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你马甲又掉了》 第1章 我不要女人 一夜飘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古香古色的四合院里静悄悄的，一个身穿银色袄裙、披猩红斗篷的少女坐在廊下，正盯着不远处一树腊梅发呆。 旁人看来，她是在赏花，但实际上，步月汐那盖在斗篷下的耳朵里，正挂着一对蓝牙耳机，她手里还抱着手机和暖宝宝，在刷剧。 “小姐！小姐！” 远处丫环倾儿的喊声很急，甚至盖过了耳机的声音。 步月汐慢吞吞把手机收到袄袖里，姿势未变，这回却是真的在看那梅花了。 她穿越到这边三年，已经习惯了古代的生活。尤其令人欣慰的是，她那现代化的屋子，似乎也跟着一起穿了过来，所以她随时可以取用家里的东西，比如这手机，又比如暖宝宝。因此，虽然不能回去，但在这边的日子过得也不算乏味。 转瞬间，倾儿已经跑到了跟前。她口中呼出大量的白气，在这冷空气中升腾而起：“小姐，快！有人拿着云医令来求医了，快换装！” 一刻钟之后，步月汐从一个窈窕少女，变成了一个皮肤松弛的老者。 再一刻钟，她就出现在京城东城一个小院中。 “云神医，这边请……”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脸戴银质面具，双目紧闭的男人坐在里面。 门打开的瞬间，男人那如黑夜般的眸子陡然睁开！ 那锐利的目光令人胆寒，但步月汐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却异常平静，不为所动。 “爷，这是云神医，他来给您解毒。” “恩。” “神医，请——” 步月汐站在原地没有动，上下打量了那男人一眼，苍老沙哑的声音从她的口中逸出—— “蚀情毒而已，给他一个女人足矣，不需要老朽出手。” “我不要女人。” “唔，那其实，给他个男人也可以。” “……” 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凛然杀气，从男人眼中喷薄而出！ “啧，矫情。” 步月汐咕哝一声，慢吞吞地走进去：“云医令一出，生死人，肉白骨。每一枚云医令只能用一次，天下间只有三枚了。你可考虑清楚了，真的要用这么珍贵的东西，换一次用女人就能解的毒？” 男人没有回应，深沉的眸子仿佛酝酿着可怕暴风一般，显然对她的话十分不满。 “云神医，我们爷，真的不碰女人……请您施以援手……” 步月汐不耐烦地挥挥手，门被“砰”地一声关上。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步月汐和双目赤红的男人。 步月汐一步步地走近，离得近了，她才感觉到他呼吸沉重，神情却冰冷肃然。 男人明明被毒所染，却神情清明，看上去冷静得很！ 她从袖子里探出手，她的手也做过伪装，又黑又老。 微粗的指尖探到男人的手腕，步月汐暗暗吃惊，中了蚀情毒，还忍了三天。 蚀情毒，是这里最烈的情药。她曾用一个强抢民女的恶霸试过药，一粒下去，那恶霸三分钟内就难受得抓狂，半小时后，撕破自己的脸和皮肤，两小时后，撞墙而亡！ 而眼前这个男人，却生生忍了三天！ 步月汐不禁多看了他一眼，然后拿出银针：“把衣服脱了。” 第2章 把那个女人抓回来 “把衣服脱了。”步月汐手捏着银针，吩咐道。 男人默默把身上的衣物褪掉，动作有些慢。 蚀情毒药不仅会让人动情，还会放大人的感观，令肌肤的触感提升百倍。即便是柔软的布料与身体摩擦，也会成为中毒者莫大的痛苦！ 步月汐盯着男人的脸，从面具下看到他一点点下巴的曲线。那里的肌肉在微微颤抖，显然他身体并不那么好受。 男人褪掉上衣，露出结实好看又不过份突显的肌肉。 步月汐倒吸一口凉气！ 啧，身材真好！ 好想摸！ 作为一只颜狗，她平常只能靠刷刷型男和小鲜肉的图片过眼瘾，此时第一次看到实物，她的手就有点忍不住…… 咝，赶紧把口水收好！ 她发誓，下次一定要给这男人多发一枚云医令！ 心里思绪万千，却没影响她的行动，一套针法下去，利落地解决问题！ “好了。”步月汐把针收好，嘱咐道：“一会儿自行解决一下，就可以了。” 她麻利地收拾好药箱，男人却始终没有回应。 她转头，却对上一双比刚才更加赤红的眸子！ 步月汐愣了一瞬，随即手掌一翻，再次打开药箱。 但她动作还是稍慢了一点，手腕已经被男人捉住！ 她心里只来得及闪过一个念头：完蛋，一时不察，招牌要砸！ 然后她就被男人拽倒，一翻身压在了身下！ 用布裹住的胸，在两人交叠在一起时，再也伪装不住！ “女人？”男人冷冽森然的声音从薄唇中逸出，眼底赤热的火焰更盛。 两人离得近了！ “你不碰女人的！”为了保住自己清白，步月汐提醒。 “呵……”男人冷哼一声，随即就扯开她的衣服！ “该死！”她刚才没看出，他中了两种毒！她刚刚的解毒方式，根本就是往火里添了把油！ 就在男人挑开她的衣领时，步月汐咬牙，意念一动，从“家”里取出一个电击棍！ 她将棍子紧紧地握在手里，然后向上一抬！ 男人看出她的攻击，下意识地就伸手握住！ 嗞~~ 一阵又痛又麻的感觉从掌心升起，接着男人脸色一变，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猛地栽倒在一旁！ 看到他倒地不能动弹，步月汐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嘿，让你也尝尝我的电大棒的滋味！ 步月汐慢吞吞爬起来，拉拢了衣襟，将露出的肩头和柔白的肌肤掩上。 “憋死你算了！” 这男人显然发现了她的身份，这让她有点着恼，但咱马甲掉了，招牌不能掉！ 最后她还是动手替这男了解了毒，然后风一样冲出房间。 焦急等在外面的人看到步月汐出来了，急忙凑过来：“云神医……” 他话还没说完，步月汐已经从他手上抽走了云医令，然后飞快离开。 就在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呢，房间里响起一声怒喝—— “把那个女人抓回来！” 第3章 太后病重 步月汐一路奔逃，钻入一个小巷，再从小巷另外一头出来的时候，她就从云神医，变成了一个中年村妇。 “倾儿，快！把剩下的两枚云医令想办法收回来！不管是偷，是抢，动作要快！” “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儿？” 倾儿从没看过她家小姐露出这样惊慌的表情，还让把云医令收回来？ 云医令，天下仅有三枚，持有者非富即贵，哪有那么好偷抢的？ 步月汐此时也恢复了理智，但依旧坚持：“尽量收回吧。” 大不了，她最近不出诊了就是了。再不行，就说云神医死了。 “走，回王府，把这里的痕迹抹干净！” “是！” 一刻钟后，两名黑衣人落到了步月汐刚呆的小巷里，但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京城东城的小院中。 慕天湛颀长的身体从浴桶里走出，水珠顺着他身上的肌肉曲线缓缓流下，一路蜿蜒描绘着漂亮的线条。 墨白毕恭毕敬的侍立在外侧。见他从屏风后走出，立刻递上干净的衣物，服侍他穿好。 “那个女人呢。” 墨白低垂着头，“爷，没抓到。” “呵……” 仿佛坚石擦过冰面的冷笑，自慕天湛的薄唇中逸出，冷得人心发颤！ “我的影卫，连个女人都抓不到。是不是太久没磨厉，所以生锈了？” “属下正在全力搜捕！”墨白把头低得更深了些，背后冷汗涔涔。 “三日。” “是！”墨白应完，又小心地问道：“爷……都到京城了，咱回王府吗？” 慕天湛黝黑的眸子垂下：“不回。” —— 清晨，马蹄落在御道上，发出又急又脆的嗒嗒声。 由远及近，五匹马儿冲破晨雾，朝着巍峨的皇宫疾驰而来。 守宫门的侍卫先是一愣，随即拜倒： “拜见湛王殿下！” 又忙不迭地喊道：“湛王殿下回宫了！快开宫门——” 朱红色的宫门朝男人次第打开，马蹄乱踏数声，又朝着皇宫内苑疾行而去…… 与此同时。 刚刚刷完游戏任务，睡下补眠的步月汐，被倾儿挖了起来。 “小姐……呸！王妃，快起来了！” “唔~”她迷迷糊糊：“又有什么事？” “又有人使用云医令了！” “啥？”步月汐一下坐起，瞌睡醒了大半！ “谁！是谁？”她急急地抓着倾儿问道。 “听说是宫中的某位。” “宫中？真的假的？” 宫中竟有人持有云医令？她怎么不知道？难道是昨天那个男人搞的鬼？ 他若是宫里的人，那她此次进宫，岂不是自投罗网！ 可若是普通人，她还能找个借口推脱，但皇宫的差，真的不好推！ “能不能说我死了？”步月汐捂着突突直跳的额头，懊恼地咕哝。 自从被自家那位劣徒盖上“云神医”的名头，她好处没捞着多少，麻烦倒是不少！要是能推脱掉，她真的不介意让“云神医”死一死！ “王妃，王妃！” 管家的声音忽然又急又快，由远及近。 到了殿前，他急急就问：“王妃醒了没有？宫中传令，太后病重，所有皇室子孙进宫侍疾！” 倾儿抓着两身行头，“王妃，您选哪一套？” 第4章 她出现了 片刻后，步月汐又变成了身形佝偻的“云神医”，而她的面前，还坐着一位穿着华丽王妃朝服的女子，那女子赫然顶着倾儿的脸。 “小姐，你真的让奴婢替你进宫？” “嗨，这不是赶鸭子上架，没办法了嘛！” “那小姐，您可注意着，有情况，您随时来找倾儿来换装……” “你放心好了，能留下你主子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步月汐提起化妆刷沾了彩妆，在倾儿的脸上涂涂画画。 片刻间，倾儿那张稍显寡淡的脸，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完美！” 步月汐盯着那张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满意的勾了勾嘴角。 这个仿妆化的不错！ 半个时辰后。 步月汐出现在宫门口。 “来者何人！” 步月汐一翻手，一块写有“云”字的令牌展露出来。 侍卫立刻肃穆而立：“云神医，里边请！” * “爷，她出现了。” 殿中的男人，蓦地睁开灿若星河的眸子，迸射出涔涔冷意。 “恩。去会会她。” 男人颀长的身形陡然站起，走出殿外，恰与步月汐迎面相遇。 他黑色的云纹大氅在风中翻卷，五官俊逸冷漠，气势迫人。 明明是个陌生人，却有一股微妙的熟悉感滑过步月汐心头。 尚未抓住那丝异样，就听引路太监跪地行礼： “湛王殿下。” 湛王！ 步月汐原本沉静无波的眸子霍然抬起。 他是湛王！她是湛王妃！ 她嫁到王府三年，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王八糕子！ 对面的男人亦挑眉，锐利的目光与她的星眸对上。 很好，这个女人果然来了！ 然而—— “引路，去皇祖母宫里吧。” 慕天湛出声，打破了僵局，现下给皇祖母治病比教训这个女人更重要！ 太监恭敬地退下，慕天湛转身，大氅卷着落雪，走进了风雪里。 那与纯白格格不入的黑色身影，仿佛墨玉般涔冷，处处都透着“薄情”二字。 步月汐的脚步只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后便跟了上去。 他们虽大婚三年，但她穿过来时，他已经出征了。 当时正值敌寇入侵，边境失守，国难当头，慕天湛领皇命代天子出征。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战万分凶险，可谓九死一生，而步家在这时主动请命嫁女，想让湛王留“后”再走。 他们算盘打得响，若他有去无回，那湛王府偌大家产，就会通过步月汐变成步家的产业；若他得胜而归，那便是泼天的富贵，步家女占着王妃之名，家族必然会更上一层楼！ 然而，步家又舍不得让嫡女嫁去守寡，所以最后送来的新娘，不是那个与他青梅竹马的京都第一美人步月琳，而是步家的庶女步月汐！ 湛王在大婚之日，只掀开盖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就变了脸色，提前上马出征了！ 慕天湛骁勇善战，在边关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他扭转乾坤，一路把敌寇们送去了西天，还跑去他们老家，占了西域十城。 从此，成就他西垂杀神之名！ 然而，杀神回来了，却不曾回过他的王府一次，而占着王妃之名的步月汐，也活着了众人眼里的笑话。 第5章 西垂杀神 步月汐顶着风雪前行，不知不觉间，她随着慕天湛走到了太后所居的慈宁宫门口。 前来侍疾的龙子凤孙都在殿外候着，许是等得久了，女眷们都扎堆在旁小声说着话。 一群金枝玉叶间，唯有一个女人落了单，那就是倾儿扮成的“湛王妃”。 没人理她，更没人招呼她，她便垂着头，孤伶伶站在一旁。 那一声不吭的样子，便显得有几分可怜。 倾儿很聪明，装得不错！ 步月汐暗自赞许，又把目光投向前面的男人。 她有点好奇，不知这位湛王殿下，在见到自己三年未见的“王妃”时，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那踽踽独行的男人，他的目光落到“湛王妃”身上时，也只是寻常地扫视了一眼，随后就继续面无表情地向前走。 甚至，都没有多打量她一眼。 还真是薄情！ 行至殿前，慕天湛的眉紧紧蹙起。 隔着殿门，都能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十分苍老压抑的痛呼声。 “皇祖母！”慕天湛的声音难得生起一丝波澜，快步冲进殿里。 殿内。 太后强忍着痛，扯开了嘴角：“湛儿来了，快过来给祖母瞧瞧！” 慕天湛上前，握住太后冰凉的手，剑眉紧蹙：“怎么这么凉。” “不碍事。”太后费力地反握住孙儿的手，眼神里满是痛惜与不舍。 她的湛儿，她最疼爱的长孙！ 他的父亲原本是太子，他是最尊贵的皇孙，但太子却英年早逝…… 后来，先帝想把皇位传给湛儿，可世事难料，还没来得及颁诏，先帝又猝亡了…… 最后，登上皇位的是先帝的另一个儿子，慕天湛的叔叔。 虽说如今湛儿长大了，孝顺又能干，可太能干了，反而遭陛下猜忌。 自己若活着，好歹还能看护着他，可如今自己的身体…… 太后想到这，忍不住湿了眼眶。 慕天湛握紧了太后的手，脸上少见的有了几分暖意。 “皇祖母，我请来了云神医。” 步月汐正要上前，而这时，殿外忽然有人大吼一声：“三哥不可！” 随后，那人就匆匆打开殿门，冲了进来！ 狂风卷着大雪涌入，虚弱的太后被这冷风一激，立刻剧烈咳嗽起来！ 慕天湛赶紧将祖母护住，锐利如刀的目光扫过去，将来人刺得一怔。 “三哥……” 来者正是他的堂弟，当今太子慕天宏。 “出去！” “三、三哥，你不能随便用这外边来的大夫！我听说他给人医病的时候，不许有外人在场，这万一他想对皇祖母做点什么，那……”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慕天湛凛然的冷喝给打断了—— “滚！” 慕天宏被这个字怼得胸痛！ 同为皇子皇孙，他还是如今的太子，地位何等尊贵，凭什么被慕天湛吼？ 可对上慕天湛的目光，他又怂得几乎想缩到角落里：“这等来厉不明的大夫……若给皇祖母治出问题来……责任谁负……” 谁负？ 慕天湛垂了眸子。 “我。” 单单一个字，代表着只要有他在，就没人能阻他！ 第6章 阎王都不能和他抢人 西域三十万贼寇不能，他慕天宏不能，坐在朝堂上的那人不能，阎王都不能和他抢人！ “好，好！若皇祖母出事，你要如何负责！用你的命赔吗！”慕天宏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满是忌惮。 但在这层忌惮之下，是深深的算计！只要他答应—— 慕天湛未出声，但他满是寒霜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慕天宏，仿佛是在看死人！ 太后急得拉住了慕天湛的手，拼尽力气摇着：“湛儿……” 慕天湛回头，冰冷的目光中杀意尽显—— 若皇祖母没了，呵…… 所有人都陪葬吧！ 太后对上他双冰冷的眸子，心痛得都无法呼吸。 她那么好的一个孙儿……活泼可爱的孙儿……怎的被逼成了这样！ 腹痛忽然袭来，她再也支撑不住，痛得又蜷缩起来。 守在一旁的太医，跪地大呼：“湛王还请三思！太后得的是肠痈之症！太医院有药方可查，微臣治疗并无错处……敢问云大夫，你有何良方，能保证治好太后？” 太后这肠痈由来已久，平时只能靠药物调理着，然而这次的发病格外凶猛，整个太医院都无人能治，他就不信了，一个野路子大夫能医治？ 太医感觉的权威被人挑衅了，此刻只想维护自己的名誉，完全没有了对患者的悲悯之心。 步月汐听出他言语里的私心，眼中透出一股冷意。 肠痈，在现代的叫法是阑尾炎，当然也可能是肠结核或者肠间脓肿一类的肠道脓肿类疾病。 放在古代，绝对是绝症，如果药石控制不了炎症，转为胰腺炎必死！ 她又回眸看了看太后，太后应是没严重到那种地步，具体怎样，要进一步检查！ 而且，要快！ “我有良方，但不能外宣。” “王爷！” “都出去。”慕天湛的声音是没有一丝犹豫的果决。 “王爷！” “三哥！” 慕天湛冷眸扫过去，颀长的身影站起来。 他往前走一步，慕天宏和太医就往后退一步，这殿中所有人都节节败退！ 直到所有人都趔趄着退到殿外。 慕天湛回头看了步月汐一眼，眼里全是杀意——治不好，他会让她知道，死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步月汐嘴角抽了抽，他竟敢威胁她！他竟敢在她的领域威胁她！ 炸毛的步月汐都想甩袖子走人了！ 然而，最终她还是攥紧了拳头，又调转头去太后的病床前。 救人要紧。 她不怕任何人的威胁，也不是很有医德。 但是，太后曾对她有恩，她必须救她。 其实，三年前，真正的步月汐就死了。 死在了嫁给慕天湛后的第三天。 那天正是步月汐的回门之日。 慕天湛早就去了战场，她只好孤伶伶一人回娘家。 步家让她代替嫡姐出嫁，不过是为了帮湛王“留后”，但她没能完成任务，回了步家自然遭到嫌弃。不过这些都没什么，她本就是姨娘生的庶女，在步家从不招人待见，之所以代姐出嫁，也是因为当时姨娘病重，她为了让步家给娘亲治病，才违心答应下来…… 谁知道步家人出尔反尔，非但没有请大夫来给姨娘治病，还将姨娘丢在清冷小院让她自生自灭……最终不治而亡，凄惨而死。 第7章 阑尾炎手术 步月汐心痛至极，大闹步府，被步家大夫人以家法惩治，暴打一顿，当晚就一命呜呼。 她死后，现世的步月汐便穿越了过来。 她初来时，浑身都是棍伤，腿更是活生生的被打断，动弹不得。 湛王府里没有人管事，旁人亦都只看她的笑话。只有当朝太后得知此事，命人将她从步家接出来，派人照料月余。 步月汐受了她的情，此时自然不能看着她饱受病痛折磨而死。 殿中只剩下步月汐和太后。 她走至病床前，太后猛地抓住她的手。 “如果你没把握，就速速离开。不然，湛儿和你都有危险……”她痛得面色苍白，明明说话艰难，却憋着一口气，急急地吐出长句。 步月汐目光坚定，反握住她的手，“你不会死。不用担心。” 太后莫名地对她生出信任感，疲惫地闭上眼睛。身体力量在此时抽空，她深进枕头里，再无动作。 她的生命仿佛正在被抽离。 步月汐抬手一针扎在太后的穴位上，老人家的眼睛就缓缓地闭了起来。 步月汐意念一动，身边就多了一台b超仪。 她将太后放平，把她的衣服解开，调试了一下b超仪，开始做检测。 确认了是阑尾炎，并没有其他的并发症，步月汐暗暗松口气。 阑尾炎只是个小手术，但是要布置一个无菌环境，这就意味着，在手术结束前，不能让任何人进殿打扰。 希望那个男人，能扛得住外面众人的压力吧！ 步月汐挑挑眉，随手解开床幔落下，隔绝了视线，又在床边罩了一层塑料膜，仔细地对每一处消毒。 无菌消毒灯打开，做术前准备——手术刀、麻醉、氧气、监护仪…… 一切准备就绪，手术开始！ 切开右下腹五厘米的刀口，鲜血逸出。 没有助手，她意念一动，止血纱布就出现在手中！ 下压，止血……找发炎的阑尾。 切除，缝合…… 忽然，外头起了一阵喧哗！ “皇上口谕——” 尖锐的声音破窗而来：“湛王肆意妄为，不顾太后安危，乱用庸医，实属不该……” 殿内。 太后的腹部切开了长长的刀口，一把止血钳正压在上面。 步月汐两手沾血，面色不改，有条不紊地快速进行缝合…… “令湛王立刻出宫，回府面壁思过三月！若冥顽不灵，视为大逆不道——” 步月汐缝好了刀口，便开始收拾手术台。 监护仪、呼吸机、各种工具…… 所有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经她纤长手指抚过，随即消失不见。 “……杀无赦！” 几乎是圣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几名侍卫齐齐围了过来。 “湛王殿下，得罪了！” 男人站在阶前，气势冷然。 他徐徐拔剑，雪亮剑尖慑人心神，凛然杀气陡然笼罩整个宫殿！ 须臾，几道身影猛地交缠在一起！ “噗”，鲜血洒上窗棂！ 窗棂纸被剑气刺破，步月汐抬眸望向窗外。 战斗刚刚开始，便已结束，男人墨色的身影冷定如昔，而四周倒地的侍卫七零八落。 他挺剑护在殿前，冷逸如星空的眸子直视前方， 长发在风雪中摇曳，挡住卷进来的风雪！ 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步月汐不自觉地勾起嘴角，同时，手下的动作越发快了。 第8章 阑尾炎嘛小手术而已 缝合伤口，收拾现场，最后，把罩在周围的塑料膜扯掉。 刚弄完这一切，外面就响起了太监的唱声。 “皇上驾到！” 步月汐抬手一枚银针扎进太后的穴道中。 虽然术后理应好好休息，但太后此时必须醒！ “嘶——啊——” 太后被激得重重喘息一口气，然后睁开了眼睛。 她醒来的一瞬间，本能的想缩着身体，这一动，便扯到腹部的伤口。 虽然还是疼，但却不像之前绞着内腑肠肚，磨人发疯的痛。 她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皇侄，你简直胡闹！” 皇帝面若寒霜，卷着滔天的怒气而来，吼声仿佛能将房顶掀开！ 他快步上前，慕天湛仍硬梆梆挡在门前。 “慕天湛！你连朕都敢拦？！” 慕天湛抿着涔薄的唇，“云神医的规矩，治疗期间不得窥探。” “你……” 皇帝眼中闪过一道寒意，然而看到四周倒了一地的亲卫，这到底让他有几分忌惮。 这个皇侄，还真是越发张扬了…… 正因为如此，日后更留他不得。 “湛儿……” 太后虚弱地喊了一声，但声音十分低哑。 她以求助的目光投向步月汐，步月汐会意，立刻安抚地拍拍太后的手背，随后走出殿外。 “我说——” “你们不去看看太后吗？” 纤瘦的身影斜倚在门口，声音苍老而又散漫。 慕天湛几乎是豁然回头，定定看了她一眼，随后墨色身影翩然飞入寝殿中。 临走时，还不忘拎着她的后襟，将她一并带入殿中。 步月汐被拎得一个踉跄，猛地挣开他的手！ 喂，我不要面子的吗！ 她怒气冲冲直瞪着他，然而他这次倒没再计较。 搓搓手指，指尖传来少女肌肤细腻的触感。 心头不由得划过一丝异样。 然而，很快—— “皇祖母……” 他冲过去，紧紧握住了太后的手，方才冷定如山石的身影，此时竟有些颤抖。 “母后……” “太后娘娘……”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了进去。 看到太后的脸色，大家都怔了一怔，心下骇然。 这老头，竟真的把太后给治好了？！ 此时太后倚在床头，脸色还有些苍白，神情也透着疲惫，但情况已明显有所好转。 她身上不见了之前将死时的萧瑟，反而有种大病初愈的解脱感。 皇帝脸色微变，随后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母后，您可好些了？” “好了！哀家觉得已经完全好了！“ 太后急急道：“陛下，方才湛儿也是心急，你千万莫要与他计较……” 方才她清醒的那一瞬，已然明白了刚才外面发生的事，此时生怕湛王获罪，赶紧急着维护。 “那也让太医再看看，朕才能放心！” 皇帝上下打量步月汐，眼中透着冷意：“否则……” “尽管去看，治不好算我的！”步月汐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阑尾炎嘛，小手术而已。 太医躬身走进来，隔着帘子细细把脉，眼睛里闪烁着迟疑不定的光。 “照实说！”皇帝出声喝斥。 第9章 那个男人 “太后的病灶已除，但身体有些虚弱……” 有“病灶已除”四字足矣！ 步月汐缓步上前，“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道理，想必太医是懂的。只要将主要病灶去除，其他的，便需慢慢调养了……” “慢慢调养？到底要调养几日？”太医提出了质疑，随后小心地窥视皇帝一眼，在得到首肯后，又挺直了腰杆：“云大夫，虽然我钦佩你的医术，但这慢慢调养，总得有个时限吧，不然日后出了问题，太后凤体金贵，我们又如何担待得起？” “七日。我向诸位保证，七日后，太后定然恢复如初！” 阑尾炎只是外科小手术，一般人三天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过太后年纪大，保守估计，七天也够了。 “你……好大的口气！”太医倒吸一口冷气。 在宫中当差，伴君如伴虎。他作为太医院的院令，说话从来都只说三分，留七分，还从没敢如此夸下海口。这个云大夫还真当自己是神医了？ “好！”皇帝突然接口，又问：“倘若你做不到呢？” 这是要她立军令状了？ 步月涉微微一哂，看向慕天湛：“王爷，这事儿您怎么说？” 她是他请来的，如今皇帝要为难她，倒要看看他如何应付。 慕天湛面无表情，硬梆梆道：“陛下不必忧心，既然人是皇侄请来的，出了问题皇侄自当负责！” “好，皇侄果然有魄力！” 皇帝点头，但随即又话锋一转：“那就给你们七日。倘若七日后太后仍没有痊愈……” 皇帝的话没有说完，但眼睛里尽是杀意。 “到时皇侄任由陛下处置。” “好，好！”皇帝要的便是这句话，随后就不再纠缠下去。 毕竟太后虽然位高，但却没多少实权，不像先帝影响深远。 “朕还有事，母后您好生休息。” 一众人随着皇帝退出，步月汐便又给太后施计。 方才为了应付皇帝，她不得已强行催醒了太后，但太后身上有刀口，睡着了自然比清醒舒服。 很快，太后又睡着了，她轻轻松一口气。 接下来还得给她输液。 给太后仔细地掖好被子：“还请湛王先行回避，老朽的治疗尚未结束……” 然而，一转身，却对上男人危险的双眸！ 他紧贴在她背后，阴鸷的眼紧紧盯着她，仿佛已将她看穿！ 一抹熟悉的危机感划过心头，步月汐捏着银针的手抖了一下！ 为什么突然好想把银针换成电棍，怼到他身上？ 冲动只是一时，理智很快占据上风。 不管他是谁，太后的病要紧。 步月汐轻咳一声，“请湛王出去。” 慕天湛未动，冷凝着她。 片刻后，他才转身走出去。 皇祖母的病，重于一切，这个女人，容后再收拾！ 步月汐便赶紧准备药品材料，给太后输液。 莫天湛出了慈宁宫，等候已久的墨青便前来禀报： “殿下，抓到那人了！” “他招了吗？” “呃……那人的嘴比较硬……” “他若嘴不硬，两年前就已经死了。”慕天湛的眸子倏地变得冷厉，“本王亲审。” 慕天湛离宫的步子倏地加快，又叮嘱：“守好慈宁宫。” “是！” 第10章 我不会让您死 太后输完液，很快又醒了。 身体刚一动，便感觉到下腹的异样。 这一次，殿中已无闲杂人等，太后的目光就变得有些凌厉：“胆大妄为！竟敢擅动哀家的身体！” 步月汐从容解释：“太后，肠痈在内里，想要治愈，只能切除病灶。” 肠与切除两个字，组合成一个诡异的画面。 想到自己的肚子被切开，这个“神医”在里面翻肠倒肚…… 太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谁给你这样大的胆子？” “这是唯一的治愈方法，要不然，太后只能痛足七日，最后痛苦而亡。” 太后抿唇，想起被支配的痛，脸色又稍缓。 倘若是为了救命，倒也可以原谅。 她问：“湛王可知？” “不知。” “那你这是拿哀家的命，湛王的命，在赌！” 万一她有个意外…… “不会！”步月汐脸上却是笃定和自信，“我不会让您死！” 她的话，不像是医者对患者，反而更像是许诺！ 太后微怔，紧盯着步月汐，却在后者眼中看到了关切。 “神医，你与哀家可是旧识？” “不，草民从未见过娘娘！”步月汐撇开了眼睛。 云神医这个身份，只有倾儿和她那淘气徒弟知道，现在她还并不想暴露。 太后的眸光微闪，随即点头，“知道了。” 这时，宫女们鱼贯而入，前来服侍太后，步月汐叮嘱道： “太后还不能进食进水，要先排气……” 太后的贴身近侍常嬷嬷在认真听着、记着。 忽然—— “不要碰哀家！” 太后捂着腹部，正斥责一名宫女。 那名宫女诚惶诚恐地跪地，额头触地。她手里还捏着一方帕子，本是要替太后擦洗。 步月汐知道太后怕别人觉察她的伤口，毕竟那一道刀口，在古人看来是耸人听闻的。 太后怕给湛王惹麻烦。 步月汐赶紧上前解围：“冬日天凉，太后刚大病一场，不能随便擦洗。” 宫女唯唯诺诺应下，眉眼里却藏着惊诧。 另一边。 湛王府的地牢内，血腥气弥漫。 一个全身浴血的男人，耷拉着脑袋，几乎没了生气，但就是死不了。 慕天湛坐在他对面，一身森冷的寒气。 “说，就给你个痛快。否则，死都会成为一种奢望。” 太后大好，慈宁宫又热闹起来。 皇子皇孙后妃们，又相继来给太后请安。 太后脸上扬起慈爱的笑容，看着跪了一地的孝子贤孙，目光落到最后面的“湛王妃”身上。 “都起来吧。” “汐儿，来。”太后拍了拍身旁的软榻：“你留下服侍我用膳，其他人都下去吧。” 所有人鱼贯而出，步月汐心头微跳。 她现在的身份是云神医，太后留下的，则是倾儿假扮的“湛王妃”。 倾儿或许可以骗过别人，但太后以前对这孙媳妇照顾颇多，怕是不好糊弄。 但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作为大夫，她要随时关注太后的身体，所以也一并被留下。 “汐儿，你过来。” 第11章 留下来圆房 倾儿心中暗自叫苦，与步月汐交流一个眼神，随后上前。 太后握住她的手，慈爱地问：“昨夜你也留宿在宫里的吧？睡的可好？有没有人怠慢你？” “都……都挺好。” “昨天有没有见着湛儿？你们有很久未见面了吧？怎么样，见着他开不开心？”太后八卦地朝倾儿眨巴了两下眼睛。 “臣妾昨晚，并没有见到王爷……” “怎么回事？！你们是夫妻，昨晚难道没给你们安排住在一起？”太后忽然有点生气。 “这，这……” 倾儿尴尬万分，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通报：“湛王驾到！” 倾儿与步月汐便齐齐松了一口气。 众所周知，湛王并不待见湛王妃。 所以，只要他来了，倾儿大概就可以退场了吧？ 果然，慕天湛进屋之后，亲自端起桌上的小米粥：“太后由本王亲自服侍，闲杂人等都退下吧！” 他的声音清冷又薄情，显然这“闲杂人等”也包括了“湛王妃”。 “湛儿！” 太后不赞同地轻责一声。 慕天湛立刻顺从的收敛了气势，太后这才继续追问：“昨夜你出宫了？” “恩，有要事处理。” “什么事，比皇祖母更重要？” 太后嗔怪一句，并命令道：“今夜你一定要留在宫里陪我！” “是……” “王妃你也留下来过夜！” “哈？？” 倾儿本来悄摸摸的，腿都快要挨着大门了，然而却被太后一句话喊了回来： “今晚给你们洞房！” “啥？！” 所有人都傻眼了。 “皇祖母……”慕天湛的眉间明显的有了不情愿之色。 “我不管，今晚你必须留下！跟王妃一起！” 太后强势地说道，又拍拍倾儿的手背：“汐儿也是！你们要是不留下来，就是对哀家不敬！哀家不要活了！” “常嬷嬷，你去给王爷和王妃安排住处！” 太后趁热打铁：“晚上让他们两个早些歇息！” “是！”常嬷嬷喜滋滋的去了。 倾儿小心翼翼地服侍太后吃完粥，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太后还道她是害羞，体贴地拍了拍她的小手：“汐儿累了？瞧你这一身汗。快去沐浴更衣，晚上不用过来伺候了~” “是。” 倾儿告退，步月汐赶紧跟着说：“娘娘，草民先去给您煎药。” 她得赶紧去跟倾儿换装。 晚上要在宫里过夜，而且是跟慕天湛一起！倾儿可应付不了这些。 太后此时恰好也有事要跟湛王私聊，便顺势答应下来。 待两人退下，太后把云神医的“非常医疗手段”给慕天湛说了。 听到那些“开膛破肚”、“缝合之术”，慕天湛的眼中精光一闪！ 两年前，他在战场上曾受过一次重伤，刀刃入腹，戳中内脏，差点丢了性命。是一个神秘人到了军中，给他实施了缝合之术。这奇术，竟可开膛破肚取出剑刃，然后对内脏进行缝合，那刀口缝得细密坚实，恍若鬼斧神工。 最奇妙的是，待他伤愈后，那缝合线也自行消失了，军中一时传为奇术。 他一直在找这个神秘人，然而那人行踪飘忽，来去不定，竟一直没能找到。 难道，这云神医竟是当年救他之人？ 第12章 等人来捉奸 慕天湛内心翻起涟漪，告别太后，找了个借口，便去找云神医。 一名宫女回道：“回禀王爷，神医他刚才往倚翠殿去了。” “倚翠殿？” 倚翠殿是慈宁宫外围的一处侧殿，一般是用来留置前来请安、觐见太后的客人的。 当太后在休息、不方便见客时，客人们便会被请到那处偏殿等待。 云神医作为大夫，在宫中有专门安歇的地方，这个时候，跑到倚翠殿做什么？ 慕天湛皱眉，大步往那处侧殿走去，那宫女却下意识地拦了一下。 “你做什么？” “王，王爷，奴婢该死……” 宫女立刻跪了下来，以额头触地。好一阵子之后，她才鼓起勇气回答：“回禀王爷，王妃她，她也在倚翠殿里！” 步月汐也在倚翠殿？ 跟云神医在一起？ 慕天湛眉头紧皱，大步向倚翠殿走去。 那宫女匍匐在地恭送王爷，嘴角却轻轻勾了起来。 *** 与此同时。 步月汐匆匆跑到倚翠殿中，倾儿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小姐小姐！快，来换衣服！” “好嘞！” 两人手忙脚乱脱掉了外裳，互相交换，倾儿又帮步月汐打散头发，重新梳妆。 正忙活间，殿门忽然吱呀一响！ “谁？！” “好像有人来了，奴婢去看看！” 倾儿警惕地放下梳子，跑去门边，却发现，并没有人进来，反而是有人把殿门给反锁了！ “小姐，糟了！门好像打不开了！怎么办，难道是咱们被人发现了？” 步月汐也赶紧披上外袍，上前用力晃了晃门，果然被锁住了。 她与倾儿并非同时进入的，但却有人故意将她俩锁在一起。 假如王妃与大夫私会，被人撞见，会是什么后果？ “看来，慈宁宫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的风平浪静啊~” 即便这宫里，有太后为她撑腰，也挡不住有些人心中的魑魅魍魉。 步月汐稍微凝神，一用力，便将大门硬生生撑开一条缝！ 隔着缝隙，她看到一名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衣角闪过。 想必门就是被这人给锁上的，她想害她。 今日前来太后宫中侍疾问安的人不少，有些人想必是留在了倚翠殿休息的，那外面的那女子，会是谁呢？ 步月汐也不急着开锁了，与倾儿一起，把云神医的那套衣服团了团，随手丢到了空间里。 随后，她梳好妆，等着人前来“捉奸”。 慕天湛大步走到倚翠殿。 他满脸冰霜，正要把殿门打开，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软糥酥甜的呼唤： “湛哥哥……” 一阵轻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俏丽的粉色身影出现在慕天湛的面前。 那正是慕天湛的青梅竹马，那个原本应该嫁给他的人，步晨曦。 步晨曦杏眼带笑，俏生生地望着他。 慕天湛微愣：“你怎的在此？” “今日曦儿与母亲进宫来给太后请安，不巧太后正在休息，所以常嬷嬷叫我们在此等候。” “湛哥哥，好久不见了。这些年，你，你还好吗？” 面对步晨曦的深情凝望，慕天湛却垂下眼眸，不与她对视。 他的眼角只有冰冷薄凉，敷衍道：“唔。本王还有事，以后再聊。” 说罢，他转身又要去开殿门。 第13章 恭敬不如从命 步晨曦的眼底闪过一丝受伤，用力地咬了一下红唇。 随后，她抬起头，一副倔强坚强的模样：“湛哥哥，请留步！” 她快步上前，挡在了他的面前：“湛哥哥，你现在不可入内！” “为何？” “因为，因为……” 像是有不齿的事，无法说出口，步晨曦又含羞垂下了头。 “总之我不会害湛哥哥，就请湛哥哥再信我这一次……” 慕天湛：“让开！” “你再不让开，本王要踹门了！” “湛哥哥，你别生晨曦的气……” 步晨曦赶紧让到一边，小声地叹道：“曦儿这也是为了你好……” “因为妹妹她……她和别的男人在殿里！” 呯！ 慕天湛猛地踹门！ 哗啦，沉重的殿门应声而倒！ 步晨曦连忙让向一边，要不是她闪得快，差点要被那殿门给砸到！ 她心里头闪过一丝委屈，以前的湛哥哥哪有这样对她粗鲁过…… 不过，随后她又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反正步月汐和那宫外来的野大夫已经被锁在里面了！ 现在好了，湛王殿下亲自来捉奸！ 谁敢让湛王头上长草，湛王就能让谁坟头长草！ 步月汐那小贝戋人想必也活不过今天了！ 尘灰散尽，湛王一步步走进殿内。 “咳咳……” “王妃，您怎么样？有没有被灰尘呛到？” 倾儿用力拍打着湛王妃的背，又拿梳子给她理着散乱的头发。 转头看到湛王，不由得抱怨：“王爷，您想见王妃，可以先敲敲门进来啊，您看现在把我们王妃给呛的……” 步月汐装模作样，咳嗽了几声，一双凤眼睇向门边。 步晨曦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殿中只有步月汐主仆二人！ “怎么会……” 步晨曦生怕奸夫跑了，不顾旁人的疑惑，猛地冲进殿里。 “人呢？” “云大夫呢？” “我明明刚才看见他也进了倚翠殿里……” “姐姐在胡说些什么？”步月汐打断了她，故意问：“云大夫在药房给太后娘娘煎药呢，姐姐怎的在倚翠殿找人？” “你休要狡辩，我之前明明看到你和云大夫，一前一后进了倚翠殿！你们还特意关上了殿门！” 步晨曦急吼吼说着，又望向慕天湛：“湛哥哥，我说的是实话，步月汐她真的和别的男人有私情……” “闭嘴！” 慕天湛打断了她，冷眉，示意宫人在殿内找了一圈。 没有人。 “回禀王爷，云大夫并不在殿中。” “有没有看到其他可疑物品？” “回禀王爷，也没有。” 慕天湛皱眉，怀疑地看向步月汐，后者得意地挑眉。 姐有随身空间呢，从来没怕过~ 慕天湛的目光又在倾儿身上掠过，倾儿低着头，像只鹌鹑。 最后，慕天湛转身：“去药房！” 他的目的只是云神医，至于奸情，没兴趣。 云神医本就是个女子，即便跟王妃共处一室，又能闹出什么妖蛾子？ 然而—— “王爷既然来了，不如坐下来喝杯茶？” “倾儿带了咱王爷自制的香茗来，王爷难道不想品一品？” 不管怎么样，先把人留住再说！ 毕竟那个“正帮太后煎药”的云神医，此时并不存在！ 要是让慕天湛走了，岂不又穿帮了？ 第14章 奉旨洞房 步月汐只得使出浑身解数，笑吟吟地挽住了慕天湛的袖子！ 慕天湛正要挥袖将人甩开，可忽然，他看到了步月汐脖子处一块黑迹！ 心里一动，慕天湛便顺势坐下，还用力握住了步月汐的手腕！ “王妃如此热情，那恭敬不如从命！” “湛哥哥……” 步晨曦仿佛受了天大的打击，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 怎么会这样？她的湛哥哥，怎么会跟步月汐那个女人一起喝茶？ 他不是一直很讨厌她的吗？ 都是步月汐那个贝戋人不要脸，死缠着湛哥哥！ “步大小姐，没看到我家王妃要与王爷品茗吗？闲杂人等，就不要在这儿凑热闹了！难道你还想死皮赖脸蹭一杯茶喝？”倾儿板着脸就开始赶人。 步晨曦恼羞交加，一脸无措地看向慕天湛，然而后者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步月汐的脖子上。 她跺了跺脚，含泪跑掉了。 很快，千年冰山王爷竟与王妃共处一室，一起煮茶品茗的事就在宫里流传开来。 太后听了，笑得合不拢嘴：“湛儿终于开窍了！” 常嬷嬷也笑道：“娘娘这回终于可以放心了！听说王爷与王妃品了茗，又跟着她回了歇息的寝殿，说不定今晚他俩琴瑟和鸣，一举得男，生几个大胖金孙，让您三年抱俩！到时候娘娘可就有福喽~” “咳，可我这孙儿今儿才第一次开窍，不知道他会不会呀？” “娘娘请放心，奴婢之前为他们布置房间的时候，特意给他俩安排了一点闺房小乐趣……” 寝殿里。 步月汐心里头直叫苦，这男人怎么突然就缠上她了？ 跟个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了！ “王爷，您不是要去找云神医吗？这茶也喝完了，天色也晚了，臣妾该歇息了……” 所以你也该麻利地滚了！ “唔，是该歇息了！” 慕天湛站起身，步月汐还以为他要走，谁知这人却突然抬手将她一拽，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你干嘛？” “歇息。” “你，你回你自己屋子去睡！” “本王今晚在这睡。” 此时两人离得极近，他的俊脸便在步月汐眼前无限放大。 虽然她一直不爽这个男人，但作为颜狗，步月汐的小心脏还是扑嗵扑嗵用力跳了起来！ “你，你不是嫌弃我吗？”她企图挣扎。 “嫌弃也没有办法，本王奉旨洞房。” 慕天湛打横将她抱起，转身坐到床边。 他把人强行按在自己腿上，手摸上她的后颈。 那里，有一块黑迹，与云神医之前的老者肤色接近。 很可疑。 方才，他已经派人去打探过，云神医此时并不在宫中。 而之前，的确也有人看到云神医进了倚翠殿，之后就消失了。 最后，殿中也只搜出步月汐主仆二人。 所以，问题一定是出在这对主仆身上。 不是步月汐，就是倾儿。 尤其是步月汐。 慕天湛摸到了她裸，露在外的脖颈，步月汐猛地一个激灵！ 他奶奶的！ “没想到，王妃竟如此敏感~” “敏感你妹！” 步月汐暴起，没想到今天竟被人调戏了！ 她怒！抬腿就往男人的命1根子上踢！ 第15章 他腰好酸哦 却不想慕天湛先一步洞悉了她的行动，手伸过去，一压一抬，就让她劈了个叉！ “我的腿，腿……” 慕天湛把她那条不老实的腿夹在腋下，抬手去解她衣服领子。 是人是鬼，今天他决心要一探究竟。 “死流氓！” 步月汐彻底恼了，扭打踢捶着，也顾不上打架的章法了。不一会，被子被他俩弄乱了，露出下面垫着的一叠绢丝绣画，定睛一看，是一套男女交叠在一起的-- 不（春）雅（宫）图！ 慕天湛把画拿出来，看了一眼，满脸黑线。 “皇祖母坑我！” 步月汐跟着好奇看了一眼，随后心中啧啧称奇。 皇室出品，画工精良，人物传神，质量有保证！ 随后，她发现，湛王的耳朵尖好像有点泛红！ “哈，矜贵的湛王殿下连这种画本都没看过吗？” “你……” 慕天湛终于语塞，随后微微有些粗砺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王妃看过？想不到王妃为了侍寑，功课倒是做得挺充分！” “喂，谁要给你侍寝？你这个自大狂！” 步月汐的脸色同样阴了下来，做为一个现代人，她看过有色电影当然是都按g算的。 为他做功课？ 想得美！ “呵……王妃还会玩欲擒故纵！” 慕天湛的嘴角噙着嘲讽的笑，似乎在讥笑步月汐的小把戏上不了台面。 步月汐真的要炸了，幸亏这男人有自知之明，回京来也不见她相见，否则，他俩早晚得死一个，守活寡变成丧偶！ 自大又不要脸的男人！ 她不稀罕！ 懒得再与他纠缠，她自空间取出麻醉针，捏在指尖。 嘴角勾起一丝魅惑的笑，她慢慢放软身体，故意贴到他胸口。 “王爷，既然你真想让臣妾侍寝，那臣妾……” 扑，针尖悄无声息地扎进男人腰间。 慕天湛身体一麻，随后目光一怔，视线变得模糊。 “你……” “王爷，睡吧，今晚臣妾一定会好好侍寝的~” 步月汐得意地笑着，待慕天湛彻底昏迷，就一脚将他踢到了床下。 侍寝，侍你奶奶个腿儿！睡觉！ 这几天她顶着云神医的名头，就没好好地休息过，现在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在睡之前，步月汐想了想，又扒掉了慕天湛的衣服，让他仰天朝天，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晾肚皮儿~ 随后，她又划破他的手指，硬挤了几滴血，在白色的锦帕上。 第二天，慕天湛醒了。 他先是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腰还隐约有点酸？ 等起身，又看到床榻上白锦帕上的鲜血痕迹，以及，步月汐那露在外面的圆润肩头和半截小腿…… 他的脸变黑了。 眼中，浮上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昨晚，碰了这个女人？！ 咔嚓，床尾扶栏被掰断了！ 步月汐被惊醒，起身就看到慕天湛一身寒气，匆匆离去！ 哈，个王八蛋，死流氓，气死你！ 她躺回床上，又补了个回笼觉，吃掉了常嬷嬷亲自送来的早餐，这才美滋滋的跑去给太后请安。 然而刚走到半路，忽然又看见了步晨曦。 第16章 新婚燕尔 只见步晨曦拦在慕天湛面前，一副抽抽答答、要哭不哭的小白莲模样。这一回，她的身边还跟着她的闺蜜，荣王妃齐燕婉。 “燕婉，你别说了，湛哥哥他不信我，算了……” “不，我要说！你当年也是受了委屈，凭什么不说？这些事我不来说，湛王他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真相？他又怎么能体察你的心意？” 齐燕婉一副为好闺蜜出头的样子，对慕天湛说道： “王爷，晨曦当年并非是故意毁婚！” “当年你出征时，她恰好得了急症，后来治了两年，才从鬼门关里把命抢回来！” “她是不想让你担心，才不告诉你；她更怕当时带病嫁到湛王府，万一有个意外，对您和出征的将士不吉利……所以，步家才会出此下策，让步月汐代嫁！” “上天垂怜，您如今打了胜仗回来了，晨曦也活过来了！她依旧对你一片痴心，您怎能对她这么无情！”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好像慕天湛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一般。 步晨曦在旁边羞羞答答，又像是受了惊，急急拉着她： “燕婉，其实我只要看到湛哥哥平安无事，就满足了……” “至于从前那些，你不要再提了……” “如今王爷已娶了妹妹，我只愿妹妹与他举案举眉……” 两人这一唱一喝，好像是在说双簧一般。 可惜卖了半天力，并没有让慕天湛动容半分。 他只在路上停留了一小会，随后，又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去。 啪啪，步月汐忽然在后头鼓掌。 “说得好！倾儿，来给她们打赏二两银子！” “继续演啊，给本王妃再来五毛钱的！” 步月汐忽然出声，顿时所有人都向她看去。 连慕天湛都顿住了脚步。 而步晨曦的脸色一变，心里暗恨，但脸上却堆起了怯生生的表情。 她好像生怕步月汐会误会似地，语气又快又急： “妹妹，你别误会！我和湛哥哥是清清白白的，方才，我拦住他也只是想和他说说话！” “误会？本王妃误会什么？我夫君他从始至终都没搭理过你，都是你在那自说自话，哪里来的误会？” 她的话，像是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地打在步晨曦的脸上！ 旁边的宫人，都抖着肩膀垂下了头。 被人看笑话了，步晨曦暗自捏紧了拳头。 同时，她心里微诧，眼前这步月汐，还是那个在祠堂里被打得半死的可怜虫吗？ 只见步月汐下巴微扬，一张俏丽的小脸完全露出来。 清冷的目光里带着三分傲，三分冷，四分懒散。 举手投足间，透着肆意洒脱，与他们这些贵族小姐们有着不一样的味道。 “别一口一个湛哥哥地叫，虽然你未嫁，但他已娶！你们不再是一路人，说再多话，叫的再亲密，也回不到从前。” “还有，你叫谁妹妹？自古先国后家，先君后臣！你见着本王妃，不行跪拜之礼，莫不是忘了宫中的礼数？需要本王妃教你吗？” 步月汐步步近前，逼得步晨曦一退再退！ 步晨曦一双杏眼，含着屈辱的热泪，楚楚可怜地投在慕天湛身上，像是在期待他会英雄救美一般。 第17章 甜甜蜜蜜 可惜，慕天湛仍然没有动。 他垂着眼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这时，齐燕婉终于看不下去了，她声音陡然变得尖锐，护到步晨曦的面前： “步月汐！你别咄咄逼人！这宫里，谁不知道你是代晨曦出嫁？当年若不是晨曦病重，又怎会让你捡了便宜？如今在这里作威作福，还自称什么湛王妃？笑话！你也配！” “燕婉，你别这样。” 步晨曦柔柔弱弱地拉了一下齐燕婉的衣袖，眸光黯淡：“都别说了。当年的确是我错过了湛哥哥，这话你们以后休要再提……” “这话说得，好像是我抢了你的王妃位置一般？”步月汐冷笑一声：“我不配做湛王妃……难道你配？” “是谁当年一听说湛王要出征，九死一生，生怕自己守活寡，就躲在家里装病啊？” “是谁当年用我娘的性命要挟，逼我出嫁啊？” “要不是为了救我娘，你们以为我想嫁？！” 既然脸已经撕破，那索性把话敞开了说，大家都别想好过！ “你，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胡说……” 步晨曦往后退一步，脸色大变。 她惊疑不定的目光，不停在步月汐与慕天湛之间来回忽闪。 为什么步月汐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湛王竟没动怒？ 他不是一向很厌恶她的吗？ 为什么湛哥哥不来帮自己说话？ 难道湛哥哥真的变心了？ 步晨曦觉得一番天旋地转，齐燕婉在旁边看着，简直要气炸！ 她大声责骂道：“步月汐！你少端着王妃的架子欺负别人！你自称王妃，可湛王他认可过吗？众人皆知，王爷他从未碰过你！” 倾儿立刻在旁边回嘴：“我家王妃昨晚刚跟王爷洞房！虽是迟来了三年，但是他们新婚燕尔，正是甜甜蜜蜜的时候呢……” 慕天湛的身子轻轻一晃！ 随后，他大踏步离去！ 看到湛王离开，步晨曦的气势也陡然消了。 步月汐“呵”地笑一声，“我是湛王妃，这是事实，还需要谁来认可？” “你们不是说我欺负她吗？那我就如你们所愿！” 她说着，抬脚就在步晨曦的腿窝处来了一下！ “扑通”，步晨曦跪在了地上！ 她跪得痛极了，连头上的步摇都掉了！ “晨曦！”齐燕婉惊呼。 “这才叫端着王妃的架子欺负她！” “以后若忘了君臣之礼，本王妃不介意多教你几次！” 步月汐下巴微扬，眉眼间透着肆意的张扬。 在这冬日的映照下，好像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步晨曦趴在地上，头低垂着，别人看不出她的表情。 这时，慈宁宫主殿方向忽然传来一声轻喝—— “曦姑娘怕是病久了，人都糊涂了，忘了礼法。正好抄些《知礼》，再学学事理规矩。” 常嬷嬷的声音，自殿门处响起。 “回府抄好后，再来觐见。” 如果抄不完，自然就不用来了。 常嬷嬷的话，让在场的步晨曦和齐燕婉齐齐色变。 常嬷嬷代表着太后，这责罚不疼，却重。 步晨曦伏地一拜，忍住心中滔天愤恨：“是。” 齐燕婉气红了眼，却亦不敢多言，赶紧拉了步晨曦离开了慈宁宫。 第18章 皇后亲至 讨厌的人一走，常嬷嬷冷漠的表情一收，露出笑脸。 “王妃，昨夜睡的可好？” 她笑得一脸慈爱，语气中还带着暧昧。 步月汐想到那卷春那啥图，赶紧开溜：“我去给皇祖母做点心！” * 地牢里。 前几日的男人，已变成了一个彻底的血人。 湛王的手段果然比死还可怕。 墨青前来禀报：“王爷，他肯说了。” “说。” “毒是云神医给的！是他教我怎么在先皇的茶里下毒！” “事后他还曾特意来到宫中，假装救治，就是确认毒是否生效！” “我都说了，你们快杀了我！杀了我！你们答应给我一个痛快的！” 慕天湛的目光冷凝，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爷？”墨青疑惑地问。 向来果决的王爷，今天这是怎么了？ “继续用、刑！” * 慈宁宫里。 步月汐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去厨房。 宫女帮她烧上火，把食材备好，就退下了。 步月汐站在灶前，却没有动手去做点心。她确认四周无人后，悄悄地，从空间里掏出一个手机。 手指点了点，妹团外卖便打开了。 然后熟练地找到外卖栏，点单，下单。 一份鸡蛋糕和牛奶方糕，一份舒芙蕾。 步月汐其实厨艺为零，全靠妹团外卖装逼。 半小时后，外卖到了，她把外包装拆了，把精美的点心装入红木漆盒里。 热气腾腾的步氏糕点出炉了！ 步月汐提着点心去太后寝殿。 太后正与常嬷嬷说话。 “梅心无故离宫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一个时辰前。” 太后抿着唇，眼底闪烁着寒厉。 看到到步月汐进来，却又立刻眉开眼笑：“又给哀家做啥好吃的？” 步月汐献宝似的：“皇祖母，我给你做几道点心，有软和的鸡蛋糕，牛奶方糕，还有一个新品，都是些软和好消化的，你肯定喜欢。” 太后点着她的额头，数落道：“这丫头不听话，不好好哄夫君，就知道讨好我这老婆子！” “您可不老，您的皮肤可比这牛奶方糕还要滑溜呢~而且，讨好您可比讨好那冰块儿有用多了！他老凶我！” 年纪再大的女人，也爱听人奉承，太后的脸笑成一朵菊花。 步月汐提着食盒过来。 太后有些迫不及待地伸手来接，她却将食盒提得高了些。 “不过，可要少吃些，不能误了正餐。” “就你敢管我。”太后嗔怪一句，眼里全是笑。 点心摆上，太后盯着撒了可可粉、放着一片薄荷叶的舒芙蕾看了一会儿。 “好看，丫头你心思越发的灵巧了。” 说着，她就用银制的钗子切下一块，放到嘴里，细细的抿着。 香甜的味道在味蕾里蔓延开来，凝而不散，香而不腻。 “好吃。”太后赞了一声。 慈宁宫殿外，皇后身边的宫女琦月守在殿外。 随即宫女来报，“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凤体微恙，想请云神医去看一下。” 太后眼皮微挑，想到刚刚常嬷嬷的禀报——宫女梅心忽然不见了，现在皇后又想要云神医。 “云神医马上要给哀家看诊，不方便。难道太医院的太医都是摆设？” 太后的声音有些冷。 皇帝登基，太后就退居慈宁宫，把后宫大权给了皇后。 这也是步月汐第一次见太后态度如此强硬。 然而，宫女却道：“可是，皇后娘娘她，已经亲自来了！” 第19章 直男癌式的回应 皇后带着一身的寒意进来，吩咐宫女出去，一个宫女被押解着跪下，“扑通”一声，随着殿门关上的声音，重重的合在一起。 那宫女，正是之前离开慈宁宫的梅心！ “母后。”皇后施礼，对跪在一旁的宫女道：“把你看到的说出来。” “太后娘娘，那日奴婢看到您身上的伤口了。” 太后捏着佛珠的手一紧，“你看错了。” 梅心把头磕得“砰砰”响，才道：“奴婢还看到他在煎药的时候，偷偷的往药罐里撒了一些粉末！太后娘娘，那野大夫包藏祸心，您就别为了湛王护着他了。” “哀家老了，该怎么做，还得一个奴婢教。”太后的脸拉长。 梅心闻言，又磕头，“奴婢是关心您！” “真关心，为何不把这件事告诉给皇祖母？皇后娘娘执掌后宫没错，皇祖母不想操心这事儿，自会交由皇后娘娘处置。可越级上报，你把皇祖母至于何地？” 皇后抬头，才看那个一直被她忽视的太后身边的小人物。 “湛王妃倒会藏拙，以前本宫没发现你口齿如此伶俐。”皇后暗讽步月汐挑拨她的婆媳关系。 “侄媳妇蠢钝，只会按章程办事。” 步月汐自嘲一句，却机智地暗讽——梅心所为，不合章程。 梅心惶恐，把头低伏的更深，“事涉湛王，太后爱惜湛王，护着野大夫，奴婢才将此事上报皇后娘娘！” “狡辩！本王妃代皇祖母问你一句，你一个在皇祖母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为何去云神医处？又怎么发现连替云神医做杂役的宫女没发现的药粉？” “是那野大夫支走了莲心，奴婢才前去，想搭个手，却不成想，就看到他下药了。奴婢把他用过的药罐收进奴婢的房中，可让太医查看。” 皇后扬声吩咐门外宫女，“去梅心卧房把药罐拿来，宣李太医。” 皇后来时，就带着太医。片刻间，端着药罐的宫女和李太医一起到了。 李太医当从查看药罐上的粉末，脸色蓦然大变，“太后可还有没有服用玉桂固气丸？” “有。” 李太医脸色勃然大怒，“这是白束子，单服没事，可玉桂固气丸里面有一味赤莲，若同服……轻则气虚有血亏之相，重则……有性命之忧！是谁给太后娘娘熬药的？这是要害太后娘娘！” “王爷！”门外响起扣拜的声音。 殿门打开，慕天湛清冷孤傲的身影缓缓走进来。 他一进来，仿佛夺去了所有的光辉，他就是那个最耀眼的人，谁都不能与他争锋！ 他来的倒快！ 皇后深吸一口气，却不慌，“你也是被奸人所害，不必自责。” “我自责什么？”慕天湛冷眸露出疑惑。 “咳。”步月汐听到这直男癌式的回应，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云大夫意图毒害太后。”皇后阴沉着脸，冷声道。 慕天湛冰寒如腊月雪般的目光扫向跪在地上的梅心，声音涔冷又霸道：“仅凭这宫女的一面之词，就定我的人的罪？” 第20章 他要彻查先皇死因 “湛儿，你不能想替云大夫开罪，就罔顾你皇祖母的安危。你皇祖母身上还有伤，他要作何解释？” “毋须解释。一个谎话连篇的人的证词不可信，何况皇祖母说无伤。” “臣有话说！”李太医忽然跪地，“这白束子，可能是至先皇骤然驾崩的主因！先皇也有服用玉桂固气丸！” 事涉先皇，太后和慕天湛齐齐色变！ 同样的手法，加上湛王府地牢的人的证词，一环套一环，直指云神医！这些足矣消磨掉慕天湛对云神医的信任！ 然而，慕天湛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件事上。 “皇祖父的死果然有蹊跷？” 慕天湛早就觉察皇祖父的死不寻常，所以半年来他一直在查。此时因为这件事被爆出落实，他的心还是狠狠的一阵刺痛！ 皇祖父真的死于非命！ 整个慈宁宫，静的落针可闻。 皇后脸色同样不好看，“云大夫好大的胆子，居然胆敢毒害……” 忽然，涔冷的声音自慕天湛的薄唇中吞出—— “很好。” 慕天眼的眸子里透着寒与恨，“两年前我不在宫中，证据早已被扫清，查探不易。现在有人把尾巴送到我手里，呵……” “害皇祖父者，本王要他死都不会那么容易！” 慕天湛的目光并没有针对某一人，但在殿中所有人，都忍不住低下头去，回避他的目光。 “把那个毒害先皇和太后的刁民抓起来！”皇后发声，她要趁乱把云神医料理了。 “且慢。” “现在凶手就在眼前，湛王还要等什么！” “不是她。”慕天湛语气笃定，展露出他对云神医的绝对信任，“两年多前，皇祖父出事的时候，她就在我身边。边关距离京城千里，下毒的不可能是她。” 皇后心下凛然发冷，慕天湛心系先皇骤然听到毒害先皇的人，应该失去理智才对…… 没想到，两人之间还发生过这种羁绊。有慕天湛的证明，让云神医洗清嫌疑。 失策了！ 步月汐也在打量他，两年前，她是什么时候见过他？ 忽然，一个满身是血的身影与慕天湛身形重合。 是他？ 统领三军的王爷，居然会不顾自己安危，带队深入敌后夜袭敌方粮草，这需要怎样的魄力！ “皇祖父被毒害，有人诬陷云神医之事，本王断然不会就此罢休！” 梅心猛地抬起头来，脸色惨白如纸。 她张口就要咬舌，慕天湛扬手甩出一个玉珠子，打在她的下巴上。她下巴脱臼，使不上力，眼睛里是空洞和绝望。 “来人，把梅心带下去，听候皇上发落。” “慢着。”慕天湛喝止前来抓梅心的侍卫。 “皇后娘娘，臣得胜归来，皇上许臣一个封赏，让臣随意开口。今天臣讨赏——赐臣彻查皇祖父驾崩真相的特权。” 慕天湛手上确实有这一道封赏，皇后阻止不了。 “带走！”慕天湛一声令下，湛王亲卫进来，把梅心走。 “事已查清，那儿臣就不打扰了。”皇后告辞，匆匆离开慈宁宫。 她面沉如水，眼里深藏杀意——梅心必须死！ 第21章 启用第三枚云医令 “皇祖母。”慕天湛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太后，他在太后面前少了几分冷意。 “无妨。”太后强撑着摆摆手，她握着慕天湛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真的证实先皇非自然死亡，而是被人毒害，她有点受不住。 身在帝王家，显少有寿终正寝的。 “皇祖母放心，孙儿……” “不！你要量力而行！你皇祖父回不来了，你保住自己，才能让我和你皇祖父安心。” 慕天湛涔薄的唇紧抿成线，“知道了。” 他回应的太敷衍，太后不放心地把步月汐拉过来，“汐儿，你要帮哀家看着他，不让他乱来。” 步月汐抬头，认出他就是两年前自己救过的人，心情微妙复杂，“好，我给您打小报告。” 太后连连点头，“我帮你收拾他！” 步月汐哄太后确实有一套，一句话就让太后脱离了刚刚那悲痛的心情。 慕天湛神情复杂地看了步月汐一眼，有人能哄得太后开心，让他宽心。却又觉得她是心机重、手段高，才哄得太后开心。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深远宁静，他已确定云神医是他们主仆二人之一。找机会，与她开诚布公地聊聊，确认她的身份。 慕天湛等步月汐安抚好太后，墨青送来一条消息。 他们在回湛王府的路上遇袭，梅心受重伤。 “皇祖母。”慕天湛倏地直起修长的身形。 盘算着让两人多同房几次，一举得男的太后叹一口气，“去吧，去吧。” 慕天湛望一眼步月汐，离开皇宫。 梅心毒害太后，涉及到先皇，牵扯甚大。固国之本，不能声张，所以押解回京都时，是被湛王亲卫用马车“护送”回府的。 她入府之后就传了王府的军医，紧接着湛王神色匆匆回府。 她身为太后身边的大宫女，以这种方式送进湛王府，不免让人想入非非。 ——梅心是被太后赏给湛王的。 步月汐妒忌成恨，派人刺杀梅心，王爷心系爱妾，独自回府照看。 步家。 步夫人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笑出一朵菊花来。 “该！该！让步月汐那小贝戋蹄子端着王妃架子欺负你，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步晨曦稳稳的坐着，抄写《知礼》的手没有一丝停顿。 “哎呦，晨曦，你别写了。太后把梅心送给湛王，还不知怎么恼了她，她连太后这唯一的依靠都失去了，她现在自顾不暇，还会查这个？” “女儿这是听太后训，可不是因她。”步晨曦说着，再次执笔疾书。 “对，对！还是晨曦心思沉稳！”步夫人夸一句，还是心疼，“如果不是步月汐那个小贝戋蹄子，你哪用得着受这个罪！” 步晨曦没说话，写字的动作优雅好看，只是她落笔有力，仿佛她拿的不是笔，而是刀。 这一刀刀都慢剐在步月汐的身上！ “无妨，让太后出出气也好。” 毕竟步家临时换了新娘。 慕天湛回府，军医正在全力救治梅心，但他依旧能感觉到她的生命在流逝。 “第三枚云医令在哪？” 第22章 骑着我心爱的小摩托 “云医令何等珍贵，怎可用在一名女囚身上！” 慕天湛涔薄的唇紧抿成线，“她必须活。” 她身上有重要线索，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把毒杀皇祖父的人抓出来！ “可能在齐家。” “和齐家商议，买下云医令。我入宫一趟。” 齐家小公爷体弱多病，应不会让出云医令。云神医就在宫中，他虽有“无令不出诊”的规矩，他也得去求一求。 慕天湛再次回到宫中，直奔云神医在宫中的住处。 才进入云神医居住的院子，一股血腥味飘出来，在凛冽的冬夜里更为刺鼻！ 慕天湛顾不得房内是否有危险，破窗而入。地上倒着两具尸体，血腥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忽然，倚翠殿方向传来尖叫声。 慕天湛飞跃而起，直奔倚翠殿！他的影卫墨影一起飞上屋顶，一同飞扑过去。 步月汐的尖叫声，把慈宁宫的侍卫惊动，他们冲进来，与两名黑衣人缠在一起。 黑衣人并不想恋战，每每要突围的时候，都被飞来的侍卫和左躲右闪的步月汐绊住。 乍一看，侍卫与黑衣人缠斗的难舍难分，但总有步月汐从中捣乱，才迟迟没能捕获刺客。 慕天湛与黑影飞入战局，两下制服他们。 步月汐受到惊吓，坐在地上低泣。 此时她的样子太过狼狈，衣衫不整、头发凌乱。 墨影都没眼看。 步月汐如此没用，他对这个王妃，更是不喜。 慕天湛用剑挑去两人面巾，确认两人面容。 两人做出一个咬牙的动作，随即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 慕天湛眸色沉冷，他们想咬毒！但毒不见了！ 他们身上的衣着，与云神医房内两具尸体一般无二，他们是同一伙人！ “将他们送入天牢！封锁云神医住所，任何人不得入内！”慕天湛在说话时，眼睛紧凝着步月汐。 云神医故意把刺客引到此处，将事情闹大，把刺客摆到明面上，好彻查此事。但这样做有连累到皇祖母的风险！ 她好大的胆子！ “云神医呢？”慕天湛的声音冷得掉冰碴。 “我从皇祖母那里离开，就看到他们朝我扑过来，没看到什么云神医。” 步月汐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显然是吓破胆、惊魂未定。 如果慕天湛不是对她早有怀疑，此时就真的信了！ “梅心押解途中遇袭重伤，本王需要她去救人。” “王爷有云医令吗？”步月汐不信他有办法拿到第三块云医令！ 慕天湛点头，他懂她的意思了。 盛怒下，他不愿与步月汐多说一句，转身就走。 宫中动静惊动太后和皇帝、皇后，宁静的夜被打破，宫中弥漫着惴惴不安的气息。 步月汐回到倚翠殿，立刻与倾儿换装。能让慕天湛进宫求医，可见梅心的重要，伤势必定不轻。 梅心身上还有能抓出毒害先皇凶手的重要绳索，太后最大的心愿就是——抱上重孙，抓住毒害先皇的凶手。抱上重孙她爱莫能助，但另一个心愿，她可以促成！ 所以，梅心不能死！ 步月汐匆匆出宫，意念一动，一辆摩托凭空出现。她立刻骑上去，拧动车把，摩托就窜了出去。 “骑着我心爱的小摩托~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会堵车~” 第23章 手术救人 摩托的速度比马快，又能灵活穿巷。 步月汐抄小路，比慕天湛早一步回到湛王府。 从暗道进入湛王府，步月汐还没靠近慕天湛居住的院子，就被人发现了。 “潜伏真不是我长项。”她叹惜一声，在两名影卫扑过来的时候，举起麻醉枪。 “噗噗”两声轻响，接着是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影卫倒地晕睡。 步月汐如法炮制地放倒了所有的影卫，寻着血腥味，找到梅心安身处。 梅心命在旦夕，呼吸极其微弱，心脏有衰竭的迹象，要尽快手术止血缝合伤口！ 慕天湛只晚了步月汐一步赶回湛王府，入府就看到歪七扭八倒了一地的影卫。他像一阵风般飞掠而过，扑向梅心所在之外。 他破窗而入，长剑出鞘，与空气摩擦，发出铮鸣之声。 剑尖笔直刺出，势如破竹，却顿在步月汐的鼻尖处。 步月汐此时不是云神医的打扮，而是两年前，她救他时的装扮。 “是你！”慕天湛认出她，收力舞一个剑花，止住剑势。 剑风所过之处，步月汐鬓角碎发断掉一缕。 “你先回避。”步月汐赶人，时间不等人，梅心随时都会死！ 慕天湛没有任何犹豫转身离开。 “派人去查王妃在不在宫中。” 他心中翻涌出波澜，半个时辰前，他才见过步月汐，此时“云神医”先一步出现在王府中……她不是云神医？难道刚才未出现过的倾儿才是？ 有慕天湛在，步月汐不担心有人来打扰，她放心地把手术室的设备拿出来。 呼吸机、无影灯、监护仪、b超机……验血型、从小血库里拿血浆…… 虽然她只有一个人，但一切进行的井然有序。 外伤已经有军医缝合，但破损的内脏没有缝合。确认好出血的位置——开腹！ 刀一下去，腹内堆积的血液顿时喷出！ 情况不妙！ 虹吸走腹腔的血，看到已经被毁坏严重的肾脏，做出切除的诊断。 步月汐把空间当做自己的助手，手术用具放在“家”中，她需要什么，意念一动，工具就飞到她的手上，手术进行的还算顺利。 上止血钳，下刀，取肾脏，缝合…… 忽然，监护仪上的心跳骤然生变，颤一下之后，警报响起。步月汐的心脏猛地一跳，随即快速完成缝合，腹腔的缝合已经顾不上。 一支肾上腺素入手，输进梅心体内。除颤仪出现在手上，除颤电极板紧贴梅心的胸壁，适当加以压力…… “砰！” 心跳未恢复。 再一次…… 再一次…… 除颤仪使用次数到达上限！ 步月汐拧眉，放弃除颤仪，她跪坐在梅心的身上，按压着她的心脏，对梅心开始心肺复苏。她抢救了二十分钟，也不见梅心恢复心跳，她也不放弃。 大颗大颗的汗珠滴落下来，汗水迷了眼，也没有助手替她擦一下。 条件艰难，她的目光却始终淡定从容，即使情况危急。 梅心像一个坏掉的布偶，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的，毫无生气。 步月汐挤眉，拿手术刀把梅心腹部的伤口开得更大些，然后把手伸了进去！ 第24章 云神医不是她 步月汐小心地避开内脏器官，把手伸到梅心的心脏，轻柔缓慢的按压，一下一下，十分有节奏。 终于—— “滴！” 一声代表生命跳动的声音响起。 “滴！滴！滴！” 有节奏的心跳声响起，步月汐身上虽然都是汗，但她神色依旧淡淡。 她面色有些苍白，手却极稳。 手术完成，梅心还在晕睡，一切数据正常。 步月汐收拾好设备，把挡在窗棂上的遮光布拿下来的时候，才注意到窗外的慕天湛身上已堆起厚厚的雪。 他如泰山石一般，稳立于门外，不动如山站了半宿。 慕天湛听到身后动静，转过头，隔着窗棂，与她对视。 “伤口处理好了，给我安排个住处。”步月汐强睁着沉重的眼皮，睡意深浓。 她打一个大大的哈欠，在影卫又敬又恨的目光中，走到隔壁，窝进被子里就睡。 影卫敬她医术，敬她救过王爷。恨她偷袭他们，让他们颜面尽失！ “爷，王妃在宫中早已睡下，倾儿在王妃房内未出现。” 未出现，就是不在。 “知道了。” 步月汐睡了一会儿，就被闹钟惊醒。 她要赶回宫中，倾儿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分分钟就得穿帮！ 步月汐在被窝里留下药，悄然回到宫中。 她是累坏了，起的晚。倾儿心疼她，以她的模样，去小厨房做点心，避开与太后相见。 点心做好，已日上三杆，倾儿提着食盒才回倚萃殿。 步月汐梳洗一下，才提着食盒往慈宁宫正殿走去。 还未入殿，就听到里面响起阵阵欢声笑语。 殿中坐着步夫人、步晨曦和齐燕婉，三人见步月汐进来，声音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 步夫人故意说道：“太后，晨曦是个有孝心的，知道您爱吃鸡蛋糕，所以花了些心思，从糖朝点心屋学来的手艺。” 步晨曦此时站起来，从手边拿过点心盒，递到太后面前，顺势把步月汐挤了下去。 常嬷嬷上前一步，把食盒接下来，就交给一旁候着的宫女。 步晨曦这个时候，才转过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步月汐笑了笑。 “对不起啊，妹妹，你是不是也做了点心？”她的脸上布满了歉然，似乎对抢了步月汐风头这件事，十分抱歉的样子。 “这可是晨曦今天特意起早做的，是对皇祖母的孝心，她还想怎么怪你？”齐燕婉说着，还挑衅地瞪了步月汐一眼。 步月汐把手里提的食盒放到太后手边的小几上，漫不经心地说道：“对皇祖母孝心自然是越多越好，我怎么会气。” 说话间，点心已经被一一取出—— 色泽金黄细腻松软得有些晃得蛋糕，奶白q弹散发着淡淡椰香的牛奶方糕，带着一丝焦色撒着细白糖霜的舒芙蕾…… 在点心拿出来的瞬间，香气就溢了出来。香甜的味道，在每个人的鼻尖流转，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不说有一道点心他们闻所未闻，就是鸡蛋糕的成色，都不敌步月汐做的！ 步晨曦和步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把三人表情尽收眼底的步月汐，微勾起嘴角。 “皇祖母，这个是新品，您尝尝。”步月汐指着舒芙蕾说道。 第25章 绝了她嫁入皇室的心思 太后也没拂步月汐的面子，用放在旁边精制的银色小叉子，切下一块，放到嘴里。 即使三人不想在意那道被步月汐称作“新品”的点心，但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往那个方向不断地瞥。 眼珠更是不自觉地随着太后的动作，轻轻地移动着。直到太后把甜点优雅地放到嘴里，细细的抿着。香甜的味道在味蕾里蔓延开来，凝而不散，香而不腻。 太后微翘起来的嘴角，还有弯成月牙一样的眉眼，让众人即使看着，似乎都能感受到那香甜的味道，而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口水。 “好吃。”太后赞了一声，虽然不知时宜，却依旧吃了第二口，才意犹未尽地盯了盘子刹那，收回目光。 回头就看到三人有些眼馋的模样，嘴角的笑意稍敛。 三人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脸色都有些僵。 “不就是一块破点心。”齐燕婉年轻性子直，又是被惯坏了，随口咕哝一句，语气里带着不敬。 太后面色微霁，随口问道：“步家三姑娘的婚事已经定了吧？” “定了……” 步夫人连忙应一句，还要再说，太后的下一句话就到了。 “那大姑娘的婚事可有眉目了？已经拖了三年，再拖下去，可就是老姑娘了，是时候该议亲了，不知相中了哪家？哀家看李阁老家的嫡孙挺不错的，陈将军家的少将军也不错，你娘家薛小公子也是仪表堂堂。” 太后指了三家，不但不提湛王，就连其他未婚的皇子都没提。 步夫人笑容稍僵，但很快就恢复过来。 “晨曦可是京都第一美人，家事又好，自然要配合适的皇兄的。”齐燕婉转头，朝步夫人和步晨曦挑了挑眉，“是吧？” 步夫人和步晨曦两人同时面露惊色，同时站起，拜下。 “臣妾怎敢在皇子之间挑捡，已经在择婿了。只是晨曦病刚好，又想着她也才18，也可以多留两年，才没急着订亲。” 太后拂了拂袖，让他们起来，面上带笑，“不说皇室，就是黎民百姓家里，也没有哥哥不行，就换弟弟的道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步夫人的面色更僵，步晨曦三年前用“病”逃婚，如今她“病”刚好，太后的敲打立刻就来了。 他们错过了一次机会，现在别说是湛王，就是其他的皇子，都不让他们肖想！ “湛儿不在的这三年，都是汐儿陪着哀家。哀家非常满意这个孙媳妇儿，薛氏，你把女儿养的很好，深得哀家的心意。”太后握住步月汐的手，轻轻地拍拍。 这又是在给步月汐撑腰了。 步月汐眸子闪了闪，犹豫了一瞬间，还是握住太后的手。 “月娥，把哀家的南珠手串拿来。” 常嬷嬷应是，进入内殿。 片刻间，就拿出一支锦盒，递给步夫人。 “哀家谢你给哀家一个好孙媳妇儿。” 面对太后的赏赐，步夫人再不愿意也得接下来。 “谢太后。” 太后又看向步晨曦，“你若是相中哪家了，哀家赏一道懿旨，给你赐婚。” 步晨曦面色不变，一展袖，再次拜下，“谢太后恩典。” 第26章 湛王，她想要 “皇祖母，您怎么能这样！”齐燕婉站起来，顶撞一句，“晨曦也不是故意生病，错过了三哥的。她若是带病嫁了，岂不是更不好？她也是受了两年的苦，才挺过来，您怎么能这么打击人呢！” “荣王妃，太后说的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您不要再提了。” 刘燕婉虽然看到步晨曦对她轻轻地摇头，却气不过地哼道：“皇子哥哥的婚事，可都是母后做主的！” 如此大不敬的话，可谓诛心！ “荣王妃，如今帝后贤德恭孝，对太后娘娘敬重有佳，皇子们婚配事宜，自然会询问太后娘娘的意见的。”步晨曦悄悄地拉着齐燕婉的裙摆，提醒道。 齐燕婉一僵，却不肯认错，“询问不一定听从！” 说罢，她胡乱地行了礼，就负气走了。 步夫人现在全身都是冷的，哪里还有心思再待下去，匆匆告退。 出了德仪殿，步夫人一路回到步家。 关上门，她再也忍不住，低声怒道：“不是太后不满意那丫头，把身边的宫女赏给湛王了吗？她怎么还替那死丫头撑上腰了，湛王那样的人中龙凤，就是称帝都可以的，她一个小小庶女，她也配！” 步夫人一转眼，又看到如花似玉，沉稳内敛的步晨曦，又是心疼又是难过，“早知道，早知道就让你嫁过去了，现在连皇家的门都摸不得了，我可怜的女儿呦……” “现在说这些没用。”步博彦不耐烦地看着看捶胸顿足的步夫人，“明天把汐儿叫回来，她这三年与步家若即若离的，是时候笼络一下感情，进一步掌控湛王府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步夫人也顾不得哭了，“你要放弃晨曦，扶步月汐那个……” “啪！”步博彦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她也是我女儿，也是步家人。” 步晨曦已经嫁入皇室无门，该选谁，并不难抉择。虽然慕天湛与皇位无缘，但他是大历朝最有权势的王爷。步家纵然不能更进一步，保百年平安也可以。 何况，慕天湛与皇上的关系，十分尴尬。皇上万一容不得湛王，一个步月汐，他也舍得。 步夫人没领会到他心中的算计，只知道她女儿要被放弃，步家要扶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就气得心肝肺全疼！ “我苦命的女儿呦！” 步晨曦自打进门，就一直垂眸静坐在八仙桌旁，直到此时，她才抬起眸子，说道：“母亲莫急，正如燕婉说的，皇子们的婚事，是皇上皇后做主的。” 这看似随口安慰的一句话，却点醒了步夫人，她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当今皇上可不是太后所出，他们可不是一条心！步家这么大的助力，皇上会白白便宜了别人的儿子吗？” 步夫人越说越兴奋，越觉得这样可行，“老爷……” 步博彦没想到，步晨曦有这样的心胸和眼光，眼睛也是亮了亮，“我的女儿，果然不是池中之物，比其他的千金小姐更有眼光！” 步夫人一听，兴奋起来，心里盘算着，到底间步晨曦选哪个皇子好。 步晨曦挂着淡笑的脸，冷了几分。 湛王是最好的，她想要。 第27章 自己上来或者我抓你 太后已经大好，不要步月汐在宫中陪她，让她回府与慕天湛好好培养感情。 回府休息可以有，培养感情不需要。 步月汐回府第一件事，就直奔王府中的汤泉暖阁。 这几天反反复复上妆卸妆的，步月汐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要烂了。 步月汐往汤泉阁里面走，一边解衣服，一边吩咐，“倾儿你看着点，谁也不许进来。” “砰！” 她把门关上，转身回到“家”里，泡澡怎么能不来点冰！ 从冰箱里拿了一份冰点，出来就走进温泉池里。 惬意地吃着冰淇淋，贴着面膜，刷着剧，泡着温泉，精神在此刻得到绝对的放松。 就在她有些昏昏欲睡时，门外传来倾儿的声音。 “王妃回来了” “王、王爷？您不能进，王妃正在……” “带走！”慕天湛 随着冷硬的两个字发出，门也被人大力地推开，一串又快又沉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步月汐猛地瞠大眸子，抬手就将吃了一半的冰淇淋和手机耳机全都丢回到“家”里，将身子浸没在水中。 还有面膜！ “步月汐。” 慕天湛凛冽的声音，让这漆漆寒夜，添几分冷意。 取下面膜的手抖了一下，步月汐喉咙发紧—— 他刚刚看到没有？ 步月汐纠结了，手捏着 慕天湛忽然没了声音，步月汐抬头，看到分正身体僵直地背对着自己。 “上来。”慕天湛不容置喙的命令。 步月汐平稳了呼吸，随即灿笑，“王爷这是让妾身侍寝吗？” 慕天湛的面色一寒，“你出来，本王有话有问你！” 他入宫时，她已出宫，连带着云神医一起下落不明。云神医不好找，王妃却跑不了！ 虽然昨夜她在宫中，但就算她不是云神医，也必定与云神医有关，他要知道云神医的下落！ 步月汐知道他心有顾忌，窃笑一声，她就要赖在这里不出去，他能将她如何！ “为何？这样不是很方便，谈完了正好……”步月汐灿笑起来，未说完的话，撩动人心。 她就要赖在这里不出去，他能奈她如何！ 听到步月汐的话，慕天湛额头上的青筋跳的厉害。 “自己上来，或者我抓你上来。”他站在高处，强大气势将她碾压。 步月汐纤细的双臂一展，就去抓慕天湛的腿，“王爷，来抓妾身吧！” 酥酥软软的语调，带着靡靡之意，很是撩人！ 步月汐此时泡得双颊泛红，面若桃花。红润的樱桃小口，泛着蜜色光泽，美不盛收！ 慕天湛他面色一沉，眼底闪过晦暗不明的光。 他扯掉围出池旁的纱幔，弯腰、抓臂、提起，动作一气呵成！ “那是我最喜欢的纱幔！”步月汐痛惜愤恨的叫道。 她的话音尚未落下，慕天湛已经用纱纱幔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步月汐瞪着葡萄样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她还来不及出声骂人，就被丢在一旁的软榻上。 她挣扎着要起身，头上投下一片阴影，她就被他摁住，动弹不得。 步月汐用葡萄样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她没有放弃挣扎，但压在身上的力道反而更重！ 第28章 她多余救他 步月汐向来是吃软不吃硬，慕天湛强势压下来，她越是要反抗！ 忽然，慕天湛捏了她的下巴，“这个眼神，可不是像看夫君乞欢的眼神。” 步月汐一下被戳穿，气得脸色涨红。 看着她紧咬着牙关，似乎要咬死他的模样，让慕天湛心情好了一丝。 红果果的被欺辱了，步月汐忽然发起狠来，用力地抬腿，就要往慕天湛最脆弱的地方踢去！ 慕天湛反应极快，抬腿挡住步月汐踢来的腿，顺势下压，将她固定在软榻上。 两人此时的姿势太过亲密，他只是想好好说个话。 慕天湛深吸一口气，自制力极强地把心中杂念屏退。 “那天云神医并没有在药房煎药。” 步月汐心下一跳，她被步晨曦指出与云神医通奸的那天，他居然派人特意去药房查了！ 慕天湛俊脸微压，拉近两人的距离，“还有，除了倚翠殿，她没有出现在宫中的任何一处。” 步月汐心中骇然，不小心玩脱了！ “王爷不是怀疑我与云神医有关系吧？那个传说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云神医，那样神仙一样的人物，怎可能与我有关？” 听到步月汐的形容，慕天湛额头上的青筋跳的厉害。 这个女人，脸皮竟然如此之厚！ “无关？你好好想想，当然本王不介意帮你想想！”慕天湛的语气根本就不是在寻问，而已笃定她就是云神医，在逼她！ 步月汐感觉捏着自己的手逐渐加重力道，她吃痛，下意识地就想出手再放倒他一次！ 但他本就疑心，此时更不能露出破绽！ “对女人动粗，算什么本事！” “呵……”一声冷笑，自慕天湛的薄唇中逸出。 “在本王这里，没有男人女人之分。在前线，无论老幼妇孺，皆可为敌！只要能达到目的，都是好手段。” 步月汐能感觉到，随着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他身上透渐渐出来的森然寒意！ 他的目光如刀，盯着她的目光，仿佛是砧板上的鱼肉！ 步月汐却忽然默然。 慕天湛如今也只有21岁，三年前只有18岁。 现代18岁的年纪，还在校园，即使是在这里，18岁也应是在父母的庇佑下…… 他却已经在战场上冲杀、血拼。 一句“老幼妇孺，皆可为敌”，道尽他经历的辛酸。 若不是背着必死的决心一战，他怎么会犯险入敌后，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某人冷血狠厉惯了，毫无所觉，指尖越发地用力。 “说！” 步月汐被捏得骨头都痛，刚刚心中一丝动容尽数压下！ “哼！”步月汐气得扭头。 她多余救他！ 慕天湛挑眉，他原以为步月汐这娇滴滴的京中娇女贵妇，受不得痛，很快会招了。她的硬气，倒是让他意外。 他眼中闪过寒芒，“云神医未治愈太后，就私自潜逃，可是大罪！” “宫中有人害她，她自然不能再留。何况，皇祖母好了。” “你怎知？” 步月汐抿唇。 慕天湛亦是无言。 “呵……看来本王的王妃，与云神医接触甚密，她连这种事都告诉你了。” 步月汐心下凛然，咬唇不语。他居然挖好了坑，套她的话！ 第29章 把王妃关起来 慕天湛薄唇微扬，“或者，你与她，本就是一人？” 步月汐用贝齿紧咬着嘴唇，“不是。” 她把头一偏，一副“我就不承认，你能耐我何”的模样！ 慕天湛身上的冷气，几乎将空气凝结。 他不能把她怎样！ 他开始是想好好谈，救命之恩，当好好报答。她既然是他的妻，他想好好待她。 但这么气人的王妃…… 高高傲气的慕天湛，看在她救过他一命的份上，决定向他低头一次。 “我……” “爷。” 门外响起小心翼翼的声音，同时也打断他的话。 “说！” “密报。” 门外的声音尚未落下，慕天湛就松开步月汐，鱼跃而出。从属下手里接过字条，扫视一遍，将其点燃烧烬。 他转身欲走，忽然把步月汐这个人放在心里了，转头又回来。 他不是一个人了，得给她一个交待。 步月汐一得自由就捂住被捏痛的下巴，低头看到已经被撕毁的纱幔，又心疼，又气愤，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 “慕天湛，纱幔你撕的，文银五十两！” 慕天湛心里刚刚升起的一丝儿女情长，被步月汐伸手要帐的姿态给搅合没了！ 他深吸一口气——救命之恩是他欠云神医的，她不承认…… 那就等她承认了再报！ 慕天湛涔薄的唇上带着怒意，“把这个女人带到暗室，不交待云神医的身份，不许吃饭！一口水都不许给！” 慕天湛说着，便纵身上马。马儿嘶鸣一声，他已经踏马而去。 那苍茫入雪夜的背影，孤寂又高大。 “还请王妃更衣，随我去暗室。”侍卫不敢进来，站在门外。 在他身后，已经出现了两名穿着劲装的女子，缓缓向步月汐走去。 她若不从，他们就会带她去。 “带路，我自己走。”步月汐穿好衣服，走进雪里。 墨青在前面带路，将她带到王府暗室。 步月汐刚走进那间由铁栏隔断的房间，环顾四周，这间暗室里干干净净，除了一张木榻之外，房徒四壁，什么都没有。 步月汐随意地盘坐在靠在墙边的木榻上，那种淡然处之的姿态，倒有几分洒脱之感。 “王爷说不给吃喝，多给几床被褥总可以吧？” 一会儿，被褥被送进来。进来之前，被检查过的，没有夹带任何多余的东西。 步月汐认真地做了一个大被窝，然后钻进去。 然后不动了。 步月汐钻进被窝，用层层叠叠的被子挡住所有人的视线之后，就回到“家”里。 一口吃的能难为死英雄汉，可难为不到她步月汐！ 此时，步月汐的面前，摆着麻辣小龙虾、冰淇淋、爆米花…… 一边刷电影，一边吃东西，好不惬意！ 吃饱喝足，再刷个游戏。 等天亮了，她才抱上暖宝宝，去暗室的被窝里补眠。 关暗室又怎样？在哪宅不是宅！ 第一天，步月汐没动静。 第二天，步月汐“发呆”刷剧，依旧没动静。 第三天…… 慕天湛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整个队伍训练有素，整齐划一地停在王府门前。火把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他纵身下马，缰绳丢给侍卫，匆匆往暗室走，“她呢？怎么样了？” 慕天湛没问步月汐交待没有，只问了她的情况。在他看来，饿步月汐三天，怎么也该服软了。 “她知道错了吗？承认了没有？” 第30章 王妃没认错，她胖了 “没有。王妃她……好像胖了。” “本王说：饿着，连水都不给喝。” 说着，慕天湛去往暗室的步子更急了一些。 进入暗室，他远远地看着走廊尽头处，一抹猩红的影子，端坐于黑暗中。 步月汐把自己整个人都罩在披风里面，手里抱着手机，戴着蓝牙耳机，看剧看到煽情的关键处，眼圈儿泛着红。 咬在嘴里的爆米花都忘记了嚼…… 忽然，身后锁链被人打开时发出的清脆响声，刺入步月汐的耳朵里。 她懵了一瞬间，随手一丢，手机不见了，爆米花消失了，耳机还挂在耳朵上来不及拿，嘴里还衔着半颗爆米花，下巴就被一只手捏住，迫使她抬头，看向他！ 慕天湛！ 步月汐还来不及懊恼爆米花没扔准，撒了一床，就看到这张让她讨厌的脸！ 慕天湛伸手捏着她下巴的指尖微微捻动，他的脸当即就有些黑。 “确实是胖了一点。” “胖？”步月汐的脸色比他的脸色更黑！ 女人最听不得这个字！ 步月汐抬脚就踢向他。 慕天湛伸手接住她踢过来的腿，盯着她神采奕奕的模样。她哪里像是被关受罚，分明是来游玩的！ 用力将她固定在墙上，慕天湛危险地眯起眼睛，目光在她的身上扫视着，审视着她身上可能藏匿食物的地方。 步月汐她试图将脚收回，但他的手如铁钳般，不可撼动！ 忽然，步月汐的另外一只脚忽然轻跃一下收在身前，再向前用力踢出去！ 步月汐的一脚落在慕天湛的胸前，她的力量本不敌他，但此时她背靠着墙，借着坚硬的墙体，再用力，她不退，就是慕天湛后退！ 他在后退的同时，扼住步月汐脚腕的手并没有松开，他后退了，步月汐也被带过去。 步月汐此时再落脚支撑身体已然做不到了，重心偏移，她的头向后仰倒过去，眼看着自己的脸就要着地时，腿上传来一阵拉扯力，将她拉至慕天湛的方向。 随即，一双有力的臂弯，将她环住，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近！ 步月汐抬手推了慕天湛一下，两人分开。 慕天湛盯着步月汐，心里想着用什么办法让她承认。 步月汐看着他眼中的寒芒，不甘示弱地扬了下巴。 两人正僵持着，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爷……”墨青闯进来，才感觉气氛不对。只说一个字，他都倍感压力，尾音有些颤抖。 “说。” “梅心醒了。” 慕天湛冷凝步月汐片刻，转身离开。 步月汐抱着围栏，扬声道：“不放我出去？” 回应她的，是慕天湛关门的声音，顺便带走暗室的所有人。 步月汐从家里拿出个电锯，“我不走，是因为我不想走。铁栏很厉害吗？呵！” 抬起纤细白皙的手，戴上面罩，暗室内顿时响起刺耳的嗡鸣切割声。 片刻后，“叮”地一声脆响，挂在门上的锁链落地。 步月汐把东西扔回到“家”中，踢了一脚地上的锁链，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第31章 花前月下云医令送美人 “黑影，在这里守着，如果王妃出来，不用阻拦，随行在暗处保护。”慕天湛交待一声，就去暖阁见梅心了。 墨影心中不愿，她不喜步月汐这个被步家硬塞过来的庶女王妃，觉得步月汐配不上王爷那样英勇神武的男人。 但王爷令不可违，她身法轻盈地跃上房顶。 她并不觉得，步月汐那个废物可以从暗室里逃出来。 湛王府的暗室与地牢，比天牢更坚不可破！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墨影忽然感觉出一丝不对。她心中暗道不好，飞身跃到墙下。 她一有动作，那由长矛支撑，虚立于门前的两名侍卫忽然倒地。 她心中骇然，去摸两人的鼻息，只是晕过去了。 “不好！”她惊呼一声，冲进暗室，里面早就没了步月汐的影子！ 完了！ 此时的步月汐已经走在倾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坐在最好的茶楼里，喝着上好的古代无污染纯手工制作的茶叶，看着不同于现世的繁华夜景。 倾儿从外面进来，“小姐。” “我那个逆徒呢。”步月汐还在笑，但她手上捏着的茶点，已成碎渣。 “他……” 倾儿才开口，隔壁传来一阵女子的嬉笑声，“上官神医还会算命？” “命理讲五行八卦，医道也讲五行，它是相通的。”一个音色磁感极强的男音响起。 “那上官神医，帮小女看看……”少女的声音透着急切。 “这位小姐，我看你富贵线绵长，乃是贵女命妇之相……只可惜……你这姻缘现浅薄，怕是此生孤单。” “啊！”女子紧张地轻呼一声。 “如想破解……”被称作上官神医的青年卖个关子，语调轻浮。 “怎样？” “无妨，姑娘不必紧张，你这是命里缺我……” “嘻嘻……”女子松了一口气，娇笑连连。 “我与姑娘有缘，我与姑娘有缘，送你一个机缘……此乃云医令，云神医你可知，那可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 听到这里，步月汐也冷笑连连。她“啪”的一下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走到隔壁，不客气地推开门。 “上官神医如此能掐会算，不如也替我算上一回。” 上官步云听到步月汐的声音，捏着紫色令牌的手一抖。 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他慌张站起，因动作太大，还撞倒了凳子。 正准备接东西的女子，诧异的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突然闯入的步月汐。 身旁发出一声巨响，她扭头看过来。 只见刚才还丰神俊朗、仪表堂堂的上官神医，正狼狈的推开窗子，飞身一跃，就跳了下去。 因为太过匆忙，他的衣角还钩在窗子上，撕破了一片。 “逃了？”步月汐唇角噙着冷笑，转头就追。 “站住！”女子低喝一声，叫住步月汐，“你是何人，胆敢乱闯本小姐的包间！还惊走本小姐的客人！” “我惊走他？明明就是他自己坑蒙拐骗，心虚逃走。” 女人猛的站起，她不确定步月汐刚刚听到了多少，脸上绯红与苍白不断变换着，最终定格在恼羞成怒的涨红。 “胡说八道！” 第32章 感觉自己被碰瓷了 “我与上官神医是清清白白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回应，反而验证她的心虚。 无意与她多做纠缠的步月汐哂笑，转身离开。 “你……你站住！”林书颐快跑两步，张开双手，挡住步月汐去路。 林书颐更想拉住步月汐，但看到她不好惹的样子，就不敢伸手。 但林书颐看步月汐面生的很，不像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胆子又大起来。 “你把我好不容易请来的上官神医惊走了，这事儿没这么容易完！” “那你要怎样？把他再找回来？” 步月汐轻描淡写的姿态，激怒了林书颐，她面露鄙夷，“你以为你是谁？林家都极难请到的神医，岂是你说请就能给请回来？” 门没关，林书颐的声音又大，惊动不少人。 “书颐，怎么了？”步晨曦的声音自远处响起，她款款而来。 “汐儿？你怎么在这儿？湛哥哥放你出来了？”她在这里见到步月汐感觉非常惊讶，随即就是欢喜，“那看来是父亲的求情起作用了。” 步月汐感觉自己被碰瓷了，她凭本事从暗室里出来，怎么就成了步博彦的功劳了？ “看来你那些《知礼》是白抄了。” 步晨曦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林书颐更是直接骂出口。 “步月汐，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晨曦关心你，你就这么回应她的？” 步晨曦明着替步月汐高兴，却把她被湛王罚关小黑屋的丑事，公之于众！这种关心谁敢要？ 步月汐转头，“你也想被罚抄《知礼》学学规矩？” 林书颐脸色一僵，气得嘴唇颤抖。 “不想抄，就先给本王妃行个礼。” 她刚刚一口一个“本小姐”叫的欢，此时步月汐的“本王妃”对她来说，就有多讽刺！ “王妃。”林书颐屈膝，草草地福一下，不服气地又对步晨曦告状道：“王妃了不起啊？就能随便赶走我的客人吗！晨曦！我今天帮你约到了上官神医，正和他寒暄呢，她就闯进来，把人吓跑了！” 步晨曦拧眉，她面露难色，“妹……王妃，你一直深居宅院深处，对于这个上官神医有所不知。上官神医看似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只要得罪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她如此冥顽不灵，你劝她做什么？无知最可怕！”林书颐的嘴吐恶言，眼里都是幸灾乐祸。 步月汐抱着双肩，“我好怕。” “我去求求祖母，让家里想想办法，从中调和一下。”步晨曦脸上都是紧张关切。 林书颐惊得瞪大眼睛，“她都不认你这个姐姐，你管她做什么！” “她只是在生气，时间久了，她就知道家人才是对她最好的。”步晨曦说着，快步走出去。 她下楼，迎着一个扶着拐仗走来的老妇走上来。 步老夫人还没进门，就重重地把拐杖顿在地上，重哼一声，才道：“身为步家人，没有步家人谋一点利益，惹是生非的本事倒不小！早知道，就不该让你父亲求湛王把你放出来！” 第33章 你们惹到我家夫人了 “祖母，你别气坏了身子，有话慢慢说。”步晨曦温声劝着，言行举止得体大方。 步老夫人神色稍缓，脸依旧冷着，“这件事，步家会帮你处理。但做为交换，你得替曦儿向湛王解释，她是因生病，才没嫁入湛王府的。”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里带着一丝施舍，仿佛给了步月汐莫大的恩赐。 “呵。”一声冷哂自步月汐口中逸出，“不必。” 步老夫人脸上的倨傲瞬间垮塌，“你真是无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 “我家王妃说不必。”倾儿脆生生的声音拔的很高，省得她再听不见！ “好，好，等着上官神医找你，你别哭着来求步家！” 步老夫人负气地坐下，直接赶人，“既然王妃高贵，就不要与我同席了。” 步月汐前脚才出去，小二后脚进去，“各位麻烦让个位，小的要收拾一下桌子。” “你这小二好没规矩！我们还没走，你不来上茶点，收拾什么！这是你们店里的待客之道吗 ！” 小二不卑不亢地把桌上一抹，撤掉茶点，“我们店里的规矩，就是东家最大。东家让来撤餐赶人，各位就请起吧。” 步月汐还没走远，转过头来看他们。 林书颐恼羞成怒地涨红脸，“你这样好生没道理！开门做生意的，哪有你们这样的！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步宰相家，和林尚书家，你们惹得起吗！你们东家呢，叫他来见我们！” “我们东家说了，你们惹到我们夫人不高兴，那就是惹他不高兴。谁惹他不高兴，他就不做谁的生意！几位，您们是自己出去呢，还是小的叫护院来呢？” 步老夫人挑起下垂的眼皮，“东家是哪位？我们步家什么时候得罪了你们东家？” “是东家夫人。”小二更正，语气虽客气，但态度却强硬。 “一定是她！”林书颐抬起头来，看着门外正驻足看他们的步月汐，“除了不懂事又无知的乱惹事的她之外，咱们中，还可能谁得罪人？” 步老夫人挑起下垂的眼皮，盯着步月汐，显然是认同林书颐的话的。 但她比林书颐想的深远，她们已经报出自家身份，对方还敢这样有恃无恐地赶他们离开，这静轩东家的身份自然不简单。 在京城这地方，能比步家身份还高的…… 那就是那几位王爷了！ 是谁？ 步老夫人撑起身子，就要带着步晨曦离开。 “我们没在这里闹过事，谁得罪了你们东家夫人，就找谁去啊！怎么我们还被连坐了？”林书颐不服气地大呼小叫。 “书颐，不要惹事。” 步晨曦的温声劝导，此时像一把林在火上的油一样，把林书颐心头的火烧旺！ “你别拦着我！我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呢！凭什么咱们要替她受过！”她气冲冲地扑向步月汐。 倾儿藏在袖子里的手里握着一支银针，只要林书颐过来，她就…… 就在这时，两道人影挡在林书颐与步月汐之间。 “你们就没想过，她就是我们东家的夫人？” 第34章 以后给本王打回去 “她？” 护院的保护姿态十分明显，但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 “这是湛王的产业？” 好半晌，林书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失声喊出这一句。 湛王，他们惹不起，但湛王不是很讨厌这个女人吗？昨天还在传，湛王十分厌恶这个女人，把她关在只有湛王府犯人才会待的暗室里。 “你们是假的吧？冒充湛王府的人，你们不要脑袋了吗！” 除了这个，她不知道还怎么解释湛王维护起这个女人了！ 步月汐抬头，看向从不对外开放的四楼唯一一个房间。 那间包间的门窗紧闭，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 她只稍稍犹豫，就带着倾儿往楼上走。 步晨曦眼睛亮了亮，“湛王在楼上是吗？祖母，咱们去拜见一下湛王可好？” 步老夫人满意地看着步晨曦，点点头。自己最满意这个孙女的就是她会审时势，虽然心高气傲，但也能放得下身段，只要给她机会，她一定坐上后位，带步家更进一步！ 步月汐通过楼梯上了四楼，但步晨曦等人却被拦在楼下。 “几位请留步，楼上不对外开放。” “不对外开放？她不就上去了？我们是一起的。”步晨曦微笑着说道。 “夫人能上去，是因为她不是‘外人’。” 反而言之，他们就是外人！ 步晨曦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步月汐上楼的身影。 她一踏上四楼的最后一个台阶，四楼唯一的房间门，从里面被人拉开。 从门缝中，她可以看到屏风后面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湛王！ 真的是湛王？ 可是为什么？ 步月汐走到进四楼的包间，就听到墨青“邀功”道：“爷，这件事办可漂亮？” “下手太轻。”屏风后面的慕天湛走出，沉声说道。 “是，属下以后一定再接再厉。”墨青应完这句，就退出门外。 步月汐听到门被关上，一只手从珠帘后穿出。 “你面对本王时的一身刺呢？”慕天湛已经挑开屏风旁边的垂帘，从前面走过来。 他此时穿着便装，但也挡不住他的一身贵气，与一身杀伐冷血的气质。 在朦胧月色中，给他的一身冷意，加了一层神秘感。 特别是此时，他站在她面前，垂首看她的眸子里，带着柔色，犹为撩人。 步月汐撇嘴，人虽好看，但这话实在不中听。 “以后遇到这样的事，不用管后果，给本王好好的回击回去，出了事，本王给你担着。”慕天湛想到刚刚她被步家人“欺负”，心里就烧起一股火。 步月汐蹙眉想了一会儿，思考着今天的“恩”与昨天的仇，之间的重量。 慕天湛注意到她蹙眉的小动作，有点呆，有点可爱。 咳了咳，不愿意承认他想护她，“你现在是本王的女人，除了本王，谁都不能欺负。” 决定了！ 步月汐假装在怀里摸了摸，从“家”里的一堆杂物里挑了一个金色怀表给他。 “今天谢谢你。”步月汐认真地说道。 虽然她认为自己不需要帮忙，但慕天湛帮了自己是事实，要感谢。 谢完了，他们的仇，再慢慢算。 第35章 因为步月汐吗 慕天湛挑眉，盯着她认真的小脸，与印象中张扬的眉眼，形成对比。 他看着手里这块不起眼小巧的金色“牌子”，也没在意就收起来。 他语气放缓，“不必客……” “我不欠你的了，咱们的事儿还没完。” 慕天湛想象中的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的画面湮灭在他的脑海中。 “呵……”他的薄唇中逸出一丝冷笑，“你是在暗示本王，你从暗室中逃出，应该把你抓回去？” “那也要看我给不给你机会。” 她的话音刚落，慕天湛手快得只能看到一道残影，向她抓去。 步月汐也不慢，在他的手伸过来时，像变戏法一样，手里忽然多了一个银色的东西，“咔”地一声，扣在他的手腕上。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又是一声轻响，他抬手的动作一顿，被住牵制住。 他低眸，看着轻巧易就锁住自己的链铐。 步月汐对他做出一个鬼脸，随即就翻出窗子，灵巧翻到三楼，再跳进其中一个包间，消失在夜色中。 慕天湛盯着步月汐离去的背影，薄唇勾起一道浅弧。 一个时辰之后，慕天湛把精巧的手铐交给王府里的工匠，让他们好好研究。 —— 三日后，瑞云酒家。 步老夫人、步晨曦和林书颐焦急的等着，“已经过了约定的时辰了，上官神医不会不来了吧？” “应该不会吧，可能只是路上有什么事耽误了……”林书颐不确定地说道。 在她话音落下，窗子忽然有响动。随即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翻窗而入。 如此奇特的出现方式，让在座的人，都愣住。 “神医的出场方式还真是特别。”步晨曦反应极快，她巧笑嫣然地化解了尴尬。 步老夫人脸上是满意慈爱的笑。 上官步云凤眸打过步晨曦二人，一撩衣摆，飘然坐下。一身白衣，道骨仙风的，让人敬畏。 “上官神医，我们步家求您手中的云医令。无论什么代价，我们步家都愿意出。”步老夫人面对上官步云时，十分恭敬。 在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云神医出现之前，他是大历最厉害的大夫。虽然没云神医传说中那“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但也是千金难求一见，地位极高。就是达官贵族，对他都礼让三分。 毕竟，没人愿意得罪一个医术极高的大夫。何况，比起那个连影都见不着的云神医，好收集美人的他，更容易求到。 何况两人关系非浅，他手上有云神医的云医令！ 上次林书颐差一点就拿到了！但被步月汐把人气走了！ 步老夫人想到这里，就觉得心疼，本来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是到的！ 上官步云一反之前的好说话的姿态，生硬的回绝道，“不给。” 步晨曦脸色一僵，“步家知道你爱美人，我们可以送一对极品孪生美姬给您……” 林书颐也急，她摆弄一下姿态，像上次那样对他搔首弄姿道：“上官神医……” “谁都行，就步家不行！”上官步云又指林书颐，“现在林家也不行！” “为什么？”如此明显的针对，步晨曦脸上的笑快崩不住了。 “本神医想怎样就怎样，不给就不给！” “是因为步月汐吗？” 第36章 这祖宗 不怪步晨曦这么想，林书颐说，他见到步月汐，就厌恶地跳窗离开！一定是步月汐做了什么让上官神医不高兴的事，才会连累到步家！ 上官步云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一抖。 在旁人看来，这就是被步月汐给气的！ “少啰嗦！”上官步云烦躁地怒斥一声，转身离开。 “上官神医！”步晨曦快步追出去。 上官步云的脚步顿住，不是因为步晨曦的挽留，而是走廊尽头缓缓走来的人-- 步月汐！ 步晨曦看到她，低眸的眼眸亮了亮。 她看到上官步云，往走廊的另外一边走，怕他看不到步月汐，故意惊呼道：“汐儿？你怎么在这儿？” 步月汐得罪了上官步云，他这个人睚眦必报，到时她必定不会好过！ 林书颐闻言，也赶快出来看热闹。她要第一时间看到上官神医对步月汐用毒，让其生不如死，苦苦哀求的样子！ 步老夫人杵着打拐杖走出来，她只想尽快命到云医令，“上官神医，我家那个逆孙哪里惹你不痛快了，我让她给你道歉！” 步月汐把这三人的嘴脸收入眼底，唇畔带笑，缓缓走近。 “上官神医，怎么走的这么急？” 上官步云身形一顿，看到堵在走廊另一头的倾儿，认命地转头，面对脸上挂着微笑的少女，“步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客气中带着拘谨的语调，让在场所有人都一阵发愣。 这还是刚才那个高冷强势，无情回绝他们的上官神医吗？ 不是说，步月汐得罪了他吗？ 他为什么对步月汐，比对他们还要客气？ “我觉得你不急着走，应该坐下来好好聊聊，你觉得呢？” 上官步云苦笑，祖宗发话了，他能怎样？ “我也觉得那件事儿不重要，可以留下来喝酒……茶。”无酒不欢的上官步云，认命地改口。 这位祖宗不喜欢酒味。 同样知上官步云性格的众人一起石化，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他们反应也极快，上官神医不走就好。 “上官神医，里面请……”步老夫人伸手一引，正好挡在步月汐与上官步云中间。 她忘了，上官步云是因为步月汐才留下，过河拆桥也没她这么快的！ 上官步云盯着横出来的手，眸子里散发着森然冷光。 步老夫人脸色有些挂不住，“您是客，自然要先请上座。” “我是客，却不是你们的客。”上官步云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 但一转头，面对步月汐的时候，脸上又堆起了笑，“咱们换个地方。” 步月汐哂笑，调头走到隔壁包间。 被他们敬为座上宾的上官步云，赤步赤趋地跟在她身后。 步晨曦脸色再也崩不住，转头色厉内荏地看向林书颐，“这是怎么回事？” “晨曦，你别生气，我、我也不知啊，明明那天上官神医一见她就……” 步晨曦别过头，眼睛死死地盯着紧闭起来的门。 上官步云被步月汐截胡了不说，他对她的那个态度是怎么回事儿？ 门一关，步月汐脸上的笑，蓦地收起，一张脸冷得掉冰碴。 上官步云差点跪地上，“师傅，我错了！” 第37章 谁送的云医令谁取回 三年前，那时，他还叫上官云。 步月汐的下属意外重伤，一边向她求援，一边怕来不及，请上官步云救治。 他诅咒发誓，整个大历乃至周边列国，没有人比他医术好。这人必死，神仙下凡也治不好。若有人能治好，他就跪下喊师傅！ 步月汐赶到，救活那人，也多了一个逆徒！ 自那之后，他自改名字，叫上官步云。 “美人勾勾手指，你就把我卖了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想起我这个师傅来？”步月汐冷笑，完全不吃他这一套。 上官步云好看的凤目眯着，全是讨好，“徒儿是怕您不常常出来走动，别人就忘记你的大名，所以……” “所以你把我的云医令发出去，讨美人欢心？” “那林书颐哪算美人……” “呵！”步月汐信他有鬼！ 那天她如果不赶到，他就把云医令给出去了！ “师徒，徒儿不知道她与步家有关系，要不然，也不会招惹她。我今天来，也是为了告诉他们，死了这条心，我不会给他们云医令的。”上官步云一脸的义正言辞，不了解他的人，此时一定会坚信他说出来的话！ “呵呵！” 听到这个笑声，上官步云觉得自己还是随拍从宽比较好，“那天是我不对，但就算我给了她，我也会想办法要回来的。您的云医令我怎么会乱给……” “我有说过吧，不许再发云医令。” “呃……”他知道他错在哪了，但令已经发出去了，怎么办！ “我不生气。” 上官步云更害怕了！ “你发出去的，你把它们领回来就行。” 就行？简直不行好吗！ “师傅，徒儿做不来手术的！”上官步云毫无形象地拉住步月汐的衣袖。 步月汐不理会他的哭喊，转身离开。 拉开门，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外。在他的身侧，还站着步晨曦三人。 上官步云的好色与浪荡，和他的医术齐名。他此时拉扯着步月汐的纠缠不休的模样，引人误会。 慕天湛脸色沉冷，薄唇紧抿成线，周身透着深深的冷意。 步晨曦心中大喜，却装出一副关心步月汐的模样，“湛哥哥，你别生气，汐儿也一定是想帮您求得上官神医手中的云医令……” “她求？她怎么求？”林书颐幸灾乐祸地看着步月汐，“我还以为上官神医与她有仇，结果是想躲着她。王爷回来了，王妃您还是注意着点。就算您不想注意，也别连累了上官神医，别那么讨人嫌地，追着他不放啊！” “逆女，你过来！”步老夫人气得脸一阵青白，怒斥一声。 上官步云又恢复之前高冷倨傲的神色，“步家和林家，我记住了。” 林书颐脸色骤变，他没想到上官步云会当着慕天湛的面，这么维护步月汐！他这个时候，不应该明哲保身地与步月汐拉开距离吗！ 步晨曦把表情控制的很好，一脸无辜地看向慕天湛，“湛哥哥，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但慕天湛连个余光都没给她，冷凝着步月汐，“过来！” 第38章 本王的王妃岂容你置喙 步月汐自然不会乖乖听话，她撇嘴，就要拒绝。可眼前一晃，一片阴影投下来，把她笼罩在内。 不等她反应，就已经被带着暖暖温度的大氅裹起，将她圈起来，不给别人看。 别人——上官步云嘴角挂着撩人的笑，一双凤目暗含着勾人的流光。他挑眉，看着慕天湛，眼神中有探究、有玩味。 反正师傅此时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就越越发的肆无忌惮表现起来。挑衅又挑剔地看着慕天湛，确认他有没有资格做步月汐的夫君，更要确认他有没有资格做自己的师公。 慕天湛的脸色沉冷的能滴出水来，眼底酝酿着不快—— “趁本王改主意前--滚！” 上官步云轻笑一声，飞快离去，“就此别过，改天再见。” 步月汐暗恼这逆徒居然趁机溜了！她去扒慕天湛的手，但那双手圈得更紧了。 “怎么？舍不得他走？”慕天湛的声音冷得掉冰碴。 步月汐仰头瞪他，她还没好好教训那个逆徒呢！自然舍不得！ “湛哥哥，。上官神医虽然胡闹，但他为人很正派，从不对有夫之妇下手，汐儿她一定是清白的！”步晨曦紧张地替步月汐解释。 慕天湛自始至终没给过步晨曦一点关注，此时终于把头转向她。 他用比刚才更冷地声音喝斥道：“本王的王妃岂容你置喙！” 步晨曦瞪大眼睛，眼睛里很快盈满泪水，像只受惊的小鹿般楚楚可怜。那欲落未落的泪，又恰到好处地泫然坠于眼眶中，不掉下来，更显得委屈。 但她的委屈没得到慕天湛一点关注，喝斥完她，他就垂眸瞪向怀里的女人，“以后不许见他。” “你凭什么命令我？” “凭我是湛王。” 慕天湛不由分说地拎着步月汐，太后之前的喝斥犹在耳边炸响，他的动作轻柔了些，改拎为圈，把她再次圈在怀里。 步月汐暗自较劲儿，想从他的臂弯里挣脱出来。但她的力量敌不过自幼习武，又在战场上征战杀伐的慕天湛。 两人相互暗暗较劲儿着走出瑞云居。 在步晨曦三人看来，两人举止亲昵。步晨曦暗咬着银牙，嫉妒的眼睛发红。 步月汐要去坐跑车，但慕天湛却先她一步，将她托举起来，抱上马。 被挺举到马背上时，步月汐记忆里不太美好的回忆，瞬间涌上来。她全身紧绷着，身体僵的厉害。 她对马的印象就是不乖，又颠簸的交通工具，远不如她的小摩托！在试过一次之后，就再无兴趣。 她翻身要下来，慕天湛跃然上马，与她紧贴在一起之后，感受到她的僵硬不似作假，微微奇怪。 “不会骑马？” 步月汐冷哼一声，不否认，就是默认。 慕天湛挑眉，她不会骑马，梅心出事那天，她是如何比她先一步从宫中赶到王府，又放倒了一地的影卫？ 云神医不是她的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就被他否决掉。 他眯起眼睛看着怀里僵硬的女人，感觉她身上的迷团又深了一分。 第39章 王爷追妻路越走越远 步月汐坐在马上，思衬着脱身之法。 但她现在被他这样圈禁着，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如果不是怕在慕天湛面前暴露太多，她有一百种法子能脱身！ 终于回到湛王府，步月汐挣扎着下马，却被身后的人紧紧环住腰。下一秒，天旋地转，停下来时，他已经托着她从马上下来。 步月汐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抓她回来又如何，她随时都可以离开！ 只要她一离开慕天湛的视线…… “王爷，您的卧房已经重新布置好了，王妃可以随时搬进去。” “噗！咳咳！”步月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你说谁？谁要搬到他的卧房？” 慕天湛冰冷的眸子漾起一波柔色，他斜睨着她，“本王的王妃，还有谁？” “你不女人！” “本王破例一次，允许你可以触碰本王。”慕天湛垂眸看她，用赏下恩赐，等着步月汐感恩的眼神看她。 步月汐原地炸毛！ 她不需要他的允许！恩赐个圈圈啊！ 她不需要这个好吗！ “我换床睡不着。”步月汐的脸是冷的，声音是冷的，眼神更冷。 她没看到慕天湛看到她生气，反而露出深入眼底的笑意。 “来人，把本王的用品，搬到王妃的卧房。” 步月汐蓦地转头，瞠大眼睛死死盯着他。 “我磨牙、说梦话！” “无妨，本王睡的沉。” “我睡的不老实，到处乱滚，还踢人。” “这些都不要紧。”慕天湛眯起眼睛，冷冽的眸子里闪烁着寒意，“你睡着了，是如何知道自己有这些毛病的？” 能睡在她身边的人…… 最好不是属性男！ “呃……”这是她随口说的，他知道还这么认真？ 他眸底酝酿着的怒意在眼中翻滚，一步步逼近步月汐。 “倾儿说的。” 压迫在步月汐身边的压力骤然消散，但下一瞬，来自他身上的压力，再次压向她。 “别人看不住你，本王亲自看着你。” “你以为，你能留住我？” “欢迎拭目以待。”慕天湛自信地看着她。 步月汐想原地消失，当场啪啪打脸，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但为了他这个自大的男人，露出自己的底牌不值得！ “如果你逃不掉，本王关你一辈子。” 步月汐捂着耳朵，躲开他在自己耳边的低语。 但慕天湛早一步伸手揽住她的腰，让她无处可逃。 她瞪着那双葡萄样的大眼睛，愤怒地瞪着她。 不用想了，原地消失，打他的脸！ 慕天湛唇角扯开一抹笑，看她不高兴，他就高兴了！ 就原地消失！彼此再无步月汐这个人！她要过逍遥日子去！ 步月汐心念一动，但百试百灵的回“家”通道，莫名的失灵了！ 心尖因为惊慌而剧烈颤抖，一愣神的工夫，她被慕天湛拉进王府。 跟在两人身后的墨青、墨白，看着王妃被自家王爷气。 墨青：“我觉得，咱们爷在追王妃这件事上，越走越远了。” 墨白：“同感。” 两人同时用老母亲担忧的目光，看着他们家王爷。 第40章 一片结实无比的人鱼线 步月汐被慕天湛“送”回到自己的寝殿，那些得令搬他的用品入殿的下人同时进来。 寝殿中的箱柜被打开，但里面都被步月汐的用品堆满。 下人为难地看向慕天湛，没去动步月汐的东西。 王府除了慕天湛休憩的外院之外，步月汐在这三年里，早就布置妥当，听话的留，不听话的，早就被她处理掉了。 她的秘密众多，不是自己的人，她用着不放心。 慕天湛目光扫过周围，“在那里放个衣柜。” 得了吩咐，下人立刻行动起来。不过片刻，一个小柜子搬进来，只能装下慕天湛的简单搬洗衣服，但他也不在意。 “打些热水来。”他吩咐完，就走到屏风后面。 步月汐的寝殿是她重新设计的，装有地暖，“锅炉房”里热水常备着，十分方便。 慕天湛才吩咐完，他衣物还没脱下，热水就到了。 他隔着屏风看了步月汐一眼，步家嫡小姐都没她会享受。这三年，她在王府中过得倒是滋润。是她以前掩饰的太好，还是后来到王府之后，慢慢觉得享受这些的？ 慕天湛感觉，每多接近她一分，她身上的迷雾就更重一分。 步月汐听到屏风后面有水声，她立刻放下床幔，躲到里面，再次“回”到家中。 这一次，再无阻碍，安全落在“家”里。 萦绕在心中的不安一松，她认真地思考了刚才通道失灵的原因。 她以前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回过“家”，也就不会碰到人。所以，除了她之外，其他人是通过不了那道门的。 步月汐已经从他面前“消失”，要不要干脆直接打肿他的脸！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她听到屏风旁边的垂帘发出叮当脆响，下意识地就离开“家”，回到寝殿。 她可以一走了之，但她还在这边留下许多暂时不能丢的东西。 她挑开床边的纱幔，入目的是一片结实无比的人鱼线！ 结实的腰身上绕着长长的刀疤，不显难看，反而增添一分刀与血的力量感。 水珠顺着充满力量感的线条，一路蜿蜒而下，描绘着不可言说的美好曲线…… 步月汐不争气地吞一口口水，近在咫尺的实物比虚拟画面更具有冲击力！ 大概室内太安静，所以她吞咽的声音极为清晰地传出来。 “不知羞！也不知回避！”慕天湛脸有点黑，动作迅速地闪至小柜旁，拿出干净亵衣披上。 步月汐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还舔了舔嘴唇。 注意到她这个动作，慕天湛的脸更黑了。 “你敢露，我就敢看。何况，你是男人，看一下，你又不吃亏。” 慕天湛还没有来得及因为她的这番议论发怒，就听她又说道： “你这么避讳女人，难道碰男人不成？” 步月汐这么说着，耳根渐渐有点红，心里咋还有点小激动！ 她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两个慕天湛，一个戴面具又禁又欲，一个不戴面具，又冷又醋…… 她正美美的幻想呢，蓦地，温暖如春的室内，仿佛注入凛冽冰寒的风一般，冷气让室内的空气降至冰点！ “你再说一次！” 第41章 坑逆徒 步月汐对上慕天湛那双冷眸，扬了扬下巴，“不喜女人，就是喜男人喽，有错？” 慕天湛如同盯着猎物一般，眯起眼睛看向她，忽然向前逼近。 男人带着骇人的气势而来，让她本能的感觉不妙。但她依旧倔强地站在原地，不动分毫！ “女人不要，男人不行，难道你不行？”步月汐打量着慕天湛，最后把目光落得稍稍偏下一些，“看着身体倍儿棒的，结果外强中干？” 步月汐盯了他一会儿，随即露出恍然之色，喃喃地说道：“难道是下面的那个？” 慕天湛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周身散发出强烈的寒气。 后面她咕哝那句，他是没听懂。但她说他不行，还说他外强中干，他都听见了！ 他长臂一伸，拎着她的衣领，稍稍用力一甩，就将她甩到床榻上。 步月汐还没来得及呼救，他就已经欺身压上来。 “呵……”冷涔涔的浅笑，自他那凉薄的唇中逸出。 “我是不是外强中干，王妃不是试过？” 她的两只不老实的手，都被他捏住，压向两边，双腿也被分开，成大字状，固定在床榻之上。 慕天湛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视着，没什么杂念的寻找着她藏在身上的那些小玩意儿。 一般人被他这样扣住，就再无反抗之力，但步月汐不是一般人。 她意念一动，一颗麻醉弹被她握在手中。 慕天湛看到旁边冒出淡淡的烟雾时，他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发黑。他最后看到的画面就是步月汐上扬的嘴角，得意的笑，然后重重地压在她身上，再无意识。 步月汐推开他，悄然离开王府。 “小姐，已经找到上官先生所在了。” 步月汐脸上肆意的笑蓦地散开，她冷呵一声，“在哪？” “望客来。” “他倒会藏！”步月汐披上倾儿递来的外衣，走进夜里。 一个时辰之后，慕天湛醒来，带着一身寒意走出卧房。 守在外面的墨白见他，立刻意识到不对，也不敢出声。 “立刻把那个该死的女人抓回来！”慕天湛磨牙道，那个女人的花样还真多！ 墨白一脸震惊，王妃居然从爷的手上逃了？ 他发愣的片刻，慕天湛的目光扫过去。 “是，属下这就动用京城的力量去查。”墨白立刻消失在慕天湛面前。 片刻后，“爷，已经查清，王妃在迎来客往客栈。” 慕天湛嘴角抽了抽，翻滚的怒气随时都会爆发。 “上官步云在那？” 墨白心一颤，这怒气中带着一点点的酸意…… 王爷有点不对劲！ “是的。” 王府书房里一片死寂，让人都不敢呼吸。 旋即，慕天湛涔冷的声音响起，“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抓！包括那个上官步云！” “是。” 墨白墨青一起动起来，出去点上一队影卫，立刻前往迎来客往客栈。 步月汐在迎来客往客栈没错，却不是去见上官步云。准备的来说，她是来坑上官步云这个逆徒的！ 外面火光闪烁，步月汐隔着窗棂看到一队人马在楼下停好，为首的正是慕天湛。 等慕天湛快要接近上官步云的房间时，步月汐按下手机。早就放置在上官步云房间里的蓝牙音响传出低浅的声音…… 第42章 宠你护你守你 “公子，他就快来了，你快走。” 这是步月汐的声音！ 慕天湛额头青筋跳起，脚步加快。 想逃？休想！ 上官步云在熟睡中，忽然听到这个声音，猛然惊醒，他倏地坐起来，推开窗子就冲出去，连衣物都顾不得穿戴，逃跑的样子，好不狼狈！ 听到破窗声，慕天湛猛地加快脚步，破门而入，飞跃出窗子，追出去。 步月汐隔着窗子看着他们两个离开，打开门，准备离开。 门打开了，慕天湛就站在门外。 步月汐只愣了一秒，再想刚才看到的身影，也只是与他有几分相似！ 她反应极快地后退，慕天湛反应更快，带着一身的怒气，将她压住，双拳把她的手紧紧包住。 他不信，她这样还能逃！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步月汐完全没反应过来。墨青走过来，递给慕天湛一堆布条。 “别玩花样儿，否则我用这些把你双手包住，这辈子你都别想解开！” 步月汐挑眉，“打个赌。” 慕天湛紧抿嘴唇，并未回应。 “如果我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逃脱，你说一句‘甘拜下风’，如何？” “呵……”慕天湛笑起来，他的笑声里透着极寒冷意。 慕天湛拿着面条将她的手缠了个结实，“你逃。” 步月汐意念一动，她抖一下袖子。一个东西掉出来，瞬间冒起烟雾。 墨青反应迅速地冲过去，拿起那个东西，就扔出窗外。 步月汐挑眉看着慕天湛，慕天湛同样凝视着她，气氛死寂的连呼吸声都没有。 慕天湛解开步月汐的面前，解开束缚住她手的布条。 步月汐一得自由，活动一下手脚。 慕天湛看到她手背上浅浅的勒痕，心里闪过不忍。 步月汐却一挑眉，拱手道： “承让。” 慕天湛到嘴边的关心，被他吞回去。压抑在心底的怒火，在此时达到顶峰！ 真想再把她绑回去！ 但慕天湛忍了忍，绑她回去，她还会逃。 “约法三章：做好你的王妃位置；不许再逃；给本王老实点！” 步月汐撇嘴，“约法三章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这样的约定，谁会签？” 慕天湛上前一步，贴近她。 步月汐瞪大眼睛，后退一步，又退，再退，直到靠在墙上，无路可退。 “刚才我只是给你一个警告，并不是我逃不掉。” “做为约束你的补偿。” 慕天湛将她堵在他与墙之间，黝黑的眸子，紧凝着她。 “我宠你、护你、守你。” 他那张俊逸的有些犯规的脸，近在咫尺杀伤力太强。 步月汐这个颜狗，被他看，心跳加快！ 一下重过一下的心跳，让她心里产生异样的情愫，她抬手推开他，转过脸，呼吸粗重。 慕天湛忽然觉得，安静下来，不气人的步月汐，十分可爱。 等她转过来，慕天湛又恢复成冷漠的模样。 “我也要约法三章：我的卧房你不许进；你不能越界对我下手；你快些生个儿子，咱们就和离。” 步月汐说出“和离”两个字，慕天湛狭长的凤目骤然眯起，透着危险的光。 就连室温好像都降了几度，仿佛把窗外的风雪都带进来了一般。 “不是随便一个女人都配拥有本王的孩子。” 第43章 玻璃亭显风光 步月汐感觉到慕天湛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势，她的心一慌，错开目光。 慕天湛也没强求，向她伸出手，“跟本王回府。” 他的语气温柔，但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 步月汐犹豫一下没抬手，他伸手捉住她的手，将她带走。 回到王府，步月汐一个人进入卧房，“砰”地关上门，没给慕天湛一点机会。 慕天湛站在门外，回忆着步月汐微红的耳垂，并没有立刻离开。 墨白轻盈落在院中，站在慕天湛身后，“爷，没追上。” “密切注意此人行踪。” —— 步家梅园。 步晨曦穿着薄衫，端着茶杯，端坐在亭中，少女的曼妙身姿显露无疑。 亭中燃有火盆，她身后几名少女稀罕地围着亭子周围仔细端看，叽叽喳喳地激烈讨论着。 “这就是那种叫作‘玻璃’的稀罕玩意儿。” “真漂亮！” “晶莹剔透的，看外面可真清楚！” “而且，这样坐在亭中，即不影响观看外面的景色，又保暖，一点风都透不进来。可比用屏风挡风好太多了！” “晨曦，你父亲可真宠你，你这亭子，可是京城独一份呢！” “这得花多少银子……真羡慕你！” 步晨曦暗中藏着得意，翘起的嘴角却出卖此时她的心思。 “呀！书颐来了！”一个少女隔着玻璃墙，远远地看到林书颐走来，惊喜的大叫。 不是林书颐让她惊喜，是这玻璃看得清楚，她感觉新奇稀罕。 不一会儿，林书颐走到近处。她走的急，没想到面前有一道看不见的“门”，一头撞上去。 玻璃门颤了颤，引得其他人一阵娇笑。忙推开门，将她迎进来。 林书颐仔细听其他人解说，才知道自己闹了怎样的笑话。 “真好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玻璃亭。”她赞叹着，已经热的解了披风，交给一旁的丫环拿着。 步晨曦邀他们赏梅，个个都穿着保暖，生怕落了病，但没想到是在玻璃亭中赏梅。此时除了还穿着薄衫的步晨曦之外，个个额头冒汗，粉黛脱花。 “今天糖朝糕点铺出新品，我特意让人排队买来。”林书颐说着，示意丫环把食盒拿上来。 “快都来偿偿！” 糖朝新品，都是限量供应，一天就一百份，都得排队才买得到。这规矩，他们都懂，所以才稀罕。 “今天真是托晨曦的福，看到两样稀罕物。如果不是她邀咱们来赏梅，书颐肯定买来自己藏在房里吃。” “我几时有好吃的短你嘴了！就你贫！” 其他人会心一笑，气氛活跃又热闹。 步晨曦先自带优越感地用香扇掩面，把几名少女身上散发出来汗气挡住，才靠近。 但她刚刚靠近，看到食盒里的点心之后，脸上满是优越感的自信微笑，瞬间瓦解崩塌！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食盒里，没人注意到她此时脸色因为过度扭曲而显得有些狰狞，呼吸急促。 这点心，不就是那天在太后宫中，步月汐做给太后的“新品”！ 第44章 人手一面小镜子 步月汐怎么会做糖朝的糕点？ 糖朝糕点的方子新奇出众，无论谁想施压寻方，都无功而返。 就连她拿到的那道鸡蛋糕的糕点方子，也是糖朝三年前的老方子，而且还是花重金买来的。 步月汐有那道糕点方子，只有一种可能性——她与糖朝糕点有着极为亲密的关系！ “来，给你。”一个性子活泼的少女把一块糕点放进她的盘子里。 步晨曦看着点心，只觉得恶心和厌恶！ 众人一起赞叹糖朝糕点的美味，她随口吃一点，评价道：“也就那样。” 糖朝点心三年前开店，就没有不说好吃的。 众人正奇怪，忽然有人眼尘地看到外面走来两个翩翩公子。 林书颐看着其中一人，眼睛一亮，也顾不得步晨曦刚刚的评价，“晨曦，你大哥来了！” 她说着，又紧张又是期待地去翻包里的小镜子。 巴掌大的镜子，清晰地印出她的脸。 这个小镜子可是京城的稀罕物，巴掌大的一块，就值二十两银子。如果谁不带一块，都不好意思出门！ 她本想擦擦嘴上的糕点痕迹，再补个妆。这一照，就发现脸上的不妥，“呀”地一声叫出来，玻璃亭中温度过高，导致刚刚她出了些许的汗，脸上的妆都花了！ 其他人也纷纷拿出镜子，与她的反应一样。 几人齐齐的补妆，只有步晨曦一人，理理衣裙，优雅地啜饮一口茶。 午后的暖阳洒下，少女手捧茶杯，目视远方雪与红梅。一身轻衫曼妙，刹是好看。 特别是身边一群汗湿淋漓，狼狈不堪的人一对比，更显出她的美好。 玻璃门被推开，步晨曦盈盈起身一福，“太子殿下，兄长。” 其他人闻声才回头，也跟着拜下，“太子殿下，步公子。” 太子殿下慕天宏眼里只有步晨曦的美好，再没有旁人。 “我只是来与你大哥私访到步家，你不必多礼。”慕天宏落座，抬手虚扶，差一点就摸到步晨曦的手了。 步晨曦受父母之命钓着慕天宏，但心里还惦念着慕天湛，因此有意避开他的手。 她这样矜持的保持着距离，正合慕天宏的口味，对步晨曦更多几分好感。 “前两年你一直病着不出，现在病好了，那月末的长公主寿宴会，你会出席吗？” 太子亲问，等于变相的邀请。 其他人都用羡慕的目光看着步晨曦，京城第一美人，配太子殿下，自然是最好的。 “我得听家母的安排。”步晨曦答的十分得体。 谈起宴会，正是女孩子喜欢的话题，气氛活跃起来。 “以前湛王未归，湛王妃不参加任何宴会，这一次，湛王妃来不来？” 提到湛王妃，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步家兄妹二人身上。 步晨曦扯了一下嘴角，“长公主是太后所出的女儿，湛王殿下的亲姑姑，湛王殿下回京他肯定会去的，湛王应该会带着湛王妃一起去吧。” “那不一定吧？”林书颐幸灾乐祸地口快道：“他们关系紧张，昨天她与男子私会，不是还被湛王抓在当场……” “书颐！”步晨曦喝斥。 第45章 这件事的信息量有点大哦 林书颐这才意识到，自己口快说错话了，连忙用手帕掩面。 但她这样欲盖弥彰的举动，反而让其他人浮想连篇！ 她向众人解释，“那天我和祖母都在场。” 众人交换一下眼神，这件事的信息量有点大哦！ 林书颐不满地低声咕哝，“晨曦，她都那么害你，你还替她遮掩？你对她那么好，她却一点不知感恩，还对你做那么过分的事情！” “我叫她妹妹，确实僭越了。” “什么人嘛，燕婉都没摆那么大的架子，她倒好，真把自己当王妃了！” “好了，别说了。”步晨曦打断这个话题。 “晨曦，你就是太心善。你把她当妹妹，她可没当你是姐姐。”林书颐忍不住替她抱不平。 这篇仿佛番不过去了，慕天宏看着一心维护妹妹、貌美心善的步晨曦，暗暗恨上步月汐。 他解围道：“我母后那有几只不错的簪花，我向她求来，送给几位姑娘，等皇姑姑寿辰那天戴。” “谢太子殿下。” 慕天宏随意点头，目光紧凝着步晨曦。 因为先皇驾崩，大历两年多没好好热闹一下了。所以，所有人都显得有些兴奋。 气氛又活跃起来，大家行酒谈诗一番，太阳偏西就散席了。 慕天宏与步星河先一步离开，林书颐喜欢步星河，痴痴的望着。 “书颐，我要去看看订制的首饰，与你家方向正好一致，咱们一起走吧。” “那我也要去看看。” 三人一起上了林家的马车，另外两家的马车在后面跟着。 去云裳首饰铺，就要路过糖朝糕点。 路过糖朝糕点的时候，步晨曦装作随意挑起窗帘往外面看。 背对着众人，她眼里的愤恨毫不掩饰。 “你看什么？糖朝点心铺？有什么想吃的点心？我差丫头去给你买。”林书颐说着，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哎，你们看，那不是步月汐吗？” 林书颐喊停马车，步家需要云医令，她就想投其所好，讨好步家，想能顺利嫁到步家。结果，两次的机会都被步月汐搅合了，这仇不报，她都不姓林！ “湛王放你出来？还是湛王殿下把你赶出来了？糖朝点心可不好排，你这也太寒碜了，也不让丫环替你排个队。” 步月汐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就看到一脸挑衅的林书颐，还有看热闹的步晨曦。 “舒意，你去替湛王妃排个队。湛王妃，你想吃什么，尽管说——我请。” 林书颐的声音很大，冬日里路人虽然少，但糖朝点心门口却围着不少人。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入这些人的耳中。 “行，就点三层奶油蛋糕，一直想吃，没舍得买，那谢谢了啊。”说着，步月汐转头走进旁边的首饰店。 林书颐想羞辱步月汐，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三层奶油蛋糕！她真敢提！她吃得完吗！也不怕撑死！”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也收不回来。 三层奶油蛋糕，定价百两银子！ 她也太狠了点！她三个月的月例银子，也才九十两！ “我帮你付吧。”步晨曦解围道。 第46章 凡是她的东西都要抢一遍 林书颐恼怒地说道：“我就不给她买，不就是点面皮的事儿！” “我这两年没怎么出门，倒是攒了不少钱，她想要，就当我给她的赔礼。” “你又没做错什么！”林书颐越想越气，“买！买来送到湛王府去！我要让湛王看看，他家王妃做的都叫什么事儿！” 林书颐虽然嘴上发狠说着这样的话，她咬牙从荷包里拿出一张银票，悄悄塞进舒意的手里，低声附耳道：“买个最小号的，送到湛王府。” 等湛王收到蛋糕，肯定大发雷霆，气步月汐在外面给他惹是生非！哪里会看蛋糕的大小！ 到时候，自然有湛王替她报仇！ 马车又向前缓行数米，停在糖朝点心铺对面的首饰店前。 门帘一挑开，看到墙上陈列的首饰。林书颐的心情总算好一些，她要把刚刚“省”下来的钱，买首饰，到时戴到步月汐面前，气死她！ 不过，她得有机会出来才行！ 林书颐脸上的笑，维持不到一秒，就看到最亮眼的那一个步摇，被掌柜递到步月汐的手里。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林书颐气恼地怒喝，疾步走到步月汐面前，“能买得起吗？你就摸！” 掌柜笑意盈盈的脸一僵，尬笑一声，“这是这位小姐订的……” 他的声音被林书颐的声音盖过去，“步月汐，你怎么什么都非要和晨曦争一争？” 步月汐在小说电视剧里看了那么多无脑的女配，这样的人一般都活不过一集，林书颐是怎么活到现在，还没被打死的？ “我先来的，我先拿的，我争谁的了？” 林书颐面露鄙夷，手举步摇，手指在点着碎钻的流苏上划过，“这镶嵌的是什么宝石？灿惹星河一般的步摇，与晨曦的名字暗合，一看就与晨曦相配。这支簪子，理应属于晨曦的。” 步晨曦也早就被这支簪子吸引去目光，听林书颐的话，她倍感受用。 嘴上却装腔作势道：“簪子无主，谁看都可以。” “她看？看完她买得起吗！只看不买，也不怕给人添麻烦！”林书颐说着，拿着步摇就往步晨曦的头上戴。 她左瞧右看，“晨曦，这支步摇与你真配！” 掌柜见了，急道：“二位小姐，这步摇……” “我们买了！”林书颐头也不回地应道。 “可是这步摇，是这位小姐的。” 林书颐回头，嗤笑出声，“她？” 步晨曦只掌柜这么说，伸手就要拿下步摇。 林书颐扬手拦住她，问掌柜，“她给钱了吗？” 老板一愣，“那倒没有，不过……” “那我们要了。”林书颐从旁边的柜台上取下脸盆大小的银镜，递到步晨曦面前，“晨曦，你真好看！” 步晨曦侧头照了照，满意欢喜地点头，“是好看。” 步月汐走过去，抬手从步晨曦头上取下簪子。 “你做什么！” 林书颐伸手拦，她速度却没有步月汐快，她气极怒斥： “步月汐，你怎么这样！凡是晨曦的东西，你都要抢一遍是不是！” 第47章 穷成什么样 步月汐把玩着步遥，闪烁着星辉的步遥在她纤细好看的指尘来回地晃着。 “掌柜的话，你没听见？上来就抢的人——是你。” “这步遥你买得起吗！” 掌柜上前，“钱已经付过了，这位小姐来取步遥。” 他的话，无疑等于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林书颐的脸上！ 林书颐一记眼刀子扎过去，“刚才你说她没付钱！” “你问我付钱没有，掌柜说没有，钱不是我付的，也没毛病。”步月汐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她。 林书颐脸色一僵，随即涨红。 “也不知你用什么手段，哄骗了一个傻子给你买这种贵重物品。” 她觉得，反正不会是慕天湛给她买的！ 步月汐嘴角涔着冷笑，“太后？” 林书颐涨红的脸色迅速转白，红着眼睛怒斥，“你少拿太后她老人家吓我！太后娘娘要真的赏你首饰，自会从宫中赐下，还会让你来店里自取？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话传到宫中，太后娘娘也不会轻饶你！” 她还要说，步晨曦拉住她，低声哄劝着。 “每次你都替她说话，她又没把你当姐姐！”林书颐满脸的不快，但事关太后，她不敢多说。 “掌柜，还有差不多款式的吗？这款我真的很喜欢。” “这是限量款……” 京城最近两年忽然兴起“限量款”这个词，很多东西都限量做一到十个不等，数量越少越贵。 这三个字一出，步晨曦脸上就浮现出浓浓的失望。 她盯着步月汐随手放进盒子里的步摇，眼里的喜欢溢于言表。 “晨曦，你喜欢就再从她手上高价买回来。” 步晨曦眼睛亮了亮，却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算了。” 嘴上说着算了，眼睛却没离开半分。 林书颐走上前去，“月末晨曦要参加一场很重要的宴会，反正你又用不到。我们出比这只步摇高出两成的价格，买下它。你不是缺钱吗？” 步晨曦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面上却露出不赞同的模样，“书颐，你不要这样。” 林书颐朝她吐吐舌头，“我擅作主张替你涨价，你不会怪我吧？” 步晨曦颇为无奈地摇头，“你……汐儿……现在这种场合，我这么称呼你可以吧？汐儿，你不要怪书颐嘴快，她就是直性子，没恶意的……这只步摇我确实喜欢。如果你肯让出，我出高一倍的价格。” 她面色真诚，似乎没有羞辱人的意思，就像真的出于喜爱，才高价买走的模样。 “好啊。”步月汐答应的轻松痛快。 “缺钱成什么样，才能把长者赐随手卖掉！” “我不卖你逼逼，我同意卖了，你还逼逼。这是想要，还不想出钱，准备白拿？” “你！” “还有，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没钱了？我出门买东西，图个逛街的乐呵。非假猩猩地让丫环去排除，才叫排面，自己排就是穷得养不起丫环？我再穷，湛王府也穷得连个随行丫环都养不起？” 林书颐被步月汐说得脸青一阵白一阵，怼得哑口无言。 “湛王才不会养着你呢！” 步月汐懒得和她废话，步摇往步晨曦怀里一丢，然后伸手—— “六百两。” 第48章 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 “你想钱想疯了吧！” 林书颐听完步月汐报的价格，就惊得大叫起来。 她不算娘亲给她的贴补，月银一个月才三十两！ 六百两买个步摇……都可以买间铺面了好吧！ “嗤——”步月汐低笑，“你就不觉得，可能是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 林书颐被她说的，脸上一片青白。 步月汐指着盒子，“盒底有步遥的‘证书’，上面写了所有者的名字，还有价值。” 闻言，林书颐立刻拿出盒子，翻到夹层下面的证书。 上面确实写了步月汐的名字，详细地描绘了首饰的样式，还有价格—— 三百两！ 看到那个数字，林书颐和步晨曦同时倒抽一口冷，只不过，她的声音太大，把步晨曦的声音盖过去了。 她抬头看向步晨曦，满脸的无措和歉意，“我不知道这么贵……” “没事。”步晨曦还保持着一丝镇定，她把证书和步摇再次放进盒子里。 她一手垂在身侧，袖子盖住的手，死死地攥着，指甲都扣进肉里。就是拿着盒子的手，也没看上去那么稳，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 “怎么？不买了？” “你不要太过分！”林书颐怒斥。 “一口一句穷字，要强买的时候，就不过分？现在看价太高，买不起了，说我过分？不想买，直接说，没必要这样上纲上线的。” 步月汐抬手就要收回步摇，但盒子被步晨曦死死地捏住。 “我买。”步晨曦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步月汐松手，小手一翻，“六百两。” “我现在没带那么多钱，我回府之后差人给你送去。” “行，你差人来送钱的时候，再把步摇带走。”步月汐伸手就要取回步摇。 步晨曦收手，“咱们是姐妹，你不用担心我不给。” 到时，她会给，但肯定不是六百两！ 步月汐嗓子里发出低低的笑声，毫无征兆地向前，手探到步晨曦的身后，灵巧的手在她手腕一点。 步晨曦痛呼一声，松了手。 乌木盒子落到步月汐的手上，她转身又回到刚才的位置。速度快的，让他们觉得自己眼花了。如果不是步晨曦吃痛捂着自己的手腕，他们都要觉得，刚刚真的是错觉！ “不给就不给，你怎么还打人呢！” “怎么了？”一个关切的声音响起，随即人影闪过，店里已经多了一人。 慕天宏走进来，林书颐已经端着步晨曦的胳膊，撸开袖口查看手腕的痛处。他进来就看到一段白藕似的手腕，晃了眼。 各种旖旎的心绪陡然在心尖升起。 步晨曦快速放下袖子，就要行礼，“太……” “在外不必多礼。”慕天宏将她虚扶起来。 “这是怎么了？” “她从晨曦手上抢东西，还打人！”林书颐指着步月光指责道。 慕天宏的视线落在步月汐身上，他没怎么见过步月汐，去太后宫中偶尔瞥见过一两回。但与每次见她唯唯诺诺躲在太后身后的姿态不同。 此时的步月汐自信中散发着独特的气质，很特别。 步晨曦注意到慕天宏的目光有些不对，暗自咬牙，“是我娇气，她碰我一下，我就觉得疼，没事的。” 第49章 趁傻子在赶快赚一笔 “怎么是你娇气！分明就是她下手重！哪有上别人手里抢东西的！”林书颐说完，又低声凑在步晨曦耳边说道：“太子殿下想英雄救美，你给个机会。” 说完，她怒视步月汐道：“步月汐手里的步摇与晨曦的名字相响应，特别配晨曦。我们好说歹说，她都同意以高两倍的价格，把这支步摇转卖给我们。我们不过是没带钱而已，她就上手抢！还弄伤了晨曦！” “先去看大夫，还是拿着我的帖子请太医吧。” 步晨曦捂着手腕，朝他笑了笑，“不碍事，就是我们姐妹之间玩闹罢了。” 话是这么说，但她悄悄抽冷气的动作，却暗示她伤的不轻。 慕天宏的眉头紧蹙成结，眼里全是疼惜。 林书颐眼睛转了转，动起歪心思，“公子先替晨曦垫上，回头晨曦把银两送到您府上，可好？” “书颐！”步晨曦轻斥一声，双颊飞起红晕。 林书颐朝她吐吐舌头，不再多言。 慕天宏磊落地问道：“多少？” “六百两。”步月汐回应的十分干脆，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太子，态度就有所不同。 慕天宏眼睛圆瞪，也顾不得看美人了。 “天湛短你吃穿了？见钱眼开成这样？”他不是花不起，只是吃惊于这个价格。 “步摇我并不想卖，他们非强买。价是他们开的，现在嫌贵，就说我见钱眼开，难道要我拱手相让？” 步月汐想了想，然后补充道：“我没说太子殿下你。” 她这句话里充满讽刺，一般人都接受不了，更不要说久居上位者，现在更是高居太子之位的慕天宏！ “我只是吃惊于你的心黑。”慕天宏咬着牙说道。 他不敢再有任何迟疑，以免显得他小气，他从衣兜里拿出六张百两银票递给步月汐。 步月汐拿到银票，把盒子打开放到柜台上。 “检查好，离开这里，有任何问题，我可不承认。” “晨曦没你那么多弯弯心思。”慕天宏磨牙愤恨道，目光落向那支步摇，他眼睛一亮，想着步摇戴在步晨曦头上的样子，心中更是通透明亮， 步月汐扯开嘴角就笑，拿着银票就交给掌柜，“我替皇祖母多赚了三百两银子。” 掌柜知道步月汐的脾气，也不多言，“好的，在下记得了。” 步月汐交待完，转身离开。 “谢谢您，我回到府上就让人把银票送给你。” “不必，你喜欢就好。” “那怎使得，这只步摇如此贵重……” 出了门，倾儿才开口替步月汐鸣不平，“小姐，为什么要让……” “步摇有两个，不趁傻子在赶快出手一支多亏呀！” “噗！”倾儿没忍住，笑出声来。怕里面的人听到，连忙捂住嘴巴。 “走，去分店取另外一只，然后回府。” “好咧！”倾儿声音愉悦又欢快。 湛王府，慕天湛批阅公文，影卫送来一盒糕点。 “爷，这是林尚书家小姐送给王妃的。” 慕天湛抬头，冷凝着他。 “送糕点的丫环说，她家小姐请王妃吃的，这么贵的点心，怕王妃没什么机会吃，要好好珍惜。” 原话没这么客气，即使影卫“美化”过了，还让慕天湛黑了脸。 第50章 小宠一波 “本王饿着她了？”慕天湛沉着脸。 墨白忍着笑，也不敢说，确实饿过。 慕天湛显然也想到之前把步月汐关暗室的事，他不给她吃，她也没瘦反胖了！ “让尚书家的小姐请吃点心，出息！” 慕天湛低头继续处理公事，“王妃管着王府中馈，想吃什么不会自己买？” “王爷，王妃没动用王府一分银两。就连她院中的开销，都没走王府的帐。” 慕天湛捏着笔的手一顿，她要和他分的这么清吗！ 步月汐回府的时候，就看到放在她房里八仙桌上的糖朝糕点里的各色礼盒，堆了满满一桌。 她有些惊，今天把糖朝的点心都点了一遍的人居然是他？ 丫环看着惊呆的步月汐偷笑，王妃这怕是高兴坏了吧！ “王爷说，以后想吃什么，吩咐厨房做。厨房做不出来，管家会去外面买。” 步月汐挑眉，慕天湛这波操作，有点宠啊！ 这是要言和？ 正想着，从院中传来冷冷的声音，“我不希望被人说，我苛待你。” 步月汐懂了，林书颐送的点心到了，他觉得丢人，所以才安排的。 她推开窗，看向窗外那一身森然冷漠气质的男人。 “今天是个误会。” 慕天湛走上前，站在窗外，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拿着。” 步月汐的嘴角抽了抽，正要还给他，就听到他涔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下次用银票砸她。” “那太便宜她了。”步月汐不认同。 “墨白，把衣服给王妃，倾儿，替王妃梳洗，一刻钟之后，随我去赴宴。” 步月汐以为自己听错了，慕天湛在西征之前，就不爱这些，除了偶尔陪步晨曦去赴宴，也就只参加宫宴。现在他忽然说要去赴宴，怎么能不让步月汐惊奇。 “快些，本王不喜欢等人。” 步月汐撇嘴，“我还没同意陪你去。” “一刻钟。” 步月汐瞅了瞅手里的银票，随手丢到“家”中，然后去换衣服。 半个时辰之后，步月汐穿着一身新衣，焕然一新地出现在慕天湛的面前。 慕天湛拧眉，盯着步月汐纤细的腰肢，“回去，换掉。” 她知不知道现在是腊月。 步月汐以为他气自己没穿他给准备的衣服，才叫她去换，没理他。 “马车呢？” 她才问出口，慕天湛勾着她纤细的腰线，飞跃上马。 步月汐还没来得及抗议，身上一暖，他就用宽大的披风将她拢入怀中。 她微愕，就听慕天湛冷硬的声音自头上传来。 “本王从不乘车。”慕天湛一抖缰绳，喝道：“驾！” 马儿得令飞驰出去。 北风呼啸，步月汐躲在慕天湛怀中，也不觉得冷。 冬季夜长，他们到城郊一处别苑时，里面已经燃起灯火。 别苑里装点着栩栩如生的雪雕，雪与烛火呼应，梦幻又华丽。 十名身材窈窕的少女在门前排开，迎在门前，排场低调，却有格调。 慕天湛抱着步月汐下来，紧握住她的手，就没有松开。 少女早已进去通传，他们接受雪竹轩的时候，就听到里面惊讶的呼声： “湛王居然来了？他自打成亲之后，就再也没来参加过宴会了吧？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着？三年前和晨曦一起吧？对吧，晨曦？” 第51章 为她撑腰 “晨曦也是，一直病着，三年未出席过任何聚会了。” 这话说的，像是慕天湛为步晨曦而来一般。 步晨曦咬着红唇，无辜又委屈地飞快扫一眼坐在主位的慕天宏。 慕天宏扫向说话之人，脸色阴沉，“晨曦和三哥已无关系，休要再提。” 那人深知说错话，讨好的笑都有些崩不住，气氛一下降至冰点。 此时门被打开，慕天湛裹着寒霜进来。他自带气场，一出场，就是众人的焦点。 慕天宏暗自咬牙，即使他贵为太子，但依旧比不过慕天湛！ “湛……湛王。”步晨曦随众人起身相迎。 他的气场太强大，以至于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用披风裹携着进来的步月汐。直到他解下披风，才露出她纤细的身影。 众人惊愕地看着步月汐，传闻不是说慕天湛对这位王妃极为不喜？怎么会带她来参加宴会？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怎么样应。 步月汐受众人注视，也没露怯，反而落落大方地跟着慕天湛的身旁。 冬季里，人人各个裹的严严实实，她一身桃粉色的袄裙，勾勒出纤细美好的曲线。在场的女子目露嫉妒，暗自腹诽：不知是她太瘦弱不好生养，还是为了美，什么都豁出去了！ 慕天湛注意到众人落在步月汐腰身上的视线，霸道地伸手揽住她的腰，同时也遮住那些视线。 他拉着步月汐坐到新布置的桌椅前面，虽然两人之间看不出有多恩爱，但刚刚步月汐不小心被绊到，而踉跄一步时，他还迅速地勾着她的纤腰，将她扶稳的动作。 这个动作，无疑等于扶稳步月汐的地位！ 而且，传闻不近女色，冷面无情的湛王，居然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步晨曦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应有的得体镇定，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不往他那个方向看。 “想吃什么，随意点。”慕天湛的声音虽然冷，但依旧有关切与宠溺流出。 众人表情微妙地暗中使眼色，目光时不时地飘向步晨曦。 如果步晨曦当初嫁给湛王，那么，如今湛王的这份温柔与尊贵，就是步晨曦的！ 步晨曦强笑着，把嘴里的苦涩咽下。 “汐儿，你深居简出的，应该没来过流涧水榭，这里有许多特色的东西，你可得好好试试。” 她这句话中暗含着讽刺，暗指步月汐没见过世面。同时，也想借着和步月汐说话的机会，向慕天湛介绍这里。 但她的算盘打错了。 慕天湛垂眸，看向身旁人，“以后常带你来。” 从出发到现在，慕天湛替她撑腰的意图太明显，步月汐想曲解他的意思都做不到。 她扶额，要尽快消除慕天湛对自己的“误会”了。 她随意点头，然后似笑非笑的着步晨曦，“步大小姐在家养病也一直深入简出，却对这里如此了解？” 步晨曦眼底闪过一丝慌张，她装病在家，却偷偷地来过几次。 “是书颐和燕婉讲给我听的，还带一些这里的小吃给我。” 第52章 管家说她喜欢 步晨曦垂眸、咬唇，像是被怀疑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步月汐你够了，这样欺负你姐姐，你就不怕落个得势就苛待嫡姐的名声吗！”慕天宏出言喝斥。 “啪！” 一声不重不轻的杯盏落在木桌上的声音，把慕天宏一身怒气打击回去。 “本王的女人，谁人惹不得？” 慕天湛的态度嚣张至极，让所有的呼吸都是一窒。几乎所有人脑海里都闪过一个念头：那宫中的…… 但没有人敢出声！ “不过是随口问她一句话，就说是欺负？呵……” 慕天湛的唇上沾染着酒液，更让他涔薄的唇泛起冷光，添三分冷意。 “本王觉得，她对本王的王妃不够恭敬，掌嘴。” 步晨曦脸色瞬间失去血色，苍白如纸！ “你敢！”慕天宏暴怒而起，挡在慕天宏身前。 一声冷哂自慕天湛口中滑出，扬手夹出摆在自己面前的点心，丢向步晨曦。 慕天宏伸手拦，点心酥脆，一碰就碎。许多点心碎落在步晨曦的脸上、身上，好不狼狈！ 她“呀”地尖叫一声，背过头去理着衣物。 “这才是欺负。” 众人个个噤若寒蝉，一点声响不敢出。但他们看出来了，慕天湛这是来报复步晨曦吧？ 步晨曦“嘤”地一声轻泣出声，转身跑出去。 “本王不介意把那些污蔑的话坐实了。” 步晨曦的脚踏出包间门之前，听到这句话，哭的更大声了。 慕天宏色从胆边生，壮着胆子怒斥，“晨曦是孤护着的人！” 慕天湛扯开嘴角，嘴角弯起的弧里泛着冷，“那你得有本事护住了。” “慕天湛！” 慕天湛缓缓站起。 明明慕天宏站在高处，可他在面对慕天湛的时候，就感觉矮其一头。 “这里的环境不好，换一间。” 慕天湛无视了慕天宏，将步月汐拉起来。他稍用力，就将她带入怀中。 步月汐想撑起身体，与他隔开一些距离。但腰间的力道，让她只能紧密地与他贴在一起。 两人相伴离开，慕天宏紧紧地攥紧双拳，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林书颐难得智商在线一回，“晨曦没事吧？我去看看她……” 她想避开，却提醒了慕天宏。他先她一步，快步离开。 两位地位尊崇的人之间的冲突，让所有人都感觉压抑。他们一走，众人齐齐松一口气。 今天之后，没有人敢无视步月汐的地位。 “步月汐真好命。”有人不无羡慕地叹道。 “你傻了？湛王这是故意气步晨曦呢！哪是护着她！”说话之人的眼中闪烁着羡慕与妒忌。 步月汐被慕天湛带到别苑深入的一间四进小院，院中景色别致，后院隐隐冒着雾白，在黑夜中，也十分明显。 院内正厅内已经布置好铜炉，铜炉里的汤底正翻着水花，显然是早已布下。所以，慕天湛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在宴会上多留。带她过去，只是为了帮她撑腰立威的。 步月汐的目光在铜炉周围的菜品上扫过，全都是她爱吃的。 慕天湛拉着步月汐坐下，“管家说你喜欢。” 第53章 这张脸可以让她主动 两人的位置挨的极近，慕天湛说话时，他的呼吸拂在她的发间，吹得她耳根痒痒的。 步月汐扭头，拿筷夹菜，“火锅要趁热，快吃、快吃！” 火锅一直是热的，何需趁热吃？ 如此拙劣的转移话题方式，慕天湛也不拆穿，慢条斯理地从冰上夹下一片薄如纸的羊肉片。 学着步月汐的样子，在汤里涮涮，夹上来，沾上小料，放进口中。 他看着已经自顾自吃得不亦乐乎的女人，眉眼眯着。 火锅是近两年来兴起的吃法，他不在这三年，出了许多新鲜玩意儿。 步月汐贪吃却不贪嘴，饭量恰到好处。 正餐吃完，餐后冰点就端上来。 房间里烧着地暖，又吃完火锅，就有些燥热。此时配上一道冰点，是极为享受的一件事。 步月汐用银制小匙挖下一块填到嘴里，吃得一脸满足。 慕天湛看她，抬手用拇指的指腹在她唇边轻轻划过，抹去沾染在她唇边的污渍。 步月汐愣了愣，扭头看向那张不知何时，已经与她贴得极近的俊美冷滟的脸，唇边的浅笑僵了僵，忍不住向后偏了偏身子。 “约法三章。”步月汐提醒他们之间的君子之约。 慕天湛手扶她的椅背，缓缓压向她，他身上独特的气息扑面而来，强势地闯入，乱了她的气息。 “这不是你的房间，我没乱入；我也没做越界的行为，只是替你擦了一下嘴而已。” “男女有别，你不觉得，你离我这么近，就是越界吗？” 他离她太近，害她的思绪都有些乱。 “我们不是普通的男女，你是本王的王妃。”慕天湛凝着她，目光认真。 “所以，你从带我出府时，就算计好一切了？” 慕天湛摇头，“京城对你我的关系误会有点大，我认定的女人，地位自然要稳固不可侵犯的。” 所以，他开始并没有想到此时此刻。 只是每多离她近一分，就会发现她的一些不同之处。 她与京城的任何女子都不同，很特别，特别的吸引人。 此时，房间里一片安静。 静的连屋外的落雪声都听得到。 两个人离的很近，近到慕天湛垂下眉眼，就能看到她一双大眼睛上睫毛在颤动。 他心念微动，忍不住又下压一分。 步月汐也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抬手就推他，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但慕天湛的胸膛坚实有力，她没推动，还让自己失去平衡，向后仰倒。 慕天湛眼疾手快地伸手揽住她，在他收手时，两人不可避免地贴得极近。 他的嘴唇碰到她微凉的鼻尖，他第一次与女子贴得如此之近。 异样的触感自唇上划过，慕天湛的心尖紧了紧，勾着她的手，也跟着心跳一起紧了紧。 感觉到怀里的女人又在挣扎，他缓缓地说道： “我是君子，会守承诺，但你主动的话，我可能就顺势而为了。” 步月汐拿眼睛瞪他，他这种姿色，也能让她主动？ 凝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这张脸可以让她主动！ 第54章 他的承诺不是随便说说 “我不可能主动。”步月汐扭脸，不看他。免得受他蛊惑，真的主动做点什么。 “那就拭目以待。” 步月汐忽然转过头来，眉心紧蹙，“慕天湛，你大可不必因为皇祖母……” “皇祖母左右不了我的决定。”他已经用时间和行动证明过了。 皇祖母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步月汐，甚至趁在在宫中短暂停留的时候，迅速把步月汐宣进宫，都被他躲开了。 “认定你，是我个人的决定，与他人无关。” 步月汐凝视着他：与云神医也无关？ 他明明就是因为怀疑到她的身份，才对她生出兴趣来。 慕天湛不否认，“因为某些关系，你进入我的视野。开始只想，你既然是我的妻，我就要待你好。但后来我发现你神秘又有趣，开始只是好奇。后来，渐渐被你吸引，甚至发现你对我的影响出乎我意料的大。” “看到你被欺负，我会不高兴，想为你出气。” “看到你和别的男人接触，我会生气，想将其除之而后快。” “看到你缺东西，就想把全世界都给你。” 所以，在茶楼，他打了步晨曦的脸；在酒楼抓她回府；追到客栈追杀上官步云；收到林书颐为羞辱她送来的点心，他送她点心和银票；感觉她的地位被置疑，他带她出来，让众人看看，她在他这里，有没有地位…… 刚刚步晨曦讥讽她闲在王府中，没见过世面，他许诺，会多带她出来。 那句许诺背后，承诺的是未来。 短短数日，他却做了许多许多。 步月汐这个人，就见不得别人对她好。但，她的防线也不是那么好攻克的。 “雪糕化了。”步月汐转移话题。 慕天湛也不逼她，看着她心不在焉地吃东西。 “有这么好吃？”慕天湛稍有不满，冰点似乎比他更有吸引力似的。 他低头，把步月汐刚挖出来的雪糕含进口中。 冰凉甜润的口感在口中蔓延，难怪她喜欢。 他起身就要离开。 步月汐伸手拉住他，“这方子流涧水榭独有，他们不卖。若不然，这世间就不会只有这处有卖了。” 慕天湛就笑，“万物除了真心，皆是有价的。买不到，就是价码堆的不够。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替你取来。” 步月汐眸子闪了闪，这个男人…… 他的承诺不是随便说说。 “不必了，天天吃，就少了乐趣。” 慕天湛见她态度坚决，就没坚持，“也好，那我天天差人来买。” 他看到她手里的雪糕化成水，“我再吩咐人换一份。” “不用，夜深了。” “今夜在这里留宿。” 步月汐忽然就想到他刚刚说的那句——这不是你的房间…… 她的脸烧红起来，她有些慌张地用垂头的动作把脸上的颜色掩盖起来。 “还是回府吧，我认床。” “时间还来得及，可以把府里的用品搬过来。” 步月汐抬头，对上他黝黑如墨的眸子。 他轻笑，“我无意毁约，但你再如此明显的‘暗示’……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妻子在侧，做点什么也不奇怪。何况……你知不知道，此时脸面若桃花的样子，很诱人？” 第55章 慕天湛你是土匪吗 步月汐丢下碗，转身走进里间，重重关上门，落下锁。 这男人笑起来的样子，太撩人了！ 她关上房门，就回到“家”中躲起来。蒙上被子，脑海里全是他撩拨人心的笑，还有那双能把人吸进去的黑眸！ 一定是她母胎单身，才会被他的美色吸引，她要多看看小鲜肉，洗洗眼睛，洗洗脑。 但她刷了半天剧，忽然发现那些爱豆、老公，忽然就不香了。 每个人都会被她不自觉地拿出来，和慕天湛比较一番。 结论却是——这个不如他高，那个不如他好看，另外一个不如他身材好…… 步月汐因为爱豆忽然不香了，烦恼至深夜，早上醒来时，有些迷糊。任由倾儿替她梳洗打扮，在她头上插了一些珠宝首饰。 他们家王妃，不能被别人比下去！ 步月汐不在乎这些，只想舒服的过日子，但倾儿介意很久了。 心不在焉的步月汐并没有注意到，倾儿在她头上插的是那支昨天坑了步晨曦的同款步摇。 这还是慕天湛查过昨天她的行踪后，知道她坑了步晨曦，特意吩咐倾儿带来的。 步月汐梳洗装扮完走出去，她以为事务繁忙的慕天湛一定会离开，出门就看到对面的房间门开着，慕天湛俊逸挺拔的身影端坐于案前，手边的公文堆得一尺厚。 慕天湛注意到步月汐的视线，抬起头来，旋即放下笔。 步月汐转头，就往外走。但眼前阴影一晃，他已经来到她的面前。 “怎么走的如此急？”慕天湛的声音犹如初春的清泉一般清冽。 步月汐别开眼，“内急。” “这里房内都有卫生间。” 步月汐抬眼瞪他，“我不想见你。” 她以为，冷傲如他，听见这话会负气离开。然而，她似乎低估了男人不要脸起来…… “你是怕多看我几眼，就忍不住主动？” “如你这么好看的男人，我见多了。如果每个都要喜欢……” 步月汐想说“比他好看”，但说不出这么违心的话。 慕天湛倏地变脸，拽着他的手腕，“谁？” “朱一龙，吴彦祖……”步月汐随口报出一串名字，最后还加了一句，“上官步云也挺好看的。” 慕天湛脸色更是阴沉可怕，一声冷哂自他口中逸出，“可惜你已嫁给本王做王妃了！” 他在她面前，已经以“我”自称了，结果又被她气得自称“本王”了！ “约法三章……” “第三条，本王没同意！你生是本王的人，死亦是本王的鬼！步月汐，你就是变成鬼，我也有法子将你的魂给拘回来！” 步月汐又瞠大眼睛瞪他，手指一转，一支麻醉注射器悄然出现在她的指尖。 慕天湛先一步察觉到她的动作，手腕陡然一动，先一步钳住她的手腕，同时用大手包住她的小手，又如那夜在客栈里一般无二！ “慕天湛，你是土匪吗！” 慕天湛危险的眯起眼睛看她，“你确定要用这两个字来形容我？” 土匪可不用讲君子之约！ 第56章 总得收点补偿 步月汐脸色微红，小声咕哝，“你现在行为就是土匪。” 她别开眼，不看他，却因此错过慕天湛凑过来脸的动作。 只觉得耳边忽然热烫起来，“我说过，我会坐实那些污蔑的话……” 步月汐蓦地转头，躲开他的呼出来的气。但也因此，与他四目相对，脸贴得极近。 她眨着大眼睛，紧凝着他，一时间竟然忘记反击。 “放开。”明明是命令的语气，底气却弱。 慕天湛的眸色渐暗，“若是有下次，我必然不放过。” “慕天湛，君子之约。”她提醒 一声低浅的笑，自慕天湛的薄唇中逸出，“我是土匪。” 步月汐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他！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现在还说不得他了！好气！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却被他忽然拉回。 “慕天湛！”步月汐撞在他胸膛里，隔着不厚的衣物，她都能感受到他此时的心跳。 “总得收点补偿。”慕天湛轻笑。 但他就那样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没有动作。 害得步月汐的一颗心提吊着，扬不起，落不下。 他要做什么？他可能做什么？在步月汐的脑海里转了无数个来回，脸也随着越来越乱的思绪，渐渐染上红。 蓦地，他弯了唇，松开手。 步月汐微微惊愕地望着他，她以为，会有个霸道王爷强势索吻什么的…… 他满身的强势攻掠，却这么轻易放手，让她有些不适应。 “你刚刚心里有我了？” “没有！”步月汐口是心非地否定，转身即走。 低浅愉悦的笑声自身后传来，步月汐离开的脚步更快了！ 她消失在院门外，慕天湛脸上的笑意陡然消失。 墨白飞身落下，站在他面前。 “朱一龙，吴彦祖……” 慕天湛报了一串的名字，与刚才步月汐提到的名字相差无二！ “给我查，我要知道这些人都是谁！” 这句话，几乎是从慕天湛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加大力道抓上官步云，他就是变成灰，也要把他装坛带回来！” “是。”墨白领命离去。 步月汐往前面早餐自助的地方走，远远地看到假山上有一处落着一个印记。 她往早餐自助的餐厅的步子，更轻快几分。 进入餐厅，她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身上，大步走过去。 像是在挑选点心一般，站在老者身边。 “师傅。”上官步云的声音压得极低，但他的声音里却不难听出央求之意。 “还坑为师吗？” “坑不过您，不坑了。”上官步云哭丧着脸，声音也透着几分可怜。 步月汐满意的点点头，“最近风声可能有点紧。” “您刚刚又做了什么？” 步月汐想到自己刚刚在慕天湛面前提到“上官步云也挺好看的”，就对他露出一个同情的目光。 上官步云被她看得一个激灵，忽然伸手拉住步月汐往旁边带一下。 一个人影就扑到桌前，把桌子推得一晃，桌上的餐点砸落在地。 步月汐头发也在此时散开，一头青丝垂落下来。 “步月汐，你要不要脸？步摇已经卖给晨曦了，你怎么还偷回来！” 第57章 你确认这是你丢的 林书颐手握着步摇，脸上的表情，因为愤怒而扭曲。 “步月汐，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穷的把太后赏下来的步摇，高价卖给晨曦了！” 步月汐扶了扶垂散下来的长发，盯着她手里的步摇就笑。 “她丢了步摇？” 林书颐被质问的有些哑然，很快她又镇定下来。 “这是限量款，你卖给了晨曦！你要怎么解释你手上这只！” 流涧水榭的餐厅里此时陆续来了不少人，昨天的事，他们也听说过一二，此时见两人起冲突，纷纷往这边看过来。 “这就是那支三百两的步摇？流光异彩的，真好看！” “现在它的身价可不止三百两了，是六百两了。”有人不无羡慕地说道。 “湛王是多苛待她，连想要一只步摇，都要靠……” “偷”字没说出口，是看在湛王的面子上，给她留一点脸面！ 林书颐听到那些人说步月汐，心里非常痛快。她转身走向站在餐厅前的步晨曦，把步摇塞入其手里。 “姐姐一定非常喜欢这支步摇，要不然……” “就不能惯着她！她要什么，你就让？你得退让到什么地步是个头？晨曦，你别怕她。现在是她偷你的东西，就是湛王来了，也不会为难你，何况，太子殿下也不会让你被欺负了去！” 步晨曦这才握紧步摇，坚定地点头，“恩。” 她缓缓抬头，帮作姿态地说道：“汐儿，这只步摇我也是非常喜欢，要不然，我也不会多花一倍的价格，让你割爱卖给我了。何况，如果你真的想要回，可以和我说，你这样……你这样……” 后面的话似乎太差难以启齿，她终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用非常失望的眼神看着步月汐。 此时，她表现出一个大方的姐姐形象，看到妹妹走入歧途，又失望又自责的产，赚足了他人的好感和同情。 所有人看在湛王的面子上，没有明目张胆地对步月汐指指点点，但每个人脸上的鄙夷目光，却毫不掩饰。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议论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时，一声冷笑自步月汐的口中逸出。 “你丢步摇了？” 众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都用讶异的目光看着她。 步月汐一步步地走近步晨曦，然后嚣张地从她手里夺过步摇，抬手卷发，随手盘起一个发髻。 那支步摇在此时显得那样晃眼。 “你、你不要太过分！”林书颐气得涨红了脸。 “丢了吗？”步月汐紧凝着步晨曦的眼睛。 步晨曦目光躲闪，“步摇在家中，但……” “也就是说，丢没丢你自己现在也确认不了。”步月汐抢先一步质问道。 她的质问，让步晨曦感觉异常难堪。 “你连丢没丢都不确定，就巧取豪夺地从我手里抢走步摇？” “你怎么说话呢？谁巧取豪夺了？你自己把步摇卖给我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是谁心里没数？步大小姐，你确认这支步摇是你的？” 步月汐抬手扶住步摇头上那朵缠枝牡丹，步晨曦的目光果然集中在那里，瞳孔陡然收缩！ 她那枝是重瓣芍药！ 第58章 掌嘴二十 “步月汐，你不会不要脸地说，这支步摇曾经属于你，就四舍五入一下，就属于你了吧！” 林书颐骂完，没等步月汐怎样，步晨曦暗自拉扯着她的衣袖，让她不要再说了。但她完全没领会到步晨曦的意思，态度还越来越嚣张。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那么不要脸的！” “书颐！”步晨曦低声呻她继续说下去，“两支步摇一样，可能只是个巧合，等我回去确认了，再同她谈。” 她这样说，即可以促使自己的面子，同时又放出迷雾，让人臆测连连。只要她以后不再戴这支步摇，那么步月汐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步月汐明白她的意思，但一点也不急。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林书颐完全没注意到步晨曦眼底的心虚就快要瞒不住了，她还继续说道：“都说让你别怕了，她偷你的东西，我看湛王怎么护她，不行，就告到皇后娘娘那里，看谁丢人！” 步月汐笑盈盈的看着他们，这戏唱的真大，都要弄到皇后娘娘那里去了！ 看到她这么笑，林书颐更是气得胸痛！ “你看见没，你越退让，她就越得寸进尺！看她那嚣张的嘴脸！” 这时，林书颐转头看向步晨曦的时候，才注意到她脸色不对。 “怎、怎么了？” 步晨曦面色铁青，想生撕了她！ “这里人多，你别声张。闹大了，对谁的名声都不好。再说这么点小事，就闹到皇后娘娘那里，成何体统！”她这些话说的极为体面，不知情的人只会赞她一句识大体。 步晨曦竖起耳朵，果然听到周围人的赞许声。 “到底是嫡出的小姐，都是姓步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不管是谁有错，最后丢脸的不都是步家？” 虽然没指名点姓地骂步月汐，但含沙射影的数落，也和直接骂人没什么差别了。 “快走！”步晨曦拉了林书颐一把，就往外走。 她怕走晚一点，这蠢货又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他们才调头，步月汐还来得及阻止，他们离开的身影忽然顿住，然后一步步退回。 众人正疑惑时，慕天湛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本王的王妃无故被打。” 听到他这句话，林书颐的小脸惨白！ 她以前在步家唇骂欺负步月汐惯了，就是近年来欺负不着，骂是没少过的。所以一时间忘记了慕天湛昨天的态度—— 步月汐已经是她惹不起的了！ 她不敢看慕天湛，但即使不看，也能切身感受到来自他的威迫感！ “我、我没有，我只是……只是……” 林书颐往步晨曦身后躲，此时的怂样，完全看不出刚才她有多嚣张！、 “倾儿。”慕天湛森冷的声音，比腊月风还要刺人。 倾儿上前一步，“王爷，倾儿在。” “掌嘴二十。” “是。”倾儿上前，一点也不怯场。 林书颐捂着脸，连连摇头后退。但她的胳膊被倾儿一把捉住，扬起手左右开弓，扇向她的脸。 伴随着这一声声脆响，慕天湛的目光落在步晨曦的身上，冰冷刺骨！ “方才你们欺负本王的王妃时，怎么不见你讲什么同族之情？” 第59章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恶毒 “你任由她咄咄逼人时，不谈同族之情。你落了下风，却用手足之情试图绑架她。” 一声冷哂自慕天湛涔薄的唇中逸出，冷得人骨头都疼。 “步晨曦，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恶毒？” 步晨曦被慕天湛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逼得后退两步，撞到林书颐身上。 倾儿的巴掌声，在此时停下。她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林书颐此时的脸颊红肿得不成样子，嘴角更是溢出血来。 旁观的人都觉得疼，都替林书颐感觉羞辱！就是他们各自家中的丫环，也没这样当众下手这么重的！ 如果说慕天湛昨天的行为，还可以用报复步晨曦来解释的话，今天护着步月汐的行为，就不能有一丝曲解。 周围人看向慕天湛和步月汐的目光充满忌惮。 慕天湛的话，无异是一道惊雷，狠狠劈在步晨曦的头顶！ 他觉得她恶毒！ 步晨曦还来不及难受，就听到身后传来林书颐撕心裂肺的惨叫，身边生风，林书颐已经冲出餐厅，就往湖里跳。 所有人都被她这一举动惊住，纷纷追出去。 只有慕天湛和步月汐，还站在原地。 慕天湛是不在乎她这个小人物生死，步月汐则是知道——她死不了。 林书颐冲到湖边，没有一丝犹豫地抬脚就跳。 “有人跳湖了，快救人啊！” 这一声呼救声音还没落，林书颐已经落下去。 冰面极为结实，她猛地跳下去，冰面未破，反而摔了一个五体投地，更是形象全无。 等人七手八脚地把她弄上来的时候，她不止脸肿，鼻子也肿，大片大片的血污，弄得一头一脸全是。 “步月汐，你要逼死我，我就死给你看！” 步月汐这才走至人群中间，“要死出去，别脏了人家的地方，耽误人家的生意。” “你、你……”林书颐指着步月汐，每说一个字，脸上的伤就扯得生疼。 “胆敢用手指着本王的王妃。”慕天湛的声音自人群后传来。 林书颐的被打得红肿的脸，都失了几分颜色！ 周围的人让出一条路来，把慕天湛让到人群中间。 “手是不想要了？” 林书颐再次直面慕天湛，眼睛瞬间涌出。她抱着手，崩溃地大哭起来，“不，不，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周围的人不敢说慕天湛太冷太霸道，只能安慰着林书颐。 “我要回家……”林书颐哭着，眼泪冲到脸上的伤，她更疼了。 步晨曦扶着她就要走。 “把话说清再走。” 步晨曦受不住慕天湛的冷言冷语，更受不住他的追责！ “书颐到底是未出阁的小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本王说你。” 步晨曦脸上的血色顿失，苍白如纸！ “王妃问你，你的步摇可丢了？” 步晨曦此时已经骑虎难下，她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张，颤了几下才缓缓开口道：“不、暂时不知。” “那你就冤枉本王的王妃？还欲强抢！你好大的胆子！” 慕天湛一声冷喝，震得步晨曦身体摇晃几下，险些摔倒！ 她往后斜去，落在一个怀抱中。 “太子殿下……” 第60章 本王不介意先送她入狱 步晨曦泫然欲泣的模样，分外惹人怜爱。 看得慕天宏心都碎了，“你别怕，有本宫替你做主！” 步晨曦的眼泪，恰到好处地滴落，如珍珠透，落在慕天宏的手掌中。 慕天湛用紧握紧她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转头看向慕天湛。 “三哥这是审问犯人习惯了，晨曦她可不是犯人，注意你对她说话的态度。” 步晨曦深知挽回慕天湛再无可能，此时毫无保留地依偎进慕天宏的怀里。 她此时受到惊吓，一副站不稳的样子，暂时没有人觉得不妥。 “她一界平民，对本王的王妃无视，如此藐视皇室。罪当判三年监禁，如你觉得她现下责问不合适，本王不介意先送她入狱，再行拷问。” 听到此处，所有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当真是京城得罪谁，也莫得罪湛王！ 这也太狠了！ “现下本王能问了？” 步晨曦抬头，眼里透着脆弱，同是善解人意地说道：“我这就差人去家中寻问……” 只要她真的“丢”了步摇，到时有太子从中周旋…… 可慕天湛却不给她做手脚的机会，“你的意思是，这支步摇真的是你的？” 步晨曦被逼得没法，只得硬着头皮迎着慕天湛的目光，“王爷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容我先派人去家中查看。” “据本王所知，你那只步摇头是支重瓣芍药。而王妃这支，却是缠枝牡丹，本王可有说错？” 步晨曦嘴唇颤了颤，装作仔细观察的样子，“好像是呢。”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方才你也拿着这支步摇在手，明明仔细端详过，却故意说本王的王妃拿了你的步摇，意欲强占，你该当何罪！” 步晨曦险些又因为他的话摔倒在地，但她的肩膀被慕天宏先一步扶住。 她刚刚确实没仔细看，一心都在怎么坑步月汐身上了，但这话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 “我……当时掌柜说这是限量款，应当只有一支。”她的声音极轻，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 “掌柜说限量款，可并未提限量几支。明明分店还有一支，你却不由分说非要我手上的那一支，我以为你喜欢重瓣芍药，才非得不可。”步月汐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步晨曦回忆当时情形，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掌柜确实未说只限量一支！ 她被这贝戋人耍了！ 现下，她亏了里子，又亏了面子！ 想想那六百两银子，她就难受得心肝肺全疼！ 忽然，她感觉周围人看向她的视线有些不对，脸色更白了一分。 “我，我并不知道……”她试图强扭回周围人对她的看法。 “不知道就是你抢强我手上东西的理由？” “不……” “我不让，就是‘抢’一看就属于你的东西。那是皇祖母所赐，你的意思是说，皇祖母把你的东西赏我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步晨曦慌张摆手。 “是你自己非要高价买，又非说我穷得连长者赐都卖？皇祖母让我在两支中挑一支，既然你喜欢这支，我让给你，选另外一支。” “明明我无错，强买诋毁人的人是你，怎么成了我里外不是人了？” 步月汐的笑容淡下只，只剩下冷。 “步晨曦，你是看不起本王妃，还是自大过头，藐视起皇室了！” 第61章 对不起我错了 步月汐一声高过一声的质问，让步晨曦自乱阵脚。 她连连摆手，“不，我没这个意思。” 步月汐这个大帽子扣得实在太重，她受不起！ 她抬起头，用无辜又委屈的目光，看向慕天宏。 触及到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慕天宏眉头一拧，喝斥道： “步月汐，你算什么皇室！” 他的话音未落，慕天湛站在她向前，宽袖一展，就将她揽入自己的臂弯里。 “他是本王的妃，她就是皇室之人。”慕天湛的眸光一凛，“还是太子殿下觉得，本王不配称为皇室？” 慕天湛的气势逼人，震得慕天宏在这寒风中冷汗涔涔。 “她就是步家送来充数的，哪里配得上你。” “配不配得上，别人的嘴说的不算，本王认可的，才是本王的妃。” 这句话说的很就打慕天宏的脸了。 墨白在后面小声地提醒一句，“王爷，那可是太子殿下。” 这句话说得及时，让慕天宏发寒的心，感觉十分烫贴。他正想赏墨白，好下了慕天湛的面子，就听慕天湛声音冷硬地回道： “为了旁人的面皮，要牺牲本王的女人的脸不成？” 慕天宏听完，感觉喉咙一阵腥甜！他愣是被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喝的奚落给气得差点吐血！ “慕天湛，我敬你一句三哥，你还真当自己还是以前那个准皇太孙了，是不是！” 慕天湛冷峻的眸子沉冷下来，“你是太子，就可以随意践踏他人？” 慕天宏抿唇，这话他并不敢认下。 “若你有不满，大可以去皇上那儿，参本王一本。” 这话说的，好像是小孩子打架打不过，去父亲那里告状一般。 慕天宏暗自磨牙，目光死死地盯着慕天湛。 慕天湛浑然不在意，涔冷的目光落向步晨曦。 “跪下。” 步晨曦咬着下唇，眼里全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三年前，他对待自己还温声细语、呵护倍至。一转眼，三年一过，他就对自己冷血至此？ 她倔强地挺着背，一脸不屈，“对……啊！” 步晨曦腿弯受力，惨叫一声，跪到地上。 “你太过分了！”慕天宏没扶住她，又急又怒地低吼。 “道歉。” 步晨曦紧抿毫无血色的唇，眼里全是倔强与不服。 “倾儿。” 慕天湛上次叫倾儿的名字，也是用这般声音，然后下一瞬，就是—— “掌嘴。” “是。”倾儿也是打过一回脸的“熟手”了，她大步上前。 步晨曦好像看到林书颐的惨样在自己身上重现！她下意识地捂脸，眼睛里的泪一下就涌出来。 “对不起，我错了。” 她的声音细若蚊丝，倾儿走向她的脚步未停。 步月汐大声地几乎用吼的道：“对不起，我错了！” 这次她的声音够大，震得不远处几棵雾松，簌簌落下雪片。 倾儿回头看向慕天湛，打与不打，全听他一句话。 看到她这个动作，慕天宏的脸倏地黑沉，“慕天湛！你敢动她一下，这事我和你没完！” 慕天湛涔薄的唇勾起讽刺的弧。 “打。” 第62章 你不冤 步晨曦不能让他打，否则她绝无在京城立足的可能！ 她猛地站起，一脸悲壮，努力挽回自己的面子。 “我虽是弱女子，也断然不能让人这般羞辱的！” 说着，她转头就向旁边的石柱撞去。 “啊！快拦下她！” “呀，这可使不得！” 一声接一声的惊呼，瞬间炸响。 步晨曦前行的脚步忽然一顿，她发出一声惨叫，脚一歪就扑到地上。 慕天宏伸手扶她起来，她一头一脸的雪水，弄花了妆，头发也歪七扭八的，好不狼狈。 “欺人者，人恒欺之，你不冤。” 步晨曦没有血色的脸，再白了几分。 她不看已经揽着步晨曦离去的慕天湛，拿一双无辜的水眸看慕天宏，“我真的没想那么多，如果不是我真的太喜欢这支步摇，我也不会这么在意。我对汐儿并无恶意，也不是像湛王所说的那般。” “本宫知道，你别哭。你今天受的羞辱，来日本宫定帮你讨回！” 步晨曦见目的达到，掩面轻泣，把内心里的怨毒掩盖住。 慕天湛揽着步月汐离开众人视线，她别扭地挣扎，但他胳膊十分有力，稳稳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慕天湛。”步月汐想骂他流氓，可刚刚早上的旖旎气息涌上心尘，她又把话吞了进去。 慕天湛没等着小刺猬骂人，也不急。 “皇祖母现在能吃冰吗？” “可以少量吃些。”步月汐随口应道。 “皇祖母喜欢水蜜桃，一会儿你带些去宫里，顺便在宫中留宿。” “为何？”步月汐有点一朝被他“咬”，十年怕湛王。 宫中的房间，也不是她的！ “呵。”低浅的笑自慕天湛口中逸出，“这两天我有事，今明两天怕是无法护你左右。你这么蠢，自保有些难度，所以本王给你找个靠山。” 步月汐脸色雾沉沉的，“我做了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在宫中被排挤，在茶楼被骂，在酒楼被非议，在首饰铺子被抢步摇。”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他都记得门清。 “那些小事，不足以让我动气，而且，有仇当场就报了。” 步月汐斜睨着他，“反而是，这其中你也有份。” 之前除去首饰铺里的事，气她气的最狠的，就是他！ “不要在意那些细枝末节。”慕天湛把步月汐抱上马，送她进宫。 步月汐进宫，慕天湛的面容倏地转冷。 “那些人查出来了？” 墨白面色古怪地看着自家主子，他吞吞吐吐地说道：“查是查出来了，爷，您什么时候对那些话本有兴趣了？” 慕天湛转向墨白，面色更冷几分。 “朱一龙，猎奇话本《盗墓笔记》的主角人物。吴彦祖是《新捕快故事》里的男主角，还有……” 他报了一堆名字，“属下把那些话本也找来了，您要看吗？” 慕天湛嘴角抽了抽，也就是说，步月汐早上和他讲过的那些男人，都只是虚拟人物？ “不必。”慕天湛望着皇宫方向，他准备花两天时间和那些人好好“聊聊”。现在不用了，但他已经把步月汐送入宫。 第63章 她这个当皇后的面子呢 步月汐前脚刚入宫，林夫人就赶到宫中，求见皇后娘娘。 林家宠上天的女儿，准备拿出来联姻的女儿，受了这么大的羞辱，算是折在今天的事儿上了，林家咽不下这口气！ “就是小姑娘家家的绊几句嘴，本来我不应当麻烦皇后娘娘。但我女儿差点被他们给逼死了，臣妾这才告到您这儿。湛王妃这也太嚣张了，打人不打脸，何况还把我女儿打成那个样子，这是把人往死里逼！如果不是湖面结冰结的实，她差一点就被逼死在当场！” 皇后本听得头痛，但湛王两个字，让她来了精神。 “哦？到底怎么回事？” 林夫人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说一遍，最后悲凄跪地扣首，“皇后娘娘，您一定要为小女主持公道啊！” “你先起来，等本宫传湛王妃。” “娘娘，湛王妃好像刚刚进宫，在太后的慈宁宫中。” “派人去传。” 此前步家得信，知道林夫人进宫告状。 步夫人正心疼地用冰敷，“好！进宫好！让她找皇后娘娘狠狠地修理那死丫头一顿！最好夺去她王妃的名分，我看她还怎么嚣张！我可怜的晨曦呦，看这眼睛肿的，都没法看了。” 步晨曦躲开她的手，眼睛里闪烁着怨毒，“娘，咱们去林家，然后进宫！” “去林家？进宫？这个时候往林家撞，替那死丫头当出气筒啊？不成，不成！你今天够委屈了，怎么还能替她受那些罪！” 她也不用步夫人给冰敷眼睛了，反而用力地把眼睛揉得更加红肿一些。 “母亲，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她不在乎与林家的关系，但咱们不能不在乎。她到底是姓步，她是王妃，林家在她身上讨不得好，肯定会连累到咱们。不如咱们主动去找林家赔不是，林家就不能因此怨恨咱们，只会更加怨恨步月汐。外人也只会觉得步家知情达理，步月汐恶毒霸道。” 步夫人听懂这个道理了，但还是心疼步晨曦。 她气得拍着大腿怒骂：“步家欠了她什么？生她养她，不给步家带来半点好处，净给咱们步家惹是生非了！以前在家里那逆来顺受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吧！她也太会装了！” “无妨，一个小小庶女，见识也就那一点。也不知道用什么狐媚法子，让湛王对她动了心。但这种歪魔邪道，终不长久的！” 两人提着礼物去林家“道歉”，自然被林家冷漠地拒绝入门。 “我们夫人去宫里告状了，你们就等着吧！” 步晨曦这才露出惊讶状，仿佛刚知道林夫人进宫的事，匆匆赶往宫中。 皇后派出去的传旨太监在这个时候回来，但并未带来步月汐。 当时皇后的脸就拉下来，满是寒霜！ “娘娘，太后正与湛王妃用膳，说一会儿午膳用完了，就让王妃过来。” 被太监传到凤栖宫训话，和自己去凤栖宫，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步月汐事后自己过来，她的面子是保住了，她这个当皇后的面子呢！ 第64章 把皇后气狠了 皇后气得扬起巴掌，把小几上的茶杯扫落在地。 茶杯率出去老远，正好落在步夫人的脚边。步晨曦拉着她，直接跪在此处。 “皇后娘娘千岁。” “呵，步家教了一个好女儿。”皇后讽刺一句。 跪伏在地的步夫人狠狠地磨着后槽牙，“是，我家女儿犯了错，臣妾刚刚去林家道歉，听闻林夫人入宫，特意赶来。” 林夫人听她这么说，脸色稍稍好转。但想到林书颐回来时的惨样，又气得冷哼一声。 “这事儿和解不了，谁家的女儿被打成那样，也是死仇！” 步夫人在心里把步月汐骂了一千遍，脸上却赔笑，“我知道她做的太过分了，以前她在家里，也算是乖巧。没想到一朝得势，就成了这个样子。” 她从地上起来，姿态放低地凑到林夫人身边，“这些是我准备的薄礼，你生气，我知道，但现在最主要的不是和我气，而是怎么挽回书颐的颜面。” 这句，说到林夫人的心坎儿里去了。她豁出面子找皇后，不就是想为林书颐争回一点面子？ 步夫人见她态度松动，趁趁热打铁道：“皇后娘娘正想灭灭湛王风头，一会儿肯定要给你们一个说法，道歉、下跪，都可以，我步家保证不会说一个不字的！” 林夫人听这话，心里舒坦不少，“这可是你说的！” “那是自然。”步夫人答应的毫无压力，反正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才不心疼！ 她哄好林夫人，对皇后谏言道：“皇后娘娘，这都快过晌午了，您的凤体重要，不如先用膳，我们在外面候着？” 步夫人的话，让皇后眼睛一亮。太后可以用“用膳”当借口，回绝她，那么她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找回面子。 等步月汐来了，就让她在外面等上两个时辰！ “你们也留下，一起用膳吧。” 三人相谈甚欢，这顿饭一直拖到一个时辰之后，却不见步月汐来。 皇后胸口攒着气，笑脸越来越崩不住。 就在这时，常嬷嬷来了。 “皇后娘娘，太后忽然腹痛，湛王妃在服侍。等太后好一些了，湛王妃便速速赶来。” 这个借口烂的…… 皇后紧紧攥着筷子，明明气得不行，却还得关切地问道：“母后现在如何？宣过太医了没有？” “太医说有些受寒积食，调理一下就好。” “本宫随你一道去看望母后。” 皇后说着，已经越过常嬷嬷，往慈宁宫走去。 此时，太后正与步月汐，吃着从流涧水榭带回来的冰淇淋。 正吃到一半，听到门外太监唱：“皇后娘娘驾到！” 太后慌了一下，刚刚常嬷嬷以什么借口去回的皇后，她心里再清楚不过。此时若是被皇后看到她在吃冰淇淋，她这张老脸就要保不住了！ 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不知皇后来找过的步月汐一脸懵逼地看着太后往里间走，上床盖好被，还把两个碗藏在被子里。 她也不问怎么了，借着替她拽被子的动作，同时把碗悄悄收回“家”中。 第65章 太后就是护短 步月汐替太后抹去沾在嘴角的冰淇淋，疑惑地看着她。 太后朝她挤挤眼睛，老小孩儿的模样。 就在此时，皇后走进来，她带着凛然的气氛，来势汹汹的气场让慈宁宫中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皇后来到床边，福了福，“母后，您可好些了？” 她这个态度，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是来质问。 步月汐挑眉，她对皇后还有一些了解，她不像是冲动的人。 太后精神有些萎靡的强睁开眼睛，“刚刚吃了云神医留下来的药，现在好多了，再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如果不是知道太后刚刚还精神饱满的在吃冰淇淋，步月汐都要相信了她的话。 皇后自然也能从中看出一些端倪，但她不能像训问其他人那样责问太后。 “母后无碍，儿臣便放心了。” 说着，她把头转向步月汐，“正好，本宫找湛王妃有话要说，你与西宫出来。” 不忍心听到皇后的话，再想到刚才太后种种反常的行为，就猜到了前因后果。 皇后的话音刚落，不等步月汐出声，太后就咳嗽一声，“汐儿还要留下来照顾哀家。” 她孙儿把步月汐交给她照看，她就不能让步月汐受一点委屈。 皇后脸上带笑，“母后，我就问她几句话，不会吃了她的？” 太后也知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她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问她什么话，还要避着哀家？” “母后言重了，儿臣只是不想打扰母后的休息。” “现在已经打扰了，哀家也想看看，谁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告到你那儿。” 太后说着，就要坐起来。起来了才想起来，脚边有碗！ “母后使不得……”皇后伸手阻止，却发现太后的脚僵在原处。 她疑惑的看向太后，电石火花间，她心中忽然有个猜测，猛的弯腰，手探进被子里。 “怎么了？” “脚抽筋儿。”太后说着，伸手按压着小腿，想把藏在下面的碗收起来。 “儿臣给您按按。” “不用……” 太后想阻止，她的手已经探入深处。 皇后探摸一阵儿，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她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些过火，心口闷着的火气缓了缓，软了语气。和太后来不了硬的，只能来软的。 “母后，我料理后宫，也掌管大历文武百官的妻眷。”她先对太后诉个苦，然后再切入正题，“林尚书家的女儿被掌嘴……你说这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能随便被打脸，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林尚书家的女儿？林书颐？” 提到她冷哼一声，“呵，林尚书还只是个尚书，就把女儿养的上中无人，嚣张跋扈，咄咄逼人，蛮不讲理。我看她的派头，比皇室的公主都大！她父亲要是再把官做大点，她不得上天？” 皇后也看出来了，太后称病就是护短，一点委屈也不想往让步月汐受。整件事，她都知道。步月汐无错，凭什么要被叫去凤栖宫受罚！ “本来念及她已经受罚，哀家本想事情就此揭过，既然他们委屈，哀家也算事主之一。让他们进来，与哀家说道说道。” 第66章 一老一少合作打压 在门外的林夫人听到太后的话，险些晕过去。 不是气的，是吓的！ 她只是想从步月汐那里找点面子，不至于让林书颐面子太难看，混不下去。 她怎么敢牵扯上太后？太后护短，保护的太过了吧！ 她敢怒不敢言，听到常嬷嬷宣她入殿，她有些慌的看了一眼步夫人和步晨曦。 不诚心也听到太后刚刚说的话，眉头紧蹙。 “林婶婶莫慌，太后是个讲理的人。” 林夫人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紧握着步晨曦的手，“你妹妹要是有你一半善良懂事就好了。” 她期期艾艾的走入慈宁宫，叩拜，“太后金安。” “嗯。”太后应一声，用手按压着太阳穴，靠在床榻上，并不准备过问。 她的态度摆明了，她只是作为“证人”在场，并不准备越俎代庖的夺去往后的权力。 皇后看了她一眼，问步月汐：“今天早上，你命人掌嘴林书颐……” “没有。”步月汐不等皇后叙述完，就否认道。 林夫人见步月汐不承认，火气一下涌入头顶。她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你敢做不敢当！” “我敢做就敢当，人是王爷命人打的。” 林夫人愣了一下，张嘴就要辩驳。 步月汐又说道：“当然，我们夫妻一体，你认为是我打的也没错。” 那她刚才为什么要否认！ 林夫人感觉自己被步月汐嘲弄了！ “好，承认就好！”林夫人也不与她细说，转头看向皇后，再次跪拜下来，“她既已承认，求皇后娘娘味臣妇女儿做主！” 步月汐大步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她面前，语气嘲讽的，“我终于知道你家那个嚣张的女儿像谁了。” “告状不提前因，只讲自己吃亏在哪里。你这是蒙上欺主，这罪名你担待得起吗？” “你少给我扣大帽子！” “那你为何不说，她挨打是因为差点将我推倒，夺我头上步摇，对我出言不逊？” “这……”林夫人语塞，她好像是听送林书颐回来的人提到过，“但你也不能动用私刑……” “好啊，那就把她下狱，交由京城府尹来审好了。” 林夫人脸色大变，“哪有那么严重！” “哦，原来当众抢劫，只是小错？污蔑他人盗窃，也是小错？藐视皇室，也是小错？” 随着步月汐的话一句一句的说出，林夫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比起这些罪责，掌嘴确实是极轻的处罚了！ “那你也不该……” “就算到了此时你们还不知悔改？是不是你们家人觉得，无论你们做错什么事都是无错？就算是有错也只是小事，不该被责罚？” 林夫人气势汹汹而来，此时被步月汐和太后，一明一暗两相一起打压，已经把她的气势消减几乎不见！ “以前倒没发现，汐儿的口齿如此伶俐。” 皇后深吸一口气，她以为可以打步月汐一个措手不及，倒是她小瞧了这个步家庶女！ “我这个人不够聪明，与人交往，只记住一个道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一毫……” 第67章 你跪的又不是我 “我必讨回！不惧时间和距离！”步月汐的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嗤。”一声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轻嗤，自下方的三人方向传来，显然觉得她这句话十分好笑。 这声嗤笑，响得极轻极快，看不出是谁发出的。 皇后也扯了扯嘴角，并没有笑出声。 “步夫人你是她的嫡母，这也算是你的家事，你看着处事吧。” 不想与太后对上，皇后把球踢给步夫人。 步夫人先是一愣，随即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精光。 她点点头，拿着鸡毛当令箭，“那我就端一回嫡母的架子，汐儿，你脸自掌脸两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她装着和事佬的样子，“你打了书颐二十个巴掌，你还她两个也是应该的。林夫人，你看这样可以吗？” 一声嗤笑，自步月汐的嘴边逸出，“哪来的应该？” 步夫人脸上的笑僵了僵，她没想到步月汐敢拂皇后的面子！ “她犯错，她该罚，本王妃为何自罚？你有何资格命令本王妃？你罚得着本王妃吗！” “你，你连皇后娘娘的命令都不听了？” “皇后娘娘说让你看着处理，可说让你责罚我了？”步月汐虽然是在问步夫人，但目光却落到皇后身上。 “我让你们步家人自己商量。” 步月汐似笑非笑地转过脸来看向步夫人，“你觉得本王妃罚她不对，非要不顾步家的脸面的认错。你若是觉得向林家下跪才能对得起他们，你贝戋你随意。但扯到我身上……” “我是嫡母！有你这样和嫡母说话的吗！还有没有礼法了！扯到你身上又怎样？你还想连我这个嫡母也打杀了不成！” “打杀不至于，不过……我可以成全你！” 说着，步月汐抬脚就踢，正对着她的腿窝处！ 步晨曦是吃过这个亏的，所以她喊了一声“娘”，就伸手拉步夫人。但她力小，非但没扶住步夫人，还把自己也带得摔倒，双双跪在林夫人面前。 “为了步、林两家之好，您也真是豁出去了。” 步月汐抬头，看向同样面如菜色的林夫人，“现在离开皇宫你可以出去说，步家为了我这个庶女的错，给你下跪认错。相信一定会挽回你家女儿的面子的。” “皇后娘娘，您觉得，这个处理结果可以吗？” “我是你嫡母……”步夫人在步晨曦的搀扶下缓缓站起，“你竟然让我下跪！” “你跪的又不是我，就算真跪我了，也跪不得吗？” 步夫人的嘴唇抖了抖，她悔啊，怎么就把湛王妃这么好的位置，给了这个小贝戋人！ “娘。”步晨曦乖顺的替她顺气，“小心气坏身子！” “皇祖母要休息了。”步月汐说着，对步晨曦母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步夫人气得嘴唇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常嬷嬷，想必一定是步夫人刚刚跪的那一下，太实诚了，所以走不动了，叫人来送送。” “不必！” 第68章 霸道的男人千篇一律 “不必！” 步夫人死死地咬着牙关，因太过愤怒，呼吸变粗。 “步月汐，你别得意！没有娘家的帮衬，你以为，你能在湛王府站稳脚跟？你以前过的舒坦，是因为王府里没别人，现在湛王回来了，你这个上不了台面的王妃，又没了步家，你自己好好想想，你以后在湛王府的日子怎么样吧！” 说完，她退至一边，等皇后发话离开。 “那我就不打扰母后休息了。” 皇后在离开前，深凝步月汐一眼。 林夫人不安地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步夫人，“老姐姐，你慢走一步……” 但今天在林夫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面子，步夫人哪有脸再她面前多留。她越在身后喊，步夫人走的越快。 林夫人也是情商低，要不也不会养出林书颐那样的女儿了。 上了回府的马车，步夫人催促车夫把车赶快些。 “就她和她女儿那样的，谁家敢要！以后你与她也少来往些，利用也得找个聪明的，找个这么蠢的，把你也连累进去了！” “女儿省得了。” —— 众人一离开，太后招步月汐的手，“小机灵鬼，看把湛儿宝贝的，就你这样，哪需要我这把老骨头护着？” “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不是在您的地盘上，我可没那么大胆子说这些话。何况，皇后没发难，还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您还得护着我长长久久的，我才能过的好。” “就会哄我！哎呀！冰淇淋！” 太后惊呼一声，就去摸已经被她遗忘的碗。 “他们一进宫，皇后就来找你问话。我就称病，让你侍疾不去。谁成想，她还跑来了。碗呢……” “这儿呢。”步月汐假装在身后帘子下拿出两支碗，“不过全化了。” 太后巡惋惜地看着已经化得不成型的冰淇淋，苦着一张脸。 “再拿份新的。” 老小孩儿附身的太后，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纯粹。 “不过，只能吃半份，刚刚那份，你都吃一大半了。还有一个，明天的甜点。” “也就你敢管我。” 步月汐把冰淇淋球一分为二，他们祖孙两一人一半。 夜里，步月汐在服侍太后睡下，她就回到倚萃殿休息。 昨天夜里因为慕天湛，她没睡好。此时也困倦的厉害，戴上蓝牙耳机，听着广播剧，就迷迷糊糊地睡下。 迷迷糊糊间，一个霸道的声音刺入她的神经—— “不是任何一个女人，都配拥有我的孩子！” 似曾相识的话，让步月汐猛地睁开眼睛。 耳边传来的声音，渐渐让她清醒，刚才这话，是手机里传出来的。 “真是有趣的奶奶万里挑一，霸道的男人千篇一律！” “哪个男人？” 涔冷的声音自暗黑传来，步月汐蓦地一惊，刚把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她眼前一黑，一道暗影扑过来，将她压倒。 步月汐瞠大眸子看向他，“怎么是你？” “不是本王，应该是哪个男人？”慕天湛黝黑的眸子在黑夜中，宛如深潭，危险地盯着她。 第69章 王爷没接过吻吧 “你不是说有事，要忙两天？” 认出是他，步月汐的精神放松下来，随即疑惑。 “忙完了。”慕天湛含糊地说道。 步月汐挑眉，眼睛亮亮的，带着深深的笑意。 慕天湛对上她的眉眼，收回压住她的手，别开目光。 “你查了？” “没有。” 慕天湛否认的太快，步月汐都没说他查什么！ “唉，男人啊！”步月汐调笑地看他。 忽然，慕天湛再次压向她，“女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在玩火！” 再次被压住，步月汐感受着这个男人的强烈气息，才慢热地意识到，她惹一个男人，可能造成的后果。 “知道怕了？”慕天湛的声音里带着浅淡的笑意。 “谁怕了？是你自己孤陋寡闻，与我有什么关系？” 步月汐说完这句，却不看他。扭着被他扣紧的手腕，“松开！” “这也不是你的房间。”慕天湛提到这一点，心情就极好。 步月汐的脸一下就烧红了，还好现在黑，他看不到。 她强自镇定，冷喝：“放开！” “不放，本王可是土匪。” “这个梗就过不去了是吧？”她瞪着葡萄样的大眼睛，即使在黑暗中，也是亮晶晶的有神。 “我这个人挺记仇的，被骂了，不能就这么息事宁人。” 何况，她还用一堆话本人物坑他！ “你要怎样？” “你说呢？” 步月汐星尘般的眸子眨了眨，装傻。 明明她眸光清澈，他却觉得异样的撩拨人心。 “我自认为自制力不错，可是就是能轻易地打破它。” 他的声音低沉魅哑，带着诱惑人心的磁性。 “虽然这不是我的房间，但你答应过，不做越矩的行为。” “土匪可没信用，想要什么，就……” 步月汐从不后悔自己的任何行为和决定，但偏偏因为这个男人，每每都让她后悔没早点逃，后悔怎么就骂了他土匪！ 每每他用土匪来堵自己的嘴，都让她无力辩驳！ 见她不答，慕天湛就自问自答—— “抢。” 慕天湛把步月汐的双手剪在头顶，空出的手捏住她的下巴，控制着她，不让她乱动。 这个动作太有压迫感，步月汐感觉自己被他圈在他的领地中。 “何况，你本就是本王的女人。” 步月汐身体微僵，瞪大星眸，紧凝着他。 “不用抢回府，那便抢个吻罢。” 慕天湛快速伏下，凉薄的唇落在她的唇上，一点即离。 他的唇上沾了她的味道，“果然甜。” 步月汐怒力崩住，不笑。 但还是忍不住问他，“王爷没接过吻吧？” 听她话说的调调，就和说他“不行”一样！ 他脸上的笑意蓦然退去，随即想到什么，脸色更黑了几分。 即使步月汐目力没他好，看不清他此时脸上的表情，但依旧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感觉到。 他生气了！ “你吻过？” 慕天湛的声音冷得掉冰碴！ 只要她敢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他一定毫不留情地…… 慕天湛在黑暗中瞪着她。 在战场上杀人无数，面对眼前人，他喊不出那个“杀”字。 就毫不鸟地破坏君子之约！ 步月汐沉吟两秒—— “我看过。” 第70章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 慕天湛并没有因为她的解释，脸色就有好转。 他倏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步月汐。 “在哪？” “恩？” 慕天湛的薄唇紧抿成线，眼里酝酿着冷意。 “以后不许看！” 步月汐瞠大眼睛，伸手拉他，“不许你查封话本剧！” “呵！”慕天湛冷笑给她看！ “如此伤风败俗的东西，怎能留下！” 步月汐起来，扯着他，“哪里伤风败俗了！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这可是少女们的精神粮食！” “少女？精神粮食？”慕天湛打量着步月汐。 “怎么？我现在也就十八岁，自然还是少女！”步月汐不服气地挺起胸脯，扬着下巴。 “改个说法。” “什么？” “你是本王的女人。” 步月汐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少妇。” 步月汐撇撇嘴，对这个称呼十分不满意。 “看来你并不满意？” “那是自然！今年姑娘我才年芳十八，一个大姑娘！” 慕天湛盯着她，眸色转暗，“所以你在暗示我要对你做些什么？” 他的声音也越发的低沉，“比如，就地……” 步月汐感觉自己的头皮都炸了，她松开拉住他的手，蓦地转身就逃。 但她的速度却没有慕天湛快，被他揽住腰肢，用力回拉，就撞入他的怀中。 “我，我刚刚开玩笑。”步月汐有些慌，在夜色掩护下的肌肤都红透了，烫烫的。 但也就是这一瞬，她被他扣在怀中，他的脸再次拉近。 步月汐将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抵抗着他的靠近。 但她越是挣扎，他越是用力，他的脸在步月汐脸前面一寸的地方停下。 久久不见他有所动作的步月汐，缓缓地睁开双眼，对上一双让人看了，就惊心动魄的星眸。 步月汐的心猛地剧烈跳动，撞着她胸口，仿佛要跳出来。 “本来只是来看看你。” “恩。”步月汐自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应声。 “并没有想做什么。” 步月汐忽然心下一紧，呼吸都因此窒住。 “开始是这样，但……” 此时夜深人静，孤男寡女…… “盛情难却。” 步月汐抬脚踢在他身上，去他娘的盛情难却！ 慕天湛躲开，脚在步月汐另外一只脚上一绊，她就向后倒去。他伸手一捞，将她抱入怀中。 “君子之约。”步月汐在被放到床榻上的时候，勉强从喉间挤出这四个字。 “我是土匪。” “你做出那种流氓的事，我骂你一句，你怎么能如此记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说明君子特别会记仇。” 步月汐气得拿葡萄样的大眼睛瞪他。 慕天湛看到她气得磨牙的样子，无声一笑，“再这样撩我，下次我可不保证，还能收手。” 他松开放，人去压下来，在她耳边低语，“因为我忽然发现，你对我的吸引力，比想象中还要大一些。” 他自制力极好，十几年血气方刚的时候，都没收过丫头。以前也不是没有与步晨曦独处的机会，但都能极好的控制，没有一丝越矩的行为。 想拥抱一个人，亲吻一个人，也只有她而已。 等他起来，步月汐用厚被子将自己裹起来，咕哝：“这样撩妹的招数我见多了，免疫了！” 第71章 跪下喊兄长 慕天湛的脸色蓦地转黑，还有谁撩过她？他要把那些人砍了！ 他忽然就想到那些话本，京都的风气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那些靡靡之物，更要消毁！ 慕天湛带着一身寒气而走，步月汐感觉不好，招来倾儿顶替自己，就悄悄潜出宫。 云说馆。 “怎么样？湛哥请来了没有？”李司嗣急急地问刚刚进门的小厮。 小厮一脸尴尬，“王府上的人说，他没在府上。” 闻言李司嗣苦着一张脸。 他身后的娄云灼起哄道：“来，喝一坛酒，或者叫声兄长！” “这怎能算呢？湛哥他没在府上，自然不能算请不来。” “你前天不是与他打过招呼了？现在派人去请，不就是因为他爽约没来？” 楚天辰提着一坛酒，“来，愿赌服输。这可是从天上有酒家里订的，你就别推拒了，快喝！” 李司嗣推着酒坛，天上有的酒才更喝不得好吧！ 那的酒是整个大历最烈的，他这一坛灌下去，还有命在？ “再，再等等，湛哥都答应了我了。” “湛哥何时来过这等玩乐场所？” 所以，他才没约在风月场所，而是约在这云说馆。听听故事，喝喝酒，也不吵，还有得玩。 他湛哥是下凡清修的吧！一点玩乐项目都不沾？ 三年前他冷，现在他更冷！ “少啰嗦，你再这样，以后出来可不带你了！”楚天辰笑着抬高酒坛。 两个青年就一个架着他，一个端着酒，就要往里倒。 “哎，我湛哥！” “少唬我们，这套路你用太多了！” 正因为李司嗣张嘴说了这一句，他就被猛地灌了一口酒。 他们只是在玩闹，楚天辰不会真的把一坛酒都灌给他。 但被灌这么一口，也是要命。 李司嗣咳嗽着，扑到桌前，拼命地往自己嘴里填吃的，要把嘴里的烈辣感压下去。 楚天辰两人笑着他，却也看见慕天湛走进来。 “湛、湛哥。”楚天辰惊掉下巴。 娄云灼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今天是见鬼了吧？ 李司嗣咳得脸色通红，呛着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湛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哥！” 慕天湛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冷，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嫌弃李司嗣。 “吭嗤、吭嗤。” 两声嗤笑声身后传来，李司嗣转身，一手插腰，一手指着娄云灼道：“我亲哥来了，你们两个还不速速跪下喊兄长！” 两人用看傻子的目光瞅他一眼，一人提了一坛酒，走向慕天湛，坐到他身边。他们喝酒，不会叫这傻子兄长——丢人！ “湛哥，你怎么忽然想不开，就来了呢？” 李司嗣不乐意了，“起哄要请我哥来的人是你们，他来了，你们怎么还说他想不开呢！诶，我说你们什么意思？和着一开始你们就知道我哥来不了，所以故意诓我是吧！” 娄云灼又笑，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在笑他反应迟钝，现在才发现！ 李司嗣气得脸涨红，“有你们这么损的吗！” “那也得有人傻傻肯上当才行啊！”云灼笑话起他来，毫不客气。 楚天辰忽然轻咦一声，“怎么临时换剧目了？之前不是要演《夜行先生》？” 第72章 有猫腻 换剧目？ 慕天湛黝黑泛着冷光的眸子，豁然闪现锐利的眸光。 “《夜行先生》讲的是什么故事？” “今天真是见鬼了。”李司嗣喃喃地说道。 “我觉得咱们一定听错了。”娄云灼坚定地觉得，他们三个一起耳朵不灵光了。 “恩。”楚天辰惊得说不出话，依旧认同点头。 慕天湛脸色蓦地沉下来，“我在办正事，为何忽然换剧目？以前可有过这种情况？” 三人看到他这样说，纷纷露出“这才正常”的神色。 口才好，又话唠的李司嗣十分兴奋地坐到慕天湛的对面，开始讲故事。 “《夜行先生》请的是前朝某个时代的燕国，被恶臣控制了。一个有一身高深武艺的先生，在暗中与这个恶臣明争暗斗，最后把恶臣除掉，扶正皇室的故事。” “就这样？”慕天湛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你不是要知道这些？”李司嗣以为慕天湛会喜欢这样政权的故事。 慕天湛按了按眉心，“把故事说全面些。” 特别是那些有关男情女爱的故事！ 李司嗣口才是好，他讲的详细了一些，然后多说了一个人物——杨仙儿。 一个与那夜行先生有着极为密切关系的女人！ 李司嗣注意到他讲的故事，还不能让他满意，他有些拿不准慕天湛到底想知道什么。 “要不然，我把这本话本子给你找来看看？” 看话本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慕天湛应该不会看，他就随口一说。因为他其实是讲不出让他湛哥满意的东西来！ 意外的，慕天湛轻恩一声，“取来。” 李司嗣觉得，明天的太阳一定从西边出来！ “我这就去让人拿。”李司嗣转身跑出去。 他去的快，回的也快，回来的时候，他还拿着一本挺厚的书。 慕天湛接过话本，起身就走。 “哎，湛哥。书不能拿走……”李司嗣的话已经晚了，慕天湛已经离开。 他还在想，一会儿要以什么理由来解释书被拿走的事。忽然感觉身后传来阵阵寒意，他回头就看到娄云灼和楚天辰两人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 “你、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湛哥又走了。” 三人交往久了，深知彼此的脾性。此时李司嗣知道自己危险了！ “不管怎么样，湛哥算是来过了，大不了，咱们算扯平了，谁也别坑谁。” “那可不行，惩罚减半还可以。” “喝！” 三人笑闹着，有个小司跑来，“李公子，那书能还给小的吗？我们先生说，今天书不外借。” 李司嗣一听这个消息，歪在一边装醉。 娄云灼看他的怂样，就替他说道： “云说馆可从来没这规矩。” “我们先生忽然说的，您能把书还回来吗？” “怕是不能了。” 娄云灼笑得有点坏，并没有为难小厮的意思。 “书被湛王带走了。” 娄云灼说的直白，想套小厮的话。 然而小厮反应并无奇特之处，只愣了一下，就苦着一张脸说声“抱歉”，然后就离开了。 估计是想着一会儿怎么向先生解释。 但娄云灼却想的多，一个突然到来，拿书就走；一个忽然说不借书。 有猫腻！ 第73章 精神损失费 “走！去看看！”娄云灼招呼一声。 楚天辰立刻跟上，李司嗣酒劲儿有点上头，晚了一步才追向两人。 他还没走出去，就有小厮拦住。 “爷，结账。” 李司嗣见两人走远，急急地说道：“先挂我账上。” 以前他这么说，小厮就会放行，但这一次有点不好使。 “爷，别的账可以挂，但被湛王爷拿走的那本书，我们馆主说了，不能挂，您得先把账结了。” 提到书，他有些心虚。 云说馆的书不能外带，这是规矩。 “多少银子？” “五百两。” “五……你们抢钱呢？就是用金箔纸做的书，才值这么多银子吧！”李司嗣瞪起眼睛。 小厮也是苦笑，“爷，我只是奉命行事，东家说，书被拿走，她非常不高兴，这五百两是精神损失费。至于书，就当送给您了。” “嘿。”李司嗣被气笑了，“连我李司嗣的竹杠都敢敲？你们馆主可以啊。” 小厮尴尬的笑，“要不，您现在把书要回来？” “我要……”李司嗣看着那两个没义气的，“行，你让开，小爷我现在去要。” 小厮没让，这位爷走了，他上哪抓去？ 李司嗣眼睛一转，忽然喊一声，“天辰、云灼，回来，有好事儿！” “想要精神损失费可以，但你不够格来收，让你们馆主当面收，我就给。” 能见神秘的云说馆馆主一面，这五百两银子就不亏。 “这……” 李司嗣拿出五百两银票“不行就让开，不要误了小爷去要书。” 那两个混蛋，他越叫，他们居然跑的越快。 李司嗣打定主意，一定要见见馆主，然后气死这两个混蛋！ 云说馆，是近两年，随着话本故事一起兴起来的娱乐。是把话本，用彩色的“画人”演出来的话本剧。 看腻了戏腔的陈旧故事，看话本剧，就显得有意思多了。 在话本剧出来的一个月内，看话本剧成了老少皆宜的新活动。 虽然话本剧盛及一时，但云说馆的馆主却极为神秘，没人见过。 能编出这么多好看的故事，想出做话本剧，一定是个妙人，他早就想见见了。 “你还不快去请示一下你们馆主？”李司嗣催促。 忽然，他身边快速地有人走过，手里的银票被抽走。 “精神损失费，我收了。” 清脆的女声自他身边响起，渐行渐远。随着她声音飘走的，是女人纤细的身影。 李司嗣：…… 步月汐随手把银票丢回家里，走入夜色中。 她从宫里追着慕天湛出来，就是不想让他看那些话本。 那些话本故事里的情情爱爱，虽然被人研读过不知多少遍，但只要一想到被慕天湛看到，就有种别扭的羞耻感。 特别是刚刚她还嘲笑过他。 都是姓李的手快，要不然，她足够时间来得及阻止慕天湛看到话本的。 李司嗣如果知道的话，肯定觉得委屈：今天不让湛哥看，也只是拖得一时。明天他一样可以去书屋买到，毕竟话本书已经卖到国外去了，王妃能销毁所有的书么？ 步月汐还在思索着如何阻止慕天湛看书，忽然感觉眼前一黑。她来不及躲闪，就撞入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第74章 看个仔细 熟悉的冷香入鼻，步月汐抬头，轻抽一口冷气。 慕天湛！ 她矮身就要离开，但手腕被他捉住。 “放手。”步月汐的声音压低，声音沙哑。 “呵……”一声低笑自慕天湛的薄唇中逸出，他忽然贴近她。 步月汐被忽然放大的俊脸惊了一下，往后退一步，却被石子绊住脚，向后仰倒过去。 慕天湛伸手揽住她的腰，但因一切发生的太意外，他的身体也失衡地向前歪。 情急之下，他转身将她紧紧地护在怀中，两人一起歪倒下去。 步月汐沉闷的惊呼声，自他的胸膛里发出。 紧接着是从慕天湛喉间发出的闷哼，两人落在旁边的石狮上。 步月汐顾不得被抓包的尴尬，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转到他身侧。 石狮的雕刻出的突起磕在慕天湛的背部，两人的重量叠在一起，那一下撞的不轻。 步月汐伸手摸着他的伤处，手法专业地按压揉捻。 “疼吗？” 这点小伤，相对于战场上所受之伤，是微不足道的。 但“不疼”两个字，在他的喉间转了转，就被他吞下去。 “疼。” 几乎在慕天湛的话音落下的瞬间，步月汐的小脸皱成一团。 如果刚刚只是她一个人绊倒，不会摔这么重。只要他稍稍拉自己一把，她可能不会摔到。 步月汐的思绪刚转过，她的下巴就被他捏住，强迫她抬起头来。 “不许那么想。”慕天湛的声音里透着霸道，他强势地不许她想他不出手护她的可能。 “你是本王的女人，凡是有让你受伤的一点可能，本王都不允许出现。” 他的目光灼热得有些烫，步月汐想转头，避开他的目光。 但他捏着她的手，却没放松半分。 “你这人，行为如此轻佻，你知我是谁？张口就是你的女人？” 慕天湛捏着她的下巴，左右晃了晃。 “知道。” 步月汐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脸，防水的化妆品，绝对不会脱妆，他不可能认出她…… “你是本王的王妃。” 他的声音里透着愉悦，声音上扬。 步月汐忽然用力，挥开他的手，羞恼地瞪着他。这话听在她耳朵里，就有一种他乱认王妃的感觉。 “嘶--”她的动作太大，推得他一晃，扯到背后的伤。 步月汐抿唇，小拳头握了握，不管他。 “步月汐，你的易容虽然高明，但你不会以为这样，本王就认不出你来了？” 步月汐的唇抿得更紧了，她的易容，除了在慕天湛这里，还没失败过。 “别乱动。”她喝止住慕天湛将要抬胳膊的动作。 慕天湛眼底带笑，收了手。 步月汐咬一下嘴唇，“你还是找个大夫，给你看一下吧。” 刚才一时着急露了医术，现在想起来了，她不肯出手了。 慕天湛看着她装傻，也不说破。 “这都是小伤，不要紧。” 步月汐想到刚刚摸到的伤，虽然未伤到骨头，但也绝对不是小伤。那层窗户纸未破，她不想展露自己的医术。 慕天湛低头看她，她极力掩饰的关切，让他觉得有趣，就忍不住想低头，靠她近些，好看个仔细。 第75章 马甲掉了 慕天湛贴近步月汐，淡淡的幽香自她身上散发出来，他再看向她的眸光，渐渐暗沉。 “我看你刚才撞那一下挺重的，不像是小伤那么简单。” 步月汐没注意到他越靠越近，直到冷香入鼻。她抬起头来，对上他那双越来晦暗的眸子。 她被他盯得不自在，后退一步要拉开两人的距离。但环在腰间的手，却将她紧紧的扣住。 “你说的对。”慕天湛的音色渐沉，“确实不是小伤，那么，我得多讨点报酬才行。” “要什么？”步月汐的声音也晦涩发沉。 慕天湛好看的薄唇勾起，“你。” 刷地一下，步月汐脸上的绯红窜到耳根。她推着他，想逃离他身边这片危险地带。 但他有力的手，没有放松半分！ “给你……” 步月汐把刚收到手的五百两银票拿出来，刚攥到手上，她的下巴就被他捏住，轻轻抬起。他扣着她腰的手，也蓦然收紧，将她紧紧地圈入他的怀中。 “我有银……” 慕天湛忽然贴过来，鼻尖贴着鼻尖。 步月汐手中的银票被攥成皱巴巴的一团，不提再银票。 两人僵着，身后忽然传来动静。慕天湛下意识地把步月汐堵在他与墙之间，把她遮掩在自己的阴影下。 “湛哥。”一个有些轻佻的声音自拐角处响起，吊儿郎当地晃过来。 他前行的脚步忽然一顿，慕天湛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让他不自觉的就停住。 但也只停了一瞬，他继续向前走去。 “金屋藏娇？”他偏着头，往慕天湛怀里看。 追在两人后面的李司嗣也赶过来，他刚好听到“金屋藏娇”四个字。 “这就对了嘛！湛哥，你是大历第一王爷，说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也不为过。别的王爷妻妾成群了，你倒好，给步晨曦那个贝戋人伤了，还是旧情难忘，给她守身如玉？自己的王妃不碰……那是步晨曦的妹妹，你不愿意也算了，连个女人的手都不牵，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 李司嗣这会儿已经走到慕天湛面前。 他的这番话，惹得步月汐不快，从慕天湛的掩护下探出脸来。 “你、你！”李司嗣指着步月汐，用力地拍着身边的楚天辰，“我说湛哥怎么开窍了，是云说馆的馆主诶！原来不是湛哥你守身如玉、洁身自好，是品味高啊！” 步月汐瞪着李司嗣，想把他这张嘴给缝起来！ 即使她没抬头看，也能感受到来自上方的视线，是那样的灼热直接！ 楚天辰和娄云灼也来了兴趣，想一睹云说馆馆主真容。 但她被慕天湛护得死死的，仿佛被他们看一眼，她都能少块肉一样。 “天辰，我说湛哥怎么这么奇怪，忽然跑到云说馆来，敢情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是去看人去了！” 李司嗣每说一句话，步月汐的脸就黑一分。 不用想了，她现在就要把这个大嘴巴的嘴给缝上！ 她才动一下，就被扣在腰间的手拉回。 “云说馆馆主，恩？” 第76章 无可救药的大猪蹄子 “那个什么……” “你写的？”慕天湛摸出《夜行先生》，眸色暗沉。 “咳咳！” 她诓他，她在话本里看过接吻。现在被打脸，她无法解释。 “这都是假的。”步月汐伸手去抢他手里的话本。 慕天湛伸手钳制住她想夺回话本的手，黝黑的眸子里酝酿着风暴，等待着她的解释。 “真的是云说馆馆主？” “那还有假？湛哥把她的书拿走了，她不高兴，问我要五百两精神损失费。”李司嗣绘声绘色地把被敲竹杠的过程说了一遍。 步月汐想把这张大嘴巴缝起来！ 慕天湛立刻意识到她为何生气，步步紧逼道： “还想毁尸灭迹？恩？” 步月汐被他限制自由，进退不得。 “精神损失费要少了。”她喃喃道，就应该多要点，让他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她的声音虽然矮，但慕天湛的耳力惊人，一字不落的全听到了。 “精神损失费要少了，明天再送来一千两。” 李司嗣滔滔不绝的声音戛然而止，“湛哥，虽然你二十年不开窍，这一开窍就不顾兄弟情谊呢？” “两千两。” “怕了，怕了。两千两，可不能再加了。”李司嗣哭丧着脸，这都是什么事儿！ “这钱就当提前祝贺你娶妾随礼了。”他又不怕死的补充道。 “娶妾？”步月汐都没发觉自己的声音发冷。 “恩？”李司嗣听出步月汐声音里的不满，疑惑地蹙眉，随即解释道：“虽然馆主姑娘你的话本写的很美，什么才女愿得一心人，终得有情郎，高嫁入朱门，举案齐眉。或者是，寒门子弟娶得高门贵女，平步青云，白首相依……” “但话本故事，就是话本故事。你的湛郎位高权重，你与他地位悬殊，你入湛王府……只能做妾……王妃之位就甭想了，那有主儿。不过你放心，你的湛郎根本就不喜欢她。其实什么妾啊，王妃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湛郎的喜爱，你说是不是？” 李司嗣越说越起劲儿，觉得自己的每句话都是帮着湛哥说的，而且，还根据馆主姑娘的话本故事的主要思想，编了一个真情满满的爱情。 但，为什么他觉得馆主姑娘的笑那么冷呢？ “王爷不喜欢王妃？” “……”李司嗣正要回应，他腹部被慕天湛甩来的银碇打中，痛得他说不出话来。 “只要得到王爷喜欢，王妃什么的都不用放在眼里？” 李司嗣还没说话呢，又挨了一下！ “呵！”步月汐用力推开慕天湛，转身就走。 古代直男，果然都是无可救药的大猪蹄子！ 终于缓了一口气的李司嗣，面露疑惑，“她怎么还生气了？哎呦！” 这一下，是娄云灼打的。 “傻子，你还没明白吗？馆主姑娘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字里行间表述的还不够明白吗？” 尚未走远的慕天湛听到他的话，飞跃而起，追上步月汐。 “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黑亮的眸子里满是星尘。 “这是你期望，我便满足你。” 第77章 他进来了 步月汐看他，目光平静，没有波澜。 “我向来是宁缺毋滥，连通房丫头都没收过。” 步月汐抿着嘴唇，在这个妻妾成群才是常态的异时空，她现在还无法相信慕天湛的话。 但他那黝黑明亮的眸子，仿佛一把锐利的剑，刺入她的心防。 她的心莫名的悸动动起来，她这回硬是推开了慕天湛，转身融入夜色中。 “逃了？” 慕天湛的视线紧紧锁着步月汐仓皇而逃的背影。 “你逃得掉吗？” -- 步月汐一口气跑回宫中，一头扎进被子里。 倾儿见她神色不对，在一旁焦急的问道：“王妃，怎么了？” “没事，你出去吧。” 她极力掩饰自己声音里微颤的语调，但那凌乱的尾音，还是清楚的表明，她此时的内心并没有表现的那么平静。 她用手按着剧烈跳动的心脏，要把那颗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的心脏压回去。 当她知道自己回不去了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做一个不婚主义者。 不与这个时空的任何男人有感情上的纠葛，说到底她不相信，在妻妾成群的大环境下，成长起来的男人，可以守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约定。 但这悸动不止的心脏，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心动了吗？ 按压在心脏上的手，紧紧的攥起。 “一定是最近的爱豆看少了，所以才对他产生臆想。” 步月汐安慰自己，拿出手机开始刷剧。 但不知为什么，剧中的每一个人脸，她都觉得有和慕天湛相似的地方。 疯了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在宫中极少晚睡的步月汐失眠了，也因此她起晚了。 太后知道她没有起床的时候，还有些担心。 “汐儿没起？是哪里不舒服吗？” “听倾儿说，昨夜没睡好。” “怎么没睡好？快扶哀家去看看。”太后的头发还没有梳好，她也顾不上这些，就要去看看。 常嬷嬷急忙拦了她，“太后、太后先等等……王爷已经去了。” 太后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眉眼都染上了喜色，“湛儿去倚萃殿了？” “也是听说王妃没起，都没顾上来给您请安，就急忙去看王妃了。”常嬷嬷眼中也带着慈爱的笑。 -- 步月汐的脑子很乱，所以一直到天幕从深蓝转而清澈时，她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睡梦中，她感觉有人影在床头落下，隐隐的还觉得那道身影有些熟悉。 她缓缓的睁开眼，对上一双满是星辰的黑眸。 看到这双眸子的瞬间，她用力的闭了眼睛。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一定是想他想的太多了，所以才会在梦中看到他…… 不对！ 步月汐猛的睁开双眼，再次看到那双深不可测，仿佛能将她吸进去一般的眸子，那样的真实。 她不是在做梦！ 她瞪着他，还没找回自己的声音，慕天湛就当手支撑在她身侧，同时弯下腰来，缓缓的贴向她。 他独有的凛冽气息，强势的充斥在她的周围，占据着她每一根神经。 “你怎么进来了？” 第78章 我可以给你时间 步月汐的声音有些哑，这是昨天没睡好，又没有及时补充水分的关系。 “反应真迟钝。”慕天湛唇角带着笑意，想到她刚刚睡的迷迷糊糊的样子，就觉得可爱。 步月汐对他的形容十分不满，捂着被子向后蹭，想从他身边移开，拉开一些距离。 然而，她才动一下，他的另外一只手，便撑在她的另一边，把她禁锢在他的双臂之间，让她无处可退。 她渐渐回神，忽然意识到他说的迟钝，意味着他早已坐在她身边许久，她都不曾发现。 她抬眸看他，一想到他刚刚就这样看着自己，她的脸颊就染上一片绯红。 “你……出去！”她的声音依旧哑。 慕天湛盯着她殷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就忍不住想亲近。 但在这之前，他一手拿起旁边矮几上的茶碗，“喝点水。” 慕天湛伸手绕过她的后方，托着她的背，将她扶起。 不可避免得两人贴得极近，步月汐有些抗拒的向后撑着身体，想拉开两人的距离。 “我不渴……” 干涩沙哑的嗓音，等于在叫嚣着要水。 她心底蒙上一层尴尬，但她这脸已经足够红了，这抹尴尬倒不明显。 “不喝？”他挑眉看着她，似乎很期待她的拒绝。 步月汐小嘴微张，抬手伸向看他这茶碗的手。 慕天湛的手抬高，躲开她抓过来的小手，再送到她嘴边。 步月汐僵了一下，抿着唇，不张口。 “我不介意用其他的方式喂你喝水。” 他并没有指明用什么方式，步月汐还是领悟出他的意思。 她的眼睛飞快的在他脸上扫过，然后垂下，盯着他递过来的茶碗，垂首唇落在茶碗边缘，小口的喝着。 温热的水入喉，嗓子里干涩感顿时得到缓解。 慕天湛盯着她的唇，染了水的唇，更显几水润诱人。 步月汐注意到他的目光，唇颤了一下，水就顺着她的唇角溢出一些。 她低头去理自己衣角的水渍，并没有注意到，一滴水正顺着嘴角滑落。 就在水滴落下来之前，慕天湛垂首将那滴水含住。 他微凉的唇贴在她的下颚上，她惊得后仰，瞪大眼睛。 刚刚还有一丝迷糊的大脑，被他的举动惊醒。 “慕天湛！” “叫夫君我做堪？” 步月汐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似乎把“夫君”二字咬重了。 “约定……” “我没答应最后一条。” 慕天湛离她更近了些，这句话在步月汐耳边炸响。 “你要适应，我可以给你时间和空间，但和离——” 他的声音，霸道又强势。 “不准。” 他逼得太紧，让她感觉透不过气来。 步月汐抬手推他，他离她这么近，她都无法思考了。 但即使她用尽全力，他的俊逸的脸，没移开半分，漆黑如墨般的眸子里满是强势与霸道。 “步月汐，你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确认我可不可以做到。” 慕天湛再次强势地与她贴近，与她四目相对。 “但最后的结果，你还是我的王妃。” 第79章 这是我母亲的嫁妆 慕天湛霸道的宣言，让步月汐有些招架不住。 步月汐的心随着他说的每一个字，不住地颤抖。 或者，那不是颤抖，而是——悸动！ 步月汐错开目光，“在这个纳妾合法的地方，你的保证，并没有保障。” 慕天湛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纠正她的视线。 步月汐紧凝着他，屏住呼吸。 “我父亲和母亲成亲八年，就没有旁人。他厌烦家宅中的勾心斗角，我也厌烦。” 慕天湛每说一个字，就贴她更近一分。 当他最后一个字说完，他们的鼻尖碰在一处。 这么近的距离，仿佛他们能通过对方的眸子，直探入彼此的心底。 步月汐像是被烫到一般，心也随着刚才的悸动，烫热起来。 “皇祖母应该起了。”步月汐避开慕天湛的目光，身子一偏，就要躲开。 但她的手腕被他扣住，顺势拽倒。 步月汐的心莫名地慌了，她用小鹿眼睛盯着他。 一声低浅的笑自他薄唇中逸出，“无妨，皇祖母不会怪你。” 他低下身来，在她耳边轻呵着气道：“大概还会希望你早去一会儿。” 步月汐的脸微红，忽然用力推向慕天湛。 慕天湛的身体被她推的偏向一边，她急忙爬起来。 从后面都可以看到她的脸，已经红到耳根。 “起来！”步月汐转身，从上至下地看着慕天湛，眼睛瞪圆，有些凶。 “为何？”慕天湛单手撑着头，仰着脸看她，唇角带着笑。 “我要换衣服。”她的声音冷冰冰、硬邦邦的。 “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本来他想顺嘴说个哪没看过，但他想想，还真没看过！ 所以，话到嘴边，转了个圈，他的唇线向上扬着，“哪个地方我看不得？” 步月汐咬着牙，就想把他放倒。 这个念头才闪过，她的手就被他扣住，用力一拉，就被拉向他。 步月汐瞠大眼睛，看着他脸上的邪笑，心蓦地一慌。 “放手！” 慕天湛没松手，黝黑的眸子颜色渐深，他将她拉得更近些。 “我可以守约定，但也不要小看你对我的吸引力。” 她撑不住跌到他身上，抬眸就看到他眼底越来越深的晦暗。 “别想再弄倒我……你这样就是在提醒我，要把你按住，修理一顿。” 他的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像猫抓一样，一下一下地挠着她的心尖。 她挣扎的站起，不自在地理了理衣摆。 咬咬牙，提起摆放在一边的衣服，走到屏风后面。 隔着屏风，慕天湛隐隐地能看到她纤细的身影若隐若现。 步月汐换好衣服，直接往外走。 慕天湛身影一晃，就来到她的面前。 在她骂出声前，他从怀里拿出一支簪子，替她绾起头发，用簪子固定。 他屏着呼吸，目光专注。 步月汐抬眸，被他专注的目光吸引，安静地等着。 替她戴好发簪，他左右瞧瞧，才执起她的手，往外走。 云淡风轻地说道： “这是我母亲的嫁妆。” 也是遗物，没给过旁人。 第80章 我怕我忍不住当土匪 太后笑盈盈地看着携手走进来的一对，特别是看到步月汐头上的簪子时，脸上的皱子都多了。 这只簪子是慕天湛母亲最喜欢的，慕天湛给她，就认可了她这个王妃。 太后高兴的早上多喝了半碗粥。 用完早饭，太后就把他们赶走。说是累了，想清静一下，事实上却是看他们好不容易有些进展，让他们赶快去好好培养感情。 两人出了慈宁宫，步月汐抬手就要把簪子拨下来。 亡母的嫁妆，等于遗物。 这东西代表着特殊的含义，她不想要。 “早晚都是你的。”慕天湛按住她的手，语气虽淡，却满是强势不容她拒绝。 他低头，凑在她耳侧，呵气道：“或者你想让我用其他的方式让你接受？” 步月汐侧头躲一下，别开目光，“我先保管。” “别让我等太久。”慕天湛眉眼带笑，“我怕我等太久了，忍不住，真当一回土匪。” 步月汐扭头瞪他，是她这几天表现的太乖巧，所以他飘了是吧！ 她的念头才闪过，慕天湛忽然欺身压向她。 他离的太近，压迫感太强，步月汐下意识地后退。 身后抵在马儿身上，她紧张的呼吸都有些乱。 也可能是她飘了。 阴影压的越来越近，步月汐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顿，然后她就感觉腰上一肾紧，随即被托起。 她被慕天湛托上马，她低头看他。 慕天湛就笑，飞身跃于马上，坐到她身后。 “不用紧张，目前我还是君子。”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就吹在她耳边，吹进她心里。 “驾！”慕天湛轻喝一声，马儿缓缓向前走去。 他们走的不是回府的路。 慕天湛发觉步月汐的疑惑，“皇姑姑的生辰礼我还没有准备，女人最懂女人，由我的王妃挑选再合适不过了。” 不容步月汐拒绝，他们已经出宫并来到最热闹的西市。 说是选礼物，但慕天湛却先带步月汐去京城最有名的成衣铺--云霓彩裳。 步月汐抬头看着招牌，扭头对身后的慕天湛挑眉。 “送长公主衣服？” 慕天湛揽着步月汐的腰，往里走。 “王府里的绣娘你一次都没有用过，想必是不喜欢王府做的衣服。听说这云霓彩裳，可以做出任何你想得到、想不到漂亮的服饰。” 步月汐脚步一顿，摸摸鼻子，两人进门。 门口是打扮鲜亮活泼的少女，“请问两位有预约吗？” “恩。” 不面对步月汐的时候，慕天湛一向高冷，回应也言简意赅。 “请您把对牌给我。” 慕天湛从袖兜里拿出一块牌子给少女，就拉着步月汐往里面走。 步月汐意外地抬眸看他一眼，意外他的懂行。 “光预约进来，我们就排了一个月的队。你现在又说工期都排到半年后？还有七天就是长公主寿辰了，我们还想穿着新衣裳去赴宴呢！” “二位，定制就是这个规矩，您也可以考虑成衣。” 听到声音，步月汐的眸光偏过去，并未在两人身边停留。 与门口穿着同款衣着另外一名少女走来，她的态度不卑不亢，十分得体，“看两位眼生，想必是第一次来吧，里面请。我先给你们拿画册看看，如何？” 慕天湛点头，“可以。” 第81章 那要看是为谁去做 三本画册很快被拿上来，“这一本是定制款，里面的花色、绣样、面料都可以随意选择搭配。这两本，是新款成衣。” 慕天湛没动，吩咐道：“冬款定制画册拿来。” 定制款需要半年时间，所以画册里都是夏款，他没动。 少女礼貌的提醒一句，“定制需要半年的工期。” “加急。”慕天湛又随手拿出一块牌子放在少女面前。 “好的，稍等。”少女从容的收好绘有祥云纹样的牌子，然后离开。 “不在京城，还对这些地方的规矩了解这么多？” “那要看是为谁去了解了。”慕天湛身体坐的正，但眼底却是散漫放松的笑。 片刻后，少女去而复返，手里便多了一本画册。 这一次，慕天湛伸手把画册拿过来，放到步月汐怀里。 “随便挑。” 步月汐随手翻开画册，慕天湛的目光并没有移开画册，与她一起挑选。 最后他们选择了两款定制，和一堆日常衣服。 慕天湛抬手把画册合上，“选好了，去试试。” 还是那种不容拒绝的样子。 “不用了。”步月汐嫌弃麻烦。 “我想看。”慕天湛的眸底闪着星辰，步月汐的衣服偏素，他刚刚挑的衣服里面，有一件颜色鲜亮的。 两人说话间，少女动作利落的，把他们选好的衣服通通拿出来，笑着指引步月汐，“请您去里面更衣。” 步月汐随少女走向更衣室，少女把其中一件递给她。 她进去试衣，她并没有注意到，在她小白进去之后，刚进店门遇到的那两个少女对着她的背影指指点点。 不一会儿，步月汐换了衣服准备出去。 那两个少女凑过来，“你刚刚只选了两件定制吧？” 步月汐打量他们两个一眼，并未应声。路过试衣镜时，往里面扫一眼。 “这个颜色十分衬您白皙的肤色，您夫君眼光很准。”少女由衷地称赞。 步月汐眸色微变，轻轻点头。 两人交涉，并未搭理那两名不太礼貌的人。其中一人有些恼地上前，推了为步月汐服务的少女一把，挤到步月汐面前。 步月汐及时扶住那名少女，便听到耳边传来呱噪的声音： “一张加急定制牌可以最多可以订4件衣服，我看你只订了两件，可不可以让给我们两个名额？” 她似乎怕步月汐不同意，又补充道：“我是李将军府上的嫡小姐，李雪莹。”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下巴微扬，十分骄傲的样子。 倒是她旁边的苏盈月拉住她，“雪莹，咱们有话好商量……” 李雪莹甩开她的手，眼里带着嚣张，“我是在好好商量，云裳牌是一次性的，名额不用也是浪费，大不了我给她加点钱。” 步月汐扶稳少女，眸色越来越冷。 少女的职业素养极好，很快恢复镇定，“谢谢，我没事……” 她的尾音微顿，步月汐眸子里的冷，惊到她了。 步月汐握着少女的手没有松开，拉着她就往外走。 但李雪莹他们还堵在前面，步月汐盯着他们的目光渐冷。 “让开。” 第82章 教她做个人 “你敢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 西征得胜而归，所有参与西征的人的地位都水涨船高。 特别是非慕天湛一系，只参与后勤补给，当今皇上的人。这些人都是分走慕天湛军功的人，给的封赏更是丰厚。 因此，最近半年，李雪莹被人捧惯了，难得见到有人顶撞她，眉眼里就带了怒气。 苏盈月抬头看了一眼步月汐，低声劝道：“你别闹，能拿得出云裳牌的人都不简单。” 定制款价格不菲，她都能出得起，哪会在意他们这点零花。 “她不简单，我就简单了？”李雪莹不顾苏盈月的阻拦，脸上带着匪气，蛮横的上前一步，“我和你好说好商量，你……” “好狗不挡路。”步月汐说着，牵着少女，径自向前走去。 但她没有躲，径直走过去，撞到挡在她面前的李雪莹。 李雪莹被她撞的身子一偏，扭头看向十分眼生的步月汐。 跟随步月汐后面的少女还没反应过来，双方已经产生了肢体冲突。 “我父亲带着累累战功西征而归，只知在京中享受的你，知道惹恼我的后果是什么吗？” 步月汐回头，看到李雪莹眼中的不屑，轻轻的推了一把身边的少女，然后大步走向李雪莹。 “这位夫人……”少女想阻止，手都伸出去了，但没拉住她。 步月汐姿态肆意优雅的卷着袖子，大袖衫的袖摆被她卷起。 她到唇边挂着冷冷的浅笑，低低浅浅的声音，冷入骨髓。 李雪莹感觉一股寒意从背脊自下而上涌入头顶，她退后一步，转身就想逃。 但，步月汐伸手抓过了李雪莹的后衣襟，用力往后一拽。 李雪莹白皙的脸蛋，被突然卡在脖子上的衣领扼住，血液与呼吸在这一瞬间停止。她感觉一股大力托着她飞了过去，随后背部一痛，重重的撞在了墙上。 她顺着墙滑落在地，背后的疼痛，都抵不过喉咙间的火辣感。 她伸手抓着衣领，将衣领扯开，不断的揉搓着被勒红的脖子。 一瞬间，李雪莹的眼睛里，涌满泪水。 一切变化的太快，所有人都愣住了。 苏盈月怕极了，她甚至都不敢看步月汐，“她……态度不好，我替她向你道……” “不用！”李雪莹在此时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喝一声，倔强地试图站起来，但她一动，后背就传来一阵巨痛。 在她还没有缓过来的时候，一只脚踩在她的肩上。 李雪莹只感觉肩头一重，她抬头，看到一双好看的眼，冷冷的扫着自己。 “你敢打我，知道我父亲是谁吗！你现在把脚给我放开，否则……” 她的否则没说出来，步月汐的脚再度用力下压，痛得她把后面威胁的话都吞回肚子里。 别说苏盈月吓得不敢说话，就店中的少女都忘记了按职业守则来处理应急事件。 步月汐的力道松一些，为了让她方便说话。 “道歉。” 李雪莹不服气地看着步月汐，在她的眸子里再一次凝结出寒意之前，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对不起，呀！” 她的回答没让步月汐满意，肩上的力道再次加重。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对你无礼！” 这句话她几乎吼出来，她也不敢抬头，只暗自在心中记下今天的仇。 虽然步月汐脚上的力道没加重，但她涔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错了。” 第83章 王爷你要不要这么潮 错了？什么错了？ 李雪莹惊愕地抬头，随即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我告诉你，你不要得寸进……啊！” 店中少女反应过来，步月汐说她错了，是指她道歉对象错了，是让她给自己道歉！ 少女摆手，“我没事的。” 步月汐没说话，脚上的力量缓缓地加重。 李雪莹的额头上渐渐冒起细细密密的汗，她咬着牙——让她给一个服侍人的丫环道歉？ 不可能！ 