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情妇》 第1章 《过期情妇》 作者:丹菁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楔子 “大哥,你能不能饶过我?” 隔着暗沉的车窗睇向外头热闹到不行的景致,钟离禁只有一股冲动,想要拔腿离开那可笑的一幕,死也不让自己成为那可笑布幕中的一抹身影。 “我也是为了你好。”钟离楚勾着阳光般的笑,轻松地倒车,停好车子,不由分说地像抓小鸡般把他揪出来。“你再两年就要考大学了,先来看看大学的学习方式对你很有帮助的,也可以让你好好地决定自己未来的选择。” 足足很矮钟离楚一个头的钟离禁十分不情愿地被他揪出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直视着钟离楚。 “我又不一定会来考你的学校……” 他今年都十六岁了,为什么身高还是差他一大截? 从小到大,他总是看着大哥的背影,看着他高他一个头,不管他怎么追赶,他永远都比他高……会不会是因为他用脑过度的关系? “我们学校有什么不好?”钟离楚挑眉笑得很温煦。 “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你们学校没有我想要听课的教授,”尽管再无奈,他还是难得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 “听你这么说,你好像已经决定好科系了。” “当然是商学系。”连想都不用想。 他听说t大商学系特别聘请了一位来自麻省理工学院的教授,他对他在美国所发表的经济理论很有兴趣;然而他对这种可笑的校园生活没有兴趣,更不打算参加任何可笑的社团活动。 光是老爸帮他安排的一连串课程就快要让他应接不暇了,他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参与这些活动? 他可不是大哥…… “是老爸要你去念的吗?”钟离楚猛地止步。 “不是……”钟离禁笑得十分恶劣。“那是我自己的兴趣,你知道老爸向来很放纵我们的,他向来尊重我们的意愿,你认为老爸有可能会因为你不打算继承他的公司而强迫我吗?” 有一个喜欢搞艺术的大哥确实是一件麻烦事,不过他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正他对继承公司也是满有兴趣的。 他准备利用三年的时间把大学课程搞定,除去兵役的问题,再入主东皇集团,多方吸收资讯,非要在三年之内壮大东皇,要让东皇和西圣一样茁壮成惊人的跨国集团,也让全世界都知道东皇有一个非凡的钟离禁。 “既然如此,你更应该要好好享受校园生活,否则……”钟离楚有点遗憾地道:“倘若你真是那么欣赏那位教授的话,你可以要爸爸聘请他成为你的个人讲师,我相信爸爸绝对不会拒绝你的要求。” “不行,凑不进去了。”他摇了摇头。 之前他也曾这么打算过,但是时间的安排上,实在是无法再多接受一个讲师瓜分他少有的时间。 “你现在到底有多少个特别讲师?”钟离楚有些难以相信。 由于父亲的放任,所以他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于是他早在成年时便已离开家,所以他根本不清楚他唯一的弟弟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目前为止有十二个。”钟离禁说得极为轻松。 倘若不是一天只有二十四个小时,倘若不是因为他还得应付学校其他的无聊功课,倘若不是因为最近的汇市和股票涨跌得大有问题,让他更加有兴趣分析国内外的经济情势,他也用不着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十二个?”他有被虐倾向吗?“你这样子还有自己的时间吗?” “对啊,我那个时候就跟老爸说过,干脆别上学了,直接要个个讲师到家里来不就得了,干嘛要我浪费那么多时间在学校里呢?” 唉,说到这件事,他不禁又有一肚子气。 全都是老爸那个怪人,压根儿不对自己的儿子实行英才教育,硬是要他接受正统的教育模式。真不知道老爸到底是怎么想的,大伯和小叔对自己的孩子全都施以可怕的英才教育,唯独他…… 明明是三个兄弟,为何老爸的个性却如此怪异? “不是这样的吧!”钟离楚不禁叹了口气。 瞧瞧他说到哪里去了!离开家里已经三年了,而他唯一的弟弟竟在这三年内变得如此可怕,简直不敢相信他的价值观竟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怎样都无所谓,反正我对自己的未来已经有了初步的蓝图,我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你就当你留名千古的艺术家,我就做我遗臭万年的商业钜子。”很公平吧,如此完美的未来。 大哥喜欢当艺术家就随他,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人各有志嘛! “我……”他能说他的价值观被扭曲了吗? “学长,你在这边做什么?”一名女子甩动一头绑成马尾的金发,猛地扑到钟离楚的怀里,一双野性的丽眸直瞪着钟离禁。“他是……” “梓璃,他是我弟弟钟离禁。”他轻声道。“阿禁,她是我的学妹初梓璃。” “哦……”初梓璃挑高飞扬的眉,丽眸上下地打量着他。“你们之间有血缘关系吗?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有时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也有可能会相像得教人害怕。”钟离禁轻勾着笑,一双令人猜不透年纪的魅眸直盯着眼前正值盛开、美艳得教人转不开眼的罂粟花。 她像是他的同类…… 初梓璃不语,只是挑衅地笑着。“你这个小毛头倒是挺狂的嘛!” 啐,很久没遇到这么自大的小孩,居然一点也没有属于一个高中生该有的单纯,狂妄得叫她想要挫挫他的傲气。 “客气了,你也不差。”钟离禁挑眉笑得狂傲。 初梓璃敛眼瞅着他:心里正思忖着该怎么挫挫他锐气时,突闻远方传来同学的喊叫声,她立即回头对钟离楚道:“学长,我们该走了,时间差不多了。” “好。”钟离楚斯文的轻笑,对着一旁的钟离禁道:“阿禁,我们走吧。” 钟离禁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却突地拉住一旁的初梓璃。 “梓璃,我对你很有兴趣。” 初梓璃一愣,微眯起丽眸,“小弟弟,你今年几岁?” 跟她求爱?他可真是带种!倘若她没记错的话,学长曾说过他弟弟还是个高中生。一个高中生用这种姿态求爱,未免太不浪漫、也太狂妄了?一点高中生该有的腼腆都没有。 “十六,但是我很快就会追上你的年纪。”他一点都不客气。“而且我还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她身上有和他一样的气息……她的丽眸里藏有太多的企图和野性,让他感到十分有趣,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将她占为已有。 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念头。 初梓璃挑眉审视着他,实在是哭笑不得。“小弟弟,你说的话很深奥,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怀疑你和学长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守备区域这么广,连高中生都对她有兴趣…… 她是该开心,还是要好好地检讨自己?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答案。”不容置喙的霸王气势让人难以相信他仍是个高中生,因为他全然没有一丝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和青涩。 答案? 初梓璃冷眼睐着他过分嚣张的模样,直想撕烂他勾笑的唇。 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庭背景,才能够教导出如此不同凡响的孩子?学长和他应该是同父同母、同一个家庭长大的孩子吧,怎么一大一小会差这么多? 教育真是太重要了…… “我没兴趣照顾小孩子,毕竟我是个艺术家,不是保母。”挑起柳眉,她笑得残酷。 啐,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爷罢了。 “教育一个小孩子成长也是一门艺术,而这个机会可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拥有的。”钟离禁岂会听不懂她话中的意思?但他还是个孩子倒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他得先把她订下,免得日后被人抢走。 他从未对一个女人如此有兴趣……她够野、够烈、够合他的胃口,倘若和她在一起的话,定可以享受另一种乐趣。 “我对那门艺术没兴趣,你不如去找另一个有兴趣的人。”没赏他一记锅贴,一方面是体谅他年纪小,说起话来没分没寸的,而另一方面是卖她最尊敬的学长一个面子,否则…… 哼,小鬼头一个也敢向她搭讪,甚至语带暧昧地暗示她,真是令人受不了;小孩子嘛,就该有小孩子的模样,装老成只会让她感到厌恶。 要男人,她至少有一整排如火车般长的后补,她可没饥渴到找个孩子来玩游戏。 “是吗?我还以为我可以帮你培养你的兴趣哩!”小小年纪已经练就了不凡的心理战。 人嘛,兵不厌诈。 初梓璃放缓准备离开的脚步,难以置信他竟会对她诱之以利。“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听错了? 听起来好像是他仗着满身刺鼻铜臭,愿意资助她什么似的……真是个混帐小孩,想不到这般年纪便知道如何卖弄自个儿的优势,真是教她忍不住想要好好地教训他一顿。 小孩子就该跟小孩子一样,从事健康又阳光的交往,怎么他这个小孩子世故得教她想痛扁他一顿。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偏不说明白。“但是我相信你一定明白我可不是普通的小孩,我可以帮助你的地方很多很多。” 第2章 “嗯哼……”她冷哼了一声。“等你长得比我高的时候再来吧!” 啐,亏他长得这么有味道,想不到只是一个狂妄到无法无天的小孩子。 哦,不行,她不能再站在这个地方了,要不然她若不是气得脑充血,便是不知不觉地就把他给宰了。 真是难得一见的混蛋小孩,打死她也不相信他和学长是同一血脉。 “那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她高他不过几公分,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很快就可以追上她。“到时候我会让你成为我的第一号情妇。” 初梓璃瞪大了眼,直想要扯烂他那张线条完美的唇。“我等着!”她会让他知道肉体游戏会让人沉沦,甚至可以把他给淹死! “就这么说定了!” 那一年,他十六,她十九,他狂妄,她挑衅,一句话,定下一世情债…… 第一章 两年后—— “学姐,好久不见。” 天气闷到让人快要崩溃的地步,初梓璃挥洒着汗水面对灰色的画布,突闻背后传来陌生的呼唤声。 她狐疑地转过身,正想怒骂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学弟竟然在她画画时打断她,却见到一张陌生又好像有点熟悉的俊脸,一双勾魂的桃花眼频频对她发射攫魂的光痕,教她有点心慌意乱,却又觉得莫名其妙。 她认识他他吗? 倘若她见过像他这般不凡的男人,她不可能没有印象的。可是,瞧他的眼神,好像跟她很熟似的。 “好久不见。”钟离禁笑得分外勾魂。 呵呵,她大概作梦也想不到他会考上这间大学吧! 突然来找她,一定是吓到她了,是不?这也没办法,奇+shu$网收集整理他所到之处莫不引起骚动,连他也无法控制,而她见到他会发愣,想想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他已脱去一身青涩,长得如此茁壮…… “你是谁啊?”好冷的一盆水,初梓璃想也不想地兜头浇在他头上。 “你不可能把我给忘了吧?” 钟离禁站在窗外,瞬间敛笑,勾魂的俊脸噙着一层薄薄的怒意。 太夸张了吧,她居然把他给忘了?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呢?不过是两年没见,她居然把他给忘了? 或者……这是另一种把戏,只为了能够吸引他? “我应该认识你吗?”丢下画笔,她不疾不徐地端着高傲的姿态晃到窗前。 唉,这一张脸……她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尤其是他这种说话的态度,这种让人厌恶的倨傲态度更是似曾相识。 “真教人难以置信……”他喃喃自语着。 他眯起魅眸不敢相信她睁着眼睛却真的认不出他来。 姑且不提他傲人的家世背景,光是亮出他这一张脸,就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对他趋之若骛,甚至频频对他示意;她如此奢侈地拥有他对她的兴趣,却把他给忘了,甚至到现在还想不起来他是谁…… 钟离禁跳上窗台跃身而过,回拔的身影直立在她的面前,微怒的魅眸直视着她傲然的水眸。 没错,就是这一双眼,就是这种睥睨天下的眼神,让他直到现在还忘不了她,甚至万分期待与她相见的一刻,但是她竟然忘了他,实在是严重地伤害他无坚不摧的自信。 “等等,我好像对你有点印象了……”她抬头睐着他,脑海中蓦地闪过一抹身影,淡淡的却是教人难以忘怀。 这种神态,这种目光,这种狂妄…… “要不要我提示?猜中了有大奖。”他悻悻然地道。 他的头号情妇竟会这般待他,而他却还愚蠢地站在她的面前,仿佛在等待她的施舍……真是太可笑了。 “等等,别吵!”她微恼地吼着。 依他的俊脸,她不太可能会忘记的……深邃又带着挑逗意味的魅眸、跋扈飞扬的浓眉,完美到不可思议的五官,一副女人杀手的精美雕像,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况且他的样子和某人还真有点像哩! “不记得我,总该知道钟离楚吧?”这个混蛋女人,居然真把他给忘了。 既然她都明说不记得他了,他干嘛还站在这里,像是在等待她垂怜似的……这根本不是他会做的事情! 以为她不可能把自个儿给忘了,所以他便一直记得当年的约定,甚至舍弃了心中第一理想的大学而就这所二流大学,而她的表现让他觉得自己像自作多情般教人难堪。 “啊——”提到钟离楚,她随即恍然大悟地抬眼瞪着他。“钟离禁!?” 天啊,标准的男大十八变……他就是当年那个很臭屁的小孩?哇,她居然得抬头看他。 “赏你一个大奖。” 猝不及防地,猿臂捞过她的腰际,另一手则按住她纤细的背,温热的唇带点霸气和怒意覆上她的,刻意漠视她些微的挣扎,情难自遏地索吻,直到她抵在他胸瞠上的纤手由抗拒渐渐变成轻抚。 “希望当你想起我的时候,也可以一并想起我们当年的约定。”他微舔着自个儿的唇,魅眸充斥着侵略的光痕。 他要定她了,非要在她爱上他之后,再狠狠地耍弄她一番不可,否则今儿个的羞辱要如何化解得了? “约定?”什子东西? 这个小鬼可真不能小觑!不经她的允诺便强吻她的,他是头一个。不过他八成是对她着迷了,否则谁还会记得两年前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甚至追到这儿来? 但她会让他清楚地知道,小鬼只能玩小鬼的游戏。 “你说过只要我的身高追过你,你便愿意当我的头号情妇。”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是一件再稀松平常的事罢了。 “头号情妇?”什么跟什么?“打这种契约对我有什么好处?” 仗着自个儿衔着金汤匙出生,也犯不着这么狂妄吧!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可以帮你实现。”他绝对可以做到,而这么好的条件绝对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这么好?”她挑眉睐着他。倘若是他的话,真的可以考虑了。长相是上上之选,连身世背景都无可挑剔;而对于他的自豪,他应该不会食言才是,只是…… “学长知道吗?” 想在艺术的领域里混出名堂,非得要有个财团作为后盾,倘若他愿意帮她,出卖肉体又如何?但问题卡在他是学长的弟弟,如果让学长知道这件事的话…… “大哥留学去了,天晓得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国?既然他不在国内,他又怎么会知道我的打算?”他略微不悦地眯起魅眸。“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她笑得狐媚的反问。“你只需要知道我的答案。” 如果学长不知道的话,那倒也没什么问题。 “那你的答案呢?”他轻搂着她的手更加添了几分占有。 “就看细节罗,看你到底能帮我多少。” 那时候的她真的可以为自己所认定的艺术做出任何牺牲,只要是她认为对的事情,她都能够毫不考虑的迎合;但是…… “喂,你在说什么东西啊?” 初梓璃瞪着自个儿手中已然收线的电话,直想将电话砸烂,然而……终究只是无奈地放下电话。 她没听错吧? 虽说刚才那通电话说得有点急、有点乱、有点火气,但她仍是可以轻易地认出那是他的声音——钟离禁,那个已经很久没和她联络的男人,或者可以解释成她出卖肉体换取曾经风光的男人。 自初识他到现在都已经过了十年,但实际上,她和他的关系只存在两年;后来的五年,他仿佛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既然他已经把她给忘了,为何偏又在这除夕夜里拨电话给她? 还是跟以往一样狂,不容置喙地下着命令,仿若是圣旨一般,令她连拒绝的时间都没有,只能选择立刻执行他的命令。 啧,霸道得不可理喻的男人。 要去吗?她得赶紧回老家才成,要不然今年可真要让老妈给念到臭头了。真是的,他怎么会在这当头找她?他不是已经把她给忘了吗? 在她毕业之后,她忙着依靠他所赞助的钜款办画展,甚至是出国游学。两人分隔两地,在聚少离多的情况下,两人的关系理所当然的变淡了,而她也倦了,慢慢地觉悟到自己的愚蠢:突然发现那种年少轻狂真的是只有在年轻时候才能拥有,而她被这个残酷的世界磨去了她向来引以为傲的狂妄,也慢慢地发现这个契约一点都不适合她,当年她不过是被梦想给冲昏头罢了。 当年所有的梦想皆如漆黑夜里的灿烂烟火,而当黑夜吞噬了绚烂之后,她剩下的只是空虚和自省,最后的结论便是脱离这种无趣的生活。 横竖依他的背景和脸蛋,想再找个情妇还不简单?他又不是非要她不可,当然她也不是非要他不可,于是一眨眼便过了五年,这场游戏到了最后,只能说不分胜负吧! 虽说她曾经赢得了掌声,却没法子俘虏他的心,他依旧游戏人间;她在他的心中已经不再是头号情妇,反倒像是过了期,超过使用期限的过期情妇。 所以说,根本没有输赢,只有她自信过盛的以为自己可以俘虏他,然而铁铮铮的事实却证明,他这个天之骄子要的不只她一个。那么,当然啦!