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要不换个爹？》 第1章 喜悦 初冬的晌午，顶着太阳也依旧是冷的，头带草帽脸系着面巾的卫子君额头却已经出汗了，一手用帕子擦拭着额头的汗，另一只手拽着胸前的背篓带子，缓解背篓后缀的力度。 从镇上返回谷中这一路，卫子君的脸上，始终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这个月的月事迟迟未来，擅长医术的她已经确定自己是有了身孕，但是，她还是特意出谷，到镇上找了大夫再次确认了一下。 腹中真的有了小生命，她真的要做母亲了。 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想腹中的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并不是她重男轻女，而是想着要准备女孩的衣物，还是男孩的。 她在想孩子生下来后，长相会像自己，还是像他？ 女娃的话像自己，男孩的话最好像他吧！ 她还在想，等下进谷到家后，该怎么对他说这个好消息。是进门就说？还是，做几个好菜，等他喝几杯后再告诉他？ 而他听到即将要做父亲的消息后，会开心成什么样？ 成亲半年了，这个家终于要添新成员了。 起名字这种幸福的事，就交由他这个做父亲的来做主好了，毕竟他的文采更好。 谷中的村民，没人知道，她的夫君是她捡来的。 就是卫子君自己也没想到，九个月前的善心之举，竟然成就了自己的姻缘。 当时的情景她记得很清楚，逃离家族后，为了稳妥起见选择了往战乱频发，疫情四起的邻国安裕国。 别人避之不及之地，对她来说，却有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 因为，没人相信，央历国赫赫有名的卫氏家族，聪明伶俐的大房嫡女竟然会离家出走，选择往最乱最不安稳的地方跑。 一过安裕国的边境，进入鹿城后，眼前所见就是各种的凄凉悲惨。 战乱毁掉的城池乡村、沿途可见的坟堆，还有匆匆掩埋黄土都没盖严实的裹尸草席。安裕国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违背天道的事，天灾人祸，战乱，雪灾，瘟疫频发。 他们的国君下旨，不允许灾民难民往京城的方向去。 但是又因为皇后又诞下一皇子，要普天同庆，大赦天下，不但下旨安置收容战乱雪灾的难民灾民，还包括了疫情之地幸存的百姓。 同样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之人，却因为瘟疫地区的幸存者，身上还有可能携带瘟疫，传染他人，所以，疫区的幸存百姓就成了灾民难民中，又低人一等的存在。 他们胳膊上要绑上绿色的布条做警示区分，以便其他灾民跟他们拉开距离，确保发生万一的事情。 卫子君自己主动混进了疫区灾民的队伍中，自己绑上了绿色布条，这样做对她唯一的好处就是，前行的漫漫长路上，不会被不轨之人起什么歹意。 就算是灾民也有歹人，但是歹人也惜命。 经过几天的同行，卫子君了解到，发生瘟疫的地区很广，涉及到很多村镇，甚至有村子是整村村民遇难，无一幸免。 这个无一幸免，并不是全部染上瘟疫而亡，而是瘟疫死的人数太多，官府为了避免疫情蔓延，而把整个村子圈起来烧了。 死了的，病了没死还喘气的，还有看着还健康的，都一把火烧了。 听到这些的时候，卫子君的心都揪起来了，官府的处置方法太残忍了，被烧死的村民太可怜无辜了，太凄惨了。 就算她的血有解毒净化的作用，可如果不是疫情刚开始的时候，而是已经扩散蔓延后，就算放干了她的血给那些百姓喝，恐怕也是回天无力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当时的她才敢混进瘟疫区灾民的队伍中，她的血特殊，就算对方身上还有疫菌，她也不会染上。 安裕国的皇帝，下旨收容安置这些灾民难民的地方，是远离京城大州大郡之地，荒凉人烟稀少的断魂谷。 入谷之路有两条，一条是陆路，另一条是水路。 但是，断魂谷的这水路，是一条浑浊的河，里面有不知道数量的鳄鱼。残暴凶猛，但凡有活物落水，那就是它们的食物。 所以，这条河也叫断魂河。 被士兵说是护送，实则是押解的难民灾民，就算知道了目的地是这里之后，想逃离却不敢，因为最初有人这样做了，结果是被士兵抓住处死示众，以儆效尤。 再一个，他们暂时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至少被护送的这一路，官府管吃的，虽都是杂粮饼子，清水粥，倒也比沿途乞讨饿死的好。 卫子君的丈夫，就是在来这断魂谷的途中捡到的。 当时的他破衣烂衫，浑身是伤，又因为双目失明，领到手的食物也屡次被人抢走，最终体力不支，靠坐在路边的槐树下等死。 每个人每天领到的食物本就少的可怜，即便有人看见他，也没人会把维持自己性命的吃食分给他。 卫子君看到他时，就走了过去，把饼子分了一半给他，米汤也给了他半碗。 看见旁边有个贼眉鼠眼的，盯着他手中的食物时，卫子君没有立马离开，而是一直站在边上，确保自己分给他的食物，都能进他的肚子。 等他吃好后，卫子君抬脚离开，可是走出去几步，脚上有如被重物坠住，抬不起来了。 他的情况那么糟糕，留他在那的话，等于还是个死。 之前分给他饼子和粥，不就是希望他能活着么！ 纠结再三后，卫子君转身走回到槐树下，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走。 当时的他，似乎没想到有人会对他说这样的话，怔了怔点头说好。 就这样，卫子君就带上了他。 原本想着，等到了目的地，他的身体状况也好些了，就分开的。 可是，到了断魂谷口，官府贴在边上岩石上很大的告示，在入口处登记的衙役，也不时的敲锣提醒，谷内房屋有限，紧着拖家带口的人先进。 单身一人的那种，就要集中住那种简易的大帐篷了。 不是卫子君吃不了那样的苦，而是她知道，那样混住的环境，她一个年轻女子实在是不方便。 看着身边同样单身的他，卫子君想了想，就说出自己的提议，俩人谎称一家人，这样就能有个固定的单独的住处了可好。 他稍微想了下，就点头应了。 上前登记的时候，卫子君还没开口，衙役看了眼就落笔写了夫妻，她想解释更正一下，可是那衙役看着后面乱糟糟等着的人，已经很没耐性了。 卫子君也就作罢了，万幸的是，也正因为现场乱糟糟，衙役也没耐心，登记灾民姓名、来自何处也是根本就不严谨，怎么报就怎么给填了的。 于是，卫子君硬着头皮说了一个自己从同行人口中听到了地名，姓名她报了个卫三娘，而他的名字，因为当初没想到会要组成临时家，也就没问他的名字。 当回头想要问他的时候，那忙得焦头烂额的衙役，已经不耐烦的赶他们走开，催促下一家上前登记了。 不管是皇帝为了给新生的皇子添福报，还是为了个好名声才决定的事，到了山高皇帝远的这种偏僻之地，底下人做事敷衍不认真也没什么稀奇。 进了这断魂谷的人，以后也都是听天由命的，朝廷只给了安身之所，其他不管，谁知道过段时间有多少人能够存活下来。 这登记的环节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走走过场而已。 想到这里，卫子君看着前面的入谷口，笑了笑。 当时，都已经跟他谎称夫妇了，却连他姓氏名谁都不知道。 往常出去置办东西，都是与他同去，他说不放心她一个人出谷，他眼睛看不见，但是他说有力气，背篓都是他背的。 这一次，就是为了确定是不是真的怀了身孕，特意找借口独自出来的。 卫子君很累很饿，也很想停下来，放下背篓歇一歇，因为当时他俩人口的少，因此分到的住处距离谷口更远一些。 但是，她更想早点到家，早点看到他，早点告诉他那个好消息。 所以，卫子君稍微停了停，就抬腿继续往前走。 “三娘回来了？”刚入谷，迎面走过来的人就跟她打招呼。 “嗯呢，钱婶你这是要采蘑菇去？”卫子君笑着回应。 整个谷中，卫子君也只跟这位钱婶稍微熟些。 “嗯呢，昨个不是下雨了么，我寻思着今个山上蘑菇出的多，多采点能卖就卖，不能卖有好天就晒干，没好天就腌上，入冬了怎么说也是个菜啊。”钱婶话没说完，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生怕慢点山上的蘑菇就被别人采走了似的。 卫子君也是加快脚步往家走，从一条岔路分开后，就是崎岖的盘山小路了。 今天带出谷的药材和绣品，虽然依旧没卖出什么好价，但是，也足够买了这满满一背篓的东西。 米、面、给孩子做衣衫小被褥的布料，还买了一尾鲤鱼，给他买了两斤酒。 他最爱吃她做的糖醋鱼，喝着小酒，再听到即将为人父的好消息，卫子君光是想想，就能想象得到，他的神情和反应，应该先是很震惊，再就是惊喜吧。 又转了几道弯，终于看到她们的家了。 最初分到手的时候，就是很简易的，下大雨会漏雨，还会漏风的木头房子。但是经过这九个月的努力修缮，房子看上去依旧寒酸，至少不漏雨透风了。 并且，俩人还围了一圈的栅栏，还有院门呢。 栅栏的四周，种了卫子君挖来的野菊花，门口一边是棵紫藤，现在虽然株型不大，但是它会长啊。 山上很大棵的很多，他也有力气挖，关键是她怕植株太大，挪地方不易成活。 咦？房门怎么还关着，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坐在院子里喝茶么？ 茶是她在山上采的野茶炒制的，他很喜欢。 推开院门的卫子君，看着紧关着的房门，很是疑惑。 进了院子，也顾不上看养的鸡是否生蛋，直奔房门的方向，还差两步到的位置，房门忽然开了，她看见，他正坐在那。 刚松口气想招呼他一声，卫子君忽然想到，他好好的坐在那，那这门是谁开的呢…… 第2章 不速之客 卫子君现在的位置，能清晰的看见丈夫脸上严肃的神情。 她也觉察到家中别的异常，但是因为他在屋内，所以，她还是毫不犹豫大步的朝里走去。 迈进房门，卫子君就看到屋内房门两边，一边站着一个人，虽然其中一个也是男子打扮，但是卫子君可以肯定，这是一个女扮男装的。 “槐哥，他们是什么人？没事吧？”明显的看出这俩陌生人，男的对自己很是戒备，女扮男装的却是满脸的恨意，卫子君径直走到丈夫身边，边把背篓放在桌上，边轻声的问。 “槐哥？”女子拉着长音，怪声怪气让卫子君觉得很是讨厌。 “你们先出去，远点。”槐哥冷冷的开口道。 男子立马应声往外走，女的不甘不想走，可是看着槐哥的脸色，却又不敢违背的表情，临出门的时候，恶狠狠的瞥了卫子君一眼。 屋内就剩夫妻二人，因为有些突然，丈夫又没回应自己刚刚的话，卫子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着丈夫的神情，微微皱起的眉头，她心里的感觉是不好的。 在跟他住进这里后，问过他叫什么，家住何方。 但是他说，脑部受到撞击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不知道自己姓氏名谁，也不知道家是何处。 所以，卫子君帮他起了名字，陆槐。 陆是路边的路同音，槐么，是在大槐树下见到的他，问他这个名字可喜欢，他说好，就陆槐。 卫子君打来山泉水烧了让他先冲洗，再见到穿一身干净衣物的他时，竟然没想到，自己随手捡的人，竟然如此白净英俊。 即便穿着官府派发的最差的粗布衣衫，依旧难以掩盖他的不凡气质。怎么看，都不是富贵人家公子那么简单的身份。 又相处几天后，卫子君就怀疑，他说受伤失忆根本就是自我保护的一种说辞。 她没有因为对方隐瞒欺骗自己而生气，就算不是站在对方的角度立场去想，只是想到自己，不也是有不能坦诚的真实身份来历么！ 她自己对他，不也是没有以诚相待么！ 告诉他的，也是临时编的假名啊。 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当然要理解了，何况，俩人当时的关系，也不过是相互帮助，有一个栖身的地方住呢。 只是，卫子君自己也没想到，人是有感情的，每日里朝夕相处，日久会生情。 住在同一间木屋里三个多月后的一天，卫子君去砍柴，因为迷路回的就晚了些，到了家门不远处时，就看见他一身灰土的焦急的朝她的方向张望。 当时的她看到那一幕，心里很是感动，至少现在还有人在担心着她，记挂着她。可是当他听到她的脚步声时，就奔了过来，先是把她抱入怀中紧紧的搂着，然后是大声呵斥，怎么这么晚才回。 凶完了，又急迫的追问她，是不是摔了，还是受伤了。 当晚，半碗自制的荞麦酒下肚后，他就问可愿意嫁他为妻。 卫子君听了就呆住了，相处的几个月里，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想过若是自此后，跟这个男人做夫妻，一辈子住在这里生活，与世无争的也挺好。 可是每每想到俩个人彼此间连真正的身份姓名都不能坦诚，怎么可能进一步关系做夫妻？ 夫妻之间最基本的不就是彼此信任，不能坦诚相告就是不信任啊，这样的夫妻关系能牢靠么？能维持多久？ 但是，真的亲耳听到他这样说，这样问的时候，卫子君稍微犹豫，思考了片刻心里就有了答案。 她喜欢这个男人，之前不曾有过喜欢的男子，对男女情爱之事也不是很懂，因此也不知道自己对他的这种喜欢，算不算是爱。 但是，他对自己紧张关心的样子，她感触很深。也喜欢这样的感觉，所以，她答应了嫁与他为妻。 他究竟是什么人，有那么重要么？ 只要在眼前，在现在，他的心里有她，在意她就足够了。 当晚，俩人就在院子里，对着当空的明月拜了天地，做了真正的夫妻。 房间内，给他做的简易木床，第二天就拆了，锯了做了两把椅子。 婚后的日子，直到现在的这一刻，卫子君都不曾追问，或者是套话打探他的真实姓名和身份。 她告诉自己，他是自己的丈夫，槐哥就行了。 婚后的这半年，俩人之间的感情一日比一日深。 他每天偷偷早起练功，卫子君很清楚，但是一直装糊涂，听到他练好进屋，她才伸懒腰好似才睡醒。 她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她希望往后余生的日子能永远保持这样就好。 当然，她也曾担心，因为自己或者他的身份，有朝一日这样的幸福生活会被迫中断，但是每一次她都安慰自己，别多想这不开心的，影响到自己好心情。 与他做夫妻，就算是做的一场美梦，那她也愿意，哪怕将来的某一天梦会醒呢。 梦没醒一天，她就幸福一天，就赚了一天不好么！ 可是，没想到啊，这一天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打断二人幸福美梦的人，是来自于他那边的。 看来，还是他的人比较厉害呢，自己家族和那边的人，不行啊！ 屋内的夫妻二人都沉默不语，静得能听到外面风吹树梢的声音。 卫子君希望他能开口回应自己之前的问题，经过沉默后，又害怕他开口。怕他开口所说的话，有些话说出来，有些事的结局就可能有了定论，无法再扭转了。 “三娘，我……”陆槐终于开口了。 “槐哥，晌午饭还没吃呢吧，我也饿了，先去做午饭了。”卫子君心里一慌，脱口而出打断了他的话，拎起背篓出门进了边上俩人后建的厨房。 进了厨房，卫子君就把门关了，整个人靠在门上，松开手，背篓滑落到地上。里面的酒坛子滚落出来，滚到柴边停了下来。 此时此刻，卫子君的心很乱，头绪也很乱，就这样靠在厨房门上，片刻后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弄清自己为何心乱了，他的人寻来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的他对自己欲言又止，他在为难。 为何会为难，很显然，是因为她的存在…… 第3章 决定 卫子君为了赶紧回来见到他，早点告诉他惊喜，午饭都没在镇上吃。 可是现在的她已经感觉不到饿了，说是饿了做午饭，进了厨房后整个人好像都虚脱了。 身体下滑坐在地面上，手放在腹部的位置，想到，目光看着棚顶，这就是所谓的了乐极生悲么？ 刚因为好消息而开心呢，结果回到家，等待着自己的，却是这样跟开心完全相反的事。 卫子君在厨房根本就没心思做午饭，而此时在房间里的陆槐，同样是心烦气躁的。 成亲后，他好像已经忘记自己的原本身份，已经沉醉在这寻常的夫妻生活中了。 每日里在她睡醒前，自己在后院练会功，在她醒来之前结束。 然后开始洗漱，听她在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做早饭，条件不好的情况下，她就是用杂粮野菜，也能做出美味的食物来。 他眼睛看不见，她很是贴心，但是需要他帮忙的事，还是会开口，槐哥，帮我一下，槐哥这个太重了，我一个人不行！ 可是，在今天他们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自己的平静生活到此为止了。 他们的到来，也提醒了他的身份，他要担的责任，更加提醒他还有杀母的血海深仇，和九个月前害他的仇未报。 可是，现在他不再是一个人了，是有妻子的人了。 带她一起走的话，等于是把她带入险境之中。 但是若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他又做不到，九个多月的朝夕相处，半年的夫妻，他已经离不开她了。 习惯了每天她喊槐哥，喜欢听她的声音，她的笑声。 习惯吃她做的饭菜，虽然都是粗茶淡饭，却比他以往所食用的山珍海味更好吃。喜欢她炒制的野茶，喜欢她撒娇，喜欢夜里她娇羞的嘤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很重要的一部分，重要到像今个那样，分开几个时辰，就好像分开了几年一样漫长。 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坚持跟着她一起去，担心她路上会不会有事。 结果，她是没事平安的回来了，有事的却是自己。 院外隐藏在暗处的几个人，焦急的看向院内，想进去再催催再劝劝，可是想到里面那位的脾气秉性，又没人敢擅动。 几个男子不约而同的看向女扮男装的人，她都不敢进去呢，那他们就更加不敢了，那就只有老实的等着吧！ 万幸的是，人终于寻到了，活着，好好的呢。 不但好好的活着，人家还娶妻了，这若是再晚些寻过来，指不定孩子都有了。 以前是谁最先传言出去，说这位不喜女色，喜好男风的？ 还是，因为眼下的处境，一个人孤单寂寞？ 院中笼子里的几只鸡，咯咯咯哒的发着牢骚，每天下了蛋，主人都会奖励它们吃玉米，今个是怎么了？ 鸡蛋也不见主人开心的来捡了？是嫌弃今天它们下的蛋小么？看着跟头天下的差不多大啊，不小啊，咯咯哒，咯咯哒。 厨房里坐在地上的卫子君，猛的想起自己腹中还有宝宝，不能坐在冰冷的地上，赶紧撑着起身，坐到了灶台边上的用蒲草编制的小凳子上。 盯着灶台里还没燃尽的一节炭火，心里还是个乱啊，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眼前发生的事。 走出去劝说他别为难？可是，自己该怎么劝？ 太阳的光线透过窗棂子在厨房地面上一点点的移动着，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卫子君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往这边走来，心里又紧张了起来。 门没有落栓，但是外面的人并没有推门进来，而是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三娘，你出来还是我进去，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的声音紧张，又小心翼翼的，都不太像以往的他了。 卫子君听着心忽然很疼，也是忽然的一下醒悟，自己这是做什么？ 怎么就忘记了当初答应嫁他为妻时的初衷，不就是做好了就是做一场美丽幸福的梦么？不是早就做好随时都会梦醒的思想准备了么？ 既然这一刻到来了，焦躁烦乱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冷静下来，面对也就是了啊。 也就是两个结果而已啊，一是他要带自己一起走，另一个就是他不能带自己走。 可是，不管是哪种结果，都不是自己想要的啊。 他带自己一起走固然是夫妻不会分开，孩子出生也能见到父亲。 可是，她想到自己当初是因何逃离的家族，而到了这里。 他的身份非比寻常，有能保护自己和孩子的能力，可是，他当时之所以到这里，不也是因为遇到大麻烦么？ 而她本身也是个大麻烦，所以就算他带着一起离开这里，那以后的某一天，她的大麻烦找上门的时候，也有可能会连累到他啊！ 念及于此，卫子君脑海里忽然一片清明：“槐哥，我先烧了晚饭，等下边吃边说好了。” 外面沉默片刻，一声低沉的好听的有磁性的：“好，我来烧火么？” “不用了，你去把鸡蛋捡了吧。”卫子君收拾好心绪，说话音调也恢复了正常。 外面的人又应了一声好，辨别了一下方向，朝鸡笼的方向走去，准确无误的在鸡笼前停了下来。 一手拎起衣襟，一手摸索着捡鸡蛋，小心翼翼的兜着。 外面的几个人看得是目瞪口呆，我去，主子在干嘛？在捡鸡蛋？ “太过分了，竟然让表哥干这种事。”女的双眼冒火，咬牙切齿的说到。 她从小仰慕的人，可是人中龙凤。 边上的其他人闻言，有心开口相劝一下，但是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见谁都不肯先开口，也都作罢。 开口劝这位？弄不好还要被她迁怒，干嘛干那自讨苦吃的愚蠢事呢！ 不过，院子里的那位捡鸡蛋的熟练动作，可见是常做此事的，别说，还挺接地气的，跟这衣着，这院子，一点违和感都么有啊，相反的还挺喜感的有么有啊！ 几个人看着院内的这位兜着鸡蛋回屋，再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黄橙橙的，这是，玉米粒？ 我的天，居然还会喂鸡！几个人的下巴都快惊到地上去了。 “喂，我说，回去后咱们会不会被。”一个男子低声边说，边用大拇指在颈部做个划过去的动作。 “不至于吧，看见的又不是就咱们哥几个，不是还有那位么。”有人小声的回应道。 其他人一听，觉得有道理，刚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 看见厨房的烟囱有炊烟升起，听着里面切菜的声音，炒菜的声音，很快还有香味飘出来。 几个人几乎同时咽了咽口水，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起来，里面那位应该会让厨房那位也准备大家的那份吧？ 菜也不用多，也不用好，白菜萝卜青菜都行，能填饱肚子就行。 风餐露宿，提醒吊胆紧张的寻了主子九个多月，好不容易寻到了，大家伙的肚子也好像忽然的不抗饿了。 不大会儿的功夫，就见厨房的那位端着炒好的菜进了屋子，来回又折腾了几回，然后，房门就关上了，然后，就没然后了。 得，大家还是啃怀里揣着的凉饼子吧！ “三娘，做了糖醋鱼么？”陆槐握着媳妇递进手中的筷子，问。 “嗯，今个这尾鱼是我用咱剥的兔子皮换来的，想着也许久没做给你吃了。还买了李家酒铺的酒，今个我陪你喝一杯。” 卫子君边说，边把倒满的酒杯放在他的手边。 “三娘，你……。”陆槐听到她要陪自己喝酒，就有些担心，因为，她平日里是滴酒不沾的。 “槐哥，就这一杯而已，对了，你先吃鱼，凉了就好不好吃了，有什么话咱吃好了再说吧。”卫子君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不对，是说某些话的机会。 他要说的话，其实也是她好奇的，但是现在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就不想听，也不想问什么了。 边说着，边跟以往一样，帮他挑了鱼刺，把鱼肉放在他面前的碗中。 陆槐沉默了一下，伸筷子夹了碗中的鱼肉，送入口中，鱼肉依旧是他喜欢的味道，可是此时他的眉头却忍不住又皱了起来，她如此的反应，让他很是不安…… 第4章 突发 陆槐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她却又表示有什么话用过饭后再说，所以，他也只好依着她。 “尝下这个酱牛肉，这个下酒最好了。”卫子君边说边又给他夹到碗中。 然后，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一盏酒，日子越过越好了，喝酒都可以不用粗糙的大碗，而是小巧的酒盏了，可惜啊！ 这里安稳平静的日子，就到此为止了！ 说是陪他喝一杯的，可是卫子君没忍住，端起面前的酒盏，一口就干了。 酒的辛辣让她喉咙口一热，没离开家族的时候，她会饮酒，到来这里跟他一起生活滴酒不沾，就怕自己醉酒失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她真的很珍惜俩人在一起的每一天，很怕做错什么，打破这种宁静和谐的幸福。 但是，今个，她需要喝点。 坐在对面的人，双眼看不见，虽然看不见，却从声音上知道她已经喝了两杯酒。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劝她少喝点么？ 伸出筷子夹碗中媳妇给夹的菜，他不想改变这种生活，可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大半条糖醋鱼都进了陆槐的肚子，他也只是喝了两盏酒。 卫子君看看吃的也差不多了，又拿起酒壶给他倒酒。 听着倒酒的声音，陆槐歪歪头：“三娘，平日里你不是让我少喝的？” “那是平日里，今个不是情况特殊么，来，再喝一杯，你就是还想继续喝，我也不让你喝了呢。”卫子君笑着边说，边把手中的酒壶放到小桌边上，那里还有一把壶，里面还有酒的。 对面的人眼睛看不见，所以她并不担心被发现，桌上有两把酒壶，并且刚刚倒的这酒其实跟先前那壶里装的酒不太一样。 “好，那就再喝一杯。”陆槐应着，端起来一饮而尽。 “槐哥，夫妻一场，为妻送个礼物给你。”卫子君鼻子酸酸的说道。 “三娘你先别乱想乱猜，你听我说。”陆槐听到她的话，心里更加不安，觉得自己该说了，可是话说到一半，就感觉头开始晕了。 卫子君见他如此，赶紧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及时的扶着要倒下的他到了榻上，拽过被子给他盖上。 “三娘，其实我是……。”陆槐含糊的又吐出几个字，就彻底睡过去了。 卫子君坐在榻边，看着睡着的俊颜：“槐哥，你是谁如今对我来说，也不是很重要，我只要记得你是我的夫君，我的丈夫，我的槐哥，我腹中孩子的父亲就足够了。 你有不能继续留下的理由，我不问，也不想劝你改变主意，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其实，不是我贬低自己的能力，就算我劝你，告诉你要当父亲了，你也不会改变主意留下的，对么？ 再一个，你的人寻到这里来了，这里就再也不是咱们安稳的家了。 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很多事不是你我想如何就如何的。 虽然不了解你的事，但是我知道你的不得已，也不想你为难。今夜本想告诉你，夫妻一场，虽然短短半年，但是你已经给了最好的礼物。 但是，那个好消息我还是决定不告诉你了，跟你说了，你就会更加的为难，就算没带我一起走，你也多了一份牵挂，那样的话会让你有软肋，会让你不能放开了做要做的事。 咱们的孩子，我会好好的养大！ 我已经很满足了，做人不能太过于贪心，不能妄想得到更多不是么？” 说完这些，卫子君没有急着收拾碗筷，而是栓好了门，又拿出几只蜡烛点了放在他头顶四周的位置。 然后在简易橱柜里，摸出一个布包，展开来，里面是一排银针。用桌上酒壶里的酒洗了双手，就开始给他头部施针。 事实上，他的双眼失明问题，在她二人入谷，生活稳定下来后，她研究了一下，觉得自己能够治好他的眼睛。 但是自始至终都没对他说，生怕万一治不好，给了他希望，让他又要承受失望。 先是在日常饮食中，给他安排要药膳，调理身体，算着时间其实还要半个月左右施针才最有把握，今个在回谷的路上还在想呢，等治好他的眼睛，他就能亲眼看到他的孩子出生，看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大，也能看到他自己和她长什么模样了。 但是，现在不得已，要提前了。 当当当，有人轻轻敲门：”表哥，是我，你睡了么，出来一下，我们有事跟你商量。” 卫子君施针的动作没有停顿：“不好意思，我们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还是这位表妹想进来站在榻边说呢？” “你，无耻。”卫子君的话，把门外之人气够呛。 不过，卫子君才不在意这些，继续全神贯注的施针，大约过了一炷香光景，再把针取下。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卫子君合衣躺在陆槐的身边，把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小腹：“槐哥，这是咱们的孩子，所以，你要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咱们一家三口都要好好的。” 外面院子里的几个人，看着屋内熄灭了蜡烛，干着急也没办法，只好老实的等天亮。 几个男的都很同情背对着他们抹眼泪的那位，不让她跟着来吧，死活要来，这下好了，受不了了吧！ 不过，他们几个也有点替屋里那女子担心，就外面哭着的这位的性子，他们可以说是相当的了解了，她对里面那位是势在必得的，现在这样，以后肯定会对立面那女子使绊子的。 就算那女子有那位护着，可是也不可能片刻不离开吧，到时候有苦头吃喽。 这一夜，屋外之人感觉格外的漫长，而屋内的卫子君却觉得太短暂了。 黎明的时候，鸡笼里的公鸡精神抖擞的打着鸣。 听到房门开的声音，院外的几个人赶紧搓搓眼睛，打起精神来，可是左看右看，都只见女子出来，未见另一个。 “小娘子早，请问我家主子他？”有人被同伴推着上前小心翼翼的询问，双眼警觉的朝卫子君身后的房门看去，生怕那位忽然出现，嫌弃大家吵到了他而发脾气。 “他昨夜多喝了几杯，还没醒，你们现在要带他走的话，也可以的。”卫子君回应道。 嗯？真的可以？几个人走到院子里，有些不信。 昨个清醒时都没敲定表态的事，今个一早就可以了？ 还是主子跟这位聊了一宿，然后有了决定？ 表妹已经冲进屋子，很快又冲了出来，很是愤怒的到卫子君面前：“你这女人到底对我表哥做了什么，他酒量那么好，怎么可能喝多？” 卫子君不惧不怕对着对方的视线：“他是因为不舍这个地方，心里不好受，多喝了几杯，加上那个酒比较烈。 我是他的结发之妻，怎么可能对他做不好的事，姑娘，你想多了。不信，找个懂医术的来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再者说了，他这样，不是对你们更好么？” “你？你家就没有镜子么？这么丑陋的人，竟然还自称我表哥发妻？”女子气得脸都红了，恨不得把卫子君生吞了。 卫子君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是丑，可是他眼瞎啊，又看不到，也不会介意的。” 好么，她的这句话，火上浇油，把那女子气得扬起巴掌要动手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示警的哨子声。 “不好，有敌人跟过来了，好像人数不少，怎么办。”边上一男子紧张的说到。 女子也顾不上耍狠了，看向示警的方向。 “看样子你们也不行啊，去，带上他跟我走。”卫子君从几个人的脸上神情来看，知道情况紧急，就说到。 “莫要信她。”女子立马言道。 卫子君冷笑道：“你少自作聪明，在此地不信我，你们信谁去？” 几个男子相互看了下，立马冲进屋内，把陆槐背出来，卫子君说声跟我来，就带头往外跑去…… 第5章 江上 逃生路线，是她进谷后安定下来后，就开始制定了。 她血液的特殊性，不是每一个卫氏家族的成员都有的，并且，虽说都是女子，却也不是说每个出生在卫氏的女子都有特殊的血液。 有时会隔代发生，有时即便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也不一定都有。 一代人里能出现一个，就很是罕见了，概率超低，。 也正是这个原因，卫氏一族才能世代得到皇家的厚待。有此特殊血液的女子，也才备受家族的关爱和宠溺。 谁让祁氏皇族像受到诅咒一样，皇族男性出生，越是优秀的，体内带毒的概率也就越高。 这样，卫氏与祁氏皇族，就好像是老天搭配好的。 卫氏家族但凡有孩子降生，只要是女孩，生下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验血，确认她是不是。 卫子君很小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些，一直以为，自己在家族中备受宠爱，是因为是卫氏大房嫡女的缘故。直到九岁的时候，跟二婶家的姐妹起争执，对方口不择言的时候，说出了原因。 生下来就被家族宠爱，年年生辰收到皇族的生辰礼，及笄之年后就要入宫为妃。 听着就是令人羡慕的人生，却原来只是因为她体内特殊血液的缘故。 卫子君曾经见过那太子一面，也就是那短暂的一面，让她开始心生抵触。 年仅十二岁的太子，就因为随身侍女给准备的暖手炉烫了些，就命人夹出里面的炭火，然后塞进那侍女的衣襟内，侍女的惨叫声，衣领处冒着的烟，还有当时皮肤烫焦的气味，卫子君到现在都无法忘记。 十二岁的太子就那么的残暴冷血，这样的人将来继位做了皇帝，妥妥的暴君无疑了。 这样的人就该早点毒发早亡，卫子君才不希望这样的人长命，更加不想做这种人的枕边人。 所以，也就是那时起，卫子君每天想的事，就是如何摆脱所谓的命运的安排。 她不要给那样的人做妃子，不想用自己的血延长那种人的性命，她觉得自己就是将来残害忠良百姓的帮凶。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学过医术，自己却精通。开始是怕被人当怪物，而没敢告诉任何人，后来大一些了就不想告诉任何人了。 还有那无师自通的厨艺，之前在家族的时候也是没敢露出半分。 她努力表现的很乖巧，直到有一天，机会来临，逃离了卫氏家族，逃离了央历国。 她知道，不管是卫氏还是祁氏皇族，没见到她的尸体，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在她卫子君的心里，逃生这件事是摆在第一位。 所以，入谷后安定下来，就着手预防万一的逃生路线了。 没想到，居然真的用到了，虽然用上的原因，不是她自己，可是对于她来说，这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了。他的人都能找到这里来，那么自己的族人还有祁国皇族也有可能会寻到这里，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按照她的话，这些人从岸边一个洞口拖出这个筏子的时候，并且，上面还有几个包裹的时候，他们都惊异的看着她。 只不过，这种非常时候，他们即便再好奇，也没机会询问她。 这倒避免了解释的麻烦，至于脱险之后么，她就更加的不担心了，因为，根本就不会发生。 江水急流，筏子放好大家上去后，用竹竿轻轻一撑，筏子就顺流而下。 “我家主子真的没事么？”把主子放平后，一人再次开口问道。 “我与他是夫妻，我有什么理由害他呢。”卫子君看着还在昏睡中的人，语气平和的回应道。 从离开到现在，她都没有再靠近陆槐身边，不是他们不让。 她就看着他，那是她的丈夫呢，但自此后，此生可能再也不会相见了吧！ 从相识到拜堂成亲，他甚至都不知道她这个妻子，长得什么样呢。 “快看，那是什么。”忽然，有人指着筏子四周的江面浮起的东西，惊恐道。 “莫要慌，保持镇静，只要人不落入水中，也不要对它们做什么，就没事。”卫子君一边告诉着，视线依旧停留在陆槐的脸上，似乎想把他的容貌深深的刻在心里。 “那谁，你，过来一下，有话对你说。”陆槐的表妹也被江面的东西吓到，声音有些颤抖。 卫子君心里轻笑，却不得不佩服这位，都吓成这德性了，居然还能动别的心思，着实算个狠人啊！ 不过想想也是，身为一个妙龄女子，能跟着这些随从到了这里，就已经足以证明，她不一般呢。 “表小姐，有什么事，等主子醒了再问吧。”有一个随从担心的朝卫子君看了眼，忍不住的开口道。 从他脸上的神情来看，卫子君确定他是在担心自己，想帮自己。 嗯，事实证明，人间善恶是并存的，有恶人，自然也就有好人。 依旧蒙着黑面纱的表妹，回应那随从的是冷冷的视线，卫子君看着那随从纠结又无奈的低下了头，很想对他说一声谢谢。 虽然他的开口并没有阻止什么，但是，至少让卫子君感受到了善意，这对她来说，就足够了。 卫子君想给那随从一个感激的笑容，但是那人不再抬头。 迎着那表妹嫌弃和厌恶的眼神，卫子君走了过去。 卫子君脸上其实也蒙着面巾呢，但是，那位表小姐露出的眼睛，一看就是美人一个，而她呢，为了避祸，脸上不但有发痘留下的疤痕，皮肤还暗沉。 “你这样的丑女人，究竟是怎么哄骗我哥成亲的？”表妹双眼冒火的低声质问道。 虽然是低声，但是竹筏子也就这么大，筏子上的那几位又都是练家子，听力都好，自然是都听见了。 卫子君听罢，并没有丝毫的恼火和难堪，反而轻笑道：“这位姑娘看着挺聪慧的人，却怎么问这样的问题？之前不是回答过你了，因为他眼瞎啊。” 她的声音并没有像这位表小姐一样的刻意压低，因为她觉得没那个必要。 陆槐昏睡着听不见，其他人听见听不见的又有什么干系！ 就算这些人以后兴许会把她刚刚的话学给陆槐听，那又如何。 陆槐的表妹根本就没有预料到面对面，她依旧会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对自己说话，整个人都有些懵，片刻后，更恼的指着卫子君：“你这女人竟然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还有，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哥，即便他双眼看不见，那也不是你能配得上的，你就连在他身边倒夜香都不配。” “这位姑娘莫要急眼啊，我与夫君配还是不配又不是你说了算的，不配又如何？我们已经是拜了天地的夫妻，姑娘是不是觉得你与他才相配啊，哎，可惜啊，你长得美貌有何用，他又看不见，也没娶你。”卫子君语气平和的笑道，就好像在跟一个很熟识的人开玩笑。 “你，你你，你浑说些什么？”表妹长这么大，何曾受到过这样的欺负，一时间都卡壳了。 筏子上的人，一边注意着江面和前方的情况，一边听着这俩的对话，有人担心起卫子君来，真是不聪明啊，这种情况下还不低低头，这是仰仗着跟主子拜过堂？ 可是，主子的身份，这样的拜堂能不能作数不一定，关键是惹恼了本就一肚子火的表小姐，这后果？ 先前开口帮卫子君的那个，抬起头对着她轻轻摇头使眼色，偏偏的人家就是不朝他看。 卫子君言罢，抬脚又上前一步，站得离这表小姐更近了些，这回她开口的话，是压低了声音的：“喜欢他是吧，可惜，你，配不上他，他的眼睛即便能看见，也绝对看不上你的。” 卫子君只知道，凭自己女人的直觉，陆槐这表妹，绝对是爱慕他的。 所以，一开口就频频激怒对方。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最后这句是真的火上浇油，彻底激怒了对方。 “丑女人，你去死吧。”对面的女子，因为动怒音调都变了，抬手对着卫子君推去。 她从小就喜欢表哥，那时候表哥的眼睛还是好的，但是对她却是一直视而不见。 “不要。”有随从脱口而出的喊着，人也冲过来试图拽住往后仰去的人，却是徒劳，眼睁睁的看着她落入江中，看着那原本浮在江面始终尾随着的东西瞬间亢奋的相互撞击着，翻腾着…… 第6章 争执 撑筏子的人试图让筏子停下来，但是，江水湍急，加上他本就不擅长这个，只能干着急的看向其他同伴。 而其他的同伴，此时都看向那女子落水之处的江面变成了红色沸腾着。 饶是一直在刀尖上舔血的他们，此刻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出一身的冷汗。 那位表妹也同样的处在惊恐中，她杀过人的，却没见过这人一落水就被那些东西瞬间撕扯抢食的场面啊。 “表小姐，不管怎样，她毕竟是主子拜过堂的妻，要如何处置还是安置她，那也是要主子自己做决定啊，你怎么能？”先前开口帮卫子君的那人，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道。 他的声音，把还处在惊吓中的表小姐喊回了神儿：“卓言你给我闭嘴，忘记自己什么身份了，就你也敢对本姑娘指手画脚？ 表哥眼睛不好，还有咱们不知道的不得已，可是你们的眼睛是好的，耳朵也不聋的，你们刚刚也看到听到了，你们觉得她是什么好人么？ 你们觉得她那样的女人，是表哥心仪，心甘情愿娶的么？ 表哥一直以来的处境多么的险，你们是最清楚的，把那女人留下对表哥只有害处。 我提醒你们一下，等表哥醒了之后，他若是没有亲口问起，各位就管好自己的嘴巴，莫要多事。”表小姐音调语气终于恢复。 筏子上的几个人相互看看，皱皱眉，不再言语的朝前方看去。 筏子后已经没有了那东西的尾随，但是此时的气氛却比之前还要沉闷。 “好了阿言，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有人低声劝着紧皱眉头的兄弟，唯恐他再开口。 “可是，不管如何，这次能顺利脱险，也是因为那女子啊，做人要讲良心的。主子又是最重情义的，玉容小姐这不是让主子陷不义么。”卓言不甘心的说到，筏子上没了外人，可以喊名字了。 就算还不清楚主子跟那女子成亲缘由是怎么回事，好歹她是主子在这里身边最亲近的人啊。 长得丑怎么了，心好就行啊，像表小姐这样，貌美如花的却心思歹毒的就好了？ 看着依旧在昏睡的主子，卓言很是担忧。 “看，就是那里吧？”有人指着前面不远处喊道。 其他人一起看去：“对，那女子说的应该就是这里了。” 因为前方不远处凸出来的石头山，此处的江面平稳了些，撑筏子的很轻松的就把筏子朝那边撑过去，先跳下去三人上石头山上探路，余下的人在筏子上照看着昏睡的人，时不时的警惕的看向四周，如若不对劲，立马撑筏子离开。 小半个时辰后，山上传来他们自己听懂的鸟鸣，这才背起主子下了筏子，朝山上奔去。 与先前三人汇合之后，其中一人从怀中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着路线，先前水路的，现在山路的，距离多远的位置可以休息，哪个位置有陷阱，都标注的很清楚明白。 “我说，你们不会真的打算按照那女人给的这东西走？”江玉容这才知道，原来那女子还给了线路图，低声的问道。 几个人闻言同时朝她看过来，虽然没人开口，但是那个眼神里的意思都是很明显的，他们就是要按照这张图上标注着走的。 “我这不是为了谨慎小心么？你们之前也都不认识那女子，怎么就对她一点都不怀疑呢？”她是个聪明的，从这几个随从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因此没有像之前在筏子上对卓言那样趾高气昂的语气。 “玉容小姐，我等只知道，按照她的路线，才能甩开追杀的人，才平安的到了这里。何况这边的地形我等都不熟悉，不信那女子，信谁？ 自己瞎琢磨，瞎走么？”开口的是卓言，其他几个人一听，心里都是很无奈。 卓言一向是稳重的，这一次，却因为一个陌生的女子，屡次跟玉容小姐言语冲突。 众人也是很担心，现在外面，需要人手，玉容或许不会对他怎样，但是一旦回去了，以后卓言的日子肯定难过，指不定会如何呢。 玉容小姐的父亲是主子的姨父，也是主子的支持者，就算表小姐对卓言怎么样，主子又能拿表小姐如何呢？ 她不也正是仰仗着这层关系，所以在那筏子上，才敢对那女子下手的么？ 就算那女子在主子心里，是真的重要的，主子知道实情后，又能把这位玉容小姐如何呢？ 那女子是拜堂成亲的妻，可是在那种地方，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家族不认可也很正常。何况，那女子毕竟已经死了，主子就算生气，也不会为了一个死了的，去得罪活着的吧。 “既然你们都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妥，那就随你们好了，反正我丑话说在前头了，提醒过了。”江玉容语气还是很硬气的。 她这样说了，其他人也就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都在犯嘀咕，虽然跟那女子接触短暂，但是，从她临危不乱指挥避险路线，还有这制定细致的路线来说，这女子根本就不是草包啊？ 可，在那筏子上，她却为何会那般？ 图纸上的路线只是怎么离开断魂谷，出谷后就没有了。 但是谷外的地形他们就不那么陌生了，为了躲避追杀，昼伏夜行。 途中也曾找了大夫再给主子诊看，也说是无大碍，应该很快就会醒了，一行人心里这才更踏实了些。 对于主子一直昏睡不醒，江玉容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她就是觉得是落江的那个女子的什么阴谋。 卓言听了她的话，立马就要开口，却被身边手快的兄弟捂了嘴。 又是一天一夜后，一行人终于跟前来接应的自己人汇合，也有了马车，不用再背着主子行动了。 此时，跟这群人相反行走的路上，一个破衣烂衫的乞丐，坐在一三岔路口边休息的时候，也从怀中拿出一张纸，展开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所行的方向无误。 她就是那日被江玉容推入江中的卫子君，在谷中的时候，就确定陆槐这个表妹不是个好东西。 所以，在自己假死遁走这个事情上，就给这位表小姐安排了挺重要的差事。 卫子君不能确定陆槐醒过来后，知道她的事后，会对表妹怎么样。 但是，应该不会一点影响都没有的吧？ 也不是她卫子君小人之心，谁让那个表妹对她那个态度呢，也算是给对方个教训吧！ 趁着休息的功夫，摸出一块鹿肉干，慢慢的吃着。 不知道他现在到哪里了，这场夫妻做的还真是，直到自己“死”了，都不曾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不知道他的身份何方人士。 待他醒过来后，睁开眼睛能看见东西的时候，应该是很开心的吧，夫妻一场，也只能给他这样的一个礼物了。 而他，其实也给了她礼物呢，对她来说，是这世间最好的独一无二的礼物。 想到这，她的手移到腹部，一定要在显怀笨拙前，找到一个安居生娃的地方…… 第7章 醒来 离开断魂谷的第三天早上，通往京城途中的一家小客栈内，最角落的房间里，几个随从站在床榻前，惊喜又担心。 惊喜的是主子昏睡三天终于醒过来了，担心的是，主子醒过来后很是奇怪，跟他打招呼完全没反应，就那么怔怔的坐在那。 “怎么办？就算昼夜不停，到京城也还要十天光景呢，要不先去找个大夫来瞧瞧？” “这种小地方，能有什么好大夫？” “那怎么办？”几个随从七嘴八舌的急得原地打转。 站在一侧的江玉容，咬着唇，看着表哥醒来后的样子，她是真的后悔了，万一那女人真的对表哥做了什么，答案只有那女人自己知晓的话？ 江玉容都不敢继续想下去了，记得父亲曾经说过，在江湖上行走，切莫大意，莫要小瞧了那些不起眼的三教九流之类，他们懂的奇技淫巧很是厉害，能让他们在江湖上立足的生存之道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破解的。 自己怎么就那么的不理智，怎么就不能等表哥醒过来，确定身体真的无恙后再处置那个女人呢？ “主子，您究竟怎么了？”卓言噗通跪了下来，堂堂七尺男儿，语调里带了哭腔。 床榻上坐着的人，忽然下了地，站起身往窗子的方向走去。 “主子，您要什么，吩咐属下就行啊。”跪着的和站着的赶紧的上前搀扶，不是主子熟悉的环境，生怕他磕到碰到。 还有人赶紧的拿起主子的棉袍上前，大冷的天可别冻坏了。 可是，他们的手才触碰到主子，就被他挣脱了，到了窗前停下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打开了窗。 外面在下雪，一股冷风卷着雪花就飘了进来。 推窗的人还伸着的手掌平摊开，去接风卷像自己的雪花，看着它们在自己的掌心中落下，融化。 “主子？”站在他侧面的卓言，忽然惊讶的喊道。 其他人，也开始回过神来，一个个的脸上都是一样的震惊和不可思议，难道，真的，怎么可能？ 只穿着一身中衣的人，完全不顾什么冷不冷，视线往窗外的更远方看去，看到街对面的房檐，看到更远处烟囱冒出的炊烟缭绕。 他缓缓的转身，看着房间四周，再从每个人一一看过去！ 怎么会这样，失明的八年里，父皇广贴皇榜，为他寻访名医，他自己也四处寻医，国内有名气的大夫不知道看过多少了，各种难喝的药汤不知道喝了多少，各种医治的法子也不知道试过多少，不都是失望告终么？ 就在他已经放弃了希望期待，已经能接受自己终身失明后，竟然，就能看见了？ “主子，你的眼睛真的好了，呜呜，苍天有眼啊。”随从们终于确定主子眼睛是真的好了，一个个的激动不已。 拿着棉袍的赶紧用袖子擦拭眼角的泪，上前给主子披上。 有人赶紧扶着主子坐回床榻，用衣襟给他擦拭着双脚，穿上布袜。 “表哥，我是玉容。”江玉容也是好不容易回过神，小心翼翼惊喜的上前。 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却只是对她点了点头：“你们先出去，本王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几个随从立马就应着走了出去，江玉容不想走却也不敢留下，转头再次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表哥，赶紧的走了出去。 门被关了起来，房间内，只有那没关起的窗，传进来呼呼的风声。 坐回到床榻上的人，再次伸出双手，看着自己的双手，再次的环顾一下四周，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的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 他是当今皇帝的第五子，十二岁被封吉王。他姓赫，赫泽旭。 遇到她时，他谎称自己失去记忆，于是她给起了名字，说在路槐树下遇到的他，就叫他陆槐。 逐一回想，脑海中的最后一幕，是跟三娘吃饭吃酒。 他想着怎么跟她解释，自己之前并没有失忆，也不是为了欺骗她。 那时，他也根本就没想到，三个月后会跟她拜堂做了夫妻。 可是，他刚一开口，她就说先吃饭，有什么话用了饭后再说。 第一杯酒没事，第二杯也很正常，第三杯酒后，他就开始犯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从那时到现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仿佛就只是睡了一觉，这一觉很是舒服，没有做梦，醒后刚睁开双眼，眼睛就不舒服，就好像被光线刺着。 当时他就躺着，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眼睛却适应了不再难受，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居然恢复了，能看见东西了。 并且，不是模模糊糊，而是很清晰，就连墙角的蜘蛛网的网丝都看得很清楚。 大约一炷香后，门内传来唤声，等着的几个人赶紧的进去。 惊喜过后的众人，此刻只有忐忑了。有人偷偷的朝江玉容瞄了瞄，感受到她更忐忑不安。 这会儿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穿戴整齐，洗漱好的赫泽旭精神抖擞的坐在椅子上，因为双眼恢复了，他的视线扫过，众人感受到了跟以往很是不同的压迫感。 “她，现在何处？”赫泽旭按捺着心里的迫切，语速沉缓的问。 她？几个随从不约而同的朝一旁的江玉容看去，又赶紧的低下了头，完全没有抢着告诉主子答案的意思。 赫泽旭视线停在江玉容的脸上，看着她的脸色煞白，更清晰的感受到她此刻的恐惧。 “说。”众随从和这表妹的反应，让赫泽旭心里咯噔一下，不安的感觉从心底涌了上来。 “表哥，她，她在一起脱险途中，没站稳失足落入江中，我们想救，可是那江中猛兽围上来，我们，我们根本就没机会。”江玉容身体微微颤抖，声音也是颤抖的，说完就转开了视线，根本就不敢跟赫泽旭对视。 嗯？撒谎？ 几个随从原本以为这位表小姐，会像以往那样，仰仗着自己的身份，而实话实说。 随从们没有看向表小姐，而是紧张的注意着主子的反应，有人甚至在想，这个时候主子万一动怒要对表小姐动手的话，要不要阻止…… 第8章 她呢 江玉容的话落，屋内一片寂静，静得让众人忍不住要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室内的温度也骤然降了下来，比在室外还要低，如同置身冰窖一般。 偷偷观看主子的脸，此时已经比江玉容的脸还惨白，他的目光冷得仿佛看到哪里，哪里就会立马冻成冰。 “表，表哥，我？”江玉容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了，哆哆嗦嗦的开口。 “出去。”赫泽旭冷冷的两个字，众人如同窒息者忽然呼吸到空气一般，争先恐后的涌出房间，在外面的过道上使劲的呼吸着。 走在最后的，赶紧的关好了门。 江玉容在跨出门槛的那一瞬间，虚脱的瘫坐在地上。 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如此的恐惧和狼狈。 不过，几个随从并没有一个人对她感到同情，也就更没有一个人上前搀扶安抚。 死去的那个女子，再难看，再配不上主子，她与主子之间的婚事再不被认可，但那是主子的女人啊！ 主子身边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个，主子的第一个女人，那自然是特殊的。 几人再次朝江玉容看去，见她抬手轻抚自己的胸口，好似逃过一劫般的反应。 众人心里纵然都在为那女子不平，那又能如何，关键看主子自己，是不是真的信了表小姐的说辞。 过后，主子知晓真相经过后，又会真的不追究表小姐么？没人知晓答案。 还有，主子的眼睛，怎么在昏睡几天后，忽然的就好了呢？ 整整一天，里面的人没有出来，也没有让谁进去，只是在他们出来后有巨响声，随即是稀里哗啦东西破碎落地的声音。 客栈伙计听见赶紧过来看，他们拦住，低声告诉毁坏的东西离开前会给予赔偿，那伙计原本不乐意，奈何看着他们一个个凶巴巴的样子，才缩头小声嘀咕着离开。 里面的主子没吃东西，在外面的众人即便肚子再饿，却也没人离开去吃东西。都在担心，眼睛才恢复的主子，可别因为暴怒伤心，再有点别的什么事。 毕竟，已经不吃不喝的昏睡三天三夜了。 就在众人相互交换眼神，想商量着让谁进屋看看情况的时候，听到里面有脚步声传来。 下一刻，门开了。 “吃些东西，连夜启程。”赫泽旭出来后，面无表情的说完，抬脚就往外走。 有人赶紧回屋打量了一圈，发现屋内的茶几破散在地，再就是墙上有几个拳头大的坑，里面还有血迹。 赶紧的追出去，让同伴先结账，还有赔偿，自己则蹭到主子身边，偷摸的看主子的两只手。 两只手的拳面的位置都是血淋淋的，有心上前给主子包扎一下，可是看了看主子的脸色，吓得作罢。 跟着主子进了路边一家食肆，赫泽旭坐下后，就是一言不发，跟着来的江玉容坐在斜对面的位置也是一声不吭，属下们只好自己做主点菜。 想着主子在谷中的生活条件，赶紧点了食肆内最好的菜，鸡鸭鱼肉，又点了几个素菜。 有人大胆的问主子是否饮酒，却见他摇摇头，拿起小二端来的馒头，大口大口面无表情的吃着。 菜几乎就没怎么动，其他人见主子这般，自然也是没什么食欲，饿了一天等下还要赶路，得把肚子填饱，说不定途中还有厮杀呢。 吃好有人去结账，有人把桌上没动的烧鸡酱鸭包好，带着路上吃。 卓言在几个兄弟的示意下，鼓起勇气到主子跟前：“主子，咱出发，是往哪边走？” 之前在客栈，主子只说要连夜赶路，却没说往哪去，众人不问下，心里不踏实。 赫泽旭依旧是沉着脸：“京城。” 呼，得到主子确切的回应，众人心里稍微踏实了些，不是返回断魂谷那边就好。 人已经没了，再回去只会徒生伤悲，还有可能遭遇别的变故。 当下，是赶紧回到京城才是最要紧的，主子失踪的太久了，久到某些人势力越加的强大了。 随从牵来马匹，赫泽旭朝身后的方向，默默的站了片刻，翻身上马策马朝前而去。 他记得，新婚之夜，她与自己拜堂的时候，俩人对着明月发的誓言：从今日起，夫妻同心，同甘共苦，忠诚于彼此，一生一世一双人！ 誓言是她拟的，他还记得，那夜她说，槐哥啊，咱们的誓言只在这谷中有效，离开这之后，所发的誓言就不作数了。 原来，她心里早就知道，二人的婚姻很可能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有变故。 她当时要那样的一个誓言，想来也是对她自己的一种心灵安慰吧。 平时闲聊，她就说，享福不享福的无所谓，只要丈夫的心里，眼里，身边都只有她一个女人就行。她说，她不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什么都可以大方，唯独丈夫，和丈夫的爱她要自私的独自占有。 当时，赫泽旭还觉得可笑，像他这样眼盲还一无所有的，也只有她会嫁，还会有哪个傻女人要来跟她分享一个又瞎又一无所有的男人。 可是，她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自己都不能让她拥有，还连累她送了性命。 性子那么开朗，善良的她，竟然死得那么惨烈。 断魂谷那江里的东西，他是听说过的，当时也没当回事，却没想到，自己的妻惨死它们的腹中。 想到这，赫泽旭就觉得喉咙更噎，眼睛发热心就拧巴着疼。 夫妻一场，相识九个月，成亲半年，知道她惨死，甚至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和姓名。 她治好了自己的眼，而他睁开眼能看见东西后，却无缘见到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容貌。 隐约记得她说过那么一嘴，她出痘，条件关系没养好脸上都是痘印，很丑。 当时他还安慰道，没关系，在他的心里她是最美的。 说出那话之后，赫泽旭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怎么变得能如此的甜言蜜语了？ 要知道，这可是他从小到大一直都嗤之以鼻，很不屑的事。 说的时候，也不是为了哄她开心的违心之言，就那么脱口而出的说出来了。 其实，跟她成亲之前，对于她的身世，他是没有什么怀疑的，一个孤女经历了瘟疫那样人间惨事的历练后，变得坚强自立，是正常的。 但是，听属下说，当日在谷中得知有人来追杀他们的时候，她立马就给出了建议，让他们带着他从水路走。那里有筏子，那条江上是从来不会有人走的水路。 那个筏子是她准备的，还有那画在纸上的路线，那她是什么时候就准备好的？又为什么而做了那样的准备？ 是为了他准备的？这个解释，很是牵强，难不成她有预知的能力？ 还有，眼睛是她医治好的，那她之前为何不给自己医治，反而拖到现在？ 是因为她相貌丑，怕治好了他的眼睛，能看见她的容貌，嫌弃她么？ 那这么说的话，那晚也不应该给他诊治啊，那种情况下她就不怕医治好了他，而被他嫌弃了么。 赫泽旭脑子很乱，越是不想关于她的事，就是忍不住的要想，烦躁的用马鞭抽搭着胯下之马，马儿吃痛嘶鸣着狂奔，路上积雪打滑马的前蹄打滑摔倒，双脚在马鞍里的赫泽旭也跟着摔倒在雪地…… 第9章 想念她和那个家 离春节半个月的时候，一队禁军在京城外百里的位置接到了吉王。 到了城门的时候，沿途百姓也听说了，是吉王回来了。 百姓对这位吉王并不陌生，别看他有眼疾看不见，但是他却没有待在王府中做一个享福的王爷。 眼睛看不见，却能为皇上做事，很多事。 吉王管教身边的人很是严厉，吉王府上上下下做事的人，从来不在外面仗势欺人。 所以，吉王在京城百姓的心里，印象是极好的。听说寻到他，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就都涌上前看。不敢大声的喧哗，就看着那马车在禁军和一队侍卫的簇拥中往皇宫方向行去。 马车内，赫泽旭的俊颜不见半点回宫的喜悦。 恢复视力的他，也没有兴奋的去观看他长大的地方，在他的心中，最想看到的其实是几千里之外断魂谷中的那个家。 生活了九个多月的那个家，虽然以前看不见，却也知道那个家很简陋，但是应该很美。 三娘她最喜欢的就是布置那个家了，槐哥，我想在院门口种一颗紫藤你说好不好？我已经在山上找到了好几棵，可是我力气小，挖不动，你帮我去挖回来好不好？ 槐哥，我想在篱笆墙的一圈种上花，你说好不好，花开的时候我赏花，你能闻到花香呢。 此刻他的耳边，一遍一遍的响起她兴冲冲的话，有时怕他嫌烦不同意，还带着撒娇讨好。 可爱的三娘，根本就不知道，就不用那样，她说什么，他都不会拒绝的。只是在发现了她的小心思之后，才故意的在她央求做什么的时候，故意的稍微迟疑那么一下下，她就会傻乎乎的上当开始撒娇讨好了。 明明知道他什么都看不见，做什么布置却都还告诉他，比如篱笆交叉着做菱形的缝隙，比竖着好看了什么的。 就连从谷外集市上抓回来的小鸡的羽毛什么颜色，过段时间长老毛了又是什么颜色的，她都会描述给他听。 与她相遇之前，他每日要做的事，都是帮父皇做的国之重事。 与她在一起后，就全部都是原本跟他扯不上丁点关系，鸡毛蒜皮的琐碎之事， 偏生的，他一点都没觉得无趣厌烦，反而喜欢的很。 那九个月，仿佛是他做的一个梦，一个是他人生中最最温馨的美梦。 而现在，梦醒了，他又回到了这里，又要恢复继续之前的那种日子。 在断魂谷跟她一起的日子，虽然他双眼看不见，但是因为有她，他仿佛什么都能看见。 此时，他的眼睛好了，却好似又回到了黑暗。 “主子，太子殿下在宫门口，应该是来接您的。”这时，马车外有属下低声的禀报。 赫泽旭嗯了一声，却没说什么，他知道那位一惯会做这等面子上的事，做与父皇看，也是做与旁人看。 整个朝堂都知道自己与他不对付，却还要做这样的事，真的是多此一举。 赫泽旭其实也知道，属下刚刚其实也是在提醒着自己，毕竟眼睛恢复了的这件事，还得暂时保密。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要麻痹对方，做某些事查某些事的时候才会更方便。 比如，母妃当年的死因，比如他的眼睛又是如何失明的！ 赫泽旭也不确定这个秘密能够瞒多久，反正尽量的去查就是了。 沿途返京的这些日子以来，他努力的锻炼自己恢复之前看不见的日常习惯，努力控制自己的双眼像从前那样盲无所见，视若无睹。 这件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有难度。 容易的是，毕竟失明八年多了，所谓的难度是毕竟不是真的看不见。 马车停了下来，太子上前情绪激动的表达了久别重逢的惊喜之情，更咽着唤了声五弟你受苦了。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不仅仅是听见这位皇兄的虚情假意，还能亲眼看见了。 赫泽旭努力的让自己控制情绪，别因为心底的恶心而推开对方伸出来搀扶自己的双手。 相比于他未曾失明的八年前对这位皇兄的印象，现在的皇兄人是感觉老练了许多，可惜的是对方的修为还是不够啊，不然的话，看向自己眼神中的恶毒，怎么还这么清晰可见？ 他自己不想掩饰的话，又何必来这出兄弟的久别重逢戏码。 赫泽旭在心里鄙视着皇兄，在他的搀扶下略显笨拙的上了宫内的步辇。 太子低声呵斥着抬步辇的宫人，慢点小心些，稳一些。 步辇上的赫泽旭，毫不在意皇兄的惺惺作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待这边的事稳下来，他要亲自回一趟断魂谷，亲眼看看那个家。 要带个画师回去，问问谷中之人，对她相貌的形容。 还有她的死因，也要弄清楚，表妹江玉容和属下们的反应，不对劲，也不正常。 还有那日与三娘的最后一餐饭，她的反应也是不对劲，很反常的。 就好像她已经预知，会与他生死别离了一般！ 可即便那样，她还是与他们一起上了那筏子！ …… 赫泽旭哪里会知道，他那惨死的亡妻，此时正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在风雪中艰难的前行着。 因为她的伪装，沿途倒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只要她去不主动上前讨人嫌，没人会为难一个乞丐。 没人知道这是一个富有的叫饭花子，她手中那不起眼的拐杖，里面有金珠子，金叶子、还有金条和银子。 当初从家族中出走的时候，为了谨慎起见，那些能代表身份的珠宝首饰，她一件都没带走。 只是挑了些在外面用了，也不会被追查到身份信息的东西。 途中遇到外壳坚硬的灌木，砍了一根，挖空了芯把东西塞了进去。 里面的东西，她从未动用过，因为都未曾达到不得已的地步。 跟陆槐成亲后，她几次想用拐杖里的东西，给家添置点像样的东西，但是，她不敢，生怕自己一个不经意的决定，会给这个幸福的小家带来麻烦和灾祸。 可是，她的万般谨慎还是没用，到头来与他的家还是没留住。 其实当日，她可以带着他摆脱他的那些手下的，但是，她也只是自己在心里那么一想而已，毕竟他不是真的失忆。 就算开口告诉他自己怀了他的骨肉，让他改变主意留下来又能如何？留得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啊！ 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遭遇了什么样的变故，但是有一点卫子君是可以肯定的，他跟自己一样，都有不得已的苦衷。 若是，以后知晓了他的身份，知道他在何处，自己能不能忍住不去找他，不去看他一眼呢？ 正想着，她看到前面路边有个破庙，即便再想早点进去避避风雪，却还是不敢走快，腹中是她和他的血脉，也是除了他之外她唯一的家人了，一定会小心保护好这个宝宝的。 近前后，卫子君发现庙虽破，却还是有门的，推开进去后打量着，鼻息间闻到似有似无的血腥之气。 在外面历练了近年把的她，已经见识过不少危险可怕的事，下意识的就转身要离开，可是，还是迟了，在她转身之际，一把冰凉的兵刃已经抵在她的颈部…… 第10章 破庙 “好汉饶命。”卫子君低头看看颈部的兵刃，再看看面前一脸凶狠的男人，放弃了用手中拐杖反抗的念头。 “花子？，还是个女的？”对方有些诧异。 卫子君点头，不确定对方的目的，她也不敢多言。 虽然对方是蒙着面的，但是她能够确定的是，这人也在纠结，纠结是放了她，还是杀了她。 卫子君不后悔进了这破庙，在这乱世里，哪里都不安全。 只要对方在纠结，对她来说就是好事，怕的就是不纠结，那她就是一点生的希望都没有了。 想好了对方有可能会盘问从哪来，到哪里去，可是，就见他身体晃了晃，把横在她颈部的兵器挪开了。 “找地方老实呆着去。”那人恶狠狠的警告完，踉跄着往墙角的草堆过去，一下子就倒在上面。 卫子君心惊肉跳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人身体蜷曲起来在草堆里翻过来翻过去，她又看了看庙门，离自己只有几步远。 只要抬腿几步，打开那门拼命的跑，应该就可以安全。 这人这个状况，应该是顾不上追出去杀她灭口的。 抬起脚疾步走到门边，手都伸出去开门了，再朝那人的方向看过去，却见那人已经一动不动了，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反正绝对不会是睡着了。 傍晚的时候，卫子君往火堆上添着柴：“你醒了，我这有烤饼子，你不嫌弃的话过来吃点吧。” 没有往墙角的方向看，她也知道那位其实早就醒了。 她话音一落，草堆那边响起细细碎碎的声音，余光看见他用刀刃支撑着身体站起，步伐虽然不稳，却不似先前那般的踉跄。 “你怎么还在？”男人坐在卫子君对面扯下脸上的蒙巾，不解的问。 “外面风雪越来越大，我也不确定前面是否有可避风雪的地方。”卫子君边回应，边把烤在火边的杂粮饼子递了过去。 男人犹豫了片刻，伸手接了过去，张嘴就咬了一大口：“你这叫花子还真是，风雪再大跟我比起来，难道不是这里危险最大些？” “你不是没杀我么。”卫子君随意的回应着，又从炖在火上的破罐子里倒出一碗热水，递了过去。 她的话让对方一怔，手还是伸过来接了水：“就这么简单？没杀你就是好人了？” 卫子君笑了笑：“你能怜悯一个叫花子，即便是恶人，应该也没恶到哪里去吧。”边说，边烤着自己冻得硬邦邦的破棉鞋。 她的回答，对方听了，沉默片刻，就继续大口就着热水吃着杂粮饼子，一个饼子几口就没了。 “还有么？”他问。 卫子君从身边的褡裢中翻了翻，又摸出一个布包，里面露出一个三个干裂的馒头，递给了他两个：“我自己要留一个的，不能都给你。” “噗，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抢馒头？”男子被她的小气之举逗笑了，问。 卫子君却没笑：“这又不是我怕不怕的问题，我怕的话，有用么？” 男人挑挑眉，点了点头，把才接过来的俩馒头又扔回给她一个。 卫子君朝他看了看，就把馒头包好收了起来，看着对方把手里的馒头也没烤烤，直接就啃，猜想是很饿很饿了。 “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她没问，对方却主动开口了。”“其实，我不该吃你东西。”他又补充道。 嗯？卫子君不解。 “跟你说也没事，我身中剧毒，活不了了，吃了你的东西也是浪费。死我不怕，就是大仇未报，心有不甘。”男子说完，又咬了一大口冷冰冰的馒头。 卫子君点了点头，先前想看看他是死了，还是怎么回事，已经给他诊看了一下，知道他身中剧毒，且是毒入五脏六腑。 不会立马就死，就这么耗着的话，还能拖个三五个月也不一定。 卫子君不能确定，这三五个月内，就算遇到给他下毒之人得到了解药，能否解了他身上的毒，但是她能肯定的是，自己的血是一定能解得了的。 只是，这个人要不要救，怎么个救法，就得好好想想了。 不能救错了人，也不能暴露自己的秘密。 左右，这人一时半会的儿的也没事，她就打算再看看，也好好想想对策。 “对了，你这是打算去哪儿？”男人身上的毒也不是一直发作，不发作的时候人看着跟正常人无异。 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许是长时间一个人行走江湖，也孤单寂寞，此刻话竟然多了起来。 “胥州。”卫子君觉得可以说实话。 “啥？胥州？那里可是有你可以投奔的亲戚？”男子很是诧异的问，去胥州的话，的确是走这个方向。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觉得这不像自己风格，什么时候这么八卦多管闲事了？还是因为对方是个可怜的叫花子？ 卫子君摇摇头：“没有。” “没有你怎么还往那边走呢？要饭的不都是往繁华安稳之地走的么？”男子更加好奇了。 卫子君无奈的笑了笑：“战乱之年，繁华之地本就少，我这种叫花子多，难民也多，都往那去也不见得就是个好。” 男子一听，怔了一下，看向卫子君的神情就变了，很是赞许的点点头：“嗯，你所言不错，确实是如此。可是，胥州的情形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沿途听说了一些，说那里是三国交界之处，原本繁华无比，现在因为三国间的战乱，那里和临界的地面已经成了三不管之地。 最乱最不安全的地方，乱到了极致总会有转机。而且你看我这样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女花子，又没有可投奔之人，也只能去那里碰碰运气，说不定我的生机就在那里。”卫子君依旧说了实话。 男子再次点头，很是赞同她的观点，没想到一个要饭花子，还是个女的，竟然能这样想，眼界竟然能这么远。 “只可惜，我现在自己的命都难保了，不然的话，倒是可以护送你一程，不然就你一人，过年的时候都到不了。”男子很是遗憾的说到。 “我一个叫花子，有什么过年不过年的，走到哪儿算哪吧，不过，有你这句话，我已经很是感激了。”卫子君笑道。 陌生人的一丝善意，都能暖到她。 脱离庞大的一个大家族的她，其实很在意这个。 她越是这么说，男子心里就越是不舒服，眉头也皱了起来。 卫子君看着也很是不解，自己这是说错了什么话，刺激到他了…… 第11章 善缘 果然是言多必失啊，就在卫子君有些后悔自己多言的时候，只见对方摸出个黑乎乎的锦袋，朝她扔了过来。 卫子君下意识的伸手接住，沉甸甸的；“给我的？” 不用打开来看，就猜到里面是什么了。 男子挥挥手：“我是将死之人，留着也没用，不给你日后也不知道被谁捡去用了，还不如给了你，前面五里地就有个小村子，你明个去买头驴，再买些新棉衣，买些干粮，余下的以后用吧。” 卫子君心里很是欣慰，万幸自己之前没一走了之，那样的话就错过了救治一个善良的人。 刚想把手中的锦袋还回去，就见对方再次皱起眉头：“不妥不妥。”自言自语。 “这个世道太乱，你一个女花子不能漏财的，那样不但帮不到你，反而会害你送命也不一定。”他又道。 卫子君闻言笑了，这个她当然是最清楚的，不只是道听途说，还不止一次亲眼看见过。 别说叫花子漏财会送命，就是身上多点吃的，也有可能送命的。 听起来很是夸张，但确确实实就真的发生过那样的事。 对她来说，算得上夸张的，是某地闹饥荒，灾民吃自己家人的尸体。 具体真的还是假的，她就不敢确定了，人在饿急眼的时候，是真的真的很难受啊。 她最饿的时候剥过路边的树皮和山上的植物吃，那是因为她懂药草，知道哪些可以食用。 “所以啊，还是谢谢你的好意，还给你。”卫子君边说边把锦袋扔回给他。 “算了算了，毒发也就是一天次而已，我送你去胥州好了，杀了一辈子的人，临死前能帮一个人，不求什么减轻罪孽，我也不怕死后下地狱，就是看你人不错。 就这么滴吧，等下你早点休息，明早就启程。”男子也不是跟卫子君商量，直接就自己做主决定了。 看着她朝自己看，男子回过神来：“当然，你不愿意就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还有，你不用因为我刚刚的话而害怕，我是杀人无数，可那些都是罪无可赦的该死之人。 我的刀下，从来没有无辜冤死的魂。” 言罢，男子刚刚精神起来的双眸，又黯淡了下来。 自己不杀无辜之人又如何，还不是落得个这样悲惨的下场！ “不是的，我没有怕，既然你不怕麻烦送我，那是我求之不得的，就有劳了。”卫子君赶紧的开口道，还起身对着他很正式的一拜。 果然，对方一听，又立马精神了起来，连连催她：“那你睡里面吧，暖和。什么都不用怕，有我呢。”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供桌，上面的布帘质地很好，很旧了却还很结实，上面绣的莲花图案还栩栩如生。 卫子君也不没客气，上前掀开帘子，才看到供桌下竟然铺着蒲垫，刚回头想说这里暖和你怎么不睡这。 “我这么大的个子，睡里面憋屈。”仿佛猜到她的疑惑，男子笑着解释。 噗，卫子君也笑了，钻了进去拿出包裹里的一块破毯子盖在身上，又把包裹当枕头。 “谢谢你没走，谢谢为我包扎。”好半晌，供桌外传来道谢声。 声音不大，但是这寂静的夜的庙里，卫子君听得很清楚，甚至能从他的语气听到他这句道谢包含着很多的感慨。 是啊，自己的所为对他来说，同样也是一份来自于陌生人的善意。 “举手之劳而已。”卫子君简单的回应道。 外面的人没再言语，她也闭上眼睛休息，她以为自己跟以往一样的迟迟不会入眠，不曾想很快的就进入了梦乡。 梦中，看到陆槐身穿大红喜炮，骑在高大的马上，去迎亲。 她就大腹便便的跟着迎亲的队伍，眼泪汪汪的在后面喊着，槐哥。 后半夜里哭醒，发现是做了一个梦，可是脸上挂着的眼泪却是真的，再也睡不着了，就在供桌里躺着，睡不着也要好好休息，不敢太过于疲惫。 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呢？不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自己现在只想揣着娃早点平安的到胥州，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早做准备等着做母亲。 虽然也会想到陆槐，却也是在担心他的安危，是否已经安全了。 真的不曾想过他另娶他人的事啊？怎么就能做这样一个梦呢？ 尽管她知道，倘若他日得知他真的另娶他人的消息，心里会不舒服会伤心难过，但是，她觉得自己是可以承受那个结果的。 毕竟，当初就对他说了，二人新婚之夜的誓言，只在那断魂谷中有效，出了断魂谷誓言就不作数了。 所以，他另娶他人，也算不得是他没有信守承诺，违背誓言。 至于她自己，以后会不会另嫁他人，那她现在也不敢保证。 多年后，尤其得知他真的成家了之后，兴许她也会放下他，在真的再遇到良人的时候，考虑再嫁的吧！ 若还是放不下他，终身不再嫁也没什么不好啊。 虽然没有跟他真的白头偕老，但是她已经很知足了，今生遇到他，结为夫妻，还有了孩子，这已经是老天对她的眷顾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太贪得无厌！ 胡思乱想中，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从供桌帘子的缝隙中看到光亮，才知道天已经亮了。 赶紧的钻了出来，看见供桌前的火堆炭火还是旺旺的，猜想昨晚那人一直守着火堆，心里一暖，把破毯子放回包裹中，舒展了一下胳膊腿，就见男子从外面进来。 “醒了，准备一下就出发。”男子跺跺脚上的雪，边说边到草堆那翻找了一下，也拎出一个包裹来。 卫子君知道他说的准备一下是什么意思，赶紧出去，到边上的灌木丛中解决了内急，然后用雪擦拭了手。 她忽然想起拿出那俩馒头，递给对方一个，他也没拒绝，接了学着她的样子在炭火边上烘烤了一下，吃了起来。 “将就一下吧，等下到了那个村子就能吃点好的了。”男子又说到。 “我能填饱肚子就行。”卫子君笑着回应。 一个馒头很快就下肚，二人离开破庙的时候，没忘记把没燃尽的炭火用雪覆盖。避免烧了破庙，再破也能给行人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外面的风雪已经停了，一眼望去一片银白。 一高一矮，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前面的身上带伤，衣袍上血迹斑斑，腰间佩刀昂首挺胸，后面跟着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 卫子君长时间一个人行走，当然希望能有个伴儿，可是不成想现在有了，还是一个保镖似的。 因为已经决定用自己的血救治他，所以，这会此人要护送她去胥州，她心里并没什么不好意思和歉意，也并不是对方没有这样做，就不救治他了，只是因为他心善，又不是利益交换。 她已经想到了怎么救治他，又不会暴露自己了…… 第12章 追问死因 安裕国皇京城内，赫泽旭回来的这三天，第一天跟父皇见过之后，就回自己王府中修养，第二天各王爷和皇子公主纷纷前来探望，第三日皇帝在宫内设宴宴请群臣。 第四日，吉王府才算清净下来。 一大早，赫泽旭就唤卓言进书房。 “主子有何吩咐？”进屋迟迟不见主子开口，卓言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说吧，她究竟怎么没的？”赫泽旭声音低沉的问道。 卓言心里一惊，抬起头看向主子。 “怎么，很难说出口么？我只问你一次，想好了再回。”看着这个属下的反应，赫泽旭的神色也又冷了些。 卓言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回禀主子，当日并不是那，那娘子失足落江的，而是表小姐她推她下去的。当时表小姐唤她过去有话说，娘子她语气并未服软，表小姐恼了，就，属下等想救人来着，可是根本就没的救，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为娘子偿命。” 卓言言罢，伏在地上根本就不敢抬头朝主子看。 听到实情的赫泽旭，浑身像是挂了一层霜，脸色冷的吓人：“人不是因你而死，要你偿的什么命，去，换一个进来，别的无需多言。”他的声音像是从地府传出来的，更加的阴冷。 卓言像是得到了特赦，赶紧的应声起身，到了外面，看着等在书房外的一众兄弟，紧张的看着他，赶紧喊一个当日在场的人进去。 “什么事啊？”被他喊到人很是忐忑的看着他，希望得到点提示，免得说错什么惹怒主子。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当日在场的几个都轮番进过书房，一个个进去和出来时的神态都是一样的，忐忑不安。 都感觉应该是问落江那女子的事，毕竟这件事也是压在大家心头上的一块巨石，都知道主子肯定要追查。 江玉容来的时候欢欢喜喜的，吉王府的管家去请她的时候，只说王爷有事喊她过去，具体什么事不清楚。 江玉容头天宫内御宴结束后，就听父亲江侍郎说了，宴席上皇帝当众说吉王早就到了成亲的年龄了，问他是否有心仪的女子，不然的话他就下旨指婚了。 表哥当时醉酒，没有回应陛下的话。 今个，就传她过来，难道是表哥醒酒之后，知道了陛下的话，一番考虑后，觉得由陛下指婚的话，还不如他自己选的人？ 表哥身边只有她这一个合适的，所以？ 可是，到了王府表哥的书房外，看到王府这些随从脸上的神情后，她的心里就开始忐忑起来。 这个架势，可不像是吉王府要添女主人的气氛啊。 有心问下什么情况，忽然发现，自己想在这些人中找个跟自己亲近些的人问话，都困难。并且，他们此时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怨念。 可是，自己身份摆在这呢，自古尊卑有别啊，以往对他们那样，也没错啊。 做主子的，根本就不需要和颜悦色的讨好底下人啊！ 尽管她不是这里的主子，可是这里的主子是她表哥啊，那不是一回事么？ “主子吩咐过，表小姐来了之后，进去便可。”管家见江玉容停下来不动了，在一旁开口提醒到。 刚才在府门外，这位表小姐也曾跟他打听过，唤她过来是何事，管家笑着回应主子没说，他不知道。 事实上，他没撒谎，主子到底唤表小姐来何事，他这个吉王府的大管事还真的不知情。 但是，此时看着主子的一干手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有管事在一旁催着，江玉容再不安，再后悔过来也太迟了些，已经走到这了再想离开貌似已经是不可能了。 稳稳了稳心，抬手扶了一下发髻间的步摇，抬起重如千斤的腿往书房的门迈进去。 不能自己吓自己，就算是问起那件事又如何，就算他的那些属下说了实话又如何，那女人到底哪里的乡野村姑都不知道，长得还那般丑陋。 表哥再恼，也断然不会为了那样一个女人真的把自己如何的，江玉容在心里安抚着自己。 他心里若真的很在意那个女子，也不会拖到今个才较真儿吧？ 表哥的书房她来过很多次了，并不陌生，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的缘故，今个竟然觉得这书房内格外的阴冷。 看着坐在上首，冷若冰霜的表哥，江玉容心跳不由之主的就加速。 但是，跟以往不同的是，此时的加速不是因为见到表哥的俊彦激动不已的女儿家动心。而是因为紧张，害怕，恐惧。 “玉容见过表哥，不知表哥唤玉容前来何事？”江玉容想故作淡定，但是一开口，颤抖的声音就出卖了她。 “你，在害怕？可，你怕什么呢？”赫泽旭冷冷的问。 “咳咳，表哥还是头一次命人唤玉容来，玉容不知何事，所以有些紧张。”江玉容嘴上回应着，双手却紧张的握在了一起。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表哥在盯着自己的那眼神像两把利剑能杀人，她觉得这是自己心虚，想多了的缘故，却还是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 “表妹你一向聪慧，今个唤你来所谓何事，心里应该有数的吧？”赫泽旭按捺着心里的愤恨，提醒道。 江玉容一听这话，心里更惊，也更加确定了到底何事。 脑子飞快的转着，银牙一咬，事已至此，决定为自己赌一把。 “玉容猜想，应该是断魂谷那女子的死因吧？”她叹口气道。 “本王记得，当时问你，你说是三娘她自己失足落江的。”赫泽旭冷冷的说到。 “当时是玉容太紧张，害怕表哥你生气，所以，撒了慌。当日之事是玉容太莽撞，玉容事后也是后悔万分，想着以后要更尽心的辅佐表哥，用一辈子哪怕是玉容的性命来弥补偿还的。”说到这里，江玉容双眼已经是水汪汪。 “所以，你现在是承认人是你故意害死的了？”赫泽旭音调依旧先前那般冷。 表哥的态度，让江玉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迟疑了一下：“是，不过那也是…… “够了，本王只要听到你亲口承认就够了。”这回赫泽旭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江玉容双眼含泪，戚戚然的看着坐着的表哥缓缓站起了身，所以，他打算怎么惩罚自己呢？让父亲把自己禁足祠堂么？ 还是，永远不能再踏入他吉王府一步？应该不至于吧…… 第13章 他的惩罚 江玉容心里烦乱的想着表哥会如何惩罚自己，她觉得最坏的可能也就是有一段时间无法见到表哥，不能近他身前了。 这个时候，她虽然后悔当日在筏子上的所作所为，没有顾全到表哥的颜面，但是，她又觉得，当日若是不那么做的话，那女人只要活着，就会给表哥带来很多麻烦。 那么，这个恶人她来做了，也是为了表哥好，好像也没什么错。 这么一想，原本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就安稳了许多。 看着表哥缓缓起身，朝自己走来，停下。 赫泽旭盯着她的眼睛，语速缓慢：“江玉容，看样子直到现在为止，你其实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对么？” 江玉容张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看看表哥的神情，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妙手玉容的双手，原来不只是会用双剑、左右拉弓、遮目抚琴，还能取无辜人的性命啊！”赫泽旭冷笑道。 听着他的话，江玉容下意识的抬起自己的双手，是啊，就因为想跟表哥更匹配，她打小就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更厉害。 缠着父亲给自己找师傅，她说江家不只是男儿才有用，江家的女儿也要做个对江氏家族有用的人。 她真的做到了，穿上红装她琴棋书画，女红样样拔尖。 换上男装，她能跟着表哥的手下去出任务。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她就有了江湖人士那样的绰号‘妙手玉容’。 “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对她动手。”赫泽旭忽然吼到。 他的话音刚落，手就动了，江玉容就看见伴随着表哥的手扬起，两道银光在自己面前闪过后，他就那么一座山般的矗立不动了。 发生了什么？江玉容人是懵的，忽然，双手的手腕处有微微痛感，低头看去，自己白皙的手腕处，一丝若有若无的红线，慢慢的有血珠渗出，越来越大像是一颗颗璀璨的红宝石，往地面滑落，逐渐的红宝石越来越密集落下。 啊……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江玉容惊恐的尖叫着。 赫泽旭背着手，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花容失色惨叫连连，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的怜悯。 书房外的人，听着里面传来的尖叫声，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有事的不是主子。 主子是真的惩罚了表小姐啊，只是，能让她如此反应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惩罚呢？ 所有人都好奇，却没人敢进去打探。 书房内，尖叫声停了下来，江玉容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的抬头，惊恐的看着自己爱慕多年的人，很是绝望：“表哥，为了那样的一个女人，你竟然这样对我？” 赫泽旭眼神冷厉：“你口中的那个女人，是我结发之妻，是我发誓要与之白头偕老之人，而你却害她惨死，你就是死十次百次都不够抵的，没要你的性命，一是念及你父亲多年助我之情，再也是让你直到老死的那一天，都要记得自己曾经犯的这错事。” 听到他如此无情阴冷的话，江玉容身子晃了晃，低头看着两只根本抬不起来的手，缓缓抬头：“可是你废了我的手，让我引以为傲的手，这样的惩罚比杀了我更残忍啊？ 我是你嫡亲的表妹啊，我不信这么多年，还不知我对表哥你的心，你怎么狠得下心来，下得了手？” 听她这么说，赫泽旭冷眼望她：“心仪本王，那是你的事，本王可从来不曾做过回应，你自己痴迷不悟怪本王？ 况且，心仪本王的女子也不是只有你一个，本王怜悯的过来？ 本王只知道，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恩情似海深。 你若是没有害死她，尊她敬她，你依然是本王的亲人，你若是有事，本王也会舍命护你。可你偏偏害死本王最爱的人，不惩罚你本王对不起枉死的发妻，也对不起自己。” 江玉容此刻已经感觉不到手腕处的疼痛，因为心痛已经盖过其他。 也是在此刻，她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在表哥的心里，原来就只是个亲人啊。 “你少扯什么夫妻情深，你当初眼睛看不见，不知道她的容貌如何丑陋，我就不信，你亲眼看到她那丑陋的脸上，都是痘印的她，你还能如此深情的说什么她是你最爱的人。”江玉容再次开口，已经有些失去理智的她，再也不用顾及什么端庄了。 却见，那表哥忽然笑了，多年都难得见他一笑的。 “那只是你的想法，不是本王的想法，面容丑陋又如何？你长得美却是毒蝎心肠。好了，本王今个对你已经说得足够多。”言罢，赫泽旭对着门的方向唤了声来人。 外面其他人听见，都犹豫着，方管事瞪了他们一眼，抬脚进了书房。 “送表小姐回去，亲自交于舅母，再让人进来收拾一下。”赫泽旭吩咐道。 方管事进屋就看见表小姐四周地上的血滴，心惊肉跳的再看，看见了那血从何来，他也是习武之人，当即就看懂是主子断了表小姐双手的筋脉。 断魂谷那边的事方管事并不知情，看着眼前的情景，只能确定一定是表小姐做了很严重的错事。 否则的话，主子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对她做出这样冷血无情的惩罚了。 “是，表小姐自己能走么？”方管事收起心中的惊骇，先应了主子，再轻声问表小姐。 “赫泽旭，你好，好无情，你今日不要我命，我江玉容定要好好的活着，我要看着吉王你的深情，能持续多久。”江玉容惨笑着说完，虚弱的往外走去。 书房外的人，看着出来的表小姐，双手垂在身侧，湖蓝的裙两侧上都是血。 “这，这？”一个随从小声的指着表小姐的手，说不出话来。 里他最近的人低声道：“对，没错，主子废了她的双手。” 一干人等扭头目送着表小姐越走越远，心情都很是复杂，觉得她活该，又觉得她可怜又可悲。 “佟三，你走吧，以后你不再是我吉王府的人了。”书房内又传来声音，让众人赶紧转回了头。 众人闻言，齐刷刷的朝其中一个看去…… 第14章 惊闻 先前主子挨个唤进去问话，只有他出来后脸色有些难看。 这会儿听到主子的话，噗通一下就跪地：“主子，属下知道错了，求主子给属下一次改正的机会，主子怎么惩罚属下都领，只求主子莫要赶属下走啊。” “佟三，你怎么了？” “你做了什么混账的事了？” “就是，主子不会无缘无故赶你走的，说，到底怎么回事？”身边的众人低声的七嘴八舌的追问。 佟三跪坐在地上，双眼无神悔恨万分：“主子问起筏子上发生的事，我没说实话。”说完，扬起手就抽自己耳光，虽然被同伴及时的抓住手制止了，可是就那两下子嘴角就已经在流血了。 这样啊，听了他的话，原本想一起给他求情的人，沉默了。 对于主子来说，撒谎就等同于背叛，尤其那件事涉及的那个人，真的是主子心里很重要的人啊。 看看主子怎么惩罚表小姐的，就知道了。 佟三忽然拔剑，想自刎谢罪，又被同伴阻止，看了眼寂静的书房，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把佟三架走了。 一转眼，冬去春来。 胥州城内的街上，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妇人在逛街，身边跟着一个和一个男子。沿途遇到的人，不管是商家还是行人，都敬重的唤一声谷夫人。 “累了吧，进茶棚歇歇再逛吧。”男子看见路边的茶楼，对谷夫人说到。 那谷夫人点点头，跟着进了茶馆。 茶馆的小厮立马就上前，想送他们上二楼的雅座。 “就坐这吧，不是有位置么。”谷夫人指着临街窗边的一个位置，小厮赶紧的过去把本就干净的桌椅又仔细的擦拭了一遍。 边上一张桌的几个客人，边喝茶边聊天：“你们听说了么，当今太子被废了，因为被查出吉王母妃当年就是被他设计害死的，可是，皇帝陛下有意立吉王为太子，吉王却拒绝了，皇子们不都很想要那个位置的么？” 谷夫人笑眯眯的听着八卦，吃着少女给剥的花生。 “吉王的事我也略有所闻，据说幼时眼睛不知道怎么忽然失明了，母妃又被人害死，可即便他眼睛看不见了，却还是能为陛下做事，去年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曾经失踪过，传言他已经遇害不再人世了。 可是，不到一年的时候又说寻到了，回到京城后，不但查清他母妃当年的死因，他的眼睛竟然也能看见了。传言吉王的眼睛，也是太子命人给下的毒才失明的。”边上另一个茶客说到。 就在这时，坐在窗边的谷夫人，刚端起要饮的热茶，忽然嘡啷一声掉在桌面上。 “夫人，没烫到吧？” “怎么回事？”少女和男子紧张的查看她的手和身上。 八卦的茶客们只往这边看了眼，就继续聊他们听到的奇闻趣事。 “我没事儿，没烫到，就一走神儿就没端稳。”谷夫人看着面前的俩人紧张的样子，赶紧的开口道。 “夫人要不要换个位置？”小二也跑过来关切的问。 谷夫人笑着说不用，见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同行的俩人也只好再次坐下。 少女，给谷夫人换了茶盏，重新斟了茶，这次却没直接放在她手边，而是挪开了些，隔一会用手背试试温度。 而谷夫人的注意力，看似在面前的糕饼小食上，事实上，她竖起耳朵在听隔壁桌的谈话内容。 他们刚刚口中提到的吉王，会是他么？ 可若不是的话，怎么会如此的巧合，失踪不到年把，幼年中毒失明，去年寻到人后，眼睛竟然好了，看得见了？ 几个关键词连在一起，她怎么想都觉得，吉王应该就是那个人。 那个跟自己做了九个月夫妻的人，她腹中孩儿的父亲。 好在，隔壁桌上的茶客，依旧继续着先前的话题，说的还是那位太子之位都不要的王爷。 “那位吉王怪得很，眼睛也好了，大仇也得报了，却不愿意当太子，还自己请命出征平叛。真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有福不知道享。”茶客边说边摇头叹气。 “皇家的事那是咱小老百姓能看得懂的，那吉王不做太子，自然有不做的道理，兴许他自己觉得还没到时候呗，带兵出去平叛，挣得更多的功绩以后，太子之位依旧是他的。”另一个年纪稍长的捻着花白的胡须道。 同桌之人对他的观点很是赞同，纷纷点头，左右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就算说说皇家的八卦也不用提心吊胆的。 胥州这个地方，别说没有驻军了，就是府衙都是废弃的。 “平叛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这里平下去，别处又乱了。” “别处乱不乱的我是不管的，反正咱这胥州能一直如此就行了。没有衙门，不也挺好的。” “那你可别想的太美了，此处若是一直如此安稳，京城听到消息，保不齐那皇帝陛下就会往这边派遣官老爷了。” “各位放心，那种事不大可能，至少几年十几年内，不可能。” 一桌的茶客，忽然的转移了话题。 谷夫人听不到自己想听的，皱皱眉说乏了起身往外走，已经走出茶馆了，听不到里面茶客的话了。 “哎，若是谷夫人是男子就好了。” “你什么意思啊，谷夫人是女子又如何，不是她的话胥州能恢复的如此安稳？咱们能聚在这喝茶聊天扯皮？指不定在哪逃难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前来投奔的人越来越多，这胥州、狼城、霈城合并的话，地盘可不小，谷夫人若是男子的话，再有魄力些自立为王得了。” “各位，谷夫人现在就是有那个魄力，也不会的。”上前来添茶的小二笑道。 “你小子知道什么？”年长的笑骂。 小二不服，茶巾往肩上一甩：“我是不知道什么，可是在座的各位有我知道的多么，刚刚坐在那边桌上的夫人她是哪个？” 顺着小二视线，大家看过去，想起刚刚有个妇人茶盏没端稳。 “她？难不成就是？”有反应快的，惊讶的问。 小二得意的点点头，看见有别桌的茶客离开，赶紧过去收拾。 啥？刚刚那大肚的妇人就是此处大名鼎鼎的谷夫人？众人不敢相信，更是一脸的懊恼，他们几个是不久前才来此处的，还无缘见到那位谷夫人呢。 却不成想，人在眼前却不识啊！ 可是，那位谷夫人看上去，除了长得不错之外，很普通很寻常啊，怎么就能做出如此不寻常的事来？ 此时，那位很寻常的谷夫人坐在一顶小轿中，低头抚着隆起的腹部，低声道：“孩子啊，为娘终于知道你们的爹姓啥了。” 分别这么久，终于听到了关于他的消息，可是，要不要再确定一下呢…… 第15章 谷夫人 环看一下周身的环境，再想想她现在的能力，想去查那人的消息，也不是没有那个能力了。 仅仅几个月而已，谁能想到一个乞丐婆子，现在竟然是这胥州城内，被人私下拥护为一呼百应的城主了呢。 开始的她只是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安稳的把孩子生下来。 可是，不经意中，她帮助的人，做的一些事，就把她推到现在的位置了。 因为是三国交界之地，很多战后的伤兵，都被遗落在战场，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卫子君看不过去，就收留了他们，上山采药医治他们。 他们好了之后，就都留在了此处。 还有这三国边境的流民，也都开始往胥州而来。 开始是乱的，时不时的发生明抢，偷盗之事，卫子君让人出面严惩之后，混乱的局面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想要留在这胥州的，就要安分守己，不然，就滚出去，自己不滚？有人会动手强迫他们离开。 而她之所以有这样的能力，也完全是因为很关键的人，就是来胥州途中，破庙里遇到的那个人，他护送卫子君来胥州的途中，她给他煎药。 几服药下去，他身上的剧毒就被清除干净。 他告诉她，自己的姓氏名谁。 他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冷阎王冷无意。因为姓冷，且手段狠毒，所以江湖上送他绰号，冷阎王。 清除剧毒的冷阎王，功力恢复，拜托两位江湖兄弟来保护卫子君，他自己则去找仇家报仇。 仇家完全没想到，应该已经毒发身亡的他，竟然好好的来找自己报仇。 大仇得报后，冷无意就回到胥州，呆在卫子君身边，守护着她。 卫子君跟他说了，已经护送她安全到了目的地，从此后就两不相欠了，但是冷无意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非得发毒誓，要守护她。 原本冷无意请来那俩，在卫子君身边也待习惯了，说厌倦了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又到处战乱，不如就此退出江湖，在此度过余生。 慢慢的，因为他们三个的名头，来投奔的江湖人士也逐渐多起来。 有些人是随意过来看看，结果一看，就干脆留下了。 卫子君一看自己低调不了了，想了想，为了孩子将来的安全，索性就让自己能力更强大起来吧。 现在的胥州城，有自己的商队，也有了驻军，所谓的驻军，其实就是她收留的三国伤兵。 重残的，在城里做力所能及的事，轻残的做杂事，四肢健全恢复的好的，训练卫子君在流民中招募的新兵。 就这样，原本战乱后三不管的地方，逐渐有秩序，日子虽然过的都不富裕，却总归不用四处流亡了。 随着前来投奔的难民越来越多，胥州城已经不够安置的，卫子君就大起胆子，就把相邻的两国古燕国的叶城，明历国的大马城都占用了。 于是，这三国交界处的三个大城，就被她治理了起来。 有人测算了一下，这三处加在一起的面积，竟然赶上的北希国的面积了。 安裕国，古燕国和明历国也都因为本国的内乱，和边境的战乱弄得焦头烂额，自顾不暇，根本顾不上本国的城池已经被人占用。 这就给了卫子君这边，成长巩固的时间和条件。 开春了，三地的民户签字领到了种子，在重新分配到手的收地上，开垦种粮。 种子不是白领的，秋收后卖了粮食，还是要把欠的种子钱补交的。 卫子君收留的难民流民中，也不乏各路的能人，卫子君就让他们自荐，擅长教书的，开始学堂教孩子。 擅长经商的，出谋划策赚银子。 想让自己孩子上学堂的，没有束脩也可以家中其他人用体力劳动来抵扣，年纪大的拿着扫把，清扫街道卫生都可以，参军者家中的孩子可以完全的免束脩。 卫子君到了这边后，就改姓谷——-断魂谷的谷。 之所以不敢再用卫姓，除了不想自己族中之人和祁氏皇族查过来，也是怕陆槐的人，万一呢，万一他安排人查她的身世来历呢。 不对，现在该称呼他为吉王，赫泽旭了。 “阿丹，去请余叔过来。”卫子君对身边的少女说到。 少女应声走了出去，离开前又把小点心往她手边挪了挪。 阿丹是她在人贩子手上救下来的，当时要送到古燕国那边去卖个好价钱。就下来之后，才知道阿丹已经没有可以投奔的亲人，就留在了身边。 不大会儿的功夫，余叔就到了，余叔，余博清，就是当初冷无意请来帮忙二人中的一个。 他功夫好，擅长乔装隐匿，江湖上黑白两道都有人脉，让他去查吉王的事最合适不过了。 “夫人唤我来何事啊？先说好，教那些娃娃我是不去的，稍微严厉点就哭鼻子喊娘的，脑瓜子疼。”五旬有余的余叔进屋先声明道。 卫子君就笑：“不教不教，余叔怕烦就不去教那些孩子，今个请余叔过来，是想请你帮个忙的。”卫子君笑着说道。 阿丹已经端了茶过来，放在余叔面前，就退到外面去了。 “夫人有事尽管吩咐便是了，说吧，嘛事？”余叔不着急喝茶，反而很好奇究竟何事。 一些过来的江湖兄弟，都在这找到自己想做的，也合适的事，唯独他还没有，整天游手好闲，跟个吃闲饭的似的，为实不自在。 他甚至都想着，实在不行的话，要不去军营帮着练兵吧。 虽然练兵比较枯燥，但是好在那些兵，不会像小孩子那样，怕疼就哭。 卫子君就把事情跟他说了，但也只是说，去查查吉王的和他身边发生的事。并没有说为什么要查他，余叔一听，立马就应了，说即刻就出发。 “余叔，你就不问问我为何让你去查这个人么？”卫子君忍不住问道。 余叔笑了笑：“这有什么好问的，我又不好奇这个，夫人想知道，我去查就是了。以后夫人还想查什么人，只管跟我老余说就是了。” 说完，余叔迫不及待的就走了，到门口遇到外面回来的冷无意，也只是打声招呼而已。 “老余他怎么这么兴奋啊？”冷无意很是不解的问卫子君。 “我让他去查一个人，他就这样了。”卫子君也没想到，原来余叔喜欢做这样的事啊。 说完后，就看向冷无意，等着他问自己，安排老余去查什么人。 结果，冷无意跟老余的反应是一样的，并没有问她缘由。 一个月后，老余就回来了，兴冲冲走的，兴冲冲回来的…… 第16章 庆功宴上 余叔带给卫子君的消息，让她心情很是复杂。 吉王表妹，在跟吉王回京城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双手的筋脉都废了。 余叔说到这里的时候，很是懊恼，说吉王身边的人口风很紧，他安排拜托去套话的人，半点信息都套不出来。 但是，对于那江玉容的信息倒是很详细，多大起还是拜师习武，什么时候开始跟在吉王身边做事。说她的双手有多厉害，擅长双剑，还能左右开弓，遮目抚琴，书画女红都是很厉害的。 余叔连连说了几个可惜，还嘀咕不知道是什么狠角色这么不知道怜香惜玉，把一个妙人的双手给废了，还不如把人杀了呢。 余叔还说，当今皇上有意给吉王指婚，京城各大大臣，也都有意嫁女与吉王，但是，吉王都拒绝了。 说什么眼疾刚好，正好能为父皇，为国做事出力。 说国家内忧外患的，没有心思考虑婚姻之事，还说什么，不解决内乱，不平各地的叛乱，绝不娶妻，吉王真的就帅军出京平乱去了。 余叔回来的当天晚上，卫子君失眠了。 在想那江玉容双手的筋脉怎么断的，会是因为知道她推自己入江么？ 还有，他虽然拒绝了娶妻，但是，他并没有说已经成过亲的事，是觉得没必要？还是觉得说不出口呢？ 尽管卫子君觉得自己已经很放的下，想得通，却还是失眠了。 她也恼自己，当初是她说过的，新婚那天的誓言，只在断魂谷有效，出了断魂谷后，就做不得数了。 话是她自己说的，现在却在这计较，钻牛角尖！ 天亮了，卫子君用冷水洗漱后，精神抖擞的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卫子君，莫要自寻烦恼了，以后他是他，你是你，各自安好吧！” ………… 光阴似箭，一转眼，已是十年后。 安裕国皇宫，吉王再次收复一失地班师回朝，皇帝龙颜大悦，在宫内摆庆功宴，满朝文武百官纷纷上前敬酒。 因连年战乱，频发灾情，百姓日子难过，国库空虚。 庆功宴办的很简单，但却很是热闹。 只是，吉王作为这场庆功宴的主角，对这为他举办的庆功宴表现的不是很有兴致，有人过来敬酒他就喝，跟他寒暄就回应一下。 不过呢，大家都已经习惯了，都知他性子原本就是如此，所以，也没人觉得他扫兴。 大多数的人，还都看着吉王快三十岁了还是孤家寡人的，很是惋惜呢。 出去平叛，这若是哪一次运气不好，有个三长两短的，连个后都没留下啊! 可是，即便如此，却没有那个敢开口提吉王婚事的话题，因为最初的几年有人提起的时候，吉王只是说，不解决内乱，不平各地的叛乱，绝不娶妻。 但是后几年，再有人提起，吉王就会恼，当面放脸色的那种恼。 所以，这件事就再也不敢有人提起了，只是会在背后议论一下，说吉王可能身患隐疾，不能那啥。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早就有的猜测，吉王不喜欢女子，于是，吉王出现的场合，他的几个随从就备受关注。喜好男风，却从未见他跟哪个男子走的亲近，那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人就在他身边。 自打查清楚母妃当年遇害和自己失明的真相，太子被废后，众人这才知道吉王的双眼已经好了。 太医院的人几次跟吉王府的人打听，治好吉王眼睛的大夫，可是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的，说吉王上次遭难，因祸得福遇到世外高人了，既然是世外高人，那人家当然不在乎名利这些，没留姓名，吉王想报恩都没能如愿，现在还觉得很是遗憾呢。 庆功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很多人酒都喝高兴了，带了醉意。 一个官员端着酒盏步伐略微踉跄的走到吉王这边，很多大臣看见，都笑着摇头，一个六品的小官，这次因为皇帝宣召入京，运气好参加这场庆功宴，老实的喝你的酒就行了呗，竟然也敢到吉王面前刷存在感！ “下官云城县令朱庆，仰慕王爷许久，今日有幸参加庆功宴见到王爷，真真是激动万分，厚颜过来敬王爷一盏酒，祝王爷身体安康， 看着眼前的身材瘦长跟竹竿似的县令，神情言语中并无半点的阿谀奉承，赫泽旭点了点头端起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 朱县令也没想到吉王如此给自己颜面，忙不迭的也饮了自己杯中之酒。 按理说，酒也敬了，就该施礼退回的。 可是，朱县令看着这位王爷忽然咦了一声，然后抬起手用手掌在脸前做了个挡的动作，端详着。 “朱县令，你这是何意？”坐在吉王旁边的敬王饶有兴趣的问。 朱庆是不是第一次进京城，昨个却是头一次进朝堂，满朝的文武官员他就只认识一个跟自己同乡的。 有幸参加这庆功宴，也是看大家都来跟吉王敬酒，才知道哪位是吉王的。 所以，现在问他话的人，他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哪个，但是心里揣测，这边的位置都是王爷皇子。 身边没人跟着一起过来敬酒，就算旁边的人知道他都不认识，却没谁开口做介绍。 就算带着醉意，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开口询问，太冒失，太失礼。 因此，他对着敬王恭敬的一礼：“是这样，虽然下官是第一次有幸目睹吉王爷真容，但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吉王爷这一双眼。” 朱庆话音刚落，四周一片笑声。 “朱县令，你当着朕和文武百官的面这样跟吉王套近乎没用的，朕的这个儿子是最不喜这种的。”正前方的皇帝笑道。 皇帝一开口，众人笑得更欢了。 “陛下，下官没有，真的不是的。”朱庆被笑的有些急，赶紧的解释着。 还是他的那位同乡，实在看不下去了，赶紧离席上前，拽着他回位置上去了。 “酒你还是别再喝了，喝茶吧。”四品官位的同乡，低声的劝到，还伸手把朱庆面前的酒壶拿走了。 若不是知晓这位的品性，他会装着不认识，懒得管他尴尬不尴尬，丢不丢人了。 “不是，我真不是套近乎，是真的见过，让我想想，在哪儿见过来着？”朱庆拍着自己脑门，使劲的回想着…… 第17章 胥州的问题 庆功宴结束后，县令朱庆跟同乡乔大人话别，准备回官驿休息后，次日离京回云城。 乔大人摸出一个荷包塞给朱庆，说就不买什么礼物了，拿点银子回去贴补家用更实惠。 一个塞，一个说在京城开销更大坚决不肯收，俩同乡来回推让的时候，宫里的吕公公过来了。 乔大人用力把荷包王朱庆手里一塞，然后用眼神警告后，赶紧的问吕公公：“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吕公公笑了笑：“杂家的确是奉陛下的口谕过来的，陛下要见朱县令。” 乔大人没想到不是找自己的，怔了一下回过神来，赶紧的提醒朱庆整理官袍。 朱庆这次奉旨入京，就是陛下想听当地官员禀报那边的情况。 朱庆管辖的云城，紧挨着狼城，霈城和胥州三城，而那三城因为与邻国的战乱，而成了三不管的地方。 昨个已经召见过朱庆了，这会又要见，还是在庆功宴刚结束，这是不是说，皇上是想往那边遣派官员管辖了？ 同样的，朱庆此刻的想法，也跟同乡是一样的。 但是，他却不是特别的期待。 跟着吕公公往宫内走的这一路，都在想头天禀报的内容，想着等下皇帝再问起，自己可别说差了。 朱庆以为皇帝是在议政殿见自己，却没想到不是，吕公公领他到了御书房。 待吕公公进去复命，再出来宣他进去的时候，才注意到，里面除了皇帝，还有在宴席上敬过酒的吉王，以及其他几位他没记住的大人。 “坐下说话吧。”皇帝见他要参拜，先开了口。 “谢陛下。”赶紧谢了，坐到了公公示意的位置上。 坐下后又往吉王那边看了眼，他已经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相似的眼了，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吉王，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他就好。”皇帝开口道。 对于这个儿子，真的是又愧疚又欣慰。 