然而，肩上那越来越重，几乎要将她肩膀踩断的力量，让她不得不暂时屈服。 可她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要向一个丫环道歉！ 还是苏盈月反应过来，她走到少女面前，拉起她的手，“对不起啊，我朋友就是急性子，让你受伤了。这些钱，你拿去，看看伤，剩下的就当作补偿。” 一个十两银碇交到少女掌心。 少女抬起手来，看了看刚才被李雪莹撞到的手，只是泛红，也没觉得疼。这种小伤，十两根本用不到。 李雪莹被苏盈月这样一提醒，也反应过来，“对不起，我不该鲁莽撞伤你。” “没关系。”少女回应。 随着李雪莹道歉的话说出口，步月汐收回压在她身上的脚。 居高临下地对她笑，笑容又邪又冷。 “我是步月汐，随时欢迎你来找我报复。但让我知道，你报复到这个小姑娘，或者报复到这家店里。呵……” 步月汐冷哂一声，径自向外面走去。 少女只顿了片刻，便跟上去。她的职业守则让她身体动起来，跟紧步月汐。 过了好一会儿，苏盈月走上前，把李雪莹扶起来。 李雪莹疼得连连抽气，“等我回去……” “她是步月汐。” 苏盈月再提这个名字，李雪莹才把她与最近的传言联系到一起。 那个当众掌了林书颐十个耳光的步月汐！ 步月汐走出去，慕天湛看到她穿着明鲜的石榴红的裙装，衬得肤色雪白。在这皑皑冬雪中，也如一朵明艳的花。 “好看。”慕天湛毫不吝惜地夸赞。 他注意到步月汐眉眼里的烦躁，也不让她继续试衣服了。 他耳力好，刚才在试衣间发生的事，他都听到了。但步月汐未吃亏，他就乐见她欺负人。 或许下次不在那么私密的地方，他可以拍手叫个好。 步月汐面无表情地看着写着大大的“茶”字布幌，在风中摇曳。 “送长公主茶？” 慕天湛从喉间发出低低浅浅的笑，“云说馆馆主，那些情情爱爱的话本，是出自你手吗？你没看出来，我在追你？这不是……恩，约会必须要做的事？” 逛街，买买买，吃吃吃。 用美食和礼物，满足女人的心，自然就留住人。 步月汐双颊飞红，慕天湛用这么潮的手段追女人！就好像那些爱豆冲出屏幕，奔现谈恋爱一样玄幻！ “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她面无表情的，颇有点说教的味道。 但，没镇住慕天湛。 “话本挺好看的。” 他笑，看她脸颊染红，他心情更是好。 “特别是夜行先生救苏夏时，两人在水下……”慕天湛随着一字字落下，距离她也越来越近， 步月汐的眸子猛地瞠大，满目惊慌地瞪着他，并用双手撑到他。 他疯了吧！跑去看闲书！ 第84章 他完了 然而，慕天湛眼里刚刚还盈满而溢的柔色，一息间变了颜色，席卷着涔冷的墨色，瞬间将她淹没。 “那些男女之事的描写……” 她的经验从何而来？ 步月汐心中警铃大作，她转身向前走去，“茶楼的点心能吃饱吗？” 慕天湛将要捏住她下巴的手扑了个空，让她逃了。 他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追着她走进茶楼。 “湛哥！”李司嗣的声音乍然响起。 慕天湛全当没听见，继续向前走。 步月汐就在前面不远处，他追上她时，李司嗣正好也跟过来。 “哟，湛哥你动作挺快呀，这么快就哄好了？” 李司嗣笑得十分暧昧，还对慕天湛挤眉弄眼的。 慕天湛也就对步月汐语气平和温柔，对其他人永远都是那副高冷涔薄的模样。 他只淡淡的看了李司嗣一眼，扣着步月汐的腰，加快了步子。 李司嗣的脸皮极厚，他也不是第一次死缠烂打的留在慕天湛的身边，即使碰了个冷脸，他依旧追上去。 他不是一个能被眼神击退的男人！ “不承认？还是不好意思？” 李司嗣完全沉浸于自己的八卦世界中，丝毫没注意到慕天湛后来的涔冷目光。 “男人三妻四妾其实很正常的，馆主姑娘能想通就……” 一个“好”字还未说出口，他就惊的嘴巴张大，可以放下一个鸡蛋！ “步、步月汐？” 步月汐虽然深入简出，但李司嗣等自小便跟在慕天湛左右的亲如手足的朋友，怎么会不认识她。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此时慕天湛小心护着的女人会是她！ 他一直以为步月汐深得慕天湛的宠爱的传言是假的呢！现在亲眼所见，他则是震撼和惊悚！ “湛哥，你不会是来真的吧？馆主姑娘她不好吗？虽然她不是世家女子，但她人美，钱多，人脉广。她步月汐有什么？” 李司嗣说着，声音忽然卡住。 虽然当着步月汐的面，说这些话等于找死。但他不怕她…… “呃！” 此时，步月汐和慕天湛像是灵魂互换了一样。 慕天湛眼底的笑意，满溢而出。而步月汐则是寒着一张脸，沉冷的目光与不笑时的慕天湛如出一辙。 笑起来的湛哥一样很可怕！ “呃……”李司嗣看着慕天湛脸上的笑。 他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现在湛哥很宠步月汐，他当着她的面，说馆主姑娘怎么好，还要湛哥三妻四妾…… 他感觉他凉了！ 他抬头，看到步月汐头上的簪子，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呆子，白天遇鬼，魂被勾走了？”娄灼云抬手敲了呆立在原地的李司嗣的头一下。 “完了完了，我完了！”李司嗣喃喃地说道。 娄灼云就笑，提着他的衣领就往楼上带，“让你请吃个茶点而已，好像要了你的命一样。装可怜没用，这一单你逃不掉。” “刚才我教唆湛哥娶妻纳妾。” 娄灼云乐了，“你胆子不小啊，你又不是不知湛哥不近女色，家里的王妃都不碰。” 李司嗣反过来抓住娄灼云的衣袖，“而且，我这话还是当着步月汐的面说的。你说，步月汐会不会因此不开心，然后把湛哥踢下床……” 这不可能！ 这念头刚刚在两人脑海中闪过，他们就看到二楼步月汐冷冷的瞪过去一眼，慕天湛便收了笑，换上一副冷面孔，扫向楼下的李司嗣。 他真的完了！ 第85章 作天作地作死自己 娄灼云低头，看了看李司嗣，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保重！” 李司嗣一脸肃然，坦然赴死的模样。 “云灼啊，明年的今天，记得来看哥。” 娄灼云被气笑了，“你少占我便宜！让谁叫你哥呢！” “云灼啊，明年来的时候，记得给哥带壶好酒。” “你找打架是吧！” “云灼啊，你说明年洪荒记，能有个结尾吗？有的话，记得烧给哥。” “你早晚会把自己作死！”娄灼云捏着李司嗣的肩膀，缓缓用力，又松开。 现在这小子太惨，自己暂时不和他计较占自己便宜的事。 楚天辰也到了，看到李司嗣的表情，就乐了。 “你这是怎么了？调戏良家妇女太多，终于惹了众怒，被人下毒了？” 李司嗣哭丧着脸，瞪着幸灾乐祸的楚天辰，“把湛哥给得罪了，怎么办？” “我最近失眠，不能喝茶，我走了。” 楚天辰说着就准备离开，但他慢了一步，被抓住衣襟。 “帮帮兄弟，收个尸也成。” 楚天辰无语，“我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 楼上。 慕天湛当然不会让步月汐只是茶点填肚子，这里的厨房对外只供应茶点，对内也供应江南小菜。 他点了步月汐偏好的口味的几道菜，第一道菜端上来，他就拿起筷子，夹一条鱼在自己的盘子里，用筷子仔细的把鱼刺剃掉。 这鱼好吃，就是刺多。 他细心的挑着。 阳光映在他白皙的手上，虽然能看出一些地方生出老茧，但依旧掩不住他手指好看的线条。 步月汐用手托着下巴看他动作，像是一种视觉盛宴。 慕天湛注意到她的视线，抬眸回应。 步月汐坐正身体，错开目光。 慕天湛就笑，把一块剔完刺的鱼被夹到步月汐的碗里。 “试试喜欢吗。” 步月汐低头吃菜，第二道菜上来，他夹着菜的筷子又递过来。 忽然门被轻扣两下，“爷。” 墨白的声音。 “恩。”慕天湛懒懒地应一声。 墨白推门进来，看到自家王爷正给步月汐夹菜，眼神就有些怪怪的。 他还没看见过王爷给谁夹菜呢！ 最多也就是给太后娘娘夹过菜吧！ 他尚未从这次震惊中恢复过来，眼睛一突，忽然像见了鬼一样。 他跟了王爷那么多年，自然认得出，步月汐头上那支簪子是王爷母妃的遗物！ 王爷认可王妃了？ 但在墨白心里，步月汐配不上那个位置。 “爷……”墨白刚要把消息告诉给慕天湛，但顾忌地看步月汐一眼，顿住话头。 步月汐没兴趣听，转身就要走，但她的手被慕天湛拉住。 “说。”慕天湛声音涔冷，透着不满。 墨白明知簪子的意义，他信她，墨白却有所保留，就是公然忤逆他的意思。 墨白一惊，不敢再有所保留，“从梅心那条线上，查到了当年对先皇用药的人。不过那人早就得了消息逃向北疆，应是想出关，您看……” 步月汐还是站起来，向外走去。慕天湛扣着她的手并未松开。 “无趣，我出去转转。” 第86章 王爷喜欢就好 步月汐还是出去了。 慕天湛眸色暗沉，“准备一下，一刻钟之后出发。” 墨白领命，“是。” “你不必去，让墨青随我一同去。” 墨白愣了愣，以前追随王爷左右的一直都是他……是因刚刚他忤逆王爷的意愿，防着王妃，所以受罚了！ 虽然没有责骂，但这个惩罚对他来说无比沉重！ “是。”墨白应一声，下去准备了。 步月汐下楼，走到一处包间门口，里面传来步晨曦的兴奋声。 “镜花缘的掌柜终于松口了？” “是的，小姐，他一会儿就来！”丫环绿芽的声音里也透着浓浓的兴奋。 “太好了！他能来就证明，她同意做这笔生意了！” 步月汐从门前走过，绿芽听到脚步声，以为是镜花缘的掌柜来了，开门迎了出来。 绿芽开门，看到是步月汐，就是一愣。 隔着前来开门的绿芽，步晨曦也看到步月汐。 步晨曦脸色一变，抿唇。 她刚刚听到了多少？ 步月汐只是听到门响，回头看了一眼，但离开的脚步并没有一丝停顿，就径直向外走去。 步晨曦看到步月汐向外走，脸色更是不好看。连披风都顾不得穿，脚步匆匆地走出去，超过步月汐，先一步到门口迎着镜花缘的掌柜。 门口刚好停下一辆马车，车上的人正踩着小厮摆好的脚凳下车。 他抬头看向前方，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喜。 步晨曦见到他，心下一喜，“急忙迎上去，佟掌柜。” 直到她走到佟掌柜近前，才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她身后，他的表情也从惊喜转而变成漠然。 步晨曦想当然地就以为佟掌柜是不喜见到步月汐，前后才有如此的变化。 “妹妹还有事？”步晨曦眼神里带着戒备，同时她庆幸，自己先一步迎出来，要不然很可能就被步月汐截胡了！ 想到这里，步晨曦暗自捏紧手指，即使她听了，她应该也听不懂吧。就算她明白，自己要买的东西，对她来说，也是天价。 步晨曦的心弦松缓下来。 墨白从里面出来，看到步月汐站在外面，顿了一下，停在她面前，恭敬地一揖，“夫人。” 步月汐并不怎么在意他的态度，轻应了一声，就往楼上走。 步晨曦和镜花缘掌柜进入包间之前，命绿芽在外面守着，像防贼一样防着步月汐偷听。 想将功补过的墨白，见到绿芽这个眼神皱眉。 他看到步月汐倒不在意地上楼，暗暗叹气，王妃都能被一个丫环瞪，这样的王妃…… 他默念着“王爷喜欢就好”，跟在她身后上楼。 此时菜已上全，慕天湛把扇贝剥好壳，鱼剃好刺，菜去了筋……摆在步月汐的碗里。 “王妃打了李辉成的女儿，注意着李家的动静。” 墨白：…… 一个丫环都能随便瞪的王妃，为什么把将军的女儿打了？ 墨白不敢有迟疑，“是，属下定会护王妃周全！” 墨青进来，慕天湛把最后一块鱼夹到她的碗里。 “皇姑姑生辰，我定会赶回来带你参加。” 第87章 我的女人不需要忍气吞声 “不……”步月汐要拒绝。 “你确定你要拒绝？”慕天湛嘴角挂着笑，似乎很期待她的拒绝。 步月汐默然。 “既然认定你做王妃，我定会护你周全。” 慕天湛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别只在我面前像个刺猬，把你这身刺亮出来，谁来，你就扎谁。把天桶破了，有我顶着。” “你在前线，皇祖母有所顾忌。” 所以她才忍着。 慕天湛笑，“我不需要用我的女人的忍气吞声换前程。” 随即又默然，她好像也不是个能忍的主儿。 “难为你了。”他的薄唇弯起好看的弧，心情很好。 慕天湛站起来，“等我回来。” 墨青随着他离开，墨白留下来跟着步月汐。 步月汐看着一桌的菜，忽然觉得索然无味，但想到那个男人仔细地剃刺剥壳，她慢悠悠地吃起来。 吃饱之后，步月汐慢悠悠地走下楼，正好遇到步晨曦满脸喜色地与佟掌柜一起出来。 “一定要在五天后送到步家。”步晨曦叮嘱。 佟掌柜没应，而是抬头看楼梯方向。 步晨曦也随着他的目光，一起转过去，就看到步月汐，脸上的笑就淡下去。 步夫人灰头土脸地从外面走进来，她走的急，没看到台阶上的步月汐，只看到步晨曦和佟掌柜。 “晨曦。” 步晨曦反应过来，对她点点头，又吩咐绿芽，“送佟掌柜回去。” 绿芽得了暗示，重重点头，手引向楼下方向，“佟掌柜，请。” 佟掌柜也收回目光，跟着绿芽离开。 “成了？” “恩，就是……”她的声音一顿，抬头看向正往一层走的步月汐。 步夫人此时才注意到她，刚才一直压着的火气腾地涌上脑门！ “步月汐，你站住！” 步月汐没停，速度不变悠悠然地向楼下走着。 即使如此，她脚步轻盈，速度也不慢，步夫人小跑着才追上。 “我让你站住！”最后两节台阶步夫人是跌下来的。 稳住身形，步夫人抬手就去抓步月汐，却被墨白拦住。 “我家夫人是你能碰的？” 墨白也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他眼睛瞪圆时，震慑力十足。 步夫人怕他，指尖捏紧，压下上扬的语调，“你动手打李将军家的女儿了？” “你怎么那么不省心？打完书颐，又打李家的姑娘！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惹事儿呢！”她气得脸色涨红。 周围的人不认识深居简出的步月汐，却认识步夫人。本以为她是步家的哪位小庶女，可再一想，打了林书颐的，不是湛王妃步月汐吗！ 热闹不敢看了，刚进门的又出去了，在楼上的都躲在包间里了，楼下的连头都不敢抬。 这两位，他们都惹不起。 “啪！” 她抬起指着步月汐的手，被墨白用剑鞘轻击一下，发出轻微的响声。 原本在茶楼这种地方，这点响声不算什么，但周围太静了，这一声就极为突兀。 步夫人这才抬头，看向墨白。 一个奴才…… “步夫人，请你慎言。你别忘了你的身份，还有你面对的是谁！” 第88章 她变了 面对质问，步夫人的脑袋才轰然一响，羞恼难当。 “我好歹是她嫡母……”她的底气不足，声音发虚。 墨白的目光冷，“你确定要拿主母的问题说事儿？” 步夫人咬唇，呐呐地说不出辩驳的话来。 墨白没有因为她的羞恼就停止训话，“步夫人切莫忘记君臣之礼，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步夫人的目光扫过四周，感受到周围讥诮的目光，难受的犹如针刺。 墨白的目光越发锐利，“李将军的女儿不是被打，是被罚，她冲撞王妃，看在李将军有功在身，王妃私下里小惩一下。” 现在却被步夫人弄得人尽皆知，到底是谁惹事！ 步夫人气得脸色酱紫，步晨曦小步跑过来，“娘，您就算为了汐儿好，这些体己话，也要私下里说，她也要面子的。” 步夫人的无端指责，到步晨曦嘴里成了为她好。 步月汐勾着嘴角，笑的讽刺。 步夫人不会浪费女儿给自己递来的台阶，说了一句场面话。 “王爷纵着你胡来，你也要替王爷多思量才是，怎么能如此胡闹到处惹事？明天你回府，我这个做母亲的，要好好教导你。” 她说着，不给步月汐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 墨白抬手，横出来的佩剑挡住她的去路。 “苦主自己都没找过来，步夫人还是不要多事强出头的好。”免得弄巧成拙。 听完墨白的话，步夫人稍缓的脸色登时涨红——她居然被一个奴才教训了！ 周围人的目光让她难堪的无地自容，气得她转身就走。 步月汐不在意地勾了嘴角，并没把她让自己明天去步家的事放在心上。 她的马车已经在这时驶来，停在步月汐的面前。 墨白抬手从倾儿手里接过脚凳，放在步月汐面前。 步月汐偏头看他。 墨白眼底闪过愧色，随即转而坚定。 步月汐上车，他自然地坐在车夫旁边，手握剑柄，神情专注，一如在慕天湛身边守卫一般。 步夫人回到步家，看到步博彦正在悠哉地逗鸟，带着怒气走过去，坐在八仙桌旁，呼呼喘着粗气。 步博彦的手一顿，把逗鸟的小棒放到一边。 “夫人这是怎么了？” “步月汐……你生的好女儿，到处惹事生非！今天她又把李将军家的女儿打了！你看看咱们家，哪个像她那么没用又会惹事了！我管教不了了！之前就给我没脸，现在更是连她身边的奴才都能当众训斥我……我……我这张老脸呐！当初怎么就选了她去替曦儿？” 步夫人难受的捶胸顿足，更是后悔不已。 步博彦皱眉，家里的庶子庶女一直都是步夫人在管，他对步月汐的印象不深，总归是听话、乖巧一类的。 但放出去之后，不知何时她开始变了。不受他的掌握，还到处惹事，给步家招黑…… “明天命人请她来。” 步夫人不喜他用“请”这个字，但张张嘴，把心里话压下。 “怕是她如今得宠，不肯来！” 第89章 王府面前端不起架子 步博彦想到半年来，完全不在掌控中的步月汐，脸色发沉。 “你不用管。” 第二天，他怕步月汐不来，还特意下了贴子。为了以示郑重，还是派管家去的。 但管家却被挡了回来，连门都没进去，就被挡回来。 宰相门前七品官，他被人抬举惯了，还是第一次受挫。因此。回去之后说了步月汐好一顿坏话。 “三小姐现在是王妃，完全没把我这老东西放在眼里。老爷，是老奴没用，有负使命。” 步博彦黑着脸，亲自登门，但同样被挡回来。 “王爷不在府上，不方便见客。” 步博彦吹胡子瞪眼，别人家他可以自持宰相身份，端架子。但这是湛王府，他的架子端不起来！ 步博彦无功而返，却并没有放弃，派人守着湛王府。 他进不了王府，还不能等步月汐从里面出来吗！ 慕天湛不在，步月汐的生活轨迹恢复“正常”，愣是宅在王府里，没出王府半步！ 直到太后唯一的女儿，常宁长公主寿辰那一天。 步月汐难得早起，吩咐倾儿替自己梳洗更衣。 王府上下也忙碌起来，那是慕天湛唯一的亲姑姑，也是慕天湛，除了太后之外，唯一的嫡亲血脉。 太后的儿女子孙多灾多难，儿子英年早逝，女儿为政治牺牲，目前霜居静心庵。 唯一的孙子，慕天湛奔赴沙场，险象环生，浴血而归。 以往慕天湛不在京中，也会送礼物，如今回到京中，肯定要亲自前往。 不过，目前还未归。 此时，步月汐梳洗打扮妥当，正要出门。 墨白追在步月汐身后，“王爷还未归，但已经传书回来，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无妨，我自己去。”步月汐说着，已经上了马车。 墨白感觉自己要完，王爷吩咐的事，他一件没完成。但他不敢去刚王妃，只得随后跳上马车，发誓一定要在王爷赶来之前，护好王妃。 再次坐上步月汐的马车，墨白终于发现一些不寻常来。 步月汐所坐的这辆马车，异常平稳，几乎感觉不到车子的晃动。 马车并不是往城外静心庵去的，而是往城内公主府驶去。 三天前，皇帝早就把这位长姐接回来。 先皇的国丧期结束之后，第一场宴会，就是大办她的生辰，以表对太后这位嫡母的敬重。 此时公主府门前，马车络绎不绝，集中了京都所有名门贵族。 步月汐的马车融入其中，很快就被堵住了。 “怎么回事？中间的官道不是应该让出来吗？”墨白坐在车夫旁边，看到路被堵，立刻喝问。 像这样的情况，都会让出中间的道，给身份尊贵的客人，能随时通行，进出留用。 听到墨白的喝问，管理道理的小吏小跑过来，“是太子殿下看到步家的马车堵住了，正在调停，所以……” 他的话说不出来了，他在马车上看到湛王府的标记。 倾儿挑开车帘，步月汐看到步家的马车早就出来了，但步晨曦正与慕天宏隔着车窗站道聊天。 第90章 奢华公主寿宴 其他人都被堵着，但面对太子，众人敢怒不敢言。 那些被移出来的马车，正渐渐在车夫的控制下，回到自己的那一侧路上，继续排队，步月汐面前堵塞的道路渐渐空下来。 步月汐的马车缓缓启动，驶向步家的马车。 倾儿挑开车帘，让步月汐看清外面的情况。 “靠侧边，越过去。” 只要小心些，就不会碰到对方的马车。 墨白吃了上回的亏，他不敢再忤逆步月汐的意思。虽然觉得冒险，还是从车夫手上接过缰绳，亲自驱赶起马车前行。 渐渐地靠近步家的马车，他也不减速。 慕天宏终于从热火朝天的聊天中，注意到后面驶来的马车，惊呼一声—— “快停下。” 但他的呼声，并没有阻止马车的前行。 步晨曦也注意到后面的情况，尖锐的呼声自马车里传出。 因为她的叫声，惊了自家的马，让车子晃动起来。也因此，步月汐的马车边缘与步家的马车碰在一起。 墨白的技术好，稳住自家的马车，擦着步家的马车，挤过去。她的马车只有轻微的晃动，反观步家的马车，因为马儿受惊而摇得乱晃。 “喂！步月汐！” 听到喝声，马车也未停，直到公主府门前才停下。 此时慕天宏也策马赶到，他扬鞭打在步月汐的马车上。 “步月汐，你知不知道路就这么窄，你这样忽然闯过来，差点伤着晨曦！” 步月汐回头看一眼，“窄吗？我以为太子殿下也认为，这条路刚好可以容两辆马车通行。” 她一本正经的语气，并没有其他的情绪。 可这话在慕天宏听来，就是讽刺之极！ 墨白看到王妃这么怼太子，感觉有点暗爽是怎么回事！ 慕天宏不止一次用自己太子的身份暗中讥诮慕天湛。 前太子暴亡和他去西征两件事，都让慕天湛错失当皇太孙的机会！ 明明慕天湛才是离皇位最近的人，而现在离皇位最近的人却是他慕天宏！ 步月汐没理会儿脸上开染房的太子，在倾儿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进入公主府。 步晨曦的车子也没再堵在道上，也缓缓地过来。 “你没事吧？” 慕天宏隔着车窗问道。 步晨曦挑开车帘，摇摇头。 “没事。” 那张小脸，有些吓得苍白，看上去我见犹怜。 慕天宏心疼万分地想把步晨曦护在怀里，但他虽然愤怒，但并没有烧坏脑子。 冷着脸点点头，等着她下马车。 公主府早就被翻修过，窗子换成时下最流行的玻璃，透光极好。花厅里摆着许多的花卉，全是常宁长公主喜欢的芍药。 在这冬日里，一边赏雪，一边看花，奢华至极。 “天啊，这也太好看了。常宁长公主地位就是不一样，在当今皇上面前，都如此受重视，皇后娘娘上个月寿宴，也只摆了几桌，请了宗亲而已。” 步晨曦也被这场景弄的有些惊到了，她转头看向慕天宏，笑的得体大方。 “玻璃造价极高，没想到太子殿下的心思如此巧妙，即节省了成本，又把这里打造出如此美轮美奂。” 第91章 为湛王想想 慕天宏故意扬高几度声音，“还是受了你制作出来的玻璃亭的启发。” 他想借此机会，替步晨曦扬名。 国丧期间禁嫁娶和宴会，以前宴会等于变相的相亲会，暗中比较相看中意的媳妇或者女婿人选。一禁就是两年多，大龄姑娘恨嫁，小姑娘又长齐。 这第一场宴会，把早就憋久了的心思，一齐暴发出来。 如果能在这种场合下，出个彩，必然能立刻扬名。 步晨曦领慕天湛好意，笑的得体大方，“太子殿下言重了，我就是弄些小家子气的玩意儿罢了。” 步家的玻璃亭，早就飘遍整个京城。 价值千金的东西，到她嘴里，成了小家子气，她也真会装！ 两人客套几句，各自去男女分席。 步晨曦提起裙摆，缓缓地走到比较靠前的位置。 宴会是慕天宏负责，他把步家的席位安排在比较靠前的位置。 除了皇亲之外，就是步晨曦的位置最好。 步晨曦转头，向前面的席位看去，荣王妃齐燕婉还朝她招招手，然后就离席，向她这边走来。 她倒不是看齐燕婉，而是看她更前面一些的步月汐的位置。 步月汐先进来的，却没有入场。 “晨曦，你坐我旁边吧，我看三哥出门未归，我看步月汐是没脸来，也不敢来了！” “她来了。”步晨曦想到刚刚在门口，步月汐驱使马车撞自己的事，眼底就蒙上一层阴霾。 “她还有脸来？我和你说，上次是我不在，如果我在的话，肯定不会让你受那么大的委屈！一会儿，如果她再欺负你，我保证打得她满地找牙！话又说回来，她来了怎么不入场，是不是不敢啊？” “她啊，大概是……有事吧。”步晨曦垂眸，眼睛里藏着期待。 此时，步月汐被步博彦拦在花廊下。 “见一面还真难。”步博彦寒着一张脸，语带讽刺地说道。 自打步月汐打了林书颐的脸之后，他就几天次前往湛王府，都被挡在门外。 “哦，王爷不在，不方便接待。”步月汐又把之前的理由拿出来。 步博彦当面听到这句，气的差点吐血！ “我是外男吗？我是你父亲！你对待父亲，还用得着这一套？” 步博彦压了火气，“平时看你不声不响的，得罪人倒是一把好手，你看看你，才几天，你得罪了多少人？” 简夏仔细地看了看，自己还是很安分的。 “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步博彦的胡子都被气得一翘一翘的。 他掰着手指，“林家、皇后、太子……你嫡母也被你羞辱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惹事儿？” “一会儿，你给林夫人道个歉。”步博彦用强势的语气命令道。 “呵。”一声冷笑，自步月汐的口中逸出。 “是你步相爷的面子好踩，还是我湛王妃的面子太低？” 步月汐丢下这句话，悠然向前走去。 “步月汐。”步博彦追上她，“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让你道歉，你委屈了？你也不想想，你这几天都惹了多少人！是，你现在是湛王妃，但你也不想想，湛王现在看似权势滔天，但圣上不尴尬吗？能容下他吗！” 第92章 锋芒太露 “他非当今圣上所生，又太过锋芒毕露。他在侧，圣上岂能安睡？你又给他到处树敌！”步博彦谨慎地目光不断地扫视着四周，声音也压得极低。 最后，他看着步月汐很不满，“你要是有你姐姐一半聪明懂事，我能这么操心吗！一会儿给我乖乖向林夫人道歉，听到没有！” 步月汐眼底没有划过任何情绪，随口应道：“知道了。” 步博彦听出她话里的敷衍，这句话更是模棱两可说是知道了，那她会不会道歉？ 他还想从步月汐口中得出一个肯定点的答复，但他们已经走到人多处，再继续多言，只会让别人看笑话，他只能止住话头。 倒不是他这宰相怕了林尚书，皇后有意保林家，想压一压湛王的风头，在湛王和皇后之间，他自然是选皇后。 何况，此事还有太子参与，综合来看，是他丢点面子，可林家、皇后、太子的面子都争回来了。嫁出去的女儿丢一点脸，又有什么。 步月汐走进宴会厅，里面已经做了不少人，她谁也没看，直接走进去。 齐燕婉正和步晨曦说着话，见她进来，立刻使眼色。 此时步晨曦正坐在步月汐的位置上，她目露不安地看着齐燕婉，很为难的样子。 齐燕婉还用力地按着步晨曦的手，示意她坐稳了。只要步月汐敢与他们争辩，她就…… 然后步月汐就从他们面前走过去，往侧门走去。 齐燕婉那准备好一肚子挤兑步月汐的话，顿时无处安放。 “步月汐！”齐燕婉叫一声，站起来就追着步月汐往后院走。 但步月汐畅通无阻地进入公主府后院，齐燕婉却被拦下。 “荣王妃请留步。” “我想去见一下皇姑姑，还请嬷嬷行个方便。” 齐燕婉虽然嚣张，但面对常宁长公主身边的女官，却不敢放肆。 “公主还在梳妆，不让人打扰，荣王妃请回吧。” “那她怎么进去了？”齐燕婉盯着尚未走远的身影，眼里全是不服。 “公主允许湛王妃进去说话。” “皇姑姑肯定没想到我要找她，你去通报……” 齐燕婉被步晨曦拉走，气恼地挣脱开她的手，“你拦着我做什么呀！同样是皇姑姑的侄女，凭什么她能进去，我就进不得？” “湛王是常宁长公主的亲侄子，自然是不同的。”步晨曦温和地劝导着，声音柔柔软软的，十分悦耳。 齐燕婉却生气地瞪大眼睛，“你还真改口了？就是你一直这么善良软弱好说话，才会被你的庶妹压在头上！” “理应改口，要不然，于理不合。”步晨曦垂眸，把眼底的情绪都遮掩起来，更添几分柔弱。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她步月汐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好命替你出嫁，她现在还是需要看你脸色过日子的庶女罢了！” “可她现在是湛王妃。”步晨曦的声音里带着哀怨。 同样愤愤不平的还有林夫人，她等着步月汐给她道歉，但步月汐却连正眼都没给她一个，就直接走了！ 她把目光投向坐在男宾席上的儿子，让他去问问步相爷，这是话没带到吗！ 林宗元会意离席。 第93章 你坐到本宫身边来 步月汐到后院，还没进入公主寝殿，脚下就有一个雪球砸了下来。 她抬头，看着二楼那个倚在二楼窗前，穿着薄衫，浑身透着慵懒味道的女人。 女人抬手又扫下一片雪，“我交了一个假闺蜜吗，我都回府三天了，你也不来看我。” 步月汐收回目光，提着裙摆走上楼，坐到女人对面。 姿态肆意懒散，又熟稔，“你不想动，我也想宅着。何况，我没来，水果点心也没短了你的。” “说不过你。”她也不在意，笑着应了。 紧接着，她素手往前一伸，“拿来。” 步月汐翻出一本书，交到她手上。 她看到书，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但很快就把书按在桌上，“今个儿我生辰，你就用这个糊弄我？” “不想要？”步月汐就笑。 “这是你应给我的，可不能当礼物。” “礼物在来的路上。” 她挑眉，纤细的手指拈起一页书，开始翻看。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宫女初芯的声音，“长公主殿下，该梳妆了。” 常宁长公主听到宫女的声音，淡淡地应一声。 脸上没有了刚才的随意，蒙上一层淡漠。 宫女鱼贯而入，拿着新的衣衫，御赐的首饰。珠光宝器的，很是华丽。 等宫女给常宁长公主梳洗完毕，她才拉着步月汐的手，走出去。 随着初芯唱一声：“公主驾到。” 众人起身行礼，“公主千岁、福寿安康。” 常宁长公主挥挥手，初芯再唱，“起——坐——” 众人落坐。 步月汐要往下面走，被她拦下，“你坐到本宫身边来。”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齐齐地落在常宁长公主身上，众人这才知道，公主身边的位置，是给慕天湛留的。 步月汐正往自己座位走的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常宁长公主。 正好看到她对自己促狭的挑挑眉——步月汐不想出风头，她偏偏不让其安生！ 步月汐无奈的扶额，其实她才交了一个假闺蜜吧。 她脚步一转，款款走向常宁长公主身侧的席位，坦然坐下。 常宁伸手，把有意坐到桌子另一边的步月汐拉到离自己最近的这一边坐下。 下面诡异的安静了一阵，众人面面相觑。 “端庄秀逸的常宁长公主是笑了吧？是不是我眼花了？” “平时这湛王妃，不显山不漏水，两年来除了进宫侍奉太后之外，几乎没有踏足出湛王府，现在居然得了长公主的青睐？” “常宁长公主常年在静心庵静养，不理俗事，不可能和湛王妃有交集吧？” “会不会是看在湛王的面子上？” 毕竟湛王才是常宁长公主唯一侄子。 众人下意识地回避了常宁长公主不仅将步月汐安排在她旁边一桌，还特意安排在离自己最近的位置上。 众人只觉得释然，常宁长公主一定是看在湛王的面子上，才高看她一眼吧。 这么一想，众人心里但是有平衡了一些，僵硬的气氛得到缓和。 长公主到了，生日宴正式开始。 侍女们端着一盘盘，把美味佳肴端上来。 每一张桌上冷菜热菜，多半有不少绿色的蔬菜。 这要是在夏季，这些在座的名门贵族，都会面露不屑。 然而，这是在冬季。 冬天的菜，贵比黄金。 第94章 侄儿和月汐一起的礼物 “在冬季还能供应新鲜蔬菜的，只有京郊的流涧水榭。一盘菜至少价值十两银子……” 他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在桌菜色扫过，不止有菜，还有海鲜，这一桌少说也价值百两。 众人都知道，长公主宴会是由太子慕天宏一手操办的。太子肯定是得皇上授意，众人不禁觉得，皇上对常宁长公主真是大方。 慕天宏也是一脸懵，当时为了好看，他把办寿宴的银子都花在翻修装饰这个花房了。在他为难，为了面子自掏腰包，置办菜品的时候，公主府通知，菜不需要他操心！ 众人看到他的表情就疑惑了——这不是慕天宏的安排？ 所有人的目光，不禁悄悄落在常宁长公主身上。 当年她牺牲自己的婚姻和未来，嫁给异姓王——定西王世子。稳住定西王的心，让大历积存实力，再一举灭了定西王，搏得大历十年国泰民安。 传闻，事后先皇为了补偿这个女儿，赏赐她无数金银财宝，甚至将江南富庶之地做为她的封地，赏赐给她。 所以，她虽然霜居隐于静心庵，也没有人敢小瞧她。 如今再看到她如此奢侈的大摆宴席，以前有关于她的所有传言，似乎都在此刻被证实。 原本蠢蠢欲动准备献宝的人，此时都蔫了下来。 在富庶的常宁长公主面前，他们拿出任何礼物，在这场纸醉金迷的宴会上，都等于在班门弄斧。一时间谁也不好意思第一个站出来，大家都闷头吃东西。 还别说，冬日里，吃些可口的小青菜，确实很爽口。 步晨曦见无人上前，她自信地站起来。有那件礼物，即使在长公主面前也不会失色！ “长公主殿下……”说着，步晨曦向长公主福了福身。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有人唱道：“湛王爷到。” 她的声音，被殿外又尖又细的太监声盖住。 几乎一瞬间，没有人关注她，齐齐的把头转向殿外。 慕天湛裹挟着风雪走进来，逼人的气势，让殿内所有人都噤了声。 觥筹交错声、低语交谈声，全在这一刻销声匿迹。 慕天湛抱拳对常宁长公主一揖，“皇姑姑，侄儿来晚了。” 常宁长公主见到慕天湛，淡漠疏离不好相处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无妨，过来坐。” 她展臂一指，把他的目光就带到了她身侧坐着的步月汐身上。 慕天湛看到步月汐，冽着寒光的眼眸子，顿时像注入一汪春水般，柔和下来。 他又是一揖，向前走了两步。 步晨曦看着这个优秀的男人走向步月汐，恨得牙痒痒。 但他对她而言，已经是过去式，她要向前看！ 她的目光，看向斜对面的慕天宏，躁动的心，静下来。 她刚要开口把刚才未说完的话说出口，就听到慕天湛继续说道： “皇姑姑，侄儿和月汐一起挑了一件礼物，希望你喜欢。” 说着，慕天湛扣了一个指响，殿门大开。 随着冷风呼呼吹进来，四个铁甲勇士，抬着一个盖着红绸，长约一丈有余的礼物进来。 第95章 秒成渣 众人好奇--对红绸下的礼物，也是对那四名铁甲勇士。 四名铁甲勇士，个个身上杀气凛然，带着逼人的气势。 这些勇士是第一次在众人的视线中出现，他们应该是跟着慕天湛一起在西陲，浴血拚杀的勇士。四人步伐整齐，脚步重叠在一起，极为有气势。 常宁长公主来了精神，身体坐直，眼神里带着敬意。 没有他们，哪来的在座众人的平安享乐！ 四名勇士把礼物放下，分站于两侧，身体挺直。 礼物落地时，上好的梨花木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众人纷纷惊叹。 “什么珍贵的物件需要用梨花木来做包边？” “双面绣？” “绣品太没新意了，也不像是湛王的风格。” 想想华丽的绣品，与四名甲勇士，搭配在一起的画面…… 众人都觉得没眼看。 所以，他们对红绸布下的东西更好奇了。 但慕天湛没去揭红绸，而是抬脚走上前去，把手伸向步月汐。 传言湛王忽然对湛王妃极为宠爱，看来是真的！ 步月汐没伸手，他也不急。傲然于天地间，不动如山的气势，大气又从容。 常宁长公主偏头看他们，端庄的表情不变，但熟悉她的人都可以看出，她眉眼里带着笑的。 步月汐扶额的动作一顿，半路转个方向，将手交到他的手上。 慕天湛稍稍用力一带，就将步月汐拉起。 她撞到他怀里，仰起头来。 慕天湛揽着步月汐，走到红绸边。 两人站在一起，大手在下，小手在上，拽着红绸的边缘，合力一拉。 丝滑的红绸落下，银亮的颜色，立刻晃到众人的眼。 “银镜！” 不知是谁先低呼了一声。 紧接着，众人齐齐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足足有一丈长的银镜！ 在三年前，他们用的还是铜镜。 铜镜照人模糊不清，银镜横空出世的时候，立刻风靡整个京都。 那个时候，镜子不大，只有拳头大小，方便携带，却只能照脸的局部。 但依旧阻止不了女人对银镜的追求和喜爱。 手里没有银镜，就不好意思出门，银镜成了出门必带品。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规格的镜子也渐渐的出现在镜子铺里。 镜子越大，造价越高。 如果谁的陪嫁里有一面银镜，都会被婆家高看一眼。 京城里最大的镜子，就是镜子铺里嵌入进墙里，一人高的镜子。 但那面镜子，和此时他们看到的，用屏风装成的镜子，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所有人都梦想着，能拿到镇店宝镜…… 不，只要能拿到半身镜就好…… 结果，今天真的是开眼了！ 一丈长的镜子做成的屏风，他们想都不敢想！ 做梦的没做过这么夸张的！ 许多人都不自觉的站起来，想把镜子看个仔细，艳羡之色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步晨曦脸色煞白的站在远处，怎么会是镜子！ 她要送的也是一面镜子！ 就是镜子铺里，那个镇店宝镜一样大小的镜子！她觉得已经足够撑场面了，但和步月汐送来的镜子一比…… 秒成渣！ 第96章 她嘴硬不说喜欢 众人对着镜子议论纷纷，羡慕之色溢于言表。 步月汐大出风头，齐燕婉就不痛快了，她知道步晨曦准备了一份厚礼，但她不太明白，步晨曦为什么站那儿不动了，难道也被步月汐送的贺礼给惊住了？ 齐燕婉拿起桌上的果子，扔向步晨曦。 步晨曦回神，但她僵在原地，捏紧拳头缓缓的坐下。 齐燕婉看不懂她的操作了，她刚刚已经站起来要送上贺礼，为什么忽然就坐下了？ 她给步晨曦使眼色，但步晨曦扭头不看她。 这是怎么了？ 齐燕婉看向携手走向常宁长公主身侧席位的步月汐和慕天湛，心下了然。 原来，步晨曦说放下慕天湛，只是嘴硬而已。她看到他们在一起，还是会伤心难过的。 齐燕婉想到步晨曦之前和自己提到她将要送的贺礼时，那自信满满的模样。忍不住站起来，替她说道： “晨曦，你不是也有一件礼物要送给长公主殿下吗？” 步晨曦猛的抬起头来，她感受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慌了一下，想摆手否认。 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如果她此时退缩，那么，想借助长公主寿宴重新扬名京城的想法就破灭了。 她先在心里暗骂齐燕婉这蠢货，一边再次盈盈站起。 “珠玉在前，我这小打小闹的贺礼，就有些上不了台面。” 她自谦的嘲弄一句，给众人一个缓和的台阶。 众人不禁再把目光投向还摆在大厅中央的镜子，所有人都无法估量这面镜子的价值，面对这样的“奇宝”，任何人的贺礼摆在它面前，都会失色几分。 再加上步晨曦此时的态度，众人都对他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步小姐过谦了，有湛王这么大手笔的礼物在前，谁又能和他相比？” “就是，礼物送的是心意，心意到了就好。步相爷清正廉明，自然不能和湛王相比。” “长公主殿下什么宝物没见过，咱们只是现一片心意，布小姐不要在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给步晨曦台阶下，同时也是给他们自己台阶下。 有步晨曦在前做个缓冲，后面他们在送礼，就没有那么尴尬和寒酸了。 趁着众人说话的时候，不称心已经恢复了镇定，她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丫鬟绿芽点点头。 绿芽慌的脚在打颤，他们准备的一份大礼，现在成了别人的陪衬，她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在他们家小姐还算镇定，她收到步晨曦的目光，点头转身，吩咐人把礼物抬上来。 同样用红绸盖着，由四个人抬上来。 但比起慕天湛带来的四名铁甲勇士，他们无论是气质，还是气势，都逊色一筹。 注意到这个细节，步晨曦就有些后悔，她应该吩咐绿芽让两个人抬上来，或者安排四个侍女上来就好了。 步晨曦提起裙摆，款款上前，落落大方的模样，让众人看了，不住地点头。 同时，也让众人觉得可惜。 之前步晨曦与慕天湛情投意合，因病不能嫁之后，他们以为自己的儿子有机会了，但太子相中了她。 这个念头在那些家有适龄儿子的人心头一转，就把注意力放在步晨曦的礼物上了。 第97章 你可以高调一点 步晨曦纤细的手指落在红绸上，更显白皙好看。 她轻轻一拽，红绸落下，一人高的镜子显露出来。 “祝长公主殿下祝寿安康。”她盈盈一拜，仪态得体好看。 众人看着镜子静默片刻，随即露出惊讶的目光。 但也只是惊讶而已，远没有步晨曦预想震惊来得刺激。第一件贺礼与第二件贺礼重了，完全被比下去了。 他们之所以惊讶，完全是因为，即使步晨曦送的镜子相对较小，却也是京城许多人梦寐以求的。 步晨曦走下来，刚刚把她“逼”上去的齐燕婉惊得张大嘴巴，半晌都合不拢。 “晨曦，我不知道……” 纵使心中已经把齐燕婉这个蠢货骂了千百遍，但步晨曦依旧还存着几分理智地对她笑了笑，“原本我就准备献礼的，你也是想帮我。” 齐燕婉感动的一塌糊涂，“我就知道你最温柔善良了！” 宴会还要继续，慕天湛送的屏风大小的镜子，显示完毕，公主府的侍卫就要抬下去。 镜子太过沉重，侍卫搬出去的动静有点大。 “就放在那边，晚些抬吧。”常宁长公主吩咐一句。 步晨曦送的礼物被公主府的侍女收下去，大家都在看慕天湛的礼物，根本就没人关注她。 她脸上笑容嫣嫣，暗自捏紧拳头。 慕天湛拉着步月汐坐下，眉眼里带着笑，“今天的排场，你满意吗？” 所有人都以为这面镜子是他送的，其实是他回王府后，发现步月汐并没有听他的话等他，先一步来了公主府。 心中攒着一股劲儿，看到她院中的管事，正在偷偷的往公主府里搬镜子。 他就顺手“帮”了她一把，让她不等自己！ 男人的报复心也很重的！ 不过更多的是，慕天湛觉得步月汐不需要像在步家一样谨小慎微的活着，他的女人就该张扬肆意！ 步月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她并不想出风头。 面对别人的好意，她不会驳回。 她勉强的说道：“还行吧。” 慕天湛看了就笑，“有我在，你可以高调一点。” 步月汐摸了摸鼻子，“这样挺好。” 两人离常宁长公主的桌子并不远，两人说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下面的人听不见，她却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她意外的看着两人，她之所以接受皇上安排的这场宴会，主要还是想回来看看，好好安排一下自己的闺中密友。 顺便警告慕天湛，对自己的王妃好一点。 但现在看慕天湛的态度，似乎不需要了。 同时，她心中又窃笑不止。 步月汐什么性格，她还是有所了解的。 低调的只想龟缩在家那一片天地的她，配上天之骄子般的慕天湛，这位能把京城闹翻天的爷。 他们之间能发生什么事，常宁十分期待。 步月汐敏感地注意到身边的目光，转头看向常宁长公主。注意到她看向自己和慕天湛时的一脸姨母笑，脸当即就有点黑。 身体稍微动了动，与慕天湛拉开点距离。 但一只手扣住她的腰，腰间的力道加重，她被捞回到他的身边。 第98章 太子献礼 林夫人看着两人亲密的举动，难受得抓心挠肺。都是这个女人仗着湛王对她的宠爱，来害自己的女儿！ 看到林宗元来到殿门口，她起身与他汇合。 “怎么样？”林夫人一见到林宗元，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步相说已经警告过湛王妃了，但她没答应。” 林夫人愣了一下，随即怒道：“她不答应？她嫡母的话不听也就罢了，怎么连亲生父亲的话都不听！还有，我不准你叫她湛王妃！湛王妃，她也配！呸！” “娘……”林宗元无耐。 林夫人抬头，看向殿内坐在长公主身侧的步月汐，眼里的怨毒之色越来越重。 看到常宁长公主侧头对步月汐说话的样子，她眼里的怨恨渐渐被无奈和不甘取代。 她暗暗捏紧拳头，缓了半晌，才将一腔怒火压下去。 “娘！”林宗元叫了一声往回走的母亲，怕她做出冲动的事，“书颐这事儿得从长计议，而且也不一定就非要她认错，才能解决。” “我省得。”林夫人说着，就往回走。 林宗元叹气，为了这个作精妹妹，还真要把林家都赔上不成！何况是她自己无脑作死！ 林夫人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她抬头，看到常宁长公主正微笑着和步月汐说着什么，她的眼睛因为压抑着的愤怒而渐渐发红。 常宁长公主姿态随意地向慕天湛伸手，“你的礼物呢？” 慕天湛挑眉，“刚刚那份不够大？” “银镜是汐儿送的，你不会借此就赖掉你该送的那份吧？” 慕天湛黑眸闪了闪，她知银镜是步月汐准备的。 他偏头看向正在吃吃吃的步月汐。 步月汐对他投来专注的视线，浑然未觉，继续吃吃吃。 他嘴角挂上低浅的笑，两人应是早就认识，而且关系匪浅。他的这个王妃…… “你不会没准备吧？”常宁长公主撇嘴，很是嫌弃。 “准备了。” 他低醇的声音十分好听，但某人无动于衷地继续吃吃吃。 慕天湛看向门外，看向墨青。 墨青点点头，立刻转身出去，把王爷准备的礼物都抬上来。 慕天宏身后的侍卫在他耳边低语数句，他点点头，“抬上来吧。” 吩咐完，他起身，走到中间，“皇姑姑，侄儿知道您喜欢甜食，所以，侄儿为您从糖朝点心屋订制了一个蛋糕。” 当时他手上剩下的钱，置办酒宴不够，但置办一个震惊所有人的蛋糕还是可以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个由四人合力才能抬进来的巨型六层蛋糕被抬进来。 看到这个蛋糕，所有人都惊得瞠大眼睛。 “这个要比糖朝点心屋里镇店的五层还高一层吧？” “是啊，是啊！” “那个五层蛋糕多少银子来着？” “七百……天呐！这个六层不得……” “少说一千五百两！” “圣上仁爱，对常宁长公主真好。” “可不是，圣上亲手足，敬太后，是世间尔等应学习的楷模！” 虽然皇帝听不到他们的话，但他们的彩虹屁，也像不要钱一样，使劲儿的撒！ 第99章 不让走 其中也不少夸赞太子的孝心和能力的，慕天宏听了，得意地摇头晃脑。 常宁长公主的神色稍淡，“天宏你有心了。” “是父皇教导的好。”慕天宏从刚抬进来的桌子上拿下来一把专用刀，递向常宁长公主，“皇姑姑……” “慢一点……”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慕天宏脸上的笑一凝，随即转头。 看到墨青时，他的脸色微沉。 慕天湛是故意的吧！ 刚刚步晨曦要献礼的时候，他就出声打断。 现在，他刚把蛋糕呈上来，正准备切的时候，又抬上来一个礼物！ 步月汐看着墨青抬上来的礼物，她的眸子闪了闪，说道：“先切蛋糕，东西先抬下去吧。” 这件东西打开就会与慕天宏相冲，好好的生日宴，她想让常宁开心，不想让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她不想让生日宴有一丝不愉快，但某些人却理解不了。 有墨白的例子在前，墨青不想听步月汐的吩咐，却不敢违背慕天湛的意思。 “抬回去。” “都抬上来了，怎么还抬下去？” 但墨青不会听他的，指挥着王府侍卫抬礼物抬下去。 刚才湛王和步月汐高调送礼，即羡慕又妒嫉。 但没有人觉得，那是步月汐准备的礼物。 此时礼物再次抬上来，再加上步月汐出声送回礼物，众人只认为，这是步月汐送来的礼物，肯定和太子的礼物相冲，还被比下去的那种！ 于是，他们纷纷出声，“是啊，礼物抬上来，再送走，多不好。” “就是，湛王妃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有湛王的重礼在前，不管谁再送什么，都得被比下去。”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步月汐看向殿门前，隐隐有将墨青拦下的意思的太子府侍卫，就笑。 “行吧。” 她淡淡地应完，就不再看众人，更没把一丝目光给慕天宏！ 慕天宏心中有些得意，也不急着切蛋糕了，转头看墨青刚抬上来的礼物。 “还是糖朝点心屋的蛋糕呢？”他认出丝带上的徽印。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另外一个蛋糕，再看这蛋糕的高度，明显就比慕天宏的那个矮。 带着盒子就矮一截，那里面一定是五层了！ 虽然五层蛋糕也够看，但谁让前面出现一个六层呢！ 就像刚刚的银镜屏风和一人高的全身镜一样！ 不是全身镜不够豪，是银镜避风太豪横！ 刚刚被步月汐出尽风头，他们现在都想看步月汐被太子压一头！ 显然，慕天宏也是这样想的。 “不介意我帮皇姑姑拆礼物吧？”他笑着，嘴上是问着，但未得任何人的同意，手爪子已经伸上彩带！ 他手上用力，彩带受力扯开。 盒子是特制的，里面带有机关。随着固定的彩带被扯开，里面发出轻微的一声响。 然后，自上而下，盒子一层层地从内而外的翻开。 随着盒子一点点翻下，蛋糕也渐渐显露出来。 众人在心里默数：“一……”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蛋糕…… 不！ 应该是艺术品！ 都被这艺术品惊住了！ 第100章 打脸了吧 随着盒子一层层翻下来，里面的蛋糕也露出来，周围便响起阵阵惊叹声。 “天呐！” “这是蛋糕吗？” “假的吧？” “糖朝的点心，想假冒也假冒不出来。何况，能做出这么漂亮的蛋糕，也不用仿糖朝了啊！” 随着众人一句又一句的惊叹，常宁长公主也站起来，由嬷嬷扶着，走下台阶，走到蛋糕前面，仔细地打量着蛋糕上面栩栩如生的糖人。 这是一个由《夜行先生》所有人物做装饰的翻糖蛋糕。上面惟妙惟肖的人物，神态各异，十分传神，美的都不像是蛋糕！ 她最喜欢《夜行先生》那个话本了！ 她爱不释手地围着蛋糕转头圈，伸手想摸摸那些糖人，又怕摸坏的模样，显露出她的喜欢。 与她刚才端坐于椅上，淡然处之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一时间，慕天宏的蛋糕就成了陪衬！ 众人从被翻糖蛋糕震撼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时，就有人的目光不自觉地往慕天宏的六层蛋糕上看去。 两厢相比之下，慕天宏的蛋糕虽然也是无比昂贵，但对比之下就有点不够看了。 再想想刚才步月汐出言阻止蛋糕被送进来，那完全是在替慕天宏考虑啊！结果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人家非但不领情，还逼着步月汐把蛋糕留下。 然后被打脸了！ 慕天宏的脸色同样难看的很，他已经忘记了之前怎么阻止步月汐撤走蛋糕，就觉得步月汐是故意的！要不然，早不拿晚不拿，偏偏在这个时候把蛋糕拿出来！ 常宁长公主没管他的脸色，喃喃地问道： “这是蛋糕吗？可以吃吗？” “翻糖蛋糕，可以吃。” 常宁有些舍不得，她转头，对慕天湛挤眉弄眼，“这恋爱的人真是不一样啊，知道投我所好，连话本是什么都知道了，还会研究我喜欢什么。” 慕天湛听出她语调里的调侃，但说他恋爱了，就不一样了。那他姑且就四舍五入一下，当她这是在夸奖。 没有人注意到常宁的话，更没听出她道破礼物是慕天湛送的，而不是步月汐。 但，是谁送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常宁咬着嘴唇，十分想吃，又舍不得吃。 “以后每天送给我一个蛋糕吧。” 要不然，她舍不得吃。 “含糖太高。”步月汐冷声说道。 常宁幽怨地回头看了一眼，从慕天宏的手里拿过切，但她没动他送来的六层蛋糕，而是忍痛把刀对准翻糖蛋糕。 却迟迟下不去手！ “两天一个？” “行。” 满足了！ 常宁眼睛一闭，把刀切下去。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她下刀，她把自己最喜欢的男主夜行先生切下来，再看了看女主苏夏，也切下来。 步月汐望天。 今天她生日，虽然超标了，但她姑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吧。 常宁看到她望天的姿态顿时喜笑颜开，让嬷嬷拿着盘子，她心满意足地回到主位去，剩下蛋糕则由侍女切开分发下去。 其他人早就眼馋许久了，蛋糕被分配完，勉强忍着再次齐声贺寿，把生辰宴的气氛推到顶点！ 今天的见闻够他们回家和家中没资格来的兄弟姐妹吹一年！ 第101章 惊艳全场 奶油蛋糕众人都会时不时的买，但翻糖蛋糕却是首秀！ 他们虽然好奇，但感受到慕天宏投过来的目光，他们也硬着头皮先吃一口奶油蛋糕，然后立刻把目光投到翻糖蛋糕上面。 “这真的能吃吗？” 不是怀疑，就是觉得这么好看的蛋糕，实在是不知道怎么下口。 “太漂亮了，舍不得吃。” 碍于太子的面子，众人的惊叹声只是小小声的。 “我也喜欢夜行先生诶！”说话的人，抬头看向摆在常宁长公主面前的男主人物，脸上满是羡慕。 常宁长公主就没他们那么纠结，但也不舍得动上面的糖人，一边挖着下面的蛋糕吃，一边看着夜行先生痴痴地看着。 翻糖蛋糕入口即化，随即，淡淡的奶油香气在味蕾间散开。 不像现在的糖人那么硬，绵软微甜，细腻的口感，让常宁长公主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半晌才切下一小块，放到嘴里。 偿了一口之后，她哪里还顾得上糖人，又吃第二口，第三口。 下面的人看到常宁长公主一口快过一口的吃法，忍不住吞吞口水，再也不想什么太子有没有面子之类的事，立刻动手吃手上的蛋糕。 丝滑淡香的味道在嘴里化开，每个人脸上都浮现震惊和满足的表情。 “糖朝点心屋真的是太厉害了！” “想出这个蛋糕做法的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如此别出心裁的蛋糕……” “你快别说了，糖朝点心屋的点心，哪样不是别出心裁？” 因为翻糖蛋糕惊艳全场，众人的话题，渐渐扯到糖朝点心屋上面。 步晨曦用力地搅着手指，面对面前的那块蛋糕，她怎么也下不去口！ 她知道糖朝点心屋是步月汐的，听着众人对蛋糕的夸赞，在她听来，等于对步月汐的夸赞！ 一口气，郁结在胸口！ 她把翻糖蛋糕推到一边，大口大口地吃起别人都没怎么碰的奶油蛋糕。 她几乎是泄愤一样的吃相有些不好看，还蹭到嘴角一些。 但她是唯一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在慕天宏看来，她此时的样子分外可爱。看到她嘴角沾染的奶粉，他的手抬了抬，下意识地就想替步晨曦抹去嘴角的奶油。 两人相隔甚远，他摸不到！ 他用力攥紧拳头，下定决心，他要娶步月汐！ 在步月汐身旁的齐燕婉同样不高兴，她就见不得步月汐出尽风头！ “一块破蛋糕还夸上天！我倒要看看，有多好吃！” 她咕哝着，就挖一大块放到嘴里，含糊地说道：“也就那……”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入口即化的口感让她惊得瞪大眼睛，慢慢散开的淡淡奶香让她说不能违心的说出不好来！ 步晨曦向她看过来的时候，她把脸上意犹未尽的表情收起来，把蛋糕推到一边，口是心非地说道：“也就那样吧。” 然后就再也没动一口。 她已经打定主意，等一会儿宴会散了，她一定要去糖朝点心屋订一个！ 至少6寸的一大个！ 第102章 你们心虚什么 和齐燕婉抱有同样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只是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翻糖蛋糕只接受预订，没有现售款。今天，不知道多少人去糖朝点心屋而扑了空。 生日宴过半，许多人耐不住，偷偷地离开去如厕。 步月汐有些受不了常宁时不时投过来那充满八卦意味的目光，她决定先躲躲。 公主府的厕房是经过改造的，步月汐也不用偷偷找个没人的地方，躲回家里解决生理问题。 到了厕房，她把马桶盖一扣，没什么形象地坐在马桶上，刷着手机。 “常宁长公主命真好，生得金枝玉叶，还极受宠爱。公主府明明不怎么住，但厕房却造的这么好，还是最新式的马桶呢。和我家那种老式厕房都不一样。” 这个话题又敏感，又带有味道，因此没有人回应她。 那人讨了个没趣，讪笑一声，闭上嘴。 另外一人女说道：“那个湛王妃也真会装，听说，她在步家的时候，小可怜的在晨曦身后，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现在一攀上高枝立刻就不一样了！你们都看到了吧，不仅下晨曦的脸，还让太子殿下难堪，真是……” “她以为她是得到湛王的宠爱？湛王表面是宠爱她，可背地里谁不知道，湛王这是想刺激晨曦。湛王这样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晨曦你别放在心上，我看刚才太子一样看着你……” “哐！” 他们正扎堆拿着小镜子各自补妆聊天，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响，都吓了一跳，齐齐转头。 看到他们刚刚的议论对象就在他们身后，一个个惊悚地瞪大眼睛。 步月汐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淡淡地扫过，转身就要离开。 “你、你……我们说的都是事实！” “所以，你们心虚什么？”步月汐懒懒地回了一句，便没在他们身上浪费一点时间。 步晨曦咬着嘴唇，她那副完全不把自己看在眼里的模样，实在让人生恨！湛王妃怎么了！自己以后若成为太子妃，还是能压她一头！ “她应该都听到了吧？会不会和湛王殿下告状啊？” 众人瞪着她，现在才来害怕，当初她倒别非议步月汐啊！ 步月汐懒得与这些因口舌之争而浪费时间，决定换个地方继续躲起来刷剧。 一个小厮自她面前匆匆跑过，步月汐的眸子闪了闪。 那是齐小公爷身边的小厮。 步月汐脚步一转，朝小厮跑来的方向走去。 还未走近，就看到亭中石桌上趴着一个男人。这样三寒天，趴在石桌上，极为不正常。 步月汐前进的脚步不由快了几分，走到近前，立刻探他的脉搏。 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他翻过来，安放在地上，平躺好。 从家里取出急救药，给他服下，然后进行心脏复苏。 很快，男人长吸一口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就在前面呢，李太医，您快些，再慢，我们小公爷的命就没了！” 他们转过假山，看到齐恒倒在地上。小厮吓了一跳，急忙跑来，这才注意到，在齐恒旁边，还有一个穿柳绿色袄裙的姑娘。 第103章 她一定交了一个假闺蜜 小厮发现齐恒呼吸虽然微弱，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的命吹没了一般，但呼吸顺畅了，人也睁开眼睛清醒过来。 小厮一揖，“谢姑娘。” 小姑娘愣了一下，垂眸看向倒在地上的齐恒，脸上微红，“没，没事。” 虽然齐恒醒了，但太医还是慎重地给他把脉，“真是奇了，按你的描述，小公爷断然不会自己醒过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小姑娘，“这位小姐，是你对小公爷施以援手吗？” “我，我只是略懂点皮毛，懂些急救小技罢了。” “这哪是急救小技，你可是帮了大忙！” “李太医，我们小公爷可以移动了吧？这天寒地冻的，小公爷的身体可受不住！” “哦，快，快移动到暖阁去，让小公爷休息一下。” 与此同时，步月汐救完人，就往回走。与久久不见她人回来，出来寻她的慕天湛撞在一起。 她的心砰然一跳，下意识地就想回头看看身后的方向，却生生忍住了。 “我以为你迷路了。” 步月汐抿唇，还未说话，就有许多人往她刚才来的方向跑去。 慕天湛眸色微凛，揽着她的腰往回走，“回去吧，外面风大。” 两人回到宴会上，却被通知宴会提前结束。 “怎么回事？”有人问。 “是齐国公家的小公爷病了，小公爷身子骨不好，就不要惊扰了小公爷静养了。” 齐国公也是老牌将军了，也是有实权的，众人虽然有些意犹未尽，却也不敢再闹，纷纷离开。 不一会儿，齐恒被人担着走过来，他身边跟着的绿衣姑娘看到步月汐时，心虚地垂着头。 救人的不是她，是步月汐！她怕步月汐忽然跳出来，指责她。 但步月汐连目光都没有给她半分，正要离开时，被初芯截住，“二位殿下，长公主有请。” 步月汐面无表情的，“我累了，想回去休息，就不打扰你们姑侄之间亲近了。” “步姑娘，长公主有请。” 步月汐：…… 她一定交了一个假闺蜜。 在慕天湛怀疑的目光注视下，步月汐从善如流，“看来长公主殿下与我一见如故，不舍得我走。” 慕天湛哂笑，揽着她走进去。 步晨曦眼热地看着两人亲密的举动，忽然被步夫人拽了一下。 “太子刚刚是不是一直在看你？” 步晨曦收回目光，幽怨的目光渐渐收敛，脸上带着喜色，“恩。” 步夫人得到了确认，眼睛就是一亮，“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你要抓紧机会。” 只要有机会，他们家一定会推她上太子妃之位！到时她就不用再看步月汐的脸色了！ 步夫人看着步月汐的目光越来越柔和，“明天我想办法去买一张云霓牌，给你加急做几身衣裳。” “谢谢娘，你对我真好。” “你是我亲闺女，我对你不好，对谁好？何况，你也争气。”步夫人做着女儿当上太子妃的美梦，心里更是得意。 然而，当她看到林夫人走过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就猛地落了下去。 第104章 皇后撑腰她飘了 林夫人沉着脸走过来。 步夫人看她这副表情，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勉强维持起应付的表情，客套道：“林夫人。” “步夫人，借一步说话。”林夫人说着，强势地走到一旁。 步夫人想到步月汐，就心里怄得慌，但只能忍着。 “湛王妃你们管不了吧？现在要怎么解决？” 皇后想让步家挫挫湛王的锐气，就一直暗中支持林夫人闹，以至于让她有点飘，面对步夫人的时候，语气不自觉地就带上几分强势。 她这强势的态度，怼得步夫人胸口发堵，却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我也说了，我们家老爷也苦劝了，谁知道她那臭脾气，就是不肯服软。”步夫人一脸愁容，甚至眼圈也开始发红，“你说，我这嫡母当的……连个庶女都能当众下我的脸，我能怎么办啊！如今她贵为王妃，我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书颐也是为你晨曦出头，才惹上的这些事儿。现在书颐因为被当众打脸，名声受损，不好婚嫁……” 步夫人拉住林夫人的手，用力拍了拍，安慰道：“怎么会呢，书颐那孩子那么好。她也是为了曦儿受累，这事我一直记在心里！你只管放心，你看上谁家了，我一定会让我家老爷保媒的！” 林夫人听完她的话，先是一愣，随即甩开她的手， “我的女儿也是被我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哪能让人这么作贝戋！我也和你明着说了吧。书颐自小就喜欢星河，咱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林夫人不顾步夫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一口气说完。书颐名声被毁，会是因为步晨曦，又是步月汐动手打的，步家得负责。 “能结亲自然是好事，但也要看孩子们的意愿，强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的，不试试怎么知道？” 两人假笑对假笑，笑里都藏着怨。 “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星河的婚事是由我家老爷做主的，我这个当母亲的也只能提一提。” “儿女的婚事，都是咱们这些当母亲的操心，男人哪懂这些。”林夫人强势地说道：“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说完，她就所长而去。 步夫人气得脸色酱紫，“林书颐是个什么东西！那么蠢笨，还妄想进我家的门！别说现在她的名声差了，就是从前，她也不够资格！” 步晨曦咬着唇，林书颐那种人，偶尔利用一下还可以，但如果当嫂子…… 她自己都受不了！ “娘，您先别气，说到底还是因为步月汐不道歉，她胸口有气难平。步月汐那里，还是想想办法吧。” 步夫人暗自咬牙，认同地点点头。 两人出府，又与林夫人撞上。只是此时双方的脸色颠倒，林夫人眉宇间的愁色，换到步家母女脸上。 看着林夫人脸上的喜色，步夫人又气到了。 特别当步家的马车经过林家马车时，听到林夫人和林宗元的对话，更是气到内伤。 “我儿就是聪颖，以后你和星河就可能是叔舅关系，在书院你让星河多照应你一二。” 第105章 那就毁了她清白 “他们还真敢想！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敢这么利用星河！” 步晨曦抬手抚着她的胸口，“母亲您消消气。” “不行，我得想想办法，这么恶心的亲家，我可不想要！”步夫人气得胸口剧烈喘息，她用力地捶着胸口，“偏偏步月汐那死丫头也不是个省心的！” “也不是无解。” “怎么说？”步夫人闻言，眼角能夹死苍蝇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其实也简单，安排个人，把她撸去。”晨曦悠悠地说道，坑起人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这……” 在说亲之前，把她清白毁了，林家就是再不要脸，也不能把一块破布扔到步家来。要么一死，要么长伴青灯，别无二路。 但这招太过阴损。 “母亲，您想到哪里去了，我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吗？虽然书颐有不好的地方，但她到底是我的好朋友，我怎么会害她死呢？” 步晨曦的秀眉轻蹙，让步夫人生出一丝冤枉了她的负罪感。 “你快说说，那要怎么做？” “找人撸了她是真，但可以让人早报官，只要在她被毁之前，有人相救，那她也有个好结果。” 届时，她就除却上面的两条路之外，便多了嫁给救她之人的一条生路。 有了前面毁人清白最坏结果的铺垫，步夫人没作细想，就觉得这是个好法子！ “好，为了星河，我回去合计合计就办！” “我觉得腊二十三那天是极好的。”步晨曦轻飘飘的说道。 每年腊二十三，步、林两家都会去上香拜佛，在来往的路上极好下手。 “我也觉得好。”步夫人已经在心里合计让谁去做了。 步晨曦弯起嘴角，勾出浅浅的笑。 马车的速度渐缓，直到最后被迫停下。 感觉并没有到地方，步晨曦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面前路堵住了，不知道什么情况。” 步晨曦挑开车帘往外看，前面排了许多马车，而源头似乎就是在—— 糖朝点心屋！ 步晨曦用力捏紧拳头，紧咬着嘴唇。 步夫人心不在焉地也往那边看一眼，“糖朝怎么又那么多人？” 前面卢将军府的丫环小路着过来，她声音大，隔着三辆马车都能听到声音。 “夫人，我问了，翻糖蛋糕只能预订，不现售，听说极为不好做呢。前面张阁老家媳妇正和他们吵架闹呢，想让他们现在就做。” 听到卢家丫环的回复，卢家马车前面的也揭开车帘，“只能预订？那你问提前多少天预定？” 小丫环扭头，“听说已经排到下个月了，好几家人在宴会上就差人来定下了。” 步晨曦听着，手指绞得更紧了。 步夫人看了看旁边的巷子，“绕路吧。” 马车调转方向，马车渐行渐远，但也逃不过一路有关糖朝点心屋的热议声。 随着这些话入耳，步晨曦胸口闷着的气越来越难平。 “停车。”步晨曦撑着马车站起来。 “你去哪？” “镜花缘！”步晨曦从马车上跳下来，“娘，今天咱们出这么大的丑，自然不能就这样算了。我见镜花缘的佟老板那天，她看见了！” 第106章 不能放过他 “一定是她看到了，才故意也送镜子的！”想到那天，步晨曦捏着马车帘子的指关节都有些泛白。 步夫人脸色同样不好看，沉沉的，“走，去镜花缘！” 车夫得令，转向镜花缘。 此时的镜花缘人并不多，京中贵妇要么要回家的路上，要么在糖朝点心屋那里堆着。镜花缘人不多，佟掌柜也佛系不急，乐呵呵地坐在柜台后面打算盘。 听到门口用镜片打磨过制作的门帘击打声，他抬起头来，“欢迎光临……步夫人步小姐！” 他见两人表情阴郁，脸上也是带着笑。 “你这有没有比这个更大的镜子？” “没有了。”佟掌柜从善如流地答道。 步晨曦脸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今天我在长公主府看到一面一丈长的银镜。” “是有卖过。” “是步月汐看到了，所以找你来订的？当初你怎么和我说的？说我那一面是最大的了！” “步小姐，那面镜子是一个月前就订下的了。” “你明知有人订了银镜要献礼长公主，为何不提醒我，让我在公主府出了那么大的丑！而且，明明有更大的，你为何不告诉我！” “仅那一件，绝无第二件了。” “啪！”步晨曦的手掌拍在柜台上，怨毒地盯着他。 “就是那全身镜，本来我也没打算卖的，那已经是破例了。” 步晨曦二人的脸色，并没有因为佟掌柜的解释而缓和，反而越来越难看。 他的话，让步晨曦想起，她之前在向佟掌柜求买银镜时的态度低微！ “你并未说那是要送给长公主的，只叫鄙人不要将镜子的事说出去。” 送礼物撞车，与他何干呢？ 一股气堵在她胸口，上下不得。 “你的店，还想在京城立足吗！” “步小姐，您这话说的……”佟掌柜还在笑，但声音明显就冷了几分，“鄙人开门做生意，遵纪守法，没做一点亏心事。无端受这样的威胁……就算是相爷家人，也不应如此霸道不讲理吧？” 步晨曦抿唇，眯起的眼睛里透着渗人的寒意。 “这是天子脚下，我没做一点违法的事，我问心无愧。至于你的不满，你大可以去府伊大人那里告我。” 步晨曦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她阴毒地瞪佟掌柜一眼之后，扭头就走。 她负气离开，走的急，没注意到外面的情况。 只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她眼前一黑。 等她抬起头来看的时候，一匹黑色俊马前脚抬起，眼看就要朝她落下！ 步晨曦吓傻了，忘记躲闪，甚至连尖叫都忘记了！ 眼看马蹄落下，她就要面临死亡的刹那间，两声惊呼响起—— “曦儿！” 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在耳边炸响。 步晨曦全身的血液在此时凝固！ 她眼前一黑，身体就被人带着往旁边闪去。但马蹄依旧落下，她感觉身上一重，跌倒在地。 “曦儿！曦儿！”步夫人惊恐地跑来。 随即又惊呼：“太子殿下！” 步晨曦抬头，正对上太子的一双紧张的眼睛，顿时瞠大眸子！ 第107章 需要换心 步夫人吓破了胆，慌慌张张冲过来。 “曦儿，太子殿下！” 慕天宏扶步晨曦站稳，“你没事吧？” 步晨曦被吓坏了，说不出话，只能勉强点点头。 慕天宏扭头，喝斥道：“京中不允许策马，你骑马伤人，跟人和顺天府去！” “边境八百里加急消息，耽误了重要军机，你可担待得起！” 那人说完，打量一下慕天宏和步晨曦，见他们衣着华贵，随即不卑不亢道：“我乃东骁军李远晨将军麾下传令兵陈升，二位若有不满，大可去告我！” “驾！”说着，他又策马狂奔而走。 马儿身上的铃铛响声传的远，听到声音的百姓纷纷避让开来。 只有步晨曦，刚刚心不在焉，才没有避让。 慕天宏不认识一个小小的陈升，但他却知道东骁军李远晨。 在李远晨调到东骁军之前，正是慕天宏麾下的一元大将！ 新仇加上旧恨，让慕天宏心中的恨意更深！ “呀！你流血了！”步晨曦惊呼一声，便拿自己的香帕去按压慕天宏腿上的伤。 刚刚她就感觉一股巨力袭过来，她没感觉到疼，原来马蹄没有落在她身上！ 慕天宏本想说无事，下一瞬，他眼底闪过阴毒，捂着腿，“扶我进去坐一下，我的腿伤的很重！” 长公主府。 齐夫人的哭声传遍半个公主府，听着就让人觉得揪心。 “齐恒不是让人救回来了吗？国公夫人为何还哭的这么凄凌？” “唉，人是救回来了，但小公爷那身子骨你是知道的，这不刚刚他感觉不舒服，往回走的当就病发，差点没了。如果不是姜姑娘正好路过，施以援手，他……” “唉，自古红颜多薄命，小公爷那样的男子也……” 宾客听了一会儿，便唏嘘感叹着离开。 步月汐同样路过，也听了他们的话。但她神色淡然，一点也看不出刚刚出手救人的人是她。 慕天湛眉毛微挑，神色也是淡淡。 忽然，暖阁里传来惊呼。 “换心？要怎么换？人心换了，恒儿还是我的恒儿吗？” “齐夫人，控制人的是大脑，与心无关。小公爷这心疾是心脏的先天缺陷，之前我就与你说过。用药施针只是吊命，要想活，得换心。” 国公夫人差点哭晕过去，“两年前您确实说过，但不是说那是最坏的打算吗？” 问完她就沉默了，现在就是最坏的情况。 “你再考虑考虑吧。” 随着这句话落下，里面的人也走出来。 慕天湛和步月汐正好看到他--云神医！ 云神医对他们微微点头，然后傲娇地扬起下巴就走了。 慕天湛先是一愣，随即低垂着眸子就笑。 步月汐瞥了他一眼，有种被他看穿的错觉，但依旧神色淡淡地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咳，外面风大，快些进去。” 两人进入公主府内院，常宁一见到她，就拉住步月汐的手，一副十分亲戚的样子。 慕天湛看着步月汐和自己的姑姑相谈甚欢，若有所思。 墨青从外面匆匆走进来，“爷，出事了。” 第108章 冷面王爷 慕天湛黑眸垂下，起身与两人一同离开。 “西南边的西承国动兵攻过来了，东骁军的传令兵已入京，还在路上伤了——太子。” “呵——”慕天湛轻笑一声，“知道了，准备进宫。” 一只鸽子扑飞进来，倾儿取下鸽子脚上的字条，递到步月汐的手中。 步月汐飞快扫一眼，若无其事地收进袖子里。 常宁看着她笑，对她挤挤眼睛。 这时，慕天湛进来，他还未开口，常宁便说道：“你媳妇，我给你看着，你有事，就去忙吧。” 慕天湛脸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好。” 离开公主府，他周身的气势就变了，又恢复成那个杀伐果决的冷面阎王。 路上的行人遇到他们的马队，纷纷不自觉地避让。 与此同时，慕天宏也被抬回太子府，并传唤太医前去查看。 步晨曦又吓又怕，一双眼睛哭得红肿。 “如果不是我不小心……” “怎么能怪你？分明是在城中纵马奔驰不对。” 太医赶到，步晨曦不方便再继续留下，她和步夫人一同离开，在外面等。 刚到无人处，两母女脸上的焦急齐齐一收。 步夫人笑得得意，“看太子刚刚对你的紧张样，他对你有心了。” 步晨曦抿着唇，笑的含蓄，“恩。” “皇后娘娘喜欢礼佛，制香一块，你要加强学习一下。回头二十三去进香时，娘想办法，让你见一见静初大师，最好你能成为静初大师的弟子，不过，以静初大师在香艺上的造诣，哪怕是对你指点一二，也足够让皇后娘娘对你高看一眼了。” “娘，您最好了！” “也是你争气！”步夫人满脸喜气，笑得合不拢嘴。 里面太医处理好慕天宏的伤口便说道：“虽然伤口有些深，好在没伤到骨头，最近半月不要沐浴沾水，静养一阵即可。” 太医整理东西的手被慕天宏抓住，他抬起头，阴恻恻地看着太医，“你刚刚是不是看错了？我的伤应该非常严重。” 太医被他看得心下一跳，差点碰翻药箱，“老夫我行药四十年，肯定不会看……” 错字还未说出口，他又打一个激灵，急忙改口道：“是我看错了，伤口极深，再有一点差池，就伤到骨头，这腿恐怕就要……” 随着他的话一句句落下，慕天宏抓着他的力道也一点点减小。 “一会儿我父皇母后问起来，你就这么回。” “臣、臣知道了。” 太医离开，步晨曦母女又进来问候一番。 皇宫，御书房内。 陈升跪在皇帝面前，皇帝手里拿着八百里加急送进来的军报，脸色阴沉的厉害。 他随手把军报扔到立于一旁的步相和齐国公，“你们也看看。” 随即对陈升说道：“你先去休息，一路辛苦了。” 陈升垂头，跪伏，“不辛苦，谢皇上。”说着，他就要离开。 “等等！” 随着这声轻喝，皇后从外面走进来。 皇帝本就心情不好，此时看到皇后闯入御书房，脸更是发沉，“这里有要事，有什么话，晚上咱们再谈。” 第109章 侧妃美妾她不香吗 对上皇帝那不耐烦的脸，皇后的心被刺痛一下。但她依旧坚持说道：“陈升是吧？你纵马伤人，你可认！” 陈升见那两人衣着华贵，就知对方身份不简单，但没想到这么快就闹到皇后这里了。 他立刻意识到，那两人的身份不低。要不然，此时怕是连宫门都可能进不来呢！ 但他也没有任何迟疑，“末将认。” “怎么回事？”皇帝皱眉质问，针对的是皇后而非陈升。 “刚刚太子府传太医，我才知道宏儿被人纵马踩伤，刚刚太医来回，宏儿的腿伤势极重，若再偏上一点，他那条腿就废了！”皇后说着，捂着脸悲凄地轻泣起来。 闻言，陈升和皇帝脸色齐齐沉下。 陈升没想到那个男人是太子，慕天宏。但他对自己的骑术极为自信，因在城内，他并未全力驭马。虽然当时情况紧急，但他信就有余力控马。 先不说有马铃预警，行人应让行。就是刚刚，如果不是慕天宏忽然冲过来，他的马蹄只会落在空处，而不是他的身上！ 何况，马蹄只是擦着慕天宏的身侧划过，并未真的踩踏在他身上，怎么会有那么严重的伤？ 他甚至还有力气呵骂自己，严重到腿快废了？ 呵！ “这件事，容后再说。”帝皇被她哭的心烦，态度也不好。 她的哭声一更，“皇上……” “皇后！难道他的腿比国家大事更重要吗！何况腿不是没事吗！出去！” 皇后的哭声被吼得一顿，随即他狠瞪陈升一眼，转身即走。 她吃了大亏，出去之后，就叫来自己的密卫，“一会儿陈升出宫，就把他给本宫抓住！” 一个小小的传令兵而已，都这么嚣张！她儿子的腿，怎么就比不过那些破事儿了！她儿子腿若是废了，还怎么做皇帝！ 陈升刚踏出宫门，就有几道黑影摸过来，只要等他稍稍离开皇宫一些，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将他制服。 但就在他们要动手的时候，陈升忽然叫道：“湛王殿下！” 然后他就跑向慕天湛，神情十分激动。 “湛王殿下，我们将军十分想念您！” 皇帝防着慕天湛，所以，他麾下的编制都被打散在各处。 慕天湛点头，目光瞥向他身后而来的尾巴，朝墨青扬一扬下巴。 墨青眼睛里闪过寒意，转身带着暗卫对这些人进行扑杀。 陈升脸色微沉，哪还不知道自己被埋伏了。 “皇后和太子就这点气量，大历……”未来堪忧！ 不一会儿，墨青带着一身杀意和血气折返而归。 “回府。” 陈升也不回驿站休息，没提西北战事，随慕天湛一同回府。 “爷，那西北……”墨青心焦西北的兄弟。 陈升看他，“皇帝又没叫王爷去，在家休息休息不好吗？纳几个侧妃美妾，他们不香吗？为什么非去战场上刀口舔血？” 何况，慕天湛再去战场，届时面对的，就不一定是前方的敌人，还有后面的暗刀！ 墨青错愕，觉得他说的有理，随即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第110章 你小点声爷不爱听 “爷上战场又不是为了狗皇帝。” 墨青咕哝一句，随即对陈升说道：“不过，做兄弟的提醒你一下，别在王爷面前提侧妃美妾。” “为什么？” 墨青叹气，因为王爷迷上了王妃，而王妃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么玄幻的事，他很难相信吧？ “回去了。”慕天湛本来就是来接应陈升，来挡住睚眦必报的慕天宏。人已接到，自然就不会多留。 “真不入宫了？那西北……”陈升虽然嘴上说着不上战场好，但真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心系战场。 慕天湛仰头遥望西北，“西北打不起来。” 没人质疑慕天湛的话，一行人往皇宫相反的方向走。 “这不是回王府的路吧。” 陈升有些不确定，他只来过两次京城，对这里并不太熟悉。 “去长公主府。” 陈升一脸懵逼。 “接王妃回府。” 陈升：！！ 他眼睛瞬间就有些红，“那个在婚礼上大哭不止的替嫁庶女？” “嘘！你小点声，爷不爱听。” 陈升没出声，但脸色极沉。 所以刚刚墨青说，王爷不要侧妃美妾也是为了她？ 这样的王妃，他不认可！但慕天湛的命令，他同样不能违背！ 他拉长着脸，随慕天湛来到长公主府。 常宁听说慕天湛来接人，用力把门前起来，还用背抵着门，“今天我生日，汐儿就留下来陪我了。” 慕天湛眸色沉，“你什么时候和她关系这么好了？” 常宁一窒，抬头看向步月汐，强辩道：“我和汐儿一见如顾，反正也没见你多疼她，就把她让给我一天怎么了！你成熟点，别和孩子一样，有人抢的东西就是好的。她是人，她有思想，她想和我在一起。” 门外没了动静，她狐疑地直起身体，转身偷偷地看向门外。 结果，她旁边传来破窗声，慕天湛飞身而入。 她惊呼一声，步月汐已经被慕天湛抱起，眨眼的功夫就离开了。 “慕天湛！你懂不懂什么叫尊老！”常宁被气的不轻。 墨青和陈升等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就看到慕天湛抱着步月汐出来，飞身跃上马。 一系列的动作让陈升看得有些傻眼，他刚刚是不是产生幻觉了？他好像在王爷眼里看到了温柔？ 回到王府，慕天湛才问起西北的情况。 “带兵的是谁？有多少人？” 陈升忌讳步月汐在场并不想说，直到墨青用手肘顶他，他才慢吞吞地说道：“号称二十万，但据我们观察，大概也就只有六万。” “虚张声势。”墨青冷嗤一声。 陈升点头，十分认同。 但有敌来犯，这件事必须上报。何况，兵不厌诈，对方她可能是帮布疑阵，就是让他们掉以轻心！ 再就是，这可能是针对慕天湛的阴谋！ 这才是陈升程快马，八百里加急赶回来的主因。 步月汐对此毫无兴趣，把手从慕天湛的手里抽出来，领着倾儿走了。 离开众人的视线，倾儿才说道：“太子在镜花缘门前被陈升的马踢伤，目的躲在府中装重伤。” “哦。”步月汐打个哈欠，没予理会。 “镜花缘的佟掌柜被皇后娘家李阁老家的人带走了。” 第111章 坑太子 步月汐依旧淡淡地应了一个“哦”字，但她原本无困倦无焦距的眼睛，凝聚起锐气。 “那就让他装不下去，串不了供。” 说完，她又打着哈欠继续往回走。 在宵禁前，忽然太子府中火光冲天。 “走水了！快来救火啊！” 行色匆匆准备回家的人，不禁驻足。 慕天宏随侍卫一起冲出太子府，站在街上。慕天宏身上有许多地方被薰黑，模样十分狼狈。 太子府的侍卫指挥，这些路人在路边各处棒起雪，做成一个个雪球，纷纷抛向起火点。 人多力量大，火势很快控制住。 慕天宏这才有空想，刚才的情况。 那冲天的火势来的突然，若想扑灭绝对不易，绝对不是行人的一波雪球能扑灭的！ 有问题！ “不是说今天太子被人骑马踢伤，伤口深可见骨，差点就废了？” 慕天宏闻言，才惊觉不对，猛地转头，但那个方向的人也莫名其妙，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里非议太子！不要命也吗！ 紧接着另外一个方向也响起不和谐的声音—— “你们看见了吗，刚刚太子他跑的还真快……” “谁！非议太子，不要命了吗！”侍卫大吼。 行人见无事，纷纷低头匆匆离开。 在一处无人的角落，一身轻便男装的步月汐伸手招来一只狗，从它的脖子上取下一个迷你蓝牙音响，用力揉揉它的头，“好孩子，做的漂亮！” 奖励它一块冻干鸡胸，步月汐领着它慢悠悠地离开现场。 太子府大火，慕天宏从府中跑出的事，很多人亲眼所见。 李阁老家的人刚把佟掌柜送回镜花缘，又来通知他改口。 御书房内，几位重要的大臣为西北塔兰国来犯的事吵的不可开交。 “咱们已经与西域打了三年的杖，才休战半年，国力还未休养生息，断然不能与塔兰国再起战事！” “不是咱们能不能，塔兰兵临城下了，咱们难道要去求和？” “这次求和了，下次呢？下下次呢！？” “但国力已经不足以支持再打一仗！” “还没打就先退缩了，你以为求和就不损失国力了？求和，得带着大量的礼物的！何况咱们泱泱大历，向一个边陲小国委屈求全，让其他列国怎么看我大历！他们只会觉得大历软弱好欺！纷纷来犯！到时一定是一个四面楚歌的局面！” “养兵的钱从哪里来！” “不行也要硬上！三年前，情况还不如现在，最后不也大历赢了！” 提到慕天湛，周围忽然死一般的寂静。 “西征如何艰难，尔等虽未上战场，想必也是知晓的。湛儿能回来，实属不易。他刚回来半年，身体还未休养好，怎么能让他再去冒险？他若出什么差池，我怎么向我早亡的皇兄交待？” “圣上英明！” “圣上神湛王为已出，实属不易！” “圣上说的是。” 夸赞皇帝的声音此起彼伏，但事情还是未解决。 “齐爱卿。” 齐国公上前一步，“臣在。” “你是三朝元老，也是大历的名将。国情实在不允许大动干戈，还得请你出山，震一震塔兰国。” 第112章 不能娶步晨曦 入夜，塔兰来犯一事终于有了定论。 众人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看到皇后在外面等着，缓缓行礼，加快离开的脚步。比起这个太子，所有人都觉得慕天湛更为适合继承大统！ 等所有人都走了，皇后才进去。 “皇上……” “啪！” 皇帝手里的奏折甩到皇后脚下，“宏儿胡闹，你就跟着他一起胡来？看看你做的那些事儿！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朕生的儿子，比不上别人生的儿子！” 皇后一脸惊恐地跪在地上，“陈升一个小小的传令兵，他伤了宏儿……” “你还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吗！”皇帝拍着桌子，压着声音喝斥。 皇后讷讷不敢作声，半晌才又道：“那李远晨曾是慕天湛麾下大将，难保他不会对宏儿早有歹意。” 没人能控制慕天宏什么时候路过那里，反而那条路是从西城门入城进入皇宫，的必经之路，两人相遇绝对是巧合。 但架不住皇帝只要一听到慕天湛的名字，就会生疑想偏。 果然，皇帝虽然还气着，但气势明显缓和下来。 “那你也不能做假害有功之臣。” “臣妾只是一时心疼宏儿，才做了蠢事。” “你起来吧。” “那陈升……” “你别打他的主意了。”皇帝的声音又严厉起来。 “他进了湛王府。” 皇帝额头上的青筋猛地一跳，但依旧忍下来。 “让你别动就别动！” 皇后不敢再激怒皇帝，只好应是。 慕天宏装重伤被当众截穿后，就立刻入宫。他见皇后回来，急急地追过来，“母后，如何？” “你莫要再闹幺蛾子了。”皇后疲惫地倚在太师椅上，按着鼻梁。 慕天宏走到她背后，给她捏着肩膀，“是，儿臣也只是想借此打压李远晨，以此打击慕天湛罢了。您看他近年来在京中的作派，越来越放肆了！” 皇后没应声，绷紧的肌肉渐渐放松下来，显然是认同他的话。 “还有，那慕天湛，得了那么大的一面宝镜，可以说是大历之最，列国之最！这种好东西，理应是母后的，可他却给了他的亲姑姑，这可有把您放在眼里？” “眼光要放长远，不要拘泥于那种身外之物。”皇后轻声喝斥，她也头疼，皇帝有许多个儿子，但她只有慕天宏这一个儿子。 就算她再不想承认，但他就是不如慕天湛。 “儿子就明白。” 慕天宏按压皇后肩膀的手慢慢放缓，仔细地看着她的神色。 “有什么话就直说。” “我想娶晨曦。” 皇后猛地睁开眼睛，“不行！” “母后！”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是因为太后吗？”慕天宏沉着脸，眼睛里满是戾气。 “她那爱掐尖惹事儿的性格，不能做一国之母！” 她都可以想象得出，未来慕天宏后宫佳丽三千时，步晨曦掐尖霸道的性格，会怎样搓磨嫔妃，残害她孙儿的！ 她出声喝止慕天宏将要出口的话，“你但凡懂事点，都给我打消这个念头！” 第113章 只能做侧妃 “母后，你还没看明白太后的想法吗？” “什么？” “步家只有步月汐这一个王妃，那么步家为了更进一步，肯定会抱紧湛王。步家和步相，都得向着慕天湛。他与步博彦一文一武，届时……” 皇后只是对太后的意见秉持着尊重，再者步晨曦确实不适合做王妃，无论是她的掐尖霸道，还是她的趋炎附势，都让自己不满意。 慕天宏的话，也确实有道理，到时他们一文一武足矣把持住朝政！ 皇后面色沉，内心挣扎。 慕天宏见她被自己说动，心下大喜。 “母后，儿臣喜欢她。” “纳她做侧妃，正妃人选你得听母后的。” 不能给她太大的权柄，不然皇宫必乱！ “母后！她庶妹还是湛王正妃，她只做太子侧妃，她还是相府千金，这不合适吧！” “她是差点坐上湛王正妃的位置，但你是太子，未来的皇帝，你的侧妃还比不上他慕天湛的正妃之位？如果觉得不服，当初她倒是别逃啊！” 如此儿媳，她真真不想要！ 放完狠话，她又软声安慰，“你若真的喜欢，纳入府之后，好生待她，宠她就是。” 慕天宏还是不愿意，但能让皇后同意纳她入府已是不易，不能再强求。 何况，他称帝之后，也可再给她封后。 “谢母后。” 皇后松一口气，“行，你回去吧，明天本宫就下懿旨。” 母后懿旨哪比得上父皇的圣旨！ 慕天宏不太满意，“正妃变侧妃，她心里肯定不好受，让儿臣同她说说，您再下旨吧。” 在那之前，他一定要想办法拿到父皇的赐婚圣旨！已经委屈她做侧妃了，怎么还能在这种小事上委屈她。 慕天宏想着心事，并没有注意到皇后眼中的不喜。 —— 步月汐没领狗回王府，墨白正在门口转悠，看到她回来，急忙迎上来。 “王妃，以后出门，一定要带着我。” “去只有女人能去的地方，也带着你？” 墨白挠头，“京城哪有只有女人才去的地方？只有那种只能男人进的地方！” 他再次追上步月汐，“就算去那种地方，我也可以在外面随时待命。” “不用跟着我，以前我自己也没问题。” “以前是以前，现在外面不安全。” 王妃又这么会惹事儿，步家就不用说了，林家和李家估计就等着抓住机会生撕了她呢！ 陈升看着墨白亦步亦趋地跟着步月汐的样子，眼珠子快要惊掉下来。 “他怎么了？” 这还是湛王身边那个冷面白总管吗？他是见鬼了吧！ “对王妃不敬被罚了，要不然你认为，为何跟在爷身边的人是我？” 陈升：…… 这太玄幻了！ “所以，对王妃态度好点，要不然下回再来京的人，可能就不是你了。”墨青由衷地告戒，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就去忙了。 陈升紧盯着步月汐，想从她身上找出她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能得到湛王的青睐！ 但，除了那张脸好看一点，哪里比得上乔姑娘了？ 特别是他看到慕天湛从书房出来，看到步月汐，眼睛里杀伐冷绝变得柔和。他更加不明白，步月汐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第114章 王妃也让我参一股呗 慕天湛一出现，墨白就不跟了，停在原处。 他截住步月汐，“刚刚去哪玩了？” “太子府？”步月汐答的认真，也笑得认真。 但除了慕天湛之外，同样听到这句话的陈升和墨白都不信。 “好玩吗？” 步月汐想了一下，“好玩。” 捉弄人什么的，果然最有趣了。 “在外面注意安全，带着墨白。” 之前出事，慕天湛只是不带墨白，但并未指名让墨白跟着她。 墨白亦步亦趋地跟着，就是想着表现好，早点刑满被原谅，早点回到慕天湛的身边办事。 今天他却直接确定了墨白的归属。 陈升看向墨白，眼里全是同情。 步月汐有点嫌弃，“不用。” 她有太多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除了她用惯的人，其他人她都信不过。 慕天湛并没有把她的拒绝放在心上，“他腿脚快，跑跑腿也可以。” “行吧。” 在场的人都不难听出她声音里的嫌弃，陈升看向墨白的同情目光，更重了！ 墨白脸色白了白，与他的名字倒是很贴。 “爷……” “照顾好本王的女人。” 墨白收敛心神，他已经让王爷失望一次，不能再失望第二次！ “是，属下必将王妃当王爷一样好好护着！” 墨青在心里替墨白点根蜡，王妃看上去就不是特别好相处的。 等慕天湛看过来的时候，他立刻没有任何迟疑地说道：“爷，齐国公来请陈升前去商讨应对塔兰之事。” 他怕自己回答慢了，让王爷不满，把他和墨白换换。 “恩，陈升你去吧。”慕天湛一点不意外帅印落在齐国公身上，“告诉远晨，军晌之事，不用担心。” 陈升激动的脸色涨红，上面克扣他们军晌大半年了，兄弟们在西北极寒之地，快过不下去了！ 他正高兴呢，就听到慕天湛转头又对步月汐说道：“下个月的家用，要晚点再给你了。” 陈升：…… 就不能等他走了，再说这句话吗！他不想看到这个女人被王爷宠的样子！ 步月汐摸摸鼻子，拿出十张银票，“王府不需要那么多开销，所以我拿去做投资了，这是红利。” 陈升盯着面值百两的银票，这个女人也不是没有优点，好像特别会赚钱的样子！ “给你就收着，万一我这个王爷混不下去了，在你那里也有家底可用。” 陈升：…… 他还是快点离开比较好！ 陈升走了，墨青墨白走不了。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心里奇怪，王妃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会赚钱？ 墨白凑上前去，打探道：“王妃，我也挺穷的，多少银子能参一股？带带我呗？” 步月汐虽然不喜欢他跟着，但他鞍前马后挺尽心的。听他说自己挺穷的，就试探地问了一个数字。 “一百两？” 墨青：…… 掌控着王爷富务的白总管，说自己穷？ 一百两，王妃你是认真的吗！ 墨白演戏演全套，还真的扣扣搜搜地从衣服夹层里摸出一张银票，递到步月汐的手上。 步月汐也认真地接过来，交给倾儿，“云说馆，记他一股吧。” 云说馆！ 京城现下最大的销金窿之一！ 第115章 他们王妃不一样 最近两年自话本引起一阵风靡之后，时下最流行的话本先生云说姑娘建立了第一家话本馆。 云说馆和茶馆请个先生讲书不一样，云说姑娘直接让人把故事演绎出来。也不是戏曲的唱腔，云说馆管这叫舞台剧。 捧红了许多名角，受到许多人的吹捧。 还有做成画皮动画的，十分新颖，很受年轻人喜欢。 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至于日进斗金。 云说馆还做了许多周边，许多人在这上面一投千金。 云说姑娘十分神秘，墨青墨白查过，都没有查到。 现在步月汐忽然扔出这一道惊雷，他们怎么能不惊讶！ 听说云说姑娘和一个贵人合伙开的，那个贵人，就是他们家王妃吗？ 墨青眼睛突起，紧盯着步月汐刚刚交到倾儿手里的银票，他有点后悔刚刚装穷，只给那么一点银子了，他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不对，他试探王妃就是个错误！ 墨青看向慕天湛，表情肃然。 “还不快谢王妃。” 墨青：…… 他可以再给王妃塞个千八百万两银子，再谢王妃吗！ 心中腹诽，墨青还是规规矩矩地说道：“谢王妃。” 墨青和墨白相互对视一眼，随即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震惊。 这个王妃，似乎比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 步家。 慕天宏心中稍有不安地来到步家，步夫人脸上笑开了花，步博彦还能保持着含蓄，没她那么夸张。 “太子殿下前来，步家真是蓬荜生辉！” 她说了一句，马上就张罗起来，“绿芽，你快点准备茶水，就平时大小姐泡的那种，上次太子殿下来，可是夸过好的。” 她没什么避讳地暗自把步晨曦召唤出来。 步博彦为她这种行为稍感尴尬，他清咳一声，“你先下去吧，太子殿下可能是要与老夫谈战事。” 步夫人经过他这样的提醒，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急切了。这样对女儿的前程不好，才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一时忘记了，那我去准备茶水，你们慢聊。” 步夫人准备出去，慕天宏叫住她，“等等！” 他忽然发声，步夫人哪还听不出他的意思。 “太子殿下可是有话要说？” 慕天宏重重点点头。 步夫人笑盈盈地坐下，对丫环挥挥手，“让大小姐送茶来。” 知道他来了，早就急不可耐地做好准备的步晨曦，很快就来了。 她一进门，慕天宏就站起来。 步晨曦的脸颊立刻染上绯红，羞怯地叫一声：“太子殿下、爹爹、娘亲。” 然后一副乖巧的样子，坐到步夫人身边。 两人这样也不算私下相会，并不越矩。 自打步晨曦进门，慕天宏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步夫人对此很满意。 “步伯父。” 慕天宏把姿态放低，步博彦十分受用，却摆着手，装模作样地说道：“使不得，可不能这么称呼臣，臣受不起。” 慕天宏一揖的动作僵着没动，“我已经很对不起晨曦了，但我向你们保证，我会对晨曦好的，会待您为岳父。” 他的一句话，让在场的步家三口，齐齐变了脸色！ 第116章 曦儿你没错 步晨曦咬着嘴唇，“太子殿下，如果曦儿福薄，无法与您续缘，您也不需要强求。” “不是！”慕天宏急得眼睛发红，“是我母后只同意纳你为侧妃。” 原本已经心凉了的三人，听到“侧妃”两个字，先是松一口气，随即又觉得有点膈应。 堂堂相府嫡小姐，去做侧妃，那谁人有资格坐这正妃之位？ 明明可以风风光光嫁入任何人家做正室，结果成了侧室，让步夫人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就连步月汐那死丫头还占着湛王正妃的位置呢！ 步博彦脸上的笑都有点绷不住，“皇上圣旨何时下？” “母后懿旨被我拦下了，我想先听听晨曦的意见。”他的一双眼睛紧凝着步晨曦，目光透着急切，“曦儿，我保证，侧妃只是暂时的，皇后之位，只能是你的。” 连圣旨都不是，只有皇后的懿旨。 步夫人气得险些骂出口！ 她压着气，看向步博彦，“老爷，您拿个主意吧。” 想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了。 但步博彦没她那么意气用事，先前拒绝了慕天湛，现在如果再拒绝太子，那晨曦就真的不用再嫁了。 “太子殿下。”步晨曦咬着嘴唇，用湿漉漉的小眼睛看着慕天宏，“是曦儿哪里不好，让皇后娘娘觉得曦儿不配站在你左右吗？” 她含泪的眼睛加上这柔弱的声音，慕天宏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不，也怪我，我不应该那么急着在今天提要娶你的事。” 他为了救她而受伤，他伤未好，还惹出一堆乱子，母后正在气头上，才会让母后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 他眼里的急切，让步晨曦母女的心里好受了一点。 步晨曦垂泣，“是曦儿不好。” 慕天宏几乎都想立刻把步晨曦抱在怀里了！ “那陈升当街纵马狂奔，哪是你的错！你病了，不能履行婚嫁，哪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错过了慕天湛，我也娶不到你，这更不是你的错了。” 听着他一字一句撩拨人心的话，步晨曦眼神也渐渐坚定！ 她忽然转身跪在步博彦二人面前，“爹、娘！曦儿知道，曦儿现在所做的决定，会让你们蒙羞，但太子殿下与我是一片真心，我们会幸福，会好好孝顺你们的，请你们成全女儿的私心吧！” 说着，她用力把头磕下去！ “曦儿！”慕天宏无比心疼，也要跟着跪下一起求。 步博彦吓得不轻，急忙将他扶起，“太子殿下，使不得。你别听曦儿胡说。能被您看上，嫁与帝王家，都是步家的无上荣耀，哪有什么蒙羞不蒙羞的。别听曦儿胡说！” 说着，他还责备地瞪了一眼步晨曦。 慕天宏忙栏着，“她也是心系你们二老，你就别说她了。” 他顺手把步晨曦扶起来，“曦儿，我保证，我的皇后，只能是你。” “宏哥哥，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能在你身边，我不在乎名分。” “曦儿，你如此待我，我定不负你！” “不过，太子殿下，我也有个请求……” 第117章 设圈套 慕天湛心中正感动着，对步夫人就更客气了。 “岳母大人，您说。” 步夫人僵硬的脸上，难得见了一丝笑。 “这侧妃说出去，到底是会让步家面上无光，我想请你暂时不让皇后娘娘下懿旨，封曦儿侧妃之位。等正位人选定了，一同下旨，可好？” “岳母不用担心，我本也是想拖一拖，最好能请父皇下圣旨赐婚的。” 步夫人满意地点头。 慕天宏拉着步晨曦的手并没有松开，“我母后喜香，静初大师调的香她最喜欢，过几天你去拜访静初大师，向她讨教用香之道，你这么聪慧，一定能学到静初大师的本事，讨得母后欢心。” 步晨曦眼睛一亮，随即羞怯地垂头道：“谢谢宏哥哥。” 他们之前就去求了，但连见静初大师一面的机会都没求到，有太子出面，这件事就稳了！ 慕天宏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和我客套什么，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何况，你是为了我母后学的制香，我得谢谢你才是。” “宏哥哥，为了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那就定在后天，那天静初大师肯定有空。” “后天？”步晨曦的心乱了一下。 “怎么？不方便？” “不，不是，我本来是安排二十三那天再去的。” 慕天宏拧眉，“那天估计静初大师没空。” 步晨曦这才意识到他们没在那天求到见静初大师一面的原因，“那就听从宏哥哥的安排。” 她得想办法，把林书颐弄出来！ 只是一天时间，步晨曦得到亲见静初大师的消息，就传遍整个京城贵门圈。步家的大门在这一天，几乎要被踩破了！ 静初大师，那是连皇后就赞不绝口，每年都要从她那里求香的。但即使皇后娘娘，每年也只香那么三份香，皇后娘娘都舍不得用！ 如果能学得静初大师的真传，不，是得到静初大师的指点，都能提升不少身价！ 找婆家时，都能被高看一眼！那都是能站婆家站稳脚跟的资本！ 所以，许多人都上步家来，看看能不能让步晨曦带上山，见一见静初大师，哪怕只是在旁边听听讲也是好的！ 步晨曦也不想这么招摇，但她不得不把消息放出去，这样才能让林家人主动来攀关系，不着痕迹地把林书颐带出去！ 很快，林家人就上勾了！ 林书颐的脸早就好了，但她不愿意去。 “你别不愿意，我看那步家，也没想让你过门。所以，你还是把步星河赶快忘掉比较好。我们拿步星河的婚事说事儿，无非就是给他们下一记猛药，逼他们想办法让步月汐那个贝戋女人来给你认错。” 林书颐眼圈一红，“我只想要步大哥，他也肯定喜欢我的，以前他就经常对我笑，还夸过我好看。说我性格天真烂漫，可爱的像个孩子……” 她痴痴地念着，又陷入过往的回忆。 “醒醒吧，他对你好，无非是因为他妹妹想利用你罢了！” 但林书颐听不进去。 “好吧，现在步晨曦即将攀上太子的高枝，你觉得，你有什么值得步家看上的？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学些东西，你能在步家站稳脚根？” 林书颐听完，顿时眼睛亮亮的，然后做了让两人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第118章 怎么哪哪都有她 林家的马车与步家的马车在城外汇合，步晨曦挑开窗帘，与林书颐打招呼。 “书颐，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过去那么多天，也不见你去我家看我。呵……真是好姐妹！” “你们林家真有意思！”齐燕婉推开步晨曦，隔着马车骂道：“一边厚着脸皮过来沾步家的光，一边阴阳怪气的来讽刺人，你若是不高兴见到曦儿，你可以调头回去！” 步晨曦暗恨这个猪队友，她废那么大劲儿，不就是想把她骗上山吗！ 急急地解释道：“我当天就去了的，但是林伯母进宫了，没见着。我和母亲也是想替你讨回公道，跟着一起进宫了，只是我没能力替你讨回脸面，还受了一身的气。” 步晨曦装模作样地拿帕子擦眼睛，刘燕婉又气又心疼地拉她的手，“这怎么能怪你呢，有那么一个不省心的妹妹，也不是你能选的！” 说完，她还拿眼睛瞪林书颐，一副她如果不能好好待着就赶她滚蛋的样子。 林书颐被气红了眼睛，“调头，我们回去！” “书颐！”步晨曦急急的叫一声，又声音略带严厉地对刘燕婉说道：“燕婉你别这样，我母亲正要和林家议亲，我夹在中间会很难做的。书颐只是受了我步家人带给她的委屈，她闹闹小性是可以的，你不要怪她。” 齐燕婉惊得瞪大眼睛，刚要出口的话，被步晨曦用眼神制止。 林书颐却因为“我母亲正要和林家议亲”这句话而停住。 她真的要嫁到步家去了！ 所有的委屈，都瞬间被这句话抹平，她忙叫车夫停下，“晨曦，我刚刚不是有意对你发脾气的。” “我知道，不碍事，你有气，应当发出来。” 林书颐高兴了，放下车帘，马车继续前行。 “那缺心眼的林书颐，真的要嫁给你大哥？”齐燕婉压低声音问道。 她嫁给荣王之前，最心仪的对象就是步星河！现在他要娶一个傻缺，她心里十分不痛快。 步晨曦叹口气才点头，“月汐不道歉，林家不依不饶，说书颐名声毁了，没法嫁的好，我们家得负责。” “她家这是讹你们呢！” 步晨曦继续叹气，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奈。 齐燕婉挑开车帘，瞪着后面林家的马车磨牙，“脸皮真厚！” 远处一阵烟尘由远及近，很快冲至他们近前。 齐燕婉下意识地叫道：“是湛王！” 步晨曦也凑到窗前，往外看。 也就在这时，众人看清在慕天湛怀里，用大氅拢住，只露一张小脸的步月汐。 随即，步月汐一行人，像一阵风般，从他们面前超过去。 “怎么哪哪都是她！”齐燕婉烦躁地咕哝。 步晨曦抿唇，眼里全是妒忌。 “看他们前去的方向……不会也是去见静初大师吧？真讨厌！” 步月汐抬头看向山门上写着“弥须庵”三个字，“怎么带我到这里？” 身后的人下马，她失去的源泉，冷风就窜进后背，她冷得抖一下。 随即她被慕天湛抱下马，再次圈入怀里。 “来求香，皇祖母近来睡不好。” 步月汐拧眉，“你听谁说的？” 第119章 她懂香 “常嬷嬷，她还说，你知道皇祖母平时用什么香，让我带你一起来。” 步月汐摸一下鼻子，“皇祖母应该没事。” “恩，我知道。”慕天湛说着，携着她往里面走。 弥须庵的香客不少，多数都是冲着庵里的檀香去的。 虽然不一定能求到静初大师制的香，但她弟子的香也是极品好香，安神效果极佳。 他们进门，就有小尼姑引着他们往上香的地方走。 步晨曦他们此时也赶到山下，车一停稳，齐燕婉就迫不及待地下车，果然在远处看到慕天湛的马，她恨得牙痒痒，“真是哪哪都有她，真烦人！” “弥须庵又不是专为我们开的，谁都可以来，而且，咱们是去见静初大师，不一定会撞见她。” 齐燕婉又开心起来，“她怕是不懂什么是香道，哪里会认识静初大师！咱们快些走吧，省着一会儿撞上她！怪烦人的！” 齐燕婉拉着步晨曦小跑上台阶，林书颐被远远甩在后头也不在意。 三人先后上山，让小尼姑带路，去见静初。 “你们约的是午后，现下静初师祖正在打坐，暂时不能见客。” “是我们来早了。” “今天是芸竹师叔传授香道，如果三位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谢过小师傅。” 小尼姑还礼，带着三人去香阁上课。 香堂里只摆了十张案桌，桌上摆着许多制香的工具，里面已经坐着三个人。 其中两个认识，正聊着天，看到步晨曦三人先是一愣，诡异地看一眼另外一人，才站起来，齐齐对齐燕婉行礼，“荣王妃。” 顺势给步晨曦二人两人施礼，“步姑娘、林姑娘。” 两人还礼，这才把目光投向坐在那边没动的一人身上。 步晨曦三人觉得那人的身影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看—— “步月汐！” 齐燕婉大声叫道。 “清静之地，忌喧哗。”随着一声轻斥，一个穿着僧服的尼姑走进来。 明明一身墨紫朴实无人华的素服，此时穿在她身上，仿佛她带着佛气，让人望见她，就忍不住感觉气势敌不过，矮上一头。 先前在的两人显然认识她，齐齐一拜，“芸竹师傅。” 步晨曦三人也跟着一起施礼，不再造次。 齐燕婉不甘心地瞪了步月汐的方向，才坐下去。 众人坐好，芸竹开始讲香。 “感格鬼神、清净心身、能除污秽、能觉睡眠、静中成友、尘里偷闲、多而不厌、寡而为足、久藏不朽、常用无障。” “香，不仅要芳香养鼻，更要养神养生，开窍开慧。正是由于秉承了这一理念，才使传统香品不仅成为芳香之物，更成为开慧养生之药，在漫长历史时期中，赢得了许多人的广泛欢迎。” “已形成了一整套与中医学说……” 芸竹讲完香，就让他们先自行制作，一会儿再指出不足。 陈家姑娘看着面前的材料发愁，“古法与现法之间的区别是什么来着？” 她也是急，直接拉着步月汐就问。 齐燕婉终于找到打击步月汐的机会，就大笑，“她就是步家的一个小小庶女，哪里懂得这么高级的制香理论？” 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步月汐已经给出了答案： “古法求的是香气养神，而现在的制香工艺求的是香味养鼻，两类香品的差异是非常显著的，不仅是制法的不同，同时养神养心还有不同的学说。” 第120章 这波打脸不要来得太快 谁说她不懂香！这波打脸不要来得太快！ 齐燕婉的脸色异常难看，死死地盯着步月汐，眼神阴寒。 陈家姐妹不敢再多言，低头制自己的香。 “我家荣王喜欢沉香，我准备先做个沉香。” “时间不够，做调香吧。”步晨曦诚心建议。 “需要多久？不是还可以让其他人代劳嘛！” 步月汐的声音淡淡地从旁边飘过来，“檀香蜡茶清浸一夜，控出焙干，以密酒拌令匀再浸一夜，慢火炙干。” 齐燕婉一下就炸了，“步月汐，不要以为你在书上看到点制香的法子，就自以为是的到处指点别人！我问你了吗！要你多嘴！” 陈家二姑娘吓得快要哭了，哆哆嗦嗦地说道：“湛王妃答的是我的……” 她被齐燕婉瞪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还带着哭腔。 “燕婉，你别这样，大家都是来学香的，一会儿大师进来，会不高兴的。” 皇后十分在意静初大师，他们不能在这里过于放肆。 齐燕婉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大声道：“看在你的面子，我不和她计较。” 步月汐嗤笑一声，继续制香。 陈家两位姑娘不敢再多言，低头制香，连个声音都不敢出。 齐燕婉眼睛一转，悄悄地出去，然后又回来了。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僧衣的小尼姑走进来，走到步月汐身边，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步月汐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角的余光瞥向齐燕婉。 齐燕婉注意到她的目光，大声道：“看什么看！” 步月汐收回目光，“行吧。” 她起身，把制了一半的香放在一边，慢悠悠地走出去。 她一离开，齐燕婉就站起来，拿着自己面前的一份生沉香，走到步月汐面前制了一半的香料面前，挖出一块，再填一份差不多的份量进去。 陈家姑娘见了，急忙提起裙摆走出去，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做完这一切，齐燕婉眉飞色舞地又坐回去。 不一会儿，步月汐回来，瞥了一眼齐燕婉那副要把小尾巴翘上天的得意样，就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然而，她坐下的动作一顿，伸手拿起制了一半的香，闻了一下，就“咚”地一下把器皿扔在桌上。 这重重的一击，让齐燕婉的心也莫名的跟着一沉，脸上的笑也随之一僵。 见她转过头来，更是语调发颤，“你、你看什么看！” 在她说话间，步月汐已经走到她面前。她感觉此时的步月汐的气势逼人，实在太可怕了，被震得后退一步。 她觉得这样特别没面子，又上前一步。 这时，步月汐已经把她面前装有香料的罐子都翻开，随即脸色阴沉的抬起头来。 “你做什么！” 自己的东西被翻开，齐燕婉抬手就推步月汐，但被她捏住手腕。也没见她怎么用力，齐燕婉就发出惨叫声。 “湛王妃，你打伤自己的弟妹，这事说出去不好听，到时皇后娘娘也会责罚你的！” “你刚刚就是用这只手动了我的香吧？” 步月汐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语气笃定，已经判定就是齐燕婉所为！ “你哪只眼睛看我动你的香了！你少在那里睁眼睛说瞎话！” 步月汐捏着她的手的力道加重，“你这只手上还有香味！” “我刚刚摸了我自己制的香，当然有香味，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还有，你懂香吗！就装作一副你很懂的样子！你懂香吗！” 第121章 替人道歉做顺溜了 “你给我加了菖蒲，对吧！” 齐燕婉一时哑口无言，她闻着那味也没有多重，加在香料里，也并不突出，步月汐怎么就一下猜出来了？ 但她依旧嘴硬，“你胡说，你是看我刚刚用过，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对吧！” “制香是要综合考虑该香的用途、香型、品位等因素，再根据这些基本的要求选择香料或药材，按君、臣、佐、辅进行配伍。只有君、臣、佐、辅各适其位，才能使不同香料尽展其性。” 随着每一字落下，步月汐的目光也越发的锐利，“菖蒲为臣料，但我已经加入脑片、大黄，和菖蒲不合，我根本不会放！” “谁知道你会不会看错了，你一个步家庶女，哪懂这么高深的香道。” “呵……一个连沉香制法都不知道的人，没资格说我！” “我不会……你就会了？” “沉香破碎，以绢袋装，悬于铫子当中，勿令着底，米水浸，慢火煮，水尽再添，一日为好，完成后凉干即可。”她垂眸，瞥了齐燕婉器皿里的生沉香，“不过，你用的是生沉香，所以达不到效果。” 齐燕婉听她说的头头是道，步晨曦也没有反驳她，就知她说的无误，脸就挂不住。 “我是什么身份？齐国公家的二房嫡小姐！我这样身份的人，只需要用香，不会制有什么稀奇！” “呵……” “二房未承爵，也就等于庶出，你有什么脸面在我面前摆出这副高人一等的姿态？” “你……你胡说什么！我父亲是我伯父的亲弟弟，齐恒那个病秧……唔！” 步晨曦一把将她的嘴捂住，并在她耳边飞快地说道：“话不能乱说！齐国公出征在即，最挂心不过小公爷，你这话说出去，万一小公爷有个什么好歹，你吃不了兜着走！” 齐恒命不久矣，大家都心照不宣，偏偏齐国公膝下只有这一个孩子。 他一死，这爵位自然落到二房的头上，所以荣王才同意娶齐燕婉。 但如果她口无遮拦地乱说，到时齐国公一怒之下给自己或者自己的儿子膝下过继一子，那二房的美梦就破了，届时齐燕婉的地位堪忧！ “湛王妃，燕婉心直口快，并没有恶意的。我替她向你道歉……” “替别人道歉这种事，你是不是做的太顺溜，于是忘记了，这么没诚意的道歉，别人根本不会接受？” 前阵她刚刚替步月汐向林家道歉过！林家就不接受！ 想到那天在皇宫里的难堪，步晨曦的眼底蒙上一层雾沉沉的颜色。 “再者，你替她道歉，为哪部分？是她往我的香里倒东西，还是她口无遮拦地话？” 步晨曦咬着嘴唇，“为她出言不逊……” “好，不过这个歉意我就不收了，被伤害的并不是我。” 一股屈辱感，再次把步晨曦笼罩，她暗暗咬牙，念着只要过了这一关，其他无所谓。 然而，她心底绷着的一口气还未松下来，就听步月汐又道： “是我帮你们去国公夫人那儿道歉，还是你们自己去？” 第122章 三位不必来了 “步月汐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齐燕婉愤怒地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步晨曦，“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激我说出这些话，你觉得到了大伯母那里，你能占多少便宜！” “那你可以试试。” “燕婉，好好道个歉。”步晨曦用力地拽着齐燕婉的袖子。 “我不！”齐燕婉固执地拒绝，她倒要看看，她不道歉，步月汐能把她怎么样！ 步月汐挑眉，拿着她装有菖蒲的器皿，扬手就全倒在她的身上。 随手帅气地把器皿扔在地上，碎片弹起、落下，划破齐燕婉的裙摆。 “啊啊啊！步月汐，你疯了！” 齐燕婉发出尖叫，用手不断地拍打着自己的头，想把发丝间的香料粉弄出来。 做完这一切，步月汐淡定地又做回去，把加了菖蒲的废香扔了，重新弄一份。 齐燕婉的动作很大，步晨曦被她挥出来的手打了好几下，现场越来越乱。 “咱们先去收拾一下吧。”她拉扯着齐燕婉就下去。 出门前，她回头看一眼步月汐，看到她沉稳调香的样子，实在不像新手。 离开步家这些年，步月汐迅速蜕变成她都要遥望的存在…… 步晨曦把这个可怕的想法掐灭，带着齐燕婉去清洗。 她怕两人再有冲突，就让她在厢房休息，自己再回香阁。 芸竹还没回来，她暗自松一口气，继续制香。 小尼姑来传饭，步月汐放下香，就慢悠悠地往外走。 步晨曦抬头，盯着步月汐的香料，忍住想把它毁掉的冲动，抓紧时间制香。 午后她就要去见静初大师了，在那之前，她要完美地完成这份作品！芸竹是静初的弟子，得到芸竹的青睐，自然就多一分机会！ 终于，芸竹回来了。 “施主，还未用膳？” “我想做完再去，做事不能半途而废。”步晨曦抿唇笑得真诚。 “调香养身养性，香本身利于身体，但因为香而误了身体，就不圆满了。” 步晨曦的脸色白了白，拿小银匙的手就是一顿，行也不是，止也不是。 芸竹却不再看她，低头看自己的书。 步晨曦还是把最后一味香料调好，抬头看向芸竹。 “放着就好，所有香都制好了，我再一一查看。” 步晨曦深吸一口气，转身出去。 她心中忐忑，不知刚刚的事有没有被芸竹知道。 “不行，在去拜会静初大师之前，不能出现意外！”步晨曦叫来绿芽，“你去取些点心来，快！” 一块点心刚下肚，她见时间到了。 步晨曦回头，见芸竹还端坐在里面，大大松一口气，就往静初大师所在的初心苑门前等。 不一会儿，齐燕婉和林书颐一起来了。 三人正要携伴进入，却被门口的小尼姑拦住去路，“三位姑娘不用进去了。” 步晨曦的心狠狠一抽！ 肯定是因为香阁闹事！ 齐燕婉拧眉，拿太子压小尼姑，“我们可是太子哥哥引荐的，怎么不让我们进了？” “师祖说，心不静，不调香，所以三位不必来了。” 果然是因为那件事！ 第123章 更快打脸的一波 “一定是步月汐去告状了！”齐燕婉磨着牙。 步晨曦的眼圈泛着红，太子替她求的机会，她就这么给毁了！早知道，早知道…… 她万分后悔准备在今天对林书颐动手！ 林书颐没注意到步晨曦阴鸷的目光，她瞥了眼把机会给毁了的齐燕婉，淡淡道：“静初大师是什么人，哪是步月汐说见就能见的？还告状？她去给静初大师提鞋都不配！” 齐燕婉不喜林书颐，但不得不承认，步月汐她算个什么东西，怎么可能见到静初大师！ 也就在此时，他们三个人同时瞪起眼睛，像见了鬼一样，死死盯着正缓步走来的步月汐。 这条路只通往初心苑，步月汐的目的地不言而喻！ 三人的脸色就十分精彩了——羡慕、妒忌、愤恨…… 几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三人的脸上染开。 步月汐走近齐燕婉身边，闻到她身上厚重的檀香味，不自觉地掩住鼻子。 “步晨曦，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你身上的檀香味重。”步月汐想了一下，好意提醒，“檀香单焚，裸烧易气浮上造，久之使神不能安。” 所以脾气才这么暴躁。 “你骂人呐！”齐燕婉不领情，反而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你喜欢，你随意。” 步月汐说着，已经走进初心苑，小尼姑一点都没阻拦！似乎很十分客气地把她请进去了！ 刚刚说步月汐连给静初大师提鞋都不配的三人：…… “疯了吧，她凭什么能进去！” 步晨曦抿唇，她求了许久的机会，转眼就没了；同样一起闹事的步月汐却被礼遇请进去。 妒忌像千万只虫蚁，狠狠地嗜咬着她的心。 初心苑内，响起一个苍老的讲香声： “诸如衙香、信香、贡香、帷香以及疗病之香，各有其理，亦各有其法，但基本都是按五运六气、五行生克、天干地支的推演而确定君、臣、佐、辅的用料。” “一些特殊的香，不仅对用料、炮制、配伍有严格要求，而且其配料、和料、出香等过程须按节气、日期、时辰进行，才能达到特定的效果。如《灵虚香》，在制作上要求甲子日和料、丙子日研磨、戊子日和合、庚子日制香、壬子日封包窖藏，窖藏时要有寒水石为伴……” 《灵虚香》正是皇后需要的那种香！ 步晨曦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齐燕婉听到“灵虚香”三个字，才惊觉自己闯祸了，喃喃道：“曦儿，对不起啊……” 她轻轻摇着步晨曦的胳膊，她正想再说晚些求大伯母，齐国公夫人和静初大师也很熟…… 但她的话未说出口，就看到步晨曦猛地转过头来，眼神阴鸷赤红的可怕！ 她吓得“呀”地尖叫一声，后退一步，差点摔倒。 下一瞬，步晨曦眼泪婆娑，仿佛刚刚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怎么办，宏哥哥对我抱有很大的期望，我现在只能站在墙角听，根本什么都学不到，我该怎么办？” 第124章 优点材料好 步晨曦这回是真哭了，想想自己错失的机会，就想把齐燕婉塞回去！ “你别伤心了，咱们一会儿再求求静初大师，不行再求一求芸竹师傅，听说她最心软善良了！” 步晨曦的哭声小了一丢丢，她对自己的香很有信心，如果能入芸竹师傅的眼，让她解释引荐一下，一定还有希望的！ 步晨曦忙擦干净眼泪，拿出妆镜就补妆。 她看到这妆镜，就想到常宁长公主寿辰那天所受的屈辱，顿时觉得一阵膈应。 但这东西又离不得，就一边忍着膈应，一边对着镜子补妆。 收拾好之后，步晨曦三人回到香阁。 陈家姐妹已经回来，两人正拿着自己的香苦着脸，“哎呀，我怎么忘记了香叶与沉香五行相冲，不宜一起用，结果只拿到下品。” 步晨曦的心情本就忐忑，听到陈家二姑娘的话，心也一沉，再看向自己的桌子上，评了一个中品，和旁边两个下品做比，她大大的松一口气。 “唉，我也是下品！怎么能是下品呢！” 步晨曦勾着嘴角，“你不怎么擅长香道，何况芸竹师傅眼光高，评级自然偏低的，你不要急。” 安慰完齐燕婉，步晨曦帮作姿态地往芸竹师傅那边走，“芸竹大师。” “大师不敢当，施主言重了。”芸竹还礼，一点也不为她的客套而有所动。 步晨曦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姿态，“指点迷津者，是为大师，这句大师您担得起。小女不才，还请大师指点一二。” “气重，心浮。所谓道，即是心。香应心，心亦应香。” 步晨曦咬着嘴唇，芸竹未说她一个不好，但字里行间却无不在透露她心性不纯，心浮气躁！ 这就等于贬低！ 齐燕婉听不懂，低声问林书颐，“大师说的好玄妙，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懂。”林书颐的眸子闪着，避开所有人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香，上面贴了一个“良”的标志。 除了下品和中品之外，还有其他的等级区别！ 她抬头看了一眼步晨曦手里的中品牌子，不着痕迹地捡起，藏在袖子里。 步晨曦跪坐于芸竹师傅面前，手握装香的器皿，“大师，我的香有没有优点？我需要怎么改进？” 她眨着眼睛，目光真诚。 芸竹师傅沉吟片刻，“香料好。” “噗！”门外响起一个忍俊不禁的笑声，随即银铃般的笑声，飘进来。 一个只有十二岁年纪的小姑娘走进来，“我来看看，真的没有其他优点可夸了吗？要你这么为难地夸材料好？” 小姑娘腿脚快，几跑冲进来，拿起桌上的器皿，低头就闻。 “你做什么！”步晨曦喝斥。 “小师妹，不可莽撞！” 但小姑娘已经闻过了，随即一脸嫌弃的把香扔在桌上。 “确实香料好。” 步晨曦就不该为了套近乎，多嘴问一句！这句夸赞，还不如不夸！太丢脸了！ 今天真的是诸事不顺，都是因为步月汐！ 刚才芸竹一语道破这小姑娘的身份，正是静初大师最喜欢的小徒弟，她不能惹。 但周围异样的目光，让她难堪。 忽然，她目光一转，指着步月汐的桌案上的香，故意道：“咦，这里怎么有个没评分的？” 第125章 心像是被剜去了一样疼 步晨曦成功地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引到步月汐的位置上。 “噗！”齐燕婉捂嘴笑起来，“不会是香做的太差，连评分都不配吧？那也太丢人了！” 她笑的夸张又肆意，完全不在乎香的主人会不会难堪。 小姑娘鼻子嗅了嗅，随即眼睛亮亮地冲到步月汐的香前面，跪坐在案前，仔细地闻着，随即露出一脸享受的模样。 看到她那个姿态，步晨曦有种不好的预感，心蓦地一沉。她用手肘怼了齐燕婉一下，让其把那夸张的笑收一收。 齐燕婉隔了好一会儿，才收住夸张的笑声。 这时小姑娘一反刚才的顽皮，神色肃然，拿着香的手异常沉稳，把香炉布好，再弄出一些步月汐配出来的香，在香炉中点燃香。 香烟飘渺而起，直上青天！ “好香！”陈家大姑娘忍不住赞一声。 但在被步晨曦瞪了一眼之后，她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言。 小姑娘郑重地盖好盖子，乖巧地跪坐着，等着香味散开。 醇厚的香味缓缓沁入每个人的人心，即使浮躁烦闷如步晨曦，此时的心情也莫名的地静下来。 她眉宇间的烦色都变得平静，心尖有一丝前所未有的宁静。 脑海中忽然浮现她刚刚制作的香方，其中同和味香料去掉，换上另外几种。 这绝对是一张极好的香方！有了这张香方，宏哥哥一定不会因为她错失见静初大师的机会，而不高兴了！ 步晨曦激动的脸色涨红，她想立刻把它做出来！ 随即她心里的酸意，将她心底升起的沾沾自喜冲淡。 步月汐什么时候这么会制香了？ “也就那样吧，和静初大师的香比起来，还差很远呢！”齐燕婉不愿意承认步月汐的香好，咕哝一句。 小姑娘不乐意了，“你用过我师傅的香吗，就在这里大放厥词！我师傅一生清修身正，你可别给她招黑了！” 骂完齐燕婉，便不再理会。她转头问芸竹，眨着大眼睛。 “这是谁做的香？我能见见她吗？” “是月汐小姐的香。” 小姑娘撑大眼睛，捂着小嘴，又惊又喜的模样。 “对了！快！快！跟我去，师傅那里今天要演示香水的配制，快跟我来！师傅让我来叫你，我都给忘了！” 小姑娘着急，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她麻利地站起来，宝贝似地抱着装香的器皿，惋惜地看一眼正燃着、带不走的香，拉起芸竹就跑。 刚刚还因为想出新的香方而沾沾自喜的步晨曦，听到“香水”两个字，又难受的抓心挠肺！ 权贵圈里用的香，七成是出自弥须庵。 静初大师的香难求，但好歹也能求到。退而求其次，她的弟子的香虽然差上一品，但也是好香，也可以接受。 但香水不同，它的挥发很快，见效也快，还没有什么负作用，非常完美，能与之媲美的也只有静初大师会制作的少数几种，产量极少的极品香了！ 今天居然是讲香水！哪怕她最后学不会，只是听听，也够放在皇后面前吹嘘一翻了！ 步晨曦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剜去了一样疼！ 偏偏步月汐还能听到！ 第126章 世上没有后悔药 步晨曦坐在蒲团上，用手抵着胸口，难受的快要吐血了！ “晨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就……就是那步月汐太可恶了，我就是想教训教训她……何况，你不是也没阻止吗……” 步晨曦后悔了，后悔为了逞一时之快，视齐燕婉的破坏而不见！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 “回去吧。”说着，她自顾自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齐燕婉和林书颐跟上，三人又到初心苑门前站了一会儿，能听玻里面隐隐传来的说话声。 步晨曦负气快步下山，钻进马车，并没有邀请齐燕婉上车。 齐燕婉也不想现在和步晨曦在一起，就钻进林书颐的马车。林书颐不愿意，也不能赶她下车。 两辆马车缓缓地向前驶去。 走到半路，步晨曦才忽然想起今天的计划，猛地挑开车帘，就想喝止车子前行。 至少先把齐燕婉叫到她的车上再说！ 但，她想起来的太晚了，她刚要出声，她的车厢上就被箭射中！ 她抬头看了一眼因为惊恐抱在一起的齐燕婉和林书颐，再看一队向自己的马车集中的土匪，心瞬间凉透！ 情急之下她大喊，“护好荣王妃和书颐！” —— 弥须庵初心苑，步月汐向静初大师等人讲解香水的基础制法。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步月汐看，讲完离开前，步月汐把一瓶香水送给小姑娘。 在师傅面前，她性子再跳脱，此时也老实不少。 小姑娘先看看自己的师傅。 “芸笙，拿着吧。” 小姑娘开心了，甜甜的笑，“谢谢姐姐！” 静初大师在小姑娘的头上轻击一下，“她是为师的朋友，你应该尊称前辈。” “小姐姐这么好看，叫前辈多难听呀。” “芸笙师妹，大师姐的弟子还比你年纪大呢，他们也称呼你为小师叔。” 小姑娘的眉紧紧地蹙着，叫不出口。 步月汐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她心性就是如此，算了，各交各的。” 小姑娘的快乐很简单，“姐姐，你这个装香水的瓶子就很好看，这叫什么呀？” “玻璃瓶。” “就是现在窗户上装的那种透明的洪亮玻璃做的吗？原来还可以做成这样的，它可真好看！” 小姑娘打开瓶盖，沁人的香味逸出。 齐国公夫人走近，她也因为这香气，心情豁然舒展开来。脸上的表情缓和，笑意轻朗几分。 “静初大师，小儿心疾，又来求香了。” 提到齐恒，国公夫人刚爬上脸颊的坐又淡下去。 步月汐见她如此，随手往袖子里一探，拿出一罐香料来。 “给他用这个。” 步月汐出声，求子心切的国公夫人才注意到她的存在，看到她递来的香，就有些迟疑。 “拿着吧，月汐姑娘的香很好的。” 国公夫人闻言，接过了香，“谢湛王妃。” “香只可缓解心疾，但并不能根治。”步月汐念在她是客户，就好意多提醒一句。 国公夫人生硬地点点头，但换心这种事，她还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何况国公爷即将启程远征。 静初大师转身回屋，取来香交给国公夫人。 “谢大师。” “不好了，出事了，步家和林家的马车被劫了！” 第127章 你的眼泪对我无用 随着这一声惊呼，静初大师的三弟子芸松组织所有庵里有能力打斗的尼姑拿起棍棒冲下山下去，帮忙救人。 国公夫人揪着心，“让他们带上国公府的侍卫一起去。” 步月汐也道：“湛王府的侍卫也一起去。” 两家侍卫骑马而行，速度很快，弥须庵的人就不去了，准备好包扎伤口等工具，准备随时救助受伤的人。 很快，离开不久的步家马车又回来了，从车上下来了步晨曦和齐燕婉。两人受到极大的惊吓，惊恐地抱在一起。 齐燕婉看到齐国公夫人，像是失忆一样，忘记刚刚她是怎么骂齐恒是病秧子的，扑到国公夫人怀里。 “大伯母！呜呜！” 善良的国公夫人看到侄女被吓成这样，抱着她，“没事了，没事了。” 慕天湛从厢房出来，走至步月汐的身边，用大氅把她拢住，挡住寒风。 他们是夫妻，在一起也没什么，但碍着某些人的眼了。 步晨曦不痛快地说道：“书颐都遇到危险了，怎么还有人不走心，还在腻歪。” 她的声音虽然矮，但除了齐燕婉的低浅的抽气声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她的声音就显得十分突兀。 “呵。”一声低浅的笑自慕天湛的涔薄的唇中逸出，让这瑟瑟寒风，更冷了几分。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对本王指手画脚？林书颐又是本王什么人？本王肯让湛王府侍卫去救她，已是仁至义尽，怎么？她出事了，还影响到本王，不能抱自己的王妃了？” 慕天湛一顿冷嘲热讽，让步晨曦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她咬着嘴唇，眼圈发红顿时就湿润了。 “你的眼泪对我无用，还是对那些有用的人使吧。” 他的声音极冷，像冰刀子一样扎人。 但一转头，他面对步月汐时，他的声音却像涂了蜜一般。 “外面冷，进里面等吧。” 他说完，不容步月汐拒绝，拉着她就往香阁走。 那里地方大，可以容下所有人。 其他人也就不在风里等了，就像湛王说的，他们出手救人即是本分，没必要在这里等。 所有人都走了，步晨曦咬了一下嘴唇，站在原地。 “晨曦，在哪等都是等，咱们进去吧。”齐燕婉搓着胳膊，冻得哆嗦。 “不，书颐是我最好的姐妹，我要在这里等！”步态度坚定，仿佛古时守节的烈女。 齐燕婉看了看走远的国公夫人，说了一个“行吧”，就追着大家一起去香阁了。 步晨曦愣在当场，暗恨齐燕婉这个猪队友，她倒是再劝劝啊！她再劝一下，自己不就能顺势跟着一起去香阁了！ 这个时候，她骑虎难下，只能继续等着。 众人进入香阁，步月汐的香还未燃尽，尚有余香绕梁。 众人焦虑的心情顿时为之一松，只是现在的情况，没有人会多在香上分神。 在静悄悄的香阁内，只有齐国公夫人感觉受香熏染后，胸口郁气退了不少，才悄声问一句，“这是什么香？” 芸笙的小脑袋自静初大师的腿上抬起，“不知道呢，是月汐姐姐制的。” 齐国公夫人诧异地看了步月汐一眼。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渐黑。 步晨曦已经冻僵，不知在心里问候了齐燕婉家祖宗多少遍，终于隔着山墙，看到外面渐渐亮起火光！ 她立刻惊喜地大喊道：“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第128章 欠人情什么的最麻烦了 步晨曦的声音很大，她也不是第一时间去外面接，而是跑到香阁里暖和一下身体，并向里面的人报喜。 “去看看。”静初大师吩咐芸竹。 芸竹疾步走出去。 墨青卷着风雪从外面走进来。 “王爷。” 慕天湛拉着步月汐站起来，“侍卫回来了，咱们也该回去。” 他等的不是结果，而是出去的侍卫。 步月汐和慕天湛出去，门外传来接到消息赶来的林夫人的哭声。 两人走到山门前时，看到地上盖着一个人，林夫人正扑在那个尸体上大哭不止！ “林夫人节哀……林小姐为保清白，自尽了，我们去时已经迟了。” “让我怎么……我的女儿才十六岁，花一样的年纪！怎么就……” 步晨曦磨蹭了一会儿，这才从里面出来，看到地上的尸体，她也吓得惊呼一声，连连后退。 听到步晨曦的声音，林夫人蓦地转头，用一双充血猩红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是你！”林夫人松开拉扯着芸松的手，踉跄着走向步晨曦，缓缓地抬起手来，掐住步晨曦的脖子，“是你害死我家书颐！” “我没有，没有！咳！汐儿，救……救我……”步晨曦向步月汐伸手。 步月汐眯起眼睛，脑海里闪过片段。 三年前的冬夜，“她”身披红衣，挣扎着从门缝里伸出手来。 “姐姐，我会嫁，我会听话，求你……求你先找个大夫给我娘看看，求你……” 步月汐转身，走下山。 林夫人的哭喊声，步晨曦的求救声，拉架的声音，静初庵一片混乱。 慕天湛抱步月汐上马，一抖缰绳，马儿向前奔跑。 回到王府，步月汐疾步走进自己的寝殿。在她推门的瞬间，被慕天湛拦下来。 步月汐抬头看他，“觉得我冷血？不顾血缘亲情？” 慕天湛挑眉就笑，“最无情的便是帝王家，我怎么会觉得你无情。我刚刚还想，如果你非帮她，我该怎么阻止你。” 步月汐满身的戾气收敛起来，扯扯嘴角。 “我的女人，不需要委屈自己，来替我求地位稳固。我收敛锋芒，别人就会放过我吗？” 不会。 反而会让对方得寸进尺，不断地压他的底线，然后逼反他，再端出谋逆的大锅扣在他头上，站在道德至高点去讨伐他！ “所以，你不需要委屈自己。” “并没有。” 步月汐用力推门，想避开他炙热的目光。但她的手腕，却被他紧紧地扣住。 “爷，不好了。”墨青看了一眼步月汐，就飞快地说道：“从边关抓回来的人，在进京的时候出意外了！现在影卫不得不带着他躲进京城的东郊棱山上，具体情况不知。但那位证人可能……” 慕天湛赶着回来给常宁庆生，所以他就先行离开，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其他人容后赶回。 慕天湛松开步月汐的手，“点上一队影卫，走。” “是。” 王府各处响起密集轻微的声音，这些步调整齐，有条不紊。 步月汐回到房间里，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拿出手机把声音开到最大。但她什么都没看进去！ 她翻身而起，消失在原地。 等她再出现的时候，已经穿好白色雪地服。 所以欠人情什么的，最麻烦了！ 第129章 她来了 此时已经渐入夜，慕天湛带着人，眼看着城门将要关上。他率先策马，冲过去。 他一加速，其他人跟着一起加速。 “湛王府出城执行公务！” 缓缓关紧的城门，并没因为墨青的喊声而停止关闭，反而加速了似的。 眼看着城门装要闭合，慕天湛的马也到了近前。他用力拽着缰绳，马儿挑跃前蹄，从那些正关门的士兵头顶飞跃而出。 守城士兵吓呆了，忘记用力，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又有四五个人随着慕天湛飞跃而出。 这时他们才反应过来，再次合力关门。 但也就是这个时候，又过去四五个人，后面更多的人被关在城门内。 城门关了，没有圣上旨意，不得打开。 其他人并没有多做纠缠，而是调头回府。 半个时辰之后，步月汐出现在城外一间小木屋里。 她拿出一辆雪地摩托，也不开夜灯，戴好夜视镜，钻入林子里，向棱山驶去。 冬季的山林，到处都是白雪，特别是棱山上。 大雪封山，山里几乎没有人迹。走到一半，步月汐就找到马蹄印，再往前，就是被弃在地上的马匹。 那些马，没有湛王府的标记。 步月汐一马送了一串千响大地红，引燃火线。 顿时，鞭炮声响彻整个棱山。 慕天湛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边并不是他们藏马的地点，来者是友非敌。 “王爷。” 慕天湛冷逸的面容忽然浮现出一瞬间的笑意，随即又被坚毅掩盖起来。 “无事，继续。” 一行不到十人，继续上山。 追着他们而来的人，就没慕天湛那么轻松了。 他们同样听到鞭炮声，他们刚离开没多久，离那个地点很近，听到的比慕天湛他们多。他们甚至能听到马匹受惊后的乱啼声，还有凌乱渐远的马蹄声。 “他们还有后援？头儿，马丢了怎么办？” “与另外一队汇合，把慕天湛留棱山就行了！” 他说这些只是为了安抚人心，但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原本算计好的，慕天湛可能来不及，就算来得及，带的人也不会多。 他们正对慕天湛进行围剿，剑拔弩张的时候，他们身后多了一个神秘力量，原本是他们围别人，此时情形正好反过来，别人要把他们包抄起来！ 每个人心里都蒙是一层厚厚的阴影，压力更大了。 步月汐穿着白色雪地服，缓缓地在雪堆里前行。她一身雪白，加上夜色的保护，与满地的雪融为一体，她已经发现那些人了，离他们还很近，那些人也没发现，危险正一步步接近。 步月汐找个隐蔽的地方，抬手射击。 子弹无声飞出，刺入那人身体里。 那人感觉身后一阵刺痛，转身还来不及发出声音，就倒地不起。 雪很厚，人倒下去都没什么声音。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等为首那人发现异样时，他回头才发现在他们来的方向，已经倒下六人！ 其他人发现他的异样，一起回头看去，望着身后倒下的人，顿时一股寒意从所有人的背脊涌入头顶！ 这是什么情况！ 第130章 我信她 步月汐注意到他们自己发现异样，就放下一声滑板，向山下滑去。 她的速度极快，夜色又深，那些人并没有发现她。 “过去两个人，去查一下。” 谁都不愿意去，但又不能违背命令。被指定的两人慢吞吞地走过去查看，“他们都晕睡过去了。” 再往周围查看，“头儿，并没有发现有人的跟踪，你说，会不会是……鬼？” 他才说完，头上就飞来一个雪球，“哪来的鬼鬼怪怪！” 虽然骂着别人，但他心里也惴惴不安着。 “小心行事，留下两人断后！不用管那些昏迷的人了，其他人继续跟我上山！” 因为步月汐的干扰，他们的行进速度严重受到影响，以至于晚了和其他人的汇合起来的包围圈。 上面，慕天湛带着人上山，虽然人不多，但有慕天湛，可以以一顶百，他带队很快突围。 但他们的包围圈在缩小，情况危急。 “往南走。” 慕天湛毫不迟疑地下着命令。 “他们行动缜密，那边一定不会漏掉的。” 慕天湛勾着嘴角，语气笃定，“那边一定有缺口，走。” 墨青很快想到刚刚的响彻天空的鞭炮声，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他以为他们家爷还有其他人安排，众人没有迟疑地往南边走。 前方是没遇到围堵的人，但身后的人追的也快。 他们带着受伤的兄弟和重伤的犯人行动慢，被追上是迟早的事。 “把他扔下，其他人照应着离开，没受伤的和我一起留下断后。” “不可以啊，爷，咱们把人带回来，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 “没有什么事，比你们的命更重要。” 所有人都因为慕天湛的话，心里感觉烫贴。 正是因为慕天湛的这种态度，才让他们对慕天湛一直死心塌地的追随！ “谁在那边！”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脚步一点也没有影响，复杂危急的情况也没有让他们失了方寸，所以前方有情况，他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他之所以出声呵问，是因为对方只有一个人，还没有露出杀意。 慕天湛抬头，便看到一个全身裹着雪白劲装的女人站在远处，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她的存在。 看到她，慕天湛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下面有个山洞，快点进去，我去清理掉你们留下的痕迹。” 步月汐已经变声，自信熟悉她的人也不会听出来。但她诡异地感觉，慕天湛看她的眼神十分不对。 她避开他的目光，转而向他们身后滑去。 慕天湛没有任何迟疑地命令，“下去！” 众人虽然对步月汐还有所怀疑，但依旧服从命令地向步月汐刚刚站过的地方走去。 那是一个有些陡的山坡，从他们这个角度看下去，看不出下面有什么所谓的山洞。但滑下去的话，一不小心，反而容易摔伤！ 墨青看到慕天湛在旁边找到一个绳索，就要往下滑，急忙阻止，“爷，对方来历不明，不能随意轻信！” 慕天湛紧握着绳索，“我信她。” 第131章 这种享受风格 说着，慕天湛已经手握绳索，向下滑去。 墨青急得额头冒出细密的汗，但不过眨眼功夫，慕天湛就从他的眼前消失，他急得差点就跳下去。 “安全，下来。” 听到慕天湛的声音，墨青才感觉背后早已被汗打湿，风一吹，透骨的冷。 墨青立刻安排人依次下去，他断后。 等他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的洞口很小，只有一人高，但里面却别有洞天。 不说极大，但藏他们二十来人还是可以的。 里面有干草，坐在上面也不凉，伤员立刻被安排过去。 忽然，他们听到山腹内传来有些压抑的沉闷响声。这种响声，仿佛直击心脏，让人感觉心脏被击中，十分难受，耳膜也跟着嗡鸣作响。 外面传来扑落的雪声，他们往洞口看去，外面的雪大片大片落下。 这种情况，他们只在西域的冬季见过—— 雪崩！ 但棱山不够陡峭，也不够高，怎么会出现雪崩？ 忽然，众人就想起刚刚那奇怪的响声。 就在众人惊奇时，一个人影破雪而入。 随着她的进入身后的洞口也随着落雪而被掩埋起来，一些雪还滑进来。 洞口被雪堵住，再无一点光亮。 影卫虽然没有行动，但每个人都全神戒备着。 步月汐准确地避开所有人，走到山洞深入。 当她经过影卫时，影卫个个神经紧崩，时刻小心着步月汐。同时暗暗心惊，她是怎么做到在山洞里穿梭，还完美避开所有人的！ 直到山洞内再次亮起光，山洞深入燃起烛光，所有人都齐齐地松一口气。 慕天湛黝黑的眸子紧凝着步月汐。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让步月汐莫名的不自在。 步月汐分给几人一些蜡烛，山洞内渐渐亮起来。她推开山洞里的一块石板，露出里面一个个油纸包来。 里面装着许多物资，其中包括伤药和食物。有几个睡袋，但他们并不认识。 这个山洞应是早就准备好的，并不是临时带他们来。 墨青虽然心中疑惑，但也不敢多问。 “受伤的人都过来。”步月汐把声音压得更低一些。 墨青这时也反应过来，他们把犯人先抬过来。 步月汐给对方止血上药，因为条件不允许，她没做其他的治疗，但悄悄地打了一针凝血剂，然后开始处理其他人的伤口。 “谢姑娘出手相救。” “恩。”步月汐尽量减少说话，随口应一声，十分高冷的样子。 墨青从步月汐身上感觉到一阵压力，默默地去和其他人分食物。 步月汐抬头看到众人吃着冷食，她放下手上已经在治疗的轻伤的人，走到洞口处拿一些雪过来，放到洞内的坑里，不一会儿，里面的雪开始融化，然后变成水，随即水在石坑里变成热水。 “这水不能喝。”步月汐交待一句，然后在上面盖上一个锅，再把众人刚刚的食物拿出来放在里面，盖上锅盖。 步月汐一系列的动作把众人看得眼花缭乱。 他们行军在外吃冷食都习惯了，有吃的就不错了，哪还想过什么热不热乎，可不可口。 看到步月汐一系列动作，感觉这姑娘太会享受了。能把避难的山洞弄得和野炊一样，除了她，没谁了。 墨青忽然感觉这种享受风格，有点像谁。 第132章 别吵醒她 “好了。”步月汐把锅盖打开，再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给轻伤的人治伤。 对他们来说很神奇的东西，对步月汐来说，就是大号版的自热食品。 众人纷纷取食物，拿光之后，把水坛泡进石坑里。 等时间差不多了，把水坛捞出来。 他们能吃苦，也不怕吃苦，但能享受的时候，谁不想享受一点好的呢。 温热的水入腹，所有人都感觉获得新生一样，整个人都暖起来。 等步月汐忙完，慕天湛把一份贴身放着的食物拿出来，递给她。 步月汐瞠着大眼睛，瞪了慕天湛一眼，“我不需要。” 慕天湛感觉出步月汐似乎生气了，觉得有些奇怪，他疑惑地转头看向墨青。 墨青也一脸茫然，女人心，海底针，他也不懂啊！ 步月汐取出一个睡袋，钻进去休息。耳朵里放进耳机，再听着广播剧，很快就睡着了。 其他人这才知道那个奇怪的被子是怎么用的，但一共也就五个，他们自发地给受伤最重的几人用，就连慕天湛也没有。 “犯人醒了。” 慕天湛应一声，提着犯人走到离步月汐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如果不想被丢下，就展现你的价值。” 那人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我要喝水。” 慕天湛把手里的水袋给对方喝，他注意到对方的眼睛一直在转着，显然在思索着什么。 “你能活到现在，想必你不想死。这件事，其实本王也不需要知道结果，无非就是那么几人即得利益者做的。你存在的意义，就是缩小那个范围而已。” “你要夺皇位？”他哑着嗓子，声音扬得有些高。 也就在这时，慕天湛的手伸过去，捂住他的嘴。 “小点声。” 犯人以为慕天湛怕他引来追兵，然而…… “别吵醒她。” 她，谁？ 他感觉到捂着自己的手力道越来越大，重点是，他的口鼻都被捂住，不能呼吸了！ 他的身体极为虚弱，此时只能用力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慕天湛满意地松开口，等犯人大口大口呼吸的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下手有些重，但那又如何。 “我是瑞王的人。” 慕天湛黝黑的眸子蒙上一层阴鸷。 “是真的，您也能查到。毒其确实是瑞王下的，但当今皇上知情，还帮了我一把。” 他见慕天湛的脸色因为自己说的话，而越来越阴沉，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 “您把我交出去也没用，证据早就没了，要不然我就用证据谋个一官半职的。” “怕是你有命拿，没命享受。”慕天湛一言道破他的谎言。 他顿了顿，才说道：“证据我有，但我藏起来了，我也不敢去取。但您应该没问题。只要我安全了，我会把藏匿的地点告诉您。” “呵，说出来，你可以死得痛快点。” 慕天湛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但一股死寂，却冲进犯人心头。 “那能不能求您，照顾好我女儿？” “你信我？” “别人不信，您，我信。” 第133章 古代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有慕天湛的人在，步月汐就像在家睡的一样沉。早上醒来时，她神采奕奕，心情似乎都好了不少。 慕天湛正在昨天用过的坑边上，看里面的东西。看到她醒了，锐利的目光转向她时，染上柔色。 “睡的好吗？” 步月汐原本的好心情，被他脸上的笑意闪到，变得不好了。 刚刚对她说过会待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转头就对另外一个人笑，古代的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慕天湛愣一下，不明白自己哪里让她不高兴了。 步月汐走到他旁边，伸手要把里面的白袋子拿出来。 “凉，我来。” 慕天湛挡了步月汐的手一下，将手伸进结着一层薄薄的冰碴的水里，将里面的白袋子拿出来。 “还要雪吗？” “你是不是习惯对每个你看着顺眼的女人示好？” 慕天湛愣了一下，随即眉眼里染了笑，“并不是随便一个女人都能让我看顺眼，让我看顺眼的只有一人。” 他也不说破，她的伪装在他面前，和没有没区别。 “呵！花言巧语！” 也不见步月汐怎么动作，她就随手在袖子里一掏，又扔进水里一个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布袋。 布袋进水，与水接触立刻产生化学反应。水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温，渐渐冒出热气。 “这是什么？” 如果军队冬天能配备上这种东西，将士们就能少受些苦。 “生石灰。” 慕天湛默默地念叨着这个名词，这种东西，他没听说过。 步月汐知道他打什么念头，“这种东西不易储存，不合适用于作战。” 如果不用于作战，它的意义就不大了。其他时候，生明火煮东西更方便。 慕天湛应一声，声音里透着失望。 “用瓦罐，瓷器等密封，少量小心储备是可以的。” 运送物资到西域都不容易，更不要说多运这种东西。 “生石灰，又称烧石灰，通常制法为将含有一些特殊成分的天然岩石，在高温下煅烧而成的。” 慕天湛转头，看向步月汐，眼里全是惊喜。 “含有这种成分的东西挺多的，石灰岩、白垩、白云质石灰岩等，都可用来生产石灰。在沿海地区有用贝壳作原料，经烧制成壳灰，作生石灰用。” 慕天湛的眼神越来越亮，饶有兴趣地听着步月汐继续讲。 “可以在方便的地方盖营地，做出地笼取暖，烧水。这些东西还可以……” 步月汐顿一下，没有继续说。 堵住洞口的雪渐渐变得透亮，天色渐亮。 慕天湛算算时间，增援差不多该到了，就止住这个话题。 “挖开雪堆。” 步月汐抿唇，拿起一个瓦罐，放进一个石灰包，倒了一点水进去，然后走到人群前面，把瓦罐埋进雪里。 隔了一会儿，雪堆忽然炸开，露出外面晴朗的天空。 慕天湛懂了，她没说完的话，是指这东西可以用来当武器。 步月汐敬重边防的将士，但她不想过多的把现代的产物带到这个世界中。很多东西，都只是她自己悄悄使用。 慕天湛大概不知道，她今天说这些，已经破坏了她的行事原则。 “我会好好使用它的。”慕天湛语气里带着郑重和感谢，他是替边疆十万将士感谢。 “它不会投入到战争中。”慕天湛郑重许诺。 第134章 一个有趣的女人 这个时空的人信鬼佛，但其中不包括慕天湛。步月汐迟疑的态度，让他误会她不想说的原因是不想陡增杀孽。 步月汐反而摆摆手，她纠结的点不在这上面。 “我不过是敬重生命，但敌人的命，咱们将士的命也是命。死敌人，还是死自己人的区别罢了。而且，这个的威力，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大。雪可不是城墙，雪堆可破，城墙可不一定。” 步月汐率先推开已经炸开一个缺口的雪堆走出去。 慕天湛看着她沐浴在阳光中的背景——这个王妃，神秘又给他带来惊喜连连。 墨青看到外面遨于天际的鹰隼，“爷，他们来了！” “走了。”步月汐回头看他一眼，伸手在旁边一摸，摸到绳子，就往下跳。 墨青离她近，惊得低呼一声，想拉她。却见她如西域灵敏的山猫一般，借绳子的力，跃然于陡峭山涧，转眼就落在平缓的山坡上，飞速离开他们的视线。 “爷，她是什么人？” 昨天他还以为慕天湛另有安排，结果是个陌生女人。 慕天湛表现出对她的信任，墨青就没多想。 现在想来，他追随王爷十年有余，怎么没见过她。 “一个有趣的女人。”慕天湛勾唇，“快快离开此地，咱们的人能集结，对方也可以。” “是。” 借着步月汐留下的绳索，翻到他们昨天跳下来的位置。 鹰隼发现他们，尖啸一声，把湛王府的人引来。 慕天湛一行人回到王府，墨白直到见到他们平安而归才真正松一口气。 “爷！”墨白迎上来，其他人有条不紊地安排伤员去休息，犯人被收押入地牢。 “王妃睡的可好？”慕天湛随口问一句，就往后院走。 墨白和墨青均是一愣。 墨白就是守着步月汐，才没有在早上带队支援的，所以王妃肯定在府中好好安睡着，王爷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墨青则莫名的想到昨天在山洞里的女人，很快，他又摇头。那个女人表现出来的能力，怎么也不像是一个普通庶女该拥有的能力。 慕天湛一路进入步月汐的寝殿，他随意地敲了敲门。 步月汐刚卸妆，正准备贴张面膜补个觉，就听到敲门声。 她先是一慌，随即想到昨天和早上慕天湛对自己展现出来的柔软，就觉得生气。明明对哪个女人都会花言巧语，还说什么许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古代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她稳当地躺下，戴好耳机，这可是她的地盘！没有她的允许，他不可以随便进入！ “吱——” 门被推开的声音。 步月汐顾不得想他不守约定的事，抓下脸上的面膜随手扔进家里，耳机在匆忙间掉一只。 没等她去捡，身后就传来慕天湛的声音。同时，她也被她抱了个满怀。 “敲门你没理，我以为你还在睡。” 步月汐推他几下，没推开，扭头恼怒地瞪着他。 “君子之约！”这四个字，几乎是从她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慕天湛就笑，然后一本正经道： “我敲门了，你醒着，但没应。我想，你大概是不好意思邀请我进来，所以我就当你是默许我的进入，我就来了。” 第135章 未来我自己去了解 “我没有！” “不要否认的太快，这样会让我觉得，你是心虚。” 步月汐磨着牙瞪他，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厚颜无耻！ “我守着君子之约，并没有做越界的事。” 但他温热的手掌，贴在她的小腹上。隔着薄薄的衣料，步月汐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即使步月汐没有体寒的毛病，但冬天贪温，是女人的习性。何况昨天睡在山洞里，多少有些寒。 此时小腹上传来的温热，让她通体舒坦，不自觉地就眯了眼睛。 “吃点早饭再睡。” 步月汐瞬间睁开眼睛，她还在生这家伙的气来头上，怎么这么容易就屈服在这个大猪蹄子的表面温柔下了！ 她的视线落在外间八仙桌上，一个熟悉的食盒入目。 慕天湛松开捂在步月汐小腹上的手，起身去拿食盒，“德意楼的早茶，听说你喜欢那里的早点。” 他把立在角落里的小桌摆到步月汐面前，再摆上各色早点。 步月汐挑眉，他把她的习惯摸的很熟！ 知道这么多，想也知道是谁说的！ “倾儿那丫头，我看是不想在我身边待了。” “她只说了你的喜好，其他的可什么都没说。” 步月汐白了他一眼，夹起一个是饺，“你许了她什么好处。” 她得看看她多值钱，一会儿怎么也要和那丫头对半分！ 慕天湛也坐到床沿，他不想失去这么好的眼线，沉吟片刻才道：“倾儿衷心护主，她是希望我尽快赢得你的芳心，所以才助攻的。” “呵！”步月汐冷笑，她一会儿得敲打敲打倾儿。 慕天湛挑眉，深邃的眸子，仿佛能将人吸进去一般。 打定主意不想理他的步月汐忍不住说道，“我要警告她，再出卖我的喜好，她就不用再我身边待了！” “那你不用担心了，她不会了。”慕天湛见她吃完，把桌上的早点撤掉，递给她一杯漱口水。 步月汐瞪着他手里的瓷瓶，他对她的了解，还真是细无巨细！ 慕天湛勾起的唇线缓缓拉平，他的眸光清澈真诚。 “她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你过去的习惯喜好，我已了解。未来的习惯喜好，我可以自己去了解。” 未来的许诺太过美好，步月汐抬眸，望向慕天湛那幽黑深邃的眸子，差一点就被吸进去，差一点就动心了！ 步月汐扯开嘴角，假笑一下，“这种花言巧语对别的女人比较合适。” 她翻身，就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生气了？ 慕天湛也不恼，耐心十足地将手伸进她的被子里，摸到她微凉的脚。 步月汐缩了一下脚，想抽回。但他的手像铁钳一样，禁锢着她。他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一时有点不想离开。 慕天湛感受着入手的微凉，甚至都来不及体会指尖传来的细腻，就皱眉—— “脚太冰，昨天还是受凉了？” 步月汐揭开被起坐直，一双漂亮的眸子，瞠大了盯着慕天湛。 第136章 说的好像你知道一样 “昨天冷，你睡相不太好。”慕天湛笑道。 步月汐轻抽一口气，用力抽回自己的脚，“我睡相好着呢！” 慕天湛低笑——她的声音里虽然带着怒气，明显不似刚才那般僵硬。再看她时不时盯着自己的眼神。 “你睡着了，你又不知道。” “说的好像你知道一样。” 低浅的笑自慕天湛唇间溢出，轻松的语调，仿佛是在给她肯定的答复。 他坐了片刻，直到门外响起轻击门的声音，他才起身离开。 步月汐懊恼地捂着被子，她越想越觉得他似乎查觉到什么。 在步月汐为自己的身份发愁的时候，步家同样鸡飞狗跳。 林书颐死了，还是和步晨曦出行时死的，林家不肯善罢甘休，闹到顺天府，让步晨曦给个说法。 步家已经确认了步晨曦将要嫁给慕天宏，更不可能让她去堂上走一回。 一边是步家，一边是林家，府尹也为难。把两家大人叫到后堂，让他们理智的好好谈谈。 “林大人，去弥须庵并不是我家曦儿逼你们去的，怎么出了事，反而怪上我们家曦儿了？” “你敢说，这不是你们调的局？就是想毁我家书颐的清白，好不能顺利嫁到你们家？如果不是我的家书颐死了，我家为了面子，只会息事宁人。但你们也没想到吧，我家书颐性子如此贞烈，宁死不服！” 两人在顺天府后堂吵得不可开交，你一言，我一语的。 步晨曦在步家，面对慕天宏，委屈地抽咽着。 慕天宏的脸色同样难看，今天一早，母后就叫他过去，把他一顿数落。觉得步晨曦太张扬，不知收敛，连侧妃的位置都不想给她。 “宏哥哥……”她委屈地用指尖轻扯着慕天宏的衣摆，模样好不可怜。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我也没张扬。但和李家姑娘早就有约，要去见静初大师，我只能爽她的约，就含糊地说要去学香，谁知她就猜到是静初大师身上去，还到处宣扬。我……” 慕天宏脸上的表情缓和，拉住她的手，“不是我不信你，是母后……” “宏哥哥，你信我就好。皇后娘娘对我有误会没关系，只要不拆散咱们，我什么都不在意。” “我怎么会不信你，就是经此一事，母后怕是对你成见更大。” “我好好待她，不求她对我改观，只求日久见真心。” 慕天宏十分感动，抱住她，“曦儿，得妻如此，我也别无所求了。” 在慕天宏怀里，步晨曦勾起嘴角。 “宏哥哥，我知皇后娘娘睡眠不好，昨天我在静初大师那里学了香，昨天熬夜做出来。” “你这么孝顺，我母后慢慢会认可你的。” 慕天宏不方便久留，于是拿着香，安慰她一番就走了。 “太子信你了？” 步晨曦朝步夫人点点头，“信了。” “还好我的曦儿聪明，就算没静初大师指点，也制出这么好的香来！你的好事差点被齐燕婉那个女人给毁了，以后你与她相处也要注意分寸！” 步晨曦想到昨天不能去看香水的制作，就胸口疼，“我知道的，娘亲。如果不是她与齐国公家沾着亲戚，她哪能踩在我前头！天天奉承那样的蠢货，我都觉得恶心！” 第137章 还是那个冷静睿智的王爷吗 “再忍忍，等你成了太子侧妃，就不用再那样奉承她了。” “说不定，齐小公爷先娶妻，齐家二房的梦，也就破碎了。柳家嫡小姐命好，救了小公爷一回，现在入了国公夫人的眼，如果不是齐小公爷一直不松口，不肯娶妻纳妾的，怕是两家已经在商量婚事了。” 步晨曦想到齐恒那不输于慕天湛的容颜，也觉得惋惜，要不然，齐小公爷，也是她选择的对象。 齐家二老年世已高，齐恒又无兄弟姐妹，嫁到齐家，排除可能嫁进去就马上守寡这件事不谈，给与齐家婚事相比的，也就只有太子妃一位了。 可惜，是个将死之人。 国公府。 “国公夫人，您放心，我们东骁军就是全阵亡了，也定会护老国公平安而归。” 陈升的话让国公夫人又惊又心疼，“谢湛王，谢将军，谢东骁军各位将士。你们也是父母生父母养的血肉之躯，好好爱惜自己。” “都是在刀口舔血，为国而战，就是多照应一下老国公。老国公半生戎马，也不能好好休息，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陈升憨厚一笑，“不过您放心，王爷说，那边打不起来。” 听到是湛王说的，国公夫人揪着的心放下一半。 老国公看着替自己披甲的夫人，摸着她斑白的鬓发，“等我回来，就给恒儿换心。” “国公爷！” “恒儿活的辛苦，破而后立，也许是他的出路。”他用力握住国公夫人的手，“等我回来，有什么，咱们一起扛。” 国公夫人一直忍着的泪，终于掉下来，扑在老国公身上，无声地哭泣。 “该出发了。” “湛王说打不起来，那就打不起来，放心。”老国公重重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转身上马。 齐国公出征，全城百姓出门相送。 步月汐也一身轻便的便装走出来，看样子是要出门。 墨青正往慕天湛的书房走，远远地注意到了步月汐，就想出声提醒。 皇上忌惮王爷拥兵自重，就要注意平时不能和重臣，特别是手握兵权的大臣有接触。 像今天老国公出征的日子，她还是不要凑热闹的好。 但没等他走近，他就看到墨白走到她身边。手上的密信更重要，他就继续带着密信往书房走。 只听身后传来墨白的声音，“王妃，您出去？” “恩，不必跟着。” “我给您赶车。” 两人的话，几乎同时出口。 墨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墨白这是怎么了？不知道劝着点王妃，还要给她赶车？他脑子被马踢了吧！ 步月汐挑挑眉，不是王爷的命令？ “行吧，一会儿打起来，你挡一下官兵。” 两人说着，已经走远了。 墨青：…… 他匆匆跑进慕天湛的书房。 “爷，密信。”他是个知轻重的好下属。 慕天湛放下手里的公文，抬手接过密信。 “爷，让墨白跟着王妃不合适。” “恩？”慕天湛看信，一心二用的听墨青的话。 “今天不适合出门，墨白非但不阻止王妃，还要给王妃赶车！” “恩。”慕天湛看完，将进信点燃、销毁，动作一气呵成，“好。” 好？ 墨青一脸懵逼。 “下个月他的月钱加一倍。” 墨青：！！ “还有事？” “王妃说一会儿动起手来，可能是要动手打架？” 这么会惹事…… 慕天湛沉吟片刻，抬起头来。 “点一队影卫跟着墨白，如果对方人手多，影卫就出手。” 堂堂湛王府影卫，拿出去都是响当当的，只用来当打手？ 王爷还是他那个冷静睿智的王爷吗？ 第138章 我最讨厌你这种人 墨白并没有问步月汐要去哪儿，也没问她要打谁：王妃要打之人，肯定是欠揍之人，打就对了！ 按照指示，墨白赶着车越走越偏僻。 正当他疑惑时，忽然听到几个尖锐的女声在巷子深处响起。 吵吵嚷嚷的，像是市井泼妇吵架。 只是那声音很轻很脆，感觉对方年纪并不大。 墨白本不在意，但在这个时候步月汐忽然叫停。 马车停下，那尖锐讨厌的声音清晰入耳。 “小贝戋人！我拿步月汐没办法，还拿你没办法吗！今天我就先打死你，然后再烧了云霓彩裳！” “小姐，就这么打死太可惜了，先打她一顿，再把她卖到青楼去，让她在里面用下半辈子忏悔，得罪谁也不应该得罪你！” 墨白听到“云霓彩裳”四个字，立刻就知道那人是谁了！ 李家的姑娘！李雪莹！ 被他们围攻的少女应该就是云璃彩裳的人，王妃上次好像就是因为她，才和李雪引起了冲突。 墨白纠结了一瞬，不是在战场，他对女人下不去手！早知道是打她，他就把府里的女影卫都叫来，还怕打不残这李雪莹！ “你让开。” 步月汐推开车门，跳下马车，把披在身上的斗篷随手扔给墨白，紧了紧束住袖口的腕带。 “挡好官兵。” 墨白看着步月汐平静的走向毫不知情的李雪莹等人，把一把碎银子握在手中，只要步月汐落了下风，他就可以用这把碎银子制服那群乌合之众。 步月汐走过去，有人眼尖注意到她。 “李将军府要收拾的人，谁敢……” 他话没有说完，就中了一脚，随即倒地。 “我以为你上回能长点记性，看来你属狗的，记吃不记打！” 看到她李雪莹惊了一下，往后退一步。盯着步月汐的脸，惊恐愤恨的表情在脸上染开！ 她前后看看无人，脸上闪过阴鸷与狠戾，忽然冲乡步月汐。 在她的手上，闪烁着点点寒芒。 步月汐抬手捏住匕首。 李雪莹试着抽了几次，也没能多辉匕首。她也学过一些功夫，见抽不出来，她便放弃匕首，抬腿横踢步月汐的侧腹。 步月汐不疾不徐的松开匕首，匕首落地，正好落在李雪莹踢过来的脚上。 匕首划过她的脚面，鲜血横流。 步月汐一脚后退，拉开距离，以后脚为轴，漂亮的转身回旋踢，将她的抛飞而起。 她腿上张开的血花，洒落一地。 解决完她，步月汐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按住旁边一人的头用力向下压去。 “砰”的一声，头落地，见血了。 同时脚飞踢在另一个人的腹部，那人痛的捂着肚子连连后退。 步月汐一系列的动作，看得墨白眼花缭乱。 步月汐来到李雪莹面前，蹲下。 她月白色的袖口滴染了血，像一朵朵盛开的梅花，却有一种让人心惊的妖艳美感。 李雪莹挣扎着坐起来，惊恐地转身要逃。 “真是……我最讨厌你这种，惹不起我，就拿软弱的人下手的人。” 第139章 作妖老太太 “捏软柿子很得意？” 步月汐笑容冷，让李雪莹更害怕了，她扯着嗓子大喊：“杀人了！还不快过来救我！” 巷子另外一头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墨白要阻止，却见步月汐朝他摆摆手。 步月汐站起来，脚落在李雪莹的胳膊上，用力一踩，她就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住手，你在做什么！” 官兵认出李雪莹，心中更是骇然。 他们也不敢随意碰她，但她带来的人都被步月汐打倒，一时间竟有些为难。 捕头反应很快，立刻吩咐道：“先去叫大夫，再去敲附近人家的门，找两个女人来扶李小姐去医馆，其他的容后再说！” 得令之后，他们立刻行动起来。 捕头看向步月汐，感觉头大。 他看得出，步月汐气质不凡，他同样得罪不得。 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小鬼遭殃！ 他客客气气地走到步月汐面前，“这位……夫人，先随我去顺天府走一趟，把事儿说说。不过堂，就到后堂记录一下来龙去脉就行。” 步月汐没怎么犹豫，点头道：“行。” 捕头大大地松一口气，见步月汐走向巷子另外一头的马车，就小跑着跟过去。 倾儿走过来，替步月汐披上斗篷。 步月汐转头看向站在墙边的少女，“你先回云霓采裳待两天，这事儿结了，你再回家。” 少女感激地点头，“谢……”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步月汐给她使眼色，让她不要说。 捕头小跑到马车前，但步月汐的马车上没有任何标识性的东西。他也不敢上车，就跟在车后，也怕她不去顺天府。 步月汐刚到顺天府后堂，门外就响起一个悲凄的声音。 “是谁！是谁打伤了我的宝贝孙女！我们李家的人都敢惹！我要让她把牢底坐穿！” 说话间，已经有一个精明的老太太走进来，吵吵嚷嚷的。 老太太一眼就看到坐在八仙桌前，正喝茶的步月汐。 “是你对不对！”李老夫人虎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步月汐，抬手拿打拐杖砸向步月汐，“你断我孙女的手，我就要你一条胳膊！” 步月汐淡定地坐着，吹吹茶杯里的水，慢腾腾地喝一口，视那砸来的拐杖而无物。 就在拐杖落下来的瞬间，墨白动手，把拐杖挡回去。 墨白没用什么力，但这一下，也够老太太受的。 她被震得后退数步不说，加上被气，她的气血一阵翻腾，一张蜡黄的老脸因此憋得涨紫。 “你……你！咳咳！”老太太剧烈地咳嗽起来，“在顺天府还敢打人！” 墨白懒得搭理她，抱着剑，挡在步月汐面前，不让她上前半步。 面对山一样的墨白，李老夫人几次举起拐杖，又都放下了。 “你们是哪家的，知不知道打的是谁！今天你们不给我一个交待，我这把老骨头，定要告到宫里去！” 没有步月汐的命令，墨白也不会轻易说出湛王府，就如山一般的守着。 李老太太气得如青蛙一样鼓着腮，她见府尹过来，急忙走到府尹面前，十分直白地拿腔威胁道： “我们李家人被打成这样，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待，他们怎么处理，你看着办吧！” 第140章 我看看你怎么要她胳膊 “办案是有流程的。”府尹面对李将军的家人，十分没办法。即使对方蛮不讲理，也得笑脸相迎。 “流程？还要什么流程！我孙女，一个姑娘家家的，被人打成那样了，胳膊都废了，这一辈子就毁了，他们不用负责吗！”李老夫人蛮横地指着步月汐，“他们刚才还动手打我一个老人家，你眼睛是瞎的吗！没看见啊！如此嚣张跋扈之人，得重判！” “在顺天府打人，和府尹叫嚣，到底是谁嚣张跋扈？” “具我了解，是李小姐先动的手。” “我孙女先动手怎么了，那肯定是她欠打！”李老太太的脸拉下来，“我就问你，你要怎么判！好好想想，如果想不明白，我叫我儿子过来，帮你想想明白！” “呵。”一声不合时宜的笑声自他们身侧发出。 李老太太扭头，虎着一张脸，瞪着步月汐，“你还不知道你打了谁吧！我可是李……” “李磊业的家人。”步月汐替她说道。 李老太太最近半年嚣张惯了，见步月汐知道他们家事，还如此淡定，重新审视步月汐。 “从三品而已，就敢威胁朝廷命官。来，你把他叫来，让他和府尹大人好好聊聊，这案要怎么断。” “你是什么人？” “你不是见过李雪莹了，她没告诉你？” 李老太太眼睛转了转，“我孙女被你打的意识不清……” “你确定？” 李老太太吞口吐沫，不敢应下。 “府尹大人，我已经把事情经过交待了。李将军之女，仗着自己是官眷，仗势欺人，正要毒打云霓采裳的女侍，我刚好遇见了，出手相救。” 府尹已经提审过那名女侍，之前两人的过节，他早有耳闻。 李雪莹报复不了让她出丑的林夫人，报复不了权势滔天的湛王妃，所以就拿女侍出气。 如果真是如此，那肯定是李家理亏。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还有铁甲在走动时，凛冽的摩擦声。 随即，后堂的大门被推开，露出外面排列整齐的士兵。穿着甲衣的李磊业走过来，凛冽的目光落在府尹身上。 他一来，李老太太立刻有了主心骨，得意地朝步月汐抖着眉眼，“你可算来了，你的女儿和老娘，都要被人欺负死了！” 李磊业扫向府尹，拿出一张纸来，“我是个讲理的人，我女儿的手断了，总得给我一个说法。我要求也不高，让她赔两条胳膊就行了。” “大历没这种刑法。” “就这么判，你在这个位置也憋屈，我听说江南盐务那有个缺。” 府尹的心激动了一瞬，随即摇头，“不……” “做人别这么死心眼儿，就这么判了。”李磊业把纸塞到府尹手里，随即他压低声音，“如果她有背景，这会儿家人早来了，哪能等到现在？” 不过，他没说，外面那些士兵会让步月汐的家人来不了。 府尹挣扎一下，还是拒绝道：“不行。” 李磊业的脸当即冷下来，“你卖我一个人情，我自然会记着你的好。不通过你，我一样能要她两条胳膊！” “我倒看看，你怎么要她两条胳膊。” 第141章 事涉王妃便无小事 随着说话声起，在场的人都往门口看去。 李磊业看到慕天湛，心一下就凉了。他猛地转头，像见了鬼一样，看向墨白。 他每次去前线，生怕前线随时都会破城，都是快去快回，不作停留。将士们个个满脸血污，没有干净的时候。 因此，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墨白。 他认不出墨白，但慕天湛不可能认不出！ 再看步月汐，“湛王妃”三个字，在他脑海中炸开！ 他在京中是春风得意，皇上有意捧他，分去慕天湛的功劳，但这不代表他可以和慕天湛刚正面！ 上次起冲突，李家就避让其锋芒！ “湛、湛王……我没想到是王妃……” 李磊业快哭了！ 不是说李雪莹一群人被一个女人给手打了吗？他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把湛王妃和打伤她女儿的人联系到一块儿去！ 步家不是书香门弟吗？怎么就出了步月汐这样的人！ 步月汐瞥了慕天湛一眼，然后走到府尹面前，从他手里把李磊业给他的纸拿出来。 “判书？”步月汐挑眉，“李将军真是辛苦，府尹的职责都让您操持了。” 李磊业下意识地伸手去抢步月汐手里的判书，但墨白哪里会让他近身！ 也不见墨白有什么动作，李磊业感觉胳膊一麻，他就向后倒退数步。 他抱着胳膊，眼前一花，穿着玄色华服的慕天湛跃到步月汐身边，将她护在怀中。 李磊业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凛冽几分，他的呼吸都凝住。 “下官不是故意的，王爷……下官知错了！下官不知是王妃教训小女……” “你的错在哪？因为我是王妃，李雪莹惹了王妃是错。若我不是王妃，你要我两条胳膊，都不用通过顺天府？” 李磊业额头的汗顿时就冒出来了，“不是。” “李将军这判书上可就是这么写的，这是你亲手写的吗？用词挺毒，就是文采一般般。” 步月汐把纸收进袖子里，但被慕天湛阻止。 “交给我。”慕天湛的声音清冷，不容她拒绝。 别的男人的东西，她怎么能收起来！ 步月汐敢惹事，就有本事自己解决。本没想让他插手的，但她觉得，如果她现在不听他的，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 慕天湛把判书收进袖子里，“乖。” 对于这个词，步月汐挺不乐意听的。 “王爷！”李磊业跪在要离开的慕天湛面前。 “早朝见。” “王爷，下官真的知错了，下官会好好管教小女，请您高抬贵手！这种小事儿，就不要烦圣上了吧……” “小事？”慕天湛垂眸看着李磊业。 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睛里投下一片阴影，却掩不住他眼里的寒凉。、 “你意图伤害王妃，还想要她两条胳膊，这是小事？” “下官这不是没……” “何况，事涉王妃，便无小事。” 慕天湛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揽着步月汐转身就走。 “王爷！” 李老太太这时才反应过来，一脸惊恐地扑到李磊业面前，“那是湛王和湛王妃？怎么会是他们呢？现在要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李磊业冷静了一会儿，“备礼，去步家。” “步相刚走，如果快一点，兴许还能赶上步家的马车。” 府尹说到这里，都想哭了，上午刚处理完步家和林家，现在又是李家和湛王，他这个府尹真不好当！ 李磊业也顾不得什么礼物不礼物的了，直接追出去。 第142章 本王惯着 步博彦一脸郁色地出了顺天府，在门口他认出步月汐的马车，就觉得来气。 本想离开，但想到今天受的气，就阴沉着脸咳嗽一声。 倾儿挑开帘子，看到他叫了一声“老爷”。 “你家小姐又惹什么事了？一天天的，不能消停一会儿吗！林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她也不露个面！进去，把你家小姐给我叫出来！” 倾儿没动，“林家的事与小姐无关。” 步博彦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一个小丫头都敢顶撞我了？她真是越来越没规矩！” “她不需要有规矩，本王惯着。” 步博彦听到声音，猛地转身，看到慕天湛时，气势瞬间就弱下来。 “步相现在厉害了，连本王的王妃都敢教训。” 慕天湛神色淡然，却给步博彦无形的压力。 “臣……她毕竟是臣的女儿，女不教，父之过……”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步相大可不必以父亲自居。在本王这里，一切以王妃的快乐为快乐，她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杀人放火，都有本王兜着。” 说着，慕天湛也不理会步博彦，拉着步月汐就要坐上马。 “王妃想要坐车。”步月汐眨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慕天湛。 京城皆知慕天湛从不坐马车，哪怕重伤时。 即使如此，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应道： “好。” 慕天湛也不用倾儿放下来的脚凳，抱起步月汐，飞跃上马车，将她抱进去。 车窗盖上，冷空气瞬间隔绝在外，车厢内温暖却不气闷。 慕天湛稍作观察就注意到四角设计巧妙的气孔，车上无坐，但软垫锦被，布置的十分舒服。车厢壁上有许多暗格放着各种用品，茶水零食一应俱全。 马车平稳，如果不是车外景色变换，他都感觉不到马车已是在行驶中。 他看向身侧，那一坐在车上就昏昏欲睡的步月汐。难怪她不爱骑马，这马车自然比骑马舒适。 京城之中，论会享受，怕是皇姑姑都不及她！ 嘴角一勾，慕天湛将她拉到自己肩窝里，“不知道你为何这么会睡。” 一天当中，不是看她作妖，就是看她入睡。 步月汐悄悄翻个白眼，她昨天睡不好，也不知是为了谁！ 到了湛王府，慕天湛见她睡的熟，就要抱她下车。 但他一动，她的眉就皱起，挤出一个“川”字。 慕天湛就不忍吵她，将她揽得更紧些，吩咐墨白离开。 墨白没有任何迟疑地离开，墨青只见步月汐的马车回来，没见王爷，就奇怪地问道：“王爷呢？” “马车上，王妃在路上睡了，王爷正陪着呢。” 墨青皱眉。 “王爷难得不天天扎在公文堆里，不是急事儿，就先缓缓，别打扰王爷。” “你知不知道王爷是丢下多重要的事，去接王妃的？王妃打架伤人，这像话吗？你也不知拦着！” “王妃又没吃亏，我拦什么？”说完，墨白傻笑，“嘿嘿，还不知道王妃身手挺好，动作虽然看不出路数，但每一下都快准狠！太带劲儿了！” 墨青看傻子一样看墨白，“你不会是因为一百两银子，就被王妃收买了吧？王妃能和云说馆合作，那也是借着王爷的面子，而不是她的本事，你醒醒吧！别天天净和她胡闹！” 第143章 来我看看 “云说馆的馆主绝不是那种随便会攀龙附凤的人。”墨白主管慕天湛的资产，看到的比墨青多。 “一个和戏园差不多地位的云说馆罢了，外面的人把她捧得过高，你怎么也跟着拎不清？” 墨白也不与他多做争辩，就道：“就冲王爷对王妃的用心，咱们也要接受这位主子。” “我已经接受了，但王爷偏宠，咱们得劝着点，这才是做为下属应该做的。” 墨青还欲与墨白细说，但看到慕天湛挑开帘子探出头来，朝他点头，示意他过去。 他一走近，慕天湛从车窗里递出一张纸来。 “这是李磊业替府尹所写判书，以此运作，拉他下台。” 墨青听了大骇，“爷，现在不是好时机，若是现在拉他下来，势必会让皇上误以为您为争兵权，才他扶起来的战将，到时……” 他越说越急，声音也越来越大。 直到慕天湛一个眼神扫过来，他的声音才戛然而止。 “他欠边疆将士的命，迟早要还。” “可现在并不是好时机。”墨青梗着脖子，直谏道。 “无妨，做吧。” 墨青僵了一瞬，终是不敢违背慕天湛的命令，“是。” 他转身去办，遇到来给他们送暖炉的墨白。 “王爷不计后果也要为王妃出头。”他攥紧拳头，心中的火气压不住，说话就有些冲。 “爷护短，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想弄死李磊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为了前方稳定，李磊业的狗头早就搬家了，岂容他活到现在。” “王爷留他是为了平衡！”墨青觉得墨白自从跟了步月汐之后，感觉都变得不那么敏锐了。 “再扶一个上来呗。”墨白十分轻松地回应，抬步就要往前走。 墨青急得双眼赤红：“说得轻松！哪有那么容易！” “有啊，就在西北军里。” 墨青一愣，想起王爷前几天说西北打不起来，难道他已经准备好再扶一个皇帝心腹上来，平衡皇帝心里的称？顺便再用计震一震塔兰那些人？ 他面色怪异地看着往马车里递暖炉的墨白，他居然比远离王爷的墨白更晚一步猜到王爷的布局……不，他根本就没猜出王爷的用意！ 到底是谁变迟钝了？ —— 不知睡了多久，步月汐缓缓地睁开双眼。 周围一片黑暗，她眨眨眼睛，让眼睛适应周围的光线。 她稍稍一动，就感觉到身边的异样。 慕天湛！ 她在马车里和他睡了一觉！ “醒了？” 耳边传来低醇如灌了酒一样的声音，步月汐猛然抬头，对上一双如星空般的眸子。 触及到那双眸子，她立刻弹坐而起。她的马车虽大，但也只够两人挤着躺下。为了舒适，慕天湛勾着她的腰。 此时她弹坐而起，腰还没直起来，就被他勾着她的手给扯回去，再次撞到他的胸膛上。 “嘶——” 步月汐的嘴唇磕到牙齿与他的胸膛之间，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害她受伤的罪魁祸首并不自知，还伸手勾住她的下巴。 “来，我看看，磕坏了没有。” 第144章 我赔 步月汐抿唇，腥甜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磕坏了，你……” 她的“赔”字尚未出口，下巴再次被他捏住，随即轻轻挑起。 “我赔。” 他的声音清浅，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却有着魔力，勾着步月汐的心。 步月汐被他的声音撩得有些心痒，他抬头，紧紧地盯着他。 “你赔得起？” 慕天湛沉吟片刻，旋即挑眉，“用我的余生赔你，不知够不够？” “不要。”步月汐坚定的摇头，一点面子都不给。 慕天湛忽然双手捏着她的胳膊，翻身将她压下，“你确定不要？” 步月汐被他压在他与车子之间，逼仄的空间，她的鼻腔里满是他的气息，烫得她心跳渐快。 肯定的话，她说不出口。 “就不要，你有什么好？没你这么霸道的！” 步月汐说着，手攀上车厢的柜角，身子柔软地从他臂弯下转出来，后退拉紧锦被，试图避开他的视线。 “下去，车里多一个人太闷了。” “过河拆桥也没你这么快的。”慕天湛揉揉肩膀。 车上虽然有枕头，可步月汐确实是枕着他肩膀睡的。而且，她意外的睡得十分香沉。 步月汐避开他的目光，别扭道：“我又没让你这样做。” 但她内心已经在盘算着要如何回报他。 不等她想出办法，他忽然翻下马车。 见他离开，步月汐的心蓦地一空，身体比思绪反应快地扶墙探身出去。 车外，慕天湛并未离去，而是站在原地。步月汐从车里探出头来，撞在他面前，四目相对。 步月汐没想到他会等自己，与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对上时，她惊愕地瞠大双眼。 慕天湛忽然向前一步，贴上她近在咫尺的唇。 “赔你。” 步月汐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赔偿，我不接受！” 蓦地，慕天湛勾着嘴唇，“是吗？” 随着这两个字落下，慕天湛抬手，勾着她，他微凉的唇贴在她的唇上。但此时不是刚才那种清浅一啄，而是在贴上来之后，就探入她的口中，细细地吻咬起来。 步月汐只觉得脑海中轰然一响，下意识躺避，但被他扣紧，逃脱不得。 她的呼吸里全是他的气息，他的强势攻掠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慕天湛勾着她的手向下移动，将她从马车上拉下来。 步月汐失重，落入他怀中，被紧紧地圈着。 久久之后，慕天湛松开她，看着她怒目圆瞪的眸子，他勾起唇角，“看来还不够。” 步月汐脸蓦地烧红，在慕天湛又低头要吻时，露出一口白牙，咬向慕天湛。 腥甜的味道在两人口腔中蔓延开来，却依旧无法阻止他的探入。 步月汐胸腔里的空气在一点点被抽走，身上的力量也随之消散，她几乎依附在她身上。 久久之后，慕天湛圈紧步月汐，放开她。 抬手把薄唇上的血印擦掉，“赔了。” 步月汐抿着被血染红的唇，她若早知道他这么赔，她在第一次就狠咬他一口解气！ 慕天湛抬手，抹着她唇上的血痕，“看到你抿唇的样子，就忍不住想——吻你。” 第145章 湛王都记着呢 步月汐的唇线松开，但慕天湛的吻又落下来。 只是浅尝辄止的一吻，在她露出小尖牙之前，他便笑着放开她。 慕天湛抬手摸了摸嘴角，“下次轻点。” “下次把嘴都给你咬下来！”步月汐咬牙切齿，她什么时候叫他这么赔了！ “那就得我要赔偿了。”慕天湛低笑。 步月汐挣扎着要离开他的圈禁，但慕天湛的手紧紧扣着她的腰，让她走不开。 慕天湛对着她满是怒气的眸子勾唇一笑，随即将她托起，让她坐在马车上。 从马车的角落里拿出她的鞋子，替她穿好。 她垂眸看他，身上炸起的毛在此时顺平。地上摆着毯子，她不觉得冷，就忘记鞋子的事。 她的脸微红，不肯承认，他温柔的样子特别好看，给她穿鞋的样子…… “好了。” 步月汐别开脸，重重哼一声，跳下马车。她甩开他还拉着自己的手，快步往寝殿快步走去。 慕天湛套上鞋子，追上她，在她即将走进她的房间之前拉住她。 步月汐回头，正对上他的眸子，不可避免的，就看到他唇上的牙印。那道血痕，仿佛在提醒着他刚刚的吻，她又错开目光。 她的手扭了扭，没扭出来，就任由他拉着。 在她出声前，他先说道：“君子之约改改。” “那还叫什么君子之约！”步月汐感觉心里的防线开始崩坏，她甩开他的手，转身进去，用力并上门。 —— 步府。 步博彦在顺天府门前，与步月汐争执，耽误一会儿，正好被李磊业截住。 他可以对步月汐摆出父亲的架子，但面对湛王，他却不敢。 这件事，他并不想管，李磊业就跟着他到步家。 “这件事，我们家雪莹错了，雪莹也付出了代价。您帮我说说，只要湛王同意放过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月汐嫁入皇室，那就不是我步家的女儿了，我见了她也要尊称一声王妃，实在帮不了你。” 现在身在步家，李磊业就没那么多顾忌，把怀里的银票塞到步博彦的怀里，“我也不求结果，您就帮我给湛王求个情，带个话。话带到了，您的人情，我就一辈子都记着！” 银票塞过去，他也不提，就当没这回事。 步博彦收了银票，但还不松口。 步夫人走来，“不就带个话，我去说。” 李磊业连连应好，“记得告诉湛王，任何代价我都愿意出，是任何代价！” 随即怕他们反悔似地，立刻就离开了。 “李将军，李将军！”步博彦追出去，但他一个文臣，哪比得过武臣的脚步。 很快，李磊业就消失在步家。 步博彦沉着脸走回来，指着步夫人骂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你就把这件事应下来？” “再严重的事儿，与咱们又无关系。带个话而已，你拉不下老脸，我去就是了。” “他自写判书，逼着府尹宣判，还是判的步月汐！现在湛王要抓着他这个错处，把他弄倒！他在后方克扣湛王的军饷粮草，害死多少将士，这一笔笔的，湛王都记着呢！哪会轻易放过他！” 第146章 咱们在后面捡便宜 “湛王和皇上之争，不能摆到明面上，就是通过李磊业这个人对峙。你应下此事，就是插足两人之间，你是疯了吗！” 步夫人愣了一下，“这些……这些我也不知道啊，就一个三品的将军，怎么还掺和到这种事上了？” “要不然，你觉得李家凭什么这么嚣张？咱们家曦儿都没有李雪莹那个草包的派头大！” 步夫人对这件事也不服气过，不止一次拿出来说事。 “还不是皇上想让他分出湛王的军功，捧着他。京中凡是长眼睛的，都让着李家。那是让着李家吗！那是给皇上面子！湛王肯定会趁着这次机会弄死他，你……” 娶妻娶贤，她当初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女人！ 前宰相家的千金，怎么会这么蠢！ “咱们只是传个话……” “你是觉得湛王看咱们步家太顺眼了，所以上赶着往刀口上撞是不是！” “那照你这么说，李家就完了？” “哼！” “那咱们说不说都无所谓了啊，他若追问，你就说已经提了。他要求不就是，只要你去说说就可以，不问结果吗？就算他翻脸，但只要湛王对他动手了，他家都没了，闹也没用了啊。” 步博彦愣了一下，随即也反应过来。 步夫人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妥了，“你真是谨慎小心过了！退一万步说，咱们曦儿将要嫁到太子府的人，帮李磊业，那就是帮皇上，帮太子。步月汐那丫头……已经不是步家人了，此事也算是表明态度，站在皇上、太子一边。若是成了，还能让李磊业欠您一个大大的人情。” 步博彦挤紧的眉渐渐松开，思索着她的话，缓缓地坐下。 “您是宰相，又是太子岳父，大可不用这样谨小慎微的。”步夫人拍拍胸脯，“反正我在步月汐那丫头面前也没什么面子，为了老爷，为了步家，为了曦儿，我大可以再不在这张面皮一点。湛王那边，我去找！” 步博彦震惊又感动的看着步夫人，“夫人……” “这件事我应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成了，就是老爷你的人情，不成，老爷就推脱到我一个人身上，他还能与我一个妇道人家计较？他也没那个精力吧！” “夫人！”步博彦用力紧握着步夫人的手，“委屈夫人了。” “为了老爷，这点委屈不算什么。” 步博彦十分感动，晚上就留宿在她的房里。 第二天，步晨曦到步夫人房里请安时，说了这件事。 “母亲，您真的还要去见她？” “几张银票而已，还不值得我豁出这张老脸。一会儿我以探望李雪莹为借口，去一趟李家，看他家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再看着办事。” 她停下描眉的动作，“你是要嫁进太子府的，得多些东西傍身。李家这三年克扣军饷粮草，可存了不少家底。他们给的，可都会成为你的嫁妆。” 步晨曦高兴了，“母亲对女儿最好了！” “这还得感谢步月汐能作！她作妖得罪人，咱们在后面捡便宜，哼！咱们吃了那么多回亏，我会一笔一笔在她身上都讨回来！” 第147章 想的太好了 步夫人程马车去李家探望李雪莹，她以为李家会待她如上宾。 但事实证明，她想的太好了。 李府门房听是步夫人来了，立刻就去禀报。 但李夫人不在家中，去宫里找皇后求情去了。嚣张护短的李老夫人听说步家来人了，还是来探望李雪莹的，昨天在步月汐那里受到的惊吓和委屈顿时涌上心头。 她也不在床榻叫哀叫了，一骨碌爬起来。 “把她给我叫起来，我倒要问问，她是怎么教女儿的！动手打人，还把人打成那样！” 步夫人就这样被请进李家，她刚坐下，丫环还没奉茶呢，李老夫人就走进来，拿着拐杖，就朝步夫人的腿上敲打过去。 事发突然，步夫人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被打个正着。 老太太身体再硬朗，昨天那样一气一惊，早上更是不顺气的连饭都没吃，倒没什么力气。 除了疼一点，倒是没大伤。下人们拉着老太太，倒没让她伤着步夫人第二下。但这一下太打脸了，步夫人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我好心来看看李雪莹，你怎么还打人！” “打的就是你这个教女无方的人！把我孙女打成那样，还追究我儿的责任，你就是这么教女儿的？还好心看我孙女，我看你就是这看我们笑话的！” “李磊业来我家，死乞白赖地求着我们来替你们说情，我来看看她伤的怎么样，再好好说说……” “呸！”李老夫人啐了步夫人一脸吐沫，“你白拿我家好处，还不帮忙，少来我家假惺惺！” “我怎么不帮忙了！还有，我家拿什么好处了？送点银子就想让我家相爷替你们说好话？” “一点银子？步夫人真是好大的口气！让你们带句话，给了五千两银子，到你嘴里，就是一点？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那是李磊业出门前，为府尹准备的好处。府尹没办事，自然不敢收。他就顺手都给了步博彦。 此时步夫人听了也有些傻眼，她以为李磊业随身带着的，也就几百两，谁能想到是五千两！步博彦居然都没和她说！ 越是这样，她越是兴奋。李家随便一出手就是五千两，那她是不是能要来更多？ “你觉得多？和李家的十几口人命，还有荣华富贵比，不就是一点银子？” 李老夫人挣脱不过下人，随手抓起旁边的水果丢向李夫人。 “大言不惭！你以为李家人都是傻子不成！你若真心想帮李家，昨天就应该去湛王府说项！现在早朝早就开了，湛王肯定已经参我儿一本，你现在来，是想打秋风来吧！” 只有穷人家到富亲戚家才叫打秋风，这老妖婆拿她当要饭的呢！ “我告诉你，我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我儿媳和皇后的娘家李家也是宗亲！李家的事，不用你！我儿媳已经进宫见皇后娘娘了！你就哪凉快去哪吧！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李老夫人瞪大下垂的眼皮，怒喝道：“送客！” 第148章 证明她是你的助力 步夫人几乎被赶出去的，脸色难看的几乎挂不住！ 她灰头土脸地回到步家，却被告之皇后娘娘召见。 如果换作其他的时候，被召进宫，步夫人不知多高兴。但这次她就觉得她被召入宫，肯定和步月汐有关。 她就高兴不起来。 更新朝服，匆匆入宫。 步夫人跪在凤栖宫门外，通传宫女进去了，却久久不回。 冬天地上又冷又硬，只跪了一会儿，她就觉得膝盖都快不是她的了。 太子下朝来给皇后请安，就看到步夫人跪在地上，他疾步上前，用只能他们两人能听到声音说道：“岳母，这是怎么了？” 步夫人看到他，就像看到救星，这声岳母叫得她心里烫贴，“我也不知，被召进宫中，就……兴许是因为汐儿。” 慕天宏听到步月汐的名字，脸上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您起来吧，我去和母后说。” 步夫人闻言，顺势就站起来。 在凤栖宫中，皇后把外面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对步晨曦越发的不喜。 等慕天宏进来，脸上也没好颜色。 “你父亲怎么说李磊业的事？” 李夫人忐忑不安地坐着，此时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一颗心也拎起来。 “慕天湛的手段狠厉，证据确凿……” “扑通！”李夫人从椅子上滑下去，匍匐到皇后面前，“皇后娘娘，我夫君为皇上鞍前马后，请您一定要救救他！” 皇后压下心里的烦躁，问慕天宏，“你当如何？” 慕天宏想了许久，觉得无解。 “步家的婚事，本宫不太满意。这件事与步家有关，就让步家出面吧。解决好了，证明他们能成为你的助力，处理不好……呵！” 皇后冷笑一声，如果用个废子能解决掉步晨曦这个麻烦，也可以接受。 “母后，慕天湛那块硬骨头，根本就是油盐不进，您让步家拿他能如何？” 皇后不耐烦看他这样护着步家，“他不是害步月汐吗，让步家去解决步月汐！” 慕天宏哑然。 皇后的目光瞥向窗外，“她也不用进来了，你把这些话转告给他就行了。” “母后！”慕天宏的脸色涨红，他知道自己刚刚办错事了，“母后，这样她的脸面……” 随着皇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慕天宏脸色一变，止住话头。 “是，儿臣知道了。” 李夫人哭丧着一张脸，“皇后娘娘……” “李磊业嚣张跋扈的时候，也没见你拦着。李雪莹张扬惹事的时候，也没见你管着。现在出事了，知道怕了？命能保，官位你就别想了。” “皇后娘娘，您就想想办法，我……这会连着我儿的仕途都会影响，我……那孩子你也见过，以后肯定会有出息，那都是太子殿下的助力啊！” 这话说到皇后的心坎里去了，她挑眉，“这件事，可大可小，只要湛王别抓着不放，皇上肯定会念及李将军的功绩，不多做追究的。” 说来说去，还是得找步月汐。 “谢皇后娘娘指点。” 第149章 绝了李家的后路 李夫人离开了，她看到慕天宏和步夫人说着话。步夫人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后咬牙切齿的。 她在宫门口等了一会儿，看到步夫人走出宫，她连忙追过去。 “步夫人，请留步！”李夫人匆忙下车，拦住步家的马车。 步夫人本就心情不好，今天又在李家受了委屈，此时看到步夫人，全然没有一丝好脸色。 李夫人还不知家里的事，她陪着笑脸，“步夫人，我夫君的事，还要麻烦……” “你与皇后娘娘是亲戚，还用得着求到我这儿？李家的事，我也帮不上忙，不如想想，怎么去求求湛王吧！” 步夫人说着，就甩下帘子，“回府！” 李夫人只当她在皇后那里受了气，才对自己心生不满。 她急匆匆的回家，备了礼物准备去步家。 李老夫人见她回来，就追在她身后问东问西。李夫人心焦，顾不上她，没多说。 “你这慌慌张张的是要做什么！磊业的事到底怎么样？” “湛王如果肯高抬贵手的话，夫君他就可以保命。”李夫人怕老太太受不住，只挑好的说。 “什么叫湛王肯高抬贵手！”李老夫人对这个结果十分不满意，冲李夫人大小声。 “您别冲我凶，这是皇后娘娘给的解决法子。” “整个大历都是皇上的！皇上想保的人，关他什么事！你还是没出力！” “治国是要讲礼法的！现在李家在刀口上了，您就别再仗着这一点皇恩闹腾了！” 李夫人收拾了两间刚盘下来的铺面的契书，就准备出门。 李老夫人一直盯着她呢，见她拿了契书，眼睛瞪圆，“你拿契书做什么！李家还没倒呢，你就……” “这是给步家的！找湛王说项，还得……” “凭什么给步家！步家是多大的脸，还敢来要东西！我看她早上是被打轻了！” 李夫人震惊的看着李老夫人，“娘，你……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能如此嚣张！步夫人是宰相夫人啊！” 李老夫人也是一愣，随即嘴硬道：“是又怎样，她女儿把咱们雪莹打成什么样了！” 李夫人真的后悔了，就是因为李雪莹跟在老太太身边长大，才养成这嚣张的性子。再加了这半年被人捧着…… 她心痛的快无法呼吸了！ 她把契书放进匣子里，连匣子一起抱起来。 “你要拿着李家全部家底做什么！” “李家唯一的退路也让您给堵了，夫君他已经被收监大牢，李家的荣光已经不在了。直白地和您说了吧，想要夫君活命，只能让湛王点头！求步家两间铺面足矣，面对湛王，你觉得用多少去赔！” 李夫人也恼了，用力地从李老太太怀里夺下匣子，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李老太太捂着心脏，脸上表情扭曲。 李夫人并不知道老太太出事了，带着匣子直接去湛王府。 到湛王府，她做好被为难的准备。但意外的，湛王府的人并没有为难她，就带她入府。 她即使想到慕天湛肯定不会接待她，当她看到是一个陌生的劲装打扮的女侍卫接待她，她还是不够失望。 “我女儿蛮横无礼冲撞王妃，我夫君意图坑害王妃，他们现在不方便上门，但我愿意代替他们向王妃请罪、令罚！只求给我们一个机会！这是赔礼，臣妇请求见王妃一面！” 墨影刚要说话，门外响起一道清丽的声音，“李磊业之错，只有这一点？” 第150章 求王妃给条生路 步月汐走进来，李夫人茫然地看着她。 直到墨影颔首叫，“王妃。” 李夫人眼睛一亮，“王妃！雪莹现在不便于行，晚些我一定带她来给您亲自登门谢罚！” 步月汐勾唇淡笑，“我可没有伤着她的腿。” 李夫人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步月汐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她的事已结了。” 李夫人面上一喜。 “李磊业之错，只有这一点？” “自然……不是。”李夫人心下发沉，弄不透步月汐的心思，“他顶撞王妃，试图伤害王妃。” 但这个结果，显然不能让步月汐满意。 李夫人惶恐地跪下，“是我们不识好歹，还请王妃明示，只要能弥补，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说着，她把一直紧抱在怀的匣子推向前。 步月汐抬脚踢到匣子盖，里面露出大量的银票和各种契书。 看到这些钱物，墨影紧张地盯着步月汐，生怕她眼眸子浅地收了这些钱物。 不等她喝斥李夫人，就听步月汐慢悠悠地问道： “这些都是李磊业克扣军饷得来的吧？” 李夫人和墨影均是一愣，他们都没想到，步月汐会提及这个。 步月汐踢翻匣子，扫了一眼里面的东西。 “数目对不上。” 此时李夫人哪里不明白，步月汐针对的是李磊业克扣军饷一事发难。但她不认为步月汐是真的为那些被扣军饷的士兵出气，只觉得这是嫌弃少！ 步月汐的胃口也忒大了！ 不止她这么想，就连墨影都这么认为。毕竟一个处于王府深处的王妃，哪能有这样的心思。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步月汐扔下一个帐本，“里面一共记录了李磊业贪墨的三十九笔军费、粮草，共一百八十万两。这些——” 步月汐低头看向地上的钱物，“连八十万两都没有。” 李夫人心中惶恐，跪下连连磕头。 “王妃，不是我不诚心。李家的家当全在这儿了，这种事，也不能李家一家独吞，还分了旁人好处的。” 其中一百万两，就是回到皇帝手中。皇帝深知慕天湛不会坐视军饷亏空，定会倾注自己的力量去填补。也省着他手中有钱有兵，养私兵！ 还有打点其他人，然后才是李家的。 “我只认帐本。” “求王妃给条生路，求王妃给条生路！” 墨影反应过来，怒喝道：“你求王妃给条生路的时候，想没想边疆的将士！” 面对墨影的训斥，李夫人无颜以对。 “求王妃放一条生路，一百八十万李家确实没有，但我会尽可能的再凑一些出来。”李夫人反应极快地补充道，“这些钱，我会一一发到每一个将士手中！我现在，立刻就去把这些铺面庄子卖了，换成钱，到通达钱庄寄给他们！” 她态度诚恳，但在墨影看来，这就是缓兵之计。但这些虽然没有八十万两，五六十万确实是有的，虽然不多，但对将士来说，确实是一个安慰。 步月汐随手又扔下一本册子，“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按名册寄出，可留他一命。” “谢王妃！谢王妃！” 第151章 谁说我们没吃亏 墨影又惊又疑地看着被李夫人紧紧抱起的名册，难道是王爷给她的？ 李夫人抱着家当离开，刚出门，迎面遇到慕天宏。 他见李夫人满脸泪痕，脸色蓦地沉下。 “李将军的事，本宫会替他做主。” 李夫人惶恐地抬头，连连摇头，“谢太子殿下，但，不必了，不必了。” 不是他不相信慕天宏，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她不想让李家变成两人斗法的工具！ 何况散尽家财能让李磊业不死也是好的，要不然以湛王的手段，抄家也是可能的！那时他们只会更惨！ 她这样的神情，反而激怒了慕天宏。 “李夫人，你不用怕湛王，本宫自会替你做主！” “湛王妃已经肯放过我们家了，劳烦太子殿下费心了。”李夫人面露感激，虽然她心里清楚，慕天宏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李家，而是为了步晨曦。 慕天宏眯着眼睛，“你这样子，可不像！” 说着，他调头就往里走。 “太子殿下！殿下！” 李夫人要追，却被慕天宏身边的侍卫挡在门外。 屋内，墨影终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王妃，您怎么会有那些帐目和名册？” 她这声王妃是发自内心地称呼。 “有人从院外扔进来的。”步月汐淡淡地应一句，就要回去。 此时慕天宏进来，“你们手里的判书呢？给我。” “已经交给大理寺了。”步月汐拍了拍护卫在自己面前的墨影，示意她不用紧张，就淡淡地回了这么一句。 慕天宏脸色阴沉，“大理寺并没有！”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步月汐从容应对。 慕天宏显然被气到了，一张脸涨得发紫，“步月汐，本宫把话放在这儿，李磊业是本宫要保的人，你动他，就是和本宫过不去！和本宫过不去，本宫就让你在京城混不下去！” 步月汐淡淡地瞥他一眼，“判书在陈阁老手里。” “呵！”慕天宏被气笑了，“陈阁老乃是三朝元老，已经不理外事很久了。别说是你，就是慕天湛都请不动他！你少随便拿他的名号吓唬人！” 步月汐淡淡地咕哝一句，“是吗？那老头的名号也没想象中那么好用。天天吹嘘自己怎么厉害的老头，果然靠不住。” “我做主，让李家赔你十万两银子，此事就到这里为止了。”慕天宏强势地说道。 在慕天宏看来，步月汐只是步家的小小庶女，之前慕天湛又不喜她，她肯定没见过世面，也没见过什么钱。给她十万两银子，对她来说就是一笔巨款，应该很容易打动。 “十万两？很多吗？” “我告诉你，你得别太得寸进尺！” 步月汐勾着嘴唇，讥笑，“李家一个三品草包将军而已，值得你这么拉下脸来，替他跑一趟？” “我就看不惯你这样得势了，就得瑟！京城不是慕天湛说的算，更不是你说的算！”慕天宏的脸色越发地沉了，“反正你又没吃什么亏。” “谁说我们没吃亏。”慕天湛阴寒的声音自门口响起，他寒着一张脸走进来。 他走到步月汐面前，抬起她的手，“本王的王妃手伤了！” 第152章 伤本王王妃者必付出代价 随着慕天湛的动作，步月汐和慕天宏的目光一起落在她那只被抬起的手上。 步月汐这才想起，这条自己在马车上熟睡的时候，被处理过的伤口。这道伤口应该是她捏住李雪莹手里匕首的时候弄的……大概吧。 然后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看慕天湛—— 王爷您是认真的吗！这条伤口它都愈合了！ “她那也叫伤？”慕天宏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慕天湛对步月汐点头，“还流了一滴血。” 他的手指在步月汐手指上的瘢痕处轻抚着，眼底闪过阴鸷的光芒。此时他觉得，躺在李家的李雪莹欠了她一条胳膊！ 慕天宏几乎要被他的语气给气死了！ “慕天湛！” “李家该死！”慕天湛的声音涔冷，没有一丝回转的余地。 “慕天湛你就保证你一点错处都没有？这次的事对本宫来说比较重要，你只要退一步，以后……” “伤本王王妃者，必付出代价！” 慕天宏铁青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慕天湛。 “你可想好了，你名下的产业，你麾下的十万将士，你能护得周全吗！” 慕天湛抬头，眸子缓缓地对上慕天宏的眼。 慕天宏在他的眼里，看不到一丝妥协和惶恐，只有无波无澜的冷意。 “呵，认清事实吧，你的羽毛，你不爱惜？为了这么一个小伤，就与本宫结下大仇，本宫会时时盯着你，到时你能护得了多少人？” 慕天宏自认为胜券在握，笑得得意，“何况，只要你应答退一步，本宫给你十万两银子做补偿，你稳赚不亏的。” 他又转头对步月汐说道：“你也劝劝他，为了这么点小事与本宫结仇，这京城到底是我父皇的。” “那也不是你的。” 步月汐眉眼里的神色淡，随口一句，就扎得慕天宏心口痛。 “何况，判书已经在陈阁老手中，陈阁老此时怕是已经到御书房了。” 如果这话是从步月汐口中说出来，慕天宏多半会当成笑话，但说这话的是慕天湛！ 慕天湛从无谎言！ “慕天湛，你疯了吧！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儿，你把陈阁老都请出来！” “事涉王妃无小事，你给本王记住了。” 慕天湛的语气虽淡，但神情中透着坚定，让人生不起一丝怀疑。 “真是疯了！”慕天宏转身就走。 在他出门前，又转过头来，“这件事不算完！” 即使他深知慕天湛话无虚言，但他依旧不死心地回宫。 在宫门口，他打侍卫打听了，陈阁老确实入宫了！ 他一边在心里暗骂慕天湛这个疯子，一边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御书房。 “李磊业贪墨军饷粮草已查证属实，共贪墨一百八十万两。在京期间，他仗势欺人，强抢民女，至一人身故。三月前，他强占江南良田千亩……” 慕天宏在门外就听到陈阁老慢悠悠地陈述李磊业的种种罪行，心就狠狠地坠入深渊！ 真的是陈阁老！罪名还准备的如此充分！慕天湛早就有备而来！ 第153章 我要嫁太子 “以上，李磊业按律当——斩。” 随着陈阁老这个“斩”字落下，慕天宏再也沉不住气，推门进入御书房。 陈阁老正坐在龙案下的太师椅上，见他进来，抬了抬垂的厉害的眼皮，慢悠悠地站起来，朝他施礼，“太子殿下。” 他顾不得这些，疾步走到皇帝面前，“父皇。陈阁老，李将军有错，但他也有功，不应该重罚，否则……” “太子此言差矣。不重罚，何以正朝纲？现在边疆正乱，如人人都效法他的作为，人人皆轻罚，那国家岂不大乱？” 道理他懂，但李磊业的判罚直接影响他能不能娶到步月汐！ “但在前线将士的心，也要安抚。”慕天宏无力地辩驳。 皇上看着他，失望透了。 “李磊业有功，但过大于功，死罪能免，活罪难逃！就没收家产，流放北寒之地。” 慕天宏震惊地抬头，没想到他说判就判，他还想说，但对上皇帝的目光，他的话都吞到肚子里。 “皇上仁慈。” 他一出声，慕天宏的目光就投过去，“陈阁老是站在湛王一边了？” 皇帝垂着眼帘蓦然挑起，目光灼灼地盯着陈阁老。 陈阁老眼皮都没抬，站起来向皇帝和慕天宏分别施礼，“此人嚣张不是一天两天了，连替府尹写判书的事都做得出来，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臣看不过。无人愿做这得罪人之事，老臣一把老骨头，说几句讨人嫌的话也没什么。” 陈阁老把自己和湛王分得清清楚楚，让皇帝挑不出一个错来。 “宏儿，不得对陈阁老无礼。陈阁老历经三朝，一生忠烈，以后也是要辅佐新君的。” 慕天宏想的都是李磊业的事，听到皇帝的话，没明白其深意，只觉得心烦意乱。 “本宫一时口快，陈阁老不要放在心上。” 陈阁老摆摆手，“太子殿下言重了。”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拐杖，对皇帝拱手道：“那臣便告退。” 陈阁老离开，皇帝默然注视着慕天宏。 “儿臣、儿臣知错了……是母后说，如果李磊业这件事解决不好，就不准儿臣娶晨曦……” “为了一个女人，你就乱了方寸？” “儿臣主要还是不想让父亲扶起来的李磊业就此折在慕天湛手中，还有，不想让慕天湛如意。儿臣真知道错了……” 他说的多，但皇帝一直默不作声，这让他心中更是忐忑。 “你知不知道，不止荣王在和你争皇位，就是呼吁慕天湛登基的声音也不小。你如此……你下去吧。” “父皇！儿臣……” “下去！” —— 宫外，步家马车。 步晨曦紧紧盯着宫门，等着宫中传出消息。 步夫人在一旁絮絮叨叨，“还好没有赐婚的旨意，就是嫁不成太子，也不影响你的婚嫁。就是除去太子，再无更好的儿郎配你……你的婚事怎么就这么坎坷！” “我要嫁太子。”步晨曦错失慕天湛，就不能错失太子，否则见了步月汐，都矮其一头，她忍不了！ “现在这样的情况……” 步晨曦忽然坐起来，把头努力探到窗外。 “怎么了？” 第154章 怎么请动陈阁老的 “你看到什么了？” 步晨曦半曲着膝盖，几乎将脸探出窗外。她让开一点位置，让步夫人也看。 “那是陈家的马车吧？”她有些不确定。 步夫人不愿意承认，语气迟疑，“似乎是……” 马车缓缓地向他们驶来，两人把头缩回去，把车帘留个缝，仔细地看那辆马车。 让他们绝望的是，确实是陈阁老的马车。 “你别慌，也许是陈夫人有事入宫呢。” 步夫人说出这话，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两人皆是沉默，马车里的气氛安静的诡异。 忽然，车外响起慕天宏的声音，“曦儿。” 步晨曦闻言，猛地挑开车帘，看向站在车外的慕天宏。见他神情肃然，她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浇灭。 她眼圈一红，“宏哥哥。” “曦儿你别哭，我肯定会娶你，你放心。” 步晨曦重重点头，眼泪无声落下，落在慕天宏的掌心里。 “宏哥哥待曦儿好，曦儿知道。曦儿非宏哥哥不嫁，若真不能如愿，我愿常伴佛前孤灯下。” 慕天宏握住步晨曦的手，“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的，你不要乱想。我会娶你，一定！” —— 湛王府。 “爷，结果出来了，没收李家家产，李磊业流放北寒之地。”墨青拿着密信，脸上难掩喜色。 西北军里，就没有不恨李磊业的！ 更让他觉得大快人心的是，李家家产被没收，也只是小部分，大部分则是在刚刚都存入通达钱庄，已经寄往那些边疆将士的家人手中了！ 从李磊业落马，李夫人来赔罪，陈阁老出面，判决下来。 一环套一环的，实在是太顺利了。 饶是沉稳如墨青，也忍不住多话，“我还以为陈阁老最多出一道折子，他的学生能一起出面施压，得在朝上吵上两天。没想到陈阁老会亲自进宫说这件事。” 他越说越激动，“爷，您是怎么请动陈阁老的？” “没请。”慕天湛低头看公文，言简意赅地回应。 墨青瞪大眼睛，“没……没请？那他怎么会进宫？” 他不认为这老头会自己好心进宫！ 慕天湛手里的笔一顿，忽尔扯唇一笑，“可能他比较闲。” 墨青一脸懵逼地看着慕天湛，这可不像是他家王爷会说的话！ 随即他就想到踢李磊业下马的过程中，还有一个意外因素参与其中—— 步月汐！ 随即他摇头，王妃就是步家的庶女，估计连陈阁老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是她？ 但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形成，便挥之不去！ 真的是她？ 他在管家送午膳时忽然发问，“王妃在哪呢？” “王妃和墨三爷出去了。” 步月汐坐在马车里听着广播剧，马车摇摇晃晃地停在一间不起眼的茶楼前。 她下车，刚走进一间雅间，里面的人就沉不住气道。 “来，来，丫头你快坐下。” 陈阁老一反刚才在御书房那副垂幕老矣的模样，精神头十足地招呼步月汐在棋盘前坐下。 步月汐抬头正要吩咐茶水点心，陈阁老迫不及待地摆手，“我都替你叫好了，都是你爱吃的，我执黑先行了。” 说罢，他落下一子。 第155章 他是那样的陈阁老 步月汐慢吞吞地喝口茶，才落下一子。 “我的茶不错吧？” 陈阁老对步月汐说话的时候声音和缓、慈眉善目的，看得墨白目瞪口呆。他确认好几次，都无法把那个终年板着脸，严肃的连皇帝都敢斥责的阁老对上号。 此时陈阁老面对步月汐，就像爷孙两，还是爷爷把孙女当吉祥物的那种宠。 “恩。”步月汐应一句，就要去拿旁边的茶罐。 陈阁老用手捂住，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加一盘棋。” “行。”步月汐说完，随手拿过茶罐，丢向墨白，“收好，去一边坐着等，他下棋又臭又慢，还爱耍赖，你有得等呢。” 陈阁老觉得没面子，小声咕哝： “说话太直白，小心嫁不出去。不对，你已经嫁出去了，难怪湛王不喜欢你……” 他说不下去了，慕天湛偏偏就是眼瞎了，现在偏宠这个毒舌又不温柔的女人！ “下不下？” “下。” 墨白接了茶，却不敢像她一样随意。倒是倾儿拍拍他的肩膀，先一步走到旁边，吃着瓜子，喝着水，还拿起一本准备好的话本，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这些天墨白跟着步月汐，倾儿对他也熟了，还给他也准备了一本。 墨白拘谨的站了一会儿，坐到倾儿身边，却没有像她一样放松地看话本，而是拿出帐本对帐。他管理湛王府的一切庶务，也是很忙的。 他已经把步月汐当成主子，倾儿是她贴身的丫环，就没防着倾儿。 倾儿也没避讳，看话本的时候，随意地扫过墨白手里的帐本。 见他翻页，却没做标记，倾儿随口说道：“上一页有个错误。” 墨白诧异地看她一眼，随即翻回来，仔细核算，才确认真的有个错误。 “没有算盘，算的慢。”墨白不好意思地解释一句。 倾儿把话本放在一边，从怀里摸出纸和碳笔，“我把王妃教的算法演示给你看。” 墨白看着倾儿飞快地演示算帐，惊为天人！ “这是王妃教你的？” 倾儿有点不好意思，“恩，不过我没什么天赋，算的没有王妃快。” 她这个没有王妃快，已经让墨白很震惊了，那他们王妃得有多快！ “教我！” 他们在这边讨论着算帐，陈阁老那边无赖地护着棋盘，“再容我想想，就一会儿，也许我能想出破解的招数呢！” 步月汐脸色沉着，“你已经想很久了，绝地反击，你得至少吃进我大半地盘，你觉得有可能？” “如果再退后一步，有可能……”陈阁老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小。 步月汐不听他鬼扯，黑着脸，“松手！” 陈阁老咕哝着，慢慢缩手，眼睛盯着棋盘，在上面找漏洞。 然而，找不到！ 步月汐把棋子分开收进棋盒，刚要拿黑子，就被陈阁老先一步拿走黑子，“还是我执黑吧。” 墨白看着陈阁老，认知被重新刷新。 倾儿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他就那样，你不用觉得惊奇。” 不惊奇才怪好吗！他把今天所闻公之于众的话，陈阁老的三朝元老形象就没了！ 是他疯了，还是王妃的世界太玄幻了？ 第156章 你的名头不好用 “王妃棋艺真好。”墨白感叹一句。 “不是那老头棋艺太臭？” 墨白面无表情地看向倾儿，她是认真的吗？ 那是陈阁老啊！被称作棋圣的人！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但也鲜少有输的时候！ “可他和王妃下棋就没赢过。” 墨白震惊，“一盘都没赢过？” 他面前这个陈阁老，怕是个假的吧！ 四盘棋下完，步月汐站起来就走。 “再一盘！”陈阁老腿脚利落地赶在步月汐前面，挡住门。 步月汐脸色极黑，“约定好三盘，你用茶换一盘，要不你再拿茶来换。” 陈阁老一脸肉疼，“这茶可是我的学生孝敬的，千金难求，比宫中的都不差。这可不是茶庄的茶，你要就有。” 他见步月汐要走，豁出老脸道：“要不，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顶下次你找我办事的帐行不行？” 步月汐把头摇的很干脆，“你的名头不好用。” 陈阁老不乐意了，“怎么会不好用！我的学生遍布天下，又是三朝元老，就连当今圣上都要忌惮我三分！” 步月汐给他一个“你就吹吧”的眼神，“一笔算一笔，你这么老了，随时都可能归天，欠我的帐，我上哪要去？” “丫头你这嘴巴太毒，不讨喜！湛王哪天受够你了，把你休了！” 他和步月汐互怼惯了，两人不损对方几句，就不能好好说话。 步月汐闻言，蓦地眼睛一亮，“真的？” “假的！”墨白感觉他们这天不能再聊下去了，万一步月汐把这话当真，真的回王府怼王爷怎么办？ 步月汐狐疑地看着墨白。 “您对王爷可没怎么和颜悦色过，王爷待您依旧极好！王爷喜欢您，包容您，王爷真心，天地可鉴！” 步月汐摸摸鼻子，咕哝，“是他先挑衅的。” 这仇说起来就长了，从第一次见面，到后来的…… “咳，回去吧。”步月汐轻哼一声，不去想这些。 “再一盘……”陈阁老作最后挣扎。 “再提就没以后。” 陈阁老顿时就萎靡了，但步月汐却没有松口的意思。 墨白看着有点可怜的陈阁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陈阁老吗？ 步月汐走出包间，陈阁老秧秧地也走出来。 墨白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落后两步，就想安慰他几句。 就听陈阁老喃喃地说道：“那个位置大跳不是小飞，她怎么想到的呢？胆子也太大了！我真应该再大胆一点，切进她的地盘……” 墨白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不再管棋痴陈阁老，他追上步月汐，先她一步走到马车前，摆好脚凳。 步月汐的脚才踩到马车上，就听旁边传来一声轻唤。 “汐儿？” 步月汐头也没回，扶着倾儿就站到马车上，丝毫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 “汐儿，你为何不理我？你别这样，咱们毕竟是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所以？”步月汐这才扭头，眉眼里带着不耐烦。 “你这次执意与李将军硬刚，不知道给步家带来怎样的麻烦。步家毕竟是你的娘家，以后你在湛王府立足，还是要靠步家的。” 步月汐懒得再听，转身回头。 步晨曦的眼睛看向茶楼里刚要出来，又闪身回去的人一眼。 “我是关心你呀，你刚刚和谁见面？” 第157章 你确定要自己找不痛快 墨白紧张地提着一颗心，这茶楼偏僻，一路过来，他仔细不被人跟踪。却没想到，还是被人看到了。 他下意识地想回头去看，但他对自己的表情管理很好，表现不动声色地就忍住了。 步月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确定要自己找不痛快？” 步晨曦被噎了一下，脸上柔弱的表情崩不住，渐渐扭曲，显得狰狞。 “如果你想把日子过的舒坦点，就别来惹我。”说完，步月汐转头进入马车。 “回王府。” 墨白凝了步晨曦一眼，跳上马车，做好一名称职的车夫。 步晨曦盯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脸色阴鸷的可怕。 直到步月汐的马车消失在街口，她才转身就走向茶楼，确认自己刚刚看到的人是不是…… “曦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我好找。” 在听到慕天宏的声音，步晨曦脸上的表情立刻恢复常态。她脸上平时那样柔弱善良的表情，“我刚刚看到汐儿了。” 慕天宏最近诸事不顺，全都是因为步月汐。因此听到她的名字，他的脸立刻拉长，“她在哪呢？” “刚走了，而且我刚刚好像看到她和陈阁老在一起。” “当真？”慕天宏激动地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几度。 但很快他又觉得不可能，“想必你看错了，她什么身份，哪有机会与陈阁老见面？” 陈阁老的面容极有辨识度，她应该不会认错才对！ “别想她了，你肯定看错了。”慕天宏从袖兜里拿出一束花，“送给你。” 步晨曦看到红艳欲滴的玫瑰花，脸上一喜，“真美！” “是美。”慕天宏低头看她，“花美，人更美。” 步晨曦听着他的甜言蜜语，脸上娇羞一片，“宏哥哥！” 慕天宏见四下无人，便把步晨曦揽入怀中。 “你今天所受的委屈，本宫都会一一替你讨回来！” 步晨曦在他怀中轻应一声。 两人亲密的举动不便被人看见，他们就先上步晨曦的马车。 “我买了一包点心给你，你先尝尝。” 步晨曦看到糖朝点心的包装，脸上的喜色就淡了。她怕慕天宏误会，连忙解释，“宏哥哥，你不必为我做到如此，我看到糖朝点心，就睹物思人，就想到汐儿……毕竟糖朝是汐儿的产业。” “宏哥哥，你说我是不是个坏女人，居然对妹妹产生厌恶的想法……” 后面那句，慕天宏没听进去，她抓着步晨曦的肩膀，“你说糖朝点心是步月汐的产业？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糖朝点心火，不是没人打过它的主意。但凡是打它主意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收手，避而远之，所以糖朝点心的东家被传的越来越神秘。左右不过一个点心铺子，一般家族插不上手，他们这个层面的又看不上，糖朝就安稳地立于京城。 他倒是头一次听说，糖朝是步月汐的产业。 “你怎么知道的？”他问的急，语气就有些冲。 但步晨曦不在乎，心中大喜，脸上却装作柔弱难过，“是汐儿给太后娘娘做了一道点心，说是新品。过了几天，糖朝也出现了这种新品。” 慕天宏眼底闪烁着兴奋与欣喜的光芒，“呵，正想替你出气呢！法子就来了，慕天湛不是宝贝步月汐那个贝戋人吗！本宫就毁了她，让慕天湛痛不欲生！” 第158章 王妃就见了一老头 让慕天湛痛不欲生，步月汐还不配！ 步晨曦压下心中的不快，摆出一副为难纠结的样子，“宏哥哥，她毕竟是我妹妹……” “你把她当妹妹，可她却没把你当姐姐！你就别疼惜她了！” 步晨曦拧眉，满脸不忍。 慕天宏揽她入怀，“你啊，就是太善良了，你以后可是要入本宫的太子府，要坐阵后宫的，这么善良，可压不住那些人。” “有你护我、爱我，我不怕的。”步晨曦说完，神色又是一暗。 慕天宏将她圈紧，“别担心，我定会迎你入府。” “恩。” —— 步月汐的马车不断靠近湛王府，墨白纠结了一路——他要不要把今天所见所闻告诉给王爷。 湛王府上下都觉得，王爷在替王妃出气，但他觉得，王妃找李雪莹麻烦，那就是在替王爷收拾李磊业那个混蛋。他认为，他们王妃是个有情怀的人，关心边疆将士，默默付出，不求回报。 在他眼里，步月汐成了进善惩奸的人。 坐在马车里的步月汐，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冬天果然不适合出门。”步月汐咕哝一句，把自己又往锦被里缩了缩。 倾儿就笑，仔细地替她拽好被子，“那小姐你可以把那些不老实，想动咱们的人，交给下面的人处理，不需要您亲自动手。” 步月汐眯了眼睛，“他们下手太软了。” 倾儿笑容更大了，还不是她太护短，谁动了她的人都不行，李磊业正得皇帝宠信，别人下手也不方便。 他们说着话，马车到达湛王府，墨白心中也有了决断。 若是王爷问起，他就把今天见闻说出来，如果不问，他就不主动汇报，这也不算违背王爷！ 想通关键，墨白一身轻松。 墨青现在对步月汐也好奇，见步月汐走了，他凑到墨白身边，“今天你陪王妃去哪了？” 墨白瞥他一眼，有点嫌弃。王妃的事，王爷问了，自己必不能隐瞒，但这小子…… 怼这小子的话到嘴边，墨白忽然咳嗽一声，学着步月汐的样子道：“就见一老头。” 墨青狐疑的看着墨白，王妃极少出门，出门就是进宫。 今天王妃出门就是为了见一个老头，他才不信！ 墨白对上他怀疑的目光，蓦地别开眼。 “你有事瞒着我！” “我瞒你什么？”墨白拉住见倾儿抱着茶罐从自己旁边走过，就拉住她，随意地问道：“今天咱们王妃见了谁？” “一个老头。”倾儿随口应道。 那随意的态度，不似作假，深刻表明了步月汐出门见的人，就是随便的一个人而已。 墨青依旧不太相信。 墨白看到墨青手里提着的食盒，眼睛亮亮的！ “这是给王爷的吗？” 虽然墨白现在跟着步月汐，但对于一起长大的兄弟，墨青很放心的应了一声，“嗯。” “我去送吧。” 墨白最近很少在慕天湛面前露脸，送饭这种工作，他也不和墨白争，随手把食盒递给墨白。 “那你去吧。” 墨白提着食盒，脚步轻快的往内院走去。 第159章 美人与江山我选美人 “王妃。”墨白敲响步月汐的房门，恭敬的叫道。 步月汐刚换好衣服，打开门。 “什么事儿？” “是这样的，王爷忙了一天，也没好好吃顿饭，您是不是也要用膳？” 步月汐盯着墨白——手里的食盒。 这个大食盒都快举到他的脸上去了！ 意图可以更明显一点吗！ “给我吧。”步月汐念及最近慕天湛的好意，她接过食盒。 —— 步月汐走入外院，慕天湛的书房。 门口的侍卫本来想拦，但看到她身后保驾护航的墨白，就一路让行。 推开书房门，简洁的风格映入眼帘。 书房里除了书架，就只有一张书案和一把椅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装饰，简单的像个书馆。 慕天湛坐在书案后面，一手翻着公文，一边快速地写着批文。 一身玄色锦服紧贴着，勾勒出他身上刚毅的线条。 步月汐进来时，他眉头皱紧。 他明明吩咐过，晚些再用晚膳的。 他处理公事不喜人打扰，王府上下，一向纪律严明，没有人敢忤逆他的命令。 他抬头，目光凛冽刺骨。 当他黝黑的眸子对上步月汐的眸子时，他眼里的冷意蓦地收住，换成惊讶与欣喜。眸子里的冷意，也换成温脉的颜色。 他放下笔，走到站起来，走到步月汐面前，从她手里接过沉重的食盒。随即随意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揉搓着她手指上的勒痕。 “食盒吩咐墨白拿就好。” 步月汐不喜欢他的温柔，想抽回手，但没抽出来。 “我似乎打扰你了。” “正好饿了，你来的正好。”慕天湛将食盒放下，随手把公文推到一边，随即又问：“今天怎么想着来了？” “墨白说你没好好吃饭。” 慕天湛的眉眼弯起，染了笑，墨白越来越长进了，再加一倍月钱。 “既然你在忙，那我就先走了。” 步月汐的手被拉住，属于他的气息蓦地贴近，萦绕、包裹住她。 “你也没用膳吧？来都来了，一起。”慕天湛声音温和，但他已经把牵着步月汐的手，放在她的腰间，将她紧扣。 步月汐抿唇，“你还要忙。” 她拒绝的话才出口，耳边就响起他的声音，他的热气喷洒在她耳畔，又热又痒。 “美人与江山，我选美人。公务在那里不会跑，但美人会。” 步月汐的眸子闪了闪，面对慕天湛灼热的目光，她垂眸。 想来他也不会听从她的拒绝，于是就坐下来。 “好，一起。” 慕天湛习武，加上心情好，饭量就比平时好些，步月汐带来的饭菜他几乎全都吃了。 倒是步月汐，下午下棋的时候吃了不少茶点，晚饭吃的就有点少。 “我的王妃是天上来的。” “恩？”步月汐不解。 “天上下凡而来，所以饭量这么小。” 步月汐懂了，“不饿，下午点心吃多了。” “我觉得你没饱。”慕天湛就笑，伸手把她扣在怀里。 步月汐惊呼一声，感觉腰间的手在收紧，她抬头，就看到慕天湛的头压下来。 “我觉得，你还可以吃点别的。” 慕天湛说着，已经垂下头来，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步月汐身体一僵，别过头，推拒着他。 “正经点。” 第160章 王爷追妻火葬场 “我吻自己的妻子，哪里不正经了？” 现在就不正经！ 和他高冷王爷的人设不符！ 慕天湛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对你和对旁人自是不同。” 步月汐努力控制渐渐加速的心跳，别开目光，她差开话题，“你还有公务要忙。” “任何事都没有你重要。”慕天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想见她一面，进入她的地盘，走入她的内心，太难了。 这辈子从来不知难字怎么写的慕天湛，终于认识到这个字有多难写。 “慕天湛，你这是美色误国。” “恩，我愿意，看你的吸引力有多大。” 步月汐瞥他一眼，有点嫌弃，“没发现。” 慕天湛的唇线拉下来，“所以，我现在是追妻火葬场了？” 这句话重重地砸在步月汐的心里，她用力推开他，“咱们没拜堂。” 所以她不是他的妻。 慕天湛从不后悔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今天他后悔了。 “你的名字上了宗祠的。”慕天湛先宣布她已经是他的妻了 再低头看她，目光灼热又认真，“那场婚礼办的急，简陋的很，而且又不是你的。不如，咱们重新补办一个，我为你铺十里红妆。” “麻烦。”步月汐说着，已经起身离开。 “我替你撑伞。”慕天湛也跟着站起，追着她出去。 外面下起了雪，慕天湛将她护在怀里，挡去所有的风雪。 走到步月汐的寝殿，她转身，挡住门，拒绝他进入的意味十分明显。 慕天湛垂首向前，把她压在门与他之间，今天又一件事让他后悔。他不该答应她定的君子之约！ 步月汐感受他的气息在自己面前扩大，想侧身躲开他，但他的手横过来，把她压在他的双臂之间。 在她想出声的时候，她的下巴被他捏住，在她的唇上轻印下一吻，“现在还没进入你的房间。” 他的吻点到即止，他怕自己吻得深了，真的做出土匪毁约的事。 步月汐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跳，蓦地狂跳起来。 她愣了一下，转身推门进去。她用背抵着门，但不知是不是和他待的久了，此时她身上还残留着他的味道。 这一夜，步月汐睡的极为不安稳。 —— 小年二十三这天，是祭祖日。 京城凡是有些品级的人都早早地起来，准备参加祭祖。 步月汐也被倾儿挖起来，给她梳洗穿戴。倾儿早就习惯步月汐困钝的样子，即使她坐都坐不稳，倾儿依旧可以把她打扮得妥帖。 倾儿刚帮把她朝服穿好，发髻盘上，慕天湛就走进来了。 倾儿一惊，弯腰施礼。 慕天湛摆摆手，然后悄声走近。从她手里接过发簪，小心仔细地插进她的发髻里。 “好了，醒醒。” 步月汐听到这个声音，猛地抬头，对上慕天湛好看的眉眼。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就刚刚。”慕天湛说着，已经拉过椅子坐到步月汐的对面，从倾儿手里接过眉笔，就要替步月汐描眉。 步月汐后倾，避开他的手。 “夫君替夫人描眉，这是规矩。” “我怎不知？” 第161章 有本王就够了 步月汐是下意识地回一句，看到慕天湛脸上微愣的表情，她才意识到这是他随口说的，她应答没这规矩。 她抿唇，见慕天湛笑了笑，没追问她话里的语病。 “这是西边的规矩，你自然不知。” 说着，他捏住她的下巴，手稳健地在她眉上描着。 “你会吗？”步月汐怀疑。 她一说话，脸就轻微地颤动。 慕天湛眉心一蹙，“别动。” 她不说话了，慕天湛从容地运笔，片刻后—— “好了。” 步月汐转头看向镜中，眉如柳叶，顺条自然，完全不像是新手画的眉。 她用眼睛的余光注意到慕天湛崩紧的唇线，在此时松懈下来，微微上扬，很是满意的样子。 步月汐从他手里抢走笔，随手扔进化妆盒里，“业务挺熟练。” 慕天湛顿了一下，才道：“我只给你一个女人描过。” 步月汐挑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好像特意强调了“女人”这个词。 慕天湛再次捏着她的下巴，接过倾儿递来的唇膏，仔细地替步月汐染唇。 步月汐本就生的好看，也不用什么水粉，描眉点缨唇就极好看了。 “好了，走吧。”慕天湛伸手拉着步月汐起来。 步月汐扶着头，“真重。” 慕天湛眸子闪了闪，把她的话记在心里。 门外，马车已经备好等着了，旁边并无他常用的马。 步月汐惊讶地看慕天湛，他淡然从容地扶她上车。 “你喜欢，就依你。”慕天湛随口说一句，在她身边坐下。 他伸手将她按在自己肩头，“再睡会儿。” 步月汐嘴上说不睡，但马车启动，一摇一晃让，她便瞌睡起来。 慕天湛一手揽住她的肩，一手拿着一本书在看。 马车入宫，停下。马车一停，步月汐就醒了。 车外传来阵阵私语声。 “怎么只有湛王府的马车？” “不会湛王的新鲜感过了，冷落起她来，所以独自处宫了？” “呦，你可别这么想，说不定王爷有事，才与她分开的呢！” 这话一出，大家都笑起来。 但他们的笑并没有维持住，就像见了鬼一样，看着从马车里走出来的慕天湛。 他们果然见鬼了！从不坐马车的湛王，居然从马车里走出来！ 慕天湛冷着脸，眼底的寒意几乎将站在车外的那几人冻僵！ 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他们刚刚说的话，怕不是被湛王听到了吧！ 刚才嚼舌根的几人吓得如鹌鹑一般缩着脖子，不断后退。 慕天湛跳下马车，那些人惊呼着，躲到马车后面去。 就见慕天湛转头，刚才脸上的冰寒好像不曾存在过一般，脸上柔情将要溢出来。 步月汐扶着头走出来，她为了插发钗，她的发髻梳的高，撞到马车檐上，晃了晃。 慕天湛伸手拉住她，直接将她拉下来，稳稳的抱在怀里。 “这一幕像极了话本剧里的桥段。” 不知谁念了一句，周围的人默默地发出轻恩回应。 “觉得重，就不用受这个罪了。”慕天湛抬手把步月汐头顶的朝冠取下来，眼里全是疼惜，“你的地位，不需要用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来衬托。” 周围未出阁的小姑娘，一个个揪着帕子，像看话本剧一样，兴奋地屏住呼吸。 “有本王就够了！” 第162章 天上的星星本王也摘得 围观的小姑娘们还能保持一丝理智，和小姐妹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发出无声的尖叫！ 湛王这霸气的样子，真的太好看了！ 慕天湛垂首，看到发髻空空的，确实不好看，眉一蹙。 “你来。” 抱着山茶花往里走的太监顿住脚步，看了看四周，确认慕天湛是在叫自己，迟疑道：“湛王殿下，您叫奴才？” “恩，过来。” 他见慕天湛盯着自己手里的花，紧护着花，快哭了，“王爷，这是荣贵妃的订的花，若有折损，奴才可赔不起……” “恩。”慕天湛应一声，“墨白，你去流涧水榭再买三盆回来赔给荣贵妃。” 墨白应是。 “这株本王折一枝。”慕天湛说着，伸手夺花。 “王爷，使不得……”小太监眼睛一热，荣贵妃可不好应付！ “荣贵妃深得圣宠，又生有荣王，她……”墨青劝道。 慕天湛一摆手，“无妨，只是折一枝花，本王赔她三盆。何况，就是天上的星星，本王也摘得。” “墨白，让倾儿去。”步月汐按住慕天湛要折花的手，“时间还来得及，回车上等。” 慕天湛凝了步月汐片刻，完全顺着她来，她不让折，他便不折。 他们刚下来，又再次回到车上。 不过一刻钟，倾儿去而复返，手上多了好几枝花。 慕天湛在车上，把步月汐头上分量重的钗簪取下来，只留了他送她那枝他母妃留下的嫁妆，从倾儿手里挑了两朵山茶，替她戴好。 “以后就按你的喜好打扮，头上不用堆这么重，累。谁若敢轻看你，本王会让他们知道，‘湛王妃’三个字有多重。” 把步月汐重新妆扮好，慕天湛再次揽着她出马车。 所有人都穿金戴银，只有步月汐清爽地戴枝花。 在这冬季里，步月汐头上的花就显得即有新意，又轻松灵动。 慕天湛替步月汐把斗篷上的兜帽戴好，只露出巴掌大的脸来。 随即在所有人的震惊中，慕天湛抱起步月汐，步履稳健地走入内宫。 步月汐只感觉一阵失重，她下意识地就紧环着慕天湛的脖子，将自己紧紧地固定在他身上。 慕天湛发现抱着她还有这种好处，他的薄唇勾起好看的弧。 他先把步月汐送到慈宁宫，常嬷嬷早就等在宫门口迎着他们，看到两人这个样子进来，她哎呦一声，转头进入内殿，去给太后“报喜”。 步月汐感受到常嬷嬷异样的目光，扭动着身体想要下来，但被慕天湛紧紧地扣住，不让她乱动。 两人执拗地暗暗较劲儿着，已经走进内殿。 这一回，步月汐再稍稍挣扎一下，慕天湛就将她放下。 太后看着两人，笑得揶揄，“外面冷，快进来暖暖。” “不冷。”步月汐摘下兜帽，简单的回应。 “有知冷知热的人了，自然不冷。他暖不暖？” 步月汐的表情微僵，觉得怎么答都不合适，抿着唇，没作声。 太后也不逗她，对慕天湛说道：“去太和殿吧，时辰快到了。” “不急，皇祖母，我把汐儿交给您了。” 太后看着他宝贝步月汐的样子，笑骂道：“好像你不在京中的时候，我没把她护好似的！” 慕天湛拉着步月汐的手，“一会儿祭天结束了，我就来找你。” 步月汐感受到来自太后和常嬷嬷揶揄的目光，她用力抽手，但没抽出来。 脸红着应一声，“恩。” 第163章 听说你们分房睡 慕天湛这才松手，上前一步。 步月汐下意识地后退，想避开他的亲吻。 但她反应还是慢了一拍，慕天湛扣住她的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才放手离开。 步月汐用手捂着额头，用力擦了擦。 她这个动作，让太后乐了。再想想刚才慕天湛托自己办的事，更是觉得，这世上真的是一物降一物，不可一世的孙子，也有栽倒的一天！ “汐儿来。”太后把步月汐叫到身边。 面对太后，步月汐十分乖巧，“皇祖母。” 太后点头，拉着她的手，“听说你们分房睡？” “咳！”步月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没有的事儿，您听谁说的？” 湛王府纪律严明，这事儿绝对不会传出去才对。 慕天湛自己，还有谁！ 太后乐呵呵地摆摆手，“你甭管是谁告诉我的，就问你是不是？” “没有。”步月汐从善如流地回应。 太后看着步月汐这个看似老实可欺，却从未吃过亏的孙媳妇。如果不是慕天湛亲自求到她这儿，单看步月汐此时真切的目光，根本看不出异样来。 太后也不说穿，依旧笑盈盈的，“那湛儿已经回来快一个月，我什么时候能抱上重孙子？老太婆我半条腿都迈进棺材里了，有生之年，可还能等到？” “我回府就给他纳几名美妾。”她在说这话时，已然不像第一次对慕天湛说时，那般顺溜。 “胡闹。”太后板起脸来，“从他父亲起，就不允许纳妾了，这事不许再提。” 步月汐极少听太后提及先太子，这件事倒不曾听说。 “谁想和旁人分享自己的夫君，他父亲是个孝顺的，心疼我疲于应付宫中那些女人，就决定一生只娶一个女子。他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就叮嘱他，先妃要慎重，娶了就是唯一。” 步月汐的心弦被拨动。 “当年他年少轻狂，只想要这世间最美的女子，只娶一人。”太后陷入回忆，似乎又看到那个狂傲不羁的少年郎，意气风发的样子。 随即她的笑就淡了几分，“当年步晨曦京城第一美人，第一才女的名头很响，他就和步晨曦走的近些。但接触下来，感觉也就那样。随即他出征在即，步家要嫁女。” 是个几乎必死的局，步晨曦还抱着守寡的心思嫁给他，少年人怎么会不感动。 他身披铁甲，满心期待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儿，却忽然换成了步月汐。 “他气愤并不是针对你，只是忽然发现，要与自己共度余生的人，变成了陌生人。” 步月汐若有所思。 太后深知步月汐是个有主意的，也不催促。 久久之后，步月汐只答，“我知道了。” 殿外宫女传话，“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通知您，祭天将要开始，请您移至太和殿。” “恩。” 步月汐扶着太后去坐上步辇，往太和殿过去。 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就差太后。 他们一入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太后和步月汐的身上，其中来自慕天湛那道最为炙烈。 第164章 嚣张跋扈不讲理宠妻无度 步月汐从容地跟在太后身边，仪态得体端庄。 隔着人群，步月汐的目光与慕天湛的撞在一处。 “祭天大典，开始——”太监的唱声响彻整个大殿，所有人都看向祭天台。 祭天流程冗长无趣，一个时辰之后，所有流程才走完。 祭天大典之后，就是宫宴。 步月汐先扶太后回去休息，她用特殊的按摩手法，给太后按摩解压。 刚刚太后还感觉疲惫不堪，在步月汐的按摩下，渐渐好转。 慕天湛处理完前面的事，回到慈宁宫。 他一进来，目光就紧紧地锁在步月汐身上。 “看，汐儿好好的，一根头发都没少。”太后取笑道。 步月汐的脸染上一层绯色，慕天湛大方地走到她身边，扣住她的手。 步月汐的手稍作挣扎，发现太后在看，就顺从地松了劲儿。 “宫宴我就不去了，你们去玩吧。” 太后往年也是这般，祭天典礼结束，就回到慈宁宫中，并不参加宫宴。 往年，步月汐也不参加，就陪她吃吃喝喝。 这一次，步月汐想拒绝，但慕天湛回的快，“好，我们先去。” 说着，他已经拉着步月汐走出去。 出了慈宁宫，慕天湛才笑着转身，“你没看出，皇祖母是给咱们制造机会？” 就是因为看出来了，才不想出来！ 慕天湛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拉着她去金銮殿。 他们出现在金銮殿，周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目光齐齐瞥向两人。 慕天湛在宫门前强势抢花，还有他对步月汐说的那些话，早在这里传开了，甚至愈演愈烈，直接把慕天湛传成嚣张跋扈不讲理宠妻无度的昏君。 众人羡慕起步月汐，她是多好命，才能在被步家推到湛王府之后，得到湛王的垂青！ 当慕天湛的目光扫向四周时，他们纷纷避开慕天湛的目光。 “湛哥！”李司嗣发现慕天湛，小跑过来。 站定之后，看到慕天湛紧拉着的步月汐，小声叫道：“嫂子。” “声音太小，听不到。” “嫂子！”李司嗣听话地放大声音。 “怂嗣，昨天你不是说不承认……唔！” 娄云灼说到一半，嘴被李司嗣捂住，“酒后胡话，你也给我乱说，是想害死我吗！” 他见慕天湛的眼底带冰，急忙从怀里摸出一个锦盒，“嫂子，你喜欢山茶，所以我找人用粉翡给你制了一枝簪子……” 他的话说到一半，才注意到步月汐此时头上素淡的很，除了两支花，就只有一只簪子。 他的簪子再贵重，也不能和先太子妃的遗物比！ 拿在半空的手僵住，送也不是，收也不是。 慕天湛倒是随手接过来，随意打开，看到里面镂空雕的山茶，通透莹润，花型栩栩如生。 “好看，就是小了点，还有料吗？” 用这种料子，雕只更大的，比鲜花好看，也不会很重。 李司嗣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湛哥，这种雕法太浪费料了。就这枝，那个雕刻师傅都痛心疾首地心疼半天，雕刻过程中心疼的半个月没睡好觉……” “有没有？” “有。”李司嗣应的飞快，“料子晚上就给你送去。” 步月汐看着也喜欢，随手从头上拿支花下来，只留下一只，就要往头上戴。 慕天湛握住她的手腕，从她手里拿出簪子，替她戴上。 整个过程，他都温柔的仿佛变了一个人，温柔的能将石头心融化一般。 所有人都看呆了，这真的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湛王吗！ 第165章 你看不起本王的王妃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慕天湛还随手拿出一面小银镜。 这有点娘们唧唧的东西，和湛王完全不搭好吗！ 那么，给谁用的，就显而易见了！ 他把镜子放在步月汐面前，让她看。 