她也不是非要依偎在他身边才活得下去。 于是,她开始刻意闪躲着他,时间一到,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就像当年蛰伏在她体内的雄心壮志一样,也会随着年华老去而消失。 唉,怎么又想到自个儿的年纪了咧? 全都是那个莫名其妙的死孩子没事打电话给她,才让她再一次地想起自己已经不年轻了,唉……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她应该好好想想这五年后的相逢之约,她到底该不该赴约? 第3章 到底要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她现在过得还不错,满平静、满好的,实在没必要再和他纠缠在一块。 早知道阔别五年后会再接到他的电话,她刚才就该早点出门,不该东拖西摸以至于倒楣的接到他的电话。 初梓璃烦躁地盯着挂在墙上的时钟,抓起之前早已经整理好的行李袋,缓缓地走出门外,心里却仍是犹豫不决;现在若是赶紧回家,还来得及和家人一起守夜,但若是去赴他的约,今年就甭想回去了。 若是和他说清楚别再有纠葛,再赶去搭飞机……不成,这样会来不及! 初梓璃睐着冷清的街,拨了电话呼叫计程车,仍努力地思考着最合宜的方法,直到计程车到来。 啧,明明已经那么久没见面了,他怎会在这当头找她? 懊恼地坐上计程车,脑海中依旧没有半点主意。 “小姐,要去哪里?”计程车司机有点不耐地问道。 初梓璃挑起眉,思忖了半晌突道:“桃园中正机场。” 不要误会,她只是想要把事情说清楚而已,她并不是想要跟他一起出国,她只是单纯地想要把这一切正式地做个结束罢了。 对,只是如此而已,再单纯不过的想法。 只是,这么久没见到他,不知道他变什么样子了…… “混蛋,该死的一百零一号!” 站在桃园中正机场正门口,钟离禁敛下浓密的眼睫瞪着手腕上价值不菲的钻表,更无视来往人潮盯着他瞧,秽语一句接着一句,仿若决堤的长江黄河,杀得众人震愕不已? 好可惜,这么俊的人…… 他是不是艺人啊?………、 在钟离禁身旁的人潮,在经过他的身旁时不断地交头接耳、评头论足。 钟离禁光火地抬起摄魂的魅眼,直瞪着他眼前一群不知死活的人。 混帐,全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女人,他才会站在这里丢脸! 好个一百零一号,等他回国,他绝对会让她知道得罪他,她将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尽管她曾经是他最宠爱的女人也一样! 而现在,他正等待着方才荣幸雀屏中选的一号。 她最好不要跟一百零一号一样,否则难保他不会在这美丽的除夕夜里干出什么惊天动地之举。 他没什么耐性……真的。 再睇了一眼手中的表,距离他要求的时间只剩下两分钟,额上的青筋不禁微微跳颤着,而勾在唇上的笑则是更加妖诡慑人。 多美的假期,他居然一个人站在这里供人观赏…… 可恶,早知道如此,或许在一开始,他就应该留在美国,干脆听老爸的话,把在台湾的业务全都结束掉,也不用现在独自站在这里难堪。 但真要他把这里的业务都结束掉,他也会不舍。 毕竟台湾的女人较合他的胃口,民俗风情和文化背景都较相近;况且钟离家的小公主亦在台湾,这下子他更是离不开了。在几番思忖之下,他最后还是决定推拒老爸的好意,在美国度了两个月的假后,再度回到台湾。 但是在一阵忙碌过后,美丽的假期却变得如此令人生气。 该死,只剩下一分钟了,那个一号到底是谁,居然敢将他的话当成马耳东风,不把他的交代当作一回事! 怒然地别开眼不再睇着手表上所显示的时间,看着大批的人潮慢慢地涌进候机室,而他仍是孤家寡人地站在大门口,任刺骨的风吹进他的魂魄里,勾魂的俊脸上有着生人勿近的笑。 很好,看来他势必要把新仇旧恨摆在一块儿了。 目前不知道一百零一号的下落,但是他很快就可以找到一号的地址,也很快地便可以把所有的怒气发泄在她身上,让她们知道身为他的情妇,就该守着他订下的规则,倘若背叛他的话…… “你在等人吗?”娇软的语音突地传来,令他正在掏群芳录的手停了下来。 很好,好聪明也好乖,在他发怒之前及时赶到了。 钟离禁抬眼瞅着面前的女人,不禁微蹙起浓眉,因为他压根儿想不起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他的哪一号情妇。 “你是?” 他的群芳录里头记载的情妇太多,而他更没有任何闲暇供他记住这些名字,所以他向来只记编号。但眼前这个女人,他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虽说不是所有的情妇皆得他的喜爱,有的他甚至只见过一次面,但是……就算只见过一次面,他也不至于会忘了对方,毕竟对方是因为有让他喜爱的地方,他才会将之纳入自己的羽翼下。 但眼前这个女人,他是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甚至没有任何让他感兴趣的地方,依他的评价,眼前的女人只能得个b而已。 “我只是一个路人,看你一个人站在这里,想和你找个地方聊聊天,这里很冷耶!”女子轻柔地道,身子更是主动地贴到他的怀里去,瞪大眼看着他嵌满红宝石和蓝钻的表,还有如丝缎般轻软的名牌风衣,自然也包括他这一张让人神魂颠倒的俊脸。 “滚!”裹着磁粉般惑人的嗓音轻逸。 “嗄?” 女子抬眼睇着正笑得妖魅惑魂的他,放在他身上的手更是再也放不下了。 “我叫你滚!”他倏地怒喝一声,众怒的魅眸燃着教人颤惧的火焰。“丑女!” 混帐,她到底懂不懂礼义廉耻? 顶着这么丑的一张脸也敢站在他的面前诱惑他?她到底还要不要脸啊? “你……”哇的一声,女子战败而退,在众目睽睽之下仓皇逃离现场。 “啐!” 凭他的身分,要什么女人没有? 从他的群芳录里头随便挑一个,至少都算是a级美人,家世清白、长相绝艳,身段姣美,柔情似水……唯有那个该死的一百零一号敢背叛他,还有一个到现在还见不到人的一号! 愤懑地翻开群芳录,还未翻到一号那一页,却又听到耳边传来淡然的一声叫唤:“小弟弟,你在等人吗?” 钟离禁没好气地抬眼。 这个世界上唯一敢用这种语气和字眼叫他的人,大概只有那个已被他遗忘的过期情妇。 “你……” 大手一松,小册子随即掉落在地上,他蹲下身捡起,却突地见到三个大字出现在眼前。 “怎么,太久没见面,忘了我是谁了?”初梓璃忍不住啐了他一口。 钟离禁眯眼睐着手中的小册子,徐缓地抬眼瞪着眼前的女人。 “初梓璃?” 她……这是什么模样? 第二章 真的是她吗? 钟离禁难以置信地再用他迷人的魅眸直盯着她一张没有沾染任何颜色的素脸,还有那一身纯黑的打扮,外加那一头黑似深夜的长发…… 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模样的? 她不是向来最喜欢在自个儿的身上涂涂抹抹的吗?怎么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缤纷,反倒像是迷途的羔羊终于回到她原本的地方似的。没见过她如此素净的模样,虽然少了几分野烈,但是那一双倨傲的眼却没变。 话说回来,他的手气也真够背的,怎会在千挑万拣之中选中了她? 这个唯一让他失控、让她捉摸不定的女人,托她的刁蛮,让他尝到了有生以来的严重挫败。 “干嘛,不认识啊?” 亏她之前还在那边紧张得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睽违五年的男人,一颗心还惴惴不安,哪知他一见到她竟跟见到鬼没两样。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往前跨一大步,蓦地感到头晕,仿佛有什么事个太对劲,但他仍是把心神放在她身上。“你该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说真格的,瞧她这模样,还真让他不太适应。 感觉上,反倒比十年前相遇时年轻许多,年轻的不只是她那一张脸,仿佛连她的心都回到了最天真、最单纯的时候。 “我能发生什么事?”啧,开口就没半句好话,不过……这样的对话倒也不错,至少不会让她产生再次相遇的难堪。“这么久没见面,你头一句话就是这么问候我的吗?钟离弟弟。” 谁会料到他们这一份只有情欲而没有感情基础的关系,居然可以在阔别五年之后相处得如此怡然? 反正他不说,她也不提,这是她和他之间的默契,一种心知肚明却又什么都不说的默契,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养成的呢? 嗯,年代太久远,她也不记得了,只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和分开,都是再自然不过了。 “不要叫我钟离弟弟,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压低嗓音,恶狠狠地凑近她,又是威胁又是恐吓。 她这个习惯怎么到现在还不改啊? “弟弟就是弟弟,你无法改变我的想法和你的年龄。”她冷哼了一声。“对了,我来是要告诉你一声,我没有办法和你一起出国,抱歉。” 哼,他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那她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况且……她想让一切回到原点,像姐弟般抬杠的感觉也不算太差。 “嗄?” “我没空,你找其他人吧,我相信你身边应该不乏可以伺候你的人吧!”她挥了挥手,转身走得很潇洒。 “等等!”猿臂一探,他紧擒住她纤细的肩头。 她在同他说什么?他还没斥退她,她倒是先拒绝他了……可恶,这个女人怎么每次都这样? 口头上答应了他的要求成了她的情妇,可却什么都不愿配合他,她的心中除了她那堆他永远都看不懂的画之外,恐怕再也装不下什么东西。 很明显的,她愿意出卖肉体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感觉上他反倒是沦为被利用的工具罢了。 第4章 这种女人要他怎么能够再心动? 刻意地拉开彼此的距离,以为她会回头找他,谁知道一晃眼就是五年,她倔得跟头牛一样,要她低头不如叫她去死。 “干嘛?”她微蹙起眉,没料到像他这种死要面子的男人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抓住她的肩。 “登机时间快要到了,我没有时间再等另外一个,所以……” 初梓璃想也不想地拨开他的手。“钟离弟弟,我想你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了吧?” 当初只是口头约定,虽然谁也没有开口说要分开,但是这也不代表两人之间的关系在已分开了一段时间之后仍在契约生效期间。 她以为他应该也有这个体认的。 “我误会?”这个女人…… 可恶,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会觉得很不舒服? “在你的眼中,我应该已经不具任何魅力,再算算我的年纪,也早应该自你的游戏之中退出,况且你已经有五年没来找我,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顶多是系在钟离楚学长身上而已。”意思是说,她和他之间顶多只能以钟离楚为媒介。“放手,在这种地方拉拉扯扯的,能看吗?” 啐,很多人在看咧……就算他已经堕落到不需要顾及自己的面子了,也该要多为她着想,是不? 他不要脸,她还要脸。 “我……”可恶,他又忘了这个女人比他狂、比他傲,就连口才也略胜他一筹……跟这种女人和在一起有什么乐趣可言?但是一开始的那一、两年里,却是他至今依旧想念的生活。 但想念归想念,她总不能老是让他难看吧!“谁跟你说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可恶,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导者? 他是出资人,他是真正的主导者,为何偏偏主导权都落在她身上?而最恼人的是,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他开始觉得头重脚轻,冻得直发颤。 “钟离小弟弟……”别玩了行不行? 她都很为难地承认自己的年纪大了,他还想怎么样?她可不认为自己可以继续放纵下去;况且,在他的心中,她早就不再新鲜了,可能也早已经过了食用期限,既然如此…… “住口,别再那样叫我!”他紧抿着嘴,怒气自牙缝中进出,才想再进一步把她搂进怀里,突地感到一阵晕眩,腿软地半跪在地上。 “用不着跪下吧……” 初梓璃吓得连退三步,一双灿亮的水眸直视着他噙怒半跪在地上的模样,却看不出他的异状。 “谁跪下了?”他这一双腿可是争气得很,连爹娘也没拜过。 只是此时此刻……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给他下了符还是放了蛊,要不然他怎么会感到一阵晕眩? “如果不是跪下的话,你又干嘛跪在这种地方?”她的语气很轻,连走向他的脚步也很轻,但是水眸却瞟着四周围观的眼睛。“起来吧,人很多,不好看耶,弟弟。” “去你的,谁是你弟弟!”那话真是刺耳! 这个女人居然看不出他有异状,而赶紧把他搀起来;就算她只想利用他,也不用做得这么明显吧?想要甩开他,他偏是不放她走,她赶着要赴其他约会,他偏是要缠住她。 钟离禁不悦地站起身,顿觉自己的双腿似乎有些异状,甚至连眼前的景象都有点不太对劲…… 还搞不清楚状况,他便已经狼狈地倒在她的怀里。 “你怎么了?” 初梓璃轻推着他,突觉他身上的体温稍高。 “我还能怎样?八成是被你气得站奇+shu$网收集整理不住脚……”可恶,真的很不对劲,他怎么会全身无力? “你发烧了。”初梓璃轻触着他仅着单薄衬衫的身躯。“你这个笨蛋!” 在这种天气穿这种衣服,岂不是摆明了自虐? 难不成他以为他可以驾驭整个商界,便一样可以随意控制自己的身体状况吗?相隔五年未见,他该不会变本加厉地以为自个儿是神了吧? “你居然敢骂我笨蛋?”可恶,头真的有点晕了。 这个女人真是太没良心了,好歹也该体谅他在这里等她那么久,甚至等到发烧……她多少都该付出一点同情心,再不然也该还有一些慈悲心吧,没想到她居然无情地骂他是笨蛋…… 天底下就只有她敢在他面前造次! “真是的,这么烫!” 初梓璃轻触着他的额头,觉得这个拥有颀长身形的男人,简直跟个小孩子没两样。 “我?”他也会生病吗? 他是不太清楚,自他有印象以来,躺在床上时,不是为了温存便是为了休息,他从来不曾因为生病而躺在床上。 啐,头真的痛到让他觉得十分难过,说不定他是真的生病了。 该死,他怎么能够在这当头生病?在他的记忆中,他根本没有生过病,为何却在这当头生病了? 八成是眼前这个女人把感冒传染给他的…… 不行了,他没有力气动了…… “喂、喂……” 不会吧?她瞪大眼,难以置信自己必须可怜到撑起这么庞大的身体,而且地点是在这个熙熙攘攘的机场门口。 “往回走,我不要去医院……” “住口!” 初梓璃理也不理,仍是要计程车司机赶往大医院。 笑话,他哪里知道要把他搬上计程车要花费她多大的力气?既然是他牵累她的,那么她当然可以主导一切。 “你这个女人……”呜,他开始想吐了。“你从来就不听我的话,现在还是一样不听我的话……” 该死,让时间回到两个钟头前吧,他绝对不会打电话给她的。 在他的群芳录里头随便挑一个次等货,都比她好上百倍。初见她的狂野时,他不禁为她着迷,孰知在她这一具妖娆的体态、这张倾国倾城的俏颜之下,竟然拥有强势的男人灵魂…… 她根本是个男人婆,没有半点女人该有的柔媚,除了画画还是画画,女人该会的一切,她没有一样会的……他根本就是被骗了。 “啰唆,生病的人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她冷下脸轻斥着,望着手中的表,哀悼自己今年是无法回老家守夜了,注定又要再听老妈唠叨个一整年了,而罪魁祸首就是目前正躺在她腿上的男人。“你以为你是小孩子吗?不过是上个医院罢了,跟我啰唆什么?” 真是的,他怎么连照顾自己都不会呢? “你懂什么?我才不要以这种姿态被送进医院里,若是被媒体知道的话……”不要!他丢不起这个脸。 “啧,无聊的论点,进医院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又不是到泌尿科……”她喃喃自语着,敛下的丽眸直瞪着他,说不出是该臭骂他一顿,还是该给他一份完善的照顾。“真是麻烦!” “你在说什么?”他暴喝了一声,嗓音却哑了许多。“我不管!去任何地方都好,只要不是回我住的地方和医院……” 开玩笑,他的假期才开始,他现在若是回家一定会让人逮到,这段假期也甭放了……哼,说不定他只要睡一晚,就会好多了,一样可以进行他的假期计画,他可不想连过年都还要可怜地管理欧美两地的公司。 他热爱他的工作,但他更坚信适时地休息才能创造效率。 “唉,那该去哪里呢?” 初梓璃敛眼瞅着他,低叹了一声,最后还是只能把这钟离家的少爷请回家去了,否则还能去哪儿呢? “钟离小弟弟,你给我躺好,要不然我就去打电话叫救护车。”见他整个人趴在她的怀里,仿若是个溺水者紧攀着浮木,她随即不自在地把他推到一旁,走下床去。 啐,倘若不是这一阵子多少有在运动,不然她哪里抬得起他这看似瘦削、事实上十分有重量的躯体? 真是快把她给累死了! “你以为我快死了吗?”他没好气地吼着,无奈自己没有半点力气可以翻过身来,“而且你以为今天是什么日子?除夕夜耶,不要触我霉头好吗?我不过是有点小感冒罢了,犯得着大费周章地叫救护车吗?只要你先帮我躺好,我就会觉得舒服多了……”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笨的?倘若能先知会他一声,他也不会对她说一堆无用的废话。 随便把他抛在床上,也不想想他病得全身无力,动弹不得,她居然用这种态度对待他……她未免把他给看得太扁了? “啧,麻烦。” 初梓璃斜睨着他,绝艳的美颜上有着梢纵即逝的担忧,缓缓地走到他的身旁,试图拉起他坐好,想不到反倒被他压在下面。 “喂……” 这小子!就知道他没这么安分。 “呃……好多了。”趴在她柔软依旧的怀抱里,自然好过快要让他窒息的柔软被子。“你瘦了不少,虽说有点差强人意,仍勉强可以接受,但我还是要建议你,吃胖一点好,抱起来也比较有感觉……” 啧,干他底事? 就算她真的想要饿死自己,他也无从置喙的,是不? 只是……他放逐了她五年,为什么她不来找他?反而在五年后变得如此朴素? 虽然朴素,却又不减其艳,包括她眸中慑人的傲气,包括她一身的反骨。 “别太过分了,钟离弟弟。”她依旧以冷眼睐着他。 若是他还把她当成当年那个为了前途而出卖一切的女人,那他可是大错特错了;今非昔比,她想要的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她自然也不需要再为以往年少轻狂的梦想出卖自己。 第三章 “别那样叫我!” 第5章 钟离禁暴暍了一声,奋力撑起自个儿的上半身,怒眸微赤。“你知道我最讨厌你这样叫我了,为什么跟你说了这么多次,你却老是听不懂?” 可恶,那感觉就像是快要死了,头痛、喉咙痛、全身酸痛…… “喂,我们之间的契约还在吗?”任他趴伏在自个儿身上,她的心跳依旧,但是却慢慢地烫出淡淡的裂缝,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唉,他不是病得要死了吗?