你快放下,我来就成了。”堂堂少堡主为她提水施肥的,准会引起旁人再次的闲言。 “我和他不同吗?”他煞住脚步,凝神间她。 “他?” “赵子黔。” “子黔!你怎么会提起他?他和赵爷爷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路从梅河口来到四川都是受到他们的照顾。”她偷偷地望了他一眼,企图从他的神情中了解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我知道。”他锁住她的目光,并未走开。 “你知道?”水胭错愕,这事他不可能会知道的。 莫司傲放下水桶,撩起她耳际的一缯发丝,语调霎时变得温柔又多情,“有关你所有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少堡主……” “叫我莫哥哥。” “莫……”泪水溢满眼眶,水胭久久发不出声音,最后以残缺的嗓音喊出:“莫哥哥。” 他终於接受她了!他的心终于容纳了她!莫哥哥还是对她有情的,水胭喜极而泣,她已得到了证实。 “水胭。”他重重的将她揉进怀中,语气沉重的说:“给我点儿时间,我会想起你。我厌恶孤独,我害怕空白的过往,那种被摒弃在时间河流外的感觉,你是无法体会的。” “我知道,我懂。莫哥哥,你不会孤寂的,在我过往的回忆里全都是你的影子,即使你记不起,我可以替你回想,说给你听。你的过去多采多姿,绝不是空白的,也绝不空洞。”水胭反抱住他,好紧好紧。她可感受到他身体的战栗与胸口处不安的起伏,她将尽可能为他抚平一切。 “你愿意说给我听吗?有关你我的相遇,还有那……黑店的一切。”沉浮了多年的感情,莫司傲如今才真正感到落了根。 黑店,一种朦胧的影像,却始终没有实景的出现。 “其实橡篱可以说是黑店的翻版。”水胭对他报以灿烂的笑意,鼓励著他。 “你的意思是橡篱的景致和黑店相似?”这点倒是让莫司傲感到意外,他只知道这景象多年来常常出现在他的梦中,想不到那就是黑店! 这么说,他有可能会忆起往事罗? “没错,所以我说你一定会想起的,千万别气馁好吗?” 水胭目光柔柔瑷瑷,诉说著自己对他的信心;她的莫哥哥从不曾让她失望的,他定会成功! “那你我的过去?”这点才是莫司傲想知道的。 “你是我八岁那年在梅河畔捡来的。”水胭轻笑道。 莫司傲深锁眉头,不可思议的提高声调,“我是你捡来的?” “没错,那时候的你满身血迹,后来我听说你是被仇家追杀。”水胭眼光缥缈,思绪渐渐游走在过往的记忆之中。 “仇家是谁?我……那时的我曾告诉过你吗?”他急急地问,想不到家仇未报,他却已忘了仇家是谁。 水胭摇著小脑袋,“这要问我爹,我不清楚。” “你爹他?” “你都喊他齐叔,他可是教你武艺的启蒙师父哟!”水胭很自豪地道,说起爹爹的功夫,那可是一流的,就连与爷孟宁风比试都还可以打个平手呢! “难怪,难怪义父曾说在传授我武功时,发现我体内凝聚著一股满深的内力,原来那都是……都是……” “齐叔。”水胭提醒他。 “齐叔的功劳。”本以为喊的会不自在,想不到还满顺口的。当齐叔二字滑出口时,他心头竟有一股非常沁心温暖的感受。 那种感觉似一种亲情的呼唤般。 “改天咱们一块儿回黑店好吗?爹要是知道你还活在世上,八年来又有那么好的成就,一定会为你高兴的。”说及此,水胭忍不住心底泛酸,鼻儿微红。 当初的不告而别,爹一定很伤心吧!她好想回去看看他。 “也好,过些时日咱们就回黑店看看他,或许旧地重游,我能想起什么,再者,就是要间清楚当初杀害我全家的人究竟是谁?” 复仇的光芒在他瞳仁中闪烁,现在他已是个有自主能力的成年人了,家仇未报怎能一人苟活在世上。 “你是想——不,冤冤相报何时了,要是对方权势很大呢?我不要你再去冒险。” 第14章 水胭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怎能再让他因复仇重蹈覆辙? 再说十年过去了,就让所有的恩恩怨怨随风而逝吧!怀仇之心太浓烈又怎能活得快乐。 “胭儿,别勉强我。”莫司傲冷煞的目光转为为难的色彩。 “莫哥哥,我不要你再离开我,不要!”水胭那恳求的眼神如泣如诉,八年来她没有一天不是生活在绝望边缘,即使凌迟自己也无法表达这种痛楚于万一。 “放心,我再也不会了。” 虽然他对他俩的过往是一片空白,但似乎是习惯性的,对水胭他始终不忍她伤心、难过。 “真的?” 莫司傲点点头,环住她的纤腰带向自己,他告诉自己仇是要报,但他会以水胭的感受为第一考量,他会找机会说动她。 “明天起就不要再干这些粗活了。”他再次提醒她。 “不做事我会无聊,就让我做点简单的工作嘛!”莫哥哥已不似从前,现在的他有那么多傲丰堡的事要处理,平日都用心于帐务上,几乎挪不出什么空闲的时间,更别说是陪她了。 她倒不如忙碌些,事时间会好过点。 “唉!你既然如此执著,那就随你了,不过工作量还是得减半。走,我陪你再去提几桶水。”他些微地扯开唇角,带著一抹笑意:八年来,这笑容对他来说可是最真实的一次。 然,这厢的江纯纯可就不得了了! 自从得知她处心积虑伤害的齐水胭原来是个女人时,简直是激愤的无以复加,不时以她那张邪恶的嘴脸咒骂著水胭。 “这女人真不简单,我居然被她给耍了!” “小姐,那怎么办?莫公子该不会喜欢那丫头吧!”小杏嚷嚷著,替江纯纯非常不服;再者,她的计画也将破灭了,怎么向主子交代呀! “你别烦我,这我怎么知道!那丫头竟敢跟我较劲,她大概不知我是何许人,活得不耐烦了!” 江纯纯挥了挥手,满脸不屑。 “是呀!你可是广天派的唯一传人,功夫也不赖,那女的是自找死路。”小杏当然附和道,她心里更是明白,江纯纯的武艺虽非一等一,但在女人中,她亦可说是名列榜上的。 “我更气的人是莫司傲,他非旦不顾及我倒追他的情份,还蓄意排挤我,难道我真有那么差吗?” “小姐不差,是他没眼光。”小杏拍著马屁道。还真是只道道地地的马屁精。 “一定是那个野女人诱骗了司傲,真不知羞!”听了小杏之言,她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水胭身上。 从前尽管莫司傲对她冷冷淡淡,至少也是彬彬有礼,哪像现在常出言编派她的不是,这八成是那女人搞的鬼!就连那晚的洗尘宴都莫名地取消,她真是不服气呀! “走,小姐。咱们去找她理论去,她不听话,你就给她饱以老拳,看她拽不拽。”小杏阴阴沉沉,那邪恶的心思比较起江纯纯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江纯纯是邪气,她则趋於狠毒。 “可是司傲他……” “你还顾忌他?管他的!出了气再说。” 拉起江纯纯的手,小杏带头的冲向北晨堡。 “齐水胭,你给我站住。”江纯纯冶声道。 水胭猛一回首,发觉自己整个人被她那仇视的眼光盯住,那阴恻恻的目光让她无法移动或开口。 “江姑娘,有事吗?”水胭已明显感觉出她的敌意,丝丝阴冷的空气渗入其鼻息中。水胭告诉自己,必须先武装好,好抵御这早就预知的冲击。 “你这个野丫头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给我滚出傲丰堡!”江纯纯恶声滔滔,目光如炬般地狂炽道。 江纯纯一心想赶走她,如此一来阻碍尽除,她又有登上堡主夫人位置的一天。 “无论我是打哪儿来的,你都没权利赶我走。”水胭冷静自持道。 “我没权利!你竟敢说我没权利?” 江纯纯咬著牙说,若不是顾及莫司傲的反应,她早就想一掌将水胭给劈了,免得破坏她的好事。 “除了莫哥哥,没有人能赶我走。” “莫哥哥!哎呀,你还真不知害臊呀!居然能喊出那么恶心的话,司傲怎么受得了你!”江纯纯尖锐的叫声,简直可以穿透耳膜。 “你不用讽刺我,我和莫哥哥之间的情感你是不会懂的。” 他俩认识的时候,江纯纯还不知在哪儿呢?她没资格这么批判她!若不是莫哥哥失去记忆的事算是个秘密,水胭真想道出实情与她评评理。 “你们之间的感情?哈,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你难道不知道司傲差点儿娶了我姊姊,即使他不爱我,他爱的依然是我姊姊,你厚颜无耻敢说你和他有感情!还好司傲没听见这话,要不他一定饶不过你。” 江纯纯盛气凌人的说著,那抹似假疑真的语气令水胭感到伤心。 莫哥哥爱上的是别人吗?她不禁自间。 “他不会的。”水胭告诉自己。虽没什么自信,但她依然相信莫司傲仍是八年前那个爱她护她的莫哥哥。 “是吗?你别以为我姊姊死了,你就可以顶替她的位置,充其量你也不过是个替代品。其实说穿了,你是有一丁点儿像我那死去的姊姊,所以罗!司傲爱的不是真正的你。” 江纯纯说出了更狠毒的话,她就是硬要逼著水胭自动退出这场爱情的战争。 事实上,水胭的长相一点儿也不像江纯纹。水胭灵黠玉洁,生来就有股脱俗绝尘之美;江纯内纹内向易羞,外貌平平,可谓是不同两个类型的女人。 她们两个会相像吗?这纯粹是江纯纯捏造出来的。 “不,我不会上你的当,莫哥哥从未跟我说过他爱你姊姊。”水胭的信心明显的已崩溃了。 “对於一个替身他没必要说出他的心事。” 江纯纯瞟了她一眼,已从她惊慌的神情中得知自己的初步计画已告捷。 “莫哥哥不会这样对我的。”水胭直摇头,“就算是吧!令姊已也过世了,我不在乎他从前曾爱过谁。” “哈,你不在乎当替身?可是司傲绝对没有让你当一辈子替身的意思。等他发觉他迷恋你只是一场浮光掠影时,你猜他会怎么做?” 江纯纯逼近她,直视水困惶惶不安的眼瞳,她心里气急了!这女人还真拗,怎么就是骗不了呢? 她就是不信邪,如果真赶不走齐水胭,地不如一掌将她毙了。 “齐水胭,让我告诉你好了,少堡主会赶你出去。我劝你在被赶走前自己先离开 还可保留点儿颜面,否则你可难看了。”小杏锦上添花道。 “他答应我要陪我回家,你骗我!”娇嫩欲滴的小脸忽见惨白,她迭迭退步,不愿再听这主仆俩的挑衅之语。 莫哥哥不会骗她的,如果他只是应付她,不会答应和她回黑店看爹,她要相信莫哥哥绝不是忘qi书+奇书-齐书恩负义的人。 即使他不喜欢她了,他也该去看看从小教他功夫的齐叔呀! “他什么时候答应你的?不可能。” 江纯纯惊叫道,如果莫司傲答应陪她回家,那么他俩的关系可就非同小可了,这该怎么办呢? “小姐,把她杀了吧!现在少堡主又不在,她死了也没人知道是咱们干的。”小杏扬起一眉,眼中蕴藏的杀意令水胭惊骇不已。 这岂是单单一个丫鬟所会有的心机! “你们——”水胭直觉不可思议,他们竟想杀人!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活命就放弃司傲。” 江纯纯采纳了小杏的建议,拔出腰际短柄利刃,步步逼近水胭。 “不,就算杀了我,我也不离开莫哥哥。”水胭闭上眼,勇敢面对江纯纯节节逼迫的奸佞表情。 “齐水胭,你真不识好歹,那我就成全你!” 一颗石块夹带著一股深厚的内力,击下了江纯纯手中的刀刃,连带著她的人也被这股强而有力的劲风刷到了一旁。 “该死的是你们!”莫司傲如飞鸿降临般的飘落在江纯纯与小杏的面前,他刷白了脸,目光冶炽地凝视著这主仆二人,宛如斧凿刀刻的俊脸上,有著杀意甚浓的线条。 “莫哥哥。”乍听见熟悉的声音,水胭猛地睁开眼,飞奔至莫司傲面前,扑向他坚毅的胸膛。 “没事了。” 莫司傲挽住她的手,传输给水胭一股沁心的暖流,这动作比任何话语都有效地安抚了水胭不安的心;江纯纯先前所扯的一堆鬼话,当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他早已在旁待了一阵子,刚开始之所以没有动作,只是想知道江纯纯的心机究竟有多重,想不到她不仅城府深:心肠也非常阴狠,尤其是她身旁的丫鬟更甚之,看来这个叫小杏的丫鬟他可得多提防点。 他眼中露出凶光看著小杏,“要威风别耍进了我的地盘,你不惹我,我则懒得去调查你的底细,否则——” 小杏眼中闪过一丝不妙,瞬间改以惶恐难安的神情掩饰道:“少堡主请恕罪,小杏只是想替小姐出头,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小的发誓再也不敢造次了。” “哼,善于伪装的家伙!带著你们小姐滚出傲丰堡。” 过去他是念在义父与江森之间的交情才不得不让步,今天她的狠毒已将他该有的礼数给抵平了,从此他无需再做勉强自己的事。 “求求你,司傲。我千里迢迢来看你,你不能就这么赶我回去呀!”江纯纯后悔莫及,都是那个死小杏,出的什么鬼主意嘛!害她偷鸡不著蚀把米,这下可好,全玩完了。 第15章 “那好,我也可以派人千里迢迢地送你回去,这就两不相欠了。”他回眸凝视,衔著诡异的嗤冷轻笑。 “莫司傲,你真无情。”江纯纯气愤的还嘴,指著水胭,“她有什么好的,一个穷丫头,能在金钱上、利益上帮助你吗?” “这不劳费心,我莫司傲什么都没,就是钱多势大。滚!” 江纯纯无言以对,最后在小杏的搀扶下,落荒而逃。 一切静谧后,莫司傲转首对水胭说道:“你相信她的话吗?” “我……” “我要听实话。” “我不相信你是这种无情之人,可是……可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深爱著她姊姊。”水胭勉强道出心中事。 “江纯纹吗?如果我说是呢?”他的眼神锁住她的脸蛋不放,正等待著她的回答。不知怎地,她的回答似乎对他很重要。 “没……没关系,只要你别赶我走,我自愿当她永远的替身。”水胭咬咬唇,语气嗫嚅吞吐,又带有急躁难安。 “你以为你和她一样?” 水胭快哭了,“我知道我也许比不上她的美,她的好,可是我会尽可能向她学习,学习她的温柔婉约、善解人意,不再任性胡为,不再固执己见,求求你,莫哥哥,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她的轻声恳语,如泣如诉,令莫司傲动容不已。他猛然将她拉进怀中,紧紧禁锢著水胭微微颤抖的身躯,“儍瓜!我不要你学任何人。” 水胭轻颤的身子突然僵住一般,她抬头,以凄迷的眼望著他,“你打算拒绝我,不给我机会?” 一天,我不要你学任何人,是因为我要的、我爱的就是你现在的模样。在我有限的记忆中,我从未爱过江纯纹,或任何一个女人,她或许温柔和善,但我爱的是你的清灵善良。”他叹口气又道:“别贬低自己,更不要因为那女人的三言两语便对自己缺乏了信心,我甚至……甚至可以告诉你,这辈子我只在乎过你。” 莫司傲一连串的话语说的是又快又急促,水胭差点消化不来,不过她还是听懂了,那么有情丰富的一篇辞藻,她怎么意会不出他有多在乎她呢? “莫哥哥,我爱你。” 水胭爱他,那份心那份情任谁也无法比得上,任何阻碍也无法破坏其万分之一。试想,一份感情经过八年的试炼依然毫不褪色,那还有什么能影响它呢? “胭儿,从前我是这么叫你的吗?” “你一直都是这么叫我。”她那盈盈如秋水闪烁著迷眩人心魂的波光,那抹无邪的神情直透人心。 “胭儿,其实江纯纹会成为我的未婚妻,只是我义父一厢情愿的想法。”他突然转移话题,神色凝重的又说:“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我抱持著顺其自然的态度,不赞同也不反对,直到有天她在旅行中不幸翻车身故。你说我无情也好,残忍也行,她的死竟带给我一场解脱的庆幸感觉。有时我竟深感自己似乎已到了近乎冷漠、无心的地步,决绝、冷酷已成了众人赐给我的代名词。” “不,你一点儿也不残忍、不冷漠,在胭儿眼里,你是最好的人。”她跑到他面前,与他正视,不畏缩的眼神满载著对他的爱与敬。 “很抱歉。” 她不懂他为何要向她说抱歉。 “我一直用尽心思想记起你,可惜不行。”与她相互对视,他恨自己的无能。 “不,别这么说,我相信你!即使当真不行,我也不在乎。” “胭儿。”以鼻触鼻,他轻点樱唇,“后天就去见齐叔吧!” “后天!当真?”水胭开心的笑了,她终于可以带莫哥哥回黑店看爹了! “你不是说莫哥哥从不会骗你吗?”他点点她的小鼻尖。 水胭笑了,为他的知心有情而感动万分。 第七章 “禀堂主,徒儿这次的行动又告失败了。” 在梧牙山腰的一个洞穴中,密藏了一座壮观的宫殿,一般人由外表瞧去,根本看不出其中暗藏玄机。 此刻在殿堂上一位身着白衣,年约五十余的男子,正在仔细听著底下女子的报告,由其蹙额皱眉的表情中可看出他的不满。 “你待在广天派也有三年余了,竟然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郑襄鸣狂炙的喝斥,遏止不住的愤怒让那女子看了双腿直打颤,勉强站住,却像秋风中的落叶般摇摇欲坠。 “莫司傲这人太无常,江纯纯又蠢的可以,这实在难办。况且莫司傲昨儿个已怀 疑起我,接下来的行动可能就不好做了。”原来这女子就是小杏! 这座宫殿实为江湖中著名的“弓武殿堂”,其派别乃亦正亦邪,在江湖上的口碑还算不错。那他如何会对莫司傲有著难以形容的怨恨呢? 这可得回朔到十年前了。 “你办事不力,又过于心浮气躁,倘若莫司傲看不出来的话,怎能凭著一个外人的身份坐上傲丰堡少堡主的位置?” 他气小杏三年来毫无动静,一动就露出了马脚,难道他精心培育了三年的人才只是个饭桶? 五年前,当他在傲丰堡的选试场上见了莫司傲,他足足半天说不出话来!这姓莫的小子不是死了吗?那一年他派人追杀他,手下也回报这小子已死在梅河口,这会儿怎么可能又出现了? 难道他认错了人? 不可能的!他那张脸简直就和莫卿仁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况且又姓莫,他绝不会认错的,莫司傲一定是莫卿仁的遗孤。只是令他纳闷的是,莫司傲怎会出现在傲丰堡,他和萧夙丰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经过他辗转调查,这才得知莫司傲不过是数年前萧夙丰无意中救回的年轻人,由於其武学底子扎实又具慧根,在萧夙丰的调教下,武艺精进不少,更有青出於蓝的气势。 这姓莫的小子命真有那么硬吗?几次都死不掉,他就不信邪,非得置他於死地不可! 莫司傲,别怪我,是你爹负我的,谁要他夺人妻呀!害得他得娶一个不爱的女子,在爱情路上苟延残喘的度过终生,这种恨意他并没有因十年前杀了莫府全家而消逸,因为他永远忘不了这些年来的情殇! 事后,他特训小杏三年,将她安排在广天派江纯纯身边当丫鬟。事实上,江纯纹的死也是他蓄意陷害的,如此一来,莫司傲娶的极可能是江纯纯,那么小杏要趁机杀掉莫司傲就非常方便了。 没想到莫司傲并不如他所想像的简单,想杀他简直是棘手的很。 莫司傲,即使杀不了你,我也要让你和我一样在苦与恨中度过一辈子! “那么请教堂主,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小杏实在怕郑襄鸣会怪罪她,只能想办法将功抵罪。 “坚持原来计画,让莫司傲娶江纯纯。” “他不会答应的。”这要比登天还难。 “你不是说他喜欢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吗?我要让他永生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块儿,让他尝尝我所吃的苦与痛。” 郑襄鸣愤怒的击桌道,二十多年前莫卿仁夺去他所爱,他要回报在他儿子身上。莫卿仁,你在那边的世界等著瞧吧!哈…… “可是堂主,这真的很难……”小杏深感为难,莫司傲已怀疑了她的身份,无论她做什么,他定会提防她呀! “这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多多利用江纯纯吧!” “她已经没利用价值了,莫司傲压根对她是不屑一顾。”她摇摇头。 “就是因为莫司傲不爱她,我才要他娶她,要不你以为我何苦如此大费周章?”郑襄鸣瞪著她,脸孔绷得死紧。 “可是……” “小杏,你不笨,运用你的智慧吧!” 他甩袖离去前,只留下这么一句话,是要她全权处理吗?只要达到目的。 一样的梅河口,一样的丘壑,丘壑下滔滔流水就是八年前莫哥哥飘走的地方,水胭由上往下看,百般感触油然而生。 过去,她不知曾在这儿忏悔多少次,也不知在这儿流了多少眼泪,或许上天听见了她祈求的声音,终於让她找到了莫哥哥。 老天,莫哥哥没死,莫哥哥真的没死呀!我带他回来了,我好高兴啊! “你就是从这儿掉下的,为了帮我摘一孤挺花。” 原本只有一孤挺花的崖边,也不知怎地,自从莫哥哥失踪後,它们就盛开了一丛又一丛。 “这么说,我没交到你手上了?” 莫司傲凝视著有著万丈高的谷底,和满野的孤挺花。 水胭摇著小头颅,“来不及,你因为要救我,所以滑落谷底。” “好,那你等会儿。” 话语方歇,他已扬身而起直扑崖口! “不,不要,莫哥哥,我不要花,我只要你。”水胭追过去,攀在崖边嘶声大喊著,她不要八年前悲惨的一幕重演。 也不过才一眨眼工夫,莫司傲已翩翩降临在她身畔,嘴角含笑,负背的手缓缓伸出,上头多了一束美丽的孤挺花。 “送给胭儿,虽已迟了八年,但这是我的心意。”他温柔的将花交到水胭手上,轻轻扣住她的手腕,掬至唇际低吻。 虽记不起过去,但来到这地方,仿佛有丝模糊朦胧的影像掠过脑际,不清晰,但却实在。 “莫哥哥……”泉涌的泪水随之纷纷溢出,纤嫩的小脸铺上一层悲喜交加的颜色!她的莫哥哥又回到了以前的模样,那爱她、疼她百分之百相似的模样。“你是不是记起来了?” “没有,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举世无双的宝贝。” 第16章 他搂著她细致的双肩,深情款款。 “你也是,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无价之宝。”水胭紧紧环抱住他,她这句话颠覆激腾了莫司傲的心。 “谢谢你,你让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重要性。” 他拂拂她的发,“快走吧!你不是要给齐叔一个惊喜吗?” “下一个转角处就到了,那快走吧!”提起爹,水胭的心情更是一阵雀跃,拉起莫司傲的手就往下一个街口狂奔。 看见黑店的第一眼,莫司傲真的是儍住了! 这建筑的确和他梦中的一模一样,橡篱虽也是依他印象中所建造而成,但总觉得缺少什么,无法完全符合梦境,如今一瞧,他才知道是少了这儿才有的朴实、清新,以及一种豁达的自然意境。 “爹在那儿!” 蓦然一抹黑影自黑店後忽高忽低飘扬而起,水胭知道那就是她爹齐友湟,每天凌晨与黄昏他应会在黑店旁练功的。 莫司傲点点头,倏地拔高身影,逐风踏浪般的狂卷至齐友湟面前,在齐友湟不注意的刹那急攻向他!这气势凌厉如风、矫若游龙,差点儿让齐友湟招架不住! 然而齐友湟这多年来的武学也不是虚晃的,他一一接过莫司傲所击出的招数,无意中竟发觉这对手的内力有著与他因克相生的奇异性,也就是说他俩内力路数相同。他从未授徒,除了……那么这人是?数招之后,两人扯平,相视而望;齐友湟只觉眼前这位疤面年轻人有点熟悉,却喊不出名字! “很抱歉,逾越了,齐叔。” 莫司傲低沉的喊出,事隔八年,原有的青涩少年已长成成熟稳重的青年,嗓音也随之起了些微变化;就算齐友湟再认不出,这“齐叔”二字也让他听得痴呆住了! 这世上除了爷,还会有谁喊他齐叔? “你是?”睽违已久的人伫立於眼前,齐友湟却迟疑地不敢相认,深怕这只是一场幻影。 “您不认得我了吗?我姓莫。听胭儿说,我应该叫莫凉。” “胭儿!莫凉!”一次的意外说不出心里头的震惊,第二次的意外足以让齐友湟乱了方寸! “你是小莫?”紧紧抓住莫司傲已不同于以往的厚实双肩,齐友湟仔仔细细打量著他的面容。 没错,他是小莫,八年来他已洗去以往的浮躁轻率,取而代之的是那深思熟虑的的表情与卓荦不凡的气度。他当真长大了,如今他已是位阳刚健美、俊逸出众的年轻人。 齐友湟激动地淌出老泪,摸著这张熟悉的面容。 “老天,你回来了!对了,你刚刚提到困儿,胭儿她……” “爹,我在这儿。”水胭从转角处徐徐走出,眸中有泪,又带愧疚地看著齐友湟,微颤的嗓音表现出她的悸动。 “胭儿,你上哪儿去了?你知道爹急死了吗?爹找了你好久呀!”齐友湟语气中 的疼惜多于责难。 “女儿对不起爹,爹原谅女儿吧!我已将莫哥哥找回来了,能不能将功赎罪?”水胭跪在齐友湟面前,抱著他的腿低泣著。 “起来吧!爹不怪你,我能了解你这八年来所受的苦。”齐友湟扶起水胭,“告诉我,你们是怎么相遇的?还有小莫,这些年来你又是怎么过的?当年是谁救起了你?” “爹,咱们进屋去,再慢慢告诉您吧!” 