自幼母妃被害，后来他自己又被下毒双眼失明，即便是如此，他依旧一心一意的帮着他这个父皇做事。即便后来查清真相，废了太子，这孩子依旧没有改变心性。 太子之位也不要，又去做最辛苦危险的事，到处去平叛平乱。 旁的儿子嘴上说，储君之位父皇看谁满意，谁做就好了，但是他们的心里其实并不是这样想的。 可是，眼前这个儿子呢，即便没什么表示，他也知道这个儿子对储君之位并无贪念。 贪恋权势的人其实都很惜命，因为命都没了的话，一切筹谋努力都是百忙一场。即便有时需要舍命去搏，但是吉王他是不需要的，声望在这十多年里，他早就攒够了。 最关键的，他每平复一地后，都不曾安插自己的人接收，也不干预朝堂安排去管辖的人员。 回京稍作休息，立马又奔赴下一处兵乱之地。 也正是因为如此，其他皇子就算心里不舒服，却也挑不出半点吉王的不妥来。 那么，他想做的事，就由着他去做好了。 “朱县令，你把那边的情况再说一遍给本王听。”赫泽旭开口道。 吉王开口催问了，朱县令赶紧的就把头天在议政殿说的那些，再重复了一遍。 中间，吉王并没有开口打断过，只是脸上的表情有变化，拧眉，惊讶。 当朱县令说完后，吉王爷没开口问什么，而是沉思之态。 好一会儿后，兵部的杨大人安耐不住：“吉王可是想去收整胥州？那边就是一个妇人和几个江湖人士几个乌合之众，所谓驻军也是三个国的残兵组成的，下官觉得打都不用打了，陛下直接派个官员过去说不定他们自己就直接把胥成拱手交出来了。” 御书房的众人听了这番话都看向吉王，却见他看向朱县令：“你觉得呢？” 啥？怎么还问他这个小县令的看法了？朱庆有点意外，赶紧起身：“下官，下官觉得胥州城的事，有点棘手。各位大人莫要觉得那位妇人是女子，几个江湖人士是乌合之众，他们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包括狼城和霈城三城从乱糟糟几乎空城打理得眼下这般，有了秩序，约束居民的法条，可见他们是有些能耐的。 下官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夸大其词，下官曾经乔装去过那三城，咳咳，虽然说不上多繁华，但是却井然有序。 那里现在不止是吸引了难民流民，还有一些商人。 对了，他们现在的军营里，可不是只有一些轻残的伤兵，大部分都是身体健全的，都是流民难民中自愿当兵的。 因为，进了军营，就有饭吃，还有饷银发放。 还有，他们还有商队。 哎，怎么说呢，反正，反正就是弄得还挺像模像样的。”朱庆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 头天在议政殿，在场的文武百官可比现在多很多，自己陈述的不是挺正常的么？ “朱县令，听你这语气，好像羡慕的很，对那里还挺向往的啊？”边上一个大臣忍不住开口道。 朱庆一听就慌了，赶紧的摆手：“不是的不是的，就是，就是觉得一个妇人能撑起那里的场面，感觉挺不可思议的。 “朱县令，你该不会已经与那妇人勾结在一处了吧？”又一位大臣开口，语气比刚刚那个要重些。 嘲讽朱庆不介意，但是这样的大帽子扣过来，朱庆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下官是陛下的官，领的是朝廷发的俸禄，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咳咳，书案后面的皇帝一看这场面有点失控，适时的轻咳两声，御书房内立马就安静了。 “吉王，你怎么想的？是打算去胥州么？”见儿子一直未曾开口，皇帝猜不到他是怎么想的，直接开口问了。 赫泽旭摇摇头：“父王，既然朱县令说那妇人把胥州那三城打理的还不错，儿臣觉得这也不是坏事，那边索性就先不用理会了。 比起胥州那边的三城，还是有兵乱之地更要紧，待儿臣把所有兵乱之地都平复了，再协助官员去接管胥州也不迟。 不过呢，胥州那边还是要安排人盯着点，本王怀疑，那个妇人只怕是个被人操纵的傀儡，她身后另有其人。” 吉王的话，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只有官职最小的朱县令，在心里嘀咕，吉王您打算的挺好，分析的貌似也很有道理，只是，等您收复了咱安裕国其他兵乱的地方，再想去接收胥州那三城，只怕没那么容易…… 第18章 娘三 离开京城的官路上，一架略显寒酸的马车不急不缓的朝前行着。 “老爷，朝廷什么意思啊，真的打算去接收胥州三城了么？”车夫感觉车内的人，从头天宫里回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就很是担心的问。 “不是的，他们打算平复了咱安裕国所有兵乱之地后，再去胥州摘桃子。”马车里的人回应道。 这个回答，让车夫都觉得意外：“老爷，他们这是没把谷夫人他们当回事啊，想的还挺美的，只是咱这安裕国，闹兵乱造反的也不止一处，眼下也就吉王厉害些，可是光靠着他一个人带兵去平乱，按下葫芦浮起瓢的，想要全部都平乱收复，也不知道驴年马月去了。 就算一切顺利，最快也要个三年五载的，到那时再想接收胥州那三城，依着属下看，只怕是痴人说梦了。 谷夫人他们怎么可能会把治理好的城池拱手相让，到时候打起来的话，咱们云城百姓也要遭殃了。 哎，老爷啊，你说一直保持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么。”车夫忧心忡忡道。 马车内，朱庆也跟着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他管辖的云城，与狼城和霈城相邻，这十来年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的挺好。 不但如此，云城也跟着沾了光呢。 有一年山贼攻打云城，还是霈城那边过来的人帮着打跑了山贼，云城百姓当时还担心山贼会来报复，结果，没过几天呢，就得到消息，那伙山贼被全窝给端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当时朱庆就猜测，应该是胥州三城的人做的。 但是人家也没因为要留下什么好名声，而对外宣扬是他们剿灭的山贼。 近几年，云城一些生活困窘的人家，偷偷摸摸的搬去了胥州城内，作为云城的父母官，朱庆也很难做。 毕竟胥州那三城名义上，依旧是安裕国的。 尽管安裕国的律法，官府对户籍管理这一块管理的很严格，百姓除了有功名，比如中了秀才，举人，或者进士的人外，其他所有人，前往外地都需要到官府办理手续。 可是，近十多年，各地兵乱，天灾人祸病疫导致流民难民遍地走，官府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了，户籍制度也就基本崩溃。 不过，换句话来说，倘若不是为了求生存，躲避战乱的话，谁愿意背井离乡啊。 有句话，朱庆连自己的媳妇和孩子都没敢说过，那就是，倘若他不是朝廷的官，他也想带着家人去胥州那三城去住的。 之前只是听旁人说起那边如何如何的，乔装过去转了一圈，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觉得那边真的挺好，很是羡慕。 尽管昨天庆功宴后，在御书房反驳那几位讥讽自己的大人时，嗓门挺高的，但其实，朱庆心里很清楚，自己是心虚的。 “三普，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回去的话你应该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毕竟，这不是市井八卦，弄不好会要人命的。”朱庆想起来叮嘱道。 赶车的立马应了，他并不是车夫，是朱庆手低的一个衙役。 这次宣他入京，他一个小小的县令，也摆不出什么谱，为了节约开销，就带着这个衙门里功夫比较厉害的三普了。 “老爷，其实到时候，朝廷可以封那位谷夫人一个官职啊，这样不是两全其美都太平了。”又过了好一会而，三普又说到。 就听手下这个话的语气，朱庆摇头苦笑：“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啊，昨个你是没在场，那吉王甚至怀疑，谷夫人是被别人操控的傀儡。 掌控胥州三城的，其实另有其人呢。” “啊？不会吧，就算找遮掩做傀儡，谁会故意找个年轻的妇人？这吉王，是在皇城的阴谋之地住太久，所以，看什么都觉得有阴谋吧。”三普愤愤道。 他住云城，对胥州三城的事，怎么说也比那位出身高贵的吉王爷了解的更多些吧。 至今为止，谷夫人带人对胥州三城做的大大小小的所有的事，那可都是有益于百姓的好事儿。 惩治杀的人，那都是作奸犯科恶贯满盈的该死之人。 谷夫人这样厉害能干的人，做安裕国皇帝的话才最合适呢，那安裕国的百姓们可就都有盼头，都有好日子过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三普自己都吓一跳，赶紧稳稳心神，好好的赶车。 …… 胥州城内的衙门后院的房间里，谷夫人看着手掌上的一对玉蝉正走神，没留意鸟悄进来的三个孩子。 “娘亲，这是哪里得来的？雕工好粗糙，扔了吧，儿子给你买好的。”最前近身的孩子看清娘亲手中之物后，很是嫌弃的说到。 谷夫人回过神，笑了笑，想了想：“这是你们的爹爹亲手雕的，怎么好扔呢？” 三个孩子一听，竟然是亲爹雕的，一起近前抢着观看。 他们三个已经十岁了，出生的时候就没有见过爹，大一些后，跟娘亲打听爹的事，娘亲只说，命运弄人。 看着母亲难过的样子，三个孩子商量好再也不追问爹的事情了。 没想到，今个竟然听到母亲提起。 “娘亲，给小安一个呗。” “娘亲，小乐也要一个。” 俩孩子一边一个盯着娘亲手中的玉蝉央求着，生下来就没见过爹爹，终于有个跟爹爹有关的物件了。 谷夫人看看左右的俩孩子，又看向站在自己正前方的另一个：“你们兄妹三人，玉蝉只有两只，给了你们一人一个，妹妹怎么办？” “哦，小安是哥哥，我的就给妹妹好了。”小安想了想，下了决心说道。 “小乐的给妹妹吧。”另一个看了看也很想要玉蝉的妹妹，也表态道。 谷夫人见俩儿子这么懂事，也笑了：“如意啊，那这对玉蝉给你。” 同样男孩衣着打扮的如意，笑着摇摇头：“还是给俩哥哥吧，我最小，丢了就可惜了。反正我想看的话，俩哥哥也都会给我看的呀。” 听女儿这样说，谷夫人很是欣慰，三个孩子都这么善良懂事，真的很欣慰。 小安和小乐分别拿了一只玉蝉，大的就想起来问：“娘亲，那这个儿子能随身佩戴么？” “当然可以了。”谷夫人笑道。 这对玉蝉，是她当年在断魂谷的一个山洞里捡到的一块玉石，眼睛看不见的槐哥，雕了这对玉蝉，说是补送她的成亲信物。 他的眼睛看不见，为了雕这对玉蝉，手都被刻刀伤了好几次。 这玉蝉连雕刻的人自己都没亲眼看见过什么样，旁人就更没见过了，孩子想贴身佩戴着，就戴着呗，又不会因此泄露什么身份…… 第19章 要生存就要更强大 看着俩儿子欢喜的把玉蝉挂在自己腰间的时候，女儿如意掩饰着羡慕的眼神，谷夫人心里叹口气。 怀孕那会儿，只想着腹中的孩子是槐哥留给她的礼物，月份大了点的时候又找大夫诊脉，说是双生子，她就更开心了。 可是，没想到月份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竟然生下来三个。 老二生出来之后，她觉得自己的肚子里还在动，产婆也惊讶的说三胞胎？ 本已经精疲力尽的她，又来了精神，在心里期盼着腹中这个老三最好是个女儿，结果真的得偿所愿。 三胞胎，两儿一女，生产后，看着洗干净包着小被子放在自己身边的三娃娃，她幸福的差点落泪。 虽然，三个孩子都很小个，瘦瘦巴巴的也不好看，但她就是开心的不得了。 不能跟槐哥在一起，少了一个家人，但是，她又多了三个家人。 她遗憾，孩子们出生，他们的爹不在边上，遗憾槐哥根本就不知道，她根本就没死，并且还给他生了三个孩子。 但是，天意弄人啊！ 好在，她和三个孩子都好好的，他也活的好好的，这样一想，她的心里又好受了些。 现在的她，不是央历国卫氏家族大房嫡女卫子君，也不是断魂谷内，槐哥的妻子卫三娘，她在这胥州三城内，是谷夫人，谷苼。 这个名字的寓意就是，离开断魂谷后，开始新的人生。 孩子满月后，她就给女儿测了血，结果，女儿的血液竟然跟她一样，这让她很是紧张。 这就意味着，女儿的秘密若是被人知晓的话，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危险。 自己当初不甘心命运的安排，历尽艰险逃离了家族，现在自然也不会让女儿去过那样的日子。 所以，在想着如何做才能保护好女儿的时候，她觉得光是躲避藏匿是不够的，她还要让自己变得强大，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和孩子。 她不想孩子跟自己一样，只能永远过着躲避的日子。女儿大了还要嫁人，过属于她自己的幸福人生，而作为母亲，就要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拥有强大的实力。 谁也别想伤害她的孩子，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 所以，在最初的帮助那些无家可归的难民，流民之后，看着越来越多来投奔的人，看着那些治好了伤病，不想离开的伤兵，她才决定，索性在这里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以前总听说乱世出英雄，她不是英雄，她只是这乱世中，一个胆子稍微大一点，敢想敢做不肯像命运低头的女人。 以前是她自己，可以为了生存，过四处流亡的日子。 现在不同了，有三个孩子，她要给孩子们一个安稳的家。 这个乱世对她来说，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了。 在此处胥州三城她已经站稳了，三国交界处，明历国的大马城，古燕国的叶城，也让她打理了起来。有冷无意他们的辅助，有这五城内百姓的信任和拥戴，只要再给她一两年的时间，她相信，她这个五城的城主，就有足够的能力，跟 为了稳妥起见，生下三胞胎后，就对外宣称是三个儿子。 如意到现在，都是男孩子的打扮。 老大小安，平安的意思，老二小乐，欢喜快乐的意思，女儿如意，就是称心如意。 为了孩子们的安全着想，三孩子打小就都跟着冷无意等人习武。冷无意还找来学识渊博的隐居之士教三个孩子学问。 兵法，琴棋书画这些，她从不曾逼迫孩子们学，只是希望他们能在其中找到自己最喜欢的就行。 三个孩子性子都开朗，老大小安更加欢脱一些，胆大，敢想敢做。 老二小乐，稍微沉稳一些，注意多，哥哥搞不定的事，喜欢找他拿主意。 女儿如意，聪明伶俐又懂事，本不喜习武，但是一次冷无意喝酒高兴，说漏嘴，说他们的母亲可是是在躲避仇家，所以才会让他们兄妹三人习武。 于是，兄妹三人就记住了，一定要苦练武艺，不是为了有危险的时候能自保，而是要保护母亲。 所以，如意这丫头，即便再不喜欢习武，也练得很是认真刻苦。 除此之外，如意还跟着她苦学医术。 看着眼前三个眉眼相似，跟一个模板印出的孩子，谷夫人一脸的笑意。 三孩子，脸型眼睛长得都像他们的爹，就鼻子和嘴巴像她自己。 “娘亲，儿子跟你商量个事儿呗。”小安挂好玉蝉，见娘亲心情这么好，赶紧的上前讨好道。 这个孩子只要来这一出，准是要出什么幺蛾子，谷夫人点了点头：“儿子想住军营里，跟他们一起操练行不行啊？” 谷夫人早就知道小安有这个念头，只是怕自己不同意才忍着一直没说。她知道这个孩子的性子，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去做，今个不答应他的话，接下来的日子里，自己耳根不会清净的。 并且，这孩子一定会找冷无意他们来做说客。 “行啊。”谷夫人立马就答应了。 啥？行？小安没想到娘亲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一脸的不可置信，扭头看向弟弟妹妹，见他们笑着点头，才知道自己没听错。 “娘亲，那儿子真的去了？” 谷夫人笑着点点头：“你去军营可以，但是不能搞特殊，他们吃什么你也要跟着吃什么的。” 小安贪吃，所以，她故意提醒了一下。 听娘亲这么说，小安果然一怔，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想过。 跟着师父冷无意去过军营很多次了，当然知道当兵的吃食跟他在家吃的差距很大。 “大哥，要不别去了，到时候吃不了苦再回来，多没面子啊。”如意笑嘻嘻的劝道。 小安看向二弟，希望他能开口跟母亲提一下，偶尔让家里的全婶给送点好吃的过去也行啊。 “莫要看我，你不是一心想当带兵的将军么？你这年纪本就小，还有这身份，去了军营再搞什么特殊，你觉得那些兵将心里会服你么？”小乐抱着双臂反问。 小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二弟说的好像也对哈，不过没关系，粗茶淡饭的又不是没吃过，别人能吃得下，我也照样能吃。 娘亲，那儿子去收拾东西，这就去军营了。” 见娘亲点了头，小安立马就跑了，生怕慢点母亲就会改变主意，不让他去了。 小乐和如意俩，也跟去帮着收拾东西了。 冷无意知道后过来，问：“你真舍得？真放心？” 谷夫人笑笑：“咱们不能保护他们一辈子，所以，他们需要锻炼，成长，要他们自己变得更厉害才最稳妥。”闻听此言，冷无意点点头，表示赞同：“他们都已经十岁了，各个都是又聪明又懂事，将来也都不是池中之物啊。 对了，我来是问问夫人你，对云城县令朱庆奉旨入京的事怎么看？ 我估计十有八九跟咱这边有干系，所以，咱要准备好对策啊。 真要打，以他们现在的能力，不一定是咱们的对手。可是，万一真的是他带兵过来呢，你就没想过去确认一下，他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第20章 最想找到爹 虽然冷无意没有指名道姓的，只说那个人，但是卫子君知道，他口中的那个指的是谁。 三个孩子父亲的事，她原本想着死守着这个秘密的。 但是，冷无意是她在需要帮助的时候，唯一帮她的人。虽说，她对他有救命之恩，但其实后来，反而是他救了她好几次。 卫子君曾经笑着说，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并且次数更多，但是冷无意却说，没有她的救命之恩，就没有之后，别说他的坟头草老高了，兴许他是曝尸荒野呢。 俩人也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卫子君就把腹中孩子父亲的事对他简单说了。 其实，之所以告诉他的还一个原因，就是卫子君感觉到，冷无意对自己有了意思，他人是很好，但是卫子君对他根本就没有别的心思。 想着装糊涂拖着，越久越不好，所以，找了个合适的机会，就跟他把话挑明了。 坦诚的告诉他，自己的心里还是忘不了那个人。 还说，俩人是拜了天地的夫妻，尽管现在天各一方，对方甚至不知道她还活着，还生了和他的孩子。但是，在她心里，只要那个人还没有另娶他人，那就依旧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们的爹。 事实证明，卫子君的做法很正确，冷无意听了之后，很快就放了下来，那之后，俩人相处也没什么尴尬和不自在，反而因为卫子君对他的信任，而更加的坦荡。 他曾经劝过卫子君，既然这么多年那个人依旧不曾娶妻，甚至不曾纳妾，那说明心里还是有她的，那为何不去寻他？以他的身份和能力，是能够保护她和三个孩子的。 卫子君摇头，说若是有缘分的话，迟早会相聚，可若是没缘分，就算找过去在一起了，以后恐怕也是要分开的。 她的身份，依旧没有告诉冷无意，他也从来不问。 老余这些年做的事，就是盯着那位吉王的动向，还有京城的举动。 所以，这些年，吉王收复兵乱之地也好，日常生活也好，卫子君都知道的很是详细。 有一次老余回来，冷无意与他饮酒的时候，故意问他，知不知道夫人为何让他盯着那位吉王，老余笑道，当然知道了，盯着吉王，若是朝廷要对胥州这边动手，立马就知道了。 老余根本就不知道，其实，夫人让他盯着吉王，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目的。 这些年，冷无意见卫子君确实没有要去寻吉王的意思，也就没有再提过，再劝过了。 今个之所以会提起，也是因为朝廷召见云城的县令，看样子，对胥州这三城是有了想法和念头了。 既然这样，到时候吉王带兵过来，她该怎么应对？ 与她相处这十年来，冷无意是很清楚的，她是绝对不会把这三城拱手相让的。她不是有野心想称王的女人，她只是需要拥有属于她自己的，强大的力量。 不然的话，早就带着三个孩子投奔吉王去了，那多省事。 “不用了，老余早些年不是带回来过画像么，就是他，没错的。”卫子君沉默片刻，回应道。 她之所以沉默，只因为，她自然也知道，迟早是要面对那个场面的。 谁让这安裕国，现在最有能力的人就是他呢。 提到他，卫子君其实是心疼的。 他又不是什么嗜血好战之人，这些年却一直奔波各地，收复兵乱之地，边境有外敌来犯也是他率军前去御敌。 明明是安裕国皇帝的儿子，是可以在京城里安稳享福的，可是他却像一把永不停歇的战刀，哪里乱就挥像哪里。 “冷大哥，你帮我去看看叶城与大马城这两城，哪个城适合咱们过去。”卫子君想了想又说道。 听她这么一说，冷无意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笑着问：“你这是打算迁都了么？” “咱又没自立为王，迁的什么都，我只是不想见到他而已。”卫子君被逗笑了。 “那我现在就去收拾收拾，即刻动身。”冷无意立马站起身，边说边往外走。 小安收拾好东西，出来找师父的时候，得知师父已经走了，出远门了，立马遗憾的跺脚：“怎么不带我一起啊。” “你不是最想进军营？”一旁的小乐立马来了一句。 小安心虚，扭头朝弟弟妹妹看了眼，不服气的嘀咕着：“你们知道什么啊，我最想的是找到咱们的爹。” 说完，用手示意弟弟妹妹近前，压低声音：“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莫要贪玩，要时刻注意着娘亲身边人，尤其是老余叔。 他若是来了，想尽办法偷听跟娘亲交谈了什么，记住了没？” 弟弟妹妹一起点头，对于这件事，他们的心是很齐的。 娘亲只告诉他们，跟爹的分开是不得已，还有就是告诉他们莫要记恨爹爹，不是他不要他们娘四个，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她还活着，还生下了他们三个。 其他的，娘亲就不肯再说什么了。 三个孩子平日里偷偷的分析，娘亲的心里是记挂着爹爹的，不然的话怎么没有再嫁人？ 师父喜欢娘亲，夫子的一个儿子也喜欢娘亲，可是娘亲不喜欢他们。 师父后来娶了阿丹，夫子的儿子后来也娶了别人。 其实，娘亲要嫁人，他们兄妹三人是不反对的，是支持的。 但是，若是能跟爹爹一家五口团圆的话，那是最完美的。 他们在娘亲的书房里，偷偷的看到了一张男子的画像，娘亲藏的很好。他们三个猜，画像上的人应该就是爹爹没错了。 看着长得挺好的，比师父好看，也比夫子的那个儿子好看。 就是人怎么样，就不清楚了，毕竟，画像上又看不出来。 所以，这也是小安急着进军营锻炼自己的缘由，就是想让娘亲知道，自己长大了，很厉害了。 再然后，就能有机会跟着其他师父出去历练了，也就能有机会出去找寻爹爹了。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知道爹爹的身份，姓名，哪儿的人。 这个重任，小安就交给弟弟妹妹了…… 第21章 小安的心事 “夫人，安公子真的就没带人去，他才十岁，能行么？”福婶很是担心的问。 福婶今年三十六了，也是跟了卫子君九年的人，原本也是没地方去的难民，听闻胥州有生机，就一路艰辛的过来了。 当时因为长时间饥不果腹，一进胥州城就饿晕倒地，正好卫子君带人查看施粥棚，就把人给救了。后来见她人本分善良淳朴，加上她生了三胎，身边只有阿丹照顾，很是辛苦，就把福婶留在了身边做事。 福婶家乡遭遇水患，她一家人逃难途中，又遭遇兵乱，跟儿孙丈夫走散了。 这些年卫子君也帮她寻找家人，但是，到现在为止，半点音讯都没有。 福婶把卫子君的三个孩子照顾的无微不至，现在小安要一个人进军营，她很是不放心，刚刚在外面已经抹过眼泪了。 卫子君知道福婶心疼孩子，笑了笑：“小安进军营就是为了历练的，带人去照顾他的话，就不算历练了。福婶你放心好了，小安能照顾好自己的。” 知道不能劝夫人改变主意，福婶红着眼睛点点头，出去给如意做秋装了。 卫子君到院子里转了一圈，看着这个住了将近十年的地方，用不了多久，就要离开这里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很是舍不得这里，但是这十来年，她从未曾觉得这里是家，就算三个孩子是在这里出生的，就是没有家的那种感觉。 在她的心里，属于她的那个家，不是她出生地央历国的卫家，而是这安裕国的断魂谷的那个家。 相比之下，那里是最简陋的了，可是，一想到家这个字眼，她立马就会想到那里。 想念那个家的一草一木，却不知，现在的那个家是谁在住着？ 她知道，只要当初那个家没有被毁掉，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谷中的人抢占去的。 当初一起入谷，她的那个家算是最差的住处，但是后来经由她和槐哥的努力，已经是谷中最让人羡慕的住处了，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呢。 不管是央历国显赫的卫氏家族，还是眼下这挺有气势的府衙大院，倘若可能的话，她最想回的，还是断魂谷的那个家。 她看着窗外不远处的一丛竹林，想着冷无意竟然都不问问她为何要想离开这里去大马城又或许是叶城。 这会儿，她问自己的内心，为何要离开这里？ 是不想见到他么？不是的，其实这些年，她是想见他的。 只是，这些年自己带着三个孩子，也就这么平安的过来了。她内心一直都有期待，有朝一日能一家五口团聚，但是，她不敢保证一家人团聚后会如何。 他的身份摆在那，他是皇子，是受封的吉王，生在皇家就注定要离不开争权夺势，勾心斗角。 她自己呢，因为特殊的血液，成为祁氏皇族专属的会喘气的药引子。 若是祁氏皇族知道她还活着，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她抓回去的。 他们不需要她的臣服与顺从，也不会介意她是不是嫁人，他们需要的只是她的血。 这样两个身份特殊，自身都是大麻烦的两个人，团聚在一起后，彼此的麻烦肯定不会因此而消失，弄不好，还会给彼此造成更大的麻烦。 所以啊，卫子君内心很是矛盾，所以，这十年就算知道他没有另娶他人，也没带着孩子去寻他。 之所以想他却一直忍着不去寻偷偷的远远的看一看他，就是怕自己看了那个他一眼后，再也没办法过现在这种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了。 她还怕，自己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后，会控制不住自己，失控的跑到他面前，告诉他，自己没死还活着，还为他生了三个聪明可爱的孩子。 那么，就暂时还是保持现在这种状态吧，自己和孩子目前都好，他也很好！ 这次让冷无意去查看明历国的大马城和古燕国的叶城，那两处也跟胥州三城的状况一样，都是因为战乱而成的废城。 这十来年，卫子君带人不但把胥州这三城打理了起来，就是邻国那两座废城，同样也安排人打理了起来。 想要强大，光靠胥州三城是不够的，地盘还是得要扩大。 她想要搬到邻国地盘去，最主要的目的到底是啥，其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就好像，她人不与他在同一个国土上就行，就能避免了什么似的。 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此举是多此一举，没什么意义，可还是决定这么做了。 这边的百姓都觉得她厉害，有本事。 可是，卫子君现在也很犯愁。 自己现在虽然没有就地称王，但是，其实跟那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了。 槐哥是这安裕国的王爷，自己占据了安裕国的城池，又不打算把城池拱手交出去，那就等于是跟安裕国成了对立面。 小安，一心要当带兵的将军。 卫子君一想到，有朝一日，赫泽旭带兵来收城池，小安带兵与之对抗，两父子两军对峙的场面，她的头突突突的疼。 怎么办？总不能因为不想这样，就祈祷安裕国其他地方一直不太平吧？ 那样就太自私，太缺德了，因为不管哪里不太平，因为什么不太平，遭殃的都是老百姓。 卫子君轻叹一声，是要想个万全之策了。 可是，这个完全之策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不然的话，她也不会拖到现在都没想出来了！ 要是能有个什么法子，能让赫泽旭说服他的父皇，放弃旭州三城就好了。 卫子君头疼的时候，小安已经进了军营，一进去，看着里面一队队操练的士兵，小安就觉得自己热血沸腾。 他告诉自己，到了这里再艰苦都要克服，他要成为最厉害的那个。 母亲书房画像上的那个男人，穿着一身的银色盔甲，看着很是威武。 他若是好的，小安想让他知道，他的儿子也一样很出色，很厉害。 他若不好，做了对不起娘亲的事，成了负心汉，那他就要替娘亲教训他。 小安还想着，自己也是能带兵打仗的武将的话，是不是就有机会见他了…… 第22章 商量 长源城，吉王帅兵来此平乱有三月余了，城池已经收复了，但是作乱的主使带着残众逃了。 这里的乱与别处不同，更为复杂。 是当地的驻军与衙门的师爷勾结，杀了地方官杨知府，后来，又把方圆百里的几处山贼给收编了。 只因那杨知府是个无恶不作的贪官，所以，叛军在当地百姓的心里，那就是他们的恩人，救星。 身经百战的吉王，对百姓下不了手，叛军利用这一点，占了上风。 这一仗，对于吉王手下来说，打的很憋屈。 吉王干脆下令，围城，困城。 大帐内，赫泽旭听着刚从京城来的手下禀报。 “王爷，千真万确的，虞王的确命人查您失踪那段时间的事。说是猜测您一定是在外面有了子嗣，所以，王爷您现在才会这么玩命，不怕绝后，不怕后继无人。” 赫泽旭的脸阴沉的像是要暴风雨：“所以说，本王在外面拼死拼活的平乱平叛，本王的兄弟却一心想着查本王的底细，想让本王断子绝孙？” 属下见主子动怒，并没觉得恐慌，只有跟主子一样的愤怒。 “他们盯上表小姐了，焦八他们问要不要把表小姐。”说到这，属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赫泽旭手指敲击着桌面：“没那个必要，冯五，你这次回去这般告诉焦八他们……。” 冯五听着，连连点头，迫不及待的换了马匹往京城返了。 既然虞王这么空闲，那就给他找点事儿做。 不是想办法查找他吉王偷偷生在外面的孩子么？那就想办法给他一些暗示，一些线索好了。就让虞王兴奋的去查，去办，到头来发现白忙一场的时候，该是多精彩的画面啊！ 冯五离开后，赫泽旭依旧坐在那，连姿势都没变过，孩子？ 若是手下们没有寻到那断魂谷去，他和三娘应该会有孩子的，只是不知道会有几个，是男孩还是女孩，他们的相貌像他这个父亲，还是他们的母亲。 可是，夫妻一场，到现如今他都不曾见过妻子三娘的容貌呢！ 三娘，他的妻卫三娘呀！ “来人，安排几个人，今夜与本王摸进城去，取了那叛军首领的首级。”一想到妻子卫三娘，赫泽旭心情立马就难受起来，不行，得找点事做做。 与三娘一起的日子，是他赫泽旭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了，可惜以后只能在回忆里找到她，还有那个家。 可是，他又很怕回忆，一想到永远的失去了她，心底涌起的暴躁就会让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论说，是表妹江玉容推三娘落江惨死的，三娘的仇人就是江玉容，那他已经废了表妹的双手经脉，也算是给三娘报了仇。 但是，在赫泽旭的心里，并不是这样的。 三娘的性命，表妹死十次百次都不能相抵。 这十来年，他除了帅兵四处平乱，其实他还暗中调查三娘的仇家。一旦查到，他将不顾一切的除掉他们，只为给他的发妻卫三娘出口气。 只是，至今为止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主子，老奴斗胆劝您一句，其实不止是虞王如此介意您有子嗣的，主子，过了这年您就三十了，是该考虑成亲一事了，以您现在的实力，足以能够护得住小主子们周全的。”裘公公是赫泽旭母妃身边的，母妃去世后，就到他身边伺候了。 这话，赫泽旭的其他手下是不敢说的，也只有这裘公公敢。 赫泽旭没有恼，也没有做回应，裘公公叹息着，给他换了盏热茶就退了出去。 大帐内，又只剩下赫泽旭一个人，端起茶盏，对着南边的方向举了举：“三娘，你放心，咱二人成亲的誓言，本王没有忘，也不会忘。 本王这辈子宁可孤老终生，宁可断后，也不会与别的女子生孩子的。 三娘，你不是很有耐心的，那就且在那奈何桥边等着本王吧。” 言罢，饮尽盏中的茶汤，嫌弃的摇摇头，还是三娘炒制的野茶好喝呢！ …… 裕成三年，安裕国西边的边境娄城又起战事，邻国高丘国举兵来犯。 高丘国相邻的就是明历国的通州城，再过去就是大马城了。 因此，吉王帅兵赶往边境娄城的消息，卫三娘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虽然不是过来收复胥州三城的，但是离这边距离太近了，最让卫子君担心的，是那高丘国的兵力雄厚。 相邻的几个国，原本国力兵力都是差不多的，但是这些年，安裕国，明历国和古燕国因为天灾人祸，战乱四起百姓民不聊生，各国朝廷库银都不充裕，倒是让没有战乱天灾人祸的高丘国更加强大了起来。 看着四周邻国的衰败，高丘国的皇帝在几个有野心的大臣的煽动下，也觉得现如今是他高丘国趁机雄霸四方的机会到了。 卫子君知道赫泽旭带兵打仗厉害，但是，再厉害安裕国现如今的实力跟不上啊。 打仗不是寻常小事，养兵需要银子，打仗就更费银子。 军饷，军中粮草，战马，铠甲、兵刃，哪一样不是需要用银子的！ 这十多年来，安裕国的国库空虚的厉害。 加上卫子君很清楚赫泽旭能调动的兵力，所以，没办法不为他担心。 “儿子小安给娘亲请安。”一身银色盔甲的小安，一进府中就单膝跪地，给卫子君请安。 卫子君伸手扶起了儿子，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有半年多了，感觉孩子又长高了些。十二岁，像竹笋一样，个头窜得很快很猛，现在都跟她一般高了呢。 福婶开心的去厨房，让他们赶紧准备小安公子爱吃的菜了。 “安小将军怎么忽然回来了？”卫子君直接问儿子。 这小子两年前去军营后，如鱼得水的很是适应军营的环境，一年多就如愿以偿的当上了将军。 冷无意跟卫子君表示，绝对不是因为小安的身份，这个将军，是人家小安自己刻苦练军自己赚来的。 “娘亲，什么时候大家才能把这个小字去掉啊？”小安很是纠结，如愿当了将军却带了个小字。 厅内之人都在笑，卫子君却没笑，看着儿子的眼睛，等着他的回应。 “好吧，儿子此次回来是有事跟娘亲你商量，高丘国入侵安裕国的事娘亲应该知晓了吧？”小安也收起嬉笑。 卫子君闻言，微微的皱皱眉：“有话直说，为娘不喜拐弯抹角的。” “儿子想帅军前去观战。”小安鼓起勇气，告诉了自己的来意…… 第23章 同意 卫子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近几年就总觉得三个孩子有什么秘密瞒着她。 平时想从孩子们的口中套点话，无奈这三娃太聪明了，根本就不上套，半点什么都没问出来，反而差点被他三反套路说漏话。 次数一多，卫子君也大致的能猜到个方向，三孩子是惦记着他们的爹呢。 对于这一点，卫子君并没有感到生气，这是人的天性。 三孩子打出生都没见过亲爹，那个爹甚至都不知道他们三个的存在。 卫子君也考虑过，等孩子们再大一些，更成熟一些，心里承受能力再强一些的时候，再告诉他们爹的情况。 现在看来，不能再等了，就拿眼前来说，她若是不同意小安的请求，这孩子弄不好会私自前去，那样更不妥。 “娘亲，就让大哥去吧，这两年他在军营，也不只是纸上谈兵，跟明历国和古燕国都交过手了，不是都胜利的么。”小乐收到大哥眼神的求助，也开口道。 卫子君没有回应二儿子，而是看向一旁静静站着的女儿：“如意，你虽然最小，但是为娘想知道你对这事怎么看？” 老大既然能找说客，那应该不会漏掉这个妹妹的。 说句心里话，卫子君挺喜欢三个孩子团结，相互信任，彼此依靠。 也正是她想明白一件事，自己再厉害，也不如三个孩子都厉害，厉害到他们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彼此。 所以，这些年，她才狠下心来，放养的方式让他们历练中成长，只要三观不歪，她就不干预。 见娘亲问自己的意见，如意抿抿嘴，上前一步：“回娘亲，如意也觉得二哥说的有道理，并且，大哥做事挺有分寸的，不如就让大哥去吧。” 见弟弟妹妹都挺给力的，小安紧张的看向母亲，等着她的决定。 “小安，为娘若是不同意的话，你打算怎么办？”卫子君问。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定夺，还是想听听大儿子怎么回应自己。 小安到底年纪小，对母亲性子了解的还不够多，因此站得板板正正的：“回娘亲，你若是不同意小安去，小安就不去。” “此话当真？”卫子君问。 小安用力点头，拍着胸脯保证：“自然是当真的，娘亲的话若是不听，那不是成逆子了么。” 听到这回应，虽然听出来儿子的话里带着不甘心，卫子君还是感到挺欣慰的。 “既然想去就去吧，要记得凡事莫要冲动，自己斟酌该如何做，要不要做。”卫子君想了想，还是下了决心，同意了。 “夫人。”福婶在一旁，一听她同意小安带兵去边境，急得够呛。 边上的阿丹赶紧扯扯她的袖子，对着她摇摇头，示意别劝说。 安公子是夫人的亲生儿子，夫人自然也是心疼和担心的，夫人之所以会同意，自然有她自己的道理。 “娘亲，儿子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小安开心的上前抱着母亲的胳膊摇晃着。 “记得带上古大夫。”卫子君叮嘱道。 她没有叮嘱其他，因为这一年多，明历国几次派兵来收复大马城，都是小安帅军击退对方的。 别看小安年纪小，带兵上阵毫不怯阵，就连冷无意都感慨的说，小安这孩子天生就是做将帅的。 既然他想去接近那个人，想去了解那个人，就让他去好了。 卫子君其实早就想好了，不管将来她与那个人会如何，三个孩子若是想认那个父亲，她绝对不会阻拦的。 孩子们大了，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她不想把三个孩子禁在自己的想法中。 “娘亲，那儿子即刻就去准备，尽早动身。”小安一脸难掩的激动。 小乐和妹妹自然是知道大哥因何这么激动，他兄妹二人又何尝不是，也想跟着一起去，可是，当初他们三个说好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三人中都不能一起离开母亲的。 冷无意也是没想到，卫子君竟然会答应小安去那边，并且还答应的这么快。 “这天底下像你这么做娘的人，恐怕你是独一份了，你可真是心大。不知道的，还以为孩子不是你亲生的。”三孩子兴匆匆去准备后，大厅内冷无意忍不住的说到。 卫子君无所谓的笑了笑：“别人怎么看我才懒得理会，其实，就算三孩子也是那么想的，我也不会介意的。” 冷无意相信她是真的这么想的，苦笑着摇摇头：“说的时候这么洒脱，真到那种时候可别偷着掉眼泪。你有时间的话，还是想想，等那个人击退了高丘国的来犯后，下一步恐怕就是来收复胥州三城了，那时候怎么应对吧！”说完，也起身走了。 小安是他看着长大的，也是他的徒弟，她这个做母亲的放心让那孩子去，他这个做师父的却不放心，赶紧收拾一下跟着一起去。 顺便的，也想看看那个让她无法忘怀的男人，到底怎么样。 小安这孩子要带兵过去，根本就不是观战，其实是想帮那个人吧。 大厅里，瞬间就只剩卫子君一个人，看着冷无意匆匆离开的背影，摇摇头，当她不知道么，这大的小的一个个的，不都是奔着那个人去的么！ 其实，她也想去，远远的看他一眼就行。 叹口气，起身去了书房，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用手指点了点娄城，又看了看到胥州和到大马城之间的路线和距离。 十二年了，这还是两个人‘死’别后，相隔最近的一次呢。 小安那孩子也是个有主见的，卫子君相信，这一次就算孩子见到那个人，也有所接触，孩子也不会贸然的认那个爹。 她其实就很好奇，都说血缘关系很奇妙。 他在见到小安时，会不会有什么心灵感应啊，特殊的感觉什么的，比如，只看一眼就心生欢喜啊，就会生出这若是自己儿子的话，该有多好的念头想法啊等等。 卫子君倒不担心小安被赫泽旭和他的人看到后，就会起疑心，毕竟，三个孩子的长相，不完全像他，也不完全像她。 对了，小安身上挂着他亲手雕刻的玉蝉，不过那也没事，即便是他亲手雕刻的，他又没亲眼看见过，估计也不会往那上面联想。 谁让，在他的心里，她已经是个落江惨死的人。 小安现在出发，顶多三天就能到那里了…… 第24章 战场相见 娄城边境，两国兵将对立阵前，高丘国近两万的兵马，与安裕国的一万三千兵，双方兵力悬殊很是明显。 已经交战四天了，战场上的情景很是惨烈，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之气。 “将军，那吉王也真是的，再强撑着只怕全军都交代在这了。怎么就不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退兵保存兵力，等时机成熟再战不行么？ 城丢了，以后再夺回去不是就行了。”山林中，副将章程着急道。 小安闻言皱皱眉：“高丘国这个势头，一旦攻入安裕国境内，肯定是不会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会乘势一路攻到京城去。 所以，此战吉王他只能战，不能退。” …… 此刻，安裕国军阵这边，刚下令砍了劝说他退兵副将的吉王赫泽旭，在马背上看向对面的敌军。 三娘，兴许今个为夫就要去与你相聚了！ “传令，击鼓杀敌。”赫泽旭一声令下，周身一声声的杀敌，杀敌震耳欲聋。 所有将士都知道，这一战，可能是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战。 一场场厮杀后，内心都麻木，根本就感受不到什么叫恐惧了。 刹那间，战鼓声，号角声，上万将士前进踏起的尘土飞扬。 离敌军越来越近，近到能够看清楚他们脸上势在必得，那得意嚣张的表情。 就在这时，双方的将士都发现，侧边不远处扬起的黄沙滚滚。 这是？双方的人都很诧异，不确定忽然冒出来的是？ 瞬息间，双方也顾不上去弄清怎么回事了，厮杀交战在一处。 安裕国这边的将士，也没感觉到什么绝望，大不了就是个战死沙场而已。 侧面来的那队兵马，像一只下山的猛虎，冲进高丘国的兵阵中，在里面看似毫无章法的横冲直撞。高丘国的将士们毫无防备，被突然而来的这一下子给搅合的立马就乱了阵脚。 怪不得吉王一直不退兵，原来是早有安排啊！ 此时，抱着决一死战心态的安裕国的兵将，很快也发现了敌军阵营里的异常。反应过来之后，心中一喜，原来不是对方的人马啊！ 也顾不上想那究竟是哪里来的援兵，反正就感觉又有了胜利的希望，士气顿时又猛了许多。 局面一下子就变了，原本胜券在握的一方，因为忽然出现的第三方参与而乱了阵脚，竟然开始退兵。 吉王也没有下令收兵，而是乘胜追击。同时对自己人大喊，莫要误伤友军。 眼下是难得的好机会，他可不想错过。 半个时辰光景的时间，战斗就结束了。敌军当然是没能全部剿灭，但是不能再往前追杀了，差不多了。 这边吹收兵号，友军也停了下来。 赫泽旭纵马到一身银色铠甲的小将前停下：“不知这位将军是？”对方铠甲并不是安裕国的兵。 而且，近前了赫泽旭才发现，这勇猛的小将年龄真的很小。 “这是我们安小，安将军。”章程替将军回应到。 “在下安裕国赫泽旭，多谢安将军帅兵相助。”赫泽旭为了表示尊敬，翻身下马，抱拳正式打招呼。 对方年纪虽小，但是，人家可是出手相助的恩人。 见他下马，小安也回过神，也下了马：“原来是安裕国大名鼎鼎的吉王殿下啊，在下早有耳闻，今日能亲眼看到吉王杀敌，幸会幸会。” 旁边马上的冷无意，绷着个脸看着这眉眼相似的两位之间客套，忽然很是想笑，却又不能笑，只能咬牙艰难的忍着。 “安将军，厮杀一场辛苦了，不嫌弃的话若不然到我安裕国大营坐坐？”赫泽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对这初次见面的小将，竟然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他觉得，应该是对方出手援助的原因。 小安没想到对方会邀请自己去大营坐坐，因此就朝师父冷无意看去。 结果，师父转开了脸，根本就没有给什么建议的意思。 “吉王爷，你就不怕邀请我等进大营，是引狼入室？”小安笑着问。 不管如何，这位没有看不起自己年纪小，嗯，就冲这一点，此人还不错。 小安的反应，冷无意一点都没觉得意外。 心说，竟然还这样提醒人家？ 跟你这娃娃将军比起来，人家吉王可以算得上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还会怕你个毛都没长齐的？ 赫泽旭听了这番话，笑了笑：“小兄弟，你若是真有别的图谋，先前大可不必那么费事，在本王帅兵杀敌的时候，直接去我们大营就行了。” 小安听到对方喊自己小兄弟的时候，微微的皱了皱眉：“那既然吉王爷邀请，我等就去坐坐，休息休息。” “那请上马。”赫泽旭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人各自上马，策马往回奔驰。 安裕国的兵，留下清理战场，救治伤兵，为死去兵将收尸。 “你小子胆子可真大，人心叵测不知道么？”冷无意策马到小安边上，低声的警告着。 小安不以为然：“有什么好怕的，他干对我耍心眼使阴谋，我会让他后悔一辈子的。” 冷无意在心里呵呵两声，真若是那样的话，哪里需要你小子对他做什么，他自己就会后悔一辈子的。 前面骑马在赫泽旭身侧的将士，频频回头张望：“王爷，他们到底什么来头啊，看身上的盔甲又看不出来，也没有旗帜。” “肯定不是明历国的，他们落井下石还差不多，根本就不会出兵帮咱们。” “不是明历国的，难道是古燕国？那就更不可能了，他们自己本国都烂事而一堆顾不过来呢，怎么可能过来帮咱们？” 几个随从低声的你一句，他一句的，话里话外对今个的这些个援兵的来历好奇的很，几千人马的队伍呢！ 并且，这几千兵马，可是训练有素的。 “行了，别这这鬼鬼祟祟嘀嘀咕咕了，让人家看见，像什么样子。”赫泽旭低声训斥着。 说到好奇，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小安这边的将士们，心里其实也在犯嘀咕，小安将军和谷夫人到底怎么想的呢？为什么要过来帮吉王打仗？ 这吉王是安裕国皇帝的儿子，难道说，帮了他们，以后安裕国的皇帝，就不会下旨收复胥州三城了？ 很快的，到了娄城的军营…… 第25章 相谈 小安被邀请进大帐，只带了师父冷无意，副将章程则跟着兵将们在外休息。 吉王已经下令，去附近村落采买猪羊，招待援军。 小安打量着大帐里的布置，有点想不明白，那位是王爷呢，怎么布置的如此简陋？竟然都不如自己的军帐。 这是说明吉王为人俭朴低调呢？还是安裕国太穷了？ 来之前原本想好了该说什么，该怎么试探，该提什么样的问题，结果现在真的见到人了，小安却说不出来了。 环视一圈后，视线在此落在上首位置上端坐的男人，这个人，就是他们的爹啊！ “你的伤，无大碍吧？若不然，让我们的随军大夫给看看？”小安忽然把注意到，爹身上已经包扎过的位置在渗血，赶紧的问。 赫泽旭笑着摆摆手：“不用了，多谢安将军的好意。今日幸得将军帅兵相助，不然的话，本王和众将士可能就要战死了。 如此大恩，却还不知道小兄弟是哪一国的将军呢。” 前面问过，但是人家的副将只说这位是他们的安将军，别的却什么都没说。 对于这个问题，小安知道，既然自己今个出手了，对方就不可能不问的。 抬手对着赫泽旭抱拳道：“说出来吉王爷可能不会相信，我等今个之所以会相助，真的是碰巧路过，实在看不得他们那嚣张的气焰，所以，才忍不住出手教训他们一下。 正所谓相逢何必曾相识，我等的来历其实不太好说，又不想说谎欺骗王爷你，所以，能不能别问这个问题了呢？” 大帐内，小安是只带着师父，一起俩个人的。 但是，吉王这边却有好几个人，听着他这样回应，吉王和身边的副将亲信都很是诧异。 他们是真的不明白，这些人的来历和身份怎么个不太好说了？ 一行几千兵马呢，不是几个几十个，现在不说，他们想知道的话，很快也就能查清楚的。 何况，不是还告诉了这年少的小将军，姓安么？ 赫泽旭他们心里分析，今个这些人，十有八九应该是明历国的兵马，反正绝对不可能是古燕国和高丘国的，前者中间还夹着个明历国，后者就更不可能了，明历国争权夺势再激烈，也不敢这么大张旗鼓的帮着别国的杀本国的兵将吧！ “是本王冒昧了，安将军不方便说，那就不说，来，请喝茶。”赫泽旭一点都没觉得这位年少的将军幼稚，又或者失礼。 既然不方便说，那定然是有人家不方便说的理由。 苦苦追问的话，就是他失礼了。 以前倒是跟年纪这么小的半大孩子接触过，但是，眼前这位，虽然年纪小，他却不能把对方当孩子看待。 如此小的年纪，就能领兵打仗了，真的是太厉害，太不一般了。 赫泽旭不由自主的就想到自己这般年纪的时候，也就是在宫内苦练功夫，苦读诗书。这样比的话，还真的不如眼前这位小将军。 小安点点头，端起手边的茶盏，朝一直置身事外的师父看了眼。 哎，这种场合，师父您是不是应该开口说点啥？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啊？ 冷无意看出徒弟的意思了，却依旧装糊涂，自己给自己斟茶。 “师父，这茶怎么样？”小安阴阳怪气的问。 冷无意点点头：“尚可。”俩字就把小安给噎住了。 来是你自己要来的，平日里不是鬼灵精的挺聪明的么？不是挺能耐的么，现在怎么了？卡壳了？尴尬了？ 小安算是看出来了，今个指望师父开口调节一下气氛是不可能了。 好在，这时，有兵进来通禀，说酒菜准备好了。 赫泽旭就点头，让摆桌上菜上酒。 很快的，大帐内就摆上了一张大圆桌，酒菜也都上了。 为了早点赶到这边，小安这三天多的路程很是辛苦，没吃好也没休息好，今个又是一场激烈的厮杀，肚子早就饿了。 吉王一招呼，就与师父上前也没客气，落座了。 桌上的菜有鱼有肉，还有兔肉。 看相不咋滴，闻着却挺香，小安尝了一口，味道也挺不错的。 “安将军要不要来两杯？”赫泽旭问。 “不了，王爷若是想找伴饮酒的话，跟我师父喝吧，他酒量还可以的。”小安就是不想师父心无旁贷的喝酒吃菜。 听闻冷无意是小安的师父，赫泽旭敬了他一盏酒，然后就是几个副将轮流的敬酒。 冷无意酒量原本就好，因此来者不拒。 “吉王，你身上多处伤，酒还是不要饮了吧？”小安忍不住的开口道。 几个副将闻言立马看向王爷，这安将军还挺关心王爷的么！ “徒儿，为师醉了的话也伤身的，你为何只关心吉王爷？过来替师父代几杯。”冷无意拧眉道。 小安听出来了，师父这是故意的啊，可是，师父也太坏了，前面该说话缓解气氛的时候不说，现在不需要说了，却又来捣乱！ 这可不是帮忙，这是在帮倒忙啊！ “师父，人家还是个孩子呢，不能饮酒的。”小安立马拒绝了。 央求娘亲答应自己来这边，可是有要紧事办的，怎么能饮酒呢，饮酒会误事。 万一喝醉了，胡言乱语，把娘亲和弟弟妹妹的事说出来，那是要给娘亲招惹麻烦的。 “都说虎父无犬子，安将军如此厉害，可是将门之家？”赫泽旭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明知道人家不想泄露身份，却还是想知道。 小安完全没想到，爹会问这样的问题，扭头就看到师父脸上的笑意。 “王爷说的对也不对，在下的父亲的确也是武将，但是，他好像没有我厉害。”小安想了想，看着亲爹的眼睛回应道。 咳咳，小安的话，让正在饮酒的冷无意，被酒给呛到了。 小安听到师父的咳嗽声，看过去，看懂师父眼神的含义，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仰起头，那意思，我说到话不对么？ 今个徒弟我若是没带兵过来相助，这个爹弄不好就完蛋了啊！ 赫泽旭的副将和亲信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告诉彼此要记住这少将军刚刚的话，他的父亲也是武将，那不是更好查了…… 第26章 应了 “安将军比父亲厉害，那应该是师父教的好，加上将军本身悟性好，学的又刻苦。”赫泽旭的一个比较活络的手下边称赞，边起身对着小安师徒举起酒盏。 好听的话谁都爱听，就算是带着拍马屁的调调，小安师徒二人还是很给面子的，端起面前的酒盏和茶盏饮下。 赫泽旭也端起酒盏站起身，直接走到小安身边，：“今日援手相助之恩，他日本王定当回报。” 看着近在眼前的父亲，小安的心跳再次抑制不住的加快，心说父子俩呢，不用这么见外的。 “咳咳。”冷无意见小安走神没回应，赶紧再次低咳提醒。 小安回过神，才注意到自己又失态了，转头端起桌上的茶盏：“王爷，回报就不需要了，只要今后不要成为敌人就好。”言罢，他也学着大人们一贯的什么先干为敬。 呵呵，这小子不错啊，这就先给铺垫上了，冷无意对这个徒弟，很是满意，对吉王军营里的酒就更满意了。 可是，小安的这番话，吉王这边的几个人听着心里就莫名的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了。 这位年少的将军话里话外，是不是暗示着以后双方会有敌对的时候？又或者，现在就是？只不过，他们自己却不清楚而已？ 几个人齐齐的看向自家的王爷，近身的人都知道，这位爷最讨厌的就是旁人套路他，威胁他，跟他耍心眼子。 可是，在他的脸上却并未看到半点不悦。 小安和冷无意都看向吉王，等待着他的回应。 这个听着很是简单，可实际上，却不是那么好当场做决定答复的。 毕竟，到现在为止，只知道领兵的这位少将军姓安，其他的，究竟属于哪一国的都不清楚。 其实在战场上返回的时候，军师就已经安排人去查了，不过，结果哪里会有那么快呢。另外，还安排了兵将借着招待对方兵马的机会，看看能不能探听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王爷呢，又是个一言九鼎，信守承诺之人，现在若是应了安小将军的事，那他日若真的是敌对的，王爷该怎么办呢？ 这安小将军别看年纪小，却鬼的很啊。底细都不告诉，就让人家答应日后不为敌！ 几个人都觉得，这些人此次忽然出现在两军交战的地方，会出手，本来的目的可能就是故意坑他们的，欠下如此大的人情，让王爷无法当场拒绝。 “这个确实难以下决定，王爷就当本将军什么都没说吧，那赶紧吃东西吧，吃好我等也要启程回去了。”小安迟迟没等到父亲的承诺，心里很是不舒服。 不过，想想若是自己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来考虑问题，的确是为难人家了。 那就算了，反正父亲本人也见到了，还说了话，还一个桌子上进餐了，小安觉得自己此次也不算白跑一趟。 至于以后这父亲真的带兵去收复胥州三城的话，到时候看情形再说吧。 不管如何，都不能跟父亲交战，父子自相残杀，小安觉得自己做不到。 并且，这次见到父亲本人，小安对他印象还算是可以的。 跟母亲书房藏着的画像，没有太大的出入，人高大英武，上阵杀敌又勇猛。 若是按照母亲的打分标准，小安觉得可以给父亲打个九十分，那十分就是他处理事情不够果断。 “好，本王赫泽旭对天起誓，日后绝对不与安将军你为敌。”就在小安在心里安抚了自己，给父亲打出印象分的时候，父亲开口了。 声音洪亮，神情坚毅，一看就不是随口、不好意思的敷衍之言。 这个答复，不但小安师徒感到很是意外，就是吉王自己的手下们也同样是很惊讶的。 我的天，王爷这次是怎么了？是因为欠了对方一个天大的人情，所以，不管不顾的就答应了？竟然还发誓！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欠人家的人情，可不就是天大的么！ 今个没有他们出手的话，战局是显而易见的，王爷和众将士，要么就是战死沙场，要么就退兵，退兵不是退回军营，而是还要往国内退，人家一直乘胜追击的话，他们低挡不住就要继续退。 对于王爷来说，这种状况的退兵就是打了败仗，做逃兵。 王爷肯定宁愿战死沙场的，王爷母妃的仇已经报了，他自己的仇也报了，还帅兵帮国家平复各地的兵乱。 王爷喜欢的那个人十二年前就惨死断魂江中，之后也没有娶妻纳妾，这世间对于王爷来说，好像没有能让他惜命牵挂的人了。 所以，这些年他才会如此不要命，不顾疲惫的帅兵四处平乱平叛。 想到这些，原本想给主子一个暗示，出去劝劝他收回承诺的打算大家都放弃了。 “吉王爷，你不应承也没关系的哦，今个之事是我们自愿出手的，真的没有用来要挟讨要承诺的意思，本将军刚刚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小安的声音带着他自己没感受到的激动。 但是，赫泽旭却是清晰的感受到了。 先前他没有做出答复的时候，这小将军脸上的神情可不是鄙视瞧不起，而是失望之色。 也不知道为何，赫泽旭看到这孩子对自己失望之色时，心里很是不舒服，于是，没有再斟酌怎么回应合适了，就做发誓做出了承诺。 果真，做出承诺后，这小将军就很激动，很开心。 尽管还不知道这小将军的真是身份，外面那几千兵马的所来何处，反正，赫泽旭从这小将军清澈的目光中，能够确定一件事，这小将军是可交之人。 “既然本王做出承诺，自当一言九鼎说到做到。用菜吧，战事起军营里也准备不出更好的好菜款待，也不知安将军喜欢什么菜，日后有机会的话，本王再备下好席面宴请安将军。”做出承诺后，看着这小将军开心的反应，赫泽旭心情也很好。 这小将军的笑容，带给他的熟悉感，让他感到身心的舒适，忍不住的想跟对方亲近。 “哪里哪里，打着仗呢，这样已经很丰盛了。本将军呢，喜欢吃糖醋鱼。”小安一开心，话就多了起来，人也放松了下来。 “糖醋鱼？本王也喜欢…… 第27章 邀请 赫泽旭很是抱歉的说，今个就没买到鱼，但是，下一次见面，一定请小安吃。 回到座位上重新落座后，席间的气氛比之前就显得活跃了很多，没有那么拘着了。 赫泽旭的手下们都觉得奇怪，王爷平日里话就极少，今个与这小将军倒是很投缘啊。怎么看，都不像是因为对方有恩。 “卓言，不对吧，咱王爷喜欢吃糖醋鱼么？我从未见他吃过啊？”边上随从低声问同伴。 卓言往主子那边看了看，侧头压低声音回应道：“以前你又没在主子身边，自然是不知情的。” 同伴等着听后续原因呢，哪想到看着卓言根本就没有要继续往下说的意思，想到在主子身边的规矩，赶紧收起好奇的念头。 见他没有追问，卓言心里叹口气，当年把主子寻回京之后，主子忽然的就想吃糖醋鱼了，可是不管是王府里的厨子，还是宫中御膳房的御厨做的，都没让主子满意，只品尝了一口就烦躁的摔筷子。 那段时间，主子只要有机会，就会在当地的酒楼，点那道糖醋鱼，可惜的是，依旧没有合他口味的。 再然后，主子就没有在点过那道菜。 打那以后，他们这些属下，也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这道菜。 当年一起去过断魂谷的几个人私下猜测，那道无法让主子满意的糖醋鱼，应该是在断魂谷的时候，主子的夫人做过的吧。 其实，主子不是痴迷那道糖醋鱼，而是心里面放不下做那道菜的人。 没想到，今个这安小将军开口提到了，主子的情绪并没有收到刺激，大家伙心里都不由之主的松口气。 晚宴气氛和谐的结束后，小安正为不能多跟父亲待一会儿感到遗憾呢。 却见父亲走过来：“安将军不乏的话，若不然到本王大帐里坐坐？” “好啊，正好能跟王爷请教一下，排兵布阵的事。”小安立马就开心的回应道。 一旁的冷无意轻轻的摇头，小安这不是年纪小，才会喜形于色。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眼前的男人是他出生起都没见过的父亲。 “师父，走啊？就去坐一会儿。”跟着父亲走了两步的小安，想起来回身看，果真见到师父站在原地未动。 冷无意笑着摇摇头：“为师酒喝的有点高了，就不与你们同去了，记得莫要太久，王爷今个上阵杀敌乏累的，身上还有伤呢。” “哦。”小安应着，看着师父转身跟着安排宿营的人走了，这才抬头跟父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了，是本将军不懂事，若不然还是算了吧，王爷你赶紧回去歇息吧。” 赫泽旭看着眼前这个矮自己一大截的半大孩子，心里软软的暖暖的：“本王常年征战，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走吧。” “你们安排人送壶茶过来，就不用跟着了。”赫泽旭想起来盯着身旁的几个随从。 人家安将军的师父，都能放心让这年少的小子跟自己一起，自己这些手下却这般的盯着防着，这让他感到脸发烫。 再者说了，这里还是他们自己地盘上的本部大营呢！ “让安将军见笑了。”转头，赫泽旭道。 “这有什么的啊，他们对王爷忠心耿耿才会如此呢，哪像我师父心那么大。”小安笑着回应道。 说话间俩人进了赫泽旭的帐篷，里面依旧跟先前的那大帐一样布置的很是简谱，角落是床，窗边衣架，另一边地上铺着有点旧的毡垫，上面一个小茶桌。 小安上前，脱掉靴子，学着赫泽旭的样子盘腿坐下。 这时，茶水也送了上来。 随即，送茶水的随从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赶紧退了出去。 “王爷，若不然，你把盔甲卸下吧。”看着坐在对面的人，小安忍不住的有些心疼。 不管如何，他和弟弟妹妹身边还有娘亲呢，可是父亲这边就是他自己。 小安进军营的两年多，也没闲着，也是安排人收集了一些关于眼前这位的信息，单身至今未曾娶妻纳妾。 但，也正是因为这些信息，才让小安生出迫切的想见见他的念头。 原本并不确定在娘亲书房看见画像上的男子是哪个，但是，余叔一直在外面盯着这位。开始的时候，小安也以为可能是因为盯着这个人的动向，才能确定安裕国什么时候对胥州三城动手。 但是，后来，小安派出去的人，也弄来了眼前这位的画像，安裕国的吉王，跟母亲书房藏起来的那画像中的人是同一个人的时候，小安很是笃定了，这位就是自己的父亲。 加上娘亲对他兄妹三人说起父亲的时候，没有怨，没有恨，娘亲的脸上是带着幸福的笑容回忆着的。 所以，对没见过父亲的印象，他们兄妹三人都是好的。 也因此，在真的见到父亲后，就忍不住的会心疼。 “不好意思，是本将军失礼了。就是……。”见父亲怔怔的看着自己，小安反应过来，赶紧的想解释。 对于这位来说，他小安就是个初次接触的陌生人而已，让人家卸盔甲？不合适！ 话都没说完，就见眼前的人已经在解盔甲了。 哦，真的听了他的话！小安心里，美美的。 赫泽旭一边把脱下的盔甲挂在架子上，一边用余光看着茶桌边抿嘴笑的小将，嘴角也忍不住扬了起来。 待全部盔甲除去，一回身，就看见这小将拿着一件长袍递过来：“虽然是初秋，可是夜深了，王爷身上带着伤呢，小心些别着凉。” “多谢。”赫泽旭怔了怔，接过长袍穿上。 心中有一种感觉，这小少年怎么好像认识了他许久似的！ 俩人回到毡垫上坐下，赫泽旭示意小安喝茶。 “安将军今年多大了？”赫泽旭先开口问。 “十二了。”小安回答后，忙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心跳忽然加速起来，告诉他自己的岁数，他会不会想到娘亲呢？ 如果十二年前，没有因为迫不得已分开的话，他也会有孩子，十二岁…… 第28章 王爷要结拜 小安激动又忐忑的慢慢抬起头，看见对面的人脸上的惊讶：“才十二岁就能带兵上阵杀敌了，将军的父亲能放心？” 听到从父亲口中，说出父亲这个称呼，小安心情也是非常的复杂，激动，兴奋，更觉得眼前的父亲可怜了。 亲生儿子就在眼前，却不知道。 “我爹他，从来不管我的，我是跟母亲长大的。”太激动，一时间想不出更合适的回应。 因为，父亲不是从来不管他，只是不知道他的存在而已，小安这样说了，心里也有些难受。 赫泽旭一听，立马后悔自己不该问这个，看看，让一个本来开开心心的孩子，难过了。 可是，他又不擅长哄人，尤其是这样半大的孩子，就有些束手无策，面前茶桌上只有茶，端起茶壶：“小兄弟，喝茶。” 哈？正在为自己和父亲难过的小安，忽然听到他喊自己什么？小兄弟？ 小安猛的抬起头，就看见父亲一脸的歉意。 好吧，看着父亲一脸歉意的情分上，不与他较真了。 “王爷，你的身份，孩子应该有很多吧？”小安忽然想到，夜已深父亲身上还有伤，自己也不可能拽着他聊到天亮去，赶紧的问自己准备了许久的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赫泽旭摩挲着面前的茶盏，苦笑道：“小兄弟你猜错了，本王没有子嗣，一个都没有。” “啊？王爷你还没成亲么？不可能啊？”小安装糊涂很是疑惑道。 才刚平静下来的心，又起来，特别特别的想知道，父亲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成亲纳妾究竟是什么原因。 这个答案，是想替母亲问的。 但是，小安又有些紧张，因为不确定父亲会不会回答自己这个问题。 赫泽旭沉默片刻，在小安有些失望以为听不到答案的时候，开口了：“本王十多年前就成亲了，只是，她被人害，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样啊，可不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么？”小安按捺着内心的激动，继续试探道。 赫泽旭看着面前的茶盏笑了笑：“本王的兄弟有十多位，父皇他皇孙众多，所以，只有本王一人没有子嗣，也没什么关系的。 更何况，本王此生也没打算跟别的女人生孩子。 就现在这样也挺好，什么时候战死沙场，本王也就解脱了。”言罢，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父亲的一番话，没把小安说开心，反而心酸又心疼，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出来了。 差一点就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的告诉面前的男人，不是的，你别这么想啊，你妻子还活着，还给你生了三个孩子，现在你面前陪你聊天喝茶的，就是其中的老大，你的大儿子啊！ 可是，仅存的理智让他到底没敢喊出来。 欠起身子，伸出胳膊在父亲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王爷你莫要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即使不是在今天，总有一天会的。” 这一句，是母亲说过的一句话，对投奔旭州三城的难民说过的话。 小安这么说，心里想的就是，父亲这边没问题，只要自己回去在母亲面前吹吹小风，再让弟弟小乐跟妹妹如意敲敲边鼓，等时机成熟了，父亲母亲一家人大团圆就不是难事儿了。 小安的话，像一阵春风吹过赫泽旭冰冻多年的内心。 又好像是一颗小石子，落入他沉寂多年的心湖，荡起一阵阵涟漪。 这些年，近身随从们知道他心底的郁结，因此都很小心的忌讳谈十二年前的事。 今个，竟然能跟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谈，并且还是个初次见面的。 听着对方安抚自己的话，以及今晚几次对自己露出同情的神情，赫泽旭心里就是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因为他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同情，对于旁人的同情也是无动于衷的。 可是就在刚刚，他竟然没觉得自己被一个孩子同情怜悯是件可怜可悲的事，反而感受到了在皇族中不曾体会到的真情。 意念一动，赫泽旭也抬起一只手伸过去搭在那被盔甲包裹的小肩膀上，看着对方的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道：“小兄弟，本王与你一见如故，倍感亲近，不然，咱二人结拜做兄弟吧。” 啥？ 父亲前面的话，让小安心里欣喜若狂，可是最后面的一句，却像一道天雷劈在他头顶，喀嚓一下整个人都懵了。 “王爷，真会说笑。”小安想笑却笑不出来。 “小兄弟，本王是认真的，这就命人准备香案。”赫泽旭很是严肃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见他这般认真的架势，的确是真的打算这么做了，并不是说笑而已，小安的内心要崩溃了，我是你儿子啊，亲生的，拜把子？ “王爷，本将军年纪尚小，与人结拜不是小事，需要回禀娘亲知晓，她同意了才可以。现夜已深，王爷也乏了，本将军也困乏了，先告退去歇息了。”小安抱拳说完，立马起身逃似的出了帐篷。 生怕自己步伐慢了点，父子就变兄弟了！ 什么呀这是，刚觉得这个爹挺好的，却怎么竟然这么不靠谱呢！ “安将军？”守在帐篷外不远处的几个赫泽旭的手下，见他出来，赶紧过来想打声招呼呢，结果人家就好像没听见似的，疾步走开了。 这是怎么了？ 卓言等人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的掀开帐篷的门帘子，就见他们的王爷懊恼的坐在毡垫上。 “王爷，怎么了这是？可是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了？”有手下关心的问。 必定是这样的吧，俗话说，无利不起早，对方无所图的话，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出手相助呢！就知道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赫泽旭拧眉：“不了解真相就不要自作聪明的乱猜，都各自回去歇着吧。” 王爷这样，几个人担心也不敢留下，应声是就赶紧退出了帐篷。 大帐内只剩下赫泽旭一人，烦躁的揉着太阳穴，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冲动失态失礼，看看，把人家给吓跑了吧！ 有心去寻那安小将军，解释一下，道个歉，可是的确太晚了，还是明个早点过去吧…… 第29章 连夜启程 赫泽旭冷静了片刻，喊人进来准备热水，因为身上几处伤不能进浴桶，就简单的洗了洗。 躺在铺位上后，越想越觉得自己今个反常，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会那么冒失，竟然跟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提结拜！ 相比之下，倒是人家年纪虽小，却很是理智的找个借口推脱了。 赫泽旭抬起一只手，捂在自己脸上，让自己别多想了，赶紧睡，明个一早还要硬着头皮去道歉呢。 可是，他却是半点睡意都无。 闭上眼睛，耳边就响起那个虽然过去十多年，却依旧熟悉的声音：“槐哥，吃鱼、槐哥、我们买几只小鸡养好不好？槐哥……” 一声声呼唤，把他带入了甜美的回忆中。 “主子？” “王爷？”帐篷外一声声急促的呼唤，把他瞬间又拉回到现实中。 拧眉坐起身，低喝：“进来。” 每一次被三娘的唤声进入回忆，他都不愿出来，甚至想过很多次，哪怕有敌人在此刻要他的性命，他都不会抵抗，他希望自己能在与三娘一起那幸福的回忆中死去。 进来的事手下卓言，刚刚已经从主子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恼怒，可是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主子，他走了。” “谁走了？”赫泽旭阴沉着脸。 “就是那安将军，就在刚刚带着他们的兵马离开了。”卓言赶紧的继续补充道。 “什么，怎么不早通知本王？”赫泽旭立马起身，拽了长袍，穿了布靴边穿边往外走。 卓言赶紧的跟上：“属下不曾耽搁啊，咱的人一过来说，就立马来禀报您了，这实在是没想到啊。” 自己人倒是防着对方不要有什么不良企图来着，但是却不成想人家忽然的就收拾动身离开了呢？不管怎么着，人家白天是帮了他们的援军，恩人，除了上千询问因何要这么急着离开，又不能动用武力强硬的阻止人家离开啊。 何况，人家离开的方向又不是往安裕国这边，而是边境线那边。 有什么理由去拦人家，关键的，主子也没叮嘱过，若是对方忽然要离开的话，要怎么应对。 “备马。”外面夜色深沉，根本看不见远处的情形，只凭耳朵判断离开有些距离了。 赫泽旭自然是想到，对方忽然率兵离开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冲动提出的结拜。 不答应也没什么啊，他自己不是就已经在后悔了么？用得着这么夸张，连夜离开？ 赫泽旭很恼很烦躁，弄不清到底是恼的对方还是自己。 可是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追上去说点什么的。 就这种状况，他自然不会开口挽留人家天亮再走了，即便挽留人家也不会留下的。 马很快就送到他跟前，拽了缰绳飞身上马，纵马追去。 卓言几个跺跺脚，不放心也赶紧去寻了自己的马，上马追过去。 王爷跟那位安小将军后来在帐篷里，究竟聊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啊，到底怎么回事啊！ 单骑，又是在自己熟悉的地盘上，赫泽旭很快就追上了，那队伍后有他的将士不明所以的跟着，见到自家将帅来了，顿时松口气。 被追上的队伍，并没有因此而停顿，只是往追上来的人看了眼，依旧原本的速度前行着。 赫泽旭借着火把的光亮继续朝前，寻找着想找的那个身影。 终于，看见前面有人骑马停在那，似乎在等着他。 但是，隐约中感觉个头不对，近前一看，是安将军的师父。 “安将军呢？”赫泽旭顾不上什么失礼不失礼了，直接问到。 冷无意看着面前马背上，身穿便袍的男人，想笑却要忍着：“他啊，他嫌我等行军速度慢，先走了。” “怎么，怎么不等天亮再启程？”赫泽旭很是心虚的问。 他也不确定，那安小将军是不是已经把那件事告诉眼前这人了。 看着安裕国威名赫赫的战神吉王此时不自在的表情，冷无意差点就绷不住笑出来，忙抬手掩在口边轻咳两声：“王爷，是这样的，我们忽然接到消息，将军家中有急事，所以，才，才会如此急切的离开，想着王爷连日战场杀敌，又受了伤，不好深夜打搅，因此才不告而别的，有失礼之处还请王爷莫怪。” “可。”赫泽旭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了。 有心再问问对方的来历，可是想到，人家若是想告诉的话，之前就会说了。 “王爷，咱们都是大丈夫，无需在意小节的，以后，还会见面的。”冷无意也不忍再看吉王这难受纠结的模样，赶紧的抱拳道。 见对方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赫泽旭即便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马背上抱拳道：“那祝众位将士一路顺风，日后但凡有用到本王的，本王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爷的话，在下会转达给将军的，就此别过，王爷保重。”冷无意言罢，调转马头策马离去。 看着这队兵马虽然在深夜行军，队伍却依然井然有序，马背上的赫泽旭很是钦佩，同时，心里也感到失落。 钦佩之心因何而来他很清楚，但是失落之意怎么回事，他却不明所以。 哒哒哒的马蹄声在身后越来越近，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自己的手下不放心追过来了。 “王爷，就让他们这么走了？”有属下遗憾的问。 赫泽旭没理会，依旧看着那越来越远已经融入到夜色中的队伍。 深深吸一口气，调转马头往军营驰去，安将军的师父不是说了么，还会再见面的。 并且，对方身份来历再神秘，很快也就要有答案了。 他相信，自己的人，肯定也有偷偷尾随跟着的。 明历国的大马城内，同样还是住在府衙内的卫子君，已经夜半了还没休息。 “安公子每次带兵打仗夫人都不放心，都睡不着，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由着安将军出去呢？”住在隔壁厢房的福婶，叹口气问躺在另一张床上哄孩子的阿丹。 “因为夫人希望公子更厉害啊。”已经做娘的阿丹，边说边看着躺在身侧的女儿。 丈夫冷无意跟着安公子出去了，她就带着几个孩子住夫人这边了。 正房室内，卫子君躺在床榻上，手边是一卷轴。 不知道小安这次出行，跟他见面了没有…… 第30章 小安回来了 第九天的上午，在院子里看女儿绣花的卫子君听着一声声的安公子回来了，抬头看过去，就见小安带着几个人走过来。 那几人手中不是拎着就是扛着的，都是野味。 “娘亲，儿子回来了。”小安嬉笑着上前，也往妹妹的绣架上看去。 如意喊声大哥，就对着大哥递眼色。 收到妹妹的暗示，小安依旧保持着嬉笑：“娘亲，你看儿子厉害不，回来途中打了这么多的野味。” 卫子君两日前就收到消息，说小安已经平安返回了。 只是，按照她对儿子的了解，他这次出去那么的迫不及待，回来也应该那般，却不成想他竟然沿途打猎磨蹭到现在才到。 这就很反常了，说明，此次边境之行得到的结果，不是他想的那般啊！ 不是说出手很及时么，那个人也请他回大营了，那应该就是回到安裕国大营后，发生了什么吧，卫子君在心里分析着。 “我的儿子，自然是厉害的，快去洗洗换身袍子吃午饭了。”卫子君把儿子从上到下看了个遍，确定是真的没受伤，这才催道。 “好嘞，儿子这就去。”小安应着，就往自己住的方向去了。 都走出很远了，如意还在后面张望着。 “野味都赶紧送厨房去吧，让大师傅看着收拾了哪样，中午做了吧。”卫子君假装没看见女儿的神情，对其他人说道。 “好了，别绣了，去喊你二哥吃午饭了。”回头看看女儿，虽然离用午饭还有一会呢，可是这孩子心早就跟着她大哥飞走了。 听母亲这样说，如意应了一声，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卫子君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她觉得等下小安就算洗好出来，一起吃午饭，倘若自己不开口问的话，他肯定不会主动说怎么回事的。 但是，他肯定会跟弟弟妹妹说。 难道，自己想要知道的话，还要去跟女儿套话？ 只是，冷无意他这次是怎么回事？ 跟小安一起去的，应该知道内情的，可是小安这孩子沿途磨蹭回来也就算了，他却直接让人捎信，不直接回来，而是去了胥州。 卫子君也在心里自我检讨，平日里究竟说过了什么，才让三个孩子觉得，她很不想提到关于他们父亲的事？ 她也想一家人团团圆圆的，也希望他们有爹爹可以喊的啊。 午饭的时候，三孩子一起进的大厅，卫子君一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小安已经把事情跟这俩说了。 并且，三孩子很明显的已经通过气，不会把事情告诉给她这个娘亲。 卫子君教育孩子的方式就是该严厉的严厉，但是像什么寝不言食不语的规矩，在她这是不存在的。 就是想喜欢听三个孩子，叽叽喳喳的欢欢喜喜的用餐。 “咦，娘亲，这是儿子打来的野兔么？”看着面前的红烧兔肉，小安笑嘻嘻的问。 “嗯，你回来的迟了些，其他的野味也来不及做了，就只烧了这个。”卫子君边说，边夹了一块到女儿的碗中。 小安一看，立马把面前的碟子往母亲面前推过来：“娘亲，不能偏心哦，儿子也要。” “幼稚。”小乐在一旁摇头。 小安立马看向弟弟：“你这弟弟怎么做的？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兄长呢？” “你呀，自己都能带着兵马上阵杀敌了，却还在我面前撒娇，你弟说你幼稚，难道还冤枉了你？”卫子君嘴上虽然这样说，手上却还是夹了一块兔肉放在了小安的碟子里。 小安看着碟中的兔肉，得意的晃晃头：“儿子在娘亲跟前永远都是孩子，与自己娘亲撒娇这不是很正常的么。” 打小不羡慕别的，就羡慕其他孩子可以跟爹撒娇，尤其师父的俩儿子冷骁左和冷骁右，那个俩不管想要啥，只要一撒娇，师父立马就会应承答应。 虽然师父对他更好，想要什么不用撒娇，师父也会给他的，可是跟那冷家兄弟俩得来的意义不一样。 小安想过无数次了，若是有朝一日跟父亲相见相认相聚了，也要跟父亲撒娇。 但是，现实太残酷了，爹是见到了，也挺好的，可是这个好爹爹竟然要跟他称兄道弟啊！ 一想到这件事，小安懊恼的夹起碟子里的兔肉，送入口中使劲的嚼着。 这一幕落入卫子君的眼中，就更是好奇爷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是这孩子用什么问题试探，那个爹给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娘亲，如意也想跟哥哥上阵杀敌。”如意见娘亲总是朝大哥看，赶紧打岔。 小乐一听立马就明白了妹妹为何如此，伸腿在桌下踢了哥哥一脚。 “嘶，你？”小安疼的刚想凶，可是一看弟弟的眼神，立马也就反应过来了：“二弟你这么喜欢吃野味，干嘛不自己去山上打啊，就知道偷懒。” 兄妹三人的小动作卫子君只当自己是睁眼瞎，又给女儿夹了块鱼肉：“你去杀什么敌啊，不是说要保护我的么？” “娘亲，要不你也学功夫吧，女儿和俩哥哥教你，就算你学的慢，我们也不会凶你，罚你的。”如意为了不让母亲注意大哥的反常，只好继续胡扯。 小安兄弟在一旁嘿嘿的乐，还一本正经的商量，娘亲先学个什么好。 饭厅里不时的传出阵阵笑声，外面，用过午饭过来的福婶听了，很是惋惜，若是夫人的丈夫还在，那这个家就更完美了。 饭后，卫子君琢磨了一下，与其自己在这瞎猜，短时间又等不到冷无意回来问明白，那还不如直接问儿子小安呢。 “走，到书房坐坐，为娘有话问你。”看着兄妹三人似乎是想溜走，卫子君开口招呼。 “娘亲想问什么？”小安隐约感觉，娘亲想问的，恐怕不是安裕国与高丘国边境的战况和局势。 卫子君没回应大儿子，而是看向另一个儿子和女儿：“你们也一起吧。” 说完，她抬脚就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兄妹三人面面相觑的在后面跟着，如意用手比划，娘亲她想问啥？ 小安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能确定，只有小乐一本正经很是淡定的背着手…… 第31章 竟然是这样 “说吧，怎么回事？”卫子君坐下后，看着面前的三个孩子还在那用眼神交流着，干脆直接问道。 小安迟疑着上前一步：“娘亲，什么怎么回事啊？” 在不确定娘亲对父亲的真是想法前，小安他们三个，其实是不想，也不敢跟母亲提及父亲的事的，这次的事自然也是要瞒着。 “为娘像是年迈的老糊涂么？只给你一次机会，说与不说，你自己决定。”卫子君也不恼怒，还面带笑容的说道。 看着娘亲这一脸笑容，兄妹三人心里其实是有些慌的。 从他们记事起到现在为止，娘亲从来不曾打过他们一下。但是，这并不是说因为他们三个生下来就没爹可怜的缘故，他们做错事，娘亲对他们不打也不骂，却比打骂他们一顿还狠。 七岁那年，小安因为没吃到喜欢的红烧肉，就耍了性子把饭碗推到了地上，然后，娘亲领着他们三去了城外安置刚来难民的地方。 让他们三个看那些人吃的是什么，住的地方，还有身上穿的是什么。 这还不算完，当天就把兄妹三人留在了那里，也没安排他们住哪，也没留人跟着，就说太享福了不知道疾苦。 大冬天的，兄妹三人开始还行，可是到了晚上冷的不行，如意嘴甜喊了一个难民伯伯，人家收留他三在棚子里挤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就想进城，可是守城的士兵不让进，说夫人吩咐的。 这样，兄妹三人在城外跟逃难来的难民一起吃住了三天，白天跟他们一起排队到粥棚领粥干粮，晚上就找地方挤一宿。 第一晚，小安和如意就哭了。 哭也没用，没人哄，还引来难民孩子的围观。 第四天，娘亲命人来接的他们，回去问小安，可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从那以后，小安再也没挑过食，小乐也不再挑拣衣衫穿。 兄妹三人不知道的是，那次他们的娘亲是安排了人手乔装难民在附近保护他们的。 还有，这些年，娘亲治理着相邻的三个国的几座废弃的城池，虽然她是女子，但是妇人之仁这个词在她身上是用不上的。 对于安分守己的，她想尽办法让他们有房子住，有营生，就算身无分文的，生了病也有地方收留医治。 但是，对于为非作歹的，她的处置也是极狠的。 小偷小摸的那种，抓了会先问还想不想继续留在这，想的话就罚去做劳役。不想继续留在这的，就驱逐，并且登记在案，以后再也不允许进城。 对于那种性质恶劣的恶人，比如欺男霸女奸淫辱掠的，强取豪夺霸占旁人财务房屋的，让她知道的话，直接就是一个死罪。 城内衙门里都有大牢，却都是空着的，因为她说恶人不死，关在牢中还要安排人看守，还要管他们吃喝，是浪费粮食和人力，粮食要留给好人吃的。 所以，这些年不只是只有这几城的百姓对他们的娘亲有敬畏之心，他们兄妹三人又何尝不是。 现在，看着娘亲的笑容，兄妹三人再次相互看了看。 “好了好了，娘亲想知道，儿子说与您听也就是了。还能什么事儿，儿子这次去那边，主要俩目的，其一么知道他的兵力与高丘国相差悬殊，就想着看看能不能帮一下。 另一个目的，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小安不敢再扯皮了，赶紧的交代。 “嗯，然后呢？”卫子君心里也是急迫的想知道，所以，忍不住再次开口追问。 “娘亲，您这么厉害的人，眼神不咋地啊，怎么找了那样一个人。儿子帅兵帮他后，开始接触着还觉得他挺好的，儿子都有点控制不住想认了这个爹了，可是他倒好，他。”小安对着娘亲，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卫子君听着，觉得口有点干，就端起茶盏刚想喝口茶：“他到底怎么了？”不耐的问完才喝。 “他怎么了？娘亲您知道么，他几次喊我小兄弟，我没跟他计较都忍了，可是后来，他竟然提出要与你儿子我结拜做兄弟。”这回小安一口气说出来了。 噗，卫子君刚入口的茶，一下子就喷了出去。 如意赶紧上前，拽了帕子帮娘亲擦拭。 “咳咳咳，小安，你说的是吉王赫泽旭？”卫子君伸手女儿拿着帕子的手，不敢相信的问。 小安用力点点头：“没错，就是他呀。” 我的天，卫子君抬手扶额，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 难怪啊，小安这孩子回来会是这样的反应。 书房内，暂时安静了片刻，兄妹三人一起看着扶额的娘亲。 过了好一会儿，卫子君挪开了手，调整了一下坐姿，看着脸上的神情也恢复如常：“他当时的原话是怎么说的？” 小安歪头想了想：“小兄弟，本王与你一见如故，倍感亲近，不然，咱二人结拜做兄弟吧。对，他就是这么说的。” 听了儿子的话，卫子君无语的摇摇头，赫泽旭这个憨憨啊！ 小安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当然感到倍感亲近了，可是，我已经把你的眼睛医治好了，即便你没见过我的容貌，怎么也没从这孩子的脸上看到你自己的影子呢？ 这脸型，这眉眼都像你啊！ 可是，想起赫泽旭根本就不知道三个孩子的存在，也就能够理解了。 “娘亲，前后的细节您要不要听听？”小安看着娘亲在走神好一会了，小心翼翼的问。 卫子君点点头，虽然这些年有老余一直送那人的消息回来，但是儿子小安这是近距离跟那个人本人接触的。 小安知道，娘亲想知道父亲的事，所以，把这次去见到父亲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给娘亲听，没有半点添加和改动。 小乐和如意在一旁，经过大哥之前已经给他们讲过一遍了，现在注意力都在娘亲的脸上，就想从娘亲的神情反应上，判断一下，娘亲对爹爹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当小安说完后，犹豫着现在直接问娘亲的话，是不是好时机的时候，却听娘亲开口道：“为娘想一个人待会儿，你们先出去吧…… 第32章 打算 “怎么办，怎么办？小乐，妹妹你俩觉得娘亲她生气了么？”被赶出来的小安很是紧张的问。 如意咬咬唇，想了片刻：“我感觉娘亲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啊，是吧二哥？” 毕竟，他们三个背着娘亲 背着手的小乐像看智障一样的看着大哥和妹妹，自己的娘亲有没有生气都看不出来：“我说你俩就别在这瞎猜了，娘亲呢，是肯定没生气，但是，她知道咱们瞒着她这样做，肯定是给她造成困扰了。 你俩想想看，娘亲能把五个大城打理的这么好，足以证明她是个聪明有胆识、有寻常男子都比不上能力的人，可这样的娘亲，却为何不想办法让咱们一家子齐齐整整的？ 这就足以说明，让她之所以没有那么做的原因，是存在她觉得掌控不了的风险。 这十多年，日子就这么过来了，可是，现在，忽然得知大哥跟爹见了面还有了接触，所以，一时间，娘亲的心就会有些乱。 大哥小妹，我觉得，这次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大哥你也见到爹了，也确定他品性还行这就足够了。娘亲其实也很不容易，咱们还是别节外生枝给她添乱了。” 小安闻言还有点委屈：“我又不是故意想给娘亲添乱的，你俩不是也好奇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大哥，二哥又不是指责批评你一个人。”如意赶紧的替二哥解释。 “其实，大哥这次去也没错，知道爹可能有危险，咱们怎么可能袖手旁观不管不问。不过，我若猜的没错的话，就算大哥没有主动提出要去，娘亲应该也会安排的，但是，肯定不会让大哥你带兵去。”小乐认真的分析给大哥和小妹听。 兄妹三人再一次达成一致，以后不提爹这茬了。 要相信娘亲，娘亲觉得一家人团圆不妥，那就继续这样吧。 …… 边境娄城，赫泽旭看着书案上放着的东西出神，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这是刚刚有人给巡逻的士兵，让转交给他的。 有高丘国边境驻军部署的详细情况，兵马数量，粮草储备情况。甚至，就连边境附近几处驻军的将领的性子优点缺点，彼此间的矛盾，瓜葛都写的清清楚楚。 这些信息，比他自己安排出去的探子查到了详细了很多。 尽管给这些东西的人很是神秘，没有留下姓名，但是赫泽旭脑海里立马就涌出一个答案，确定这些重要的东西一定是那安小将军。 起身走到安裕国地图前，用手指在娄城的位置滑到边上的狼城，再又继续到胥州的位置，又到了明历国的大马城，然后收回手背在身后，看着那三个国家相连的位置。 那夜，安将军帅兵离去后的第三天，他安排出去查的人也回来复命了。 说这三千多的兵马将士，进了明历国的大马城。 也就是说，这些帮着他解围的兵马，是那谷夫人的人。 谷夫人，一个带着神秘色彩的传奇女子。 赫泽旭记得自己猜测，那个女子很可能是某个不方便露面人物操控的傀儡。 现在，既然已经知道那些兵马的来历，赫泽旭不管那谷夫人究竟是不是旁人超控的傀儡，他在意的只是，对方此举究竟为何？ 真的如手下们分析的那般，知道他吉王迟早要过去收复胥州三城，所以，提前过来示好的？ 又或者，是故意让他欠对方这样大的一个人情，到时候他若真的带兵过去做什么，就会落下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赫泽旭也不确定对方真实的目的是不是这样，但除此之外，他又想不出别的什么更合理的解释。 可，仅凭这个大人情，就想占了胥州那三城？ 他是安裕国的王爷没错，可是他这个身份也不可能做主不去收复那三城啊。再说了，这十多年来，他拼死拼活的，不就是为了安裕国的国土完整么？ 但是，招安的话，倒是可行的！ 一向沉稳的他，忽然有点迫切的，想带兵去云城了，但是，可惜的是，这边的战事虽然停了，他却还不能马上就离开。 因为不确定高丘国是不是死心真的停战了，若不是安裕国现在举国艰辛，国库空虚的话，赫泽旭是真的想帅兵打到高丘国去，打到他们俯首称臣彻底老实，不敢再有野心。 “来人。”赫泽旭忽然想到了什么，唤道。 帐篷外的属下闻声进来，等着吩咐。 “安排人立马去云城，打听一下那里哪家酒楼的糖醋鱼做的好吃。都不行的话，想办法去找个擅长做这道菜的厨子。”赫泽旭交代着。 属下一听就是一怔，主子要带大家去云城了？ 不对，这不是重点，主子他忽然想吃糖醋鱼了么？ “是，找到了立马带到此处。”属下立马应道。 “不用带来，就留在云城等着吧。”赫泽旭估摸着，没有意外的话，高丘国应该不会再轻举妄动了。顶多半个月光景，自己就能带兵去云城了。 这次他也不打算回京修整，再出发去云城了。 京城一去一返的折腾，就要拖延到年底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去云城是想早点收复胥州三城，还是想早点再次见到那个让他差点要结拜成兄弟的小子。 到时候，胥州三城的问题，能和平解决最好。 他是真的不想跟那安小将军动手，不是怕一个孩子，而是答应过人家，绝对不为敌的！ 赫泽旭做了决定，胥州三城真要动兵解决的话，他也要想办法把那个安小将军劝降过来，跟着他，也会给那小子一个将军做的。 他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对那姓安的小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在他和那位谷夫人之间选择的话，安小将军说不定会投奔他。 毕竟，当日俩人相处的一直挺好的。 男人么，一起上阵杀过敌的情义，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感情！ 等与那小子在一起，再接触个三年五载的，那小子再大些，思想成熟些、人也老成些了，说不定就会想跟他结拜成兄弟了…… 第33章 娘几个到云城 不管日子好过还是不好过，都不会打搅到四季的交替，冬天的到来也没能让战争停止。 相邻的几个国就好像是被诅咒过一样，依旧是战乱不断。 原本打算直接从娄城去云城的吉王赫泽旭，计划也被打乱了，不得不率兵去了东边平定当地的兵乱。 相比于胥州三城的事，兵乱之地更为紧迫，毕竟，胥州三城的百姓过着的是安稳的日子。 马背上急行军的赫泽旭，心情也是极其复杂的，他这么不知疲惫的到处奔波杀敌平乱，是从来没有怨言的。 因为，是他心甘情愿的。 可是，那些大臣们怎么就没有好的应对，想办法让各地太平呢？ 那些兵乱，民乱不是无缘无故的，都是有原因的。都已经有这么多现成的例子摆在那呢，怎么就不能想办法避免这样的事频繁的发生呢？ 满朝的文武大臣，都是干什么吃的，拿着朝廷的俸禄，就应该忠心的辅佐皇帝，也应该为皇帝分担忧虑啊！ 文臣不是就应该动脑筋，想办法的么？ 平日里在大殿上，一个个的嘴皮子那叫一个利落，商讨一个问题能分好几派，吵的人脑瓜仁都疼。 现在光靠他和几个武将这么四处平乱平叛的，平下来之后，治理上出现问题，还不是又要重蹈覆辙的出问题。 一开口，就说什么这些问题都是天灾人祸，是不可避免的，还说什么别国也这样。 哼，分明就是他们无能的说辞。 那个谷夫人，她是怎么能把三国的五座废城治理得那么好的？ 虽然他并没有亲眼看到，都是听说的，但是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那五城不好的话，难民灾民不会去那里。 商人，更加不会去！ 灾民难民去那里，是因为那里有生机，商人去那里是因为那里有商机。不论是商机还是生机，总之就是能给人们希望的地方。 既然如此，自己带兵去收复回来的话，再交给父皇委派的草包官员来治理？那会不会用不了多久，再次成为废城呢？ 若是那样的话，还不如别去收复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赫泽旭自己都惊了一下，自己是父皇的儿子，安裕国的王爷啊，怎么能有这样的念头呢？太不应该了！ 不过，他对那位谷夫人，又或许是隐藏在古夫人身后的那个人很是感兴趣。 到时候，若是能想办法把那个人收拢过来就好了，举荐给父皇，是不是就能改善安裕国的现状了？ …… 战乱同样的波及到了卫子君住的大马城和叶城，但是，这是来年五城在卫子君的治理下，五城百姓也早就自成一体。 没有分什么安裕国的、明历国的古燕国的，在他们的心里，他们是五城的百姓，谷夫人就是他们的五城之主，国君一样的存在。 他们团结一心，不分彼此，加上卫子君平日多他们灌输的思想，就是全民一心一致对外。 好不容易过上了安稳的日子，谁来侵犯那就是跟他们所有人过不去，想让他们没好日子过，继续过以前那种四处逃难居无定所，食不果腹的日子，那是绝对不行的。 五城百姓全民一心，全民皆兵。 这样的城池，任何想对五城中任何一城动贪念的，歪脑筋的最后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几次之后，这五城不但没损失一城，五城之名还传扬了出去。 明历国彻底的放弃了收复大马城的打算，古燕国虽然不甘心，可是看看邻国的例子，也不得不舍了叶城。这两国其实也都是因为本国的状况，本就自顾不暇。 两国的皇帝还自我安慰呢，看看安裕国三城被占了呢，跟安裕国相比，他们也算不得丢颜面。 他们也在相互看着，想的都是，倘若他日对方的国收复了被谷夫人占据的城池，那他们夺回城池的时机也到了。 但是，底下有看得通透的人却不是这么认为的，现在都对五城无可奈何，若干年后，五城只会更强大，再想收复城池，那更是痴人说梦了！ 一转眼，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五城的百姓忙着春耕播种，到处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现在，很少有难民来了，不是因为五城不收，也不是各地没了难民，更不是难民有了更好的去处。 五城的崛起，让那三国都重视起来，为了避免五城因人口愈多，地盘不够而要继续扩张，所以，都不得不想对策安置难民。 据说有些地方的路口，还有官府贴的告知文，大致的意思就是，不得去五城，去了被抓住按照通敌叛国罪论处。 这样一弄，就只有那大胆的，为了能过上安稳的日子，才冒险偷着去五城。 胆子稍微小点的，想着左右官府会安排他们，那自然是性命要紧了。 五月端午节，胥州还举办了龙舟赛。 卫子君带着三孩子也去过去参加了，小乐加入的一支龙舟队还得了第一名。 卫子君作为五城的城主，向第一名的龙舟队发了奖，奖品是十头更牛。 龙舟赛结束后，卫子君原本是想回大马城的，可是小安说云城端午有庙会，想去看看热闹。 小乐和如意也很想去，看着三个孩子期待的目光，卫子君没忍心拒绝。 兄妹三人一起去逛庙会，在客栈等着的卫子君看着阿丹频频看向窗外的街上，想了想就带着阿丹一起上街逛庙会。 五月端午节，胥州还举办了龙舟赛。 卫子君带着三孩子也去过去参加了，小乐加入的一支龙舟队还得了第一名。 卫子君作为五城的城主，向第一名的龙舟队发了奖，奖品是十头更牛。 龙舟赛结束后，卫子君原本是想回大马城的，可是小安说云城端午有庙会，想去看看热闹。 小乐和如意也很想去，看着三个孩子期待的目光，卫子君没忍心拒绝。 兄妹三人一起去逛庙会，在客栈等着的卫子君看着阿丹频频看向窗外的街上，想了想就带着阿丹一起上街逛庙会。 第34章 小乐也见到了 “爷，咱们真的要去那边么？刚刚您也看见了，他们的入城盘查的那么严，万一咱？”卓言看看身边没人，低声的劝说到。 “就是，不过他们这样未免也太夸张了吧？”另一个手下也低声的吐槽。 一身寻常公子装的赫泽旭，把玩着刚刚路边摊上买的玉坠儿，没有回应属下的问题，也没嫌弃属下呱噪。 他不喜欢这种玩意儿，也不缺，他王府中比这成色好百倍的东西有很多，之所以买，不过是做做逛庙会的样子而已。 想进胥州城内看看，却没想到居然这么麻烦。 城门处设置了好几道关卡，进出的百姓，手上都有个牌牌。 本想顺几个牌子混进去，不成想啊，那看似很寻常的竹牌牌居然大有乾坤。上面刻着的图案，竟然跟持牌人的性别年纪居住地有关联的。 手中有了牌子也不是就能顺利进城，那几道关卡看到脸生的，就会拦下来对应着牌子上的图案一通盘查。 万幸的是，偷牌子前在酒楼请一个酒鬼喝酒后套出来的信息。 不然的话，真贸然往城里走，被盘查到就尴尬了。 当然，真被查出来他们倒也没什么可怕的，想要抓住他们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是，他不想弄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而已。 属下刚刚抱怨，说太夸张了！的确夸张，这都赶上京城里戒严时的那般了。 这位谷夫人也挺有意思的，敢占据这三城和别国之内的两城，十多年过去了，却依旧没有如传言那般的立国号称帝。 所以，赫泽旭依旧认为，占据这五城的其实另有其人。 其实呢，有一件事赫泽旭一直没想明白，就是那位厉害的谷夫人，原本一直在胥州城的，为何后来走了，去了大马城？ 几个属下分析，说可能是因为惧怕他这位吉王，所以她挪地方了。 听着好像有那么点道理，但是赫泽旭却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兴许，她搬到大马城去，是觉得在那边扩张势力，占地盘更容易？ 不管眼下这五城的幕后之人是她还是另有其人，既然有这样的胆子和野心，那胃口不应该这么小，因为一般来说，有野心的人其实更贪婪，达到目的之后不会停歇，会更加的贪婪，想要的更多。 “再逛逛，晚上我一个人摸进去探探。”赫泽旭低声说完，抬脚继续往前逛。 这十多年来，他一直忙于四处平乱平叛，就算是休息，也从不曾逛什么庙会，赶什么热闹，回京连应酬都回绝掉。 这次之所以逛，也只是因为进不去胥州城。 不过呢，到了这云城后，看到的和听到的都触动到了他。 这十多年，在全国四处平乱，所见的都是百姓的疾苦，这么久以来还是头一次见到眼前这种，繁荣安稳的情景。 他知道，这里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为占了胥州、狼城和霈城的光。 这一点上，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位谷夫人，又或者她身后的那人，的确是有能耐有手段的。 人家不但能把几座荒废的城打理得井然有序，还让百姓安居乐业，而不是单纯的占地盘不顾百姓的死活，过得好不好。 “乐公子，就是那几个人，先前在酒楼跟酒鬼套话来着。”不远处，一个伙计模样的人低声的告诉着一个少年。 少年正是小乐，今个他的龙舟队得了头筹，领了奖品后就跟哥哥和妹妹来逛庙会了。 妹妹听说城西有皮影戏，大哥就陪着她去看了，小乐不喜欢看那玩意就没跟着过去。 其实大哥也不喜欢看那个，但是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军营，难得有时间陪妹妹，所以，即便再不喜欢却也还是去了。 可是，他自己逛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就在小乐打算调转方向去客栈找娘亲的时候，刚好看到自己人带着个四海酒楼的小伙计寻了过来。 因为前几年匪贼侵城一事是胥州出马帮着搞定的，这件事虽然过去这么久了，但是当时的场景云城百姓至今都还历历在目。 太血腥太可怕了，山贼乱党很是残暴，城外的十几户人家从老到小无一幸免。 万幸的是，胥州谷夫人的兵马来的及时，不然的话云城差点就变成人间炼狱。 所以，胥州三城的谷夫人，是云城百姓心里的恩人，是菩萨。 加上，近年来沾着胥州三城的光，大家日子过的安稳，所以，云城百姓心里一直希望日子能一直这么下去，别有什么改变。 但是，百姓们也知道这个愿望有点难，不是他们想如何就如何的，朝廷绝对不会一直放任这里不闻不问的。 百姓中有那种很有智慧的人，就私下的自发的给大家出主意，那就是，平日里注意着异常。 毕竟，朝廷若是想对胥州三城动手，肯定也是要安排人过来暗中查探的。 大家若是想报谷夫人的救命之恩，那就仔细的都注意着点。 这不，四海酒楼的伙计给客人上酒的时候，刚巧听到了几个陌生的食客问酒鬼王竹牌的事，并且，伙计一近前他们立马就噤声。 伙计立马就跟掌柜的说了，掌柜的当即安排了另一个伙计，紧紧盯着这几个陌生面孔的食客，让另一个立马去跟胥州城的人说这件事。 胥州城的人一听，因为知道夫人和三位公子都在这边，立马就把人带着寻过来了。 小乐看到伙计所说之人，感觉心跳加速快要跳出胸腔外了，比赛龙舟得头筹还激动。 这不正是娘亲藏起那画卷上的人？那个大哥见过的人，还要跟大哥结拜为兄弟的——爹爹！ 原本还觉得有些遗憾，大哥都见到爹本人了，他和妹妹还没见到。没想到啊，来这逛个庙会，竟然就见到了！ 不对，爹现在到这云城做什么？大哥安排过去盯着的人，居然没有消息传过来，说明没盯住啊，小乐兴奋中忽然一个激灵！ “乐公子，他们就几个人，要不要抓了带回去审审？”一个随从小声的问道。 随从的声音，让小乐回过神来，也看见那四海酒楼的伙计还没离开：“做的不错，谢谢你们了。”然后，又让随从给了伙计一个十两的银锭子。 伙计连连摆手不肯收，只说是应该的，能为谷夫人和胥州城做点事，很开心，然后转身就跑了。 “乐公子，要不要属下去禀报夫人还有安将军？”随从又问…… 第35章 将错就错 “先不要，待我先试探一下再做决定。”小乐想了想做出了决定。 既然这个爹是便装出现在此处，就算是打算对胥州三城动手了，也没那么快。 大哥已经跟爹接触过了，现在自己有机会见到，小乐觉得这是老天爷知道他也想见见爹爹，所以才有这样的安排。 一向沉稳的小乐，现在是真的很激动很激动，恨不得立马上前跟爹打个招呼。 低声吩咐身边的人几句后，小安做了个深呼吸，溜溜达达的边走边看路边摊子上的物件。 眼瞅着跟爹的距离越来越近，小乐觉得自己的心需要用手按着才行了。 “咦，主子您看，那不是？”与此同时，对面过来的赫泽旭一行人，有人看见了小乐，激动的用手扒拉着主子的胳膊。 刚刚在走神，想胥州三城之事的赫泽旭，被手下打搅了思绪，刚想呵斥，可是顺着属下的视线看过去，立马就怔住了。 刚刚还在想呢，这次来希望能跟安将军见上一面就好了，先为那次的莽撞道个歉，然后看看能不能让他给谷夫人带个话，谈谈关于胥州三城的事。 来到这云城，在胥州这三城边上转了转，赫泽旭心里就有个想法，如果胥州三城的事能商量着解决，不动用武力，就最好了。 打仗他是不怕的，但是，看着这边百姓安居乐业，他实在不忍破坏这样的安稳。 正想着怎么能见到安小将军呢，结果，人就出现在面前了！ 赫泽旭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跟这年少有为的将军真的有缘分呢？ 抬脚奔着对方就走过去了，还差两三米距离的时候，刚巧对方也看过来。 小乐看着这近在咫尺的爹，脸上的神情很明显的也是很激动的样子，可是，自己该如何跟爹打招呼，才合适呢？ “安将军，这么巧？”赫泽旭故作镇定的打招呼。 这声招呼，倒是给正不知所措的小乐提了个醒，对哦，爹见过大哥，自己跟大哥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自己人也是只有娘亲，冷师父，福婶他们几个身边的人才能区分出不同的。 既然爹爹把自己认成了大哥，那就索性先用大哥的身份不就行了。 “吉王爷，您怎么在此啊？”小乐抑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努力模仿着大哥的反应。 “您？”赫泽旭听到这个字眼就是一怔，更加懊恼自己那一次的冲动了，看看，这安将军是有多介意啊，见面打招呼都这么生疏的用您了！ 虽然，自己的身份是王爷，别人尊称一个您很正常，但是，他还是喜欢当初这安小将军直接的用你这个字。 “我来这边办点事，正好遇到庙会，就来逛逛。既然这么巧遇到，不知道安将军可方便找个地方叙叙旧？”赫泽旭不想拐弯抹角，很是直接的问道。 他身边的几个随从，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主子身份尊贵，历来都是旁人主动上赶着来巴结主子的。 可是，主子对这位小将军， 大家都觉得，是因为欠了人家一个天大的人情，所以主子才会对对方如此的。 赫泽旭的提议，正合小乐的心意，往街两边看了看：“眼瞅着要晌午了，不如去酒楼？”这个时间去茶楼真不合适了。 关键的，小乐有私心，去茶楼喝茶越喝越精神，能套出什么话来。 还不如去酒楼，一坛酒下肚，不信他不说实话。 一坛子酒解决不了的事儿，那就两坛子三坛子，反正，酒对他来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跟喝水似的。 小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反正是八九岁的时候，跟大哥顽皮，偷喝了师父藏在地窖里的好酒。大哥醉了三天才醒过来，而他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好，那就去东顺酒楼吧，听说他家厨子做的糖醋鱼很不错，安将军你不是也喜欢吃的。”赫泽旭立马就建议道。 早就打探好的地方，但是他来这后还没来得及去品尝那道菜呢。 小乐听罢，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并排往前方走去。 糖醋鱼是大哥和妹妹喜欢吃的，他并不是很喜欢。但，这个问题并不重要。 爷俩一高一低并排走着，没有再说什么。 俩人都不是没话可说，而是都不知道该说点啥才合适。 “上次安将军走的急，谢礼都没带走。”赫泽旭觉得自己年长，应该先说话。 小乐自然明白这谢礼怎么回事儿，笑问：“当时有急事，但不知吉王爷给的谢礼是什么？” “是五百匹战马，虽然有些拿不出手，但已然是本王能准备的，觉得最合适的谢礼了。回头让人送过来，又或许，安将军你安排一下人去接一下也行。”赫泽旭回应道。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赫泽旭就觉得，距离上次跟这安将军一别到现在，也就几个月的时间而已，怎么这安将军变化这么大？ 这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么？ 小乐一听谢礼是战马，这倒是他没想到的，还以为这王爷身份的爹准备的谢礼是什么金银珠宝之类的呢！ 但是，现在这种时期，战马是很稀缺的。 这么说吧，现在的战马就是你手中有银子，都不一定买得到。 战马对于军队来说，真的是好东西呢！ 本来，小乐也没真想着收爹的什么谢礼，但是现在一听说是战马，立马就改变主意了。 爹的身份地位，是能搞到战马的，不要白不要啊。 倘若他婉言谢绝了，事后被大哥知道的话，那肯定是要埋怨他很久的。 “好，那回头本公子安排一下。”小乐赶紧的应了下来。 因为战马一事，爷俩说话竟然也有了话题，说着说着就到了东顺酒楼。进去要了后院的一个雅间，小乐故意的对自己身边的人出去候着。 赫泽旭一听，也立马让自己的属下出去了。 偌大的一个雅间，就他们父子二人。 一张大圆桌，爷俩坐了个面对面…… 第36章 这个爹有点憨 赫泽旭有点恼，恼的是自己领兵四处征战勇猛无敌，怎么面对一个半大孩子，竟然连天都不会聊了呢？ “今个龙舟赛，我们那个龙舟队拔得头筹了。”小乐忽然的来了一句。 娘亲都夸了他呢，若是爹知道自己是他儿子的话，定然也是要称赞的吧！ 小乐就想听听这位会怎么说，所以，刚冒出这个念头，立马就开口说了。 嗯？听到这安小将军忽然来这么一句，赫泽旭微微一怔，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道：“龙舟赛，本王儿时也参加过，应该是七岁还是八岁来着，连赢了好几场，总赢也没意思，后来本王就不参加了。” 