步月汐挑眉从镜中与慕天湛对视，随即偏头调整角度，看头上的真假花。 “好看。”步月汐赞了一句。 现在的工艺是现代工业化比不了的，这里含着匠心。 收了礼，步月汐随手拿出一个锦囊，给李司嗣。 她的动作太随便了，李司嗣也没放在心上，随手放在袖兜里。 慕天湛拢了拢步月汐的披风，“外面冷，进去吧。” 李司嗣这才意识到，自己在门口耽误了太多时间。他望了望步月汐纤细的身形，他们习武倒没什么，这小身板可不禁冻。以他湛哥对步月汐的宝贝程度，他再耽误一会儿，怕是小命不保。 他好像都能感受到来自他湛哥的危险气息了！ 李司嗣收回打量步月汐的视线，慕天湛也收回投在他身上的视线。 几人进去，立刻就有人招呼慕天湛。 “湛哥！”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 慕天湛把步月汐护的严，白芷蓝开始并未注意到步月汐，等她看到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僵了一瞬。 她的目光落在步月汐的脸上，随即错开，只对慕天湛道：“湛哥，这边坐，给你留了最好的位置！回来半年，也不见你出来玩。” 白芷兰脸上全是欢喜的神色，一张小脸红润粉白，俏生生的模样，带着娇羞。 慕天湛的目光淡淡的在她身上扫过，“叫嫂子。” 白芷蓝一愣，目光转向步月汐，咬着嘴唇这声嫂子叫不出口。 “芷蓝还害羞呢！”李司嗣见气氛不对打着圆场，“叫声嫂子，有见面礼。” 他给白芷蓝一个台阶下，但她却不领情的一偏头，小声的咕哝道：“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庶女能拿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我才不稀罕呢。” 她的声音虽然低，但在这里的人离她近，就连离得远未习武的李燕灵都听到了，更不要说站在她面前的慕天湛和步月汐。 气氛一下降至冰点，殿内炭火足，他们也能感觉到深深的冷意。 而被针对的白芷蓝更是被压得脸色惨白。 李燕灵挤到前面，拉住白芷蓝，“你今天怎么了？说话怎么如此莽撞！” 白芷蓝说完就后悔了，但话已出口，落地有声，收不回来。 “你看不起本王的王妃？”慕天湛的声音涔冷的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慕天湛虽然性子冷，在战场征战杀伐，带着一身的血腥冷酷，但对这些儿时的好友，不曾用这样冷酷淡漠的语气说过话。 因此，白芷蓝听到他的话，眼圈一下就红了，不知是吓得还是委屈。 李燕灵用力握着她的手，示意她好好道个歉，尽快把这件事揭过去。何况，确实是白芷兰先出言不逊惹恼了慕天湛。 白芷蓝用力咬一下嘴唇，张口道：“嫂……” “嫂子就不必叫了。” 听到慕天湛的话，白芷蓝的心蓦地沉入深渊！ 第166章 没得比 “湛哥咱们这些人是从小长大十几年的情谊，还比不过……” “没得比。” 白芷蓝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眼里盈满泪水。他待他的王妃极好的样子，让她羡慕嫉妒。当年慕天湛和步晨曦出双入对，她比不过，她不委屈。 她堂堂白家嫡女，却连个庶女都比不过，她不服！ 早知她就应该大胆求嫁，或许现在站在他身边，受他万般宠爱的就是自己了！ 这种念头一出，怨毒像毒藤般，在她心底扎根蔓延。 白芷蓝心里承受不住这样的煎熬，蓦地转身离开。 但未走两步，慕天湛冷漠的声音便响起： “站住。” 他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扎进白芷兰的心里，让她的脚被钉在原地。 “道歉。” 白芷蓝感受到极大的耻辱，她用力的咬着嘴唇，几乎将嘴唇咬破。 他们这边的动静，引来周围人的注意。周围的人好奇的打量着他们，更多的是把目光落在白芷蓝身上。 白芷蓝低垂着头，却依旧能感受着周围投过来的异样目光，让她无地自容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燕灵看出她的窘迫，上前一步，替白芷蓝说情，“湛哥、嫂子芷蓝她就是心直口快。” 她的话，没打动慕天湛，他的面容依旧冷。 求不动慕天湛，李燕灵就求步月汐，“嫂子……” 这声嫂子一出口，白芷蓝猛的转头。 “王妃对不起，我态度不好。” 她宁可向慕天湛低头，也不向步月汐低头！ 她道歉了，其他人便纷纷上前，和步月汐打招呼，减缓白芷蓝的尴尬。 大家嫂子长，嫂子短的叫着，气氛渐渐的活络起来。 步月汐见他们与慕天湛熟识，这声嫂子也不能让他们白叫，她拿出几个和李司嗣模样差不多的锦囊出来，一人分一个。 白芷蓝没有走，但她面前仿佛有一面无形的墙，将她与众人隔开，显得她格格不入。她冷笑着看着他们手里的锦囊，这么一个小小的锦囊能装什么好东西！ 李燕灵是李司嗣的妹妹，李司嗣以慕天湛为尊，她也跟着哥哥一起敬着慕天湛。所以她最不希望步月汐落了面子，十分捧场的打开锦囊。 “我要看看嫂子给我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步月汐挑眉看她，随意道：“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两人说话间，李燕灵已经拉开锦囊带子，低头往里看。 随即，她“呀”的一声叫出来。 即使一个单字，众人都能听出她声音里的惊喜。 她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一块白玉一样的牌子展露在众人眼前。 上面描金云纹图案，十分显眼。 “云霓彩裳的牌子！”苏絮儿也惊喜的凑过来，抓着玉牌，仔细端看。 她将玉牌的举起来，对着殿外的阳光看，玉牌内部显露出一串刻字。 每一块云霓彩裳的牌子内部都雕刻着一串数字，这些数字是编码，使用牌子的时候，侍女会查验上面的编码。 编码随机，而且又是在玉牌的内部，这个工艺是谁都仿不出来的！ 无法复制，造不了假。 因此，只要有编码，就是真的！ 第167章 嫂子送的什么都好 “真的是云霓彩裳的牌子！” 苏絮儿惊叹一声，立刻去翻自己的锦囊，也是一块云霓彩裳的牌子！ 云霓彩裳只接受定制，只有拿着这块牌子才可以加急定制。 这个牌子不说多珍贵，但极为难得。这样的见面礼，出手并不寒酸。 站在不远处，刚刚挖苦过步月汐的白芷蓝，紧咬着嘴唇，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湛哥，你是云霓彩裳的幕后老板吗？一下弄来这么多牌子！” “湛哥怎么可能是云霓彩裳的神秘老板？上个月，湛哥还向我打听云霓彩裳，我还问过你来着。” 听着李家兄妹的对话，众人看向步月汐的目光，就很复杂。别人都是一牌难求，她是怎么拿到云霓彩裳的牌子的？ “哥，你收到的是什么礼物？” 李司嗣这一群人，五男三女，男人对云霓彩裳的衣服不感兴趣，并没有像李燕灵和苏絮儿那么激动。 听到李燕灵发问，李司嗣才想起刚刚随意放在兜里的锦囊。 他立刻翻出来，从里面翻出一只指节大小的小竹筒。 他们对云霓彩裳虽然不感兴趣，但也知道其珍贵。因此，在李司嗣开锦囊的时候，他们的心理期望过高，同样是见面礼，档次理应差不多。 当他们看到那一小节竹筒的时候，心里便说不出的失望。 “嫂子送的，什么都好。”李司嗣求生欲极强的夸赞一句。 这句夸完，他就感觉身上的压力小了一些。 他暗暗抹把汗，湛哥自己捧嫂子不够，还不能让他们心生不满，太霸道了！ 敢想不敢言的李司嗣，暗自嘀咕一句。 当他想把竹筒收回去的时候，忽然摸到竹筒上刻着的暗纹，轻咦了一声，随即立刻把竹筒又翻出来仔细的打量。 他这一番举动，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他们再次凑过来，只见李司嗣扭动竹筒，原本浑然一体的竹筒，露出一条细缝。 这是这竹筒居然暗藏玄机！ 不怪他们想不到，一共就一指长细，谁能想到，这还能做文章！ 李司嗣快速的扭动竹筒，很快就把竹筒盖子扭下来，从里面抽出一张卡纸。 看到上面“草堂”两个字，李司嗣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仔细的确认着卡纸下面的落款——山南先生，不禁用力的拍着楚天辰。 “山南先生的讲堂入场券！山南先生可是咱们书院的院士都请不来的大儒！凡是听过他讲课的人，几乎全部金榜题名！他一年就举办两场！一场才二十个名额！凡是得到山南先生青睐的青年才俊，在仕途上也格外顺利。” 楚天辰等人闻言也打开自己的锦囊，四个与李司嗣一模一样的竹筒。 他们的眼里也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已经有了李司嗣在前面缓冲，他们倒没显得过分激动。 李司嗣还在那里激动的说着，“山南先生脾气怪，入不了他的眼的人，绝对拿不到这草堂入场券！嫂子，你怎么有这么多？” 步月汐见他激动得都没了世家公子的风度，就随意道：“他也没有很厉害吧，难道不是因为他挑出的人，本就是学识最好的，他们高中不是理所当然？” 李司嗣激动的心，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下来。 他呆愣的看着步月汐，忽然觉得，嫂子说的真xx好有道理！ 第168章 把宝物当大白菜送的女人 换作旁人，李司嗣一定认为，说这话的人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但作为一个随手拿出五张草堂入场券，像送大白菜一样送给别人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并不奇怪。 李司嗣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激动的心，“嫂子，还有草堂入场券吗？我弟弟明年参加乡试，也挺需要的。” “李司嗣，你够了！你弟弟要参加乡试，你可以把你的草堂入场券给他用，厚着脸皮要第二张，你是二皮脸吗？”娄云灼笑骂道。 这小子太莽撞，说话不经过大脑。五张已经极难得，再拿一张……不可能好吧！他这样当众问出，步月汐若拿不出，万一下不来台怎么办？ “这张我要用的。”他宝贝的把草堂入场券收回竹筒，放进怀中。 然后还白了他一眼：嫂子可是能拿出五张草堂入场券的女人！ 步月汐蹙眉。 “不用理他。”慕天湛以为她为难，护着她道，随即淡淡地瞥了李司嗣一眼。 李司嗣缩着脖子，正想放弃时，就听到步月汐问：“明年春天的要不要。” “要！”李司嗣眉开眼笑。 “嫂子……”他又想问步月汐怎么会有这么多草堂入场券，想了想她刚才的回答，他又忽然不想问了。 他们手里拿的东西，都是千金难求，所有人都眼红的盯着步月汐，恨不得将她看穿。 同时又有羡慕的眼神看着李司嗣一行人，后悔怎么不早点和步月汐处好关系。 最难受的就是白芷蓝，她本有机会得到那些东西。但因为她嘴欠，得罪了步月汐，闹的没脸不说，还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她抿唇看着李燕灵和苏絮儿商量着定春裳，缓缓的攥紧拳头。 她用眼睛的余光睨了步月汐一眼，然后大声地说道：“燕灵，先生留的数术课业你做了没有？” 李燕灵抱着头，用手捂住耳朵，摇得像只波浪鼓，“哎呀，正高兴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提这个！” “我不是怕你不会，明天先生提问你吗？湛哥以前数术最好，你可以问问他。” 她说着，转头看向慕天湛，却见慕天湛低垂着头，与步月汐贴得极近，正说着悄悄话。两人亲昵的样子，仿佛一把利剑，扎在她心上。 “草堂入场券为何不给为夫一张？” 步月汐斜睨了他一眼，“你需要？” “需要。”慕天湛回应的很肯定。 步月汐疑惑地看着他。 身为天子之下第一王，再进一步，便是皇位。他不需要借山南先生之名，让别人高看一眼。 “怎么看都是他与本王的王妃关系匪浅的样子，本王自然要亲自是看看他是什么人。” “你哪儿看出我和她关系匪浅了？” “一年才四十个名额，你随手送了五个出去，又轻易的答应送明年的草堂入场券，关系浅薄，能替他做主？” “哦。”步月汐应了一声，“我以为他的草堂入场券送不出去，才随手给我几张。” 也就只有她敢说，山南先生的草堂入场券发不出去。 慕天湛勾着嘴角，“给我一张票。” “你行行好，把机会留给需要它的人吧。” 慕天湛抿唇，眸子轻移向白芷蓝，蓦地收笑。 第169章 把她从圈子里除名 白芷蓝注意到慕天湛的目光，心尖猛地一颤，强笑道： “我就是担心燕灵，先生安排的课业紧，她如果做不完的话，年都过不好。” 慕天湛凝着她的目光，并没有因为她的解释而松懈半分。 白芷蓝用胳膊肘顶了一下李燕灵。 李燕灵没领悟到她的意思，一脸纠结痛苦，“我哥会教我，就不要在这里拿出来说了。” 她这种典型躲得一时是一时的模样，引得李司嗣等人一阵窃笑。 “你哥的数术也不好。”楚天辰毫不客气地揭好友的老底。 “说什么呢！我的数术好着呢！” “明天我要把这话我要告诉给先生。” “揭人不揭短，你够了啊！ 白芷蓝用胳膊肘再顶李燕灵一下，“问湛哥啊。” 李燕灵皱眉，还没等她说话，就见白芷蓝对步月汐说道。 “嫂子，你别介意啊。你没上过学院不知道，女学的课业也并不轻松呢！”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她话已至此，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她在暗贬步月汐，没去学院读过书。 “嫂子也是你叫的？” “湛哥？”白芷蓝不明白，她不是已经放下身段叫步月汐了，为什么湛哥还不高兴。 “把称呼改了。” 白芷蓝的身子晃了晃，之前慕天湛还给她留几分面子，但此时他却直接把她从他们这些人里除名了！ 她求助的看向四周，但所有人都没有给予她回应，她的眼圈一下就红了。 这群人一个个为了巴结步月汐，连他们多年的情谊都不顾了！ 但她却忘记了，他们刚帮她把先前莽撞的言语圆过去，而她又犯蠢了！ 白芷蓝的嘴唇抖了抖，她叫不出口，求助的看着李燕灵。 李燕灵之前帮她是因为他们是朋友，但白芷蓝几次利用她，又如此的不上道，自己没有理由因为旁人而得罪慕天湛。于是，她低头拧眉，当没看见。 其实现在只是不好把白芷蓝赶出他们的圈子，但今天之后，她必然要被淡出他们这个小圈子。 白芷蓝感受到众人对她的排挤，重重的咬着嘴唇，坐立难安的僵在原地。 没有人替她说话，就是李燕灵站在她身边，十分尴尬。 “什么题？”步月汐忽然出声。 李燕灵松一口气，走向步月汐，顺势离开白芷蓝的身边。 “说的好像你会似的。”白芷蓝了了阴阳怪气地咕哝。 李燕灵炸了，“芷蓝你够了！你让我问湛哥，不就是因为你也不会。既然你也不会，有什么资格去嘲笑别人？” 白芷蓝惨白的脸，此时更白的像纸，“谁说我不会了！” “那你说，一百馒头一百僧，大僧三个更无争，小僧三人分一个，大小和尚各几丁？” 她的题目念完，步月汐便答道：“大和尚二十五，小和尚七十五。”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集中到步月汐身上。 如果不是知道步月汐根本就没有在学院的女学，不可能提前知道他们数术题，他们都要以为步月汐，是提前知道了题目，提前算了答案！ 李燕灵惊讶的瞪大眼睛，又惊又喜又不敢相信的看着步月汐。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激动的拉着步月汐的手，用力的拉扯着。她不止算得对，还算的贼快！ 李燕婉最崇拜数术好的人了！ 她瞬间化身步月汐的小迷妹！ 第170章 轻易就认可了她 “方法对了很好算，关键在于这个三。”步月汐随口说道，“一百分三而不尽，用这个思路来解题就容易多了。三个小和尚分一个馒头，一个僧人分三个馒头。” 她一解析，楚天辰的眼睛就亮了，“也就是说，每四个馒头，正好够一个大和尚和三个小和尚分。一百分三不尽，但一百分四刚好是二十五。大和尚是二十五，小和尚便是七十五。这思路妙啊！” 这么一解释，就连一听倒数术就脑子打结的李燕灵都立刻就明白了！ “你好厉害啊！都可以去女学当先生了！”李燕灵虽然叫的夸张，但其他人都是信服的。 又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白芷蓝，嫉妒得眼睛都快滴出血来！ “嫂子！我还可以去找你吗？”她虽然是疑问句，但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渴求，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让人拒绝不了。 李司嗣笑骂道：“嫂子你别理她，她又笨又蠢，可烦人了！” 李燕灵回头瞪了一眼自家哥哥，“说的好像是你不笨不蠢似的！” 眼见兄妹两人又要相爱相杀起来，众人皆笑。 感受到李燕灵的善意的步月汐应道：“可以。” 李燕灵得瑟的转头，看着李司嗣，“以后你又不会的，求我来帮你问嫂子呀！” 她那得瑟的小模样，好像马上就要变得无敌，能吊打李司嗣一般！ 众人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气氛再次活跃起来。 但这一次没有人再理会白芷蓝，他们坐下，直接把白芷蓝挤到最边缘的位置。 白芷蓝心里不是滋味，她低垂着头，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浇愁。 “齐国公夫人来了。” “怎么没见小公爷？”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公子最近身子不好，怕是……” “嘘……” 国公夫人走到前排，仅次于各位王爷下首位。 李司嗣等人老实地站起来，给国公夫人见礼。 国公夫人点头回应，眼底的愁色不减。只是在看到步月汐的时候，眼睛一亮，想与她说话，但双方的关系并不合适亲近。 她注意到步月汐抬起头来，投过去感激的目光，便坐下来。 步晨曦一进来就看到步月汐像是被众星捧月一般，围在众人的中间。慕天湛那一系的年轻一辈，十分要好地和步月汐说话。 都是他们说的多，步月汐听着。 步晨曦暗暗捏紧拳头，李司嗣三人和慕天湛关系最要好，也属他们三个最不好相处。当年她花费了极大的心思，才勉强融入他们的圈子。 步月汐才和他们见过几次面？和他们相处多长时间？就有步月汐隐隐成为慕天湛第二，隐隐的成为众人之首的架势。 凭什么！ 她瞪着步月汐的方向，眼睛几乎滴出血来！ “曦儿！”齐燕婉看到步月汐，松开荣王慕天荣的手，快步走到步晨曦面前。 她头上戴的东西多，一路走来，叮当乱响。 步晨曦忙收了眼里的怨毒，转头过来，对着齐燕婉笑。 “燕婉！”她在转身的时候，看到慕天湛温柔地替步月汐夹菜，眼底的阴毒一闪而过。 她脸上的表情也换上担心，“贵妃娘娘还好吧？” 第171章 被发配到角落 “我母妃在宫中，自然是极好的？” 步晨曦欲言又止。 看到她这个样子，齐燕婉紧张的抓着她的胳膊，“我母妃怎么了？” 慕天湛在宫门口要折荣贵妃花的事，没人敢在齐燕婉面前说，因此她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步晨曦把听来的事情经过，添油加醋的对她说了一遍。 齐燕婉扭头瞪向不远处被人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步月汐，抬步就往那个方向走。 荣王抬手拦住她，还没等他出声，就听到有太监尖细的噪音响起： “皇上、皇后驾到。” 齐燕婉恼怒地瞪了步月汐的方向，随着荣王一起走到慕天湛的下手位。 “三哥，三嫂。”慕天荣施礼。 慕天湛朝点头。 齐燕婉也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慕天湛和步月汐也没回她。 她瞪大眼睛，要说话，却被慕天荣拽住，狠瞪她一眼，低声道：“你确定要在宫宴上给本王找不痛快？” 齐燕婉重哼一声，坐下来，把头扭到别处。 看到步晨曦还站着，齐燕婉就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坐。 步晨曦看一眼齐燕婉身后的位置，心里有些膈应憋屈。自己哪都不比她差，却坐在她身后！ 她心里不痛快，但面上却带着笑。正要走过去，却被宫女拦住。 “步小姐这边请。” 由宫女指引着坐到后排，不太起眼的角落，用力的咬紧嘴唇。 除了第一排席位，是按照品级排列之外，其他的都是随意而坐。 就像楚天辰等人，都是坐在慕天湛身后。 她被刻意安排在这个位置，显然是有有人刻意而为之。宫宴之上，会为难她的也就只有皇后！ 慕天宏走进来，环视四周才在角落里找到了她。 对上她那双委屈的双眸，慕天宏也是一愣，随即攥紧拳头。 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他便走到前台，龙凤金案的旁边坐下。 时辰到，人也到齐。 皇上皇后入席，众人站起相迎。 皇帝举杯，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众人落座，宫宴开始。 皇后只待了一会儿，就说头痛就离开了。 慕天宏起身相送，同时给步晨曦使眼色，让她一起过来。 步晨曦起身离席，她的离开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慕天宏扶着皇后走向凤栖宫，时不时地回头往后看。 “别看了。”皇后按着太阳穴，语气里带着深深的不悦。 慕天宏把头正过来，“母后……” “我是实在不喜欢她，除了家世好，甚至都比不过步月汐那丫头！” 提到步月汐，慕天宏的脸色陡然冷下来，“她怎么能和善良温和的曦儿比。” 皇后心里冷笑一声，上了凤辇。 这个时候，步晨曦小跑着追来，拜伏。 “皇后娘娘。” 皇后未出声让她免礼。 慕天宏不敢帮她帮的太明显，就悄悄地碰一下皇后，目露哀求。 他越是如此，皇后对步晨曦越是不喜。但她不能让慕天宏在外面没脸，就淡淡地说道：“免礼。” “谢皇后娘娘。” 她说着，抬手抖了抖袖子，一阵香气随风飘散开来。 皇后眉宇间的燥意退了不少，随即轻咦一声。 “你这是什么香？” 第172章 点心摔坏了 “是我自己研制的香。”步晨曦努力压下上翘的嘴角，谦逊地说道。 皇后轻轻点头，眉宇间的不耐烦，轻减不少。 “曦儿自制的香，比不得大师之作，若皇后娘娘感觉舒服，不如这一路就燃曦儿制的香，也不怕浪费，能让您感觉舒缓一点也好。” 慕天宏暗赞她机智，急忙吩咐道：“把母后的香炉拿来。” 宫女快速地从凤辇上拿出香炉，步晨曦席地而坐，布香燃香。 少女罗裙飞扬展开落于与雪上，静姝美好的样子，让慕天宏再次看呆。 不一会儿，幽幽的香气便飘出来。 皇后闻到香气，感觉胸口的郁气都淡了不少。 她轻舒一口气，“你倒有些天赋，起来吧。” 步晨曦听出皇后语气里多了些温和，她心中一喜，手捧香炉缓缓站起。 “起驾。” 随着宫女一声唱音，凤辇缓缓向前，慕天宏对她露出一个微笑，步晨曦激动之情溢出胸口，她连忙跟在后面，一起往凤栖宫而去。 到了凤栖宫，皇后也没让她把香撤了，换成别的香。 步晨曦心中暗喜，与皇后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皇后离席，与皇后亲近的女眷前来问候。 但大部分都被拦在外殿，请个安，就让他们回去了。 陈家姑娘随陈夫人也来了，同样没能面见到皇后。 从凤栖宫出来，陈家二姑娘奇怪，“姐，你有没有发现，皇后娘娘燃的香和那天湛王妃的香很像？” “嘘！”陈家大姑娘用力嘘声，让这个心直口快的妹妹禁声。 四下看看无人，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娘娘不喜王妃，不会用王妃的香。” “可那香真的……” “刚刚在殿中服侍的，是步大小姐。” “步晨曦她抄……”陈家二姑娘没抓住重点，反而被她一提醒，想起抄别人秘方的事。 陈家大姑娘吓得捂住她的嘴，“你不要说了！” 如果不是怕她乱说，这些话，陈家大姑娘都不会跟她说！ “太子喜欢她，护着她，就算湛王妃发现了，也是他们姐妹之间的争斗。但这件事，万万不能从你的口中传出来，听到没有！” 陈家二姑娘瞠大眼睛，随即眼睛里蒙上一层暗芒，“知道了。” “东窗事发时，她不会有事，最多丢点面子。但你想她会不会记恨咱们？”陈家大姑娘对妹妹耳提面命地说道。 “都说知道了。”陈家二姑郁闷地应一句。 陈家母女三人回到宫宴上，发现步月汐不在。 陈家大姑娘心里一跳，就问旁边的人，“湛王妃也去看皇后娘娘了吗？” “不知道。” 陈家大姑娘扭着手帕，他们刚离开，步月汐就去了。如果她发现了香有问题，那步晨曦会不会觉得她抄袭秘方的事，是他们告诉湛王妃的？ 此时步月汐刚慢悠悠地走出去，早已等在外面的宫女，见到她就从角落里走出来。 随着宫女在步月汐耳边低语，她脸上的漫不经心逐渐退去，眼里全是冷意。 “知道了。”步月汐说着，便疾步往内务府那边走去。 步月汐到的时候，内务府总管正掐着腰，对糖朝点心的管事娘子怒道： “你们就是这么应付宫中差事的？你们不要脑袋，咱家还要脑袋呐！” 她走进去才发现地上散落着许多摔碎的点心，她蹙眉。 管事娘子见她，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舒一口气，快速上前，“王妃，点心全摔坏了。” 第173章 你倒说说都有谁 步月汐面色沉静，不见慌张，“有备份吗？” 管事娘子脸色发白，“这些基本全坏了，并没有准备那么多。” 李总管见两人一问一答，立刻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糖朝点心屋，是湛王妃您的产业？” 步月汐扫他一眼，“还有多久上点心？” “半个时辰。” 糖朝点心屋倒是有，但现在取已经来不及了！ “等着。”步月汐说一声，转身又出去了。 她刚刚听宫女来通知糖朝点心摔了，便悄然回到“家”中点了一份点心外卖。算算来的时间，应该到了。 她出去，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接到外卖再次回来。 糖朝点心的侍女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食盒，行动迅速地重新摆盘，与内务府的人交接。 “王、王、王妃，这都是误会……” 李总管想着今天听到的传闻，知道湛王妃现在惹不得，吓得双腿战战。可他也只是奉命行事，他也不知道这糖朝点心屋是湛王妃的产业啊！ 如果他早知道，打死他，他都不敢坑糖朝点心屋！ “先上点心。”步月汐吩咐。 李总管下意识地就听从她的指挥，打骂着宫女，“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点心端进去！手脚都轻着点！弄坏了，你们用脑袋赔吗！把地上的点心都收拾了！快啊！” 一切打点完了，他才战战兢兢地走到步月汐面前。 “王妃，手下人笨手笨脚的，给您添麻烦了，回头我就收拾他们！” 李总管想蒙混过关，但面对步月汐那冷滟的眸子，他脸上的假笑都崩不住了。 “啪！”李总管自己打自己一个耳光。 他下手狠，脸一下就肿起来。 还没等步月汐发话，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红缨就来了。 “宫宴的点心出问题了？你们怎么这么不省心！不知道皇后娘娘现在身体不适，一个个笨手笨脚的！李总管，你把手上的事给副总管，跟我去凤栖宫！是哪家的点心出问题了，押着去凤栖宫回话！” 在她喊完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步月汐的身上。 红缨的目光扫向步月汐，才发现她，施礼道：“湛王妃。” “都是误会，事情已经解决了。”李总管这时上前解释，还给红缨使眼色。 红缨以为步月汐插手了，并没往糖朝点心屋的东家就是步月汐上想。点心事错这种事，自然不用经过皇后的，还不是因为太子殿下吩咐过。 此时她也看出，事不可为，便道：“解决了？那我便去回复皇后娘娘。” 她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轻拿轻放。 但也得看步月汐同不同意！ “不计较了？” 李总管额头上的冷汗因为她的这句话，瞬间就流下来了！ “但本王妃倒要好好问问，是谁故意摔坏本王妃家的点心！” 李总管顿时一个头有两个大！ “王妃！王妃！您别去，奴才我是狗眼不识泰山，没认出这是您的铺子，给您添麻烦了。能使唤动奴才的，就那么几人……求您，求您，别计较了，求您！” 他苦求着，就跪到地上去。 红缨也是一惊，她也不知情，以为只是收拾个小人物。 步月汐此时顿住脚步，嘴角噙着冷笑，“就那么几个人，你倒是说说，都是谁。” 第174章 动了我的人不能全身而退 “唉，王妃，奴才要是说了，奴才还有命在？求您……奴才真的是不知这是您的铺子，才那样做的，求您放过奴才一回！” “慕天宏。”步月汐念出这个名字。 “放肆！太子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红缨喝斥一声。 “你可以去皇后或者慕天宏面前告本王妃一状。” 红缨语塞，被怼得脸通红。 “步月汐转头，就往凤栖宫方向走去。 李总管感觉自己完了，但也失魂落魄地随她一起前往凤栖宫。 -- 凤栖宫。 皇后本就不舒服，此时听到湛王妃来了，更是眉心紧锁，她现在不想听有关慕天湛的任何人和事。 按了按眉心，她才道：“宣她进来。” 步晨曦忐忑地看一眼慕天宏，见他对自己投来安心的眼神，才松一口气。 步月汐进来，慕天宏顺着打开的殿门，看到慌慌张张地站在殿外的李总管，就猛地站起来。 他起的太猛，椅子都被推得向后，与地面摩擦，发出沉闷的声音。 皇后抬头，看向他。 慕天宏窘迫地又坐下来，神色异然。 步月汐进来，刚施礼，慕天宏便沉不住气地先发制人道： “步月汐，母后不舒服，看在湛王的面子上让你进来请安，请安完了，你就速速离开！” 看到他失了方寸的样子，皇后的心就猛地一沉！ 她还不知慕天宏做了什么，但看这反应，绝对是他对步月汐下手了！ 莽撞！ 她深吸一口气，“本宫确实不舒服，看在湛王的面子上，请你进来。请个字，便回去吧。” “哦，既然不舒服，这香还是不要久用的好。”步月汐微不可察地蹙一下眉，随口劝一句。 她就随口一说，在场的人，除了步晨曦之外，也没有人仔细去听。 步晨曦的一颗心都揪起来，随即慕天宏喝斥声传来，把步月汐的话给盖过去。 “步月汐，注意你的言词！母后凤体，岂是你能随便非议的！就是慕天湛也不敢如此和我母后说话，你不要以为慕天湛护着你，你就可以在宫中横着走！来人，把她赶出去！” 步月汐看了一眼香炉，不提这事了。 “有人在内务府破坏宫宴用的点心。” 慕天宏打断她的话，“步月汐，你没看到我母后身体有恙？还在这里扰我母后休息，我母后如果如此身体不适，你担待得起吗！还不快些离开！” “恐怕不行，没人能动了我的人，还全身而退。” “步月汐，你放肆！来人，把她拉下去！” 步月汐站在那里，冷滟的眸子淡淡地扫向四周。 宫女围着她，莫名感觉一股压力，让他们踌躇着不敢上前。 “还愣着做什么。”慕天宏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双方隔着宫女对峙着，眼看着慕天宏的面子要不保。 皇后按压着眉心，出声打破僵局，“本宫现下确实不适，你的事，容后再处理。” “行。”步月汐忽然笑了，“皇后娘娘，臣妃拜退。” 步月汐说着，转身就走，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和刚才她护短，强势讨说法的样子完全不同。 慕天宏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正要去追步月汐，却被皇后叫住。 “你就没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第175章 考虑让步晨曦做太子侧妃 慕天宏脚步一顿，随即缓缓地转身，“母后……” “你自己说，还是等着我查你？” 慕天宏抿唇，“慕天湛和步月汐实在碍眼，我想给他们一个教训，就想从步月汐的铺子下手。也没做什么，就是毁了糖朝点心屋送来的点心而已。” 皇后按压太阳穴的手一顿，眼底闪过讶异。 糖朝点心铺的东家向来神秘，没想到却是名不见经转的步月汐！ 她藏的够深呐！ 别人做出一点成绩都恨不得整个京城都知晓。她到沉得住气，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开了这么大一个名满京城的铺子！ “母后，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 “啪！” 皇后的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杯都随着她的重击而轻颤。 “你没教训成人家，却被人逼到家门来！如此拙劣的手段，伤不着她半分，最后是你们丢人！咳咳！” 皇后气得咳嗽。 步晨曦听到“你们”二字，知道皇后这是在怪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跪在地上。 “皇后娘娘，是曦儿不好，曦儿不该和宏哥哥说糖朝点心屋是湛王妃的产业。” 皇后冷冷的扫视着跪在地上的步晨曦，她明着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实际上是解释她什么都没做。 步晨曦忐忑不安的跪在地上，双臂微颤，十分可怜。 慕天宏心疼的看了她一眼，急急的揽下所有的责任，“是我看不惯慕天湛和步月汐，就是想让他们不好过，这事不怪曦儿。” “你闭嘴！” 慕天宏还要维护步晨曦，却因为她的摇头顿住。 他抬头看向皇后，这时才感觉到，自己越是维护步晨曦，她越是生气。 慕天宏急得额头冒出细密的汗，几次张口欲言，都生生忍住。 但意外的，眼看着皇后胸腔里积攒的怒火越来越盛，不知为何，她忽然平静下来。 “这件事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再提了。”皇后警告的看一眼慕天宏。 慕天宏不甘心的应是，随即他的注意力就被另外一件事转移过去。 “母后，您舒服一些了？是曦儿的香起作用了吗？” 听到步晨曦的名字，皇后的眉心跳动，挑起的美目有一丝不耐烦，却也轻应一声。 慕天宏顾不得步月汐，惊喜道：“曦儿在这方面很有天赋的，她的香好像比静初大师的香还要好！” 皇后颇为无奈的看了一眼慕天宏，情人眼里出西施，现在他的心窍都被步晨曦迷了去，他看步晨曦什么都好！ 步晨曦并没有因为慕天宏夸赞就飘飘然，她深知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宏哥哥谬赞了，我这点雕虫小技哪能和静初大师相比。” 慕天宏也感觉到自己的夸赞过犹不及，这对步晨曦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正想补救一下时，皇后挥挥手，“你们下去吧。” 慕天宏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皇后已经闭上眼睛，他只能作罢。 等两人离开，皇后才缓缓的睁开眼睛，若有所思。 步晨曦身后的步家，确实是值得争取的助力。何况，现在越不让慕天宏娶步晨曦，他越像着了魔一样的念着步晨曦。 让他如愿了，也许就没有这么多事儿了。 皇后认真的考虑着，让步晨曦做太子侧妃的事。 第176章 你且等着 步晨曦和慕天宏出了凤栖宫，她便急急的说道：“宏哥哥，你对我的好我知道，但皇后娘娘好像十分不喜欢……” “对你好，是我的不由自主、情不自禁。慢慢的母后就会理解了，她会知道你的好，会接受你的。”慕天宏自视有皇后的宠爱，有恃无恐的说道。 他的话打动步晨曦的内心，她心里像抹了蜜一样甜。她第一次觉得，放弃慕天湛，嫁给慕天宏，也许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他和慕天湛那个冰块不同，他会全心全意的爱自己，还好控制！ 这里是皇宫，又是宫宴人多眼杂的时候，两人还是有所顾忌的。因此，说了一会儿话便分开了。 步晨曦往前走了一段，就看到步月汐正和管事娘子说话。 她想到糖朝点心屋每天的进项，就嫉妒的眼睛发红！ 步晨曦不认为那些糖朝点心屋的配方是步月汐自己想出来的，她如果有哪些点心配方，在步家的时候就会拿出来显摆了，哪能隐忍到出嫁之后！ 一定是她打着湛王妃的名号，与拿着配方的人合作开的糖朝点心屋！不过是占了湛王妃的名头，得的便宜罢了！ 这样想着，她眼里的嫉妒更浓郁了。当年若是她嫁了，她就是湛王妃，糖朝点心屋也是她的！ 但她不知道，她只猜对了一半——原来的步月汐确实没有这些点心配方。 管事娘子汇报完工作，便离开了。 步晨曦的目光太过炽烈，就是作为普通人的管事娘子都注意到了，何况是五感灵敏的步月汐。 步月汐只淡淡的往步晨曦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她从未把步晨曦当作对手，也就不曾放在心上。 但她这种态度，激怒了步晨曦。 步晨曦小跑着追上来，挡住步月汐的去路。 “你有慕天湛护着，我有宏哥哥护着，你以前就被我踩到尘埃里，现在也别想站到我前头！”她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心里的郁气都去了不少。 步月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笑容淡，透着冷意和不耐烦。 “说完了？” 步晨曦并没有在她的眼中看到任何情绪，就像是人不会对一只蚂蚁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步晨曦心里刚刚燃起的一丝窃喜和得意，瞬间洇灭！ “是我告诉宏哥哥，糖朝点心屋是你的产业，他才砸了你的点心，替我出气。” 她笃定有皇后护着，步月汐拿自己没办法，有恃无恐的说出自己陷害步月汐的事。 但让她失望了，步月汐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 在步晨曦的表情快要崩不住的时候，步月汐才缓缓开口： “你以为我看不出？” 步月汐嗤笑，冷滟的眸子里带着嫌弃。 “糖朝点心上个月的新品舒芙蕾，已在皇祖母那你看过。如果这都猜不到糖朝点心屋是我的产业，怕是你也活不过三集。” 步月汐用最近流行的话本梗，嘲笑她的手段拙劣，在话本剧里活不过三集。 步晨曦被她说的，怒气瞬间冲至头顶，脸也迅速涨红起来。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都掐进肉里。 “你觉得我没证据，所以有恃无恐是吗？但有些事，它不需要证据，你知我知便够了。” 步月汐说完，转身走进雪里。 凤栖宫外，慕天湛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从不撑伞的他，撑着伞。 步月汐一走近，他的伞就低下去，把她护在自己与伞中间。 风里飘来一句话： “你且在等着。” 第177章 用同样的手段对她 步月汐的声音余音还飘在风雪里，步晨曦被扰的心乱。 她怨毒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重重的哼了一声。 她就等着，看步月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三人先后回到宫宴上。 李燕灵见步月汐回来，也不顾什么形象体统，蹭到他们那一桌，拉着她，神情紧张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步晨曦紧凝着他们那边，她嘴上说着有恃无恐的话，但心里却是虚的。慕天湛为了给步月汐簪花，连荣王妃的花都强占。 若他为步月汐强出头…… 然而，步月汐并不想多说，就随口道：“没事。” 她觉得这样回应太过冷淡，又补充道：“所有人都去给皇后请安，我就去凑了个热闹。” 李燕灵觉得合理，随即哈哈大笑，“湛哥大概怕你被欺负了，你刚才没看到湛哥发现你去了凤栖宫，紧张成什么样！他可宝贝你了呢！” 她一高兴，声音就有些大。 感受到周围投过来的目光，她捂住嘴。 步晨曦隐约的听到她的话，想到刚才两人相携走在雪里的画面，嫉妒的情绪将她的心脏缠得发疼。 她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听到身边的人暗叹：“湛王和湛王妃的感情真好，一点也不像传言中那样不合。果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那人说完，才注意到身边的步晨曦。 步晨曦不在意的笑了笑，“是啊。” 她的手却紧接着，压下心里所有的嫉妒。 一个宫女慌慌张张地凑过来，“步小姐，不好了，您的献礼倒了，刚好把贵妃娘娘的冰雕给砸坏了，贵妃娘娘正发脾气呢！” 步晨曦差点没坐稳摔到地上！ “你且等着”四个字猛地刺入她的脑海里！ 步月汐怎么敢动她的东西，还连累到贵妃娘娘的东西！ 她起身，匆匆赶到后面准备礼物的地方。 此时摆放献礼的殿此时一片混乱，步家准备的礼物倒落在地，地上到处都是碎片。与内务府里那一地点心渣，极为相似！ 原本步家的东西不应该摆在这个位置，但慕天宏为了方便步家的东西早些抬上去，才摆在比较靠前的地方，也因此连累到了荣贵妃的冰雕！ 不过，冰雕落地，已经碎的看不出原样了！ 慕天宏也来了，看到这一地狼藉，安慰步晨曦道：“曦儿，没事，这里的情况，我会和父皇说的。” 帝后对她本就不满意，他说情，皇上就会不计较了吗？ 不会！ 她都可以想象，荣贵妃把这件事告诉给皇上之后，她是怎样被厌恶的！ 步晨曦红着眼睛，猛地转身，冲出去。 见到步月汐，她红着眼睛喝问：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步月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曾经对我的糖朝点心屋做了什么，我就对你做了什么，很公平，不是吗？” 步晨曦气得跳脚，“怎么能一样！你不是都已经把那件事抹平了吗！我的东西有多珍贵你知道吗！短时间内，我根本就拿不出第二份！连替代的献礼都拿不出来，还害得荣贵妃……” 她顿了顿，随即恍然而愤怒，“你是故意的！” 想到那碎得不成样子的碎冰，她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步月汐，你好狠的心，为了害我，居然连荣贵妃的东西都不放过！别忘了，你也姓步！步家受到牵连，你也别想好过！” 第178章 配角死于话多 “我报仇，只针对想让我不好过的人。至于荣贵妃的冰雕……看来你的记性不太好，不是你为了突显你的献礼，动了荣贵妃的冰雕，但又粗心没摆好。看来你没了解，就直接跑过来了。冰雕先倒，然后才是步家的献礼。” 随着步月汐的话说出，她也渐渐想起来了。脸上一阵灰败之后，青白的，十分骇人。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又怎样，宏哥哥会替我掩饰的，到时，皇上只会知道，你故意破坏我的献礼，其他的痕迹都会被抹掉！” 她笑着看向步月汐，想看步月汐生气！ 然而让她失望了，不忍心看她的目光依旧淡淡的，“配角死于话多。” 又是一个话本梗。 步晨曦顿时被气得脸色发白！ “有宏哥哥帮我，冰雕先倒又怎样！别人只会知道，是你破坏了我的献礼，才导致荣贵妃娘娘的冰雕砸毁！” “配角确实死于话多。” 讽刺的声音，自步晨曦身后响起。 她猛地转身，看向身后，荣贵妃迈着婀娜的步子走过来。 步晨曦眼底闪过惊慌，随即恢复镇定。她看向步月汐，见其笑得漫不经心，心里微微一紧。 她故作镇定的盈盈一拜，“贵妃娘娘千岁。” “本宫要查到你的头上，还需要费些精力，现在，你自己承认了，倒让本宫省了精力。”荣贵妃看她一眼，声音凉凉淡淡，满是讽刺。 步晨曦把头低得更深了，“是步月汐她陷害我，因为太子殿下替我出头，她怀恨在心，不顾殿中其他献礼，破坏我的献礼，才……” “你当我耳聋？” 步晨曦的呼吸猛的一顿，她扯了一下嘴角，一脸委屈。 “贵妃娘娘我刚刚是说，毁了她的点心的事，太子殿下会替我粉饰……您误会了。” “误会？”荣贵妃笑的讽刺，“你这一脸委屈的小模样，也难怪太子会喜欢。连我都要觉得，你很无辜。但是！” 步晨曦的眸子狠狠的一缩。 “你张口闭口提太子，你是觉得有太子护着你，本宫就拿你没办法是吗？” “不……” “你觉得本宫老了，没听到你动了本宫的冰雕？没听到本宫的冰雕先倒地摔碎！退一步讲，就算是湛王妃动手，如果不是你僭越，把你的东西放到本宫的冰雕旁边，本宫的冰雕会有事？” 荣贵妃的话挺毒的，一下一下扎在步晨曦的心头。 “贵妃娘娘，您不要听信挑拨……” “还需要人挑拨？你还真以为，他只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的调动内务府的人，而一点痕迹都不留？还是本宫眼瞎，看不出你的献礼不应该出现在本宫的冰雕旁边！” 步晨曦脸色顿失，她张嘴还想解释，但话卡在喉咙里，几次张嘴，都说不出来。 “你不会是想说，太子和湛王妃勾结在一起，和她一起陷害你吧？” 慕天宏和谁勾结在一起，用脚趾头想，都不会是步月汐。 “还是说，太子被湛王妃下了蛊，他不自觉的就听了湛王妃的话，替她办事？” 荣贵妃的话一句比一句毒，刺地步晨曦抬不起头来！ “太子处心积虑的替你抹平了你所犯的错，不老实呆着，还敢在我面前叫嚣？” “我没……” 她还想解释，荣贵妃的斥责便落下来，“还敢狡辩？你还想以下犯上不成！” 步晨曦几乎快哭了，自己没在她面前叫嚣，就是想辩解几句罢了啊！ 第179章 我让她给你下跪认错 步晨曦低着头，眼里有着盈盈水光，“我不是故意的。” 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样，让荣贵妃看了厌烦！ “一句不故意的，就想把一切过错粉饰太平？” 正当步晨曦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后面响起了慕天宏的声音。 “贵妃娘娘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近前来， “贵妃娘娘，她都说不是故意的了。”慕天宏走过来把步晨曦护在身后。 “呵。”一声冷笑自荣贵妃的口中逸出，“她说……她是三岁小儿？一句不是故意，就想把一切罪责粉饰干净？你当本宫是傻子吗！那么好糊弄！还是说，她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能把所有的错推得干干净净？如果明天她杀人了，也能用不是故意的粉饰太平？！” 荣贵妃气大，呼吸都急促起来。 “没那么严重。” “呵，随意动本宫的东西，就不严重了？好，我也不用顾忌什么，去请皇上来评评礼，看看这件事严不严重！” 说着，荣贵妃就要离开。 “贵妃娘娘这是要和本宫过不去？” 荣贵妃冷笑，“破坏了本宫的东西，还说本宫咄咄逼人，到底是谁和谁过不去！太子殿下，你护她护的这么紧，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想娶她做太子妃？” “本宫认定的女人，自然要护着。”既然已经说破，慕天宏也不藏着了，“既然贵妃娘娘知道她是本宫的女人，给本宫个面子。” 荣贵妃冷笑，“行啊。” 步晨曦心下一松，看着慕天宏的目光，满是崇拜和倾慕。 “本宫的冰雕被毁，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本宫可以不追究，只要她开口道个歉就可以了。” 慕天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除了他父皇母后，没人能让步晨曦受这种委屈！看来荣贵妃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步晨曦却懂事地在后面拉了拉慕天宏的衣角，“是我错了，道歉是应该的。” 说着，她从慕天宏的身后走出来，睫毛上还挂着泪，显得异样委屈。 看着步晨曦低三下四道歉的模样，慕天宏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在狠狠地揪着。 “贵妃娘娘，对不住，是民女莽撞了，不该顶撞您，更不该动大胆动您的冰雕。还请贵妃娘娘大人有大量，饶过民女这一次。” 说着，她就要跪下。 但被慕天宏眼疾手快地扶起来，“跪就不必了。” 他心疼。 荣贵妃嘴角吟着冷笑，“本宫为天子宠妃，还受不得她一跪？” 慕天宏脸色一僵，“贵妃娘娘，你非要为难本宫？” “这就叫为难？”荣贵妃眼睛一转，看向步月汐，“我让她给你下跪认错，你敢不敢接？” 步月汐回望过去，笑得张扬肆意。 “自然。” 步晨曦猛地抬起了头来。 让她给步月汐道歉？那还不如要了她的命！ “你！”慕天宏同样瞪圆双目，“步月汐，你敢！她是你嫡姐！” “为何不敢？她这个嫡姐，我不认。她犯错，只给我一个道歉，已经是便宜她了。” “你也毁了她的献礼！” “那她也欠我一个道歉！” 第180章 你可以求我的 “还道不道歉？本宫乏了，要回宫了。” 荣贵妃似乎有些疲惫了，抬起手捂着嘴轻轻地打了个哈欠。她说的轻松随意，但只要步晨曦不道歉，她肯定会继续抓着刚才的事！ 步晨曦红着眼睛，盯着步月汐。她也破坏了自己的献礼，已经扯平了。何况，她早有准备，什么事都不耽误，现在居然还要给她道歉？ “贵妃娘娘，您帮她出头？你怕是忘记了，今天中宫门前，湛王要折您的花。” 荣贵妃睨了她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即就笑，“那是我们之间的事，破坏本宫的东西，还想全身而退？呵，步晨曦，你觉得可能？你也别瞪眼睛，让你给湛王妃道歉，就是让你难堪，至于本宫和湛王之间的恩怨，本宫自然会想法子讨回来！” 步晨曦因拳头攥得太紧，而全身颤抖起来，此时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给步月汐道歉，还要下跪？她做不到！ 慕天宏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贵妃娘娘，您别太过分了，曦儿凭什么要跟这个庶……湛王妃道歉？” 他口中说出的“庶”字，让荣贵妃眯了眼，含沙射影道： “湛王妃就算是庶女，现在她也贵为王妃，正一品。步晨曦她算个什么东西！” 慕天宏面色冷俊，“你非要因为她和本宫结仇？” “呵，她让本宫不痛快，还想让本宫息事宁人？想得美！她不痛快，本宫就痛快！道不道歉？” 荣贵妃的眼神也变得冷冽了起来，这个慕天宏的话，让她早就已经没有耐心了。 步晨曦忽然跪下。 “曦儿！” 步晨曦满面屈辱，但如果拖下去，让慕天宏与荣贵妃交恶，她就更嫁太子无门了！ “湛王妃，是民女不知礼节，还望您海涵！”步晨曦咬了咬牙，还是说出了口。声音还很大，不给他们一点寻错的机会！ 荣贵妃倏地笑了，转身离开，“记住了，以后别动本宫的东西。” “荣贵妃，以后你我势不两立！” 荣贵妃轻蔑地笑了笑，她没想到慕天宏如此沉不住气！还是她的荣儿好！ 步晨曦看一眼步月汐，再没脸再在原地待下去，转身就跑走了。 慕天宏也狠狠地甩给了步月汐一个眼刀子，然后跟冷冷地说了一句：“步月汐，咱们走着睢！” 说完，他赶紧追着步晨曦的方向追了过去。 步月汐回到宫宴上，慕天湛就笑，“解气了？” 他语气散漫，但那意思却是，只要步月汐摇头，他便替她再出一回气。 “恩。”步月汐应一声，她不会委屈自己，就是不当面讨回来，背后也要讨回来的。 慕天湛凑到她耳边，低喃，“你可以求我的。” 步月汐捂住耳朵躲闪，但被慕天湛紧紧扣住，“我是你的夫君，你要学会依赖我。” 他的声音轻，带着阵阵撩人心神的热。 步月汐的心弦乱了几拍，她避开他的目光。 “你出气了，可我的王妃被人欺负的气，还没出呢。” 慕天湛说的随意，就在此时，忽然有人提到，“听闻步相得了一件宝贝，要献给皇上。” 步晨曦闻言，猛地抬起头来，便看到步博彦春风得意地站起来，完全不知礼物已毁的模样。 “宝物不敢当，就是小女制作的一个小玩意儿。” 第181章 把睚眦必报表达的淋漓尽致 步晨曦感觉自己脑袋里有什么轰然炸开，想出声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步月汐也抬头，看向慕天湛，眼里带着疑惑。 慕天湛低笑，学着她说话的调调，卖个关子，“你且等着。” 步月汐挑眉，正要细问，就见已经有人抬着礼物走进来。 礼物上来，众人便被其华丽的外表吸引。 那是一座用琉璃珠制成的七级宝塔，步步高升，国泰民安。 寓意极好。 在东西抬上来时，不管是对华丽宝塔赞叹，还是给步博彦面子，众人纷纷赞叹。 步晨曦的表情微妙，她是亲眼看到这个宝塔刚刚还七零八落的，此时却完好的在这儿了！ 皇上看了也觉得好，正在称赞，变故就在此时发生。 看似完好的宝塔，在此时轰然崩塌！ 琉璃珠散落在地，掉的到处都是。 步晨曦的脸色骤然失去血色，灰败成死人色。 喜庆欢乐的气氛也随着这琉璃塔的崩坏而陷入冰点！ 慕天宏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震惊地看着满地滚圆的琉璃珠。他用力地攥紧拳头，死死地瞪向步月汐和慕天湛。 即使知道是谁做的，但他却不能当众说出来！ 说出来改变不了事实，还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复杂。 同样脸色惨白的还有步博彦和步星河，望着满地的琉璃珠，他们两人都感受到了绝望。 “金散大地，福泽天下。” 步星河跪在地上，“谢皇上记挂天下黎民百姓苍生！” 听完步星河的话，众人的心提到至高点。 皇帝深深地凝视步家等人一眼，面色终于缓和，“好！” 所有人的心齐齐放下，欢声笑语再次回到宫宴上。 步星河死死地瞪着步月汐，眸光寒凉且危险。 慕天湛抬手举杯，以此挡住步星河的视线。他眸中的光，像高冷的星海，让步星河不能与之对视，避让开。 等宫宴散去，步家人聚集在一起，个个面色严俊。虽然步家最后化险为夷，但那却是皇帝希望朝纲稳固，才放步家一马。 这个仇，步家记下了！ —— 慕天湛挽着步月汐走到殿前，替她披好斗篷，那温柔的样子，又羡煞许多少女心。 两人步入雪中，往慈宁宫走去。 才走几步，慕天湛就被一个太监叫住。 “湛王爷，皇上有请。” 慕天湛冷俊的眸子一转，把伞交给倾儿，细细的替步月汐拢了拢披风。 “外面风大寒冷，快些去皇祖母宫中。” 步月汐点头，看上去挺乖的。 慕天湛看了一眼拢在斗篷里的小脸，暗叹一声，她也就只有面对皇祖母的时候，才能这般乖巧。 步月汐悠然回到慈宁宫，一边退下斗篷，一边扑向内殿。 “皇祖母！” 步月汐一看到太后，连语气都变得有些轻快了起来，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太后身边。 太后顺势就抓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 “宫宴可有人欺负你？” 在太后眼里，步月汐就是个温柔可爱的小白兔，无害的很。 步月汐摇头，“没有。” 太后点着她的鼻子，“内务府的人，毁了你的点心。” “无妨。” 步月汐说的轻松，反正她也毁了步晨曦的献礼。 想到最后慕天湛的安排，她的眸子闪了闪。她睚眦必报，慕天湛更是把这个词表达的淋漓尽致！ 第182章 和他同睡不安全了 太后看着步月汐若有所思的模样，与常嬷嬷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懂的暧昧眼神。 “你在宫宴上都吃什么好吃的了，和皇祖母说说。” 步月汐对太后极为了解，她这么说，就是有想吃的了。 “皇祖母想吃什么？” “哎呀，还是汐儿贴心！”太后在步月汐面前简直就像一个老小孩，此时更是叫的夸张，“我特想吃你上次做的那个点心，就是软软的像云朵一样那个。” 但太后年事高，还贪甜，步月汐就管着她。 “行，但得少吃。” “好，好，好。”她一叠声的应着好。 “我这就去厨房给您做。”步月汐说着，就起身去了小厨房。 确定没人跟过来，才回到“家”点了个外卖舒芙蕾，坐在小厨房里刷着剧，等外卖，她就听到慕天湛回来了。 外卖到了，她神情一顿，然后慢吞吞地把包装拆开，拿了个精致的盘子放在了里面，才又回去。 等她再进去的时候，殿内果然多了一个人。 太后见到慕天湛，心情就很好，精神状态也好。虽然慕天湛面色冷，可太后脸上的笑却极深。 看到他，刚刚在宫宴上的种种，就浮上心头。步月汐顿了顿，纠结了一下，拿着刚“做好的”点心，走进去。 太后看到步月汐回来了，笑容越发的灿烂。 “汐儿，快来。” 步月汐走过去，神情乖巧。 常嬷嬷接过她手中的食盒，太后则乐呵呵地说道： “湛儿，这是汐儿亲手给你做的点心，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步月汐神情一顿，看向太后的目光带着探究。 自己什么时候特意做给慕天湛了？这不是她点名要的吗！ 太后把目光错开，只看慕天湛，“你不知道你错过了多少汐儿的好。”“哦，我的王妃亲手做的，那我可得好好尝一尝。” 慕天湛冷俊的脸上带着笑意，仿佛没看出太后的算计一般。 他接过常娘娘递来的碟子，看着那一团还有摇摇晃晃的点心，软软糯糯的，有点像她。 太后看一眼专注于点心的慕天湛，终于把目光转身正审视地看着自己的步月汐。 她假装看不见步月汐带着指责的小眼神，“汐儿，听人说，你和湛儿分房睡？” 步月汐轻咳一声，也顾不得控诉太后出卖她的事了。 “没有的事，您听谁说的？” 她问出口，就知晓答案了。 她管王府的时候，就把王府整治得如铁桶一般。 现如今慕天湛回来了，王府更是密不透风。像这种私密的消息，除了慕天湛本人说，否则不可能传出去。 步月汐扭头，看向慕天湛。 慕天湛眼睛全在点心上，但他上扬的嘴角，却透露出他的想法。 步月汐狠狠地瞪了慕天湛一眼，这人……怎么什么都说！ 察觉到了步月汐的目光，慕天湛抬头迎上了她的眸子，无辜地轻咳一声，假意地说一句，“皇祖母，您听谁说的，怎可能有这种事，我和汐儿的感情很好。” 步月汐瞪他，奥斯卡都欠他一个小金人！ “既然如此，你们两个今晚就给我留在宫中吧。” 留宿事小，留下就得同住。 以前她敢睡在慕天湛身边，是因为他不近女色，她无所谓。她可没有同床共枕过，就是他的人的这种想法。 现在慕天湛惦记她了，他身边就不安全了！ 第183章 奉命同房 晚膳过后，太后便早早地说乏了，把两个人亲自送到偏殿。 等太后一走，步月汐立刻把两人摆在一起的枕头分开，中间还隔着被子。 她还未摆好，就被慕天湛抽走，扔到一边。 “慕天湛！”步月汐低喝一声，是警告和提醒。 下一刻，她将她压住，双臂撑着，将她圈在自己的双臂之间。 “恩。”他懒懒地应着，眉眼带笑，“咱们是奉命同睡。” 说到这个，步月汐又气又恼，“是你和皇祖母说的！” 她语气肯定且笃定！ “天天被你隔在外面，本王甚是不悦。” 他不能失信于她，但可以借力。 “你！” 男人的尊严不要了吗！ 他仿佛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般，“如果是宠你、亲近你，可以不要。” 说着，他忽然压下。 步月汐撑着胳膊推他，她力气不小，却敌不过他。 她翻身要躲，却被他扣住。 “别动。”慕天湛半命令，半哄劝地说道。 他忽然起身，握住她的脚腕。 步月汐一窒，便看到慕天湛单膝跪在地上，大手已经扶住她的鞋子。 看到这样一个权倾朝野、甚至连皇帝都要让他三分的男人，纡尊降贵地半跪在自己面前，给自己退去鞋袜，她的心脏不自觉地狠狠一缩。 步月汐有些受不住，就要缩回脚。 但握住她脚腕的手倏地收紧，阻止她的动作。鞋子已经退下，放到榻侧，然后是另外一只。 他动作轻柔，像话本里塑造出来的霸道宠妻的王爷。 恩，他确实霸道，也确实是王爷。 只是这样太不真实了！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扶住她的肩膀。 步月汐的心又是一紧，随即耳边传来他低浅的笑声。 随即她被他按倒，他也顺势躺在她的身侧，将手伸到她的颈下，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清冽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整个过程，步月汐的身体都紧崩着。她的手，轻轻地抵在他的胸膛。能摸到他胸膛上结实的结条，指尖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一下重过一下，像是要撞入她的心里。 顿了一下，慕天湛忽然抬头，在她的额头上吻一下。 “睡吧。” 步月汐瞪大眼睛看他。 “当然，如果你不想睡也可以。” 两人离的近，慕天湛的声音低沉又特别具有穿透力，撩拨着步月汐的心。 步月汐迅速地闭上眼睛，装睡。 低浅的笑声又自头顶传来，步月汐把眼睛闭的更紧些。 两人离的极近，室内又静，两人的心跳声扰得她睡不着。 她动了动，可圈着自己的臂弯收的更紧了。 她抬眸，对上一双漆黑如星河的眸子。 “到目前为止，我还能勉强守着你我的君子之约。但如果你再这样勾人的看着我，我不保证不做点什么。” 她睫毛一颤，就要再次闭上眼睛。 忽尔听到头顶传来他低哑而魅惑的靡靡之音，“你闭上眼睛的样子，好像在请我吻你。”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他便翻身。 步月汐睁开眼睛，就对上他的眸子。 他的眸子里，不仅有光，还有她的影子。 她的睫毛轻颤，心里如小鹿乱撞，乱了节奏。 慕天湛伸手，指腹轻柔地摩挲着她的下颌，蜿蜒而上，轻扶着她的唇。 “其实，我这个人，不怎么君子。” 第184章 不用起那么早来请安 步月汐的眸子里闪过一片慌乱，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她脑海里乱乱的。 他靠近，她下意识地抬手将他隔开。 但慕天湛快她一步，将她的手压下。随即，温凉的唇压下来。 一个强势又温柔的吻。 步月汐能感受到他的吻越来越熟练，轻易地就突破她的防线，探得更深入。 她一开始还能抵抗一二，渐渐地不自觉地就回应起这个吻。她的手不再抗拒地推着，而是轻轻地攀着。 他抬头，温凉的唇在她的面颊上轻吻摩挲，埋入她的颈意。 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肌肤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直击她的心底，让她一阵战栗。 一声轻叹不自觉地就从她的鼻间逸出。 慕天湛把头埋的更深，嘴角也挑起一抹弧。 步月汐则羞的满脸通红，不是羞于她的不矜持，而是意外于，她的心动！ 慕天湛抬起头来，一双闪烁晦暗不明的眸子紧凝着她。 他笑了笑，再次翻躺在她身侧，止住这个吻。 步月汐感觉围在自己身边的热气散了，心也蓦地空一块似的。 但他紧圈住她的臂弯，又仿佛在她心里填上一块。 “睡吧，再不睡，我可不保证，不会做什么。” 步月汐乖巧地躺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只是心情莫名的躁动着，不知多久才睡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外面已经大亮，身边的人也消失不见。 她匆匆洗漱，赶往太后的寝殿。 “皇祖母。”步月汐叫了一声。 太后见步月汐，面上笑的一脸暧昧。 “怎么不再睡会儿？没事，不用急着来给我请安。” 步月汐听着她意有所指的话，面上一脸尴尬。就算说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估计她也不会信！ 但什么都没发生吗？ 步月汐想到昨天的那个吻，就十分不自在。 “皇祖母，我先回湛王府了，府上还有事，等过几天我再进宫来看您。” 步月汐说完，起身就要走。 “湛儿还在早朝，你不等他了？”太后乐呵呵地逗她。 “不了，我还有事。”步月汐说着，就匆匆离开，分明是怕与慕天湛撞上。 不过，步月汐从殿中出来，并没有直接回湛王府，反而叫住一个路过的宫女。 太后喜欢信任步月汐，也没人觉得她叫住这宫女有何不妥。 宫女恭恭敬敬地施礼道：“王妃。” 语气恭敬，比对太后时，态度还要谦卑几分。 “皇祖母的身体近来可有恙？” 因为前阵子，慕天湛带她去弥须庵的时候，就提过太后近来睡不好，去求香。现在想来，当时他可能只是以此为借口，去密会用同样求香当理由的齐国公。 皇帝忌惮慕天湛，大历两大武臣不能走得太近。 但步月汐不会拿太后的身体开玩笑，就问了一句。 “回王妃，并没有。” 她悄悄把脉，也没觉得出异样，便点头，这才准备离开。 这时，步月汐感受到有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她转头，便看到慕天湛。 步月汐挥手让她离开，她缓步走下台阶。 慕天湛站在台阶下，看着她一步步走来，却在脑海里搜索着刚刚那宫女信息。 她的模样几乎与宫女云蕊一般无二，但细微处，他却觉出不同。 那些不同处，让他感觉到一丝熟悉感。 这人…… 毒师！ 两年前消失于江湖中的用毒高手！ 第185章 高冷王爷宠起人来的样子 此人向来眼高于顶，没被任何势力收服，却偏偏拜在他的王妃脚下。 他的王妃。 这个词有点妙。 步月汐走过近，慕天湛的手自然地揽她的腰上。 步月汐伸出手想把慕天湛的手掰下去，但根本就是做无用功，无奈只好放弃。 “这么早就下朝？”步月汐挺遗憾的说道。 看出她在躲着自己，慕天湛抿唇，也不说破。 “怕你跑了。” 他是甩开墨青，施展轻功赶回来的。果然，他的王妃要逃。 步月汐被他说的不自在，偏了偏头，“什么逃，我就是要回王府。” 慕天湛听了就笑，也不说破，“正好，本王也要回府，便同王妃一起。” 躲他没躲开的步月汐：…… 她并不想和他一起回府！ 和他在一起，她不能刷剧，不能看小说，连听广播剧都不可以。 两人刚出宫，步月汐还在想用什么法子劝慕天湛继续骑马，只要她坐车就好，便听到车外响起李燕灵的声音。 “嫂子！” 李燕灵不等马车停稳，就急急地跳下车，没有女人的样子。 她走到步月汐的马车前，拍着车厢。 “嫂子。” 慕天湛压着步月汐，不让她出声。她点了慕天湛的穴道，才得以脱身。 把头抬出车窗，步月汐终于不用面对慕天湛了，看李燕灵都觉得亲切不少。 “外面冷，上来说。” 李燕灵看到步月汐，就双眼放光，欢喜地应一声，就爬上车。 她一上车，就感受到来自慕天湛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钻进车厢的动作都随之一顿。 “湛、湛哥……” 慕天湛轻应一声，感受到身边人的似乎见到李燕灵挺高兴的，才将气势收敛。 李燕灵松一口气，小心地坐在边上。 才坐下，就听到慕天湛十分嫌弃的，又带着几分不满，“怎么来了。” 李燕灵怎么看也不像是路过偶遇。 感受到慕天湛的嫌弃，李燕灵缩缩脖子。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碍着两人独处了。 她忽然就不敢说，今天去女学交作业，也就她、苏絮儿和白芷蓝三个人做出了那道数术题。她一激动，就跑来找步月汐，贼想亲两口，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意。 现在，看到慕天湛的目光，她更不敢说了！ 李燕灵眼珠子一转，把自己亲哥出卖了。 “是我哥，他怂，怕在南山先生那里丢脸，想让嫂子给他撑场子。” 李司嗣是怂，能得到南山先生青睐的，都是大历的青年才俊，他资质平平，在里面，瞬间就被秒成渣！ 昨天他又是兴奋，又是担忧的，都没睡好，早上是顶着黑转眼走的。 经她提醒，步月汐这才想起来，今天就是讲学的日子。 她想了一下，“我去草堂。” 李燕灵小心地看着慕天湛，他一副想和步月汐独处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会同意的样子。 “好。”慕天湛只说了一个字，却有一种一切随她高兴的模样。 李燕灵有点呆，原来冷俊的湛哥，宠起人来，是这个样子！ 她还在呆呆的想着，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忽然变冷似的，明明车厢里很暖…… 第186章 咱要做个小透明 李燕灵一下站起来，“这里太挤了，我回我的马车上，那边我一个人，比较宽敞！” 说着，她已经下了马车。 步月汐看了看可以平躺下三个成年人的车厢，翻翻眼皮。 马车平稳地驶出城，在城外的一处庄子前停下。 此时正值冬季，庄子里一片白雪皑皑，几座草屋错落有致地落在北边，隐于一片竹林中。 马车进不去，步月汐等人下车。 此时步月汐穿着一身修长衫的公子打扮，李燕灵也换上男装，不过她扮相没步月汐有英气，一看便知是女子。 慕天湛眉心微蹙，倒不是觉得她扮男装不好，而是觉得她穿的少。 不过，握着她的手，感受到温热的触感，既然她不觉得冷，还可以忍忍。 三人步行至竹林深入，翠竹、白雪、一双人，十分有意境。 感觉被排斥在外的李燕灵：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咱要做个小透明。 两人还未进草堂，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 “没有就没有吧，还拿个假的，还表现的挺真的样子，李公子，李家的名声还要吗？” 随着这咄咄逼人的话说出，李司嗣的脸色越来越沉。 “入场券是不太一样，但这签名、章印，就是南山先生的。给我入场券的人，绝对可信，这绝对是真的！”如果不是在草堂前，李司嗣不想惹事，早动手修理他了！ “草堂的入场券，一场一共就十张。你们多出来的这五张，你说是真的？别说是南山先生特邀，特意写给你们的！” “你怎知不是特意写给我们的？”李司嗣心里也没底，但他相信步月汐。 “你还真敢认。”何钟常刷地打开折扇，用折扇掩盖住嘴角的讥笑，但眼神里的讥讽，却不加掩饰，“你有什么才学，能让南山青睐，给你写入场券？” “说的好像是你有才学一样。” 何钟常脸色一凝，“你瞧不起江南才子？” “别给我上纲上线，我就是瞧不起你！你这样的都能来，我为何不能来！”李司嗣轻蔑地扫他一眼，傲娇地扬头，不再与他争执。 “我的入场券是星河兄给的，和你们这些造假弄来的不一样！” 李司嗣并未听完，而是看到刚刚进来的步月汐。 “湛哥、嫂……”他才念一个字，就看到步月汐扮的是男装，就卡壳，不知怎么称呼。 何钟常也看到刚进来的步月汐三人，脸猛地落下来，拉得老长。 步月汐这张脸，他死都不会忘记！ 去年她贬低他的仇，他还没忘呢！ 可惜，她在江南只惊鸿一现，便又消失不见，任他怎么查，都查不到她的蛛丝马迹，没想到她在京城！ 此时新仇加上旧恨，何钟常更是不客气。 “我当是谁给他的假入场券，原来是你！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李公子拿出假入场券，想来鱼目混珠，何某也就不奇怪了。不过，步大公子，你懂诗词歌赋、还是知时事政学？什么都不懂，你就敢来草堂？也不怕在这集中了整个大历最优秀的青年才俊的草堂里丢脸吗！” 第187章 小爷都没骄傲 “我倒是忘了，你脸皮厚，大概是不在意。”说着，何钟常哈哈大笑起来。 慕天湛眸光晦暗，凝着肆意嘲笑步月汐的何钟常。 李司嗣见不得别人说自己的亲朋，他冷笑一声，讥讽道：“你还敢自称最优秀的？乡试连前三名都没进，你的名额，怕是也有虚。” 这是何钟常的软肋，“那天我不舒服，影响了发挥，我的才名可是传遍江南的！” “呵！” “传遍江南？那湘州境内，可有你的美名？”李司嗣质问，湘州是江南一带最北方的郡省。 何钟常脸色一僵。 “没有啊……那皖州呢？如果皖州有的话，我可能会听过，我在那里求学过半年。”皖州则是最接近何钟常老家闽州的郡省。 何钟常的脸皮寸寸崩裂！ “就这，还敢说自己名满江南？你到闽州都能打听出小爷的名字，小爷都没骄傲，你有什么可骄傲的？哼！” “噗！” 楚天辰等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司嗣扒完他的面皮，傲娇地走到步月汐和慕天湛面前，“湛哥……二哥！” 步月汐看他，有点嫌弃。 “叫步公子。” “是，是！步哥。”他把头点的如小鸡啄米。 李燕灵好奇，压低声意问道：“哥，你在闽州有什么名？” 李司嗣白了她一眼，“姑娘家家的，你懂什么，少问！” 楚天辰走过来，忍俊不禁道：“混世小魔王，气晕夫子的名声。” 三人声音低，只有他们几个能听见，几人一起笑起来。 听到他们的笑声，何钟常以为他们在笑话自己，终于再也崩不住，推开过来劝慰他的人，冲到步月汐面前。 慕天湛感觉极为敏锐，何钟常动的瞬间，他也动起来。伸手就将步月汐护在怀中，冷眼扫过何钟常。 他的一个眼神，就让何钟常顿住，不敢再上前半步。 “看你娘唧唧的，原来是别人的圈养着的！你这样的人，还谈什么文雅之事！怕是只会靡靡之音！哪来的脸评价别人！” “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李司嗣横在何钟常面前，忍他好久了，他说自己可以，说步月汐不行。 何钟常以为李司嗣不敢在这里动手，此时见他怒目圆瞪，攥紧的拳头上也暴起青筋，也有点怕地后退一步。 他心虚，嘴上却依旧不怕死地说道：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有脸做，没脸让人说？假装文人，对别人评人论足。还拿假的入场券来招摇撞骗，整的好像你能进去一样！” “它不是假的。”李司嗣冷着脸说道。 就在此时，草堂大门打开，书童走出来。书童看到多出来的人，并没有感觉意外，神色依旧淡漠。 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因为书童的出现，顿时一收。 何钟常却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挑衅道：“不是假的，你进一个给我看看啊！” “进就进！”李司嗣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怂，他拿着入场券，走向书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第188章 他是有了一个什么神仙嫂子 “时间到，请可以入场了。” 李司嗣已经走到近前，有点虚，但不怂。 他把步月汐给的入场券塞给了书童，面无表情的，等着接受来自书童的拒绝和清退。 然而，让所有人都感觉意外的，书童脸上的淡漠表情一收，眼底升起惊喜和恭敬。 “李公子，里面请。” 随着他这个请字的说出，还弯腰做出“请”的姿势。 可以说，态度已经非常之恭敬了。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李司嗣有点错愕。 他扭头看了看，除了步月汐以外的人全都是跟他一样的反应。只有步月汐一脸理所应当地看着他。 他心情挺复杂的，一边相信步月汐，一边又确实因为入场券的不同，心中异常忐忑。 结果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不但进入草堂，还受到了极高的礼遇！ 李司嗣扬起手里的入场券，“真的。” 何钟常怀疑人生地举起自己手里的入场券，他都要怀疑自己的入场券是不是假的了！ 李司嗣赶紧走了进去他梦寐以求地草堂。 其余几人也都是同样的待遇，轮到何钟常等人的时候，书童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对待其他人，稍有冷淡。 不过，怀疑人生的何钟常倒是确定了，自己手上的入场券也是真的，大大的松一口气。 步月汐也往里走。 刚抬起脚，就被步月汐拉住，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怎么，王妃不带本王进去吗？” 他的声音浅，只有她能听到。 “没票了。”步月汐答的理所当然。 “本王是家属。”慕天湛浅笑，拉着他的手，没有松下半分。 步月汐抿唇，说不出拒绝的话。 余光瞥见李燕灵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一起。” 有李燕灵在，也正好免得她尴尬。 李司嗣看到步月汐进来，这才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嫂子，南山先生一场不是只收十个学生吗？我还以为，我们的五张入场券在这十个之内呢。” “准备的晚了，加不进去。”步月汐随口说道，“地方挺大的，再摆五张桌子也能摆下。” 李司嗣没注意到步月汐说话的细节，只道：“南山先生每次也只收十个，我以为是草堂只能容纳下十人呢。” “那是他矫情，一定只摆十张桌，从一张都不行。” 步月汐神色淡淡，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口中地那个“矫情老头”，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德高望重！ 李司嗣听听就算了，他可没胆子非议先生。 南山先生和闽州学院不一样，他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惹祸。到时，南山先生的沉重，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 也就步月汐敢说南山先生矫情！ 不过，李司嗣开始对步月汐好奇。这可不是弄来五张入场券那么简单，这是让南山先生破例！ 他是有了一个什么神仙嫂子，能做到这种地步！ 随即，他又一脸讨好，“那能不能再加塞一个人啊？就是我弟弟，昨天和嫂子提过的……” 步月汐知道南山先生有多尿性，低头沉思，用什么换对方松口。 李司嗣却误会她沉默的原因，马上说道：“我弟弟和我共用一张桌子就可以了！” 第189章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心里有了衡量，步月汐也就点了点头，同意了。 “你把他叫过来就可以了。” 李司嗣高兴地又疾步走出草堂，让守在外面的小厮给家里带话，快点送李司谦过来。 何钟常看到他匆匆出去，也不敢讽刺他言行举止不够稳重。书童对他们的态度，明显区别于其他人，这让他有些吃不准，给李司嗣等人入场券的人的身份。 何钟常是纨绔，爱惹事，但他也知分寸，不惹不该惹的人。于是，现在才这么安静。 可他并不知道，他已经把最不该得罪的人给得罪了！ 李司嗣通知完，很快就回来了。 李司谦就在草堂附近等着，想着如果运气好，找机会得到南山先生指点一二也好，结果遇到这么大的一个机缘！ 他是嫡次子，也是不能继承家业的，自然要早做打算。 以至于，何钟常看到他又带了一个人进来时，眼睛都快瞪突得掉出来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入场券，是南山先生讲书的草堂没错啊，怎么感觉像逛集市一样呢！ 加上李燕灵，李司嗣那一桌坐了三个人。 别说其他人，就是楚天辰都看不下去了。 “谦小弟，过来坐，别和你哥在那里丢人。” 李司谦也是个兄控，一边摇头，一边坐到他那一桌，“我哥不丢人，我哥想着我的前程呢！” 李司嗣颇为感动，这弟弟果然没白疼！也不枉他厚脸皮替他求这一回！ 楚天辰佯装要把李司谦赶走，他也不在意。 几人都是玩惯了的。 众人就座后，不一会，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书生就从后堂走了出来。他负着手，自带风骨。 本来想着今天能看到步月汐，他还挺高兴的。 但是一来可不要紧，发现平白多出了这么多人，他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就连众人站起向他施礼作揖都顾不上了，吹胡子瞪眼道：“你怎么能带这么多人？不是说好五人的！” 南山先生的语气不太和善，和他的名声一样有名的，是他的臭脾气。 他有名，还只办两场学。达官贵人想逼他多办，他宁死也不多办，还臭硬的差点烧了草堂，谁拿他都没办法。 此时何钟常看到他发脾气，就沉重理痛快！ 让她玩火，让她装！现在玩大了，把自己烧了吧！ 步月汐沉吟一下，“这是家属。” 南山先生的嘴角抽了抽，眉毛都竖起来。 眼看着一场暴怒是免不了了！何钟常用扇子掩面，压住脸上的讥笑，很努力的不让自己在南山先生面前失仪。 步月汐抬起一根手指，摆了摆。 南山先生的眉毛还竖的。 步月汐又伸出一根手指，见他没有松动，蓦地收手，把脸转向一边。 就在何钟常等着南山先生发怒，把步月汐这一行人全赶走的时候，南山先生轻咳一声。 “规矩就是规矩。” 李司嗣的心提得高高的，忽然觉得对不起步月汐，给她惹麻烦了。 他站起来，“我自愿离开，请先生不要……”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 这是什么情况？ 这还是他们知道的那个脾气不好，又臭又硬的南山先生？ 第190章 他们不一样 “没有入场券的两个小家伙，你们不能坐下面。”他声音威严，神态庄重。 李司嗣知道自己玩过头了，站了起来，“先生……” 何钟常看他这个样子，以为他要责罚李司嗣等人。他便掩不住心中的激动，一脸期待的等着看南山先生。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南山先生话锋一转，对书童说道：“取两个蒲团过来。” 众人微愕，看着书童拿来两个蒲团分别放在南山先生的桌案两边。 “你们便坐这里。” 李司谦和李燕灵垂着头猛的抬起，震惊又欢喜的看着南山先生。 他们反应快，立刻坐到蒲团上。 南山先生看着整整齐齐的对称排列的座位，满意的点点头。 步月汐则往左侧竹林后面走去。 “茶还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吗？” 南山先生瞪起眼睛，“让你喝那些茶都是……咳咳！我让书童给你泡。” 他的态度变化奇怪，众人对步月汐的身份有许多猜测。 能和南山先生平起平坐的年轻学士…… 他们没听说过呀！ 众人很快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南山先生讲课的内容里。 慕天湛看着步月汐不太文雅的把手里的茶一饮而尽，暗自感叹，她这种喝茶方式确实是可惜了这茶。 但那又如何。 草堂里檀香袅袅，只有清浅的茶水流动的声音和南山先生朗朗的讲书声。 “所谓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重：庄重、自持。学则不固：所学不牢固。与上句联系起来就可理解为：一个人不庄重就没有威严，所学也不牢固。主忠信：以忠信为主。” “先生学识高深远博，是吾等效之对象。” 南山先生摆摆手，毫不避讳的夸赞道：“此言论非我所研著，而是一位女学士给我的一本名言警句。其道理高深，又浅显易懂，实在是妙。” 他目光遥望远方，似是与之神交。 众人再次惊奇，什么样的女子能得到南山先生这样的夸奖？ 南山先生只提了一句，就接着讲时政。 讲学结束，所有人都小心谨慎地收拾东西离开。 李司谦完全沉浸在刚才讲课的内容里，下意识地就问到，“先生‘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这句我还是有点不太懂。” 每次都讲完课，高冷离开的南山先生，见提问的是步月汐带来的，就耐着性子回道：“慎终：指对父母之丧要尽其哀。追远：指祭祀祖先要致其敬。谨慎地对待父母的丧事，恭敬地祭祀远代祖先，就能使民心归向淳厚了。” 没有人在讲学后还敢再提惑，所以大家都以为这是南山先生的规矩，此时见他答李司谦的话，都纷纷停下脚步。 在南山先生答完李司谦的问题之后，何钟常也提问道：“先生，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 “你问题怎么那么多呢？” 何钟常：…… 他抬头看了一眼还坐在原地苦思冥想的李司谦，一脸懵逼。 他们不一样，不一样！ 第191章 本王这是在乎你 何钟常看到南山先生对李思思等人的差别待遇，心情异常复杂。 有了他的前车之鉴，其他人都知趣的离开。 到了外面，终于有人憋不住问道：“那个人是什么背景？怎么能屡次打破南山先生的规矩？” “何兄，你是认识那个步公子的吧？” 何钟常的脸色陡然变黑，他宁可不认识步月汐！ “她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装腔作势的人。评价我的诗作，是一无是处，她他以为她是谁！很懂诗词吗！” 何钟常愤愤不平的骂着，其他人面色怪异的看了他一眼。 犹如他相熟的人劝道：“何兄，别意气用事。她能让南山先生屡破规矩，这人便不简单。如果她同你过不去，那不是平白替何家招祸吗？就算为了何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当是君子肚里能撑船，让她一回。” 何钟常这才心里好受一些，装似豁达地说道：“谢谢徐兄一片良言。” “你们说，先生说的那位被南山先生称赞的女学士会是谁？” “会不会是步家的嫡小姐，步晨曦？她可是七岁便能作诗，人美心善，才惊京城的。” “我觉得也有可能，毕竟，她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她可谓是京城第一才女！如果先生夸的不是她，我都不知道是谁了！” 众人想了想，能得南山先生一句夸的，大概也就是她，纷纷认同地点点头。 江南的才子不等知步晨曦是谁，纷纷问知道的人。 草堂内，步月汐从竹帘后面走出来。 南山先生松一口气，正要停下讲解，就听到步月汐说道： “你们继续，我先回去了。” 南山先生的眼睛顿时瞪起，眼睛似乎都要瞪出来了！ 李司嗣粗线条，还没反应过来。但楚天辰用手肘怼了他一下，他才懵懂地站起。 “今天多谢先生指导，学生就先回去了。” 南山先生大大的松一口气，发现步月汐在看自己，连忙把书一合，也顾不得整理整齐，扭头就走，生怕步月汐再提出什么要求来。他又不能拒绝，只好逃了。 步月汐摸摸鼻子，从袖子里弄出一叠纸，交给守在一旁的书童，“给你们先生。” 但这叠纸被人半路截住，捏在手里。 慕天湛修长的手指一转，东西就被他举高。 他低头，在步月汐的耳边低喃，“私相授受？” 步月汐脸一沉，她不喜欢这样的管束！ “你没看出，本王这是在乎你？” 他贴得近，声音轻缓。明明十分正常的一句话，可他的呼吸落在她耳边，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步月汐眸子沉了沉，又听他道： “我看过就不算了。” 步月汐瞪他一眼，脚尖掂起，就去抢他手里的纸。 两人本来就离的近，步月汐再掂脚跃起，两人就撞到一起。 步月汐的身体在半空中撞得有些失衡，慕天湛哪还管什么纸，抬手环住她的腰，她便顺手把纸抽出来。 他的手紧紧圈在她的腰上，两人贴得更近了些。 “送他的东西，就这么紧张？” 第192章 都是理所当然 步月汐瞪他一眼，伸手展开那叠纸。 书童跟在南山先生身边许久，自然有鉴赏能力的，又深知南山先生的事。 在步月汐展开纸的时候，先“呀”地一下，惊呼出声！ 慕天湛看着这字，也微挑眉。 钟书尚翻，真书亦具分势，用笔尚外拓，有飞鸟鶱腾之势，所谓钟家隼尾波。心仪手追，但易翻为曲，减去分势。用笔尚内抵，不折而用转，所谓右军“一搨瓘直下”。 “好字！” 慕天湛忍不住赞。 其他人早就被这幅好字震得说不出话来！ “你写的？” “我写不出。”步月汐随口说道，“作者是‘王曦之’，是有人从一座石碑上拓下来的。” “还有其他的拓本吗？” “回去拿给你。” 慕天湛也不管还在研究字贴的几人，与步月汐一起往外走。 他们出来，何钟常的神经就崩紧，直到他们从他面前走过去，都没有一点反应。 站在他身边的徐适轻叹一声，便上前一步说道：“步公子，请留步。” 步月汐回头，“何事？” 徐适感觉步月汐明明神态平和，但不知为何，他却有一种不敢直视之感。 “是这样的，何兄与你之争，其实也是因你贬低他的诗作不好。这对一个文人来讲……” 步月汐蹙眉，让他的声音顿住。 “所谓得饶人处……” “你在说谁？”步月汐疑惑地看着他。 她记性不差，可并没有把他说的人与记忆中的任何人对上号。 何钟常却感觉到了极大的羞辱，猛地上前几步。 “是我！一年前你在江……呃！”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感觉喉咙痛得说不出话来。 “我记得你了。”步月汐似笑非笑，“你只记得我贬低你的不快，可是你之前讥笑别人写讨的纸拿不出手，大肆嘲笑，怎么不提？” 何钟常捂着喉咙，不知是因为羞愤，还是因为喉咙不舒服。 “比起那个诗作，你的确实一文不值。” 步月汐记性极佳，立刻就把两人的诗作背出来对比。 “还有，别说的那么无辜。今天你对李司嗣等人的辱骂，可不是误会。” 众人想起刚刚何钟常面对李司嗣的时候，说话有多难听，有多嚣张，还历历在目。 “刚才与你多说，只会扰乱草堂讲课。” 所以步月汐才没多做计较。 “这事儿还不算完呢，你还不知道你刚刚辱骂的是谁吧，回去好好查查。” 说完，她就转身走向马车，她懒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到了马车边上，她又拍回来，“我觉得，还是等等燕灵。” 她的退堂鼓才敲了一下，慕天湛就从后面将她抱起，托上马车，自己也跃了进去。 上了马车，慕天湛向前，把步月汐逼入马车深处。 步月汐的眸子闪了闪，考虑要不要把他放倒。 但她的手却被慕天湛先一步扣住，随即将她揽入怀中。 “别动，你动的话，我就不保证会做什么了。毕竟，咱们之间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他霸道的说着，完全不给步月汐拒绝的余地。 第193章 他的王妃怎么那么有趣呢 霸道！ 步月汐颇为不悦地抬眸，对上他满是期待的眸子。 她忽然就不想让他得逞，就懒懒地窝在他和靠垫之间，昏昏欲睡。 马车微晃地往前驶去，步月汐瞌睡着。 感觉到马车停下，她睁开眼睛，就对上慕天湛的一张俊逸的面庞。 “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步月汐挣扎着要起来，但她已经被慕天湛固定住，抱下马车。 车外风大，但他已经为她挡去大半的风雪。 慕天湛的步子稳，很快到了内院，她的寝殿前。 步月汐挣扎着要跳下来，顺便把他挡在门外。 看出她的意图，慕天湛就笑，“皇祖母没说会派人来看着咱们，是不是分房睡？” 说着，他抬头，看向院中的某个方向。 步月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发现常嬷嬷正笑盈盈地看着她。而在她身后，还站着一众丫环，他们的手上，端着男人的各种用品和衣服。 不用旁人告诉她，她也看出，这些东西都是慕天湛的。 步月汐的脸，当即就黑了。 常嬷嬷看到小两口亲密无间的进来，乐得眼睛都弯了。 “哎呀，太后如果知道你们这样，肯定就放心了。” 她笑着走近，“那我就把东西送进房间里了？” 虽然她用的是疑问句，是在寻问步月汐。但步月汐知道，如果自己拒绝，将要面对宫中太后的细声和语的追问。 她有些无奈地点头。 几乎在她点头的瞬间，常嬷嬷就乐呵呵地把寝殿门打开。 不过她小心地没有乱碰东西，只把慕天湛的随身细软物件添进去。 布置好一切，常嬷嬷对已经进来的步月汐和慕天湛说道：“王爷王妃，天色晚了，要早些休息。” 步月汐望了望还大亮的天色，面无表情地看着睁眼说瞎话的常嬷嬷。 常嬷嬷一点也不尴尬，“太后希望早些抱上重孙，最好是秋收之年。明年是甲申年，属相是猴，秋收时出生皇太孙肯定是个有福气的！” 说完喜庆话，常嬷嬷就施礼，然后离开。 步月汐面无表情地看向嘴角自刚才就压不下去的慕天湛。 慕天湛咳嗽一声，装作惊讶的神色，“秋收时要重孙出生，那岂不是现在就要怀上？皇祖母也太心急了些！” 呵！ 步月汐冷笑一声。 装！ 他继续装！ 步月汐转身走出去，去暖阁泡温泉！今天她睡在那儿！ 看着她气恼地出去，慕天湛的唇角更是不受控制地上扬。 他的王妃怎么那么有趣呢！ —— 步晨曦此时正在祠堂里跪着，步夫人心疼地站在祠堂外，苦苦求着步博彦。 “这天寒地冻的，你罚她跪一天还不行？这都跪了一天一夜了。这要跪坏了，还怎么嫁到太子府里去？” 步博彦发怒地甩开她，“她变成现在这样，不稳重，又睚眦必报的性格，都是你给惯的！太子府去不成，正好不要去了！省着她再惹事，把整个步家都赔进去！” “那怎么能怪她呢？分明是步月汐那丫头……” “她就是有了你这样的娘亲，才会养成这样的性格！琉璃塔碎了，就算是步月汐弄的，那也是她得罪人在先！脚跟还没站稳呢，就学别人睚眦必报，还让人抓到了把柄！她现在这样入太子府，那就是……” “老爷、夫人！好消息！大少爷带回消息，听说今天南山先生在草堂上赞扬了大小姐呢！” 第194章 湛哥舍不得嫂子见人 丫环的声音大，在祠堂里跪着的步晨曦也听到了，她匆匆忙忙从祠堂里跑出来。 “真的吗！”步晨曦满脸惊喜，“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奴婢也不知，是大少爷让奴婢来通知老爷、夫人和小姐的。” 步晨曦再也耐不住，提起裙子就往前厅跑。 “曦儿！”步夫人叫着，紧追在她身后，“外面风大，穿个披风再走！” 步博彦也顾不得再计较宫宴出丑的事，也脚步匆匆地往前走。 “大哥！”步晨曦兴奋地跑到步星河面前，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好看。 步星河见她就笑，故意逗她，“怎么这般着急？” 步晨曦娇嗔一声，“南山先生，当真夸我了？” “何钟常是这样和我说的，先生在草堂讲学时，夸赞了一位女学士，才惊京城，想必就是曦儿没错了。” 步夫人也惊喜，“是了，要论这才学，京里哪个姑娘比得过我们曦儿！” 她一拍手，“哎呀，得了南山先生的夸赞，对曦儿和太子殿下的婚事，是个绝好的助力啊！曦儿，你这太子正妃的位置也是坐得的呀！” 步星河看着自家妹妹，也是很高兴。 “不行，咱们得办场诗会，把这名声再打得响亮一点！” 步博彦皱眉，想说再缓缓，但步夫人和步晨曦已经商量在哪办了。 “给流涧水榭下单子，订个包间，就在那里办，有面子！” 步晨曦面露惊喜，随即露出羞怯的神色，“会不会太铺张了些？” 她主办的诗会，那自然是由步家出钱。 诗会的规格和普通的饭局不同，在流涧水榭办场诗会，至少五百两银子起步。 步星河也不过在里面办过一场而已。 “只要能助你登上太子妃的宝座，这点又算什么！”步夫人拍着步晨曦的手，笑得一脸满足，“你啊，只管想着，明天请谁，就可以了。” 步博彦觉得有些不妥，可步夫人根本就没听他的意见，就拿着对牌，去取银子，到流涧水榭订包间了。 “那个何公子，可是江南何家人？把他叫来，我要亲自听听他怎么说的。” 步星河知道他的意思，“爹，这个猜测，是今天去草堂听讲的人，一起传出来的。其中有几还是京中贵族子弟，他们会不给家里人说？不管南山先生说的是不是小妹，小妹的名声肯定打出去了。” “那……” “我会看着小妹，不让她太张扬的。到时即便是误会，能让小妹扬名也是好的。” 步博彦即便心中还有顾虑，此时也只能点头。 步晨曦被南山先生点名称赞的事，像一阵风般，席卷整个京城。 李司嗣知道的时候，都快气炸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约上楚天辰去湛王府。 他走的急，甚至都没细听墨白的话，就直冲进慕天湛外院的书房。 但书房里并没有慕天湛的影子。 “我湛哥呢？” “王爷有事，出门了，得傍晚才能回来。” “那嫂子可在？” “那是在的。” “见她就行。” “这……”墨白有些犹豫。 李司嗣调侃地笑起来，“怎么？湛哥舍不得嫂子见人？” 第195章 咱们去砸场子 “是王妃极少出来见客，我去问问倾儿姑娘。”墨白他现在极为了解步月汐的性格和习惯。 他要离开，李司嗣把李燕灵拉出来，“是我妹妹，燕灵要见她。” 知道李司嗣要来湛王府，立刻跟来的李燕灵连连点头，“对，我找嫂子。” 墨白还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我去问问看。” 说着，他就出去了。 墨白去了内院，敲敲门，恭敬道：“王妃，有人求见您。” “不见。”在暖阁耗了一晚上的步月汐，随手把耳机塞进耳朵里，再用被子把自己埋起来。 “那我就去回复燕灵小姐。” 步月汐把被子掀开，缓缓地睁开眼睛，慢吞吞地问道：“李燕灵？” “是的。” 墨白见她这样问，便知她会去见李燕灵等人，便等在外面。 隔了一会儿，步月汐拉开门，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走出去。 她走的慢，头发也随意地在脑后编着，随着她走路的姿态，一摇一摆，很是简单活泼。 步月汐刚到前厅，李燕灵就像一只快乐的百灵鸟一样扑过来，在她面前站定。 “嫂子！” 步月汐扫了一眼李司嗣等人，缓缓转头，看向墨白。 墨白懂她的意思，尴尬地咳一声，“燕灵小姐确实在，其他人，您随便见见？” 步月汐闭了闭布满红血丝的眼，“什么事？” 李燕灵刚刚还满是春风的脸，此时蓦地黑沉下来。 “还不是步晨曦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昨天南山先生明明没有指名夸的是谁，也不知是谁妄加猜测，猜先生夸的人是她！她今天就得瑟的在流涧水榭摆了诗会，耀武扬威的！她也不看看，她也配！” 她一脸义愤填膺，磨着牙齿，小虎牙更显突出，十分可爱。 步月汐抬手在她的脸上捏了捏，李燕灵不过十六岁年纪，正是可爱活泼的时候，此时率真的模样十分讨喜。 “虚名而已，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那不行！要说京中有名的女子，肯定是云说馆馆主，先生一定夸的是她！步晨曦算什么！” 步月汐垂眸，“不是她。” 李燕灵看看她，“嫂子若不是以男装与南山先生相交，怕是南山先生夸的人，就是你了！” 步月汐摸摸鼻子，“所以，大清早来找我就是吐槽这些？” 李燕灵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觉得步月汐一定对“大清早”三个字有什么误会！ “自然不是！咱们去流涧水榭！” 李燕灵仿佛看出步月汐眼里的疑惑，她慷慨激昂地说道：“咱们去砸场子！” 步月汐被她的议论逗笑了，“怎么砸？” “她显摆自己才女之名，咱们可不能让她如愿！” 步月汐随手在袖子里一摸，把一块对牌放到她手里。 “好好玩。”说着，她打着哈欠，就要回去。 没走几步，她被李燕灵拉住。面对这小姑娘渴求的小眼神，她松口。 “我不会做诗。” “我也不会。”李燕灵吐了吐舌头，“但不能弱了气势！” 李燕灵就推着她往里院走，“砸场子这样去可不行，咱们得换身行头！” 第196章 你不要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步月汐被她强推回寝殿，李燕灵一眼就相中最华丽的那一件，但在她的注视下，换成了另外一套轻简的。 步月汐按着眉心，换衣服， 一个帮她穿衣，一个帮她梳发。 李燕灵手巧，随便几下，就束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从步月汐的首饰盒里拿出前太子妃的发簪替她簪在发间。 步月汐的面容本就出色，此时更是优雅好看。 这一次，李燕灵终于坐上了步月汐的马车。她对马车的设计十分感兴趣。 每一处暗格装饰摆件，都设计的十分合理，恰到好处。 她还没把所有的设计都弄明白，马车便进了流涧水榭。 马车停下，李燕灵把披风拿来，要给步月汐披上。 “嫂子，你怎么没带披风？先披我的，流涧水榭很大，马车只能进外院，要走到里面，还需要挺远的路呢。” “不必。”步月汐随手推开她递来的披风，并挑起车帘给她看。 他们根本就不是在什么外院，而是进了内院。 甚至停在不对外开放的流涧苑的后门处，下了马车，再往前走三步，便能进入温暖如春的室内，自然就不需要披风。 李燕灵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惊奇道：“咱们怎么到流涧苑来了？这里从不对外开放的！嫂子你是怎么做到直接进来的？” 其他人看过来，李燕灵问的，也是他们心中最想问的问题。 步月汐摸摸鼻子，淡淡的说道：“在这里有认识的人。” “嫂子，你不要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好不好！流涧水榭可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夏季避暑，冬季避寒，特别神奇！这里的环境又雅致，又舒服。这里随便一个院子，租金都不便宜。即使不住，只在这里小聚用膳的包间都不好订！” 说到这里，她又不禁感叹，“步晨曦能下血本在这里订位，也知步家人怎么疼她了！” 她嘴快，说完才意识到，步月汐也是步家的女儿。 这嫡女和庶女，两者相差，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你现在有湛哥护着……” “我自己可以很好。”她顿了顿，又道：“女子不应该以夫为天。” 她说一句，并未多说。 这在这个时代，这个想法有些太离经叛道了。 李燕灵愣愣地看着步月汐，她能看出，步月汐是真的不在意湛王妃的身份。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脏里跳跃，她觉得步月汐很好！ “外面冷。” 她感觉胳膊一紧，就被步月汐拉着走进去。 进入室内，暖流涌入四肢，未冻僵的身体，便暖了起来。 她不是第一次来，十分有经验地把外衫退去，只留下轻薄的纱裙。 流涧苑从不对外开放，所以众人对这里皆是好奇。 没有想象中的华丽，却意外的舒适。 转过回廊，入眼的便是占了整整一面墙，可以将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的大大落地窗。 一眼望去，天地一色的白，让人的心灵就得到前所未有的空静。 第197章 全是为了步晨曦铺路 “没想到京城周边就有这么美的地方。”李燕灵整个人都快贴到玻璃上，要与这天地一色融为一体。 “步晨曦之前把她建的玻璃房各种炫耀，和这里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这个时候，就不要提她煞风景了。”李燕灵鄙夷地看了一眼李司嗣。 楚天辰认同地点头。 “先别看了，正事要紧，咱们是要去砸场子的。一会儿步晨曦的诗会都办完了！” 李燕灵说着，便拉上步月汐往前跑去。 跑了两步，她尴尬地回头，“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流涧苑她没来过，此时在哪个位置都不知道。 步月汐随手指了一个方向，李燕灵便往那边走去。 李司嗣和楚天辰憋着笑跟在后面。 走出流涧苑，李燕灵对周围的环境就熟悉起来。流涧苑，她没进过，却远远的看过，这段路她就熟了。 在各种回廊间转着，李燕灵很快带步月汐来到步晨曦订的包间——映雪阁。 映雪阁是半开放式的，有点像室内亭阁。有围栏将映雪阁内外格开，平时就是用来开诗会、或者公开活动的。 此时映雪阁里坐满了人，外面也围着许多人，外围的包间也有许多人暗自围观。 李燕灵环顾四周，所有人都三五成群的聚着，但唯独不见步晨曦这个主角。 早到的人也不急，都讨论着昨天南山先生在草堂里夸赞步晨曦的事。 步晨曦原本就有几分才名，此时竟是无人置疑她被南山先生夸赞之事。 忽然人群里有人喊道：“她来了！” 几乎所有人翘首以盼地看向入口方向，先从挑起的珠帘后走过来的还不是她，而是慕天宏。 周围的空气一下静默，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随后走进来的步晨曦。 两人虽然关系早有暧昧，但这样光明正大的出双入对，还是头一次。 慕天宏甚至毫不掩饰地表达出对步晨曦的倾慕之意，护着她的姿态十分明显。 两人走得近些，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见礼。 “诸位不用客气，本宫也是来参加诗会的一员，以诗会友，此时大家都是诗友。” 慕天宏的以礼示下，全是为步晨曦铺路。 其他人连连站起说不敢。 步晨曦笑着走到主位的下首位上，主位上坐的便是慕天宏。 “欢迎大家来到我主办的诗会，贴近年关，我就是想热闹一下，凑个趣儿，省得大家都忙着过年，没空来玩了。” 昨天步星河对她再三提点，不要提及南山先生，万一其中真的有什么误会，她借着这个机会，把名扬了，还不会丢人。 步晨曦虽然自负甚高，觉得这京中，除了她之外，没有哪个嫂子可以当得南山先生的一句夸赞，但她那个睿智俊逸的哥哥说的话，她却十分听从。 因此，她把话说的十分含蓄。 正因为她未把话说满，那些对她才名不满的名门闺秀，才看在慕天宏的面子上，收敛锋芒。 不过，这其中却并不包括李燕灵等人。 第198章 我不是说你的诗不好 “今天咱们换个新玩法，这旋转桌还是流涧水榭的新玩意，据说是新式吃法，旋转小火锅。不过，美食方要待诗会结束之后再享用。如今这个也不能浪费，就把这壶酒放在其上，由太子殿下打鼓，鼓停，酒在哪处，就由谁来做诗。” 规则很简单，所有人都了然地点点头，和击鼓作诗没什么区别，不同的便是眼前这新奇物件。 更多的人对那个旋转小火锅产生了些兴趣，因此把目光放在摆在自己面前的长条新奇物件上。 步晨曦打个指响，流涧水榭的侍女行动起来。 只见一直站在角落里的侍女忽然蹲下，在下面转动一个把手，随着细微的“咔咔”声响起，他们面前的长条状的东西动起来，缓缓朝一个方向运转起来。 “作不出，便罚酒。”步晨曦端起酒来，“我来第一个，请太子殿下出一题。” 慕天宏早就暗中与步晨曦说过，第一题，他会以雪为题，让她早做准备。 步晨曦此时很自信，自信自己可以凭借花大价钱提前启用这个旋转火锅的台子，加上惊人的诗词，坐实南山先生的夸赞！ 慕天宏站起来，状是随意地看了一眼窗外，笑道：“今年雪如此之好，不如就以‘雪’为题吧。” 冬雪，也是个很平常的主题。 “但不能带雪字。”慕天宏又补充道。 这就有难度了，在场的人都低声议论起来。 “以雪为题，还不能说雪，这也太难了。” 步晨曦却随口就来，“野桥梅几树，并是白纷纷。” 即使对她有意见的人，听了这句诗，也不得不赞一句好。 步晨曦自信一笑，随手就要把酒壶放在桌上，诗会就正式开始了。 李燕灵却撇嘴，这明显是步晨曦早有准备，就是来扬名来了。 有什么好得意的！ 步晨曦从进来，就一直注意着步月汐，李燕灵撇嘴的动作，正好被她捕捉到。 她知道现在不能惹事，但被李燕灵这样鄙视了，她不想忍，也不愿忍。 李燕灵左右不过一个李家众多儿女中不出彩的一个，她为何要忍！ “李姑娘这是对我这句诗有更独道的见解？” 她说的客气，但所有人都听出她话里的火药味。 以前李燕灵就对步晨曦处处不满敌视，此时她被点名，所有人都觉得在情理之中。 “如果觉得我做的诗不好，不如也进来，也让我讨教一二。” 李燕灵开始还没意识到她说的李姑娘是指自己，毕竟自己没有映雪阁内，就是在外面看了个热闹。 何况，她的平庸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没有一样才艺拿得出手，甚至被家中庶姐妹都比下去。 诗——用女学先生的话来形容，就是狗屁不通。 只咏雪都能难死她，更何况是加了难度。 李燕灵受到众人的瞩目，脸就涨红起来。 “我不是说你诗不好。” 她那半瓶子水的样子，哪能嘲笑步晨曦，她就是不喜步晨曦装腔作势，提前做了准备，还假清高！ “哦。”步晨曦目露委屈，“我刚刚见李姑娘对我的诗目露不满，我还以为你有更好的诗词呢。” 第199章 来呀砸场子呀 “就她？” 在步晨曦的话音落下时，有想巴结她的人，立刻帮腔道： “她那水平，哪论得到她笑话别人？” 李燕灵才学不行，她也有自知之明，涨红着脸，也不与她争辩。还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完全没了之前说要砸场子的势头。 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就是来看个热闹，顺便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楚天辰身上。 但看热闹，再搞个事，是一回事。被这样针对，无论退与进，丢人的都是她。 步月汐看所有针对她的手段，都觉得不在一个层次上，很多都懒得计较。 但她这个人护短，最见不得别人欺负她划到自己身边的人。 比如李雪莹欺负云霓彩裳的侍女，她就不让。 再比如此时，她已经把李燕灵划到自己的朋友圈里了，那么，步晨曦欺负李燕灵，她就不能忍。何况，这个欺负，还是当着她的面被欺负。 她更不能忍。 步晨曦看到李燕灵退缩，得意一笑。正要再奚落几句，顺便暗讽一下步月汐。 就听到步月汐说道：“是不怎么样，有点简单，像五岁小儿做的诗。” 步月汐的话一出，就把所有的锚头都引到自己身上。 “湛王妃。”步晨曦眯着眼睛凝着她，在温柔的目光下，藏着怨毒。 是步月汐自己冲上来的，那就不是她找茬了！ “看来湛王妃对诗会也有兴趣？不如来玩玩。” 她刚说话，就有巴结她的人看出，她要向步月汐发难了，急忙让开位置，把位置给步月汐。 但步晨曦可没打算放过李燕灵，“我看李姑娘也想来玩的样子，不如一起。” 李燕灵又退了一下，她看出步晨曦的意图，她被拖进去，肯定会被步晨曦当刀使，要坑步月汐呢！ 步月汐却没有任何犹豫，伸手拉了她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往映雪阁里带。 周围的人自动为她让开一条路，让他们进去。 步月汐和李燕灵落座，步晨曦嘴角的弧度上扬，闪过一瞬间的狞笑。 随即，她将酒壶放下，旋转的轨道带着酒壶，缓缓向前。 慕天宏闭目，开始击鼓。 李燕灵紧张地攥紧步月汐的手，眼里带着深深的不安。 她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慕天宏手里的鼓声戛然而止，正好停在李燕灵的面前。 李燕灵已经做好被针对的准备，她看到酒在自己面前，反而松了一口气。 因为她诗作的不好，平时就没少被罚酒。诗会参加不少，作诗水平不见涨，但这酒量见涨。 不就喝酒嘛！ 她喝！ 然而，她的手还没抬起来，就被步月汐按住。 “我帮她答了。” 李燕灵虽然才艺平平，但心思通透。虽然相交时间不长，但她知道步月汐看什么都淡，今天步月汐出头，完全是为了自己！ 她心中感动，却冲步月汐摇头，“嫂子，你别管我，她是针对我，不止这一杯的。何况，替人答诗，要先喝酒，再作诗。这酒烈，你受不住。” 第200章 第一才女要易主 步月汐自然知道这酒烈，用蒸馏技术酿的高度酒，这个时代的人，肯定受不住。 “无妨。” 步月汐说着，已经端酒仰头喝下一杯。 随即她道：“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不带一个雪字，也没有寒意。 但细思之下，却能感觉出冷意。 还有一种，人站在那苍茫之下，天地一色的空寂感。 “好诗！” 有人不自觉地就赞道。 有第一个人发声，其他人也都不自觉地发声赞叹。 这诗可比步晨曦作的那首好太多呢！ “湛王妃不显山，不露水的，看上去也是资质平平的样子。没想到诗作的也这般好！” “以前是才华被人压着了呗，她做的一鸣惊人的事也不少了。” “你们瞎掺和什么呀，她刚才在外面听了半天，指不定是谁帮她想的呢！” 她意有所指，毕竟楚天辰也是才名在外，也是京中有名的才子。 他已经收到南山先生明年的草堂入场券的！ 步晨曦也是这么认为的，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再次扬起来。 “没想到湛王妃也有如此才华。” 她说这句话，就有点托大不恭了。但慕天宏在侧，谁也没人指责她什么。 至于步月汐，她懒得与这么一个人争执这点口舌之事！ “继续吧。” 慕天宏再次闭目，但鼓声落下时，酒壶依旧停在李燕灵的面前。 李燕灵都来不及伸手，步月汐就已经拿过酒壶，倒了一杯喝下。 “无端听画角，枕畔红冰薄。” 再一次。 步月汐喝酒，作诗的动作一气呵成。 “已随江令夸琼树，又入卢家妒玉堂。” 又一次。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 想让她出丑的步晨曦和慕天宏都停下动作，深深地凝视着她。 步月汐讥笑，“怎么？不继续了？” 她喝了许多酒，此时眉眼带笑，面若桃花。但笑容里的冷意，却让人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步晨曦和慕天宏一阵无语，还继续个屁啊，继续！ 这是给步晨曦安排的扬名场，却成了她一个人的秀场，还怎么继续？！ 慕天宏错开她的目光，闭目，再击鼓。 李燕灵一脸崇拜地拉着步月汐的胳膊，轻轻地晃着。 “嫂子，你居然这么厉害！真是宝珠蒙尘，委屈你了！” 步月汐有些头疼地按着额头，随意地应一声恩。 李燕灵却兴奋的小脸通红，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别说南山先生夸的不是她，就算是她，那也是以前你不显山露水，过了今天，京城第一才女之名，一定会易主的！” 李燕灵的嗓门本来就大，此时更是兴奋的不加掩饰。 她的声音很多人都听到了，甚至慕天宏打鼓的动作都是一顿。 再继续，就有些不自然了，他索性停下，但酒壶就落在步晨曦的面前。 两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这诗不好作，所以步晨曦只准备了两首，第一首和最后一首，都是压场的。 但除去步月汐作的诗之外，这才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第二首。 她此时倒是可以把诗用了，但之后呢？ 步晨曦的心乱了一瞬，随即笑道： “风定落花深，帘外拥红堆银白。” 第201章 诗会开不下去了 “好词。” 步家安排好的人，赞了一句。 其他人虽然觉得这句不如步月汐作的诗，但也挑不出错来，也跟着称赞起来。 慕天宏是知道实情的，他担忧地看着步晨曦。 步晨曦对他笑一下，示意自己无事。 诗会继续，塑性不敢再针对李燕灵，就怕步月汐再做出诗来，打他们的脸。 不过，步月汐惊艳全场的诗作，还是对诗会有所影响的。气氛远没有之前那么热烈，就算答出来，也远远不出彩。 诗会草草结束，一水的身材窈窕的少女走进来，把众人面前的点心换掉，换上铜炭锅。 铜炭锅摆上，众人的好奇心勾起来，也就忘记了诗会的事。 随即，这组侍女退去，另外一组侍女端着各色青菜肉品走到后门，那个一直在摇摇杆的侍女面前，一盘盘地把菜放在旋转轨道上。 如此新奇的吃法，众人还是第一次见。 这比那种自己去取餐的自助还要更方便拿取！ 众人看着食物转到自己的面前，用夹子夹下来，放进锅里。 “这样的新奇吃法，我们倒是第一次见，这也多亏了步小姐。” 随着这一声赞，其他人也纷纷夸起来。 步月汐喝得急，此时有些上头。见菜品上来，她也不管其他人的客套，直接拿起夹子，随手把自己面前的菜，往她和李燕灵面前的锅里放。 这里的肉都是十分新鲜的，切的又薄又大。一片肉下去，瞬息间就变了色。 步月汐熟悉地烫三秒，随即夹出放在李燕灵的盘子里。 然后熟练地再放下一夹子肉，这一回，她把肉放在自己的碗里，再沾上沾汁。 色泽诱人的沾汁从肉上滑过，有肉上的热量一激，香味便飘了出来。 众人的目光本就放在她身上，此时看到她这样的动作，都随着她把肉放进嘴里的过程，不自觉地吞一下口水。 看上去就好吃，他们也想吃！ “想吃就吃啊，怎么那么磨叽。”步月汐说着，又夹了金针菇。 这个耐煮，可以多煮一会儿。 众人听到这大实话，都有点听不下去步晨曦的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 步晨曦和慕天宏的脸色沉着，眼底藏着怨色。 “大家都玩累了，动筷吧。” 说着，慕天宏象征性地动了一下筷子，身后候着的侍女，便动了起来，替他夹菜，涮肉。 慕天宏一动，其他人也就跟着动起来。此时倒比刚才的气氛，更热闹了些。 步月汐还要动手，李燕灵哪能让她继续给自己夹菜，急忙接过她手里的夹子，给她煮菜涮肉吃。 步月汐面夹红润，盼若桃花，眉眼挑着看李燕灵。 让李燕灵被她的眸光惊得心砰然一跳，“我的嫂子，你这么看我可以，可别这么看别人。” “怎样？” “别人受不住！”李燕灵说着，目光扫向四周。 原本那些作余光瞄步月汐的人，纷纷收了目光。 步月汐难得喝酒，难得喝醉，她朝外面招招手，便有人端上来一盘红通通的小龙虾。 这种东西，其他人没见过，纷纷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步月汐教李燕灵，一口酒一支龙虾的吃着。 第202章 啤酒配龙虾 步月汐早就把酒换了，换成啤酒。 啤酒和龙虾最配了！ 其他人见他们吃得嗨，不禁对小龙虾好奇。 因为啤酒和小龙虾，他们又成了众人的焦点。 步晨曦暗自捏紧筷子，今天的计划一个个被打乱，步月汐这个人，真是讨厌死了！ 在步月汐他们旁边一桌的一位小姐看他们吃的嗨，就忍不住要来一只，吃吃看。 步月汐也十分大方地分给她几只。 齐小姐扛着步晨曦投来的目光，学着步月汐的样子，剥了一只虾。 小龙虾在入口的那一瞬间，麻辣鲜香便在口中逸出！ 齐小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快速地剥第二只、第三只…… 五只虾很快入腹，她却意犹未尽地盯着步月汐也剩下为数不多的小龙虾看。 看她这个样子，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对小龙虾更为好奇了。 步晨曦眼看着自己的风头被步月汐抢走，强笑道：“既然大家都好奇，不如咱们也来几盘，都尝尝。” 不过，她打定主意，是绝对不会碰的！ 侍女闻言，却上前一步说道：“对不起，这是只对特级贵宾才开放的菜品。” 步晨曦听完，脸色一僵，神情极为不自然起来。 特级贵宾，可不是有钱，消费就能达到的，还得与流涧水榭的主人有交情。 但问题是，流涧水榭的主人是谁，至今无人知晓！就算步晨曦想拿到这种级别的贵宾卡，也做不到！ 慕天宏脸色也算不上好，“你可认得本宫？” 侍女欠身，“景颜自然是认得太子殿下的。” 慕天宏的脸色稍缓，“那你去请流涧水榭的主人来，本宫想问问她，本宫算不算得上贵宾。” “对不起，太子殿下。东家不在流涧水榭中。” 慕天宏的脸色当即冷下来，流涧水榭算个什么东西，他刚刚那句不过是客套，难道她没听出来吗！ 什么只有流涧水榭的贵宾才能享受！他贵为太子，他这位宾客，还不够贵吗！ 他暗自捏着拳头，眼看就在暴发的边缘了。 “宏哥哥！”步晨曦惊呼一声，按住他的拳头。 她忽然觉得这个动作太过亲密，因此飞快地放开。 慕天宏却因为她这个“无心之举”，心情舒畅。 步晨曦虽然收了手，但为免别人听见，她还是与慕天宏离的极近。 “宏哥哥，曦儿知道您想护着我，但流涧水榭的东家身份神秘，规矩向来多，但也无人敢惹。您的身份不同，自然是不怕的。可若因为曦儿的这点小事儿，就惹来他人的怨怼，曦儿就罪该万死了。” 慕天宏对步晨曦这样捧着自己的话，十分受用，他稍作沉吟，便放缓了声音，“不在没关系，你去问她，本宫要几盘……” 步月汐真的有点喝高了，她只觉得他们磨叽，就随口说道：“燕灵，拿牌子，点龙虾！” 李燕灵这才想起，在来之前，步月汐因为不想来，特意塞了一个牌子给她。 她也喝的有点多，低头看了看已经空了的盘子，从怀里摸出那块玉牌。 “再来十盘小龙虾。” 第203章 场面无法控制 李燕灵说完，扯出一个憨憨的笑，又坐下了。 慕天宏磨着牙，死死地盯着步月汐和李燕灵。 对他来说，刚刚李燕灵的话，无疑是等于红果果的打脸！ 他要用太子身份压着对方，才能拿到的菜，李燕灵随手就点十盘！ 李燕灵完全不知自己随口一句胡话把慕天宏给得罪了，她坐下之后，还很认真地问步月汐，“够吗？” 步月汐有点醉，但她酒品好，醉了就是睡。 此时她单手托着额头，随意地点了点，根本就没注意到她说的数字。 李燕灵露出一个安心的表情，然后趴在桌上就睡过去。 李司嗣翘首以盼地看向走廊尽头，他心好累，嫂子和亲妹一起喝醉，眼看要把慕天宏和步晨曦得罪个透，要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馋哭了，场面越来越无法控制，湛哥为啥还不来救场！ 小龙虾很快就被端上来，这次量大，麻辣鲜香的味道顿时在周围的空气中弥散开来。 众人本就眼馋这道菜，此时被这香味一勾，再也受不住地暗自吞口水。 步月汐眯着眼，李燕灵更是睡得不醒人世，何况十盘龙虾他们也吃不完。 她就只从旋转轨道上拿下来一盘，其他的自然就留下了。 众人见状，自然也不客气，纷纷向步月汐道谢，然后取拿小龙虾。 虽然慕天宏的脸色极为难看，可大家都吃了，他还能耐地把所有人都报复个遍？ 慕天宏明明气得要死，但脸上还得维持着温和宽厚的笑，看着众人大快朵颐。 李司嗣虽然也有点眼馋，但牌子都在李燕灵的手里了，他也就不差这一会儿。 眼睛一直盯着走廊尽头，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他喜出望外地破开人群，挤了过去。 李司嗣攒了许多话，但看到慕天湛的时候，反而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比划半天，憋出一句，“嫂子喝多了。” 慕天湛原本缓慢前行的步子一顿，随即他施展身法，用看似缓慢，实则却灵巧地在人群中闪跃腾挪，快速入到映雪阁的门前。 跟在他身后的李司嗣，也在周围的人发现慕天湛之后，后知后觉让开路的时候，轻松穿过人群。 慕天湛宽大的身影站在步月汐的面前，在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步月汐有所感地抬头，对上他黝黑深邃的眸子，然后扯了一下嘴角。 随手抓一只龙虾，“好吃。” 她是真的喝多了，在他面前，她也变得随意，不再有那种带着坚硬外壳，壳上还有刺的模样。 刚想喝斥她，以后不许喝酒，他的心，就被她脸上的笑撞得重重一跳。 恩，偶尔喝喝酒，还是可以的。 李司嗣极有眼力见地抱起李燕灵，火速离开，把位置让给慕天湛。 慕天湛坐到步月汐的身边，从怀里摸出雪白的帕子，一手执起步月汐的手，轻轻地擦拭着。 红油沾上不好擦，他也不急，动作依旧轻缓温柔。 在场的少女感觉自己的心脏又被狠狠的一击！ 听说 冷酷湛王疼起人来，能暖化石头，今天终于见识到了！ 第204章 醉了就什么人都贴 慕天湛仔细地把步月汐手上的红油擦净，她已经快睡着了。 此时的步月汐，安静无害的样子，实在是可爱，慕天湛忍不住勾了嘴角，露出浅笑。 这一个浅浅的笑，出现在几乎从不笑的慕天湛的脸上，就显得弥足珍贵！ 冷面王爷温柔的一面，让那些未出阁的小姑娘，同时齐齐地抽一口冷气！ 这个笑，美得让人窒息！ 慕天湛全无所感，垂眸看着瞌睡的女人，抬手在她的肩上碰了一下。她便头一歪，倒在他的肩头。 她似乎挺舒服，还在他的肩上蹭了蹭。 慕天湛因为她的这个动作，嘴角的弧度弯的更深了些。 他伸手，旁若无人地将她抱起，带出映雪阁。 直到他们离开，那些看热闹的小姑娘才用很低的声音，兴奋地说着刚刚天湛的笑，还有他的温柔。 他们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瞥向步晨曦。 因为她是离那样温柔的冷酷王爷最近的一个人！ 步晨曦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顿时感觉不自在极了，转头看向慕天宏。 但她对上的却是慕天宏眼里的怀疑和不信任。 “宏哥哥，你怎么也这么看我？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知？”她一脸委屈，还松了桌子下面，拉着他的手。 慕天宏感觉她的手松开，这才回神拉住她，“我……” “还是你觉得，你比不过他？我之前不懂事，痴迷过他，可那都是以前的事。以前宏哥哥不在京中，他自然是好的。可见了你，曦儿才觉不同。如果宏哥哥对我有所怀疑……” 慕天宏握紧她的手，“不，我信你。” 他急着安慰步晨曦，却没有注意到她眸下的眉眼里藏着深深的嫉妒！ 嫉妒的对立面是羡慕，羡慕的越深，嫉妒越重！ 她还爱慕天湛！ —— 远离人群之后，周围的嘈杂声越来越小，周围越来越安静。 步月汐感觉身上暖暖的，又一摇一晃的舒服极了，她睡的更沉了些。忽然身上微凉，她不适应地伸出双手，缠上面前人。 那温暖的感觉，再次涌入，她扯开嘴角，甚是满意地笑了。 因为她双臂绞着，也就拉近了她与慕天湛之间的距离。 慕天湛想让她放松些，好把她放在床榻上好好睡。 然而，就在这时，怀里的女人发出不悦的轻嘤。 “别动。”步月汐低声道，声音里带着嗔怪，好像有个坏人打扰了她的酣睡，不满地拧眉，抿唇又放松。 暖意回来，她舒适地叹喟一声，长睫垂敛。 慕天湛看着她有些孩子气的模样，先是觉得好笑，随即又有些恼。 这个女人，喝醉了，就随便什么男人都往上贴？！ 不悦的情绪爬上慕天湛的心头，他的唇也抿成线。 “我是谁？” 慕天湛的声音沉，浓浓的不悦在简单的三个字里酝酿。 步月汐憋嘴，也不悦地念道： “慕天湛。” 刚刚蒙在心头的阴霾，在此刻烟消云散。 不错，她是知道自己，才贴上来的。 步月汐却烦了，往他的胸前贴紧了些，才又呼出一口气，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重新沉睡。 她的胳膊用力，慕天湛得弯腰才能与她贴合的紧。 这样一来，两人之间就再无间隙了！ 第205章 她要给湛王差评 步月汐的酒品极好，喝多了就睡，极为安静。 慕天湛保持这个姿势等了一会儿，也就是他能做到，换个人胳膊早麻得快要断了。 他确认步月汐睡熟，才缓缓地移动手臂，给两人之间腾些空隙，换个姿势。 步月汐在他移动的时候微微蹙眉，轻喃道：“别动。” 刚刚睡熟的地方，忽然一动就窜入凉气，她有点不满地咕哝一句。 慕天湛看着怀里的女人，不禁勾了嘴角。 睡熟的步月汐，就无害可爱多了。 “是你主动抱我的。” “恩，暖。”步月汐到底是醉了，意识不清地呢喃道。 慕天湛眸色晦暗，他鼻尖萦绕着她的气息和淡淡的酒香。他抬手，勾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又被打扰，步月汐秀眉轻蹙。 两人离的本就近，他低头，在步月汐耳边低喃，“求我留下。” 步月汐听到耳边传来好听的声音，就像男主播那种撩人心弦的声音，流进心底一般。 她寻着声抬头，看到的是男人好看的下颌。 恩，今夜的男人有点好看。 她扯开嘴角，“今晚就你了。” 这翻牌子一样的语气！ 慕天湛的脸瞬间就黑了，涔冷的笑，自他口中逸出。 “呵！除了本王，你还想要谁！” 他的语气又冰又强势，让步月汐的眉蹙的更紧了些。 她扁嘴，有些不高兴。 今天梦里的美人，似乎不乖，还有点霸道，她不太喜欢，还不让她好好睡，她要给个差评。 她带着不悦的情绪睁开眼睛，想看看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 这一睁眼，就看到俊逸的冷眉冷眼。 怪好看的，她没那么气了。 于是，她仰起头，凑在他的唇上吻了吻。 这下美人该不生气了吧！ 慕天湛见多了步月汐地戒备与自己亲密接触，忽然被他这样吻，他微愕。 随即，慕天湛眼里的冷渐渐退去，毛被撸顺了一丢丢。 “不要以为一个吻，就可以把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步月汐就笑，很邪很魅的那种勾人心魄的笑着。 然后又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这样好不好？” 她面带桃花，眉眼带着撩人的魅惑，声音更是用药泡过一样，魅人心惑。 “这样可以了吗？”她又吻了一下。 恩，似乎有点甜。 步月汐脑海里闪过电视剧里的画面，往上蹭了蹭，让自己的位置与慕天湛持平，找一个舒服手姿势，又贴上他的唇。 慕天湛伸手勾着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一唇作罢，他舔舔唇。 唇上还沾染着她的味道，满足地眯了眼。 但下一秒，他又有点不高兴。 这个女人，不会是喝醉了，谁都吻吧！ 她刚刚面对自己的态度，就不是平时的样子！ 他深邃的眸子危险地眯起来，“步月汐，你可知我是谁？” 这一次，步月汐没有像刚才一样很快的回应，而是拧眉、垂头，窝在他的肩膀上不说话了。 慕天湛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去。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他的目光，从迷离变得清明。 第206章 慕天湛你趁人之危 “慕天湛。”步月汐准确无误地叫出慕天湛的名字。 步月汐按着眉心，看着慕天湛。 她明显地感觉到慕天湛不高兴了，她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刚刚，她的脸也黑了。 她动了动，要从他的圈禁中移开。 这个举动，再次把慕天湛心底的火点燃。 “呵。”涔冷的声音，自他的口中逸出。 虽然气，但圈着她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勒得更紧些。 步月汐抬头看他，板着脸，“慕天湛，你趁人之危。” “是你主动的。” 慕天湛的脸色越发的黑沉，“还点着本王，说今夜就是本王了。” 随着他的话，步月汐稍稍有了点印象。 然后还记得，为了讨好美人，她还吻了对方好几下。 这是以前做梦都不会做的行为！ 可，那不是梦吗？ “看来你是想起来了。”慕天湛显然也想到了那好几个吻，声音都冷了几分。 虽然他的声音冷，但身体却是热的。 两人贴得这么近，隔着薄薄的衣料，她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 “我以为是在做梦。” “梦里你就可以亲近别人了？” 这满是醋意，又霸道的话。 步月汐倍感头疼。 “梦里没别人。” 倏地，冷气收敛，步月汐猛然抬头，对上慕天湛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此时慕天湛勾了嘴角，“那就是本王？” 呃，似乎还不如让他误会生气呢！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勾着她腰的手再收紧一些。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是。”步月汐否认，她没思过他！ 但慕天湛显然不想理会她的口是心非，凑得更近了些，“既然王妃这般想念本王，那本王成全你。” 他说着，抬手捏住步月汐的下巴。 “梦里的本王，可这般好看？” 步月汐面无表情地看着厚着脸皮夸自己的男人。 但他确实有点好看。 慕天湛贴得更近了些，“梦里的我，可合你心意？” 两人离的确实太近了，近到感觉彼此的世界只有对方。 当慕天湛灼热的气息落在她的世界里时，步月汐慌张地转头，想要避开他。 但她的下巴还在他手上，她动了一下，没移动多少，就被他扭了回来，正好落在他已经贴近的唇上。 步月汐瞠大双眼，那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近在咫尺。 他用慵懒惑人的眼神看着她，趁她还在发愣的时候，探入掠夺。 一吻作罢，慕天湛弯着嘴角，眉眼的每一个弧度都写着心满意足。 “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你妹啊！ 步月汐别开目光。 “好了，放手。” “梦里，咱们还做什么了？” 慕天湛的声音在步月汐的耳连响起，低醇的声音似带着魔力的，让她不自觉地就往梦里想。 她刚刚一定是喝的太多了！ 这会儿都还没有醒！ “我忘了。”步月汐扭过头，红着脸否认。 慕天湛低笑，将头低的更深些，说话时，薄唇微动，都触碰到步月汐耳边敏感的肌肤。 “那咱们一起好好想想。” 第207章 这女人不能逼太狠 “那咱们一起好好想想。” 慕天湛低醇的声音在步月汐耳边响着，嗡嗡的，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轻柔又执着的冲入她的心底，在她的心底激起一阵涟漪。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下意识的捂住耳朵，“真想不起来了。” 慕天湛挑挑眉，凑的更紧了些，“梦里有没有这样……” 他说着，微凉的薄唇已经在步月汐的耳后亲吻了一下。 “或者，这样……” 他的吻，随着他的声音，又落在她的锁骨上。 步月汐轻轻地颤栗，抬手捂住他的嘴。 “没有！” 慕天湛转弯了嘴角，“我觉得有，因为你刚刚就是这么吻我的。” 步月汐心头一紧，努力的回忆着梦里的情景，心虚的说道：“应该没有……” “呵。”慕天湛低笑，“想赖账？” 步月汐垂了眸子也不敢看他，“没有。” “那就继续。”慕天湛的声音带着笑意。 “诶？” 步月汐一愣，她说的没有是这个意思吗！ 但慕天湛已经不给她否决的机会，大手勾着她的腰，缓缓收紧。 步月汐下意识的抬起手抵在他的肩膀上，推拒着。但他却像一座巍峨不动的山峰一般，稳稳的把她圈在怀里。 “放心，你想不起来我会帮你想起来，除非你想赖掉。”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慕天湛低哑醇厚的声音，带着一丝甜蜜腻魅惑。 但等她反应过来时，才注意到，无论她承认与否，他都占尽了便宜！ 慕天湛本来只想逗逗步月汐，但两个人离的近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越发的迷人，他就忍不住，把捉弄变成了认真。 慕天湛的下颌，趁着步月汐的耳垂，“梦里，有没有……” 步月汐被逼的紧了，缩着身子躲着。 但她躲，这个男人随着她折腰，再次贴近。 “别离这么近……”步月汐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梦里就是这么近。” 慕天湛笃定的语气，就像是他入了她的梦，亲眼所见一般！ 步月汐确定而且笃定自己没有在梦里想到这么多，她葡萄样的眼睛瞪大，盯着他。 “你胡说！” 慕天湛勾了唇，手已经不老实的解开了她的束腰。 “看来你还是没想起来，有必要用更进一步的行动来唤醒你的记忆。” 步月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睁眼说瞎话都这么大胆。 她一句话还没说，一直躺在身侧的男人一翻身，自己就被他压住了。 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他低头，准确无误的落在她的唇上。 步月汐想排队踢他，但她的腿被他先一步压住，双手也被他交叉剪着扣在头顶。 步月汐反应迅速地合上嘴，但他却大力又不失温柔地闯入，攻城掠地。 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思绪，就像在这场异时空的感情中，她依旧没有迷失。 慕天湛放开她，垂眸低笑，“你的话本故事里那些被吻的女人，可不像你这样。” 步月汐狠狠瞪他一眼，这一次，稍一用力，他就松开手，顺势让开，给她空间。 恩，这女人不能逼太狠。 第208章 结帐打脸第一波 在步月汐要离开之前，慕天湛拉住她。 他唇上带笑，“你不是说，今晚就是本王了？” 步月汐俏脸一红，这话她真说过。 “喝水。”她解释。 慕天湛坐起来，慵懒地撑着下巴，看着磨磨蹭蹭地倒水、喝水，恨不得把每一个过程都拖上一天的步月汐，觉得非常有趣。 与此同时，李燕灵正在喝流涧水榭送来的醒酒药。 她喝的没有步月汐多，还是喝的低度啤酒。 当时喝的晕，但事后给她醒醒酒，吻吻冷风，很快就清醒过来。 在她旁边，是对她耳提面命的李司嗣，“嫂子胡闹，你就不知道在旁边劝着点？怎么还和她一起胡闹上了？不知道混着喝酒最伤人？” “嫂子高兴，而且她……我哪敢阻止啊！你是隔着远，但不也在旁边嘛，你觉得我做的不对，当时你怎么不阻止？” 兄妹两在一起时常这么斗嘴，楚天辰看热闹看的起劲儿，还笑出了声。 “你这样做朋友就不厚道了，怎么还笑上了！你刚刚是离的远，没看到湛哥的脸！” “我倒觉得，你不用担心，没准一会儿湛哥还得夸你呢。” “我把嫂子弄出来，没看好，还给整醉了。湛哥他不把我打半死，也得吊起来打一顿吧？”李司嗣不信，甚至说着说着，他自己也怕起来。 “我给你支一招，保准你没事。不过要成了，你得叫我一声哥。” 李司嗣满脸怀疑的嫌弃，“说来听听？” “你就这样……”两人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李燕灵听不到，正急着，侍女敲门进来。 “李大小姐，还请您出示一下流火牌，结账要用这个盖章的，要不然折扣和出单的菜品酒水，帐房不认。” 李燕灵听完她的话，取出步月汐送给她的对牌，翻转一下才注意到——在牌子的下面，还有一个印章，上面还标记着一串极小的符号。 此时她也没觉得不舒服，就起身跟着侍女出去。 往柜台那边走，隐隐地就能听到吵闹声。 “这酒，还有这个小龙虾可不是我点的，不能算在我的帐上。”步晨曦扬着下巴，倨傲地说道。 “是这样的，步小姐……” 掌柜要向她解释，步晨曦冷声打断她。 “是你耳背没听清，还是智商不够听不懂人话？”步晨曦在这里丢了面子，因此语气就很冲。 李燕灵进来，刚好就听到她这句刺。 “一次听说，主人家做东，客人来了点菜点酒之后，还要客人自己结帐的。如果请不起，你当初倒是别让我们入席。我们坐在外面吃，自然也就算不到你的头上了。” 步晨曦听到李燕灵的话，今天前后所受到的屈辱，在此刻到达顶点！ “是这样没错，但也要看是什么客人。就是有些人自找没脸，自己出不起钱吃喝，就蹭别人的。客人上来点菜买酒自然不是不可以，但净挑最贵的点……自己不要脸，那也不能怪别人！” 李燕灵手上有流火牌，流涧水榭的掌柜自然要向着她的。 “步大小姐，李大小姐持有流火牌，可以为您打折的。” 第209章 结帐打脸第二波 “我差她那几个钱的折扣？”步晨曦用怨毒的目光，紧凝着李燕灵。 李司嗣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 步晨曦扭头轻哼，“我们各算各的！真是，也不看看自己点的东西有多贵！” 就是抱着想让步月汐出丑的心思，她的声音就没压低。因此在外面路过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啤酒一扎十两银子，你们喝了十扎，就是百两。龙虾一盘十八两，你们点了十二盘，还请我的客人吃！这粗粗一算，就是三百多两银子！慷他人之慨，这手法用的妙！” 吼完，她又加重语气道：“必须分开算！” 李燕灵并不知道价格，所以她内心是震惊的，她的私房没这么多啊！ 但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怂！ “分开算就分开算！” 大不了，一会儿借点，她哥、辰哥，不可能看着自己出丑！不行就找嫂子、湛哥解决一下，还能怯场丢脸怎么着！ “如果分开算的话，这折扣……” “我不需要！” 掌柜不再说话，飞快地把最后一张写有啤酒龙虾的单子抽出来，重新打算盘帐。 步晨曦和李燕灵两人，都敌视着对方，气氛剑拔弩张，周围静的只能听到掌柜打算盘的声音。 “好了，步小姐，您在映雪阁一共消费1388两。您自己的折扣等级，只能打九折，那就是1170两。” 步月汐一听就炸了，“你会不会算帐？不会算帐就给我换个人！” 李燕灵他们来的晚，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就听掌柜地拿出单子和算盘，给步晨曦看。 “您看，包下映雪阁200两，布置特殊用餐场景300两，桃花醉140两……” 她点一样，打一下算盘，就连李燕灵都看到了，这数算的没错。 步晨曦涨红着脸，憋了半天，才恨声道：“那怎么比刚才还高了？” “噗！”李燕灵听完，忍不住笑出声来。 步晨曦立刻投过去一道眼刀子。 “既然你问了，那掌柜说说，这个流火牌的折扣是几折？” 掌柜立刻回应，“回李大小姐，是六折。” 李燕灵摊手，“所以答案显而易见喽，问题就出在折扣上。到底是谁占谁的便宜？” 步晨曦的脸色极为难看，她就是没想到，随手点的新出的物件，想搏个眼球，就值300两。她随便加的药，也超出预算一百两，酒也加了一档…… 结果就导致，她把预算六百的诗会，弄成了一千多，整整超出五百两！近一番！ 她以为，那是因为步月汐胡乱点了流涧水榭特供菜色的关系，但她做梦都没想到，李燕灵拿那个什么流火牌，居然可以打6折！ 原本以为是步月汐他们占了自己的便宜，结果是她占了步月汐的便宜！还因此便宜了一百两银子！ 刚才她的大吵大闹，在此时成了笑话！ 她…… 她委屈地抿唇，死死地盯着李燕灵和流涧水榭的掌柜！ “诶？你不会是要哭吧？我们可没欺负你，话可都是你自己说的！”李燕灵惊讶地叫道。 第210章 靠不靠谱啊 就是因为话是她自己说的，才好气！ 门外传来低低的议论声，步晨曦羞恼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还要再玩一会儿，帐一会儿再结。” 说着，她逃也似地离开这里。 走到外面的时候，外面有两位贵族小姐，急忙低头避免与步晨曦对视。 步晨曦也没顾上看清他们是谁，就匆匆离开。 李燕灵看到她狼狈而逃，顿时觉得大快人心！ 她摸出一张二百两银票，阔气地拍在桌上，“我结帐！” 三百两，打个六折，李燕灵也不是负担不起，就是下个月零花没了而已。 掌柜笑道：“菜是月汐小姐点的，帐自然要算在她身上的，李大小姐不必放在心上了。” 李燕灵眨了眨眼睛，“那你为什么还收……” 她指了指外面，暗指步晨曦。 “月汐小姐与那位不对付，与您的待遇自然不同。” 李燕灵高兴地笑了，“没事，这帐我结了。” 掌柜也不与她多争，不过这件事最后还是要报告给步月汐的。 “三位是去流涧苑再作休息，还是准备回程？” 李燕灵眼睛亮亮的，“可以去流涧苑泡温泉吗？” 流涧水榭有温泉，但只有流涧苑里是泉眼，其他的池子里的水，都是引过去的。差别不大，但引流过程中，水温就没那么高了，感觉就差很多。 “自然，你们是月汐小姐请来的客人，自然是可以去流涧苑的。” 李燕灵听完，便迫不及待地催促李司嗣二人，“走走，要不晚上来不及回家了。” 步月汐此时就泡在流涧苑的温泉里，李燕灵来的时候，看到她在，激动的跳进水里，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嫂子，你不知道，刚刚步晨曦有多蠢！”她夸张地把步晨曦在结帐的地方，怎么出丑的事讲了一遍。 侍女走进来，放上两份冰点，步月汐一边吃，一边听着。 李司嗣和楚天辰正坐在后院，他们刚进来时，路过的玻璃长廊那里喝茶看雪。 流涧苑的温泉在露天，那边的声音传过来，听的不够真切，但李燕灵的声音大，笑声更大，多少还能听出到一些的。 他们听着别扭，总有一种偷听别人的感觉。 两人有点坐不下去了，起身就要离开。 刚站起，就看到慕天湛走过来，如果此时他们走，就有点避开他的意思，有点尴尬。 李司嗣一看到慕天湛就怂了，“湛、湛哥。” 慕天湛应了一声，从拐角处走过来。 当他走到玻璃墙那边时，外面雪亮的光，映在他身上，他的注意力就被外面的风景吸引过去，向前走的步子，缓慢下来。 这里取景极好，正对着京郊最高的山，冬雪铺盖整座山峰，像画一样，映入眼帘。 冬季纯净无暇的雪景，闯入心灵深入，那空静的美感，仿佛能净化心灵。 慕天湛站了许久，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停下来，好好看看风景了。 收回心神，他转头，看向李司嗣。 李司嗣有些虚地避开慕天湛的目光，看了楚天辰一眼。 用嘴型对楚天辰说道：你的方法靠不靠谱啊！ 第211章 娶回家也得哄着 “湛哥，是这样的。”李司嗣鼓起勇气，“你看，场面刚刚不可控，我就给你带消息了，是不是？” 他说着，还偷偷地看慕天湛的脸色。但从慕天湛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湛哥，你别这样，我怕……”他咬咬牙，保证道：“我保证，以后如果带嫂子出门喝酒，一定早早地通知你。” 慕天湛黝黑的眸子像坠了星尘，亮了亮。 李司嗣看到这样的情况，觉得有戏，再保证，“如果你有事不能来，我保证，就是我摆出十八搬武艺，也阻止嫂子喝酒。” 慕天湛率先坐下来，伸手要倒茶，“是天辰教你的吧。” 李司嗣先拿过茶壶给他倒上一杯，“什么都逃不过湛哥。” “那你说说，怎么讨女人喜欢，说好了，今天的事，就一笔勾销。” 提到讨女人喜欢，李司嗣就话多了，“这事你问我就对了……” 话匣子一打开，他忽然感觉不对，“你都有嫂子了，还用得着追谁？呃！” “噗！”楚天辰不厚道地笑了。 李司嗣白他一眼，如果不是看在他刚刚出招有用，自己非和他打一架！ “当然了，娶回家也要哄着，才能琴瑟和鸣。”李司嗣急忙替慕天湛解释，绝对不说他湛哥搞不定嫂子！ “女子嘛，都是水做的，就得哄着……” 李司嗣说到哄女人开心，他就喋喋不休。 “理论一套一套的，怎么不见你把荛儿姐姐娶回来？” 李燕灵掐着腰，从走廊另外一头走过来。 “我……”李司嗣要反驳，但他看到在李燕灵身后走出来的步月汐，顿时哑口无声。 “我那是没娶回来吗？之前国丧，不是不能谈婚论嫁嘛！”李司嗣强辩道，但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心虚。 慕天湛抬头，就看到刚刚泡过温泉，脸上红艳比刚才更胜几分的步月汐，比刚才更好看了。 步月汐感受到他的目光，投向窗外的目光转过来，与他对上。 她的眸子蓦地睁大，随即别开目光。 李燕灵已经坐下，还拍拍慕天湛旁边的空位，“嫂子，快来坐。” 步月汐也看了一眼那个空位，不太想坐。 但李燕灵是行动派的，她又站起来，把她拉到那里坐下。 步月汐才坐下，她的手就被慕天湛在桌下，悄悄地牵住。她挣扎一下，没挣脱，见李燕灵的看过来，她就不再挣扎。 慕天湛弯着嘴角笑着。 “嫂子，这个还给你。”李燕灵看步月汐，就是因为要还给她流火牌。 步月汐摸摸鼻子，随意道：“这个送给你了。” “这怎么行，这东西太贵重了。” 不说有流火牌可以自由进出流涧苑，享受各种特权，就是拿着这个，可以享受6折优惠，她都不能拿。 要知道，在流涧水榭消费万两以上，才可以打8折呢！ “没事，我可以再弄一个。你不要，就给你哥。” “要！”李燕灵宝贝似地捂在手里，冲李司嗣嘟嘴轻哼，“他要用，得求着我！” 李燕灵就是一个被哥哥宠坏了的小姑娘，活泼又可爱。 第212章 献宝 李燕灵十分懂分寸，她已经打定主意，她不会乱用流火牌，不会带乱七八糟的人进入流涧苑。 “嫂子，我可以让我祖母来吗？她最近睡眠不太好，我想带她来放松一下。” “牌子在你手里，你随意。” 李燕灵得到允许，高兴地拉着步月汐，“嫂子你真好！” 步月汐想了想，随手拿了一个瓷瓶出来，“香薰会用吧？” 李燕灵眼睛亮亮的，“会，香薰炉我也有的。” “睡前三滴。”步月汐交待一句。 —— 步晨曦折回映雪阁，看着已经重新收拾干净，但这里成为她身上一个抹不掉的污点的地方，她只觉得厌恶，却又不得不继续留在这里。 慕天宏等不到她，又折回来寻人。 “怎么了？” “宏哥哥，你先走吧，我、我还有事，需要再坐一会儿。” 慕天宏见她眼睛红了红的，脸色登时一变，“是谁？是谁惹你不愉快了？” 步晨曦别过头，不想让他看，“没有，我挺好的。” “挺好的眼睛红肿成这样？你自己和我说，还是等我去查？”慕天宏心疼地捏着她一下巴，看着她的泪眼婆娑的样子，眸子一凝。 “反正不用说，也是步月汐，对不对？” “不，是我。是我太心急，想把诗会办好，结果弄成现在这样。我没想到，汐儿点的菜那么贵，我……比我计划的超出了六百两……我已经让人回家去取了，我没事。” 步晨曦说着，别过头，似乎要避开谁的注视一般。 慕天宏抬头往外面看去，正有两个侍女往里面看。 他的脸色又沉了几分，“把你们的眼珠子看好。” 两名侍女忙低下头，小声嘀咕着，“本想看看她有什么情况，没想到还惹了一身骚。” “嘘，不要忘了流涧水榭的规矩。” 他们的声音小，慕天宏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只知道他们一定在议论步晨曦，他不悦地猛地站起。 步晨曦拉住他，“宏哥哥，不要找他们的麻烦，那样只会让我更不堪……” 慕天宏用力攥紧拳头，转头看向楚楚可怜，带着一脸恳求的步晨曦。 “好，听你的。不过，这里你也别待了，多出来的这些，我替你出了。我不想看你在这里受人白眼，受这么多的委屈！” 步晨曦嘤咛一声，“宏哥哥，你待我真好，我……” “我都知道，没事。” 慕天宏扶步晨曦站起，两人一起去结帐。 他也不愿意带步晨曦去受别人的白眼，随手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 “来人，拿去结帐！” 步晨曦暗自松一口气，随着他离开。 —— 李燕灵把步月汐的香薰带回家，李父和李老夫人听到李燕灵他们回来了，面色微沉。 李燕灵只顾着高兴了，并没有注意自己爹爹的脸色，像献宝一样把步月汐给的香薰，捧着拿到李老夫人面前。 “祖母，你最近不是睡不好吗？我拿到了香薰，只要你睡前，燃上三滴，保证你能睡个好觉！” 第213章 说嫂子不是这不能忍 “哪弄到的？燕灵你平时爱玩也就算了，来历不明的东西，怎么好给你祖母用？”李二夫人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猛然淋在李燕灵的头顶。 别的李燕灵可以不计较，但她的这些话，等于把步月汐也骂了进去。 这个二婶，平时挤兑自己也就罢了，说步月汐拿的东西是来历不明，她就忍不了！ “我拿回来的东西，怎么会来路不明！” “燕灵！”李成业沉着脸呵斥道，“怎么和长辈说话呢！我看你是最近玩疯了，连规矩都不知道了是不是！” 李燕灵一脸委屈，“爹，是二婶她先出言不逊的！” “这就是你顶撞长辈的理由？” “哎呀。”李二夫人装模作样的阻止李承烨继续呵斥李燕灵，“燕灵还小，她就是这样莽莽撞撞的性格，我也不会放在心上的，大哥无需对燕灵这么严格。她还是小孩性格，得了一个物件就宝贝似的给娘要送来，也是孩子的一片孝心。” 她看似是向着李燕灵说话，但明里暗里，依旧在贬低李燕灵，年纪小，不懂事，没本事拿到更好的东西来孝敬老人。 李燕灵都快气炸了，她张嘴要解释，但是被李成业狠瞪了一眼，她所有的话都化成委屈，把小嘴嘟得老高。 李司嗣受了步月汐那么多好处，自然也见不得别人说步月汐不好。说她的东西不好也不行，哪怕不知情的情况下，说她不好，也不可以！ “我觉得，二婶还是注意一下言辞比较好。” 李成业几乎气疯了，这儿子女儿，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李司嗣还是他的嫡子，以后要继承李家门楣的！ 但不等李成业说话，李司嗣便道：“我与湛王爷还有几分儿时一起长大的情谊，二婶如此出言不逊，就没想过，可能我们拿回来东西，是湛王赏赐的？” 李二夫人愣了愣，随即笑道：“湛王会用熏香？” 这回换李司嗣和李燕灵愣住了，慕天湛自然是不会用的。 “湛王的权势是高，名头确实好用，但在家里没必要这么显摆。何况现在已经有皇太子，没有皇太孙了。” 李二夫人说步月汐，李司嗣已经不能忍了，此时他如此这般的诋毁慕天湛，他更不能忍！ “李家是支持前太子的，已经打上了湛王的标识，不管他是不是皇太孙，你家都洗不掉湛王都标识了！二婶，我劝你最好收一收你的二心，没有人会接纳一个看主求荣的人！” “我说什么了？什么背不背叛的，又和湛王有什么关系？李家永远忠于皇上不是吗？你这上纲上线的，没必要吧？” 李司嗣扭头看向李成业，“爹？” 李成业沉着脸，他也觉得慕天湛如果能登基称帝，绝对比慕天宏那个草包要强很多。 但现在的形势就是，慕天宏是太子，天已经换了！ “爹！”李司嗣得不到回应，催促道。 “李家只忠于皇上。” 李司嗣的眸子猛地瞪大。 “我知道你与湛王一起长大，情谊深厚，我不是也没有阻止你与他交往吗。但嗣儿，作为未来的家主，你不应感情用事。” 第214章 用正眼怒瞪人 感情用事？ 李司嗣双目瞪圆，眼里满是不屈与不服！ 李老夫人见自己的宝贝孙子就要以自己的儿子争执起来，连忙招手叫李燕灵到自己身边。 “燕灵过来，让祖母看看你的熏香。” 李燕灵握着瓶子，没有刚回来时那么欣喜。 她扁扁嘴，知道祖母并不是对自己带回来的熏香感兴趣，不过是给父亲和哥哥一个台阶，制止他们之间的争执。 但李燕灵依旧乖巧的走到李老夫人面前，低垂着头，闷闷的叫道：“祖母。” 李老夫人长到这般岁数，在这大宅院里，见惯了尔虞我诈。就特别喜欢李燕灵，这心思单纯通透的孙女。 见她情绪低落成这个样子，顿时就心疼起来。 “快让祖母看看，你的宝贝熏香。” 她有些后悔，刚刚就不该让老二家的那么多嘴多舌！ 李燕灵把香郑重的放在李老夫人手里，“祖母，这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 她有愤怒的小眼神看了李二夫人一眼，这个小眼神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反而把李老夫人逗笑了。 “看人眼神要正。”她笑着数落李燕灵一句。 李燕灵“哦”了一声，然后正理八经的转过身，用颇为规矩正式的眼神瞪着李二夫人。 她这个小动作，又把李老夫人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李老夫人拍着李燕灵的小手，“那是你二婶，不能这么看她。” 李燕灵可不管这些，她轻哼一声，“原来湛王妃赏赐的东西是来历不明！” 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一惊。 还真是湛王府赏下来的东西？ 李燕灵挺起小胸脯，骄傲地说道：“现在知道为什么我哥告诫二婶，要慎言了吧！” 李二夫人翻着眼皮，但此时也不敢说话。 “我是年幼，没什么本事。但湛王妃送的东西，可不是寻常物件！” 这话若放在两个月前，是没人信的。但此时，湛王妃深受湛王宠爱，地位今非昔比！ 李燕灵看出这个二婶的心思，轻哼一声说道：“湛王妃可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她可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女子！这熏香绝不是湛王给的，肯定是她自己所得。” 李燕灵现在就是步月汐的小迷妹，看步月汐怎么都好。 李二夫人听完，低笑应好。 但那语气神态，无一不在表明，她根本就不信李燕灵的话！ 真是气死她了！ “流涧水榭知道吧！湛王不在京中，流涧水榭这样的逍遥地，还是哥哥告诉他的，但湛王妃却有流火牌！”李燕灵一脸傲娇样，好像那流涧水榭就是她的一样。 步月汐有的，她就跟着傲娇！ 她还特意解释道：“流涧水榭，就是京中目前最大的消金窟之一！知道流涧水榭的位有多难订吧？那个流火牌可以有好多特权！” 流涧水榭就是没去过，也都听过的。年轻人最爱去，里面的东西也新奇紧俏。 “我就是求着湛王妃，能不能带祖母去泡泡温泉，祖母最近睡的不好，都瘦了，所以她赏给我这盒熏香的！” 李燕灵想到什么一般，“我听陈家姑娘说，湛王妃的香道，是连芸竹师傅都夸赞过的！” 第215章 暗中支持 “芸竹师傅？！” 李燕灵在说流涧水榭的时候，不怎么外出的李老夫人，和不怎么去年轻人游玩的场所的李成业，不知道流涧水榭，没有什么动容。 但芸竹师傅的大名，他们确实听过的。 静初大师的香，千金难求。但她座下弟子，也是个个有名，所制之香，还是能求得的。 静初大师挑选弟子严苛，更是严格律下。她的弟子，清修无为，极少赞誉谁。 湛王妃自然是不需要芸竹师傅夸赞的名声，若放在其他的人家里，能得到这一声夸赞，也是可以拿出来吹嘘的资本了。 所以，湛王妃送的香薰，自然不会是普通之物。 “我们燕灵，这么惦记着祖母呀？真是个孝顺的孩子！总共得多疼疼你！” 李老夫人说着，就吩咐身边的何妈，“你把我压箱底的那只点翠单子拿出来，给三小姐。” 李燕灵眼睛亮了亮，随即推拒道：“祖母，燕灵只想让你好好的，我什么都不要。” 李老夫人就笑，“你惦记着祖母，这份孝心，可是旁人没有的。祖母多疼你一点，也是应该的。” 两人说话间，何妈已经把李老夫人说的那只点翠簪子拿出来。 李老夫人接过簪子，亲手插在李燕灵的发髻上。 “嗯，好看。” 李二夫人嫉妒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她的女儿，李家二小姐及笄礼时，她就想像你老夫人讨要这支簪子，簪发时用。 但李家子女众多，李老夫人凭什么把她陪嫁来的簪子给二房，于是就拒绝了。 可李二夫人却不服气，她女儿在李家，模样最出众，才华最出众。成年礼这么重要的场合，自然要用最好的！ 她非但没能如愿，如今这簪子还落到了李燕灵的手里！ 她好气！ 李老夫人也有自己的考量，慕天湛那边李家不能明着支持，但年轻人之间的交往，李家暗中支持。刚刚他们的作法，已经伤了两个孩子的心，此时自然要好生安抚。 而且，湛王确实与其他的皇子不同，是成大事者。 格局小，完全看不出李老夫人用意的李二夫人，只觉得好气，妒忌的眼睛都快红成兔子眼了！ 她忽然眼睛一转，“燕灵啊，你什么时候带你祖母去流涧水榭？” 她和李老夫人、李成业不同，她知道流涧水榭的价值，如果李燕灵真的有流火牌，那么她是不是可以狐假虎威一把？ 李燕灵哪会不知她的小算计，“那得看祖母想什么时候去，我再请示过王妃才行。” 小姑娘心直口快，但也机灵着呢。绝口不提牌子已经在她手上，以后就是她的宝贝了！ “这样啊……”李二夫人十分失望。 李司嗣在心中暗赞她机灵，李燕灵也得意，两兄妹的眼神在空中交流着。 李成业看到他们这样，脸又沉下来，“不要以为拿件礼物来哄你们祖母高兴，就能当砸了步家大小姐的诗会场子的事没发生过！” 他刚才一直脸色不对，就是因为这件事！ 李燕灵撇嘴，“自己名不副实，还张扬，才砸了诗会，这能怪我吗？而且，是她针对我！” 第216章 重新认识湛王妃 “是湛王妃看不下去她针对我，才出手下她的脸的。如果她不是存心给我难堪，给王妃难堪，为难一次收手，面子肯定不会丢。这事怎么也怪不到我头的吧？” “你还无辜了？如果不是你拉着湛王妃去，他们之间的冲突并不会挑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难道你没有看出，步晨曦将来也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和他起冲突对你有什么好处？” 李燕灵垂下头，虽然还有不服，但父亲的话她是听进去了。 李老夫人拉着李燕灵的手，“好了，你就是对几个孩子太过严厉，嗣儿和燕灵有分寸，在外面玩闹，从来没惹过大乱子，这件事就此作罢。” “惹了未来的太子妃，还叫没出什么大乱子。”李二夫人不悦的咕哝一句。 李老夫人睁开浑浊的眼睛，瞪了她一眼。 “燕灵啊，快来教教祖母，这香薰怎么用。” 老人家多用檀香，没用过香薰。 李燕灵忙吩咐丫鬟去拿香薰炉，然后教她怎么使用。 香薰点起来，众人便退去。 老夫人照常洗漱，她的头刚挨着枕头，便沉沉的睡去。 何妈刚给李老夫人拽好被子，抬头正想和她说话，就发现她已经睡熟。 何妈惊讶的合不拢嘴，闻着这香味儿，她也有些昏昏欲睡。 她一觉醒来，觉得神清气爽，十分神奇。 在去李老夫人的房间，李老夫人已经起床，也是神采奕奕的。 睡得好，精神就好，她一直垂着的眉眼，此时也高高的扬起，精神头十足，见谁都有一种慈眉善目的感觉。 何妈看到老太太精神好，她就知道香薰管用了！ 李成业下朝回来，来给李老夫人请安，看到她精神头不错，也倍感惊奇。 “是湛王妃赏赐给燕灵的香，这香薰不太现实弥须庵里流传出来寻常的香，而且这品质，也不像是静宁初大师座下弟子制出来的香。”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是静初大师所制的香？” 她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可信。 “不能吧……”李成业听完她的描述，自己也有些吃不准。 “静初大师所制的香，就连皇后娘娘都难求，如果湛王妃真的有这种香，怕是也会自己留着，怎么会给燕灵？” “可是，静初大师座下弟子的相咱们也有，可用着他们做的香，却不能让我休息得如此之好。” 这就是症结所在，他们纠结也是纠结在这里。 “不管如何，湛王妃能拿到这么珍贵的香，还有能让南山先生破例，确实不简单。看来，咱们对湛王府了解还不够。湛王妃能把如此珍贵的香给燕灵，那就是燕灵着了她的眼，是燕灵的机遇。” 李成业颇为认同的点点头，“也不知道那傻丫头走了什么狗屎运。” “都说傻人有傻福，我看那丫头是个有福气的。”李老夫人笑呵呵的说道。 “那丫头去哪儿了？”李成业随口问道。 李老夫人笑骂，“早上听说我用香之后睡的好，丫头就跑去湛王府了，说要好好感谢一下湛王妃。我看她就是想找个理由乱跑！” 第217章 才女养成计划 与此同时，步月汐把李老夫人和李成业口中说的，极为珍贵的香薰，放满整整一箱，随手递给倾儿。 “送到梦美人美容馆。” 倾儿应了一句，便出去了。 她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李燕灵像一只小燕子一样扑进王府内院。 倾儿看到她，就笑呵呵的和她打招呼，“燕灵姑娘来了？我这就去通传。” 说着，倾儿就去敲门。 房间里的步月汐应一声，然后推门出来，去东厢房的书房。 李燕灵以为有好玩的，就跟了过去。 “嫂子，你昨天给我的香薰，我祖母用着可好了。很久没有看到她睡得那么好了，精神头也足。” “嗯。”步月汐随口应一句，然后拿了两本书给李燕灵。 李燕灵好奇的去翻那两本书，书没有封面，翻开里面的内容，便是一首首诗词。 “这是什么？” “从哪儿跌倒的，就从哪儿站起来。”步月汐随手翻开书，“每天三首，背下来。” 李燕灵倒抽了一口冷气，“嫂子……” 她最不喜欢读书了，看到书她就想睡觉。 “女子无才便是……” “蠢。” 李燕灵眨了眨眼睛，《女诫》里是这么写的吗？ “你才艺兼备，不被人理解，被嘲笑，你可以不在意，因为不需要活在别人的眼光里。但如果真的无才无德而被别人嘲笑，还说不需要活在别人的眼光里，安慰自己，那就是不对了。” 李燕灵凝眉沉思，细细的想着步月汐说的每一个字。 “我知道了。”李燕灵乖乖的拿起步月汐给她的两本书。 “好好背，积累多了，自然就会作诗。可能没有灵性，但绝对不会被人说你无才。” 李燕灵点头，但脸上依旧郁闷。 “好好背，除夕带你放烟火。” 一听到“烟火”两个字，李燕灵的眼睛就亮亮的！ 随即，她收敛自己渴求的目光。 她以为步月汐会骂她没规矩，没有女子该有的样子。 但步月汐补充道：“有惊喜。” 李燕灵恨不得，现在就到除夕那一天。 但她却不知道，诗只是开始，步月汐那里还有一套很完美的才女养成计划。 李燕灵回去之后，就开始背步月汐给他的那本诗集。 诗集里面的诗很美，她看着看着便入迷了。 她并不笨，只是平时的学习方法不当，才导致她学不下去而已。术有专攻，其实她的女红非常不错，也不是一无是处。 李燕灵看完诗集，才想起来，白天路过云说馆时，从里面带回来的书没看。 原本想着只看一会儿，但一不小心看多了，她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 她拿了香薰回来，正得李老夫人欢心，起晚了也没人叫。 步月汐从马车上下来，她给李燕灵约了琴师，年前拜见一下，年后就可以开始给李燕灵上小课了。 而不知道这一切的李燕灵，正睡得香甜。 步月汐抱着暖宝宝，站在李家的门庭下，看着天上飘下来的雪花。 倾儿则上前去叫门，“我们小姐找燕灵小姐，昨天与她相约一起出门的。” 第218章 这祖宗怎么出门了 门房是李二夫人的人，一听说找李燕灵，他便打量着倾儿和步月汐。 倾儿注意到她目光不善，呵斥道：“别乱看，速速报你们家燕灵小姐。” 门房收回目光，问道：“二位是哪家的？” “我家小姐名汐，你就说汐姑娘来访。” 步月汐并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与李家人多寒暄，因此用了化名。 门房点点头，就关上门进去了 不过他并没有去告诉李燕灵，而是去找了李二夫人。 李二夫人本就带着气，故意命人不去唤醒李燕灵，而是直接让门房把人请进来。 步月汐并不知道，请她进去的，不是李燕灵，而是李二夫人。 等步月汐被请进花厅，而不是李燕灵的闺房，步月汐垂眸，敛住眼里的冷意，转头就走。 “怎么刚来就走？”李二夫人走进来，正好挡住步月汐的去路。 倾儿上前一步，挡在步月汐和她之间。 “小丫头还挺凶的，我李家不吃人，不用那么紧张。我是燕灵的二婶，燕灵这会儿才睡呢，不方便打扰，我就先请姑娘进来。这事我怎么没有听说，我这个侄女，还有一个叫汐姑娘的朋友？” 她嘴上客气，但一副审问人的态度，让人听了就不舒服。 步月汐已经不耐烦的挤眉。 “姑娘也别生气，毕竟你是要带我家姑娘走的，这万一把我们李家的姑娘拐到他不该去的地方，这也不合适。” 听着这挤兑人的话，倾儿杏目瞪圆，“你这是在质疑我家小姐？” “我们李家人出去，都会自报家门，汐姑娘连家门都不报，很难让人不怀疑。” 李司嗣夹着课本从花厅经过，摇摇头，这个喜欢刁蛮人的二婶，又在难为人了。 可随即，他便惊觉不对，这个声音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他登时一拍大腿，这不是湛王府的倾儿的声音吗！ 李司嗣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猛的转身推开门。 看到步月汐的一瞬间，他的喉咙仿佛被人拽住，将要出口的“嫂子”二字，被他猛的吞了进去。 步月汐如果想暴露身份，哪轮得到他二婶在这里为难她？ 所以，他机智的把对步月汐的称呼吞回肚子里去。 “您怎么来了？”李司嗣不自觉的就用上了敬称。 “找燕灵。”步月汐回答的简洁，但声音里透着深深的不耐烦。 “我差丫环送你去，那丫头是昨天看话本看的太入迷，睡得迟了！” 李司嗣还是很了解他这个妹妹的。 两人说着话就要往外走，完全被无视的李二夫人顿时瞪起眼睛，“她是什么人，你就往燕灵的房间带！” 李司嗣当时就炸了，“二婶不必操心，一会儿我会向祖母亲自汇报。” 说着，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还拉住从这里路过，老夫人房里的大丫环，“你带这位姐姐去三小姐房里，你的东西，我去拿给我祖母。” 他吩咐完，就从丫环手里接过锦盒，然后就往李老夫人的院子走。一边走，他还一边嘀咕，“不是说这祖宗不爱出门，怎么大清早就跑来这里？” 步月汐的耳力好，他的声音虽然矮，但她还是一字不落地都听到了。 然后她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顿了顿——她为何出门？因为慕天湛！ 第219章 自作孽 步月汐摸摸鼻子，慕天湛拿着太后的懿旨，住进她的房间。她本来是可以拿封推荐信给李燕灵，让李燕灵自己去找那位琴师。 但为了躲慕天湛，她亲自来了一趟李府。 她跟着丫鬟，慢吞吞的往李燕灵的院子里走。 二夫人在花厅里，看着两人离开，完全无视了自己，缓缓的攥紧拳头，重重地捶在桌子上。 这丫头最近太招摇，她怎么能让李燕灵如意！这么想着，她抬腿就往李燕灵的院子走。 从花厅到李燕灵的院子并不远，不过片刻，几人就到了李燕灵的院子。 “姑娘，前面就是三小姐的院子……” “对，这就是燕灵的院子，燕灵呢？还没起吗？这孩子，也太懒了一点，姑娘你别介意啊！” 听到动静，李燕灵身边的大丫环琥珀走出来。她一眼就看到容儿身后的步月汐，惊得差点叫起来。她见过步月汐一次，一眼就认出步月汐来。 倾儿见她要叫，先一步问道：“燕灵姑娘在吗？” “姑娘还在睡。”琥珀喃喃地说道，哪有人睡到这个时辰还不起的，她家姑娘真坑！ “睡什么睡，这是待客之道吗？真是哄得老夫人高兴，她自己就越发的没规矩了。你们也是，怎么当差的，不知道劝着点吗！所有的人，都罚奉三个月！” 她说着，已经冲进去了。 但她没走动，衣服被步月汐拉住。 她黑着脸，“这是燕婉的院子，你凭什么闯。” 她想到那个霸道无赖霸占她的房间，就觉得好气。 “我是她长辈……” “你是李家主母？有掌权之责？没有你凭什么罚别人家院子里的人的月奉？” 听完步月汐的话，院子里的丫环们，一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步月汐。 他们对李二夫人敢怒不敢言，但听步月汐怼她，真的好爽！ 李二夫人没想到会被步月汐教训，顿时觉得被下了面子，面色涨红，“我也是李家的主子，还动不得几个伺候人的小蹄子了！” 虽然丫环们是伺候人，但被李二夫人这么骂，还是有些愤愤。 步月汐看着她的目光渐冷，“地位低，就活该被骂被欺负？” “说到底，这也是我们李家的私事，姑娘还是不要管的好。” “如果我偏要管呢？”步月汐这人护短，李燕灵被她划到自己人的圈子里，那李燕灵院里的丫环，四舍五入也是自己人。 “嗤——”李二夫人轻笑，“小姑娘，你以为你是谁？能管到李家头上？就是王妃亲至，还管得着我罚我家府上的丫环了？” “咳咳！”琥珀听完李二夫人的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面前这位，可不就是一位王妃！ “小姑娘，我劝你最好只管好你自己，耍威风，也得看看是什么地方！这是李家，我不止罚他们的月奉，我还要教训教训这些不懂事的丫环！王妈，每人掌嘴十下！” 她目露得意，就是要挑拨步月汐和李燕灵之间的关系，让他们见面都尴尬！ 第220章 老夫人病倒 “王妈，动手！” 李二夫人一声令下，跟在她身后的婆子，立刻挽着袖子上前，扬起手来，就对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丫鬟，一巴掌扇过去。 她的巴掌抬得高，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狠劲儿，让院子里的丫鬟们，都下意识的紧闭眼睛。 但预想中的清脆巴掌声并没有响起，反而是一声惨叫撕破了所有人的耳膜。 倾儿捏着王妈的胳膊，脸上依旧笑盈盈的，“当着客人的面，处罚下人，是该说李家的家规严苛，还是说你家的待客之道就是随便打客人的脸？” 王妈痛得直哆嗦，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顾着痛叫。 “在我们李家打人，谁给你的胆子！” 倾儿随手一推，就把王妈推到一边。 “二夫人，这是燕灵姑娘的院子，在她的院子里打人，谁给你的胆子？” “我是她的长辈！别说是打她房里的丫头，就是打她又怎么了！” 步月汐的眸子陡然变冷，“动一下试试。” 李二夫人看着步月汐寒冷的眸子，忽然就有一点底气不足。 不待她放出狠话，步月汐又道：“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都要十倍奉还。” 李二夫人被气笑了，“你是哪家不懂事的姑娘！赶在李家大放厥词！” “你且试试！” 琥珀见李二夫人说话越来越过分，悄悄地让小丫鬟，去把三小姐叫出来。 李燕灵正睡得迷糊，她恍惚间听到步月汐的声音，还咧嘴笑了一下，“我好像听到嫂子的声音了。” 小丫鬟觉得都到火烧眉毛的时候了，自家小姐还糊涂着，急得直跺脚。 “我的小姐，外面有一位汐姑娘，正被二夫人为难呢！” “什么！”李燕灵的瞌睡瞬间被赶走，清醒过来。 她一边伸长脖子往外看，一边吩咐小丫鬟：“快，把外衫给我！” 小丫鬟并不是在李燕灵物理伺候的，她手忙脚乱的翻出一件斗篷递给李燕灵。 李燕灵胡乱的往身上一披，就匆匆的跑了出去。 “嫂子！”李燕灵冲出来，就不在步月汐的面前，转头虎视眈眈的瞪着李二夫人。 “二婶，就算你是我的长辈，我的院子也不是你撒泼打混的地方！一会儿，我就会把现在的事告诉给祖母，你想想一会儿要怎么向祖母解释你现在的行为！” 李燕灵说着，别拉着步月汐往屋子里走。 李二夫人虽然在李燕灵这里几乎没有逃的什么好，但被李燕灵这样顶撞，还是第一次。 她认为，李燕灵这是昨天在湛王妃面前露了脸，得了老夫人的表扬，因此飘了，才对自己如此无礼！ 她一扭头，就往老夫人的院子方向走。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只觉得李燕灵无礼，这才去告状。 还没走到李老夫人的院子，就看到老夫人院子里的小丫鬟，慌慌张张的冲出来。 李二夫人一把拉住她，“怎么了？如此慌慌张张的乱跑，成何体统！” “老、老夫人忽然不舒服昏迷了，我去通知老爷，快去请太医！” 她说完，就用力挣脱开李二夫人的手，撒丫子冲出去。 李二夫人愣了一下，随即勾起嘴角，李燕灵的靠山没了！ “来人啊！三小姐把老夫人气倒了！” 第221章 方便看看香薰吗 李二夫人的声音很大，她就要所有人都听到，不能替李燕灵瞒着！ 听到她的声音的人，纷纷赶往李老夫人的院子。 李司嗣没等来大夫，看着这群人都有点懵。 这边的动静很快传到李燕灵的院子，她此时正在丫鬟的服侍下更衣。 嘴里还一边咕哝道：“二婶她就是喜欢掐尖儿，她说了什么，嫂子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李燕灵并不是偏护李二夫人，她不希望因为这个人，影响步月汐。 “嗯。”步月汐随口应着，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嫂子，不是说你给我一张拜贴，让我下午自己去找琴师吗？” “咳！”步月汐咳了一声，“那人脾气怪，我带你去见更好。” 李燕灵不疑有他，把外衫套上。 “小姐不好了，老夫人病倒了！” 李燕灵泡到一半的外衫，顺着她的胳膊滑到地上。 “谁？谁病倒了？” 她虽然这样问着，但脚步已经往外面跑去。 步月汐也随在她身后，追了上去。 李燕灵跑得慢，步月汐一会儿就追上了，拉着她就往前跑。 “直走，左转，就是前面！” 两人很快来到李老夫人的院子，院子里堆满了人，一个个都期期艾艾的哭着。 “让开！都让开！” 这回李燕灵冲在前面，拨开人群挤进去。步月汐跟在她身后，顺利的走进屋子里。 李司嗣正守在李老夫人的身边，紧握着李老夫人的手。 李二夫人看到李燕灵，立刻叫道：“你还有脸来！就是你昨天拿回来那个什么香，你中午用完今天就不好了！” “不是！”李司嗣脱口否认，还瞪了李二夫人一眼，“早上，祖母身体状态如何你又不是没看到！她……” “看到了，但谁知道那香是不是虎狼之药，把老夫人的精神头提起来，这不马上就病倒了！”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湛王妃送的东西，怎么会是虎狼之药！”李司嗣说着，就往步月汐身上瞄。 希望她不会因为李二夫人的这些话而动怒。 随即他就发现，步月汐已经走到李老夫人的床边，拾起老夫人的手。 李二夫人也注意到她这个动作，立刻伸手把步月汐的手打开。 “你做什么！谁让你对我家老太太的！” “二婶你别闹！”李司嗣伸手拉住她。 “我闹？老夫人现在是什么情况？能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动的吗！” 李司嗣并不知道步月汐会医术，因此，他也无法反驳李二夫人的话。 “太医来了！” 屋外有人喊了一声，门外便一阵骚动，李成业和太医一起进来。 太医给老夫人把脉，面色越来越沉。 李二夫人在旁边念叨，“昨天我侄女给老夫人用了一个不知名的香薰，会不会是那个引起老夫人的忽然病倒？” “二婶！那是湛王妃给的香薰，又不是什么毒药，怎么会害了祖母，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我不也是给太医一点参考意见吗！你觉得没问题，你急什么！香薰也和药理有关，没准是香薰里的什么药材对老夫人的身体不好呢！” 太医的眉宇紧蹙，“方便把香薰给老夫看看吗？” 第222章 摔了个狠的 “果然是那个香薰有问题对不对！”李二夫人仿佛找到靠山一般，大声的嚷嚷起来。 太医则是一愣，连连摆手，“不是……” 但他的声音却抵不过李二夫人的大嗓门儿。 “李燕灵，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说什么是湛王妃给的香薰，其实是你自己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对吧！” 李二夫人好歹还算有点理智，没直接把步月汐牵扯进来。 李燕灵涨红着脸，“这就是湛王妃给的！而且绝对没有问题！你不要瞎说！” “我瞎说？刚才太医的话你没听见？他一个刚给老夫人诊过脉，就立刻问了香薰，不是相信有问题是什么！” 正常人都会下意识的这么觉得，所以李燕灵一时间有点哑口。 可她只顿了一会儿，便立刻说道：“香薰绝对不会有问题！” “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了？现在老夫人这个样子，你怎么解释！你可知毒害祖母是什么罪！” 李成业越听越不对，大声的呵斥道：“现在给母亲看病要紧，老二你把你媳妇拉走！” “大哥，你这是要偏袒自己的女儿吗！” 李成业不耐烦听她在这里胡搅蛮缠，“你不下去我叫人拖你下去！” 李燕灵还要替步月汐辩解，就感觉胳膊被人拉了一下，她一回头就看到了步月汐。 她一拍脑门儿，郑州就在这儿呢，她自然就不用替步月汐担心了。 步月汐不知她所想，对她低声道：“我给你的流火牌呢？让人拿着流火牌，去云来客栈，去找上官步云。” 李燕灵听到“上官步云”这个名字，眼睛顿时一亮，转头就跑。 李二夫人看到她跑了，顿时大叫起来，“死丫头你做贼心虚，要去哪儿！” 她吼着，就追着李燕灵跑出去。 步月汐在她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抬脚绊了她一下。 李二夫人根本就没看前路，也没注意到步月汐，就被狠狠的绊了一下，扑倒在地。 她这一下摔的实，扑通一声，听着就觉得疼。 她摔下去，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还是李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人反应快，急忙把她扶起来，扶到一边的椅子坐下。 此时，她的脸上全是血，太医也不敢动老夫人，就先给他处理伤。 但太医一转身，就被李二爷李成家拦住了，“她那是外伤不要紧，先我母亲！” 太医手抖着，他刚才可听见他们说湛王妃了，事涉湛王妃，他也不敢随便动了！ “老夫人现在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虽然是昏迷，但只要些许时间，她就会苏醒，到是令夫人，撞到了鼻子，血流不止，那才麻烦！” 李成家半信半疑的又确认一遍：“真的假的？” “老夫用三十年行医的名誉……” 李成业没让他说完，就说道：“张大人不必如此，先给我弟妹止血疗伤，麻烦您了。” 张太医走过去，验看了李二夫人的伤，便道：“拿些雪来。” 丫环动作麻利地去取雪，太医指导她用帕子包了雪，敷在她的额头和鼻子上，血很快止血。 没了李二夫人的呱噪，李成业很快命人取来香熏，“张大人，您要的香薰。” 第223章 湛王妃不就在这儿 张太医闻言接过李承烨递过来的香薰，打开瓷瓶，手在瓶口轻轻扇动，让瓷瓶内的香味飘向自己。 他缓缓的点头，“就是这个了！它……” “是不是这个香薰让老夫人昏迷不醒？”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后方，李二夫人坐的位置。 她此时鼻子上捂着雪，因为鼻子被堵，说话瓮声瓮气的。 所有人都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李二夫人，她怎么到现在了，还有精力胡搅蛮缠？ 张太医本来就因为事涉湛王妃，而不想搅进这个漩涡里，这个蠢女人还一直把自己往这个圈里带！ 他虽有不快，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李成家呵斥道：“你少说两句！不怕把你鼻子的伤弄坏了！” 张太医赶快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不管这香薰是谁送的，都要好好的感谢她！” 有了这句话作基调，李二夫人不可能在胡搅蛮缠了。 然后他才慢悠悠的解释，“老夫人最近睡眠不好，乃是神经受损。本来应该危及生命，但因为这香薰有极好的缓解神经的作用，老妇人如今才只是昏迷。如果没有这香薰，那么……老夫是无能为力了。” 他终于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也就把一直叫嚣这李二夫人的脸给打肿了！ 根本就不是香薰引起了老夫人的病重，根本就是香薰救了老夫人一命。 李二夫人不相信，捂着鼻子站起来：“你不会是听说这香薰是湛王妃送的，所以就……” “你闭嘴！” 李成业本不应该呵斥弟媳，但也忍不住了！ “把她拉下去，好好养伤！” 说完他就转头对张太医赔不是，张太医是官位才五品，但太医这种人自然不能多有得罪。 “无妨。”张太医客套道。 “那我母亲用药……”李成业焦急的问道。 “李大人，不是我不帮忙。而是老夫人神经受损太过严重，老夫我爱莫能助……” 李成业脑海里闪过张太医是因为李二夫人言语冲撞而不愿意帮忙，但他依旧耐着性子恳求道：“请您帮帮忙……我母亲她身体一直很硬朗……” “老夫我真的不行，但如果李大人您能找到制作着香薰的人，或许老夫人有救。” 李成业看得出他不是因李二夫人的事，才不肯出手。但心中疑惑更盛，“为何？” “这香薰已经加了药理在里面，要不然也不会有如此扭转乾坤的效果。不过，这药是用来温养神经的，并不能治本。但，能制作出这种温养神经的香薰的人，一定极通药理，她定有方法治愈老夫人。” 李成业听完，立刻转头：“燕灵！” 他这时才发现，李燕灵不知何时不见了。 他看向李司嗣，“燕灵呢？” “刚才还在这儿……啊对，刚才二婶是不是说燕灵要走？” 可不就是李二夫人喊着要去追李燕灵，结果摔倒了，众人手忙脚乱的弄她，才忽视了李燕灵的去向。 李成业又急又燥，见她不见了，更是生气。 但目光在人群里这一扫，就看到步月汐了，当即就倒抽一口冷气！ 他们说了半天的湛王妃，不就在这儿！ 第224章 走了什么锦鲤运 和没有参加过公主寿宴和宫宴的其他人比起来，他还是见过步月汐两次的，因此一眼就认出步月汐来。 李成业在看步月汐，步月汐也在看他。 她清冷的眸子，落在李成业身上，让他叫不出她的身份。 就在室内的气氛，凝至冰点时，院子里忽然传来吵闹声。 “李燕灵你行啊，这么紧要的时刻，你还把一个陌生的男子带到内院来！” 听到这个声音，李成业就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 这个搅事精！ 李成业正好还没想出，要如何解除和步月汐对视的尴尬，此时正好他破开人群，离开这尴尬的气氛。 “我不是让你们带二夫人下去休息吗？怎么还在这里！” “老夫人病重，她突然跑出去，还找了一个年轻的男子回来，太不像话了！” “他不是随便的什么人，他是我请来的大夫……” “你能请什么大夫？你请的大夫还能比得过太医？”李二夫人捂着鼻子冷笑，眼神里全是轻蔑和瞧不起。 李成业的目光也扫向上官步云。 上官步云的外表实在是太出色了，奶油小生的模样十分惹人眼。 那轻佻的模样，确实看着不像什么正经人。 湛王妃在场，他不会轻易的发难，“燕灵，你请的是哪位圣手？” “还圣手？啧啧啧……” “你闭嘴！”李成业呵斥道。 他刚才也有所怀疑，但万一这位大夫，是湛王妃帮忙请的呢？ 那这位的身份，一定不凡！ 而且，他也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在这种危急时刻乱来！ 上官步云合拢折扇，向前一揖，“在下……” “上官神医！” 张太医正好提着药箱从里面走出来，就看到上官步云那清秀的面容，顿时惊为天人！ “李大人，既然你们能请来上官神医，那老夫人便有救了。”张太医与李家交好，他不会因为李家人并请高明，就怀恨在心。 反而很欣喜，又提着药箱退了回去。说不定一会儿能和上官步云套套近乎，受其指点医术。 李成业又惊又喜，顾不得问李燕灵是如何把他请出来，急忙抬手一展，指向屋内，“上官神医里面请。” 众人让开一条路，让上官步云进去。 上官步云在里面看到了步月汐，便用折扇掩着因惊讶而张大的嘴。 不过，他对待李老夫人的病情就严肃了几分。 诊脉、开药，旁边早有备好的笔墨，让他写药方。 药方写好，他举起吹干，便交给李成业。 “诊金五……”上官步云说着，眼睛就往步月汐的方向瞄。 他看着步月汐，都快要哭了。 他可以收多少诊金，师傅到时给个眼色啊！ “五两。” 为了安全起见，他说了一个最保险的数！ 他的眼神变化，李成业都看在眼里。上官步云虽然没有云神医那么神秘，来去无踪。 但请他出山，却是千金难求。 此时他更是肯定，上官步云能来李家，绝对和这位湛王妃脱不了关系！ 他神色复杂地看向李燕灵，他这傻闺女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不，是走了什么锦鲤运！ 第225章 你们家姑娘挺好的 “五百两？”上官步云不太确定的说道。 步月汐垂了眸子，没看他。 “嘶——”上官步云倒抽一口冷气，这是不满意？ 五百两已经是和白送差不多了！ “那……五十……五两？” 上官步云嘬着牙花子，看到步月汐抬起头来，他就一个头有两个大。 他上官神医就不要面子了？ 五两！ 太医的出诊费都不止这些！ 但，他看一眼步月汐，扯出一抹僵硬的笑，重复道：“五两。” 李成业此时也反应过来，“五百两，不能再少了！” 步月汐能无所顾忌的让上官步云降低诊费，但他却不能因为这区区几百两银子，让上官步云不愉快。 他不能仗着湛王妃对自己女儿的喜欢，就失了分寸。 “上官神医辛苦了。” 上官步云看着自己手里的五百两银子，觉得你家人还挺懂事的。 随即，他又蛋疼了。 他是差这五百两银子的人吗？ 五百两和五两对他的区别并不大，都是跌破他身价的价格！ 这叫什么事儿！ 不过，他看到步月汐向自己这个方向看来，立刻脸上堆满笑。 “好说，好说。你们家姑娘挺好的。” 上官步云完全是因为李燕灵入了步月汐的眼，才夸赞一句。 可这句话听在李成业的耳朵里却有点变了味。 上官步云的医术，和他的花花公子的浪荡名声，一样有名。 要不是上官步云明显的是看步月汐的眼神行事，李成业差点就以为他能来李家给李老夫人看病，是因为看上了李燕灵！ 但李成业依旧防着他，想把他请到外面去，“上官神医方便留下用个便饭吗？我家还藏有一坛陈年女儿红……” 上官步云一听，眼睛顿时就是一亮，正要应下，他又改了口，“李大人还要照顾老夫人，我就不打扰了。不过，这酒……” “我给您打包。”李成业回应的十分迅速。 上官步云扯开嘴角，“上道，以后府上有事，可以去云来客栈找我。” 他看在步月汐的面子上，卖李家一个好。 李成业送他出去，关吩咐道：“已经没事了，让老夫人好好休息，其他人都散了吧。” 其他人闻言，纷纷离开。 “燕灵你就留下照顾你祖母。” 李燕灵点头，拉着步月汐留下。 步月汐再给李老夫人把脉，手指在老夫人身上按压几处穴位。 老夫人长吸一口气，缓过来，缓缓地睁开眼睛。 李燕灵听到动静，急忙转身过来，“祖母？您醒了？” 李老夫人寻着声音缓缓转头，看清李燕灵的脸，就扯开嘴角笑，“燕灵啊，祖母的命，多亏你了……还要多谢湛王妃……” 她身体还虚，说话有气无力的。 李燕灵听了，想到刚刚太医说，如果不是这香薰，她的命可能就没了，就觉得心里发酸，眼圈一红，差点就哭出来。 “祖母，祖母，你会没事的，刚刚上官神医来了，给您开了药，您会好起来的。” 李老夫人十分吃惊，“上官神医？李家哪里请得到？” “是湛王妃想办法帮忙请的，您一会儿喝了药，就会好起来的。” 送走上官步云的李成业，刚好进来听到这一句话。顿时，就扑通一声，跪到步月汐的面前。 “湛王妃救母之恩，李某定铭记不忘！” 第226章 哪都有她 步月汐上前一步，把李成业扶起来，“李大人不必如此。” 李老夫人这才意识到，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姑娘，就是湛王妃。 她也要起来，被李燕灵扶着躺回去，“祖母，你慢点。嫂子不是在意这些虚礼的人，您先保重自己的身体。” 李老夫人点点头。 “今天你在家照顾你祖母，给你请的琴师，就年后直接去她那里学习吧。” 李燕灵这才想起今天要拜会琴师这件事，她面露愧色，“对不起，我忘了。” 李成业怪异的看了李燕灵一眼，湛王妃连教导她的琴师都给她安排好，她这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 “让湛王妃费心了，今天确实不适合让燕灵去，不过，李家会送上厚礼，上门拜见。” 步月汐本想拒绝，想了想又点头，“行，随便准备点什么就好，我一会儿带过去。” “这怎么好麻烦王妃……” 步月汐垂了眸子，没说不想回王府的理由，“我顺路。” 其他人也没多想，李成业让李燕灵招呼步月汐去她的院子里休息，就不用在这里照看老夫人了。 李燕灵也没坚持，带着步月汐又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半个时辰之后，李家备的礼物都准备好了，过来通知李燕灵。 步月汐并没有多留，带着李家的礼物前往丝竹雅舍。 丝竹雅舍前，步晨曦眉目含情的看着慕天宏。 “宏哥哥，谢谢你帮我争取到这次机会。” “还是你足够优秀，才能得到她的青睐。”慕天宏看她什么都好，即使这个机会，是他帮步晨曦争取到的，他也觉得，如果不是步晨曦足够优秀，也得不到这个机会。 步晨曦一脸娇羞，“我会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好好学琴的。” 她脸上的笑，在余光瞥见街角那一闪而过的马车时，猛的一顿。 她抬头，追着马车的影子看过去。但马车的速度快，一恍就不见了。 慕天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什么都没有看到。 “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汐儿的马车了。” 慕天宏嗤笑，“那一定是你看错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了丢人吗？” “也许是湛王让她来找梦然大师，学习琴技的。” 慕天宏脸上的冷笑更深了，“梦然大师出了名的眼界高，就算是教导名门闺秀，也是分人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入得了她的门。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这么优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 步晨曦脸上一片羞涩，谦虚道：“我的棋艺并不好。” “但是你肯学，你努力，和别人不一样。”反正慕天宏看她，觉得什么都好。 “你快些进去拜会梦然大师，她最不喜迟到的人。” 步晨曦匆匆点头，然后走进去。 她走进去，就能看到几人已经围坐在琴旁，一边低声讨论着琴技，一边时不时地用纤纤细指在琴弦上拨弄。 他们看到步晨曦，对这位最近京中炙手可热、即将嫁入太子府的人恭敬有佳，纷纷站起来，客套道： “步小姐。” 第227章 真当自己是太子妃 步晨曦点头回礼，神态里带着倨傲，好像她已经是太子妃了一般。 其他人嘴上虽然没说，但彼此交换着眼神，眼神里带着深深的不屑。 步晨曦没空看他们，她的目光在四周扫视着，并没有步月汐身影，才暗暗松一口气。 “刚刚你们在说提弦法？我倒是学到一技，给你们看看？”说着，她就有点炫技似地挤到众人面前，开始拔琴。 在丝竹雅舍后院，步月汐的马车缓缓地停下。 梦然撑余站在院子里，寒风萧瑟，她那把红伞上的流苏铃铛随风而动，发出清脆的响起，别有一番韵味。 步月汐从马车上下来，她还是高深莫测地立于院中。 她的目光睨向步月汐的身后，随即皱眉。 “别看了，人没来。” 梦然的脸当即就有点黑，“没开玩笑？” “没，李家老太太忽然病重，她不方便来，就送了厚礼过来。” 梦然的嘴角抽了抽，脸色冷滟发白，“知道今天我接拜师礼，是因为谁不？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请求，我哪会容得那些人来我府上？” 她被气的不轻，京中换一个人，谁敢对她这么随意！ 也就步月汐！ “所以，新曲子，要吗？”步月汐拿着一张写好的谱子，在她面前摇晃。 梦然换脸像翻书一样快，“早拿出来，我还有得着摆这么大的脸色给你看？” 步月汐也不在意，提着裙子走进后面的木屋。 虽然是木屋，但地面却是暖，里面温度也足。 木屋外面看似简陋，但里面却别有洞天，处处透着雅致舒适。 “那李家小姑娘是你什么人，你不但让我收她做弟子，还让亲自上门，替她送赔礼？” 熟知步月汐的人都知道她不喜动，平时想请她出门都是一件极为不易的事，现在她为了一个小姑娘，今天明显就是想亲自送小姑娘来了！ “就因为一些事。”步月汐也不说。 “不说拉倒，我还不想听呢！”梦然已经了解，她出门，并不是因为李家小姑娘。 她没什么形象地坐在琴架前，纤细好看的手指在琴上轻轻撩拨。 柔美动听的韵律，便从她的指尖流出。 她细细地体会完这首曲子，眼睛顿时亮亮的，然后宝贝似地把曲子收进箱子里锁好，才回眸一笑。 “你被迫出门，不会是因为男人吧？” 正在喝梦然酿的雪花露的步月汐，差点呛到！ 梦然嘻嘻一笑，差开话题，“这曲子我收下了，不过这是你请我帮忙的好处。现在我可还生气呢，外面那些人，你应付一下？” 虽然她在问，却用不容她拒绝的语气。 步月汐没应，但梦然却推着她起来，“你知道我最讨厌应付那些了，也是为了照顾李家小姑娘，想着见一个是见，两个也是见，才让他们来的。这个锅，你得帮我背。” 她又软了语气，软糯地求道：“你就去前面，随便从里面挑两个人。” 倾儿站在门口看着梦然这样就笑，她是不知道步月汐的身份，才这样。不知道等她了解实情之后，还能不能这么淡定地和她家小姐撒娇！ 第228章 你不配 步晨曦捏着琉璃珠，几乎要将她捏碎！ 众所周知，梦然只收极少的学生，一次也就两三个。今天在场的一共七人，却只有两个人拿着红色的琉璃珠。 理论上拿到少的琉璃珠的人才可以留下，偏偏梦然就是在他们把珠子都取出来之后，才公布留下的结果。 这根本就是……就是…… 针对步晨曦！ 步晨曦用力大的，几乎将琉璃珠捏碎！ 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来。 “梦然老师。”步晨曦缓缓地提一口气，尽量用平和的声音说道：“我是太子殿下推荐来的……” “步晨曦。”梦然一语道破她的身份，也就表明自己是在知道她是谁的情况下，才做出这样的决择。 步晨曦脸色更加阴沉。 “留在这里，你配吗？” 你配吗！ 这三个字，像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步晨曦的脸上。她不用装，委屈的眼眶就红了。她不安地看向所有人，她很想现在转身就离开，但她不能。 上次在静初大师那里，她已经失利一次，这次万万不能再出现任何失误了！ “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说好听点呢，就是‘京城第一才女’，我没法教。” “老师，那个才名，只是诗词见解方面的，我觉得，我在琴技上还有很多的不足……” 她急着解释，却忘记了刚刚她炫技似地在其他人面前炫耀！ 前后打脸的话，让她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顿时就涨红起来。 梦然挑眉，目露讥诮。 “我刚刚不是在教，就是在交流……” 刚刚被她强行“指点”过的几人，低头用帕子掩面轻笑。 “我……”她红着眼睛抬起头来，“您是一个名扬在外的名士，平时就抽两人，现在就我和刘小姐拿了红琉璃珠，你忽然改规则，就不怕人笑话吗？” 她也是被逼急了，性子就有些压不住。 “不怕，反正我喜怒无常也是人尽皆知。” 步晨曦点头，“好，好。” 她转身就走，随即似是想起什么，她猛然回头，“你针对我，是因为步月汐吗？” “不是。只是不满于你厚颜无耻地以‘京城第一才女’之名。” 步晨曦被气笑了，也懂了，所以才有了那句“你不配”。 “京城第一才女之名又不是我自封的，是山南先生说的。” “她指名道姓地说是你了？”梦然嗤之以鼻，“他说了这个人，就一定是你？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斗诗都斗不过人家，还有敢以才女自居。”梦然显然也到了忍耐的极限，这股无名风吹起来的时候，她就快气炸了！ “所以，你是在为步月汐出气？” 梦然不想再与她多作纠缠，她屋里那祖宗难得出门一次。 她又从身上拿出五只香包，“再抽一次。” 步晨曦见梦然早有准备，说不是针对自己，她都不信！ 梦然的不作声，在她看来，就是默认了！ 她负气离开，越想越气，在绿芽小心翼翼地问她去哪的时候，她发了猛似地说道：“就等在这儿！” 第229章 门外来了一位湛公子 梦然让剩下的五人抽签，留下两人。 “正月十六便来上课。” 被抽中的两人十分激动，恭敬应是。 她挥挥手，让人把他们送走，便回到后面。 步月汐躺在床榻上昏昏欲睡，梦然也没叫她，而是把曲谱翻出来，纤细好看的手指再次在琴上轻轻的撩拨着。 步月汐听着这袅袅的琴音，渐渐睡沉。一个时辰之后，她再次醒来，此时梦然已经将曲子弹得十分顺畅了。 步月汐起身，抬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拿出一管萧来，与梦然一起合奏。 有了步月汐的加入，本就美妙缱倦的琴音，更加了一道韵味，闻其音，仿佛被带入另外一个世界。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黑，正有小丫鬟在回廊上掌灯，她听到这琴箫合奏。一时间竟有些听痴的，呆呆的立在原地，忘了时间。 一曲罢了，余音袅袅，她都未回过神来。 直到身体冷的打了一个哆嗦，才反应过来，匆匆跑进旁边的耳房休息取暖。 她一边搓着手，一边对身边的姐姐说道：“云说馆的馆主姑娘不仅才情好，对韵律也如此精通。南山先生夸赞的京城第一才女，应该是他才对吧？”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第一才女之名岂是那么好争的？馆主姑娘才情好，但她低调，不漏才。南山先生夸赞的第一才女，应当不是馆主姑娘。” “那会是谁？”小丫鬟歪头，疑惑地看着她。 她笑而不语，却不回答。 步月汐，放下萧。 以往，步月汐这样做的时候，肯定就是准备要离开了。但这一回，她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梦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唇角全是揶揄的笑。 步月汐垂了眸子，就要躺回到床榻上去，“还是有点困，昨天没睡好，我休息一会儿再走。” 若是换做以往，梦然一定高高兴兴的安排她住下，随便好好地粘着她，一起多弹几首曲子。但这一次，她却故意的说道：“这都已经快要宵禁了，再晚一些，就走不成了。” 步月汐已经把自己缩进被子里，明显的一副不想走的样子。 “没事，就一会儿，我来得及。” 梦然看她这个样子，无声大笑着。 正想再逗逗她，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 “姑娘。” “什么事？” “外面有一位姓湛的公子，来找汐姑娘。” 梦然眼睛亮亮的，一边套斗篷，一边往外走。 “汐姑娘睡了，我去见见他。” 步月汐猛地站起，一阵风似的从她身边掠过，“我没睡。” 说着，步月汐已经先一步冲出门外，消失在夜色里。 梦然再也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的笑声传得极远，步月汐都离开很远了，还能听到。 步月汐走到丝竹雅舍门前顿住，门未开，也没见到门外的人。她犹豫了一瞬，然后打开门。 门外，在灯笼散发出来的朦胧烛光下，映衬着一道清冷的背影。 寒风吹过，灯笼摇曳，忽明忽暗的光芒映在他身上，他的身影稳如泰山，巍峨不动，使得他的形象更显高大。 慕天湛听到开门的声音，便转过头来，看到是步月汐，涔薄的唇一弯，露出一个好看的弧。 第230章 果然是她捣鬼 也许是灯光太过朦胧，米了步月汐的眼，她竟然觉得，慕天湛对自己笑的样子，好看又温柔。 她的心怦然动了一下，张张嘴，他的名字呼之欲出。 在她未出声时，忽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拉着慕天湛，就往马车上走。 慕天湛顺着她的拉扯，向前跑去，一弯身，就抱起她，飞跃上马车。 步月汐恍惚了一瞬，耳朵有些热，匆匆的吩咐道：“回府。” 车夫得令，抽打起鞭子。马车运行起来，出了巷子。 步月汐听到木门打开的吱呀声，紧张地挑开车帘往外看。 确认梦然没有追来，才松一口气。 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步月汐，扭头瞪了过去。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步月汐看着那清冷的面容，魅惑俊美的一塌糊涂，和见不得人绝对扯不上半分关系，反而十分耀眼。 她别过头，“我怕，你吓着她，毕竟湛王西陲杀神的凶名，可止小儿夜啼。” “哦？我怎不知？而且，我看她不像是胆小，会被我的凶名吓着的样子。” 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步月汐转头恶狠狠的瞪着他—— 你怎知？ 步月汐一副责问他怎与梦然十分熟稔，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就又笑出声来。 他低醇好听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她才知他故意这样说，逗自己呢！ 步月汐轻咬嘴唇，用一双漂亮的眸子瞪他。 结果，非但没止住他肆意的笑，反而让他笑的更开怀了。 绿芽搓着手，呵着气。 马车上的炭火早已经烧尽，阵阵寒意进入马车内。 “小姐回去吧。”她已经冷得说话都带着颤音。 步晨曦也冷得发颤，她不甘心的攥紧拳头，正在她准备让马车调头回府的时候，马蹄声响起，由远及近。 她僵着身子，悄悄的掀开一点车帘，往车外看。 是步月汐的马车！ 她之前果然没有看错！ 步晨曦的拳头紧紧的攥着，她恨步月汐，更恨为她出头，把自己摒除在外的梦然！ 什么她不配，还不是步月汐从中作梗！ “小、小姐……”绿芽冷得发抖，更怕现在的步晨曦！ “回府！” 绿芽大大地松一口气，赶快让车夫赶车回府。 步晨曦回到步家，步夫人早就等急了，听到她回来，急匆匆地迎出去。 “你怎么这么晚呢？今天不是说只是拜会梦然大师吗？她还留你学琴了？” 步晨曦的脸色发沉，闷不作声地往里走。 步夫人是知道上次步晨曦搞砸了和静初大师学香的事的，此时看到她这个表情，只以为这次她又搞砸了。 “你又没拜成师？你怎么回事？一次次的，怎么都不成呢？上次还可以说是林书颐那丫头惹事，现在就你一个人去的，你怎么和太子殿下交待？” “这能怪我吗！”她失控地低吼，“梦然她针对我，还搞什么抽签，我明明抽到了，她却说抽到的是出局的签！” 她进屋，转过头来。步夫人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青白的吓人，觉得自己说话急了，就上前拉她。 这一摸，步夫人吓白了脸，“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我就觉得，在进门前看到了步月汐那丫头，我就在丝竹雅舍门口等着，就是要看看，是不是我看错了！果然看到了她！” 第231章 我可以不要名分 步晨曦的声音大，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声音。 步夫人急的推了她一下，“你小点儿声，太子殿下就在前院，等了你很久，说不定这会就会过来，别失态……” “我又没错！”步晨曦低吼一句，但到底是顾及慕天宏在，有所收敛。 她站在大厅中间，缓缓的闭紧双眼，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划下一道优美的弧。 慕天宏听到她回来的时候，就与步星河一起过来，透过敞开的门，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愣了一下，随即迈开步子，快速冲到步晨曦的面前。 “曦儿，谁欺负你了？” 步晨曦僵了一下，随即缓缓转头，那一脸悲戚苍茫的样子便落入慕天宏的眼里。 刚才尚能保持一丝克制的慕天宏，看到她这个样子，哪里还顾得上男女有别，抬手就将她抱在怀中。 “怎么了？”他的声音又快又急，甚至能听出心碎的关切。 “宏哥哥，我对不起你。” 步晨曦无声的哭着，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的从眼睛里涌出滑落，砸在慕天宏的手上，也砸在他的心里。 “我又搞砸了，梦然大师把我赶出来了。我……我不想往汐儿身上想，可是我没做错什么，就被赶出来。我就在丝竹雅舍门前等着，等到现在，汐儿果然从里面出来，我……我不知道……她竟然这么恨我……恨我恨到见不得我一点好。” 说到这里，步晨曦呜咽一声，扑到慕天宏怀里。 “怎么办，皇后娘娘会不会觉得我就是个惹事精，什么都做不好，不配做你的女人……宏哥哥，我……”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声音更咽的不成样子。 “不会的，这又不怪你。” 步晨曦仿佛没听到慕天宏的劝慰一样，自顾自顾的说着：“如果皇后娘娘真的恼了我……宏哥哥，你就把我抬到你的府上，我不要名分，我只想常伴你左右，做侍妾，哪怕做个没名分的侍女也可以。” “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宰相家的嫡小姐，怎么可以沦落做妾，还没名没分！我一定会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太子府，做太子妃！” 步晨曦连连摇头，“不，我不希望你和我皇后娘娘因为我起争执，只要你疼我，我怎样都可以。” 慕天宏把她抱得更紧了，“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太子妃之位必定属于你。” 慕天湛又说了好一通安慰的话，才离开步家。 他一走，步晨曦立刻收起辗转哀怨的愁容，招手对绿芽说道：“还不快弄点冰来给我敷眼睛，难道要等着我的眼睛肿起来不能见人吗！” 跟随步晨曦多年的绿芽，即使看惯了她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模样，此时都有点回不过神来。 愣了一会儿，才应一声，跑了出去。 步晨曦一边在眼睛上敷着冰，一边说道：“母亲这事算成了。” 步夫人也以步晨曦如此会谋划而骄傲，“还是女儿聪明。” 两人得意的相视一笑，有小丫鬟匆匆跑进来，“夫人，宫中刚刚传下太后懿旨，明早让您入宫。” 第232章 本王可以等到王妃主动 步月汐听着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她一下从床榻上坐起来，提着鞋，悄悄地靠近门。 眼看着门离自己越来越近，步月汐心中暗喜。但也就在这时，她感觉背后一热，耳边更是有一阵热浪扑过来。 她一愣，耳边的热浪更重。 “王妃在去哪？” 步月汐听到这个声音，身上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她捂着耳朵猛地转身，前一分钟还在浴室里洗澡的慕天湛，已经站在她身后！ 此时他身上还挂着水珠，水珠正顺着他身上的线条蜿蜒而下。蒸腾而起的热气，在他身边缭绕着。 “去哪？”他的声音低醇，人也往前一步，他的鼻尖几乎贴上她的。 步月汐别开头，葡萄样的眸子古灵精怪地转着，“你在用浴室，我内急，所以想去外面解决一下。” 她窘迫地小脸嫣红一片，好看又诱人。 慕天湛忍不住贴得更近些，“现在本王用完了浴室，王妃可还要出去？” “自、自然不用。”步月汐矮身，从他身侧越过，然后逃也似地往后面的浴室走去。 她进去，就将门反锁，坐在木制的马桶上，托着下巴想对策。 她前天和昨天躲到暖阁去，太后就派人教导慕天湛怎么疼王妃，这招显然今天不能再用了。 想到一定要和慕天湛同床共枕，步月汐的眸子渐沉。 其实也不是无解，她现在可以直接“回家”，也可以避开慕天湛。 外面传来轻微的移动桌椅的声音，步月汐悄悄地打开一条门缝。 为了防止两人同房不同床，太后可是连她的软榻和摇椅，都以喜欢想要为理由，给搬出去了。 现在她的寝殿里，只有八仙桌旁的四个小圆凳，直径也就一尺，拼起来也睡不下人。 步月汐通过门缝就看到慕天湛把四个圆凳与她梳妆台前的太师椅拼在一起，坐在上面，环胸坐在上面试了试，看那样子，是准备在椅子上睡了。 他撑着太师椅的扶手，准备起来。抬眸就与步月汐的视线对上。 步月汐砰地一下关上门，随即又拉开，走出去，转头就要上床，却与拿枕头的慕天湛撞个正着。 她撑大眼睛看他，想换个方向，他却抬头，把她扣住。 “每次都被你用约法三章，把我堵在门外，我才知道，当初的约定，做的有多么草率。” 步月汐挑着眉，轻哼一声，“是不是过一阵，你又觉得，只是住进来，看着王妃不能动，太憋屈，又……” “恩，现在就在后悔。”慕天湛老实地承认，向前走一步，离她更近些，“毕竟，你太诱人，让我忍不住想离你更近些。” 他的声音不似平时那样，声调轻缓，动人心脾。 步月汐咬着嘴唇，看着他的靠近，呼吸都忍不住窒住。 “不过，止乎于礼的约定，我可以守住。” 步月汐眼里闪过怀疑，随即掩下。 忽然，她眼前一黑，慕天湛已经垂一头来，附在她耳边，声音愉悦地轻声道： “我觉得，本王可以等到王妃主动。” 第233章 他可以把这理解为心疼吗 步月汐用力一推，把他推开，瞪圆眼睛，重哼一声，转身躺到床榻上去。 慕天湛站在原地，低笑出声。 “椅子小又硬，你就不邀请本王与你同睡？” 步月汐把被子裹得更紧些，她刚刚心里是有点心疼，就一丢丢！但此刻是没有了！ 慕天湛见步月汐不理自己，就回到椅子上去了。 他在外征战三年，比此时更艰苦的休息环境都有，因此，他看了步月汐僵直的背一会儿，便睡熟。 步月汐听到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悄悄地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 随即，又默然。 慕天湛醒的早，他准备去早朝之前，再悄悄地看了看步月汐。 见她睡的沉，抬手想捏捏这女人的鼻子，但手还没碰到她，忽然又改了主意。 伏身下去，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步月汐睡的浅，他一贴近，她便醒了，就瞪着葡萄样的大眼睛看他。 慕天湛还保持着弯腰的姿态，见她醒了，也不见慌张。 “止乎于……” 步月汐的警告还未出口，他的一吻已经落下。 “还早，再睡会儿。”慕天湛轻描淡写地说完，就转身出去，好像刚刚偷亲的人不是他一样。 步月汐用力地抹了抹额头，有点恼地瞪了一眼慕天湛离开的方向。她翻个身，想继续睡，可怎么也睡不着。 昨天她故意出门，躲开他，却还是被他找到了。 步月汐眼睛一转，立刻消失在原地。她倒要看看，慕天湛现在还怎么找她！ 虽然赌气，但慕天湛坐在椅子上休息的画面，不断地在她的脑海里盘旋着。 到了早餐时间，倾儿照例来问步月汐，要不要准备早饭。 可室内空空如也，不见步月汐的影子。 她也不觉得奇怪，进去把床榻上的被子折好，又关上门出去了。 就在她出去之后，忽然有个东西凭空出现，掉落在床榻上，便再无其他变化。 慕天湛从下朝回来，就先问步月汐。 “王妃呢？”他想到那个小女人可能别别扭扭的，又躲到哪里去，就忍不住勾了嘴角。 “不知道。” 慕天湛上扬的嘴角一僵，随即转身，眸子里的暖意，也陡然降温。 “跟丢了？” “不是，是……王妃不知独自去哪了，王府侍卫也说，没见到王妃出去……问倾儿姑娘，她也说不知，她说，王妃偶尔会这样消失一段时间，可能是几个时辰，也可能是几天。”墨白的声音越来越小。 慕天湛抿唇，面色沉。他往书房去的步子猛地一顿，随即转向步月汐的寝殿。 他推开门，锐利的目光扫过房间各处—— 东西没少没动，就连床榻下面的鞋子都如昨天一般，没有动过。房间里没有暗格和密道，她就凭空消失了？ 慕天湛的眉头一挑，就注意到房间里没少东西，却多了一件东西。 他走到床榻边，伸手把多出来的一包东西打开。 一个类似于“茧”的东西，赫然展现在他眼前，这个他见西域行商用过，叫睡袋。 慕天湛抄收，他可以把这理解成是她对他的心疼吗？ 第234章 不接受她这个孙媳妇 步夫人跪在下面，已是年关，地上的寒凉已经透过厚厚的冬衣，刺入她的膝盖。 自从先皇驾崩后，太后就收敛所有锋芒。因为她不再是掌管六宫、做天下表率的皇后，而是一个颐养天年的老人。 也自打那时起，她从来没对谁如此严厉过。甚至所有人都快要忘了，她当年是怎样的雷厉风行！ 步夫人感觉自己的双腿都要断了，双腿战战，却不敢有一丝失态。 太后把茶碗放在桌上，也不叫她起来，“哀家看你家大姑娘真的是好了，最近挺活跃的，可有中意的婆家？哀家之前说，要为她赐婚的，你与哀家说说，她相中哪家公子了？” 步夫人上下牙齿一碰，“太子殿下”四个字，差点就说出口。 “没，没有，她病刚好，还不宜生养，没想着嫁人。” 她不说实话，太后也不说破，直接道：“那哀家这里倒是有几个人选，一个是苏家的小孙子，也是三朝元老了，那孩子也聪慧。你娘家侄子也不错，今年春试肯定能上榜，才十九，肯定前途无量。再就是楚家的二公子，那是功勋之家……” “太子殿下驾到——” 外面宫女的唱音打断太后的话，让她的声音一顿。 步夫人大大松一口气，跪着转向门外。久跪之后的膝盖，痛得她连连抽气。但她的眼里都是期盼和希冀！ 太子殿下来了，来替她解围了！ “皇祖母。”慕天宏也顾不得平时待太后的态度如何，此时他拜见礼却做的很急很实。 太后深吸一口气，随即笑道：“宏儿来了啦，正好，也与皇祖母一起想想，咱们大历，现在适龄娶妻的优秀男儿都有哪家的，哀家正在为步家姑娘物色好夫婿的人选。” “皇祖母！”慕天宏急急地叫一声。 太后却自顾自的说道：“我刚刚推荐了苏家，楚家，你推荐的时候，可就别再推荐这两家的公子了，要不然，步家有女，一家兄弟争，这名声传出去不好。” 这话几乎等于明示了，慕天宏反而不遮掩了，“曦儿哪家都不嫁，我要娶她。” 太后脸上的表情一僵。 慕天宏又重复一遍，“我要娶她，谁敢妄言皇室的事，脑袋是不想要了吗！” “宏儿，你是太子，将来最为可能继承大统的人，你身上不能有这样的污点。” “什么污点，曦儿和三哥只是青梅竹马，还未定亲，更未议亲。最后嫁与三哥的人，也不是曦儿，什么污点，曦儿就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 太后被气笑了，“你现在可有一点太子的样子和担当？” 慕天宏也心虚，可现在他不能让。 “您觉得委屈了三哥，想为三哥出气，但不能因为这样，就为难曦儿，她也不是有意的，她也很无辜的！” 随着他的话说出，太后锐利的目光投向步夫人。 步夫人羞愧的垂头，不敢与她对视。 太后几乎一字一顿地说道：“哀家不接受，她成为哀家的孙媳妇。” 第235章 太后之威 “皇祖母！”慕天宏忍不住提高了音量，看着太后的眼神里充满着愤怒不甘，还有隐藏不住的戾气，“孙儿若执意要娶，皇祖母待怎样？” 太后面无表情的看着慕天宏，看着他脸上的怒容一点点的消失，脸色转为苍白又严肃。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有一国皇子的尊严？看你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变成了什么样子？不顾皇家的体统，不敬尊长，不为她身上的那些污点，就为了你为这个女人做出这些不知所谓的事情，这个女人就不可能进我们皇家大门。” 皇太后斩钉截铁的话，让慕天宏的心里有如重重的泼上了一盆冰水，凉透了心。 他面色也冷，与太后成对峙之姿，“那也是孙儿被逼急了，若不是您咄咄逼人，强势要把曦儿许嫁，孙儿自然不必如此！” “普通人家尚不会做兄弟换亲的事，你做为皇室中最尊贵的太子，娶兄长不要的女人，成何体统！还要哀家说与你听吗！” “那是三哥错过了，他们无缘无分。曦儿是宰相之女，我更贵为太子，谁敢诽议！” “不敢诽议，不代表不会在心里想！” 两人对峙着，谁也没有让半分。 “皇后驾到！” 而此时，门口响起的通传声，让慕天宏的眼中又多出了一抹喜色，皇祖母不疼他，可母后还是疼他的。 他转而面向踏步而来的皇后，低头请安：“母后……” 皇后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朝着太后行了一礼，也不等太后示意，便自坐了下来，不紧不慢的对太后说道：“太后您刚刚……” 却没成想皇太后也如刚刚她打断慕天宏的话一般，打断了她的话头：“你们这一前一后的赶来哀家这里，皇后怕也是为了步家女而来吧！哀家平时也不掌事，但这件事没得谈。” 皇后也不喜欢步晨曦，但儿子喜欢，何况…… 太后不喜，还不是为了慕天湛，所以她还真想促成这门亲事了！ “儿臣倒觉得这步家小姐，乖巧懂事，且与宏儿心意相通，至于与湛儿之间的纠葛，也确实是有缘无分。当初步家确实是说嫁女，并未说一定是晨曦。何况，汐儿那孩子好，现在他们如胶似漆的，您也就别抓着这一点不放了。宏儿既然都这般相求了，母后您不如成全了罢，也算全了您作长辈的一番慈心不是？” 太后不喜步晨曦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也确实是步晨曦不配入皇室！ “糊涂！” 太后猛的将手里的茶盏摔向了皇后，虽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可是却比打了她的脸还要让她难受。 她涨红着一张脸，哆嗦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慕天宏也是惊呆了，他完全没想到，一直在后宫颐养天年的太后，会在这个当口，忽然发难，还是当着他们一众人的面发落母后！他都已经忘记太后这样发脾气，是哪一年的事情了！ 步夫人跪在那里，更是有如鹌鹑一般瑟瑟发抖，生恐他们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太后站了起来，看向皇后的眼神丝毫不掩强势。 太后果决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传哀家懿旨，步家大姑娘，安顺纯良，与楚家二公子男才女貌天造地设十分般配，着其安心在家待嫁！” 第236章?皇后晕倒 这不是拒绝皇后的提议，而是赤裸裸的打了皇后的脸！ 慕天宏不可置信的望着太后，没想到她对步晨曦的抵触心理有这么重！ 他焦急地转头，看向皇后，眼里全是求助。但也就在这时，她微微摇晃了一下，朝着地上栽了下去。 “母后！”他的惊呼声传遍整个慈宁宫。 ——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在了飘窗上，飘窗上斜靠着一位美人。阳光落在她的脸上，给她的皮肤渡上了一层金光，整个皮肤都变得透明了一层，显得细腻而富有生机。 步月汐轻咬了一下咬嘴唇，全部的注意力都被手机里现在播放的恐怖电影所吸引，整个人紧张得连手里握着的奶茶快要洒了都没注意到。 这是她在现代的家中，昨天从王府中出去，就被慕天湛带回来。所以，这次她就在这里的时候，她安生的刷刷剧，享受享受美食。看他还怎么找到她！ 步月汐还有点小得意。 可偏生就在电影正进行到紧要关头之时，耳边却传来慕天湛的声音，“王妃回来了吗？” 步月汐身体一颤，随手在虚空一划，眼前就多了一道光幕，她寝殿的情况显露无余。 在窗外，有两道人影，其中一道正是慕天湛！ 步月汐换了一个姿势，让自己睡的更舒服一些。 “王爷，王妃这会还没有回来。”倾儿回应。 “没回来？”慕天湛拧眉，随即道：“宫中刚刚传来消息，母后在慈宁宫中晕倒，目前还没能清醒过来。如果她回来了，就让她去宫中陪陪皇祖母。” 倾儿知道太后对步月汐来主很重要，因此立刻应道：“好，奴婢知道了。” 步月汐把手机一扔，立刻站在了门口。 门外慕天湛径直推开门，然后与门内的步月汐站了个面对面。 慕天湛微愣，他不知步月汐听到没有，就又简短地重复一遍，“你何时回来的？皇后在皇祖母那里病倒昏迷。” 步月汐点头，“走，进宫。” 她的声音又急又快，行动也十分迅速。 “一起。”慕天湛抱起步月汐，飞跃出王府。 门外，马车已经等着了。 “骑马，带我！”步月汐急急的说道，她已经不在意骑马舒不舒服，与他的距离近不近了！ 慕天湛勾一唇，就笑。飞身一跃，r就把她抱到马上。 手一勒缰绳，轻叱一声，马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出去。 后宫离两人越来越近，步月汐忽然想到了什么，r大声地说道：“皇后最近常用一种香，那香用多了，会让人中毒昏迷。” 慕天湛目光连闪，“半个时辰前，皇祖母召步夫人进宫要赐婚，天宏随后向皇祖母求娶步晨曦不允。皇后随后前来说情，被皇祖母砸了一茶盏，似是被气得晕倒了。” 步月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过一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慕天湛便查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太后有意透露，那便是他在太后宫中留有眼线。 而他把这些关键性的东西告知于她，不可能是他一时的疏忽，那他把这些信息透露给自己…… 步月汐敛下眼中的深意，点点头：“我会照顾好皇祖母的。” 第237章 肖想后位者不知凡几 步月汐的话，让慕天湛听着十分悦耳，嘴角忍不住上翘。 “皇祖母不会被轻易击垮，倒是你，照顾好自己。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步夫人，因为皇后病发的突然，她在现场，因此也被扣下了。” 步月汐神色淡淡，只淡淡地说道：“不冤。” 步晨曦惹出来的事，她受累确实不冤。 马儿飞驰入宫，步月汐急急地赶到慈宁宫。 看到皇太后的时候，步月汐悄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皇祖母看样子并没有被那件事所影响。 她朝着接过宫女给她端过来的茶，轻轻放在了皇太后的面前：“皇祖母，来尝尝汐儿沏的茶。” 太后不由啐她：“你就过个手，也好意思说是你沏的啊？” “只要皇祖母能开心，汐儿这个脸皮，还可以再厚一点，还可以……”步月汐伸出双臂比划了一下，“像东城门的城墙那么厚。” 太后伸手在步月汐的额头重重的一点：“你这丫头，嘴儿就是甜。就是有一点不好，这甜嘴儿只喜欢哄我这个快入土的老太婆，却不喜欢哄我们家那个榆木疙瘩。” 这话，可就不好接了。 步月汐暗自吐了吐舌头，转而道：“皇后娘娘她现在怎么样了？” 太后叹了口气：“她现在还没醒，太医还没查出晕迷的原因，只说身体没有别的问题，只是什么时候能醒，他们也拿不出个准话来。” 看太后紧皱头眉头的样子，步月汐心有不忍，起步走到皇太后的身后，用手轻轻按着她的额角：“皇祖母您别担心，皇后娘娘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你不用安慰我，这宫里啊！是个大染缸，这进来得越久，就越发不是当初的模样了。想皇后出事的，肯定不是我。” 想着后位的，宫里宫外，不知凡几。太后又想到当初自己做皇后的时日。 步月汐没有接话，只是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太后也没往下说，沉默了片刻之后转换了话头：“心情不好，就想吃点甜的。” 步月汐点头应下，转身去往小厨房。 途经偏殿，她听到里面传来谩骂声。 “知道我女儿是谁吗！未来的太子妃！对，湛王妃知道吧？步月汐，也是我家庶女，她见了我，还得尊称一声母亲，你们就是如此慢待我？就不怕我出去了，告诉我女儿，你们迟早要吃不了兜着走！ 步月汐耳力好，虽然隔着远，但她也听得真切。她步子一转，走向偏殿。 在步夫人还在谩骂时，偏殿的门被她猛地推开。 看到步月汐的那刻，步夫人原本灰暗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她猛的朝着步月汐扑了过来，紧紧的抓着步月汐的手道：“你是来救母亲出去的吗？” 那可是皇后出事了！她现在只想尽快把自己摘干净！也顾不得与步月汐有什么隔阂，就贴过去。 步月汐轻缓而坚定的将手抽了出来，“扶”着步夫人在矮榻上坐下。 步夫人整个人都是懵的，她怎么不知道步月汐的手劲儿居然这么大，她居然一点都反抗不了！ 第238章 省些精力给她 “原来，在母亲心里会觉得我有这个能耐，强到就能把你救出来？” 步夫人顿时变了脸：“你不是来救我出去，那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大的胆子啊？” “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们心里不是有数么？” “有数？我们有什么数？你血口喷人说些什么话？”步夫人愤怒得几乎语无伦次，“你这个不孝女，你都在皇太后面前胡说八道了什么？” 步月汐弹了弹指尖看不见的灰尘，偏头淡淡一笑：“你心里没数，步晨曦心里也没数吗？” 步夫人的眼都红了，厉声喝道：“你给我闭嘴，闭嘴，不许你提曦儿。” “你是心虚吗？” “你闭嘴……闭嘴……”步夫人一步冲了过来，抬起的手差一点点就要落在步月汐的脸上，却被她一把拿住。 “母亲……我劝您还是消停点，留点力气……”步月汐对她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留点力气，以后好为你的宝贝女儿哭啊！” “你个贝戋人！” “留点精力给步晨曦吧，感觉她会需要。”步月汐说着，转头对宫女交待，“别让她扰了太后休息，她如果叫的厉害，就堵了嘴。如果步家责怪，你就让他们来找我。” “步月汐！你敢！我是你嫡母！”步夫人没想到，把步月汐引来会是这样的待遇，顿时怒火中烧，吼的声音就大了。 “堵嘴。” 宫女忙应是，抬手就堵嘴。 看管步夫人的是跟着太后许久的宫女，手法熟稔地堵了嘴，步夫人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步月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去了小厨房。 慕天宏这一天过得都非常不好，先是皇祖母明确反对他迎娶步晨曦，随后母后又因为和太后的争执在太后宫中晕倒，还找不到任何原因，可以说这两件事，非但不是不顺心来说，而是像两座大山压在了他的心上。 听闻步晨曦寻他，第一时间便抽身过来了，想想曦儿那张含羞带怯的脸，慕天宏的心又沉了几分，那些人……一个个的怎么就不想让他和曦儿好过呢？ 走进殿内，一眼便看到了步晨曦，她正端坐在窗下的椅子上，一脸若有所思，连他进来都未曾察觉。 这让慕天宏的心都跟着疼了起来，他是个男人，却连他们之间婚事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反而让曦儿跟着操心着急，他真的是太无能了。 慕天宏挥手制止想要提醒步晨曦的宫女，缓步上前，轻轻将步晨曦拥入了怀中：“曦儿……有你在真好。” 步晨曦的身形初时一僵，但在听到慕天宏的声音之后，便软了下来，依偎在了慕天宏的怀里，小声的，无限忐忑的问道：“皇后娘娘她……她没事了吧？” 慕天宏不由揉了揉额角：“母后她暂时没事，只等醒来便好，只不过……”慕天宏轻叹了口气，“依太医的说法，这次能醒过来，问题应该不大，就是得找到让母后晕迷的原因，以免以后再犯。” 怀里的身体顿时又变得僵硬起来，步月汐的手紧紧的揪着他的袖子，抬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担忧与惊惧：“宏哥哥……我……我有件事……必需和你说。” 第239章 可能是因为那香 “曦儿你怎么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担心？” 慕天宏忍不住伸出手，摩挲着她的脸，触手温滑，有如上等的豆腐，又似刚剥的水煮蛋，让他顿觉爱不释手，十分心疼。 步晨曦却是一下将脸埋在了他的掌心里，同时滚热的泪水也打湿了他的掌心。 “娘娘……娘娘的病……那香……可能是那香……” 步晨曦说得抽抽哒哒，语不达意，但是慕天宏却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事或许与步晨曦进献给母后的那香有关系。 这事…… 这事不能是真的。 思念仅在一瞬间，慕天宏便下了决定，他握着步晨曦的肩膀，柔声劝道：“曦儿，这事情你不要想多了，母后平时操劳过度，一时身体虚弱也是有的，进香是你对母后的一番孝心，你没有动机，也没有可能去谋害母后，你明白吗？” 步晨曦目光微闪，声音仍是怯怯的：“真的是我想多了吗？” “相信我，就是你想多了，现在你安心回府，什么都别想，一切有我。” 慕天宏安抚好步晨曦，又目送她离开宫殿，直到消失在视线之中，才沉声唤来自己的贴身宫人，沉声道：“去查查，曦儿进献给母后的香还剩多少？不管还剩多少，全都取过来给我。” 就在宫人领命离去之时，慕天宏又把他叫了回来：“另外再给我在宫外寻个能识香辩药的大夫，要尽快。” 宫人办事的速度非常快，从拿到香，到寻好大夫，准备好地方，也不过一个时辰。当慕天宏坐在宫外一间民房里，从帘子缝隙处看着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拿着那盒没用完的残香品验时，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老大夫验得很慢，化水，添料，闻香，一道道手续多得慕天宏恨不能进去把他揍一顿的时候，他终于停了手，抬起了头：“这香……” “这香可会导致人晕迷？” 老大夫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晕迷之人可是长期使用此香？” “用了有一阵了。” “使用之人可是体虚多虑，多忧多思之人？” “是的。”慕天宏沉着脸，他母后确实体虚，且为他操心甚多，确实属多思多虑之人。 “那这香确实不宜久用，用得越久，身体损耗越多，建议及时停用。” 老大夫这话，像一府冰山一下子砸在了慕天宏的心上，让他整颗心都好像被冰冻了一般凉透了。 他一直心怀侥幸，希望步晨曦的香不是导致皇后晕迷的真正原因，只是现在……真的避不开了。 “那这香毒导致的晕边可以方可解？” “解倒是能解，就是以后再闻此香，可能会再次复发。” 老大夫的话让慕天宏终于有了几分安心，仔细安排了一番之后，慕天宏一路去了步府。 虽然被慕天宏暂时安抚住了，但是听到慕天宏来访的消息时，步晨曦心中一跳，来得这么快？ 她忐忑不安的去了偏厅，进门第一眼就是看慕天宏的脸色如何。 看慕天宏脸色凝重，心里的不安又继续增加了几重。 “宏哥哥……” 她担心得甚至不敢开口问他，事情查出来了没有，是不是和她有关系？ 第240章 推得干干净净 慕天宏目光环视了一圈，看步晨曦身边的丫鬟自觉的退了出去，把整个偏厅留给了他们二人，才放心的将那盒残香取了出来。 看到慕天宏手里的香盒，步晨曦打了个冷颤：“宏哥哥……这是……是香的原因吗？” 她猛的捂住了脸，哭泣声从指缝间传了出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太想和宏哥哥你在一起，太想讨好皇后娘娘了……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她哭得伤心，整个身形都跟着颤抖着，像寒风中被风雨催打的娇花，哭得慕天宏心疼不已，柔声安慰着：“曦儿，你别哭。我信你。” “宏哥哥……你真的信我？”步晨曦终于抬起了头，有如梨花带雨，眼角泪珠儿似坠非坠，看着慕天宏，好像看着唯一的救赎，“我最怕……最怕宏哥哥你不信我。” “傻瓜。”慕天宏伸手抹去步晨曦眼角的泪滴，安慰道：“你别慌，这事我们来想办法。” 步晨曦一下握紧了帕子，哭哭啼啼地开口说道：“当初我是在步月汐那里闻见这香，忽然产生了灵感，就制了这香。我实担心皇后娘娘的身体，所以……最后才是我制了这香，呈给了娘娘。她，她不会是故意让我闻到这香的吧？” 事实上是，是林书颐挑衅在先，芸竹才点香，而步晨曦就把香方抄袭过去。中间步月汐没插手半分，更谈不上什么陷害了！ 可慕天宏偏偏吃这一套， “步月汐！” 慕天宏捏紧了拳头，又是她，还有慕天湛，这两人好像他的克星一般，凡事不顺，都有他们的身影。 这香毒之事，说不定就是步月汐那个贱人布的局，不光害了母后，还把他们都套了进去。不……不能让他们这么得意。 慕天宏暗自咬牙，这事儿没完。 看慕天宏的样子，步晨曦暗自松了口气，又特意加了把火：“宏哥哥，我自问虽然得罪过月汐，但是还没有得罪到至她于死地的地步啊？为什么她这么狠的心，要这么对付我？” “自是因为他们的目的并不光只是你，你只是顺便的而已。” 想想步月汐，还有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慕天湛，慕天宏此刻只恨慕天湛和步月汐没在他们眼前，要不他一定控制不住自己，一刀砍死他们的决心。 “皇后娘娘的身体……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 “别担心，母后过几日便能醒过来。只不过宏哥哥需要你帮哥哥一个忙。” 步晨曦一边擦着眼角的泪边，一边含笑望向慕天宏，眼睛里满是崇拜与仰慕：“宏哥哥你说，只要宏哥哥你需要，曦儿愿意为宏哥哥下刀山淌火海。” 说完似是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太过直白，一下子羞得满脸通红，猛低下头，吱唔道：“我……我……” 慕天宏不由失笑，一把将步晨曦拥入了怀中：“傻丫头，我可舍不得你下刀山淌火海，你只需要……” 慕天宏如此这般在步晨曦耳朵边细语了一番，越听步晨曦脸上的笑容便越发灿烂：“宏哥哥，你真厉害。曦儿一直知道，曦儿仰慕的宏哥哥是个英雄神武的君王，谁都打不倒的君王。” 第241章 你这是在关心我 心宜少女的仰慕，有如最上等的烈酒，激得慕天宏鼻息粗重，脸色也跟着胀红起来，就连拥着步晨曦的手臂，也变得更加有力。 感受到几欲将自己揉进身体里的力道，步晨曦心中暗喜，不过仍是重重的一把将慕天宏推开，低垂着头，红着脸，嚅嚅说道：“宏哥哥……曦儿不怕，只是……只是……曦儿等着那一天。” 等着明正言顺，洞房花烛的那一天。 慕天宏看着这个让自己心仪的少女，说着这样的话，心中微荡。但是曦儿不是府里那些可随意上榻的女子，不可轻意亵渎，于是慕天宏按捺下了心中的意念。 “我娘……我娘……我娘她还好吗？” 自从回府之后，步晨曦便再也没有收到过母亲的消息，而她一直担心自己敬香的事情被发现，无暇顾及于她，这会慕天宏提起，她才记起母亲还被扣在宫中，了无音信。 “你娘啊……”慕天宏故意沉下了脸，状似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只拿眼光睨着步晨曦，一脸欲言又止。 步晨曦被他吓到了，紧紧的抓着衣襟，眼睛里又重新蓄满了泪水：“我娘……我娘她怎么了？她是不是……是不是情况很不好？” 慕天宏看小美人脸都吓白了，连忙收手：“你娘没事，三天后只要等母后醒过来，你娘就可以回家了。” “谢谢宏哥哥为我周旋，我无以为报，我……” “怎么无以为报，你不是把后半生许给我了？” “宏哥哥……” 步晨曦羞怯地扑到慕天宏的怀里。 离开步家，慕天宏做了一番安排。后面的事情非常顺利，只一天的功夫整个宫里就开始流传起慕天湛有意谋害皇后娘娘，下毒导致皇后娘娘晕迷的流言。 收到消息的步月汐看着正老神在在，不紧不慢给自己沏茶的慕天湛，气哼哼的问道：“现在满宫里都在传是你下毒谋害皇后娘娘，你就不生气？” 木天湛嘴角微翘：“你这是担心我？” 步月汐一把抢过桌上桌盆里的桔子，重重的剥着皮：“你？我有那闲心担心你？我就是气不过步晨曦那个小妖精，又开始借着老娘的名头搞风搞雨。” 慕天湛挑眉加重了语气：“老娘？” 步月汐正在吃桔子，闻言一下子咳嗽起来，掩饰性的转移了话题：“现在宫里都在传你是凶手，你打算怎么办？” 最近和他说话是越来越随意了啊！这样不好，这样不好！这样可不好啊！得改，一定要改。 慕天湛也没有追究她的自称，无所谓的说道：“这不是还没有人追到我的头上么？急什么？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那可不行。你现在是我的人，污蔑你也就等于污蔑我，怎么可以轻饶了他们？” 慕天湛嘴角的弧形越发高了：“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 步月汐伸出一只手，比作手刀状，在手心里不住的切切切：“当然是先圈圈再叉叉，然后再圈圈叉叉了！” “那……需要我帮忙吗？” 第242章 当场对峙 “哦！不……”步月汐刚想拒绝，又突然想到，想要随时进宫的话，他这张脸更好使，连忙改了话头，“当然需要，你得陪我进宫一趟。” 步月汐起身想去准备，却没想慕天宽大一个箭步垮了过来，把她堵在了椅子边。因为他靠得太近，步月汐不由得往后倾了一下半靠在了椅背上，随后慕天湛的脸便朝她凑了过来。 “等等。” 由于靠得太近，慕天湛说话之时的温热的鼻息扑落在了步月汐的脸上，让她不自觉的整张脸都烧了起来：“你……你想做什么？” “怎么？你不舒服吗？要不然怎么整张脸都红了？让我瞅瞅……”慕天湛故意后退了一点，目光在步月汐的脸上上下左右的巡视了一番，“这脸儿……红得像刚熟透的苹果，真是让人食欲大增，忍不住想咬一口！” 他这是调戏！赤裸裸的调戏啊！ 步月汐这才回过神来，顿时脸上像火一般的烧了起来，蜷腿，伸出，一脚便将慕天湛踢了出去。 “你混蛋。” 以慕天湛的能力，步月汐这一脚别说踢实了，沾着他衣襟的可能性都不会有，但他仍是让步月汐的脚踢上了他的肚子，并借力往后退了三步，状似痛苦的捂着肚子指责道：“你这是谋杀亲夫啊！” 步月汐的眼神里像萃了刀子：“我还能让这个事变成事实你信不信？” 虽然很享受把步月汐逗得面红耳赤的过程，但是看她真恼了，慕天湛也见好就收，举手做投降状：“三日后，皇后娘娘就会醒过来。” “你查到了？” 步月汐收回了怒视他的眼神，整理着自己的衣裳，说实话，刚刚差一点点就被他撩到了。有一个又帅气，又有气势的正名老公，想不被诱色，都很难啊！不过，他应该是没有察觉到吧！ “嗯！慕天宏做得很隐密，不过总会落下痕迹，只要找到痕迹就能找到证据。”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进宫吧！” “正合我意。” 两人一拍既合，刚走出门口，却没想正遇上宫里派来宣他们的人。 来人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柳公公，传的口喻，让他们夫妻二人即刻进宫。步月汐和慕天湛两人默默的随他而行，一路上也不多打听，默契十足。惹得柳公公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这位湛王妃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主儿，今天这么听话…… 他悄无声息的拖慢了脚步，离那两人更远了一些。 进入皇帝书房的时候，步月汐发现今天这人可真全啊！不光慕天宏在，就连步晨曦，步夫人，都在这里。 三堂会审？当堂对质？ 步月汐脑子里脑补了无数种戏份，但是表面上还是温婉谦和的跟在慕天湛的身后，默默的朝皇帝行了一礼，然后跟着慕天湛一起站在了那里等皇帝训话。 皇帝一直在处理手里的折子，对于他们的进入，似无所觉。但是步月汐知道，他只不过是晾着他们，在心理上打压他们而已。 眼角的余光滑过站在慕天湛左侧的慕天宏，他面无表情，站得直直的，对于慕天湛和步月汐，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欠奉。 反而是他身后，步晨曦和步夫人的表情要精彩多了。 第243章 事情败露 步晨曦不时的看她两眼，目光意味深长，各种心思，此消彼长。而步夫人的表情则是精彩多了。 也不知道她进来之前和步晨曦通过气没有，对事件发展到哪一步，有几分了解。此刻她怒视着步月汐，双拳紧握，牙关紧咬，由于过度控制情绪，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步月汐相信，如果不是在皇上面前，她一定会将她的满腔怒火，豪无保留的发泄出来。 正个大殿里安静异常，除了皇帝翻弄折子的声音，便只剩下步夫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被关在太后宫里的这两天，虽然没给她上刑，但是思虑过多，也是一种折磨，于是当她从太后宫里出来的时候，身体便已是强撑之体，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直等到皇帝将案上的折子都处理完了，他才朝柳公公挥了挥手。柳公公带着殿中所有服侍的人退了出去之后，皇帝才抬头看向殿中的众人。 “对于皇后晕迷之事，你们有什么话要说吗？” 慕天宏第一个跳了出来：“儿臣有话要说。” 皇帝闻言目光有如刀锋一般朝他落了过去。那眼神太过于震慑，让慕天宏的眼神有了片刻的躲闪。只不过想想自己所做的那些安排，便又有了几分底气。 “慕天湛有意谋害皇后，请皇上明察。” 步月汐闻言，身形微动，正想上前说话，却被一旁的慕天湛攥住了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皇帝瞥了慕天宏一眼，却并不理会他的话，目光反而落在了步夫人的身上：“步夫人……” “臣……臣妇在……” 步夫人闻言跪到了慕天宏的旁边，对于慕天宏刚刚所说的话，步夫人是一千个一万个赞成，那件事，一定是慕天湛干的，他不但陷害了太子，他还想借机陷害曦儿和她，这事儿一定要闹到皇上面前，让他彻底明查。 “朕看你这两天照顾太后，也着实辛苦了，这次回去之后，就好生休养一番。回头大姑娘出阁，还需要步夫人你多加操持呢。” 皇帝这话一出，愣了的不只慕天宏一个。步晨曦也是满心不解，皇帝的表现，和他们意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步夫人却是满心狂喜，皇后并不反对太子和曦儿的婚事，太后虽然反对，但是只要有皇帝的支持，太后也会拿到这桩婚事没办法。 现在皇上安排她回去给曦儿备嫁，这是暗示他同意曦儿与太子的婚事吗？一直苦心经营，却屡不成功，就在她快要死心的时候，又峰回路转，心意达成，这种狂喜，简直无法形容。 “臣妇……谢主隆盛，必将回家好好准备曦儿的嫁妆，绝不会给皇家丢人。” 看步夫人明显误解了自己的话，皇帝却并没有解释的意图，只示意柳公公把步夫人带出去。等到步夫人出去之后，皇帝方才把目光落在了慕天宏的身上：“你去看过你母后吗？” “儿臣看过，母后她……”慕天宏掩面，虽未痛哭，但是也而掩声音凝涩，“母后她脸色苍白，气色看起来更差了。这一切……这一切都是慕天湛的错，都是他别有用心……” “砰……” 第244章 剥夺太子之位 宏不管不顾，恼恨不堪的样子，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流失了一般，最终会虚弱的朝后退了半步，身形摇晃了几下，差点摔倒在地。 慕天湛见状，身体微微朝前挪动了半步，原本是想上前掺扶，但看他已经坐稳，便又退了回去。步月汐一惯的面无表一只突如其来的杯子，砸在了慕天宏的头上，不但淋了他一头的茶水，还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慕天宏一脸惊愕的抬起头，事情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慕天湛和步月汐默默的交换了一个眼神，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步月汐却是面色惨白，刚刚皇帝对步夫人说的话，步夫人没听懂，她却听出了几分意味，皇帝并没有想将她嫁给慕天宏的意思，但是母亲却会错了意，事情好像完全失去了控制，朝着他们意料不到的地方滑过去。 皇帝掷完杯子之后，怒气却并不是见消减，他上下打量着这个寄托了他无数期望的儿子，却是越看越失望：“你对着你母后的脸好好想一想，这些话……你说得出口吗？” 慕天宏心中一窒，难道自己的安排全都没作效？给母后安排的解毒剂已经在母后的枕头里面放置妥当，就连宫外卖药人的口供，还有宫中牵线人的身份，也都一个一个安排得有迹可寻，直指慕天湛。可是父皇为什么不发作他？反而是为难自己？ 这些年来，父亲越发偏向慕天湛，逼得自己为求自保，做了一件又有件违背本心之事。这次，他连证据都安排好了，然而父皇居然连问都不曾问一下，就又偏向了慕天湛吗？ 慕天宏惨白着一张脸，顶着满头的茶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向皇帝问道：“父皇……您到底把儿子置于何地？” “他……”慕天宏指着慕天湛，怒声质问着皇帝，“您什么都不问，就责骂于我。您什么都没问……他就那么好？好到……” “你住口。”