怎么他的声音听在她的耳里,还是十分有力? “你以为呢?” 他还没告诉她要终止契约,她倒是已经迫不及待了? 虽说打一开始他并没打算邀她一起出国,但无心插柳柳成荫,她不是应该要答应和他一道出游,而非丢下他去赴自己的约! 有点职业道德好吗?就算她只是业余的,也该懂的,是不? “我不知道,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在五年前便已经结束了,毕竟依你的性子,倘若置一个你曾经宠爱过的女人五年不理,我想这意思就是代表两个人已经到了该分开的时候。”她双眸直睇着天花板,倏地感觉到他用行动推翻了她的理论。“喂,你在干什么?” “你倒是挺了解我的……”他哂笑着,大手轻滑过她窈窕依旧的身段。 是该结束了,是时候结束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她提起,就让他倍感难受,一种不是太难受却也不算好受的滋味。 她想结束? 轮得到她作主吗? “我们不是该结束了吗?”她闭上水眸,没有半点的反抗,语调中净是无奈。“钟离弟弟,病人就该有个病人的样子,就该好好的静养,别三心二意地搞东搞西而影响病情。” 倘若不是确定他是真的在发烧的话,她几乎要以为他是在藉病装疯。 “不会结束的!”她想结束就结束吗?“我从没打算要结束,所以,我当然还拥有你的一切。” 他相信她定是心知肚明,否则她用不着赴约。 倘若她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依她的性子,她压根儿不需要再出现,她大可以赴自个儿的约去。 “可我不这么认为哩!”她又向他挑衅了。 久违的体温让她有点意乱情迷,但也仅止于此,该结束的事情再不舍还是会结束,拖拖拉拉不是她的个性;之前以为他既然已经选择放弃她了,就这么淡淡地逝去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她不太满意眼前的情况。 “这五年来是你不来找我的,我可是时时刻刻都在等待你这个年华不再的女人造访。”他头痛得要死,难道她就真的残忍得连一点点的怜悯都挤不出来吗?硬是要在这当头和他杠上吗? 她是千年顽石吗?不认输就是不认输,真令人感到疲惫。 “哼哼,我哪里敢去拜访总裁您呢?”她淡淡地道,“倘若你的记性不差,应该还记得当年拉拔我,和一把推我下谷底的是同一个人……而那个人不就是你?” 心中是没有恨的,虽然她不懂他为何在大力支持她,在她正值颠峰之际把她推进谷底,但也因为那时候的她已经看透那丝毫不真切的名声丰采,所以取之于他,还之于他,她没有半点怨言,只觉得自己学到了很多。 这一切也让她清楚出卖肉体换得自己想要的未来,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既然已经流放她五年,她建议他继续流放下去,最好是从此不再有任何的情感纠葛。 “你!”他猛地用双手撑起自个儿的身躯,登时觉得头痛欲裂,徒劳无功地再次跌回她的怀里。“可不可以暂时停止这无聊的话题,我不是因为没事做才来这里的,更何况我现在难受得要命……你该不会是故意在这当头对我报复吧?” 没良心的女人,就算再恨他,也不该在这当头报复他的,是不? 他是病人,而且还是头一次生病的病人,难道她就不能挤出一些同情心给他吗?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吧! “但是你把我压住了,我又要怎么去拿药?”她也很无奈。“你不想上医院,总该吃点药吧,难道你以为你只要小睡片刻便会生龙活虎了吗?” 他还不想结束吗?他想要在事隔五年之后再来干涉她的生活吗? 她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不再依靠任何人活下去,即使没有他,她依旧可以活得很好,毕竟五年的光阴证明她的想法无误。 虽说一开始要她纡尊降贵地到学校教学是件困难的事,但日子一久,倒也慢慢地习惯了,和钟离禁在一起后所训练出来的耐力,足以让她教导一个厌恶美术课程的孩子爱上美术课。 “可恶……”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的女人。 虽说她从来没有可爱过,但也没有现在这般教人憎恨。 “如果你要继续躺着,我也没意见,但是……”她显得有点犹豫,仿似不知道该不该说。 “但是什么?” 可恶,如果不是他头重脚轻得连站都站不稳的话,他会二话不说地离开这里,打死他也不会再和她有任何纠葛。 老天待他真好,选在此时此刻让他享受第一次生病的滋味……去他的,每次和她在一起,总是会让他碰上许多第一次。他是不是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注定就得这么还给她? 天底下就只有她敢这么对他! 为什么老天偏安排他阴错阳差地拨了电话给她?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要等着她对他求救,要她开口求他,但现在反倒变成他先对她招手…… “我不希望你在我这儿出事,连带着让媒体破坏我的生活,因为我不知道一旦媒体问起我们的关系,我该如何解释我们的关系。”平板的语调,淡淡的仿似没有什么味道也没什么起伏。 “你……”他感觉自己的体温直线上升,并不是因为发烧,更不是因为两人的亲密接触,而是她这一番不带情感的浑话。“倘若我真是死在这里的话,你大可以跟媒体们解释我们之间只是交易,我是你的后盾,而你是我吃干抹净、早已超过食用期限的情妇!” 她现在是打算把他气死吗?今天是除夕夜,她居然净挑难听的话触他霉头,真不知道她是真的变了,还是故意在他面前装得冷若冰霜?真恨他恨得希望他得个小感冒便驾鹤西归? 可惜的是,他的命硬,八字重,天生就是帝王命,这么一点小诅咒,比起商场上的战争还来得容易破解。 “既然已经过期了,是不是代表契约终止了?”她又问。 倘若是这样,事情不是更好办了?一拍两散,只要把事情说清楚不就好了?拖泥带水地只教人不耐。 “不是,我是指我们之间的契约要重新再续约!”暴喝了一声,初次罹患小小感冒的钟离禁终于阵亡。 续约? 初梓璃敛眼瞅着他,不懂续约到底是什么意思。 都已经过期了还要续什么约? 游戏已经结束了,他现在是事隔五年之后,玩腻了其他口味,这一次想走复古风吗? 那也得看她肯不肯、玩不玩得起! 当然,她一定是玩得起,但她不想玩了:同样的把戏再玩一次就没意思,原谅她不打算奉陪。 只是,他怎么那么碰巧感冒了呢? 害她狠不下心把他赶出去…… 敛下水眸睐着压住她半边身子的男人,她心里直喊不妙:唉唉唉,再这样下去,她寥寥无几的母爱就快被激发出来了…… 碰碰碰——响亮的鞭炮声划破天际,把整个寂寞的城市覆盖其下。 唉,过年喽…… “钟离弟弟,新年快乐。” 她低下头在他的耳边轻喃着,在触及温热的唇瓣之后,蓦然想起他仍在发烧,连忙把他推到一边,急忙找药去。 呜…… 该死的感冒!这种头昏脑胀、欲吐无力的滋味就是感冒吗? 可恶,全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他才会悲惨地染上感冒。如果不是被她传染的,就是因为他昨天晚上在机场门口站太久……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因为她! 不管是从哪一点看,全都是她的错。 美丽的大年初一,他居然悲惨地躺在床上遭受病魔无情地折磨,之前好不容易从美国逃回来,忙了一个月,以为接下来便可以好好休息,迎接下一季的商业战争,想不到…… 唉,这下子,可真的可以好好休息了! 而这一切全都拜她所赐! “梓璃,初梓璃!给我端杯水来!”他不禁放声大吼着,但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 呃,喉咙像是着火似的,吼得这么大声,感觉像是有一把刀在割他的喉咙似的……可恶,连开三场会议也没让他的喉咙这么难受过。 全是因为她……让他享受到何谓喉咙痛的滋味,他可真要好好感谢她才是! “初梓璃,你是死了不成!” 等了许久,见她仍旧没有回应,他也管不了喉咙痛得如针扎刀剐来着,硬是又放声吼着,希望可以唤醒她仅剩的慈悲心。 就算恨他,也不该对他不理不睬吧? 才刚睡醒,房内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手表上头显示着七点,但是他根本分不清楚现在到底是晚上还是白天,而喊了老半天,却又等不到她的回应…… 想报复他也犯不着在他生病时对付他吧,况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可以让她如此恨入心坎的事,没来由的恨他也太不光明磊落了吧? 如果对他有什么不满的话,她大可直接说,犯不着这么迂回。 可惜的是,她却什么都不说。 一点都不像是她直言无讳的性子,只是他却连她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都不知道。 第6章 一直到当他回过神来,才发觉两人之间出现了极大的鸿沟,他修补不了,也不打算修补。 然而充斥在他心头的恼怒,却始终困扰着他,即使和一百零一号在一起,也总是在感受她过分柔顺时,忆起初梓璃的特殊。 但是…… “初梓璃,你究竟死到哪里去了,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太可恶了,居然放任一个病人在房里,难道她不知道一个小感冒也有可能致死吗? 他怎么能够死在这里?他的人生和事业才开始,所聚集的财富根本未达他预定的一半,而他所拟定的下半年度的计画都尚未进行……他如此美好的人生怎么能够就此结束? 难道是天妒英才? 他的人生一帆风顺,要权有权,要财有财,要女人有女人,在他大学毕业之后没多久便已经如他所愿地把东皇推上高峰,甚至远在美国的附属公司亦成为美国五十大企业之一;几乎可以说,他在一生中想拥有的全部都拥有了。 不对,他的人生并没有那么平顺,因为她的出现。 因为她的出现,让他的人生数度出轨,鬼迷心窍似的做了几桩计画之外的蠢事,而后还遭她恨之入骨。 要他如何接受这生命中唯一的不完美? 至少也要等他把她搞定了才能让他死去的,是不是? 但是,她不再是以前的她,他无法再用以前的模式对待。甚至连想要牵动她的情绪都是一项挑战,比要他把东皇挤进美国前十大企业还难。 可她原本便是他的情妇,而他再怎么算都不认为有什么利润可言,遂他根本不须理睬她。过期的情妇根本没有利用价值,还要续什么约?依投资报酬率来看,他根本就不须再接近她;倘若真要和她有接触,也要她自个儿来,而非他阴错阳差地主动找出她来…… 唉,一时冲动说了那些话,连他自己都无法收拾。 是生病的关系吧!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临时改变心意不是他的行事作风,可若是她再不回应他的话,也别怪他会打破原则, 反正当初为了她,他早就亲手毁去自己的许多原则。 “初梓璃,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可恶,都已经过了多久了,她居然可以如此狠心地对他不理不睬。 看来,他必须自力救济了,否则真要等到她来,说不定他早已经渴死在床上了…… 狼狈地自床上爬起,用尽这一辈子所花费最多的气力,总算让自己可以平稳地坐在床上,然而却也已经让他气喘吁吁、筋疲力竭。 “好狠……的女人……” 可恶,他钟离禁是何许人也,如今却这么狼狈! 不过是喝杯水罢了,他居然要这么辛苦。她的心还真不是普通的狠,居然放任一个曾经为她付出许多的男人…… 他没打算要她报答,或是以身相许,但最基本的照顾,她也不该蓄意回避。 讨厌他也不是用这种方式吧?她以往的风光,可都是他赐予她的。 即使……她的风光也是他亲手毁掉的。 难不成她的恨意是从这里衍生出来的?但这可不能怪他的,是不? 天晓得她居然卑鄙到一旦掌握到她所想要的风光之后,便打算把他丢到一边去……是她自己没有善尽职责,不能怪他毁了她的一切,况且是她自个儿不来找他的…… 第四章 不对,现在可是人命关天哩,他怎么还在想这些无聊的事情? 钟离禁瞬地拉回心思,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再次放声吼着:“初梓璃!”语末,他竟凄凉地咳了几声。 可恶,他怎么能够让自己落至这么悲惨的境地? 他的喉咙痛得像是被砂纸狠狠地磨过,刮得他快要痛哭流涕。 该死的!初梓璃想整他?等下辈子吧! 哼,不过是一杯水罢了,就在离他目前所在约莫十公尺的地方罢了,他用|奇+_+书*_*网|爬的也可以爬出去。 只要他没残废,他就一定爬得动。 打定主意后,他缓缓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努力缓下微晕的脑袋,抬起灌进千斤水泥般重的双腿,踩在没有铺上地毯的冰冷地板,他不禁打了个冷颤,随即暗咒了一声:接着一鼓作气地站直了身子,直瞪着前方仿佛距离他有千百里远的门板,窝囊得仿若在复健的伤患,只能用慢得足以媲美蜗牛的速度前进。 “没关系,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他气喘吁吁地喃喃自语着,向来慵懒惑魂的魅眸尽管涣散亦隐含着慑人的光痕,直视着目的地而不敢轻易转移,怕稍稍不小心便溃不成军。 可恶,不过是个小小的感冒罢了,以为这样子就能击倒他吗? 不可能的! 想他一生是如何善用父亲给予他的一切才能,如何善用自身的利器缔造不同的远景,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被打倒?不过是几步路罢了,他就算是用爬的也会爬出去! 他怎么能够让那个狠心的女人称心如意? 想整他?没那么简单! 只是,他没想到她居然会对他这么狠,想不到她对他的恨竟会这么深,居然真的弃他不顾……感冒虽只是个小病痛,但要是置之不理,也有可能酿成大祸的,是不? 要是他真因此而发生意外,她铁定难辞其咎,光是钟离家族和媒体就够她受的了,她应该是不至于傻得干下这种蠢事的,是不? 但那女人和他其他的情妇不同,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摸不透。 他的身分、地位、俊貌、才干完美得足以让全天下的女人对他俯首称臣,而她,以往待他倒是挺好的,可现在……哼哼,即使是现在,他相信她一样可以为了他能够供予的财力和人脉再次拜倒在他的腿边。 他就不信她对他可以不带情感,对金钱权势亦能够无动于衷! “呼……呼……”钟离禁气喘难遏地走到门板边,大手紧抓住板,稍作休憩之后想再来第二回合。 呵呵,总算走到门边了,是不? 敛眼瞅着手上的冷光表,心里窃喜他只花了两分钟……不错,值得嘉许,毕竟依他现在的生理状况,可以“走”出这种成绩简直是可喜可贺。 而现在,他又更加接近目标了。 倨傲地笑着,哪管额上布满细碎的汗珠,他打开门板,准备迎接下一回合的钟声,再次开步往前走,尊贵狂傲得仿若是个王者,一身浑然天成的王者风范;可惜,维持不久…… “shit!” 就连跌倒,他亦是个狂傲的帝王,跌姿一流,虽然有点狼狈但仍不减他的霸戾。 该死,明明就在眼前了,他却连要把自己撑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喀啦一声,门板缓缓被推开。 “初梓璃,你到底是死到哪里去了?”虽然电灯末开,但靠着窗帘缝外的微光洒进,他依旧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站在黑夜之中的浅影。 “嘎?”她轻回了一声,灯火霎时照亮整个客厅。“你怎么出来了?” “我怎么出来了?”钟离禁冷哼了一声,趴在地上的俊颜噙着狂怒。“你倒是跟我解释一下,你到底是死到哪里去了,我叫你叫到喉咙都快要破了,你反倒是快乐地出门享受大年初一的热闹,把我这个可怜的病人丢在家里……” 呜,看他这么狼狈,还不赶紧扶他起来? 看他趴在地上很好玩吗? “我出去帮你买成药,因为今天是大年初一,很多的药局都没有开,所以我多跑了几处。”他是笨蛋吗?明明病得不省人事了,还硬要爬起来,难道他是想要感受一下冬天的大理石地板有多冰吗? “今天是大年初一,医院只有值班的医生在,把你送去那里也不知道妥不妥当;加上我猜你大概不希望上医院引来媒体的注目和家族的关爱,所以只好先把你放在这里……我没有想到,你会在我出去的时候碰巧也醒过来了。” 轻轻地将他扶起,睇着他苍白而无血色的俊颜,没来由的揪痛早已死去多年的心,令她不觉一惊。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她行不行? 她很有母爱的……到了她这把年纪,是很容易因为某些小动物而激碰出温暖的母爱的。 “真那么巧?”尽管全身不对劲到了极点,他仍旧管不住自个儿的嘴。 实际上,对于她纤细的心思,他一直是由衷地赞赏的。当年会特别宠爱她,也是因为她的聪颖,还有她瞳眸中形于色的霸气,有多少女人可以像她这般拥有教他欣赏的霸气? 除了她,他没有再遇见第二个,他也相信自己绝不会再遇到第二个。 是了,就是因为如此,他对她总会有一份难以忘怀的情愫,所以他才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让她记得他的存在。 谁知道她却把他忘得很彻底,足足五年……不对,倘若他没有不小心打电话给她,想必未来十年她也不会想起他。 啧,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想什么?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她使劲地拉着他起身,却发觉他沉重得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喂,你能自己使点力气吗?”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的模样,真想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呵,怎么都到这当头了,她还会做白日梦? 唉,倘若她真是栽在这个弟弟手中,那她这辈子可真的是完蛋了。不成不成,新年新气象,她已经为自己立下了一个心愿,怎么可以再走回头路?又不是摆明了要死在他手中。 “喂,你在笑什么?”他不悦地微皱浓眉。 第7章 “你现在是瞧我狼狈,觉得有报复的快感吗?” 恨他也不是这样子的,是不? “你怎么知道?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她笑得很邪恶,撑住他的手蓄意放松,眼看着他又将很可怜地贴上冰冰凉凉的地面,又随即万般呵护地把他拉起。 “你……”可恶,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糊掉了,高温让他看来像是智能不足。“女人,先把我扶起来!地板快要把我给冻死了,下半年度,我还有一大堆计画待实现,如果真死在这里,相信我也死不瞑目的。” 这个不怕死的女人,居然在这当头和他开这种玩笑…… “怎么会死不瞑目?”她呵呵笑着,知道他没有半点反抗能力,便蓄意报复他以往对她的所作所为;这么一点恶作剧压根儿比不上他毁掉当年如日中天的她。 “我们家的钟离小弟弟最棒了,脑袋一级棒,身体更是一等一的好,怎么会因为一点点的小病痛就撒手人寰哩?” 