说完，他还挺开心的看着对面的小乐，寻思着自己还挺厉害的，这不是就聊起来了么！ 小乐也回了他一个笑脸，也就是在这一刻，小乐好像体会到了大哥回来时，满肚子的憋屈和无奈。 难怪大哥跟娘亲小声嘀咕，若不然，换个爹吧！ 这个爹，的确是有点憨啊！ 我是小孩子，跟你炫耀一下龙舟胜出了，你作为一个大人，难道不应该是夸赞一下么？ 竟然还说七八岁就赢过，还说总赢没意思就不参加了？你这是打击我呢？还是跟我在这炫耀呢？ 哼，我就不说你好厉害！ 这时，酒菜开始陆续上来了。 当小二送上来两坛子酒，分别放在二人身边的位置时，赫泽旭朝小乐看了看。 “这是此处的莲子酒，是红莲子，别处是没有的。今日与王爷再次相遇，本公子也甚是开心，来，今个不醉不归。”小乐边说边起身到对面，帮着倒了满满一碗酒。 在赫泽旭惊讶的目光中回到自己的位置，给自己也倒了一大碗，端起来：“来，王爷，先干为敬。” “哎，……”赫泽旭想开口阻止，却慢了就眼睁睁的看着对面的半大孩子，端着酒碗仰脖子咕咚咕咚。 他记得，当日在边境他军营大帐的时候，这安小将军可是说不会饮酒的啊！ 可是，仅仅过去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如此豪饮了？ 要么，就是当日在大帐的时候，这安将军撒谎了。 眼见着小乐一碗酒很快就干了，朝着他一只手把碗倒过来，示意喝光了，另一只手抹了一下嘴。 好吧，人家一个半大孩子都干了，自己不干不合适，赫泽旭也干了碗中的酒。 酒确实是好酒，赫泽旭放下酒碗想跟对面那位商量，让小二上酒壶和酒盏吧，慢慢喝慢慢聊多好。 还没来得及张嘴呢，就见对面那位，又过来伸手捧酒坛子了。 “安将军，且听本王说几句，今日再次相见，本王也很高兴，可是咱二人这样喝不妥，一是本王年长你许多，二来，咱如此的喝法很快就会醉的，醉了还怎么聊天呢？是吧！”赫泽旭笑着商量。 呵呵，就是想要你醉啊，我滴个爹，让你清醒着才不知道怎么聊！ 小乐心里呵呵着，嘴上还得客套的做回应：“王爷您该不会是怕本公子串通了酒楼的人，在酒里下毒了吧？” 赫泽旭一听，无奈的摇摇头站起身，捧起酒坛子给自己倒酒。 见他如此，小乐掩饰自己内心的得意，回到自己位置上，倒酒。 “要不吃点菜再喝？”赫泽旭老觉得自己在欺负一个小孩子，就商量着。 小乐没反对，坐下来夹菜吃。 传来敲门声，小二送了菜进来，往桌中间一摆，看着就挺诱人的糖醋鱼，色泽金黄。 “王爷请吃。” “安将军请吃。”俩人异口同声道。 “这里本公子时常来，吃过很多次了，王爷喜欢吃这道菜，赶紧尝尝味道如何。”小乐边说，把欠起身子伸手把糖醋鱼的盘子往对面推了推。 赫泽旭拿起筷子尝了尝，外焦里嫩，鲜嫩无比、酸甜可口，且无腥味。 “怎么样，味道可还满意？”小乐始终盯着对方的表情，问道。 赫泽旭点点头：“已经很不错了，比本王在京城吃的好很多。” “好很多？很不错了？本公子没理解错的话，王爷对于这道菜，还不是特别的满意？”小乐抓住爹话中的重点。 大哥回来说起糖醋鱼的事，兄妹三人更加确定，娘在爹心里的位置。 娘虽然不时常下厨，但是，她厨艺确实很好，但是跟大酒楼的厨子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的。 今个，小乐也想证实一件事，那就是，看看爹尝过这酒楼的糖醋后，作何评价。 “实不相瞒，本王的妻做的这道菜，比这个更好吃，只可惜，这辈子再也没机会吃到了。”赫泽旭说完，叹口气自顾自的端起面前的酒碗，几口就干了。 这酒很烈，第一碗下肚后的酒劲已经上来了。 听了爹的话，看着爹此时的神情，小乐的心在疼。 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入口中慢慢的品尝着，这个比娘亲做的好吃一些啊！ 可是在爹的心里，娘亲做给他吃的糖醋鱼是这世上最好吃的！ 看着爹又开始倒酒，小乐想了想站起身，到门口唤来自己人，在他耳边叮嘱着。也不管赫泽旭的手下怎么想，怎么猜。 属下应声离开，小乐转身回到自己位置上，正好看到爹干了第三碗酒。 “王爷，到此处来，是，要对胥州三城动手了么？”小乐看着爹的神情，感觉差不多了，赶紧问。 酒后吐真言没错，但是也要把握好时候，不然喝大发醉得不省人事了，还能问出啥来？ 赫泽旭是有些醉了，但是，他的酒量不止这三碗烈酒的量。 一只手的手指摩挲着空酒碗的碗沿，若有所思的看着对面的小子。 关于胥州三城的谷夫人，他是早就听闻了的，但却是最近几年才当回事儿。 不管是别处得到的关于谷夫人的信息，还是近两年他安排人去查探的，他至今为止都无法确定，究竟哪些是正确的，哪些是别人瞎传的。 就拿面前这位安将军来说吧，有信息说他是古夫人的儿子，也有信息说不是，还有说安将军是谷夫人路边捡的弃儿，就放在身边养着了。 还有的说，谷夫人生了俩儿子的，三儿子的，五个女儿的，三生子的。 说法有很多种，根本就没办法证实究竟哪种说法是正确的，那些事误传的。 所以，不能确定这安将军跟那谷夫人究竟是不是娘俩，究竟是个什么关系，赫泽旭也要好好斟酌，这个问题自己该如何回应…… 第37章 爷俩喝酒 “安将军，本王来此就是想想先看看情况。”赫泽旭实话实说道。 不想跟这小将反目成敌人，也没打算说谎言欺骗与他。 小乐闻言点了点头：“看情况而定，能招安就和平的招安，不能招安也就只有动用武力了对么？” 听了小乐的话，赫泽旭一点都没感觉到意外，一个能带几千兵马上阵杀敌的，那可不是仅仅靠勇猛就行的。 “能否帮本王引荐一下，本王想见一个人。”话题既然已经说到这了，赫泽旭觉得往下聊也没什么难以开口的了。 “谷夫人？”小乐立马就问。 赫泽旭点头，这小子真聪明，自己一提，立马就明白了。 可是，这是个什么反应呢？ 看着小乐变幻莫测的神情，赫泽旭却猜不到什么意思了，难不成是自己提出想见谷夫人这件事不合适？ “若是安将军觉得不妥的话，就当本王什么都没说好了。”小安的反应让赫泽旭心里没底，既然如此那就不见吧。 大不了，通过别的方式，比如给谷夫人写封信什么的，先纸上沟通一下。 “您是安裕国赫赫有名的吉王呢，想见谁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吧，何必要通过本公子来做中间人引荐呢？”见爹爹单从自己的反应，就改变了主意这一点，小乐心里还挺舒坦的。 毕竟，没有用他王爷的身份，来强人所难。 赫泽旭笑着摇摇头：“胥州这三城原本已经是废城，是因她而稳定，也是因为她那么多的难民灾民才有了安居之所，不再饿肚子，日子才有了奔头。 谷夫人对这三城的百姓而言，是恩人。 这样的人，本王不想与她起冲突，不想与她为敌。 因此，才想着要跟她见一见，听听她怎么想的，她会怎么说。她若是想要金钱补偿，只要数额不是太过分，本王会劝父皇答应。 她若是想要身份，本王会劝说父皇，封她爵位可以世袭。 她有儿子的话，也可以封官。” 说完这些，赫泽旭看着小乐的反应，想着自己这样说，应该没毛病了吧！ 却见这小子眉头拧了起来，怎么回事，难不成自己的话哪里有不妥？ 小乐听着前面的话，还觉得挺好的，可是后面那叫什么？什么叫她有儿子的话？她有儿子啊，并且还是俩呢？不但有俩儿子，还有一个闺女呢！ 大哥说的没错，这个爹，哎，真的是让人一言难尽啊！要不，找机会劝劝娘亲，给他们兄妹三人换个爹吧！ 这个爹，小乐也不想要了！ 这个爹哪都好，就是不太会说话！ “吉王爷，先不聊这个话题了，来喝酒。”小乐感觉爹的酒还没喝到位，难得有机会跟爹坐一块，可得要把握好机会，尽可能的多问出点重要的话来。 小乐可不想像大哥那么没用，一听爹说要结拜成兄弟，连夜就跑路了。 赫泽旭不明白自己究竟是那句话说的不妥，让这小兄弟不悦了，但是听他还愿意跟自己喝酒，那就还是喝酒吧。 眼看着小兄弟仰头，咕咚咕咚又一碗酒干了，依旧是面不改色的，带着微微醉意的赫泽旭伸出长胳膊把小乐的酒坛子搂到自己面前，闻了闻，是酒啊，跟自己这坛子一样的酒味。 看着爹的的举动，小乐忽然有点想笑，却还得绷着：“王爷怀疑本公子喝水糊弄你？那好，咱俩交换着喝。”说完，也不管人家做回应，起身把赫泽旭的酒坛子捧到自己身边，又倒了满满一碗。 赫泽旭想说点什么，解释一下，自己没那么想，可是又一想，自己的确是那么想的啊，不然的话，怎么会做出刚刚那样的举动来？ 哎，真是幼稚啊！ 赫泽旭嘲笑着自己，放弃了解释，倒酒喝酒。 大半坛子酒下肚，赫泽旭醉意越来越弄，看着对面的人都是重影的：“小兄弟，这也怪不得本王的，几个月前你明明说是小孩子，不能饮酒的。 可是现在你看看，这么能喝啊？”说到这，赫泽旭站起身，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端着，晃晃悠悠的到了小乐身边，伸手拍拍他的肩：“今个本王还就不信了，喝酒能输给小兄弟你？来，干了这碗酒。” 小乐一侧的肩头被醉酒的爹没轻没重拍得往下沉，这下能确定了，爹喝的差不多了。 “王爷，酒喝的也差不多了，不如，咱聊会天吧。”小乐没忘记正事儿。 赫泽旭摆摆大手：“什么喝的差不多了，本王喝的正兴，聊天就聊天，喝酒又不耽误嘴巴讲话，来，干了这碗，不喝？小兄弟你是不是瞧不起本王？” 我勒个去，小乐一点酒意都没有，头却很大。 这个爹若是耍起酒疯的话，自己能不能制得住他？ “好，干。”小乐只好端起面前的酒碗，跟着喝。 心里却在喊，娘亲哎，爹在这，您要不要来见见啊？要来的话赶紧的啊！ “来来来，王爷，咱坐着喝哈。”为了安抚爹爹，小乐不得已的耐着性子哄，伸手拽过一把椅子到自己身边，拽着爹坐了下来。 坐在椅子上的人，英俊威武的脸已经很红了：“坐着喝酒坐着喝，当本王怕了你不成，小兄弟你就是说咱躺下喝，本王也奉陪到底。” 小乐有点后悔，没掌控好节奏：“王爷，听闻您至今还单身，怎么着？是还没找到心仪的女子？您想要个什么样的女子？长的极美的？还是找个身份地位家世配得上您的？ 说说看，本公子兴许能帮你找一个。” 赫泽旭一听，立马就变脸了，伸手一拍小乐的肩头：“小兄弟，这也就是你，本王不会与你计较的，这若是换了旁人，本王一脚踹飞他。 小兄弟，嗝，本王跟你说，本王是有妻的人，只不过命运弄人，连累她惨遭厄运。 本王与她拜堂成亲的时候，发过毒誓的，今生今世，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虽然她不在了，本王也绝对不会再娶别的女人，碰都不会碰的。 本王，嗝，发过毒誓的。 咱是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就要做到的。 这事以后你可别再提起了，咱们还是好兄弟。” 这话，让小乐很是感动，爹居然是个痴情种呢！ 当当当，又响起了敲门声：“公子，您要的糖醋鱼来了。” “嗯？小兄弟，糖醋鱼咱不是已经点了么？也上桌了啊，怎么又点了？”赫泽旭舌头有些不灵活的问…… 第38章 见与不见 小乐接过自己人手中的食盒后，示意关上门，边打开食盒往外端菜，边对赫泽旭道：“先前听闻王爷怀念王妃做的这道菜，本公子听了很是感动，想到我府上有一厨娘厨艺还可以，就试着让她做来给王爷尝尝。” 赫泽旭一听，就对着小乐一抱拳：“小兄弟真是有心了。” “不怕本公子在这道菜上下毒的话，王爷尝尝吧。”小乐有点小兴奋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没想到，娘亲真的给做了啊！ 只是，既然知道爹爹到了这，娘亲怎么也不过来看看呢？哪怕偷偷看一眼呢，也总好过看那画像啊！ 画师的画技再精湛，画的再栩栩如生，总归比不得看真人啊？ “小兄弟这话说的就见外了，就算小兄弟真的在这鱼上下了毒，本王依旧是要吃的，与小兄弟一见如故，能死在小兄弟的手上，本王愿意，嗝。”赫泽旭说着，拿起筷子去夹鱼肉。 “你愿意有用么？我还怕被雷劈呢。”小乐小声的嘀咕着。 “小兄弟，你刚刚说什么？大点声，本王没听清楚。”赫泽旭歪头问。 小乐叹口气挤出笑容：“我说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哦，也对。”赫泽旭夹了一筷子的鱼肉，送入口中。 小乐瞪着大眼睛，紧盯着，想着若是爹品尝出这鱼是娘做的，是不是会发疯似的要让自己领着他去见做这个鱼的人啊？ 还是，爹会起了疑心，会开始查娘是不是还活着？ 然后，是不是一家团聚的日子就不远了啊！ 可是，眼瞅着爹一大块鱼肉吃下肚了，脸上怎么没出现惊讶又或者惊喜的反应呢？ 难道，是吃的太少，没品尝出来？ 小乐着急的拿起公筷，夹了一大块鱼腹部位置的肉，还沾了沾碟子里汤汁，再递过去到爹的嘴边：“王爷，这块鱼肉好，没有刺。” 赫泽旭没想到，这小兄弟对自己这么亲近，开心的张嘴就吃了。 “味道怎么样？可吃出点与众不同的味道来了么？”小乐依旧没等到自己想看到的反应，着急的问着提示着。 见小乐如此在意自己的评价，赫泽旭很是认真砸吧两下嘴：“偏咸了些。” 啥？小乐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只是偏咸了些？” 听他又问，赫泽旭看着他的脸，再次认真的想了想：“肉质也老了些，小兄弟，你府上的厨娘厨艺不行啊。” 小乐顾不上做回应，拿起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送入口中立马就皱起了眉头，这道糖醋鱼不是娘亲做的。 娘亲那么聪明，听到属下带的话之后，不可能猜不到来者是哪个，却没有亲自做这道菜，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娘亲依旧不想见爹爹，也不想爹知道她还活着。 哎，小乐泄气的耷拉着肩膀，娘亲不想做的事，他这个做儿子的，就不能违背。 先前在等鱼的时候，他甚至在想，要不然安排一下，把爹偷偷的给拐到大马城去。到时候，一家能好好的团聚自然是好的。 若是爹和娘亲没办法再续前缘的话，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各过各的吧。 “小兄弟，你的好意哥哥我心领了，其实，再也吃不到我妻做的这道菜，对于哥哥我来说啊，也不完全是遗憾，至少，哥哥我这心里还记得那味道。”赫泽旭以为小兄弟难过，是因为没有帮自己找到念念不忘的味道，所以，他还在那开解呢。 小乐抬手揉揉额头，得，爹跟自己喝酒后，已经把娘亲给喝成嫂子了。 “王爷，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本公子还有别的事要去办，就不能再陪王爷了。王爷先前提到的，让本公子引荐谷夫人，本公子虽然做不到，却能帮王爷去问问谷夫人的意思。 王爷若是不着急离开，待本公子见过谷夫人之后，再与王爷一见如何？”小乐没办法再跟爹爹待下去了，他要回去见见娘亲，听听娘亲是咋想的。 既然爹已经到了这里，说明是打算对胥州三城动手了。 难道，真的要跟爹对立打仗么？ “小兄弟有事尽管去忙，无需管哥哥我，又不是孩童了。”赫泽旭笑着伸手拍了拍小乐的肩膀。 小乐无语的不知道怎么回应了，转身就往外走：“你们王爷醉了，在哪家客栈赶紧送回去吧。”他跟外面吉王的手下叮嘱着。 “多谢安将军。”卓言说完，立马就进了雅间，看着自家主子又在那抱酒坛子要倒酒呢，赶紧上前抢走。 “嗯？本王要喝酒，本王今个高兴，你小子赶紧给本王倒酒。”赫泽旭已经许久没这么痛快的饮酒了。 四处平乱平叛，他难得喝酒，只有大捷了回京后，才会饮酒求醉。 平日里一向听话的卓言走到主子身后，伸手为掌在主子颈侧砍了一下，在主子倒下之前扶住，轻声唤同伴进来。 客栈内，卫子君一个人坐在房间内，一颗心已经乱如麻了。 槐哥他竟然到了这里，就在前面那条街上，这是十三年来，与他距离最近的一次了。 先前，小乐命人带话回来，重点提了糖醋鱼、 卫子君一下子就猜到，儿子让她做的鱼给谁吃了。 并且，儿子的意思她也猜到了。 她当时也是激动万分，恨不得立马过去看看他呢，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那个打算。 她也准备按照儿子说的，给做糖醋鱼了，围裙都系好了，最后还是改变主意了，鱼是让客栈的厨子烧的。 她没去看人，也没亲手做糖醋鱼，卫子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是胆小么？ 不敢冒险？不敢赌？ 这到底是对他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呢？ 可是，不见的话，就能解决问题了么？ 他人出现在这里，所来的目的根本就不用猜也不用问的。 还有啊，小乐居然是在逛街的时候遇到的他，自己若不是先回客栈来了，是不是也能遇到他？ 可就算遇到了又能如何？即便与他走个面对面，他也认不出自己来啊…… 第39章 娘的决定 不管那人是断魂谷的槐哥也好，安裕国的王爷也罢，在她的心里，就只是她的丈夫，她三个孩子的父亲。 这些年，她心里从来没有放下他，心里有个让自己牵挂的人，这心里就没那么空。 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自己一个人默默的牵挂，她真的没有勇气去见他，生怕见了之后，就会心生贪念，想要与他相认，想要一家团聚，想要与他一起白头。 小乐到了客栈的时候，看见阿丹站在门外一脸的担忧。 “师娘？娘亲她？”小乐轻声的问。 阿丹把小乐拽开了些，压低声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自打阿泉回来跟夫人说，你让夫人给做个糖醋鱼说是招待一位特殊的客人，夫人情绪就不对劲了，晌午饭都没吃。” 娘亲竟然午饭都没吃？可见她的心是有多乱了。 “师娘无须担心，我进去看看。”爹的事，师娘并不知情，小乐也不好多说。 敲了门，喊了声娘亲，是我，我进来了，然后也没等有没有回应，就推门而入。 进屋后反手关了门，看着坐在桌边的娘亲朝自己看过来。 娘亲的脸上眼中，都是期待。 “娘亲，师娘说你午饭都没吃？这怎么行呢？”小乐边说边走上前。 “他，可还好？”满肚子想问的，一开口却不知道该先问什么。 小乐点点头：“娘亲这么想知道他好不好，为何不亲自过去看一眼，在咱的地盘上，稍微安排一下不会有什么麻烦的啊。” 卫子君苦笑着摇头：“咱们一家五口骨肉分离，跟寻常人家那种是不同的。见他很容易，但是见了之后的事，为娘一点把握都没有。” “娘亲，我们三个都已经长大了，可以分担娘亲肩头的重担了。不管与爹爹团聚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们都不怕的。”小乐目光坚毅的看着娘亲说到。 听儿子这么说，卫子君很是欣慰的点点头，她当然知道了，示意孩子坐下。 “觉得他怎么样啊？”卫子君问。 小乐摊摊手：“真不怪大哥想换爹，爹爹他，好是挺好的，就是有那么一点点那啥。”最有文采的小乐，绞尽脑汁竟然想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个爹。 大哥说爹有点憨，有点二。 小乐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亲眼见到，面对面接触后，再做定论再给爹爹想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然而，现在见到了，他却词穷了，懊恼自己平日看书还是不够多，否则的话，怎么会连一个形容词都说不出来，卡壳了？ 卫子君听了就是一怔，不由得就想起当初听到老大对他们爹印象的评价，现在又听到老二也是这样说，禁不住就是一笑。 “娘亲，怎么还笑呢，当初怎么嫁给他的啊，就没有更好的可选了么？什么人做的媒人啊，怎么这么不靠谱。”小乐一见娘亲笑了，心里也就踏实了些。 娘亲和爹究竟怎么认识，怎么相爱成亲的，后来又是怎么个不得已“死别”的，这些娘亲都不曾告诉他们。 兄妹三人平日里，做过甚多种猜测和假想。 但是，现在想想，他们不知道的又何止是这些，娘亲自己的事，不是也不曾跟他们说过么。 娘亲是哪里人士，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六七岁的时候妹妹问过一嘴，说听父子说到故土，家乡，就问娘亲的故土是哪里，家乡是何处。 但是，娘亲说这是她的伤心事，不想提起。 所以，兄妹三人后来就再也没有问过了。 卫子君伸出手指刮了下小乐的鼻梁：“为娘当初若是没嫁给爹，现在就没有你们兄妹三人了啊。” 小乐想反驳，可是想了想娘亲说的好像也对，嫁给旁人的话，虽然也会生娃，但是那娃就不会是他们兄妹三人了。 “他来此，是要对胥州三城动手了么？”卫子君问道。 小乐点头又摇头，就把爹告诉的说，跟娘亲学了一遍。 卫子君沉默片刻：“那你是怎么对他说的？” “我说会帮他递个话问问。”小乐如实说到。 这件事，谁说什么都没用，关键人物就是娘亲，也就是爹口中的谷夫人。 “娘亲，您慢慢想，不急，他没得到回应之前，应该不会离开的。”小乐安抚道。 “娘亲。” “娘亲？” 随着两声急切的呼唤，房门推开，小安和如意急急的走了进来。 小乐指了指门，小安赶紧转身去关门。 看老大和闺女的神情，卫子君知道，这兄妹俩听到了消息。 “他什么时候来的，你们怎么遇到的？”小安很是着急的打听着，一旁的如意也很着急的想听。 小乐就把经过又说了一遍，然后看向如意，现在兄妹三人，就妹妹没见过那个爹了。 “什么？他把你认成是我了？这个，哦，他没认出来有什么不同也是正常的，我与他拢共也没相处几个时辰啊。”小安硬生生的把笨蛋俩字咽回了肚子里。 小安也想到了爹此时出现在此处意味着什么，问了二弟后，看向娘亲，想听听娘亲的打算。 胥州三城，娘亲不会拱手让出去，但是娘亲应该也不愿意跟爹开战。 那么，这问题就难解了！ “娘亲，若是爹爹能保证，胥州这三城移交出去之后，他能承诺保证维持胥州三城现状不变的话，那就应了他呗。 不然真打起来，遭殃的是三城的百姓啊。 他不是对二哥说了，您有儿子的话，可以给儿子封官的，那就索性让他封俩哥哥官，管辖这胥州三城不就行了。”一般情况下，如意是不喜欢参与讨论这种要紧事的。 小安和小乐一起看向如意，用眼神问她，咋回事？怎么还帮着爹说话呢？更何况，事情哪有她说的这么轻巧容易。 如意不理会俩哥哥的视线，就看着娘亲。 卫子君听了女儿的话，心中感慨万分，三个孩子出生后的这十多年，都没跟他们的爹接触过，现在俩儿子倒是见过了，女儿还没见过呢，可是从三孩子的言语中已经能够肯定，他们是认这个爹爹的。 尽管俩见过爹的儿子，发牢骚嫌弃那个爹的憨，其实他二人还是挺开心的。 “小乐，等下为娘修书一封，你送过去给他。”卫子君看着女儿担心的神情，却不能告诉她，自己之所以不肯交出胥州三城，已经打理着大马城和叶城，所作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保护她…… 第40章 见信起疑 “小乐，你莫要仗着自己特殊的能力欺负人。”片刻后，小乐拿着娘亲写的信出门前，听到这一句。 “哦，儿子知道了。”小乐应着赶紧跟大哥和妹妹走了出去。 到了门外，小安和如意同时好奇的看着他。 “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花么？”小乐不解的问。 小安歪头：“说，你欺负谁了？怎么欺负的？” 边上的如意也点头，是啊，很好奇二哥怎么会欺负人呢？ 小乐很是无奈的摊摊手，往两边看了看，几个手下离得有点距离：“别瞎猜，我怎么会欺负人，就是和那个人喝酒来着。” “喝酒？二哥，你不会是把他灌醉了吧？”如意不敢相信的问。 “我哪知道他那么大的人，酒量那么小。再说了，想听他说点真话，只能用这招了，难不成把他捆起来严刑逼供吗？”小乐被大哥和小妹盯着，有点心虚道。 此时，不止是如意无语，就是小安也很难以置信，一向被娘亲夸奖懂事靠谱的二弟，竟然用这样的办法对付爹爹！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啊，娘亲都没说什么。算了算了，不与你们说了，我要有要事要去办呢？”小安说完，不再理会大哥和小妹，抬腿就走。 小安看看身边可怜兮兮的妹妹，心里一软：“妹妹别难过，娘亲既然这样叮嘱，定然是有她的道理的。日久天长的，兴许用不了多久你也能见到爹爹的。” 娘亲刚刚很是严厉的叮嘱过，他和小妹不能出现在爹面前。 “大哥，不用安慰我，我不会因为这个跟娘亲赌气的。”如意很懂事的说到。 “那行，走，哥再带你去看皮影戏。”小安心疼妹妹，却也不敢违背娘亲的命令。 如意哪有心情再去看皮影戏，可是她也知道哥哥是心疼自己，想了想，笑着说声好，还要买栗子糕。 大哥和二哥都已经见过爹爹了，也跟爹爹近距离接触说过话了，现在只有她还没见过了。 但是想到，娘亲到现在连她是女孩的身份都不肯暴露，这其中必定是有原因了，而且是很严重的。 如意其实很想不通，旁人家都是重男轻女的，怎么到了娘亲这里，完全反过来了。 打小不但她是女孩的身份对外隐瞒着，就平日里，对俩哥哥也一直是叮嘱着，让他们努力更厉害，以后要保护妹妹。 如若不是自己长得跟俩哥哥一模一样的话，如意都会有一种，自己是娘的亲闺女，而俩哥哥是抱养来的那种错觉。 她曾经偷偷的问过娘亲，这是为什么，娘亲告诉她，因为她是妹妹，是女孩子，所以要重点保护啊！ 可是，她也想跟别家的女孩子一样，穿漂亮的裙子，头戴绢花啊！ 看着这些年，娘亲打理着五城也确实不易，耳闻目睹娘亲为了五城百姓的安稳，为了安顿四面八方投奔而来的难民灾民，而彻夜难眠，她就觉得自己穿不穿裙子好像也不是那么要紧了。 就是这一次，爹爹近前眼前了，她真的好想去看看爹爹啊，哪怕远远的看一眼，说不上话也没关系。 可是，娘亲不允许啊。 其实，想要偷偷的看爹爹一眼也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在俩哥哥面前撒撒娇，红红眼睛就够了，俩哥哥一定会想办法帮她达成心愿的。 但，如意觉得自己不能那样做，娘亲是他们兄妹三个最敬重的人，她不想违逆娘亲。 看看，刚刚大哥想说信由他送过去，毕竟，他才是那个真的安将军。但是，娘亲没答应，说一天之内换人的话会漏出破绽的。 原本大哥是不服气的，但是娘亲又说了，爹爹的身份特殊，暗处说不定也被人盯着，所以，凡事都要格外的谨慎小心。 于是，大哥立马就老实了。 带着娘亲亲笔信的小乐，寻到爹爹住的客栈，之前那几个手下看见他时，表情都是怪怪的。 “安将军，真是不可貌相啊，几月前还不能饮酒呢，现在居然把我们家主子都灌醉了。”其中一个没忍住的说到。 “就是啊，看安将军一点事儿都没有。”另一个依旧很是纳闷儿。 怎么酒楼出来时，这安小将军身上虽然酒气很重，但是脸也没见红，走路也稳稳的。 可是主子呢，醉得走路都晃了，回到客栈倒头就睡。 小乐边听他们说，边跟着往前走到了房间门口，见爹的手下抬手敲门的手始终抬在那：“不好意思，本将军寻你们王爷有要紧事，耽搁不得的。” 听他这么说，卓言也只好咬咬牙，敲了门。 敲了好一会而里面才传来一声很不耐烦的回应：“何事？” “主子，是安将军来了，说有要事要见您。”卓言赶紧的告诉。 “那还不赶紧把人请进来？”赫泽旭音调高了许多。 卓言跟几个同伴交换一下眼神，赶紧的打开门，请小乐进去。 小乐一进房间，就见爹爹从里间出来，发髻有点歪，袍子也有些皱。 虽然爹爹昂首挺胸的，但是往桌边走的步伐，还是略微的有些虚。 小乐脸有点发烫，心里有些自责内疚，觉得自己晌午的时候，做的好像的确有些过了。 “王爷可饮过醒酒汤了？是本将军不好，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与王爷喝酒了。”小乐忍不住的关心。 赫泽旭很是潇洒的摆摆手，示意小乐坐下：“是本王不胜酒力，哪里能怪小兄弟呢。” 一转头看向旁边的手下：“客人来了，泡茶啊？这都要本王提醒么？” 哦，卓言赶紧的去拎水泡茶。 待茶泡好放在桌上，赫泽旭看了看小乐的神情，想到了什么示意属下都出去。 门关了起来，屋内就父子俩的时候，小乐从怀中取出信递了过去：“这是我，我们谷夫人写给你的。” 差点一秃噜嘴，说成我娘写给你的。 一听是谷夫人写给自己的信，赫泽旭神情严肃了起来，伸手接了信。 信筏上没有字，封口也是开着的，并没有火漆封口，赫泽旭抬头朝小乐看了眼，晌午到现在，才过去两个时辰都不到，安将军就拿了谷夫人的信来，这说明谷夫人此时也在这云城…… 第41章 舍与不舍 注意力也一直在爹爹身上的小乐，跟着视线到了信的封口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心说坏了，自己跟娘亲都大意了。 感受到了小乐脸上一闪而过的懊恼，赫泽旭的心情反而很是轻松。 不管如何，跟那位谷夫人能有了联系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拿出信纸展开，纸张上的字，字体笔法圆熟、遒媚秀逸、体势劲媚。这种字体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只是一眼就心生敬佩。 一遍内容看过之后，他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或许，这位谷夫人身后就没什么旁人。 沉默片刻，又把信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 坐在对面的小乐，并不知道信上是什么内容，端着茶盏小口的品着，依旧注意着爹爹的神情反应。 赫泽旭现在已经能够断定，那位谷夫人此时就在这云城内，因为纸张上的墨迹。 “安将军，烦请稍等。”赫泽旭说完，起身到书案那边研磨提笔。 小乐本想起身跟过去看看爹写的啥，可是想想好像又不妥，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坐着。 “安将军，你可愿随本王去京城走走？”提起笔的赫泽旭，迟迟没有落笔，转头过来问。 啊？小乐没预料到爹会这样问，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当然愿意，但是，眼下这五城的状况，想必王爷也是知晓的，本将军目前是离不开的。”小乐很是遗憾的告诉着。 这样的回应，赫泽旭并没有感到意外，点了点头再次看向面前的纸张，到现在为止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因为，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写什么合适。 谷夫人的信内容并不长，只表明了她不会把胥州三城交出来，但是，她能够保证，绝对不会自立为王，只要她还活着的一天，也绝对不会把胥州这三城交到别国之手。 只要安裕国不强硬的逼迫，她也绝对不会做不利于安裕国的事，最后一句，就是希望吉王成全为盼，落款是，谷苼。 谷苼，这个名字很奇特！ 谷姓很罕见，当初查这位谷夫人的时候，就什么都查不到。 后来手下换了个思路，查古姓，依旧是白忙一场。 赫泽旭在那时就想过，谷夫人的名字很有可能是假的。但是，因为各种忙，人手也紧缺，也就暂时的把查谷夫人身份的事放下了。 此刻，看着手中这封内容简短，叙述直接的信，赫泽旭并没有觉得这位谷夫人敷衍自己。 或许，她也有不得已吧！ 就比如他的妻，卫三娘，明明就是不是寻常家的女子，有胆识又聪明，还能吃苦。 最主要的，三娘她十分乐观，旁的难民逃难都是唉声叹气，怨天怨地的，只有她坦坦然然，不悲观不埋怨。 去断魂谷的一路，官府施粥，哪里叫粥啊，一碗里也没有几粒米，别的难民偷偷咒骂管衙的人小气，克扣朝廷给的米。 三娘呢，她说米粥再薄，总比水好些，喝下去再不抗饿，至少能吊着一条命不至于饿死。 只要没饿死，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到了断魂谷后，同样是缺粮少米的，她却能把苦日子过得比旁人家都好。 在旁人家怨天尤人的时，她还有心情挖了野花来种在家中，还有闲情逸致的给他炒制野茶。 赫泽旭忽然晃晃头，看着谷夫人的信，要给谷夫人写回信，怎么又想着三娘了？ 不过，因为想起三娘，对于谷夫人的事，他忽然想到，她们都是与众不同的女子？都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这谷夫人若真的没有称王的野心，那她占了这胥州三城，以及别国的两城是为了什么呢？ 没野心的话就不会做这件事，除非，她的不得已就是需要有足够强大的势力，生存？自保？ 犹豫再三后，赫泽旭终于落笔，内容比谷夫人的还要短，还要简洁。 待墨干了，折好，连信封都没找，直接就那么给了小乐：“劳烦安将军交与谷夫人。” 小乐接了信，看了看这个一会喊他小兄弟，一会喊他安将军的爹，好像也习惯了。 心中道，爹啊，想怎么喊就怎么喊吧，您开心就行。 “不知王爷明个有什么安排？一起喝茶？”小乐把信收好后，犹豫了一下问到。 喝不喝茶无所谓，重点是，还想给娘亲一次机会，说不定娘明个就改变主意，想见爹了呢。 “嗯，这个茶恐暂时是不能与安将军喝了，既然收到谷夫人的信，知晓她的想法，本王做不了主，要回京禀明父皇再做定夺。”赫泽旭也很是遗憾的说到。 要离开也是他临时做的决定，胥州三城的事他的确是不能做主的，虽然他是王爷。 “什么，你要走了？”小乐脱口而出。 “怎么，安将军舍不得本王走么？”赫泽旭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说句心里话，听着他这样的神情问，心里竟然莫名的暖。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回事？这个年纪，是很缺关爱么？不然的话，怎么会因为一个半大孩子的话，而心生感动？ 事实上，小安在说出口之后，就后悔了。 跟爹表面上这种关系，自己不自觉的真情流露，会不会让爹觉得很怪异啊。 明明人家想结拜成兄弟，都没答应呢！ 可是，说都说出口了，收是收不回来了，改口也不合适。 干脆，顺着往下说呗：“难道，王爷舍得离开本将军？”这话说出来，小乐没觉得肉麻，只好奇这回爹会怎么回应自己。 他跟自己和大哥没有那种亲近感的话，怎么会第一次见到大哥，就会想到要跟大哥结拜呢？ 这或许就是血缘关系吧，只是，眼前这爹啊，并不知道。 听到小乐这么说，赫泽旭却没有笑，怔了怔，感受着自己此刻的内心，好像是真的舍不得呢！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他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就以为是因为上次边境险境是这小兄弟出手解围，所以，出于感激？还有就是英雄之间惺惺相惜？ “本王说舍不得安将军你，想带你一起走，让你在本王身边依旧做将军，你可愿意？”赫泽旭忽然提议道…… 第42章 娘亲她跑了 尽管这小兄弟几个月前没答应自己的提议结拜，还连夜跑了，但是这次见面，赫泽旭能够感受到这小子对自己的亲近和善意。 以及，刚刚听到自己说要离开的时候，语气中的惊讶，和满脸的不舍。 虽然小兄弟在这边是将军，但是，做谷夫人的将军，跟做安裕国的将军那是完全不同的。 跟着他做将军，那是名正言顺的。 在谷夫人这做将军，虽然不是造反封的将军，那也是一个夫人封的，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谷夫人现在虽然有了三个国家的五座大城池，说句不好听的，也就比那些占山为王的响马强盗名声好些而已。 当然，他也知道，虽然对这小兄弟性子不是很了解，相隔几个月没见而已，性情就变了很多。 但是，有一点赫泽旭觉得自己还是能够肯定的是，这小兄弟一定不会答应跟自己走的。 就见这小兄弟，想都没想，立马就作出了回应：“王爷如此抬爱本将军荣幸万分，这里也想问问王爷，本将军是真的不舍得王爷离开，不如王爷留下？ 只要王爷你肯留下，都不用本将军去谷夫人跟前说什么好话，夫人她必定会给王爷一个将军当当的。 安裕国皇帝有那么多皇子皇孙的，又不差你这一个，但是在我们五城这边就不同了，王爷就会是独一无二的。 怎么样，王爷要不要好好考虑一下，留下来？” 说完，停了一下又补充道：“这个王爷做的又不开心，跟自家兄弟整日里勾心斗角的，多闹心啊，怎么比得上在我们五城单纯自在。” 赫泽旭闻言，摇头苦笑：“小兄弟说的甚是有道理，本王也很是荣幸。但是，本王出生在皇家，又没的选。” 即便有的选又如何，他最在意的那个女子已经不在人世了，什么都无所谓了。 小乐叹口气，想再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对着爹抱拳道：“那本将军就祝王爷返京一路顺风，希望下次再见到将军的时候，依旧不是敌人。” 赫泽旭点头，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因为他根本就不敢保证说，此行回京，一定有把握说服父亲，不要来收胥州三城。 父皇虽然是皇帝，却也有皇帝的悲哀与无奈。 很多事，也不是父皇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小乐离开客栈回去找娘亲的路上，心情很是沉重，两条腿就好像灌了铅一般的沉。 短暂的相遇，又要跟爹分开了。 他最感到遗憾的就是，娘亲竟然连爹想吃的糖醋鱼都没给做。 可是，站在娘的立场上，娘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娘身份的秘密，一定是有大麻烦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大麻烦，能让行事一向果断的娘亲都不敢轻易的尝试。 宁愿这么多年一个人辛苦的生下他们兄妹三人，辛苦的带大，宁愿在心里对爹爹牵肠挂肚，就是不敢往前迈出那一步。 小乐不甘心，一路上就想着回去见到娘亲后，该说些什么怎么说，才能让娘亲改变主意，见见爹。就算依旧不见，可是给爹做一道他心心念念的糖醋鱼也行啊。 爹一直肯定的认为娘亲已经不在人世了，那肯定是之前查了又查的，就算吃出来糖醋鱼跟他那妻子做的一模一样又如何，他也以为是巧合吧！ 若不然，先找大哥和小妹一起商量一下？ 三个人商量，总比自己一个人瞎想的好吧！ 小乐承认，一向都说他最聪明，可是在爹爹和娘亲的这件事上，他是真的没有更好的主意。 回到娘亲住的客栈前，安排人去打探大哥和小妹回来没回来，结果却听到了另一个另他震惊的消息，娘亲她在他离开客栈去给爹爹送信的时候，他前脚离开，娘亲后脚就启程回大马城了。 娘亲她，这，算是逃了么？ “什么，娘亲回大马城了？”小安和如意回来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时同样是不敢相信的。 “不是，小妹二弟，你俩这是什么表情？不关我的事啊，我什么都没做，也没乱说话，这次你俩不是全程在场的么？”小安看着弟弟妹妹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赶紧的强调着。 不能有什么不对劲的事，都觉得跟他有关哦，这个锅他不背。 “大哥，我俩觉得，你才是最像娘亲的那一个吧。”如意说到。 小乐点头：“小妹说的对，你想想看，几个月前爹爹要跟你结拜，你是连夜跑路的吧？” 小安点点头，对呀，可这跟娘亲忽然离开有啥关系，还有，怎么就最像娘亲的那一个了？“哈？你俩的意思是，娘亲她忽然离开是跑了？” 小乐跟如意一起点头，赞许的看着大哥，不错啊，居然反应过来了。 “哈，你俩胆子真大啊，不尊重我这个兄长也就算了，居然敢用跑这个字眼说娘亲？被娘亲知晓，你俩死定了。”小安指着弟弟妹妹幸灾乐祸道。 “大哥，那你说娘忽然离开是什么原因，我问过了，大马城那边并无什么要紧事发生，娘亲离开前，也没人过来跟她禀报过什么。 她甚至都不等我回来，都不想知道爹会做什么样的回复。”小乐继续较真。 其实，重点不是较真娘亲的忽然离开是不是跑了，而是娘亲会这样做，真的是太让人感到意外了。 “这是不是说明，娘亲她其实也控制不了自己了，很想见爹？所以，干脆一走了之？”小安想了一下说到。 小乐立马就给他竖起大拇指，如意也点头。 “那现在怎么办？对了，爹那边什么意思？不行的话，咱把爹诓大马城去吧。”小安提议道。 如意看向小乐：“二哥，我觉得大哥的提议可以考虑。爹你二人都见过接触过了，除了要跟大哥结拜的事之外，不是还挺靠谱的么。 大哥，二哥你们想想，娘厉害吧？虽然打理这五城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能做到的，但是，她能让师父他们那么多厉害人物心甘情愿的辅佐，就足以说明娘的厉害了。 爹爹也挺厉害的啊，大哥二哥也很厉害，小妹我虽然没两位哥哥厉害，比起旁的女孩子，也是挺厉害的了。 既然咱们一家五口都很厉害，团圆后岂不是更厉害了，让娘亲有顾虑的那个大麻烦，咱们一家齐心合力的还搞不定么？” 小安和小乐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觉得妹妹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啊…… 第43章 知子莫若母 兄妹三人商量的正在兴头上，越说越觉得可行。 他们觉得，稍微的推动一下，不然的话想要一家五口大团圆就遥遥无期了。 他们想要爹，想每年生辰的时候爹都在场，到时候他们成亲，拜堂的时候爹就在娘身边坐着，光是想想就觉得好幸福。 小安甚至还说，爹娘早点相聚的话，按照他们这个年龄，应该还可以给他们添几个弟弟妹妹，哇哦，那这个家就更大了。 三人商议好，准备兵分三路，小乐负责去把爹引出啦，小安负责带人挟持爹，如意则是赶紧追娘亲回大马城，先试探着给娘亲一点点预告，提前稍微的铺垫一下。 就在兄妹三人敲定了他们自认很是完美计划，准备开始各自行动的时候，佟叔来了。 佟叔，原本也是江湖人士，跟师父冷无意算是不打不相识的莫逆之交了，十多年前过来溜达了一圈后，就决定留下不走了，现在也是他们娘亲信任的人。 “佟叔？您怎么没跟娘亲一起走？”小安很是不解的问。 看着面前三个也算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在见到自己的那一刻脸上的反应，佟天庆心里有数了，真是之子莫若母啊，真给夫人说着了。 这三个孩子，果真在搞事情。 “我是来替你们娘亲送信的。”佟天庆拿出一封信直接递给了老大。 “信是写给我们的？”小乐觉得不对劲，有些紧张的问。 小安立马就朝弟弟看，不会吧，娘亲给他们写信做什么？ 佟天庆点点头，伸手轻轻的拍拍小安和小乐的肩膀：“虽然佟叔不知道你娘信上写了什么，但是，佟叔想对你们说，你们都是懂事的孩子，你娘这些年有多不容易，你们是最清楚的，所以，别做让她不喜让她为难的事。 你们要相信她，她所作出的所有的决定，都不是随意随性的，都是斟酌掂量后才做出的决定。 她能把五座废城打理成现如今的样子，足以证明她的能力。 所以，你们三个想一想，她之所以没去做的事，是为什么！”说完，佟天庆也没有再逗留，转身就走了。 兄妹三人听了佟叔的一番话，面面相觑，什么都瞒不过娘亲啊！ “还是先看看娘亲写的什么吧。”小乐催促道。 小安回过神来，赶紧的打开了信，上面居然只有一句话：“庙会也逛过了，速回！” 小安看向二弟，如意也朝二哥看。 “不是，你俩都看我干什么？”小乐心里乱乱的问。 “再，咋办？”小安想让二弟拿个主意。 “还能怎么办？娘亲是什么都没说，可是佟叔说了很多啊，你俩不是都听见了么？佟叔的意思就是，娘亲一个人能把五座废城打理如今的安稳太平，娘亲是个很厉害的人。 而这个很厉害的人都没把握去做的事，咱们三个毛孩子就有把握了？就能比娘亲厉害了？”小乐说完这些，自己也很懊恼，差点就一时冲动做了不该做的事，弄不好是要给娘亲闯祸的。 “都是我不好。”如意也很是自责的低下了头。 哥俩最心疼妹妹，赶紧的哄着。 “二弟，就算计划不能实施，咱们也不能就这么走了，你去他那边看看吧，什时候走替我俩送送他，我和妹妹先走。”小安到底是老大做出了安排。 小乐点头走了，小安和如意收拾东西，立马回大马城，路上还得想想怎么跟娘亲认错呢！ 小安上马，回头看了眼妹妹乘坐的马车，刚想开口说出发呢，就见先前离开客栈的小乐疾步而来，脸色很是不好。 小安立刻下马迎上前问：“怎么回事，没见到人？还是不辞而别了？” 小乐就告诉，人的确是已经离开云城了，半个时辰前动身的，咱们的人不是跟着呢么，说发现暗中有人尾随着，而且不止是盯梢而已，爹回京这路上怕是不会太平的。 小安一听立马就急了，有人想对爹不利？那怎么行。 “大哥二哥你们赶紧想办法帮他啊，不用管我的，我自己去追娘亲。”如意更是着急的催着。 让妹妹独自回大马城，哥俩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因为事态紧急，小安当即拍板，让弟弟护送妹妹回大马城，见到娘亲的时候，也不用隐瞒，直接把这边发生的事如实的告诉她。 这样，他们也不用对娘亲撒谎。 身边的人不能调动，因为还要保证妹妹的安全。 小安就调动了早就隐匿在云城，以及附近的人手，朝爹离开的方向追去。 兄妹三人知道爹很厉害，但是，他们更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爹再厉害，可老虎还有打瞌睡的时候呢。 这个爹他们还没相认，一家人还没团圆呢。 骑马驰骋的小安，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天刚擦黑的时候，在山脚下的路边，小安看到了厮杀过的痕迹，有血有死尸。看着死尸都是身穿黑衣脸上蒙着黑布的，小安松口气，不敢耽搁继续上马往前追。 终于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火把下晃动的人影，小安的心都拎起来了，策马就冲了过去。 火把下的一群人听到急促的马蹄声，戒备的准备迎战了，有人咦的一声：“是安将军。” 近前后，小安看见这些人在帮同伴处理伤口，他一双眼睛就迫不及待又紧张的四处找：“你们王爷呢？” 有人立马指向一个方向，小安下马过去，正好看到那里爹也正朝自己看过来，一颗悬了一路的心这才放下来。 “安将军？”赫泽旭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小将。 小安没有做回应，而是上前把他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仔细看了个遍：“你没受伤吧？” 赫泽旭始终盯着小安看，把小安看得有些不自在，想起来自己的反应可能有点过：“王爷别多想，本将军是听闻你们一行人后面有尾巴，所以跟过来看看。 不管怎么说，有人敢在本将军的眼皮子底下对王爷动手，就是跟本将军为敌。 对了，问出什么来了么？什么来头？…… 第44章 追上 听到小安这么问，边上几个人一起摇头，朝地上看去。 小安这才注意到，那里躺着一个人，不对，应该是一具死尸。走上前俯身看，有人怕他看不清用火把给照了照。 躺着的死尸，脸色发黑，嘴角，眼睛鼻子耳朵都在往外流黑色的血，这是服毒了。 “出门就不知道多带点人？”小安边说，边伸手翻看死尸，什么都没发现。 始终站在一旁的赫泽旭，身为安裕国的王爷，却被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批评，听着就很是怪异，但是，在赫泽旭听来，却犹如冬日里的艳阳，让人浑身都暖暖的。 有人关心自家主子，卓言他们一群人也没觉得小安这小子无礼，反而看着更觉得顺眼。 反正，关心他们主子的人，在意他们主子的人，就是好的。 “又不是行军打仗，带那么多做什么，再说了，这样的事本王早就习惯了。”赫泽旭笑道。 听到爹这么说，小安心里更加的不好受了，爹爹贵为王爷又如何啊，看看这都过的什么日子啊！ “既然时常遇到这种事，那么，是什么人指使的，王爷心里就算没有明确的，也该有个大致的方向吧？”小安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要对爹动手。 “十有八九是本王的那些好兄弟啊，皇叔啊，皇侄儿。”赫泽旭说得那叫一个轻松。 小安听得心痛，皱眉，这个，该怎么安慰呢？ 想要自己死的人不是外人，不是陌生的不相干的人，而是自己的手足兄弟，至亲！这件事的本身就是一件令人感到悲哀的事。 “我的人护送你吧？”小安想了想言道。 尽管他很想亲自送爹安全返京，但是，又放不下娘亲和弟弟妹妹。 五城眼下看着太平，其实也是危机四伏的。 五城被娘亲打理的安稳太平，不知道有多少双嫉妒贪婪的眼睛盯着，伺机夺占。 小安此时只怪自己不会分身术，能分别守护家人。 赫泽旭笑道：“安将军好意本王心领了，安将军不用担心，前面一天的路程，就有我的一部分属下等在那呢。” 小安闻言点了点头：“那，今夜王爷是就地休息，还是连夜赶路？” “打算换个干净的地方休息，明个一早再启程，安将军要不要一起？”赫泽旭看着面前的这小兄弟问到。 赫泽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就觉得吧，现在见到的安将军，跟白天见到的又有些不同。 但是，跟第一次在边境见到的那次，又相同了。 难道说，是因为对方年龄小，所以在经历了厮杀，和寻常时候见到，就会有所不同？ “一起吧。”小安没有拒绝，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出于私心，听到爹的询问，他心里是开心的，因为这样的话就又能够跟爹爹多待会儿了。 他们往前方走了大概一里地的位置，看着四周平坦开阔，就开始捡柴生活。 赫泽旭的手下取下马背上的毡垫，铺好，爷俩并排坐下，看着各自的人负责警卫的，轮换休息。 这个时候，赫泽旭也才注意到，小兄弟带来的人，服装各异，有樵夫打扮的，有猎户打扮的，还有伙计打扮的。 但是，不管身上穿的什么，脸上都是蒙着的。 想着，这些人应该是安将军安排在云城的人手，这应该是得知自己有可能有危险，不得已调动的人手。 “小兄弟，为了本王这样做，值得么？莫要忘记，兴许下次见面的时候，彼此是敌人呢？”赫泽旭心情复杂的问。 小安索性往地上一躺，俩手枕在头下，一条腿搁在另一条腿上：“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至少眼下还不是敌人，知道有人对你们不利，做不到装不知道。” 赫泽旭点点头，也学着他的样子，躺了下来。 这个时节，虽然夜里有些凉，但是烧起的篝火驱散了周身的凉意。 头顶是繁星点点，微风轻轻吹过，风中都是远处深林中的松树香。 “小兄弟，要不要饮点酒驱驱寒气？”赫泽旭想起来问。 “不要。”小安想都不想的拒绝了。 “云城的莲子酒，你不是挺喜欢喝的？本王此去京城，咱二人下次相见不知道要过多久了，今晚应该太平无事的，来吧，一醉方休，说不定今夜你喝不过本王呢。”赫泽旭劝说道。 小安一听，才想起来，爹这是把小乐当成他了。 虽然是出生时辰相差一盏茶而已的亲兄弟，但是，对于酒而言，小乐就是千杯不醉，他就是沾酒就醉的。 “不喝，本将军戒酒了。”小安没办法，只好找借口拒绝。 酒是绝对绝对，说破天都不能喝的。 真喝醉了，可能会把一家几口人的秘密都说出来，弄不好直接抱着爹喊上了。 “对了，安将军不是姓安？”面对这小兄弟，赫泽旭觉得自己变话痨了。 “嗯，本将军姓贺，祝贺的贺。”小安没注意到，说到姓氏的时候，嘴角在上扬。 之前对安将军查到的信息，很多种说法，所以，安将军到底姓什么，赫泽旭还是不能确定。 “这个贺啊，那小兄弟与本王还真的是有缘啊，你看，本王也姓赫，虽然同音不同字。”赫泽旭觉得挺有意思的。 不远处，卓言等人招呼着小安带来的人吃烤热的饼子。 “咱们主子跟安将军真是一见如故啊，看看，一见到安将军，主子多开心。”一个属下小声的说道。 “是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爷俩呢。”另一个小声的说。 可是不管他们说什么，小安带来的人都始终是沉默不语，不搭茬。 小安这边，半点睡意都没有，跟爹聊着。 “王爷，本将军在跟前的时候，你就没想过，本将军若是你的儿子该有多好的念头么？”小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脑袋一抽就把念头问了出来。 赫泽旭听罢，想了想，忽然坐起身，对着小安不是很确定的问：“所以，上一次在边境，本王提议与你结拜兄弟，你拒绝了还连夜离开了。 其实，你是觉得与本王结拜为兄弟不合适，那本王认你做义子可好？” 爹忽然坐起的时候，小安还以为爹是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要对自己说，可是没想到啊，这爹是雷公转世吧，动不动就往他小脑袋上咔嚓劈一道…… 第45章 荒唐的圣旨 我的天，为什么又是我？ 小安就后悔，这次怎么没让二弟过来。 我滴个老天爷哎，爹哎，咱本来就是亲生的父子啊，亲生的！认什么义子义父的！ 实在受不了了，小安也不躺着了，他也没坐着一骨碌起身，吹了个哨子然后对着爹抱拳道：“就此别过，祝一路顺风。” 他的哨声响起后，一匹马对着他就过来了。 他带来的人也纷纷起身，上了自己的坐骑。 “小兄弟你怎么？”看着小安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策马离去，赫泽旭糊涂了。 又怎么了这是，结拜兄弟不妥，现在说认义子也要恼？ 不同意就直说啊，怎么一言不合就跑了？ “王爷，他们这是怎么了？”卓言好奇的过来问。 “问本王，本王问谁去，休息。”赫泽旭语气很不好。 烦躁的躺到毡垫上，懊恼自己，脑袋抽了什么风？ 怎么见到这安小将军，稍微聊几句，就想跟他做亲戚呢？ “那属下要去追么？”卓言小心翼翼的询问。 “追什么追，休息去。”赫泽旭更加恼火了，心里却在想，下一次再遇见，可别这么猪脑子了，要长记性啊！ 已经上马消失在夜色中的小安，已经冷静了些，暗骂自己，这么沉不住气，这么激动做什么？ 憨爹也不是头一次憨了，这一次虽然是义子，义父的，但是至少辈份对了啊。 勒住马缰绳，其他人也都停了下来。 “你们挺好了，本将军交给你们一个任务，打现在开始，不用跟我回云城，你们跟着吉王爷走，暗中跟着，沿途护送他回京。 另一个任务，就是要想办法查清，这次的事幕后主使是什么人。 还有，究竟都有些什么人针对他，算计他。”小安叮嘱着。 “是，属下一定不辱使命。”众人齐声答道。 小安想起来在身上摸，几张银票和身上的银两，一个铜板都没留，都给了他们：“在外面处处都要用银子，记得保护好自己，本将军等你们一个不少的都回来。” “将军一个人回去小心些。”那几个人的头头郑重的叮嘱着。 小安看着他们消隐在夜色中，这才纵马往云城而去。 回去见到娘亲，要跟她说爹这发生的事。 小安知道，老余叔是娘亲安排专门查爹身边事的人，但是，老余叔送回的消息，他们兄妹三人根本就接触不到。 爹的对头，娘亲一定知道不少信息。 这件事很重要，小安决定要弄清楚。 小安回到大马城见到娘亲的时候，已经是第六天的午后了，一进府衙大门，就感觉里面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先去见了娘，二弟和妹妹也在，娘拧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弟弟妹妹气鼓鼓的。 “娘亲，儿子回来了，儿子没受伤。”小安赶紧说重点。 如意和小乐轻轻的跟他摇头，递眼色，小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到老大好好的回来了，神情也正常，那就是说那个人也是安好的，卫子君松口气。 “大哥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娘真的给要给咱们换个爹了。”如意瞪着大哥，气鼓鼓道。 “啥？到底啥意思？”小安更加糊涂了。 “还不是明历国那个昏君，不知道是他的哪个昏官给出的馊主意，竟然派了个太监过来送个圣旨。说是让娘入京进宫，册封娘亲做贵妃。 条件是，让娘把这五城交给他安排的官员接手。 看看把娘亲恶心的，午饭都没吃。”小乐恼火的告诉着。 “什么玩意，娘亲，儿子替你修书一封给那个昏君，说他昏庸无道，不配做明历国的国君，让他自觉退位，娘亲你去坐那龙椅吧。”小安听了也是气得够呛。 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了，根本就不缺什么妃子，还不是想要这五城！想得真的是太美了，占便宜居然占到娘亲这来了，臭不要脸的。 卫子君原本确实挺生气，觉得挺恶心的。 可是看着自己这三个乖巧懂事的孩子，烦躁的心也逐渐的静下来了。 “他那怎么样？”卫子君问。 小安就把当夜的情形学了一遍，想了想鼓起勇气问了娘亲，安裕国那边对爹不利的人究竟多少，都是谁。 “娘亲，真的不打算帮帮爹么？这些年他过得也委实不容易。”小安劝道。 孩子心疼爹，卫子君很是欣慰：“他的身份摆在那，就要承担这个身份会带来的一切困扰。要靠他自己去客服，去面对的。 很多事，咱们帮不了的，就算他自己放弃那个身份，不再做王爷都没用。 因为，他说不做，有些人却不会信，依旧会把他当做对头敌人。” 兄妹三人听了，小脸都是苦巴巴的。 “不过，你若是想帮的话，自己想办法帮吧。”心疼孩子，卫子君又说到。 只见三孩子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娘亲，真的可以帮么？” “娘亲，你不反对？” “傻孩子，你们心疼爹爹，为娘高兴感动还来不及，怎么会反对。前提是你们自己想清楚，很多事的未来都是未知的。 你们想帮他是好事，但是结果有可能不是你们自己所能掌控的，也有可能因为你们的参与，很多本来应该很简单的事，反而会变得复杂了。”卫子君耐心的给孩子们铺垫。 “娘亲，儿子知道该怎么做的，儿子不会莽撞行事，也会量力而行。”小安立马就保证着。 卫子君点点头，示意他们三个出去，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三孩子出去后，卫子君再次看向桌案上那明晃晃的圣旨，觉得这简直太可笑，太荒唐了。 连她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居然就册封什么贵妃？ 她卫子君若是贪恋这皇家身份的话，哪里还轮得到他呢。 央历国的太子她都不稀罕，情愿流亡进断魂谷那样的地方过贫苦的日子。 还有啊，她的丈夫还是安裕国的王爷呢。 想到丈夫，卫子君皱皱眉，想着要不要把自己手上，关于对赫泽旭不利的人的名单都交给孩子们呢…… 第46章 朝堂风雨 当赫泽旭回到京城，本想等退朝后，私下跟父皇见一面，把胥州三城的情况说一说的。 可是，却接到宣召，直接上朝面圣。 他人一进大殿，就有人迫不及待的问胥州三城的情况，赫泽旭没办法，也就只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了。 大殿内顿时议论纷纷，大多数的人都在那说这个谷夫人太嚣张了，一个女子不好好的在家相夫教子，却野心勃勃的占据城池，像什么样子。 “五弟，你的性子一向都是能动手坚决不动口的，这次怎么回事？没有直接调兵过去收复那三城，听刚刚你的那个语气，怎么好像是回来给那女人做说客的呢？”虞王爷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到。 赫泽旭看着这位皮笑肉不笑的三皇兄，真想上前一脚把他踹出大殿去：“该不该动手，要看情况而定。胥州三城的状况与别处不同，那三城原本因为战乱和天灾已经是废城，那女子去了之后治理起来，慢慢的难民灾民都去投奔，她虽然是女子，但是治理城池确实有能力。 她也没有自立为王，胥州三城依旧是咱安裕国的城池。 想要收复那里，能不用兵，能不起冲突当然是最好的。 所以，本王回来禀明，让父皇来定夺，这有什么不对的么？” 闻听此言，虞王面向正前：“父皇，不管那女子是因何占据了那三城，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她若是没有野心和私心，城池打理的安稳下来后，就应该主动跟咱们联系，请咱们派官员过去接管才对。 可是，已经十三年了，她却半点反应都没有，分明就是没把父皇您看在眼里。 依照儿臣的意思，就该赶紧的派兵过去。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都像那女子这般，咱安裕国岂不是要乱套？” 龙椅上的皇帝微微的皱了皱眉，看了看虞王，又看了看老五。 他知道这个五儿子的秉性，对于胥州三城的事，如果真的需要动用武力解决的话，这个儿子绝对不会啰嗦什么，肯定请旨带兵过去了。 可既然他这样回来，也就说明，胥州三城用武力真的不妥。 “吉王爷，去年与高丘国的那场战事，那在关键时候出现的神秘兵马就是这谷夫人的兵马。所以，下官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因为那件事王爷您觉得欠了对方一个天大的人情，所以，就下不了狠心对他们动手？ 王爷啊，很明显去年那件事就是他们故意的，不然的话，难道就是早就跟王爷有交情？”一个官员开口道。 赫泽旭一看，这位是礼部的乔大人，是三皇兄的人。 心中已然有了答案，看样子，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利用胥州三城的由头搞事情对付自己啊！ “乔大人，本王做事一向坦坦荡荡，你若想给本王乱扣帽子，需得拿出真凭实据来才行。关于与高丘国那场战事的神秘兵马一事，本王早就已经如实禀明，你现在还用来做文章，你居心何在？”赫泽旭冷冷的问道。 近些年赫泽旭在京城的日子就不多，上朝的次数更是很难得的，基本都是上朝请兵出战，再不就是胜利凯旋回来面圣，就没出现过今个这种状况的。 赫泽旭自己看出今个三皇兄和他的人在故意发难了，其他的文武百官也都不傻，当然也都看出来了。 不过，这种状况下，这些人没人窃窃私语了，大殿里静悄悄的。 “五弟，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 “好了，朝堂之上讨论正事，不是插科打诨开玩笑的地方。”龙椅上的皇帝开口打断了虞王爷的话。 皇帝开口，虞王爷自然也是忌惮的，心里也是有点恼，没想到在胥州三城的事情上，父皇竟然还是站在五弟那边，还这么信任他，容不得旁人说他半点不好。 “各位爱卿，吉王已经把胥州三城的事说了这么多，这三城怎么收复你们有什么要说的？”皇帝直接把问题丢给满朝的官员。 听到皇上开口问，平日里争先恐后发表意见和建议的人，今个都一反常态，看着一个个的都在动脑筋思考，可就是迟迟没人站出来开口。 看着这些文武百官的丰富多彩的神情，赫泽旭在心里把他们鄙视个遍，连个女子都不如的，在这混日子领俸禄的草包! 就是收回那胥州三城，若是交于这些人去管，估计用不了多久那三城就算不会立马变成废城，也是一片混乱的。 再看向龙椅上的父皇，赫泽旭的心里很是难受，父皇一直想做个好皇帝，一个明君的。 可是，就要靠这些个酒囊饭袋来辅佐么？ 其实，早些年朝堂上的好官还是有不少的。但是，父皇那时信任太子，太子拉拢官员，排除异己，迫害忠臣。贤良忠臣冷了心，心灰意冷的辞官，勇于谏言的被害死，下大狱。 还有一部分，也都选择做聪明人了。 太子是被废了，党羽也被铲除，但是，朝堂上已经这样乌烟瘴气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赫泽旭忽然有些不确定了，自己这些年在外面血雨腥风的拼命，究竟值得不值得，有没有意义。 “父皇，儿臣愿意请旨带兵去云城，收复那胥州三城。儿臣知道，论带兵打仗，儿臣比不上五弟，但是，也不能什么事都让五弟去吧，也该让儿臣出去历练一下了。”虞王爷站出来说到。 “父皇，胥州三城之事急不得，需从长计议。”一向淡定的赫泽旭向前一步，开口道。 胥州三城的事，绝对不能让三皇兄去。 “从长计议？五弟，你还不知道吧？就在今个早上，收到消息明历国的皇帝，居然给那位谷夫人下旨了，册封她贵妃。 这会儿，估计那谷夫人已经着手把胥州这三城移交对方的官员接手了。”虞王爷冷笑道。 什么？这个他是真不知道啊！ 赫泽旭抬头看向龙椅上的父皇，却见父皇点了点头。 那这么说，这件事是真的了？ “所以说，胥州三城之事，五弟你这次判断失误了。明历国这次是一举两得啊，封个贵妃而已，却能兵不刃血的收复被那女子占据的大马城，占了咱安裕国的三城。 一旦这三城被明历国的人接管，再想收复，难度可想而知…… 第47章 争取 下朝后，涌涌而出的官员都朝前方那道挺拔的背影看去。 竟然不怕皇上误会，与虞王爷争了去处理胥州三城的差事。 这吉王到底是聪明，还是傻呢？ 不管吉王这十多年在外的辛劳到底有没有私心，怎么能跟虞王爷比？人家在太子下台后，更加没闲着的在京城里拉拢人心呢。 胥州三城，虞王爷要去，就让他去不就行了。 走在最前面的赫泽旭脚步匆忙，回王府的路上就安排人立马准备一下，明个一早启程动身去云城。 他没见过那个女人，也不确定这一次她究竟会不会答应了明历国皇帝的旨意，进宫做那个贵妃。 贵妃的身份，是很多女子羡慕不已的吧！ 那女子答应做明历国皇帝的妃子跟他没关系，但是，若是她把胥州三城当嫁妆，那就跟他有关系了。 还有，那个让他一见如故的安小兄弟，他想再试试，再争取一下，别跟着那女人了。 回到冷清的吉王府，赫泽旭就把自己泡进了浴桶中。 “王爷，咱们这次回京这么顺利，本就反常，没想到，虞王爷是早就准备好了在京城等着您呢。” “顺利？咱这一路上都怎么过来的？”俩手下在边上一人一句。 赫泽旭不做回应，也没嫌呱噪呵斥他们。 “王爷，依属下说，您不如跟陛下讨要胥州那三城做封地好了。这样，那边的事不就您说的算了。”卓言忍不住的说到。 以王爷这些年的功绩，讨要几座城池，应该不算过分吧！ 这次跟主子在云城转了转，胥州三城虽然没有进去，但是，在云城这边听见的看见的，已经能想象的到胥州三城的情况只会比云城更好。 因为，在云城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人羡慕胥州三城的话了。 …… 大马城衙门里，冷无意等人从大厅里走出来，神情兴奋。 明历国的皇帝真的是不知道怎么想的，想要夺回本就属于他们的大马城，那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居然贪婪的还想要安裕国的三城。 并且，还用册封贵妃这样的条件来诱惑夫人，这下好了吧，夫人非但没有答应，反而因为被激怒要对通州城下手了。 原本相安无事的不是挺好么，偏偏要没事找事儿！ 夫人想要通州城其实根本就没什么难度，因为有这五城的例子，作为紧挨着大马城边上的通州城百姓，早就羡慕无比，心里不知道祈祷多少遍了，希望谷夫人把通州城也占了去，也让他们过上安稳有盼头的好日子。 现在好了，他们自己愚蠢的皇帝陛下，促成了此事。 夫人做了两手安排准备，先礼后兵！ 所谓的先礼，就是命人去秘密见通州城的守备，直接跟他说要这城，同意的话，通州城依旧是他负责。 至于后兵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文的不行也就只好动用兵力了。 这些年，早就把通州城里里外外的情况摸个透彻，就算动用武力，拿下这通州城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通州城的事才安排好，卫子君想回屋躺下睡个回笼觉呢，有人禀报说，叶城的人来了。 卫子君立马让把人请进来，来者进来就给卫子君见礼。 来者姓蓝，蓝义全，是负责叶城的。 “夫人，我是替那边的皇帝送信来的。”蓝义全边说边从怀中拿出一封信。 “他这是想学明历国皇帝的样子么？怎么也跟着凑热闹？”卫子君倒是想到了，古燕国说不定会受到明历国皇帝的影响做点啥。 只是不知道，这古燕国会给自己什么条件。 展开信，满满的三张。 卫子君看到一半的时候就笑了，这古燕国的皇帝挺有意思的，人家从头到尾都是示好。表明，只要卫子君不归附别国，叶城就属于她，希望双方和睦相处。 相比起高丘国的不要脸，古燕国的态度就明智多了。 第48章 因何怕见他 很想见那个人，却又很怕见到他，可是照目前这种状况来看，恐怕也不是她不想见，就不用见的。 卫子君很无奈，在心里吐槽安裕国，偌大的国家，就吉王这么一个可用之人么？就不能换个人过来么？ 其实，她也不想动用武力解决胥州三城的问题，这里是她辛辛苦苦治理成这般安稳的，她不想再亲手毁了。 不过呢，换个思路想想，那个人来也好，至少知道他的为人性子。 他若是不辨是非，执意夺回胥州三城的话，之前也就不会那么麻烦的回京去了，直接调兵攻城就行了。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他来了且看他如何再说吧！ 想是这么想的，但是其实，因为六城的特殊性，六城的百姓是过上了安稳的日子，但是，六城的兵力部署上，一直都是处在备战状态。 她现在之所以能稳稳的占据这六城，并不是她的能力特别的强。 能力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还一部分原因，是这三国相互不和睦，三国各自的国内天灾人祸的不太平。正因为如此，三国中的哪一国都没有足够的精力来对付她，收回城池。 还有就是，三个国家和睦的话，都不用三国联手，只要有两国联手来对付她，她这辛苦打理起来的六座城池根本就没办法守住。 一向希望天下太平，所有百姓都能安居乐业生活的卫子君，现在却因为各国的不太平才得眼前这太平，每每想起这点，心情就极为复杂。 冷无意知道之后，就说她自己钻牛角尖，自己找不痛快。 他说，换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不是她的话，哪有这六城百姓的太平安稳？又不是她一个人享受这太平安稳。 卫子君也想过，自己现在之所以纠结烦躁，归根结底就只是因为带兵前来的那个人是他！ 不然的话，安裕国派兵来收复胥州三城，那她就像对付明历国那样，打就行了，哪用这么多的顾虑。 她卫子君本就不是这三国中任何一国的百姓，尽管是在安裕国的断魂谷中住了九个月，但她只怀念断魂谷的那个家，对于安裕国根本就谈不上有什么特别的情感。 冷无意过来的时候，在院子里看见卫子君拿着园丁的剪刀修剪着一棵罗汉松，年迈的园丁欧伯在一旁心疼的直咧嘴，却不敢吱声。 冷无意记得，这棵罗汉松是余博清从外面带回来送给她的，原本卧云式的造型，现在已经被她修剪的光秃秃了。 “城主这是看夏季要到了，怕它闷热，所以给它剃了个头？”冷无意没忍住开口问道。 听到冷无意的声音，卫子君回过神，赶紧挪开手中的剪刀，待她看清面前的盆景惨状之后，也是惊了一下。赶紧朝边上的欧伯看去：“欧伯，你手艺好，赶紧想想办法挽救一下。” 边说，边把剪刀递了过去。 欧伯被动的接了剪刀，看着已经被剪得惨不忍睹的罗汉松，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来寻我，肯定有什么要紧的事吧，走，书房里聊去。”卫子君说完，不等冷无意做回应，抬脚就走。 她是这六城的城主，也是这里的主人，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的。 但是，最爱这里一草一木的人，确是这位欧伯。 欧伯今年七十多了，无儿无女孤寡老人一个，原本是一个大户人家的仆役，专门负责打理花草树木的。后来战乱，东家举家跑了，跑之前就挑选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带着，余下的仆役都便宜卖了。 欧伯年纪太大，再便宜也没人愿意买，又没有亲人可以投奔的，就沿街乞讨。是卫子君收留了他，原本也没指望让他帮着做事的，不过就是多一口人吃饭而已。 欧伯自己说会打理花草，卫子君就让他管了。欧伯每天天刚刚亮就开始侍弄这些花花草草，有虫咬了叶片他都会心疼好半天。 现在她走神摧残了一棵盆景，可想而知欧伯得多心疼！ 看着六城之主想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的溜了，冷无意就觉得好笑。 同情的看了欧伯一眼，抬脚跟了过去。 欧伯赶紧放下剪刀，抱起盆景挪了个太阳不会暴晒到的位置。挽救造型什么的也顾不上了，心里只想着，这棵可怜的罗汉松别死了就行。 书房内，见冷无意一直在笑，卫子君无语的盯着他，想看看他到底笑道什么时候才会停。 “好好好，我不笑了，真不笑了。我说你至于么，这十来年，也经历了不少次大风大浪了。”冷无意笑的差不多了，开口道。 “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你说的当然轻巧。”卫子君飘了他一眼道。 见她有点恼，冷无意也不在意，反而更觉得有意思，这些年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呢。 谁能想到，一个有胆有识厉害有沉稳的女子，竟然也有这样可爱的一面呢。 赶紧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老余的信。” 卫子君一听，立马就把信接了过去，这个时间送过来的信，十有八九跟赫泽旭这次过来的事有关。 老余沿途安排的信差人手充裕，是可以不分昼夜的，所以，信肯定是比赫泽旭先到的。 冷无意根本就不用看信的内容，只注意着卫子君的表情就行。 看看，开始是皱眉，然后是惊讶，再最后是沉思。 “怎么说？可是吉王带兵来的事？”冷无意问。 卫子君把手中的信朝他递过来，让他自己看。 “我就不乐意看老余的信，字不好好的写，就故意显摆他写字好看还是怎么的。”冷无意嘴上吐槽，手还是接了过来。 信中的内容，的确是关于吉王这次带兵过来的前因后果。就连当日在朝堂上虞王爷和党羽对吉王的发难经过都写的很是清楚。 “难怪他这些年情愿带兵东征西讨的，京城这样闹心，搁我也不愿意待。不过，你家这位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他这么拼命，最后还不是成全他京城的这些好兄弟么！”冷无意很是不解。 卫子君看着面前书案上的信封：“这个我也不清楚，大概，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父皇吧。” 这些年，因为有老余，所以，关于他的事她知道了很多。 但是，作为与他相识九个月，做了半年的夫妻的妻，她是真的不知道冷无意刚刚所问的答案。是对他还不够了解么？ 但，他对她又了解到什么程度呢？ 他一定不会想到，他的妻会如此有心机，竟然用诈死骗了他。 想到这，卫子君忽然意识到，这些年自己想他却不敢与他相见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心虚…… 第49章 她的决定 这么多年，卫子君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忽然的想到，她就感觉心里更烦乱了。 换位思考一下，若是反过来，是赫泽旭诈死，欺瞒了她十几年，不管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她觉得自己都不会理解他，原谅他的。 何况，自己不但诈死之外，还生了他的三个孩子。 这些，他都是不知道的！ “冷大哥，这次胥州三城的事，你出面解决吧。”卫子君忽然想到，跟面前的人商量道。 冷无意立马就摆手：“你自己不方便出面，不是还有小安小乐么。不过，其实我觉得吧，这件事还是你亲自出面解决的好。 你一向聪明主意多，时间还来得及，慢慢想吧，我忽然想起还有事儿，先走了。” “喂，冷大哥，你当大哥得有个做大的样啊。你明知道我不方便见他的，你不能不管在一旁看笑话的。”卫子君有点急。 冷无意收起笑容，一脸的严肃：“你是唤我一声大哥，但是，你是六城之主，这样论起来还是你比较大，毕竟，大事而都是你拿主意，我是负责安排跑腿的哪一个啊。” “那这六城之主我不要做了，你来做吧。”卫子君立马道。 冷无意无奈的耸耸肩：“我若是想做这个城主的话，多年前你让我做的时候就做了。我可不喜欢做什么城主，我就喜欢现在这样，自在。 好了，别苦恼了，一切顺其自然吧，若是老天爷安排你与他相见，你想避也是避不开的。”末了，不忍心看着她这样烦恼，又开解了一下。 卫子君听罢叹口气，是啊，若是命中注定要相见，那自己干嘛非得要拧着来呢？ 见她只想事儿，冷无意没有再开口打搅，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见到妻子阿丹站在门口，就示意她跟自己走开些。 “这次回来还出去么？”阿丹小声的问。 冷无意回头朝卫子君房门那看了眼随口道：“这怎么算得准，对了，最近多注意点着，让厨房做些安神的药膳给夫人吃。” 说完，冷无意就朝院外走去。 阿丹看着丈夫匆匆离去的背影，小声的念叨着：“阿左和阿右的生辰要到了啊。” 丈夫是夫人三个孩子的习武师父，对这三个徒儿很是上心，就是对待自己的孩子，感觉差了那么一点点。 转过天，小安兄妹三人挤在小乐的书房里，关着门。 “大哥二哥，娘亲不对劲儿啊，以前从来都没见她这么犯愁过。今早起来，牙也疼了，好像嘴里还长泡了。”如意很是心疼的告诉着俩哥哥。 “我就说了，娘亲之所以会如此，一定跟爹爹要来的事有关的。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娘亲就是忽然跑掉躲起来，我都不会觉得奇怪的。”小安分析道。 小乐瞪了大哥一眼，但是想一想，大哥的话虽然不好听，可娘亲给他们的反应，确实如此。 “大哥二哥，咱们怎么办？赶紧想想办法啊，反正不能跟爹爹打起来。”如意叶跟着犯愁。 小安就盯着小乐看，平日就二弟主意最正了。 在眼下这种大事情上，小安觉得还是弟弟拿主意靠谱，稳妥。 好半晌，小乐才道：“我觉得咱们不能这么瞎琢磨瞎着急，还是得看爹爹来了之后怎么说吧。他带兵到了也不会立刻下令开战攻城。 实在不行，我觉得还是想办法把他劫了吧。 然后偷偷的告诉他咱娘跟他的事，对外依旧是保密的。 对外呢，就说扣押吉王在六城做人质了。 这样，咱们一家五口能得以团圆，还能解决胥州三城的问题，岂不是一举两得么。” 话音刚落，小安立马就白了他一眼：“还说你做事靠谱呢，原来也这么胡来，劫持爹爹？你就不怕安裕国的皇帝恼了，调集所有兵力来救人？ 那样的话，事情不是闹得更大了？” 小乐的意见被大哥批评了，他并没有一丝的不悦，反而笑了：“其实，这件事咱们在这想什么都是空想的，主要人物还是娘亲。 相信娘亲吧，这次的事她也一定会处理好的。她绝对不会让六城的兵马跟爹爹带来的兵马打起来的。” “好吧，也只好这样了。”小安和如意都很无奈。 当赫泽旭进入云城的时候，身边依旧只是带着十几个随从。 这件事卫子君已经收到消息了，她也觉得挺意外的。 赫泽旭把兵马留在雷城了，离云城还有五十里。他的这一做法，卫子君心里稳了稳，看来他是真的不想对胥州三城动用武力！ 想了几天的结果，卫子君现在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去看看他。 看看，远远的看看他，目的就是锻炼一下自己的心里接受能力。 然后，后面再跟他见面，沟通胥州三城的事。 反正，他就没见过自己的容貌，只要自己不出声，即便是自己站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出来的。 真到了见面沟通协商的时候，告诉他自己得了喉疾，不能出声说话，交流可以用笔写的。 拿定主意后，卫子君就把冷无意，还有三个孩子叫到跟前，把自己的打算如实对他们说了。 冷无意加上兄妹三人，在听了她的话之后，都是一脸的震惊，不知道她是怎么的忽然想通了，居然肯去见那人了。 就算是她说的很清楚，远远的看一看那人。 对于她来说，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已经很不容易了。 毕竟，她已经隐忍了十多年呢。 第50章 见他前夕 事情交代小安去办了，卫子君却没时间立刻去想像时隔十三年，再见到那个人的场景，因为，身为六城之主的她，还有很多事要管。 尤其，刚搞定的通州城。 通州城的百姓早就羡慕大马城的百姓，春耕前一个月，春耕的农作物种子就都到了农户手中。那谷城主手下，居然有管农业赫畜牧业的，还有商贸司，管农业的会根据土地的位置，土质而建议种什么。 历来，农户们家中养殖的牲畜，猪羊是养大了卖给屠户，鸡鸭也只是卖蛋，或者卖活禽。 但是，谷城主手下管畜牧业的，会指导农户养殖什么。 不单单怎么指导建议，种植什么养殖什么，收获的粮食，牲畜家禽也有工坊收购，再加工，然后由商贸司的人运出去卖。 就说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吧，鸡蛋鸭蛋，一般来说自家是舍不得吃的，除非家里有妇人做月子，又或者有病患用来补身子，大多数都是拿到集市上卖点小钱贴补家用的。 可是，因为谷城主手底下的这些能人，想出的各种法子，鸡蛋鸭蛋可以腌制成咸蛋，能储存很久都不会坏，也就能运到远的地方去售卖。 还能做成松花蛋，居然都卖到外邦去了。 鸭子腌制晾晒过，制成的酱鸭，销路也是很好。 总而言之，谷夫人打理的这几座城池的百姓，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 所以啊，其他城池的百姓听闻，早就心生羡慕，家里一贫如洗的日子过不下去的，干脆豁出去，偷偷的想办法去了那几城。 但是，很多人即便是想去，一想到谷城主的这几座城池，毕竟名不正言不顺的，并且还是三个国家的。现在看着富裕安稳，可是却是很危险的地方。 也没人敢保证，这谷城主强大到，能够一直跟三个国家相对抗。 现在，既然通州城已经成了谷城主的城池，那没了纠结，没了选择的困难，就像六城公约上写的，六城百姓要齐心合力，万众一心，团结，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以前，听人说起谷城主，谷夫人的事，很多人是不屑的，一个女子如此不安分，不像话。 现在，却完全相反了。 那些国的皇帝都是男子又如何？在百姓遭受天灾人祸，民不聊生的时候，他们又做了什么？ 是，各国朝廷都有在各种赈灾，但是，成效却微乎甚微，受灾之地要很多年后才慢慢的恢复元气。 哪像人家谷城主啊，能在短短的时间里，直接把几座废城治理成旁处百姓都羡慕的地方。 这些人只知道谷城主厉害，聪明有本事，却不知道，她自己其实也想不明白呢，为什么自己脑子里会有这么多大胆的想法。 就比如，从来没下过厨的她，逃离家族进了断魂谷之后，竟然就无师自通的会做菜。 在逃离之前，就会医术！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这些事原本她就会，就做过的。 有时候，卫子君就在想，难道，这是自己上辈子的记忆？之前死后过奈何桥的时候，喝的孟婆汤是兑了水的？ 自打决定了要看看赫泽旭，卫子君白天忙六城之事倒还好，她就怕夜晚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不由之主的去想像，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情形。 他见到自己的时候，会不会因为什么微妙的感觉，而对她起疑？ 第51章 相见 听娘亲这么一说，小安也反应了过来，对啊，娘亲这城主做的很是亲民。 目前为止的六座城池，也就是通州城内认识娘亲人的最少，也就是通州守备那几个人。 可是，爹现如今是在大马城啊，好不容易让他“蒙混”进城呢。 “娘，这好办啊，您脸上蒙个面纱啊，戴个帷帽不是就行了。”小安赶紧的给出主意。 儿子的提议，卫子君认真想了一下，立马就给否定了。 满大街的女人都不蒙面纱，不戴帷帽的，就她搞个特殊，弄不好到时候反而会起到反作用，让那赫泽旭多看几眼呢。 卫子君觉得，自己不怕被赫泽旭多看几眼，怕的是自己心虚神情异常，再引起他的注意起疑心。 “算了算了，我就这样出去，若是有人认出我来被他听到，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我现在的身份不就是谷城主，谷夫人么！ 就算被他听到又如何，只要我自己不开口说话，他听不到我的声音，就没事。 顶多，他会想跟我商量胥州三城的事。”她忽然觉得自己怎么好像智商不在线，变得愚蠢了呢。 想通之后，卫子君没有再折腾换衣服，就上了街。 就一个寻常小妇人的打扮，小安早就安排好了人乔装，在前后跟随护着。 因为有人盯着，所以赫泽旭在这大马城的动向是清清楚楚的。 卫子君一出门，就立马知道了他此时在什么位置，身边有几个随从跟着，沿途都在什么摊位前逗留过，看了什么。 什么都没买？卫子君不觉得异常，赫泽旭进城本就不是为了逛街买东西的。 想到之前在断魂谷的时候，自己带着他出谷卖猎物，换粮食的时候，那时他眼睛还看不见东西，她就把东西拿起来让他触摸，然后告诉他这东西怎么样，什么价格。 每一次，他都摸得很认真，听得也很认真，然后头歪向她，很小声的问，买的话，钱够么？ 每当这种时候，卫子君觉得好笑，都很想告诉他，别担心银子的事，其实咱们也不是真的这么穷的。 现在，虽然她的真实身份依旧不能暴露，但是，却已经可以高调的过日子了。 而他呢，眼睛能看到了，身份也恢复了，就算安裕国的国库再空虚，不说上万两吧，几千两银子他也是能拿得出来的。 但是，她和他却不能一起逛街，采买生活需要的东西了。 曾经想过无数次，治好他眼睛后，俩人一起逛街采买东西，俩人一起挑选，一起商量最后决定买哪个，那应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可是，治他眼睛的时候，情况特殊，他恢复视力后，最先看到的却不是她。 到现在，他都没见过自己的容貌。 卫子君边走边想着这些事，忽然，在前面引路的停了下来，微微转身：“夫人，人就在前面了。” 啊？什么？卫子君一惊，猛的抬头往前方看去，十几米左右的位置，那个在她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人，正背着手，溜溜达达的走过来。 在这一瞬间，卫子君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胸膛了，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往上涌。 那是她的丈夫，她的槐哥，她三个孩子的父亲啊！ 十三年未见，他的容貌依旧是英俊，但是，可能是因为常年在外面征战的缘故，俊颜没有当初那么白净了。 他的气质依旧不凡，在这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让人一眼就能看见他。 引得街上那些未出阁的姑娘家，还有小妇人看了一眼，又一眼。 只是，在他已经恢复视力的双眼中，卫子君看到的，是寺庙那些高僧眼中才有的无欲无求。 怎么会这样？是因为她的‘死’么？还是，自己想多了？ 走神的功夫，人已经近在眼前了，卫子君想转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转开，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从身侧飘然而过。 卫子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艾草香，转身看去，视线落在他腰间的香囊上。 她觉得眼前一阵眩晕，那个香囊他居然还在佩戴。 那是在断魂谷的时候，她给做的，用的是百姓中最寻常的蓝色棉布，还是给他做袍子多出来的布头。 现在虽然有些褪色，可是香囊上绣的图案，她是不会看错的。 那是她照着鸡笼里的老母鸡绣的，边上还有几小丛青草，还有一个鸡蛋。 她记得，当时把香囊给他的时候，他问过绣的啥，她忍着笑说绣的自然是鸳鸯了。 真是没想到啊，他居然还留着，并且还随身佩戴着。 他的眼睛能看到了，身份也不是断魂谷中的难民了，却还戴着，卫子君的鼻子有些发酸。 “主子，那个妇人还在看您呢。”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赫泽旭的一个随从再次转身看了眼，低声的说道。 “长得挺美的，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被夫君知道后休回娘家？”另一个随从也低声道。 刚刚那个女子，看主子看得已经傻掉了。 虽然主子每次出来都很引女子瞩目，他们这些随从早就司空见惯了，但是像刚刚这位如此夸张的，还是头一次呢。 看她瞅主子的那眼神，那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对主子心仪很久，情根深种的呢。 “你们最近是不是太闲了？”听着手下的议论声，赫泽旭低声呵斥着。 身边立马就清静了，赫泽旭步伐未停的继续朝前走着，长得美不美跟他有什么关系。 从前没关系，现在没关系，以后也同样没关系！ 此时，卫子君身边的几个随从，心里也是有些纳闷儿，一贯决策果断的夫人，刚刚怎么会如此失态？ 难道，真的被吉王迷住了？ 不过呢，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何况单身多年的夫人呢，这应该也算正常的吧！ 稍微冷静些的卫子君，稳了稳心神，看着路边有茶楼，就进去要了个雅间，没留人在里面，一个人对着茶盏默默的坐着。 那个人刚刚从她身边过去，自始至终都没看过她一眼。 卫子君的心情很是复杂，双手摸摸自己的面孔，又摸摸自己的心口，不知道自己是该为他真的对美色不感兴趣而高兴？还是该为他对自己是无视而难过！ 当一壶热茶渐渐冷却的时候，卫子君做出了决定，既然他跟自己面对面的，都没感觉到什么，那么跟他当面谈胥州三城的事，是不是也可以？ 只要，自己不开口说话，别让他听到声音…… 第52章 要信娘亲 府衙内，小安兄妹三人紧张的听底下人禀报娘亲和那吉王在街上的经过，当听到爹爹从娘亲身边走过，看都没看娘亲一眼时，三孩子小脸都垮了下来，真是太遗憾了。 待通报消息的人离开后，小安看向弟弟：“不是说相互间感情深厚的话，会有那什么心灵感应么？怎么爹他就没感应到娘亲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在爹的心里，娘亲是一个早就遭受谋害不在人世的人。”小乐也很是遗憾。 如意着急的眼睛都红了：“难道，娘亲和爹爹的缘分，真的续不上了么？” “娘亲还未回来，咱们都不知道娘亲是怎么想的，就不要在这里胡乱猜测了，这件事，说不定有转机的。”看着大哥和妹妹沮丧难过的样子，小乐赶紧劝道。 如意叹口气：“娘亲一定很难过。” 兄妹三人正难过呢，听见外面的动静，知道是娘亲回来了，赶紧起身出门迎了过去。 “娘。”如意上前唤了一声，就伸手挽了娘亲的胳膊。 卫子君一见三个孩子看自己的眼神，和脸上的神情，就猜到，是有人先前一步回来告诉他们经过了。 院子里人杂，卫子君什么都没说,带着孩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娘亲，你别怪他,不是娘亲告诉我们的么,他并不知道娘亲还活着呀。”小安上前蹲在娘亲的身边,伸手边给她捶腿，边开口安慰道。 如意和小乐听了,一起点头。 “傻孩子，为娘没有怪他。你们三个现在听好了，为娘要跟你们说的话。为娘知道你们想认他,想一家团聚。可是，他有他的麻烦，咱们也同样是如此。 咱们有朝一日要面临的麻烦，并不比他的麻烦小。 你们是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娘亲的顾虑。 但是，为娘今个把话与你们说清楚，不管我与他之间到底怎么样，你们想认他这个爹,为娘都不会阻止反对的。”卫子君想跟孩子说清楚自己的想法。 小安和如意一听,脸上立马露出惊喜之色，唯独小乐皱了皱眉：“娘亲的意思,就是随便我们三个可以选择跟爹,或者是娘亲你？” 卫子君点了点头,她的确就是这个意思。 小安和如意一听，也感觉出不对劲而了：“娘亲的意思,儿子怎么不是很明白呢？” “你傻啊,娘亲的意思就是，我们可以在爹爹和娘亲二人之间,二选一。”小乐没办法，只好开口解答了大哥的疑惑。 小安闻言立马就急了：“娘亲，这怎么可以,就算我们三个再想认他,可若是娘亲你不与他相认在一起的话，我们自然也不会去与他相认的,我们要永远都在娘亲你的身边。 娘亲,你不想与他相认那咱就不认,没关系的,可千万不能再说刚刚那样的话了。 胥州三城的事，娘亲也无需顾虑，这一仗真的避免不了的话，那就打吧。” 卫子君听了大儿子的话，心里也是很欣慰的：“傻孩子，为娘怎么会让你和他骨肉相残呢。” “可是娘，不与他打的话，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把胥州三城让给他们？真若是那样的话，咱即便现在多了个通州城，也依旧护不住大马城和叶城的。”小安是真的不想娘亲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并且，现在这六城百姓过得多好啊，还给他们各自的国家后，估计用不了多久，又会变成废城的。 “大哥你先不要急啊，我若是没猜错的话，娘亲心里应该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了。”小乐又道。 小安就立马看向娘亲的脸，看着她的神情。 “为娘打算与他先谈谈看，但是为娘还要多想想，你们先出去吧。”卫子君告诉了孩子们自己的打算。 这个决定，让兄妹三人都很是惊讶，旋即也反应过来了，既然爹都没认出来娘亲，那么就以谷夫人的身份与爹爹面谈也不是不可以。 “娘亲，那你不怕开口说话，被他听出声音来么？”如意不解的问。 “到时候，就说为娘嗓子不舒服，不能出声，为娘要说的话，会写在纸上，你们代为娘开口转达。不过呢,具体的细节为娘还需要再想想。”说到这里，三个孩子赶紧离开了房间。 到了外面，走开了一段距离后，小安欲言又止。 “想说就说啊。”小乐看着难受，就问。 小安看看四周近处没旁人，这才开口道：“我怎么觉得，只要娘亲今个见了爹之后，没有上次在云城那样逃离的打算，竟然还想跟爹见面谈三城的事，那是不是说，娘亲跟爹爹的事，还是有转机，有希望的呢？” 小乐老成的点点头：“我觉得吧，咱们还是要相信娘亲，然后静观其变吧。” “嗯，娘亲所作的任何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咱们要相信娘亲。”如意也觉得二哥说的话很有道理，很是赞同。 小乐一听，再一看大哥跟妹妹的反应，就知道他们是被娘亲刚刚的那番话吓到了。 就是在爹爹和娘亲俩人之间二选一，认了爹爹的话，就不能跟着娘亲了。 小乐知道，娘亲说的话，并不是那个意思。 兄妹三个没走太远，就朝娘亲房间的方向盯着看，就想第一时间知道娘亲的决定。 外面一家茶楼的雅间内，赫泽旭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眉头紧锁着。 这大马城是进来了，但是接下来怎么办？ 想见见那位谷夫人，要怎么个见法呢？ 虽然已经知道了谷夫人住在府衙内，可是这样贸然去，不妥当啊！ 若不然，先离开大马城，然后回到安裕国的地界，然后想办法跟安小将军联系上，让他帮自己给谷夫人递话？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随从卓言去开门看，转身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很是怪异，手上还有一封信。 “怎么回事？”赫泽旭不解的问。 “主子，安将军命人送来的信。”卓言边说，边把手上的信递了过来。 还以为进这大马城神不知鬼不觉的，不成想，人家早就发现了…… 第53章 谷夫人相约 “爷，趁着他们还没动手，咱还是赶紧离开此地的好。”边上一个随从担心的提议着。 赫泽旭注意力都在手中的信上，完全没有理会手下的提议。 卓言却没忍住：“哎，我说峰子，这么多年这会儿才发现，你居然这么怂啊？” 其他几个随从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脸上的神情都跟卓言是一样的。 峰子一听就急眼了：“你们浑说什么呢，谁怂了，我也是跟着主子多年血雨腥风中走过来的，怎么可能会怕死？ 可是，这里不是咱安裕国的地界，对方知道咱们主子的身份，现在知道咱们在此的行踪，那自然也是知晓咱主子因何而来的。 你们想想看，若你们是对方，会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这不是送了信来？何况那安将军几个月前你不是也见过的，跟咱主子关系不错的。若是想对主子完阴的，恐怕早就动手了，何必还送什么信来。 再者说了，咱们主子在本国地界就安全了？”卓言反问。 峰子一听，也的确是这么回事，但是不甘自己被误会是怂包：“毕竟不是在本国地面上，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呢。” 卓言白了他一眼，看向自家主子。 “信是古夫人所写，约本王相见。”赫泽旭告诉着。 “谷夫人？六城的城主谷夫人？”卓言问。 赫泽旭点头，就是那位谷夫人。 “主子，那去还是不去？”峰子脱口而出的问到，卓言等人立马无语的看向他。 赫泽旭也看了峰子一眼，这个手下跟他多年，什么人，什么性子他自然是清楚的，因此并没有斥责之意：“当然是要去的。 本王来此，原本也是想跟她谈一谈的。” 峰子一听，刚想说见面可以，但是千万不能对方定地址，可是看看四周兄弟们看自己的神情，还是选择闭嘴了。 其实，他的意思就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安裕国皇宫里，主子的亲兄弟都对他不怀好意呢，何况是外人了。 哎，主子好可怜啊！ “午饭就在茶楼用吧，午后，本王直接去赴约。”赫泽旭开口道。 手下赶紧的喊了茶楼小二，点了酒菜。 虽然点了酒，赫泽旭却是一口都没喝。 午后跟那谷夫人见面，商谈胥州三城的事，他想自己保持清醒，不想因为饮酒而影响了判断力。 通过之前在云城所见所闻，加上这次来到大马城，所见到的，他已经不再质疑谷夫人是某个不方便露面男人的傀儡了。 虽然，他并不曾见过这位谷夫人，可也不知道为何，就是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当初的那个想法。 今个能面对面的见面，这位六城之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赫泽旭觉得自己能够做出准确的判断。 茶楼里用好了午饭后，简单的漱漱口，就带着手下直奔信中所约的地点——大马城的府衙而去。 大马城的府衙外，跟其他地方的府衙一样，有衙役把守着。 卓言上前刚准备说明来意，对方都没等他开口就放行，还引着往里走。 赫泽旭其实挺好奇，对方会在哪里见自己，是公堂上？还是？ 很快的，就有了答案，衙役引着他们进的不是公堂，而是一间大厅内。 “请稍等片刻，城主很快就来了。”引路的衙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大厅这边的也有两个衙役，在门口一边一个站着，目不斜视的。 “吉王爷来的挺快，本将军未曾来得及出门迎接，失礼失礼。”一身锦袍的小安外面进来，就跟赫泽旭打招呼。 口中说着失礼失礼，脸上却不见半点惭愧之色。 但是赫泽旭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这安小将军见到自己，好像还挺开心的。 “王爷请上座。”小安确实挺开心的。 因为，马上的，一家五口人，就要以一种特殊的方式相见，团聚了。 赫泽旭点点头，坐了下来，看着正前方的那张单着的空椅子。 衙役送了茶水点心上来，摆放在赫泽旭身边的小桌上。 小安坐在了对面的首位，笑咪咪的看着爹爹。 “惭愧，还以为进这大马城没被发现呢。”赫泽旭苦笑着说道。 小安得意的挑挑眉：“王爷，这其实不是什么发现没发现，夫人她没点头的话，你们根本就进不来的。” 听了这番话，赫泽旭脸上并没有什么尴尬之色，反倒笑了笑：“原来如此啊，就说么，怎么会这么顺利。” 爷俩刚聊了几句，就听见门外有人恭敬的唤夫人。 赫泽旭见小安站起身，也跟着站了起来。 先别管他王爷的身份多高贵，在这里，最高身份的人是谷夫人。 赫泽旭人在厅内，带来的随从大部分都留在门外，所以，他根本就没看见，自己的几个手下，在看到迎面走来的这位谷夫人时，脸上的表情是有多么的精彩。 峰子他们都傻掉了，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也能塞进一个鸭蛋了。 这，这位就是六城之主，谷夫人？ 可她不是上午在街上，看主子看得失态的那位美妇人么？ 卫子君抬脚踩着台阶，感觉自己的腿都在微微的颤抖。 虽然晌午前在街上见过了，可是现在的她依旧很是紧张，感觉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抬脚迈过门槛，就看见了厅内看向自己的人。 同样的，赫泽旭也是一怔，他有印象的，上午在街上，看见过这妇人。 虽然他不会刻意的注意哪个女子，但是，在他眼前经过的，怎么可能没看见。 赫泽旭身后站着的卓言，已经很是失态了。 我的天，不会吧，这么巧？ 晌午前在街上，自己和几个兄弟还在调侃这位妇人呢，还议论人家不守妇道呢。 竟然，就是六城之主，谷夫人！ 卫子君强装淡定的走向正前方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安裕国吉王赫泽旭，见过谷夫人。”赫泽旭很是淡定的自我介绍着。 卫子君点了点头，用手示意他坐下。 “吉王，不好意思，我们夫人患嗓疾，今日不能开口发声。”收到娘亲的眼神提示，小安赶紧的开口解释…… 第54章 面谈 赫泽旭也点点头，坐回位置。 其实他也没想到，晌午前在街上遇到的女子，竟然就是这六城之主的谷夫人。 这些年他是对女子不感兴趣，也无关乎对方美丑。 之前在街上的时候，即便再对女子没兴趣，但是对眼前的身边的和四周的行人还是有印象的。 尤其，他的这个身份，不管在哪，都要注意四周的人和事。 他只是凭借自己的感觉判断分析，对方对自己有没有杀心。 至于女子对他的那种倾慕，他是完全不在意的，不会为此感到得意欣喜，也不会觉得厌恶。 只是，一个时辰前，还被自己手下吐槽议论不检点的妇人，现在竟然坐在主位上，这就有点那啥了。 这时，赫泽旭看见有衙役端着笔墨纸砚放在了谷夫人的身边，忽然反应过来，安小将军说她嗓子现在不好，不能说话，那么要谈胥州三城的事，就只能靠写出来了，不然，怎么谈? 小安看见立马上前去，帮着娘亲研墨，等她写好停下来，就把上面写的对着赫泽旭念了出来：“王爷，夫人问您，关于胥州三城打算怎么谈？ 先文谈，谈不拢的话再动手么？” 赫泽旭一听，还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位谷夫人还挺直接的，上来就直奔主题，一点圈子都没绕。 行事挺干脆果断的人，若没有晌午前的那举动，就更好了！ “能不动武最好了，那三座废城也是夫人辛苦打理成如今这般，本王觉得，夫人也不想这三城再次遭受战火的破坏吧。”赫泽旭回应道。 卫子君再次执笔，刷刷刷写了字。 “夫人问王爷，之前已经给王爷写过一封信，明明白白的告诉王爷了，她不会自己立国，更不会带着这三城归附其他的两国。 更加声明了不会做对安裕国不利的事，事实上，图志上胥州三城依旧是安裕国的国土啊，只不过，没用你们朝廷的官员来治理而已。就不能就保持目前这种状态么？”小安又拿起一页念了起来。 “谷夫人，不管怎么说，这都不合情理。的确，这三城是因为你的打理才会如今这般，百姓安居乐业。但，站在安裕国朝廷的角度来看这件事， 若不然，胥州三城由夫人推荐三位，本王去跟父皇给他们三个封官，这样不是就名正言顺了？如何？”赫泽旭觉得这个提议最可行了。 管辖那三城的官员人选由她举荐，她的人，等于这三城还是她在管。 卫子君一听，差点没忍住直接开口了，提笔继续写。 写好示意小安念给他们听：“吉王的提议听着是不错，但是我不同意。这边三城按照王爷的方法做了，那古燕国的叶城，明历国的大马城和通州城呢？ 古燕国和明历国若是知道这边三城的事之后，有可能会有样学样，也答应让我举荐官员。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动用武力来收他们各自的城池，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先不说安裕国有没有能力出兵帮我护住那三城，就算有能力，恐怕龙椅上的那位也不会答应的。 他定然不想为了帮我护住那几座城池，而跟邻国再大动干戈。 更何况，说句不好听的，安裕国现在根本就没那个兵力那个能力。若是真有的话，这些年，吉王您也不用如此忙碌奔波了。”小安念叨这里，见娘亲又写好一页，赶紧拿起来继续念。 第55章 不由自主 看着赫泽旭此时的神情，卫子君的心情也很是不好，在心里责问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为何要往他心窝子上捅刀子！ “王爷，我们夫人说，关于胥州三城的事，也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今个就到此位置吧。王爷回去再想想，我们夫人也想想，换个时间再继续谈吧。”小安又拿起一张纸念到。 赫泽旭起身：“好，那本王就先回去了。” 卫子君盯着小安微微皱眉，却见他把手中的纸张往桌面上一放，朝赫泽旭走去：“夫人让本将军送送王爷。” 看着他们走出了大厅，卫子君视线落在小安最后放下的那张纸上，上面干干净净，一个字一个笔画都没有。 这孩子，这是心疼他爹了！卫子君无奈的叹了口气，也起身走了出去。 厅外，小安跟在赫泽旭的身后，想着该说点什么，一时间的却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合适。 这时，边上院子门的方向忽然传来咯哒咯哒，咯咯哒母鸡下蛋的声音。 寻常百姓家最常听见的声音，对于赫泽旭来说，就像是带着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他不由之主的就朝那院门的方向，循声而去。 小安一怔，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赫泽旭的几个手下，就更是不解了，主子这是何意啊？他记忆力超好的，不可能记不住出去的路啊！ 当小安和卓言等人跟过去，看到眼前的一幕时，每个人都是震惊万分的。 堂堂安裕国的吉王，此时站在鸡笼前，先是把鸡笼上下左右看了个遍，然后，竟然闭起眼睛，伸手拎起袍子的一角，再然后，俯身伸手去鸡笼里，捡鸡蛋。 然后，把手上的鸡蛋轻巧的放进拎着的袍子角中。 卓言脑袋轰的一下，他忽然想起，十三年前的一天，眼前的这一幕他也曾看见过。 主子在断魂谷的那个简陋的农家小院内，就是这样捡鸡蛋的。 原来，刚刚那鸡下蛋的声音，唤起了主子记忆深处的回忆。 同行的其他几个同伴，当年并没去过断魂谷，当时不在场，所以，他们只觉得主子此举很怪异。 鸡笼的另一边，一个打杂的小厮正拎着小竹篮，很是纠结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看到了自家安将军也在，这才松了口气。 鸡笼里的鸡已经不咯咯哒的叫了，低头啄着竹筒里的玉米粒。 现场就只听见鸡啄食的声音，没人开口说话。 “三娘，今个有六个蛋呢。”赫泽旭转身喃喃说到，忽然睁开了眼睛，看清眼前后也是一怔，再低头看袍角里的鸡蛋。 缓了缓神，抬头走到那小厮身边，把袍角里的六个鸡蛋拿起放进小厮手上的篮中。 再然后，辨别了一下方向，走向那院门。 小安并不知道爹爹和娘亲在一起生活的细节，也没听清先前爹嘴里嘀咕的是什么，反正看着爹的几个手下脸上很尴尬的神情，也没好意思的开口问。 反正，就觉得爹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好像很伤心很难过的样子。 看着安将军和几个陌生人离去后，小厮低头看看篮中的鸡蛋，很是不解的自言自语道：“真想拿走的话就拿走呗，夫人又不会为了这几个鸡蛋治你什么罪，用得着这么难过么？”说完，拎着篮子往厨房那边走去了。 距离鸡笼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卫子君一手捂着心口的位置，另一只手用帕子捂着嘴，已经泣不成声。 她是出了大厅，看见赫泽旭等人往这边拐了，出于好奇从另一边小路跟过来看看，她以为是小安邀请赫泽旭在府衙里转转呢。 却不成想，看到这样让她揪心的一幕。 这个距离，他在鸡笼前转身说的什么，她根本没听见，但是从他的口型却知道他说了什么。 因为在断魂谷的家中，每次他去捡鸡蛋，他都会告诉她今个有几个蛋。 “娘，你怎么了？” “娘，你别吓我啊。”刚从大厅夹室里偷看爹爹的小乐和如意寻过来，看见娘亲如此伤心，紧张的也快哭了。 “娘，你莫要担心，一定会有最好的解决办法的。”小乐赶紧的安慰道。 此时的卫子君，心拧着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由着俩孩子把自己搀扶回房间。 “为娘没事，想一个人待会儿，你们先出去吧。”到了房间后，卫子君就把俩孩子赶了出去。 小乐和如意虽然不放心，却不敢违背娘亲的意思，赶紧走了出去，关好了门，兄妹俩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听着屋内娘亲压抑的哭声。 卫子君也想克制一下，可是，根本做不到，晌午前在街上看到他的时候，虽然他没认出来自己，心里很是难受。 但是那种难受跟刚刚的感觉完全就不同，看着他在鸡笼前俯身捡鸡蛋，还有转身后闭着眼睛喊三娘，离开时脸上悲伤的那一幕，就好像是一把锋利的斧头，劈开了她这些年包裹在心脏四周的屏障。 这十多年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忘记断魂谷的那些回忆。 府衙外，小安目送爹爹一行人走远，赶紧回身跑着去寻娘亲，想着劝劝娘亲，下次跟爹见面相谈的时候，别这么咄咄逼人，爹实在太可怜了。 爹已经做的很不错了，不然的话，直接带兵用武力收复胥州三城就行了，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的。 街上，一路沉默不语的赫泽旭径直回到客栈，倒在床上后，闭着眼睛回想着刚刚在那府衙的后院，自己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就作出那样反常的举动。 鸡下蛋的咯哒咯哒声是诱因，最主要的是，那鸡笼的高低，形状赫大小，竟然跟在断魂谷家中的鸡笼是一样的。 材质也都是用的竹子，就连装鸡食的竹筒大小都是一样的。 当年在断魂谷，他虽然看不见，但是三娘做的时候，他也搭把手了，做好后他也用手摸过的。 捡鸡蛋这件事，也基本都是他的活。 所以，他才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然后就立马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感觉…… 第56章 又来了 夜已深，卫子君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眼睛是红肿的。 这些年，她流过泪，但都是在睡梦中哭醒的。 她做过很多次梦，能让她在梦中哭醒的梦境，除了卫氏来抓走了如意，再就是梦到与槐哥‘死’别的场景。 现实中，哭成这样，真的是头一次。 这一夜，卫子君彻夜未眠，她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问自己，当年那样做，是不是错了。 这十多年来，自己身边有三个孩子陪伴，而他，却是一个人，并且她一直关注着他，知道他的很多事，而他却以为她死了。 她在想，假若当时自己没选择“死”别，即便他那个表妹想动手，她也是有办法避免的。 假若跟他一起走的，一家五口人会是怎么样生活的？ 第二天早上，兄妹三人早早的就等在门外，可是，门却一直没有开。 “二弟，怎么办？若不然，我去寻他，直接告诉他真相吧，那样他就会想发设法的帮娘亲了。”小安小声的征询弟弟的意见。 