水胭抹去泪痕,带著笑意,扶著齐友湟进屋去;莫司傲在踏进黑店的那一刹那,一股百感交集的感触深袭心中,他希望这次前来,能想起些什么。 “原来如此,你是被傲丰堡的堡主所救!” 经过一盏茶的解说,齐友湟终于了解事情原委,亦对水胭能找到莫司傲的巧合深觉不可思议,难道他俩脚上的那条红线并没在八年前断裂,更因这段时间的纠缠而愈是难分难解。 “人家莫哥哥还成了傲丰堡的少堡主耶!”水胭不忘为莫司傲说话。 “萧堡主对你很好罗?”齐友湟欣慰的说。 “他收了我为义子,并有意日后将傲丰堡交予我管理。” “刚才咱们比试过几招,你的武艺增进不少,也是萧堡主的功劳?” “没错,他年事已高,已将所有的武学传授给我,但他说是我根基打的好,才有今天的成绩,我想这更是齐叔的功劳。” 莫司傲互不偏袒,这是他近几年所学会处事的成熟与圆滑。 “你终于长大了。” 八年前的莫凉还是个意气用事的孩子,常得罪不少客人;现在的他已学会了说话的技巧,有冷静漂亮的措词。 “齐叔,你能告诉我过去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令齐友湟十分不解,“你的过去?你这是什么意思?” “爹,他……莫哥哥他当年坠崖时不小心撞伤了脑袋,所以对于咱们的过去他全不记得了。”水胭郁郁寡欢道。 “什么?你说小莫他……” 他深感难以接受,难怪方才谈到过去时,他神情有点怪异,原来小莫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不记得我们了。”水胭闷闷地道。 “那么你为何愿意和水胭老远的回到黑店?” “因为我信任水胭。”他诚实道,看著水胭的眼光异常温柔。 “这或许是你们的情缘未尽吧!”齐友湟感叹道,“胭儿,带小莫出去走走,看看周遭的一切能不能对他有点儿帮助。” “好的,爹。”她勾起莫司傲的手臂,决定带他去外面逛逛。 “齐叔,那我们先告退了。” 齐友湟点点头,望著这两小无猜的一对俪人,他不禁笑了,上天成全了他的梦想,小莫终究会成为他的半子。 江纯纯闷在客栈里,频频对小杏投出怀疑的眼神,总觉得这个跟了她已三年的丫鬟,这阵子言行举止总是怪怪的,似乎有什么事在瞒著她。 “小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愿告诉我?” 她瞪著小杏,一副大小姐质问的模样,看得小杏怒火中烧,“小姐,现在可不比四川,你身边的人除了那几个护卫外,就我对你最亲,你何必以这副拽样和我说话呢?不怕我不管你的事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你的主人呀!” 江纯纯河东狮吼了声,指著小杏的鼻子不可思议的大骂。 “主人又如何?这三年来我可是受了你不少气,为你做了不少事,你敢否认少了我,你什么事qi书+奇书-齐书也做不成吗?”小杏嗤鼻道,冷冷的将本性全都表露出来。反正莫司傲已怀疑了她,她也没什么好避讳。 对于江纯纯,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搞定。 “小杏,你……”江纯纯十分讶异于她的不同于往常。 “怎么?想打我吗?你敢就打呀!”小杏挺起胸膛,唇边浮起一道讥弄的笑意与挑衅的神情。 “你以为我不敢吗?” 江纯纯怒急攻心,立即出拳袭向她,招招致命!原以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杏,绝逃不出她的毒手,然她万万想下到,小杏不仅能吃下她每一招式,还能反手攻击她,让江纯纯在错愕中,差点来不及抵挡而受伤。 “你会武功?”江纯纯颤著声问道,脸部线条因瞬间被击垮而扭曲著;她不敢相信,但事实就在眼前。 “我不仅会武功,而且不比你差。”小杏似笑非笑的回答。 “你有什么目的?”她紧迫盯人的眼神直望著小杏。江纯纯弄不明白她不惜耗费三年的时间服侍她,究竟意欲为何? “聪明,一语说道出了我的心中事。” 小杏大刺刺的找了张椅子坐下,双眼仍盯著她说:“坦白说,我没什么目的,只是想帮你夺回莫司傲。” “帮我!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一定是她的陷阱,江纯纯猜测。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可以不相信弓武殿堂的堂主郑襄鸣。”小杏提高音量,深怕她听不清楚似的。 “弓武殿堂!”这个名闻千里的帮派,江纯纯怎会不知晓呢?问题是他们为何要帮她?“我希望你把话说明白点儿。”她坚持。 “我本是弓武殿堂的左堂副手,我们堂主的目的没别的,只是要我帮你夺回莫司傲,好让你一圆与他缔结连理的美梦,这么好的事,你还犹豫什么?”小杏敲著桌面,捺著性子问道。 “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快点决定,同不同意与我们合作?” “如果我不愿意呢?”江纯纯谨慎地看著她。 “也没关系,只不过从今天起你们广天派将在江湖上消失了吧!”她无所谓的耸著肩说,好似消灭广天派是易如反掌的一件事。 “你们弓武殿堂将我们广天派当成什么?不成气候的小帮派吗?”江纯纯呆滞了半晌,才徐徐开口,渐渐恢复了她原有的强悍本色。 “虽然你们广天派也算是个大帮派,但和我们弓武殿堂比较起来,还不过是个嗷嗷待哺的小孩罢了。” 自从广天派交到江纯纯手里后,由于她不善于管理,其气势已不复从前,小杏跟在她身边多年,这些坏现象她哪会瞧不出来。 “你——” “我什么我!你说,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和我们合作?广天派以往有你爹守著,现在的情形是每况愈下,相信你比我还清楚,你考虑清楚吧!” 小杏一定得让她配合,否则堂主绝不会饶过自己的。 “好吧!反正我爱莫司傲,你们愿意帮我更好。”江纯纯认了,她说的没错,现在帮派里其实已成了一个虚壳,实难与弓武殿堂相抗衡。 第17章 “那好,不过有件事你必须先帮忙我们。” “什么事?”江纯纯皱眉道。 “听说你父亲与萧夙丰的感情不错,你又是他的义女,如果由你出面将他约出来,你认为他会赴约吗?”小杏慢慢道出了她的诡计。 “萧伯伯向来喜爱四处云游,我能约也没办法。” “这你放心,我已调查出他现在正在回傲丰堡的路上,就快到了。只要你趁莫司傲不在,入堡约人,应该不成问题。”她洋洋自得道。 “你是要……” “胁持他,好逼迫莫司傲放弃齐水胭娶你。莫司傲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我相信他会答应的。” 小杏看著满脸错愕的江纯纯,笑意浮上了脸庞,如今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就等著收成这胜利的果实了。 一晃眼,莫司傲在黑店已待了五天,这些日子里水胭带著他四处游览,尤其是过去他俩最常去的几处地方。 原本信心十足的水胭经过几天下来的努力后均不见成效,也渐渐灰了心,不再对他做太多的苛求。 记得则她幸,不记得则她命,莫哥哥即使一辈子想不起过去,她也该无怨无悔了。 其实上天对她够厚爱了,八年的分离竟能找到他,这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啊! 她也该相信所有的美好不可能一古脑儿全落在自己身上,生命中些许的遗憾并不代表什么,只能说是一种调合吧! “莫哥哥,这儿是梅河口最大的山坡地,你瞧这一旁的芦苇丛就是当年我发现你倒卧的地方。” 放眼望去,一片翠绿的确能舒畅人心,梅河口真是个好地方!再将视线随著水胭的玉指一转,那芦苇花丛款款迎风摆荡生姿,一边倒的摇曳美感尽收于眼底;莫司傲发现这一幕幕自然天成的景致有点儿熟悉,但在脑中又遍寻不著一点影子,唉!又多了一个遗憾。 “我一直犹豫著该不该问齐叔,当年是谁想置我与死地。”他眸中带著无法理解的恨意及满腔的疑惑。 “那就别问了,也不要报什么仇。事隔那么多年,搞不好对方已得了报应,人事全非,你没必要再计较什么。” 莫司傲寒心的一笑,“人事全非的人可能是我吧!” “莫哥哥……” “没事,是我不好,又说些让你担心的话。”莫司傲黑眼灼灼地搜寻著水胭的面容,望著她拧起的秀眉也同时揪起自己的心。 “我知道你心里的苦。”她倚在他怀中,难舍眼前这个骠悍帅劲的男人。他心痛,她也随之难过。 “我现在有你了,那种苦已不复从前。你放心,再困顿再悲惨的岁月我都熬过去了,如今这些对我来说已构成不了伤害,只是心中难免有所遗憾。” 他的每一句告白都撼动到水胭的心坎上,他熠熠发亮的黑眸凝视著她,水胭知道他并没说谎,这不是他的安慰话。 “莫哥哥,你原谅我了吗?”这是揣在水胭心中最深且最疼的问题。 “什么?” “我是说,八年前因我的骄纵害你遭致这样的后果,你会怪我吗?”水胭瞅著莫司傲灼然炯迫的目光,她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否则她将日夜无眠。 “你怎么会这么问?” “因为我自责,我想赎罪。” “所以你对我好,是因为赎罪?”他蹙眉问道。 “不,不是,莫哥哥,你不能误会我对你的真心!对感情我从不抱赎罪的心理,我只是想陪著你安抚你不安定的心,如果我不爱你,我不会这么做,顶多跪在你面前任你处置。你不能不相信我,要不我可以以死明志!” “胭儿!” 莫司傲霍地攫住她不停自责的双手,满脸不舍地道:“你这个小儍瓜,谁准你死来著,除了我陪你,你哪儿都不能去!” “你为什么不肯原谅我?” 她伏在他胸膛哭泣,泪水渗透了莫司傲的衣衫,浸湿了他的胸,他轻触水胭白皙如玉的面容,掬起她的下颔,低首亲吻著。 像是抒发满腔的情欲,莫司傲缠绵激情地与她拥吻,红肿了她的唇也释放了自己无限的爱意。“你说,从未怪过你,又何来的原谅?” “你不怪我?”水困淌下欣喜的泪,勾著他的手深切的问。 莫司傲摇摇头,揉著她的脑袋,“只有无心的人才会怪你,你即使犯下滔天大罪,我永远还是守护著你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虽然你不记得从前,但你依然是疼我的,用从前的方 式、从前的语气,甚至你抚我发的小动作,都是莫哥哥才会有的。” “可是从前的莫凉不会侵犯你。” 想起那天他情不自禁地占有了她,莫司傲就深感自责,她是如此的纯真、善良,而他却…… “不,但我更爱现在的莫司傲。莫凉给我的感觉是疼,你给我的却是爱。”水胭的声音细如蚊蚋,紧紧的依偎著他,不愿让他瞧见自己酡红的面容。 她真的好羞,可是又忍不住的想说。 “胭儿!”他知道她有情,却诧异她的多情与了解。 “别说了,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就满足了,快回店里吧!爹说今天要准备你以前最爱吃的几样点心,让你回味一下,说不定东西一进嘴你就想起了什么哩!”水胭抬起亮丽的睑蛋,高兴的说著。 “好哇!你以为我是贪吃鬼!” “你以前就是这样嘛!” 水胭吐吐舌头,拎起裙摆快乐的翩然飞舞而去;莫司傲则噙著一抹欣然笑意,快步追了过去。 第八章 “齐叔,经过这几天的思考,我依然记不起什么,当然,也不能说是完全一无所获,但我自觉已到了极限,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有进步,所以我想先告辞一阵子。” 半夜二更天,莫司傲将齐友湟约到外面谈话,透著月光隐约看出他那张无奈的脸上带著些许怅然。 “你要离开?” “我不能就这么丢下傲丰堡,义父尚未归来,我有责任维护它的安全,不知怎地,我总觉得好像会发生什么事般,老觉得心神不宁。”莫司傲蹙起眉峰,难掩其忧色。 “这完全是你的责任心使然,我能了解。” 齐友湟随著他的视线望著天际如勾的月影,还记得那天小莫回来时正值十五,如今十天过去了,月儿也有了残缺。 难道真如世人常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谢谢齐叔。对了,我想向您打探一件事,当初胭儿在河畔发现我全身伤痕累累,可知是谁欲夺我命?”