她的手放肆地抚上他的胸膛,甚至恣意地滑进他的衬衫里头,轻抚着他结实无一丝多余赘肉的完美体魄。 这么一点小玩笑无伤大雅的,是不? 况且看他像是条被海水打上岸的鱼儿,心底竟然泛起淡淡的快意……呵呵,可以这般畅快地玩弄天之骄子的他,可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你在做什么?”沙哑的嗓音被她的双手折磨得更为低哑了;倘若是在今天以前,他相信他绝对不会拒绝她,甚至还会很享受,但如今……被病毒攻占的躯体没有一丝生命力,在这当头诱惑他,无疑是另一种残酷的惩罚。 “咦,你看不出来吗?”她煞有其事地道,直把双手探进他的胸膛上头。“看来是我的功力退步了,是不?” 多好玩的事啊,此时不玩更待何时? 岂能这么简单便放过他?他该庆幸她已经想通了,她不再是以前那个有德报德、有仇报仇的初梓璃了,要不然他所得到的惩罚绝对不只这些。 “你在诱惑我?”钟离禁快吐血了。 美其义为诱惑,实际上根本是在伤害一个没有行为能力的人。 她明知道他连要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却如此狠心地跟他玩这种游戏……好,很好,她就这样,继续保持下去,等到哪天让他药到病除了,他会让她知道得罪他有多么愚蠢! “错!”她蓦地停止攻击,双手却又蓄意地往下游移。“我是在对你进行性骚扰。” 他以为只有男人才能对女人性骚扰吗?那他可就错得可怜了。 “性骚扰!?”对他?“你有本事就等我病好了再来骚扰我。” 该死,就算全身酸软无力,但是说男人是一种因性而动的动物一点都不为过,连他都深深了解此道。 “我没什么本事,你知道的……”她笑得跟圣母玛丽亚没两样,还外带呵呵两声。 倘若她真有本事,欧洲她岂会待不下? 因为她没本事,所以她的画根本就没有价值,只是让他用各路人脉给拱上天罢了,其实她的画……根本一文不值;然而她却相当感谢他在她对自己产生疑惑时,适时地攻击她,让她自这一场梦清醒,让她知道自己过度膨胀的自以为是有多可笑。 当然,一开始是很痛苦的,但她也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反倒是开始感谢他了,虽然她一直不了解他当初为何会这么做。 她本来以为他是故意的,可能是因为他对她已经没有感觉了,然而现在看起来,她有种两人好像回到以前刚开始的时候的错觉…… 感觉是不差,但是时间不对了?心变了,这个游戏也不得不停止。 “住手!”他使劲全力呐喊,外加使劲转过身体趴在地上。 布满红晕的俊脸说真的有点好笑,然而她却残忍的对他视若无睹。 最毒妇人心,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他发誓,这一次之后,他一定会好好地调养身体,绝对不会再让自己处于有求于人的劣势,更不会再让人有机会在他脆弱的时候给他残忍的打击。 “太阳早就下山了,现在是晚上七点多了,你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见他怒红了俊脸,她也适可而止地住手,温柔地拉他坐起。“你睡得不省人事,我还以为你不会再醒来了……” “呸,大过年的,你就不能挑点好听的话说吗?”钟离禁忍不住大吼。 她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感觉上就像是跟他杠上似的……他不会如她的意的,他绝对会让自己活得好好的,让她知道他百年难得一见的帝王命不会因为她的诅咒而崩坍。 “我想你一定很累了,是不?”她有点良心地把他扶进卧房。“否则怎会因为感冒便睡得不省人事?” “废话,想成就大事怎么可能不累?” 想得到某些东西,想实现某些理想,定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这是天经地义、亘古不变的真理。 但在某些时候,付出代价却不一定可以得到某些东西。 他躺在床上抬眼瞅着那双让他永远看不透的水眸。她会是他完美人生中唯一的缺憾,他不懂为何面对她时,他心底总泛着一股深深的失落感,至今他依旧思不透。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得到她的心,或许是因为她对他的态度和其他人对他的感觉不同,或许…… 可恶,不能再想了,头又痛了……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准备晚餐。”她微微叹了一声。 唉,还是老样子。看来,他是一辈子都不会改变的。不过那倒也是,象他这种天之骄子,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有难得了他的事。 这就是凡夫俗子和上流社会的差距,是她永远追赶不上的。 “等等,你要去准备晚餐?”他不禁低吼了一声。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问题?” “你是要叫外卖还是……”他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问,但是如果不问的话,又怕自己会可悲的英年早逝。“不会是你要自己动手做饭吧?” 她不会做菜吧?据他所知,她忙着画画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有其他时间学做菜?她该不会是想要毒害他吧? 他可不认为自己有可憎到让人想要亲手毒害的地步。 “有问题吗?”初梓璃微挑起眉,不解地睇着他。 “你确定要亲自下厨?”可恶,他已经头昏眼花,病得快要不省人事了,为何还要在这当头荼毒他? “你睡了那么久,应该也饿了吧?”她压根儿不懂他为何有那种反应。“今天是大年初一,就算要叫外卖,大概也只有一些速食,你要吃吗?” 她记得他向来不爱吃那些所谓的垃圾食物的。 “我……”就算是大年初一,只要他一通电话过去,五星级饭店的大厨一样会为了他到府服务,只是,他怎么能让人见到他窝囊的模样?“算了,你扶我起来,我要到客厅去。” 既然前有山后有虎,他还是决定跟命运一搏,反正只要他到客厅监视她的话,相信她也不会胆大到下毒才是。 “我才扶你进来……”他在整她吗?这是礼尚往来的报复吗? “我不管,我不想再待在房里了。”睡了一整天,他已经非常熟悉这一张床了,用不着再培养感情。 “你……” “快点,我现在可是用尽力气才撑起自己的,你动作快一点。”他像个标准的暴君命令着她。 初梓璃无言瞅着他,她又能如何? 只是见他的姿态和当年一般,说不出内心里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静谧隐晦的心版上再次萌生…… 第五章 “最后请各位来欣赏今年情人节的各式巧克力礼盒,还有由饭店业者推出的巧克力特餐……” 钟离禁很委屈地躺在沙发上,双眼直盯着电视新闻的热闹画面,孰知每一个新闻台所说的废话全都一样,令他原本打算让自己清醒一点的脑袋不禁又混沌了几分,他随即不客气地转台,不料…… “今年的情人节碰巧是在大年初三,于是一系列中西合并的巧克力风格……” 转!毋庸置疑。 “西洋情人节…” 再转!毫无疑问。 “二月十四日……” 混蛋!这算什么玩意儿? “今天是大年初一,祝大家龙马精神、马到成功……” 啪的一声,原本彩色绚丽又富有农历年气息的特别节目,随即化为一片死灰,哀怨地呈现在躺在沙发上的钟离禁眼前。 “节目不好看吗?”在客厅一隅的小厨房里忙碌着的初梓璃,不禁回头睇了他一眼。 “你以为呢?”他没好气地回道。 她哪里知道好看或不好看的定义在哪里? 看电视不过是希望自己别再不知不觉的又陷入昏睡,哪知道一打开电视,每家新闻都把焦点摆在后天的情人节,没有任何与资讯和财经有关的新闻。 他们该不会以为只要有情人节,只要有收到巧克力,今年的景气就会变好吗?以为这样便可以改变今年的低迷景气? 更夸张的是,那些特别节目居然和他在十二年前看到的一模一样。除了主持人变了,来宾变了,其余的从没改变……到底是谁在看这种节目?要不然怎么会延续这么多年? 他简直无聊到快要崩溃了! 不管是有线还是无线,全都没有他有兴趣的节目,脑袋里又轰隆作响,几乎快要把他逼到临界点,仿佛试验他所剩无几的耐性到底还可以撑多久。 第8章 对了!还有那个说要做饭给他吃的女人…… “初梓璃,已经九点多了,你到底还要搞多久啊?”虽说他没有什么食欲,更不敢冀望她那双拿画笔的手能做出什么山珍海味;但是为了要吃药,再怎么说也得要先吞点东西。 存心想要报复他也不需要采取这种手段吧? 太没人性子! “你再等一下会死啊?”初梓璃也不客气地回道。 把菜倒进盘子里,不算俐落地清洗完锅子,整理流理台,不一会儿她便把所有的菜端到客厅的茶几上头。 “很好,感谢你赶在我断气之前把菜给煮好了。”他冷哼了一声,抓着椅手坐起身,再赶紧用被子包裹不断发颤的昂藏身躯。 “放心,在你用商业王国统治全世界之前,你绝对不会断气的,所罗门公子。”她冷笑一声,拿起碗要盛稀饭的手不禁停在半空中,一抬眼,便发觉他对她露出怀疑的目光。 干嘛,怀疑她的手艺吗? 她可是吃了五年,至今还活得好好的;虽说一开始有点不太习惯,但顶多多跑几趟厕所,也该要习惯了。 “你真的确定能吃?”他微眯起魅眸。 天晓得这一顿饭会不会是他的最后一餐? “试试看就知道了,不过,看你病得一塌胡涂,外加一脸孬样,我看这一场小感冒八成已经把你存货不多的胆识给用光了。”她挑衅地道,外加挑衅的笑声两声,十足十的挑衅。 而且……很成功。 “谁说我不敢吃?”他眯起魅眸。 男人最恨被人说成孬种,尤其是被一个女人这么形容,要他怎么吞得下这一口气?就算眼前摆着一锅砒霜,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吞下。 “很好。”她为他盛了碗稀饭。“我帮你煮了清粥,还有一些比较容易消化的小菜,你就凑合一点吃吧!我做的东西当然比不上你常吃的佳肴,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只好委屈你了。” 蠢弟弟,愚蠢如往昔,真不知道他到底是用大脑里头的哪些部位经营东皇集团的?东皇集团没有因为他而倒闭,反而是蒸蒸日上,八成是因为他是天生的帝王命;要不然依他这股傻劲,真不知道要倒闭几次了。 “知道我委屈就好。” 可恶,他又上当了!明明知道她是蓄意挑衅,为什么他偏是沉不住气?为何在她面前,他总觉得自己矮了她一截,而且是很大的一截。 他敛下沉重的眼皮,睇着手中的清粥,不禁想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清淡的食物了。 以为她忙了那么久,已经做出一桌的满汉全席,想不到竟然只是简单的清粥小菜外加一碗蛋花汤……算了,反正他也没什么食欲,吃什么东西都一样,只要让他吞得下的就可以了。 全身酸痛地端起一碗不到五百公克的粥,小尝了一口,却有点意外这理应索然无味的清粥竞有点淡淡的甜味,没有他想像中的难以下咽。 “配点菜。” “嗯。”抬眼瞅着她面无表情的淡漠模样,尝着并非相当可口的菜肴,两人围在茶几两侧对望,好像某种画面…… 而他唯一确定的是,她确实变了,让他几乎快要认不出来。 要是以前的话,她这个骄傲自大的女权主义者是绝对不可能下厨的,但是现在的她反倒像个贤妻良母,虽说手艺并非那般精湛,但是却有一种味道,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唉,一定是因为感冒的关系,否则他的心底怎会浮现这般感性的念头? 生病了,他是真的生病了…… “初……梓……璃……” 夜深人静,偏离市区的大街上早巳寂静得毫无尘嚣之感。 因此,小公寓里一有细微声响,便显得诡谲不已,尤其当那沙哑嗓音隐藏着一股怒气破空而出时,更形惊心动魄。 “可恶……” 很狼狈地趴在冰冷的地板上,钟离禁怒红的魅眼只差一点点便可以喷出炽人的火焰。 那没良心的女人到底又死到哪里去了? 该死,吃过药之后,他便又被她搀回房里休息,但是天知道她到底是帮他买了什么样的成药,吃了之后,不但没有感觉好一点,反倒觉得更痛苦。她不会卑鄙到在他的药里加进不该存在的药物吧? 更过分的是,他已经接连喊了她好几声,她居然又来个相应不理。 现在是凌晨三点,别告诉他,她又出门去了……放一个对她有重大恩情的病人不顾而兀自出门玩乐去,那简直是太没人性了。 倘若不是因为不想让其他几号的情妇们见到他这窘状,他是绝对不可能再待下去的。虽然实际上,他也可以到别的地方去,不是非待在这里不可,只是…… 呃,头痛的时候实在不太适合动脑。 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地板。他不当婴儿很久了…… 一个成年的男人,除非其他不良于行的因素,否则不该还趴在地上?只是感冒而已,如果他连最基本的御敌体力都没有的话,岂不是要让人给笑死了? 冲着一口身为天之骄子的傲气,钟离禁奋力撑起沉重的身躯,上气不接下气地靠在墙上,一步一脚印地开门往外走,才要张口再次斥骂,却发觉幽暗的空间中唯有一丝光亮自画室的门缝流泻而出。 画室?不会吧,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吞了吞口水,硬是润滑有点干涩的喉头,再缓缓地走向画室,微微推开房门,便见到纤细的身影在画布之前和艺术之神进行着美丽的对话。 他不懂画、不懂艺术,但是他却爱极了作画时的她。 向来倨傲的水眸,在挥洒画布的同时更是犀利得教他折服,然而他永远不知道她作画的双眸到底会落在何方…… “梓璃……”倚在门边已用尽他所有气力,最后只能很无奈地落座在门边。“如果听到了,就回我两声吧……” 真是的,她每次一站在画布前,就算是发生火灾地震,也转移不了她的注意力。所以当她在作画时,他总是会在画室里半是休息、半是欣赏地等着她完成至一个段落:而她也窝心地在画室里放了一床软垫,让他不知觉的在充塞颜料气味的画室里睡去,倘若他没睡着或是真的等不下去时,他总是会半强迫地将她拉到自个儿怀里…… 那一段记忆不知道怎么搞的,现在回想起来竟有点酸涩,一定是因为他生病了的关系吧! “阿禁,你怎么会在这里?” 仿佛听见他不规则的呼吸声,初梓璃充满动力挥舞着的手不由得停了下来,然后跑到他的身旁。 “因为我痛苦得快死了,想要问问你到底是给我买了什么药,如果要报复的话,也不要用这种会留下证据的犯罪手法,如果真被识破了,我会觉得自己死得很丢脸……”尽管气喘吁吁,半是戏谑半是玩笑的讽刺依旧挂在他的嘴边。 这是天性,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的。 “谁要报复你?”是她吗? 这个笨孩子是因为冤家太多了,才会可悲地把她也联想成他的冤家吗?低头睨了他一眼,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唉,她必须把自己养得强壮一点,否则哪有办法搀着他走来走去的? “不是你吗?”这个地方只有两个人,不是她,难道会是他自己? “我为什么要报复你?你做了什么要我报复的事?”她回头看着摆满画的房间,瞬地想到她收在角落的软垫,连忙把软垫拖出来。“先过来这里躺着,我想我没有办法再搀着你回房间了。” 啧,果真是大少爷脾气,硬是要她伺候他。 “这张软垫……”这触感他还记得……他们以往都是在上头嬉戏的。 他常常窝在这上头,等着她在画布上头填满他看不懂的色彩;严格说起来,他和她还真不是普通的极端,而且像是永远不该会有接触的南北两极。 她听不懂他的商业经,他不懂她的艺术美;她把他的商业经当成催眠曲,而他则是把她的艺术美当成另一种待价而沽的商品。 但是他却喜欢窝在她这里,在她远到欧洲之前…… “我以为你不会再来找我了,所以为了节省空间,便把这张软垫收起来。” 把他安置好,她随即又跑回房间拖出被子。“今天晚上,你就在这里屈就一下,这样我也好就近照顾你。” 她坐在他的身旁,瞅着他依旧苍白却又狂傲不驯的模样,也只能苦笑在心底。 唉,这下子真是麻烦了。 以为让他吃下药之后,他很快就会复元了,哪知这一具鲜少让病毒找上门的健壮身躯却是如此耐不住病毒的侵袭,非但没有好转,看起来反而更糟。 “我能说不吗?”勾起戏谑的笑,尽管体力不支,魅眸依旧不减其妖惑。 他连要移动自己都倍感痛苦了,不待在这儿还能去哪里?只是他没想到她居然没把软垫给丢了,看来她对他的恨还不是那么深嘛!都已经五年了,再深的恨也差不多要停止了,她也该再自动回到他身边了吧。 “弟弟乖,乖乖在这边看我画画,如果不舒服的话,再叫我一声吧。”她难得温柔地抚上他的额,却微蹙起眉头。“喂,你真的发高烧了,依我看还是到医院去比较好。” “不用了,我只是小感冒而已,还没到要送急诊的地步,我只要睡一会儿就好了。”他啐了她一口,不禁又道:“还有,我不是小孩子,年纪也不小了,不要再叫我小弟弟,听起来还真是刺耳。” 啐,她以为他还是十年前和她初相遇的小男孩吗? 第9章 不过,不知为何,当她以如此轻松的语气待他,竟让他感到些许窝心。他有自虐倾向吗?不过是场小感冒罢了,他的脑筋竟也如此不对劲了。 “你年纪比我小是事实。”他以为她改变得了吗? 倘若可以的话,她希望自己能再年轻一点。 “用不着这么强调。”他冷哼了一声,勾着勉强的笑。“如果不是因为我身体不舒服,我会让你知道你眼中的小弟弟也是个男人,就像我们五年前那样……” 她一愣,随即回到画布前。“那都过去了,你快点睡吧。” “喂,都已经三点了,你不睡吗?”他抬眼睇着她的背影。 什么叫都过去了?在他还没有宣布游戏结束之前,没有所谓的过去。 “我只有一条被子。”她背对着他,脑袋里不再是奔放的色彩,反倒是他苍白却又不失霸气的俊脸,和尽管身体不适却依旧不减他与生俱来的威严。 唉,不是每一个弟弟都跟他一样的。 “我以前买的呢?”啐,这是什么回答,他们又不是头一次一起睡。 “丢了。”她不太好意思说是之前生气泄恨时撕烂了。 沉吟了会儿,头痛得让他懒得再琢磨这句话的意思,“过来,我好冷。”他像个不可一世的王者下达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还不累。”她的画兴正浓哩。 “过来,这条被子一点都不暖,也难怪我的病一直都好不了。”他不耐地伸出手,等着她自动走过来。 “喂,你的病一直不好跟被子没关系,八成是因为你经年累月的疲劳在这当头一次迸发,再加上你没在保养自己的身体,所以这一次的感冒才会让你这么难受……”她嘴上是这么说着,但双腿却已经走向他,甚至倒进他高温的怀抱里。 她只是不希望他的病情再恶化而已。基本上,他是学长的弟弟,总不能要她见死不救吧?送佛当然要送上西天,否则她之前所做的不都白费了? “该死,想不到你的身体居然这么冷,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吗?”触及她冷得教他直打颤的身体,他非但没推开她,反倒是用双手有力地将她圈进怀里。 “不用抱那么紧。”她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干嘛?报复她之前对他所做的事吗? 但是这种姿势还真是舒服,她几乎快要忘了用体温温暖彼此是这般舒服的事情。 不对,是因为这个房间太冷了,所以她只好委屈自己成为他的暖炉,虽说她不是性能极好的暖炉。 反正,她本来就不是当暖炉的命。 “体温是最棒的保暖物,只要我再抱着你一会儿,相信你待会儿就会热起来的。”他低哑轻喃着。 果然温暖了一点,虽说冷意依旧,但是身边多了一个可以拥抱的东西,感觉上果然是踏实多了。 