小乐摇了摇头：“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容易的，娘亲已经跟咱说的很清楚了，咱这边的麻烦，不比他的麻烦小。娘亲为何会辛苦打理起这六城？ 娘亲根本就不是贪恋权势富贵之人，那她做这个六城之主，目的是什么？ 只能说，她需要自己拥有强大的力量，来应对将她一直对咱只字不提的麻烦。” 如意看看大哥，又看看二哥：“可胥州三城之事，难解决啊。爹的身份是特殊，三城之事他却又做不了主。” “你二人淡定些，莫要慌张。这件事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一定会有转机的。”小乐看着眉头紧锁的大哥和小妹，安慰道。 “那这转机，是来自于爹那边，还是娘亲这边呢？”小安依旧一脸的愁容。 心心念念惦记的爹见到了，除了有点憨之外，其他都挺不错的。可是，一家人骨肉分离这么多年，已经够可怜的了，老天爷怎么还不赶紧发发善心，竟然还弄还这么多闹心的事出来，折磨他们一家子呢！ 娘亲把几座废城打理起来，让很多灾民难民有了安居之所，安稳的过日子，不用再受流离漂泊之苦，爹爹率军四处平叛平乱，也是为了老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 那娘亲和爹爹所做之事，都是善事，大好事呀，好人不是应该有好报的么？ 兄妹三人正担心屋内娘亲的时候，有人寻过来来：“启禀三位公子，昨个那个捡鸡蛋的又来了，就在外面等着呢。” 啥？捡鸡蛋的？ 兄妹三人同时怔了一下，很快的就反应过来了。 “二弟，怎么办，娘亲到现在没起，这人见还是不见？”小安赶紧让弟弟拿主意。 小乐认真想了下：“既然来了，哪有拒之门外不见的道理，但还是你去接待吧。娘亲这边，等下见到她，再告诉她吧。” 也只有这样了，小安点点头，挺直腰背走了。 小乐在这叮嘱着如意，在娘亲门口守着，听到里面有动静的时候，在叫人喊他过来。 如意知道，二哥这又是要去大厅的夹室里。 她昨个在夹室里，终于见到了爹爹，虽然今个也依旧想去看看他，但是此时娘亲更重要一些。 大厅内，小安跟赫泽旭打招呼，喝茶。 小安注意到，爹爹脸色也不大好，昨晚应该也没怎么休息好。 昨晚，兄妹三人分析了一下，一致认为，爹爹下午离开前，听见鸡下蛋的声音，就循声去看，然后的那些举动，想必跟他与娘亲当年在一起时有关系。 “本王想再见见你们夫人，有事跟她说。”赫泽旭饮了一盏茶后，看小安也没有命人去请谷夫人的打算，只好开口了。 我天，真的要见娘亲啊！小安在心里哀嚎，娘亲昨天哭得撕心裂肺的，那么伤心，估计今个都不会出房间了，更加不可能见外人了！ 虽然爹爹不是外人，是自家人，但是，现在这种处境，也跟外人差不多了。 “那什么，王爷不好意思，我们谷夫人身体不适，今个不适合会客，昨天嗓子都不能说话的，王爷不是知道的么。 王爷有什么话可以先跟本将军说说，本将军回头会一字不落的跟夫人转达的。”小安也只能这么说了。 反正他就是觉得，娘亲今个肯定不会出来见爹爹的。 倒也不止是因为哭肿的眼睛不好见人，小安觉得吧，昨个娘亲都失控了，今个肯定是不会见爹爹的。 赫泽旭闻言点点头：“那麻烦安将军取笔墨来，本王写下来，安将军转交吧。” “哦，好吧。”小安立马就应了，唤人来准备笔墨纸砚。 尽管娘亲昨个因为这个爹爹，哭的那么伤心，那么难过，但是小安兄妹三人，并没有觉得要怪爹爹。 爹爹本就是一家人中，最可怜的一个了。 很快的，笔墨纸砚就送了过来，赫泽旭提笔刷刷刷的写着，写好放下笔后，稍微等纸上的墨迹干了，这才折叠起来放在小安面前的茶几上。 “劳烦安将军了。”赫泽旭说完，就告辞了。 小安开口挽留了，邀请他在这用午饭，但是人家拒绝了，说还有事要办，就离开了。 府衙外的俩衙役，看着安公子再次送人离开，很是好奇这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都是安公子亲自送出门？ 目送爹爹走远了，小安这才回身进府衙，直奔娘亲的院子走去。 小乐已经早他一步到了，跟如意俩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着呢。 “怎么样，娘亲可有动静？”小安指着娘亲的房门问。 小乐和如意一起摇头，娘亲昨个晚饭没吃，今个早上又没吃。 “娘亲？可醒了？娘亲，吉王爷又来过来，说有事与娘商议，儿子对他说您身体欠佳，然后他就写了一封信，让儿子转交。”小安一是担心娘亲现在怎么样了，二也是超级想知道，娘亲在听到自己刚刚说的话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没醒呢吧？”如意小声的问到。 小安和小乐其实很好奇爹爹纸上写的啥…… 第57章 他竟然应了 就在小安犹豫着，要不要稍微再大点声说一遍，又或者再等片刻后再喊娘亲的时候，听到里面脚步声。 门开了，兄妹三人齐刷刷的看向开门的人。 娘亲已经洗漱过了，脸色有些憔悴，但是双眼并没有红肿的厉害。 想起娘亲懂得很多奇淫技巧，那么让眼睛消肿也应该是小意思的事。 “嗯？”卫子君见三个娃盯着自己看，信在小安手上，却没有给自己的意思，就出声提醒了一下。 小安回过神来，赶紧把信递给娘亲。 卫子君接了信，立马就想转身，忽然想到什么：“为娘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如意，去厨房说一声，娘亲中午想吃馄饨。” “哦，好，如意这就去。”如意开心的应道。 小安和小乐知道娘亲想一个人安静的看信，也就没有进屋。但是也没走开，就在外面等着。 也不知道爹到底写的什么，娘亲看了之后，不会又伤心难过大哭一场吧！ 卫子君并没有关门，径直走进内室，看着自己的双手在颤抖着。 缓了缓，拆开了手中的信。 他的字，是这样子的啊！ 纸上只有几行字，连半张纸都没写满。 看了上面的内容，卫子君很是意外，赫泽旭说胥州三城的事他会搞定，让她等消息。 “小安，小安？”卫子君把纸上的话看了三遍，立马转身往外走，边走边喊。 小安兄弟俩正跟从厨房回来的如意，一起商量，怎么哄娘亲开心呢，就听见娘亲急切的唤声，兄妹三人担心的赶紧应着往娘亲屋子里走。 “娘亲，怎么了？”小乐紧张的问。 “娘亲，你莫要生气，他若是真的说不通的话，那咱就直接把他扣押在这里好了。有他在咱的手上，不信他父皇敢乱来。”小安大声道。 卫子君没理会儿子们的关切：“他呢，他现在人呢？” “应该在客栈，儿子安排了人盯着呢。”小安告诉着。 卫子君就把手中的信递给俩孩子，小乐接了，小安和如意靠过来一起看。 “咦，他这什么意思？不会吧？”小安有些不确定的问。 小乐认真的想了想：“我觉得应该就是了。” “哎，不对啊，昨个午后来的时候，都没谈妥的事，怎么回去睡一觉就同意了呢？”小安就是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仅仅过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爹就做出了决定呢？ “小安，你去，当面问问他打算怎么做，需不需要咱们配合做什么。”卫子君其实是想自己去的，但是又怕自己见到他，控制不住情绪。 小安一听，立马就应声走了。 卫子君在小乐和如意兄妹俩的陪同下，回屋等着。 半个时辰光景的时候，小安回来了，昂首挺胸一脸笑意的回来了。 “娘亲，儿子问清楚了，他说会跟他父皇讨要胥州三城做封地。然后，胥州三城依旧是娘亲你来打理，他不会插手任何事的。 但是他有话让儿子转达你听，说要记得你的承诺，胥州三城绝对不会并到别国去，也不会做对安裕国不利的事。”小安很是激动的告诉着。 这样啊，卫子君听得很是清楚了。 是啊，这样的话，的确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那，他的父皇会答应么？就算皇帝答应，其他人反对呢？不是说，他的兄弟都在背地里算计他的么？”如意担心的问道。 小乐伸手拍拍妹妹的肩膀：“这点放心，这些年他为安裕国四处平乱平叛，功劳苦劳都摆在那呢。只是讨要三座城池而已，就算有人不赞同，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他的父皇，肯定也是拒绝不出口的。胥州三城成了他的封地后，怎么治理，怎么管那都是他自己决定的，朝廷也不会往这边安派官员。” 小安和如意听明白了，一起点头，心里也都松口气，太好了，不用跟爹刀兵相向了。 卫子君现在心里的疑惑，就是那个人为何忽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毕竟，他这样做，也是要担负风险的。 他的那些好兄弟，一直想抓他的错处把柄呢，这一点，他不会想不到的。 难道，就因为昨个午后离开前，听见鸡下蛋的叫声，下意识做出捡鸡蛋举动的原因？ 让他想起了在断魂谷的日子，想到了“死”去的她，卫三娘？ 想到她这个六城之主也是女子，所以，他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小安，晚上宴请他吧。”卫子君想了想道。 小安一听就乐了：“好的，可是娘亲，在哪宴请呢？府衙还是外面酒楼？” “这个你们三个商量着决定吧。”卫子君把这个决定权交给了三个孩子。 因为她知道，三个孩子是希望在府衙宴请那个人的。 因为对于他们三个来说，府衙是家。 而他于他们所言，是家人，不是客人。 三个孩子欢欢喜喜的去商量了，卫子君心里乱乱的，到后院转了转。 过期不然，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如意就寻过来告诉她，他们三个决定了在府衙宴请。 还告诉卫子君，小安亲自去客栈邀请的，而小乐已经安排人去采买食材了。 “娘亲，那晚饭的时候，如意还是不能露面是么？”如意小声的问道。 看着女儿委屈的可怜样，卫子君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刚想着怎么安慰女儿呢，却见如意忽然笑了：“娘亲，没事的，既然他要胥州三城做封地，那以后他肯定经常过来，看他的机会多的是。” 卫子君心疼的把女儿搂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娘亲，如意先不陪您了，去厨房帮忙去，这样也算是为他做点事了。”如意笑着说到。 卫子君笑着点头：“好，去吧，但是别帮倒忙哦。” 府衙的小厨房里，得知要宴请贵客，立马都忙了起来。 卫子君原本想晚饭的时候，她就用身子不适的借口不去了。 可是，都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还不见人来。 怎么回事呢，小安不是说他答应了，会来的么！ 小安急匆匆的跑来：“娘亲啊，爹他来不了了…… 第58章 再次相邀 原来，赫泽旭原本已经答应了要来赴宴的，可是，他一个手下刚从京城赶来，不知道说了什么，脸色有些不好，就不来了。 卫子君一听，这样的话，很大的可能性就是，京城那边出事了，并且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正想着要不要安排人去查查到底发生什么事的时候，衙役领着一个人来了。 这个人，是赫泽旭的手下，小安他们都认识了，尤其是卫子君对他的印象更深一些。 十三年前，在那竹筏上，赫泽旭表妹对自己发难的时候，这小子开口替她说话了。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但是卫子君这个人，是个知恩图报的，对她有善意的人，她都会记在心里。 她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景，赫泽旭的人似乎都忌惮那位表小姐，但是这个叫卓言的，却还是开口了。 就算最终她还是落得个“惨死’的结果，可，那是她自己计划的结果。 所以，这会儿，即便赫泽旭本人不在场，卫子君依旧不敢开口出声，担心卓言会听出来。 也好在当时的她脸上都是半折遮着的，裸露的半张脸也是难看的痘印。也因此，卫子君并不担心会被卓言凭长相认出来。 “卓言见过谷夫人，安公子，这是我家主子让交给夫人的。”卓言对着卫子君一礼，很是恭敬。 卫子君伸手接了信，看了儿子一眼，小安立马领会：“卓侍卫请坐下稍等，待我家夫人看过之后，决定需不需要给你们家王爷回信。” 卓言一听也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却没有落座。 刚刚匆忙进隔壁避开的小乐赶紧命人去给娘亲准备笔墨纸砚，然后和如意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情况。 小安一直盯着娘亲的神情，发现娘亲看了信之后，神情越来越凝重，心里也是一沉。 但是，有外人在，他也不好开口问。 笔墨纸砚送到了卫子君手边的桌上后，小安这才走过去。 卫子君提笔想了想，蘸墨落笔。 “我家夫人问，你们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小安等娘亲停笔，拿起来念到。 “回夫人，是明天早上。”卓言回应道。 卫子君迟疑片刻，再次落笔。 小安等娘亲再次停笔，拿起来念之前，愣了一下，朝娘亲看了眼，然后才开口道：“这是我家夫人的回信，那就劳烦卓侍卫代为转交吧。” 然后，把手上的纸张折起来，交给了卓言。 待卓言离开后，小乐兄妹俩立马走了出来：“娘亲，信上怎么说啊？” “他说，他这次回京会努力争取讨要胥州三城为封地的事，能成功固然好，但如果没成的话，就只能让我自己想办法了。”卫子君声音淡淡的。 如意歪头：“娘亲，那他这话是何意？他没讨要成功的话，就不管这件事了么？” 卫子君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信中就只说这么多，但是，她现在想知道的是，京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并且，她觉得他这短短的几句话，让她感觉很不好，就觉得不对劲。 所以，要再次邀请他过来赴宴，找机会弄清楚原因。 他，到底是她的夫君，三个孩子的爹。即便一家人这么多年都不曾团聚，即便这些年他根本就不知道三个孩子的存在，不知道她还在世，即便她与孩子这十三年的时光里他不曾出现，不在其中，她依旧希望他活着，好好的活着。 因为，造成这一切的不是他！ 对于他，卫子君一直都是自责内疚的。 城内客栈中，赫泽旭听了卓言带的回话，微微皱了皱眉，那谷夫人的行事风格来看，她不应该再次相邀去府衙赴宴啊！ 难道，因为刚刚送去的那封信？她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所以，还是跟前面那次邀请一样的缘由，是出于感激？ 可他，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情吃什么宴席啊！ 赫泽旭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常，按理说，以往遇到这样的状况，他根本就不需要纠结烦恼，去就是去，不想去就不去。 手指敲击着面前的桌案，猛的站起身：“走，随本王赴宴去。” 直到此时，赫泽旭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决定去赴宴，也没心情去想答案。 就当是，出于礼貌的回应吧！ …… 府衙内，小安负责接待，晚宴还没开始，小安提议下棋，赫泽旭也没反对。 因为赫泽旭心不在焉，接连三局都输给了小安。 但是，小安也没显得特别开心，他觉得自己这样胜之不武。 正好开始上菜了，有衙役送来水，小安招呼着洗了手，入席。 大厅内的桌上，只有卫子君、小乐和赫泽旭三人，隔壁偏厅内还有一桌，是用来招待卓言等人的，由俩衙役作陪。 两桌菜的菜品一模一样，并没有因为他们是手下，随从而降低了标准，酒也是低度的。 酒桌上，小乐起身给赫泽旭倒酒，然后很是歉意的说，夫人喉疾不能喝酒，所以，他来代替夫人敬酒，祝王爷回程一路顺风。 赫泽旭自然不能拒绝，点点头，端了酒盏一饮而尽。 “王爷，这第二杯，谢王爷不为难。”小乐立马又开始第二杯。 让他代替大哥上场，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利用他喝酒不醉的特殊本事，把爹灌醉，以便问出他回京的原因。 赫泽旭面对以为是小安的小乐，一点防范之心都没有，敬酒就喝。 七八杯酒下肚后，带了醉意。 一直慢慢吃菜的卫子君，注意到赫泽旭喝的差不多了，就朝儿子看了眼。 小乐收到暗示：“王爷，今个遣卓侍卫送的信，王爷信中所言，若是讨要封地一事未成，胥州三城的事让夫人他自己想办法，这是何意啊？ 是说这边的事换旁人来办了？还是说，王爷依旧支持我们夫人打理胥州三城？哪怕我们与安裕国打起来，王爷自己也依旧不会与我们反目，为敌？ 其实，胥州三城的事，已经拖了这么多年了，王爷有事要离开，可以等事情处理好了再来继续谈的啊，王爷信中的语气，怎么都感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意思呢？” 听了小乐的话，赫泽旭摇头笑着放下手中的酒杯…… 第59章 换人继续 “本王只能说，本王也希望胥州三城的百姓，能一直过着现如今这般的太平日子。其实，本王也不知道该说是父皇无能，还是他朝堂上没有谷夫人这样的良臣辅佐，所以，累及了百姓。”说到这，赫泽旭停顿了一下。 卫子君娘俩等着听呢，却见他叹口气又摇摇头，无奈的笑了笑，对着卫子君赫小乐举杯：“赫泽旭在此借花献佛，敬二位一杯。”言罢，一口就干了杯中酒。 小乐看向娘亲，用眼神询问娘亲，怎么办？按计划灌爹喝酒么？ 没等卫子君给小乐做出决定呢，赫泽旭却站起身：“赫泽旭感谢谷夫人和安将军的款待，只是明早还要赶路，这次就到此吧，若是有机会，下次在继续喝。” 小乐还是看向娘亲，怎么办，爹要走啊。 卫子君也没想到他竟然要走，可是想到，安裕国京城有要事，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来赴宴，已经是很不错了。 虽然没有套问出心中的疑问，卫子君还是站起身，对着赫泽旭点了点头，想给他一个笑容，但是，却笑不出来。 隔壁偏厅用酒宴的卓言等人，面对着一桌的好酒好菜，却也同样是没什么心情吃的。 跟在主子身边多年，主子今个接到京城消息后的神情，告诉他们，这次的事应该比以往的都要严重。 可，就算再没心情吃喝，却也都出于礼貌的吃了点。 听到主子要走，他们呼啦一下站起身，跟这边负责招待的人，抱拳告辞。 快走出府衙大门的时候，卓言回头忍不住小声的嘀咕着，他们请来赴宴的，怎么离开的时候，安将军都没出来送送呢？ 又偷偷的朝主子脸上瞄了眼，猜测到，难不成这晚宴上出什么问题了？所以，主子提前离开了，对方也没安排有身份的出来相送？ 转眼间就到了府衙外面，正准备回客栈呢，就听见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王爷稍等。” 一回头，大家就看见安将军跑着过来。 “王爷，明早你就启程回去了，下次见面也不知道要多久，左右本将军现在也没事做，不如去你住的客栈一起喝喝茶，说说话可好？”小安站到面前，笑着问。 赫泽旭看着一脸阳光的少年，他也不知道为何，明明一点说话聊天的心情都没有，可却根本就拒绝不出口，点了点头。 俩人并排在前面走着，赫泽旭侧目又看了眼身侧的少年，有些纳闷儿，难道是因为青春年少比较爱打扮？不然的话，以他跟自己这样熟络的关系，不过是去客栈喝喝茶，聊聊天而已，用得着急匆匆的换了衣袍？ 还有，刚刚明明一起饮了酒，可是这小子身上，竟然闻不到半点酒气，就这么会儿的功夫，还洗漱过了？ 而且，赫泽旭就觉得这安小将军，此时跟先前在酒桌上的时候，好像又有点不同。 也许，是因为在那谷夫人跟前的缘故？ 想到这，赫泽旭轻轻的摇了摇头。 府衙距离赫泽旭下下榻的客栈并不远，步行也很快就到了。 因为对小安的亲近，赫泽旭直接领着他回了自己的客房内，命人上茶。 想了想，自己中途离开，这小子恐怕根本就没吃饱，于是又命人去准备糕饼点心。 小安也没跟他客气，糕饼送上来，捏了一块就往嘴里送。 今个的宴席，因为娘亲想让千杯不醉的弟弟把爹灌醉，好套话，所以，他跟妹妹就躲在另一边的偏厅。 到现在一点东西没进肚，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王爷，你看我们的夫人怎么样？”看着爹爹完全不在状态的情况下，小安没话找话的问。 赫泽旭点点头：“她啊，虽身为女子，却巾帼不让须眉，战乱时能把几座废城打理得让各地难民灾民投奔而来，过上安稳的日子，很厉害。” 这话是他的大实话，没有丝毫吹捧的成分，更何况，他赫泽旭也从来不会说奉承之言。 “那王爷觉得她长得如何？虽然算不得沉鱼落雁之色，却也是万一挑一的美人了吧？”小安兴起，继续。 这玩笑话若是旁人来说，赫泽旭就算是不会呵斥，但也绝对不会理会的。 可，小安不管说什么，他心里都不会觉得有丝毫的反感。 相反的，还觉得小安很有趣，很纯真可爱。 “本王从来不注意女子容貌的美丑。”赫泽旭想了想，回应道。 小安撇了撇嘴，想到自己了解到了信息，爹爹确实是如此的。 又吃了一块核桃酥，一盏茶，小安见自己不开口说话，爹就全程沉默不吱声，也只好继续当话痨：“王爷，本将军觉得，王爷与我家夫人都是人中龙凤，你俩挺相配的。怎么样，要不要本将军撮合一下？” 赫泽旭刚刚一口茶汤入口，闻听此言，咳咳咳的，被呛到了。 小安赶紧起身，一边拽了块帕子递给爹，一边走到爹的身后，用手轻轻的拍抚着爹的后背。 “安将军，你与本王是熟络，但是这种玩笑是不合适的。本王当你是童言无忌，可你想过没有，万一被你们夫人听到，后果会如何？”赫泽旭忍不住的，提醒着。 看着走回到位置重新落座的少年，有点犯愁，仗打的挺好，有勇有谋的，可别的方面，还是欠缺了些。 小安心说，被娘亲知道的话，具体会怎么样他是不确定，反正能确定的是，自己是娘亲的亲儿子，娘亲就算真生气了，顶多也就是训斥一下，又不会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本将军这是成人之美的好事，又不是谋害你二人。你二人年纪合适，相貌合适，还都是很厉害的人物，你二人真成了夫妻，那等于是强强联手，谁都不敢招惹你们，多好啊。”小安很是向往的说到。 心里又补充了一下，还有三个文武双全，很是厉害的孩儿呢，爹啊，答应的话，你真的不亏啊！ 赫泽旭赶紧抬手示意小安别再继续说下去了，这越说越不像话了…… 第60章 小安不安 “安将军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不过在此，本王跟将军在此申明一下，本将军是有妻子的人，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再娶别的女子，有沉鱼落雁姿色的美女也好，有治国之能的才女也罢，都跟本王没有关系。 安将军以后若是还开这样的玩笑话，那本王与安将军的兄弟知情也就到头了。”赫泽旭看着小安正色言道。 若此时的小安也正喝茶的话，估计也会被呛到。 哎呦我去，爹爹你话要不要说的这么满，这么决绝啊？ 你这样，早晚有一天会连肠子都悔青的！ 还什么兄弟之情也到头了，我好怕怕哦，小安觉得脑瓜子疼，爹爹怎么回事，这个兄弟情的梗怎么就过不去了呢？ “可是，我们夫人她，真的很不错哎。”小安小声的嘀咕着，也不敢再撮合了，爹爹现在心情不好，自己再继续的话，保不齐爹真的会恼。 小安倒也不怕这个爹恼，只是不想自己完不成娘亲交代的事。 “对了王爷，既然王爷一直把本将军当成兄弟，那兄弟就想问问，京城出了什么要紧的事，能让王爷你如此忧心？”不得已，小安硬着头皮借用屡次让自己咬牙切齿的兄弟梗问道。 言罢，见爹爹没反应，只好继续：“当然，王爷不方便说，那就当本将军放了个屁。” 娘亲教导他们兄妹三人虽然不是很严厉，但是，这种放屁之类的粗俗词语还是不允许他们用的。 小安刚刚用了这个词，也是故意的，其实也是想看看，自己在爹爹的心中，到底有多特别。 这家伙，以往不是动不动就来个兄弟长，兄弟短的。 听到小安说放屁这俩字，赫泽旭有些诧异，本想说他一下，可转念一想，自己不是人家长辈，甚至连亲戚都不算，又不是师长，那是以什么身份来教训人家呢？ 把茶盏放下：“也没什么不方便说的，接到消息，本王的一个兄弟有可能要做对父皇不利的事，所以，本王是必须要回去的。 他们为了皇位，怎么针对本王都无所谓，但若是做对不起父皇的事，那本王是绝对不允许的。”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可真的事很严重的事情了！小安听了之后终于明白他为啥要返京了。 “王爷你其实也不用这么紧张，不管如何，龙椅上坐着的那位也是他亲爹啊，他想要的是那个位置，应该不会弑父吧？”小安赶紧的安慰道。 弑父俩字落入赫泽旭的耳中，刺耳又刺心。 父皇今年五十有三，算不上年迈之人，龙体虽然偶尔有不适，太医给稍作调理就好了。 所以，对于想迫不及待坐上那把龙椅的人来说，可能就不够有耐性等了。 皇族自古以来，都是最无情的，为了争夺那个位置，弑父、杀兄杀子的屡见不鲜。 可是这些年来，赫泽旭早就习惯了，皇兄皇弟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麻木了，也从来不期待什么兄弟情深。 只是，他却从来不曾想过，自己的这些兄弟们有有朝一日可能会对父皇做什么。 而这些接到消息，有异动迹象的那个人，早些年曾经有不好的传闻，说不是赫氏皇族的血脉。 换句不好听的说，就是野种。 若真是这般的话，那会对父皇动手，就更加有可能性了。 不是亲生的父亲，当然更容易更能下得了手。 见爹爹久久没有回应，小安一下子用手包住自己的嘴，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不会吧？那祖父岂不是有危险了？ 就算那个祖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彼此没有见过，没接触过，丁点感情都么有，可不管怎么说，总归是家人，亲人啊！ 不说爹爹接到消息后忧心忡忡，就是他这个别人都不知道存在的孙子，也不由之主的担心起来！ “王爷回去打算怎么做？”小安小心翼翼的问。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爹此时的神情，心里就莫名的发慌。 赫泽旭冷笑道：“很简单，本王的父皇没事便罢，若是真的有什么，本王会让他们悔恨来到这世上。” “王爷可曾想过，你常年在外，他们也不知道谋划了多久的事，京城已经是他们的地盘，这次的事，说不定就是个针对王爷你的陷阱呢。”小安提醒到。 见小安如此关心自己，赫泽旭焦躁的心忽然安稳了些：“本王一个人行尸走肉般苟活至今已经够久了，所以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地狱对于本王来说，都无所谓的。 安将军，本王与你此一别，还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再见了。本王一向不擅与人相处，以往言辞中有失礼之处，还请安将军忘记了吧。 还有，请安将军给谷夫人带个话，此次本王回京若是阎王爷还不肯收下本王这条命，本王一定会帮你们守护胥州三城。 但，若是本王一命呜呼，那就怪不得本王不仗义，不帮你们了。 安将军你就跟谷夫人商议一下，有能力的话，把云城也赶紧收了吧。 眼下云城虽然不是废城，有朝廷的官员，可是本王敢肯定的是，只要谷夫人想收，云城将是最轻松就能得到的。 云城的官员，早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云城的百姓更是早就对六城心驰向往了。” 爹爹的话，小安越听心就越慌，怎么都觉得爹这次回去，是抱着必死的心呢？跟自己说的话，怎么听都像是交代遗嘱呢！ “王爷，你就先别操心我们六城的事了。本将军觉得你的心态不对，太悲观了。王爷没听过一句话么，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一切就都有希望。 死了，就一了百了，什么都没了啊！并且，就算王爷你不为别人想，你也要为你的父皇想想啊，你还有他啊。”小安着急的劝道。 想着爹跟祖父关系还不错，这样劝应该可以的。 可赫泽旭听了却是摇头苦笑：“本王只有一个父皇，可是，父皇他却不止我这一个儿子，他儿孙很多的，不差我这一个。” 爹爹的态度，让小安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自己劝说开解的功力不行，这得回去找娘亲想办法啊…… 第61章 套话 其实，此时的赫泽旭也没什么心情聊天，但是又不忍开口逐客。 而立之年遇到个忘年之交，也真的是很不容易的，并且，这次返京后，天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再次见到这个小兄弟。 实际上呢，小安心里也清楚爹现在根本就没心情跟自己聊天，尽管娘亲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但他就是不想立马离开。 就是想留下来，多陪陪爹爹。 所以，小安就装糊涂，一边品茶，一边小口的吃点心，然后努力的找话题：“王爷，皇城里的那些兄弟姐妹，总有几个跟你关系不错的吧？” “大概还是有的吧。”赫泽旭苦笑道。 害他失明的人，害他年少丧母的那个人，不正是之前一直与他交好的么？ 人心叵测，尤其是生在皇族。 这些年，本就厌倦勾心斗角的他，就更加的不想费心费力的去揣摩人心，甚至都懒得敷衍。 从小到大最艰苦的日子，就是断魂谷的那几个月，也是至今为止最让他难忘的，甚至希望时光能够倒流，让他回到那个只有一个叫三娘的女子陪伴的日子。 有时候，赫泽旭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对三娘明明也不是很了解，却为何让她占据了一整颗心。 “若不然，本将军带人与你同去吧？”心疼爹爹的小安，脱口而出的问到。 听到小安这么说，赫泽旭心里一暖，却摇了摇头，拎起茶壶给他倒茶：“安将军的心意本王领了，先不说安将军是否走的开，本王要面对的事，是本王的家事，本王怎么会拖安将军跟着蹚浑水涉险呢。 安将军你只要好好的帮谷夫人守好这六城就好，倘若本王有幸活着，一定会再来寻你饮酒喝茶的。” “王爷，这话不妥，死活其实跟你自己有关系，你自己要活，就会想办法让自己活着的。除非是你自己生无可恋不想活，否者的话，想要有人要王爷你的性命，没那么容易的。”小安有点后悔，这次跟爹来客栈若是小乐就好了，他脑子转的比较快，安慰人开导人也比自己在行。 “自己想活着就行了么？哪有这么简单的事，能活着的话谁又原意死呢？本王的妻，难道她不想活着么？”赫泽旭像是在回应小安刚刚的话，又好似自言自语。 听着爹哀伤的声音，难过的眼神，小安差点就脱口而出的喊出来，爹啊，你媳妇没死，活的好好的呢。 不但活的好好的，比爹你的父皇还厉害呢！ “王爷，本将军冒昧的问一句，若是你的妻还活着，那她会是王妃么？毕竟，本将军得到的信息，王爷你至今未曾成亲啊。”小安是真的很好奇。 娘亲身世一定有个大秘密，当年若是没有‘死’的话，爹爹带她回京，皇祖父会认可娘亲的身份么？会同意爹爹给她正王妃的名分么？ 对于跟爹爹之间的事，娘亲一直避而不谈，今个机会挺好，气氛也合适，小安就想趁机从爹这边打听点。 “父皇认可不认可有什么关系，在本王这，她是本王的妻，唯一的妻就行了。我与她是拜过天地，对着月亮发过誓言的。”赫泽旭说话间，仿佛又回到了成亲拜天地的那一夜。 那天是他二人成亲的好日子，但是，却只有他夫妻二人，没有亲朋好友，甚至连邻居都没有。 他记得，那夜的风带着淡淡的花香，树枝上还有夜鸟鸣叫。 三娘说，那是它们在为他二人唱歌送祝福呢。 一直注意着爹爹神情的小安，看见爹爹脸上不由之主流露出的笑意，鼻子就是一酸。 娘哎，您真应该过来看看，您怎么忍心啊！ “王爷，倘若你的妻她现在还活着，而你就要面临选择，选择与她一起就要放弃王爷的身份和地位，只能二选一的话，你会怎么选？”小安又问。 “当这个王爷有什么好的？但，老天爷根本就不会给本王选择的机会。”赫泽旭想都没想的立马就作出了回应。 命运从来都是不公的，不然的话，为何会让他恢复了视力，却永远的失去了最爱的那个人。 爹爹的回应，让小安心里这个舒坦啊。 “王爷，此次你回去，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与困难你都要活下来，本将军会一直在这等你，到时候，王爷想……。 不等小安把话说完，赫泽旭笑着问：“安将军是说，到时候若本王还是想与你结拜为兄弟，你不会再拒绝么？” 咳咳，怎么还是结拜兄弟呢？王爷你是不是忘记，后来你有想认本将军做义子的事儿了？ 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回来，别说认义子了，相认做亲爹都不是没可能啊。 而且，是三个孩子啊，俩儿子，一个闺女呢。 爹啊，也不知道是你厉害，还是娘厉害，一胎生三个啊！ 双生子，就已经是很罕见的，娘一下子生三呢！ “安将军，本王觉得你也不嫌弃我啊，为何这么抵触咱二人结拜做兄弟呢？”见小安没回应，赫泽旭也很是纳闷儿的问到。 跟这小兄弟扯东扯西的聊了一会儿后，心里似乎也没那么烦闷了。 小安看着爹的脸，很想说，什么为何为何啊，咱俩是爷俩，是父子啊，你非得要跟我结拜成兄弟！ 小安甚至在想象，等将来的某一天，一家相认团聚的时候，爹爹想到屡次要跟自己儿子结拜做兄弟的糗事，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咳咳，本将军觉得啊，两个人若是聊得来呢，不用非得结拜什么兄弟，那都是形式而已，真没那个必要的。”小安赶紧的回应道。 好像也对，赫泽旭想了想，点点头，很是惭愧，自己竟然没一个少年想得通透。 “安将军说的极是，本王受教了，时辰也不早了，安将军也早些回去吧。”赫泽旭忽然反应过来，这小兄弟跟来，还赖在这不走，就是知道他心情不好。 心里感动，却还是狠狠心，开口下了逐客令。 自己此次返京要做的事，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就没想着活，真的怕对这小兄弟有了牵绊，而起了贪生的念头…… 第62章 夜追 回府衙的路上，小安心里很是沉重，并不是因为被爹开口赶而生气。 虽然后来爹爹也跟自己开了玩笑，可小安就是觉得，爹这次回京就是打算跟对方同归于尽的念头。 很快的到了府衙，直奔娘亲的房间，果然里面还亮着灯。 “娘亲，儿子回来了。”小安在门外打声招呼就推门进去了。 里面，娘亲坐在桌边，弟弟妹妹分别坐在娘亲的两侧，一起朝他看过来。 小安知道他们现在最迫切的想听什么，于是，也不等娘亲开口问，赶紧的就说了。先是捡重要的说，说完，又把自己和爹闲聊的对话经过学了一遍。 卫子君越听，心里就越难过。 “娘亲，赶紧想想办法吧，如意想要爹爹活着。”如意到底是女孩子，担心的都要哭出来了。 只要爹爹活着，哪怕不能一家团聚也没关系。 小乐一直皱着眉头沉默不语，上次安排人跟着爹返京，暗中护送爹爹的那批人，在爹平安到了京城后就都回来了。 余叔现也不没在安裕国，想到了解安裕国现在的详细状况，也只能从大哥刚刚从爹那问来的有限信息来分析了。 三个孩子焦急的样子，卫子君都看在眼中，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真的如小安所言，是真的打算与那些人同归于尽么？会不会是因为孩子们太紧张他了，把事情想的太严重了？ 卫子君想到这些年，老余给自己查的那些信息，想到在街上看到他的时候，他给自己的那种出家人四大皆空的那种感觉，想到今个晚宴上他的言语神情。 一向做事沉稳果断的卫子君，现在心也是乱的，也说不出安慰三个孩子的话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就是敲门声。 小安立马就上前开门，见是之前自己安排在客栈的人，这么急的回来定然是有紧急的事。 “夫人，刚刚吉王的人来寻他，不知道说了什么，吉王暴怒一拳砸散了桌子，属下没办法近前听仔细，现在他们已经准备走了。”伙计打扮的衙役禀报道。 他这是，又接到不好的更紧急的消息了！ “行了，你赶紧回去带人盯着。”小乐安排着。 人应声走后，跟大哥和妹妹一起看向娘亲，等着娘亲做决定。 这种状况下，要怎么做呢？ 劝阻爹不要回去，那肯定是不行的，毕竟，出事的那个人祖父，爹的爹爹。 “娘亲，若不然，我带着人跟他一起去？”小安忍不住开口道。 “不行，你可知道，就在你去客栈后，娘亲接到消息，明历国这边，又对咱们蠢蠢欲动了。”小乐立马就反对了。 小安一听，立马就怒了：“什么？他们就不能安生点么？找事情什么时候不行，单挑这种时候？” 若真是如此的话，自己还真的不能离开这，不能离开娘亲。 可是，这里重要，娘亲重要，爹爹也很重要啊！小安暴躁的直挠头，只恨自己没有分身之术，无法两头兼顾。 “好了，命人备车，不，备马吧。”卫子君开口了。 啥？兄妹三人不敢相信的看向娘亲。 “为娘亲自去劝劝，你们心里不正是这么想的么？”看着三孩子诧异的反应，卫子君叹口气说到。 是啊，我们的确有这样想，但是，不敢说啊！ “娘亲你真好，就知道娘亲最好了。”小安兴奋跳到卫子君身边，扯着她的袖子开心道。 卫子君无奈的摇头：“行了，赶紧的，再迟了追不上了。” “好嘞，儿子亲自去。”小安欢快的应着，人蹭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卫子君看向小乐和如意，犹豫着：“你二人。” “娘亲，我和妹妹在这等着。”小乐知道娘亲要说什么，赶紧的表态。 如意也跟着点头，只要娘亲肯出面，事情应该就能解决了。只要让爹爹打消那个不好的念头，以后见爹爹的机会还会有的。 看着面前这俩懂事的孩子，卫子君欣慰，又有些难过。 她知道女儿有多羡慕两个哥哥，能够和爹面对面近距离的接触，聊天。 而如意呢，现在甚至连女儿装，都不敢让她穿。 “乖乖等着，他会好好的。”卫子君只能这样安慰女儿了。 兄妹俩送娘亲到府衙门外，小安已经牵了马等在那了，还带了俩随从。 卫子君拎起裙摆，踩着脚蹬翻身上马，小安等娘亲上了马也利落的到了马背上。一行四人刚朝客栈去，迎面自己人跑过来，告诉吉王等人刚刚离开估计快到北门了。 于是，卫子君娘俩赶紧往北门的方向。 “娘亲，你莫急，儿子先追上去拖住他。”小安知道娘亲并不擅长骑马，心里再担心爹爹，却也心疼着娘亲。 “好。”卫子君应着，却也没有让胯下的马速度慢下来。 北城门处，看着紧关的城门，赫泽旭忽然想起来，自己带人是混进来的。即便是那谷夫人的人默许，那也是白天，这会儿夜深了，守城门的士兵是否会放行？ 不放行的话，难道要硬闯？还是要去府衙寻安将军过来？ 就在赫泽旭犹豫的时候，守城门的士兵却是问都没问，就把城门打开了。 赫泽旭一行人策马出城，经过士兵身边的时候，随从对着士兵抱拳说了：“多谢。” 出了城门三里地光景的时候，随从提醒说后面有人追来了，怎么办。 赫泽旭猜想，应该是那小兄弟接到消息过来送行的，犹豫片刻就勒了缰绳停了下来，调转马头看过去，夜色中，看着一单骑驰骋而来。 很快的，人就到了跟前，真的是安小将军。 “事态紧急，没有跟安将军告别，还请莫怪。”赫泽旭带着歉意说到。 小安摆摆手：“理解理解，本将军还是想问王爷一句，真的打算玉石俱焚么？” “人生自古谁无死，对于本王来说，已经活得够久了，半点奔头和意义都没有，真的厌了倦了。如若有来生，希望能与安将军做亲兄弟。”对于眼前这位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异姓小兄弟，赫泽旭没有敷衍，很是坦诚。 亲兄弟！爹爹你是魔障了么！ “王爷，本将军追过来不是为了劝阻的，是我们夫人有话对王爷说。”已经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小安告诉着。 夫人？赫泽旭自然也是听到了夜色中的马蹄声，只是没想到，她怎么也会来？她来做什么？想对自己说什么？ 夜色中的三骑逐渐近前，后面两骑先停了下来，只有那女子催马而来。 尽管很近了，也可因为夜色还是不能看清楚对方的容貌。 赫泽旭听着放慢的马蹄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两匹马的马头已经要触碰到了，对方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当两匹马交错并齐，马背上的两个人也一个面朝前一个面朝后身子紧挨的时候，对方勒马停了下来。 夜风吹拂着卫子君的发丝，飘到了赫泽旭的面颊上。 他感觉身侧的女子把身子又朝自己靠过来了一些，刚皱眉想拉开些距离，可是，一道轻轻的女声在耳畔响起，声音轻柔的短短的几个字，就让赫泽旭浑身发麻，大脑里一片空白…… 第64章 梦中的那个声音 不远处的卓言等人看着谷夫人一行人策马离去了，都已经听不见马蹄声了，可是再看自家主子，在马背上还是一动未动，半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被点了穴一般。 “主子不太对劲儿啊。”几个随从反应过来，赶紧的上前查看。 刚想开口询问,却见主子忽然策马朝城门的方向而去，一向爱惜坐骑的他，竟然反常的抽了鞭子。 随从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只能赶紧策马追过去。 城门已经关上，城门口的火把，照亮着一个少年背着双手笔直的站在那,看着不远处夜色中狂奔而来的一人一马到眼前。 “开城门。”猛的拽住缰绳,强行令马停下的赫泽旭,声音颤抖的吼道。 打第一次见到爹到现在，小安还是头一次看见他的神情这么吓人，但，小安并不害怕：“王爷，我们夫人说，只要王爷你好好的活着回来，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这时，卓言等人也到了，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搞不懂这谷夫人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对主子说了啥？把主子刺激成这样？ 听了小安的话，赫泽旭翻身下马，也不理会小安，自顾自的上前去推城门，推不动就用双掌去拍。 一边拍打，一边咬着牙,克制着自己不要把喉咙口的那两个字喊出来。 仅存的这一点点理智，提醒他不能喊。 “我们夫人就在这六城，哪都不会去的，王爷眼下不是有更紧急的事要去处理？”小安看着爹如此，心里很是心疼，却不得不狠下心来提醒道。 更要紧的事？赫泽旭猛的转身伸手揪住小安的衣襟，压低声音，盯着他的眼睛问：“她的事你一定知道很多的对么？快告诉本王。” 小安此时，哭的心都快有了，爹啊，我知道啥啊，儿子我除了知道你是我爹之外，其他的事也不是很清楚啊！ 更何况，就算我知道清楚又如何，没经过娘亲的同意，我也不敢对你说啊！ “王爷，莫要为难本将军了，你确定还要在此耽误时间？就不怕因此有可能会有另一件憾事么？”小安硬着心肠再次提醒道。 赫泽旭听罢，怔了怔，松开了手。 转身低头对着城门，站了好一会儿，缓缓转身到坐骑边，翻身上马，又朝城门的方向看了看，一咬牙策马离去。 小安看着爹爹一行人再次消失在夜色中，并没觉得松口气，反而叹了口气，喊了声开门，城门吱嘎嘎打开，他走了进去。 招收示意先前被他遣开的守门士兵回来守门，自己接过随从递来的马缰绳。 小安上马回府衙，身后厚重的城门再次关了起来。 城门外，马上驰骋的赫泽旭，耳畔一遍又一遍的响起那个声音：“槐哥，好好的回来，三娘给你做糖醋鱼啊！” 这十三年里，这个声音他在梦中，听到过无数次。 每一次都很真实，可是每一次醒来，才知道是在做梦。 可是这一次，却不是做梦！ 黎明的时候，赫泽旭意识到马匹吃不消，这才赶紧下令停下来休息。 随从们赶紧喂马，生火热干粮。 赫泽旭背靠在一棵大树下，闭着眼睛，看着像是在休息，实际上努力让自己冷静的梳理混乱的思绪。 那个声音是三娘的，没有错。 他还以为，这个声音只会在梦中听见了，没想到。 三娘就是谷夫人？谷夫人就是他的三娘？ 想到关于胥州三城的事，似乎也就是十二三年的事，这一点时间上能对上。 十三年前，自己离开断魂谷，三年被表妹江玉容推入江中惨死。差不多也是那年，胥州三城这边就出了个谷夫人。 还有，这次见到古夫人，说喉疾不能开口说话，原来是怕他听出声音啊！ 难怪，在街上见到她的时候，她看自己的眼神，表情是那样的。 思念多年的人近在眼前，他却不识！ 想到这里，赫泽旭懊恼的用拳头砸向地面，地面上的碎石嵌入拳面，他都感受不到疼。 还有，去年底边境那一战，明明是九死一生的败局，可是安将军带人扭转了战局。 事后，得知安将军等人是五城的人，手下人还分析，是不是故意出手援助，好让他欠对方一个人情，以后对五城之事就能网开一面？ 现在想想，真正的原因，应该是三娘她得知了边境上战局，才命安将军带人去援助的。 “三娘，还活着，三娘还活着，哈哈哈。”赫泽旭低声呐喊着，喊着喊着哈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又泪流满面。 卓言等人远远的看着主子，忽而大笑，忽而掩面拭泪，一个个的都吓坏了。都担心主子，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劝阻，安抚。 此时的大马城内，一夜未眠的卫子君没有流泪。 在得知那个人这次回京带着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打算，所以不单是三个孩子慌了，她也慌了。 情急之下，策马追上前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她知道自己的这一举动，自己的声音会吓到他，惊到他，却没想到，他的反应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夸张。 趁着他僵愣住的时候，她才有机会回到城内。 后来他追过来到城门的时候，她那时还没回府衙，就在那城门的另一边。 他拍城门，她身子就靠在城门上，能清晰的感受到城门被他拍击的动感。 为啥对他说了那句话之后，她就逃离了？ 因为她根本就没想好该怎么对他解释，当时的她慌急了。 现在好了，他想知道答案，那就一定会想办法活着，才有机会问她。 现在起，到他再次到来之前，时间不会太短，她应该有充裕的时间想好怎么跟他解释。 快晌午的时候，小安神情怪异的来见卫子君。 “什么事？”一夜未眠的卫子君不是很有精神的问。 “卓言没走，就是他的那个随从。”小安告诉着，说是快晌午的时候卓言到城门要进城，守门的士兵没敢让进，卓言就说有情报要禀报安将军，于是，人家就把人送府衙来了…… 第65章 心结 小安问卓言，回来什么事，这小子很是虚弱的说，赶夜路着凉了，吃不消跟主子一起返京，他主子就命他回来，在此等着。 卓言,卫子君自然记得是哪个，可是这没走的理由，编得也太牵强敷衍了。 明明就是他的主子，那位王爷不放心她，怕她又不见了吧，所以安排个人回来盯着？ 小安在一旁直摇头,娘亲上哪若是不想被旁人知晓的话，单凭卓言这一个人就能盯得住了？这不过是爹爹自己给自己吃定心丸而已。 这样一想,小安就更加心疼爹爹了,太可怜了！ “娘亲，人就在外面呢，怎么安排，赶出去么？”明知道娘亲不会这么做，小安还是故意这么问。 卫子君想了想，看了看儿子：“是留下还是赶出去，你看着办吧。” 大儿子的这点小心思，当她不知道？ “啊？哦，那儿子就随便安置一下好了，左右也不差他这一口饭。”小安没想到，娘亲竟然让自己来决定卓言的去留问题。 “那儿子告退，娘亲你眯会儿吧。”小安也心疼娘亲。 这些年娘亲都没有去寻爹爹，是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可是，昨晚为了爹爹，娘亲不得已迈出那一步。 虽然离的远，没听见娘亲对爹爹说了什么,但是当时爹的反应,那是相当的震惊。不管如何,爹爹肯定不会轻易求死了。 卫子君点点头，什么都没说，闭上眼睛听着儿子出去关门的声音。 赫泽旭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知道自己还活着，开始肯定是震惊，不敢相信的，但是过后他冷静下来后，会如何？ 等他解决了安裕国京城的麻烦之后，返回这里，会是什么目的呢？ 绝对不会是单纯的想知道答案吧，他会恼怒的责问自己，当初为何要那么做，为何要欺骗他吧！ 他一定是很恼，很愤怒的，至于会不会有欣喜？卫子君一点把握都没有。 毕竟，世间的人没有喜欢被别人蒙骗的，尤其还是最亲近的人，尤其，他还是男人，一个身份不一般的男人。 还真不怪他留下个随从盯着她，现在的她，的确是想逃避，躲起来不想被他寻到。 这样的话，就不用解释，就不用这样心烦气乱了。 外面，一直忐忑不安中的卓言，也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简单，自己胡乱编个借口，安将军竟然也没起疑。并且，不但没有把他赶出去，反而就安排在身边了。 也就是说，主子吩咐的事情，自己能做到了。 卓言也不知道主子忽然命他回来，盯着谷夫人是为了什么，他是想跟着主子返京的，可是，听主子的语气，在这里盯着谷夫人，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几天后，当冷无意从外面回来，见到卫子君的第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才出去几天的功夫，她竟然瘦了一圈。 “我已经查清楚了，他们就是收到安裕国已经派吉王带兵来收复胥州三城的消息，所以，以为他们收复通州和大马城的机会来了。 安裕国这边没动手，他们也不会贸然动手的。 不对呀，这些年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你会因为这件事，而忧心憔悴成这样？”冷无意很是不解的问道。 卫子君一听，就知道，这位回来应该是还没跟那兄妹三个打过照面。 否则的话，不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那边的特色糕点蝴蝶酥，你尝尝味道怎么样，喜欢的话，我再让人去弄来。”见卫子君欲言又止的样子，冷无意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指着桌上他带回来的糕点说到。 卫子君哪有心情品尝糕点啊，想到自己不说的话，冷无意也会去问那三孩子，那还不如自己告诉他呢。 于是，卫子君就让福婶出去了，然后把事情的经过大致的跟冷无意说了。 冷无意听到后面，也很是意外：“所以，他已经知道你还活着了？” 卫子君点了点头，不然的话，她何至于如此。 噗，冷无意就笑了。 卫子君拧眉看着他，不用等他开口，就知道，他一开口多半没什么好话。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啊，这不是迟早的事么？你当真以为，能瞒他一辈子，到老到死？就算你做得到，你也不看看那三人精似的孩子，他们可不会安生的。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害怕他知道你活着的话，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害怕他会怪你怨你恨你。 哈哈哈，当初那么果断决绝诈死的时候，难道就没考虑到后果么？你一般都是走一步想好三步的人，不会没考虑过啊。 当初有多果断，现在的你就有多怂。 哈哈哈，你别不爱听，跟我瞪眼睛，你自己去照照镜子，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是不是一副怂样？”冷无意越说越起劲儿。 卫子君皱着眉头：“冷大哥我劝你善良，这么挖苦我有意思么？” “有意思啊，当然有意思，赫赫有名的五城之主，不对，是六城之主，看我这嘴，老说错。让几国皇帝都头疼，却又无可奈何的人，居然怕一个男人。”冷无意依旧笑道。 见卫子君真恼了，转开头看都不看他了，赶紧正色道：“好了，不逗你了，说正经的，这有什么好纠结心乱的？ 他知道又如何，来问你，你想告诉他真相就告诉他真相。 不想说真相，就凭你的聪明智慧，我就不信你编不出合适又合理的说辞来。 至于他相信不相信，那就是他的事了。 其实，这件事捅开了也好，我若是没说错的话，这件事其实困扰了你十几年了吧。 那既然如此，干嘛不借此机会，彻底解决了呢。 再说了，当年是你迫不得已，又不是你水性杨花跟别的男人跑了。 男人的确是自尊心极强的，但是，只要不算对他背叛的事，应该没什么难以放下的。” 这番话，卫子君听着，觉得是有些道理的。 跟那个人分开多少年，这件事就困扰了她多少年。 也罢，既然如此，那就不去纠结了，只要他好好的活着，哪怕日后他寻过来质问，斥责，她都受着就是了…… 第66章 途中受阻 安裕国境内，吉王赫泽旭把带来准备收复胥州三城的兵，留在原地三分之一，余下的又带着返回京城。 詹副将，就是负责留下的这三分之一兵将的。 目送王爷帅军走远，詹副将还处在懵逼的状态中。 王爷是带着他们来收复胥州三城的，来的这一路,所有将士都做好了有可能战死在此的心理准备。 因为，早就听闻，说是收复胥州三城，实际上人家现在是六城。并且，这六个原分别归属三个国家的城池，都不是小城。 虽然只有六座城池，但是人家的兵力不容小视,不然的话,怎么这都已经过了十多年了，还没被三国中的哪一国收个一城半城的。 别国都在战乱，天灾的动荡，百姓们民不聊生。 各国的朝堂也是一团乱，根本就无暇，也没足够的精力和兵力收复被一个小妇人占据的城池。 人家这六城据说，在没有什么朝堂官员驻扎管理的情况下，人家百姓能安居乐业，日子过的还挺好。从上到下，人家是齐心合力拧成一股绳，很是坚定的守护他们的城池。 现在说要去收复，人家当然不愿意了。 饱受战乱之苦，天灾人祸中流离失所的百姓们，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属于哪一国，谁做皇帝也跟他没关系，尝到甜头的他们,现在就是，谁能让他们过上安稳的好日子，谁就是他们心中救苦救难的菩萨。 那位谷夫人，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其实，军中很多士兵，心里也都在想，倘若他们和家人能过上六城那样的安稳日子，就好了。 没人不惜命，没人愿意上战场打仗。 但是他们没的选择，只能认命的听从朝廷的调遣。 可是，谁想到，吉王把他们带到这里，并没有跟胥州三城开战。 就让他们驻扎在云城附近的地方，然后，就没动静了。 几天后，王爷再次出现的时候，依旧不是下令开战攻城，而是带着他们回京城。 不用打仗了，所有将士心里也都是松口气，留下的士兵虽然纳闷，不解留下的原因，可小兵们却根本不敢跟上面打探怎么回事。 偷偷的观察詹副将，觉得他好像心事重重的。 詹副将怎么可能没心事，原以为王爷命他留下，是因为全部带走，以后再返回来回折腾，劳军伤财。以为，留下他和三分之一的兵，是为了防着六城的城主谷夫人。 可是，王爷临行前交代他的话，让他震惊无比，王爷让他带兵留在此地，让他注意的是，六城周边的异动，但凡有对这六城有不利的事发生，就要出兵援助六城。 援助六城，不是安裕国的胥州三城，而是包括古燕国的叶城和明历国的两座城池。 冷静下来后，詹副将明白了自己要做的，就是帮那谷夫人呗！ 可王爷此举是何用意呢？难不成是放长线钓大鱼，时机合适，直接把这六城都收了？扩大安裕国的国土？ 詹副将就觉得，真若是这般的话，王爷的想法挺好的，就是有点不切实际。 为啥呢？ 因为，安裕国现在的状况虽然已经好转一些，不像前些年那样一团糟，但是想要像人家六城这样让百姓安稳过好日子，那还是有点遥遥无期。 官员良莠不齐，皇帝自己的皇子皇孙也不安生，国已经百孔千疮了，也没影响他们的明争暗斗。 这样的安裕国，即便皇帝不是昏君，又有什么用。 他高高在上坐在龙椅上，他怎么能知道民间各地的真实状况？光靠吉王这一个憨实的儿子到处平乱平叛，平了一方，没有良官治理，根本的问题得不到解决，吉王其实也是白拼命。 作为一个副将，虽然对于王爷忽然帅兵返京的事，不是很了解，心里却大致有数，那就是京城里出问题了。 至于什么具体问题，詹副将也懒得去分析。 既然王爷信任自己，还是把自己的分内之事做好吧。只希望六城的城主那位谷夫人，知道他们这些兵将留下，不是针对她的六城，而是带着善意的。 不然的话，谷夫人若是趁着王爷带走了大部分的兵力，带兵来剿灭他们，那他可没把握能胜。 詹副将怎么想的，跟着赫泽胥返京的随从将领们不得而知。 反正这返京的一路上，就觉得王爷各种的反常。 比以前还喜欢独处，脾气也由以前的遇事波澜不惊，变得喜怒无常。 时常的自言自语，莫名其妙的会笑，还动不动就发怒。 赫泽旭近身的随从们，发现主子还有一个反常的举动，那就是，他竟然在意起到底有多少家底产业了。怎么变卖划算，有没有最快速敛财变现的法子。 要知道，以前他可是从来不在意这些的。 可是这些事，只有王府中的方管事最清楚啊。 近身随从们，如果不是还算了解自己主子的性子的话，真的会以为主子这是打算准备跑路了。 于是，几个近身随从就更加好奇，离开大马城的那个夜里，那位谷夫人到底对王爷说了什么。能让王爷性情反复无常，魔魔障障的？ 不过呢，在到达距离京城八百里距离的典城，队伍行程受阻了。 典城的城门紧闭，守备吕水石一身盔甲站在城墙上，两边的城墙头上，可以看见士兵戒备的盯着下面。 “吕守备，吉王在此，你竟然敢如此无礼？赶紧打开城门。”赫泽旭身后的温将军恼了。 其实，眼前这样的一幕，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既然这个城门关着，那就不会轻易的给打开了。 吕水石丝毫不理会温将军的呵斥，只看向城下马背上的吉王：“王爷，非是下官以下犯上，而是如今京中情况特殊。王爷想必也是接到消息，知道陛下他因操劳国事过度，身染重病，现在虞王奉旨代理朝政，下官也事奉命行事，还请王爷体谅，莫要为难下官。” 吕守备口中一口一个王爷，但是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敬重。 什么？竟然已经这般了？ 马背上的赫泽旭一听，心里就是一沉，两天前接到的消息，父皇还没事，仅仅两天就变化如此了？ 这两天没接到自己人送出的消息，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吕守备在说谎。 另一种可能，就是京中送信之人被拦截甚至遇难了。 “既然是父皇病重，那本王身为皇子，更加要回京探望，吕守备你因何拦本王？”赫泽旭按捺着杀意，冷声问道…… 第67章 夺城 “王爷莫恼，先听下官说，王爷乃是奉旨去收复胥州三城的，不知这是凯旋而归还是？若已收复，王爷可以入京，但是前提是这些兵将要暂留此处，不能跟王爷入京的。”吕守备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这意思,这些兵将不但不能跟着进京，甚至连城门都不能过去。 吕守备之所以能如此有恃无恐，一是因为他身后的那个人，另一个呢就是这典城的特殊性。 典城是这边进入京城的必经之地，历代皇帝把此处作为防护京城的一道防线。 城墙建得又远又长，又高又结实,易守难攻。 城墙下的人知道,吉王若是打算强行攻城硬闯，先不说胜算有几成，只要他一开口下令攻城，那么，朝中那位代理朝政的虞王，立马就会对外宣称，吉王趁着陛下龙体欠安的时候，想要谋权篡位。 这种事在皇族也不是什么罕见之事，所以，不管是朝中重臣，以及各地官员百姓信不信，都没什么干系。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位虞王除掉他，就变得名正言顺，师出有名了。 但，王爷若是答应不带兵马进城，那同样也是深入险境。 虞王已经明着搞事情了，很显然，京城那边现在已经在他的掌控之内了。 这种情况下,赫泽旭聪明的话就不应该入京。 就算京城里传来宣召,都要找借口理由不去，去了就等同于羊入虎口，自寻死路。 “吕水石，本王也不妨告诉你，胥州三城本王并没去收复，这京城本王是要回的，这些兵马本王也是要一起带着的。 现在本王给你一次机会，马上打开城门，让本王过去，否则的话。”赫泽旭直呼其名，说完这番话，他自己都觉得啰嗦了。 “哈哈哈，王爷，狠话谁都会说的，本官就在这看看王爷您打算怎么过去，还想看看王爷打算怎么处置本官呢，前提是王爷你得有机会进得来啊。”吕守备也是彻底的撕破了脸。 他朝身后一招手，立马有人抬了软椅过来，还有婢女端了茶来，捏肩的捶腿的那叫一个嘚瑟。 “王爷？让属下攻城吧？”武将温将军已经被气得七窍生烟了，恨不得立马攻进城去，把那吕守备大卸八块喂狗。 赫泽旭冷笑道：“温将军何必跟这等小人动气。”言罢，对着身边的一个随从点了点头。 随从收到示意，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竹管，又摸出火折子，点燃了竹管外的引芯然后举向头顶，就听着嗖的一声响后，城门前的天空中一朵眼花咔的一下炸开。 大白天的烟花并不好看，但是那声响很大，传出很远。 “切，还放什么烟花。”城门上有人讥笑道。 吕水石看着空中已经消散的烟雾，猛的站起身：“不好。” 就在这时，城门内忽然传来惨叫声，厮杀声。 “他们城内有接应，赶紧的。”吕水石反应过来，告诉身边的几个守城兵将，让他们赶紧带人下去帮忙守住城门。 可惜的事，反应还是迟了些，当守城的将士带人下去支援的时候，才发现，底下接应吉王爷的人，并不是几个十几个，而是约有上百人。 他们的穿着，有士兵，有商人，小贩，甚至还有农民和樵夫。 他们的兵刃五花八门，看上去很杂乱，可是这些人的动作却并不杂乱，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 最要命的，是城门已经打开，外面吉王的兵马已经涌了进来。 一切都是这么快，仿佛一刹那间的事儿，一刻钟多一点点的时候，就结束了战斗。 并不是典城跟吉王带来的兵力悬殊太大，而是武力值相差太多。 赫泽旭的兵马，那是跟着他南征北战，多年真刀实战血雨腥风中淬炼出来的，随便拎个寻常的士兵出来，都能以一敌十。 像吕守备手下的兵马，就是常年驻守城池，平时安逸惯了，真打起来完全不顶事，很快就溃不成军，缴械投降了。 “就这，还敢嚣张？你他妈的倒是继续嘚瑟啊？”温将军鄙视的骂完，一脚把吕守备踹飞撞到墙垛上，落在地上，也不知道是肋骨被踹断了，还是骨头被撞断了，疼得冷汗直冒。 城中百姓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都躲在家中不敢出来。 有人拽了把椅子，赫泽旭当街坐了。 没人理会吕守备哪里受伤，疼不疼，有没有性命之忧，拎着他的衣领子就给拖过来，扔在赫泽旭跟前。 “王爷饶命，王爷恕罪，下官也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如此啊。”吕守备顾不上锥心的痛感，匍匐着磕头求饶。 赫泽旭接了手下递过来的水囊，喝了几口，看向吕守备。 “还请王爷给下官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下官以后愿为王爷当牛做马。”吕守备偷偷抬头看见王爷朝自己看来，赶紧道。 “你这种狗东西，本王不稀罕用。”赫泽旭很是厌恶的说完，正好有手下来禀报。 “王爷，这货怎么处置？”吕守备在心里祈祷着自己被忽视，但是温将军却盯着他不放。 “这等对国君不忠，鱼肉百姓之徒，留他只会是祸害，温将军很闲的话，就交由你处置好了。”赫泽旭不以为然道。 “末将得令。”温将军一听，爽快的应着，上前拎着吕守备的腰带，就往城墙上走。 吕守备在人高马大的温将军手中，就像一只小鸡仔。 “你们不能这样，再怎么样，我也是朝廷命官，你们不能随意处置。”吕守备原以为，自己会被关押，那样的话也就是暂时吃点苦头，到时候虞王的人还是会把他放了的。 可是，没想到，吉王不按程序走，直接要处死他，于是拼命的喊道。 喉咙都喊破音了，也没用，又因为身上多处骨折，想挣扎反抗也是不行。 城墙上，原守城的兵将投降跪地等候处置，眼睁睁的看着守备大人被拎着站在城墙上，但是，根本就没人想去救人。 不是因为自己都顾不上，而是这守备大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克扣他们的饷银不说，几个月前还把一个士兵的娘子给强了。 事后，那小娘子一根绳子吊死了。 那个士兵也不见了，有说守备大人给了那士兵一百两银子做补偿，人家拿了银子远走过好日子去了。 但是，大家私底下，都不信，都觉得那个可怜的家伙，已经被守备大人处理了。 “你要干什么？”被温将军倒拎着双脚头朝城墙下的吕水石惊恐的喊。 温将军笑了：“这还用问么，本将军想要让你着，你既然有跟虞王搞事儿的胆子，也应该清楚失败的下场。”说完，俩手一松，看着吕水石惨叫着坠落下去，砰的一声砸到地面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因为头朝下坠落，头先落地，城墙下又是铺的花岗石，所以，脑袋被惯性怼进了脖腔，尸身看上去怪怪的。 第一次干这种事而的温将军，心里的闷气总算撒出去了，神清气爽的拍拍双手上的灰尘，往城门下走。 也不知道吉王爷在做什么安排，只看见王爷的几个手下神情怪异…… 第68章 不解 走近了，就听王爷正问几个手下：“有什么问题么？” 几个手下一起摇头，赶紧的散开了。 赫泽旭扭头看见温将军，也没问怎么处置的吕水石，跟他合计了一下接下来入京有可能遇到的问题。 虞王的人盯得紧，留在京城的人，消息送不出来,即便送出来，也可能到不了他的手上。 不了解京城的最新消息，等于是两眼一抹黑的往前闯。 “王爷你早就防备着呢吧。”温起对这位王爷更加的崇拜了。 虞王爷占了朝堂又如何，就想刚刚这典城一样，感觉是十拿十稳的事儿，却不成想,吉王早就防备着,安排了人，轻而易举的就进来了。 赫泽旭却没有半点的得意，如果可能，他希望自己安排的人，永远都用不上。 他常年带兵在外面打仗，最清楚要塞的重要性。 见王爷没有回应自己，温起也没觉得自己被冷落，京城里发生这样严重的事，性情本就清冷的王爷不愿意说话，也很正常。 人马在典城稍作休息，吃了些东西，就立马启程继续赶路了。 温起发现王爷身边少了俩随从，想着应该留下负责这典城之事了。 却不知道，他只猜对了一半儿。 赫泽旭的确是留了自己人在此处，可并不只是为了负责典城衙门之事。 这时他留下的那几个人，只有其中的一个在衙门里，带人放出被吕守备关押在大牢里的夏知府。 被关押了几天的夏知府，虽然没有受什么刑，毕竟这是他自己的地盘,也都是自己人,但也是憔悴的不行。 一起放出来的还有府衙的师爷，俩人年纪一把的老头子相互搀扶，痛哭流涕。 边往外走，边大骂吕守备助纣为孽，陷害忠良，不得好死，迟早要遭报应。 边上的衙役就小声的提醒道，大人，吕水石已经死了，是被吉王带来的温将军，直接从城墙上扔下去摔死的。 夏知府一听，立马擦掉老泪，顿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委屈了。 也顾不上回去洗漱一下，就等着听吉王的人吩咐。 不成想，王爷的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吩咐，就转达了一句话，让他该干嘛干嘛就行。 年纪一把的夏知府，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甚至都没说让他做个人证，向世人揭发虞王的狼子野心。 感觉在地府边缘溜达一圈回来的夏知府，很是庆幸自己当时没犯糊涂，没答应吕守备的提议。 很快的，夏知府就得到消息，吉王的人去了守备府，不但查抄了守备的府宅，甚至当场就找了人负责典卖吕水石的府宅田产、以及铺面。 按理说，这样的买卖，一般人根本就不敢买，可是架不住价格低廉，又都是好地段，于是就有那胆大的。 虽然是吉王的人处置这些交易的，但是，交易的程序都安正常途径走的，卖得的银子也是按朝廷的规定，上缴官府一部分。 被赶出宅子的吕水石的家眷们，哭都不敢大声哭，老老实实的离开了典城。 吕水石鱼肉百姓多年，他们家也嚣张了多年，从上到下心里都清楚，这次老爷做的事儿，吉王没有迁怒于他们，已经是很仁慈了，哪里还敢闹事。 典城百姓虽然不是很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得知吕祸害被吉王的人处死了，人人拍手称快，在典城百姓的心中，杀贪官污吏祸害老百姓的那就是好人。 办完主子交代的事，匆匆上路追赶主子的几个人心情是很复杂的。 “我说，是虞王已经不给咱军中发饷银了么？还是咱王府入不敷出了么？”一个很是不解的问。 “不知道啊？这个得问方管家吧，他最清楚。”另一个答道。 其他几个人也都很是不解，王爷忽然动用这种不寻常手段敛财，这也太反常了。 要知道，在以往，别人主动送上门的银子，他都是不屑一顾，不管什么理由都不会收的。 怎么就，忽然的，开始敛财了？ 卖了姓吕的宅子产业田地不说，所查抄到的金银珠宝，古玩器具，找懂行的挑好的留下，别的立马卖掉换成银票。 “可能，要对付虞王爷，需要巨大的财力，所以，王爷他只能这么做了。”有人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有人点头，也有人立马摇头：“那也不对啊，按你这么说的话，那应该是不管什么都变卖成银子就行了，找懂行的挑好的珠宝首饰留着不卖，这啥意思？ 留着等将来解决了京城危机，赏赐给有功之臣的家眷么？” 毕竟，好看的珠宝首饰，一般来说不是给女子的么？ “算了算了，主子子这么做，定然有这么做的理由，怎么吩咐咱们怎么办就行了，别瞎猜了。”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就更加想不明白了。 典城到京城这八百里的路程，行程屡次受阻，王爷的应对也很是简单粗暴，不让本王过去是不？那就佛挡杀佛魔挡杀魔。 每次闯过一关，负责善后要处理的事就两件，先处置虞王的爪牙，然后就是查抄此人的家产。 负责处理这件事的几个人，就不由得生出一种错觉，主子这是对皇族心灰意冷不想做王爷，彻底放飞自我要做山大王了？ 而京城皇宫内，坐在御书房的虞王一边听着人禀报关于吉王的最新消息，一边把手伸进给他按腿的宫女衣襟中。 “咳咳。”一旁的户部侍郎唐中元看着外甥越来越不像话，低声轻咳，提醒他收敛。 虞王悻悻的收回了手，身子也坐正了些：“舅父大人，依你看，本王的这位五皇弟，忽然开始用这种方式敛财，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近些日子，收到的都不是好消息，他在京城外设置的关卡，吉王几乎都没费吹灰之力就过来了，没过一处就当场处决了他的人。 人损失了他并不觉得难过痛心，这些人选择了他，助他成就大事，又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改变他们自己的命运，想得到更多，想爬得更高。 而想要得到这些，那是有风险，也可能要付出代价的。 他们的死，只能说是他们自己无能，又或许是他们运气不好，这怪得了谁呢？ 虞王他现在最在意，最好奇的就是，这五弟沿途这种强盗式敛财所谓何意…… 第69章 犯难 吉王六月下旬回到皇宫，虞王篡位失败，远在明历国大马城的卫子君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月之后。 再过几天就是中元节了，鬼节，百姓祈求地官地藏菩萨保佑，扬善驱恶的同时也祖先献祭,也给野鬼一点藉慰。 祭祖的意义是慎终追远，寄望于后裔的繁昌。对先人的祭祀是道德信，是表达情感的诗意之举，是发情感的感恩与缅怀。 可卫氏家族对卫子君来说，就没什么感恩与缅怀的，多年来，卫氏家族靠着族中有特殊血液女孩,从祁氏皇族那换来特殊的富贵与权势，明知道卫氏女子对于祁氏皇族来说，就是一味可以随时取用的解毒之药而已。 卫氏家族的人，根本就不在意，这女子在祁氏皇族过的好不好，开不开心，被取血的时候，疼不疼，心里恐惧与否。 就连卫子君的亲生爹娘都是如此，她曾经在他们面前试探过，表示自己不太想去，能不能别让她去。 可是，父亲立马就严厉叱责，说她不懂事，这事关卫氏一族的荣耀，怎可胡言。 母亲虽然没像父亲那样凶，却也是在劝她，说这是她的命，老天爷安排好的。还说，就算到时候太子需要用血,也只是取些血液，取血的时候肯定会痛，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还说太子取了她的血，肯定更加的心疼她，爱怜她，若是能为太子生个一男半女的，就更好了。 卫子君当时听了父母的这些话，心里是难过的，但是在打算离开卫氏家族后，忽然就释然了，不难过了。 不能改变他们的想法，那就做好自己，自己努力改变命运就行了。 所以，逃离家族的这十多年里，她不曾思念家乡，也没想念过家人，对于卫氏家族逝去的祖先们，就更加谈不上什么缅怀了。 一个靠牺牲族中女子一辈子，换得全族享受富贵荣华的家族，她没去恨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卫子君有命人准备香烛纸钱，中元节的时候，去城外的乱坟岗，给那些死于战乱，天灾的无人拜祭的逝者烧点纸钱。 倒也不是为了安抚那些所谓的孤魂野鬼，避免他们怨气冲天祸乱生者。 就是，就是出于怜悯之心吧！ 看着院子里那兄妹三人又在一起嘀嘀咕咕，卫子君知道，三孩子的话题，一定跟他们的爹爹有关。 前几天她无意中就听到了，小安有点急，说爹爹既然已经拿下了作乱的虞王，怎么还不赶紧回到这里寻娘亲？ 小乐就说，那是因为虞王虽然拿下了，但是却没交代出把皇祖父藏哪儿了，皇祖父是爹爹的爹爹，所以，爹爹肯定不会离京到这里啊。 卫子君当时听到这些的时候，有点犯愁，他们跟那人还没正式相认呢，这就爹爹，皇祖父的喊上了？ 要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个爹爹，到现在为止，甚至都不知道他们三个的存在。 当年为了预防万一，生下三个孩子后，对外故意放了几个版本的烟雾弹。 所以，也就是一少部分最信任的人，才知道他们三个是她所生。 其实，关于这三个孩子，还有一个说法，不是很好听，那就是说，三个孩子是古夫人和冷无意生的。 谣言刚出来的时候，卫子君听到根本就没当回事儿，倒是冷无意气的拎着他的刀，杀气腾腾的查了好几天。 后来查出来，谣言的始作俑者，是被卫子君下令赶出城的，一个叫赵小苟的男子。 驱逐他出城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家伙，居然有胆子偷摸的跟过来经商的商人，说他谷夫人的手下，然后，人家一听就赶紧的给他塞银子。 商人心里有疑惑，也不敢直接去府衙里问，甚至都不敢问旁人。 就怕，万一真是呢？那不就麻烦了！ 想着也就是一点银子的事儿，反正能在五城里站稳脚跟，这点银子很快就能赚回来，于是，这赵小苟也是一直安然无事。 直到有一天，遇到个憨实较真的，赵小苟见对方完全没有给好处的意思，就言语不善的威胁了几句，哪想到对方不惧他这一出，闹了起来，事情就盖不住了。 谷夫人命人严查这件事，之前那些吃哑巴亏的商人都站出来指认了，赵小苟不但把敲到手的银子都还给对方，还被重罚五十杖，重点是挨了打，还要被驱逐出城。 赵小苟咽不下这口气，就开始造谣了。 他其实也不清楚谷夫人到底有没有孩子，有几个，反正就说孩子是她和冷无意苟合生的。 五城的百姓都知道冷无意是古夫人身边的人，这种谣言出来，也是有人信的。 为此，冷无意觉得对不起卫子君，可是她却笑着说，别人说什么那是别人的事，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 谣言其实没有对卫子君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对于五城的百姓来说，她能让他们过上安稳的日子，那她依旧是大家心里的活菩萨。 至于她跟冷无意到底有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事儿，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但是，造谣的人，被发现被吊死在城外的一棵大树上，舌头被割了，挂在脖子上。 没人觉得这么对赵小苟的人手段残忍，反倒觉得，留着赵小苟这样的老鼠屎在城里，的确不好。 现在，看着三孩子等着盼着他们的爹爹来此，卫子君心情有点复杂。 当她接到赫泽旭一路打进皇宫，拿下那虞王的时候，她为他平安无事而松了一口气。 但是很快的，意识到，他解决了宫里的问题之后，就要返回来这里的时候，那么对于她来说就是要面临最大的问题了，于是，她就又开始焦虑不安了。 不用担心他的安全，而开始担心自己要怎么面对他了！ 跟他解释，说实话，有用么？他心里能放下么？ 毕竟，他是那个被自己蒙骗了十几年的人。 人家可是为了她，一直独身到如今呢！ 反正，卫子君觉得反过来，当初若是他这样对自己，那她肯定是难以释怀。 怎么办，好像逃啊，那样即便他过来，找不到她，是不是…… 第70章 兄妹商量（月票加更） 逃，是说人看到危险的征兆后才会逃离，本意为逃亡，还可以引申为躲开不愿意或不敢接触的人或事物。 卫子君不知道自己脑海里跳出‘逃’这个字眼，是自己想躲开赫泽旭这个人？ 还是，无法面对自己欺骗他的这件事。但，这两者间其实是一码事而吧！ 可是现在情况跟当初逃离卫氏家族时是不同的,因为那时她卫氏家族没有能让牵挂不舍的人或者是事。 而现在，她的牵绊不仅仅是三个孩子，冷无意，阿丹，福婶而他们，还有这六城的百姓。 尽管,最初的时候她让自己强大，是因为想拥有足够的能力和势力,保护好三个孩子,对抗有可能寻过来的卫氏家族和祁氏皇族。 但是，这些年她是看着原本的五座荒芜的废城，一点点的变化着，从有人愿意留下，到慕名投奔而来，一起清理废墟，一起修缮街道宅院。 虽然，六城百姓把她当恩人，当救世的菩萨。但是她清楚，几座城池到今天这般，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 是冷无意他们的帮助与支持，是前来投奔的难民对她的信任，也是这些百姓心里对安稳生活的期待向往和努力。 所以，卫子君希望这六城的百姓，能够一直过这样安稳的日子,虽然不是都能锦衣玉食，但至少冬有棉衣御寒，日有三餐饱腹，每个人都有能遮风挡雨的房子。 她想一直守护着这六城，所以，不会真的就逃离这里。 想到这里，卫子君深吸一口气，转身换个方向走了。 三个孩子都想认那个爹爹，她一点都不会反对的，还是跟从前的想法一样，就算孩子都到他们爹爹的身边去了，她也不会难过制止的。 只要孩子们自己喜欢，随他们选择跟哪个。 她绝对不会对孩子们说，只能在娘跟爹之间选一个。 孩子有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不可能一直都在她身边，即便选择跟了爹又如何，也依旧是她的孩子啊！ 孩子的羽翼丰满了，可以飞走，不管他们飞得多远，飞向哪里，只要他们健康快乐平安就好。 “大哥，有没有可能，爹爹他自己也想做皇帝呢？如果是的话，那他可能真的不会离京过来找娘亲呢。”如意有点担心的问。 小乐朝妹妹看了眼，刚想开口，大哥先出声了：“不会的，爹他若是想当皇帝的话，这些年就不会在外面不要命的到处平乱平叛了。 他应该留在京城，皇祖父的身边，表现，筹谋和计划。” 说完，朝小乐看了看，见二弟笑着点头，知道自己说对了，很是得意的一笑。 “我说，咱们就别在这瞎着急了，也莫要只想着爹爹的事，别忘记照顾咱娘亲的感受啊。”小乐提醒道。 小安和如意一边点头，一边扭头朝娘亲房间的方向看过去。 “对了，卓言那还是探不出半点口风么？你不行的话，不如换我来试试？”小乐想起来问弟弟。 爹爹把卓言留下，就是为了盯着娘亲。 小安当时是把卓言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可是他发现，只要有卓言在场的时候，娘亲就变成了哑巴。 跟二弟一分析，出来的结果就是，卓言识得娘亲的声音。那么，以这一点为线索，再往深处分析，是不是说明，父亲和娘亲的事，卓言知道一些？ 所以，小安兄弟就商量了一下，想从卓言这边打听了解一下爹爹和娘亲的事。 娘亲和爹爹的事，了解的越多，对于一家五口团聚的事，是不是就会有所帮助，是不是希望更大。 可是不成想啊，看似耿直的卓言，嘴巴紧的很，问起他主子曾经娶妻的事，他就说那些他不清楚。 小安也试过跟卓言喝酒，想把他灌醉了，再问。 小安虽然酒量不行，但是手底下有酒量好的，然而，卓言这家伙喝酒，喝少了套不出话，喝多了直接趴桌上呼呼大睡。 卫子君虽然把卓言交于小安来安排，但是事后叮嘱他了，卓言跟前，他们兄妹三人尽量不要都在场。 娘亲这样交代，无非就是不想被卓言知道，他们是三胞胎。 不管娘亲这样的叮嘱，是不是不放心卓言，是不是还有不想爹爹知道的理由，小安都把卓言放在府衙外去了。 这会儿，二弟问起卓言的事，小安摆摆手：“回头我再试试吧，还是不行的话，二弟你再上。眼下我觉得最要紧的，是，师父他们都回来了。 明历国和古燕国暂时不会有异动，那咱俩之间要不用去安裕国的京城一个，亲自看看爹爹那到底什么情况，或许咱还能帮到他呢。” “大哥二哥，这件事一定要先跟娘亲商议哦，她同意了才可以。”对于大哥的提议，如意表示很赞同。 兄弟俩一起拧眉看向妹妹：“你觉得俩哥哥是那么不靠谱的人么？” “我自然知道两位哥哥不是了，但是，我更知道，这件事娘亲不一定会同意哦。而两位哥哥心里也是清楚的，所以，两位哥哥又非常的担心爹爹，所以，很有可能会做点不靠谱的事。”如意很是肯定的说到。 小安闻言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妹妹的头：“小妹，就算我与你二哥真的会做不靠谱的事，你也要记住，你的两个哥哥，是为了咱一家好才做的，而不是任性胡来。” 如意伸手拂掉哥哥的手：“知道了，放心，我不会去跟娘亲告状的。” “三妹，哥哥交给你一个任务，等下你去寻娘亲，看看娘亲的心情怎么样，还可以的话就先替哥哥探下口风。”小安很是严肃的跟妹妹说到。 小乐摇摇头：“娘亲那么精明，我敢保证，三妹只要一开口提，娘亲立马就会知道怎么回事儿的。” “那怎么办，娘亲不点头，咱是肯定不能自作主张的去。”小安有点急。 几个月没见到爹了，心里还挺想他呢。 “算了，也不用三妹去试探了，这件事还是交给我吧。”小乐想了想，说到…… 第71章 走不开 “你以为，不交代出父皇在何处，你就能保命了？”御监局内，赫泽旭用手中的竹棍，戳了戳聿王胸口刚结痂的位置，立马就有鲜红的血流了下来。 已经被折磨的瑟瑟发抖的赫泽虞，咬紧牙关眼带恨意的看着眼前的人,依旧不言语。 “王爷，能用的手段都用过了，可他就是不松口，属下们也担心失手弄死了他，这可怎么办？”负责审问的人，很是为难的问。 怎么办？ 赫泽旭没言语,如果他知道该怎么办的话，也不会拖延到现在了。 现在朝堂上，是他在代理朝政,还要查父皇的下落。 沉默片刻，赫泽旭转身看向虞王：“本王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再给你最后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你若是还不说出父皇现在何处的话，你也不用说了。” 死咬牙关的赫泽虞听他这么说，缓缓的睁开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以为本王在吓唬你么？你真若是要这么想，本王也没办法。而且，你们不是一直觉得本王想坐那把龙椅么？那么，既然如此的话，现在不是正好么，既然你不肯说出父皇的下落，本王也只好谢谢你的成全了。”说完，赫泽旭冷笑着朝外走去。 “赫泽旭，你终于伪装不下去了吧，露出狐狸尾巴了吧。以往装得那么清高，好像对皇位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根本就没人会相信的。 父皇还活着,你只能代为处理朝政，想要直接登基坐那个位置，不会有人信服的。”赫泽虞对着远去的背影，大声的喊着。 努力的想让自己的声音传的更远些，尽可能的多一个人听到也是好的。 只要这些话能传出去，就能对吉王造成困扰。 自古以来，人言可畏，百姓是如此，皇族的人更是如此。 尤其是，坐在龙椅上的人，即便当上了皇帝，也是不希望有这种不好的说法。 虞王的话，赫泽旭自然是听见了，而且还是一字不落的，按捺着转身回去一脚踹死虞王的冲动，大步离开了御间局。 心思烦乱的他，走着走着，停下来的时候发现到了御花园。 眼下的季节,御花园里，花开的正艳。 这场宫变，造成了混乱，人心惶惶，但是，这些花依旧盛开，这些草依旧翠绿。 当然，本就对花草不感兴趣的赫泽旭，现在更加没心情欣赏眼前的花草。 他觉得老天爷就是在戏弄他，那个他以为死去十几年的妻，他也伤心难过十几年的人，还活着! 到现在，这件事对于他来说，还是那么的难以置信，那么的不真实。 他为此激动，开心，却也有不解和愤怒。 这件事还没消化掉，还没调整好混乱的心情，结果，父皇现在又是生死未卜，不知所踪。 父皇待他好，但是父王在他心里，更多的是君王。 这金碧辉煌的皇宫，没有让他有家的感觉，父皇对他的好，也没让他感受到父爱和幸福。 只有三娘，让他有了家的感觉，三娘是他的妻，他的家人。 跟三娘一起，他不是王爷，只是她的丈夫，她的家人。 所以，这些年，他可以一直带兵在外面平叛，平乱，只想为父皇解忧。从来都不曾想过，做这些是为了讨好父皇，为了得到储君之位。 这十多年里，他一直在想，倘若三娘还活着，那他一定会选择做个寻常百姓，跟三娘一起在断魂谷中生活。 想到这些的时候，赫泽旭也曾在心里问自己，作为父皇的儿子，是不是很不孝！ 父皇还没寻到，他就不能离开，扔下这烂摊子去大马城找三娘。 原本回京的路上，他还想过，在回大马城的时候，要先去断魂谷，去那条江上看一看。 十三年前三娘被江玉容推入江中的情景，是当日在筏子上的手下们对他说的，说那江中有凶猛的恶兽，说三娘落江后，就被那些恶兽撕咬，筏子后面是恶兽争抢翻滚，江水都被血水染红了。 当时他听得心如刀绞的痛，这十三年里，梦中也无数次的看到那个血腥的场景，每一次他都是一头汗，脸色惨白双手抓着心口的位置醒过来。 每一次醒来，他都懊恼，梦中的自己怎么就没能救下三娘。 他觉得，回到京城后再次询问手下，当日三娘落江的经过时，手下们说的是实话。 可是，若按照他们说的那样的情形下，就算是武功高超强壮的男子落江都是九死一生的，三娘她，究竟是怎么在那些恶兽口中脱险，安然无恙的呢？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双眼，就算三娘有高超的医术，可是，仅凭医术就能在那样的险境下逃出生天么？ 其实，就是现在，对于他来说，心里也是矛盾的。 想到找到父皇后，自己去大马城，该如何面对她？ 找她问什么？怎么问？质问？ 一想到那日在街上，她认识自己，而自己却不识她，心里就感觉堵得慌。 “三娘，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为什么？三娘，你真是好狠的心啊。”赫泽旭自言自语着，一脚踹断了身边一株手腕粗的桂花树。 不远处跟着的几个手下，看到这一幕，都吓得心里一紧。 “有事？”赫泽旭看到了，不悦的问。 手下白程心里虽慌，却还是硬着跑过来：“主子，您交代的事，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就是方管事让属下再问问您，真的都变卖么？全部？” 赫泽旭不悦的看了看这个属下：“还要本王说几遍？” 白程小心翼翼的点头：“是，主子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属下这就回去跟方管事说。” 赫泽旭却没再做回应，抬腿走了。 白程用袖子擦拭了一下额头的冷汗，赶紧出宫回王府，边走边想怎么安抚方管事。 主子回京这一路，是打一路，抢一路啊！ 原本以为到了京城就停止了，却不成想，主子竟然连自己王府都不放过。命他们变卖所有的产业，甚至包括吉王府在内。 白程一进王府大门，就看见方管事蹭的一下朝自己扑过来：“怎么样，王爷怎么说？” “全部都卖，半点不留。”白程看着一向注重仪表的方管事，现在狼狈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却还是得告诉他。 方管事听罢，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到底怎么回事，王爷他为何忽然这样做？”自打知道主子吩咐变卖所有的产业，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是国库空虚，王爷办事需要银子。 但是，后来想了想，不对劲儿，不是这么回事儿。 “白程，王爷他在外面究竟遇到了什么事？”白程上前想搀扶方管事，却被拽着胳膊问…… 第72章 相劝 不管方管事怎么不理解，最终还是流着老泪出去找买家了。 毕竟是王府，他这个大管事不出面，光凭白程他们，这吉王府是没人敢买的。 吉王变卖产业，这件事也不是藏着掖着办的，京城里差不多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说什么的都有。 好听的，就是跟他先前一样的猜测，认为是国库空虚，吉王不得已变卖产业用于朝堂上的开支。 不好听的，那就是真难听了，有说吉王现在虽然是代理朝政，但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吉王府了。就算不能直接登基做皇帝，但是，可以先住东宫啊。 王府不卖掉，怎么能有理由借口住在宫中呢！ 当天晚上，江侍郎实在是忍不住了，进宫要见赫泽旭。 “泽旭，此处没有外人，告诉舅父，到底怎么回事？国库是不充裕，但是也没到要让你变卖王府的地步吧？”殿内没有旁人，江侍郎也太担心，就以舅舅的身份问道。 虞王宫变的时候，把他关押了起来，还是赫泽旭拿下虞王之后，才把他放出来的。 因为他是吉王的舅舅，所以，虞王命人对他动了手，被救出来的时候就剩下半条命了,一直在家里调养到现在。 其实身体还没痊愈，可是一听到外甥变卖了吉王府，所有的产业，也感觉到不对劲儿，所以，硬挺着赶过来，就想当面问问清楚。 自己的外甥什么性子，江侍郎是很清楚，根本就不信外面的那些传言。 “舅父，外甥我不喜这京城里的勾心斗角，这点你是知道的，我一直是如此的。所以，等着寻回了父皇，我打算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了，所以，就把产业都变卖了。 虽然你外甥我是王爷，但是不管在什么地方，都需要用银子不是。”赫泽旭笑着告诉。 江侍郎听了之后，皱皱眉头,这个外甥不喜欢勾心斗角他是知道的，其实没有谁喜欢。可是，商人之间为了利益会勾心斗角,兄弟姐妹之间也会，官场上亦是如此，生在皇族就更加不用说了。 所以，单纯的不喜欢勾心斗角就要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你是皇子，王爷啊，怎么可能想的这么简单，说走就能走？ “泽旭，你可曾想过，舅父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陛下他回不来了呢？你就打算扔下这里离开？那样的话，舅父问你，这十多年你带兵到处奔波平叛平乱，所为何？ 难道不是为了安裕国的百姓，能过安稳太平的日子？”江侍郎让自己保持冷静的，劝说外甥。 “其实你心里也清楚的吧，虞王为何死咬牙关不松口？是不是有可能，知道，陛下他已经没了？很有可能就是他弑父夺位。 之所以一直不肯说出陛下的下落，就是因为惧怕，他知道若是说出来之后，他就死定了。”见赫泽旭没回应，江侍郎又继续说到。 赫泽旭闻言，没吱声，舅父说的没错，他的确是这样想过。 当日拿下虞王，宫里宫外都找遍了，可就是没找到父皇。也都查问了几遍，都是说陛下那夜身子不适，虞王带了府中大夫来，从那夜之后，就没人看见过陛下了。 赫泽旭觉得父皇还在世的理由是，虽然虞王破釜沉舟，不顾一切的迈出了那一步，但是以他对这位三皇兄的了解，父皇若是已经遇害，那虞王应该会对外宣称父皇突发急疫‘暴毙’，而不会把父皇的尸身藏匿起来。 “泽旭啊，舅父自然也不希望陛下有事。抛开这个问题先不说，你就看看余下的这些皇兄和皇弟，你的皇叔还有皇侄儿们。 年纪合适的这些人中，就没有一个能胜任储君之位的。 年龄小的那些，就更不用说了，年纪小，只能看出来聪明与否，有没有治国之能根本就无法断定。这种情况下，你怎么想着自己不喜勾心斗角，就要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 你觉得就算你自己不想争夺那龙椅，走的远远的就行了？怎么可能呢，别人对你怎么想的？人家对你可是不会放心的。 泽旭啊，生在帝王之家，逍遥自在这样的日子，你可以在心里想想。 听舅父的，不管陛下是生是死，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把这个担子挑起来。朝堂上不能没人管，否则朝堂上一乱，那百姓们呢？ 你要坐镇朝堂，给文武百官们吃个定心丸，其他的，咱们再从长计议。”见外甥一直都没回应自己，江侍郎以为自己劝对了。 他认为，不管如何，先安抚外甥，把心思用在朝堂上，待日后时机成熟，他会找其他几位大臣联手联名，推这个外甥坐上龙椅的。 他相信，只要外甥坐在了那个位置上，感受到拥有至高权力带来的满足感，以后让他把龙椅让给旁人，只怕都不肯了。 “舅父，你身体还未痊愈，不宜操劳，赶紧回去休息吧。”赫泽旭依旧听不进去。 哎，江侍郎看着外甥的反应，知道自己是白费口舌了，叹口气走了。 当晚，赫泽旭依旧睡在御书房。 没有睡意，再次拿起笔，想画出三娘的画像，毕竟，他的眼睛能看见了，也看见她了。 可是，依旧是干提着笔，落不下去。 他的心再次暴躁起来，因为，还是不知道如何落笔，也可以说是，真的打算画出她时，才发觉自己竟然想不起她的相貌来。 明明在大马城的街上见过她了，在府衙里也见过她了，还去赴宴跟她同桌吃的。 过去几个月了，那夜她追出城，对自己轻声说的话，很是清晰，可就是想不起来她的长相，很模糊。 因为，他根本就没认真的看人家的容貌。 最后，烦躁的把手中的笔扔在了桌案上，把空白的画卷溅得都是墨点。 用拳头捶打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怎么办？父皇没消息，也不能去寻三年问答案，自己难道就被卡在这了？ 就在赫泽旭懊恼烦躁的时候，困扰着他的这个大问题，居然有了一个很大的转机…… 第73章 转机 养心殿外，闻讯而来的官员们，很是激动的盯着殿门。 真是老天护佑啊，陛下终于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再若是迟些回来，他们这些人恐怕想见陛下都见不到了。 陛下不在的这几个月里，吉王代理朝政，可能是他常年在外征战的原因,戾气很重。 看着朝堂的文武百官，好像有仇似的。 不趁机收买笼络官员，反而彻查什么贪官污吏。 水之情则无鱼这个道理都不懂，满朝的官员，能找出几个干净的来？ 开始的时候，都以为吉王是急于表现，也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而已。 可是不成想,根本就不是，这位吉王把三省六部挨着个的查,并且，还不是抓个倒霉的开刀，杀鸡给猴看下祈祷震慑作用就好，而是九品十八级的，从上到下不分官职大小全部都查。 安裕国这些年边境战乱不断，天灾人祸的大伤元气，百姓们民不聊生，文武百官们也都是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十多年下来，都已经习惯了。 原本心存大志，效忠朝廷，辅佐明君为百姓谋福的忠臣良将，也逐渐的被同化，变得麻木不仁了。 这次虞王宫变，陛下生死未卜音信全无,吉王代理朝政，不想想怎么维护众官员,也好让他早日登基，却跟他们过不去了。 这一查，罪大的，直接就推出午门斩首，最轻些的被抄了家产关入牢中，很多官员一看这样不行，吓的赶紧辞官。 但是，辞官也没用啊，吉王并没有因为他们辞官了，就不追查他们的事，末了下场还是一样。 官员们就心存侥幸，想着，照吉王如此下去的话，朝堂上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到那时，吉王应该会意识到这样不行，是不是就能适可而止了呢？ 可，他们想的太天真了,吉王一边查,一边处置有罪的官员，一边着手科举考试。 这边才空下来的官位,隔天就有新任命的替补上来。 现在的朝堂上，放眼看去，少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大多数都是年轻的生脸。 这些年轻的新官员，看着吉王的眼神里那是满满的崇拜，商讨国事的时候，一个个的争先恐后发表自己的意见，都没他们这些老臣什么事儿了。 好在，老天开眼，陛下回来了，这些老臣激动的痛哭流涕，觉得煎熬的日子终于要到头了。 这会儿过来，能否见到陛下无所谓，只要能真切的感受到陛下是真的回来了，他们的心也就踏实了。 养心殿内，几个御医轮流上前给皇上赫乾允仔细查看过，“禀吉王殿下，陛下龙体并无大碍，就是稍微虚弱了些，用些温补的药膳即可。” 赫泽旭点了点头：“辛苦各位了。” 御医们离开后，躺在龙榻上的赫乾允这才笑道：“旭儿，父皇怎么觉得，他们都很怕你啊。” 赫泽旭看着父皇：“心虚的人才会怕我呢。” “心虚的人？”赫乾允依旧在笑，但笑容却有些不自然了。 “父皇，没什么事儿，儿臣就告退了。”赫泽旭说着，就站起了身。 赫乾允立马就收起笑容：“坐下，怎么叫没什么事？父皇才刚回来，怎么可能没有事儿？” “那父皇有何事，吩咐儿臣就是。”赫泽旭道。 赫乾允指了指他边上的椅子：“你先坐下，父皇与你慢慢说。” 没办法，赫泽旭只好重新落座，坐得端端正正。 “你就不好奇父皇这几个月怎么过来的么？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经过？”赫乾允坐起身问。 “父皇龙体安好的回来了，就好。”赫泽旭的回应，让赫乾允很是郁闷。 饶是他知道这个儿子一向沉默寡言，可，这也太那啥了吧！ 如果不是了解儿子的性子，他可能会以为，对于自己的安然回宫，儿子是不高兴的。 “旭儿，你是有吞金兽要养么？父皇怎么听说你从云城回来的一路上，跟强盗似的？还有，不但把产业变卖了，就连你自己的府邸都没留？ 你需要银子的话，父皇给你啊，说，想要多少？”儿子没有话要问，他这个做父皇的，可是有事想问清楚。 “多谢父皇，儿子自己能解决的。”赫泽旭拒绝了。 赫乾允被气笑了：“你自己能解决？怎么解决，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变卖的了，父皇的意思是，你身为一位王爷，不管你究竟为何如此，你可有想过这样做的话，旁人怎么看待你的行为？” “父皇是觉得儿臣丢了皇家颜面么？”赫泽旭心里也想不通，父皇怎么对自己变卖产业的事，好奇心这么强呢？ 身为一国之君，离开皇宫几个月了，回来了，不是应该把心思都放在朝政上么？ “旭儿，父皇很欣慰，你做的很不错。”赫乾允没回应儿子的话，赞许道。“父皇决定，这储君之位，非你……。 赫泽旭不等父皇把话说完，立马就开口打断了：“父皇，您刚回来，好好休息吧，儿臣现在还有要紧事去办，先告退了。” 说完，对着父皇一礼，转身就走了。 “旭儿。”赫乾允不甘心的喊了一声，结果，这儿子就当没听见。 “陛下莫要生气，吉王他就是这个性子您也不是不知道，快，您最爱的雀儿茶。”苏公公端着一盏茶上前，笑着劝到。 赫乾允接了茶，用鼻子闻了闻，想起来问：“还没查清楚怎么回事么？他到底怎么回事？” “回陛下，查的人还没回来呢。陛下无需担心，吉王做事稳妥，定然有他这么做的理由吧。”苏公公道。 赫乾允闻言叹口气：“朕怎么可能不担心，以前不管是他生辰也好，还是打仗凯旋归来，朕问他要什么奖赏，他都是不要的。 这忽然的，就这样缺银子？” 苏公公摇摇头，吉王此举他也很是无法理解。 此时，已经走出宫外的赫泽旭，边走边安排手下准备准备，近几日就出发去云城。 三娘说，只要他好好的活着，就给他做糖醋鱼呢！ 这个念头一出来，赫泽旭立马恼火的甩甩头，什么糖醋鱼，他去寻她是要一个解释的…… 第74章 恨不得立马启程 赫泽旭出宫后，命人备马，骑马出城在山路上狂奔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停下来，下马躺在山坡上。 他看见不远处的几个坟头上，有祭品摆着。 过去的十二年里，每到今天这个日子，他都会拎着香烛祭品,寻一处偏僻的十字路口，祭奠他的三娘。 每一次都给烧很多的金银元宝，让她不用省着花，可以买大宅子，带花园的大宅子，那样的话她就能种上很多喜欢的花了。 让她买最好的绫罗绸缎做好看的衣裙，买最好的首饰发饰。 几年的清明节,还给她烧了两箩筐的金银元宝呢,都是他亲手一个一个折出来的。 可是,谁能想到，到了中元节，不用烧了！ 那个他以为跟自己阴阳两隔的人，还活着！ 赫泽旭再次闭上眼睛，双手垫在后脑，在心里一遍一遍的聆听着，那个让他心里酥麻的声音：“槐哥，吃饭了！ 槐哥，鸡下蛋了。 槐哥，我想在院门口种紫藤花，山上就有，我一个人挖不动，也抗不动。” 还有，婚后每次欢愉的时候，她娇羞的声音，她细腻滑软的肌肤,她那有弹性，他的手掌都覆不住的……。”赫泽旭猛的坐起身,发现自己现在，口干舌燥、浑身燥热，赫泽旭你想什么呢，烦躁的起身，听到不远处有水流声，循声而去，用小溪的水洗了脸。 清凉的溪水，让他冷静下来。 坐在溪边的一块岩石上，再次想三娘的事，想她的不得已。 如果，他现在能知道答案的话，知道当年她那样做的确是不得已的话，是不是就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天擦黑的时候，赫泽旭骑马回到京城，城门就要关起来了，守城的士兵刚要呵斥，忽然认出来这位是谁,庆幸的退到一旁。 在城门边等着主子的几个人，看见主子回来，心里都是松了口气。 什么都不敢问，小心翼翼的跟着去了客栈。 对，就是客栈，没办法，谁让主子已经把王府给卖掉了呢。 主子在京城其实还有两处宅院，不过，那两处是比王府卖的还要早些。 卖掉了王府，王府里做事的人，都给了银子遣散了。 那些婢女小厮们，拿到管事给他们的卖身契，还有遣散费，都以为自己在做梦。这也太不真实了，虽然不知道王爷为何变卖产业，但是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命运，肯定是要交给人牙子发卖的。 没想到，没有被发卖，而是成了自由的人。 皇上没回来之前，赫泽旭和他的手下们，都是住在宫中的。 现在皇上回来了，赫泽旭就让手下找了客栈。 客栈掌柜的没有因为王爷住进自己的客栈而兴奋，反而忐忑不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爷是陛下的儿子，这里是京城，王爷住进客栈，谁敢收房钱？ 客栈掌柜实在是想不明白啊，身为堂堂王爷，把自己王府宅子都卖了，住客栈？这是在搞什么名堂啊！ 就算是因为陛下回来了，皇宫不能住了，那可以再买个宅院啊。 其实，就是想赎回原来的吉王府，也不是什么难的啊。 卖的时候是高价，赎回来的时候，谁敢跟王爷讨价还价，加价格啊，那买家聪明的话，赎回王府说不定都不用银子。 “主子，要属下去买酒么？”焦八小心翼翼的上前问道。 每年的清明、中元节还有冬至这三个节，主子都会消失一整天，回来后要酒喝，喝得叮咛大醉。 “酒？不喝。”赫泽旭迟疑了片刻，告诉着。 以往这种日子喝酒，是因为伤心难过，今天，不需要了。 “对了，传信给白程，让他把所有的头饰首饰也都卖了吧。”赫泽旭忽然想起来，交代着。 那些都是回京，沿途从虞王党羽那收刮来的，应该是用过的，那就是旧的，还是卖了吧！ “是。”焦八应着，出去了。 “准备晚饭吧，本王饿了，酒，少来点吧。”赫泽旭又对另一个手下说到。 很快的，饭菜就上来了，赫泽旭想了想，还是让属下去买点酒来。 今个这个日子，不用伤心了，但，还是少喝点吧，带着醉意好入睡。 酒也来了，赫泽旭没留手下陪，自己喝。 他恨不得立马就启程出发去大马城，可是父皇刚回来，有些事要跟他说一下。 想起今个在养心殿，父皇问他，就不好奇这几个月，父皇经历了什么，以及其他。 赫泽旭很想说，他还真的不好奇，不想知道。 就连虞王的真正身世，究竟是不是父皇的血脉，他也同样是不感兴趣，不好奇。 他回应的那句话，是真的，父皇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这就足够。 不过呢，父皇不见的这几个月，虽然跟虞王赫泽虞宫变有关系，但是，事情不是开始大家猜测的那般，父皇不是虞王挟持走的。 父皇身边的吕公公已经把近几个月的经过，大致的跟他说了一下。 那日虞王还没入宫，皇上就接到密报了，因为没防备没准备，想关宫门戒严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就带着苏公公和吕公公从密道离开了。 那密道设计的巧密，只能进不能出。 顺利的出了皇宫，就一直在一个偏僻的宅院里。 原本是想着等，赫泽旭回来扭转了局面，皇上再现身的。 因为，这个儿子回来，皇上才有安全感。 可是，后来，赫乾允就改变主意了。 想到，有心立这个儿子为储君，而这个儿子一直都不肯答应，现在，不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么！ 兴许，儿子适应了，就会喜欢上的。 于是，就这样，每天在宅院的密室中，听着俩公公探听来的最新消息。 没想到啊，皇上一听，这个儿子做的很不错，就索性先不回宫了。 这次之所以会熬不住现身，也是实在忍不住了。再不现身回宫的话，怕赫泽旭真的会把整个朝堂的官员都换掉。 这些官员里，很多都是辅佐了他很多年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尤其，是听闻他这个儿子，变卖产业的事儿。 赫泽旭决定，明个要去跟父皇讨要封地，这件事很重要…… 第75章 讨要封地 住在客栈的赫泽旭并不知道，父皇的回来，让他在京城里成了一个笑话。 人们茶余饭后，聊的最热门的一个话题。 赫泽旭现在就想着，怎么能让父皇答应自己的请求，把胥州三城赐给他做封地。 还有，就是去大马城,吃，不对，去问答案。 “怎么回事？”第二天一早起来，就看见属下们脸色都不太好。 几个属下看着主子，欲言又止。 赫泽旭皱起眉头，刚想发脾气，焦八被人推了一把，到了赫泽旭跟前：“回禀主子，外面现在很多流言蜚语，污蔑您。” “本王看你们是太闲了。”赫泽旭才懒得理会什么流言蜚语。 “主子，外面都说，王爷您机关算尽，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到头一场空，现在连栖身之所都没有了。”焦八实在憋不住了。 太气人了，他们主子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这些人才是闲的。 赫泽旭听了，脸上依旧没什么反应，而是看向一旁耷拉着肩膀的方管事：“事情办的不错，过几天本王就要离开京城了，你自己留些银子，想去哪就去哪儿吧。” “王爷，您不要老奴了？”原本无精打采的方管事，话一出口都呜咽了。 看他这副样子，赫泽旭皱皱眉：“本王的王府都没了,你还留下做什么？难不成,要跟着本王四处奔波去么？” “王爷，您知道的，老奴老家就没人了，其实老奴也不算很老，王府没了，王爷身边总会有老奴能做的事儿吧，给王爷您端茶，喂马都行的，就带上老奴呗。”方管事噗通就跪下了。 “行了行了，愿意跟着的话就跟着吧，什么时候觉得太辛苦吃不消，随时都可以离开。”看着跟自己多年的管事如此，赫泽旭于心不忍。 闻听此言，方管事很是激动的谢过主子，站起身后，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焦八他们这才明白，原来这几天方管事心不在焉的，是因为这件事啊！ 不过呢，他们这些随从就没有这种困扰。 主子的王府在不在都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只要主子上哪都带着他们就行了。 赫泽旭用过早点后，起身往外走,却不是朝宫里的方向。 “爷今个是不上朝了么？”楠明小声的问同伴。 “陛下不是回了么，再说了，咱们王爷原本就不喜上朝的，之前那是陛下不在，没办法才不得不去的。”古厦很是肯定的低声告诉着。 的确是的，楠明点点头。 “哎，你说陛下若是再迟几日回来的话，咱们主子会不会命人变卖虞王的产业？”古厦很是好奇的问。 楠明闻言，认真的想了下：“我觉得不会吧，毕竟是也是一位王爷啊，又不是之前京城外的那些家伙。” 古厦撇撇嘴：“难说，咱们王府还是陛下赐的呢，主子说卖就给卖了。还别说，真有那胆儿肥的敢买呢。” 嘘，俩随从见前面的主子忽然停了下来，赶紧的闭了嘴。 抬头朝主子跟前的店铺看去，居然是绸缎庄。 谷慲 咦？主子这是想买料子，做新袍子么？ 却见主子迟疑了片刻，抬腿继续朝前走了。 在街上晃悠了一上午，眼瞅着要晌午了，赫泽旭这才调转方向朝皇宫走去。 掐着时间，应该退朝了。 “你还知道来？”已经在用午膳的赫乾允，看着进来的儿子，板着脸问道。 自己回来，头一天上朝，这小子竟然就没来。 这也就是知道儿子的性子，才不会多想，可是旁人怎么想就不一定了。 “父皇，儿臣想跟您讨要封地。”赫泽旭上来就直接了当的说到。 “封地？以前父皇要给你的时候，你不要，现在怎么忽然的想要封地了？想要哪里呢？”赫乾允不解的问。 赫泽旭立马就说：“就胥州那三城，当然，父皇若是能把云城也赐给儿臣就更好了。” 赫乾允一听，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儿子：“你若是愿意，父皇把整个江山给你都行。” “儿臣不想要整个江山，只想要那几城便可，胥州三城紧邻古燕，明历还有高丘三国，儿臣在那里能帮父皇盯着他们，让他们不敢有异动。”赫泽旭觉得自己这个理由，很是充分。 “这件事容父皇想一想，来，坐下陪父皇用膳。”赫乾允心里觉得儿子不对劲而，所以，没有立马就答应，也没立马反对。 赫泽旭坐了下来，一旁伺候的吕公公，赶紧给添了一副碗筷。 “你觉得怎么处置那个混账合适？”赫乾允问到，午膳他其实也没什么心情用。 赫泽旭一听，就知道父皇这是下不了决心，十几年前处置了一个太子，父皇就难过了很久。 “这有何难，命宗人府查一下那个流言的真伪，再做决定就可以了。”赫泽旭给出了建议。 他提到的流言，赫乾允当然知道指的是什么。 看着眼前的这个儿子，就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是下不了狠心，才询问他的建议，不成想，这小子建议是给了，同时还往他这个父皇的心窝子上捅了一刀子。 赫泽虞忤逆夺位固然是可悲不可饶恕的事，但是，那个流言若查出来是真的，那对他这个皇帝的打击更大啊！ 想想儿子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若是查出那个流言是真的，老三不是自己的儿子，那自己就不存在为难和难过了。 亲生儿子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都要严惩不贷，何况不是亲生的呢。 “父皇，儿臣从来未曾跟您讨要过什么，封地之事？”赫泽旭今个过来，可不是为了帮父皇解困的，虽然刚刚父皇已经说了要想一想，还是忍不住的追问。 不知道三娘就是谷夫人的时候，他想要用这个办法，帮胥州三城的百姓，帮那个奇女子。 现如今知道谷夫人就是三娘，他就下决心一定要让父皇同意自己的请求。 “好，父皇应允你便是了。只是，你也要应允父皇一件事才好。”赫乾允忽然想到一件事，或许可以借此机会…… 第76章 重回断魂谷 “何事？父皇你说说看。”赫泽旭没想到父皇竟然真的应允了，心里还挺高兴的。 只是，看着父皇瞅自己的眼神儿，赫泽旭心里隐隐的觉得不大对劲儿。 “父皇的条件很简单，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纳妃成家了，不然的话,父皇如何对得住你的母妃呢。”赫乾允说完，很是难过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么，儿臣能答应，但是，前提是儿臣的王妃，儿臣要自己找。”赫泽旭想到三娘还活着，那自己是成了亲的，有家的人啊。 当然,当年之事没弄清楚,赫泽旭现在也不敢对父皇是这件事。 想了一下，若是父皇知道，占据了他三座城池的那个女子，就是他的儿媳，不知道父皇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你自己找，就自己找好了，只要你肯成亲就行，哎，不对啊，这次答应的这么痛快，是不是为了让父皇答应你封地之事，假装答应来敷衍父皇的吧？”赫乾允很是怀疑。 毕竟，过去的这十多年里，这个儿子一直很是坚决的不肯纳妃成亲呢。 他也曾怀疑过，难道这个儿子真的像外面传言的那般,不喜女子，有断袖之癖？ 那时候,他甚至在想，有断袖之癖也没什么，但是还是要纳妃，还是要生子嗣的。 “要儿子对天发毒誓么？”赫泽旭见父皇不信，也有些无奈。 赫乾允摆摆手：“发什么毒誓啊，你说答应了，父皇信你便是了，只是，父皇很好奇，你选妃的标准是什么？ 长得美的？贤良端庄的？还是擅长琴棋书画的才女？” 赫泽旭差点就脱口而出的告诉父皇，什么标准不标准的，当年跟三娘成亲的时候，眼睛看不见，不知道她的相貌，自然也不知道她是美是丑。 贤良端庄？应该算的吧！ 至于琴棋书画？目前为止，只知道她写的一手好字。 她还会做菜，会制茶，会做粗糙的家具。 好像,她会的事情有很多。 不过呢,她应该还很厉害,不然的话,怎么能成为六城的城主。 赫泽旭脑子里忽然跃出一个念头，真想跟父皇说，我的三娘很厉害的，比您厉害很多，您的江山不如交于她打理好了。 “父皇，既然应允了儿臣的请求，那儿臣准备后天就启程。”赫泽旭心里踏实了。 封地如愿以偿的讨要到了，那就没必要继续留在这了，还要去断魂谷走一趟呢。 “怎么这么急？多陪下父皇不行么？文武百官被你替换掉了那么多，难道你不应该留下来待一段时间，等父皇我适应了，再走么？”赫乾允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别的皇子皇孙，都是想尽办法要留在他身边，可是这个呢，好像要避嫌似的，都是能走多远就多远。 “父皇您有所不知，古燕和明历还有那高丘国，都对那三城虎视眈眈的，所以，儿臣得今早过去。”赫泽旭正色道。 “行了，你要走，父皇也不留你了。”赫乾允有些恼了。 “那儿臣这就告退，还要去采买一些东西。”赫泽旭边说边站起身，看着父皇点了头，转身就往外走。 赫乾允叹口气，看着桌案上的美酒佳肴，更加没心情吃了。 “去，找个稳妥的查一下，吉王到底因为想起讨要封地，为了让朕答应，他话都变多了起来。”赫乾允放下筷子，叹口气对身边的苏公公道。 “记得，谨慎小心些，莫要让吉王觉察。”赫乾允不放心的叮嘱着。生怕哪里没交代清楚，到时候跟找个儿子发生了误会，生出间隙来。 谷缍 宫门前等着的几个人，看见主子出宫，步伐都变轻盈了，脸上是难掩的笑意。 “陛下夸过咱主子了吧？”随从小声的问同伴。 不然的话怎么会这样，肉眼所见的开心啊，就差把开心两个字写在脸颊上了。 当天傍晚，吕公公带着人捧着圣旨就到客栈来了。 皇上不但答应了赫泽旭要的那四座城池做封地，还赐了一些珠宝。 赫泽旭谢过恩，接了圣旨，等方管事送走了吕公公之后，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中。 原本说后天启程的，结果，第二天中午，进宫跟父皇辞行，用了午饭就启程离京了。 离京几百里之后，赫泽旭把队伍分成了两拨，自己带着十几个随从往断魂谷去，其他人全部去胥州三城。 这而是多个手下中，是有几个是当年去过断魂谷的，因此，赫泽旭都没说目的地，他们几个就觉得是要去那里的。 半个月后，终于到了谷口，赫泽旭没立马进谷，而是在马背上，静静的看着谷口的方向，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 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下马，步行入谷。 谷中的百姓看到一下来这么多人，都很是恐慌。 十多年前，谷中也来了一批人，黑衣人，凶神恶煞的找什么人。 “哎？那人长得怎么那么像三娘的丈夫啊？”有人眼尖看到，小声的对身边的人说到。 “嘘，别乱说话，活腻歪了？三娘的丈夫是个瞎子，你看这人的眼睛是好好的。”身边的人立马就警告道。 赫泽旭闭上眼睛，凭借自己的记忆，缓步前行，当他停下的时候，睁开了眼睛，很是激动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这里，就是他与三娘的家么？ 门口的紫藤，长这么粗了？篱笆墙是这样的啊，院门是这样的啊？ 赫泽旭难掩激动的，用手触摸着，慢慢走进院子里。 “佟三？” “主子？” 焦八看着院子里劈柴的男子，惊讶的唤道。 而那劈柴的男子，也同样震惊的看向赫泽旭，还以为是在做梦，使劲的搓着眼睛。 待看清眼前之人，的确是主子后，佟三噗通一声，跪伏在赫泽旭的身前。 “你，怎么在此？”同样的，赫泽旭也很是惊讶。 十几年前，因为这个手下对自己撒了慌，所以，就被他赶走了。 却不成想，居然在这里见到他。 “回主子，属下当年糊涂，做了错事，所以，属下就回到这里，打理着这个宅子，还给夫人建了衣冠冢，属下为夫人守墓，属下想赎罪。”佟三哭道。 “衣冠冢？守墓？”赫泽旭…… 第77章 他和三娘的家 赫泽旭坐在房间内，已经足足有一个时辰了，前半个时辰，他把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仔细的看了一遍，后半个时辰就面对着床的方向坐着。 这个他魂牵梦绕十三年的地方，是他的家。 在这里住了九个多月，将近三百天的时间里,他却从来不知道是什么样。 原来，是这样子的啊！ 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知道家里条件很差，很穷，但是亲眼看到家中的这一切，心中还是震惊，他和三娘两个人的家这么简陋啊。 厨房里的碗,是粗陶的，并且还都带着点瑕疵。 赫泽旭记得,三娘跟他说过，这样的碗便宜。 最初的时候，好像碗都没有，用的还是他们来断魂谷的路上，用的，是带缺口的那种。 三娘说，能盛饭能用就行，说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慢慢的添置替换好的。 可是，直到离开的那一天，替换添置的碗碟，罐子，还都是带瑕疵的。 屋里的四壁，是用拌了草杆的黄泥糊的。 床，做的很简陋粗糙,他翻看过，褥子下面垫的东西,是芦花。 被面和褥子,是最寻常，最便宜的那种粗布的。 赫泽旭盯着看了半个时辰的东西，是床幔，那是用很多块，大小不同颜色不同的布头拼起来的，佟三说，开始他来到这里的时候，一年洗两次，后来因为怕给洗坏了，就每年只洗一次了。 即便如此，这块拼凑起来的床幔，还是褪色的严重，毕竟，十多年的东西了。 赫泽旭在脑海中想象着，三娘在缝制这床幔时的她应该是开心的吧，不然的话，如何能有耐心能把这么多散碎的布头拼合的如此巧妙,针脚如此的均匀。 甚至,连颜色都是深浅的、有图案的还有纯色的搭配的错落有致。 这里的日子虽然艰苦，可是她却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她是多么的爱这个家啊！ 如果，当时那些人没有寻过来，那他二人的生活会一直那么简单而温馨吧！ 赫泽旭此时，心里有个想法，即便卓言他们说，当日刚一说敌家追过来了，她当即就说信她，跟她走。 即便离开的线路，竹筏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可是，他现在就是觉得，她的的确确是早就做好的逃离这里的准备，但是，倘若没有万不得已，她其实是没打算离开这里的。 不然的话，日子将就着过就行了，怎么会什么都想到以后？ 院门口根本就没必要那么费事的去山上挖紫藤来种，篱笆墙也没必要做的那么漂亮，只种需要填饱肚子的菜就行，种一些花做什么啊！ 想到这里，赫泽旭的心忽然拧巴着难受，所以，三娘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不得已，让她情愿窝在断魂谷中，过这样的苦日子？ 虽然在大马城的时侯，没有仔细的看过她，但是，即便是如此，赫泽旭也能肯定，三娘绝非寻常人家的女子。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听到门外来回走动的脚步声，赫泽旭知道，那是手下们在担心着自己。 他走了出去，果然，他们一看到他，立马都是松了口气。 “主子，此地没有食肆酒楼，属下做了晚饭。”佟三小心翼翼的说到。 见主子朝厨房的方向看过去，佟三赶紧声明：“主子，属下没在您的厨房里做饭。”说完，用手往旁边指了指。 赫泽旭皱皱眉头，走出院门往旁边一看，才发现这里多了两间小木屋，走进去看了看，一间是睡觉的，另一间是个简陋的厨房。 谷磗 锅里面冒着热气，还散发着香味。 其他人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现在听闻有吃的，又闻到了香味，一个个的都看向主子。 “主子，您若是不喜，属下等下就拆了，挪远点些。”一直忐忑不安的佟三，小心翼翼的说到。 “用饭吧。”赫泽旭说完，转身离去。 焦八等人听到主子开口了，立马就进屋搬桌子，涌进厨房打算帮忙拿碗拿筷子。 “怎么就这几个碗？筷子也就两双？”有人不可思议的问。 “咳咳，此处就我一个人。”佟三有些尴尬的回应到。 他若是知道，有朝一日，主子会带人过来，那肯定会多准备一些碗筷什么的啊。 “想吃的自己想办法。”有人喊道。 于是大家伙就赶紧的动脑筋想办法了，拽了几根细竹棍，用匕首的，用刀用剑的现场削筷子。 “哎，佟三，这里有这么多竹碗呢，咋不给我们用？”有人挤不过来，就在外面晃悠，看到墙角下的几摞竹碗大声的问。 佟三一听，一拍脑袋，怎么忘记这茬了：“不好意思，太激动了，没想起来，拿来用吧，用水稍微冲一下就行。” 大家伙分涌上前，抢拿竹碗。 厨房里，有人掀开锅盖，看见里面的东西，立马哇的一声。 大铁锅里，大块的野猪肉炖的咕嘟咕嘟，散发着香味。 佟三怕不够吃，还往里面加了蘑菇干，菜干，炖了满满一大锅。 锅沿上，贴了一圈玉米饼子，看着金黄金黄的，很是好看。 “佟三，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呢。”有人笑嘻嘻的说着，要用刚削好的筷子去夹锅里的肉。 有人夸赞自己，佟三很是开心：“这有什么啊，你一个人在这试试，自己不学起来做饭菜，那不行的。哎，等等，先别抢，先给主子送些过去呀。” 大家伙这才想起，对哦，还有主子呢。 一墙之隔的房间内，赫泽旭吃着手上的玉米饼子，想起跟三娘一起的日子，大多数的日子里吃的都是玉米面，高粱米饭，玉米糊糊。 家里日子过的这么紧巴巴，但是俩人在山上下套到的野味，她并没有都拿出谷去卖。而是，这次的野味卖，下次的就留家里做来改善伙食。 三娘说，攒钱固然重要，但是，俩人的身体更重要，不吃点好的，身体就弱，身体弱就容易生病，生病就要花钱看大夫抓药，所以，反正野味是自己抓的，不用花钱去买，干嘛苛刻自己呢。 赫泽旭吃了一块野猪肉，确实挺香的，但是跟三娘做的比起来，还是不行。 佟三顿的这个野猪肉，就又老又硬，而三娘炖的就软烂好吃。 当晚，赫泽旭睡在房中的床上，枕芯是野荞麦灌的，可惜的是，就算这房间佟三打理的很勤，但是枕头中的野荞麦已经变粉散了，枕着没有了记忆中那种舒适感。 外面隔壁，佟三已经在炖第二锅肉了，没办法，二十几个人，一锅根本就不够吃的。 野猪他是打算明个一早，运出谷去卖的，那二十几个竹碗，也是他做了好几天的成果，虽然现在都不能拿去卖钱了，佟三却一点都不心疼。 他开心，很开心。 “对了，主子这次来，会在这住多久？”佟三想起来问…… 第78章 她是怎么做到的 佟三的问题，没人能作答，因为没人知道主子打算在这住多久，主子没说，他们也不敢问。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主子自己也不知道要在这住多久。 赫泽旭来的时候，想的就是过来看看他和三娘的家,看看那江里的凶兽。然后，就离开去大马城，去见三娘，去问答案，三娘还答应要给他做糖醋鱼。 可是，一觉醒来的赫泽旭，神清气明,起来后推开门，手下们都在外面手里拿着窝头吃着呢。 佟三拎了水过来，赫泽旭洗漱。 早饭是窝头，小咸菜，杂粮粥。 “等下带本王去江边。”赫泽旭对佟三说到。 “属下领命。”佟三立马激动的应道。 当年做错了事，被主子赶走，他本想自刎谢罪的，同伴劝解后，他就来到了这里，想着能为夫人做点什么，赎罪吧！ 当时真没想着会得到主子的原谅，现在，主子吃了他做的饭菜，还吩咐他做事，这是不是说明，主子已经原谅他了么。 赫泽旭吃着窝头咸菜，看着佟三的反应心里很不是滋味。 最恨的就是欺骗他的人,可是,他是真的没想到,佟三会用这种方式认错。在这贫困的地方，一呆就是十三年，替他二人守护着这个家。 其实，佟三完全可以不用这么做的。 他年轻，又有功夫，想某个差事做并不难。 佟三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还是不能原谅当年的事，他做不到。 早饭后，佟三引着大家往江边走：“主子，夫人当年就把竹筏藏在这里。”经过一个地方的时候，佟三指着一处，告诉着。 赫泽旭和手下们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初次来此的人没看到那里有什么不同。 但是当年来过这里的，立马就上前拨开厚厚的藤蔓，一个洞口就现了出来。 “这里，谷里的其他人还不知道么？”赫泽旭开口问道。 “回主子，是的。”佟三回应道。 赫泽旭闻言上前，进去看了看,发现这个山洞并不是很大,里面现在什么都没有。 “佟三,你怎么不扎个筏子藏这，以备不时之需。”有人随口问道。 “又没有什么仇家要追杀我，弄那玩意做什么。”佟三随口就回应到。 大家伙一听，忽然想到了什么，齐刷刷的朝主子看过去，果然看见主子在沉思。 是啊，夫人当年会提早做好的逃离的准备，那不正是说明，她在躲避什么人么。 可是，仇家没寻来，却被自己人给害了性命，哎！不然的话，主子也不会难过这么多年，都没能走出来。 赫泽旭没在山洞里逗留，很快的就到了江边。 当年他喝了三娘的酒之后，就一直沉睡，所以，怎么离开的家，怎么到的这江边，都是事后从手下口中得知的。 谷磙 江面上没有船，也没有筏子，就这样看，也看不到什么恶兽。 “你们几个扎个筏子，你们去打个活物来。”赫泽旭吩咐道。 众人赶紧去办，江边就有竹林，临时做个筏子也不难。赫泽旭的手下功夫都不错，在不远处的林子里转了一小会而，就逮住两只野兔。 “主子，能用不？会不会太小只了？”有人拎着野兔问，不行的话，就再进去找大的。 赫泽旭点点头，看着筏子也做好了，示意他们抬到江面上。 “两个跟本王上筏子，其他人原地等着。”赫泽旭又道。 这种么能行呢？大家伙都不放心，但是，都知道主子的性子，只能闭嘴乖乖的在岸边等着。 佟三跟另一个当年一起来过的，跟着赫泽旭上了筏子，用长竹竿一撑，筏子就顺着水流往下游而去。 “主子，快看。”筏子刚前行没多远，佟三指着筏子四周的江面上，低声道。 江面上，浮上来若隐若现的东西，让筏子上的三个人看着就是一惊。 这东西身长约有两米了，身上的鳞片就好像穿了坚硬的铠甲，时不时张开的嘴巴，露出锋利尖锐的牙齿，光是这么看着，就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夫人当年说，只要不对它们做什么，不要掉下去，就没事。”佟三告诉着，另一个点点头，是的，他也有印象。 因为当时，大家看见这些东西的时候，都很恐慌，唯独夫人她，很是淡定。 赫泽旭闻言，若有所思的看着江面上，紧紧尾随的恶兽，三娘她知道这些恶兽是什么。但是她还是把逃离的路线选在这条江上，三娘她是险中求生，真的有胆有识。 想了想，赫泽旭俯身拎起一只野兔，朝江面上扔过去。 野兔落江的一刹那，那群恶兽顿时就动了起来，筏子后面的江面，瞬间翻滚起来，但是，翻腾的江水中，只有一点点红色，很快就看不清了。 赫泽旭又把另外一只野兔，也扔入江中，看见的事跟先前一样的情形。 江面上并不像卓言他们形容的那么血腥，当日他询问的时候，所有人都说，很血腥，说江面血红的面积很大呢。 一个大人身上的血肯定比一只野兔要多很多，这个赫泽旭当然明白。 他不解的是，三娘既然还好好的活着，那她当日落江后，到底是怎么从这些凶残的恶兽口中逃生的呢？ 既然她没事儿，那当日卓言他们几个人看见的很血腥的血水然后的江面是怎么回事？那么，那些血水哪里来的？ 现在，野兔对于这些恶兽来说，还不够塞牙缝的。 它们也挺聪明的，知道先前那点美食是从这筏子上来的，所以，那些恶兽又跟了上来。 “当日，她落水之后，这些东西后来又继续跟着筏子了么？”赫泽旭问。 佟三俩人很是认真的想了想：“没有啊。” “确定？”赫泽旭又问另一个，那个也点头，肯定的说没跟。 没道理啊，就算一个大活人比一只野兔大很多，可是这么多恶兽呢，够分的么？分食一个人之后，就饱了？所以，没有继续跟着筏子？ 赫泽旭来这里，就是想知道三娘当年是怎么在恶兽口中逃生的。但是现在，他亲自试过之后，却依旧没找到答案…… 第79章 瞒他做了多少事 亲眼见证了江面恶兽的凶残，赫泽旭觉得，就算自己这个健壮功夫不错的男子，落入江中可能是九死一生的，这一线生机其实都不大可能的，何况三娘她一个小女子？ 寻常男子看到这一幕，腿就要发软了,恐怕还有被吓尿的，女子的话估计当即就吓晕了。 竹筏到了当日上岸的地方，赫泽旭又让俩随从按照当日离开的路线再走了一遍。 佟三凭借好记性，还指出了两处当初图纸上标注的地点，寻到之后，发现一处是陷阱,赫泽旭不顾手下劝阻，亲自下去查看。 陷阱下腐烂的树叶遮盖着，用木棍拨开来看,看到有野兽的骨头，还不止是一种野兽，赫泽旭发现了，插在底部的几根铁刺，虽然已经生锈，但是依旧能看出来，刺的顶端很尖锐。 赫泽旭出了陷阱，又到了另一个标注点，表面上什么都不看出来，可是搬来一大块石头朝那个位置滚过去之后，原本看似半点异样都没有的地面，忽然就塌陷下去。 三人近前一看，同样的，下面有竖起的铁刺。 可以想象，这若是人掉下去会是什么下场。 赫泽旭住在这断魂谷的时候,眼睛虽然看不见，耳朵是好使的，听说过这个地方。 因为若是从谷中到这里，那就只有从江上过来，而那江里有凶残的恶兽，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人会来这里。从外面到此处呢，倒是不需要走水路，但是，这是一座荒山，没人会来此。 并且，这座山的外面，是断魂谷入口完全相反，距离很远。 所以，也正是因为如此，三娘她才会在山上设置这样的陷阱吧，不用担心误伤到无辜的人。 那铁刺一看就是在铁匠铺定制的，精打细算的她，辛苦赚来的钱，用在了这上面啊。 下山后，辗转将近一天的时间,才回到谷中的赫泽旭，又是一个人在房中静静的坐着。 原来,每次她不带自己同行，一个人出去挖药草卖啊，采蘑菇啊，采野茶啊找野菜，天没亮就出发，天色都很晚了才回来，可能就是去做这些事了。 瞒着他去谷外定制铁刺，一个人乘坐筏子在那危险的江面过去，去挖陷阱。 那么辛苦那么疲惫一天到了家，还要给他做晚饭，还满心欢喜的跟他讲，在外面的见闻，她该有多辛苦啊！ 尽管知道她当初瞒着自己做了这么多事，赫泽旭发现自己此时的心里，对她只有心疼，并没有被欺骗赫愚弄的愤怒。 “早点休息，明早出谷。”傍晚的时候，赫泽旭说到。 其他人立马应声是，只有佟三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做的很好，这里就交予你了。”赫泽旭想了想，对佟三道。 佟三一听，眼睛立马就是一亮，整个人也精神起来：“主子放心，属下一定守护好您和夫人的家。” 这话，说到赫泽旭的心坎里去了，看着佟三也格外的顺眼了。命人给佟三留了五百两银子，让他用于日常开销。 “主子，属下一个人在这，也不需要置办什么东西，不用留这么多的。”佟三赶紧的说到，他可听同伴们说了，主子不知道要做什么，到处整银子呢，不但京城的产业都变卖了，就是皇上赐的王府都给卖了。 “给你就留着用吧，本王的人怎么能过得这么清苦。”赫泽旭开口了。 “就是，主子给你的，就收着呗，再说了，我们来这一趟，把你的存粮都给吃光了。猎物也不是每天都能打到，削那个竹碗也卖不了几个钱。”焦八他们就在一旁开口劝。 主子开口了，同伴们也都这样说，佟三这才把银票收了起来，不过，他却没打算用主子给的这笔钱。 一个人在这里，日子虽然不富裕，但是养活自己不饿肚子还是可以的。 谷舀 晚饭的时候，有人问佟三有没有酒，佟三就出去跟一位谷民买了一坛子回来。 晚饭，赫泽旭滴酒未沾，吃了点东西就回屋去了。 烛光下，看着房间里简陋的布置，摇头苦笑。 当年的事，谷中的人都说，他夫妻二人的仇家寻来，他二人跑了，也有说他夫妻二人已经被仇家杀掉了。 佟三刚来的时候，二人的这个宅院已经被谷中的人抢占了。 以为占了个大便宜，没想到居然有人来要，佟三开始是好好的跟对方商量的，可是不行，没办法，佟三只好动手了。 谷中其他的人，都是不想招惹是非的，因此，再后来的日子里，也没有谁来找他的麻烦。 谁能想得到，这个家的那个女主人，竟然是名声远扬的六城之主呢，并且，这六城是属于三个国的。 这一晚，赫泽旭很早就躺到了床上。 第二天一早起来，洗漱用了早饭后，赫泽旭站在院门外，看着宅院。 “主子？”赫泽旭收回目光，准备上马离开的时候，佟三实在是忍不住的喊了一声。 赫泽旭转头看过去：“有事？” “佟三啊，放心，我们不忙的时候，会来陪你，看你的。” “是啊，你多准备些酒，腌肉啥的。” 随从们以为佟三是因为，又要一个人了，所以，心里不好受吧，大家就抢着跟他开玩笑。 赫泽旭想到佟三一个人留在这，的确是冷清，刚想着转头看看再留下一个谁，给佟三作伴呢，就听见佟三再次开口道：“主子，夫人的墓就在后面向阳的山坡上，您，可要去看看？” 嗯？这个？ 大家伙一起看向主子，是啊，进谷那天佟三就说了，给夫人建了衣冠冢。 主子跟夫人感情那么好，应该去看看的啊，他们这些人也应该去祭拜一下夫人的。 赫泽旭完全没想到，佟三要说的是这件事，一时间的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属下了。 三娘还活着，这件事只有他知道啊，并没有告诉他们。 “不用了。”赫泽旭不说点什么，也不行，就简单的三个字。 “哦，属下明白了。”佟三愧疚的回应道，暗暗自责，不该跟主子提这件事，主子看到夫人衣冠冢，会难过，所以，才不想去看的吧！ 赫泽旭翻身上马，犹豫了一下又对佟三道：“你在此，照看这宅子就好，夫人墓那边，不用去祭拜了。”人还活着也，烧纸祭拜不吉利。 “是，属下遵命。”佟三不明白主子为何这样吩咐，但是，主子说什么，他照做就是了。 赫泽旭再次看了看宅院，深吸一口气，策马离去。 三娘，我来了…… 第80章 想见的与想逃避的 在断魂谷住了两天的赫泽旭，没找到想要的答案，在去大马城的路上，忽然想到，三娘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却一直没有前去寻他，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十三年来,他没再娶妻，也没纳妾，甚至连暖床的侍女都没有，他没有违背二人拜天地时所发的誓言啊。 会不会是因为江玉容对她做的事，所以，连带的把他也恨了？ 或者,是她对二人的感情没有信心？ 还是，她变了心？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赫泽旭觉得自己的心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了起来，喘息都费尽，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以前查她底细的时候，得到的信息五花八门的，有说她是寡妇，有说她有孩子，还是好几个。 还有一个说法，是她与身边助她打理城池的那几个男人关系都非比寻常。 说她利用姿色，把那几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对她死心塌地的。 那时不知道谷夫人就是他的三娘，听到这些不好的信息，根本就没什么感觉。甚至当时还在想，就说么，单凭她一个小女子，怎么可能做那样了不得的事，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而现在,已经知道了她就是自己的妻，三娘，再想到之前的那些关于她不好的信息,就很烦躁，很恼火。 恼那些传播谣言的，恼她身边的那几个男人，恼她怎么会让人传出这样的谣言来。 但是，他立马又骂了自己，混账！ 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一个人在这乱世生存本就不易，并且，她是一个女子，做了那男人都无法做到的事，那么，就肯定会招惹来是非议论。 他的三娘，聪明温柔能吃苦，胆大心细有勇有谋，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为达到目的，而牺牲她自己的尊严。 还有，成亲那天的誓言，是她提的,既然是她提的，说明她很在意这个,很在意的话，她应该也不会违背誓言的吧？ 誓言，不对，赫泽旭忽然勒住缰绳。 赫泽旭忽然想到一件很关键的事，关于新婚之夜的那个誓言，当时她有很认真的说，咱们的誓言只在这谷中有效，离开此处，一切就都不作数了！ 离开断魂谷，一切就都不作数了! 可是，他一直都守着当夜那个誓言啊！没有因为离开断魂谷而不作数。 “主子？”焦八小心翼翼的催马过来。 “继续赶路。”赫泽旭回过神来，催马继续前行。 没见到三娘，自己在这胡乱猜什么。 赫泽旭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现在的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他真实的姓名。 而他却不知道她，她的真实姓名和身份。 卫三娘，是假名字吧？ 谷纈 那她现在的身份，谷夫人，谷苼，是她的真实姓名么？ 官路上，二十几人的队伍，策马疾行。 大马城的府衙里，在接到来自于安裕国关于吉王已经启程离开京城的消息后，卫子君就变得更加不安了。 “上次咱去叶城的时候，金城的百姓表示，也想归附咱们，若不然，我带人过去看看？可以的话，咱扩张一下？”卫子君对厅内的几个人说到。 小安小乐兄弟俩，对视片刻，又朝边上坐着的师父看去，果然，师父的脸上也是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夫人，你确定要这样做？”冷无意笑着问。 “是啊，古燕国刚表态不会收回叶城，娘亲你就要打人家金城的主意，这样真的合适么？并且，这也不像是娘亲你会做的事啊？”小安也开口道。 卫子君不自然的笑了笑：“跟你们开玩笑的，就想看看你们会是什么反应。我其实，是听闻金城的染坊不错，想去看看能不能请个师父回来，咱也在这城里办个染坊。”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小安兄弟俩加上冷无意三人，很是夸张的点了点头。 算算时间，那个人应该快到了，家里的俩女子，大的这个一天比一天焦躁不安，小的那个，天天的看图志，算着那个人应该到了何处。 他们兄弟俩，很有默契的，轮流盯着娘亲，娘亲在他们的心里，一直是很稳重的人。 但是，这一次，哥俩都有点担心，这个一向稳重，做事靠谱的娘亲，很有可能临阵落跑，避开，躲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娘亲这样子，兄弟俩觉得挺有趣而的，觉得娘亲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啊。 “娘亲，染坊请师傅一事的确很要紧，但是也不是非得娘亲你亲自出马才行，娘亲现在是六城之主，每天也要有很多事需要娘亲定夺的，怎么走得开呢？ 再者说，像这种事也应该交于底下的人去做，锻炼锻炼他们么，娘亲，儿子说的可有道理？”小乐也是忍不住的想逗一下娘亲了。 卫子君微笑着点点头：“嗯，有道理。”她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 这是生了两个啥儿子啊，关键时候，不帮着她说话，这是故意跟她作对啊！就不能心疼她这个娘亲？不能体谅她这个娘亲的为难之处么？ 你们心心念念盼着的那个人，并不是说他回来了，一家人就水到渠成的阖家欢聚了。 ”不是都有事要去办么？去吧，我这也有一堆公务要处理呢。”既然不跟她站在一处，那就别在跟前碍眼了。 看着卫子君明明心里已经很恼了，却还能忍得住，冷无意觉得适可而止，差不多就行了，赶紧起身，招呼着小安兄弟俩离开了。 到了府衙外，冷无意先走了，小安看看周身近处没有旁人，就低声问小乐：“二弟，你说娘亲这么怕见爹爹，是不是以前做了什么对不起爹的事了？ 哎呀，该不会，咱们三个就不是爹爹的孩子吧？” 小乐一听大哥这越说越不像话了，就听不下去了，抬腿踢了大哥一脚：“你浑说什么呢？咱们怎么可能不是爹爹的孩子，不是他的又能是谁的？” 小安没有躲用手揉了揉被踢到的位置：“怎么叫我浑说，不然的话，娘亲为啥这么怕见到爹爹？” “兴许，是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吧…… 第81章 接风宴？ 距离中秋还有五天的午后，赫泽旭就到了大马城，这一次进城更顺利，因为还没到城门呢，就有人等在那里了。 赫泽旭心里很是激动，看来，三娘对他也是日盼夜盼的吧,安将军肯定是她安排在这等着迎接他的。 “你们夫人她，可还好？”按捺这激动的心情，赫泽旭很是‘随意’的问到。 小安笑了笑：“嗯，夫人她挺好的。”就是见天的想着到哪里去躲着。 “王爷，午饭还没用吧？”小安赶紧问，其实,此时小安的心情也是相当的激动。 能激动么,这是爹啊,亲爹！ 想啊，盼啊的这么多年了，终于见到曙光了。 娘亲早点跟爹相认，一家子团圆了，就有爹爹喊了，也省得这个爹，一直惦记着要跟他这个儿子结拜做兄弟！ 小安其实，很期待当这个爹知道自己是他儿子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是惊喜，还是惊吓呢？会不会因为想到之前要结拜兄弟的事，而感到很囧？ “午饭还不曾用。”赫泽旭立马就说到，脑海里想着，等下吃饭的时候，应该有三娘做的糖醋鱼吧！ 还有，等下见到三娘，应该先说什么呢？ 刚见面就直接问她当年的事,好像不太妥当啊。 “好，那先用午饭。”小安算算爹也是没吃午饭呢,这一路赶得急,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娘亲，午饭肯定是没吃呢。 赫泽旭不确定，自己和三娘之间的事，这安小将军知不知情，又不好相问：“好，麻烦安将军了。” “王爷这话说的，咱都是自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小安忍着笑，一本正经道。 父子俩心思各异的朝前走着，待停下的时候，赫泽旭就是一怔，这是酒楼？不是府衙，也不是宅院，难道，三娘是在这里卫自己接风洗尘？ 进去后上了二楼的雅间，赫泽旭再跨进门槛的那一刻，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可是，进去才发现,里面没有三娘,空的。 兴许,还没过来？ 他这样想着，落了座，还刻意选了面对门口的座位。 赫泽旭的举动和神情变化，都落入小安眼中，心里叹口气，看着爹爹这般，他是觉得又好笑，又心酸。 酒菜很快就送了上来，但是赫泽旭的注意力始终在门口的方向。 一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人不自觉的坐正了些，然而，来的只有上菜的伙计。 “王爷，菜上齐了，请用。”小安很是心虚的招呼着。 赫泽旭一听，就朝他看过来，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了：“你们夫人她，不来么？” 因为现在接待爹爹属于自家的私事了，所以，这间屋子里，只有小安和赫泽旭俩人，跟随小安来的人，负责接待赫泽旭的随从们，是在楼下的大厅里。 赫泽旭的随从们，并不清楚主子此次来大马城的缘由，一路奔波到了目的地，有好酒好菜的招待，大家吃的都挺开心，喝的也挺尽兴。 只是他们的主子，在楼上雅间内，虽然肚子空空的，面对着满桌的丰盛酒菜，却是半点食欲都没有。 谷靘 “王爷，我们夫人她先不过来，这样，咱们先吃着吧，冷了就不好吃了。”小安都不知道该做怎么回应了，因为他觉得，午饭后，娘亲恐怕也是不会见爹爹的。 听小安这么说，赫泽旭的心沉了沉，她，是不想见自己的么？ 赫泽旭没有夹菜，而是伸手给自己倒了酒，慢慢的喝着。 把小安看得是这个难受啊：“王爷你莫要空腹饮酒，容易醉，醉了的话怎么见我们夫人？” “见她？本王就是不饮酒，没喝醉，估计也见不到的。”赫泽旭苦笑道。 “那王爷既然这样说，可是知道为何见不到？”小安很是好奇的问。 娘亲那边不说原因，说不定爹爹这边能了解到点内情。 赫泽旭张张嘴，忽然意识到，不能说，尤其是对方年纪还这么小。 “这个，本王也不能确定，就是感觉她不想见本王。或许，安将军你，知道点什么？”赫泽旭试探的问到。 小安连连摆手：“这个，具体的我还真的不清楚。只是听夫人说过一嘴，说你们当初分开，是不得已。” “不得已？她这么说的？”赫泽旭放下酒杯，看着小安的眼睛问。 小安点点头：“除此之外，别的就不清楚了，我们夫人的心事，藏得很深的，从来不对我们说的。” 这倒是真的，赫泽旭相信小安这话是实话，因为三娘跟他一起生活了九个多月里，背着他做了那么多的事，还能云淡风轻若无其事的跟他聊天。 就连能治好他的眼睛这件事，事先都没吐露过半分。 “王爷，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王爷你是好的，夫人她也是好的。 这样，王爷你好好的把这顿饭吃了，吃好，我带你去见她，我一定能让你见到她。”小安实在是受不了爹爹这又无奈又难过的样子了，拍着胸脯保证道。 赫泽旭一听，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酒也不喝了，大口的吃起来菜来，小安见状赶紧起身到门外喊来伙计，送些饭来。 当小安赫泽旭二人吃好下楼的时候，楼下的三桌吃得热火朝天的，一看见他二人，都赶紧放心筷子，站起身。 “你们坐下慢慢吃，我与你们王爷先回去了。”小安见爹完全没反应，就赶紧的大声对众人道。 大家伙一听，没有人坐下，而是看向自家主子。 赫泽旭点了点头，就往外走了。 随从们这才又坐回了位置，继续吃菜喝酒，主子跟安将军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跟着安将军一起，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出了酒楼后，赫泽旭见小安没有上马的意思，就跟着他走，但是他也发现了，这条路虽然是去府衙的方向。但是，小安却带着他拐进了后面的巷子。 “你可想到什么法子了？莫要因为帮本王，惹恼了她。”赫泽旭善意的提醒道。 “我能帮到王爷的也就是让你能见到她，其他的，就靠王爷自己了。”小安其实很想说，没关系，只要你有本事搞定了娘亲，娘亲自然也就不会恼你儿子我了。 二人在一个宅院前停了下来，门口有人守着，见到小安二人很是恭敬。 小安在前面带路，这宅子外面看着大门不是很气派，但是里面却很大，七绕八绕的，小安指着一个扇状的院门说：“王爷，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说完，小安转身就离开了。 赫泽旭顺着小安所指的方向，走了进去，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身影站在荷塘边…… 第82章 相问 卫子君面对着荷塘里的荷叶走神，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的时候，以为是小安或者是小乐兄弟来又来劝自己，做自己的思想工作呢。 也没转身看，就烦躁的来了一句：“我说过，要一个人静一静，怎么就不听呢？”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女子,赫泽旭的心跳加速，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因为激动，还是紧张？还是什么的。 已经站到她身后，触手可及的位置，却听到她的话，心里顿时就是一紧。 “三娘,你当真就这么不想见我？既然如此,当日为何要对我说那话，为何要让我活着回来？”赫泽旭控制着自己要暴走的情绪,冷冷的问。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卫子君觉得自己仿佛被雷劈到一般，整个人都懵了。 猛的转过身，看到身后站在的人，就是自己想要避开躲着的人之时，没有心理准备的她心一慌，下意识的就往后面退去，完全忘记了自己所站的位置是荷塘的边缘。 于是，一脚踩空整个人就往荷塘里倒去。 “三娘，小心。”赫泽旭口中喊着，人已经上前，伸出大长胳膊及时的捞住对方的腰，稍微一用力，就把倒向荷塘的人带入怀中。 卫三娘仰头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孔，一脸怒容的脸。 看着怀中女子此时的神情,赫泽旭语速缓慢一字一句：“三娘,你就这么不想见我么？” 回过神的卫子君,眨巴眨巴眼睛,确定自己此时确实不是在做梦，真的在丈夫的怀中后，想要挣脱，可是他的胳膊就跟铁链一般，牢牢的把她束在他身上，根本就挣不脱。 别说要挣脱，她就是想转身都做不到，无法看着这双充满怨气的大眼睛，她就低下了头：“不，不是的。” “还说不是？既然不是，为何不愿见我？”赫泽旭依旧恼火，但是，在听到她说不是的时，恼火就削弱了大半。 因为距离太近，他搂的又太紧，两个人之间就没什么空间，卫子君低下的头就抵在了他的胸口：“我怕见到你，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就这？”赫泽旭都没发现，自己的语气里,又缓和了不少。 卫子君点了点头,因为头是抵在对方胸口的，她这么一点头，赫泽旭觉得一阵酥麻从胸口的位置往全身散去。 谁能想象到，雷厉风行才能让绝大多数男子汗颜的六城之主谷夫人，现在他怀中，跟个做错事的孩童一样。 “那好，我不要你解释什么，但是你要回答我的几个问题，一，我的眼睛可是你治好的？”赫泽旭声音又轻柔了不少。 胸前的人点了点头，没出声，也没抬头。 “那你既然有这样的医术，成亲后怎么不给我医治？是怕治好了我的眼睛，我会离开你么？”赫泽旭又问。 “不是的，你眼睛的问题有点麻烦，带着毒素的，眼睛四周的神经血管都被损伤到了，需要先调理。调理的药膳，就是平日里给你吃的菜，还有汤。”卫子君低声的告诉着。 问她这这些事，她不为难，照实说就好了。 但是，她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他说不要她解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话，那就太好了。 谷瓿 哪怕，他说的这个不要，是暂时的。 赫泽旭听了，回想着当年的饮食，的确，有些菜，有些汤带着药草味。但是，当时她的说辞是，没有菜，只能山上找些野菜了。 他清楚的记得，她还让他将就一下，别嫌难吃。 是啊，自己的眼睛自己清楚啊，没出事之前，父皇找了多少名医给他医治啊，他自己也找了不少。药汤不知道喝了多少，也不知道扎了多少针灸了，都不行。 “那你给我医治的时候，是刚好可以医治了么？”见怀中之人老实的回应自己，赫泽旭感觉自己心中变暖了，又问到。 “不是的，其实还要过几天才行，但是当时情况紧急，所以，迫不得已的提前了，所以，那夜在酒中下了东西，能让你多睡几日。”卫子君回答完，继续感受着身前人胸口的起伏。 “三娘，你可记得咱二人成亲那日，发的誓言么？虽然说誓言只在谷中有效，离开谷后就不作数了，但是，这十三年来，我是一直信守誓言的。 你呢？”赫泽旭问出这个问题后，感觉自己比先前问的关于眼睛的问题时，更紧张些。 卫子君沉默片刻闷声道：“我也是一样的，一直守着当初的誓言。” 高度紧张等着的赫泽旭在听到这个答复后，心中仅剩的那一点点怨气顿时消散得无踪无影，松开环着她腰的胳膊，双手放在她面颊两边轻轻的让她抬起头，看向自己。 “三娘，看着我，知道这些，对于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你为难的那些解释，我不追问，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就什么时候说。 一直不想说的话，那就一直不用说。 现在，你只要告诉我，既然咱二人相遇了，你还要不要继续跟我做夫妻？”赫泽旭轻柔的问道。 因为看着她先前那样，他心疼。 就这样？卫子君看着面前这张俊脸，有点不敢相信。 “怎么，你不愿意么？还是，要给你一些时间，考虑考虑？”赫泽旭有点紧张的问。 “我，愿意的，可是我怕。”卫子君又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因为如果要说实话的话，那不就等于跟他解释了，当年的事么？ 赫泽旭笑了：“你愿意，就足够了，别的莫要多想。以后，你身边有我，什么都不用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为夫与你一起闯也就是了。” 是啊，刀山火海，一起闯就是了。 既然命运让他夫妻二人再次重逢相认了，那她为何还要纠结顾忌？ 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没有人会知道，她又怎么能确定，跟他在一起不是个正确的决定呢？ 卫子君使劲的点了点头：“好，一起。” 赫泽旭这才算彻底的松口气，一只手再次环了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的拂过她的面颊：“三娘，原来你长这样啊…… 第83章 真爱V意外 他的目光深情又热烈，卫子君无法与之对视，转开了脸。 可是，赫泽旭却又轻轻的把她的面颊转向自己：“从你路边捡到我到成亲，到‘死’别，你都每天每夜时时刻刻都能看见我，而我对你却是只闻其声,现如今好不容易相见，怎么忍心不让我看？ 还是，你，害羞了？” 卫子君抿着嘴，笑了笑没言语，转不开头,就不与他对视，看向他的衣襟。 “三娘？”赫泽旭再次轻声的唤道。 “什么？”卫子君依旧不看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明明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明明跟他做了几个月的夫妻呢，怎么这会儿居然还像个未出阁的少女似的，害羞起来，面颊烫烫的。 赫泽旭看着她害羞的样子，不但红了脸，原本白皙的颈部都红了，笑了笑，没有再次强迫她跟自己对视：“三娘，现在的你，可是真容？” 原来是问这个呀，卫子君点点头，想了想问道：“若是我现在的容貌，就是一脸痘印的丑模样，你，是不是就不会这般了？” 闻听此言,赫泽旭改变了主意,改成双手捧着她的面颊，示意她看向自己：“十三年了，我为了满脸痘印的你守身如玉，这难道还不能表明我对你的心意么？ 在我心里，不管你是美是丑，你都是我赫泽旭的结发妻啊。 当年，你不是也没嫌弃我是瞎子，嫁了我么？” 卫子君笑了笑低下头：“那时你眼睛看不见，但是你长得好看啊。” 这么一句话，就把赫泽旭逗乐了：“哦，我现在才知道啊，原来长的好看也是福气呢，当年我若是个丑八怪，你也不会在路边捡了我吧？” “谁说的，那时你脏兮兮的，怎么看得出来好看不好看。”卫子君脱口而出道。 再说了，当时她也没想到自己心善之举，捡到的人竟然成了丈夫呢。 看着她的反应，赫泽旭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这么多年就没有这么开心的开怀大笑过。 卫子君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傻了，转身就想跑,却不成想，刚一动就再次被他抱在怀中：“三娘，别动，真的是没想到你还活着，没想到活着能见到你。 我一直都以为，咱二人相见要在阴曹地府呢。” 这话，让卫子君听着心里就跟着难过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就老实的依偎在他胸前，伸出双臂环在他腰间。 两个人没有再开口，就这么静静的拥抱着。 虽然快中秋了，但是这午后的日头还有点毒辣，赫泽旭低头看见媳妇额头的汗：“三娘，外面太热了，咱回屋说话去？” “好。”卫子君应道。 俩人松开彼此，并排往院门的方向走着，忽然，看见迎面一人一脸笑意的走过来。 “安将军。”赫泽旭现在很开心，看到小安就高兴的招呼着。 谷霦 话音刚落，赫泽旭看着紧接着出现在小安身后的人，就是一怔。 “三娘，晌午的酒后劲而挺大的，我好像喝多了。”赫泽旭揉揉自己的双眼后对身侧之人说到。 不然的话，怎么看人都有叠影了呢！ 听到他这么说，卫子君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告诉他三个孩子的事儿。 小安听着爹爹喊自己依旧是安将军，再看娘亲的反应，心里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一脸怨念的看向娘亲，您与爹爹夫妻团圆，在这腻歪这么长时间了，都聊啥了？到现在竟然都没告诉爹爹我们是他的孩子？ 夫妻都相认了，也没必要隐瞒我们的事了吧？难不成，我们真的不是您与这个爹生的？ “咳咳，你应该没喝多，你看我总不是叠影的吧？”卫子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赫泽旭盯着身侧的人看了看，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他们是双生子。” 说到这里，赫泽旭又想了想对卫子君道：“之前与我喝酒，酒量很好的是一个，在娄城边境说年纪小不喝酒的是一个。三娘你说我笨不笨啊，与他二人几次接触，是感觉有点不对劲儿来着，就是没想到竟然是两个人。” 卫子君听他说得兴奋，就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再看俩儿子，一个一脸的怨气，另一个则是笑眯眯的看热闹。 赫泽旭根本就不知道，面前的这对性格不同的小兄弟俩，此时心里所想却是相同的，吉王，我滴个爹啊，您可不就是个笨么，还不是一般的笨，您是又笨又憨啊。 “王爷，现在知道我们是两个了，不知您此时此刻有什么想法啊？不如一个跟你结拜做兄弟？另一个认下来做义子？”带着对娘亲的怨念，小安实在是憋不住了，不宣泄宣泄，他怕自己要郁闷的离家出走了。 听儿子越说越不像话了，卫子君开口了“小安，浑说些什么呢？” “夫人莫要急着发脾气啊，我又没说错什么，不信您问问这位王爷，之前是不是说过这些话？”小安现在心里很是委屈，也不惧怕娘亲了。 太气人了，满心欢喜的在外面等到现在，就等着跟爹父子相认，能大声的喊爹呢，结果，竟然没他们什么事儿？ “三娘，莫要与他生气，安将军这是年纪小，不懂事。”赫泽旭感觉气氛不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于是，先劝媳妇。 说完，看向小安：“安将军，不管如何也不该这么跟你们夫人说话的。” 小安一听，小脸就皱了起来，转头看向小乐指着娘跟爹站的方向：“看见没，这就是所谓的真爱，咱们，纯属是意外。” 小乐挑挑眉，看了眼边上的娘亲和爹爹，又看向一脸怨气的大哥：“这不是咱自找的么？” 不是咱们心心念念的想找爹，想撮合爹和娘相聚，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啊！ 这下好了吧，爹没的喊呢，貌似先把娘亲搭进去了。 小安一听心里就更闹心了，是啊，他也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啊。能怪谁，当然是怪娘亲了！娘亲若是告诉爹他们的事了，就不会这样了。 见小安看三娘的神情，赫泽旭的脸也沉下来了，看样子，三娘对身边的人是太好太纵容了…… 第84章 终于说出来了 赫泽旭刚要开口警告一下，这没大没小的小子，即便之前跟这小子再投缘，但是对三娘不敬，那就不行。 以前也就算了，反正，赫泽旭刚刚在抱着媳妇的那一瞬间,就在心里发誓了，以后有他在，绝对不会让三娘受到丁点的委屈。 三娘的这六城，他会用性命去为她守着。 卫子君一看不对劲儿了，自己再不开口，这本该很温馨的日子，就会演变成父子反目了。 她刚要开口告诉赫泽旭，这俩是她们的儿子呢，并且还有个女儿。却不成想，小安看着爹爹的脸色，不干了：“吉王爷，我们夫人没跟你说么？我兄弟二人，是她的儿子，亲生的。” “小安。”卫子君听到儿子赌气的语气，无奈的开口。 “娘亲？儿子说错了么？难道我俩不是你儿子？”小安梗着脖子，气鼓鼓的问。 娘亲？儿子？这两个称呼让赫泽旭又一种被雷劈的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身子晃了晃，努力的定定神看向身边的人，无力的抬起一只手指向小安和小乐，问：“三娘，这，这这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守着那个誓言了么？这俩小子哪儿来的？ 三娘，其实他俩是你认养的吧？” 赫泽旭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着,三娘心地善良,当年能在路边捡眼盲的自己,那也可能捡俩弃婴，然后，不忍心对俩孩子说实话，所以，这俩混小子就认为是她亲生的。 看着眼前的一幕，要反目的爷俩，还有一个看热闹的小子，卫子君觉得脑瓜仁疼。 “槐哥你听我说，他们俩的确是我儿子。”原本想赶紧解释清楚，避免一场误会发生，可是说到一半，鬼使神差的就停顿了一下。 竟然就抽风的想看看，若是先不说俩孩子也是他的儿子的话，他会恼成什么样？一怒之下一走了之？还是会打骂她是个骗子？ 听了卫子君这话，赫泽旭感觉自己一下子从温暖如春的人间坠入黑暗阴冷的地狱，人也因为大喜瞬间转换到大悲，有点承受不住身子往后踉跄着。 “槐哥，你听我说，他们是我的亲生儿子，自然也是你的儿子呀。”卫子君一看赫泽旭这样,心里一惊，一边暗骂自己犯糊涂混账作死，一边赶紧的解释补救。 他这样性子的人，跟他开这样的玩笑，这样试探他？真的不合适，并且很过分。 赫泽旭面色难看连连摇头：“三娘，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没这么大度的。” 他是可以不计较，不追问这些年，她知道自己身份后，一直不去寻自己的原因。但是，不代表他能接受她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见他反应这么坚决强烈，卫子君此时的内心只有自责和后悔，并没有因为他这样的反应而失望。 换位思考一下，若是知道他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那么，她能坦然的接受，不介意？不，都不用多想，她一定也是做不到的。 朝绷着小脸很不爽的小安看了眼，卫子君觉得，问题出在自己身上，怪不得孩子。 孩子的怨气不是没理由，没道理的，自己跟他在这时候也不算短，怎么就没跟他说关于孩子的事呢！ 谷燆 卫子君也挺鄙视自己的，能把几座废城打理的明明白白的，怎么到了自己家的事儿上，就整成这样了？ “槐哥，那什么，你可还记得你的人寻到谷中的那天么，我出谷去镇上。那天出去是去看大夫了，在那之前的几天我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但是不敢确定。 于是，就出谷去找大夫证实一下。 当我听到谭老大夫亲口对我说，恭喜我，有喜了，要当娘的时候，我欢欢喜喜的往家赶，一路上就想着到家后怎么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可是，谁能想到，当我到了家之后，咱家的陌生人。 虽然当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也不清楚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的是，当时的你很为难。你不舍离开那个家，还有我。 如果你不纠结要不要带我一起走，你就不会为难了。 当然，我知道你是不会留下来的，而你不想带我一起离开，并不是想抛弃我，只是你离谷后有要紧要办的事，而那件事是有危险的，你不确定带我一起的话，能不能护得住我。 所以，你很为难。 槐哥，我没说错吧？ 所以，槐哥你说，我该怎么做？告诉你我怀孕的事？能改变什么？你会因为这个原因，而不跟他们走么？还是，会因为这个原因把我一起带走？ 可，你不知道我身怀有孕的时候，都在担心护不住我了，知道我怀孕了，不是就更担心了？ 斟酌之后，我才决定不告诉你这件事了。 所以，槐哥，我这样说，你听清楚了么？”这回，卫子君没敢再停顿，一鼓作气说完了。 憋在心里十三年的话，终于说出来了，并且是对最该知道的这个人说的，卫子君觉得说出这些后，遮在心头上多年的那片阴云刷一下散开了。 小安和小乐兄弟俩，听到娘亲的这番话，虽然 卫子君的话，赫泽旭心绪再乱也是听进去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所以，他们是我的儿子？” 卫子君点点头：“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当然，你不相信的话，我也没办法，你不想认他们的话，我们也不会强…… “我信，三娘你说的，我就信，我，我竟然有儿子？还是两个？”赫泽旭忙不迭的抢着回应，因为太兴奋，太激动音调都变了。 边念叨，边看向边上的俩孩子，又哈哈哈大笑起来：“我赫泽旭有妻，有儿，还是两个儿子，哈哈哈。”笑过之后，猛的转过身子双手掩面又哭了起来：“我有妻，有儿子，呜呜呜。” 看着赫泽旭情绪激动，疯疯癫癫，卫子君眼泪也下来了。 一旁的小哥俩，生气的也不气了，看热闹的也没心情了，眼圈也红了。 兄弟俩相互看了看，一起抬脚向那蹲下掩面痛哭的人走去，在他身边站定：“爹爹…… 第85章 父子相认 掩面哭的人，听到兄弟俩异口同声的呼唤，整个人都僵住了。 “爹？”小安又轻轻的喊了一声。 见爹还是没反应，小安朝弟弟看了眼：“算了，看他这样子，似乎也不是很想认咱这儿子，别勉强了。” 话音刚落,掩面蹲着的人噌的一下站起身，小安和小乐都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一双有力的双臂拥入怀中。 “儿子，爹认的，认的。”赫泽旭很是激动的看着怀中的俩孩子说道。 “爹。”小安又喊道。 “哎。”赫泽旭声音颤抖的应着。 “爹，爹爹,爹爹。”小安再次喊。 “哎,哎哎,哎哎。”赫泽旭大声的应着。 小乐并没有像哥哥这样，很兴奋的连着喊爹，就一脸幸福的靠在爹的胸膛上。 旁边的卫子君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又酸楚又疼，眼泪怎么都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二弟，你说现在告诉他，咱还有个妹妹的话，他会怎么样？”小安缓了缓神儿，小声的问。 小乐仰头看了看哭的稀里哗啦的爹，想了想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是啊，刚刚爹爹听闻他俩是他儿子的时候，这个爹又哭又笑的，都快疯癫了，这会儿若是再告诉他还有个女儿呢，真的是不敢确定爹爹会不会承受不了这样的大喜，真疯癫了可怎么办？ 兄弟俩交换了一下眼神，觉得还是先别说了,稍微等爹爹情绪完全平缓下来后,再告诉他吧。 赫泽旭的情绪，十几年来都没有过像今天这般的大起大落。 先前抱着媳妇的时候，不敢相信是真的，现在拥抱着俩儿子，依旧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看着已经过了好一会儿，赫泽旭还是没有松开孩子的意思，卫子君只好走上前去：“槐哥，有什么话回屋说去吧。” 盯着俩儿子左看看又看看的赫泽旭，听到卫三娘的声音后，朝她看过来，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失态了，这才松开了双臂。 兄弟俩顿时觉得，呼吸都顺畅了很多。 “爹。”小乐拿出帕子，递了过去。 赫泽旭看了看儿子手中的帕子，想起自己此时脸上的状况，忽然觉得好丢人，尤其，还是在自己妻儿的面前，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呢！ 看着爹的囧态，小安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边上的二弟：“我是小安，是哥哥。他是小乐,是弟弟。” “小安，小乐？嗯，爹记住了。”赫泽旭边来回看两儿子，边点头道。 这哥俩长得一模一样，怎么来区别避免认错呢？ 卫子君抬脚往前走，小乐赶紧跟上去，赫泽旭跟小安紧跟其后。 到了大厅里，小安自己去拎开水，来给爹娘泡茶。 赫泽旭坐下后，视线依旧在媳妇和俩儿子身上，来回的转。 “娘亲，既然跟爹爹相认了，那我们是不是要改姓呢？”小安倒了茶后，想起来问。 谷嵍 “那自然是要改的啊，三娘你说呢？”卫子君还没开口呢，赫泽旭抢先道，然后看向她问。 这个问题，卫子君已经想过了，她知道，已经父子相认了，再让他们姓贺，他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虽然赫与贺是同音，但是此贺非彼赫啊！ 卫子君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对了三娘，父皇已经允了我，把胥州三城赐与我做封地了，还有云城。”赫泽旭这会儿才想起告诉媳妇好消息。 “太好了，不过，爹啊，那以后娘亲还是六城之主么？你俩谁说的算呢？”小安也挺高兴的，但是随即就很是好奇笑嘻嘻的问。 这个问题，卫子君与赫泽旭俩人都不曾想过，听着像是一个孩子随口开的玩笑话，但是，这还真的不是个玩笑。 卫子君看向他，按照她对男子的了解，他大概应该会说，以后这里有他在，她就不要抛头露面的做什么城主了，以后就在宅子里相夫教子好了。 就算现在不太好说出口，但是他心里有可能是这么想的吧？ 想到这，卫子君忍不住的又往深处想了想，如果他真的是这个意思，并且有这个打算的话，自己该怎么做？还是，自己究竟怎么想的？ 据理力争，还是要做这六城之主？还是，都交由他来打理呢？ 小安原本就是一句玩笑话，可是当他发现自己说完之后，娘亲和爹爹俩人都没有回应，而是看着彼此陷入了沉思，心里立马咯噔一下。 朝小乐看过去，那意思，完犊子了，我好像说错话了，咋整？ 小乐回了哥哥一个大白眼，这么特别的开心的日子里，嘴上怎么也没个把门的，瞎嘞嘞什么啊？ 赫泽旭看到了儿子的表情，忽然就笑了：“虽然胥州三城外加云城是我的封地了，但是我最初之所以讨要做封地，不就是想让你们的娘亲，能让这几座城池的百姓继续过安稳日子么？” “所以，爹的意思就是，娘依旧是六城之主？”小安松口气问。 赫泽旭点头：“对，六城之事我不会管，云城也交予你娘亲管。以后，我与你俩一样，听你们娘亲的调遣。”说到这里，他又笑着看向卫子君。 啊？这样啊，小安兄弟俩感觉很是意外，很是佩服的看向今个才认下的爹。 卫子君听了他的这番话，同样感到很是意外，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不过想了想，卫子君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当年虽然跟他在一起九个多月，其中成为夫妻的日子有六个多月，但其实，自己也不是很了解他。 反过来，同样的，他对她的了解也不会多到哪里去。 夫妻两个，连真实的姓名和身份，都彼此隐瞒的，在经历了生死离别之后，竟然还能都信守誓言，对彼此一往情深，念念不忘。 “你真是这样想的？”卫子君问道。 “是啊，就是这么想的。怎么，三娘你是不信？还是觉得不妥？”赫泽旭看着卫子君，笑着问。 他的三娘长这样，真好看。 卫子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忽然她觉得自己很惭愧，刚刚还觉得他会大男子做派，没想到打了自己的脸啊！ “如意呢？”卫子君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问道。 “肯定是躲在哪个角落。”小安说到，说完，走到门口，对着外面吹了三长两短的哨子…… 第86章 儿女双全了？ 赫泽旭看着刚刚自己说出那番话之后，三娘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其实他也没考虑那么多，就是想着，这么多年三娘一个人生下一对儿双生子，并且还把他们养这么大，教的这么好,她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虽然他是个男人，但是却也听说过，女人生孩子很是凶险，等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而生双生子的，很罕见，但是风险更大。 所以,他那么说的想法就是，以后跟她在一起的日子里，帮她守护她要守护的。 他原本就不贪恋权势，储君之位他都不感兴趣，又何况是这几座城池的管理权了。 这会儿，他依旧沉浸在，有妻有儿的喜悦之中，所以，卫子君刚刚问如意在哪儿到时候，以及小安对着门外吹哨子的举动根本就没在意。 所以，当如意打外面走进来到时候，赫泽旭不由之主的揉了揉眼睛，然后，又朝小安和小乐看了看，然后在卫子君娘三的眼前做了一个动作，掐自己的大腿，疼得嘶的一下。 不是在做梦，那是怎么回事？连日赶路太疲惫所以出现幻觉了？ 如意走到娘亲身边,抿着嘴看向爹爹。 “爹，别再揉眼睛了，再这么使劲揉就要把眼睛揉瞎了。这个是我俩的妹妹,如意，也是爹你的女儿。”小安看着可怜又可爱的憨爹，掐完大腿又继续揉眼睛，实在看不下去了。 赫泽旭看向卫子君，他感觉有些混乱了，怎么又出来一个跟他俩儿子长的一模一样的？ 卫子君轻轻的用手推了推如意，示意她上爹跟前去。 如意到底是女孩子，就比不得俩个哥哥，缓步上前怯声声的喊了声：“爹爹。” “我当年生的是三胞胎。”卫子君开口告诉着。 听卫子君这么说，赫泽旭有些恍然的把视线停留在身前的如意身上，伸手轻轻的拽了孩子的袖子，往自己跟前拉了拉。 再次看向卫子君，不敢相信的问道：“这个也是我的孩子？女儿？我的？” “是，不过你嫌多的话可以不认。”卫子君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松了一口气。 “爹，你是不是重男轻女啊？”小安在一旁笑问。 小安的话，没有让心里激动又忐忑的如意难过，因为她已经从爹瞅自己的目光中,感受到了爹也挺激动的。 “爹爹。”如意的声音跟俩哥哥比起来,就柔了很多。 爹爹两个字就好像是一根羽毛,轻轻的拂过赫泽旭的心。 “哎。”赫泽旭应着，就把女儿抱在怀中，现在的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 他祈祷，就算这是在做一个梦，那也别让这个美梦醒过来，就这么一直做下去吧！太幸福了！ 原本以为自己可能是天煞孤星转世呢，却不成想，妻子，儿子闺女啥都有了，什么都不缺了，老天对他不薄啊！ 搂着女儿，赫泽旭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又流下来了。 “爹爹不哭，咱一家团聚是开心的事啊，应该笑啊。”如意边安慰，边拽了帕子给爹擦拭泪水。 如意这个举动，让赫泽旭的心都快被融化了，女儿跟儿子就是不太一样啊。貌似，女儿更贴心一些啊！ 当然，赫泽旭也就是在心里这么一想，都是他的孩子。 谷戽 “三娘，若是我没有到这边来，你当真就要瞒着我一辈子，三个孩子都这么大了，我居然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赫泽旭是真的委屈。 看着一米八的汉子，这委屈的控诉，卫子君叹口气：“你以为我愿意？” “三娘，我也不是怪你，就是，就是这心里有些不舒服。”赫泽旭很是难过的说到。 这些年，他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早就有了三个孩子，还是两儿一女呢。 “槐哥，不用解释，也不需要解释。我懂，我也能理解。”卫子君并没有生气。 “娘，晚饭您下厨做糖醋鱼呗。”小安想起来跟娘亲商量着。 “好，那你们陪爹在这说话，为娘去厨房看看食材。”卫子君说完，就走了。 屋内，就剩爷四个的时候，赫泽旭终于发现哪儿不对劲儿了：“如意，你是姑娘家，怎么穿男装呢？”赫 “关于这个问题，女儿也不清楚，是打小就一直这样了。”如意答道。 “如意啊，爹爹这次来之前，并不知道有你们呢，所以，也没给你们什么见面礼，你们喜欢什么，跟爹说就行。”赫泽旭很是歉意的说到。 “爹爹，要什么都可以么？”如意立马就问。 “嗯，那如意你想要什么？爹爹明天去寻来，补充你。”赫泽旭发觉自己喜欢这个女儿，比喜欢那俩儿子要多一些。 如意闻言，立马就歪着脑袋看向爹爹；“女儿就想要爹爹雕的玉蝉，大哥二哥都有，就我没有。”尾音，都带着些许的委屈。 “就是这个，爹你是忘记了么？”小安解下腰间的玉蝉，小声的问。 一旁的小乐见了，也低头解下自己的那只玉蝉。 两个玉蝉并排放在赫泽旭面前小桌上，竖起耳朵等着听新文。 赫泽旭把两只玉蝉拿起放在自己手掌心里，仔细的看了看，想了想，记忆中的确是有关于这个的。 “这么丑，你们怎么还留着？”赫泽旭脱口而出道。 “这是爹爹留给我们的东西，自然是要好好的珍惜。”小安回应道。 “你什么时候得空，帮闺女雕一个吧。”卫子君赶紧的帮女儿说话。 “好，爹爹带你一起去选料子。” 赫泽旭把两只玉蝉拿起放在自己手掌心里，仔细的看了看，想了想，记忆中的确是有关于这个的。 “这么丑，你们怎么还留着？”赫泽旭脱口而出道。 “这是爹爹留给我们的东西，自然是要好好的珍惜。”小安回应道。 “你什么时候得空，帮闺女雕一个吧。”卫子君赶紧的帮女儿说话。 “好，爹爹带你一起去选料子。” “这是爹爹留给我们的东西，自然是要好好的珍惜。”小安回应道。 第87章 开心的忧心的 跟儿女们聊的开心的赫泽旭，忽然想起什么，就问孩子们：“今个这宅院里没有旁人？那厨房里？” 小安一听，想起来了：“对呀，厨房里就娘亲一个人，那爹爹你们在这聊，儿子去帮忙哈。” 赫泽旭却是站了起来：“一起去吧。” “爹爹,不是说君子远庖厨么？何况你的身份还是一位王爷？你不去厨房帮忙没事的，娘亲不会为这个生你的气的。”小安好心的说到。 赫泽旭一听就笑了：“古籍中有记载，原意所指是君子对于飞禽走兽，见到它们活着，便不忍心看到它们死去，一听到它们的哀叫,便不忍心吃它们的肉。所以,君子总是远离厨房。 这就是君子远庖厨的来历，并不是说男人不可以进厨房做饭干活,而是说君子的仁慈之心！” 哦，原来是这样的啊，三个孩子一起点头，小乐嘴角往上扬了扬。 “更何况，爹爹我原本跟你们娘亲没分开的时候，经常在厨房里帮忙的。”赫泽旭笑着告诉着。 “好，那咱一起去。”爹爹这样，小安就更开心了。 赫泽旭往外走的时候，情不自禁的就牵了如意的手。 小安和小乐兄弟俩一个在前面带路，一个走在后面。 厨房离大厅也不远，爷四个就听见里面传来有节奏的剁肉声。 “娘亲是不是在剁肉馅要包饺子啊？”如意被爹牵着手，心里美美的。 走在最前头的小安：“不知道啊，兴许是要做红红烧狮子头吧。” “你们娘亲经常下厨做给你们吃么？”赫泽旭问道。 不是因为三个孩子在身边的话，这点距离，他一下子就到了。 孩子,谁能想到,他居然是三个孩子的爹呢？ 想到京城里的某些人，茶余饭后拿他做谈资,笑他这个而立之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连个孩子都没有。笑他可能是断袖不喜欢女子，笑他也可能身有隐疾，一辈子做不了父亲。 呵呵，本王不但有媳妇，还儿女三全呢。 进了厨房，就看见卫子君卷着袖子，系着围裙在忙，手里拿着菜刀正在剁肉馅，觉察到有人进来，抬头一看竟然是他们爷四个。 “怎么，是饿了么？不是有糕点的？先垫垫肚子吧。”在厨房里一个人待到现在的卫子君，已经冷静了下来，也就想到了今天这个状况，一家五口不管是哪个，晌午的时候可能都没怎么吃东西。 她自己，甚至就没吃。 “爹爹你饿了么？”如意仰头问。 “没有,就算是饿了,也不吃糕点什么的,留着肚子可以多吃些你娘亲做的饭菜。”赫泽旭回应着女儿,但是眼睛却是看向媳妇的。 卫子君视线却落在爷俩牵着的手上，笑了笑：“那你们在边上等着吧。” 赫泽旭松开了女儿的手，走到卫子君身边，卷起袖子：“这种活还是交与为夫来吧。” 卫子君闻言，也没跟他客气，就把刀递给了他，看着他拿起菜刀手起刀落，动作均匀利落的剁肉馅。 谷珼 “是要细腻的？还是有点颗粒感的？”赫泽旭问。 “是要做红烧红烧狮子头的，所以要稍微有点颗粒状，口感才好些。”卫子君告诉着。 赫泽旭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以前在断魂谷那个家的时候，他在厨房帮忙，但因为眼睛看不见，大多数也就是给厨房的水缸里拎水啊，什么的。 肉馅也剁过几次，那是卫子君把他们套来的野味身上剔下来的肉，包饺子馄饨吃。 红烧狮子头，倒是一次都没有做过。 现在想想，应该是家里条件差，没钱买肉做。 不对，钱被她拿去买放陷阱里的铁刺了。 想到这里，赫泽旭朝媳妇看了眼，现在有银子了，条件好了，回头命人把所有的银子都交给她，随她怎么用。 他忽然有点后悔的不是离京前没把虞王处置了，而是后悔没有把虞王的家底抄了带着。 三个孩子上前，叽叽喳喳的问卫子君还有什么活，他们来做。 卫子君只好一个个的安排做事，洗菜的，剥蒜的，拔鸡毛的。 “小安，你跟为娘老实交代，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在门口收拾鲤鱼的卫子君问在自己身边拎水的儿子。 小安倒也没支支吾吾的：“娘亲，师父有教过我们，做事呢，做一步，要想到后面的几步，所以，今早娘亲一来这里，儿子就命人采买了这些食材。 还没在这宅院里留人，方便咱一家五口说话，怎么样，儿子我聪明吧？” “嗯，聪明，我看你是就是太聪明了过头了，竟然连娘亲都要算计了。”卫子君瞪了儿子一眼道。 小安自然是知道娘亲不是真的恼自己，擅自做主做这些事，依旧笑嘻嘻的：“娘亲，这怎么叫算计呢，儿子这是旁观者清，知道娘亲与爹爹分别多年，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是儿子我知道，娘亲也是想跟爹爹团聚的，只是娘心心中想的太多，顾虑太多了。 依照娘亲这般，恐怕儿子我当爹了，都还没能跟爹爹相认呢。 所以，儿子就推动了那么一下下而已，还有哦，这事儿还有二弟和妹妹的参与，可不是儿子我一个人擅自做主的。 娘亲，你看现在多好，咱们一家五口团聚了，其乐融融，没有一个不开心的。” “嗯，那依照你的意思，娘亲还要谢谢你是不是？”卫子君承认，孩子所言都是有道理的。 的确是这样的，但是，并不是她瞻前顾后，优柔寡断，想的多胆小怕事。 一想到，自己身上的麻烦比槐哥还要多，还要严重，心里还是没办法什么都不去想的。 槐哥要面对的，就只是他们皇族内部的关于利益权势方面的麻烦。 哪像她啊，央历国的皇族需要的是她这个人，因为她体内那特殊的血，这辈子只要她还活着，选在头顶的那把刀就不会消失的。 而现在又不同了，她有了女儿如意，危险就不是她自己了。 “三娘？来看看肉馅剁这样可以了么？”拎着刀走出来的赫泽旭正好看见卫子君走神皱眉…… 第88章 媳妇的神情一下子把赫泽旭从梦幻中拽了出来，今天这样幸福温馨的日子，她却忧心忡忡，她要对抗的势力究竟是有多强大？ “三娘，以前你炒的那个野茶，是不是只有断魂谷的茶才可以用？我想喝那个茶了。”赫泽旭装作没看见她的神情，笑着问。 “爹,你等着，我去给你取来泡。”卫子君还没开口呢，紧跟在赫泽旭后面的小安边说边往外跑。 “小安，回来。”赫泽旭赶紧喊道。 他的确是想喝三娘炒的野茶，但也不是非得是现在。 就是看着三娘忧心忡忡的，想跟她聊点什么，分散一下她的心情。 “没事，他跑的快，一会儿就回来了，他是去取我炒的野茶了。 也是这山上野生的茶，虽然没有断魂谷的野茶味道好，我喝着跟感觉也还行，等下你尝尝看。”卫子君说到，她没想到这家伙不仅没忘记断魂谷里吃到的糖醋鱼，连野茶他竟然也惦记着呢。 “三娘，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如意不能穿女儿装？”看着孩子都不在边上，赫泽旭忍不住问道。 刚刚在厨房里的时候，他开玩笑的问了闺女，为何不穿裙子？ 他以为闺女穿男装是为了出门方便，可是，女儿听到他这么问之后，并没有立马做回应，脸上黯然一闪而逝。 然后,闺女才说，穿男装是为了外出方便。 赫泽旭一听就不对劲儿，这会忍不住就问了。 卫子君叹口气，关于女儿穿男装的问题，她是不能瞒着他的。 可若是跟他说了真实原因，那还有必要瞒着他，关于自己的那个秘密么？ 因为，她和女儿所面临的问题，大致就是一回事儿。 稍微不同的那一点，就是，如意的娘亲是她，她绝对不会让女儿去祁氏皇族，不会让女儿的美好人生葬送在那个地方。 哪怕对方给如意一个太子妃又或者是一个皇后的名分，给的身份再高贵又如何，在那些人的眼中，她和如意就是一味药而已。 她这个做娘的自己不甘心去做一味药，又怎么会让女儿去。 现在，如意的爹也在身边了，又多了一个有能力保护女儿的人。 所以，卫子君不想对他隐瞒如意的事。 “这个问题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晚饭后吧,我说与你听。”卫子君看着厨房门里探头看的女儿,赶紧对赫泽旭说到。 不想让孩子们知道这件事，尤其是女儿，她还太小，卫子君不想让女儿在这原本无忧无虑的年纪，被压上一座山，不想女儿恐惧和不安中长大。 顺着她的视线，赫泽旭也看见了闺女，嘴上应了一声好，就笑着朝闺女走去。 小安跑着离开的，也是跑着回来的，额头都冒汗了，也顾不上擦拭，忙不迭的给爹泡茶。 “爹，快品品怎样？各城的茶商娘亲每年都给娘亲送新茶，可是娘亲却还是每年的清明前亲子去山上找野茶，采野茶回来后自己炒制。 年年炒了她自己不喝，又不给旁人喝，到了第二年就灌枕头里了，爹，你说娘亲她这是折腾什么呢？”小安很是犯愁的对爹说到。 “小安，你一个阳光少年，怎么现在像市井那些喜欢八卦的婆婆婶子一样了？”卫子君嘴上凶着，心里自然是知道，儿子说这些所为何意，不就是变相的告诉赫泽旭，自己有多在意他么。 谷峡 孩子们太懂事了，他们不单单是想有个爹而已，他们还希望这个爹知道娘的好，能对他们的娘更好。 “爹，你看看娘对我们多凶啊，你就不打算管管她？”小安很是夸张的委屈的跟爹告状。 “她是你娘，说你也是为了你好。”赫泽旭笑道。 小安一听，小脸就苦塌塌的嘴一瘪:“二弟，妹妹，听见没，爹向着娘亲，跟娘亲一伙的，呜呜，咱们怎么这么可怜啊。” 如意在一旁抿着嘴儿乐，小乐看着大哥无语的摇摇头，心说，你个二傻子，爹不跟娘一伙的，还会跟你是一伙的？ “好了，别在这耍活宝了，赶紧烧火，准备做晚饭了。”看着这爷四个，卫子君心情立马就好起来了。 厨房里，一家五口分工明确，卫子君掌勺做饭菜，三孩子负责端菜，赫泽旭负责烧火。 野茶他喝了，虽然味道跟断魂谷的不太一样，但是他依旧觉得很好喝。 然后，小乐就说了，说爹哪里是喜欢断魂谷中的野茶，只要是娘亲她亲手炒制的，哪怕是用青草或者是树叶子炒的，他肯定也是喜欢的。 小乐的话，把一家人都给逗笑了，包括赫泽旭，虽然儿子这句话带着调侃的味道，但事实好像就是他说的那般。 只要是三娘亲手做的，他都是极喜欢的。 晚饭很快就做好了，赫泽旭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糖醋鱼，加上饭前终于喝到了媳妇亲手炒制的野茶，妻儿都在身边，他觉得此时此刻他是这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 “三娘，小安和小乐俩人怎回事，是双生子呢，怎么一个就特别的能喝酒，另一个就不行呢？”赫泽旭看着面前的俩儿子，再次没忍住的问。 卫子君闻言摇摇头，表示，虽然这俩都是自己生的，但是她也解答不了这个问题。 “爹啊，都说有身份的人家，孩子是喊父亲的，寻常百姓家才喊爹呢？ 那我们要不要改口喊您父亲呢？”小安好奇的问。 卫子君听了，就笑着看向赫泽旭，想听听他怎么回应。 “你们怎么喊顺口，就怎么喊吧，我都喜欢。”赫泽旭笑着回应。 嘻嘻，爹的回应让三孩子都挺开心的。 一顿饭，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吃着，吃好之后，三孩子抢着收拾碗筷。 “大哥小妹，你们做什么去？”小乐喊住要跑出去的两个。 “什么做什么啊，当然是去找爹爹和娘亲聊天啊，你不去？”小安不解的问。 一旁的如意也一样，活都干好了，怎么不能去呢？ 小乐叹口气，摇摇头:“爹爹和娘亲分别多年，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你们去捣什么乱？ 你们若是要这样，爹爹可能真的会不喜欢你们了。”小乐提醒道。 啊？这样子啊，那算了，小安和如意不甘心，却还是老实的回自己房间去了。 小乐看向大厅的方向，在心里默默的说，爹啊，儿子只能帮到这了，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第89章 今晚在哪儿休息 大厅内，赫泽旭一盏接着一盏的喝野茶，卫子君也是如坐针毡，一家五口相认了，团圆饭也吃了，可是现在三个孩子不在场，两个大人却不知道怎么相处了。 “你再喝下去,今晚就别想睡了。”卫子君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打破这种令人不自在气氛。 正准备起身去拎热水给茶壶里添水的赫泽旭，听她这么一说，就朝她看去，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道：“三娘，若是你觉得今晚与我睡不自在的话,那我就先去别处睡，客栈也没关系，你，无需为难自己。” 嗯？赫泽旭的话让卫子君一怔，反应过来后，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看着他就有些哭笑不得了。 什么啊，她刚刚那样说的意思是，提醒他晚上喝茶容易失眠啊，没想到，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之所以一直沉默，是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如意穿男装的事，因为如果说实话，就等于自己的事也瞒不住了。 不过，把他的话再想一遍后,卫子君才意识到，这也不怪他”多想，也不是他多想了。 跟他本就是夫妻,当年不得已的‘死’别，虽然让他二人分开十几年，没见过面，也没有联系过，他甚至都已经把自己当鳏夫了，但是，这十几年里，他没有再娶，她也没有再嫁，俩人心中都记挂着对方，说起来俩人依旧是夫妻。 既然还是夫妻，好不容易相聚了，当然是要睡一起了，啊呸，是住一起了。 卫子君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回事，自打刚刚从他口中听到这个‘睡’字后，就有点怕跟他对视了,脑海里就会闪现出十多年前，俩人成亲后的无数个夜。 她不知道别的女子的丈夫对那种事是如何的,反正她就感觉他对夫妻之间的那件事，特别的狂热？痴迷？热衷？ 卫子君真的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了。 当初生孩子的时候，以为只是双胞胎，结果生了三个，稳婆都说太罕见了，她做稳婆几十年，也就接生过两次双生子的，还是头一回遇到一胎生三个的。 那时候她看着三个孩子，想的却是，自己之所以能一胎生三，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的爹的缘故？ “我知道，你我分开太久了，你需要时间适应。”见卫子君没说话，赫泽旭以为自己所想的没错。 看着面前很是诚恳认真的人，卫子君心里是感动的，他依旧是这么细心体贴，除了身份变了之外，他还是断魂谷的那个陆槐。 这些年，她想过无数次，已经回归到原本位置，做回吉王的他，就再也不是当初断魂谷的陆槐了吧！ 毕竟身份变了，处境不一样了，而且他的眼睛也看得见了，不再是一个睁眼瞎了。 随着分开的时间越来越久，卫子君就越加的觉得，就算以后两个人相见，就算心中都依旧有彼此，但是，两个人已经很难再回到当初的那般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随着俩人分开的时间越久，卫子君就越怕与他相见了。 谷郄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相见不如怀念，就是说既然两个人之间已经成为了过去，那么思恋着对方，把它当做一种美好的记忆来珍藏在心里。 人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人的年龄增加，又或者经历一些特别的事，好的事，不好的事、所处环境的变化，性质都有可能引起性格的改变。 有些原本温柔的，可能会变得暴躁，原本善良的，可能变得凶恶的。 分别多年的两个人，心里面对方的印象还都是停留在二人分开前的那个阶段，这样倘若多年后再相见，在一起，发现对方已经不是心里曾经的那个他(她），心里就难免会有失望，严重的可能二人之间发生不好的冲突和矛盾，造成心理或身体上的伤害，若是当事人能预先知道这个不好的结局，肯定会选择不相见了。 那样的话，至少还有一份美好的回忆。 卫子君也曾经这么想过，却真的真的没想到，他不仅仅只是信守当年的誓言，他还没有改变，至少这次相见到现在，他带给自己的感觉，一丁点的失望都没有，有的只是对他的内疚和心疼。 不是么，恢复了王爷的身份后，什么好茶喝不到？什么好吃的糖醋鱼吃不到？ 看看今个晚饭的饭桌上，那么大一整条的糖醋鱼，三孩子知道他是他心心念念十几年的，所以都没动一筷子，整条鱼都进了他的肚子，连鱼头都被他剥散把能吃的都吃了。 把三个孩子都给看傻了，如意甚至都小声的跟她商量，能不能叫人再去买条鱼来，再做给他吃。 “那，我先走了，你，今个下厨也累了，早点休息吧。”见卫子君迟迟不做回应，赫泽旭说完，起身就要往外走。 对于赫泽旭来说，今天他得到的惊喜已经太多太多了，他不能贪得无厌，不能让他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三娘，对他生出厌烦来。 “站住，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一个人在那瞎想什么。 你一路奔波，想必也是疲惫，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明个说也不迟。”卫子君赶紧开口道。 一听她这么说，赫泽旭盯着她看了看：“好，那我在哪儿早点休息？” 他是真的没有确定，三娘这话的意思，是让他留下住这么？ “走吧，我带你去房间。”卫子君现在只想赶紧的把他安排住下来。 心已经被他搅和的乱七八糟了，有什么事儿明个再说吧！ 跟在卫子君身后的赫泽旭，在心里猜测，今个晚上三娘会把他安排在哪间，客房？还是跟儿子一起睡？ 反正，他是没敢惦记，三娘会让他住一个房间…… 第90章 答应 赫泽旭躺在床上，很是满足的闭着眼睛，他是真的没想到，三娘把他安排在她的房间了。 虽然，她去女儿的房间了，可赫泽旭依旧很开心，很是激动。 睡前,小安哥俩送来洗漱的水，如意还给他端来了葡萄。 脑海里一遍一遍回荡着三个孩子兴奋的声音，说终于可以过一个名副其实的中秋节了。 小安还告诉他，说中秋节娘亲会带着他们三个一起做月饼。 是啊，这个中秋节，对他来说也格外有意义了。 当当当，就在赫泽旭闭目躺着想象着以后跟妻子儿女一起过美好日子的时候，听到敲门的声音。 他都没问是谁,就起身下床走到门边：“小安小乐,是你们么，是不是想跟爹一起睡啊？” 边说边伸手打开了门：“三娘？”看到门外之人是谁之后，他很是意外，随即很是惊喜。 “我不进去了，有话与你说。”卫子君赶紧的开口，省得被他误会了更尴尬。 “哦，你说吧。”赫泽旭感觉被一盆看不见的冷水迎面泼了，整个人立马就清醒过来了，想啥好事儿呢？ 他是已经脱去外袍，只穿着中衣的，而她呢，身上穿戴依旧整齐。 “你的手下们还不知情吧？”卫子君问道。 “嗯。”不知道她为何这么问的赫泽旭，有点紧张的看着她。 “我是过来想跟你商量一下的……”卫子君才一说，就被他打断了。 “三娘，你的意思是,不希望旁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赫泽旭微微拧眉问道。 卫子君摇头：“你莫要急,且先听我把话说完。” 赫泽旭让自己冷静,淡定，听听她到底说什么，于是点了点头。 他其实挺紧张的，真的怕她说出什么自己不想听见的话。 比如，说现在的时机不对，不能对外公开他们一家团聚的事！ 他与她是拜过天地的夫妻，不是苟且偷换见不得人的那种关系。 “槐哥，我是这么想的，咱们一家团聚，对外的话，能不能编个说法？”卫子君感觉到了他的反应，继续说到。 嗯？不是一家人不能正大光明团聚啊，那行：“你说说看。”赫泽旭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立马就缓和了下来。 “你看这样可不可以，也不用刻意的去编造什么，就是吉王爷你看上六城之主的古夫人我了，于是，咱俩就在一起了,行么？”卫子君跟他商量道。 “我看上你了,然后就在一起了，那孩子们呢？对外怎么称呼我,吉王爷么？”赫泽旭问到。 “他们自然是要喊你爹爹的啊，我的意思，随便外人怎么猜测，咱们一家人自己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行了。 这样可以吗？当然，你若是觉得不妥，不同意的话，那就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卫子君其实也不确定，自己这么做，有没有意义，算不算是多此一举。 “那以后在人面前，我是不是不能喊你三娘了？你也不能喊我槐哥？”赫泽旭又问。 卫子君点了点头，她不想暴露的，其实就是怕被某些人知道，他当年的眼睛，是被她治好的。 谷掤 对于这件事，她一直都在担心，主要原因就是心虚，毕竟之所以能治好他眼睛的关键，就是她体内的特殊血液的原因。 谁让赫泽旭眼睛失明的主要原因是毒呢。 “三娘你可曾想过，若是真按你编的这般，外面的传言可能会是五花八门的，我是不介意，也无所谓的，但是，你确定自己心里能受得了么？”赫泽旭提醒道。 “我若是怕流言蜚语，你也就不会见到现在的我了。”卫子君道。 这的确是事实，赫泽旭承认。 别说现在见不到她了，就是十多年前，她若是跟别的女子一样的话，也就不会捡上快要死在路边的他了。 即便她当时会分出她的食物给他，但是惧怕流言蜚语的话，就不会带着他一起走，更不会在进谷前，衙役登记的时候，撒谎骗人家，他跟他是一家的了。 那些事都不曾发生过的话，俩人怎么可能做了夫妻？ “三娘，就按你说的办吧。”赫泽旭明确表态了。 他现在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就是，儿女在身边，能正大光明的喊他爹爹。 他能在三娘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夫妻，就这么简单。 赫泽旭的态度，让卫子君很是意外，没想到他这么容易的就答应了。 “那行，就这么办吧。”说到这，卫子君又往他身边走近了些，用只有二人能够听清楚的声音：“我真的姓卫，我叫卫子君。” 说完，在赫泽旭的诧异下，用手指做笔在他掌心上写字:子，就是这个子，君是这个君，槐哥，早些休息吧，这个院子没有外人进来的，你明个不需要起那么早来。” 赫泽旭知道了媳妇的真实姓名，很是激动。 “好，你也赶紧去休息，咱们来日方长。”在卫子君想收手的时候，赫泽旭顺势就抓了她的手。 “你做什么呀，卫子君又羞又急，偏偏还不能大声，生怕仨个娃”听见动静跑过来看。 怕媳妇真急眼了，赫泽旭适可而止的松开了手。 看着媳妇朝女儿房间的方向去 已经看不见身影了。他才回屋去，躺回到床上，继续慢慢回味今个这大半天的幸福时刻。 赫泽旭今个是开心加幸福，却不知道他的那一众随从，在小安手下的盛情款待下，又享用了丰盛的晚餐。 “我说，这都什么时辰了，主子怎么还没回来呢？ 别是出了什么事儿吧？”有人最先反应过来问。 ”快闭上你的乌鸦嘴瞎说什么，安将军早就命人来说了，主子在那边喝多了，今晚不回来。” “唉，也不知道咱们主子紧赶慢赶的到这里做什么，要了这里做封地，应该是不打算回去了，不然京城的王府和其他所有的产业，怎么会卖的那么干脆，一点都没留啊！” “别操心了，反正王爷在哪儿，咱们就跟到哪儿就行了。”众人酒足饭饱，准备好好的睡一觉。 没有人会想到，第二天的清晨，就听闻了一件爆炸性的消息…… ”…… 第91章 集体懵逼 第二日的上午，卓言等人到了府衙里寻主子，才知道主子昨晚并没有住在这。 正想问问主子的所在呢，就见自家主子跟安公子并排从外面进来。 “主子，安将军。”亲眼看到主子了，大家伙这才松口气。 头天晌午在酒楼，主子跟安将军走的时候,一个随从都没带。 然后，到晚上了还没回来，于是，就有点开始担心了，再然后，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踏实。 虽然都知道主子跟安将军的关系很好，但是,还是会忍不住的往坏的方面去想。 若不是卓言一直劝着大家伙,他们半夜就要去府衙里要人了。 是卓言拍着胸脯说他敢用自己的性命担保，安将军他们绝对不会对主子做什么的。 “看看，我就说没事儿吧，你们还不信。”卓言很是得意的低声对身边的人说到。 嗯，大家伙也都看见了，主子确实是好好的，一点事儿都没有，相反的，今个看见主子，大家伙都觉得主子哪里跟以前不同了。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了，他们却又说不上来。 就是感觉主子今个很开心，很精神，很啥呢？ 反正，他们跟着主子这么多年了，就从来没见到过主子像现在这般的。 从外面进来道现在，始终是一脸的笑意。 “爹，坐这。”小安对身边的爹爹说到。 赫泽旭点了点头,坐在了小安示意的椅子上。 跟进来的随从们一看就都怔住了,这几个意思？那个位置不是六城之主谷夫人的坐的么？ 安将军怎么让主子坐那去了？这是，因为胥州那几座城池成了主子的封地，所以，谷夫人主动臣服于主子了？ 哎？不对，不对，不对，不是主子坐哪里的问题；“刚刚是不是我耳朵出毛病了，我怎么听着安将军喊咱们主子爹呢？”有人反应过来小声的问。 “啊，你也听到了？”另一个也顾不上这是府衙的大厅了。 “也？我也听到了。”赫泽旭的一众手下们，都以为是自己昨晚没睡好，出现幻听了。 相互一问，大家都听到了，于是乎，大家伙一脸懵逼的朝正前方坐着的那位看过去。 每一次跟主子平起平坐的安将军，今个居然站在主子身边，亲手给主子倒茶。 这，这是什么情况啊？ 主子昨个下午出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不但谷夫人臣服了,还认下了安将军做儿子？ 这安将军也是的,以前主子想跟他结拜做兄弟，他还不肯,现在好了吧？不做兄弟，做义子？这还矮了一截辈分呢。 “爹你先喝茶，儿子去办点事而，就回来。”小安给爹倒好了茶，又说到。 赫泽旭点点头道：“好，你去吧。”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的，目送安将军走了出去，呼啦一下的涌到赫泽旭跟前：“主子，这，这咋回事？” 赫泽旭端着茶盏，吹了吹抿了一小口，这才缓缓道：“安将军以后就是你们的小主子，记住了么？” “属下记住了，恭喜主子喜得义子。”焦八大声的回应道。 谷瀍 其他人也纷纷给主子道喜，太好了，虽然不是主子的亲生儿子，好歹主子也有儿子了。 赫泽旭摆摆手，示意他们静一静：“他是本王的儿子，不是义子。” 啊？什么啊，认来的儿子，可不就是干儿子，义子么。 “主子，您是怎么做到的，不用一兵一卒，就让谷夫人臣服了？”有好奇另一件事的，很是兴奋又好奇的问道。 赫泽旭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又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袖，笑了笑道：“谷夫人并没有臣服与本王，她依旧是六城之主。 但是呢，她现在是本王的夫人。” “什么？”众随从一听就炸窝了，我的天，这也太劲爆了吧？ 不单单认了安将军做儿子，还把谷夫人给收了？ 主子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了？原先想跟安将军结拜，人家根本就不答应。现在，儿子有了，夫人也有了？主子这是忽然得到了什么高人指点了么？ 大家伙盯着主子的脸，很是认真的琢磨着，有没有可能，是主子在跟他们大家开玩笑呢？ “卓言，你那是什么表情？怎么，知道本王有了夫人，不为本王高兴呢？”赫泽旭看到自己这些属下当中，只有卓言的神情跟别人相反。 赫泽旭可是注意到了，先前说小安是他们的小主子之后，卓言这小子也很是开心呢。 可是，当他听到，谷夫人是他的夫人后，就一脸严肃，还拧着个眉头？ “主子有了夫人，属下自然替主子高兴了，只是有点突然，没反应过来而已。”卓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的解释道。 “真的是如此么？”赫泽旭笑着问。 “是，就是如此的。”卓言赶紧的回应道。 他的确是感到意外啊，这十几年来，主子一直没放下断魂谷那位夫人。没有再娶，连个暖床的都不要，甚至给他说媒的他都恼。 这怎么忽然的，就看上了谷夫人呢？ 卓言怎么都觉得这事儿不对劲，看看主子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就知道，绝对不会是遭了谷夫人的算计。 “行了，都安静，本王有事交代你们去做。”赫泽旭知道自己这些属下们都是一肚子的问号，他不能跟他们解释，也不想跟他们解释什么。 众人一听，立马就安静了。 赫泽旭安排了卓言几个人去云城，管着之前留在那的兵将。 又安排人，在昨晚的那个宅院附近买宅子。 以后他和三娘他们娘几个都住在昨夜的那个宅院里，虽然这二十多个手下住进去，也能住下。 但是，他觉得不妥。 卓言几个人听从命令，立马就去客栈拿行礼离开大马城。 倘若卓言心思再细腻一点，就会发现，与自己一同去云城驻军的另外两个，就是当年一起去断魂谷的人。 看着卓言，焦八三人离开，赫泽旭挑了挑眉，现在开始，三娘跟他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不用再装喉疾不能说话了。 因为，除了他之外，听见过她声音的人，被他支走了。 不大会儿的功夫，当小安办完事回来的时候，大厅里外已经看不到爹喝他的那些手下们了。 问了下，才知道，爹去寻娘亲了…… 第92章 告诉 赫泽旭是在城内的一间绣坊中找到了卫子君，她正在查看绣女们的绣品。 看到他之后，就朝他走了过来：“寻我有事？” “没事，就是想见到你，不然的话，我会觉得昨日的事就只是一个梦。”赫泽旭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近处虽然没有旁人，可是卫子君在听到他的这番话的时候,还是红了脸往四周看了看。 绣坊里都是绣女，有妇人，有妙龄少女。 其中几个，在看到英俊不凡的赫泽旭时，慌忙的低下了头，然后又偷偷抬头朝他看。 “我劝你以后还是别到这里寻我了，你这一来，不知道要有几幅绣品作废了。”卫子君叹口气的说道。 哦？赫泽旭一听，朝四周看去，也就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绣废的绣女可以让她们回家了。”赫泽旭道。 啥？卫子君一听，看着他的神情，确定他说这话，不是在开玩笑呢。 生怕他真的会在这，说什么不该说的，赶紧的带着他走了。 她一点都没觉得，那几个绣女心思不正，就赫泽旭这样，身材高大相貌英武的，哪个女子看了不会怦然心动啊。 “这怎么能怪她们呢？觉得你好看，多看几眼都不行了？”卫子君有点无语了。 一般来说，男人遇到这种事，不是应该很得意，很受用的么。 赫泽旭不解的看着她：“那怪我？” 哎，卫子君可不想跟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掰扯，很怕他继续较真，闹出什么笑话来。 “走吧。”赶紧带着他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好。 虽然已经跟他相认,一家团聚,卫子君还是不太敢跟他一起在大街上逛，干脆喊他上了自己的马车。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辆马车平日里，娘四个乘坐也没觉得怎么样，今个就她二人，卫子君就觉得空间变小了很多。 赫泽旭呢，此时的想法跟她刚好是相反的，他觉得这车厢太宽敞了些，三娘跟他之间隔的距离太远了些。 心里盘算着，回头命人去定制一辆稍微小点的，又或者说车厢可以大点，但是里面可以多布置点别的，比如小茶几，比如小书架之类的。 不行，还要定制一辆更大点的马车，一家五口出门的时候用。 “还要去哪里么？”赫泽旭问到。 卫子君摇摇头：“不了，怎么？” “那不如去喝茶？街上那家清茗茶楼好像挺不错的。”赫泽旭提议到。 他其实并不想去喝什么茶，他就喜欢喝三娘炒的野茶，之所以要问，也就是想有个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女儿如意究竟为何不能穿女儿装呢？ 现在马车上虽然也就他和她二个人,但是这里到府衙的距离太近了，说不了几句话，就到了。 到了之后，那三孩子就会到身边来，就不能当着三个孩子的面问了。 他的女儿很想穿女装，很想戴珠花的。他就很想弄清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谷镙 听他这么一说，卫子君立马就明白他的意图了。 “乔三，清茗茶楼。”卫子君直接让车夫去茶楼。 很快的，马车停了下来，赫泽旭先下了马车，回身伸手接了卫子君下来。 虽然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可是，卫子君还是有点不自然，但是，却也没有拒绝，把手递过去任由他接着下了马车。 “夫人，里面请。”茶楼掌柜的眼尖，赶紧的过来打招呼。 刚刚看见了夫人下车的一幕，好奇这位看着就器宇不凡的男子到底什么人，却也不敢盯着看。 恭恭敬敬的把人请到二楼的雅间，询问喝什么茶。 卫子君就问赫泽旭，结果，他说随意。 掌柜的赶紧亲自去取了茶楼最好的茶，还有几样小点心干果送了过来。 “是不是想问如意为何不能穿女装的事？”茶楼掌柜离开后，卫子君就问。 赫泽旭点头：“这个，可以说的吧？” 卫子君闻言一笑：“那我若是说，不方便说呢？你会不问了么？” “不会，我想知道。”赫泽旭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迫不及待要知道实情的态度。 “因为她是我生的，是女孩。”卫子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想在心里组织一下语言再继续往下说。 “你不会是什么地方的，圣女吧？”赫泽旭想了下，问到。 圣女？卫子君一听这个词，皱了皱眉头，随即就笑了。 她是有听到过关于圣女的传闻，但重来没有见过，也不知道那传闻是真是假。 说某些地方的就有所谓的圣女，她们没有什么权力，但地位非常高。 据说圣女，拥有神圣之力，一生信奉着自己的信仰。或是拥有一定的能力，可以左右一个国家的命脉，或是能预知未来，或是具有与神交谈的能力等等。 “我不是什么圣女，我没有那样的厉害的能耐。我的特别的之处，就是我身上的血，我的血能解百毒。而这种血液，只有我家族中的女儿才会有，却也不是所有族中女子的血都可以解百毒。 有这种血液的概率很低，很罕见，有时隔代才会出现这么一个，同一个娘生的几个女儿，就算其中一个的血是这种特殊的，也不代表其他姐妹的血也是。 偏生的，我的血就是，幼时不知道这些，还以为族中之人对我各种宠爱，是因为我聪明伶俐，是因为我是长房嫡女的缘故。 直到九岁的时候，跟二婶家的姐妹嬉闹起了争执，才知道我在族中受宠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我身上的血。我身上的血，能为我的家族带来的好处可不止是金钱，还有势力地位。 槐哥，你知道么，我知道的时候，心里是有多么害怕恐惧的，可是，就连我的亲娘都劝我，不用怕，就是需要的时候，取点血，不会伤及我的性命，忍一忍就过去了。”说到这，卫子君说不下去了，自嘲的苦笑着。 坐在卫子君对面的人听到这里，已经是气得咬牙切齿，双拳紧握一双眼中燃着熊熊的怒火。 不管是十三年前跟三娘在断魂谷的日子，还是几个月前知道她还活着的时候，对于她的身世，她身上的秘密，她那不得已的不去寻他的缘由，他有过很多种猜测。 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连亲生的娘，都不怜惜她，那时的她该是多么的无阻，多么的难过啊。 “我……。”卫子君平缓了一下情绪，要继续往下说，她发现，真的对他说出这件事，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开口…… 第93章 原来是这样 就在卫子君刚要说出祁氏皇族，说出自己怎么逃离的时候，原本坐在对面的人，忽然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把她抱了起来，拥入怀中。 “好了好了,都怪我不好，追问你让你想到这些不好的往事，伤心难过。以后，你们身边有我，我会保护你们母女俩的，谁敢窥探你们的血,哪怕说要一滴都不行,我会放干他的血。 我赫泽旭再次对天发誓,绝对不会让你们母女俩受到半点伤害。”赫泽旭咬牙切齿的保证着，看着怀中的人充满了心疼自责和内疚感。 作为她的丈夫，竟然不知道她所承受着的如此沉重的压力。 “槐哥？我。” “三娘，别说了。”赫泽旭再次打断。 “可是，我还没说完啊？”卫子君仰头看着他道。 赫泽旭摇摇头，一脸凝重的看着她：“三娘，足够了，其他的咱不说了。” “你确定不听？”卫子君好不容易下了决心要对他坦诚了，结果，他这才听到一半儿，就不让说了！ 自己说的人，都还没事儿呢，他这听的人就受不了了！ 赫泽旭神情依旧凝重的点头：“不听了，三娘你不用往下说了。”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真的没勇气听了。 “那你以后会不会怪我对你有所隐瞒？”卫子君还是提醒了一下。 “不会，三娘你若不信我,要不我发毒誓？”赫泽旭很是坚决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卫子君被逗笑了：“好了，你只要记住今个说过的话就行了,发什么毒誓。” 真是的，明明挺伤感的气氛。 赫泽旭把头有低了些：“三娘，所以我的眼疾，也是因为你的血么？” 卫子君点了点头，看着他内疚的样子，赶紧说：“就挤了几滴而已，不疼的，你知道的，就跟咱俩上山不小心被刺扎了一下那样的。” “不是的，我刚刚还憎恨那些想用你血的人，可是，却没想起，自己也用了你的血。”赫泽旭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看着他这样，卫子君无奈的叹口气：“十多年没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内疚什么啊？你跟那些人是一回事么？ 对你，我是自愿的啊,这性质也不同啊。 何况，当时给你治疗眼疾的时候,你自己并不知情。等于是，我单方面瞒着你强加给你的。 槐哥，我知道，听我说了这些你难受是因为心疼我，你心疼可以，但是你若要一直这样的话，你还是去住客栈吧，坦白说，我受不了。” 见他沉默不语，卫子君又觉得自己刚刚的话，好像是说的重了点：“你这么想啊，咱俩是夫妻，你于我来说，是家人，最亲的人，那我的血能治你的眼疾，自然要给你用了啊。 相反的，我不给你用的话，你才应该伤心难过吧？ 再说了，若不治你的眼疾，现在即便咱二人相聚，你依旧不知道我的模样，你还不知道咱们三个孩子的样貌。你希望要那样么？ 换个方式说，倘若我有眼疾，你的血能治好我的眼疾，那你会不会给我呢？” “会。”赫泽旭终于开口了。 谷縠 “这不就结了？”卫子君听到他开口了，松口气，是真的怕他钻进牛角尖出不来啊！ 赫泽旭想知道了也知道了，虽然对她的开解也听进去了，但还是感觉心里沉甸甸的。搂着怀中的人，依旧没有松开的意思。 十三年前，离开了她，这十几年里，他不容易，可是身为女子，又带着三个孩子的她要比他还要难。他要用自己的余生，去保护她们娘四个，去弥补空缺的那十三年。 现在，他也终于知道了，她为何做这六城之主。 因为她需要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不是为了自保，而是为了那三孩子，尤其是女儿如意。 “要晌午了，午饭你不想跟孩子们一起用了么？”又过了好一会儿，卫子君见他没有松开自己的意思，不得已开口提醒道。 不是不喜欢被他这么拥着，只是他一直不开口，那就是说他在想事情，并且，肯定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卫子君实在不擅长劝人，安慰人，刚刚那番话，已经是她超常发挥了。 所以，还是换地方，让那三孩子搞定这个心情沉重的爹吧！ 听到三孩子，赫泽旭收回了心神，缓缓的松开怀中的人。 二人出了雅间，不用赫泽旭示意，他的手下就立马的下楼去付茶资了。 茶楼掌柜的怎么都不肯收，还是卫子君经过柜台的时候，开了口，掌柜的这才收了。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跟了出去。 看似是送卫子君二人，但是掌柜的注意力都在她身边男子的身上。 以掌柜看人的经验，他敢保证，这位跟夫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看看吧，夫人下车他接着夫人，夫人上车，他扶着夫人。 还有，他看向夫人的眼神，全是毫不掩饰的爱意。看样子，夫人的好事将近了！ 只是不知道，这位与夫人成婚后，夫人会不会移权给他？ “掌柜的，您想什么呢，一脸笑眯眯的。”茶楼伙计好奇的问。 掌柜背着手，转身进了茶楼：“当然是想好事儿了。” “什么好事儿？婶子同意你把外室带回来了？”伙计猜道。 掌柜的转身对着多嘴的伙计踹过去：“滚。”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是这几个小子在老婆子跟前说漏嘴，她怎么会知道他养了外室。 现在好了，见天的跟他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刚刚看到谷夫人，好不容易有个好心情，却又让这嘴贱的小子搅合了。 再说那卫子君的马车，刚停到府衙外，小安就迎了出来。 “娘，爹？你们回来了。”他喊的很大声，生怕旁边的人听不见似的。 赫泽旭刚想伸手搂儿子的肩膀，却见儿子跑到三娘身侧去了：“娘，厨房问您，晌午要下厨么？” 赫泽旭挑挑眉，收回伸出去一半的手，往里面看去，怎么没见小安和如意呢？ “对了娘，你说爹是不是傻啊，居然让他的手下去买宅院。”小安忽然的跟娘告状…… 第94章 儿子逗爹 嗯？卫子君一听就朝赫泽旭看去。 “以后都要住在这，我买来，是安排手下那些人的。”赫泽旭解释道，说完，还朝儿子看了一眼。好，很好，居然跟你娘跟前告状？还说你爹是不是傻？ “爹啊,你听了也别不高兴，儿子没有别的意思，爹你怎么不想想，这是在谁的地盘上？你要买宅子怎么不跟娘亲说，跟我说也行了，我们出面买跟爹你的人去买，价格能一样么？ 娘是说过，不能仰仗着身份去欺负压榨别人，咱也不是说强行的低价购买,至少，他们不敢乱要价啊。 爹，儿子知道你有银子，可是有银子也得计划着用吧，能省当然要省的好啊，是吧娘？”小安一看爹瞅自己的眼神，知道坏事了，一时间竟然忘记这是自己的爹了。 “你爹是不想麻烦咱们吧。”卫子君故意的来了这么一句。 “自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啊，爹这样做岂不是见外了？”小安跟上娘亲的调调，也来了一句。 娘俩一唱一和的，让赫泽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啥合适了。 见他如此，卫子君笑了笑：“行了，宅院都在府衙附近，相信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胡来。” 说完，又看向赫泽旭：“晌午想吃什么，我去做。” “只要是你做的,都可以。”赫泽旭忍着没说糖醋鱼。 小安一听就用手捂腮帮子，呲牙咧嘴的看向娘亲。 “小安你怎么了,牙疼么？”赫泽旭看见儿子这样，紧张的俯身问。 一旁的卫子君看懂怎么回事了，无语的瞪了儿子一眼。三个孩子，从刚长牙的时候，她就很注意孩子们的口腔卫生，从小就让三孩子养成了餐前刷牙，餐后漱口的好习惯，每次吃完甜食，也都让他们漱口。 所以，怎么可能会牙疼。 分明是在这戏谑他爹呢，这也就是打小没在爹身边，仰仗着这个爹不舍得凶他，才敢这么没大没小没规矩的。 这若是一家人一直在一起，卫子君敢保证，就赫泽旭这个性子，孩子们肯定对他很敬畏，不敢这么胡来。 “爹，儿子的牙不疼，是被爹你给酸倒了。”小安笑嘻嘻的答道。 酸倒了？ 赫泽旭听明白了,微微皱皱眉，到底也是不舍得凶儿子。 孩子跟自己开开玩笑，那说明他跟自己亲近，自己应该高兴才对。难不成孩子们惧怕自己，是好事儿：“我刚刚说的是实话，你有什么好酸的？” “得了吧，爹啊，那若是娘亲炒一碟野草，你也喜欢吃？”小安见爹没跟自己用规矩，胆子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其实小安也不想逗爹的，但是，实在是忍不住。 他认识的那些夫妻，丈夫对妻子就算好，也没见过爹对娘这样好的。 自己的爹怎么就这么喜欢娘亲呢？还是因为，分开多年失而复得的缘故？ 哎呀，真若是这样的话，也不知道爹对娘亲的这种好，到底能维持多久。千万别跟娘一起后，时间一长，厌倦了，慢慢对娘冷淡了，娘亲能受得了么？ “吃啊，又不是没吃过。想当年还没有你们的时候，日子清苦，你娘经常弄些野草野菜回来，煮了当菜吃。”赫泽旭很是得意的说到。 谷吚 小安一听，就咧嘴，无法想象野草野菜当菜吃，怎么吃。 