这个问题他一直想解开。 “我不知道,就连你也被害的莫名其妙。”齐友湟回忆道。 “您的意思是连我也不知道是谁杀害我全家?”莫司傲十分讶异,这么说目前他是含冤莫白了。 齐友湟点点头。 “好,无妨,待我将堡中的事打理好后,我会再回来调查清楚。”在他的神情中蓦然涌现一股狂野的动力与势在必行的决心。 “胭儿知道吗?”齐友湟突然问道。 “嗯?”司傲不解地看向他。 “我是说胭儿知道你将离开她吗?”齐友湟眯起眸,他很担心当水胭得知时会如何难过。 虽只不过是短暂分离,但水胭一定割舍不下,这种相思之苦他已看了八年,实在不忍再让它继续。 然,他不能以这样的藉口留住小莫,即使留下,他也会因责任未卸而不快乐。如今只能祈祷当水胭知道这个消息时不要太过伤心。 “我并没有要离开她。”莫司傲毫不避讳的坦然告之。 是的,他准备带水胭一道回堡。 “你的意思是?” “如果齐叔同意,我想带她在身边。”他回眸看向齐友湟,眼中执意甚坚,只差齐友湟点头。 “如果我不答应呢?” “我想胭儿会同意。”莫司傲语气坚决,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水胭会跟著他;当然,他这么做绝不是在对齐友湟寻衅,而是希望他老人家明了他对水胭的感情是隽永不绝。 他不舍,也不愿因自己的离开而让她难过伤心,他又不能不走,只有带著她,他俩的心才会都获得平稳。 齐友湟非但不因他的话而生气,反而松了口气的笑说:“我就希望你能这么坚持,这样我才放心把胭儿交给你。” “齐叔……” 莫司傲感动莫名,正要说什么,突然由屋顶上传来阵阵鸽鸣,虽夜幕笼罩,但他听得出来这是他所饲养的信鸽,他前来黑店时一路上都带著它,到达后还放它回去向庹强报平安的,怎么又回来了? 难道傲丰堡发生了什么事! 霍地运气扬身而起,他与它在空中相会,瞬间扯下它脚上的纸条,未落地前他已快速看完了内容。 发觉莫司傲神色凝重,齐友湟立即上前问道:“怎么了?” “我义父出事了!” 撩起长衫,他快速冲进店中收拾简单的东西,打算连夜启程。 “到底是怎么了?”齐友湟也随之跟进。 “堡里传来讯息,指明义父于日前回堡,结果接获广天派的信件出堡后,就断了音讯。”好个江纯纯,他不会饶了她! 只是他不能理解,义父功力深厚,怎会栽在她手里? “广天派?”齐友湟已隐世多年,实在不懂江湖上近十几年来究竟成立了多少帮派,而广天派是白抑黑呢? “没错,广天派的掌门是义父的挚友,于年前过世后,帮里一直是由他女儿江纯纯|qi|shu|wang|接掌管理。”莫司傲简略作了番解释,但他隐藏了江纯纯对他有遐念的部分,免得他与水胭的感情节外生枝。 第18章 “一个女人有这样的能耐?” “这也是我纳闷的地方,所以这趟我是走定了。”背起行囊,他转身对齐友湟说:“齐叔,我得去唤胭儿起来了,您……” “去吧!”齐友湟会意道。 “谢齐叔。” “等等!”正当他回身进入水胭房门的刹那,齐友湟却唤住了他,“如果可能,我想与你们一块前往。” 齐友湟不知为何,心中总带有浓浓的牵挂,他总觉得小莫此去必有凶险,他不能放任他就此不管。 “你怕我会欺负胭儿?” “我是担心你。”齐友湟摇头笑道。坦白说,莫司傲这个半子他早在十年前就认定了,根本无所谓他会对胭儿如何,即使会,他也明白莫司傲是爱胭儿的。 “您不用——” “你不必对我否认,我看的出这件事非同小可。”齐友湟断言之,毕竟他也是在江湖上打过几年滚的人,尔虞我诈的情形他看多了。 莫司傲隐约一笑,“那好吧!有齐叔在身边,我也好有个人商量。” “那就快,你先去叫胭儿,我去准备几样行头。” “行头?” “打架用的。”他撇唇一笑。 莫司傲点点头,扯开笑意,直奔胭儿闺房。 在傲丰堡的大厅中坐著四个人,各个脸色沉重,尤其是莫司傲看著手中的信函,锁眉深思著。 “莫哥哥,你真要去赴约吗?”水胭实在担心,萧堡主武功那么厉害,都被江纯纯掳了去,想必她背后必有某个高人在撑腰,莫哥哥去了不就自投罗网。 “她已下了战书,况且义父在她手上,我是不可能不闻不问的。” 他将手里的那张纸捏个粉碎,眼中写满深沉难懂的光芒,可见他的愤怒难当。明知山有虎,但他也绝不能退缩。 “就是不知她背后的靠山是谁?这教我们难以防范。” 庹强忧心仲忡;当他收到江纯纯这封信函时的确吓了一跳!师父怎会落入她手中?原以为是她开玩笑,但他足足等了两天仍不见师父归来的身影,才立即飞鸽给莫司傲,让他尽快回堡处理。 也还好信件是他收到的,因此他未将稍息散布出去,以免造成堡内弟子的不安,但纸包不住火,再拖延下去绝不是办法。 “所以我才要去探一探。” “这样好吗?她就是要你去自投罗网,你又何必——”水胭第一个不答应,扑朔不见底的眸子布满惊慌;绝伦的脸蛋更被一抹忧虑烘托得苍白。 “胭儿,我不能不去呀!相信我,我只是去找她谈判,不会有事的。”他极尽安抚地道,不舍的愁容亦未自他脸上褪去。 她是他唯一的牵挂,倘若不是她,他会走的更潇洒! “好……吧!” 水胭无奈的应允,她不能就此拴住他,毕竟萧夙丰不仅是他的恩人,更是他的义父,她不能……不能自私的限制他的行动。 为摆脱这尴尬的气氛,齐友湟率先开口道:“需要我跟你去吗?” “不用了,谢谢齐叔,这点小事我还应付得来。”感激的眼神轻轻一掠,他的目光又回到了水胭落寞的身上。 “胭儿——”莫司傲欲言又止的面对这袭郁郁寡欢的身影,令他有股紧揪胸口的抽痛,他著实不知该说什么。 他更感叹,好不容易团聚了,现在又面临这种挫折,是天在惩他,还是在嫉妒他们呢? 不过,他全然不会把它放在心上,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救回义父。如何说服水胭宽心,才是他伤脑筋的。 水胭无力的一笑,“我没事的,你放心的去吧!但别忘了,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我懂了,齐姑娘是担心你被江纯纯拐跑了。”庹强适时开开玩笑,拍了拍莫司傲的肩。 “才不是呢!大师兄,你别乱说!”水胭一跺脚,连忙喂了庹强一记卫生眼。 “庹强,你别惹胭儿。”莫司傲也气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是是,齐姑娘,就冲著少堡主为你出头,我敢保证他绝不会负你,一定会回来的。”庹强说来兴奋,可是愈扯愈离谱了! “大师兄!你——” 难掩羞涩之情,水胭双颊的酡红绯意是显而易见的。再望了眼莫司傲细究的眼眸,水胭更觉得自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让这几个大男人宠溺逗弄,于是她勇敢的抬起头,再次面对他们,“你们怎么决定就怎么去做吧!我说过我会非常赞同的,我这就退下了。” “胭儿——” “小莫,让她去吧!她从小就被你宠坏了,你不在的这几年她虽然成长了不少,但依旧生活在过去的回忆里。你给她太多的依赖,对她不知是好。还是坏。” 齐友湟截去了莫司傲的叫唤声。 庹强搔搔脑袋,“对不起,少堡主,你该知道我的用意。” 庹强刚刚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让水胭安心,逗她玩玩!想不到会变成这样的结果,他还真不会说话呢! 莫司傲睨了他一眼,“你这么做,我又得费上不少唇舌了。”继而对齐友湟道:“齐叔,我一定要去看看她。” 见他神情坚定,齐友湟只能点点头,笑看这对欢喜冤家。 “齐姊姊!” 是子黔!已好些日子没看见他了,回来也不记得去找他;水胭暗骂自己,怎么将他给忘了呢! 当真被莫哥哥的事冲昏了头? “子黔。”水胭仔仔细细打量了他好一会儿,乍见之下,他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你好像长高了,体格也变棒了。” “你总算注意到我了。”子黔咧嘴笑说。“这些日子我操练的厉害,因为大师兄要我代表傲丰堡参加县府举办的武技比试。” 这项比试虽名为县府所举办,但幕后实际是由西北各帮派合资而成,主要是想藉此发掘新进可塑人才,并评估历年来的武学资质是否有降低的趋势,若有,好及时做挽回。 “你——”她提高音量,非常诧异。 “齐姊姊,你这口气好像对我有点儿质疑哟!哇,好伤我的心。”他佯装捧心状,顽皮姿态复萌。 “瞧你,我又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好奇,傲丰堡的弟子何其多,大师兄怎会挑上 不能怪水胭会这么想,毕竟子黔再怎么认真,也不足以担负此重任吧!况且那些师兄们不会提出异议吗?真是让人不得其解。 “这你就不懂了,这次比武的对象全是今年刚入帮派的新弟子,顺便想探究一下我们的水准到哪儿?”子黔沾沾自喜道。 事实上他自我要求甚高,才会有眉宇间满溢的自信,他自认这些日子的苦练绝对是有代价的。 “赵爷爷知道吗?”他老人家若知晓一定开心极了。 “上个礼拜我回去了一趟,因为最近要加紧练功,可能没法子常回去看他。你知道吗?当他知道时,有多兴奋。”思及那天的情景,子黔不自觉地将笑意浮上脸。因为爷爷的那种得意是他这几年来,头一回感到最释怀的。 “我也好久没看见他老人家了,你放心,这些日子我会常回去看他老人家的。”水胭抬起水袖轻轻为他拭去额上的汗水。 她是以大姊姊关爱的心情对待著子黔,但远远隐身在树荫旁的莫司傲却不将这种亲密的举动视为姊弟之情。 毕竟她和赵子黔并不是什么见鬼的亲姊弟! 遏止不住心中渐泛的酸气,莫司傲陡地现身道:“赵子黔,还耗在这儿干嘛?该去练功了!”不友善的目光丝毫未放松。 这臭小子怎么老是盯著水胭不放,刚回来又被他给缠上了,还真是有够阴魂不散! “是。” 子黔嘴角扯笑,拉了拉水胭的衣袖,附耳轻声道:“不简单,你找寻他的委屈与辛苦不算白费了。” 自从水胭告诉他与爷爷已找到要找的人时,他们无不为她高兴;当她又诉说那人就是莫司傲,他们的高兴立即扩散为惊讶与祝福。 当然,这个结果是子黔早就预知的,只是不知齐姊姊那么快就公布了它。 “子黔……”她无言,这时才发现平日嘻皮笑脸的小弟,竟是如此的早熟,才十四岁的他已能读出她的心事。 “我祝福你们。” 他侧身瞄了眼脸色已趋铁青的莫司傲,微微颔首,之后离去。 “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不逊之语一出就后悔了,什么时候冷静自若的他,情绪变得那么起伏不定了;这分明是自掘坟墓,让他在她面前汗颜的抬不起头来,现在的他一定和她心目中的莫哥哥相距甚远了! 水胭笑笑,“你知道的呀!你不是调查过了,他是我的恩人,就像萧堡主与你的关系一样,嗯……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收他做义弟。” 她的笑不为别的,只因他微酸的语调和微愠的脸色,这不就说明了他在意她。 那种在意不再只局限于幼年时那种兄妹之情,更含著爱吧!虽然他也曾表明爱她的心迹,但她仍怕这只是他延续著幼时那段潜伏在他体内无意识下的情感,不是真的男女之情。 因为他未记起从前的她,这爱来的太突然! 是不是人在幸福中总会觉得茫然?偏偏他又要去赴一场生死之约。 他可曾顾及到她的感受呢?她不知道。 “你——是我失态了!”最后他只能这么回答;但他仍不禁担心除了恩情外,那小子对水胭似乎还有非份之想。 见鬼了!他怎么和个小孩儿在那儿争风吃醋,好像自己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问题是每回他来找水胭,总是看见那该死的赵子黔。 第19章 “既然如此,你有意见吗?”水困又问。 “嗯?”什么意见? “我收他做弟弟的事呀!” 倘若真要他说实话,他会说:不赞同,免得近水楼台;但现在为表君子风度,他只能回答:“你看著办吧!等将我义父救出,我会陪你去向那位赵爷爷致谢,谢他替我照顾你好一段日子。” “你会喜欢这位老好人的。”水胭主动的攀住他的颈项,将脑袋窝在他的锁骨,偷偷啃咬了下他凸起的喉结。 “你愈来愈大胆了,居然公然挑逗我?” 莫司傲的嗓音显得粗嘎瘩,他的神经被她这么一啄,全然紧绷了起来;他深怕自己会再度情不自禁的要了她。只是齐叔在这儿,他理当克制,更该尊重水胭,因为他已侵犯过她一次了。 “你喜欢我的挑逗吗?”