哼,他作梦也没想到自己感冒的时候竟然会如此脆弱,居然在等待她的拥抱。 唉,生病果然可以磨掉一个人的意志力,甚至是改变一个人的价值观,他现在是由衷地相信。 “可是如果你抱着我的话,到时候不就把感冒传染给我了吗?”想用仅剩的理智与之抗衡,可惜成效不彰,她逃不出他宛若铜墙铁壁般的双臂。 哎呀呀,她可不想一个不小心又栽了进去,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挣脱的。 “我就是要把感冒再传回给你,既然我享受完了,当然也要分你一份,你知道我一向很慷慨的、行善不落人后……”他甚至开始胡言乱语了。 啊,暖暖的感觉,烘得他昏昏欲睡。 感觉上,好像比较舒服了一点,仿佛连头痛也好了似的,唯一可惜的是,他依旧全身无力。 “喂,我有画展要开办了,我……”这是一个相当蹩脚的藉口,为的只是想要逃离他。她的意志力薄弱得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倘若现在不走,她好怕历史再次重演。 “不要乱动!”他用着低嗄魅人的嗓音低暍着。“我的身体已经够热了,不要让我失控!” 实际上,他没有失控的本钱和体力。 该死,这攸关他男性的尊严,然而他却无力维护……他讨厌生病! 初梓璃闻言,全身随即僵硬得不敢再轻举妄动,连呼吸仿佛都在刹那间停止。 感觉到她诡异举止的钟离禁不禁放声大笑。 “你犯不着这么紧张吧,这样一点都不像你了……咳咳……我的喉咙……” “谁要你笑的?”她的话听来有点恼,还有一点欲盖弥彰的娇羞。 可恶的死小孩!居然用这种方法戏弄她。 “因为……”他发现她不是真的那么无动于衷。 她抬眼睐着他的笑脸,不自觉地跟着笑了。 或许她不懂他的世界,他也不懂她的梦想,但是,他的喜怒却可以牵动她的哀乐;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这五年来,她以为自己改变了许多,然而从某种层面看来,她还是原来的自己…… 第六章 “天啊,这是我吗?” 时间是大年初三晚上十点,在郊区的某栋大楼、某层公寓的浴室里,传来仿若凶杀案现场的惨叫声,其凄厉令闻者惊惶…… “又怎么了?”初梓璃快步定进浴室,瞧他仍完好无缺地站在镜子前,不禁又低叹了一声。 她开始怀疑他是故意的,从吃晚餐到吃药这一段时间,她总觉得他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想惹她发火。 但是?他有必要这么做吗? 想报复她前些日子的恶作剧也不会用这种烂方法吧……她想不通。 “你怎么没有帮我打理?”钟离禁火大地吼着,魅眸喷出慑人火焰。“你怎么能够忍受我这副德行?” 不过是短短两天罢了,他居然变成这副德行…… 下巴长满初生的胡髭,微长的发丝散乱如鸟巢,一双勾人的魅眸上竟还生满了眼屎,他还要不要见人啊? 而她居然狠心地放着他如此狼狈?古有云:因病憔悴犹可怜,因病邋遢不可活! 还好,见到他这副德行的人只有她,要不然他真的不要活了。 “那是因为你生病了啊!”哪一个生病的人不是这副德行的?他根本是在鸡蛋里挑骨头,蓄意考验她的耐性。 “我告诉你,就算我快要死了,你也要帮我把脸洗干净,帮我刮掉这些碍眼的胡髭,顺便帮我把头发梳好,然后再帮我擦净身体!”他没好气地吼着,难以相信她竟能忍受此时的他。 “总不能要我顶着一身汗臭、一脸穷酸到阎王面前报到吧?” 她能忍受,他可不一定可以忍受! “我……”要她说什么才好? 他现在八成是把她当成他的私人女佣了,是不? “算了,你过来帮我整理。”叹了一口气,毫不在意地在她的眼前褪去一身破记录连穿了四天的衣服,然后赤裸裸、大刺剌地站立在她眼前,仿若是完美无缺憾的雕像。 “嗄?”俏颜乍然染霞,灿亮的水眸不知道该往哪里看,然而他却是像是个发光体,让人很难逃得开他天生的存在感。 喂,玩得有点过火了吧,这是犯规的。 浴缸里,却在此时想起她的反应可能是因为…… “我们两个袒裎相见的次数不下百次,你现在才害羞,会不会太迟了一点?” 哈,她总算还是有某些地方挺像女人的,是不? “我才不是害羞,只是我的碗还没洗,我要先去洗碗。”她微恼地斥道。 太烂了吧,用这种方法……真是教她唾弃。 “碗放着不会有人偷洗,你要烦恼那些东西,倒不如分点心神在我身上,先帮我打理好,其他的我就不会管你了。”他以慵懒的语调说得理所当然,话语中充斥着不容反抗的命令。“你动作再不快一点,我要是因此而二次感冒的话,那可有你受的了。” 他突地站起身,坐在浴缸边缘上。 倒也不是蓄意造成这种局面的,真的是凑巧,凑巧让他见到她难得的羞涩,凑巧让他心生此计。 “你——”她又气又恼地走到他的身旁,拿起以前收在架子上头,也不知道有没有过期的泡沫刮胡水,顺手再抄起放在另一旁的架子上,不知道有没有生锈的刮胡刀。 “如果你再不改改你的大少爷脾气,总有一天你会吃亏的。” 他总是用这种姿态说出不容置喙的命令,让她觉得自己仿佛矮了他很大一截,她永远都无法和他站在对等的地位上似的。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输给了这种年纪比她小、又很孩子气的男人! 两天前明明还病得那么重的,他为什么不干脆病死算了? “我知道我已经损失很多了。”他寓意深远地道,抬起俊颜等待着她为他涂上泡沫,魅眸直视着她不解的脸,而后挑起放荡又极为勾魂的笑。 他决定了!他不只要她的身体,只要是属于她的一切,他都要得到手…… 他已经厌倦那种纯粹只是交易的关系,他再也不能满足于那种银货两讫的主雇关系,他想要打破这种僵局,他想要掌握她的一切。 既然她执意不走进他的怀抱里,那么就让他宽大为怀地向前一步,亲自把她迎回身边,这样总行了吧?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会反省吗? 不,那不像是他的作风。 闭上眼享受她轻柔的指尖在他脸上游移,过了半晌,他才又没头没脑地道:“很抱歉昨天初二没带你回娘家。” 他说得煞有其事,却把初梓璃吓得差点让手中的刮胡刀划上他的颈子。 第10章 “你在干嘛?”他霎时吓出一身冷汗,不禁往上瞟向她。 “我才想问你在说什么哩?”他们不是这种关系吧?“你该不会是因为生病,而把脑子给烧坏了吧?” 真是太可怕了,她从来不知道感冒是这么可怕的疾病。 “对了,今天是大年初三,也是西洋情人节,你是不是该送我巧克力?”不睬她的反应,他依旧说得怡然自得,仿佛两人的关系真的很像那么一回事。 “嗄?”巧……巧克力?“你不是讨厌甜食?” 他大概真的把脑子烧坏了,否则怎么一清醒过来之后所说的话都是如此无厘头,压根儿不照牌理出牌,反教她无所适从。 “不过是应景,就跟端午节要吃粽子,中秋节要吃月饼,过年就一定要发红包是一样的道理。”他享受着她用毛巾轻抚去他残存在脸上的泡沫,随即站起身在头发抹上洗发精随即又坐下。“帮我洗头,动作快一点,我觉得有点冷了。” “哦。” 她被他吓得一愣一愣的,从头到尾根本搞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完全无法理解他说这些话到底是为什么。 是在戏弄她吗?但他不至于做这种无聊的事,然而除了戏弄,她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在报复她吗?可乘机把她吓得心脏麻痹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很舒服……”钟离禁发出乐章般的呢喃,仿佛真是极享受她轻柔指尖深入他的发际摩挲。 “是吗?”她敛眼瞅他,却瞧不见他的表情。 她是真的摸不着他的思绪,就如当年,她也摸不着…… 她以为他老黏着她,是因为他对她已经不再抱持着主人与宠物的关系,想不到一切只是她过度膨胀的自作多情罢了。 唉,怎么又想到这上头了? 不过是短短不到三天的相处,她好不容易巩固好的心房怎么好像有点崩溃了咧? “明天想要到哪里走走吗?”钟离禁又语出惊人。 “你的状况还不是顶好吧?”天啊,或许她该到外头看看是不是在下雪了,否则他怎么会说出这么诡异的话? “没问题了,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至少他可以站得很稳,这就表示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原本就打算利用这段假期出国玩的,只是遇上了一些插曲……不过现在没问题了,随便挑个地方散散心也好。” 既然出不了国,那么留在这里有她作伴也是一样,至少现在的他面对她时已经不再一样了。 “你一直是个受不了无聊的人。”她冷笑着。 哼,这让她想起当年偎在他身旁的那一大群女人,真是令人可恨的回忆。 “很高兴你还是很了解我。”他轻笑着,把沐浴精抹匀在身上。“好了,帮我刷背,待会儿帮我把贴身衣物拿过来。” 初梓璃先是愣了一秒,再冷眼睐了他半晌,始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的异状:快速地帮他刷完背之后,她随即跑回房内,帮他拿了贴身衣物进来,却见他已冲完水,正拿着她的牙刷。 “你要刷牙吗?我去帮你拿新的牙刷。” 见她打算往卧室跑,他随即道:“不用那么麻烦,我用你的就可以了,放心,我每年都有做爱滋病筛检,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一些怪病传染给你,当然我相信你也不会传些怪病给我。” “嗄?” 太怪了,真的是太怪了! 他有很严重的洁癖,所以绝对不可能和别人共用这么亲密的东西;然而,只见他沾了牙膏之后,便很随性地刷起牙来。 还有,他说的每一句话,仿佛都在暗喻着什么似的…… 是她想太多了,还是真有什么阴谋在偷偷进行着? 静静地在一旁等待着他刷完牙,她斜睨着他一派优闲地把自己整理成仿若不可一世的帝王。 “你要用浴室吗?”自镜子中瞥见她的身影,他不禁回头笑睐着她。 “不……”她只是不懂他葫芦里到底是在卖什么药。 “要不然呢?”他完美的体魄斜倚在洗脸台边,全身上下只以一条纯白的浴巾裹在无一丝赘肉存在的腰际。 “你看起来真的好很多了。”她轻声道。 终究还是年轻人,尽管除夕夜病得没半点血色,但经过两天的休息之后,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那么…… “不赶紧好起来,我怎么带你出去走走?”他轻笑着。“虽说可能没办法出国,但是要到山区或者是什么风景区度个小假,应该是没问题。” 不过倒是要让他先翻翻地图,找个好地方。 他很少待在国内度假,事实上国内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他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他想买本旅游简介应该就没问题了。 反正假期已经过了大半,也阴错阳差地和她凑在一起,而她给他的感觉既然如同当年,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生疏陌生,那就……凑合着点吧,反正他也不讨厌她。 老实说,他根本没讨厌过她,只是因为那时她不懂得珍惜他所给予的一切,甚至企图把他抛到一边,遂他才…… 算了,那些事都过去了,倘若真要和她计较,他也太不像个男人了。 “你该不会真的忘了我有约吧?”初梓璃冷着脸斜倚在门边,难以置信他这个坏毛病到现在还是没有改变,仍旧是一派的自我,脑子里只装着自己的想法,根本就不把别人的话听进耳里。 唉,这个恶习八成一辈子都不会变的。 “什么约?” 微挑起浓眉,他的俊脸上满是慵懒挑逗;他没忘记那件事,而是压根儿不在意它。 他人就在这里,她岂能丢下他去赴约? “你该不会以为我必须告诉你吧?”初梓璃发噱,对于他近乎偏执的自我无言以对。“钟离弟弟,我说过我不玩了,会留你在这边是因为你生病了,既然你现在已经好了,你也该回去了,再不然……随便找个你喜欢的情妇度假去,不要打扰我的假期。” 她的假期也剩下不多了,她才不想把剩余的日子都耗在他身上;除夕夜没赶回去,至少大年初三也要回去负荆请罪,要不然她老妈可真会不要她这个女儿了。 “你没有假期,你只能陪我出去走走。”他一副全然没有商量余地的模样。 笑话,她该不会天真得以为他有度量放她跟其他人出去吗? “等等。”她伸出手阻挡他的接近,一双丽眸直视着他,“我想我们之间应该要把话说清楚,否则不可能达成共识的。” “共识?”他挑起眉,脚步停在距离她不到一公尺的地方。 “在我的想法里,我认为我们已经结束了,我相信你对我应该也|奇+_+书*_*网|没什么兴趣了,而我也厌倦了这种游戏,现在该是我好好考虑未来的时候,我打算决定一下未来的生活方式。”看,她的心肠多好,因为怕伤到他天之骄子的自尊心,她还说得这么委婉。 现在说正是时候,她也用不着再拐弯抹角了。 伺候他足足三天,算算他也挺够本了,就当是她最后的额外服务,新年大回馈。 “我不懂。”他压根儿不打算懂。 说那么多废话,像是在旁敲侧击似的,他哪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不懂?”不会吧!他根本是故意的!好吧,既然他硬是要她把话说白才肯听懂,那她也只好……狠一点。 “这么一堆迂回曲折的话,只是用来告诉你,请你别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像以前一样……坦白说,我的年纪大了,我玩不动了,我想定下来了,你找别人玩去,我相信你不乏玩伴的。” 够清楚了吧!只要是听得懂中文的人,应该都会明白这么浅显易懂的话。 “你该不会是说……你年纪大了,所以不想玩了,不想再跟我继续这个契约?”他简直不敢相信。“换句话说,你想结婚了?” 照字面上的意思,不就这个意思? 他从来没想过像风像火的她,竟也会有想要安定下来的一天。 难道她不认为两个人在一起生活的感觉很好吗?难道这只是他单方面的想法而已? “嗯,没错。”就算不是,她也得硬着头皮说是。“我说我有约,就是因为我要回家相亲。” 这么说的话,他应该可以放弃了吧? 钟离禁瞠目结舌地看着她,脑袋顿时一片空白,接着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不由分说地将她搂进怀里,狂肆地吻上她的唇…… 第七章 充斥在她鼻息之间的是她放在浴室里头的芬多精沐浴乳,震撼她灵魂的是他口中淡淡的清新牙刷味道。 温热的唇是具有掠夺的,但是没让她感到半点不舒服,反倒是悄悄地催化她力持镇定的理智。有时候一个吻也能够教人心动,尤其当她开始慢慢地步人人生另一个阶段,当她斩钉截铁决定不再接近他的时候。 “这不是你的个性吧,你怎么可能会想要定下来?”钟离禁轻啄着她柔嫩的唇瓣,轻掠过她洁白的牙齿,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在心底蔓延开来,象是病毒在刹那间侵占他向来百毒不侵的肉体般。“你说是流浪的风,天生就停不下脚步,想要到世界各地游走,你怎么可能停得下脚步?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生活,只要你说得出,我就做得到!” 她驿动如风,狂野如火,纤细的躯体里隐藏的是风的自由、是火的倨傲,像她这么不甘于平凡的女人怎么能够忍受那种被拘束的生活? “风总会遇上可以阻挡它的屏障,火也终会有燃烬的时候,绚烂终究会归于平淡……”她没有半点反抗,反倒是有点享受他的亲吻。 第11章 “而你,很善于用你所拥有的财富收买人心,挑诱人性弱点,但终也会有失灵的时候。所以说,你啊,还是要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别天真的以为用钱就可以买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毕竟凡事总有极限,也有技术上的困难。” 好了,最后就让她用姐姐的身分对他晓以大义,希冀他会回头。 以往的记忆并非都是痛苦的,甚至还拥有许多的甜蜜……她希望可以把话说清楚,两个人也算好聚好散;虽说她的心底泛着淡淡的苦涩,但终究也只是心痛而已,不会痛苦太久。 “不会有极限,也不会有困难的!”至少他还没遇过。“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可以给你的!” 他就不信他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到。当年他有办法让整个欧洲的人为她疯狂,如今不过是给她一份她想要的生活罢了,有什么困难的?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没有办不到的。 “那就放开我吧!”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倘若她不回答,是不是太失礼了? “嗄?” “放开我!那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她不厌其烦地再说一次,希望他这一次是真的听清楚了。“以前是我自己笨,真以为自己有画画的天分,但当我踏上佛罗伦斯,看过世界各地的画作之后,我才蓦然发现自己不过是假藉你的手成就了自我满足的虚无王国罢了,所以后来你把如日中天般的我毁掉……现在想想,我还要感谢你哩。” 当然一开始也曾经恨过他,但后来反倒认为是他解救了她,终于让她认清了事实。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怒喝一声。 说那什么东西,他哪里听得懂? 他的吻更加狂烈,像是要弥补心中的不安似的,索求的模样宛若是个胡闹的孩子,抬起有力的臂膀贪婪地抚向她依旧惑人的体态。 “够了!”她挣扎着,止不住自个儿浮躁的心跳。“钟离弟弟,不要再闹了!” 混帐东西,居然来阴的,太不道德了吧! 他不知道一个女人也会渴求体温的慰藉吗?倘若让她再次上瘾,到时候戒不掉却又被他抛弃她怎么办? “我告诉过你不要这样唤我!”他在她的耳边怒斥着。 他敢说在他所有的女人中,他对她最好,为她开出的条件更是最优渥的,而她居然还弃之如敝屣,搞得好像是他在挽留她似的,搞得好像她才是主子,他反倒成了望她垂怜的宠物! 可恶,别太过分了! 倘若不是因为挂念她,他哪里能够再接受这么一个不懂得服侍他的女人,甚至是一个年纪比他大、又处处拂逆他的女人,一个早已超过食用期限的过期情妇! “那你就别再靠近我了!”她微恼地挣脱他的箝制,庆幸这几年的生活把她的意志力磨得更坚定了。“你回去吧,虽然台湾的公司尚在放假,但欧美方面应该没有。你大可以回去做你最爱的工作,而我则要准备回家去了,免得错过相亲的机会,你听懂了没有?” 真是的!男人在脆弱的时候,像个哭得满脸眼泪、鼻涕的小孩,无所不用其极地激发出她沉淀已久的母性光辉,然而当他卸下一身脆弱后,又张狂得像是个不可一世的暴君。 她从没想过自己非但诱惑不了他,反而把自己也给赔进去了。多年来,她一直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上如何她心知肚明。 “不懂!”她以为她可以命令他吗? 倘若不是因为她让他挂念,不管是把她放在身边,或者是丢到一旁都教他挂念,他又怎么会如此窝囊地求她? “既然你这么笨,我也没办法……”她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我今天晚上会待在画室,不管你是想待在这里或者是离开都无所谓,反正这层公寓也是你送给我的,我当然不可能霸道地赶你出去。” 