野菜他也不是没吃过，但那也是大家伙都觉得好吃的，再加上娘亲的厨艺好，所以，味道还是可以的。 但是，刚刚听到爹说，当年娘亲经常弄些野草野菜煮了吃，那到底好不好吃就难说了。 日子过的好，吃野菜，是因为那种野菜味道好，想吃，吃了解馋的。 日子不好过，吃野菜，单纯是为了填饱肚子，味道好赖就不去管了，没有毒能吃就行。 “好了，别站在这了，你俩回厅聊去吧，我去厨房。”卫子君看看时辰也不早了，说到。 赫泽旭一听，就想说他也去厨房帮忙，还没开口呢，感觉袖子被扯了扯，扭头一看是儿子。 “这里的厨房爹你就别去了，走，咱俩下棋去。”小安看出爹的意图，赶紧的开口劝道。 跟娘秀恩爱啥的，等回自家的宅院，怎么滴都行。 但是，这里是府衙的厨房，是个很大的厨房，里面好几口锅，还有俩厨子呢，因为还要烧府衙里这些做事的人的午饭。 爹跟着一起去的话，那里的厨子跟帮厨，还能有心思干活？估计都得旁观看热闹了。 毕竟，外面的人不知道爹的真实身份，但是府衙里的人可是都知道的。安裕国的堂堂吉王，下厨房打下手？艾玛，这场景真的是罕见。 娘亲一个人，不可能做府衙里好几十人的饭菜，那几个厨子走神看热闹的话，想象一下就知道，那样炒出的菜还能吃么？肯定不是咸了，就是忘记放盐了吧。 赫泽旭朝卫子君走的方向看了看，只好跟小安进大厅去下棋。 “其实，你娘现在还有这么多事要管，也是够辛苦的，也不用总下厨做菜给咱们吃，隔三差五的做一次就行了。”坐下来下棋的赫泽旭，想了想说到。 小安撇撇嘴，心说，就你心疼你媳妇，难不成我们兄妹三个不知道心疼娘亲啊！ “爹，没事的，平日里娘亲忙公务，根本就没时间下厨房的。也就是最近，稍微空了些，再加上爹你来了，所以。”小安解释道。 赫泽旭点点头，捡起一颗棋子刚落下，门口传来脚步声，听声音，赫泽旭就知道，是另一个一个儿子和女儿来了。 抬头看去，果真，是小乐和如意俩人。 “大哥，就你这棋艺，跟爹下能行？”小乐上前先很妹妹一起喊了爹，然后就看向棋盘。 一看，就看出大哥赢不了爹了。 “爹，吃蜜饯，娘亲做的。”如意站在爹身侧，从小食盒里捏出一颗蜜饯，送到爹的嘴边。 赫泽旭从来不吃这种东西的，因为在他看来，这蜜饯是女子和小孩子才会吃的东西。但是，女儿喂的，不吃女儿会伤心，再加上女儿说这蜜饯是她娘亲做的，那肯定是要吃的啊。 看着爹把妹妹手上的蜜饯吃了，小安笑了笑问：“爹啊，好吃么？” 赫泽旭点头：“嗯，好吃。” “爹啊，你说好吃是因为是妹妹给你吃的呢？还是因为听妹妹说，这蜜饯是娘亲手做的？”小安说完，坏笑着看爹，想听听他会怎么回答自己这个问题…… 第95章 蹭饭的 听见大儿子挖坑给自己跳，赫泽旭有些无奈。 却丝毫没觉得孩子没规矩，也不觉得三娘教子无方，管教不严。 父皇待他们这些皇子皇孙倒是很严厉，结果呢，一个个的都是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的。 虽然小安和小乐哥俩,他依旧难以分清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但是，现在只要俩孩子开口多说几句，他就能知道，谁是谁了。 小乐虽然是弟弟，但是他比较稳重,说话做事也很沉稳。 虽说小安是哥哥,但是这小子,性子太欢脱了。不是亲眼见过这小子率军上阵杀敌，真的很难想象，一个年少就勇猛无比的少年，私底下竟然这么嬉皮笑脸没个正形。 “爹？怎么不回答？是不是觉得很为难？没事的，娘现在又不在这，爹你说啥她听不见，我们也不会告诉娘的。”小安坏笑着问。 赫泽旭看着儿子笑了笑：“看样子，平日里你瞒了你娘不少事儿啊？” “啊，哈哈哈，爹，下棋，下棋吧，不然等下饭菜好了，咱这都没分出胜负来。”小安打着哈哈，岔开话题。 一旁的小乐无语的直摇头,就这点战斗力，还想给爹挖坑？ “安哥、乐哥,如意哥哥,我们来了。”大门外传来兴奋的唤声。 赫泽旭抬头看去，就连俩小子一前一后跑着进来。 看二人相貌，应该是亲兄弟。 “安哥，这个就是你们的爹？”小的那个看了眼赫泽旭，好奇的问。 “骁右，不得无礼。”后面紧跟着进来的冷无意低声呵斥着。 走上前对着赫泽旭一抱拳：“王爷，这俩是犬子，在下教子无方，让王爷见笑了。” 赫泽旭站起了身笑了笑：“无妨无妨，冷兄请坐。” 哎呦呵，这才刚跟谷苼相认，见到他就亲昵的称呼为冷兄了，这角色转变的挺快，适应的也挺好啊，冷无意很是佩服眼前这位。 心里除了佩服之外，没有半点的不平衡。 在谷苼身边好几年，都没能让她接受自己，并不是自己有多差,不是因为自己是江湖人士。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谷苼心里从始到终都只有这个男人,她从来就没打算给几个孩子再找个爹。 外面办完事情一回来,就听阿丹说，安裕国的吉王来了，还跟夫人住在宅子里。三个孩子，都喊吉王爹了。 冷无意一听，立马就带俩儿子过来了。 “王爷，进展挺快啊。”冷无意笑着对赫泽旭道。 赫泽旭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抿嘴笑了笑：“或许是老天爷也不忍心我们一家骨肉分离太久了吧。” “哎？之前，在下听到的关于王爷的讯息，是说王爷不善言笑的啊，现在看看，传言也不准啊。”冷无意又说道。 赫泽旭自然知道，自己从前的确是冷无意说的这般：“冷兄听到的也并非不准，我之前的确不善言辞。” 冷无意不说，他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现在话的确变多起来了。 谷嵃 不过想想看，遇到三娘之前，所谓的亲情对他来说，就是彼此算计，勾心斗角。 年幼母妃被害，后来他自己的眼睛又被人弄失明，经历了这些的他，心里只有仇恨，防备和戒心，不是不得已根本就不想说话。 后来跟三娘的‘死别’，心中充满的愤怒和懊恼，就更加话少了。 现在不同了，他与妻子儿女大团圆了，忽然觉得，这世道也不是那么阴暗不公平。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吧。”冷无意上次在边境的时候，对三娘的这个丈夫印象就不错，现在知道他们一家终于能团聚，心里是真的替他们一家高兴。 所以，也不顾阿丹的劝阻，没等午饭后就过来了。 “师父，喜事的话，像我娘和我爹这种，还要不要摆宴席，拜堂再成一次亲呢？”小安在一旁插嘴道。 师父过来了，跟爹一聊天，棋也下不成了，招呼小乐跟自己下，弟弟根本就不理他。 “哈哈哈，这个么，要问你娘亲才对。不过，你若是想趁机敛财收贺礼的话，倒是个好时机。”冷无意哈哈大笑道。 厅内的大大小小，也都跟着笑，赫泽旭看了看冷无意，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小安，拜师习武不单单是把师父的功夫学到了，还把这性子脾气也学到了？ 可是，小乐不也同样是跟冷无意学的么？他怎么如此沉稳呢？ 说说笑笑的功夫，就有人招呼到饭厅用餐了。 “好些日子没尝到夫人的厨艺了，今个沾了王爷的光，我们爷叁要多吃点。”跟赫泽旭走在一处的冷无意，笑道。 到了饭厅，桌上已经摆放了几道菜，底下人一见赶紧又加了三把椅子，三副碗筷。 卫子君也知道冷无意爷叁来了，于是又临时的做了几道下酒菜。 最后一道菜炒好，她自己端着进的饭厅，却见大家都没有动筷子：“怎么都不吃呢，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当然是等你了，娘亲你最辛苦了，今个晚上，我给娘亲捶背。”如意边说，边看着娘亲坐在自己边上，娘亲的另一边是爹爹。 “怎么没把阿丹一起带来？”卫子君埋怨道。 “我说了一起来，她说你们一家子好不容易团聚，别过来打搅你们了。”冷无意笑道。 “都是自己人，什么打搅不打搅的。”卫子君边说，边给女儿夹了一块鱼肉，边招呼大家动筷子。 赫泽旭看着今天居然还有自己喜欢的糖醋鱼，并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是巧合，糖醋鱼就摆在他的面前。 一大桌子人，边吃边聊天，气氛很好。 不管今个这顿午饭，有没有人陪着喝酒，赫泽旭都没打算喊小乐跟自己喝酒。 就算知道小乐喝酒不会醉，赫泽旭也没打算招呼儿子饮酒。小孩家家的，喝的什么酒。 “对了，王爷，你的王爷府，打算安在何处？”酒过三巡，冷无意想起来问道。 其他人一听，也都看向赫泽旭，大家都挺好奇的，心中也是各种猜测。想着吉王府若是设在旭州三城云城的话，概率大一些。 但若是设在，叶城和这大马城的话，让古燕国和明历国怎么想…… 第96章 事与愿违 卫子君其实也挺好奇的，她也不确定，孩子的爹会把王府设在哪里。 见大家都朝自己看，赫泽旭放下筷子：“这个问题我还没与三娘商议过，所以，还不确定。” “三娘？”冷无意好奇这个称呼，就朝卫子君夫妻看了看。 “师父,三娘呢，就是我爹对我娘的一个爱称，我猜，我娘在家排行老三？那岂不是跟妹妹如意一样的？”小安抢着跟师父解释着。 赫泽旭脱口而出后，其实就后悔了，忘记饭桌上还有外人在场了。 正想着怎么编个解释呢，结果，儿子开口帮他解困了。 赫泽旭又朝卫子君看去，见她似乎也在笑，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现在咱们六城，有了王爷犹如猛虎添翼，夫人也可以不用事事亲为，可以偷偷懒休息休息了。”冷无意又言道。 “冷兄，我来此之后，也是听从差遣的。”赫泽旭说完，示意小安给师父倒酒。 他是王爷没错，但是他来此时给媳妇撑腰的，不是来夺权的。 “夫人，听到没，听从差遣呢，这是听谁的差遣？夫人你的？还是我的？”冷无意笑着问卫子君。 “凡事都要商议后再做决定，谁说的对，那就听谁的。”卫子君很大的很是简单明了。 桌上的气氛很好，但是今天的糖醋鱼,赫泽旭却没吃到几筷子的鱼肉。 因为，自己家的三个孩子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喜欢糖醋鱼，都不舍得去夹。 可是,冷无意的俩儿子不知道啊，尤其小儿子冷骁右伸筷子也夹不到爱吃的糖醋鱼，干脆离开凳子，拿着自己的筷子碗碟，走到赫泽旭身边，直接夹走半条鱼。 看着自己的最爱被夹走一半，赫泽旭心里一抽抽，即便碟子里还有半条呢，他也不敢跟头天那般，盯着一道菜使劲啊。 赫泽旭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鱼是三娘做的，以后自己就一直她身边了，想吃多少糖醋鱼没有啊。 这顿饭吃的气氛非常好，吃好之后，五个孩子到院子里去玩了，赫泽旭，冷无意跟着卫子君去前厅喝茶去了。 “马上就中秋了，让他们好好准备准备，今年过一个与往年不一样的中秋节。”卫子君对冷无意道。 “没问题。”冷无意立马就应了。“都惦记着你做的那个月饼呢,今年多做点吧，我们都能给你打下手。”冷无意跟卫子君商议道。 卫子君点了头，做月饼其实又不是多难的。 “娘亲，我要吃枣泥的。” “我要莲蓉的，娘亲。” “我要五仁的，娘亲。” “夫人，右儿要吃豆沙的。”冷骁右也跟着喊了。 “爹，你喜欢吃什么馅料的啊？”如意好奇的问。 “他呀，他喜欢吃咸蛋黄的。”卫子君给出了答案。 赫泽旭看向自家媳妇，心里美美的，三娘她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喜欢的口味，这也太，太幸福了！ “出去玩，大人在聊正事儿呢，别跟着瞎捣乱。”冷无意对自己儿子凶道。 记在门口的几个小脑袋，立马转身又跑开了。 “事情办的可还算顺利？”卫子君问到。 “我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事。”冷无意很是得意的说到。 谷椅 对于冷无意这个神情，卫子君娘四个已经很是熟悉了，他做事从来都不低调。 但是细节的问题，午饭结束后，就跟卫子君去书房详谈了。 赫泽旭正犹豫，自己要不要跟去，冷无意就喊他一起过去。 半个时辰后，冷无意带着俩儿子离开了，卫子君处理了当天的公务，就去交代人上街采买做月饼的食材。 晚上的时候，一家人，乘车的乘车，骑马的骑马，到了宅子里。 看着卫子君又跟如意走了，赫泽旭叹口气，一家人是团圆了，可是他与三娘什么时候能睡一间呢？ 赫泽旭没有想到，已经自我安慰好的他，还是受到了打击。 中秋佳节的头天晚上，赫泽旭又接到京城加急送来的紧急军报。 三支叛军，竟然直奔京城去了。 “三娘，我？”赫泽旭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这才说了一家人团聚了，好好的过一个有意义的中秋佳节呢，结果，还是空欢喜一场。 但是，京城里还有他的父皇，他做不到不闻不问。 “行了，不用说了，我让人给你收拾行李，你只要记住，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你要好好的，能不受伤，咱就不受伤再回。 “事情办的可还算顺利？”卫子君问到。 “我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事。”冷无意很是得意的说到。 对于冷无意这个神情，卫子君娘四个已经很是熟悉了，他做事从来都不低调。 但是细节的问题，午饭结束后，就跟卫子君去书房详谈了。 赫泽旭正犹豫，自己要不要跟去，冷无意就喊他一起过去。 半个时辰后，冷无意带着俩儿子离开了，卫子君处理了当天的公务，就去交代人上街采买做月饼的食材。 晚上的时候，一家人，乘车的乘车，骑马的骑马，到了宅子里。 看着卫子君又跟如意走了，赫泽旭叹口气，一家人是团圆了，可是他与三娘什么时候能睡一间呢？ 赫泽旭没有想到，已经自我安慰好的他，还是受到了打击。 中秋佳节的头天晚上，赫泽旭又接到京城加急送来的紧急军报。 三支叛军，竟然直奔京城去了。 “三娘，我？”赫泽旭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这才说了一家人团聚了，好好的过一个有意义的中秋佳节呢，结果，还是空欢喜一场。 但是，京城里还有他的父皇，他做不到不闻不问。 “行了，不用说了，我让人给你收拾行李，你只要记住，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你要好好的，能不受伤，咱就不受伤再回。 “三娘，我？”赫泽旭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这才说了一家人团聚了，好好的过一个有意义的中秋佳节呢，结果，还是空欢喜一场。 但是，京城里还有他的父皇，他做不到不闻不问。 “行了，不用说了，我让人给你收拾行李，你只要记住，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你要好好的，能不受伤，咱就不受伤再回。 第97章 小安的问题 俗话说兵贵神速，小安带着兵马赶到云城的时候，得知爹已经带着兵马走了。 云城的县令朱庆，刚送走吉王，还没回到衙门呢，衙役来禀说六城的安将军率领兵马来了。 朱县令一听，赶紧的又乘坐马车赶了过去。 云城已经成为吉王的封地,那他现在是封地上的地方官，虽然还是朝廷的官，但是他要听从的是吉王的命令。 刚刚吉王离开前，刻意的交代了他，六城的城主现在是他的妻，也就是吉王妃。 他不在封地的日子，云城若是有什么事,就去禀报谷夫人,让她做主处理。 虽然，吉王与六城的城主成了夫妻这件事，是一件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毕竟，从来都没听到过有这种迹象的传闻。 对于大众们来说，吉王是皇上拍来收复被谷夫人占据的城池的。 和平收复不成功的话，那就是要打仗了。 没人会想到，竟然还有这种结果出来。 既然做了夫妻，那谷夫人的一切自然也就是吉王的，是吉王的，自然也就等于是安裕国的。 朱庆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以为自己在做梦，因为梦境中，大多数都是荒诞的。 第二个反应，就是松口气心里踏实了，吉王与谷夫人做了夫妻,那这胥州三城的事，自然也就不用打仗了。对于胥州三城和他这云城的百姓来说,这真的是天大的好事。 吉王身份在这摆着呢，人家最厉害的是带兵打仗。 谷夫人身份虽然是自封的城主，但是，她能让几座废城变成如今这般，足以见得不是个寻常之辈。 这俩做了夫妻，那等于是强强联手，以后这边的几座城池就更加没谁敢来找不自在了。 只是，吉王前脚刚走，这传闻是谷夫人儿子的安将军就带兵来了，而且是几千兵马，这，这到底是何意呢？ 说句心里话，朱庆心里有些不安。 千万别是吉王用了什么特别的手段，让谷夫人不得已才答应做了他的王妃。 然后，一听闻安裕国京城有变故，吉王带兵住增援，谷夫人抓准时机，派人来想把云城也占了？ “下官朱庆,请问安将军这是？”见到小安，朱庆郑重其事的问到。 这安将军他可是知晓的，年少英勇,轻视不得。 “朱县令，吉王是不是留了人在这？本将军想见见。”小安也很是直接的说明来意。 “怎么，不方便么？”见对方没回应，小安问到。 其实，小安一点都担心这朱县令不配合自己，不让见的话，直接动手就行了。单凭这县衙的几个人，之所以，会好声好气的问这位县令，说是给他面子，实际上也是因为，这些年来，这位朱县令对娘亲的六城一直是善意的。 朱县令想了想，其实也明白，就算自己不同意也没用。 即便真的是来者不善，他又能怎么滴？带着一群衙役跟对方干？开什么玩笑，那不是自不量力以卵击石么。 谷藩 反正，谷夫人若是真的想要云城，其实也算不得是坏事啊，不正好得偿所愿了么。 到时候就算朝廷怪罪，他理由也充分啊，打不过人家，能怎么办呢？ 朝廷有能耐的话，这么多年都没把胥州三城收复回来，现在吉王倒是娶了城主做王妃了，可是，谁能保证不是上门招亲了呢？实权还在城主谷夫人手中，然后，云城就是贴进去的嫁妆？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下官就是在想，是带将军前去呢，还是命人去把王爷的人请到这里来。”朱县令赶紧的解释到。 信你个大头鬼，小安看着朱县令，心里嘀咕着：“本将军有点急，所以请大人安排个人带本将军过去就行了。” 朱县令一听，赶紧命身边的一个衙役，带路过去。 衙役准备好跟着跑着去了，却被小安的一个手下，俯身一拎，人就腾空而起落在了马背上。 看着小安带着人绝尘而去，朱县令边上的衙役，紧张的问：“大人，这会不会出事啊？” 朱县令摇摇头笑道：“无需多想了，真若是出事，就凭咱们能改变什么吗？” 那衙役摇头：“不能。” “那不就结了，走，回衙门，到底是福是祸，咱们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朱县令轻飘飘的说完，转身上了马车。 跟着马车的几个衙役，就有人低声的说刚刚有担忧的那个同伴了：“我说你是不是傻？这些年，大家不都是心知肚明的，不止是云城的百姓希望归附那谷夫人，咱们家大人又何尝不是。 虽然他明面上不曾说过什么，但是，对于谷夫人的人来云城这边做的某些事，他不是始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么。 反正，咱们家大人又不是胆小怕事，不顾百姓死活的。云城归到谷夫人手中，是好事儿。” 这话，得到了身边其他同伴的认同，的确是如此。 大家伙还都忍不住的开始期待，谷夫人真的有对云城下手的决定。 这边朱县令带着衙役们回衙门，就命人沏了茶来，等着听消息。 那边，小安见到了爹爹留下的人，一千兵马，负责的就是爹爹身边的卓言。 卓言本来正在郁闷呢，主子没带他一起走，在见到小安，以及他身后的几千兵马的时候，心里隐约有答案。 “安将军这是？”卓言还是问道。 “卓侍卫，实不相瞒，王爷现在是本将军的爹，他现在率兵去解京城之困，本将军不放心，打算带人去帮忙。”小安直截了当的告诉着。 听到真的是要去帮王爷的，卓言挺高兴的：“太好了，属下也是在担心呢，现在这种情况，兵力越多越稳妥，但是王爷还是坚持要留下一千兵马。 安将军，王爷那边就拜托你了。” “他是本将军的爹，本将军这样做事理所应当。只是，本将军此行有点小问题，希望卓侍卫能帮着解决一下。”小安也没想到爹把卓言留下了，跟卓言接触的时间最长了，比较熟悉。 “什么问题，安将军请讲，属下一定想办法解决。”卓言着急，希望这安将军赶紧的出发，兴许还能追上主子，能一起到达京城外。 只是，安将军都认为是问题，那一定是件有难度的事，自己能解决？…… 第98章 赶到 “卓侍卫，这个问题你就能解决，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小安说到。 卓言不解：“安将军请明示。” “卓侍卫，即便我爹现在跟城主做了夫妻，但是，本将军带着几千兵马在你们安裕国的境地，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当然,硬闯的话也能过去，可是此处到京城，真不会到要经过多少城池关卡，关关都要靠打的过去，就不知道要耽误多久的时间了。 所以，卓侍卫你能不能跟本将军同行？ 你是王爷身边的人，跟他来回此地几次了,沿途的城池守将都认识你,此行就能顺利很多了。”小安说明了来意。 听了小安的话，卓言眼睛就是一亮，这样的话太好了，自己本来就想跟主子去呢。 “属下倒是没问题，只是，王爷临走留我在此，我若是离开的话，算不算违抗王爷的命令啊。”卓言有些为难的说到。 “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去吧，愿意的话，别的不用担心，一切有本将军呢。如果本将军搞不定，本将军帮你请夫人说情，绝对没问题。”小安很有把握的保证着。 “愿意，属下当然愿意了，将军稍等，我这就去安排一下。”卓言很是激动的说完，也不等小安回应,转身就去营地。 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就背着包裹骑马过来了。 因为有卓言同行,这一路上很是顺利。但是前行三天了，还是没有追上赫泽旭。 小安对爹带兵就更加的佩服了，自己率兵这一路，也是昼夜兼程的，却还是没能赶上爹爹。 再说，率军急行军的赫泽旭，他身边的随从，还有军中将领们，都发觉这王爷跟以往不同了。虽然京城形式严峻，吉王这一路也很是严肃，但是大家就是觉得他没之前那么冷冷的了。 他们这些人，是觉得吉王变得随和了些。 但是，沿途城池的官员却不是这么想的。 几个月前，虞王在京城宫变的那次，这位吉王爷返京的时候，沿途虞王的人拦阻，不但都没有拦住吉王,下场还都很惨。 除了当场就处置了之外，还跟响马一样,抄家不算，还把人家的家产变卖了。 这件事，各地官员都听闻了。 所以，这种状况下，没人敢刁难吉王，生怕自己作死，让吉王扣上忤逆作乱的罪名。因此，吉王经过的时候，不但没有刁难，还爽快的打开城门，还给筹备了粮草相赠。 有的，甚至还主动分出兵力相助。 虽然人数都不多，但好歹是表明态度和忠心了。 粮草也好，兵马也罢，都是小意思，总比跟吉王起了冲突，性命不保家财不保官位难保的下场要好百倍吧。 各城池官员都觉得，倘若他们被王爷处置了，就算过后皇上知晓了内情，也不会追究王爷责任，不会降罪与他的。 当赫泽旭率军赶到后，叛军已经攻到京城的城门了。 赫泽旭根本就没命人上前劝降，直接下令开打。 来的沿途官员听闻前面城池的官员，给吉王准备了粮草，也都不甘落后的，有样学样。 所以，即便是连日的急行军，但是兵马粮草充足，兵将战斗力丝毫没受影响。 谷崹 但是，作乱的一方就不行了。他们的粮草是靠沿途抢的，抢的话费时费力。不然也不会现在才打到京城的城门外。 再加上，那三支叛军因粮草分配不公，沿途兵马损耗数量的悬殊，就起了分歧，间隙。 三方的头领都想要坐宫里的那把龙椅，也都聪明的想保存自己的实力，避免攻进京城后，被除掉。 这样的不合都已经到摆在了明面上的三支叛军，团结起来的话，还能跟赫泽旭的兵马抗衡一下。但是现在这种状况，已经兵临城下了，三方还在为谁的人先攻城而扯皮。 于是，随着赫泽旭的一声令下，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结束了战斗。 叛军兵将器械投降慢一点的，就再也没机会求饶了。 原本是想跟着头领，攻进京城，吃香的喝辣的，论功行赏改变命运的，现在却把性命扔出去了。 皇宫内，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皇帝赫乾允，还安慰皇后和嫔妃，说命中注定要遭遇此劫难的话，也只有顺从天命了。 他没有下旨，让嫔妃皇后们自尽，保留贞洁不受叛军的羞辱。 可是，吕公公忽然连滚带爬的进殿，大哭着喊：“陛下洪福齐天啊，吉王率兵赶到，已经全歼了叛军。” 不是听见洪福齐天这四个字的话，赫乾允就要喝下手中早就准备好的毒酒了。 “旭儿，朕的这个儿子，从来都不会让朕失望。”赫乾允也是老泪纵横。 殿外，原本已经瑟瑟发抖，面如死灰的官员，还有一些做好了给陛下殉葬的官员，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一次，又是有惊无险？又是吉王爷来搞定的？ 大家伙赶紧整理衣袍，涌向陛下所在的大殿外。 赫泽旭带着几个随从进的宫，其他的兵马就留在皇宫外修整。 大殿外，文武百官们都是用崇拜的眼神迎接着吉王。不管以前对这位喜欢不喜欢，现在看他都只有顺眼了。 “父皇，儿臣酒驾来迟，还请父皇恕罪。”一身盔甲上都是血污的赫泽旭，在大殿门口对迎出来的赫乾允单膝跪地。 “泽旭皇儿快快起身，父皇要赏赐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与你。”赫乾允很是激动的上前亲手扶起了儿子。 赫乾允是老泪纵横， 大殿外，文武百官们都是用崇拜的眼神迎接着吉王。不管以前对这位喜欢不喜欢，现在看他都只有顺眼了。 “父皇，儿臣酒驾来迟，还请父皇恕罪。”一身盔甲上都是血污的赫泽旭，在大殿门口对迎出来的赫乾允单膝跪地。 “泽旭皇儿快快起身，父皇要赏赐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与你。”赫乾允很是激动的上前亲手扶起了儿子。 赫乾允是老泪纵横， “父皇 “泽旭皇儿快快起身，父皇要赏赐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与你。”赫乾允很是激动的上前亲手扶起了儿子。 赫乾允是老泪纵横， 第99章 满朝震惊 站出来的官，赫泽旭有印象，是虞王作乱那次之后，他选上来的。 这种时候，站出来说这样的提议，很难不被朝堂上的其他官员，认为是吉王自己安排的。 有一人站出来,后面又站出十几位大臣，附议。 赫乾允坐在龙椅上笑着点头，这个儿子也是他心目中储君之位的最佳人选，无奈这孩子自己始终不愿意。这次，一定想办法让他答应。 所以，对大臣们的谏言,很是满意。 其实,对于这个儿子,赫乾允也是一直很无奈的。 历朝历代，都是皇子们一心想要得到储君之位，因此不惜伪装人品，在父皇跟前各种的表现，暗地里各种的阴谋算计。 在他们心里，兄弟不是手足，而是他争夺储君之位上的对手，绊脚石。 哪有像这个儿子的，给他储君之位都不要，赫乾允觉得自己就差跟这个儿子低头恳求了。 此时的赫泽旭，面对这些大臣们的积极举荐有丝毫的感动与激动。 不激动是因为，原本就对储君之位不感兴趣。 没有感动是他并没觉得，这些人如此积极的举荐他储君之位，是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他所作的这一切，并不是做给别人看的，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一想到刚刚进宫的时候，看到他们一个个,吓成那个样子，赫泽旭就觉得心口发堵。 虞王作乱那一次，他已经把朝堂换掉半数官员了，平均年龄也比较年轻了，可是，依旧避免不了发生叛军叛乱之事。 这些更换上来的新官，面对这样的事，依旧是吓坏了。 不过，他选上来的几位武将，在这一次倒是起到了作用。 不然的话，叛军恐怕早就攻打到京城，京城也不会能死守这些天，早就失守了。 叛军这一次失败，也不全是因为叛军内部的不和谐，很重要的原因，是几位武将对朝廷的忠诚，还有他们的能力。 “本王谢谢各位大人的信任和抬爱，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安抚这次因叛军遭殃的百姓,帮他们重建家园,修整城池，而不是立储君之事。陛下现在龙体康健，立储君一事急什么？”赫泽旭耐着性子看着官员们言道。 他自己觉得自己已经是在好好的说话了，但是，大殿里的人，却都感觉到了这位吉王的不悦，和隐忍的不耐。 苏公公很是担心的朝皇上看了眼，见皇上也是一脸的无奈。 “众位爱卿，储君一事容后再议，吉王刚刚所言之事，工部户部立马着手去办。”赫乾允开口了。 说句心里话，虽然这次的事依旧是有惊无险，儿子老五再次一用实际行动向所有人证明了他的能力。 但是，赫乾允心里也有点堵得慌，自己皇子皇孙几十个，关键时候挺身而出，力挽狂澜的却怎么总是这一个？ 偏偏，最厉害的这一个，最有用的这一个，对皇位不感兴趣！ 上一次聿王作乱，他为何迟迟不露面回宫，目的就只有一个，就是想借此机会，让这个对皇权不感兴趣的儿子，在执政一段时间后，感受到大权在握唯我独尊的满足感，就会对皇权对那龙椅产生兴趣。 可是，谁能想得到呢，这个儿子在他刚回到宫中，就迫不及待的要离开了。 其实，当时他进宫看到这儿子的第一眼，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谷莇 这老五若是真的对那龙椅动了心，在看到他的时候，应该会不自觉的流露出失望之色。 但是，这小子并没有，在看见他这个父皇安然无恙的回来时，他的反应是惊喜是松口气。 皇上开口了，众大臣心领会神的赶紧跟着转移话题。 “王爷，这次去封地，不知那姓谷的女子，作何反应？”兵部尚书史俜最先开口。 这个问题，还真不是随口问问的。 上次吉王跟皇上讨要四城做封地，大家都知道，那其中的胥州三城并不在安裕国的掌控中。 皇上虽然准了，但是实际上，只有云城这一座城池。 另外那三城，就需要吉王自己收复回来了。 吉王离京去封地，日子也没多久，算算时间，应该是刚到云城，就接到叛军的事，立马就率军返回了。 所以，那六城之主的谷夫人，到底有什么反应，动作，京城这里是不清楚的。 这件事所有人都在惦记着，就是好奇那谷夫人会如何，吉王爷又会如何。 吉王多年以来，率兵四处平乱平叛，他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那收复胥州三城的话，不知道需要多久。 史尚书这一问，大殿内，所有的人都看向赫泽旭，竖起耳朵等着他的回应。 文武百官们，是真的希望吉王早点把胥州三城收复。 赫泽旭视线在殿内皇子王爷们的脸上扫了一圈儿，从他们的神情上，就知道，这是在等着看他笑话呢。 “史尚书，你刚刚口中提到的那姓谷的女子，她现在是本王的王妃。”赫泽旭看着史俜微微一笑道。 “什么？” “王妃？” 赫泽旭的话，犹如一石惊起千层浪，原本寂静的大殿，顿时炸开了。 原本有人想说，开什么玩笑，但是一想，吉王什么人啊，他才不会开玩笑。 赫泽旭上前一步，面对着正前方龙椅的方向：“父皇，儿臣自己做了决定，还请父皇莫怪。” 龙椅上的那位，还处在震惊中久久难以回神。 一直以各种理由赫借口拒绝成亲的人，忽然的就有了王妃了？ 并且，这王妃还是六城之主那个谷夫人。 “五皇兄，你让一个嫁过人的妇人做王妃？” “五弟，是不是那女人以此作为交换条件，所以，你就答应了？” 面对皇兄，皇弟们的追问，赫泽旭根本就不予理会，不恼不怒，就看着龙椅上的父皇。在这京城内，他只希望能得到父皇的认可和祝福。 “旭儿，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啊，胥州三城她不肯归还，你担心动兵收复会伤害到百姓的话，那三城咱不要也就是了，你何苦？”龙椅上的看着儿子，满眼的心疼和愧疚…… 第100章 儿子留在宫外 赫乾允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儿子太孝顺了，知道胥州三城不早点收回来，是他这个做父皇的一块心病。 动用武力的话，难免又会让百姓遭受战乱之苦。 所以，儿子只有牺牲他自己的利益了。 一向不想成亲的他，为国为民委曲求全,不得已的让那女子做他王妃。 “父皇，不是她提出来的条件威胁，是儿臣心悦与她。父皇，您知道儿臣的性子，儿臣不想不愿做的事，就算要儿臣的命都不会低头答应的。 儿臣确定，她,就是儿臣想要相伴一生的人。”赫泽旭声音洪亮的当着满大殿的文武百官，既是做了解释，也是对龙椅上的父皇表明自己的态度。 赫泽旭知道，自己当众宣布这件事后，这些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才不想知道，这些人会怎么说，怎么想呢。 只想当众，理直气壮的堂堂正正的跟父皇，为三娘要一个名分。 当然，他也曾想过，父皇有可能不会同意，其实父皇同意与否，都不会影响到他与三娘的关系和感情。 当初在断魂谷中，俩人成亲的时候，三娘甚至都不介意有没有证婚人。 三娘当年嫁他的时候，他就是个流落在路边，差点饿死病死的睁眼瞎。 他是什么身份，三娘根本就不在意。 并且，现在的三娘是声名赫赫的六城之主,她若是想的话，就地立国称帝都不是什么难事，还在意一个区区的王妃身份？ 看着龙椅上的父皇，迟迟没有开口，赫泽旭心里叹口气，即便父皇最终不会答应，他也不会记恨父皇的。 三娘是他的妻，有他宠着，就行了。 “旭儿，你也看见了，咱安裕国连年天灾人祸，父皇根本就离不开你，你这次回来就留下吧。”赫乾允稳了稳心神，开口道。 哪怕只是让儿子暂时留在京城也好，可能离开那个女子久一点，儿子就会冷静下来，会后悔让那女子做了王妃，就改变主意。 “父皇，御膳房的厨子动作这么慢了么，儿臣饿了。”不是避而不谈么？他也会哦。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催催。”赫乾允立马对身边的苏公公道。 “回禀陛下,御膳房刚刚才过来问可好传菜了？。”苏公公赶紧的告诉着。 刚刚，御膳房的人过来时，刚好大殿里吉王说六城之主是他王妃的时候，大殿里炸开了锅，他也就没敢吱声。 “传。”赫乾允想了下说到。 “是。”苏公公应着到殿门外告诉等在外面的人。 其实，赫泽旭是不太想在宫内吃的。 因为，他没带小安进宫，把儿子留在了宫外，让手下领着儿子去了酒楼。 但是，想到自己很快又要离开京城，如若没有特殊的情况，是不会过来的，再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那还是留下陪父皇用膳吧。 他也没想到，儿子会跟着过来，是到京城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追上来的。 不过，儿子的跟来他也不是很意外。 当初在娄城边境的那次，儿子不也是知道他有危险，才率兵赶过去的么。 谷鲧 那次，小安会去，三娘会同意他去，那这一次，自然也是一样的。 他其实很想带着儿子进宫，让那些文武百官，皇兄皇叔们看看，自己不但有妻，还有儿子呢。 但是，他也知道，这样不妥。 现在一家团圆了，为了谨慎起见，对外还要散播个种烟雾弹，混绕视听。 在这里，想要让他死的人，不止一个。 他不怕死，但是不想让儿子在这里，经历那残酷无情的事。 所以，才把儿子留在了宫外。 原本，父皇若是认可了他与三娘的关系，认下了三娘这个五儿媳，那他也是打算私下告诉父皇，他也是有儿子女儿的，三个。 怎么解释他在城门外的时候都想过了。 可，现在，父皇不认可，不接受，那他也就决定，不告诉父皇小安的事，以及还有一个儿子和女儿。 左右，父皇的皇孙，皇孙女现在也有二十多个了。 宫外，卓言等人把小安带到京城最好的一家酒楼。 “大公子，喜欢吃什么，尽管跟他们说，他们家不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只要你想吃，都有。”卓言介绍到。 主子跟谷夫人做了夫妻，安将军现在是王爷的儿子，那他们私下称呼其公子更合适些。 不过呢，卓言他们也有点想不明白，主子以前想跟这位结拜当兄弟的时候，这位理都不理会。 现在呢？这一路上，一声声爹喊的那叫一个亲昵，那叫一个顺口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生的，打小就在身边带大的呢。 小安也没跟他们客气，询问了都有什么特色菜，就点了几道，然后就把点菜的差事交给卓言他们了。 “安公子，真是没想到，你能带兵跟过来啊。”另一个随从感慨着。 安公子带了三千多兵马来驰援，这就减少了他们的伤亡，进程也快了很多。 “这不是很正常的么，老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爹率军过来，我也不能呆在大马城干着急啊。”小安说完，扯了一只酱鸭腿，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些日子一直在赶路，后来就跟叛军厮杀，身上有银子都没工夫买东西吃，真饿坏了。 “对了，我爹他当真把京城的产业都变卖了？他的吉王府都卖了？”小安想起来问。 同桌的几个人一起点头：“可不是么，一点都没留，全卖了。” “这样啊，那可惜了。”小安很是遗憾的嘀咕着。 本来，他还想着到爹爹的家里看看呢。 “大公子你是不是想去吉王府看看啊，可以的啊，等下吃好带你去。”有人回应道。 小安摇摇头：“算了，不去了，不是说已经卖了么，都成了别人家了，去看什么，没意思。” “大公子你有所不知，王府是被主子卖了，但是我们刚刚才知晓，陛下他命人又把主子的王府买了回来，吉王府的匾额还在呢。”卓言告诉着。 “是么？那太好了，等下去逛逛。没想到皇祖父对爹爹这么好啊。”小安很是开心的说到…… 第101章 爹的王府 哎呦我去，大公子这爹爹喊的顺嘴也就算了，毕竟最近这些天，见天的喊。 可是，这皇祖父，要不要这么顺嘴啊？ 天晓得龙椅上的那位，是否会接受王爷跟你娘亲的事呢。 不过,就算接受了，认可了，可不见得就会认可你这个皇孙了。 陛下自己亲皇孙可是有二十多个呢，并且未来还会更多，怎么会把你当孙子，你又不是王爷亲生的。 当然,大家伙也只是在心里这么吐槽一下。 他们是真心实意的把眼前这位少年当自家公子的，并没有半点轻视的意思。 只是,大公子被那谷夫人教导的太单纯了，哪里会知道皇族内的无情。 点了菜很快就上来了，因为彼此都是熟悉的，再加上小安本就带人随和，所以这顿饭气氛很是融洽。 “大公子，京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好吃的也很多。”焦八想着着，主子回来估计没时间带大公子到处玩，那就由他们领着玩好了。 大家伙本以为，小安听了会很开心的说好。 结果，小安却笑着拒绝了：“谢谢各位的好意，但是别把我当贪玩的小孩子。明个起，修整一下，等着爹处理好这边的事，就要回大马城。 其实各位应该听说了，这些年，除了你们这安裕国之外,那古燕国与明历国,对我们六城就没死心过,一直都虎视眈眈的惦记着呢。 所以，我们也一直不敢大意，我一般也从不远行，尤其还带走几千的兵马。” 这番话，小安说的是像唠家常，但是卓言等人听了之后，都面带愧色。 看向小安的眼神更是钦佩，有本事的人跟年龄大小真没什么干系。 “大公子，现在有王爷了，你们可以放心了。”有人安慰道。 小安听罢，再次摇头笑了笑：“是，我知道爹他很厉害，可是，你们现在也看到了，安裕国一直这么动荡不稳的，就像这一次，一听到这边出事，他立马就率兵来了。 他再厉害，也是肉体凡胎的人,又不是会分身之术。其实，就算不是这京城出事，安裕国其他的什么地方有事情，他一样是不会不管不顾的。 他现在是我爹，我和娘需要他的保护，但是，我们也要让自己更强大，在爹爹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也能帮到他。” 小安的话，让原本热闹的雅间，忽然的就静了下来。 先前还在心里吐槽，谷夫人把这大公子教的太单纯了。 现在看来，谷夫人是把他教导的太好，太优秀了。 见气氛不太对了，小安赶紧的举杯：“来来来，我以茶代酒，谢谢各位，不过呢，你们是我爹的手下，那咱们就是在自己人。 但是，即便是自己人，这桌席面也是你们掏银子的。” “哈哈哈，那是自然。”焦八自然知道，这是大公子在调节气氛呢。 虽然他们饮的是酒，但是，谁都没敢真的敞开了喝。 吃的差不多了，就真的带着小安去了吉王府。 不多时，就站在了吉王府的门外。 小安歪着头看着爹的王府：“看着还挺气派的，就是感觉有点冷清啊。对了，我爹原先住在这的时候，真的也是这般冷清么？” “是啊，主子不喜应酬，跟皇族其他的人走的也不近，再加上常年在外，可不是冷清么。”有人告诉着。 谷葦 “呀，卓侍卫，你们来了。”从里面走出来的人，看清府门外站着的人后，惊喜的唤着迎了过来。 此人原本就是吉王府的负责看大门的，所以，卓言他们也都认识的。 “王爷呢？王爷没来么？”门房很是激动的边问，边往四周看去。 “王爷还在宫中，我们听闻这里依旧吉王府，就过来看看。”卓言告诉着。 主子进宫前，只交代他们带着大公子吃好的，并没说别的。 所以，卓言等人也不敢公开大公子的身份。 “快请进。”门房高兴的把人往里面请，还朝小安看了看，看着这少年就器宇轩昂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但，既然是与主子的侍卫们一同来的，肯定是跟主子亲近的人。 门房没有跟着大家一起进去，还要守着府门呢。 王爷等下说不定也会来，他得好好的守在这，水就不喝了，省得要去如厕没人替换。 小安跟着卓言他们进了王府，里面也没几个人，修整花草的，打杂扫地的。 在见到小安他们几个人后，都很开心的上前打招呼。 小安从侍卫们跟他们的交谈中得知，王府虽然是陛下命人买回来的，但是，却只找回几个原本在王府里做事的人。 当日王爷给了大家遣散的银子，绝大多数的人都选择了回故乡。 有些即便是老家没人的，也都远离京城，仅有很少的一部分人继续留在京城找营生。 他们被陛下身边的苏公公寻回来，交代他们，要把王府守好，勤打理着。 小安觉得这个皇祖父，的确是看重爹爹的。 奈何，这个爹对皇权不感兴趣啊！ 卓言等人带着小安在王府了转了个遍，就连自家主子原先住的房间也带他看了。 看着里面的摆设有些是新的，有些是旧的，小安想起，爹的手下曾经告诉过他，爹上次离京的时候，把王府里的所有能变卖的都变卖了。 看样子，这些是皇祖父命人置办的。 在爹的王府里转了一大圈后，小安正准备跟卓言他们出府，去客栈等爹爹呢。 结果，爹竟然来了。 “爹，这么快就来了，还以为你要很晚才出宫呢。”小安赢上去，招呼着。 “嗯，中午吃的可还合胃口？”赫泽旭离开皇宫，看到自己的儿子就觉得通体顺畅。 小安笑着点点头：“挺好的。” “小安，若不然就跟爹住在这？”赫泽旭忽然的问到。 小安立马就答应：“好啊，那我要跟爹睡一间屋。” “好，跟爹睡一屋。”赫泽旭很开心，边上的随从一听，赶紧去主子的房间再查看一番。 午后，赫泽旭带着小安在花园荷塘钓鱼。 “爹，咱们大概要多久才能回去呢？若不然，我先走吧。”安裕国的京城虽然很大，比娘亲的六城中的任何一座城池都要大很多，但是小安根本就没心情好好的逛这京城…… 第102章 爷俩同住 听着儿子这么问，赫泽旭知道孩子是不放心大马城的娘亲和弟弟妹妹。 “一起来的，自然要一起离开，这样，给爹爹三天时间好不好，待爹处理完要办的事，咱立马就启程离开。”赫泽旭心说,他也是着急的啊，恨不得立马就启程回大马城。 “好。”小安一听，三天，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下来。 因为他一直以为，起码要在这逗留个十天半个月的呢。 听到儿子爽快的应了，赫泽旭笑了笑。 “对了，没带你入宫,没见到你皇祖父,你心里面有没有不舒服？”赫泽旭想起来问。 小安很是认真的想了想,用手指比量了一下：“说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也只是这么一丢丢。我若是跟皇祖父有缘分的话，自然会见到的。” “小安啊，爹爹与你娘亲才团聚，也没说什么话呢，爹又到了这里。”赫泽旭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想着下面的话该不该说。 “爹，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儿子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对不会对爹爹你隐瞒半分的。”小安一听，心里就明白的，当即说到。 赫泽旭想了想道：“爹我并不是想打探什么，就是好奇，你们兄妹三人是怎么知道我是你们的爹的？” “哦,这个啊，爹你不知道，我娘书房里有你的画像，我们小的时候就看到过。最开始，是在娘的书房玩耍，无意中发现的，后来娘经常一个人的时候拿出来看。 她还会对着你的画像说话，至于说的什么，我们离的有点远，听不清楚。 所以，我和弟弟妹妹就猜想，画像上的人有没有可能是我们的爹呢。 后来再大一些了，也知道了更多的事，比如，那个老余，他是专门负责查你的人。然后，再把查到的消息送到娘亲手上。 再后来，我也安排了人打探你的消息。 娄城边境的那次，就是我自己安排的人送回来的消息。 所以，我就去跟娘亲商量了，然后她就同意了，儿子我就率兵去了。 可是，爹你可真行,怎么让你想出来的，竟然要跟我结拜做兄弟？ 爹啊，你都不知道，回去之后，说给弟弟妹妹听，可把她俩笑坏了。”小安想起那时候的情景，都有些激动了。 听儿子提到他当初提议要结拜成兄弟的时候，赫泽旭轻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什么，这件事跟你娘也说了吧？”赫泽旭很是好奇的问。 小安点点头：“对呀，说了。” “那你可还记得，当时你娘她听到之后，是什么反应？”赫泽旭又问。 “还能什么反应，惊愕，感觉不可思议，然后，她也笑了呗。”小安一想起当时的场景就郁闷。 “哎，鱼上钩了。”尴尬时刻，一条体贴的鱼缓解了这尴尬的气氛。 父子俩钓了一下午的鱼，收获不小，小安钓的居然比做爹的多。 谷獰 这让赫泽旭有点想不通，他的大儿子，不是打小就跟着冷无意他们学武艺，读书么：“看样子你平日经常钓鱼啊？你娘不说你玩物丧志么？” “这算什么玩物丧志啊，况且，就这钓鱼，还是娘亲找的师父教我们的。娘可没说钓鱼是玩物丧志。娘说，别看就是钓鱼而已，但是，技多不压身。 会钓鱼，以后遇到突发事件，在野外没吃没喝的时候，只要有江河湖泊，一年四季都能钓鱼。爹你不知道，娘不单单是只让人教我们学钓鱼，还找人领我们去山上找野菜。 找回来，还得学会怎么做。 娘说，这些都是生存必须要学的。”小安一说起娘亲，脸上就忍不住的露出得意的笑。 听到这些，赫泽旭心里开始不好受了，不是心疼孩子们打小就吃这样的苦，而是觉得三娘肩上的担子太沉重了。 做娘亲的，不都是宠爱自己的孩子，心疼自己的孩子么，可是她为了三个孩子以后有能力自保，却不得已的要咬牙狠心让他们学那些生存技能。 赫泽旭心里难受，没有再继续问儿子什么。命人过来拎着钓的鱼送到厨房去，晚上加菜。 晚饭后，父子俩睡一屋。 怕小安不习惯，所以，临时又搬了一个床来。 父子俩洗漱后，躺到各自的床上，可能是连日赶路，又接连的跟叛军厮杀，原本想再跟儿子聊聊天的赫泽旭，躺下没多大会功夫，就睡着了。 小安适应能力很好，也不认床，听着爹爹均匀的呼吸声，很快的也进入了梦想。 第二天一早，爷俩一起用了早饭后，赫泽旭就对小安说，他要出城办事儿，让他在府里休息。若是觉得无聊的话，让卓言他们领着去逛街。 小安本想说要跟他一起去，可是又怕真这么说的话，爹爹会不会觉得他太小孩子气了。 于是，小安就答应了下来。 可他也不想出去逛街，安裕国的京城虽然别处热闹些，但是，说句实话，跟娘亲的六城差远了去了。 不管是走在六城之中的哪座城池，街上看见的百姓，脸上都是那种很放松，很安逸的神情。 不像这京城里看见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感觉，生活在这京城里的百姓，过的不如那六城的百姓舒坦。 小安决定，今天在爹的书房里看书，卓言告诉他，书架上的那些书，大部分都是原来就有的。 里面有棋谱，有兵书，小安对这两样都很感兴趣。 但是，小安根本就不知道，他没出去逛街，却见到了一位很特殊的人。 赫泽旭离开的时候，就对小安说，可能会回来的晚一些，让他不用等自己晚饭，先吃。 小安上午在书房看书，下午在荷塘钓鱼，用了晚饭后，吃的优点撑就打算到花园里转转，消消食。 原本是卓言陪着的，走到半路，卓言想起主子白天交代的事他还没办妥，就赶紧出府去办了。 出府之前，他喊了另一个同伴，去花园陪大公子。 “我都说了，一个人没事儿的，不用你们陪，该干嘛干嘛去吧。”坐在假山上看星星的小安，看到有人往这边走来，就说到…… 第103章 王府偶遇之人 “何人胆敢在此造次？”一声尖细的声音，在小安身后传来。 小安起身往下看去，卓言就随身带了一个灯笼来，小安为了能更清楚的看星星，就把那灯笼挂在假山下的一棵小树上了。 所以，看着身后的来者，只能看出是两个男子,一高一矮，长得什么模样根本就看不清。 本想回敬对方，这是本将军爹的府邸，小爷我想如何都行，算什么造次？ 可是又一想，不能那样，不能让对方觉得,吉王的儿子无礼没教养。 小安一个纵身,轻盈的落在假山下,人还没站稳，就见那俩人影往后退去。 看那后退的动作，应该是被吓到了。身形矮的那个竟然还拦在那高个子身前，好像是要保护他一般。 切，就这样的胆子，竟然还敢那么凶巴巴的！ “这里是吉王府，你们又是何人，敢在此处造次？”小安边说，边伸手去取下灯笼，往前一伸。 看清楚了，高个子是位年近五旬左右的男人，矮个子年纪也不小，但是面白无须。 对方二人也在看向小安，高个子伸手推开拦在身前的人，往前走了两步：“你，不是吉王的手下。” 小安笑了笑：“你,也不是这吉王府的人。” “小子你放肆，你可知道……。”面上无须之人着急的又开口道。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前的人低声呵斥了。 小安想到，卓言他们说的，爹爹一向不喜与人交往走动，那这俩人会是什么人呢？ 迅速在脑子里分析了一下，面白无须的刚刚的反应，说明这高个子身份不一般。看刚刚他们的反应，根本就不会武功。 那他们能进爹爹这吉王府，那就应该不是偷摸进来的。 偷摸进来的，刚刚也不敢跟他那样大声的呵斥。 对了，面白无须的这位，声音尖细，应该是个太监。小安想起之前跟师父冷无意外出历练的时候，就见过太监。 这京城内，随从是太监的，那就应该是皇族的某位成员。 爹爹的四位皇兄，已经被废了两个,还有两个年纪也没有这么大。那,是爹爹的皇叔？ “我若没猜错的话你姓赫吧？”小安见面前的高个子,生得慈眉善目的，并不让他讨厌，就与对方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你这小子，还挺聪明的。”高个子也笑着回应。“我猜不到你姓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你肯定不姓赫。” “敢问你们是来找吉王的么？还是跟他一起来的？”小安不确定这位究竟什么身份，不敢在姓氏上跟对方继续聊了。 其实他很想大声的对他说，不好意思，你还真的猜错了，小爷我就是姓赫的，如假包换。 “嗯，是来寻他，但是府中的人说他外出还没归府，就想着四处转转，等等他。”高个子告诉着。 “这样啊，那您继续转，我就先走了。”小安虽然很无聊，可是，对方身份不明，万一跟他话说多了，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给爹爹招惹了麻烦怎么办。 谷掏 所以，小安觉得自己还是回房间去，边看兵书边等爹吧。 对方显然没预料到他这就要走：“算了，不转了，黑灯瞎火的也没什么好转的，一起走吧。” “好啊，那就一起，请。”小安想着一起走又没什么关系，等出了这花园，自己在与这俩人分开，回房间不就行了。 “哎，怎么说这也是堂堂吉王府，如此冷清不说。连几盏灯笼都不挂，太寒酸了。”高个子自言自语道。 走在他身边的小安闻言扭头看了看：“话不是这么说的，你既然是这京城的人，且又跟他同姓赫，那应该知道，这吉王府之前已经被吉王变卖了。 是宫里的人，帮他又买了回来。 吉王本是去了边境云城封地，那这里就一直空着，这次他回来也是因为京城发生危急事件。吉王一向性子清冷，这吉王府冷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人都不住这，还在这花园里挂什么灯笼，那不是铺张浪费么？ 安裕国连年天灾人祸的，国库都不充盈，百姓们日子都不好过，他虽然身为王爷，可常年在外平叛平乱，亲眼见到了民间百姓的疾苦，过日子自然也是节俭的。” 高个子听了小安的这一番话，很是赞同，不由自主的点着头。 “听你这样说，你好像跟吉王很熟，很了解他啊？”高个子又说道。 “跟王爷的关系么，还行吧，至于说了解？嗯，怎么说呢，吉王爷这个人，简单的很，想要了解他并不难啊。”小安逮住机会，就变相的夸爹。 “简单的很，简单的很，的确是的，泽旭他就是个很简单的人。可惜啊，若是其他人也都能像你这般了解他，就好了。”高个子很是感慨道。 高个子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出了花园。 “大厅在哪边你们应该知道的，就不用我带你们过去了，这个灯笼你们拿着照亮吧。”小安说完，把手里的灯笼递了过去。 矮个子一听，立马就上前伸手接了灯笼，但是高个子却开口道：“也不知道吉王什么时候回来，今个是一定要见到他才行，否则的话，我是不会离开的。 小子，你若是没什么要紧事的话，不如陪一下我？会下棋么？” 小安想了一下：“下棋啊，当然会了，那走吧。” 见小安同意了，高个子感到挺意外的，笑着点头。 三个人走到大厅外的时候，焦八他们神情一怔，都是一脸担忧的看向小安。 “帮忙取棋过来，我与这伯伯下几盘，等，等王爷。”小安差点就脱口而出的说等我爹爹。 吉王的几个随从闻言，赶紧的去寻棋了。 小安进了大厅，才发现，大厅的桌上，已经准备好了点心茶水。 赫泽旭打外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进了府门属下就禀报他，宫里那位来了，现在正跟大公子下棋呢。 赫泽旭感到很是意外，皱皱眉疾步往大厅的方向走去。 刚到大厅门口，就听见儿子很是遗憾的声音：“下棋我真不是很行，有机会的话，你跟我弟弟下，你肯定赢不了他。 赫泽旭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做了个深呼吸，抬脚走了进去…… 第104章 犹豫 “父皇，您怎么来了？”赫泽旭进了大厅，就对坐在那一脸笑意的人一礼道。 “什么？父皇？”小安一听，立马就站了起来，惊讶的看了看跟自己下了一个时辰棋的人，竟然是爹爹的父皇，安裕国的皇帝,自己的皇祖父？ 小安的反应，让那面白无须的人，叹口气直摇头。 “是啊，朕就是他的父皇，之前在花园的时候，你不是猜对朕也是姓赫的么。”赫乾允笑着捋了一下短须,对小安说到。 我的天,小安很是尴尬的笑了笑，赶紧的走到爹的身后去了。 小安倒没觉得自己丢人，就是心里有些后怕，使劲儿的想，刚刚自己对这皇祖父，不是很失礼吧？ 不怕别的，他就担心，自己失礼的话，是不是会影响到皇祖父对娘亲的印象呢？ 见儿子这般，赫泽旭忽然很想笑。 这么勇敢的儿子，竟然也有怕的时候？ “父皇，您有什么事要交代儿臣，差人来唤儿臣也就是了，为何要亲自来此，叛军是被平定了，谁敢保证没有漏网之鱼呢。”赫泽旭隐下儿子带来的笑意，很是严肃的说到。 “旭儿啊,父皇没事儿就不能寻你，不能来儿子的王府中看看你了？”赫乾允叹口气，看着儿子问道。 赫泽旭拧了拧眉：“父皇，别忘记，您不是寻常百姓人家的，普通的父亲。” 听着儿子的教训，赫乾允很不开心，指着赫泽旭的身后说到：“这小子是哪里的，干什么的？父皇对他甚是欢喜。” 从进来道现在，赫泽旭已经判断出，小安没有说出身份，而父皇呢，也并不知道小安跟自己的关系。 他是真的没打算，让小安出现在父皇的面前的。 可是，谁能想得到呢，他出府办事，父皇竟然换上便装来了这王府，并且还见到了小安，还说什么甚是欢喜！ 赫泽旭现在的心情，很是复杂，也很矛盾。 他想告诉父皇，告诉所有的人，小安是他的儿子。 可是,他又不想告诉父皇，他不怕父皇会不认可这个孩子，他所担心的是，父皇的不认可，会不会让小安伤心失望。 小安这孩子，很是赤诚。 赫泽旭真的不想，孩子的身心收到伤害。 赫乾允看着儿子一脸纠结为难的样子，看着儿子往苏公公那瞟了瞟：“去外面等着吧，朕有话想单独跟吉王聊。” 苏公公立马就往外退，边退边朝赫泽旭身后的小安使眼色。 这小子看着挺激灵的，怎么这么不懂事儿？没听见陛下说，有话要单独跟吉王聊么? 小安看懂了苏公公的暗示：“王爷，既然如此，小的就先回房间休息了。” 说完，小安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停了下来，转身看向皇祖父，对着他抱拳深深的一拜：“先前是小安失礼，还请陛下大人不记小人过。” 然后，小安抬起头的时候，深深的看了皇祖父一眼，这是他第一次一次见到皇祖父，也可能是唯一的一次，要把皇祖父的样子印刻在心里。 小安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等下。”赫泽旭忽然开口了。 刚刚儿子的反应，都落入他的眼中，所以，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谷簟 小安停下来，看向爹爹，不明白他喊自己做什么，难不成是让自己回房间先别睡，等着他一起？ “父皇，小安他不是外人，就让他留下来吧。”赫泽旭对父皇道。 他自己心里有了决定，却还是想给父皇一个机会，可能，这个机会父皇不会要呢！ 那，算不算是父皇的命中注定，注定他与这个孙子的缘分，也就是偶然的相遇而已。 赫乾允是很喜欢这个少年的，因为在这孩子面前，他并不是一个国君。 就是个很寻常的，百姓伯伯。 “嗯，既然你觉得他留下没什么不妥，那就让他在这吧。”赫乾允点头应允了。 儿子放心信任的人，他这个做父皇的，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何况，对方还只是个半大孩子。 听到父皇应允了，赫泽旭嘴角扯了扯。 “旭儿，这里是你的府邸，坐下说话吧。”赫乾允对着儿子言道。 赫泽旭闻言，并没有立马上前坐下，而是朝儿子看了看。 “小安是吧，也过来坐吧。”赫乾允顺着儿子的视线看去，明白了儿子所想。 只是，赫乾允很是不解，儿子为何会对一个少年如此的在意？ 不会是原先外面传言的那般，说儿子不喜欢女子，这少年是儿子喜欢的？ 所以，忽然之间的娶了那六城之主的谷夫人做王妃，其实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欢喜那个女子，而是为了他这个做父亲的收复胥州三城，然后，把那女子当成挡箭牌？ 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法子呢。 所以，这个少年会出现在这，这少年之前的言语行为，就都解释的通了。 脑袋里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赫乾允就使劲的甩甩头，想把刚刚那个可怕的念头甩出去。怎么能把自己的儿子想得那么不堪！ 赫乾允又忍不住朝少年看去，这孩子长得真不错，眉眼间还有儿子的影子呢。 “谢陛下。”小安只是觉得，皇祖父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怪的，却也没多想。 谢过了，就上前坐在了爹身边的位置。 “旭儿，你还别说，这孩子，长得跟你有点像呢，尤其这眉眼。你说你若是早成亲的话，说不定真有这么大的儿子呢。”赫乾允叹口气道。 赫乾允的话，让紧挨着坐的爷俩相互对视了一下，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笑意。 “父皇，您是不是觉得儿臣我很可怜啊？”赫泽旭开口问道。 “旭儿啊，父皇不是觉得你很可怜，就是在为你担忧。你不娶妻生子，现在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是等到你上了年纪后呢？ 膝下没有儿孙承欢，即便你是一位衣食无忧，身份显赫，战功累累的王爷，晚年的时候就会体会到什么叫凄凉了。 对了，父皇过来是想对你说，既然你已经娶了那女子做王妃，那她应该还能生育吧？ 你先别着急恼父皇，父皇不是想说那女子的坏话，只是想告诉你，一个贪权的女子，是很强势的…… 第105章 小安看热闹 听到父皇说这样的话，赫泽旭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下意识的就看向小安。 说他娘亲坏话呢，自己都听不下去了，这小子肯定得炸毛吧！ 然而，赫泽旭看到的却跟他想的不一样，只见儿子不但没有炸毛的迹象,还一脸意味深长的笑瞅着他。 好吧，怎么就忘记这小子的性子了。 他没炸毛不是因为不介意旁人说他娘亲不好，而是在这想看看他这个做爹的怎么回应。 再者说了，现在说他娘亲的人还不是毫无干系的旁人，而是他的嫡亲皇祖父啊！ 不过呢，有一点赫泽旭还是能够肯定的,别看儿子这会儿没炸毛，不代表等下会不会炸,会不会毫不客气的怼父皇。 儿子炸毛与否，其实都取决于他这个做爹的怎么说吧。 “旭儿，父皇就是担心，你这个性子，根本就容忍不了那样的女子啊。”赫乾允知道儿子不开心了，可是不说的话他不甘心，也不放心。 这个儿子跟别的儿子不同，这么多年一直不娶，万年铁树终于开花了，按理说他这个做父皇的应该感到高兴，欣慰才是。 但，他就是没办法放心啊，因为那女子的身份实在太特别了。 那女子的真实身份来历，他并不了解，她占了三个国家的六座城池，往小了说,就跟占山为王的山大王差不多。 往大了说的话，她这是在乱世中浑水摸鱼,想自己称帝啊！ 这样的女子，实在是太可怕了，怎么能做这个儿子的王妃呢？先不说她配不配，反正赫乾允就是觉得，情愿这个儿子挑了个寻常百姓女子做王妃，他都能接受。 其实来这之前，他也纠结了很久，因为深知这个儿子的性子，既然他做出了决定，那么，旁人就很难让他再改变主意，哪怕是他这个父皇。 “陛下，小子我斗胆插句话行不行？”小安看着自己的爹隐忍的样子，心里其实就已经很舒坦了。 赫乾允看着边上这大胆的小子，也是皱起了眉头。 自己身为皇上，一堆政务等着他批阅做决断呢，却巴巴的跑到这里来，就是想劝劝儿子而已。 结果呢，儿子竟然还留一个外人在场。 小安见皇祖父没有回应自己,猜想这位恐怕心里窝着火呢。 对于这个皇祖父,跟爹说娘亲的坏话，小安并没有恼怒。 说是坏话，倒也不算是。 站在这皇祖父的立场上，看待爹跟娘之间的事，皇祖父会有这样的担心，那是可以理解的。 早在胥州三城的时候，小安跟随从出去逛，就曾不止一次的听到过，百姓私底下议论娘亲。 当时，他很恼，很想教训那些人，不可以这样议论他的娘亲。 但是想到娘亲平日里的教导，就强忍着，回去见到娘亲后，并没有跟娘亲提起，是娘亲觉察到他的反常，追问，他才说的。 但是娘亲说了，无需介意这种事，毕竟，她一个女子，做到今天这般，在旁人的眼中本就是不合情理的事。 娘亲说，历年来各国都是一样的，女子不能为官，女子打小被灌输的观念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女子要遵守女德。 所以，即便是她做这六城的城主，让这六城百姓能过安稳的日子，并不代表旁人就认可女子可以抛头露面做大事。 嘴长在旁人身上，他们要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 真若是要计较的话，你能教训这些说闲话的人，然后呢？根本问题就解决了么？那些人以后就不那么想了么？被教训的人，并不是心服口服。 没被教训的人，依旧是那样的想法和看法。 娘亲说，要做的正经事很多，但是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种事上，一点意义都没有。 所以啊，现在听到皇祖父对爹说这样的话，小安就只想看爹会怎么样回应。 因为他知道爹爹与娘亲之间的事，虽然知道的不是全部，但能确定娘亲和爹爹之间的感情，那可不是旁人几句话就能拆散的。 相反的，小安心里倒是有点同情这位皇祖父。 根本就不了解实情，根本就不知道爹爹跟娘亲原本就是夫妻。 根本不知道，爹爹的眼睛也是娘亲给医治好的。 更加不知道，娘亲还为爹爹生下他们兄妹三个。 啥都不知道，难免会有这样的行为，哎，可怜的老头啊！ 一片好心的来相劝，可惜爹爹根本就不会领你的情啊。 再若是不适可而止，继续说下去的话，爹爹当然发火应该不会，保不齐今晚就不留在这王府里住，领着他去客栈住了。 “你想说什么？”赫泽旭见父皇不回应自己的儿子，心里心疼，就开口问到。 小安忽然改变了主意，笑着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你们父子俩聊天，哪里轮得到我这个小孩子插嘴啊。你们继续，不用理会我。 但是记住了，心平气和的聊哈，别动火。” 看儿子这坏坏的模样，赫泽旭一个没绷住，笑了起来。 咦？儿子居然会笑？ 这一幕落在赫乾允眼中，很是震惊。 倒也不是说从来没见过这个儿子笑过，这个儿子小的时候，很爱笑的。后来他母妃被害，再后来他自己的眼睛被前太子害失明，他就很少笑了。 即便是笑，也不是刚刚他看见的这种很自然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赫泽旭看了看儿子，想了想，又笑了。 “父皇的话，都是为了儿臣好，儿臣都明白。自然也不会因此恼父皇您。只是，有些事，儿臣觉得还是有必要，应该告知父皇您的。”说到这里，赫泽旭停顿了一下，又朝小安看了看。 咦，爹爹该不会是想告诉皇祖父实情吧？ “哦？不知皇儿你要告诉父皇什么？”赫乾允也很是好奇，虽然不能确定儿子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事，但是，有一点他是能够肯定，儿子要告诉自己的事，应该不是什么不好的事。 “父皇，这个孩子，并不是外人，他其实是儿臣的儿子，父皇您的皇孙。”赫泽旭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父皇实情。 “什么？你说他是你儿子？我孙子？”赫乾允比刚刚看见儿子脸上的笑容时还要震惊…… 第106章 激动后反应 赫泽旭点头：“是，父皇你没听错，儿臣也没说错。” 赫乾允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冲到小安身边，俯身盯着小安的脸目不转睛的看。 小安没防备，还被吓了一跳。 赫乾允又猛的转头看向儿子，看了片刻,又看向小安，在俩人的脸上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 哎，小安叹口气，站起身走到爹身边，看向皇祖父：“这样看，比较方便。” 赫乾允果真,就很认真的继续朝他们父子连的脸上看过来。 赫泽旭是坐着的,小安站在他身边，俩人的脸就处于一个差不多是水平线。 “刚刚我就说，眉眼有些像你，旭儿啊，他真的是你的儿子么？你可别为了不想听的故意蒙骗我转移话题。”赫乾允依旧不相信这是真的。 “小安，唤一声给他听。”赫泽旭轻声道。 “爹。”小安脆生生的喊了声爹。 “哎。”赫泽旭笑着看着自己面前的父皇应道。 “小子，爹可不是乱喊的，他敢蒙骗朕，你可不能，朕会给你个欺君之罪的。那是要抄家，灭九族，掉脑袋的。”赫乾允对着小安警告着。 一直不肯成亲的儿子，竟然连儿子都有了？这怎么这么让人难以置信呢？ 这件事，甚至比今个听闻儿子说有了王妃的事时，还不真实呢？ 小安眨了眨大眼睛，用手拍拍自己的胸口：“哎呀呀，吓死宝宝了。” “旭儿，你哄骗我，这小子根本就不可能是你的儿子,性子一点都不像你。”赫乾允想了想说到。 看着父皇这种反应,赫泽旭觉得挺有趣的，于是看向小安：“儿子，快告诉你皇祖父，你的性子不像爹爹的话，是不是像你娘亲？” 小安摇摇头：“不是啊。” 赫乾允背着手，在大厅里来回的走，走走在停下来朝这边的父子俩看一看。 “你今年多大了？”再次停下来之后，看着小安问。 “十三。”小安爽快的回应。 以前就觉得爹爹挺憨的，还想着身为皇帝的皇祖父应该是个很严肃的老头，没想到啊，皇祖父比爹爹可爱多了。 “十三？”赫乾允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手敲敲脑袋。 忽然抬头看向赫泽旭：“旭儿，他十三岁的话，难不成是你落难那时？” “正是。”赫泽旭点头。 听到这，赫乾允明白了，忽然的就恼怒指着小安质问赫泽旭：“他都已经这么大了，十三岁了,你居然一直瞒着父皇？” “哦,这个您可别冤枉我爹了，他也是最近才知道我的存在的。”小安看不得自己的爹被凶,帮爹解释道。 “孩子说的是真的？”赫乾允问儿子。 赫泽旭见儿子，这么维护自己，很是欣慰，点了点头。 “那他的母亲呢，现在何处，你可曾安置好了？”赫乾允想起来问。 “你说你啊，让父皇说你什么好呢。既然连儿子都有了，怎么还让六城那位做你的王妃呢？父皇先前跟你说到那番话，不是危言耸听，不是夸大其词。 像那种贪权的女子，是真的很强势，若是被她知晓了他们母子的事，可能不会跟你如何，但是，背地里肯定会对他们母子用手段的。”没等儿子做回应呢，他又埋怨道。 “这样吧，你赶紧把他母亲接来，父皇帮你安置妥当。”赫乾允又道。 就您？还想保护我娘亲？别让我跟着爹爹保护你就阿弥陀佛了。 小安听罢，无语的看了看皇祖父，又朝爹爹看了看。 赫泽旭当然没有跟儿子一样想，父皇能如此为自己的事着想，说心里话，他是很感动的。 “父皇，您一把年纪了，遇到事怎么能如此的不淡定，不沉稳，就不能听儿臣把话说完么？小安他是您的孙子，他的娘亲，不是别人，就是白天儿臣在大殿上，当众宣布的吉王妃，也就是六城的城主，谷夫人。”赫泽旭叹口气，说到。 听了这些话，赫乾允觉得头都是懵的，竟然是这样？ 赫泽旭父子俩，静静的看着处于懵逼状态的皇帝，得给他时间消化啊。 赫乾允默默的走到椅子边，扶着椅背缓缓坐了下来，过了好一会的功夫，抬起头看向儿子，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来。 “父皇，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赫泽旭也没想到，自己把父皇吓到了，很是不忍。 赫乾允一听，再次张了张嘴，又想了想：“今个太晚了，旭儿你连日奔波赶路，又与叛军厮杀，已经够累了，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明个再说。” “好，那儿臣送父皇回宫。”赫泽旭起身道。 赫乾允点了点头，往外走的时候，又回头朝小安看了看。 小安笑着对他抱拳一礼，人家还没正式的认下自己这个孙子，也不能喊皇祖父啊。 小安跟爹爹到厅门外，没有继续跟着，就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白天才平了叛军，赫泽旭不放心，坚持亲自送了父皇回到宫中。 一路上，父子俩都没交谈。 赫泽旭是告诉了父皇，觉得很是轻松。 但是，赫乾允却是心事重重，他很是矛盾，一方面觉得应该为儿子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很担心。 事情真的如皇儿说的这么简单么？那孩子十三岁了，最近才知道，才相认？ 关键，孩子的娘，是那六城之主的谷夫人，怎么会这么巧？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啊？ “老哥，陛下这是怎么了？出去的时候不是好好的么？难不成是吉王？”见陛下脸色不太好的回到寝殿，也没留人伺候，关了门后，吕公公就不解的问跟陛下出宫的苏公公。 苏公公摊摊手：“杂家也不清楚啊，开始都好好的，后来陛下有话要单独跟吉王说，杂家就出去候着了。然后，陛下出来就这样了。” “不用想了，肯定还是吉王妃的事。吉王怎么回事啊，竟然做了这么一件糊涂事。”吕公公很是无奈的说到。 “哎，谁说不是呢。陛下也是为了他好，才会去劝他的。该不会是六城那位对吉王下了什么蛊吧…… 第107章 没谈拢 吉王府内，赫泽旭看看时辰已经不早了，儿子也打起了呼哈，赶紧的带着儿子回房间睡觉了。 脱外袍的时候，赫泽旭忽然想起有事，出房间交代了一下，再进屋见儿子已经睡着了。 这么小的年纪,已经能带兵打仗了，睡觉的姿势却不是很好，被子踢到了一边。 现在已经秋末了，夜里有点凉，赫泽旭轻轻的把被子给儿子盖好，坐在了床沿上,看着睡得香甜的儿子。 如果他的父母是旁人,那像他这个年纪，家境好的,他应该在书院读书，家境不好的，有可能跟着父母种地，有可能跟着爹上山砍柴。 可能性有很多种，但是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才十三岁就带兵上战场了。 旁人只会说自古英雄出少年，可是，在他这个做父亲的看来，战场上是残酷的，血腥的，不应该是儿子这个年纪该去的地方。 他可以不是锦衣玉食，即便日子过的清贫艰辛，也比上战场的好。 又想到了女儿如意，明明是姑娘家，却不能穿女装。 以前的十三年,这一切都是三娘一个人在担负着,现在,有他了，又如何？还不是连个中秋节都没能陪妻子儿女一起过。 赫泽旭越想，心里就愈加的愧疚，暗暗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的保护着她娘四个。 一定要对三娘好，对三个孩子好。 又想到了宫里的父皇，知道了小安和三娘的存在，不知道他会不会给这娘四个入皇册。 不给入的话，他也不会强硬的要去争取，就连他自己对王爷这个身份都不感兴趣呢。 只不过，那样的话，三娘可能无所谓，三个孩子心里会有点难受的吧。 从小安对父皇的态度和反应上来看，他能很肯定，孩子是挺在意这个皇祖父的。兴许，是因为孩子们从小就缺少家人的缘故？ 在儿子的床榻边坐了好一会儿后，赫泽旭才回到自己床上躺下，他以为自己会失眠，却没想到，听着儿子均匀的呼吸声，竟然很安心,很快的也进入了梦想。 第二日，朝堂上，文武百官们都感觉陛下今个跟往日有些不一样。 具体怎么个不一样，又形容不出来。 明明是听着众人的上奏，却又有些心不在焉。 退朝后，赫乾允立马命苏公公去吉王府，宣吉王入宫，还可以交代，让他带个人同去。 可是，半个时辰后，赫乾允见到的，却只有儿子一个人。 “孩子呢？不是让你带他一同来的？”赫乾允有点生气。 “儿臣以为父皇宣，是有要紧事商议，所以，就没带他来。”赫泽旭发觉自己也能对父皇撒谎了。 赫乾允气得指着儿子的鼻子：“你就胡说吧，朕根本就不会相信的。你到底是怕什么呢？父皇又不会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 “父皇，您是不会对他做不好的事，但是宫内人多眼杂的，儿臣担心别人会。”赫泽旭回应道。 赫乾允闻言，皱了皱眉头：“旭儿，在你的眼中和心中，这里算是什么？” “父皇，您希望儿臣的回答是‘家’么？那么您觉得呢，此处像家么？还有儿臣的那些兄弟，他们与儿臣来说，是家人，是亲兄弟么？”赫泽旭笑着问道。 赫乾允沉默片刻后，看着儿子笑道：“行啊，当了爹的人了，话都多了起来。” 父皇的调侃，赫泽旭没有做回应。 这让赫乾允心里很不舒服：“你这个态度，是不想父皇让她母子入皇册了？”用最诱人的话题警告着。 赫乾允想的是，既然儿子如此在意那母子俩，那么，肯定是想让自己认可那母子俩的。 赫泽旭笑了笑：“父皇，过去的十几年里，他们生活的也很好啊。” 看着儿子软硬不吃的德性，赫乾允叹了口气：“你命人去一趟，带她过来。” “父皇，这个恐怕不行，六城离不开她。”赫泽旭立马就拒绝了。 看着父皇，也很是无奈了。 “什么？她是你的王妃，父皇的五儿媳，父皇想见见她，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行？难不成，你是想让父皇去那边见她？”赫乾允是真的有点气了。 “以后有机会，会见到的。”赫泽旭想着自己这几天也要离开京城回封地去了，也不想跟父皇生气。 天知道，这京城自己还能来几次，还能见父皇几次？ “旭儿啊，你的封地在那里，她所谓的六城，其中的三城是你的封地啊。既然她是你的王妃，不说把六城都交予给你，至少胥州那三城是要由你接手的啊，怎么还是她在管着，还说什么六城离不开她。”赫乾允头一次觉得眼前的儿子，竟然也有这么不像个男人的时候。 “父皇，咱不说这个了，该处理的事情，儿臣已经解决的差不多，儿臣打算后日离京启程回封地。”赫泽旭这两日在府外忙，就是去处理问题的。 叛军被平了，但是之后要处理的事一堆一堆的。 他就捡着难度最大的问题去解决，就是想早点回家。 家，就是三娘和儿女在地方。 解决了京城的危机，当然要尽快的回去，跟妻子儿女团聚，享受天伦之乐了。 “什么，这么快就要走？那这样，你把那孩子留下吧，留在朕身边，应该能放心的吧？”赫乾允想起来说到。 “父皇，这恐怕不行，他来此处，是因为不放心儿臣，来帮忙。他娘肯定也是很记挂着的，跟儿臣一起来的，自然也要跟着儿臣一起走了。 不然，回去后，儿臣怎么跟他娘亲交代？”赫泽旭半点不纠结的回应道。 “旭儿，父皇说什么你都是反对，你就没想想，怎么跟父皇交代了？”赫乾允有点恼。 赫泽旭站起了身：“父皇，儿臣这些年东征西战的，又为了谁？对于父皇您，儿臣自认是问心无愧的。因为儿臣觉得，这是儿臣应该做的。 从前是如此，以后亦是如此。 父皇，儿臣还有事要去处理，就不在这陪您说话了，儿臣告退。” 他说完，也不等父皇回应，抬腿就往外走…… 第108章 父与子 看着儿子头也不回的走了，赫乾允气得拿起手边的茶盏，就要砸过去。 都要撒手了，硬生生的停住了。 因为，原本，也不是真的气愤。 这个儿子从小到大，一直都聪明懂事,从来不曾让他费神操心。 就连眼睛失明后，他命御医一定要医好，命人各地宣召大夫，可是，儿子却说，看不见就看不见吧,眼睛看不见,一样能做很多事。 这么多年来，哪里作乱就率军去哪里,哪边的边境有外敌入侵，就率军奔赴哪里，二话不说。 从来不诉苦，不邀功。 相反的，每次凯旋回京，摆庆功宴的时候，还很是不情愿。说国库不充盈，只犒赏三军就可以。 想到这里，赫乾允叹息着把手中的茶盏放下，他气什么？恼什么？ 不就是因为这个儿子太优秀，太好了，所以想给他最好的，他也应该拥有最好的。 比如，太子之位，比如,给他找一个最美最端庄，最温柔体贴，最明事理，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才华横溢的女子，做他的王妃。 六城的那位城主？什么来历都不清楚，一个年轻的女子，如此有野心，真的不是儿子的良配啊。 大臣们一直讨论的，为何她至今都未曾立国称帝，其实就是她自己实力还不够，时机还未到吧！ 自己这个儿子对皇权不感兴趣，偏找了个有野心贪权的女子做王妃。那今后，有没有可能，那女子会忽悠得旭儿对皇权产生兴趣，然后，等自己年迈把龙椅交给旭儿之后，她再从旭儿手上夺权？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赫乾允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是，这个儿子现在已经陷进去了，而且还是走火入魔的那种。 这也就是离得太远，否则的话，他是真的要过去看看对方究竟是何方妖孽，能把他儿子迷成这样。 不过,那个孙子是真的不错。 长得好看不说，那么小竟然能带兵打仗了？ 旭儿不是个会撒谎的人，按理说，他应该不会为了让自己能喜欢这个孙子，所以，才故意把孩子说得那么厉害的！ 但是，一想到儿子没有对外公开跟那女人原本就是夫妻的关系。更没有对外公开那孩子就是他的亲生儿子，都是想保护那母子俩，却对他这个父皇说了，他的心里舒服了些。 虽然，那也是因为他这个父皇对那女子的态度，才不得不说的。 但至少，他是信任自己的。 可是，再一想到，儿子说这京城这皇宫对他来说，算不得是家，这宫里的其他人，也算不得是亲人家人，赫乾允的心里又难过起来。 不是生气儿子这么说，而是，儿子说的其实是实话。 自古皇家最是无情地，当年他也是这么过来，他跟儿子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对身下的这把龙椅，是志在必得。 他知道只要出生在皇家，根本就没有别的选项。 反正，别人不会因为他说对龙椅不感兴趣而不会对他做什么，根本就没人会相信。 就像现在，大多数人都不相信吉王对储君之位不感兴趣。 “你说，有没什么法子，能让吉王他留下？”赫乾允问身边的人。 一想到儿子没把这里当家，一心急迫的想回封地，赫乾允的心里就有开始不舒服。 “陛下，这个么，说简单也挺简单的，就是恐怕要委屈您的龙体一下下了。”吕公公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说到。 …… 宫外，赫泽旭回到王府就带着小安上街去了。 “给你娘买些什么回去好呢？”赫泽旭小声的问。 小安歪头朝爹看了看：“爹的心里就只有娘亲么？小乐和如意知道会难过的。” “咳咳，你这孩子，我又没说不给他们买，这不是得一个个的来么？”赫泽旭就觉得自己这大儿子，挺会找事儿挑理的。 小安无语的摇摇头：“娘是你的媳妇，她喜欢啥，爹你应该比儿子我清楚啊，怎么反过来问我呢？” 她喜欢啥？赫泽旭就努力的回想着，跟三娘相识到做夫妻，到别离前的九个月里，她喜欢的？ 喜欢在院子里种花，喜欢养鸡，其实喜欢小动物，那时她想要的？是有一个很大院子的宅子，能种很多花。还想要买漂亮的碗碟，还有放糖霜的小罐子。 她还念叨过，想要一把锋利的菜刀。 想要一口专门炒野茶的锅，还想买一头小毛驴拉车，还想要…… 这么一想，赫泽旭发觉三娘想要的东西好像有很多，在当时是很难实现的。 但是现在，真的是太容易就能得到的。 “咦，你买菜刀？送她？”看着爹爹忽然走进路边一家铺子，挑了几把厨房用的菜刀，小安很是不确定的问。 同样的，铺子掌柜也是一脸惊异的看着这位客人。 这是吉王爷，他知道，可王爷进自己铺子来，买菜刀？还送人？ 赫泽旭点了点头：“对呀，不是你提醒的么，所以，我想起来要送她什么了。” 小安听了有点犯愁：“爹啊，你得灵活点，动动脑子。当年她想要这个，那难道不是因为你们日子清贫，买不起好菜刀？ 现在，她偶尔下厨用的那菜刀，可是用上好的钢特制的呢。” “你不懂。”赫泽旭简单的回应着儿子，然后让掌柜的把他挑好的菜刀，用漂亮的盒子装起来。 掌柜的欲哭无泪，谁买菜刀要用漂亮盒子装啊？根本就不用盒子的啊。 当你们武将用的刀剑呢，还得配上剑鞘刀鞘！ “王爷，小的这没有漂亮的放菜刀的盒子，这样，小的外甥是木匠，王爷您不急着要的话，小的让他给做几个漂亮盒子？ 然后，再送您王府上去？”掌柜的小心翼翼的问。 买主是王爷呢，放菜刀的漂亮盒子可以有！也必须要有。 “最迟明天傍晚，送到吉王府去。”赫泽旭说完，又往四周看了看，才往外走去。 卓言进来付银子，听到掌柜的说，主子买的是菜刀，也很是想不通，主子买这玩意做什么？送给夫人么？ 小安跟着爹出了杂货铺，看见爹又进了瓷器店。 选茶具送娘亲么？嗯，这回还算靠点谱。 可惜，小安刚感到欣慰一下下，就被爹爹再次给惊到了…… 第109章 恨吉王的人 当晚，宫墙内的凤仪殿，皇后杨红玉慵懒的躺在贵妃榻上，脚边一个宫女跪在脚边给她按摩脚底。 一个年轻的公公，正跟她禀报着什么。 “你说什么？他买了菜刀？碗碟？你这是在跟本宫说笑话么？”皇后冷笑着问。 “回禀皇后娘娘，奴才不敢与娘娘说笑话，晌午后,吉王带人一直在街上逛，买的都是一些寻常很寻常的东西。”公公赶紧解释道。 皇后闻言坐起了身：“去，安排一下，让杨阁老明个来本宫这。” “是，奴才这就去。”公公应声退了出去。 到了殿外，公公松了口气,一摸自己额头都是汗。 自打前太子被废后,皇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从那时起，皇上再也没在皇后娘娘的寝宫留宿过。就是来，也是十天半个月的一次，每次都是坐一下，一盏茶光景的时候就离开了。 皇后娘娘的脾气也变得阴晴不定，皇上来皇后依旧是那个端庄温柔体贴的皇后，但是皇上不在的大多数时间，她动不动就会发脾气，凤仪殿内做事的小宫女，公公们就遭殃了。 “去，命他们继续盯着。”殿内的皇后对身边的人吩咐着。 “这老五的命，还真是硬，本宫就不信他能一直这么幸运。”皇后恶狠狠的说到。 这话，殿内的宫女和公公，听见了只当没听见，根本就没人敢搭话。 “他居然跟六城的那位谷夫人勾搭到一起了，去安排一下，找几个好手过去一趟，把那女人给本宫宰了。啊不，宰不了也没关系,对那女人做点什么也可以。 本宫就看看，他吉王的命大命硬，阎王爷不敢收，那本宫就送他一顶绿帽子好了，算是对他大喜的贺礼。”皇后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越大，身边的宫女和公公就越是心慌，大气都不敢出。 皇后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她这个皇后现在就是挂着个皇后的头衔了，这一切都拜吉王所赐。大儿子太子之位被废，命是保住了，但是被关着，一点自由都没有，跟犯人没什么两样。 所以，她恨吉王，恨极了。 让她日子不好过，那她自然也不会让他没好日子过。 原本还想着吉王怎么忽然的跟陛下讨要胥州那边做封地，却原来是早就跟那六城之主勾搭在一起了。 不管吉王此举，是真的想再那边过太平日子,还是，跟那谷夫人勾结打算做什么，反正，不让他得逞就是了。 …… 大马城府衙内，卫子君看着手中的信，这是刚送到的。 两封，一封是小安写的，另一封是赫泽旭的笔迹。 “娘亲，快看看大哥说了什么，要了哪里一路可还顺利？”如意靠在卫子君身侧，着急的问。 女儿这么一问，卫子君就放下了赫泽旭的信，拆开了小安的那封。 “你大哥说，已经追到你们的爹了。”卫子君看完，干脆直接把信递给女儿，让她自己看。 “娘啊，等爹和大哥回来后，咱再过一次中秋节呗。”如意看了信后，放心了，跟娘亲商量着。 卫子君笑了：“你这孩子，以后爹爹会跟咱们过很多节呢。中秋过去了，就过去了，你想吃月饼的话，娘亲明个做给你吃就好了。” “娘亲，女儿不是想吃月饼，就是觉得，咱一家团聚的第一个团圆佳节都没能一起过，太可惜了。”如意真的觉得很遗憾。 她知道娘亲说的有道理，中秋佳节明年还有，后年也有。可是，今年的这个中秋再也没有了啊！跟爹爹已经错过了十三个中秋佳节了呢！ “娘亲，怎么爹的信你不看呢？”如意忽然发现，娘亲拿着爹爹的信在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被女儿的声音换回意识的卫子君，这才拆开手中的信，刚看了开头的两行，就赶紧折了起来。 探头跟着看的如意很是不解：“娘亲？怎么了？爹在信中写了什么？” “如意，爹爹写给娘亲的信，怎么好告诉你。”小乐从外面进来，逗着傻妹妹。 听二哥这么一说，如意有点反应过来了，却有点不敢相信：“不会吧，爹爹想跟娘亲说的亲昵话，等他回来时，在偷偷跟娘亲说就好了呀，怎么会写在信上，就不怕被旁人看去，以后笑话他？” 小乐没回应傻妹妹，而是看向已经红了脸的娘亲。 “今个怎么回来这么早？你大哥不在，你可不能偷懒。”卫子君瞪了二儿子一眼道。 “娘亲，儿子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啊。都安排妥当了才早点回来的，而且，是爹临走前叮嘱我的，他们没回来之前，我要好好的守护好你与妹妹。”小乐才不怕娘亲的眼神儿，也就看着挺狠的。 卫子君不理会这个儿子了，跟这个儿子斗嘴的话，根本就占不了上风。 这小子的小嘴叭叭叭的，可能说了，没理的都能被他说出一堆歪理来。 卫子君其实也不明白，三孩子都是她肚子里生出来的，还是同一天生的，性格差异怎么就这么大呢？ “对了娘亲，儿子来是想跟您说，今个混进城的三个人里，有一个姓卫，儿子记得，娘亲你曾经说过，发现活着遇到这个姓氏的，一定要盯紧点，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你。”小乐想起要说的正经事。 话音刚落，却见娘亲的脸色忽然就显得有些紧张起来。 “他的全名可曾查清楚？人高矮胖瘦，现在何处？”卫子君觉得自己的心就紧了起来。 又怕被孩子看出异常，她还努力的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异常。 话音刚落，却见娘亲的脸色忽然就显得有些紧张起来。 “他的全名可曾查清楚？人高矮胖瘦，现在何处？”卫子君觉得自己的心就紧了起来。 又怕被孩子看出异常，她还努力的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异常。 “他的全名可曾查清楚？人高矮胖瘦，现在何处？”卫子君觉得自己的心就紧了起来。 又怕被孩子看出异常，她还努力的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异常。 第110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卫子君的噩梦里，没有逃亡路上的各种惊吓，没有断魂江里的血腥恶兽，有的只有卫氏家族与祁氏皇族。 都说人在异乡，会思念故乡家人，但在卫子君这是不存在的。 她思念的地方，只有生活了仅九个月都不到的断魂谷。 那个简陋的家中,有她和孩子爹的很多美好甜蜜的回忆。 粗糙的桌椅板凳，篱笆墙、山上挖回来的野花，她用藤条编的背篓，鸡笼。她无数次的想，那个家后来被谁占用去了，还是，当天就被追杀孩子爹的人给放火烧了？ 没想到啊，时隔十三年的今天,再次听到卫这个姓氏, 真不是她神经过敏，实在是，这个姓氏这边就没有。 六城百姓的登记名册她都有看，一个姓卫的都没有。所以，现在听到小乐的话，心里的警铃立马就响了起来。 并且，那人还不是通过报备申请进城的，而是混进来的，这就更加的让她起疑了。 爷俩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京城到这边的路程太远了，今个收到的信，说的还是半路上的事。 有赫泽旭在，她不担心小安，因为她知道真的遇到危险的话，赫泽旭一定会保护好儿子的。 所以,还是专心的管好身边事吧。 晚饭后，小乐回来了，把手中的一个画卷在桌面上展开。 卫子君上前一看,第一眼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闭上眼努力的在记忆力寻找着。 小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娘亲当日只跟师父冷无意说过，一定帮她注意着这个姓氏的人。 但是，当时娘亲还刻意的叮嘱过，不能去六城之外的地方去查。 还是最近的两年，娘亲点了头，师父才告诉了他兄弟二人这件事，当时大哥就说，既然娘亲这么在意这件事，那说明这件事很重要，那干脆偷偷的出去查一下。 但是，师父没同意。 师父说，既然她是这样交代的，那自然要按照她的意思去做，否则的话，恐怕以后会失去她的信任。 所以，即便再好奇其中缘由，却并不曾动用人手到别处查这个姓氏的事。 没想到，姓卫的人就出现了！ 卫子君睁开眼睛,她想起来了，这个人是谁。 此人叫卫书林，她的一个堂叔，只是这位堂叔在宫中任职，卫子君拢共也就见过两三次，还是在祖父的寿宴上。 卫子君对这位堂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只知道这位堂叔好像是宫内禁军的什么头领。 央历国到到这明历国的大马城之间，还隔着一个高丘国。 这样远的距离，卫书林出现在这里，卫子君觉得，他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卫子君知道，自己逃离之后，卫氏一族的人和皇宫里的那位，肯定要到处找她。 哎，十多年了，真的寻到她跟前了。 “娘，抓？逐？还是杀？”见娘亲一直在皱眉，忍不住开口道。 打他记事起，娘亲只在爹爹的问题上纠结犹豫过，其他大事小情的，都能斩钉截铁的做出决定。 儿子的话，让卫子君头脑逐渐清明起来，是啊，他寻来自己应对就是了。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自己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内心恐惧却孤立无援，只能选择逃离的少女了。 十几年的历练，亲身经历了无数次的 逐？他既然寻到了这里，没有达到目的是不会罢休，还会想办法再来的。并且，越是那般，他肯定就更加的确定这里有他要找的人。 杀？虽然卫子君觉得族中之人都很自私，但是，就这样把人杀了，她还真的狠不下那个心。 按照他们的逻辑，进宫为妃，那太子需要她的一点点血而已，取点血又不至于送命，宫里的那位又不时见天的需要她的血。 在他们看来，她入宫为妃，那是她的福气，是去享受荣华富贵。 不能杀这卫书林，并不是因为是她的亲人，而是因为他算不得是恶人。 他和卫氏其他人一样，只是自私自利了些，只是想她乖乖的入宫为妃而已，并没有谁想过要她死。 但是，却没有人理会她自己是怎么想的，愿不愿意。 直到现在，就算她的逃离，让族人难以跟宫里交代，卫子君依旧能够敢确定，即便他们找到自己，即便他们心里很怨恨她，却依旧不会想要她的性命。 因为，找她的最终目的，还是要把她送到宫里去。 除非，在她离开的这十几年里，族中又有了跟她一样有特殊血液的女子。 “抓，做隐秘点，把人单独关着，除了为娘之外，别让他开口。”卫子君有了决定。 也不想再安排人盯着对方了，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也避免节外生枝，还是先把人控制住的稳妥。 至于其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左右她准备了这么多年，逃避了这么多年，总归是要面对解决的。 “好，儿子明白了，娘亲放心。”小乐见娘恢复了往日的果断，放下心来，立马就离开了。 小乐做事比老大更稳妥，卫子君很放心，既然已经决定抓，那也就不用让他回避，尽量不要露面了。 但是，如意最近的一段时间里，就不能让她外出了。 这一晚，卫子君躺在床上却半点睡意都没有。 她觉得自己此时的内心，并不像是紧张，到有点激动。 就好像是，她为了即将面对的事，已经准备了多年，她要用实力告诉他们，她的人生是要自己做主的，不是由着他们拿捏掌控的。 族中之人寻到了她又能如何？派人来抓她回去？这里是她的地盘。 他们根本算不上是强龙，她也不是地头蛇，她是六城之主，三个国家都拿她无可奈何，卫氏一族又算得上什么？跟她就没的比。 卫子君也不怕他们告诉宫里的人，皇上和那太子派兵来抓她？ 那对于他们来说，难度是很大的。因为她又不是在他们的地盘上，带的兵马少了，又没法跟她对抗。大部队的话要经过高丘国，人家也不会答应啊。 这跟小安那次率兵给他爹解围还不一样，小安带的是几千精兵强将，熟悉边境的小路。当时，小安率兵出的地方就是战场，两军交战高丘国就算发现了，根本就顾不上管。 夜半的时候，有人轻轻敲门：“娘亲，醒着么？” 卫子君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妥了…… 第111章 得手了 起身摸黑拽了外袍披了，打开门。 “娘亲，得手了，关咱宅院的密室里了。还有跟他一起混进来那俩，儿子也给控制住分别关在别处了，等弄清楚后，跟他没关系后,再放人。”小乐低声告诉着。 卫子君赞许的点点头，对于那俩跟卫书林一同混进城的人，她还真没想到，小乐考虑问题比她这个做娘的细致周全。 “娘亲，现在见他么？”小乐又问。 卫子君想了下：“不急，你赶紧回去睡吧,为娘也去睡了。” 见娘亲竟然没有急着去见那个人，小乐还有点意外，不过，看着娘亲现在的反应，他倒是松了口气。 “好，娘亲赶紧去睡吧，仔细别着凉。”小乐催道。 “嗯，你今个也辛苦了。”在这一瞬间，卫子君忽然想到，一家团聚了，孩子们都能独当一面了，等解决了跟族中和宫里那位的问题之后，自己是不是应该考虑，不做这个城主，只做三孩子的娘亲，赫泽旭的妻子了。 重新躺回到床上，卫子君竟然很快的就睡着了，并且还做了个梦。 梦中,堂叔卫书林威胁她，赶紧跟他回去，说，只要她乖乖的听话，族中之人会对她既往不咎。 然后，她还没开口呢，赫泽旭带着三个孩子护在她身前，很是霸气的对卫书林呵道：“滚回去告诉卫氏一族和祁氏皇族的人，聪明的就离她远远的，否则的话，会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世上。 这个梦，让她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脸上都还带着笑。 洗漱后小乐和如意就过来问安，娘三一起去用早饭。 小米粥，煎蛋、小咸菜，还有萝卜牛肉馅的大包子。 小乐一直注意着娘亲吃东西，见她食欲跟往常一样，放下心来。 而卫子君，边吃边看着坐在自己两边的儿子和女儿。 虽然如意一直男装打扮，但是，到底是女孩子，吃东西比俩个哥哥斯文多了。 她在心里对女儿说,孩子，再委屈些日子，用不了多久，就能穿女孩装了。 到时候，为娘带你去买很多漂亮的裙子，头饰。 “小妹，二哥的荷包不小心掉了，你帮二哥再绣一个呗。”小乐对如意说到。 “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里面有多少银子啊。”如意心疼的问道。 被妹妹埋怨的小乐赶紧叹口气说：“里面大概有一两多碎银，还有十几个铜钱，你二哥我肉疼。”他故意往少了说，不然的话会被妹妹念叨好久。 但是，说太少的话也是不行的，因为妹妹不会信。 “下次注意点，等下我就去绣。”见二哥自己也很自责了，如意也不忍再埋怨。 “好，二妹记得我要什么图案的。”小乐叮嘱着。 如意点点头：“当然记得了，二哥你喜欢兰花的、和翠竹的。” 卫子君没忍住，笑了笑，装作没看见儿子一只手偷摸解下腰间的荷包，藏起来。 娘三吃好，如意就说回屋给二哥绣荷包去了。 女儿走远后，卫子君看了看儿子。 她自然知道，儿子这一出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支走如意，省得她跟着。 跟到别处都没关系，只是，这不是要去看看昨个半夜抓回来的那个人么。 卫子君娘几个原本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府衙内的，那个宅院是近两年添置的。娘几个都没住习惯，还是喜欢住府衙。 那爷俩离开后，卫子君娘三就又住回了府衙内。 但是府衙人太多，卫书林不能关在这边，所以，小乐就把人关在了宅院的密室里。 “娘亲，你需不需要易容？”去宅院的路上，小乐问道。 卫子君笑着摇了摇头：“不用那么麻烦的。” 既然抓了堂叔，她就没打算放他离开，而且，就是要见见他，让他知道找到她又有何用。她不会跟他回去，他也没本事把她强行带走。 不多时就到了宅院，小乐先进了密室，再次检查过捆绑在柱子上的人，确认不会有哪里没捆好，在被他挣脱伤害到娘亲。 跟着小乐进密室的卫子君，看着儿子细致的查看，又看向两眼紧闭的堂叔。 确认好了之后，小乐取出一枚细长的银针，在卫书林的颈部扎了下去。 “娘亲，儿子在外面等着。”小乐知道娘亲不希望自己在场，不等她开口，主动的走了出去，守在密室外。 密室内，两盏灯笼悬挂在墙壁的两侧。 卫子君拽了把椅子，坐在距离卫书林一米的位置。 看着这位堂叔身体动了动，知道他快醒过来了。 “什么人敢算计卫某，活腻歪了吧。”卫书林边挣扎，边骂边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就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妇人。 嗯？这美妇人如此眼熟！ “你，卫子君，竟然是你？”卫书林看清楚面前的妇人是谁后，很是震惊。 “堂叔你的记性挺好啊，一晃十几年未见了，还是能一下子认出我来。”卫子君猛然发现，现在的自己好淡定啊。 “哼，你这不孝的逆女，还知道我是你堂叔？还敢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对我？赶紧给你堂叔松开。”卫书林气愤到不行。 卫子君笑道：“给你松开的话，又何必折腾给你绑起来呢？” “所以，你是不打算给我解开了？”卫书林不敢相信道。 “说吧，你来此何意？就是为了寻我么？还有，你怎么知道的我在这？”卫子君不回应对方，只问自己想知道的。 “你，你可知道，当年就因为你的离家出走，我卫氏一族遭受了什么？”卫书林压抑着内心的痛苦烦躁，问道。 “什么？是被灭了九族了么？那你还能站在这说话？找不到我，又不是我的责任，明明是你们自己笨。”卫子君故意的气道。 “卫子君，你太自私了，只想着你自己，怎么就不为族中人考虑考虑后果呢？不顾旁人也就算了，竟然连生你养你的爹娘双亲你都不管？”卫书林一正言辞的训斥着。 卫子君不恼不火，静静的看着他，由着他训斥。 待他停下后，才开口道：“你们跟本就没把我当家人，我又为何要管你们的死活？…… 第112章 原来如此 自私？自利？听到这个词，卫子君笑了笑，因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她呢。 并且，说这话的人，还是同族亲人。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大哥大嫂怎么生养了你这个不孝的逆女，混账至极。”卫书林看到她的反应，越加的气愤了。 “你是怎么寻到这里的？”卫子君不想浪费时间跟他掰扯无聊的话题,直接问自己想知道的。 “哼，谁让你出走之后，不安生的苟且偷生，反而如此高调。以前到过胥州城商队的一个商人，擅长作画，又贪杯。”卫书林幸灾乐祸的说到。 那商队到了央历国地界的时候,跟当地的商人吃酒，聊到了六城,说这边生意好做，自然的就聊到了六城之主谷夫人。 那商人很是得意的自称见过谷夫人，但是没人相信，于是他就拿出了画像。 其实，就算他拿出了画像，同桌之人依旧是半信半疑的，毕竟，他们当中又没有见过那谷夫人的，谁知道这商人手上的画像究竟是不是谷夫人。 但，偏偏就那么巧，卫家人当时也在那家酒楼宴请朋友，从雅间出来下楼结账的时候，就看到了画像。 这商人的画工太好，让卫家那人一眼就觉得跟族中大房长女很像。 于是，命小厮盯紧商人，自己赶紧回去跟族长禀报。 大房长女离家出逃起到现在，族中之人就没停止过找寻她。 所以,尽管不能确定六城之主谷夫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还是决定派人过来确认一下。 因为路途遥远，再加上怀疑的对象身份特殊，最后敲定的人选就是这被抓的卫书林。 其实来的这一路上，他都在想，十有八九自己会白跑一趟。 大堂兄家的长女，从小锦衣玉食的就没吃过苦，就是一个因为身上有特殊血液的而备受族中长辈宠爱的女孩。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乱世中，孤身一人长途跋涉到了这么远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成为六城之主？ 要知道，女子的确有那种特别聪慧有才能的，可以把家宅把持得很安稳，但前提也就是后宅之事。 怎么可能把三个国家的六座城池占为己有，怎么有那么大的能力把荒芜的废城打理成让人羡慕的，想去投奔的地方。 当然，那个关于六城之主身后，其实是另有其人的传言，他也听到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一趟他都是要来的。 当年进宫禁军营里当差，也是因为卫氏一族对皇家的特殊性,卫书林知道自己不是凭能力才进宫当差的。 在商议走一趟明历国大马城的时候，他刚好回族里，也是他自荐的。 不论此行能否确认谷夫人是不是卫氏大房长女卫子君，至少在宫里看来，他都是有功的，那他就不虚此行。 一路辗转奔波到了大马城，才发现这六城之一的地方，与传闻中的并没有太大出入。 动用脑筋混进城发现，这里虽然比不上央历国京城的繁华，但是比本国其他的州城要好太多。 城外城内干净清爽，有穿着洁字马褂的人，拿着扫把，拎着篓子看见地面有赃物垃圾，立马就清扫。 城内店铺的门板摆放规整，路边的摊位也不是乱七八糟的，街上的百姓，虽然大多数也都是最寻常的粗布衣衫，但却都是干净利落的。 不管是行色匆匆的，还是悠闲信步而过的，他们的神情给卫书林感觉就是那种安然自得。 卫书林原本打算好，进城后别急着打听那谷夫人事，避免引起旁人的怀疑，小心谨慎些的好。 可是，没想到的是，好不容易混进城的第一天就被抓了。 这说明，他进城的时候人家就发现了，就已经在盯着了，可惜的是，在禁军里做了这么多年的他，竟然没有觉察到异常。 睡梦中呢，就被人抓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谨慎，小心了，结果还是栽了个大跟头。 卫书林此刻，心情很是复杂。 成了人家的阶下囚，是一件应该很窝火的事，可是，睁开眼看见的竟然就是自己此行要寻找的人！ 启程来之前，族中几位长辈交代，他主要的任务就是证实谷夫人是不是卫子君。 他们甚至都没指望他能把人带回去，毕竟，若真的证实六城之主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仅凭他的能力，怎么可能把人带走。 卫书林来的时候，在路上想了很多种怎么接近赫见到谷夫人的场景。唯独没有包括眼前的这种，可以说除了进城的时候有点难度，花费了点心思之外，见她真的是太简单了。 眼睛一闭再一睁开，卫氏一族和宫里的人把央历国从东到西，从南到北的找了十三年的人就在眼前了。 谁能够想到，她竟然不在本国的地界上？ 而是跑到别国去了，还不是邻国，是跟央历国还隔着一个高丘国的明历国。 所有人都这么想，是因为她是个打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就算逃离也不会跑那么远。关键，当初的明历国还是连年战乱，他们本国的人都四处逃亡的地方。 眼前的大侄女看着自己，没有一丝的紧张和慌乱，仿佛一切尽在她掌控之中，卫书林想了很多很多，忽然的有点后悔来。 她再也不是当年被精心喂养的小金丝雀了，十几年的历练已经成了一只称霸在天空的老鹰。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大侄女的眼神不怒而威，竟然让卫书林感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此时，听到卫书林的话，卫子君也是沉默了许久。 竟然是这样的啊？她也觉得挺意外的，这些年她鼓励六城的百姓办各种工坊，帮着想新商品，鼓励六城的商队把工坊的东西运出去贩卖。 也鼓励外面的商队前来，并且，对外来的商队有很多优惠的政策。 比如外面的商队来，八折房费住客栈，当地府衙免费提供存放货物的仓库，还安排人看守。 因为这六城工坊多，做出的东西别处又没有，运出去还挺好卖的，利润稳稳的，所以，各地商队都愿意过来。 有时候，卫子君不忙还会见他们，询问他们的意见和建议。 所以，见过她的外地商人不在少数。 所以，还是她自己把自己给暴露了出去？卫子君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子君，我是你的长辈。”卫书林见她好半天不吱声，想了下开口提醒了一下…… 第113章 道理 “我知道啊，所以呢？”卫子君很是不解的反问道。 她的语气和神情，把个卫书林气的一口气好悬没上来。 “你就是这样对待长辈的么？你就不怕六城百姓知道后，他们会怎么说你，怎么看你？”缓了缓神，卫书林让自己威严了些。 “没记错的话，你来此地是要抓我回去的,你还是想回去通风报信让别人来抓我的人，你不是来探望我这个小辈的。 作为长辈，要爱护小辈，你呢？你是怎么做的？ 你都没把我当小辈，凭什么要我把你当长辈？ 你刚刚自己也说了，我是个自私自利的不顾亲生父母死活的人，你看，我连亲生父母都舍得下，又怎么会对你这么一个堂叔不舍呢？ 还有,谢谢你刚刚的提醒，不劳你操心，因为是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的。”卫子君看着捆在那的堂叔，发现自己竟然一点罪恶感和内疚感都没有。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打算杀了我灭口？”卫书林听到侄女笃定的回应，心里顿时就是一激灵。 是啊，他连亲生父母都能不管不顾，何况自己只是她的堂叔啊！ 听到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慌张，卫子君忽然想笑，原来这么怕死的啊！ 这种时候的他，难道不应是表现为卫氏一族，为祁氏皇族尽忠尽孝，虽死犹荣，死不足惧么！ “不至于。”卫子君随口回应着，心里在想着怎么能从他这再打听些有用的信息。 不至于？这是什么意思？就是不会杀自己灭口？ 可是，都已经说了这么多话,既没打算给自己松绑,也没有杀自己灭口的打算,那她到底想如何呢？卫书林也想不通到底怎么回事,明明自己是长辈，比她年长二十多岁，却怎么竟然都揣摩不透她的意图呢？ “我出来十多年了，那位太子不是也没毒发身亡么，既然如此，说明也不是非得有我不可，你们做什么非得这么执着呢？”卫子君想了想问道。 原本心中忐忑的卫书林听到她这番话，一下子就炸毛了：“你知道什么？你说跑就跑了，对族中之人不管不顾的。 太子他这十几年中，已经毒发三次了，毒发一次，太医院就有好几位太医被迁怒赐死。毒发一次后，就会到族中闹一次，责怪族中没有看好你。 族中几个小辈参加科举考试，被各种刁难，族中几处作坊也是各种状况。 这一切的，一切,还不都是。”他忽然说不下去了。 卫子君点头：“嗯,我知道,你想说这些都是拜我所赐。” “哼。”卫书林把头扭向一旁,心说你还知道啊！ “说来也真是奇怪，对于祁氏皇族来说，卫氏一族算是他们的恩人，应该是他们有求于卫氏一族。但是，就因为我一个人的过错，他们竟然如此迁怒于卫氏一族，他们太过分了，而更奇怪的是，你们并不觉得他们过分。 你们却只怪罪于我，你不觉得这很不合理么？”卫子君现在心平气和，也很想跟这位堂叔好好聊聊。 卫书林听了她这一番话，皱起了眉头，这个神情就是很不赞同的反应。 “他们是皇族，是天家。你虽然是女子，幼时你父亲也为你请了先生读书，应该有读到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所以，怎么能说卫氏一族对皇家有恩？那是荣幸！我卫氏的荣幸！”卫书林恨其不争的强调着。 他说的那两句话的意思，卫子君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你看广褒无垠的普天之下，没有一处不是国君的封土；你看各处封土的天边尽头，没有一人不是国君的奴仆。 卫书林对她说这，就是想让她明白，作为国君的奴仆，不管为国君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 “哦？那我就更不明白了，既然你们知道这个道理，有这个觉悟，那为何还贪恋人家给的回报呢？你们这也算不得是尽忠啊？ 顶多，算是利益交换吧！”讲道理是么，她也会啊。 “你这是强……。”自认打小饱读诗书的卫书林忽然的就卡壳了。 “强词夺理？你说是就是吧。”卫子君忽然的，就没了兴致，起身就往外走。 “站住，你是不打算放我了？我告诉你，关着我也没用的，从央历国到这里，这么远的路，我怎么可能一个人过来。 我的人联系不到我，你猜他会怎么做？”卫书林见她要走，就有点急了。 卫子君停下脚步，转身看过来就是一笑：“那好，我会命人把他带来与你作伴儿。” 卫书林说的是‘他’而不是‘他们’。 “你？”卫书林忽然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不说的话，对方还不确定自己同行的人到底是多少。 现在，自己告诉了她，还有一个同行之人。 