水胭大胆的说:她深怕他此去就会陷入江纯纯的温柔乡中,不是她不信任他,而是萧堡主在江纯纯手上,莫哥哥极有可能受其要胁。 不能怪她这么想,因为目前她必须有这样的认知,免得到时候她会承受不起,这就是一开始她不愿他赴约的原因。 “事实上我不怕挑逗。” 如果他是那种被女人一撩拨就按捺不住的男人,那他岂不成了种马了。就拿他周遭的那些女人来说,无不都像水蛭般吸著他不放,尤其是江纯纯,他不都甩得干干净净,跟她们一点瓜葛都没。 可是水胭不同…… 听了他的回答,水胭有点儿丧气,“我知道我不怎么有女人味。” “偏偏我只受我深爱的女人挑逗。”一句话扭转了乾坤,水胭愕然的抬睫看向他,为他这句话而情绪激昂。 拦腰抱起她,莫司傲踢开房门,快步进房;他不得不承认,他的自制力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她的柔情毁烧殆尽,留下的只有恣意涌出的痴狂眷恋。 对于赴约之事,他俩早就忘了。 一处倾斜的山坡地上,长满了碧绿的青草,这儿就是川省著名的翠碧坡,也是莫司傲赴约之地。 江纯纯与小杏早就久候于此,脸色也因不耐而呈现青绿色;姗姗来迟的莫司傲却一点儿也不把她们的怒意摆在眼里,受要胁的人是他,他都不表现怒气了,她们有什么资格愤怒。 “司傲,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好久。”只见他人还没到她面前,江纯纯早就迫不及待的跑向他,扯住他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足迹的躲过。 这种吸血虫的行径真让莫司傲难以消受。 “我没让你等。”若不是她拿义父做要肋,他可不想奉陪。 “你怎么以这促口气和我说话,不怕我杀了他吗?” “你指谁?我义父吗?哼,你不敢!”他讥诮的说道,连正眼都不愿瞧她一眼。 一无是处的女人已经够可怜了,想不到她还兼具心狠手辣,这种女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敢?” 莫司傲余光一瞥,是那个颇怀心机、身藏不露的丫环,“你是谁?” “我……” “我正在跟江二小姐说话,没你插嘴的份。”他轻描淡写带过的言词,却轻蔑的可以,这可恼怒了小杏。 “你说什么?我没资格说话吗?”小杏僵住身子,以颤抖的手指指着他,他将她当成什么了?卑微的下人? 堂堂弓武殿堂的左副手,竟要在这儿听他嗤鼻的言论!莫司傲,你别得意太早,我会让你跑在我面前求饶! 看著她忽青忽白的表情,莫司傲在心底暗自笑了,她果然中计!大概不用多久,真相即可大白,江纯纯的幕后主使者已呼之欲出了。 而小杏大概不过是个中间人罢了,要钓出大鱼得放长线,莫司傲深知这点,所以才敢走这一遭。 “一个城府极深的丫头罢了,能说什么好听的话呢?”他斜唇一笑,魅力十足的展露出他不驯的狂样。 “什么?告诉你,你已得罪了弓武殿堂!”小杏终于守不住秘密,贸然开口道出自己的身份。 莫司傲目光一瞅,散发出几许寒光,弓武殿堂!江湖上少数能与他们傲丰堡并驾齐驱的帮派之一。 他在脑中不断运转,记不得自己何时得罪过他们。 “你总算招认了。说,弓武殿堂与我们傲丰堡究竟有何仇恨在,你们需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对付我?”莫司傲的目光凌厉如刀,在敌意的牵引之下,泛著冷冽沁心的星光。 “当然,这是你与咱们堂主间的事,我这做属下的并不是很清楚,不过依命行事罢了。” 莫司傲一愣,他与他们堂主之间的事!这么说弓武殿堂所针对的对象不是傲丰堡,而是自己罗!义父不过是代罪羔羊,只是郑襄鸣想诱出自己的饵。 看样子,他要找出事情的症结必须找机会和郑襄鸣面对面了,“你安排一下,我要和你们堂主见上一面。” “不,我们堂主是不会见你的。”小杏眼眉微挑,似乎在笑他的异想天开;但也钦佩他的勇气。 “那说吧!你们约我出来,不会只是想谈天说地吧!” “不错,我们是来和你谈条件。”江纯纯跨前一步,由其眸中跳跃的瞳孔中可得知她的冀盼。 天呀!她就快得到他了。 “什么条件?”他索性倚著大树,漫不经心的间道。不过由江纯纯那花痴般的表情,大约可判断出这所谓的“条件”是什么了。 只是圆了江纯纯的梦,关弓武殿堂什么事? “你娶我,只要你娶我,我可以立即放了萧堡主。”果真如莫司傲所揣测一般,她要他娶她! 他若有所思的眼眸瞟向小杏,“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娶了她,你们有什么好处?” “我说过这是我们堂主的主意,内情我不明了,你不如回去自己反省反省,可曾与我们堂主结下不共戴天的梁子。” 莫司傲睑孔纠结成一道道复杂的线条,默不出声的面容上有著深思的神情,却找不出半丝可循的线索,他印象中绝没有和弓武殿堂的人扯上关系,莫非是从前? “告诉我,我义父武功不凡,你们是怎么挟持住他的?”他沉声间,最看不起这种小人伎俩。 “我是他义女,他当然对我百般信任,不疑有他,所以我偷偷在茶水中加了一滴无色无味的凝心剂……” “好个恶女人!” 小杏冷冷笑了几声,“想清楚了没?将来成为夫妻,你们吵上一天都不关我的事,现在别浪费时间,如果还得考虑考虑也无妨,你慢慢想吧!只要别忘了在下个月初三扛轿子到来福客栈将咱们小姐抬走就成了。” “我义父呢?”莫司傲眯起眼,灼热的眼神望著小杏。 “轿子一抬走,我立即放人。”在小杏持平的语调中,透著阴险的骇人冷意, “走吧!小姐,就快出嫁了,可别抛头露面罗!” 拉起江纯纯,她不再给莫司傲半点发言的机会,快速离开了这片翠绿之地;莫司傲只是蹙紧眉心,严峻的神态中多了份厌憎与不耐。 她们想玩这游戏,他可不愿奉陪。只是义父……他也未免太不谨慎了。 唉!这事得从长计议了。 第九章 莫司傲回到傲丰堡时已值黄昏,齐友湟及庹强都寸步不离大厅地等待著他,他们都想知道江纯纯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只是莫司傲自从回堡后,就面色凝重的不曾开过口,齐友湟与庹强也都识相的不追问,就等著他自动发言。 “齐叔,过去我在黑店的那段时间里,可曾得罪过弓武殿堂?” 他突如其来的一问,也让齐友湟愕愣住!小莫怎会突然间起弓武殿堂? 这个江湖上扑朔迷离的一个教派。 “没有,自从你来到黑店后一直都平安无事,也从未见人上门寻仇。” 齐友湟眼带疑虑,他虽未语,但莫司傲也察看得出他极欲想理清这一头雾水,因此主动回答,“江纯纯幕后主使者就是他们。” “这是怎么回事?”齐友湟果真按捺不住心底渴望得知的念头,急急追问。 “说实在的,我心里也没谱。”在莫司傲平淡的语调中听不出他内心的焦躁,其实他比齐友湟还急著了解其中内幕。 可惜那个小杏什么都不清楚,他也只好先回堡,将整件事好好的琢磨琢磨。心想,应该可从齐叔那儿得到一些蛛丝马迹的线索,无奈依然还是落了个空。 弓武殿堂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找他麻烦,看来这整件事并不单纯,还得追溯以往……或许十年前那天所发生的事才是一切问题所在。 “哦,我懂了。你怀疑弓武殿堂与十年前你家那场灭门血案有关?”江湖路走多的齐友湟,立即猜测道。 “没错,否则他们没理由找我麻烦。”莫司傲啐了声道。 “麻烦?”这倒让齐友湟想起小莫此去赴约的目的。“江纯纯找你去谈了些什么?瞧你眉宇深锁的,一定带回来了什么坏消息。” 莫司傲没说出口,他事先前后瞻望了下,奇怪,他怎么找不到水胭的身影,若是平日,她早就冲进他怀里,今天竟然到现在还下出现! “胭儿呢?”掩不住心中的焦虑,他迫切地问出口。 “去看赵爷爷了。”齐友湟凝神望著他,臆测著他到底隐瞒了些什么? 莫司傲似乎也松了口气,“她不在也好,我担心她听了会受不了。” 江纯纯逼他娶她,虽然在她面前他表现的非常镇定,但实际上他又有什么法子可想呢? 第20章 义父在她手中是不争的事实,他又有什么筹码好与她谈判的,只是要他娶她——混帐,想了就恶心又不甘! 下个月初三。要命!只剩下不过十天了。 不行,他得想办法,无论如何得想办法在十天内救出义父。 齐友湟见他的表情忽明忽暗地,彷佛纠葛著许多愁困于心中,捺不下这焚身的着急,他不禁问出:“怎么了?到底江纯纯说了些什么?” 莫司傲深吸了一道冷空气,咬牙说著:“她要我娶她。” “什么?她掳走萧堡主,就只为了圆一个嫁给你的梦想?不可能,弓武殿堂不可能为了江纯纯这无聊的梦想费那么大功夫。” 齐友湟深感不可思议,这其中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在。 “我也是这么认为,只可惜那两个女人不给谈判的机会。”莫司傲无奈地喟叹一声。她们两个一问三不知,更遑论要得知内幕了。 齐友湟惊慌地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傲,娶她吗?” 一道深沉急促的呼吸声由不远处的门后传来,那颤抖的气流虽微乎其微,但仍逃不过莫司傲犀利敏锐的耳力。 “谁?” 一抹浅绿的身影从门后缓缓走出,那人儿双唇微颤,点点水气沾上眼睫,轻扇之下,它落上了白皙的脸庞,却抖不掉一脸的愁。 她听错了是吧!一定是自己听错了!莫哥哥不会弃她于不顾的。 “胭儿!” 该死,她听见了是吧!瞧她脸上抹愁、眸里带忧,明明就把他当成了一个负心的男人! 不,他不是的! 莫司傲迈出矫健的脚步走向她,却被她制止了,“不要,别过来。” “胭儿?”他煞住了脚步,两眼无奈的看著她。 “告诉我,你是不是要娶她?”由她干涩的喉间硬问出这几个字,却早已飘浮走了调。 “胭儿……” “别过来,也别敷衍我,我只想知道答案。”见莫司傲有所行动,她急急的后退了一步,不小心后脑勺撞上了门板;莫司傲心疼的想过去紧紧的搂住她,却因她的坚持而忍下了。 “我……我不知道。”的确,此刻他满脑子杂乱无章,根本尚未想出应对之策,救义父之事又迫在眉睫,他的确无法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胭儿,别这样……”齐友湟看不下去,想开口劝说。 “不要过来!让我一个人静静。”水胭不解,为何太轻易付出了感情,得到的总是伤害。 要他放弃是不可能的,因为在情义不能兼顾时,他会选择“义”;而她无法反驳,因她爱的不就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吗? 一个求爱舍义之人不是她能接受的,可是为什么莫哥哥如她所选择,她的心还那么痛?好疼好痛。 一定是她不对,她要好好反省反省,要一个人好好静静。 不再给自己任何犹豫的机会,她倏然旋身转向外,急奔而去! “我去追他。”莫司傲准备疾步冲向外。 “别去了!胭儿说的对,让她静静吧!”齐友湟拉住他,遏止道。 莫司傲收回步伐,心神俱凝的望向门外,他该怎么办?难道这万劫不复的地狱正等著他跳进去? “小莫,咱们去找江纯纯吧!” “什么?”莫司傲霍然回首望他,“您要我立即放弃,现在就抬八人大轿去迎娶她?我不干!” “冷静点,我不会要你这么做的。” “那您是?” “我们去找她讲理,她不是萧夙丰的义女吗?或许能用情理来说动她,至少让她别再肋纣为虐,小杏等目的一达成,就会杀了她也说不定。”齐友湟捻须说道。 “杀了她?”蓦地,莫司傲突然灵光一现,“小杏潜入广天派少说也有三年了,而江纯纹突然意外死亡是在两年前的事,我有种感觉,她的死绝非突然!” “那你打算怎么做?” “去调查江纯纹两年前的死因,说不定还有迹可寻,查出是不是小杏下的毒手。这么一来,江纯纯才可能悔心大起,收敛张狂。” 莫司傲主意一决定,立即往外飞掠,消失在霭霭幕色之中。 毕竟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经过莫司傲足足耗费三天时间的追查,从出事地点、小杏的行踪,以及当初坠崖的马车,莫司傲都做了详尽的调查与询问。 