话落,她瞬即离开,压根儿不管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反正都和她没关系了。 钟离禁呆愣在浴室门口,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再三地考验他的耐性,更不敢相信自己还是驯服不了她。 “可恶!” 气死他……简直是气死他了!不过,别以为他会就这样放弃! 天还未亮,安静的城市里覆上一层灰色的阴霾,应该是万籁俱寂的时候,却有一抹身影鬼鬼祟祟地打开房门,刻意放轻脚步,瞪大灿亮的水眸观看四方,竖起小巧的耳朵听闻八方,再拎起小行李偷偷地往玄关走,突地…… “这么早到哪里去啊?” 钟离禁裹着大衣坐在门口,邪魅惑魂的俊脸有着一抹疲惫。 “咦?”不会吧……“你坐在这边做什么?” 千万别告诉她,他是故意坐在这边拦截她的。 “等你。”很好,她的心思他还猜得着;不过感冒初愈,在这寒流入境的夜里守门,还真不是普通的痛苦。 他说过了,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既然无法引诱她自动投进他怀里求救,那么他这个猎人就亲自猎捕猎物,这总可以了吧? 想相亲,还得问他放不放人。 “等我干嘛?”唉,真是多此一问。 “你不是想出门吗?”他站起身扯了扯了身上微皱的大衣,接过她手上的行李袋。“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我回去相亲,你干嘛跟我一起去?见习啊?” 她怎么能让他跟呢?若真让他给跟上了,她扯的谎不就要露馅?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他拉着她,不由分说地搭上电梯,直奔地下停车场。 “你的车子应该是放在楼下吧!” “嗯……” 不要跟啦,否则到时候要她怎么圆谎? 就说嘛,撒谎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事,一旦扯了一个谎,就得再扯出一百个谎来圆谎;然后等着谎言被拆穿,再丢脸到无地自容…… 钟离禁哪里猜想得到她在想些什么? 下了电梯,他凭着自己的记忆回想当年买给她的车子款式,在地下室寥寥无几的车阵中寻找踪影。 但是…… “车在哪里?”他懒得再回想了。 “车?”她不禁搔了搔及肩的如檀木般发丝,回想着自己到底是把车子停在哪一格? 她已经很久没开车了,实在想不太起来放在哪里。 “你不会忘了吧?”他狐疑地睐着她。 “怎么可能?那么大一部车,怎么可能会忘?”呵呵,可倘若超过三年没动过的话,那就很难说了。 初梓璃闪烁着媚眼,仍旧想不起来他当年送她的车到底是哪一款的,不过,她把车钥匙系在包包上头,她只要按一下摇控器相信便能找到三年没开的车子。 哗的一声,远方一辆黑色的车呜咽了一声。 初梓璃笑得可骄傲了。“在那里。”她拉着他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我能问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钟离禁走向车子,落座在车子里,扭转钥匙,然后听着车子发出阵阵哀鸣,却没有发动的迹象。 他敛眼看着仪表板上头显示的公里数,只有一股为车子哀泣的冲动。 “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在开车?”重重地又叹了一口气,他觉得头又开始痛了。“一部五年的车子,居然开不到一百公里。” 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辆车是当年他为了让她出门方便,特地帮她买的,是属于让女孩子较好驾驶的半跑车,马力不错,悬吊系统也不差,配备更是一次帮她凑到最完美的境界;而她居然把这一部车当成装饰品,放在冷清的地下停车场里。 她未免太暴殄天物了吧?难怪他发了老半天,车子只会无力的啜泣。 “我只有头两年偶尔有开,然后……”她几乎把这一部车给忘了。 唉,此时此刻,她怎么会站在这里和他聊车子的问题呢? 她现在应该得要想办法把他甩掉,免得一旦谎言被戳破,她一定会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但是她真的无法理解他的脑袋到底是怎么运转的?依他的身分和地位,他根本不需要紧跟在她身后,当个无聊的跟屁虫,让她绞尽脑汁地去想该如何甩掉他这个黏人的橡皮糖。 最好车子发不动,这样就可以拖延一点时间。 但是,老天似乎对她特别的严苛…… 啪的一声,几经哀鸣的车子终于争气地传来低沉的引擎点燃声,浑厚而具中板的节奏霎时划破只有两人呼吸声的停车场。 “总算……”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魅眸斜睨。“我跟你说,性能再好的车子,如果不偶尔发动一下的话,总有一天会变成没用的废铁,知道吗?” 就算他送的不是顶级车种,但好歹也是他的心意,是他根据她的喜好特别挑选的,她怎么能够这么无情地将它摆在这里? “我对车子没有研究,而且我也甚少出门……”这是实话。 反正她到学校上课,来回的路程徒步只需要五分钟,不可能要她开一辆车,浪费了十分钟后再为了找不到停车位而抓狂吧? “那你的三餐呢?”不要告诉他,艺术家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我会到附近买,要不然就自己做菜,再不然就请朋友帮我带上来。”怪了,她干嘛这么乖地跟他报告? 他问这么多做什么?她不相信他会对这种无聊的生活方式感兴趣。 钟离禁敏感地挑高浓眉。“有人专送?” 哼,他怎么会忘记她当年好歹也是个系花,对她趋之若骛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鲫,想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攻城掠地,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他们不会再有机会了。 第12章 他就不信有哪个男人胆敢当着他的面抢走她。 想相亲?他倒要看看有哪个男人能够驯服得了她。 初梓璃不语,对于他偶发的独占欲感到不知所措。一直都是如此,他总会给她错觉,让她误以为他对她不只是单纯的交易,可最后却又狠狠地毁了她仅有的希望,逼得她退无可退。 对于他这种像是对玩具般的占有欲,她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 “你问这干嘛?”身家调查呀? 不用了吧,她可没和他熟到那种地步的,是不? “算了,上车吧,我要先到机场去把行李领回来。” 他敛下眼眸,不想再过问这五年中,在她生命中出现的男人有几个,也不想知道到底还有多少男人踏进她的房里,他努力地想让自己表现得更成熟一点,不想要在乎这些旁枝末节的小事,但是…… 当她坐上车之后,他随即放下手煞车,狂踩油门,车身随即如箭矢般飞射而出,在右转左拐之下冲出地下室出口,在稍嫌冷清的马路上左斜右飞,仿若是强迫成熟的理智和浑然天成的倨傲在内心激烈拉扯着。 “你不用开这么快吧?”她的眼频频探向时速表。“已经破百了。” 不对劲,他似乎在生气。 “放得太久的车子总是要热一下车,否则会报废的。”没错,他是为了保养车子的性能才会开这么猛,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五年来她身边到底曾出现了多少男人,甚至是否发生过肉体关系…… “快要一百五了!”仿若喷射引擎似的,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初梓璃感觉自己正承受着极大的冲击。 “是吗?”哼,他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根本不在乎她所谓的情感缺乏症,根本不在乎她在这一段时间里会不会笨得让人占便宜,女人嘛……他要多少就有多少,他根本就不需要执着于她,根本不需要把她深深地烙印在脑海里,不需要…… “阿禁,已经进入市区了!”她的心脏也快要停止了。 “sowhat?” 该死,他偏是在意得要死! 第八章 天空有点阴,空气有点凉,愈是往山上走,感觉愈是诡异。 “你确定是往这里走?” 自中山高速公路下交流道,经过市区再进入郊区,慢慢地驶向她所说的世外桃源之后,钟离禁愈来愈怀疑了。 不是他嫌弃这块土地,而是他打从心底不认为这块土地上还有未开发的世外桃源;光是一路由北向南走,从白天开到黑夜,他便已经彻底明白这块土地上头到底居住了多少人。 也难怪他年年都不得不出国。 “再往前一点。”初梓璃直视着窗外,然而没有路灯的山路,让她不得不把车窗摇下,免得遮去她的视线。 “你确定?” 这条路是愈走愈荒凉,除了山壁还是山壁,根本连一户人家都看不见,甚至连山路都坑坑洞洞的,让他这个玩车的高手都不禁微颤,怕自个儿一不小心便得赔上她和他的性命。 “应该是吧,我太久没回来了……”她像是在喃喃自语。 仔细想想,也莫怪老妈老是要念她,事实上她真的也是很久没回家了。隐约只记得好像是因为自己在艺术领域里突地销声匿迹,让她不敢回家,不敢看家人的脸。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坐在她身旁的这个男人! 唉,恨其实是不恨了啦,但问题是……事到如今,她该怎么甩开他呢? 快到家了…… “还有多久?”他斜睨她一眼,却碍于路况不佳,不敢放松方向盘。 “不要吵我,我已经很久没回家了,如果害我找不到路就有得你瞧的。”初梓璃不客气地吼着,晶亮的水眸仍是直视着窗外。 瞧她神情的凝重,果真让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乖乖地守着司机的本分。 初梓璃目视远方,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弯道,终于在远方见到一大片湖,她才蓦地认出路来。 很好,果然是她家,只是……她带他回家做什么? 真的要让他见习吗?她要去哪里找一个陪她演戏的人? 天啊!许她一个男人吧! “这边有房子哩,是不是……” “向右边走,眼前那座三合院就是了……”唉,她终于回家了,阔别五年的家啊…… 天啊,她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 钟离禁依照指示缓缓地把车子驶进三合院中间的空地,初梓璃马上打开车门,却发现屋子里没有半点灯火。 怪了,怎么会没有人在? 初梓璃由东厢走到中堂再晃到西厢,皆没有一丝光线,而三扇门上头的扣环皆上了锁……大年初三他们会到哪里去了? 该不是因为她除夕夜没回来,所以他们便一起旅行去了? “哇,这种房子不是只有在民俗文化村里才看得见吗?”钟离禁走到她的身旁,对眼前红砖乌瓦的三合院建筑啧啧称奇。 “是啊,我就是在这种乡下地方长大的。”她啐了他一口,连跟他抬杠的精神都没有,一颗心只悬在家中一对老爹娘身上。 不行,还是去问一下邻居,她才会比较安心。 “你要到哪里去?”他跟在她的身后。 “干你屁事?”绕过空地旁的小径,她加快脚步绕过弯道,往屋子后头的小斜坡走去,目标是上头的西式洋房。 “如果是要开锁的话,那种古老的锁只要用铁丝或发夹就可以搞定了,要不然一旁的偏房也只是用木棍拴在扣环上头而已,只要推开便可以进去了。”他加快脚步赶上她。 真不知道那一根木棍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他们该不会天真地以为只用一根棍子便可以防小偷吧? “那是厨房的门,就算推开了,里头也只有一堆厨具而已。”她没好气地睐着他。“我现在担心的不是门打不开,我只是想知道我爸妈跑到哪里去了,难道你都不会担心自个儿双亲的行踪吗?” 该说他是个城市天才,还是说他是乡下白痴呢? 不,应该是说,像他这种帝王命的男人,根本就无法理解在这种乡下地方,纯朴得不需要用锁。 “不会。”他回得天经地义。“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向来不干涉彼此。” 难道其他的家庭不是这样子的吗?对了,他还不曾无聊到关心他人的家庭生活,所以他自然不知道其他人的状况。 “天啊……”她早该知道的,算是白问的。“算了、算了,你到车子里面去吧,外面很冷,要是你又二度感冒,那可真的有得你受的了。” “你要我这个绅士在这种荒郊野外放你独自一个人?”他挑高眉。 “客气一点,什么叫作荒郊野外?这里是我的老家,那户人家是我的邻居,我不会有危险的,你用不着想那么多,只要管好你自己我就很谢天谢地了,我可不想再照顾你个三天三夜。” 真是失礼,居然用荒郊野外形容她如诗如画的故乡……不过夜已经深了,路灯也没几盏,难怪他会这么想。 “我已经好了。”至少不会再觉得头痛。 “你……听话!”她索性摆起面孔,遗憾的是,这一点对他这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一点用处都没有。 “难道你是怕我出现在你邻居面前?”啐,听听她的口气,根本是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难不成那栋房子里头的人便是你要相亲的对象?” 倘若是的话,他正好可以去拜访一下,看看到底是哪一个不怕死的。 “不是,我只是怕你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村子里会传出很多伤人的流言!”真是猪头,每每要她把话说得这么明显。“我是无所谓,但我总该为住在这里的爸妈留点面子吧!” 真是的,他压根儿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那又……” “梓璃?” 斜坡上头突地传来一道男人的惊诧声,让钟离禁不由得抬眼看着眼前那张浸在夜色中模糊的脸。 “军锐,你好神哦!这里那么暗,你也猜得出是我?” 钟离禁想伸出手却已来不及,只能看她像是—只翩然飞舞的蝶儿扑进那个男人怀里。 “这村里头只有你的嗓门可以这么大,我在房里一听就知道是你回来了。” 接下来的是男子爽朗的笑声,更令钟离禁不是滋味。 “对了,你知道我爸妈到哪儿去了?”扑到他身上,纯粹只是因为许久末见的友谊,然而有个人却不认同。 还等不到军锐的回答,她便觉得背后有一股力劲蓦地把她往后抓,一回头便见到一张暗淡不清的怒颜? “你这是在干什么?”见钟离禁占有性地把她搂在怀里,她不禁死命的挣扎。 开玩笑,要是让其他人看见,相信她马上又可以登上邻居茶余饭后的女主角冠军宝座;以前已经蝉联很多届,她不想再夺冠了。 “我才想问你在干什么!”他怒意高张的嗓门也不亚于她。 有没有搞错?当他眼睛瞎了,还是当他不存在?居然当着他的面跳进另一个男人怀里,难道她对他没有一丝丝的愧疚? “我……” “梓璃,那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 “对!” 初梓璃像是见鬼似地瞪大水眸,他是头壳坏掉了不成,居然说自己是她的男朋友? 她和他之间从来没有用过这种代名词,她和他之间是再单纯不过的交易罢了。 “哇,那可就糟了,伯父伯母今年坚决要你回来,就是因为要帮你相亲的,如果他是你男朋友的话,那你要早点跟伯父伯母说清楚。” 第13章 他很好心地提醒。 “不用了,他只是在开玩笑而已,他是我学长的弟弟,因为从来没有到过乡下,所以我才带他到老家这边见识见识。”她以笑掩饰,粉手硬是覆在他欲辩解的唇上,不给他发言的机会。 只是,未免太巧了吧,老爸老妈真的要帮她相亲…… “这样子啊!”军锐好像还有点怀疑。 “对了,我爸妈跑到哪里去了?还有我哥我姐哩?他们今年没有回来吗?”初梓璃连忙转移钟离禁的注意力。 “到小学旁边的庙里去了,今天晚上那里很热闹。” “是吗?”她呵呵笑着,突觉掌心一股酥人的湿热,吓得她连忙缩回手,恼怒地瞪着钟离禁,又连忙回眸对军锐说:“那我去找他们了。” 她反手便想要把钟离禁拉走,却感到背后传来一阵温暖。 怪了,大家怎么都喜欢偷袭她的背? “外头很冷,把衣服搭着。” “呃……谢谢……”她才伸手想要把外套拉好,却又有一股力道毫不客气地拨开披在她肩上的外套。 干嘛?别玩了!“你在干什么啦?” “躲在我怀里很温暖,用不着多一件碍眼的外套。”钟离禁不可一世地道,眉梢眸底皆是睥睨狂傲的光痕。“走了,待在这里做什么?你不是要去找你爸妈吗?还不快走?” 话落,他便拉开自己身上的大衣,将她纳入自个儿怀里,快速地揪着她往前走。 初梓璃挣脱不了,只好频频喊着:“军锐,对不起,我明天再跟你聊聊,我……” “走了,聊什么?” 钟离禁毫不客气地转拉为拖,刹那间已经消失在黑暗的一隅;而后头捡起外套的军锐倒是露出一抹意会的笑。 “你怎么可以在我朋友面前说那种话,你会害我被误会的!”走到方才要转进老家的另一条岔路坡道上,初梓璃便不客气地把他推开,纤纤玉指直指向他,恨不得把他拆吃入腹。 “误会就误会啊!”他笑得很痞。 如何?他就是故意的,她能拿他如何? “要是害我不能相亲,害我嫁不出去咧?”当然,她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个问题,可这个村庄很小,几乎都剩下一些年老的人口,在无聊之际便只能拿东家的某某来聊天,要不就是拿西家的某某来作文章。她才不想可悲的年年蝉联。 “我娶你。”他答得斩钉截铁。 这个问题他之前就想过了。昨天晚上他想了一整夜,虽理不清自己对她的挂念为何如此之深,但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把她留在身边,不管是用任何方法、任何手段,然后再慢慢地厘清这份长达十年的挂念。 “嗄?”初梓璃一愣,瞪大眼睇向坡道山崖下,如宝石般串联而成的夜景,再缓缓拾眸睇着他。“你是不是喝醉了?” 还是她喝醉,出现幻听了? “我一路由北向南,从白天开到黑夜,中途只为了要方便和吃午餐而到休息站去,你哪一只眼睛看到我喝酒了?”他忍不住发怒,真搞不懂她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的说辞已经跟求婚没两样了,为什么他从她身上看不到一丝喜悦? 他在求婚耶!在他的群芳录里头,有多少情妇期待着他能够开口允诺这件事;然而她不但不兴奋,反倒问他是不是喝醉了,她以为他是喝醉酒在发酒疯吗? “那你干嘛说这种话?”她也发火了。 如果不是暍醉了,又怎么会说出这种疯言疯语? 莫名其妙地突然迸出这句话来,吓得她心跳如擂鼓、血液逆流:若不是她早巳练就一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只怕早已经昏厥摔落在山崖下。 “难道我不能说吗?”她都打算相亲了,倘若他现在不说,要到什么时候?“既然你愿意相亲,这就表示你有结婚的打算,那么眼前就有一个有身分、有地位、有权势的男人,你为什么不选?” 难道她就不能表现出一点点喜悦吗? “我干嘛选你?跟你那一票情妇争宠吗?”她又不是吃饱没事干。 “那又如何?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我有一票红粉知己的。”那有什么关系?她是她,她们是她们,根本就不相干。 