这若不是手被捆着，他都想扇自己几耳光。又不是毛头小子，怎么这么不沉稳！ 卫子君走到密室外，小乐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身来看向她，看着娘亲神情放松，松口气。 “依旧让他不能出声，看看怎么够能让他不用捆着，他也能老实点。”卫子君对儿子说到。“还有，找一个稳妥的，看着他吧。” “好，娘亲稍等，儿子就来。”小乐说完，就往密室走去。 密室内，卫书林看着进来的少年走向自己：“你与她什么关系？”看着这少年器宇不凡的，不像是底下做事的人。 小乐朝他看了看，没做回应。 “想不想知道她的底细？”卫书林不甘心的又问。 小乐闻言就是一个笑脸，卫书林一看，有戏。 刚想着这个年纪的小子，最单纯好骗了，却见这少年已经到了自己的面前，抬起了手，手上带着银光一闪。 这是？卫书林意识到不对劲儿，还没反应过来呢，发觉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得手之后的小乐，没有继续逗留，转身疾步往外走。 他是想知道娘亲的身世来历，但绝对不是以这种方式。 “他外面有同伴，想办法尽快把人找出来。”娘俩朝宅院外走去，卫子君叮嘱道…… 第114章 竟然 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把卫书林一起来的那位找到了。 就在城门外不远处的一个瓜棚里，找到他时候，正躺在麦秆上睡大觉呢。 这个时节，瓜早就罢园了，所以，瓜棚里是没有人的。 这人也是卫氏族中之人,只不过是旁支的，只因会功夫又曾在镖局跟着走了几年镖，族里人觉得跟着卫书林一起出行比较合适，就让他跟着来了。 长途跋涉赶路太辛苦了，所以，卫书林混进城之后，他就安心的睡觉了。 还一个能让他酣然大睡的原因,就是他并没觉得卫书林进城会有什么危险。不就是找机会见个人,确认一下对方是不是要找的人么？ 又不是来刺探什么军情,又不是暗杀什么大人物，都没什么难度，还能有什么危险呢！ 被抓住的一瞬间，他的想法就是，卫书林把事儿办砸了。 看着对方的架势，他都没挣扎反抗，很有自知之明的由着对方捆了起来。 人没有跟卫书林关在一起，卫子君就想从这人身上试试，看看能问出些什么信息。 结果，问出的信息，让卫子君觉得很胸口发闷。 她跑了之后，因为宫里的压力，她的父亲和几个叔叔，频繁的纳妾。最让她觉得窒息的，是父亲把母亲娘家那边的几个妹妹给抬进府了。 他们这样做,就是想多生孩子。 不是为了生儿子传宗接代，开枝散叶。 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生女孩，生血液特殊的女孩。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看不下去这荒唐的事了,这十几年来，他们女儿倒是生了不少，可惜的是，没有一个血液是特殊的。 据说，那些小妾入府后，就开始备受关注。 怀孕了，在府中的待遇比当家主母还好。各种静心的伺候，生产的时候，族里的人念经拜佛。产房外，焦急的等待。 当稳婆出来告诉，生的是男孩时，都是一脸失望。 当得知生的是女孩时，都激动不已。 也不顾刚生下的女婴多娇嫩，立马取血测试，然后族中一干人等焦急紧张的等着结果。听到结果不是，一个个的捶胸顿足的懊恼不已。 最可怜的就是刚生产完的产妇，如果说生孩子前是过着神仙般的日子，那么生完孩子后就是一下子被贬下人间的苦修的凡人。 原有的待遇,一下子都被取消了。 知道这些后，卫子君晚饭都没心情吃了，这些无辜的女子和她们刚出生的女儿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倘若她当年没有逃离，那么，父亲他们就不会这样做，至少只要她活着，这样的事就不会发生。 即便她不在人世了，卫氏一族也着急想要生出拥有特殊血液的孩子，也可能会想一些办法。 但是，不至于做得这样丧心病狂！没有人性！ “很棘手么？”冷无意外面回来，小乐就偷偷找他了，于是都没在家用晚饭，直接过来找卫子君了。 一见面，冷无意就明白了小乐的担忧。 卫子君摇摇头：“现在也算不得什么很棘手，就是知道了一些事，心里不舒服。” 听她这话，是没有要告诉自己的打算，冷无意在心里叹口气，并没有因为相处多年，依旧没被信任而失望。 从当初认识她开始，就知道她身上有秘密。 相识的十三年多，从来不听她提起过关于故乡、家人的只言片语。 还有这些年她对三个孩子的管教方式，也是一直让他不能理解，给他的感觉就是在训练他们面对困境危险的生存能力，就好像她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一定能用得到。 之前，冷无意一直以为她心里最沉重的那个。 可是，现在已经与三孩子的爹相认相聚了，但她眼底深处的阴云依旧在。 可见，这些年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 “记着，你不是一个人，需要我们作什么开口就是，别一个人死扛着。”冷无意擅长的事有很多，唯独不会擅长开解人。 “不用开导我的，你说这些我都明白。我也没打算一个人死扛着，只是一直以为，避开了就没事了。却忘记有句老话，该来的迟早会来的。 只是，别到时候抱怨被我连累了就好。”卫子君开起了玩笑。 “咱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抱怨，连累的。对了，说你晚饭都没吃，我去打几只雀，烤了给你吃？你以前可是最爱吃了。”见她有心情跟自己开玩笑了，冷无意放了心。 卫子君笑道：“什么叫以前最爱吃？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你忘记那时的我是乞丐婆么？做乞丐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烤雀那等于是开荤了当然吃得香了。” “好好好，我说错了还不行么，吃不下也多少吃点吧，别让那俩孩子担心了。”冷无意继续劝。 “好，那你帮我跟厨房说，煮碗馄饨来吧。”卫子君其实，依旧不想吃东西。 但是，冷无意的话提醒到她，不能这样。 冷无意一出门，等在外面的小乐和如意就迎过来，小声的问：“师父，怎么样，我娘她好点没？” “师父我出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去跟厨房说，你娘要吃馄饨。”冷无意告诉着。 “二哥，我去吧。”如意话音未落，人就已经朝厨房的方向跑了。 不多时，如意端着一大碗馄饨过来了。 “你这是想把为娘撑死么？”卫子君看着面前的这一大碗馄饨有点犯愁。 小乐和如意一边一个笑嘻嘻的看着，卫子君也笑了。 等娘亲吃好后，兄妹俩跟娘亲问了晚安，出了房门后，俩孩子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 “二哥，爹和大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如意焦急的问。 小乐摇摇头：“你问我，我问谁去，应该快了吧。” “小乐，安排下去，夜间守卫增加些人手吧。”卫子君想起来，到门外对儿子说到。 兄妹二人一听，对视了一下。 “好，儿子这就去安排。”小乐也没问为什么，就赶紧去安排了。 小乐心里也不免着急起来…… 第115章 派人 央历国东宫，太子祁炆晟把玩着手中的鹦鹉：“不知好歹的贱女人，待落在本宫手中，定然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音刚落，手掌收拢一用力，鹦鹉一声尖锐的鸣叫后，头就垂了下去。 边上的宫女,太监吓的浑身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心里已经恨及了卫氏一族的那位不识好歹的大小姐，拜他所赐，他们这些在太子身边伺候的奴才，日子过得如履薄冰。 太子原本就残暴，这十几年因为卫氏那女子的事，变得变本加厉了。 众人都感觉这种整天提心吊胆的日子,太漫长了。 “启禀太子殿下，太子妃过来了,求见。”一个公公进来，低声轻轻的禀报着。 “让她进来吧。”太子手中依旧把玩着已经断气的鹦鹉。 太子妃挺着八个月的肚子，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刚想给太子行礼就看见了太子手中把玩着的死鹦鹉，随着他的手掌一松一紧，那鹦鹉嘴中往下滴着血。 “啊。”太子妃一下子就被吓晕了。 好在被俩宫女搀扶着，并没有摔倒在地。 “殿下，太子妃晕倒了。”有胆大的太监，鼓起勇气上前说到。 “本宫眼睛又不瞎，就你长眼睛了？”太子冷冷的呵斥道。 挨训的太监立马跪在地上，抬手给自己掌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太子看着面前的这一幕，被俩宫女死死架着的太子妃，跪在地上扇自己耳光的太监，很是不耐。 “太子殿下，不好了，太子妃见红了。”架着太子妃的宫女,看着主子脚下的猩红之色，恐慌的喊道。 “那还不赶紧送她回寝殿？”太子怒道。 俩宫女一听，慌张的架着主子往外走，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子妃的流血而恐慌，还是因为太子的呵斥，手上根本就使不上劲儿，一下子就把昏迷中的太子妃摔倒在了地上。 “一群没用的东西。”太子怒骂着，起身往外走去。 殿内的太监这才敢赶紧上前，把太子妃抬回寝殿。 东宫发生的事，皇帝一下朝就知道了。 “陛下，太子殿下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裘公公在皇帝边上，边给他斟茶边说道。 皇上叹口气：“他也安排的人去明历国？” “回陛下，是的，三十六人一起走的，还都不是宫内任职的。”裘公公回应道。 “就只有三十六人？太少了。”皇帝皱了皱眉头。“脾气不好也怪不得他的，每隔几年就毒发一次，每一次都是被折磨的死去活来。 原本他是幸运的，因为有卫氏女，可是，那女子竟然不识抬举,居然跑掉了。 这种事放在谁的身上,都没人能够受得了。 现在好了，终于有了线索了，希望真的是她。” “太子殿下自己另外安排人过去，也是不放心卫氏的人了。”裘公公叹口气道。 “朕也不信卫氏，连个女儿都教不好，还看不住。朕怀疑，那女子当年绝对不可能是像他们族中说的那般，她是一个人跑的。 更加不可能跑那么远的地方去，还是战乱天灾四起的地方。”皇上一说起这件事，心情也是很不好。 自己子嗣并不单薄，但是太子皇后所出，除了脾气爆了些，做事狠了点之外， “陛下，可不是说那女子很厉害么，现在是六城之主呢。”裘公公又说到。 “六城之主？厉害?这种话你也会信？行了，赶紧去安排人手，跟着跟过去稳妥些。”皇帝语气很是不屑，根本就不信一个女子能做到那么厉害。 他打小就苦学治国用人之道，有着文武百官辅佐，打理国事都常常力不从心呢，那一个小女子就能里这么厉害了？ 六城呢，他特意看过图志了，都已经赶上他央历国四分之一的面积了。就凭那样一个从小养在深闺中的娇小姐，她是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那六城的面积，都能赶上某些小国的一半了！ 这卫子君出生确定了是那种血之后，他就命人密切关注她的日常，卫氏族人平日都教了她什么，他可是很了解的。 凭他对卫氏多年的了解，他能够肯定，卫氏族人绝对不敢贪得无厌，把这女孩当未来的皇后去培养的。 他们即便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儿的。 不过，想到这个皇上更恼，安排了人盯着呢，却被她跑了？ 当然，那个负责盯着的人，当时就被他派人处置了。 安插在卫氏多年的眼线，最关键的时候失责，留着他还有什么用。 太子是他最满意的储君人选，所以，他也不希望这个儿子出事。 身为央历国的国君，他的身上倒是没有毒，但是当初他也不是父皇选的储君，那位太子兄长优秀聪慧，是储君的最佳人选，奈何一出生就体内有毒，偏运气还不好，那个时候，卫氏没有血液特殊的女子。 太子兄长英年早逝，这才轮到他上位。 他的皇长子出生，就查验出有毒，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他的心情很复杂。 皇长子有毒，说明他是个优秀的，但是，优秀又如何，还得运气好。 运气的确不错，卫氏终于生出一个血液特殊的女子，原本两边因为都能各取所需而欣慰呢，不成想，这个女子跑了！ 所以，对于太子的暴戾，他这个做父皇的很是理解。 何况，储君人选性子不能太善良软弱，那是做君王的大忌。 说起来，他还挺鄙视明历国、古燕国和安裕国那三国皇帝的，自己的城池被一个小女子占了，十几年了居然都没能收复，真真是丢尽了身为国君的颜面。 尤其是那安裕国的皇帝，六城中有三城是他的，三城啊，还都不是小城，居然拿人家无可奈何。 有个厉害的儿子，帮他东征西战又如何？那三座城池没有收复回来，就永远是他安裕国的耻辱。 什么吉王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啊，谁给封的这个称呼，不脸红么？ 反正他就觉得，这若是自己的话，被一个女子占了城池的事，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那倘若那女子被自己派去的人，又或者是太子的人抓回来，六城将会落在何人之手？那女子背后之人会不会现身？ 是不是，也算帮了那三个窝囊的皇帝…… 第116章 告知 抓到卫书林二人的第三天，府衙书房内，满室的茶香。 把压在心底十三年多的秘密说出来之后，卫子君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而坐在她对面的冷无意，却是震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怎么都没想到，她的 刚开始听的时候，他甚至想问她,这么悠闲了么？竟然特意让人把他喊来，就是为了说笑话给他听？ 可是，她就不是那种喜欢开玩笑的人啊。 “其实你可以不用告诉我的。”冷无意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那天他问过，她都没有要说的意思，今个是怎么了，为何又改了主意要告诉他了呢？ “如果那俩人没有寻来,我应该还是不会告诉你。但是现在不行了,我的大麻烦很快就要到来，我知道，即便我什么都不说，你也不会追问，也不会因为我对你的隐瞒而袖手旁观的。 但是，这种时候还不告诉你，不让你了解实情的话，那就真的是我的不对了。 所以，就找你来了。”卫子君很是歉意的说到。 “我猜，你还没告诉吉王吧？”冷无意点了点头后，犹豫的问道。 卫子君看着冷无意，轻轻的摇了摇头。 “哈，我这心里一下子就平衡了，哈哈哈。”冷无意很是夸张的笑道。 她竟然连自己的丈夫,三个孩子的爹都没告诉？ “你就不担心他知道被瞒了这么久，会心里不舒服，生你的气么？”笑过之后,冷无意有些担心的提醒道。 吉王跟他的情况不同,毕竟是她的丈夫呢！ 这个问题，卫子君当然有想过。 “我觉得，比起我诈死欺瞒了他十几年的那件事，这件事应该不会更严重吧？”卫子君心里是真的这么想的。 毕竟，当年俩人从相识到成亲做夫妻在一起九个多月了，对彼此都没有坦诚告知过，什么身份来历啊，甚至连真实的姓名都没告诉对方。 俩人心里都明白，但却又多心照不宣。 赫泽旭他当时装失忆，名字还是她帮着取的呢，槐树下捡到的，就姓陆叫陆槐了。 “好吧，他是你的丈夫，应该是你更了解他的性子。不过，话说回来，我是真的服了你们两个人了，你说你们俩这是什么神仙缘分，怎么凑到一起去的啊？ 关键的，当年你二人不得已的‘死’别后，十三年呢,他竟然一直为你守寡。”冷无意感觉这也太玄幻了。 “怎么说话呢，什么为我守寡啊？我不是也不曾变心,一心只等着他么。”卫子君听不下去了。 冷无意撇撇嘴：“你跟他情况能一样么？在他那，是以为你已经惨死了。而你，知道他还活着，还知道了人家的身份。 不过，我更佩服你的姻缘，月老对你不薄啊。 央历国的太子你不喜欢，又给你安排了一位王爷，还这么专情痴心。 谷苼啊，你说若是让他俩打一架，谁厉害一些？” 卫子君无语的看着面前这位，自己告诉他这些，现在的气氛不应该是严肃点的么？怎么被他搅合成八卦调调了？ 这，还是当年自己的破庙里遇到的那个冷峻的人么？ 卫子君刚想开口说，该说的已经说了，那就该干啥干啥去吧。却见原本嬉笑着的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她看，把她看得心里都有些发毛了。 “谷苼，我现在很严肃很认真的问你一个问题，只问你一次，希望你能坦诚相告。”冷无意紧盯着卫子君说到。 卫子君也猜不出他到底想问啥，反正就见他忽然这样，弄得她紧张兮兮的。 不过，想了一下，自己现在已经没什么隐瞒他的事了啊！ “十三年前，咱在破庙相遇的时候，我是遭人暗算，身中剧毒。当时我以为必死无疑了，因为所中之毒只有下毒的人有解药，而且，当时我中毒太久，即便拿到了解药都活不了了。 然后，路上你说懂一点点药理，说让你试一试。当时我是不信的，但是不忍驳了你的好意，就同意了，喝了几次药汤之后，我身上的剧毒竟然就被解了。 而且，还是清除的干干净净的。 你老实告诉我，那药汤里是不是有你的血？”冷无意浑身紧绷的问道。 原来是问这件事啊，卫子君自己都没想起来这一茬，他居然想起来了。 虽然卫子君没有开口回应是还是不是，但是紧盯着她的冷无意，一看她的神情，心里就有了答案。 就说么，她随便用她说的懂一点药理，路边随手扯的药草煎给他喝，竟然就把他身上的剧毒解了，竟然就救了他的性命？ 冷无意记得，当时自己激动万分的时候，还在想，是自己运气太好，天不亡我？还是她的医术其实很高？其实她不是什么略懂药理，而是自幼得到祖上真传的大夫？ “谷苼，我记得当时，你给我煎了多少次汤药来着？每一次你找的药草都不一样，还故意说，换个药方试试，其实你就是怕暴露秘密的吧？”冷无意又问。 作为一个在血雨腥风的江湖上飘的人，他不怕疼不怕死，但是，唯独怕吃药汤。 可是，不忍驳她的好意，硬着头皮喝了她每一次煎的药汤。 卫子君点了点头，确实是如此。 冷无意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然后对着卫子君抱拳就是深深一礼。 “冷无意，你干嘛？”卫子君赶紧起身制止。 “救命之恩，当然要谢。”冷无意很是坚定的言道。 卫子君叹口气：“当年你就已经谢过了啊，你是上了年纪么，忘记了么？” “谷苼，不一样的，你当年为何一个人装乞丐往最乱的胥州城去？又为的什么逃离故乡家族？你救我那是要冒多大暴露的风险呢，可是，你竟然还是救了。”冷无意越说越激动。 他还要继续说，卫子君赶紧喊停：“冷无意，你说谢我救了你，其实救你的人，是你自己。当日在破庙你不是看我可怜，决定护送我去胥州城，我又怎么会决定给你解毒。 并且，这十多年来，也帮我做了多少事？ 没有你的帮助，我再本事，再有能耐也做不了六城之主啊！ 你我相识很快就十多年了，应该知晓我的性子。所以，莫要再如此了，我别扭。” “你连太子都不管，却会救我。”冷无意又说到。 “我的天，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我不想救他是因为他不是好人啊。行了，我累了，回屋去歇着了。”卫子君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多了。 看着她不理自己了，往外走去，冷无意拍着胸脯保证着：“谷苼你放心，不管什么姓卫的还是姓祁的，敢来找你的麻烦，定然让他们有来无回。” 卫子君听见了，也没停下，也没做回应。 她的麻烦来了，她不怕，只是希望别连累到无辜的人…… 第117章 到家异常 当初冬的第一场雪漫天飞扬的时候，赫泽旭爷俩回来了。 到了云城的时候，爷俩稍微的休息了一下，吃了点东西，喂喂马就继续出发了。 “爹，卓将军好像不太高兴啊。”马背上，小安转身朝站在城门口相送的卓言又看了看,转过来说到。 赫泽旭闻言，却是没有回身去看：“若不然你留下来哄哄他？” “才不要，我想娘亲和弟弟妹妹了，我要早点回去。”小安立马就拒绝了。 赫泽旭听见儿子这么说立马就笑了，是啊，他也是想三娘,想小乐和如意了。 他这个手下不是好像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这次回京，剿灭了叛军,解了京城之危，父皇论功行赏，卓言被封为三品大将军。 当时这小子还挺开心的，往封地这一路上也挺开心的，直到命令他率军驻守在云城大营后，立马就这个德性了。 卓言跟他说，想在他身边，他说不可以，说卓言你现在大将军，将军么，自然是要在军营里。 然后，这小子就说，那他不做这个大将军行不行，他当即回应道，这个大将军是皇帝封的，不想做的话就是抗旨不尊，藐视皇命。 一顶沉重的大帽子扣下去,这小子就不吱声了。 赫泽旭当时的心里,其实还是挺欣慰的，看看，自己带出来的人，······ 【书友福利】阅读福利来啦！快来起?点?客户端，搜索“新书友大礼包”，兑换限量福利礼包，先到先得！ 当初冬的第一场雪漫天飞扬的时候，赫泽旭爷俩回来了。 到了云城的时候，爷俩稍微的休息了一下，吃了点东西，喂喂马就继续出发了。 “爹，卓将军好像不太高兴啊。”马背上，小安转身朝站在城门口相送的卓言又看了看，转过来说到。 赫泽旭闻言，却是没有回身去看：“若不然你留下来哄哄他？” “才不要，我想娘亲和弟弟妹妹了，我要早点回去。”小安立马就拒绝了。 赫泽旭听见儿子这么说立马就笑了，是啊,他也是想三娘,想小乐和如意了。 他这个手下不是好像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这次回京，剿灭了叛军，解了京城之危，父皇论功行赏，卓言被封为三品大将军。 当时这小子还挺开心的，往封地这一路上也挺开心的，直到命令他率军驻守在云城大营后，立马就这个德性了。 卓言跟他说，想在他身边，他说不可以，说卓言你现在大将军，将军么，自然是要在军营里。 然后，这小子就说，那他不做这个大将军行不行，他当即回应道，这个大将军是皇帝封的，不想做的话就是抗旨不尊，藐视皇命。 一顶沉重的大帽子扣下去，这小子就不吱声了。 赫泽旭当时的心里，其实还是挺欣慰的，看看，自己带出来的人，当初冬的第一场雪漫天飞扬的时候，赫泽旭爷俩回来了。 到了云城的时候，爷俩稍微的休息了一下，吃了点东西，喂喂马就继续出发了。 “爹，卓将军好像不太高兴啊。”马背上，小安转身朝站在城门口相送的卓言又看了看，转过来说到。 赫泽旭闻言，却是没有回身去看：“若不然你留下来哄哄他？” “才不要，我想娘亲和弟弟妹妹了，我要早点回去。”小安立马就拒绝了。 赫泽旭听见儿子这么说立马就笑了，是啊，他也是想三娘，想小乐和如意了。 他这个手下不是好像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这次回京，剿灭了叛军，解了京城之危，父皇论功行赏，卓言被封为三品大将军。 当时这小子还挺开心的，往封地这一路上也挺开心的，直到命令他率军驻守在云城大营后，立马就这个德性了。 卓言跟他说，想在他身边，他说不可以，说卓言你现在大将军，将军么，自然是要在军营里。 然后，这小子就说，那他不做这个大将军行不行，他当即回应道，这个大将军是皇帝封的，不想做的话就是抗旨不尊，藐视皇命。 一顶沉重的大帽子扣下去，这小子就不吱声了。 赫泽旭当时的心里，其实还是挺欣慰的，看看，自己带出来的人，当初冬的第一场雪漫天飞扬的时候，赫泽旭爷俩回来了。 到了云城的时候，爷俩稍微的休息了一下，吃了点东西，喂喂马就继续出发了。 “爹，卓将军好像不太高兴啊。”马背上，小安转身朝站在城门口相送的卓言又看了看，转过来说到。 赫泽旭闻言，却是没有回身去看：“若不然你留下来哄哄他？” “才不要，我想娘亲和弟弟妹妹了，我要早点回去。”小安立马就拒绝了。 赫泽旭听见儿子这么说立马就笑了，是啊，他也是想三娘，想小乐和如意了。 他这个手下不是好像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这次回京，剿灭了叛军，解了京城之危，父皇论功行赏，卓言被封为三品大将军。 当时这小子还挺开心的，往封地这一路上也挺开心的，直到命令他率军驻守在云城大营后，立马就这个德性了。 卓言跟他说，想在他身边，他说不可以，说卓言你现在大将军，将军么，自然是要在军营里。 然后，这小子就说，那他不做这个大将军行不行，他当即回应道，这个大将军是皇帝封的，不想做的话就是抗旨不尊，藐视皇命。 一顶沉重的大帽子扣下去，这小子就不吱声了。 赫泽旭当时的心里，其实还是挺欣慰的，看看，自己带出来的人，当初冬的第一场雪漫天飞扬的时候，赫泽旭爷俩回来了。 到了云城的时候，爷俩稍微的休息了一下，吃了点东西，喂喂马就继续出发了。 “爹，卓将军好像不太高兴啊。”马背上，小安转身朝站在城门口相送的卓言又看了看，转过来说到。 赫泽旭闻言，却是没有回身去看：“若不然你留下来哄哄他？” “才不要，我想娘亲和弟弟妹妹了，我要早点回去。”小安立马就拒绝了。 赫泽旭听见儿子这么说立马就笑了，是啊，他也是想三娘，想小乐和如意了。 他这个手下不是好像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这次回京，剿灭了叛军，解了京城之危，父皇论功行赏，卓言被封为三品大将军。 当时这小子还挺开心的，往封地这一路上也挺开心的，直到命令他率军驻守在云城大营后，立马就这个德性了。 卓言跟他说，想在他身边，他说不可以，说卓言你现在大将军，将军么，自然是要在军营里。 然后，这小子就说，那他不做这个大将军行不行，他当即回应道，这个大将军是皇帝封的，不想做的话就是抗旨不尊，藐视皇命。 一顶沉重的大帽子扣下去，这小子就不吱声了。 赫泽旭当时的心里，其实还是挺欣慰的，看看，自己带出来的人，当初冬的第一场雪漫天飞扬的时候，赫泽旭爷俩回来了。 到了云城的时候，爷俩稍微的休息了一下，吃了点东西，喂喂马就继续出发了。 “爹，卓将军好像不太高兴啊。”马背上，小安转身朝站在城门口相送的卓言又看了看，转过来说到。 赫泽旭闻言，却是没有回身去看：“若不然你留下来哄哄他？” “才不要，我想娘亲和弟弟妹妹了，我要早点回去。”小安立马就拒绝了。 赫泽旭听见儿子这么说立马就笑了，是啊，他也是想三娘，想小乐和如意了。 他这个手下不是好像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这次回京，剿灭了叛军，解了京城之危，父皇论功行赏，卓言被封为三品大将军。 当时这小子还挺开心的，往封地这一路上也挺开心的，直到命令他率军驻守在云城大营后，立马就这个德性了。 卓言跟他说，想在他身边，他说不可以，说卓言你现在大将军，将军么，自然是要在军营里。 然后，这小子就说，那他不做这个大将军行不行，他当即回应道，这个大将军是皇帝封的，不想做的话就是抗旨不尊，藐视皇命。 一顶沉重的大帽子扣下去，这小子就不吱声了。 赫泽旭当时的心里，其实还是挺欣慰的，看看，自己带出来的人，当初冬的第一场雪漫天飞扬的时候，赫泽旭爷俩回来了。 到了云城的时候，爷俩稍微的休息了一下，吃了点东西，喂喂马就继续出发了。 “爹，卓将军好像不太高兴啊。”马背上，小安转身朝站在城门口相送的卓言又看了看，转过来说到。 赫泽旭闻言，却是没有回身去看：“若不然你留下来哄哄他？” “才不要，我想娘亲和弟弟妹妹了，我要早点回去。”小安立马就拒绝了。 赫泽旭听见儿子这么说立马就笑了，是啊，他也是想三娘，想小乐和如意了。 他这个手下不是好像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这次回京，剿灭了叛军，解了京城之危，父皇论功行赏，卓言被封为三品大将军。 当时这小子还挺开心的，往封地这一路上也挺开心的，直到命令他率军驻守在云城大营后，立马就这个德性了。 卓言跟他说，想在他身边，他说不可以，说卓言你现在大将军，将军么，自然是要在军营里。 然后，这小子就说，那他不做这个大将军行不行，他当即回应道，这个大将军是皇帝封的，不想做的话就是抗旨不尊，藐视皇命。 一顶沉重的大帽子扣下去，这小子就不吱声了。 赫泽旭当时的心里，其实还是挺欣慰的，看看，自己带出来的人，当初冬的第一场雪漫天飞扬的时候，赫泽旭爷俩回来了。 到了云城的时候，爷俩稍微的休息了一下，吃了点东西，喂喂马就继续出发了。 “爹，卓将军好像不太高兴啊。”马背上，小安转身朝站在城门口相送的卓言又看了看，转过来说到。 赫泽旭闻言，却是没有回身去看：“若不然你留下来哄哄他？” “才不要，我想娘亲和弟弟妹妹了，我要早点回去。”小安立马就拒绝了。 赫泽旭听见儿子这么说立马就笑了，是啊，他也是想三娘，想小乐和如意了。 他这个手下不是好像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这次回京，剿灭了叛军，解了京城之危，父皇论功行赏，卓言被封为三品大将军。 当时这小子还挺开心的，往封地这一路上也挺开心的，直到命令他率军驻守在云城大营后，立马就这个德性了。 卓言跟他说，想在他身边，他说不可以，说卓言你现在大将军，将军么，自然是要在军营里。 然后，这小子就说，那他不做这个大将军行不行，他当即回应道，这个大将军是皇帝封的，不想做的话就是抗旨不尊，藐视皇命。 一顶沉重的大帽子扣下去，这小子就不吱声了。 赫泽旭当时的心里，其实还是挺欣慰的，看看，自己带出来的人，当初冬的第一场雪漫天飞扬的时候，赫泽旭爷俩回来了。 到了云城的时候，爷俩稍微的休息了一下，吃了点东西，喂喂马就继续出发了。 “爹，卓将军好像不太高兴啊。”马背上，小安转身朝站在城门口相送的卓言又看了看，转过来说到。 赫泽旭闻言，却是没有回身去看：“若不然你留下来哄哄他？” “才不要，我想娘亲和弟弟妹妹了，我要早点回去。”小安立马就拒绝了。 赫泽旭听见儿子这么说立马就笑了，是啊，他也是想三娘，想小乐和如意了。 他这个手下不是好像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这次回京，剿灭了叛军，解了京城之危，父皇论功行赏，卓言被封为三品大将军。 当时这小子还挺开心的，往封地这一路上也挺开心的，直到命令他率军驻守在云城大营后，立马就这个德性了。 卓言跟他说，想在他身边，他说不可以，说卓言你现在大将军，将军么，自然是要在军营里。 然后，这小子就说，那他不做这个大将军行不行，他当即回应道，这个大将军是皇帝封的，不想做的话就是抗旨不尊，藐视皇命。 一顶沉重的大帽子扣下去，这小子就不吱声了。 赫泽旭当时的心里，其实还是挺欣慰的，看看，自己带出来的人， 第118章 有我们 经卫子君同意，小安让小乐带着去宅院密室那抓住的那俩人。 房间就只有夫妻二人了，谁都没有开口，气氛就显得有点怪怪的。 “直接安排人过去把那太子宰了，是不是就行了。”赫泽旭看着媳妇，心里拧巴着疼。 想着她在那个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怎么逃离的经过,就更加的心疼媳妇。 听了他半赌气半认真的话，卫子君笑了笑：“你自己明明也知道，这是行不通的。你当我没这么想过么？这么说吧，就算宰了那太子祁炆晟也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我在祁氏皇族来说，就是一味能解毒，可以随意取舍的药。 即便没有太子祁炆晟,他们依旧不会放过我的，一样是要把我拘在皇宫中,以备不时之需。” “三娘，这些年，辛苦你了。”赫泽旭站起身，把人揽入怀中，轻轻的拍拂着她的背。 卫子君回抱着他：“你自己不也是一样，又没比我好到哪里去，怎么还来安慰我呢。对了，咱们的事你跟他说了么？” 这个他，指得是赫泽旭的父皇，安裕国的皇帝。 赫泽旭点了点头：“说了。” 就俩字？卫子君仰头看向他。 “三娘，你喜欢王妃，还是夫人哪个称呼？”赫泽旭问道。 “你父皇会同意让我做你的王妃？”卫子君······ 【书友福利】阅读福利来啦！快来起〖点客户端，搜索“新书友大礼包”，兑换限量福利礼包，先到先得！ 经卫子君同意，小安让小乐带着去宅院密室那抓住的那俩人。 房间就只有夫妻二人了,谁都没有开口，气氛就显得有点怪怪的。 “直接安排人过去把那太子宰了，是不是就行了。”赫泽旭看着媳妇，心里拧巴着疼。 想着她在那个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怎么逃离的经过，就更加的心疼媳妇。 听了他半赌气半认真的话，卫子君笑了笑：“你自己明明也知道，这是行不通的。你当我没这么想过么？这么说吧，就算宰了那太子祁炆晟也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我在祁氏皇族来说，就是一味能解毒，可以随意取舍的药。 即便没有太子祁炆晟，他们依旧不会放过我的，一样是要把我拘在皇宫中，以备不时之需。” “三娘，这些年，辛苦你了。”赫泽旭站起身，把人揽入怀中，轻轻的拍拂着她的背。 卫子君回抱着他：“你自己不也是一样，又没比我好到哪里去，怎么还来安慰我呢。对了,咱们的事你跟他说了么？” 这个他，指得是赫泽旭的父皇，安裕国的皇帝。 赫泽旭点了点头：“说了。” 就俩字？卫子君仰头看向他。 “三娘，你喜欢王妃，还是夫人哪个称呼？”赫泽旭问道。 “你父皇会同意让我做你的王妃？”卫子君经卫子君同意，小安让小乐带着去宅院密室那抓住的那俩人。 房间就只有夫妻二人了，谁都没有开口，气氛就显得有点怪怪的。 “直接安排人过去把那太子宰了，是不是就行了。”赫泽旭看着媳妇，心里拧巴着疼。 想着她在那个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怎么逃离的经过，就更加的心疼媳妇。 听了他半赌气半认真的话，卫子君笑了笑：“你自己明明也知道，这是行不通的。你当我没这么想过么？这么说吧，就算宰了那太子祁炆晟也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我在祁氏皇族来说，就是一味能解毒，可以随意取舍的药。 即便没有太子祁炆晟，他们依旧不会放过我的，一样是要把我拘在皇宫中，以备不时之需。” “三娘，这些年，辛苦你了。”赫泽旭站起身，把人揽入怀中，轻轻的拍拂着她的背。 卫子君回抱着他：“你自己不也是一样，又没比我好到哪里去，怎么还来安慰我呢。对了，咱们的事你跟他说了么？” 这个他，指得是赫泽旭的父皇，安裕国的皇帝。 赫泽旭点了点头：“说了。” 就俩字？卫子君仰头看向他。 “三娘，你喜欢王妃，还是夫人哪个称呼？”赫泽旭问道。 “你父皇会同意让我做你的王妃？”卫子君经卫子君同意，小安让小乐带着去宅院密室那抓住的那俩人。 房间就只有夫妻二人了，谁都没有开口，气氛就显得有点怪怪的。 “直接安排人过去把那太子宰了，是不是就行了。”赫泽旭看着媳妇，心里拧巴着疼。 想着她在那个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怎么逃离的经过，就更加的心疼媳妇。 听了他半赌气半认真的话，卫子君笑了笑：“你自己明明也知道，这是行不通的。你当我没这么想过么？这么说吧，就算宰了那太子祁炆晟也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我在祁氏皇族来说，就是一味能解毒，可以随意取舍的药。 即便没有太子祁炆晟，他们依旧不会放过我的，一样是要把我拘在皇宫中，以备不时之需。” “三娘，这些年，辛苦你了。”赫泽旭站起身，把人揽入怀中，轻轻的拍拂着她的背。 卫子君回抱着他：“你自己不也是一样，又没比我好到哪里去，怎么还来安慰我呢。对了，咱们的事你跟他说了么？” 这个他，指得是赫泽旭的父皇，安裕国的皇帝。 赫泽旭点了点头：“说了。” 就俩字？卫子君仰头看向他。 “三娘，你喜欢王妃，还是夫人哪个称呼？”赫泽旭问道。 “你父皇会同意让我做你的王妃？”卫子君经卫子君同意，小安让小乐带着去宅院密室那抓住的那俩人。 房间就只有夫妻二人了，谁都没有开口，气氛就显得有点怪怪的。 “直接安排人过去把那太子宰了，是不是就行了。”赫泽旭看着媳妇，心里拧巴着疼。 想着她在那个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怎么逃离的经过，就更加的心疼媳妇。 听了他半赌气半认真的话，卫子君笑了笑：“你自己明明也知道，这是行不通的。你当我没这么想过么？这么说吧，就算宰了那太子祁炆晟也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我在祁氏皇族来说，就是一味能解毒，可以随意取舍的药。 即便没有太子祁炆晟，他们依旧不会放过我的，一样是要把我拘在皇宫中，以备不时之需。” “三娘，这些年，辛苦你了。”赫泽旭站起身，把人揽入怀中，轻轻的拍拂着她的背。 卫子君回抱着他：“你自己不也是一样，又没比我好到哪里去，怎么还来安慰我呢。对了，咱们的事你跟他说了么？” 这个他，指得是赫泽旭的父皇，安裕国的皇帝。 赫泽旭点了点头：“说了。” 就俩字？卫子君仰头看向他。 “三娘，你喜欢王妃，还是夫人哪个称呼？”赫泽旭问道。 “你父皇会同意让我做你的王妃？”卫子君经卫子君同意，小安让小乐带着去宅院密室那抓住的那俩人。 房间就只有夫妻二人了，谁都没有开口，气氛就显得有点怪怪的。 “直接安排人过去把那太子宰了，是不是就行了。”赫泽旭看着媳妇，心里拧巴着疼。 想着她在那个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怎么逃离的经过，就更加的心疼媳妇。 听了他半赌气半认真的话，卫子君笑了笑：“你自己明明也知道，这是行不通的。你当我没这么想过么？这么说吧，就算宰了那太子祁炆晟也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我在祁氏皇族来说，就是一味能解毒，可以随意取舍的药。 即便没有太子祁炆晟，他们依旧不会放过我的，一样是要把我拘在皇宫中，以备不时之需。” “三娘，这些年，辛苦你了。”赫泽旭站起身，把人揽入怀中，轻轻的拍拂着她的背。 卫子君回抱着他：“你自己不也是一样，又没比我好到哪里去，怎么还来安慰我呢。对了，咱们的事你跟他说了么？” 这个他，指得是赫泽旭的父皇，安裕国的皇帝。 赫泽旭点了点头：“说了。” 就俩字？卫子君仰头看向他。 “三娘，你喜欢王妃，还是夫人哪个称呼？”赫泽旭问道。 “你父皇会同意让我做你的王妃？”卫子君经卫子君同意，小安让小乐带着去宅院密室那抓住的那俩人。 房间就只有夫妻二人了，谁都没有开口，气氛就显得有点怪怪的。 “直接安排人过去把那太子宰了，是不是就行了。”赫泽旭看着媳妇，心里拧巴着疼。 想着她在那个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怎么逃离的经过，就更加的心疼媳妇。 听了他半赌气半认真的话，卫子君笑了笑：“你自己明明也知道，这是行不通的。你当我没这么想过么？这么说吧，就算宰了那太子祁炆晟也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我在祁氏皇族来说，就是一味能解毒，可以随意取舍的药。 即便没有太子祁炆晟，他们依旧不会放过我的，一样是要把我拘在皇宫中，以备不时之需。” “三娘，这些年，辛苦你了。”赫泽旭站起身，把人揽入怀中，轻轻的拍拂着她的背。 卫子君回抱着他：“你自己不也是一样，又没比我好到哪里去，怎么还来安慰我呢。对了，咱们的事你跟他说了么？” 这个他，指得是赫泽旭的父皇，安裕国的皇帝。 赫泽旭点了点头：“说了。” 就俩字？卫子君仰头看向他。 “三娘，你喜欢王妃，还是夫人哪个称呼？”赫泽旭问道。 “你父皇会同意让我做你的王妃？”卫子君经卫子君同意，小安让小乐带着去宅院密室那抓住的那俩人。 房间就只有夫妻二人了，谁都没有开口，气氛就显得有点怪怪的。 “直接安排人过去把那太子宰了，是不是就行了。”赫泽旭看着媳妇，心里拧巴着疼。 想着她在那个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怎么逃离的经过，就更加的心疼媳妇。 听了他半赌气半认真的话，卫子君笑了笑：“你自己明明也知道，这是行不通的。你当我没这么想过么？这么说吧，就算宰了那太子祁炆晟也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我在祁氏皇族来说，就是一味能解毒，可以随意取舍的药。 即便没有太子祁炆晟，他们依旧不会放过我的，一样是要把我拘在皇宫中，以备不时之需。” “三娘，这些年，辛苦你了。”赫泽旭站起身，把人揽入怀中，轻轻的拍拂着她的背。 卫子君回抱着他：“你自己不也是一样，又没比我好到哪里去，怎么还来安慰我呢。对了，咱们的事你跟他说了么？” 这个他，指得是赫泽旭的父皇，安裕国的皇帝。 赫泽旭点了点头：“说了。” 就俩字？卫子君仰头看向他。 “三娘，你喜欢王妃，还是夫人哪个称呼？”赫泽旭问道。 “你父皇会同意让我做你的王妃？”卫子君经卫子君同意，小安让小乐带着去宅院密室那抓住的那俩人。 房间就只有夫妻二人了，谁都没有开口，气氛就显得有点怪怪的。 “直接安排人过去把那太子宰了，是不是就行了。”赫泽旭看着媳妇，心里拧巴着疼。 想着她在那个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怎么逃离的经过，就更加的心疼媳妇。 听了他半赌气半认真的话，卫子君笑了笑：“你自己明明也知道，这是行不通的。你当我没这么想过么？这么说吧，就算宰了那太子祁炆晟也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我在祁氏皇族来说，就是一味能解毒，可以随意取舍的药。 即便没有太子祁炆晟，他们依旧不会放过我的，一样是要把我拘在皇宫中，以备不时之需。” “三娘，这些年，辛苦你了。”赫泽旭站起身，把人揽入怀中，轻轻的拍拂着她的背。 卫子君回抱着他：“你自己不也是一样，又没比我好到哪里去，怎么还来安慰我呢。对了，咱们的事你跟他说了么？” 这个他，指得是赫泽旭的父皇，安裕国的皇帝。 赫泽旭点了点头：“说了。” 就俩字？卫子君仰头看向他。 “三娘，你喜欢王妃，还是夫人哪个称呼？”赫泽旭问道。 “你父皇会同意让我做你的王妃？”卫子君 第119章 席间 “当着本王的面，威胁说别的男人会抢走本王的王妃，嗯？”赫泽旭冷冷的说完，抬起腿一脚就把卫书林踹到飞，撞到墙上掉下来。 卫书林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挨揍，肚子抽筋的疼，浑身骨头像是被撞散了架。 “我是卫子君的表叔,你居然敢这样对我？”他捂着肚子蜷曲着，额头冒着冷汗看向赫泽旭。 “表叔？就是她亲爹在这说这样的话，本王照样踹。”赫泽旭很是不客气道。 一想到三娘这些年吃的苦，赫泽旭就心疼，看着眼前这人也越是来气。 不管是断魂谷的那些日子，还是再次与三娘相聚的日子里，赫泽旭从来都没感觉到她有思念家乡，思念亲人的的情绪。 可见，卫氏一族,让她多失望。 他的三娘，对陌生的难民都能伸以援手，怜悯他们，帮他们，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对家人无情？除非，他们先寒了她的心。 “你，你敢要太子的女人，现在跟我耍狠，有你后悔的时候，啊……。”卫书林不知死活的嘴硬，结果又被踢了一脚，当时就晕了过去。 “三娘是本王的女人，就你们那狗屁太子，他也配。”赫泽旭骂完，对着晕过去的卫书林又是一脚。 看着卫书林一时半会儿的也醒不了，赫泽旭没有继续逗留在此，去三娘那,看看她有什么打算和安排。 他现在是彻底的明白了,三娘为何做了这六城之主，她是想让自己更强大，强大到能跟卫氏一族，祁氏皇族对抗。 赫泽旭很庆幸，庆幸儿子小安先率兵帮了他，有了这层关系，自己对于收复胥州三城的事，没有莽撞的直接动用兵力。 如果真的那般，后果他是不敢想象的。 回到大厅没看见三娘，一个衙役说夫人应该在厨房，赫泽旭刚想过去看看，就见娘几个有说有笑的过来了。 小安哥俩手上端着菜，后面还有厨房的人手上也都是菜。 “正想让人去喊你呢。”卫子君笑着说。 “我也正想去厨房寻你。”赫泽旭也笑道。 “娘亲，爹爹，有话咱饭厅里坐下慢慢说呗，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小安在一旁打趣道。 爹和娘的感情真好，以后他娶媳妇，也要这样。 被孩子打趣,三娘红了脸，赫泽旭却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反倒挺高兴。 “你们师父呢？”菜都上桌了，碗筷也都摆好了，卫子君发现冷无意还没来，就问三孩子。 “哦，师父说了，咱一家难得团聚，他就不打搅了。”小安边说，边拿起酒壶给爹倒酒。 “爹，看看，娘亲特意给你做的糖醋鱼。”如意指着桌上的糖醋鱼对爹说到。 赫泽旭刚刚在外面的时候，还没看到就闻到了熟悉的香味，这会儿听女儿的话，就笑着点头，然后看向卫子君：“你每天也都忙碌，不用亲自下厨做的。” “娘，爹既然这么心疼你，体谅你，那以后娘你就别总再下厨了，爹爹喜欢的糖醋鱼什么的，隔个一年半载的做个一次就行了。”说到这里，小安又看向另一边：“爹，你是这个意思不？” “不是啊，我的意思是，你们娘亲不忙的时候，再做给咱们吃就行了。”赫泽旭可不敢真的违心说是。 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每一天，每一餐的饭菜都是三娘做的。 也不用多丰盛，也不是非得做他喜欢的糖醋鱼，只要是她亲手做的，即便是天天吃野菜都行。 卫子君边吃边看丈夫和孩子们斗嘴，就感觉很不真实，好像依旧是在梦中。 这些年来，这样的梦，她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终于，美梦成真了。 丈夫和孩子都在身边，这是她最幸福的时刻，谁若是想破坏她一家人过幸福的日子，就是她的仇人，她是不会让对方得逞的。 “爹爹啊，你不会是惧内怕我们娘亲的吧？”小安笑嘻嘻的问。 “小安，没大没小的浑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赫泽旭还没做出回应呢，卫子君听不下去了，低声喝斥着。 小安吐吐舌头一缩脖，老实的低头扒了一口饭。 小乐和如意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着，对大哥挨训一点都不同情，谁让他当着娘亲的面这么调侃爹爹呢。 “孩子顽劣是我当娘的没管教好，以后你好好管一管吧。”看着丈夫一脸笑意，完全没有恼的意思，卫子君心里又暖又愧疚。 因为她觉得赫泽旭对孩子们这么宠溺，都是因为他缺失的多年，对孩子们的愧疚，连重话都不舍得对孩子们说。 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因为她当初自己做的决定。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一定不会那样做了。 听到三娘的话，赫泽旭笑了笑，看了看低头扒饭的大儿子道：“自家人这样挺好的，小孩子么性子欢脱一些才好。” “是吧，娘亲，你看爹都这么说呢。自家人在一起，还要一本正经的端着，死气沉沉的有什么好。”小安立马就忘形起来。 看儿子这般，卫子君无奈的摇摇头，看了赫泽旭一眼，好，你想做个好爹？那以后管不住的时候，可别怪我了。 “嗯，有了爹，就爹好了。那这些菜你就别吃了，让你爹去给你做菜吃。”卫子君看着儿子嘚瑟的模样，是又好气又好笑。 小安一听，立马看向赫泽旭：“爹，你会做菜不？” 赫泽旭表示遗憾的摇摇头，这傻儿子，还真敢这么问？ “爹，不会做菜没关系，若不然你带儿子我去大酒楼吃？”小安满不在乎的说道。 卫子君跟小乐如意娘三，边吃边看小安耍活宝，同时也好奇赫泽旭会怎么回应。 小乐和如意就觉得，反正爹是绝对不会答应小安的。 娘三的神情都落入赫泽旭的眼中，看着大儿子笑了笑道：“不去，你娘在哪儿，我在哪儿。” “哎呦我去，娘啊，别当真啊，刚刚是儿子想替你试试爹态度的。嗯嗯，这个爹，真的很不错，娘亲你很有眼光哦。”小安说完，对着娘亲钦佩的竖起大拇指。 “行了，别贫嘴了，赶紧吃吧。”卫子君笑道。 一家五口吃饭，开开心心的，卫子君夫妻二人心中想的是，无论如何都要守护这个家，要一直这样团圆的在一起，不允许旁人来破坏。 小安和小乐则是在想，还要让自己变得更厉害，和爹娘一起守护这个家，保护好妹妹。 只有如意，什么都不知道，就觉得好幸福。 只是，卫子君忽然想起，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现在央历国那边，差不多也应该知道卫书林这边出问题了，他们应该会再次派人过来了…… 第120章 怎么补偿 午饭后，小安回了大营，他是六城的安将军，不可能整天守在娘亲身边。 走之前，叮嘱了弟弟小乐，一定要照顾好妹妹。 至于娘亲，娘亲现在有爹在身边。 小乐没嫌哥哥唠叨,也叮嘱他专心在军营操练兵马。 书房内，卫子君夫妻，还有冷无意三人站在一张地图前，看着央历国到这边的几条必经之路。 “我安排人，在这几个地方守着。”冷无意边说边用手指了几个位置。 赫泽旭点点头，想了下：“那我在这几处安排人。” “我呢？”卫子君看着他们标注出的位置后，问道。 “有我们在，你就安心的处理六城之事便好。其他的,有我们呢。”赫泽旭说完，冷无意就在一边跟着点头。 “好吧。”卫子君也没跟他们客气，毕竟，应对这种事，还是他们更擅长。 确定了计划之后，冷无意立马就走了。 原本想叮嘱一下赫泽旭的，但是想到人家是卫子君的丈夫，又是常年带兵打仗的，当然不需要自己叮嘱了。 “他带的人，是小安营中之人？还是城内的？”待冷无意走远后，赫泽旭这才问。 “不是军营的，也不是城内的，是以前来投奔他的江湖人士。”卫子君告诉着。 “三娘，晌午前我去密室了。”赫泽旭犹豫了一下告诉着。 “嗯，你去的时候不是告诉过我了。”卫子君边回应，边继续看着城内的图。 “那人说话太气人,我没忍住,所以就教训了一下。”赫泽旭边说边看向她的神情。 卫子君闻言,抬头朝他看过来。 “我的意思是，他不是你堂叔么，你会不会觉得我过分？”赫泽旭犹豫着问道。 “我若是说，留着他的性命，已经很仁慈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血无情？”卫子君看着他的眼睛问。 赫泽旭一听她这么说，原本有点忐忑的心，立马就踏实了。 “三娘，其实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上次因为急着返京，没顾得上问你。”赫泽旭想了想，说到。 好奇？什么事？ 卫子君不解的看着他，想猜一下的，却没有方向。 “就是，当年在那断魂江上，你落江后怎么在那些猛兽的口中逃生的？后来我询问过手下，他们描述当时的情景，很血腥，所以,我。”赫泽旭 “所以你确定不疑我是已经惨死在那些恶兽腹中了？”卫子君笑了。 “你居然还笑？”赫泽旭看见她在笑，就忍不住问。 卫子君赶紧收起笑：“好，我不笑，我错了。其实，当时那么做，我在心里已经演练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在你手下答应听我的，从江上离开的时候，我就带了一个水囊。 水囊里装的并不是水，也不是酒，而是我用一种植物提取的色素粉。 那东西遇到水，就会变成猩红色，并且还带着血腥之气。 色素粉里，我还加了点别的药剂，会让恶兽异常的亢奋，那种亢奋足以让它们自相撕咬。 我擅长戏水，在水中能游，也能往水底潜。 在你那个好妹妹，推我入江的那一瞬间，我拔了水囊塞子，所以，最开始你手下看到江中猩红的血，那其实是色粉素遇水后的视觉效果。 后面的江中血红江水翻滚，是那些恶兽中了药毒，亢奋起来相互撕咬，自相残杀而淌出来的血，恶兽的血。 当时江面水流端急，你的手下们就是想让筏子停下来也做不到。而且距离越远，看着那江中的场景就越看不出异样来。 事实上，在我落入江中的那一刻，我就迅速的先下潜，一点点深度，然后往旁边游去。 江中的恶兽，嗅到血腥之气，失去理智相互撕咬，造成的效果就成功的让你的手下们，误以为它们撕扯的是我。”卫子君说完，有点心虚的看着面前的人。 她已经做好思想准备，挨顿训斥埋怨都没关系。 “三娘，你胆子为何这么大？就只是在心里演练了多次，又没有真的实践过，你怎么就敢真的那么做？万一失败呢？你就没想到自己会失败么？”赫泽旭震惊之后，是心慌。 他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这个诈死的法子简直太疯狂，风险太大了。 而她居然就敢？倘若当日失败的话，那葬入恶兽腹中的，可不是她一个人，而是娘四个啊！ “咳咳，你先别急，听我说，我也不是没有实践过，我以前在江边试过，只不过，自己没有真的下水而已。就是先用夹到的野兔，扔到江中把恶兽吸引过来，然后再把色素粉倒进江中，然后那些恶兽很快的就疯狂了。”卫子君告诉着。 这样子啊，赫泽旭听明白，可是，心里面依旧觉得她大胆的出格：“万一失败呢？” “万一失败，就是我命中注定难逃此劫啊。”卫子君不敢笑了。 因为此时的他，表情太严肃了。 “三娘，你私底下卫了做这些，欺骗了我很多吧？”赫泽旭又问到。 卫子君一听这个问题，脸立马转向别处，不敢跟他对视了：“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许久，就不能不翻后账了么？” 赫泽旭看着她此时的反应，又恼火又觉得好笑，伸手轻轻的捧着她的面颊转向自己：“所以，你就没打算补偿我一下？” “补偿？可以呀，你想要什么？每天吃糖醋鱼么？我天天都做给你吃，还有你爱喝的野茶，我会再给你炒很多很多，你煮茶汤用来泡澡沐浴都可以。”卫子君立马道。 赫泽旭实在没办法真的跟她恼：“你对我做的太过分了，不能只用糖醋鱼和野茶搪塞我。” “那你要什么？”卫子君想不出别的补偿法子了。 金银珠宝他又不缺：“给你添置几个夫人么？那你趁早别想了，不可能的，我是不会答应的。” 一听她想歪了，赫泽旭笑了笑：“发过誓言的，我怎么会违背。”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卫子君承诺道。 赫泽旭缓缓俯身低头，面孔离她的脸越来越近：“我想要你…… 第121 疏忽 算起来，二人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俩人也算是老夫老妻了，但是，他们这对夫妻的情况太特殊了。 俩人做夫妻的时间也就只有半年左右的时间，之后分开了十三年，虽然彼此都不陌生,但对卫子君来说，此时面对他这样火热的视线，烫人的词语，她就好像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根本就受不了，羞得差点昏厥过去。 卫子君感觉自己像是发烧了,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努力的用仅存气力，把身前之人推开：“胡说什么呢。” 后退两步转身就要跑，赫泽旭也是好不容易逮住这样的机会，已经开了头，怎么甘心就此作罢，大长腿上前一步，俩胳膊朝前面一抄，把要逃之人圈入怀中，低头在她耳畔低语：“你我本就是夫妻，正经拜了天地的，孩子都三个了，怎么叫我胡说？ 咱们一家已经团聚，孩子也认下我这个爹了，你却怎么不认我这个丈夫了？” 本来就被撩的面颊滚烫了，现在他在耳畔低语，他的声音和他的呼吸，都像是火炉里窜出来的火苗子，火燎火燎的,卫子君感觉自己快被他融化了。 “我哪有不认你这个丈夫？”她的回应声音若的自己都听不清。 “哦？没有么？那为何不与我同寝？我已经孤枕难眠十几年了，现在你还忍心让我继续？三娘,你好狠的心啊。”她的反应让赫泽旭确定，并不是抵触自己，只是分开多年一时间有些不习惯而已。 于是，赫泽旭心里有了底，今个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他其实也不是非得急着跟她同睡，她还活着，并没有从他的生命里消失，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件非常非常幸运的事。 现在能够一家团聚，只要每天能看见她，都在她的身边，就已经很知足了。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却让他这样做。 他不由之主的就会想起，断魂谷里二人做夫妻时，白日的温馨,夜晚的每一次都让他欲罢不能的云雨巫山。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怎么按都按不下去了。 他末了说的一句,三娘你好狠的心,充满了委屈，让卫子君一下子就破了防。 “莫要说下去了，依了你便是。”卫子君觉得实在受不了他这种控诉了，脱口而出就应了。 “嗯？三娘，真的么？”赫泽旭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赶紧转到身前人的面前，俯身盯着她的眼问。 卫子君是真的不敢跟他炽热的视线相对，心慌慌的转开头：“不信的话就当我没说。” “信，信信，三娘你要记得自己说的话，不能言而无信。”赫泽旭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么？怎么这么不真实呢！ “娘亲，呜呜呜，娘亲救我。”门外忽然由远渐近的传来如意的哭声。 屋内的夫妻俩一听，立马冲了出去，到了门外就看见如意一脸惊慌，脸上挂着眼泪。 看向她身后，福婶儿不知所措的站在那。 “娘亲。”如意扑进卫子君怀中，大哭。 “怎么回事？”卫子君问福婶儿。 “回夫人，我也不知道啊，三公子忽然就惊慌的哭着从她屋里出来了。我进屋去看了，什么都没有啊。”福婶赶紧的说到。 确认女儿不是遇到了危险，卫子君示意福婶去忙自己的。 “如意，不用怕，跟娘亲和爹爹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午睡做了噩梦了？”看见女儿哭成这样，可把赫泽旭心疼坏了。 卫子君也俯身轻柔的问：“如意，莫哭，跟娘说，怎么了？” 如意抬起头，抽抽搭搭的说：“娘亲，女儿可能要死了。” “为何会找么说？”卫子君想先把女儿安抚平静下来，再问问是怎么回事。 也可能，孩子感受了危险？ “娘亲，爹爹，我下面流血了，呜呜，女儿得急症了，要死了。”如意仰头看着卫子君抽噎道。 下面流血了？ 卫子君听女儿这么说，怔了怔，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我的傻女儿啊，没事没事，是娘亲不好，走，回你房间说去。”卫子君松口气，牵着女儿的手往她房间的方向走去。 赫泽旭站在原地，皱眉想了想，也明白怎么回事了，抬脚想跟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等母女俩走远些，才跟过去。 回到如意的房间，卫子君赶紧的给女儿解释，她这种情况很正常，女孩子到了一定的年龄，都会这样的。 如意将信将疑的看着娘亲，但是已经没有那么恐慌了。 卫子君到外面让人去取热水来，又回自己房间取了月事带，女儿清洗后，指点她怎么用。 看着娘亲拿来的东西，如意这次彻底的相信了娘亲的话，不然的话，娘亲怎么能立马就能拿出这种东西来。 寻常百姓家女子用的月事带，外面是棉布做的，里面是用稻草灰填充的。 条件稍微好点的人家，用碎布屑，也有用旧衣衫剪了填充。条件好的，用棉花填充。 卫子君用的，就是棉花填充的。 给女儿拿来的，是卫子君自己琢磨着做的，不会磨腿根，还不会侧漏。 “一定记得，来月事的时候，就不能跟哥哥去习武了，不能剧烈运动，不能贪凉喝冷水。若是小腹痛的话，一定要跟娘亲说，娘给你煮点汤水喝。”卫子君一边叮嘱着女儿，注意事项，一边卷起袖子，要帮女儿清洗换下的里裤。 傻闺女发现流血了，慌的不行，就接连的往身上套里裤，现在，地上已经五条了。 一直以来，都是福婶负责洗他们娘四个的衣服，但是，女儿血污的里裤，卫子君没打算交与福婶洗。 以往自己来月事，不小心弄脏的里裤也都是她自己清洗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反正就是没办法把这样的东西交于别人洗。 小半个时辰后，离开女儿的房间，就看见赫泽旭在不远处站着，很显然是在等她。 “怎么，还没哄好么？”看着卫子君神情不对，赫泽旭问道。 卫子君摇摇头：“如意没事了，在给你绣腰带呢。我只是觉得，自己这个娘亲做的太不合格，竟然疏忽了这种事，把孩子吓成那般。” “三娘，莫要自责难过了。你要打理的事这么多，又是第一次当娘亲，偶尔疏忽某件事，怪不得你的。”赫泽旭赶紧的安慰道。 “怎么能不怪我？孩子又不多，拢共也就三个，大小就都懂事，不用我操心。我虽管着六城，但是六城之事你也看到了，每城都有管事，只有他们拿不定注意的事，才会提到我这里来由我定夺，所以，我也算不得是很忙，忙到顾不上告诉女儿这么要紧的事。 说起来，就是我的疏忽。”卫子君依旧懊恼。 看着卫子君这般，赫泽旭正着急呢，小乐急匆匆的过来了，看他的神色，这是有事儿了…… 第122章 没生他气 小乐朝赫泽旭看了眼，又看向卫子君，欲言又止。 “何事？说。”卫子君正因为如意的事，心情不太好。 小乐一听，就又朝自己的爹看了眼。 “你爹又不是外人，说。”卫子君催问。 “娘，密室里关着的那位不大好,找了大夫看过，说肋骨断了几根，肩胛骨也裂了。”小乐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 卫子君一听就朝身边这位看去，却见他扭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怎么看，都觉得像小孩子做错事,逃避长辈责骂的样子。 小乐在一旁看着,心里就忍不住的为爹担心。怎么说,密室里关着的那位也是娘亲的堂叔，是长辈，虽然他和大哥也都想教训教训那位，却也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忍着没动手。 不成想，他们兄弟俩没敢做的事儿，爹竟然就做了，而且，收拾的还挺狠的。 现在，小乐担心的就是娘亲会不会责怪爹爹过分了？ 他真的怕爹和娘因为这件事不愉快，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呢，再因为这件事生出间隙，怎么办？ 事实上，赫泽旭此刻自己也心虚紧张着，暗暗责怪自己，怎么就没控制住力道，那家伙看着挺结实的,怎么骨头这么脆弱，不就是踹了几脚么，还离这心窝远远的。 小的担心的看着大的，大的这个扭头看着落在屋顶的一只麻雀，爷俩都忐忑的等着卫子君做回应。 看着父子俩这般，卫子君的心情忽然变好了些。 “骨折而已，无需在意。”说完，卫子君转身就走了。 比起卫书林受伤一事，她更在意的是女儿如意，虽然如意说没有腹痛症状，还是去给她煮点桂圆红枣汤温补一下。 那位堂叔吃这样的苦头，纯属活该，自找的，谁让他嘴贱在赫泽旭跟前说那些。 “小乐，你娘好像没生爹的气呢。”等卫子君走远了，赫泽旭这才问儿子。 小乐松口气点点头：“是啊，早知道这样，我和大哥也不用忍着了。” 听儿子这么说，赫泽旭乐了,感情爷三个心有灵犀，想到一块去了。 “爹你笑什么啊，反正谁欺负娘亲，管他是什么身份，什么亲戚呢，就是咱们的仇人，不用手软的。”小乐道。 这一点，赫泽旭很是赞同：“说的甚是，有事么，没事来几局啊？” “暂时是没什么事，那走吧，晚饭还早呢。”小乐立马就应了。 爷俩到书房下棋，赫泽旭一点都没有让儿子的意思，小乐也不是每次都输，偶尔的也会赢一局。 “爹？我怎么觉得你特别开心呢？就因为密室那位，娘亲没生你的气么？”小乐看见爹爹的脸上频频露出笑容，忍不住的问道。 反正绝对不可能是因为下棋赢了他而开心吧，一个大人能赢小孩，还是自己儿子，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 “是，也不全是，爹就是觉得以后咱们一家人能在一起了，就开心啊。”赫泽旭只能这么说，总不能说，爹爹开心是因为你娘答应跟爹一个屋睡了吧！ “爹，外面关于你的说法，都是你性子清冷，不善言笑的。可是，儿子看着，怎么都不符啊？”小乐又说到。 赫泽旭沉默片刻：“你若是生在一个，被亲兄弟算计陷害，没有亲情，也没有可信任的家人的环境下，你高兴的起来么？” 小乐一听，点点头，也对。 “不是说你父皇对你挺好的么。”小乐问。 “他对我是不错，可是，他的心思都用在处理朝政上，其实发生的很多事他心里都清楚，可是他却无可奈何，因为都是他的子嗣。”说到这里，赫泽旭叹了口气。 母妃在他年幼的时候就遇害了，高大的宫墙内，再若是对父皇计较的话，那他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听到爹爹这么伤感，小乐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用手拍了拍他的肩：“爹爹放心，咱们家不会有那种事发生的。 夫子曰，家庭伦常道，老人——天德星，以德为根。父母——天福星，以志为根。夫妻——天吉星，以爱为根。子女——天贵星，以孝为根。 娘亲说，家和万事兴，家人就是要彼此信任，相亲相爱。” “嗯，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你们的娘亲，她给了爹一个温馨的家，给了爹爹你们三个孩子。以后，咱们一起守护好这个家。”赫泽旭被儿子的安慰，感动的心里暖暖的。 门外的卫子君刚好听到父子俩的这段对话，眼睛也湿润了，想了想没有进去，转身离开，出了府衙去了宅院。 “夫人？”宅院内的侍卫以为夫人是来看密室里关着的那人。 卫子君告诉他，没事。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站在床前犹豫片刻，卷起袖子把床上的床单，被子都撤下，又打开橱柜看了看，挑选了一床绣着鸳鸯戏水的床单，和绣着并蹄莲被面的棉被。 单人枕头也换成了双人的，枕头上绣的是一个枝条上两个橘黄色大柿子，寓意好事成双。 整理好，往后站了站看了看，又动手把床幔也换了顶新的。 这些都是她帮助过的绣坊掌柜，出于感谢送来的，她一直没用。 既然答应了他，那就布置一下吧。 想到晚上有可能发生的事，卫子君的脸再次发烫。 她用手轻轻拍打自己的面颊，轻轻的告诉自己：“原本就是夫妻呢，害什么羞。” 想到了当初与他在断魂谷成亲的时候，当时的条件实在太艰苦了，可是，那时俩人过的就挺幸福啊，只可惜，幸福的日子太短暂了。 卫子君想好了，一家人这次大团圆了，以后一定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她相信，只要一家人齐心合力的，什么困难都不怕，都能客服，都能解决。 只是除了今晚的这一关，想到这，看了眼自己布置的，脸上的温度又高了些，心跳也加速了些。 “卫子君，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真是没出息啊！”她低声的鄙视着自己。 看着离晚饭的时间还早，想了想，又把屋内的其他东西换了换，茶杯摆上了成对儿的。 书房那边，看着太阳落下西山，还没看到娘亲的影子，小乐就忍不住的嘀咕：“娘亲这是去哪儿了？” 赫泽旭一听，皱了皱眉，三娘她不会是后悔答应了晚上的事，所以，逃了…… 第123章 爹你怎么这么高兴 “爹，二哥，娘亲让我来喊你们准备吃晚饭了。”如意走进来边看棋局边说到。 下棋她也会，就是下得没有两个哥哥好。 原先她不喜欢下棋，现在知道爹爹喜欢下棋，还和大哥下二哥下，并且是这样一整个下午的,她就在心里做出了决定，等下好好翻翻棋谱，以后就可以跟爹爹下棋了。 “你娘在厨房？”赫泽旭眼睛一亮，问道。 如意点点头：“对呀，娘亲今晚还做了好多菜呢。不过，没有爹你爱吃的糖醋鱼。” “糖醋鱼，中午爹不是已经吃到了，走,去帮着端菜去。”赫泽旭得知三娘没有后悔避开自己,松口气，招呼着还坐在那琢磨棋局的儿子小乐。 哈？“爹，这盘棋不下完？”小乐有点意外，娘亲是让他们准备吃晚饭了，又不是现在就吃晚饭了，这盘棋最多一盏茶的功夫就能结束了，爹居然都不下完？ “不下了，你娘辛苦做晚饭，别让她等着咱们，快点的。”赫泽旭很是明确自己的态度。 好吧，你是爹，说啥都是你有理，小乐赶紧的起身跟着，生怕慢了点，自己就成了不孝娘亲不懂事的儿子。 爷叁到了饭厅,看看娘亲不在,直奔厨房而去。 “来的正好，端菜吧。”厨房里，系着小碎花围裙，头上系着小碎花头巾的卫子君看见就招呼着。 赫泽旭看怔了，原来，他的三娘在厨房里忙活是这样子的啊。 世人口中行事果断雷厉风行的谷夫人，在家里是为了丈夫孩子亲自下厨的贤妻。 “爹？不是来帮着端菜的么？”见爹爹怔在远处不动，小乐赶紧的拽拽他袖子提醒道。 难道，爹爹放不下做王爷的面子么？ 可是，下一刻，小乐就知道不是这样的了。 因为他的爹爹，大长腿往前一迈，竟然超过了他，先到摆着板台那端菜了。 “腿长了不起啊，等再过几年，我腿比你腿还要长。”小乐小声的嘀咕着，赶紧过去。 “等下，袖子卷起来，别沾到汤汁不好洗。”卫子君边提醒边上前帮着赫泽旭卷了两边的袖子，卷好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眼。 卫子君立马就转开了头，回到灶台边，准备做最后一道汤羹了。 她让自己收稳心神,别忘记放盐，把这道菜做坏了。 汤没做好，他和孩子们不会说什么，但是他肯定知道是什么原因，就算他表面上不会笑，但是心里肯定会笑她的。 这边，赫泽旭挑菜满的，不好端的，放在了托盘上，还叮嘱儿子和女儿，挑好端的，别烫到。 “爹，这些菜娘亲以前都做给你吃过了吧？”如意好奇的问。 虽然他们在娘亲的身边更长，但是爹爹是最先跟娘亲在一起的，那岂不是比他们早很久就吃到娘亲做的饭菜了？ “嗯，并不是呢，我与你们娘亲那时候，日子过的很清苦，没有银子买这样的食材，就是做糖醋鱼的鱼，也是她拿着山上挖的药草，和夹到的野味卖了买的，有时候是换的。”赫泽旭告诉着。 说起这些的时候，其实心里依旧不觉得那时候日子真的清苦，如果有可能，他还是希望回到从前。 三娘医好他的眼睛后，他就能做很多事，三娘就不用那么辛苦，生活条件一定会改善。生下这三孩子，他也不会让三个孩子吃苦的。 “啊？那爹爹，你们都吃些什么啊？”如意更好奇了。 “大多数的时候，菜就是你娘自己在院子里种的，还有山上的野菜。糙米饭，苞谷粉煮的糊。”赫泽旭很愿意告诉孩子们这些，现在回忆起来，仿佛还能回味到那野菜和糙米饭的香味。 如意听了，很是难以置信：”我的天啊，爹爹你好可怜啊。” “不，爹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可怜，我猜，他应该觉得那时候吃的是这世上最美味的饭菜了，因为是娘亲做的，因为是与娘亲一起吃的，爹，我说得可对？”小乐看着爹一脸的甜蜜，笑着问道。 赫泽旭点头，给了儿子一个赞许的笑容。 他也知道，女儿说他可怜，是因为他的身份，原本是位王爷呢！ 爷叁把菜放在桌上，赫泽旭就说其余的菜他自己端，让俩孩子取碗筷这些就行。 晚上的菜丰盛，有几道菜平时娘亲也难得做，如意边吃边念叨可惜大哥没在家。 “娘亲，你看把爹爹高兴的，一直在笑。”如意一抬头，又看见爹脸上的笑意，就说到。 女儿的话，让卫子君都想放下筷子离席走人了。 孩子们的爹，这也太，太那啥了。 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这么不稳重？不就是答应了他晚上一起睡了么？ 不对，是以后都在一个屋睡了！ 不过，卫子君也不是生气，相反的，心里也很是甜蜜。 “你爹是看见你们都这么大了，越看越开心。”见孩子爹没回应，卫子君只好硬着头皮替他说。 “以后，骑马射箭跟爹爹学吧，爹爹挺厉害的。”三娘的话，让赫泽旭想到，自己在孩子们这也缺失了十三年的父爱和陪伴，决定抓紧一切机会来弥补。 “好呀，好呀，爹你帮如意挑匹好马。”如意很是开心的说到。 小乐歪头看看妹妹：“你不是不喜欢骑马射箭的？” 师父每次一教这些，妹妹就说肚子疼什么的，找借口避开了。 “原先不喜欢，我现在喜欢了不可以么？”如意被揭短，红着小脸问。 看样子女儿是喜欢自己教？赫泽旭更开心了，给女儿夹了一个野鸡腿：“明个爹爹就给你挑最好的马去，还要给我闺女亲手做一张弓。” “还要给我闺女做一篓箭羽。”小乐学着爹的语气说到。 如意开心的不行，得意的对着哥哥做鬼脸：“爹就是喜欢我，你不服气么？” 俩孩子的嬉闹，冲淡了卫子君的不自在。 反正，她尽量的不去看那个让她心慌意乱的人就行了。 女儿，真漂亮，给女儿夹菜。 儿子真俊啊，以后肯定更帅气。 晚饭快吃好的时候，卫子君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直在安抚自己，饭桌上不看某个人就行了么？这是晚饭，吃好后就要入寝了…… 第124 反悔是不可能的 “娘亲，今个吃饭怎么是你最慢呢？”看着往日都是最先吃好的娘亲，今个却是最后一个放下筷子的人，如意随口说道。 看着媳妇脸上的红云，赫泽旭忍着笑道：“你们娘亲心系六城百姓，要想的事情太多了。” 说完，看向对面坐在的人。 然而,那位却并不领情，还用力的瞪了他一眼，心说我现在还有心情想别的？ “来来来，跟爹爹一起收拾，娘亲做菜很辛苦，让她歇着。”赫泽旭继续忍着笑，招呼着儿子和女儿,三人收拾着碗筷。 收拾到厨房就行，洗不用他们洗。 厨房做事的人,早就习惯了，但是现在看着夫人的丈夫，安裕国的吉王竟然也跟着一起端菜，收拾碗筷的，一个个的都是瞠目结舌的。 但是，他们不敢议论夫人的事。 真不怪夫人的眼界高，挑剔啊。 独自一人带着孩子这么久，一直没有再嫁，原来真的就挑到一个这么好的夫君啊。 身份不一般，长的英俊威武，关键，脾气还这么好。 最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夫人的三个孩子，竟然对这位继父如此的亲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生的呢。 “如意,为娘吃的有点多，你陪娘到园子里走走吧。”卫子君招呼着女儿。 “好呀。”如意开心的应着。 旁边的小乐,看了看很是反常的娘亲,又看了看一脸了然笑意的爹爹，琢磨了一下，确定爹和娘之间一定有事儿。 “爹？你饭后不需要消食的么？要不要儿子陪你也去走走？”小乐想到爹这摸摸底，就问道。 “好啊。”赫泽旭笑着应了，带着儿子在宅院里转了一大圈，检查了宅院内的暗哨位置。 一圈下来，赫泽旭暗暗称奇，宅院内护卫的位置都选的很好，利于隐蔽还不容易被发现。 他以为是冷无意安排的，一问小乐，才知道这都是小安布置的。 大儿子小安，别看偶尔顽劣，但是做这些正经事，确实挺靠谱的！ 一圈转的差不多，到园子那边想跟那娘俩来个偶遇，可是，却没见到人，问了暗卫，说刚刚走了。 回到大厅没见到人,到书房也没见到人,福婶过来，说夫人和三公子已经回宅院那边去了。 一听到宅院这俩字，小乐就发现爹爹脸上又出现了那种笑意。 “爹，能不能告诉儿子一下，你跟娘之间是有了什么，不方便我和妹妹知道的事么？”小乐知道八卦不好，但是，好奇一下午了都。 何况，又不是旁人，是自己亲爹亲娘，有什么不好问的。 这个啊，赫泽旭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方便对儿子说的。 再者说了了，即便自己现在不说，明个一早孩子们就会知道的啊。 也不对，如意等下就应该知道了。 “也没什么，就是，你娘亲今晚就跟爹睡一屋了。”赫泽旭边说，边注意着儿子的反应。 孩子已经这么大了，过了年就十四了，马上都要到说亲的年纪了，知道这个，应该不会鄙视他这个爹那啥吧？ “就这？”小乐听了道。 “对呀，就这。”儿子的反应，让赫泽旭觉得，好像儿子不会笑话。 只见小乐无奈的摇摇头：“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呢，你们原本就是夫妻，又没有和离过，原本就应该住一屋啊。” 儿子的话，让赫泽旭腰背不自觉的又挺直了些。 是啊，本就是夫妻，跟自己媳妇住一屋天经地义，合情合理，做什么要心虚？ “爹啊，那别磨蹭了，赶紧走，迟了的话，娘亲有可能被如意那个小呆瓜留自己屋了。”小乐赶紧的提醒道。 赫泽旭一听，嘴上说不会吧，脚下的步伐却变快了。 三娘她本就有点不好意思，别真的被女儿给留屋里了。 赫泽旭觉得，这次没成功的话，下次可能就更难了，今晚豁出去了，不管怎么样，都得让三娘跟自己一屋睡。 至于做不做别的事，他现在都不敢奢望了，先把媳妇整自己屋才是重点。 到了宅院，直奔睡房那边而去。 后面跟着的小乐，直摇头，爹啊，不管怎么说，您也是一位王爷，大名鼎鼎的战王呢，有点出息行不行？ 远远的，果然看见女儿房间是亮着的，他和三娘那屋乌漆嘛黑的。 站到了女儿的门前，赫泽旭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直白的喊三娘回屋歇着？ 还是拐弯，暗示一下？ 腰间忽然动了动，一扭头，看见小乐在看自己。 “爹？不好意思么？要不要儿子帮你？”小乐小声的问。 赫泽旭想霸气的说不用，可是转念一想，在儿子面前逞的什么强？ 于是，对着小乐抱了一下拳。 小乐笑了笑，抬手敲了敲门：“娘亲，儿子刚刚才发现，床幔有个位置脱线了，想让妹妹帮我缝一下。”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如意先走了出来：“是么？那我带着针线去。”然后转身进屋去取针线了。 “娘亲，那你们先歇着吧，等下妹妹缝好我会送她回来的。”小乐又对卫子君二人说到。 卫子君一听儿子口中的你们，下意识的就朝赫泽旭看去，见他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儿子知道了。 脸火辣辣的，都没顾得上回应儿子一声，抬腿就往自己房间走去。 她走的很快，其实都快走到自己房间门口了，心里就后悔了，就该留在女儿房间睡，他还能进去强行把自己抗出来？他老脸不想要了么？ 怎么都觉得，今晚就是不能回自己屋睡，就让他急一急。 想到这，卫子君停下了脚步，转身道：“不行，今晚应该跟如意睡，也好跟她讲讲女儿家这个年纪该注意的事。” 说罢，也不看面前人的神情，抬脚就要走。 眼看就到屋门口了，这位忽然要反悔，赫泽旭怎么甘心，一时间他也想不到该说什么劝这位打消念头，直接伸出双臂，把要飞走的媳妇横着抱了起来。 “啊，你要干什么？”卫子君没有心里准备，低声惊呼。 “为夫觉得，应该先跟你好好聊聊，做人不能言而无信的道理…… 第125章 得偿所愿 “三娘？三娘？”一个时辰后，再一次心满意足的赫泽旭轻声的唤着身畔的人。 但是，他呼唤的人，已经疲惫到极致，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了。 赫泽旭俯身在她面颊上轻轻亲了一下，精神抖擞的拽了衣袍披上，去洗浴间往浴桶里倒热水,冷水，还试了试水温，回到榻边把人用被抱起，轻轻的送进浴桶内。 又赶紧回到卧室，把床上的床单扯掉，到橱柜里翻找换上，又抱出一床被子。 再次到了洗浴间，见浴桶里的人还是他放进去时的姿势。 笑了笑，赶紧上前帮着小心翼翼的给她清洗。 原来，她身上的皮肤这么白皙啊。 看着她身上自己留下的吻痕，好像落在雪上的梅花，看着就像一副让他怦然心动的画。 到底要了她几次，他也不清楚了，三次还是四次来着。 原本他也没想这样的，最初的他只是想着今晚她能躺在自己身边就好的。 可是，当进屋放下她，点了亮看清房间的布置之后，他努力按压决定不能操之过急的事，就再也压不住了。 这房间的布置变化，怎么看，都是新婚的房间，感觉就差几张大红的喜字了。 于是，他就觉得，三娘都表示的这么明显了，自己若是按照原本想的什么都不做的话,是不是就辜负了三娘如此的准备？ 开始想着一次就适可而止，毕竟俩人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可是,时隔十几年后的首次，竟然如此诱人，让他欲罢不能，停不下来。 在断魂谷的日子，他眼睛看不见，只能听见她娇羞的声音，只能凭借自己的双手感受她的每一寸肌肤。 现在不同了，他能看见，得到的欢愉感觉跟在断魂谷是完全不同的。 帮三娘洗好身体，擦拭干爽赶紧抱回到榻上，盖好被子，自己又去洗了洗。 再次回到榻上，依旧不舍得睡，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搂在怀中，咬咬自己的唇，清晰的痛感让他确定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梦境。 第二日,卫子君醒来后，天色早已大亮。 感受到此时的自己,不着寸缕，回想昨夜的一幕幕，卫子君叹口气，这一关终于算是过了。 看看身上的被子，身下的床单都被换过了，身上也是清爽干净的感觉，也想起了迷迷糊糊中，他抱着自己洗浴的事。 心中很是触动，回想起在断魂谷的时候，他的眼睛不便，每次事后都是她在忙碌。 现在，他这么细心，让卫子君没办法埋怨他的索要无度。 凡有点身份地位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像他这般感情专一，又痴情的男人已经很是难得，卫子君觉得自己要知足。 不过，回头还是要跟他说一下，以后不能这样没节制的乱来了，年轻力壮也不行。 她想起来，身子刚一动，就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一般酸痛无力。 可是，也不能就这样躺着不起来吧！ 想了想，咬牙坐起来，就看见榻边的椅子上，摆放着自己的里衣，好几套，看样子是不确定自己要穿哪一套。 这个呆子，里衣都差不多的，穿哪一套都可以啊。 掀开被子准备穿里衣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一点点印记；“这个混蛋。” 卫子君穿好里衣赶紧到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看颈部，这个位置若是也有的话，立马赶他去府衙睡。 万幸的是，颈部的位置并没有。 “三娘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府衙那边我去过了，今个没有要紧的事儿，小乐在那盯着呢。”赫泽旭步伐轻盈的进屋，看见她起来了，就欢喜的上前说到。 看见他，卫子君立马就转开了身。 “三娘，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害羞？”赫泽旭偏偏要绕到她眼前，满眼爱意的逗她。 卫子君躲不过，干脆不躲了，对着他拉开刚系好的衣襟：“你还说，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哦？赫泽旭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眉毛一下子就上扬起来。 卫子君一看，心说坏菜了，自己这不是作死么？ 想掩住却还是迟了，身前的人一下子抱住她，低头又啃了下去。 “赫泽旭，你放开我，不然我真的生气了。”卫子君挣扎无效，只能出声了。 身前的人终于抬起头来，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三娘，这真不怪我，是你勾我的。” “你起开。”卫子君恼火的伸手推开他，重新坐在梳妆台前打算梳头。 身后的人没有贴过来，她还松了口气，看样子以后在他面前要注意些了。 刚这么一想，就在镜子里看到他过来了。 想转身警告一下呢，下一瞬间，身上一件外袍披上来：“这么冷的天，赶紧穿起来再梳头，知道你懂医，可也要自己爱惜自己啊。” “知道了，你在屋里烧了这么旺的炭火，哪里冷了。”卫子君语气也恢复了正常。 对于一个爱惜自己的人，根本就发不起脾气来。 “帮你梳啊？”身后的人问。 “你会么？”卫子君也好奇。 “梳与我一样的，倒是可以的，回头我学学？”赫泽旭也是才想起，自己哪里会梳女子的发髻。 赫泽旭微微俯身，在卫子君要躲避之前，轻声说：“三娘，昨晚是我不对，以后不会这样了。” 他都这样说了，卫子君哪里还能不依不饶；“嗯，知道了。” 听到她这么说，赫泽旭笑了：“饿了吧，我去买了蒸饺来，在外间放着呢。” “好，等下就吃，你吃了么？”卫子君问道。 “没呢，我想与你一起吃。”赫泽旭边说边背着手，看着她梳头。 乌黑的发丝，散下来，跟上等的黑丝绸似的。 片刻后，早饭也吃好了，卫子君看看时辰，差不多也要快烧午饭了，索性也不去府衙了，动手打算洗床单。 “没有靠谱的人可用么？怎么自己洗？”赫泽旭不解的问。 “不是啊，福婶会洗，但是这样的怎么好让她洗，多难为情。”卫子君是没办法把这种脏的东西交于别人洗的。 赫泽旭明白了，她还是脸皮而薄，难为情。 即便现在做了六城之主的她，她还是她，善良的她。 “那我去拎水烧。”赫泽旭说完就往外走。 卫子君也没制止，跟着走了出去，看着他到井边拎水，动作利落毫不费力的一桶水就拎出井台。 这样的日子，真好，只是，算算时间上，央历国那边应该要有人来了…… 第126章 现在的他 没有人希望不好的事发生，都想日子过得一帆风顺，平平安安的。 卫子君自然也是如此，但是她却不能，因为生在卫家，因为是女儿身，因为有特殊的血,所以，注定她的这一生不能放平浪静。 其实，就算她当初没有逃离家族，安生的乖乖的进宫做太子的女人，也不一定就能安慰的度过一生。 因为，皇族的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希望太子平安健康的。 除不掉太子，除掉能给太子解毒的女子,那也是一样的。 现在，一家团聚，时隔十几年未见，再次相聚彼此之间没有她担心的隔阂，相反的，赫泽旭对她和孩子反而格外的珍惜。 对于孩子的教导问题，他也不曾有丁点的挑剔，能感觉得到，他特别特别的想让闺女穿女装。 但是，自打知道如意不能穿女装的缘由后，他很恼火，他觉得自己有能力保护好女儿，可是，却又不敢让女儿穿女装。 卫子君已经注意到了，他看到女儿时，看女儿的目光是柔软的，就是会时不时的流漏出懊恼。 作为一个父亲,一个一直无所畏惧，打到东,杀到西的战神吉王，却不能让自己女儿穿女装，这对他来说，真的是一件很憋屈的事。 但是，偏偏的，对于女儿他不敢冒这个险。 就好像她这个做娘的，即便已经是六城之主了，也有足够的能力跟卫氏祁氏对抗了，却依旧不敢大意。 十三年了，卫氏赫祁氏对于她来说，就好像悬在头顶的雷，一直都存在，就是不能确定什么时候就炸开来。 现在，卫氏的人寻到了这里，说明，离炸雷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不过，现在跟过去也不一样了，一家团聚了,有了孩子的爹,她不再是独自一人保护孩子，而是跟孩子的爹一起，更加信心十足，更有把握有底气了。 虽然一直都有冷无意老余他们，但是，卫子君总觉得跟卫氏祁氏之间的问题，是自己的事，自己的战争。他们帮自己，那是他们讲义气，但是她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这跟他们帮自己打理六城之事还不一样，怎么说呢，就好像六城之事为公，跟卫氏祁氏之间的事对于她来说是私！ 虽然她做这六城之主，也是为了自己有抵御卫氏祁氏的实力。 对于这个问题，卫子君觉得自己很矛盾，自己也很无语。毕竟，单凭自己的话，也不会有现在这种局面。 可是，对于冷无意老余他们，她就是没办法做到心安理得。 不像赫泽旭，一团聚，就觉得以后要与他一起面对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娘亲，你累的话就在宅子里多休息休息啊，这边有二哥呢，不用过来的，真的有要紧的事，二哥会去跟你说的。”看到卫子君的如意，很是体贴的说到。 女儿的话原本就是一句很正常的，孩子关心长辈的话，但是，现在卫子君听来，心虚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尤其，是那一个累字。 扭头看见若无其事的某人，就用力瞪了他一眼。 “如意，爹给你在院子里做了秋千，等下你回去试试看。”赫泽旭看向女儿柔声道。 “秋千，哈哈，爹爹最好了，我这就去。”如意开心的就往外走，俩侍卫立马随身跟了过去，这俩侍卫是赫泽旭安排的。 “这都冬天了，你给她做的什么秋千啊，不怕她贪玩受凉生病？”卫子君现在看着某人就来气。 昨夜明明都是他在忙活，可是为啥把她累成这样，他却精神抖擞跟喝了大补汤似的。 “不会的，回头我会跟她说，天气好的时候玩，玩一会儿。”赫泽旭被埋怨也不恼，心里有数，知道媳妇这是迁怒昨晚的事。 看着他这个想笑却又不得不忍着的神情，卫子君也是无可奈何，想了想：“对了，你的封地是在安裕国的境内，是不是应该回那边？ 四城的封地，应该有不少事要你亲自处理吧？” 嗯？这是要赶他走了？ 赫泽旭一听，就认真的看向她，想确定一下，是不是玩笑话。 “我封地的四城中有三城都是你的地盘，再说了，对这边的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索性，云城你也一起带上管辖了吧。 小乐，不是说好带我去给如意选马的？赶紧的。”正说着，忽然看见小乐走了过来，赶紧的转移话题。 小乐刚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带爹去选马了？可是看到爹对自己一个劲儿的挤眼睛，立马就明白了。 “哦，那赶紧的吧，晌午人家马贩子就回去了。娘亲，我和爹先去马市了哈。” 爷俩一唱一和的，走远了。 卫子君站在原地，哭笑不得的。 这位真的是当年她路边捡到的陆槐么？人不是年纪越大，性子越沉稳么？ 怎么到了他这，反着来了？ 还是因为有了她，有了孩子们，所以性子大变？ 不过，说句心里话，卫子君还是挺喜欢现在的他。 以前的槐哥沉稳，但到底是背负着身世秘密。 卫子君到府衙里转了转，要处理的事小乐已经做了正确的安排。卫子君很是欣慰，想着若是孩子再大一切，他自己也愿意的话，自己可以把六城的管理权，交到他手上。 看着午饭时间还早，今个晌午她也不想下厨了，索性回了宅院，去卫书林那看看。 因为受了伤，她已经安排把他换到后院的一间厢房。 就让卫书林一起的那个，照顾着他。 冷无意已经给那俩都服用了一种药，双脚能行走，双手能做事，但是想要逃跑用武力的话，根本就不行。 卫氏这俩，不服用解药的话，就等同于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 “谷夫人好。”卫子君一进去，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卫志堂立马起身打招呼。 在床上躺着养伤的卫书林气得用力哼了一声，恼火族中长辈怎么给他安排了这样一个没志气的孬种来。 “嗯，可还习惯？”对于这卫志堂，卫子君倒没觉得他是什么贪生怕死的，相反的，通过第一次询问他的经过，倒觉得这位人还不错。 就是属于那种，没心机简简单单的直肠子。 “挺好的，一日三餐都不错，还有这茶也不错。”卫志堂挺开心的。 “这样关着也不错？”卫子君笑着问。 卫志堂耸耸肩：“我们来这，又不是来走亲戚探望你的，本就不怀好意。现在有这样的待遇，已经很不错了，还想如何。” “卫氏怎么会有你这种没骨气丢人现眼的东西？”卫书林恼羞成怒的骂道。 听到卫志堂这么说，卫子君还是有点意外，还有点不确定，他真的是卫氏一族里的另类？还是他城府比卫书林深…… 第127章 比她更可怜 “夫人为何这样看着我？我就实话实说而已。”卫志堂见卫子君看自己的眼神带着探究，立马问道。 卫子君笑了笑：“我，只是感到有些意外而已。” 卫志堂一听也跟着笑了笑：“这个我明白，其实你信不信我都没什么关系，我也没想着能让你相信。” “我以为整个卫氏家族，都恨我，埋怨我,说我的不是呢。没想到，有你这个例外。”卫子君想了想道。 “卫氏族人那么多，你怎么就能肯定，就我这一个例外？不过，的确是大多数的人都如你所言，你也别难过,很正常的,反正你挺厉害的，居然敢跟他们对着干。”说到这，卫志堂对着卫子君竖起两只手的大拇指。 “你这么拍她马屁也没用，她是绝对不会信你，放你离开的。”躺着的卫书林忍不住的再次开口。 卫子君懒得理会，没吱声。 但是，卫志堂却不以为然的笑道：“我说你也莫要自作聪明了，你怎么就知道我想要离开呢？在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啊。 回到卫氏族中就好么？我们这些旁支的卫氏族人，跟你们府上那些长工有什么区别？ 好事从来都轮不到我们，平日里都不会正眼看我们，什么危险的，苦差事都是指使我们去做，便宜好处都是你们的。 从来都是一副有恩于我们，沾你们光占你们便宜的嘴脸。”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看向卫子君。 “你知道出发前，族长怎么交代我的么？一路上要照顾好他，遇到危险就算舍了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他安好。凭什么啊,就因为我不是嫡亲以内的？”卫志堂越说越激动。 听了这些话,卫子君皱皱眉，她的确知道，就算是同族之人，也有里外贵贱之分。 “混账东西，越说越不像话，你自己犯糊涂作死，可别连累了家人。”卫书林恶狠狠的警告着。 听到这话，卫志堂惨笑道：“说你们不把旁支的当回事，好像冤枉了你们似的，你我乃是同族，居然不知道我没有家人？ 十年前是你们看中了我家十亩良田，族长出面让换田，说不让我们吃亏，用十五亩的贫瘠田换了我们的十亩良田。 后来，又说我们家宅基地跟你们正房嫡亲的某位八字相合，又是族长开口，让我们搬了家。 没多久，山洪爆发,我们一家老小九口人，除了我在外走镖才幸免于难，其余八人都死了。我一下子就成了孤儿，而你们呢，没有人觉得内疚，更没人伤心难过，仿佛这一切，都跟你们没关系。 你们知道自己自私自利，冷血无情么？都是姓卫的，你们怎么就高人一等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卫志堂的眼睛红了，声音也哽咽了。 这回，躺着的那位没有再做回应。 卫子君心里也是挺难受的，真的没想到啊，同族之中，还有比自己的遭遇更悲惨的。 十年前发生的事，那时候她已经逃离卫氏好几年了，所以才不知道。 “我一家被你们害的这么惨，为什么还要回到族中听你们的吩咐，为你们做事？我就是想看看，老天爷究竟什么时候开眼，我想知道你们能嚣张得意到什么时候。 哈哈哈，果然啊，太子因为长房长女逃跑之事，对你们各种刁难使绊子。 即便现在寻到了她又如何，人家现在是六城之主，刚找的丈夫又是安裕国的战神吉王，现在别说卫氏一族了，就是太子他也是干着急没办法的。 可笑你，都落得这般田地了，竟然还不知死活的大放厥词，你到底是哪来的底气？”卫志堂对着床榻的方向，嘲讽的问道。 卫子君朝那床榻边走去，在榻前停了下来，看向上面躺着的人。 卫书林因为卫志堂的话，已经气到不行，看着卫子君这个角度，冷冷的看着自己，想扭开头不看她，又一想那样的话，好像是怕了她似的，于是拧眉跟她对视着：“太子的人很快就会到了，希望到那时，你还能这般淡定自信。” 卫子君点了点头，冷笑道：“那你就聪明点，嘴别犯贱，好好的留着这条命，本夫人让你亲眼看结果。”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来看了看卫志堂，对方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卫子君离开没多久，有人抬了一张床送进了屋，还有崭新的被褥，两身新衣袍。 “这些是？”卫志堂不确定的问。 “我们夫人让给你准备的，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只要不是很过分，都会满足你。”一个侍卫告诉着。 听到了确切的答复，卫志堂笑着挑挑眉：“那能不能麻烦跟厨房说一声，每餐给我加个汤啊，随便什么汤都没关系。” 侍卫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简单的要求，立马就点头应了。 这都不用去禀报夫人，他们就能直接做主答应了。 午饭的时候，小乐就好奇的问，为啥对那卫志堂好待遇。 卫子君就告诉他，那是个比她还可怜的人。见如意也好奇，她就把卫志堂的遭遇，说与他们听了。 把个如意听得，午饭都吃不下去了。 她不明白，坏人恶人怎么连自己人都不放过呢：“娘亲，他这么可怜，那咱对他好点吧。” 小乐一听，立马就开口道：“这人的遭遇都是他自己说的，咱们也不知道真假，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眼下娘亲对他已是很优待了，小妹你同情他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别擅自对他做什么哦。” “哦，我知道了。”如意忙点头应道。 对于儿子的谨慎，女儿的天真善良，卫子君什么都没有说。 不管他们谁对谁错，卫子君现在都不想开口，因为，儿子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的。 但是，她很是欣慰。 朝赫泽旭看去，只见他眼中，也满是赞许。 午饭还没吃好，冷无意匆匆赶来了：“云城那边发现几个可疑的人，问抓不抓？” 卫子君和赫泽旭对视了一下：“你说吧。”俩人异口同声的说到。 冷无意摇摇头：“你俩要不要抽个签…… 第128章 只是心虚 其实呢，对于赫泽旭，冷无意的心情也是挺复杂的。 最开始呢，他担心赫泽旭跟卫子君娘几个团聚后，卫子君有可能会把六城的掌控权交出去，也有可能她不交的话，赫泽旭也会想办法让她交。 毕竟,他的封地中的三座城池都在她的六城范围之内。 掌控权在她手上的话，他这个吉王手里就一个云城，这个好说不好听。 冷无意当时还想着呢，若卫子君自愿交出掌控权，他不会干预阻止，会密切的盯着赫泽旭,一旦发觉对她不好，那他会想办法再把掌控权从赫泽旭手上夺回来重新交给她。 但,若不是出于她的自愿，而是赫泽旭用手段骗走六城的掌控权，那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会帮她守住六城的掌控权。 可是，经过这段时间对吉王的观察，还有几次跟他之间短暂的接触后，冷无意当初的想法已经动摇了。 这位吉王非但对六城的掌控权没有兴趣，相反的他还把云城也扔给了她。 吉王的全部注意力和精力似乎都在她和三个孩子的身上，他盯着六城四周的布防，现在重点盯着央历国那边的方向。 这样的吉王，让冷无意觉得，六城掌控权教给他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那样她就能不用那么操劳那么累了。 看看现在，自己问他们意见，夫妻俩竟然异口同声的谦让对方做决定。 “还是你来决定吧，我只会率兵打仗，别的不懂。”赫泽旭言道。 卫子君看着他沉默片刻：“你没听到，人是在云城的么？八九不离十,是安裕国的人,不是你做决定更合适？” “胥州三城都是你的，云城现如今也是你的，所以，你来吧。有需要我去做的，吩咐就是。”赫泽旭反正就是摆明了自己的态度，安排他做事，可以。 卫子君余光已经看见旁边冷无意一脸的笑意了，也只好开口道：“先不抓，盯着看看他们有什么企图，但是不能给他们动手的机会。” “好嘞。”冷无意终于等到回复，应声离去。 一家四口匆匆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卫子君看了看俩孩子：“接下来日子可能会有些不太平。” “娘亲，我不会乱跑的。”如意立马保证着。 “嗯，也不是哪都不能去，要出去的话可以跟爹说，爹陪着你一起。”赫泽旭看着女儿这么懂事，很是心疼，不忍的开口道。 如意笑着点头，这些年她都已经习惯了，一旦有什么不太平,娘亲就要刻意的叮嘱她，不能乱跑。 曾经她也因此闹过小脾气，不能穿女装，还动不动就刻意的叮嘱她不能乱跑，兄妹三人，怎么就她这么特殊？ 后来，有一次睡梦中，感觉到异样，眯眼看到娘亲坐在自己身边，满脸的心疼和内疚，如意觉得自己太不懂事了。 娘亲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要求她，只要知道娘亲不管做什么样的决定，都是对自己好，就行了。 因此，现在一听娘亲开口，如意立马就抢着保证了。 因为她发现，每次娘亲这么说的时候，眼中都带着愧疚。 福婶进来收拾碗筷，一家四口就直接回了宅子。 “娘亲，今晚你跟爹睡害是跟我睡啊？”正往大门里走，如意就仰头问了这么一句。 卫子君一只脚正迈进门槛呢，闻听此言后脚就绊在了门槛上，人就往前栽过去，边上的赫泽旭上前一步，胳膊朝前一伸，把人捞住扶好。 卫子君扭头一看是他，立马就挣脱他的手，抬脚往里走。 赫泽旭抿着嘴笑了笑了，抬脚跟上。 “如意，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要跟娘亲睡呢？娘亲跟爹爹是夫妻，自然是要跟他睡的啊。”小乐看到娘亲的窘态，小声的提醒着妹妹。 “那上次就是娘亲自己找我，跟我睡的啊。”如意有点委屈的说道。 看着娘亲匆匆前行的样子，应该是生她的气了。 如意的声音很低，但是走在前面的卫子君还是听得很清楚，冬夜的冷风都无法让她发烫的脸颊降温，步伐更快了些。 她自然是知道，女儿的话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她自己心虚。 “你慢点，小心别摔了。”赫泽旭追上忍着笑提醒着。 “起开，我不要你管。”卫子君恼火的回应道。 赫泽旭却没有走开，而是跟她走了个并排：“你不要我管，我也得管啊，摔坏了会心疼的。” 卫子君闻听此言，忽然停下脚步，仰头瞅着他：“赫泽旭，从前的你可不是这么油嘴滑舌的啊，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是受了什么刺激么？” 赫泽旭摊摊手：“以前的我，眼睛看不见，全靠自己的妻养活，现在不同了，我有家有妻，儿女三全，自然是开心了，一开心话自然也就多了。” 卫子君还想说点啥，可是看着儿子女儿也过来了，赶紧转身继续往前走。 到了自己房间，进去后，反手就想把房门关上，今晚就不让他睡这屋。 但是，人家早就看透了她的意图，大长腿一迈，手掌往房门上一抵，就她那点毛毛力，哪里弄得过他，只好作罢。 赫泽旭进屋点了蜡烛，动手把炭火盆填上碳，听着她洗漱的声音，笑容再次在脸上荡开。 可是，却发现她洗漱后也没有上床休息的意思，坐在罗汉榻上看起了书。 “三娘，夜深了早点休息，昨个还听你叮嘱小乐夜里少看书，伤眼，怎么自己还这样呢？”赫泽旭走上前，笑着问。 “我睡不着，你先睡吧。”卫子君现在看见床就打怵，尤其他在身边。 “三娘，放心睡，今晚保证不动你了。”赫泽旭见她这般，忍着笑保证道。 一听这话，卫子君立马朝他看过来，眼神里充满了质疑。 赫泽旭叹口气：“三娘，昨晚是我不好，可是你也要体谅一下吧，我这都憋了十几年了，好不容易才与你，所以，一时间没控制住。 我保证今晚，真的不动你了，若是做不到的话，明天让我去睡马厩。” “好了好了，莫要再说了。”卫子君听不下去了，离开罗汉榻，到了床上。 这一宿，他果然说到做到，但是，他没折腾卫子君也没能睡好，接连的做噩梦。 每次被赫泽旭唤醒后，额头都是汗。 她梦到卫氏族中之人围着她，指责她自私，她拼命往外挤，却怎么都出不去，梦到太子往侍女衣襟里塞炭火，然后扭头对她冷笑…… 第129章 猜测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卫子君知道，最近脑海里想过太多关于卫氏关于太子，所以，做噩梦了。 看着怀中，一头冷汗的三娘，赫泽旭的心情很不好。 卫氏与祁氏是她噩梦的根源,这些年自己不在她身边的日日夜夜里，这样的噩梦她不知道已经做了多少回了。 自己已经在她身边了，她还是会做这样的噩梦，说明，自己的到来，并没有让她多了安全感。 看样子,还是要想办法让她有安全感才行。 赫泽旭就在想，自己跟父皇要的封地,对她来讲，只不过就多了一城而已。 离天亮还早，卫子君又昏昏睡去，但是赫泽旭却失眠了。 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带着三娘和孩子们，离开这里，到更远的地方去。一家人，远离是是非非安安稳稳的过小日子去。 但是，他很快的就鄙视自己刚刚的念头。 离开很容易，但是之后呢，只要卫氏在，祁氏在，三娘心里的担忧就不会消散。 难道，要她一直提心吊胆的过一辈子？ 天亮之后，卫子君睁开眼睛，发现身边的位置是空的。 躺了片刻后起身洗漱,听见外面女儿如意开心的笑声，打开门一看,却原来是赫泽旭弄了个竹筐,在下面撒些稻谷，给女儿扣麻雀呢。 “娘亲，爹说等下给我烤雀吃。”如意看见她，开心的跟她展示笼子里的十几只麻雀。 “嗯，不怕吃了脸上长雀斑，你就吃吧。”卫子君随口回应道。 却不成想，如意一听，立马就急了：“爹啊，娘亲说吃烤雀脸上会长斑，女儿不要长那个，好丑的。” 哈哈哈哈，赫泽旭一听就大笑起来，他的女儿咋这么可爱呢，这么容易被骗。 “傻孩子，你娘亲在逗你玩呢，不信的话你看看爹的脸，有斑么？”赫泽旭边说边俯身。 如意果真上前认真的看,并没有。 “没有吧,爹爹这十几年里,不知道吃了多少烤雀了。”赫泽旭安抚着闺女。 “娘亲，你怎么也会骗人呢？”如意朝着卫子君问，这还是那个从来不跟他们开这种玩笑的娘亲么？ 别人家都是娘亲好，爹爹比较严厉，怎么到她家，竟然反过来了？ 面对女儿的委屈疑问，卫子君看向边上那位，好，很好，很会哄孩子开心啊！ “麻雀会偷吃农民辛苦种出的粮食，带孩子抓点，也算是为民除害了。”被媳妇看得有点慌的，笑着为自己开脱。 卫子君点了点头：“是么？你只知道麻雀会偷吃粮食，却不知道，麻雀的繁殖能力非常强，它们每年可繁殖两到四窝，若以每窝平均五只来计算，每年每对麻雀可繁殖出十到二十只幼鸟。 麻雀在秋冬两季成群地飞到农田、晒谷场寻找谷物吃，确实糟蹋了不少粮食，给百姓造成损失。 可是麻雀在繁殖季节，主要以昆虫为食，尤其是在育雏期，能消灭大量的有害昆虫，给农林带来巨大的益处。两者相比，是不是功大于过。因此麻雀也不能算害物， 只要在农村秋收的季节，想办法采取一定措施，减少其危害就行了。” 听了她的这一番话，那爷俩都有点傻了，朝对方看了眼，不过是无聊消遣的捕几只雀儿而已，怎么还上升到农业林业上去了？ 关键的，她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这么寻常的雀儿，一年繁殖几窝，一窝有几只雀都知道的这么详细？ 并且，她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爹，要不，这些雀就放了吧？”如意忽然的就不想吃烤雀了。 感觉若是真把这些雀吃了的话，自己就跟农作物上的害虫是一伙的了。 “行，那就放了，爹爹回头上山给你打野鸡去，那个肉质鲜美，肉还多。”女儿都这样说了，赫泽旭也只好跟上。 “你俩不饿么，不吃早饭了？”卫子君看着这父女俩，轻声的问到。 “娘亲，吃的啊，昨晚不是说好街上吃烩面的么？”如意才想起来了，早饭还没吃呢。 小的放了笼子里的雀，大的把竹篮收了起来，父女俩跟着卫子君往外走去。 “娘亲，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啊？”如意很是好奇的问。 赫泽旭竖起耳朵听，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他有点想不通，三娘为何对雀这么了解在意。 女儿的问题，让卫子君一怔，是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打小到现在，很多次这样了，明明没印象在哪里看到的，学到的，偏偏她就是知道。 “书上看到的。”卫子君回应道。 她已经很娴熟了，对于自己解释不出来出处的，就用这个做应对。 如果有谁跟她较真儿问，哪本书，书名是什么，她就说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的了。 毕竟记性再好的人，也不可能把看到的每一本书都记得那么清楚。 如意哦了一声点点头，赫泽旭却是若有所思的看向卫子君，她的反应让他觉得有点怪怪的，就感觉好像她没有说实话。 一家三口到街上的一家烩面铺子，点了三碗羊肉烩面。 “爹爹，我吃不了这么多，分你一半啊，娘亲说剩下了是浪费，不好。”面送上来的时候，如意没有动筷子，而是跟赫泽旭商量着。 “你先吃，等下再给爹爹好了。”赫泽旭笑着回应着女儿。 想不通那些重男轻女的人家是怎么回事，女儿多好啊，又乖巧又黏人，一声爹爹喊的都是甜甜糯糯的，听着心里就软软的。 “吃剩的怎么好给爹爹吃，你先夹去，给我留这么一半就够了。”如意边说边用手比量着。 闻言，赫泽旭就伸出筷子去夹，一筷子就夹走了半碗的面，又把自己碗里的羊肉夹了些给女儿：“冬日里多吃羊肉，暖。” 看着父女俩这般，卫子君脸上不由之主的露出笑容，把自己碗里的羊肉夹给了他一些。 赫泽旭的碗，就这样，堆得高高的。 面馆里的食客们，都忍不住的朝这一家三口看过来，男的英俊威武，女的漂亮端庄，小的俊俏乖巧。 “那就是咱六城之主和小公子，那另一个难道就是吉王？”有人认出了卫子君，小声的猜测着。 “不会吧？安裕国的那个吉王？”边上的同伴很是质疑。 城主一向谦和低调，这六城的百姓都知道，但安裕国的吉王怎么也能如此？ 身为王爷能进这种杂乱的小食铺里吃东西？重点是他与城主的孩子，相处的也太亲昵了吧，看着比亲生的关系都好呢。 “还别说，城主家的公子与吉王眉眼间，还挺像的呢。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位吉王跟咱们城主原本就是夫妻呢？ 之所以一直没对外公开，是因为争权夺势不方便？你们忘记之前的传闻了么？咱们城主身后另有其人？”有人观察的很是仔细，想的也挺大胆。 说到这里，正好看见那位吉王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第130章 目标是小安 赫泽旭武功高强，听力好过常人，所以，食客的议论听得是清清楚楚的。 他知道，自己一家子出门，不管走到哪都是引人注意的，他也不介意旁人的议论。 听到说他和女儿长得很像的时候,心里还挺开心挺得意的。 只是，三娘明明靠她自己的实力到了现在的城主位置，却有人质疑她身后另有其人，这让他无法接受，听着就感觉挺刺耳的。 就要起身过去，跟那几个人聊聊，告诉他们不了解真相就不要随意猜疑。 卫子君虽然没有他听力那么好，但是从那桌客人的神情来看,也猜到是在议论自己这一家三口。 见赫泽旭脸色不悦的要起身，赶紧伸手拽了他的袖子，对他摇了摇头。 “我就是过去跟他们聊聊，不会动手的。”赫泽旭还是想过去。 “你要跟他们聊什么？”卫子君问。 如意边吃面，边看向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爹起身想干嘛去，娘为何又阻止不让他前去。 “他们因为你，才有了如今安稳的日子，却怎么能揣测你身后另有其人？”赫泽旭也不遮掩，直接说到。 闻听此言，卫子君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啊，笑着问他：“那你呢，最初听到关于我的事时，是不是也这么想过呢？” 卫子君的话,像一把棉花包裹的棒槌，轻轻的敲了他一下，不疼却让他冷静了不少，也就想起了当年自己的确也是这么想的来着。 并且，当时自己好像还挺笃定的，就认定她一个小女子，绝对没有把几座废城打理成让百姓安居乐业，各地流民难民都不惜长途跋涉来投奔的地方的能耐。 想到这，赫泽旭有些心虚：“算了，懒得理会他们，咱吃面，面冷了就坨了不好吃。” 看着眼前这血雨腥风的战场上都不怕的大男人，却连撒谎都不擅长，卫子君就觉得很好笑。 吃好面一家三口起身往外走，不管如意怎么走，卫子君和赫泽旭夫妻两，都很默契的把她夹中间。 