还好,该马车由于悬案未破,现还锁在衙门内的证物仓中,莫司傲凭著关系轻而易举的进入证物仓,终于在马车上找到了轮轴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 再加上出事地点就在弓武殿堂位处的梧牙山脚下,而且小杏在江纯纹出事的前一天,曾有人见她进入停放马车的车房,种种迹象显示,小杏绝对脱离不了关系! 于是莫司傲在取得县太爷的证明后立即返回,来到了江纯纯落脚的客栈。 此时正值子夜时分,江纯纯在房中沉睡著,莫司傲像风一般的潜入她房里,在她惊醒前捂住了她的嘴。 “嗯……”江纯纯挣扎了会儿,在看见来人后,立即被欣喜之色掩去原有的惊慌,她心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是上天可怜她单恋已久了吗?莫司傲竞选择这时候来找她! “别说话,别叫,否则我不会放过你。”莫司傲沉声警告,闷闷低低的说著,就担心隔房的小杏会听见。 江纯纯猛点头,就怕一个不依,莫司傲就甩袖离去。 “好,那我首先告诉你件事,我是不可能娶你的。” “什……”意料得到的,莫司傲马上勒住她的脖子,不让她喊出声。那股凶狠样,|qi|shu|wang|让江纯纯很难与他本人联想在一块。 “你……你一点儿也不……不懂得怜……香借玉吗?”她痛苦的从喉间的缝隙中低吟出声。 “怜香惜玉?”莫司傲冷冷的说:“当然懂,只是对象绝不可能是你。” “莫司傲!”她有气无声的低吼道。 “我现在来找你,不是要来和你废话。告诉我,你知道江纯纹真正的死因吗?”时间有限,他不要再和她磨菇下去。 “我姊姊的死不是意外吗?” 她震惊,为何他现在要提起这件事?府衙至今仍未查出原因,她也一直以为是件不可避免的意外。 “不是,这个你拿去看吧!”他将府衙所立据的证明丢在她眼前。 莫司傲一手制伏住她,一手抖开纸张,呈现在她眼前,其内容让江纯纯看得目瞪口呆、惊讶不已。 “懂了吗?弓武殿堂的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连你姊姊这么善良的女孩他们也不放过,你认为等到他们的目的达成后会放了你吗?” 莫司傲句句说进了江纯纯的心中,蓦地,她心底的惶恐加剧,颤著声问:“那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很简单,站到我们这一边。你心里清楚的很,即使我被迫娶了你,也不可能爱上你,你要这样的婚姻吗?醒醒吧!自救才是重点。” 莫司傲放松了桎梏在她喉间的手,转身说道。 透过月光斜照在他侧面上,此刻的他是如此的孤绝、冷傲,像他这样的男人是不会任意屈服的,更何况是屈服于她手下! 江纯纯霎时明白了过来,这样的感情当真是勉强不来的。 “我该怎么帮你?” 莫司傲侧身望向她,五宫中有著松了口气的释然,看得出江纯纯已采纳了他的意见,“替我查出我义父被囚于何处?是生是死?” 江纯纯思虑了会儿,“好,我答应你,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但你也得答应我,要将害死我姊姊的弓武殿堂堂主逮捕归案。” “一言为定。” 江纯纯看著他英挺矫健的身躯再次攀窗跃出,刹那间清逸在月色之中。这样的男人当真不属于她。 不知是心死的解放,或是自我的解脱,江纯纯突然觉得好轻松。 毕竟自己从未得到过他的心,就连躯壳都不曾为她所有,失去了,也没什么好伤怀的,不是吗? “胭儿醒醒,听我说句话,我就走。” 忍耐了三天,一从江纯纯那儿回堡后,莫司傲立即来到水胭房里,细细端详著她的睡颜,那抹清新如百合花开的幽然之姿。 水胭嘤咛了声,睁开惺忪的眼,当她凝住焦距看清楚眼前人儿时,登时愣住,久久发不出半句话。 他……已经三天不见他的人影了。 自从她赌气的说出不要他来找她的话,他就当真烟滑云散地宛如地上的尘土般,怎么抓怎么找也看下到他。 原以为他离开了这儿去找江纯纯,她伤心落寞了三天,三天未好眠的她直到刚刚才沉沉睡去。 想不到在她心死的当口,他又出现了! “莫哥哥……”她心痛又悸动的喊著他。 “胭儿,嘘——别出声,好好听我说好吗?”他抚著她的额头,极轻极轻地,宛如她是个易碎的瓷娃娃,那么的哄著、宠著。 水胭点点头,默不出声,只是用一双缭绕著浓情深爱的眼眸凝视著他。 莫司傲斜唇一笑,细细拂过她的眼,“别这样看我,话还没说,我的魂会被你勾了去。” 她听话且嘴角含笑的闭上眼,静静聆听著他的诉说,任自己的感情浮游。 “三天没来看你了,怪我是吧?” 水胭摇摇头。 “别骗我,瞧你那双核桃似的大眼我就明白了。”他不舍的吻著她的眸,想必她又哭了奸久。 真该怪他,应该先和她谈一谈,解除她的心结后再去找线索的,只是怕时间不够,他才断然做出了先离开去调查的决定。 第21章 想不到这竟然害苦了她! “我……我是想念你,怕你去了江纯纯那儿,就一去不回了。我……” “别说。”莫司傲以食指抵住她的唇,紧紧将她纳入怀中,揉著她软如绵的娇躯,“我不会不管你的,怎可能一去不回呢?这三天来……” “别说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一定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水胭依样画葫芦,截下他接续的话。 只要他回来,让她看一看,那就足够了! “我是去找了江纯纯。”他极快速的一句话,让水胭的笑容凝在脸上,逐渐变得茫然与飘忽。那么快,他就要娶她了吗? “别误会,我是找她谈正事,她已答应不逼我娶她了。”见她脸色乍起白雾,莫司傲急促的说出。 “她答应了!为什么?” 水胭难以相信,因为誓嫁莫司傲已戍了江纯纯终其一生的目标了,她下可能放弃,况且她现在手操萧堡主的生死,怎会轻言退出呢? “因为我已找到了小杏杀害她姊姊的证明。” “想不到她这种人还满重姊妹情份。”水胭不敢相信刻薄粗俗的江纯纯,也会拥有这份善心。 就拿当初来说吧!江纯纯老是误导其姊与莫司傲之间的感情来伤害她,当时江纯纯诉及江纯纹的死一点也没伤感的流露,倒是庆幸之色微漾。 莫司傲轻轻笑说:“她不是顾及姊妹情份,而是深怕自己步入江纯纹的后尘,在求自保的情况下,不得不配合我们。” “莫哥哥……” 一抹酸楚突然袭上鼻间,水困忍不住又淌下了泪。 “怎么又伤心了?”她遽然的转变,让莫司傲措手不及。 “对不起……”水胭轻拭了下眼角的水影,“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我还不信任你,以为——” “别说了,我也是自私的为了自己,因为爱的人是你,我又怎会娶别人呢?”他为她拉拢薄被,在额际轻吻了下,“好好睡吧!明日我要见到一个充满朝气的胭儿,不是落落寡欢的胭儿。” “你陪我。” “好,等你睡了我才走。” 莫司傲轻轻为她按摩著眉心;水胭轻噫了声满足的气息,允诺地合上眼,在他温柔的抚触中沉静的睡去。 今晚的梦是香甜且无负担的。 莫司傲灼视著她沉静柔美的面容不曾稍离,压下心中倏扬的激昂,忍住想吻她的冲动。他从未想过,他冷凝封闭的心会因为这小东西而再度炽热激发、悸动难抑! 多么想知道从前的她是怎么样的天真烂漫? 八年前的她又是如何以一个稚龄女童的身份攫住他的心呢? 是个疑问,虽已不复记忆,但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现在,他俩都有著一颗牵挂于彼此的心。 其实当莫司傲刚进堡的刹那,齐友湟已察觉了,只是他未唤住他,直到莫司傲由水胭的房门出来,他才在黑暗中喊了他:“小莫。” “齐叔……你还没睡?” 三更半夜的从水胭房里出来,又被她父亲抓个正著,还真是糗大了! “你一连三天不见人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怎能睡得安稳呢?”齐友湟的脸上并无责难,倒含带下少关切的线条。 “很抱歉,由于时间急迫,我一心想找出答案,一点也没发觉,恍然间已过了三天。”莫司傲饱含歉意,他当真是忘了一切。 只为了能尽快找出他要的线索,以防真得走上娶非爱之人一途。 “有结果了吗?” 莫司傲点点头,带著释然的表情,“有,还好有了。” “那就好,回来看胭儿?”他暗示性的瞧了下水胭的房门。 “齐叔我……” 莫司傲急著想说些什么,却被齐友湟抢先了一步,“也对,该去看看胭儿了。她这三天茶不思饭不想,我真担心她会撑不下去。” 他非但不怪莫司傲,反而赞同他的做法;这也难怪,小俩口已心意相属,他这老头还闭塞个什么劲儿,再说,莫司傲这个半子可是他八年前早就认定的,再满意也不过了。 这三天来胭儿的愁苦,他这做爹的全看在眼里,又不能做任何无意义的劝慰,因为他知道就算是说破了三寸不烂之舌,也没有莫司傲现身来得有用。 他更是相信莫司傲一定能摆脱那些桃色纠纷,重回水胭身边;可以想见的,倘若他不是有这种能让女人趋之若骛的实力,他那眼高于顶的女儿怎会在童稚之龄就看上 了他? “我已经向她解释过了。您放心,我莫司傲绝不做负心之人。”他全身勃发的英气是那么的明显可见,也难怪会有那么多的美人仰慕他呢! “这话若说给胭儿听,她会很高兴的。”齐友湟不忘提醒,表明心迹是最快的捷径,也是最有利的一招。 莫司傲略微点点头,扯唇抹笑,这是属于两个男人间的话题,且有志一同。 “结果如何?我倒忘了问你,耗费了你三天时间,想必得来不易。” 话锋一转,齐友湟又回到了正题上,这几天除了水胭让他担忧外,莫司傲戍谜的行踪也令他好奇。 “还好,除了在求证上需耗掉不少精力与时间外,其余还尚称顺利。”莫司傲谦虚地道。 他说是简单,实际上简直是将自己当成了数人般使用,一会儿要与县太爷周旋,一下子又要请仵作详查,更要与小杏玩著脑力激荡的游戏,岂不折煞人! 幸而,承天照顾,除此之外,一切都还顺遂。 “理出头绪了?” “没错,就如同我所揣测的一般,江纯纹的死与小杏脱不了关系。”此非诳语,一切有凭有据。 “这么说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齐友湟也庆幸之。 “江纯纯已同意配合,就等著她的消息了,希望别让咱们等太久。” 他双瞳闪著熠熠的神采,救出义父他势在必得。 “那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罗?” 莫司傲点点头,轻噙地笑容衬上他自信的眸光,是如此的相得益彰。齐友湟更相信眼前这个已非昔日毛躁小伙子的小莫,现已有著成熟的理念和主张。 他能那么张狂于众人眼中,不是没有道理的。 “少堡主、少堡主……” 庹强像急惊风似的由堡外冲进了屋内,让正在品尝水胭拿手鱼翅汤的莫司傲蓦然抬起了头。 这小子就是不改其毛躁的个性,遇了事就宛如刮了台风般的严重,只求他那慌乱的台风尾别乱扫就行了。 “什么事?暍碗鱼翅汤慢慢说。”莫司傲以眼神示意水胭去盛一碗过来。 水胭的手艺真是得了齐叔的真传,好的没话说。也难怪那个叫赵子黔的家伙会对她的厨艺爱不释手,不过从今起,能有幸品尝的只有他一个人。他霸道又专制的想。 “不了,你们知道吗?我刚才在街上看见了江纯纯,她闷不作声地就塞给我一封信,并指明要交给你。我还没问明白,她就跑掉了,好像极担心被人撞见似的。”他喘著气说,可想而知一路上他未曾停步休息。 “信呢?” 莫司傲暗忖,该不会是有著落了?这贪生怕死的江纯纯想不到动作还挺快的。 “在我这儿。”庹强立即将信递交莫司傲手中,在阅信的同时,齐友湟也上前观看。 “爹,江纯纯信上写些什么?”讶异过后是一种无法掩饰的焦急,水胭见爹与莫哥哥都颦眉蹙额地,仿佛信中正写著什么骇人听闻的消息! 她想知道,她下要再次的蒙在鼓里,独饮苦涩与哀伤。 “已经有我义父的下落了。”莫司傲沉声道 该死!那小杏竟然将义父囚于弓武殿堂的密室内!传闻弓武殿堂的密室满是机关暗器,进去容易出来难呀! “那我们快去救他呀!”水胭天真的以为救个人就如同反掌般容易。 莫司傲暗自叹口气,“没那么简单,对于机关的破解我们也不是很熟悉,一掉入陷阱必难逃脱。” 没错,弓武殿堂一直是武林中一个不解的谜,大家都猜测著郑襄鸣的为人,弓武殿堂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在江湖上,它从不与人争强斗狠,但在行善的行列中也从不曾有它,宛如与江湖武林拥有莫大的代沟。