皇帝气得脸色发白，双臂撑在案几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可见得他怒火之重，“你……你……你就那么喜欢她？” 喜欢到宁可违背太后的心意，宁可欺瞒父母，宁可牺牲母亲的安康，也要娶她作正妃的地步。 皇帝看着步晨曦的目光里像淬了毒一般，都是这个女人惹出来的事端。如若不是怕伤了与孩儿之间的情义，这个女人他能让她无声无息的死上一万次。 慕天宏满心愤慨，不顾一切的嘶吼着：“是，我就是喜欢她，喜欢到没有她就活不下去，喜欢到我看到别人和她在一起，我就杀了她。怎么父皇？您不允许是吗？您要拿太子之位来压我吗？如果我执意要娶她，您是不是要剥夺我的太子之位？” 皇帝努力平复着呼吸，看着慕天情，对别人家的家务事不感兴趣。 步晨曦则是紧紧的捏着衣角，努力平复呼吸。她知道慕天宏喜欢自己，只是也有自知之明，他再喜欢，也比不上他的皇位。所以，她不会让慕天宏去面对这个选择，因为她知道，她一定会输。 第245章 安分守己宁侧妃 但，步晨曦又惊又喜地抬起头来，她万万没有想到，慕天宏居然会在皇帝面前如此表白心迹。作为一个女子，要说她没有幻想过慕天宏爱她，胜过爱他的皇位，那不可能。可要是谁和她说慕天宏爱他，甚至愿意放弃皇位，她也不会当真。真放弃不当皇帝了，也就等于不值得她爱了。 可是现在，当着皇帝的面，当慕天宏吼出那些话的时候，她的内心是无比震惊的。虽然他的言语上没有说如果不让娶她，太子之位都不要了。但是他的行为是这样表达的啊！ 皇上掌握着一切的生杀大权，倘若慕天宏的表现并不合他心意，他随时可以剥夺慕天宏的太子之位，这也便是慕天宏为何一直受制于皇上，许多事都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但是慕天宏居然敢违背他的意愿，也要喜欢自己。这一刻什么算计，什么当不上皇帝，也就不值得他托付终身，全都消散到了九宵云外。 她只知道一点，此刻的这个男人，这个在皇上面前努力维护他的男人，他的身形是那么伟岸，他的声音是那么有力，而他的人，是那么的富有吸引力。在此刻，她的心，终于沦陷了。她就想和这个男人，生生死死在一起。 看到皇帝深受打击的样子，慕天宏多少有些难受，他跪在那里，深埋着头，什么也不说。 “好！好！好！”虽然说的是好字！但是在座的众人都知道，皇帝并不是真的称赞慕天宏，只是气急反笑而已，“只希望以后你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来人啊！宣朕的旨意，步丞相家嫡女赐太子为宁侧妃，另外工部尚书家的嫡女赐为太子正妃，令宗人府择期完婚。” 侧……侧妃？还是宁侧妃？这是意指自己嫁给慕天宏之后，要安份守已，少生事非，安静和宁的意思吗？ 虽是婚上赐婚嫁给太子，可是却是无比屈辱的宁侧妃…… 步晨曦只觉得气都喘不上来了，这不是她一直谋划的目标，她紧紧的注视着慕天宏，只希望慕天宏还能力挽狂澜，改变这一切。 慕天宏也是满脸震惊，父皇他同意了？只是曦儿是尊贵的丞相嫡女，怎可委屈她做侧妃？ “父皇……”他才开口，皇帝便截断了他后面的话，“不想她当侧妃是吗？可是你看看她，除了以色事人之色，还有何德何能担当起太子正妃之位？私相授受，蛊惑人心……这就是你挑的女人……以后自是需要好好受着。” 私相授受，蛊惑人心，这几个词，像清脆的耳光一般打在步晨曦的脸上。她唯一庆幸的是她的父母不在这里，不曾同她一起承担这样的屈辱。 可是步月汐在这里，亲眼看着她被羞辱，被唾弃。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可她还是得忍着，因为只有忍着，才会有最终收拾这些人的机会。 她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向皇帝跪下谢恩。 慕天宏也只能随在步晨曦的身后跪下谢恩。父皇的旨意已下，曦儿为顾全大局委屈成全，他能得这样的女子倾心于自己，得是多大的幸运。以后……他一定对她好好的，决不会让她再受半点委屈。 第246章 随手送的小玩意儿 慕天宏的此番表现，皇帝见了，沉了脸，也不再同他多话。 慕天湛和步月汐也不多言，两人皆是默然，拱手道：“臣（臣妇）告退。” 两人说着就离开了。 等出去之后，两人相视一笑，就往慈宁宫走去。他们把结果告诉给太后，步月汐说的小心，尽量不让太后感不快。 太后听完，长叹一声，“皇祖母没事，就是不想让她嫁入皇室，碍我的眼罢了。” 她就是想罚步晨曦，但事定已定，她也不能怎样。 步月汐拉着太后的手，“皇祖母，今天我陪陪你……” 她才开个头，刚刚还有点长吁短叹的太后，立刻精神了，“不必，皇祖母无事，你快些回府吧，我想清静几天。” 步月汐还想再坚持住下，她已经推着他们，“快回去吧，我没事了。” 老人家还站起来，把两人往外推。 他们在赶快回家造娃，怎么能把时间都浪费在她这个老太婆的身上！ 步月汐和慕天湛被推出来，相视一眼。 太后的意思，他们也懂。 步月汐的脸慢慢地烧起来，匆匆往宫门走去。 在宫门前，步月汐刚上马车，慕天湛就随她上了车。 “你怎么这么急？是急不可待了？”慕天湛勾着唇，把步月汐压在自己与车壁之间。 步月汐怒视着他，“我是累了！你松手！” 慕天湛挑眉，正要说什么，却忽然微蹙起眉，然后起身拉开与她的距离。 步月汐心生意外，随即她也有所感。 此刻车帘撩开，李燕灵的脸出现在步月汐的眼前。 她圆溜溜的眼睛在看到步月汐的瞬间就亮了起来：“嫂子！看到你可真好！听说皇后晕迷，你们被宣进宫，我还一直担心着呢，现在看到你平安无事就好啦！” “来！上来。”步月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走！嫂子带你去流涧水榭消遥快活去！” “真的呀？”李燕灵喜出望外，不过马上又迟疑起来，“皇后娘娘还没醒，我们……这样会不会被御史参啊？” “嗯！这倒是个问题。”步月汐故意逗弄起了李燕灵，“不如……我们就躲在包院里自己快活，他们不知道好了。” “哇！那太好啦！我想要点份冰淇淋……还有温泉……”李燕灵满眼都是星星，显然已经要意想着各种吃吃吃。 不过，她还是打了一个激灵，“我就不坐了，我坐我自己的马车。” 说着，她已经麻利地下车，往自己的马车上走去。 步月汐偏头，看向身侧的慕天湛，眼里有着不满。 她的朋友被他赶走了！ 但慕天湛却十分淡然地受着她的白眼，谁也别想强占，就是女人也不行！ 她瞪完慕天湛，就挑起车帘，叫住李燕灵。 李燕灵一回头，就看到步月汐已经顺手从车里摸出来一个锦盒，抛向她，“别人给我的样品，送给你玩了。”她说的随意，好像真的是一件随便的物件，给李燕灵把玩一样。 李燕灵却并不会因为她的态度随意，就看轻了礼物，反而开心不已：“谢谢嫂子。那个……我可以现在打开看吗？” 步月汐点头：“给你了，你随意。” 第247章 恬不知耻 李燕灵回到马车上，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 在盒子打开的瞬间，她的眼睛扎在盒子里，简直都拔不出来了！ 那是一对光彩夺目的耳坠儿，极简单的耳钉下垂着一条银线，银线尾端吊着一枚球形的坠子。 那坠子不知由何物制成，通体透亮，又折射出明亮的光芒，她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宝石。比祖母绿更透，更晶莹！可以说，有它在，任何首饰的光芒都会被它压下去。 她敢说，只要她敢把这耳坠子带出去，所有的人肯定都会第一时间注意到这双耳坠子！ 没有女人不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李燕灵捧着盒子，乐得从手包里拿出镜子，拿着耳坠试戴。 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会儿，又盯着这似乎很贵重的耳坠看了一会儿，没看出这个耳坠是什么材质的。 想到刚刚步月汐那随便的态度，又说是样品，就没太在意地戴上了。 李燕灵一路上还不时的拿出来，简直爱不释手。 没过多久，他们一行人就到了流涧水榭。流涧水榭位于城东青眠湖的湖边，离城不过半个时辰的车程，既能远离人世城间的喧闹，也有打马行车的便利。依山畔水，移步一景，雅俗共赏，故而开业一年半，生意倒也还红火。 今日已近黄昏，离大道边不远的停车处还停了不少的马车。他们的马车向后面驶去，直接进入流涧水榭。 李燕灵挑开车窗，就看到流涧苑里已经有了灯光，还有隐隐的嬉闹声传来。她听出她哥李司嗣，娄云灼，楚天辰等人的声音，眼睛一亮，随即疑惑。 她下车，流涧水榭的掌事人老候早已将场地，食饮等安排得妥妥当当，还没等步月汐到来，就早已迎候在门口了。 这会见到步月汐他们下车，他迎上前来。 步月汐往里面走，在进入流涧院之前，外面的喧哗声就传了进来。 一个女子的声音，又尖又细，显得无比出众：“凭什么不让挂账？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不知道我们李家的燕灵小姐得了湛王妃的青睐，有流火牌的。流火牌在谁手里，你们有登记的吧？还不快去查一下，居然不让挂账，你知道得罪我们李家的后果吗？” 是二婶！ 李燕灵的脸刷的一下红的，这是羞的。 李司嗣在里面看到他们来了，也迎出来，就听到这句。 他被气笑了，“现在她恬不知耻的想用流火牌把帐挂在你身上了？她是不是忘了，之前是怎么说嫂子的？！我去帮她好好回忆回忆！” 说着，他就要往前院走，却被李燕灵扯着衣袖拦下。 “大哥！这事儿，让我去。你是个男人，和她争执起来，你肯定要吃亏，对你名声也不好，还是我去！” 她说着，已经往前面走去。 李司嗣想阻止，但没抓住她。今天她才是主角，怎么就跑了呐！ 他回头看了看步月汐，正要追，步月汐却摆摆手，“没事，我看着。” 第248章 目无尊长 正厅里，此刻正热闹着。管挂账的小伙计此刻满头大汗，被李二夫人堵在堂案后面大骂：“你个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今天一定要让你长长教训，让你知道什么样的人家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在李二夫人身后，远远的空出了一大片地方，并无人站在她身后，愿意在此刻与她牵连在一起。 更远处，李二小姐李珍颜躲在一群小姑娘里面，半低着头，好像不认识她母亲一般。另外还有好多客人或坐，或站的聚在一起，看着李二夫人的笑话。 这一切李二夫人并未觉察，只是一个劲的指着伙计臭骂：“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家燕灵是什么人物，那可是……” “那可是什么？”突如其来的女声打断了李二夫人的话，“可是你与那李家姑娘有仇？所以在这里败坏姑娘家的名声？” 李二夫人相当恼恨，回过头骂道：“哪里来的不三不四的小蹄子？” 等到她看清眼前来人，先是疑惑，随即便认出步月汐来！不过，她并没有把步月汐和湛王妃划上等号。 不过她顾不上和步月汐计较，就看到跟在步月汐后面的李燕灵，声调立时大了几分：“灵丫头，灵丫头……你来得正好，快帮二婶把账挂上。” 李燕灵站在那里，给了她一记白眼：“记帐，你有钱还吗？” “哎！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咱们可是一家人，我请的都是对李家有好处的几位夫人，这怎么也得走公帐的。”李二夫人上前两步，想抓着她的手臂，却被步月汐欺身隔开。 李二夫人这才注意到步月汐盯着她的眼神，语气不善的问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会多管闲事，这是我们李家的家务事！手不要伸得太长！” 说完步月汐，李二夫人面色不虞，催得她越发急了：“灵丫头快过来帮我挂个账，二婶还赶着回家呢。” 李燕灵干脆利落的回道：“不挂，我还不起。” 一旁，二夫人的女儿李珍颜见状，忍心不住冷言说道：“三妹妹，你怎么不顾亲情人伦呢？我们为了李家的前程，在外面与人周旋应酬。而你呢，却连自家人的忙都不帮，一天到晚光顾着舔别人，也不知道别人给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上心上脸。” 说着，她还看了看步月汐，眼神里尽是挑剔。对李燕灵带一个看着眼生的陌生人来这里用餐极为不满。 “为了李家？”李燕灵嗤之以鼻，“那些不都是二婶的娘家亲戚？我倒想知道，这些人对我们李家有什么帮助？” 她不嫌弃亲戚穷，但又穷又不上进，只想靠李家生活，就太让人瞧不上了！ 李燕灵轻蔑的眼神深深地刺激到了李二夫人，“李燕灵，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还知不知道尊敬长辈了你！还有，我娘家亲戚怎么了？怎么没有帮助了？李家有好多产业，不都是我娘家人在帮忙打理？要不然，你以为你在家舒舒服服地坐着，就有锦衣玉食？当你的李家三小姐了！” “说的好像李家能有今天全都靠你娘家那些贪婪的鬼一样！” “李燕灵！入了湛王妃的眼，将要拜入梦然大师名下，你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可以目无尊长了是不是！” 第249章 湛王妃无才无德 李燕灵拧眉，她约计没有这样的想法，甚至都不曾对外人多言。 只是在祖母问起的时候，提过一嘴，是梦然大师。 李梦灵偷偷看了步月汐一眼，梦然大师是步月汐引荐的，成为了梦然大师徒弟这件事，对她来说还有一种做梦般的感觉。也不知二婶是如何听去了，还到处宣扬！ 她的闭口不言，却被李珍颜当成了心虚，冷哼道：“三妹妹不会是为了撑场面，所以才在家里乱说的吧？唉，你说你，都是一家人，何必呢？那梦然大师是什么人，你拜不到她门下，我们也不会因此笑话里。但打肿脸充胖子，就不太好了。” 她理理袖子，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道：“其实想来也是，湛王妃自己如果真有这好门路，怎么不给自己充充门面，还能把这好事儿介绍给你？不过梦然大师怎么说也是出身官宦，不过是因父亲早亡，才没落。可那一身傲骨和琴技，是京中闻名的。她向来不谓强权，湛王妃怕是也没办法吧？这牛，有点吹得高了。” “二姐姐！”李燕灵冷了脸，大声的喝斥道：“慎言！” 同为李家人，在外人面前对拆对方的台，谁也落不着好。何况，在外面这样暗讽湛王妃无才无德，她是觉得命太长吗！ 可李珍颜却没觉得自己话里有失，用同样的声音顶回去道：“你少教训我！自己说的大话……不敢认了么？” 步月汐懒得再在这里看她们掰扯，凉凉的插嘴道：“有什么不敢认的？梦然确实收了燕灵做弟子，别的人……她看不上眼。” 步月汐的话惹怒了李二夫人，别的人？什么别的人？不就是她女儿李珍颜么？女儿的琴弹得比李燕灵好，性情也比李燕灵温婉。 凭什么梦然大师收了李燕灵作弟子，反而自己女儿落选了。她李燕灵是真有那等才情？还是有那个运气？不就是仗着李燕灵是李家嫡出小姐嘛！要不是她家二爷托生的不好，晚了李成业两年出生，如今该坐享李燕灵拥有的一切的，就是她的珍颜了！ 不过，李燕灵这样遮遮掩掩的，怕不是……真的是打肿脸冲胖子吧！ 李二夫人眼睛亮了亮，心中有了计较，嗤笑了两声：“燕灵，做人要实在，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咱们李家人可做不得！如今世面上骗子横行，你怕不是被人骗了吧？不过，有事，你要和家里说，别到时丢了一个人的脸面不算，还把我们整个李府的脸都丢尽了！” 她这是影射步月汐不学无术，无才无艺，还是个骗子。李燕灵气得眼都红了，说她可以，说步月汐就是不行。 “二婶，你休要胡言！你可知，你口口声声诋毁的人是谁！”李燕灵谨慎地往旁边看了一眼。 李二夫人一点没看出她的眼色，手在半空一挥，随即挺腰道：“你别想往我头上扣帽子！我哪是诋毁湛王妃，我是在关心你，免得你被人骗！” 第250章 对她不客气 “你觉得我是被骗了，那你怎还想着用我的流火牌挂帐？” 李燕灵的神情淡，却透着深深的鄙夷，“占便宜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是我被骗，现在不让你占便宜了，口口声声都是被骗？” “开始我是信你的，但你如此遮遮掩掩的，我才有所怀疑，我说这么多，不也是关心你？” 李二夫人把话说的冠冕堂皇，十分漂亮。 但李燕灵伸手把流火牌拿出来，“啪”地拍在桌上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李二夫人顾不得李燕灵是怎么无礼，双眼放光的只盯着流火牌。 “现在你看到了，我有流火牌。但在我名下挂帐，不可以！” 刚刚升起的美梦被打破，李二夫人被气了个仰倒：“你娘是怎么教你的……让你这么目无尊长，不孝不悌？” “说到底，你不是我祖母，也不是我双亲，我自然也不用孝敬你！” 听完李燕灵的话，来找她结帐的人看向她。 李二夫人只觉得脸上烧得慌，难受的厉害。但在侍女的注视下，她的脸烧得越来越厉害。 “一家子亲戚还分这么明白，算计真多！”她骂骂咧咧地翻着衬兜，越想越气，她说话也就越发的难听了。 “湛王妃自己就是个养在深闺，没见过世面，没读过女学的人，能认识什么人，更不要说梦然大师了。她怕不是忽悠你的！” 李燕灵听到这话，眉毛顿时就竖起来了。 刚刚还能与李二夫人讲讲道理，讲讲长幼尊卑，此时她却暴怒地呵道：“你再说我嫂子一句不是，你试试！” 她面对李二夫人，都不会用这么亲密的称呼来叫步月汐，就怕这个拎不清的二婶做出格的事。 但她现在真的是气极了，才忘记了，低吼出声。 “你敢这么和我大呼小叫？”李二夫人的眉毛同样竖了起来。 “你再敢说嫂子一句不是，我……我就和你拼了！” “你来，你来！有本事你就在我身上试试什么叫和我拼了！” 李燕灵用力地攥着拳头，尚存的一丝理智让她没动手。 “难道我说的不对？她就是连女学都没上过，见识浅短，仗着自己的王妃身份，才攀上一些权贵，没了湛王妃的身份，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步家的庶女罢了！” 李燕婉听着，气红了眼，一股热气直冲头顶！她发起狠来，真的扑向李二夫人，扬手就是要打的样子。 步月汐伸手捞了她一把，将她扣住。 与此同时，倾儿立刻出手，她随手弹出一颗玉珠子，只轻轻那么一甩，就看到李二夫人朝着李燕灵跪了下去，惊呆了一屋子的人。 李二夫人愣愣的回不过神来，她怎么就跪了呢？就是突然的，腿弯一疼，然后站不住就朝着跪下了。 再看周围一圈儿的人…… 这脸丢得……实在是太大了，她干脆也不起来了，闭着眼睛往前一栽……晕吧！没成想李燕灵直接往后一腿，她就结结实实的栽在了地上。 而站在人群后面，注视着这一切的慕天湛，清冷的眸子闪了闪。 倾儿的动作他注意到了！ 第251章 让她跪地 倾儿的手速快，在场的人，除了慕天湛竟是一个人都没注意到。 李珍颜也是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想到，她娘居然会在众人面前给李燕然下跪，还是前脚给她放完狠话，后脚人就跪下了！ 这一定不是她娘！她娘不会做这么丢脸的事情。至于她娘晕倒这件事……她还是个孩子！她处理不了这么难的事情。是的，这事太难了，她处理不了！她要回家，找父亲！ “娘啊！”李珍颜嘤嘤两声，一跺脚！转身跑了！ 只是没能跑掉，流涧水榭的侍女就将她拦了下来：“李二小姐，您今天的账还没会，麻烦您会了账再走。” 她跺脚，冲着李燕灵喊道：“三妹妹，你就不能看在一家人的份上……” 不敢紧上来帮忙？ 没成想步月汐也在那里喊：“燕灵，我们走吧！” 李燕灵看看步月汐，再看看李珍颜，朝她摊了手，气得李珍颜的鼻涕眼泪一齐下来了。 不再理会李二夫人他们带来的风波，一行人回了流涧苑。 流涧苑是流涧水榭占地最大，装饰得最为精致院落，还不对外开放。 平时这里清幽而安静，此时却有着阵阵人声传来。 院落靠湖边挺进的一处小岛，建了一座水榭，三面环水，四下透风。若是夏日，熏上驱蚊的药草，凉风，水气，别提有多舒爽。 此刻深冬，水榭四面被透明的玻璃封了起来，成了透明不透风的房子。此刻房间正中生了一只炉子，炉子上面做成了桌面，搁了些瓜果糕点。 外面天气阴冷，房间里却是温暖如春，再加上在座的众人都是性情合宜，关系亲近的朋友，又是玩又是闹的，气氛别提有多热闹。 步月汐走在前面，神情依旧平静淡然，但内心却有着丝丝的波澜流转。 女学，似乎很重要的样子。 侍女见他们进来，微微施礼，随即就问，“要把东西抬上来吗？” “恩。”步月汐淡淡地应道。 随即侍女低声吩咐了一句，没过多大一会，掌柜老候领着人抬了一只大箱子过来。 “哟！这么大只箱子！嫂子，你又准备了什么新奇玩意啊？”娄云灼对步月汐准备的东西都特别感兴趣，看到箱子，第一个围了上去。 箱子一打开，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箱子的纸筒，有长有短。纸筒表面还印着许多精美的图画，相当引人注目。 众人都围了过去，就等步月汐揭开迷底，步月汐却卖了个关子：“再待会，你们就知道了。” 她指使老候取了几块燃好的炭火，放在一个小盆里，搁在了水榭外面靠水边的空地上，这才取了几个长筒塞到了李燕灵的手里。 “走！我们玩去。” 她第一个将手里长筒堆着薄纸的那一头放在了炭火盆里引燃，然后抬起举在手里，直对着湖面。 李燕灵学着她的样子将手里长筒堆着薄纸的那头放在了炭火里。还没等炭火把薄纸点燃，耳边便听得呼的一声轻响，什么东西从步月汐手里纸筒里飞了出去。 第252章 视觉盛宴 众人都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呆了。 一朵火花从步月汐手持的纸筒里射到了湖面上，然后在空中散落成无数颗星星。从来没有那么多星星，离他们那么近过。 那些星星在夜空中划过，朝着湖面上坠落，与湖中的倒影相映成趣，虽只停留了短短的几瞬，却惊艳了众人满眼。 “我的天！” “这是什么！” 李燕灵也是惊呆了，手里的纸筒什么时候脱手落地，她都不知道。还是落地之后的纸筒贴地飞了一朵火花，落在了湖水里，没有爆成火花，这才惊醒了众人。 还是慕天湛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飞快的捡起纸筒，将喷火的那一端朝向了天空。 “呼！” 一朵火花冲了出去，在空中散成了万道光芒。 “呼！” 又一朵火花冲了出去，爆开的光芒同之前的星芒汇合在了一起，点亮了整个湖面。 美！ 是真美！无法用言语形容，简直震撼人心的美！ 众人的心情全都调动了起来，他们兴高彩烈的说笑着，将一只一只的纸筒点燃，再放向天空。 李燕灵的眼睛里再也不见半点郁气，满眼里都是天空里倒映过来的火花，像星星亮点了整个夜空。 看着她高兴，步月汐眯了眼。心里盘算着，她固然并不在意那些虚名，但李燕灵已经因为她没有这些虚名而被人羞辱过两回了，她不希望有第三回。 李燕灵玩高兴了，兴奋的红了脸，开心的像个孩子。 有侍女来把箱子里标记的六个烟花拿出来，按顺序摆好。 这样正式的排扬，让李燕灵等人都不禁静下来，仔细地看着烟花。 这四个烟花是组合烟花，组合起来燃放，那就是一场视觉盛宴！ 最后，燃放至最华丽的时刻，“燕灵生辰快乐”六个字，跃然浮现在半空中！ 李燕灵这时才意识到，这是步月汐给她准备的生日宴！ 她又惊又喜地张大嘴，扭头看向步月汐，激动的小脸通红！ 她玩得非常开心，今天这个生日宴，真的太特别了，这场烟花也好看！ 她感动得几欲落泪，被嫂子宠爱的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好太好了！好得她都想独占嫂子的好，一点都不想让别人分薄了。 步月汐看烟花也专注，绚烂的火光在半空中闪烁，晃得人都有些晕眩。 特别是身边的温度，渐渐升温，她更是不敢偏移一点目光。 慕天湛侧头，看到步月汐的一张小脸，被烟火应得一晃一晃的亮着，十分好看。 他的心头一颤，就低头，凑近她的耳边。 也就在这里，心思敏锐的楚天辰便旁敲侧击的试探着问步月汐，“嫂子，烟花你从哪弄来的？可有这烟花的做法？” 步月汐淡淡地看着他，若有所思，并没有给他答复。 然而，楚天辰还欲再问，慕天湛的冷眼就扫过来。 他摸摸鼻子，抬头看慕天湛，看到他眼里的冷，再看他与步月汐离的如此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出现，似乎好像不太好。 于是，他比划了一个封嘴的动作，就向后退去。 看到他灰溜溜的回来，其他人等就不会再去打扰他们了。 第253章 皇后之位定是她的 步月汐扭头看了他一眼，就与打发完楚天辰转头看向她的慕天湛对上了。 两人四目相对，绚烂的烟火映在他们的脸上，有些迷人眼。 步月汐最先收回目光，避开慕天湛的视线。 但她的下巴被他扣住，她移不开视线，要直直地面对他。 也不知道是这夜色配着这绚烂的烟花太醉人，还是他的目光太热，烫了她的心。她在他眼中，慌了一下。随即手上用力，挑开她的手，扫视了一圈周围，除了单纯的李燕灵还在专注看烟花之外，都已经把目光转向他们的众人。 慕天湛随着她的目光扫视过去，其他人匆匆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此时应该看烟花，理应抬头。 众人皆是一脸被抓包的尴尬，只有李燕灵不是。 她感动的回头看向步月汐，她发誓，待年后，跟随梦然大师学琴的时候，她一定会好好学，一定不负了嫂子对她的那番苦心，一定不会给嫂子丢脸！ 然后她就注意到周围有些诡异的气氛，不禁眨眨眼睛，刚要问怎么了，就被李司嗣捂了嘴。 待到烟花放完，众人借口晚了回家，纷纷离开。 步月汐也趁机离开，慕天湛抓她，但她逃的快，没抓住。 慕天湛也不急着去捉她，而是吩咐暗处的影卫，“等一会儿去查一下，周围都有哪些人？有哪些人看到烟花了？让他们把嘴巴都闭好了。” 暗卫却没有领命下去，用一种颇为惊异的声音回道：“回王爷……这周围一早便将周围的人都清空了，出了这流涧苑，便看不到烟花了。” 他还怕她纵意落了把柄在别人手里，却没想完来早有安排。他这个王妃，总是这么让人意外，也半点不给他表现的机会。想讨好于她，还真难啊！ 这一晚，对他们来说是少有的快意。有步月汐的地方，就有无数新奇的乐子，只可惜她不爱出门，让李司嗣，娄云灼，楚天辰，李燕灵他们这些迷弟想捧都找不到机会，只能在慕天湛这个大哥身上下功夫，只希望下回嫂子高兴，还带着他们玩。 相比之下，被皇帝当堂赐婚的慕天宏就显得惨多了。 母后未醒，父皇罚骂，虽是赐婚，却赐的是侧妃，还加了个正妃在她头上，将他所有的计划都打乱，那种感觉，好像是全身都被束缚了一般，别提有多难受。 还好曦儿大气识大体，一路都在安慰于他。 他低头，就能听到耳边不断的低喃：“只要咱俩在一起，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一起面对，一起谋划。能嫁给宏哥哥，就已经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名分什么，我不在乎的。” 慕天宏听着这婉转的声音，他长舒一口气。 虽然最后结果不太如愿，但是他终于还是要娶到曦儿了不是？ “曦儿说的对，路总归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那些违逆自己的人，总有一天会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太子妃的位置，就先委屈她一些，以后皇后之位，定是她的！ 第254章 欲盖弥彰不够漂亮 这一天，除了有些悲催的慕天宏和步晨曦不痛快之外，还有家大小姐，城里还有一个比他们更悲催的人——李二夫人。 她是被人抬出流涧水榭的，她的丢人行径，由流涧水榭的侍女不带一点感情色彩地转述一遍。 随着她的话说出，李二爷李成家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李二夫人装不下去了，她腾地一下从单架上爬起来，呵斥着侍女离开。 侍女不卑不亢地说道：“请你们结一下帐，不然我无法向管事交差。” 李二夫人咬了咬牙，快递地冲回自己的院子，取了银两丢给她。 “拿着钱快滚！不就是挂百来两银子的帐，还不依不饶的，流涧水榭做生意就是如此吗！” “咚！”李成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瞪了她一眼。 侍女拿了银两，也不在意她的话，微微一福，就离开了。 李二夫人还骂骂咧咧地说了几句，却在李成这有的注视下渐渐闭了嘴。 “那能全怪我吗！李燕灵那死丫头，明明有流火牌，却不给我用。挂个帐而已，看她那一副小气样！我还能不还她怎么的！在外面也不知给我留点面子！” “你会还吗？”李成家冷声道。 李二夫人咽了咽，心虚地喃喃道：“会……会的。” 李家成都懒得听，“以后不许你去流涧水榭，否则你就等着被休回家吧！” 他真后悔当初没听母亲的话，执意娶她回来！ 娶妻娶贤，当真没错！ “凭什么！”李二夫人瞪起眼睛，又恼又怒。 “凭什么？”李成家被气笑了，“七出之错，你犯两条，善妒、多言，你想想你做过的那些事，我凭什么就不能休了你！不休，就是和离，我也让你离开李家！” 他在李二夫人开口之前，郑重地警告道：“不许再去！” 李二夫人呜咽一声，扑回房去哭。李成业被哭得烦了，直接躲进书房去睡。任由她哭一晚上，她的眼睛都哭肿了。 哭了一夜，又气又怒的二夫人便病倒了。 这天夜里，一众人等苦苦的等候下，宫里终于传来了消息！皇后……醒了！ 皇后醒来，还不知在她昏迷时，发生了许多事。只知道她醒来，并未看到慕天宏。 她病了，慕天宏不在身边侍疾，即使是亲儿子，皇后也觉得有些伤心。 “太子呢？是守得累了，去偏殿休息了吗？” 宫女惶恐地垂着头，“是步家大小姐出宫，太子殿下去送她出宫了。” 皇后的额头青筋猛地跳起，头剧烈地痛起来！ 她按了按发疼的头，“把香燃上，本宫头痛。” 宫女惶恐，“娘娘，您那香不能燃了……是太医交待，您太依赖这些香，让您停一停。”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太医说，是所有的香。” 皇后挑起漂亮的凤目，凝着她，冷笑：“所有的？” 她抬手抓起刚才漱口的茶盏，丢向她，把她砸得头破血流，“本宫还没死呢，本宫的凤栖宫，就要换主人、要你提前巴结别人了！还所有的香，想欲盖弥彰把步晨曦摘出去，倒是做的漂亮点啊！” 第255章 王妃在明月楼订了位置 “把太子叫来！”皇后厉声喝道。 宫女惶恐地离开，匆匆往宫外走，传信儿让慕天宏回来。 得到消息的慕天宏匆匆赶到凤栖宫，看到皇后沉下来的脸色，刚刚升起的一丝逆反心理，登时被掐灭。 脸上却欢喜道：“母后，您醒来了？太好了，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皇后面对他的提问，默不作声，待他问完，扬手就把手边的枕头砸向他，“你就这么没出息！” 慕天宏缩缩脖子，“母后，我……” “我不许你……” “父皇已经下旨封曦儿为宁侧妃了，母后……求您成全。” 刚刚醒过来的皇后，差点被他又气晕过去，指着他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慕天宏怕她气坏了，连连安慰保证，“我只要娶到曦儿，一定好好做政事，把下面的弟弟都比下去！” 皇后听了，并没有消气，连夜叫了太医来看她。 第二天，皇后向内务总管要除夕宫宴的章程，却被告之，除夕宫宴由荣贵妃代劳操持了。 皇后憋着一口气，但终是吐了一口血出来。 除夕夜的宫宴也照常举行，只是帝后两人都只是露了露脸，便离开，将盛宴留给了众人。 这一个年节，过得安宁而平静。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依例拜神祭祖、祈福攘灾，求个升官发财，年年有余。 湛王府今年这个年过得也十分平静。慕天湛与步月汐两人并不天天相见，很多时候，慕天湛白天出门，晚上回来，而步月汐则简单得多，多数时候都待在家里，但是每日里他们都会一同食用晚饭，饭后各自忙碌，晚上又在同一个房间不同的床上里睡觉。 日子就这么安宁而又简单的一天滑过一天，这天慕天湛照旧在书房办公，但是随侍在旁的墨白却一直欲言又止。 慕天湛看得烦了，索性将他叫了过来：“说吧！到底什么事？” “爷，王妃刚刚出府了。” “恩。”慕天湛淡淡地应一句，见他欲言又止，便随口道：“她去哪了，你想说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墨白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连珠炮似的往外冒话：“今天是元宵节，内城里有很多花灯可以看。” 慕天湛瞥了他一眼：“怎么？想和谁去看花灯？怎么没提前和墨青调休？” 墨白一脸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表情：“今天都是有情人约着一起看花灯，王爷……您真的不约王妃去看花灯吗？” 慕天湛拿书的手一下子顿住了，他知道有元宵有花灯，也知道这一天很多人家都是大家带着小孩，哥哥带着妹妹出来看花灯。只是他从来没有看过……自从父母亡故之后，这个节似乎和他再也没有关系。 但是现在……他成家了！他有王妃！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了。慕天湛的嘴角泛起来抹笑意，搁了手里的书问道：“王妃现在在哪？” “王妃……”墨白小心的观察着慕天湛脸上的表情，“她在明月楼订了位置。” 第256章 没一个省心的 明月楼，是现在年轻人集会的地方。 慕天湛的眸子渐缓，眼底带了柔，她是这是打算和自己一起过节？ 他原本微淡的笑容一下子扩散到了全脸，让墨白开始迟疑后面的话要怎么说出口。再看慕天湛已经旋风一般的离开了房间，完全没有给他再开口的机会。 墨白叹息着掩面，希望王爷回头不要一下子把他打死！ 明月楼里，步月汐悠闲的坐在圈椅里，看着面前穿得像只花蝴蝶的上官步云，他正将随身带来的锦盒打开，向步月汐展示里面的一支发簪。 “师傅！这是徒儿给您准备的新年礼物，目前皇城里面独一份，我赶在步大小姐前一步，加价三倍拿到手的，怎么样？漂亮吧？” 那支发簪确实漂亮，簪头是一朵花球，整个花球由一种不知名的透亮晶体组成。无数的切面让光线辗转折射，夺目异常。 这朵花珠的材质，和步月汐送给李燕灵耳坠的材质一模一样，连造型都是拼凑而成的花球。也同那款耳坠一样，出自步月汐手中。 步月汐牵了牵嘴角，接过了上官步云给她的锦盒。算了还是不告诉这个倒霉孩子，他多花了多少冤枉钱，把她的东西又买来送她了。 步月汐牵强的笑意，让上官步云误以为她不喜欢他的礼物，不由多了几分忐忑：“师傅……您是不是不喜欢这份礼物啊？” 应该不至于啊！在看到这个发簪的时候，步晨曦的眼睛都发光了，当时抢发簪没抢过他，差点没疯掉。不是每个女人都喜欢这类闪闪发亮的首饰么？怎么师傅她……不像个女人？ 步月汐应着，似笑非笑，“喜欢。” “喜欢就好！”虽然知道有点不对劲，但是不知道哪里不对劲的上官步云，头皮都要炸了。 “说正事。”步月汐收了笑意，一脸严肃，“齐恒的身体现在如何？” 上官步云一脸严肃，“按师傅的诊断方法，我今天才诊断过他的脉相，情况不太好，最好一个月内把手术做了。” 步月汐眉宇间的凝重更沉了一些，“不应该如此，最近他用了什么药？” 上官步云正要说，忽然停了下来。 两人同时向外望去，屏住了呼吸，侧耳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好几息时间之后，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一轻一重，正渐渐朝这边走来。上官步云望向步月汐，这间包间是步月汐定的，难道除了自己，还约了别人吗？ 步月汐朝他挑了挑眉头，露出一个让他颇为心凉的微笑，随后便听到门外响起了店伙计的声音：“湛王爷！这里个包间有人定了，小店有小店的规矩，您……” 上官步云听到他的称呼时，只觉得脑袋轰然炸开。 湛……湛王爷？慕天湛？那些被他追得到处躲藏的恐惧，让上官步云一下子跳了起来，他来不及和步月汐告别，就推开窗户，从窗口跃了出去。 这可是三楼！步月汐看着大开的窗户，再回头就是慕天湛铁青的脸。 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第257章 我等这么久 慕天湛脚下生风地来到窗前，看到那道远去的背影，眸色发沉。 步月汐挑眉，“抓奸？” 慕天湛豁然转身，“本王以为，你约的是我。” 步月汐摸摸鼻子，她今天来找上官步云，是找他讨论一下齐恒的病情，至于慕天湛，她早就忘了。 步月汐轻轻敲了敲桌面，示意他坐下：“你吃过晚饭了吗？” “没。”慕天湛坐了下来，脸上似乎没有怒容，就是看着她。 步月汐却好似未觉，垂了眉眼，“那一起吃吧！” 她唤来小二，点了几个明月楼里的招牌菜，还给隔壁屋子里的倾儿和墨青点了几道菜，让小二送过去。 步月汐是那种不愿解释的人，遇强则强，遇弱则柔，自己想要亲近她，切不可以强逼的姿态，最好是示之以弱，才能攻之以心。 “今天是闹元宵，听说今年的花灯会很好看，想着还没陪你看过花灯，就过来了，只是没想到……你会约了旁人。”没有指责，没有质问，有的只是淡淡的遗憾和浓浓的妒忌。 这让步月汐心里有了些许的愧疚，她顶着湛王妃的头衔，和慕天湛就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她和上官步云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可是就这样被慕天湛撞见，还是隐约有几分心虚。 桌子上的锦盒还没有收起来，慕天湛的目光落在了上面：“你喜欢这个？” “哦！还行吧！”步月汐有些别扭的将盒子盖上，“徒儿孝敬给我的，难为他有心了。” 慕天湛脸上的笑容顿时轻快了几分：“挺好看的，就是不太衬你今天的衣裳。” 一顿饭吃完，窗外天色已黑，各家各户的花灯都挂了起来，路上来往的行人，也明显的增多了许多，行人的交谈，商贩的叫卖，各种喧闹声，不绝于耳。 慕天湛陪着步月汐不紧不慢的在街上逛着，倾儿和墨青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今天晚上摆摊卖货的人特别多，丝帕、抹额、成衣、绣鞋、孩童肚兜、拔浪鼓、冰糖葫芦，各色小食，等等……等等……更别提或大或小的商家为招揽客人弄出来的灯迷，奖品。 步月汐逛得十分惬意，投入。慕天湛陪在她的身边，偶尔想帮她付些碎银子，却被她拒绝。她只喜欢逛，并没多大兴趣买。 随着夜幕的加深，街面上的人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挤，在不经意间，慕天湛和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小心。”在又一次有行人撞过来的时候，慕天湛终于忍不住上前揽住了步月汐的肩，将她护在了怀里。 他的肩膀很有力，就像一块顽强的礁石，抵抗住了汹涌而来的人流。 “谢谢！”步月汐侧了侧身子，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虽然不需要，但是被他这般维护的感觉并不讨厌。 但两人挨的极近，步月汐难受地扭了扭身体，离他远了些。不过，扣在她腰间的手，却没有让一丝一豪。 她还在他怀中。 “我等这个机会，等了这么久。” 第258章 冤家路窄 周围的灯笼太晃眼，步月汐抬头，看着他凑过来，越来越近的脸，一时间竟然有点晃眼。 “嫂子……嫂子……我在这儿……” 步月汐隐约听见李燕灵的声音，但是朝四周看去却又并不见人影，抬头向慕天湛问道：“你听到燕灵的声音没？我好像听见她在喊我。” 慕天湛的视线落在了前方人流涌动的路边，那里李燕灵正往他们这边挤，她的兄长李司嗣却拽着她的手臂往另一头拉。 “哦！没有，你可能听错了。这边人太多了，我们走那边。”慕天湛面不改色的扶着步月汐的肩膀转向另外一条街。 这边的人果真要少一些，当然路上的摊贩也少一些。两人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就在前面来了很大一家人，正在和她们错身而过的时候，慕天湛牵住了她的手：“人太多了，我怕和你走散了。” 步月汐抽手：“我不怕！” 慕天湛不松：“我怕。” 路边商铺上悬挂的灯笼里投射出晕黄的灯光，正好映射在慕天湛的脸上，将他脸上冷硬的线条都添了几分温柔的气息。路边人来人往，步月汐的眼睛里却只看见慕天湛专注的眼神，那眼神让她无处躲藏。 那些冷硬的话，强硬的手段，一时间全都无力施展。步月汐微叹了口气，冲着前方的小摊贩扬了扬头：“我想吃糖炒栗子。” “等我。” 慕天湛终于松开了她的手，步月汐就站在路边，看着慕天湛在小摊贩上给她买糖炒栗子。他可能是第一次在这种平民小摊上买东西，看得出付钱，收货都显得格外生疏，但是也生生显露出一种铁汉柔情，让她的视线不由一直落在他身上。 两人一边逛一边走，有了糖炒栗子占手，慕天湛再也没能成功的牵上步月汐的手，却也的给她捧了一路的糖炒栗子，直到他们来到了灯会最热闹的地方文心楼。 每年文心楼的灯迷最多，奖赏也最为丰厚，故而聚集在文心楼猜灯迷的人也最多。步月汐与慕天湛两人还没有靠近文心楼之时，便已听行人说起，今年文心楼的最高奖励是皇上亲赐的一封砚台。这让参加灯迷的人越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由于人流太多，几乎到了人挨着人的地步，慕天湛为了避免步月汐被人冲撞，再次将她护到了身前。 好不容易挤到了文心楼挂灯迷的路杆边，就看到慕天宏携着步晨曦还有荣王，荣王妃齐燕婉等一众王公小姐聚在灯迷下。离他们稍远处，还聚集了一堆人，正是李燕灵兄妹几个，还有娄云灼，楚天辰等人。显然……这不对付的两拔人，又一次对上了。 相比灯迷区外的人流，里面显见得宽敞很多。不假思索的，慕天湛护着步月汐走了进去。看到他们，李燕灵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嫂子，嫂子，这里这里。” 对于只要他和步月汐一起出现，李燕灵就会无视于他的情况，慕天湛已经无力计较，朝着娄云灼，楚天辰等人点点头，算是招呼之后，慕天湛隔着人群和慕天宏的视线对上。 第259章 我帮你吧 这是自上回皇上召见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和上一次的狼狈不同，今天的慕天宏打扮得格外矜贵温和，同那个气急败坏，执意争执的皇子判若两人。 只是从慕天宏口里吐出来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味道：“皇兄和皇嫂还真是恩爱有加啊！” 慕天湛随意的拱了拱手：“太子殿下的品味也还是一如既往！” 他在说这话时，连眼神都不曾多给步晨曦一分，但这赤裸裸的藐视，却有如当堂的一记耳光，不但落在了步晨曦的脸上，也落在了慕天宏的脸上。 皇上的赐婚已下，太子妃的人选是工部苏尚书家的嫡女苏絮儿。元宵佳节，带了准侧妃出行看灯，却没有带准太子妃苏絮儿，这对苏家，对苏絮儿来说，是一种全然的无视与羞辱。 慕天宏作为太子，这是对苏家不满？有意敲打？还是对以苏家的脸面作价，来章显对步晨曦的宠爱，对步家的拉拢？ 不管哪一种，对太子这个身份的慕天宏而言，都是下下选。慕天宏有个好爹，可惜……他爹没福气，并没有一个好的儿子。 步晨曦气得眼都红了，慕天宏脸上的笑容也有些维系不住，就在两人寻思着怎么扳回这一局的时候，就听见李燕灵惊喜的声音：“真的？嫂子你也想去学院读书？哪个学院？定了没有？能不能去我们五穆女学啊？” “还没定，具体再看吧！” 五穆女学专供皇城内达官贵女入学，是皇城内女学院里含金量最高的书院，当然也是相当难进的女学书院。 能从书院结业出来的贵女，婚配方面，自是比一般的书院要略高一等。李燕灵入书院，一方面是家中背景，另一方面，也是她骑射能力有其过人之处。但是要说步月汐想去的话，没有过人的能力，仅凭她湛王妃的身份，还不一定能进得去。 所以步月汐的话，被步晨曦定义成了没信心，没把握。想入女学的话，也不过是说来给自己挽回一些颜面。 “也不知道湛王妃您中意哪个书院，要不青虹学院吧？那里的入学门坎宽松，先生为人宽和，从不为难学生，我和青虹学院的院长还有几分情面，要不帮你引见一下？” 青虹学院是皇城里最为普通的女学，专门针对的是城内富商，还有低阶官员的家眷，可以说只要给钱就能进，所谓的先生为人宽和，从不为难学生，不过是对学业没有要求而已。步晨曦这话，明里暗里的在挤兑步月汐不学无术，只配去青虹学院混日子。 又是拿她没上过书院来说事儿，步月汐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反倒是李燕灵又气得双眼圆瞪，正欲回嘴之时，被步月汐压住了手。 她要笑不笑的冲步晨曦道：“步大小姐，您这马上就是要抬进太子府的人了，说话还这般不着调，现在出错，还只是步家的事，以后再出错，损的可是太子殿下的颜面，我看母亲倒是需要一个从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好好教教步大小姐你如何才能有个大家小姐的模样。不若……我们湛王府帮忙推荐一个好了！一定能让步夫人满意。” 第260章 比试 步晨曦敢给她推荐书院院长，她就敢给步晨曦推荐教养嬷嬷，看谁撅得过谁。 又被步月汐堵了回来，步晨曦气得心头发堵，红着眼圈，眼巴巴的望着慕天宏，指着他给自己出头。 慕天宏也是气得不轻，指责步晨曦没规矩，不就是指责自己没眼光么。他朝着慕天湛哼了两声：“皇嫂还真是牙尖嘴利，三哥你也不管管。” 慕天湛低头看了看步月汐，低笑，“牙尖嘴利吗？我倒觉得刚刚好，不会被别人欺负了。” 慕天宏又一次气结，论起噎人，这夫妻两人，一个比一个厉害。 慕天湛倒是懒得与他们多做纠缠，指着今日的花灯王一盏精美的莲花走马灯向步月汐问道：“对这盏灯有兴趣吗？” 他知道步月汐手里好东西多，对很多东西都很挑剔，看不上眼。这盏莲花走马灯在别人眼里或许精致异常，能不能入步月汐的眼，却还不一定。 步月汐摇了摇头，凑到了李燕灵的身边，和她低声聊起了天。那边步晨曦也和荣王妃齐燕婉凑到了一起。 元宵猜灯迷，原就是以赢彩头为凑趣，故而大家三三俩俩的去翻看悬挂在横线上的灯迷，将猜对的灯迷留在手里，以期一会兑换一个大一点，漂亮一点儿的灯笼。 步月汐也翻看灯迷，却只看不猜，这不免让荣王妃齐燕婉有了些别的想法。她提着一盏荣王给她赢来的灯笼，笑盈盈的对步月汐道：“皇嫂，今天我们这么多人……光这么猜灯迷，多没意思啊！不如……来个比试怎么样？” “你们想怎么比？”步月汐皱眉，每回遇上这些人，就不安生。简直是不打疼了，就不知道见着她要避着她走，跟个苍蝇样的，太烦了。 “这个……”荣王妃故作思索，“我们这几个人里面吧！要论猜灯迷，数步大小姐最厉害。自然是她出战了。你们这边……打算谁出啊？” 她们这边只有步月汐和李燕灵两位姑娘，既是女孩子之间打擂，自然不能让同行的男性登场，这人选就只能在步月汐和李燕灵之间出。 李燕灵的诗词向来比不过步晨曦，而她又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提出这种比试，原本就不安好心。所以荣王妃还怕她不答应，又激将似的补了一句：“哦！是我忘记了！本就不应该和皇嫂你提这个。我们还是看灯吧！” “那就比猜灯迷吧！我来和步大小姐比。只不过单纯的比猜迷没多大意思，不如再添点彩头吧！” 步月汐在身上摸了摸，没摸到想要的东西。慕天湛在旁边默默的将一个锦盒递了过来，正是之前上官步云送给步月汐的发簪。 步月汐接了过来，将锦盒打开：“我出这枚发簪，如果赢了，发簪归她。” 步晨曦看到发簪的时候，神情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眼神在步月汐和慕天湛之间来回转动。 随后掩嘴笑了起来：“这个簪子……和我在妙莲斋看到的那只簪子可真像。就是可惜那只簪子被上官神医给抢走了。亏得妙莲斋还敢说，他们家的首饰都只有独一件呢。” 第261章 玩把大的 步晨曦笑得肆意，眼睛里带着深深的挑衅。她就不信，慕天湛能忍得了，别的男人送步月汐礼物！ 慕天湛看着步晨曦笑得阴恻恻的，眉眼里的光，变得越发深沉，“确实只有独一件，也确实可惜，你上赶着抢的东西，不过是别人随手送人的小玩意儿。” 步晨曦脸上的笑容只僵了一下，便恢复了正常。 她自觉把这理解成慕天湛在替步月汐遮掩这支簪子的来历，至于说这簪子是不是真的是上官步云替他抢的，这谁知道呢？只要在他心里埋下一颗种子……以后就能长成一棵大树。 “如何？”步月汐晃了晃锦盒，对于步晨曦在慕天湛面前给她上眼药这件事完全没放在心上，“这支簪子足够做彩头了吧！” “当然。”步晨曦摸了摸头上，今儿出门戴的是一支南珠金丝垒凤簪，接近拇指大小的南珠，是整个发簪的点睛之处，只是论价值……倒是比不上步月汐拿出来的那只水晶簪，因为南珠虽大，但是参寻得到，水晶簪倒是才刚面世，价值正好。 于是步晨曦又摸上了腰间，那里坠着的是慕天宏送她的龙凤玉佩，选的是最上等的羊脂玉，由技艺最精湛的老师傅雕刻而成。可以说是慕天宏送她的礼物中最贵重的一件，要说拿来当赌注，她还有些舍不得。 慕天宏看出了她的迟疑，握着她的手将龙凤玉佩取了下来：“我们用这个做彩头。” 步月汐点头：“行，没问题。怎么赌？” “随机取二十一个灯迷，两人同时开始猜，一柱香时间之内，数量多者获胜。” “行。”应下的是慕天湛，“我们一起准备灯迷。” 看他们离开去准备东西，步月汐走到李司嗣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李司嗣顿时一脸为难，将视线投向了慕天湛。 慕天湛正和慕天宏一起准备着灯迷，对这边的小动作无暇得知。李司嗣眉头皱得都快夹死蚊子了：“嫂……嫂子……真要这么干了，湛哥他能打死我的。” “打不死，有我呢。你还有三息的时间准备。” 李司嗣无奈的确认：“真的要这么做？” “真的。” “那……湛哥要收拾我的话，嫂子你一定要来救我啊！” “快去吧你！” 打发完李司嗣，步月汐又朝着娄云灼，楚天辰，李燕灵等人勾了勾手指：“你们，想大赚一笔么？” 娄云灼双眼放光，自从上一回放过烟花之后，对慕天湛娶的这位王妃，他是真心佩服，手里总有好东西，手段总是出人意料。这回她说想不想大赚一笔，自是有办法能大赚一笔。湛王妃所说的大赚一笔，那能是一丁半点的小钱么？ 楚天辰更干脆：“嫂子你直说，需要我们怎么做？” 步月汐又低声耳语了一番，楚天辰他们连连点头，李燕灵更是一脸钦佩。转过头，慕天湛已经回来了，看到他们的小动作，挨到步月汐耳边问道：“你们在玩什么？” 步月汐把手摊在了他的面前：“你带了多少钱？” 第262章 搞事情 1 慕天湛朝后伸手，墨青将一个荷包放了在他的手上，慕天湛转手就递向步月汐：“全都给你，不够再让墨青去取。” “不用了。”步月汐笑呵呵的将手里的荷包又递向楚天辰，“一会儿……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卖关子，调皮！”慕天湛在步月汐额头上轻弹了一指，收获了步月汐一个不悦的眼神。 很快，他们比试所需要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为了公平起见，甚至逮着前来观灯的国子监祭酒王大人来给他们做见证。 场地的一侧拉起了一根细绳，细绳上贴了二十一只纸封，只有取下纸封，才能看到里面的迷灯。步月汐和步晨曦一人站在了细强的一头，等着王祭酒一声令下，就开始撕纸封。 步晨曦的动作相当优美，撕封，展纸，每一个手势，每一个动作，都有如仕女图一般优雅动人。但是相对步月汐而言就显得拖泥带水，慢了许多。 步月汐将第一个迷底写完，再与迷面一起封入纸封中的时候，步晨曦不过才刚开始落笔，人群里开始窃窃私语。 “不是说这个湛王妃不学无术，连字都认不全么？怎么迷底还写得这么快？” “瞎填不就快了！换我我也能快啊！” “步小姐的一颦一笑都这么的美，光看着她……我都觉得我醉了。” “我说……看湛王妃动作这么利索……平时不是干活干得多，练出来了吧？” “你们快看！湛王妃已经填好三个了，她真的好快！” “快有什么用！要对才行啊！我对步大小姐有信心。” 围观的人群中还有太学院的女学生：“我也是！学院里，我最喜欢步大小姐了，人美，心善，还有才情。” “还有我！我也是最喜欢步大小姐了，我已经把我今天带的所有钱，都押在了步大小姐身上，今天运气真好！不光能看到真人，还能大赚一笔。步小姐！我们支持你。” 慕天湛听着那些贬低步月汐，赞扬步晨曦的话语，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他以前就惩治过一批对步月汐不敬之人，现在怎么又有这些流言出现？ 再看身边的人，李司嗣有点坐立不安，眼神四下瞟着，甚至不敢直视慕天湛的目光。再看李燕灵，双手揪在胸前，眼睛紧紧的盯着步月汐一眨也不眨，显见着看得正紧张投入。 娄云灼，楚天辰也看得十分专注，并未注意到他打量的眼神，反倒是慕天宏朝他微微一笑，似是在附和周围那些人的话。 场中步月汐已经展开了第六个迷底，只是这次她没有提笔就写，反而是顿在了那里，似是遇上了难题，无法解答。 那边步晨曦似是注意到自己的速度，也不再有太多花哨的动作，很快就解了五道迷底。现在步月汐和步晨曦之间只相差一道题了。 看步月汐被难住，步晨曦嘴角牵得出抹得意的笑容，和慕天宏对视一眼，复而又拆了一道纸封。 第263章 搞事情 2 那边步月汐已经开始落笔，忽视不知道从哪里飞起一只孩子玩的蹴鞠球，正朝着步月汐写字的书案砸了过来。 慕天湛的身形晃了一下，又收了回去。步月汐是天空展翅而飞的雄鹰，是可以和他并肩齐驱的女子，她不需要他时时刻刻把她护得密不透风，她自己完全有能力去处理这些小风小雨，小花小浪。 只是没想到，在球飞过来的同时，在靠近步月汐的人群里，一个抱着婴孩的女人，却是被身后受惊的人群给挤摔了出来，手里的孩子也失手摔了出去。 步月汐离那个摔出的孩子最近，但是如果她救了孩子，就没有时间去拦住砸向她书案的球。球若砸在了书案上，上面的墨汁会污染书案上写好的迷底。原本领先的她就会落后步晨曦一截。 可如果步月汐拦了球，就没有时间救孩子。从那孩子摔出的方向看，她落下的地方，极有可能是堆压木杆的石头上，不一定会摔死，但是一定会摔伤。 所有围观的众人都看向场里的步月汐！她……会去救那个孩子吗？ 步月汐几乎没有犹豫，在眼风瞟到孩子的时候，手里的笔就已经搁下，整个人斜倾着身体朝孩子迎了过去，正好在孩子落在那堆石头上之前，将他捞在了怀中。 孩子并没有被刚刚惊险的一幕吓到，反而以为是和他玩游戏，此刻落在步月汐怀里，冲她乐得直笑。 孩子的笑容是天底下最纯净，最温暖的恩赐，步月汐忍不住伸手在他脸上滑了一把，笑得眉眼都绽开了。 那边，蹴鞠球也已经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书案上，打翻了书案上的砚台，砚台里的墨汁流了一书案，浸湿了步月汐写好的迷底。 摔倒的妇人终于爬了起来，接过步月汐手里的孩子，一个劲的道着谢。步月汐这才得空过来处理书案。 因为是在比试之中，步月汐没让倾儿近身帮忙，自己用被墨汁污了的纸，和随身带的丝帕清理了书案，又重新开始解灯迷。 只是被刚刚这一波折担搁之后，步晨曦已经写到了第八个迷底，步月汐是六个，还是被毁前的六个。 李燕灵有些着急的跺着脚：“怎么办？嫂子要被赶上了。” 李司嗣有些打哆嗦，如果这一次嫂子输了，让大哥知道他做的事，就算不打死他，也一定会让他脱一层皮。 都是那只球……如果没有那只球，嫂子一定不会输，要让他知道是谁扔的那球……他一定会让他知道人也能变成球！ 人群里有几个年轻男子越发兴奋：“步大小姐赢定了！我可是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押在步大小姐身上了。” “你这算什么？我一年的花头都指望着步大小姐了。” 旁边的同伴诧异的问道：“你身上带了那么多银两？” 那人低声说了两句，引得同伴惊呼出声：“借……”似是被那人提醒，同伴的声音低了下去。 慕天湛朝着楚天辰勾了勾手指：“你们压了多少？” 第264章 搞事情 3 看着慕天湛满面冰霜，楚天辰小心翼翼的伸出了一只手掌。 慕天湛挑眉：“五百两？” “五……五千两。嫂子让倾儿姑娘借了我们四千五百两。” “那她？”慕天湛搓了搓手指，最终握紧成拳。 “嫂子压了五千。” “你又做了什么？”慕天湛的目光有如刀锋斜向李司嗣：“你又做了什么？” 他的眼神太有压迫感，让李司嗣的手都跟着哆嗦起来：“我……我……嫂子让我找人在盘口那里宣扬嫂子不学无术，目不识丁。” “好！很好！” 慕天湛收回了眼神，倒是让李司嗣等人心下越发不安。他们倒不是心疼输掉的那些钱，而是在意她会输掉面子。 场子里，步晨曦已经取到了第十一个纸封，只要她十一个纸封里的灯迷全部猜中，那么她就会稳赢步月汐。 场子外面那几个年轻人已经开始欢呼了！他们觉得步晨曦稳赢，他们的银子也稳赢了。步晨曦也是满脸笑容，二十一个灯迷，现在她已经拿了一大半了，只要她的迷底全对，那么步月汐就会彻底的输给她了。 多少次，她被步月汐踩在脚下，多少次，被步月汐压着风头羞辱。今天……终于也能轮到她了。 将手里最后一个迷底封好，步晨曦不紧不慢的拿锦帕擦着手：“小妹啊！其实我这个人吧！一直都不怎么好强。你呢！和我认个错，服个软……我就能原谅你。” 步月汐也封好了最后一个迷底，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步晨曦：“认什么错？原谅什么？” 步晨曦顿时又被噎得不轻，冷哼一声：“好心不识牛肝肺！” 步月汐拿眼上下打量了她几番：“确实不认识。” “你……”论斗嘴，她就从没赢过步月汐，算了，不跟她在这方面计较。反正今儿这个比试，自己是赢定了！就看她待会还怎么笑得出来。 两人一起将自己手中的纸封递给了被强拉来做公证的祭酒王大人。外圈人一片安静，全都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王大人的动作。 王大人先验的是步晨曦的迷底，一个一个纸封看过去，最后挑了一张出来放在了一边：“步大小姐共解了十一道迷底，错一题。” 步晨曦有些失望，不过倒不紧张，解迷的时候她确实是感觉有一道没把握。不过她解了十一个灯迷，对了十个。后面的哪怕步月汐她就算全对，也是两者平局，她不会输。只是她真能十道全对？拉倒吧！上一次诗会，是她运气好，不知道打哪偷来的诗，让自己丢了脸，这一次就没这么容易过去了。 “步大小姐真厉害！我就知道她会赢。” “步大小姐能解出十道迷底，你们说……湛王妃能对几道啊？” “我猜三道？” “哈哈！会不会太少了？不如五道吧？要不然湛王府岂不是输得太难看了点？” 那几个年轻人似是格外兴奋，比试还没有完全结束，他们就已经开始庆祝他们胜利了。 李司嗣等人的心情有些低落，反倒是李燕灵还信心满满：“这不是嫂子的结果还没出来嘛，你们要相信嫂子啊！她总能创造奇迹。” 是啊！她总能出奇不易，创造奇迹。慕天湛的脸上也多了几抹笑容。 第265章 搞事情 4 王大人已经看完了步月汐的迷底，却没有宣布结果，只是看着慕天宏欲言又止。 慕天宏心中一松，稳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胜负得失都是小事！王大人，公布结果吧！” “湛王妃一共解了十道灯迷，其中一道迷语因为抄写时滴墨的原因，出了变故，故而出现两个答案。湛王妃两个答案都写了……故而湛王妃得十一分！今天这一场湛王妃胜。” 王大人说完，将手里的迷面和迷底递向了慕天宏。慕天宏黑着一张脸接了过来。确实如王大人所说一般，这道灯迷在抄写时漏滴了一滴墨在字体间，正好让整个字体产生了歧义，导致一个迷面出现了两个迷底。 “怎么？怎么会？”步晨曦愣在那里，脑子里只觉得一片空白。同上一回在诗会上一样的感觉再一次出现。 她只觉得周围所有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还有之前那几个声音特别大，表现得特别活跃的年轻人，此刻的反响也是最为明显。 “怎么会输了？我不光投入了所有的零用钱，我还以学子证明担保借了一千两银子啊！” “别提了！我也是。” “真没想到……步大小姐居然输给她了？” “谁能想到第一才女步大姐会输给一个众所周知，不学无术的湛王妃？” “不……这一定有内……” 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旁边的同伴把嘴巴给捂住了。他们是国子监的学子，王大人是国子监的祭酒，质疑结果有内幕，不就是当众质疑祭酒徇私舞弊，他这个国子监的学子身份还想不想要了？不想要也不能连累他们啊！手快的几人甚至立刻压下了他的头，一伙人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人群中。 李燕灵已经高兴得跳了起来：“嫂子！你真厉害，我就知道你不会输。”步月汐笑着揉揉她的头，向步晨曦挑眉道：“认输吗？” 步晨曦扶着书案，让它撑起了自己的身体。怎么会又输给她了？怎么会又输了？这个步月汐简直生来就是克她的，遇上她就没有一件好事。 她垂下眼帘，蜷缩在袖子里的手捏得紧紧的，用掌心的刺痛提醒着自己，就算是输了，也要输得有气度，也要输得有姿态。 “你赢了！”她灿然一笑，“花灯是你的了。彩头……也是你的了。”想着那只玉佩，步晨曦的心都在滴血，那个可是太子亲自送给她的，不过没关系……还有以后……她就不信，自己处处不如她。 步晨曦和步月汐针锋相对的同时，慕天湛也不忘打击慕天宏：“殿下，这胜负得失都是小事！这彩头……我就替王妃谢谢殿下大气了。” 慕天宏心里呕得几欲吐血，送给步晨曦的那只玉佩，他花了快一万两银子，从采玉，到雕师，无一处不花心思，却没想便宜给了步月汐。 却没想慕天湛还不放过他：“只是这玉佩看起来是一对儿的……” 另外一只在他慕天宏的手里，赢了彩头却还嫌弃只有一只。慕天宏恨得后槽牙都快要咬烂了，面上还不得不作出大方的神情，“不如这玉佩我折价买回来吧！还望皇兄成全。” 第266章 入学 “行啊！折价一万两吧！去年收成不好，城外的村民已经开始闹饥荒了，这钱……全都以太子殿下的名义施粥吧！” 步月汐接过了话头，那话听在慕天宏耳朵，让他额角都跳了起来，一只玉佩，要他一万两，她还真是敢想。不过那钱以他的名义施粥，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那行！回头我让府里的管事送钱过来。”慕天宏搀着步晨曦，转身就走，再留在这里，他怕他忍不住会把灯迷的摊子砸了。 赢了许多钱，楚天辰等人格外兴奋，直说要去楼外楼接着喝酒。步月汐有些倦意，不想再逛，只说让他们自己去。 娄云灼赢了一大笔钱，十分高兴，直夸步月汐是福星，只要跟着她，就有好事发生。慕天湛一直含笑看着步月汐和他们笑闹，直到她将一只之前那只荷包又递了过来。 “这是？” “发给你的零用钱。” 慕天湛含笑接过来，打开看了下，一共三千两的银票。 “这是你们赌赢的？” “是啊！”步月汐赢了钱，心情非常好，又从慕天湛的手里摸出一枚栗子上下抛洒着，“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她的嘴角含着笑，眼睛弯弯的像一枚新月，整个眼瞳里都泛着光，在那时刻里美艳不可方物，让慕天湛看得只想把她收起来揣在心口，他去哪，她也去哪。 “厉害！非常厉害！” “那……你这么厉害的王妃，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情，你答不答应呢？” 这是撒娇么？她愿意向我撒娇，是在向我表示亲近么？慕天湛耳根开始泛红，眼波温柔如水：“当然！” “嗯？”步月汐故作思索，“那……明天……不管我对你说什么，你都说可以？” 慕天湛的笑容顿时僵在那里，她……想做什么？ 次日慕天湛并没能满足步月汐前一天的愿望，他一大早就被皇帝召进了宫里。步月汐则坐着马车去了太学院。 今天也是年后太学院第一天开学的日子，太学院门口三三两两的学生进进出出，十分热闹。 步月汐让马车在太学院附近等着，自己带着倾儿去了太学院，却没想在太学院门口被人拦了下来。 “湛王妃留步。” 拦住她的是一个身着女先生儒服的女子，年约三十左右，五官生得很是寡淡，故而显得妆容相对浓烈。 此刻她拦在步月汐身上，目光上上下下将步月汐打量了几番冷颜道：“这里是太学院，非学子不可入内。不知湛王妃前来……是寻人还是有事？” 这位女先生的敌意表现得十分明显，步月汐只淡淡的看了她两眼道：“我是来求学的。” “求学？” 女先生嗤笑一声：“求学？湛王妃您不知道太学院不收已婚妇人吗？” 步月汐掉头就走，倾儿紧随其后，还没走远便听得后头那个女先生不屑的声音，“咱们太学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想进太学院没点真本事，还是在外面看着吧！” 第267章 不学无术湛王妃 倾儿十分不满：“小姐！您这就走了？”还放任她这样说你？ “我们先回马车，等着东湖先生。” 东湖先生是太学院女学馆的院长之一，专授甲班的算经，是太学院的招牌之一。此刻她正坐在专供先生休息的学馆里查看学生假期所做的课业。 专授画业的画师金西宁一路和人笑谈着走进来：“听说今年又来了好些新学子？” “是啊！不知道资质怎么样，希望不要太笨，要不教起来太头痛了。” “话说，刚刚我在书院门口遇上一个不学无术，沽名钓誉的人，居然想来我们太学院求学。我直接就以太学院不招收已婚妇人给拦了回去。” “哦？咱们太学院的入学门坎不低啊！是谁居然这么自不量力……居然还想来我们女学混日子？” “就是那个……”金西宁压低了声音，似是也觉得自己私下说人小话不妥。却没想到听的人并没有那个顾及，一下提高了声音：“湛王妃？那确实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 一向不爱参于同僚之间话题的东湖先生破天荒的插了话：“你们说的……是湛王妃？她来太学院求学？” “是啊！”金西宁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在大门口就让我撅回去了。” “人在大门口吗？”东湖先生站了起来，连身上染了些许墨汁都来不及处理，人就往外冲。等那几个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人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屋子里的一众先生们都非常意外，一向不谙世事，超脱外物的东湖先生，居然会为一个人慌乱成这个样子，真的是太少见了。 金西宁的心中更是不茬，这个东湖先生，成天装出一副世外高人，超脱无物的样子，一听说是湛王妃，就折腰于权贵，一点儿风骨都没有了。真是……白瞎了她一世英名。 步月汐坐在马车里，一边等人，一边和倾儿聊天。 “你昨天晚上赢了多少？” “不多，加起来大概一千两了。主要是赔率高，只要下了王妃您的人，就能狠赚一笔。”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想坑我的人……还没出生呢。”步月汐得意洋洋的自夸着，看得倾儿笑得不行。 突然学院大门口冲出来一个满头大汗的女先生，因为跑得急了，衣裳都有些凌乱，她在学院门口顾目四望，终于发现湛王府的马车，然后直冲了过来。 “可……可是……湛……湛王妃？” 步月汐撩起了车帘，看着眼前这个多少衣装不整，行为失妥的女先生，身体朝后侧了侧：“上车来说吧！” 倾儿贴心的给来人上了杯温茶，便退了出去。 “您……您是湛王妃吧？”来人气息都不曾喘平，却急着于确认步月汐的身份。 “是的，我是湛王妃步月汐。” “太好了！李燕灵的算经……是您教的吧？”女先生的脸上绽开了一个欣慰的笑容，虽然仪容有些失礼，却并不让人心生厌恶。 第268章 自有人相迎 步月汐也笑了，她在太学院门口等人，是打算等这里的院长，却没想引来了李燕灵的先生。 “是的，是我。”她给先生重装添了一杯茶，推到了先生面前，“不着急，咱们可以慢慢说。” “那……王妃您是过来求学的吗？” “是的！” 女先生的眼睛开始放光：“那您……是打算入哪班呢？” 步月入来之前便已经打听过，书院里分为男院和女院。男院那边设经、史、理、文四学科，女院这边设了字、书、画、音、算、五科。依照进度不同，又将学生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等级。每个等级的学生，又因人数有多寡，又加了区分。 她对于进哪个班，其实都没所谓，只是觉得自己需要在学院混一趟，省得一些苍蝇总拿她没上过女学说事，影响不到她，但是影响到了她身边的人。 “哪个班都行，能入学就好。” “要不这样吧！我是李燕灵，李小姐的算经课先生，我姓管，字东湖。王妃您先随我来做一个基本的教学测试，再决定入哪个班？” 得到了步月汐的应允之后，东湖先生便领着步月汐去了学院的思教斋。第一次，她给步月汐一份丁班的考卷，步月汐做了个甲等。随后又给了步月汐一份丙班的考卷，步月汐又得了个甲等。 步月汐做那些课业时的游刃有余，让东湖先生直接跳过了乙等，将甲班的考卷拿给了步月汐。步月汐依旧拿了个甲等，所有书面卷写的课题，步月汐全部做对。 以她的这个成绩来看，她完全不需要入学，甚至连在学院做先生的资格都可以胜任。这让东湖先生十分不解，也直言相问。却没想给她的回答是，平日太远无聊，过来混混日子。 这样的话，步月汐不管是去哪个班，都不影响进度，学业。顾而东湖先生作主，将她安排进了甲梅金西宁先生的班上，却没想到被金西宁直言拒绝。 “什……什么？”东湖先生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没有告诉她，湛王妃的考卷测试全都是甲等最优。但是她测试的考卷明明就放在金先生的眼皮子底下，她不可能看不到啊！那为什么，她会这么强硬的拒绝接受湛王妃在他们甲梅班上课？ 金西宁斜睨了步月汐一眼：“甲梅班现在的人员刚好，再加一个人，怕是影响她们的进度。湛王妃才学出众，也定是不愿意她们这些人被您比得太过凄惨不是？” 对于金西宁的阴阳怪气，步月汐懒得理会，索性问道：“那个……李燕灵李小姐是在哪个班的？” “丙茶班。”东湖先生还在心中暗自吐血，金西宁所带的的甲梅班，是女学中，学生最为优等的班，优等的湛王妃，她居然将之拒之门外，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我就去丙茶班吧！”其实去哪个班，步月汐都没所谓。既然东湖先生安排的金西宁不要她，那就去和李燕灵做伴好了，能天天看到一张笑脸，也能添几分好心情不是。 第269章 正式入学 “行吧！”东湖先生虽然遗憾，但是也不强求，只要湛王妃还在书院，她就有机会请教她那些算法，难题。“以后……若是遇上什么事难以解决，随时可以过来找我。” “好的！谢谢先生。学生告退。” 步月汐拿着东湖先生给她发的丙茶班铭牌，随着书院里的仆从一路往丙茶班而去。没成想还没等走到丙茶班，便遇上午休散学后的人流。 李燕灵就夹杂在人流里面，突然看到步月汐，兴奋得一下子就冲过来了：“嫂子！你怎么过来了？是来上学的吗？在哪个班啊？要和我一个班呀！一定要和我在一个班啊！” 步月汐含笑点头：“嗯!和你一个班。” “哇哦！太棒啦！”李燕灵兴奋得在原地转起了圈，她与众不同的举止，让周围学生的目光都落了过来，也顺带着落在了衣裳精美，气度非凡的步月汐身上。 “那是谁？” 人群里有人小声在问，也有人小声作答：“好像是湛王府的湛王妃。” “原来湛王妃长这样啊！” “我原来听说湛王妃不学无术，看样子是真的了，要不然她怎么会去丙茶班？” “我就是有一点想不通。” “怎么？怎么？” 好像喜欢八卦的心理，不管是古人还是现代人，都是一模一样，步月汐就听着人群里，那些人压低了声音，在说着她的话题。 “昨天晚上不是有灯会么？” “对！我知道的，步晨曦猜迷输给了湛王妃。把太子送她的玉佩都给输出去了。” 说这话的姑娘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幸灾乐祸，显见得非常乐意见到步晨曦吃瘪。 “原来是真的啊？我听说步晨曦输了，我还不太敢相信呢。居然是真的，步晨曦也会输给她？” 李燕灵不乐意那些人拿步月汐当话题，一脸正容的对着人群后面弯腰行礼：“金先生！” 平时里最是严肃的金先生来了？一众姑娘们甚至都不敢回头就一哄而散。 “你吓唬她们？”步月汐嗔了李燕灵一眼。 “太吵了。”李燕灵揪着步月汐的袖子说，“我实在是太高兴了！以后每天都可以和嫂子在一起，大哥他们非羡慕死我不可。” “下午还有课吗？” “没有了。今儿经长布置了课业，完成上交便可。” 太学院对于女学子的课业，远比男学子要宽松很多。但是这个宽松对于有些人而言，也是很有难度。 “经长今天布置的是琴曲，要求我练熟。嫂子你是知道的啦！”李燕灵一提琴，便头大如斗，“像我这么笨……我就怕跟着梦然大师，到时让嫂子你失脸了。” “没事。梦然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现在走吧！嫂子带你去吃吉凤楼，下午正好带你去梦然那里见个面。” “嫂子，我可以点红烧肘子么？” “可以。” “我还想吃蜜汁排骨，糖醋鱼” “可以。” “还能来份果子酒么？” “你想让你娘念叨你？” “不想……”两人正一路念叨着往前，却没想一个女学子从边上朝着步月汐和李燕灵之间挤了过来。 第270章 挑事也要看她让不让 步月汐用了点巧力，将那人朝着前方拔弄了一点。 结果没想到那人原本朝前倾倒的时候揪住了李燕灵的袖子，害得李燕灵跟她一起摔倒在地，压碎了她手里捧着的一只建窑盏。 那女学子还没爬起来就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骂李燕灵：“你眼瞎了吗？这么大条路，你非挡路中间，还把洞长的建窑盏给摔了，一共五百两银子，你赔。” 步月汐挑眉，这是来找事的？找她的事？还是找李燕灵的事？ 李燕灵炸了毛：“你自己走路摔了，你还怪我？” “哟！这是怎么了？”步晨曦的声音从她们身后冒了出来，“李燕灵，你把人家的建窑盏摔了不赔给别人吗？” 步月汐一把抓住了李燕灵的手，制止她同步晨曦争吵。“你看到她摔了别人的建窑盏吗？” 步晨曦又被噎住了，人是她找来的，原本是想撞步月汐，和她纠缠上，不管怎么说，入院第一天，以势欺负低官阶家的女学子这名声，绝对够步月汐喝上一壶，结果没想到步月汐没撞上，反而撞到了李燕灵。 李燕灵的父亲官职一般，就算是与那学子有何纠纷，牵扯，也达不到步晨曦的初衷。现在步月汐问的这个话，步晨曦她要是答看到了，步月汐依她这句话来扯明白了的话，就会钉死她步晨曦诬陷，作假，从而影响她在书院，在皇城的名声。 可她要是答没看到，又会被步月汐责问，既然没看到，又怎么能怪罪李燕灵摔了别人的建窑盏不赔。 不管她答是还是不是，她都讨不了好。步晨曦顿时胀了个满面通红，气急败坏：“步月汐，有你的地方，就没得安宁。你不安生在你湛王府待着！跑到我们太学院来兴风作浪干什么？” 步月汐倒是不紧不慢，心平气和的问道：“你这是气急败坏么？” “我懒得和你说。”步晨曦错步就想离开，却被步月汐拦了下来，“想走？那可不行。” “你想怎么样？”步晨曦怒视着步月汐，“这里是书院，可不是你以势压人的地方。”哪怕你身份再高，入了书院，就得以学子身份尊师重道。 “我怀疑她刺杀于我，你是目睹此事的相关证人，所以……你不能走。” 娘的！坑她又把自己坑进去了。步晨曦的脸色相当难看：“太子殿下正在等我，误了正事，你担当得起吗？” “是么？”步月汐显得全不在意，“倘若这名女子的同伙，借机刺杀太子，那个罪名，你担当得起吗？” 步晨曦抓狂：“你到底想怎么样？” “自然是需要还我们一个公道了。” 旁边李燕灵也帮腔道：“就是，明明是她自己撞上来摔倒，反倒还找我们赔钱，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女学子不依：“若不是你压到我，这建窑盏也不会碎掉。当然要找你陪了。” 步晨曦没有说话，但是跟着她一起的学子中有人开口了：“当然是这个理，你们压坏了别人的建窑盏，不是应该赔吗？” 第271章 赔得她裤子都没了 建窑盏确实是李燕灵压坏的，但是如果不是那个女学子撞过来拽了李燕灵的袖子，她也不会摔倒压坏建窑盏。 “嗯！”步月汐点头，压坏了建窑盏确实需要赔。只是……她拽倒了我家妹妹……也是要赔的吧！” 步晨曦听她说前半部分的话时，还觉得奇怪，她怎么转性了，老实了，低头了，听到后半部就明白过来，老味道，老配方，老熟人。 “现在……”步月汐盯着那名女学子，“我们赔你的建窑盏，你赔我妹妹的伤损费如何？” 女学子拿眼偷瞧着步晨曦，迟疑着不说话。 “看样子你是不同意了，那也好办，我们直接找院里的掌院来调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如何？” 如果找了掌院来，很多事就经不起查，这对步晨曦来说，是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想想，能让步月汐当众赔上五百两的建窑盏钱，也算达到了目的。故而步晨曦顺手推舟道：“一样赔一样，确实应该。” 听到步晨曦这么说，那女学子也便松了口：“行！她赔我的建窑盏，我赔她的医治费。” 李燕灵一向什么都听步月汐的，此刻听她说赔，立刻掏起了荷包，然后苦着脸看向步月汐。昨天晚上她也赢了不少的银子，要说五百两她也出得起，只是没有随身携带而已。 步月汐给了她一个眼神，她身后的倾儿就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到了步月汐的手上。 步晨曦松了口气，她愿意赔就好。愿意赔，就证明这事儿，她承认有错。她承认了有错，后面就还可以有文章可做。只要她认赔就好。 “那么现在……算算你撞倒我家妹子，害她摔倒的费用吧！我家妹子一向身娇体贵，受撞惊吓五十两，衣裳蹭破一百五十两，皮肤破损一百五十两，汤药调理一百五十两，总共五百两……给钱吧！” 女学子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她只是摔了一下，居然要五百两银子，你们这是抢钱啊！” 步月汐用脚敲敲地上的碎瓷片：“你说这是建窑盏就是建窑盏，你说五百两银子，我就给了你五百两，怎么你能抢……我不能？” 女学子都要哭了，她只是看步晨曦平时里出手极为大方，所以想着，如果能给湛王妃抹点黑，找点事，回头步晨曦从手头上漏点好处给她，就够她改善目前的生活，可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套进去。 那是建窑盏，是真的建窑盏，却不是她的建窑盏而是教习她们画课的洞长司穆先生的建窑盏，价值没有五百两，也有两百两，是她借着学生侍奉先生，帮先生清洗茶盏的时机将茶盏才带出来的。 原本步月汐赔她五百两，她不但能重新给先生再买一只建窑盏，还能落下一些余钱，现在湛王妃一开口就要她赔给李燕灵五百两，那她不但没有剩余，还要倒赔一只建窑盏。她根本赔不起！想着家里若知道她闯下这般收拾不了的烂摊子，会怎么样对她……她顿时不寒而栗。 第272章 这算是她在指认你吗 “步小姐……我是为……”为了你才做这个事的话语在步晨曦冰凉的眼神中被女学子咽了回去，这是她自愿的行为，步小姐没有说过要她去陷害步月汐，是她觉得有这个机会讨好步晨曦，才会这么做。她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不能再把步晨曦也拖下水，那样……她在书院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步小姐……求您……帮帮我吧！”女学子脸上现在才有了真的惊慌与惶恐，“帮帮我！” 边上看热闹的学子为女学子帮着腔：“只是摔一下，哪用赔五百两这么多啊！这不欺负人是什么？” 步晨曦冷笑：“李小姐还真是金贵，摔一下就值五百两，那要天天在书院里摔倒，我们这些人不是赔都赔不过来了么？” 她的话得到了围观学子的认同，人群里有人不阴不阳的附和着：“谁让你没有个有钱有势的嫂子啊！你要有……也可以找人要五百两啊!” 看火又烧到步月汐身上，李燕灵有些着急：“嫂子……我没事。” 步月汐握住了李燕灵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又低头向坐在地上痛哭的女学子说道：“刚刚我们走在前面，你从我们身后过来，从我们两人中间穿过来。这个没错吧！” 女学子点头，步月汐又道：“你先是撞到了我，然后在摔倒之时，又拽倒了李燕灵，这个也没错吧！” 女学子眼里蓄满了泪水，一直用期盼的眼神注视着步晨曦，可惜步晨曦没有给她半分回应，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她不会出手的，自己这次是完了，真的完了，两百两银子……父亲会打死她的，母亲……再也不会让她来学院了。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您原谅我可以吗？”女学子哭得泣不成声。 步月汐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我无怨无仇……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理由吗？” 女学子抬眼看了步晨曦一眼，在心中自苦。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没有人授意，全都是她想讨好步晨曦私自做的决定。可是要不是步晨曦在她面前提起步月汐如何嚣张，她步晨曦又碍于同府姐妹身份，不能直接翻脸，从而受尽了委屈。 自己不便教训，若是有外人能帮忙教训一下步月汐，让她的名声臭一点，她不知道多感激别人。而自己就是缘于想得到这种感激，所以做下这种事情。现在她想攀扯于步晨曦，都没有借口。 最可悲的是她还不能反咬步晨曦一口，不管是步家，还是太子殿下那里，都是自己家惹不起的存在。现在攀咬于她倒是容易，可是回头事情更是无法交待。 女学子只能哀求：“步小姐……您最仁心仁厚！您帮帮我吧！帮帮我吧！”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步晨曦却是气得脸都白了！这个贱人，在步月汐问出这话之后来求她，不是暗示这件事，就是她指使的吗？ 步月汐却是笑了，冲着步晨曦道：“这算是她在指认你吗？” 第273章 拜见梦然 “你血口喷人……你自己仗势欺人，现在还想胡乱攀扯！” “你要这样说……那这事今天就没完了。倾儿……去明月楼订一桌席面外送，今天午膳这顿看样子是要耗在这了。” 步月汐不怕耗在这里，但是步晨曦不愿意啊！她嫌弃的看了女学子几眼：“你昨天也赢了不少钱吧！干嘛不放她一马，非揪着她不放？” “你说得那么轻巧，你怎么不帮她赔啊！” “我赔就我赔，不就是一只建窑盏吗？” 女学子的眼里一下子放起了光，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神，步晨曦愿意帮自己赔这只建窑盏？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步月汐似笑非笑的神情一下子让步晨曦戒备起来：“只赔建窑盏。” 步月汐似是很是遗憾：“那好吧！你赔她的建窑盏，我受到的惊吓……也就不要她赔了！” 什么？女学子的眼都吓圆了，她……还想要我赔她受到惊吓？哦！不……她原是打算要索赔，现在不要了。 女学子只觉得那颗心，就像七八个吊桶打水一般，一会上一会儿下，魂都快吓没了。 “你……”你居然还有脸要她赔？但是这个话被步晨曦硬生生咽了下去。今天这一回合，她又输了，答应赔建窑盏也不过是想让这件事早点结束，不必攀扯于自己。能结束就好，就不必要在她面前争这一口气了。 “多谢湛王妃高抬贵手！多谢步小姐援手。”女学子说完却不离开，只拿眼巴巴的看着步晨曦。 步晨曦咬牙：“明日派人送一只过来给你。” “谢谢步小姐！”女学子朝着步晨曦施了一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生恐走慢一点，步晨曦就会改变主意一般。 “她倒是聪明！”步月汐赞了一句，李燕灵在边上长长的吁了口气，刚这一阵吵架，可是紧张死她了。还是嫂子厉害，非但把她们摘出来了，还让步晨曦贴了一只建窑盏。这让她越发坚定抱步月汐大腿的决心。 从书院离开之后，步月汐带着李燕灵去了在丝竹雅舍。上一次幸运中签的两位姑娘已经到了，看到步月汐带着李燕灵一同进来，脸色同时变了。 一直传闻梦然大师另外还收有一个弟子，但是一直不曾看到人。今天来上课，并没有看到人，还以为传闻是假的。却没想到人真的出现了，还是同时出现的两人。 她俩神情莫辩的看着步月汐和李燕灵，一时拿不准，到底谁是梦然先生的弟子，还是两个人都是。 梦然的侍女直接为步月汐上了茶水：“小姐这会儿还在琴房练习，汐姑娘……您是直接去琴房？还是去屋里先坐一会？” “我去补眠！让她别吵我。” 步月汐直接将李燕灵扔在了花厅里，自己去了梦然大师的卧房。她一离开，两位姑娘中穿着黄裳圆脸爱笑的姑娘就凑了过来，和她打招呼：“哎！我叫童真真，你就是梦然大师新收的弟子吗？你叫什么名字？” 第274章 小瞧了这个姑娘 虽然很不好意思自已走了后门，但是是就是，李燕灵还是点了点头，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 另外一个身着白色撒金裙，脸上洒着几块小雀斑，被脂粉涂抹得莹白的姑娘则是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扯出了一抹笑意算是招呼。 “原来……外面传说你是梦然大师的亲招弟子，是真的啊！你是不是琴弹得特别好啊？我有几个指法总觉得弹得不够到位……你能不能指点我一下啊？我……挺怕被梦然大师骂的。” 童真真轻咬了一下舌尖，显见得是真的有几分怕被梦然大师骂。这让李燕灵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梦然大师收的弟子，都是天份高，技能巧的，像自己这种……怎么都学不好的人……会不会被骂得更惨？ 一想这个……李燕灵觉得后背都有些发凉，不过手摸到腰上系着的三四只荷包！她的心又稳了，有嫂子在，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她偏过头，给了童真真一个最为灿烂的笑容：“其实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因为梦然大师出现在了门口，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梦然也不多啰嗦，直接切入了正题：“来！先说说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学到哪里了。” 第一个回答的是雀斑脸小姑娘：“学生李若莎，目前在学：“潇湘水云”第二段，“汉江舒清”弹得还不够熟练。这是学生为您准备的敬师礼，还望先生您收下。” 李若莎奉上了一只荷包，从荷包的形状和坠感上来看，应该是银票之类的。梦然点了点头，旁边的侍女接了荷花包，下一个便是童真真了。 她看起来相当紧张，连吸了几口气才开口：“学……学生童真真。目前刚学“秋风词”，还……还在背曲谱。这……这是家人为先生您准备的敬师礼，还望先生收下。” 童真真给的也是一只荷包，梦然点了点头，依旧是旁边的侍女接过了荷花包。现在轮到了李燕灵，她笑得有些忐忑：“学生李燕灵……目前……” 梦然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目前的进度，你的敬师礼呢。” 李燕灵笑得有些尴尬，连进度都不问，直接要敬师礼，是梦然大师太不拘小节，还是嫂子帮她准备的礼物太有吸引力？ 她将腰间挂着的荷包扯了一个下来，双手递向侍女，却没想直接被梦然大师接了过去，然后直接打开。 旁边童真真和李若莎的表情都龟裂了！这个梦然大师……怕不是个假的吧！ 荷包打开，里面是一张曲谱，梦然笑得眉眼都变了，她小手一挥：“你们俩先去春花琴室练琴，你去夏凉室等着。” 说完拿着曲谱喜滋滋的走了，剩下的童真真与李若莎看李燕灵的眼神都变了。这是哪里来的高手？居然被梦然大师如此看重，不但单独给她开了一个琴室，对她送的礼物也是另眼相看……原来还是小瞧了这个姑娘啊！ 第275章 有谱万事足 李燕灵没办法和她们解释，只能堆了一个尴尬的笑容，然后随侍女去了夏凉室。 梦然进屋的时候，步月汐正在屋中小憩，听到声音，连眼皮都没抬起。梦然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背上：“这曲子你什么时候写的？” 步月汐懒洋洋的回道：“早几天，怎么了？” “我就爱死你这懒洋洋，却又随意能写出上佳曲谱的模样，你说你娘在生你的时候是不是烧了高香的啊？把你生得这么聪明，我要是现在开始烧香……” “也生不出我这么聪明的女儿。”步月汐截住了话头，“燕灵那丫头笨是笨了点，不过还是挺能吃苦，回头你多费心了。” “没事！哪怕她再笨！有你给我写谱，多来几个都没问题。” 步月汐看着她，笑而不语。 和步月汐在屋子里磨蹭了一会之后，梦然去了春花室。那两个新弟子底子打得不错，简单的纠正了她们的一些错误手法之后，梦然去了夏凉室。 李燕灵正端端正正的坐在琴台前等她。坐姿端正，态度恭敬。嗯！看起来不错，应该没有汐姑娘说的那么笨。 梦然取了一本入门初学者所弹的曲谱给她，让她弹来听听。 李燕灵看起来有些紧张，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将手放在了琴上，落指，猱弦。 梦灵的头皮一下子炸了！隔壁春花室里练琴的童真真与李若莎全都停了手，也是一脸龟裂的表情。 这里是丝竹雅舍呀！怎么可能会听到这么难听的……初学者弹得极差的这种琴音？这是谁弹的？李燕灵？不是说梦然大师只收有天份的弟子吗？这个人从哪来的？梦然大师怎么会收下她？ 梦然的整张脸都黑了！她知道李燕灵弹得不好！可是完完全没想到有这么不好啊！想她收的弟子天份有高低，但是何曾遇上过这么差的人。 李燕灵仍是一脸尴尬的笑容，又从腰上扯了一个荷花包下来递了过去：“梦然大师！我会好好练习的。” 梦然的眼神从李燕灵腰上坠着的五六个荷包上滑过，接过她手里的荷包，又恢复了原来的和颜悦色：“那我们就从头学起吧！” 步月汐在太学院报道第一天，和步晨曦起了纠纷，最后步晨曦赔了一建窑盏。步月汐上学第二天，步晨曦称病没来。步月汐上学的第三天，步晨曦来了，但是两人没遇上过。 第四天坐在课室里，听老师讲那些她本身就会的内容，再看一些小姑娘们之间的小心机，小打闹，初见时的可爱，也渐渐变得不可忍耐。 步月汐有点坐不住了，今日上琴课，这是李燕灵师从梦然之后的第一堂琴课。李燕灵学琴，能有几分成效，今天也能看得出结果。 李燕灵很兴奋，步月汐也不想扫了她的兴，便收了想逃课出去晃荡的心思陪她专心在课室里上课。 授琴的先生姓尤，原是皇城中七品文官陈编修家的夫人。没想成编修才刚上任两年就因病亡故。因回乡偏远，又孤身一人，故而凭着一手琴艺在太学院谋了一个女先生的职位，在太学院任教也有十来年。 第276章 气晕先生 这十来年，尤先生虽无出彩之处，但也并无无错，对待好学生故然赞赏有加，对待学得不好的学生，也从不呵斥责罚，故而在学子中风评尚好。 今日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说话之时的中气也不太足，考核学生琴艺的时候，话说得也比较少。 轮到李燕灵的时候，周围的同窗都默默的等着看李燕灵的笑话。却没想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李燕灵这一次弹的曲子流畅了很多，虽说是比不上同班一些弹得好的，但是比起她以前来说，可是好太多了。 “进步不错，再多加努力啊！” 尤先生的肯定也让李燕灵双眼放光，书院里为了避免身份带来的影响，故而要求所有的学子，不论身份都直称名字，所以在书院的时候，李燕灵对步月汐也是直呼其名：“这都是步月汐的功劳，她把我推荐给了梦然大师，要不然……我还是弹不好。” 想想在学这首曲子的过程中，梦然大师咬了多少次牙，又忍下了多少气恼，李燕灵都不敢说。 跟着自己的时候，琴怎么都学不好，拜了梦然大师当弟子，这琴艺一下子猛增，尤先生的脸色顿时就有点不好看了。李燕灵却是根本没看出来，她还一个劲的在说：“步月汐真的是太厉害了，我要是在她一半厉害，我娘半夜睡觉都要笑醒。” “行了，你……” 尤先生不想再说，她刚阻止了李燕灵后面的话，整个人便软软的倒了下去，把李燕灵一下呆了。 “先生……先生……您怎么了？” “先生……” 课室里一下子炸了窝，小姑娘们围着晕倒过去的先生不知所措。还是步月汐淡定，她让守候在课室外的倾儿去通知学院留守的大夫，然后取了自己的大氅来给她披上。 一直不喜欢李燕灵的苏小洛指着李燕灵的鼻子嚷道：“李燕灵，刚刚你说的那是什么话，你看先生都被你气晕过去了。” 步月汐一把将她的手拍下来：“不会说话回家去让你娘重新教，少在这里给大家演示什么叫没家教。” “步月汐……”苏小洛一下子哭了起来，“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是啊！大家都是同窗，何必总是相互攻击，先生都晕倒了，不是应该先看看怎么才能帮到先生的么？” 有人从中调和，便有了更多人出声。“柳殊儿，我记得你医术很好的啊！你去帮尤先生看看啊！看看她怎么回事？” 柳殊儿脸色有些不自然，她推脱道：“我看到步月汐的婢女已经去请书院的大夫了，我们等等，等书院大夫来处理吧！” “柳殊儿，你就给先生看看呗……我上次看到了，在国公府里……” 柳殊儿的身子轻轻抖了一下，抬眼朝说话的人望了过去：“我是真的担心我看不好尤先生，反而害了她。” 有人怂恿：“你怕什么呢？反正只是现在应急处理一下，一会不是还有大夫要过来么？” 第277章 出手相救 步月汐没有说话，也没有上前插手。柳殊儿偷瞄了她几眼，还是在同窗的劝说下蹲下身子给尤先生把脉。 她把得很慢，神情也很镇重，让周围的小姑娘们都紧张起来。 “柳殊儿，先生她怎么样？” 柳殊儿拿着脉的手有点抖，先生这脉像……似是喜脉……可是先生寡居十来年了，如果说是喜脉，自是有些见不得人的阴私之事。倘若流传出去，不但书院的颜面扫地，就是尤先生，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能说……至少不能在这里说。柳殊儿收回了手淡淡的说：“只是经脉淤积，休息一下便好。” “我看尤先生最近的气色都不是很好，原来是经脉淤积啊！柳殊儿你真厉害，都快成医女圣手啦！” 同窗夸奖的话，并没有让柳殊儿展颜，她不动声色的看了步月汐一眼道：“我们先将先生扶起来吧！这地上太凉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第一个过来帮忙的人是步月汐，她一手捏着尤先生的手腕，一手抚着的臂膀，在李燕灵的帮助下，将尤先生扶在了圈椅上坐下。 一番动作，倒让尤先生睁开了眼睛，看到很多人围着自己，有些惊惶的推开了步月汐扶着她的手：“我没事，你们都散了吧！” 步月汐顺从的松开了手，只是看着她的眼神里多了几抹深思。这时倾儿帮忙喊的大夫也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门口。 看到尤先生已经醒来，回过头就开始吵倾儿：“这……这不是还没有人命关天的事么？你看你催得我，人都要跑断气了。” 尤先生站了起来，脸色仍然苍白，身形也有些摇摇欲晃：“刘大夫，真辛苦您了，孩子们不懂轻重缓急，把你招来了。” 刘大夫摆了摆手，待气息喘顺了之后才将背着的药箱往尤先生身边一放：“没事，我看你脸色也不太好，既然来了，就看看吧！” “不……不用了。我只是昨天半夜受了点凉，回去喝点姜汤就好。”她在荷包里摸了两钱碎银子搁在了药箱上，“这天寒地冻的，这碎银子您拿着买点酒驱驱寒，今儿就早点回去吧！ 刘大夫将银子摸在了手里：“真不用？我看你脸色青白，还是把脉看看吧！” “真不用。您快回去吧！”尤先生开始收拾自己的物品，急匆匆的离开。步月汐看看若有所思的柳殊儿，随既跟了出去。 没走多远便看到尤先生扶着棵树，显见着有些体力不支，看到步月汐来，面色有些不好，起身想走，却没想脚下一软，差点摔了下去，还是步月汐见机早，一把上前将她扶住。 “尤先生……您这身体情况，您清楚吗？” 感觉到扶着的尤先生身体一僵，步月汐便知，她身体情况，尤先生心中是有数的，只是凶险未知而已。 “您的身体情况和别人的不一样，现在只是症状初现，后面如若发生强烈腹痛，虚弱……切记来湛王府找我。只有我能帮你……生死由你自己选择。” 说完步月汐缓慢的放手，待尤先生站稳之后便转身离去。 第278章 去湛王府求医 尤先生在那里看了她好一会儿，咬咬牙，最终还是缓步离开了太学院，回到自己家中。她知道自己什么情况，最近身体各种不适，月信未到，贪睡厌食。虽然没有看过大夫……但是她知道，她有了大麻烦。 一个柳殊儿，一个步月汐，虽然柳殊儿并没有直说，但是她知道，柳殊儿也知道这件事了！她会说出去吗？她会说给谁听？ 相对而言，反倒是湛王妃让她更安心一些。虽然说湛王妃说得危言耸听了一点，但是至少她想救自己的命！ 那么……自己应该怎么做？ 想想那个和自己温柔耳语，极尽缠绵的男人，尤先生在心中犹豫不决。离开太学院，她很难再找到如此轻松安全的营生。 可是不离开太学院，就得要处理掉腹中这个麻烦。不管哪一条路对她来说，都是布满了荆棘，泥泞不堪。自己到底要怎么选？日子一天一天拖下去，麻烦就会越变越大！她要怎么做才能把麻烦控制在她能掌控的范围之内？ 和他在一起，她不后悔。她唯一后悔的是她耽搁了半日避子汤，让事情变得如此不可挽回。要相信自己……要相信自己，这一切都会过去，日子一定还会再好起来，就像当年陈郎病逝后一样，会好起来。 整理好心思，尤先生先是睡了一觉，等睡醒才拖着不适的身体收拾着家里的细软，这么多年下来，她一个女人，顺带养了一个婢女，银钱不敢乱花，倒也存了两百来两。 因为了情郎的关系，最近将婢女辞退了，虽说是安全了，但是凡事都得自己打理，倒让她备觉辛苦，这会才收拾完细软，就觉得腰沉得坠不住，腹部也是一阵又一阵抽痛。 步月汐曾经说过的话，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后面如若发生强烈腹痛，虚弱……切记来湛王府找我。只有我能帮你……生死由你自己选择。” 她在扶自己起身的时候，好像是拿捏过自己的手腕，就是那个时候，她给自己把过脉么？难道自己真的到了生死忧关的时候？ 尤先生不想相信步月汐所说的话，但是她的身体却在不断提醒她，她的事情如果再不处理，她真有可能会死，就算是不死在病上，也会死在因病被人发现的过错上。 她不再理会家中的细软，直接冲出了家门。门外，遇上一个挑担子卖菜的粗壮农妇，她一把褪下手上的镯子，塞到了农妇的手里：“想办法以最快的速度送我去湛王府，这只镯子就是你的。” 农妇愣了一下子，愣是没反应过来。尤先生也不再多说，直接往她背上爬去：“现在……去湛王府，到了之后另外一只也给你。” “哎！行。” 农妇想把镯子戴在手上，但是她的手腕明显过粗，戴不上去，最后贴身塞在了怀里，这才背起尤先生就往前跑。 尤先生就伏在她的背上，被她背着，颠簸着往前移动。 第279章 病危入府 还好湛王府离她住的地方并不是太远，在农妇的体力差不多全都耗尽的时候，她们来到了湛王府外。 农妇将尤先生放了下来，看她倚在墙上，面色惨白如纸的模样，突然开始后怕起来：“你……你没事吧？” 尤先生只觉身体虚得厉害，双腿绵软无力，下腹更是坠痛无比。她将另外一只手腕上的镯子也褪下来交给了农妇：“你走吧！” 农妇喜不自胜，将一双镯子摸了又摸，将走之时，又返身看着尤先生：“我看你是病了吧！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馆？” 送到湛王府这里都给了两只镯子，如果能再送到医馆，再一路照顾下去……农妇只觉得白花花的银子正冲着自己招手。 尤先生摇头，推开农妇的手，用身上仅存的力气拼命朝湛王府走过去。一步……两步……三步…… 每走出一步，都像消耗掉了身体残存的力气，她的眼前越来越黑，湛王府的府门也越来越模糊。 不…… 她不能倒下，她还没到湛王府，她还没有见到步月汐，她还不想死。只是身体已经失去了控制能力，她就在离湛王府还有好多步远的地方软软的倒了下去。 路人对倒下的这个人，只多看了两眼，反而是湛王府的守卫远远的看到，跑了过来。 “是她吗？” “有点像，要不送进去？” “送吧！” 两句话的功夫，就决定了她的命运。守卫抬着尤先生从侧门进了湛王府，将路人跟随的视线阻挡在了府门外。 靠在不远处墙根底下的两个乞儿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似是坐够了，拎着手里的打狗棒儿摇摇晃晃的走了。另外一个则是不声不响的跟上了那个走路还带风的农妇。 没过多久，太子府中，慕天宏收到了消息，一个妇人疑似生病被抬进了湛王府。 “妇人的身份查实了没有？” 暗卫答道：“已经安排人手在查，目前还没收到消息。” “做得很好，一会下去自己领赏！” “谢殿下恩典。” 慕天宏的心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慕天湛行事，甚少落下把柄，这个妇人入府……到底有什么内情？他相信……他一定能揪到慕天湛的尾巴，也掩露出他的真面目，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天，慕天宏收到了所有关于昨日被抬进湛王府女子的消息。 尤先生，先夫姓陈，曾是翰林院的一名编修。十年前病逝，家中钱财全数耗尽，连丧事都是勉强办下来，最终不够盘缠回家，尤氏便留了下来，入太学院当了一名琴院的先生。 昨日午后在课堂的上晕迷过去，当时大理寺寺卿柳民和家的三小姐柳殊儿把脉，道是经脉淤积，并无大碍。没成想归家后没多久，就突发急症。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直接去医馆，而是在半路逮了一名农妇，以一双镯子为报酬，让其背她去了湛王府。最后晕倒在湛王府门前，被守卫抬回了湛王府，甚今未出。 第280章 医术惊人 今日，湛王妃告假未曾上学。尤先生没有露面，只有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侍从到书院递了一张假单，道是摔伤了腰，需要修养半个月。 柳殊儿…… 在国公府救过小公爷齐恒的那个丫头？她前脚把脉说是经脉淤积，并无大碍，后脚人便晕迷被抬进了湛王府。要么这柳三小姐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骗子，要么这个柳三小姐是真诊治出来什么，但是没有对人言，只拿经脉淤积当借口搪塞了。以他来看，当属后者。 慕天宏思虑片刻，招来侍从，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后侍从领命而去。 太学院里，柳殊儿今日总是心神不定，今日琴课尤先生不曾出现，想到昨日的情形，她心中烦闷不已。知晓了尤先生的这个秘密，柳殊儿还不曾想到如何利用，只能先行观望。 临近散学之时，一向眼高于顶的步晨曦不知道为何，凑到了她的身边：“听说柳小姐你的医术惊人，国公府的小公爷都是托你的福，才能救回一条命，真没想到啊！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你，居然也能一鸣惊人！” 步晨曦的话让柳殊儿的手微微一抖，笑容也有了几分勉强：“步小姐过奖了。” “那……昨日你为尤先生把脉……不是经脉淤积这么简单吧！” 果真来了！柳殊儿轻咬嘴唇并不接话。 步晨曦漫不经心的往下说：“哦！昨天无意在街头看到尤先生似是突发急症晕倒，被抬进了湛王府，不知道柳小姐……你可知内情？” 太子殿下与湛王一直不和，步晨曦是准太子侧妃，也算是太子殿下的人，而尤先生却被抬进了湛王府，不管她愿还是不愿，她都被卷进了太子殿下与湛王之间的斗争。 不说，湛王府并不知道，也不会领她这个情，反倒是会得罪太子殿下。说了……就是投靠了太子殿下，会和太子殿下绑在一起。 几乎不用选，柳殊儿就说出了答案：“尤先生是喜脉，两月余。” 步晨曦愣了一下，随既笑了起不，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尤先生，居然还干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没过多久，这个消息便递到了慕天宏的手里。有孕的寡居女先生，急症入了湛王府……不管是慕天湛还是步月汐……都足够被牵涉进去了！ 尤先生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梦中。 松软的被褥，明晃晃的炭火，腹部稍许有些疼痛，身体也有些虚弱，但是比起晕迷前的无力感，现在已经恢复了很多。 有人救了她！是谁？湛王妃？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举止大方，气度沉稳的姑娘走了进来。她的衣着并不华丽，却也是上等的杭州丝绸，头上插着鎏金簪子，手上戴的是碧玉镯子，倒让尤先生这个和小姑娘打了十来年交道的老师傅一时间分辩不出来，这是个大家小姐，还是个高门美婢。 “你醒了啊！”看到她睁眼，姑娘快步走过来，熟练的探了探她的额头，并从桌边取了一杯水，用茶匙沾了一点在她的嘴唇上，“我是湛王妃身边的婢女倾儿，你已经渡过了最危险的一天，只要慢慢调养，不需要半个月，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第281章 顶替了步月汐的功劳 尤先生有些惊疑不定，手摸向了自己的腹部，却被倾儿阻止：“腹部还不能动，你这个病是肚子里的孩子没有长在应该长的地方，把肚子里的血管涨破，引起了大出血。王妃已经给你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不过，孩子也没有了。事情从急，就没办法征询你的意见。但若不取走，你命令堪忧，还请理解。” 我能好了？肚子它不会再长大了？过十个月也不会有一个胎儿生出来？尤先生有些呆傻，这姑娘说的话，她好像都懂，又好像全没懂。只是最关键的她听明白了。 她紧握着姑娘的手急切的问道：“你……你是说我肚子里……没有孩子了吗？” 姑娘笑着点头：“是的！再过十来天，你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尤先生忽掩面痛哭起来，多日的惊慌失措，多日的惶恐不安，多日的夜不能寐，全都化成了一腔热泪，喷涌而出。 倾儿取了只帕子递给她，：“尤先生，你现在还不能哭，今日京兆尹来人，道是有人兴报王妃公报私仇，因一点私怨，将你掳到湛王府动用私刑，现责令湛王府将你交出去。” 尤先生只觉脑子都不够用起来，怎么又把京兆尹给牵扯进来了。但是现在明显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她强撑着身体问道：“需要我怎么做？” 倾儿递给她一只瓷瓶：“这里是止痛药，可以让你在一个时辰之内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但是最好不要多作活动，以免拉伤伤口。你需要……” 倾儿低声嘱咐了一番，尤先生听了连连点头。 太学院里，自从第二日尤先生因病没来上课之后，不知从何而来的流言，开始在学子之间流传。 午后时分，用过午膳后的众学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在小花园里晒太阳的，有聚在暖阁里读书的。不过聚集的人群里，总有三两句话里便带了尤先生这几个字。 “哎！你听说了没有？”平日里最喜欢道人事非的陶明暖凑到了柳殊儿身边，小声的问，“尤先生因为得罪了湛王妃，被抓进湛王府用刑了。” 柳殊儿整了整衣裙，抬步便走，根本不接她的话。 陶明暖却紧跟着她不放：“我说柳殊儿，前天是你给尤先生把的脉，你那么厉害，就没把出什么问题来？现在满书院都在担心尤先生的安全……” 步月汐突然出现在了陶明暖的身前，让她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柳殊儿看着步月汐，耳边响起了之前步晨曦对她说的话。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尤先生孕后急病，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只要她交不出尤先生，就算是湛王，也保不住她。湛王故然厉害，可他怎么着也只是个王爷，太子可是储君，是以后皇城的真龙天子，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有个数。” 想着当初她在国公府里，是步月汐用特殊的手法把濒临死亡的小公爷救了回来！而她……一时之念，顶替了步月汐的功劳，倘若步月汐以后都不在了……那么这件事……就不会有人知道了吧？ 第282章 有人举报 几乎是一念之间，柳殊儿就有了决断，她浅笑着向陶明暖道：“湛王妃就在这里，你想知道尤先生去了哪里，不如直接问她？” 陶明暖整张脸瞬间红成了猴子屁股，她是喜欢说小话，可当着人家的面给挑出来，还是让她感觉非常羞愧。 还好，柳殊儿怼完她之后，又直接怼向步月汐：“步月汐……听说前两日有人看到尤先生晕倒在湛王府门前，被抬进了湛王府，不知道她如今可好？” 步月汐垂下眼帘，翻看着手里的书：“只是暂时性的经脉淤积，第二天好了就离府了。她能有什么事呢？那天柳殊儿你可是当着大家伙的面给尤先生把过脉的啊？怎么了？难道说尤先生不是经脉淤积？” 连消带打，不光回答了她的问题，还制造了新的问题来为难她。湛王妃……果真难缠。还好柳殊儿早有准备， “尤先生在书院十来年了，待学生都格外和善，故而这次尤先生病了，我们几个学子特意上门探望，却没想……家中无人应声。尤先生一直孤身一人，因怕先生有什么不妥，我们便破门而入，只是没想到屋中物品散乱，空无一人。左邻右舍也都道尤先生自那日外出后再未归家。作为最后一个见过尤先生的人……纵然您是湛王妃……也应该给出一个交待吧！” “你说的确实挺有道理的，只不过尤先生第二天便从湛王府离开，至于尤先生去了哪里？”步月汐摊手，“我也不知道。” “你这么推脱……” 步月汐的眼神一下子凌利起来，“你不就是想把尤先生的失踪栽到我头上来吗？你可以证据？没有证据……可就是构陷朝廷命妇！柳殊儿……你真想好了吗？” 想好了吗？ 自是想好了！此身已陷泥潭，左右都是个脏，那就朝着自己的方向冲吧！不是死，便是活，从来没有选择。 她凑近步月汐，压低了声音：“上次给尤先生把脉……尤先生已怀有身孕，大约两月有余。如今尤先生入了湛王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想来与湛王府是怎么也脱不了干系吧！” 步月汐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名节是一个女人的命门，尤先生寡居有孕，已是名节有损，倘若无人得知，倒也能遮掩一二。只是因为入了湛王府，便被她们加以利用，想拿捏自己……果真人心狠起来……比畜生狠多了。 “空口白牙？你说了能算？”步月汐推开柳殊儿便走，那背影倒显了几分慌张与纷乱。 “我说了不算，但有人说了算啊！”柳殊儿看着小路那头走过来的几个官服男子，笑盈盈冲步月汐喊道，“步月汐……京兆尹来人找你了哦！” 步月汐停步，面无表情的看着京兆尹付佑恒带着几个捕头停在了她的面前：“湛王妃，有人举报您与书院失踪的尤先生有所牵连，所以……还劳请您跟我前往京兆尹府衙配合调查。” 这是湛王府进不去，所以直接来书院拿人了？步月汐挑眉：“你们是找着尸体了？还是苦主状告？” 第283章 湛王男友力 付佑恒并不多说，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要是我不去呢？” “那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付佑恒做了个手势，几个捕头便朝着步月汐围了过来，看架式是打算在书院里，在众人面前强行将人押解而去。 倾儿欺身挡在了步月汐的身前：“你们胆敢以下犯上？” 周围的学子全都被吸引了过来，远远的围观着。不时有耳语声传过来。 “这是京兆尹前来拿人？” “原来尤先生失踪真的和步月汐有关？” “真看不出来……湛王妃这么美……心肠却……” “这事都没下定论，你们就给湛王妃定罪了？要是她与这件事无关？你们到时要上门请罪吗？” 这是喜欢她的人，在维护她。李燕灵也跑了过来，同倾儿站在了一起：“你们想做什么？无凭无据的，凭什么要把人带走？” 付佑恒冷着脸一挥手：“京兆尹办案，闲杂人等切勿阻拦，如有阻拦者，当同犯处置。来人……带走。” 李燕灵有些紧张，但是身形不动，坚定的挡在步月汐的身前。倾儿神色冷凝，垂手就握上了一只匕首，只等人接近，就毫不客气的招呼上去。 步月汐没有说话，目光微闪。 几个捕头彼此对视一眼，大喊一声：“上啊！” 没成想啊字还没喊完，整个人便有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直直接砸倒了一棵矮树。 落地无声，周围的人都惊呆了，目光全都齐中在场中那人的身上。 他身形伟岸，眉目如削，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给了人无形的压力，此刻指着付佑恒的脸，一字一句的喝道：“是你……在欺辱本王的王妃？” 人群里步晨曦银牙紧咬，慕天湛站在步月汐身前，对她全情维护的样子，更让她杀心大起。凭什么她能得湛王专宠相待，而她只能曲意奉承，得个侧妃之位，不……她不服！ 柳殊儿则是整个腿都软了，强倚在丫鬟身上，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湛王来了……今儿这事……还能顺利的进行下去吗？ 步月汐笑了！谁不喜欢被撑腰的感觉呢？ 李燕灵也松了口气，能不用打起来，真是太好了！她吓得腿都软了啊！倾儿也收了刀，退回到了步月汐的身后。 慕天湛侧头问道：“吓到了吗？”虽然他觉得以自家王妃的胆量，这点点小阵仗她肯定不会放在眼里，但是在众人面前……还是要给她维持一下胆小，低调的形象啊！ 步月汐点头，眉眼温柔，这少见的温驯看得慕天湛心中狂跳，只恨周围这些人碍眼，不能一亲芳泽。 付佑恒的脸黑得不能再黑，湛王慕天湛在边关可是响当当的杀神，如今虽说是解甲而归，再无兵权，可那一身杀气，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感觉腿软背凉。 此刻对上慕天湛责问的眼神，就算是腿软，也不得不强撑着上前向慕天湛见礼：“卑职见过湛王！” 慕天湛寒面不语。 付佑恒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付佑恒得人举报……” 第284章 把人请出来吧！ “你们昨日前去我湛王府要人……今日又来书院强押本王王妃……是欺我湛王府无人么？”慕天湛强硬的打断了付佑恒的话：“既无苦主，又无尸身，只有证人……京兆尹就是如此办案？就不怕本王参你们个渎职枉法，行事不公之罪？” 一边是失权失势的湛王，一边是风头正劲的太子，几乎不用想，付佑恒便强硬的回道：“卑职职责所在，还望王爷配合！” 慕天湛冷笑几声道：“你们要的配合……自是可以！” 付佑恒心头一松，还在奇怪湛王怎么会如此好说话，便听得湛王冷冷的声音响起：“倘若是本王查证属实，你们污蔑构陷本王妃……那么你们这些人……也别活了。不是想要找书院的尤先生么？现在，跟着来。” 慕天湛伸出手虚揽着步月汐的肩膀，带着她朝前走，付佑恒无奈，也只能跟了上来。人群中的柳殊儿看了步晨曦几眼，在她的逼视中，也只能不声中响的跟了上去。 慕天湛带着付佑恒等人去的地方并不远，就在离书院不过半里地的一处医馆。他们一大行人来到医馆的时候， 把医馆里的大夫伙计全吓得跪在了那里。 慕天湛行到了掌柜面前道：“你们这里可是收留有一名身有外伤的女子？” 掌柜连忙答道：“是，昨日有人遇到她晕迷在路边，便送到了我们医馆，目前刚醒没多久。” “把人请出来吧！” 几句问道，让付佑恒的心头直发慌，他们一直扭着失踪的尤先生不放，是因为之前柳殊儿拿脉，诊断尤先生怀有身孕，再看她当时急症出门，依常理推断，绝对是活不下来，所以才能以此作伐，逼迫湛王府。 可若是这尤先生活着……付佑恒只觉得整个后背都是凉的，想想之前湛王放的话，再想想他说一不二的个性， 付佑恒整张脸都白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医馆的小伙计连滚带爬的进了后院，然后掺了一个三十岁的妇人出来。 妇人面色苍白，站立不稳，明显可见有病在身。看到众人面露惊惶，跟着一起跪在了地上。 慕天湛沉声问道：“告诉大家……你的身份和名字！” 妇人跪着回话：“民……民妇……夫家姓陈，陈尤氏。是太学院琴院的先生！” 果真是她！付佑恒心里的苦，比一亩地的黄连还多。他僵硬的上前问道：“陈尤氏，有人密告你与人私通，私德败坏，有辱书院名声。你……可认罪？” 他必需当着湛王的面，把陈尤氏的罪名定下来，要不然湛王是真有可能当场取他项上人头。 陈尤氏一脸愤恨：“民妇乃寡居妇人，如若有孕，必是同人有染。无故污人有染，可是想逼死民妇不成？” 周围看热闹的民众也都开始议论纷纷。 “京兆尹现在都是不加审问，当场定罪的吗？” “一个官，一个民，不都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世风日下！真是世风日下啊！” 第285章 必须当堂验证 “说书院的女先生与有人染有孕……这里面的故事可就多了啊？到底是同院的先生，还是书院的学子啊？香艳啊香艳……” “书院里居然还会出现这种私德败坏的女先生？这岂不是会带坏我书院的学子？必需得查明真相才行。” “是与不是，一验便知。”付佑恒如今骑虎难下，只能强令捕头上前押解，却没想到那女子性烈，反手从药柜上取了把剪刀抵在了脖子上：“付佑恒强行拿人……是打算屈打成招么？” 付佑恒斜睨了慕天湛一眼，看他面无表情，并无表示，胆子略大了几分：“大胆!京兆尹执法，自是严名清正，如有冤屈，决不冤判。” 慕天湛就选在这个时候开了口：“既是如此……那便当堂验证吧！此乃医馆，自有大夫，请大夫把脉查看，是否有孕，一查便知。” 陈尤氏捏着剪刀，几步出了医馆，站在门口对着众人喊道：“京兆尹凭白污人清白，倘若不能当堂验证民妇是否有身孕，民妇宁可血溅当场，也绝不进那污诟之地。” “是啊！不是说妇人有孕么？一验便可得知吧？” “京兆尹是不是太过份了？没凭没证的要抓一个妇人？” “天哪！当官的都这样了！咱们这些老百姓们还有活路吗？” “对啊！支持当堂验孕，入了衙门，只怕是非黑白，全由他们说了算吧！” 越来越激奋的民众也让付佑恒整个人都焦燥起来，他自知今日是别想把顺利的把陈尤氏带回京兆尹衙门，必需 依从湛王的意思，当堂把脉。 但是这个医馆是湛王领着人过来的，说不定里面都是他的人，所以这个把脉的人选不能从医馆里出。 他朝着慕天湛拱了拱手：“湛王说得有理，如此……便寻几个大夫来一同把脉，也可验证真假，以防大夫被人收买，所据不实。” 付佑恒明里暗讽这医馆的大夫有可能早已被湛王收买，湛王却并不为之所动，只是点头应了：“可！” 付佑恒派去的人一共请了四位大夫回来，其中一位还是太医。大夫来时，医馆门前里里外外围满了人，全都等着验证结果。 太学院的山长也来了，他默默的走到尤先生的身边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不用怕！” “是，山长。” 尤先生泪流满面，她确是与人有染，只是目前已无身孕。若非此事会牵连到湛王府，她宁可去死，也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验证自己的清白，要知道她并不清白啊！当年是山长收下她，让她成为了太学院的一名先生，这么多年得书院庇护，她却连累书院，让书院也跟着蒙羞。 可是山长却并没有一来就责怪她，反而是安慰她，让她不要怕。尤氏第一次感觉后悔，因她行事不检点，不但坑了自己，还将湛王府与书院都牵涉了进来。那个男人……以后就当他死了罢！ 见人已到齐，付佑恒目视慕天湛：“如此！卑职便开始查验了。” 第286章 你这是在关心我 慕天湛却是先轻扶着步月汐让她在椅子上坐下，自己站在了她的身后，才点头应道：“开始吧！” 自来大历便是以男为尊，男落座，女站后。但是慕天湛在人前，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让步月汐落座，自己立于步月汐身后，不得不说，让很多人侧目，也让步月汐心中难免动容。这是个言行一致，坚实可靠的男人。 付佑恒气苦，却又不得不强撑笑脸着让大夫给陈尤氏把脉。 第一个伸手的人是太医，片刻之后，他朝付佑恒摇了摇头：“无孕，因伤失元气，需半月调养。” 付佑恒只觉得心中凉透，麻木的看着第二个大夫上前把脉。 “无孕，有伤，待补。”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喧哗！ “那先生没有身孕，她是清白的！” “京兆尹他们现在是在做什么？公然构陷，威逼良民么？” “少说两句……当心你也被怀孕抓进去。” “我……我是个男的，我怀什么孕？” “不是说你有孕，你就有孕么？寡居的妇人能有孕，你这个男人不是也有可能有孕么？” 那些人越说越不像话，越说在民众心目中，京兆尹的口碑便越差。越说付佑恒的心便越慌。 第三个大夫把脉结束：“无孕，有伤失元气。” 第四个大夫：“无孕，有伤。” 四个大夫俱是付佑恒的人找来的，四个大夫全都证实陈尤氏无孕，只是有伤，那么结果不言而喻。 付佑恒猛的跪倒在了慕天湛的身前：“求王爷饶命！” 这是认输了？这是承认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的诬陷陈尤氏，为的构陷湛王府，湛王府。付佑恒的这一跪，将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付之一炬。 他完了！她也完了！ 柳殊儿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丫鬟怀里。 付佑恒还在对着慕天湛一个劲的磕头：“求王爷饶命！”只要慕天湛不杀他，哪怕是参到了皇上面前，有太子从中活动，必能保他一命。最怕的就是慕天湛不顾一切，只为践诺，那他必死。 慕天湛没有理会他，轻扶起步月汐，朝着外走，直到走出医馆之后，方才对墨青点点头。墨青入内，手起刀落，付佑恒求饶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人群里一片吸气声，喝彩声。 步月汐知道，付佑恒这是死了。从慕天湛出现的时候，她便知道今日付佑恒必死。只是慕天湛想让付佑恒死，有一千种方法，他选择在自己离开医馆之后再命墨青杀人，是不想自己看到杀人的血腥场面，这种无声的温柔，真的真的很让人心暖啊！ “你杀了付佑恒，皇上那想好怎么交待了吗？” 慕天湛睨向步月汐，满眼的温柔：“你这是在关心我？” “我这是在关心自己会不会被你连累。” 对于她的嘴硬，慕天湛微微一笑道：“你先回府里吧！付佑恒一死，总得给皇上一个交待！” “行！” 步月汐干脆的应了，目光滑过人群，注意到人群里被丫鬟掺扶而出的柳殊儿，也看到几个急速转身而去的人影。这京里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都有啊！ 第287章 胆子越来越大了 京兆尹付佑恒被杀的消息，同皇上召他进宫的消息，一前一后送到了慕天宏的手里。他红着眼砸掉了书房里一只梅瓶。 “不是说那个陈尤氏确定怀有身孕？患有急症，绝对活不下来吗？”太子咆哮的声音穿透了整个书房，“为什么反倒是京兆尹被慕天湛的人杀了？” 步晨曦缩在屋角，也是双目含泪：“是柳殊儿……一定是她。她是湛王府的人……是她特意告诉我们陈尤氏怀孕的假消息，然后……引得我们上当。这一定又是步月汐这个贱人的圈套。” 确实是步月汐的圈套，可这个圈套又让他这个堂堂太子踩了进去。面对步晨曦哭兮兮的表情，慕天宏没能心情安慰，只觉得无比烦躁。 “人都处理好了吗？” 京兆尹是他的人，也算是他花了大功夫，才扶上这个位置的人，如此轻易就折在了慕天湛的手里，让慕天宏无比心疼。为了不牵连自己，他还必需处理更多的人。 “处理好了。” “那就走吧！”慕天宏抹了一把脸，转头留了一句话给步晨曦，“柳殊儿那里……交给你了。”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离开，步晨曦的心里也满是酸涩，明明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怎么会全然翻盘的？ 因为这件事，导致慕天宏对她也没有之前那么温柔小意了。这都是柳殊儿这个小贱人害的，真没想到啊！平日里看着胆小怯懦，老实本份的柳殊儿，居然还有胆子背判于她。 她要给柳殊儿一个深刻的教训，让她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到自己头上的。 她招过了贴身丫鬟：“给柳家下一张贴子，邀柳小姐明日去临江阁听曲。” 去柳家的人很快便回了话，道是柳殊儿今日在外受惊，回府便发急症，无法赴约。步晨曦冷笑，受惊？急症？以为装病就可以逃过一劫？想得太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有她收拾她的一天。 御书房里，并排立着两个人。一个是太子，一个是湛王。皇上一口一口的喝着茶水，显见着是想用茶水顺气，但是并不成功，最终还是忍不住，将手里的茶盏又朝着地上砸了下去。不过还好，这次没有对着太子的头砸过去。 “慕天湛……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啊！居然敢当堂屠杀朝廷命官，你把刑部放在哪里？你把朝廷律法放在哪里？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皇上骂得气喘，柳公公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慕天宏跪在旁边，斜睨着慕天湛，嘴角牵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慕天湛倒不以为意：“堂堂一个京兆尹，带头枉法栽赃，交给刑部？哪有直接杀了痛快？” 皇上猛一拍桌子：怒道：“你痛快了！你让朝廷的脸摆哪了？又视律法为何物？” “皇上，他京兆尹仅凭一个失踪的妇人，就能上我湛王府要人，还要押解我的王妃入衙门，若非身后有所倚仗，又哪来那么大胆子？” 第288章 一个老父亲 慕天宏的背部一僵，来了！这是把话题引申到自己身上了。只不过所有的线索都已经被他掐断，再加上京兆尹身亡，慕天湛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件事是由他指使，所以不怕。 “那你还把人杀了？不留着做证据？”皇上怒极这次扔了一只砚台下来，正正砸在慕天湛的身前。 慕天湛没有做声，皇上却是回过味来。京兆尹付佑恒这是谁的人？是太子慕天宏的人，有了太子撑腰，付佑恒才敢无凭无证就上湛王府要人。如果这事儿追查下去，要不就是太子从中活动，保人一命！要不就是无声无息的灭口，以防付佑恒攀咬。 为了不和太子正面冲突，为了保护太子芨芨可危的官声。慕天湛直接将人杀了，不去问责，便是最好的处置方式。 要不然，为了一个付佑恒，逼皇上处置太子吗？如何处置才能让他满意？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个男子，皇上只恨慕天湛不是自己亲生的，他若是自己亲生的，哪还需要操那么多心啊！ 皇上颓然的坐下，对太子只觉失望透顶。耽于女色，耳根软，意气之争，难道自己以后要将江山交给如此之人？然后……让他折腾得乱七八糟么？ 皇上已经无力训斥，他轻轻的挥了挥手：“湛王当街屠杀朝廷命官，罚俸禄一年，责二十大板。另禹州出现山匪，你领两千精兵前去处理吧！现在下去吧！” 慕天湛领命离去，慕天宏呆立不动，直到慕天湛离开以后，慕天宏才悲愤加交的喊道：“父皇……您就这么处罚他？ 慕天湛当街杀了朝廷命官，却只打二十大板，罚一年俸禄。惩罚轻不说，还给他派了差事。哪怕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差事，可是那也是差事啊！ 自从慕天湛班师回朝以后，皇上便只让他挂了闲职，只待寻块地方稍大，土地贫瘠之地打发他就蕃。可现在……居然给了他实权，父皇如此操作，让朝中众人如何看他？ “宏儿啊！”皇上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几岁，整个人都失去了高座龙椅之上的那种威严，“这江山，朕迟早都是准备交到你的手里，你需要做一个能控制臣子的君王，而不需要天天和臣子斗智，斗狠。 你看你最近都做了些什么？为了娶一个声名狼籍的女人，顶撞皇祖母，忤逆父亲。你到底是喜欢那个女人？还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你的能力？ 要知道你可是一个储君啊！你需要操心国家大事，需要平衡君臣关系，需要结识有识之士，你有那么多事可以做，需要做，可是你现在在做什么呢？和一个臣子杠上了！非要强压他一头，非要在他身上找回你受损的自尊。你知道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吗？就像整日纠结于后宅的妇人……只看得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是父皇的错！是父皇忙于国事，总想着你慢慢长大，你就能懂事了！没想到你会被些无知妇孺所影响。” 第289章 避其锋芒 慕天宏呆立在那里，只觉得心头涌上许多委屈。他每次和慕天湛争，都想证明自己比他强。可是每次都输在他手里，就是一个步月汐，也屡屡让步晨曦受挫，连带着好像他连一个女人都比不过。 然后，每次遇上这两个人，他就忍不住想去收拾他们。他还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个同盟，步晨曦，一样对他们恨之入骨，一样对他们不惜余力。每天都忙着算计，却没有抽空去想想……他是什么身份，他能做哪些事，又不能做哪些事。 看慕天宏呆滞在那里的模样，皇上的心里总算是安慰了一些，他苦口婆心的继续劝道：“自从慕天湛收兵回城之后，朕之所以一直没有让他就蕃，而是留在京城，是因为慕天湛他是一条蛟龙，如若放他就蕃，给他一片天地，他就能书写一片辉煌，就像这些年他在战场上一样。 只有把他搁在京城，搁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朕才能压制他，限制他，放心他。可是你这见着天的和他纠缠，朕也只能给他找点事做，打发他离你远一点。父皇今天对你说的这些话，你再仔细想想，打明天以后你每日里都抽一个时辰出来跟随姜太傅读书，再抽一个时辰跟着工部侍郎谢敏和查看往年的宗卷，如果还像现在这样胡闹，你就等着去思宁宫待着吧！” 思宁宫是冷宫所在，一般犯错幽禁的皇室子弟会被关在那里。父皇……是真对他失望了吧！慕天宏朝着皇上跪倒，深深的磕下头：“皇儿知道错了！皇儿……会改！” “好！很好！”慕天宏的反应，皇上很是欣慰，能醒悟过来就好，至于步晨曦，只是一个女人而已，相信慕天宏能将她处理好。 从宫里出来，回到太子府，步晨曦还等在那里，看到慕天宏的第一句话便是：“宏哥哥，皇上有责罚慕天湛吗？” “赏了他二十大板，扣一年的俸禄。” 步晨曦显得很是失望：“怎么罚得这么轻？” 慕天宏不想再纠结于此事，摆手道：“这事……以后都不用再提起，你是孤即将进门的侧妃，应该有身为侧妃的矜贵，以后少掺和贵女之间的拉扯，安心待嫁便好。” “可是……”步晨曦看慕天宏一脸疲惫的样子，识趣的止住了话头，“宏哥哥你累了吧！早些歇息，曦儿不打扰你了。” 看着步晨曦如花儿般娇艳的模样，慕天宏心下一软，伸手将步晨曦圈进了怀中，轻轻蹭着她的头顶道：“孤会催着钦天监早日定下良辰吉日，好娶你过门。以后就可以同孤一起日日相伴了。” 步晨曦埋着头，笑容有些勉强。钦天监定的良辰吉日是为工部尚书之女苏絮儿定的，而她堂堂步丞相嫡女，却只能在苏絮儿良辰吉日后三天从侧门抬进太子府。 慕天宏安慰着步晨曦：“以后……孤也会好好的学会怎么当一个储君，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正事上来，关于湛王……我们还是避其锋芒吧！” 第290章 我与你同去 湛王府中上房一片忙碌，太医刚处理完湛王背上的伤口，太后又命人送了些药品过来。步月汐手里捏着瓜子，一边磕，一边瞧着禹州地方志。 “这禹州地大物薄，叼民遍地，皇上倒是给你找了个好差事。给你两千精兵，却要你灭两万山匪。湛王爷……您此行甚是风险啊！” 听着这幸灾乐祸的话，慕天湛抬头：“禹州有一处大溶洞，大概有两千米长，里面的地形独特，你前几日看的那本《丹霞游记》里所说的一线天泡温泉，指的就是大溶洞里。” 步月汐瞟了他一眼，又自顾翻着手里的地方志。慕天湛的嘴角微微翘了翘，因为他发现步月汐翻书的动作快了几分，显见着心中有事，烦燥不决。 ”禹州十天前军报山匪两万，以陈山县村民为主，因去岁水患欠收无粮才攻陷了县衙，抢了陈山县的粮仓，落地成寇。周边县城情形也不逞多让，这十来日过去，山匪的人数只怕已经翻蕃。皇上只给了两千精兵，以这两千精兵，对数万山匪，速战速决自是不可能，还需从长记忆。此行一去！归期难定，王妃你就不考虑与我一同前往吗？” 步月汐假装没听到慕天湛的话，但是翻书的手却停了下来。来此地已有好几年，一直受困于步家小姐的身份，最远也不过是京城的城郊。千里之外的禹州，仅从慕天湛字面上的描叙来看，就已经让步月汐心生向往。只是真的随他去禹州？ 步月汐的目光落在了慕天湛的身上，不可否认，他在这个时代里，属于不可多得的好男人。用心，专情，没有妾室，通房。性情沉稳，正直又不失变通。有能力，却也不恃强凌弱。 虽然慕天湛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步月汐心知禹州一行，凶险异常。哪怕自己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受他庇护良多。倘若他在禹州有何意外，自己以后的日子，都不会比现在好过。 想通这一点之后，步月汐干脆利落的合上了手里的书：“禹州我与你同去。” 慕天湛眼底的笑意如水波一般荡开：“当真？” “当假！”步月汐一把将书盖在了慕天湛的脸上，掩去了他脸上带着傻气的笑容，转身进了侧厅。 既然决定要去禹州，那么路上需要的东西就要准备起来了。这里的马车减震效果不好，在淘宝重新定制需要时间，只能先捡现成的先买一些，到时出门的时候就可以即时用上。 路上所需要的生活物品，各种干粮，固然湛王府的下人会提前准备妥当。但是步月汐需要做的是更周全的准备，以应防最坏的情况发生。 她在淘宝逛了一圈，下单了很多物品之后，又回到了湛王府的房中，招过倾儿问道：“我们在禹州有人吗？” “昌隆商会的二掌柜在通州，离禹州不远。” “那好！命他提前准备去禹州等我。多带些得用的人手和护卫。” 第291章 折换成银子吧 慕天湛和步月汐离开京城的时候，走得悄无声息。几个相熟的友人都是提前通知，拒绝送行。但是在他们离开那天，在他们出城的路口，还是有一波人等在了那里。 大年刚过，冬雪初融。可着劲的冬风往人脸上扑，步晨曦在那里等得跺脚，跟慕天宏抱怨道：“他们这出发的人，还没有我们送行的人早，都磨蹭什么去了啊？” 李燕灵站在不远处，穿了一身冬猎的骑装，显得整个人神彩飞扬，听闻步晨曦的话，暗自向兄长嘀咕了一句：“怕冷可以不要来啊！被窝里最暖和。”最终被兄长责怪的眼神逼视，转了个身不再看步晨曦。 慕天宏也责怪的看了步晨曦一眼，但是看她鼻头冻得通红，脸色也跟着发白的份上，还是柔声安慰道：“湛王兄此行甚是凶险，终归是血脉兄弟，帮不上他别的忙，临行前送些小礼还是应该的。” 步晨曦暗暗吸了吸鼻子，不置可否。太子如今倒是比之前聪明了许多，虽然是和她一样，想过来看慕天湛和步月汐离京的惨样，却还能打着兄弟血脉的大义和旗子来为自己脸上贴金，不得不说……成长都是在跌打滚爬中进行的。 “快看！他们来了。” 前方路口出现了一行队伍。他们一个个排列整齐肃穆。虽然只有两千精兵，却个个精神抖擞，装备精良，哪怕只有两千人，却也有着不输两万人的气势。这让慕天宏心中难免一梗，和他想像中的惨样……还是很有区别。 太子的属下打马前去通知，没过多久，两匹轻骑离开队伍并肩朝他们驰来。待到近了，慕天宏和步晨曦脸上的笑容都微微有些僵硬，反倒是李燕灵，恨不得跳起来。 “哇！嫂子，你这套骑装可真美？这一路骑下去……会不会冷？” “早就给你另外准备了一套，已经着人送到李府了，你回去就能看到。” 每次看到步月汐实力宠李燕灵这个妹妹，慕天湛都有些微微不爽，步晨曦则是心里恨得痒痒的，只怪步月汐对个外人，比对她这个有血缘的妹妹还要好。 慕天宏朝着慕天湛拱了拱手：“湛王兄此行甚至是辛苦！为此孤特备了几车药材，祝湛王兄旗开得胜，早日归来。” 步月汐睨了他一眼，果真不是好东西，出行就送药，这是诅咒他们出行不利，遇战必伤啊！ 慕天湛面色不改，拱手回礼道：“出行的人数已定，行李也都满了，再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腾放这几车药材，也没有多余的人手来赶车，殿下有心的话，不如直接折换成银子吧！” 真要有心送礼的人，自会提前将物资送到，以便湛王安排，这临时送礼，打的是什么心思，众所皆知。只是大家没想到的是，湛王不但直接回绝了慕天宏，反而还要求折现，导致慕天宏现在骑虎难下。 他的目光在步晨曦的脸上一闪而过，立刻堆了笑脸：“确是孤一时想岔，安排不周。刘得胜，马上给湛王将药材折现，一定要快，以免担搁湛王兄行程。” 第292章 都归你了 这个送药的主意是步晨曦出的，当初他也觉得有道理，现在想想……还是父皇说得对，自己不能被一个女人所影响把持，以后还是应该让她多待在后宅，而不是应该干涉自己的事情。 太子身边的随从几乎是将身上所有的银票都掏了出来，才折现了所有的药材。那边李燕灵递了鼓鼓啷啷的荷包给步月汐，眼圈隐隐有些发红：“嫂子，我想着这天寒地远的，不管给你们准备什么，你们都还要麻烦一路上带着，不如直接给你银票，你在路上需要什么就买什么。如果再有买不到的，就送信给我，我给你买来让人送去。” “好啊！”步月汐干脆的收了荷包，轻轻捏了捏李燕灵的小脸，“你们湛哥是什么人啊？要对他有信心才对。” 步晨曦在边上冷笑，谁不知道现在禹州山匪已有五万人之众，皇上却只给了两千精兵。步月汐难道还妄想慕天湛能用这两千精兵打败山匪的五万人么？着实可笑。她就在京里等着，等着他们怎么打败仗回来！怎么颜面尽失，嚣张不在。 送行不能担搁，也没说几句话，慕天湛便带着步月汐骑马离开。看着慕天湛腰上多出的几个荷包，步月汐不由笑起来，慕天湛的这几个儿时好友，怎么都像约好了似的全送的银票。 慕天湛留意到她的目光，一伸手将荷包都扯下来，扔给了步月汐：“拿着吧！都归你了。” 步月汐伸手接了，做了个往怀里揣的姿势将荷包都扔进了自己的家里，然后打马上前，慕天湛紧随其后一路向前。 冬日行军，旅程相当艰难，才不过离京五日，那些士兵们的手脸便出现冻疮。步月汐离京之时的好心情也渐渐消失不见。 这里的普通民众都过得太苦了，作为一个生在现代社会，长在现代社会，接受的是人人平等教育的步月汐自知不可能改变这个世界，做到人人平等。但是她也没办法将那些苦难的人民视而不见。 当天晚上，在驿站里，步月汐将慕天湛领到了几口大箱子跟前：“这是蛤蜊油，我名下商会的最新产品，可以帮助皮肤愈合。你……给那些士兵发下去吧！” 打开箱子，是堆得满满的一箱核桃大小的贝壳，散发着淡淡的油脂香味。慕天湛看着步月汐，眼睛有点发潮：“这些需要多少银子？我补给你？” 步月汐拍拍胸口：“你前几日不是将钱都给我了么？” 慕天湛一下扑过去，将她困在了怀里：“不够！我还需要十万只。” 步月汐的身后就是桌子，她退无可退，有些气恼的推了慕天湛一把：“有……你先给我起开。” 慕天湛却赖在了她的身上，额头搁在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重重的拥抱：“商会缺什么，需要哪方面的打点，都和我说。” 步月汐拿脚踹他：“我现在就需要你给我起开。” 慕天湛呵呵的笑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步月汐的耳垂处，让她的脖子都跟着麻嗖嗖的起了寒颤，脸刷的一下红了。 第293章 大量生产 “慕天湛。” “嗯！我在。”在步月汐的双手落在了他的腰上，捏着他的软肉，正准备扭转的时候，慕天湛飞快的在她脸上香了一口，然后后退离开。 步月汐的手落了个空，但是落空的又好像不只是手。她恨恨的瞪了慕天湛一眼：“蛤蜊油以市价给你供货，一成都不少。” 慕天湛笑着应了，出去招了此行的副手孙行舟安排发送蛤蜊油的事宜。 步月汐则招了等候在驿站里昌隆商会的管事进来。 这管事是商会大掌柜焦礼的手下，听说是大老板召见，异常恭敬的跪下与步月汐见礼。 “属下严成喜拜见步老板。” 步月汐没有阻止他下跪，现代驭下的手段，并不适用于此地，灵活变通，才能更适应这里的生活。 听到他称呼自己步老板，步月汐也非常满意。 步老板代表的是她自己，湛王妃侧代表她是慕天湛的附属品。 她将一只蛤蜊油递给了严成喜：“这是冬季防止皮肤皲裂的药膏，你看商会有能力将这个制作出来吗？” 严成喜双手捧着接了，先是研究了一下外观，一对完成的贝壳合拢在一起，表面圆润光滑，纹理自成一色，相当美观。 捏着两片贝壳轻轻一掰，一股淡淡的油脂香味顿时扑鼻而来，分开的两片贝壳里面充满着淡黄色的膏体，看着细腻油滑。 用手指蹭一点，在掌心化开，然后在整个手上抹一遍，感觉整个手掌都舒爽了，之前紧绷的皮肤都跟着滋润起来。 严成喜满脸喜悦：“步老板，这款药膏不光卖相好，就是品质也属上乘，以蛤蜊壳作为器具盛放，降低了制作盛器的成本，还格外具有特色。只是……作为日常皮肤护理来说，达官贵人兴许会因为时兴而备上几只，却可能会因为不够体面而弃之不用。 普通平民的话……兴许宁可让手皲着，也舍不得花那份买油脂的钱。” 步月汐看着严成喜的眼神却是亮了几分，她将蛤蜊油的配方递了过去：“照这个方子做，你能将蛤蜊油控制在多少钱一只上？” 严成喜拿过配方，片刻之后给出了答案：“十二到十五文之间，如果量大，价格还可以压缩，如果加大贝壳美观方面的支出，价格还会再涨。” “很好！我需要你大量生产，将成本价格压缩到十五文钱一只，专供平民使用。另外再用色彩艳丽的贝壳，制作出一些专供贵族使用的蛤蜊油，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能做到吗？” 严成喜双眼放光，急忙下跪道：“属于一定不负步老板所托。” “需要的银两出去找倾儿支取，半个月后，我要看到市面上出现蛤蜊油的身影。另外，通知焦礼，让他再给我调拔几个人过来，先……来五个吧！” 把严成喜安排走了之后，倾儿端了一盅刚熬好的燕窝进来：“姑娘，您先喝点燕窝吧！刚刚收到消息，二掌柜已经到禹州了，他带了一些粮食过去，但是目前不敢放粮，怕被抢了。” 第294章 需要我陪你睡吗？ “行！你去将王爷请过来。” 正说着，慕天湛就从屋外走了进来：“你找我？” “嗯！我的人带了批粮食去了禹州，目前被困在那里不敢放粮。” “我正想同你商量，禹州告急，因为粮食不够，山匪准备攻打相邻的姚城，我们需要急行军了。” “今晚出发？还是明天早上？” “明天一早，你现在好好休息一下，我看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过。” 确实不曾好好睡过，之前一直待在京城，所见都是一派安宁平和。 此刻出来之后才发现，所经之处大不一样。不说民不聊生吧！但也算受苦受难。 而自己手握宝藏，却多惠顾于自己。所谓的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步月汐依他所言，在床上躺下，却看慕天湛又在窗边坐下，手里一大摞公文等待处理。 这此日子，慕天湛也甚少骚扰她，可见着确实是很忙。和在京城时的贵公子模样相比，多了些许风霜之色，却不见老态憔悴，反而更见沉稳，坚实，富有魅力。 在这个时代里面，想找一个权势比他高，长得比他帅，能力比他强，后院比他干净，品行比他更好的，几乎没是没有了。 自己已经嫁给他了，除非是彻底离开这个世界，要不然便是捆绑在一起的一个整体，无法分开。自己占着这么优质的一个男人，却不容许他有别的女人，有别的心思，是不是……稍稍……有那么点过份呢？ “你是睡不着吗？” 慕天湛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步月汐的眼神重新聚焦在了他脸上。 慕天湛眼神炽热，瞅着她意有所指的问道：“需要我陪你睡吗？随时乐意奉陪。” 又撩我！哼！步月汐把被子往脸上一蒙，转头就睡。 原以为考虑的事情多，晚上会睡不好，谁料得一闭眼就沉沉睡去，待醒时，人已在行进的马车里。 马车的垫子铺得极厚，躺在被褥里，几乎感受不到马车带来的震动。倾儿依在车门边打着盹，旁边的炉火上，水壶正泡着热气儿，不时的噗噗作响。 感觉到步月汐醒了过来，倾儿连忙上前给她递帕子，预备梳头。 看倾儿忙前忙后，眼皮底下一片青色，才恍惚自己对她还是照顾不周，让她太过操劳了。 “倾儿……回头，你挑几个靠得住的丫头，让她们来近身照顾吧！” 倾儿的手抖了一下，声音也略显紧张：“姑娘可是觉得我哪里照顾得不好？” 步月汐握住倾儿的手，柔声道：“你知道我身上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一直以来，身边也只有你一个人。你一直都让我很是放心，不管哪方面，都做得妥妥当当。是我不好，是我一直安心享受着你的照顾，却没注意到你太累了！ 我还想你陪着我一辈子，陪着我生儿育女，看着你成家嫁人，收拾夫君。所以你不能再这样累下去，找几个人，给自己添两个小丫头，把手上不重要的事情交下去，我还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你做呢。” “嗯！”倾儿的声音有些凝咽，“倾儿都听姑娘的，姑娘怎么说，倾儿就怎么做。” 第295章 还请王妃等等再来 从那天起，步月汐便只在晚上休息时下过马车，经过约五日的颠簸，他们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姚城城外。 姚城已经被山匪占领，许多衣裳褴褛的平民拿着武器，守在了城门口，不许人出，也不许人进。 慕天湛下令原地驻扎，研究战机。步月汐则是稍做整顿，去了驻地旁边的一处山神庙。 几个乞丐模样的人正等在那里，看到步月汐带着倾儿进去，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属下昌隆商会二掌柜座下梅三变，率昌隆商会管事，拜见步老板。” 步月汐点点头：“都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倾儿将带的食水逐一分发了下去：“怕你们饿得久了，不敢给你们弄太过油腻的食物，先吃点肉粥填填肚子，但你们身体无恙，步老板说了，到时让你们敞开肚皮吃。” 倾儿的这话，让之前看到粥水，还略有些不满的管事心中立时妥妥贴贴。 他们呼呼啦啦的灌着肉粥，全无平日里当管事时的风光模样。 直到他们将所带的肉粥全都吃了下去，步月汐才重新开始问话。 从管事们的口中，步月汐得知，姚城被攻陷，也不过两天功夫。那些山匪多数都是城外的村民，因为粮食被吃光了，抢光了，所以就冲击姚城，和城里粮食吃光的村民一起，将府衙给攻占了。 领头的原是城里一个屠夫，当年被知府家的小衙内打断了腿，这次借机报复，不光杀了知府一家，还抢了知府的粮仓，用粮食控制了这批乱民，为其所用。 禹州要更乱一些，分别有三四个头目，占了好几处山头，各自为政。其中又以禹州城内刘姓书生率领的山匪最多，约有一万多人，占领了整个禹州城，也占了所有禹州城的粮食。 他放言时势造英雄，乱世出枭雄，只有创造乱世，才能出人头地。再加上他读过许多年书，说得出许多道理，故而另外几个人，在他的游说之下，既将同他结盟，这样一来禹州的形式将会更加严峻。 慕天湛面对的挑战也将越发困难。想想那个如山一般沉稳的男子，步月汐无端从心底生出无数信心。相信他……一定能将这件事处理得妥妥当当。 因为他是能平定边疆，将敌国打得再不敢来犯的战神慕天湛呀！ 收下了几个管事给她整理的相关资料文书，再将他们带回去妥善安置之后，步月汐带着这些资料，去了慕天湛的大帐。 守帐的护卫看到是步月汐，仍是伸手将她拦了下来：“王爷正在帐中商议要事，还请王妃等等再来。” 步月汐并不计较护卫的阻拦，只道等湛王有空了，第一时间通知她，便带着倾儿回头，谁料得墨白却从大帐里撩帘出来，直接请步月汐进去。 步月汐进去之后，发现慕天湛以及几个副将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她直接将手里的文书放在了慕天湛的案上。慕天湛翻开看了几眼，越看眼神越亮，还不待看完，便摆手让那几个副将先出去。 第296章 阿湛或者湛哥 “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些消息？”慕天湛一张一张的看着步月汐提供给他的信息，每一份，都比他自己从官方渠道得来的更加仔细。可能针对战局来说，还有些偏向于细节，但是这些细节却足以弥补他所知的一些漏洞。 现在的形式，远比他和皇上最初预估的要严重很多。 目前山匪总人数已超七万之众，而皇上却没有给他增加一兵一卒，明显是想借山匪之手，将他杀死在这里。 可能最初皇上只是想找个事儿，将他打发出京城，但是随着事态的发展，让他死在这里，也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在我来之前，已经传书给了商会驻扎在 禹州附近的人，在我们到了之后，便拿到了相关消息。” 慕天湛停下翻看消息的手：“你离开了驻地？” 看着他突然变冷的脸，步月汐不知道怎么的，顿觉有些心虚：“就在不远处的山神庙，我这不是安全无恙的回来了么？” 慕天湛冷着脸，步月汐就看他的神情不停变幻，有担忧，有愤怒，有无奈，到最后的纵容和宠溺：“下次不可以随便出去，如果非要出去，一定要提前和我说，安排好随身的侍卫。还有，墨白一定要带着。” 这里毕竟是山匪横行之地，纵是自己有自保的把握，但是为了让他安心，步月汐也就同意了慕天湛的提议。 看步月汐答应下来，慕天湛这才有了几分好脸色。想了想，步月汐还是将心中地疑问问了出来：“这些山匪……王爷想怎么对付？” “阿湛……” 步月汐没听清：“什么？” 于是慕天湛再一次纠正道：“阿湛，或者湛哥，当然夫君也可以，就是不要喊王爷。” 步月汐的脸上泛起一抹红云，故作不知：“什么？我没听清。” 慕天湛微微一笑，算是放了步月汐一马，然后回答她之前地话：“目前人数相对悬殊，强行镇压完全没有胜算，而我从刚开始来之前，就没打算镇压。他们闹事的起因不过是因为缺粮，如果能解决他们这一点，很多人就都可以回归田园，重兴农桑。 单纯解决目前的粮食，只能治标而不治本。有关治本这方面，我还有许多问题，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步月汐很喜欢目前慕天湛对她的态度，平等，尊重。并不因为她是女人而轻视她，也不因为自己是他的王妃而认为她的一切，都是他的。相对他对她非常尊重，这种尊重不光是体现在晚上不强迫与她同床上，还体现在每一次和她说话和沟通上。 他需要她的帮助，也知道她有能力帮助，那么就坦白的告诉她，一起来商量这件事情要怎么解决，可以怎么解决。 “我的想法和你的想法一样，我们不能光依靠镇压来解决目前的局面。实际上，这些人只不过是活不下去，所以才被逼挺而走险，在死前捞一笔，哪怕多吃饱一顿也好。可是吃饱之后怎么办？他们不知道，他们也掌控不了，这就得看我们，让他们下一步，往哪里走，怎么走。” 第297章 都怪用心工作的男人太帅 慕天湛含笑点头：”我已经安排人逐一通知他们明日午后来大营和谈，看看他们是什么想法，然后想法子化解。 我也是同你一样想法，预备从根源上解决以后的粮食问题，还有关于他们安全问题。山匪，可剿灭，也可以招安。但是若是将他们定义为反贼？” 慕天湛的脸上泛起了几丝冷意：“那么他们就将成为了块肥肉，被周围的强敌逐一分食。所以招安为民是对他们，对我们而言最好的结局。” 步月汐又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递了过去。 那是她自山神庙回来后，针对山匪的安置计划。 从第一步的粮食作饵，诱之以安。再到第二步，第三步的布置和物资来源，人源流通，全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之前还有些担心，她写的这个计划书，要趁个什么样的时机拿给慕天湛看，又要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让慕天湛接受自己的这些意见。 她完全没想到的是，慕天湛一边看，一边抬头看她，眼神炽热无比，就连嘴角都因为太过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 步月汐有些走神，因为这样的慕天湛就好像自带光芒一般吸引着她的眼神，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无比顺眼，都帅得惊天地动鬼神。好像在她记忆中，就没有让她觉得比慕天湛长得更英挺俊气的男子。 她看着慕天湛看完了整个计划书，双手捏拳，在桌面上轻轻捶打了一下，随后猛地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如……” 还有个何字没能说出口，被慕天湛严严实实的堵在了唇舌里。 一定是刚刚的气氛太让她放松，也都怪用心工作的男人太帅，让她完全没想到慕天湛会突然亲下来，一时间没有防备，被他得手。 步月汐只觉得慕天湛的双臂有如钢铁铸就一般，将自己紧紧的箍在怀中，紧得仿佛要将她嵌入他的身体一般。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她却完全无暇顾及，只因慕天湛的唇舌在她唇上反复的碾磨，啃吸。 让她只觉呼吸急促，全身酸软无力，整个人都依靠在了他的怀里。 这不是慕天湛第一次亲吻她，却是最让她兴奋，上头的一次。她甚至沉溺其中，无力自拔。 最终还是慕天湛主动结束了这个吻。他搂着步月汐，细碎的吻不停的落在她的头发上，随之还有带着他温热气息的耳语：“汐儿……我何德何能……能娶到你成为我的妻子！汐儿……你一定是老天送我的天使！汐儿……你真棒！比所有人都棒！” 步月汐写的这个计划书，虽然看起来略有些潦草，但是想想步月汐只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想出了这些计划，并且完善了六七成，已经是相当相当的不容易了。 按照她的计划来操作的话，有八成把握，不但能化解此次的山匪之乱，还能解决姚城与禹州的民生问题。 最让慕天湛激动的并不是步月汐写的这份计划书本身，而是她愿意将这么周详，这么出其不意的计划书给他，愿意与他同为一体，共同进退。 第298章 沐风！可曾记下？ 步月汐嘴角含笑，轻轻推了慕天湛一把：“你傻了啊你？” 慕天湛又在步月汐唇上轻啄了一口：“你的这些计划非常有用，可以说帮了我大忙。如若真按你计划上来行事，昌隆商会将会投入大量资金，你的钱怕是不够用，到时缺多少，全都补给你。另外，昌隆商会负责这些事的人手，你都准备好了吗？” 步月汐借着去书案上拿舆图的动作，脱出了慕天湛的怀抱：“人手都备好了，只要这边平定下来，需要的粮食和种子，可以在十日之内运到姚城。只是……” 步月汐的手指在舆图上滑动，“姚城和禹州这片其实盛产药材，但是想要大批量种植，就需要兴修水利，建数条河渠，将水引出来。至于水渠走向，还需要考虑药材种植区域布置，这些也需要专业的人才。 我已经在找人打探，估计这两日就能将人先带过来让你掌眼，如果不行的话再换。 除此之外，我还需要一批铁匠，制作一批农具和挖掘工具，有了这些工具，工期不说提前三分之一，提前五分之一还是有把握的。还有……” 步月汐看着慕天湛的眼神越来越炽热，连忙顿时话题，将桌上一杯冷茶递了过去，以防着他一言不发，逮着就亲。 慕天湛接过一口饮了，喝完之后才发现步月汐一脸欲言又止，问道：“怎么了？” “想问问你……茶水里的蚊子好喝么？” 慕天湛神情不变，笑着上前揉了揉她的脸：“调皮……以前在边关的时候，连虫子都吃过，这些许蚊子怕什么？” 步月汐连忙低头，掩住了一阵突如其来的鼻酸，这个男人，不光是尊贵的前太子之子，大历国湛王爷，他还是曾在边关浴血数年，大败敌国的死神将军。 他不是养在京城的文弱书生，而是在边关和战士同吃同住，数年如一日的铁血男儿。 她突然感觉自己很幸运，嫁的是慕天湛这个男人，而不是随便的什么阿猫阿狗，要不然……她早就当寡妇了。 “怎么？心疼我？”慕天湛看步月汐沉默的脸，抓紧机会得寸进尺，“这两天我觉得双膝受寒疼痛，你得空帮我做对护膝如何？” “不会做。”步月汐干脆利落的回绝了慕天湛的要求，“我先回去联系商会的人准备东西，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完善，还有我商会的二掌柜被困在禹州城里了，他带着许多粮食，应该还没有暴露出来。如果可以……还希望你帮我早日营救出来。” “这个自然！”慕天湛从怀里掏出一只掌心大小的铁牌，递给步月汐，“沐风进来！” “这是？” 步月汐话才刚问出口，眼角便瞟到一抹黑影，随后一个身着黑衣，满面冷肃的男子站立在了慕天湛面前。 “这是沐字令，是皇祖父留给我的私兵令牌，他是沐风，是沐字营的首领。沐风！你以后就跟着王妃，待王妃有如待我一般！沐风！可曾记下？” 第299章 贫穷的味道 这最后几个字，慕天湛加重了语气。沐风闻言立时跪下，朝着慕天湛磕了三个响头：“沐风记下了。” 这是辞别旧主，等三个响头磕完之后，沐风又转过了身体，对着步月汐跪了下去，用态度承接新主：“沐风见过王妃，但凭王妃差遣。” 他的态度，慕天湛和步月汐都很满意。直到他三个响头磕完了之后，步月汐才伸手虚扶了一把：“以后就劳烦沐头领了。” 自己虽然挺多经营方面的人手，但是有关安保，暗卫这类人手还是一个都没有，慕天湛给她的人手正好补上了这一空缺，很多事情，办起来也就方便了很多。 步月汐带着新收的沐风回了住处。这是慕天湛重新给步月汐安排的住处，位于姚城外的一处农庄。 农庄里的大部分人都在这次山匪事件中逃走了，只剩下一对祖孙两人留了下来。一个是因为年迈眼瞎走不动的老婆婆，一个是年幼走不远的五岁女童。 两人缩在柴房里，根本不敢出来露头。还是步月汐来了之后，命人将她们带了出来。 这是两个特别普通的大历农家老妇人和孩童。 老人的身形极为消瘦，苍白的脸庞上满布皱纹，每一条皱纹里都刻着困苦。她身上的衣服又破又旧，完全谈不上保暖，只能称之为弊体。 浑浊的眼珠努力睁大看着前方，怀里搂着同样衣着褴褛的小孙女。孩子的目光里则是充满着惊惧和躲闪，完全不同于现代都市随处可见的那些可爱的孩子，反而像一个饥饿培养出来的小怪物。 她们的褴褛，不是电视剧里伪装的困苦，而是从头发丝;从手指缝;从包裹不住脚的破布鞋;还有从布鞋里钻出来，完全变了形，变了色，充满着伤痕的脚趾上，每一个细节，眼神所落的每一寸角落里散发出来的贫穷的味道。 老人的生活状态，是一个国的归属，孩童则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希望。 如此近距离的看到最底层的老人和孩子的状态，让步月汐感觉非常难受。 她可以一直待在自己的小屋里，享受外卖的便捷，享受高科技带来的便利和惬意。也可以一直待在王府里，享受一众奴仆的服侍和照顾，绫罗绸缎，锦衣玉食。 她却无法回避她有这个能力，让这些人过得更好，她也有这个责任……去改变他们的生活状态。 不是一个两个，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努力让所有的老人和孩子，都能过得更好，穿得更暖，吃得更饱。 倾儿知道步月汐心软，看不得别人受苦，最见不得这种势弱无依的老人和孩子。 她随意问了老人几句，便打发她带着孩子下去了。只是随后，倾儿便安排人给她们添置了两件最为普通的御寒棉衣，又着人送了些许米面粮油给她们。 东西给得并不多，也不打眼。倾儿跟在步月汐身边已久，知道她救急不救穷，救穷也适当而为。 这只是一对没有依靠，没有自保能力的势弱祖孙，给了她们太多财物，不是帮助，反而会给他们引来杀身之祸，得不偿失。 第300章 要乖……好吗？ 晚上步月汐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合眼便是那名老妇人苍老如树根般的手，孩子无知而惊惶的眼神。 如此几番之后，在外屋睡着的倾儿起身过来，给步月汐重新清了一盏温水。 “姑娘您睡不着吗？” “嗯！”步月汐接过温水饮了，“吵到你了吗？” “我也睡不着，以前在京里不觉着，现在出来了，才感觉天大地大，各式人物，层出不穷。反而是以前困于一角，只看得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能出来走走真好。” 听到倾儿的回答，步月汐倒有些意外，她原以为倾儿睡不着，也是因为看到那祖孙太过劳苦，心有戚戚，却没成想是完全不同的答案。 “你看到那对祖孙不会难受吗？” “当时有点，她们过得不好，并不是我们的错。姑娘……您不应该把过多的责任都背在身上。” 听到倾儿安慰自己，步月汐开始自省，自己是不是太过圣母了。 “姑娘……我们都知道你有能力，你能办到很多人都办不到的事。但是您不是神，我们没有把您当神。您会开心，会难过，也会受伤……甚至死亡，所以……接受我们只是普通人，将普通人能做事的事情都做好不就行了吗？” 步月汐很开心，倾儿确实安慰到她了。她笑嘻嘻的看着倾儿道：“我就喜欢你们夸我！夸得我感觉比银子都还招人喜欢。” 倾儿也笑了起来：“我们确实是比喜欢银子还要喜欢您呀！” 正说话间，慕天湛推门而入，看到两人还没有睡，笑问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倾儿笑着退了出去，将话头留给了步月汐：“说银子呢。” “哦？银子不够用吗？”慕天湛走过来，摸了摸被褥，感觉不够厚，又去旁边柜子里取了一床过来，给步月汐搭了上去。 那床被子是倾儿替他准备的，步月汐伸手捏住了被子边：“你今晚不睡吗？” “嗯！”慕天湛转到了步月汐目光看不到的地方，“于真抓到了姚城的主簿，我来换身衣服，看看你，还要夜审就不回来睡了。” 步月汐没有看到慕天湛的人，目光落在了地上他的影子上。 他明显正在换衣服，在穿衣之前他的肩膀，和腰腹的影子清晰的落在了地上，映入步月汐的眼帘，让步月汐心头多了好几分暇想。 “这几天外面不太平，你不要出去了，有什么事，差沐风，或者墨白去给你办。要乖……好吗？” 听慕天湛一副哄孩子的语气，步月汐突然觉得，以后他说不定会是个好父亲，大概也会这么和孩子说话吧！ 在慕天湛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步月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闭上了眼睛，装自己睡着了。 她感觉慕天湛走到床边，随后他的气息贴近，一个轻轻淡淡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还不等她考虑好，是继续装睡，还是睁开眼睛和他理论时，步月汐就听到了他离开时的关门声，这个晚上，虽然是睡在一个全然陌生，简陋的农庄里，她却睡得格外香甜。 第301章 打晕他！ 步月汐是在一阵鸟叫声醒来的，老妇人已经在护卫的看顾下将早餐做了出来，只是普通的食材，但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能吃饱饭已经不错了。 饭后步月汐带着倾儿想走出农庄，却被慕天湛安排的护卫拦了下来。 “王妃娘娘，王爷希望您能安全的待在农庄里。” 步月汐有些烦燥：“他有说要将我关在这里面吗？” 护卫满脸为难之色：“这……倒不曾。” “那我现在要出去。” “这……”护卫为难片刻之后，突然想通了，“您在这里等等，我去通知队长。” 说完一溜烟跑了，另外一个仍是板着脸，冷肃的跟在步月汐旁边。 步月汐不想被困在这里，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很多事想做。 “沐风！在么？” 她想着新得的沐风，不是说是沐字令的首领，专门跟着她，护卫她的安全么，先喊出来试试。 “属下在，王妃有何吩咐？”沐风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也不知道他之前是在哪藏着的，几乎是话音刚落，人便出现了。 那个护卫长大了嘴，面对突如其来的男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处理是好。 步月汐朝着那名傻护卫扬了扬下颌：“打晕他！” 在护卫惊讶的目光中沐风只一抬手一挥，护卫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我们走！” 步月汐带着倾儿走得很快，再看沐风在身后不远处跟着，心中非常满意。 听话，不多事，还身手敏捷，这样的暗卫还有哪里有？给她再来一打。 步月汐的目的地是农庄南边近姚城的一处村庄，昨天经过的时候她便留心到那村庄里有人影闪过，今日里去查看一番，也顺便打听一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用的人或者技术。 就在她快到村庄的时候，就听得身后树林里传来一阵人声，随后前面的道路也被几个壮汉拦住了去路。 步月汐回头，发现来路也被十来个人截住， 领头的是个儒生打扮的汉子。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举止倒是斯文，就是看到步月汐之后眼睛放出的绿光，让他一下子从文弱书生变成了色中饿鬼。 倾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步月汐却是挑了挑眉，正想找人呢，这就送上门来了啊！ “这位小娘子……小生这厢有礼了。”书生朝她作了个鞠，笑咪咪的朝她凑了过来，“这兵慌马乱的，你一个娇嘀滴的小娘子，带着一个护卫，一个丫鬟出来，就不怕遇上匪人了么？” 步月汐朝后退了两步，状似受到惊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啊！”书生袖子一甩，一把折扇在手里打开，他朝着自己的脸扇了几把冷风，似是喝够了，方才开口道，“本大爷金风寨的少寨主，大名鼎鼎的俏面书生连子唯。” 旁边一个小猡猡紧跟着吹捧道：“这次战神慕天湛前来平匪，听说我们少寨主的名号，亲自下贴请我们少爷前来商谈，小娘子……可曾吓到了？” 第302章 别打脸我还有用 步月汐含笑：“威风！实在是太威风了！不知道你们此行……一共有多少人啊？” “哎！这些事情，哪是你们这些娇嘀嘀小娘子应该听说的事情啊！你们就应该拂拂琴，唱唱曲儿，过点安生的日子，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得由我们这些爷们来干不是。” 俏面书生说完手中折扇一甩，朝着步月汐的下巴挑了过去，“这外面坏人太多，小娘子……不如你随我上山，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如何？” 步月汐朝后退了一步，伸手拍落了他的扇子：“刚听你说，你们要去和战神会谈？就你们一家啊？” 俏面书生闻言，脸色有些许的不自然：“你个小娘子家家的，不好生绣花弹琴，打听些爷们的事情做什么？” “好吧！”步月汐无奈，“你不愿意主动说，那……就换成我问吧！” 她朝后退了几步，将位置让给了沐风：“我要他身上这套衣服，别给我弄脏了，其它人……别打脸我还有用。” 俏面书生怔了一怔，不过马上又笑起来：“小娘子你看中这身衣服？这有何难，只要你伸手……咱们可以慢慢脱。” 迎接他的是沐风徒然接近的身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俏面书面只觉得整个肚子里面都搅成了一团，疼得有如肝肠寸断。可最惨的还不是这个，最惨的是他不管怎么疼，声音都喊不出来，连手指都无法动一下。 于是他的一干手下，都只眼睁睁的看着他站在那里，面目狰狞，满头大汗。 几个狗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对面，一个冷脸黑衣大汉，两个娇嘀嘀的小姑娘。 “上……上啊！” 其中一个喊了一声，其它人也都跟着朝沐风扑了过来。 沐风是练家子，那些山匪只是一些普通的农夫，两相一照面，那些山匪就像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多数落地之后，都躺在那里抽搐不止，只有个别的想趁乱逃跑，却被倾儿阻住了去路：“姑娘说你们留下还有用呢，所以……不能走。” 她冲那名山匪摇了摇手指头，然后一脚又将那人踹倒在地。 步月汐重新站在了俏面书生的面前，笑盈盈的问：“现在，你可以好生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俏面书生满头大汗，眼珠子直转，就是没法开口。还是沐风上前捅了他一下，他才感觉整个身体都震了一下，随后从之前僵硬的状态里恢复了过来。 只是额头的冷汗还在提醒着他，眼前的这三个人，是他绝对绝对招惹不起的存在。 他伸出袖子，想抹抹额头的汗水，伸了一半时又突然想起来，这煞神说要他身上这套衣服，别弄脏了，又连忙把袖子放了下来：小……哦不……姑……姑娘您尽管问。” “这次会谈，有多少势力会来？他们人数多少？还有你们金风寨有多少人？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嗯！如果说得多的话，还会有赏哦！” 第303章 砍了！ 慕天湛这次会谈约定的地方在姚城的城门口。 因着天气正好，阳光普照，春风初渡，索性就在露边摆了桌椅，还有酒菜，预备给了前来赴会之人。 这次的请贴，慕天湛写了十来张，除了姚城的山匪头子之外，还有禹州手里捏着五千人数以上的山匪。 他们有的自己来了，有的推举了自己的代表人，陆陆续续，在午时之前将桌子坐满。 他们有些有穿着华丽的绸缎，举止却粗俗无比，有些人出口必带脏字，句句问候人老母，似是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的能干，才能突显出自己的气势。 只有一个人，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书生，坐在那里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他着了一身儒服，独坐一桌不紧不慢的品着湛王爷他们提供的清茶，好像在品味上等茶点一般，对旁边一桌满嘴喷粪的粗鲁汉子视若无物。 在他身后立了一个身着黑衣，满面肃杀的壮汉，显见是贴身护卫之流，再远一些则站了一排神情紧张的汉子，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脏污和破口，只有脸上干干净净。 他们那一桌一直安静的等在那里，直到隔壁桌那汉子，同旁人说到兴起时，手里的弯刀重重的拍在书生桌面上时，书生才侧眼望了过去，用着绵软的声音，说着最凶狠的话：“把你的爪子收回去，我只说这一次。” 那汉子全然不当回事，反倒是整个人都挪到了书生那桌，手里的刀鞘也朝着书生的脸撩了过去。 书生没有动，连眼神都不曾波动一下，只是从嘴里吐出两个字：“砍了！” 身后的黑衣护卫身形微动，众人只觉眼前寒光一闪，随即整个场子里的人声都停了，只剩下那壮汉一叠声的惨叫。 他的手臂，连着手里握着的刀，都落在了桌子上，鲜血从他的断臂处喷涌而出，喷溅到了书生身那些壮汉的身上，脸上，他们却是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不曾做，只是稳稳的站在书生的身后。 书生嫌弃的看了眼桌上带着鲜血的手臂，拍拍手站了起来，朝着最边上靠着棵柳树的桌子走了过去。 那桌上原本坐着两个头目，看到书生过来，全都不自觉的站了起来，将桌子让给了他。 书生面无表情的坐下，目光在那两个头目身上转了一圈：“怎么？还不走？” 他俩这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丢脸，但是看看那个现在还倒在地上惨叫的汉子，这两人又觉得没有必要和书生杠上。要知道他身后护卫砍人手臂的那一手，想杀他们几个，实在再容易不过。 两个头目往后退了几步，其中一个有些恼怒的朝着守在旁边的慕战神的副将嚷道：“这就是慕将军请人前来会谈的态度？你们别是串通好了，想将我们一网打尽吧？” 副将没有理会头目的责问，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书生一眼。随后众人耳边便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哦？你们想要什么态度？” 第304章 我不喜欢被别人指着 战神慕天湛，这次皇上特封的剿匪将军，慕天湛！他来了! 他可能来得匆忙，手上还有未曾洗净的墨痕，很浅，但是落在步月汐的眼里，却觉得份外碍眼。 慕天湛缓步走到了主位上坐下，目光在众人脸上逐一滑过。 在落在步月汐脸上的时候，稍许停顿了片刻。步月汐突然想起昨天夜里，他回来换衣服时说的话：“这几天外面不太平，你不要出去了，有什么事，差沐风，或者墨白去给你办。要乖……好吗？” 她有些不安的搓了搓手指，慕天湛应该是将她认出来了吧！她只是换了套男装，没道理认不出来，只不过现在的情形不便让他管教自己，所以才故作不知的吧！ 之前质问副将的头目再一次质问慕天湛：“慕将军，你之前的贴子上可是写的不斩来使，商谈招安！这纵容他人屠杀……可是你慕将军商谈的态度？” “哦？”慕天湛冷冷的望了过去，“请问您是哪位？” 他用了您这个尊称，但是目光里却充满了藐视，让头目感觉非常不自在。但是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也只能硬着头皮接道：“本大爷黑虎寨大当家，人称笑面虎曹德旺。” “那他又是谁？” 步月汐压低了嗓子，笑呵呵的回道：“敝人金风寨少寨主俏面书生连子唯，各位有礼了。” 步月汐双手抱拳，朝着在座的各位头目虚行一礼。 其它人面面相觑，金风寨？以前确实有个金风寨，金风寨也确实有个书生打扮的少寨主，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少寨主有这么美貌，凶残的啊？ 慕天湛将手一抄，挑眉道：“他也不是本王的人，和你们一样，不过是本王邀过来商谈招安一事，怎么着？你们内讧也需要本王负责吗？” 这句话把笑面虎的嘴堵得死死的。是啊！他们都是前来会谈的山匪头目，他们自相残杀，关主办者什么事？ 只是看看慕天湛，再看一脸女气的书生，笑面虎将矛头对准了步月汐。 “你！是不是你和他串通了一切？先杀我们好立威。” 步月汐看着他朝自己伸过来的手指，挑了挑眉：“我不喜欢被别人指着。” 刚刚他不喜欢那人把刀搁在他的桌上，那人不听，连手臂都被砍了，现在他又说不喜欢被人指着，是不是如果他不收手……也会被砍断手臂？ 笑面虎不敢去试，恨恨的收回了手：“慕将军……倘若你如此纵容，那么这招安一事，就此作罢吧！” 这是想借助慕天湛的力量去压制金风寨的这位少寨主。金风寨不过区区六千人马，而他黑虎寨，可是有一万之众，不管怎么说，慕天湛都应该更重视自己这边的意见。 慕天湛还没有静态，连小寨主却是面色不虞，抢先开口：“哦！曹寨主你不想招安会谈？那怎么办？我们金风寨还想听慕将军说说怎么招安呢？要不……你们换个愿意招安的人来谈？” 第305章 换？怎么换？ 换？怎么换？把他杀了就可以换了？ 慕天湛牵了牵嘴角，似笑非笑的看了步月汐假扮的连小寨主一眼，伸出手随意压了压：“如果大家都没有意见的话，本王便单刀直入，谈谈这招安一事。” 笑面虎僵硬的坐了下去，他豪不怀疑，如果他继续闹下去，连小寨主就会豪不客气的杀掉他，而慕将军对此事会相当乐见其成。 禹州最大的那个头目刘先生并没来，来的是他身边的一个幕僚，五十多岁的年纪，一脸笑咪咪的，对于之前步月汐砍掉那汉子的手臂，再威胁笑面虎的事情，他一直冷眼旁观，再看慕将军对他们的态度，倒让自己对所行之事更多了几分把握。 只是……这个连小寨主，显然很是出人意料，他从中插一手，会产生什么样的变故，谁也不得而知。 “在座的诸位，都是手头上有着几千，几万人马的大头领。说实话，比本王现在手里的人手都还要多。只不过……你们若是以为就凭你们手上的那些虾兵蟹将，就能为所欲为，那你们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朝廷目前只是懒得花费更多的精力来对付你们……若是你们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非要蹦哒得再高一点，再恶心人一点，那么收拾你们也不过是多派几个人过来的事情。” 在座的众人都沉默不语。说实话，闹事之前，他们原只是想抢一点粮食在手，后来看没有人管得住他们，才更贪心了一点。 只是事态发展下去，他们每一天心里都在打鼓，每天晚上都会梦到被朝廷的大军长驱直入，杀死在卧床上。 说这个话的人如果是别人，他们可能还不会这么信服。但是慕天湛是谁？ 他是镇守边关数年，以一己之力，杀得整个蛮族再无还手之力，方才向国主俯首求和，让大历国免于战乱的战神慕天湛。 慕天湛所经历的大大小小的战争，怕是他们这些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 如果是别的将领说能率领几千个精兵，打败他们几万人，他们肯定不信。但是慕天湛说他能，就一定能。 “如果你们想要的是安居乐业……那么就听我把下面的话说完。” 慕天湛轻轻敲击了几下桌面，看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对异议之后，方才继续开口说道：“如今姚城，禹州，两府知府全都被杀，只剩一个姚山主簿，目前所有的姚城与禹州事物，全都由本王分派。 本王不再追究你们所有的罪责，但是并不等于你们没有罪责，而是给予你们机会，戴罪立功。本王拟从禹州黑水河修一条水渠，引水至姚城三里地，这边水渠建成之后，不但可以解决姚城与禹州部分地区的农田作物灌溉问题，还能解决沿途百姓的饮水问题。” 这些头目面无表情的听着，有些甚至满面不屑之色。 说是不追究他们罪责，可是却罚他们做苦力，修水渠，这和刑罚他们有什么区别？ 第306章 金风寨优先 他们冷眼旁观，对于慕天湛所说的话，未置可否。 没成想那个胆子奇大无比的连小寨主这回又第一个跳了出来：“慕将军……在下有一事不解，还望慕将军解答一二。” 慕天湛淡淡的朝她看了过去：“请说。” “慕将军想要修渠，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在下等人当然是从内心深处的支持，只是……修渠就得要人，要人就得吃饭，这饭……打哪来呢？” 她手里的扇子向着众人一划拉，“倘若不是吃不起饭，活不起命了，我想在座的各位，也都不想占山为王吧？” “修渠有两种用工方式，其一，包工段，按工段结算工钱，其二，包人工，每人每天做工五个时辰，包一日三餐，另两文工钱。” 慕天湛这话一出，连小寨主一下来了精神：“金风寨五千人包工段怎么算？” 其它头目多数都眼热起来，急切间有许多问题想问，又怕工段有限，被别人抢了先，一时间倒是急了。 “我们采红山有六千人，想问问包工段怎么包？” 也有个别几个头目面色并不好看，如果人手全都去修渠了，那他们又拿什么去扩张地盘？ 慕天湛轻抬了一下手，直到所有人都安静下去，他才重新开口：“有关包工段的事宜，三日后，来这里签定正式契约。不过本王有一点需要说明，包工段者不可私下克扣劳工者伙食，如若发现欺压劳工者，并查证属实，主事者杀，同时无条件取消契约。” 所有人都在心里思虑着，当山匪不可能当一辈子。借乱世给自己谋一个出身，还能平平安安的渡过下半辈子，为子孙积福累德，就是一件功德无量之事。 慕将军的口碑一向很好，可谓是待民如子，他所经手的契约，倒是十分可信。 只是这次乱民之数共有十万之多，想要将这些乱民尽数安置下来，光是粮钱所需已是不少，慕将军能供得出这么多人前来修渠，且并无收益么？ 似是为了解答他们心中的疑问，慕天湛又抛出了一个让他们完全无法拒绝的诱饵：“待沟渠修好后，昌隆商会有意在此地兴建药庄，将会免费借出药材种子，签定回购契约。” 姚城，禹州等地盛产药材，药材的成色，产量一直相较别的地区要好。只是大批量种植药材，也只有本地几个大药房有这个能力。 如今有商会在本地兴建药庄，可以大批量的收购药材，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极其值得高兴的事。 “我签……我现在就签……”还是连小寨主第一个跳出来，眼神里的急切，掩都掩不住，“我们金风寨有壮劳力三千人众可以包工段，另外剩下的两千老弱妇孺即刻就可以开始种植药材，只要商会马上将种子发放下来。” “好！”慕天湛当堂拍板，“金风寨第一个优先选择河渠工段，和药庄地址。” 连小寨主后面站的那排大汉额头的冷汗全都滴下来了。 第307章 信任我 想当初出门之时，老寨主只是吩咐小寨主过来凑个人头，观望观望！此刻却被这冒名顶替的女人把所有的要求都应承下来了。想想树林子里被绑得像综子似的少寨主，他们只觉得屁股已经止不住疼了起来。 有了金风寨带头，这次会谈相当顺利，有一大半头目都有意承建工段，围着慕天湛的幕僚好一通询问。 虽有几个别有心思之人，但是却挡不住大部分人都奔着投城的心思。 造反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那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可现在有慕将军，慕王爷怜悯他们只为了口吃食而起义，不追究他们的罪责不说，还想办法给他们开渠引水，引商安置。 想想之前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因为欠收，没有粮食，官府还强行征收，以致于好多家人户都是活活饿死的。 也是因为饿得受不了，所以他们才被人蛊惑着冲击府衙，粮仓。 他们是顾及到了眼前，填饱了肚子，但是子子孙孙都成了山匪，强盗，成为下九流之人，永世不能翻身。而他们也就成了整个家庭的罪人。 慕将军给了他们一个更好的选择，前罪不纠，戴罪立功。 他们只恨还需三日方可签下契约，而不能立刻就着手，整个姚城和禹州，总共数十万人之众，三日后，还不知到时是何等情形。 于是他们留了部分人手在城口等候通知，其它人则是各自回了老巢，商议下一步该怎么行动。 步月汐连同她身后那一溜排的壮汉都没能离开，被慕天湛留在了大账里。 “连……小寨主……”墨白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伸手替步月汐撩起了大账的帘子，“您请进去吧！” 步月汐往后退了一步：“不……我忘记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我就不进去了。” 步月汐转身想走，却没想身后站了一人，她这一转身，正好同那人撞个正着。 熟悉的衣服，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力道，将她整个人挟裹着，像风一般的旋进了大账里。 待她再睁眼时，就看到大账缓缓落下的帘子，还有慕天湛强忍怒气的脸：“你打晕了保护你的护卫。” 看着他深遂的双眼，步月汐莫名有些心虚：“那是沐风打的。” “哦！”慕天湛挑眉，步月汐生觉不妙，用力想推开他，却被他轻轻一揽，就反身坐在了他的腿上，“这是他想亲的。” 什么？ 步月汐还没想明白过来，慕天湛的唇就堵了过来。 这次他浅尝既止，轻啄了一下就放开了步月汐，倒让步月汐有气都不好朝他发。 她恨恨的推了慕天湛一把，然后起身坐到了慕天湛的对面：“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知道你想做什么？汐儿……你是我的妻子，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可以信任我，什么事都可以。” 步月汐垂下了眼帘，避开慕天湛的眼神。在这个世界上她最信任的那个人是倾儿，但是倾儿也不是什么事都知道。 她也信任慕天湛，但是却不等于什么事都需要告诉他。 她信任手下的管事，信任沐风，信任墨白墨青，只是……全都有限而已。 第308章 衣服脱了！ 或许自己也应该学着多信任他一点，如果这能让他感觉好过一点的话。 步月汐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他的话。看慕天湛一脸放了心的表情，她却不知为何想笑。 “你就调皮，怎么想着冒充这个连小寨主了？” 慕天湛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显见着对这件事还不曾放下。 “因为他送上门了呗！”步月汐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那个连小寨主身量瘦小，衣服倒是挺适合她穿的。 不过慕天湛反倒是因为她的动作刚刚转好的脸色又变黑了：“衣服脱了！” “什么？”步月汐双手护在胸前，“你想在这里做什么？” 慕天湛被气笑：“你想我做什么？晚上一定会抽空来做。” “我什么都不想你做。” “真的？” “真的。”生怕慕天湛的话再朝着控制不住的方向发展，步月汐连忙道：“为了稳定民心，一会儿我带着那个小寨主去趟金风寨，把之前所说的事情做定，免得徒生风波。” 慕天湛正了神色：“无需你去金风寨，你等着金风寨主前来寻你便是。” 步月汐看着他，慕天湛看了回去：“难道你还想在金风寨过夜不成？” 以天色来看，今天步月汐若要回金风寨，必定是回不来，需要在外过夜了。 “哦！”她本来还想着有很多戏，准备带着连小寨主一起，唱给金风寨主听呢，不过慕天湛要给她把戏台子搭回来，也不是不能接受。 慕天湛忍不住又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记：“回去把衣裳换了，穿别的男人的衣服像什么回事？” 这是吃醋了？步月汐突然的回过味来，作死般的问道：“穿别人的衣服不行，穿你的就可以？” 但看慕天湛已经眯起的眼帘，步月汐见好就收：“我现在就回去换。” 这次慕天湛派了二十多个精兵，一辆马车一直将步月汐和倾儿送回了农庄。 在农庄门口，步月汐看到了早上被打晕的那个护卫，她看着步月汐，神情复杂的行了个礼，又默默的退回了守门的位置。 步月汐有些讪讪的带着倾儿回了屋，发现屋子里多了两个大箱子，打开一看，满箱子的男装。 有俊俏华丽的的书生儒服，有简洁轻便的黑色劲装，还有适宜伪装的短打粗使衣裳。 从大小款式来看，正是给步月汐和倾儿两人准备的。 他不愿意她自己到处乱跑，是因为总是会担心她的安全，却又没有一味的禁锢于她，反而是将给了她一队暗卫，以策她的安全。 他不喜欢她穿别的男子的衣裳，于是默默给她准备了许多男装，以备她需要时取用。 怎么办？这个死狗男人，越来越让人心动了。 要从他么？还是从了自己？步月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时间烦燥难安，一晚上，连觉都没睡好。 金风寨里，这会灯火通明。金风寨主连常觉听到报信的，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连儿他头一个向慕将军表态要金风寨要承接水渠工段？” 第309章 他疯了吗？ “他疯了吗？我当初是怎么跟他说的？只是让他出去涨涨见识，多看少说。有什么问题，回头我会来处理，你们都是怎么看着他的，让他这么瞎来？” 老连寨主头发都快薅秃了，他冲着那些个壮汉怒吼：“他人呢？怎么不敢过来见我？” 那排壮汉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最后有一个终于忍不住嚅嚅道：“少寨主他……他说为免被人捷足先登，他要守在那里，等慕将军第一个和他签定契约。” “我签他狗娘娘的个腿。”连老寨主已经气爆了，“这个不屑子，等他回来，看老子不打断他的狗腿。” 这排壮汉，我看看你，你看看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少寨主说……您要是还想把金风寨迁到山下，就亲自下山去找他吧！反正他是金风寨的少寨，你不点头，他也能做金风寨的主。” “反了啊！这个臭小子。” 连老寨主已经气得一把掀了案几，壮汉们噤若寒蝉。 当初那个女人说留着他们的脸有用，冷面男就专门打他们衣服盖着的地方。 那个痛，简直没法言说。那小娘子直接将少寨主人扣下，让他们回了金风寨，没有一个人敢和寨主说出真相。 要不就是被冷面男打，要不就是被寨主杀，他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那臭小子在哪里落脚？你们知道吗？” “知道！慕将军安置的，在姚城外的一处农庄里。” “那好！准备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去把这臭小子抓回来。” 金风寨和别的山寨不一样，他们名为山寨，却从不抢劫，仅仅只是占山为王，自耕自种，私下贿赂姚城的主官，让主官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得那是格外的逍遥快活。 此次民乱，金风寨并没有卷进去，只是稍许收留了一些难民，以作自保。 遇上慕将军招安，连老寨主也没有兴趣，只是想让儿子去见识见识，于是出门前一再吓嘱，只带眼睛别带嘴，多看少说。可没成想，这第一个表态的人就是他那个傻儿子，以前只看他混想揍，现在是想直接打死了事。 步月汐这个晚上总在做梦，一会梦见她和慕天湛谈恋爱，她去撩他撩得慕天湛像一个初谈恋爱的愣头青，抱着她就啃，啃得她喘不过气来，也死不撒手。一会又梦见他知道她真实身份了，拉着她的手，嘤嘤哭着喊她别走。她狂拽霸气的拍着胸脯对他说，放心！她走的话，也会把他揣兜里带走。 梦里满满都是粉红色的泡泡，暖得整个人心都懒洋洋的，只想再沉溺一会儿。 这就导致她睁眼看到慕天湛的那一瞬间，还沉醉在梦中，想也不想搂着慕天湛的脖子就亲了上去。 慕天湛只僵硬了一瞬间，便立刻反客为主，而且异常投入。吻得步月汐舌根发疼，头脑发晕，整个人有如踩着棉花一般，云里雾里，不知此身何处。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慕天湛冰凉的手，探入了她的腰间，落在她温暖而裸露的皮肤上。 第400章 待解难题 步月汐身子一震，猛的清醒过来，她在干什么？ 慕天湛也意犹未尽的放开了她的唇，只是喘息着贴近她的耳朵笑道：“真没想到，刚睡醒的王妃会这么热情，下次……我尽量陪你一起睡。” 步月汐这才想起，是自己主动将慕天湛揽过来的，也是自己主动加深了那个吻。 她羞得连耳根，脖子都红透了，而这极大的取悦到慕天湛，他笑咪咪的又在步月汐唇上轻啄了一口：“真想赖在你身上不起来啊！” 步月汐用力的推了他一把，慕天湛顺势躺在了床上：“我小睡一会儿……一刻钟再叫醒我。”他甚至被子都没有盖，就发出了浅浅的呼噜声。 步月汐满腔的恼怒，也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她的视线落在了慕天湛的脸上，从他有些散乱的头发起始，渐渐的往下滑。 慕天湛的睫毛很长，此刻闭着在眼线上撒下了排阴影，好像里面藏着无数的故事，只待他睁眼的时候，便可以细细的寻摸。 他的鼻梁很挺，线条格外好看，微微翘起的嘴唇紧抿着，无法想像在前一刻，它还和她的嘴唇亲密接触，密不可分。 步月汐脸上又泛起了热潮，她拿手在脸前扇了扇，感觉热量微散，方才伸手扯过被子，盖在了慕天湛的身上。 他的鞋子还没有脱，步月汐又过去给他脱了鞋，把腿抬到了床上盖好。 等全都弄好一看，慕天湛他睡在了自己床上。这是第一次，慕天湛和她同一个房间里，没有睡在地上，或者榻上，而是她的床上，还是自己把他的腿抬上的床，亲手给他盖的被。 步月汐有些烦燥的敲了敲额头，转身走到了门口：“墨青在吗？” 回话的是倾儿：“墨青这会去休息了，姑娘找墨青有事吗？需要这会唤他过来吗？” 步月汐回头看了慕天湛一眼，这会天色已经见亮，慕天湛这个时辰回来，显见着又是一夜没睡。只睡一刻钟更要起来，想来是心里还惦记着事。既然墨青还在睡，那就找墨白吧！ 墨白来得很快，步月汐刚用完早餐，墨白就候在了屋外。 步月汐的问题很简单，那便是慕天湛目前遇上最急，最难解决的事情是什么。 墨白回得也干脆，三天时间，需要把水渠的施工图址拿出来，然而他们还没有寻到能勘探，定图的人。 水渠不能随便挖，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经过，又到哪里结束，都需要专人勘察之后再行确定，以免遇上难以开挖的地段，和增加不必要的开支。 水渠的线路图不能定下来，就不能进行下一步的分段开工。眼见着已经开春，不能在春播前将水渠的问题解决掉，后续播种，和药庄的种植都将受到影响。 墨白说完之后，眼光灼灼的看着步月汐。王妃总能解决一些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比如这一次，王妃拿出来的建议，每一条都解决了禹州，姚城最迫切，最需要的问题。 第401章 你想让他们全都消失吗？ 步月汐沉吟了片刻道：“沐风可在？” “属下在。”沐风从屋外走了进来，“王妃有什么吩咐？” “你现在能调集多少人马？” “全部的人手都在姚城附近，调集起来只需要半天的功夫。” “姚城和禹州之间最高的山是哪座？” “金风峡。” 嗯？步月汐一愣：“和金风寨什么关系？” “金风寨就在金风峡上。” “也就是说，我想清空金风峡的想法，是没法实现了？” “你想清空清风峡？” 慕天湛的声音突然从步月汐的身后冒了出来，她一回头，发现慕天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朝她倚了过来，一只手轻抚着额头，明显一副睡眠不足，神情憔悴的样子。 “我们吵到你了吗？”不自觉的，步月汐的声音都温柔了几分。 “没有。听到你的声音，所以过来看看。你想清空金风峡的人？”慕天湛继续刚刚的那个话题。 “嗯。你们先下去吧！”等墨白等人全都退下去之后，步月汐方才回答他，“我有个办法能在明天就弄出水渠的河段图纸，只是……我需要在金风峡顶做些事。” “金风峡有金风寨！” “对！这就是个问题了。” 慕天湛看步月汐皱着眉头，笑着伸手抚了抚她的眉毛：“你想让他们全都消失吗？” 步月汐抬头，看慕天湛一脸正色的样子，才明白他刚刚那话并不是开玩笑。 “哦!不，只需要他们暂时待在屋子里也可以。” “这个好办！”慕天湛笑了起来，“今日里金风寨的连寨主就在姚城外，我们同他好好沟通一番便可。” 他整个人放松的往后倚在了圈椅里。那种成竹在胸，游刃有余的气势，真的帅得太养眼了，让步月汐都有点挪不开眼神。 慕天湛含笑回视，也不说话。一时间室内无形的粉红色泡泡飘得满到处都是。 最后还是步月汐在慕天湛的眼神中败下阵来，首先移开了目光：“其它事情还顺利吗？” “不是很顺利。”慕天湛远远的看着她，总觉得还差点什么，于是走到了她的身边，一把将她揽到了怀里，两个人一同倒在了床上，“我得先睡一会，你陪我躺会吧！就一会，行吗？” 这死狗男人在示弱。是谁教他的这些手段？但是……倒在他的怀里，腰上被他强有力的手臂紧箍着，头靠着他的肩膀，呼吸间满是他身上淡淡的男性气息，步月汐的心跳有点乱，呼吸也轻了几分。 从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到慕天湛的半边侧脸，和长长的睫毛。 这个男人在她心目中的份量越来越重，也越来越富有魅力，甚至于他还在不断的入侵她的生活空间，从睡的床，到两个亲密的程度。 不过……并不让人讨厌不是？步月汐微弯着嘴角，头在慕天湛的身上靠了靠，随即闭上了眼睛，原本只是想养养神，却没想就这么睡了过去。 第402章 她有些刹不住车了 步月汐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还依偎在慕天湛的怀里。慕天湛还没有醒，头靠在她的头边，完美而诱人的唇形，就在离步月汐不过几厘米的地方。 每次呼吸之时，温热的鼻息都浅浅的扑在步月汐的额头，酥酥痒痒，挠人心魂。 他侧卧着，胸膛贴着她的手臂，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腰，手握着她的手，贴在她的腰际，一条腿跨在她的腿上，两个人保持着一种亲密而又纠绵的睡姿。 门外墨白的催促声再度响起：“王爷！金风寨连寨主求见，已等候一个时辰了。” 慕天湛没有动，或许还没醒过来。步月汐的身体僵硬的挺在那里。太过亲密，太过放纵，太过……她有些刹不住车了！ 等了片刻没听到声响，墨白这次提高了声音：“王爷！王爷！您该醒啦！” 慕天湛的睫毛抖了抖，看他快要醒来，步月汐立马闭上眼睛装睡。随后她便感觉到了自己脸贴着的胸膛轻轻的抖动起来。 慕天湛好像是在笑，随后他放开她的手，从她身上轻轻的爬了起来。他的动静很小，想是尽可能不的吵到自己，这个认知让步月汐的嘴角止不住微微上翘。 “王爷！”门外墨白还在喊，慕天湛已经走到了门口，压低声音道：“知道了，马上来。” 步月汐耳朵里就听着慕天湛行走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片刻之后来到了身边。她的手指动了动，最终忍下了想搓手指的冲动。 什么东西轻轻碰了她的脸一下，绵绵软软的，还带着温度。 他做了什么？ “你再睡会，我去处理金风寨的事情，等你睡醒，就可以上山了。” 步月汐没有睁眼，耳听着慕天湛出门的声音，却是睡得更安心了。 普通农庄的正厅里，连老寨主坐在简陋的八仙椅上，手里的鞭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手心。 他是来找儿子的，但是在姚城里打听了一圈，硬是没有人知道那个臭小子在哪里落脚。他心里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索性直接求见慕将军，就被人直接领到了这里，而这里正是之前他第一次寻儿子来的地方，那排壮汉所说的姚城外的一个小农庄。 这处家庄外紧内松，明里只有几个护卫在值守，实际上周围应该隐藏了很多的人手，把这里看得紧紧的，如果不是被人领着过来，他想要接近这里，不是一般的难。 领人的将他扔在这里，转身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在这里等着，连个上茶的丫鬟都没看着。 有心想左右探探，才走出门口就被人拦下了，连借口上官房，都被人陪着去，又陪着回，就是没有人陪着他坐。这架式，倒让连老寨主心中打鼓，不知道卖的到底是什么官司。 约摸着等了两顿饭的功夫，门口终于有人来了。只一眼，连老寨主便在心里认定，此人一定就是那个战功赫赫，凶名在外的战神慕天湛。 那种从刀里来，火里去，历经数度生死之后，满身凌冽之气的身姿与气度，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具备的。 于是他恭恭敬敬的站起身，朝着来人一鞠：“草民连城见过慕将军！” 第403章尽可直言 分主次坐下，才有人过来上了茶。茶是姚城最普通的绿茶，茶盏也是姚城里随处可见的姚盏。连老寨主的目光落在了慕天湛的手边，他用的茶和自己的一样，可见并不是特意选了次等的茶待客，而是在姚城这里，慕将军平日里用的便是这种茶。不贪念享受，能是京城里高高在上的王爷，也能是军营里和士兵们一起摸打滚爬的汉子，慕天湛这个人难对付啊！ 没有寒喧，慕天湛单刀直入：“连寨主此次求见……所为何事呢？” “听说慕将军留了小儿暂住，但是小儿顽劣不堪，怕给慕将军您添了麻烦，特意过来叮嘱一二。” “哦？倒确实有几分顽劣，所以教训了一番。” 慕天湛的话让连老寨主心中一惊，自家孩子什么德行，自己还是清楚的。别人口中那个在招安议和时砍了别人的手臂，又第一个向慕将军投诚的人，怎么看都不像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 再回味一下慕天湛的这个话，心中的不安越发浓厚起来，连话里也带了几分小心翼翼：“不知小儿……所犯何错？” “长得不入本王的眼。” 嫌他长得不顺自己的眼？这算是什么理由？是不需要理由？还是有不便说出口的因由？ 一时间连老寨主脑子里各种想法纷涌而上，全无头绪。只能堆起一脸尴尬的笑容向慕天湛陪着不是：“确是小儿不是，不知慕将军您……” 让人将他领过来，自是慕将军要见他，见面便说他儿子不好，有错，要罚，那也便是有条件要讲，愿意讲条件，便是好事，等于还能谈。 “金风寨位于姚城与禹州之间，从地势上来说，于两地最高处，占了天险，易守难攻。这也是金风寨这么多年，都没被剿灭的原因之一。其次……” 慕天湛说到这里时，目光落在了连老寨主的身上，让连老寨主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坐得更稳一些。 “其次便是缘于金风寨的连老寨主了，自从连老寨主接手金风寨之后，便约束了金风寨的人，不再抢劫平民，路商，反而在山上自行开垦良田，采摘药材，与山下行商交换物资，以保证金风寨的生计。另一方面，金风寨又年年向官府上交税银，纵是瞒报了人口，田地，但是因为上下打点得好，这么多年金风寨从不曾被官府追责，连寨主你功不可没啊！” 连老寨主捏紧了手里的鞭子：“慕将军有话尽可直言。” “好！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慕天湛拍了两下手掌，一个人被拖了进来，扔在了连老寨主身前，正是他久寻不见的儿子，连小寨主。 看到连老寨主，连小寨主喜出望外，一把抱住他的腿，痛哭求饶：“爹……您快救救我啊！儿子都要被人打死了。” “闭嘴！”连老寨主一脚踹了上去，将连小寨主踹出了老远，半天没听到动静。 踹完之后，连老寨主连多的眼神都不曾给连小寨主一眼，而是朝向慕天湛抱拳道：“谢慕将军不杀之恩，不知将军意欲何为？” 1 第404章 小惩既可 “明日，我需要借道金风峡。” 连老寨主皱起了眉头，借道金风峡，是真借道？还是以借道之名拿下金风峡？ 心中还在惊疑不定，慕天湛已经补充说道：“不用担心你们小小的金风寨，就算要开刀，也轮不上你们。不过是借金风峡办点事，需要你们一日闭门不出。日后生活照旧便可。” 听慕天湛如此一说，连老寨主终于放下心来。以慕天湛的口碑，是不需要在这些事情上面耍心眼，他要想拿下金风寨，也用不着和他商量借道一事。 “借道之事好说，只是关于承接工段之事？” “两日后，去府衙办理。” 姚城和禹州的府衙目前都还在山匪手里，但是慕将军给他的答复是府衙，那便是说他打算在两日内拿下府衙了。 “那犬子……” “小惩既可。” 那也就是放他们一马，不再追究了。连老寨主一直提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了。 第二日，微雨。 细细密密的雨丝，让山路上行进的人都多了几分寒意。步月汐拢了拢身上的狐毛大氅，侧头看向慕天湛。 他骑在一只高头大马上，正小声的和身边的墨青说着什么。片刻之后，墨青递了一个水壶过来给她：“娘娘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这天儿太冷了。” 这天确实冷，越往山上越冷，等到了山顶之时，天上的细雨都已经变成了漫天的雪花。 这里便是金风峡，金风山顶之上的一处峡谷。金风寨就建在峡谷中间，此刻所有人都缩在房子里，无人走动。从峡谷顶上进去，便只能看到一些顶着白雪的房顶，一片安宁。慕天湛的士兵守着峡谷门口，以防人进出。 步月汐勒住了马绳：“这里就可以了。” 慕天湛停下马，举手轻挥。其它随行的军士全都朝后退了下去，一直退到步月汐看不到他们的地方为止。不过步月汐知道，他们并没有远离，只要自己，或者慕天湛一声呼喊，他们便会第一时间出现。 “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因为冷，慕天湛在说话之时，从嘴里喷出的热气都化成了白烟，在他脸前飘荡。 步月汐摇头：“你和他们一起过去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这次慕天湛却并没有听从步月汐的意思：“不……这里太危险，我不能让你离开我左右。” 步月汐深深的看了他几眼，随后将自己的腰带解了下来：“把眼睛蒙上吧！” 慕天湛笑了笑，伸手取了她的腰带，在眼睛上蒙好。 步月汐环顾四周，人全都消失不见了，除了身边的慕天湛，和他们身下的两匹马，整个世间好像只剩下他们二人。 然而步月汐清楚的知道这只是一种假像，但是那又如何呢？在某些时候，有这种假像就够了。 她伸手虚抓，一只无人机出现在了她的手里，随着另外一只手的控制，无人机缓缓升上天空，向着漫天飞雪而去。 似是无人机启动的声音惊扰到了马儿，慕天湛座下的马喷了个大大的响鼻，也让慕天湛侧头问道：“怎么了？” 第405章 试探的程度 “没事。” 步月汐操控无人机继续往上飞，同时拍下远景照片。要说地形图，能用卫星拍的最好，但是现在只能借用无人机多拍几张，再拼合起来。 在将无人机升到最高处，又拍摄了几张照片之后，步月汐突然在屏幕上发现了一处不对劲的地方。 她切换了一下无人机的模式，换成了热成像。这回明显的可以看出，不对劲的那个地方，热成像是红色的。显然，那里是人，很多很多人。 考虑了一下之后，步月汐还是喊了慕天湛：“王……天……天湛。” “嗯？”听到步月汐的称呼，慕天湛嘴角微弯。 “你过来看看呢。” 慕天湛依言取下了遮眼的腰带，驱马凑到了步月汐的身边。 他的目光落在了步月汐的手上，瞳孔猛然一缩。步月汐手里拿着的东西，完全出乎他的认知。 一个巴掌长短，像镜子又不是镜子的东西，上面晃动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这是活的？ 慕天湛的心一下子狂跳起来，他知道步月汐有秘密，有许多个秘密，没想到目前所知的第一个秘密，就让他惊得一身冷汗。 他掏出一只骨哨，吹了几下之后，放才将目光重新凝视在步月汐的脸上：“以后……这个东西，万不可让其它人看到。哪怕倾儿也不行。” 看步月汐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骨哨上，慕天湛又解释了一句：“我已命他们再次后退三百米。”为了确保你的秘密，不会为其它人所知。 步月汐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将手里的东西朝着慕天湛这边凑了凑，也不知道她动了哪里，那块镜子上面的东西一下子又变了。变成了一些慕天湛看不懂的图像，还在不停的变大，变清晰。 “这是高空俯瞰图像，你可以理解为我借了双鹰眼。”鹰眼，从高空看向地面，有了这个认知，慕天湛再看那些图片，便隐约能分辩是些什么东西了。屋顶、河流、树林、山涧，村庄，流民。 这是一种全新的视野，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慕天湛看得目不转睛，尽可能多的记住刚刚所看到的内容。 步月汐再一次调整了画面，将一处树林放大，再放大。 远远看去，那就是一片树林，荒地。但是随着步月汐再一次调整成热成像模式，慕天湛找到了不同之处：“这一片为什么都是红色？” “是人！许多人，隐藏在树林里。” 慕天湛一下子重视起来：“这是哪里？” 步月汐将视野拉高，并在图像上标注：“禹州城外，看移动的方向，是朝姚城来的。” “行！我去处理。你在这里不要走动，有任何事情，先保障自己的安全。等我回来。” 步月汐挥手示意他离开，但在马蹄声远去之后还是扭头看了过去。 让慕天湛看图像，是一次信任，也是一次试探。试探他对自己的态度，试探他对自己手里这些秘密的态度，也试探和他以后能相处到哪种程度的态度。 第406章 你会离开这里吗？ 慕天湛回来的时候，步月汐正在收无人机。看到那只飞在空中的黑色盒子，慕天湛的目光凝了片刻，又散到了步月汐的身上。 “弄好了吗？” 步月汐将无人机一套全扔回到了自己屋里:“晚上再找人出图，因为时间太紧，只能随便弄一下，可能不是最佳方案。” “没事，就这样就可以了。”慕天湛盖住了步月汐的手，“你……会离开这里吗？” 她的能力神出鬼没，有些甚至完全超乎自己的想像。他以前一直都认为自己这位王妃很厉害，但是今天他才知道厉害这两个字，还太浅薄，完全容纳不了她的变态。 他的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是一个有着超强的能力的女人，一个能日子按自己的意愿来过的女人，一个随时有可能脱离他的掌控的女人。 知晓这一点之后，慕天湛第一时间想的便是，她会离开这个世界吗？她会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吗？ 感受到慕天湛的盖在她手背上的手掌甚至有些微微颤抖，步月汐心头微微发酸，也不知是为自己不能离开这个世界，还是为慕天湛此刻隐隐显露的卑微。 “不……我离开不了。” 步月汐声音里含着隐隐的失落，让慕天湛的心不由得揪紧，不过随后，她反身握着慕天湛的手，扬脸朝他笑道：“我也不想离开。” 慕天湛那颗被步月汐的话跟着上上下下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他不动声色的呼出一口气笑道：“我会努力的。” 努力让你觉得这里比别的地方更好，努力让你更依恋这里，更依赖这里，也更喜欢这里。 下山回到农庄之后，步月汐一头扎进了自己屋子，在电脑上寻找制图接单的人员，以加急单的形式，委托别人连夜将图绘出。 不需要实地勘察，只需要依照片整理成图纸，再绘出工程路线图，这个单子说实话，相当容易。几乎没要几个小时，步月汐就收到了完工后的图纸。两相对比一下，检查不出什么问题，步月汐结完尾款之后，便拿着图低回到了农庄的房子里。 步月汐出现的时候，慕天湛正坐在屋子喝茶。步月汐凭空出现在屋子里，他手上的茶盅也仅仅只是抖动了一下，然后稳稳的送到了嘴边。 看到步月汐手里拿着的图纸，慕天湛走了过来：“这是水渠工段图？” “是的，不过需要重新绘制之后你才能拿出去用。” 确实是如此，步月汐所拿的图纸，不但纸张精美得超乎寻常，世间未见，就是那线条，也非人力所及。 这东西不能留存世间，慕天湛接过了图纸：“我来画吧！你辛苦了一天，现在去好生歇会。” 步月汐也不多话，就坐在书案边，看慕天湛画图。他画得十分专注，目光落在纸上，手腕随之而动。 这里的环境十分简陋，但是慕天湛的颜值，却让整个房间都跟着高档起来。每日里睁眼，便能看到如此美貌，又气质动人的男子，不得不说，也是一种超强的福利啊！ 第407章 你受苦了 慕天湛画得很快，没用多久，新的舆图就绘好了。他将旧的图纸递给了步月汐：“这个……你收好吧！别落在这了。” 步月汐明白他的意思，接过来手腕一转，图纸便消失不见。 慕天湛的目光还停留在她手上，看着她白嫩细长的手指。 那目光太过炽热，让步月汐不由捏了捏手指，问道：“这几天情况可还好？” “没什么大事发生，一切都还在观望之中。不过我看禹州城里的刘书生，好像坐不住了。” “他做什么了？” “你之前发我看的那一大批人，全都是从禹州城里出来的。” “是流民还是？” “不似流民，也不似山匪，已经着人看着了，你不用担心。”慕天湛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这些天你着实太累了，等过几天我带你去泡温泉。” “《丹霞游记》里一线天的温泉吗？”步月汐眼睛发亮，《丹霞游记》里写得十分动人，她一直都很有兴趣，没想到慕天湛会约她去泡温泉。 “嗯。两日后。” “好！” “不过你的人……需要借我用两天。” “你需要谁？” “昌隆商会的二掌柜。” “他已经被救出来了？” 慕天湛点头：“没受多大罪，只是饿了几天。” 他是带着粮食进的禹州，却饿了几天，那么粮食……只是这些话就不好对慕天湛直说了，转而问道：“我能见他吗？” “人就在农庄里养着的，你之前一直在忙，就没打扰你。” 那时步月汐正扎在自己屋里联系淘宝的一系列事宜，确实不宜打扰。 “我先去见他。” “好！”慕天湛取了步月汐的大氅给她披在肩上，并细心的将带子系好，“去吧！别担心，凡事有我。” 昌隆商会的二掌柜姓彭，是个身长不过五尺的大胖子。 只是曾经圆嘟嘟的脸，今儿看起来格外消瘦，因为几天没吃上饭，脸色显得格外腊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但是仍然掩不住被人虐打过的痕迹。 眉骨，鼻梁还有嘴角上都有淤青，左手臂被包扎过后吊在了胸前，此刻正用剩下的那只手从炭火上取了一只烤红薯，也不嫌脏，托在裤子上，撕了皮就开吃。 听到开门声抬头，才发现是步月汐进来了，惊得手里的红薯落在地上都不知道。 这个进来的女人太漂亮了，整个人的气场相当强大，自信而又张扬，从不屈于人下。 他是被慕将军的人救出来的，被他们安置在这里。之前有人给他传信，说是他的大老板回头会召见他，却没想到会有一个女人来见他。 步月汐朝他点了点头，亮出了手里的一只黑金令，那是昌隆商会幕后大老板的信印：“你是彭胖子？这阵子让你受苦了。” “步……步……老板？”彭胖子这才连忙上前拜见。 “不用多礼。”步月汐伸手虚扶，“这些天你在禹州城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在来的路上墨白不时的向她夸奖，把这位胖爷救出来之后，他嘴巴里就没一句真话。这是客又不是犯人，也不能严刑拷打，所以也只能跟着打哈哈。 第408 章 一切有我 一提起禹州，彭胖子脸上的神色便变了。他左右看了下，见步月汐身后只有倾儿相伴，心下安定了几分：“步老板，禹州即将大乱，您还是趁早离开这里吧！” “出什么事了？”看样子，彭胖子并不知道自己是湛王妃，而湛王牵涉其中，所以才会说出劝自己离开的话。步月汐也不和他明说，只等他说出禹州之事。 彭胖子开始在屋子里打转，一边转一边说。原来他是半个月前来的禹州，总共带了一百车粮食。只是因为动乱的关系，他没敢带着粮食进禹州，而是将粮食全都藏在了禹州城外一处废弃的村庄里。 他本人则是带着几个伙计进了禹州城，随后就被刘书生的人手盯上，半日过后所有的粮食都被他们抢光，而他们几个人，也被送进了禹州府衙，刘书生的面前。 刘书生年约四十来岁，身形瘦弱，无子无女，是个鳏夫，也是他第一个煽动了饥饿的平民抢了禹州城的粮仓，又煽动这些人先下手为强，冲进了府衙，杀了禹州里的大小官员。 他似是不求财，又似是不求名，但是在他的煽动和操控下，整个禹州城都落入了他的股掌之中。 对于彭胖子他们一行人，在这种特殊时期，不出城，反而进城的举动，刘书生异常关注。 于是日夜都有人盯着彭胖子一行人，毒打，逼问，只为弄清他们的真实目的。 早在进城前，彭胖子一行人就有准备，所有的伙计将一切都推到了彭胖子的身上。而彭胖子则是半句真的，半句假的，吐一点，掺一点的同他们周旋。 既没有暴露无遗，也没有被他们毒打至死，就是被狠狠的饿了几顿。 饿得狠了，彭胖子也会想办法出去找点吃的。也就是在找吃的过程中，让他发现了禹州城里的一个大秘密。 原来禹州城里有些人不知道怎么的得了重病，而且不是一个两个，是很多人，突然的就发病了，不到二三天的功夫，便高热，寒颤而死。 刘书生命人将这些人集中起来，哄骗他们离开了禹州城，具体去哪里了不知道。但是禹州城内不时的还有人发病，隐隐还有扩大的趋势。故而看到步月汐的第一眼便是趁早劝她离开。 听到彭胖子的话，步月汐十分心惊。按他所说，应该是程度相当严重的传染病，如果不及时控制，不但是禹州，姚城会有大量的人感染，就目前的医疗水平，会导致相当多的平民得不到及时医治而死亡。 “这些话，你可有对其它人说起？” “没有……”彭胖子头摇得像拔浪鼓，“一路上我谁都没说。” “那你有没有接触过发病的人？” 彭胖子紧张的看了步月汐一眼，咬牙摇了摇头：“不曾，他们特别怕死，传话都隔了几个人才传进去，我也是偷听到的，没有接触过生病的人。” “这就好。”步月汐松了口气，“为了安全起见，你先一个人在这个屋子里待上几天，什么都别担心，一切有我。” 第409章 出了什么事？ 从彭胖子那屋离开之后，步月汐带着倾儿去了一间最偏僻的屋子，这才远远的让人通知慕天湛过来。 慕天湛过来的时候，步月汐已经将一系列的事情都吩咐好，只等他们执行。 大量的药物采买，还有一路和禹州城里有接触的人员追溯，隔离，都需要立即执行。 在来的路上，慕天湛听墨白说了一丁半点，只知道事情很严重，却不知道严重到什么地步。 就在他想靠近步月汐所在的屋子里，被墨白拦了下来：“王爷，王妃命所有人都不可靠近这里。” 慕天湛捏紧了拳头：“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妃刚刚从二掌柜那里得知禹州城里发生了瘟疫，为了避免瘟疫传播，所有接触过禹州城的人都要单独隔离起来。” 慕天湛听完，推开墨白就往前走，一直走到了步月汐的门边才停下。 他敲了敲门：“汐儿！” 门内步月汐听到了慕天湛的声音，也走到了门边：“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了要隔着一间房吗？” “我担心你，现在你还好吗？” “我很好，什么事也没有，现在这么做也只是以防万一，再过三天，如果我没事，我就能出来了。刚刚我和他们说的事情，你让他们依言进行。还有件事，之前发现的那些人，他们全都是禹州城里的病人，被那个刘书生给赶到了那里，你注意一下，别让他们到处跑。” “好！他们……有救吗？” 步月汐的声音略显沉重：“我需要一名患者，研究过后才知道能不能救。” “那你好生在这里休息，其它的事情不要想。一切有我。” 慕天湛没有回应她的需求，反而是安抚她的情绪，让她注意休息。这是打算直接杀掉那些患者么？ 步月汐猛的抓住门板，高声叫道：“慕天湛……我不许你胡乱动手。他们是人……不是畜生，他们有生存的权利。” 慕天湛离去的脚步停了下来：“我答应你先看情况再说。” 也就是说他还没有放弃直接坑杀这几千人的打算。步月汐不想指责他这样做是错的，因为因时制宜他需要保护更多人，在别无他法的情况下，这些人必需死。但是她还能再争取一下啊！她还有能力去试一试啊！ 步月汐猛的拉开门，拽住了慕天湛的袖子，同时拿袖子掩住了口鼻对他说：“让我去试试……如果能救……就救救他们，如果不能……我支持你的任何做法。” 慕天湛顿在那里片刻之后，哑着声音答道：“好！你先去休息，我去准备，等我的消息。” 步月汐这才放心的放开慕天湛的手，看着他一步一步离去。 流云渡是姚城外的一处渡口，离着姚城不远，以往江水还盛时，可从这里行船，连通禹州。如今因为数年江水水位下降，导致无法行船，渡口也便废弃了。 此刻流云渡被几十个士兵围住，更远处分散着更多士兵沿着流云渡，用木栅栏将整个流云渡北面的树林全围了起来。 第500章 典型的炭疽症状 木栅栏里面，侧是从禹州城里被赶出来的那一波人。这波人里面，只有一小部分是病人，更多的则是和病人相关的亲属，以及被刘书生洗过脑，为了某种目的而逃出来的普通人。 他们全都聚集在一起，被慕天湛的人找到之后，也誓不分开。这让慕天湛对控制风险有了很大的帮助，但是对于步月汐治疗却带了很大的难度。 隔离技术不到位，隔离器具不达标，隔离规则不遵守。想要在这样的环境下，做到彻底隔离，并且阻断传染病的传播，几乎是痴人说梦。 因而步月汐仅仅也只是要求慕天湛的人将他们看守在一起，不能离开。而且所有人不得与隔离圈内的人有任何接触，如若有接触第一时间清除衣物，洗手，药浴。在这个防护能力几乎为零的时代，步月汐不忍拿这些无辜的士兵云冒险。 但是步月汐想要一个患者的愿望却落了空，因为这群人死捏着那些病人，根本不往外给。 步月汐隔着木栅栏，戴着伪装过的口罩，和防护服，和对面几个被护卫用长木棍顶着的灾民对恃。 领头的是一个满面络腮胡子的大汉，他裹着身上的破棉衣，对着步月汐大骂：“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奸商，狗官，又想骗我们出去给你们做牛做马……我呸……你们想都别想。” 他朝着步月汐一口唾沫吐过去，却被边上的护卫一棒子顶在腹部，整个身体像虾米一样躬了下去，吐出的唾沫也落在了身前不远处的地面上。 旁边一名护卫非常及时的将一铲石灰倒了上去，盖住了他吐出来的唾液。 其它二三十个灾民见状，他都朝前面扑了过来，却被护卫们远远的用木棒打瘫在地上。 有一个老妇人在落地之时，整个后腰上的衣服都被堆到了背部，露出她腰上的黑色痂印。 步月汐指了指老妇人：“把她给我带过来，再把她的家人也找出来。” “是！”两名护卫手里的长枪一夹，架起老妇人就扔到了步月汐一早指定的大帐篷里。 慕天湛来的时候，正遇上步月汐将老妇人绑定在了床上。 照例步月汐和慕天湛没有直接见面，一个在账篷里，一个在账篷外，隔着厚厚的防水油布，小声的说着话。 “汐儿，你这边有什么发现吗？” “嗯，刚找到眉目。”步月汐这间帐篷里面放的全都是她从现代拉过来的工具，注射器，以及各种药品。几乎是一个完整的野战病房。 为少生事端，她第一时间将老妇人麻醉，然后检查着她的身体。 高热，皮肤黑痂，体形消瘦，气促，肺部感染。典型的炭疽症状。 炭疽是由人接触了带炭疽病毒的动物而感染，发病进程极快，死亡率也极高的传染病。 这种病一般在牧区多发，没想到会在姚城这种偏寒冷的平原区发生。不过知道病原就已经解决了大半问题，剩下的便只有医治和防护了。 第501 章 一切都会好起来 帐篷外面慕天湛对步月汐仔细说道：“我们已经查清楚了，里面有多少病人，有多少疑似病人，还有他们宁可和死人待在一起，也不离开的原因。” 步月汐放下了手中的工具，走到了慕天湛的旁边，隔着油布问道：“什么原因？” “那刘姓书生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张符纸，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分开，符纸的威力就会下降，只有所有拥有符纸的人聚集在一起，他们在死后才会到极乐世界，才能享来世太平。” 对于这个说法，步月汐相当无语。她一直都知道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心理操控，很多都是利用信仰套路。只是她没想到，会在灾民身上看到这种操控。 “这个刘姓书生……” “很厉害！”就连慕天湛也不由得不佩服这位对手，“他科考多年也只不过是一个秀才，在但是在旁门左道这上面，倒确实有几分道行。” “就没有人不信他的吗？”步月汐总觉得不可思议，这不是一个家庭，不是十几二十来个人，而是好几千人啊！这姓刘的书生是怎么把这些人不动声色的送出城外的？ “自然是有！”慕天湛苦笑，“那些相信的人更多，他们害怕有人离开，都相互盯着，那些想离开的人，也都不敢离开了。” 一环扣一环，一个连一个，相互监督！就这么把这几千个人连成了一个整体。这姓刘的书生，相当不好对付啊！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把送出来的人限定在一起，不让他们分散？要知道如果人员各处流窜，疫病也会跟着爆发开来，到时就没有人有空理会于他了。 不过疫病如果真的大爆发，对他来说也不见得是个好事。禹州到时会成为一个孤岛，不管是药材还是食物，都没有办法再补充，于他们来说也就是死路一条了。 “应该是怕疫病爆发，然后也害了他们吧！”慕天湛给出了和她差不多的判断。 “虽不是好人，却也算做了好事。现在那群人里面，有多少个已经发病的？里面还有能行动的人吗？” “有！还能正常行动的人大概三四百人左右，另外还有一千人左右已有病状，但是勉强能够活动，剩下有一千多人已经死了，还有两千多人正在等死。” “让彭胖子的人准备大量的木柴吧！那些死了的人必需火化。”只是那些人都不愿意分开，火化的话，还需要另外想办法。 “好！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在这种紧要关头，慕天湛还记得关心自己的安全，这让步月汐很安心。她轻触了一下油布，将手贴了上去：“我不会有事的，你也不会有事。” 油布的另一边，慕天湛也将手贴了上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一切都会好起来。” 有了诊断之后，步月汐给老妇人简单用药之后，那边也将老妇人的家人找了出来，安置在了另外一个帐篷里。 第502 章 免费服用啊 老妇人的家人一共有五位，两个儿子，一个媳妇，一个孙子，还有个孙女。慕天湛的人把这五个人弄出来之后，全都灌了迷药，此刻五个人全都安安静静的睡在帐篷里。 步月汐把其它所有人都清了出去，自己穿好防护服，戴好手套，一个一个的检查过去。果真，在这五个人身上，她都查到了炭疽病症的表象，只是程度各有不同而已。 治疗这些人，不可能用现代的手段，步月汐依照这几个人的不同症状，给开了不同的药方出来。 药方交给了守在另外一间煎药房里的倾儿，倾儿再将药方报给外面的墨白，墨白眷抄过再和倾儿确认无误后，才会去抓药给她。 药材由彭胖子联系商会附近的人，就近送过来，更是大批量由商会采买药材，往姚城这边送。也就是说药材的供应如今有昌隆商会来保障，安全的问题由慕天湛的士兵来保障，步月汐只需要安心研治药方便可。 熬好的药灌下去，有见效的，也有不见效的，这个很正常。见效的是症状较轻的，药喝下去之后，大约半天的功夫，呼吸方面的症状便有所缓解。不见效的是症状已深的，药下去不见半分好转，身体反而因为病情加重而更显破败。 步月汐将轻症的药方先挑了出来交给了倾儿，吩咐了一番，自己则是另行研究重症患者的药方。 一夜过后，流云渡口这边出现了一字排开的几十口大药缸，每口药缸前都守着一个煎药的妇人。这些妇人都是彭胖子从金风寨里特意挑选出来的，全都是腰肥体壮，壮硕无比。 药煎好之后，又全都送到了流云渡的木栅栏前。药一碗一碗的摆在了木栅栏前的长桌上，浓浓的药味尽往林子里飘去。 有相当多能行动的人都挤了过来，就在离着栅栏不远处，他们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桌上的药，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动。 他们中有的人生病了，出门之时虽是抢了许多粮食带着，却没能带许多的药。几千人缩在山林里，虽然搭了些简陋的棚子，可以避雨，也能果腹，却无药可医。现在虽有煎好的药摆放在眼前，他们更怕是毒药，诱他们服下。 一个队头模样的人站在药桌边大喊：“今天的药免费服用啊！不要钱。有咳嗽，四肢酸痛，皮肤起水泡的人都过来喝啊！” 一个灾民冲了过来，想也不想端起碗就喝，喝完将碗往地上一扔：“死就死吧！” 其它人看到，也冲了过来，一个接一个的端起碗便喝。喝完碗也不给他们抱在怀里就退了回去，这样正好给后面的人挪了位置，更多的人冲过来，将药喝了。等所有的药都被喝光了之后，统计总共用了两千多个碗，这和慕天湛之前打探到的情形差不多。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除了药碗之外，药桌的另外一边又摆了一个长桌，这边桌上摆的全都是米粥。 第503章 以工换酬 林中许多人都生了病，体力也变差了很多，做饭便成了一件苦差事。纵是有吃的，也叫那些身强体壮的人抢走了，余下的人多数时候都只能在树林子里找吃的。现在看到这边现成的米粥，很多人都坐不住了，朝着米粥桌就冲了过来。但是这次，却没上一次的好运气，被边上守着的士兵用长枪顶了回去。 还是那个队头在喊话：“你们早上喝过药的，是不是感觉好些了？这个可是我们大历国有名的云神医专门给开的药方，对轻症者有特效，你们轻症的人只要接着服用几天，就会有明显好转，坚持下去就能痊愈。只不过这个药……不可能天天白给你们不是。你们得要以工换酬才行。你们看那边……” 他手指向树林的南面，那里堆了很多土，“云神医需要你们把病死者的尸体运过来，搁在里面统一掩埋，两个人一组，一具尸体换两碗药，两碗粥，先到的先得……” 说完之后，他朝南边做了个手势，守在南边栅栏边的士兵将栅栏打开一道口子，再将栅栏往后移，让栅栏和那边的大土坑连在了一起。 一个药，一个粥，这两样东西很有诱惑力，让许多还有体力，还能行动的人都动了起来。甚至那些体力不够的，也几个人一起，慢慢的拖着亲人的尸体，往这边运过来。 每次有一具尸体被扔进土坑里，就有两到三个灾民们挪到药，粥桌前，用之前抢来的，或者自备的碗，去接盛给他们的药和粥。 病人需要吃药，死者在目前的情况下不便焚烧，只能就地深埋。用药和粥来驱使那些轻症或者无症的人，把尸体搬出来就地填埋，既解决了尸体填埋的问题，又解决了隔离接触的问题，可以说是一举多得。 为了换药，换粥，这些灾民们很是积极，只两天时间，便抬出了近二千多具尸体。填尸的大坑，也挖了好几个。 第三日，步月汐不再让他们以尸体换药换粥，而是将药和粥分成了两种，一种是白粥，同轻症药一起，搭配一份重症药同一份药粥，是给予重症者食用。一个轻症患者在领药之时，必需要照顾一个重症家人。如若没有……就找一个。 至于会不会欺瞒，或者领了药和药粥却不给重症病人食用，又或者领取了自己服用，这些事情步月汐没有太过干涉。 这些病人的命是命，但是那些无辜士兵的命也是命，在没有万全的准备情况下，她不会让士兵为了这些病人冒险。 轻症者的药方和重病者的药方不同，瞎服之后，身体非但不会变好，反而会出现别的问题，相信想钻空子的聪明人，在吃过亏之后，便知晓云神医的便宜并不是那么好占的。 尸体还是继续在搬，但是却不再用来换药，而是用来换工。搬来尸体的人，可以领取多的药粥，去给重症者喂药，喂完五碗药粥之后，可以换一碗白粥。 第504章 你觉得如何？ 步月汐在流云渡这里忙着生病的灾民时，慕天湛那边也在热火朝天的开始开挖沟渠。工程从姚城开始，所有有心招安的人全都从山匪化为流民，逐一登记，然后入队开挖。 慕天湛不但组织他们在沟渠不远处划地建房，还将一些无主，无人的空置房屋暂借于他们居住，承诺他们三年无人回找，租住十年以后，房屋属于他们。若有人找回，提供相关证明之后，可不需再交租金，另行划地建房。之前以团体形式承接工段的人，也必需按团体形式登记录入，然后划地开工。 从山匪化为流民之后，这些人工作之时无比卖力。只求被上官或者队长赏识，提前划地居住，或是分配住宅。同时流民中的女人和小孩也被招募过来，给那些开工的人煮食送饭。 因着已经开春，开渠的人除了挖掘沟渠之外，有田的需要把自己的田地种起来，没田的则需要开荒恳田。 昌隆商会的人每个村都设了一个点，以借粮，借粮种，借药种，次年还药材的方式，给予了这些村民方便。 有了昌隆商会的支持，这些村民不担心粮食，也不担心粮种和生计前途，全都拼了命的干活。 不拼命不行啊！开渠是件大工程，影响着来年的收成，和全家的生计。拼着今年辛苦一点，来年以及子孙都可以不用再像他们以前那么难受了。 要知道是湛王啊！多难得的机会啊！湛王在拼尽所有的财力帮助他们。一个商会，怎么会做这种扔钱进水，还看不到收益的事情，是湛王默默的在商会后面支撑，才有了源源不断的粮，供应充足的粮种，还有额外提供生计的药种，就连怎么种植，都有商会特意从别的药庄请来的积年老药农。 别问他们怎么知道是湛王在后面支持的，商会中人偶尔透露的几句话，再加上湛王爷对商会管事的态度格外亲和，都能让这些聪明人从一点而窥全部。很快，所有的姚城百姓都知道治军严明，救万民于水火的湛王爷亲自过问他们的生计，并花大价钱，大力气，在姚城和禹州城兴修水利和药庄的事情就流传开了。同时这条消息，也被搁在了皇上的案几上，随后太子被召入宫。 “看完了，你觉得如何？” 面对皇上的问话，慕天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折子是身处姚城的探子直接呈上来的，里面将慕天湛到达姚城之后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说得清清楚楚。 按慕天宏的想法，慕天湛只带了两千精兵，面对近十万的乱民，哪怕是用人海战术，慕天湛的两千精兵，也要不了多久就会全部被消耗掉，他坐在京城里面，就能看到他屁滚尿流的爬回京城求救。却没想到他会联合昌隆商会的人，将山匪徒引为流民，再依流民安置。 就连一场疫病，也阴差阳错的，被云游的云神医开药方，集中在一起治疗。慕天湛……他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天时，地利，人和，都能被他遇上，并把握住。 第505章 你对昌隆商会了解多少 “你对昌隆商会了解多少？” 面对皇上的再一次问话，这一次慕天宏有了回答：“好像是一家新开的商会，这几年势头挺猛的，有很多新鲜的货物，都是出自昌隆商会。” “那你知道昌隆商会的幕后老板是谁吗？” 慕天宏抬头，看着皇上面无表情的对着他吐出几个字：“湛王府的湛王妃！” 慕天宏只觉得脑袋一晕，好像被人棒击过来般。湛王妃和昌隆商会，昌隆商会和慕天湛。再看一遍抵报，有关昌隆商会的地方又额外关注了一下。 开渠引水，有昌隆商会的人免费租借工具，低价提供粮食。流云渡，免费的药，粥，是昌隆商会在供应。春耕药种，是昌隆商会的手笔。可以说慕天湛的成就里，无一没有昌隆商会的影子。昌隆商会又是步月汐的嫁妆……慕天湛，真的娶了一个好妻子！原以为只是一个有貌无才，不学无术的蠢笨之人，谁成想会成为慕天湛的贤内助。 看慕天宏有些恍惚的表情，皇上也知此事对他冲击力比较大，也不再就此事多说：“你最近在工部做的几件事，都还是可圈可点。江南那边出的那起子贪墨案，你择日去处理一下吧！” “好的！父皇！” 慕天宏捏着抵报出了上书房，径直去了皇后那里。虽然太子每天都会过来请安，皇后仍是像许久不见般的心疼：“这几天天天看你在忙，脸都见瘦了。瑶桃快去给宏儿熬碗参汤过来。” 慕天宏也没阻止皇后的关切，只是将手里的抵报放在了桌上，用手揉着额头，最近天天跟着那些老学究看案宗，看得头都大了。偏生那些老学究还一个劲的在耳朵边上念叨，这件事为什么要这么处理，那件事牵涉了哪些人，他们之间有什么利害关系，要怎么处理，才能达到相关的目的。 想成为一个厉害的人物，真的是太难了。现在他对慕天湛，也由衷的生出了几佩服，在才干上，他确实不如慕天湛。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想压慕天湛一头，导致很多事情非但没有按他所想的达成，反而给他带来了许多不愉快的经历。 他是太子，他是这个大历国将来的国君，他不需要比所有人都厉害，他只需要把所有人都控制在掌心里便好。 想通这一点，慕天宏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他笑着接过宫女奉上来的热茶，亲手递到了皇手的手边：“母后无需为孩儿担心，最近跟着太傅他们学了许多东西，确实是有点忙，不过能得到父皇一句嘉许，倒也不枉孤辛苦一场。” 皇后也很为慕天宏高兴：“你父皇说得有理，你是一国太子，自是需担起身为太子的责任，听说……你父皇打算让你去江南处理一桩贪墨案？” 慕天宏的眼光不动声色的瞟了过去，刚刚父皇才告诉他这个消息，母后这么快就知道了，是父皇提前说的？还是母后的耳目这么快就能得到消息？ 第506章 阴魂不散 后宫不得干政，哪怕是皇后，也不可探听朝堂之事。皇后自是明白这个道理，笑着圆了话题：“前儿个和你父皇聊起，你父皇有这个意思，今天应该是和你提过了吧？” “嗯！提过了。大概过两天就要过去。” “你要带曦儿去吗？”皇后端起茶盏，不动声色的看了慕天宏一眼。这几天步晨曦不时的向她抱怨都好几天没看到慕天宏的身影了。她就怕她这个傻儿子一时心软，这次出外公干，还要把步晨曦带上。 好在慕天宏的回答很让她满意：“这是外出公干，又不是游山玩水，带她做什么？” 两人正说着话，步晨曦来了，她匆匆朝着皇后见过礼，便凑到了慕天宏的身边：“宏哥哥！你最近好忙，曦儿都好久没有看到过你了。” 慕天宏不动声色的借由端茶的动作避开了她牵自己袖子的手，淡淡的回道：“总要做些正事才行，最近实在没空陪你，你得空多陪陪母后，也算是帮我尽尽孝心。” “这是自然！”步晨曦笑得有些勉强，最近她总觉得慕天宏对她没有以前那么贴心和小意，让她有了种隐隐的不安，越发想在他这里寻求一点安慰。 “对了曦儿，最近孤需要去一趟江南。” “江南？”步晨曦的眼睛闪闪发亮，她从来没有去过江南，听说江南是富饶无比的鱼米之乡，有着最时兴的衣裳布料，还有钗环佩饰，园林美景，无一不宜人。慕天湛去打山匪，把步月汐给带上了。慕天宏去江南，是不是也可以把自己带上？ “宏哥哥！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江南吗？江南路途遥远，行路艰难，交由别人照顾于你，我着实不放心。” 步晨曦努力为自己找着理由，然而慕天宏却是满脸不悦：“我是去查案，你跟着我去能做什么？”是能有个商会给我托底打探消息？还是有个神医能给我验尸查证？ 皇后也是冷着脸斥道：“宏儿此去是为江山社稷，有正事要办。你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以什么身份跟着宏儿去？是嫌那些言官抓不到宏儿的把柄么？” 步晨曦泫泪欲滴：“是曦儿错了，曦儿只是没想那么多……” 皇后毫不客气的训道：“那以后说话之前，便先想好再说。” 步晨曦头一次被皇后娘娘在慕天宏面前这么下她的脸面，一时间脸胀得通红，只拿眼瞅着慕天宏，希望他帮忙解个围。慕天宏却是垂着目光，对于她的困境，仿若未知。 这一次入宫，虽然见到了慕天宏的人，但是步晨曦的心里，却比没有见到他的时候更难受。在宫里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话之后，步晨曦最终还是被打发回了丞相府。 步丞相正在花厅里等着她，看到她的第一眼，便将手里一份抵报朝她扔了过来：“来看看你的好妹妹……都能做些什么好事。” 步晨曦的脸顿时就黑了，这个步月汐，怎么就阴魂不散啊？ 第507章 她不相信 拿着抵报，仔细看了一遍，步晨曦突然想通了之前慕天宏的不悦，原来是慕天湛又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只是这个和步月汐有什么关系？ 还是步丞相给步晨曦解了惑：“这个昌隆商会，是步月汐那丫头的私产，这事你们都知道吗？” “什么？”步晨曦拔高了音量，连声音都破调了，“这个昌隆商会是步月汐的？” 怎么会是这个小贱人的呢？她早就听说过这个昌隆商会了，这京里最时兴的首饰，最精美的料子，最名贵的物件，最养人的胭脂水粉，都是昌隆商会出的。她一直以为，昌隆商会是哪个商人的私产，或许背地里也有着高官相护，只是从来没有想过，那么大，那么有钱的一家商会，会是步月汐的私产。 她什么时候置办下来的？不……她不相信……肯定是湛王的私产，落在了步月汐的名下，让所有人都误以为那是步月汐的，肯定是这样。 “这一定是慕天湛给她的，凭她的本事，怎么可能赚得出这么大一个商会。父亲，步月汐能有多少钱，您还不清楚吗？” 步夫人也在一旁边帮腔：“步月汐那丫头在家里过了十多年，她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你们心里还不清楚？她哪有那能耐去经营一家商会啊！肯定是曦儿说的那般，是湛王的私产，转给了步月汐。没想到那死丫头运气还挺好，被湛王如此宠爱。” 步丞相冷哼两声，倒也没有反驳。 京城里为他们所作之事而起的风波，步月汐并不知晓，她此刻正重新改着重症病患的药方。经过这几日的医治，轻症患者很多都有明显的恢复，于是更加配合慕天湛他们的要求，不管是清扫营地，挖坑焚烧病患衣物，还是将死者抬去深埋，都处理得妥妥当当。 慕天湛和他们说了，等病愈之后，可按流民的身份安置，一样的划地，租种子于他们。能活着，谁都不想死，有了希望的他们，精神一天比一天好，甚至有一天有几个几乎痊愈的灾民还给他们申请在栅栏附近开垦一些荒地出来。 慕天湛大悦，不但许了他们的要求，还另外赏赐了一些农具，布匹给他们，越发激得这些灾民们为自立更生干得热火朝天。 姚城外的这些动静，也传到了禹州城里。慕天湛对于禹州城的态度，一直是围而不动。禹州城里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不进去。但是这城外，开渠挖沟，开垦农田，都被城内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再加上慕天湛不时的派那么一两个识字之人，去城门口宣讲慕天湛推行的政令，更是闹得城里人人心惶惶，没多久就有灾民从城里逃了出来。 逃出来的人，都被慕天湛派人引到了一处，有病的迁进流云渡，另外建一处地方给他们休养。没病的也集中在一块，单挖一段渠，单开一块地。 因着今年昌隆商会提供的农具不但好用，还特别高效省力，他们翻田种地也比往年多弄了许多，就连邻县的人听到风声，都过来打探昌隆商会的农具怎么卖。没过多久，昌隆商会在姚城就新开了一个铺子，专门卖各种新式农具，一时间生意大好。 第508章 捡来的新衣 姚六子是禹州城外百山村的一名猎户，平日里进山打猎，入城卖货为生。但是今年运气不好，遇上旱灾，庄稼欠收不说，还遇上城里的灾民闹事，导致禹州城都被封了。 但是他又算运气好的，家住在城外，打猎手艺还不错，总能给自己和家人弄点糊口的食物。 只是这灾祸的事情波及太大，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想买的东西全都买不到了。虽然自从慕将军湛王爷来了之后，这边的日子慢慢的趋向于正常，但是对于穷人来说，还是能省一个省一个的好。 于是他对于从护城河里漂出来的那件成色比较新的碎花布衣，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用木棍把那件衣服挑了起来。 衣服是件好衣服，水粉色，没有丝豪褪色，还保持着新布料的那种光泽，没有破口，没有缝补过的痕迹，针脚细密，大小看起来正好合适媳妇的身材。这对于姚六子来说，有着相当的吸引力。 要知道他的媳妇嫁给他快十年了，孩子都给他生了四个了，却从来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每次买了布料，都是给他裁新衣，自己却是捡他穿破的衣服改出来的。要不就是裁给了最大的孩子，再破的就改给小的钻，这些年……他总觉得愧对媳妇，让她跟着自己受苦了。媳妇却从不觉得苦，反倒是每天乐乐呵呵的，在家照顾老人孩子，耕田种菜。 在饥荒开始的时候，姚六子便开始准备，多打猎，少吃食，偷偷存了很多粮食藏起来了。因而这饥荒，民乱，对他家的影响不大，家里老人，孩子都活下来了。只是媳妇因为操劳过度，看过来特别苍老憔悴。这件新衣服，应该能让她开心好一阵吧！ 媳妇果真很开心，在身上比划了又比划，还穿上身给他，几个孩子瞅了瞅。但是第二天，那件衣服便被剪成了几件小衣裙，穿在了两个女孩儿的身上。 慕将军推行药庄种植，姚六媳妇也去领了种，在家附近种了几亩地的药材。如今他们的生活有了盼头，便商议着回隔壁县的娘家看看，如果可以也带着他们一起种药材，不是说明年商会大量收购药材么？ 给孩子穿点新衣服，带回去看看姥姥，也让娘家那边看她现在过得挺好不是。只是没想到，在准备出行的前一天，孩子发烧了。 最开始只是低烧，姚六媳妇给煮了些姜汤灌下去，结果半日之后，就转为高烧。同时另外一个女儿，也开始一样的高烧起来。 姚六子连忙请大夫，结果大夫还只是听说发烧，就立刻把他赶出了，同时还不停的嘴里嘟囔着诸如，我被你害死了！快走快走！疫情，换衣服，烧掉之类的话。 这话让姚六子一下子就慌了，他直觉性的就想起那件粉色碎花布衣。据说流云渡那边的疫病是能传染的，比如接触过病人的手，衣裳，用品，就都有可能会得那个病。自己捡不的那件衣裳，会不会就是哪个病人穿过的？ 第509章 不要钱 家里几个孩子都病了，如果真的是疫病，可能媳妇，老人都会得病，还有他自己，现在还没有症状，不等于他就不会发病。 姚六子慌得六神无主，疫病之人，人人弃之。遇上凶残的，直接打死，找个地方埋了都有可能。 他不敢再去找大夫，因为就在刚刚，他被大夫赶出门之后，一时不知道去哪，就在门外多蹲了一会，那个大夫换了套衣服，带着一身刚熏过的药味，匆匆出门而去，不知去了哪里。 他没地方找大夫，也不敢回家面对家里的弱妻病女，只是像傻子一般在街上游荡，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流云渡。 流云渡如今已经变得和以前大不一样，沿着路边大量荒地被开垦了出来，还有许多小树林，都被砍掉树，挖了树根，平成了药田。 