夫妻俩很默契，很自然，如意自己都没注意到。 刚到府衙，就看小乐打里面走出来,看见爹娘和小妹,立马就迎过来。 “哥，我跟爹娘吃烩面去了，你早上咋走那么早，不然咱一起吃了。”如意能跟爹娘一起吃早饭，很是开心。 “嗯，哥哥府衙这边有事要处理，所以提早过来了，对了，杨夫子在后院等你呢，可能要考你诗经，赶紧去吧。”小乐笑着回应妹妹。 如意一听杨夫子来了，还要考诗经，小脸立马就垮下来了。 “不想去就……，就，想想杨夫子也是为了你好，赶紧去吧，晌午爹给你做毽子。”赫泽旭看着女儿抵触，不想去，就想说那就别去了，可是话说一半的时候，看到卫子君的眼神儿，立马就改口了。 小乐轻轻的摇头，不得不说，爹的求生欲很强啊！ 听爹都这样说了，如意也只好撅着小嘴往后院去了。 “说吧，什么事？”卫子君也顾不上责怪赫泽旭宠女无度了，赶紧问儿子。 小乐就朝爹先看了眼：“云城那边刚送消息过来，那几个人已经确定都是安裕国的，并且都是杀手，且他们应该是奔着大哥来的。” 什么？奔着小安？ 这倒是挺让卫子君感到意外的，儿子得罪什么人了？并且是安裕国那边过来的，她不由得就朝赫泽旭看过去。 却见他此时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跟刚刚如意在的时候判若两人。 “不用再盯着了，现在何处立马带我过去。”赫泽旭冷冷道。 小乐看向娘，见她点了头，扭头喊了个人过来，带着赫泽旭骑马离去。 这边母子二人往府衙里走，小乐边走边问：“娘亲，看爹的反应，难不成他知道是什么人要害大哥？” “只要是安裕国那边的人，知不知道是谁他都会是这样的反应。”卫子君说完，心里叹口气。 就知道会这样，一家团聚带来的弊端就是会给彼此带来麻烦。 尤其这次，小安进了安裕国帮他爹解京城之危，小安的出现让某些人有了危机感，所以，不远千里过来了。 卫子君觉得这幕后之人挺愚蠢的，千里迢迢的跑到小安的地盘上刺杀他，怎么想的？这是千里送人头么？ 还江湖上请来的杀手，要除掉一个目标前，怎么就不知道好好了解一下目标的底细呢？ 就不知道小安身边的人，那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啊。 小安的几位师父，原本都是江湖中人，跑到他们跟前来杀他们的宝贝徒弟？哎！ 卫子君觉得，孩子爹一身怒气的赶过去，恐怕也是白跑一趟，小安的那几个师父应该已经动手了。 哎，那几个倒霉的杀手，落在孩子爹手上可能还能好点，若是落在小安几个师父的手中，下场会很惨。 卫子君所猜没错，当赫泽旭一身怒气赶到时，就看见他的大儿子小安跟几个士兵围在一起，吃烤红薯呢。 “爹，你怎么来了？哦，我知道了，爹你是因为担心我吧，儿子我没事哦。”小安看见爹，开心的迎过来。 看着儿子堂堂一将军，竟然不顾形象跟士兵们吃烤红薯，嘴角上都是黑色的渣屑，赫泽旭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儿子好好的没事就好。 “人呢？”赫泽旭直接问。 “儿子还要练兵，找人带爹你过去好了。”小安说完，唤来一个小兵，带着赫泽旭朝军营的里面走去。 赫泽旭走了几步回头朝后面看了看，只见儿子又回到士兵中间去了，比比划划的，士兵又往炭火堆里埋红薯。 臭小子，还知道要练兵？练兵是这么练的么？练啥，练吃烤红薯啊！ “王爷？不过是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还不够我们活动筋骨的呢，还劳烦你亲自过来？”冷无意看见赫泽旭，笑着迎过来。 从到这看到儿子那一刻起，到现在见到这冷无意，赫泽旭也觉得自己急匆匆的过来，有点多此一举，直接在府衙里等着他们把抓住的人送过去不就行了。 “我是好奇雇请他们的人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所以，招了么？”赫泽旭亲眼看见大儿子安好无事，就问关键的问题。 “刚刚还没招呢，这会儿估计也快了。”冷无意边说，边示意跟他走…… 第131章 立审 军营不是衙门并没有设立牢房间，但是有专门关犯错误兵将的地方，叫惩戒室。 小安管理军营，别看他年纪小，却是军纪严明的。 操练间隙，可惜嬉笑打闹懒散一些都可以，但是操练的时候就半点松散都不行。 兵将犯错,不严重的就是被关在惩戒室内静思己过，并不会体罚。 若是问题严重的，事件未查明之前，把犯错的先暂时关在这，查清之后，确实是不是冤枉的,校场上当众宣布经过，处罚决定。 一般事件严重的,都是一通军棍，然后逐出军营，被逐出者也不能留在六城之中的任何一城生活。 更加恶劣严重的，比如祸害百姓，糟蹋民女的，处置就不会在军营了，而是在城门外的空地上，一百军棍后还喘气的接着打，直到打断气。 不过呢，这样的事只发生过一次。 所以呢，军营中的这惩戒室里并不阴森血腥。 赫泽旭进去就愣了一下，里面拢共就八个人，三个站着的一看穿着就是自己人。 五个躺着的都是一身黑衣，都还活着并且都很清醒的状态，身上都没有被捆绑，更没有被点穴不能动。 五个人的表情都是一样的,五官痛得扭曲了，眼中都是恐惧。 当他们看到赫泽旭进来时,眼中的恐惧就更加强烈了。 由此赫泽旭可以确定,这几个人认识自己，知道自己是谁。 近前后，赫泽旭终于明白了，这五人怎么回事了，五人的四肢筋脉都被挑断了，这样自然就不用捆绑了。 “他们不会咬舌自尽么？”赫泽旭随口问了一句。 “不会，给他们喝了好东西，牙齿都是软的，想咬舌自尽也咬不动。”边上一个笑着解答道。 赫泽旭就朝这个回应自己的看了眼，又朝另外那俩站着的看了看，还好，那俩神情是很严肃的。 按理说，这种场合他不应该在意别的杂事，审这五个人才是最要紧的。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忍不住的去想，怎么儿子身边的人，都是笑嘻嘻的感觉不那么有正形呢！ “冷大哥,要给王爷搬把椅子么？”赫泽旭正走神呢,耳边又传来这样的声音。 扭头看去,就看见冷无意拧眉训人：“这还用问？你既然知道问，那就是自己已经觉得应该呀？” “哦。”那位依旧笑嘻嘻的走了出去。 “不好意思啊王爷，都是混江湖久了，不是很懂规矩。”冷无意表达着歉意，如果脸上不是笑嘻嘻的，就更显诚意了。 到底也是儿子的师父，赫泽旭也是笑着回应道：“本王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人。” 说话间，搬椅子的回来了，把椅子就放在正前面的位置：“王爷请坐。” “多谢。”赫泽旭边回应边上前坐了下来。 “冷大哥，王爷跟我说多谢？”搬椅子的难以置信的低声对冷无意道。 “边上呆着去，没见过世面的。”冷无意嫌弃的要命，都不想理会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了。 赫泽旭只当什么都没听到，看向地上躺着的那五个，声音里没有半点温度的问道：“何人指使尔等来的？” 躺着的无人没人做应答，也都不朝他这边看。 “这么半天了，你们也消遣的差不多了吧？赶紧的，来真格的，王爷可没时间在这跟你们耗着。”冷无意收起了笑意，对三个自己人言道。 “这还不简单，先让他们试试我新琢磨出来的万蚁噬心。”先前给搬椅子的那个逗比，站了出来，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 “毒小苼，现在大冬天的，你还养着蚂蚁？”边上的一个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 毒小苼也不理会同伴的逗笑，上前在五人中来回看了看，挑了一个他觉得挺顺眼的，拔掉瓶塞把里面的药粉捏着那人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把瓶里的药粉倒了进去。 “你，你要作什么？”被选中的倒霉蛋恐惧的问，扭动着身体想要挣扎抗拒，却根本做不到。 “大爷我做什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王爷刚刚问你们，受何人指使的，你们不是不说么？那就只好想办法让你们说了。 不瞒你们说，我们哥几个嫌得蛋疼，正好拿尔等消遣消遣，大爷我也正好试一试新药。 你们可以继续嘴硬不交代，只要你们够硬气，挺得住就行。”毒小苼眼见着自己倒的药粉进了对方的喉咙，这才松开了对方的下巴。 这个新药粉，今个若是试过效果不错的话，就拿去给夫人，夫人好像对他研制的各种毒都感兴趣。 毒小苼就是有些好奇，夫人对毒感兴趣，可是这十多年里，从不曾听闻她用自己给的哪种毒对什么人用过。 想到这里，毒小苼朝坐着的吉王看了眼，夫人对毒感兴趣，这位知道么？ 就在这时，被灌了药粉的杀手，身体开始蠕动起来，神情逐渐的变得狰狞。 毒小苼在一旁却是越来越兴奋，他使唤玩毒，在江湖上混的时候，却也是有底线的，从来没有对正派人士用过毒。 跟着结拜兄弟来投奔冷无意之后，就很少有机会用到毒了。 城主倒是不反对他用毒，但是前提是不能滥用。 毒小苼之所以能在这六城一呆就是十几年，并且从未萌生过离意，就是因为这六城之主的谷夫人，为人处世不像某些人那般死板。 就拿用毒这种事来说吧，其实是最让江湖人不屑的小人行径。 但是，谷夫人说，能用最小的代价，让六城的兵将伤亡降到最低，能护得住六城的安稳就值得。 对坏人仁慈，就是对无辜之人的残忍。 就凭她的这一番话，就让毒小苼崇拜至极，研制出新的毒，就巴巴的跑去给夫人。 今个终于有机会有他表现的机会了，哪里肯放过，激动的不行不行的。 被灌下毒药之人，已经痛苦的蜷曲起来，在地上滚来滚去，开始还忍着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声音，很快的就顾不上的惨叫起来：“快给我解药，求求你们，给我个痛快吧，啊啊啊。” “莫急，莫急，再忍忍，还没到最难受的时候呢。”毒小苼在一旁激动的提醒着。 “我交代，我说，我说，求求你给我解药啊。”翻滚的人声音走调的哀求着。 见他讨饶了，毒小苼很是遗憾，但是也知道这是要紧事儿，赶紧的喂那人解药。 很快的，那人就停止了翻滚哀嚎。 “指使我们来的人是…… 第132章 交代 “我们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是对方用暗号约的我们，夜里见的，对方脸上还蒙了黑纱。不过，听他的声音有些尖细，应该是位公公。 不过，给银票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手小手指是半截的。 该说的，我都说了，不求放过，只求给个痛快。”解了毒的人一口气说完，摊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眼绝望的看着屋顶。 毒小苼看向赫泽旭，见他拧眉没吱声,想了想问：“若不然,我再换个人试试？” 多问几个，说不定就会有不一样的答案了。 “他说的都是真的，并不曾撒谎。”躺在的一个一听，急了。 刚刚同伴的惨状他们可是看得真真的，听得真真的，这毒小苼还真会挑人，因为他挑的那个其实就是五人中的老大。 当日接这个活，也是老大跟那人交易的，他们几个都在边上。 所以，对于那幕后主使人的信息，他们并没有比老大知道的更多。 甚至，他们就不知道那人小手指缺失半截。 “左手右手？”赫泽旭开口了。 毒小苼一听，对着一心求死的那位踢了一脚：“问你呢，左手右手？” “右手。”那人回过神，反应过来这是问自己，当夜接头交易之人缺失半截少手指，是哪一只手。 赫泽旭站起身,对着冷无意等人抱抱拳道：“劳烦各位了,回头请各位喝酒。” “王爷客气了，都是自己人，应该的。”冷无意见赫泽旭在自己这个几个兄弟面前，也没有摆王爷的架子，所以，对于谷苼这个丈夫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冷无意送赫泽旭往外走，到了外面，赫泽旭停了下来：“审他们，小安他是自己不来？还是你们不让他参与？” “这种事一向都不让那兄弟俩参与的，夫人说他们再懂事，再需要历练，这种场合也不能太早参与。并且，夫人之前就对他兄弟二人交代过。 战场杀敌，那俩可以去，但是像这种场合，尽量不让他们参与。”冷无意正色告诉道。 原来是这样啊，赫泽旭点了点头，三娘她对孩子,考虑的真周到。 而且，也得亏有冷无意他们这些人帮衬，想到这里，赫泽旭对面前这位，好感也增加了些。 在不知道三娘还活着的时候，听到关于谷夫人的传言，其中就有这位冷无意。 说谷夫人之所以能做城主，完全是因为她利用自己的美色，诱得几个江湖人士，为她拼死拼活。 在跟她团聚后，他观察过冷无意，发现这人是真的坦坦荡荡。 于是，他就再也没有胡思乱想过。 “我先回去，跟她说一声，省得她担心。”赫泽旭说到。 冷无意点头又道：“王爷，里面那几个怎么处置合适？” “你们觉得怎么处置合适，就怎么做无需问我意见。”说完，赫泽旭上马离去。 看着赫泽旭远去了，冷无意这才返回屋内。 “他可有交代这里怎么处理？”先前一直不曾开过口的，问道。 “嗯，让咱自己看着办，无需问他意见。”冷无意笑着告诉。 “冷兄，真别说，这吉王还挺不错，跟咱们夫人还挺配的。白担心了，还以为他来之后，以后会对咱们各种指手画脚呢。”毒小苼笑嘻嘻的说到。 冷无意闻言，鄙视的瞪了他一眼：“瞧你那点出息，有什么好担心的啊，他若真是那般，你以为夫人会容忍么？” “当然会了，难不成夫人会为了咱们跟他反目？”毒小苼言道。 虽然他对夫人心服口服，认为夫人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但是，他觉得那也得分跟谁吧！ 在夫人心中，当然是她的丈夫吉王更重要了。 冷无意笑着摇摇头，那个沉默少言的开口了：“就你这，还是跟了夫人十来年的，怎么连夫人的性情都不了解！” “夫人若是以夫为天的那种女子，就不会坐到如今这城主之位了。”另一个也开口道。 几人言罢，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几个人。 “老规矩吧。”冷无意道。 三人闻言点点头，分别上前把躺着的拽了出去，屋内只留一人。 一般遇到这种状况，他们的老规矩就是，查一下这人以往的行径，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废了他们的武功后，只要他们自己有改过自新的意愿，就会放他们一条生路的。 相反的话，就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了。 江湖很大，江湖人士也很多，也并不是都了解其他人的名号的。 除非这人名气很大，又或者恶名昭彰。 像今个抓的这几个，他们就没什么印象。 不多时，分别审问的结果就出来了，五个人手上都沾有无辜之人的血。 所以，他们五个人，不会有一人活着离开。 处置了这五人后，冷无意等人再次摇头，像这种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关键时候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根本就不讲什么感情义气，都把他人的恶行交代的清清楚楚。 再说那赫泽旭，连儿子那都没说一声，直接返回了府衙。 见到卫子君就把军营那边的情况，说给她听。 听到指使那五人背后之人，是京城方向皇宫里，卫子君也并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你要亲自回去查么？”她问道。 赫泽旭摇摇头：“我安排人回去查，你放心，查出来之后我不会放过他的。” “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你心里有怀疑之人了么？”卫子君其实更担心他，他的兄弟至亲算计他，害他，他已经习惯了。 但是，居然打算对他的儿子下手，那绝对是他不能容忍的。 不过，她是真的判断失误了，还以为他打算亲自回去查呢。 想一想也是的，再生气，再想查明幕后主使，都没有留在孩子们和她的身边最重要。 “只要不是他就行。”赫泽旭低声道。 “他？”卫子君稍微一想，也就知道了他口中的这个他是何人，就是京城龙椅上的那位。 卫子君的心也沉了下来，他这次回来，没有瞒着她，说告诉了龙椅上的那位，小安是他亲生的儿子，但是那位并不相信，反倒怀疑是她对他耍手段不怀好意。 只知道那位对赫泽旭挺不错，但是对那位的秉性，卫子君并不清楚，毕竟没见过没接触过。 赫泽旭这十多年，为了安裕国的安宁，东征西战的，早就成了那位离不开的人。 现在知道这个优秀的好皇儿，为了一个女子，而讨要封地留在这边，对于龙椅上的那位来说，还真的不是他想要的。 再一个，君王的掌控欲更强，虽能接受皇子皇孙们私底下卫了争夺储君之位做的那些忤逆的事。却不代表他能容忍儿子为了一个女子，而弃他不顾…… 第133章 开解与偶遇 如果真是那位的话，卫子君心疼的看向赫泽旭，那对他来说就太残忍了。 那位可是那冰冷的皇城内，他唯一的牵绊了。 感受到卫子君心疼的眼神，赫泽旭想回应她一个笑容，可是他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竟然会怀疑到那个人身上，是自己对他不够信任？ “好了,究竟是谁现在又不能肯定，就先别瞎猜了。晌午想吃什么，糖醋鱼么，我给你做啊？”卫子君心疼的不行，看到他难过自己也跟着难过。 听了她的话，赫泽旭忽然笑了，他的三娘是真的不擅长安慰人啊，把他当孩童哄，用好吃的哄！ “我想吃你包的那个粽子,这里是不是没那个很香很香的叶子？”赫泽旭想了想问道。 他想吃的东西，可不是只有糖醋鱼和她炒制的野茶，有很多呢。 那个粽子，这十几年里，他东征西战的到处走，却根本就没遇到过，好像就只有她会做。 当年吃的时候，他眼睛看不见，只知道粽子的外壳有一种特殊的香气，是长条形状的，三娘当时告诉他，是长在山上的一种植物，叶片是翠绿色的。 所以，现在说完粽子之后，忽然想到，那个包粽子的叶子,这个地方可能没有呢？ “没有的话，我让人去咱老家采一些啊。不对,这个季节是不是没的采了？”赫泽旭又说到。 老家？卫子君一听也笑了，对啊，对于她二人来说，断魂谷的那个家，可不就是老家了么。 “那倒不需要，那叶子此处也有，现在新鲜的是没有，但是宅子里有现成晒干的，但你想吃的话，最快也要明天了，因为糯米需要提前浸泡呢。走，买食材去。”让他暂时不去想那闹心的问题，卫子君松了口气。 “嗯？”赫泽旭疑惑的看着卫子君。 见他这样，卫子君也是不解：“不是想吃粽子了？” “可是，现在发生这样的事，咱们这样，合适么？”赫泽旭迟疑片刻问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啊,他们又没得逞，以后这样的事会有，那又怎么样,日子就不过了么？咱们不能被他们左右情绪，影响耽搁咱们享受生活。”一家子好不容易团圆了，是要开开心心的。 自己一个大男人大丈夫，竟然被妻子来安慰开导，赫泽旭心里羞愧啊。 是啊，自己可是有家有妻子儿女的，是要开心过日子的。 “走。”干脆了一个字做回应。 夫妻俩带着几个随从，也没乘坐马车轿子，步行到街上。 卫子君熟门熟路的找到了粮铺，掌柜的认到热情的上前招呼。 “看样子夫人你平日常来的？”赫泽旭被开导后，想通了彻底放下心底的烦躁，笑道。 “是啊，王爷有所不知，夫人她平日里时常到街上个铺子转转，看看我们的生意如何，还会给我们出一些赚钱的，还有存储粮食的好法子。”铺子掌柜在一旁抢着应答。 虽然赫泽旭是头一次来，他也是头一次见，但是早些日子已经听闻夫人与吉王的事，再从二人刚刚一起的言语神态，就猜出这位是夫人的丈夫吉王了。 “那她买铺子里的东西，可曾付你们银子？”赫泽旭心情越来越好，也会跟陌生人开玩笑了。 “哈哈哈，付的，付的夫人从来不会白拿我们的东西。”掌柜的见吉王如此平易近人，也是真心的替夫人高兴。 “糯米五斤，不对，十斤好了。”卫子君笑着对掌柜的说到。 掌柜的开始还以为夫人来铺子是跟往常一样，就是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买东西，赶紧应着上前亲自给称了糯米，边称还边对赫泽旭说：“夫人买东西，不仅不白拿，多给都不会要，说足斤足两就行。真若是多给了，下次夫人就不会来我们铺子买了。” 糯米称好，后面的随从近前拎了去。 掌柜的亲自送二人出了铺子，看着他们往前走，自言自语道：“真好，夫人找的夫君也是如此的，咱六城以后的日子妥妥的安稳无忧了。” 身后的伙计伸着脖子往前看，也说到：“难怪夫人单身这么多年都不嫁，终于被她等到了最合适的啊！” “是啊，婚嫁不是小事情，马虎不得，夫人真的是很明智的人。”对于伙计的话，掌柜的很是赞同。 卫子君夫妻逛了小半个时辰，身后的随从手中都拎着东西。 “夫人？” “阿丹？这么巧，你也来买肉？”在一个肉摊子前，卫子君看见熟人了。 “王爷好。”阿丹想起来赶紧给赫泽旭打招呼。 赫泽旭微笑着点点头，见过这小妇人，知道她是三娘之前身边的人，后来嫁了冷无意，三娘就不让她来做事。 “要买哪块肉？”见到阿丹，卫子君挺高兴的。 最近阿丹没怎来，还有点想她呢。 “小左小右今个回来了，我就想做红烧肉给他们吃。”阿丹笑着告诉。 “红烧肉啊，那要五花肉做才好吃，来，这里切五斤给她。”卫子君指着摊子上的肉，对摊主说到。 “好嘞。”摊主立马就拿起刀，动作麻利的切肉。 “夫人不用这么多的，吃不掉的。”阿丹的话没有肉摊主的动作快，肉已经切好称上了。 “五斤，高高的。”摊主说完，拽了几张干荷叶，就给包好递给阿丹。 卫子君笑着说：“拿着吧，小左小右正是长个头的年纪，现在这个季节，吃几天也不会坏。” “谢谢夫人了。”阿丹不好意思的接了。 “自己人呢，客气什么。”卫子君伸手拍了拍阿丹胳膊道。 阿丹点了点头：“夫人，那阿丹就不打搅您和王爷了，先走了。” “去吧去吧，路上慢点，不忙的话来寻我说话。”卫子君知道赫泽旭再场，阿丹一起会不自在，因此也没挽留一起逛。 阿丹走了，卫子君认真的看着摊子上的肉。 摊主一手拿着切肉刀，一手拿着磨刀棒，一边噌噌噌的磨刀，一边兴奋的看着卫子君选肉。 夫人给那妇人买肉，一买就是五斤，她自己今个肯定也会买不少，大生意啊！ 赫泽旭的视线因为磨刀声，从阿丹的背影上挪了回来。 就刚刚短短的接触，他就感觉这阿丹对三娘，可没有三娘对她的那种亲昵。 这卖肉的怎么回事？赫泽旭眉头皱了起来，警惕的盯着对方…… 第134 当家的 “这里带排骨的，切给我，五花肉也给我来五斤。”卫子君注意力都在案板的肉上。 其实她只想要几根排骨，但是也不能要求人家把排骨剔出来啊。也不要紧，回去取了排骨，其他位置的让厨房做菜给大家吃。 “好嘞。”卖肉的放下磨刀棒，就按照她的要求去切,却没有像先前给阿丹切肉那般的麻利，而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切歪了切多了切少了一般。 “夫人，一起二十斤？”切好一称问道。 卫子君点点头，看向赫泽旭：“当家的，付银子。” 哦哦哦,一个当家的，把原本警惕盯着肉贩的赫泽旭给整得跟喝了一坛桂花酿似的，整个人甜甜蜜蜜晕晕乎乎的。 摸到荷包就往外摸银子递了过去,看着卖肉的油腻腻肥胖的大手，竟然没觉得反感。 “咦，爷这荷包绣的挺特别啊。”卖肉的眼尖看到了荷包上的图案。 “嗯，我夫人绣的。”赫泽旭笑着回应。 夫人？卖肉的一听，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过一想，刚刚夫人喊这位当家的，那就是安裕国的吉王了，吉王的夫人，可不就是眼前这位！ 可，这么厉害的谷夫人，怎么可能绣只老母鸡在荷包上呢，并且还是送给她丈夫，吉王的。这也有点太那啥了吧，就连他一个卖肉的贩子都觉得那啥了，看看人家吉王竟然还很是欢喜的样子。 那是不是要跟自家婆娘说一声，让她给自己绣头猪的荷包？ “来,爷,找您的。”卖肉的找了零头递回去。 看了看那胖乎乎满是油腻手掌中的碎银，赫泽旭头皮发麻，很想说算了不用找零了。 可是想到三娘还在边上看着呢，她身为六城之主买东西都是该如何就如何，自己也不好在这装啊。 硬着头皮，伸出手指把找零捏了回来，却没有放进荷包里，索性攥在手中，等下三娘买别的东西时，赶紧用出去。 赫泽旭不知道，刚刚自己的动作反应，表情都落在卫子君眼中。 卫子君真的是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她知道他没有洁癖，但是，像刚刚这种，就是她也有点受不了的。而他，居然能顶住。 “对了夫人，今天有小肠,您还要不？”卫子君打算离开了，摊主忽然想起来问。 赫泽旭一听,什么玩意，小肠？那玩意谁要啊？刚想跟摊主瞪眼睛呢，就听身边这位说了一声：“好。” 摊主回身去木桶里翻找的时候，赫泽旭盯着卫子君看。 “回去给你们做好吃的。”卫子君笑着告诉。 猪肠子那么腌臜的东西，能做出什么好吃的东西？赫泽旭想不出来。 但是，这在外面呢，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说这话，硬着头皮把手伸过去，想把手里油唧唧的碎银子赶紧用出去。 摊主拎出捆好的猪小肠朝赫泽旭递过来，一边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摇摇：“不需要银子的，不值钱的，夫人喜欢送给夫人的。” 赫泽旭很是无语，很想说，谁要你送这玩意？你若真有心，送猪心啊，猪肝啊都行，但是怎么能送这种没人要的东西呢？ 把你们城主当成什么了？尊重她一下好么？ 看着递到眼前的用稻草捆着的小肠，赫泽旭怀疑人生的抬头朝摊主看了看。 胖乎乎的摊主，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我婆娘收拾的很干净的。” 赫泽旭想说，洗的再干净，我也不接，做生意的这么没眼睛件么？后面带着随从呢，没看见么？ 摊主心里也在嘀咕呢，不是王爷你跟夫人秀恩爱么，不给你拿难不成让我递给夫人？是你自己的手下们不地道好不好！ 边上的卫子君，还有跟来的几个随从，憋笑憋的肩膀一直在抖动。 “交给我好了。”冯五实在忍不住了，忍着笑上前从摊主手上把猪小肠接走了。 差不多就行了，不然等着主子回去跟大家秋后算账，给大家穿小鞋么？ 这种事主子以前是不会做的，但是，现在的主子已经不是之前的他了。 “谢谢了。”卫子君说完，挽上身边这位崩溃边缘的胳膊，往前走去。 歪头看了看被挽着的胳膊，赫泽旭觉得自己回魂了，猪小肠啊，肥胖的讨厌的卖肉摊主什么的，也顾不上去介意了。 “以后还跟我一起出来，到这种地方么？”卫子君小声的问。 “来啊。”赫泽旭一听，就知道自己刚刚的反应，让她多想了，就忍不住的后悔起来。 自己这个年纪，又不是整天躲在府宅里的，这些年什么形形色色的人没见过，什么可怕的东西没见过，居然怕一副猪小肠？ 不敢吃，不想吃，等三娘做好了，找个借口不吃不就行了么，有什么啊！ 卫子君带他又去买了蜜枣：“咱如意喜欢吃甜粽子。” 哦，赫泽旭点了点头，把这个信息记在心里。 东买西买的，就到了晌午，想着没跟厨房说不回去吃，肯定做了他们的份，卫子君就说回府衙吃。 回去的路上，赫泽旭时不时的就朝身畔的人看一眼，都已经做到六城之主的她，也算是位王了。却怎么还为旁人着想，像回不回去午饭这种事，也如此认真当回事。 就算没跟厨房的知会，说不会去吃，厨房的做了他们的饭菜又如何，他们本就是有工钱拿的，食材也不是花他们银子买的，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呢？ 不过，可能，这就是她处事行事的风格，虽然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她依旧认真对待，所以，她才能稳稳的做了这六城之主。 以前，赫泽旭也觉得有句话说的好，有道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说白了，就是指能成就大事业的，不拘泥于生活上的细枝末节。 但是，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 想起他曾经不认同的一段话，细节决定成败，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 看似不起眼，不重要的小事，可能就是决定大事成败的关键。 成功开导了孩子爹之后的卫子君，边走边想着到底是什么人指使杀手来刺杀小安的，反正不管是谁，敢动她的家人孩子，那就不行…… 第135章 不敢闲 冬日寒冷，晌午后，赫泽旭带着如意在院子里，用炉子烤红薯。 卫子君在书房看了看小乐对六城送上来的问题的批阅，嘴角就忍不住的上扬。 以前，都是她忙不过来的时候，才会让小乐帮忙。 而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是小乐在负责，她也不是都查看，隔三差五的抽看几个就行了。 “娘亲，你放心的去跟爹说话吧，有棘手的问题，我会找你的。”坐在书案后的小乐,抬头对卫子君说到。 卫子君想了想：“你就不想出去玩么？不觉得一天到晚在这里处理这些很无聊？” 见天的这样让卫子君时常自我检讨，问自己这个做娘亲的,是不是太自私了？ 自己整天跟丈夫女儿,东转西溜达的，把事情都丢给儿子做。 “不会啊，都跟娘亲你说了多少遍了，儿子喜欢做这些事，能锻炼自己，还很有成就感。”小乐说完，端起温在小暖炉上的茶盏，喝了一口。 “真的？你可莫要因为心疼娘亲，想替娘亲分担做事，委屈了自己。”卫子君还是有些不信，这个年纪的孩子，谁愿意一天到晚窝在房间里，处理这些事啊。 小乐闻言笑了笑：“娘亲,儿子要怎么说你才会相信呢？儿子，是真的喜欢做这些事。而且，不瞒娘亲，等你什么时候不想做这个城主了,就让儿子做吧。” “小乐，你是开玩笑的，还是当真的？”卫子君上前一步问道。 “娘亲，儿子可没想抢你这个城主的位置啊，儿子说的是你若是不想做这个城主时候。你一直做的话，儿子会一直替你做事啊。”小乐赶紧的强调着。 卫子君见儿子这般，立马就笑了：“好，娘亲记住你刚刚的话了，别真到那么一天，娘亲想撂挑子，你再反悔不肯接手。” “不会的，儿子也是男子汉，说出的话一言九鼎。”小乐再次认真的保证道。 “那好，你忙着吧，娘亲去跟你爹和妹妹玩去了。”卫子君很是轻松的走了出去。 没看见桌案后的小乐嘴角也在上扬，他知道娘亲根本就不喜欢做什么城主，对权力也不执着。只是因为要对抗卫氏和祁氏皇族，才不得不让自己强大。 并且,爹的到来，小乐也感觉到了，爹与娘亲都是一样的人，他俩就想过寻常的日子。 小乐刚刚也没对娘亲撒谎，他确实是喜欢处理这些事，真的很有成就感。 最重要的，他不想娘亲受累，而且，将来也不希望娘亲辛苦打理的这安稳的六城，落入能力不如娘亲之人的手中，让娘亲的心血付之东流。 “什么好事这么高兴？”院子里的赫泽旭，看着卫子君从书房里走出来，一脸难掩的笑意就问。 卫子君走到爷俩身边，歪头朝炉子里看了看：“非得有什么好事才高兴啊，我现在每天不都是这么高兴。” “也是，是我问的有问题，吃一个不，应该熟了。”赫泽旭边说，边拿起小铲子伸进炉灶去取红薯。 “我不饿，你俩吃吧，少吃点，等下晚饭该吃不下了，我去厨房看看。”卫子君说完，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六城事物有小乐顶着，女儿有爹陪着，外围的事有小安和冷无意他们。 卫子君就空闲了下来，但是她得给自己找事做，不然就容易胡思乱想。 比如，央历国那边的人怎么还没再来人，比如，安裕国京城那边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她是对孩子们的爹，很是潇洒的说过，即将面对什么困难都要好好享受生活，该过日子还是要好好的过日子。事实上，她也的确是这样想的。 这些年，也是这样过来的。 不然的话，怎么办呢，每天提心吊胆、担惊受怕、愁眉苦脸的么？ 那样的话，除了让自己情绪更低落，更加心烦气躁之外，对问题有什么帮助么？ 并不会有，并且，想象一下，三个孩子每天面对这样的娘，他们不敢开心，不敢笑，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他们，她都不敢想象孩子们的性格会成什么样。 最近菜都是她自己做，厨房把食材都处理好了。 “夫人，这次买的红薯很好，又甜又面。”福婶儿正吃着如意给她送过去的烤红薯，见到卫子君就跟她说到。 卫子君就朝墙角看过去，满满一麻袋红薯就摆在那。 厨房从来不会一次买这么多，这是孩子们的爹，跟如意烤了一回后，吃着好吃，立马让手下去寻到那个农民，买了两麻袋回来。 说是慢慢吃，还有一麻袋已经放地窖去了。 “福婶儿，明个上午帮我一起把这些洗了，咱晒些红薯干慢慢吃。”卫子君现在闲么，看到食材就会忍不住的琢磨做点什么。 “啊，弄成干能好吃？”福婶就没听说过，红薯还能晒成干吃。 怎么想，也觉得不会好吃的。 卫子君笑了笑：“好不好吃，做好你吃吃看就知道了。” 福婶就笑道：“夫人你咋这么聪明呢，我这一大把年纪的，都不知道这些。” “可能是因为你以往太忙，若是像我这般空闲，肯定也能琢磨出好吃的做法来。”卫子君边说，边翻看了一下麻袋里的红薯。 仔细的想了想，在刚刚之前，印象中也不曾在哪吃过，或者亲手做过红薯干。 又是脑子里，自己冒出来的想法。 就好像当初，一想到自己终身大事的问题，脑海里就会冒出来，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种。 心里莫名的就抵触那些，有了妻，还要纳妾抬姨娘，还有收身边丫头做暖床的那种行为。 莫名的就觉得那种男人挺渣的，包括卫氏她自己的父亲。 很多时候，她甚至都在想，是不是自己的身体里，其实还住着另一个人的魂魄呢？ 不然的话，自己怎么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冒出这么多奇怪的想法，关键她心里还并不抵触。 当天夜里，刚进入梦乡的卫子君，忽然听到有轻轻的却很是急迫的敲门声。 身侧的人轻巧的起身穿袍子，卫子君睁开眼睛，叹了口气…… 第136章 接二连三 “你躺着，我去看看。”感觉到卫子君已经醒来，赫泽旭轻声道。 “你注意安全。”卫子君应着，却没有真的继续躺着。 赫泽旭开门出去后，她也匆忙穿好衣袍到了女儿的门外、 “娘亲？”门开了一条缝，如意探出头低声唤道。 卫子君应了一声走了进去，看见女儿就披着袍子,赶紧让她穿穿好：“莫慌，穿好别冻着。” 娘俩围坐在炭火盆前，往里添了些碳。 “娘亲，这些人为什么就不能消停点呢？中秋爹和大哥都没跟咱一起过，眼瞅着要过年了，想过个真正的团圆年呢。”如意偎进卫子君怀中,很是委屈。 儿女的话让卫子君心里很是难受,是啊,一家子团圆了后的第一个中秋节都没能一起过。 眼瞅着还有半个月过年了，但是，卫氏祁氏皇族那边的麻烦，很显然是不会轻易了结的。 所以，对于这个问题，卫子君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小乐就来敲门：“娘亲，小妹？” 一听小乐的声音，屋里的娘俩就知道，危险过去了。 小乐说是爹让他回来跟她们报一声平安的，省得她们担心。具体什么情况，等爹回来后告诉她们。 即便是听到了好消息，但是母女俩也没有睡意了，根本就睡不着啊，母女俩合衣躺在床上等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赫泽旭回来了。 告诉卫子君，几个不明身份的人潜进城,分了两拨,一拨去了府衙，一拨奔着宅院来的。 快近前了才被发现，跑了两个，死了六个个，还抓了三个活口。 活口嘴很硬，审问到现在什么都没交代，赫泽旭怕这娘俩担心就先回来一趟。 “毒小苼他们都没办法？”卫子君不敢相信的问。 赫泽旭摇摇头：“这三比上次那几个强多了，应该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你回屋眯会儿吧。”卫子君心疼丈夫，虽然身上没受伤，但是衣袍上却有好几处被刀剑划破。 可见，现场是有多惊险激烈。 第三天，在两个没抗住冷无意他们的酷刑之后死了，剩下的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上承受不了了，竟然开口交代了。 央历国太子祁炆晟派来的，不是雇请的，本就是太子的人。他们的任务就是把六城之主带回去，完好无损的带回去。 跑的那俩只抓住一个，还服毒自尽了。 小安也回来过一次,吃顿饭又回军营了,听他说，师父冷无意他们心情很不好，很恼火。 自认防范布控已经很全面仔细了，结果却还是被入侵，并且是十一人，更气人的是在自己地盘上，居然还能跑掉一个。 这对于冷无意等人来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在事发的第二天，冷无意就命人重新部署了明卫和暗卫。 这些事卫子君根本就无需操心，她是外行不会去埋怨指责，也不会去指手画脚。 她在意的是，祁炆晟派遣来的人，居然是他自己的人。 那么，训练出来的死士肯定不会就这十几人，这次没得手，他还会继续派人过来的。这，才是大问题。 “别担心，到底中间还隔着一个国呢，他们也只能这样派人过来，这次他们不行，以后也不会比现在厉害。”夜里，见卫子君一直睡不着，赫泽旭安慰道。 卫子君叹口气：“我没担心啊，十几年了，我知道早晚有一天要面对的。”就把那天夜里，如意的话学给他听。 赫泽旭听罢，沉默了。 是啊，夫妻二人，他生在皇城，长在皇城，皇城内的冷血残酷早就习惯麻木了。 她呢，并没有因为离开卫氏家族，离开了央历国后，就远离了危险是非。从最初的只想逃离，到后面的强大自己，其实心里都做好了面对的准备。 但是如意就不同了，她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好一会儿，赫泽旭把媳妇往怀中搂了搂：“邪不胜正，会想出办法的。” 邪不胜正？真的么？ 卫子君在心里问到，感觉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呢。 太子祁炆晟，打小就心狠手辣，做出那等残暴之事，还不是活到了现在？ 他身上的毒，好像也没传闻中那么可怕么，不然的话，在没有她这个活解药的这些年，他应该早死了才对。 原本，卫子君以为祁炆晟派来的这批人失手后，就算还会继续派人过来，但是至少不会那么快。 如意心心念念的年，一家人应该能够开心过。 卫子君已经开始准备办年货了，不成想，才过去几天，小安那边又抓了一批人。 这伙人还没靠近大马城，就被发现了，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全部抓了。 还没审呢，冷无意就说，这伙人恐怕不是太子祁炆晟派来的。 因为不合理，没人先把厉害的人手先派出去，紧接着再派逊色一些的人。 正常的话，都是先派能力一般的出来，事儿没办成再派厉害的。 一审，果然没错。 这伙人根本就不是祁炆晟派来的，而是卫氏家族雇请的，也是混江湖的。 毒小苼他们就在这伙人跟前讥讽，来之前怎么就不了解一下，这里是谁的地盘？敢跑到这撒野，真是活腻歪自寻死路来了。 这批人不但功夫不行，稍微一动点刑就受不了了，连连讨饶求放过。 声称被卫氏蒙蔽，所以才会来的。 被毒小苼等人，直骂丢人现眼的玩意。 审过之后，也没瞒着卫子君，她听了之后，心里很是难受。 太子不肯放过她，派人来，是因为需要她的血。 而卫氏族人，派人过来，是需要她回去带给他们特殊的待遇。 他们都需要她的血，根本就不在意她自己的意愿。 卫氏的人还交代了另一件事，就是其实皇上也派了人过来，是跟着太子的人过来的，但那些人现在何处他们却不清楚了。 三路人马，不远万里过来，目标就只是她，赫泽旭知道后，脸色很是难看。 即便在孩子们面前，神色已经很是缓和了，但是三孩子却是连玩笑话，都不敢在他跟前说了…… 第137章 团圆年 赫泽旭的心情没办法好，没多久前有一拨冲着儿子小安去的，这才过去几天，现在又有冲着妻子来的，女儿到现在不敢穿女装。 尽管妻儿都没事，但是他恼火的不行。 他的妻子儿女，为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 “如意。”见赫泽旭沉着脸在擦拭手中的剑,卫子君唤着女儿，对着那边使个眼色。 如意立马就明白了娘亲的意思，奔着爹就过去了：“爹，教女儿练剑好不好？” 听到女儿的声音后，赫泽旭脸上的神情立马就从严冬转到了暖春：“冷师父教，你都不认真学。” “我喜欢爹爹教么，我觉得爹爹比师父厉害。”如意蹲在他的身边，仰头笑着说道。 女儿的笑容,让赫泽旭暂时抛去了心里的烦躁，伸手轻轻的刮了一下女儿的鼻梁：“就不怕被你师父听到，他会不高兴啊。” “不高兴也没事，女儿会哄啊。”如意笑嘻嘻说道。 赫泽旭一边摇头笑着，一边把剑收了起来：“ 女儿前几天还给他诉苦，说不喜欢练剑了，现在却来让他教，很显然是女儿看出来他心情不好，所以，来逗他开心的。 虽然，他也希望女儿好好习武，那样关键的时候可以防身自保。 可是，女儿不喜欢剑，所以，现在他也不想借这个机会教女儿练剑。 “走，爹带你去买炒栗子。”女儿很喜欢吃这个，并且，因为知道最近不太平,如意都没出去过。 “三娘,一起去？”赫泽旭见媳妇没有要跟去的意思，就问。 卫子君笑着摇头，对着他举了举手中的活计：“你们去吧。” 手中的，是给孩子们缝制的新衣、 其实像她这这样的身份，条件，可以去成衣铺买，也可以请裁缝定制。 三孩子的衣着，一般都是裁缝定制的，但是，过年的新衣，都是卫子君亲手缝制的。 这十多年来，一直是如此。 现在，六城政务之事，都是小乐在处理，她的时间就充裕了很多，因此，不但给三个孩子做了新衣,还给他们的爹也亲手做了一身。 并且,如意是两套，一套男装,一套女装。 是瞒着如意做的，她不在身边的时候，卫子君才偷偷拿出来缝制，就是想到时候给女儿一个惊喜。 最近接连发生的事，赫泽旭是心事重重的，卫子君也不是真的比他承受能力强。 只不过，他是丈夫，是父亲，还是个很要强的男人。 但是，有人要杀他的儿子，要抢他的妻，若是知道他女儿的存在，女儿也会有危险有大麻烦。 这，让他怎么能受得了！ 卫子君甚至在想，如果他还跟以前一样，不知道她还活着，不知道孩子们的存在，那他就不会承受如此沉重的心事了。 算算时间，去安裕国查上次来刺杀小安那件事，应该快有消息了。 卫子君在心里祈祷着，不管那幕后之人是谁都行，只要不是龙椅上的那位就好。 一转眼，新年到了，六城都给送来了年礼。 不是金银珠宝，而是各城的特产，锦缎、食材等。 这些东西，卫子君会手，金银珠宝的话是要原路返还的。 每一年的年礼，卫子君自己只留一份，其余的都让冷无意他们拿去分了。 年三十儿的晚上，卫子君在厨房忙着年夜饭。 赫泽旭带着人，又在城外巡视了一圈，冷无意他们把城内也仔细的查看了两遍。 毒小苼边走边自言自语，谁若是大过年的来找不自在，他就把对方泡在粪坑里，泡活的能喘气的。 卫子君在头天，就亲自跟冷无意他们说，年夜饭带着阿丹赫孩子们过来，一起过除夕。 但是，冷无意拒绝了，笑着说，大过年的当然要在自己家里过了。 卫子君明白，冷无意这是不想打搅她一家五口过团圆年，所以拒绝的。 不然的话，过去的那十几年除夕，新年，他不是都与她和孩子们一起过的。 即便后来跟阿丹成亲，有了孩子，照样带着一家子过来。 偏偏今年就讲究起来了，说要在自己家过年了？ “娘亲，可以放爆竹了么？别人家早就开始了。”小安进厨房着急的问。 “莫急，娘这还有最后一道菜，炒好了你就可以放了。”卫子君笑道。 已经是做将军的人了，但到底还是个孩子。 最后一道菜出锅，卫子君就让在厨房帮忙的福婶他们几个人，赶紧去吃年夜饭。 大厨房那边已经烧好在等着他们了，卫子君对底下人一点都不苛刻，就拿这年夜饭来说，菜品并不比她这城主的差。 等在门口屡次探头的小安，一看最后一道菜出锅了，立马招呼弟弟妹妹放爆竹。 赫泽旭进厨房帮着端菜，卫子君跟在他身后往大厅走，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你们小心着点，别伤到自己，先少放点，吃了年夜饭再慢慢放。”赫泽旭边走边叮嘱着孩子们。 “还不都怪你，爆竹买点让他们玩下就好了，你可倒好，直接把做爆竹的请来，做了这么多，我看今晚他们都不一定能放完。”卫子君忍不住的埋怨到。 那些烟花爆竹，都赶上这十几年她给孩子们买的总量了。 进了屋的赫泽旭，把手上的菜摆放好，笑道：“那就随他们放到天亮去好了，一次就让他们过足了瘾。小孩子才喜欢放烟花爆竹呢，过几年他们再大些，你就是让他们玩这个，估计他们也不感兴趣了。” 卫子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真让他们放到天亮去，附近的人怎么睡觉啊。” “今晚除夕要守岁的，谁会睡觉。”赫泽旭不以为然的说到。 他承认自己宠溺三个孩子，可谁让过去的十三年里，他没有在他们身边陪伴呢。 既然团圆在一起了，自然要加倍的补偿孩子们了。 说是这样说，赫泽旭还是走到门外，喊三孩子回来吃晚饭。 三孩子兴奋不已的进了屋，这个喊：“哇，拔丝红薯，我最爱吃。” 那个叫：“鱼丸子，我爱吃。” 一家五口围桌而坐，大的给小的夹菜，小的叽叽喳喳，那叫一个温馨热闹。 而央历国的除夕宴上，气氛却压抑的很…… 第138章 不甘 皇上皇后，各王爷皇子，公主，皇孙驸马们，该到的都到了，唯独东宫太子祁炆晟的位置是空着的。 太子妃因为受到惊吓小产了，伤了身子差点丢了性命,现在还很虚弱，不参加除夕的宫宴，没人会说什么。 但是作为储君太子，居然到现在都没到，这就说不过去了。 并且，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没来，可不是因为跟太子妃感情深厚,陪太子妃去了。 而是，他派出去的几拨抓卫家女的人，除了第一次跑回来一个之外，之后的几次都是有去无回。 他训练多年的那批让京城人闻风丧胆的暗卫，那是为了保住他太子之位的，却都折在了明历国的大马城，这让他如何接受的了。 “好了，用餐吧。”自己最得意的儿子，这样重要的日子竟然缺席，还没跟他这个做父皇的知会一声，他也很生气啊。 可是，谁让卫家那女子，竟然真的很厉害呢，就连他为了稳妥起见，安排去的人，同样一个都没回来。 但是，那次之后,他就没有再派人过去。 因为太子知道他也派人过去的事之后，直接来跟他说，卫氏女的事，他自己能搞定。 皇上一恼，就决定不插手了。 大殿内的众人，听到皇上开口了，这才开始动筷子。 除夕年夜餐，气氛虽然不好，但是不代表在场的所有人心情都不好。 相反的，太子心情不好，那他们的心情反而挺不错的。 但是，只因为太子是皇上最宠的，所以大家也是有所忌惮，不敢把内心的高兴，表露出来。 有的人甚至很佩服卫氏的那个女子，当年敢跑，现在敢跟太子对抗，真真的是牛啊！ 祁炆晟运气好，做了储君又能如何,体内有毒,偏偏能为他解毒的女子,是个不甘屈服的。 那女子是真的厉害，身边有一群厉害的江湖人士辅佐保护，人家还找了个厉害的丈夫。 虽然安裕国不咋地，但是那位吉王爷确实是厉害。 东宫内，太子祁炆晟面前的地上，一个宫女已经疼得昏死过去，十个手指都是血淋淋的，被拔掉的指甲整齐的摆在一个托盘中。 “殿下，心情好点的话，不如去宫宴？”边上的水公公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觉得本宫这样去，合适么？”亲手拔了宫女十个指甲的祁炆晟，竖着一双手，由着贴身侍女用丝巾擦拭着。 “可，到底是除夕夜宴，陛下在呢。”水公公见太子回应了自己，心里有底了，继续劝道。 祁炆晟看了嗤笑道：“放心，父皇他不会恼本宫的。” 他在父皇心中的位置，还是很清楚的。 “去安排一下，明个本宫出趟远门。”祁炆晟开口道。 “殿下要去哪儿？卫氏那么？”水公公紧张道。 自打卫氏那女子跑了之后，原本就心狠手辣的太子殿下，变得戾气更重了。 不是因为等着卫氏再出一个特殊血液的女子，估计早把卫氏诛了九族了。 所以，这些年，对卫氏只是一些刁难而已。 但是，现在太子殿下要去卫氏的话，可绝对不是去拜年的。 祁炆晟冷眼瞟了水公公一下：“本宫说要出趟远门，卫氏那边算远么？” 听了他的话，水公公猛的瞪大眼睛，好一会才不敢相信的问：“殿下不是想要亲自去明历国吧？使不得啊，不管如何您都不能亲自去涉险啊。 “咱们只要知道那女子在那，总会有办法把人弄回来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自己过去啊。 俗话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那里是人家的地盘，离央历国又这么远，中间还隔着一个高丘国。跟高丘国关系又不好。 若是得知太子殿下到了他们高丘国的地界上，还能有好？说不定，比在明历国那边还要危险啊。 弄不好，根本就到不了那大马城。 祁炆晟，没有理会水公公的劝说。 水公公噗通就跪了：“殿下，您要三思啊，您知道的，这宫内有多少人盯着您的储君之位呢。” 祁炆晟听着心烦，只朝水公公看了一眼，公公就不敢继续劝了。 殿下很小的时候，他就过来伺候了，殿下的性子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冷血无情。 真若是惹恼了太子殿下，根本就不会管他是不是身边做事多年的老人，下场会很惨。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水公公声音颤抖的应着。 祁炆晟抬手挥了挥，年纪一把的水公公赶紧的起身，退着离开。 第二天一早，皇上就知道了儿子要出宫的事，命人宣了祁炆晟书房觐见。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是疯了么？你若是真的去了，先不说你能不能顺利经过高丘国，就算你能到明历国的大马城，你不知道你的这个决定，对于那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嘛？ 她巴不得你过去呢，那样就能除掉你，解除她的危机了。”皇帝很生气的提醒道。 反正，一听到儿子的这个决定后，他就觉得儿子失去理智了。 就因为派过去的几拨人，都没成事，以失败告终，所以儿子受不了这个刺激。 祁炆晟听罢，没有说父皇教训的对，反而笑了：“父皇，旁人不清楚儿子的情况，您还不清楚么？这些年儿臣几次毒发，是怎么熬过来的？ 儿子能够感觉得到，若是再毒发几次，肯定是挺不过去。 儿臣不甘心啊，所以，儿臣决定亲自过去一趟，就算不能把她人活着带回来。 至少，儿臣也会想办法喝她几口血。 虽然，喝一次她的血，不确定能否将身上的毒清楚掉，但是，咱皇家记录上记载的。饮一次卫氏女的血之后，至少十来年之内，体内的毒不会毒发。 儿臣争取来这十来年，就等于给自己争取了生机，兴许这十来年中卫氏族中就能出现跟她一样的女子了呢。 儿臣知道此举风险很大，但是儿臣现在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么？ 所以，儿臣想冒险试一试。” 听了儿子的话，皇上眉头紧锁，片刻后才开口道：“更好的办法，也不是没有。” “父皇请说。”祁炆晟也很想听听。 待听完父皇主意之后，祁炆晟脸上露出钦佩的笑容：“父皇到底是父皇，儿臣到底年轻，自愧不如……” 第139章 女装如意 这个年夜饭，对于一家五口来说，意义都是非比寻常的。 “爹，这些年过年的时候，你是跟谁一起过的啊，跟你父皇么？”小安很是好奇的问。 卫子君根本就没预料到孩子会问这样的问题，想制止也来不及了。 虽然一家子已经团聚了,但是，卫子君心里对孩子们的爹，还是很自责的。 尤其，越是看他宠溺三个孩子，心里的内疚自责就越深。 “大多数都是跟卓言他们一起过的，只有几次是在京城。”赫泽旭注意到了媳妇的不自在,笑着告诉儿子。 “哦，那爹你跟卓言他们一起吃年夜饭的时候，要给他们压岁钱么？”小安很是认真的问。 “压岁钱？他们都是大人，不需要给的吧？”赫泽旭说到这，忽然的意识到了什么，就看向一旁的卫子君，见她脸上的笑意，也跟着笑了。 卫子君拿出早就准备的三个绣着福字的荷包，分别递给三个孩子。 “谢谢娘亲。”三孩子欢喜的接过，又齐刷刷的看向了赫泽旭。 赫泽旭笑了笑掀开袍子，也拿出三个荷包来，分别递给三个孩子。 “咦，爹真的给我们准备了压岁钱。”如意很是惊喜的说到。 小安和小乐一起朝娘看去，卫子君笑着摇头道：“别看我，我真的没有跟他说，也没暗示提醒过。” 兄妹三人还是有些不信的又看向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别看你们的娘，她真没告诉我,是爹自己想到的。”赫泽旭很是得意的告诉着。 其实他很想说，自己小的时候，母妃还在的时候,除夕夜母妃也会给他压岁钱。 但是，他又怕自己告诉他们这些，影响到孩子们的心情。 “哇哇，爹爹给的是金的。”小安感觉到爹给的荷包比娘亲给的沉很多，打开瞄一眼金灿灿的，立马惊喜的告诉弟弟妹妹。 小乐和如意也赶紧打开自己的荷包，果真倒出来两金元宝。 别看他们是六城之主的孩子，金元宝也是见过的，但是，他们自己却不曾有过，娘亲从来没给过他们这玩意。 “谢谢爹爹。”三孩子很是开心，但是卫子君夫妻二人却知道，孩子们开心并不是因为爹给的压岁钱是金元宝。 “如意，跟娘亲进屋一下。”卫子君唤道。 “好。”如意不知道娘亲喊自己进屋干嘛，还是应着进了房间。 当看到挂在衣架上的一身衣裙时，嘴巴张的很大，不敢相信的看向卫子君：“娘亲，这是给我的么？” 卫子君笑着点头：“赶紧换上看看，可还合身。” “嗯呢。”如意立马就动手脱掉自己的男装，双手因为太激动,有些颤抖，看得一旁的卫子君心里很心酸。 待她穿戴整齐后，卫子君又把女儿牵着到梳妆台前坐下，解开的少年的发髻，梳了个双螺鬓。 又从梳妆台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大盒子，打开后，里面都是些少女戴的发饰。 “娘亲，这些都是给女儿的么？”如意很是欣喜的翻看着。 “是，都是娘给你准备的，以后还会给你添置更多。”卫子君边说，边挑了几个小巧的珠花放在女儿发髻边看效果。 这些东西都是这十几年里，遇到好看的，就买了下来。 柜子里，其实还有两大盒子呢。 就想着有朝一日，女儿可以穿女装了，好好打扮女儿的。 不多时，就打扮好了。 卫子君退后些看着像小仙女似的女儿，因为如意跟她是一样的血，她很害怕女儿被卫氏祁氏知道。所以，从小到大，即便再知道女儿很想穿女装，她都不得不狠下心来，甚至连让孩子偷偷的穿一下过过瘾都不敢。 这是女儿十四岁了，第一次穿女装。 “娘亲，女儿好看么？”本就激动不已的如意，看着双眼含泪的卫子君，知道娘亲在自责，就赶紧的上前问道。 卫子君点点头：“我的女儿，自然是好看的，跟画中的仙女一样美。” “娘亲，我可不可以让爹和两位兄长看？让他们也看看我穿女装的样子，然后，再换下来。”如意想了下，轻声的商量着。 “自然是可以的，今个晚上，你可以一直穿着。”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声音，卫子君差点就说，从今往后，你可以一直吃穿女装，再也不用穿男装了。 但是，仅存的理智提醒她，不能说这样的话。 尤其，现在卫氏与祁氏皇族，已经来了好几拨人。 很显然，不把她抓回去，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就在这一瞬间，卫子君忽然的就想，要不然，自己再诈死一次？让卫氏祁氏皇族彻底死心？ “哇，太好了娘亲，娘亲你去帮女儿看看院子里有没有别人。”如意的声音让卫子君收回杂念。 卫子君告诉着：“不用的，今夜这个院子里，只有咱一家五口。” “那，女儿就真的走出去喽？”如意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指着门的方向问。 卫子君脸上努力的露出笑容，点点头鼓励着女儿，但是心里却拧着疼。 看着如意很是一激动的一步，一步往门边走去，抬手去推门的瞬间，又回头朝她看过来。 卫子君抬脚也走了过去，却没有帮女儿开门，而是用继续用眼神鼓励着她。 如意努力的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轻轻的打开了房门，抬脚迈出门槛。 明明想立刻出现在爹和俩哥哥的面前，让他们看看自己女儿装的样子，但是，步伐却很是缓慢。 卫子君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让女儿一直这么委屈下去了。 大厅内，下棋的父子三人，都知道母女俩去做什么，所以，下棋的也不专注，观棋的也是频频抬头往门口看去。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父子三人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下一刻，一个身穿女装的漂亮少女出现在眼前。 粉色的对襟棉裙，衣襟处和袖口处兔毛滚的边，腰间的宽腰带，同样也是用兔毛裹的边。 只见她神态天真、双颊晕红，年纪虽幼却又容色清丽，比画中的仙女还要好看，犹如明珠美玉一般。 “哇，妹妹你好美啊。”小安最先反应过来，迎上前…… 第140章 守岁 被赞美的如意，抿着嘴害羞的朝二哥和爹爹看过去。 从爹和二哥的神情中，如意终于确定了，自己穿女装是真的很好看。 刚刚娘亲和大哥说她好看，并不是哄她开心高兴。 卫子君进入大厅时，看见女儿已经站在了赫泽旭身边，父女俩不知道在说什么呢。 “怎么了？”她上前问。 “这孩子,我让她坐着，她不坐，说是会把裙子坐皱了。”赫泽旭有些无奈的笑道。 这话听着就让卫子君心酸，却还是笑道：“随她喜欢站着还是坐着，累了自然就坐了。” “妹妹，咱到院子里放烟花去吧。”小安提议道。 如意就看向卫子君，见娘亲笑着点头,就跟着大哥往外走去。 小乐也起身跟了出去，卫子君朝赫泽旭看了看，不等她开口，他也站起了身道：“走，一起看烟花去。” 院子里，兄妹三人开心的放着烟花。 焰火在空中炸开，把夜空都点缀得很美。 “莫要多想，咱们现在一家团聚，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感受到身畔之人有心事，赫泽旭伸出胳膊搂了她的肩膀，低声安慰道。 “莫要一直安抚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的心事重重，真当自己掩饰的好，我看不出来么？”卫子君说的时候，目光依旧逗留在前方的三个孩子身上，很清楚的感觉到肩膀上的胳膊一僵。 “压岁钱你是准备了，明个早上还发他们红包呢，也准备了么？”卫子君赶紧找话题。 “嗯,准备了。”赫泽旭哪里会不明白她的用意。 “又是金的？”卫子君是真好奇的。 听到这个又字，赫泽旭看向了她：“明年跟你给一样的。” 孩子过这个年都十四岁了，还是头一次给孩子压岁钱，红包，当然不能给太少了，其实就这他都觉得给少了。 京城的产业都卖了，这边置办的几个宅子，是给手下们住的，送给孩子的产业也没来得及置办。 其实，只要身上有银子，置办铺子，宅院啊，良田什么的都不难。 难的是在这娘几个的地盘上置办东西，不通过他娘几个自己买了，买贵了会被他们笑。 便宜了，又怕会被有心之人散播对她不利的舆论。 想来想去，就只有送金锭子，这玩意应该是最实在的东西了，孩子们想买点啥都行。 “三娘，若是我已经娶妻生子，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都不会与我相认了？”看着不远处开心的孩子们，赫泽旭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 嗯？这话题跳跃的怎么有点快？ 刚刚明明在聊孩子们压岁钱红包呢，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并且，怎么听着都感觉他不是临时起意问的，而是早就想问了？ 卫子君没吱声，就是看着他，点了点头。 就觉得，即便他没问，自己也没回答，那他应该也会知道答案的啊。 不然的话，为何还要让他与自己在新婚之夜发那样一个誓言呢！ “就知道是这样。” “知道你还问？” 夫妻俩看着对方，言罢忽然都笑了。 “娘亲，爹爹，你们不放几个？都快被我们放没了。”如意开心的像一只蝴蝶飞舞过来。 卫子君笑着伸手把女儿额头的刘海整理了一下：“你们玩吧，我们在这欣赏也是一样的。冷不冷？回去加件斗篷吧。” “娘亲，女儿不冷。”如意说完朝着爹爹嘻嘻一笑，又朝两个哥哥的方向跑过去。 赫泽旭一脸笑意的看着女儿回到俩哥哥身边，又开始继续点烟花了。 看看时辰还早，对身畔的人道：“要不你先去睡一会儿，这有我陪着他们。” 卫子君摇摇头，这样的日子她怎么会去睡呢。 见她如此，赫泽旭回到大厅端着火盆出来，又拎了两把椅子出来，示意卫子君坐下。 俩人挨着坐了，炭火盆里炭火旺旺的，除夕夜守岁，年长者守岁为“辞旧岁”，有珍爱光阴的意思；年轻人守岁，是为延长父母寿命。 卫子君除夕夜守岁，就只是为了陪孩子。 只是，这几年除夕夜，三个孩子都跟冷家的兄弟俩一起玩，她都是在房间自己温一壶酒，自斟自饮，微微醉意后到榻上休息。 今个除夕夜，冷家兄弟俩没来，估计是冷无意交代过了。 所以，这一宿宅院里就只一家五口，烟花放完，三孩子跟着爹娘进了厅中，围着火盆说话。 小安去厨房找了红薯馒头过来，放在炭火盆边烤着。 如意一边挨着爹，一边挨着娘，听着爹给他们讲他这些年听到的遇到的奇闻异事，时不时的低头看看自己棉裙上绣的图案。 “爹，当年你跟娘成亲的时候，你的眼睛都看不见，怎么就敢娶她呢？”小安很是好奇的问。 比起爹爹讲的那些奇闻异事，他更想听爹娘之间的过往。 “爹的眼睛看不见，但是爹的心亮堂啊，知道你们的娘亲是一个善良的女子。”赫泽旭边说边带着笑意看向卫子君。 三个孩子也一起朝娘亲看去；“娘亲，那你又怎么会嫁给双眼失明的爹呢？就因为他长得好看么？”问话的依旧是小安。 “你这孩子到底是长大了一岁，还是小了一岁？”卫子君有些无奈的问。 “娘亲，说么，说么，如意也想知道。”边上的如意扯着卫子君的袖子撒娇道。 卫子君朝对面之人看了眼，一看他脸上的神情，就知道这位也在等着听她的回答呢。 就连往日最沉稳的小乐，也是一脸的八卦状。 “对呀，娘亲之所以会嫁你们的爹，就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啊。然后他眼睛还看不见，我怎么欺负他都可以。”卫子君故意胡扯道。 “娘，打小怎么教育我们的？不能撒谎哦。”小安没听到实话，抗议着。 “好了，别为难你们娘亲了，我们之所以会成亲，应该是日久生情吧。”赫泽旭赶紧开口帮媳妇解围。 见孩子们对他们夫妻二人的往事感兴趣，赫泽旭索性就把二人当年怎么相识的，后来怎么在一起的经过，说给了兄妹三人听。 三个孩子听了之后，终于明白了为何爹娘分开这么多年，却都忘不了彼此的缘由。 看向爹娘的眼神，满满的钦佩。 兄妹三人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运的孩子了，娘这么好，爹也这么好。 小安和小乐更是暗下决心，守护家人的担子不能都压在爹娘身上，他们也可以。 只是，哥俩现在也担心，上次安裕国来的杀手，究竟是什么人派来的，怎么到了现在还是没有消息回来呢…… 第141章 幕后主使 大年初一，串门走亲戚，卫子君一家在这根本就没亲戚，这十来年都是把冷无意，老余他们当亲戚走的。 小安带着弟弟妹妹拎着娘亲早就备好的礼物，先去师父家拜年，拿了红包后又多了冷家小哥俩一起去老余他们那几家,午饭早饭是抽签决定在哪家吃。 大年初二，按照习俗是媳妇回娘家，可卫子君的娘家对于她来说，早就不是她的家了。所以说，即便离卫氏一族很近，也是不会去的，这一天又是一家五口过的。 大年初三,传说是老鼠嫁女儿的日子,当晚都早早睡下，避免惊扰到老鼠嫁女。 据说，如若是有人家惊扰到它嫁女，那它就要祸害这一家，所以，为了保护自家的收成，都早早的睡下。 大年初四，三羊开泰，是灶王爷查户口的日子，百姓恭迎灶神回民间。所以家家户户都要守在家里，因此也不宜远出，准备好丰富的果品，焚香点烛并放鞭炮，以示恭迎。 过年前，卫子君担心卫氏的人，祁氏皇族的人，有可能不能过个太平年。 即便她早就做好了随时应对的思想准备，可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担心,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麻烦。 一家五口这团圆年过的，每一天越是开心，卫子君心里就越是忐忑。 她不怕难，不怕苦，就怕被破坏了一家子幸福开心的好日子。 一转眼的，就到了正月初五，大年初五，艮牛耕春。五路接财神，东西南北中，财富五路通。 这一天对于商户来说是个很特别的日子，迎财神，祈求一年财源广进，迎财神。还有的商户会选择这一天开张，爆竹放起来很是热闹。 这一天俗称“破五”，意思就是之前几天的诸多禁忌至此就结束了。 卫子君就忍不住的开始贪心起来，在心里默默的祈祷老天，干脆让她一家子就这样的气氛保持到正月十五，元宵节过后。 但是,天不遂人愿,破五这天之前的诸多禁忌结束了,别的一些事也被解除了禁忌。 午饭后，一家五口正聊街上几家新铺子开张呢，安裕国那边的消息到了。 出于习惯，送信人很是自然的，直接的把信递给了卫子君。 还告诉她，去调查的其他人，还要迟些日子才回。 卫子君看着手中的信，没有立马拆开，而是朝身边坐着的人看了眼。 “无需担心我，最坏的结果也就是那样。”赫泽旭明白她的担忧和顾虑，轻声回应道。 听他这么说了，卫子君这才拆了信，先匆匆看了一遍，大概的看了要紧的内容，松了口气后，才又把信重新仔细的看了一遍。 “不是他。”卫子君边告诉他，想听的，边把信递了过去。 卫子君注意到，在自己说出那三个字之后，孩子爹脸上的神情，很明显的就是松了一口气。 赫泽旭接了信，心里立马就踏实了，不是父皇就好。 至于其他人，不管对方是谁，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了，因为对他的孩子下手，那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我其实挺好奇，若查明幕后主使真的是他，你打算怎么做？你又能怎么做呢？”得到确切的消息，幕后主使不是他的父皇，卫子君也敢问这个了。 之前就很想问，毕竟那人是他的亲爹啊！顶多就是个父子反目吧！ “我是不能杀他，但是除了这个之外，我能做的事有很多。”赫泽旭一边回应，一边继续看手中的信。 他自己也不是没设想过，万一幕后主使是父皇的话，他该怎么做，能怎么做。 他是不能杀自己的父亲，但是，可以选择不继续做那人的儿子。 可以彻底的不再管安裕国内发生的任何事，还可以让三娘的六城再扩大面积，变十城百城。 反正，三娘能打理好六城，就能打理好更多的城。 打理不过来，不是还有儿子小乐呢么。 打仗他是不惧不怕的，最擅长的就是这个，并且有他和儿子小安呢。 总而言之，不管他打算做什么，能做什么，所作的都一定是让龙椅上的那位后悔终生的。 “那这位你打算怎么做？不方便的话，就让旁人去做吧。”见他已经把信看完了，卫子君又说到。 “整个安裕国，我只是说不能杀那位，旁人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何况，那边的事，难道不是我来处理才最合适？”赫泽旭看信的眼神清冷，但是看向卫子君的时候，神情就逐渐缓和了下来。 “那她这么做的缘由是什么？她的大儿子被废了太子之位？记恨你？因此来要杀咱儿子报复你？”卫子君有些不解的问。 这个理由虽然很是充分，但是，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十七皇子也是她所出，今年十五，前太子被废后，就有大臣提议，立十七为太子，但是父皇迟迟未做回应，我觉得她之所以要对小安动手，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小安跟我一起京城解围的那次，我父皇对小安的态度，让她心生不安了。”赫泽旭想了想言道。 卫子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因为你父皇跟小安下了棋吗？可是，你都说了，小安的身份你父皇都没相信，甚至怀疑我对你不怀好意呢，她怎么就能把小安当回事儿了？” “这么多年她能稳做帝后之位，凭借的可不止是是因为她父亲兄长是朝中重臣，她还是有些手段的。”赫泽旭冷笑道。 “等下，你说十七皇子是她所出，今年十五岁？”卫子君忽然问道。 赫泽旭点了点头，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 卫子君闻言，沉默片刻，忽然摇头苦笑。 “怎么？”赫泽旭见她的反应就更不解了。 难不成，皇后生的十七皇弟，跟她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这是什么因果关系啊，安裕国那位皇后娘娘，若是知晓现在让她感受到危机的人，其实还是拜她所赐，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卫子君笑道。 这话，赫泽旭听着就更糊涂了。 卫子君没有刻意卖关子的意思，见他一脸的疑惑就笑道：“说起来，那位皇后娘娘还算是你我二人的媒人呢……” 第142章 交由他办 “你难道忘记了，当年咱二人可是在去断魂谷的途中相遇的。而之所以要去断魂谷，是因为这位皇后刚生了皇子，普天同庆大赦天下，才有了安置那边灾民的断魂谷。”卫子君说这件事的时候，自己都觉得缘分这种事，真的好神奇。 什么叫所谓的因果关系？她们这一家五口跟安裕国那位皇后之间,就是这样的关系。 当年皇后生下那十七皇子，要为皇子积福。这才有了安置难民的断魂谷。 她就是在去断魂谷的途中遇到的他，而多年后，那位皇后认为他儿子的存在，对于十七皇子储君之位造成了潜在的威胁，所以，才命人来杀小安。 卫子君现在很想知道,若是那位皇后娘娘知道彼此间的因果关系,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听了她的话，赫泽旭想了想，还真的是如此。 但那又如何，他才不会感谢这位“媒人”呢。 虽然查出来母妃的死，自己的眼都是大皇子所为，可是，赫泽旭不信皇后娘娘没参与。 只不过，至今没找到确凿的证据。 原本还觉得遗憾呢，结果，这位皇后娘娘居然自己跳出来作死。那正好，新账老账一起跟她清算。 “那好，这件事我就不管了，交于你去办吧。”卫子君一看孩子爹的反应，也就没有再给他继续说笑了。 赫泽旭点头，这件事谁都不能跟他抢。 但是，办归办，他是不会离开妻儿亲自去京城的，尤其是眼下这种形势。 收拾皇后固然重要,可再重要也没有妻儿的安全重要,保护妻儿是他首要做的事。 傍晚的时候，冷无意带着俩儿子来了，还拎着一坛子酒。 “我那什么人都有，需要的话尽管开口给你用。”几杯酒下肚后，冷无意对赫泽旭道。 知道赫泽旭手下不乏能人，但是，擅长做某些事的人，还是没有他这边的多，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好，等下详谈。”赫泽旭半点不客气，立马就回应道。 借用旁人的人，赫泽旭并不会觉得有失颜面。男人的颜面再重要，也没有妻儿的安全重要。 他的接受，让冷无意对他更加的刮目相看了，心中也是更觉得这个男人配得上谷苼。 原本隐藏在心底深处的那点遗憾，在这一刻才算是彻彻底底的放下了。 因为有些事，这赫泽旭能做到,自己没可未必信心做到。 “你娘和莺儿怎么没一起来？”卫子君轻声问冷家老大，往年他们都是一家子过来的。 冷骁左哥俩一听,下意识的就朝他们的爹看过去。 “哦是这样子的，莺儿她今个晌午贪吃，不太舒服，所以她们娘俩就没跟着一起过来。”冷无意笑着回应道。 “不舒服看大夫了么？要不我过去瞧瞧。”卫子君一听莺儿不舒服，很是担心。 冷无意一听，赶紧的摆手道：“不用不用，已经找大夫看过了，就是吃伤了不消食而已。” “那好吧，若是等下你回去看看孩子还是不舒服，记得带过来让我看看，我的医术还可以的，这个你应该很清楚。”卫子君笑着说到。 听她这么说，冷无意顿时松了口气，连声说：“那当然，那当然。”然后就招呼着赫泽旭饮酒。 赫泽旭端起酒盏，边饮边又朝冷家小哥俩看了眼，同样是松口气的神情。 再往卫子君看了看，见她正在给冷家小兄弟俩一人夹了只鸭腿。 晚饭后，冷无意带着俩儿子就走了，小安到厨房找了些酱肉，干果点心带着连夜回了军营。 小乐送如意回房间，走出几步回头朝身后的爹娘看了眼。 感觉到儿子的担忧，赫泽旭点了点头，给了一个安抚眼神。 先前在饭桌上，因为冷家爷叁，对于阿丹娘俩没来的反应，赫泽旭和小乐都感觉到了卫子君的反应，看上去是信的，但是，她神情中一闪而逝的黯然，都落在爷俩的眼中。 “三娘，我好像也吃多了点，若不然陪我转转消消食？”赫泽旭笑着问。 “有什么想说的，进屋说去。”卫子君说完，转身先往房间的方向走了。 居然被看出来了，赫泽旭有些尴尬，好在夜色中身边也没旁人看见，赶紧抬脚跟了过去。 进了屋后，卫子君走到火盆旁，挪开上面的盖子，用钳子拨了拨覆在炭火上的灰，炭火很快就红了起来。 “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憋在那不难受？”见赫泽旭坐在自己边上，欲言又止的样子，卫子君看着都难受。 “那个阿丹，说不定就是人家夫妻闹别扭了，你莫要多想，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赫泽旭开口劝道。 听了他的话，卫子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若真是这么想的，就不会如此难以齿口了。” “我。”赫泽旭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你无需劝我，其实我心里都明白，阿丹现在已经跟我隔心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疏远的，我也想不起来。 阿丹跟在我身边的时间，只比冷无意晚几个月而已，他俩都是我最信任，最亲近的人。 他们做夫妻，我是最开心的，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何日子越过越好，人反而会离心了呢？”卫子君很是不解的问。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那个传言，就是说你和冷无意的那个传言？”赫泽旭狠狠心，提醒道。 这个疙瘩得赶紧给她解开了，不想她为这种事烦心，她担负的已经够沉重了。 “那个传言？你信么？”卫子君反问。 “我自然是不信的，我虽然算不上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但是，我长脑子了。”赫泽旭很是正色回应道。 原本心情有点不好的卫子君，看着他这个语气和神情，忍不住的笑了，随即叹口气道：“你我分开十多年，你都能信我，可是她呢，这些年都在我身边的，旁人可以不信我，她怎么能不信呢？” “人和人又不都是一样的，好了，这种事其实很正常的，你也无需纠结，怎么想那都是她的事，她这样的，真配不上老冷。”赫泽旭忽然的很同情三孩子的师父，怎么娶了这样的一个女子。 不是三娘当年从人贩子手上救了她，鬼知道她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做什么鬼营生。 就这样，却不知道感恩。 “好了，不说她了，你也不用担心我，我没有很纠结，就是在想，当年撮合他二人成亲，是不是个错误。”卫子君看着眼前的人，眉头紧皱只因为她不开心，心里暖暖的。 看着她这般，赫泽旭很是心疼，刚想伸手把人搂入怀中好好安抚一番，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第143章 央历国的人 虽然夫妻二人每天都在心里祈盼，麻烦迟点到来，别打搅一家人好好过年，但是夫妻二人也做好了谁是应对的思想准备。 因此，即便听到这急促的脚步声，也没有觉得意外。 相反的，心里都不约而同的在想,终于来了。 存在的麻烦不会因为延迟而消失不见，只不过是出现的早晚时间问题而已，存在了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容的面对解决。 逃避肯定是没用的，一家人现在的能力可以逃离到任何地方，过富足的日子，但因为问题没解决，所以他们是不会真正开心的。 夫妻对视一下，不等外面的人敲门，上前一步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叫肖月鸣，也是跟随卫子君多年的人。 不远处刚要进自己屋的小乐也疾步朝这边过来，在边上站了。 肖月鸣放下准备敲门的手：“启禀夫人，王爷，刚刚咱们的人发现城门外有可疑的人，伺机偷潜入城，人已经抓了，没等审他们呢就说央历国来的，要见夫人有重要的事。” “你休息，我先过去看看。”赫泽旭对身畔的人说到。 小乐也跟着点头，赞同爹的话。 卫子君沉默片刻：“不，谁都不用去，明个再说。” 然后看向肖月鸣，告诉他，把人看好就行。 三人不解，齐齐的看向她。 “不管对方是谁,来告诉我什么重要的消息,他们打算偷潜入城,就足以说明他们是敌非友，先晾着他一晚吧，让他们明白，我也不是他们相见就能见的。”卫子君很是平静的说到。 “对，娘亲说的有道理。”小乐听罢立马表示赞同。 “属下明白了，告退。”肖月鸣闻言立马就转身离去。 这边，卫子君示意儿子去休息，自己也和赫泽旭回到房中。 “我还以为你会迫不及待的想见他们，弄清楚怎么回事呢。”赫泽旭有些惭愧的说到。 三娘遇事，比他冷静啊！ 卫子君摇头苦笑：“反正我就只知道，那边的人与我来说，不会有友善这种，他们口中所谓的重要的事，对我来说，未必就是重要的。” “也对，那咱早点歇息吧。”赫泽旭听她这么说，心疼极了。 这得是对自己的故乡,家人多失望,才会说出如此的话来。 赫泽旭觉得自己跟三娘相比，至少,在那安裕国京城内，还有那么一个让他牵挂的人。 这一宿，夫妻二人安静的躺着，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听到卫子君均匀的呼吸声，赫泽旭这才睡着。 第二日，大年初六，万户千门看，无人不送穷。 头天刚把财神迎进门，今个就要送走穷神。 卫子君起床洗漱后，也没提要去见央历国那几人，早饭后，带着丈夫和儿子女儿在家里面进行大扫除，扫出来的垃圾丢掉，就是所谓的送穷。 如意并不知道头天晚上发生的事，除夕那晚穿过女装之后，那身女装就让她自己收着，这几晚白天穿男装，晚上回到房间后，她会换上女装对着镜子美半个时辰，再不舍的换下来藏到衣柜最里层。 娘亲每年的今天都会带着他们兄妹三人大扫除，送穷。 他们家，也没有破旧的衣衫可以扔。就是把兄妹三人穿小的衣袍，用包袱包了，然后放到街边，有需要的人捡去给自家孩子穿。 “娘亲，大哥今年偷懒，躲到军营去了。”一家四口打扫完毕，各自回房间洗浴更换了衣衫，准备用午饭的时候，如意忽然来了一句。 “嗯，等他回来，罚他扫院子。”卫子君笑道。 边上爷俩也跟着笑，都是心照不宣，没有告诉如意，今年情况特殊。 午饭后，小乐把如意带到府衙，说让她陪着自己处理政务。 卫子君夫妻二人则去了关押央历国那几个不速之客的地方，到那下了马车就见冷无意背着手在院子里。 听到声音转过身，冷无意笑道：“你们二位还真是沉得住气，磨蹭到现在才来，别告诉我，今个你们真的有在大扫除送穷啊？” 见卫子君夫妻二人，齐齐的笑而不语，冷无意不可思议的摇头道：“若这样做真的有用的话，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穷人了。 再说了，你们家就算不弄这个，也不穷啊。” 初六这一天，来个大扫除就能送走穷鬼？ “你也不是个迂腐的，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老祖宗留下来的习俗，莫管它是不是真的有用，它是传统，是一种仪式感，一种美好的精神寄托你懂不懂。”卫子君也嫌弃的教育着对方。 赫泽旭在一旁犹豫片刻问道：“所以，今个你没有陪着尊夫人大扫除送穷鬼？” 啥？冷无意一脸嫌弃的看过来：“妇人家做的事儿，我跟着参合什么。” 呵呵，小乐在一旁听得清楚看得明白，所以啊，娘亲才没看上你！ 卫子君没理会这俩男人插科打诨，朝房内走去。 肖月鸣跟着告诉，一起五个人，分开关押的，现在这间屋子关的，应该是五人之首。 从门外到里面这短短的距离，肖月鸣已经挑重点，告诉了卫子君。 五个人的身手都不错，应该是被统一训练出来的，但又跟上次那几个死士有所不同。 卫子君一听，心里就排除了卫氏。 屋内，一年约三十左右的男子，双臂向上被绳索吊在那。 原本是闭着眼睛，听到脚步声这才睁开双眼，在看到卫子君的那一刻，愣了愣，随即挣扎起来：“你就是卫家女？” 话音刚落，卫子君身边的肖月鸣抬起一脚踹了过去：“这是我们六城之主，谷夫人。” 挨了一脚的男子，身体荡起撞到后面的墙上，又荡了回来原地晃了晃，咳咳几声咳，吐出一口血来。 “夫人放心，属下知道轻重，不会让他丧命的。”肖月鸣立马解释道。 很久都没见过敢对夫人如此无礼之人，以前到是有，但是，都被其他同伴收拾了。 这一幕，被进来的赫泽旭父子俩看见，看着那被踹的弱智男子。 来的时候已经知道她的身份，现在又是阶下囚，怎么还不知死活的敢这么放肆？ 她身为六城之主，身边的人都是跟随多年的，对她那简直是死忠，怎么能容忍旁人对她的无礼。 卫子君没有责备肖月鸣，看了眼挨踹的：“其实死了也没什么打紧的，不是还有四个呢么。” “你这……”吊着的男子一听，刚想骂狠毒的女人呢，刚开口，就感觉到三道狠厉的带着杀意的目光过来，下意识的就闭了嘴。 “听说，你有事要对本夫人说？说吧，什么事？”卫子君很是平静的问…… 第144章 威胁 哼，男子倔强的扭开了头。 “哦？不想说？那本夫人正好也不是很想知道，否则的话，昨晚抓住你们的时候，就会过来了。”卫子君不怒反笑道。 “夫人回去忙吧，属下等下审出来，会去禀报您的。”肖月鸣忍着再踹对方一脚的冲动,说到。 卫子君却摇摇头：“无需费事，他不想说就成全他好了，五个是么，一起处理了吧，要做的正经事那么多，何必把精力和时间用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 肖月鸣一听立马：“属下遵命。” 要不说他崇拜夫人呢，处理事情这叫一个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究竟什么人说，女人妇人心成不了大事儿的？ 如果可能的话，肖月鸣真想把那位从棺材里拎出来，让他见识见识。 卫子君说完，转身就想往外走。 吊着的男人却急了，他此次来的任务就是带话的。 之所以昨晚没直接跟守城的明说，想偷偷潜入，就是早就听闻这六城之主怎么怎么厉害，当时他就是不服的。 想着偏偏不信这个邪，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城中，到了谷夫人跟前，再告诉她自己要带的话，那场面，光是想想就觉得很过瘾。 没想到，这里的守卫竟然真的很厉害，他们刚摸到城墙下，飞龙爪都还没扔上去呢，就被围住了。 关键，对方的身手竟然都在他们之上,刚交手就落了下风被抓了：“等下，难道你真的不想听？” 转身往外走的人，步伐没有丝毫的停顿，不管她是不是真的不想听，男人却不敢冒险。 能让陛下和太子当回事的人，能成为六城之主，果然是跟寻常女子不同的，男子现在才有点后悔自己的自以为是。 “你连自己父母家人的死活都不管了么？”眼瞅着卫子君即将迈出门槛，男子大声的喊道。 见她果真停了下来，男子冷笑，再与众不同又如何？听到自己刚刚那话，还不是受不了。 卫子君缓慢的转身，走了回来，步伐缓慢，脸上看不出悲喜，更看不出紧张之色。 “你是为太子带话的？”卫子君好奇的问。 能用她父亲母亲来威胁她，的确是那位能做出的事。 男子想了一下，来之前似乎没说不能告诉她这个。 “是陛下，在下是奉陛下的旨意来传话的。”说完，再次确定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么回答是正确的。 毕竟，陛下与太子，当然是陛下地位更高，权力最大，更有震慑性。 “皇上？”这个答案倒是让卫子君有点意外的。 不过想了一下，上梁不正下梁才会歪，太子幼年就残暴，皇帝不可能不知道，就那样还是让他做太子，这就足以说明，皇帝也不是什么善类。 “陛下说，只要你乖乖回去，过往的事就算了，卫氏依旧世代享受皇族的恩典，啊……”男子现在也算是冷静下来了，抓紧说正事儿，忽然感觉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紧接着一条大长腿就过来了，惨叫一声。 先前挨了一脚，可是跟刚刚这一脚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肋骨被踹断好几根。 “你什么人。”好一会而才缓过来的男人，疼得冷汗直冒，盯着踹自己的男子不甘的问，自己只是告诉她陛下的原话而已。 这个男人看上去，恨不得立马要了他性命似的。 “这是我们夫人的丈夫，所以，你觉得他踹你冤枉么？”肖月鸣在一旁幸灾乐祸道。 当着战神吉王的面，威胁夫人？真真是在阳间呆够了，迫不及待的想去投胎了。 一听这一脸杀气的男人就是安裕国的战神吉王，一脸冷汗的男子倒吸一口冷气，怎么忘记这茬了？ 也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啊，这次的任务可不是单纯带个口信那么简单容易的。 “我是陛下派来带话的，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就是对陛下不敬。”男子试图提醒一下面前的人。 “威胁本王？警告本王？哈哈哈，你口中的陛下是你们央历国的陛下，跟本王有毛关系？你们那个陛下现在欺负本王的王妃，就是对本王的不敬，你现在是本王王妃的阶下囚，你是猪脑子吗？居然还敢站在这胡言乱语？”赫泽旭都被气笑了。 扭头看了眼卫子君：“夫人还有要问的么？没有的话，这人交给为夫处置吧，试试几脚能让他见阎王。” “你很无聊的话，不如去猎点野味来，踹死他就不怕弄脏你的靴子么？”卫子君轻声道。 听她这么说，赫泽旭的心情这才算好了些：“好，等下就去。” 男子看着面前的靓男俊女旁若无人的眉眼传情，秀恩爱，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 他就是奉皇命千里迢迢，不辞辛苦过来带个话的，要不要承受这身体和精神上的双倍折磨啊！ 还有啊，这卫氏女子，知不知道他带的话问题多严重啊？ 怎么就半点不见担心和紧张呢？还是她其实内心已经很是慌张害怕了，只不过掩饰的很好而已？ 卫子君看向疼得直冒冷汗的男子：“我们陛下没说，我若不回去的话，他是打算怎么处置我的父母家人呢？是杀了他们？还是打入大牢？” 男子一怔，这有什么不一样的么？ 难道，打入大牢的话，你就不在意了？可以不用理会，不用管了？ “当然是杀了。”男子忍着痛大声的强调着。 卫子君点点头：“行了，你的话带到了，任务完成了。”说完，往外走去。 边走，边交代着肖月鸣，这五个人按老规矩处置。 什么意思？怎么叫话带到了，任务完成了，却又叮嘱属下老规矩处置？ 男子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那道背影，满脑子的问号。 肖月鸣爽快的应着遵命，边往外相送，边频频回头朝那男子笑，他的笑让男子不寒而栗。 “乐公子不留下来看狗咬狗么？”到了外面，肖月鸣笑着问小乐。 小乐摇头：“不了，没劲。” 从头到脚都站在后面不曾开口的冷无意，看着卫子君上了马车后，有些担忧的看向赫泽旭。 在她身边十几年，知道她的性子，对善良人善，对恶人狠。 可是，即便她父母家人，再自私，究竟是她的血缘至亲呢…… 第145章 变脸 看着卫子君神情很是正常，他们觉得这才是不正常的。 以他们对她的了解，对陌生百姓都那么好的她，怎么可能对于亲生爹娘的生死不在意！ 马车已经前行了好一段距离，看着身边面色平静的人，赫泽旭最终没忍住：“若不然，我带人去救人？” “我说不用理会的话,你会不会觉得我冷血？”卫子君看向他问。 这个问题听着很简单，赫泽旭却没办法立马回应。 并不是他会觉得她冷血，是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我只是怕你以后会后悔。”沉默片刻后，他回应道。 卫子君苦笑：“其实，祁氏会用这招，我并没觉得意外，因为当年我心里有的出逃想法的时候起，我就想过各种有可能的后果。 我甚至还想到了,宫里的人会不会因为恼怒，而把卫氏灭了九族。 但是，后来我又想，卫氏为了家族的荣华富贵，都不在意我的意愿，要牺牲我，我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留下来，乖乖的做个对卫氏有贡献的人。 要么，就离开，做个对自己人生负责的人。 你知道么，我懂事起，那时并不知道自己在族中那么受宠，我还以为那是因为自己是大房嫡女呢。 再大一些了，无意中知道其中缘由，我父亲母亲也知道我知道了之后，不止一次的对我说,我会投胎,言语内外毫不掩饰的告诉我，我做他们的女儿，是多么的幸运。 我从小到大受到的宠爱，是因为他们，以后进宫做了太子的女人后，不能忘本的享受荣华富贵，要知道感念他们的恩情。 就在我跟他们表示，自己不想入宫，不想做太子女人的时候，他们当时看我的眼神，你都不知道有多可怕。 我敢保证，我父亲当时肯定是想打我的，但是强行的忍着呢。 虽然当时我年纪不大，但是我却感觉得到，他之所以隐忍着没有对我动手，不管什么原因，肯定不是因为舍不得。 对我人生都不介意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在意我挨打会不会疼呢？ 那段时间,他们是防着我的,小厮婢女盯我盯的很紧，还以为我不知道。然后,我就很乖巧，顺从，再也没对他们表示过抵触进宫的事，终于等到了合适的机会，我半点犹豫都没有的就走了。 这十几年分风风雨都过来了，你觉得我会因为他们的威胁，而妥协回去么？ 真若是这样的话，我当年又何苦离开呢？ 历经千辛万苦折腾一大圈，再回到原位？ 所以，我就索性做实了这个自私的称呼吧，我也不介意再背上个冷血无情的名声。 只要，你和孩子们不要觉得我冷血可怕就行了，别人怎么看我，怎么评价我，我根本就不在乎。” 卫子君一口气说完，感觉刚刚见到那人后，那种闷闷的感觉消散了。 她以为眼前这卫，会说些安慰开解的话，没想到他忽然的就笑了。 “你笑什么？我说的这些话很好笑么？”卫子君有点懵。 听她这么问，赫泽旭赶紧收起脸上的笑，让自己神情严肃一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呆呆的神情，他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不，三娘，不是你的话好笑，我前面之所以笑，是因为原本还很担心你。可是，没想到三娘你根本就没被乱了心绪，相反的，你冷静又理智，所以，我是觉得自己很好笑，没有丁点笑你的意思，我发誓。”赫泽旭边说，边朝车棚顶方向伸手。 卫子君连忙伸手把他的手按了下来：“跟谁学的，动不动就要发誓？那后面怎么又笑了？还是笑你自己？” 被按下的手反过来，覆在她的手上：“后面笑啊，确实是笑你，因为你刚刚问我时的神情，可爱至极。” 听他这么说，卫子君立马就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胡说什么呢，可爱这样的词，怎么能用在我身上？” 赫泽旭干脆伸手把人搂入怀中，在她耳边言道：“在我眼里，心里，你就是可爱的。” 听着这样肉麻的情话，虽然已经做了三个娃的娘，卫子君还是有些受不了，把头转向一旁。 不过，听到他这样打趣自己，卫子君的心情却好了很多。 只要自己最在意的人，理解自己，不觉得她是自私冷血的人，至于旁人怎么评价她，都不会在意。 “咦，这不是回去的方向？”转开头无意中就从窗帘缝隙处发现外面的街景不是回府衙。 赫泽旭笑着点点头：“你不是让我去打野味么，带你一起啊。” “停车，停车。”卫子君一听，连忙招呼车夫。 马车停了下来，卫子君才又看向他道：“当时那么说，是故意刺激那人的啊，你怎么还当真了。再说了，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就算到最近的山上林，到了估计也要天黑了，打什么野味啊，赶紧回去。” 卫子君觉得，他之所以要带自己去打野味，其实就是想带她去散散心。 赫泽旭笑了笑，伸手掀开车窗帘，指着前面不远处：“你忘记了？那里昨日新开了家卖糕点的铺子，说是栗子糕很好吃，咱如意不是喜欢的么，给她买些回去。” 原来如此，卫子君听罢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好了。 “这个只算跟三娘你开个玩笑而已，算不得是欺骗吧？”赫泽旭忽然收起嬉笑，一本正经很是严肃的问。 卫子君却是笑了笑：“好了，别逗我开心了，我真的没事。” 闻言，赫泽旭点点头，让车夫到前面的糕点铺。 马车再次停下的时候，卫子君没打算下车，想着在车上等着他去给女儿买栗子糕，可是没想到，身边这位下了车后，就站在车门处等着她。 没办法，卫子君也只好下了马车。 因为是正月，多数人家都会买些招待客人，或者买来取给亲朋好友拜年，所以糕点铺子生意很好。 进进出出的客人中，有认出卫子君的，忙闪到边上，让出路来，有人恭敬的喊夫人新年好，有人恭敬的喊城主好。 看到卫子君身边的赫泽旭，猜到他是什么人了，又都赞道郎才女貌。 卫子君笑着回应着他们，想着三娃的爹应该不喜欢这种场面，扭头就朝身侧看去，却没有幸灾乐祸的机会，却见一直是清冷人设的这位，不但不反感这种情形，相反的，好像还挺受用的，居然还一脸笑意的跟这些人点头打招呼。 可就在这时，卫子君发现他忽然的变了脸色，就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第146章 关键在她 卫子君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有危险。 可，当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之后才发现，并不是。 那里站着一个年轻的少女，柳叶眉丹凤眼，挺翘的鼻梁，樱桃般的小嘴,淡淡的红晕在白皙的面颊向颈部蔓延着。 但可能是赫泽旭的反应太过于吓人，娇羞的美少女有些惊恐的低下了头。 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心生怜悯，可惜，遇上了不解风情的吉王。卫子君看着已经看向自己，表情立马严冬转换到暖春的男人，觉得自己真的好幸运,路边随便捡一个，就是个眼里心里只装自己感情专一的好男人。 “不理会也就是了,干嘛非得这么吓人家呢？”卫子君小声说。 赫泽旭却不这么认为：“但凡长眼睛的，都能看出咱二人是什么关系，却还露出这样的神情，可见就不是个好的，走走走，买糕点要紧。”说完，牵着她的手就进了铺子。 铺子里的人，有识得卫子君的，立马小声示意边上的人让开些。 “掌柜的，栗子糕有没有，来两斤。”卫子君看着铺子里的客人中，好几位妙龄少女，都在看向她的身侧，生怕这家伙收不住当众发飙就不好了。 赶紧的买了东西，赶紧离开的好。 “这么急干嘛，那掌柜的说还有新品就要出炉了,怎么不等等？”拎着栗子糕的赫泽旭不解的问匆匆离开的人。 上了马车后,卫子君才看向他：“你还问我这么急干嘛,不赶紧离开的话，我怕你当众跟人家小姑娘发脾气，人家铺子可才开张。” “哪有那么夸张，我只看着你就没事了。”赫泽旭觉得不至于。 听了他的话，卫子君无语的直摇头，意思就是说，只看着她，不看那几个少女就不会发生那种状况？ 那若是看了呢？就会真的会跟人家发脾气？ “三娘，你这是什么神情啊？我不喜欢别的女子那样，你不是应该欢喜么？”赫泽旭很是不解。 他的话、神情、忽然提醒到卫子君，意识到他之所以会如此反应，最大的原因是出自于她。 新婚之夜发那样的誓言，强调她要的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的确是要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愿与别的女人分享你。但是，我只要你的专一专情就足够了，至于别的女子对你爱慕，那是她们的事,跟咱没关系的。 所以,下回遇到这样的事儿,咱不理会就好了,可以么？”卫子君赶紧的商量着。 不然的话，真的怕以后的某一天，说堂堂的安裕国战神吉王，当街把倾慕他的少女凶哭了，卫子君光是想想那个场面，都觉得牙疼。 “可以。”赫泽旭答应的很是爽快。 他这个人答应了就会做到，所以，听到回应，卫子君立马就松了口气。 夫妻二人对视片刻，忽然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因为俩人也都想起，目前这种状况，俩人居然还有心思纠结这种算不上是问题的问题！ “晚上想吃什么，我下厨。”卫子君笑着问。 麻烦一直在，来了面对解决就是了，绝对不能因为这样，就整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人生不就不长，跟最重要的人在一起，当然是珍惜每一天，不辜负才对。 晚饭的饭桌上，卫子君夫妇还有小乐三人，心照不宣，没有提及半点央历国的事，如意因为吃到了栗子糕，晚饭就吃的少了些。 原本冷无意还担心卫子君，可是隔日就听说她跟赫泽旭带着如意上山打猎去了。 “想把如意送个安全的地方去，安排谁去不成，这样未免太高调了吧？”冷无意问桌案后的小乐。 小乐闻言放下手中的笔：“师父，他们是真的去打猎了。” “什么，真的打猎？我说他们的心还真够大的，央历国那边怎么弄？”冷无意很是意外。 “我娘亲说，无需理会。”小乐原话回应道。 “什么什么？无需理会？她真是这么说的？”冷无意更加不信了。 小乐就站起了身，走过来帮师父又续一盏茶：“师父你不信我娘亲？” “我信啊！可这次她……。”一时间，冷无意不知道该做怎么回应了。 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了，不管大事小情，对她的决定他都不曾有过异议，她所作的所有决定，不说都是正确的吧，就算是错的，她也能很快的纠正挽回。 但是这一次的事，她说无需理会，他是真的不信。 “师父你莫要急，且坐下听我说，娘亲的意思是，卫氏跟祁氏皇族这两方呢，是相互依赖的关系。并且已经持续了几个朝代。 卫氏对于祁氏皇族来说，很特殊，是属于那种不可替代，也无可替代的。 所以，就算我娘亲不妥协回去，他们也不会真的对我娘亲的父母动手的。 除非，他们自己找到了解毒的好办法。 又或者，卫氏的下一代中，又出现了我娘亲那种血的人。 所以，师父你明白了么？”小乐笑着问。 冷无意听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连声说惭愧。 “师父，莫要这么说，您这是关心则乱，我娘亲那是因为太了解卫氏与祁氏皇族之间的关系了。其实，别说是师父你了，我与爹爹原本不也是同样的担心么。”小乐赶紧的安抚着师父。 说句心里话，这件事若是放在他身上，他觉得自己也无法做到娘亲这般的冷静。 其实头天晚上，爹借着带他练功的由头，跟他在外面聊了会儿。 爹爹告诉他，娘亲现在最在意的，是他们几个会不会因为她对外祖父祖母的事，而觉得她冷血自私。 对于从未曾见过的那外祖父母，小乐兄妹三人早就分析他们还在世。 因为每年的清明节，那些远离家乡的人，都会买香烛纸钱找个十字路口，焚烧祭拜。 但是娘亲呢，从来没跟他们聊起过她的爹娘，清明节的时候，她会想着让府衙的人买香烛纸钱去那些无主的坟头去祭奠一下。 所以，兄妹三人猜测，外祖父母应该是还活着的。 现在，终于知晓怎么回事了，兄弟二人对那未曾见过面的外祖父母，半点好感全无，相反的，还带了恨意。 所以，当爹说出娘亲的顾虑后，小乐立马就表明自己的态度，娘亲做的对，冷血无情的不是她。 小乐还保证，大哥小安肯定跟自己的想法一样，如意若是知情，也是同样的，都支持娘亲的决定。 此时，听了小乐的话之后，冷无意松口气走了。 他也知道了自己要做的事，也是很简单的，谁找她的麻烦，那就是找他的麻烦。 她想得如此透彻，事情就好办了…… 第147章 计策失败 一转眼已是初春，嫩绿的小草钻出地面，树木上的叶芽在不经意间伸展开来，告诉人们春天来了。 央历国宫墙内的东宫，却仿佛依旧在严冬。 整个东宫内散发着诡异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感觉，让人感到窒息。 太子祁炆晟的寝殿门外,除了侍卫之外，太监侍女都在瑟瑟发抖，听着里面传出来清脆的声音。 殿内，祁炆晟阴沉的看着不远处并排跪着的三个侍女，她们动作整齐划一的舞动着自己的双手，并不是在跳舞,而是在左右开弓扇自己的耳光。 面颊都已经肿起，嘴角猩红的血丝流下。 她们脸上却没有恐惧,没有流泪，双目无神，就好像打的不是自己。 “无趣，滚出去。”祁炆晟今个看到这些，暴躁的心里没半点的平复，烦躁的呵斥道。 然而，三个侍女仿佛没听见，依旧重复着动作。 边上的太监一见，赶紧的示意同伴上前把侍女拖了出去。 殿内没有了打耳光的声音，变得更加寂静，祁炆晟身上散发的寒意也越加的浓重，只朝他看一眼都让人觉得自己被冻僵了。 祁炆晟是真的没想到，卫家的那个女儿，竟然不顾她父母的死活。 她这是，笃定他不会真的杀她的父母？ 还是，她真的不在意父母的死活？ 如果她真的是这样一个女子的话，那还真的挺厉害，对她忽然的就生出了好奇心,冒出想见到她的念头。 卫氏这个女子，他年少时见过，当时的感觉就是，长得虽然算得上是个美人，却也就那样。 他身为央历国的太子，最不缺的就是美女，就连身边的侍女，那也是通过层层筛选，各个貌美如花。 打小，每次宫宴，那些大臣的女眷入宫，身边都会带着自家的女童一起，母妃告诉他，喜欢哪个就告诉她，当时就可以留在宫内，让嬷嬷细心教导后再送到他身边。 所以，见惯了美人的他，对于卫家长房的大小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也就是能为他解毒的一味会喘气的药而已。 其实按他的意思,名分都不需要给的,但是父皇说那样不妥，左右宫内又不差她这一间寝殿。 结果没想到，已经到了她进宫的日子了，竟然跑了！ 原以为一个娇生惯养在深闺的小女子，能跑多远，能跑到哪去，他都想好了几十种种惩罚她的方式，然而却没用上，卫家这个长在深闺的大小姐，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想着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人牙子抓了，卖到勾栏里去，可是卫家的人和他的人，那些年已经把整个央历国做那种营生的地方都查了一遍，根本就没找到。 甚至，还查了大户人家添置的丫鬟，小妾。 想想那几年，为了卫家这个小女子，安排了多少人力去做去查啊！花费了多少不说，关键是到头来连人影都没找到，徒劳一场。 也曾有人说，会不会人已经出意外死在哪儿了。 想着毒发作的痛苦，他才不甘心的继续安排人寻她。 现在知道了她的所在，却拿她没辙，连用她父母威胁都没用，这种感觉真的让他难以接受，很是不爽，甚至比当初得知她跑掉的消息时还要不爽。 祁炆晟忽然起身朝外走去，内侍赶紧跟了过去。 因为卫氏女子的事，太子最近几天情绪都不好，因此都没去朝堂。 陛下命人跟他说了，注意点太子的动向，尤其是关于卫氏的事。 那现在太子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内侍紧绷着的心这才稍微的松了松。他是这位东宫之主的奴才，但是，东宫是皇宫里的一部分，皇宫里龙椅上的那位才是最高的主宰者。 御书房外的人见到太子，赶紧上前相迎，小心翼翼的泡了太子最喜欢的茶，摆上他最喜欢的点心。 大约半个时辰后，皇上下朝过来了。 因为上次给出的主意，结果却根本就没有效果，这皇帝其实比太子还要窝火呢。 “儿臣见过父皇。”祁炆晟起身给父皇请安。 祁延边往自己的龙榻上走，边嗯了一声。 落座后，对着近身的公公使个眼神，那公公立马会意，带着其他人走了出去。 “说吧，你打算如何？”祁延沉声问道。 “回父皇，儿臣打算带人亲自过去一趟。”祁炆晟回应道，听了父皇的问话，心里大致也有数了。 一听儿子要亲自去，祁延皱了皱眉：“你的身份特殊，路途遥远不是三两天的事儿，这其中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和变数，你要亲自去？” “父皇，儿臣想得很清楚，儿臣近两年来，身上的毒发作次数间隔时间是越来越短了，所以，儿臣这一趟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 儿臣已经想好了，此去能把人带回来那是最好，若是带不回，儿臣能得到她的血也可以。 虽然不是在毒发的时候服用那个血不确定有没有效果，但是儿臣还是想试一试。再者，儿臣担心这一次如若不能搞定那女子，恐怕以后卫氏即便再出这样血的女子，万一她也有样学样呢？”祁炆晟言道。 祁延一听，觉得儿子所言不无道理。 “好，那你多带些人手，总归是稳妥些。”祁延沉默片刻，就开口应了。 “儿臣明早就动身，儿臣告退。”祁炆晟也没啰嗦别的，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看着儿子身影消失在门外，祁延叹口气往后面靠去。 不是他相信这个儿子的能力，不是他放心，而是他太了解这个儿子的性情了。 就算自己不同意他走这一趟，也没用，儿子并不莽撞，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之所以要冒险走这一趟，只是因为他要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能拥有一切。 祁炆晟离开御书房后，并没有回自己的东宫，而是离开皇宫去了卫氏家族。 “什么？殿下要带我二人去明历国？”一听太子的来意，卫青书不敢相信的脱口问道。 祁炆晟一看卫青书的反应，脸上立马露出讥讽之色，这样胆小的男人，是怎么生出那样胆大包天女儿的…… 第148章 没的选择 一旁的宋氏亦是脸色煞白，身子晃了晃瘫坐在地上。 因为太子的身份特殊，进府的时候就指名见卫青书夫妻二人，所以，这会儿大厅内，就只有他夫妻二人与太子和其一个护卫。 太子是什么样的人，寻常百姓不了解,但卫氏一族的人却是知道一些的。 “明个一早就启程，跟本宫出行你们倒也不必准备什么，只要你二人早点休息养足精神就行了。”祁炆晟说完就往门外走去。 大厅内，卫青书夫妻怔怔的看着太子与其护卫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甚至忘记了应该相送。 好一会儿，宋氏连滚带爬的到了丈夫身边，摇晃着他的腿声音颤抖的问：“怎么办？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啊。” 本就六神无主的卫青书被问的更是烦躁,一脚踹倒了跪坐的宋氏，低声呵斥道：“什么怎么办？我能怎么办？眼下还能有什么办法可想？ 造成这一切的还不都是你生的那个逆女么？她打小就是你亲自教养的，你到底是怎么教的？你都教了她一些什么啊？ 教出这样一个自私自利，不顾家族众人死活，不管卫氏一族前途命运的混账东西来？” 卫青书越骂越气，发妻也是出自名门大户之家，却怎么连个闺女都没教好？ 在眼前长大的孩子，竟然鸟悄的跑了都没觉察到！ 之前没女儿音讯的那些年，一直都想着，是被拐卖又或者遇害了。 谁能想到呢，不但没死，也没被拐卖，相反的居然成了那么厉害的六城之主？ 倘若真如传闻中所言，女儿卫子君身后有个厉害的人物，那女儿当年能悄无声息的离开，让他们遍寻不着，也就能说得通了。 前不久听闻安裕国的吉王看上那逆女了，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又或者,一直以来传闻中女儿身后的那个人就是吉王？ 不过,消息真假对卫氏来说又有什么不同？ 太子派过去几批人，都以失败告终，就连用他夫妻二人以及卫氏一族的性命相要挟，那逆女都不为所动。 弄得太子现在要带他们夫妻二人过去，这一趟就算太子准备的再万全，卫青书都觉得是凶多吉少。 太子再厉害，手下武功高手再多，可是那边是人家的地盘啊！ 看着瘫坐在地上，掩面哭泣的发妻，卫青书半点内疚和怜惜都没有，只觉得多看她一眼，心中的烦躁就增添几分。 如若不是太子今个来点名要见他夫妻二人，他都不会让她过来。 “行了，赶紧回去收拾一下吧。”卫青书不耐烦道。 又难过又害怕的宋氏一听，也顾不上哭泣了，喃喃道：“一定要去么？” 听到她这话，卫青书很是无语：“不然呢？你怕死,我也是惜命之人，可是你觉得咱们还有的选么？” 说完，卫青书便抬脚朝外走去，太子开口的事，不想去又能如何？ 就算明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这样，走之前就要交代一些事了。 厅内的宋氏，想哭却哭不出来了，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失魂落魄。 管事，婆子从门口经过，只是朝里面看一眼，就立马转开了头。 她这个原本风光无限的卫氏长房大夫人，自打大女儿偷跑之后，就是顶着一个虚名，底下人对她也只是表面的敬重。 在卫氏其他人眼中，她是家族中的罪人，只因没教导好大女儿，影响了卫氏一族的命运。 宋氏很委屈，她也不想这样的啊，她也不知道一向乖巧听话的那个女儿，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那个女儿的确是表示过不想进宫的，可是她耐心的劝导后，子君她已经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想通了啊！ 天晓得那个丫头小小年纪，心机怎么那么深？掩饰的那么好，直到偷跑掉后都没有露出半点的异常。 宋氏现在很是后悔，怎么生出这样的一个女儿来，她想过很多次，倘若时间可以倒流，她还是会生下这个女儿，但是，一定会看得紧一些。 不管如何，像二房她们说的那样，把女儿掐死的事，她依旧是做不出的。 宋氏踉跄着起身，顾不上整理衣裙魂不守舍的走了出去，外面做事的下人，赶紧低下头退到一旁。 贴身丫头也不敢多问，小心的上前搀扶着回到房间。 “翠儿，我要跟老爷出趟远门，帮我收拾几件换洗的衣物。”宋氏坐了片刻后，终于冷静了下来，事到如今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这一趟都是要走的。 翠儿张张嘴，想问去哪儿？但犹豫了下，最终轻声应了声是。 自打大小姐偷跑之后，夫人在府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夫人身边做事的人，自然也不能像之前那么神气，连姨娘身边的打杂丫头都敢欺负她呢。 收拾夫人衣衫的时候，看着衣柜中挂了几年未曾动过的几身男装，翠儿叹口气，并没有去取。 近几年来老爷在夫人房中留宿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连书房都挪到莲姨娘那边去了。 所以，给老爷收拾换洗衣物的事，也不需要她做了，只收拾夫人的就可以。 坐在软椅上的宋氏失神的看向窗外，时隔十多年，要见到那个女儿了，作为一个娘亲要见到多年未见的女儿，心里却没有半点期待和喜悦，如果可以选择的话，那个女儿她是不想见的。 大女儿一个自私的决定，让她这个娘亲承受了多少苦难啊！ 太子性子虽然残暴，但是作为能为他解毒的人，太子怎么可能会待她不好呢？ 进宫去虽然不能做太子妃，但作为对太子最重要的人，不管太子会给什么名分，都不会差的。 虽说为太子解毒取血时是会疼，可是不是已经说过了么，不会天天取血的，只是在太子毒发的时候取一点而已，不会致命不会致残的，子君她怎么就不愿意呢？ 现在，太子之所以要带着她夫妻二人去明历国，当然是想当面威胁子君。到时候女儿会如何，宋氏心里一点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