更令人难以解析的是,他处于梧牙山的半山腰上,殿内机关重重,试著一窥究竟的人往往一去不回,葬身在重重陷阱之中。 其堂主郑襄鸣更是个神秘的人物,极少出现在公共场合,也曾一度成为众人的话题。 “不去吗?那岂不失去了一次机会。”齐友湟反问,依他对莫司傲的了解,他不会就此投降的。 “当然去,但我怕人手不够。” 目前颇伤脑筋的则是人手问题,由于他不愿让堡内弟兄们得知堡主身历险境中,现在仍封锁稍息。况且就算带弟兄上山,在人多纷杂的情形下,说不定还会惹来对方逃逸的机会,不得不慎重处理。 “不去好不好?你明知道危险的。”水胭用含愁带怨的眼眸祈求著他,虽知他不答应的成份居多。 “不可能,胭儿,你是了解我的。” “可是……好,那我也去。”既是危险,她不能让他单独前往。 “别开玩笑!”他厉声驳斥,水胭不会功夫,去了岂不是送死! “我……” “别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他猛一挥袖,阻绝了水胭接下的话语。 “我可以一道去。”庹强自认自己是最佳人选。 “你也不行,堡中不能无人领导,你去了,我无法放心。” 第22章 其实他放不下的是水胭,瞧她那一脸不依,噘唇发怒的模样,小脑袋里八成在想著鬼主意。 没有个人看著她怎么行? “堡主——” “你们都别提了,就我和齐叔前往。庹强,帮我看著水胭,我要她平安无恙。”他沉著脸,尽量不去看向水胭那张漾满愁绪的脸蛋,他怕自己会退缩,会后悔。 第十章 水胭急急忙忙地冲进子黔与弟兄们休憩的大房间,硬是将正在更衣的子黔拉了出来,那焦急的模样让子黔看了也不禁慌了。 急急套上外套,他只好迈著脚步跟著她跑了。 “齐姊姊,你这是在干嘛?我们那种地方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大男人,以后你可别乱闯,而且我衣服还没穿好耶,等会儿呀!” “我都不怕看你们了,你们这些毛头小伙子还怕我看吗?再说,也没什么看头。,水胭气子黔在这重要的节骨眼上了还跟她打哈哈,计较那么多! 她好不容易趁庹强在房里批阅文件时溜了过来,可不想浪费时间在与子黔抬杠上。 “是是,我没看头,至少比起你的莫哥哥、我们的少堡主,我还真得自惭形秽呢!”子黔偷偷瞄了眼水胭的侧面,见当她听了莫哥哥三个字后,脸色顿被愁思所覆,于是心中大喊不妙,是不是他们两个冤家又吵架了? “子黔,听说你昨天的比试拔得头筹是不是?”水胭侧过脸,带著一丝不算微笑的笑意说道。 她真的很替他高兴,可惜目前她笑不出来;爹和莫哥哥都去了弓武殿堂,此行生死未卜,她又怎能笑得出来呢? 子黔搔搔眉毛,带丝腼说:“想不到齐姊姊的消息还真灵通!”:“如果我有事要你帮我,你会助我一臂之力吗?这个忙可能非常危险。”水胭哽着声说。 语毕她又有点儿后悔了,赵爷爷就子黔一个孙儿,倘若有个万一,那怎么办? 不,她不能这么自私。 “只要是齐姊姊的事,我赵子黔两肋择刀,在所不辞。”他倒答应的挺爽快的。 “子黔……这样好了,你应当知道梧牙山吧!你带我去好吗?到了那你就先行回堡。”这是上上之策,如此一来,子黔就没有危险了。 “你去那干嘛?听说上头有个极神秘的弓武殿堂。” “你知道那儿?那你先别管那么多,咱们快走吧!” 在水胭的催促下,子黔只好莫名的跟著她的脚步走了。 梧牙山,藏身在海澜之间,极为隐密,子黔也只是大约知道在这附近,详细所在位置则不甚清楚。 两人在山脚下晃了半天,总是不得其门而入。 “子黔,谢谢你送我到这儿,你先回去吧!”早些赶他回去,免得他陪她涉险。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来这儿,我不走。”他也是挺固执的。 “你——小孩子别管这么多。”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你不说我就不走。” 子黔索性坐了下来,赖她是赖定了;倘若她发生了什么意外,以后谁煮他爱吃的东西给他吃呀! 唉!看来这家伙还是以自我利益为前题。 “赵子黔,这趟出来是很危险的,你别让赵爷爷担心好不好?快回去!”水胭急著咆哮。 “那我更不能丢下你不管了。”子黔挺起胸膛,以好男儿的身份自居。 “好好好,随你了,别怪我没警告你哟!” 没时间跟他搅和,水胭卷起袖子,鼓起勇气,准备爬上山去;既然找不到路,她就自己创造路。 “喂,齐姊姊你……”看著本是弱不禁风的女子,突然变得如此神勇,不畏危险的急冲直上,全身上下虽被荆棘所伤,但仍不退缩的奋勇往前爬,他心底莫不产生百般的佩服。 无奈地,子黔只好跟了上去—— 而另一边的莫司傲与齐友湟已顺利潜进了弓武殿堂,堂内肃穆森然、杳无一人,这并不表示他们疏于防守,而是对自己堡内的重重机关太过自信。 其实郑襄鸣乃是坐在其暗室内,监控著外面的情形,等到该他出手时,他就会现身。 事实上,他极其不解的是他的囊中物莫司傲怎么会突然来了,还有他身旁那个男的好面熟,是……哦,难道是快刀厨手齐友湟!将近十数年未见其人了,怎么会突然与莫司傲一块出现在他的地盘上? 好玩,今天的游戏一定是非常有趣。 飞刀箭簇像雨点般由暗器口斜射而出,齐友湟与莫司傲拔身飞扬而起,躲在木桩后,暂时逃过一劫。 “郑襄鸣,是好汉就出来,别净用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攻击人。”莫司傲向内大吼,企图激他现身。 “很抱歉了,我这东西只防贼不防人,要保命就快离开。” 郑襄鸣亦非泛泛之辈,并不好惹呀! “为了救我义父出去,偶尔做做贼也不为过,不过我这做贼的只不过是潜入你的地盘救人,你这做贼的可把整个人都给偷来了,不知哪个贼得防呀?” 莫司傲冷峻的面容浮有笑意,笑声直达郑襄鸣耳中。 郑襄鸣不禁心头大惊,好个莫司傲,十年不见,如今已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浑小子了,现在的他足以令人胆寒心惊。 尤其他脸上那道不容让人忽略的疤痕更加深了他严峻肃穆的脸部线条,令人发自心底深处的骇然。 不过他郑襄鸣也不是好惹的。 “是你义父笨,对江纯纯一点也没防范之心。” “是他心存正义,将故友之女视为己出,我想你所针对的人是我吧!他一个老好人别为难他。”莫司傲脸庞掠过一丝抽搐,对郑襄鸣这种小人行径极其不满;若可能,他愿代义父受难。 “你知道?” 郑襄鸣讶异道,与莫家的恩怨他从未对人提起,这小子怎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其实莫司傲对内情知道的并不详尽,只晓得郑襄鸣每每动作的对象都是自己。为了能挖掘出他心中的秘密,莫司傲只能以计诱他吐实。 “这是你爹造的孽,他拐跑了我的妻子生下了你,这种恨叫我怎能忘记!是你命大,十年前逃过一劫,但今天我不会再重蹈覆辙,让你再活上十年时光。”郑襄鸣激动不已,重重的怒骂声由墙内发出。 莫司傲闻言心中更有股难以言喻的痛楚,原来灭他们莫家的元凶就是他!被恨意焚烧了理智,做出罪无可恕的错事!至今十年非但没有忏悔之心,反而更为猖獗,他疯了! “告诉你,我不仅要再活十年,可能的话,我计画再拥有五十年的生命,你等着看好了。你杀了我全家,这种不共戴天之仇你以为我会不了了之。” 莫司傲在齐友湟的暗示下,尽量出言激郑襄鸣发言,好转移他的注意力。而齐友湟便趁其不备之际,小心翼翼地越过几处机关口,挨近那面墙。 但天不从人愿,霍地郑襄鸣凝住心神,戒备的往外一瞧,就在齐友湟快趋近与他只有一墙之隔时,他倏地开启机关! 齐友湟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招,两边洞口露出血红针头,蓦地往他这儿疾飞而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莫司傲拔身飞起揪住齐友湟的手往上直驰,立足在长梁上,躲过细如发的暗器。 郑襄鸣见状,将手中操纵杆往下一拉,他俩脚下的长梁忽地断成两截,如自由落体般下坠的途中,齐友湟与莫司傲猛一提气,将自己定在半空中,底下是一窟毒蛇窝,倘若真栽了进去,那可有得瞧了。 “哈……你们的轻功内力真厉害呀!这样可是非常耗费真气的,看你们能撑到何时。” 郑襄鸣悠哉悠哉的说,只要他再扳下墙角那可喷出毒液的开关,这两个人必死无疑;不过在此之前,他要让他们气虚而亡,最好是掉进蛇窟,试试他喂养多年小宝贝毒牙的厉害。 这惊险万分的一幕正巧被费尽千辛万苦爬上山腰,甫进堡的子黔与水胭看见! “怎么办?我去救他们!”水胭见了这一幕,急得汗如雨下,奋不顾身地想冲出去。 子黔拉住她,摇摇头,“你会害少堡主他们分心的,掉下去可是没救了。你放心,看我的。” 他扬起手中握著方才辅助他们攀爬的长竹,对著莫司傲他们高声一暍,“少堡主,接著!” 莫司傲闻言,倏然一手接住长竹,一手勾住齐友湟的腰,两人同时运气,借助长竹的弹力,抵住地面往上飞跃至安全地带。 定睛看清来者,莫司傲既气又喜的紧握住水胭的柔荑,沉声问道:“胭儿,是你?你来干嘛?” 该死,她不知这儿危险重重吗? “我放心不下你。” 水胭伤心的回答,想不到他见了她不是欢喜,还气成这样!他怕她耽误了他的行动吗? “还有我哩!”赵子黔笑意盎然,显然对刚刚自己那瞬间应变的能力非常自得。 “赵子黔!”莫司傲蹙眉深锁,见了他,心中的酸味又溢上胸间。 “子黔,你留在这帮莫哥哥还有我爹,我去找萧堡主。” 不等莫司傲回答,她已飞奔至殿堂后方。既然莫哥哥放心不下萧堡主,她就替他找到他,这样他就不会气她的多事了吧! “不准去,胭儿!” 莫司傲快急疯了!这小妮子脑袋是豆腐渣做的吗?他腾空跃起身,准备隔空飞掌将水胭前面的路给瓦解掉。 “胭儿,你这儍孩子。”齐友湟也打算直追而上。 “不许你们阻止她!” 郑襄鸣按下一钮,石门立即关上,隔绝了他们企图阻止水胭的行动。 第23章 “郑襄鸣,你——”莫司傲双眼进出嗜血的火光,双手紧握成拳,额上青筋暴跳著!这个郑襄鸣居然想害死水胭。 一场火并就此展开,莫司傲与齐友湟难捺心中狂怒,偕同赵子黔,力敌郑襄鸣与一连串变幻无常的机关。 水胭一心一意要救出萧夙丰,只是卖力的拔腿往前跑。 不久,她瞧见眼前有一处微低的铁笼,低头一瞧,这铁笼陷于地底,果真里头绑了个人,那人全身被铁链环绕捆绑,呈大字形的被吊在半空中! 这种非人的待遇,哪个人受得了? “请问大叔,你是萧堡主吗?”水胭轻声胆怯的问著。 萧夙丰闻声,猛一抬头,在铁栏外的竟是一个面容清丽的女子,那柔柔的嗓音一度曾让他误以为自己已上了西天,说话的正是天上仙子。 “你……” “我想你一定是萧堡主了,他们还真没用,畏惧你的功夫,竟然将你绑成这样。我是来救你的,你等会儿。” 水胭自顾自的说,拿起地上石砖打算敲开锁头,怎奈她一个弱女子,哪有办法呀!何况就算这道门开了,那老人家身上五花大绑十几个锁头,她又能如何呢? 天呀!这笑话闹大了!更把自己高估了。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萧夙丰突然开口了,“这位姑娘,你只需丢个石子进来给我就成了。” 郑襄鸣以铁链禁锢了他四肢,又以疑心剂使他全身麻木使不出真力,目前唯一能动的就只有他的嘴了。 “石头?” 萧夙丰微微点头,示意要她相信他。 好吧!或许他有什么好法子也说不定,顺手找了块不大不小的石子,水胭直觉地往萧堡主的脸部丢了去! 接下来居然出现了令她来不及眨眼喘息的一幕!只见他一口含住石子,以舌使力加上腹部激发的真气将小石射出,首先小石击断了铁门锁头,而后一个反弹打断了他扣脚的环链,再一个折行他手上的铁链已意外的掉落,这个小石就一个撞击一个,不一会工夫它已功成身退,落于地面,萧夙丰身上的禁锢也全散落下来。 哇,好厉害的功夫啊! 水胭赶紧拉开铁门跑了进去,扶起倒卧在地上的老人家。 “您真厉害!莫哥哥是继承了你的武功吧!难怪他功夫也那么棒。” “莫哥哥!你是傲儿的……”萧堡主虽全身是伤,但脑子的运转却无为此而钝化|qi|shu|wang|;蓦地,他心中突生一种预感,这女孩儿该不会就是那赠傲儿圆石项链的正主儿。 这么说傲儿已经恢复记忆了? “我……我是他的旧识。”水胭婉转的说,她知道萧堡主一心促成莫哥哥与江家的亲事,会不会因而排斥她呢? “萧堡主,快走吧!”