很多人感觉人都有些站不稳，在地里摇摇晃晃的，手里却没空着。有的松土，有的除根，有的埋苗，总归是不让自己闲着。这里根本不像一个疫病集中的大型义庄，反而更像一个正待兴建的农庄。 对于他的出现，那些村民似是很是惊奇。要知道这个地方除了那些看守的军士，再就只有送药的，送粮的，还有那几个煮饭的粗壮妇人，像他一看就是附近村民的人很少，于是他还没有多看几眼，就有军士过来，将他押进帐篷。 在途经那一排大药缸时，姚六子的眼神都都亮了几分，这么多药……如果有药方，是不是可以偷偷的给家里人抓几付？ 转眼一个又尖又亮的声音又传入了姚六子的耳朵：“吃药了啊！吃药了啊！今天的药份量一样，还是咳嗽，身上酸痛的人吃这边桌的，高热，有疮的人吃那边桌的。赶紧吃赶紧好啊！” 姚六子看着栅栏里面，之前还在劳作的人，突然之间全都围过来了，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碗，过来老老实实的排着队等着打药。 他们这些人……应该是没有钱买药吧？姚六子怀着一种格外复杂的心情，试探性的朝着押解他的士兵问道：“请问军爷……他们……他们喝药……要……要钱吗？” 军爷瞟了他一眼，语气里是满满的自傲：“不要钱，但是要干活才可以。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一听不要钱……姚六子立马就跪了下去。他知道自己接触过疫病之人，也不敢上前，只是不停的，用力的朝那两个士兵磕头：“求军爷救命！救救我家孩子吧！” 半刻钟之后，姚六子被带到了步月汐的跟前。 “你是说……你捡了一件衣服，没过几天家里人就开始生病？”步月汐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是疑似病例？如果这事是真的，那么禹州城里肯定还有一个传染源，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染病？这事儿不能等。几乎是姚六子把话说完之后，步月汐的吩咐也跟着下来了，将姚家所有人都带来流云渡，和姚家人接触过的人全部隔离。还有禹州城外所有的排污出水口，全都着人看管起来，禁止任何人接触禹州城里流落出来的东西。 第510章 烧了一夜 步月汐伸手摸了一把护城河的水，放在鼻端轻嗅。河水带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既有长期不流动的死水味，又有霉变腐烂的酸臭味。 慕天湛待在她的身边，见状问道：“如何？” “再看看！”他们沿着护城河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新的可疑物品。但是据守护城河的军士报告，他们看到有人在城墙上出现，往河里抛了东西。等他们打捞时，已沉到了河底。 看着步月汐有些消瘦的脸，慕天湛有些心疼：“其实你不必过来的。” 他们最近一人忙于治药，治病。一人忙于开渠，安置，完全没有时间见面，这一晃已有半月有余。 “过来看看安心。”步月汐上了护城河，沿着护城河往前走。此刻早春，路边的草芽都现了新绿，之前被农人犁过的土地一片平整，如果没有这个病，这里应该是一派兴兴向荣的春耕景向才对。 慕天湛过来揽住了她的肩膀：“无需担心，我早有安排。” “嗯？”步月汐侧头看了看他，慕天湛浅浅一笑，显见胸有成竹，“我们出来也快两个月了吧！也不知道京里现在什么样？” 京里？慕天湛牵了牵嘴角：“听说步大小姐弄了个商会，准备参选皇商，挖了不少的掌柜。太子去了江南，处理江南的贪污案。嗯！还有前两天收到司嗣的信，据说你的燕然大师已经摔五张琴了，不过燕灵据说琴艺大增，另人耳目一新了。” 步月汐想想李燕灵的琴声，再想想梦然气急了摔琴的模样，也不禁笑了起来：“哎……好想他们啊！” “你放心！我们很快便能回去了。” 步月汐知道慕天湛对禹州有所打算，只是她完全没有想到会那么快。当天晚上站在流云渡，都能看到禹州城里燃起的火光。 除了她，还有许多灾民也从树林子里走了出来，站在栅栏边看着禹州城的方向。慕天湛不在她身边，把她送回流云渡之后，他便带着几个人离开，留守在流云渡的人，除了之前的那些护卫之外，还多了许多。 这把火一直烧到了天明，等到天亮之后，禹州城门已然大开。慕天湛派人接了步月汐，直接入了禹州城内。 府衙已被烧毁，连带着附近的几间民房，其它屋子里的人全都缩在家里，不敢出门。长街之上，只有慕天湛的人马在来回巡视。 慕天湛驻扎的地方是一个三进三出的院子，在整个禹州城里来说，都是数一数二的大户。慕天湛的人手一直将步月汐和倾儿送到了内院的正房里，才退了出去。 倾儿四下转悠了一圈道：“这屋子环境倒还可以，只是有些地方还不够妥当，回头再采买些物件补上就好了。不过当差的人手还差点，得让彭胖子给送几个得用的人过来。” 对于居住环境这些，步月汐并不太在意。要知道论舒适的话，哪里都比不上她自己的屋子。外卖汽水，空调，冰箱，网络加手机！神仙也不换。 第511章 跟我来！ 不过这里明显比农庄要好多了，起码用具什么的要精美很多。步月汐刚从窗口转过身，便看到慕天湛走了进来，倾儿则是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慕天湛应该一晚没睡，眼皮有些微肿，下巴上一片青色，初生的胡茬让他看起来老了几分，但是却又散发着成熟男人沉稳可靠的魅力，闪耀得让人挪不开眼神。 “你来了？一切还顺利吗？”步月汐摸了摸桌上的茶壶，感觉是热的，便倒了杯温水出来，端给慕天湛，“一晚没睡吧！一会有空记得眯会。” 慕天湛接过她手里的茶，没忙着饮，却是伸手在她脸上轻轻厮摩着，眼神里满是温柔：“你看着瘦了，不过没关系，这边的事情快完了，到时带你出去好好松快松快。只是现在……我需要你随我走一趟。” 他的手上有些老茧，在蹭过步月汐脸上细嫩的肌肤时会有些许的刺痛，步月汐没有回避，只是迎着他的眼神，微笑着点了点头。 慕天湛垂了眼神，抿紧了嘴唇，整个人僵在那里，似是有什么事游疑不定。步月汐挑眉，正准备问他，没成想慕天湛落在她脸上的手一下子捧着她的脸往前一带，同时嘴唇也落了下去。 这是一个压抑而又热烈的吻。步月汐能从他紧绷的手臂上感受到他的热切，热切得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但是他的吻却又克制而又温柔，每一次嚅动，都像是压抑不住的火山，只泄出一丝分毫的火气，却带着整个火山的延绵。 步月汐尽可能的屏着自己的呼吸，但是不行慕天湛嚅动的嘴唇仿佛有电流一般，从两个相缠的唇舌之处，开始像波浪一般的袭向全身。 “唔……”粗重的鼻息在房间里响起，有他的……也有她的。就在步月汐腿软得完全站不住，整个人都倒在了慕天湛怀里的时候，慕天湛终于放过了她，将她扶稳站好。 这是自上次京里之后，两个来月的第一次亲吻。没有上一次激烈，却又比上一次冲击力更强。 如果说要谈恋爱的话，和慕天湛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应该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吧！步月汐将头埋在他怀里，努力的平复着呼吸。这死狗男人太诱人，引得她食欲大增啊！ 步月汐的反应取悦了慕天湛，他搂着步月汐，笑得胸腔都上下起伏起来。步月汐有些气不过，在他腰上轻扭了一下：“你要我去哪？” “跟我来！” 慕天湛牵着她的手，一直把她带到了宅子的酒窖。酒窖里的酒已经被人搬了出去，于是一进门便看到那个贴着酒窖后方的铁门。 铁门是开着的，里面黑深一片，不知通向哪里。步月汐看向慕天湛，慕天湛上前取了火把，向步月汐伸出手。 步月汐握了他的手，一步一步的跟着他走了进去。没走多久，便进了一间更大的地下室。地下室的墙和地面看起来不是很规整，看起来像是挖地下室挖得非常仓促。地下室里散乱的摆放着或大或小的一些箱子，每个箱子上面都盖着一件粘着血污的衣裳。 第512 章 不喜欢吗？ “这都是那位刘书生收集的东西，按我们估计……这里面都是禹州城里各个富户家中搜集出来的财宝。” “那个人……” “死了！烧死在府衙里了。他染了病，却又不敢让下面的人知道，于是指使别人将一些病人穿过的衣服扔到了护城河里，想着外面的人都染了病，也显不出他来。没成想被人知晓揭露了出来，趁着内乱的功夫，我的人在这里放了把火，把他们关在里面了。” 慕天湛并没有多说，那些人占了府衙之后，从城里搜了好多美貌的姑娘妇人，关在府衙里面，供他们取乐淫辱。他们攻入府衙之时，还能看到许多身无一物的女子直接吊死在了府衙里，有些是自尽，有些……是他们动的手。而这些人的身上，很多都带有炭疽的黑色皮痂。 他一向知晓步月汐心善，特别对平民不忍，有些事情，并不想让她知道。所以除非必要，有些事，能不让她看见，能不让她听见，就少知一些好了。 步月汐点点头，也不多问，只是示意其它人出去，然后当着慕天湛的面，一晃手，取了一件隔离衣，出来穿上。又取了手套，消毒液，一边收拾衣物，一边消毒箱子。 慕天湛就守在她的身边，一边看她干活，一边继续说着话：“这治病的方子，你都留着有，治病的药材，也有商会在供应。此事一了，我们就该回京了。” “来时正寒冬，回去的时候，该是初春，路上的柳树，怕是都绿了吧！”这次出行前，慕天湛各种用禹州附近的风光来诱惑她，结果两人到了禹州，忙得连一起吃饭的功夫都没有，更别说游山玩水了。 步月汐收拾得很快，没多久就把那些血污的衣服集中在了一个大箱子里，慕天湛命人将装着污衣的箱子抬出去烧了，剩下的便是开箱子了。 一个个的箱子打开，里面的东西全都露了出来。就连见惯了奇珍异宝的慕天湛，也不由流露出了几分震惊。 金子和银子不少，却不是最值钱的。有一个箱子里面，全都是药材，慕天湛分不出好坏，但是看步月汐见猎心喜的样子，也知不是一般货色。 “你喜欢哪些？” 这些都属于战利品，作为上官的慕天湛可以第一个挑选，待他挑过之后，剩下的才是赏赐给下面的人。 步月汐敲了敲装药材的箱子，然后随意逛着。有一箱是字画，步月汐看了两眼，并不上心。再有一箱是玉器首饰，也不知是抢了多少家女眷，还是清了别人首饰铺的库存，才整了这满满一大箱的首饰。 没有女人不喜欢那些亮亮晶晶的东西，如果有……定是买不起。步月汐也不能免俗，兴致勃勃的挑了几件首饰出来，道是这几件给倾儿，那几件给梦然，燕灵应该喜欢这个，就是没有给她自己挑的。 慕天湛只在一旁含笑看着：“你不喜欢这些吗？” “还是喜欢的。”只是喜欢的有限而已。最后步月汐只挑了一箱药材，一箱首饰，其它的东西都由慕天湛着人抬了出去。 第513章 辞行 这一晚，步月汐歇在了被精心布置过的厢房里。大概是为了弥补让步月汐跟着他受了这许久的苦，慕天湛让人给步月汐布置的房间里用的都是最上等的东西。 丝滑的绸缎，绵软的被褥。还有香炉里的熏香，窗边飘扬的纱幔，本应能让她好眠，却无端扰得她心乱。 这一夜，慕天湛不知在忙什么，一夜未曾回房，而步月汐也一夜未曾睡好。直至天明时分，步月汐才恍惚睡着，但是没睡多久，便被倾儿叫醒，彭胖子前来辞行。 “东家！禹州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江南那边来信，属下去要过去巡查一趟，准备这两天就启程。”彭胖子之前的伤全好了，如今看来倒是红光满面，志得意满。 步月汐颌首，彭胖子是昌隆商会的二掌柜，负责的便是巡查统算等商会的大事决策。此次因为他离得近，已经让他在禹州待了快三个月，担搁了商会不少其它的事情，也是到了该走的时候。 “这几个月，实在是辛苦你了！”她将一方纸笺搁在了桌上，倾儿自去取了，递向彭胖子，“这是商会一年百成一的收入，当作你这几个月的奖励，也抽空回家好生休息几天，给家人置办些好礼吧！” 彭胖子是昌隆商会的二掌柜，自是知道昌隆商会一年能入账多少，东家给的百成一的钱，又值多少。这份奖励，可谓是整个商会的头一份，已不只上贵重这两个字可以言说的，更是代表东家对他的肯定和看重。 彭胖子感动得眼圈都红了，果断的拒绝了步月汐的赏赐。 “昨日夜间，将军召见了属下，抬了整整一箱黄金给属下，道是这次给商会补偿，并言明……其中一成，都是属下的辛苦费！您的这个钱……就不用花了吧！” 步月汐脑子里晃过那一箱箱的金银珠宝，她倒是没想到慕天湛给了这么大的厚礼，早先帮他之时，也并不曾想过要他如何回报，但是他不声不响的做了，心里却也是无比妥帖。 她笑着对彭胖子道：“给你了便是你的了，这个也拿着，这次禹州之事，也多亏了你，不管是调配药材，还是粮食种子，农具，都让你费了不少的心思，这些钱……也都是你应得的。以后商会之事，还有很多需要仰仗于你。现在就当是先付些利息吧！” “谢东家大赏！”彭胖子这才接了纸笺，朝着步月汐行了个大礼。当初他为人作保，结果被人坑害，将所有的家财都赔了进去不说，还差点连儿女都被人捉去抵了债。是大掌柜赏识他，向东家荐了他。东家连他面都没见过，就让大掌柜帮忙把他的事平了，又让他在商会里面担了份不大不小的职位。 后来他一直都很努力，不但帮着大掌柜把商会做大，做强，还慢慢被提升到了二掌柜的位置。但是如果没有当初大掌柜的赏识，东家的信任，他也走不到今天。如今他走出去，商面上的人物，谁不敬他一声彭掌柜的，就是官面儿上，知道他的背景，也会多给他几分颜面。 第514章 我们去哪里 这一切是因为他彭胖子能力强吗？不！不是。是因为他有一个好东家，离了这个东家，谁又知道了彭胖子是谁呢？ 所以他对大掌柜感激不尽，对东家死心踏地。这些人，都是救他于水火的大恩人啊！ 等彭胖子走后，步月汐又回屋补眠，只是没睡多久，便被摇醒，睁眼之时，发现是在慕天湛的怀里。慕天湛抱着她正在往外走。 “我们去哪里？”步月汐扯了扯身上几欲掉落的狐皮大氅，又朝慕天湛怀里蹭了蹭，重新闭上眼。 “禹州的事情基本上都解决了，我们先启程回京。” “昨天没听你提起，我还以为还要些时日呢。来禹州这么久，都还没出来逛过。” “现在没什么好逛的，都是一片破败，等回头我们回京的路上，遇城再逛。” 听慕天湛这么说，步月汐也不再纠缠，但是想睡也没法再睡，于是睁眼看着四周，慕天湛抱着她直出了宅子，上了等候在宅子上的马车。 步月汐一眼瞥见宅子前面只候了两辆马车，不由问道：“我们就两辆马车回京？” 要知道他们来的时候，可是好长一段队伍，光是运货的一些马车，就有几十辆。 慕天湛哈哈大笑起来，笑到他把步月汐放到了马车里，还止不住，气得步月汐用力的踹了他一脚。 “你什么意思？” 慕天湛忍笑：“没……只是看你以为把倾儿丢了的样子，特别可爱！嗯！特别可爱！” 步月汐白了他一眼，翻了个身，将马车上的被子卷得紧紧的，不再理会慕天湛。没成想身后的被子被掀开，慕天湛贴了过来。 步月汐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瞪着慕天湛，用眼神示意他赶紧的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慕天湛却是向她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微笑：“我连着几个晚上没合眼了……你就让我睡一会吧！倾儿……在后面马车上守着一车吃食，用具。你……总不能让我去跟那些酱菜缸子，臭咸鱼一起睡吧！” 慕天湛确实连着好几天都没怎么睡的样子，胡茬很长，眼睛发红，放松下来之后的他，整个人都透着疲惫。驱赶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而慕天湛就趁着步月汐微怔的当口，躺进了她的被子，一把将她按了下去，紧紧的搂在怀里：“离下一站休息处还得大半日功夫，汐儿……你也睡一会吧，我知道最近你也没睡好。” 步月汐翻个身看着他，他已经完全入睡了，紧闭的双眼，掩了他一身的锋芒，微抿的嘴角，带上些许上翘的弧度，让步月汐特别想知道如果亲一下，或者舔一口，那个弧度会变成什么样子。 步月汐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慕天湛的脸，特别是嘴角微翘的地方，更是重点停留了几分。慕天湛似是被她弄醒了，但是没有睁眼，只是微微偏了下头，噜起嘴唇在步月汐的手指上亲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了句：“睡！”又沉沉睡去。 第515章 想给你个惊喜 许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又许是慕天湛的怀里太过温暖，步月汐懒得离开，闭眼没多久，也跟着慕天湛一起沉沉睡去。这一睡，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慕天湛已经不在身边，马车也停了下来。 步月汐随便打理了一下自己，下了马车，发现马车停在了一处山谷，另一辆马车不知去向，倾儿正在马车后不远的地方跟墨白一起搭一座帐篷，慕天湛和墨青则不知去向。 看到步月汐，倾儿连忙扔下手里的东西，迎了过来：“姑娘……饿了吗？我准备有粥，要不先吃一碗？” 步月汐摇头，四下张望了一下。倾儿连忙又道：“王爷和墨青打猎去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应该快回了。” 步月汐看着山谷上方高高的两侧山崖问道：“这是哪儿？我们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走过这条路。” 倾儿一脸笑咪咪：“王爷想给您一个惊喜，不让我们告诉您这是哪里。”她又冲步月汐眨了眨眼，俏皮的说道：“我也觉得先不告诉您为好。” 步月汐伸出两指，在倾儿额头上轻敲了一下：“调皮！” 正说话间，墨白突然站了起来，又一种戒备的姿势看向山谷前方，没过多久两个人便出现在他们眼前，正是出去打猎的慕天湛与墨青。 慕天湛猎了一只獐子，墨青手里提着两只兔子，看到步月汐慕天湛的脸一下子绽开了笑容：“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这种老夫老妻的既视感让步月汐让有羞涩，她借着查看猎物的动作掩住了脸上的红晕，淡淡的问：“你怎么不多睡会？” 慕天湛笑得意味深长：“想给你个惊喜。” “这里？”步月汐的目光从上面的山崖一直扫到脚下的乱石枯草，这个地方和惊喜两个字，可看不出来有什么可搭边的。 慕天湛脸上笑容一僵，目光朝着搭帐篷的墨白瞟了一眼，墨白身形一抖，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帐篷搭得太慢不是他的错啊！他已经尽力了。 欣赏够了慕天湛脸上的尴尬，步月汐又开口给他解围：“这里挺好的啊！双峡一线天！倒有鬼斧神工之感。” 确实如鬼斧神工，两边的山崖相对而立，从谷底朝上望去，天空仅余一线，一线天？禹州附近的一线天？那个可以泡温泉的一线天？步月汐突然明白了什么，回过头看着慕天湛。 慕天湛摸了摸鼻子，有种惊喜被搞砸了的挫败感：“这里确实是一线天，你……是不是不喜欢？” 步月汐心里有点甜，他还记得说过要带她过来泡温泉，并没有因为忙碌而忘却。可能百忙之中，才能抽出一点空来陪她，但是这用心，却是足够的了！ “温泉在哪？”慕天湛指了指后方那个正在搭建的帐篷，“你想现在去看吗？” “不了！”步月汐抬步迈向山谷前方，“书上说这个山崖上还生着一种特别的野果，味道很不错，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摘几个？” 第516章 怕你摔 这是第一次步月汐邀约慕天湛，慕天湛只怔了一秒钟就回过神来，满面笑容的走过来，牵住了步月汐的手。 步月汐挣了挣，慕天湛没撒手：“这地不平整，怕你摔。” 这理由找得好，让步月汐都没法反驳，她给了慕天湛一个白眼，最终还是随他去了。 贴着山崖部分的山体很是潮湿，上面蔓生着很多爬藤类的植物，步月汐在里面翻了翻，并没有见到所谓的小果子，她也不以为意，只是和慕天湛一边说着话，一边慢腾腾的翻着藤叶。 慕天湛非常耐心的陪在她身边，不时的用一根枯技挑掉靠近步月汐身边的虫子，一边回应着步月汐的话。 两个人聊的话题也很平常，不过是禹州的饭食实在不合胃口，吃虫子，吃虫卵的习俗也难以叫人接受。 零零碎碎的，生活琐事，但是两个人聊得很投机。步月汐不吝于说，慕天湛也很耐心的追问，附和。当然也会顺着话头提起以前的军旅生涯，什么墨青的脚太臭，因为找不到水洗，只能把脚伸到帐篷外面去睡，结果被马把鞋子啃了。 两个人就这么随性所欲的聊着天，不知不觉天都黑了，倾儿过来请他们去用餐。晚餐吃的是之前他们猎来的兔子和獐子，在篝火上烧得焦黄喷香，份外有食欲。墨白居然还带了酒，一人一份倒在新砍的竹筒里，酒香与竹香混合，别有一番情趣。 没有了病患灾民，没有了处理不完的药材，处理不完的事务，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几个熟悉而安心的人坐在一起，就着篝火吃着烤肉，喝着小酒，享受着难得的惬意。 “有酒有肉……若是有琴就更好啦！”倾儿嘟囔了一句，转脸朝向步月汐，“姑娘……要不要弹一个啊？” 步月汐看她兴冲冲的样子，又看慕天湛投过来的眼神里溢着满满的温柔，轻敲着倾儿的额头：“去寻个琴来吧！” “得呐！” 倾儿一溜烟的跑了，墨白轻轻碰了碰墨青的手臂：“我记得之前收拾的那辆马车还没有弄好，你和我一起去再整整。” 墨青啃着手里的兔子腿不想动：”你整个马车都整不好吗？自己去……我还要吃。” 墨白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看着他，慕天湛冷冷的瞥了过去，墨青终于醒悟过来，又扯了一只兔腿道：“走……我跟你去。” 走半道正好遇上抱琴而来的倾儿，又半是劫，半是拽的将倾儿带走，于是篝火前便只剩下步月汐与慕天湛。 慕天湛将手里烤好的兔腿递了过去：“来尝尝……” 步月汐接过来咬了一口，还行，肉有点老，但是咸味还算适中。 “想去试试温泉么？” 对慕天湛突如其来的提议，步月汐有些意外：“现在？” “嗯！”慕天湛含笑，“可以一边泡，一边吃。” 步月汐晃晃手里的肉，笑道：“等拿过去都冷了啊！ 慕天湛却是笑笑也不说话，转身撩开篝火旁边的帐篷，里面一个一米多见方的温泉池就出现在步月汐的眼前。 第517章 马上回京 泡在水里果真很舒服，特别是在寒冷的时候，泡在温泉水里，看着篝火摇曳的光亮投射在慕天湛那张有如刀削一般的侧脸上，有如一副上等画作，让人赏心悦目。 慕天湛的脸色相当不好看，因为步月汐不许他与她同浴，也不是强硬的拒绝，就只是用一双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他，说她想边泡温泉，边吃烤肉。慕天湛还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烤啊！ 步月汐则是穿着一件贴身的里衣，老老实实的待在池子里。老实说，池底有些不平整，脚下的石子也有些硌人，但是想慕天湛能在这么仓促的情况下，给她弄了个这么样的温泉，已经很值了！不应该打击，而应该奖励才是。 她接过慕天湛再一次给她递过来的肉串，含笑朝他嘴边递了过去：“你要吃吗？” “当然。”慕天湛一口咬了上去，眼神却一直和步月汐纠缠在一起，无比荡漾。 步月汐又将肉拿回来，小心的咬了一口，在吃肉的时候，眼神也不曾离开慕天湛，勾得慕天湛呼吸都加快了几分。 “你……”步月汐后面的话被慕天湛的唇舌堵了回去，慕天湛捧着她的脸一边亲，一边一个飞身落进了温泉池里。 温泉里的水被荡起，泼洒在了池外的地面上。温泉里，慕天湛贴着步月汐的身子，将她禁锢在怀里，异常迫切的亲吻着她。 步月汐的手在他身后举了片刻，随后落在了他的腰背上，两人以一种异常贴合又亲密的姿态纠缠在一起。 有如游鱼般四处窜起的火苗，又像火山里沉闷压抑的热潮，呼吸交织之间，衣裳渐落。步月汐仰着脖颈，手掐扶着慕天湛的肩头，这个死狗男人……今天似是没打算放过她了。 但是她可还没准备好，让他一口吃掉呢！步月汐将他推离了几分：“停下……慕天湛，有……有……人来了。” “没有！”慕天湛继续啃着她的脖子，迫切的拉扯着她的贴身衣物：“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的，他们没那个胆……” 他的话音刚落，墨青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响起：“王爷……京城急信。” “等着！” 慕天湛继续下嘴，步月汐捏着他的手，想阻止他的行动，又听见墨青特别无辜的补了一句：“是……王妃的急信。” “该死的！”慕天湛重重的在地上捶了一下，仍然不愿意放过步月汐，又在她嘴唇上重重的吮了一口，方才起身而去。 步月汐则趁着这个机会，关了帐篷的帘子，在里面将衣服换好。等她出了帐篷时，慕天湛已经黑着脸站在了门口，将手里的一封信递了过来：“给你的！” 步月汐一边接信，一边上前一步，在他脸上亲吻，以示安抚，慕天湛这才老老实实的进了温泉继续泡着。 步月汐展开信，只看了几行，手就不由捏紧，随后她轻轻敲了敲帐篷帘子：“阿……阿湛！我需要马上回京。” 第518章 命格轻贱 对于步月汐临时决定要马上回京，慕天湛一直摆着黑脸。却也默默的安排着她随行的一切，从衣食住行到护卫人手，无一遗漏。 最终还是步月汐带着倾儿，沐风先走，慕天湛带着剩下的人马慢慢进京。对于那封坏了自己好事的信，慕天湛一直耿耿于怀，但是步月汐没有主动告诉她，他也没有多问一句。 来时走了大半个月的路程，步月汐领着倾儿，日夜兼程，只用了九天就回到了湛王府。步月汐入府的第一件事不是休整，而是传召了府里的大总管苏穆天。 大总管苏穆天和慕天湛一样，有着一张冷硬异常的脸，不过对待步月汐的态度却也恭敬异常，并无半点轻慢。 对于步月汐一路舟车劳顿，风尘仆仆的样子，面上并无半点表露，只是一心一意的回着步月汐的问话：“齐世子上一次发病是半个月前，因情绪激动在明月楼晕倒，第三天齐国公府前往大理寺寺卿柳家下聘，聘柳家嫡女柳殊儿为妻。他们在十日内走完了三媒六聘，今日……完婚。” 步月汐怔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今日完婚？” “是的。给齐世子冲喜，国公府老夫人亲自前往柳家确定的婚期。” 步月汐看看天色，已近午时，还算早，松了口气问道：“柳家怎么会答应将嫡女嫁过去冲喜？” 要知道大理寺卿是从三品官员，齐国公府虽然位列三公之首，品阶世袭一等，但是柳家也犯不着用嫡女去攀附这门亲事。 以嫡女冲喜，这得多不要脸面才干得出来，柳家就不怕丢这个人么？ “这个……据说是有高僧判言，柳家这位三小姐命格轻贱，不利父母，需以身奉苦，以救家族。” 这是什么狗尿言论，什么命格轻贱，不利父母，需要以身奉苦，不过是柳家为卖女儿之事，给随意扯的块遮羞布而已。 她按耐下想打人的冲动又问:“府里有多少能调用的人？” 苏穆天觎了步月汐一眼道：“夫人是问的哪方面的人手？” “能打的。” “四百人。” “那行，给我调齐两百人，一个时辰之后，在府门集合，另外有齐国公府的婚宴贴子么？” “有的王妃，贺礼一早已经送了过去，帖子我找来交给倾儿姑娘，王妃随时可用。” “很好，没别的事情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我再吩咐你。” “是的，王妃。” 苏穆天面不改色的离去，半句不多问，王妃您一个人急匆匆的回来，也不梳洗，先喊人是准备干架么？ 倒是倾儿有几分担心：“姑娘您这是……” “齐恒快死了。” “呃……” 步月汐搓了搓脸：“打水洗浴，一会还有事要干呢。” 一个时辰之后，步月汐收拾好了自己，原本还想让倾儿在府里多休息一阵，被倾儿拒绝，索性就带着她了。 召集的人手全都在府门前集合等候好，清一色的湛王府护卫服，一水儿的青壮男子，个个孔武有力，声势浩大全都符合步月汐的要求。 第519章 被抢走啦 齐国公府今儿很是热闹，虽然婚事办得仓促，但是该置办的东西都置办了，该请的人也都请了，世子齐恒的命……以及能否留下血脉，全在今天了。 女宾由齐国公府的大夫人，也就是世子齐恒的母亲刘氏招呼。每个来宾都很客气，全都交口称赞新娘子人美娴淑，是个好运有福之相。也全都绝口不提今日的齐世子。 谁不知道啊！齐世子自半个月前晕迷之后，三天之内齐国公府里请遍了太医，和京城里有名的大夫。 接连三日，日夜不断，总有大夫出入齐国公府。三日后，大夫不来了，倒是媒婆被请来了。 也不知道齐家和柳家是怎么商谈的，总归这个柳家答应了，在半个月内将嫡女柳殊儿嫁过来。可惜了柳殊儿，以前虽说没什么大的名声，但是也无恶名，可是此次之后，命格轻贱，不利父母，这些恶名就要背负在她的身上了。 当然，如若她能给齐世子留下一男半女，那么她以后在齐国公府的生活倒也可以锦衣玉食的过完下半辈子，只是看齐世子那破败的身子，这事儿只怕悬。 刘大夫人强撑着招呼了一批宾客坐下，转脸脸上的笑容便垮了下去。自半个月前恒儿在明月楼晕倒之后，这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请来的大夫无一不是让准备后事。要准备后事……还请他们这么多人过来看看干嘛？一个一个的庸医，连个心促气喘都治不好！只知道沽名钓誉，推卸责任。 只希望这个柳家小姐，是真的有那个能力，能把恒儿救回来。要知道上次是她轻易的就把恒儿救了，只是这次怎么私下相请，她都不来。逼得齐国公府没办法，花了些手段和心思，把她娶过来。 如今做了恒儿的媳妇，总不至于还放着快要死的夫君不管吧！只要她愿意管，恒儿不就有救了么？ 刚在房里歇了一刻钟，便听得外面在喊新娘子来了。刘大夫人连忙出了屋子，她还要喝媳妇茶，受媳妇礼呢。 等到了大堂坐下，新娘子已经由着喜娘挽扶，准备上前给高堂行礼。原本新郎官的位置，站着齐家庶出的一个侄辈孩童，不满十岁的年纪，怀里抱着一只公鸡，因为太过用力箍着怀里的鸡，一张小脸胀得通红。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新娘子在喜婆的掺扶下，半是顺从半是勉强的朝着高堂弯下了腰，抱鸡的小孩有点呆，不过在旁人的指点下，也跟着弯了一下。 “夫妻对……” 没能拜下去，因为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正堂坐里所有的声音：“老爷……夫人……世子……被……被抢走啦！” 什么？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一片呆滞，都怀疑自己听错了。随后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世子……人都快被抬出府了。” “闭嘴。”刘大夫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哪个刁奴在这里胡说八道，还不拉下去打死？” 第610章 备马！追！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行动，刘大夫人更气了，她面红耳赤的冲着屋子里的死人吼道：“都是死人吗？不知道处理了吗？” 还是国公大人冷着脸朝着一旁侍立的管家使了个眼色：“先去看看。”说完又对众宾客拱手：“让诸位看笑话了。” 管家退了出去，屋子里的宾客像是瞬间活了过来似的，全都头挨着头，切切私语。 “刚刚这……真的假的？” “等等看不就知道了。” “这要是真的……这得多大胆？” “这是要与柳家和齐家结仇么？ “不可能是真的吧！” 这些声音虽低，但是仍然清晰的落入了刘大夫人耳中，她揪紧了手里的帕子，整个人又急又气，只觉得胸口一阵又一阵发闷，整个人都喘不过气了。但是还不等她晕倒，一直被喜婆掺扶着的新娘子就已经软软的朝着地上倒去。 喜婆大惊失色，拉扯着柳殊儿大红的嫁衣，止不住的尖叫：“快来人啊！新娘子晕倒了。” 齐国公脸黑于锅底，再看夫人也是要晕不晕的样子，气急不已，大声喊道：“来人啊！先把新娘子送入洞房。” 这时管家匆匆而入，也是满脸惊惶：“老爷……世子被人劫持到二门了！” 居然是真的？ 满堂的宾客全都沸腾起来，有的外出寻人，有的抓着齐国公府的下人打听情况，有的带头往外闯，正堂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齐国公重重的将刘大夫人一推：“冷静点，招呼好宾客！管家……清点好人手，跟我去门口，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胆敢在我国公府劫人。”劫的还是我国公府的世子！ 齐国公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是等他带着人手赶到二门的时候，只看到倒了一地的家丁。来不及多问，齐国公又带着人赶去大门，又只看到倒了一地的家丁，再看前方路上，一群黑衣人护着一辆马车，正在往前疾驰。 “备马！追！” 国公爷下令，下人极速的前去准备，在等马的空当，国公爷一把抓住一个瘫倒在地的家丁，厉声问道：“是谁带走了世子？” “湛……湛王府的人。” 国公爷脸上的表情龟裂了！齐国公府与湛王府虽无深交，但是也一直维系着表面的和平，互有来往，并无过节。湛王府的人怎么会在大婚当日，将齐世子抢走？并且……湛王爷和湛王妃不是去了禹州未归么？谁又有权调动湛王府的人手，怕是假冒的吧？ “去查……”齐国公咬牙切齿的吩咐道，“一个一个的问，来人是从哪个门进的府，带了多少人，又持的谁的贴，怎么带走的世子，我要你们给我完完整整的，一条不剩的查出来。派个人去京兆尹报案，让他们着力追查，到底是谁劫走了世子！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胆敢在齐国公府上动土。” 齐国公府上的下人准备得很快，没过多久，马就给齐国公牵了过来，他领着齐国公府的护卫一路追了下去，一直追到京郊的听雪别苑，湛王府的庄子处。 第52章 抢亲 第611章抢亲 同时整个京城里都炸了窝。齐国公世子婚礼当场被人劫走的消息，也随着宾客们的回归，散播到了全城每一个角落。 步晨曦坐在马车里，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那笑容怎么都压不住一。她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在拜堂的当口前来抢亲，抢的不是新娘子，而是新郎官。 是对齐世子暗自倾心的贵女？那也不应该来抢亲啊！不过想想柳殊儿以后可能面对的命运，步晨曦又不由得笑出声来。 上一次的事情，她就想教训一下柳殊儿，只是慕天宏那阵子怪她生事，希望息事宁人，她就忍着没动柳殊儿。知道柳殊儿要给齐国公世子冲喜，她心里还有些不得劲儿，不过马上心气儿就平了。因为这个齐国公世子，虽然出了名的风姿卓越，文采宜然，但是那身子也是破败不堪，寿元不济，嫁给这样的男人，迟早都是守寡的命。 但是听说连堂都没拜完，就被人把新郎官劫走了，比起冲喜守寡来说，更是让她心里痛快。真想知道那人是谁，她都想给那人送份厚礼了，这事干得真是漂亮！ 回到自己院子里以后，步晨曦立刻就给慕天宏写信，将自己所知齐世子被劫之事，详细的给他说了一遍，又在信中叮嘱慕天宏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她不在他身边，很是牵挂，盼着他早日结案归来。 宫中的皇上也收到了有关这件事的报告，只是对比步晨曦所知的要详细得多。他面无表情的放下手里的暗报，皱着眉头问步丞相：“确认是湛王妃带人劫的？” “是的皇上。湛王妃今日午时三刻到达湛王府，申时带着人进了齐国公府，不足一刻钟便劫了齐世子，从侧门出了府，人……去了京郊的听雪别苑。他们一行……并不曾掩藏身份。” 不曾掩藏身份，是不惧被人发现？还是故意让人发现？皇上想不通湛王妃为什么要去劫持一个病得快要死了的人，要知道湛王府和齐国公府一向并无往来，他完全找不出湛王府抢走齐世子的动机。 “湛王呢？” “以军报来看，他正在回程的路上。” “他这次禹州之事，除了手段太过懦弱，丢了官家的颜面，别的事情处理得倒是挺好的。也算是为禹州，姚城两地的百姓做了很多好事。只是官家颜面不可丢，长此下去，不是纵容助长了那些刁民的威风么？” 步丞相扯了扯嘴角，没有接话。但是这个话说到他心里去了，官家要颜面，你带着人去平乱，不说严惩乱匪，反而是先行示弱，以钱粮招安，化乱匪为流民，这不是把官家的脸放在地上踩了么？ 当然他们对于只给了慕天湛两千精兵，却要他对付近十万的山匪这件事，全都选择性的无视了。 皇上顿了一会，又道：“李子叙呢？让他带着禁军走一趟听雪别苑，把齐世子带回来，再宣湛王妃进宫一趟。堂堂一个亲王妃，做的这叫什么事？” 第522章 我们不管饭 李子叙是禁军统领，只听皇上号令。早在齐国公带人追出府门的时候，就想着要让李子叙封城，将人堵在城内。 只是没想湛王府的人去得太快，没能封在城内，让他们去了听雪别苑。不过能堵到地方，能堵着人，就不怕他跑了。 他带着人围了整个听雪别苑，直接和门口的护卫对恃，让湛王妃把齐世子交出来。没成想护卫直接将一封信递了过来。 齐国公狐疑的打开信，上面铁画银钩的写着几个小字：若想齐恒活命，十日后再来接人。字的下面却是一个大大的印章，将信反过来对准阳光一看，三个大字，云医令。 云医令？齐国公心中狂喜，齐国公府一直遍寻云医令不得，只知太后得过一枚，原本快死的人，又被人救了回来。 这次齐世子被云神医劫走……是想救恒儿的命么？其实只要云神医一说，他们肯定立马把人奉上，完全不需要借助湛王府的力量来把人劫走啊！ 知道了齐恒的下落，齐国公的心一下子落回了原处。相比较起齐恒的性命，什么齐国公府大婚之日的闹剧也不算什么事了。 齐国公喜滋滋的将信收好，准备带队回府，但是看看只是有两个守门护卫的听雪别苑，想了想又将齐国公府的护卫全都留了下来，并交待给门前的湛王府护卫，一切听从他们的指挥。 两个护卫的脸当时就绿了，瞪着前方国公府的五百名护卫，用颤抖的声音问：“齐国公，您这是来听雪别苑碰瓷的吗？听雪别苑可不管外人的饭。” 这五百名护卫，要给他们管饭的话……不知道别苑里的食物，够他们吃一天么？还别提别苑里面还有着一百多名湛王府的护卫。 齐国公的脸也绿了，他是想要把人留下来保护听雪苑，看这小护卫的话，以为他们齐国公府是什么样的人家？连自己家的护卫都养不起了吗？ “我们齐国公府会安排他们的饮食，不劳湛王府操心，你只需要有事的时候吩咐他们就行。” 两个护卫齐齐松了口气，朝着齐国公拱手：“齐国公果然大义。” 齐国公心中几欲吐血，面上却又发作不得。自己家那个独苗儿子能不能活下来，还得指望湛王府里的云神医呢。 突然一个齐国公府的护卫从队伍后面快速走了过来，凑到了齐国公的耳边低声说道：“公爷……有一大队人马来了。” 齐国公闻言，目光瞟向守门的那两个湛王府护卫。刚刚说话的声音虽轻，但是因为离得较近，怎么着也能听清说的是什么。但是那两名护卫却是面不改色，仿佛根本不知道再有人来，对湛王府，对听雪别苑会有什么样的冲击。是真傻？还是有恃无恐？齐国公无暇细究，只命队伍排出防卫姿势，迎接来人。 等李子叙带着几百禁卫军，踏进听雪别苑的地界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严阵以待的齐国公府护卫。 第523章 可认得？ 看齐国公府一副保护听雪别苑的架式，李子叙一时间被搞糊涂了。他朝着齐国公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情况？” “这……”齐国公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前一刻钟，他还是湛王府的敌人，这一刻他就变成了同盟，这脸变得太快,他也有点适应不了啊！ 李子叙朝齐国公拱了拱手：“皇上命我等过来协助国公爷您将世子带回去，另外……宣湛王妃进宫。” 守门的湛王府护卫这个时候终于有反应了，他取了另外一封信过来交给了李子叙：“我们王妃说了，今日若是禁军统领李大人过来，便是请李大人将这封信呈交给皇上。” 李子叙有些木然的接过信，看向齐国公。刚刚来的这个架式，他需要一个解释。 齐国公长吁一口气，默默的将怀里的信递给了李子叙。和刚刚那封一模一样的封套，一模一样的纸张。李子叙默默的展开信，又默默的合上，再递了回去：“国公府现在……是留在这里……还是？” 齐国公木着一张老脸，没有表情的冲李子叙点点头：“我同你一起进宫。” 上书房里，皇上看着一前一后走进来的李子叙与齐国公，又冲他们身后看了两眼，没有其它人了。 “差事办得如何了？” 李子叙满面一言难尽，面目扭曲，最终还是先把那封信呈了上来:“湛王妃早有准备，没让我等进入别苑……只留了这封信，让呈现给陛下。” 柳公公接过信，先展开仔细检查验毒之后，呈给了皇上。皇上看着信上的字……瞳孔一缩，瞟了柳公公一眼。柳公公垂着眼帘，作目不转睛状，实际腿脚都跟着有些发软。 皇上将信收了起来，递给柳公公：“收起来。” 李子叙的眼神抖了抖，国公爷的信里面留的是云医令的印章，皇上那封信……里面会是什么？ 但是皇上并没有为他解惑的意思，目视着柳公公将那封信将那封信装进盒子里妥善的放好了，才向齐国公问道：“人没带回来？” 齐国公跪了下去，将手里的那封信呈给皇上：“没敢提要带回来。” 自家儿子指着别人救命，别说提把儿子带回来，就连提见上一面他都没这个胆量。不就是十日么？他等得起。 皇上看着信上那几个大字，再看那个大大的云医令，暗自心惊，他似乎小瞧了步家的那个庶女。云医令整个大历国都只出现过三个，之前唯一的一个被太后所得，用它救了太后一命。没成想慕天湛娶的这个庶女，居然会和云医令扯上关系。 他在桌面轻轻敲打着，缓了片刻之后又吩咐道：“去把步丞相请来。你们……先回去吧！” 齐国公松了口气，叩首之后便退了出去。出门之时，再好与进门的步丞相打了个照面，两人对视一眼，又全都目无表情的移开眼神，各自前行。 步丞相一进上书房，皇上便把齐国公所得的那封信递了过去：“看看这个字迹，可认得？” 第524章 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云医令的印章？ 步丞相飞快的觎了皇上一眼，才把注意力拉扯到了印章上方的小字上。字形凝集而又张扬，守守不足，反而别拘一格，这字……有水准。但是他不知道是谁写的。 仔细又端详了一阵之后，步丞相将信又还了回去：“这字体……不曾见过。皇上这信是……从湛王府而来？” “听雪别苑送过来的。话说……你这个庶女还颇有几分让人刮目相看的能力啊！在说禹州有个昌隆商会，回京城了还能有个云神医跟她一起搞事……可惜啊可惜。” 是可惜……当初把步月汐嫁给了湛王，而不是太子么？步丞相在心中腹诽，面上倒是一片嫌弃之色，“那丫头就是个不成器的，文不成，武不就，说是有个商会，谁知道那个商会是不是她自己的，或许是湛王转给她撑脸面用的呢。” 皇上闻言目光微闪，关于这个商会到底是谁的问题，他早已经派人查清楚了。昌隆商会的二掌柜在禹州时，听命于慕天湛，同步月汐倒是往来较少。 很多事情与湛王府是合作关系，并不完全属于慕天湛，按暗卫送来的线报，昌隆商会东家或许另有其人。慕天湛误导众人，让人以为昌隆商会是属于湛王妃步月汐的私产，好为自己壮大声势，以图虚名。只是这些……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那……皇上对此事……意下如何？” 皇上笑了笑，漫不经心的端起茶盅：“十日之后再看，到时候……湛王和太子应该都回京了，这下子，京城可算又热闹起来了。” 国公府里，这会是一片兵慌马乱。世子丢了，国公爷出去找人了，新娘子晕倒了。刘大夫人只觉得一辈子没遇上过的事，都在这一天全来了。 她撑着虚弱的身体，一会儿要听管家报备审查的内容，一会还得要安排人手去请太医抓药，刚娶进门的新娘子一直到现在还没有醒。 还有府里的老太君，原本因着身子骨不好卧床休养，连拜堂都没参加，现在听说齐恒被抢走，整个人都不好了。 现在大夫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生怕她挺不过去。刘大夫人想哭，却不敢哭。她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费尽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儿子，从小就体弱多病，好不容易养大成年却又危在旦夕。 她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哪怕是一成都没有把握的事，只要对孩子有利，她都会去做。为了那个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以冲喜的名义将大理寺卿柳家的嫡小姐娶进门。她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打点好了，只需要过了今夜……恒儿能留下一男半女，他们国公府也算后续有人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湛王府前来观礼的人，居然会把恒儿劫走。而且还是在齐国公府大宴宾客的时候，堂堂正正的从正门把人劫了出去。 刘大夫人恨恨的将手里的茶盅砸在了地上：“齐国公府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第525章 世子夫人求见 底下跪着的那些下人们没有一个敢出声。这回国公府在整个京城都丢了大脸，在大喜的日子里居然被人把新郎官从府里直接劫走，不管是哪个下人，都生恐被主家打死或者发卖了。 刘大夫人气得脸通红，砸完东西后还不解气，只觉手脚发颤，头也一阵一阵的绞痛。她正寻思着要怎么处置这些下人的时候，齐国公回来了。 他一看满屋子的人，立时将他们全都打发了出去，然后一脸神秘的凑到刘大夫人的耳边说：“夫人你别急了！咱儿子有救了。” “你……你说什么？”刘夫人生怕自己听错了，“你把恒儿找回来了？” “恒儿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湛王府的护卫在内，齐国公府的护卫在外，再外圈还有几百个禁军，就算是只苍蝇，只怕也飞不进去。 刘夫人横眉冷对：“你能不能说清楚，想急死我吗？” “恒儿是被云神医带走了。” 刘大夫人满脸的想信又不敢信：“不是湛王府的湛王妃吗？我已经仔仔细细的问过了，就是湛王妃带着人，先打着探望恒儿的名义，去了内室，然后带着几个家丁护卫，一路带着恒儿打出去。如果是云神医要恒儿……只要说一声便好！哪里需要搞得这么满城风雨，不可收拾。” “这……”齐国公也解释不了云神医这么做的理由，只能安慰道，“高人或许有高人的理由，我们也只能好好配合，只希望真的能救恒儿一命……就算是把齐国公府拆了都行。” 刘大夫人又问：“你是从哪里得知恒儿是被云神医带走的？” “湛王妃带着恒儿去了听雪别苑，我在听雪别苑要人的时候，湛王府的护卫给了一封信，写的是想要恒儿活命……就十日之后去接。信上留有云医令的印章，所以夫人你这几天在家，把城里流言的事情尽量压一压，十日后……反正我们这么多年都等了，再多等十日也没什么不是。” “行，我知道了。皇上那边……” “还有一封信，是湛王妃呈给皇上的，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皇上也没有追究，估计也是先行观望。” 齐国公坐在椅子上，让僵硬的身体稍许放松了几分又问道：“柳家可有人来？还有老夫人那里，你得多照应着点。” 刘夫人招了贴身的婢女，让她去给老夫人那边带个信，先让老夫人的心稳下来，再去世子院子里看看世子夫人怎么样。 刘夫人叹气：“这柳家……也没个人上门来问责，也不说帮着找找人……这人嫁过来，就好像卖到我们家似的。真不知道……” “柳大人在这个位置上也坐了两年，只不过风评不太好……能不能继续下去，谁也说不好。” 刘大夫人将手里的茶盅重重的磕在桌上：“娶妻娶闲……柳大人这续弦……” 齐国公重重的咳了两下，示意她闭嘴，同时门帘处传来丫头的禀报声：“夫人，世子夫人求见。” 第526章 你醒了？ 柳殊儿？她醒了？ 齐国公和刘大夫人两人对视了一眼，齐国公点点头，自己进了内室。刘大夫人将人请了进来。 柳殊儿已经换了一套家常的衣裳，素素淡淡的颜色，并不张扬刺眼。刘大夫人的眸色和善了几分。 “殊儿来了，坐吧！”她淡淡的招呼着柳殊儿。 柳殊儿却没坐，而是一下子跪在了她的面前：“夫人……听说国公爷回来了，世子他……他还好吗？” 她的眼里都是泪，声音也有些变调，却按耐着不发出哭泣的声音，但是眼泪却无声无息的往下淌，将一张小脸打湿了大半。 “哎！你这孩子，快起来！”刘夫人连忙把柳殊儿掺了起来，“国公爷说湛王妃抢了恒儿，是因为云神医想要给恒儿看病。” 柳殊儿问了个和之前刘大夫人一样的问题：“那云神医为什么不直接上门？要在……要把世子爷劫出府去？” 刘大夫人叹气：“那些高人，总有高人的道理，恒儿能得遇云神医看重，那是咱们齐国公府的运气好，殊儿……就是委屈你了。” 柳殊儿默默的拭着脸上的泪：“只要世子爷能够安然无恙，殊儿……不委屈。”齐恒年少风流，才名卓越。可以说要论才气，整个京城都没有能比过他的男儿。人更是生得玉树临风，貌比潘安。 如果不是因为体弱，寿元不济，齐恒可谓是一等一的佳婿人选。如若不是她用了点手段，她嫁不进齐国公府。 如果云神医能把齐恒治好……那么这桩之前人人都不看好的婚事……便会成为人人艳羡的良缘。 柳殊儿虽然擦着眼泪，心里却乐开了花，她一直期盼的好日子……就快要到来了。她给齐世子冲喜，冲来了云神医，只要云神医能治好齐世子，以后……她就是齐国公府世子夫人了，哪怕是自己的父亲，也要多给几分薄面予她。 齐恒很久都没有睡过这么舒畅的觉了，睡得他明明听到了耳边有人喊他的声音，也不想睁开眼睛，最后还是一张冷帕子整个的敷在了他的脸上，才让他整个人清醒过来。 脸上的湿帕子拿开之后，齐恒睁眼看到的便是坐在窗边的一个美艳女子。梳作妇人打扮，衣裳头饰并不华丽，却又恰到好处，画龙点睛。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得别有特色，美得异常有锋芒的女子，也是他不认识的女子。 环目四望，屋子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侍女，正绞了热帕子，给他擦手，还是一个不认识的。屋子里的陈设和齐国公府不一样，这里不是他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地方。 齐恒闭上眼，养了养神。他……好像还活着，还没死，冷帕子触着会冷，热帕子捂着格外舒适，这是活人的感觉。 “你醒了！” 还是那个女子先行出声，齐恒闭着眼睛没有睁开。一个已婚的妇人，单独和一个男子待在一个屋里，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都是不妥的行为，既是不妥……那便不看吧！ 第527章 有我在你死不了 见齐恒一副不待见她的样子，步月汐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与齐恒只是神交，同为云说馆的供书者，齐恒写的话本，意气风发，布局独道，在云说馆中相当招人喜欢。步月汐写的话本又是另外一种风格，人物生动丰满，行文空灵无羁，故事内容更是趣味盎然，让齐恒一见心喜，二见着迷，三见佩服得五体投地。 齐恒是大历国有名的才子，对于一个能引起他兴趣的人，那是相当的热枕。写信，留言，赠礼，一封不回，再写一封。在信中不断的倾诉他对步月汐的欣赏和倾慕。 最终步月汐还是抽空给他回了信，两个人以云说馆为中转，以信交友，不问身份，不问背景，只论心性，情怀，倒是颇为投契。 看齐恒不理她，步月汐也不恼，只是微笑着道：“你派人给我送了最后一封信，道是给我留了一坛桃花酒，一枚齐国公府的私令，我现在来取了。” 齐恒的眼眸一下子张开，像箭一般的射向步月汐。最近他确实是给人写了信，给那人留了一坛桃花酒，还有齐国公府的私令，以防他身亡之后，那位好友有了什么难处，可以借用齐国公府的力量。可是那人……那人是个男的啊！ 齐恒嚅嚅了两下嘴唇，终于问出了口：“你是谁？” “我是湛王妃步月汐，还是云说馆供书的先生亦之。”亦之是她在云说馆写话本时所用的名字，外人一直都以为是个男子，就连齐恒在信中也一直称的他为亦之兄。 齐恒满脸的不可置信，想说话，又因为太过急切，一下被口水呛到，不停的咳嗽，咳得他整张脸都胀得通红，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步月汐取了根银针，撩开他的衣服，在他阻挡不及的情况下，扎进了他的胸口，片刻之后，齐恒的气息终于平稳了许多，但是呼吸之时的气息，也跟着变弱了许多。 “你……你怎么是个女子？” 步月汐挑眉：“怎么？是男是女很重要么？” 齐恒笑得满足：“那倒不是，只是不能同你一起喝那坛桃花酒了。但是有生之年，能得你一见，也算是如愿了。” “哦！那我估计得要让你失望了。” “怎么？”说了这么会子话，齐恒的精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哪怕不说话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的深呼吸为自己提气。 “有我在，你死不了，所以你的有生之年……不会只得我一见。” 齐恒笑，却并没把她的话当真，只是虚弱的问道：“没想到……我和你一直隔得这么近，湛王他……” 步月汐搁在腿上的手指收了一下，有些事情发生得太急，所做所为全凭本心，至于慕天湛的感受，她无暇顾及。 “等你好了，我们可以一块喝桃花酒。” 齐恒应声：“好啊！等我好了，我们一起喝桃花酒。” “那……现在我有些话要叮嘱你。我会想办法医治你，但是你会做一场梦，你会梦到什么，谁也不知道，可能会很可怕，也可能会很有趣。我只希望你记住一点，撑下去，撑下去就能好起来。” 第528章 所谓的梦并不一定真的是梦 齐恒的病在现代来说，可能一早就治愈了。他属于先天性心脏病，不算太严重的那种。但是因为大历国只有中医，没有西医不能手术，只能药物缓解，没法根治。 这次齐恒再次发病，病症已经严重到再不手术治疗，齐恒要不了多久就会没命的状态。更可怕的是，齐国公府齐国公刘大夫人，为了给齐恒留后，听信了庸医之词，给齐恒下了助兴之药。如果不是步月汐当堂劫走，齐恒只怕就死在了新婚拜堂的晚上。 为齐恒先解了药性，再次他带到听雪别苑，在门口留两封信，以作交待，步月汐剩下的时间便是联系了一家医院，包了一个vip病房，预备着给他做一套全身的详细检查，也算是为手术前做准备。 整个检查过程，齐恒都保持着晕睡状态，只有问诊的时候，才让他清醒了一小会。因为步月汐最初打过预防针，齐恒在清醒状态时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对医生的问话十分配合不说，偶尔兴起，还会问一些嘀笑皆非，匪夷所思的问题，让那些医生护士大笑不已。 因为步月汐花了很多钱，齐恒的手术排得很快，入院第三天，便进了手术室。整个手术过程十分顺利，十个小时之后，齐恒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手术成功。 对于齐恒而言，这个梦很长，很……独特。一些穿着奇怪的人，一些奇怪的器械与用法，那些真实的疼痛，还有似醒非醒的状态。 齐恒醒来的那天，阳光正好，他还躺在之前和湛王妃见面的那间屋子。几枝桃花从大开的窗口闯进了他的视线，好像这个春天第一次在他面前拉开画卷。 齐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胸口顿觉得无比轻松，以前总感觉胸口堵着的那块大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他第一次可以畅快的呼吸，而不觉身体疲累。 他突然想到之前步月汐的戏言，有我在，你死不了。等你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喝桃花酒。是她？是真的？ 齐恒将手放在了胸口，那里传来些许的疼痛，他撩开衣裳看了一眼，胸口处缠着绷带，被包扎得妥妥当当。 联想起梦中经历的那些事情，再按压痛疼的伤口。齐恒突然有一个荒谬的想法，所谓的梦，也许……说不定……并不一定真的是梦呢？ “有……有人吗？” 他提高音量喊了起来，因为一直体弱带病的缘故，他说话之时的音量从来不高，但是刚刚喊人的时候，他发现……他说话之时，有力气多了。 他好像真的好了！可以跑，可以跳，可以骑马，可以蹴鞠，还可以想走就走了。他抬手掩着脸，有泪从眼角落下，浸入枕头里消失不见。 门吱呀一声响了起来，随后是脚步声，齐恒拿开手，望向来人。是湛王妃步月汐和她的侍女倾儿。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齐恒笑着举起了手臂：“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好过，都忍不住想出去爬个山，折个花了。” 第349章 不想见 步月汐也笑：“你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过再等半个月，花期都还在，你还真是可以出去爬山折柳了。” 齐恒定定的望着步月汐：“谢谢你！” 谢谢你治好了我，谢谢你给了我更多的希望，也谢谢你……来得我见面。以前或许有许多话，想说给那个知己亦之听，但是这个本已为是男人的知己，却变成了湛王家的王妃，那些话，便再不好说出口了。 “今天是第八日，再过两天你父亲想来就会过来接你回家了，现在你夫人……”步月想想了片刻，才说出她的名字，“大理寺卿柳家的嫡小姐柳殊儿，想要见你，你见吗？她已经连着过来三日了。” 齐恒一脸懵：“什……什么我……我夫人？”说到后面，声音都变调了。 步月汐这才想起来，他上次发病之后便一直晕迷不醒，下聘，纳礼，包括娶妻这件事他全不知情。 但是步月汐脸上的表情，似是让他明白过来。刚刚明朗的神情便带上了几分阴霾，他搓了搓脸：“我暂时还不想见她……让她在家里先等着吧！” “你这几天可以适当下床活动，但是不可剧烈运动，身体恢复还需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切不可操之过急。我先去把她打发了……你安心养病。” 步月汐最近都在听雪别苑，听雪别苑外面围了两圈人手，导致她不便外出，很多信也不方便送进来。 她都不知道慕天湛回京了没有，知道她带人劫了齐恒，会是什么反应，会生气吗？还是会和她吵架？ 这种担心让她有些烦燥，看到门口哭兮兮的柳殊儿，更是烦燥到了顶点。 “他说暂时还不想见你……你回去等着吧！” 柳殊儿却不接受她的这个理由：“湛王妃，我在别苑门口等了三天，好不容易您愿意出来见我了，但是……您给我的这个回复，我如何回禀于齐国公府呢？” 她这是入了齐国公府，有齐国公府撑腰，胆子都变大了，都敢扭着她不放了。步月汐冷笑起来：“你想怎么着？” “至少……至少得让我看一眼世子爷他是不是平安安好啊！”柳殊儿的眼圈又红了，“母亲已经因为担忧过度病倒在床了。” “如果……齐世子死了……齐大夫人现在是不是应该病得比现在还厉害？” 这话太噎人，但也是事实，如果步月汐当初没有劫走齐世子，他现在或许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刘大夫人必定是更加伤心。与身故相比，现在的忧心又算得了什么呢？ 柳殊儿脸色一白，直接朝着步月汐跪了下去：“湛王妃，请您怜惜一下一位老母亲的爱子之心吧！您就让我进去看一眼……就看一眼便好。” 步月汐冷了脸：“你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赖在湛王府别苑前不走了是吧！” 柳殊儿继续跪下哀求，别苑周围围着的国公府护卫和禁军们全都看向她们，有几个甚至交头接耳，切切私语着。 第350章 你就那么喜欢他？ 步月汐丝毫不与柳殊儿客气：“来几个婆子，把柳夫人送回去，就说她扰到云神医了。” 柳殊儿泪眼婆娑的站起来，厉声质问着步月汐：“你这是丝毫不给我留活路了是吗？” 步月汐眼风都不曾多给她一个，转头就走。但是还没走出两步便听得身后护卫大喊：“当心。” 她移步转身，倾儿也倾身相护，湛王府的护卫也跃到了她的身前。步月汐摆了摆手，这些人往后退下，柳殊儿的身形露了出来。 她倒在听雪别苑的院墙下，满头是血。跟着她一起前来的丫鬟婆子全都慌了，呆愣愣的站在原处，还是倾儿一声吼，才让她们回过神来，朝着柳殊儿围了过去。 “有气！还有气！” 一个婆子朝着步月汐扑了过来，跪倒在她的脚下：“王妃……您大人大量，救救我家夫人吧！她……她也只是心忧世子而已。” “心忧世子就可以在我湛王府门前撒野？心忧世子就可以以死逼迫我家王妃？心忧世子……就能可以躲避责罚吗？” 慕天湛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后他满身风尘的样子便出现在步月汐的眼前。这几日不见，慕天湛看起来风霜之色甚浓。 “阿……”步月汐原本想唤阿湛，又突然想起这个称呼并不宜在现在这个场合，又连忙换了，“王爷，您……回来了。”面对慕天湛，步月汐到底有几分心虚，话音到最后便带了几分气弱。 慕天湛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转头道：“把我湛王府当什么地方了？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让在门口闹腾，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守在门里的护卫首领一听，连忙出来打发齐国公府的护卫帮忙把柳殊儿抬上马车，拉回齐国公府。 步月汐则是低眉顺眼的跟在慕天湛身后进了别苑。别苑里得到湛王回来的消息，所有人都忙碌起来，备水的备水，准备吃食的准备吃食，独衬得步月汐清闲无比。 慕天湛见步月汐坐在那里无所事事的样子，将手里刚擦过脸的帕子朝她扔了过来：“你不会帮我准备一下沐浴用的衣裳吗？” 他明显找茬的样子，步月汐也有些不高兴，她撇过了脸：“不是有墨青墨白吗？” “这里是内室，不应该是你这个当妻子的操持么？” 入内室，墨青确实不合适，倾儿又一向只管步月汐的事，对慕天湛的事基本不上手，如何慕天湛想要人服侍的话，还真的只有找她。 步月汐不高兴的随意扯了几件他的衣服，给他搭在了浴室里的屏风上，刚准备出来就被慕天湛一把给搂了回去，压在了浴桶的边缘。 慕天湛红着眼，一字一句的往外说：“你这么急回来……就是想在齐恒成婚前把他劫出来吗？你……就那么喜欢他？” 他的手重重的捏着步月汐的肩膀，因为太过用力，手臂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但是步月汐没怎么感觉到疼，因为慕天湛再怎么用力，也还是收着劲的。 第351章 我更喜欢你 哪怕盛怒，也克制着力量不伤害她，步月汐突然就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安定了，她回手搂着慕天湛的脖子，凑到了他的脸边：“我更喜欢你。” 是啊！她喜欢慕天湛。喜欢他的脸，喜欢他的身材，喜欢他的霸气，喜欢他的脾气，喜欢他偶尔的强硬，也喜欢他的护短和包容。 看！承认喜欢他并不是太难的一件事不是。人生在世，当享受生活。能爱！敢爱！当爱！ “你……你说什么？”慕天湛似乎是傻了，愣愣的在那里看着她：“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步月汐说完朝着慕天湛的唇亲了上去。微凉的触感，在步月汐接触的那一瞬间，带来些许的颤抖，但是随既，便有如火山喷发一般，带着无比的热情与力量，反向索取。 嚅湿、温软、渴求、热切、似乎所有的言语都失去了作用，但是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交流间，都表达出了心里所有不能言说的情绪。我喜欢你，想占有你，向你索取，也向你付出。 等到慕天湛放开步月汐时，两人已是气喘吁吁，满面通红。慕天湛目光烁烁的盯着步月汐，看得步月汐忍不住低下头推了他一把：“赶紧洗澡，身上臭死了。” 慕天湛抱着她不撒手：“你同我一起洗，反正我把你也抱臭了。” “你这才回来，一定很累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要乖啊！”步月汐在他唇上轻嘬一口，“乖了才有奖励呀！” 说完翻身从慕天湛怀里起来，还好这一次慕天湛松开了手臂。步月汐带着满脸潮色从屋子里走出来，正好迎面遇上送茶进来的倾儿。 “姑娘……你这是生病了？脸怎么这么红？” “哦！”步月汐捂了捂脸，吱唔着，“跑急了，有点热。” 倾儿的目光往浴房那边瞟了一眼，拖长了声音：“哦！” 步月汐羞涩不已，推了她一把：“你笑什么笑，敢紧的让厨房做几道王爷爱吃的菜送过来。记得……上两壶清淡一点的酒。” 倾儿笑嘻嘻的补了一句：“那……还需不需要再准备两支红烛，一个盖头啊？” “不需要……快滚。” 步月汐把倾儿推了出去，才红着一张脸，坐在了窗边。但是眼神落在烛台上，脑海里却闪现出当初大婚时房里燃烧的那两只红烛。 她连忙挪开了眼神，转向了桌子上，那里搁着两只茶盅。交杯酒喝的时候应该用酒盅，而不是茶盅，倾儿他们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老天呀！她都在想些什么。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再待下去，她会疯掉。步月汐红着脸，快速的冲出了屋子，让刚洗完澡从屋子里出来的慕天湛都来不及喊。 步月汐出了屋子，一路疾走等到停下来时，才想起是齐恒休养的屋子。透过大开着的窗子，步月汐看到齐恒正在看书。正在进入不进之间犹豫不决之时，齐恒也看到了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你来了！” 第352章 他有没有为难你？ 既然来了，索性就进去看看。步月汐迈进了齐恒的屋子，给在躺在床上的齐恒倒了杯水：“现在感觉怎么样？” “比以前好，比以前好多了，就好像身体里一块大石头被搬走了一般。”齐恒的精神确实相当不错，连话也多了一些，“是不是……湛王回来了？我听到外面有个在说这个。” 步月汐有些不自在：“嗯！他是回来了。晚点……我带他来看你。” “他……有没有为难你？” 对于自己怎么来的这个地方，齐恒私下问过倾儿，步月汐从来没想过要瞒着他，故而倾儿全部都说了。 想想，一个堂堂王妃，居然在别人成亲当天，将新郎官抢走了，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吧！ “没有。他没有为难我。” 步月汐刚说完，慕天湛的声音便从门外响起：“汐儿，齐世子用过膳没有？我带了份粥过来，齐世子还能再用一些。” 步月汐的身子抖了一下，慕天湛……他这行为太超出她的意料之外了。还有他洗个澡怎么这么快？ 慕天湛的话音落时，人已出现在门口。他才刚沐浴过，头发还是湿的，松松的一把批在脑后，身上的衣服也新换过了，蓝青色的常服，穿在他身上显得他格外挺拔。手中一个托盘，盘子上搁着一碗肉粥，进门之后，便朝着齐世子走了过去。 “湛……湛王爷！”齐恒往后缩了缩身子，说实话慕天湛的那个眼神太有压迫性了，让他只觉背寒。 步月汐看着又好气又好笑，慕天湛这是不想为难她，就过来为难齐恒了。 “阿湛……这是齐恒，他……也是我的好友。只是之前并不知道他是齐国公府的世子，所以……” 听到她喊阿湛，慕天湛的心气顺了一些，他笑着将粥搁在了齐恒的床边：“久仰！” 要吃自己吃，给你端过来不过是因为我想找个过来的理由而已，难道还想我或者王妃喂你？ 步月汐又对齐恒道：“齐兄，这是外子阿湛。” 一个阿湛，一个齐兄，一个亲呢，一个尊重，两个相称呼一对比，慕天湛的心气儿就更顺了。 “湛王爷！”齐恒再笑，就带了几分牵强，“这次有赖王妃救命之恩，齐恒……必将厚报。” 慕天湛笑得云淡风轻：“我家王妃向来心软，就是路上遇到受伤的阿猫阿狗，都忍不住上前救治，所以齐世子你不必放在心上。” 步月汐不动声色的掐了他一把，向齐恒道：“阿湛刚回来，我先陪他用膳，齐兄你先休息，等我晚些再来看你。”说完揪着慕天湛的袖子，就将人拽出了屋。 两个人肩并着肩一起往前走，步月汐偷看了慕天湛一眼，他的神色平静，并不像还在生气的样子，于是低声解释道：“认识他是三年前，云说馆刚开的时候，他给云说馆写话本，为云说馆带来了相当大的名气，可以说……云说馆的兴起，有他一半的功劳。” “那封信……是他写的吗？” 第353章 你想当皇帝吗？ 慕天湛的声音微微有些低沉，步月汐的心里微酸，她轻轻朝着慕天湛那边靠了靠，不动声色的握住了他的手。 慕天湛立即回握，紧紧的牵着不放松。步月汐笑着回道：“是他写的，在他看来，算是绝笔信了，给我留了坛酒，还留了件信物，想是怕他死后照应不到我，就在生前给我。” “难为他有心了。你们……以前没见过吗？” “没有，也没想过要见面。如果不是他要死了，以后原也不打算见的。” 这话让慕天湛越发安心：“他这一好……只怕你会有麻烦。” “你是指云神医么？” 慕天湛给了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步月汐侧头在他肩头蹭了蹭：“没事，像云神医那等高人……不是我们这些凡人可以约束的。” “倘若我需要云神医帮我救一个人，她能帮我救吗？” 其实对于云神医生的身份，慕天湛一直心中有数，只是前期他想确认云神医的身份，到现在他觉得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就算不知道云神医的身份，他依然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如果不知道云神医的身份，有个人便能更安心的待在他的身边吧！ 步月汐神色凝重起来：“有谁需要治？” “我！” 步月汐停下了脚步，将慕天湛从头看到脚：“你哪里不舒服？” 慕天湛捂住了胸口：“这……有个女人老是在这里捣乱，让我日思夜想，不得安宁。不知道云神医有没有办法……” “有……白痴药，一包包好。”步月汐冷冷的甩开他的手，径自朝前走了，慕天湛含笑跟上。 在步月汐的陪同下，慕天湛美美的享受了一顿晚餐，就在步月汐磨磨蹭蹭不想回房的时候，慕天湛却是拉着了她的手：“汐儿……一会儿，你帮我挑身衣裳。” “什……什么？”步月汐脸上又渡了一层红霞，“你……你要什么衣裳？” 慕天湛自是知道步月汐想歪，却不更正她，反而故意顺着她的话说：“咱俩成婚都这么久了，以前你一直不接受我，觉得时候没到。现在……时候是不是到了？我们是不是该……” 圆房吗？今天晚上吗？步月汐有点慌，她其实并不排斥和慕天湛发生亲密关系，但是这么大刺刺的说出来，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啊！ “我……那个……”步月汐还没找到推脱的理由，慕天湛就将后面的话补上了：“该进宫给皇上一个交待了。” 又被这个死狗男人给耍了，步月汐气急，上前一步，踩上慕天湛的脚尖，再辗转反测一番。 慕天湛假意跳脚，最终却将恼羞成怒的步月汐搂在了怀里：“我这一回来，就奔听雪别苑来了，还没去宫里给皇上复命呢，带着你一起去，正好把你这次的锅也给扛了。本王皮糙肉厚，就算是皇上要打板子，也能多挨几下不是。” 步月汐软了身子，背靠在他怀里，半晌之后闷声问道：“你想当皇帝吗？” 第354章 那云神医他到底是谁啊 现在这个皇帝和太子太烦人了，成天算计人不说，还当得不好。如果说慕天湛想当皇帝的话，她或许还可以想办法运作一下。 慕天湛的目光却是一下子冷了下来，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除了倾儿面不改色的退了出去之外，屋子里再无他人。 慕天湛不由得叹了口气，重重的在步月汐的额头敲了一记：“你怎么什么混话都说。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提起了。” 步月汐没有说话，但是过了片刻之后，反倒是慕天湛低声问道：“你想当皇后吗？” “那倒不想，跟许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共用一根黄瓜……” 后面的话，步月汐没能说下去，因为慕天湛已经惩罚性的堵住了她的唇，甚至还勾出她的舌尖轻轻咬了一口。 步月汐不甘示弱，也咬了回去，感觉到慕天湛的闷哼声她才放开，结果又被慕天湛一通勾缠吻了个密不透风。 等到两人分开的时候，步月汐整个人都依在了慕天湛的怀里。恋爱中的人们，看恋人的时候，总觉得比别人要顺眼，总想着亲近一些，或许是触摸，或许是亲吻，每一次的身体交流，都能达到一种感情上的升华，每一次的感情升华，又加剧了对身体的索求与需要。 两个人又腻了一会儿，才去换了衣裳，一同出了听雪别苑。别苑门口马车已经备好，慕天湛和步月汐一同上了马车，马车便开动起来，不紧不慢的朝着内宫驰去。 到了宫门前的时候，宫门还开着，柳公公正满面笑容的等在那里，看到慕天湛和步月汐，连忙迎了过来：“湛王爷，湛王妃……二位辛苦了，请跟下官来。” 步月汐笑盈盈的同他打了招呼，顺手塞了只小香木盒子过去，柳公公不动声色的接了，但是在领着他们一路前行的路上，什么也没和他们说。 不过收礼也是一种态度，步月汐心下倒也没多担心，不过是入乡随俗，结个善缘罢了。 随着柳公公的通报，慕天湛和步月汐两人一起进了上书房。这个地方步月汐已经来过好几次了，对里面的摆设，布置等已经没了兴趣。这回随在慕天湛身后，也只是简单的行过礼后，再不作多话。反倒是皇上这次格外关注于她，首先第一句话便是：“湛儿媳妇本事倒是挺大的啊！” 步月汐不知他是夸还是暗贬，就只当他是夸奖，笑着回道：“回皇上……臣妇大概……招事的本事要更大一些。” 皇上一下来了兴趣，将慕天湛撂在一边，只和步月汐说话：“哦？你倒是说说……你都招了些什么事？” “大概就是出门招狗咬，上学招同窗恨，陪湛王爷出了趟门，招云神医记恨，回京之后又给云神医招事，大概……臣妇需要去烧烧高香，求个好运了。” 皇上大笑：“像你这种能和云神医拉上关系的运气，还真是招人记恨啊！湛儿媳妇啊！你说……那云神医……他到底是谁啊？” 第355章 神医是个什么样的人 步月汐一脸的懵逼：“回皇上的话，臣妇也不知道他是谁啊？他有时候是个老人，有时候是个青年，有时候又是个姑娘，还有时候遇上是个妇人……除非他自己承认，要不然臣妇也认不出来这个人是谁。” 步月汐垂下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就连在禹州的时候，他不让臣妇出门，后来臣妇才知道，原来他用了臣妇的模样，在流云渡开方用药。” 皇上的脸上顿时挂上了寒霜，目视着慕天湛：“这件事，你知道吗？” 慕天湛拱手：“臣知道，有些地方还是臣帮忙遮掩，配合的。为免信报被人截获，故而并没上报，是想等着面圣之时，再行上报。” 这事儿……如非本人说出来了，他们应该是有这个能力一直瞒下去。皇上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慕天湛的说法：“这事儿，湛儿媳妇你给我详细的呈报上来。” 步月汐非常柔顺的答应了，皇上又问：“目前我们所知道的人里面，只有你同神医打过交道，就你看……神医是个什么样的人？” 步月汐沉吟了片刻道：“不太好亲近，有些怜弱仇贵，讲究规则。只要是不违背他的意愿，一般来说他都容忍一些小事。比如……随手扔个药方，或者药丸什么的。但是……如果稍有打探他身份，打探他的行踪之类的事情发生，他就会翻脸无情。所以……为了维护和他的关系，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一步多余的事情都不敢多做。这也是他想要齐世子……而我就只能带着人去抢亲的原因。”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用抢的吗？要知道只要他说他是云神医，别说要一个齐世子，就算是要半个国公府，他们也会给的。” “这个……”步月汐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神医的事情，臣妇不敢打探。另外……或许是神医知道臣妇入宫之事，提前扔了一瓶静心玉露丸给我，臣妇觉着这是神医送给陛下的。” 步月汐从怀里掏了一只白瓷瓶儿出来，柳公公接过来，先打开看了看，又闻了闻，最后才呈到了皇上手里。 皇上脸上的神色立时变得温和了许多：“神医有说这个药有什么用吗？” “宁神静气安眠用的。”上位者多思，多睡眠不好，静心玉露丸是掺了香料的安眠药，这种安眠药，步月汐要多少有多少，弄来糊弄糊弄这老皇帝正好。 皇上将药瓶递给了柳公公，不需多说柳公公自然会将药瓶好好收起来，待人试用过无毒之后，再行给皇上服用。 “你见过齐世子了吗？他现在怎么样？” 这也是皇上最关心的一个问题，齐恒的病是从胎里带来的，这么多年来，齐国公府花费了无数银钱，请了数不清的大夫，用了无数的汤药，可以说整个大历国的名医都被国公府请遍了，得到的结论都是活不过及冠。果真……及冠前发病了，然后……云神医也来了。 第356章 问墙或许它就告诉你了 “见过。”步月汐状似回忆，“臣妇也不知道云神医和齐世子在屋子里都做了些什么，云神医不让人进屋，就连送东西都只送到门口。不过前两天齐国公府新娶的那个小媳妇总往别苑跑，闹着要见齐世子，臣妇被逼带了几次话，今儿个就见到了齐世子。” 皇上来了精神：“哦？他现在怎么样？” “看起来有些虚弱，但是精神头还不错，感觉……不像以前那么丧气，没有随时可能会死的感觉了。” “这个云神医，还果真是名不虚传啊！”皇上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两圈，随后道，“湛儿媳妇，想办法和这个云神医打好交道，他需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如果你手头上不够，或者没有，直接来找柳公公，让柳公公给你想办法。总归一条，一定要把云神医看好了，守牢了。” 步月汐一脸为难：“云神医他神出鬼没，居无定所，而且最不喜欢被人束缚，陛下您提的这些要求，臣妇倒是一直有做，但是……能不能看住了，看牢了……臣妇不敢保证。” 云神医这个人现世，也不过几年的时间，但是这几年里，每回都是他愿意，他才现身，他不愿意，谁也找不着他。哪怕是皇上，或者湛王，没一个能把云神医找出来。如今跟着湛王妃现身，已经是行踪为外人所知的最长时段。只是，这么神出鬼没的云神医，哪怕是把她按要求看好了，谁也没把握他要走的时候，能留得下啊。 “你尽量便好！”说完皇上又想了想，朝柳公公吩咐道：“你去库里看看，有什么上好的药材，多寻摸一些出来，让湛王妃带回去，说不定云神医见猎心喜，能多留几天。” 步月汐此时脸上才多了几抹真情实意的笑容：“是陛下，臣妇定当不负皇上所托。” 云神医这件事说完，皇上看了步月汐一眼：“皇后好一阵没看到你了，前两天还惦记着你呢，你这进宫正好抽空去看看她吧！” 这是打发她去见皇后，好和慕天湛谈话呢。步月汐和慕天湛对视一眼，慕天湛给了她一个安心，不用担心的眼神，然后轻托了她的手臂将她送出了屋子。 临走之前，步月汐听到皇上不冷不淡的声音：“你和王妃感情倒是好，怎么这么久也没见添丁进口啊？” 步月汐脚步没停，跟着前方带路的公公一直出了上书房，去了皇后宫里。皇后坐在殿上，对于步月汐的到来，仅仅只是抬了抬眼皮，然后漫不经心的同步晨曦搭着话：“这么说来柳家那个新媳妇还挺有几分骨气的啊！” 步月汐垂下眼帘，默不作声的站在了旁边。步晨曦掉转过头，望着步月汐笑盈盈的说道：“汐妹妹当时在场，不如你和大家说说，柳家那小媳妇……为什么要撞墙啊？” 步月汐撩了下眼皮，半笑不笑的递了句话：“想知道她为什么要撞墙啊？不如……你也去撞撞？问问墙，或许它就告诉你了。” 第366章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步晨曦被刺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胀红着一张脸道：“步月汐……你太过份了？” 步月汐连眼神都不多给一个：“曦姐姐，你这还没嫁进太子府呢？就不怕到时因口舌生非，被送回步府？到时候又为难太子，又为难父亲的？” 皇上听这两姐妹越吵越不像话，轻咳了两声：“湛王妃……今儿一早齐国公府的刘大夫人入宫求见，道是自家新妇不懂事，开罪了湛王妃，想请本宫帮忙说个和。不知道这齐国公府新妇……是做了什么不开眼的事，让刘大夫人都闹到本宫的面前来了？” 说是赔罪说和，不去正主面前，而是在皇后面前，这哪是赔罪，根本就是告状。步月汐淡淡一笑：“齐世子是被云神医看上，逼着臣妇接走的。这事儿，早已在皇上面前禀告过。云神医目前虽是暂居于听雪别苑，可那也是我等听命于他，哪敢有丝毫的怠慢与违背。云神医说十日后可放齐世子离开，就算是差上半个时辰……臣妇也没有那个胆子前去要人啊？齐国公府这新妇的胆子倒是大，我们都不敢开罪的云神医，她倒是敢死敢闹。” 一个新妇，明知道自己刚嫁的夫君命都在别人手里捏着的，却敢上门去闹，去死，如若不是她脑子坏掉了，那便是后面有什么隐情了。 是谁放她出的府，是谁示意她把事情闹大，又是什么原因，让她不惜性命的逼迫于湛王妃？这些步月汐都不关心，齐国公府的家事，自然由齐恒自己料理。只是想借着齐国公府之事找她的麻烦，那她可就不能容忍了。 皇后黑了脸：“只是简单问你一句，你看你都说得些什么话？自打你嫁到湛王府之后，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步月汐也不以为意，不阴不阳的回了句：“皇后娘娘教训得是。” 一句话噎得皇后恨不能把她拖出去打死，却又不得不忍下去。她恨恨的朝着步月汐挥了挥手：“罢了罢了！本宫老了，管不了你们这些小辈的事了，都下去吧！别杵在这里扎眼睛了。” 步月汐安安静静的告退，步晨曦恨恨的看了她两眼，再看皇后娘娘一副谁都不想搭理的模样，也跟着出了殿门。 步月汐自顾往前走，步晨曦在原地站了片刻，便咬牙跺脚跟了上去。 “我说步月汐……” 她刚刚开口，步月汐就停下脚步，面目冷肃的看着她：“湛王妃！想你也是即将嫁进太子府的侧妃，怎么对于份位称呼还如此轻慢？父亲将你嫁进太子府？真的不是和太子有仇么？” 又是这种话！步晨曦气得手直抖，刚刚在皇后面前就说过类似的话，现在又是。她总能抓着自己一点错处，然后直击要害。 ”湛……王……妃……”步晨曦终于改了称呼，那三个字一字一句的从她嘴巴里出来，像含了千年的怨念一般，“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一定不会。” 步月汐满含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就这？” 然后走了！ 走了！ 第368章 高价挖人 留在原地的步晨曦会被她气成什么样，她根本不关心。步月汐回到了宫门口的马车里，慕天湛还没有出来，她便拿了本书，随性的翻着。没过多久，慕天湛出来了，看到她在看书，侧目瞅了两眼：“这是最新的话本？” “嗯！云说馆最近新出的话本，看着还行，但是后劲无力，还需要再找一些写手才行。”步月汐收了书，上下打量了慕天湛几眼,“皇上没为难你吧？” 慕天湛双手枕在脑后，朝后靠在了车壁上：“因失了国体，丢了官家颜面，罚了两年俸禄，闭门思过半年。夫人……为夫以后就靠你养了啊！” “养你？”步月汐直笑，“这个也不是不成问题，不过得看你值不值这个价了？” 慕天湛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一边亲着她的耳垂，一边说：“夫人看我值还是不值啊？” 说完将她的耳垂含入唇中，细细磨磨的吸吮着，引得步月汐气息不稳，身形发颤。两人一路耳鬓厮磨，唇齿交缠，直到回到听雪别苑。 步月汐一直觉得慕天湛是个端庄而不思变通的人，但是他往往会在一些不经意的地方，打破她的这种认知。就好像在行进的马车里亲吻，亲密这种行为，不应该，也不会出现在慕天湛的身上。可是他却做了，不但做了，还做得格外自然，反倒让步月汐有些不适应。把以前的那个傻狗男人还给她啊！ 自从慕天湛回归之后，听雪别苑里便份外热闹了一些。慕天湛在别苑里又做了些安排，让步月汐在皇上面前说的那些话，变得更有根据了一些。同时一直围在听归别苑外的禁军和齐国公府的护卫全都散了，听雪别苑恢复了之前的安宁。 也就在这个时候，昌隆商会的大掌柜前来求见。步月汐一般一个月见他一回，通常都约在外面的酒楼。偶尔有急事需要步月汐处理的时候，才会递话给步月汐，像这回直接上门求见，还是头一回。 步月汐让人将他带到了花厅，自己随后就跟了过去。自打从禹州城归来之后，步月汐还没有见过那些老朋友，住也一直住在听雪别苑，没回过湛王府。送到湛王府的帖子，也堆起了厚厚的一叠。此刻倾儿抱着这一大叠帖子，跟在了步月汐的身后，明日里等齐恒回了国公府之后，他们也要准备回湛王府了。 看到步月汐出现，大掌柜立刻迎了上来：“拜见东家！” 他是步月汐刚来这个世界时物色的第一个合作对像，也算是跟着她最久的老人。知根知底，也相当信任。步月汐笑着示意他免礼：“大掌柜辛苦了！这么急找着，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大掌柜将随身所带的账本递了过来：“自打年后步大小姐成立了一家商会之后，开始大规模的在昌隆商会里挖人，目前已经有近二十名大小管事收到消息，想高价把他们挖过去。” 第369章 久等不开 步月汐闻言倒不意外，早在禹州城的时候，她便听说过步晨曦在搞商会，在她手里挖人，倒确实是她的行事风格。 大掌柜又取了份册子递了过来：“这是已知的人员，从账房到管事，大约二十多人。私下被挖，没有往上报备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目前这些人都先拖着没给回复，但是拖得久了，怕他们会使些下作手段，让那些人不得不去。如此一来……对商会来说，会造成大麻烦。” 步月汐接过名册翻了翻：“如果这些人都过去了，商会能扛过去吗？” “如果提前作有准备，让副手临时顶上，可能会出现一些问题，但是不至于影响根本。” “那就让他们先过去……只不过目前的价位还不够，让他们再开高点。” 大掌柜眼神一亮：“东家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步月汐笑而不语，大掌柜满意的离去。倾儿则是将帖子挑了一遍之后，取了几份过来给她：“姑娘，书院马上要进行春社日游园，李姑娘给您下了帖子想约您见面，还有书院的山长也给您下了帖子，看您什么时候有空能去书院一趟？” 步月汐敲了敲脑袋，这一阵子忙齐恒的事情都忙晕了，回京之后除了去了趟宫里，就谁都没联系，哪里都没去。还好，明天齐恒就会被送走，她的正堂生活马上就要来临。 “行，你给我回个帖子，书院那里过两天就去拜访。再给燕灵下个帖子，让她后天来湛王府听曲子，这曲子……喊梦然来弹吧！” “好呐！”不谈倾儿按着步月汐的要求去逐一安排。和齐国公府约定的日子很快便来了，一早齐国公府的人便出现在了听雪苑门口。 来除了齐国公夫妇二人之外，就连齐家封老太君都来了，齐国公府新娶的那个小媳妇则没有看到，应该是上次来闹事之后，齐国公府的人有所约束，以免刺激湛王府，对齐世子不利。 但是听雪别苑的门却一直没有给他们打开，齐公国府一行人不能进门，只能老老实实的从早上一直等到太阳西沉，连饭都不曾用上，只生啃了几个炊饼，生怕去用饭的当口，听雪别苑的门就开了。 刘大夫人又撩起帘子往听雪别苑大门看了一眼，又心烦气燥的把帘子摔下来。 “天都要黑了，这门怎么还不开啊？不是云神医说今天前来接恒儿的么？可都等了这么久了？” 对于刘大夫人抱怨的话，齐国公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悦的说道：“等！” “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啊？” 齐国公等待一天的耐性也消失怠尽，怒道：“那你别等了，你去叫门啊？恒儿还在云神医手里，你再闹，是不想恒儿回来么？” “我……”她哪敢啊! 柳殊儿只是和她说想提前过来探视一下，看看能不能留下来照顾齐世子。要知道这边只有齐世子一个人，让别人照顾齐世子，齐国公府一个人都不出，多少对云神医不太尊重。由她这个新妇出面，湛王妃或许会通融一二，让她入苑呢。 第370章 门开了 她想想也是，国公府主动去个人问问，有没有什么需求也好。结果那个糊涂蛋，那叫干的什么事？居然在听雪别苑前撞墙寻死。她是想干嘛？想死也回她们柳家去死啊！在听雪别苑前寻死，这是嫌恒哥儿还活着，想给他加把劲儿，让云神医一怒之下，让齐恒去死么？ 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刘大夫人人都差点气糊涂了。她赶紧的把柳殊儿禁了足，搁在偏院里养伤，再找了齐国公，老太君商量这事儿要怎么办。 刘大夫人亲自前来请罪，却在半路上被湛王府的人给拦了回去，道是听雪别苑拒绝被人打扰。刘大夫人无法，听雪别苑不便被人打扰，那就先去宫里请罪吧！ 于是刘大夫人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宫里，在皇后娘娘面前一番哭诉，自辩，只希望回头湛王府知道自己是真心想请罪，只是找不着门路。 皇后倒是将她好生安慰了一番，道是湛王妃一向娴静大气，定不会与柳殊儿这个糊涂媳妇计较云云。刘大夫人算是放了一半的心回肚子里，后面就安心等着日子。 没成想说好的日子，他们一早儿的到了听雪别苑，可是听雪别苑的大门，也朝他们关了整整一天。要说湛王府的人不是故意为之，打死她都不信。可是齐恒还在听雪别苑里，不管是受气还是受罪，他们齐国公府都得要生受下来，谁让他们有求于人呢？ 刘大夫人咬咬牙，捏紧了帕子：“要不……我去敲敲门吧！催催说不定……” “不用催了！门开了。” 齐国公率先下了马车，朝着听雪别苑的大门而去。 听雪别苑的门已经打开了，首先从里面走出两个家丁，随后出来的是湛王与齐世子，落后他们半步之位的，便是湛王妃了。 齐国公的视线一下子便落在了齐恒的身上。他的气色看起来很好，人站在那里，并无人搀扶，却能站得稳稳的，还可以随着湛王的步伐，缓步向前。 齐国公只觉得眼眶发热，连视线都有些模糊起来。他的恒儿死不了了……他好起来了。云神医……真的名不虚传。 他侧过头，用手在眼眶周围捂了一把，随后上前见礼：“齐某见过湛王爷……感谢湛王府大恩！”说完还要再拜，被慕天湛面无表情的拦下：“一切都是云神医的意思，湛王府也不过听命于云神医，国公爷无需大礼。” 刘大夫人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了，她急匆匆的朝着慕天湛和步月汐行过礼之后，便一把拉住了齐恒的手：“恒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身体可是好了？” 齐恒反握住母亲的手，眼眶也是发潮：“孩儿现在并无大碍，只需再调养一些时日，当可恢复正常。” “太好了！太好了！”刘大夫人抹着眼泪，转而面向步月汐，“湛王妃……不知云神医可有什么要求……” 面对好友的母亲，步月汐的态度显然要温和许多：“云神医并无要求，只不过……按以往云神医的做法，齐国公府倘若做些善事，照顾一下平民百姓，云神医说不定会很高兴。” 第371章 无所畏惧 “谢谢湛王妃提点，齐国公府一定广开善源，为恒儿积福积德。”刘大夫人连连点头应了，“湛王妃……之前……” 步月汐拦住了她后面的话：“齐国公府的内务，自有齐国公府的人处理。”说完对着齐恒拱了拱手，“齐世子保重。” 齐恒笑得有些苦，他新娶的媳妇上门闹事，还在别苑前撞墙自尽，不管怎么说都是齐国公府对不起湛王妃。母亲赔罪的这些话，被她拦了回来，并不是说湛王府不予追究，而是要看齐国公府怎么处置柳殊儿，来给湛王府一个交待。这是他齐世子的内务，得由他来处理，而非问询湛王府想要怎么样的处置。 “如此……改日再行拜谢！”齐恒向慕天湛拱手道别，慕天湛伸手向前，示意齐恒……请吧！齐恒笑着看了步月汐一眼。 她正看向慕天湛，眼神里满是温柔。可见着她对慕天湛用心甚浓。那个灵气十足，用词犀利，文风大胆的亦之，那个心怀众民，生性怜悯的亦之……虽然还是他的好友，但是……却再不宜如以前那般亲近了。 他笑着收回目光，向慕天湛点点头，然后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回府的马车。以前有许多想法，抱负，都因着身体的缘故，而不曾行动。现在再没有借口了，真如亦之所说……所有的不作为……只不过是因为不想，不愿面对可能会所败的结果而已。现在……他再无所畏惧。 刘大夫人想想，跟着齐恒上了一辆马车，一路有许多话想说，但是看齐恒一副重伤未愈，神情不济的模样，最终把话都忍了下来。 入了齐国公府，刘大夫人想把齐恒安排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却没想到齐恒想见柳殊儿。 “齐国公府不比别的世家，世子妃的选择非常重要。之前母亲在我晕迷之前，匆匆定下柳家小姐，父亲也因心忧我而没有反对。可并不见得这件事是对的，不管对柳小姐，还是对我来说……都不曾有过选择。” 刘大夫人张口欲言，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便过一生，大不了再纳个美妾好了。但是儿子一向主意正，如今又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还是先听他说说吧！ “母亲的考虑，有母亲的道理，我都明白。如若我死了，齐国公府的世袭之位就此断绝，齐家后续无人，娶妻可过继，可留……遗腹子。” 齐恒说到这里时，语速有些慢，齐大夫人却是脸色苍白，他都知道了？许多大夫都道齐世子情绪不可太过激动，不可进行剧烈运动，就连房事……也最好有所节制。她只是想着……儿子怕是总归一死，如果能冒些风险，让儿子能留下一儿半女，对齐国公府来说……都是一桩好事。 只是对齐恒……不……他是齐国公府的世子，担负着延续齐国公府的重任。哪怕是他清醒着，也应该接受这样的安排。刘大夫人想到这里，心下又安定了几分，听儿子继续往下说。 第372章 我希望有用吗？ “娶了便是娶了……这个道理我懂。只是父亲，母亲……儿子有一事想知道。这柳氏，去听雪别苑寻死，是她人傻糊涂……还是别有所求？” 这话说得就有些诛心了。如果是人傻糊涂，那么这样的女人娶进齐国公府，做的还是齐国公府世子妃……那么对于齐国公府来说，无异于灾难。如若不是人傻糊涂，那么就是别有所求……那对齐国公府来说，更是毁灭性的存在。 不管哪一种，对齐国公府来说，这个新妇都留不得了。只是如何处置呢？最好的方式是，留在齐国公府，无声无息的病逝。高门大户，后宅阴私，这等手段，可谓是再简单方便不过。但是…… 刘大夫人看着齐恒，整个心都提了起来，果真儿子后面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 “但是……咱们齐国公府，是祖宗先辈，依靠着拳拳热血，无数战功，以齐家数百条人命，才换来的荣光。哪怕如今再无人能上战场，却不能辱没齐国公府的战魂，齐家人只对敌人挥刀，不欺妇孺孩童。” 齐国公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齐恒，心中大慰。儿子因往因为命不久已的原因，对很多事并不上心，每每看到他，都是一身的暮气，但是今天，在他身上展现的却是少有的生气。 他上前重重的在齐恒的肩膀上拍了一把，又重重的捏了两下：“按你想的去做，以后……齐国公府的一切，就都交给你了。” 齐恒张了张嘴，却哑着嗓子，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父亲……您就不怕我弄砸了吗？” “不怕！”齐国公格外豁达，“弄砸能砸过齐国公府后续无人么？爹……信得过你。再不行，还有爹和你一起抗呢。” 获得了父母的许可，齐恒很快就在祠堂见到被幽禁在齐国公府的柳殊儿。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柳殊儿的额头还绑着绷带，大概是日夜不安，神情显得相当憔悴。看到齐恒进来，眼神先是有片刻的恍惚，随后又立刻冒出了许多惊喜。 她猛的朝齐恒扑了过来，跪在了他的身前：“你是夫君……是夫君吗？” “我是齐恒。”齐恒后退了一步，让开她意欲捉住他裤腿的手。柳殊儿手握成拳，藏在了垂在地上的衣裙里，低头痛哭：“你们……想怎么处置我？” 齐恒不答反问：“你希望怎么处置？” 柳殊儿一屁股坐了下去，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神情呆滞：“我希望？什么时候我希望……能成为事实？我希望不生在柳家……我希望不低人一等……我希望婚事不成为一桩交易……我希望……” 她掩面而哭，声音里透着绝望：“我希望……有用吗？” “在柳府，你希望或许没有用，但是在齐国公府……我说有用……那便有用。” 柳殊儿眼中一下冒出了光亮，齐恒的话像是点亮了她所有的希望：“你……你可以原谅我的错吗？我以后……真的再也不会这样了……真的。” 第373章 你还是选择不说吗？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那么做吗？” 柳殊儿眼中的光芒凝滞在那里，她垂下眼帘，抠着裙角处的一朵花儿：“你……指的哪件事？” “为什么要找上听雪别苑？为什么要在别苑前逼迫湛王妃？最后甚至不惜以命相博……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柳殊儿死抠着那朵花儿，低着头，好久之后才嚅嚅问道：“不能……当这些事没发生过吗？” “不能。”齐恒的声音温软，但是话语却有如刀锋，“齐国公府不能有如此处事之世子妃，也不可能留下别有用心之人……所以……你还是选择不说吗？” 柳殊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爬起来，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齐恒没有制止她的行为，示意下人跟上。没过多久，下人回报，柳殊儿回了之前幽禁她的房间，躺上床就睡，连话都不曾和其它人多说一句。 把齐恒送走之后，慕天湛心满意足的带着步月汐回了湛王府。现在他倒是要看看，还有哪个不开眼的过来打断他的好事。结果当晚步月汐月事来访，他只能恨恨的抱着步月汐多啃了几口，又软香温玉的抱了个满怀，却没能睡上一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才用过早膳，李燕灵便像小鸟一般扑腾进了他们的院子。慕天湛自行去了外院书房，虽然他很想把步月汐也带着一起去，但看步月汐和李燕灵笑意盈盈的样子，又耐下了性子让管家给她们在得意楼叫了一顿二十两银子的席面。 李燕灵这许久不见步月汐，稀罕得紧。不停的在步月汐的耳边叽叽喳喳。什么她又学会了几首曲子，但是梦然大师被她气得砸了几只杯子，几只瓶。想着梦灵怎么着一边生气砸瓶砸杯子，一边还得教李燕灵学琴的样子，不由得就捧腹大笑。 再不就是步月汐离开京城之后，书院里步晨曦一行人就格外嚣张了。什么世家女子，除琴棋书画外，还得要精通庶物，联合了几家贵女，一起盘了几个铺子，打起了赌局，胜出者可得太子府詹事提供的差事一桩。 这种能和太子府拉上关系的好事，自是有不少的人家想要争取，于是步晨曦的这个局，便越做越大，追捧的人也越来越多。李燕灵对于步晨曦最近出的风头很是看不惯，只盼着步月汐能早点回来，好收拾她。李燕灵一直觉得步月汐是步晨曦的克星，只要步晨曦遇上步月汐，就没好事发生。 对于李燕灵所说的这些事，步月汐笑而不语，只是不断的为她添茶添果，鼓励她接着往下说。李燕灵果真不负她所望，又说起书院里因为上次尤先生之事，走了好几个先生，特别是目前教算经的先生空缺，都有经长问到了她的面前，问她愿不愿意教低龄班学子的算经启蒙。吓得李燕灵连连推脱，生怕被逮着被那些小魔头祸害。 步月汐一直乐呵呵的听李燕灵吐槽，没过多久下人来报，梦然大师来了，另外还有一个人也递了帖子，求见湛王妃。 第374章 提前拜访 梦然是第一次来湛王府，在门口被人一路领到了后院，态度都有些倨傲。她是大历国有名的琴师，纵是达官贵人相邀，也多是以礼相待，甚少会有轻慢她的时候。但是在湛王府里，她感觉受到了轻慢。 带路的丫鬟不多话，只是沉默的领着她往前走。入了花厅，里面空无一人。说是待客……完全没有待客的样子。就算是召她弹琴……可弹给谁听？ 梦然虽是性子散慢，但是防人之心亦不可少。她没敢坐下，只在花厅里四下查看，同时顺了一只铜制的香炉在袖子里，万一有什么不对的，砸倒一个是一个不是。 香炉才在袖子里藏好，门口便有人出现。她那个让人头痛的小徒弟一下子窜到了她的跟前：“师傅……您怎么来得这么晚啊！” 梦然的心落在了实处，有这个臭丫头在，应该出不了什么事了。她缩缩手，想着找什么机会，将香炉给摆回去，还有那泼洒在布幔后头的香灰，要怎么收拾才好？ 看梦然有些不自在的神情，李燕灵哈哈大笑，自以为知道了原因：“师傅……您是不是不知道我要来，看到我吓了一大跳啊？” “是啊！没想到你会来。”梦然看着李燕灵傻笑的样子，又想抽她，“你的曲子练熟了吗？指法纠正了没有？” 借着教训李燕灵的动作，梦然顺势把袖子里的香炉落回了案几上，一回头却发现自己所有的动作都落在了门边步月汐的眼底。 梦然暗自咬牙！她那天外飞仙的形象，全败给了这两个克星。她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好像那只香炉不是她放回去一般，向着步月汐走了过来：“汐姐儿……可想死我了。怎么你俩都来了？其它客人呢？” 李燕灵四下看了看：“哪还有其它客人啊？不是就只有我们俩吗？” 梦然白了她一眼，这个蠢徒弟就是蠢，明明三个人，非说是两个。只是……这里是湛王府，湛王妃把汐姐儿请过来……是想做什么？ 还没等她开问，步月汐就先开口了：“你们俩先坐一下，我这边有急事需要处理一下，晚一点过来。” “嗯！汐姐你去忙，我们就在这等你。”李燕灵忙不迭的应了，等梦然回过神来，花厅里又只剩下她和样燕灵两个。想问的话，也就没办法说出口了。就小徒儿这个脑子不好使的，问她还不得被带到沟里去么？ 这边步月汐将来访的客人带到了外院小书房里，她安顿好李燕灵和梦然之后，便立刻赶了过去。 客人坐在小书房里，正不紧不慢的饮着下人送上来的香茗。对于在小书房里等了好一会儿，完全没放在心上。 步月汐有些不解，来人的帖子上写的是太学院书院的山长，步月汐想着之前倾儿曾经说过，接到过山长要求她去书院一见的帖子，她原本答应过两天就去，却没想到山长提前来府里拜访，怕是有什么急事，步月汐还是在小书房里接见了他。 第375章 来解道难题 步月汐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见过书院的山长，入了门，看到人之后，她清楚的知道，没见过。山长看到她进来，冲着她微微一笑：“湛王妃？” 步月汐拱手为礼：“付山长？” 太学院的这个付山长，曾经是前朝的状元，却无心为官，只想教书育人。特别是为那些普通平民百姓家的学子上学，创造了很多机会。他们或许不曾为官，却经商，任职，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再加上不管是前朝，还是本朝，有近小半的官员出自太学院。故而这位付山长虽没为官，但是手里能动用的人脉，却比着一般朝堂之上达官贵人，还要多且大。 只是这个付山长异常低调，平常只管学子书院之事，从不结党，插手朝堂，故而认识他的人，并不多。这也是步月汐和付山长的第一次见面。 付山长个头不高，身形偏瘦，容貌普通，但是一身通透豁达，再加上一脸让人如浴春风的笑容，让人一见便心生亲近之感。 他笑着朝步月汐回了个半礼：“湛王妃这茶，倒是别有风味……可是自采自制？” “这……”步月汐回了一个不失尴尬的微笑，“我平素对这些事情并不上心，山长您问的这个问题，我得问过了才能回您。” 山长闻言哈哈一笑：“付某生凭好茶，总有些见猎心喜。尝着味儿不同的茶，总想问问来处，倒没想让你为难了。” “不为难。山长喜欢，回头给您送上两斤，还有那茶的来处，也一并给您送过去。” 付山长含笑点头，这个湛王妃，果真和传言的不一样，心性通透不说，进退更是自如。她自知自己不收大礼，但是平常的茶叶，只送两斤，既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又不至于让他心生忌惮，婉拒不收。 再说那茶，只问来处，却不问妙决。只打听能打听的，绝计不会为讨好他，而断了茶农的生路。这小姑娘……比他想的更妙，更通透自然。 “那付某就先行谢过了。” “山长您客气了，不知山长您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想请湛王妃帮忙解决点难题。” 步月汐挑眉，什么样的难题需要他堂堂太学院书院的院长来找她帮忙？ 付山长从袖子里掏了一张纸出来，交给步月汐：“这道算经难题，还请湛王妃您解一下。” 步月汐脑子里七八十个问号来回窜动，但看付山长笑咪咪的样子，轻叹了口气，将题接了过来，就当是哄个老人家开心吧！ 题目是常见的统计算术题，汲及的内容有些深，倒也不是不能解。她唤了倾儿来给她准备了笔墨，又唤了倾儿给付山长准备了易克化，易嚼动的茶点，这才开始解题。 付山长就坐在那里，一边品茗，一边品尝湛王府特意为他准备的茶点，看着步月汐只花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将那道题算了出来。 步月汐将答案递给他时，还忍不住碎碎念：“山长您是不是被人哄骗了啊？这种题目其实就是出出来为难人的，根本没有什么实际作用，真想锻炼学子的算术能力，让他们多刷一些算经题，比破这种题要好。” 第366章 别让学子们等太久 “这个题做出来，就是为的为难人呀！”付山长拿过步月汐的解题，仔细看了起来。 步月汐脸色微红，轻咳了两声，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您今天特意到湛王府来……不是就为这一道题吧？” 付山长已经将题看完，对于步月汐解题的思路和结果非常满意。他将题收了起来，笑呵呵的说道：“自然不是。老夫此次前来……一为考你，二来……想请你去书院任算经院的院长，兼先生。” 步月汐这才回过神来，那题为什么出得这么叼钻古怪，敢情就是特意来为难她的。或许在书院看来，她能解这题，就证明她有去书院任职的能力，她若是解不开这题……自然就没有后话了。 “真金不怕火炼，真有能力才干的人，也不怕一次两次的考验。其实这题是老夫特意出给湛王妃您的。只是不知道湛王妃……您对去书院做先生这件事，可有什么想法？算经院缺院长已经很久了，希望湛王妃您……别让太学院，别让太学院的学子等得太久为好。” 话都叫他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步月汐有些头疼的看着眼前的老夫子，他不求名，不求利，只是为书院求一得力的先生而已。 他不说书院的待遇有多好，她是湛王妃，这些东西吸引不了她。也不说去了书院有多大的成就名头，这些东西对步月汐也没用，他仅仅只说了一句，别让太学院，太学院的学子等太久。既给了她考虑的时间，又给了她考虑的限期。这真是头老狐狸。 步月汐只能正色的点点头：“谢谢付山长看重，我一定慎重考虑。” 将付山长送走，并不忘吩咐给付山长带的茶叶和答应要告诉他的茶叶来处，步月汐这才回到花厅。花厅里，李燕灵已经缩得像个鹌鹑，看到步月汐进来，立刻扑了过来：“汐姐，你回来了，快快快，师傅她都要疯魔了。” 梦然满脸不悦：“什么叫我疯魔了，练琴必不能断，纵是断上三日，满京城便能知晓我梦然如今弹不出来了。” 这师徒二人，一个严肃克已，勤耕不断。一个散漫放纵，应付便好。如若不是自己的关系，必没有机会相互拆磨。但相互折磨也是一种缘份不是么？ “想要我不逼你，也成。”梦然摊开手，给了李燕灵一个你懂的眼神。 李燕灵可怜兮兮的望向步月汐：“汐姐……我觉得我已经可以应府学院的琴课了，以后可以不用再跟梦然师傅学琴了。” 梦然大师又要新曲谱，她可没脸再问汐姐要。 梦然一听这话，立马堆了一脸笑容：“这怎么能行，你可以学慢点，我不催你，学多久都行。” 说完梦然就过来将半个身子压在了步月汐的身上：“不过……你还得给我写几个曲谱才行。” “行！”步月汐将一早准备的荷包扯下来，拍在了梦然的手里，“这些都给你，现在就给我弹……” 梦然喜滋滋的接过荷包，忙不迭的取了曲谱，开始试弹。 第367章 柳殊儿死了 梦然的琴弹得那是相当好听，再加上步月汐新谱的曲子，更是格外醉人。梦然弹得投入，李燕灵和步月汐听得也投入，不知不觉就到了午膳时分。 慕天湛在得意楼给她们喊的席面也送过来了，两百两一份的席面，别有特色的味道，吃得三人异常满足。只有梦然十分不解：“我说汐姐儿……你和那个湛王妃是什么关系啊？” 李燕灵瞟了自家这个笨蛋师傅一眼，默默的捧着手里的清茶，半句都不多说。 梦然又接着往下说：“你看这湛王府的人对你可真好，又借花厅给你，还给准备得意楼的席面……说……你和湛王妃……是不是前生失散的姐妹啊？” 李燕灵捂脸，这师傅已经没脸看了。步月汐笑笑，重新给梦然沏了一杯清茶，递了过去：“你这么想……也算是吧！” 梦然双眼发亮：“那以后……我若是被人欺负，你是不是可以借着湛王府的势，帮我欺负回来啊？” “这个自然。” 梦然大力的拍着步月汐的肩膀：“嘿！认识你这朋友，值了。话说云说馆好久都没推出新话本了，咱们哪天去新开的悦明堂去听听话本怎么样？据说有好几个新话本，反响还不错，咱们也去听听？” “行！哪天去的时候，我给你下帖子。”一番约定之后，三个人又闲着无聊，拉了倾儿一起打马吊。李燕灵输了就大呼小叫，梦然输了就耍赖，只有步月汐和倾儿，看着她们俩不停的笑。 只是没过多久，倾儿就被府里的丫鬟喊了出去，等她在片刻之后再回来时，脸上的神色便有了几分难看。她瞅瞅李燕灵和梦然，最终什么也没说。 还是李燕灵知机，想是步月汐遇上什么事需要处理，拉着梦然提前告辞。等将李燕灵和梦然送走了之后，步月汐才问倾儿：“什么事？” “今日一大早，齐国公府将柳殊儿送回了柳府，同时送回的还有她所有的嫁妆。” 柳殊儿会被送回柳府这件事，步月汐早有心理准备。在柳殊儿前往听雪别苑闹事的时候起，她就注定了离开齐国公府的命运。当然齐国公府也有可能会留下柳殊儿，然后隔不久让柳殊儿病逝。但是以步月汐对齐恒的了解，他不是那种恶毒狠心的人，所以柳殊儿必将会回到柳府。除非柳殊儿另有选择，但看现在柳殊儿并不曾去选择。 “说吧！还有什么事？” “步府大小姐身边崔嬷嬷家的二小子在柳殊儿回到柳府之后，进了柳府一趟，待了大概一刻钟的样子。在此一个时辰之后，柳府向外发丧，柳殊儿不忍羞愧，自尽身亡。” 柳殊儿死了？步月汐相当意外。柳殊儿这个人，她卑微胆小，却又敢抓住机会孤注一掷，她不像那种会随便自尽的人。 是柳家杀了她？好挽回颜面？还是此事与步晨曦有关？里面另有隐情？柳殊儿这一死，这京城里很多人，怕是都无法安生了。 第368章 你就当帮帮我？ 柳殊儿的死，步月汐简单做了几个安排，便抛之脑后。她随口问了倾儿，慕天湛在哪里之后，便回了房，安安静静的刷着剧。 没过多久慕天湛回来了，看到她懒在窗口下的矮榻上，也跟着蹭了过来：“今儿宴客不开心吗？” “没有！得意楼的席面挺不错的，下回还可以再叫。” 慕天湛在她唇上香了一口，惹来步月汐的怒视，忍不住又香了一口，才搂着她道：“走，我们去花厅。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花了好长时间，今儿个可算是能给你了。” “什么？” 这死狗男人，还会给她安排惊喜了吗？步月汐跟着慕天湛来到了花厅，大管家正等在那里。等到步月汐和慕天湛落座之后，便将手里的托盘给步月汐奉了过来。托盘上是一串吊牌，吊牌下又有几册账本。 步月汐偏头看向慕天湛，什么意思？ 慕天湛轻咳了两声道：“这是府里的对牌和账本，内院和外院两套。原本早应该给你，只是因为……” 因为什么？一方面是她不愿意和他亲近，只怕给她对牌，她也不会要。另一方面，慕天湛不曾全然信任于她，这等重要物件自然也不会托付于她了。 步月汐看着对牌没有伸手，慕天湛又轻咳了两声道：“你我本就一体，湛王府的所有内务，本就应该给你打理。汐儿……你就当帮帮我？帮帮大总管？这几年我看他年年总账，年年都累得病倒，汐儿……” 大总管在边上强忍着没抽搐眼角，为了让王妃收下对牌，他必需累得年年病倒，不堪重负。 步月汐似笑非笑的看了慕天湛几眼，最终还是冲倾儿点点头，将对牌和账本都收了下来。 “我的人手不够。” “早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大管家轻轻拍了拍手，从花厅外一连贯走了八个打扮得齐齐整整的小姑娘。她们步履一致，低眉敛目的在屋子里排成了两排，然后行动一致的朝着慕天湛和步月汐行礼：“奴婢见过王爷，王妃。” 这是一队精心挑选，并刻意培训过的专业人士。相貌既不出众，又不过于丑陋。说话时的声调不高也不低，既能将话回清楚，又不夹带私缠别意，落在耳朵里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步月汐看着这些人，笑了。如果说这是慕天湛给她准备的礼物，那么他成功了，这礼物，她非常喜欢。 看步月汐的表情，大总管偷偷松了口气。王妃一向不喜人近身，身边只有倾儿一个丫头，补人是迟早的事。为此他早早便备下了几十个家生子，查清了身世背景，请了好几位从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从走路，说话，行礼，端茶，递水，等方方面面，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教，才挑出了这几个人送到了王妃的面前。只希望这几个人能让王爷和王妃满意。 他低声吩咐道：“你们上来，给王妃自我介绍一下。” “是，总管。” 八个小姑娘，年纪差不多，胖瘦差不多，衣裳也一模一样，动作整整齐齐的给大总管行礼应声，说不出的好看。 第369章 好重的酸味 八个小姑娘，不争不抢，从排头第一个开始报名。 “奴婢云破，十三岁，擅长女工。” "奴婢月来，十五岁，擅长膳食糕点。” “奴婢弄影，十二岁，擅梳头，配饰，泡茶，按摩” “奴婢红杏，十四岁，擅长妆容，调香，调理。” “奴婢枝头，十三岁，擅长记账算账。” “奴婢春意，十四岁，擅长药理，药膳。” “奴婢绿杨，十二岁，擅长暗器，陷阱。” “奴婢轻寒，十五岁，擅长剑法，刀术。” 八个小姑娘，显见着是按能力精心挑选而来，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技能。从女红厨艺，到理财药理，简直是全方位的为步月汐服务，力图做到让她足够的享受和舒适，还有安全。 看她们的表现，慕天湛也很满意，他含笑对步月汐说道：“这是大总管花了十来年培养出来的家生子，每一个你都可以放心使用。你……看她们如何?如若还不满意，我让他再给你挑几个？” “不用了，她们就挺的，就她们吧！” 步月汐原本就有心添人，只是一直因为太忙，这件事便拖了下来，如今慕天湛给她的这些人，无一不符合她要人的条件，甚至有些还超出她的期望之外。 这确确实实是一件非常合她心意的大礼，她笑着冲那八个小姑娘点了点头：“以后你们就跟着倾儿，有什么事，都可以去找倾儿处理。” “是。王妃。是，倾儿姐姐。” “……” 八个小姑娘齐齐整整的声音，总能让步月汐有一种军队里面的庄重感。她顺手在身上摸了摸，倾儿见状立刻将身上的一只荷包递了过去，并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解毒丸，补气丸，金创药，各一瓶。” 步月汐使了个眼色，倾儿便将荷包递向了大总管：“这是王妃给您的心意。” 步月汐微笑着道：“这是云神医的赏的药，药效要比一般的药要好，这几个孩子我很喜欢，辛苦大总管你了。” 大总管热泪盈眶，捧着倾儿给的荷包，心里暖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为王妃尽心挑了几个得用的婢女，王妃就赏了他云神医制的药。 没看到王爷看着那个荷包，眼都红了么。想来云神医的药，王妃一定没给过王爷，所以王爷这会心里才不得劲。 大总管心满意足的将荷包塞到了怀里：“老奴谢王妃赏赐。” “你们几个……”步月汐看着这八个小姑娘，有点为难，想想还是推给了倾儿，“一个人赏一个月月例，现在跟着倾儿下去先安顿起来吧！” “是，王妃。” 几个训练有素的丫头，安安静静的随着倾儿退了出去。慕天湛朝大总管挥了挥手，大总管知机的退了出去，花厅里只剩下步月汐与慕天湛两人。 慕天湛冷哼了一声道：“你对大总管倒是好，本王都没得到过云神医的药，你对他倒是一赏就是三瓶。” 步月汐耸了耸鼻子：“哪来这么重的酸味儿……你闻到了吗？ 第370章 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不得不说，湛王府精心培训出来的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有了有了那八个小姑娘之后，步月汐并没有感觉身边多了人手，多了很多不方便的时候，反而是衣食住行，全都有人打点，省掉了她很多的时间，可以看书，研究药理，以及做其它许多步月汐感兴趣，却没有时间做的事情。 就连倾儿，也解放了很多。她将手头上许多事情都交给了新来的几个小丫头，自己只管专心照顾步月汐一人。再有些事情，步月汐吩咐下来，她也可以在八个小丫头之中挑选人手，安排她们执行下去。 就这样没过几天，倾儿就向步月汐夸奖她们，做事真的是太顺手了。有了她们之后，感觉自己都像个人了，还有闲情去绣花，学琴了。 看倾儿轻松的模样，步月汐一高兴，又赏了大总管两百两银子。转头湛王又给了大总管几个提拔的名额。可以说大总管办的这一件差事，前前后后得了三次大赏。一时间湛王府里对步月汐的服侍越发周道起来。 这几天慕天湛虽然还是在府里，但是步月汐却经常看不到他人。不是在书房召见属下，就是神出鬼没，不知所踪。这让步月汐心里有几分不得劲，虽然她确实是还不想圆房，但是一个追求，一个拒绝，阵地渐渐失守，直至水乳交融的过程，就是恋爱的乐趣啊！结果她刚刚开始投入，慕天湛便没了人影。 不想在府里过多的被慕天湛影响情绪，步月汐带着倾儿去了书院。对于上一回付山长的提议，她已经想好回复了。 有几个月没来书院，书院里的姑娘，少年们都换上了春裳，一个个打扮得靓丽俊美，份外养眼。步月汐一边走，一边欣赏着沿路漂亮的小姑娘，小伙子。只是还没走出多远，便被步晨曦带着一群人给堵在了路上。 步晨曦微抬着下颌，用一种看稀奇怪物的眼神瞅着步月汐：“哟……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云神医弟子湛王妃么？您今儿怎么有空屈就来到我们太学院了？莫不是……” 她压低音量朝步月汐凑了过来，“莫不是云神医没搭上……又准备搭我们付山长了？” 前几日听闻书院的付山长亲自递帖子上了湛王府，说不定是步月汐入了书院，没上几天学，便借故不来，惹来山长大怒，上门问罪呢。这一点……她现在可不会说出来。 步月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要说搭……那我确实比你强。想我现在是湛王正妃，还能勉强在云神医面前说上话，你看你……心思用尽，力气用尽，也仅仅只是一个太子侧妃……” 说到这里，步月汐也学着步晨曦的样子，凑到了她的耳边低声道：“你怎么还有脸出门呢？步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啊……” 步晨曦气得全身发抖，指甲都掐进了掌心里，她不停的深呼吸，平复着胸中的怒火，努力让脸上还维系笑容，但是因为太过用力，面目扭曲，倒让边上的看了，都不禁心中发寒。 第371章 老爷会为您作主的 步月汐却有如什么都不曾做过一般，又笑着冲周围看过来的学子点头微笑。那笑容落在步晨曦的眼底，越发刺目难当。 她压下了脸上的怒容，轻捻着袖子上绣着的花边：“听闻……湛王妃抢过去的男人……都能够起死回生。我说妹妹……你抢人的时候，是不是也要注意一下呢？闹得现在满城风雨，就连菜市场卖菜的小贩都知道湛王府的湛王妃给湛王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啪……” 一记结结实实的耳光落在了步晨曦的脸上，把她打了一个满脸懵逼。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步月汐，完全不敢相信，刚刚，就在众人面前，自己被步月汐结结实实的赏了一记耳光。 步月汐甩了甩手，好像要甩掉手上沾的脏东西一般：“我说姐姐……我真心奉劝你一句，你若还想嫁进太子府，就真的要管好你这张嘴了。嫁不进太子府倒是事小，连累整个步府给你陪葬，就太过份了。” “步月汐……我要杀了你。”步晨曦再也忍不下去了，她朝着步月汐扑了过去，只恨不能抓花她的脸。但是她的身子却被跟随她的婢女狠狠的逮了回去。 “小姐……消消气，消消气……您是瓷器，可不能和石头碰在一起。凡事有老爷……老爷会为您作主的。“ 那些劝说她的话，她知道，都有道理，应该按她们说的来。不能和她在书院里闹，还撕扯打架。但是她太生气了，她控制不了，也不想控制。 每一次看到步月汐，她都有一种冲动。毁了她，毁了她，从言语上打击她，从身体上伤害她，从名誉上毁了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每一次都败在她手里。每一次……她不服，她不甘心，总有一天，她会笑到最后，总有这一天。 步晨曦用力的挣扎着，却敌不过婢女的脾气。最终还是喘着粗气半靠在了婢女的怀里。步月汐却是一脸歉意的笑容，对着周围的学子解释着：“家姐身体不好，有时候恐控制不住，所以……” 所以要打醒她！周围的学子一脸的恍然大悟。步晨曦心中却恨得要死，步月汐这是想把她有恶疾的罪名上栽啊！ “你们还不快给小姐请假，再送她回家，难道不怕大人怪罪下来吗？” 几个婢女心中暗暗叫苦，却也只能依着步月汐的话去做。小姐身边的丫鬟换得很勤，已经不知道她们这是第几批丫鬟了。 但凡小姐在外面惹下的祸事，老爷都只会怪罪下人没有将小姐照顾好，打的打，卖的卖。这次小姐在书院挨了湛王妃的打，报到老爷面前，又都是他们这些下人的错。 可是谁让小姐学不乖啊！每回杠上湛王妃都没有好下场，可每次都像飞蛾扑火一般的迎上去。就不能放过自己，放过她们这些下人吗？ 心中带着怨气，那几个婢女手下的动作便越发用力，没过多久便将步晨曦从步月汐的视野里拖走。步月汐一直含笑看着，仿佛被拖走的那个人不是她的嫡姐一般。 第372章 付山长从不收礼 周围围观的学子不少，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也没有一个人多嘴为步晨曦叫屈喊冤，帮腔作势。对此步月汐很是满意，她不需要人人称颂的好名声，她只需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让其它人闭嘴就行。 步月汐一路走到了山长所在的书斋。山长正在同几位院长议事，步月汐坐在书斋待客处看了会书，没过多久就被请进了书斋。 付山长如前几日在湛王府中所见时那般亲切和蔼，满脸笑容。看到步月汐进来，亲自给她沏了一壶好茶。 “你这是想好了？来给我答复的吗？” “是的，山长。我愿意前来书院教授算经，只是书院现在……还需要人吗？” 付山长倒茶的动作不变，将杯子倒了八分满之后，送到了步月汐的面前：“哦？你听说什么了？” 看样子步晨曦所说的那个流言，影响比她所知道的要深远很多。步月汐捧起茶盅，轻抿了一口。入口绵软，香而不浓，是份好茶。 待茶汤在唇舌内饮尽之后，步月汐方才重新开口道：“我刚在书院里教训了家姐，步丞相家的嫡女步晨曦步大小姐，就因为流言之事。” 付山长又问：“那你对流言如何看待？” “山长您指的是流言的内容，还是流言本身？” 付山长脸上笑容不变：“都可。” 步月汐提起茶壶，也为付山长添了一杯：“流言是一把利刃，谁操刀，刀刃就向着所向之人。至于流言的内容，今儿是这个，明儿……谁知道又是什么呢？” 付山长笑着端起茶盅，冲着步月汐举杯：“步丞相汲汲钻营，为官有道，却疏于后宅。步夫人宠女有佳，却苛扣后宅。步家……是如何养出你这种心性通透，又机敏出众的小姑娘来呢？” 看着步月汐微愣的表情，付山长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你师承何人，老夫非常想知道，不过你若是不想说……也可，送几两好茶于我封口便可。” 步月汐不由失笑：“要说好茶……湛王府倒真收有不少。此次在禹州，便有山民于深山悬崖处采摘了野茶，配合山里独有的伴生药材炒制，出了一种格外独特的药茶，有清肝明目，安神静气的功效。只不过因出产稀少而不能售卖，仅有几斤存在湛王府里。” 步月汐说完，也无后话，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品着付山长给她沏的香茗，倒把付山长气笑了。他恨恨的敲了两下桌面道：“我说丫头……你这是故意的么？” 步月汐故作不解：“故意？故意什么？故意告诉您有好茶，却又不赠送于您？那您可是错怪于我了，要知道世人都知道付山长从不收礼，倘若本人真将药茶送到您面前……那不是等着您打我的脸么？” 步月汐缓缓摇头，看着付山长脸上的神色变幻，心中喑笑不已。这个臭老头，就喜欢逗弄人。 付山长冷哼两声道：“其它礼确实不收，但是拜师礼还是收的，怎么着？你这小丫头还不愿意？” 第373章 弟子闯祸为师兜底 虽然是有过这方面的猜测，但是步月汐没想到付山长还真开了这个口。他是德高望众的书院山长。每日里想给他送礼而不得门而入的人，几乎可以排满整个太学院。他却在此时开口向她讨要那几斤药茶的拜师礼，要知道现在的湛王府可是处于风尖浪口，柳殊儿的死，让整个京城里的视线都落在了齐国公府和湛王府的身上。 他们就像隐藏在暗处，双眼腥红的野兽，只待时机成熟，便会冲上来，用尽全身的力道撕咬。在这个当口和湛王府扯上关系，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举动。 步月汐有些心暖，但也不能看着这个睿智的老人跟着被拖进风浪之中。她轻咳两声，掩了有些发潮的嗓子，沉声道：“您这天天溜鸟打狗，瞅哪个学子，先生不顺眼，罚个字，蹲个步不好么？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被步月汐明面上拒了，付山长却一丁点不悦的表情都没有，只是笑咪咪的威胁道：“老夫别的都不好，就好这一口茶。倘若明儿个收不到这个拜师茶，那老夫只好……” 步月汐等着他的下文，他停在那里，看着步月汐的脸，露出邪恶的笑容：“只好去湛王府门口撕泼打滚，让世人帮忙评评理，老夫想喝个拜师茶都喝不到，还要老师打上门去，这样的学生……是不是应该拖出去示众一辈子啊？” 步月汐嘴里含着的那口茶，一下子喷了出去，喷了付山长一身。他脸上笑容不变，只是又补了一句：“一种好茶不够，得两种才行。”这是对步月汐喷了他一身茶水的惩罚。 我的老天！步月汐掩面。这要真让这老头去湛王府门口撒泼打滚，说她不给拜师礼，不愿意拜他为师，那整个湛王府都得被唾沫星子给淹了。只怕满大历国的学子，都恨不能把她拖出来打死。谁不想拜在付山长门下做弟子啊！偏生你还拿乔不愿意。 “您还非就这个时候来折腾？”步月汐无奈，想劝说付山长改变主意，“要不……这个茶，我明儿就让人送过来，拜师礼，您再等等先？” 要说不想拜在付山长门下，那还真的不是。付山长不论是才学与人品，都绝对担当得起当世大儒的身份，但是步月汐自知自身招黑的体质。她并不愿意把付山长拖下水，让他晚年染上污名。可敌不过付山长乐意啊！ 他板下脸轻敲着桌面：“老夫也不是不能商量，要不这样……那药茶吧！你可以缓缓再送过来，但是这拜师礼吧！你可以现在就行。” 步月汐简直要吐血，她一推茶盅，豁出去了：“现在拜师，也不是不成。可是您可得想好了啊！您这学生，别的本事没有，兴风作浪第一，倘若哪天浪打到您头上。” “一巴掌拍回去！”看着步月汐满脸无可奈何，付山长得意极了，“怎么？不信为师有这本事？” 得……这为师都自称起来了，步月汐认栽，她推开凳子跪了下去，端端正正的朝着付山长磕了三个响头：“老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从今往后……有事弟子服其劳。弟子若闯祸……” “为师兜底。” 第374章 弟子若要杀人为师递刀 步月汐咬牙，接着往下说：“弟子若要杀人……” “为师递刀。” 步月汐再没办法说下去了，她抬头气鼓鼓的望着付山长道：“老师……您这般纵容……就不怕坏了您的名声么？” 付山长眨眼：“名声？名声是什么？能吃么？能吃的话给为师来几斤。” 遇上这种油盐不进的糟老头子，偏生这个糟老头子还是自己刚拜的师傅。步月汐越发吐血：“您今天唤我前来，就是为的赖上一个学生么？” “哦！那倒不是。”付山长脸上多了几分正容，“算经院的院长已经空缺了好几年，你既然已经当了为师的弟子，便早日走马上任吧！记得把教案做出来，算经院的那几个先生，解题还行吧！就是思维顽固老化，教授上面也欠缺新意，你既然当了院长，就想法子杀杀他们的威风，也好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步月汐已经无力吐槽，好像付山长收自己做弟子，为的就是好使唤。自己以为的那个德高望众，低调睿智的付山长一定不是眼前这个人，一定不是。 “哦！对了，你有六个师兄，他们有三个在外，还有三个在朝中，晚点我把他们的名帖给你送过去，你逐一拜访一下。” 步月汐咬牙：“你就不怕我被他们打出来？” “他们不敢……”弟子收完了，付山长却一下子对步月汐嫌弃起来，“赶紧回去，把我的茶叶送过来，还有……记得是两种。少一种……” 在步月汐愤愤的目光之下，付山长终于改了口：“少一种……我便不认你这弟子了。” 真是老小老小，越老越小。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这么久没被弟子打死的。步月汐无奈的点头：“行……送……送……今天晚上便送。” 付山长却是仍不满意：“不行，就明天送，明日巳时为师约了几个老友品茶，你就那个时候送过来。” 好在老友面前炫耀炫耀，步月汐领会了他的意思。心下一片柔软，他这个硬赖上来的便宜师傅，若是开放了收礼，什么样的好茶，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有。只是自甘遵守于自己的约定，并不为那些外物所打动。这份坚持让他错失了很多东西，就连自己喜好的茶叶，都不敢轻易去喝。只有在弟子这里讹来的好茶，才能在好友面前炫耀炫耀。 步月汐心中那些不痛快，一下子都消散了，她柔声道：“行……明日已时，准时给您送到。还有取自云神医药方的药丸，也给您送几瓶。您可以放心得瑟，也可以放心送人，没有了弟子再给您弄。” 付山长狐疑的看着她：“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你想做什么？” 步月汐气结：“我想您长命百岁，把那些不开眼的，气得少活两年。” 付山长听了这话，心头大乐，乐呵呵的指着步月汐骂道：“那你这个不开眼的，赶紧去给我弄茶叶吧！” 步月汐摇头离开，却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付山长的斋房里又多了两个，他们坐下之后，对着付山长连连摇头。 “不是说只聘作先生，怎么收上弟子了？” 第375章 参详参详 晚间好几日不见的慕天湛出现在了步月汐的卧房里。看到她在摆弄三份名帖，笑着问道：“怎么？有人邀你出去游玩吗？” 早春已过，如何春色尚好，春社，春戏，春游等活动便多了起来。贵女间约着出行的帖子便多了起来，步月汐平日里并不爱出门交际，今天看到她摆弄三份名帖，慕天湛还挺高兴，多出去同贵女们游玩，结交几个合宜的朋友也挺好。 没成想步月汐烦恼的将名帖搁了下去：“不是，发愁这几个要拜访的人家，要送什么礼物才好。” “哦？谁家？”慕天湛拿起了名帖，“我帮你看看。参详参详。” 第一张，御史台大夫任琰锋。慕天湛抬头看向步月汐，步月汐神色不变望了回了。 慕天湛翻开了第二张名帖，成国公齐拓。再看第三张，骠骑大将军岑辛伊。三张名帖，全都是朝中重臣，有文有武。 这些年慕天湛一直在关边作战，与朝中众人并无来往，这几个人的名帖，就连他都没有，步月汐是从哪里得来的？ 不是家中的夫人，不是家中的小姐少爷，而家中的掌权人。步月汐的这三份名帖，可都是能直接求见本人的秘帖，慕天湛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几张帖子，他沉默了片刻，终是抬头问道：“你拜访的目的是什么呢？有所求？还是只混个脸熟？如果有目的，那就投其所好，如果只是混个脸熟，可以给家中众人都备一些。你打算从哪一家开始拜访？” 步月汐走了过去，整个人都偎进了慕天湛的怀里，长叹一口气抱怨道：“今天去了趟书院，原本是答应付山长在书院教授算经，结果被付山长硬赖成了老师。还给我硬塞了三个师兄……” 想想今天付山长耍赖的样子，步月汐心里就添堵，她朝着那三张名帖噜了噜嘴：“有三位师兄在外地，还可以不见，这三位……就得我这个小师妹逐一拜访了。” 慕天湛呵呵笑了起来，被步月汐信任所带来的愉悦感让他忍不住收紧了双臂，感受着怀里娇躯的柔软：“既是师兄，那便是通家之好。全家都要备礼，这样大总管对这些事情比较了解，你回头仔细问问他，你这几个师兄家中都有些什么人，然后再给他们逐一准备一份厚礼。” “嗯！”步月汐靠在慕天湛的胸前，静听着他的心跳声，突然就觉得很累，不想说话，就这么紧紧的抱着他，就感觉很满足。 这几天都没有机会和他好好说说话，说实话她还有点想他。这就是恋爱么？会牵挂，会被他影响情绪，会和他一起高兴，也会和他一起悲伤。 步月汐在慕天湛怀里蹭了蹭脸，寻了一个让自己感觉更舒服的姿势继续抱着，却感觉怀里的身体越来越僵硬，耳畔的呼吸声变得粗重，就连他心跳的节奏，也跟着乱了。 在自己做出更多举动之前，慕天湛借话题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付山长的风评很好，带学生也很有一套，于是很多人都希望能拜到付山长的名下。当年……当年父亲也曾经带着我去向付山长求拜，还是被拒了。没成想……如今我媳妇儿，居然比我厉害，被山长收到了名下。” 第376章 别再躲着我了 提起付山长，步月汐又忍不住和他吐槽。这个付山长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非要她拿茶叶做拜师礼，还指定要明日巳时送到。但是说完这个，步月汐也忍不住向他提起，这个赖上来的师傅，其实一心在维护于她。不管是在这个关头逼她拜师，还是给了她三个朝中重臣师兄的名帖，都是想让她在这个风尖浪口的时刻，能有所依靠。低调而不参朝政的付山长，却为她粘染了俗世凡尘。 听得她语声中的懊恼，慕天湛亲亲她的额角，柔声道：“什么是俗世凡尘？人活在世，吃，喝，住，行，哪一桩不是俗世？哪一桩脱了凡尘？付山长在太学院任山长已近四十年，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又怎么会惧你带来的这一点风险？与其担心他，反倒不如担心担心我吧！这几天太忙，我吃没吃好，睡不睡好，你不如……陪我睡会？” 步月汐红着脸挣脱了他的怀抱，借着收拾名帖的动作，避开了慕天湛炽热的眼神。 慕天湛也不纠缠，就势坐在了原处，只一双目光一直跟随着步月汐，在屋子里来回晃悠着。最后还是步月汐找话题打破了两个之间的沉默：“你这几天忙完了吗？” “差不多了，你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安排？寻个时间我陪你去九曲河游船怎么样？” “明天如何？” 算了下时间，书院的章程要理出来，理出来了之后要按日去书院上课，怕是只有这几天还有点空，在给自己套上枷锁之前，先放纵一番。 “好，那就明日。” 两人将日子定下，自有下人安排出事诸事。步月汐一直磨蹭着不肯睡去，慕天湛也不催促，就是一直看着她，看得步月汐只觉得身上像长了刺一般。索性脱了外裳，直接扔到了他的头上。 “不许再看。” 慕天湛闷笑的声音从衣裳下传来：“好，我不看。” 他确实是没有看，只是顶着步月汐的衣裳，一步一步的走到床边。步月汐已经钻进了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团。慕天湛顶着她的衣裳脱掉了外衣，又钻进了被子，直到躺下，头顶的衣服都不曾取下来。 步月汐一直侧耳聆听着他的动静，感觉到他躺下了，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只是那口气还不曾透完，慕天湛便伸手将她连同被子一起揽到了怀中：“你扔我这件衣服，我能取了吗？” 步月汐没好声气的骂道：“你傻了啊！” 慕天湛闷笑两声，这才将她的外裳给扔了出去，头也靠在了步月汐的肩膀处：“安心睡，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若不愿……我愿意等……等到你愿意的那一天。以后……别再躲着我了行吗？” 他说话之时的鼻息喷洒在步月汐的耳际，激得步月汐全身都战栗起来，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从耳后一直蔓延到了胸前，红潮亦是遍布满脸，甚至耳尖。 然后这个狗男人还得寸进尺，又往前凑了几分，将步月汐的耳垂含在了口中，细细吮着，引得步月汐的呼吸都跟着乱了几拍。 第377章 睚眦必报 春光明媚，天色正好。阳光从头顶洒落，晒在裸露的皮肤上，带来一种肆意的暖。春风里掺了浅浅淡淡的花香，随着船在滑动间摇摇晃晃的频率，让人晕晕欲睡。 步月汐半倚在船头，闭着眼将手伸进了水里，任水流从指尖穿梭，消磨着从心底泛起来的燥意。就在刚刚，她又想到了昨夜，慕天湛抱着被子裹着的她，磨蹭了好半响才睡。那种欲引未发的情潮，烫得步月汐出了一身大汗，在慕天湛睡着之后，恨不能把他抓起来再打一顿。到底是气他没有继续做下去，还是气他做的那些事，步月汐说不清，或许两者都有，或许两者都不是，只是单纯的美色撩人，欲意难消导致她想起当时的情形，就禁不住脸红心跳，心口发燥。 慕天湛在船的另一头，扶着一只船杆，轻轻摇着，小船便晃晃悠悠的朝着荡去。两个人也不说话，一个摇船，一人坐船，享受着漫漫春色。 岸边的人很多，有踏春的少男少女，有闻风的商摊小贩，还有来回跑动的孩童。无一不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步月汐闭着眼，倾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曲调声，虽然比不上梦然弹得好，不过勉强一听还行。正倾听着，船身却突然一晃，然后停了下来。 步月汐睁开眼，发现小船撞上了一只伸过来的船桨，再前方一艘大船拦住了去路，船头上方一个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慕天宏？他回来了？ 步月汐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慕天湛的身边，同他站在了一起。 慕天宏的大船从侧面急驰而来，纵是慕天湛摇船闪避，也没能避开，最后被慕天湛大船的船桨拦下。慕天湛有些恼，将步月汐扶稳之后，慕天湛便低声问道：“惊着你了吗？” 步月汐摇头，皱眉看着大船上的慕天宏。 慕天宏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们，冷哼两声掉头便走。片刻之后，大船朝后退去，渐渐远离。慕天宏拦下他们……只是为了露个脸吗？ 步月汐满头黑线，慕天湛扬起手里的长杆，在船头轻轻一点，整个身形便像鹰一般跃了起来，对着大船的船壁飞起来脚。踹得整个船身都震了一下。 慕天宏正在下船仓，船这么一震，导致他落脚不稳，整个身体像球一样的从船上滚到了船仓底部，头还撞到了仓壁上，撞得整个人都蒙了。 跟随着慕天湛的那些人，一时反应过来，全朝着慕天宏围了过来，一迭声的问着：“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慕天宏黑了脸，这是一个围观还不够，还要所有人都围观么？他控制着脸上扭曲的表情，沉声问道：“刚刚怎么回事？” 没过多久，船工过来回报，湛王爷踹了船身一脚。 慕天宏恨得牙痒，一脚将桌子踹翻，自己不过是拦了一下他的船，他便下这么大力，震得他在一众下人面前丢脸。慕天湛……还真是睚眦必报。 第378章 柳家要完 慕天宏的出现并没有破坏步月汐的好心情，目前大船渐驰渐远之后，步月汐又兴冲冲的提议，去得意楼用午膳。慕天湛自是乐意奉陪。 春景好，人流大，得意楼里几乎人满为患。慕天湛带着步月汐进了楼里，在墨青墨白等人开路的情况下上了二楼。二楼全是包间，湛王府长期包着其中一间，以备不时之需。 步月汐进屋里，在靠窗边的桌上坐下，耳边便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你们说……齐世子为什么要把柳家小姐退回去？” 原来是隔壁屋的人靠近窗口说话，正好落入了步月汐的耳中。慕天湛皱了皱眉，想让店小二提醒那边声音小点，却听得那边说道：“为什么？自是柳家大小姐，比不上绝色天香的湛王妃了。” 慕天湛的脸色刷的一下布满寒霜，刚准备发作，步月汐的手便按在了他的手上：“别气……我们先听听。” “据说……湛王妃同云神医有旧，这次齐世子命大，就是因为湛王妃特意请了云神医为齐世子诊治，为什么不早不晚的挑了个拜堂的时机……你们知道的嘛……咱们齐世子，那脸……那身子……” 那边的人越说越不像话，慕天湛已经捏碎了手里的杯子。 步月汐笑得云淡风轻：“别气，一会儿该敲牙敲牙，该断腿断腿，想收拾，一个都不用放过。现在……先把菜点了。” “不过咱们这齐世子也确实好命，眼看着就要玩完，结果……遇上了个云神医。大历国那么多国医圣手都没折的病，让云神医几天就治好了。你们说……” 他的话被其它人打断：“话说，云神医这么厉害……柳家那新媳妇怎么就敢在听雪别苑前自尽的？真不怕把齐恒闹死了？” “或许就是想把齐恒闹死呢。” “这是结亲还是结仇啊？” “说不准就是结仇呢？你们不知道今儿柳家的人去京兆尹把齐国公府和湛王府给告了么？” 步月汐和慕天湛对视一眼，停了一饮茶的手。慕天湛招过候在门口的墨白，低声吩咐了几句。墨白领命而去，步月汐和慕天湛继续听隔间屋子里的几个男子对话。 “柳家这吃相太难看了啊……你们说，柳家为了攀附齐国公府，都舍得让自家嫡女去国公府冲喜，又怎么舍得得罪齐国公府……去皇上面前告齐国公府的状啊？还别说……他告的人里面还有个湛王。谁不知道湛王脾气不好？” “哎……人说娶妻娶闲，柳大人自从娶了现在这房夫人之后……这行事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这人死在柳府……柳家状告齐国公府和湛王府什么罪名啊？” “状告齐世子和湛王妃合伙逼死柳家嫡小姐。” 接连几声噗呲声，还有人咳嗽不断，应该是被这个罪名给呛到了。 “柳家要完……” “要赌吗？” “赌什么？” “赌柳家还能撑几天。” “其实……我对柳家为什么会这么做更感兴趣。” 第379章 送菜 没过多久，出去打探消息的墨白便回来了。他并没有特意避开步月汐，于是步月汐也听到了他的话：“太子回宫了，皇上已经将柳府的案子责令太子审理。” “在大理寺？” “不……在宫里对质。” 人死在自家，死因是自尽，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也没法给齐国公府和湛王府定罪。顶多就是闹上一番，让齐国公府和湛王府给予赔偿。不过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做法，怎么看都没法让人相信这是掌管大理寺刑罚职责的大理寺卿柳家能做出来的事情。 “齐家人进宫了？” “进宫了。宣王爷的人马应该在路上了。” “让他们先等着。” 慕天湛挥了挥手，示意墨白先下去。步月汐却将人喊住，吩咐他往隔壁间一人加一道菜，就说是王爷赏的。慕天湛闻言瞥向步月汐，步月汐回了他一个挑眉。 墨白自知这便是王爷默许了，于是退出去不提。没过多久，店小二将他们点的菜全都送了过来，秉持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步月汐同慕天湛一起默默的用起了膳。 他们这边安静了，隔间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明显。先是一个粗重的男声，恶声恶气的说道：“爷们没点这道菜，你们怎么长眼的？给爷上了这么道菜，是欺负爷们眼瞎了？” 这个声音步月汐记得，就是他意指自己垂涎齐世子的美色，才在拜堂当日抢人。步月汐笑了起来，显然是她点的那道菜，店家给他们送过去了。 一个盘子的声音落了地，随后便是店小二结结巴巴的请罪声：“老爷……这菜……是隔壁湛王爷点的。指明了给在座的各位每人一盘。” 屋子里顿时死一般的宁静。步月汐笑意盈盈的夹了一道红烧狮子头，搁在了慕天湛的碗里。慕天湛不动声色的吃了，顺手也给步月汐夹了几筷子酸笋肉丝。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用餐。隔壁这会才又有了声音：“湛……湛王爷？在……在隔壁？” 那声音已经因为太过紧张而变了调。上回冒犯王妃的京兆尹付大人被湛王爷当场劈了。因为顾忌着王妃在场，给留了个全尸。如果王妃不在……他们这些人……会不会被王爷直接砍了？ “王……王爷……恕罪……” 不知道是谁，因为太过害怕……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王爷……饶命……” 步月汐冲慕天湛眨了眨眼睛，没想到慕天湛有如此威名，仅仅只是名头，就把别人吓成这样了。 有一个人胆子要大一些，他直着喉咙吼道：“就……就算是湛王爷……也得讲王法不是？他难道还敢当街把我们这些人杀了么？” 墨白的声音从门口传过去：“王爷不敢……所以就请你们吃菜了不是？快开始吧！一人一盘……什么时候吃完，什么时候就可以离开。” 慕天湛在外一向话不多，能一句话解决的，绝不说两句话。一句话解决不了的，那就直接动手解决好了。再加上皇上也因为他皇室子的身份，对他总归有些偏袒，这也导致很多人并不敢明面上得罪他，以免他不管不顾，直接动手。 第380章 求皇上作主 步月汐侧耳聆听着那边的动静，慕天湛含笑问道：“你倒是给他们送了什么吃的？让他们那般为难？” 步月汐吐了吐舌头：“也没什么，也就是给他们上了点生猪大肠配黄连。” 慕天湛一口水呛进了喉咙，猛的咳嗽起来。步月汐起身给他顺背，等到慕天湛咳完之后才哼道：“怎么？你愿意？” “没……我觉得你送得好！足以让他们连猪字都不能听到了。” 果真，那边此起彼伏的传来呕吐声，连他们这边都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酸臭味。慕天湛皱了眉：“你吃饱了吗？没吃饱我们换一家。” 步月汐搁了筷子：“差不多了。走吧！” 两人从屋子里离开的时候，步月汐侧头看了一下隔壁。从半开的房门看进去，几个面如土色的男人对着桌上的盘子，满面都是痛苦。 离开得意楼，步月汐和慕天湛直接去了宫里。皇上依旧在上书房召见了他们。他们到的时候，太子还在上书房不曾离开。 看到慕天湛和步月汐两人半排着走进上书房，慕天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湛王兄和皇嫂真是恩爱有佳啊！上午一道儿游江，下午一道儿入宫见驾……” 步月汐浅浅一笑回道：“听说太子您的婚期也快定下了，到时太子与太子妃也可同我们一样，上午游江下午见驾，成就佳话啊！” 满朝文武谁不知太子偏爱步丞相家的嫡女步晨曦，娶太子妃也不过是一时权宜。步月汐故意提起太子妃，根本就是扎太子的心窝子，激得慕天宏脸色阴沉，却发作不得。 皇上轻轻咳嗽了两声，沉声问道：“湛王，你可知因何事召你们入宫？” “柳家嫡女自尽之事？” “柳家痛失嫡女，心伤难免，对齐国公府，对湛王府有怨，也是人之常情不是？” “人是柳家答应冲喜，也是死在柳家。说实话，臣不知在此事中，湛王府到底做错了什么。”慕天湛将目光投向慕天宏，“太子殿下断案，杀人有凶手，有苦主。不知这柳家一事，凶手是谁？苦主又是谁？” 慕天宏面不改色：“对质的话，自是需要柳家人同齐国公府的人一道儿，现在人都不齐，湛王兄何必急于辩解？” 步月汐掩面失声：“皇上……臣妇冤枉……”说着声音已是更咽不止，“齐国公府之事，臣妇也是奉了云神医之命行事，从头到尾湛王府所参于的部分，也全都告于皇上所知。却没想……被人诬陷于此。臣妇求皇上……为臣妇作主。” 步月汐哭得伤心，慕天湛握紧了双拳，一双眼又冷又利：“皇上……您就纵着他们如此欺辱我湛王府吗？” 慕天湛的脾气并不好，以往在军中的时候，但凡有有士兵犯错，他不管是谁，从不留情，该杀杀，该罚的罚。有任何冒犯到他的人，他也都是不管不故，打杀回去。 对于慕天湛，惩罚他倒是容易，但是……真想扳倒他，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没有一个恰当的时机……就会被他狠狠的咬下一大块肉来。 第381章 辱我可以，辱我妻不行 慕天湛的眼神太过压迫，让皇上不由得都移开了眼神，开口安抚：“湛儿要相信太子，必会公正言明处理此事。” 慕天宏也跟着插嘴：“是啊！湛王兄，难道你是信不过孤吗？” 慕天湛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未至可否。 步月汐在此时开口：“既是太子审案，那么作为无辜被告，皇上，臣妇要求公开审理，让百官旁听。” 慕天宏率先变脸：“胡闹，百官哪有时间去旁听此等小案？” 步月汐退了一步:“那就让百姓旁听！” 慕天宏冷声道：“此等丢脸之事，皇嫂你真打算让百姓旁听吗？” 慕天宏话音刚落，慕天湛一脚便把他踹飞了出去，落地之时还砸倒了一张案几。惊得皇上都站了起来，朝后连退几步，脸色更是大变，指着慕天湛骂道：“慕天湛……你大胆。” 步月汐抢先两步，挡在了慕天湛的身前，一脸惨白，眼泪婆娑的问皇上：“陛下……您这是打算逼死臣妇吗？” 慕天湛没有再动，地上的慕天宏已经被闻声而来的柳公公扶了起来，他捂着肚子，深吸着气，冲慕天湛骂道：“慕天湛，你找死？” 慕天湛怒视着他，一字一顿从口中吐出几个字：“辱我可以，辱我妻不行。” 皇上被他们的行为气得声音都变了调，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书案上：“都给朕闭嘴。”他哆嗦着身体，指着他们骂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步月汐捂着脸，抽泣着：“太子殿下尚未审案，便先言丢脸之事……已是不需审案，就先行给臣妇定罪……如此这般，不如直接赐臣妇一死罢！何必假腥腥再走个过场，让臣妇让天下人耻笑？” 皇上刚刚只觉得慕天宏说的话不太中听，倒没想慕天湛和步月汐连这点都不忍不下，当堂发作太子，半分情面都不讲。 他想责怪慕天湛夫妻大题小作，但又怕太过得罪步月汐，导致在交好云神医这桩事上出现变故。不得不耐下性下，去安抚步月汐：“湛儿媳妇这是说的什么话？” “太子殿下尚未审案，便已先行给臣妇定罪……臣妇不服……” 皇上在心里也气慕天宏说话如此不注意，面上也不得不帮着他说两句：“太子不过无心之失，只是觉得事关女子名节……自是不便声张。” 步月汐根本不卖账：“事关女子名节，也便是事关女子生死，太子殿下既已先入为主，那臣妇之清白与性命自是不能放于太子殿下之手，倘若皇上再让太子殿下审案……不如……立即便赐死臣妇吧！” 她语声坚决，带着一种不管不顾的绝然。皇上气得嘴唇都哆嗦起来。她就是在威胁他，以后握着和云神医之间的交情，用她的性命来威胁他。 如果让太子审案，枉顾她的清白，那么她一定不惜以命相博，也要断了他同云神医的接触，绝计不会让他有机会从云神医那里获得好处。要知道以云神医的能耐，那可能就是性命一条。 第382章 早日迎娶 慕天湛也在边上红着眼威胁慕天宏：“太子殿下是想欺我湛王府至死么？” 慕天宏气得吐血，原本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鄙视，可以稍微打压一下湛王妃的气焰，却没想到他们夫妇两人一个比一个能作。自己挨了一记窝心脚不说，他们居然还想把自己主审这桩案子的差事给整黄了。 皇上也气得不轻，却也发作不得。慕天宏确实是说错了话，但是步月汐和慕天湛两人却借题发挥，想拆掉他布给慕天宏的差事，这就是赤裸裸的打他脸了。然而他还不得不顾忌着云神医，作出适当的退步。这湛王府一家，原本只有湛王是扎进他肉里的一根刺，不拔不快。现在又多了一根刺，甚至越刺越深了。 “既是如此。”皇上很快便下下决心，“那便换兵部尚书史进程来审吧！” “父皇……”慕天宏还想再说什么，皇上已经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略带强硬的说道：“太子一路风尘劳累，还是先回府修整吧！另外钦天印把婚期已经看好，下个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你好生安置着将太子妃娶进门吧！至于步家小姐，你看着安排。” 看皇上决议已定，太子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强忍着接受现实。慕天湛揽了步月汐在怀，态度冷硬的向皇上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皇上的安排。 皇上不愿意再看着这几个不省心的扎眼，挥手将他们全都赶了出去。太子去了皇后殿里请安，慕天湛则是带着步月汐直接出了宫。 尚书史进程是个生性严肃谨持之人，在朝中是为纯臣，并不结党营私。由他来审理此案，倒不担心他从中作梗，坑害湛王府。 慕天湛和步月汐两人走出宫门刚上马车之后，便有人来到马车边。墨白同人说了两句之后，轻声在马车旁说道：“王爷……齐世子想请您去得意楼喝酒……他这会正在马车上等着您。” 慕天湛看向步月汐，步月汐挑眉：“你看着我做什么？” “你希望我去……还是不去？” 步月汐伸手轻抚去他肩膀上落下的一小片花瓣，又凑到了他脸边轻轻一吻：“这是你的事，他请你也不是请我，自然是你想去便去，不想去便不去了。” 慕天湛回手捧住她的脸，给了她一个饱含热情的深吻。一直吻到步月汐气喘吁吁，方才将手放开：“你先回家，凡事有我。” 步月汐的目光在慕天湛尚带着水色的唇上流连了一番之后，方才点头应道：“好！我等你。” 慕天湛这才带着步月汐身上浅浅的衣香，向着齐国公府的马车而去。 皇后的宫殿里，皇后娘娘正在向慕天宏展示步晨曦最近给她送的几件珍玩。有精巧细致的双面绣插屏，有水色通透，雕工精巧的玉牌，还有针脚细密，布料绵软的抹额。 “曦儿这丫头最近还挺有长进的，新开的商会也弄得风声水起，像模像样。对本宫，也是贴心又贴肝，宏儿啊！我看你最近待她颇有些冷淡，要是生她气，也该结束了不是。” 第383章 连宏哥哥都不叫了 “是么？”慕天宏闻言，心情也倍感愉悦，“曦儿还是一个很聪明，知进退的姑娘。” “是啊！对你还是一心一意。有这般对你上心的姑娘在你身边，母后也算是能安心睡个好觉了。”皇后的目光在慕天宏的身上流连着，出去这几个月，人看起来沉稳了一些，只是皮肤也跟着变得粗糙起来，还不知道他出去这一路吃了多少苦。 慕天宏让随从奉上了自己从江南带回来的礼物：“这次在江南，儿臣才明白父皇所说，要将眼界放宽，放远是什么意思。以前……是儿臣愚昧，让母后担心了。这是儿臣在江南采买的丝织布匹，还有些时兴的宫花，梳篦，送来给母后把玩。江南确实是很有意趣……不能让母后也跟着耍玩，儿臣很是愧疚，所以又另外给母后准备了一些江南物产画册，和游记，母后若有中意的，直接按册子上的下定单便可。” 皇后的眼圈都红了：“宏儿你如今出息了，母后真的很开心。” 慕天宏的声音也有些更：“以前是儿臣不孝，让母后担忧了。” “改了就好，改了就好。” 这时宫女来报，步晨曦求见。皇后命人将步晨曦带进来，自己却是给了慕天宏一个眼神，然后离开了大殿。 步晨曦进来，看到慕天宏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眼圈跟着红了。但是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像蝴蝶一般朝他飞扑过来，而是远远的行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这些许的抗拒与生份，让慕天宏心里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意味。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亦是冷淡的回道：“你来了……母后更衣去了。” “那……臣女在这里先等着。” 步晨曦默默的找了一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垂着头只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哟！这还真是生份了啊！ 慕天宏的站起身，在屋子里踱起了步，只是离步晨曦越来越远，但是眼角的余光却是一直落在步晨曦的身上。看着她突然的站起来，远远的冲着他行了一礼，用哭泣不止的声音说道：“臣女感觉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步晨曦说完转身就跑，只是没想到冲得太急，一下子撞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整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慕天宏连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你跑什么啊？不想看到孤吗？” 步晨曦揪着他的袖子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抽抽嗒嗒的说道：“不是太子殿下不想看到臣女吗？我只是……只是顺应了太子殿下心中所想罢了。” 慕天宏在步晨曦的鼻梁上轻轻括了一下：“这是生孤的气了？连宏哥哥都不叫了？” “没……没有……”步晨曦将整张脸都埋进了慕天宏的胸前，“是怕宏哥哥你生曦儿的气了。” “我怎么会生曦儿的气呢？我想曦儿都还来不及呢。”慕天宏搂着步晨曦站了起来，将她困在了长长的布幔之中，“你一向都明白孤心中所想，怎么刚刚就想错了呢？” 他的唇凑得特别近，近到步晨曦只要稍稍抬头，便能同他的嘴唇碰上，羞得步晨曦一直低着头，脸上也布满了红霞。 第384章 敬湛王妃 “宏哥哥……你……你别……”嘴里说着拒绝的话，身子却软软的朝他怀里倒，那手也是软软的搭在了慕天宏的脖子上，甚至还顺着脖子处的皮肤往衣裳里滑了几分。 这种欲迎还拒，似撩非撩的感觉一下子将慕天宏体内的火星都激了起来。他不管不顾的将步晨曦往怀里一带，手钳着她的下颌低头就凑了过去。绵绵软软的香唇便到了口中，一如所想的那般香甜可口。 步晨曦一手撑在他胸前，软绵绵的推拒着，双腿却是软得不行，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了慕天宏的怀里，鼻息粗重如喘。等到慕天宏心满意足的放开她时，已经是面红如潮，呼吸急促。 她重重的喘了几口气，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力气，捂着脸背转过身，娇嗔道：“宏哥哥……你……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啊！” 步晨曦跺了跺脚，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屋子。慕天宏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轻抚着嘴唇，口中还残留着她唇齿间的清甜味，让人回味无穷。 得意楼里，齐世子包了个单间，将两边都空出来，他同慕天湛坐在了中间。将得意楼的招牌酒菜都上了一些之后，齐恒率先向慕天湛举起了酒杯。 “这杯……恒先干为敬。”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因饮得太急，苍白的脸上立时泛起了红晕，倒让他绝色般的容貌更添了几分艳色。哪怕自己是男人，也不得不承认，齐恒生得很美。之前他的美里总带着几分颓然和丧气，但是自从他病好之后，他的美便出了几分张扬。 慕天湛陪饮了一杯。 齐恒再次举杯：“这杯……应该敬湛王妃……不过……还是湛王爷您代饮了吧！” 慕天湛一言不发，再饮一杯。 第三杯，齐恒不再向慕天湛敬酒，只是端着酒神情复杂难辩：“王妃……对我有救命之恩，这恩情……或许不宜还到王妃身上，如若王爷有何需要差遣的地方……尽请吩吩。” 说完他举杯欲饮，却被慕天湛伸手拦住：“你是汐儿的好友，她救你，是她想救你，也有这个能力救你。至于你怎么回报于她……那是你的事，与本王无关。但是有句丑话，本王要说在前头，本王不管你对汐儿是爱慕也好，是诚谢救命之恩也好，总之有一点……她是本王的王妃，是本王视之为生命的女子，但凡有任何影响和损伤到她的人或者事情，本王决不会放过。齐世子您明白吗？” 齐恒笑得有些苦涩。最初他同亦之通信之时，只觉得亦之机敏博学，且别有见解。很多话像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从来没有觉得有这么一个人，能懂自己心里最深处的想法，有这么一个人能接住自己许多不足为外人所称道的思想。他一直将亦之视为神交的好友，从不问彼此的出身，也不问彼此的年纪，只当是最好的兄弟，与上天最好的恩赐。 第385章 以茶代酒 但是自己快死了，终归是放心不下这个唯一的好友兄弟，所以才会在临死前以为是给他的最后一封信里留下信物，和身份印章。倒没成想自己的这一举动，会引来湛王妃千里奔赴，洞房劫人，最后救了他一命。 可万万没想到亦之是个女子，是一个模样俏丽，举止动人的适龄女子。哪怕是提前知道她是湛王妃，也阻不住午夜梦回里，将她和自己想像中的亦之重合时的那份悸动。 可她是湛王妃，已嫁人为妇。再不便与他通信，也不便再在信中谈今论古，多与她联系一分，便会多带累她一分。所以他只能按耐下对湛王妃的所有情潮，将所有的回报都赠予湛王妃的丈夫，湛王爷。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湛王爷居然拒绝了。他并不在意齐国公府的投诚，反而一心维护于爱妻。警告齐恒不管做什么，一定要将步月汐的安全摆在第一位。他的语风里甚至透露出他并不在意齐恒与步月汐是否有来往，只要他们守礼便行。 这对齐恒来说，初时是心喜，还能有机会和步月汐说话，见面。更多的却是一种酸涩，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步月汐这样的女子吧！既能包容她的意志，也能保障她的安全。她嫁了一个值得嫁的男子！而自己……不如他。 齐恒再一次端起了酒杯，这一次慕天湛没有再拦着他。但是三杯酒喝完之后，慕天湛拿走了齐恒面前的酒杯，将茶盅放在了他的面前：“你这条命好不容易捡回来……还是悠着点罢。” 齐恒从善如流，将茶注入了杯中：“那恒便以茶代酒……敬王爷您一杯了。” 慕天湛陪饮，齐恒捏着杯子，没有再倒，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次柳府状告……是恒连累了湛王府。太子他……” “在本王出宫前，皇上已经换了兵部尚书史进程在京兆尹大堂当众审理此案。” 齐恒握着茶盅的手晃了晃，怔仲的望着慕天湛。柳家大小姐与步晨曦有私交，柳大人更是明面上的太子一党，这个案子交给太子来审的话，谁也说不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如今湛王爷和湛王妃入了趟宫，这审案的人选就变了。其中有什么变故……不由得人不多想。再看慕天湛，就只觉得他份外强大了。 “如此甚好。” 慕天湛又倒了一杯酒，目光落在了齐恒的脸上。齐恒是真美，就连他这个男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齐恒待在听雪别苑里的这些天里，汐儿是不是天天都能看到他？是不是……喜欢看他？ 齐恒除了脸长得好看之外，举止也文雅动人，也不怪乎被京城中女子迷恋。汐儿……会不会也喜欢他这款？想到这些，慕天湛心头有些燥，他同齐恒说话之时，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等到齐恒将慕天湛送回到湛王府时，慕天湛已经醉得东倒西歪了。墨白将人扶进屋里放在床上之后，便退了出去。 第386章 是醉是醒？ 因着步月汐不爱有人在身边晃荡，故而内定里除了倾儿之外，并不留服侍的人。红杏弄影等人全都只候在外室，在需要时才入室服侍。 步月汐一直在看书，倒不是她特意在等慕天湛，只不过是因为怕睡着了被慕天湛吵架，干脆就先不睡了。看到慕天湛醉得连站都站不稳，步月汐心头有几分来气，但是看他晕睡不知的样子，又不忍冲他发气。最后强忍怒火，让月来给他煮上醒酒汤，又喊轻寒打了热水进来，她亲自给慕天湛擦脸，脱衣。 虽然只需要吩咐一声，就会有人红杏弄影等人将慕天湛服侍得妥妥当当，完全不需要她动手，但是步月汐不愿意。慕天湛不管是从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是她的男人。 他的男人，不允许有别的女人去碰，更何况是酒后服侍，难道还给机会别人服侍到床上去吗？就算没有这个心思，她也接受不了别人去碰他的身体。 醉后的慕天湛十分安静，步月汐给他擦脸的时候，他会皱眉，但是不会动手挥开。给他擦手的时候也十分配合，只是偶尔会握着她的手不放，口中还念叨着她的名字：“汐儿……别走。”让步月汐不知道是气恼好，还是心疼好。 好不容易将他塞进被子里，慕天湛又扯着她的袖子不放手。步月汐气不过，掐了他两把，他吃痛，哼了两声，就是不放手。 最后步月汐让倾儿将水端了出去，自己陪着他躺了下去，立刻慕天湛的身体就缠了过来。他的手脚都搭在了步月汐的身上，把她困在了怀里，动弹不得。 步月汐挣了几下，没能挣开，索性也不动了，就躺在他的怀里，睁眼看着他的睫毛。慕天湛的睫毛很长，眨眼之后落在眼帘上，有如一把小扇子。 她伸出手，轻轻的在扇子上划弄着。或许是不舒服，慕天湛皱了几下眉，偏偏头避开了她的手。步月汐的手指又顺着他的鼻梁往下划，最后落在了他的唇上。 他的唇形微微有些薄，严肃的时候紧抿着，显得无情又冷漠，但此刻闭上眼睛的他，敛了一身的锋芒，整个人都柔和下来。嘴角也微微翘起，就像在做一个好梦一般。 神使鬼差的，步月汐又往前凑了几分，手指轻轻描绘着他的唇形，一遍再一遍。随着她的动作，慕天湛的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目光烁烁的看着步月汐，一眨也不眨。 玩弄他，被他抓了个正着，步月汐一下子羞红了脸，她猛然将手缩了回来，身体也朝着退了几分：“你醒了？” 慕天湛又闭上了眼睛，步月汐偷偷松了口气，还好醉了还没完全清醒，应该可以继续睡。她挪了挪身子，刚想挨着慕天湛的身子睡去，却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第387章 怎么还有脸来书院上学 “慕天湛！” 步月汐厉声喊着他的名字，但是因为声音颤抖，非但没有一丝威胁的力度，反而带着几分娇颤的邀约。慕天湛的手下不停，口中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应答她的话。 步月汐咬住了嘴唇，整个身子都烧了起来。慕天湛这是借酒壮胆，借酒装疯么？ 抚摸已经满足不了慕天湛了，他另外一只揽着步月汐的腰一个用力，就将她拉到了自己身上。步月汐按着他的肩膀撑了一下，就好像是将胸前送到了慕天湛的脸边一般。 慕天湛果真没放过这个机会，将脸埋了上去。步月汐发出一声闷哼，这感觉……太刺激了。是喊他继续……还是喊他不继续……步月汐头一回觉得自己的果敢都是放屁。 她没有喊停，慕天湛便继续在她身上放火。衣裳被推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被慕天湛压在了身下。慕天湛亲吻着她脖子，一边亲，一边念叨着她的名字。 “汐儿……汐儿……” 情人的声音，像最上等的春药，带着最诱人的芬芳，从耳朵直侵心房，又顺着心房像四脖百骸蔓延。步月汐放松了身体，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但是慕天湛就在此时，压在她的身上，一动也不动了。 步月汐推了推他，他朝旁边一歪，发出均匀的鼾声。慕天湛……睡着了。步月汐已经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如果她现在手里有刀的话，她一定要把慕天湛大卸八块。 第二天慕天湛醒来的时候，步月汐已经梳妆好，正等着倾儿将早膳送进来。慕天湛去浴房梳洗过再来时，步月汐已经一个人开始吃上了，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曾给他一个。 这是生气了？慕天湛回想昨夜，那些火热而缠绵的画面顿时涌入海中，再想后来……没有后来……他直接睡着了。 再看步月汐……明显生气了的样子，慕天湛轻咳了两声：“昨夜……” 步月汐将盘子里的包子递了一只给他，再默默的喝着自己的粥。慕天湛拿着包子偷偷觊觎着步月汐的眼神，这是怕他饿着了，让他多吃点？还是让他吃包子闭嘴啊？慕天湛拿着包子顿时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 等到慕天湛吃完早膳，再找步月汐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不在府里了。还是墨白告诉她，王妃去了太学女院。 步月汐前几天答应付山长要做教案，她这两天抽空做好了，今日一大早就去了书院，将教案交给了付山长。付山长看了教案非常满意，让她再抄几份，回头给算经院的先生再一人发一份，便可以按教案上的内容开始授课了。 交完教案之后，付山长就将代表书院先生的身份的腰牌给了步月汐，让她明日过来开始授课。步月汐收好了腰牌带着倾儿就出了书斋。只是没走多远，便冤家路窄的遇见了步晨曦。 步晨曦身边正围着好多学子，众星捧月一般的同她说着话。看到步月汐，步晨曦停了和身边学子的寒暄，上上下下将步月汐打量了好几眼，方才冷哼两声道：“湛王妃不知自己如今是何名声吗？怎么还有脸来书院上学？” 第388章 太学女院不欢迎你 步晨曦身边的那些学子也跟着帮腔。 “是啊！怎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名声啊？就不怕带累了书院的名声？” “步月汐……太学女院不欢迎你。” “滚回你的湛王府吧！” 步月汐冷冷的看着他们，一字一句的将那些污言秽语吐出来。步晨曦就站在那里，面带微笑的听着与她一起的学子，用言语攻击着步月汐，满眼都是得意。 或许是步月汐的眼神太过于锋利，那些学子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变小，直至安静下来。 “你们是依凭什么来给我定罪的呢？流言吗？”步月汐表现得非常冷静，这份冷静让步晨曦心里又升出几份不妙的感觉来。就像以往每一次和步月汐对上，她都没有讨到好处时的那种感觉。 步晨曦没有说话，站在她身边的一个女学子，如她所愿般的补了一句：“有句话叫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自从她开的商会带着一些书院里的学子赚到钱之后，步晨曦发现很多时候，不需要她开口，便有人帮她去做她想要完成的事情，就像刚刚，不需要她说，便有很多人争先恐后的去针对步月汐。 步月汐一个人面对一群人，却丝毫不见惧怕：“哦？按你们的说法……只需要有流言……便能给一个人定罪，便可以把这个人赶出书院是吗？” 人群里一个声音高声喊道：“你……休要攀扯别人。就因为你随意一句话，就引得一个无辜的女子惨死，你……难道不觉得内疚吗？” 步月汐望了过去，那人躲在人群里，只露声，不露面。被她看到的学子，全都低下了头，似是怕步月汐记住他们的样子，回头再找他们算账。步晨曦是能得罪于湛王妃步月汐，可是他们不行。湛王妃想收拾一个区区学子，不过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步月汐并没有回答那人的问题，反而指着人群里一个穿红裳裙子的姑娘说道：“我昨日在望江楼看到她与一名年轻男子同桌用餐……是不是可以断言……她与人私会，甚至是眉目传情？私相授受？”这红裳女子，之前维护步晨曦，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现在找她来当例子，倒也不算冤枉了她。 红裳女子一下子气得声音都变了调：“你胡说……你污蔑于我……” 步月汐无奈的摊了摊手：“你们看……想要流言……多简单的一件事啊？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就给以编排出一段香艳趣事，至于这女子该怎么面对这桩编排的流言……你们都想过吗？” 围着她的一众学子没有一个人做声，刚刚步月汐能编排红裳女子私会外男，也能编排出别的流言来安在他们的身上。他们不是步晨曦，没有一个步丞相和太子殿下相护，他们……是真心惹不起湛王妃。有几个学子甚至悄悄朝后退了几步，远离了人群。 还是步晨曦出面承担了那些学子们的压力，她冷哼一声道：“你少在那里辩解，难道在齐世子大婚那天，去齐国公府劫人的人不是你？” 第389章 我有罚你们的资格吗 “你是谁？” 面对步月汐的问话，步晨曦愣了一下，她问这个话是什么意思？有什么陷阱等着自己？ 步月汐并没有等着步晨曦回答，又道，“你是步晨曦，步府大小姐。你和齐国公府一不粘亲，二不带故，你是依照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步晨曦有点气急败坏，好像被她拿话套住了：“按你说的，只有和齐国公府粘亲带故才能质问你，难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错的了么？” 步月汐笑起来：“你确定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按步晨曦的说法，步月汐不应该去劫齐世子，那么齐世子就可能遇不上云神医，遇不上云神医，齐世子只有死路一条。阻止步月汐去劫齐世子的行为，非但称不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反而极有可能是处心积虑，蓄意谋杀。 “你……”她辩不过步月汐，气怒之下，大声斥责道，“你不要以为你巧言令色就能推脱掉你的那些罪名。” “哦？我有哪些罪名？比你美，比你更得云神医喜欢，比你能赚更多钱，比你更早嫁人……这些都算吗？” 步晨曦气得呼吸都急了：“步月汐……你不要太过份……” “更过份的事情……我还没有做呢。” 步晨曦转过身，背对着步月汐，她要冷静，她不能着了步月汐的道儿，她不能当众朝步月汐发脾气，她不能拿自己的脸面去成全步月汐的计谋。 还是那名红裳女子回过神来，指责着步月汐：“步月汐……你目无尊长，藐视学业……你不配留在太学女院。像你这种不学无术，还占据学子名额的人，只会给太学女院抹黑。” 步月汐含笑望了过去：“这位学子……你是哪个班的？” “你管我是哪个班的？别以为你是湛王妃就可以在太学女院里为所欲为。” “就是……” 其它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舌头，也开始七嘴八舌的帮起了腔。 “滚出太学女院，太学女院不欢迎你。” “如果你还有廉耻之心，就不应该再出现在这里。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听这些人一人一句，句句都贬低排斥步月汐，步晨曦的心里无比痛快。她心头的郁气终于消散了几分：“步月汐……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步月汐脸上丝毫不见不悦，只是淡淡的从围观的从人脸上滑过：“太学女院近来的风气实在有待调整，你们这些人，每一个我都记住了长相，既不尊重重教，也无品格修养，反倒是无风起浪，污蔑他人人格。退学对你们而言……未免太过严格，那就……将太学学子诫每人抄五百遍吧！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来入学。” 步晨曦第一个不服：“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凭什么罚我们抄书？” “凭什么啊？”步月汐好整以暇的从怀里掏出了刚得的腰牌，“凭我是新晋的算经院院长，兼算经学先生……你们说，我有罚你们的资格吗？” 步月汐满意的看着步晨曦脸上的表情龟裂开来，变得震惊呆滞，其它人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第390章 罚抄五百遍 “你……你……”步晨曦嚅嚅出声，“怎么可能？” 步月汐却不理她只是吩咐了一直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书院侍仆：“通知一下戒律堂的人，把今天这些人全都记下来，没交到五百遍太学学子诫，不可回书院上课。另外……给他们家里去了封惩戒函，让家里配合管教，以正院风。” “你……你……”步晨曦已是气得语无伦次，“你怎么敢？你居然敢？” 步月汐笑着回道：“我自然敢……倒是你……婚期已近……要加把劲哦。要不然……还得带到太子府去抄，太丢人了。” 步晨曦掐着手心，控制着自己冲上前去抓烂她的脸，但在丫鬟的提醒下，摇晃了几下身体，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倒了下去。 步晨曦晕倒了…… 步月汐并不关心，只看着步晨曦带着的下人将步晨曦抬了出去，其它学子也跟着四散而去，便自顾回了湛王府。 慕天湛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出去，知道步月汐回府之后，便立刻回了院子。步月汐正在更衣，看到慕天湛进来，只转了个身，将衣裳上的腰带系好，便朝着门外走去。 慕天湛气苦，昨日醉酒后对她做了一些太过亲密的事情，想来她是因为这个原因生气了。要怎么哄才好？他从没哄过女人，完全无从下手。 只能在步月汐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带到了自己怀里。 “是我错了，你想要我怎么做都行……就是别生气了可以吗？” 步月汐挣扎：“放手。”想起昨夜她都已经准备好了和他这样那样，结果他搞到一半居然睡着了。睡着了……把自己弄了个不上不下，他居然睡着了。 越想步月汐越气，越气挣扎得就越厉害，最后还是慕天湛怕她伤到了自己，放开了手。 步月汐重重的在他腿骨上踹了一脚，才恨恨的离开房间。等到慕天湛再追出去的时候，才发现怎么都找不到步月汐。她……好像根本就不愿意和自己待在一起。 这个认知让慕天湛食不下咽的吃过晚膳，又神情恍惚的在书房看了半刻钟的书，最后还是心神不宁，拿起剑在卧房外的空地上练起了剑。只是练剑之时的目光一直关注在屋内，看什么时候步月汐才愿意出来。 这一练，便是二三个时辰。直到午夜时分，慕天湛才听到房内有动静。他收了剑，踏步想回房，但看看自己一身的汗水，又转道去了浴房。 等慕天湛从浴房出来之后，发现步月汐还没睡，正坐在床边整理着枕头。听到慕天湛进来的声音，也不抬头，撩被上了床。 慕天湛就站在那里看她躺下，床上也没有留多余的被褥，想来并不愿意与他同床共枕。只得泱泱的抱了被褥铺在了靠窗的贵妃榻上。 这一夜两人又分床而睡，之前好不容易产生的亲呢与信任，好像在一昔之间又回到了原点，甚至还多了几分冰冻。 第391章 时辰已到 第二日步月汐没有回学院，因为一早兵部尚书史进程便着人通知，今日里去京兆尹大堂，就柳府状告齐国公府与湛王府之事公开审理。 步月汐与慕天湛之间那种冷战的氛围，从昨夜一直漫延到了今天。步月汐自顾自，也不与慕天湛说话，也不多看他几眼。慕天湛有心赔罪，但看步月汐的样子，又不敢再惹她，只能时不时的觎她一眼，看看有没有缓和。 步月汐与慕天湛到时，齐国公府和柳府的人也都在。齐国公府来了齐世子与齐国公，柳府的人只来了柳夫人和柳家一个八岁的嫡子。柳大人据说因思女成疾，已经病到起不来床了。 看到慕天湛与步月汐，齐国公的态度格外热情，又是打招呼，又是帮着拉椅子，倒衬得齐世子有如木桩子一般。 步月汐和齐恒点了点头算是见礼，目光随后落在了柳家夫人的身上。柳夫人不过三十来岁，面容娇好，柔弱。此刻拉扯着孩子，低头站在堂中，不像是原告苦主，反倒像被恶霸抢来欺负的良家妇女。 步月汐没和她打过交道，但是对她的底细也多少知道一些。这位柳夫人是继室，原柳夫人生下三个女儿之后，便因病去世。柳夫人一年后嫁到了柳家，为柳大人生了一儿一女。柳家另外还有庶子庶女三位。柳殊儿是前柳夫人生的第三个女儿，在柳家并不得宠。 一个并不得宠的女儿死了，柳大人身为大理寺卿，居然会病倒在床，这道理谁都没法信。在朝为官，安身立命的根本便是官位，柳大人最近的所做所为，都让他离他的官位越来越远。 以于柳家之事，步月汐没有太过关注，只是牵涉到了她，方才分神一二。对于今日过堂一事，步月汐并不担心。这原本只是柳府与齐国公府的事情，而她只不过是顺带被卷了进来而已。有些风起了，必会落下，到时被风带偏了，带跑了的东西也都会落地现形。 堂上的衙役高喊一声：“时辰已到！” 主审官兵部尚书史进程新上任的京兆尹袁青山，还有太子慕天宏全都从后堂转了出来。步月汐瞟了一眼慕天宏，又垂下眼帘。 史进程端坐在主位，左右瞟了两眼。左侧的袁青山，新上任的京兆尹。原来的京兆尹因为对湛王妃不敬，被湛王爷当街弄死了，才有了袁青山的上位。 今日借了京兆尹的大堂公开审案，自是不能撇开堂堂的京兆尹，于是袁青山便沦为了次审官。至于右侧的太子慕天宏，皇上原本是属意他来审理此案，因太子一路劳顿，故而推辞了主审，只作旁听。 史进程左右看了两眼，又冲齐国公，湛王爷点点头，轻咳了两声：“那我们便开始吧！” 说完史进程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柳家小儿身子一震，朝着柳夫人的身后躲了过去，柳夫人也是身形微震，低着头不敢抬起。府门前围观的一干民众也因了这声惊堂木而安静了下来。 第392章 为难谁？ 因着今日不管是苦主还是被告都是官身，故而无需下跪，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以示礼敬。只是瞅着堂下分三批站着的人，史进程就不由皱了眉头，在心里把柳大人骂了个半死。 想他堂堂一个大理寺卿，天天干的就是判案审人的勾当，居然能让自己家中拉皮倒灶的破事儿闹到京兆尹大堂里当堂审案的地步。甚至于连上堂，都只派出了弱女幼童，他这是想让他们这些人被不知情的民众被唾沫星子淹死么？ 强压下不喜，史进程对着柳夫人问道：“柳夫人……您是苦主，今日状告何人？有何证据？” 柳夫人只是一个内宅妇人，面对几个虎视眈眈的男子，还有一众围观的民众，吓得面色苍白，只揽着怀中的小儿，极小声的答道：“状告齐国公府……想我家殊儿……生生被他们逼死。” 许是感知到母亲的惊恐与害怕，柳家小儿哭了起来，却只流眼泪不发声音，柳夫人也便将他揽得更紧。看得史进程满心郁气，格外扎眼。 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还不得不耐着性子向柳夫人说道：“柳夫人您这小儿怕是有些受惊，不如……送到后堂先行休息片刻吧！” 柳夫人却揽着柳家小儿往后退了几步，声音也一下子高昂起来：“不……不用……他跟着我，他就跟着我。” 步月汐不想再看他们这番表演：“柳夫人……他不宜跟着你，你心里不清楚吗？” 柳夫人揽着柳家小儿又往后退了几步，几乎都要退到堂外去了，声音更是小得几乎让人听不清：“湛王妃……你……又想做什么？” “柳夫人……”步月汐提高了音量，“你们柳家姑娘归家之后，死在了柳家，到底是因为齐府的事情自尽……还是别有隐情，目前谁也不知道。你现在带着一个幼子前来公堂，是想着凭借弱母幼童的身份，给我们扣个欺负妇孺的罪名么？” 围观的民众隐约的有了议论声。 “这湛王妃说得有理啊！怎么就让妇孺上堂了呢？柳家这状告？是没打算赢么？” “欺负人还有理了啊！” “你看他们母子两个，确实可怜。” “柳家这是不要脸面了么？” “柳家不是早就不要脸面了吗？” 听外面越说越不像话，柳夫人抬头冲着步月汐嚷道：“世人都知道湛王妃您得了云神医的偏爱，又何必在此为难于我们母子？” 史进程没有阻止步月汐和柳夫人的对恃，齐国公和齐世子两人也没有出声，在这种时候也不适宜出声。慕天湛贯常的摆了一张冷脸，但是袖子底下的手却不动声色的握住步月汐的手捏了捏，示意她，想说便说，别怕一切有我。 步月汐朝前进了一步，追问道：“为难？我们请小公子堂下休息是为难？我们质问柳府是不是死绝了，让你一个妇人带着孩子上堂是为难？那今天这为难是省不了了，如果你觉得为难……让你们家的男人来吧！打女人脸面，怎么都没有打男人脸面来得爽。” 第393章 别欺负我们家孩子 外面一片叫好之声，都喊着叫男人来，让妇孺出面算什么男人。声音一时间都盖过了堂内的声音，还得府内的衙役出面，才将人平息下来。 柳夫人哭道：“家里的男人已经起不来了。” 步月汐补刀：“柳家遇上这点小事，连支应门庭的人都没有一个。那我倒是奉劝柳夫人您一句，趁早儿的在老家预备起吧！柳大人连这点小事都需要妇孺出面，这官身迟早不保，您这早打算，总比晚打算来得好。” 还是他们家那个小公子，怒气冲冲的冲着步月汐嚷道：“是你……就是你……如果你不将齐世子劫走……” 步月汐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我没将齐世子劫走，那么他将会死在洞房花烛之夜，你姐姐……也会成为齐国公府的未亡人，柳家也会被齐府奉为上宾，是这样？没错吧？结果是我挡了你们的道儿……所以这次状告，把我也顺带捎上了么？” 柳夫人像被踩了尾巴一般，护着柳家小公子到了身后，梗着脖子怒道：“别欺负我们家孩子。” “这里是什么场合？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颠倒黑白不存良心，是非黑白自有公义的地方。你将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儿带到这里来，不是默认着把自己的骨血送给群狼虎口么？你当娘带头欺负，有脸喊我们这些人留情？” “是啊！当娘的怎么这么狠心啊！” “为了权势，别说亲儿子……怕是亲爹都能舍。” “真没想到啊……” “这还没开审，柳家就失了气势啊！” “这么简单的案子……也叫案子么？别介浪费了这些大人物们的时间和精力啊！” 民众议论纷纷，步月汐已经退回到了慕天湛的身边，朝着史进程歉意的笑了笑：“史大人您继续吧！” 史进程清了清嗓子，刚刚步月汐怼柳夫人的那些话，全都说在了他的心坎上。只是他一个大男人，不便对官家女眷说重话，湛王妃同为女子，由她来说自是名正言顺许多。 “柳夫人……这柳家小姐嫁入齐国公府之后，齐国公府并不曾慢怠于她。至于送回柳府，也是另有缘故。再则，虽是送回柳府，不但退回了嫁妆，就连聘礼也都一并送回，也算是齐国公府对于退嫁一事的赔礼。然而柳家小姐愤而自尽身亡，当是你柳府看管不利，怨不得齐国公府。” 这话柳夫人就不爱听了：”怎么怨不得他们齐国公府？要娶的是他们，一遍一遍上门，一遍一遍的许诺会对殊丫头好。可结果呢？洞房之夜新郎官被劫了倒是好事，可是凭什么我们家姑娘又没做错什么，等到齐世子一回府，便将她送了回来……这不是生生要逼死她是什么？” 这次步月汐没有做声，虽然她很想问柳夫人，嫁到齐国公府，是柳殊儿愿意的吗？是她能控制的吗？一个堂堂三品大员家的嫡女，却在十日之内走完三媒六聘，嫁到齐国公府，给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活得过洞房之夜的病秧子冲喜，不是自己把脸面放在了地上，送给齐国公府去踩了吗？ 第394章 人证物证皆有 齐恒向着柳夫人拱手为礼：“柳夫人……在下有几句想说。” 柳夫人抽抽嗒搭的侧了个半身，不愿意受他的礼。这番妇人作派，齐恒并不放在心上，只是继续说道：“柳小姐嫁到齐国公府，确是齐国公府三媒六聘求娶。拜堂之后，纵是齐某不在府中，府里也是以齐子妃的身份相待，所以才有了她在听雪别苑寻死相逼之事。齐某当时的性命都还在听雪别苑里，而齐某的夫人却在听雪别苑外逼迫闹事。” 齐恒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但是门内门外的这些人也都只懂了他的意思。他在听雪别苑里生死不明，他的夫人却在听雪别苑外面闹事，得罪了云神医。这种败家的娘们……在谁家，谁家倒霉，轻则破财，重则害命。这柳小家姐才嫁过来没几天，干的就是害命的勾当，也难怪齐国公府要把小娘子退回去。 大堂内一片安静，齐恒又重新开口说道：“在送回柳府前夜，齐某曾经问过柳家小姐……齐国公府肯定是容不下她，但是她想去哪里，齐国公府还是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就当是齐国公府对她亏欠的补偿。柳小姐的选择是回柳府，齐国公府退回了所有的嫁妆，包括当初的聘礼，齐国公府宁可背负一世骂名，也绝不会让一个是非不分，心怀叵测的女子当齐国公府的宗妇。柳夫人您要怨……尽可怨。想要什么赔偿，只要是合理的范围里，齐国公府都可满足柳府的要求。但是柳府非要说我齐国公府逼死了贵府小姐……齐国公府是不认的。” 齐恒所说的这些话，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心思各不相同。史进程是心松了口气，这桩案子，实说简单至及，只是家事牵扯而已，完全达不到谋财害命，屠杀满门这种层次的仇怨。可是柳家既然小题大作闹到了圣上面前，那就得有被结结实实打脸的准备。 而齐恒所说的这些话，光明磊落，掷地有声。不但承认了齐国公府确有错处，也应承了尽力去弥补。这桩案子……到现在也算是可以结了。 只是完全没想到的是，柳夫人红着眼，盯着齐恒道：“人是你齐国公府的人毒杀的，人证物证皆有……你们抵赖不掉。” 步月汐抬了抬眼皮，看了柳夫人一眼，又落了下去。齐恒神情不变反问道：“倘若齐国公府有心想杀害柳小姐，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将她送回柳府？” “是啊！高门大院，后宅阴私，悄无声息的弄死一个人，多简单的事儿啊！为什么还要送回家弄死？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你能，你知道，你怎么不去审案啊？” “柳家这是无人了啊！” “柳家连个能出面的男人都没有了么？哪怕是管家，管事也成啊！” “你们看齐世子这脸色，这声气……和以前是不是大不相同啊？” “那是自然……人家从鬼门关上绕了一圈，让我们大历国顶顶有名的云神医给救回来啦！” 第395章 你怎可辱柳家至此 “齐国公府运气真好，遇上云神医了。” “是啊！是啊！若换成我，我也不要柳家这种祸家的根缘。砸锅卖铁也得退啊！” “湛王妃能得云神医的青眼……不是应该得力讨好么？或许哪天……能得到云神医的看顾呢。” “那柳府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可不，亏大发了啊！” 外面围观的民众全都看着柳府的笑话，柳夫人的嘴唇抿得紧紧的，紧盯着齐恒，冷声道：“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你们才把灌了毒药的殊丫头送回柳府，让她不过半日便……” 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下去，掩着脸只是哭。七八岁的小儿偎在她的怀里，满眼惊惶无措，又惧又怕，却又逃脱不得。那眼神，看得步月汐再也忍不住去。 她重重的喊道：“柳夫人……你难道不应该先安置好你家小儿么？让他回府，或者让他去后堂由丫鬟婆子陪着？你还是个母亲吗？让少不知事的孩子……顶在你们前头？” 步月汐的质问让柳夫人神色大变，她低头看向孩子，柳家小儿紧紧的揪着她的衣襟，眼中含泪，嘴唇紧咬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还是史进程拍板定论：“来人……将柳家小公子送到后堂好生安置。” 两个衙役上前夹着柳家小公子就走，他吓得大哭，拼了命的去抓柳夫人的手，柳夫人也拼了命的将他往怀里搂，最终还是敌不过两个大男人的力道，让他将柳小公子从她怀里拉开，在他惊惶变调的哭声里，带离了大堂。整个过种里柳夫人都没有出声，只是一个劲的使力，却有如螳臂挡车，一击既溃。 没了那个孩子，堂上的众人立时自在了许多。史进程板着脸，冷声问道：“柳夫人……你既然指责齐国公府对柳家小姐下毒……尸身可在？人证又在哪里？” 柳殊儿身故已有好几日，尸身并没有留在柳府，而是被送往了义庄。早有仵作验过尸身，此刻京兆尹的师爷将验尸单呈了上来。验尸单上所示，柳殊儿死于一种不知名的毒药。服毒不过半日功夫，便肝肠寸断而亡。 史进程看了看候在大堂的京兆尹提刑司司南，司南会意的上前，呈上了数份口供，同时解说道：“柳家小姐的尸身，在报案后司某又重新带仵作和稳婆验过，柳小姐确实是死于中毒，中的是一种名为戚兰花花根汁水所提炼出来的毒素。此毒从服用到毒发,只需两个时辰。另外……柳小姐……已非处子之身，但未曾有孕。” 他的话音刚落，柳夫人便仇视般的朝着齐恒望了过去。齐恒脸色微红，眼神略朝步月汐处闪了闪语声非常笃定的回道：“齐某与柳小姐并末圆房。” 柳夫人身形一晃，怒视着齐恒：“齐恒……你怎可辱柳家至此？” 外面听堂的那些人，有如热油里滴了凉水一般沸腾起来。他们热火朝天的议论着刚刚听到的话题。 “天……这就是大家闺秀？” “这是与人有染……方才急冲冲嫁到齐国公府冲喜的么？还真是……” 第396章 你欺人太甚 “柳家好不要脸啊！把自己家名节有污的姑娘嫁过去冲喜，要不是湛王妃将人抢了……说不定……还要给齐国公府……” “你们说……柳府知道奸夫么？知道奸夫是谁么？” “看柳夫人的脸色……这事儿柳家知情么？” “这湛王妃真是齐国公府的福星啊！这不单是救了齐世子的命……还挽回了齐国公府的名声啊！” 外面那些人的声音，一字一句都落入了柳夫人的耳中，但是她好像是失去了听声的能力。那些字句，每一个字她都懂，但是凑在一起，怎么就明白不了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柳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啊？三代清贵，从七品到三品，四五位官员，家族纵有起伏，可也没入过大堂，没罚过流判。可是今天…… 今天…… 她在这些人的眼里都看到了什么？ 是鄙视，是唾弃，是厌恶…… 柳殊儿已非处子……齐恒拒不承认与柳殊儿圆过房。那柳殊儿那个男人从哪里来？他们柳府的名声……又落到了何处？她还有两个女儿……都还不及花信……以后……她们要怎么在这个世上为人？怎么去面对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怎么面对别人挑捡嫌弃的嘴脸？还有她的小儿……她好不容易拼尽全力生下的孩子，会因为今日之事，在外完无法抬起头来……还有老爷……今早卧病在床，苦口婆心打发她和幼子前来的男人……他以后要如何为官？何以为官？ “齐恒……”她面如金纸，手指着齐恒，声嘶力竭的喊道，“你……你欺人太甚……” 说完一口血喷出，整个人软软的倒了下去。没有人上前掺扶，柳夫人就那样倒在了地上，像死去了一般。 步月汐看她的样子，心里堵得不行，但也没打算上去扶她。在这种情况下，去扶柳夫人，更多的像是惺惺作态，让人恶心。 她偏过了目光，慕天湛挪了两步，正好将柳夫人的身形挡住，同时袖子下慕天湛带着厚茧的大手也伸了过来，在她手上轻轻捏了两把。他这是知晓自己难过，特意过来安慰么？步月汐回了他一个笑容，以示回应。 他们两人的动作，全都落在了对面齐恒的眼中，他牵了牵嘴角，收回了视线。史进程望向太子，太子目视着地上的柳夫人，满脸若有所思。 史进程轻咳了两声：“招个大夫过来……先把柳夫人救治过来。司南……把其它的证据都呈上来。” “是……大人。”司南又抽出了几张口供，放在了堂案上，“这是城内七家药房的口供，柳家……” “史大人……”慕天宏开口打断了司南的话，“这桩官司……既是柳家有错，那便就此结案吧！想柳家如今已经是名声尽毁……咱们又何必赶尽杀绝，就当……是为柳府那些无辜被牵连的孩子留一条生路吧！” 司南目视史进程，以待示下，史进程张着嘴，嚅嚅了两声，目光投向齐国公。齐国公向他拱了拱手，算是默认了太子的提议。齐世子垂目看着地上的柳夫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再看慕天湛，目光全落在了身边王妃的身上，对堂中之事半点不关心。 第397章 能换些买得来的喜欢么 史进程松了口气，既然被告的几个都没有异议，那就可以按太子的意思把这个案子结了。只是……史进程的目光落在了被大夫扶起，瘫坐在一旁的柳夫人身上。柳家一个小儿，一个晕迷的妇人，就连判决都没法当面传达给柳家，心中对柳大人的鄙夷，便越发深重了。 “如此……便立判了吧！”史进程迅速的写下结案陈词，命司南念于众人听。 “柳家小姐实属自尽，与齐国公府……湛王府并无关联，齐国公府与湛王府并不担责，柳家实属诬告，罚柳家……向齐国公府与湛王府公开至歉，此案完结，严禁再议。” 说完一记惊案木拍下，便结终了这桩充满桃色意味的案件。大堂门板被衙役们一片一片安上，将外面百姓的喧哗声全都隔阻开来。 柳夫人已经被送往后堂，自有柳家的下人，将判决书与柳夫人，柳家小儿送回柳家。齐国公带着齐恒，向着史进程和太子等人寒喧：“今日之事，辛苦几位大人了，晚上由齐某作东，请几位大人去得意楼尝尝最新出的盐水鸭子如何？得意楼每月推出的几道新菜，总是别具风味，让人一饱口福。” “多谢齐大人盛情，只是下官等还有事要办，实在无暇分身，还望齐大人海涵。”史进程还需要回宫复命，确实也无暇分身，齐国公便将目光投向了太子，再看看湛王慕天湛。 太子还没回复，慕天湛便先拒绝了：“本王还需陪王妃逛街，就不陪各位了。” 说完携着步月汐就往外走，步月汐只来得及丢给齐恒一个歉意的眼神，人便随着慕天湛从侧门出了京兆尹大堂。 大堂外，墨青墨白还有倾儿等人都在那里候着。看到慕天湛带着步月汐出来，便远远的跟在了身后。 慕天湛的脸色有些黑，步月汐只不理他，目光在街边各种小摊上流连。什么烧饼小食，什么糖人冰糖葫芦串，还有补碗补锅，荷包手帕，一时间倒让她忘了身边还有个人。 慕天湛都气笑了，却又拿她无可奈何，只能跟在她身后，但凡看她翻动过什么东西，又问了什么价儿，就全买了下来，让身后的墨青墨白拎着。 如此步月汐逛了半条街之后，墨青墨白们身上就挂满了或大或小的物件儿，等步月汐无意回头，看到满脸生无可恋状的墨青与墨白时，顿吓了一跳：“你俩这是怎么了？” 墨白满脸无奈：“王爷给您买的。” 步月汐顿觉头大，再看慕天湛他一脸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似是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忍不住抚额，步月汐拎着慕天湛的袖子站到了街边，压着声音问道：“你什么意思？” 终于肯理自己了啊，只是这口气好像不对劲啊！他有些无措的看着步月汐：“我看你喜欢……就都给你买下来了。” “我还喜欢晚上的月亮，半山的星子呢，你也给我买？” “这些买不来……能换些买得来的喜欢么？” 步月汐又想踹他了，为了免得看到他扎心又扎眼，步月汐丢下慕天湛去了云说馆。 第398章 让鱼咬深一点 云说馆又出了好些新话本，步月汐挑随意翻了翻，在里面发现了齐恒新写的故事。 “这本书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云说馆的大管事瞅了一眼书回道：“今儿一早，齐国公府里遣人送过来的，我看了一下，是个新故事，还只有第一卷，故事已经非常引人入胜了，可以说齐世子过了生死关头之后，好像顿悟了一片，就连故事都写得比以前好看，我已经安排好优先第一个版印，再过三天就能把话本上铺售卖，说书先生那里也可以排上入馆了。” 步月汐笑笑没说话，今儿一早上便把第一卷送过来，还是新写的一卷。这才回家几日？就这几日功夫便写出了第一卷书，想来必是日夜赶功，再想着齐国公府这几天还要处理柳府状告的事务，齐恒这几日……过得怕不是一般辛苦。 “给齐世子回个信，第二卷不急着要，缓上两个月再印，理由你们自己想。” 齐恒新写的这个话本，按他们的眼光来看，一定会大火，既会大火，那追捧之人必是众多。趁着追捧之人众多之时，将话本印出来，才能赚更多的钱。如何奈何要压着时日印书，有钱不去赚？ 但看馆主的神色，大管事又默默的把话咽了回去。步月汐简单的翻了下云说馆的账本，又看看新出的话本，没过多久，昌隆商会的大掌柜就过来了。 在给步月汐请安行礼之后，大掌柜笑咪咪的对步月汐说道：“东家……您上回放出去的那些饵……已经全被吃了，您看……什么时候收网？” “收网不急，再等些时候，让鱼咬深一点。” “是，东家。那柳家那边的事，还需要接着查吗？” “把那人的行踪送到齐国公府里，别的事都不用管了。” “是，东家。” 步月汐这边悠闲理事的时候，步丞相府里，步晨曦正揪着步丞相的袖子痛哭：“爹啊……您不能就这么放纵她折辱孩儿啊！” 步丞相也是满面怒容：“那个该死的小畜生，当初怎么就没有一尿桶淹死她。这会尽会吃里爬外，坑害家人。” 步晨曦嘤嘤哭：“这叫孩儿怎么去书院，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步夫人也是捂着脸哭：“怎么就家门不幸成这样了呢？仗着嫁给了亲王，就欺负自家姐姐，这完全就是……没把步府当回事，也没把老爷你放在眼里啊！” 步丞相劝说着妻女：“都别哭了……明日里爹就去找那个逆女，问问她……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么？” “爹……您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她，女儿……女儿……真的是不想活了啊！” 步晨曦只要一想到步月汐拿出腰牌，罚她抄五百遍学子诫的时候，就恨不得立时消失在人前。真的是太丢脸了……她想像不出来，假如她再去书院，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的话，她要怎么去面对。 她回府之后哭了一整天，整个眼睛都哭肿了，还止不住心里的伤心。当下人来报，太子来访的时候，步晨曦立时便去了后梢间躲了起来，她没脸见他。 第399章别管这件事行吗 耳朵里听得父亲和太子说着闲话,没过多久又听到太子问起自己。步晨曦只觉得心头委屈得不行，又恨恨的痛哭起来，等到她再听时，却再也没有说话之声。 梢间的门被人推开，步晨曦只当是服侍的丫头，哑着嗓子道：“全都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进来。” 脚步声离她远了，却停在了旁边，有水声响起，片刻之后一只帕子落在了她的手上：“曦儿……你要不先擦擦眼泪……这泪水多得……孤都找不着脸了。” 是慕天宏的声音，步晨曦抬头，慕天湛正一脸宠溺的望着她。 “宏哥哥……”步晨曦拿帕子捂住了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可是全被宏哥哥看到了。 “好啦好啦！”慕天宏揽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着，“曦儿别哭啦！哭得你宏哥哥的心都碎了。” 步晨曦埋在慕天宏的怀里，一声又一声的抽泣着。如果没有慕天宏的安慰，她或许已经不哭了。可是看到慕天宏，她就越发伤心难过不能自持。 “孤知道曦儿心里委屈，也知道曦儿被人欺负了，曦儿放心，明天你爹，还有你宏哥哥……都去给你出气。你别哭了好不好？” 爹爹要去找那个小贱人算账，这个步晨曦知道，但是慕天宏要去找步月汐的麻烦，步晨曦突然觉得有点怕。她和慕天宏一起，从来没有在慕天湛和步月汐两人手里讨到过便宜。如果因为自己的事情，慕天宏又在他们手里吃了亏……他会不会把这些都算在自己头上？ 步月汐曾经骂她的那些话，她一直记得。你这还没有嫁进太子府呢，就不怕以后嫁不进去？步晨曦捏紧了手里的帕子，抬脸望向慕天宏，给了慕天宏一个怯怯的笑容：“宏哥哥……你这才回来……曦儿不想再让宏哥哥为曦儿操心。” 这话听得慕天宏心里无比妥贴，他重重的揽了一下步晨曦：“傻曦儿……你的任何事，都是孤的事。现在别哭了啊！” 步晨曦收了眼泪，头靠在慕天宏的肩膀上,缓声道：“宏哥哥……您是太子，每天处理的都是家国大事。没得困在这些鸡皮蒜皮的后宅小事里。曦儿没事……宏哥哥……你一定答应曦儿……别管这件事行吗？” 她的眼睛哭得红红的，望向他的眼神里满是倾慕，看得慕天宏心火直冒。但是想想此刻还在花厅里的步丞相和步夫人，终是按耐住了心头的冲动，点头应到：“行……孤听曦儿的。曦儿……咱们的婚期定了……孤很高兴……孤一直等着，每日都盼着。” 步晨曦的脸都羞红了，极小声的回应道：“宏哥哥……曦儿……曦儿也一直等着，每日……每日都盼着。” 一听这话，慕天宏只觉得热血直冲脑门。他坐在那里，手不断的握紧又松开，再握紧，再松开，几次反复之后，才将呼吸平复下来，最终又安慰了步晨曦几句，才离开步府。 第400章 看她臊不臊 步月汐回府之后，慕天湛又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慕天宏回了房，却没敢上步月汐的床，自发自觉的取了铺盖睡在了窗下的矮榻上。这让步月汐心头的无名火又盛了几分，于是一早又带着倾儿去了书院。 步晨曦今日告了长假，借托要备嫁，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前来上课。昨日里被步月汐惩罚的几个学子，也都没来上课。戒律堂的人将所有的学子名字都记了下来，只等他们带着抄好的学子诫来记档。 对于步月汐由学子转成了先生，书院里的学子反应都挺大。很多人不相信步月汐有这个能力，也有很多人心里不服，但是因为没有人带着，故而也都压下了心头的不满，暂且一听。只有李梦灵十分高兴，不停的向周围的人推荐步月汐，说她教的数学好。但是李梦灵能说的这些人，也都只是太学院的女学子，男学子那片对李梦灵的说法完全不屑一顾。 两日后，步月汐第一次给甲槐班上课的时候，发了几个有关算术的题目，要求他们用两种以上的方式，将这些题目解出来。 学子们一片哀嚎，解得七零八落，惨不忍睹。这不是这些学子应该出的结果，而是他们不满步月汐这个出了名不学无术的蠢笨女子，不知道走了书院哪个后门，硬塞进来当先生，想给自己脸皮上贴点金。 想着连公正清廉的太学院都被这些没脸没皮的人占据，一众学子全都气愤不已。他们不是太学女院的姑娘，小姐，而是整个京城里的青年才俊，背后有着整个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支撑。他们……不惧湛王妃的名头，也不惧湛王的势力，更有着不撞南墙终不悔的热血情怀。所以他们对步月汐根本不卖账。 步月汐根本不以为意，带着这些题，在次日又布置给了甲柳班。有了甲槐班在前，甲柳班也依样画葫芦，解得乱七八糟，完全不能下眼。 他们以为这样的行为能激怒步月汐，让步月汐在书院里丢一个大脸。结果步月汐像没事人一般，该回家回家，该上课上课，一句斥责的话都不曾与他们多说。 随后满书院都流传着步月汐不学无术，不能让学子信服，不佩为师的流言。就连一些书院里的先生，对步月汐说话之时，也带了几分轻视和不屑。就连付山长都忍不住把步月汐喊过去问了几句。步月汐只说无事，还早。付山长便由她去了。 第三日，步月汐去了乙槐班。甲槐班所有的学子，都出自于乙槐班。他们两个班所学的课业和进度都是一样的，不同的是按月考成绩来分。达到先生标准的，就可进甲槐班。而甲槐班没有达到先生的标准，便落选到乙槐班。两个班的人，彼此认识，也彼此竞争。 乙槐班的学子一早便商量好了，等步先生进来之后，全都说话不理她，看她臊不臊。远远看到穿着先生儒服的步月汐过来，他们全都叽叽喳喳说起了话。等步月汐走进课室的时候，课室里已经是比菜市大街还要热闹。 第401章 你们干还是不干 步月汐站在讲堂上，看着堂下一边说话一边拿眼偷觎她的学子，微微一笑。她并没有像那些学子们期待的样子，脸色大变勃然大怒，也没有像他们预期的那般掉头便走。而是站在那里，不知道说着什么。 对，她在说话，嘴唇在动。但是因为同窗学子们的声音太大，导致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对于他们这些学子的挑衅根本没放在眼里。 一个两个的学子停止了说话，他们交换着眼神，声音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更多的学子停止了说话，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大了，完全听不清步月汐在说什么。 像是传染一般，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十个……二十个……渐渐所有的学子都停止了说话，每个人都盯着步月汐的嘴唇，试图听清她在说什么，但是什么也没听清。 “你们……想胜过甲槐班吗？” 终于，她的声音落入了众人耳中，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吐字清晰，意义明确。众人此刻才恍然大悟，刚刚步月汐根本就没有说话，只是嘴唇微动，作出了说话的样子。而他们这些傻子，为了听清她到底在说些什么，自己全都停了下来。第一轮交锋，他们这些人完败。 再想用刚刚那招对付于她，已经错过了时机，因为所有人都在思索步月汐的那句话，你们想胜过甲槐班么？胜？当然想胜。甲槐班的学子们年年都压在他们身上，每回月考，年考出成绩，先生都会拿甲槐班的人来激励他们。 甲槐班的那些学子也会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这种屈辱，他们早就想报复回去了，只可惜，他们在学习，甲槐班的人也在学习，只有极少数的学子会被晋升到甲槐班，回过头来又对着以前一同奋斗的同窗露出高人一等的表情，让他们忍无可忍。 步月汐所说的这句话太有吸引力了，所有的学子都保持着安静，目光烁烁的盯着步月汐。 “现在有个机会，能把甲槐班的脸踩在脚下……你们干还是不干？” 步月汐又丢出第二句话，震惊了一课室的学子。终于有个学子忍不住开口问道：“怎……怎么干？” 步月汐将准备好的课卷一张一张的发给了课堂上的所有学子。那些学子拿着课卷，看着上面的题目，不断交换着眼神，但是这回在步月汐没有开口之前，没有学子做声。 直到每个学子手里都有了一份课卷之后，步月汐方才开口说道：“你们猜想的没错，你们手里拿着的题目，正是之前甲槐班，甲柳班做过的题目。不用我多说，你们也应该知道，他们做题的结果。现在我问一句……你们是打算认认真真的把题目做出来，并且得到我的解答更正，还是……像甲槐，甲柳班一样的做法。然后我拿题去丙槐班，让他们来打你们所有人的脸？” 学子们的反应各不相同，有些认真的看着手里的题目，有些和身边的同窗交换眼神，有些已经开始磨墨准备书写算式。有了第一个落笔的人……便有了第二个落笔的人。很快，满课室里的学子都开始按步月汐要求的那般做题。步月汐在太学院教授算经的僵局已然破冰。 第402章 相约跑马场 有了胜过甲槐班的动力，乙槐班的这些人做得非常认真，半堂课下来，所有的人都完成了手里的课卷。步月汐将课卷收了起来，当堂察看。挑了几个用了两种以上方法解题的学子出来，当堂夸奖了几句。随后，又将一张大白纸蒙在了墙壁上，将刚刚的题目又以不同的方式来解答。 步月汐一共用了三种不同的方式来解之前的题目，每一种方式，都合情合理，却又精检快速。可以说学会了步月汐所教授的这几种方法，以后遇上类似的算经题，可以节省相当多的时间，将题解出来。除此之外，步月汐所授的解法，甚至能解开许多平日里大家都没想过，甚至觉得无解的算题来，这个步先生……并不像传言所说的那般不学无术，反而是学有所长，深不可测。只此一课，乙槐班的学子，对步月汐的态度便恭敬了许多。 等到步月汐的课堂结束的时候，那些学子还缠着步月汐问问题，并不想让步月汐离开。步月汐却丝毫不在意他们的态度，她收起自己的课卷，轻轻敲了敲讲桌。不需要人提醒，所有的学子都自发自觉的保持了安静，静待步月汐讲话。 “记住今天所学的内容，并融汇贯通。我相信下一次再次出题……你们一定做得比现在好。” 说完步月汐便离开了课堂，让学子们放学归舍。但是所有的学子都没舍得离开，全都在课室里讨论着今日所学的内容。 “哎……先生刚讲的第二道题，第二种解法我还有些不懂，你会了没？能不能帮我讲讲？” “我也没会，你们谁会了？” “我会了，来我说给你们听。”会的学子拿起笔，又重新算了一遍，一边算还一边讲。”以往的时候，大家会的都自己会，并不爱讲给同窗听。因着同窗会了，就会降低自己晋升到甲槐班的机率。但是和同窗讲这个，为的是自己再复习一遍，同时大家都会的话，就能打甲槐班的脸了。 “第三种解法呢？我觉得按这种思路想的话，是不是还可以有第四种解法出来？” “怎么？你有想法了？” “有点头绪，大概可以验证一下。” “是什么样的？来你写写看，我也想看看。” “快写快写……我也看看。” 所有的学子都热火朝天的留在了课室里，反复讨论着步月汐所而教授的解题方法。这一反常现象，让其它班的学子非常不解，有几个人甚至蹭进了课室里，打听具体消息，却被乙槐班的学子赶了出去。 于是太学院的学子们就只知道步月汐给乙槐班的学子上了一堂课，课后乙槐班的学子兴奋异常，但是却都不告诉别人怎么回事。 甲槐班和甲柳班的学子听到传言，相约着将乙槐班的学子堵在了书院的跑马场。这里通常只在上骑射课的时候用，所以三个班的学子都聚集在这里的时候，并没有先生知道。 甲槐班和甲柳班的学子将乙槐班的学子围在了中间，乙槐班的学子们心中并不害怕，一个个气势凶凶，质问着他们：“你们想做什么？在书院私自斗殴，可是会被开除出书院的。” 第403章 赌就赌谁怕谁 “不过是问问而已，看你们那怂样。” 领头的是一个人高马壮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有着与之完全不相称的体型与力气。故而在甲槐班的学子里面，相当有话语权。通常他提的意见，就没有反对的，全都不敢反对。他不明着打人，但是那力道，往别人身上一压，就能让人少喘半口气。 乙槐班的人，根本不输气势，一个个直着脖子，梗着脸道：“有你们这样问人的么？书院学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都闭嘴。”甲槐班里，向来最得先生喜爱的学子曹六书,直接问道:"你们在课上,解了步……步先生的题吗?" 这个曹六书,是先生口中所提最多的学子,什么曹六书写了三遍经义,遍遍都破题破得别出心裁又出人意料,什么曹六书的字,写得工整又带风骨,等等等等,简直是用一个曹六书,就将乙槐班的学生全都虐打了一遍。故而曹六书简直就是全乙槐班的公敌。 只到他这么问，不只一个乙槐班的学子呛声道：“是啊！我们解了，不但解了，我们还跟着步先生学了另外的两种解法。怎么……你曹六书解不出来吗？” 曹六书咬牙没做声。那题他看了，没解。其实他很想解，但是看大家都不想让步先生得意，他也便随了大家的意，一个字没有写。只是那个题老在他脑子里打转，按步先生所说的，题目有三种解法，他思来想去，都只能用两种方法解题，至少第三种，他想不出来。 如果步先生是真的有那个才能，那种一定会有第三种解法，这第三种解法到底是什么呢？曹六书他想不出来，想不出来又放不下，于是这几天就成天的琢磨这个，人都沉迷进去了。 今儿听说好像乙槐班的人解了题不说，步先生还讲了题。是不是有三种解法，乙槐班的人就是不说。他就忍不住亲自过来问了。但得知答案之后，曹六书的心里就更难受了。 当初步先生第一个去了他们班上，第一个给他们准备了课题，准备第一个讲给他们听。结果他们呢……他们把题目做得乱七八槽的，直接将步先生撅了回去。 甲槐班还有些人并不以为意，嘲笑道：“怎么着？有个不入流的先生，弄了些不入流的手段，就以为能赢得过我们甲槐班么？看你们得意的那个模样？也不嫌丢人。” 乙槐班的学子打蛇顺棍：“怎么着？你们不服？不服来赌啊！赌同样的题目，你们做不出来，我们做得出来。” “赌就赌……谁怕谁？” 说话的是甲柳班的班头，平时在甲柳班说话也很有份量，此刻他带头要赌，甲柳班的学子全都附和着。 “赌就赌……不赌的是小狗。” 甲柳班的班头应了赌，又看向甲槐班的人：“你们也赌吗？” 槽六书没有说话，他有一种很不秒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没办法说出来。说了他们也不会信的。 第404章 一决胜负 “赌……自然赌……” 甲槐班的人群情奋进，自是不嘘乙槐班这些手下败将。乙槐班的学子们相互挤眉弄眼，心里高兴极了。当时步先生问他们想不想胜过甲槐班，把他们的脸踩在脚下时，他们还有所怀疑，但是现在……他们觉得离这一天只差一步之遥了。 乙槐班的班头站了起来：“既然是赌约，就得有赌注，你们的赌注是什么？” 甲槐班的班头一扬脖子：“如果你们下次算经题……我们输给你们黄金一百两。”他话音落后，目光便从甲槐班众人脸上滑过，甲槐班众人全都点头，显然对于集资拿出一百两黄金作为赌注完全没问题，再说了……这钱还不一定他们拿呢。 甲柳班的班头也说：“既然如此……我们甲柳班也一样的吧！如果我们甲柳班输给乙槐班……也赔付一百两黄金。” 一百两黄金，分摊在每位学子的身上，也是不小的数额。这么大的数额，一般的学子都不见得有，如果是真输了……肯定得另外想法子筹钱。到时候……为了这个钱，每个人身上都会有不小的麻烦。 乙槐班的班头沉吟了片刻道：“我们需要商议一下。” “行！等你们商议好！然后我们签定赌约。”甲槐班班头一扭头，甲槐班的学子便退到了不远处，留下乙槐班在原地商议。很快，甲柳班的人也退到了远处。乙槐班的学子凑在一起，低头商议了一会，之后班头便朝着远处的学子招了招手，他们商议好了。 “如果我们赢了……我们不要你们两个班赔付的黄金，我们要你们不管在哪里，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遇上我们班的学子，都要主动上前问好，说一声师兄，你真牛。如果我们输了……黄金照付。” 甲槐班和甲柳班的学子们顿时愣了一下，他们没想到乙槐班提出的赌注居然是这个。这么一样，倒显得甲槐班和甲柳班落了下乘。于是他们也商议了一下，将赌注改为如果乙槐班输了，就全体绕行书院一圈，每走一步都要说一句，乙槐班的笨蛋来游街了。 按着这个赌注，他们写好了赌约，每个班的班头都做为代表在赌约上签字画押。同样的赌约一式三份，每份由每个班的班头收好，只等下次步先生再出题时，再一决胜负。 甲槐班和甲柳班的学子散去之后，乙槐班的学子都还没有离开。为了一血前耻，扬眉吐气，他们制定了详细的计划。三个一组，相互帮助，将今日所学的内容吃透，并想办法扩展融新。但凡有新的思路和题型出来，都要立刻分享给其它的学子，力图所有人都吃透，弄懂。 很快，到了步月汐下一次上课的日子，这次上课的还是甲槐班。和上一次上课的敷衍和搪塞不同，这一次甲槐班的学子态度十分端正。进门问好，掸灰端茶，十分殷勤。 对于他们的改变，步月汐心知肚明。她面上不显，只按流程将新的课卷发了下去。这一次甲槐班的学子做得十分用心。只是……这个题目对他们而言难度似是太大了一点，他们很多人都没做出来。 第405章 总会轮到的 他们没有做出来，乙槐班的学子他们能做出来吗？想到他们签定的那个赌约，每个甲槐班的学子心里都憋着一股气。 似是因为这次他们的态度变乖了，步月汐这次没有等他们做完就走，而是收上课卷之后，又像对乙槐班那样，在墙壁上贴了一张大纸，将解题的思路和方法在大纸上写了一遍。每道题，她写出了三种解题方法，并且还让他们努力看能不能找出第四种，第五种更好的解法。 这是一种全新的授学方式，比起以前的算经课先生来说，步月汐的这种方法，要更浅显易懂，并包含更多算经类的知识。学起来的时候，相对有点难度，但是学会之后，就可以应会很多种算经题型。如果乙槐班上次上课的内容就是这种……那么他们必输无疑。 待到步月汐离开之后，每一个甲槐班学子的脸色都不好看。难道……真要让他们以后每次遇上乙槐班的学子，都要恭恭敬敬的说一句，师兄真牛吗？天啊！那太可怕了！ 可想要不输……就得要拿出比他们更强的实力来。他们已经超前了一堂课……除非甲槐班的学子们全都加班加点的赶进度学习，要不然怎么有机会赢过他们呢？ 有个学子思虑了片刻之后，凑到了班头的身边小声说道：“要不……我们把比式的日子改成月考怎么样？离月考只有十天了……” 这确实是个办法，当初他们写赌约的时候，将赌注，赌人全都写得清清楚楚，但这个赌约的具体事项，却仅以步先生的下一次课卷题为内容而一笔带过。 如果硬要掰扯的话，确实可以往下一次月考内容上面扯，但是如此一来的话，他们就输了气势，难免声低。可若是不掰扯的话，那他们输的可能性几乎已是十成十了。甲槐班的班头，一时间犹豫不决，总觉得选择哪一桩都不好。 这时甲柳班的班头偷偷从课室外溜了进来，坐在了甲槐班的班头身边，轻轻踢了他一脚笑道：“这步先生才走……你们就一副丧气样。怎么着？真觉得自己必输无疑了？亏得我们班上那些同窗还日日夜夜想要超越你们，就上个课，就把你们给打趴下了啊！” 甲槐班班头没有吭声，甲柳班只看过上一次步先生的课卷，对于这一次的课卷题目并不知晓，对于步先生的学识程度，也不知晓。他说这话也在情理，可以见识过步先生的能耐之后，甲槐班的班头看甲柳班班头，就显得有几分井底之蛙，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是不是自己之前，也如他一般……这般让人难以入眼呢？ 虽然十分不想承认，但是甲槐班的班头还是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确实如此，自己以前也和现在的甲柳班的班头一般是个十足的蠢蛋。 他淡淡的看了甲柳班的班头一眼：“你们不是还没做到这个题么？急什么？总会轮到的。”总会轮到你瞪大眼睛……然后怀疑人生。 第406章 师兄算经方面你真牛 甲柳班的班头讨了个没趣，也知道在甲槐班班头的身上挖不出想要的结果，讪讪的离开。甲槐班班头垂头丧气的躲着乙槐班的人离开了书院，在家中待了一天之后，方才回到书院。 甲槐班的学子差不多都到齐了，看到班头，好几个人凑了过来：“班头……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课室门外，走过两个甲柳班的学子。他们还在大声的嘲笑着乙槐班的学子，嘲笑他们口气太大，也不怕把牛皮吹破了，到时连湛王都兜不住。 甲槐班班头听在耳朵里，只觉得整张脸都烧起来了。再看其它听到这话的学子，也是眼神低垂，满面羞愧。想想他们之前，也是这么不知天高地厚，这般……让人想揍。 甲槐班班头深吸了口气，试探的向旁边几个学子问道：“你们觉得……是像他们那样子丢脸？还是……以后遇上乙槐班的同窗……喊一声师兄，说一声真牛更丢脸？” “真……真要出去喊师兄啊？” “别的方面不敢说，但是在算经这方面……你们觉得人家当不当得住这一声师兄？” “当得住。或者说……你们想赔付别人一百两黄金？” “我觉得还是喊师兄更好！” “那就结了呗。” 这次的商议结果并没有遇到多大阻力，就被一众甲槐班学子所接受。于是乙槐班的学子还没有等到他们的第二次算经课，甲槐班的学子已经向他们认了输。 那几天乙槐班的学子就爱满书院晃荡，看甲槐班的学子一遇上他们，就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喊师兄，称赞他们算经方面你真牛。 虽然甲槐班的学子私下改了词，加了个算经方面四个字。但是能得到他们的承认与肯定，已经足够让乙槐班的学子扬眉吐气了。 在甲槐班学子喊师兄的这两天，甲柳班的学子像被架在火上烤一般难受。甲槐班的学子什么也不与他们说，只端端正正，该喊师兄喊帅兄，该行礼就行礼。乙槐班的学子虽然满书院晃荡，尤其喜欢晃荡到甲槐班门口，但是他们的态度也还算克制，并不到处宣扬。 两天之后，他们迎来了步先生的第二堂算经课。这一次没有学子再敢在她的课堂上作妖。叫做题就做题，叫改错就改错。于是太学院里又收获了第二波奇观，所有的甲柳班学子只要遇上乙槐班学子，都会像甲槐班学子一般，称一声师兄，道一声，算经方面你真牛。 乙槐班的学子全都乐疯了，他们从来没有被人如此众星捧月过。大部分前来行礼，称师兄的学子，态度都很友善，亲近。有些还会此机会询问一下算经方面的问题。乙槐班的学子也都尽心做答，不但巩固了自己算经方面的知识，还拓宽了人脉。 甚至于别课先生在上课的时候，都不忘顺带一句，听说你们班的算经学得最好，要继续努力啊！没过多久，家中父母长辈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个事情，回家不但给赏赐了精巧物件，还给涨了月例钱。 第407章 天作之合 原本只是憋着口气，顺着步先生学了点东西，但是没想到收获远超他们的意料之外。乙槐班的学子们从此对算经，对学习有了远超之前的热情。这种热情甚至延伸到了整个书院。原本就刻苦攻读的学子们，现在变得更认真，更勤奋，让先生们也更加欣慰。连带着家中的父母，长辈，也都对太学书院赞誉有加。 步月汐就这样在太学书院站稳了脚跟，再没有人拿她不学无术，不配当先生来说事了。就看那一水儿的学子，对着同窗喊师兄，称他们算经方面你真牛的那个劲儿……谁还敢质疑他们的算经先生？ 之前被步月汐罚写学子诫的那几个学子陆续将写好的学子诫交了上来，在诫律堂报备过好，就下学上课了。只是每回见到步月汐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一下子躲个没影。步晨曦还是没回书院，在家安心备嫁。步月汐和慕天湛两人，一个天天去书院授课，一个天天在家蹲着看书。晚上虽然还是同一个屋子里睡觉，却一个在床，一个在榻。步月汐还是不理慕天湛，慕天湛对着她束手无策，越发不敢近身。 日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往前过，转眼便到了太子大婚。步月汐和慕天湛作为男方亲属，自是需要前去观礼。 太子妃是工部尚书家蒋家嫡次女蒋青柠，蒋夫人是长公主幼女，最得长公主宏爱，当初嫁给还是工部侍郎的蒋建时，漫漫的十里红妆就曾惊艳过整个京城。此刻蒋青柠嫁给太子，蒋夫人更是舍了半副家身与她陪嫁，那些嫁妆，与当初蒋夫人成亲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步月汐混在观礼的人群里，看着新娘子在成礼之后，被送进洞房。慕天宏一脸浅笑，一惯的温文儒雅，一路招呼着宾客，带着满身喜气。步月汐突然想到了步晨曦，在这个太子的大喜日子里，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目光在人群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步夫人的脸上。她这会站在人群远处，大半个身形都隐在了布幔后面，只露出小半张脸。这张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冷冷的注视着端坐在喜床上的新嫁娘。 新嫁娘穿着一身正红色喜服，盖着盖头，身形窈窕婉约，端坐在那里，显得端庄而又温婉。虽然没有揭盖头，但是步夫人仍是记得，她有一张只比曦儿略微逊色的容貌。 三日后……自家娇生娇养的姑娘，就要被从侧门迎进府内，聘礼，嫁妆，都只能是太子妃的一半。还好太子对曦儿宠爱有加，不担心她嫁过去会受委屈。只是本身嫁人这事儿上，已经受了委屈啊！ 步夫人捂着胸口，看着太子提起称杆，掀开了太子妃的盖头。一张艳光四发，光彩照人的模样出现在众人眼前。 “太子妃可真美！” “天作之合，地作一双啊！” “殿下真有福气。” 各种夸状如潮水一般，在室内涌动着。太子妃飞快的看了太子一眼又垂下了眼帘，嘴角微微含笑，下颌微微朝内收了两分，显了两分羞涩，又带着三分风情，倒让慕天宏看得一愣。 第408章 您的裙子怎么落了 不过马上，他便回过神来，朝着宾客笑了笑道：“新娘子害羞了……酒席都已经备好了，各位先出去用膳吧！新娘子也辛苦一天了，就省点时间，让新娘子先休息休息如何？” “殿下对太子妃可真是体贴之极啊！” “定也能伉俪情深，早生贵子啦！” 来宾一边随着慕天宏往外走，一边说着吉利话儿。慕天宏在迈出门口之际，神使鬼差的往回看了一眼，正好逮到太子妃蒋青柠偷看他的眼神。就看着蒋青柠整个身子一震，头低得几乎埋到了胸口，慕天宏今日所娶之妻不是步晨曦的郁闷之气，便消了大半。他这个太子妃……感觉并不是那么无趣，呆板，或许今夜，并不会如他想像般难过。走到门外之后，慕天宏还不忘让人给太子妃送些热菜热饭让她填填肚子。 慕天宏对蒋青柠的小意体贴都落进了步夫人的眼底，她恨恨的甩了一记眼刀给蒋青柠，转身便朝外走。这宴席……她实在是吃不下去。没走两步就遇上一个让她无比扎心又扎眼的存在，她家的庶女，湛王正妃，步月汐。 步月汐正坐着吃席，太子府今日请的是福满楼的大厨，每一道菜，都散发着太子府的奢华与精致。步月汐吃得极为专心，让人只是看着，都觉得这个饭菜一定十分美味。吃这份饭菜时，一定是一件极为享受的事情。 但是她的这份专注与享受落在步夫人的眼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过。她的女儿在家中以泪洗面，痛苦不堪，她凭什么过得这么好？凭什么过得这么开心，自在？ 步夫人不动声色的走到了步月汐的身后，在丫鬟上菜之时悄悄伸出腿拌了她一下。果然如她所料一般，丫寰手里捧着的一大盆热汤朝着步月汐的头就浇了下去。 只是期望中步月汐被汤烫得大叫，披头散发，仪态大失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在汤洒到步月汐身上之前，她突然伸出手在汤盆上一托，同时手肘在那丫寰身上一顶。那丫寰一个弯腰，手里的汤盆顺势搁在了桌面上，连丝涟漪也没泛起来。 这死丫头，运气还真好。步夫人撇了撇嘴，转身就走。只是没走出两步，就觉得身上哪里不对劲。旁边几个妇人也惊呼起来，更远处许多人听到动静，也朝着这边看过来。 “母亲……”那个让她无比讨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母亲……您的裙子怎么落了？” 步夫人回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腰间的系带松了，行走间她的裙子已经落到了脚面，此刻暴露在众人眼前的，是她裙子底下所穿的里裤。 步夫人羞得满面通红，正欲弯腰提起裙子，却又听得步月汐惊慌不已的声音：“你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帮夫人把裙子提起来？” 步月汐斥责的是刚刚那个上菜的丫寰，她此刻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听到步月汐的声音，这才慌不忙的弯腰将步夫人的裙子提起来，并手忙脚乱的给她重新系上。 第409章 嫁不进太子府 步夫人简直气得一佛出窍，二佛伸天。她怒气冲冲的摔开丫寰的手，冲着步月汐冷眼道：“还不跟我过来。” 步月汐冲围观的众人歉意的笑笑，缓步跟上了离去的步夫人。早有太子府的丫头通知了步夫人的丫寰在门边候着。 步夫人一出花厅，大丫寰就迎了过来，准备服侍着她去净室更衣。步夫人却没有动，冷眼站在那里盯着步月汐：“孝道都哪里去了？不知道服侍母亲更衣吗？” 步月汐似笑非笑：“夫人……您可是想好啦？” “怎么？”步夫人口气不虞，“这当上了湛王妃，连基本的孝道都不会了吗？” “看您说的。”步月汐笑得一派春风，可脚下却是丝毫不动，“儿这不是想着您每每见了儿就生气，俗话说郁结伤肝，儿这还不是怕把您气着了，伤着了？” 步夫人捂着胸口作势欲倒：“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步月汐连退三步道：“别……您可别来这招。要是您今日让我顶着一个气晕嫡母的罪名回到湛王府……”她压低了音量，却又能让步夫人听得清清楚楚，“我就能让步晨曦在三天后嫁不进太子府。” 成一桩婚事很难，但是想拆一桩婚事，真的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再加上自打步月汐成亲以后，再和她打交道便没有一次讨到过便宜。因此面对步月汐的威胁，步夫人心中不得不再思量几分。 看到步夫人稳住了身形，步月汐终于朝前走了两步，一脸诚恳的说道：“说实话我比你更不愿意她嫁不出去。太子府……是个好去处啊！” 步月汐说完扬长而去，只留下步夫人在原地，气得几欲吐血，人还不得不强忍着，免得在太子府里闹出点什么，给太子脸上蒙羞，给步晨曦的婚事生变。 对于府上发生的这桩小插曲，无人报给太子听，他在外院里陪那些宾客们饮了些许酒之后，便寻了个理由脱身而出，回到了正房。 今日是他的洞房花烛之夜，还有个新娘子在新房里等着他。若是今儿，他给了新娘子没脸，回头皇上，皇后，还有他如今的岳父大人，也会给他个没脸。 对于太子妃蒋青柠，慕天宏不记得自己以前见过她没。或许见过，只是没有印象。不过今儿盖头揭了之后的样子，看起来挺乖巧懂事，倒是很对他胃口，待会……对她温柔点，也不是不行。 怀着几分春意，慕天宏回了正房，却没看到太子妃的身影。也不知她是因步晨曦之事和他甩脸子，还是去了别的屋子。慕天宏心头有几分不虞，没想到看起来乖巧懂事，所做所为却半点不搭边。 他懒得去为新嫁娘费心思，转身便去了浴房。在浴房门口，他看到一个衣着端庄的嬷嬷，在他的眼神逼视下，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还顺带着将服侍的下人也带了下去。 慕天宏心中来气，这就是你们蒋府的作派？看到主子居然不上前服侍，反而全都退了下去。但此刻他的酒意上涌，也懒得当场发作，转身先进了净房。 第410章 殿下我怕 净房中间摆着一只大浴桶，此刻浴桶里盛满了水，几许花瓣漂浮在桶中。一个出浴的美人儿正背对着他，舀着桶里的水，从肩膀上浇下。 混合了花瓣的水滴从她圆润，细滑的肩头滚落，汇集到了桶里，又随着水波的荡漾，将桶里的花瓣一片一片的去蹭戏着桶里年轻又富有生机的身体。 慕天宏向前紧走了两步，喉头有些发紧，目光落在女子肩侧与水面交汇的地方。那里由于她高举起了手臂，并无遮拦，可以清楚的看到一抹隆起的弧度，弧度的下缘没在水中，隐约可见一抹白腻。 听到慕天宏的脚步声，女子没有回头，只是娇声道：“李嬷嬷，来给我捏捏脖子呢，顶了一天凤观，脖子都快顶断了。” 慕天宏笑了，不管出浴这一幕是不是蒋青柠设计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喜欢。他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蒋青柠，一只手捏着蒋青柠的脖子，不轻不重的揉捏起来。 浴桶中的身躯未着片缕，从慕天宏那个角度看去，水下若隐若现的春光份外诱人，于是他的手也松开了脖子，顺着她的肩头往前探去。 只滑了一半，便被蒋青柠察觉出了异常，一把抓住慕天宏的手往外甩去，同时人也回过了头。看到是慕天宏，脸上一派震惊：“殿……殿下……” 慕天宏蹲了下去，趴在浴桶边与她对视：“你以为是谁？” 他的一只手还被蒋青柠捏在手中，这会用另一只手轻轻滑过蒋青柠的脸颊。肌肤光滑细腻，手感上好。再加上随着他的动作，蒋青柠的脸上渡上了一层红霞。白中透粉的肌肤，颤抖嚅湿的红唇，还有欲迎还拒，含羞带怯的眼神，无一不叫慕天宏心醉。他随手一搂，便将蒋青柠从桶中捞了起来，将她面对着自己抱在了怀中。 蒋青柠羞得脖子都红了，只将头埋在慕天宏的脖子处，颤着嗓子喊着慕天宏：“殿下……殿下……我怕……” 从她身上流下的水，浸湿了慕天宏的衣裳，身体交接之处，触感越发明显。慕天宏的呼吸急促起来，搂着蒋青柠直冲正房。 正房里已经被清了场，床褥全都被收拾过。慕天宏将蒋青柠压了上去，尽情尽兴的驰骋起来。这一夜，慕天宏过得格外酣畅。在蒋青柠的身上，他完完全全感受到了一个女人对他的全然信赖和曲意逢迎。不同于步月汐对他的情意绵绵，山盟海誓，倒是别样的舒畅与肆意。这一夜，他完全不曾想起过步晨曦，不曾想过有一个深爱他的女子，在他大婚的日子，以泪洗面，彻夜难眠。 第二日一早，慕天宏便带了蒋青柠进了宫。除了逐一拜见皇上，皇后之外，也需带着太子妃去宗人府将蒋青柠的名字写入族谱。 因了昨夜温存的缘故，慕天宏对她颇是照顾。上马车时扶手，坐马车时怕她体力难支，让她靠着自己休息。在皇上的面前又心疼她体弱难忍，向皇上讨情赐坐。倒让皇上好一番打趣，这男人还是要先成家再立业，没看太子成家之后，变得有担当多了。 第411章 殿下舒心就是青柠舒心 这让慕天宏心里也微有几分得意，一直以来父皇看到他，不是批评他这个没办法，就是责骂他那个又做错了。他总是想努力做好，但是结果总不尽人意。没想到同蒋青柠只是稍加照指，便得了父皇的夸奖与赏赐。慕天宏虽然面上没有说，但是等回到太子府之后，慕天宏立刻便令府里大总管将主持中馈的对牌都交到了蒋青柠的手里。 没想到蒋青柠却推拒了，她温柔的替慕天宏整理着身上的便服腰带，柔声道：“青柠在家中时虽然也跟着母亲学习一下中馈之术，只是毕竟只是家中小打打闹，如今陛下要将这么大一个太子府交给青柠打理……青柠实在是怕打理不周，给殿下添了麻烦。” 这话说得慕天宏心中无比妥贴，他哼了声道：“你原就是太子妃，这些都是你份内之事，上手有些事情不周，自有下面的管事提醒，你不用怕，就算是偶有做错，也还有孤给你兜底，你怕什么？” 蒋青柠闻言，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笑容，但是言语里却又透着几分不安：“其实……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哦！说来听听！”慕天宏在成亲以前，一直很抗拒娶蒋青柠为妻。但是真的娶回来了，才发现蒋青柠其实很好相处，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很舒服。 她很识趣，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从不给他添麻烦。她也很体贴，凡事都会先替他着想，为他打点得妥妥当当。他需要做的，不过是给她机会表现而已。这种感觉很新奇，但是说实话，还相当不赖。这让慕天宏更愿意给她几分脸面，也对她有了更多的包容。 蒋青柠轻咬了嘴唇，似是那话颇难说出口，最终还是在慕天宏追问的眼神下，嚅嚅道：“还有两日，不是步家小姐要进府了么……殿下同步小姐是打小的情份，同别的人自是不一样。步小姐性情率真，怕是不会乐意由青柠主持中馈，到时为难的还是殿下。不如再等几日如何？” 蒋青柠的脸上不带半分委屈，也没有说步晨曦半句不是。但是慕天宏却在心里升起了几分愧疚之意。曦儿的性情确实娇憨率直，有气也从不忍着。如若她进府之后，见是蒋青柠主持中馈，肯定会找他哭闹一番，不依不饶，直到这事儿按着她的心意完成之后，才会放弃。 想想自己心心恋恋的曦儿，因着中馈之事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慕天宏又觉有几分心疼，想想也觉得蒋青柠那话说得有理，中馈之事，晚几日也无妨。 只是……慕天宏一把将蒋青柠搂在了怀中，拿脸蹭着蒋青柠的粉面：“就是太委屈青柠你了。” 蒋青柠偎在慕天宏的怀里，手抓着他的衣襟，颤颤发抖：“青柠与殿下本就是一体，殿下舒心就是青柠舒心，青柠……不委屈。” “既是不委屈……那么青柠你今儿一定要好好服侍服侍孤，要让孤深刻的感受到青柠你的诚意才行啊！”慕天宏说完，一把抱起蒋青柠就让了榻，顿时被翻红浪，春宵苦短，共同偷欢。 第412章 你终于来了 大婚后的这几天里，慕天宏一直都陪在蒋青柠身边。一方面，她是太子正妃，需要帮她做脸，另一方面，马上步晨曦就要嫁进来，他也想帮步晨曦与蒋青柠打好关系，还有一方面，蒋青柠身娇体软，性情温婉，不管是哪方面，都让他感觉非常舒爽，他也不介意对蒋青柠多一些宠爱。 这两天日子过得特别快，感觉只一晃神的功夫，就到了步晨曦进门的日子。这一天对慕天宏来说，还是有些许的紧张。他同步晨曦心意相通如此之久，今日终将在一起了。 因着只是娶侧妃，在礼制上并不能越过太子妃，故而慕天宏并没有广邀百官，而是请了自家兄弟几个，再平日里关系倘好的朋友。纵是有许多想走太子这条线的官员主动前来相贺，这人数比起当日太子大婚还是少了许多。 步晨曦被抬进太子府的时候，也倍觉冷清。太子大婚当日，哪怕是她处在深宅内院，可那延绵不绝的吹打声，鞭炮声还是不依不饶的骚扰了她一整天。 晚间等到母亲回府之后，什么也没对她说，她也什么都没问，可是太子大婚当日应有的排场与喧嚣，她完全可以想像。然而……这一切都不属于她。属于那个叫蒋青柠的女子。甚至于与宏哥哥的洞房花烛夜……也是属于她。 步晨曦觉得委屈，特别委屈。这种委屈从太子大婚当日开始积攒，一直到慕天宏带着酒意，出现在她面前时，终于暴发。 慕天宏撩开步晨曦的盖头时，看到的便是她饱含热泪的双眼。她哭了应该有一会了，双眼已经有些浮肿。由于泪水的冲刷，她脸上的妆也花了，红红黑黑的糊了她满脸。那个样子，别说是好看了，简直像戏台上的鬼怪妆，份外吓人。 慕天宏皱了下眉，脑海里浮现出他撩蒋青柠盖头时的样子，那才是规规矩矩的新嫁娘啊！步晨曦这样子……慕天宏在心里叹了口气，取了帕子擦拭着步晨曦的脸，柔声哄道：“曦儿……怎么哭成个小花猫了，整个妆都花了。人呢？都死了吗？看到夫人妆花了，还不会给夫人打水净面？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屋子里服侍的丫鬟这才行动起来，打水的打水，取帕的取帕，全都围着步晨曦转了起来。慕天宏顺势坐远了一些：“曦儿你先坐一会，孤去一下浴房，这一身的酒味。” 这次慕天宏在浴房里多待了一会儿，估摸着步晨曦就算是洗澡更衣，也应该更完了之后，他才从浴房里出来。这次步晨曦已然换了个模样。 嫩黄色的轻纱裙子，将她衬得又水嫩又白净。不再像之亲哭丧着一张脸，终于有了几分带笑的模样。倒和以前那个喜欢跟在他身后，一迭声叫他宏哥哥的小姑娘重合在一起。 步天宏出现之后，屋子里服侍的下人全都安静的退了出去。步晨曦含羞带怯的坐在妆台前低声喊着他：“宏哥哥……你终于来了。” 第413章 尊卑不分主次颠倒 慕天宏大步上前,将步晨曦抱了起来。步晨曦惊呼一声，搂住了慕天宏的脖子：“宏哥哥……你慢点，慢点。” 慕天宏将步晨曦抛上床，转身就压了上去：“慢不了……你不知道我都等了你一辈子吗？” 步晨曦还想再说话，她受了那么多委屈，都还没有和宏哥哥说，她还没有等到宏哥哥的安慰。但是慕天宏对于同她说话之事完全没有兴趣，只是忙着手里的动作，直到疼痛传来的时候，步晨曦才回过神来，今天是她和慕天宏的洞房花烛之夜。她已经如愿的嫁给了慕天宏，可是……好像并不如以前一直期盼的那般开心。 她重重的在慕天宏的背上抓了两把：“宏哥哥……好疼……你快出去。” 慕天宏只是喘着粗气用力，对于她的话仿若未闻，于是步晨曦更觉痛疼。好久之后，慕天宏才停下来，步晨曦也松了口气。 慕天宏唤了下人送水进来，让步晨曦刚想说的话又被打断。等到步晨曦收拾好自己，重新躺在床上之时，慕天宏已经沉沉睡去。步晨曦更觉委屈，她又疼又累，心情还不好，怎么宏哥哥现在变得这么不体贴了呢？ 第二日醒来之后，步晨曦还有些闷闷不乐，以往对她情绪非常在意的慕天宏这次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只是催促着她：“曦儿你快点呢，青柠这会肯定已经起床了，就等着你过去见礼呢。” 步晨曦挥开丫头给她着新衣的手，满心不悦的说道：“不要这件，换那件樱桃红的花瓣裙。” 樱桃红只比正红色差一点点，穿上樱桃红的裙子过去，明显就是想和蒋青柠别苗头。这让慕天宏心里多少有些不喜欢：“曦儿……孤知道你嫁与孤做侧妃是委屈你了。只是当初……你同意以侧妃身份下嫁于孤的时候，孤就以为……你愿意为了孤受下这些委屈。今日是你与太子妃的第一次见面，你若是穿了这身樱桃红的裙裳过去，岂不是给那些言官参孤后宅尊卑不分，主次颠倒的罪名么？” 步晨曦闻言，眼泪都差一点掉下来了。这算是慕天宏对她说过最严重的话了。尊卑不分，主次不明。