唯一会让他挂念的就只有她! “是啊、是啊,既然你都已经有一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红粉知己,干嘛还要指名我?”躁进的心跳犹如是震央,慢慢地朝周身蔓延,怒红了俏颜。“你大可以滚回你藏娇的金屋去,别待在这里碍眼,不要干扰我的相亲!”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她打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了,可问题是,知道和亲眼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当她从欧洲挫败回来,想要找他问个明白,却见到他正在风流快活,她的心仿佛在刹那间碎了,连温热的血液也霎时结冻…… 要玩,她可以玩得起,但是却不一定输得起:即使输不起,她也不会让他知道,顶多就是一拍两散,一切到此为止。 他想玩,找别人去。 “什么跟什么?”为什么他在她的面前总是会蠢得听不懂她所说的话?“你现在到底是|qi|shu|wang|在跟我说什么?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答不答应就好了?” 询问她是尊重她,只是客套,意思一下。 初梓璃不敢相信他竟会如此狂妄,还真以为自己伟大到可以改变整个世界吗?没吃过苦头的大少!“你回去,现在就给我回去,我不想再见到你了。”简直是个混蛋,听不懂人话的混蛋! “难不成你是因为五年前的那件事?”嘴上说不在意,其实她还是恨进骨子里,是不?“倘若是因为那件事,我可以跟你道歉,从现在开始我愿意弥补你,我愿意……” “滚!”不要逼她杀人! “梓璃?” 熟悉的嗓音让初梓璃蓦地一颤,随即侧首望去—— 第九章 如果她进入演艺圈的话,应该可以拿到奥斯卡影后的殊荣…… 疲惫的躺在被老妈收拾得一尘不染的床上,她几乎快要被这三天来没有好好合眼的疲劳给催眠入睡,但是一想起刚才那个混蛋一副风流倜傥收买爸妈的模样,就逼得她想要大吐特吐一番。 他的脑袋到底是哪里烧坏了,居然会突然迸出那句话来?看来她今天晚上真的是要做恶梦了。 叹了一口气,她更往温暖的被窝里头钻去,却甩不开他那张可恶的嘴脸。 当初她为什么不恨他呢? 那是因为当她回国目睹了伤人的画面,心中的痛远胜过她心中的怒,让她忘记他是多么残忍地把她自云端拉回地面。她不是不知道他身边有一堆女人,但她总以为自己对他而言是最特别的,她以为他已经深深为她着迷,才会愿意为她付出天价;孰知,他就像是个帝王,而她只不过是一个色衰爱弛的后宫嫔妃罢了。 如今要她成为只能安分的皇后……作梦吧!在这种文明的世界里,要她做个统领后宫的皇后,她倒不如单身一辈子。 自我意识过剩的超级大少爷,永远以自我为中心:水远只有他的想法才是正道,其他人的话不过都是个屁。她真是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因为他而感到伤神,甚至为他心痛。 简直是在浪费她的生命、浪费她宝贵的泪水。 可恶,她竟然为了那种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小孩子而伤神,她简直不能原谅自己。 可恶啊!果然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恨自己年少轻狂不经事,居然笨得想要用肉体换取想要的未来,孰知却换来遍体鳞伤…… 是老天在惩罚她藐视了艺术! “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连我进来了都不知道?” 侧卧的纤细身躯突地僵硬,全身的毛孔顿开,一阵凉意顺着被他掀开的被角刺入骨髓里。 瞪大眼呆愣了半晌之后,初梓璃蓦地坐起身看向自个儿的房门。 “我明明锁上门了,你是怎么进来的?”他会穿墙术吗? “那种初级的喇叭锁也能算是锁吗?”钟离禁躺在她的身侧以手支首,魅眸微抬,抹在唇角的笑分外挑衅。 她以为她不在她父母面前表明他的身分,他就不能拿她怎么办吗?射将先射马,她不说,难道他就不会说吗?就算他不说,他也可以用行动证明一切,比如说摸黑进入她房间。 “你……车子就停在外头,如果你方便的话,麻烦你赶紧开车下山好吗?我不希望明天一早又闹得满城风雨,整个村庄的人都跑来我家看热闹。”她很想火力全开,逼他弃械投降,然而爸妈就睡在隔壁,再无奈她也要压低嗓音免得惊动父母。 “看什么热闹?”啐,乡下地方就是这个样子,不过……“你什么时候会在意别人的眼光了?” “我不在乎,但是我不想造成我父母的困扰。”她不禁沉吟了一声。“以前我就是这个村里的焦点,上大学时更是年年夺冠,茶余饭后绝对不会错过关于我的是非;而五年前当我从欧洲挫败回来的时候,那时的讨论更是如火如荼地展开,真实的、捏造的流言纷纷出笼,你知道我父母有多难受吗?” 她没兴趣活在别人设下的框框里,问题是,包裹在这个世俗牢笼里的还有她的父母和手足,总不能因为她的率性而让家人抬不起头吧? “所以说,如果你现在愿意嫁给我的话,这些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他再次进行劝说,犹如他不屈不挠地并购其他企业。“我在社会上的地位有目共睹,倘若要拿出来摆着当门面也具有相当的分量,哪日若有人问起你爸妈说谁是他们的女婿,如果答案是我的话,那不是很有面子吗?” 第14章 有多少男人可以做到这一点?掐指算算,五根手指都数不完。 “你……你的价值观有问题。”嫁给一个有身分地位的人不代表是幸福吧? 她可没有愚蠢到跟那些婀娜多姿又艳光四射的年轻妹妹们争宠,她没力气也没体力、更没兴趣。 “这一点我们不是有共识了吗?”他反倒感到疑惑了。“当初你不也说过,艺术要有财团作后盾,而财团也需要艺术辅助以美化形象?而最重要的一点,不管做任何事都得有财力作为后盾,要不然不管要做什么都成就不了大事的。” 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只差没有录音存证。 “我……人都是会变的,对于用金钱所堆积出来的东西,看在现在的我的眼里,一点都不稳固,我想要的不是那些……”算了,他这个人天生霸气,不管跟他说什么都是白费,反正他又不可能为了她而改变。 “那你现在想要的是什么?”他挑眉问道。 “我要的是……”她一愣,随即怒目瞪视着他。“关你屁事!你给我离开房间,不然……” 钟离禁突地捂住她的嘴,把她拉进怀里。 “嘘,你这么大声嚷嚷,待会儿把你父母吵醒了我可不管。”他低低地笑着,用他向来勾魂的低嗄嗓音说着。 “你——”这算是威胁吗? “乖,早点睡吧。”他轻拍着她的背,嘴上扬着淡淡的笑,只是纯粹很开心罢了,没有什么其他特殊的意义。 他觉得偶尔像这样的相处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 他喜欢抱着她的感觉,喜欢就这样拥着她,即使没有肉体上的结合倒也无所谓,不过,当然不可能永远都这样;实际上,他相当贪恋她的体温,甚至挂念着她的一切。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取代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即使是他最宠爱的一百零一号也一样,这种喜欢的感觉…… 钟离禁蓦地一愣。 “放开我,你回自己的房里睡,不要待在我这里,要是我妈明天一早看到的话……”她轻声吼着,却发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干嘛,发现新大陆了吗?用这种眼神看我,想吓我啊?” 怪神经的,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让人这么摸不着头绪的? “睡吧!”他搂她入怀,却拂不去心中找到答案的兴奋。原来这种挂念是喜欢哩,他到今天才知道。 “别闹了!”她用双手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梓璃,我劝你不要把我的獠牙逼出来……我是不知道这种房子的隔音设备好不好,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测试一下?”他低嗄的嗓音霎时蕴藏着某种暧昧。 初梓璃闻言瞬地冻成人柱,动也不敢动,很可怜地偎在他的怀里,侧耳听着他均匀有力的心跳,感觉像是一首可以发出共鸣的催眠曲。不行,她不能睡,要是让老妈一早看见这个画面,她就算跳进房子外面的湖也洗不清了…… 哎呀呀,他到底又想搞什么了,就算想要阻止她相亲,也犯不着做到这种地步吧?他何必委屈他这黄金之躯呢? 她不懂,真的不懂…… “梓璃、梓璃,都已经十点了,你还不起来吗?” 初梓璃很无奈地把被子拉上,下意识地要隔离不该存在的声音,哪知道没三秒钟盖在她头上的被子已被无情地扯掉。 “人家钟离先生都已经和你爸去散步了,你不起来招呼,怎么好意思呢?” 老妈的声音依旧拔尖如往昔,然而赶走她一身瞌睡虫的却不是她的声音,而是她说的内容……十点?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你说什么?”她猛地坐起。 不会吧,他陪老爸去散步?外面在下雪吗?这是什么状况? “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初妈妈索性在她身旁坐下,顺便打探一下内幕消息。“依我看,事情不像你讲得那么单纯,你是不是和他正在交往?是不是顺便带回来给我们看的?” 初梓璃瞠目结舌,爬了爬一头乌黑发丝。“不是啦,你不要乱猜,我跟他只不过是因为他哥哥才认识的,他说没看过乡下,所以我才带他来走走,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作大自然。”很好,昨天的藉口还记得。 “是吗?”初妈妈不太相信。 “对啦!”初梓璃闪避着她的追问立刻下床,压根儿不敢问她是不是一早发现她和他睡在一起;不过她应该是不知道,要不然她的问话不会这么迂回,应该还要再犀利一点。“我去找他们。” “我话还没问完啦!” 初梓璃哪里受得了她的追问,拔腿便冲进浴室快速盥洗一番,随手捞件外套往外跑去;然而才绕过昨天经过的弯道,便见到钟离禁和老爸在姜田里聊得很像一回事。 “伯父一辈子务农真是太可惜了,应该到我的公司当顾问,给我一点指导和建议。”钟离禁说得很狗腿,笑得很谄媚。 “你太客气了……”初爸爸则是笑得眉飞色舞。 “不不不,我是说真的。”再下一帖猛药,还怕他会对他的印象不好? 呵呵,攻不下她,转攻她的亲人倒也是战略之一;只要能够成功,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哈哈哈……” “老爸,你在笑什么?”初梓璃冷着一张脸,徐步爬上不算太陡的坡道。 原来不是下雪也不是世界末日,而是他转而对他老爸下手了。真是太可恶了,难道他一点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梓璃,这小子不错、真的不错。”初爸爸仍是笑得心花怒放,走向女儿,拍了拍她的肩。“你们年轻人聊聊,我先回去了。” “爸……”初梓璃瞪大眼看着亲爱的老爸笑开了脸,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天啊,现在是什么状况?老爸可是个农夫,标准的臭脸才是他的正字标记,但他现在居然笑成这个样子……他到底对老爸说了些什么? “梓璃,这里的风景真不错!”钟离禁抓着一把青姜,敛眼瞅着这个四面环山的小村落。 “哪比得上你周游列国的所见所闻?这里不过是一座贫瘠山上的小村落罢了。”她开始猜想今年的流行感冒可能可以改变难移的人性。“你手上抓着这把青姜做什么?你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像你这种人不可能吃饱没事干,陪个老头站在这小山坡上头玩拔青姜的游戏。你到底想干嘛?” “没有干嘛,只是想要陪我未来的岳父谈谈青姜的未来。”强劲的风冷冽地自山坡间掠下,拂起他略长的几缕发丝,轻掩住他勾魂的眸,“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蕴育出你这种女人,是什么样的父母把你培育得如此野烈。” 悬在心底的挂念一直到今日才明白,沉淀了五年的时间,非但没有遗忘,反倒是在心底淬出让他难以置信的感情。 “等等,你现在到底想怎么样?”她双手环胸,戒备地睐着他笑得诡异的脸。 “我不想怎样,只是想要更了解你。”这是实话,要不然谁要来这种鸟不生蛋、鸡不拉屎的地方? “为什么?”她才不相信事情有那么单纯。 “你问我为什么?”钟离禁一愣,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只是单纯地想要了解你也不行吗?” “你为什么想了解我?做任何事之前总会先有个动力吧?”还好一大早还没吃东西,要不然她会吐一地。 “因为……”她这么问,他反倒是有点语塞。 他不知道该不该讲,不知道该怎么讲……啐!真是见鬼了,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但是他的心偏是跳得又急又快,难受得紧。 “因为怎样?你说啊!”她大步走向他。 “不要问了。”放下手中的青姜,他几乎快要走下小山坪。 “为什么不要问?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用意吧?我要知道你现在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是不是又想要算计我什么?”见他快步逃开,她也毫不放松地紧咬着不放。 “说什么算计?”他回过头瞪着她,不敢置信她竟是如此不解风情。 他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人,想不到她居然以为他图谋不轨…… “难道你敢说你从来没有算计过我?”她挡住他的去路,挑高柳眉似乎是蓄意和他杠上了;她才不想要不清不白地和他玩下去。 “又是五年前那一桩?”真是够了。 “没错。”只不过此一桩非彼一桩,但她永远也不会告诉他,她曾经那么脆弱地为他痛哭过。“就算你已嫌我累赘,嫌我不再年轻貌美,嫌我已经超过了期限没有利用价值,也用不着用那么狠的方式对付我!” 她只是在藉题发挥罢了,她心底也很清楚,但是千头万绪,总想要先找个出口发泄。 “我不会再做那种事了好不好?况且我不过是为了要把你从欧洲逼回我的身边而已。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让我拱上殴洲之后便不肯回来,我又怎么会用这种方式把你逼回来?”可恶,他不是要提这件事的。“不提那些了,你不是跟我说过你不在意那些事了吗?” 女人嘛,就是这么小心眼,几百年前对不起她一次也可以记到现在,甚至不会自我检讨,看看自己是不是也犯了错。 “我是不在意了,我不过是藉题发挥罢了,我只是想说,你这个人死性不改,不管做什么事一定都有个原因!”她紧抿着嘴,非在今天追根究柢、问个明白不可。“说,你到底又想做什么了?” 说什么要把她逼回他的身边,逼她回来看那香艳的一幕? 不用那么客气吧! 第15章 她可没那种兴趣观看别人刺激的私生活。 “我哪有要做什么!”他简直快发火了。“不过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想要娶你,这么简单的理由都不行吗?” 这应该是句相当浪漫的告白,为什么偏会在这种状态下出现? 没大脑的女人,明明是玩艺术的家伙,为什么她没有半点艺术家该有的罗曼蒂克? “嗄?”喜欢? 什么跟什么?他到底是在说什么? “听不懂啊?就是我喜欢你!”像是豁出去似的,钟离禁狠狠地在她的耳边暴喝一声。 天知道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女人告白,更不曾对任何一个女人如此心动,甚至挂念难忘:要不然,依她的年纪和难驯,他早就把她打进冷宫了,哪里还容她在眼前放肆? 他身边的情妇倘若可以持续半年,已经可以算是奇迹了,而她却是连连破了他的容忍限度,他一年一年地在心底为她续约,就是不让她在不对他低头的当下过了期限,不让她就此脱离他的生命。哪知道到了最后,还是得要由他自己出手;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该浪费那五年! 倘若不是心动,一个已经超过食用期限的女人,他何苦如此挂心?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倏地往回走,脑子里乱轰轰的,根本不敢再深入思考这个问题。 “你还没回答我!”他一个箭步冲向前去。 “没什么好回答的!”她头也不回地往前冲,却在弯角处见到军锐迎面而来,她赶忙扑到他的怀里。 “梓璃?”军锐傻愣地睐着她,又抬眼看着她身后一脸震怒的钟离禁:心里自然猜得出七、八分。“呃……你们有事慢慢聊,我要到前面的商店买点东西,不打扰你们了。” 他急忙想脱身,孰知被初梓璃抓得紧紧的。 “我跟你一起去。”只要别让她跟钟离禁独处,去哪儿都好。“我们很久没见面了,刚好可以聊聊。” 初梓璃拉着军锐想要闪过钟离禁的身旁,却听闻他隐忍怒气地道:“初梓璃,我是跟你说真的,你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 她现在把他当成什么了?竟当着他的面和另一个男人搂搂抱抱? “我对弟弟没兴趣!”她怒吼着,就是不看他。 天知道那是不是又是另一个计谋? “这是你最后一次的机会,我不可能再低声下气地求你,当然,你也不可能再找到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比我好的男人。”钟离禁紧抿着嘴,硬是压抑住双拳别挥向她身旁的男人。 这是他的底限,他不可能再让步了。 “谁说的?我身旁就有一个不错的选择啊!”她索性靠进军锐的怀里。“至少他的年纪比你大,我们在一起也比较相当;没有钱又如何,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工作,要不然在这山上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你别以为金钱真的是万能的!” 钟离禁怒目微眯,僵着噙怒的俊脸,不敢相信她居然提起他最在意的一件事。“随便你,但是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他不是非要她不可,既然他可以放任她五年,再放任个五十年一样可以! 冷冷地瞅了她一眼,钟离禁随即转身离开,不到一会儿便开着带她来的半跑车自她眼前呼啸而过。 她微眯起黑眸欲遮蔽他扬起的漫天飞沙,却不小心淌下了泪水…… “梓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别扭的?”军锐低叹了一声。 初梓璃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倔强地睐着跑车消失在山道之间,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回可以保护她的家。 