她摇摇头,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再钻研感情事。 “小姑娘,你走吧!我身上中了毒,没办法行动。虽然逃不了,但这样已让我觉得舒服多了,谢谢你冒死前来搭救。”萧夙丰刚才使了劲儿,如今说起话来有点儿气弱体虚。 “不,不可以放弃,我不要你放弃,你在莫哥哥心目中的地位是那么重要,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的放弃他会多伤心,不可以!” 水胭以体内前所未有的气力在狂飘,她不容许他轻忽自己的性命。 “小姑娘!”萧夙丰错愕地望著她。难道她会是傲儿这八年来不喜女色的原因吗?原来记忆虽失,然他心灵深处已被这倔强的小女人所占据,一点儿也不留缝隙。 “来,我扶你,咱们要有信心才行。” 水胭不畏艰困地扶起他高大沉重的身躯,很难想像一个柔弱的女孩儿会突生那么大的决心与毅力! 两人颠簸地走著,令水胭讶然的是方才来时一路顺畅呀!怎么这会儿像是龙潭亦是虎穴,机关一个多过一个,想必是郑襄鸣已开启它,准备来个一石二鸟! 所幸有萧夙丰在旁的引导,她逃过了许多误陷机关的危机,走著五行八卦的步伐,慢慢一步步前行。 “放慢点儿,不要踏错了方位,再来是左上方的水位,紧接著是后方火位……”萧夙丰不忍将全身重量压在她身上,硬逼著自己撑起劲儿,以自己的力量行进其间。 奸不容易,在两人的努力下终于走出了五行八卦阵,水胭吐了口气,抓紧萧夙丰的肩头继续往前走。 “小姑娘,撑得住吗?放我下来吧!” 见水胭香汗淋漓,瘦弱的肩膀驮著他的身躯,走起路摇摆不定,却仍死命地拖着他一直走,这景象让萧夙丰好生感动。 他与她素昧平生,就凭著她与傲儿的感情,对他无怨无悔的付出,可见她对傲儿的爱是无以复加的深与重呀! “没关系,就快出去了,我可不希望半途而废呀!”水胭强逼出一抹笑,好安老人家的心。 霍地,脚前地表倏然裂开,水胭机灵地一鼓作气,往旁躲过。然继续扩大的沟痕却一直进占她脚下面积。 “你快走,别管我!”萧夙丰狂烈一喊,想将水胭推出安全地带,却又力不从心。 “不,没救您出去已经很对不起莫哥哥了,我不会弃您於不顾。” 水胭突见从远方斜伸过来的老树干,忽地灵机一动,抽出腰带,捆绑在老人家身上,绕过斜边树头。也不知哪来的力量,她猛力一拉,紧紧缠上树干,将萧夙丰悬空吊起,心中默念:“对不住,让您又回到半空中了。” “你快抓紧我的手。”眼看裂缝已扩大至她脚边,萧夙丰伸出手企图拉她一把。 水胭竟然摇著头,凄楚的说:“这老树枝承受不起两人的重量,麻烦您告诉莫哥哥,我永远都会思念著他。” “你为何要救我?”萧夙丰淌下老泪,一抹痛心的感受啃噬著他。 “因为您是莫哥哥心中最具份量的牵挂,唯有救出您,他才会注意到我的担忧与心焦。别感激我,因我是有私心的……” 水胭边说,边往下沉,直到直坠而下的她已不见踪影! “姑娘——”惨烈的嘶喊声划过天际,莫名地隔空袭向正在与郑襄鸣厮斗的莫司傲心中。 “义父!” 莫司傲手中长剑顿了下,他仿佛听见义父的喊叫声,闪神的他差点中了两旁飞来的暗器。 “小莫,注意点儿。”齐友湟瞧出了他的不对劲,出声警示道:“郑襄鸣的机关暗器已即将用罄,再撑一会儿。” 莫司傲点点头,打起精神再次对抗已筋疲力竭的郑襄鸣。 “郑襄鸣,今天我要报灭门之仇,你因一时心理不平衡而坏事做绝,难道你会快乐吗?” “今天就算我死在你手里,但至少我赢了,算算时间,萧夙丰还有你的小爱人已经葬身在我那绝佳的机关中。” “郑襄鸣!”莫司傲闻言,心下一抽,那抹担忧紧紧拴住他的胸口,“你把他们怎么了?” 胭儿!胭儿!你不能出事呀! “你去问他们的鬼魂吧!” 眼看机关已被他们全部破坏殆尽,眼前这三个不同年纪的男人,出手如风又如虎,他是不能与之相抗衡的。 单手抽出尖刀,他狠狠地刺向自己的心窝,口中仍喃喃喊著莫司傲的母亲的闺名。可见爱岂是无罪,爱的不对却是一生解不开的沉痛。 莫司傲见状,立即说道:“子黔,这儿交给你了。” 随即以风驰电掣之速,冲向屋外。 就在里外,他惊见义父被吊在树上,底下是个不见底的大洞。 “义父!”他与齐友湟两人运气合力解下他身上细带,扶他至一旁坐下;莫司傲手里紧紧握著那条丝带,他认得它,这是水胭的腰带,怎会在义父身上,那她人呢? “胭儿呢?”他颤声问道,深怕得知答案。 “那小姑娘吗?”萧夙丰低头叹息,“为了救我,她掉入洞内,你快去看看。” “你说胭儿她——” 齐友湟还来不及发问,莫司傲以倏然回转,纵身跳进那黑洞中! “小莫!”齐友湟急急向萧夙丰间道:“你是说我女儿掉进了那个鬼陷阱里头?” “她是你女儿?”萧夙丰点点头,“她可以不用这么做的,全是为了我。你有个好女儿,她与傲儿是天生绝配。” “十年前我就知道了,他们两个这辈子牵引了一条扯不断的线,只是一连串的意外苦了这两个孩子。但这回……” “既是扯不断,我们就该对他俩有信心,小姑娘不是有事的。” 萧夙丰也将目光投射在洞里,多希望在下一秒就能看见那位清新可人的女孩儿。 水胭当真没事了吗? 当莫司傲由洞庭发现她时她已奄奄一息。他颤抖的手、僵直的身躯紧紧环扣住全身冰冷的她,不停在她耳畔低吟著,“胭儿,不可以,你不可以离开我。我已经忘了曾经拥有你的过去,你不能剥夺我现在可以爱你的权利,醒醒,我不准你死!” 这些痛彻心扉、喃喃自语的言词一直不曾断过,他一直告诉她自己对她的爱是那么的铭心镂骨、强烈似火。 他就是要激起她求生的意志,不能让她就这么放弃性命! “莫哥……哥。”似睡美人被唤醒了般,水胭徐徐睁开眼,当她看清映入眼帘的是她深爱的莫司傲时,嘴角顿时展开了一抹虚弱的笑意。“我已经救……救出萧堡……堡主了,你可以不用再紧锁……紧锁双眉,能……真正有心去感受我……我对你的……爱。” 轻抬眼睫,吃力的高举起手,水胭抚触著莫司傲刚毅有型的五官,想将他好好烙印在心中,她觉得好累,累得不再有力量撑开眼皮了。 第24章 只希望现在能深深记住他的容颜。 水胭冰凉的手与她的泪一同滑落。 “胭儿,胭儿!” 莫司傲以力拔山河的声音吼著,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给他一丝希望後,又随即将它毁灭了! 更要命的是,她居然以为他将她排在心里的第二顺位,老天知道他爱她有多深! 抱紧她冲出了洞穴,他顾不得开口向任何人解释,立即奔驰而去,他要救胭儿,一定要! 在用心的诊治后,赵爷爷才艰涩且缓缓的开口道:“齐姑娘身受严重的内伤,气郁深沉,不容易疏通呀!” “您一定有办法的。”莫司傲失去所有自持地抓紧他的衣襟,急切的说。 “办法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呀?” “必须以你的内力去打通那些瘀气的穴道,必要时得……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只不过你们孤男寡女的,传出去不好听呀!” 赵爷爷对齐友湟与萧夙丰两人偷偷眨眨眼,不小心被调皮的子黔看见,他趣味盎然地想著:瞧爷爷这老顽童模样,齐姊姊八成没事,这又是无聊的他耍的诡计吧! 在确定水胭没事后,他转身出去;他猜:爷爷接下来一定会说一些儿童不宜的话题吧!他未满十五,还是少听为妙。:莫司傲闻言,立即向外跪天起誓,“上天为证,我莫司傲此时此刻与齐水胭缔结连理,无论今后世事如何转变,爱她护她之心永不变。” “倘若她好不了呢?”赵爷爷间。 莫司傲激动的神情中溢满苦涩,双手掩面痛心说道:“我也将永远守著她,今生不移。” “好,那你抱她进房,我隔墙告诉你穴道位置。” 当莫司傲快速地抱起水胭进房后,赵爷爷这才忍俊不住的捧腹大笑,只差没笑出声罢了。 齐友湟与萧夙丰相觑笑之,指著赵爷爷顽劣的笑脸,拚命摇著头。 “准备好了吗?”赵爷爷憨笑道。 “可以了。”当他褪下水胭身上最后一片布缎后,莫司傲冒著冷汗,压抑住全身的灼热与直奔下腹的紧绷感;见鬼了,她已伤得不省人事,他怎能还对著她曼妙的躯体有着遐思呢? “赵爷爷,你可以开始说了。”他凝住心神,尽可能不被她斜倚床席的柔软胴体乱了分寸,沉声说著。 咦?奇怪,外头怎么没有接续的声音呢? 莫司傲犀利的脑子猛然一转,想到什么似的,霍地冲出房门外,只见厅中已空无一人!远远地,他居然听见门外赵爷爷的笑声,“少堡主,别忘了刚刚你已经在上天的见证下娶了妻罗!好好过你的洞房花烛夜吧!” 该死!他上当了。 他随即折回房中,正巧看见床榻上的水胭因初醒而微睁的眼眸,她扇了扇眼睫,不甚清晰地看向站在门边的人,想起身却使不出力,因而不经意扭著身子,柔声问道:“莫哥哥,你是莫哥哥吗?” 意外地见她毫不做作的搔首弄姿,更是激起了他男性的感官,他慢步走向她,“胭儿,你觉得怎么样?” 他明白了,医术一流的赵爷爷,已在刚刚偷偷给水胭服下药丸,她的伤不如赵爷爷说的那么重,这些骗人的台词,全是因他而捏造的。 赵爷爷是希望他能娶水胭;天知道,他早就将她视为自己的妻子,他与她之间缺少的只是一项仪式罢了。 “我很好。”水胭渐渐忆起弓武殿堂的一切。她喜悦的喟叹了声,因从未想过自己能逃过鬼门关。 她略微低首,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上空无一物,紧张的拉起一旁被褥,掩住自己毫无遮蔽的躯体。 “为什么?”她红著脸,语中颇有微词。想生气,却虚弱的凶不起来。 坦白说,她早就以他的妻子自居,无论他要不要她,她永远只为他一个人快乐,一个人笑。她不怪他,只是不解他为何会这么做,这不是他会做的行迳呀! 莫司傲耸耸肩,带著温柔的笑容,“别问,你只要知道我们已是夫妻了。”他坐在她身侧搂紧她,隔著薄被抚触著她玲珑的纤腰。 “夫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错愕地看著他,但这疑问维持不了多久,因自她身侧所传来的层层热力紧紧迷乱了她的思绪与话语。 “我们被人耍了,但我被耍得很愉快。” 他埋首在她颈间,轻噬著她的颈窝,惹来她阵阵吟叹。莫司傲一双大手覆上她高耸的双峰上,一股狂热的激流荡漾她的心神,战傈了她所有的细胞。 湿热的气息伴著莫司傲狡猾的舌,透过她薄薄的衣衫绕著她的蓓蕾不停地兜转。这种如火焚身,痛苦与喜悦所交缠出的浪漫缠绵找不出可发泄的途径,水胭只能紧紧地攀住他的脖子,试著找出解脱的管道。 她在他体下扭动著旋律,企图索取他的付出。 “不可以。”莫司傲流著冷汗,粗嘎的说。原本只想从她那儿稍微平复一下自己愈发激昂的勃发,想不到会引起更泛滥的遐思。 现在不能!她才刚转醒,绝不能!他拚命地告诉自己,不能伤了她。然愈发压抑的情欲就像闷烧的柴薪,一碰上空气就更加的不可收拾! 而水胭就是那碰不得的空气呀! 听见他的回绝,水胭又伤心又难解的埋在他胸前,低低啜泣了出声。 莫司傲听得揪心,他生为男人,能理解出这种欲发不能解的苦闷,最后他粗哑的喊了声,“也罢。” 轻轻降下身子,他将头俯在她双腿间…… “别——你这是?”水胭找到些微游离的理智,哑声间道。 “做这种事的方法有很多种,尝试看看别的吧!我保证你会获得释放。” 温热的舌尖与充满技巧的手指轻轻回旋在幽然深处,从没有这种经验的水胭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狂涛侵袭。 紧紧揪住他的发,她压得他更深,直到一切达到饱和点的沸腾…… 莫司傲满意的翻身侧躺在她身边,闭上眼,缓和自己已臻惊爆点却未能抒发的疼痛感。 “莫哥哥……” “喊我司傲,我想听你这么喊我。”他依然记不得从前,但又何妨,因为如今的回忆已占满他整个脑子,不再有空隙容得下自己胡思乱想。 “司傲,为难你了,我知道你……”水胭羞怯地低下头,窘赧于自己方才像荡妇般的索求无度。 “别抱歉,等你痊愈后,我会加倍讨回来的。” 再度衔住她的唇,他喜欢她的纯情,更欣赏她那股不矫情的个性,不像有些女人明明想要得紧还假扮圣女。 对她,他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 至死靡她、深情弥坚。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