蒋青柠是尊，她是卑。蒋青柠是主，她是次。她伤心，她难过，可是她连向慕天宏哭诉的权利都没有。因为自从她答应以侧妃身份嫁进太子府之时，就等于她默认了这些规矩，现在就必需得要接受这个现实。 她强颜欢笑，把丫寰又招了回来，换回了之前准备的衣裳。还陪着笑对慕天宏道歉：“宏哥哥……是曦儿错了，曦儿一时糊涂。曦儿以后不会了。”但是那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着，止也止不住。 看她难过落泪的样子，慕天宏心有不忍，上前去帮她擦拭着眼泪：“曦儿……宏哥哥知道是你委屈了，可是……你知道的，等以后……等以后宏哥哥有能力了，一定要让你风风光光的，谁也不能给你气受。只是现在，在明面上，你还是得敬着蒋青柠一点，咱们不能落把柄给那些言官，曦儿……宏哥哥需要你站在宏哥哥这边，曦儿你可以吗？” 第414章 这日子真苦 步晨曦捏紧了帕子，强行终止了眼泪，点了点头：“宏哥哥……我可以。”能说不可以么？她已经嫁人了，不再是步府千娇万宠的大小姐，而是太子府中位于太子妃之下的一名侧妃。慕天宏可以容忍自己的小脾气，可是当这份小脾气，与他的尊严与利益产生冲突的时候，那份容忍便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步晨曦有些茫然的任婢女给她收拾好衣裳妆容，又在慕天宏的陪伴下去了太子妃的院子。太子妃早已准备妥当，看到步晨曦进来，早有丫鬟将蒲团摆放在了蒋青柠面前的地上，那意思不言而喻，在等着步晨曦下跪敬茶，就像一个小妾一样。 蒋青柠笑得格外温婉：“妹妹别怪，今儿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为了殿下的声誉着想，今儿就先委屈妹妹一次了，以后……妹妹在妹妹院子里过活，我在我院子里过活，绝不会给妹妹找事。还请妹妹……卖个薄面？” 慕天宏已经在主位上落座，并顺手接过蒋青柠亲手端给他的茶，老神在在，对于蒋青柠用言语逼迫步晨曦下跪磕头之事，似乎并未察觉，或者……是十分认同。 但是步晨曦跪不下去。她是堂堂步丞相的嫡女，不管去哪家做客，都是众花捧月，受人景仰。就是蒋青柠以前见了她，也是主动上前巴结，从不敢怠慢。可是今天她蒋青柠居然敢借着太子的声誉，来逼迫她下跪磕头。如果她跪了……她这么多年的骄傲，她这么多年的脸面，岂不是被蒋青柠踩在了脚下？她以后还怎么有脸在蒋青柠面前露面？ 步晨曦整个身形都颤抖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一滴都没让它落下去。旁边的婢女看她似是有些站不稳，连忙上前扶着她，顺便出了几分力气将她往前带。 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蒋青柠，看着蒋青柠同慕天宏情意绵绵交换着的眼神，步晨曦只觉得胸口像堵了天那么大块的石头一般喘不过气来。 她顺着婢女的力道走到了蒋青柠的身前，也顺着她的力道往下跪，但是就在要跪倒在地的时候，她的身子朝旁边歪了下去，改跪为躺。管它什么头一天的规矩，后一天的声誉，总之她步晨曦不能丢这个脸，也绝不给蒋青柠这个机会羞辱自己。 步晨曦闭上了眼睛，耳朵里听着婢女惊叫起来：“步夫人晕倒了……” “快喊太医……” 这是慕天宏的声音，但是声音里却少有惊慌，更多的却是冷漠与不耐。一滴泪从步晨曦的眼角流了下去，在太子府的第一天……这日子真苦。 随着步晨曦的离开，蒋青柠的院子里顿时冷清下来。她端起茶上准备给步晨曦的那杯茶，不紧不慢的品着。她身边的大丫头桃红收拾起了地上的垫子道：“真可惜……” 蒋青柠笑得意味深长：“不可惜。她跪才可怕，不跪……多好啊！对了，明天回门……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第415章 再也没有肆意想哭就哭的机会了 步侧妃入府的第二天便请了太医，这个消息被严严实实的捂在了太子府里。太医的诊断非常有水平，步侧妃连日劳累，加上忧思过虑才会晕倒，只要好好休息，再加上精心调养，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正堂。 慕天宏没有去深究步晨曦到底是真晕还是假晕，是真病还是假病。在明面上，还是陪着步晨曦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但是到了晚上慕天宏却没有陪在步晨曦的身边，只说有事。 幸好步晨曦陪嫁过来的丫寰百灵打探来的消息，这一晚上慕天宏也没有去太子妃房里，步晨曦的心里才算是畅快了些许。但是这点畅快在一早上太子妃那边传过来的口训里消散得一干二净。 太子妃身边的柳绿说得格外客气，步夫人的身体有恙，就无需过去请安了。太子妃喜静，不爱被人打扰，以后逢初一十五去应个卯就可以了。 步晨曦气得几乎吐血，蒋青柠这是在提醒她，逃过了今日，还有初一十五在等着她，她别以为躲得过去。可在明面上，却是她太子妃蒋青柠体恤大方，善待后院姐妹，还需要她步晨曦承她那份情，谢她那份意。 步晨曦只觉得眼前发黑，身子也软得不行。她强撑着打发了柳绿，又问百灵太子在哪。百灵看了步晨曦好一会儿，最后才在步晨曦的催促下说出了太子的去向。 因着昨日是步晨曦进府的日子，蒋青柠本应该回门的，为着步晨曦推迟了一天。今日一早，慕天宏便陪着蒋青柠回蒋府了。 步晨曦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倒在了床上，没等到下午步晨曦便发起了烧，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慕天宏直到日落时分才回府，但是回府之后在太子妃的院子里用过晚膳之后，才来探望步晨曦。 发现步晨曦发烧，慕天宏又将步晨曦院子里的下人发作了一通，嘱咐她们好生照顾步晨曦，自己又去了太子妃的院子里。步晨曦病了，本就不能承宠，再加上他也不是大夫，待在这里也没办法帮到步晨曦，反倒不如让她好生休息，等养好了病再过来陪她。 步晨曦这一病，缠缠绵绵病了十来天。这十几天里，慕天宏每天都会过来探望她，只是每一次都只坐坐就走。步晨曦每每想和他多说几句话都不成。步晨曦甚至有一种感觉，如果她再不好起来……她的宏哥哥，只怕就变成别人的宏哥哥了。 有了这个执念，步晨曦坚持每天用药，也不放纵自己每天偷偷流泪，有空就在院子里走两步。等到慕天宏再来看她时，她的病也有了起色。 看步晨曦好了起来，慕天宏也安心了几分。他揉着步晨曦的小脸，目光柔情似水：“曦儿，你不知道你病的这段日子里，我有多担心。如今你能好起来，实在是太好了。步夫人……”说到这里时慕天宏停顿了一下，大概是想着自己不能称呼步晨曦的母亲为岳母，让步晨曦难过，遂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想回家吗？明天宏哥哥陪你回去看看好不好？” “宏哥哥……你真好。”步晨曦激动得扑进了慕天宏的怀里，也藏好了夺眶而出的眼泪。嫁人了，再也没有肆意想哭就哭的机会了。 第416章 成长的代价 自从女儿嫁去太子府，步夫人每一天都在忧心。侧妃就像小妾，不能着正红，可以有嫁妆，但是不能超过太子妃的一半。每日要去给太子妃请安见礼，虽然可以不像平常小妾那般跟在正妻身边立规矩，服侍起卧饮食，但是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要不然太子妃就拿个大义来拿捏，步晨曦她就不得不低头。 还好她与太子的感情深厚，偶有过失也有太子护着她。但是娇宠过度的话，对她来说也不是件好事。以色事人，以情感作为依仗，总归是让人觉得不安心。只是事已至此，也再想这些也无济于事，只能在别的方面找补，以期能让女儿在太子府能多一些依仗。 听到太子带着侧妃回府省亲，步夫人喜出望外。女儿自小到大，这是第一次离开她这么久。不知道她在太子府里吃得好不好，下人服侍得周不周道，有没有生病，有没有被人欺负。可曾想家，想母亲。 等见到步晨曦，步夫人的心都被揪了一下。只是短短十来天不见，她的女儿就感觉完全不一样了。人还是那个人，长相还是那个长相。可是总觉得她身上少了点什么，又多了点什么。 看到母亲，步晨曦的情绪也很激动，但是再激动，她也没像以前一样，直接扑到母亲的怀里，撒娇，撒泼。而是端端正正的向着父亲和母亲行礼：“女儿见过父亲，母亲，女儿……让父亲，母亲操心受苦了。” “你这傻孩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步夫人心疼于她的改变，步丞相却十分欣喜女儿的长进：“嫁人之后，果真沉稳了许多，曦儿……” 步晨曦非常识趣的站起身：“父亲……您和殿下先聊，女儿陪母亲说说体已话去。” 在慕天宏含笑的眼神里，步晨曦跟着步夫人去了后堂。入了内室之后，步夫人将所有服侍的下人都遣了出去，上上下下把步晨曦又打量了一遍，皱着眉头说：“曦儿……你在太子府过得不好吗？娘怎么瞅着你瘦了这么多？” 步晨曦的眼睛发酸，想哭却又强忍了下来，堆起一脸笑容，轻推了步夫人一把，娇嗔着说道：“娘……您说什么呢，宏哥哥对我很好。”我只是病了一场，病了好长时间才好。 “你别瞒着娘了，你现在变得这么乖巧柔顺，你真以为娘亲没看出来。”步夫人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她重重的捶了步晨曦一把，“你是不是想急死娘啊！” 步晨曦将头偎在了步夫人的怀里，也将她的眼泪掩在了步夫人的衣裳里：“娘……女儿知道嫁人了，和没嫁人是不一样的。女儿现在不是变得更好了么？娘……相信女儿……以后会让您过上好日子的，相信女儿，您有机会以女儿为傲。” 步夫人抚着步晨曦的头发，更咽着点头：“娘相信曦儿，娘就是想问问你，跟过去的人都还好用吗？要不要娘再给你调几个得力的人手过去？” 第417章 打死也不会说 于是等到慕天宏带着步晨曦回太子府的时候，他们身后又跟了辆马车，里面多了两个管事婆子。看到回过娘家，见过父母之后的步晨曦脸上多了几分生气，慕天宏心里也宽慰了许多。 他揪着步晨曦的鼻子小声的抱怨道：“你瞧你这小模样，如果不是让你回来，你是不是要给孤板一年的脸啊！” 步晨曦软软的依靠着慕天宏：“宏哥哥……曦儿哪舍得给脸色宏哥哥看啊！曦儿……只恨不能天天哄宏哥哥开心。” 说完她在慕天宏耳缘上轻轻一舔，又调皮的在慕天宏的耳垂上咬了一记，不轻不重，但是却骚得慕天宏心头一颤，全身都紧绷起来。 “宏哥哥……你开不开心啊？”步晨曦还不依不饶的往他怀里拱，身躯扭得像一只软体虫儿。可这一套，却让慕天宏十分受用。他揽着步晨曦，感受着她的全意讨好：“曦儿……你怎么……” 步晨曦堵上了慕天宏的嘴，不想让他再说下去。是想问自己怎么变得这么……放纵？淫见？她也不想，可是……环境逼得她不得不如此。 今日在母亲房里，母亲避了出去，给她留了一个在欢楼迎来送往的老鸨。这老鸨被蒙了眼睛，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只是用一种夸张而露骨的语气，告诉她，要怎么讨好男人。要怎么在房事上将男人掌控在股掌之间。 那些话，她一个闺阁女子，真的污浊得让人难以入耳。可是母亲劝她，一定要听，不但要听，还得要听进去了。她是太子侧妃，本就比蒋青柠落了下乘。 一个规矩就能将她拿捏得死死的，而她能依仗的，除了父亲的权势，便是自身与太子的情义。情义不可消磨，反而要更加增进。有什么事，能比闺房之乐更能增进感情的呢。 想让太子殿下再偏宠一些，想让自己在蒋青柠面前再多一些底气，这些她视为下贱人的话，她就得听，就得学，还得用。 步晨曦沉醉在慕天宏的亲吻之中，不去想自己这么做的时候，放弃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嫁到太子府的这十来日里，她第一次意会到，正妃与侧妃……到底有多大的区别。而她的目标侧是以后……不再被蒋青柠压下去，以后……谁也不可以压在她的头上。 慕天宏的日子过得蜜里调油，潋滟无边。反观慕天湛最近的日子侧是有些惨。步月汐还是不让他上床，每次看到他把被子铺到榻上，步月汐那眼神，便像刀子一般的刺过来。 他好像真的惹怒了步月汐，就连看到他，都会让步月汐感觉恼怒。慕天湛是真没招可想了，最后无奈之下，只能招了几个老友一起喝酒，以便向他们讨教讨教怎么讨好女人。 听到慕天湛旁敲侧击的将自己的问题说出来，楚天辰一口酒喷了出去，收获娄云灼鄙视的眼神一柄。 李司嗣一把搂着慕天湛的肩膀调笑道：“不是……我说湛哥……你这回又怎么把嫂子惹着了？” 慕天湛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他是不可能告诉他们，步月汐到现在还不让他上床，打死也不会说。 第418章 睡的是冷炕头 “我说湛哥……嫂子……怕是不好哄啊！”娄云灼也在一旁边帮腔，“是啊！是啊！嫂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啊！就上回嫂子送李家小妹的那双耳坠，还有除夕夜里的那个……” 楚天辰一脚踩了下去让娄云灼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谁说哄女人只光花钱的……那不是还有其它方法的吗？” 慕天湛终于舍得开口了：“什么其它方法？” “这个……比如写封情真义切的情书啊！平日里不好说的话，在信里面不是怎么肉麻怎么来么？” 慕天湛轻轻敲了敲桌面，这条路似乎可行。 娄云灼似是为了弥补刚刚失言的过错，笑呵呵的补充道：“其实哄人嘛……有一条真理啊！” 看慕天湛的目光望了过来，娄云灼忍不住卖了个关子，停下话头敲了敲手里的空杯，那意思是，想听？赶紧给我倒酒啊！ 慕天湛从善如流，将他的杯子满上。就在娄云灼抬手想喝的时候，却发现慕天湛压住了他的手腕。 好吧！不说就不让喝是吧！娄云灼冲慕天湛使了个眼色：“女人看中的是什么？缺什么要什么呗。嫂子缺什么？” 慕天湛一通好想。步月汐她缺什么？钱？她私账上的钱只怕比整个王府还多。缺金银财宝？古玩首饰？最新奇，最受人坠捧的，全都出自她的店铺……他还真不知道她缺什么。 娄云灼看他一脸呆滞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什么都想不出来。 “又不缺钱，又不缺势，那还能给她什么？当然是情了？” 情？要怎么给？慕天湛又望向娄云灼。旁边的李司嗣迟疑了片刻道：“是不是类似于……亲手给嫂子做点东西？比如……嫂子有没有特别念叨想要的，或者想吃的东西？” 楚天辰满脸震惊：“你让湛哥下厨？” 李司嗣挠挠头：“也不是说要下厨，只是……” 李司嗣的话还没说完，慕天湛便飞一般的起身离去，只留了个空椅子给他们。娄云汐与楚天辰对饮一杯：“愿湛哥……早上睡上热炕头。” “你们怎么知道湛哥睡的是冷炕头？” “喝你的酒，少多话。” “我告诉湛哥，你们偷窥他。” 楚天辰和娄云灼对视一眼，齐齐放下酒杯，卷起袖子，逼近李司嗣。片刻之后李司嗣的求饶声就在屋子里响起。 这两天步月汐感觉慕天湛有些奇怪，在吃饭的时候，他会问今儿这个菜，合你胃口吗？有没有特别想吃的？让府里的厨子去做，别怕麻烦了他们。他们领的是王府的差事，越是麻烦他们，便越是看中他们。那是他们的脸面，也是他们的荣誉。 步月汐对饮食方面并不挑剔，一般是厨房送上来的菜单，挑几件就行。并不另行点菜。一方面是对饮食不讲究，另外一方面也是懒得给他们找麻烦。没想到这一点会被慕天湛注意到。 除了这方面之外，慕天湛还在她早上换衣裳之时，称赞她穿那些粉黛色的衣裳很好看。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有些异样，慕天湛还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生硬的转换了话题。 第419章 憋大招 慕天宏的异常还是引起了步月汐的注意，她抽空喊了墨青墨白两人私下问了问，结果这两个人吱吱唔唔，什么也没告诉她。 慕天湛肯定有事瞒着她，好像是在憋大招。步月汐前前后后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紧急，危险需要处理的事情，便也没去深究，随他去了。 没过两天，步月汐沐休，不用再去书院上课，于是一早便从床上起来，因为许久没见的神医上官步云游回来了，早几天便递了贴子想约她，而她今天终于有空了。 一早出门时，慕天湛用一种特别古怪的眼神看着她，说的话也有点阴阳怪气：“中午回来服膳吗？” “说不准。”步惊云约她见面的地方在怡园。那里的花多景好，据说还找了几个青头女娘专唱小曲，如果玩得好，肯定就不回来了，如果玩得不爽……自然就早点回来了。 “那晚膳呢？” “应该……会回来吧！也说不准。” 这话说出来之后，慕天湛的眼神里便多了几分幽怨：“据传最近外面不太太平，不如……我陪你一道儿出去吧！” 步月汐着衣的手停了一下，转过头去望着他。他这反应……有点不对劲。是怕自己出去不安全？应该不对，慕天湛他清楚自己的底细，至少知道一部分。他知道自己并不怕一般的宵小，以湛王妃的身份，也引不来更大的阴谋。那他……到底想干嘛？ 是不放心自己出门？这个不放心，指的并不是自己的安全……而是自己会去见什么样的人？上官步云？步月汐再看向慕天湛的目光里便多了几分审视。 步月汐的这份审视落在慕天湛的眼里，心里不知道有多酸。便淡淡的改了口道：“那你早点回来吧！如果有需要通知我过去接你。” “哦！行吧！” 步月汐出了门口，再回头，慕天湛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只杯子，但是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无比古怪。 一路上揣着心事到了怡园，上官步云已经在怡园门口等着了。他今日里打扮得像个花蝴蝶一般，一般五彩拼接的长裳，头发被一只玉冠束在头顶，又吸睛又英挺，惹得路上经过的大姑娘，小媳妇，都不错眼的盯着她，就连上了年纪的老大娘，也禁不住多看了几眼。 看到步月汐的马车过来，上官步云打老远就迎了过来。 “师傅……” 当众认师傅……这是嫌自己惹的关注还太少，所以再往上加么？步月汐看不打一出来，直接冷然的隔车回绝：“你认错人了。” 上官步云讪讪的回头，去了自己订的包间。为了行事安全，上官步云在怡园里一共订了两个包间，这两个包间正好相邻。到时弄个障眼法，就避过众人的眼神了。 上官步云等了好久，才等到步月汐从窗口翻到他的包间里来。 上官步云半真半假的抱怨着：“哎呀！师傅……你再不来……我都要跳窗啦！” 第420章 我能学吗 步月汐翻了记白眼给他：“怎么又打扮得这么……辣眼？” 上官步云一脸委屈的看着她：“师傅……这叫醒目。” “太醒了，不就辣眼了么。” 步月汐丝毫不给他面子，把上官步云撅了个仰倒，只能生硬的转换了话题：“师傅……这次我出去采药，遇上一个很特别的病人，他的腿骨摔伤，原本被很多大夫断言碎骨太多，以后都没法行走。没成想有天遇上一个怪人，这个怪人对他的腿很感兴趣，说是要给他免费医治，那人就去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就是睡了一天之后，腿上多了老长的一道伤疤，怪人也走了。那人还以为遇上了骗子疯子，没想到养了几个月，那腿居然还站起来了。” 步月汐一下来了兴趣：“哦？那人在哪？” “我就知道师傅你会感兴趣。”上官步云满面得色，“人我已经带回京城了，就安置在城外的小庄子上，等师傅您哪天有空了再去瞅瞅。” “就今天吧！”步月汐瞅瞅日头，还算早。将人从小庄子里接过来，也花不了太多时间。 上官步云嬉皮笑脸的拒绝了：“师傅……今儿您难得有空，不如教教我，齐世子那病是怎么治的？上回我也给齐世子把过脉，他那个病症几乎是必死之症。师傅……您是怎么让他起死回生的啊？您不知道，现在齐府周围可围满了大小的名医，都是想有机会给齐世子把把脉，看看这个必死之人，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步月汐轻敲了他一记：“齐世子那个你就别想了，难度太大，你学不会。那个腿骨受伤的病人……你倒是可以研究一下。很多骨伤其实处理及时，也能保住正堂功能。单纯的中医或者西医治疗之时总有偏彼之处，能将两者融合，采两家之长，才是大成。” 上官步云双眼放光：“师傅您所说的西医……我能学吗？” “能……不过可能需要你将一具尸身从头到脚，每一个脏器都完全的剖开……切片。你敢吗？” 上官步云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步月汐，好像在问：你做过？ 但看步月汐那习以为常的眼神，上官步云不得不在心里承认，她肯定做过，而且不只一次。只是多少还是有些不死心，又追问道：“一定……要这样吗？” “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医疗体系，中医主脉理一说，配合中早药汤剂。西医则要直观很多，主要便是哪里有问题就处理哪里。你想要学习西医，肯定得要先了解人体的正常构造，才能知道异常的是什么样的，异常的要怎么处理成正堂的这种。” “好吧！我知道了。” 看上官步云那种不愿意，不喜欢，但是又必需得要去做的表情。步月汐乐得不行，她顺手将桌子底下的一只木箱子掏了出来，推给了上官步云。 这是一套简单的手术器械，包括手术刀，止血钳，逢合针与线等物。是步月汐在来见他之前，便为他准备好的。 第421章 你师傅我从不受人欺负 上官步云打开看了一眼，欢喜得语无伦次：“师傅……您……” 他直接跪在了地上，给步月汐结结实实的连磕三个响头：“徒儿一定不负师傅所望，救死扶伤……循医者本份。” 步月汐拿脚踢他：“滚……” 上官步云知晓师傅不喜欢这些俗礼，又乐呵呵的站了起来：“师傅……您给我的这份大礼我喜欢。就是不知道我给您准备的大礼，您喜欢不？” 步月汐只觉得脑袋有点发麻，慕天湛憋大招的感觉就让她感觉非常不爽，上官步云又给她憋了个什么大招出来？ “你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就是把柳殊儿前未婚夫婿的下落透露给了齐国公府。还有……散布有关于步晨曦的流言……”上官步云的声音越说越低，在步月汐眼神的逼视下，他最后都不敢说话了。 步月汐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才道：“你是什么人？” 上官步云终于知道自己搞砸了，呆呆的站在那里，结结巴巴的回道：“我是……是一名大……大夫。” “那你现在干的是太夫干的事吗？” “我……我那不是看你被他们欺负嘛！欺负师傅你就是欺负我啊！那怎么行？” “你闭嘴……”步月汐站了起来，大拇指竖起，朝着自己指了指，“你师傅我从不受人欺负，有场子……自会找回来。不需要你多事。这件事就此结束……以后你不要再牵涉其中了。” 被师傅训了一通，上官步云顿时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师傅……那我还在边城那边……给您捎带了一些土仪……您看……” 步月汐现在看到这个徒弟就脑仁疼，只恨不能先把他打一顿出出气。有些事，她先压下来，自是有她的道理，现在被他这么一搅和，很多布局都被破坏掉了。 只是看在他出发点是为的维护自己，就懒得和他计较了，但是……并不等于惩罚就能免了。她带着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上官步云道：“一个月内，要用我给你的工具，解剖十具尸身，要男女老少都有。每一具都要交一篇解尸记录给我，解一具……交一篇。” 看着上官步云面如土色的样子，步月汐终于觉得心里畅快了许多。把上官步云扔在怡园之后，步月汐带着倾儿去了京城最热闹的茶楼，千茶铺。 千茶铺位于最热闹的南大街，号称备有上千种茶叶。只要在茶楼里坐上半日，便可得知如今京城里如今流行什么样的衣裳，流传什么样的话题。可谓是流言蛮语的发源地，消息流通的最佳温床。 只坐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步月汐便听得了步晨曦不下三种流言。一则说她在太子府里备受冷落，入府之后借病邀宠，谁知太子根本就不在意，日日宿在太子妃院中。这是才进府就失宠了。 二则道她哭求太子回府省亲，在回府期间私见了不知道什么人……总归是神神秘秘，不能见人的那种。有好事者猜男，也有好事者猜女，总之各种说法层出不穷，最后也不知道该信哪种。 第422章 王爷在厨房 三则指步晨曦在书院表现不佳，因不敬师长被书院劝退，没看她不管是成亲前还是成亲后，都没在书院露脸了么？ 对于这第三条流言，步月汐倒是十分认同，因为自她去书院当先生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步晨曦。给她定下的那五百遍学子诫，也是一篇都没有见着。 不知道慕天宏听到这些流言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太子大婚那天，她与步夫人说的那句话，确是真心实话。她比任何人都盼望着步晨曦能安安稳稳的嫁给太子，要知道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啊！ 一个明明只是想以违背父亲的命令来试探自己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却非要标榜真爱，非她不娶。一个明明贪念权势，却非要套上真爱的外衣，哪怕自降身份为侧妃，也要绑上太子的大腿。这样一对绝配，不在一起，岂不是天理难容。 步月汐在茶楼听着流言，饮着新茶，一直磨蹭到天快黑了，才慢腾腾的回了王府。刚刚入府，步月汐就注意到府里下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 特别是远远的路上，大管家一看到她，连招呼都没打，转头就走。让步月汐生了几分捉弄的心思，高声喊道：“穆管家……” 大管家还想佯装不曾听到，却有不远处的小厮提醒道：“穆管家，娘娘……在唤您。” 穆管家给了他一记眼刀，这才调整了脸上的表情，迎向步月汐：“老奴见过王妃，不知王妃您有何吩咐。” 步月汐围着他转了两圈：“哦！吩咐啊！倒是没有。就是……你先跟着我吧！” “这……王爷刚刚唤了老奴……” “那正好……我正要去找他，你跟着我一起好了。” 步月汐拐脚朝书房走去，穆总管却没有跟上，神情古怪的对步月汐道：“王爷……王爷……此刻不在书房。” “在……在……”穆总管在了好几个，就是在不出来穆天湛在哪。 不可言说？不能见人？还是不能见她？ 步月汐的眼睛眯了起来，语气冷淡：“我寻王爷……还需要把整个王府翻过来吗？” 看步月汐已有发怒的前兆，穆总管垮着肩膀，咬牙说道：“王爷……王爷在厨房。” 倾儿瞪大了双眼，步月汐也是一呆。她想过慕天湛可能在练功，可能和什么人密会，也可能是私会佳人，却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在厨房。 他想做什么？联想到慕天湛最近的反常，步月汐头也不回的去了厨房。墨白就守在厨房门口，看到步月汐一脸神雷劈了的样子。 步月汐朝他嘘了一声，示意他下去。墨白同情的看了厨房里的慕天湛一眼，默默的离开，并带走了厨房附近的下人。 厨房里慕天湛正在做菜，颠锅，翻炒，调味……上色。看手法倒是有模有样，不像一天功夫，倒似学了好些时日的样子。 步月汐倚在门边，含笑看着慕天湛，连日来都觉得心头有种说不出的郁气，在此刻消散得一干二净。就连天空，都份外蓝净了几分。 第423章 你也尝尝 慕天湛炒好了手里那盘菜,回过身将菜装在了盘子里,一边盛一边问:“墨白,你来试试这道菜,感觉王妃会喜欢吗?” 说完抬头,发现步月汐就那样含笑依在门边,笑眼盈盈的望着自己。顿时吓了慕天湛一跳,手里的盘子都端不住,一下落在了地上。 慕天湛看看地上的一片狼藉,再看看笑盈盈望着他的步月汐,脸色涨得通红,一时间退也不是,进也不是,简直是为难死了。 “太可惜了。”步月汐有些懊恼的抱怨道,“我还没吃到呢。” 步月汐的话,像解魔咒一般,让慕天湛恢复了正常。他转身重新取了食材,开始制作:“不可惜,我重新做给你吃。” “好啊!”步月汐寻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慕天湛,“你怎么想着要做饭给我吃啊?” “闲的……太无聊。” 皇上夺了他的差事,令他在府中闭门思过。慕天湛每日便多了许多时间.只是以往只看到他大半部分时间,要不练功,要不看书,再怎么着也不至于无聊到要一个堂堂王爷去学做菜。那就是特意做给自己吃的了？ 步月汐没有拆穿他的理由，笑咪咪的坐在那里，安静的看慕天湛把菜炒好，再端到桌上放下。慕天湛洗了筷子递给她：“尝尝？” 步月汐接了过来，试吃了一口，虽然比不上家中厨子的手艺，但也算清爽，还能入口。 “还不错。”她夹了一筷子送向慕天湛的嘴边，“你也尝尝。” 慕天湛看看筷子上的菜，再看看她，终是开口将菜含进了嘴里，慢慢的吃了下去。慕天湛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步月汐的脸。 看她一直笑盈盈的，眼神清亮又绵软，像带了钩子，让他沉醉其中，无法自拔。神使鬼差一般，慕天湛向步月汐越凑越近，近到步月汐突然搁下了手里的筷子，朝着他的嘴唇咬了过来。 步月汐很使了几分力气，虽然没用牙咬，但是那力道已激得慕天湛全身都有如燃烧起来了一般。他重重的搂起步月汐，将她按在了怀里。由于太过用力，阻挡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桌子被带翻在地。 这是两人冷战了一个多月之后的第一次亲近，全都亲得无比投入，特别是慕天湛，他好像是无师自通了亲吻的技能。在步月汐的唇上，反反复复，深深浅浅，里里外外，细细密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的亲吻着。 步月汐只觉得身子越来越软，呼吸越来越急，心跳越来越快。慕天湛也好不到哪里去，喘气如牛，一双眼赤红赤红，盯着她只恨不能把她当场剥干洗净，就地正法。 感觉慕天湛已经在失控的边缘，步月汐找回仅存不多的理智，努力将他推开：“停……停下……着……着火了。” 慕天湛这才放开自己的怀抱，回头一看，灶头的火还烧得好好的，便知是步月汐寻的理由。他刚刚确实失控了，原本只是想浅尝既止，却没想到一发而不可收拾。最主要的是步月汐的默许与纵容，让克制了许久的慕天湛终于放纵了一把，把步月汐亲了个够本。 第424章 想怎么罚我啊 在那之后，步月汐和慕天湛两人分别坐在桌子的两边，没再靠近。墨白在厨房门口闪了一道，慕天湛向他打了个手势，墨白很快便离去。 “肚子饿吗？”慕天湛又问，“想吃点什么？” 步月汐挑眉，有些故意为难他：“你做吗？” 慕天湛笑得宠溺：“你要想吃我做的也可以，只要你别嫌弃难吃。” “我倒不嫌弃你做的难吃，就是怕厨娘嫌弃你太用力，把锅都铲烂了。” 慕天湛原本打算去取食材的手顿了下来，转过身无奈的看着步月汐：“要不……叫一份得月楼的席面？” “那倒不用。”步月汐将手伸向慕天湛，“这里让厨娘来弄吧！我们去逛逛园子？” “好。”慕天湛牵了步月汐的手，同她一起慢悠悠的往园子里走。她今日待自己的态度又软和又亲近，看样子李司嗣虽然话少，但是句句真灼，提的意见还真的有用。回头……把送他的谢礼再加厚三分。 已是暮春时节，天气正好。黄昏时分的天空挂着彩色的云彩，偶尔有风从庭院穿过，拂面而来，丝毫不见凉意，却带着空气中浮动的暗香，别有一番滋味。 手里是他带着体温手掌，宽厚有力，手心还微微带汗。步月汐微微动了动手指，引来他侧头来看。步月汐迎着他的目光，将手掌与他相对，手指一根一根的挤进了他的指缝，变成了十指紧扣。 慕天湛收回了目光，嘴角微微翘起，显见着步月汐刚刚的小动作，让他的心情甚是愉悦。步月汐不禁偷偷笑了起来。 他问：“你笑什么？” “笑你啊！” 慕天湛想到被她当场抓到在厨房炒菜，还把菜全洒了，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再笑……再笑我就罚你。” 步月汐的眼神一下子亮了：“你……想怎么罚我啊？” 亲我？壁咚？还是……强吻？步月汐脑子里立时闪过各种少儿这宜，以及脖子以下的画面。却没成想慕天湛面容古怪的看着她：“罚吃苦瓜……罚打板子……罚倒挂喝水……你想要哪种？” 真是个木头，步月汐娇瞪了他一眼，眼珠子一转，身形就朝着他那边歪了几分，一条路硬生生将慕天湛给挤到了路边边。 “不行……你刚刚说的话，让我不高兴了，我得要罚你。” 慕天湛转了个身，重新站在了路中间，与步月汐一道往前走：“行……你想怎么罚？” “罚……”步月汐看向前方的回廊水榭，“罚你把我背过去，路上我叫停……你就得停，我叫你走，你再走。” “好！”慕天湛却没如步月汐般所想在她身前微蹲下身子，反而一伸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直接抱了起来。 公主抱啊！虽然不是她想的背着她，但是被他有力的手臂抱在怀里，耳朵里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抬眼是他紧绷着的下颌，步月汐突然就不想和他计较了。 慕天湛将她抱到了水榭边，让她面对着水榭里长得正好的莲叶，小声的问道：“要在这里停下吗？” 第425章 开始你的表演吧 “不停……你这么喜欢抱……那……你把我直接抱回房吧！” 步月汐尽情的享受着情人之间的亲呢，其实重要的并不是他真为她做了什么事，而是他愿意为她做这件事的心。 没想到慕天湛这回又没有听从步月汐的意见，反而是抱着转身去了竹林边。那边有个小凉亭，亭子里搁着些点心，茶水。应该是府里的下人看到王爷和王妃过去，就提前准备了一些。 这会倒正好派上了用场。步月汐盯着慕天湛，又转过了眼神。他好像又在憋大招，几次都避开了回房的方向，这是在拖延时间呢。 想通这一点，步月汐放松了心情，坐在那里懒洋洋的看着慕天湛。少年……开始你的表演吧！ 慕天湛看起来也有几分神不守舍，偶尔看看主院方向，偶尔也看看步月汐，能看出来他有几分紧张。步月汐就盯着他看，他他额头都流出了冷汗。 步月汐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你很热吗？” 慕天湛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有……有点。” “那……我们回去呗！” “再等会。” “等什么呢？” 看步月汐故意的样子，慕天湛终于回过神来，他捏紧双拳，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等着……” 步月汐把脸凑了过去，娇娇气气的问他：“等你什么啊？” 又撩又娇的样子，逗得慕天湛强忍呼吸，背过脸去就不看她。步月汐乐坏了，还起身靠在了他的背上，俯低身子对着他的耳朵吹气：“说啊……等你做什么啊？” “步……月……汐……”慕天湛一字一句的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又哑又涩。步月汐知道是逗得狠了，见好就收，刚准备站直身子，却没想眼前一晃，已被慕天湛给搂在了怀中，正好坐在了他的腿上。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步月汐不但看到了慕天湛上下滑动的喉结，还看到了不远处正转身离去的大管家。他们……这是被看了个现场？ 步月汐终于收了心思，不再闹他，可此刻慕天湛不干了。他特别用力的搂着步月汐，几乎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怀里。 嘴唇也在她的脖颈处一路乱轻乱咬，激得步月汐的声音都变了调：“阿……阿湛。” 原本是想让他停下来，但谁知她的喊声却像最上等的春药，反激得慕天湛越发性起。但此刻地点不合，慕天湛强忍了下来，在步月汐的耳朵上轻咬了一口，恨恨的说道：“你真是……快把我折磨死了。” 步月汐喘了几口气，还没等气息平复下来，就被慕天湛牵了手臂往回走。 “我们……我们再坐会呗。” “不坐了，回去。” “再坐会呗。”步月汐耍赖，站着不走。 慕天湛停下来看着她，用一种让步月汐感觉很危险的目光看着她道：“你是想被我抱回去？还是自己走回去？” 在园子里，下人们都自觉清退，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二人。但是在院子里就不一样了，步月汐可没有在人前秀恩爱的习惯。 第426章 这是交杯酒 她朝后退了两步道：”我选三……我不回去，我去……书房。” 步月汐说完便跑，没跑几步就被慕天湛逮到了怀里。他什么话也不说，抱起她就往回走。 “迟了。” 步月汐捂着脸，倒没想多过挣扎。夫妻两人之间相处，需张弛有度。他强她软，她要强的时候，他得示弱。方能长久相处，慕天湛能纵着自己的小脾气，自己也得包容他的一时霸道。 还好，院子里的下人大概被大管家提前清了场。慕天湛把她抱回来的一路都没有遇上人。到了正房门口，慕天湛把步月汐放了下来，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我们进去吧！” 他的神情有些紧张，把开门这件事，都差不多做成了一个仪式。步月汐嗔了他一眼，伸手推门，然后定住了。 屋子里同她早上离开之时已经大不一样，满屋子的红色布幔，只有大婚那天才见过。窗下两只红烛烧得正艳，桌上还有备好的酒菜，还冒着热气。床上也都换上了全红的百子千孙样式的被褥，枕头。原来……他把自己留在园子里，是好腾出时间来让下人准备这些吗？步月汐的眼睛有点潮，谁不喜欢被人珍视的感觉呢？ 慕天湛跟在步月汐身后进了屋子：“你……还喜欢吗？本来……这些酒菜都是……没想到你提前回来了。” 步月汐一个跨步堵住了慕天湛的嘴。对于步月汐的主动，慕天湛这次浅尝既止，将步月汐牵到了桌边坐下，又给她倒了两杯酒，自执了一杯，向步月汐举了起来：“汐儿……我心悦你。我希望以后……能与你同葬一处墓穴，同享受你我子孙供奉。这一辈子，没有别的女人，只有你一个，永不背弃，永不离心。汐儿……你愿意……这辈子都同我在一起吗？” 步月汐举着杯子，同慕天湛碰了一下，正准备一扬而尽，却被慕天湛伸手拦了下来。他举杯穿过步月汐的手臂再送回到自己唇边：“汐儿……这是交杯酒。” 步月汐有些脸红，也不知是被酒熏的，还是这一路热的。她学着慕天湛的样子勾起了手臂，将酒杯送到了唇边。 因着两人的动作，他们的身形靠得很近。可以清楚的看清对面慕天湛的睫毛，一根一根，长长翘翘，颤抖着，扑闪着，看向她。 慕天湛微张开嘴唇，将杯中的酒倒进了嘴里，步月汐沉醉在他的目光中，手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随着慕天湛的动作一起，也倒进了嘴里。 有些辛辣……有些呛喉。 还没等步月汐放下手里的杯子，慕天湛的唇已经迎了上来，这一次，他不再克制，也不再保留，像是要把毕生的力气都使在步月汐身上一般，慕天湛一边吮着，一边搂着她往床上移动。 发簪被拆了下来，丝滑的秀发铺陈在枕头上，像最上等的丝绸。慕天湛的手从发丝中滑过，又依着发尾顺流而下。 第427章 我会克制一些的 次日，湛王府来人，代湛王妃向太学院告了三日假。这一整天里，步月汐基本没出过屋，被慕天湛翻来覆去，狠狠的折腾了个遍。 直到最后步月汐实在受不了了，直接将慕天湛放倒，自己去了听雪别苑。在听雪别苑里，步月汐看着自己身上被慕天湛弄出来的青青紫紫，气不打一出来。 老房子着火的男人，真是不经撩。稍一撩拨，就变身成野兽，连人性都不要了。不行……下次得把他绑起来了再撩，要不然又得被他压在身下。先缓缓……等自己养好了，再收拾他。 倾儿看着浴桶里步月汐那一身青青紫紫，相当心疼，恨恨的抱怨着：“王爷他这也太过份了……” “不用担心……我会收拾他的。” “那您可得好好收拾他，哪能老让您这个样子。” 包括脖子上都有青紫的印迹，也不知道他使了多大劲。步月汐脸色微红，倾儿还是个大姑娘，并不了解情人之间亲密之时，那种微痛时的快感。她只以为是被慕天湛太过用力，欺负伤了。 这让步月汐感觉尴尬，又不好解释，于是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才说完这话，门外弄月就传信，王爷来了。听雪别苑是湛王府的产业，自是不可能不让慕天湛进来，但是步月汐若是不想见他，就能不用见到他。慕天湛心里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传话的人又补了一句，王爷说他在花厅等您。 选了花厅等，就是默认正房是她的地方，她不愿意，他不强行踏入。虽然这几天在房内的表现欠佳，但是看他赔罪态度还算诚恳，步月汐的态度也缓和了几分。 泡过澡之后，整个人都舒爽了许多。步月汐披散着还有些滴水的头发，去了花厅，花厅里慕天湛正坐在看书，听到动静，抬头看向步月汐。 和步月汐的萎靡不同，纵是一晚没睡，慕天湛看起来还是精神奕奕，神采飞扬。步月汐甚至怀疑，如果给他机会的话，他还能再奋战一天一夜。这让步月汐咬牙暗恨，这个男人该死的体力真好。 大概是她脸色不太好看，慕天湛轻咳了两声，站起来从她手里取了帕子，不轻不重的给她擦拭着还在滴水的头发。 “你……感觉还好吗？” 步月汐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呢。” “以后……我会克制一些的。” 步月汐气不打一处来，回过身，一边戳着他的胸膛，一边指控着他：“我说停下，你不停。我说不要……你还非……我告诉你……下次你还这样，信不信我把你绑起来……” 头顶传来慕天湛的闷笑声，步月汐还想再骂他，却被他紧紧的抱在了怀中。步月汐这才回过神来，她刚刚所说的话，不但默认了还有下次，还给了慕天湛期许，下次把他绑起来做。步月汐恨不得扇自己几记耳光，叫你失言，叫你瞎说。 第428章 没有下次 果真慕天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汐儿……我们……什么时候有下次？” 步月汐羞愧得几乎想原地爆炸，她重重的在慕天湛的脚上跺了一下：“没有下次……永远都不会有下次。” 慕天湛但笑不语，步月汐也觉得自己这个话说得有点没有力度，于是重重的推了他一把：“你过来干嘛？” “过来陪你。” “我有倾儿……还有那八个，不需要你陪。” “我需要你陪。”慕天湛这耍赖皮的话一说出口，步月汐就破了功，算了算了，和他计较什么呢？他现在被皇上剥了差事，成日只能在家读书，也确实无聊了点。喜欢粘着自己，也不是错。 步月汐伸出手指，在他额头重重点了一下：“想要陪着我也可以，不许动手动脚。” “好……我等着王妃你对我动手动脚。” 在慕天湛和步月汐两人圆房之后，恨不得蜜里调油的时候，慕天宏也很得意。蒋青柠很识大体，主动免了平日里步晨曦对她的请安问礼，也从不为难于她。就是对他，也是你来便好生服侍，你不来……我也决不打扰。 这让慕天宏感觉很舒适，放松，偶尔想起来，还会主动过去陪她吃个饭，或是在外回去，随手给步晨曦带点礼物的时候，也不忘记给太子妃也带一份。 有一点蒋青柠做得很好，那便是他送她的礼物，她都收藏得妥妥的，有拿出来穿戴的，却从来不在步晨曦面前炫耀。 反倒是步晨曦，让他多了几分烦恼。或许是因为身为丞相嫡女，却委屈她做了侧妃。步晨曦便格外在意那些总触及到身份之别的事情来。 像初一十五的请安，像只有太子妃才能着正红色这类，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忽视。比如遇上初一十五，她可能就抱恙了，向太子妃告个罪，这个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像正红色的衣裳，步晨曦从不着正红色的外裳。可是她却裁了正红色的里衣，专门在与慕天宏欢好时穿。还会问他，宏哥哥……你喜欢曦儿这么穿么？红色确是衬人……又美又艳，还撩人心魂。慕天宏喜欢，确实喜欢。 还有她每每收到慕天宏送给她的礼物，总是忍不住同太子妃偶遇一番，同太子妃炫耀自己新得了太子的赏赐，又伤感于太子对太子妃的忽视，下次定当劝说太子，以太子妃为重云云。 幸好蒋青柠从不于她计较，也从不坦露步晨曦有的，她蒋青柠也有。偶尔步晨曦没有的，蒋青柠也有。这是缘于只要步晨曦在蒋青柠面前过份炫耀，或者过份失礼，为了弥补她，太子都会另外再送她些东西，或是多陪她用几顿饭，说几句话，再或者……歇上几夜。而这些事……步晨曦并不知晓。 太子慕天宏不想让她知道，太子妃蒋青柠……也不想让她知道。对于步晨曦而言，她现在的生活，过得很好。太子宠着她，太子妃避着她，府里的下人，也都捧着她。要说唯一有不好的地方，就是商会的掌柜，已经拖了好几天，没来给她汇账了。 第429章 都等您过去 自打她学着步月汐的样子弄了个商会出来，同时还携带了书院里某些同窗一起打整几家店铺，商行。在了太子的关系，商会很容易便走通了路子做了皇商。 她特意安排人重金从昌隆商会里挖过来的一些管事，掌柜的，都很给力，把事情办得周周道道，妥妥当当。仅仅两个月，便顺风顺水的赚了几十万两银子。 因着这几十万两银子，步晨曦不管是在太子面前，还是太子妃面前，腰杆都挺得直直的，说话时份外有底气。谁让步晨曦入府时虽然嫁妆看着不多，但是步府硬生生把这商会塞到了步晨曦的嫁妆里。这嫁到了太子府，便是太子的人，商会所得的收益，也尽数被步晨曦私下归给了太子府。 话被她说得格外好听，曦儿人都是宏哥哥的，更何况这些外物。她弄这个商会，也不过是想让宏哥哥手头宽裕点，能做的事情也就更多一些了。曦儿本就是宏哥哥的人，又何必分是你的，还是我的？ 这话说得动听，但更为让人动听的，是银子相撞的声音啊！几十万两银子，通过步晨曦的手，转到了太子的名下。慕天宏不管是打赏下官，还是私下募兵，都宽绰许多。那一阵，步晨曦走路都带风，慕天宏对她颇为宠爱，几乎到了言听既从的地步。这也让步晨曦清楚的意识到一点，她得要做个对慕天宏有用的人。就好像步月汐对慕天湛有用一般。 商会的掌柜一般月初给她会账，会将她上个月的收益全都折成银票送过来。前五日就应该是会账的日子，可是掌柜的说商会货款收缴不及时，需晚上几日再与她会账。她等了两日，终有些不放心，安排了太子府里的下人，前去查探。 这又过了两天，掌柜的没来，下人也没回禀。步晨曦心里总有些不安宁。这商会投入了母亲大半的嫁妆银子，因着当初不能越过太子妃，故而很多明面上的银钱，全都转投到了商会里。如果商会出现问题…… 不……商会不会出问题。掌柜的是父亲铺子上的老人，掌管了多少年的铺子，不论是经验还是忠诚，都绝对没问题，所以商会肯定不会出问题。 步晨曦在屋子里来回的踱着步，心里越想，越是上火，焦虑。院子里的丫头们偶尔说几句话，步晨曦都嫌吵闹不堪，正准备着人训斥。 就看见贴身的丫鬟走了进来，道是太子妃那边丫寰过来传话，道是太子妃有请。 步晨曦一向懒得搭理蒋青柠，让丫头出去传话，推说自己受寒头痛，不宜见风。没成想丫头出去转了一圈之后回来，面色有些古怪。 步晨曦脸色不虞：“什么事？说……” “那边说……”丫头看着步晨曦的脸色，欲言又止，“那边说……” 步晨曦沉下脸来：“舌头连话都说不明白了吗？那留着有什么用？” “那边说……太子殿下也在，都等您过去。” 第430章 送到宫中的水粉 步晨曦心头一怔，宏哥哥想见她，从来都是到她这里来，除非是带她出门玩，要不然从不唤她去别的地方。今儿……这事有些古怪。联想到迟迟未归的管事，步晨曦只觉得心头毛毛的，有种燥燥的火气，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烦燥的应了，喊丫头进来给她换了身绯红色的衣裳，拖拖拉拉了好久，才慢悠悠的朝着太子妃院里走去。还没等走到院子，半路就遇上太子身边的丫头，正准备打听两句，却发现那丫头今日里像锯了嘴的葫芦，什么都问不出来。 步晨曦脸色不太好看，进门之后对蒋青柠行礼之时的态度便比平日更加敷衍，等到她再抬头看坐在蒋青柠旁边的慕天宏时，才发现慕天宏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蒋青柠对于步晨曦的失礼仿佛完全不曾看到，只是心平气和的劝说着慕天宏：“曦儿妹妹行事一向稳妥，这事儿……说不定其中是有什么误会。殿下您是不是再多问几遍……” 慕天宏朝她伸了下手，示意她闭嘴。蒋青柠给了步晨曦一个爱莫难助的眼神，收了声。 步晨曦再傻看现在的这个样子，也知情况不对，神色里也多了几分忐忑：“殿下……唤曦儿前来……可有何事？” 慕天宏语气不善：“你那个商会……近日里可是往宫中送了批胭脂水粉？” 步晨曦点头。没经手商会之前，步晨曦还不知道胭脂水粉的利润有多高。一盒小小的，不过两钱重的水粉，成本不到一两银子，可是入宫卖价却可达十五两之多。往宫里送一次就是几百盒。这还单单只是水粉，还没算其它的眉黛，钿子等物，和宫里打交道，那银钱赚起来……真感觉像水冲来的一般。 虽然掌柜的说还要打点宫中的关系，需要折一部分银钱进去，但是那一部分哪怕给得再多，也很有赚头。这让步晨曦还兴冲冲的想靠着宫里的关系做些别的什么，没想到慕天宏今日居然问起来了。 慕天宏将摆在桌上的一盒水粉朝着步晨曦扔了过来：“你看看……送进宫里的可是这种？” 从来慕天宏给东西予她，都是小心翼翼的递，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扔的。步晨曦一时不察，水粉落在了地上，虽没有摔烂，但到底是下了步晨曦的脸。 蒋青柠在她脸上瞄了一眼，又垂下了眼帘，脸上并不多半分表情。但是步月汐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在刚刚她那一眼中瞧见了轻视，不屑。 步晨曦顿时涨红了一张脸，燥的。她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滴落下来，梗着脖子向慕天宏问道：“殿下您若是对妾身有意见，直说便好。不需用这等方式来下妾身的脸面。” 慕天宏自知刚刚扔水粉的动作确是伤了步晨曦的脸面，但是那还不是因她有错在先。而她现在这是什么态度？仗着平日自己对她的宠爱，就如此不知进退了么？入府前看她娇俏可爱，机敏贴心，可是怎么入府了之后，整个人就显得蠢笨又无知了呢？ 第431章 推脱责任 两人一时之间都没说话，蒋青柠手里茶盅相叩的声音便听起来格外明显。她将饮过一口的杯子放回到了桌上，对着步晨曦轻声劝道：“曦儿妹妹，殿下刚从宫中回来。上个月你们商会给宫中送了一批水粉，正好月贵人喜欢这个味道，便用了。只是没成想……皇上点了月贵人服侍……现今儿皇上还月贵人的脸都还肿着。除了皇上和月贵人……宫中但凡用过这批水粉的人，全都出了问题。曦儿妹妹……为了你们商会的那些水粉……殿下今日可受了大委屈了。” 步晨曦瞠目结舌：“怎……怎么会……那水粉……不……不可能啊！” 那掌柜的是父亲铺子上的老人，全家都捏在父亲手里，他不可能背叛自己。那这水粉到底是怎么回事？”步晨曦终于晓得惊慌起来，她猛的跪倒在慕天宏的面前，抱着他的裤腿哭道：“水粉的货源都是商会里的掌柜在负责，这两天我一直在等他来给我会账，我也一直在找他，委实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来。殿下……那些钱……那些钱……” 那些钱可都是入了殿下你的手里啊！步晨曦话里带出的意思，把慕天宏气得双手发抖。这是嫌他被她牵累得还不够么？她不想着帮忙把他摘干净，反而是把污水都泼到他身上来。什么那些钱…… 让别人知道太子侧妃手里皇商给宫中送的水粉不但低劣还含毒有害，偏生商会还将这样赚来的钱都送进了太子府，都落入了太子手中。 那岂不是太子命人用这等低劣的手段，低劣的商品去坑害宫中众人，只为了这区区几十万两银子。这事儿要闹出来……他当太子的脸还能往哪搁？他还要怎么在世人面前立足？ 慕天宏一直知道步晨曦眼界有些窄，太过于局限于后宅阴私。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还干得出来这种坑害自己的事情来。他突然开始明白以前皇上骂他的那些话，突然有些庆幸他娶的太子妃不是她。 蒋青柠似是听不下去了，她上前将步晨曦扶了起来，安置在旁边坐下。同时劝道：“曦儿妹妹，事已至此，推脱责任这些话就没必要说了，咱们现在重中之重，是尽可能的减少对殿下的影响。” 步晨曦强忍了眼泪，不置可否。她虽然对蒋青柠所说的推脱责任这四个字不爽，但也知道现在并不是争执这些的时候。怎么解决这件事，才第一等重要。 看她没有反驳，蒋青柠嘴角浅浅一笑，在慕天宏和步晨曦都不曾注意的时候，又飞快的消失不见。她取出帕子，想帮步晨曦擦拭眼泪，却被步晨曦一巴掌拍开。 蒋青柠也不生气，只是耐心的劝解着：“为了水粉一事，皇上大发雷霆，不但处置了宫中负责采买的太监，就连你那个商会，也被严令追责，以后……皇商这一块，妹妹你还是不要粘手的好。” 第432章 中饱私囊 能将以次充好，将劣制的，有毒的水粉送入宫中的商会，没被斩尽杀决，已是给太子，给步丞相留了颜面，想再往宫中送货，那自是决不可能了。没有哪个宫中采办太监敢冒这个风险，去与他们合作。步晨曦这个商会，可谓是彻底的凉了。不但凉了，还牵连了许多人，太子就首当其冲。 步晨曦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一言不发。对于蒋青柠所说的话，她半信半疑。她并不信任蒋青柠，蒋青柠或许会为了争宠，在关键的地方有所隐瞒，或者误导她。在她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前，她什么都不敢信。 步晨曦的沉默却激怒了慕天宏，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步晨曦道：“商会的事情，你不要管了，青柠会去收尾，你什么都别做，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青柠，你去处理这件事，需要什么，尽管去前院韩詹事那里支取，不管是钱，还是要，都管他要。” “是，殿下。” 慕天宏交待完了之后，连眼神都不曾多给步晨曦一个，转身便进了内室。那里是蒋青柠的卧房，没有蒋青柠的许可，她都无法进入的地方。步晨曦呆呆的坐在那里，目视着慕天宏消失的地方，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蒋青柠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让桃红招了太子府的詹事过来。韩詹事来得很快，对蒋青柠的态度也非常恭敬。 这种恭敬落在步晨曦的眼里，就变成了一根刺，狠狠的扎进了她的心里。 对于呆坐在一旁的步侧妃，韩詹事目不斜视，面上连半点异色都不见显。这让步晨曦心中越发暗恨，她不是太子妃，连太子府里的下人，都可以对她看不上眼。 蒋青柠直入主题：“韩詹事，目前宫里水粉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负责采办的李公公已经被腰斩了，商会的掌柜早在两日前便不见踪影，皇后娘娘拿不到商会主事的人，已经派人将所有商会的人都拿下了。以他们呈上的证据来看……是商会的大掌柜，在采买水粉时中饱私囊，以次充好，才将劣等水粉送进了宫中。按采买来的价格和售出的价格来算……他吞了商会一百八十万两银子。” 这个数字把旁听的步晨曦惊到了，上个月他前来会账时，送来的银两是五十万。这是商会开业以来，两个月的盈利。 第三个月，掌柜将水粉送进了宫里，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采买的本钱，宫里的采买的货钱，全都捏在了他的手里。有一百八十万之多吗？ 如果能找回来……步晨曦眼睛里升起一抹亮色。可是立刻又听见韩詹事说，“这仅仅只是水粉一项的银子，据商会下属的那些管事们统计……他将商会里所有能动的银两全都卷走了。预计……有五百万两银子。” 步晨曦刚刚才立起的身子又软软的坐了下去，五百万两银子？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母亲为了支持她做商会，投入了大半副身家进去，余下的都给她做了嫁妆。还把步府公中的银子都掏了小半，才给她凑齐了两百五十万两银子的本钱做商会。 第433章 特别可怕的恶梦 商会也才刚起步几个月，前两个月盈利的银子也都交在了她的手里，那个大掌柜从哪里变出来的五百万字银子？步晨曦惊醒过来，大声的喊道：“不可能……他不可能卷走五百万两银子，整个商会都没有那么多钱。” 韩詹事这回终于将眼神投在了她的身上，却是满满的同情与鄙夷：“整个商会确实没有那么多两银子，他还卷走了步夫人联系合伙的那几家人的银子，总计就是五百万两，这会……那几家人……全在步府追银子呢。”不敢来太子府要银子，那就去步氏的娘家要。他们生出来的好女儿，自然要替他们的好女儿擦屁股兜尾。 直到此刻，步晨曦才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商会垮了，不但是商会垮了，她的商会还连累了太子，连累了父母。此刻，她的父母在应对那些同她合伙，并被坑了钱的那些人。而她夫君的大妇，则在处理商会捅下的大娄子。 怎么会这样呢？一切不是都好好的么？借了太子的声势，商会不管做什么事都特别顺畅，哪怕在昌隆商会挖了几十个管事过来，步月汐她连个屁也没敢放。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就全变了呢？这里面一定有鬼，是步月汐，一定是她。这一切一定都是她搞的鬼。她羡慕自己嫁给了太子，她恨自己，恨步家所以才会这么做，一定是她，就是她。 想到这里，步晨曦的眼都红了，她猛的站起身就往门外冲，倒把旁边的蒋青柠和韩詹事吓了一跳。看步晨曦神色不对，蒋青柠连忙喊道：“拦下她。” 守在门口的柳绿连忙现身挡在了步晨曦的身前，步晨曦此刻已是红了眼，一心只想去找步月汐算账，哪容得了一个丫头挡在身前，伸手便是一拽。 柳绿一时不察，被她拽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见柳绿没能拦住，守在更远处的大小丫鬟，媳妇子，婆子也都围了过来，将步晨曦围了个严严实实，不管往哪里都冲不出去。 她们的阻拦，激得步晨曦越发疯狂，她重重的推搡着围着她的丫鬟婆子，口中失声尖叫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步月汐……你这个贱人……” 她的声音实在太大，太吵了，就连之前避到内室的慕天宏都被她的声音给闹了出来。他提着一只花瓶朝着步晨曦的方向重重的砸了过去：“你闹够了没有？” 他是真的想砸步晨曦，只不过步晨曦身前拦着好些人，那花瓶先是落在其中一人的身上，随后又滚落在了地上。只是花瓶破裂的声音还是震得步晨曦清醒了片刻。 她有些傻愣愣的看着慕天宏，慕天宏的样子非常熟悉，是她每天都会看到的眉眼。那个眉眼曾经对她温柔的笑，关切的笑，宠溺的笑，却从来不曾像现在这般，冷漠，厌恶……甚至愤恨。 身边有什么人拽了她一下，步晨曦木然的也跟着动了一下。她只觉得自己在做梦，做一场特别可怕的恶梦。 第434章 都听青柠你的 “还不快把她送回去……” 慕天宏的话音刚落，柳绿就带着两个粗壮的婆子挟制住了步晨曦往外拖。刚刚还激动得有如一头蛮牛一般的步晨曦此刻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的任她们拖走，仿佛失去了生机的木偶一般。 慕天宏此刻却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她，门外太子府的管家一脸匆匆的过来，在慕天宏耳边小声说道：“殿下……之前在步府追债的那几家人……现在在门口求见。” 慕天宏只觉头大，想想要面对几家人追着他要一大笔钱，他就恨不得让那些人原地消失。他烦燥的甩了甩袖子：“不见，打发他们走。” 大管家正准备退下，却被蒋青柠叫住：“等等先……” 大管家暂时站住没有动，慕天宏也看向蒋青柠。蒋青柠将多余的人都打发了下去之后，方才小声的劝道：“殿下心安勿燥，这事儿一发生……肯定满朝的文武都盯着殿下，殿下此刻的处置，都会被他们看在眼里，在心里反复衡量。所以今儿上门的这些人……太子殿下您不需要去见。交由青柠来处理……殿下您觉得可好？” 慕天宏看着浅笑盈盈，不见半分慌乱与紧张的蒋青柠，心头的烦燥也跟着消散了许多。 “你想怎么做？”慕天宏问。 “挖地三尺……先把人找出来。我们太子府的银子是那么好贪的吗？”蒋青柠满面冰霜，言语有力，看得慕天宏莫名心喜。 蒋青柠转而面对慕天宏，脸上又换成了温柔小意：“那几家追债的人，先安抚一下，等把银子追回来了，我们再赔偿于他们不晚。” 慕天宏对于蒋青柠这次的应对非常满意：“你放心去做，一切有我。” “好的殿下，您为这事也操碎了心，先回房歇会吧！晚上让厨下给烧几个殿下喜欢吃的菜，青柠陪殿下喝几杯解解乏？” “都听青柠你的。”慕天宏捏了捏她的脸，心安理得的回了内室。 蒋青柠脸上的温柔小意都收了回去，神情冷淡的看向韩詹事：“商会那个大掌柜，有消息吗？” 韩詹事对蒋青柠的态度更恭敬了一些：“没有任何消息，不但他没有消息，他的家人也全都跟着一同消失了。” “什么？” 蒋青柠很意外，作为商会的大掌柜，掌握着商会那么多的银子，那么家身肯定是提前调查清楚了的，若非家身清白，且足够掌控，步家，步晨曦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能常来说，要不是全家的身契都在主家手里，要不就是家人都被主家捏着，只有足够的投名状，才能赢来足够的信任。那么步家挑了这么个人来做商会大掌柜……又是哪种拿捏手段呢？ 蒋青柠不知，步晨曦或许知道，但是此刻她倍受打击，神智都似是受到了影响，完全提供不了半分帮助。 “去查……从商会入手，把人给我尽快找出来。如果人手不够……让步家……蒋家……还有皇后娘娘的人手，一起帮忙。” 第435章 船翻了 安排好韩詹事的差事之后，蒋青柠去了会客厅。那里被步晨曦坑害的几家人的夫人都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因为初期步晨曦的商会发展很好，而且第二个月就拿到了皇商的腰牌，可以往宫中供货。故而步晨曦只是稍稍向学院几家中等人家提了有这个意向之后。这几家人的家长便立刻找上了步晨曦，几乎没花什么功夫，就一拍而合。步晨曦成功的接纳了一些注资，将商会的规模扩大了许多。而那几家人也顺利的搭上了步晨曦的这条线，上了太子慕天宏这条大船。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才上船，船就翻了。被卷走的不是一丁半点的钱啊！那几乎都是他们全府的半副家身，已经触及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了。 这些人初时知晓商会掌柜把所有的钱都卷走了之后，全都以为是假消息，都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那可是步丞相府的家生子，是太子侧妃倾尽了全力的商会……怎么也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让人把钱卷走吧！ 结果还真是如此。这样一来，这些人就慌了。他们先是去步府打听消息，结果步夫人急怒攻心，已经躺床不起，不便见人。步丞相出了个面，简单几句正在追查就将他们打发了出来。一时心慌不已的众人稍一商量，便全都聚集在一起，来太子府求见。 她们原本还担心太子会连门都不让他们入，没想到直接被引进到了太子妃这里。想想也是，她们都是一群后宅的女子，自然也应该由后宅之人接待。只是……怎么会不是侧妃步晨曦来处理这个烂摊子？ 几个女人对视一眼，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了些猜测，只是面上半分不带出来。规规矩矩的一番问安示好之后，蒋青柠十分干脆的转入了正题。 “我知道大家今天的来意，明不假说，商会的大掌柜确实是将整个商会的钱全都卷走了。目前统计的总金额达到五百万两之多。” 蒋青柠这个话说出来，把她们惊呆了。她们只风闻商会管事把钱卷走了，可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多钱。算算自己投入的资金，再看看在坐的各位。大家心里也都有了个数，估摸着那大掌柜把商会所有的家底都卷跑了。 “目前我们正在通过各种方法去找人，一定会想办法把那些钱给追回来。还请你们……给殿下多一点时间和信任。相信殿下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事儿，虽说是步晨曦私下的行动。但是步晨曦是太子侧妃，也相当于太子的人，故而这笔乱账，不管太子想不想接，愿不愿意接，都搭在了他的头上。 有了太子妃的答复，这些人心中多少有了几分底气，于是又一窝疯的离开了太子府，各自归家。等到把人送走之后，蒋青柠才轻捶了几下腰身，侧身靠在了榻上。 桃红看蒋青柠一副疲倦不堪的样子，心疼的取了一只大迎枕放在了蒋青柠的背后：“娘娘……您要不要回去睡会？” 蒋青柠摇摇头，慕天宏在内室，她回去就得要陪慕天宏说话，她此刻疲累得厉害，在这里少坐片刻都胜过回去面对慕天宏。 第436章 步夫人来访 桃红心疼得不行，特特的去泡了一杯超极浓的茶水，捧过来给蒋青柠提神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靠在迎枕上睡着了。 桃红给她掩上薄被，又悄悄的退到了门口，在门口静静的守着她，想让她多睡一会儿。只是没想到待在内室的慕天宏听到客人走了，就寻了过来。 桃红在门口想拦，没想到蒋青柠已经听到声音醒了过来。看到蒋青柠疲累不堪的样子，慕天宏有些许的心疼：“这次的事儿，让青柠你受累了。” 蒋青柠笑得格外温柔：“殿下您说哪里话，为殿下分忧，不是青柠应该做的事情么？” 慕天宏上前将蒋青柠搂在了怀中：“若是曦儿有你这么明理懂事就好了。” 蒋青柠把头埋进了慕天宏的肩膀，轻叹了口气：“曦儿妹妹这回应该是深受打击，殿下您得空，还是去看看她，宽慰一下吧！” 慕天宏的身形有了片刻僵硬，说实话和温柔解意的蒋青柠比起来，步晨曦好像只会给他添麻烦，只会让他跟着一起丢脸，然后一同收拾烂摊子。或许当初…… 不提当初，只管当下。慕天宏搂了蒋青柠的腰，在她脸上重重的香了一记：“还是青柠你贤惠大度，这么贤惠的青柠……可想要什么奖赏啊？” 蒋青柠转了转眼珠子：“奖赏什么的不重要，青柠只想要……殿下您平日里多用点膳，看殿下您最近都瘦了。” 这话说得慕天宏心里无比快慰，又在蒋青柠脸上香了几口，正搂着她准备回内室的时候，下人来禀，步夫人来访。 商会掌柜卷款出逃这件事，同宫中劣质水粉出事这件事，事发都不过一天，他们也忙乱的应对了一天。此刻步夫人上门，想来也是担心步晨曦不懂应对来看看情况。 蒋青柠看向慕天宏，慕天宏摸了摸鼻子：“你看着办吧！” 这就是他不出面的意思了，蒋青柠点点头，算是应了。着人将步夫人请到花厅里来。慕天宏原是想去看步晨曦，但是想想，还是去了内室。 步夫人看起来很有些憔悴，浓厚的脂粉，精致的首饰都无法掩盖她的憔悴。看到蒋青柠，她的神色有着片刻的怔仲。蒋青柠在心中暗想，那会儿……是不是在想，如果太子妃是步晨曦，她应该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只一下，步夫人便回过神来，周周全全的上前同蒋青柠见礼。蒋青柠一派淡然，同步夫人拉扯着天气，脂粉，养生，就是不提步晨曦，也不提商会之事。 最后还是步夫人沉不住，主动向蒋青柠提起：“不知道曦儿此刻可还好？商会那件事……” “商会的事情，殿下会处理的，步侧妃此刻怕是有些不太好，步夫人您去瞧瞧也好，正好可以安慰安慰步侧妃，也免得她折腾自己的身子骨，反倒在这种节骨眼上让殿下操心。” 话里多半的指责，让步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但是此刻女儿理亏，他们步家此刻没有说话的底气，故而步夫人也只能强笑着应道：“曦儿都是被我们宠坏了，所以有些事情还请太子妃您多加担待。” 第437章 娘一直在 蒋青柠笑了笑，没有接话。步夫人这两句话说的，重点在后面那句上，多担待，可是你宠坏的女儿，凭什么要我来多担待呢？ 步夫人预期的话没有听到，心下有些不悦，但是蒋青柠好歹是太子妃，曦儿以后还要在她手里过日子，也只能隐了不悦，去了步晨曦的院子里。 步晨曦此刻呆呆的躺在床上，既不流泪，也不说话。就是木木的看着头顶上的账子。驻府的太医已经来看过，道是急怒攻心，伤了心神，需好生调养一阵，方无大碍。 看到步晨曦这个样子，步夫人心如刀割，那眼泪就像决堤的河水一般朝外汹涌。她抚着步晨曦的手，更咽着问道：“曦儿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太子呢？他怎么就没来看看你？” 步晨曦没有回应她的话，大睁着的眼睛里，一滴泪涌了上来，顺着眼角流了下去，又一滴泪涌了上来，最终有如不断线的水流，连绵不断。 步夫人的心有些慌，她转过头问服侍的丫头：“你们请过太医没？太子呢？太子怎么没来？” 丫头满脸为难：“太医来看过了……只道是侧妃娘娘气急攻心才会晕倒，调养一阵就没事了。”她没敢按太医的原话来说，以步夫人对侧妃娘娘紧张的样子，只怕说了会闹得阖府不得安宁。“殿下……殿下忙着处理侧妃娘娘商会的事情，还没来得及探视。” 几乎全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了侧妃娘娘那家商会出了事。太子为处理商会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完全无暇顾及其它。所以丫头的这一句话，堵得步夫人再也没办法说出对太子，对太子妃的怨怪之语。 她只能捧着步晨曦的手，连声的安慰着：“曦儿……别怕，娘来了。有娘在呢。” 步晨曦这时才像回过神来一般，眼珠子朝着步夫人转了过来。看了她好大一会儿，就好像在辩认人一般。 “曦儿……曦儿……是娘啊！娘来了！曦儿……你别怕，娘在，娘一直在。” 步晨曦的眼睛这才聚了焦，定在了步夫人的脸上。她瘪起了嘴，无比委屈的扑进了步夫人的怀里。步夫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小时候安慰她一般的安抚着她的情绪。 哭了好一会儿，步晨曦方才抬起头来，看向步夫人：“您怎么才来啊！” 步夫人不好对她说，自打宫里出事了之后，那些要债的人就盯上了步府。她才收到掌柜卷款私逃的消息，还没等她处置掌柜的家人，要债的人就已经来到了步府。 她花了好大功夫，先是想尽办法去找人，又是清点手里的，步府的财产，以便帮步晨曦收尾。一直到感觉自己能做的都做了，能准备的也都准备好了之后，步夫人这才前来太子府求见。 看到女儿委屈的样子，步夫人责怪她不够体谅的心思也都消散得一干二净，只记得安抚于她：“娘这不是来了么，有什么事，有娘陪你一起解决呢。” 第438章 风向 有娘的孩子，总要比别人多一些有恃无恐。步夫人的到来，让步晨曦的心安定了几分。也想起宫中出事，自己丢下的一个烂摊子。于是着人请太子过来，只是慕天宏没有过来，反倒是让她什么都别管，他自会派人处理。 初时一阵解脱，可以不必面对那些烂账。只是回过神来，又别是一番滋味。面对慕天宏的回话，步晨曦没有多说，步夫人冷眼觎着她，心下又是一番盘算。 “曦儿……最近太子在你屋子里过夜得多吗？” 步晨曦的眼神有些躲闪：“娘……您问这个做什么？” “你个傻丫头。”当母亲的总想护着孩子一世清静，但是有些事情，总得他们自己面对，“你入府也这么久了……月事还准吗？” 步晨曦自是明白母亲的意思，商会失利，会影响她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如果她能趁着太子对她还算火热的时候怀上孩子，以后还能有个依仗，如果没能怀上孩子……以后的路还长着啊！ “前两天……才来过。” “太子妃那边……” 如果让蒋青柠提前怀上孩子，提前生了嫡子……那么步晨曦再想和她斗，就会难上许多了。步晨曦神色茫然的摇摇头。 步夫人有些气急：“到底是不知道？还是没有？” 步晨曦揪着手里的帕子：“我不知道。” 步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之前给你的人呢？没派出去？” “派出去了，只是她们都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你怎么……”这么笨。步夫人强咽下后面的三个字，只恨以前将女儿保护得太好，让她完全不会后宅手段，“你等娘回头再给你送个人过来。以后有什么事……你都听她的。” “好的娘……我都听您的。” 步夫人看着步晨曦，只觉得脑仁一阵比一阵疼。把她嫁给太子，是真的合适么？可现在嫁都嫁了，又能怎么办？ 面对着自己还有些傻呼呼的女儿，步夫人心里再多嘱咐，最终还是化成了一声叹息。在交待她多加照顾自己的身体，商会的事情有太子，有步府在处理之后，步夫人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太子府。 这一晚，慕天宏没来步晨曦这边。他留在了太子妃的院子里。阖府的风向，都在这一晚上变了。步晨曦开始感觉到生活的不适。 以往每天想吃什么就点什么，现在厨房开始阴逢阳为了。不是饭菜不合胃口，便是食材偷工剪料，不够新鲜。就连服侍的下人，也多有怠慢之感。 这让从小到大都备受宠爱的步晨曦怒火中烧，直接告到了慕天宏那里。慕天宏最近对步晨曦的态度很是冷淡，因着商会的事情，蒋青柠每天都会告诉他进行到了哪一步。 那几个人还是没有找到，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全无踪迹。而那五百万两银子……也消失得无声无息，查不到半点踪迹。在这种时候，步晨曦因为厨房的饭菜不合胃口，下人不合心意怠慢了她来找慕天宏闹，让慕天宏只觉得无比厌烦，连面都没见她，就直接把人打发回去了。 第439章 人肉也行 慕天宏的态度让步晨曦在府里过得越发艰难起来，不但是饭菜越来越难吃，就连她的月例，平日里的脂粉都开始有所苛扣。步晨曦求见慕天宏无门，想去找蒋青柠算账，蒋青柠也避而不见。一时间活得水深火热，入地无门。 步月汐最近过得则是颇为舒适。自打同慕天湛圆房以后，两个人过得有如蜜里调油，美不胜收。上官步云果真按着步月汐的要求，每隔几日便送了一份验尸单给她。她按着验尸单上给出的报告，批改提问，让上官步云在下一具尸身上探寻新解。等到十具尸身全都解剖完毕之后，步月汐在云说馆约了上官步云见面。 上官步云的面色有些黑，眼睛都有些发红，一副典型操劳过度的样子。在云说馆的小间里看到步月汐，只差一点眼泪就流出来了。 “师傅……我已经按您的要求，把那些尸体里里外外……全剖了一遍……下面您不会还叫我去玩死尸吧！” “不会。”步月汐看着上官步云笑得阴恻恻的，“下一步……你该学着玩肉了。” 上官步云有些胆颤心惊：“什么……肉？” “什么肉都可以，你要喜欢，人肉也行。” 上官步云顿时变了颜色，一张脸胀得通红，感觉正强忍着吐意，憋得难受极了。好在步月汐逗弄够了上官步云，笑着补充道：“下一步你需要学习缝合，练习的话，你可以先选就用猪腿肉。 步月汐从桌子底下取了只竹篮出来，掀开篮子上的盖布，露出里面的一只肥壮的猪后腿。上官步云长长和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玩猪肉总比玩人肉来得好啊！ 步月汐给他讲了一些缝合的要点，并给他做了示范，之后将猪后腿连篮子一起塞给了他：“先拿猪腿练，练熟了再试试鸡胸，牛羊之内的。有把握了，再在人身上试。” “行呐师傅！”步月汐给他安排了目标，上官步云此刻满脑子都是缝合，提了篮子就打算走，刚出门口却又折了回来，从怀里掏了个小木匣放在了步月汐的桌子上：“师傅……您这又不缺钱，又不缺人的，徒弟我真不知道孝敬您什么为好，这里面有几份房契地契，就给您玩玩，您可千万别推了啊！要不徒弟我还真是为难死了。” 步月汐敲了敲桌子，示意他留下匣子快滚蛋！盒子里一共放了五分契约，三处房产，两处田庄。房产位于京郊，一套三进院的宅院，一套两进院的，还有一套要大些，靠湖，是个三套大进的大院子。两处田庄，一处三十亩地，一处五十亩。庄子都不大，便适合步月汐管理操作。 步月汐将匣子收好，漫不经心的坐在那里喝着茶。没过多久，小包间的门又响了，云说馆的掌柜出现在门口，笑盈盈的引进来一个人。 “东家！”来人进门便朝步月汐见礼，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步月汐点点头，云说馆掌柜自觉的退了出去，把房间留给了步月汐和昌隆商会的大掌柜。 第440章 再开一家商会 “东家！”大掌柜显得很是激动，“事儿成了，钱都到位了。” 步月汐笑得也很满意：“这事儿办得不错。那些人呢？” “他们都安全的辞了步家商会的差事，现在都先安置在家里。我寻思着这在家等着太子那边翻来覆去的查他们总归不是办法，就让他们以回乡的名义，先安排他们藏起来了。就是这钱……东家您打算怎么处理？” “再开一家商会。”步月汐掏了一份书册子给大掌柜，“这是经营，方向，人员调派。大掌柜的你先瞅瞅。” 大掌柜接过册子，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越看眼神越亮。还没等看完，就一下跪在了地上，结结实实的朝步月汐磕起了头：“东家……您心有大善，我替那些受益的平民百姓们谢谢您了。” 大掌柜的这一举动，让步月汐大吃一惊，连忙上前去扶。大掌柜哪敢让东家动手，连忙又站了起来，抖着手里的册子道：“东家这主意实在是太好了。既能解决这些管事们的去向问题，还能把这笔银子盘活起来，又利民又利国……东家大善啊！” “大掌柜的您别这么说，我也不过是在商言商而已。许多事情，还需要辛苦你们。这新开的商会，不能和昌隆商会掺和在一起。必需是另外一个独立的商会，这人手安置……您心里有数吗？” “新商会大掌柜的人手，我倒是有一个。他就是昌隆商会里面被步家商会挖过去的人员之一，如今要弄新商会的话，正好可以让他顶上。而且原来那批挖过去的管事，很多都和他认识，一起共事起来，倒也方便。就是……他们家有个小子，打小聪惠，就送去学堂跟着念念书。原本只是想让他识个字，懂个理儿。谁料得这小子读书读得通透，特别夫子赏识，原本是想推荐去科考，但因着商籍不能入仕。所以……他们家这会子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脱籍。” 说到这里，步月汐的目光投了过去。按理说，这个人急于脱商籍，他被步晨曦的人挖过去的时候，应该有机会搭上太子的线，想办法解决脱籍这个问题，怎么会…… 大掌柜似是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连忙又解释着：“他这个人还是很有血性，当初步家商会一门子心思想挖他过去，就连他家这小子的事情，也被步家给挖出来了。也明着说只要他愿意过去，就能给他家一个出身，他守着咱们的契约，没过去。也怕步家商会使绊子，第一个过来跟我说这个事儿。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太子这边的声势多好啊！在大面上说，能跟着太子，日后……说不定有从龙之功。但是真清灵的人才会明白，这跟人啊……也得看人啊！ 就说步家商会吧！如若不是心术不正，也不可能别人只稍露了下风，他们就逮着了机会，然后真的将劣质的水粉送进了宫中。这人啊！心术不正，那船就行不安稳，翻船就是迟早的事了。” 第441章 你的机会来了啊 “步家商会的人不是没有拉拢过他，只不过他是个明白人，早在离开隆昌商会之前便和我说过，步家商会他不会久待，待事情完成之后，他便会想办法另寻他路，好给自家小子谋个可以出仕的出身。” 也就是说这个人从头到尾就没有考虑过要跟步府，跟太子扯上关系。就算是想为自家孩子谋个好出身，这样重要的事情，也没让他改变自己的原则，也难怪大掌柜的十分欣赏于他。 “你没提过……昌隆商会可以给他解决这个问题？” 以步月汐的能耐，给他一个出身，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大掌柜笑得意味深长：“我一直想压个更适合的时机，再与他提这件事。” 而现在就是更适合的时机了，只要步月汐给他解决了他们家的出身问题，这个人就是她了的。步月汐不得不佩服大掌柜的老谋深算，就算是想给人施恩，也要把这个恩情放得最大的时候才施。 “那就他吧！五百万两银子，还有剩余的那些人，全都调配给他。只有一个要求，按我说的去经营那些店铺。一个合理的出身，三日后便会给你。另外……步家掌柜那家人现在怎么样了？ “昨日已经上船，七日后便可出海。我们的人有陪同在一起，会负责把他们安顿好再回来。” “很好。”步月汐颔首，“新商会需要一个引领的过程，到时还要劳烦大掌柜您了。” “这是老朽的荣幸。” 看步月汐端了茶，大掌柜非常自然的告退离去。三日后的扬州城里，绿柳婆娑，春花娇艳。一栋沿河边的小院子里，一个老者与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相对而坐。桌上两只纸封，已经打开了一封，年轻男子拿着手里盖着红戳的户籍，双手制止不住的颤抖。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自己的心情，仍然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苏老……您这个是……是什么意思？” 苏老便是昌隆商会的大掌柜苏鸿，他捻着下巴上的胡子，笑道：“这是东家的意思……东家准备再开一家商会，看中了你做会头。江铭你的机会来了啊！” 江铭知道昌隆商会身后有一个东家，东家很有能耐，不管是出新货品，还是管理方面，都和其它商会大不一样。最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遇上过这般宽厚的东家。 虽然商会的规定比别的商会多，而且严格许多。但是整个商会里的氛围都特别好，那是从东家善待手下的管事，又愿意出钱，让管事们善待下面的工人，以及伙计。 他们每月都有各种名目的贴补，福利，更别说年节里还有的各种分红，冰补和炭补。就连家中有孩童入学的，每年都还能从商会里领到最新的各类书籍。进了商会不过五六年的功夫，他家的家底就富了起来，有了钱之后，他特别着重于家中子弟读书，没想到家里的大小子，书读得就格外好，不但得了先生的赏识，就是商会，每年都可以凭借着先生的评优评语，去领取一份特别的学子礼包。 第442章 必不负东家所托 学子礼包里装的要不就是大儒讲解的经义注释，要不就是科举考题精解。每一次的学子礼包，都应对着当年学子最需要的书籍。 他家小子的先生也说，这些书非常宝贵，宝贵到哪怕是他，也没有门路弄来这些东西。他家小子因着每年都有这份学子礼包，不但进学努力刻苦，学识更是甩同窗学子一大截。就连先生都说目前他已经教不了孩子什么东西了，让苏铭带着孩子另寻名师，多拓眼界。 当初步家商会想挖他离开，哪怕是开出了一个月四百两银子的月钱，他都不曾心动过。最后还是在苏掌柜的劝说下，他才顺势而为，去了步家商会。 到了步家商会之后，他更是确认了一点。昌隆商会的东家才是真正值得他跟随的人物。这步家商会的大掌柜，仅仅只是听他怂恿了几句，就敢向东家提议，以次充好，提高售价，往宫里送货。而步家商会的东家……居然还真的听从了掌柜的意见。然后……只一个月，昌隆商会的大掌柜，便让人挟裹着，背判了步家商会。整整五百万两银子啊！只三个月功夫，就从步家商会易手到东家手里。东家这手段……着实了得。 如今东家想再开一家商会，用平民户籍作为邀请，可谓诚意十足。要知道他们家都是商籍，商籍子弟不可入仕，他原本也没那么贪心。只是孩子读书读得越发出众，他不想埋没孩子的才能，影响子孙的命道。 步家商会，太子的人，苏铭他都不曾考虑。和他们搭上一条船，无异于与虎谋皮，得不偿失。他宁可埋没了孩子，也不愿意同步家，同太子搭上关系。 原本就是想在东家这边再使把劲，哪怕他们卖身给东家，只要孩子能脱籍参考就行。却没想到东家提前就备上了，这让他怎么推拒得了。 苏掌柜看苏铭激动的样子，又笑着补充道：“你看看另外一封是什么呢。” 苏铭按耐下激动的心情，打开了第二只纸封。里面是一封山南书院的入学荐书。只要持了这封入学荐书，便可进入山南书院学习。 山南书院是江东最负胜名的书院，书院里的学子，每年都会出好几个进士，秀才，禀生更不用提。就连榜眼探花，都出过一名。 这让苏铭越发激动起来，要知道山南书院啊！以他们家的关系，是怎么着都攀不进去的。如今东家不但解决了他们家的户籍问题，还给孩子找了一个特别好的书院……他还有什么理由不给这样的东家卖命啊！ 苏铭收了荐书和户籍，端端正正的跪下，朝着南方磕了三个响头：“苏铭……必不负东家所托。” 待到苏铭重新坐下之后，苏掌柜的又笑眯眯的递了一份册子给苏铭：“商会起始资金五百万，你看看……这是东家对商会的要求。” 苏铭身子一震，五百万……和步家商会这次损失的钱数相同。这……应该不是巧合。只是五百万……这么多……苏铭顿时觉得手里的册子沉得他有些拿不起了。 第443章 敢！ “怎么？怕了？” 苏铭苦笑一声：“怎么会不怕呢。这么多钱啊!” 苏掌柜示意苏铭：“你先看看。” 苏铭一边看册子，一边看苏掌柜，眼神里的亮光，怎么都掩不住。 “还怕吗？” 苏铭点点头。 “那敢做这个会头吗？” “敢！” 这边商会悄无声息的建了起来，五百万的流水花了下去，店铺，作坊，工人，原料等等，全都按步就班，有条不紊的安排了下去，然后生机勃勃的发展起来。 那边慕天宏的人到处寻查步家商会五百万两银子的下落，却和步家那个大掌柜一样，凭空消失了一般，没留下半点踪迹。 四月底的天气已经很暖，京城里的男女老少也都换上了轻薄的春衫，好一派风和日丽，国泰民安。圣上的生辰就在近几日，听闻西域，南疆，漠北那边岁贡的特使都已在昨日进了宫。 步月汐寻了个给皇上准备贺寿礼的由头，带着倾儿和绿杨，轻寒到街上闲逛。绿杨擅长暗器，轻寒的刀法好，慕天湛担心步月汐的安全，每回出门都强制要求她把二女带上。 步月汐也喜欢这几个小女孩儿机灵，出门也乐意带着她们出来玩儿。她们在街上逛了好一阵，正准备去春悦楼看看新出的布料时，却被街头的一阵喧哗声给绊住了脚步。 那是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子，摊主是个穿着粗麻布衣，长得颇为青秀的小姑娘。此刻她身边围这着几个五大三粗，身着域游牧民族皮袍的青年男子。 由于气候炎热，他们把一只袖子脱了下掖在腰上，露出明晃晃的一只臂膀，笑得肆意又嚣张。 “哎……我说这小娘皮……细皮嫩肉的，这要压上一晚上……岂不是爽死？” “虎哥喜欢，去试试不就知道啦！” 守摊的小姑娘又羞又怕，整个人缩成一团，拼命的往后退，却被人用身体挡着，无处可逃。 “哟……这是怕呢！怕啥呢……你虎哥我这么威武，包管跟你睡一次……你就再也看不上中原这些软蛋男，再也离不开虎爷我。” 说话的那个男人眉粗眼大，一头的小辫子，就跟挂了一头的小虫子似的张牙舞爪。其它的男子挤眉弄眼，齐齐大笑。 那小姑娘吓得脸都白了，声音哆嗦得都变了调：“你……你们……放开我……这里是大历国……你们……就不怕被抓去砍头吗？” “砍头？”虎哥越发笑得厉害起来，“我们是这次西域国国主派过来参加岁贡的特使大人……谁敢砍我们的头？” 他一把揪着小姑娘的手臂，把她往怀里拖，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脖颈往下钻，只是手才伸进去，就仿佛被蛇咬了一般，哎哟一声大叫，甩手跳了起来。 其它人以为他被小姑娘暗算了，全都嘲笑起来。 “虎哥……” “是啊虎哥！是不是昨天晚上操劳过度了啊！” “连个小姑娘都制不住，虎哥……你这是……” “你们都给我闭嘴。”虎哥大吼一声，捂着手，朝四下张望着，“是谁？有胆子伤人，没胆子出来让虎爷我认个脸么？” 第444章 一枚核桃 众人的目光投向虎爷的手，才发现他的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伤了，鲜血顺着他的手背往下流，很快就湿了地上一小滩。 这是他们来到京城的第二天，独自上街闲逛的第一天，惹事生非的第六桩。可前五桩，不管是进店买货不给钱，还是吃饭打伤小伤贩，那些在暗地里跟着他们的大历国暗哨都没有出面阻止过。没想到这才调戏一个小姑娘，反倒把人引出来了。他们的目光逐一在人群里滑过，想判断出是谁出手伤了虎爷，是谁有胆招惹前来岁贡的特使。 街边站着几个平民，穿的都是布衣，在他们目光的逼视下，正不自觉的往后退。在那几个人两边，摆着几个小摊，摆摊的小贩估计是害怕极了，又不敢离开，此刻各自缩在自己摊子后面，尽可能的减少着自己身体暴露的面积。 不可能是他们。 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已经开动，正朝前行驶，紧闭的车窗遮挡了视线，让他们看不清里面的人影。却并不妨碍他们定位。 几个西域汉子飞快的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个瘦点的汉子，伸手就拔出了腰刀，朝着马车扔了过去：“给大爷我留下。” 那飞刀快如闪电，直追前方行进中的马车。眼看着飞刀就要破帘而入，扎进马车中那人的身上，却不知哪里飞来一团黑影，直直的把腰刀砸落在地，发出砰砰两声轻响。 周围的人全都安静如鸡，目光聚集在了砸落腰刀的物体上。 那是一枚核桃。 一枚小小的，还带着裂口的核桃。 这怎么可能呢？ 一枚核桃是怎么会把腰刀砸下来的？ 可要不是核桃砸的，那是什么东西砸的？这个核桃又是打哪来的？按街面上那些小乞儿馋嘴的尿性，这街面上别说是一枚核桃，就是一只小瓜子仁儿，他们也不会让它在街面上留着过夜。 虎爷的眼睑抽了几下，目光顺着地上的核桃一直往上爬，直落到对面街二楼的几个小娘子身上。她们一行四个人，全挤在了窗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这四个小娘子，都年轻得紧。特别是其中一个，脸儿俏生生的，那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顾盼之间袅袅生姿，别提有多有神了。 再看旁边几个小姑娘，也都是眉目清秀，衣着娇俏，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平民。普通平民家养不出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只是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有能力扔核桃，把腰刀砸下来的人。 被那几个西域人看着，几个小姑娘也不见露半分怯意，一双大大的眼睛紧盯着下面，其中一个还冲着楼下守摊的小姑娘喊着：“姑娘……把你摊子上的那只桃花粉盒拿上来给我们家夫人看看，记得多拿几只，你的摊子，我帮你在这里看着。” 这句话明显就是想要把这个小姑娘从那几个人的手里解救出来。小姑娘听明白了，颤抖着一双手，在摊子上抓了几只粉盒，就往外挤。她想离开这里，离开这几个人，上面那个有钱的夫人敢来搭话，一定就有能力救她。 第445章 听不懂人话 虎爷他们却不准备这么轻易的就让她过去，他们几人随便挪了几步就将小姑娘过来的路挡得严严实实，半点不露。 楼上喊人的小姑娘顿时就不高兴了，指着下面几个人骂道：“你们这些蕃邦猴子，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旁边一个小姑娘接口道：“你都说是蕃邦猴子了，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话嘛。” 这话，虎爷他们几个听懂了。这几个俏丫头就是过来找事的，顿时脸就沉了下去，虎爷沉声道：“怎么？你们这几个小姑娘……可是思春，想汉子了？看中我们爷几个？你们只管说一声……爷几个一定把你们服侍得……” 楼上的姑娘听他们越说越不像话，冷着脸提手一挥。顿时一只黑影脱手而去，直奔虎爷而面门来。虎爷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小姑娘气急，却没想到那黑影来得极快，还没等他的手挡在脸前，黑影就已经击中了他的嘴，生生磕断了他的几颗门牙。这真是终日打鸟，最终却被鸟啄了眼睛。 “呸……” 一口带着几颗牙的鲜血被吐在了地上，在那摊血的旁边还落着另外一枚核桃。这回虎爷他们几个可算是找着正主了，他们对视一眼，一齐朝着楼上冲了上去。 “绿杨带夫人先走。” 说话的是轻寒，她一弯腰从腿上拔出两只匕首，就挡在了房间入口。绿杨护着步月汐正准备从窗户那里翻出去，却没想到步月汐一伸手，拦住了她们。 “没事。你们后退。” 轻寒怔在那里没敢动，还是倾儿伸手拉了她一把，她才退到了步月汐身后。 楼梯口那里几个西域汉子已经朝着她们的房间冲了过来。最漂亮的那个妇人打扮的俏美人就站在门口，她身后站着另外三个姑娘。 没有男人陪同？ 这个念头只在虎爷他们脑海里闪了一念，便被抛之脑后。他们看着近在咫尺的几个俏姑娘，想的是一会儿抓着她们……要怎么好好的……惩治一番。 然后……他们近了，近到只要一伸手就能抓到这个娇美的小妇人。却没成想，那妇人张开了握紧的拳头，对着他们轻轻吹了一口气。 随后…… 咕噜…… 一个。 咕噜…… 两个…… 接二连三的，这几个西域汉子像滚串的葫芦一般，一个接一个，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轻寒和绿杨呆呆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们家柔柔弱弱的王妃……就这么轻轻一吹……就放倒了几个西域大汉？ “把他们的腰带抽了，绑了扔在路边。” 步月汐说完转身下楼，倾儿推了绿杨和轻寒一把：“去绑人……难道还要王妃动手吗？” “哦哦！” 轻寒和绿杨这才回过神来，三下两除二的抽了他们的腰带，将那几个人绑了扔在了路边。因为没了腰带，他们又晕迷不醒，几个讨饭的乞儿四下瞅瞅，见并无官差出没，飞快的上前，扒了他们的皮袍，然后飞快的跑掉。 周围的人也只是远远的看着，既没有人报官，也没有人理会地上的众人，最后看步月汐带着几个美婢潇洒的走了之后，也跟着一哄而散。只苦了店铺的店家，最后咬牙把门关了。 第446章 京城四月天 最后还是京兆尹巡街的人看到这几个有失风化的高壮汉子，把他们全都抬到了京兆尹的牢房里。只因这些人，光天化日之下，赤身露体，全无身份证明。这些人一直晕迷到晚上三更才醒过来，发现自己睡在牢房里，顿时一顿闹腾。 只是那些牢头可没那么好说话，你说你是西域特使……我还说我是西方王母呢。再说了……哪有这么狼狈不堪的特使？他们不是都由礼部的官员陪着住在官驿里，等着皇上接见么？ 再说了，这一行人，个个打扮独特。确实独特，身上连件衣服都没有，只留了个兜兜儿布，勉强遮住裤裆，离满大街溜鸟只差一个布头的距离。身上所有能卖钱的东西，全都被摸得一干二净，连头发都像一头乱茅草，长长短短……不堪入目。 要不是这些人身上皮白肉厚，他们完全可以把他们当成流民处理。但是这些人不是……他们有着异族人的长相，异族人的口音，还有着异族人的嚣张跋扈。所以他们说的话……也有可能是真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你们拿不出身份证明，就得要按律处置，这里是大历国的京城，不是异族家的后院草场，不是你们说现在去寻驿站的西域百塔王子，就能寻得来。夜半宵禁，半城跑腿，就凭你们空口白牙，一张嘴就想要人帮你们办事？不是想得太美了么？ 于是这几个西域异族人就完美的体验了一回京城四月天。前半夜晕迷中并没有感觉，后半夜清醒着，无比深切的感受到冷风全方位无死角的从皮肤的每一个地方往骨子里浸进去。 他们没办法像动物一样的挤成一团取暖，因为他们被单独的，一个个的分开，关在不同的牢记。于是他们只能缩在牢房的墙角的那堆稻草里，颤抖得像只鹌鹑，睁着大大的眼睛，在模糊的黑夜里等天亮。 这一夜，同样不好过的人还有位于官驿的西域百塔王子，他冷着脸问贴身护卫木提：“还没找到他们的人？” “没有……宵禁之后……不许出门。” 百塔王子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桌上，把桌上的茶壶茶杯等震得一晃，又落回了原处，只留了满桌的残水横流。老虎那一行人出去，是他示意的结果。原本就是让他们出去试探大历国对他们的容忍程度。 如果随行的官员阻止，那就收敛一点，如果随行的官员不阻止，那就再放纵嚣张一点。这几年年年都被大历国的骁勇将军压着打，死在骁勇将军手里的西域猛士没有二十万，也有十多万。直到去岁骁勇将军斩杀了西域王蒙托族族长塔哈拉汗，才算是平息了西域与大历国之间的战火。 因了骁勇将军斩杀了西域王，才有了他的父亲可可里斯联合了其它几个部族，成为了新的西域王，而他则成了西域百塔王子。 他的父亲成为新的西域王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向大历国递交了停战交邦的国书。大历国应了，两国交战几十年，终于停了。而今年……是西域国第一次向大历国岁贡，也是西域国第一次朝贺。 第447章 让男人生孩子 为此，他们准备了很久，也讨论了很久。朝贺要送礼，送礼送什么？这些年尽打来打去，打得部落里一穷二白，好不容易休养生息一年，又要岁贡朝贺。为了不丢西域国的脸面，他们几乎是把家底子都掏出来，最终选择了最精美最有价值的一批，作为了这次的岁贡礼。 除此之外，带什么人，去了之后，要怎么表现，也都反反复复的商议讨论，最终确认下来人员名单。虎爷是他们族里最厉害的勇士，骁勇善战，且胆大心细。 由他带人出去试探大历国对他们的态度最为放心安全，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人怎么就一去不回了呢？既没有大历国的官员跑过来和他抱怨他手下的人不守规矩，惹事生非。也没有人过来找他算账，要账。反倒是安安静静的一去不返，下落不明，这就让人心里没底了。 “现在我们怎么办？” 面对木提的问话，百塔王子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等天亮。” 对步月汐来说，天亮得很快，在被慕天湛折腾了一通之后，几乎才闭眼，这天就亮了。今天书院的课在下午，她上午还可以休息一下，不用赶那么早过去。 步月汐有些嫌弃的将慕天湛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拿开，刚准备起身，却被慕天湛连腰拦住，又搂回到了怀里。 “还早，再多睡会。” “不睡了，听说今日南疆漠北的特使前来岁贡入城，梦然约了我去看热闹。” 慕天湛的手在步月汐腰间捣着乱：“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要……我怕你把梦然吓到了。” “那差不多时间了，我去接你。” 这么贴心的男人，步月汐还是很满意的，她点点头，算是应了。 春香楼位于进城的主道上，里面的茶点也别有特色，故而步月汐与梦然就约在了春香楼。提前定了包间，就在二楼，推开窗就可以直接看到楼下。等漠北，南疆的人进来，就可以直接从楼上看到。 梦然推开窗，看着楼下的行人，不由得咋舌：“我说汐夫人……你这云说馆还真是能耐啊！湛王府能进，春香楼定，还有什么事……是你搞不定的？” 步月汐面无表情的推开她揽过来的手臂：“让男人生孩子。” 梦然直接一口茶喷了出去，咳嗽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手点着她，说不出话来。 步月汐懒得理她：“弹琴……我要听。” 梦然傲娇：“不弹。” 步月汐扔了只荷包过去：“弹吗？” 梦然喜滋滋的收了荷包：“弹……可以为你弹到死。想听什么曲？” “北漠战歌！” 梦然的手顿了下来，你这是要挑事？ 北漠和大历国曾经交战十多年，大历国差点被灭，还是前朝某个大将军，拼尽了最后一名子孙战死在沙场上，才算是换来了北漠与大历国这十多年来的和平。 北漠战歌，是这位大将军出征前他的妻子为他，以及他的大军所写的战歌。一边陈述了上战士兵的出生贫苦，家人的依依不舍，一边歌颂他们不畏艰苦，不惧死亡的舍命战斗，最后祈祷他们战胜强敌，平安归来。 第448章 特使进城 在北漠特使进京朝贺的当口，迎宾的路边传出北漠战歌的声音……这不是明摆着挑起争端么？ 好在马上步月汐又转了口：“北漠战歌改天弹吧！今天我想听十面埋伏。” 梦然调了调琴，半调笑着问道：“你今儿怎么这么暴躁，你家夫君没把你服侍好？” 步月汐扔了颗瓜子过去，梦然笑着避让。 “我说……你今儿为什么想要听北漠战歌？” “大概是因为我家男人在西域打了好多年的仗吧！” 梦然白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不会对任何男人上心呢。对了……你男人是谁啊？我见过没有？” 步月汐吐出了一个名字，但是梦然没能听清，因为窗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格外热闹的喧哗声，盖过了步月汐的声音。 南疆和北漠的特使进京了。 两个人连忙趴在了窗口，朝外望去。 远远的路上，几名礼官开道，后面高头大马，并排骑着两行人。 他们的服饰泾渭分明。一队着土黄色的罩衫，从头蒙到脚，只看到一双眼睛。还有一队衣裳上坠满了五颜六色的绣纹，远远望去像一片斑斓之极的花蝴蝶。 这两队人马凑在一起，土黄色的人马，立刻被衬成了背景，显得灰头土脸，格外寒酸。故而许多人的目光都忍不住特意落在排头两个人的脸上。 果真，一个笑得让人想揍，一个板着脸，像在送葬。 梦然笑得停不下来。 “你说这迎客的礼官是和他们有仇吗？你瞅前面这两人的脸色……只差一点就要打起来了。” 步月汐也是瞅着直乐：“那队花衣裳的是南疆的人吧？” “应该是。那土黄色衣裳的那队是北漠的？” “有点像。南疆那边擅毒物，养野兽，喜欢鲜艳的衣裳。北漠那边水少，沙多，地广，物却薄。确实比不上南疆有钱，也难怪会这么穿。就是这么凑一起……实在是太丢脸了，这到底是谁的安排呀？这两队人居然还同意了……真没私下给人套麻袋么？” “哦！太子安排的吧！皇上这次不是把接待异族特使的差事交给太子了么？” 梦然听到说太子，身子又扒上了窗台，只是在人群里瞅了半天，也没看到哪个人穿得像太子，又回头问道：“这太子……特使进城怎么没陪着一起？” 待客应该不是这样待的吧！ 步月汐笑：“说不定……被套麻袋了？” 梦然拍桌：“说得有理。哎……你说西域的人怎么没跟他们一起进城？” 步月汐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大概是……没找到他们的人吧！” 自从昨日把那几个西域汉子捆绑了扔在街边之后，步月汐又着人去京兆尹大牢那里使了把劲，把一早寻过去的百塔王子和贴身护卫也留在了那里。然后……他们就完美的错过了入城仪式。 这是西域国在来到京城之后丢的第二个大脸，相信……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你听说了没？”梦然凑了过来，小声的在步月汐耳边道，“昨天在东大街，有几个自称西域特使的汉子被人拔光了扔在街边，最后被京兆尹的人捡回去了。” 第449章 十面埋伏 步月汐笑：“嗯！我也听说了。” “你说……他们确实是西域国的特使么？” “应该是吧！如果不是……说不定还不会被扔路边呢。” “好像还真是这个理。做这件事的人太大胆了，不过我支持……干得好，扔得爽，可惜没有机会，有机会我一定请他大吃一顿，想听什么曲子，我梦然都包了。” 步月汐拿手里的杯子敲了敲桌面：“你请他有没有机会我不知道，但是你今天有机会请我大吃一顿啊……还有……我要听十面埋伏……现在就要听。” 梦然无奈：“行行行……你美，你最大，你要听……现在就得听。” 她懒洋洋的调好了琴弦，手指刚一落在琴弦上，整个人都变了。一声一声的琴音从她手下泄出，初时缓，复而急。一声声，像金戈铁马践踏过而颤抖不息的地面，像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微风乍起。一声声，扣人心弦，绞人心肺，让人的呼吸都紧迫起来，等待一场奋力拼博决一死战的结果。 在琴声初起时，街面上的人群都有了片刻的停顿，能扭头的，都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不能扭头的，也都尽可能的斜着眼睛，往那边瞟。 南疆和北漠两国的特使更是勒住了马蹄，抬头望去。这琴声……他们品不出高低，但是那战意凌然的感觉，还是透过急促的声调，刺入了他们的心中。 南疆国特使是个模样粗旷的汉子，他一甩额头垂下分辫着七彩发带的辫子，不动声色的瞟了北漠特使一眼，才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街边一排商铺，全都是一般的两层楼结构，从门匾上来看，有酒楼，有食肆，还有绸缎庄，成衣铺等等。以他们的耳力，很快便锁定了一间酒楼的二楼。 那里的窗户开着，可见着一个低头弹琴的姑娘，因着角度问题，他们看不清姑娘的长相，只看见满头珠翠，闪亮动人。 附近的人群里，有些识货之人，正在和身边的人小声的讨论着。 “这琴声……是梦然大师？” “慷慨激昂，转折流畅，非一般的水平，弹不出这么动听的琴声，大概只有梦然大师一流才弹得出来。说不定……真是她呢。” “你看琴声从哪里传来的？” “你们看……在那个窗口，好像还真的是梦然大师。” “快看，快看，在那……” 梦然在弹琴的时候，几乎听不见其它声音，也看不到其它人。楼下的人，和楼下的声音，对她全无影响，她只是特别专注的拔弄着手里的琴弦。身形随着曲声，有着些许的颤抖。 步月汐隐在窗棂的后面，手里把玩着一只茶盅，目光透过窗楼的缝隙，看着楼下停顿下来的众人。 慕天湛这一阵一直在家，虽然他天天都在习武，甚至因为无事可做，加长了练武的时间。但是步月汐知道，一个日夜忙碌的将军，突然之间让他闲下来，他一定非常不适应。 第450章 我想去随军 这种不适应，被慕天湛埋得很深，他用看书，练武，雕刻，做饭来打发那些突然之间多出来的许多时间。步月汐每每被他在床上折腾得腰酸腿软，恨不得踹他的时候，心里的愤怒就一点一点的积攒着。 西域那几个特使昨日的行为，越发是让步月汐怒火中烧，而今日南疆和北漠特使的进城，更是让她的怒火到达了顶点。 她不干点什么，就太对不起自己一日一日攒起来的那些不痛快了。顾而她点了一首十面埋伏。原本只是陪着梦然前来看热闹，现在来一曲十面埋伏，也不过是顺手而推，何乐而不为。 在异族特使进城的路上弹一声十面埋伏，对梦然来说，也不过是应了好友的意而已。至于那些异族人会怎么想，怎么做……都关她什么事？ 北漠的特使是个特别干瘦的男人，看了楼上几眼，又看看身边的南疆特使，冷哼两声，打马前行。刚刚还停顿下来的整个队伍顿时又重新活了过来，在十面埋伏的激仰曲调中，缓慢的朝前行进着。 一曲终了，异族特使们的队伍也走到了尾部，一个掌声在街头的角落响起，开始时有些稀稀落落，随着更多的角落，更多的掌声响起，他们最终汇成了一道龙卷风，从街面上席卷而过，直至天空。 直到街面上的掌声停歇下来，梦然才重新开口说话：“我……第一次觉得我得这么好。感觉好像所有的人都喜欢我弹的琴一般。” 步月汐也有些难掩激动，她原本只是想用琴声给这些异族人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这个下马威有这么大威力，也没想到这个下马威，有那么多人认同。 这种认同，让她，让梦然，都被一种同仇敌忾的情绪所挟裹，久久都不能平静。 “汐儿啊！我刚刚突然有了个冲动的想法。” “什么？” “我想去随军。” “随哪里的军？” “还没想好。我只是觉得……琴弹得再好又如何？不过是些添情添趣的玩意。有我或是没我……有什么不同吗？ 就在刚刚，弹十面埋伏之后，听着外面那些掌声，我突然知道我心里一直感觉到欠缺的是什么。我可能说得不是很明白，但是……但是……我知道目前这样的生活，我不能再过下去。” 梦然好像一只被圈养的小鸟，看到了笼子外的光亮，看到了更广阔的天空，有了飞翔的意向，还没找到飞翔的方法。 步月汐握住了她的手：“我明白你的意思，如今战事初歇，并没有你想要的战场可去。不过边关凄苦，路途遥远。你确定……你能接受，能忍受这些么？” 梦然摇头：“我不知道我最终能走到哪一步，但是我知道……如若我不走……我永远只是一个弹得好听的梦然大师。” “我明白。你一直喜欢我的曲谱，除了旋律之外，更多的是喜欢里面承载的情感与情绪。梦然，我支持你走出去，去看，去听，去体会，去认识，各种不同的人，各种不同的生活，还有各种不同的情感。我相信……你总有一天，能谱出属于你的天曲，也能走出属于你的人生。” 第451章 一枚小玉兔 梦然笑着抹了一把眼睛的热泪：“我就喜欢你这么支持我，不管是干点什么出格的事情，在你眼里，似乎都不算什么。” 步月汐重重的握了一把她的手，大历国的女人，几乎一生都陷于后宅，男人们困住了她们的手脚，嫌弃她们见识浅薄，这不会，那不懂，却从来不给机会她们学习，犯错。 在弹十面埋伏之前，或者说，在弹完十面埋伏，掌声响起之前。梦然都只当这是一次和以往一样的表演。但是当那些掌声响起，当情势，当战争，当民众，赋予了音乐更多的内容之后，梦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这个世界对她敞开了大门，里面有无数声音呼唤着她，她无法抗拒。 “谢谢你……真的，有你……真好。”梦然握着她的手，泪流满面。 步月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着她的情绪，伸手拔弄了一下手腕上的金绞丝镯子，从里面掏了一只小小的玉兔儿出来。 她将这只玉兔儿塞到了梦然的手里：“拿着这个，这是昌隆商会的印章，拿着这只印章，可以在昌隆商会一次性支取一万两银子，不管是跟着昌隆商会的货一起行路，还是有需要昌隆商会送信，要人，都可以凭借这个印章达成。现在……拿着它，想去哪就去哪吧！” 梦然还有些愣，她知道步月汐是云说馆的东家，好像背景还挺厉害的，起码还能在湛王府里请她和李梦灵那个傻蛋吃饭。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步月汐居然还能给她一枚昌隆商会的印章，她想出游，有了昌隆商会的照顾，不管是出行，还是安全，都能得到保障。 只是……只是……这个人情也太大了吧！她拿什么去还啊！ 梦然木然的捧着小玉兔，有些回不过神来：“你……你……这礼也太大了吧？” 步月汐倒不在意：“能帮得上你，就是大礼，帮不上忙也不过是个闲物而已。” 梦然听了这话，忍不住想打她。这只小玉兔，能调动昌隆商会的人，能凭印支取一万两的银子，能凭印跟着货物搭车行船，不管对谁来说，这都是一份大礼好不好？ 她是不是完全不明白昌隆商会是个什么样的庞然大物？是不是不明白这只小玉兔到底有多大的价值？ 梦然轻叹了口气，把玉兔又放回到了步月汐的手里：“你这只小兔子哪来的？” 哪来的？我自己的啊！步月汐张嘴。 “不管你这只小兔子打哪来的，你都给我收好了。以后说不定能有救命的用处。你这丫头……脑子里都塞的是稻草吗？这么宝贵的东西，居然随便拿来送人……我简直都没法说你。” 看梦然即将化身唠叨大师，步月汐不禁头大：“你闭嘴，给你了就给你了，你的命比这个小玉兔要重要好不好，好好的给我出去，也要给我好好的回来。到时没有三首新曲，你就别回来见我了。” 看步月汐如此坚持的样子，梦然喜得连眉眼都凑到了一起。这样一份大礼，她也很心动的好不好，能留下来，她简直开心得不要不要的好不好。 第452章 太子出事了 看梦然收下小玉兔，这么开心的样子，步月汐的心情也非常之好。但是她的这份好心情，却被从街上飞驰而来的几个内侍给打断了。 柳公公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摸到了步月汐的房间门口，连气都没喘匀，就朝步月汐跪了下去：“王……王妃娘娘……皇……皇上有……有请。太……太子出事了。” 梦然惊得连手里的小玉兔都掉落在了地上，她看看满头大汗的柳公公，再看看波澜不惊的步月汐，悄悄的用脚踩住了地上的小玉兔，一动也不敢动。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不…… 她的目光一下投入了步月汐……她好像知道了某个人的秘密，哦……不，还有某桩秘密。会不会……被灭口杀掉？ 梦然的冷汗顿时下来了，整个人都往后缩，恨不能把自己缩到窗棂里。 步月汐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站起身，把梦然挡在了自己身后，伸手扶起了柳公公：“柳公公您别急，殿下出什么事了？” 步月汐一边说，一边扶着柳公公往外走，正好将人带出了房间，方便回头梦然离开。 柳公公显然心慌得不行，他紧紧的箍着步月汐的手腕，慌慌张张就往外走：“快……快……王妃……您一定要把云神医找出来啊！” 步月汐停下了脚步，猛的抽出了手腕，脸色有些冷：“柳公公……您莫不是有些误会我和云神医之间的关系？” 柳公公愣了一下，没敢说话。 “我不是云神医，云神医也不听我的号令，顶多就是云神医寻我办事的时候多点，然后手头上漏了些常用的药物给我。哪怕是在皇上面前，我也没那胆子敢厚着脸皮说我能支使云神医替我办事。柳公公你这么说……是打算陷我于不义吗？” 柳公公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最终咬牙道：“是老奴一时焦急，口有失言，还请湛王妃您恕罪，只是现下太子情形不好，皇上急得不行，湛王妃您大发慈悲，能不能带着云神医漏给您的药去看看太子殿下……他此刻……真的不太好。” 步月汐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带路吧！” 在柳公公的陪同下，步月汐进了宫。太子被安置在明阳殿，步月汐进去的时候，殿里一片安静。好几个太医围在一起看着医案，却没有一个人出声。 柳公公带着步月汐入了后殿，这才看到太子慕天宏。他躺在床上，脸上布满了大小不等的红色疙瘩，再看露出来的手上，也都是大大小小的红疙瘩，估计衣服底也都是这种。 他神情木然，双眼紧闭，但身体却不时的扭动两下，显见得十分痛苦。步月汐忍不住挑了挑眉，他这是被南疆人套麻袋了？ 皇上就坐在不远处的太师椅上，看到步月汐进来，立刻道：“湛儿媳妇，你快帮忙看看宏儿……看看云神医给你留的药里面，有没有能用上的，宏儿他……太痛苦了。” 第453章 让人套了麻袋 步月汐牵了牵唇角，好像云神医还送了份人情给过皇上，他怎么就没想把他那份拿出来试试呢？尽想着在她身上薅羊毛。 “好的，皇上。已经带了几份药过来了，只是不知道合不合用。殿下的情况怎么样？太医怎么说？” “都是一群庸医，连个病症都看不出来。已经着人去请上官神医了，希望有用。”皇上一甩袖子，桌子上的杯盏等物全都被扫到了地上。 皇上这一生，后宫无数，皇子却不多。除了慕天宏以外，便只有一个宁贵妃生的七六皇子，如今七岁。杨嫔生的九皇子，现年三岁。其它的都是公主，在皇宫里并不受重视，像隐形人一般生活在后宫里，估计连皇上自己，见到了都不一定认识。 慕天宏是皇后之子，占了嫡又占了长，被皇上寄与了无数厚望。可谓是得到了皇上所有的期待与宠爱，此刻身体有恙，可把皇上急坏了。 步月汐状似真诚的安慰着：“陛下不必着急，殿下吉人天相，定是有惊无险，安然渡过。而且听说上官神医医术超群，有上官神医在，殿下一定会没事的。” 皇上似是真的被安慰到了，情绪看起来平稳了几分，招过近侍，命他再去催人，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过来。 “殿下昨儿不是还好好的么？听说还领了招待特使的差事……怎么一天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步月汐在小心的打探情报。她也挺想知道慕天宏这个蠢货，是怎么把自己作成这个样子的。 “特使！”皇上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慕天湛呢？不是喊他过来的，怎么人也还没来？” 步月汐眼球微颤，哟这事还扯上湛王了？ 正说着话，内侍来报，湛王来了。皇上看了一眼床上的慕天宏，又看一眼步月汐：“你留在这里，看着他。” 说完之后便出了后殿，步月汐看着墙角把头恨不得埋到胸口的宫女，轻笑一声，好吧！看着他。正巧了，她也想好好看看他。 步月汐行到慕天宏身边，低头看着他脸上的红疙瘩。高出皮肤表面，边缘清晰，无破口，无溃烂，无脓点。像是过敏，看起来严重，实际上对身体的影响并不大。 不过这只是皮肤表像的体症，还不知道他内里情况怎么样。而且他现在好像晕迷不醒，是毒理作用？还是人为用药，为了制止他抓挠？ 步月汐扯过他的袖子隔着袖子按在了他的手腕上。从脉博上来看，是中毒，而且中的还不只一种毒。零零总总加起来有七八种，全都不致命，但是足够让人受罪。 看来……还真是让人套了麻袋啊！ 步月汐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微微上翘，有句话说得还是有道理啊！在别人痛苦上面建立的愉悦，真的是无经伦比的爽啊！ 她从怀里取了一只小瓷瓶出来，搁在了桌子上。皇上既然向她要了云神医留给她的药，她自然会双手奉上。这瓶药可解过敏后的皮肤症状，只是……解不了体内的毒理作用。也就是说，用了这个药，皮肤能变好，但是因毒理作用而产生的痒，是解不掉的。 第454章 发病前去过哪里 慕天宏像只讨人厌的癞蛤蟆，虽然从没在她面前讨到好，但是总出现，也怪恶心人的。如今可以名正言顺的收拾他，步月汐的心头就像三伏天里吃冰西瓜那么舒爽。 她悠闲的坐在了靠窗的桌边，捻起桌上摆放着的小点心放进了口里，甜味适中，软硬刚好，忍不住再吃上一块。 慕天湛随在皇上身后进入后殿之时，就看到步月汐正咽下桌上最后一块小点心。被皇上抓包到自己偷吃，步月汐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她拍拍手站起来，端端正正的朝着皇上行礼。 皇上没功夫计较她殿前失仪这等小事，皱着眉问柳公公：“人还没带来？” “来了，正在查验……” 见皇上之前，都需要查验随身物品，看有没有凶器，有没有携带毒药，会不会危害到皇上的性命。 “还验什么验……赶紧带上来啊！” 柳公公有些迟疑，这位上官神医在民间素有声望，想来不至于谋害皇上。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皇上真出了点什么事，又哪是他们这些人能担待得起的？ 只是皇上的命令又不能不听从，柳公公只能笑着应了：“老奴马上去请。” 柳公公去请上官神医，屋子里便只剩下皇上，慕天湛还有步月汐三个人。嗯，那些像隐形了一般待在殿里的内侍和宫女不算人。 慕天湛坐到了步月汐的身边，把她从头看到脚，方才借着袖子的遮掩把她的手捞在了手里，又悄悄挠了挠。 没什么事情，你不用担心。 步月汐捏了回去。我不担心，你放心。 皇上坐在屋中的桌边，回过头看着床上的慕天宏发愣，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等了好一会儿之后，柳公公才领着上官神医进来。 今天上官步云没有穿他那些耀眼得刺目的衣裳，反常的换了一套常服。应该是进宫前被要求的，步月汐和他目光一触便收了回来。 只看着裙子上的云纹，慕天湛陪她安静无声的坐着，只是袖子下紧握着的双手，让步月汐知道他一直在身边陪着她，让她什么也别怕。 皇上盯着上官步云，这位上官神医他也有耳闻，只是风评远远比不上云神医，所以在他眼里，只是寻不到云神医的次选。 在制止了上官步云的行礼之后，便催着他去给太子诊治。 上官步云从善如流，对于坐在不远处的湛王夫妻二人，就当不曾看到。 视诊，脉诊，一套流程下来之后，上官步云写出了方子。 “殿下发病前去过哪里？” 皇上看向柳公公，柳公公去殿外把太子随身的内侍叫了进来。 “太子殿下发病前正在城外官驿处理南疆和北漠国入城之事。当时南疆和北漠两国特使已经上马，正准备进城的时候，殿下就突然感觉全身发痒，焦燥无力。属下等立刻将太子送入宫中请太医诊治，连带着将太子殿下在宫外用的食水等物都封存了起来。” 内侍出去吩咐了一声，顿时送进来一大堆东西。 第455章 臣一定全力查办 有茶壶，水杯，饭菜，香囊，在桌案上摆不下，还又抬了一张桌案进来。 步月汐轻咳了两声，将之前准备的那只小瓷瓶推了出去：“这是云神医以前留给我的，说是能解普通毒物，不如……上官神医您给看看，能给太子服用吗？” 皇上倾过了身体，上官步云飞快的瞟了她一眼，再看一眼皇上，拿过药打开盖子闻了闻，还用了只银勺挑了些许药粉出来，在手里捻了捻，才点头道：“云神医留下的药，药效肯定没得说，重新再验一遍不过是怕药不对症，反倒坏了事。” 皇上坐正了身体微微点头，步月汐不动声色的看着上官步云。在她的眼光下，上官步云老脸微红，转身去了慕天宏那边，将药先给慕天宏喂了下去。 随后又重新检查起了太子发病前接触过的物品，不过多久，挑了一只汗巾子出来，又没过多久，挑了一只提神用的鼻烟壶出来。 太子在床上翻腾起来，双手在胸口抓挠着，似是十分痛苦。 上官步云取了银针来，在太子身上扎了好些处，才使他平静下来。 皇上一直关注着上官步云的动作，等他弄完之后，方才松了那口悬着的气，沉声问道：“太子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步云洗了洗手，取了方子又补了些药材上去：“太子这是中毒，初步估计只怕不下四五种，中毒时间也长短不一。” 皇上的脸沉了下来，毒杀储君，不可饶恕。 “查……这桩事一定要好好的查……朕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敢谋害朕的太子。” 步月汐垂了眼帘，默不作声。谁这么大胆子？其实很多人都有这个胆子，只是时机还不够，所以不曾露脸而已。 “是！臣一定全力查办。”慕天湛站起来应了声，带着人就出去了。他要办的事情还很多，太子中毒，牵涉的人非常之多，需要查证的人也多，他要做的事情也非常之多。 这时外面讨论许久的太医都走了进来，正好接到上官步云开出来的药单。这是常例，给贵人开药方，必得几个人斟酌过后，方才定下，记入病案，以防因为一时疏忽，导致无法挽回的事情发生。 拿着上官步云的方子，那些太医又讨论了好久。久到之前被上官步云用银针压制过后的慕天宏又开始焦燥的抓挠起胸口，皇上终于忍无可忍，重重的一拍桌子：“所有的太医，都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全都是一群废物。方子就按上官神医的来，神医需要什么，你们立刻就给备好了。” 步月汐有些同情的瞟了那些太医一眼，在宫里做太医，尊贵是尊贵，但是这人头，也随时可能会因某事而落地。 为了少过错，他们不敢大胆，不敢冒进。宁可相互推诿，也不敢冒险出头，所以有时候，越是尊贵的人儿病了，可能最后不是病死的，而是他们怕用药，拖死的。 只是这又能怪他们么？还不是最上面那个人，想杀谁就能杀谁，说叫谁就叫谁死给闹的。 第456章 你想怎么诊治他？ 上官步云也是一脸物伤其类，他顿了一下道：“皇上……殿下身上的毒，不下于五种，不管是查验毒物来源，还是配制解毒药剂，一个人的人力终是有限，需要很多人来配合。这几位太医，医术老道，熟识药物，不如……将他们的板子先行寄下，让他们先帮我把毒源，和解毒药剂先配出来了，再行罚赏？” 上官步云这话一出，几个太医望向他的目光全都带着无限感激。皇上想了想，也是，把太医都打了板子，如果宫里谁再出了点什么问题，这些太医跑都跑不动。要知道能站在这个殿内的太医，可是太医院里面医术顶头拔尖的那一批。 这一批人砍了，伤了，再能用的，可都是比他们还要差劲的人了。 得到了皇上允许，上官步云很快将任务都分了下去，几个人查毒物来源，特别是之前上官步云挑出来的那只汗巾子，和那只鼻烟壶，都是要追查来处。 这桩事，只靠太医是不够的，还需要慕天湛带着人手去查。除了慕天湛之外，皇上还给指派了一名内侍，专门跟在慕天湛的身边，既是监视，也是督查。 另外一批人，被上官步云安排着去配各种解毒药，太子体内的毒多且杂，单纯的解毒药对他来说，效果并不算好。需要另行研制专门针对他体内毒素的药物，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看上官步云有条不紊的将人手全都安排下去，再看慕天宏服过药之后明显消了下去的红疙瘩，皇上对上官步云的医术已经是非常信赖了。这个人，哪怕是比不上云神医，但是肯定也差不了太远了。 有了上官步云，皇上也就松了口气，也不硬性要求步月汐必需在那里陪着，以防有什么万一，可以借她生病了的名义把云神医给钓出来。 在离开前，步月汐和上官步云交换了一下眼神。 你想怎么诊治他？ 是上官步云给慕天宏服的步月汐留下的药，这个药效怎么样，上官步云心里清楚，这药也就代表了步月汐对慕天宏的态度。 她没打算要他的命，也没打算经自己的手让他好过，不过是让他受点活罪，自生自灭罢了。 她是医者，他也是医者，医者医人，只因此人是病人，需要医治，而不是此人是恶人，需要审判，那是别人的活儿。不需要医者来抢，所以步月汐不会阻止他救慕天宏，甚至如果需要，她还会在私底下提供技术方面的援助，但是……别指望她会亲自动手。她不收拾慕天宏，已经是手下留情。 慕天宏中毒的消息传到太子府的时候，太子妃蒋青柠正在梳妆，她放下手中的一枝珠钗，有些茫然的又问了一遍：“你说……太子中毒？此刻晕迷不醒？” 拿着珠钗的手紧了一紧，立刻对桃红道：“准备衣裳，我要去看殿下。” 桃红去准备衣裳，蒋青柠又追问道：“殿下这会在哪？” “宫中阳明殿。” “递牌子……我要去宫中。顺便……把殿下中毒的事情告诉步侧妃一声。” 说这话时，蒋青柠脸上带着笑，笑得格外意味深长。 第457章 我知道你是谁的人 步月汐并没有回湛王府，而是去了城外的一间酒肆。 酒肆很小，总共只摆了四五张桌子，拢共坐不下十来个人。此刻被步月汐带人占了大半，让门外想买酒的码头担夫全都看了一眼，然后逃得远远的。 一看这个仗势，便知是哪家权贵来了，可没他们这些低等人站立的份儿。 酒肆的主人姚六儿，苦着一张脸，跪在步月汐的面前，只恨不能把头都埋到裤裆里去。 “贵人……饶命！饶命啊！” 沐风踢了姚六儿一脚，把他后面的话都踢到了肚子里。 步月汐的目光在酒肆里四下打量了一番，最后才落在了姚六儿的身上。 姚六儿长了一张好脸，二十多岁的年纪，眉清目秀，未语先笑，好一张讨人喜欢的欢喜脸儿。难怪只开了一个小小的酒肆，却赎得起飘香楼价值一千两银子的头牌清倌人。 “太子中毒当日……你见过什么人？” 步月汐的话音才落，姚六儿搁在额头边的手指立时缩紧。 “贵……贵人您说什么？小的……小的听不懂。” “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只有一次机会。”步月汐的声音十分平和，不带一丝怒火，“飘香楼那位春姐儿，还能不能再看到你……就看你的回答，我能不能满意了。” 姚六儿的身形微震，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贵人这话的意思十分明显，如果回答她不能满意的话，不是他死，就是香姐儿死……或者他们俩一起都死。 姚六儿怕得牙齿都开始打颤儿：“小的……小的……” “你不用怕，这世界这么大，你这酒肆开得又这么好，没了京城这门营生，随便哪里落个脚，还愁开不起来又一个酒肆？” 她这话什么意思？ 姚六儿在脑子里疯狂的品味着，收买我？有几分可信？值得冒险吗？ “我知道你是谁的人。” 贵人说得轻飘飘，姚六儿心里却不停的打着鼓。明面上，他是城里青城帮的人，替青城帮打探一些消息，替青城帮处理一些不方便出面的小事，也递青城帮传递某些江湖消息。 实际上，借着青城帮的掩护，他私下里还接了两条线，简单来说就是他还有两个主子。要说他是谁的人？就要看谁给的钱多，谁的拳头更大，他就是谁的人。 无人不可卖，只看给的价码是不是够多。 贵人说的这个话，是在讹他？ 还是真的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 要知道连他自己都不知晓啊！ 一只金裸子被扔到了他的面前，大大的，足金的，十两金子，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一伸手，便能落在他的手里。 只要他能松口，就能用这十两金子，去换了路引，却雇了马车，带着春姐儿离开这个地儿，找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像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一般，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 只要他能松口。 姚六儿的手颤得越发厉害，额头的冷汗汇在了一起，顺着他的眉角滴落了下去。 第458章 长长记性 “今天从早到现在，有哪些人？来过你店里。” 姚六儿眼珠子嘀溜溜乱转：“有……有许多人来过小的店里。只是……不知道贵人想问的是谁？” 步月汐看了一眼沐风，沐风嘿嘿一笑：“夫人……要不把他交给属下吧！包管不需半个时辰，就连他小时候尿几回裤子都能给我记起来。” 步月汐点点头，朝沐风招了招手。沐风侧耳过来，步月汐在他耳边低声叮嘱了几句。 沐风应了扯着姚六儿的脖子转身就进了酒肆后面的罩房。没过片刻就听到一声惨叫，那惨叫声只露了个头，就马上被压了下去。 坐在外面的步月汐只听见隐约的呜鸣声，随后再听就听不到了，仿佛刚刚听到的只是错觉。 没让她等多久，沐风从里面转了出来。步月汐看着他的手，他的衣袖，还有衣摆，还好，没有血。估计有血也被沐风避开了。跟了一个女主子，很多的事情，都得慢慢学会了。 “吐口了，那天一共有十七个人来找他问过消息，有关太子的消息有十二人，他们基本打探的都是官驿安排的时间，太子出现的时间，以及太子他们出行的时间。另外还有五个人，有四个问的是其它消息，基本可以排除与太子一事无关。 最后一个人……姚六儿道是飘香楼那位春姐儿家的二叔，带人取了之前订好的一味秘药。” “有关秘药……姚六儿怎么说？” “他说是以前生过一场病，那个秘药，是一位行医给他开的药。开药之时就说了，这个药有毒，正对应他的病。如若是没病的人，用了这个方子制出来的药，反倒会对人有害，故而那位行医一再叮嘱，药物不可乱用，他用用了之后效果特别好，等到病好，还剩下两丸没用，就一直存了下来。 他原也没想过要用这个秘药，只因有一回被人欺负得狠了，迫于自保，用了一丸秘药下了手。然后那个人中毒之后，体能虚耗，熬了许久才死。倒是解了他的麻烦，让他把剩下的秘药给留了下来。还找过大夫看过，能不能把这个药方给推出来。结果……找几个大夫，都研究不出来。 后来他就把这个秘药当宝贝给藏了起来，碰巧有一次醉酒，把自己有的这一丸秘药给说了出去，引起一个老赌徒的注意，这个人就是飘香楼春姐儿家的二叔。他寻了姚六儿好多次，想搭桥卖药，姚六儿一直没答应。直到后来姚六儿迷上了春姐儿，才答应把药卖出去，价钱就是春姐儿的身契。 春姐儿被赎出来之后，他就将药交了出去。我现在就安排人去追查春姐儿家二叔，再去追查那个人是谁。现在……这个姚六儿怎么处理？” 他们大张旗鼓的过来寻姚六儿，这事儿肯定会被幕后之人知道，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也不必再遮遮掩掩了。步月汐拍拍巴掌站了起来：“把他扔出去，只说他冒犯了湛王妃，王妃给了他长长记性。” 第459章 殿下您再忍忍 湛王府的人动作很快，步月汐才走出门外，他们就将姚六儿从酒肆里拖出来扔到了门口。姚六儿身上并不见伤痕，但是人却是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地上，身形微微抽搐，也不知道沐风是如何整治他的，反正肯定不轻。 酒肆里传来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砸完酒肆之后的护卫们走了出来，对着躺在街角的姚六儿重重的唾骂着：“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是谁，瞎着眼乱撞，要不是我们王妃心善，非挖了你这双招子喂狗去。” 说完一口唾沫重重的吐向姚六儿，随后步月汐带着一干人等嚣张的离去。在他们离开之后，有两个乞儿悄悄的摸到了酒肆的附近，靠着残破的外墙打起了盹。 明阳殿里，慕天宏已经醒了过来，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缚了在了床柱上，以防他因为太痒而抓破皮肤，引发皮肤溃烂。 因为太痒，慕天宏在床上拼命的扭动着，一边扭，一边紧咬着牙关，喘着粗气。他不敢喊，生怕一喊，一直硬挺着的那口气就泄了，就再也忍不住大喊大叫起来。 他是太子，他是一国储君，他有作为太子的尊严和体面。他不能在皇上，在这些阉人面前失去自控能力，他一定要坚持下去。 只是真的痒啊！从皮肉里，一直往骨头里钻，只恨不能拿手狠狠的挠。 太子妃蒋青柠就坐在他的床前，哭得眼都肿了：“殿下……您忍忍……神医正在给您配药，很快就能好起来。” 慕天宏喘着粗气，发红的双眼狠狠的盯着她，似是要将对下毒之人的愤恨都转嫁到她的身上来。 太子妃强忍着泪意，轻轻握着慕天宏的手，摩厮着他手上的皮肤：“殿下，您现在最要紧的是忍着痒，不要想着去挠，越挠越痒，越痒越想挠。挠得厉害了，您身上的皮肤都被挠破，到时候会糟更多的罪。您……可一定一定要忍住啊！” 慕天宏的身体扭得更厉害了，太子妃低着头，肩膀抽得越发厉害：“殿下您放宽心，府里一切都好，有事也有柠儿先扛着，您把身体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慕天宏牙关咬得吱吱作响，闭上眼重重的喘气，只觉得度日如年，痛苦难当。他只能在心里假想着，假如让他抓到了凶手……他一定一定……把那人剥皮抽筋，让他不得好死。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慕天宏睁开了眼睛，期盼的朝来人望去。这个脚步声，他已经听得非常熟悉了，是上官步云，那个民间神医，他每次过来，甚至能让他身上的痒感缓解许多。 果真，这次上官步云手里端了一只药碗过来。还没靠近，那浓浓的药味就已经熏得蒋青柠后退了几步。 慕天宏并没有注意到蒋青柠的动作，他的眼神只集中在药碗上，恨不能早一点喝进肚子里。 第460章 需要养多久 上官步云端着碗看着他，却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了蒋青柠。慕天宏心中大惊，这是什么意思？ 蒋青柠也是关切的问：“这药……是不是该给殿下服用了？” 她伸手欲接药碗，却被上官步云避开：“太子妃您还是先去一下偏殿吧，湛王爷好像有事寻您。” 蒋青柠看看药碗，再看看慕天宏：“殿下，您先安生喝药，青柠去去就来。” 等到蒋青柠出了内殿，上官步云将手里的药碗递给了殿内服侍的宫女，才坐在慕天宏的身边，给他把脉诊。 慕天宏一直提起的那颗心一直到他把脉结束都没放下。 “孤……孤……没事……吧！” 他的声音沙哑，说话之时喉咙刺痛，像吞服过好几枚铁荆棘一般。 “不伤及性命，但是活罪难免。殿下中毒甚多，估计非一人所为。” 慕天宏原本就黯黑的脸色变得更黑。这是多少人想孤死？ “毒都不重，说起来也好解，就是不凑解，因为时间长短不同，毒药的多寡不同，导致它们在殿下您的体内发生了一些相互影响的变化，导致殿下您体内的毒素相当不好解。这是坏消息，也有好消息，下毒的人都没想过要您的性命，要不然……” 慕天宏的心里是又气又恨，一方面又庆幸下毒之人网开一面，没直接要了自己性命，另一方面，却又为自己身边的安全防护薄弱到如此地步而生气。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宫女把慕天宏扶起身，在他身后塞了两个枕头，让他半靠在床头。又给他隔了巾帕，开始喂药。 这药是真苦，感觉像把所有药材里最苦的药都集中在了一起，专门给他炖成了这一碗汤药。 喝是真不想喝，但是还是得喝。 慕天宏恶狠狠的瞪了喂药的宫女一眼：“大碗喝！” 宫女哆嗦了一下，颤颤微微的看着慕天宏。她不明白慕天宏想要什么。这几天因为服侍慕天宏不周，被打死，打伤的宫女内侍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 轮到谁服侍慕天宏的时候，那个人必是胆颤心惊，顾命自危。 慕天宏满嘴的苦味，想一口气儿把药喝完，却遇上个呆头呆脑，蠢笨如猪一般的宫女。 “拉……拉出……” 去打死三个字被人用药碗堵在了慕天宏的嘴里。上官步云一边给慕天宏喂药，一边对宫女说道：“去后面药房，让里面的人给我把参汤送过来。” “是，上官大夫。” 宫女如蒙大赫，带着一身冷汗离开了慕天宏的视线。 上官步云一直扶着碗，直到慕天宏把药喝完方才放下。他也不管慕天宏嘴里苦不苦，直接把药碗扔在了旁边的桌上，又在慕天宏的身上扎起了银针。 银针扎在身上，有些许的刺痛，但是那些刺痛盖过了全身的痒意，让慕天宏感觉舒服了许多。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感觉人好像终于活过来了一般。 “上官大夫……孤……孤这身体……需……需要养多久？” 第461章 孤要见他 上官步云漫不经心的在他身上扎着针，动作行动流水，成竹在胸。 “要看殿下体内毒素有化解速度，现在还没法知道。” “慕……慕天湛……孤要见他。” “好，针拔了就让他进来。”上官步云轻弹着银针的银柄，让银针一根加一根，一起震颤起来。 慕天宏想着他刚那句话，让慕天湛进来，那意思是，慕天湛就在宫里，马上就可以见到他。 他查到什么了吗？慕天宏想问，但是上官步云的动作非常快，没几下子，就让所有的银针都震颤起来。这种震颤抖，引得慕天宏觉得一股热浪从针扎过的地方向全身蔓延。 这种热浪盖过了之前的痒，让他整个人都仿佛置身于岩浆之中，酷热难当。慕天宏猛烈的咳嗽起来，片刻之后，咳出一口黑血，顿觉轻松了许多。 上官步云一根一根的收着针：“殿下……您体内最厉害的毒素，就是让您全身发痒的这种毒，已经暂时控制住了。但是其它的毒都还在体内并没有完全清除掉，还需要另外再用药，这段时间，建议您最好不要外出，也不要劳累，以防体内毒素突然压制不住，失去控制。” 等到上官步云把所有的针都取走，慕天宏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两天一直折磨着他的巨痒，终于像潮水一般的退去，留给他完整的身体。 这两天他度日如年，有那么几个瞬间，他都恨不能直接让他死了算了。现在终于算是劫后余生了。 他有些嫌弃的闻了下身上的衣服，一股子酸臭的味道，熏得他几欲作呕。这些服侍的宫人内侍真是轻慢，连衣裳都没给他及时更换。只是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无暇处理几个不得力的宫人。 “来人！准备水，孤要沐浴。” 像隐形人一般缩在屋角的内侍，宫人飞快的忙碌起来。浴桶，衣物，全都准备妥当。慕天宏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一边洗澡，一边问一直贴身服侍他的内侍官姜堰回。 “慕天湛查孤中毒一事，查出什么结果没有？” “还在追查之中，一刻钟以前，湛王爷在偏殿和太子妃见了面，他们说了什么……奴才不知。” “真是个废物。” 慕天宏低声咒骂着，姜堰回不敢做声，目不斜视的盯着地面的砖缝。 “太子妃呢？” “殿下……青柠在这里。” 蒋青柠的声音在屏风外响起，姜堰回松了口气，在慕天宏的示意下带着服侍的宫人退了出去。 蒋青柠走到慕天宏的身边，取了帕子，给慕天宏搓着肩膀：“刚刚湛王爷寻我，道是有些事儿……需要去太子府里查办。我先行安排了一下，过来晚了，还请殿下恕罪。” 慕天宏有些不高兴，他身上所中之毒众多。日常起居的太子府，以及身边接触的宫人，女人，都是可怀疑的对像。 他不想让慕天湛看笑话，却还不得不依仗慕天湛来给他查找凶手，这让他心里非常不痛快。朝廷人都死了吗？为什么非要找他来查案？ 第462章 孤自会查证 “查出什么结果了吗？” “这……湛王只说有所进展，但是具体查到些什么，他并没有说。” 慕天宏重重的一击水面：“让孤知道是谁在背后下手……孤一定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蒋青柠垂着头，默默的给他擦拭着身上的水滴：“湛王还在外面等着，他想见殿下。” “让他先等着。” “只怕……府里会有些动静。” 府里肯定会有些动静，慕天宏身上的毒有好几种，他待在外面的时候虽多，但是能近他身的却是府里人最多。那么府里人的嫌疑也最重。 如今他毒发之事事发，府里那些下了黑手的人，一定会有所准备。 想逮住幕后黑手，也得要趁早，趁着他们还没有把事情处理干净之前，把人给逮出来。 慕天宏草草的洗了个澡，急冲冲的去了偏殿。慕天湛还在那里等着他，桌上的茶点用了一半，空气中还飘着茶香，慕天湛看起来并不显焦急。 “殿下，大好了？” 看到慕天宏，慕天湛随意的拱了下手，算是见礼。慕天宏恼他轻慢，却也只能先暗记在心里。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宫外的事情有了些眉目，只是还需要再行查证，太子府内的一些事情……” “你把证据交过来，孤自会查证。” 太子府里面发生暗害太子的事情，如若让慕天湛来查证，不亚于让陌生的男子直入大家小姐的闺房。太子自是不会让此等事情发生，慕天湛也不会做此等不合时宜的事情。 “好的，殿下。” 立在慕天湛身后的墨白将几只小木盒放在了案几上。 “这是没能查出毒物来源的物件，目前已查出来的毒物来源有两种，一种是来源于宫外的一种秘药。原是治疗体内寄生毒虫的药物，被有心之人谋取，然后用在了殿下您的身上。 毒物来源是寻到了，下毒之人还在追查之中。有所进展，一定及时通告于殿下。” 随后慕天湛又面无表情的建议道：“殿下您身边那些人，实在是太没用了一些。为了您的安全，您还是另外再寻一些更有能力的人选吧！如若实在寻不到合适的人手，王兄我还能给你推荐一二。” 衣袖遮掩之下，慕天宏的手一下子紧握成拳，眼风如刀一般朝着慕天湛扫了过去。慕天湛却是仿似未觉：“殿下是一国储君，岂能被小人蒙蔽，您身边……也应该搁几个清白点的人啊！” 说完不待慕天宏反应，转身就走了出去。 还没待他走出殿外，殿里就传来砰砰的打砸声。 慕天湛牵了牵嘴角，头也不回的离开。 步月汐命厨房按她的要求制了许多各种口胃的肉干，还别说，没了现代都市里的各种添加剂，原汗原味的肉干还真的特别好吃，但是因为太干，咬得她的牙帮子都有些疼了。 她塞了一根肉干在慕天湛的嘴里，整个人赖在他的怀里，乐呵呵的问：“好吃吗？” 慕天湛顺便含着她的手指，吮了好几口方才放开：“好吃！” “拿这个做急行军的军粮如何？” 第463章 责任与义务 慕天湛的神色立时变得异样起来，他定定的看了步月汐几秒。 步月汐又重新塞了一根到他的嘴里：“肉干的能量非常丰盛，超过干饼的保存时间。对于行军来说……备用一些肉干，更能保证他们的生存机率，和战斗能力。” “为什么？” 为什么做这些事？他知道步月汐身后那些商会的能力，甚至于她坑完步家商会之后的一些扫尾工作，都是他着人在暗中帮忙清除，以做到万无一失。 如今盛世昌平，国泰民安，就连边关各国，也都前来朝贡。如今的世道，一片歌舞升平，安居乐业。是什么让她觉得不安？让她费尽心思，发展军备。 步月汐垂着眼帘，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她来时，这个世界光怪陆离，荒诞不经，她花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适应这个社会，去融入这里的生活。因为她逃不掉，摆不脱。纵然她还有一间小屋，一间可以让她借用许多都市便利与物产的小屋。 可是她却无法面对，也不能容忍这个世界变得更坏，这个世界上那些普通的，毫不起眼的生命，被卷入战乱之中。 或许她一人之力无法对抗这个世界，但是她起码能做一些事，让这个世界能有所改善。强者拥有的力量，并不应该用于欺负弱者，而应该去承担更多的责任与义务。 慕天湛将步月汐搂在了怀里，抱得紧紧的：“为什么要筹备军粮？” 因为慕天宏这个太子太不靠谱，因为慕天湛的身份与慕天宏存在天生的利害关系。而龙椅上的那个老人，是慕天宏的亲老子，会无条件……的帮着慕天宏打压，迫害慕天湛。 她不能坐以待毙，所以必需未雨绸缪，只是这些话，她不想告诉慕天湛听。 “汐儿……你信我吗？” 步月汐想说信……却怎么都张不开口。那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她更信自己。 “没关系……我懂。你并不是不信任我，你只是需要更多掌控。” 慕天湛不再纠结于步月汐给予的答案，牵着步月汐的手，一直将她带到了内书房里。他牵着她，将她的手放在了书房百宝格上的一只花瓶上轻轻一推。 花瓶倒下，却没有落在地上，反而是露出了花瓶底下一个小暗格。 慕天湛将步月汐的手放了进去，步月汐摸到一把钥匙，她将钥匙取出来，朝慕天湛挑挑眉。 慕天湛打开百宝格下面的立柜，立柜里摆放着许多字画。慕天湛将字画全都堆在了地上，手在靠里的壁板上重重一推。 书房靠墙上的一副一个多高的画，整个的往后移动，露出一扇暗门来，门上还镶着一把暗锁，钥匙正在步月汐手里。 在慕天湛的注视下，步月汐用手里的钥匙打开了房门，同他一起进入了湛王府最深密的密室。 密室里摆了许多箱子，但是最吸引步月汐目光的并不是那些箱子，而是靠墙壁摆放着的东西。那是一张床，几个桶，还有一些粮食。 第464章 狡兔三窟 粮食全都是熟食，搁在木头架子上，应该可以存放很长时间。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好几坛酒，以及些许的常用药物。步月汐甚至还看到一只竹管，从密室上的墙壁里通出来，直达屋角的一只水缸里。甚至于在一个转角，步月汐还看到一个深沟，和深沟上面的盖板。这里是一处准备齐全的安全屋。 “这里是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就备下的，他……带我走过一次。这府里，只有我，大总管苏穆天两人知道。每个月，这里面的食，水，都会更换两次。由我们亲自动手，而我想让你看的，并不是这间屋子。” 他提起放食物的袋子，在下面的木板底下翻了一只黑铁所制的令牌，然后郑重的将这只令牌交到了步月汐的手里。 “汐儿……这是黑玄令，可以命令隐匿在漠北南城的两万名黑玄军。那是父亲在病逝前，特意为我布下的安排。这只黑玄令……我交给你。” 他握紧了步月汐的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希望……你永远都不需要用到它。但是如果你有一天你需要它的时候……带着它，去漠北南城。” 步月汐握紧了手里的令牌，上前一步，紧紧的搂了慕天湛一下：“这个地方还可以……但是还有些地方不太好。回头我来改进一下，还有这里面的食物，也可以换换品种，能放得更多，更长。” 看步月汐一改之前的那种隐约流露的不安，慕天湛笑着应了：“都听你的，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加一道逃生门，还可以再做一个隐藏的密室，狡兔三窟嘛！” 步月汐围着密室转圈，一边走，一边寻思着哪些地方要怎么改，哪个地方可以用现代的思路和设计，让这边的工匠，多打几个折叠的柜子。 还有通风和排水，安全出口的位置。全都可以重新设计，说实话，生活在一个皇权至上，皇上一句话，就能要一家大族人的脑袋的朝代，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除了密室之外，步月汐迷上了研究各种军粮。她让人将目前军中各种军粮全都送了一份进府，然后逐一尝试。发现现在的军粮，真的真的……只能保证这些军人不饿死。至于吃饱……吃好……真的别想了。能不饿死，都算好的了。 想想她的阿湛，就领着这样的军粮，在西域整整打了十年的仗，步月汐就心疼得不行。她在淘宝买了几种压缩饼干，又买了各种方便面饼。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小屋里，一方面研究制作的过程，看能不能想办法复制过来，另一方面，也通过各种渠道收集高产的粮食种子，预备着为新军粮做储备。 步月汐一忙起来，就觉得时间不太够用。书院教学担搁了她太多时间。想想……抽空网购了许多数学相关的书籍，自己埋头整合抄写了几本适合太学院各个年级层次的书当教案，就直接去了太学院。 第465章 这位女先生 今日的太学院和往日好像略有些不同，步月汐一入学院，便感觉到了。所有的学子都特别的规矩，这种规矩表现在他们行路时，说话时，甚至路过某间课室时，读书声都比平日里更有韵律。 发生什么事了吗？ 步月汐提着手里准备的教案，加快了前往付山长书斋的脚步。就在她既然穿过太学女院，进入到太学院男学子上课的檀山小筑时，步月汐停下了脚步。 檀山小筑门口，付山长及几名先生正在与几位身形高大，身着异族服饰的男子说话。只一眼，步月汐便认了出来，西域国的那位虎爷，还有南疆国，北漠国的特使。 他们怎么到太学院来了？ 步月汐正准备先行离开，等晚点再去寻付山长时，虎爷却开口把她叫住：“哎……这位女先生……” 他的目光从步月汐朴素的缠头上滑过，落在步月汐的脸上，眼中闪过几丝惊艳。又在她身上的儒服上来回的兜着圈子。 不光是他，那些个异族汉子，目光全粘在了步月汐的身上。毫不避忌的目光让步月汐的目光冷了下来，还没等她行动。 付山长一行人就移动了脚步，全都挡在了步月汐的前面。 “百塔王子，加灵亲王，克莱族长，太学书院的藏书楼往这边走。” 付山长伸手做了一个引领的姿势，用行动和言语提示着这几个异族特使，他们的行为很是失礼，该停止下来，继续之前的行程了。 却没想这几个异族特使却并不给面子，还是那个虎爷，将挡在他身前的一位书院先生轻轻一推，也不管他是否跌倒，就朝着步月汐走了过来。 “哎……你是这个书院的女学子？长得还真是够水灵。” 步月汐冷着脸盯着那几个异族汉子，还不走了。 付山长的脸也冷了下去：“百塔王子，请你约束好您的随侍人员，这里是大历国的太学院，不是你们西域国的后院草场。” 百塔王子笑得漫不经心：“我们这不是想向贵国学习探讨学识的么？这位……女先生难道不是贵国书院里的一员？我们问几个问题有什么冒犯之处吗？” 南疆国的加灵王，还有北漠族的克莱族长也都绕开了拦在他们身前的书院先生，朝着步月汐走了过去。付山长等人想拦，但是几个文弱的书生，怎么拦得住身形彪悍的汉子，眼见着他们堵住了步月汐的去路，付山长的脸色大变。 他给了身后之人一个眼色，再一次拦在了百塔王子等人面前：“几位特使前来大历是为朝贺……不是来为贵国招事的吧？” “这怎么是招事呢？我们不过是有些问题不解，想请教请教这位女先生罢了。”百塔王子笑得一脸无害。 南疆国的加灵王抖着一头的小辫子，向步月汐调笑道：“听说太学院还有女院，里面很多的女学子，我们一直不解，这女人在女院学什么呢？是不是……学习怎么服侍男人啊？” 第466章 文待武待 几个异族汉子齐齐大笑起来，虎爷甚至特意朝前走了两步，朝步月汐抖了抖胯部：“不如……就让我们试试，这位女先生的教学如何？” 付山长气得脸都青了，这群异族蛮子。 “你们……太过份了，这可是我们湛……” “付山长……”步月汐出言打断了付山长的话，“这几位异族朋友……好像特别想领教一下我们大历国的能耐。我们……怎么也不能让他们失望不是？毕竟他们不远千里，跋山涉水而来……等到他们回去，说在我们大历国堂堂太学院，连点真功夫真水平都不曾见识到，不是我们大历国太过失礼，招待不周么？” 付山长看着步月汐没有说话，这个小姑娘，是他强行收的入室弟子。生性通透，豁达，品性坚韧。身为堂堂大历国湛王府王妃，却也愿意脱去钗环，换上普通的儒服，到太学院给学子们上课讲学。 如今看自己最喜爱的弟子受辱，付山长比自己受辱还更加难受。只是看步月汐的样子，似是另有成算，付山长按耐下几个想要出言的先生，冷眼看着那几个异族蛮子。 看步月汐并不像之前他们出言冒犯时的那些大历国女惊慌失措，又是哭泣，又是哀求。虎爷的兴趣越发盎然起来。 眼前的这个女子，粉黛未施，钗环皆无，却比那些精心打扮过的妇人还要吸引眼球。就连原本不想掺和西域国特使犯蠢的克莱族长也来了兴趣。 “这位女先生……你是打算怎么招待我们呢？” 步月汐将手里提着的教案放在了旁边的石阶上，轻轻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方才抬眼看向这几个心存不良的异族蛮子。 “自然是看来的是什么客了！” “哦？有什么区别吗？” 和一个清秀小美人交谈，自是比对着一群老臭的书生们来得美妙。于是那些异族的蛮子们都聚精会神的听着步月汐说话。 步月汐挑眉从他们身上逐一看过去：“自然是来的是什么客就用什么礼了。比如贵客上好茶好酒，恶客嘛……自然是有棍棒加锁链了。” 暗指他们是恶客？ 不过一个小美人，用这么文雅的说法来指责他们，也是一种相当新颖的经验。 百塔王子对步月汐充满了兴趣：“那这位女先生……你打算用什么来招待我们呢？” 步月汐伸出脚尖点了点地面：“这里是京城太学院，供京城学子进学识字的地方，你们既然身处书院，自然是以文相待了。如若你们是希望得到武待的话……也可以换个地方。” 虎爷狞笑着问：“武待的话要换到哪？” 步月汐给了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自然是演武场了。总不能在文院同各位特使武待……那不是欺负人么？” 在书院里靠这些书生和一些娇嘀嘀的小姑娘们和他们这些每日里操练，时常与生死作伴的战士武斗，那确实是他们欺负人了。 蛮子们哈哈大笑，总觉得这女先生说话实在有趣。 第467章 入乡随俗 “怎么样？你们是想做文待的客？还是想做武待的客？” 步月汐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种淡淡的蛊惑，让这几个异族蛮人跟着她的思路去想，到底是文待还是武待。 付山长身边明经院的洞长皱着眉头想去阻止步月汐，要知道她是一个女子，现场有这么多男人在的情况下，还轮不到她一介女流出来和异族的特使交流。 付山长却伸手制上了他：“让她说……” “大历国有句话，叫客随主便，入乡随俗。自然是随你们如何待了。” 步月汐一拍巴掌：“那就好，既入了书院，自是按书院的规矩办。只是……” 步月汐上下打量着那些蛮子，好像在称斤论两一般。太学院的其它人看付山长没有出言阻止，也都安静的站在那里，算是对步月汐的默默支持。 “文待……你们接得住吗？” 一个弱女子，对男子的挑衅，最能激起男子的血性。果真，百塔王子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步月汐笑道：“自然是接不住的，大历国的太学院，是整个大历国都赫赫有名的书院，我等粗人，同大历国书院的学子比文试，只需直接认输便可，甚至丝毫不用考虑。” 此时，檀山小筑突然响起了钟鸣声，随后整个檀山小筑由刚刚的寂静变得喧嚣起来。无数个或男或女的学子，从各个角落里冒了出来，看到他们一行人，都停在原地，远远的看着他们。 这是整个书院的课间休憩时间，等到钟声再一次响声的时候，这些学子又会像流水一般，回到课室，让这里回归一片宁静。 对于刚刚出现的这些学子，这些异族蛮子并不放在眼里。步月汐也不以为意，她朝着人群里某个身着学子服的小姑娘招了招手。 然后笑着对百塔王子道：“自是不用我书院的男儿出马，那太欺负人了。不知道我书院的小姑娘们……可有同各位勇士以文相待的资格？” 百塔王子的脸黑了下来，他们能说没资格吗？说了岂不是认同他们连太学书院的女子都不如？难道还要让他们直接对一个书院里的女学子认输？ 这个女先生……还真有几分本事。不动声色的就将他们这些人套了进去。如今比也不是，不比也不是。 付山长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这丫头，每回都能出乎他的意料。 被步月汐招过来的李燕灵看看付山长等人，又看看长相明显异于常人的异族人，显得有几分紧张。她先是朝着步月汐行了一个学子礼，又朝着一众先生行了一个学子礼，最后才是对异族蛮人行了一个拱手礼。 百塔王子他们并不熟大历国的礼仪有多少种，只是入城之前，被鸿胪寺的人上门教了几个对皇上跪拜的礼仪。对于学子应该如何同先生行礼，如何对师长，客人行礼，并不清楚。 故而李燕灵如此敷衍的行礼方式，并不为他们所理解。他们只是上下打量着这个身形有些高，体格有点壮，行动有点莽，看起来不那么灵秀的年轻女子。 第468章 下点赌注 “这是我们太学院女学院的一名普通学子，课业评级经常得乙等，琴艺勉强，算经略佳，唯有骑射，还拿得出手。不知道她……同各位特使以文相待……可能接受？” 步月汐介绍完李燕灵，淡淡的看着站在她附近的这些异族特使。 百塔王子，以及克莱族长等异族人心中都无比憋屈。现在人家书院推了一个女学子出来，问他们能不能应，敢不敢应，这不是明晃晃的在打他们的脸么？ 自打入城之后，便保持着的那股子心气儿，一下子被戳了个正着。几个领头的心里都憋着气。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百塔王子出了头：“待我们商量一下。” 步月汐作了一个请随意的手势：“这是自然。” 这些异族蛮子走到远处一处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站在那里，不管四周有谁过来，都能一眼望见，也杜绝了被人偷听的可能。 看他们头凑在一起，低声商量着什么，付山长走上前，微笑着点了点头：“不愧是老夫看中的人，干得不错。心中可有对策？” 步月汐捏了捏手指：“兵来将挡，火来水淹。”干死他娘的！ 看步月汐一副一言不合，上去就扇的模样，李燕灵原本有些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就放松下来，她笑嗔着：“嫂子，你刚刚的样子太能唬人了，我看他们都被镇住了。” “我真正唬人的样子，还没露出来呢。” 李燕灵笑而不语，那边几个蛮子估计是商量出了结果，齐齐往这边过来。 还是百塔王子出面：“这接也不是不行，就是有一点……这谁为出题？” “三题为胜如何？你方出题，我方做。我方出题，你方做。胜者再加一题，如何？” 一共三题，一边出一题，答对的一方，对方再出一题，以定胜负。这倒也公平，百塔王子等人对视了眼，俱是点了点头。 “如此……我们选他出手。”百塔王子指了他们队伍里一个年轻略显消瘦的青年，“现在就开始吗？” 步月汐却笑得意味深长：“不下点赌注吗？” 克莱族长一拍巴掌：“早就风闻大历京城什么都能赌上一把，没想到这么快就见识到了。我……”他在身上摸来摸去，最终只摸出十两银子来，于是笑得有些讪讪的，“我出十两银子……来赌我们的人赢过这位小姑娘。” 步月汐没接银子，目光落在了人群中明经课洞长的脸上：“赵洞长……” “哦哦！”赵洞长这才回过神来，接过银子，同时取了见机的学子送上来的笔墨，将克莱族长十两银子的赌注写了上去。 有了克莱族长开头，后面你一个，我一个，双方各自现掏赌注，基本上是一对一式，价值差不多相等的物件摆满了两张大桌。 异族这边多摆放的弯刀，银两，宝石，等物。书院这边则是砚台，玉佩，女子钗环等物。因为赌约为临时决定，赌注等物也都是现场从身上拔拉下来。 第469章 他做不出来 因着书院这边人多，异族这边人少，故而一对一式下注，待所有的异族人都下完注之后，付山长制上了书院其它人的下注，示意步月汐开始。 步月汐从身上摸了只色子出来，拿在手里捻玩着：“扔色子，数大的先出题如何？” 百塔王子几人交换了眼神，最后由百塔王子伸出了手，步月汐把色子扔到了他的掌心。百塔王子掂了几下，侧头冲着步月汐笑：“我先扔？” 步月汐扬扬下巴，示意他开始。 色子从百塔王子的手里落在了桌面的一只砚台里，滴溜溜一通乱转之后，出了个五点。 异族人面色不显，只是看向步月汐的目光里难免多了几分得意。 步月汐仿佛未觉，低头拿起色子，随手又扔了下去，这次出了个四点，比异族人少一点，由异族人先出题。 出题的人是南疆的加灵王，他不紧不慢的念道：“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李燕灵听他念完之后，立刻拿笔在纸上写了起来，几乎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李燕灵就报出了答案：“二十三。” 异族几人全都惊呆了，不可思议的看看李燕灵，再看看步月汐，几乎不敢置信，眼前那个看着还有些呆笨的女孩儿，居然这么快的速度，便把题目算出来了。 以付山长为首的书院一帮人则有些见怪不怪。和步月汐同她的女弟子比算经，那不是吃饱了撑着么？ 要知道李燕灵算经的能力，可是连男学子都甘拜下风。碾压他们，不过是小菜一碟。 纵是再不愿意承认，百塔王子等几人也不得不接受他们第一局就输了事实。他们面色难看的看着步月汐：“现在该你们出题了。” “我到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才5岁！你到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我已经71岁了！问你多大？我多大？” 步月汐的题目刚念出来，周围渐渐围观的学子全都朝着他们围了过来，许多人都在默默的算着答案。 异族队伍里那名略显消瘦的青年男子，面色相当难看，他顿了好一会儿之后方才开口：“你们大历国的话我没听习惯，刚没听清你说的题，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步月汐没有做声，走上前去，刷刷刷，几笔就将刚刚那道题目给写到了纸上。 写到纸上了，你想看几遍就看几遍，想看多久看多久。 那青年男子拿起了笔，只是笔在手里有如千金重，反复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在当作预算的纸张上写的字，也是断断续续，连贯不起来。 最后还是南疆国的加灵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算不出来就认输吧！” 那青年男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终于还是开口认了输，他做不出来。 两道题，一胜一负。如今异族还有再出一题的机会，只要学院的这位姑娘能把这道题做出来，他们不光输掉了桌子上的这些赌注，还输了所有异族们的颜面。 因为他们对赌的对像是一个只在太学女院混日子的女学子，她琴艺不佳，算经略可，稍擅骑射。他们……连大历国一个普通的女人都比不过。 第470章 如何武斗 这个女人…… 所有异族人的眼光都落在了步月汐的身上。如果……当时虎爷没有叫住她，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异族蛮子们看着步月汐月冷淡的朝他们挑起了眉头：“还有一题……” 出什么题？ 什么题目能难道面前的这个看似粗笨的少女？ 负责出题目的百塔王子愁得头发都快白了，他顶着众人的目光，在脑海里不停的想着题目，但是不管想哪个，他都觉得不合适，好像他出的那些题目说出来，不是出题给对方，而是帮对方来打自己人的脸一般。 最后无可奈何之下，他的目光落在了桌面上的那张纸上，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到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才5岁！你到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我已经71岁了！问你多大？我多大？” 这是刚刚他们没能解出来的题目，现在把这个题出给对方，就算被解出来了，也不至于比自己出题更丢脸。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李燕灵的身上，这让她有些紧张，忍不住多看了步月汐几眼。 异族蛮子们的眼神里多了几份期盼，如果她也不会……那这个赌局就平了。谁也不比谁更丢脸。 书院的这些先生，还有书院里围观的那些学子却心都提了起来，只希望李燕灵千万不要解不出来，丢了整个太学院的脸。 步月汐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反而是低头浏览起了异族们搁在桌面上的赌注。似是被步月汐的情绪影响，李燕灵也低下了头，将前面的题目在纸上又抄了一遍。 所有人都盯着李燕灵，就看李燕灵提笔开写，虽然有点慢，但是一笔一笔，一个步骤一个步步骤，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将题目解了出来。 你多少岁，我多少岁。 写完之后，李燕灵似是怕解错了，又倒推着验算了一遍。确定就是这两个数字之后，方才重新将题目抄写，再填上解题步骤和答案，并将前面的废纸全都揉成了一团。 “我做完了。” 李燕灵将题解放在了桌面上，好让他们验证题目是否正确。 付山长以及书院的先生们都已经验算完毕，这道题，李燕灵又做对了。只等异族这些蛮子验算结束，便可以公布结果了。 结果这些异族蛮子，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再看看题解，全都涨红着一张脸，谁也不作声。 “怎么？是算不出来？还是输不起？” “你说谁输不起？” 第一个呛声的是虎爷，他直着脖子怒视着步月汐，满腹的怒火似是都准备发泄到步月汐的身上去。 步月汐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问百塔王子：“你们可认输？” 百塔王子咬着牙，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方才堆出笑脸来：“大历国地灵人杰，我等深感佩服，今日这一文待，让我等心服口服，印象深刻。就是还有一事想请教一下这位先生。” 南疆国那位加灵王，还有北漠的克莱族长都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百塔王子的话。 步月汐拱了拱手：“哦！请说。” “今日里我们输的是文斗，不知道这武斗……又是如何斗法呢？” 第471章 尽管放马过来 步月汐笑了：“你们确定想要武斗？” 百塔王子也笑：“文待……武待……不是你们提出来的么？” 步月汐低下头收拾着东西：“武待……不是已经待过了么？” “什么意思？” “东大街的地面，睡起来应该很舒服吧？” 步月汐的话音一落，虎爷立刻回过神来：“是你？” 那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娘子的样子立刻浮现在他脑海，只是大历国的贵女似是长得都差不多。再加上步月汐今日里来书院，做的是女先生的打扮，格外素净，让他见面之时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现在被步月汐挑破，方才记起来，这个女先生的面貌，似是那个最貌美，也没说话的那个。 百塔王子也记了起来，他的几个属下就是在东大街被人暗算趴光了衣裳，最后送到了京兆尹的大牢，也就是因为他们被关了一天，才导致他们错过了同南疆，北漠国一起的入城仪式。 加灵王和克莱族长全都侧目看向百塔王子，这里面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故事么？ 虎爷气得脸都红了，他一把上前就欲钳住步月汐的手腕，没成想步月汐手腕轻挥，只是在他的手臂前虚晃而过，他就觉得手臂一疼，整个手臂都酸软无比，软软的使不上劲儿来。 周围的人看到他的动作，以付山长为首，全都围在了步月汐的身边，怒视着异族蛮子们。 “你们想做什么？在我大历国的境内，在我们京城的书院里，欺辱我们书院的先生，你们要是不怕我大历国的铁旗……尽管放马过来。” 远处的学子们看到情形不妙，也都朝这边围了过来。加灵王同克莱族长的脸色也都铁青，目视着百塔王子的眼视里也满是不悦。 他们是赞同在大历国的日子里稍做挑衅，试探，可没打算和大历国彻底撕破脸。而且在大历国的京城里，在京城的书院里，哪怕目前面前的这些书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是书院外呢？ 想要灭掉他们这些许的几个特使，不是满京城的人吐几口唾沫就能把他们淹死的事情么？百塔王子的人脑子里是进了什么水，要在此刻触怒书院的这些先生？ 有了不满，就有了行动。加灵王和克莱王子两族的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朝旁边退去，将自己人和西域国的人分开。 “你做了什么？” 只是一招之间，就废了自己的一条手臂，虎眼看向步月汐的目光里不禁多了几许敬畏。那天也是她，只轻轻一吹，就让他们好几个彪形大汉瞬间倒地，这个女人……太不一般了。 南疆的加灵王眼睛微眯，目光紧跟着步月汐的双手，一击退敌，以巧取胜，原来大历国还有这般不可轻视的女子。 北漠的克莱族长也是心惊不已，一个弱女子，都能一击便让虎爷这个战士失去了条臂膀，这满书院的弱女子……还会有多少人会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他们……似是太过于轻敌了。 第472章 夫家大历国湛王爷 是她！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她的引导下发生的。 她借着他们的轻视，让他们想见识什么是文待，仅仅是稍加引导，就让结果变成了赌局，而他们输了。输给了太学女院的一个普通女学子。 再把事件挑破，让他们知道，就算是武斗，也早已是她的手下败将。他们一方面输在对对手的认识不足，另一方面还输在对女子的轻视与轻慢，他们……输得不冤。 百塔王子黑着脸，向步月汐拱了拱手：“是我等失礼了，还请先生见谅。” 步月汐头也不抬：“管好你们的手脚，不要踏进不该踏进的地方，不要碰触不该碰触的东西，否则大历国的骁骑必将重踏西域国的土地。” 在西域国同大历国之间，西域国属战败国，此次前来，也应该保持着恭敬与顺意的态度，而不是如此嚣张与跋扈。 某些人的容忍，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容忍。 百塔王子咬牙压下心头的愤然，向步月汐问道：“谢先生赐教，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夫家……大历国湛王爷！” 所有西域国的人脸都黑了。湛王爷……骁勇将军！将西域国打败了无数次的那个战神般的男人。 再看看眼前这个眉眼俏丽，气势惊人的女子，不由得惊叹骁勇将军好命！也只有这般出色的女子，才配得上这般出色的男儿。 加灵王同克莱族长看向步月汐的目光也变得格外不同。 百塔王子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容貌俏丽，神情清冷的女子。百般滋味堵在胸口，吐不出，吞不下，噎得格外难受。 可是为了整个西域国的民生，他还是不得不陪出一个笑脸：“我等……受教了。” 这句话也算是为了这次的书院之行，给出了完善的结果。付山长迈了出来，笑得清浅：“如此……几位特使还有什么地方想要参观的么？” 远处，急急忙忙的跑来一堆人，他们推开围放绕在周围的学子，终于来到了特使们的身边。 “出……出什么事了？” 鸿胪寺作为特使陪同的这位推官，更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几天，这几位特使什么德行，他不是不清楚。 只是之前太子旁敲侧击的让他好生招待这些特使，不要引他们不快，让他就算想提醒，想约束他们，都不好下手。 如今听说惹到了太学院的先生，他是真怕了情况不好收场，把他牵累其中。要知道太学院里面，不管是先生还是学子，都各有背景，不是他能开罪得起的。 而这些特使，前来大历国岁贡，朝贺，前后起码要待上一个月不止，再加上有了太子的纵容，自身的放纵，对上太学院这些不好惹的先生，没有护卫队在身边压制他们，保护那些文弱的先生们，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跑近一看，还好还好！没有谁缺胳膊少腿，没有人见血没命，除了特使团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之外，其它的一切正常。 第473章 今天表现得很棒 对于迟来的鸿胪寺推官等人，步月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不再理会。她抱起之前放在边路的教案，上前同付山长行礼：“山长，我在书斋等您。” 说完掉头离去，把其它所有人都留在了原地。 迟到的钟声再度响起，原先如潮水一般出现的学子们又如潮水一般的退去。 李燕灵紧紧跟随在步月汐身后，等到走得远了之后，才猛的跳到步月汐的面前，重重的拍了拍胸口：“哎哟嫂子……可吓死我了，你不知道啊！我当时紧张得整个后背都汗湿了，就连字都不知道怎么写了，还好有你在，看到你，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李燕灵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今天表现得很棒！” 李燕灵扭着帕子嘿嘿笑着：“嫂子……你今天也特别棒，那感觉……怎么说呢，比那些臭男人都还要靠得住。你没看，就你站在那里，所有的先生们都愿意听你说话，就连付山长，都等着你把话说完呢。” 步月汐回头想想，好像是她失礼了。回头再寻几样好茶给师傅，哄哄他开心吧！ “你不去上课了？” 李燕灵脸色微红，扭捏道：“今日里告了假，马上就要回家。” 步月汐看李燕灵吐吐吞吞，欲言又止的样子，遂停下了脚步，侧眼问道：“有什么事？直接说。” “那个……家里……正在给我相看人家。” “哦！原来是我们的燕丫头恨嫁了啊！” 话已经开了头，后面的就容易了许多，李燕灵眉头皱得紧紧的：“也不知道模样，也不知道性情，说实话……我有点怕啊！” 这个时代的婚嫁都是这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都由父母一手包办。父母更多考虑的是，门当户对，利益相加，对于对方的人品，还有学识这些，可能在某些人眼里，还算看中，但在某些人的眼里，也不值一文。 很多女子嫁人，连对方的面都不曾见过，就从一个打小熟悉的家里，去到完全陌生的家庭里，去同全然不曾接触过的男男女女打交道。 哪怕是惊慌，惧怕，也只能自己扛过来，也确是一件很让人惧怕的事情。 步月汐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你需要我怎么帮你？要帮你物色一个合适的对像吗？” 步月汐歪着头，在脑海里过滤那些年轻的，未婚的，同李燕灵年纪相当，还门户相近的青年小伙。但是脑子转了半天，都想不出个人选来。大概……这个人选，还是慕天湛去寻会更好一些。 “我可以让你们湛哥去帮你找，嗯？你喜欢什么样的？从文的还是从武的？性格粗旷一些的，还是举止斯文的？” 面对步月汐一连串的问话，李燕灵羞红了脸：“嫂子……你都在说些什么啊？我不跟你说了……” 她嗔了步月汐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倒把步月汐留在原地笑了好一会儿，这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实在是让人为难啊！ 第474章 熏香之毒 自从同慕天湛商议太子府中查毒之事自己处理之后，慕天湛便带着蒋青柠回了太子府。上官步云自是也跟了过来，他还要帮着太子查验毒源，还要继续给慕天宏开药排毒。 在宫里过了几天之后的慕天宏模样看起了好了几分，皮肤表面的红色疙瘩已经全都消退了。上官云步不停的肯定着还是云神医的药效好，见效快。旁敲侧击的告诉太子和皇上，这是云神医给湛王妃的药，你们都是占了她的便宜。 慕天宏每次都不乐意听到上官步云提到湛王妃拿来的药，但是看在上官步云医术高超，连太医都比不上的份上，也不得不忍耐了下来。 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行走之间，体力还是跟不上。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如今慕天宏算是深刻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他体内的那些毒，不轻不重，既没要到他的命，但是也没让他好过。身体的每一日难受，都明明白白的提醒着他，有许多人在暗处对他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这让慕天宏感觉十分不安，一日没抓到这些人，一日就寝食难安。每一日的脾气也都焦燥易燃。太子府里的那些下人，属官，每个人都看起来很可疑，每一个人都让他恨不能拖出去打死。 但是他不能……打死了这些人，谁知道送来的又是些什么人？ 整个府里，只有蒋青柠明白他的心思。从回府的那一刻起，她就同他待在一处。哪怕回下人的话时，也是隔着半间屋子，让慕天宏能听到她的声音。 因为太子府需要查证有可能从府里搜出来的毒物，慕天宏将这件事情交给了蒋青柠。蒋青柠很能干，这种能干甚至超脱于慕天宏他自己。 不过一天的功夫，蒋青柠便将一个太子书房里服侍茶水的丫头找了出来，并将供词呈到了慕天宏的面前。 “是书房里服侍茶水的丫头，从她的房里搜出了一包熏药。用这种熏药熏过的茶叶里就带了一份低毒，每日里服用这种低毒的茶水，可以促进男子……” 蒋青柠说到这里，咬了咬唇，后面的话似是无法出口，但是在慕天宏的目光追问下，还是闭眼吐了口气，轻声道：“能促使男子生欲，变得贪念女色，极易纵欲。” 慕天宏有些愣，仔细回想自己平日里在书房里用过茶水之后……好像确实要纵欲一些。只是府里目前只有太子妃与步侧妃两名女子，慕天宏要不找太子妃，要不找步侧妃…… 这下毒之人……到底想做什么？只是想让他纵欲吗？ “然这种熏毒服用过后，若是再闻见或是接触了混合着木樨香调配的面脂，就会导致男子死精不育。青柠……最爱用的面脂就是由木樨香合成的” 慕天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面色铁青，咬牙道：“是谁？” “不知。”蒋青柠摇头，“不知。这些药物……都是由上官大夫亲自查验过，并出具了文书，所以还是可信。” 第475章 孤又不是大夫 能打听到太子妃喜欢用木樨香制成的面脂，再有针对性的在他的茶里下毒，以期让他绝嗣。是谁？到底是谁？不想让他生下孩子？ 慕天宏咬牙切齿的问道：“她的上家是谁？” 蒋青柠摇头：“搜到她房里时，她就咬破牙齿里的毒囊自尽了，什么也没问出来。” “挖了她的身份没？” “已经查证过了，她原是罪奴，发配到了太子府里。在府里待了快十年，于一年前才提到书房里服侍茶水。在府里同许多丫头交好，还拜了好几位干妈，人缘十分之后。她出事之后，那些同她交好的人立刻就把她送过的东西，她说过的话，全都倒了出来。目前……没有查到有用的消息。” 慕天宏在屋子里转着圈，无法压抑心里的焦燥：“那些人全都处理了，我不希望在府里再看到他们。” “好的殿下。” 蒋青柠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了慕天宏的面前：“步侧妃已经着人来寻了几次，怕是身子骨有些不好，殿下您要不要去瞧瞧？” 慕天宏面色有些不好看：“瞧？有什么好瞧的？孤又不是大夫，瞧了就能好。” 再说了，不是孤才是病人吗？要看也是别人来看孤，凭什么还要孤病着去看她？ 蒋青柠牵了牵嘴角，没说步晨曦已经来过好多次，想见慕天宏，全都被她打发了。这个府里，还压着许多事，不曾被翻出来。不是不翻，只是没到时候而已。 “那下次她再来……我便打发她回去了。” “还是柠儿你体贴聪慧。”慕天宏搂着蒋青柠在她脸上香了一口，“这一阵，实在是辛苦你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你只管提。” 蒋青柠低下头，偎在了他的怀里：“这都是青柠应该做的事情。其实确是有一件事，需要殿下您决断。” “你说。”慕天宏揽在蒋青柠腰际的手顺着她的衣襟往里滑被她伸手按住。 “步家商会亏的那些银子一直没能找回来，宫里责令全额赔付，不过因着皇后娘娘仁慈，这钱被降到了五十万两。再加上宫外被牵连的那些户人家，一共有三百万两银子的空缺。府里的银钱我找外院的账房算过，大概能拿出五十万两银子，再加上我的嫁妆银子，也能挪个二十万两出来。于此一来便还剩下二百三十万两银子的亏空，不知道殿下您可有什么成算？” 慕天宏的手从蒋青柠的衣襟里拿了出来，紧皱着眉头。二百多万两银子，就是他太了府不吃不喝，也得几年的收入才能填得上这个窟窿。他到哪里去弄这两百多万两银子？去寻父王帮忙？不……不行。 父皇只会觉得他没用，责怪他眼瞎，办了蠢事。或许也会想办法帮他摆平这件事情，但是肯定会对他失望。相比较起被父亲责骂，他宁可自己私下想办法。 或许可以找人借，湛王家财颇丰，可惜同他关系不好，不好开口。步月汐的银子也多，可惜她不是自己王妃，也只能光看不能用。 第476章 梁姓商人 相比较起一个敛财的太子妃，和一个败家的侧妃，慕天宏突然体会到了皇上的苦心，他确确实实给自己选了一位非常称职的太子妃。 如果是步晨曦当了太子妃，慕天宏突然有些心寒，他还不知道他会面对什么样的烂摊子。 看慕天宏皱头眉头，轻按额角的样子，蒋青柠非常体贴的站在了他的身后，伸出两手，轻揉的按压着他的额角。 “殿下……关于那些银子，青柠倒是有个办法……只是还先殿下先恕青柠冒犯之罪。” “哦？”慕天宏眼神一亮，握住蒋青柠的手，将她带到了怀里坐下，“孤恕你无罪。” “江南一向富饶，那里的富商也尤其多。青柠就听说过，有一梁姓商人，家财万贯，几乎有一个小半个城池的商铺，都是他家的。然而就是这个富商，家中却只有一个独女，如今梁姓商人身染重疾，不久于世。他的家族亲友对他的家财虎视眈眈，存心不良。 他对独女宠爱有加，恨不得要星星给月亮，就因为想给女儿找个好的夫家，一直挑到独女十六岁了，都没有一位中意的。原是想再慢慢寻摸，给找一个合意的人入赘梁家，只是没想这急病一来，就没多少时间给他了。 再加上亲族从中作梗，这富户再想找人入赘已是不能。富户心疼银子，更心疼女儿。如果他一死，还不知道女儿会落入什么地步。因而这位富户放话出去，想给女儿寻个靠山，只要能保女儿这一生无忧，愿将家财尽数奉上。” 慕天宏的心一下子活了起来，只是纳个商家之女，便能得商家整个家财……这买卖可谓是万无一失。只是他不能太过主动和急切，失了他身为太子的体面。 蒋青柠见慕天宏不出声，便知他已是意动，只是碍于皇室威严，不能轻易答案，于是继续给他递着梯子。 “因着那富商身体已是不成，为了让他能得到更好的治疗，青柠已经将人接了过来，安置在京城偏郊的一套宅子里。 已经请太医给梁姓富商看过，好生调养之下，大概还有大半个月好活。殿下您不妨抽个时间过去看看，就算殿下看不中这个姑娘，也可以帮这梁家小姐寻个好的出路，也能让梁姓富商走得安心。” 慕天宏看着蒋青柠，简直喜爱得不行。他抚着蒋青柠的脸就亲了下去，蒋青柠却反常的推开了慕天宏的脸。 “殿下您……您先忍忍行吗？上官大夫说了……您……身体里的毒素没清干净之前，要禁房事，青柠可不能让殿下您冒这个险。” 慕天宏心下觉得可惜，却并无不悦。他揪了蒋青柠的鼻头一把，亲呢的笑道：“青柠说什么就是什么，孤……听青柠的。” 蒋青柠有些喜出望外：“真的？您不怪青柠先斩后奏么？” “孤怎么舍得怪你？你为孤操了这么多心，孤……最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你了。” 蒋青柠聪明的没有在这个时候提起步晨曦，只是抓紧了 第477章 多了一位梁夫人 蒋青柠聪明的没有在这个时候提起步晨曦，只是抓紧了慕天宏的手：“殿下……那明日里，您就去那边看看她？青柠已经见过她了，她的面貌清秀，性情温顺，殿下，您会喜欢她的。” 就算不喜欢她，也会喜欢她身上附带的那些钱。只是这话，蒋青柠自是不会宣之于口。 于是第二日还在养病的慕天宏还是出了门，去了太子妃蒋青柠的一处私宅。在院子里，他见到了已经病重的梁姓商人和梁家小姐。 梁小姐不过十六岁，或许是被父亲一直宠爱着，保护着，对这个世界还保持着懵懂的天真。看到太子，她既惶恐，又羞涩，既期盼，也忧伤。羞涩与倾慕明明白白的写在她的眼睛里，让人一见心喜。 梁姓商会则有着商人特有的精明与算计，哪怕是已经快到生命的终结，他依旧按照他商人的行事准则，要求太子写下一份对女儿以及她的孩子的安置与承诺。 这对慕天宏来说并不过份，作为他的女人，梁小姐自然会被他庇佑，她生的孩子，自然也会享受作为一个皇孙的尊荣，哪怕他是庶出。 看着太子亲手写下的承诺，梁姓商人终于安了心，不但亲手写下了产业转交的业结书，还将一部分的银票当场转交给了太子。 太子今日里非常高兴，这份高兴就像怀胎十月一般隐藏不住。初步估算，梁姓商人给予他的产业和现银加起来，就接近二百万两。 有了这些钱，他就不再担心被步晨曦亏空的那些债务。有了这些产业，蒋青柠以后会带给他更多的钱。再说梁小姐，温柔小意，并无主见，并且生得貌美娇俏，不管是性情，还是模样，都甚得他心。 太子妃蒋青柠给他送的这份大礼，可谓是雪中送炭，再及时不过。至于步晨曦……他确实是喜欢她的，但是在她犯了太多错之后，他稍稍冷淡一下她，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吗？ 于是两日后，太子府里抬进了一乘小轿，府中多了一位梁夫人。等步晨曦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从她知道商会垮了之后那日起，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慕天宏。 最初有过好几天的颓废与自怜，从母亲走后，她一直都期待着慕天宏前来看她。她有好多话想对宏哥哥讲，这些天以来，她每天都在哭，每天都在痛苦，一定是步月汐，是她看不过自己过好了，所以下绊子，暗害她，一定是她。 她在一天天的等待中变得愤怒，伤心，又在一天天的等待中，被这些愤怒堆积，变得暴燥易怒。她房里的丫头身上总带着伤，以往她还会顾忌自己的颜面，偶有动手也多是被衣服盖着的部位。 但是现在她却喜欢对着丫鬟的脸动手，每天看着那张顶着新伤旧伤的脸，都可以给她带来隐密的快感。但是她不能让丫鬟顶着这样的一张脸出去行走，所以所有外出的事宜，都由别人去办，而贴身服侍的事情，便交给了她。 第478章 别出去乱走了 梁夫人的出现，给了步晨曦结结实实的一记耳光。这阵子她吃不好，睡不好，天天困在这小小的一套院子里，什么也不知道，什么出路也没有。 就在她觉得她差一点点就要疯掉的时候，这个梁夫人的出现，就像是一把火，引燃了她所有的愤怒。她扑在门口，拼命的朝外奔。 门口两个婆子挡在了她的身前，拼命的把她往院子里拖：“步侧妃……太子妃让您在屋子里好生休息，您就安心的休息，别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啊！” “滚……”步晨曦一巴掌就扇了过去，“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拦着我的去路。” 那婆子被扇了个结结实实，半张脸都红了，她心下愤恨不平，但是面上却还不得状似恭敬的劝着：“府里这几天事情多着呢，步侧妃您有什么事，晚几天再找吧！今天您就别出去乱走了。” 什么叫出去乱走？ 步晨曦又一巴掌甩了过去，一个奴仆而已，居然有胆，敢说批评她到处乱走？ 但是这次步晨曦的手掌没落在她的脸上，就被她半路钳住。那婆子力气极大，钳得她的手腕生疼，只往前一步，就把她的身子都带得朝后倒去。 她贴身的丫头见状，连忙跑了过来，一边拉扯着步晨曦，想把她扶起来，一边和婆子撕打着，好保护步晨曦。 最终两个婆子敌不过满院子的丫头，步晨曦突破了两个婆子的钳制，脱围而出。她一路急奔，朝着步天宏的书房而去。 这条路她走得极熟，以往和慕天宏情浓之时，那里是她可随意进出之地。可是没成想，还没等她靠近书房，在第一个角门处，她就被人拦了下来。 “步侧妃……您不能进去。” 拦门的是守门的婆子，只一个人，却坚定如山的挡在了角门间，不给步晨曦分毫的机会。 “滚开……” 步晨曦厉声吼着。 婆子却不为所动：“步侧妃您还是回去吧！小的们收到的消息是没有太子妃的手令，谁都不能通过这道门。” 她步晨曦想去外书房，什么时候要过手令？还是太子妃的手令？ 她如今已经落迫到连一个守门的婆子都能凌辱她的地步了吗？ 步晨曦红了眼，弯腰拾了块路边的石头就朝着那婆子砸了过去。 那婆子尖叫着跳到了一旁，却在步晨曦想进一步的时候，又挡在她的面前，同时嘴巴里大喊：“步侧妃疯啦！步侧妃要杀人啦！” 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刺激着步晨曦，刺激得她心中的怒火愈盛，她恨不能把这个婆子拖出去活活打死，就现在……当着那些轻慢她的人的面前，一棍一棍，活生生打死。 可是她不能！因为她再也不是尊贵的步家小姐。身后再也没有父亲和母亲的支撑。她也不是太子府尊贵的步侧妃，因为慕天宏起码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没有在她院子里露过面了。 失去了慕天宏的宠爱，在这个太子妃一手遮天的太子府里，她脆弱得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 第479章 是你的错 远处呼呼啦啦来了一大群人，步晨曦不敢再耽搁，再耽搁下去，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见到慕天宏。她朝着那婆子冲了过去，试图用肩膀的力气，加冲撞的力气将婆子撞开。 却没想那婆子根本不退不让，反而迎着她重重一推，随后她便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她连个婆子都打不过！ 步晨曦悲从心来，却连眼泪都不敢让它们流出来。只是强忍着发涩的双眼，努力往起爬。只是不知道摔倒的时候伤了哪里，她爬了好几下，都没能站起来。 身边渐渐的围了许多双腿，但是没有一双腿朝她走过来，扶她站起来。步晨曦没有抬头，也没有做声，她第一次觉得硕大的一个太子府，可怕得像一个坟墓。那些往日里见面就献媚讨好的低贱奴仆们，好像只在几天里，就全变成了恶鬼妖魔，隐在暗处，对她伺机而动，啃食殆尽。 而慕天宏呢？想到他，不再是甜蜜而温暖，不再是坚实而可靠，反而沉甸甸得像石头一般，在她心里下沉，再下沉。 “步侧妃！” 蒋青柠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一双精致华美的绣鞋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最后站定在她身前。 同那双精致华美绣鞋相对的，是另一双鞋。那双鞋子上布满了泥尘灰土，还有许多挂丝破口，狼狈得堪比乡下的泥腿子。这是她的鞋，也像她的人，全身都透着狼狈与不堪。 她何曾有过这般不体面，丢脸的时候？是蒋青柠……是步月汐……是她们逼迫如此……才让她如此丢脸，都是她们的错。 步晨曦把头埋在双腿间，手紧紧的揪着裙角，恨不能自己原地消失，再不出现。 “步侧妃！”蒋青柠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近日里府中发生了许多事情，光是为了填补步家商会留下来的亏空，殿下和我几乎日夜难眠，好不容易东挪西补，才把那五百万两的银子填得差不多了。殿下今日里才算是能好生安眠一二，步侧妃，您作为了个堂堂的步家嫡女，为着对殿下的情义，方才屈以侧妃之位，陪伴在殿下身边。 只是步侧妃…… 你确定你是真爱殿下，不是想着坑害殿下，才嫁进太子府的么？” 这个话……同以往步月汐说过的话重合。却比步月汐的话，更能让她受到重击。 步晨曦捂着胸口，只觉得胸口沉重得喘不上气来。她拼命的深呼吸，想排除掉胸口的沉闷感。 “步侧妃！” 蒋青柠蹲了下来，凑到了步晨曦的耳边，低声道，“你道梁氏为何会进府？那是太子为了填补你的亏空，才纳了一个商女入府。步晨曦……是你让殿下蒙受如此屈辱，是你……把殿下一步一步推开。是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 “不……” 步晨曦一把推开蒋青柠，大声尖叫着：“不……不是我的错。是你……是你这个害人精。都是你害的我，是你……” 第480章 走水 蒋青柠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朝后退了两步：“步侧妃受激过度，精神失常了。你们把她送回去，好生服侍着。另外……除了红九，把步侧妃院子里的人全都换了，身契不在府里的人，全都送回步府去，请步夫人好生管教。” “你凭什么换我院子里的人？” 步晨曦红了眼，蒋青柠嘴角鄙夷的笑容，更是刺得她无法忍耐。将她的人退回到步府，不但是打了她的脸，还是赤裸裸的打着步夫人的脸。她怎么能让蒋青柠去伤害自己的母亲！ 蒋青柠笑笑，不屑于解释。 两个婆子走了过来，半是搀扶半是挟制的把步晨曦从地上弄了起来，挟着她就往回走。步晨曦拼命的挣扎，却扎不过这两个婆子的力量。 这两个婆子一直将她送到了屋子里，满院的丫鬟婆子似是都听到了要被换出去的消息，没有一个人上前服侍步晨曦，任她满身凌乱不堪的躺在床上。 只有红九，顶着满脸的伤痕，一边给步晨曦备水沐浴一边哭，也不知道是哭自己，还是哭步晨曦。 当天晚上无人给步晨曦送饭，红九也不能出门，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这一对相饿而对的主仆。 夜半时分，步晨曦的院子烧了起来。 火似是从好几处地方燃起，最初时从远处还只看到少许青烟。巡夜的婆子见了，急匆匆往这边赶，等她们赶到之时，整个院子都烧了起来，就连天空都映亮了半边。 救火的铜锣声敲响了整个太子府。 太子还在同梁夫人交脖而眠。 梁夫人很美，这种美和步晨曦的娇俏不同，也和蒋青柠的端庄大气不同，她带着水乡女子特有的软绵。又听话又乖顺，对慕天宏，带着全部的臣服与倾慕。 这让慕天宏产生一种对她完全掌控在手中的成就感。他掌控着她的生，她的死，她的喜，她的怒，她的哀乐，她的荣辱，她的一切。 这种掌控感让他沉迷，让他对梁夫人宠得无可自拔。 就在两人淋漓尽致的水鱼共欢之后，慕天宏酣畅的睡着了。最近他一直没能睡好，直到梁夫人带着那些钱进了府，身上仿佛压着的那座大山被搬空了。 他身上的毒也被上官大夫解得差不多了，更好的生活就在他眼前的时候，他被人叫醒了。 “殿下……府中走水了。殿下您快起身，先避开一下。” 慕天宏甩了甩头，昨夜喝了不少的酒，现在还有些上头。 “哪里走水了？” “步侧妃的院子。” 慕天宏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步晨曦娇笑着的样子：“宏哥哥……曦儿好想你。” 往日里温柔甜蜜的时光瞬时从慕天宏的脑海里闪过。他急匆匆的着衣起床：“步侧妃怎么样？” 下人回道：“还在找人。” 慕天宏急匆匆的赶到步晨曦的院子外时，蒋青柠也到了，他们一起站远远的站在路边，看着前方已经完全燃烧起的院子。 在离着院子不远处，衬着明亮的火光，慕天宏和蒋青柠都看到了步晨曦。她站在路边，看着燃烧的院子，面露微笑。 第481章 安置 慕天宏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在没有站到这里时，他担心步晨曦的安危，希望她能平安无事的活着。等看到她了，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之后，又是说不出的恼怒。 自打成亲之后，步晨曦就不停的给他惹事。内务府的缺斤少两，以次充好，步家商会大掌柜的卷款潜逃。不管哪一桩事，都让处理起来，精疲力竭，疲于奔命。 他知道她爱他，爱得一心为她。可是她确又没有那个能力，不像步月汐，想做什么都能做成。他今天听说了步月汐在书院里所行之事。她借助着书院女学一名普通的女学子，狠狠的落了几个异族蛮子的脸面，给他，给大历国都增了荣光。 而作为步月汐姐姐的步晨曦呢？她只会给他捅娄子，让他不停的给她擦屁股。他喜欢步晨曦，是真的喜欢。要不然他不会顶着父皇不喜，母后不爱，太后强拦的情况下，还将步晨曦以侧妃之位纳进了府。 只是他也累啊！每回都跟着她一起倒霉！谁不希望过些好日子呢？如果和她在一起日子过得不好，那隔远一点……是不是会更好呢？ 慕天宏收回了目光，招过府中管事问道：“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管事偷偷窥视了他的神情之后吞吞吐吐的说道：“是……是步侧妃点的火。” 蒋青柠低垂着目光，面无表情，好像没听到一般。慕天宏却是有了片刻的怔仲。 这个答案，好像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步晨曦是个什么样的呢？骄傲，自我，刚硬，顽固。 她不喜欢步月汐，会借着每一次遇上的时机，对她进步打击，诋毁，哪怕不成功，也从不放弃。 她想要嫁给自己，就想尽了千方百计，最后哪怕有违她大家小姐的尊严，她也忍着嫁了过来。 她想要见自己，初时会让丫鬟来请，请不来会自己想办法出来，再出不来……宁可烧了院子，也要见到他。以前，他喜欢步晨曦的这种性情，和着她一起，打压慕天湛，打压步月汐，和她一起分享他隐密的不得志，和他一起分担那些被慕天湛打压的痛苦。 可是如今，被步晨曦用同样的执着来纠缠于他时，慕天宏突然有些害怕，她还会做什么？还敢做什么？还想做什么？ “给步侧妃换个院子，就换到寒月居吧！” 寒月居在太子府的东南角，那个院子最大，也最偏。胜成景致不错，方便静养。于是蒋青柠也在边上附议道：“步侧妃最近身体不适，精神多有不妥，这次又失火烧了院子，让她搬到寒月居去也好，那里安静，也方便让她静养。殿下您不用担心，太医，饮食，药材这些，您都不需担心，青柠会把这些都安排好的。” 慕天宏看向蒋青柠的眼神里满是温柔，像这么贴心贴意，又急人所想的太子妃，他实在是太幸运了。 大概是他们二人说话的声音传到了步晨曦的耳朵里，她原本正抬头看着燃烧的院子，此刻却突然回头，正好迎到了慕天宏看过来的目光。 第482章 适合你养病 直觉性的，慕天宏往后退了一步，似是想避开步晨曦的目光，却闪得不够及时。然而他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却深深的刺痛了步晨曦。 步晨曦两步跨了过来，朝着慕天宏冷笑：“殿下……您终于舍得出来见我了。” “曦儿你……” 面对她的质问，慕天宏不想解释。他最近一方面要处理步晨曦留下的烂摊子，另一方面，还经历了多重毒素对身体的毒害。 为了解决银子的问题，为了解决府里那些钉子，为了调养好自己的身体，慕天宏几乎没有一日好睡。然而到了步晨曦面前，却似乎是做了多少十恶不赦，对不起她的事情。 难道他这么忙乱，不是为的给她收拾烂摊子吗？难道他这般保护她，得来的却是她的毫不领情吗？ 轻飘飘就烧了一套院子，只为了逼自己出来见她。她就不曾想过，府里为了赔付她欠下的那些债，已经没有银子了吗？ 慕天宏对步晨曦失望透顶：“这里烧了也便烧了吧！正好搬到寒月居，那里清静，适合你养病。” 养病？ 步晨曦额角狂跳！ 她病了吗？没病，她根本没病。可是蒋青柠希望自己病了，梁夫人希望自己病了，就连慕天宏，也希望自己病着吗？ 她紧咬着牙关，手指甲几乎都要掐进掌心里：“殿下……曦儿想回去看看母亲……曦儿这次一定让母亲担忧了。殿下……” 慕天宏沉吟着没有做声，这几天想来她也不太好受，或许回步家，见见父母，或许对她的精神稳定也要好一些。 慕天宏刚想要答应，身边的蒋青柠却开口了：“步侧妃……入了太子府，再就很难回家了，这个你在入府的时候，就应该有准备吧！” 就算是作为太子妃的她，也不是说想回家就能回的，更何况她一个侧妃， 步晨曦愣在那里，面目狰狞。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对慕天宏说想回家，而不被允许。她知道官家规矩多，只是从来慕天宏就爱为她破坏规矩。 一直以来，在她，在慕天宏面前，规矩都是用来打破的。可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爱慕的这个男人，会让另外一个女人，以规矩来束缚她。 “再者，步侧妃最近的情绪不太稳定，不如等步侧妃情绪稳定些了，再行回家如何？如今朝堂上风起云涌，异族蛮子个个虎视眈眈，殿下步步为艰，我们都应该多为殿下着想，少添事端才对。步侧妃……你说对吗？” 慕天宏满脸宽慰，蒋青柠这些话简直说到他的心里了，还是青柠懂事啊！ “曦儿……你这刚刚经了许多事，还是先在家把身体养好，待事情全都平息下去，孤再亲自送你回去如何？” 如何？还能如何？ 步晨曦一脸惨笑，她死皮赖脸要嫁的男人，如今站在了那个女人一边。她在硕大一个太子府里，竟然变成一个全无依靠之人。 步晨曦只觉得夜风吹来，凉的不只是身，还凉透了她的心。她垂下了眼帘，又道：“我身边服侍的那些人，都是母亲给我挑的老人，我也习惯了这些人，能不能把人给我留下？” 第483章 千秋大寿 慕天宏侧脸看得蒋青柠，步晨曦房里人的事情并不是他安排的，那便是蒋青柠了。 蒋青柠点点头：“这个自是可以，只是步侧妃还需要对她们多加约束才是。这里是太子府，还是要尊守太子府的规矩，要不然做出点什么不光彩的事情，丢的可是殿下的颜面。” 这是指责步晨曦的人不守规矩，也是指责步晨曦御下不严。步晨曦垂着头，面无表情的回道：“以后会注意的。” “那行，步侧妃你折腾了这么久，人也累了，早点过去歇息吧！” 说完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带多给步晨曦一个，就走到慕天宏身边，连声音都温柔了几分：“殿下，剩下的事情青柠来处理就行，您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我们全府的人，都指着您，您可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上官大夫今日里还发了脾气，就因为您没有按时吃药。殿下……您可不能这样。” 慕天宏满脸理亏，小意的应道：“都是我的不是，我现在就去喝药，你可别告诉上官大夫了，他那脾气……真是谁的面子也不给。要不是他医术了得，早孤早就把他砍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并肩离去。步晨曦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在视线里越来越模糊。曾经属于她的一切，如今如此轻易的就给了别人。 她抹了一把眼泪，擦去了眼中最后一点伤心，转头向等在旁边的仆妇：“寒月居在哪里？” 皇上的千秋大寿，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筹备。最好的场地，最精致的饮食，最动人的歌舞，最齐全的宾客。 步月汐坐在大殿偏下的食案边，目光从身边慕天湛的脸上滑过。今天早上两个人还在榻上缠绵，因激情而潮红的脸，因潮红而湿润的眼，如今想起来，还觉脸红心跳，不可自拔。 食案底下，慕天湛的手伸了过来，借着袖子的遮挡握住了步月汐的手。步月汐偏头一笑，垂了眼帘。 在她身后不远处，李燕灵随着母亲一道儿也坐在食案边，远远的瞅着步月汐和慕天湛，在那里偷笑。李夫人不轻不重的在她手背上掐了一把：“端重点。” 李燕灵连忙收了笑，挺直了身子。自打她上一回在书院里用算经打败了异族蛮子之后，就不断有大家夫人前来李家套近乎。 上门打探李燕灵有没有许人家的人，也是越来越多。最近李夫人给她挑夫婿，可谓是挑花了眼。这家的婆母太过厉害，家风不正，那家的男儿个头太矮，走路的样子太过霸气。还有个子太高像竹竿，身子骨太单薄，家里五代单传，传嗣任务太重，怕是以后家中妾室太多，家庭不合。 总归是没挑到合意的，于是看李燕灵之时，也便越发挑剔。不是她行路步子迈得太大，便是说话之时声音太响，都有可能得来李夫人的斥责。 这让李燕灵这几天过得份外悲惨，幸好还有个千秋宫宴，要把适龄的家眷带来参加宫宴，要不然李燕灵还要在家听母亲念叨。 第484章 恭迎皇上 听说这些宫宴还有三国异族特使前来朝贺，他们长得和普通的国人不一样，很多闺中密友对他们都特别好奇，想过来见识一番。只有李燕灵不屑一顾，上一次在书院里，她可是近距离的看过那些异族蛮子，又高又壮，蛮横无礼，不但没什么好看的，还看起来特别讨厌。 要不是宫里要求适龄的官员家眷都得参加，李燕灵是真不想过来。在家啃羊蹄子不香么？在家练练琴不妙么？非得凑这个热闹。 当然这些腹诽她没敢让母亲听见，要不然耳朵又能被念得起茧，晚上连睡觉都是母亲念念叨叨的声音。 参加宫宴其实并不是一件好差事，特别是对于步月汐这种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的人来说。穿上束缚沉重的品妆大裳，坐在食案前，面对一些冷菜凉酒，远没有以往和朋友涮火锅，吃烧烤来得自在。 她的对面，正好是西域的百塔王子，从他们入席之后，百塔王子的眼神，就不停的往他们这边飞过来。在百塔王子身后的几个席位上，坐着虎爷等几个王子随侍使者，他们也如百塔王子一般，对着步月汐与慕天湛投射着仇恨的目光。 他们两个，一个是在边关杀了他们西域国数年的骁勇将军。另一个是一入京城，就给了他们狠狠一击的俏小娘。安排宴席的人一定和他们有仇，生生就把他们安排在面对面。 所有的属臣与特使都已入座，只剩下皇上一直迟迟不来。步月汐的目光在一众宾客们脸上划过。在他们的上首处的食案前坐的是慕天宏与蒋青柠，没看到步晨曦，不知道是因为身份不够档次，还是因为最终斗不过蒋青柠被留在了府里。 反正这都是慕天宏的后宅之事，步月汐并不关心。在他们的下首下，坐着以步大人开始的一众文武大臣。他们按着身份品阶，一路往下排，足足坐满了整个大殿还不止。 余下的人，又朝着大殿外的空地里排去，还好今日里天气算好，坐在外面，日光照着，春风吹着，倒比坐在殿内还自在几分。 手掌下，慕天湛勾了勾手指头，轻挠着步月汐的手背，眼角的余光里，他正不转睛的与对面的百塔王子对视，仿佛做下刚刚那小动作的不是他，是别人一般。 “皇上驾到!” 随着唱礼太监一声大吼，皇上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他几步迈到大殿的主座坐下，遥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属臣。 “恭迎皇上，愿皇上万寿无疆。” 全部人都站了起来，朝着皇上行跪拜大礼。步月汐亦不能免俗，再看那边，几个异族蛮子跪得东倒西歪，不成样子。 是故意的？在见驾前几天，便有司礼太监前去教授见贺的礼仪，如何行礼，如何跪拜，如何看人，如何回话。今日朝贺……以这等姿势见驾……怕不是别有用心了。果真皇上的目光在落在这几个异族蛮子身上时，眉头皱了起来。 第485章 宫宴重新开始 他冷眼看着跪在下言的异族特使，沉声问道：“几位特使，可是身有异常学不会我大历国的跪拜之礼？” 整个大殿里一片安静，目光全都落在了前方那几个异族特使的身上。 北漠国的克莱族长第一个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朝着皇上行了个鞠礼：“伟大的大历国陛下，作为远道而来的北漠国使臣，能得到面见天颜的机会，实在是兴奋难当。司礼监的公公也都很尽责，只是因着我们这些粗人，日常全都是在马背上活动，故而身躯挺硬，有些动作实在完成不了，还请陛下恕罪。为了表达我本人的歉意，为了表达我北漠国同大历国交好的愿望与目的，请陛下荣许我们将敬献给陛下的礼物抬上来。” 还没到献礼的环节，北漠特使便借机将献礼之事提前。不过是想借着献礼为由，将他们无礼之事含糊过去。皇上的脸沉了下来，目光在一众大臣脸上划过。 北漠特使见皇上并没有反对，便给守在殿房一侧的北漠随从打眼色，示意他们将礼物抬出来。 “且慢。” 慕天湛率先站了起来，冷冷的朝着克莱族长瞥了过去：“克莱族长你这是打算让我们这些人跪着等你们把礼献完吗？” 克莱族长脸色有些不好看，原本是趁热打铁的事，混过去也就混过去了。只要当时没有追究，事后便能搪塞。现在被湛王当着这些么人的面提出来，事情就不那么好收场了。 果真皇上轻咳了两声道：“其余人等平身，几位特使既然学不会我大历国的礼仪……不如就多学一会吧！想来在这殿上这么多人教你们……总是能学会的。” 说罢，周围的人全都站了起来。只有那几个异族蛮子，还七歪八倒的跪在那里。 百塔王子和加灵王全僵在那里，这是要他们跪完整个宫宴？还是当着全体大历国大小官员和官眷的面前？ 克莱族长脸色铁青，在周围的人全都落座之后，他站在那里的身形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站着，大历国的官员们，官员内眷们，全都坐着，而同他一道也是前来朝贺的南疆国特使和西域国特使全都跪着。 他们之前打的算盘全部落空不算，还反被算计打脸。纵是如今的大历国皇帝和太子荒唐而昏庸，可是大历国还有许多人，并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想到这里，克莱族长的脸上顿时堆满了悔恨：“皇上……这都是我等错了。今日里是皇上千秋大寿的好日子，可不能因我等失误，就毁了皇上千秋寿宴啊！不如……” 克莱族长笑得尴尬，同时示意加灵王和百塔王子一同说话，“不如等寿宴过后，我们再行赔罪如何？” 皇上看向加灵王与百塔王子，这两人自是顺应而为，同时答道：“还请皇上恕罪！让我等另行赔罪。” 皇上瞟了他们一眼，朝他们做了个起身的手势，这几个异族人方才起身坐下，宫宴重新开始。 第486章 献礼 宫宴重新开始，还是献礼，只是这次没从异族特使们开始。 第一个献礼的是皇后，精心缝制的成衣一套，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也不知道费了皇后娘娘多少功夫，最终成了这一套衣裳。 细密的针脚这些堂下的宾客自是看不到，但是精美华丽的料子，平整美观的绣纹，还是相当显眼。皇上看起来倒很是喜欢，笑呵呵的让柳公公给他收好了，道明日就穿。 这好一派帝后和睦的景向，让群臣看了一派心喜，至于明日里皇上是不是真的会穿，谁也不会去留那个神，较那个真。 第二个献礼的便是太子及太子妃了，也不知道太子从多早之前就开始准备。总之那一担子红彤彤超好几个月提前成熟的寿桃，那是确确实实惊艳了一众群臣。 就连几个异族特使，也是看着那些个红彤彤的寿桃微张着嘴，一脸惊诧。要知道让瓜果提前成熟的难度可不是一般般大，而且成熟的时间如此之早，更是难上加难。 最特别的还不只是寿桃的提前成熟，还有寿桃上清晰可见，有如神工勾画的白色字体，千秋万福，寿比南山。 他们张了张嘴又把嘴合上，假如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怎么都不敢相信，在大历国居然还有提前成熟，并且身上还能长出天然字体的寿桃。 大历国……还有多少惊奇的事情让他们发现？ 步月汐也是微张着嘴，对于慕天宏的能力，也是十分的佩服。提前催熟的寿桃啊！还有贴字光照成形的字体啊！ 这些都是好多年以后才出现的技术，没想到他居然把这个给弄成了。只是真有必要么？想要保持寿桃提前开花，成熟，就得要提前开始影响桃树的温度。 冷，热，那不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能达成的事情。就为了在皇上面前，小露一手，就花费了无数的资源……不，是浪费了无数的资源…… 慕天宏……他作为一家储君，以后的皇上……他到底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步月汐再看向慕天宏的目光里就带着了寒光。 皇上笑得眉眼都看不到了，他乐呵呵的同皇后称赞着慕天宏的机敏，称赞他选的礼物甚得他心。他愉悦的心情感染了整个大殿，他们全都笑意盈盈的称赞着太子，称赞着皇上，歌颂着太平盛世，歌颂着皇上的丰功伟迹。 步月汐却笑不出来，她垂着脸，尽可能的朝后缩着身子，躲在慕天湛的身后，不让更多人注意她。慕天宏的礼物已经被抬了下去，如今抬上大殿的，是湛王府的礼物，一封最新版的大历国舆图。 这封舆图是经步月汐完善，由慕天湛制作而成。制完之后，甚至因为太过满意，步月汐都想留下不给皇上。最终还是慕天湛又重新绘制了一份，将感觉差一些的那份给皇上送了过来。 皇上展开看了两眼，甚至没有完全打开，就撩开了手，勉强勉励了两句：“湛儿有心了，礼物甚得吾心。” 第487章 有喜 随后，礼物被收下去，新一波的礼物被抬上来，送给皇上过目，新的礼物又会牵扯住众人的视线，让他们根本注意不到低头坐在那里的湛王妃。 慕天湛侧了侧身子，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有点。” 堵，胸口感觉很堵，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连送上来的菜肴，都看着完全没有食欲，反而让人作呕。 “那我们就先回去。” 慕天湛说完，直接站了起来，扶起了步月汐。 他们的举动，一下子吸引了殿中所有人的视线。 皇上也看了过来，眉目清冷。 步月汐软着身子，整个人都偎在慕天湛的怀中。慕天湛脸上的神色慌张，朝着皇上告罪：“皇上，王妃身体突感不适，请容臣先行告退。” 皇上冷着脸摆了摆手：“去偏殿喊太医来看看，身子不适，就回去好生休息吧！” 对于步月汐，因着云神医的关系，皇上不好太过计较。但是慕天湛的话，皇上还是想敲打敲打：“湛王最近是不是太忙了点？如若忙得连王妃都照料不好的话，不如把手头上的差事交出去好了。” 慕天湛现在手头上只有一件差事，那便是查找太子慕天宏身上那些毒的来源和下毒之人到底是谁。这事慕天湛一直都在追查，目前稍有眉目，但还不到能够收尾的时候。 皇上此举，很有可能让慕天湛前面所做之事前功尽弃。只是慕天湛对此并不在乎，他朝着皇上点了点头：“一切都凭皇上作主。” 皇上说查，他便查，皇上说交，他便交。 一切仅凭皇上作主，这个态度没毛病，但是却很气人，皇上的脸都黑了。 慕天湛扶着步月汐去了偏殿，那里已经有一个太医在等着。太医原是待在那里，给殿里的群臣预备的，此刻看到慕天湛等人，立刻迎了上来。 慕天湛有些担心：“感觉还好吗？” 他不知道步月汐是真不舒服，还是借不舒服的理由离殿。 步月汐摇摇头，胸闷，感觉好像想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让她连气息都有些不畅。 慕天湛看步月汐的脸色确是有些发白，精神也有些萎靡，心知她是确实有些不舒服，立刻紧张起来，将位置让给了太医。 医者不自医，步月汐没有推拒，任太医把脉。 太医捏着她的手腕好一会儿之后，收了手：“恭喜湛王，恭喜湛王妃，王妃这是有喜了。” 步月汐怔了一下，抬头看向慕天湛。最近事情挺多，她一忙起来，也忘了月事已经迟了好多天，没想到居然是有喜了。 慕天湛……他怕是会欢喜疯了吧！ 慕天湛的表现却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慕天湛掉头就走，直到走到殿门口的时候，却又突然折了回来，看看步月汐，似是想伸手抱她，却又不敢下手，又收回了回去，又走到殿门口，脚刚迈出去，又收了回来。 如此反常的行为，不但步月汐看了个傻眼，就是太医及屋子服侍的宫女，也都傻了眼。 第488章 中毒 “噗呲……” 步月汐笑出了声，而她的笑声也让慕天湛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样子实在是太蠢了。他带着一脸的红潮，再次回到步月汐的身边。 “你……你还好吗？” 慕天湛伸出手想扶步月汐，又不敢扶，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步月汐呵呵笑着：“我又不是水做的，碰都碰不得，和往常一样就好啦！” 太医和宫人们也都低着头，一脸忍笑不止的模样。 慕天湛摸了摸鼻头：“赏！在座的都赏，只是这事儿还早，记得把嘴巴闭紧点。” 说到后面，慕天湛的目光甚冷，太医宫女也都是应声称是。步月汐没有做声，原本偏殿里备的太医是为整个宫宴的人备的，皇上让她先看过太医，也有识别她装病还是真病的缘故在里面。 这怀孕一事，自是瞒不过皇上，但是月份太早，还是不宜到处宣扬为佳。适当的封口还是很有必要。 步月汐的手落在了肚子上，有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这就有孩子了吗？有了一个她和慕天湛的血脉？她，或者他会在这个世界出生，长大…… 而她在这个世界的牵绊也越来越深，再也无法断绝。她瞅向慕天湛，慕天湛眼神温柔的看着她，似是在询问，她需要什么？需要他做些什么吗？ 并不…… 你只要在我身边便好。 宫人退了出去，太医退无可退，缩在偏殿一角的布幔后面，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 “想要回去吗？” “回去吧！” 宫宴的菜上了之后，基本都冷了，没什么好吃的。陪着一群又谈不拢话，又各具心思的男女应酬，还不如早点回家看看书，来得清静。 步月汐其实喜欢静的时候居多，热闹也不喜欢这种热闹，反而是几个相宜的知己，在一起吃吃喝喝，更得她心思。 这一点慕天湛在和她相处之后，自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于是带着她就往外走。倾儿等几个丫头，都候在殿后的一个小偏房里，此刻要走，自有宫人过去唤他们在门口相候。 只是慕天湛和步月汐在大殿院门口等了好一会，都没看到倾儿过来。想了想，干脆两人直接往殿后走去，正好可以从殿后那条路绕出去。 才走到殿后，就看到倾儿神色有异的带着绿杨赶了过来。看到步月汐，倾儿什么话也没说，简单的行了个礼，便扶着她要往外走。 步月汐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倾儿过来的方向，是殿后的莲池，从殿后的值房里出来，再到这条路上，要经过莲池。 是在值房里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在莲池那里遇上了什么人？ 步月汐没做声，带着倾儿就往外走。没想倾儿越走越慢，越走脸上的神色也越难看。步月汐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手指捏上了她的脉门。 “你中毒了？” 步月汐从腰际荷包里取了随身带的解毒药，就欲往倾儿嘴里塞。倾儿的目光却是在不远处来往的人身上划过，接过步月汐手里的药丸，作势吞进口中，实际上却是滑入了袖袋之中。 第489章 危机四伏 殿里的大臣官眷们虽说见多了各式金银财宝，但也难免被这些财物晃花了眼。皇上嘴角含着笑，目光在这些东西上挪到了这些特使们的脸上。 他们笑得虔诚，似是非常满意他们的呈上的供礼，被众人所惊叹！无知小儿，这点小小的财物，能敌他泱泱大历国历代累积？ 带着步月汐离开的慕天湛又回到了大殿，站在殿旁低声和柳公公说了些什么。随后柳公公神色微冷，快步来到皇上的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皇上，湛王刚刚来禀，后殿值房里有人意图谋害皇上，已被湛王妃身边的丫头阻止，目前那丫头身中奇毒，已被送回湛王府，但是下毒之人逃了。” 皇帝握紧了双拳，目光划过殿中诸人。有来去如飞花蝴蝶一般的宫女，她们撤掉残羹剩菜，换上新做的菜肴，酒水。 还有那些太监宫人，衣着齐整的候在大殿的角落，随时预备着上前，为这些官员，官眷们处理一切突然发生的事务。 更远处，在远离他视线的地方，那些官员官眷们，进进出出，更衣行走，往来无数。 往日里觉得固若金汤的内宫，居然第一次让他觉得危机四伏。 皇帝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朝着外面走去。 留在殿中的众人面面相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准备敬献礼物的西域国百塔王子，也是面色铁青，十分不虞。 南疆国加灵王和身后的随从对视了两眼，又默不作声的坐了回去。 大殿上，皇后看着正在柳公公的陪同下离去的皇上，想了想，也跟在了皇上的后面，匆匆离去。 慕天宏也看到了慕天湛进来的一幕，随后皇上和皇后的先后离去，让他清楚的意识到，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他招过随侍在后的内监，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后重重的敲了敲桌子：“众位爱卿，为贺皇上千秋之寿举杯！” 有了太子带头，其余臣子自是跟随，立刻满殿的酒香飘散。 等酒饮尽之后，慕天宏又重重的磕了一下酒盅：“上歌舞……尽兴吧！” 琴师们全都动起了手指，等候多时的舞姬们也都下了场，一时间歌舞升平，好一派太平景向。 慕天宏凑近了蒋青柠：“一会儿，你注意点，不要去偏的地方，也不要随便食用任何人给的东西。” 蒋青柠正在给慕天宏斟酒，闻言连手指都不曾多抖动一分，直到一杯酒注满之后，蒋青柠将酒放在了慕天宏的面前，低声道：“青柠会当心的，殿下您也要多加小心。” 慕天宏在她肩膀上轻轻一压，算是回应，也跟着头也不回的出了大殿。 出事了！ 肯定出事了！ 许多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但是除了差遣底下人去查看，打探，他们都没敢像太子，像湛王一般的直接离开。 慕天宏一出大殿，就向迎过来的内侍问道：“皇上去哪了？” “在乾明殿，同湛王，以及殿前司首领卫殊在一起。” 连殿前司的卫殊都来了，看样子今日宫中所发生的事情不小。慕天宏快步走向乾明殿，但是刚到殿门前，就觉得胸口又传来熟悉的窒息感。 第490章 抓人 这是余毒未清的体现。 上官步云这个民间神医很有一套，虽然用药大胆，但是确实有效果。经他手之后，慕天宏的急性毒发病着只在一两天内就缓解了，后面十来天，症状逐渐减轻。 除了不时的还有这种窒息感，别的时候都能正堂的活动了。上官步云给他留了几天的药，说是过几天再来复查，就离了太子府。 他想留，一直留到自己的病好，或者以后就是太子府的特供大夫。却没想上官步云丝毫没给脸面的给辞了，直说他想做的是一名不断学习进步的大夫，而不是被官家圈养的医虫。 一名在民间，见多识广，能不断尝试新医术的神医，与一名被困在一府，只能消耗以往学识的神医相比，自然是前者更为有价值。 纵是慕天宏不舍，还是不得不好生将上官步云送出了府，并给予了厚礼。再等他适时上门复查，开药。 慕天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迈步走进了殿内。 殿内只余下皇上一人，并不见湛王与殿前司的卫殊。而皇上眉目深沉，似是正在为某件事烦恼。 看到慕天宏进来，皇上冲他招了招手：“最近你感觉如何？” 慕天宏捂了下胸口，压了口气道：“倘能支撑。” 皇上倒很心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强撑着，先把身体养好，如今这朝堂你老父还能支撑,你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呕心沥血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慕天宏未置可否：“刚刚湛王兄他……” “据说是有人在殿后值房下毒，被湛王妃身边的丫鬟识破，如今那丫鬟中毒，下毒的人反倒是跑了。” 一听下毒，慕天宏只觉全身发寒，好像又回到了当时他中毒，全身剧痒，却因为被灌了药，双手被缚，全身动弹不得时的情景。 “人……抓住了没有？” 慕天宏也开始觉得这宫里不安全，好像身边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不知道他们会以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他们。 或许是随手递过来的吃食，或许是路过池边时的轻轻一推，又或许是黑暗中从背后刺过来的刀锋。 慕天宏捏紧了拳头，脸色有些发白。 “湛王陪着卫殊去了。大殿那边你去稳着点，没事……就早点回去吧！” 慕天宏没有回大殿，他去找了柳公公。作为皇上身边第一人，对皇上最宠爱的嫡子，而且是以后将会继承皇位的皇太子，柳公公显然是相当的知无不言。 “值房里所有的太监，宫女，还有婢女，都被殿前司的人抓起来正在审问，审问还没有完成，具体还要抓多少人……属下也不知道。” 慕天宏没有多问，只让他有消息了告诉他，便回了大殿。大殿里的气氛并无改变，该饮酒的还是在饮酒，该作乐的也在作乐，好像对于宫里，这些隐密的改变，一无所觉。 但是慕天宏还是看出来了，这些人都是强装的，那些官家女眷们，表面上镇静，但是和自己家孩子说话之时的态度却是敷衍气恼了许多。 第491章 交待 没有人知道殿前司的人是如何审问的那些人，只知道在殿前司的人将审问结果直接交给皇上之后。 皇上的脸色相当不好看，捏着那份报告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慕天湛的目光在报告上落了一眼，又收了回去，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从抓人到审案，用的都是殿前司的人，卫殊并没有给他机会接触这些，反而是要求他将倾儿和绿杨带回来问话。 慕天湛推说倾儿已经回府治疗，绿杨正在护送王妃，待事毕之后再送他们过来回话。卫殊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去……把步丞相……还有步夫人给我带过来。” 慕天湛牵了牵嘴角，哦！看样子这事儿和步家有关。皇上将手里的报告递给了慕天湛：“这事儿……和你们家王妃有关，你想怎么处理？” 慕天湛面无表情的接过报告，一字一行的看了起来。 报告上说得很明白，关键人物是一个宫女，入宫已经近十年，现如今在尚食局任跑腿送食的差事。宫中每年都有一批到了年纪便能外放出宫的特赫名额。 只是这个外放，并不是每一个到了年纪的人都能获得这个恩典，还需要走动门路，送礼说请。 这个宫女，如果再不借这次外放的机会出宫，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出去了。因为宫外她的父母已亡，只剩一个弟弟，却也是重病缠身。如果这次她不能在这次外放出宫，等她弟弟病死以后，家中所有财产，都会被族人瓜分，等到她出宫之后，非但落不着一分钱，反倒有可能被族人外嫁，其实就是再卖一次。 她入宫近十年，赚下来为数不多的银钱，都被悄悄托付出宫外，交给弟弟治病。如今手头上几乎没有什么积蓄。 想要走门路出宫，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是就在前几天，有个婢女找到了她，不但把她家中所有的事情都说得清清楚楚，还拿出了她给弟弟做的一双鞋。那鞋半新不旧，是去年她做好之后托人捎给了弟弟，没成想会在宫里见到它。 那个婢女用一双鞋证明了她所言不虚，又用一句话，解决了她外放出宫的资格。只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自然也不会有凭白送上来的机缘。 所有的事情都给她铺好了，只要她按贵人的要求去做了。自然也就能安安心心的带着大笔银子出宫，也能得到贵人的帮助，哪怕是在弟弟身死之后，也能守住家财。 这事……并没有给她做或者不做的权利。早在贵人把她挑上了之时，她就只有一条路可走，按贵人所要求的去做。否则，不用等到她出宫，贵人就可以直接在宫里想办法按死她。 所以……她没得选择。 但是在做之前，她还是想法子给自己留了条后路。那便是把贵人赏赐她的物件，偷偷给藏在了宫墙下的某块砖头后面。 她总想着如果万一，她没有做成贵人交待的事情。至少，她还能用这个物件，去博一线生机。 每一天，她过得都是颤颤惊惊，直到皇上千秋宫宴这一天，贵人的交待来了。 第492章 出气 药是特别简单的药粉，无色无味，方便下在汤里，酒里，菜里，只要能入口便可。当然方便害人，也就方便害已，一个没有藏好，就有可能落在别的地方，引起其它人的中毒。 故而有一个伪装成为荷包的牛皮防水小皮囊，专门用来盛放这个荷包。贵人的要求，便是将帕子里的药粉，抖落在湛王妃的酒菜里，一定要注意，看着她吃下去了才算数。 看到这里的时候，慕天湛的脸一下子冷了下去，牙关紧咬，又接着往下看。 宫女是尚食局的人，此次宴会，她负责给宾客上酒上菜。菜从御膳房做好，分装入盒，再由宫女提盒到大殿后殿，值房的隔间，再取出菜品，送到席上，顺便将空盘带回，再装入食盒带回。 她唯一有机会投毒的时机，就是提盒到值房的隔间，在那里将食盒里的菜品端出来的时候。只是她唯一没想到的便是倾儿。 倾儿在她从防水的荷包里取了那只粘满药粉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抖落在要给步月汐那桌送上去的菜品时窜出来的。 她一把钳住了宫女的手腕，将帕子夺了过来。 宫女一时受惊，心神慌乱之下，不但打翻了菜品，还用食盒砸伤了倾儿的手。同时那只粘满了药粉的帕子，也不巧就落在了倾儿的伤口上。 宫女为了推卸责任，先下手为强，指责倾儿不守规矩，擅自离开值房，并且干扰她的行为，导致预备送进去的菜品被打翻。 倾儿因为只觉得异常，并不知道药粉里有毒，加上确实如果不是她出了手，这宫女也不会打翻菜品，要知道打翻菜品是要受罚的。于是倾儿一时心软，便把罪名认下了。 这时刚好步月汐要离开，宫人过来唤倾儿绿杨离开。宫女怕贵人怪罪她没办好事，也怕贵人心狠灭口杀了她，于是不依不饶，非拉扯着倾儿吵架。 倾儿一时半会走不开，想让绿杨先走，没成想宫女突觉不适，绿杨借机带走了倾儿，而宫女却是毒发倒地。随后被赶来的慕天湛着人带走，同时唤了太医解毒。 等到卫殊把所有人都抓起来，逐一审问之后，宫女把一切都招了。只是她不知道这个贵人是谁，她只知道，那个每回都找她的婢女是步丞相夫人身边的人。 那药，是那婢女今日借机给的，那人就应该还在宫里。卫殊直接将今日步府带进宫里的婢女抓了过去，让宫女指认。 宫女指认了步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在殿前司的审问下，大丫鬟也很快招认，那药确实是她给宫女的。只因步夫人最近茶饭不思，皆因为步家大小姐步晨曦商会失利，日日以泪洗面。 步夫人心痛不已，痛恨步月汐半点顾及姐妹之情，在步晨曦遇到难题之时，半点忙都不帮。明明她私房那么厚，名下一个日进斗金的昌隆商会，怎么就不能拿些钱出来帮步晨曦顶债。 既然步月汐她无情无义，就别怪她心疼主母难受，想给步月汐下些药，好让主母宽心，出气。 第493章 不喜 这是人证物证都有了，纵然步月汐是步家庶女，但是步夫人谋害朝廷命官家眷的罪名仍是妥妥的跑不掉了。 慕天湛看完报告冷着一张脸，默默的把报告放回到了桌上，一言不发。 皇上的怒火简直压都压不住，果然是女人都成不了大事。这个步月汐被云神医看中，算是目前已知的唯一能和云神搭上话的人。就是他贵为天子，为了搭上云神医的门路，对她都不得不多礼让三分，结果你一个后宅妇人，居然就敢对她下毒。 你想惩治步月汐，你对慕天湛下毒啊！无子丧夫，对她也是一种打击啊！还能缓解朝局压力，一举多得之事，怎么就让个蠢女人办得如此乱七八糟？ 皇上轻咳了两声问道：“湛儿……对此事……你打算如何？” “臣……着实羡慕步侧妃。” 慕天湛这话让皇上一愣，步家这两位小姐，一嫡一庶。嫡女做了太子侧妃，庶女却成了湛王正妃。倘若不知内情之人，还会以为步家偏心庶女，欺负嫡女。 可实际以他所知来看，步家这庶女在家中几乎是个小透明。无声无息的长大，又被无声无息的嫁出去，然后……就便宜给了慕天湛。 论文才，有太学院的山长作证，他亲自上门，请了她去太学院教授算经，那教案他也看过，相当新颖，而且务实有效。比以往那些算经先生出的教案都要出彩得多。 论中馈，就说她打理的那个商会，基本上京里时兴的东西，都是出自她的商会。她的商会确实没有成为皇商，可是宫里那些采办，哪个不是追在昌隆商会的屁股后头追着采买？没担皇商的名，但是实打实做了皇商的事儿。 再说内宅，把个湛王府打理得滴水不漏，就连他安排在湛王府里的探子，也只能探听到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想再多打探一些。 知道的便都是湛王府里想让他知道的消息。这么厉害的一个女子，给了湛王当王妃，而自己家那个蠢儿子，却拿个愚妇当宝，如果这两个妇人，能换一换就好了。 步月汐当太子侧妃，步晨曦当湛王妃…… 这个念头一出，就在皇上心里七弯八拐的弥散出许多场景，不过立刻又被他按耐了下去。 “也怜惜本王王妃，如此不得嫡母欢心。仅因嫡姐自己的过失，就把一切罪责都归根于本王王妃身上。难怪王妃从不在本王面前提及步府之事。而步府对本王王妃，也从不在意。 年节回礼，都是些破布烂肉，就连赏给府中下人，都拿不出手的东西。王妃每逢年节，必又新添一些，再拿去城外施与流民。只有流民不嫌弃那些，反而当成宝贝。” 慕天湛这话一出，屋子里所有人对步丞相，对步夫人的看法，不由得都降了超极一等。步家夫人得多想不开，要如此打脸湛王妃。 要知道欺辱湛王妃，也便是欺辱湛王，以湛王的性子，居然能让步府安安稳稳的过到了现在？ 是湛王他性子变了么？ 第494章 处置 慕天湛冷着脸继续往下说：“王妃被嫡母不喜，却从来不在本王面前提及。纵是步府不仁，她却从不曾不及，却没成想……居然得步夫人如此偏爱。” 说到偏爱两个字时，慕天湛加重了语气，明显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偏爱到恨杀的份上，如此……” 慕天湛冷笑两声，朝着皇上一鞠到底：“还请皇上容许湛王府与步家断绝亲缘关系，还请陛下成全。” 步丞相进殿的时候，听到的便是慕天湛这句话。 他又是心惊又是气恼，却又不便直接与慕天湛争执，只能先跪下与皇上见礼。 步夫人也听到了慕天湛的这句话，她的身形晃了一下，脚下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皇上心中也有怒气，只是想杀而已，又没有杀成。她可是步月汐的嫡母，难道还想让世人都知道这桩丑事吗？还想让她当嫡母的给步月汐陪礼道歉？ 他没理慕天湛，将报告扔入了跪在地上的步丞相：“步屿……看看你们家做的好事!” 步丞相捧着报告一目十行，越看身子越抖，身边的步夫人跪伏在那里一言不发。从报告上来说，是步夫人身边的婢女所为，但是明眼人一看，就是步夫人指使的，不过是仆从顶罪而已。 步丞相看完，一巴掌对着步夫人扇了过去：“你个蠢货……” 步夫人仆倒在地，蜷缩着身子，隐隐露出悲泣声。步丞相又连忙扑回到皇上面前请罪：“皇上恕罪……湛王恕罪……这一切都是我步府管教不利，才会导致恶仆犯上，谋害湛王妃……一切都是老臣的错，是老臣不查，管教无方。” “步大人……” 慕天湛冷冷的开口，将岳丈的称呼改成了步大人，已经是不准备认他这个岳父的意思了。 “湛王妃嫁入湛王府，便是本王的人，本王可不容许她任人欺辱，哪怕是端着嫡母的身份也不行。” 步丞相的脸色像是调色盘一般变来变去，最终还是掩面泣道：“湛王爷……老朽自知对不起汐儿，对不起你，只是……宗族礼法，亲族血缘，这些是斩不断的啊！你们原谅我们这一回，老朽定会严加约束，绝不给机会他们再犯。” “本王只信任被打死打残的野兽不能伤人，从不信任口头上的约束。” 面对湛王无情的拒绝，步丞相也很无奈：“这事……湛王您想怎么处置？” 慕天湛冷漠的掸了掸衣角：“被下毒的那个人不是本王，被父母算计的那个人也不是本王。” 步夫人抬起了头，嘴角挂着一丝快意的冷笑。似是慕天湛的话，让她心里泛起无限快意。步月汐……看看你嫁的这个男人。只要被伤害的那个人不是他……他就可以不管你。谁料得慕天湛后面的话，却一下子让她变了脸。 “这件事情想要怎么处置？自是要等本王王妃到了，再看她想如何处置了？” “荒唐……”步丞相斥道，“无知妇人之话，怎么可算数？难道你堂堂湛王还需要听命于一个女人不成？” 第495章 赏她 慕天湛只冷笑两声，转而面向皇上：“此事……还请皇上作主。” 皇上心里苦，你已经摆明态度要断亲不认岳父母，现在请寡人作主，是作主给你断亲，还是作主给你要赔偿？ 面上还只能劝道：“湛王，宗族礼法不可废，你总不能让王妃背负被父母厌弃，不悌不孝的罪名吧？” 慕天湛咬牙。 是啊！他们做错了事，他们谋害步月汐，步月汐不应该还手反抗，要不就得背上糟父母厌弃，不悌不孝的罪名。 他垂下眼帘，藏住了眼中的冷光，听皇上继续往下说：“湛王护妻心切，而步夫人……” 皇上看着步夫人难掩眼中厌弃：“步氏送往家庙祈福，十年不得返京，湛王……你看这个交待如何？” 步夫人强撑着身子，向皇上跪拜：“臣妇……谢皇上恩典。” 步丞相看了慕天湛一眼，连忙向皇上跪下：“臣谢皇上恩典，谨尊皇上圣喻。” 如今就只看慕天湛的态度了。 皇上紧盯着慕天湛，慕天湛黑着一张脸，看看皇上，又看看地上跪着的步氏夫妇两人，朝着皇上拱了拱手，然后掉头离去。 皇上松了口气，哪怕心有不甘，但是能接受就好。证明他还是不得不尊守作为臣子的本分，他还能拿捏得住他。 慕天湛直接回了王府，府里步月汐还在卧房里等着他。 “你感觉好点没？” 慕天湛快步走到她的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又摸了摸她的手，很温暖，没有汗，应该没什么问题。 步月汐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坐下：“我没事，倾儿身上的毒也解了。你在宫里怎么样？” “查是查出来了，下毒的是步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她买通了宫里尚食局的宫女，预备在你食用的酒菜里下毒，却不知怎么地被倾儿察觉，然后阻止了。你身边的这个倾儿……很好。我想赏她，银子如何？或者等她出嫁之时，我这边再给她多添一些嫁妆。” 步月汐好笑的白了他一眼：“她是我的人，你的钱也是我的钱……你这是打算拿我的钱去打赏我的人么？” 湛天湛看她一派轻松的样子，一直揪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笑着将她搂在了怀里：“她在你身边这么多看，我看得出来你对她的看重，也看得出来她对你的忠心。或许我可以随意赏她些什么，但是我更希望赏她的东西，是她需要的。” 步月汐看着慕天湛，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她明白慕天湛的意思，作为一惯高高在上的主子，看到下人事情做得好，自是会赏。这个赏，从来都是主人想赏什么就赏什么，而没有说下人需要什么，就给赏什么的。 慕天湛如此问她，表露的是他对倾儿的看重，与尊重。是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更加紧密的加强她与倾儿之间的情感，加强倾儿对她的维护。 “我估计……她更想挑个如意郎君！” 面对步月汐的调笑，慕天湛非常慎重的思索着这个问题：“我让总管列个适婚男子的名单。” 他看着步月汐若有所思的补充道：“要求家身清白，家中婆母性情柔顺，男儿无恶习，模样上等的适婚男儿，你看如何？” 第496章 擅毒 步月汐禁不住哈哈大笑，她只是想和慕天湛开个玩笑而已，哪想到他当真了啊！ “倾儿择婿，由她自己，哪天她看中了哪个男人，她会和我说的。咱们啊！就不乱点鸳鸯谱了。你若是真想赏她啊，就给她银子好了，这个玩意最实用。想怎么用都行。” 行！你怎么说，怎么行。 慕天湛唤了墨白过来，让他在外院支了一百两银子，直接送到倾儿的屋里，告诉其它众人，忠心护主的人，全都有赏。 等到墨白走了之后，步月汐方才问道：“步夫人……如何处置的？” 自成婚以后，她每次提起步夫人，都是唤的夫人，从不说母亲，娘这类的字眼。慕天湛一直知道步家对她不好，她对步家有嫌隙。 直到今日里，亲见步夫人身边的丫鬟买通宫女，在步月汐的酒菜里下毒，才算真真领略到步家对步月汐到底有多不好。 步晨曦做的蠢事，能记恨到步月汐的身上，还恨不得毁了她才痛快。 那毒口服下去，能引起女子血崩之症，如遇怀胎在身的，直接就能引起流产，如果没能口服，从外露的伤口也可进入体内，只是那样的话，毒素会降低许多。 得多恨她，才会对一个女子，做这样的事情。毁她的身子，毁她的子嗣，毁她这一辈子。 慕天湛攥紧了拳头：“皇上从中调停，罚了步夫人家庙十年。步大人倒是想得很好，用步夫人这十年，就把这事蒙混过关。皇上还以为强压着给了我一个交待，这事就能这么算了。怎么可能……” 慕天湛握紧了步月汐的手：“你是我慕天湛的女人，我不容许有任何人欺辱你，伤害你。不管成没成功……都不允许。” 步月汐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从来没有依靠过别人，不管什么事情，都是她自己撑着解决。 但是谁不喜欢被人保护，有人撑腰的感觉啊？ 步月汐靠着他的胸膛，把脸深深的埋了进去。慕天湛以为她伤心，连忙安慰道：“不必理会他们……你还有我呢。以后还会有儿子，女儿，有谁不听话，敢顶撞你，就直接揍他。我看谁敢欺负我的女人。” 步月汐听他越说越不像话，伸手捶了他一把：“瞎说。” 捶了几把之后又问：“你打算如何？” 慕天湛捏捏她的手指，换了话题：“倾儿中毒之事……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步月汐是一个很是纯净，善良的人。有些脏人脏事……还是不要让她知晓得好。 “我也觉得倾儿中毒之事不一般。但是我在她身上仔细检查过，她身上确实只中了一种药，目前已经解过了。” “你有没有问她……为何当时不愿意在宫中解毒？” “因为云神医的身份，倾儿不能在外面，让人知道我拥有云神医的解毒药。” “这就说得通了。” 慕天湛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转着圈：“问题的关键在于毒上，这个毒是什么毒？由谁调配而成，在谁手里买来的，或许可以说……是谁把这个毒送到了步夫人手里？他想借这个毒？达成什么目的？” 步月汐脑海里闪过加灵王的脸：“南疆国……南疆人擅毒……” 第497章 好运气 “查过。早在太子中毒之时，就查过南疆的人。从他们入城之后见的每一个人，做的每一件事，都仔细仔细，反反复复的查验过。并无异常之处。” “入城之前呢？” “如果是入城之前，倒确实是没法查证。南疆，西域，北漠，三国来使，每家出发时间不等，但是到达城外官驿的时间却没超过三天。他们之间……怕是早有联系。” 步月汐沏了杯茶，送到了慕天湛的手里：“我也有这种感觉，早在书院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他们三国之间是有联系的。隐隐的，他们在处理某些事情的时候，会让某国为首。” 西域国的百塔王子吗？ 步月汐问：“你对西域国的百搭王子有多了解？” “他是现任西域王可可里斯之子，在西域战败，可可里斯成为新的西域王之前并不出众。只是因为父亲运气好，熬死了一众兄弟，成为了西域新的大王。这次能前来大历国朝贺，也是因为他的体能，体力都不及自己的兄弟，被推举过来送菜。” 说是前来送菜，还确是有几分道理。因为西域国和大历国刚刚停战建交，作为战败国的王子，前来朝贺，谁也说不准大历国国主会不会突然发难，将人扣在大历永不复还，或者半路被人劫杀掉，导致有去无回。 “或许不是运气好呢。” 步月汐的这句话，引来慕天湛深深的一眼：“确实不是因为运气好，前西域王一共十多个儿子，现西域王不过是里面势力最不起眼的一个，手下总兵量都不超过三千人。论能力，论谋略，论战力，全都不及其它兄长。可是他却一直忍着，从不流露争王之心，只是在边上辅助，趁着其它兄长内斗消耗之时接收他们的力量壮大自己。直到其它的兄弟不是战死，就是战败失利不如他之后，才一举成王。这一切，确实凭借的不是运气，而是谋略。” “那这些人……还真不是巧合。” 步月汐的危机感上升了若干个度。 她来这个世界之时，并无战乱之争。那些老百姓，平民的生活，在她看来都非常不好。她一直默默的想办法改善着民生生活，能让他们在这个世界里过得稍微好一点，饱腹一些，更有人权一些。 这些事情，她只能悄悄的，私底下进行，有些言论，甚至还需要包装一番之后再往外宣传。要不然，触碰了社会上层这些人的利益，这些人想压死她，虽然不会比压死一只蚂蚁容易。但是以一已之力，对抗整个社会，那是脑残才干的事。 步月汐非常清醒，她只能一点一点的，不知不觉的去影响，去改变。可若是战争来了呢？ 在战争这台杀伐机器面前，她的商会，她的属民，她的湛王府，全都会被卷进去，变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这是步月汐完全无法容忍的事情。 