第十章 新年新气象,虽说各行各业早已经开张了个把月,但仍有一抹淡淡的农历年气氛,然而…… “你确定这份计画书可以推动今年的景气?” 东皇集团每天的早餐会报上头传来钟离禁不带感情的嗓音,隐隐约约透露着不耐和耐人寻味的怒意,令在场所有的高级主管个个噤若寒蝉,连最基本的企划案都不敢提出。 一连几天下来,底下的高级主管皆至各处走访,想找出让总裁如此善怒的原因,然而……仍旧毫无头绪。 新年新气象,只好让总裁顶着阴晴不定的怒颜端坐在会议室里。 “没有更好的提议了?”他阴鸷地低问着,不怒而严的利眸扫过在场十数位高级主管。 他们也都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偌大的会议室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个个皆如等待判决的罪犯,没人有胆子抬眼看向青天大老爷的脸,只是很可怜地承受他的怒吼声。 钟离禁环顾四周一圈,双手往前一推,挪后自个儿的办公椅迅捷地站起身,冷冷地留了一句:“废物!”接着潇洒离去,留下交头接耳的高级主管们。 只是,他们不明白他刚才骂的那一句话是针对自己,而非他们。 他的恼怒是针对自己…… 疾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钟离禁看着满室狼藉,不由得以脚踢开地毯上的杂物,恼怒地坐到松软的沙发上头。 其实他想骂的是自己…… 搞什么鬼?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居然搞得他一点工作效率都没有,甚至还藉故发泄在个个高级主管身上,简直像是一个耍脾气的任性小孩。 真是令人厌恶,然而最教他火大的,是依旧无法甩开这种心情的自己。 不过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年纪比他大,又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一个早已经过了使用期限的情妇;明明是留之无用,为何他却又感到弃之心疼? 以他的身价,即使要建立一个后宫也不是问题,然而…… 敛眼瞅着摆在桌上、不知道让他重复咀嚼多少次的报告,他甚至不知道自欧洲回来、心高气傲的她,居然会屈就在一所国中当个平凡的美术老师。他以为她一定会来求他的,孰知她竟是这么倔! 一个明明可以为了未来而出卖肉体的女人,为什么最后却宁愿归于平凡?他就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只要她愿意,她便可以拿到开启他这座宝库的钥匙,她为什么不肯? 为什么可以控制全球经济的他,却连一个女人也抓不住? 唉!疲惫地倒进椅背里,他硬是阻止自己去找她。 怎么会放掉也挂念,捉着也挂念呢?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怎么会在短短的几天里催化得如此可怕?倘若爱人是这般痛苦的事,何不让他打一开始就不懂爱?他厌恶无法掌握的情况。 怎么会这样…… “总裁,外头有一位钟离先生要见您。”秘书小姐可怜地跟在他的身后,过了老半晌才怯怯地开口:大家都知道总裁最近心情不好,聪明的话要闪远一点。 “有预约吗?”因为她是个女人,他多少会给她一点好脸色,但仍是有限。 “没有……”她的声音抖得厉害。 “你是第一天上班吗?”挑起跋扈的浓眉,隐晦无光的魅眸堂而皇之地显露他的不悦。 “不是……”她已经快哭了。 “既然不是第一天上班,那么身为我的机要秘书的你,是不是应该知道凡是要和我见面的人都要先预约?”轻柔的嗓音含着不客气的怒焰,逐渐爆发。“你这个秘书是怎么干的?” 每个人都没有大脑吗?连这种基本中的基本问题也要他不断嘱咐吗? “可是钟离先生是总裁的堂哥……”呜,她就知道那个小姐骗她……害她一直被骂。 公司高层中每个人都知道总裁最近的心情差到极点,聪明的就不该太靠近他,免得惹他不快,导致下场难以想像,但身为他的机要秘书的她,尽管想逃也无处可逃。 “你到底是谁聘请的?谁才是你的老板?随便一个钟离先生随意交代一句话你就当成圣旨,那我所交代下去的命令又算什么?”烦躁,甩不开的烦躁狠狠地布满他心间,而她……只是一个很可怜的牺牲品,他心知肚明,但是他仍止不了想要发泄的行为。 “我……” “出去!”为免控制不了自己,还是请她出去比较好。 他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初梓璃那可恶的美颜,还有那教他发火的一言一行。记忆中,他可爱的钟离家小公主小梵也这么跟他提过——金钱不能代表一切,金钱不是万能的。 可金钱不是万能的吗? 倘若不是因为他把资金内移,光是在这个执行区就不知道会造成多高的失业率,倘若不是他不断地在欧美各区投进各种交易,天晓得这一波经济危机还要持续多久……这样能说金钱不是万能的吗? 既然他可以控制全世界,为何会控制不了一个女人? 况且她根本不是什么有特殊身分、高贵地位的女人,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寻常女人。 “阿禁,你连个面子都不卖我吗?”钟离梦轻拍着女秘书,晃到他的面前,举止优雅,俊尔不群。 “你这么闲啊?自己的公司都不用管了吗?”他对自个儿的兄弟也挤不出好脸色来。 “当然是有事才会找你,不然你以为我有你这么闲吗?”钟离梦勾着笑,很魅很惑魂,却是字字挑衅。 “你是来找我吵架的吗?”钟离禁微眯起魅眸。 “当然不是,我只是要你卖我面子,帮我牵条线。”他的笑容依旧。 “谁啊?” “初梓璃,五年前在欧洲大放异彩的女画家。”见他才疲惫地合上眼却又倏地睁开,钟离梦便更加确定钟离楚没骗他。“阿楚跟我说你认识她,而我刚好想借重她的妙手为我画几张画,收买客户的心,所以麻烦你帮我牵线。” 钟离禁怒眼瞪视着他。 第16章 “你为什么不干脆叫阿楚帮你牵线?他跟她是学长学妹的关系,不是更好说话?” 他现在最不想想起的人就是她,能不能别在他的面前提起? “但是我听阿楚说你跟她的关系匪浅……”凡事点到为止即可,瞧他的脸色真的是快要发火了。“唉,阿楚人在国外,我等不及他回来了,因为听说初小姐下个礼拜就要在学校举行婚礼了,一旦嫁作人妇,可能就此没有办法委托她作画了。” “嗄?”婚礼? 钟离禁像是弹簧似地弹跳起来,双眼直视着他,不知道该拿突来的失落感如何是好……对了,他都忘了她打算相亲,可才经过多久而已,怎么会决定得这么快?倘若她真想嫁人,他可以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婚礼,而她却宁可在校园里举办……她怎么会这么倔? “我之前托人调查的,听说她已经把工作给辞掉了,所以,这件事应该是真的。”他是不知道钟离禁为何脸色愀变,但大伙儿相处那么久了,多少可以看出一点端倪。 “真的?” 该死,桌上这份资料是一个月前的,而事情偏偏是在他托人调查之后才决定的……可恶的女人,她到底打算怎么凌迟他? 她宁可随便找个人嫁了,也不肯跟他吗? 那么丢脸的话他都说了,为什么她还不相信他? “没错,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够赶在她出嫁之前帮我牵线,就算是婚后再帮我作画也没关系。”他可不管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重要的是要先帮他把这件事搞定。 “出去!” 管她是要结婚还是要做什么,他全都不管了! 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让他做出这么大的让步,更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让他再度退到无路可退,他不会允许自己再次低头的。 “喂……” “你不走我走!”钟离禁怒吼了一声,恨恨地踹了办公桌一脚才扬长而去,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钟离梦。 人群纷至沓来地直往校园的礼堂涌进,站在礼堂门口接待的初梓璃笑得脸都快要僵了。 “老师,你今天很漂亮哦。” 在礼堂帮忙的学生自她身边呼啸而过,还不忘赞美她两声。 “不好意思,我天生丽质,什么时候都漂亮。”拂去心底沉淀的杂绪,她勉为其难地勾出一抹笑。 “老师,你不要离开学校啦,继续留下来嘛……”学生开始哀求。 “少来,以往要你们交作品的时候,没人要理我,现在才要我留下来未免太迟了吧?”初梓璃挑起眉笑得很媚,心中却对这些孩子感到不舍。 唉,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当老师。她最不屑修教育学分了,但是人算不如天算|qi|shu|wang|,就如当年的戏言,她到最后还是当了保母。但若不是先调教过钟离禁那个刁钻的孩子,她又怎能驾控得了这群正值反抗期的孩子? “哪有、哪有……”学生们像是麻雀似地喳呼不休。 “喂,婚礼耶,你们在吵什么?”才要好好训诫他们一番,却听到礼堂里头传来司仪的声音。“快点、快点,典礼快要开始了,赶快进去。” 学生们连忙跑进礼堂,而初梓璃则站在礼堂门口环视这蓊郁的校园,心里竟然泛起一阵不舍;到这里五年了,在她最茫然无措的时候,经由朋友的介绍来到这里,想不到一晃眼五年就过了。 今天是她最后一天出现在这里,心里真的不舍。 “梓璃,我们也要准备一下了。”身旁的男子轻道。 她点了点头,随即便让他牵着手缓缓地走进礼堂。 她需要很多勇气,向人生的每一道关卡逐步前进;五年前是一个关卡,让她痛下决心远离钟离禁,而五年后又是一个关卡,为的也是要彻底离开钟离禁的守备范围。 只要是她决定的事就不会再更改,再痛、流再多泪也不可能动摇她的决心。 站在礼堂里,看着司仪开始结婚典礼,她知道一切都成定局了,过了今天,她会变得更坚强。 “今天是为这对新人……” “不准再念了,今天没有结婚典礼!” 婚礼才刚开始进行,司仪刚要介绍主婚人上台,蓦然被打开的礼堂大门传出一声教初梓璃战栗不已的吼声;她悄悄回头,见到的竟是一个发丝凌乱、胡髭满布的男子冲进礼堂。 是他——天啊,他怎么能够忍受自己以这种面目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不对,重点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所有人尚在震愕时,便见他仍如一个王者似地抬头挺胸的走向礼堂中央的处女之道,直往新人逼近。 “我不准你结婚,我说过了没有我的允许,你别想嫁别人!” 狂怒中带点受伤的吼叫滑过初梓璃的耳边,她瑟缩地缩了下肩头,却见他走过她的身旁直往她眼前走去,搞得她一头雾水。 他不是来找她的吗? “你知道吗?倘若我在此时此刻说出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想你还结得了婚吗?”该死,他的行径烂到连自己都唾弃,但是他再也受不了这种折磨,一想到她从此以后将要嫁作人妇,他便震怒得无法自己。 “把他拦下……”礼堂里的人像是突然醒过来似的,连忙调兵遣将。 “滚开!”他加快步伐,把拦截他的人毫不客气地推开,一个箭步街上前去擒住新娘的手,硬是把她的脸转过来。“梓璃,我是这么喜欢你,为什么你一点都感觉不到,我明明……咦?” 她是谁? 钟离禁眯紧魅眸,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得太醉了,要不然眼前这个女人,他不管是正着看还是横着看都不像是初梓璃? “你……”怪了,他没喝醉啊。 “你是谁啊?”新娘惊慌地喊着。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新郎冷着一张脸,完全不知道该拿眼前的状况如何是好。 “没有关系啊,我又不认识他,是他自己跑过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新娘子快要哭了。 “那他怎么会说那种话?” “我……” “对不起、对不起,他是我的朋友,他喝醉了,我现在就把他带出去,对不起、对不起!”初梓璃连忙从伴娘群冲出,拎着小礼服的裙摆,拖着钟离禁往礼堂外跑,还不断地跟在场人士道歉,算是勉强收拾了一场闹剧。 尾声 “你在干什么?”把他拖到外头的林子之后,初梓璃简直快要崩溃了。 天啊,他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依他的个性、依他的身分地位、依他的自尊,他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但是…… “今天不是你的婚礼吗?” 钟离禁傻眼地睨着她把半长发盘上,一身低胸的小礼服更显出她纤细赛雪的颈项,让他直想要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哪是啊?今天的新娘是我的同事,我不过是凑个人数的伴娘罢了,是谁告诉你我要结婚了,你收到我的红色炸弹了吗?”她把手叉在腰上,直想给他一记大锅贴。“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行为举止很丢脸?若是被媒体知道了,你这个东皇跨国集团总裁竟做出这种事情,那你还要不要混?” 他居然抢婚……他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啊? “你之前说你要去相亲,然后我又得知你辞职了……”钟离禁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才稍稍缓和浮躁不安的心。“我不放掉你,绝对不放掉你,没有我的允许,我不准你嫁人,你是我的,我的……” 天知道这几天来,他过得生不如死;只要一让他想到她即将躺在其他男人的怀里,他就快要被妒火彻底吞噬。 这犹如地狱之火的妒忌几乎快要把他逼近崩溃的临界点,逼得他不得不再退后一步,不得不再次向她低头,只要她愿意再次回到他的身旁,他什么都不在乎,他什么都不介意。 去他的面子,去他的自尊和原则,如果不能得到她的话,那全都只是一堆虚幻无形的废物! “你在说什么啊?”她没有推开他,心里也因为他的失常而手足无措。“钟离弟弟,你知道吗?长期的体温接触,很容易会让人误以为情愫在这当头迸现,其实那不过是错觉罢了。” 她难得温柔地低喃,像是在说服他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混帐,我有那么多情妇,为什么对别人不会,偏是对你产生了情愫?”他蓦地抬起头来,阴鸷的怒目里头布满了红丝和疲惫。“你以为我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孩子,你以为现在的我会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吗?别老是叫我弟弟,我已经长大了,在很久以前就长大了!” 为何他要这么委曲求全?他曾几何时如此低声下气过了? 就唯独对她,他像条狗似地对她撒娇,像是只忠心的宠物等待着主人的恩宠:他以为自己是主人,以为自己可以用钱买尽他一眼看上的宠物,但又有谁知道,主人也会有离不开宠物的时候,到最后甚至根本就搞不清楚到底谁是宠物、谁是主人? 他已经退到最后一步了,真的是退无可退了…… 不管了,不管她到底答不答应,今天他就算是用绑的,也要把她给绑回去,谁也阻止不了他。 “看得出来你已经长大了。”至少高到让她必须要抬头看他。 她的心暖暖的,自心窝往周身蔓延,再慢慢地泛滥成灾,沾湿了她的眼眸。 商界的霸主居然为了她如此地失魂落魄…… 该不该再相信他? 他这个天之骄子都可以拉下脸了,她这个乡下女孩还要再坚持下去吗? 第17章 “不要跟我顾左右而言它!”他暴喝一声,根本管不了此处是哪里。“反正不管你到底决定如何,我都不会再放你走了!” 今天是他自己搞错了,抢错了婚,倘若他日真成了定局,要他再悔恨一次吗? 不了,他从来不做后悔的事,所以他绝对不会给自己悔恨的机会。 念头一定,他拉着她便往停车场走。 “你真的这么喜欢我?”没有反抗地跟着他走了一段路,初梓璃突然问了这一句。 钟离禁突地一愣,疾步的腿乍然停止。 “说啊,告诉我你到底有多爱我,让我知道你到底愿意为我做出多大的让步,好让我心甘情愿再和你打上一次契约。”她是认真的,面对他,她不曾如此认真过,但是因为他的改变,她也被动地想要再赌上一次。 “你——”他回头怒瞪着她,嗫嚅了老半天却说不出半句话来。“我可以答应你任何的要求,只要你说得出我就做得到!” “包括和那群红粉知己断绝往来?”她盯着他,发觉他脸上有着不自然的红晕。 “可以!”他想也不想地答应。 “嗯哼……”她点了点头看向他,突道:“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 “你——”他蓦地转过脸去,疾步走向停车场。“我怎么知道?这要问你啊!” “为什么要问我?喜欢我的是你,我又怎么会知道?”她紧跟在后,纤手拉着他没理好的衬衫。 “啰唆!” “你不好意思了?”自他的背后看见他赤红的耳朵,感觉跟发现新大陆一样教她感到新奇和意外。 “谁会不好意思!” 他转过魅眸,却让她瞧见了一脸红晕。 “好可爱……”她蓦然笑开嘴,双手一探,拉着他的颈项埋进自己的胸口。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模样,他以往就是这个模样,明明是个小孩子…却爱在她面前扮大人,把她搞得面红耳赤,却又无言以对。 “不要用可爱来形容我!”他赧然地吼着。 他为什么会对这种女人格外倾心? 他这不是自作孽吗? “你确定要我放开?我一旦放开,可就不会回头,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她学着他的口气威胁他。 钟离禁抬眼瞪着她,俊魅惑魂的脸上是怒是羞…… 可恶,他真的要这种女人吗?她的年纪比他大,早已不合他的胃口;她的性子野烈,不是他驾驭得了的;她刁蛮任性,是他捉摸不透的。他应该要放手,毕竟在他那群后补情妇里,她已经过期了;但是在精神上,她却是没有期限的。 是他每年都在期限栏上加添爱意,过期的只是年少轻狂,筛落的却是每一分最香、最醇的爱意。 “别放。”他认了…… 初梓璃微挑起眉,笑得分外甜腻。 “你确定?”逗逗他不犯法吧? “确定。”他真的认了。 “那我就……考虑考虑。” 她倏地放开手,媚眸轻瞟着他错愕的俊脸。 “你耍我?”不会吧……她以前最喜欢这样玩他,怎么都到这当头了还是一样呢?“我问你,你爱不爱我?” 太卑鄙了,这个女人! “你说呢?”初梓璃笑得很贼。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你!”钟离禁怒吼,猿臂一伸,把她圈进怀里。 “猜吧,猜中了有奖赏。”她笑得很媚。 钟离禁挑高眉头,勾出一抹邪笑。“我不用猜就有奖赏……”他的唇愈靠愈近。 “这里是学校……”她有点慌。 “sowhat?” 只要是他要的,没有做不到的。 只要他低头,只要他肯改变…… 想必是月老玩的新把戏!风流的所罗门公子——钟离禁居然跌破众人眼镜和过期情妇结为连理,上流社会此时又多了一项“新鲜”产品——另类情妇。 -本书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