所以…… 她现在又多了一桩需要考虑的事情，那便是阻止那些想要挑起战争的人，不管是灭了他们，还是吃了他们，总归，主动权要在她的手里。 第498章 刻名 这一次的宫宴结束得很是无声无息。异族特使们的献礼，并没有他们预期一般的引起朝臣的惊叹，从而引发对异族商品的追捧。 同时发生在宫宴上的这桩中毒事件，也因了几个宫人的杖毙，而销声匿迹，仿佛从来不曾发生过。 李燕灵的母亲李夫人忙着给李燕灵挑选夫婿，这让李燕灵成日的坐立不安，焦燥不已，不时的写信向步月汐抱怨，她的母亲感觉已经挑花眼了。 看这个也好，看那个也成。但是真要想给她定下，又觉得这个不好，那个也有问题，总归还是差点什么。挑得李燕灵都恨不得能把这些人都弄成一排，她蒙着眼抓一个算数。 看得步月汐暗笑不已，书院里步月汐的教案已被付山长推行了出去。按着难易程度不等，分派给了不同等级的学子学习。 那些学子，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里，就证明了步月汐那些教程的效果，引得付山长又追在步月汐的身后，让她多弄些教材。 这让步月汐头痛无比，现代教育那套，和大历国教育那一套，相通的东西很少。只有算经，有些共通之处，还可以自编一些教程出来给他们用。 可是科考这些，与现代教育方式有很大不同，步月汐在家里待了两天之后，将思维导图记忆法，整理出了一张图表出来，让人送去给了付山长。 当日便收到付山长回赠给她的一张藏书楼进书通行腰牌。这腰牌在整个大历国里，拥有的人不超过十数。因它不但可以随意进入太学院三座藏书楼，更可以借阅，抄录太学院密藏书院里的珍版与绝版书籍。 这对好书人来说，可谓是千金难求的好物件。等到步月汐在慕天湛那里得知这腰牌的真实价值，忍不住讪然，又在网上寻了几本四书五经的注解，对照着大历国的四书五经，进行手抄复录。 因为字数太多，而且全部都要手录，步月汐带着倾儿，还拉了慕天湛一起，除了睡觉就是抄书，也整整花了七天的功夫，才将那些书抄完。 这还是放弃了字数最多的那几本，等到完成自己定的任务之后，步月汐立刻让人打包，将这些书给付山长送了过去，并注明这些书，都是隐士所著，并非她所写。她只是转抄，并非原著。 除此之外，还有步月汐带去的口信。不见，没有，不要。 别过来找她，她不见客。 别问她还有没有别的书，问就是没有。 不要给她再送任何东西，不管什么都不要。 果真付山长没有再找她，也没有给她送东西。只是在书院门口的石碑上，刻上了她的名字，大历国湛王妃步氏。 那块石碑上刻着的人名，全都是对书院有着特殊贡献的人，比如当初将府中所有藏书，都捐给了书院的金老山人。还有当初战乱，同乱匪混战至死，最终保全了书院学子，先生等数十口性命，以及整座藏书楼的江小校尉。 只有对书院作出个卓越贡献，才能够在石头上刻名，湛王妃这又是在书院做了什么事？才让付山长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第499章 探望 太学院的学子先生们全都议论纷纷，为求真相，有人打探到付山长那里。付山长什么也没说，只打发那些人去抄书。 书院里几个积年的老先生倒是知道，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骂那些学子，骂那些趁机质疑付山长的先生。骂他们不长脑子，不干正务，有那闲功夫，还不如把书院藏书楼的珍本多抄录几本出来存放。 当然也有些学子们很是机灵，因为他们很快便察觉到先生给他们讲四书五经之时，和之前的讲法和讲义，全都不一样了。 就好像……就好像有人给他们换了个脑子一般。 搬脑子肯定是不可能，但是想想算经的教案，再看看新讲的四书五经内容。有些聪明的学子显然是意识到了湛王妃到底为什么会被付山长把名字刻录在了石碑上，他们默不作声的，去了藏书楼，默默的多抄了几本书，送到了藏书楼里。 太学院藏书楼里的书，在抄录到一定程度之后，会集中收录一遍，再赠送给偏远下级书院，以丰富它们的藏书，也开拓那边学子的知识面。这是太学院的一个传统，但是什么时候能赠送取决于学子们抄录的藏书多少。 历来风气都是以书为贵，谁家若有珍本，孤本，都是妥妥善善的珍藏，极少拿出来捐赠，借阅。太学院的这种做法，让求学若渴的学子们如逢甘露，让偏远地方的书院如获至宝。 也让太学院在外的名声如日中天，这不是一个人的功迹，而是太学院所有人都在努力的结果。 步月汐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举动带来了这么大的改变，她在家休息两天之后约了李燕灵，在云山小筑游湖。与此同时，太子府中，蒋青柠少见的去了步晨曦的院子里。 步晨曦自从上一次的火灾之后，少见的安静与老实。不管府里给她送什么样的吃食，或者衣料用具，她都老老实实的收下，并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 这倒让蒋青柠多了几分诧异，印象中的步家大小姐，性情高傲，绝不会承受半点委屈，可如今见她，把这些委屈全都咽了下去。果真今日不同于往日啊！ 对于蒋青柠的到访，步晨曦显得很是意外，她坐在榻上，看着手里的一本闲书，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蒋青柠一眼。 这一眼，倒让蒋青柠找着了往日里遇见步晨曦的感觉。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果真，那些所谓的改变，不过是的改的皮，还没经骨，更没抽骨，所以还能坐在那里，并不与她见礼。 蒋青柠并不以为意，只是淡淡的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一边转，一边点评着：“这院子里还是太冷清了，这都要入夏了，怎么步侧妃夏季的衣裳还没有备起来？怎么能让步侧妃还穿着去年的卓越裳呢？ 矮几上那只小薰炉，作工还粗糙了点啊！这夏天了，焚个香，驱个虫都嫌弃小了点啊！还有……这屋子里是股什么味儿啊？ 第500章 青紫 步侧妃没有安排人扫尘吗？是死老鼠还是死虫子？落在哪个角落里了吗？我说步妹妹，对待下人还是别太宽和的好啊！只要稍许宽和，她们就能借机爬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借主子的名头，谋自己的私利了。” 步晨曦捏紧了手里的书，冷着的那张脸上，嘴角越发抽得厉害，显见得是快压不住火了：“太子妃今日到访，就是来说这些话的吗？妹妹我今日这屋里的一切，不都是蒙姐姐厚爱安排的么？” 蒋青柠一拍额头：“哦！妹妹你不提醒，我还忘了这一茬。你放心……我堂堂一个太子妃，还犯不着亲身上场同你计较。” 所有的计较，都只不过是太子妃一个嫌弃的表情，一个不悦的眼神，就能让府里那些揣摩上意的下人，前仆后续的向她步晨曦扑过来，预备一点点的将她撕个粉碎。不同的仅仅是，以往被追捧，被簇拥的那个人是步晨曦。 步晨曦低下了头，手指几乎抠进书页里。如今她被禁足在这个院子里，外面任何消息她都收不到。她不知道那些债务太子是如何解决的，也不知道那些债务，步府是如何处置的。 那不是一点钱，而是相当大的窟窿，除了步家的钱，她的嫁妆家身，还有当初她拉来的那几家人，也同样投了钱。 这样不小的一笔债务，太子他是如何处置的？或者说……蒋青柠她是如何处置的？如果不是蒋青柠插了手，并且顺利的把这件事处理妥当，她在慕天宏的面前，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话语权。 她已经有很久不曾和慕天宏好好说过话了，只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是她放火烧了院子，才把慕天宏烧了出来。而之前的那次，是商会事发，慕天宏把她喊到院子里问责。 她都记不清上一次被慕天宏抱在怀里，宠溺的唤她曦儿是什么时候了。感觉好像是一辈子的事情一般。 步晨曦把眼神挪到了蒋青柠的身上，蒋青柠如今很美，穿着很符合太子妃的身份，大金色的刺绣，立领的盘扣，又端庄又大气。 她盯着蒋青柠的立领，目光却想透过她的立领看下去。那粉颈下面，是不是也有被慕天宏吮出来的青紫？她圆润的胸脯，是不是也被慕天宏反复厮摩？ 目光再次往下，这次步晨曦盯在了蒋青柠的小腹上，那里一片平坦，在蒋青柠挺直的坐姿下，更显平坦。她还不曾有孕吧？是没怀上？还是还没显怀？ 似是她的目光太过怪异，让蒋青柠感觉不适，她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将手放在了小腹前，挡住了步晨曦看过去的目光。 “今日我过来，其实是有件事，需要告诉你。” 步晨曦抬头，目光迎向了蒋青柠的眼。 这个眼神，有些呆滞，直直的看着她，一动也不动，同以往的灵动完全不同，反倒有一种半疯的诡异，看得她全身发毛。 蒋青柠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了几个字：“步夫人因为监察不利，致使身边的丫鬟谋害湛王妃不成，已被送往家庙，十年内不得接回。” 第501章 你骗我 步晨曦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眼珠子也动了动，好像在消化蒋青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蒋青柠站了起来，颇为同情的看了步晨曦一眼。 自从步晨曦嫁进了太子府，这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折腾得越狠，打击来得也越大。人也越来越傻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不需要别人动手，她就能把自己给灭了。 蒋青柠不再与步晨曦多说，提步就走。人在出门口之时，步晨曦开口了。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沙哑，似许久不曾开口说过话，连声音都变了调。 蒋青柠回头看着她，嘴角带着一抹浅笑，转头离去，丝毫不理会步晨曦在她身后，发出几欲作狂的声音：“你在胡说什么？” 直到她走出院子，都还能听到步晨曦激仰到变调的声音：“你骗我……你们都骗我……我娘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李燕灵深深的嘬了一口手里的鲜果汁，略有些夸张的同步晨曦道：“嫂子，你是不知道，我娘是真的疯了。还有外面的那些人，也都疯了。” 她凑到了步月汐的耳边，用一种惊叹不已，完全不可置信的声音继续着：“居然有个大商人，托人说到了母亲的跟前，说是出五十万两银子，为他家嫡子求亲。只要我们家愿意嫁，还给一半的家财给我。” 说到这里，李燕灵都抓狂了：“我真是……真是……” 她完全没办法形容自己受到的冲击，这一切真的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感觉什么牛鬼蛇神都来了，自从她在书院打败了异族特使之后。 现在她都不爱出门了，出去不是被别的小姐挤兑，就是被眼光怪异的男子打量。每回出门都是一肚子火，她娘跟她一样，现在一有人在她面前提起亲事两个字，她就开始炸毛。 步月汐无端的同情的那些被李燕灵亲事无辜波及的人。李燕灵发泄了一通之后，整个人都泄了气，她趴在桌上，无精打彩的问：“嫂子……你说我能不能不嫁人啊！这嫁人真没什么好处，又要孝敬别人家的父母，还要服侍别的男人？我在家当一辈子老姑娘不行么？我也可以经营铺子，养活我自己啊！” 看李燕灵那懒散的样子，步月汐敲了敲桌子：“其实……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李燕灵一下来了神，眼睛紧盯着步月汐，只恨不得她能立刻将自己解救出困境。 “你想不嫁人是不可能的。但是你能嫁给谁，还是有操作空间。” 李燕灵有些许的失望，步月汐给的这个答案，并不是她想要的。 “以一已之力对抗整个世界，那是傻瓜才做的事，你会发现到时你连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使不出气。但是干嘛要和这个世界的力量对着干呢。咱们引导借力为自己所用，难道说不好么？” 李燕灵双手抱头：“嫂子……你能说得明白点不？” “在你母亲能接受的人当中，找一个你也能接受的人。第一，你想要个什么样的男人？是习武的？还是会文的？” 第502章 撞船 “我……我没想过。” “那现在想。” “我现在见到十岁以上的男的就头痛，不管是文的还是武的，我现在只喜欢女的。” 步月汐被李燕灵的话弄得大笑出声，笑了好一会之后才重新开始问她：“那换个问法，有个女的要和你过一辈子，你是希望和一个能对打，能一块骑马的武生，还是想要喜欢读书，能跟你说得上诗词，或者……” 步月汐的话没能说完就被李燕灵打断了：“武的武的……我哥天天一瞅着我就叫我多学点东西，不是琴棋，就是女红，我要不是念在他是我哥的份上，我能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步月汐想着李司嗣与李燕灵见面就打架的样子，又忍不住笑起来：“为了让你少一些阻力，那就在京中，寻找同你年纪相仿，还未订亲的男儿，先查一遍家世人品，筛掉一批人，再查一下能力性情，再筛掉一批，最后这一批人里面，你找着机会挨个见一见，或者直接让你们湛哥约出来，你一次性全见了，看看有没有中意的。有的话就他了。” 李燕灵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就……就这么简单？” 跟挑货品似的？ “挑人确实就这么简单，可过日子自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这个只能一步一步来了，你想好了吗？挑还是不挑？要挑的话，我就去找你湛哥，帮你问人了。” 李燕灵脸色有些微红：“你……你让我想想先。这事儿……用不着让湛哥帮忙，我去找我娘，和我娘说说。”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感觉整个船身一震，震得手里的茶泼了一手，身子也跟着歪倒在榻上。 步月汐与李燕灵今日并没有在云山小筑里面，而是驶了画舫在云山湖里游荡。 云山小筑是步月汐在京中的产业之一，靠在京郊云山湖的一侧，依山靠水，修了一个大庄子。里面有码头，有画舫，可以游湖，还养着些歌舞伶人，可供他们赏舞听曲。 只不过步月汐的这个云山小筑里面的伶人，并不做皮肉生意，全是些清倌人，相对来说，过来包船听曲的，以达官贵人，豪商富户家的女眷居多。 步月汐原本只打算提供给自己人玩，却没想到这些女眷们倒是很是喜欢，生意也并不清淡。 如果是在云山小筑里，在步月汐的地盘上，找茬的，不对付的人，根本不会出现在步月汐的眼前。但是这会是在湖面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可能会有，故而步月汐给了李燕灵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去，自己则是将画舫的纱幔撩起了少往朝外看去。 今日里天气很好，风和日丽，暖风轻拂。在湖里游船的画舫，小舟，甚至打渔的船都不少。此刻一乘载着花娘，琴师，还有好几个寻欢作乐男子的画舫，和步月汐他们所乘的画舫紧挨在一起显见着是撞船了。 步月汐沉了脸，今日带上画舫的船娘是撑船的老手，就算对方是想对着他们撞过来，应该也不至于被撞个正着，其中一定别有变故。 第503章 又见面了 果真就听得船娘走过来，挨在纱幔边回话：“王妃，他们故意撞船，前后都堵上了。” 这是打算逼主人出来，下人处理不了。 步月汐的目光落在了对面船上那几个男人身上，不巧了，都认识。南疆国的那几位，西域，北漠的人没看到，或许在另外一艘船上。 今日里步月汐带李燕灵游湖，并没有带多少人。倾儿留在了府里养身体，轻寒和柳绿两人随在她身边，在她和李燕灵在画舫里说话之时，她们两人一人守在船头，一人守在了船尾。 另外还有一艘护卫船，离着他们不远不近，此刻已经朝着这边过来了。李燕灵起身，想出去，却被步月汐拉了回来。 “先看看！” 船头处，轻寒的声音里含着怒火：“你们无故撞船，是何用意？” 那边的人一个劲的赔礼，却赔得毫无诚意：“实在抱歉了啊姑娘，我们这船上的船娘太不识抬举，原本只是想教训一二，所以才扔进水里。却没想到……剩下的废物连个船都划不好……这才不小心撞上了。” 步月汐的目光划过远方，果真看到一艘渔船正好在水里捞了个人起身，想来就是被他们扔下船的船娘。 “啊！小心啊！” 对面船上的人又嚷了起来，步月汐的身子又开始晃荡起来，想来他们所乘的这艘画舫又被别的船撞上了。 船后传来柳绿的怒呵声：“你们往哪划船的？冲撞了我们家主子，你们找死吗？” “啊！对不住了对不住，这船我们控制不住。啊……错了错了……往那边那边……” 船尾处也传来男人不甚有诚意的话语，语声里带着北漠特有的直嗓，显见着这些人是有备而来。 步月汐撩大了纱幔，正准备靠过来的护卫船不知为何停了，船上的几个护卫正解了盔甲，准备跳水游过来。 “实在对不住了啊……我们冲撞了你们家主人，这样吧……我们上船给贵主人赔礼道歉，好生认个错如何？” 李燕灵站了起来怒道：“这些人……就是故意来的。就是上回那些蛮子，今天不好生教训他们一通，实在是……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船身轻轻一震，已有人跳上船了。 轻寒迎了上去，想把那个人打下船：“无礼，滚下去。” 没想那人却很有几分身手，也不和轻寒缠斗，只是避让着往船仓里冲：“哎哎……这位姑娘，我们可是上来赔礼的啊！” 船尾里处也传来了打斗声，显见着上船的不只一人，护卫们虽然下水，却不见人过来，想来是在水下被人缠住了。 这些人，早有准备，目的便是逼得她们现身。 步月汐不再躲藏，一把撩开了纱幔，出现在了那些人眼前。李燕灵怕她吃亏，也紧跟其后。 百塔王子站在她们的画舫船头，含笑看着步月汐：“又见面了，湛王妃。” 步月汐的目光从他脸上滑过，在周围扫视了一圈。他们一共有四个人，一个壮汉正在和轻寒缠斗，还有两个人正朝着步月汐围过来，船娘不见踪影，说不定已经落湖。 第504章 坠湖 “王妃快走！” 船尾处柳绿有些招架不住了，她大声喊叫起来。再远处，云山小筑的人手全都惊动了，只是由于离得远，哪怕他们反应再快，也不能及时过来。 “你们想做什么？” 步月汐的神色相当冷，她目视着百塔王子：“无故冒犯官家女眷，是重罪，你就不怕挑起两国争端？再来一次大军压境？” 百塔王子的笑意不达眼底：“怕……怎生不怕？这不就是因为怕，所以才要当面向王妃您赔礼道歉啊！” “我头一次遇上这种强行登船赔礼的人，百塔王子，你就不怕赔礼不成……反而更得罪人了么？” “这个……”百塔王子给了个眼神，围在步月汐身边的两个男子顿时不约而同的朝着步月汐冲了过去。 步月汐刚要抬手，却听得李燕灵尖叫一声，就朝着其中一名男子撞了过去。 那男子不闪不避，反而伸手一搂，揽着李燕灵的身子就往湖里坠。 要糟！ 步月汐伸手欲拽，另外一名男子挪身往她身上撞，一边撞还一边调笑：“哎……王妃您当心脚下。” 百塔王子也是满面关切：“湛王妃您当心……” 有备而来，所欲何为？ 是为她？还是燕灵？ 步月汐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今天她被人算计了。 异族特使自是不能公然刺杀朝廷命妇，今日里他们不敢要她的命，但是与他们在船上与纠缠不断，再在流言上加一波推波助澜。 世人待她与李燕灵，自此后便会完全不一样。名声……是这个世界上最毁不得的东西。 步月汐手下微晃，在与那男子错身之际，一枚银针不声不响的刺入了男人的脖子。随着步月汐身形的离开，一条血箭从银针落眼之处飞出，直落湖面。 男子感觉不对，伸手捂住脖子，步月汐也就借着这个机会，用力在他身上一蹬，整个人便化身为飞鱼一般，窜进了湖里。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间，百塔王子目瞪口呆，呆站在船上。 这一切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湛王妃怎么会自己跳湖？她一个内宅贵妇，遇上袭船，不是应该缩在船室里发抖吗？ 就算她是湛王之妃，机智勇猛超于常人，也不应该是先行跳湖啊！不是应该先和他们缠斗一番才对么？ 步月汐的这一主动跳湖，完全打乱了百塔王子的谋划。他咬牙甩掉鞋子，也跟着跳了下去。他是不会水，可也不能在船上站着，回头处理起来，不好圆话。 百塔王子落水之后，跟着百塔王子的男子跪倒在了地上，轻寒还有柳绿，都借机先后也跳了下去。在水下不停的寻找着步月汐和李燕灵的身影。 这边步月汐船上所有人都落了水，激得步月汐护卫船上仅剩的几个船夫都疯了，他们也都先后跟着下了水。远处的画舫，渔船全都朝着这边划了过来。 不划过来不行啊！落水的几条画舫，一条挂着湛王府的标识，还有两条是异族特使们的船，不管哪艘船上的人，事后追究起来，都能他们倾家荡产，灭其三族。 第505章 白衣少年郎 李燕灵有些慌，她不会水啊！ 在落水的瞬间，她就努力的开始扑腾。好像可以把自己扑腾出水面。她试了试，才把脸露出来，还来不及吸上一口气，脸又落下去了。 不能慌，不能慌。 以前和嫂子讨论过一个话本，里面就有写女子落水，为男子所救，最后不管这个人是好还是不好，都得嫁给她。 嫂子说那个男子不安好心，当众救人，本就挟恩图报。若那女子会水，直接在水底下把他淹个半死才好。 她那时还在遗憾，自己不会水。 嫂子还笑她，不会水不要紧，有个能及时来救她的美男子便好。当时她们一场打闹，自己还当了真，晚上回去之后，还故意缩在了浴桶里，想试试溺水的感觉。 没把她憋死，倒把服侍的丫头给吓了个半死，最后讨来母亲一顿打，把这事给过了。 但是当时在水里的感觉她还记得，憋着气，睁着眼，可以看到水下的动静。 李燕灵睁开了眼，发现身前有一个男人正在朝着她游过来。 那男人的衣裳她记得，是对面船上，想对她们不利的男人，也是害她落水的那个人。 他想做什么？ 李燕灵一下子慌乱起来，一蜷身子，将绑在小腿处的匕首摸在了手里。就算是死，她也要拖个垫背的。 男人的手摸了过来，先是抓住了她的手臂，然后反手，想把她推向一旁，好从背后箍着她的脖子。 果真是想过来杀她。 李燕灵毫不手软，手里的匕首稳稳的朝着男子的脖子扎了过去。 男子并没有防备，一下被李燕灵扎个正着，大量的血从他的脖子伤口处涌了出来，很快便浸染了一大片湖水。 李燕灵就趁着他失去行动力之时，重重的按着他的身体，把自己往湖面上爬。幸好，她们离着湖面不远，只一下，李燕灵就窜出了水面。 她终于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可是随着身下那个男人箍紧了她的双腿，她不由自主的随着那个人往下沉了下去。 在沉入水下之前，她看到不远处一只画舫里有个男人，身着白衣，正一脸惨白的看着她。 真俊的一个少年郎啊！ 可惜让她给吓坏了，要是能活着，挑个这样俊俏的少年郎做夫婿也不错啊！如果他敢在外面胡作非为……那就在房里把他打到再不敢出门的好。 抓着她腿的那个男子似是已经死去了，抓着她的双手也失去了力道，李燕灵动了动腿，挣开了那男子的双手，但是身上也失去了力气。 她想着，真好！死也不能和他死在一起啊！ 到时被娘亲骂，多丢人啊！ 胸口堵得厉害，憋着的那口气在胸口，特别难受。 她吐出一口气，一连串的泡泡在她眼前升起。 隔着那些泡泡，她好像看到了刚刚那个白衣俊俏的少年郎，他的衣袂飘飘，仿若仙人。 原来人死前……是可以看到心中所想的美景啊！ 李燕灵又眨了眨眼，看着白衣少年郎离她越来越近，随手抄手就是一记手刀，将她打晕在水底。 第506章 是谁？ 水下的人很多，步月汐三下两下的拿刀削了裙摆，然后在水里四下张望着，寻找着李燕灵的踪迹。 但是水下的人太多了，有落水的船娘，有轻寒与绿杨，远处还有许多身穿黑衣水靠的人，与湛王府的护卫们缠斗在一起。 步月汐朝着离她最近的一个黑衣人游了过去，那个黑衣人正和一名湛王府的护卫缠斗在一起。那名黑衣人明显是个水下老手，湛王府的护卫被他紧紧的勒着脖子，眼见着已经开始憋不住气，口中接着吐起了泡泡。 看到步月汐接近，黑衣人将手里的护卫挡在身前，朝着步月汐就扑了过来。 步月汐在水里像鱼一样灵活，她不过是错身的功夫，就把刀捅进了黑衣人的胸口，同时还不忘将护卫往上提了一把，将他推出了水面。 出水之后，护卫立刻就换了气，算是解决了他的生存危机。 “去救人。” 步月汐在水面上四下看了一下，没看到李燕灵，不知道是在水下，还是被人救走了。 她深吸一口气又猛的一下扎进了水里。 不远处，有个黑衣人正提着百塔王子拼命往船上推。 步月汐心中恨他暗算，几步划了过去，冲着黑衣人下了手。 百塔王子并不会水，黑衣人被步月汐扎伤，不得不回过头来她缠斗，百塔王子无人救助，再一次落了水。 等到步月汐将黑衣人杀死之后，百塔王子已经失去了踪影。 几个湛王府的护卫，包括轻寒，绿杨等人全都围在了步月汐的身边，护卫们乘坐的那艘画舫也朝着他们划过来。 水下，死了许多黑衣人，也死了好些王府护卫。 步月汐在轻寒绿杨等人的护卫下上了护卫画舫，去寻李燕灵的人也回来报了，人已经找到了，被一个小船里的人救了，已经着人封口，并送回了云山小筑。 听到李燕灵获救，步月汐一直提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去。她冷冷的对众人下令道：“去报京兆尹，就说异族特使刺杀皇亲官眷，请京兆尹严查。” 同时还下令让湛王府的人，抓捕在云山湖里的异族特使，不管是哪一国的全抓。一连串的吩咐下云之后，步月汐回了云山小筑 春末入水，并不是很寒凉，但到底还是凉水浸了身子。一入云山小筑，就有云山小筑的下人安排好了热水，好好的泡了个澡。 李燕灵也被安排着泡过澡，换过衣裳。就是一直晕迷着还没醒来，只等稍晚点大夫来了，再给她看看怎么回事。 轻寒和绿杨也重新换过了衣裳，寸步不离的守在步月汐左右。步月汐换好衣裳之后，立刻去看了李燕灵，还好，她身上并没有什么问题，晕迷也只是暂时的。 “是谁救了她？” “一个游湖的年轻男子，当时离李小姐比较近。看李小姐是个未嫁女打扮，特意拿衣裳和伞遮了脸和身子，才送了进来。而且为了避嫌，他们什么东西也没留下。” “也就是说，他是谁也不知道么？” “已经派了个伙计跟上去了，大概要不了多久，就能把消息带回来。” 第507章 拿人 对于这个答案，步月汐还算满意。是谁救了李燕灵？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对于救人这个事情，又持什么态度？不弄清楚，怎么能安心。 要知道这事儿关乎一个女子的名节，但凡有一点点疏漏，都能毁掉一个女孩儿的一生。她简直不能想像，李燕灵这样一个鲜活的小姑娘，在此事之后，被迫嫁给一个不适当的男人，然后潦草的过完这一生。 她原本可以顺遂的挑选一个夫婿，再和和美美的过完她的下半生。或许……不那么和平，但是也决不能是因为此事，而错失过得更好的机会。 料理完李燕灵的事情，步月汐才有功夫过问那些撞船的异族特使。按属下护卫所说，他们只来得及抓了五个黑衣人，以及一个西域特使的随从，一个南疆国特使的随从，其它没来得及抓捕，都被人救走了。 今日这场事故，总共杀了三十二个黑衣人，战死了十七个护卫，还死了三个船娘及一个船夫。被抓的几个人都被关押在云山小筑的柴房里被好生看管起来。其它受伤的人，也都安排好了院子，让他们及时医治休养。 京兆尹的人来得极慢，他们甚至没能逮到那些还在外游荡的异族特使，就直接到了云山小筑。 对于今天这事……京兆尹简直满头是包。 怎么又是他倒霉，给遇上这样的事了呢？一方面是不好招惹的湛王府，另一方面，是前来朝贺的异族特使。目前来看，皇上对特使们非常礼让，对湛王府，反倒是不停的在打压。 如今皇上礼让的异族特使，对上皇上有意打压的湛王府，这事儿就像烫手山芋一般，扔不掉，还粘手。让他头痛无比。 “湛王妃，那些人在哪里？” 面对京兆尹的问话，步月汐甚至不多给他一个眼神，还是在她身边的丫鬟代她出言道：“意图刺杀王妃的人有些被关了起来，还有些逃掉了，不知京兆尹你们拿到了多少？” 京兆尹笑得有些尴尬。 拿到多少？他一个也没敢抓，只是派兵围了特使们住的鸿胪寺限制他们进出而已。可是显然这个答案，湛王妃是不满意的。 “此事还在调查之中，不知道王妃这里抓的几个人，还请王妃把人交给我们，好审查具体情况。” 步月汐此刻才挑眉看向他：“这些人确实应该交给大人,只是刺杀官眷可是大罪,且今日只是在京城中便可刺杀官眷,他日岂不是便可刺杀官家?想来还是应该更慎重一些,先让那些人留在我们湛王府,等到适当的时候,再行交给大人如何?” 如何?摆出了一副商量的语气,却压根没有商量的意思。 京兆尹面现为难：“王妃报官,道是被人刺杀,可是如今又拒交证据,岂不是让我等为难?” 步月汐生了恼意：“为难?大人这话倒是奇了怪了,外面放跑了的那些人,你不去抓,偏生盯着我手上这几个刚抓住的,这知道的明白大人是在查案，不知道的还当大人您包庇异族，里通外敌呢。” 第508章 不交 里通外敌这个罪名查实，可是斩杀九族的大罪啊！ 京兆尹额头的汗都下来了：“湛王妃慎言！今日之事，涉案人员颇多，岂是王妃一介女流可轻言掺与。而且听闻王妃您今日落水受惊，不如早点回去歇着，一切……由湛王出面处理如何？” 步月汐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确定要湛王出面处理？谁不知道湛王性情冷凝，说一不二？让湛王出面…… 步月汐瞥了眼站在屋角的轻寒。 沐风平时里一直都是跟着她，负责保护她。但是男女终是有别，有时候沐风也不便离得太近。 就好像今日游湖，沐风就守在护卫船上，没和步月汐在一起。那两艘游船一前一后接近步月汐的画舫之时，护卫船就出了问题，护卫们全都被拖在了船上，行动不得。 沐风第一个感觉到出了问题，也是他第一个提前下了水。只是没想到水下埋伏的人多，把沐风拖住了。一直到李燕灵和步月汐先后落水，沐风都没能游过来，保护她们。好在对方的目的似是不在杀人……要不然今日里只怕是足以血流成河了。 等到尘埃落定之时，沐风也已不知去向。步月汐问过活下来的护卫，没有人看到沐风去向，也只能相信他能处理好一切，并及时回来。 轻寒收到了步月汐的目光，淡淡的上前一步：“我们王妃落水受惊，不宜见客，大人不如……等我们王爷回来再行处理吧！” 既然你提到希望湛王出面，那便让他出面好了。可是在他出面之前，抓到的那些人，自是不会给你。 步月汐提步欲走，却被京兆尹上前一步拦住：“王妃打定主意，拒不交人是吗？” 步月汐停步：“不交。” 一句话把京兆尹堵得死死的。 京兆尹咬牙，却不敢对步月汐无礼。他是怎么当上京兆尹的？那是因为上一个京兆尹对湛王妃无礼在先，被湛王当街给砍了。 他不认为自己在湛王面前可以例外，那便只能暗着，软着来。 “湛王妃。” 他上前一步，面色无奈“这犯人特殊之处，想来王妃也是知道。目前大历国与西域国刚刚停战，倘若因此事再燃战火……” “那也是他们自找的。” 慕天湛的声音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响起。 步月汐闻声望去，慕天湛正从门口踏步而来。 他来得似是有些急，额头有汗，就连衣襟之处，都被汗水打湿。步月汐的目光却集中在他的衣服上。黑色的道袍衣襟上粘着些许血，随着他的靠近，血腥味顿时扑鼻而来。 步月汐觉得有点难受，胸口发闷，几欲作呕。脸色也跟着发了白。慕天湛几步走到她的身边，将她从头看到脚。 “你有没有事？” 步月汐摇头，但是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却仍是让她感觉气血翻涌。她朝后退了几步，但胸口烦闷之气却丝毫未消。 慕天湛的眉头皱了起来：“唤太医来……快！” 墨白才刚跟他过来，这会又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第509章 眼波 步月汐推开他的手臂：“血腥味……太冲了。” “哦！”慕天湛连忙朝退了几步，又侧过脸闻了闻衣裳上的血腥味。 往日里步月汐也没少见血，可是头一回被血腥味冲得她脸色发白，身体不适。一定是西域那些人害她落水，受了惊。 慕天湛脸色难看，再看向京兆尹的时候就颇含了几分杀气：“你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京兆尹连退几步才稳下身形：“下官……下官前来接收王妃扣下的人犯。” “哦！”慕天湛看了步月汐一眼，发现轻寒已经扶着她去了后室，方才冷冷的扫向京兆尹，“你们不需要再接收王妃这里的几个小贼，其它没抓到的人，本王已经尽数给你送到京兆尹大牢，你现在便可去审案了。” 慕天湛的话把京兆尹震得一双腿都是软了。他一向知道湛王性情跋扈，听说这件事和湛王府有关的时候，他就有湛王不会善罢干休的准备，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湛王会自行动手，将那些异族特使们全都送进京兆尹的大牢。 他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他应该是知道的吧？ 他在边关与西域国一打就是三年，直到西域国战败，他才回到京中。如今手无实权，荒唐度日。如若两国再度交战，他就可以再度返回战场，拿到兵权。 这就是他想要的吗？ “湛王你……” 他想说，但好像说什么话都不适合，最后只能闭上了嘴。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湛王或者湛王妃都没有把那几个人交给他的意思，还不如早点回去对付京兆尹大牢里的烂摊子。 等到京兆尹带人离开之后，慕天湛先是去好好洗了个澡，又换了套衣服，才过去寻步月汐。 甚至怕自己身上还带着味道，慕天湛走得极慢，看步月汐并无不适反应，才走到她的身边：“你感觉好点没？太医还没过来吗？没过来先就近找个大夫。” 步月汐看慕天湛紧张的样子，先笑了起来：“无需如此，我只是感觉稍有胸闷，不是急症，等大夫来也来得及。” 步月汐心里有个隐隐的猜想，还不太敢确定。以前她还有些抗拒和慕天湛在一起，让他靠近自己，影响自己，但是经过这一系列的相处和磨合。她对自己，对慕天湛也都有了信心。她不再像以前一样，惧怕未来，甚至开始期待。 她拍拍他的手：“你都知道啦？” 知道西域特使联合着北漠，南疆国的特使一起，在湖上联合行动，并害她和李燕灵都落了水。 “嗯！我已经把他们全都抓起来，送进了京兆尹的大牢。待把你送回府之后，我就去面见皇上，这些异族人都太过嚣张了。” 步月汐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燕灵她……” “这事儿……怕是瞒不住。到时……” “交给我来处理吧！” 步月汐眼中有一种别样的温柔，是对李燕灵，也有对他。那种眼波，让他一见之下，就挪不开眼神，只恨不能永远沉溺其中。也是这种眼波，让慕天湛对她的爱意，层层叠进，有如海波浪涛，连绵无尽。 第510章 醒来 步月汐没等太医和就近请的大夫过来把脉，就赶着慕天湛去了宫里。而她则带着护卫和李燕灵去了李府。 李府的人早就得了信，步月汐的马车直接就被李府的人从偏门给拉进了府里。 立刻便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迎了过来，预备去抬马车里睡着的李燕灵。几番动作，倒把李燕灵弄醒，她大叫一声，几脚把婆子踹了出来，倒是吓了众人一大跳。 李夫人一直守在角门边，听到动静，连忙过来，看李燕灵一副受惊过度，连人都认不出来的样子，一下子哭得声都接不气了：“我苦命的灵儿啊！” 李燕灵有些懵逼的四下张望着，不明白现场这是个什么意思。眼见着步月汐就站在马车边，立刻窜过去，躲在了步月汐的身后，冲着她娘喊道：“娘……您别打……至少也要等嫂子走了再打。” 李夫人正哭得伤心，却被李燕灵这句话给呛到了，咳得惊天动地。也咳得李燕灵心怀愧疚：“那个……娘……你们这是做什么？” 步月汐扶额，李燕灵落水晕迷，被人送了回来。送的那人是个年轻的男子，不知婚否。李燕灵这会正在议亲的当口，不管是落水，还是被男子所救，对她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可是看她丝毫未知的样子，让人看了又好气，又好笑，转头又说不出的心酸。 她上前两步同李夫人点点头，李夫人在下人的提醒下，才记起湛王妃还在这里，连忙上前行礼：“今日之事……还要多谢王妃您。” 她是内宅妇人，对于朝堂之事不解。但和谁交好，家中男人自有交待。有些阵营，从生出，或者嫁人那刻便已注定。 湛王自小与她家大儿交好，而自家小女也一向甚得王妃眼缘，自家各方面没少承湛王府的好处。如今王妃与李燕灵一同出事，也不过是祸福相依之事，谁也怨不得谁。 步月汐点点头，算是应答。又拉着李燕灵的手往里走。一直到了李燕灵的屋子里，方才放开。李夫人也一路跟了过来，没确切的问过李燕灵，她着实放不下心来。 步月汐给李燕灵把过脉，感觉她除了少许血於之外，并没有什么问题，正准备离开，李燕灵却拉着她不放。 看看李燕灵，再看看李夫人，步月汐还是留了下来。李夫人又请了大夫，给李燕灵把过脉，也道无妨。但看步月汐一直陪在李燕灵的身边，大概是她们有话要说，便先行离去，把屋子留给了李燕灵和步月汐。 李燕灵眼巴巴的看着李夫人出了屋子，又把丫鬟全都打发了出去之后，才凑到步月汐身边问道：“嫂子……是你救我上岸的吗？” “不是。有个青年男子正巧游湖，遇上就把你捞起来了。捞起来之后又怕影响你声誉，就拿衣裳把你的头脸都遮着，悄悄儿的送到了云山小筑里。” “他怎么知道把人送到云山小筑？” 步月汐用一种看白痴似的目光看着李燕灵：“四周围观的人都知道落水的是湛王府的船，而云山小筑是湛王府的产业。” 第511章 见过 “哦！” 李燕灵又问：“那嫂子……你见过那个救我的人吗？” 步月汐盯着她，在她的逼视下，李燕灵的目光开始躲闪，耳尖也泛起一抹红潮。 “你见过他？你认识他？” 面对步月汐的追问，李燕灵抱头：“我不知道他是谁，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我就只记得我晕过去之前，好像看到一个……” 李燕灵说到这里，却转了话头，“我总觉得我当时脑子混乱了。” “救你的是南宁恒海商会的少东家，他于三日前抵达京城，预备与昌隆商会谈一笔买卖。今日里游湖也有提前打探昌隆商会消息的意思。” 步月汐看着她，见她微张着嘴，眼睛瞪得圆圆，想是在意这些消息，便又继续道，“少东家年方二十五，据说成过亲。” 按属下查来的消息，这位少东家自八岁开始随着父亲行船走商，在十一岁那年父亲被匪徒所伤，并劫持了一批货物之后开始接管商会。名义上挂的是少东家的头衔，实际上是恒海商会的掌权人。 自他经手之后，恒海商会极速扩张，所经营的行业，几乎涵盖了衣食住行各个方面。这个人从三年前便已进入步月汐的视野，如今约到京城来，不过是觉时机已然成熟。只是没想到，李燕灵会被他所救。回头倒是可以在合作方面，以作答谢。 李燕灵长长的吁了口气。她是世家贵女，虽然性子跳脱，但是能嫁什么人，和想嫁什么人，她还是明白的。嫁人不但是她一个人的事，还关系到整个家族。如果她嫁得不堪，如果她做得不好，甚至还会影响家族中其它女孩子的婚姻，以及一生幸福。 既然享受过家族的荣宠，自是也需要承担家族的责任，所以李燕灵非常理智，她嫁什么人，能嫁什么人，真的不是自己怎么想，就能怎么做的。所以纵然因为某个时刻产生某些暇想，也不会因为这些暇想而影响生活。 “我会告诉母亲，回头让她想办法照拂一下恒海商会的生意。” 步月汐留下来，主要就是李燕灵似是有话要对她说。如今话已说完，她还惦记着慕天湛去了宫里，同皇上回禀，有关异族特使们被他扔进了京兆尹大牢的事情，于是立刻离开李府，准备去宫里。 没成想，刚出府门，就遇上湛王府的管家。大管家道是王爷的吩咐，已经请好了大夫，正在府里等着，请王妃回府诊脉。 通常有身份的人，都不会在外诊脉。不管是好，还是坏，都不能不给自己一个缓冲处理的时间。在外诊断，很多消息就没办法隐瞒，处理起来十分被动。 步月汐今日里在云山小筑表现出几许不适，慕天湛一直记挂在心。怕步月汐没能按时回府，还特地让大管家前来接人。 今日里又是落水，又是处理打斗事宜，还陪着李燕灵回府折腾半天。步月汐确定感觉身体格外疲惫，遂也没强撑，跟着管家跟了湛王府。 第512章 有喜 强撑了一天，回到府中之后，步月汐困顿无比，饭也没吃，衣裳也没换，就直接上了床。等到倾儿把上官步云领进室内的时候，步月汐已经陷入了深睡之中。 上官步云看了躺在床上晕睡的步月汐一眼，皱了眉头：“她的脸色不太好，今天遇上什么事了？” 倾儿打从步府就跟着步月汐，对她和上官步云之间的关系一清二楚，于是也没有避忌，回道：“王妃今日落了水，又受了累。” 按正常来说，别说在她床前说话，就是进入她的房间，都能让她惊醒。可是今日里她都将步月汐的手从被子里掏出来放在床边了，步月汐都还是没醒。 倾儿的神情里便多了几分担忧，上官步云没有说话，默默的坐在脚踏上，给步月汐拿脉。片刻之后，他收了手，用一种特别复杂的神情向倾儿问道：“王妃……有多久没请过平安脉了？” 倾儿挑挑眉：“半个月，怎么了？” 上官步云开始收拾脉枕：“王妃有喜了。” “什么？” 倾儿没有听清，又问了一句。 上官步云没好声气的回道：“师傅有喜了，有喜了，有喜了。也不知道湛王那个坏蛋有什么好的，还非要给他生孩子。” 话才刚说完，就觉得后脖处毛毛的，不由得缩了下脖子。随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一个冷凝的声音对他说道：“你随本王出来。” 上官步云一下子缩成了鹌鹑，低着头，默默无声的跟了出去。一直走到院子里，慕天湛才先停下脚步，握了几下拳头之后，方才重新开口：“你刚说……王妃有喜了？” “是的，王爷。”上官步云深为自己刚刚的口无遮拦而后悔，站在慕天湛的面前，双腿微微发抖。他怕他，是真怕。 上官步云觎了慕天湛一眼，发现慕天湛神情莫辩的看着他又问：“你……刚喊她师傅？” 上官步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点头道：“是，只是师傅不让我说。” 这话没错啊！步月汐是承认他的身份，也在教授他东西，也是不要他说。如此……不管师傅是怎么和湛王说的，自己都没有说错。 有了师傅做挡箭牌，湛王……应该不会再盯着他了吧！ 上官步云又觎了慕天湛一眼，发现慕天湛一向冷若冰霜的脸上居然闪过一抹笑意。看来王妃有孕之事，确是让湛王十分欢喜，那么自己就更加无恙了。 为了给自己再多加层保险，上官步云非常热心的告诉慕天湛：“师傅她体质很好，目前并无不妥，不过怀孕初期可能嗜睡，易疲劳，情绪或者脾气都容易发生改变。在这期间亲人……多加体谅和关怀便好。” 师傅啊师傅！我现在给你铺垫铺垫，回头你就可以在湛王头上做牛做马了啊！ 不过想想他师傅的性子，怕是不需要他铺垫，也能在湛王头上做牛做马。 慕天湛点点头，转身便走。上官步云松了口气，也跟着往外走，才刚没走两步，又被慕天湛叫住。 “她现在……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第513章 有孩子了 “多睡，少气，少劳累，饮食方面，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过活血类的食材和药物不能吃。这个避忌我写个单子给你。” 慕天湛点头，挥手示意上官步云离开。自己一边想，一边缓步朝回走，但没走出两步，又转头叫住了上官步云。 “等等……香料这些，还能接触吗？” “看王妃身体情况如何，她觉得无碍，就能用，觉得不适，便不宜用。这些事情……师傅她定是比我还清楚，王爷无需担心。” 上官步云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却不断的吐槽，原来冷面湛王，私下里是这等模样。遇上自家王妃有喜，也会思绪混乱，言行诡异。 慕天湛点头，转身欲走。上官步云站在那里没动，果真没走两步，慕天湛又回过头，看向他：“瓜果这些能吃吗？” 上官步云点头：“只要避开那些有活血之效的瓜果，其它的想吃便吃。晚点我把需要避食，忌食的食材写个单子出来，让厨房按着单子上避开便可。” “哦！行！” 慕天湛再一次转身，上官步云还是没动，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数着，一、二、三。第三步时，慕天湛转了身：“你先留在府里，有事本王可及时寻你。” 慕天湛说完大踏步而去，上官步云却是留在原地，面目扭曲。这是逮着他是湛王妃的徒儿，可尽薅是吧？算了，情势比人强，再说了，能留在湛王府也是件好事，难得离师傅这么近，总能多讨教几分。 步月汐这一觉，睡得相当沉。等到她睡醒的时候，已经夜幕深沉。屋子里一片黑暗，身边一个熟悉的身体紧紧的挨着她，把她搂在怀里，睡得正沉。 步月汐觉得饿，拿开搭在腰际的手，翻身坐了起来。慕天湛也跟着醒了过来，连忙上前点灯，又过来扶她：“饿了吗？” 步月汐感觉有些头晕，坐在那里缓了片刻之后，方才站起来，让值夜的红杏去给她下碗素面，自己去了净房。 走到净房门口，步月汐觉得有点不对劲，回过头问慕天湛：“你跟着我做什么？” 慕天湛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我陪着你，安心些。” 步月汐白了他一眼：“只是落个水而已，用得着这样么？” 慕天湛眼神温柔之极，连声音也降了好几个度：“上官步云来给你把过脉，汐儿……我们有孩子了。” 步月汐的身子一下子僵在了那里。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是顿觉百感交集。眼泪也直冲眼框而去。 从此以后，她在这个世界，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接受了一个男人，然后就有了一个和这个男人，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这个亲人，会爱他们。不因为她是湛王妃而爱，不因她貌美而爱，不因她有钱而爱，也不因她是云神医而爱。爱她……仅因为她是她而已。 而他们，会看着他出生，看着他长大，看着他牙牙学语，看着他成家成人。 他们…… 有孩子了。 第514章 就蕃 步月汐从净房出来以后，看慕天湛还一幅傻愣愣的样子呆站在门口等她，心里又软又甜。 她牵了慕天湛的手，一直到卧房：“你把那些特使都抓了，皇上可说什么了没有？” 慕天湛握着她的手顿时一紧：“皇上划了蕃地，在岭南，责令我们明年年后，就去就蕃。” 步月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慕天湛：“岭南不好吗？” 为什么他不高兴？她都高兴坏了有没有。在这个世界，女子出行，有诸多限制，要不靠着父兄，要不靠着丈夫。在这里，她每次出门，都得乔装打扮，偷偷摸摸。 如果去了岭南，离开皇上的地界，在自己的地盘上，是不是想出门就出门。想改造就改造，多么让人期待的一件事啊！他为什么反而表现得不高兴呢？ “岭南气天炎热，多瘴气，毒虫，且各种蕃夷居多，生存环境恶劣。你若跟着我去就番……怕是会吃很多苦。” 慕天湛将步月汐抱在了怀里：“你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我只恨不能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你眼前……可岭南……” 真不算好地方，地处偏僻，多山，物薄，气候也不好。他实在不忍自己娇滴滴的小姑娘，跟着自己过去受罪。 步月汐却轻推了他一把，眼睛闪闪发亮：“你是不是傻啊？那里环境苦点，我们可以想办法把它变好啊！可是自由却没那么容易得吧！想想……我们想去哪就去哪，想干嘛就干嘛，多让人期待啊！你是不是傻？” 慕天湛有些愣，步月汐说的，和他预期的完全不一样。不过想想，还真是这样。步月汐是个表面上乖巧，温顺的女子，实际上却别有苍穹。 她更多的，喜欢出去，喜欢做让自己感兴趣的事。在京城，总有许多礼仪教导将她困着，而去岭南，确实是可以给她一番新的天地。 谁说这样不好？ 慕天湛又搂过步月汐，在她唇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好！我们准备去岭南。” 要去岭南就蕃，还得要先去那边建府。如果去了没有王府，也只能暂时住在别的地方，等王府建好再搬。他们将会有许多许多的事情需要准备。 慕天湛陪步月汐吃过素面，又哄着她在床上躺下后，便坐在内室的书案上撰写起了预备事宜。哪些人要先去打点，带多少人去准备建府。又由哪些人前去查探建府地点，蕃地里面的风土人情，物产商道，大小官员，都需要仔细梳理，这些事情，都得要提前预备起来了。 只不过……在他们走之前，京城里的某些人，某些事……就没必要再按着了。 该遛的遛，该晒的晒，该还债的还债，谁也别落下。 慕天湛就陪在步月汐身边，就着烛火写了半晚上。自从圆房之后，他能明显感觉到步月汐对他更信任，也更依赖了。 如果换以前，步月汐睡觉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被允许在内室里写文处事，因为会防碍着她。 但是现在慕天湛不放心离开她，坐在书案前的时候，步月汐只是侧着脸，温柔的看着他，那是她默许他留下的意思。 第515章 有事启奏 今日的朝会上，各个大臣全都异常安静。只是眼神，都不由自主的往湛王，以及站在队伍旁侧的几位异族特使身上。 昨日里发生的事情，不管是有心的还是无心的人，全都探听了个清清楚楚。湛王妃在云山湖带着李家大小姐游湖，结果遇上异族特使的船娘落了水，导致异族特使们乘的画舫失控，撞上了王妃的船。 两方起了争执，异族特使执意上船赔礼。湛王府的护卫们准备保护湛王妃之时，却被埋伏已久的仇敌伏击，虽然敌方全灭，但是也因为救护不及，李家小姐与湛王妃先后落水。 听闻王妃落水之后，慕天湛一怒之下，带着王府护卫，将所有的异族特使都扔进了京兆尹的大牢。害得京兆尹连夜进宫，向皇上讨主意。 据说皇上把湛王召进了宫，出宫之时，湛王神色平静，不知他们谈了些什么。不过最终结果今日里定是能定分晓。 异族特使们今天穿得很是齐整，只是再是齐整，也难掩他们脸上的青紫，显然昨日里湛王抓捕他们之时，手下并未留情。 可是皇上……依旧让他们上朝了。 这代表着什么呢？ 代表着皇上完全的倾向于异族特使这一方，几乎到了不计后果的地步。 他们落在慕天湛身上的眼神里便多了同情与深思。 皇上不喜湛王，一则是不喜他的身份。前太子之子，皇太孙。假如没有前太子身故，也就没有当今皇上的登基。 湛王，也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之一。 二则不喜欢他的能力，起码在现在是不喜欢的。湛王用了三年的时间，就打败了西域国，让西域国俯首和谈，平了西域与大历国之间的战乱。 一个有能力，又有继承权的前太子之子，现太子之皇兄，不论是谁当皇上，都没办法容下他。这也便是皇上如此急切的让特使们从京兆尹的牢房里出来，并来到了朝堂之上的原因。 湛王不是坐以待毙的人，皇上和太子也算不上是很有能力。如今朝堂之上，风云将起啊！ 慕天湛一直冷冷的站在那里，目光也不往特使那边瞅，只盯着眼前的地面，对于大殿里的眼风刀光，仿似未闻一般。 柳公公轻咳了两声，高声唱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今日里当然是有事，且是大事。众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的聚集到了慕天湛的身上。 慕天湛也果真如他们期待的一般，上前一步，高声说道：“臣有事，参奏京兆尹玩乎职守，放任异族特使骚扰官眷不理，反而大开方便之门，让异族特使践踏我大历国威，有辱体统。再参异族特使在大历国内，不守大历国规，欺辱大历国民，藐视大历国法，还望皇上明查。” 皇上的眉眼暗沉，瞟向慕天湛的目光里也满是告诫，昨天里特地宣他进宫，为的便是这特使处置之事。也透了口风给他，封蕃岭南。他明里是答应了，没想到会在殿上把异族特使们又推出来，让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打算全落了空。 第516章 败坏 他又看向百塔王子等人，他们正站在一旁边，等着皇上问话。 “百塔王子，不知你对此事有何解释？” 百塔王子甩了甩头，昨天被湛王当众打了一拳，现在脑子还有些嗡嗡作响，他非常诚恳的向着慕天湛道歉：“湛王爷……昨日之事，确是我等不对，湛王生气，也是应该当的。只是有些话，本王还是想解释解释。” “游湖之事，本是鸿胪寺的人提议，云山湖是京郊的大湖，风景宜人，适宜游玩。我们玩得很尽兴，只是没想到船娘惹了我们不高兴，被我们扔进了湖里。原本只是想小惩既可，却没想到因为失了船娘，游船失去了控制，导致同王妃的画舫相撞。 我们上船，也只是想向王妃当面道歉，问问王妃如何赔礼，才能让王妃泄了这口气。要知道我们没入京之前，便已经听说过湛王的大名，也深知湛王的脾性，所以王妃没有宽恕之前，我等自是不敢离去。因情急之下，想要得到宽恕，就登了王妃的船。没想到会害得王妃及李家小姐落湖，确是我等罪过，怎么向湛王府赔礼都不过份。只是……湛王爷您将一件小事，上升到有辱国体一事之上，实在是欠妥。我们西域国没有和大历国再起战事的心思，也没有再起战事的准备。还请湛王爷您不要挑拔皇上对于我们的信任，这一点非常重要。” 百塔王子说完之后，还特意朝着慕天湛行了一礼，算是赔罪的诚意。但是慕天湛却并不领情。他冷冷的看着百塔王子道：“在你们纠缠王妃之时，王府的护卫船上十多名护卫被阻，总共击杀了三十名不明身份的死士。百塔王子你又作何解释？” 百塔王子一摊手：“我们根本不认识那些黑衣人，又怎么向湛王爷您解释？其实说实在话，本王一点都不意外，要知道以湛王爷的能力……不知道有多少仇家暗地里想弄死您。仅仅三十个死士，还是他们小瞧了湛王府啊！” 慕天湛没有说话将眼神投向了殿上的皇上，这件事解决的权利在皇上的身上。皇上想怎么判，他们怎么说都没用。 果真，皇上的话偏坦着异族特使。 “大历国的女眷们，都不会喜欢别人强行登船赔礼，这一点确是你们西域国使做错了，幸好王妃只是落水，并无大碍，但是你们也不可因此而废礼，需得好好赔罪，好让湛王爷，王妃解气才行。” 百塔王子一脸笑容：“皇上说得对，自是当好生赔礼。另外……在下还有一事相求，还望皇上应允。” “哦？何事，你说。” “昨日王妃船上，不是还有一位李家小姐么？当时李小姐落水之后，为我西域国勇士所救，这时节衣裳轻薄，在水下又难免有了肌肤之亲，所以特别为我国勇士，求娶李家小姐为妻，还望皇上成全。” “你们放屁……” 一只笏板对着百塔王子就扔了过去，正正的砸在百塔王子的头上，随后一个清瘦的人影，也朝着百塔王子扑了过去，“我女儿清清白白的名声，岂能让你等恶蛮败坏……” 第517章 不嫁 砸人的是礼部侍郎李燕灵的父亲，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只恨不是武功，不能当堂把这些人打死。 他颤抖着身体，朝着皇上跪下：“皇上……我大历国清清白白的姑娘，难道就任他们如此欺辱吗？这不是把老臣之女往死里逼么？逼死还不算，还要让我所有李氏女陪葬吗？” 殿中其它人等，也都心有戚戚。谁家没有女儿？谁家女儿不要嫁人？哪家女儿又想遇上昨日这样的事？好好的出去游个湖，结果被他们撞了船，害得落了水不说，居然还想趁着落水，在整个朝堂之上，欺负女儿家名节，再借着人家名节有损，求皇上赐婚。这哪里是求亲，这根本就是结仇啊！ 果真，李大人唾地有声：“老臣绝不对嫁女给欺辱她名节之人，宁可让她在家养一辈子，也绝不发嫁。” 皇上一口气堵了在胸口，对着这几个异族特使，也是满腹怨言。有你们这样真心求娶的么？ 真心求娶的哪个不是把人家姑娘落水之事在明面上掩着盖着，在私下里再行施压求娶。像你们这样，当着百官的面儿，说你家的姑娘和我家的男儿，在水下因为衣裳轻薄，有了肌肤之亲，所以才来求娶。那不是把人家姑娘的脸面在地上践踏么？ 践踏完了还指望着把这姑娘抬进门？你这不是想让人家父母把你给打死么？还求着赐婚，又不是不想要这个臣子了，真赐了婚，那得罪的可不是一个臣子，那是得罪了一批臣子。就算是真想赐婚，在这种情况下，也是赐不了了。 皇上冷眼瞅着那几个特使道：“成亲本是结两姓之好，赐婚也能锦上添花，百塔王子，你不应该是先取得女方父母的首恳，再来请求赐婚么？” 并没有直接回绝，而是提醒特使先去取得女方父母的首恳。也有如果女方父母同意，便再给予赐婚的暗示。 这份暗示，直接让李大人寒了心。他直接向皇上磕头：“回禀皇上，老臣怜惜女儿体弱，性情乖张，决记养女儿终身，再不外嫁。” 群臣里，有人意识到皇上的意图，上前两步参道：“李大人此话差矣，大历国与西域国两国结亲，有利国民安宁，李大人如此利国利民之事，岂可如此轻言拒婚？西域特使确实有心赔礼在先，李大人不若为了大历国，给西域特使一个机会？” 慕天湛抢在李大人之前开了口：“哦？严大人真认为此举是利国利民之好事？那不若求皇上赐婚吧！严大人家好像还有个嫡孙女若未定亲，且品貌俱佳，配我们这位西域特使刚刚好。” 严大人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再没办法说下去。他那孙女，是嫡子嫡孙女，不但生得貌美，且才情，才干，都是一等一的。 她为什么没有定亲，不过是瞅着太子府里的位置而已。当初的太子妃没能选上，太子侧妃也没能选上，并不是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怎么可能把她送到西域国，嫁给一名名不经传的武将？ 第518章 晚点再回去 他轻咳两声道：“我家孙女正在议亲。” 李大人恼恨的看着严大人：“那你不知我女儿也在议亲吗？” 殿上的皇帝越来越听不下去，一只茶盏重重的扔了下来：“吵……吵什么吵？吵能解决问题吗？现在让西域国，南疆国，还有北漠国三国特使，分别给湛王赔偿银子三千两，并当堂赔礼道歉。另外给李家小姐赔偿两千两银子，算是西域国特使的赔礼与添妆。此事就这么定了。” 皇上的目光如箭一般的盯着慕天湛，如果慕天湛同意，那么这事就这么过了，他就立刻宣布让慕天湛就蕃之事。如果慕天湛还纠缠不休……那就明里再安抚一二，暗里……想别的办法处置于他。 还好，慕天湛面无表情的走上前来，低头谢恩。 湛王已经低头，李大人也只能跟着谢恩。只要女儿不被嫁给西域国的特使便行，至于其它……也只能从长记忆了。 看到这桩事，就这么被按压了下来，皇上非常满意。他瞄了那几个异族特使几眼。 西域国的百塔王子，对于此事的处理，看起来非常满意。一脸的笑容，而他身边那位虎爷勇士，则是偷瞄着李大人，似是对迎娶李家小姐一事，还不曾放弃主意。 除此之外，加灵王和克莱族长，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再没有人上前说谢，皇上满意的离开了大殿，众朝臣逐一往外走。慕天湛没动，站在了李大人的身边。李大人面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已经到了站立不稳的地步。 许多朝臣都同情的看着他，却无人上前相扶，只是默不作声的经过他的身边，再往前出殿。 慕天湛轻叹了一声，上前扶住他道：“我送李大人回去吧！” 李大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恍惚回过神来：“哦！回去。不……先不回去，晚点，晚点再回去。” 晚点再让他们知道这个可怕的消息，晚点再去破坏他们平静的生活，让他们再多一点快活，再多一分憧憬。 慕天湛手下用力，将李大人掺扶着走出宫门，一直带到一家酒肆。 酒一坛一坛的摆上来，慕天湛沉默的陪李大人喝着，一直喝到天黑，喝到李大人人事不知。慕天湛才将李大人送回了李府。 李夫人对李大人的大醉很是意外，有心想向湛王打听一二，但湛王明显不欲多说，送完人就离开了。李夫人守着李大人整整一晚。 第二日一早，李大人没能按时醒过来，李府向皇上告了假。一直到下午时分，李大人醒来，将家中众人全都召到了房中。 每个人都是异常沉默，因着之前李燕灵落水，再加李大人的大醉。一种异常不妙的感觉笼罩在众人心头，但是没有人敢开口，也没有人想开口，生怕一开口，就打破了某种魔瓶，放出里面的怪物。 不但是不管怎么抗拒，该来的还是会来。李大人神情憔悴，目视着李燕灵，神情复杂。 第519章 他敢 李燕灵揪了揪帕子，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她强笑道：“父亲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女儿受得住。” 李大人看李燕灵的样子，眼圈都跟着红了，他重重的一捶桌子，震得茶水都溅了出来。李夫人伸手握了他的手，笑得也是十分勉强，但眼神却倔强：“老爷不必如此自苦，有什么事……我们一家人一起担着。最惨不过抄家灭族，我们一家人还都在一块儿。” 听夫人猜得没边没际，李大人终是把话说了出来：“西域国百搭王子当着文武百官之面……道是他的下属在水下……在水下营救灵儿之时，与她……所以特意请求皇上赐婚，让灵儿嫁给百塔王子属下的一名武将。” “他敢？” 李夫人气得柳眉倒竖，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桌上，这回不再是茶水溅落在地，而是连着桌腿都被拍断。李夫人原是武将之女，自小喜欢武刀弄枪，就连嫁给李大人之后也不曾落下，此刻全情之下怒火中烧，一巴掌把桌子废了还不解气，又踹倒了一张椅子，方才更咽着骂道：“欺人太甚至……欺人太甚。” 一则是西域国百塔王子欺人太甚，明明是他们故意惹事，害得自家女儿落水。落水之后，女儿命大，被人所救。明明救人的人也不是他们，却颠倒黑白说是他们救的人，说与女儿有肌肤之亲。 那可是在百官面前啊！她甚至不敢想像，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女儿被人轻薄了。有多少人看到女儿的时候，会责骂她失贞。 这是求娶吗？这是活生生把她的女儿往死路上逼啊！李夫人重重的喘着气，气得双眼通红，连视线都模糊了。如果是同朝为官的大臣，哪怕是官职比他们家高的，她都可以毫不犹豫的前去讨个公道。可是他们是异族特使，是皇上明里暗里都偏袒的人。 今日之事，真正让他们受辱的不是异族特使，而是皇上。是皇上压着他们家，忍下这些屈辱，是皇上纵容他们，践踏他们的尊严。 而他们是皇上的臣子，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因为皇上的意思，他们就必需得要咽下这口气。 可是凭什么啊？凭什么要委屈她心尖上的姑娘？凭什么要忍着他们？只是因为他们是人上人吗？ 李夫人只觉满腹愤恨，却全无出口。只能狠狠的往心里压，压得她喘不过气得，苦得她仿佛吞了黄连一般。 李燕灵似是还没明白过来他们话里的意思，整个人木木的坐在那里，神色未知。 李司嗣很快找到重点，向李大人问道：“父亲……皇上已经赐婚了吗？” “不曾。老夫宁可养她一辈子，也不会把她嫁去凌辱她清白的人家。哪怕是死，也要死在我们李家。” “如此……”李司嗣一咬牙道，“我们给燕灵报一个暴病而亡。” 然后将她送出京城，给她一副丰厚的嫁妆，再隐姓埋名的把她嫁出去。还可以把这件事对她的影响降到最低。 只是她以后再也不能以李家人的身份出现，再也不能与现在的李家人扯上作何关系。以后……李家大小姐，就真的死了。 第520章 毒杀 “湛王妃落水，湛王府杀了三十多个死士，皇上只责令三国特使给湛王赔偿银子三千两，并当堂赔礼道歉。再赔灵儿两千两银子作嫁妆……” 李大人的话打断了李司嗣的幻想。皇上说了，两千两银子作嫁妆，也就是皇上不允许李府养李燕灵一辈子，她必需得嫁。既然不嫁给西域国的武将，那就嫁给别人。 可是她名声尽毁，而且还是毁在朝堂之上，她还能嫁给谁？明知帝王不喜，又是众所周知的失节，谁人敢娶？他堂堂一个三品大员的嫡女…… 难道让她嫁贩夫走卒？ 李燕灵的弟弟不可思议的问：“皇上……皇上他老糊涂了吗？怎么会……？” 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欺自家家臣，护野心外蛮？ 李燕灵朝着李大人跪了下去：“父亲……” 她抚着李大人的膝头，仰头看着父亲。 “父亲……女儿嫁。不管是商户,农夫……女儿都嫁。” 她的眼神有委屈，有不甘，有伤痛，但是也有力量，有挣扎。 “女儿自知落水一事，影响极大。皇上需要女儿嫁，如果女儿不嫁，皇上不但会迁怒李府，也会牵连湛王府。女儿相信，你们会给女儿挑选合适的人选，只要你们选好了，女儿就嫁。父亲，母亲放心，女儿一定会和他好好过日子的。一定会不比皇上赐婚来得差。” 李司嗣也跪在了李大人的面前：“父亲您放心，孩儿一定会护着妹妹……绝计不会让人欺负了她。” 李司谦紧随其后也跪了下去：“父亲……我也会护着姐姐的。” 看到一家人如此心齐，李大人心中快慰，正欲将他们全都扶起，却听闻门板被重重的敲响。 “大人……急事。” 各自归位，李大人让人进来，却是管家进来报信。 “大人，西域国名虎爷的武将，午后时分死在了东门大街上。” 李大人和李夫人飞快的交换了一下眼神：“是被人杀的？” “当是毒杀。原是在明月楼用膳，突然冲出大街，猝死在大街上。” “死得好！死得真好。” 李司嗣，李司谦忍不住叫好。李夫人则是多了几抹深思：“可会怀疑到李府身上？” “府里今日有谁出去过？” “因你昨夜大醉而归，今日并无人出门，除了采买的下人，其它所有人都在府里。” 李大人只觉神清气爽，无比痛快。他拍了拍身站了起来，精神气看着明显比刚刚好多了。 “如此不怕，反正不是我们做的。” 李夫人呢喃道：“那会是谁做的？” 李燕灵脑海里直觉性的闪过一个人，又立刻把那个念头按了下去，什么也没说。 那个虎爷该死，不但他该死……就是那些异族特使，全都该死。可惜杀虎爷的那个人只杀了一个，没能把那些异族全都杀了。 不过她也能理解，那些异族不能全部都杀了，他们是来使。杀了他们，大历国的安宁日子，便不会再有。战事再起，最痛苦的莫过于边关的百姓。 边关可以开战……但是不能因特使被杀而开战！ 第521章 重新查 虎爷死得极惨，正在吃饭时，从明月楼里冲了出来，一直冲到了大街上。人们肉眼可见的，看到他身上起了红疹，几乎是片刻，就连成了一片，看起来整个皮肤表面，都是带着硬结的红色。 可是他却没有抓挠身体，而是紧紧的捂着脖子，跪在了街面上。同行的人都大吃一惊，但是面对突然犯病的虎爷，他们一筹莫展，最后眼睁睁的看着他命丧大街。 京兆尹的人来得比任何时候都及时，但是也只能把他的尸首抬回了京兆尹的验尸房。很快仵作验尸结果就出来了，虎爷死于中毒，两种毒药入体，同时暴发。 百塔王子立刻入宫求见，要求大历国给予一个交待。皇上在与京兆尹一番交谈之后，将慕天湛召进了宫中。 对于前一日王妃落水之事，被皇上草草处理，慕天湛似是已经完全接受，面上看不出分毫端倪。只是如常的向皇上请安见礼，然后肃立一旁，等待吩咐。 皇上看了慕天湛好几眼，方才将京兆尹所呈的案宗递了过去：“这是西域武将虎爷被害的案宗，你先看看。” 慕天湛看得很快，没过多久就将案宗看完，看完之后，他又特意回过头，又翻了一下几个重点关注的地方，最后才将案宗放回到了桌上。 “有何想法？”皇上问。 “这案子，似是与太子有关。” 皇上挑眉看着他，面目有些阴沉。慕天湛神色不变，继续道：“当日太子中毒，体内积攒的毒素有五六种之多。好在下毒之人似是并不想要太子殿下的性命，故而那些毒索份量都较少，而且所中之毒并无剧毒之类，粘之则亡，太子殿下才得保全。但是……这位西域武将虎爷，下毒之人似是特意，专程针对他，用了同太子身上相同的两种药物，但是份量却加得极大，足以将一个成年人，当场毒倒且来不及解救。” 皇上捏紧了手里的折子。 按湛王所说，那么下毒之人，确是与太子有所关联，因为下的毒都是一样。 “上次太子所中之毒，你查得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有些线索还有追查，有些线索断在了太子府中。”太子府中之事，慕天湛交给了太子自己处理，可是太子的人都太过无能，结果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倒是太子妃还有几分本事，上次皇商之事欠下那么多两银子，皇上都打算再给太子一阵教训，就给他兜底处理了。没想到太子妃的那几出手段一出，倒是让太子安安全全的渡过了那次危机。 如此不说，还趁机打灭了步侧妃在太子心中的地位和宠爱。皇上心里的滋味都不知道要怎么说，自己想尽千方百计的想把这两人分开，差一点父子反目都没成功的事情。太子妃不过是借了几百万两银子，悄无声息的就达成了。 皇上轻敲了下桌子：“查……重新查，太子府中之事，让太子妃配合你。至于太子……他身上余毒未清，让他先在行宫好生将养再说。” 第522章 警告 太子身边的能人实在太少，他自己本身也欠缺才干，一桩事给他，能干好的时候不多，干差的时候占多数。这次西域武将中毒身亡，又掺和了对他下毒之人，这种事，再有他掺和进去，只怕怎么都牵扯不清了。反倒不如把他摘出去，直接让慕天湛和蒋青柠两人去处理，反倒比有太子掺和在其中更能成事。 “是，皇上。” 慕天湛答应得十分干脆，大有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做的作派。这让皇上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一向倨傲不羁，谁的话也不乐意听的慕天湛，居然如此配合？实在反常。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过明显，慕天湛抬头看了过来：“皇上可还有什么吩咐？” “无事，退下吧！” 慕天湛应声退了出去。在离开上书房之时，正巧与丞相步大人走了个面对面。慕天湛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然后侧身而过。让步丞相预备抬起的手给顿在了原处，心头呕出一口老血。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他名义上的岳父，在家需要对他执家礼。在朝堂之上，两人也是平级，但是他年长，怎么着也得是慕天湛先行对他行礼。 原本还他打算大度一点，先行行个平礼便好，谁料得这小子，半点情面都不给，就直接这么无视过去了。步丞相心中暗恨，果真和步月汐那个不孝女是一家人，都是不孝不悌的卑劣子孙。 步丞相拂袖而去，进了上书房。 皇上还在看京兆尹留下的案宗备份，看到步丞相进来时不虞的模样，索性将手里的案宗扔了，整个后背都靠在了椅子上：“遇上了？” 步丞相熟练的行礼，起身：“遇上了。” “看样子没讨到好脸色啊！” 步丞相脸上的神色有些僵硬：“湛王的性情一向倨傲刚直。”所以目无尊法，让人头疼。 似是还有另外一个人被慕天湛头疼，让皇上的心里也好过许多，他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下来说。” “谢皇上恩典。” 步丞相从善如流的坐下，就听见座上的皇帝长叹了一口气道：“爱卿……你说我们大历国，还经得起再一场战乱么？” 步丞相眼神一亮，皇上这是又打算兴兵？对西域？还是南疆？北漠？ “说是前来朝贺，但是半点都没有让朕开怀之意。反倒是一桩一桩的给朕心里添堵。朕这龙椅……坐得有烟烧火撩，烙人啊！” “皇上实在是太难了啊！” 步丞相适时的捧了一句，还好皇上的抒情只抒到这里就此换了话题：“你认为……西域武将的死……和湛王有关系吗？” 时间这么巧，就在西域特使害湛王妃落水之后，就在西域特使提出请皇上赐婚李府嫡女之后，这位赐婚的当事人，就此毒杀在大街上。 没有选在住处，没有选在晚上，而是选在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让他的死广而告之的被所有人看见，被满大街的人看见。 这是宣告，也是警告。 第523章 不提 宣告幕后之人有能力刺杀太子龙，警告西域特使适可而止。 不管这幕后之人是谁，他维护的都是大历国的利益。可是大历国的利益有时候并不是皇上的利益，于是才有了皇上所问，大历国是否经得起再一次战乱。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西域武将虎爷的死，得利者都是慕天湛。他们践踏了湛王府的尊严，所以以死谢罪。而且求婚者已死，同湛王站同一战线的李家嫡女也免去了嫁给外蕃的命运。 是幕后之人在帮他们？还是幕后之人就是幕天湛？如果真是慕天湛，那么他有能力为什么不直接毒死太子？要知道太子死了之后，大历国必乱，只有乱国，他才有机会再重新获得帝位。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做呢？这些问题，皇上想不通，步丞相也想不通，他尝试着开口道：“这……未经查证之事，谁也说不准！” 皇上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步丞相在上书房待了很久才离开，等他离开之后，皇上又接见了太子。 看到太子一脸病容，又强撑着不倒的模样，皇上直接冷了脸：“怎么不回府好生休息？” “西域武将被毒杀之事……听说有两种毒同孩儿身上的一样？” 太子这消息来得倒是快，不过也能理解，太子有权利调看京兆尹的案宗，只怕京兆尹的案宗在呈到皇上案前的时候，也呈到了太子的手里。 皇上点点头：“这几天你搬去行宫暂住，先把身体调养好。” 在关键的时候，却要把他调去行宫，那怎么行？ 太子直接回绝：“父皇……西域武将毒杀所中之毒与孩儿身上所中之毒有两种是一样的，孩子想自己调查。” 面对皇上不信任的目光，慕天宏连忙举证：“孩儿总觉得这毒是慕天湛所下。再让他查下去……孩儿只觉日夜难安。” “你想夺他的权？但是你有能代替他的人吗？” 慕天宏张了张嘴，却回答不上来。慕天湛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整个湛王府被他管得密不透风，几乎查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就是三年前，都以为他去西域沙场是有死无回，却没料得他不但活了下来，而且还只花了三年时间，便把西域打怕，打服，打到谈和。 如若当初有比慕天湛更厉害的人物，根本轮不到他斩头露角。如今三年过去了，三年的战场磨砺，让他有如开锋的刀芒一般锋锐，耀眼，势不可挡。再想寻一个把他压下去的人物，实在太难了。 “可是也不能让他继续如此下去啊！” 满朝只知湛王，谁人敬他太子？ 他是太子，是储君，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可是却被一个湛王衬得有如废物一般。他不服！ “那你想如何？” 面对皇上的问话，慕天宏面目扭曲，一肚子的话，堵在喉咙，又被他深深的压了下去。在没有确切把握之前，他谁也不能说，谁也不能说。特别是在父王面前，更是一个字都不能提。 第524章 让他们和离 “你想如何？” 皇上再一次问道，这一次太子想好了应对的答案：“我想减他的人，削他的权，限制他的行动。” “他现在已经无官职，只剩虚衔，兵权已解，只剩虚名，就连行动……也都在眼皮子底下，你还想如何进一步限制他？” 慕天宏抬眼看着皇上，从语声中，他没有听出一丝怒气，不满。只是平平常常的问着，这让太子的胆子大了一些，有了新的尝试：“废了他……最好是断了他的臂膀。” “哦？” 皇上显然是来了兴趣，身子往前倾了几分，道，“说说看。” “如今慕天湛最大的依仗，就是王妃步月汐，和湛王府的府兵。湛王府的府兵，因为规矩所限，不能超过五百。这五百人，纵是再能战强干，也敌不过人海战术。维有这王妃步月汐……着实让人为难。” 如果没有云神医的关系，步月汐也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想要她的命，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马车失事，水边失足，饮酒失控。 想让一个人死，就有一千种能让人无声无息消失，或者名正言顺暴病的方法。但是因为云神医和她依有牵连，导致她的命，也依附在云神医的身上，跟着金贵起来。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皇上貌似鼓励的态度，让太子脑海中的计划越发完整起来，他猛一攥拳头道，“离间他们夫妻两人的感情……由皇上主持……让他们和离。” 皇上哈哈大笑起来：“没成想你居然还有如此计划。以前倒是朕小看你了。” 听到这话，慕天宏的心里无比的舒爽。慕天湛从小到大就是他面前的一道坎。总是不停的绊倒他，伤害他。而他却没有一次能够跨越他，战胜他。 步月汐不能死，因为云神医。 谁都想得到云神医，特别是帝王。得到云神医，就意味着生命得到了保障。她确实没有能让人长生不老的本事，但是她却能解决其它大夫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 有了她，相当于给生命加了一道保险，有了她……可以说就比其它人多拥有了几次生命。 可是谁也找不到云神医，如今世面上，仅仅只有湛王妃一个人，得到了云神医的青睐，得到了从云神医手里流传出来的药物。那药效，太子是亲自试用过的，几乎是在用药过后没有多久，他身上的红疹便消了。 谁也说不准哪天会病倒，谁也说不准自己不需要云神医，或者云神医的药。所以步月汐得活着，还得活得好好的。除了活得好好的，还得要想办法同她打好关系，这样才会在通过她想办法联系云神医，或者获取云神医的药物时，不会被她使绊子，下暗手。 但是让他们夫妻两人离心……倒是颇有几分难度。 送女人！ 慕天湛从来不近女色，就连贴身服侍的人，也都是近卫，小厮。还是步月汐进府之后，内院里才多添了几个丫鬟，那还都是服侍在王妃左右。 第525章 冯 送男人？ 步月汐这丫头似是别俱一格的喜欢拢络人，只是以湛王爷的为人，怕是王妃不敢粘染男人。不过……这倒是一条门路，只是人选要好好挑选才是。 心中有了成算，面上就放松了许多。皇上看慕天宏的样子，心下也十分满意，又不动声色的问道：“太子妃现下如何？” “非常之好。” 慕天宏端端正正的朝着皇上跪了下去：“儿臣谢父皇操持之恩，以往是儿臣狭义了，不识父皇一片苦心，让父皇屡屡为儿臣伤心，儿臣……知错了。” 皇上和慕天宏都没有提步侧妃，但是又都心知肚明，步侧妃不再拥有影响太子决策的权利。太子……终于挣脱了一个女人的钳制。 “只是父皇……儿臣有一事不解，还请父皇解惑。” “说。” “父皇为何要将查验中毒之事交给慕天湛处置？要知道他极有可能便是下毒之人啊！” 皇上定睛看了慕天宏几秒，然后轻轻拍了拍手：“冯图。” “属下在。” 一个黑衣人，不知道从殿中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太子身边。 这个人三十来岁的样子，面目冷削，视线阴寒，全身都透着一股从阴牢里散发出来的冷意，让慕天宏看了都忍不住想往后退，好离那人远一点。 皇上却好似完全不受他身上气息的影响，对他道：“以后……你跟着太子，所查之事，尽数报与太子知。” “是！皇上！” 冯图转身，对着慕天宏行了一记大礼：“属下冯图，拜见太子。” 慕天宏有些愣，只是问父皇一个问题，父皇就给了他一个人，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挥了挥手，冯图又像之前出现时一般，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大殿中。 慕天宏张了张口：“他……” “他是皇家暗卫，调查，寻人手段一流。以后他就跟你了。” 慕天宏大喜，他总觉得手头上的人不得力，不给用。有了冯图，以后很多事情应该都能如臂使指，顺畅很多。 “冯图一直以来都在暗处调查你中毒之事，只是此事牵涉甚广，隐藏也深，到目前为止也没能找到确切的证据。至于说慕天湛……以后你多盯着一些便是。” “另外……朕已与湛王谈好，待年后……湛王就蕃岭南，无召不得入京。” 慕天宏心中更是欢喜，湛王每在眼前晃荡，着实扎眼。只是想着步月汐也要跟着去岭南，就有些不甘。不过此际离年后还在半年的时间，有些事还大有可为。 到时湛王是一家人一起就蕃，还是一个人去就蕃，谁也说不准不是。 “还有……朕拟将步丞相提为太子太傅，政事处理这些，你应该多学起来。府里的步侧妃……也多给几分礼遇罢。” 步侧妃总归是步丞相的嫡女，如今步夫人已经送去了家庙，倒也不怕有人从中拱火。步侧妃便可多给几分颜面，也当是安抚步丞相的手段。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第526章 曦儿 这一日太子回府之后，显得十分高兴，在太子妃的院子里稍坐过后，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去往梁夫人的院子，而是径直去了步侧妃那。 步晨曦穿了件家常的衣裳，既不光鲜，也不亮丽。头发松松的挽在头上，发髻微乱，不似往日鲜活，端庄。却又透着数不清的哀怨与相思，让慕天宏一见之下，仿似隔了几世一般。 “曦……曦儿？” 慕天宏几乎不敢认，这个幽怨的小妇人，是那个曾经明媚艳丽，总追在他身后，唤他宏哥哥的步晨曦？ 她看到自己，眼睛里一下亮了起来，不过马上又垂下眼帘，遮住了眼里的光，规规矩矩的站起来，向他行了个福礼。 只是那紧抿着的嘴角，还是泄露了几分她的心思。又倔强，又纤弱，还依恋而且勇敢。要不然……她应该是嫁给某个世家子，做当家主母，而不是被困在这个小院里，做他的步侧妃。 以往那些甜蜜的瞬间，在恍惚间仿佛昨日才经过一般。他上前两步，牵起了步晨曦的手：“曦儿……你瘦了……” 以往稍有些丰腴的手腕纤瘦了许多，就连衣裳都感觉空荡了几许。慕天宏心中微痛，他……是真心爱着曦儿。只是曦儿不争气，惹来了许多麻烦，才让他无暇以顾。 步晨曦听到他的声音，头垂得更低，低得慕天宏只看得到她的头顶，还有她紧捏着手帕的指尖。那指尖干干净净，修剪得十分圆润。 尤记得以前，她最喜欢涂满丹红色的豆蔻，十只手指纤细翻飞，落在他的身上，到处游走，又诱又欲，让人欲罢不能。 如今衣裳半旧，指尖半透，无一不在指控着他忘情忘义，已负情深。 慕天宏心中的愧疚更深，他一把将步晨曦搂进了怀里，下巴轻磕在她的头顶上：“曦儿……让你受苦了。” “殿……殿下……怎么有……有空过来了？” 能听出步晨曦十分努力的想抑制自己的哭声，但是那更咽怎么都止不住，于是声音便变了调。 那怯生生，想哭，又强忍着不哭的调子，勾得慕天宏的心痒无比。他取了帕子小心的给步晨曦擦着眼泪，就好像以往每次安慰她一样。 “孤这不是来了吗？曦儿是怨孤来晚了吗？” “怎……怎么会？”步晨曦抽了慕天宏手里的帕子，自己按在了眼眶上，“我以为……”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整个的扑到了慕天宏的怀里，哭得惊天动地，“我以为宏哥哥再也不要曦儿了。” 慕天宏被她扑得半个人都斜歪在了椅子上，不得不将她人都抱坐在了腿上，才算坐稳了身子。 “是孤的错，是孤最近太忙了，一直没能抽空过来看你。都是孤的错……你惩罚孤吧！孤任你惩罚怎么样？” 慕天宏像以往那般，小意又温柔的哄着她。然而步晨曦却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从那几百万两银子开始，从蒋青柠送她安居在这套小院开始，他们是真的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第527章 太子来了 但这并不影响步晨曦对慕天宏的态度，她紧紧的抱着慕天宏，喃喃的在他脸上亲吻着：“宏哥哥……我是不是在做梦啊？我以为你不要曦儿了，曦儿好难受。宏哥哥……宏哥哥……不要不要曦儿好不好？曦儿不能没有你。” 她一边在慕天宏的身上亲吻着，一边喃喃叫着慕天宏，宏哥哥……宏哥哥…… 一声声，叫得慕天宏兴致高昂，抱着步晨曦上了榻，解了衣。 院子里的下人都退了出去，太子好不容易过来，又和步侧妃成了事，大家伙都别提有多高兴。 步侧妃失宠的这段日子，大家都过得不好。谁不向往着过好日子呢？谁又愿意过以往那种随意看人脸色，随意被人打发的日子呢？ 所以只不过片刻功夫，太子在步侧妃院子里留宿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太子府。 太子妃闻讯，只挑了挑眉，道了声知道了。梁夫人那里却是染湿了好几条帕子，连晚上的饭都没用上。 慕天宏的这一次欢好，感觉特别淋漓尽畅。经过这一番冷遇之后，步晨曦的性子改了许多，在榻上小意逢迎着不说，以往缠着她好多次不允的动作，都被她有意无意的做了出来。 旧人换新貌，更是别有一番情趣。在步晨曦的纠缠下，在慕天宏的放纵下，两人一直在榻上流连到深夜，才算是消停下来。 因不能让太子饿着，故而厨下一直备着餐。听闻慕天宏从床榻上起来的动静，下人才连忙去厨房里催菜。只是因为离得远，还是隔了好一阵才送过来。时间隔得稍微久了点，青菜便有些失色走味。 慕天宏吃起来有些不合，但看步晨曦津津有味，胃口甚好的样子，也难免多夹了几筷。 等到慕天宏搁筷，但看步晨曦意尤未尽的样子，慕天宏不由笑道：“曦儿如今味口大开，倒比往日里能吃了一些。如此甚好，正好养养身子，你这阵子瘦得太多了。” 步晨曦脸上的笑容有了片刻的僵硬，她笑着亲手沏了一杯茶，放在了慕天宏的面前：“因为殿下您来了啊！” 因为太子来了，所以厨房送过来的都是好菜，再不是残羹冷菜，再不是边脚废料。这一切都是因为太子来了啊！ “那孤以后一定要常来看你才行。”慕天宏笑着伸手揪了一把她的脸蛋，滑滑的手感，不输从前。 “那曦儿……就天天在这里盼着殿下。” 她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咽下了所有的委屈。反倒让慕天宏心怀愧疚，拂拂衣襟上不存在的灰尘道：“曦儿可有什么想要的吗？” “真的吗？” 步晨曦脸上泛起了热切的红晕，只是片刻之后，她又低垂着眼帘，小声道，“曦儿感谢殿下记挂，还是什么都不要了。” 以往步晨曦缠着他要这要那，不给还使小性子。如今这谨小慎微的样子，倒让慕天宏感觉不适起来。 “你说，想要什么？孤满足你。” “我……我能不能见见大哥啊？”步晨曦表现得特别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提的要求太过份，“母亲走了，父亲不便前来，我……只有这一个大哥了。” 第528章 大哥 好像生怕他不答应，步晨曦又连忙补充道：“宏哥哥……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知道我好大喜功，老是攀比着步月汐，想胜过她，才会失了分寸。害得宏哥哥你……” 步晨曦的眼睛通红，泪水蓄满了眼框，将坠未坠，可见得是真心悔过。 “我想见大哥，只是想和大哥说说话，我……在这个院子里很久了，每天都没有人和我说话，我已经很久都不曾见过外面的人了。我就是想和大哥说说话，真的只是说说话。” 步晨曦一把上前握住慕天宏的手，急切的想让慕天宏相信自己：“宏哥哥……曦儿是真的悔过了。曦儿再也不敢了，曦儿怕了。” 那得是多大的麻烦啊！不但把整个太子府卷了进去，还让步家赔了精光。以前步晨曦失败了，还有步夫人，还有太子府给她兜底。 这次失败，让她失了慕天宏的宠爱。让她的母亲被送往家庙十年。只怕，她的那位大哥，都不想再认她。 慕天宏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以往的步晨曦，什么时候这样低声下气的求过人啊！看样子她是真的长记性了。他轻轻拍了拍步晨曦的手背，应允了她的要求。 “只是你大哥，好久没见到他了。他去哪了？” 步晨曦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之前商会生意还好的时候，给大哥派了个差事去江南，想让他给宏哥哥你寻些来钱的门路，或者宝物。算起时日，大哥也当回来了，只是我一直不得出门，并不知道大哥的消息。” “不打紧，包在孤的身上。你在家安心待着。孤会安排大哥过来看你。” 两日后，步晨曦就在府里看到了大哥。 步星河的脸色非常难看，看到步晨曦连个笑容也没有，只一甩手坐在了堂上，歪着头不做声。 步晨曦泪眼盈盈的走过去，跪在了他的面前：“大哥……曦儿知道错了。” 步星河扭头看了她一眼，又把头扭了回去：“你摆出这副样子做什么？”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个妹妹，居然有这个胆量，让商会以次充好，卖入宫庭。他也完全没有想到，他们的母亲……居然把步家所有的钱都搭上了。 不但是她的嫁妆，还有步家公中的钱，几乎掏了大半给步晨曦。然后以次充好事发，再加上大掌柜卷款私逃，这对步晨曦和步家来说，几近灭顶之灾。 他从江南回来不过二三日，但是这二三日对他而言，不亚于改天换日。母亲居然因为毒害湛王妃而被送往了家庙，十年不得回返。 步晨曦在王府中禁足，谁人也不得见。当然，他也不想过来见她。 见她做什么？ 问她过得好不好？ 她凭什么要过好？ 她把整个家里闹得天翻地覆，她凭什么能过好？ 他也不想回府，回府看着父亲苍老的样子，再无故被罚的下人，他只恨不能一把火把步府给烧了。反正留下来的也不过是个空壳子。 他是不成器，他是读书读不好。他考不上功名，他经营不好商铺。可他也是人啊！ 第529章 悔了 他是步家的嫡子，是延续步家血脉的传人。 可是他们当他是什么人？ 母亲有当他是人么？ 因着他读书不好，母亲打小就偏好步晨曦。不管是什么好东西，都紧着让她先挑。但凡两人有什么争执，那都是他做错了。 因着这一点，步晨曦小时候没少故意和他吵架，就为了看母亲为了护着她，收拾他的样子。他忍到去了外院，尽可能的不与她见面，这种情况才稍许好了点。 他读不好书，他是个废物，他认了。 他娶不到家世高的嫡女，他也认了。只是母亲却从不在他亲事上下心，反倒一门心思的为步晨曦谋划。于是她嫁进了太子府，而他连个订亲对像都没有。 这些他都认了。他老老实实的做一名纨绔，老老实实的在父母底线之内的花天酒地。 可是他是真没想到啊！他这个妹妹，真的很有能耐啊！ 湛王妃不想当，好吧！正妃不要，捞了个太子侧妃。结果把整个太子府都坑了，也不知道太子从哪里弄来的那些钱，填满了步晨曦的窟窿。 说实话，听说步家的钱被赔光的时候，他很心痛。但是听闻太子府要赔付几百万两的银子，他突然不心痛了。 步晨曦啊！这是终于踢到了铁板么？ 终于没有人给她兜底了么？ 终于也有人去教训她了么？ 爽……实在是太爽！ 他这几天天天都喝了个烂醉，一半时间在心痛步家损失的那些钱，那些以后都会是他的钱，而现在就这样没有了。 另外一半的时间，他就在爽。看到步晨曦不开心，他就开心了。他就依靠着这份开心，再抚慰自己的那份心痛。 却没想到太子的人居然找到他，说是步侧妃想见他。 这是太子允许她见他吧！要不然怎么会派人前来寻他。 他一个小人物，扛不过父母，也扛不过太子。于是他来了，他来看看步晨曦过得好不好，他来看步晨曦还想唱什么戏？ 步晨曦头一回在他面前收敛了一身的嚣张习气，跪在他的面前，给他认错：“大哥……曦儿知道错了。” 她捂着帕子哭得伤心：“曦儿真的知道错了，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母亲，是我连累了大哥，这些都是我的错。” 步星河看着她，牵着嘴角冷笑。 认个错就可以了吗？认个错，就能把以前的恩怨一笔勾消了吗？认个错，就想让他给她做牛做马？赴汤蹈火吗？ “如今母亲被送走了，哥哥又没有功名，父亲一个人在朝堂独立难撑。太子宠幸太子妃……曦儿对步家全无助力……这一切，都是曦儿造成的。曦儿是真的悔了。” “你还知道悔了？” 步星河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为了你，都是为了你。母亲恨不得把整个步家都给你搬过来了。结果你呢？” 步星河气得发抖：“你处处都要跟步月汐争，她嫁湛王，你就要嫁太子。她做商会，你也要做商会。可恨她不回来报复步府，要不然你是不是也要拼着谁能杀更多步家之人？” “大哥……我悔了啊！” 步晨曦伏地痛哭。 第530章 要人 她哭得全无形象，鼻涕眼泪满脸，声调尖利难听，确实是一副悔过的样子。 步星河在心里叹气，他还能怎么样？这是他妹妹，他的亲妹妹。还在太子身边，虽然失宠，但是也不是没有翻身的可能。要知道她和太子那也算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也不可能经此一事，就恩断义绝。 而他以后还有许多需要仰仗太子，需要步晨曦从中扶持打点的时候，所以……她和他是一家人，摆脱不了的一家人。 “行了!行了！”步星河不耐烦的甩着袖子，“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步晨曦渐渐收了哭声，面上也带了几分暖意：“大哥……以前的我实在是太顺了，和步月汐之间也都是小打小闹，总有母亲和太子为我善后，把我惯得不知天高地厚。” “哦？原来这些都是母亲和太子殿下的错？” 步星河讽了一句，如按以往步晨曦的性子，立时便能和步星河吵起来，但是此时步晨曦却只是淡淡的牵了牵嘴角，“不……都是我的错。是我不知分寸，是我肆意妄为，是我太过高估了我在殿下心目中的地位，是我高估了自己。” “行了行了！你就说你今天寻我来有什么事吧！别扯这些有的没的。” 认错的话谁不会说？他从小到大说得还少么？除了想把惩罚混过去，又能有什么用呢？ “大哥，步家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也不能就这么失宠。我需要人帮我……帮我重新获得宠下的看重与宠爱。” 步星河定眼看着步晨曦。 她打小模样生得好，又会撒娇，比他这个长子还得父母宠爱。从来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要说最大的挫折，不过是每回想教训步月汐时，都反被打脸。 就连太子慕天宏，也是她想要，便勾搭上了。虽然没能成为太子妃，但是起码甚得太子宠爱。她并不是全然无脑的娇纵千金，实则甚是会讨好人心，要不然也不会让慕天宏宁和皇上对着干，也要把她娶回王府。 所以她确实是有再次获宠的本事，而他也只有她能够依仗，他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说吧！你想要做什么？事先说好，要钱没有。” 步晨曦面上一喜，终于说动了步星河。她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跪为得较久，双腿酸软乏力，还是步星河扶了她一把，才让她安稳的坐了下去。 “太子如今要人……我们就要给他人。” “什么人？” 步星河侧耳过去，听步晨曦细细的讲解。 步星河边听边点头，再看向步晨曦的眼睛里，便多了几分惊讶与佩服。他这个妹妹，似是真的长进了。 这一次，步星河在步晨曦的院子里逗留了大半天，直到用过晚食了之后，方才离去。 步晨曦站在院门口，看着步星河离去的背影，揪紧了手里的帕子。这只是一个开始，往后……拿了她的，吃了她的人，都要一口一口的，全给她吐出来。 第531章 不许 五月的天，已经渐热。衣裳轻薄，凉风猎猎。只步月汐怎么在家里待着，都觉得身上，心里燥得慌。上官步云几乎每隔两日就被慕天湛逮过来给步月汐问诊拿脉。 每次都说康健无恙，静养既可。只是慕天湛看步月汐辗转难安的样子，终是不放心，于是强拉她出去散心。 这次他们去了云说馆。除了他们夫妻俩之外慕天湛还请了李司谦，李司嗣，还有李燕灵。除了李家的这三位，娄文灼，还有楚天辰也都来了。 他们在云说馆单开了一个包间，喊了云说馆的一个先生进来说书。也就说些乡俚俗语，听个乐呵。 他们进屋的时候，其它人都到齐了，正听先生说一个乡下老婆子，错把贼子当相公，削了他的衣裳，赶他去磨豆子。 因屋子里的狗儿不错眼的盯着，那贼子一边磨着豆子，一边忍受冷风吹，狗欲咬，一边在心里暗叹自己眼瞎走错房。 赔了衣裳和苦力不说，还脱身不得。只恨不得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宁钻猪圈，也不进人房。 李燕灵听了哈哈大笑，搡着李司嗣的手臂，催他给赏钱。看到步月汐进来，半点不见愁容，立刻朝她迎过来，笑盈盈的喊着嫂子。 步月汐看着她的样子，几日不见，她消瘦了许多。往日里带着几许婴儿肥的脸蛋，也退了圆润。只一双眼，还是那么生机勃勃，不见半点褪色。 “嫂子……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她觎了慕天湛一眼，又小声的说道，“这几天家里人天天盯着我，可把我给闷死了，就连拿个针线，他们都不许。” 为什么不许？因为怕她想不开，怕她自尽。所以纵是她明面儿上答应得很好，但是家里人却还是把一丁一点有可能让她受伤的可能都消灭不见。 步月汐怜悯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是瘦了些，但是却没有被苦难磨光斗志，反而被打磨得越发光芒万丈。虽然不知道她这身上的光芒能维持多久，但是能有光，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情啊！ 她上前携了李燕灵的手，温柔的笑道：“你大哥这几天也是不错眼就盯着我，不是怕我摔了，就是怕我碰了，我都快被他弄疯了。” 慕天湛闻言瞪了她一眼，这还不是因为初初怀孕，怕她身子不适么？她却嫌管东管西的太约束。 “走吧！我们逛逛街去，对女人来说，逛街是最好的消遣。” 李燕灵闻言，手微微缩了一下，在步月汐看过来的时候，眼神微微有些躲闪。 步月汐在心中长叹了声，遇上这样的事情，一个女孩子，在家里，在家人的关爱下，还能支撑已是不错。自己不该想要带她去逛街，还不知道街上这些人会如何对她。 “我们不去了，去换个包间，让你师傅过来弹曲子吧！” 李燕灵却抓住了她的手：“嫂子……我们逛街去。” 她的眼神虽然微微有些躲闪，却又透着坚定，“我没做错什么，不应该是我躲闪。而且我也不能躲一辈子。” 第532章 逛街 步月汐越发心疼，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凭什么被那些贱人如此作贱，她绝不答应。 李司嗣和李司谦虽然貌似在听说书先生说书，实际上耳朵一直关注在李燕灵的身上。听着她说要和步月汐一起逛街，顿时一动就欲上前阻止，却被慕天湛伸手按了下去。 步月汐十分欣慰，她原以为李燕灵只怕是需要好一段时间适应，才会出来见人，没想到她如此勇敢。 她握着李燕发手，笑道：“好！我们逛街去。” 慕天湛第一个站了起来：“走吧！我们陪你们一道儿。” 自从上回出事之后，慕天湛份外自责没有把步月汐保护好，沐风被他罚了二十大板，责令他再不许离开王妃十步开外。 后来又给她安排了许多护卫，步月汐知他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担心，倒也没有拒绝，只是因此而不爱出门。看她在家郁郁的样子，慕天湛又多有自责，只能提醒自己，多陪她，多带她出门走走。 今日里她乐意带李燕灵逛街，慕天湛心中很是欢喜，自是要亲自陪同。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南城街。这里是京里最繁华的街道，有着京里最全面的店铺。许多想得到的和想不到的货物都能在这里找到。步月汐的店铺就有好几间都在这条街上。 几个主子，带几个丫鬟，再加几个护卫，走动之时，就占了半条街。满街看上去，都没有这几个人的排场大。识趣的人都默默的退走，不认识的人，也不敢上前，只远远的观望着，这倒给了他们一行人方便，不管去哪间店铺，都宽宽敞敞，随意观看。 步月汐和李燕灵两人的心情果真变好了许多，慕天湛及李家兄弟等人陪在她们左右，护卫着他们一家一家店铺的逛过去。 没逛多久，他们在一家绸缎铺里，遇上了第一批没有回避他们的人。荣王妃齐燕婉，还有太子妃蒋青柠，另外还有几个年轻的女眷，应该是他们两家的亲眷，被太子妃和荣王妃带着一起出来游玩。 按品阶来说，这里面太子妃最为尊贵，步月汐和荣王妃平级，李燕灵及那几个年轻女眷差不多，都没有封赏。 荣王妃撩了撩眼皮，嫌弃的往太子妃那边靠了几分，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让刚进门的李燕灵听到：“真是诲气……” 步月汐不客气的甩了甩帕子：“确实诲气，出门都能遇狗。” 李燕灵原本有些僵硬的身形柔软了下来，轻扶着步月汐踏步上前：“嫂子不怕，我会打狗。” 看李燕灵半点不受影响，而步月汐直接拿话撅了回来，荣王妃气得脸都红了，她斜眼瞟向步月汐道：“湛王妃如今是越发目中无人了，连太子妃在此，都可以不用见礼了。” 步月汐理都不理她，朝着蒋青柠点点头：“太子妃今儿也得闲来逛街了啊？” 论品阶，确实太子妃要高步月汐一等。可是这在外并非正式场合，又是一家人，可以只论家礼。而按家礼来说，慕天湛比慕天宏要大，应当是蒋青柠主动向步月汐见礼。如今省掉这些虚礼，只以平常相见，倒也不算失礼。 第533章 手滑 只是这种说法到底牵强了些，说白了还是步月汐并不把蒋青柠放在眼里。荣王妃有些不悦，但太子妃蒋青柠脸上却是淡淡的，似是并未受到影响。 目光在李燕灵身上打了几个转之后，笑着赞道：“李小姐今日气色倒好，挺衬身上这套红裳。” 为了提升心情，为了让亲人安心，李燕灵今日特意穿了身红绯色的衣裳，也确实衬得李燕灵气色不错。只是此刻被太子妃如此赞出来，总感觉有几分不对味。 李燕灵淡淡的蹲了个福礼，就站在了步月汐的身边。 步月汐轻拍李燕灵的手背道：“我家燕灵，什么时候都好看。” “哟……你家燕灵？”荣王妃在一旁别有意味的笑道，“听闻你家大哥尚未成亲……” 步月汐一抬手，将放在柜台上的一只算盘直接扫飞，差一点点就砸到了荣王妃的身上，直接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明知道李燕灵刚经历过在朝堂上被异族特使以有了肌肤之亲的理由请求赐婚之事之后，还将她与步家未曾娶亲的那个步家嫡子，步星河扯在一起，简直其心可诛。 步月汐半分不惯她的脾气，直接一撩眼皮道：“不好意思，手滑。” 这次手滑没砸到你，可不等于下次手滑就砸不到你了。 荣王妃受惊接连后退了好几步，差一点被自己的裙脚绊倒。最后还是丫鬟扶得及时，才稳住了身形，但是这个脸已经是丢尽了。 她恼羞成怒的嚷道：“步月汐……你可不要太过份了？” 步月汐似笑非笑的瞟了她一眼：“其它……我还可以更过份。” 她敲了敲桌面喊道：“掌柜的……有什么好看的，时兴的，少见的布料给我搬上来，姑奶奶我今日想当散财童子。” 掌柜一直藏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作为多年的生意人，这两批人从一见面的眼神，就能看出气场不合。言语交锋之间殃及他这个小池鱼，都是十分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故而从一开始，他就躲在了角落里，把地方空出来，任由他们发挥。只是现在，到了他该上场的时候了。 “好的夫人，小的马上就上。” 掌柜的招呼着小伙计，将店里时兴的，少见的，价格最高，品质最好的衣料都搬了上来。因为搬得多，占的地方也多，将之前掌柜取出来，让荣王妃他们挑选的料子都挤在了角落里。 荣王妃心生不满，冷哼了两声：“有钱了不起啊！” 李司嗣在一旁应声道：“有钱确实了不起啊！买得起宅子，嫁得起女儿。” 荣王妃娘家最近出了桩丑事，因庶出的女儿嫁妆太薄，被夫家嫌弃，在外直接说是他们齐家卖女儿，一笔聘礼就买断了个不中用的蠢货。连三日回门礼都没走，就直接当没这门亲戚了。 此刻这李司嗣这么一说，完全是真真实实的踩了荣王妃的痛脚，堵得她的眼泪都出来了。 还是太子妃看她太过憋屈，出言道：“这里的样式，不是很合我的心意，我们换家再逛逛吧！” 第534章 眼熟 太子妃都这么说了，荣王妃也不坚持，两个离了店，被一群护卫簇拥着去往下一家店铺。步月汐则是在店子里挑了许多布料，一份让店家送往李府，另一份送去湛王府。 步月汐手里产业多，银子多，再加上慕天湛也甚是会赚钱不说，花钱还少。导致步月汐最爱做散财童子，喜欢给李燕灵买买买。 湛王府与李家本就是通家之好，步月汐偶尔带他们出去买些东西，只要是她们开心便好。些许的银钱，自有别处补上，并不需太过在意。 李燕灵的心情很好，出店门时，还不停的在和步月汐说，刚刚那块豆绿色的提花缎料，用来做一件披帛马面裙，一定很好看。 因说话这时太过专注，并没有注意到有人正在进门，于是与来人撞了个正着。 那是一个身穿白衫，异常英挺的男子。因为肩膀相撞，李燕灵没能撞过别人，身形一歪，差点跌倒。那男子因为离得最近，故而伸手托了一把她的手肘，使力让她站稳之后，又立刻缩了回去。 “失礼了！” 他垂目鞠手，随后越过李燕灵，往店中而去。 “东家您来了！” 掌柜的迎了上来。落在店中的李司嗣，李司谦等人看这男子身份清白，刚刚又是无意之作，故而什么也没做。李燕灵却回过头，多望了两眼。 那男子着实俊俏，一身白衣，别有一番风采，就是步月汐，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她凑到了李燕灵的耳边，压低声音道：“如何？男色养眼吧？” 李燕灵的脸腾的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慕天湛的目光也不善的投了过来。 步月汐倒无所谓，她嘿嘿笑了两声，又回头望了一眼，那白衣郎君已经在掌柜的带领带进了内室，留给步月汐的只是一个俊挺的背影。 李燕灵轻轻推了她一把：“嫂子你胡说什么啊！我是只瞅着他有些眼熟。” 步月汐又回望了一眼道：“他来自江北，是江北数一数二的大行商陶家的二公子。经商很有一手，最后正在联系隆昌商会，想谈一笔买卖。” 李燕灵有些不解的看着步月汐，不明白她和自己说这个做什么。 步月汐却是轻轻撞了撞她的肩膀，又促狭的问道：“要不要，我帮你弄个名头，让你顶着昌隆商会的名义去和他谈。” 李燕灵的脸羞得更红了，恨恨的瞪了步月汐一眼：“嫂子，你看你都说的些什么啊？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说到后面，声音也变了调，眼眶也红了。 步月汐自知作为一个循规蹈矩的大家族里养大的女子而言，对她说这些话，确实是冒犯了，她只是不想李燕灵真的像李家所说的那般，在家当一辈子老姑娘。 李燕灵不知道，包括李司嗣也不知道。李大人和李夫人已经迫于家族的压力，在给她寻个庵堂，预备把她送过去了。李大人和李夫人他们确实是想养着她一辈子，但是李家不是只有他们一家人，还有叔伯兄弟，整个李氏家族。大大小小的，已嫁，未嫁的姑娘几十上百人。不能因她一个人，而影响那几十上百人的一生。 第535章 商户 这几天，家里人都尽可能的宠着她，不过是想在她离开前，能再过几天舒心的日子罢了。 步月汐的话，跟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李司嗣也听到了，他有心想说两句，但是被慕天湛冷眼盯着，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步月汐有多宠李燕灵，他们都知道。那完全是拿她当亲妹子在宠，不说要什么有什么吧！那是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记给她留一份。 教她算学，给她寻了琴艺的师傅，平时里带着她出去玩。落水之事发生之后，虽然湛王和步月汐都没有说，但是他们都知道，王妃心里也不好过。 因而步月汐所说的这句明显冒犯的话，他们也都忍了下来。想是步月汐心疼李燕灵希望她换种活法。 步月汐牵了李燕灵的手，慢慢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他是江北陶家商行的二公子，主要负责京城这边的商务事宜。这不是他第一次来京城，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前几日你落水，救你的那个人就是他。” 李燕灵一下停了下来，抬头望着她，嘴巴微张着，不知道怎么去整理自己复杂的心情。 步月汐又牵着她往前走，李燕灵跟着动了，但是视线却不由自主的朝着身后投去。那里只有一个高大的店门，有新的客人走了进去，店里的伙计开始忙碌起来。 原来那天她看到的那个人是真的！原来那个俊俏的郎君是他。原来真的是他救了自己。鼻子里酸酸的，好像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而这个种子，正在慢慢发芽。 “他在家中行二，曾经娶妻，但是前两年妻子生产时病逝，目前无子女，无通房无妾室外室。性情温厚而不失手段，算是一个有底线，有品性的男儿。” 步月汐细细的与李燕灵说着她这几日里得来的消息，“倘若是以前，我决计不会让你同这样的人在一起，因为我知道世情如此。你是一个世家嫡小姐，怎么都不可能下嫁给一个商户。 但是如今情况又不相同，皇上心里带着气，非逼你嫁人。而京中的男儿，为了不在皇上面前碍眼，能娶你，敢娶你的，都上不了台面。远嫁反而是一件好事。日子怎么过，都靠你个人。你好好考虑下，如果你不乐意，这事就当我没说过。” 李燕灵紧握着步月汐的手，泪眼婆娑：“嫂子……这些话你为什么要先对我说？” 她确定这些话，步月汐没有对母亲说过。因为如果说过，母亲肯定会找自己谈一谈。母亲一定会心痛自己沦落到要给商户做续弦，还要安慰她，嫁给商户也好，有家里人护着，他们不敢对她不好。 按理说，说亲不是应该先和父母谈，他们确定之后，再来和她说一声，然后让她安心待嫁吗？ “因为你有选择的权利。哪怕你现在能选择的范围变小了，但是你仍然有选择怎么生活，和谁生活的权利。” 这话说得李燕灵热泪一涌，连视线都模糊起来。 “好的，嫂子。我一定会好好考虑。只是……只是嫂子。他就乐意吗？” 第536章 看见 他就乐意娶一个被皇上恼了，名节尽毁的女人吗？如果是为了李府，为了湛王府的权势而娶她，那么她宁可不嫁。 “他乐不乐意，我们还不知道。不过先看你想不想得通，愿意不愿意。如果你愿意的话，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们来办。如果你不乐意，那这件事，我们再从长记忆。” 李燕灵没有说话，继续陪着步月汐逛街。只是一路上话少了许多，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最终在他们逛完，决定分开的时候，李燕灵做了决定。 “嫂子，我想先见他一面。”似是生怕自己的这个要求不被步月汐接受，李燕灵又连忙解释道，“世人都重女子名节，他既救我一命，我不能恩将仇报，逼迫他娶我。嫂子，我还是希望能嫁给一个有情人，纵是不成，也可以培养成有情人。但是我不能……”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声音也有些更咽，“我不能让他因为家世，因为胁迫，因为权势而娶我。” “我明白。”步月汐轻轻拍着她的手，“你更希望这个人是因为你而娶你。” 在出事之前，李燕灵是京城里炙手可热的待嫁姑娘。李夫人挑花了眼，都没给她定下合适的男儿。那时，是李家挑选别人，家世，人品，模样，无一不拿出来衡量。 但是在出事之后，李燕灵便是京城里，人人避之不及的祸害，灾星。她名节尽失不说，还讨了圣上的嫌。就连小小的军户，百户，都怕碍了自己的仕途而不敢娶。 李燕灵平日里再怎么粗枝大意，可在这种时候，她还敏感的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和以往大不一样。 她强自坚强，她笑着安慰，可在心里，她还是害怕。害怕自己再也没有了价值，害怕别人只看得到名声，只看得到家世，权势，而看不到她。她的要求仅有一点，能被人看见，能被人听见。 李燕灵靠了过去，把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嫂子，你怎么能这么好呢？湛哥他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能把你娶回来。” 旁边慕天湛终于看不过眼了，一把拎着她的后衣领甩给了李司嗣：“你嫂子最近长胖了，你闲着没事，就给你嫂子做几双穿着宽松点，轻便些的鞋子。” 湛王府针线房的人那么多，又只服侍府里两位主子，别说是两双鞋了，就算是几十双鞋，他们一两天内就能给赶出来，哪里需要李燕灵给她做。不过是怕她闲着乱想，给她找点事做而已。 李燕灵果真来了精神：“嫂子，你真的长胖了啊？没看出来啊！你喜欢软底的还是硬底的……完蛋了完蛋了，湛哥这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啊！让我戳倒几个人还行，让我戳针线……实在是太为难我了啊！湛哥，湛哥，我可不可以给嫂子换个东西做啊？” “不换，就鞋。” 看李司嗣拎着李燕灵，几个人嘻嘻哈哈远去的样子。步月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还有精神，还有追求，还没有被世态击倒，多好的姑娘啊！ 第537章 陶二公子 自从步月汐检出有身孕之后，慕天湛就十分紧张，每次除非必要，他都随侍在步月汐的左右。因管的事情太多，让步月汐烦不胜烦，最终给他安排了一个任务，将目前大历国军中最顶极的武器寻个来研究。 这对慕天湛来说，终于增加了一点难度。起码来说总有些时候不在步月汐身边，给了她喘口气的功夫。于是她就趁着这个功夫，带着倾儿，沐风，还有随身的两个会武术的丫头和护卫上街去了。 今日里，她通过昌隆商会的大掌柜约了陶家商行的陶二公子。 陶二公子听说是昌隆商会的东家想要见他，甚是受宠若惊，一大早就包下了明月楼的三楼，等待着东家的到来。 却没想到一直等到午时，都还没有人来。陶二公子并不着急，让店家又续了茶水之后，干脆将随身带的地方志取了出来，靠窗看了起来。 昌隆商会的信誉在业内有目共睹，既是昌隆商会大掌柜出面约的人，就不存在放鸽子的可能，人没有按时来，应当是有没能按时来的原因。他作为有求于昌隆商会的人，必要的等待还是得有。 书还没翻几页，包间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来了？ 陶二公子收了书，站了起来。候在门口的长随阿福打开了门，陶二公子敛容正准备行礼，却发现门口站着的并不是昌降商会的人，而是明月楼的伙计。 “陶公子，有您的信。” 他将信恭恭敬敬的送到了陶二公子的面前。 陶二公子不动声色的拆开信。 “明月楼后门第二间直入。” 他收下信，揣在了怀里，示意伙计带路，一路跟着走出了明月楼后门。 伙计不再上前，陶二公子按着伙计指引的方向往前走，走到第二个门处停了下来。门开着，门口没有人。但以陶二公子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来看，这间房子外松内紧，怕是好进不好出。 但是他仍然迈步跨了进去。 进去就是一间小院，院落子里长着一棵大槐树，树下摆了一张桌子，却只摆了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一个打扮明艳，气质高贵的美妇人。 两个丫鬟正围着她，给她沏茶，打扇。让陶二公子一眼之下，误以为自己闯入了不该闯的地方。 他进也不不是，退也不是，顿时站在了原地。 “陶二公子，这边请。”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才惊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无声无息的站在了离他不过半米开外的地方。 陶二公子的心顿时提了一下。 他虽然经商，但是为了强身健体，也算自幼习武，等闲三五个练家子不得近身。 可这个男人靠近他，他却一点都不曾察觉。 这昌隆商会的东家……实在是深不可测。 他随着男子的指引，才发现离槐树不远处，还搁着一桌二椅，显然是给他准备的。只是不知道另外一张椅子，会是谁坐上去？ 待陶二公子坐定之后，丫鬟给他上了茶，那美妇人方才开口道：“鄙人姓步，昌隆商会东主，今日有劳陶二公子了。” 第538章 问话 陶二公子以茶代酒，遥敬步月汐：“步夫人客气了。只是不知今日步夫人召在下来可是有事吩咐？” 陶二公子确实一直都在联系昌隆商会的人，同昌隆商会的大掌柜也约谈过几次，合作的意向，和合作的方式，都在约谈过程中逐渐完善。预计要不了几次，就可以签下合约，达成共识。 在这种时候，昌隆商会的东家，一名年轻美貌的女子，将自己约在了这里见面，怎么猜，都感觉和商会的事情无关。 他默默的垂下眼帘，握紧了手中的茶盏。昌隆商会与陶家商会，一个京城，一个江北，虽有利害关系，但是合作对两家更为有利，这位步夫人……不至于危害自己，那么就是有事要找他？ 陶二公子眉头微皱，他模样俊俏，风姿卓越，在外没少被达官贵人，同行富商撩拨，看中。如非陶家商会底蕴深厚，加上他手段了得，应对得当，早就因为这张脸而招惹是非了。 难道这位步夫人……也是如此？想到这里，陶二公子手里的那杯茶，也觉得不香了，这院子也感觉逼厌起来。 “陶二公子前几日，去过云山湖吧？” 陶二公子目光一抬，背部绷紧，道：“去过。” “当日，陶二公子从湖中救起一名女子，并将她送去了云湖小筑，这件事没错吧？” 面对步月汐一句接一句的问话，陶二公子脸色微变，带着几分冷淡的神情道：“步夫人追问此事是何用意？” 他既没有承认自己救过一名女子，也没有承认将人送云了云湖小筑，只是反问步月汐的意图，将问话的主动权放在了自己手里，以最大的可能保护自己，也保护那名落水的女子。 其实应该是最大限度的保护那名落水的女子。因为他知道落水的是谁，这几天市井流言无孔不入。许多就连他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的事情，那些传播者却有如亲历一般，讲得津津有味，栩栩如生。 陶二公子的应对，步月汐倒是十分满意。世人对男子总是宽厚，落水一事传出，对男子而言，进可娶可纳，笑谈一桩，退可拿乔，可交易，半点损失不得。但是对于女子而言，只是落个水，却有如裸奔了一般，便叫世人品头论足，罪不可恕。 她搁下了手里的茶盅，微微一笑道：“我代表李家而来。” 旁边的侍女递了一方纸契给陶二公子，他接过来一看，是一方房契，云湖小筑的房契。上面盖着京兆尹名下的印章，足见其真实有效。 陶二公子终于松了口气，是李家的人，自是为的李家小姐而来。总胜过其它人别有用心，想利用他助纣为虐。 他将房契还了回去：“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以陶二公子这人才及家财，不是娶不妻之人，但不知陶二公子为何一直不再续弦呢？可否告知一二？” 陶二公子正在喝茶，闻言一口茶喷了出去，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在听闻是代表李家而来之后，也曾经在脑子里闪过这一丝念头，却没想到这位步夫人居然如此单刀直入，毫不遮掩。 第539章 告知 步月汐坐在那里，好整以暇的看着陶二公子耳根微红，整理仪容。 模样俊俏，举止有度，倒是个翩翩好男儿。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再则男色养眼，诱人，自然诱的除了自己房中人，还诱着外面的行人。 步月汐是想给李燕灵找个好的归宿，固然这个陶二公子男色上佳，但是成亲过日子，光靠那张脸还是不够的，还得看这个男人的底线在哪里。 底线越低，人心越恶，底线越高，纵是有争执，有利益牵扯，也会因为底线高而保有一线生机。步月汐想做的，就是看看陶二公子的底线在哪里，值不值得李燕灵托付终身。 从她调查来的结果来看，陶二公子还是个不错的人选，但是光这个还不够，还得要再确认一番才行。 过了好一会儿，陶二公子才平静下来，他捏着手里的帕子目视着步月汐问道：“这个……和此事有关吗？” “有……能否请陶二公子告知？” 陶二公子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有些不知如何应对如今的局面。那天的情形他还记得，当时湖中一片混乱。 有许多人在水下缠斗，有几艘船漂在湖面上，明显是起了冲突，正在械斗。当时他的船离得不远，是艘小船，只有他和撑船的阿福两人。 站在船上，他清楚的看到那个姑娘被一个男人缠住。可以看出她并不识水性，在水下很是慌张，可这一点慌张，却没让她失去判断。 她一直挣扎着求生，在自己失去意识前，甚至干翻了那个男人。看着她软了手脚，在水中慢慢下沉的时刻。陶二公子鬼使神差的跳了下去，在周围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将姑娘打晕，然后捞到了船上。 他甚至没有看清那姑娘的模样，就拿衣裳盖住了她的头脸，身子。趁着那些人都无暇顾及的当口，偷偷的将她送回了云湖小筑，因为那姑娘落水的船上，挂着云湖小筑的旗幡。 云湖小筑是京中权贵所开，从云湖小筑的画舫上跳下的姑娘，应该也是权贵家的小姐。他并没有利用此事和权贵扯上关系的心思，故而人一送到，他便离开，连一句多的话都不曾讲。 云湖小筑当时非常忙乱，也无人关注到他。离开之后的几天里，他也一直关注着京中的消息。他没想到听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版本。 西域百塔王子，借口属下的武将在水下营救李家大小姐时，有了肌肤之亲，故而想对李家大小姐负责，求皇上将李家大小姐赐婚给西域国武将。 陶二公子当时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如此置李家小姐的名节不顾，在朝堂百官之间，以有了肌肤之亲为由向李家大小姐求赐婚。 这完全是拿李家大小姐不当人，想拿捏着李家大小姐，让她嫁过去，不敢说，不敢走，不敢生，也不敢死。这简直是用了人间最恶毒的心思，对待一个极其无辜的女子。 而这个女子，是他千辛万苦，从他们手里救出来的。 第540章 合作 他闭上眼，咬咬牙，说不清自己的心思，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初娶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很好，读书人家的女子，娴静贞雅。只是心思重，也爱瞎想。有了身孕之后，我外出经商，她持守在家，日夜忧思，于生产时落难。” 说到这些时，陶二公子的神情很平静，只有语声稍许慢了一点。可见得从心里来说，妻子在生产时离世，对他而言还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 “自此后，总觉着娶回一个女子，放在家中，又无暇陪伴，反倒害了她。不如不娶。步夫人……” 他咬了咬牙，还是问出了口：“可是李家……？” 步月汐点了点头：“李家确是有意嫁女，只是并不为你救命之恩，也不为水下的肌肤之亲。只是觉着你人才，年龄，才干，皆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若是有意，可以通过昌隆商会告知于我。” 步月汐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陶二公子却开口道：“我知李家小姐如今的困境，只是凭李家的能力，可以远远的送走，再寻个世家弟子成亲不成问题。为何……为何会选择一个商户？” 商户是为贱籍，择亲时要不选择同为商户的人家，要不就娶小户耕读人家，再要不就是花大量的金钱，取没落世家不受重视的庶女。 李家大小姐，怎么说也是三品官员家的嫡女。纵是被异族特使当众欺辱，也不是他这等商户贱籍之子可以指染的。李家完全有能力给她寻一个比他更适合的夫婿，可为什么是他呢？ 步月汐转过身，直视着他，那眼神份外有力量：“因为你足以努力，因为你证明了你自己，有佩得上她的勇气。只是这还不够，选择权还是在她手里，如若你同意，她会见你一面，成与不成……在她不在你。” 陶二公子脱口而出：“她……她要见我？” 步月汐笑了：“你同意？不再考虑一下？” “我同意。”陶二公子眉间的纠结也散了，眉目越发衬得好看。 “那陶二公子稍待，回头我会通知你在哪里见面。” 步月汐提步离去，陶二公子有些呆呆的立在原处，直到昌隆商会的大掌柜轻轻的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肩膀上：“陶二公子，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 陶二公子这才注意到昌隆商会的大掌柜已经过来了，正在对面的椅子上落座，原来之前空着的那张椅子是留给他的。 他有心想打听一下这位昌隆商会东家步夫人是什么来头，想了想还是作罢，和大掌柜谈起了之前预备的合作。 大掌柜的态度同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之前的推诿搪塞都消失不见，反而是少见的推心置腹，畅意直言。将两个商会的合作议案一下子就敲定了。甚至除了分利之外，还给了陶家商会一个搭乘昌隆商会水运的便利，让陶家商会的货物运输，变得更加通畅。 这对陶二公子来说，简直就是意外的惊喜。似是明白陶二公子心中所想，大掌柜又补充了一句：“东家说了，这是陶二公子救了李家大小姐的谢礼。” 言外之意也就是不论他同李家大小姐如何，都不影响他与昌隆商会的合作。当然如果他能娶李家大小姐，那么以步夫人对救命之恩的谢礼如此之大方的行为，以后应当更是不愁与昌隆商会的合作。 第541章 弓弩 见完陶二公子出来，步月汐的心情十分之好。她喜欢李燕灵，所以更希望她能够得到幸福。这个世道，一个女人，想要得到最大程度的幸福，着实太难。 这个陶二公子算是她看中的人，洁身自好，品行端正，虽为商户，但是有才干，也能干。对于李家而言，商户这个身份，反而是最好的。 因着皇上对于李家拒婚的不喜，故而硬逼着李家女儿出嫁。但是能嫁个什么样的人家呢？有权有势的，自是不愿碍了皇上的眼，没权没势的，也入不了李家的眼。 反倒不如陶二公子，人才出众，出身短板，以后带着李燕灵远走江北，在湛王，昌隆商会在暗中的照拂，反倒活得自由自在。 就看李燕灵和陶二公子谈得怎么样，是否能接受陶二公子了。 步月汐笑咪咪的领着倾儿等人，顺着大街一路往前逛。慕天湛现在给她或明或暗的加了好些个护卫，害得她每次出行，前前后后，明的暗的，都跟了不少人，导致整个街面上都显得拥挤了几分。 路过一家奇珍馆的时候，奇珍馆的掌柜从里面迎了出来，大老远的就朝着步月汐行礼：“王妃娘娘，咱们奇珍馆新收罗了一只新奇玩意，王妃您要不要过来看看啊？” 奇珍馆是步月汐经常逛的一家店铺，里面经常出会现了些新式机关玩意。有些是玩具，有些是器具，论精巧，完全比不上现代工艺，但是论巧思奇见，倒是别出心裁。故而守门的伙计一看到步月汐一行人过来，掌柜的就连忙守在路边迎接了。 步月汐进了店，掌柜的将她迎进雅间奉茶，随后就把新搜罗的机关玩意送了过来。 一共三件，一件是千里眼，制作得倒是精良，步月汐不过把玩了一下，便搁在了一旁。现代都市连夜间望远镜都研发出来了，这只功能简单，工艺粗劣的千里，确实是入不了她的眼。 第二件是一只木制战车。木头雕刻的战马，双双并立，栩栩如生，连迎风飘起的马鬃，都清晰可见。 步月汐将木制战车拿了起来，在手里端详了一番，又动手拆解。 掌柜的看步月汐用力掰着战车的车厢，笑得眉眼不见。 湛王妃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客人，出手豪爽又大方，看样子，今天这货，能卖个不错的价钱了。 他半弯下腰，给步月汐介绍着这辆战车：“听闻这辆战车出自机关大师精巧巧之手，耗一半年的时间才得已完成。这辆战车上的每一个零件都是单独制成，可以拼接，也可以拆解。可以大胆的说，目光整个市面上，能拿出这么精巧小玩意的，也就我们奇珍阁一家了。” 步月汐笑了笑，不置可否，又将战车上拆解的零件装了回去，将战车放在了一旁。又拿起了托盘上的第三件物件。 这是一只不过核桃大的微型弓弩。通体由黄铜制成，连箭矢都打磨得尖锐发亮。步月汐面不改色的拿起来，对准了掌柜。 掌柜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那只弓弩可是真的，虽然威力比不上真的，可是距离这么近的情况下，废掉他的招子，还是轻而易举。 他举起双手，面色惨白：“王妃……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第542章 就这？ “这东西谁让你送来的？” 步月汐松了手指，铜制的箭头蹭的一声，贴着掌柜的耳朵，扎进了身后的墙壁里。有湛王妃的护卫上前，将箭头取了出来，又将给了湛王妃。 湛王妃将箭安上，再一次对准了他：“我的耐心不太好，如果你不说……我便换人来审了。” 掌柜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是一位贵人……” 这时雅间的门被敲响，片刻之后，倾儿回到了她的身边，在她耳边低声道：“隔壁雅间，太子殿下有请。” 步月汐将手里的弓弩扔回了托盘里：“我腿疼，走不动了，让他过来吧！” 趁着倾儿出去请人的当口，掌柜抖着一双腿，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没过半盏茶的功夫，慕天宏从门口迈了进来。 步月汐抬了抬下巴，给他打了一个敷衍之极的招呼：“太子殿下有礼，还望见谅，本人伤了腿，不便行礼。” 慕天湛的嘴角抽了抽，进门之前还是好好的，轮到他进来，就伤了腿，不便行礼了？ 但是明知她是什么意思，慕天宏还不得不硬着头皮为她圆着谎：“无妨，可寻太医看过？” “歇歇便好，无需劳动太医。”步月汐朝慕天宏身后望了望，“太子妃没来吗？” 慕天宏的脸有些黑：“青柠倒不似嫂子这般悠闲，想逛哪里就逛哪里。” “哦！太子殿下今日见我，是以兄弟的身份？而不是太子的身份？” 慕天宏一口气又堵在了胸口，他已经放下全部成见，想要和她好好相处了，她居然还是一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气恼。 他大刺刺的在步月汐的对面坐下眉梢高挑：“兄弟身份，和太子身份，又有什么不同吗？” 慕天宏原本生得还算俊俏，只是性情绵软，便多了几分娘气，现在特意撩人的姿势摆出来，非但没有撩到步月汐，反倒让她觉得有些倒胃口。 她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摸了一颗酸梅出来，塞进了嘴里，压住了有些反胃的感觉，才道：“如若是太子，私下会见臣妇……于太子风评不利。至于兄弟嘛？更应该为了避嫌，而不立危墙之下。殿下两者都占了，不知道意欲何为呢？” 不管谁看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场景，都是一副私会的模样，纵是有随从陪侍在身边，也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慕天宏闻言，眼里却是多了几分欣喜，他一直都在想，用什么方法接近步月汐，能获得她的好感，能得到她的帮助。 没想到，她并不抗拒两人相处一室，甚至于是惧同他扯上关系。是她更慕恋作为太子的权势？还是更欣赏作为太子的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慕天宏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带着几分得意对步月汐说道：“一直听闻你喜欢些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就特地寻了些给你。如何？还能入眼么？” 步月汐的目光往桌上托盘里一扫：“就这？除了这只弓弩之外，并没有什么惊奇之处。不过这只弓弩，当是禁军军械的密藏。殿下就这么随随便便拿出来……就不怕被人仿制了吗？” 第543章 赔礼 慕天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这只弓弩确实是禁军军械库最新研制出来的弓弩仿制微缩品。他上一次去巡视军械库时看到的，因为是最近才研究试用出来，故而市面上并不曾见，这才起了把它弄成微型缩小版的拿来同步月汐套近乎。 以前还不觉得，等到他有心想和步月汐和解，接近之后，才发现步月汐比起步晨曦来说，真真正正是厉害多了。而且也比步晨曦要难讨好许多。 她自身产业多，一个已知的昌隆商会，就在京里有着不同凡响的声誉。昌隆商会能供应京里最时兴的布料，最流行的首饰，最贵重精巧的古玩摆件。 也就是说，京城里的女子每天都想要拥有的精美衣裳，首饰，她唾手可得。于是给她送礼便成了一件极为头痛的事情。 太子府内库的管事寻了许多物件出来，都被慕天宏一眼给否决了。以步月汐的眼力劲儿，这些东西，都入不了她的眼，都打动不了她。 也就是那天巡查军械库的时候发现的这种弓弩，市间绝计找不到，他才寻人仿了，又寻了机会送到了步月汐的面前。 步月汐确实聪明，只看一眼，便知是他。父亲的眼光确实不错，这个步月汐……不能便宜给了慕天湛。 只是万万没想到，步月汐对于这只弓弩，居然完全看不上。她是不识货？还是太识货？ “湛王妃何意？”慕天宏的表情非常生硬，“孤不过是想投其所好，好作赔礼，没想到湛王妃你如此大的一顶顶帽子扣下来，怎么？孤敢送，你还不敢收了？” “自然是不敢收了。”步月汐轻轻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纵是不知这只弓弩的威力如何，但看不是禁军常备，那么便是准备出奇不易的备用军械了。且不说湛王府敢不敢仿，有没有能力仿，就只收藏有这只微型弓弩，便可治一个僭越违制，图谋不轨之罪了。太子殿下……您真的不是为陷害湛王府而亲身上阵的吗？” 慕天宏被步月汐一席话说得胸闷气堵，恼羞成怒。只是今日他前来是为的同步月汐讲和，而不是与她越发交恶，也只能忍着怒气，强笑着道：“湛王妃说笑了，孤何至于此？不过是思虑不周，让湛王妃见笑了。” “哦！” 步月汐站了起来，带着倾儿往外走，行到门口之时，站定回身，看着慕天宏道：“太子殿下还当谨言慎行才是，殿下纵是不惧放荡不羁的名声，臣妇还需在人间行走，担不起名声受损之责，还望殿下以后慎行。” 说完步月汐转身，袖子在空中轻轻滑过，随着她的收手，一抹银光从她袖子里飞出，直落慕天宏的裤脚而去。 慕天宏只觉得一股恶臭突如其来，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一下熏得他差点吐出来。 再看步月汐已经离开，连门都给重新关好。他一甩袖子站了起来：“什么东西这么臭？” 第544章 悦福长公主 步月汐离开了奇珍馆，心情越发美妙。淘宝是个好东西，特别好的东西，上面有各种各样新奇有趣的玩意。比如恶臭水。 这玩意步月汐很早就买了，就搁在她现代的房间里，随时可取。为了在这边好用，她甚至特意用薄冰做了几个小瓶子，使用的时候，将冰瓶扔出去，冰球化了之后，既刻恶臭满身，却又无迹可寻，实在是暗算，坑害的居家良药。 尤其是这种臭味，染在衣裳上之后，扔了衣裳还不够，粘在皮肤上的臭味，足足可以存在个三五天，这三五天里，慕天宏他不管走到哪里，那臭味就能跟到哪里，熏到哪里。 他还有脸在她面前卖弄风骚不！好好当个对手不好么？还非得往她身边凑，也不嫌打脸疼得慌。 收拾了慕天宏还不算，就是奇珍馆，及奇珍馆里存放的那些物件，商品，也都会跟着臭上十天半个月。这个奇珍馆，歇业个十天半个月，算是给掌柜暗算她送上的第一份大礼。 步月汐最近的胃口特别好，因是有孕，除了贪睡之外，就是贪吃。走在街上，闻着路边小摊小贩们摆着的吃食，步月汐就觉食指大动，口舌生津。 只是因为卫生问题，慕天湛和身边的这些人都管着她，不许她瞎吃。她只能舍了那些小吃，带着身边的丫鬟护卫去了明月楼。 因为步月汐喜欢明月楼的菜品，慕天湛特意在明月楼给她包了一个房间，让她随时想吃就能吃。 今日里他们刚刚踏进明月楼，便听得一个女声正在训斥明月楼的掌柜。 “什么叫没有空位？不是早就派人来通知过你们了吗？怎么来了反倒告诉我们没有位置？” 明月楼的掌柜满头大汗，一迭声的赔着罪：“实在是抱歉，贵府小厮过来通知的是昨天，昨日里有给贵府留位，只贵府没来，今日里实在是……” 掌柜的还是一脸气苦。明月楼在京中享有胜名，京中权贵都爱在明月楼用餐。因为人气太旺，所以为保证能订到位置，要不就是提前通知。要不就是花大价钱，将包间包下来。这样不管人什么时候来，那个位置都给他们留着。 长公主府上这是错过了约定的时辰，又非要在明月楼用餐了？ 步月汐的目光落在了坐在一旁的圈椅上，正皱眉等候的悦福长公主。 悦福长公主算起来是慕天湛的堂姑。比当今圣上少不了多少岁。她原是先皇第九位公主，因着前面几个公主，陆续离世，待到皇上登基时，悦福公主已经是先皇仅存的一位公主。 在皇上登苦之后，被册封为悦福长公主。她如今已年近四十，本该颐养天年的时候，却又突然有孕。此刻挺着一个圆鼓鼓的大肚子，坐在那里，显见得十分辛苦。 同掌柜吵架的那个姑姑，想也是十分担心悦福长公主的身子，不时的回头看她两眼，又焦急的同掌柜的道：“如今公主觉得身子不适，可有空闲的包间？让公主暂时休息一下？” 第545章 送人 “去景字间吧！” 步月汐解了掌柜的围，又上前与悦福长公主见礼。 长公主十分惊喜的看了步月汐几眼，在她的微笑下站起身，由着婢女服侍着进了包间。 湛王妃可是与云神医有交情的人，能与她交好，自己生产时，说不定还会有所惊喜呢。 长公主出嫁时，先帝女儿还多，她只是其中并不受宠的一个。嫁的夫家也并不算显赫，如今虽然占着悦福长公主的份位，实际上论权势，还是比如今没有实权的湛王要好。但是论财力来说，就远比不上家财万贯的湛王妃了。 她十分辛苦的在婢女的帮助下落了坐，方才同步月汐寒喧：“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是出来逛街吗？湛王怎么没陪着你？” 步月汐待她的态度倒也十分友善，主动帮悦福长公主沏了茶，推到了她的面前：“出来走动走动，心情会很好。湛王他被太子叫去了，怕是有事要忙。您……身子不便，怎么还往外跑了呢？” 悦福长公主深吸了口气道：“别提了，在家总觉得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就想往外散散心。这真走到外面来了吧！又觉得累得慌，本来是想过来用个餐，没成想记错了日子，也没得位子，还真是感谢你了，让我歇口气。” 悦福长公主说完，又重重的吸了口气，脸色也有些发青。步月汐曲了曲手指：“您这肚子看着也不小啦!是不是快生了？” 她状似羞涩地掩住了脸，“湛王他甚是关心这些，我身边也没有合适的人去问，正好遇上您……” 悦福长公主笑得很是温柔：“时间差不多就在下个月了，原也没想过会再有……只是没想到。” 她嫁给驸马之后，前两年倒是生个一个儿子，只是没过多久，孩子便因为一场风寒就去了。后来陆陆续续的又怀过几胎，有生了的，也有没了的。到如今膝下也只有一个亲儿，三个庶女。 她的亲儿也已经娶妻生子，孙子也既将出生，倒是没想到临老了却又怀上。她抚了抚肚子道：“我身边倒是有几个经验老道的生养婆子，湛王妃你要是不嫌弃，我送两个给你？” 悦福长公主倒没想过自己能和湛王妃攀上关系，毕竟皇上对湛王多有猜忌，不管是权臣，还是皇亲，都碍于皇上的态度，对湛王府都有所保留。 但是自从湛王妃去齐国公府把齐国公世子齐恒抢走，并成功的让他活了下来之后，湛王妃在京中就变得炽手可热起来。 虽然她不是云神医，但是仗不住云神医只和她有联系啊！但是湛王府的礼太难送了，一般的年礼，节礼，按例送，他们就按例回。 投其所好去送，又会被原样的送回来，这倒是难坏了一大批人，不管送什么都不对，最终都还是被送回来，直到湛王府最后拒收，才算是消停下来。 她出言说送婆子，一则是顺水推舟，话赶话说到了这里。二则也有几分真心实意。那几个生养婆子是她从宫里带出来的，出宫前服侍过宫里的娘娘，出宫后在公主府里也一直是服侍着公主府里的女主子，论经验，确实老道。 第546章 姑母 女人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门关，不论你是什么身份，只要你是女子，只要你生孩子，就避免不了要走过那道门坎。 有经验的生养婆子，能将那道门坎变得平整一些，让女人在生孩子时少受些罪，少丢些性命。因而这些生养婆子在权贵人家相当受欢迎。 但是也因为生产时太过凶险，生养婆子也只敢用自己家，而不能随便收别人家的。故而悦福长公主这话说出口之后，又觉得失言，便道：“可以让贴身的媳妇家跟着学学，必要的时候也能帮衬一二。” 悦福长公主一家在京中风评还不错，虽是皇家中人，却并没有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的劣迹。慕天湛幼时，也曾承过她的情，有过照拂。 就冲这一点，步月汐点了点头：“那……汐儿便多谢姑母照拂了。” 悦福长公主一听，顿时愣了。 她刚刚只是一提，因着生养婆子关乎着主母的性命，故而除非十分信任的人家，要不然绝不会采用别人送来的人。 她万万没想到，湛王妃居然应承了，把人收下了。而且她还改了称呼，汐儿和姑母。完全是晚辈与长辈，以家礼相称。 有多少人想和湛王妃搭上关系，都不得门而入，她仅仅只是预备送两个婆子过来，就达成了别人千方百计都没能达成的愿望。 她今天在家一门子心思，非要出门，是不是就是为的承接这份好运气啊！ 悦福长公主傻愣愣的样子，倒让步月汐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姑母可是舍不得了！” “怎么会？”悦福长公主的脸上的笑容才算是完全放开，“她们能去到你们身，可是她们的福份。只是一点，你若是不要了，还得给我送回来才行。我啊！恋旧，身边就喜欢留些老人，也能聊聊以往的日子。” “行，这个没问题。” 步月汐一口答应了下来。喊了店家上了菜，同悦福长公主两人一道，慢悠悠的用了道午餐。 在吃饭的时候，步月汐一直留意着悦福长公主。不知是不是肚子过大的原因，她不时的深吸着气，脸色也多见苍白。 最终在悦福长公主用完餐，向步月汐告别回府的时候，步月汐对她说道：“姑母，云神医对于疑难杂症这些比较偏好，倘若……” 悦福长公主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听到了她说出了自己最想听的话。 “倘若姑母生产时遇上不畅，可到湛王府通知我一声，我看能否请动云神医出山。您知道这事儿不一定成，也不一定不成，就是多一丝希望总归更好不是。” 悦福长公主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将自己手上的镯子褪下来就往她手上戴。 “姑母感谢你这番用心，不管成不成，需不需要，姑母都承你这份情，认你……这个外甥媳妇儿。” 她的眼眶有些红，显见得是激动的。步月汐能看出她的不适，她自己哪里又不清楚呢。高龄怀子，气息不畅，下肢水肿，心烦气燥。 这些都不是那些医婆，太医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就能缓解的。步月汐所说的那番话，几乎等同于给了她一条生路，能活着，谁想去死呢？ 第547章 自罚 回到王府之后，步月汐径直去歇了午觉。轻寒逮着倾儿，问出了憋了许久的话。 “倾儿姐姐，你说……多少人求着想和王妃搭上关系，王妃都拒不接受。为什么今天……她会主动去照拂悦福长公主？” 倾儿盯着轻寒不作声。 在她的目光下，轻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一下胀得通红，结结巴巴道：“倾儿姐姐，我……我错了。我不该打探主子的想法和消息。我以后再也不犯了。” 倾儿这才收敛了逼视的眼神道：“娘娘是个宽厚的人，也最是怜惜弱小。我们有机会能跟在王妃身边，服侍王妃，是我们几辈子修来的福份。我们要懂得惜福，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不要说。” 轻寒砰的一声跪了下去，那声音响得连外间的丫鬟都听到了动静。 “倾儿姐姐，轻寒知错了，轻寒知道以后要怎么做了，轻寒多谢姐姐指证，姐姐都是为了我们好，轻寒明白。以后必不让姐姐在这方面再操心。” 倾儿看轻寒认错态度诚恳，终是挥手让她离开，自己守在了步月汐的身边。 出去之后，轻寒被其它几个侍女围了起来，欲言又止，想问又怕伤了轻寒的颜面。 她们从来没有听到过，遇到过像王妃这般宽厚的主子。平日里王妃很多事，都是自己在做，不爱有人近身服侍。 她们便都候在外间，过得很是悠闲。再加上王妃性情宽厚，从不打骂，于衣裳，首饰这些，也多有赏赐。她们的日子过得十分之好，几乎满府的丫鬟婆子都羡慕她们能近身服侍王妃。 就连倾儿，也友善亲和。有些在王妃面前露脸的事情，也从不抓着不放，待她们相当亲厚。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说重话。 轻寒没说自己打探王妃的心思，只道是自己心浮轻慢，犯了错，得了倾儿的指证。然后去屋里端水自罚。 端水自罚是她们刚进府的时候，教养嬷嬷惩罚他们的法子。端着满满一盆水，站在墙角。水不可以洒，洒了再重新打。一直要站够了时辰，才算是结束。通常结束了之后，她们的手腕都疼得拿不动筷子。 虽然她们在学习的那几年都挨过不同种类的罚，但是只有端水是刚入门时最初级的罚法。其它人也都知道轻寒自罚端水，也是在变相的提醒敲打她们，不要犯了和她相同的错。不要因为主子性情好，就轻慢，放纵，毁了自己这份难得的好运气。 只有跟着像王妃这样的仁厚的主子，她们才会有好日子过。要比现在更用心，更专注的服侍好主子，保护好主子，才有她们的好生活。 有了轻寒的带头，几个丫头越发端正了态度。于是慕天湛回来之后，都感觉到了她们的变化。他多看了几眼倾儿什么也没问。 倾儿也什么也没对他说，她们都是王妃的人，王妃的人由王妃处理，是打是卖，是罚是奖，都是王妃的事。 慕天湛洗完澡，才进屋。最近步月汐对于味道十分敏感，虽然不见孕吐，但是汗味，酒味，花香味这些都能让她感觉不适。故而每次慕天湛都是洗过澡了再近她身。 第548章 属意 步月汐在慕天湛坐在她身边的时候醒了过来，她蹭了蹭慕天湛的大腿，握住他伸过来的手，还有些睡眼迷离的道：“你回来啦，什么时辰了？” “要用晚膳了，你饿了吗？”慕天湛用手轻揉着步月汐的额角，“丫鬟说你睡了一个下午了。” “嗯！”步月汐又挨着慕天湛的大腿蹭了蹭了脸，闭目养着神。 “还想睡吗？要不起来吃点吧！吃过了再睡。” “再晚点。”步月汐翻了个身，搂上了慕天湛的腿，“让我再眯会。” 慕天湛再没劝她，只不过那手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滑过她的脖子，落在了她的背上，来回抚弄着。 没过多久，步月汐的睡意就烟消云散，她捂着胸口那只作乱的手，气息紊乱：“我起……我起……我现在就起。” 慕天湛笑着抽出了手，亲自服侍她起床穿衣，洗漱净面。 倾儿将晚膳端了上来，慕天湛陪着步月汐用过膳，又陪着她去园子里遛弯。 两个沿着园子里的小路一路向前，步月汐揽着慕天湛的手臂，慕天湛提着灯笼，走得不紧不慢。 “听说你今天在奇珍阁碰到太子殿下了。” 步月汐并不意外慕天湛会知道这件事，也不介意慕天湛知道这件事：“嗯。准备了一件弓弩微雕来送我。” “他什么意思？” “讨好？求和？” 慕天湛的脸绷得紧紧的：“找你讨好？求和？当我是死人吗？” 步月汐笑着凑到慕天湛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慕天湛听完，轻点了步月汐的额头一下：“顽皮，不过解气。” 步月汐呵呵笑个不停：“是吧！我觉得等他再出现的时候，什么也不说，就在鼻子前面轻轻扇几下，都能把他气死。” 慕天湛轻笑，两人继续上前。 “你那玩意挺有意思的，回头整几个给我吧！” “行！就是用的时候要小心，容易沾到自己身上。我有法子可防，你们的人就不一定了。” “没事，他们能解决的。” 慕天湛紧握着步月汐的手，心下无比满足。她有孩子了，他们有孩子了，以后……她应该再也不会离开。会和他在一起，一生一世。永永远远。 步月汐走着走着，步子却越发缓慢起来。 “想什么呢？” 慕天湛问。 步月汐站定，四下看了看，离他们不远处跟着两个丫头，离得还算远，听不到他们说话。为了保险起见，步月汐还是拉着慕天湛去了一个更空旷的地方，方才开口问道：“你的私兵……他们用的什么武器？” “之前军营里淘换下来，战场上抢过来，还有私下打造的一些。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慕天湛的呼吸有些紧，静静的等待着步月汐后面的话。 “你能在那边打造一个军械库么？” 慕天湛握住了步月汐的手臂：“你……你说。” “目前的局面让我感觉有些不安，总觉得头上有把刀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了下来。我们需要自保。” “是我……牵累了你。” 慕天湛的手握得有些紧，步月汐笑着摸了摸他的脸：“和你有什么关系？” “先皇当初……原是属意我继承大统。” 第549章 保护 原来如此！ 步月汐恍然大悟，很多似是而非的事情，突然就想明白了。 “这事……有谁知道？” 步月汐联想到四年前先皇的病逝，皇上的登基，还有慕天湛的兵权被夺。如果往暗处想，这一切都有脉可寻，有理可依。 想来…… 真的是这样的吧！ 在皇权面前，没有父子，没有兄弟，没有亲情，只有赤裸裸的血腥。 步月汐抓着慕天湛的手握紧，皇上，太子，不会留下慕天湛这个隐患。他们会想尽千方百计，催毁慕天湛，灭掉湛王府。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安睡，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停手。 “当年服侍在先皇身边的人死的死，殉葬的殉葬。我查了许久，都查不出任何线索。他们做得太干净了。” “你想当这个皇帝吗？” 慕天湛看步月汐斜眼看着她，把问题又抛了回去：“你想当皇后吗？” “那要看什么样的皇后，天天困在后宫，同一堆女人争夺一根公用黄瓜的皇后我可不要。” 慕天湛笑起来，一把将步月汐搂在了怀里：“不要别人，只要你。有你一个就够了。” “其实当不当皇帝，我没想过那么多。当年在出征前，皇祖父也只是和我这么一说，当时就要上战场，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活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全须全尾，活着也都是那时唯一的期盼。 等到三年之后，我活着回到京城的时候，一切也都尘埃落定，也不存在想或者不想的问题。只是当初独是我一人，而现在……” 慕天湛的手摸向了步月汐的肚子，他有了妻子，有了孩子。他要保护他们，而且要护好他们。 步月汐的手也落在了慕天湛的手背上，仿似两个人一起护着步月汐肚子里倘未成形的孩子。 “我们会好好的。” 慕天湛安慰着步月汐，步月汐也郑重的回应他：“嗯！我们会好好的。” 步月汐拉着慕天湛回了房，遣散了所有的丫寰，铺开纸笔，展开了舆图。 慕天湛指着舆图上岭南的范围对步月汐说道：“这里是岭南，多数都是山地。物产也多从山林里产出，药材，矿产。只是想造军械，就必需有铁矿。如果没有铁矿，就需要采购铁器相融，需求的量大，操作起来难度比较大。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只能寻找私矿。岭南地大物博，铁矿肯定是有，只是目前还没有就番，要寻也只能私下寻找。其实我早已经安排有人手在私下查探这件事，只是还不曾有回复。” 听到慕天湛如此说，步月汐轻叹了一声：“我也早就安排了下去，以收集不同颜色的石头为名，让商会在岭南各地收集石头。想来或许也有转机，总归有备无患才是。” 慕天湛握紧了手里的笔：“我们要尽早去岭南。” “我们得要安全的去岭南。”步月汐补充了一句。 “会的。” 灯影下，两个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无法分离。 第550章 路障 五月二十五日，宜出行，宜动土。 步月汐也就是这天，约了李夫人和李燕灵上伏罗寺拜佛。早在今日之前，步月汐就寻过了李夫人，将陶二公子的来历，家世，人品，以及同李燕灵的渊源等都说得一清二楚。 李夫人知道步月汐一向宠爱李燕灵，对她十分上心。上次落水之事发生之后，步月汐对她的关心，并不下于自己一家人。对于她所推荐的人，也都十分慎重。于是也达成了共识，今日里在伏罗寺，与那个陶二公子见上一面。 五月底的天已经很热了，马车行驰在山道上，撩开车帘，凉风扑面而来，份外清爽。李燕灵和步月汐两人坐在马车里，磕着倾儿给她们准备的零食。 李燕灵取了块麻辣牛肉干塞进了嘴里：“嫂子……你们家的厨房真是好手艺，做出来的零食，不管是什么都特别好吃。以后要是吃不到了，我该怎么办啊？” 步月汐则是取了枚山渣糖果，咬得嘎崩脆。 “没关系，我可以把零食卖遍全国，那不管你在什么地方，都能吃得到了。” 李燕灵又取了块牛肉干：“那赶情好，都有口福。说真的嫂子，我好佩服你啊！做什么都好厉害，而且做什么都能做成。我真希望，我也能像你这么厉害啊！” “你也很棒啊！比很多女孩子都棒了。真的！”步月汐重重的拍了拍李燕灵的肩膀，“都会好起来的。” “嗯！”李燕灵重重的点头，不过马上又尖叫起来，“啊！嫂子，你把脏东西都蹭到我衣裳上啦！我新裁的裙子呀！” 李燕灵重重的拍打着肩头，拍着步月汐手上蹭上去的食物残渣。 她没敢拍步月汐，虽然平日里和步月汐也总是没大没小，亲密无间。但是最近几次，李燕灵明显感觉到了步月汐的丫鬟在服侍步月汐时，更添了几分小心翼翼。 这份小心翼翼让她不解，于是平时相处，也跟着小心了几分。拍完肩膀，她又重重的拍向马车壁：“嫂子……” 马车猛的震了一下，停了下来。李燕灵举着手：“我……有这么厉害？” 步月汐撩起了马车的挡帘，没过多久，墨青骑着马，来到了马车边。 “娘娘，前面一辆马车坏了轮子，正好挡在了路中间。您稍待片刻，马上就能好。” 步月汐点点头，目光落在了地面。地面上散落着许多碎石，有大有小。马车走在这样的道路之上，显见得十分颠簸。刚刚马车被震，也是缘自车轮一侧压住了一块石头，车身在空中蹦了一下。 过了片刻，墨青再次打马前来：“王妃，前面的路通了，但是这路上的碎石太多，坐车怕是十分颠簸，还请王妃示下。” 山道临山，偶尔大风大雨天，会有一些落石从山上滚落下来，有时候甚至会害得路过的马车翻车，落马。故而在靠近伏罗寺的那段山路，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伏罗寺的僧人前来将大块的石头清理出来。 而这一段离伏罗寺较远，想来不在伏罗寺的范围之内，故而无人打理。 第551章 路人 “这段路有多长？” “不算很长，大概几百米，有些碎石。” “让护卫们清理一下吧！” “是！王妃！” 跟在她们身后马车里的李夫人下了马车，在贴身侍女的陪同下，走了过来。李燕灵也下了马车，在研究路边的野花上的毛毛虫。 两个的对话清晰的传入步月汐的耳中。 “你看你……又没个大家小姐的样子。哪个大家小姐像你这样，蹲在路边玩毛毛虫的，仪容哪里去了？” “娘啊！我站！我站还不行嘛！” “给我站好！” “是！娘！这样可以不？” “你这死丫头，你是打算气死我啊！” “哎……娘……娘……别打，别打！” 步月汐听得忍不住笑起来，李燕灵和李夫人两人相处之时，是真不像世家夫人和世家小姐。 “李夫人，燕灵！”步月汐招呼着两人，“车队还要等一会才能开，要上来坐会不？” 李夫人笑得格外和善：“不啦！我跟燕灵下车走动走动，王妃你多坐会。” 因着步月汐初怀孕，慕天湛并不赞成她总往外跑，只是步月汐因着有事要办，不喜欢总困在府里。慕天湛心下虽然担心，但是也不想困着她，也只能随着她的心意 没过多久，墨青过来回复，马车可以前进了。李燕灵这次没和她同车，和后面李夫人同一辆车，倾儿和轻寒陪步月汐坐在马车里，一左一右的陪着她。 马车又晃晃悠悠的朝前跑起来，轻寒也向步月汐禀报她刚刚探查到的东西。 “碎石子像是被人为抛到了路上，问过附近的樵夫，前两日都还没有，应该就是这两日间洒上的。是什么人做的还没有查出来，所以我已经让护卫队们打起十分精神了。” 步月汐点点头，靠在车壁上小寐。耳朵里却听得马车外护卫痛呼一声：“闭嘴。” 她挑起了帘子，就看到正对着马车的路边，被护卫远远的隔开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妇人逮着一个护卫，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马车越过那几个人，入眼就是路边躺着的那辆马车了。马车看起来有些破旧，此刻半个车身都靠在了路边的山壁上，之前经历过什么，不言而喻。 步月汐挑了挑眉，对于刚刚路过的那几个人，多了几分留意。 通常来说，三个人在路上遇到接近一百人的队伍，都不会轻易招惹。那妇人……是怎么有胆子去咬湛王府的护卫？ 再则，以她对慕天湛的了解。湛王府的护卫出行，也做不出欺男霸女，横行霸道的事情。就算是刚刚掀了马车，也自是有要掀车的理由，和处置。 那妇人又为什么会闹起来呢？ 步月汐很快便将之前遇到的三人抛到了脑后，因为伏罗寺到了。 因为一早就有湛王府的人前来打了招呼，刚到山门，就有伏罗土的师傅过来，将他们一行人领进了单独的禅院。 很快便有寺里的僧人过来给她们送来茶水，斋饭，让她们先行休整。 第552章 再见 步月汐胃口好，吃得很香。李燕灵心思有点重，反倒是像数饭颗一般，一颗一颗往嘴里喂着。 李夫人在饭桌下扯了扯她的袖子，皱眉看了她一眼。李燕灵方才大口吃起了饭。伏罗寺供给达官贵人的斋饭都是有限定的，如若没有吃完，下次再来将不予供饭。 不给饭吃事倒不大，但是在一大批人中，独不给你供饭，就是一件相当丢脸的事情了。等到李燕灵把饭塞完之后，步月汐和李夫人也都早早的搁了碗。 “娘……” 李燕灵一出口，李夫人便知道李燕灵的心思，拂手道：“去吧！别走太远了！” 步月汐也站了起来：“我同燕灵一起。” “有劳王妃了。” 李燕灵陪着步月汐，在寺中行走，轻寒，倾儿紧随其后。 为着今日能与陶二公子见面，步月汐等人并没有清退闲杂人等，想要来寺里上香的香客们还是可以如常行走。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在步月汐预备去的区域，还是提前驱赶了路人。 步月汐和李燕灵要去的地方寒霜塔，那里是伏罗寺最高的一座塔楼。步月汐叫人通知陶二公子的地方，也是在那里。 李燕灵走得很慢，步月汐也不催，待到走到二层之后，步月汐停了下来。 “在塔顶，你去吧！” 李燕灵的身子微顿,深吸了几口气,还是慢慢的朝着楼上走去。 步月汐就站在塔栏边,望着远处的风景，轻寒和倾儿陪在她的身边。 伏罗寺的风光确实不错，原本寒霜塔就建在高处，此刻站在塔的二楼，远远望去，半个伏罗寺都尽收眼底。 步月汐的目光落在了山门处一个坐着歇脚的两个人身上。 一个是名妇人，衣裳似是有些眼熟，好像之前山路上同护卫撒泼咬人的那个妇人。在妇人身边，又立着一位年轻人。 虽是隔得有些远，但是以步月汐的目力仍可看出，那是一个风姿卓越，容貌俊美的年轻后生。后生一副书生打扮，正随侍在妇人身边，给她递水。 看起来像母子两个前来敬香，被暂时阻在了山门外。 轻寒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看那个人……” 她指的就是那个年轻的书生，“真美啊！” 几乎是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他，脸能发光，眼神辗转，风流倜傥。 “确实很美，能画下来就好啦！” 绿杨也在一旁帮腔：“是呀是呀！趁着现在，多看两眼。” 因着步月汐平时上街喜欢看美男，偶尔也和她们交流一二，这也导致她身边的丫头们胆子越来越大，对美男的眼光也越来越高。 步月汐也跟着笑：“完蛋了!现在你们眼光这么高，以后成亲给你们挑不到这样的美男怎么办？会不会怨我给配个丑八怪啊！” 倾儿根本不接她的打趣：“我反正知道我嫁的那个人最美就是！” 轻寒和绿杨反倒羞红着脸反去打趣倾儿：“倾儿姐姐可是有意中人了？可是谁啊？早日请王妃帮忙作主啊？” “两个小浪蹄子，一边儿去。” 第553章 在意 几人笑闹的声音传出老远，颇有一种墙内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的感觉。 步月汐留意到那个年轻书生朝着这边望了几眼，然后拱手遥遥的朝她们行了一礼。步月汐皱了眉头，轻寒朝着身后直躲，倾儿冷哼了一声：“金玉其外。” 绿杨补了句：“登徒子！” 再看下去，却见那书生朝前几步，同一名从树林里走出来的一名书生交谈起来。看方向，刚刚他行的那一礼，并不是朝步月汐等人，而是朝新来的那名书生。 轻寒轻轻拍了拍胸口，脸儿微红。步月汐却是换了个方向，远眺着山间风光。 塔顶上，一个身着白衣面对塔外山景而立的身影闯进了李燕灵的眼帘。 劲腰紧勒，腿长背厚，只眼看着，都觉份外可靠。李燕灵深深的吸了口气，手指捏紧了裙边，放重了入门的脚步声。 男子闻声转身。 李燕灵有了片刻的眩晕，就好像那天在水下，隔着水面，初见他时的样子一般。 像个仙人！美得不似凡人。 男子笑了起来，既不张扬，也不显敷衍。 “李小姐！” 他站在原地，向着李燕灵施了一礼。 反倒是李燕灵有了几分慌张，有些仓促的回了一礼：“陶……二公子？” 随后两人便都安静的站在那里，全都没有开口。 空气中死一般的沉寂。 最后还是陶二公子出言打破了两个之间的局面：“李小姐……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 李燕灵紧捏着裙边，咬了咬牙根，闭眼道：“是的！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何会同意……” 后面的话，她问不出口。 自打出事以后，家里人，湛王妃，都一个劲的安慰她，不要紧，都能过去，他们会处理，她只需要安心的等着就好。 但是出事前，母亲所有嫌弃的对相，现在都变成了高攀不起的存在。后来媒婆送上来的待选人物，虽然她从来没有看过，但是从母亲紧皱的眉头，和私底下有些气急败坏的脾气都可看出，那些人上不得台面。 她对这位陶二公子很有好感，这份好感大概缘自于在水下临死前的一份执念，一份自我强加的光环。 但是她也很清醒，所谓的光环，往往都是坑，最易蒙蔽双眼，导致看不见这美好附带的危险。她不是一个人，她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好感，还要考虑这个人会不会给李家，给湛王带来危险。 以最大的诚意来面对，以最恶意的揣摩来应对。这便是她来的目的。 陶二公子轻笑了一声，声音显得十分轻松自在：“我……为何会不同意呢？” 李燕灵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应对他的以问作答。不过陶二公子也并没有让她回答的意思，接着说道。 “陶家商会在江北来说，也算是大家。只是从来和官家搭不上边。如若想娶一名世族贵女，也不是不可以。花上一大笔钱，娶个落泊世家的庶女，只是这女子，长相如何，性情如何，没有人会在意，或许说……不应该在意。 但是……偏生我在意啊！” 第554章 允我 我的母亲……便来自于这种家族的庶女，她的一生都在嫌弃父亲没有给她带来应有的荣华，哀叹于自己的命运不公。 用琴棋书画这些，堆积着她每一天的日子。哪怕父亲给她再多银子，她仍然不快活。我觉得她这辈子没有快活过。” 李燕灵默默的听他说着话，心下突然就觉得放松了几分。 “我没见过别的贵女，仅有的一位就是我的母亲，我不想再娶回一名这样的女子，让她在后院里痛苦一生，然后也赔上自己的一辈子。” 陶二公子看着李燕灵，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两下道：“其实……我很早前就见过你。” 李燕灵眨了眨眼睛。 “在太学院，你教训那几个番邦蛮子的时候。”陶二公子的耳尖有些微红，“后来……父亲托了媒人去你家，许了万两银子求亲。” 然后被打出来了，陶二公子又握拳到了唇边，目光也有了些许的躲闪。 李燕灵又使劲的眨了几下眼睛，努力在脑子里消化着陶二公子所说的话。 在太学院见过她，那次湛王妃教训那几个蕃邦的时候，她让自己出过手。只是那时候，最出彩的人是嫂子，怎么还会有人留意到她？ 而且…… 李燕灵的目光飞一般的在陶二公子脸上滑过，脸上泛起一抹绯红。 而且像陶二公子这般出众的人物，她当时怎么没有注意到？ 还有万两银子求亲？ 被母亲打出去的那个媒婆…… 李燕灵这时才将陶二公子，同那个求娶的商家子联系在一起，脸上的绯红顿时连成一片，甚至蔓延到了她的脖子里。 陶二公子的脸也很红，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李燕灵，端端正正的朝她施了一礼：“我望与姑娘同心同力，携手一生……也承诺姑娘，不纳妾，不纳通房，不逢场作戏，请望姑娘……允我。” 李燕灵的眼眶有些红，心里无比的欢喜。人间最欢喜，不过是我喜欢的那个人，也恰好喜欢我。 她也端端正正的回了一个福礼：“陶二公子……可择日上门提亲了。” 说完她转身便走，翻飞的裙角像飞舞的蝴蝶一般，落在陶二公子的眼里，无端的就让肃穆的寒霜塔，添了几分艳丽的春色。 看到李燕灵，步月汐笑了，还是倾儿笑盈盈轻叹了一句：“看样子是成了。” 李燕灵红着脸，扭捏道：“嫂子……我们回吧！” “好！” 步月汐没有追问她，但是李燕灵自己却是憋不住，小声的对着步月汐咬起了耳朵：“他很好……真的很好。嫂子……我真的太感谢你了，我得要怎么报答你才好啊！” 步月汐故意道：“两双鞋子？” 李燕灵大叫起来：“啊！嫂子你也跟着学坏啦！明知道我不会作做鞋，还非要鞋子，有本事我做出来了，你穿着出来啊！你要是不穿，可别开口找我做啊！” “那好吧！不用给我做鞋……这听说定亲的人，是需要给夫家人做鞋的，要不燕灵……你就提前熟悉熟悉，做几双男鞋试试？” “嫂子！你太坏啦！” 几人一路说笑着走下去，就在她们既然迈出寒霜寺大门的时候，步月汐又看到了那个年轻的书生。 第555章 报恩 他正扶着地上躺着的妇人，朝着旁人大声呼叫：“来人啊!救命啊！” 他一脸急色，有汗从他额头滴落，被他顺手抹在了肩上，又半搂着想挪动妇人，却只移动了几分，最终目光落在了步月汐他们几个从寒霜楼出来的女眷们身上。 都是年轻女子，又美又娇。身边还跟着丫鬟，人多，力量大。 他朝着步月汐他们弯下了腰：“几位小姐……可否帮忙来个人抬一下？” 大家小姐自是不能帮着做这种力气活儿，能上手的只能是丫寰。轻寒等人没有动，等着步月汐的吩咐。 步月汐点点头：“轻寒去通知寺里来个人帮忙，绿杨你帮他抬一下。” 年轻书生忙不迭的感谢。 在她的帮助下，妇人很快便被送进了寺里，由寺里懂医的僧人过来把脉。书生感激不尽的陪在妇人身边，不时的拿眼神在步月汐身上溜一眼。 步月汐也是少见的热心，一直留在斋房，直到僧人说妇人无恙，只是一时心疾晕迷，等醒了就没事了。 这时书生才放下心来，过来向步月汐道谢。 “湛王妃！今日若不是遇上你们……还真不知如何相报才好。” 书生着实好看，眉眼清秀，肤色白暂，再加上刚刚因为慌乱，衣襟略有些凌乱，露出修长的脖子，精致的锁骨，别有一番诱人的滋味。 步月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哦？你觉得……你可以报答我什么呢？” 书生有些羞涩，垂下了眼帘，避开步月汐的目光，但是那脸却是肉眼可见的红了。 “小生……自是竭尽所能，再所不惜。” 步月汐嗤笑起来：“我们帮你一个小忙……你就竭尽所能，再所不惜，那万一……别人对你有救命之恩，到时候你应该怎么办呢？” “这……”书生胀红了脸，“救命之恩……自当诚心相报，目前某承王妃之恩，自当先报才对。还望王妃给某一个报恩的机会。” 倾儿在边上听得一张脸都沉了下去，真是太不要脸了。 步月汐却十分高兴，她用手轻轻一拂，桌面上摆放的一碟清炒瓜子便跌了下去，细细碎碎的洒了一地。 “如此……就先帮我把这个地面收拾干净吧！” 步月汐往后退了几步，把位置让出来给他。 书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漂亮的五官有了片刻的扭曲，马上又露出一副受辱难堪的样子：“这……就是王妃所需要的吗？” 步月汐挑眉：“哦？怎么不愿意？” 书生咬咬牙，看了看步月汐身边的丫头，一幅不是不愿意为你弯腰，只是不能当着别人的脸，可能是你的样子。 步月汐恶心坏了！转头就走。 书生很是意外，事情不是很顺利么？她看起来也很有兴趣的样子，只要她遣散了丫头，他再弯腰低头，顺势表白一番，不就可以成就一段佳话么？ 再端庄的妇人，也敌不过男人的温柔小意，只要弯得下腰，就对付得了女人。特别是端庄持重的女人。 只是这个湛王妃，怎么和传说中的不一样？ 第556章 舍得 书生起身欲追，被轻寒上前一步拦住。 直到步月汐走远，轻寒才快步跟上。 书生在后面一直痴望着步月汐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之中。 “王妃……刚刚那个人怎么处理？” “把上官步云那个劣徒给我喊过来，这个人让他去处理。” 步月汐摸了摸手臂，那个人自以为帅气，又勾人的目光着实让她觉得不舒服。为了看他打的什么主意，而把自己留下来的想法真是烂透了。 不过不打紧，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第二日一大早，就有媒婆大张旗鼓的上了李侍郎，李府的门。没成想，李夫人大怒，还没等人说完，就把礼摔了，把人也赶走了。 只是没想到，媒人气冲冲欲出门时又被李大人给半路截了回去，直接绕过李夫人，将婚事给订了下来。听说啊！这李小姐嫁的，是江北的一家小商户，想出两千两银子的聘礼，聘他们家的大小姐为妻。 李夫人满心不愿意，但是扭不过李大人觉得适合了，想打发了，就应承了下来。据说那天李大人家的葡萄架倒了，把李大人的脸都挂花了。 要问这件事，她一个卖猪肉饼的怎么知道？ 当然是因为她二大姑家的三大姨家的邻居家的二小子和李府里的一个二等丫头订了亲，那天给李府里送柴火，顺便看望未婚妻，正好碰见媒人被李夫人赶走又被李大人半路截回去。 那媒人也是个事多的，因着被李夫人赶出来，加上到处传言皇上对李家不喜，所以也不管不顾的将商户只出两千两银子，聘李家嫡出大小姐为妻的事情宣扬得到处都知。 就连宫里的皇上都听说了这事。 “倒是个舍得的。” 一句舍得，就定了李家的调子。舍得一个嫡女给去商户，舍得用两千两银子，来平了皇上对他李家的不喜。舍得下脸面，将这件事闹得全城皆知，给女儿谋一条生路。 同一日里，还有一桩事，也流传得满城皆知。 东城区锁字胡同里住着的秀才公，大白天的走在街上，突然间抱起了路过的一个大娘，不言不语的就当街要解大娘的衣裳。 大娘的儿子就在身边，当场就将他饱以老拳，打得一个年轻俊秀，风华卓越的秀才公，立马变了猪头。 秀才公还不管不顾，拼命想去拉扯路过的女子，吓得那条路上都没有人敢路过了，全都远远的看着他。 也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疯，逮不到人，也不走，反而把自己脱了个赤条条，搂着街边一棵树，行那交，合之事。最后还是衙门里派了几个衙役硬生生的才把他拖走。 这桩桃色事件，几乎在事发之后，就力压李府将嫡女嫁给商户之事，成了街头巷尾的趣谈。 第557章 加人 就连太子都听到了这桩风艳趣事。 当时他正与一众年轻世家子弟饮酒听曲，闻言捏紧了手里的杯子，好半天才转过脸朝旁边一名世家子笑道：“如此无耻无德之人，羞于活在世上。” 一众世家子弟们全都附和着他的话，更有那机灵的，立刻便将这话传了出去。 席上转眼又换了话题。 此时在湛王府中，上官步云也在提这件事：“这个不知死活的男人，惹谁不好啊？要过来招惹你？现在可好了，满京城都出名了不说，就连国子监，太学院也都挂了号，他啊！就等着除名吧！” 边上的倾儿不停的拿眼神刺他，不过上官步云才不管呢，一个劲的笑着：“不过我估计他肯定活不到除名的时候。” 步月汐自顾的吃着葡萄，白了他一眼：“他为什么招惹我？你不知道吗？” 上官步云一拍大腿，那身华丽的袍子，也跟着一晃，像只扎眼的毛虫，太辣眼睛了。 步月汐一脚踹了过去：“少废话，快讲。” “太子殿下的人呗！” 上官步云把脸凑了过来：“师傅……您说咱们这位太子殿下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什么了？” 步月汐不动声色的往后让了让，好让自己离他的脸远一点，要不然她实在不想控制自己想拿鞋底抽他的心。 上官步云对步月汐的嫌弃丝毫未知，还特意又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后悔让湛王娶了你，自己娶了步晨曦啊!” 步月汐听他越说越不像话,终于一脚踹了过去。 上官步云砸烂了墙角的一只高脚花瓶，扶着腰可怜巴巴的站在那里：“师傅……我又哪说错了？” “你没哪说错，你就是长错了。” 上官步云更委屈了：“师傅……不可以这么欺负啊！” “我说可以就可以。”步月汐凶巴巴的看着他，“上回给你交待的那些注意事项，你学会了没有？” “上官步云连忙点头：“会了会了！你交待的那些我都会了，皮肤的分层缝合，还有术后的引流，处置。都会了。” “那下一步，开医馆。” 上官步云有些不愿意：“师傅啊……就以目前来说，来找我们求医的人也算络绎不绝，根本用不着开医馆这么麻烦啊！” 步月汐一脸正色道：“光我们还不够，我需要大量的，能治疗处理外伤的人，并且还需要大量的，能做术后护理的小厮或者姑娘。” 上官步云瞅着步月汐的脸色，压低了声音问了句：“湛王……可是想要造反？” 步月汐的眼睛又瞪了过来。 上官步云立刻高举起了双手：“我懂，我懂，不会瞎说的。师傅交待的事情，我马上就去做。” “这几年我有意让药行多养了些伙计，他们识字，能认识草药，回头挑学得好的，让药行把人给你送过来。另外买些十岁左右，心灵手巧的小姑娘，让他们学习包扎，换药，流食，护理这些。” 步月汐一边说，上官步云一边拿笔记下。 等到上官步云记完，准备离开的时候，慕天湛回来了。 第558章 谢礼 他已经重新洗过澡，换过衣，头发还带着些许的湿气。入门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先查问步月汐的身体。 步月汐对他这一套已经麻木了，老老实实的回答了慕天湛，吃得好，没有不适，睡得也好，暂时没什么需要的这类问题之后，慕天湛终于将眼神投到了上官步云的身上。 上官步云默默的，不动声色的朝后缩了缩，仍然没有让慕天湛忽略掉他。 慕天湛朝他抬了抬下巴：“跟我来。” 上官步云投了一个求救的眼神给步月汐，步月汐假装没有看到。只要不扭着她念叨就好，她才不管慕天湛怎么收拾上官步云呢，总归不会要了他的命。要知道除了她自己，就属上官步云的医术最厉害了。慕天湛为了她，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着都不会真把上官步云怎么样。 一直跟着慕天湛去了外院的书房，上官步云才听到他的声音：“东城区锁字胡同那个书生，是你弄的？” 上官步云眼神一闪，没有回答。不过慕天湛也不需要他回答，径直将一只锦盒推到了他的面前：“干得很好！这是谢礼。” 上官步云呼出一口气，把盒子接了过来。 这个慕天湛的气势太强了，每回面对他，都觉得呼吸都有些不太畅快。真不知道师傅她老人家是怎么和他日夜相处的。 不知道湛王知不知道同他日夜相处，同床共枕的女人就是赫赫有名的云神医啊？要是不知道，以后就好玩了。 在慕天湛的注视下，上官步云打开了锦盒，里面卧着一枚紫金色的牌子。 行商令！ 上官步云的瞳孔瞬间缩紧。 这是湛王府以后封地里的通商凭证！ 虽然他们还没有变蕃，这只令牌起到的作用不大。但是师傅的能耐他还不清楚吗？她现在都能在京城里横着走，真到了他们的封地…… 那别说横着走了！躺着走都行！ “这……” 慕天湛朝他拱了拱手：“内子……许多事都仰仗先生了！” 上官步云微张着嘴，话都不会说了。 这个杀神！什么时候这么和蔼过？ 慕天湛又补了一句：“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管提。” 上官步云在帮步月汐做事，这个慕天湛知道，只是具体做什么事，步月汐没说，他也没问。 以前的时候，他紧咬着步月汐不放，如今他们是夫妻，自是以相任为主了。不管她想做什么，她要刀，那便给她刀好了！ “呃……好的！好！” 上官步云抱着那只锦盒，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忽然回过神来，又折了回去。 “之前太子殿下所中之毒……湛王您查出来了没有？” 慕天湛的眼锋如刀一般的削过来。 上官步云缩了一下脖子，笑道：“九皇子外家，十里亭的养马人，应当是知情人。” 慕天湛就那样看着他，看得上官步云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了，方才点点头，算是回应。 上官步云再走，脚下就像飞了一般，几乎是用逃的，离了湛王府。 这个湛王啊！ 第559章 又死 真是惹不得，一身的冷气，亏得师傅天天对着他，居然还给他生娃！不过这样也好啊！以后除了师傅能收拾他，还有个小魔王会折磨他。 怎么想都觉得开心！以后等师傅生了小魔王，一定多送他些礼物！最好是能够让他爹头痛不已的礼物！ 送什么东西，上官步云都想好了！湛王！你就等着吧！ 上官步云一走，慕天湛就把墨青叫了过来：“十里亭的消息，上官步云怎么知道的？” 墨青摇头：“我们盯着十里亭有半个月了，接头的人还没有过来，至于上官神医的消息来缘，暂时未知。要查他吗？” 慕天湛摇了摇头：“暂时不用管，王妃那边的事儿，能帮忙的都搭把手。” “是！”墨青虽是应了，却在心里暗道，王妃的人一个一个神出鬼没的厉害，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帮忙。反倒是他们在行事之时，感觉得到了很多便利，说不定还是王妃那边的人搭了把手。 “特使他们如今可以什么动静？” “已经开始收拾行装了，等钦天印的人算出合适的日子，便要准备离开了。那时日也不多了，把水再搅晕点，然后准备捉鱼吧！” “是王爷！” “还有太子殿下最近似是太闲了些……该给他找点事做了。” 最近的京城似是格外热闹，自打异族来访之后，街头巷尾的流言就是一波接一波的。什么太学院女学子大胜异族大蛮子。什么李家大小姐云山湖游湖落水，为异蛮所救，差点被和亲西域，最后沦落到两千两银子定给了商户。 还有香艳的英俊书生，被艳鬼勾了魂儿，青天白日的，当街抱树宣淫，就连进了牢房里都不消停，勾引死囚犯，结果被死囚玩死了。 除此之外，便是异族特使们诡异的死法。 自打西域国的武将当街神奇暴毙之后，北漠国也有一名随从武将暴毙在了大历国的大街上，死法与西域国的那位虎爷完全一模一样。 就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这名武将死得十分痛苦。 已经有些国民暗自猜测他们一定是得罪了药神娘娘，要不然怎么会死在毒药上，而且还是死在大街上，好像特意弄死他们，好给别人看一般。 南疆国的特使已经向皇上递了贴子，请求早日出京回国。西域国的特使倒是没有递贴请回，却是不断的在京兆尹闹事，让他们早日给武将暴毙之事给个结果。 太子慕天宏只觉得自己才过了几天松快的日子，又全都没了。像有一根无形的绳子套在他的脖子上，勒得他喘不上气来。 “你们不是说……会尽快离开么？”他咬牙切齿，将一只茶盅重重的掷在了地上，“为什么还会被毒死一个？你们做了什么？” 百塔王子冷哼两声道：“殿下这话说得好生无礼，行程日期不是由你们大历国来定么？再说了，那毒也不是我们下的，要知道我们的人可是也被毒杀了一个，殿下您不给个交待，反倒向我们问责！那我等也想问问殿下，这到底是何道理？” 第560章 腰斩 慕天宏被逼问得答不出话来，恨恨的扭脸坐在一旁边。 “本王不管你们怎么查……总之一点，没给个交待，我们这些人等，拒不返回。” 慕天宏也被气笑了：“百塔王子，别忘了大历国只花了三年时间，就让你们主动谈和。拒不返回，你觉得我们大历怕么？” 百塔王子丝毫不惧慕天宏，冷笑着回道：“大历国确实不怕同我们开战，只是你敢么？你敢让慕天湛再掌兵权吗？你敢再上他带兵北上吗？你不敢……所以你在我面前就闭嘴吧！该杀人杀人，该赔款赔款!少在这里叽歪。” 说完之后，百塔王子头也不回的带着随从离开，只留下慕天宏气得砸了满屋子的东西。 宫里的皇上这几天也有些气不顺，南疆国的人要离开，西域国的人天天催要凶手，北漠倒好，直接又倒一个，死因还和上次的一样。 宫外各种流言，往日里他还经常拿这些流言当消遣听，今日里却被流言气得不轻。什么得罪了药神娘娘，药神娘娘降罪，明明就是有心人，借几个蕃邦有心闹事而已。 召了大理寺，京兆尹，刑部这些人前来商议，全都吵吵嚷嚷，没一个中用的。难道他大历国除了慕天湛，就拿不出人了吗？ 气怒之下的皇上，把慕天湛召过去又骂了好半天。慕天湛任他骂，一声不吭，又让皇上看着冒火，最后索性把他赶出去了。 上次的事情，交给慕天湛查，慕天湛到如今都没有查出个结果。这次，皇上直接让刑部的人接手，言道七天时间，查不出结果，就直接推出去斩了。 然后没到七天，刑部便将结果和一干人犯交了出来。 人犯是隐藏在七里街里十来户人家的莲花教成员，他们意图破坏大历国与西域，北漠，还有南疆的和平关系，所以借机向特使下毒。一方面震慑国民，另一方面也是警告大历国君不可与边关和谈。 卷宗呈上来，条条款款，写得清清楚楚。谁是主谋，谁是从犯，去哪里买毒，在哪里治毒，又怎么下毒。全都明明白白的写在卷宗之上。 皇上看了十分快意，大力嘉奖了刑部侍郎晋明江，并将罪犯全部腰斩，再夷九族，就连三岁小儿都不曾放过。晋明江的速度十分之快，在皇上下令之后不足半个时辰，就将那些人赶到了东门菜市，全部腰斩。 那血浸入地上，染红了大半大街。义庄收尸体的人，抬了一整天才将尸身抬完。 这一天，整个京城里的人都显得十分安静。就连一向热闹的茶楼书馆，都失了生气。没有人敢议论这件事情。 莲花教在民间颇有声望，但是莲花教的人隐匿得深，通常就是家人，都不一定知道他的身份。只是民间偶有杀富济贫，或暗杀贪官的事情曝出来，隐隐有莲花教的人说是自己做的，引得更多的人对莲花教深信不疑。但是从来没有这么多莲花教的人被逮住，更别说诛其九族了。 第561章 影响 只是居住在那几家莲花教周围的邻居心里直嘀咕，他们怎么会是莲花教的人呢？私底下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有关莲花教的事。 怎么看都不像啊！要知道自己和莲花教的人可是刚有接触，正准备入教呢。这事一暴露，莲花教的人都跑了个没影。 可也不应该是被抓的那些人啊！都是多少年的老邻居，土生土长的在这里多少年了！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和反贼有关的事啊！ 可是就那么着，两天时间的事，头天抓人，二天腰斩。他们甚至都没有人敢去看一眼，听说那里血流成河，连老陈家三岁大的孙女都给斩了。 她平时里来他们家，哪回不是爷爷，奶奶的叫得亲热啊！可现在…… 莲花教的人也很懵逼，他们只是民间一个叫得出名号的小教派，平日里有些什么可以利用的大事发生，就往他们莲花教上面套套，传讲教义的时候顺带的，似是而非的说上这么几句。教民们自然也就往这方面去想，去认。 可是他们真没那个能力，也没有想法，去阻止大历国和边关的和平啊！平平安安的生活不好么？为什么非要起战乱？ 这事自然不是他们莲花教的人做的，可是皇上借着莲花教的名头，杀人这件事做实了，做死了！对异族蛮子来说，他们有了交待，可这口帽子不就扣在了他们莲花教的身上了吗？ 莲花教的人不能忍！可是也不得不忍！ 太子松了口气，平面上，这件事确实是解决了！但是……更多的不安，却烙在了他的心里，让他平日里出行，又增加了不少的护卫。 步月汐今天有了第一次孕吐！ 就在她听完这个消息之后。 最初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瞬间又明白没有听错。这是皇权为尊的时代，只要皇上认为他们该死，那么他们就可以，或者说他们就必需死。 不需要公理，不需要证据，不需要理由。 理由不过是块遮羞布，有就行了，至于大不大，能不能遮得住，真的不重要。 死的那些是什么人呢？ 或许只是无辜的平民，但是刑部的人说他们是莲花教的人，他们便是莲花教的人，皇上觉得他们该死，他们便该死。 可他们真的该死么？ 不…… 毒杀虎爷和毒杀北漠武将的另有其人。 皇上查不到幕后之人，又想尽早结案，就来了这么一手移花栽木。将罪名栽到了莲花教的身上，用这些人的死，去给那些纠缠不休的异族特使们一个交待。来平息这件事，给国民带来的不利影响。 结果便是无辜之人惨死，而这只不过是第一批，诛连九族，还有多少个无辜家庭会被牵裹其中，成为权势博弈之下的牺牲品？ 步月汐只觉得恶心，恶心得让她怀孕两月来从不曾有过孕吐的人，都开始吐了起来。 翻江倒海，惊天动地。 等步月汐吐完之后，已经是半刻钟之后的事情了。 她的眼眶通红，精神萎靡。身上的衣裳尽数汗湿，连头发也都湿成了一缕缕，尽数贴在她的额角，让她的样子更显憔悴。 第562章 谁错？ 慕天湛也从外面赶了回来,看到步月汐的样子,眼神冷似杀神,被他多看一眼,都恨不能一个哆嗦就消失掉。 “怎么回事？” 他接过倾儿手里的帕子，轻轻给步月汐擦拭头额头的汗水。 因为刚刚吐完，还没来得及收拾清理，步月汐只觉得全身难受，摇摇头道：“我想沐浴。” 倾儿在旁回道：“水早已经备好了！只是王妃一直在吐，还没来得及洗。止吐的汤药已经煎好了，马上就端过来。” 步月汐说话之时的声音软软的，弱弱的，又欠缺中气，又虚弱无神，落在慕天湛的耳朵里，整个心都揪起来了。只恨不能替了她去吐，她平日里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娇嘀嘀的小姑娘，身子骨又好，打怀孕了之后，除了嗜睡贪吃，一点不适都没有，怎么一下子吐成了这样？ 弄影和春意扶了步月汐去洗澡，慕天湛召过了倾儿问话。 “王妃在孕吐之前，有谁来过吗？发生了什么事？” 倾儿咬着牙，神色有些冷：“王妃刚刚听说莲花教毒杀异族特使，被皇上尽数腰斩之事。” 慕天湛的拳头一下子攒紧了。 他还没查到太子的毒是谁下的，但是西域国那个虎爷，还有北漠国死的那个武将，毒来源于哪里，是谁主使做的，他心里隐隐有所猜测，因着这个猜测，在调查之时，他多有隐瞒，迟迟不给皇上结果。 却没想到皇上直接交给了刑部，而刑部侍郎晋明江居然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把抓来的人全杀了。合计着他前面的几天，全都在用谋划此事上了。 而那些无辜惨死的百姓，就如此被晋明江给推出去背了锅。 一切都太快了！ 他还来不及反应，那些人已经被推到了菜市口。 皇上不在意这些人是谁，他只需要有个罪人。晋明江不在意他们这些人是谁，他只要皇上需要的结果，于是……无辜的人被惨死。 那幕后下毒的人呢？ 慕天湛招过了暗卫，一番交待之后，匆忙回了府。 果真，步月汐出事了。 好像是怀孕之后偷来的那些好心情，好时光，都在一天之内给了她代价。她吐得特别厉害，喝点水吐，说两句话吐，起身动作太大吐，声音太吵也吐。 就连沐浴时，也都趴在桶里，不停的吐。吐到最后，已经任何东西都吐不出来了，每一次都是扯着喉咙干呕。 慕天湛杀人之心大盛。 他搂着步月汐，不停的顺着她的背。 倾儿把其它人都打发了出去，自己取了帕子，不停的擦拭着步月汐的脸和手。 “汐儿……这不是你的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步月汐抓紧了他的手：“不……是我的错。” 倾儿怒了：“您有什么错？” “草菅人命的人不是您，杀人放火的不是您，您做错了什么？”她一边擦一边忍着泪怒骂，“是那个狗皇帝错了，是狗皇帝的走狗错了……” “倾儿。”慕天湛喝止了她的话，“去换一盆水来。” 第563章 该死 他将步月汐轻柔的放在了床上，双手捧着她的脸，逼她直视着自己，一字一句的对步月汐说：“汐儿，你看着我。那些以莲花教之名被杀的人，不是被你牵连的。” 步月汐扯了扯嘴角：“是被幕后毒杀之人牵累的。” “是被皇座上那个昏庸无能的皇帝连累的，倾儿刚刚骂的没有错。”只是不能当着他的面儿骂罢了。 “幕后毒杀之人没有错，那两个人确实该死。应该有人替天行道，有人出手，让他们死在这里，死在那个时候，应该感谢他。他做了该做的事。他不需要为那些冤死在毒杀罪名下的那些人负责，真正需要负责的人，是一手制造这桩血案的人。” 步月汐揪紧了他的袖子：“有没有办法……有没有办法救救那些人？” 那些即将因诛连九族而无辜惨死的人。 慕天湛握住了她的手：“我得到信的时候，就已经安排了人手去处理这件事。能救几个是几个，能捞多少就多少。汐儿……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能惩罚你自己。你这样……我心疼。” 他把步月汐的手拉到了胸前，紧紧的贴着他的心口，让她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你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不应该把别人的罪责揽到自己身上。汐儿……看你这个样子，我恨不能立刻就把他们杀掉……都是晋清江这个狗东西，为了贪功冒进……” “别……别为他们脏了你的手。” 步月汐偎进了慕天湛的怀里，头一次，在慕天湛的面前，她暴露了她的脆弱，放下了她强撑的盔甲，全心的信任着慕天湛：“我只是……只是没想到……” 慕天湛翻身也躺到了床上，将步月汐紧紧的搂在怀里，靠在他的胸口处：“我懂。所以他们该死！” 步月汐从来都是个心地善良，柔软的姑娘。 她行走世间，看过黑暗，知晓人心。但是她不曾面对过如此大规模的血腥。几百上千人，就因为上位者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命丧黄泉。甚至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多少无辜之人，仅仅是因为上位者需要一个替罪羊，需要一个交待，就无辜惨死。 步月汐她接受不了，那毒或许就是她下的。 这个毒她下得没有错，教训那些随意欺辱大历国国民的异族蛮子没有错。是那身居高位，随意弄权的人错了。凭什么要让他的汐儿去承担别人的错误，因为别人的错而惩罚自己。 自打怀孕以来，她就没有吐过。这种情况很少见，但是不是没有。 她的身体很好，大夫每次来看，都说无恙，康健。可她却因为这个消息，让从来不吐的她，吐得如此厉害，吐得像大病一场一般。 每在步月汐身上产生的折磨与痛苦，都化成了慕天湛对上位者的仇恨与敌视。更坚定了他心中的某些决心。 “汐儿……别折磨你自己。不值得！那些人不值得你如此。你要照顾好自己，皇祖母，还道你好久不曾去看望她，份外想你。” 第564章 又吐 步月汐似是平静了下来，只是精神十分不济，半眯着眼睛，把头埋进了枕头里：“待过几天去看她。” 慕天湛理着她的鬓发：“困了吧！困了就安心睡，什么都别想，一切都有我呢。” 步月汐没说谢，但是呼吸已经平稳了下来，想来已经睡着了。 慕天湛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心心念念，恨不能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的汐儿，居然被他们牵累至此。 在步月汐身边守了片刻之后，慕天湛取了纸，细细的写了好几页，最后才将倾儿叫了进来。 将手里的那些纸，全都交给了倾儿，让倾儿拿到外院去给墨白。墨白自是知道该如何处理。 完了之后，慕天湛又回到了床上，一直陪着步月汐睡到天黑。 步月汐睡醒之后，人还有些迷。只觉得不光是头晕，就连喉咙也疼得厉害。她张了张口，没喊出声。 身边的慕天湛已经坐了起来，将一盏温热的水递到了她的嘴边：“先喝点水。” 待她喝完之后，又取了温热的帕子过来，替她擦着脸：“感觉好点了吗？” 他回来时，真的被她吓到了。 整个人好像脱了水一般，精神气都没有了。现在睡了一觉起来，看起来好多了，只是难免还有些憔悴。 步月汐点点头。 润过的嗓子没那么疼了，步月汐这才开口说话：“倾儿呢？” “在外面值房吧！你饿吗？让他们给你准备点清粥吧！” “好！”步月汐摸摸肚子，确实是有几分饿了。 慕天湛没问她还想不想吐，怕原本不想吐的，被自己这么一提醒，又开始吐起来。 他扶着她，捡着一些好听的事情说给她听。 “李家大小姐的婚期定下来了。说是就定在中秋节前十天，从京里发嫁到江北，正好在中秋节前成亲。” “那没多少日子啦！也不知道燕灵那丫头去了江北到时习不习惯。” “我看那陶二公子待她很好，这定亲以来，三天两送的往李府里送东西，要不是京里哪吃到的好吃的，要不就是哪个时兴的胭脂水粉，有次还送了一对儿铜锤给她，就因为李司嗣有天顺嘴说了句，妹妹小时候还想要过使铜锤。铜锤送到李府了之后，李夫人没少在司嗣耳朵边念叨他这张嘴，怎么都管不住。” 步月汐听了也是直笑：“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啊？” 慕天湛故作苦恼的抱怨：“还不是因为东西送进李府，留的都是李司嗣的名字。他最后给李家大小姐转送东西，都转得腿软了。正准备着把陶二公子约出来打一顿呢。” 步月汐想像着李司嗣追打陶二公子的样子，嘴角翘得越发明显。 看她食欲都开了几分，慕天湛的心下稍安，一直陪着步月汐将晚膳用完之后，慕天湛才去了外院。不过没过多久，又回来了。 步月汐正靠在软榻上养神，在慕天湛离开之后，她又吐了一次，刚刚吃的那些粥又全都吐了出去。 慕天湛一回来，就闻到了那股刚吐过后的酸腐味。他不动声色的将怀里的图纸递给了步月汐：“汐儿，有精神看看没？” 第565章 惨案 步月汐接了过来，是几张武器的武器的打造图。 有枪、有刀、矛、弓、弩等，每件上面都标着尺寸与材质。一个懂行的匠人，拿到这种图纸，就能按照图纸上的参数来制造上面的武器。 只是这种武器在步月汐看来，是非常落后和低下的。现在这个世界，火药还只应用在一些民间烟火，术法表演，行骗手段上。官方倒有火炮，只是因为火药的研究和应用并不普及，火炮的数量和使用率全都不高。 步月汐自己倒是在淘宝买一些可以自保的武器，比如电击棍。比如防狼喷烟剂这些。只是这些都不能给慕天湛的军队给装配上，超出时代的东西，不可显露于世人眼前。 她只有一条生命，她不能拿她的生命去冒险。就是慕天湛，也不同意她这一点。故而她想要帮助慕天湛，就必需要将那些改头换面再交出来。 步月汐将图纸压在了桌上，揉了揉额角道：“先搁这吧！” “是不舒服吗？要是感觉不好，就不要管了。” 慕天湛就要把那些图纸收起来，步月汐伸手制上：“不是，有个事做也挺好，不过是这些没有多少修改的价值，我准备另外再给你弄些东西。” 在京城还有许多不方便，很多的东西，都不便执行。真想早一点去变蕃啊！在自己的地盘，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阿湛！我们可以早一点离开去岭南吗？” “你不想待在这里？” “其实哪里都差不多，不过是岭南的话，行事会更方便一些。在这里总觉得束手束脚。” “行！我来安排，想办法早一点过去。” 步月汐已经怀孕近两个月，如果被皇上知道，他必是要想办法把步月汐留下，或者说单独把孩子留下，以作人质。这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 被人挟制的感觉太差了，他再也不想被人制衡，被人操控。 三天之后，京城又生惨案。这一回是刑部侍郎晋清江，以及刑部一众官员，总计七名官员，被人直接屠杀在京郊一座三进的院子里。 据说他们一众人等是过去查案，谁知道那里却是个陷阱，进去的人没有一个出来的。所有的死者都被割了头颅，扔在了院子正中间。 雪白的院墙让还写着几个大字，草菅人命，朝廷狗官。 消息传到皇上跟前时，皇上踢翻了书案。 太子得到消息的时候，失手砸了一只茶盅。 只有几个异族特使，这回什么也没说，全都齐整的向皇上请辞。 皇上多余的话都没有说，直接批复准离，就连之前准备的赏赐，都忘了给他们。不过异族特使也不在意，几批人在一个安静的早上，无声无息的离开了京城，各自返回。 慕天湛再一次被皇上召了过去，先是以查案不利的罪名打了十大板子，又责令他调查刑部官员被杀一案。并逼着他写军令状。 慕天湛抬眼直视着皇上：“皇上可是想再来一次莲花教事件？” 第566章 庙祝 莲花教事件，不管是刑部众人，还是皇上，以及朝中各众大臣，心中都有数。所谓的莲花教众，不过是刑部侍郎晋清江为的交差，结案，所拉出来的替罪羊而已。 却没想到，这一举措直接激怒了幕后下毒之人，将刑部众人诱去院子，全部灭了口。最初，只是杀了一个西域的武将，只因他在朝堂之上欺辱了李家的大小姐。 第二个死者，目前死因未知。但是不怀疑定是有什么事触怒了幕后下毒之人，才引发他的死亡。 而因莲花教引发的刑部众官员被杀事件，则是明晃晃的报复。报复他们无能，不寻求真相，反而找无辜者顶罪。 皇上以军令状要求慕天湛，为求自保，慕天湛被逼，不难想像，会再制造出一个雷同的莲花教事件。到时幕后下毒之人，会报复于谁？ 皇上的眼眸发亮，如果说能够借幕后下毒之人铲除慕天湛这个眼中钉…… 可是看慕天湛那双散发着无尽寒意的冷眼，他又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慕天湛身上总有一种让他觉得胆寒的东西，这东西让他一直压抑着自己对他的杀心，以免刺激他，让他变成疯狗，做下无可挽回的事情。所以纵然是自己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也得要等到十拿九稳的时候，才能将他一举铲除。 最终皇上还是收回了成命，让慕天湛看着查办。 太子这会正在太子府接见他的大舅哥，步星河。 对于步星河，慕天宏其实十分鄙视。 他是步晨曦的亲大哥，却一无是处，文考不行，武考不上。成日里同一班纨绔子弟混在一起，对他半分帮助都没有。 如若不是看在步晨曦的面子上，他是怎么也不愿意分神来应付步星河的。主要是步晨曦最近实在是太乖了，她不愧是自己真心爱上的女人。 对自己各种剖白，各种小意温存，让慕天宏那颗被朝堂伤害的那颗心，感受到了治愈的滋味。就连梁夫人，他都没空去，多数时间都宿在了步晨曦的院子里。 蒋青柠对此并无不悦，将步晨曦院子里的各种陈设，布置都换成了最好的物件，就是平日里使用的茶水，饮食，零点，都随着慕天宏的复宠，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 步星河一脸神秘的笑容，对慕天宏道：“殿下可知，在临城乡下有间庙宇，里面的庙祝拥有让人心想事成之本领呢。” 慕天宏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乡野流言而已，当不得真。” 步星河附合道：“在没有见到他之前，步某也如殿下这般所想。不过在见到他之后，步某倒是信了那些乡野之话了。” “哦？”慕天宏还是没有多大兴趣，瞥向手里的茶盅，估摸着这盏茶喝完，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到时打发掉步星河，回头和步晨曦也算有了交待。 “他很轻易就拢了整个临城县村民的民心，他想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能帮着他做什么，如今就连县太爷，他都能不放在眼里。但是就因为碍了县太爷的眼，被县太爷暗地里下了监牢，如今还关在临城县的大牢里呢。” 第567章 印书 这货貌似还有几分能耐就是水浅了，没能容下他那身本事。 步星河看慕天宏明显有几分意动，一直提着的那颗心稍安定了几分。看样子自家妹妹说得还是有理，得找他感兴趣，对帮得上他的人送，他肯定会想要。 “如今他正走头无路，倘若有人拉他一把，他必是死心踏地，肝胆图报……” 多的话不需再说，慕天宏一合扇子：“捞出来，带给孤看看吧！” 说完起身而去，时间差不多了，今日里见过她哥了，回头说不定……能让她多想些新花样来玩。步晨曦娇媚的样子，再好看不过了。 慕天宏心满意足的走了，步星河也心满意足的离开。于是临城县县衙的客房里，一位风姿道骨的道人，也得到了让他心满意足的回信。 湛王府里，步月汐倾儿守在了门口。自己却是一个回闪进了空间里的房间。 打开电脑，打开淘宝，搜到自己需要的商家，步月汐飞快的打着字。 “你好！仿古书籍可以做吗？” “您需要什么样的仿古书籍？我们店里有样品，您有看好的样子吗？” 步月汐挑了个连接发了过去：“就这一种，把我需要的书按这个样子做出，来什么时候可以发货？” 淘宝掌柜：“您挑的这一种做起来倒不是很难，只是重新排版和排期需要时间，所以一般都是确定认单之后的十五到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发货。发货时间可能会因业务量的多少而有所提前或者延时。还望亲理解。” “可以加急印刷吗？” 淘宝掌柜：“可以的，只是需要增加加急费用。” “行！没问题。” 淘宝掌柜：“请问您有几本书需要打印出来？我们这边按打印字数收取费用。不超过三十万字，按一本书的五十块的价格算。超过三十万字的，以每多五万字为一个标准加收两块钱。如需复印多份，又是另外的价钱。” 步月汐稍许算了算，又想要发展军事，还想要发展农事与工业，方方面面的书都需要。只是目前来说全部弄出来，也没有用武之地，还是把关键，急用的一些书给弄出来吧！ 于是步月汐又在当当挑了一些书，农牧方面的书包括：《养桑养蚕技术指导》、《水稻养鱼技术》、《养猪大全》、《山林养鸡技术及疾病防治》、《农村常用堆肥技术》。 这些书都是结合现代技术应对现代生活基础的书，并不适用于慕天湛这个世界，步月汐又加了钱，让店主按着一个古代落后的环境，将书重新编缉整理，删掉那些太过先进的技术和用词，留下尽可能简单易懂的知识之后，再行按要求打印。 这淘宝店主原以为是个小单，没想到一本书一本书的发过去，先后发了十多本。再加上修正改编，加急加印加的钱，硬生生是她一个人，占了他店铺半年的营业额。 喜得店主一连声的保证，把她的书放在第一位，加急，赶工，一定在十天以内，就给她把书发出来。 第568章 亲密 除了养殖类的书，步月汐又寻了矿物合成，钢铁炼制，硝石制作，黑火药制作等相关的书籍，给店主，让他加在订单里，加急完成之后，步月汐才出了自家，回到了湛王府的房间里。 这次印书花了不少钱，步月汐回来之后，让倾儿去库里寻一套好看点的茶器。没多久倾儿端了一套淡青汝釉双鱼耳的茶具一套。 一只茶壶，外加五只杯子。步月汐平日里用的都是这类精品，也觉得这套茶具异常好看。她取了茶具又回了房间，打电话约了快递，将打包茶具寄了出去。 在这边步月汐联系着一家批卖行，她会委托他们拍卖一些瓷器古董之类的物品，收到的钱就正好可以满足她淘宝买东西的需要。 这次淘宝订书花了一些钱，预期再往后又会花上许多钱，故而步月汐又卖了一套茶具。这边的事都安排好了之后，步月汐又回到了湛王府，将上官步云给召了过来。 昨天步月汐孕吐厉害，慕天湛原本是想喊上官步云前来把脉，却被步月汐拒绝了，想叫太医，也被步月汐拒绝，只道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没什么大碍。 慕天湛怕步月汐想得多了，又会孕吐，就特意拿了图纸给她，给她找些事做。果真有事可做之后，步月汐的状态就好了许多。 倾儿看步月汐忙起来之后，孕吐也不吐了，人也变得精神了，心下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于是关于刑部侍郎晋清江等人被杀之事，也告诉了步月汐得知。 倾儿一直紧盯着步月汐，生怕她又因为此事孕吐起来。不过还好，步月汐只是在原地呆坐了片刻，随后又笑了起来：“倾儿……你说，他们这是罪有因得吧！” “自然是罪有因得。”倾儿因为这两天步月汐孕吐之事，憋了一肚子的火，“要不是他们草菅人命，又怎么会有人替天行道？要我说，这些人杀得好！不杀鸡敬猴，他们就以为他们可以为所欲为，毫无顾及。” 步月汐看着倾儿，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要说来这个世界之后，谁与她最亲密，在慕天湛之前，就是倾儿了。她帮她隐瞒身份，替她传递消息。可以说，她有如今的成就，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倾儿。 日夜相处，哪怕再怎么隐瞒，也总有些蛛丝马迹露在外头。倾儿或许怀疑过，或许也不安过。但是更多的，却是倾儿对她的维护和关心，最终占了上风。 所以倾儿给她扫干净了尾巴，替她遮掩了漏洞，一直陪她走到了现在。 步月汐一直都想好好报答倾儿，只是对倾儿来说，最好的报答便是她活得好好的，活得开开心心的，活成她想要的样子，便是她最好的报答。 于是步月汐就将倾儿放在了心上，吃，穿，用度，全都与她一样。甚至于昌隆商会的银钱与人手，凭借倾儿手里的牌子，也可以随意调用。 倾儿身为步月汐的婢女，实际上却是她亲如血脉的亲人。不是同胞，却胜似同胞。 “倾儿……你想过以后要嫁什么样的人吗？” 第569章 对比 倾儿摇头：“没想过，不是娘娘你给我指什么人，我就嫁什么人么？” “你是不是傻？我怎么可能随意给你指人，要指的人，肯定也是你喜欢的，你愿意嫁的啊！” “那我得想想，太好看的不要，太好看的靠不住。” 步月汐有些气结：“你觉得你看到的哪些好看的是靠不住的啊？慕天湛？齐恒？还是陶二公子啊？” 倾儿还是摇头：“总之我不喜欢太好看的。” 轻寒正好进来给步月汐送茶，闻言笑道：“好看的不好找，那不好看的还不是满大街都是。倾儿姐姐……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啊？有的就是那个不好看的？” “没有！”倾儿斩钉截铁的回道，“等有了我第一个就和娘娘说，把那个男人给我套牢了，不准跑。” 几个小姑娘在一起，说话之间也无需顾及，气氛轻快而又和睦。步月汐也很享受和她们待在一起的时光。 只是还没过多久，就有人来报，步星河求见。 步星河与步晨曦是亲生的兄妹，对自己这个庶出的妹妹向来不假辞色。这次求见，倒是步月汐成亲这几年里来，第一回。 步月汐懒得应酬，让丫鬟直接回了。没成想丫鬟去了又回，道是步星河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对王妃说，今日里一定要见到王妃。 于是步月汐命人将步星河带去了外院书房，自己隔了好一会儿，才在倾儿，轻寒等人的陪同下去了外院。 看着步月汐穿金戴银，气色上佳的从门口走进来，步星河的呼吸有着片刻的停滞。 以往在家，步晨曦甚得宠爱，就连他这个嫡子都敌不过。家里但凡有什么好东西，都是步晨曦第一个去挑。什么最时兴的面料，最精巧贵重的饰物，因而每次见到步晨曦，都能感觉到她很美。 由最美丽的衣裳，最相衬的珠宝，最相宜的妆容，堆砌出来的美。那种美，张扬而又嚣张，散发着无比强烈的杀伤力。 可是上一回见她，她身上的那种杀伤力却没有了。像美人迟暮，又像花儿失去了水份，哪怕再华丽的首饰，也印衬不了她的尊贵，反而成为了她的累赘。 步月汐却是完全相反，在家时，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总低着头，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影子。不觉得好看，没什么亮眼的首饰，衣裳相衬，普通得如同家中的下人一般。 也不觉得难看，起码不会让人一见之下，就心生不耐，从而给她不轻不重，不大不小的教训，或者绊子。 可是如今再看来，生活在湛王府里的步月汐一定过得很好。这种好，不单是从她穿的衣裳，戴的首饰，还有随侍的婢女身上体现出来。 更明显的是她身上的改变，她变得更自信，更自在，也更尊贵。哪怕步星河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比起自家亲妹子步晨曦，步月汐如今身上更有上位者自然散发出来的威压，也更有一个堂堂正正王妃的风范。 第570章 口信 是因为一个正妃，一个侧妃吗？ 或许是吧！可步星河总感觉不一定是因为这个，肯定还有些别的理由，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他笑着站了起来，向步月汐打招呼：“月汐你来了！” 步月汐显得十分冷淡，自顾坐下，端起了倾儿送过来的茶水：“大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如何对步月汐，步晨曦提首命耳，对步星河叮嘱过，不要为敌，不要赌气，单刀直入，直奔主题便可。不要和她玩心眼，玩花样，她不吃这套，也没功夫奉陪。闹得久了，反倒自己吃亏，不如一开始就直接告诉她目的，成功的机率还要高一些。 步星河虽然无能，但是他有一点尚好。那便是接受自己笨，接受自己无能，接受自己听命于别人，比自己拿主意要好。 故而还是依照步晨曦所说，前来湛王府同步月汐求和。 “今天过来，其实是有些话想和你说。” 看步月汐并没有不耐起身的样子，步星河继续道：“其实这是曦儿的意思，她想同你求和。” 这回步月汐的目光里便多了几分专注，看着步星河，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曦儿她知道错了，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应该内斗，不应该自我消耗。我们的敌人从来不应该是家人，而应该是外人。” 步月汐笑了起来：“是么？步晨曦终于想起我们是一家人了吗？她不是从来没把我当成妹妹么？她怎么想得这么美？不想要妹妹就不是，想要妹妹就有？” 步星河有些尴尬。 步月汐说的确实是那么回事，这么多年步晨曦从来没有把步月汐当妹妹过，如今又想起来自己是姐姐了，可也得看别人认不认啊！ “不……不是这样的。” 步晨曦也早已知道步月汐可能不会接受，于是早已和步星河说过应对的方法。 “曦儿说如今你不接受……那么便告诉你一个地方。她会不定期的将太子的消息放在那里，让你记得去取。” 步月汐嗤笑起来：“你觉得我会信她吗？” 步星河站了起来，脸色也冷了几分：“随你信不信吧！总归话我是带到了。” 说完他拂袖而去，陪在步月汐身边的倾儿顿了片刻，有些诧异的说道：“大小姐这是变了个人了？” 步月汐沉吟了一下，将墨白叫了进来。 “步晨曦最近在太子府如何？” “前一阵子被太子冷落，幽禁在了最偏的一处院落里。不知怎么的，最近她又被放出来了，还挺得专宠，太子几乎夜夜都宿在她的院子里。除此之外，太子府里的探子说，步侧妃的性子完全的变了，以前被太子妃磋磨，她还会发脾气，会找人算账。如今底下的下人使些绊子，她已经完全不动声色了。 不过自打她复宠之后，厨房的管事被打死了一个，据说是太子发现给步侧妃的参汤里用的参不但份量少了，品质还不好。一查之下，发现那管事中饱私囊，直接派人打死了。” 第571章 心意 看样子步晨曦在太子府里倒被人教乖了。 不过看她如今已经重新得到了慕天宏的宠爱，又怎么会背叛慕天宏，投靠她这个一直不对付的妹妹？想也不可能，不过是步晨曦想讨好慕天宏的手段罢了。 步月汐不再理会步步晨曦，没想到没过两天，又听到步晨曦的消息。原来是步晨曦要在太子府举办花会，邀请了许多京中的小姐，夫人等前来参加。 湛王府也收到了太子府的贴子，只是步月汐完全没有兴趣，直接就推了。却没想到后来步晨曦又特意送了一张私人邀贴过来，上面情真意切的写着，各自成家，见面已是不易，如今方知自己错了，还望小妹给个机会，让她好当面道歉。 谁料得步月汐还是拒了，连理由都不曾想一个。太子府里的步晨曦接到消息时，脸一直绷得紧紧的，过了好久，才幽幽的说道：“这人……伤了的心啊！是再也回不去了。” 慕天湛正好就在她旁边，闻言浅浅一笑：“想以前……你和她之间，简直是水火不相融，真没想到，小辣椒一般的步大小姐，居然会向湛王妃低头。如非孤亲眼所见，孤也不敢相信啊！” 步晨曦嗔了他一眼：“殿下……我为什么要向她低头，殿下您心里没有数么？” “哦？”慕天宏故意逗她，“我有什么数啊？” “殿下您没数就算了，”步晨曦一记帕子甩了过去，把身子一扭，背对着慕天宏道，“反正只我自己知道，我为什么要向她低头就罢了。” 说完还有隐隐垂泪的意思，这下慕天宏又笑了，他一把上前将步晨曦搂在了怀里：“哎……曦儿别气别气！孤自是知道曦儿为何向她低头。曦儿都是为了孤啊！步月汐这个丫头，实在是没想到，她居然还能和云神医扯上关系，就为着这个关系，父皇都要和她打好关系。故而我们低点头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一定要破坏她和慕天湛之间的关系。不破坏关系，又如何能为我们所用呢。” 慕天宏说完，还捏着步晨曦的下巴，在她唇上重重的嘬了一口：“孤最喜欢的就是你对孤一心一意的样子，有女如曦，夫复何求啊！” 步晨曦将头埋在了慕天宏的怀里，遮住了自己几欲发红的眼神：“宏哥哥，你明白曦儿的心意，曦儿不管做什么事，都觉得值了。” 两人在院子里恩恩爱爱，亲亲我我的时候，正房里的蒋青柠放下了手里的针线：“太子殿下今儿又在步侧妃那里歇下了？” 丫鬟有些不敢看她：“是……是的。” “这样啊！你去梁夫人那里，赏梁夫人一些特供白茶，就道是殿下赏她的，说殿下过几天就过去看她，让她把自己照顾好点。” 虽然不明白蒋青柠此行是何用意，丫鬟却是默默的去了。 听说是太子赏她的白茶，梁夫人因着最近受冷落而催生的闺怨与憔悴，一下子消失不见了。整个人有如珍珠一般，散发着莹莹光芒。 “殿下真说了过几天了来看我？” 第572章 抢人 “自然是真的，怎么梁夫人信不过我的话？” 丫鬟的脸上带着些许不悦，她是太子妃的贴身丫鬟，她出面，自是代表着太子妃的意思。 被梁夫人质疑她的话，就如质疑太子妃一般，她自然是有理由不悦的。 梁夫人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边忙从手上抡了一只玉镯子套在了丫鬟的手上：“哎……多谢姐姐相告，确是臣妾失言了，还望姐姐莫怪。” 丫鬟不动声色的收下了镯子，嘱咐道：“殿下最是喜欢听琴，梁夫人可多练练那首《三情绝》。” 梁夫人一脸感激，满口多谢姐姐提醒，在将人送出去之后，有些茫然的问身边的丫头。 “三情绝？是这几天常听到的那个曲子吗？从步侧妃那边传来的曲子？” 说完之后，她好似想通了什么，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嘴唇也哆嗦起来：“不……不会的。这才多少日子？怎么会这么快？不可能这么快。” 丫头被她的样子吓到，忙不迭的安慰着她：“夫人您在想什么呢？夫人……您喝口水，别怕，别怕。” 梁夫人一把抓住了丫头的手，有些紧张的问道：“上次殿下在这里的时候，我没有让殿下不高兴吧？” “当然没有了，殿下相当宠爱您呢，还说最喜欢您性情温柔，身娇体柔。” 这些话是床榻之上，耳鬓斯摩之时，说的甜言蜜语。但此刻被丫鬟说出来，倒也真实的安慰到了梁夫人。 她抚摸着肚子，有些怔然，殿下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来过她这里了。月事还不曾来过，这回是不是……是不是可以怀上啊？ 如果能有个殿下的孩子！ 是不是就是殿下的第一个孩子了？ 梁夫人越想，眼神越亮，如果能够一举得男，以后自己在太子府中的地位，是不是就无人可以撼动了？ 如果这次是真的能怀上，殿下会来看我的吗？他一定会来看我的，真想看他知道喜讯时高兴模样啊！殿下，他好久都不曾来看过我了啊！ 殿下，他天天在忙些什么呢？ 是在侧妃娘娘那么？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呢？ 她转身握住了丫鬟的手：“走！陪我去见见步侧妃。” 听到梁夫人来访的消息，步晨曦怔了一怔，回过头看了眼正躺在床上歪着身子看书的慕天宏一眼道：“就说我已经歇下了，改日里再去看她。” 帐子里的慕天宏听到动静，撩起帘子问道：“谁来了吗？” 步晨曦眨了眨眼皮：“是……无关紧要的，不重要的人。殿下还想听书吗？曦儿念给殿下听？” 慕天宏一听就知道步晨曦在使小性子，不由得笑了起来：“是太子妃的人吗？” 步晨曦来到了床上，凑到慕天宏身边，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不是，是梁夫人的人。曦儿知道最近殿下陪曦儿太久了，太子妃和梁夫人心中肯定不知道怎么骂我来着。明日里，就明日里……” 步晨曦举起手作发誓状：“明日里殿下您别过来了，这几天陪陪太子妃，还有梁夫人，我一定安安份份，不吵不闹的在这里等着您。但是殿下，今日里不行。让人把您从我这边抢走……我得多没面子啊！” 第573章 分寸 既不留他，也要留他。 这份争宠与不争宠之间的分寸拿捏，让慕天宏十分满意，他顺势把步晨曦压在了床榻上，开始了他的宠爱与激情。 梁夫人被丫鬟送了出来，人还有点懵。 歇下了？ 改日回访？ 这个时辰怎么可能歇下？ 不！ 也会歇下啊！ 她和殿下在一起，这个时辰也歇过。 可是…… 可是…… 她又抚着了肚子，月事这个月还不曾来。还要过几天，才可以请脉。如果不来…… 一定要不来啊！ 只有不来，她才能光明正大的请殿下过来。 只有不来，她才得重新获得殿下的宠爱。 一定不能来。 梁夫人急匆匆的回了院子。 很快太子妃那边也收到了梁夫人无功而返的消息。 蒋青柠笑而不语，只是又赏了梁夫人一些布料，命她给太子殿下裁些里衣。 * 自从步月汐开始忙活那些书之后，她的孕吐明显有了改善。 虽然闻着某些味儿还是会干呕，但是和之前惊天动地的呕吐法相比，已经是改善了许多。 慕天湛十分高兴，为变着法子哄步月汐开心，他抽出许多时间陪步月汐散步，吃饭，甚至在她睡前，还读书给她听。 两个人都十分享受这样的时光，不需要多说，抬眼便是那个人，伸手可触，随手可抱，温热而坚实可靠。 如此两日过后，皇上又召了慕天湛进宫，而皇太后，也宣了步月汐。 两人一同坐车入了宫里，一个去皇上的上书房，一个去了太后的慈宁宫。 太后的精神看起来差了许多，看到步月汐，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 “汐丫头，你可算来了，这好些日子不过来看皇祖母了，是在宫外玩得太过开心，把皇祖母忘了么？” “汐儿怎么敢啊！忘了谁也不敢忘了皇祖母啊！” 步月汐笑盈盈的凑过去，将倾儿递过来的八攒礼盒亲自呈给了皇太后：“皇祖母最近苦夏，汐儿特意命人给皇祖母制了开胃的零食点心，特意选了绵软易咬的给皇祖母送过来，皇祖母可要好好的保重身体。还要等着阿湛和我一起好好孝顺皇祖母呢。” 一席话说得皇太后眉开眼笑，再试试步月汐送过来的点心零食。和宫里常见的不一样，不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更胜一筹。 乐得皇太后直说，以后得要天天往宫里送才行，要不然害她吃不下饭了怎么办？ 一番闲话之后，皇太后禀退了左右，又执着步月汐的手念叨起了子嗣之事：“你们俩人，成婚也一年有余，如今可有动静？” 步月汐微低着头，手收缩成拳，装脸红拒绝回答皇太后的话。 皇太后似有所觉又问了一句：“宫中的黄太医最擅女儿经，喊黄太医来给你把把脉如何？” 身体如果有问题，就早一点调理，也可以早一点生下孩儿。 步月汐没有回答皇太后的话，而是抬头反问道：“皇祖母，您一向在宫中只吃斋念佛，与世无争。最多也就是宣了娘家的小姑娘们入宫热闹热闹，怎么会想着要帮汐儿调理身体呢？要知道汐儿曾经可是被云神医把过脉，调养过的。” 第574章 天要乱了 怎么会想到要帮步月汐调理身体？ 皇太后的目光沉了下去，自是因为最近入宫探视她的人里面，很多都带上了孩子，大的恭敬有礼，小的憨直可爱。 那些都是她娘家后辈，枝繁叶茂，人口众多。寻几个教养得好，模样生得可爱的孩子送进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目前太子这一辈，还不曾有孩子。不管是太子，还是比太子年长的湛王，都不曾有子嗣出生。在那几个孩子潜移默化的催动下，皇太后不管是向谁催生，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皇太后觉得他们应该有孩子了，那么……他们就可以借着这个孩子，往上送女人。皇上，太子，包括湛王身边，只要送得进去，就能撬开口子，打开局面。 只要能打开局面，就能有所获益。这就是他们想要的东西，而她们，不过是推手路上的工具而已。 她…… 或者她，都绕不开这些人，都逃不过这个局。 步月汐也没有指望皇太后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浅浅一笑：“汐儿的身体最近才由云神医帮忙看过，目前无恙，皇祖母无需担心。” 皇太后不再多说，之后的话题天南海北，从京中出的时事，到宫里流行的宫花样子，就是不提孩子。 等到步月汐离开之后，皇太后独自一人又呆坐了许久，最后轻叹了口气，对服侍的宫人道：“哀家近日里身乏体软，所有的晋见的人，全都回了吧！” 宫人应下了，皇太后坐在那里，透过窗口看着远处的宫殿，喃喃道：“风大了！这天……也要乱了啊！” 步月汐行到宫门处时，慕天湛已经在那里等她。 陪着她一起出了内宫，又陪着她坐上马车，慕天湛的话很少。步月汐能感觉得到，他背负也很多东西。他没说，步月汐也不问。 只是一路上，她都握着他的手，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默默的陪着他。 随着马车在路上晃晃悠悠，步月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么睡了过去，她睡醒之时，马车已经到了湛王府的门前。 有个急切的声音，正在湛王府门前喧闹。 “求求你了，请我见见王妃吧！是王妃！是王妃让我们有事可以过来寻她。” 步月汐起身想撩帘，却被慕天湛揽着身子阻止：“这事上的事情太多了，如果都要你管，你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步月汐软着身子靠了回去：“先看看是谁吧！” 那边墨青已经将事情问清楚了，这会站在车帘外，正在回话：“王爷，是悦福长公主府的人，长公主难产，过来求助王妃，看能否请动云神医。” 步月汐坐直了身子，慕天湛看着她，眼神里写满了不赞同。 “阿湛，你信我。” 面对步月汐的目光，慕天湛只坚持了几秒，就败下阵来。 他轻叹道：“如果你确实要去……那我陪你去。” “好。”步月汐干脆利落的应了，“行，我要先回府准备东西。” 悦福长公主的身体会出现难产，是上一回她们见面之时，步月汐就已经预见的事情。高龄产妇，神属不思，呼吸不畅。 第575章 活着 倘若一个不好，便是一尸两命的事情。没有看到的人，或者事，步月汐还能心安理得的不去理会，但是悦福长公主，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再加上她对幼年时的慕天湛也有照拂之恩，步月汐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送死。 门口悦福长公主府的人或许已经被安抚住了，步月汐再没听到她们的声音。倾儿已经入了府，去给步月汐准备需要的东西。 为了掩人耳目，步月汐还是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回了府。又在府里换过倾儿的衣裳，打扮成了一个普通的二等丫鬟，跟着倾儿一起坐进了湛王府准备的马车里。 慕天湛带着上百名护卫骑马随行，等到马车到了长公主府的时候，步月汐也已经化好了妆。这回她装扮的是一个四十多岁，面貌普通的妇人。 倾儿也被她改了样子，变成一个其貌不扬，面目呆滞的蠢笨丫头。如果不是慕天湛亲眼看着她们在府里上的马车，他完全不会相信，这两个人一个是他千娇百媚的王妃，一个是贴心娇俏的倾儿。 公主府的人已然在门口翘首已盼。 长公主驸马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清雅男子。他看到马车过来，第一时间迎了上来，因为跑得太急，差点一个趔趄摔倒，还好旁边的管家扶得快，才没让他趴倒在慕天湛的马前。 “是……是云……”他没敢吐出那两个字，只是压低声声问向慕天湛问道，“是她老人家来了吗？” 云神医神出鬼没无人能见，如今能通过湛王妃的关系，让云神医主动关注长公主难产之事，愿意上门来当成医案来处理，已经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是万万不敢把这事张扬出去，给云神医，给长公主府带来麻烦。 慕天湛一贯的冷漠脸，点头道：“马车入府吧！” “是！早就准备好了。” 长公主驸马亲自领着马车，顺着侧马门了长公主府。 公主府里的闲杂下人等全都被集中在了前院，除了驸马，其它的主子也都约束在了自己的院子里，整个后院除了长公主，贴身照顾长公主的丫鬟，嬷嬷，还有留在屋内的产婆，守在屋外的大夫之外，就只剩下步月汐带着的倾儿和慕天湛了。 慕天湛带来的护卫将公主府围了个滴水不漏，不让任何人进出。就连长公主驸马，也被慕天湛请到了院子门口，他陪在那里，一起守着。 很快，步月汐带着倾儿进去之后，公主产室里的丫鬟，嬷嬷，还有产婆，大夫也被请了出来，关在了另外一间院子里。 驸马心神不宁的坐在那里，不时的伸长着脖子朝门里望去。慕天湛坐在椅子上，手握着剑柄，双眼紧闭。 驸马原还打算问他云神医的事情，但看他这个样子，所以的话也都咽了回去。 内室里，悦福长公主已经气若游丝。 她刚从晕迷中醒过来，入目的是一个熟悉的屋顶，在她之前阵痛时，她曾经狠狠的盯过。 还好！她还活着。 第576章 想活 视线往旁边移动，就看到一个四十多岁，黑皮寡面的女人。 那个女人手里拿着一支特别透亮的圆筒，圆筒的顶端还带着一只长长的尖针。悦福长公主眨了眨眼，有点怀疑自己是到地狱了吗？ 她是谁？ 她身后那个面目呆滞的女人又是谁？ 腹部的熟悉的疼痛感再一次袭来，悦福长公主在房间里顾目四望着。 没有贴身的丫鬟，没有近身的嬷嬷，就连服侍她的产婆也消失不见。 整个房间里，除了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就再也没有别人。 “你们是谁？” 悦福长公主惊得连往后退，连腹部的疼痛都忘了几分。 年长的女人没有说话，年轻的那个姑娘扯着呆滞的面容对她怪异的一笑：“你向湛王妃求了云神医的帮助，云神医来了，现在想活下来吗？” 悦福长公主松了口气，是云神医就好！ 云神医一向神秘，她来了，肯定就容不下旁人了。 “想……想活。” 那种熟悉的，似是每分每秒都在抽离她生命力的痛疼，不断的折磨着悦福长公主。 她像一条死鱼一般摊在床上，只张着嘴喘息，身上的力气已经被疼痛抽离。只剩下一双眼追逐着女人的动作。 她走过来，将她的身体侧翻过去，又将她的腿摆成了曲膝状。 “别怕，有点点疼，不要动。” 那女人的声音有点硬，感觉也很生涩，但是无端的让悦福长公主很安心。 什么东西碰到了腰部正中处的皮肤上，有点凉，随后就是稍稍的疼痛。不是很重，比起腹部的疼痛来说，已经很轻很轻。 随后，她的身体被放平。一个声音在她耳边问：“这里疼吗？” 她只觉得之前还感觉冰凉的双脚如今好像变暖了起来，她不知道那个声音问的她哪里疼，她好像哪里都没感觉到疼，就连肚子也消停了下来，大概……是那一波疼痛已经过去了吧！ 她想，终于可以歇息小会了。 “这里疼吗？” 那女子又在问，悦福长公主却有些奇怪，因为她觉得她的腿很奇怪，一种很不对劲，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从她的腿一直往上传。 “我……我的腿怎么了？” “没事，我们快一点，你可以早一点看到孩子。”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肚皮上拉扯了一下，那感觉很奇怪，好像是从她肚子里往外拽东西。这怎么可能？大概是云神医用了什么神奇的药物，导致她的感觉有些奇怪，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奇怪。 肚皮上拉扯的感觉还在扩大，悦福长公主想抬起身子，只刚刚抬了个头，就被年轻的那个女人给压了下去。 “不要动，耐心点。” 悦福长公主又躺了回去，现在她感觉不到肚子疼。真好！刚刚疼得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在床上了。 很困，很累，想睡，好像又不太睡得着。 悦福长公主就盯着屋顶，觉得今日的屋顶，比往天的要更亮一些。甚至她还看清了一些隐藏在阴影里的虫子，爬来爬去的，很有趣。 第577章 产子 突然她好像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不太大，就两声，哭完之后就停顿下来了。 她有些怀疑，刚刚是真听到了吗？ 她想摸摸肚子，手却被人按住了：“不要动，孩子已经平安出来了。” 是真的生出来了？ 她明明还没有感觉啊！悦福长公主的心里一下子又酸又涩，还无比激动。她终于又生了一个孩子，一个平平安安降生的孩子。 果真，孩子的哭声再次传来，这次声音清脆嘹亮得多。 听声音很大的劲儿，应该是个健康的孩子。 悦福长公主笑出了眼泪，她偏着头，努力想看清孩子在哪里。只是不知为何，头感觉有些晕晕的，视线也集中不了。 “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大胖小子，很会哭。” 肚皮上，好像还被拉扯着，不过悦福长公主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她笑了起来，拼命的笑着，笑得全身都跟着抖动起来，最初还是被云神医出言阻止了。 “别笑，会影响缝合的。” 悦福长公主并不明白她所说的缝合是什么意思，不过她非常听话的停止了笑下去。 “云……云神医，您救了我们母子的命……请让我们报答您，您想要什么？只要我们有，一定双手奉上。” 云神医却是没有接她的茬：“你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呢，先安心的休息一下，这几天还需要你再熬一下。” “不……不。”悦福长公主却很激动，“您救了孩子，您救了我的孩子啊！请您一定一定，要收下我们的谢意。我想把最好的东西给您，可是我们不知道您需要什么，您……能告诉我们吗？我们只是想送您最需要的东西。” 云神医轻叹一声，似是有些敷衍的回道：“我想知道先皇是怎么死的。” 好半天悦福长公主都没有说话，她只安静的听着，听着孩子偶尔发出的哭声。听着云神医和她带的助手，在小声说着话。 头晕的感觉在逐渐退去，之前失去知觉的腿，正在渐渐回转。腹部被包了什么东西，从她的腰下穿过，缠得紧紧的。 有些疼，和之前生孩子的阵痛不一样，是一种尖锐的，拉扯的疼痛感，像是伤口。 只是怎么会有伤口呢？伤口不应该是在下面么？怎么会在肚子上。 房间里，云神医带来的一些东西似是被整理过，又收走了。屋子里的陈设又回到了之前的状况。 还是有所不同的，多了一个孩子，一个被包得整整齐齐，目前正放在她身边的孩子。 云神医似是忙完了，她来到了悦福长公主的身边，对她说：“目前，母子均安。但是你的情况又不一样一些，因为情况紧急，当时如果不能把你的孩子取出来，不光是孩子，就是连你，也可能救不回来。所以我只能给你做了剖腹手术。孩子是从你肚子那里拿出来的，你肚子上还有一道伤口，别担心，养几天慢慢就恢复了。云神医并不惧人知道剖腹产子，若有人问起，你直说便是。” 第578章 底线 悦福长公主含着泪，点了点头，以示记下了。 “你这几天情况和普通生完孩子的不一样，很多地方还需要注意，我会留个人在这里，直到确定你安全了，再离开。这几天，你安心休息，孩子可以交给奶娘照顾。” 云神医说完欲走，却发现悦福长公主不知什么时候扯住了她的衣角。云神医朝她看过去，悦福长公主嚅嚅着嘴唇，发出特别小的声音。 云神医低下头，靠近她的嘴边：“你想说什么？” “先皇……死前有交一样东西给皇太后。” 云神医抬起头，特别震惊的看着她，似是震惊于听到的消息。 悦福长公主闭上双眼，声音有些急促，“我看到了……但是我不敢说……也不能说。” 但凡涉及皇权交替之事，都伴随着大量的鲜血，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一家一家，一族一族。悦福长公主一直不愿意说，不能说，也是这个理。 她抓紧了云神医的衣襟，：“出了这个门……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会承认。” 她告诉云神医是报恩，因为云神医大概只想知道相关的消息。她不敢承认，也不能承认，是为的保护整个家族，不卷入皇权更替的旋涡之中。 云神医握住了她的手：“有人知道你知道这件事吗？” 这一点很重要，重要到关系她，和她家族所有人的性命。 “不……没有人看到我。” 悦福长公主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她作为出嫁女，听闻皇上重病，前往探病。其实她知道，皇上不会见她，所谓的探病也不过是走过场而已。 只是不管是为了驸马府，还是为了皇家的颜面，这个过场都得要走。 果然，皇上没有空见她，她就在殿前给皇上磕了个头，就准备回去。那时候皇后来了，遇到她在，就留了她一下，因为许久不曾见她，当时的皇后还有些话要问她。 皇后进殿见皇上，而她则等在殿外。当时她有些内急，周围服侍的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似是皇上和皇后见面，就都自觉的避开了，整个殿外就只剩她一人。 她记得内殿里有个小门，是提供给内侍，宫人们用的净房，不大，但能应急。于是她去了。 站在净房里，她却没有更衣方便。因为才入净室，她就听到了皇上的声音：“留下来，预备给他。” 那时皇上的声气已显中气不足，但是仍然坚持着催促她：“留给湛儿！” 皇后当时在哭：“皇上……不会的。” “留给他。” 皇上提高了音量，说完之后已经是气喘吁吁。悦福长公主只觉得全身发凉，连裙子都没敢解，又退回到了殿外。 皇后出来时，看到她坐在殿外，一头的冷汗，还特意多问了两句。悦福长公主道是内急，又跟着皇后去了慈宁宫，在宫人的服侍下，更了衣，才算是印证了她的话，摆脱了她的怀疑。 也就是第二天，皇上崩天了。那东西，现在的皇太后有没有交给湛王，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说出来，也不过是想还云半仙的恩情。但是她不会对外承认，也不会公然指证，这是她的底线。 第579章 拦截 云神医拍了拍她的手：“你很好，谢谢你。我记住了。” 悦福长公主笑了起来，终于松开了云神医的衣角。 驸马在院子外面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了差不多二三个时辰，院子的大门终于打开了，驸马第一个冲了过去。云神医带的那名年轻女子站在门口，拦住了驸马：“先唤一名医婆过来，要靠得住的。” 驸马心里焦急，但是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身吩咐着府中的下人。眼神却是不停的往屋子里瞟。 那女子见状笑了一下道：“母子均安，恭喜驸马爷了。” “赏！大赏！” 驸马高兴坏了，搓手在原地转着圈，“这回真是辛苦公主了，哦哦！也辛苦神医了。” 他又迈步朝院子里走，却又被拦下。 “公主目前的状况还不是很好，后续还需要精心照顾，有些注意事项，需要给医婆详细的说清楚。你要寻个能识字，能懂医术的医婆。” “哦哦！好。”驸马应了，又忙着按要求咐吩了下去。拦路的女子这才让开身子，让驸马进去。 驸马进屋，就看到屋子里已经收拾干净了，公主躺在床榻上，脸色十分苍白，包裹得整整齐齐的孩子就躺在她的身边，看起来睡得正香。 随着驸马的进屋，公主身边服侍的那些人也都涌了进来。 嬷嬷立刻抱起了孩子，带到偏房里让奶娘喂奶。丫鬟端了参汤过来，正准备给公主服下，却被一个陌生的女子所制止。 “公主目前还不能吃喝东西，要等公主排气之后，再进食。排气就是打屁，放屁，明白了吗？” 她们知道这是云神医身边的助手，自是连连点头，牢记她的吩咐。 云神医已经不在屋子里了，不知道是不是离开了。只剩下云神医的那名助手，将医婆和公主身边的管事嬷嬷喊到了偏厅，将公主需要注意的事项，全都一条条的讲给她们听，并让她们记到了纸上，回头按着纸上的要求去做。 除此之外，云神医还留了些药。这些药都有告诉他们，在什么情况下才需要用，什么情况下不用。这一说，又说了一个多时辰，云神医的助手才算是说完，离开了公主的院子。 只是她刚刚坐上湛王府的马车，准备离开公主府的时候，一队禁卫军过来，拦住了湛王府的马车。 慕天湛的神情很冷,目视着禁卫军的头领曹甸飞:“曹头领你这是什么意思?” 曹甸飞不堪恭敬的拱了拱手:“皇上命我等迎云神医入宫一叙,还望湛王成全”。 “马车中并不是云神医”。 “哦!是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马车中的这个人,今日要入宫才行”。 “曹头领是打算强本王所难?还是强云神医所难?” “本人领皇上之职,自是听从皇上差遣.湛王爷您不放人,才是让属下为难,今日这人曹某是肯定要带走,还望湛王配合一二”。 愿意走,也是走,不愿意走,也得走。 慕天湛与他对恃了片刻,终是挥了挥手,湛王府的护卫散开,将马车让了出来。 第580章 下车 皇上很激动，非常激动。 云神医啊！见首不见尾的云神医啊！医术精湛，可遇而不可求的云神医啊！ 据说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连他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幼都不知道。但是今天……他终于逮到他了。 从公主府里的暗探秘报，悦福长公主难产，云神医去了公主府之后，皇上就筹谋着这件事了。 他没有急着在云神医救助长公主的时候去将他逮出来，是因为云神医据说有个怪癖，他会主动去医治一些特殊的病人，越是惊奇的越是有兴趣。 皇上并不愿打断云神医的医治，以免得罪了云神医，以发云神医的恶感，导致在需要云神医给他医治的时候，云神医能能力也不救，或者救也只救几分。 得罪一个医者，不是明智者所为。当然，以前他们设计陷害云神医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解释。 马车被直接拉进了宫里，一直拉到了皇上所住的殿前。 按曹头领所说，他们盯着马车从公主府出来，把人从慕天湛的手里直接带走。中途马车里没有人下来过，也没有人进去过，如果云神医确实是在马车里，那么现在就应该到了宫里。 为了万无一失，他们甚至连公主府也给围了，到现在还没有放公主府里任何一个人离开。 皇上站在殿前的台阶上，冲着曹头领扬了扬下巴，让他请人下车。 “云神医，到宫中了，还请云神医下车，皇上召见。” 马车里全无动静。 “云神医请下马车！” 曹头领又催了一遍。 马车车帘纹丝不动，像是里面根本就没有人一般。 再回想，从接到马车，到马车入宫，这一路上，马车里就根本没有人出过声。曹头领的汗都下来了，他捏住了剑柄，慢慢靠近了马车。 “云神医，还请您下马车。我数三声，如果三声之内您还不下车，那就只能恕曹某人得罪了！” 院子里的禁卫军们移动着队形，将台阶上的皇上护得严严实实。皇上就透过那许多人的头颅间隙，紧盯着马车的车门。 曹头领的动作很慢，他手里的剑鞘先是探进了车帘里，然后慢慢的朝旁边挑去。 随着车帘渐渐被撩开，车厢里的情形也一点一点的尽收入众人眼底。 马车里确实空无一人，他们这些人的紧张，就像一场笑话一般。 皇上的脸黑了，曹头领的脸却是白了。 在马车里检查一番之后，曹头领捧了一只黑色锦盒出来，跪倒在了皇上面前：请皇上恕罪，下官没能请回云神医，只在马车里找到这只锦盒。 皇上点点头，示意他打开。 曹头领端着盒子，后退到殿外，方才打开盒盖。众人只看到一股白烟从盒中升起，直扑曹头领面门，曹头领身形一晃，顿时就倒了下去。 一直候在一旁的太医，颤颤惊惊的走上前去，隔得老远用一根从禁卫军手里借过来的长剑在曹头领身上捅了几下，才又近身检查。 片刻之后，太医退了下去。由曹头领的副手接手检查了那只锦盒，最后将结果呈报给了皇上听。 第581章 警告 “锦盒里除了迷烟之外，还有一张字条，字条显然是留给陛下的。” 副手显见着是有些紧张，犹豫着没有往下说。皇上的脸色铁青，任谁被这样打脸，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咬牙切齿的说：“照实念。” “是，陛下。非请勿扰，第一次警告，没有第二次。” 又被拒绝了，而且还是这么明晃晃的拒绝，压根没有把他这个当皇上的放在眼里。皇上咬紧了牙关，问着边上的太医。 “曹头领中的什么迷烟？” 太医目不斜视的回道：“一种对肺部有严重影响的毒烟，曹头领往后能活着，只怕是再也拿不动剑了。” 如此简单就废了他一个禁军头领。 如此简单，就将她的警告宣之于众。 如此简单，就让一个皇帝也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爪牙。 皇上甩袖进了上书房，一个人坐了好久，方才轻叹道：如果那么好抓，早就没人抓到了，又怎么敢号称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千金难求一见的云神医呢。来人……去查，私底下，悄悄的查，去查云神医在公主府里到底做了些什么，又留了些什么药物？” 因为云神医并没有藏起那些消息的原因，不到半天时间，公主府里所发生的一切就都呈到了皇上的跟前。 剖腹取了孩子，又将腹部的伤口缝了回去，母子均安。太医检查，道是少量失血，元气不足，静养既可恢复。 自古女人生孩子就是踏在鬼门关上，多少个女人死于生产上，有时候是一尸两命，运气好的能生个活的孩子下来，但是母亲一般不保。 像云神医这般历经难产，剖腹取子，再把腹部缝合回去，还能母亲子无恙的都活着，就从来没有过类似的事情。 如果云神医的这个医术能得更多大夫学会，不知道能保住多少大人小孩的性命。 只是一个云神医本就难得……想再来个云神医，只怕是缘木难求了。 皇上又想到了齐国公府的齐世子。后来他也召齐世子进过宫，亲眼看过他胸口的那道伤疤。 齐国公府可是将几乎全国的名医都寻来替齐世子看过病，所有的人都是一个口径，齐世子金石难医，活不过十八。 可是云神医就将他治好了，甚至前几天还看到齐国公府给齐世子递的谋缺的贴子。这证明齐世子是真的好了，能和常人一般成亲，生子，跑马，公干。 他…… 还是太过低估云神医的能力了。 皇上磨了磨后槽牙，满心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吩咐下去，不要轻易得罪云神医，还有对湛王妃，更慎重一些。 貌似只有湛王妃一个能联系到云神医了。 步月汐……为什么就不是太子妃呢？ 想起自家那个傻儿子，皇上也是一阵头痛。不过还好，自打替他娶了蒋青柠为太子妃之后，太子的行事明显稳妥了许多。 以后就算是将大历国交到他手里，应该也不至于败落。只是……到底意难平啊！ 第582章 可学 湛王府里，步月汐已经甜甜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 慕天湛正守在屋子里看书，听到她的动静，放下书来到她床边，关切的问：“感觉怎么样？” 步月汐美美的伸了个懒腰：“感觉挺好的啊！” 慕天湛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以后少管闲事。” 说是这么说，但是慕天湛也知道，步月汐想做的事，通常是拦不住她的。他只是不想让她陷入危险之中而已。 云神医的名头太大，他着实担心有一日有人将她困住。只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想制止她冒险，不过是因为自己关切她的私心。 她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闯荡，什么样的危险她没有经历过呢？这么多年，她都能保护自己不出事，凭什么又因为自己就让她限制自己的翅膀，只困于后院呢？ 想虽是这么想，但是那心总归是放不下的，也只能再想办法给她多弄几个靠得住的人手跟在身边了。 步月汐拉着他的手撒娇：“嗯！我知道啦！让你担心了。” 慕天湛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饿了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酱肘子。” “好！酱肘子。” 慕天湛没有问她，她是怎么从公主府里出来的，也没有问她，放在马车里的东西是什么。公主府的人那么大张其鼓的去湛王府要找云神医。 消息稍许灵通点的人家，都会留意公主府的动静。他们从公主府离开的时候被人盯上，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就算是皇上，也不出意料之外。当初步月汐和倾儿两人根本就不曾上过马车，只不过是使了个障眼法，看着好像上车了，其实是上车将那只盒子放下之后，又下车藏了起来。 如果有人劫车，那盒子便起警示作用。如果没有人劫车，回到湛王府之后，将盒子收起来便是。没想到落在了宫里，落在了曹头领身上，白瞎了他一身功夫，白瞎了他的一番算计，好不容易爬到头领的位置，只这一桩，就前尘尽弃了。 不过公主府的事情，也让慕天湛有些惊惧。 这是他第一次守着别人生孩子，就看驸马过的那几个小时，就能想像屋内是一副什么样的情形。他甚至不敢想像，如果躺在里面的是步月汐，守在外面的是他，他还能坐得住吗？ 他要是坐不住，他还能做什么？站在外面干熬着等吗？ 步月汐已经怀孕快两个月了，还有七个月，她就要面临生产。别人生孩子难产可以找她，她生孩子又能找谁? 慕天湛心里隐隐有了决定：“剖腹之法……倾儿可学吗？” 步月汐摇头：“取活胎，倾儿或许可以，但是活产妇，以倾儿目前的水平，还不行。” “还有几个月时间，可能让她学会？” 慕天湛的问话，终于让步月汐明白过来他的打算：“你是想倾儿到时帮我接生助产？” 慕天湛将步月汐搂进了怀里，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她倘若隆起的肚子：“嗯！还有几个月时间，让她多练习练习，你看能学会吗？” 第583章 往事 “倾儿我还有别的安排，而且就剩下几个月时间，她来做这个事情也不保险。” “可是……”慕天湛还想说服她。 “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我已经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是谁？” “上官步云呀！” 说到这里，步月汐侧过了头，郑重的看着慕天湛：“还是你会介意上官步云是个男人，如果发生危险，由他一个男人来给我接生，你不愿意？” “不……怎么会？”慕天湛重新将步月汐搂进怀里，抱紧，“任何人，任何事，都及不上你的安全和生命重要。我希望你能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以后不管遇上什么事，都记得把你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我可以接受男人给你接生，甚至可以接受……”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步月汐明白他没有说出口的意思。 “唯独一件事我不能接受，那便是没有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把自己保护好，记得吗？” 步月汐轻轻拍着慕天湛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自打慕天湛知道她怀孕之后，他的情绪就陷入到了一种隐隐的不安中。担心她生孩子不顺利，担心她被人惦记，抓捕，甚至担心自己护不住她。 这种担心，被他一直压抑着，用给她增添护卫，安排专业的人选来准备给她接生。创造更安全，更安心的环境给她休养。 这种担心，也催发他更多的动力，更多的野心。因为他有了更多需要保护的东西。 步月汐抚着他的脸，轻轻在他唇上嘬了一口，用行动来回应他所说的话。 慕天湛回吻着她，不敢太过激烈，吻得克制而又温柔。 直到分开，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慕天湛欲起身去净室，步月汐却拉住了他的手：“有件事，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说。在悦福长公主生产的时候，她告诉我，她曾经亲耳听到，先皇将某件东西交给了皇太后，让她传给你。我不知道皇祖母有没有……” “没有。自我打西域回京之后，皇祖母没有转交给我任何东西。” 步月汐沉默了下去。 当时她听到长公主所说，心中亦有所怀疑。只是未得慕天湛亲口确认，那些怀疑都不足言说。此刻得他亲口确认，心头是如压了块石头一般沉重。 慕天湛也是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重新开口：“父亲一直体弱，我算是在皇祖母身边看着长大的。后来父亲身故，皇祖母没有再立太子，反而立了我为太孙。其实用意如何，满朝皆知。三年前西域交战，皇祖父就已病倒，朝中大将，无一人能上战场。对大历国，对我而言，战！可能会死。但是不战！也不过是国破家亡的结局。” 在当时，我娶谁，不娶谁，战？或者不战！其实都没有选择的权利。我只有一条路，就是往前走。皇祖父崩天之时，我正在西域苦战。 那时候一睁眼，便是军情，草场，蛮子来袭。待闭眼，又是战场厮杀，断肢残骸，摆脱不掉的血腥味。皇祖父的死讯传来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 第584章 消息 慕天湛的声音很是木然，听不出什么情绪。 能有什么情绪呢？ 他是皇太孙，原本的皇位继承人。 他在危急之时一力挑起了护国大任，打败了西域国，给了大历国国民带来了和平与安宁。可也就在他在外浴血奋战的时候，有人杀了他的皇祖父，夺了本该属于他的皇权之位。 那个人是他的亲叔叔，包庇着凶手的，是他的亲祖母。他不应该有情绪吗？ 在得知自己的叔叔上位成为皇上，而自己的皇位之权旁落的时候，这个世界甚至没有给慕天湛考虑，回应的时间。 敌人就在眼前，虎视眈眈。还有一只幕后的黑手，隐在身后，伺机而动。前有狼，后有虎，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苦苦坚持了三年，终于将西域国打败，回到京城。 只是这个时候的京城已经不再是他当初走时的京城。换了个人当皇上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处处制肘，处处危机。 他不再是皇上宠爱的皇太孙，而是皇上忌惮，太子排斥的湛王爷！ 对于皇位，他或许并无执念。可是这些人不应该杀他爱的人，不应该逼迫得他活不下去。不应该逼迫得他，连自己爱的人都没有能力保护。 既要战！那便战吧！ 他攥紧了拳头：“汐儿……我……” 步月汐握了过来，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做你觉得应该做的，想做的事情，别的事情不需多考虑。” * 五月底，天气已经渐热。 熟透的桃儿白里透粉，鲜嫩味美。 皇上将一片切好的桃儿挑进自己嘴里，香甜的味儿顿时占据了整个口腔。 这几日里，朝堂之上并无大事发生，这让皇上心里终于舒爽了几天。吃着美味的桃儿，肩膀处美艳的后妃一下一下的给他松着筋骨，这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美妙。 新换上的暗卫，正在向他禀报着最近收来的一些消息。 某个从北漠国逃回来的人，正在被湛王府的人追捕，貌似已经被湛王府的人捉住了，但是具体被关押在何处，还没有消息传来。 皇上的身子一下变得僵硬无比，抬手制止了后妃的动作，定眼看着暗卫。 暗卫手里还拿着几张纸，抬眼看了看皇上身后的后妃，没有往下说。 “出去吧！” 皇上的声音有些暗沉，听得后妃后背一凉，知趣的带着宫人太监等退了出去。 “还有什么？”皇上敲了敲桌面。 “江湖有消息称，有人失言道是先皇暗卫，聚集了一批人，准备同湛王接触联系。另外还有京城不知道哪里流传出来的消息，说是……” 暗卫顿了一下，没敢偷觎皇上的表情，就说了下去，“说是当初先皇留有遗召立皇太孙为帝，遗召交由了身边信得过的人保管，只待湛王得到遗召便可顺利……” 他后面的话没能完整的说下去，只因皇上手上的一只镇纸狮子已经朝他兜头砸了过来。暗卫没敢躲，那镇纸狮子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脑门上，将他砸得朝后退了半步，鲜血顺着额头的破口直往下淌，眨间就流了满脸。 第585章 秘密 京城城郊东双镇。 镇子最东头的那条街里住的都是最穷最赖的一些游民。他们一个个挤在又破又旧的泥砖房子里，白日里出门讨活像讨饭，晚上蜷缩在破草房子里，像路边的乞丐一般。 就在这天傍晚，有一群身手高超，身着黑衣的男子，闯了进来，拖过他们中的几名流浪汉，询问了几句之后，就把其中一人抓走了。 抓走的那人他们谁都不认识，只是从北面逃荒过来的汉子，单身一人，并无亲眷。平日里倒是喜欢吹牛，道是自己知道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一定会让自己飞黄腾达，加官进爵。 他们拿话套他，他却又咬死了啥都不说。于是他们全都嘲笑他，他又信誓旦旦的说，等到他飞黄腾达的那天，他一定叫他们好看。 他们于是全都笑话他，但是在心底里面，却又偷偷的羡慕嫉妒他。挤在这里的这些流民，谁不做着飞黄腾达，加官进爵的美梦啊！凭什么只有他啊？ 于是等他再说的时候，也有人开始附和，对啊！我也有个大秘密，这个秘密能让我有数不精的财宝，能让我想让谁死就让谁死，你们可都别得罪我啊！ 结果他被人揍了一顿，谁也没死。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京城往北漠这一条线的路上，有许多个城镇里，有许多个流民，都在悄悄的向身边的人说，我有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能让我飞黄腾达，加官进爵。 “你是说幕后有人在推动这件事？所谓的北漠回来的那个人……根本就无从查证？” “是的皇上。”暗卫紧躬着身子，咬牙回道，“我们一路抓了十来个自称有秘密的人，经查全都是从北漠过来的流民，他们身份并无可疑。但是他们自称有个大秘密，能让他们飞黄腾达，是因为有人给了他们钱，让他们这么做的。” 皇上继续发问：“是谁?可查到什么线索？” “按他们所说的，幕后指使之人都是不同身份，不同年纪的人，看似毫不起眼，好像只是随意遇上的一般。可是他们所做之事……居然如此相同，定是幕后有人指使。” “查……再查，万不可让诛心之言到处流传，胡言乱语者……杀！” 随着皇上的命令传了下去，京城里的居民们觉得最近的日子过得紧张起来。常年贩鱼的张鱼头就因为随口说了句鱼价是他的大秘密，就被突如其来的黑衣人给抓走了。 再然后，更多的消息流传出来。只要说话涉及到秘密两个字，说话之人几乎是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抓走，一时间人心惶惶，心乱不堪。 路上摆摊的人少了，逛街的人也少了，酒楼里吃饭的人少了，听书的人少了。就连书院里上课的学生，也跟着少了。 这一现象很快引起了御史台的注意，当朝参了京兆尹一记扰乱民心，引乱民生的罪名。京兆尹背锅，怒斥御史台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民心浮燥都是京兆尹管辖不利，昏庸无能。 堂上一时间吵得面红耳赤，谁也不服谁，谁也不让谁。 第586章 对策 最后还是他们把皇上吵烦了，一声怒吼之后，整个大殿才安静下来。 皇上怒气冲冲的走了，他们吵了一通，什么结果都没有吵出来。不……也算是有了个结果，那些随意抓人的黑衣人，至少是从街头消失了。 太子府里，太子正在接见一名老道。 一身风衣道骨，气质超尘，只一见，便让人心生倾慕之情。再听他说话，低言慢语，别有一番高人的姿态。只一见，慕天湛就认同了步星河之前对他的看法，这个人确实是高人，也确实有几分真本事。 于是他的态度便格外亲善，这名道号为法恩的道长，却是宠辱不惊，在慕天宏的心底，对他又高看两眼。 “法恩道长，京中民众最近人心惶惶，不知道长对此事，可有对策？” 法恩道长轻抚着颌下长须，浅浅一笑道：“此事不难。” “哦？”慕天宏礼闲下士，虚心求教，“还望法恩道长赐教。” 法恩道长一番言语过后，慕天宏恍然大悟，拍手称妙，直把法恩道长好一通夸奖。法恩道长也果真是德行高重之人，对于慕天宏所提，让他担当护国寺住持一职之事，连连推却，只说是缘法未到，无需多加干涉。 如此这番，慕天宏对法恩道长越发满意，就连举荐法恩道长的步星河，都意外得了慕天宏的好脸。于是法恩道长去了归极庙挂单，步星河得慕天宏赏了一匣南珠，慕天宏又去步晨曦那里连歇了三夜，皆大欢喜。 独独太子府中梁夫人心中最是郁闷，她的月事来了。怀孕之事成了空，借着月事腹痛的名头，在院子里躺了二三天，换来了太子妃命太医每日前来把脉，太子着人送了些许药材。 步侧妃什么也没送，又缠着太子连宿了三天。太子妃还丝毫动静皆无，这让梁夫人坐不住了。月事还没过，就去了太子妃那里请安。 说是请安，可是请了安之后也不见走，只坐在那里垂泪不语。 蒋青柠见状，也只能叹息着劝道：“梁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下人怠慢了？” 梁夫人含着泪答道：“太子妃赐下的人都十分周道，并无怠慢。” “那是想家了？可要召见梁家亲友？” 梁夫人又摇头，梁家那些人都是想着怎么吃绝户，在父亲生病之前没少算计他们，还好父亲强硬，倒没让他们占着便宜。 只父亲一病倒，那些人就如蚂蟥一般的吸了上来。如果不是太子殿下来得及时，她说不定都活不下去了。故而对于梁家人，她压根一眼都不想多瞧。 “那你这是？” 太子妃的面上便带了几分不耐，她是正妃，可没心情去哄慕天宏的小妾玩儿。能在这里陪她坐着，已经是看着她是自己接进府的面子了。 梁夫人也感觉到了蒋青柠的不耐，拭着眼泪道：“太子妃……我……我就是想问一下，殿下他是不是以后都不喜欢我了？” 蒋青柠噗呲一声笑了：“梁妹妹，我也是这后院的女人啊！殿下喜欢谁或者不喜欢谁？我哪作得了他的主啊！不过是各凭本事，得殿下青眼罢了。” 第587章 争宠 蒋青柠的话让梁夫人心中一寒，眼泪流得越发凶了。 “不过……等回头殿下到我这来的时候，我顺便提提你，这倒是没问题。只是梁妹妹啊！我也得劝你两句，殿下他是男人，自有男人的事情要做。这后宅内院的，只不过是让他们消遣，快活的地方。你能让他快活呢，他便多来几次，但是他们要让你不快活了！你也只能忍着，能明白吗？” 当初接她入府之时，也是曾经说过类似的话。殿下必是保她一世平安，衣食无忧。但他是太子，必不只一个女子，也不可能困于后院之中。 所以他不来是正常的，他不来，而她不能哭，不能闹。那么步侧妃……她原已经被放逐到最近的那个院子了，可是现在又怎么又专宠了呢？ 梁夫人心中似是被拔开了一些迷雾，又似乎更多了一些迷雾。她迷迷糊糊的被太子妃的人送回了院子，又迷迷糊糊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几天，梁夫人都闭门不出。蒋青柠得到的回报是梁夫人整天都呆呆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想什么，重要吗？ 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慕天湛在想什么。 自打步侧妃的哥哥给太子推荐了一个道士之后，慕天宏往步侧妃那边去的时候就变多了许多。 虽然为着太子妃的颜面，慕天宏还是不时的过来，但是和之前比较起来，还是冷淡了许多。 蒋青柠的近身嬷嬷有些为蒋青柠担心，提醒她抓紧慕天宏的宠爱。反被蒋青柠借口犯错，罚了一通。身边无人再敢多嘴。 * 端午将至，湛王府中的下人们开始忙着为端午做准备。 步月汐也没外出，就在家喜滋滋的看着他们准备棕叶包棕子。出生在现代社会，一个淘宝，就能让天南海北的商品，跨过高山大河，送到你身边。 但是那些东西是完整的，包装好的。步月汐现在看的，是他们一步一步，将东西做出来的过程。还别说，挺有意思的，偶尔上个手，捏出个形状，味道都不那么好的成品，等着饭时同慕天湛一起食用。 其实主要是看着慕天湛吃，看他明明不是那么喜欢，但是又强装很喜欢的样子，面不改色的把东西吃下去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步月汐就觉得有一种隐密的畅快感。 慕天湛最近很有些忙，自从皇上命他调查刑部侍郎及官员被杀之案后，他也拿到了一部分查阅，调动的权利。最近他一直早出晚归，在到处走访，查证相关信息。 每日归来，还不忘陪着步月汐用膳，散步。步月汐已经进入了正常的孕吐时间，但是还好，情况并不剧烈。于是也不出门，每日在家里，看书，吃东西，吐……吐完了再吃，吃完了睡。 如此过了十来天之后，步月汐的精神明显就看着差了一些，就胃口也跟着差了。慕天湛回来看到她这个样子，十分心疼。 在逮着上官步云问过之后，确定步月汐可以出门逛逛，散散心，说不定感觉会好些之后。慕天湛邀约步月汐去逛庙会。 第588章 庙会 往年的庙会多数都是在寒霜寺那边，但是今年归极庙那边来了个挂单的道长，仙风道骨，颇有隐世之风。几乎是道长头一天在庙里讲经，第二天听过经的人，便自发自觉的为他宣传，讲解。于是有位得道高人将在庙会那天为信徒公开讲经的事情，就成了京城里的第一桩胜事了。 他讲经的时机也刚刚好，京城里的人都被随意抓人的黑衣人弄得人心惶惶，不知所措的时候，这个法恩道长来了。 他初初宣讲的便是，行善事，必得善果。一饮一啄，终有定数。心中有神佛，生前，死后，皆有指引。 不过是在庙中每日小讲，就有无数信徒蜂拥而至。而归极庙原本只是一间不大不小，不怎么出名的小庙，一下子因为他，成了街头巷尾，乡间坑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去处。 因为归极庙的人气越来越旺，附近的小商小贩也都如在几日之内就闻风而来，很快就在归极庙外组成了一条长街。 不但有供人吃喝的小摊，还有替人修马整车的手艺人，他们带着工具，坐在路边，但凡有人过来喊，立马就能带着工具过去，该修修，该换的换，手脚利落，绝不担搁行程。 听经的人一多，商贩也跟着多起来，商贩多起来，前来听经，逛街的也人跟着多起来。虽然还没到讲经的正日子，但是热闹的规模已经不输于一场特意举办的庙会了。 步月汐化了妆，妆扮成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妇人。陪着她的慕天湛也只能陪着化了妆，变成了一个三十来岁，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 倾儿倒还是个丫鬟模样，只不过看着木讷了十分不止。三个人一起，顺着庙会的长街，不紧不慢的朝前逛着。 在他们前后不远处，还隐藏着湛王府的护卫。他们全都穿了常服，装作普通人一般的朝前逛着街。 只不过步月汐还是一眼能分辩出他们来，只因能做护卫的人，自然都属孔武有力之人，再加上湛王府对护卫的伙食开得甚好，导致他们长得也比普通民众要粗壮有力，皮滑肉胀一些。 他们自己人站在一起还不觉得，但是往普通人，特别是普通的底层民众中间一站，那对比，明晃晃的。 步月汐不由得轻捏慕天湛的手臂道：“你说……前面摆上这么多护卫，身后又摆上这么多护卫，像不像是在掩耳盗铃，捂着眼睛装瞎子啊！” 慕天湛笑起来：“他们装他们的，咱们装像一点就好。” 难得抛却身份跑出来，不需要注意形象，无需时刻注意安全，难得的放松和惬意。他轻揽着步月汐，将她带到了一个小摊上。 摊主是个又老又黑的老汉，摊子上摆放的都是雕好的玉器。有龙凤成祥的玉佩，有步步高升的玉牌，还有着通体透亮，玉质清明的玉决。 步月汐翻得很认真，她格外喜欢的是一些造型别致的花件。像镂空雕刻的立体花球，精心雕琢设计过的有故事内容的玉器，还有诸如十二生肖等小花件。 第589章 偶遇 只是到底比不上信息爆炸的现代都市，所有的设计都带着时代特有的匠气与风格，倒让喜欢可爱风的步月汐有些失落。 只是再失落，她也零零散散的挑了几十件。像玉器这种东西，在淘宝来说，货源足，样式广，就是一点，除非买家有点真本事，要不然谁都不敢确定自己买到的是真货。 虽然这批玉料和雕工都不是那么好，但是买这么一堆自己拿来玩，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啊！ 步月汐买得十分开心，她挑的那一小堆玉器也让摊主非常开心。从衣着上来看，步月汐和慕天湛两人都是不差钱的主，再从男子对女人的态度上来看，也是十分珍爱宠溺。 只是没想到，就在步月汐准备付钱的时候，身边却又来了个人，直接从她挑好的那堆玉器里捡了一只梅花玉簪子出来，对老板道：“就这只了，多少钱？” 步月汐偏头看去，是步晨曦。 再落后她几步远的还有慕天宏与蒋青柠。太子府的护卫则是隐隐的与湛王府的护卫在人群之中保持了对恃之势。 慕天湛的神色有些冷，他立在步月汐身边，一直都有留意周围的动静，以免有人冲撞了她。步晨曦过来的时候，他也看到了。 只是现在两人面貌都改了，再看步晨曦也只是普通的逛街，并无其它用意，故而也没提醒步月汐，也没有采取别的措施。 只是没想到步晨曦那娇纵的性子原来从不曾改过，一来就抢了步月汐看中的东西。 慕天湛朝前走了一步，挡在步月汐和步晨曦中间，隐隐呈保护的姿态。步月汐却是猛的一抽手，将东西从步晨曦的手里抢了过来，直接放回了那一堆里面。 “一共二十两银子，你点点。” 倾儿将随身带的二十两银子搁在了摊子上。摊主收了银子，先咬了一口，方才收起来，喜不自禁的弯腰从摊子底下取了个木盒子出来，将步月汐挑中的玉器全都往盒子里捡。 步晨曦看中的簪子被抢，柳眉倒竖，正待发脾气，却看见慕天宏和蒋青柠都走了过来，又按奈下了性子，回首对蒋青柠道：“真可惜，挑中了一只簪子，准备送给姐姐的，谁知是别人看中的，想请人抬个手吧！也没成功。” 步月汐侧目，什么意思？ 想挑起起蒋青柠和她之间的矛盾，自己在一旁看戏吗？ 步月汐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步晨曦。 这是她们俩自步晨曦抬进太子府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步晨曦还是很美，这种美像花盛开在最美的状态。张扬，妩媚。但是比起以前，却又多了几分收放自如。 她真的变了很多，变的不是容貌，而是容貌承栽的心态与举止。 太子府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让她有了如此改变？ 步月汐收回了目光，慕天湛抢着接过了摊主装好玉器的盒子，轻揽着步月汐的肩头，转身欲走。 慕天湛却是站在了他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又看了看步月汐，最终还是笑着向慕天湛拱了拱手：“湛哥！” 第590章 叙旧 步月汐抬眼，他怎么会知道？ 今日她的妆容和慕天湛的妆容都还是第一次用，除非是府中人通风报信，要不然慕天宏不可能认出他们来。 可偏偏慕天宏站在了他们的面前，喊出了慕天湛的称呼。 慕天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阁下认错人了。” 慕天宏一动不动，嘴角笑得格外得意：“湛哥……你的护卫也都是那些老面孔，都是一个皇城里的，谁不认识谁啊？” 他说完又瞟了步月汐几眼道：“一向知道湛哥手下能人甚多，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就湛哥和嫂夫人这个模样，若不是先见了那几个眼熟的护卫，我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两个人是你们的。还有那丫头是谁？倾儿吗？” 慕天宏连倾儿的名字都叫得出来了？ 慕天湛的神色越发冷淡起来：“殿下今日不是陪女眷出行的吗？怎么有闲情来逛这种小摊子？” 言外之意便是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我乔装就是不想让人认出来，你认出来了也就罢了，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吧！别扭着我不放。 但是慕天宏好似没有听懂一般，笑着对慕天湛道：“最近公务繁忙，也没有时间和湛哥你一同亲近亲近，这改日不如撞日，不如……一同去归极庙中用个斋饭如何？” 蒋青柠也面不改色的上前一步，对着步月汐邀请道：“难得遇上嫂夫人，青柠还有许多事情不懂，想让嫂夫人指点一二呢。” 说完目光在步晨曦的面上一扫，递了个眼神给她。 步晨曦站在那里有些呆，看着眼前二十七八岁，感觉气质温和的富家太太，怎么也没敢相信这是步月汐。但是身边的慕天宏喊男人湛哥，而这个湛哥同这名女子举止亲密。 如果他真的是慕天湛的话，那眼前这个女子是步月汐也不足为奇了。只是谁给他们妆的面容？居然完全就像两个不同的人一般。 她的目光微闪，很快上前一步：“姐姐……姐夫。这许久不见，不如我们入庙叙叙旧吧！” 慕天湛回头看向步月汐：“想去吗？” “去吧！听说斋饭不错，来了总得尝尝不是。” 几个人一路朝着归极庙里走去。原本的站位应该是慕天宏与慕天湛在前，步月汐与蒋青柠并排，步晨曦落后半步。 但是慕天湛完全没有与慕天宏同行的意思，只陪在步月汐的身边，眼睛紧落在她身上，生怕她摔着或者被人撞着。 慕天宏看他们那样，酸溜溜的说了一句：“湛哥和嫂夫人感情真好啊！” 慕天湛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女人回了一句：“你也可以这样。” 怎么样？ 一路关照着一个女人？ 现在他身后跟着两个女人，他去关照谁？ 关照蒋青柠？那步晨曦不说晚上哭死，现在肯定也没个好脸色给他。 去关照步晨曦？ 堂堂太子妃的颜面不要了？ 得，不管关照谁都是错。他还是谁都不关照吧！ 第591章 认错 太子应当是一早派人清过场，他们走进归极庙的时候，都看不到几个香客。 知客将他们一行人领到一间斋房就退了出去，斋饭还需要些时刻准备，斋茶倒是早早的倒了上来。 慕天宏亲自上手，给慕天湛沏了一杯，又给步月汐沏。沏完之后放下茶壶，蒋青柠特别自觉的将茶壶接了过去，给慕天宏沏上，又给自己沏了一杯，最后放下了茶壶，一言不发。 满桌五人，只有步晨曦的杯子空着。步月汐一直盯着步晨曦的脸，就看她怎么应对这个局面。 步晨曦的性子果真是变了，如果换在以前，有人如此下她的脸面，她不闹得所有人都灰头土脸不可。但是现在，她不动声色的给自己把茶沏上，还浅笑着向步月汐问道：“姐姐一直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步月汐收回了目光，并不接话。 步晨曦却是接着追问了下去：“云神医最会改头换面，掩盖身份。从前那么多人都寻她不到，姐姐你运气真好，如今都能让云神医帮你们乔装打扮了。” 慕天宏满意的翘了翘嘴角，他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这话由步晨曦说出来，更合他的心意。 步月汐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也可以这么想。” 不承认，也不否认。这一拳，像打进了棉花里。让慕天宏等人心里都说不出的憋屈。 蒋青柠端起茶朝着步月汐举杯：“青柠未嫁之时，对嫂夫人就多有仰慕，今日终于能得亲近，实在是太高兴了。” 步月汐也举起了杯子，只不过她的袖子很长，看她抬手之时，袖子便遮住了她半张脸，等她放下手时，杯子里的茶水已经消失不见。 至于这茶，她喝是没喝，没有人会去计较，只要态度摆出来了就行。 “姐姐……”步晨曦也举起了茶杯，“曦儿以前多有得罪，一直没有机会同姐姐赔罪，今日里就借此机会，向姐姐你认个错，还请姐姐原谅。” 慕天宏想提壶给步月汐沏茶，却被慕天湛抢了个先。 他慢悠悠的给步月汐把茶沏上，再将茶壶放在了手边，大有谁的杯子空，就给谁沏上的架式。 步月汐端起了茶盅，目视着步晨曦：“你是不是觉得……你只要认个错，我喝下这杯茶，今后我俩就两清了？” 步晨曦笑得有些僵硬：“如果姐姐愿意的话。” “我不愿意。”步月汐直接将杯子里的茶倒在了地上，然后将杯子桌子上一扔：“这屋子里太闷了，我想出去透透气。” 说完步月汐就站了起来，慕天湛紧随其后。 慕天宏抢先一步，拦在了慕天湛的面前：“湛哥，今日是我想宴请你和嫂夫人，没必要为些不相干的人而坏了心情。不如直接上斋饭吧！” 说完沉着脸扫了步晨曦一眼：“步侧妃先行退下吧！” 他倒是没想到步月汐会如此不给步晨曦面子，虽说以前她们姐妹确实不合，但是今天步晨曦都已经主动低头了，她却半点面子都不给。 第592章 试探 依仗什么？慕天湛的权势谋？ 他有个屁的权势。 依仗云神医对她的宠爱吗？ 没看为了他们出游庙会，都给他们俩人把行头，妆容都打理好了。这云神医对她也太偏爱了吧！ 羡慕嫉妒恨啊！ 只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怪自己没娶到步月汐，没让她成为太子妃，也没让云神医成为自己的助力。 有慕天宏在前面拦着，步晨曦又退出了屋子。步月汐终于垂眼坐下，慕天湛也跟着坐了下来。 屋子里一时无话，还是归极庙的知客前来送菜，才打断了一室的寂静。 “自从法恩大师前来归极庙挂单之后，就有几个斋菜做得特别好的师傅求到了归极庙，愿意在这里贡奉大师。这斋饭我倒是试过，确实别有一番滋味，同京城里大酒楼的酒菜相比，丝毫不见逊色。” 慕天宏介绍着新端上来的斋菜。 八宝斋菜，用了八种食材，用素油炒制。口感咸鲜，层次复杂。 步月汐和慕天湛都没有接话，满屋子只听见慕天宏的声音，倒把蒋青柠听得尴尬了几分。 她趁着慕天宏停口的时候，不轻不重的叹了口气道：“可惜没将琴带过来，要不然一家人用个餐，再听个琴，真是再好不过了。” “太子妃擅琴？” 步月汐终于搭了话，这让蒋青柠的脸上多了几分欣喜，慕天宏也悄悄松了口气。娘的，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难讨好。 真亏得慕天湛天天都对着她的冷脸，不知道夜里是怎么睡得下去的。 不过…… 长得这么漂亮，还这么得云神医看中，其实换了自己，也是睡得下去的吧！只是万万不能像慕天湛这么宠着，宠得连男人的尊严都没有了。 “也不算擅长，只是自娱而已。听说嫂夫人认识梦然大师？” “嗯！她弹琴很好听。” 听她二人闲话起来，慕天宏提起桌上庙里送来的清酒，给慕天湛满上：“湛哥！以前的时候，我们哥几个里面，你是最讨皇祖父欢心的人，你不知道我们全都好羡慕你。” 慕天湛端起酒，一饮而尽。 慕天宏陪尽一杯，又给慕天湛满上：“如今我们哥几个，最羡慕的人，还是你。”他的目光似有似无的略过坐在慕天湛身边的步月汐。她的模样虽然看起来老了十多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比坐在她对面的蒋青柠看起来要端庄美丽。 真是见了鬼了！ 慕天湛手里的酒杯重重的朝他手里碰了过来，在他走神的当口，直接将他手里的酒碰洒了大半：“羡慕我什么？” 慕天宏明白这是慕天湛警告他眼神不要乱瞟，在心中暗自冷笑一声，面上倒不显分毫：“羡慕你们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好一对富贵鸳鸯。” 慕天湛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就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慕天宏再次陪饮一杯。只这一次，慕天湛先提起了酒壶，帮他将杯子斟满：“其实我也有一事想问问殿下。” 第593章 “看殿下如今在外，如此放心的饮食，就想问殿下一声，殿下身上的毒都解清了吗？真的不怕在哪里又被人下了毒吗？” 慕天湛的话音一落，屋子里便死一般的安寂。 蒋青柠的脸色有些发白，慕王这真是……一点儿脸面都不给太子留啊！这话说得太扎心了。 慕天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终还是不想忍了，手里的杯子直接扔在了桌上：“慕天湛，你什么意思？” “终于装不下去了？” 慕天湛冷笑两声，“我不喜你，你不喜我，何必勉强？” 慕天宏眉角直跳，几次都想拍桌而起，但目光在步月汐身上滑过之后，又强行让自己忍了下来。 “都是一家人，何必要如此剑拔弩张？还是说湛哥你以后都不打算同我友好相处吗？” 这话就问得有深意了。他是堂堂太子，以后的皇位继承人。如果说慕天湛应了，就是直言以后将要与他为敌，最大的可能便是争夺皇位。 慕天湛是前太子之子，慕天宏是现太子，对众臣子而言，不管他们谁当皇上，都名正言顺，只看谁的手段更高，谁的能力更强，谁的拳头更大而已。 如今皇上和太子对慕天湛的敌意还有着一层遮羞布，还有些许脸面上的顾忌。那么当慕天湛直接把这层遮羞布撕破之后，剩下的便是赤裸裸的杀机了。 慕天湛的拳头捏得紧紧的，慕天宏紧盯着他，一眼不眨。但是在心里，却是暗自得意着。 你慕天湛再得皇祖父喜欢又如何？现在做皇上的是我的父亲，不是你的父亲。 你现在只是一个王爷，一个活在父皇手底下，全无实权的王爷。而我呢？我是父皇亲立的太子，我是这个大历国的储君。我是你以后见面就需跪拜的君王，而你……终会被我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是啊！”步月汐幽幽的声音在一旁边响起，“都是一家人……相煎何太急呢？殿下同湛王如今都无子嗣，不过是湛王独我专宠，而太子殿下百花齐放。为着我这么一个人……殿下搭上所有的女人都喝这份山楂饮……是断定自己让他们怀不上孩子？还是……根本不在意她们是否有了身孕么？” 慕天湛脸色大变：“什么山楂饮？” 蒋青柠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连连往后退，手抚着腹部，似是被步月汐的话吓到了。 慕天宏面目扭曲，瞪着步月汐：“你什么意思？” 他隐隐有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总觉得步月汐后面说出来的话，会让他非常难受。 步月汐捏了捏慕天湛的手，以示无事，又慢斯条理的说道：“山楂饮，本是开胃健脾的茶汤，配合斋饭，更有健脾开胃的功效。不过这山渣饮容易导致怀孕的妇人流产，流血的妇人血崩，太子殿下邀我们前来，一个太子妃，一个太子侧妃，俱用山渣饮向我陪礼道歉。我其实就是想问问太子殿下，这个茶……是您安排的么？如果不是您安排的……” 第594章 山楂饮 步月汐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言外之意已经十分明显。如果是你安排的，便是你有意试探湛王府王妃是否有孕，如果有孕，那么能让她流产最好。 如果不是他安排的……你堂堂一个太子，昨天被人算计中毒，今天被人算计着太子妃和步侧妃都陪喝山渣饮。倘若没事，那是他太子无能，又被人算计。 倘若有事，那便是慕天宏和慕天湛两者成仇不说，还顺带谋害了皇嗣，是谁……用计如此歹毒？ 慕天宏赤红着一双眼，怒视着蒋青柠。蒋青柠苍白着一张脸，轻抚着腹部，显见着也是受惊不小。 这事儿，应该不是她干的，她和太子荣辱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也俱损。她不会为了坑害慕天湛，而把自己搭上。 那步晨曦呢？ 想想之前，步晨曦极力对步月汐劝茶，她自己也曾喝过。应该不至于是她……不……不对。如果她不是小日子，又没有怀上身孕，那就根本不怕喝山楂饮。 这事儿是谁弄的，现在还说不准。 慕天宏的目光落在了步月汐的脸上，刚刚那茶，他是看到她喝了。她明知道这茶不宜备孕的妇人饮用，她为什么还要喝？ 是因为知道自己现在能喝？还是根本没喝？ 慕天宏的目光往下移，终于看到在步月汐的脚边，有着一小滩水渍，看面积，正是之前她饮用的那两杯茶。其实她根本没喝。 这些蠢材！ 慕天宏在心中暗骂，劝个茶，都能让人家作假不喝。 对于步月汐，慕天宏简直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样的心情对待才好。 太能干，太尖利，不温柔，不妥协。每次面对她，就好像去捏一只毫猪，总被扎满手的刺。可是这毫猪又太有吸引力，下次见面时，仍是忍不住再伸手去抓。 她，好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而他是驯兽之人。目前只见伤口，不见丝毫被驯服的迹象，不过不要紧时日还长着，手段还多着呢。 慕天宏黑着脸，朝慕天湛拱了拱手：“湛哥，今日这事，是弟弟我失察了，改日必给兄长一个交待。” 说完甩袖便走，蒋青柠神情复杂的看了步月汐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步月汐轻轻掸了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又重新坐了下去。 慕天湛上前抓着她的手道：“那个山楂饮……” “我没喝！都倒地上了。” 慕天湛蹭了蹭她的脸，那颗心总算是放了回去。 “不过步晨曦……她的改变还真是很大。像变了个人样的。” 穿越？夺舍？还是大彻大悟?或者说是走火入魔？ 总之给步月汐一种特别不适的感觉，还是以前那个一点就着，一着就爆的小辣椒更好对付一些。现在，她都懂得给自己戴面具了。 慕天湛陪她坐了下来：“斋饭还吃吗？” “吃！当然要吃，我喊了上官步云过来，一会儿让他买单。” “又欺负他！” “我就喜欢欺负他时，看他想怒，又不敢怒的样子。” 慕天湛失笑，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欺负他，只不过是一个佯装，一个配合罢了。 第595章 支使 上官步云来的时候，亦如以往，一身骚包的绯红色衣裳，像朵移动的大桃花。 步月汐忍不住捂眼：“你今儿是扮上桃花了？” 上官步云的目光在房间里梭了一圈，没看到慕天湛，于是也照旧跳脱起来：“师傅，你不觉得这样很出风头吗？” “确实，你这身搁前面路上一逛，就是全街最亮的崽，没有人能比你更亮眼了。” 上官步云满脸得意：“怎么着？不好吗？不好吗？这样一走出去，谁都记得我了！我是谁啊？大名鼎鼎的上官神医啊！” 不过说到神医几个字的时候，上官步云心虚的降低了声音，转头又凑到了步月汐的身边，捏住了她的手腕。 步月汐顺势抬高手臂，方便他把脉。 片刻之后，上官步云皱起了眉头：“你最近伤了神？有些忧思过虑。” “嗯！吐了些时日。现在好了！” “脉像还好，多注意休息，切不可再思虑过度了。” 这里毕竟不是湛王府，有些话点到既可就行。上官步云收回手，正准备说话，眼睛却瞟见慕天湛站在门口，一双眼冷嗖嗖的看着他。 看得上官步云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湛王安好！” 慕天湛点点头，将手里端着的粟子粥搁到了步月汐的面前：“让斋房的人特意给你做的，你尝尝！” 上官步云则是不停的用眼风去扫步月汐：你怎么没说他在这里啊！ 步月汐也拿眼风扫回去：你见他这么多次了，还像老舅见了猫样的，你怂不怂啊！ 两个人的眼波互动落在慕天湛的眼里，他不动声色的挪了一下身体，正好挡在了步月汐和上官步云的中间。 步月汐倒没想那么多，上官步云却是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醋坛子，随后往后缩着身子，尽可能的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这位湛王爷，以前追得自己满天飞，虽说最终并没有落在他的手里，但是一遇他便炸毛，想逃的毛病，倒是怎么都治不好了。 “我还想吃些果子，你去给我看看吧！挑新鲜点的。” 步月汐又支使慕天湛，而慕天湛明知她这是不想他在这里，影响他和上官步云说话，借着让他买水果的由头支开他，却还心甘心情愿的去配合。 等到慕天湛离开之后，上官步云忍不住双手给步月汐竖了个大姆指。 步月汐一颗果壳丢过去，敲掉了他的不正形。 “上回说的事情，你办得怎么样了？” 说起正事，上官步云倒是收起了一身的痞气，正色道：“房子都找好了，医馆的人手也都收齐了。都是些毛都没长齐的小药童。为了能刺激他们勤奋点学习，我寻了个坐馆的大夫，专门来教授他们。每天所学的内容，都要考核，学得最快的有奖励，一天学不会的，直接打回去不要。效果还真是很好。就是那些小姑娘，能上手干活的事儿不多，学起来慢了点。” “不打紧，以后还有机会。先给我培训几个人出来，药童和药女都要，我有用。” 第596章 “好！需要多少个？”上官步云默默的在自己的那拔人里面寻摸着，哪几个还可以，正好可以抽调出来，哪些人还需要磨炼，不过这次把人抽出来之后，就可以让他们补上了。 另外还得想点法子，让他们看到点希望，有了希望，就有动力。人为了活下去，活得更好！简直是可以有无穷的动力。 拿出一个机会……会争，会抢的人，才是真正他们需要的，能做事的人。不过心性这方面，还是要多观察观察，使用歪手段往上爬的人，总得多看着些，要不然哪天把他们卖了，就赔大了。 “先来十个药童，和十个药女吧！能凑上吗？” 上官步云点头：“可以，没问题。什么时候要？” “你准备好之后，就把人送到昌隆商会京城会馆，会有人处理这件事的。” “行。那我就先回去准备。” 上官步云说着要走，身子都焊在椅子上分毫不动，眼睛也巴巴的盯着步月汐，就等着她开口。 他这个师傅，虽然嘴巴上喜欢教训他，实际上的好处，可没少给。还都是些别人给不了的好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羡慕。 步月汐自是知道她这个徒弟在想什么，她原也早有准备。不过看他这么笃定的样子，又生了几分逗弄的心思问道：“上次喊你解剖妇人的肚子，你学得怎么样了？” “还行，正常的妇人肚子能剖，你说的子宫也找到了，但是我没试过有胎的。” 以前步月汐让上官步云学习解剖技能的时候，她还没有怀孕。在她怀孕之后，她就开始有意让上官步云接触那些女性尸体，让他熟悉女性的生殖系统，为培养他做剖腹产而打下功底。 “先熟悉剖腹时的手感吧！” 其实很多穷得不行的人，活着的人都卖，如果知道死人也能卖钱，只怕是不少人弄死人都要卖过来。 这也是上官步云只在义庄解剖那些无人认领的尸身，而不去用钱收购尸体的原因。但是义庄里面想要遇上正好怀胎的女尸就得要碰运气了。故而上官步云也没有做过剖腹取胎。 “倾儿把书给他。” 倾儿将一直随身带着的书取出来，递给了上官步云。 墨色底的线装书，书面只有简单的三个字，解剖学。 上官步云只看封面，眼睛就亮了起来，待拿到书了，忍不住立刻当着步月汐的面就把书翻开了。 里面全都是关于解剖方面的知识。不但有系统的文字介绍，还有详细的配图，那图也不知道是怎么画的，逼真的有如真实的一般。 上官步云如获至宝，抱捧着书重重的亲了一口，似是还嫌不够，还在屋子里抱着书转起了圈圈：“师傅！哎！师傅！我实在太高兴了。” 他跑到步月汐的跟前，眼神亮亮的，简直高兴得恨不能把步月汐也抱着亲两口，只不过在凑近步月汐之后，看她满面嫌弃的样子，又缩了回去，最终还是忍不住高兴，在倾儿的肩膀上拍了两把：“倾儿……等你以后生孩子……我一定一定给你剖腹啊！” 第597章 葬曲 倾儿一张脸黑如锅底，一脚对着上官步云踹了下去。 步月汐也被上官步云的神操作惊到，他这不是欠揍，他这是欠所有人捧。 “师傅，我先走了！” 已经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问题，上官步云把书往怀里一揣，丢下一句话，就头了不回的跑了出去。那速度，跟后面有狗撵他似的。 “这欠抽的。” 步月汐骂了一句，慕天湛正好进来，听到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步月汐盯着他端进来的桃子，特别新鲜水嫩，看着就想吃，“这桃看着不错。” “嗯！刚看到是乡农挑到庙里贩卖的，确实挺甜的。” 慕天湛给步月汐把桃洗好，切成小块，又亲手端到了她的身边：“来吃吧！” 步月汐吃了几口，胃口说不出的好：“哎……这个时候要是能听到梦然的琴声，就再惬意不过啦！” 倾儿却是侧起了耳朵：“好像有琴声呢。” 步月汐也凝神去哪，还真的好像是梦然的琴声，远远的传来，混在来归极庙香客们的喧闹声里，若有若现。 步月汐也有好一阵没见过梦然了，也不知道她最近在忙什么，听得琴声，倒是有几分想她。于是派人去打听打听，这琴是谁弹的，在哪里弹。 没多过多久，打听消息的人就回来了。 琴果真就是梦灵弹的，就在归极庙的庙门口。对着所有来上香的香客弹葬曲。 通常来上香的人，都是希望能保家宅平安，求得神佛保佑。在山门口弹葬曲，不亚于对着这些香客咒骂他们不得好死。 于是梦然收获了无数烂菜叶，小石子，还有许多人围着她破口大骂。要不是周围有人拦着，只怕早就有人上前将她的琴砸了，将她的人打了。 这让步月汐感觉很奇怪，要知道梦然这个人的琴艺，在京城里都是数一数二的，风评相当不错。而且以她的性格，也没有理由要在山门前弹葬曲啊！ “去将梦然大师请过来。” 下人领命而去，步月汐则带着倾儿去了偏室，把妆洗了，重新换回了湛王妃的妆束。原以为她们换装的功夫，梦然能被请过来，结果她们人都到斋房了，梦灵还没有来。 看样子，这事儿并不像她想像中的那么简单。步月汐将所有的护卫都带上，和慕天湛一明一暗的去到了山门口。 山门处此刻堵得水泄不通，人群全都朝着山门侧边的一处石台。石头上梦然坐在琴凳上，正抚弄着手里的七弦琴。 离着梦然不远处，是好几个仆从打扮的青年壮汉，他们隔阻了梦然与一众香客，让香客们可以远远的朝梦然扔烂叶枯枝，碎石子，却不能近身打她。 步月汐所站的位置处于山门口，正好比梦然高，对于梦然的处境尽收眼底。只一眼，步月汐便怒了。 那些壮汉仆从，护着那些香客，不让香客近身，却不保护梦然不受香客伤害，摆明了就是维持秩序，好让那些香客们羞辱梦然。 第598章 对恃 这才多久不见，梦然怎么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了？ 再看之前步月汐叫去请人的下人，正在石台边和一个仆从纠缠在一起，明显那个仆从占了上风，已经将步月汐的下人压倒在了地上，正抽了他的腰带准备捆他。 步月汐气极，对身边的护卫吩咐道：“去吧！给我把梦然带过来。” 护卫们得么命令，一半的人手冲了上去，一半的人手留在了步月汐的身边保护她。慕天湛站在不远处，隐在人群里，密切关注着步月汐身边的动静。 那些普通的香客怎么是湛王府护卫们的对手，只见着护卫们一路半扔半挤的从香客们中间穿过，直达石台。几个隔阻人群的壮仆愣了一下，立刻朝他们冲了过来，拦在了他们的前面：“你们什么意思？没看到我们宁国公府在这办事吗？” 宁国公府是皇后的母家，也是慕天宏的外家。宁国公府出了一个皇后，自是清贵无比。只是可惜，宁国公府中子嗣不丰，且生的多为女子。独有一个儿子，还是宁国公的庶子所出。 故而这个庶子所出的嫡子，格外得宁国公宠爱。今日里让梦然在山门口弹葬曲这桩事，便是宁国公府的宁公子。 他爹只是宁国府的一名庶子，宁国公府的世子另有齐人，只是宁国公府世子膝下无子，对这名宁公子也多有偏爱，导致宁公子打着宁国公府的名头在外胡作非为，就连慕天宏都不待见他。 今天宁公子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能好好羞辱这个梦然大师一场，就连归极寺的人，在听到他报出了名号之后，都识趣的不来添堵。这是哪个不开眼的过来捣乱？ 他从旁边的躺椅上跳了下来，带着一众帮闲就围了过去：“干什么？干什么的？没看到这是宁国公府的事么？” 那边湛王府的护卫已经将梦然围在了中间，围观的那些人也都停止了扔东西，全都伸长脖子，盯着场内的这两波人。 梦然也有些懵，因为李燕灵是她的徒弟，然后又出了被皇上厌弃一事，连带着她也开始没落起来。平日里把她追捧得极高的那些达官贵人，也不再上门。而这些人的举动，也以极快的速度传染到了商家子弟的身上，几乎没到半个月，梦然所有的徒弟都不再上门。 以往捧着众金，求着，舔着，让她去弹琴，去教授的人，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梦然的心里十分失落，她的琴室不再有人前来求学，也不再有人前来求琴，就连她请的厨娘，也都怕被连累而请辞了。 唯一没走的，是她的贴身丫鬟，没走的原因不是因为不想走，而是因为卖身契在她的手上，走不掉而已。 这几个月里，她算是清楚的尝到了人情冷暖，也清晰的认知到了，自己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所谓的梦然大师，不过都是虚名而已。 以往，自己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如今……就连一个京城里一个宁国公的公子哥儿，都能把自己逼得在山门前受辱，这才知道以往，都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第599章 要人 这会子一大波人过来，将她护在了中间，那些香客也都不敢再朝她扔东西，宁国公府的那些下人，也都只敢远远的嚷嚷，不敢上前来。 她早已停了手，把琴抱在了怀中，冷眼看着宁公子突破人群冲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是宁国公府的事吗？” 护卫们根本不理他，只有一个转身对梦然道：“湛王妃有请，请跟我来。” “哦哦！”她好像并不认识湛王妃，不过想起上次在湛王府里，见过步月汐和李燕灵，说不定是她们的朋友。只是湛王妃现在见她做什么？ 宁公子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骄横跋扈，睚眦必报。湛王爷虽说在身份上压过他，但是如今湛王爷也被皇上打压，冷藏。 把湛王妃卷进这桩事，只会给她带来麻烦。但是此刻……卷不卷进来也由不得她了。 护卫护着她往外移动，宁国公府的人冲过来阻拦，三下两下就被扔到了路旁，就连宁公子，都被护卫们无差别攻击，直接给扔了出去。 围观的香客们都往后退，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足够宽敞的路。护卫们就顺着这条路，将梦灵送到了步月汐的跟前。 “汐……汐姑娘？” 梦然只觉得脑子不够用。 不是说湛王妃要见她么？怎么变成了步月汐？而且步月汐这打扮……也不像个普通妇人，倒像那拥有品阶的湛王妃。 难道步月汐就是湛王妃？ 联想起当初在湛王妃里同步月汐和李燕灵见面时的情景，梦然终于确认了。步月汐就是传说中的湛王妃。 她张张嘴，眼框微红，上前行礼：“梦然见过湛王妃。” 就在她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要抛弃她的时候，没想到步月汐还会出现在她眼前，还会护着她，帮着她。 “没事。” 步月汐的态度特别的放松，完全没有把这事放在眼里，就像平平常常的时候同她说话一般。 这让梦然的心越发安定起来，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着说道：“你……你怎么会是湛王妃？” 步月汐无奈的耸肩：“这没办法，嫁的这个男人正巧叫慕天湛。” 宁公子已经重新从地爬了起来，带着他那一大群虾兵虾将，重新堵在了步月汐的面前：“你……你凭什么抢我的人？” 步月汐挑眉问道：“什么人是你的？” 宁公子直接指向梦然：“她……她是本公子看中的人，你凭什么抢走？” 步月汐看向梦然，梦然脸上多了几抹愤慨之色：“以往他曾请过我去府上弹琴，被我拒了。” 因为宁公子的风评一向不好，说是去府上弹琴，实际上去弹琴的女伶会被宾客随意调笑，就算是被强制拉到哪间房里这样那样了，也不能真拿他们怎么样，所以她从来不接这种浪荡公子的入府要求。 没成想宁公子一直记恨在心，以往梦然风评好，请她上门的，多是给女眷弹琴，再不就是教后宅女眷弹琴，很多人，都是宁公子惹不起的。他心中再恨，也不敢拿梦然怎么样，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第600章 你是谁 “哦！那你就是自己的人。” 步月汐对梦然说之后又转头盯着宁公子：“你看中的就是你的人吗？” “这个自然，本公子能看中她是她的福份。” 宁公子并不认识步月汐，因为宁公子虽然再得宁国公宠爱，却因为是庶子所出，在京城的交际圈里，还是属于远离最靠近权利核心的圈子。 而这个圈子里，步月汐的存在，才更为人知。再加上步月汐今日虽然着了盛装，但是看起来也只是一个比较美貌的妇人，身边并没有带湛王府的仪仗，再加上湛王府的护卫，也都是一副路人打扮，宁公子没能把人认出来，也实属正常。 步月汐闻言笑了起来，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宁公子几眼赞道：“宁公子身形挺拔，面色红润，一看就知平日里吃得好，睡得好。再加上声音洪亮，口齿清晰，倒是试药的最佳人选。宁公子……我也看中你了哦！能被我看中……也是你的福气啊！” 宁公子初时还以为这个美貌妇人是赞他，但是越听就越觉得不对味。等到听到试药的时候，便知道自己是被人耍了。 不过论耍嘴皮的功夫，他自认是不输一个女人的，于是嘻皮笑脸的盯着步月汐的胸脯说起了下流话：“哎哟！这位夫人，你可是看中了我体力好？可是家中男人太不给力……” “哎……”他突然一下捂住了嘴巴，痛呼出声，还没等他身边的仆从反应过来，又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一块碎石，一下击中了他的腿弯，让他猛的一下朝着步月汐的方向跪下。 那情形，就好像是因为他说话失礼，被人教训打了嘴巴不说，还惩罚他向步月汐赔礼道歉。 仆从们四处张望，想寻找出暗算宁公子的人，围观的香客全都朝后退去，把宁公子附近让出了特别大的一处空间，也让更多人看到了他的狼狈和不堪。 步月汐的目光往人群不远处闪了闪，慕天湛就站在那里，远远的朝她点了点头。 当着他的面，对着他的夫人胡说八道，不教训他才怪。 宁公子捂着嘴巴，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问道：“你……你是谁？” “我啊！”步月汐朝着他妩媚的一笑，“我是你永远高攀不起的人。” 说完一扭头，带着梦然就往山门里走。 “你……你给我等着。”宁公子带来的这些普通仆从，外加一些流汉帮闲，自是比不上湛王府的那些护卫。刚打过一场，他心中有数。但是输人不输阵，狠话怎么着也是要放的。 步月汐闻言猛的一转身，盯着他笑道：“那好……白马巷慕府……你可千万千万要来哦！” 步月汐说完带着梦然就走了，只留下宁公子还在那里发愣。白马巷那里可是京城贵地，只有一户人家，可那户人家是前皇孙，现皇侄，湛王慕天湛的湛王府啊！ 刚刚那个人是湛王妃？ 家中祖父，父亲等一再叮嘱不要去招惹的湛王妃？那个背靠云神医,在京城就算是皇上也会多给几分颜面,称之为最不能得罪的人之一的湛王妃? 宁公子只觉得被打的嘴巴更疼了! 第601章 离开 一路走到斋房,梦然都没有说话. 等到两人落座之后,步月汐挑眉道：“怎么？是生我气了？” 梦然摇头：“那倒没有。我只是很意外，没想到你是湛王妃。其实你也从来没有刻意瞒着我，不过是我笨，不上心，所以不知道罢了。” 步月汐闻言笑了起来：“你倒不是笨，不过是不往这些闲事上面花心思罢了。其实这样也挺好，你的琴艺，就我看来还没有人可以超出你的左右。” 说起梦然最得意的事情，梦然反而多了几分怏然之意：“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导致我的想法也变了很多。以前觉得自己挺厉害的，这个瞧不起，那个看不中。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步月汐闻言，倒也没想劝解她。 所谓的艺术家，都是一个人在这个行业里，对自我的开发和理解。所谓的艺术魅力，其实也是这个人表露出来的个人魅力。 而个人魅力，也少不了自我束缚与自我超脱。能意识到困局，就能寻找到解局的机会。这是她的劫，也是她的缘。 梦然也没有就此事深谈，换了话题：“燕灵那丫头最近如何？” “她呀！订亲了，最近陶二公子没少给她送东西，估摸着她恨不能早一点到中秋，好早一点嫁过去了。” 梦然深思的目光在步月汐身上落了许久。 步月汐对李燕灵如何，梦然一向都是看在眼里。她对李燕灵宠得像亲妹妹似的，可以说步晨曦同李燕灵在步月汐的心目中相比较的话，步晨曦连李燕灵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这么宠爱李燕灵的步月汐，又怎么会让一个商户家的随便就将李燕灵娶走？这其间自然另有乾坤，步月汐说李燕灵怕是恨不能早一点嫁过去，十有八九是真的。 她真遇上了一位能让她心动，能让她依靠，能给她带来幸福生活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只不过是个商户，却获得了步月汐的认同。 早在李燕灵被皇上厌弃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梦然就往李府递过贴子，只是那时候李夫人被李燕灵的婚事伤透了心，对于梦然的贴子也没放在心上，其实也有不想让李燕灵和人接触被人伤心的原因在里面。 梦然最初没见到李燕灵，后来又因为李燕灵事件的连累，自顾不暇，也就再也没有上过李府的门了。 如今听到李燕灵的好消息，也算是能心安了。 “你今天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宁国公府的小公子搞成这样？” 步月汐最近很少和梦然联系，偶尔有几次，想着寻她同李燕灵一起听听琴，喝喝茶，也没能抽出空来，总有一系列的事情发生，让她无暇享乐。 “得罪了一些人，所以……你知道的，总归是墙倒众人推。不过问题不大，有你出了面之后，想来他们也不会再来找我麻烦了。” 只不过大概会想顺着她这条件，来接近湛王妃吧！ 湛王妃啊！就算她只是一个琴师，也知道湛王妃在京中炽手可热的程度。 “汐姑娘！我准备离开京城了。” 第602章 送走 梦然这个决定还是在知道步月汐是湛王妃之后所做的决定。但是决定之后，就越发觉得她早就应该出去走走了，而不是困在京城这个大的泥潭里，对自己的技艺沾沾自喜。 步月汐没有追问她得罪了哪些人，她既然不想说，那她也不逼问。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她需要帮助的时候，自是会求助。 “你准备去哪？” “这……还没想好。可能是南边，听说那边一年四季，有三个季节都是夏天，或许适合像我这种怕冷的人。” “那不如去岭南吧！” “嗯？” “岭南是王爷的封地，那边有我的商会，不管是行路，还是居住，都能找到照应你的人。我也挺支持你出去，大好河山，各色美景，美食，多见见，多看看，才会有更多体验不是么？” 李燕灵一巴掌拍在了步月汐的肩膀上：“哎……还是你懂我。话说……我们要分别这么久时间，你会不会想我啊？要不要再多给我几首曲谱啊？” “行啊！十首八首不成问题！不过呢！你得先给我弹，十天八天琴才行。” “为了你的曲谱，别说十天八天了，十年八年……肯定不行。一两个月，是绝对没问题的。” 两人说着说着，都笑了起来。步月汐没问她现在住在哪里，住得怎么样，只道自己最近神思不好，想让她去湛王府小住一阵，偶尔能给她弹弹琴，散散心。 梦然没有推拒，自步月汐将她从人群中带走之后，她们两人就绑在了一起。在离开之前住进湛王府，也可以避免一些有心人对她，和对步月汐的算计。 步月汐将梦然安排在了客院，白日里慕天湛出门之后，梦然会过来陪陪她。但是步月汐一般喜欢看书，要不就是弄些图纸，在那里写写画画，真的和梦然谈天说地的时候并不多。 梦然也很自觉，同步月汐相处随意，你练你的琴，我做我的事，偶尔说上两句，又贴心又自在。在慕天湛回来之后，梦然也识趣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当好她的工具人客人。 这样过了没两天，梦然就发现步月汐怀孕了。在梦然秒变婆婆念之后，步月汐抽了一天的空，把李燕灵喊来了，让他们师徒两个相爱相杀去。 结果…… 这两人一反常态，根本不去玩琴，反而对各式小衣裳都上了瘾。在步月汐贡献出了几块柔软的布料之后，这两人自己玩布去了，终于不祸祸她了。 待李燕灵走后第二天，步月汐终于将梦然打包送给昌隆商会，然后商会就会带着她，带着货，一路顺着水路直达岭南。 除了梦然之外，昌隆商会还带了上官步云准备的二十名药童和药女。他们将会由商会的人一直送到岭南，然后再由慕天湛的人一直护送到西域边界。 在那里慕天湛一直隐藏着的军队正在等着他们。跟着军队，才有磨练的机会，跟着军队，才能发挥他们最大的作用。 而他们……将会是以后慕天湛扩军之后的后勤，依仗。 第603章 马夫 转眼已是六月端午节。 归极庙的热闹达到了顶峰。 法恩道长每日里在归极庙讲经，讲的都是些小故事，但是小故事又影射着大道理。 这些大道理，很快便安抚了京城里浮动的民心。 让他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市井街头的流言也快也都平复下去。 太子十分高兴，对于法恩道长也越发礼遇。当然，对于推荐他的步星河，也多给了些脸面。让他可以直接登门拜访，不再像以前样的，先给拜贴，再行安排是否接见。 但是对太子来说，还有一桩事，让他心里格外不畅。那便是他掘地三尺都没能把那天在归极庙里安排山楂饮的人给他找出来。 一切都好像只是巧合。庙里采买的道士正巧遇上前来送货的乡民。乡民家贫无钱供俸，供俸的便是自家上山采摘的新鲜山楂果。 做斋饭的师傅是慕名而来的厨师，想着趁归极庙里人气旺盛，如果这么多人都吃过他的斋饭，以后再出去开店，便可以借用归极庙的名声为自己造势。 这山楂饮是他新研究出来的凉饮，配送给斋房里的贵客，也很正常。因为不只是他们一间房子收到了山楂饮。 可是这些正常的情况，在被步月汐特意点出来之后，就总觉得哪里透着些怪异。 为什么那天乡民正好供奉的是山楂果？ 山楂饮早不做，晚不做，为什么偏偏在那里，斋饭师傅就把它做出来了？ 山楂为孕妇忌食，这一点，稍有点年岁的嬷嬷，都懂这些。但是却让他一个太子妃，和一个太子侧妃，生生的拿山楂饮去向湛王妃赔罪。 这不是拿着自己作陪，也要逼她喝山楂饮的态度么？ 也难怪步月汐丝毫不给脸面，直接撅了回来。 非要说这事儿，没有人从中推波助澜，慕天宏也是不信的。但是他最终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什么结果，最后以处置了太子妃和步侧妃身边的两个婆子为结束。 端午节这天，京城里还发生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京郊十里亭的驿站里面，一个叫乌默的养马人，突然被杀了。也是不凑巧，他被杀的时候，湛王府里几个护卫，正巧被湛王爷安排，在那里等着接一个人。 被杀之时，其中一个护卫正好上茅房，然后回房的时候走错了房间，遇上了杀人的凶手，顺手就将人给擒了。 原以为只是桩普通的凶杀案，谁料得送到衙门一审，却牵连出了太子中毒一事。于是这案子又火一般的转手，送到了湛王慕天湛的手里。 湛王爷连夜审案，为了证词可信，湛王在审案之前，连夜将京兆尹，还有新上任的刑部侍郎，从床上挖了起来，几乎是衣冠不整的就带进了牢里。 当着京兆尹和刑部侍郎的面，慕天湛提审凶手。从凶手嘴里撬出，他是太子府中的一名马奴，当初太子所中的其中一种毒，就是他下在马缰上，每次太子骑马，手握着马缰的时候，被毒药浸泡过的缰绳，就成为了太子中毒的媒介。 第604章 眉目 太子中毒许久，中毒来源，和下毒之人一直都没查到眉目。此刻寻到线索，刑部侍郎与京兆尹心中都暗自松了口气。再查的便是这个人的身份，与被杀之人有什么关系了。 这个人的身份倒是很好查，他是太子府的马夫，出身自农奴，被庄主卖给了人牙子，又被人牙子卖到了宁国公府上，最后又被宁国公府送到了太子府上。 目前他的家人还在太子府上，只是还未曾知会太子府，所以还没有来得及前去查证。 于是这边的线索就先行搁下，他们重点查了死者的身份。死者是十里亭官驿的一个养马人，最低贱的身份，最低等的收入。但是他的父亲，却在京城的荣安巷置得有房产。 这房产，非五百两银子拿不下来。而他的兄弟，经营着码头一家饭馆，生意一般，但是出入派头却是不小。对他所生的儿子和女儿也相当照顾。 每次见面，对他的态度都带着几分顺从与恭敬。这是连夜里，从养马人父亲家的邻居嘴掏出来的话。所以这个养马人肯定是有问题，只看问题出在哪里。 驿站的人早在事发之时，就被人逮着的，此刻全都被抓进了牢里，在刑部侍郎和京兆尹的眼皮子底下，慕天湛一个一个的审问，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那就是有人看到过有一个人经常过来找他，凑巧这个人他还认识，是一名宫中禁卫。 宫禁之后，不能进人，也不许出人。慕天湛不能进宫抓人，但是却有人知道这名禁卫在宫外的住所。然后墨白带人直扑禁卫的住所。 运气正好，那名禁卫正值轮休，在家里被逮了个正着。于是京兆尹和刑部侍郎又面无表情的看着慕天湛审问那名禁卫。 禁卫的嘴巴可比马夫硬多了，又是刑讯，又是逼问，一整套流程下来，京兆尹和刑部侍郎的脸色都变了。最终慕天湛拿到了结果。 禁卫听命于太仆府内的一名二管家，至于二官家听命于谁，就不言而喻了。 一个晚上的时间，除了未得皇命，未能深入调查的太子府中，与太仆府中，其它的线索均已经查清。但是京兆尹同刑部侍郎看着慕天湛整理好的证据，却是后背发凉。 当初查出太子身+中五中毒素，全都是少量累积，未曾要他性命。但那也只是时间长久问题，等时间长了，太子性命照样不保。投毒并非不想要他的性命，不过是不想那么直接的就要了他的命。 现在一方指向太仆，一方指向太子。 太仆是谁？ 太仆是九皇子杨嫔的父亲，是九皇子的外祖。太子却又是皇上的儿子，如今一个儿子的外家，对付另外一个儿子。这明明就是家事，而非普通的杀人案。 这回被湛王坑惨了，想不掺和，也都掺和进来了。 第二日一早，慕天湛带着京兆尹和刑部侍郎进了宫，在早朝前求见了皇上。 看到慕天湛暂时提交给皇上的证据，皇上掀了书案。 第605章 找到 站在下方的众人全都禁若寒蝉。 皇上站在那里，兀自喘了好一会的气，最后命慕天湛留下，其它人等先退下。 今日已到早朝时分，但是皇上没有来上朝。 殿中众人全都切切私语，有相熟的也在相互打探，只是谁都不知道原因。再看堂上，今日少了京兆尹与刑部侍郎，还有湛王也没来。 众人心中便有了猜测，目光便若有若无的往太子身上瞟去。 太子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今日一早出门之时，就发现太子府被禁军围了。 他怀着一肚子怒火问新上任的禁军头领，却只得了个湛王吩咐如此，整个太子府，除太子外，其它人等许进不许出。 他怒气冲冲的想去寻慕天湛的霉头，却听说他进宫了。 慕天宏没有急着去寻皇上，想着在上朝的时候，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再向慕天湛问罪，结果…… 不但慕天湛没来，就连皇上，也没来。 所有人都一副太子知道内情，但是太子不说的模样，让慕天宏心里气得憋屈不已，面上却还不见分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皇上还是没有来，但是皇上身边的柳公公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皇上今日身体不适，暂不早朝，有事留折，无事退散。” 柳公公说完也没走，就站在龙座边，看着群臣渐渐退去。 太子原本打算要走，但在抬眼时，发现柳公公在看他，于是停在了原地没有动。 等到殿里人散得差不多的时候，柳公公果然过来了。 “殿下，皇上有召。” 太子随柳公公前行，路上不动声色的问道：“今日未见湛王上朝，不知……” 这个不知，留的便是柳公公知与不知，接不接话。 柳公公淡淡一笑，似是不经意的回道：“殿下一会就能见到。” 这就是说湛王在皇上那里了，慕天宏紧了紧拳头。 等到了上书房，慕天宏迎面就撞上正从上书房出来的京兆尹与刑部侍郎。目光在空中无声的交汇，又无声的错开。 慕天宏很难从那两个眼神里领会他们的意味，抬头已看到慕天湛站在倒地的书案前，皇上背着身，面对着墙。 目光从地上散落的笔，墨等物身上滑过，慕天宏微勾起了嘴角，看样子父皇发了不小的脾气，不知道慕天湛这又是做什么事惹得父皇生气了。 “儿臣见过父皇。” 慕天宏上前一步见礼，皇上转过身来，盯着他的目光却让慕天宏隐隐有些心慌。 “湛儿把给你下毒的人找出来了。” 慕天宏一愣，他没想是这个事，只是父皇怎么会为了这事而生气？ “是谁？” 他问的慕天湛，慕天湛没有说话，示意他看地上散落的那一摊纸。皇上在生气踹倒书案的时候，跟着散落了一地。 慕天湛不给他捡，慕天宏自是也不会亲自去捡，自有柳公公见机，将地上那些纸全都收好了，递到慕天宏的手上。 慕天宏心急，一张一张的看着卷宗。他看得极快，一张纸只看关键的几个字，其它的都掠而过。 第606章 笑话 很快，慕天宏便在那些纸里面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杨太仆，杨嫔的父亲，九皇子的外祖。他不尤得气笑起来，他是嫡长子，由他继承大典，乃是国统，天经地义之事。 九皇子还只是个小娃，以后能不能立得住都还难说，现在就这么迫不急待的想弄死他这个太子，以后好扶九皇子上位吗？ “父皇……” 皇上知道他想说什么，却是不耐的打断了他的话：“你看仔细点，你太子府里的人是怎么回事？上次不是彻底查过一次吗？怎么就没把人找到？” 如果太子上次就能把府里的那些钉子给挖出来，这次又怎么会被慕天湛把这个马夫给逮出来？偏生这马夫还是在太子府外逮着的。 他是没有能力去太子府逮人吗？不过是顾忌着太子的身份，所以不将手伸进太子府而已。 可是这千创百孔的太子府，这被府里人暗害之事，却是处处落在人眼下，招人笑柄。皇上对他这个太子，已经是没了脾气，就连骂都不想骂了。 慕天宏胀红了一张脸，重新翻起了卷宗，这次，他找到了皇上想让他看的东西。 太子府内的事宜，外院有太子府詹事，内院有太子妃执掌，对他而言，需要什么就去吩咐。上一次太子府内院的彻查，是由太子妃进行的，没能把关键的东西查到，那是太子妃的失职。 一个女人，终归是比不上男人顶用。但是外院这个马夫，却是太子府詹事能力不足，害得他现在被皇上责骂。 慕天宏神情复杂的看了慕天湛一眼，也不知道是该感谢他把太子府里的内鬼给揪了出来，还是应该痛恨他，这些事是他做的。 对于皇上的指摘，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认下来。 “是孩子失察。” 皇上看看慕天湛，再看看慕天宏，终是不愿意在慕天湛的面前下自己儿子的面子，将教训他的话都咽了回去。 “既然已经将人都找出来了，那么你便放放权，让湛儿帮你，把府里的钉子都拔一拔。切莫大意，放任了。” “是，陛下。” 慕天湛为什么要让禁军围了他的太子府，不过是因为怕太子府里的内应闻讯而逃，或者是毁灭证据。如今自己还不得不配合他一起，去太子府里拿人。慕天宏心里说不出的憋屈。 慕天湛应了声，脚却没挪，等候着皇上对杨太仆的处理。 皇上在原地转了两圈，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杨家那边继续查，如若属实……直接抄家。去吧！” 两人领命一道从上书房离开。 在宫门口要分道之时，慕天湛率先问道：“殿下想先查哪里？” 慕天宏黑着脸反问：“湛王有何想法？” “听殿下的。” 慕天宏恨得后牙槽都要咬烂了，听他的？听他的这事能解决吗？之前就是因为他不想让慕天湛插手太子府之事，导致太子府里的钉子一个都没找出来。 如今倒是趁了慕天湛的意，让他看了一个大笑话。 第607章 杨家 慕天宏咬着后槽牙，吐出几个字：“先去杨家。” 慕天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慕天宏先行，慕天湛紧随。 两人连同禁军头领一起，很快便带着禁军围了杨家。 杨太仆刚刚从朝堂告假归家，屁股都还没有坐热，便听得下人来报，太子及湛王，带禁军围了杨府。 他手一颤，半杯热茶都淋在了手上。下个连忙上前处理，他却一把将人推开：“江儿呢？” “大少爷……” 下人没敢看他，他心中便已经知道了答案，一定是在琴楼或者赌馆，还没有归家。不在家，说不定是件好事。 杨太仆坐回了太师椅上，他的女儿是宫中杨嫔，生了九皇子，虽然年不过四岁，但是那也是皇家之子。皇上…… 皇上会网开一面吗？ 杨太仆想再给自己沏一杯茶，但是手却抖动得厉害。最终他将茶壶放了回去，深吸一口气，看向门口。 湛王和太子来得比他想像中还要快，太子黑着一张脸，湛王一如平日的面无表情。 杨太仆一如往日般，起身见礼：“见过太子，湛王。” 慕天宏冷笑一起，上前便是一脚，直踹杨太仆的心窝。 杨太仆年过五旬，又是文臣，体力相较正值盛年的慕天宏要差上不小。他那脚踹来之时，杨太仆已经是尽量闪避，但仍被踹了个结结实实，整个人朝后倒去不说，还带累着砸倒了一只太师椅。 慕天宏还想上前再踹，却被慕天湛钳住了手臂：“还有正事要办。” 慕天宏正在气头上，闻言怒视了慕天湛一眼，慕天湛面无表情的放了手，朝后退了一步，大有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是不会给你擦屁股这意思。 慕天宏终是有所顾忌，又上前补了一脚，这才挑了张椅子坐下：“人呢？抓到没有？” 慕天湛挑了另外一张椅子坐下，漫不经心的打量着正前方挂着的一幅画，对于慕天宏的话，和杨太仆的人，都不太上心。 慕天宏一贯知道慕天湛高清，爱搭不理的性格，对于他不回应自己的话，心中暗气，倒是强忍了一下，反正一会儿多的是人供自己出气。 他们并没有等多久，禁军头领就带着几个人，将杨府的二管家给押了过来，除此之外，他还带了许多文书过来。 杨太仆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此刻站在屋角，冷眼看着一众强闯进来的人。冷眼看着二管家满脸是血，被扔在地上，蠕蠕爬动的样子。 慕天宏看向慕天湛，慕天湛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慕天宏紧了紧拳头道：“湛王！”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慕天湛这才站起身来，走到了二管家的面前。二管家抬起了头，发现是慕天湛，身子一下子蜷缩起来。 “知道我们来此所为何事吗？” “不……不知。” 二管家拼命的往后退，却敌不过慕天湛一脚就踏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林猛你认识吗？” “认……认识，是小人远房侄儿。可不知他……犯了什么事？绝对与小人无关。” “哦？是吗？”慕天湛轻描淡写的掏了一张纸出来，在他面前晃了一晃，“可是他却招认，是你寻了他，让他联系九里亭驿站的马夫，通过太子府的马夫，给太子下毒。” 第608章 有劳 “不……不是我。”二管家惊惶的往后退，慕天湛站了起来，收好那张纸，淡淡的瞥向杨太仆。 “太仆似是分毫不意外？” 慕天宏心中一跳，终于来了！ 杨太仆冷哼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那杨太仆是觉得自己是冤枉的了？” 杨太仆撇过脸去，不置一词。慕天湛也不恼，目光投向禁军头领。他转身带着几个禁军又转了出去。 慕天湛则是自己动手，沏了茶，自斟自饮起来。慕天宏抖了抖眼皮，杨家原本只是小门小户，只是因为宫中作为宫人的女儿被皇上宠幸，且生了九皇子，方才抖了起来。满屋子里的用具器皿，都向着清贵人家靠拢，但是有显得不伦不类，只有这个茶，还有些品质，没想到慕天湛居然独享。 他伸了手，从慕天湛身边取过茶壶，也给自己沏了一杯。一杯茶还没有喝完，禁军头领就回来了。 这次他带了许多书信等物，放在了慕天湛跟前的桌子上。 “这是从杨太仆书房的暗格里找到的。有杨太仆与南疆国特使的信件，还有不曾使用完的毒药。” 禁军头领又放了一只造型独特的瓷瓶在慕天湛的面前。 慕天湛没有拿那只瓷瓶，只将目光投向了杨太仆。杨太仆整张脸已经变得惨白，双腿有如抖糠，最后还是一伸手，扶住了旁边的桌子，才稳住身形。 “你……你们……” “有什么话……自去皇上面前分说罢！”慕天湛示意墨白收好这些证据，率先走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似是留意到慕天宏还不曾跟上来，回头看了一眼道：“殿下还需要留在杨府吗？” 慕天宏收回落在杨太仆身上的视线，跟了上来。想收拾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除了他……还有宫中的杨嫔。 只不过一个三岁小儿罢了，居然还想肖想自己的位置。他们真拿自己当软柿子来捏的么？ 慕天湛同慕天宏出了杨府，杨府众人自有禁军头领去处置，该下狱的下狱，该查抄的查抄。 慕天湛上了马，目视慕天宏：“太子府中……” 慕天宏拱手：“有劳湛王兄了！” 上一回因为不想让他插手湛王府之事，导致湛王府的钉子一直埋着，这次既然已经抓到了线头，就不可轻易放过。还是让湛王给他过一遍放心。 慕天湛点头，打马而去，完全没有等他的意思。 慕天宏黑着脸，上马，紧追，没过多久就跟上了慕天湛。 两人带着护卫一路到了太子府。门前禁军还围着，不远处有许多人在探头探尾。 今日里皇上没来早朝，太子府被围，再加上刑部侍郎，京兆尹，还有湛王爷都没来早朝。故而有许多人，都看着太子府这边的动静。 看到慕天湛与慕天宏回来，那些眼睛便盯得更紧了。 大门打开，慕天湛与慕天宏进去，太子妃已经候在了门口。 “恭迎殿下，湛王爷！” 礼仪无可挑剔，笑容完美无缺。但是在这种场景下，慕天湛却无比的想念步月汐生动的表情，和从不曾遮掩的情绪。 第609章 找着 她没有问，为什么全府被围。也没有问，殿下我们该怎么办？ 只是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以正常的礼仪站在门内迎客。这让慕天宏非常满意，他朝着蒋青柠点点头，蒋青柠笑得越发灿烂起来。 赶在慕天湛开口之前，慕天宏就把这次府里的基调给定了下来：“让内管家过来，湛王需要什么东西，需要什么人，都按要求，尽快提供给他。” “是！殿下。” 蒋青柠的目光投向慕天湛，慕天湛将马夫的个人资料递了过去：“有劳太子妃了。” “应该的。” 蒋青柠适时的望向慕天宏，慕天宏也天衣无缝的接着话：“如此……请湛王爷去书房暂住？” 慕天湛直接拒绝：“不必了，拿了人，还需处理公务，还请太子妃尽快。” 太子妃挥手，自有管家带着禁军们去查人，抄家。 慕天湛就等在院子里，没过多久，禁军就将人带了过来，林林总总几十号人，跪了满满一个院子。禁军们抓人之时查抄的物品，也分门别类的，按照人物，单子，整理得整整齐齐沿着院子摆放了长长的一排。 慕天湛接过单子，一条一条的看下去。 这马夫在府里的关系可谓是错综复杂，根深蒂固。他的妻子是大厨房里的一名管事婆子，生有两个女儿。一个在太子妃院子里当二等的扫洒宫女，一个在外院负责打扫整理客房，还有一个儿子，目前在外院门子那里跑腿。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名干娘，是内院洗衣局的管事嬷嬷。这名管事嬷嬷是开府之时，从宫里带出来的老人，在太子府里，拥有极强的人脉，几乎所有院子，所有的管事，都能说得上话。 因着这名马夫与干娘的往来密切，这名管事嬷嬷也被重点关注了一下，直接逮到了院子里，擦着马夫的婆娘跪着。 管事嬷嬷的住处，也被翻了个底朝天，就她在屋子里使用的秘物，也被搜了出来，上了册子，放在了院子边摆放的箱子里。除了她之外，以她为主来往亲密的人也全都抓了过来，这才有满满这一院子的人。 他们全都不知道为因为什么被抓，此时跪在院子里，看禁军们面无表情的看守着他们，看慕天湛一身冷肃，面无表情的查看着他们之前说的那些证词，在心中暗自猜测，自己犯了哪些事，怎么会引来禁军和湛王？ 慕天湛看完单子，又根据单子去看他们查抄出来的物品，最后又根据那些物品，将相应的人单独拉出去提审。 半天以后，慕天湛将整理过后的完整卷宗呈了一份给太子：“府里下毒的人，下毒的方法，物件，途径，全都给你了。那些人……是我带走？还是你自己处理？” 慕天宏看着慕天湛，还有些发愣。这么快就处理好了？ 不是一直都查不出来么？ 现在终于找到人了？就这么简单……就找着人了？ 慕天宏看看慕天湛再看看手里的单子，慕天湛见他不看单子内容，有些不悦的皱了下眉头：“殿下是有什么异议吗？” 第610章 结果 “哦！不……”慕天宏这才回过神来，“就按你说的办吧！” “是，殿下。”慕天湛冲禁军头领打了个手势，“把人带上，入宫。” 慕天宏没有跟着进宫，慕天湛给他留的这些东西，够他处理一阵子的。宫中，皇上看着慕天湛呈上来的卷宗，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太子中毒之事，牵涉甚广。查了这许久，才查出这部分结果。 身上的五种毒素，也只查到了三种来源，还有两种，不知来源。当初如非是湛王妃手里有云神医留下的药，再加上一个上官神医别具一格的医术，太子的身体不会恢复得这么好。 只看慕天湛从太子府里拔出来的这些钉子，对于太子府的安全，便可想而知。就是他的人，太子府里的事，也不过是几个时辰就能传到他的口中。 但是湛王府内院的事情，他的人是半分打探不到。外院的事情虽说还能查到，他却严重怀疑，那是湛王故意给他留下的。如果慕天湛不想，他就可以随时切断宫中对湛王府的掌控。 一个完全感觉扶不上墙的太子，和一个身强体壮，能力强大，甚得群臣拥戴的前太子之子。于朝廷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对于现在的皇上而言，太子是他的亲儿子，而前太子之子是他的侄儿。侄儿太过出众，太子太过无能。他不能把侄儿变成儿子，也不能把儿子变成侄儿，就只能逼迫着自己做出选择。 这份选择，出自人性的本能，出自父亲的天性，但是却有违大义，有背大历国的国运。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这是他的江山，是他的儿子，宁可败在儿子手里，也不能拱手让人，到时让别人去决定自己儿孙的命运。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只做凡人会做的事。 就是杨太仆那边，也有了完整的供词。杨太仆自从九皇子出生之后，便有了让九皇子取代太子的心思。 他原本只是一个低层小官，是他的女儿在宫中得了皇上的宠幸，才一点一点的借了势，慢慢的爬上来。在九皇子出生之后，他的身份，也达到了他以前从来不曾想过的高位。 就因为女儿身份的改变，给他带来的地位上的改变，周围人群对他态度上的改变，让他迷恋，让他无法罢手，也不愿意罢手。 九皇子年岁还小，对付太子无需太急，先把路趟好，给他下点药，既能吊着他的命，让他挡在前面当靶子，又能在以后需要的时候再添一把火，让事情按他想要的那方面发展。 他是从底层，通过改变女儿身份爬上来的人。所以对于改变九皇子的身份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有着深切的执念。 他相信和他报着同样心思的人，也一定会有同样的操作。所以他不急，也不怕。只是没想到慕天湛这么快就抓到了他的把柄，将他给逮了出来。 当证据都摆在了皇上的眼前，杨太仆的生死，便如此简单的就决定了。 皇上一道圣旨，杨家抄家灭族，杨嫔赐死。九皇子交给了一位不曾生育，但是还算得宠的宫妃。太子府中禁足一个月，这事就算是了结了。 第611章 流言 杨太仆一家在朝堂消失得无声无息，很快又有新的太仆补了上来。而京城里，对于杨太仆一家的消失，也都是各有反应。 有些人，冷眼旁观，立身清正，不群不党，只做自己应当做的事情。有些人则是在暗地里警醒，提醒自己切莫蹈了杨太仆的覆辙。还有人如同饿狼一般的扑上去，填补着杨太仆留下的空缺。 就是太子府里，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感受最明显的便是蒋青柠，以往在太子面前，几乎是说什么太子都认同，做什么太子都支持。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因为彻查太子府的事情，在慕天湛面前丢了脸，慕天宏把这份恼怒都撒在了蒋青柠的身上。 平时言语间的故意羞辱，蒋青柠都默默的忍了下来。但是慕天宏似是觉得还不够，在平日里又特意踩着蒋青柠的脸面，抬举步晨曦。 这让蒋青柠和步晨曦之间的矛盾就变得越发明显起来，不过慕天宏压根就不在意，他本就是想给这两个女人添堵。 于是梁夫人最近就得了宠，又是各式衣料，又是珠宝首饰，一样一样的往她房里送。于是梁夫人的脸色份外红润起来。 同慕天宏温存之后，她便带了几分小性子，与女人惯有的试探向慕天宏请求可以在内院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慕天宏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起身离去。打那以后，太子的赏赐也没有了，珠宝也没有了，太子的人……也不来了。梁夫人知道后悔，但是已经太迟了。 步晨曦这边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太子不来，她也不恼。每天就和蒋青柠找些小麻烦，偶尔遇上太子，就是向他告状。 不过因为步星河的关系，步晨曦在慕天宏面前还是多留了几分脸面，不至于像蒋青柠那么惨。 自打杨太仆事件之事，京城里隐密的开始流传一些流言。 这份流言的来处，已经不可考证。但是去处却是越演越烈，越来越广。 这日，暗卫将最新得到的消息呈到了皇上的案前，皇上看着上面的字，咬紧了牙关：“这消息从何而来？” “来源未知。” “目前有哪些人知道消息？” “估计……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皇上重重的一拳头擂在了桌上，震得桌上的东西全都跳了起来。震得暗卫的眼皮也跟着颤了几下，但是脚下却是分毫未动。 以往曾经出现过暗卫在皇上暴怒之时后退，被皇上直接处死的事情。后来再培训暗卫的时候，这一条就被加进了教规里，不管皇上说什么，做什么，都必需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去查……给朕好好查！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开眼，把主意打到朕的头上来了。” 暗卫领命退下，皇上在屋子里又转了几圈，就抬步去了皇太后的慈宁宫。 听到皇上来了，皇太后的神情很是冷淡，不冷不热的看着他朝自己行完家礼，随意的问了一句：“皇上今儿怎么有空到哀家这里来了？” 第612章 平安 “来看看母后，可睡得安稳。” 这话引来皇太后的深深一眼：“皇上这话是何用意？” 皇上摆了摆手，柳公公拽住皇太后贴身的宫嬷嬷就往殿外走。其它宫人全都全都白着一张脸看着太后，等待着太后的示下。 宫中总多变故，一场变故，必是伴随着无数宫人的鲜血。皇上一看就是来者不善，他或许不会拿皇太后怎么着，但是他们这些宫人们就不一定了。 皇太后冷着一张脸，终是挥了挥手。那些宫人们松了一口气，全都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等到人走完之后，皇太后方才端起茶盏，在手里不轻不重的磕着。 皇太后不说话，皇上冷哼了两声道：“母后……咱们大历国，传国至今已经三百余年，全都是列祖列宗花费了无数的心血与精力才得能维系。母亲难道是觉得如今大历国过得太好，不想它太太平平的吗？” 皇太后手里的茶盏重重的顿在了桌上，怒道：“你这是在指责哀家？” “儿子不敢。” 说着不敢，但是面上却是一派不岔之色，“只是母后可知，如今南疆国表面前来岁贡，可是实际却屯兵十万，不时骚扰国疆，抢夺财物，掳掠人口。就是西域，也不过是暂时和解，等着大历国乱，又会立马卷土重来。母后……我们大历国，如此内忧外患，风雨飘摇之时，您真的要做那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吗？” 皇太后掐紧了手里的帕子，重重的提高了音量：“皇上！” 皇上住了口，但仍然不停的喘着粗气，显见得情绪十分激动。 “哀家听不懂皇上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不如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皇上审视着皇太后，似是想从她脸上看出，她说的这个话，到底是真是假，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最近京里盛传一个流言，道是先皇驾崩前留有召书，谁寻得这份召书……谁就是大历国的皇帝。” 皇上的神情特别难看，这份流言完全是往他心中捅刀。他当皇上的这几年，难道做得不好吗？西域国被打败了，国库收入增加了，就连民生，都变好了。 可是他们是怎么对他的呢？放出这份流言，不是想分裂整个大历国皇室的团结么？ 有了这份流言，慕天湛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查，去找？找到之后再推翻他的皇位？杀了他的皇儿？ 皇上恨得咬紧了后槽牙：“母后……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皇太后沉着脸：“不是哀家。” “不是你是谁？只有你……” 只有你在先皇临死前见过他，只有你最有可能拥有召书…… “皇上慎言！”皇太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如果哀家有这份召书，在湛儿回来的时候哀家为什么不直接给他？” 那时慕天湛还不曾卸下兵权，那时候慕天湛若是拿到了召书，可以直接逼宫，然后名正言顺的上位。 皇上沉默下来。 皇太后长长的叹息一声：“不是哀家！哀家也没有你所说的那个东西。哀家！只希望你们都能平平安安的……至少在哀家闭眼之前，全都平平安安的。” 第613章 病了 可是皇上却并不相信皇太后的话，他冷哼几声道：“平安？谁不想平平安安？是朕不想吗？可是看看他们……一个个隐藏在暗处，恨不能随时跳出来，将朕拔皮抽筋。” “母后……您慈悲得太久了，那些人……哪怕是见了血，他们也是不怕的。他们唯一会怕的时候，就是要死的时候。” 皇太后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她面带惊惶的问道：“皇上……你……你想做什么？” 皇上一甩袖子：“想做什么？做朕早就想做……早就应该做的事情。” 皇上说完，人便大踏步而去，只留下皇太后呆呆的坐在原地。 片刻之后，皇太后站起来，脚步匆忙的朝着殿外走去。没成想刚到殿门口，便被两个陌生的太监拦了下来：“太后娘娘您请回吧！皇上担心您的身体，让您安心静养，不必出门奔波。” 太后异常愤怒：“大胆叼奴，竟敢以下犯上？” 守门的太监却是丝毫不为之所动：“还请太后娘娘回去，需要什么，自会有人给娘娘奉上。” 皇太后踉跄朝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视线里，只剩下几个陌生的太监宫人，一向服侍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人，已经全都消失不见。 虽是六月，可太后的心，却似数九寒天一般彻骨冰凉。 皇太后生病的消息，很快便从宫里传了出来。 只说是年纪到了，身体变弱了，一场风寒都能让她调养许久。于是进宫向太皇递折子求见的人都停了下来，只敢往宫里送东西，却不敢再求见。生怕自己的行为导致太后的病情加重。于是全都在家等着，等着太后的身体好转之后，再行下召召见。 步月汐收到皇太后生病的消息时，怀孕已经过了三个月，所有的孕吐反应，嗜睡，易疲劳等问题也全都缓解了许多。 她刚被上官步云请过平安脉，道是一切都安好，让她继续保持，只等着瓜熟蒂落便好。然后上官步云就随口提起了宫中的皇太后。 “听说太后病了？宫中太医瞧遍了，都没能把太后瞧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我……我是真不想进宫啊！每回出宫，都像捡了一条命一般。你说宫里这么可怕……怎么还有那么多女人，就想着往宫里钻呢？” “太后病了？” 步月汐一下抓住重点，最近她没怎么进宫，多数都是在家中，处理淘宝订的那一批书。她从湛王府里挑了十多名写字写得好的小厮，丫头，让他们照着之前淘宝订制的那本书，抄写内容。 字迹不需要太好，但是也不能差得辣眼睛。内容，他们能学得多少，就可学得多少，但是人得要好好把在手里，不能泄出去分毫。 此刻听说太后病了，不由想起那位慈祥的老太太。 对慕天湛好的人不多，这名老太太就是其中之一。不管是为着慕天湛，还是为着那位宫中的老太太，步月汐都不希望她出什么事。 “好像病了有好几天了，宫中太医一批一批的换，就没见好。怎么？师傅想要我去看看？还是师傅打算自己去？” 第614章 探病 “先看看情况再说。” 步月汐上午才和慕天湛说了皇太后生病感觉有些不对劲之后，晚上就收到了宫里调查出来的详细消息。 皇太后确实是病了，太医院里面有详细的病案，从起症到用药，详详细细，都写在病案上。哪一天，由哪一位太医诊治，又用了什么药，收到什么效果，全都记录在案。 但是……医案上写着的却是皇太后的病，一日重似一日，不管用的什么药，完全没有效果。仅从医案上，步月汐就感觉到了一种不对劲。这种不对劲，从医案上往外发散，笼罩了整个皇宫。 慕天湛也感觉到了这种不对劲，他揉了揉步月汐的腰，安慰道：“皇祖母不会有事的。” 步月汐却是定定的看着他：“那些流言……应该已经传入到宫里了吧！” 慕天湛没有做声，流言是他命人传出去的，为的就是给皇上，给太子他们一些压力。现在显见着是收到效果了，只是却往了他最不愿意发展的方向。 “如果长公主说的是真的，或许证据真的在皇祖母的手里？而皇上……说不定也知道这一点。” 慕天湛轻揉她腰部的手停了下来，神情是说不出的凝重。 如果证据真的在皇太后手里，她不拿出来，其实也可以理解。那时候皇位已定，他刚从西域回来，手握重兵。如果皇太后真的把证据交给了他，他必会全力追查先皇殡天之事，也绝计不会将兵权就那样交出去。 那样一来！大历国必将重燃战火，无数生灵涂炭。而他同皇上之间，也必将决一生死。这一点，绝不是皇太后希望看到的。 所以，皇太后手里说不定是真的有证据，而皇上，也真的是因为那些流言，对皇太后发难了。 “明日我先去看看皇祖母。” 慕天湛的想法在第二天，却在慈宁宫门前被打破了。守门的太监笑得很是温和：“皇上吩咐了，皇太后病体虚弱，不宜见客。湛王爷您若是孝顺，便更应该让皇太后静养才是。” 慕天湛盯着他，他微敛着眼皮，脸上神情不变。这个人，慕天湛认识，是皇上身边柳公公的徒弟，也算是皇上的亲随。 如今以孝道这一记大帽子压下来，为的就是不让皇太后见人。 说不准，皇太后已经被皇上害死了呢。 慕天湛没有强求，只在慈宁宫外，朝着宫里磕了几个头，算是孝道之后，便转去了皇上的上书房。 皇上对于他的出现，表现得不冷不热。慕天湛单刀直入，向皇上请求探望皇太后，皇上闻言，脸一下子沉了下去：“皇太后最近病体虚弱，精神也差，还是不宜见客的好。湛王你若是真心孝顺皇祖母，还不如想办法请云神医来替皇太后诊治，而不是一味的想要打扰病中的皇祖母。” 慕天湛也沉着脸：“云神医虽是给王妃几分薄面，但是能不能请到宫中，臣目前无法给予答复。” 皇上手中的笔掷到了桌上：“那就去问，去求，去想办法。” 第615章 同意 湛王府。 慕天湛接过步月汐递上来的凉茶，一饮而尽。 放下茶盏之后，方才面色凝重的开口道：“皇上的脾气现在显得十分暴燥，想来他在皇祖母那里的进展并不顺利。” “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确实是好消息，只不过皇上目前封锁了慈宁宫，除了皇上的人，谁都不允许进入。皇祖母现在情况如何……没有人知道。” “我想入宫探望一下皇祖母。” 步月汐摸了摸肚子：“皇祖母一直盼着你有子嗣，听到我怀孕的消息，她一定会很高兴。” 步月汐怀孕的时间已经有了三个月，现如今也可以对外公布。只不过这个消息要怎么公布出去，还有待斟酌。 慕天湛握住了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将她搂进了怀里：“宫中……实在危险，我不放心你去。这件事还是从长记忆吧！” 步月汐握着他的手，身体从他怀里挣了出来，直视着他的脸：“其实我有把握从宫中脱困而出，所以真的不用怕。” 慕天湛还有些犹豫，步月汐却是摇着他的手，温柔的撒着娇：“相信我。” 慕天湛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面容娇好，皮肤白暂细腻，还泛着淡淡的粉色，是个青春正好，生机无限的娇俏姑娘。 可内宫里是什么地方？充斥着无数的怨气，充满着无数的阴谋诡计，还伴随着无数冤魂的地方。让这样一个娇俏富有生命力的姑娘，去到内宫那种阴暗，血腥的地方，慕天湛只想想就觉得心颤。 可是她的眼神那么坚定，她的的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那么紧。这是一个独立，强干，聪明到无往不利的姑娘。 她躲过无数次追捕，把那些追兵耍得团团转，曾经的他自己，不也是其中的一员么？她完美的掩盖了自己的身份不说，她还建立了强大的昌隆商会，把商会的分店几乎开遍了大江南北。 不管是去到哪里，她都能在最快的速度以内，让自己融入到周围的环境中去，让人几乎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到现在，他都不清楚，步月汐有多少种逃生手段，也不清楚，步月汐能拿出多少种让人完全惊诧，不同凡响的物件来。 她……远比自己看到的，要更加强大，也更加神秘！ 他……应该对她再多一些信心和信任才对。 “需要我怎么配合？” 纵是心中不舍，但慕天湛还是同意了步月汐的计划。只唯有一点，他必需参于其中。 步月汐脸上的笑容有如春花一般绽放。 两日后，皇上收到了慕天湛的回复，云神医同意进宫，给皇太后诊治。不过她有一个要求，那便是除了她自己之外，再无任何人在场。 皇上非常爽快的答应了云神医的要求。 次日一早，在云神医说好的地点，停了湛王府的一辆马车，半刻钟以后，马车车壁被敲响，云神医人不知鬼不觉的进去了。 湛王府的护卫，便护送着马车，一路去了宫里。到了宫里之后，马车不便进入的地方，有一乘小轿等在那里。 还是清退了所有人之后，云神医从马车换到了小轿里，然后又一乘小轿，被抬进了慈宁宫。 第616章 见面 皇太后神色冷淡的看着被抬进殿的小轿。 这一阵子，除了贴身服侍她的两名宫女，其它人等都被带走了。太医倒是来了不少，但是都只在殿外坐了片刻，便离去。 中药的味道，一直从旁边的屋子传来，导致整个宫殿里都充斥着一股说不出的酸苦味，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她没病，但是皇上说她病了，她便病了。 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外人，就连皇上，也没有露过面。以往孝顺的皇后，太子，如今也都孝顺得让她安心养病，从不过来打扰。 而湛王和湛王妃，原也不是喜欢时刻过来亲近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听说没有，来过没有，有没有被皇上为难。 各种心思交集在一起，纵是身体没病，但是人的精神却是真的一天不如一天起来。就连这抬小轿抬进了殿内，皇太后都懒得多花精力来看他几眼。 所有的太监宫女都退了出去，只剩那乘小轿孤零零的停在大殿中间。 皇太后撩了撩眼皮，转了个身，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孤零零的一棵花树，太矮，太绿，太瘦小，不如花养眼，或许换个鱼缸会更好一些？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轿子里有人出来了。 皇太后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的那棵花树上，明年……这花开得，会比今年艳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紧不慢，不急不缓。皇太后轻叹了口气，回过了头，该来的总归是要来，逃是怎么也逃不过的。 印入眼帘的是一个男人，看起来略胖，肚皮外突，脸圆手润，就连眼睛，都带着微胖的那种肿眼泡。 他直视着皇太后的眼神，拱了拱手：“云某……见过皇太后。” 明明是完整的男人，但是说话的声音却是标准的女声。像他这等特别，且行为不拘一格的人，皇太后只见过一个。曾经给她治过病的云神医，只是她不是个女子么？ 皇太后面上一片诧异：“你……你是……云……云神医？” 皇上对云神医的心思，她一直都知道，无时无刻不希望能抓来为自己所用。只是云神医太过神龙见首不见尾，比鱼还油滑，皇上从来没有这个机会留下他。 现如今，一个自称云某的男人出现在她的宫殿里，皇太后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名字，便是云神医。 据说云神医无人知晓是男是女，上一次慕天湛用云医令请了云神医给她看病的时候，他是以一位年轻女子的身份出现。 这次……他却是一个男人！ 皇太后的目光便在眼前这个男人的喉结，及胸部多停了几分。 来人并不介意她的眼神，自顾自的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听闻皇太后病了，皇上忧心不已，便想了办法，让我进宫。皇太后是真的病了吗？” 从轿子停下之时，步月汐便感觉到了慈宁宫里的不对劲。没有人说话，只有少许几个人的脚步声，空气中甚至只有药味，而没有以往入宫之时，殿里摆放着各种糕点时的甜香味。 再撩开轿帘之后，冷清至极的宫殿，同那个神情萎靡，身形消瘦的皇太后，步月汐便知，今日这一趟，来对了！皇太后和皇上之间，必是有事发生了！ 第617章 高见 皇太后坐在那里，微微侧了侧头，交握的双手，也交换了一下手势，捏得紧紧的。对于步月汐的问话，皇太后显得十分抗拒。 她轻咳了两声，浅浅一笑：“哀家是真没想到……云神医居然还会变成一个男人！” 步月汐也回了一笑：“嗯！我也可以是个老人。” “不能是个孩子吗？” 面对皇太后有些孩子气的问话，步月汐笑了起来：“自是不能。” “哦！” 皇太后貌似还有些失望，眼神紧盯在步月汐的身上，似是想找出一点破绽来分辩她的真实身份。 步月汐将随身背的药箱打开，取出了里面的手枕：“还是先给皇太后您把个脉吧！” 却没想皇太后的脸色立时便冷淡了下去：“哀家没病！云神医请回吧！” 步月汐也不恼，将手枕收了回去：“看样子，皇太后您是心病了。心病需要心药医，这药方还得皇太后您自己开，不如您说说，我可以帮您做点什么吧？” 皇太后顿了片刻，没有反驳步月汐的话。 步月汐也不急，从随身的药箱里取了本书，安静的坐在那里看了起来。 皇太后瞥了她手里的书一眼，青色封皮，并无书名，或许是手抄的医书之类，皇太后并不感兴趣。 只是最近皇上断了她与宫外的所有联系，京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太后并无渠道知晓，于是轻咳两声问道：“那你给我说说京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吧！” “京里发生的最大事情，应该就属于宫里皇太后生病一事吧！据说皇太后病重，整个太医院的大夫们全都过来看过了，但是没有一个人开出了有效的药方。慈宁宫的汤药每一天都不曾断过，慈宁宫的太医，也是十二个时辰都都在守着。只是皇太后的病体却不见半分起色。皇上责令所有人都不得打扰皇太后养病，故而将所有探视皇太后的贴子及人全都拦了。” 皇太后沉默着！ 她也只能沉默，步月汐还不放过她，又补充道：“除了宫中这等大事之外，朝中也算是有了些不大不小的事情吧！” 皇太后抬眼望了过来。 步月汐摸了摸有些肿胖的脸，继续道：“自太子投毒案之后，杨太仆死后留下的那些空缺，大多数都被太子的人占了。只不过……” 步月汐紧盯着皇太后，在说话之时，严密的观察着她的表情：“只不过是不是真的是太子的人，谁也说不定。这人么，不都是这样的么，今天是你的人，明天可能就是我的人，也许当初是我的人，明天见又变成你的人了呢？” 皇太后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啊！我算是湛王请进宫的，他见不到你，就想知道你现在是否安好。如今这情况，倒也足以让我交差了。” 皇太后神情复杂的看着她：“你……作为云神医，你并不似那种能被人随意驱使的人，哪怕这个人是湛王。” 步月汐笑着拱了拱手：“皇太后确实高见。” 第618章 离开 步月汐的笑容落在皇太后眼里，显得十分意味深长。只承认确实不是被人随意驱使，但是却不说出真实意图。这让皇太后在心中暗自盘算起来。 “既然皇太后您没什么大碍，如此我便回去了。” 步月汐站了起来，皇太后总觉得就这么让他走了，会错失什么一般，于是急切的站了起来：“且慢。” 步月汐站定身形看着她，皇太后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你不应该来。” “为何？” “因为你是云神医，进来容易……离开……就很难了。” “皇上想留我？” 皇太后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个意思。 步月汐嗤笑道：“那也得要看他留得住不？” 皇太后闻言，眼睛里多了几分神彩：“你能出去？能见到湛王吗？” “只要我想，自是能够。” 步月汐说得笃定，给了皇太后无数信心。她深呼吸了好几次，双手交换着握来握去，最终还是开口说道：“那……劳烦你给湛王带句话吧！让他……离开京城，尽快就蕃。越快越好。” 步月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这个话能带到。” 她环视着四周又问了一句：“没有物件东西，需要我转交的吗？” 皇太后的目光有如利刃一般的朝她刺了过来，似是想震慑住步月汐，又似是意外于他这番话里的深意。 步月汐压根不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又平静的追问了一句：“确定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我转交的吗？” “没有！” 这次皇太后回得斩钉截铁，步月汐终于收了眼神，点了点头：“好，我会转告给湛王的。如此……那云某人…便告辞了。” 她当着皇太后的面，像来时一般，背着药箱，又回到了轿子里。 轿帘落下，里面初时传来他调整坐姿的声音，随后便安静下来。这种安静并不是一个人一言不发的安静，而是里面仿若无人的安静。 皇太后尝试着喊了一声：“云神医？” 声音回荡在大殿里，轿子里无人应声。 他走了？ 皇太后的目光粘在了轿帘上。轿子是打外面抬进来的，上面隔着老高，才能挨到房梁，下面是宫里铺就的青石磨面的地砖。周围甚至并没有什么遮挡的物件，云神医是坐在轿子里，由宫里的太监，从宫门处抬进来的。 如果她要离开，自是也要通知太监，再将轿子抬出去。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说是告辞，就只是回了轿中。 难道他真的走了？从轿子里离开的？ 一种猜测，像闪电一般的劈进了皇太后的脑子，她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云神医！” 轿子里的云神医没有做声，殿门外守着的太监却是听到了动静，好几个人全都涌了进来，看着皇太后站在了轿子的前面，正在伸手撩轿帘。 殿里除了皇太后之外，再无他人。 他们的目光齐齐集中在了皇太后的手上，看她撩开了轿帘，看她的手，又有如触电一般收了回去。 帘子……又重新落了下去。 第619章 消失 可是就这么一眼，也足够他们看清，轿内空无一人，云神医不知去处。 所有的宫人都忙碌起来，在屋子里每一分每一寸的寻找着云神医的下落。没有人管皇太后是否受到惊吓，也没有人理会她看到了什么。 还是她自己魂不守舍的走回到了椅子上，又魂不守舍的坐了下去。 这个人，就当着她的面进了轿子，然后就那么消失不见了。像戏法，又像仙法。说不定这位云神医，真的有些仙法呢？ 皇太后一遍一遍的在脑海里回忆着同云神医说的每一句话，回忆她说话之时的神情。才恍惚记起，当时他一再问自己有没有东西需要转交的时候，确实是另有深意的。 而现在自己后悔了吗？ 皇太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负责围殿的禁军头领也慌了，人自从送进来之后，殿外就守得严严实实的。里三层，外三层，可以说是连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可就算这样，云神医居然就不见了。轿子里里外外，他们都找过。没有夹层，没有内壁。就连轿子底下的青砖，都撬起来看了，没有地道，没有暗室。可这人到底是怎么不翼而飞的呢？ 禁军头领为这事急出了一身冷汗。 云神医是什么人？ 那是大历国最神秘，最厉害的大夫。可以说，没有他治不了的人，没有他救不了的命。 皇上有多看重这个人，有多想得到这个人，别人不清楚，他这个刚上任的禁军头领还不清楚吗？ 不清楚，他会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殿？不清楚，他会从云神医进殿起，就一直守在这里，盯在这里么？ 是皇上说，既然是进宫看病，哪总得要让云神医同皇太后见上一面。而云神医一向看诊之时不喜有人在侧，故而才将所有人都撤了出来。 可是现在……人就这么消失了，他要怎么同皇上回话？ 他也不敢审问皇太后，就连问话，都得旁敲侧击。可皇太后是什么人啊？ 她就看了自己一眼，嘴角带着一抹笑，转身进了内室。 那笑容，分明就是嘲讽。嘲讽他们这些人自不量力，嘲讽他们这些人白费功夫，嘲讽皇上痴心妄想。 禁军头领呕得吐血，可是还不得不顶着皇上的期许回去禀报。 皇上今天的心情很好，怎么能不好呢。 湛王一向倨傲难驯，借着这次皇太后的病，逼着他将云神医找过来，原本只是一个托辞，只是没想到，云神医居然真的答应了。 不过想想湛王府对云神医的影响力，皇上心里多少有些不爽。但是只要云神医能进宫，他就不怕她能飞得出去。 不管是要人，要物，还是要各式疑难杂症，他都可以给云神医提供。可以说，只要云神医想要的，他都能给。 权、势、钱、物、人、只要他要。 他就不信了，他堂堂一个大历国皇帝，还留不住一个神医。 想像着云神医得知无法出去时的神情，皇上的心情便越发轻快起来。他手持着笔杆，在桌面上轻打着节啪！只觉前一阵的郁气，可谓是一扫而空。 第620章 摆驾 禁军头领就是这个时候进了上书房。 看到禁军头领的第一眼，皇上的心便沉了下去。 “云神医如何了？” “不……不见了。” 皇上手里持的一只笔，落在了地上。 禁军头领目光盯着脚面前的三分地上，一口气说出了后面的话：“云神医进了慈宁宫之后，我们就撤了出来，只留了云神医与皇太后两人在宫里。” “我们的人一直守在殿外，没过多久就听到皇太后呼唤云神医的声音，我们感觉不对劲，冲进殿里一看，已经找不到云神医的人了。” 皇上面沉如霜：“一个慈宁宫就那么大，朕就不信，他还能插翅飞了不成。所有人都审问过没有？” “全都问过了，只一个关键的皇太后……” 无人敢问。 皇上闻言，沉默了片刻道：“摆驾慈宁宫。” 对于皇上的出现，皇太后并不意外。 皇上对云神医志在必得，以往是寻不到云神医在哪里，如今云神医送上门来，自是不会放她离开。 只是没想云神医神通鬼大，居然能直接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 禁军头领不能对她审问，那便只有皇上亲自来了。看到皇上，皇太后笑得格外舒畅！ 怎么能不舒畅呢？ 这个皇帝也不是她的亲儿子，当初如何上的位，她心里清楚，他心里也清楚。之所以有目前的局面，不过是因为她实不忍心让大历国再起内战。 她现在倒真觉得，她小看了云神医，也小看了她的孙儿。她以为的保护，或许并不是真的保护，她以为的安全，也不一定是真的安全。 如果还有一次机会…… 肯定还会有机会，到时，她一定要将关键的东西，交出来，交给慕天湛。 这个大历国，已经腐朽，这个大历国的国主，已经完全无法支撑起大历国的国运。再继续下去，大历国说不定就要亡在他们手里。 他们慕氏子孙，也都会被他们连累！永世无颜面对先祖。 似是她脸上的表情激怒了皇上，皇上冷脸笑道：“母后真的以为朕不敢动你吗？” 皇太后却是又牵了牵嘴角，满面的嘲讽：“哪有你不敢的呢？不过是你只要做了，就必需承担后果罢了。” “朕需要承担什么后果？” 皇上紧逼一步，冷声道，“朕如今是九五之尊，想要谁死，谁就得死。” 宫人，护卫等人全都退了下去，生恐多停一刻，便听见不该听见的声音。皇上却是满不在乎，他是这个宫庭的主人，他撑控着这座威严庄重的皇城。 纵是在这里泄了一言半语，可那又怎么样？只需人命……便可将这些纰漏全都填上。 这里…… 全都是他的人，全都听他的话，这便够了。 “可是……皇上想要云神医，却怎么都得不到。” 皇太后只一句话，就戳破了皇上的自信。让他整个脸都沉了下去，顿了片刻，便又笑了起来：“那又如何？他能来第一次，便也能来第二次，跑得了第一次……还跑得了第二次么？” 第621章 问责 步月汐就躺在她现代家中的那个舒适无比的沙发上，透过光屏，看着皇上和皇太后两个人飙戏。 是的，飙戏。 这种感觉，就像在看电影一般。 皇上不再是掌握她生杀大权，一个眼神，就能让内宫里的太监宫人双腿发抖的，高高在上的男人。而是一个外强中干，好高骛远的中年男子。 皇太后也不再是深宫里那个看似慈祥的老太太，而是一个对生活无能为力，又挣脱不得的苦命女子。 步月汐吃着薯片，喝着饮料，右手边的盘子里，还搁着一大串清洗干净的葡萄。她一边吃，一边盯着皇上和皇太后争执。 对于皇上想抓她一次，还想抓她两次的行为，步月汐在预料之内。如果不是这样……她怎么能再次顺利的进宫呢？ 只不过这几天，她都只能待在屋子里，不出去了。回湛王府，还需要一个适合的时机。 光屏外，皇上和皇太后之间的争执已经结束，皇上正在逼问皇太后，云神医到底去了哪里。 皇太后似笑非笑的回道：“我说她就是进了轿子，然后不见了，你信吗？” 皇上盯着她没有做声。 “既然哀家说的话，你都不信，那你又何必再问呢。” 皇太后坐回到了椅子上，神情里透着一股轻松，好像背负许久的东西，终于放下了。 “母后还是不想说实话吗？” “好吧！”皇太后又重新回答了一遍，“她说她要走了，然后……就走了。哀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就撩了轿帘，结果真的没找到。” 皇太后说话之时的态度十分敷衍，但是皇上却知道她八成说的是真话。 因为按禁军头领所说，他们进来之时，皇太后正在撩轿帘，进来的人亲眼看到轿子里空无一人，而皇太后当时似是被惊到了，显见着云神医消失的方式确实十分诡异，要不然皇太后不会是那副表情。 如果真是这样，那云神医消失的方式，实在是太过诡异，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以内。这个云神医，难怪在大历国饱有盛名，却从不曾被人逮到，实在确有几分本事。 而这几分本事，却不能为他所用，反而还依附在慕天湛的身上。这让皇上的心里又添了一根刺一般。 他冷笑几声：“总有一天……朕要她跪在朕的面前，求着朕饶她一命。” 步月汐正在吃葡萄，闻言气得差点噎着，她手里的葡萄顺手一甩，直接透过光屏，就落入在了皇上的脚下。 皇上说完正在往外走，脚下却不知踩了个什么东西，顿时一滑，整个身子都朝前倒去。 因着他要同皇太后说话，身边服侍的人全都被打发了出去，此刻身边空无一人。他的双手在空中划拉了几下，最终还是结结实实的倒在了地上，摔了个五体投地。 皇太后微张着嘴巴，她实在是想不到，皇上怎么会突然摔倒。 皇上趴在地上，脑袋都是蒙的，这地板铺的是青石砖，每天都有宫人打扫擦拭，怎么会有东西能滑倒他？还是当着皇太后的面？ 他气得脸都红了，这些渎职的宫人们，全都应该拖出去打死。 第622章 扭伤 他动了动身子，试图爬起来，却发现腰不知道伤在哪里，一动就疼得不轻，最终只能倒在地上大喊起来：“来人啊！” 外面的人没有听到动静，倒是光屏后的步月汐笑得眉眼都凑到一起了。 皇太后不紧不慢的走到了皇帝的身边蹲下，笑盈盈的问：“皇上可要哀家扶你一把？” 这哪是想扶他啊！这明明是过来看他笑话的。皇上恨恨的盯了皇太后一眼，冷声道：“母后就不怕朕秋后算账么？” “皇上忘了云神医么？” 皇太后笑得特别得意，“皇上真对我怎么了，就不怕云神医把这事宣扬出去？就不怕皇上苦心经营的这张脸……再也掩藏不住？” 皇上重重的捶了一下地面，高声喊道：“来人啊！” 这次，殿外的人终于听到了声音，一下子全都冲了过来。看到皇上趴在地上，以禁军头领为首的禁军顿时身形微微一顿，一时间，不知是前进还好，还是后退好。 而柳公公那群人，却是慌不迭的冲到了皇上的身边，急切的把他扶起来。 “皇上……您身子有哪儿不好吗？” “快！快！宣太医。” 禁军头领也反应过来，一道命令下去，禁军们围成了一个圈，将皇帝围在了中间，警示着周围。 皇上被扶了起来，躺在了榻上。 皇太后也坐了回去，不远不近的看着他。 太医来得很快，因为来得太快，跑出了一身汗。入门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给皇上看诊，而是先把自己的气喘匀了再说。 以步月汐的眼光来看，皇上应该只是小的扭伤，只不过他作为一国之君，太爱惜自己，他身边服侍的那些人，也太小题大作，把事情搞得看似很严重罢了。 只是把事情搞得看似很严重的态度，把皇上给吓到了。他脸色发白，躺在榻上，看着太医检查他的身体。越检查，太医的脸色便越沉，额头的冷汗也越多。 “医……医不好寡人，寡人要你们全家的性命！” 太医抖得更厉害了，看得步月汐都于心不忍。她关了光屏，只保留了声音，啃着苹果的时候，就像在啃咬那个招人恨的皇帝。 “皇……皇上只是轻微扭伤，过几天就能恢复，只是暂时性还有些疼痛，待下官给皇上推拿一番，便可缓解。” 听到太医的话，皇上那颗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没好声气的对着太医怒道：“没大碍你抖什么抖？殿前失仪，仗三十。” “谢陛下隆恩！” 太医被拖了出去，仗三十好歹留了条性命，总比被杖毙了好。 刚处理完太医，步月汐又听到外面柳公公的声音：“启禀皇上，湛王爷在外面，说是来接云神医离开。” “告诉他，云神医觉得皇太后的病情严重，准备多留几天时间。” 步月汐捏了捏手里的苹果，寻思着这么大个咬了一半的苹果丢过去，会是什么样的样子，又把苹果放下，跑去冰箱里取了几块碎冰。 冰可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良好装备啊！ 她拉开光屏，调整方向，对着皇上的脖子就丢了过去。 第623章 教训 皇上正趴在榻上预备翻身，躺着总比趴着出去要体面。只是突然的脖子后面一凉，好像一块冰突然落进了衣领里，顺着他的脖子直往下落。而那寒气，就跟着从他的脖子往，一直往后背淌了下去。 皇上一下子被冰惊得跳了起来，手伸到脖子后面摸索着：“啊！什么东西！快快……快弄出来。” 几个宫人连忙翻起衣领去找，能摸到一块湿润的水渍，还带着凉意。包括衣领后面，也都有一些被水打湿了的痕迹，摸着还是凉的，像是刚刚被冰浸过。 只是现在正值六月的天，天气炎热，穿的都是轻薄衣裳，再看天色，也是万里无云的晴朗。不可能出现冰雹，可皇上脖子后面的冰水痕迹，又是从哪来的呢？ 检查的宫人手开始发抖，想着神秘失踪的云神医，越发觉得是不是皇上触怒了云神医，被云神医降罪了？云神医他能变男变女，能在原地变没，能变冰罚人…… 他真的是人吗？ 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手下的皇帝只感觉到他的手乱动，冰湿的衣裳还紧贴着他的皮肤，让他格外难受，忍不住又骂了一句：“你是死人吗？到底落了个什么东西在衣服里？” “没……里面……什么也没有。” 柳公公看宫人被吓得不轻，连忙上前，一脚把人踹到了一边：“滚开，平日里的教养都哪里去了？” 说完又亲自给皇上处理后脖子上的湿处，他用自己的袖子将湿衣服与皇上的皮肤隔开，又仔细的顺着衣裳捏了一遍，才对皇上回话：“皇上，只是一点水印子，没有其它东西，可能是房梁上积了水，不巧合正在这个时候落了下来。老奴马上安排人，上房梁上检修，断不会让皇上再受惊一次。” 不愧是在皇上身边服侍了十多年，跟着皇上一起上位的柳公公。对于皇上服侍得又周道又细致。言语间，也是细致又妥当。既安抚了皇上，也安抚了宫人。 皇上身上突然出现冰水浸过的痕迹，这一点是完全无法遮掩的。但是此刻，皇上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让他的情绪平复下来。宫人也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让他们不会胡思乱想，进而不会胡言乱语，扰乱宫闱。 果真皇上的情绪平稳了下来，长长的叹了口气：“还是你甚得朕心，用得顺手啊！” “能服侍皇上，是奴婢的福份！奴婢盼着一辈子都有这个福份呢。” “朕说你有，你就有。” 有了这桩事在先，皇上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慈宁宫。有些事情，表面上是过去了，那是因为还没到细究的时候。 慈宁宫里又只剩下皇太后和两个服侍的宫人。只是这回，宫人另外换了人，不再是之前的两名。 皇太后沉默的随着她们服侍，既不开口问前面两个人去了哪里，也不问她们叫什么，谁安排来的。整个慈宁宫里，都透着一种颓然的死气。 这种死气一直到深夜，才被大殿里的一双脚凭空落地的声音打破。 第624章 夜谈 说不清是因为什么，皇太后猛的从梦中醒来，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紧盯着出现在床前的男人。她的双手紧握着胸口的衣裳，重重的呼吸声喘得像风箱一般。 已经离开了的云神医就站在她的床前，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静静的看着他。 睡在她床前脚榻上的宫人睡得很熟，对于她发出的喘息声，一点反应都没有。完全不似值夜时宫人的警醒与反应。 皇太后的目光顺着云神医的脸，一直落在了她的脚下。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正好洒在他的身上，把影子拉长落在了旁边的屏风上。 有影子，是真人。皇太后松了口气，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白日里因为云神医失踪之事，整个慈宁宫都被里里外外搜了好几遍，几乎是掘地三尺的架式。虽然最终人还是没有找到，但是屋子外面的禁军却并没有撤走。 此刻皇太后不知道云神医打哪出来，也想像不到云神医之前是躲在哪里，才躲过了禁军们掘地三尺的搜查。她只知道，云神医没走，他趁着天黑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知道意欲何为。 皇太后按了一下胸口，终于把呼吸放平了。 云神医随手在床边的矮桌上倒了一杯温水，递给皇太后：“让皇太后受惊，实在是云某人的过错。” 皇太后接过茶，顺势饮了一口，算是压惊：“云神医为何还要回来？” “或许是觉得皇太后希望我回来吧！” 云神医又摆弄着她的药箱，从里面取了一只小瓷瓶，却只是拿在手里把玩，并没有递给皇太后的意思。 自己有希望他回来过吗？ 好像是有的，但是真给他吗？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他身上？ 皇太后终是还有些不安心：“你是湛王的人？” “也算是吧！和他的理念和目标有一些共通这处。” “如果……我交给你的东西……你能保证只交给湛王，不让任何人看到吗？” 云神医抬头看着她，没有应下来，反而问道：“你信任我吗？敢信任我吗？” 其实是不信任他的，只不过是因为没有别的人可以信任了。 可是敢信他吗？ 这么重要的事情，这么重要的东西？就直接给了他…… 皇太后捂着胸口，闭上了眼睛。 要信他吗？ 应该是可以相信的吧！云神医身上从不闻劣痕不是吗？ 交给他，总能寻一线生机，留在自己手里，对局势根本起不到作用。 她缓缓的，将手摸上了床榻的边缘，也不知道她动了哪里，床底下不知哪里传来一声轻响，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皇太后弯了弯腰，顺着床沿摸了下去，等到她收手的时候，一块布绢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那布绢用红色的丝线缠得很紧，几乎都紧成了一根绢棍。 步月汐的视线落在了布绢上，明黄色的绢布，似是皇上下旨时专用的布料，红色的丝线里缠杂着一些特殊的金线，看起来别有用途。说不定是皇太后缠上的，为的就是不让经手的人去破坏红线，偷看绢布里的内容。 第625章 对付 步月汐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皇太后。 皇太后却是直接将手里的绢棍递向了步月汐，没有一丝一秒的停顿。 “交给他吧！以后想怎么用……都随便他。” 步月汐接了过来：“湛王定不会负皇太后所望。” 皇太后闭上了眼睛，缓缓的又躺了回去：“我更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片刻之后，皇太后又睁了睁眼，这一次，她的床前空无一人，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在梦中。她摸摸床沿，那里不一样的触感提醒着她，有些东西，并不是一场梦，这个世界……很快就会变了。 湛王府的人，在宫里没有接到云神医，无奈之下，也只能黯然离去。第二天，皇上有恙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城。 重臣们忧心皇上的身体，忧心如果皇上病体不支，太子上位，到时会不会意气用事，蓄意为难。宗亲们也难免有些担心，换个皇上，会不会也跟着换一批血。 最近这几年，不管是京城，还是边疆，大历国的人，流的血也都已经够多了。 太子特别用心的在皇上跟前侍疾，端茶倒水，亲尝汤药，还亲手为皇上洗去腰上药糕的残留。一点没有嫌弃或者不耐的情绪。 这让皇上心里十分安慰，还是自己养的儿子好啊！也不枉他为他图谋那么多。 “父皇您可一定要保重龙体啊！儿臣和大历国，都不能没有父皇支撑。” 慕天宏的眼圈有些泛红，原本只是听说云神医进宫给皇太后看病，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反倒是皇上受了伤？ 宫中之事，皇上愿意让他知道的，便会有人着意通知，如果不想他知道的，蓄意打听便是偷窥圣意，会被降罪。 这次之事，没有一个人向太子细说个中详情。慕天宏便知道，这事其中必有隐情，他也只能在皇上面前去问。 皇上摆了摆手，屋子里服侍的人全都鱼贯而出，很快屋子里只剩下皇上和慕天宏两人。 “宏儿啊！”皇上艰难的侧过了头道，“云神医这个人，颇有些神鬼之道，以后……不管怎么样，都得要想办法把这个人给攥到手心里。” “好的，父皇，儿臣谨记。” 神鬼之道? 慕天宏脑子里立刻跳出了一个人，法恩道长。 他也颇有些神鬼之道，也曾在谈话间不经意的漏出一些，又不动声色的遮掩下去。 对于这种人，慕天宏心里也颇有几分计较。神鬼也需人心供力，有人心，便可驱使神鬼，得高位，便可得人心，也自能驱使神鬼，完全不足为惧啊！ “不知这云神医有何神异之处？让父皇如此看重？” “凭空消失，又于夏日驱使寒冰以示警告，云神医……” 皇上没有说完后面的话，但是慕天宏已经从他的语意里感受到了皇上对云神医升起的浓浓忌惮。 “父皇可否细说一二？” 面对皇上有些发沉的目光，慕天宏又补充道：“鬼神之术，自是有神鬼之人对付。” 第626章 故事 看慕天宏似是心中别有算计，皇上还是细细的将前一天的遭遇都告知了慕天宏。 慕天宏闻言，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是啊！一直以来都知道云神医她神出鬼没，无人能及。真正接触到了才知道，到底有多神秘。” “不过父皇，这类神鬼之人，儿臣手下也有一个。” 慕天宏强忍着不让嘴角的弧度扩得更大。果真皇上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比以往更加专注。 “哦？说来听听！” “归极庙的法恩道长，父皇可曾听说过？” “他呀！那倒确是还有几分能耐。” 那阵子，因为暗卫抓的人过多，导致民生不宁，民心不稳。是归极庙的这个法恩道长，开始在归极庙讲经劝善，对稳定民生起了很大的作用。 所以法恩道长这个人，也在皇上的面前挂上了名。今日提起这个法恩道长是他的人，倒让皇上对慕天宏这个太子又多了几分信心。 “那把他宣进来看看吧！” 不过半日的功夫，皇上便在寝宫里见到了这位法恩道长。 只一眼，皇上心里便蹬的跳了一下。 实在是仙风道骨，太有高人风范了。 见到皇上，那态度端得特别稳，该行礼行礼，该问安问安。但是却丝毫不觉是对皇上的献媚，追捧，反而像入世的高人，既端着自身的身价，却又有着入世的谦卑。 比起云神医那样的神秘高人来说，还是法恩道长这样的高人，更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也更容易诚心供奉。 一见之下，皇上对法恩道长初步满意。 几句闲话交谈之后，便进入了正题：“法恩道长见多识广，不知可曾见过有人可原地消失？或者凭空出现的？” 法恩道长笑得云淡风轻：“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有见，也有闻而不见者。” 皇上一听更感兴趣，半靠在卧榻之上，目光专注的盯着法恩道长：“愿闻其详。” 法恩道长于是便细细的讲起了几个故事。 有他亲见过的，有一女子，无人知从何处来，也无人知往何处去。她突然的出现在田间，身着奇装异服，在同田间农人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后，又当着他们的面，绕过一棵树后，就再也找不见了。 也有他不曾见过，但是听说过的，有某个镇子上的某个宅子，因着是老宅，有许久不曾有主人回来住，只有几个下人，偶尔打扫一下，维系着房子不被破败掉。 结果某天，下人发现房子里的东西被人动了。他们以为是进了贼，结果几个人守在房里，都没有逮到贼，反而是被贼当着他们的面，把吊在屋子正中间的几刀腊肉给偷走了。 那些人不甘心被贼人如此戏耍，又往房里放了几刀腊肉，结果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贼人偷走。这几个人为了惩罚贼人，放火将房子烧了，谁料得一个没注意，整个宅子都被烧毁了。 他们以为烧死了贼人，结果当天晚上，贼人却是偷走了他们的腰带，全都扔进了废墟里，然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第627章 办法 法恩道长的故事讲得曲折离奇，有趣而又生动，让皇上和太子都听入了迷。这位法恩道长，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皇上再看向太子的目光里便充满了赞赏！ 太子脸上的笑容也比平日里更舒朗了几分。这个法恩道长，确实让他在皇上面前长脸了。 皇上听得很满意，待到法恩道长把故事说完之后，皇上便开口问道：“那道长可知要如何面对此等神出鬼没之人吗？” 法恩道长端坐在那里的腿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有了片刻的僵硬。不过他掩饰得极快，马上就面不改色的回道：“回皇上的话，对于此等神出鬼没之人，倒是略知一二，他们颇难对付，但也不是不能对付，只是一般人付不起代价，所以束手无策而已。” 皇上和太子对视一眼，眼前皆是一亮：“不知法恩道长有何办法？” “这……”法恩道长一脸为难，“世间事，瞬息万变，自是见症下药，方能取得最好的效果。所以皇上所问……恕贫道无法回答。” 看样子是真的有几分本事，有几分把握了。 皇上眉开眼笑，朝着柳公公点点头。柳公公会意，整了一只托盘进来。 “法恩道长仙骨道骨，别有风范！赏！” 法恩道长端端正正的站起来，向皇上道谢。 他的态度还是一如之前那般宠辱不惊，格外不负他世外高人的模样。 只是接见完成的法恩道长并没有被请出王宫，而是被留在了宫中住宿，与皇上彻夜长谈。 而离宫的皇太子，则是忙着去查探湛王府。 据留守在湛王府外的探子来报，湛王妃这两日出过两次湛王府。一次去了得意楼，要了个包房，与李家那个声名狼藉的李家大小姐吃了顿饭。一次是去昌隆商会查账，探子远远的查看，湛王妃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发怒，砸了只杯子。 不过按着慕天宏的猜测，她这是没有顺利接出云神医，所以心情暴躁，寻人出气吧！ 慕天湛这两天每天都会去皇上那里要求接回云神医，每回都被驳回。不知道云神医是真的离开了，还是躲在了皇宫里面。 如果是离开了还好，如果是躲在了宫里…… 慕天宏一想到这里，心里就多了几分紧迫感。要知道那可是云神医啊！药和毒其实是不分家的，能治人的时候就是药，治过份了就是毒。 以云神医的能耐，如果躲在宫里没有走，那宫里每一个人都没法睡得安稳。特别是皇上，那块来历不明的冰水痕迹，说不定就是云神医的手笔。 还好那只是冰水，倘若是毒药呢？岂不是想要谁命就要谁命？想要几点死，怎么死，就能几点死，怎么死？ 想到这些，慕天宏就辗转反侧，睡不安神。第二天一大早，就进了宫。 皇上估计也和他想到一块去了，一大早就召了法恩道长，围着慈宁宫想办法。慕天宏到的时候，法恩道长正带着人，围着慈宁宫洒生石灰。 第628章 放烟 按着法恩道长的说法，这个生石灰，既能防鬼神，又能防人鬼。不管是人是鬼，都能给寻出踪痕来。 石灰粉除了沿着慈宁宫洒了一圈外，还进了慈宁宫里，除了给皇太后留的两间屋子外，其余所有的房间里，都均匀的洒上了石灰粉。 整个地面一片平整，假如有人走过，路过，必会留下脚印。而且这脚印朝向哪方，都能显现得一清二楚。 这个应对方式，让皇上和皇太子都直接高看了法恩道长。皇上更是直接召过了禁军头领，命他配合法恩道长，需要什么，尽管去办。 法恩道长做下此等布置之后，又在皇上首肯之下将皇太后和服侍她的两名宫人从殿里迁到了别处。然后，在慈宁宫外设了几处，拖来了许多青草，绿树枝，开始点火生烟。 生的烟雾都被法恩道长安排的人用大扇子，对着慈宁宫里扇。一方面，道是驱邪避恶，另一方面，也是驱人赶鬼。 慕天宏再看他这一手，越发是满意了。 不是能躲么？不是躲在里面不愿意出来么？ 这还不好办？ 你能藏在里面不出来，那总得要吃喝拉撒吧！就算这些你能解决，你能解决你呼吸的空气吗？ 用烟来熏，就不信你能受得了！ 如果这样都还不出来……那就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里面没有人了！云神医已经离开。 皇上没有得到他，湛王府也没有得到他。谁也没便宜谁，正好！ 烟整整熏了大半天，隔着袅袅青烟，慈宁宫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因为火堆燃烧时的噼啪声，导致他们在慈宁宫外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只能等到烟火散去之后，再重新打开了慈宁宫的门。 入眼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远比他们之前扇进慈宁宫的青烟要浓厚得多，甚至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以禁军头领为首的禁军们面面相觑，这情况，有点不对劲啊！ 所有人都回头看着法恩道长。 法恩道长的脸色有些发白，反复深吸了好几口气之后，方才说道：“果真是神鬼之人，别有几分道行。” 哦！ 这个云神医，是神鬼之人，所以和法恩道长斗法，才会出现异象。 禁军们都心领神会，一颗心倒是放回到了肚子里。只是如今该怎么办，还等待法恩道长示下。 实际上法恩道长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他原本只是乡间一个流民，往年间倒是读过书，考过秀才，只不过因着他喜欢读些闲书异志，于科考上并无建树。 后来又因为家乡糟难，变成了流民，到处流窜。直到留在一间小庙里当庙祝，才算是安定下来。也就是当了庙祝之后，他才发现，原来他曾经看的那些闲书异志，对于做好一名庙祝还是挺有用的。 庙祝没当多久，他就被太子看中，直接给带到了京城。最开始是在归极庙讲经，有了当庙祝时的经验，他倒是很快如鱼得水，不但得到了太子的赏识，还得到了极多京城香客的赏识。 第629章 凭空而来的水 他做秀才，努力考学时候没有能达到的目的，如今全都获得了！不但如此，他得还得到皇上的召见，还得到了皇上的赏赐，甚至重用。 前提是…… 他必需要好好解决眼前的这桩难题，要不然他前面所做的一切，都会烟消瓦解！ 只是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时机容不得他多想，法恩道长只能自己带头上前。 一步！ 两步！ 三步！ 他们推开了殿门，扑面而来的白烟，将他们的身形完整的吞了进去。 空气里充满了生石灰的气息。 几个人连退几点，不停的咳嗽。 法恩道长也是不停的咳，幸好周围的几个人都是相同的症状，倒是无人在意于他。 于是等到殿内烟气稍散，再入内之时，法恩道长的动作便迟缓了几分。 有两个禁军在头领的命令下，并排着踏入了门槛，只走了一步，两个人便一齐低头朝脚下看去。 “有水……地上有水！” 一个禁军大喊起来！ 另一个连退几步，带着后面的一人一起跌出了门槛外。 法恩道长原本就落在后面两步，此刻不需要人提醒，人已经朝后退到了十几步远，远远的看着跌成一团的那几个人。 最明显的是最上面的那个人，他的脚伸得长长的，鞋面上全是水。 这水若是只有一点，只会湿底，不会湿到鞋面，湿到鞋面，证明殿里的地上全都是水，甚至积了浅浅的一层。 怎么会这样？ 这水怎么来的？ 同殿内的白烟一样无法解释的，还有这地上凭空出现的水。这么多的水，就算是喊了宫中全部的宫人过来挑水，也得一个挨着一个的，挑上好几天。 而这个慈宁宫，被封上熏烟，也不过才大半天功夫。 太子脸上一片乌云密布，现在这件事，是越闹越大，越来越不可收拾了！ 这烟！这水？难道都是云神医做的么？ 他人还没有离开？他到底想做什么？ 太子现在只恨不能把云神医抓出来，拎着他的脖子，一个劲的摇晃，一边晃，一边问他，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想死？孤一定会成全他。 法恩道长一直偷窥着太子脸上的神色，此时便知自己如果不能拿出一个能让太子满意的答复，以往的幸福生活，怕是就要一去不返了。 现在怎么办？ 法恩道长在脑海里疯狂的想着对策！ 对策还没想出来，眼睛里却出现了几个人，正从远处急奔而来。 等到人近了，才发现是湛王府的湛王爷！ 他的目光落在了慈宁宫上，眼神格外复杂，让法恩道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慕天宏也注意到了他的到来，皱着眉头问道：“湛王兄不在宫外查找云神医的下落，到这里来又是做何？” “听闻皇祖母病了，做孙儿的不来看看，岂不是那不忠不孝之人？” 法恩道长进宫，湛王立刻就得到了消息。只是第二天入宫之后，便被皇上强留在寝宫，让他服侍进孝。法恩道长所行之事，慕天湛被封锁了消息，并不知情。 等到他在皇上碰落了几只茶盅，撞倒了一只书案，最后又不小心踩伤了宫人的手臂之后，皇上终于忍不下去，让他在窗户底下站着了。 第630章 护驾 也就是在窗子底下，慕天湛看到了慈宁宫那里的漫天浓烟。 在步月汐扮成云神医进宫之前，她和他做了约定。不需要担心她的安全，她能躲得很好。如果万一皇上真的起了想要借此机会把她留下的心思，也不用怕。制造一点混乱，让她能借机从慈宁宫里跑出来便好。 现在慈宁宫那里明显看着是出事了，是着火？还是…… 慕天湛的目光落在了皇上的身上，他趴在软榻上，正睡得香。对于慈宁宫的变故，皇上身边的服侍的这些太监们都视如未见。 这么说来，这一切都是皇上默许下才会发生。 是汐儿和皇上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慕天湛的一颗心揪得紧紧的，在没有亲眼看到步月汐平安无事之前，他都没办法放下心来。 皇上明摆了是想把他困在这间屋里，让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是真的什么事也做不了吗？ 慕天湛握紧了紧拳头，扯下了腰带上的一颗宝石，在一个宫人进来，给皇上打扇之时，他的手动了。 手里的宝石有如闪电一般，击中了皇上身边的一只琉璃灯罩。那灯罩就在皇上的身边，砰的一声炸破了。 皇上突然惊醒，还没睁开眼睛，就感觉到脸上一片刺痛。 他一下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原本站在窗下的慕天湛立刻朝他冲了过来：“护驾！” 殿外的禁军也反应了过来，全都朝着屋子里冲了进来。这时慕天湛已经用床上的薄被将皇上牢牢的罩了进去。 皇上被蒙在被子里，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慕天湛的声音：“灯罩突然炸裂，你们检查一下是怎么回事？还有快宣太医，皇上受伤了。” 急速的脚步声响起又离去，皇上动了动身体，想从被子里钻出来，慕天湛却压得更紧：“皇上稍安勿燥，待安全了皇上再出来。” 皇上感觉憋得厉害，但是又挣不动，想喊，声音也传不出去。只在被子里被压得死死的，丝毫动弹不得。 好在太医来得极快，才刚进门，慕天湛便掀了被子，让皇上从被子里露了出来。 看到皇上的样子，在场的众人都吓了一大跳。 被灯罩碎片割伤的头脸上满是鲜血，又在被子里糊了一场，越发看着可怖。 太医连忙上前检查伤口，擦拭多余的血迹。 地上的狼籍，在没有人说可以收拾整理的时候，没有人敢上去收拾。生怕一不小心就破坏了现场，让负责调查此事的人把责任怪到他的头上来。 禁军头领没有出现，在宫中发生皇上遇袭受伤之事，禁军头领应该是第一时间赶到皇上身边才对。 这会已经过去了大半刻钟的时间，只看到副头领带着人过来，却没看到头领。 慕天湛心中默默的有了算计，他大踏步朝着副头领迎过去，压低声音说道：“皇上这边灯罩突然炸裂，说不定与慈宁宫那边的事情有关。副头领你带着人，在皇上这边守着，我带几个人去慈宁宫那边看看，说不定需要人手帮忙。” 第631章 察看 副头领连忙拱手感谢，自己匆匆赶向皇上身边。 慕天湛则借机带着几个禁军，朝着慈宁宫赶去。看到慈宁宫的现状，慕天湛皱紧了眉头：“皇祖母呢？怎么没有人进去救她？” 说完慕天湛便抬步朝慈宁宫里走去，禁军头领看向慕天宏，慕天宏看向法恩道长，法恩道长却是看着慕天湛的背影，面带微笑。 这是允许慕天湛进去的意思了？ 慕天宏自认读懂了法恩道长的意思，向禁军头领点点头。 头领这次不敢再派属下跟上去，而是自己带着两个人紧跟在了湛王爷的身后。 不知道云神医做了什么，导致慈宁宫变成了这样。但是湛王府和云神医貌似是有渊源的，有湛王在前，说不定能安全几分。 慕天湛一踏入慈宁宫，便感觉到了踩在了水里。抬脚看了看，水刚没过脚面，无色无味，看起来仅仅只是水。 只是空中弥散着的白烟是怎么回事？想起慈宁宫外地面上的那一层白色粉末，慕天湛心中有了计较。 他一手从身边禁军手里夺过一把长刀，警醒着往前走。 “皇祖母在哪间房？” 他的目光从屋子里滑过，有人住和没有人住是完全不一样的。 自从外传皇太后病重之后，慕天湛就再也没有进过慈宁宫。此刻站在慈宁宫里，慕天湛就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皇祖母在慈宁宫里，都得十分不好。 窗子下面再也没有成簇成簇的花草，窗前的矮榻边也没有摆放着精致的糕点。皇太后并不多爱吃，但是她喜欢看着别人吃。 经常赏赐给宫人，或者进宫请安的小姑娘们吃那些精致的内制糕点。可是现在桌上空无一物不说，家具上还落满了灰，显见着有许久都不曾有人打扫过。 这和从前热闹整洁的慈宁宫，完全是两个模样。慕天湛抿了抿唇，侧脸朝着身后跟随的禁军头领望去。 他的目光深遂而冰冷，迎上他的目光，禁军头领只觉得那目光有如利剑一般，扎进了他的心里。让他不由得垂了眼帘，避开了慕天湛的目光。 于是慕天湛又问了一遍：“于头领，皇太后在哪间房？” 这次于头领再也没办法回避慕天湛这个问题，迟疑着回道：“皇太后……并不在慈宁宫里。” “哦！”慕天湛突然就站定了，将手里的刀又抛回给了禁军，转身就往外走，“那我便安心了。” 转身之时，他的目光还在殿内扫视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步月汐留下的暗记。 于头领一个跨步，拦在了慕天湛的面前：“湛王爷留步。” 他笑得有些尴尬：“慈宁宫里突然出现了些奇怪的东西，还请湛王爷帮忙，一同察看。” 慕天湛看了他几眼，终于伸手接过禁军递过来的长刀，算是答应了禁军头领的要求。 禁军头领现在总算是松了口气，从接云神医入宫，到云神医秘密失踪，皇上被突如其来的冰水袭击，再到在陌明出现在殿内的清水，于头领都是亲身经历之人。 第632章 探查 就是因为亲身经历了，他才心中没底，强烈的想要逮着慕天湛和他一起去面对慈宁宫里这些诡异的事件。 对于云神医此人，禁军头领现在甚至都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他是一个人。 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见过他，见过他的人，对于他的事情，也是三缄其口。但是云神医的事迹，却流传甚广。 哪里都有人说，自己为云神医所救。有时候甚至可以听到同一时间，云神医在数个地方，救了数个人的故事。 到底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假的，或许只有云神医自己知道。 皇上想留下这么神秘的一个人，虽然并没有正面冲突上，但是人都已经在慈宁宫外埋伏好了，只等她走出来，便能看到皇上的态度与决心。 谁也没想到，云神医根本没有给他们展现的机会，就直接这么消失了。 他们的打算落了空，皇上的打算也落了空，现在法恩道长的打算也落了空。 云神医到底走还是没走！他也不知道了。 事态越扩越大，也越来越严重。 除了烟熏了慈宁宫之外，还有水淹了慈宁宫。虽然只有地面上的这些，但是泡过水的家具与地面，总归是不能再住人了。 皇上目前还不知道慈宁宫被搞成了这个样子，等他知道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震怒。 慈宁宫是太后所居之所，慈宁宫出事，导致太后无处可居，那些老臣们又可以参告皇上对太后不敬，落一个不孝不悌的罪名。 这个罪名，哪怕是当朝皇上，也担当不起。所以皇上不能担这个罪责，那谁来担？ 太子吗？ 想也不可能，所以最有可能担责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负责宫内防务，一经手办慈宁宫抓捕云神医事件的自己。他不想承担这个后果，便只能拉着湛王爷来垫背，好歹能摔得轻一点，就算是黄泉路上，也有人做伴。 这一次换成了于头领在前面，慕天湛跟在他的身后，一直在殿内察看。 之前洒在地面的石灰粉都被水冲不见了，地面上满是积水，行走之时，还能听到噗叽的水响。这让他们的心情都无比紧张，于是慕天湛突然伸手拍在于头领的肩膀上时，他居然被吓得跳了起来。 面对慕天湛冷然的目光，于头领不知道自己的脸红了没有，他只能僵硬的问道：“湛王可是有什么发现？” 慕天湛指了指旁边的房间：“本王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影子，打算过去看看。” “哦哦！湛王爷您自便……自便！” 慕天湛先走了过去，于头领对着一个属下使了个眼色。下属识趣的跟了上去，于头领接着带人查看，只是总觉得心都提了起来。 慈宁宫的大殿虽然大，但是几个人一番查探下来，也并没有经历多少时间，没过多久，慕天湛也从偏殿那里出来了。 他冲着于头领摇了摇头，显见着也是一无所获。 两人会合在一起，又连着查看了慈宁宫里所有的房间，最后只发现了一点。水是从大殿里往其它地方流去的，因着大殿里积水最早，最深，离大殿最远的房间，家具泡水的时间最短，也最少。 第633章 提示 这水是从大殿里面流过去的，但是大殿里的水又是从何而来呢？ 于头领百思不百其解，法恩道长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他们，也没进来。只有慕天湛，若有所思，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大殿里各种不停的走动着，偶尔也会动手抬抬椅子，或者移动一下桌上的摆设物品。 于头领看他的样子，问了一句，但是并没有得到慕天湛的回答，只收获了他一记冷眼，后来也就什么也不说了。 似是感觉到慈宁宫里面并无危险，慕天宏也靠近了一些，站在了殿门口，朝着张望着。 慕天湛侧了侧身子，背对着他，站在了大殿中间。按慕天湛的推断，如果轿子被抬进殿内，最有可能停放的位置便是这里。 汐儿当时……是在这里失踪的吗？ 虽然相信她是平安的，但是慕天湛仍然希望找到她，看到她平安无事的站在他的身前。 而且依照顾步月汐的说法，她需要他制造一些麻烦，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让她能顺利离开。这就证明，她被困在这里了，如果那些人继续关注这里的话，她说不定还离开不了。 慕天湛握紧了拳头，却突然感觉掌心一热，随后一个纸团儿落进了他的掌心。 一定是汐儿给他的。 慕天湛的心终于定了下来，他大踏步朝门外行去。 就在他走到了慈宁宫门口的时候，慕天宏挡住了他的去路：“湛王不是在父王身边侍疾的吗？怎么有空到这里来管闲事了？” 慕天湛凉凉的瞥了他一眼：“皇上在寝宫遇袭，我带人过来查看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这理由找得，十分充分，但是慕天宏就是不爽：“用得着你么？” 慕天湛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事关皇上的安危……难道你这个当儿子的是希望我站在边上看着，什么也不做么？” 这话叫他怎么接？ 慕天宏气得咬牙，恨恨的说道：“那你查出什么来了么？” 慕天湛点点头，慕天宏眼神发亮，就是于头领也是紧盯着慕天湛，只等着他提示一二。 法恩道长也是目光含笑，紧盯着慕天湛。 慕天湛道：“同皇上刚刚那边遇袭一样，找不到凶器，寻不到痕迹。所以本王怀疑……” 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逐一滑过：“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云神医不悦的事情，所以云神医在降下惩罚？” 慕天宏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这还用得着你说。不就是得罪了云神医，才会出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么。 可现在的重点是得罪云神医么？ 重点不应该是怎么解决这些问题，再将云神医找出来吗？ 似是从众人的脸上找到了答案，慕天湛恍然大悟：“原来……真的是云神医在降罪你们。那本王就没办法了。” 看他一脸惋惜，头疼的样子，慕天宏一把钳住了他的手臂：“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慕天湛缓慢而坚定的将手臂从慕天宏手里挣脱出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得罪谁，都别得罪云神医，要不然他会让得罪他的人知道，什么叫云神医的愤怒。” 第634章 纸团 慕天宏对这话却有几分不以为然。 禁军围了慈宁宫，请了法恩大师来对付他，生石灰，烟熏，哪一桩不是得罪云神医的事。可是你看云神医做什么了？ 惩罚他们？ 皇上确实是扭伤了腰，又在寝宫里遇上了袭击，可得罪云神医的只有皇上一人么？ 怎么云神医惩罚的只有皇上一人？ 一定是慕天湛借着皇上受伤的功夫，妖言祸众。如果真让他把云神医降罪的名头给扣实了，那以后他们还怎么行事？ 所有人办事之前，都难免会想，自己会不会受到云神医的降罪，是不是被云神医处罚了。如此动摇军心，岂能让他得逞？ “湛王兄！慎言！你可知你说的这几句话，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 慕天湛看着他没说话，好似被慕天宏威胁的话给吓住了。慕天宏忍不住又补了一句：“别以为你们湛王府和云神医有点关系，就想借着这点关系蹬鼻子上脸。” 他凑近到慕天湛的耳边，压低声音道：“有本事……你让云神医出现直接降罪惩罚于我啊？这样本王就相信你所说的，这一切都是触怒了云神医，他降罪下来的后果。” 慕天湛讥笑着看了慕天宏一眼，转头就走。 他寻了个净房，摊开了手掌。 掌心里卧着一只纸团，那纸质格外洁白，同他平日里所见过的所有纸张都不一样。这是步月汐会用到的东西，慕天湛长长的松了口气。 打开纸团，发现上面写着几个字：无恙，勿念，借乱，方可离开。 确实步月汐是真的安全无恙，慕天湛提着的那颗心，才算是真的放了下去。她果然是被困在了慈宁宫里，需要制造更大的混乱，才可借机离开。 这一点，还需要他多加配合才成。 慕天湛在心里拿定了主意，再回到慈宁宫外之时，正遇上慕天宏黑着脸从殿里出来。 人隔得还远，但是一股恶臭已扑面而来。 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慕天湛扬眉，正待问，就被太子恶狠狠的瞪了过来：“闭嘴！” 慕天湛从善如流，朝旁边退了两步，让了路不说，还往后又退了两步，离得他更远了。 慕天宏简直气得发抖，这是第二次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臭水，落在了他的身上，沾了他的衣服不说，还染在了他的皮肤上。上一次是在他同步月汐示好，步月汐拒绝之后。 这一次，他只是在慈宁宫里看看，就莫明的染上了这种臭味，简直和上一次就一模一样。 是云神医？ 还是步月汐？ 慕天宏才离开了几十米，又倒了回去，紧盯着慕天湛，用一种恶意满满的声音说道：“云神医一直在慈宫宁里不曾离去，如今慈宁宫里诡异之事频出，为了云神医的安全，还是请湛王妃过来劝导劝导云神医，以免发生什么不可挽回之事的好。” 看慕天湛脸上变了颜色，慕天宏这才大笑着离去。 这才对嘛，怎么能只自己一个人不好过呢？ 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你慕天湛不是宠妻成瘾么？现在把你的宠妻也搅进来，谁也别想好过谁！ 第635章 圣旨 慕天宏也不知道和皇上怎么说的，总之他离去没多久之后，皇上一道圣旨发往了湛王府，宣湛王妃入宫见驾。 慕天湛借口京中不太平，不放心湛王妃的安危，亲自回府接人。 这几天步月汐并不在府里，慕天湛心里一清二楚。所谓的湛王妃在外的活动轨迹，不过是倾儿假装的而已。 现在皇上宣湛王妃进宫，既是危机，也是机遇，就看他们怎么操作罢了。 步月汐需要借乱脱身，不管她想怎么从殿里出来，都需要一个身份，让她堂堂正正的走出来。如果倾儿能以她的身份进去，不就代表她也能用自己的身份走出来么？ 难的不过是如何让倾儿在见驾之前，先同步月汐交换身份。 慕天湛几乎是追着天使的屁股进的湛王府。他进外院的时候，湛王妃已经接了圣旨，正在谢恩。 慕天湛的目光朝直落在了堂中湛王妃的身上，一身王妃华服，端庄秀美，让人一见之下，就能被华服夺了眼魄，而不去注意她长成什么样。 只一眼，慕天湛就认了出来，眼前这个穿着妻子衣裳，同妻子有着七八分长相的人，并不是自己的妻子。 但是在一个外人面前，暂时性的冒充一下湛王妃的身份，还是不成问题。 看到湛王爷进来，宣旨的太监别有深意的笑道：“湛王爷同湛王妃真是伉俪情深，互为牵挂啊！” 慕天湛牵了牵嘴角，墨白知机的上前，塞了一只荷包在宣旨太监手里，笑盈盈的将太监往外请：“今日有劳公公辛苦了，不如公公去堂下稍待歇息片刻，用点茶点？” 既是宣旨进宫，自是有个时段，不可能进了屋就将人带走。那是带犯妇，不是带命妇。 既是请命妇入宫，自有更衣准备的流程，故而宣旨太监很自然的便随着墨白离开。 其它的下人们全都自发自觉的离开，直到院子只里剩下慕天湛和湛王妃两人。 湛王妃起身向慕天湛行了一个福礼：“见过王爷。” 慕天湛看她一眼，又挪开了眼神：“待进宫以后见机行事，汐儿……可能在慈宁宫。想办法先去慈宁宫。” “好的，王爷！” 收拾打点并不需要多久，宣旨的太监并没有等待多久，湛王府便准备好了。在宣旨太监及湛王爷的陪同下，湛王妃坐在轿子里，被抬入了皇宫。 入宫之后，慕天湛直接安排轿子抬往慈宁宫。 宣旨的太监有意想阻止：“湛王爷……皇上的意思是召王妃见驾，并不是……” 湛王爷冷着脸，淡淡的问道：“自从云神医入宫之后，便不见了踪影。皇上对此事忧心重重，甚至遇袭受伤。在此刻皇上不是更需要人去帮他解决云神医的问题么？” 宣旨太监觉得意思好像是这个意思，但是这个话不对啊！他们都只是下人，全都听从皇上的意见，什么时候可以自私作主的？ “皇上命奴宣湛王妃进宫见驾！” 他只能搬出皇上的命令来应付湛王的要求。 第636章 沟通 湛王爷却不卖账：“那就从慈宁宫路过，再去见驾吧！” 宣旨太监还欲反对，慕天湛已经钳住了他的手腕。 命门被拿，顿觉全身酸软，再看慕天湛目光几欲杀人的样子，宣旨太监不敢再反对，只能顺着慕天湛的意，带着轿子往慈宁宫去。 到了慈宁宫门口，慕天湛发现禁军头领还守在那里，除了他之外，还有那个法恩道长。 殿里的水都被清扫了出去，整个大殿除了所有家具摆投被烟熏得变了颜色之外，并无其它不妥。 在清除殿里积水之时，有人无意把水洒在了外圈的石灰粉上，腾起的热气白烟，让法恩道长和于头领都知道了之前殿内白烟到底从怎么回事。 说到底，还是那些水的问题，那些水到底从何而来，他们不知。 看到慕天湛带着湛王妃过来，于头领带着人迎了过来：“湛王这是？” “内子与云神医颇有几分渊源，或许……云神医能与她沟通一二呢？” 于头领看向湛王妃，湛王妃戴着幕篱看不清脸孔，只是朝着他微微福了福，算是见礼。 “这……” 于头领有些迟疑，慈宁宫这事儿非常敏感，事关皇上与云神医。 原本太子在这里，还有太子拿主意，此刻太子不在。他放湛王妃进去也不好，不放她进去也不好，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于是将眼神投向了法恩道长。 皇上和太子都颇为看中法恩道长的意见，有法恩道长一同担责，回头皇上责怪起来，也至少有个垫背的。 法恩道长一直默默的站在一旁，静静的观察着刚来的湛王爷与湛王妃。 之前他出的主意，用生石灰与烟熏，来对付躲在慈宁宫里的云神医。其实他本人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不过是把计谋使出去了，不论什么结果，都有一套他的解释。 可是现在法子是使了，但是结果却被人破了。虽然太子有意遮掩，可有些事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心中自有判断。 皇上确实是惹恼了云神医，那些突如其来的臭水，还有皇上寝宫莫明爆炸的灯罩，应该都是云神医的手笔。 皇上是一国之君，确实拥有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可是哪怕是这样的皇上，也没能干过云神医啊！ 他有能力将臭水洒到太子的身上，自然也可以将火油，毒药等物也洒到太子身上。只有这个傻太子，还以为人家是不敢，不过是人家有什么原因，暂时不想而已。 把别人的仁慈，当成自己横跳的资本，这是傻瓜才干的事。如果还跟着他们一起，继续触怒云神医，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惩罚。 法恩道长不想让犯傻的太子连累到自己，就只能想办法平息云神医的怒火，去平息皇上的不甘与怨尤，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 此时见状，冲着于头领点了点头：“可让湛王妃入内看看，不过……在湛王妃入内之前，在下有几句话要对湛王妃说。” 第637章 来了 于头领回头看慕天湛，慕天湛却是看向湛王妃。 湛王妃向慕天湛点点头，然后朝旁边走了几步。 这是单独听法恩道长说话的意思了，法恩道长心中大喜，可算是有门。 他快步走过去，站在了湛王妃的对面，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说完又加大了音量说了句：“王妃可以安心进去了。” 湛王妃站在那里，动了动脚，但看法恩道长已经走远，也懒得再追，向慕天湛点了点头之后，朝着慈宁宫里迈了过去。 宣旨的太监就站在远处，走也不敢走，留也不安心，最终还是咬牙站在了原地。 现在湛王妃已经进了慈宁宫，现在去回禀皇上，说是湛王府与湛王妃都不听圣命，擅自改变行路历程，只会是他一人迎接皇上的怒火，还是等湛王妃从慈宁宫里出来了，再去回报皇上吧！ 说不定，真有个不一样的结果呢？ 假扮步月汐的倾儿提着裙角踏进了慈宁宫。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却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衰败的慈宁宫。离上一次来这里，才多久时间？两个月？还是三个月？ 可是实际情况却像是几年不曾住人一般，只几天时间，这个宫殿，便毁成了如此模样。倾儿不知道此间到底经历过什么。 站在慈宁宫大殿的中间，除了她之外，再无他人。一种突如其来的空旷感，让倾儿颤了一下，轻声叫道：“小姐……倾儿来了。” 一只手。 一只柔若无骨的手，突然凭空出现，一把抓住倾儿的胳膊，轻轻一甩，便甩进了一处光屏中，消失在了大殿中。 倘若有人在殿中，一定会被惊呆了去。 原来云神医，便是如湛王妃一般，也是这样失踪的。 在步月汐的现代都市的房间里，倾儿上上下下检查着步月汐的身体：“啊！小姐，你这几天还好吗？” 直到她无恙，才算消停下来。 “怎么是你来了？” 步月汐笑得无奈，她就怕倾儿这个样子，结果还是让倾儿担心了。 倾儿重重的哼了一声：“那老皇帝没安好心，肯定是被云神医教训了，所以才想把你召进宫。” 步月汐吃吃的笑：“我坑了那老皇帝两次，一次摔了个狗啃屎，一次炸了个满脸花，只要他不安好心，我就一定会好好教教他，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倾儿一边解着自己身上的衣裳，一边问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自然是被他们鲜血染红的。”步月汐也在脱衣，她要穿上倾儿刚穿的这一套衣服，正大光明的从慈宁宫里走出去，走到皇上面前去。 倾儿帮步月汐着着装，调整着头饰，一边还小声的埋怨着：“小姐你又调皮呢。” “哈哈！是呀！调皮呢！” 她在倾儿的鼻头上轻轻的揪了一把道：“等我出去了，你在这好生休息一下。冰箱里有冰淇淋，柜子里有零食，ipai里给你找好了电视剧，你呢，就安安心心的在这里休息，看剧。而我呢，我也要好好的，帮云神医讨个公道去呀！咱们云神医的报复啊！才刚刚开始呢！” 第638章 问责 换好衣裳，将光屏拉开，往外看了看。 殿里空无一人，自打倾儿进殿之后，就再也没有其它人进来。 步月汐一个跃身，从屋里翻了出去，站在了大殿的中间。 重新踏在慈宁宫大殿的地面上，步月汐只觉得整个心都踏实了。她胡汉三又回来了！ 转身走到殿门之时，在殿门外守着的一众人等，步月汐一眼就看到了慕天湛。 他身形笔直，挺拔如松，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无端的吸引住了步月汐的眼神，让人在人群中，一眼便能看到他。 在看到她出现在殿门口的时候，慕天湛也动了，他并没有等在原地，而是朝着她迎了过来，没几步就跨到了她的身边，不动声色的轻扶着她的手臂。 “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一问一答间，所有的担忧与急切都化解为无形。 所有的默契都在这一问一答之间，在那细微的一迎，一扶间。我知道你回来了，我知道你知道我回来了！ 法恩道长也迎了过来，之前走进去的湛王妃，和现在走出来的湛王妃，给他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云神医真的很神奇，湛王妃只进去这么一小会，就给了她面对一切的勇气么？ 只这会一小会的时间，就让湛王妃身上锐气大增，让人轻易不敢招惹。 “湛王妃！” 他对步月汐的态度，比之前更加恭敬起来，看得于头领都有些发愣。 法恩道长哪怕在皇上和太子面前，都不曾有这么恭敬的时候啊！难道他真的看出湛王妃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 连世外高人的法恩道长都这么看重湛王妃……那自己也不应当随便得罪才是。 于是后面于头领对步月汐的态度，也更友善了许多。 步月汐停下脚步，多看了他几眼。这个人步月汐当然知道，是她的兄长步星河找来，专门推荐给慕天宏的，在慕天宏的面前颇有几分地位。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她守在慈宁宫里，也都看在眼里。是个聪明人，识实务，也会抓机遇。不管是投靠慕天宏，还是此刻向自己示好，都是他的生存之道。 第一步的试探，法恩道长很满意，湛王妃能停下来听他说话，证明拉拢是有机会的。 他又笑着问道：“不知湛王妃在殿内……可能查看到云神医留下的消息？” 或者与云神医有所交流？ 步月汐点点头：“到皇上面前一起说吧！” 法恩道长点点头，于头领则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云神医之事啊！可算是能看到结果了，有湛王妃从中说和，总能把这件事情解决掉吧！ 步月汐还没到皇上的寝宫时，皇上就已经收到步月汐先去了慈宁宫，在宫中待了片刻又出来的事情。他歪靠在软榻上，看着鱼贯而入的众人，视线最后落在了慕天湛的脸上。 “湛王出去查探袭击朕之事，可曾查出什么结果？” 在灯罩炸裂之前，皇上的命令是让他站在窗边。烟罩炸裂之后，他并没有获得皇上的命令，就以查探案情之由，离开皇上的寝宫，皇上现在这话，明面上是在问话，实际上是在问责。 第639章 召见 慕天湛脸上神情不变：“皇上遇袭之事，当与云神医有关。” 说完之后慕天湛不再开口。 被云神医一再惩罚，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现在殿里有这么多人，让皇上丢脸，一时是爽了，但是回过头来，被皇上扣着机会惩治他们，实非明智之举。 皇上果真没有接着问下去，目光投向了步月汐：“湛王妃入宫……为何不直接来朕这里，反而先去了慈宁宫？” 步月汐微微蹲了蹲身子，敬了个福礼：“为了不给言官们抹黑皇上的机会，为一大历国的和平，所以臣妇不能直接先到皇上这边来。臣妇有违皇上旨意，还请皇上降罪。” 皇上被噎得无话可说，远远站在人群后面的宣旨太监则是热泪盈眶。以湛王妃的这种说法，只要皇上不降罪湛王妃，也就不会降罪于他这等小人物。 就算是要降罪，也有湛王妃在前面顶着，轮不到他。湛王妃……这是救了他的命啊！ 皇上顿了片刻，咬着后槽牙问道：“湛王妃何出此言？朕召见一个命妃，怎么还和言官，大历国的和平扯上了关系？” 步月汐不怕他不问，就怕他不问。 待他话音一落，就已经清脆的回道：“皇上召见命妇入宫，原是有章程可守。只是因着最近宫中出事颇多，皇上身体不适，起居都在寝宫，导致身边服侍的公公，一时疏怠，忘了命妇召见，只可在偏殿，或者上书房，岂可在寝宫进行？” 皇上整个脸色都变了。 在寝宫召见命妇，那是想谋夺臣妇，别说言官了，流传出去，皇上的名声也都全毁了。步月汐能不能活，都未可知。 而且依照着慕天湛的心性，以此等方式，谋害他的妻子，他不当堂弑君，那就不是他慕天湛了。 步月汐所说，倒确实是这几分道理。 只是被她如此逼迫，皇上心中很是不爽，于是答得也格外敷衍，冷淡：“那倒确实是身边的人疏懒惫怠了，罚出去打二十大板吧！” 说是罚了，但是罚了谁没说，罚几个人也没说，不过是掩个耳目罢了。 慕天湛却是借机道：“如此……行刑之事，就由于头领督办吧！正好处理完了，过来向陛下回禀慈宁宫之事。” 皇上的目光直刺向慕天湛。 他说罚，不过是随口搪塞而已，但是慕天湛把这个话一接，皇上金口玉言，今天里皇上身边服侍的这些人，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了。 平日里慕天湛从不曾在他这个皇上面前，与他正面冲突，今日他却改变了态度，变得如此强硬？ 到底是谁给了他依仗？ 云神医么？ 皇上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步月汐的脸上，审视着这个越来越刷新他认知的女子。 肤白貌美，眼神清明透澈，举止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可以说，她这个庶女，比起步晨曦那个嫡女，还要有气度一些。 也就是这个女子，得了云神医的青眼。不但能得云神医帮助乔装，还能得云神医赐药，她……与云神医的关系，似是比他之前认知的还要紧密。 第640章 惩罚 他们两人的态度都在发生改变，是因为皇太后？ 还是因为云神医？ 皇上一直没说话，于头领紧张的盯着地面，好半天才听到皇上嗯了一声。 “于头领去督办吧！” 于头领领命退出大殿，第一个就寻了柳公公。 打的是皇上身边的人，柳公公是皇上第一得力之人，具体打多少人，哪些人先打，哪些人后打，都得要柳公公来安排。 待柳公公安排好之后，柳公公做为皇上身边第一人，自是得第一个挨打，打完了之后，还得拖着病体，继续去服侍皇上，直到替换他的人到来。 那边于头领同柳公公安排着怎么打人。这边皇上又盯着步月汐问道：“湛王妃前去慈宁宫，可曾见到云神医？” 步月汐摇头：“不曾。” 皇上冷哼了一声，心道，装神弄鬼！ 但是步月汐却接下去说道：“我听到云神医的声音了。” 皇上一下坐直了身子，因为太急，手臂甚至蹭倒了搁在榻上的把器。只不过此刻无人有暇顾及于它，所有人都盯着步月汐，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你听到了云神医的声音？” 面对皇上的再一次问话，步月汐十分肯定的点头道：“确确实实就在我的耳边响起，他说……” 步月汐没有往下说，目光朝着皇上身边左右看去。 这寝宫里还有许多服侍的太监宫人，还有禁军，护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云神医的话，她实在不便说出口。这一点，皇上还是十分理解。 他抬了抬手，禁军护卫，太监宫人，全都安静的退了出去，于屋子里便只剩下皇上，湛王，湛王妃，还有一个正在往外走的法恩道长。 “法恩道长留下！” 既然皇上开口，法恩道长也只能留下，默默的站在了旁边，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皇上再一次问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为医者，需有仁心，但医人不能医心。云神医从不医人，只治人。” 步月汐垂着头，目光注意着皇上的脚面，声音丝毫不停顿的从嘴里吐出：“身为皇上，不思治国，利民，只知利己，罚困三月，以观后效。身为太子，不思进取，贪功好大，罚困三个月，以省自身。” 皇上没有打断她的话，只是那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步月汐看他手背上暴怒的青筋，都可知他此刻心中强忍了多大的怒火。 微微勾了勾嘴角，步月汐继续说道：“意图囚困医者，罚银十万两达济于民，如有不从……” 这次步月汐抬起了头，直视着皇上的双眼：“云神医说……他随时会过来找皇上谈谈。” 她清楚的看到皇上的瞳孔缩了一下，双腿也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起来。 “这……都是云神医的意思。” 皇上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片刻之后，他审视着步月汐，似是想从她脸上看出，这些话是步月汐编排出来，还是真的如她所说，是云神医告诉她的。 步月汐眼观鼻，鼻观心，一片平静，丝毫不为皇上目光所动。 第641章 细问 “你……平时是如何同云神医沟通的？” “云神医的声音每次都是突然在耳边响起，告诉我需要些什么，需要怎么做。我只要依照她吩咐的去做就行。” “他在湛王府中有住宿的地方吗？” “有！按他的要求，给划了一间小院给他。那小院只有她需要时才不进人，其它时候，可以随意使用。” “他用过的院子，可有什么使用痕迹？” “不曾……臣妇特意留意过，他用过的院子，并没有特别留下的东西。但是却实存在使用过的痕迹。” “云神医……你见过他真人吗？” “见过！他确确实实是个人。” 步月汐说到这里，揉了揉额角：“端午节前的时候，云神医曾经现身，给臣妇和湛王改换过模样，好让我们出去参加归极庙的庙会。” 庙会这件事，皇上知道，一方面是太子状似无意的提起遇上改了装扮的他们，二是底下暗卫查到的消息，直接呈报到了皇上面前。 “当时是什么情形？” 皇上追问，对于云神医通过步月汐传达的话，他心中半信半疑。不想相信是因为他是一个堂堂帝王，九王之尊，一个小小的民间神医，居然敢对他不敬。 这等不悌之举，倘若不加追责，岂不是等于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践踏他作为帝王的尊严吗？ 可是真想追责，他发现，他追不了。 他底下的所谓能人，也没追出什么结果来。反倒是被云神医打了脸，结了仇。他到底还是太看轻云神医了。 “当时臣妇同湛王正在花园里说着关于庙会的话，大抵上是提过庙会人多，湛王府的排场过大，可惜不能像普通人那样去逛庙会。云神医便突然出声，道是可以帮我们改装，让我们以普通人的身份去参加归极庙的庙会。” “云神医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在哪些地方？” 步月汐仔细想了想，回道：“多数都是在花园，或者书房等处。” “也就是说他从不曾进过你们的卧房？” 步月汐垂着眼，道了声是。 云神医对外的身份，男女未知。有时候是男的，有时候是女的。不管是男是女，都不可能随意进入已婚妇人家的卧房。 “你觉得……云神医对你如何？” 皇上的问题，让步月汐沉吟了片刻之后才答道：“这个问题十分不好回答。” 皇上有些恼：“好便好，不好便不好，有什么不好回答的？” “要说好！臣妇感觉云神医或许有几分纵容臣妇。这种纵容大概体现在云神医会留下一些日常用药给我，可能心血来潮，也会随手帮个小忙。就像归极庙那次给我们换装。 可是说真好，也不行。云神医并不接受别人向她提要求。就好像有一回，同步侧妃有了龌龊，臣妇特别想要个能惩罚步侧妃，让她毁容或者生病的药物，可是云神医根本就不理会臣妇的请求。反倒还主动去了悦福公主府，替悦福长公主接生。” 第642章 就蕃 也就是说，云神医这个人，并不喜欢被人所左右。他有一套自己的行事方法，按照这个行事方法，他作为医者，会主动接触各式不同的病患，并为他们解决难题。 也会依照自己的行事方法，去处理那些违逆他的人，比如皇上和太子！ 皇上沉默着，手指不停在在榻上轻轻敲打着，这是他思考时的小习惯。 慕天湛默默的朝旁边挪了一步，借着袖子的长度，轻轻勾了勾步月汐的手指。步月汐垂着脸没有动，但是袖子底下，她的手指反握了回去，攥紧了慕天湛的手。 站在一旁的法恩道长，目视着两人的小动作，在心中暗自惊叹，湛王同湛王妃的感情是真好。 许久之后，皇上重新开口：“依你所见，云神医可曾离开慈宁宫？” 步月汐不假思索的回道：“离开了。” 望着皇上质疑的目光，步月汐解释道：“云神医最后和我说的是，她要离开京城，希望没有事情需要她再回来。” 皇上想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这是警告他的意思，警告他，按照云神医所说的惩罚去做，如有违背，她就会再回京城。到时候会如何行事！谁也不知道。 这是赤裸裸威胁警告的意思，可他还不得不听，不得不忍下来。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法恩道长留下。” 步月汐蹲了个福礼，正准备走，慕天湛却扯了扯她的手道：“你在殿外等我片刻。” 这是有话要和皇上相谈的意思，步月汐点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这回法恩道长站在原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皇上看着慕天湛，朝法恩道长挥了挥手，这是让他先出去的意思了。 法恩道长连忙跟上了步月汐，一同出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慕天湛与皇上两人。 慕天湛朝着皇上跪了下去。 他一向倨傲，除非正式场合，很少见他行跪拜之礼。此刻见他跪下，皇上还有片刻的恍惚，眼前这个男人，是向自己低头了？ 他没说话，等着慕天湛开口。 “启禀皇上，下官认为，下官留在京城，于家，于国，都无好处，不如请皇上允许下官，既日就蕃。” 让慕天湛就蕃，是皇上许久之前，便打定好的主意。只是京城总是不断发生许多事情，让他暂时依赖于慕天湛来处理，也算是给太子慕天宏挡住一些来自暗处的刺杀。 如今京城里大部分的事情都已经了结，太子娶了蒋青柠为妻，目前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转运。 慕天湛，也确实到了该就蕃的时候。只是就这么顺了慕天湛的意，皇上心里怎么着也不痛快，于是他不紧不慢的问道：“就蕃之事原就不急，湛儿你无需如此。” 慕天湛恳切道：“皇上，下官就蕃，是迟早之事。如今殿下对下官心有隔阂，祖母对下官又多有偏坦，再留在京城，难免引殿下猜忌。惹皇室骨肉相残，倒不如……让下官就蕃，镇守边关。” 骨肉相残，皇上倒是不放在心上，但是镇庄守边关几个字，倒是打动了他的心。 第643章 九途关 “怎么？你就蕃不是去岭南吗？怎么听你这话，是准备去边关？” “是的，下官想向请求皇上，允许下官就蕃边关。” “哪个边关，你想好了吗？” 皇上的语音中透着几分轻松，同慕天湛说话就像长辈对孩子闲话家长一般。 只是慕天湛知道，他们只是在博弈，在博弈中争取各自的生存空间。皇上是长辈，却先是君，最后才是亲戚。甚至想当君王的时候，就当不了亲戚。 “哪个边关都可以，只要能守家为国，一切听从皇上安排。” “好！很好！” 皇上一脸老怀快慰，想起身拍拍慕天湛的肩膀，但是只稍微一动，便牵动了腰伤，最终还是又坐了回去。 上次的灯罩炸裂，导致他头脸上伤处不少，虽然都只是皮外伤，但是看起还是有些吓人，如今云神医离开了慈宁宫，十万两银子，就算皇上的私库，也还是拿得出来的。只要按照她要求的去做了，想来云神医也懒得再回来找他麻烦。 如今再把慕天湛安排出去就蕃，可以说烦心的事情全都给解决掉了。云神医所说的罚困三个月，正好可以给他养伤，明面上，还可以说是皇上自罚，自省，得个好名声。 “你原本的蕃地在岭南，那里地大物博，物产丰富，怎么着都穷不到你这个蕃王。如今你想去边关，只有挨近西域的青州府，和靠近北漠的九途关。” “青州府是你曾经的老巢，有许多你曾经带领的老部下，有你回去，他们定是欢欣鼓舞，夹道欢迎。只是九途关那边……” 九途关靠近北漠，是离着北漠最近的一座关卡。过了九途关，便是北漠的地界，北漠以沙漠地型为主，中间夹杂着许多绿州。 北漠族多生活在绿州里，也经常会成群结队的从绿州里出来，抢劫过路的商队，或者袭击靠近北漠的村镇，村民。 只是这么多年来，北漠每次抢劫都只限定在靠近北漠的地界，从不深入，故而对大历国而言，西域的危害更大，所以每回战争，重点都是在西域。 此次慕天湛战胜了西域国，西域及北漠，南疆三国同时前来朝贺，也算是国泰民安的一个体现。对皇上而言，也是他登基之后的一个政绩，足以留名青史。 南疆与岭南还隔着一片化南沼，是一片天然的沼泽地，倒也护得两国这么多年来相安无事。所以慕天湛想去边关，首选的便是青州府与九途关这两处。 青州府有慕天湛的旧部，皇上不可能放虎归山，所以九途关，便是皇上属意之处了。 但是明面上还不得不为慕天湛考虑一二。 “只是九途关太过贫瘠，实在不是蕃王宜居之处啊！” “下官愿意镇守九途关，为大历国国运平安鞠躬尽瘁，竭尽全力。还望皇上成全。” 皇上心中十分满意慕天湛的识趣，但是面上还假意问道：“你确实想好了？” “下官已经想好了，只等皇上允许下官择日启程。” 第644章 允了 皇上长叹一声道：“你如此诚意，朕不允你，倒是朕不体恤你的心思，那么……朕便许你就蕃九途关，择日启程吧！” 慕天湛长松了口气：“湛……谢主隆恩！” “去吧！让法恩道长进来。” “是，皇上。” 慕天湛退出了屋子，在廊下看到等候的步月汐与法恩道长。 法恩道长不知道和步月汐说了什么，步月汐一脸的笑，连连点头。 看到慕天湛出来，步月汐的眼神一下变得透亮，含笑向他走了两步：“出来了！我们回家吧！” 慕天湛心头那些许的失落，顿时被步月汐的话给抚平了。他含笑点头：“嗯！我来接你回家。” 法恩道长在那里摸了摸鼻头，自己似是被无视了。 不过慕天湛走了两步之后，又回头对法恩道长说道：“法恩道长，皇上命你进去。” “哦！”法恩道长回过神，向慕天湛拱了拱手，算是谢过，转身进了屋。 慕天湛这才又陪着步月汐往外走：“刚刚我向皇上请求就蕃，皇上允了。” 这不管是对慕天湛还是步月汐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只是慕天湛深觉对不起步月汐，因着她刚怀孕，便要跟着自己舟车劳顿，往九途关奔波。 步月汐倒是很高兴，她身子一向康健，迁移路上稍许注意，不要过于劳累，倒是无需担心。 京城虽大，但是不管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总感觉放不开。倒不如跳出京城这地界，蓄力培养自己的力量，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什么时候出发？” 看步月汐有些雀跃的表情，慕天湛心里也跟着放松起来：“择日出发。” 也就是说，他们随时可以出发。 真好！今天晚上回去之后，就打点行装，准备出发事宜。带哪些人，不带哪些人，哪些人先走，哪些人后去。 两人在路上并没有多说，一直等到回了湛王妃，入了内宅，步月汐才偷偷把倾儿从现代房间里放了出来。 看到熟悉的房间，倾儿长长的松了口气：“哎……我们可算回来了。还是和你们在一起舒坦。” 步月汐兴冲冲的捏了倾儿的鼻子：“快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明天我们的事情可多了呢。” 湛王择日就蕃九途关的消息，也在第二日传遍了整个京城。湛王府的门坎也一下子忙碌起来。 像娄文灼，楚天舒，李司嗣等人便第一时间赶过来，向慕天湛确认消息真假，及出发时间。 他们全都在外院的书房里坐着，看着慕天湛清点在京的资产。准备哪些出手，哪些留下，哪些转人。李燕灵则是去了内院，同步月汐在一起。 “嫂子……你们真的要走么？” 步月汐看李燕灵依依不舍的模样，笑着说道：“是啊！就像你要嫁去江北一样真实啊！” 李燕灵脸色微红，扯着步月汐的衣袖道：“可是我是真的舍不得嫂子你啊！” “以后可以经常通信。”说完步月汐又冲着李燕灵挤了挤眼睛，“其实……真嫁过去了，你以后还可以跟着陶公子一起出门啊！这就是嫁商人妇的好处啊！” 第645章 要去 李燕灵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这么说以后……我还有机会去九途关看你？” “这是自然！除非你不想来。” 李燕灵几乎要挂到步月汐的身上：“想来，想来……嫂子可不能不许我来。” “依你，依你！全都依你！” 步月汐护着肚子，把李燕灵往下扒拉。李燕灵这才注意到她的异常，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嫂子……你是不是……” 她的眼神直往步月汐的肚子上溜，却又不敢确定。 还是步月汐抓住她的手，直接给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三个月了，大概十一月底的时候，嗯！我升级当妈，你升级当姑妈。” 李燕灵挨着她的肚子不敢动，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怎么没感觉到他踢我？” “你是不是傻？四个月以后才能感觉到胎动呢。” “哦!”李燕灵收回了手，还是有些泱泱不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具体时间没定，不过尽快吧！”她抚了抚肚子，“马上就是盛夏了，到时行路，怕是要受不少罪。” 李燕灵闻言，眼神中多了几分期盼：“要不，等到天气凉了再走？而且你这个样子启程，也太不让人放心了。” 步月汐笑了笑，把手放在了肚子上：“这京里太乱，留得久了，反倒是被困在里面了。不如走出去，这个世界这么大，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不看看，怎么对得起这一生呀。” 李燕灵被她说动，整个人也激灵起来：“是啊！世界这么大，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那么多，不看看，怎么对得起这一生。” 和步月汐李燕灵这边的欢欣不同，慕天湛那边的气氛就有些凝重。 娄文灼首先就觉得慕天湛定下的出发时间不妥：“如今刚进六月，天气还不算炎热，湛哥你花半个月的时间准备，这一路北下，天气会越来越热，就算你受得了，嫂子她也受得了么？” 慕天湛搁了笔：“无需担心，她可以的。” 楚天舒也是不赞同，但是却没有出言阻止，而是旁敲侧击的问道：“湛哥……左右我是家中幼子，也无差事在身，不如让我跟着你们同去北漠吧！” 娄文灼也附和道：“我也要去。” 李司嗣没有出声，他是家中长子，身上又担着有差事，就算他想跟着慕天湛去，也不得不屈从于实际。 慕天湛失笑：“你们知道北漠是什么样子的吗？” 娄文灼满不在乎的说道：“这不去，永远不会知道不是。既然嫂子都能去，我们这些大男人的，又有什么不能去的？” 楚天舒一把搂上了娄文灼的肩膀，附和道：“就是啊！我们这些大男人，难道还比不过……” “咳……咳……”楚天舒看着慕天湛的目光，大有他若是敢贬低步月汐，就立马收拾他的意思，连忙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如此……你们把这几本书拿回去看看吧！等看完了，要是还想跟着我一起去，到时就一起走。” 第646章 贴子 慕天湛把几本书推了过去，娄文灼一把先抢了一本，楚天舒拿了另外一本，剩下的几本，则是被李司嗣抱在了怀里。 娄文灼先翻了两页，发现是讲北漠那边的天气，日晒长，天气热，沙尘多，环境少水，少树，民生艰难。 这些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感觉，于是把书放下，盯着李司嗣道：“你把那些书都抢去干嘛？你又不能跟着我们一起走。” “所以我才更需要看这些书啊！到时你们需要些什么，我在这边给你们备上，再运过去。” 李司嗣好像在一瞬间沉稳了许多，这答案也是说得娄文灼，楚天舒哑口无言。 慕天湛笑了笑，没做声。娄文灼和楚天舒两人想随他去蕃地，他其实并不意外。他们打小一起长大，早在他的父亲还是太子，他还是皇长孙的时候，这几个人便是父亲给他挑的伴读。 几个人打小打打闹闹的长大，性情相投，肝胆相照。哪怕后来他没能成为太子，而是成了京中为皇上猜忌的湛王爷，他们的感情也都没有变过。 娄文灼小时候还是家中比较看中，准备着重培养的嫡子，但是当慕天湛出征，皇上登基之后，娄文灼便被家族边缘化。 他知道原因，他小打是慕天湛的人，身上打着慕天湛的烙印。当皇上排挤慕天湛的时候，作为和慕天湛一党的他，最好的作为就是不争不抢，不去出头。作一个纨绔最好！让皇上放心，也让家族省心。 楚天舒也是一样，他们继续留在京城，也只能做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那样的话，还不如跟着他去北漠，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人做，自家兄弟，能力，性情，全都信得过，何必放过他们，舍近求远呢。 只是怎么去？就得要靠他们自己了。 自从皇上允了他们就蕃之后，湛王府这几天格外忙碌。 湛王府产业里的掌柜们上门交账的，亲朋故交上门送乔迁礼的，还有步月汐手里昌隆商会，上门同步月汐商议商会转移诸事的。 还有总管在府里安排统计，哪些人留守，哪些人跟着上路，路上需要采买哪些物资。护卫哪些跟着走，哪些又留下，留下的人做何营生。不够的人从哪里描补。 于是每一日，湛王府都有无数人进出。京城的商人也都听说了，因着湛王要就番，湛王府最近买卖了许多东西。 有些是产业懒得再打理，直接转手卖出，折换成银子。有些是大批量的采买，给路上的护卫及下人们预备的食水，住宿等物。 他们全都闻风而动，找准一切机会，同府里的大总管搭上关系，好就着湛王就蕃这波热潮，好好的赚上一笔。 步丞相的贴子递到湛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湛王既将就蕃的消息传出去的第七天。步月汐看了贴子良久，最终还是接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步丞相准时到了湛王府。 花厅里，慕天湛同步月汐正等着他。 第647章 父亲 步月汐都记不清，她这是隔了多久，才再一次见到这位身份上的父亲。 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步丞相这个父亲，在她的生活里几乎都是缺失状态。与她打交道更多的，都是步夫人。 在她请安的时候，苛刻她。在她的生活上，薄待她。在许多的时候，更是无视她。倘若不是自己穿越而来，而是真实生长在步府的一个小姑娘，步月汐都不敢相像，她生活得到底有多阴暗。 她出嫁给慕天湛时，步丞相露过脸。她掌扩步晨曦时，步丞相不曾出过面，她在步晨曦和步府几乎倾家荡产的时候，他也不曾出过面。 但是如今他们既将离开京城就蕃，步丞相反倒是来。步月汐只感讽刺，对于这个身为父亲的人，丝毫不报任何亲情上的希望。 看着步丞相踏进花厅，步月汐还是站了起来，跟着慕天湛一起，同步丞相行礼。 步丞相还是一老样子，温文儒雅，风度翩翩。虽然经历岁月，却丝毫不见老态，反而有一种中年男子特有的成熟韵味。 或许对某些小姑娘来说，也能一眼误终身。但是对于步月汐来说，他身上所有的光环，都敌不过他是个不称职父亲这一条罪过。 看着眼前的一对玉人儿，男子伟岸，女子娇艳。步丞相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总共只有三个孩子，嫡子步星河，读书不成器，怎么打都不上进。 只能宽慰自己，好歹不曾为非作歹，纨绔败家。两个女儿，在家中时，一个无声无息，毫无存在感，一个娇俏可人，甚得太子欢心。 可是阴差阳错出嫁之后，却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命运。原以为会进门就守寡的庶女，却成了湛王爷的心尖宠。府中通房，妾室都没有一个，独宠于她。 所有人都觉得步月汐背后的那间昌隆商会，原是湛王的产业，只是因为湛王对湛王妃格外爱重，才将昌隆商会给了她。 这个人人都不看好的女儿，却成了京城里人人都羡慕的女人。 而原本那个人人都羡慕的嫡女步晨曦，却屈就自己嫁给了太子做侧妃。赔光了步家的老底不够不说，还连累着太子府，也跟着赔了几百万两银子。 原本人人称道，个个称颂的京城第一才女步晨曦，变成了人人都可嘲讽的，步侧妃。 人生风光，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他其实从来没有期待过，他这个庶女能给家族带来多大的荣耀和好处。当然也没想过，要给她一种什么样的好的生活。 不过是扔给内院夫人，一切由夫人作主罢了。 今日，他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因着昨日皇上召他进宫说的那番话。 “湛王！汐儿。” 他朝着慕天湛和步月汐点点头，坐上了客位。 “给步大人看茶。”步月汐淡淡的吩咐下去。 没有称呼父亲，用了最生疏的步大人。看样子，她是完全没有打算认他这个父亲，与步府也完全没有相交相认的意思。 第648章 说破 步丞相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脸苦笑：“汐儿……你这是打算不认我这个父亲了吗？” 这是一个孝字当头，不孝能被社会死的时代。只不认父亲这四个字，便可以将步月汐打上耻辱柱，让她在京城无法立足。 只是步月汐是什么什么人？ 慕天湛是什么人？ 一个身后的云神医不按牌理出牌，又极齐护短。一个慕天湛也是宠妻狂魔。倘若自己真这么干了，头一个不放过自己的，便是这两个人。 还有个步月汐，还不曾表态动手呢。再加一个她，把整个步家掀了都有可能。 再加上皇上的叮嘱，步丞相对步月汐便只能怀柔，不敢硬来。 他的这番表现，让步月汐脸上的表情直接凝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她那个一向冷淡的父亲会说出来的吗？ 还是慕天湛反应快，他直接站起身，朝着步丞相拱手：“岳父大人这话，让汐儿该如何自处？” 不过是小儿女的一句气话，就要上升到不认父亲，不孝的高度？当父亲的若是果真如此计较，那他当丈夫的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慕天湛问责的话，证实了步丞相的猜想。他没有接慕天湛的话，而是长叹了口气，像个心疼孩子的老父亲一般，从怀里取了一只锦囊，递给了慕天湛。 “你们就要离开京城就蕃，以后无召不得回京，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这也算是我当父亲的一点心意，能让你们在那边好过一些。” 慕天湛看了步月汐一眼，并没有接受步丞相的锦囊：“岳父大人的心意，我们心领了，只不过步府之前才出过事，也耗了不少的银钱，岳父还是留下自用吧！” 不管他给的什么，给的多少，慕天湛知道步月汐都不想要。索性直接替她拒了。 步丞相有些尴尬的将锦囊收了回去。 一时间屋子里三人全都沉默下来，只剩下一片死寂。 步月汐没有开口解围的意思，当年那个小姑娘，在后院里生存得真的是极为艰难。哪怕是想办法在步丞相面前露了脸，也没能得到他一分关注。 没有他的关注，在后院里也就得不到应有的生存物资。她就像得不到养份的花草，拼着一口老命，也没能活下来。 如若不是自己穿越过来，占据了这具身体，这身体的主人，只怕早已经在后院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她薄情也好，说她没人性也罢。总之，她不想占步府的半分好处，也没打算让步家的人，在她身上捞一毛钱的关系。 最后还是步丞相自己轻咳了几声，打破了死寂：“云神医这几天，可曾与汐儿你有所联系？” 步月汐抬起了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步大人这是替皇上问的？还是步大人自己想知道？” 步丞相恼怒的看了她一眼，有些事情，可以看破，而不宜说破。说破了便是直接的撕破脸，完全不给人留予余地。 步月汐自顾的往下说：“如果是皇上想知道……需银二十万两，云神医说了，算是皇上对九途关将士们的安抚。如果是步大人您想知道……云神医什么也没说，也没找过我。” 第649章 商队 如此区别对待，到底被区别的是他，还是皇上？ 步丞相恨恨的盯着步月汐，这个死丫头，果真不怪夫人总是恨她，原是从来都不具被被人喜欢的能力啊！ 步月汐漫不经心的抬眼问道：“步大人还有疑问吗？” 步大人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无。” 步月汐端了茶：“如此那便不送了！” 步大人愤怒的走后，慕天湛有些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头：“以后……谁让你不开心，你就别理他们。” 步月汐白了他一眼：“难道现有谁让我不开心，我就要理吗？”。 “不理，啥时候都不理。” “这还差不多。” 两人又在家开始忙碌起来。虽然有大总管统领但是还是有许多事情都需要湛王或者湛王妃点头。 湛王同湛王妃就蕃，主子只有两个。但是要跟随他们的下人却有不少。这些下人也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拖家带口，足有一两百人。 虽然还会挑选几户人家暂留京城看守湛王府，和打理湛王府些许产业，但是余下的人数已是不少。 再加上湛王府有五百名护卫府兵。这些人要跟着慕天湛一起走，还要带走他们的家人，又是一大批人。这些人要吃，要喝，还要带上家中行李。 所需要的马车就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想要在湛天湛预期的时间启程，他们所做的事情还有许多许多。 大总管每日都在采买，入库，统计，分发，这些事情当中反复。每一天，都要忙到三更半夜才睡觉，早上天不亮就得起来，一堆人在等着他好继续头一天的工作。 就在这种繁忙的情况下，他接到了王妃的命令，让他去昌隆商会，同昌隆商会的大掌柜接个头。 这次他们出行，会同昌隆商会的商队一起出发，路上可以同商会相互照应，所以先行接触一下，以免到时手忙脚乱，不好安排。 大总管知道昌隆商会是王妃的产业，这次出行，许多的货品采购都来自昌隆商会。到了昌隆商会之后，大总管发现昌隆商会的大掌柜已经在书房里等着他了。 见面也没怎么寒暄，直接就进入了正题。 “此次昌隆商会的商队大约有近六百人的队伍，同湛王府一路前行。商队里主要运送的都是些以粮食，药材为主的货物。预备一路卖到九途关去。” 大总管闻言，愣了一下。昌隆商会是大商会，每次组织的商队人数也不少。这商队里面，除了商会自己组织的人手和货物之外，有时候还会依附一些小商队，跟着他们一起行商，然后交纳少许的会费，以依托大商会的庇佑。 毕竟大商会所带的护卫，以及武器都会比小商会好。跟着他们一同行商，安全上会更有保障一些。 只是往往这样边走边卖，边卖边买的商队，通常都是往边境那边走的居多。当然九途关往北漠那边也有，只是那边的商队多是从九途关关内大城里采买出发，入北漠之后，再卖掉从关内带去的货品赢利。 第650章 师傅 因着北漠同九途关之间多有沙匪，太远处的商队都不愿意出关，只有近关的商队才会联系着大批的小商队，混合在一起，再出关入北漠行商。 昌隆商会是因为湛王府，所以也打算往那边开条商路吗？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双赢双利的好事。大总管也格外客气，握着大掌柜的手，笑得眉眼不见：“不知道到时候路上是哪位管事带队？还望引见一二，到时路上相互照应了。” “到时由我带队，还请大总管多多照应。” “这个应当应当。” 两人又就着人手安排，出发日期，补几，这些详细商量了一番，又做了一番安排之后，方才分头离开。 一直居住在京城，嫌弃它小，困。但是真的要离开了，心里有总有些舍不得。 想想，以往在京里，可以随时去找梦然大师听琴，现在她去远去了南疆。李燕灵也要远嫁江北，不过等到自己去了九途关，而她嫁到江北了之后，两个人的距离也不算太远，见面的机会也会多起来。 只京里得月楼的酱肘子，明月居的糖醋排骨，归极庙的庙会，就再也享受不到了。还有太学院的夫子们，应该也还是一样能安稳的生活吧！ 六月二十三号，湛王府的东西大部分已经备齐，还有人员也都确定得差不多，只待再过两日，便能与昌隆商会的人会和，准备出发的时候。 步月汐带着大大小小的盒子，去了太学院。 太学院的书斋里，付山长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数落着步月汐：“你这是打算就拿这么点礼物，就把你师傅我给打发了？” “哦！师傅你嫌少啊！那……等我去了九途关，以后攒多点再给师傅寄吧！” 步月汐的回答气得付山长脸都红了，他一拍桌子：“有你这么对师傅说话的么？” 步月汐一点都不为付山长生气所动的样子，自己坐了下来，又自己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最后才顺手沏了一杯，给付山长递了过去。递茶的动作也是漫不经心，一幅你爱喝不喝的样子。 付山长越发气不打一处来，红着脖子数落她：“你这是什么态度？当心师傅我把你逐出师门。” 步月汐一听，却是精神起来，笑眯眯的看着他：“你说话算数么？” 付山长端着茶一饮而尽，喝完了却又皱着眉头埋怨：“你这是什么煮茶的手法，真是败坏了你师傅我上好的茶叶，以后离我的茶远点，它们看到你就怕。” 步月汐从善如流的坐远了点，朝着被付山长扔在一旁的那些礼盒扬扬下巴：“我说师傅……这些东西，你真的不要了？” 付山长气哼哼的道：“不要了。” “岭南的秀峰青茶真不要了？据说一棵茶树只产得一把，那座山上顶多只能产两斤，基本没有地方买去。师傅您真的不要啦？” “不要了！” 付山长明显是在嘴硬，步月汐也是故意在逗他，又道：“那……江南杭州府的雨前明井也不要啦？” 第651章 生气 “不要，不要，说了不要了！还不快拿走，尽杵在我眼前招烦。” 步月汐故作失落：“那好吧！看样子师傅是真的厌了我了，那我刚抄的几本四书注释，师傅您肯定也是不要了的，我拿走，都拿走。” “你说什么？” 付山长一下跳了起来，快步走到之前还嫌弃的那堆礼盒里，寻找着步月汐所说的那几本书。待找到之后，指着步月汐又好笑又好气的骂道：“你这个不孝的弟子，有你这么作弄师傅的么？” 步月汐只笑，她对付山长很有好感。 好茶，却从不被茶所左右。 有名，也不被胜名所累。目标明确，做人有底线，可以说是她在大历国以来，少有的十分佩服的人物。 此刻看他乐呵呵的翻看着她送来的这些礼物，笑着问道：“师傅这是不生我气了吧！” “气！怎么不气？” 付山长又接着数落她：“决定去九途关那边，怎么不早几日过来跟师傅说一声？” 其实还是因为忙，来找的人多，要找的人也多。像这种单纯辞行之类的事情，也只能抽着空，挑着重要的人见。 除了这个硬找到她头上的师傅，她还真想不出来，还要跟谁辞行。 “哎……我说师傅，你干嘛要这么生气嘛！是师娘把你的茶弄毁了？还是几位师兄让你生气了？” 步月汐满不在乎的调侃，让付山长气闷的看了她几眼，然后悠然的坐了下去：“他们都很好，只有你这个不孝之徒，这么久也不过来看望师傅，以为就几本书就把你师傅我给打发了。师傅我告诉你啊！那肯定不行。” 步月汐顿觉不妙，上一回师傅把她套进了书院当老师，虽然打脸步晨曦的感觉挺好，但是实际上，她还是不喜欢被人，被事所束缚。 事后用一些教案脱身，也算是全了付山长对她的维护之情。如今付山长又想做什么？ “师傅……你想做什么？” 付山长一扫之前气呼呼的模样，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杯茶道：“我啊！都打点好行装了，等着和你们一起去九途关呢。” “什……什么？” 这次步月汐她是真的震惊了。这付山长在太学院当山长，少也说有二十多年了。他好好的山长不做，跟着她去九途关那里受苦…… 他以为自己还是个毛头小子吗？ 步月汐突然感受到了之前付山长生气的那种暴躁感。 她揪着头发道：“师傅……您这好好的山长不做，去九途关做什么？那边路途遥远，民风彪悍，读书人也少，您说……您这大把年纪了，不好好在京城养老，没事折腾折腾我那几个师兄，您跑九途关去吃沙么？” 付山长享受着小徒弟的为难和焦燥：“嘿！你师父我高兴，我乐意！你管得着么你？” 步月汐简直想要吐血，之前她故意刺激付山长，现在轮到付山长故意刺激她了。 她一把上前，将送给付山长的礼物全都抢回来，抱着不松手道：“师傅……您就明说吧！您到底想干嘛？” 第652章 师娘 付山长不再和步月汐赖皮，有些无奈的回道：“跟着你啊！” 步月汐一头撞在了礼物上面：“师傅啊！我是随湛王去就蕃，不是去游山玩水，您说……您非跟着我，师娘她就不打您么？” “不打！其实我也挺想去的。” 一个温柔娴静的声音，突然在书斋里响起。步月汐闻声望去，发现一个五十来岁，打扮相当素净的妇人，正含笑站在门边。 她的手里举着一只托盘，托盘上搁着两碗冰酿，冰酿上还冒着凉气，还没吃进肚，都能感觉到清爽的凉意。 她冲着有点呆傻的步月汐挤了挤眼睛，将托盘放在了桌面上：“来试试我新做的冰酿，应该不难吃。” 冰酿不知道是由什么做成的，透明里带着淡淡的粉色，像花瓣，又泛着浓郁的香，让步月汐一下就觉得口水在流。200600 她一点不客气的端了一碗过来，舀了一口送进嘴里。 凉而不冰，一口下去，甜润的感觉从舌尖开始直致填满整个口腔，又凉又爽，甜而不腻，大热天里来是这么一碗，实在是太太太舒服了。 步月汐忍不住称赞道：“哇！真的太好吃了！师娘您手艺真棒，师傅他真有福气，能经常吃到您做的东西。” 付山长又忍不住教训她：“我都还没说，你就敢认她做师娘，你就不怕认错人了？” 步月汐白了他一眼：“师傅，那我认错了吗？这位难道不是我师娘？” 付山长身边几十年，从无妾室，通房，独有一老妻，常年陪伴在他身边。付山长的几个儿子都于各处做官，并不在身边，他们的家眷，也被付老夫人放手随行，并不服侍在他们身边。 所以敢进屋，搭言的，也只能是付山长的这位老妻，付老夫人，步月汐的师娘。 “牙尖嘴利！” 付山长又斥了她一句，也跟着端起了碗。 因着有孕，步月汐吃了两口之后便搁了碗，不再贪口。 她的举动落在付老夫人的眼里，也不多说，只是笑着开口：“去九途关之事，是我们商议过后共同决定的。” 付山长吃着冰酿，并不作声。步月汐便知，这是让师娘来开口同她讲了。 “你们师傅这一辈子，最好的便是书，最想做的也就是将知识传授与更多的人，能让更多的地方，也能得到更好的老师，与更好的书籍。” 付师娘所说的这一点，步月汐也十分认同。 付山长确实是一个典型的文人，以教书育人为已任，最想做，也最愿意做的事情，便是学习更多的知识，传播更多的知识。 如非认同他这一种大爱，也不会被他套进去，认他当师傅，并且在书院教书不说，还给他弄了许多超过这个时代许多的教材和教案来。 “他收你为徒弟这事儿，回家就和我说过了，大概你是他这辈子花的精力最少，教的东西最少，但是在你身上却获得最多的徒弟。他呀！最满意的就是你了。” 步月汐抿嘴笑着，时不时的偷看付山长几眼。 付山长当没看到，专心的吃着手里的冰酿。 第653章 说服 “你师傅这山长啊！也当了有二十多年了，要说也当够了。早些年还和我提过，要带我走遍大江南北。我和你说啊！男人说的话，你可别信，这二十来年了呢，都还没出过京都。” 付师娘这话说完，付山长就咳嗽起来，一声接一声。步月汐在那里偷笑，师傅这是落脸了，在提醒师娘呢。 付师娘理都不理他，继续和步月汐说着私房话。 “一听说你要去就蕃啊，就和我急了。说什么，她一个小姑娘家的，去那么远，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事。要不就是九途关那边穷啊！不但人穷，心里也穷。那是个什么地方啊！怎么就去那里了呢。” “怎么就不能去那里了？” 付山长抢白道：“他们就蕃，自是越远越好。九途关就很好，那里民风彪悍，但是边关小打小闹了几十年，都没整出什么大动静来。等到他们去了，要不就是太太平平过日子，要不就是割茬立功，不管哪方面都好。” 步月汐听他们俩说着话，心里却是又酸又软。这是两个真心为她着想，为她操心的老人家。 不像她那个才过来看过她的亲身父亲，只想从她嘴里套话，为的不是皇上，就是步家。她对是对步丞相无感，不期盼，也不会失望。 但是这个真真切切，真心护着她，念着她的师傅，却是让她心里暖暖的，牵挂不止。 “行！你说的都对。” 付师娘不和他吵，又和步月汐絮叨起来：“后来啊！他就想通了，说是要跟你一起去九途关。” 付师娘笑了起来，像小姑娘听说家长要带她出去玩一般的充满了期待：“还说要带着我，走走这大历国的大好河山。” 步月汐再阻止他们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这个时代的人，出趟门不容易。 路上平安与否先不说，就说交通工具，不是骑马，就是坐马车。马车的减震效果也不是那么好，坐在车里，有时候感觉抖得像什么样的。一天的马车坐下来，整个人都是软的。 再加上路途远的话，坐马车，或者骑马的时间就会很长。身体弱一点的，甚至经不过舟车劳顿，直接就挂在路上了。 付山长虽然总追着她要这个书，要那个教案，但是他护着她的心，也是最真的。不管是当初在书院，让她教授算经，为她正名，还是后来在书院里同异族特使们教量。 如果没有他在背后撑着她，护着她，她也不可能打他们脸打得那么顺利。 他对她的好，她都记得。所以……既然想跟着她去，那便去吧！她还不信，她护不住这两个老人家。 想通之后的步月汐，再看师娘，就越发顺眼了：“师傅师娘要跟着我们去，这个没问题。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付山长忍不住又想念叨：“你这说的什么话？还要我们答应你条件？有你这么对师傅说话的么？” 步月汐笑着讨饶：“哎哎……师傅，是弟子错了。弟子求您答应我一件事成不？要不弟子就去告知三位师兄，让他们想办法来劝阴师傅。” 第654章 马车 一想着那几位弟子的老脸，付山长的脸都黑了：“你想要我们答应你什么？” 步月汐掰着手指头开始数：“衣、食、食、住、行、一路上都由我负责，你们只需要按时走便可以了。书不可以带得过多，带得太多了路上不好走。到了地方，师傅还需要什么书，只和我说便好。” “就这？”付山长哼了一声，“你是我的弟子，这一上衣食住行，自是都归你负责，还需要我操心，要你这个弟子做什么？” 步月汐也只笑，师傅也只在她面前，才会这么小孩心性的与她争执。就像师傅再喜欢茶，但是也只收单独那几个人送过去的茶。其它人，纵是再爱的东西，他也不要。 在同付山长说定之后，步月汐就离了书斋，准备回府。就在湛王府门前，她突然看到一个眼熟的女子，就站在湛王府门外不远处，不时的朝这边看上两眼。一副想来又有些不敢过来的模样。 “倾儿……你记得那个女人是谁么？” 步月汐将那女子指给倾儿看。 倾儿看了一眼道：“是以前书院那位尤先生。” 步月汐这才想起来，当初她是宫外孕，差一点就被算计得身败名裂。后来还是她给做了手术，处理好了病情，才回归了原本的生活。 当初她是寡居怀孕，或许是同谁有了私情，但是男人并末负责任，所以才会导致她一个女人去面对这一切。 如今她来湛王府，或许是有事相求。 步月汐向倾儿点点头：“把她带进府里问问，能帮的帮一把。” 入府后没多久，倾儿过来回话：“尤先生想同我们一道去九途关。” 步月汐倒有些诧异：“为什么？” “她说是想开始新的生活，同湛王府一道出行，能安心一些。” “那就让她跟着山长他们一道，路上也有个照应。” “要不要调查一下她的身世背景？” “去查查看吧！” 转眼便到了出发之日。 付山长夫妇二人带着一服侍他们的粗壮丫头，连同尤先生一起，都被步月汐着人接到了湛王府，由着湛王府给他们单独弄了一辆马车。 这辆马车外表看起来表淡无奇，就像普通的两马拉车，但是真进了马车里面，才知道，马车里的布局都是特别设计过的。 可以推拉折叠的柜子，收纳在马车底柜底下的被褥，衣物。还有摆放在马车侧壁上的书架，书架上还摆着一些付山长日常喜欢看的书。 边角还搁着一个小火炉，炉上可以煮茶煮水。不过如今天热，火炉并没有用上，只替换成了一壶清水。 真正意识到这辆马车的好处，是在马车开动了之后。 付山长和付老夫人都不是第一次坐马车，却是第一次坐得如此舒适。也难怪步月汐当时要说，衣、食、住、行、全都要听她的安排。 这是弟子孝顺，害怕他们行路艰难，伤了身体。所以什么都给予他们最好的待遇。 只是六月底的天，已经很热，特别是中午时分，在太阳底下跑了大半天的路，整个人身上油皮子都能晒掉。这还没到最热的时候，等到最热的时候到了，只怕白日里行路，会更加艰难。 第655章 送行 今日里步月汐起得很早，同往日贪睡不同的是，天才亮，她便起了身。为了赶着适合的时辰启程就蕃，她早早安排了倾儿今日早点唤她。 大总管给她安排的八个丫头及悦福公主府送来的几个生养婆子都跟着她去九途关。也是早早便起身，整理行装，进马车里等候着，随同出发。 昌隆商会的商队全都聚集在城外，只等湛王府的车队出城之后，便与他们汇合，一同出发。 送行的人也都集中在城外，等着车队经过时才好说几句话。 步月汐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不过她的衣裳宽大，乍一眼看去，与平常无异。只是细细观察，还是能注意到有些许的不同。 为了安排好行路事宜，慕天湛没有同倾儿一起坐马车，反而是骑了高头大马，随在马车附近。偶尔下人有事回禀，就骑马过来找他。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从湛王府里出发，长长的车队几乎占据了半个京城。 步月汐坐在车里，目视着熟悉的街景一点一点的远去。 城门到了，城门远了，城外的驿站到了，车停了。 送行的人就守在驿站，看到车停，全都围了过来。 步月汐撩了车帘，第一个看到的便是李燕灵含泪的双眼。 在她旁边，还有李家众人，楚家众人，以楼娄家众人。在人群里，她甚至还看到了御史台大夫任琰锋，成国公齐拓、还有骠骑大将军岑辛伊。 他们都身着便装，仅带了随身的两个下人。看到湛王爷，只是远远的拱了拱手，并未上前拜见。直到付山长从马车里出来之时，他们三人才围了过去。 这是师傅出行，徒弟前来送行。他们送的是付山长，而不是慕天湛。 除了这几家人之外，步月汐还罕见的看到了慕天宏与步晨曦，就连步星河也与他们一起。只有步大人没来，大概是怕步月汐当众让他没脸，索性干脆就不露面了。 倾儿先下了马车，又返身将步月汐扶了下来。李燕灵第一个迎了过来：“嫂子……” 声音里已经是带上了哭腔。 步月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别哭啦！以后还能见着，只是不能参加你的婚礼，只能提前添妆了。” 所有送行的，添妆的东西，也都提前送了过去。今日里只告个别，并不送礼。不过步晨曦却是例外，她也不管步月汐正在同李燕灵说话，离了慕天宏的身边，就走了过来。 “妹妹！” 几乎是少见的，步晨曦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先同步月汐见了礼。 步月汐牵了牵嘴角，也回了一礼。 步晨曦完全无视了步月汐的冷淡，笑盈盈的意欲上前，却被倾儿侧身拦在了前面。 步晨曦似笑非笑的看了倾儿一眼道：“妹妹现在倒是金贵了啊！连近身都不让了，莫不是……怀孕了？” 说完目光还有意的在她的肚子上多停留了片刻，用一种特别嘲讽的目光瞅着步月汐。 步月汐的目光也如她一般，从步晨曦的脸上，一直挪到了她的肚子上：“姐姐如今这么不金贵，想来是还不曾有孕吧！姐姐可不比我，太子院子里，争着抢着给他生孩子的人可多着呢。” 第656章 送别 步晨曦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这次她能来给步月汐送行，确实也有她不曾有孕的原因在里面。而府里面，太子妃和梁夫人，全都有孕了，除了她。 一个有孕的女人，和一个没孕的女人，在府里的差别到底有多大。每一天，步晨曦都能清楚的看到这种变化。 有好的一方面，也有坏的一方面。 好的是，她们不宜承宠，于是步晨曦夜夜不空房。但是慕天宏每日里都会去看她们，有时陪着用用餐，有时候也就陪着说说话。 但看她们一脸母意荡漾的样子，步晨曦就觉得刺眼刺心。 步月汐果然还是那个步月汐，说话从来都是照着心里最疼的地方扎。步晨曦恨恨的盯了她好几眼，最终还是强扯出一个微笑道：“以后同妹妹隔地千里，只怕再难相见，还望妹妹好生保重，早日为湛王开枝散叶。” 步月汐也跟着虚假的笑了起来：“姐姐说的是，这以后再难相见，姐姐也要多保重，才能应付太子府里那些争风吃醋啊！” 步晨曦转身便走，走了两步之后，又回过头来，走到了步月汐的身边，皮笑肉不笑的说：“我相信你在京城里一定留着有眼线，如果……我是说如果哪天，你们需要太子府里的消息，给我递个消息，把这个信物给我，我会帮你一次。” 说完她将手里的一只锦囊塞了过去，然后转身便走。 步月汐瞅瞅手里的锦囊，转身递给了倾儿：“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 倾儿并没有把锦囊收起来，而是立刻便拿去检查，就算检查结果正常之后，也只是找个地方妥善的保存了起来，而没有随意搁置。 慕天湛那边，他同慕天宏之间，却有如亲兄弟一般，难分难舍。 其实最主要的是，慕天宏表现得非常难舍。他紧紧的抓着慕天湛的手，眼眶微红：“湛王兄，天热，路难行，这一路，实在太辛苦了！” 慕天湛默不作声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捏得慕天宏脸上变了颜色，用力的将手抽了出去，才算是停了手。 “无事，总得有人去做这些事。” 太子府的程仪早几天就送到了湛王府，不过是些草药，粮食，吃食类的东西。加起来几大车，实际并不值钱。 不过京城中人都知道太子仁义，诚信。太子侧妃经营商会亏了不少钱，都是太子想办法填补了空缺，如今太子府中府库空虚，太子手头拮据，拿不出多少钱，才是正常现象。 只不过太子有个非常好的太子妃，不但拿自己的嫁妆贴补了太子，还把中馈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太子与人交往之际，从不曾失了礼数。 不过对湛王府嘛！这些草药和吃食，不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么？ 太子将手放在了背后用力甩了甩，笑容也有些勉强：“孤今日里前来，除了给湛王兄送行之外，另还有一事。” 他拍了拍手，几个内侍抬了几口箱子过来，放在了慕天湛的跟前。 第657章 出发 慕天湛挑了挑眉：“这是？” “这是父皇觉得九途关那边的将士们过得太过辛苦，特意赏银二十万两，让湛王兄你妥善安置。” 慕天湛突然就想起了步月汐之前对步丞相说的话，“如果是皇上想知道……需银二十万两，云神医说了，算是皇上对九途关将士们的安抚。” 这二十万，便是皇上对此话的回应。只不过还非要通过太子的手，把这个名目包装一下，变成他主动对九途关将士的体恤与关怀。 慕天湛扯了扯嘴角，那又怎么样呢？让他得个名而已。具体实惠不是还落在他们，及九途关将士们的身上么。 慕天湛唤过墨白，让他带人核对银两，当着太子的面，将核对过的银两上册入账，再抬过准备好的空余马车。 慕天宏就站在边上看着，嘴角带笑。 等到银两清点结束，送行也该结束了，慕天湛也不同慕天湛多说，送步月汐上了马车，又清点了一下人数无误，然后带着车队重新启程。 楚天辰和娄文灼还没有来，不过慕天湛并不担心，来或者不来，都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来有来的理由，不来也有不来的缘由，他尊重他们，不会怪罪。 不过在湛王府的车队和昌隆商会的商队汇合之后没多久，楚天辰和娄文灼两人就打马跟了上来。他们一行一共十人，全都是精壮的壮年汉子，精通马术及功夫。 分别是娄家与楚家给楚天辰与娄文灼准备的护卫，他们经过精挑细选，不管是从能力上，还是从忠心上来说，都毋庸置疑。 他们很快便并入了队伍，随在了慕天湛的身边。 天晴得很好，已近七月，阳光晒得地面明晃晃的，出城不过半日功夫，步月汐看随行的护卫，赶车的马夫们都已经湿透了。 就是她自己一直坐在马车里，也是一身汗淋淋的。 倾儿一直坐在里面给她打着扇子，再加上马车行进之时，迎面扑来的凉风，让她感觉还算松快。但是其它人明显就没那么好过。 慕天湛已经通知下去，扎营午休，造饭。 队伍停了下来，伙夫取了锅灶，开始做饭，护卫们休息的休息，轮班的轮班，围着队伍巡视，以策安全。 慕天湛打马来到了步月汐的马车，也已经是一身湿透。 步月汐从马车里拎了一条湿帕子出来，递给慕天湛：“给你擦擦。” 慕天湛接过来，入手便是透骨的凉，在夏日里，捂在热腾腾的脸上，简直是无比的舒爽。 抹了一遍脸之后，又顺着抹了遍脖子，手臂，再看帕子，已经由白变黑，脏得不成样子了。 步月汐接过帕子，在马车角落里的盆子里重新投了水又拎了一遍出来递给他。 还是冰凉的帕子，抹完整个人都觉得清爽了许多。 “你感觉还好吗？” 慕天湛最关心的是她的身体。已经三个半月的身孕了。虽说不怎么呕吐，但是也怕一路奔波，让她出点什么事，到时后悔一辈子都迟了。 第658章 绿豆汤 “还好！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步月汐看看前面，车队长长的，一排排走在官道上，根本看不到头。再往后看，也是密密麻麻的人，一眼望不到尾。 在步月汐身后的那辆马车里，坐着付山长和付师娘。 这会停车，付山长和付师娘两人已经下了马车，正围着马车说着什么。光说不算，付山长还蹲在了车轮边，上手在摸。 轻寒从前面马车上过来，端了几只小碗，一碗率先递给了慕天湛，一碗端给了步月汐。 步月汐接过来喝了一口，凉凉的，甜甜的，里面还有些煮开了花的绿豆，一口喝下去，别提有多清爽。 慕天湛已经将一碗喝完，抹了把脸，把碗顺手搁在了马车上：“这么热的天，喝上一碗，真心舒服啊！” “人命才是最珍贵的东西，可惜有时候，有些人的命，比纸还贱。” 多喝点凉水绿豆汤，能清热解暑，预防中暑，有时候还能救人一命！有命在，有人在，就还有许多可能。人口才是最珍惜的财物，对步月汐而言，如果尽可能多的把这些都带去九途关，才是重中之重。 慕天湛看着眼前因为天热而泛红的面孔，眼神中满是欣赏与爱慕。 他知道这个女人有多能干，他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大的能量，他还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善良。她从不只怜惜个人，有时候甚至还有些嚣张不讲道理，但是她却总是从自身能力所及的范围以内，去帮助尽可能多的人。 就好像这次出行，她特意在昌隆商会下单了许多辆特制马车。这些马车有专门拉人的几辆，特制的车轮和车厢底座。 对震感的减轻非常明显，乘坐这类马车的时候，几乎感受不到地面的颠簸，就算躺在里面睡觉的时候，也只有马车移动时的轻微震动，感觉非常舒服。 再就是专门用在路上烧水，煮绿豆汤，酸梅汤这些消暑的饮品。这样方便车队一停就能喝到水，而不用等停车的时候烧，还没等水凉，就又要出发。 一辆马车要兼顾多少人的水，一辆马车又兼顾多少个人的食用。几辆马车为这些人提供所需的炭，柴，米油等物。 全都被以小组小队的形式安排好，小队长管着组员，大队长管着小队长，大队长又归着校尉管，官职一层一层往上，直到归落到几个副将手里。 这些人，早在出发之前，便已经分好了位置和职责，出发之后，就直接按着自己组里的位置和职责去办，一点不见混乱。 步月汐喝了几口之后，慕天湛不敢让她多喝凉的，便接过她的碗，把剩下的绿豆汤喝完，又嘱咐了几句，这才重新打马，过去巡视。 步月汐慢慢的朝着后面的马车踱去，倾儿陪在她的身边，小心的护着她，免得她摔倒之类的。再远点的地方，一排护卫背对着人流而站，目光锐利的巡视着周围，以保护步月汐的安全。 再远一点的地方，路边的护卫开始分隔开来，但是隔不了几步就有几个，一直将整个车队都保护在了其中。但凡车队有一处受袭击，其它的地方的护卫立刻就可以增援，非常安全。 第659章 车胎 没走几步，步月汐就来到了付山长的身后，看着他在车轮子上捏来捏去。 付师娘看到步月汐，举了举手里的碗道：“汐丫头，这绿豆汤不错，你们这一路上，是怎么还能把冰带上的？” 步月汐笑着解释道：“并没有带冰，只是带了些硝石，用硝石速降，制了些冰块。” 付师娘看向步月汐的目光里满是惊叹：“很不错的方法，有了这个方法……夏天用冰就方便多了！” 原本蹲在地上的付山长听到步月汐的声音，跟着站了起来，将手里的绿豆汤一饮而尽。旁边的付师娘顺手将碗接了过去，方便付山长和步月汐说话。 “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说得还是非常有道理的啊！这才半日，便让我见识到了在京城里几年都见识不到的东西。” “瞧师傅说的，哪有那么夸张？” 步月汐扶着腰，朝旁边的树荫底下让了让，付师娘顺手从马车的车架上取了只马扎过来，让步月汐坐下。 步月汐也没客气，自己坐了下来。 付山长又蹲在了车轮前，仔仔细细的看着车轮上的一圈外轮，回过头来问道：“这马车是在哪里订的？” “昌隆商会，这种车出得少，订一辆车，大概要制作五天左右的时间，一般限量制作，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 付山长点点头：“工艺挺特别的，是限于材料，所以无法大量生产吗？” “是的，您看的那个车胎，是由牛筋缠绕编织而成的。目前来说，减震效果很好，但是抗压能力，及定型能力都不够，使用起来的时效不够。目前来说，感觉还可以，但是等到胎体变形，断裂之后，减震的效果就不会这么好了。” “但是，能用这种方法，来解决马车震动的问题，也很不错。材料的话，其实是可以替换的，现在找不到，不等于以后也找不到。等到真的找到这个材料的时候，就是所有人的福气了。” 付山长说完终于站起了身，去马车里寻水洗了手，又站在了步月汐的身边。 让师长站着，她坐着，步月汐还是做不到，她站起身来，将马扎让给付山长。付山长却是嫌弃的说道：“你坐你的便是，要当妈的人了，得先顾好自己。你师傅我又不是喜欢挑这些虚名的人，你安心坐着。” 说完之后似是觉察到自己失言，轻咳了两声道：“有事可以多问问你师娘，她生的孩子多。” 付师娘哭笑不得的怼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把我说得跟母猪似的。”说完又安抚着步月汐，“你安心坐着，别理他。他这在马车里坐久了，正好下车活动活动，要不这老胳膊老腿，真到地方，想动都动不了了。” 步月汐乖巧的应了，就坐在那里，看付师娘和付山长两人斗嘴，偶尔付山长回一句，大部分时间都是付师娘在那里念叨，多喝点水啦！少看会书呀！趁天不热的时候，再多睡会之类的话。 步月汐就十分喜欢看他们两人相处，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但是彼此之间却亲密无间，透着红尘烟火气，看着让人十分羡慕。 第660章 夜营 午后歇了很长一段时间，直接避过了最猛的那阵太阳，才重新开始上路。队伍一直很井然有序的往前移动着，一直到天快黑时，才重新停下扎营。 埋锅造饭，守夜看护。这些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步月汐晚上用的是小米粥配牛肉丁，酱黄豆。清清淡淡的几个小菜，但是步月汐却吃得很饱。 除了主食之外，倾儿还给她拿了一些桃子过来。红扑扑的，水嫩嫩的，格外有食欲。 “这桃子你是从哪弄来的？” 步月汐一边吃一边问。倾儿细心，桃子都给她切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王爷那里，还有师傅那边，都有吗？” “是墨青在村里老家那里买的，只剩最后一批了，墨青就把它们全都包了，王爷那里，还有付山长那边都有。我还特意留了几个，给王妃你宵夜时吃。” 这一路上，墨青墨白会带着人先行探路，也有在附近买些杂食水果之类的补给。一天的行程，他们并没有走多远。 车队太长，除了湛王府的人，还有昌隆商会的商队。商队虽然同湛王府的车队一起，但是却隔开有一段距离。主要的原因便是到了日落时分，扎营之后。商队的人会摆开摊子卖货。 他们会提前派人，到前方周围左右的村落，或者镇子告知，下一站在哪里落脚，在哪里卖货。有意的人便提前在那边等着。 到了晚上，他们就把摊子支上，点上火把，买货，或者卖货，同时进行。 只第一天，就有很多人过来，一直到午夜，才散场。然后商队的人，收货，整理，入睡。商队的护卫们就会和车队的护卫们联合起来，一起守夜。 第二日依旧是晴天，还是一路奔波，到了晚上扎营的时候，商队的人依如前一日一般，在离车队远一些的地方，扎营卖货。 火把扎得足足的，把四周照得透亮。货物全在马车上，分成两排，一字排开。要买货的人，可以从中间开始逛，两边都可看可买。 一辆马车，分着一个人守着卖货，其它的人，分班吃饭，或者寻地休息，以便换班。 不知道是因为前一日有人宣传，还是第二日打前哨的人做事到位。这天晚上前来买货的人便多了许多，除了附近村子里一些农家妇人，还多了许多十多岁的留头小子。 他们背着一些自家产的吃食，前去商队那边淘换些用得着的农具，或者用品。 商队的货特别齐全，衣食住行，几乎都有。价格也适中，基本前来买货的人，回程的时候都没落空手。 只是那些留头小子们太过油滑，经常彼此打着掩护，在货摊上偷鸡摸狗，被货摊的老板逮着几个，又被护卫逮着几个。 这几个留头小子，最后被倒吊在了马车入口前的大树上，被狠狠的抽了顿鞭子，这才止住了这股歪风邪气。 第三天早起，天色便转了阴，间或着还飘起了零星小雨。这个天气对于行路的人来说，反倒是件大好事，没那么热了，中午随便用过午餐之后，他们就再一次踏上了行程。 第661章 闹事 这一日，他们行走的路程，比早两日都要多。 雨具都是提前备好的，只是使用久了，难免还是浸到了里面。许多人的衣裳都被打湿了，扎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燃起火堆，烤衣裳。 因着下雨，今日宿营时商队没有开摊卖货，所以也没有同湛王府的车队分开。两边的人马全都聚集在了一起，集中扎营，点火。护卫们也都集中在一起排了班次巡逻值夜。 只是没想到今日里商队没有开摊卖货，还是有许多人背着货，往他们这边来，听说今日不开摊，还守在那里不肯离去，只苦苦哀求他们能不能把货买下。 因为下雨，他们背着货过来，已经很不容易，再卖不掉，背回去的话，只会更难。他们宁可跌价，少卖点钱，也愿意把货出掉。 只商队那边却不愿意，因着下雨，货物有好些都打湿了，如果收下来的话，怕烂，也不好储藏。收下来反倒是给自己的麻烦。 但是那些人又不愿意走，前面的人不曾离开，后面又陆续有人过来，于是围着他们的人越来越多，还多是青壮汉子。 步月汐的马车被围在人群最中间，远远都听到了外围的喧哗声。 慕天湛过来陪步月汐吃了晚膳，这会正在外围巡查，看着人群外，几个黑脸壮汉正在与守卫纠缠。 “官人……行行好！帮帮我们吧！今年刚收的庄稼，都晒得干干的，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儿灰石都没有。您把我们这些粮食收了，家中老人也有钱买药吃了。官人……行行好！求求你们了。” 后面同样是前来卖货的村民却是有些恼怒：“你们前两日不是都一路卖，一路收么？今日为什么不收了？我们大老远，辛辛苦苦把东西运过来，你们却又说不收了。你们……你们是不是一点活路都不给我们留啊！” “为什么骗我们？” “明明说收货的，等我们把东西送上门了，又说不收，昌隆商会的人，是打算糊弄人的么？” “是昌隆商会的人吗？他们不是大商会么？这么大的商会……也想着怎么骗我们这些低贱的老百姓吗？” “苍天呀！你怎么不开眼呀？” “怎么不来雷劈死他们这些奸商们啊？” “别挤，别挤……再过来，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几个要卖货的乡民，大概是气怒之前，往前挤了几步，碰到了持枪的护卫，被这些护卫们警告之后不听。又有几个人朝护卫挤了过去。 护卫感觉不对，手中的长枪伸出，朝着其中一个乡民的腿弯就敲了下去。 那乡民被结结实实的打倒在地，发出一声惨烈的哀嚎！ “杀人啦！” “昌隆商会的护卫杀人啦！” 很快前来卖货的乡民们都被惊动了，他们有的集中在一起，朝着护卫们的防线里往里冲，有的在外围大声咒骂着：“湛王府和昌隆商会的人勾结在一起，欺压乡民，乡亲们……可不能让他们冤枉白死啊！” 一些乡民闻声，背起背篓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湛王府的人杀人啦！” “昌隆商会骗货杀人啦！” 第662章 逃走 “杀人啦！杀人啦！昌隆商会杀人啦！” 好些个村民边喊边跑，还各自分散着跑，似是担心昌隆商会这边的护卫会赶过来追他们一般，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倒把商会这边的护卫和管事气了个仰倒。只是有心去把那个人抓回来，纠正一下，却被剩下的人缠上，根本无暇顾及。 再加上天黑，那些人逃出火光的范围之后，便消失不见。 护卫和管事们还在和剩下的那些人纠缠。这些人都是良民，可以打，却杀不得。 护卫砸倒了几个人，很快，其它人也跟着逃了，只剩下地上倒着的那几个人，一边哀嚎，一边痛骂。 最终，还是昌隆商会的管事出面，让人把他们扔到一边，又扔了一袋银子给他们。 “再来骚扰商会，必会报官抓你们。赶紧滚。” 那几个人骂骂咧咧的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没过多久，就消散在夜幕中。不过在他们走后没多久，一个黑影就远远的跟了上去，也同他们一道，消散在夜慕中。 商会这边的动静，转眼就被报到了慕天湛的跟前。 虽然商队是步月汐的商会，但是这次商队出行，所有的事情都由大掌柜的安排的一个新管事负责。 这名管事知道是与湛王府同行，一早便与湛王府这边的护卫打好了关系。 所有针对湛王府的事情，昌隆商会同行，也逃不了干系。而所有与商会有关的事情，也会影响到湛王府。他们两者互为依靠，也相互牵制。 这几天晚上来的人有点多，但是具体有多少是正常买卖的村民，有多少是别有用心之人，都未可说。 他们这些人是路过，前来买货的人，却是本地居民。如若明天一早，持着湛王府的名帖，将那些人告上本地衙门，那些人自是会由衙门里的人收拾了。 只是不知为何，慕天湛只吩咐他们晚上守夜多警醒点，却没有做其它安排。对于那些逃走的人，败坏湛王府，以及昌隆商会名声的人，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慕天湛听了商队领队报告之后，只是点了点头，吩咐加强防卫之后，便再无他话。引得领队欲言又止，磨蹭着不走。 慕天湛看向他问：“还有事？” 领队咬咬牙，还是问出了口：“这桩事，明显有些诡异，王爷你不深究吗？” 慕天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很好，不过不需担心，一切我心中有数。” 原来如此！ 领队总算放下了心，退下去之后，安心睡了个好觉。 次日，天已放晴，所有人重新上路。 一切都井然有序，只是到中午歇午，吃饭的时候。问题来了！ 他们找不到能正常使用的水源了。在每一次扎营的时候，队伍里都会有人去寻找能用的水源，先在水源周围检查，有没有腐败，烂掉的尸体，有没有长生剧毒伤人的植物。 确认水源周环环境安全之后，还要取水检测，有没有异味，有没有被人投毒。直到确认安全之后，他们才开始使用水源。 第663章 深夜 但是今天，他们所找到的水源经检测都不能用，状似是被人投了毒。验毒的银针都是黑的，哪怕换了好几个地点查验，也都是这样。 消息很快便递到了慕天湛的手里，他紧跟着去水源地看了看，最后命令车队重新启程，走到晚上扎营的地方再说。 这个午时停留的时间很短，便又重新上路。步月汐问了下原因，知是水源的关系，于是将慕天湛叫了过来，让他放心的带人往前走。就算晚上没有水源，她有也办法解决用水问题。 等到晚间扎营的时候，果真水源又出了问题。一直不让打水造饭，甚至连饮用水都用完了之后，车队里和商队里的人都陷入到一种恐慌之中。 有些人因为太热，又没有水喝，又没有水能梳洗降温，甚至有中暑晕倒的现象发生。 由步月汐安排的，在马路上熬绿豆汤的那些人，很快便将降温驱暑的药汤送到了每个小组那里。有不舒服的人，先饮用一些。 随后慕天湛组织了几个人，就近寻了个低凹处挖井。一些土被甩到了旁边，没过多久，这地方就被布幔围了起来，步月汐的马车悄无声息的停在了布幔的后面，被掩藏得极为隐密。 很快，一桶一桶的清水，被墨青和墨白人布幔里送了出来。每个小队的人都提着桶，排着队在布幔前面领水。桶里的水特别清澈，同他们以往扎营时在河里，溪里，村民水井里打的水不一样。 水里丝毫不见泥沙，虫鱼，甚至水草等物。清澈得好像被处理过滤过一般。取水的人心有疑惑，有心想问上一两句。但是旁敲侧击的话才说出口，被上峰严厉禁止，再无人敢问。 水顺利的被送到了每个小队的手里，造饭，清洗，储备，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除了商队晚间没有开摊，所有的一切，都非常顺利的被解决了。 布幔里的清水，到了下半夜就停止了供应，此时，所有的小队都已经用水完毕，就连第二日一早准备早食的水，所有人洗漱的水，甚至包括第二天中午的储备用水，都已经备好。 无需为用水操心的众人，全都陷入了沉睡。除了守夜的护卫们，警惕的守在自己固定的位置，目光不停的在黑暗里巡视。 步月汐还没睡着，她靠在慕天湛的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床板。 “怎么？睡不着吗？” 慕天湛的手从背后探了过来，轻轻抚在她的腹部，“要不要陪你说说话？” 步月汐翻了个身，紧紧的靠在了慕天湛的怀里：“是有人盯上我们了吧？” 慕天湛轻搂着她的腰，安抚着她的情绪：“无需担心，我早有准备。” 步月汐又往他怀里蹭了蹭：“那好吧！有什么需要的，你再和我说。” “我会的。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想吃什么，就和我说。” “我想……” 步月汐的声音有些含糊的从他胸口传来，但是因为音量太低，慕天湛没能听清。他追问了一句，换来的却是步月汐调皮的手，在黑暗中握住了他。 第664章 敌袭 慕天湛的身子一下子就僵硬了。他一动也不敢动，呼吸都急促起来。 还好步月汐只逗弄了他几下，就放了手，然后蜷缩在他怀里，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让慕天湛对她是又好气，又好笑，最终只在她嫩滑的脸上留下轻轻一吻，人就退出了马车。 马车外，墨青墨白，还有娄文灼等人正在等着他。 看到他出来，还没开口说话，就被慕天湛示意着，去了远处，吵不到步月汐的地方，才重新开口：“情况怎么样？” “有人探营，是高手。按王爷的吩咐，没抓，让他兜了一圈。” “谁跟上去了？” “老鬼！” “行！密切关注，有来犯者杀！” 稍晚些时候，探子又来回报，有大量人手，正在接近中。 慕天湛的脸上添了一抹冷笑，等了多日，终于来了。 夜宿时的扎营，通常要先看地型，再决定怎么安排。今晚扎营的地点周围相当空旷，正好位于两座山中间，一条官道的两旁。 以官道为中轴线，左右两边各自扎营。马车放在了外圈，马集中在了马车内圈。马车外是值夜的护卫，他们负责边线安全，示警。人数不多，但是相对只有一两个人守着火堆警戒那种，也不算少了，不时的，他们还会变换一下位置，去方便一下，或者找个阴暗的角落，打个小盹，吃点野食。 马车内圈里靠外的营账里，睡的都是没有值夜的护卫。再内圈，便是妇孺小孩，商队那边的布置也一般无二。 像这样的布置，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组成最佳的防卫模式，来应对从外界而来的危险。不管是人的，还是野兽的。 慕天湛这行人的人数很多，仅湛王府的人，就有一千五百人左右，商队的人要少一些，但是连车带护卫，也有七八百人。 总人数两千多，对比行人而言，已经是很大的队伍，很不好对付。但是对比动则几千，几万的军队来说，又弱得可以。 毕竟这两千多人里面，真正能战斗的人，不过大几百而已。这也就让整个车队都成了香馍馍，但凡能啃得下来的人，都想过来试试。 于是今天这第一波人便过来了。 一支火箭从树林里射了出来，直落围在众人身前的马车上。 那马车车顶上盖着防水的油布，水是防了，但是没防住火。火箭落上去之后，很快便燃起一片火花，连带着马车顶上的油布都跟着烧了起来。 随着第一支火箭射出，很快，一波火雨朝着营地落了下来。火箭落下处，多数都在马车上，然后马车就烧了起来。 同马车相近的马，都被惊起，嘶叫着想挣开绳索逃走，却又不得不在原地打着转。顿时一片混乱。也有些火箭落在了营帐上，营帐烧了起来，映亮了小片天空。 营帐里的人全都出来了，没有人去管马，也没有人去管火，他们全都在最短的时间里，握着武器，同冲过来的敌人战在了一起。 第665章 审问 火箭对营地里的骚扰效果很是明显，许多人都乱了。只是奇怪的是，火箭只射了这么一轮，之后连普通的箭都不见射起。 反而是前方树林里，传来无数厮杀之声，不时的还有惨叫声传来，让营地里那些未曾经历过战火的人，听得心惊肉跳。 没有箭再落进来，营地里许多人的胆子便大了很多。有人去抢水灭火，有些人把马解了，牵到安全的角落。很快骚乱就平静了下去，只余下下一些被火毁了的车顶极财物，于人身上，倒是连受伤的也没有。 反倒是营地外，此刻一片混乱。前来偷袭的人手不少，他们为了稳妥起见，集中在了一起，准备从一处突入。结果没想到，人刚开始行动，火雨箭连第一轮都没有发完，就被人从树上跃下，杀了个出奇不易。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他们被包抄在了林子里，四处都有人，树上有，他们不时的朝下射着箭，一射一个准，一箭就能死一个人。 可朝上射的箭，哪怕射中了人，也射不死对方，反倒是给了对手目标，让对手立既回杀。这导致下方的人手全都又慌又乱。 不是说好的偷袭么？不是说好的，商队的护卫不多，湛王府的护卫也不多，只要他们一窝蜂的跑挤进营地里，就可以杀掉大部分人，然后打败他们，抢走皇上赐下的二十万两银子么？ 二十万两啊！这么多钱，足够他们换个地方，隐姓埋名，然后过上平乐安顺的日子了！ 可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四周都是人，他们拿着砍刀，几乎是一刀一个，好像不怕伤痛，不会力竭！ 所有的敌人都疯了，他们不分东西，胡乱逃窜着。原本的一千多人，几乎只用了两个时辰，杀的杀，抓的抓，等到天亮的时候。 营地里正常造饭早食，却得到了今日先行休整，暂不出发的命令。昨天晚上的动静很大，在营地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只不过没得到命令，该睡的睡，该守夜的守夜。只是睡觉的人都睡得不太安稳，守夜的人则是有些心神不定，跃跃欲试。 天亮之后，楚天辰带着一支队伍去打扫战场。慕天湛带了几个人，去了树林的某个角落。 那里墨青押着几个人，已经等待良久。 几个身穿普通粗布短打衣裳的男子，一字排开的跪在那里，听到慕天湛的脚步声，全都抬头看了过去。 一个护卫上前，一刀柄照着脸就抽了下去：“低头，跪好。” 被抽的那个人头一歪，整个身子都倒在了地上，待他重新跪好之时，脸已经肿了半边，嘴角也浸着鲜血。其它人不敢再犯，全都规规矩矩低着头跪在那里。 慕天湛在他们身前站定，冷冽的声音在他们耳朵响起：“说吧！谁让你们来的。” 几个人的目光全都朝着之前被抽的那个人身上投过去，那人抬头吐出一口血沫：“本大爷……” 又一刀柄抽了过去，这次抽的是他的肩膀，只听得咔嚓一声，好像骨头断了，那人发出一声惨叫，躺在地上直抽气。 第666章 结果 他再一次被人拉着跪好，哪怕他疼得脸色苍白，身子蜷缩成了一团。 “说吧！你让你们来的？” 面对慕天湛的再一次问话，这个人终于不再敢乱开口了，他抬起脸飞快的睃了慕天湛一眼，又垂下了脸。 “其实，本王并不在意你们说还是不说。承担后果的是你们，选择生死的是你们，对本王而言，多你们不多，少你们不少……前来问话，也不过是因王妃心善，不忍多造杀虐。但你们自己非要找死，王妃也只会认定你们死有余辜。所以本王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跪着的人全都满脸灰败，争先恐后的向慕天湛讨饶。 “王爷……我说，我说……” “王爷……都是他的错，是他前来联系我们……” “王爷饶命……饶命啊！我说，我都说。” “王爷……” 他们七嘴八舌的喊了起来，全都意图把自己所知的全说出去，好让慕天湛饶他们一命。 慕天湛轻咳了一声，那些人还不曾注意，还在继续说着话，力图为自己挣得一命。 最后还是墨白猛的一抽刀，刀锋与刀鞘摩擦所发出的声音，才引起他们的注意，全都闭了嘴。 “墨白，你来审。” 慕天湛将人交给了墨白，转身去了俘虏区。 俘虏区由娄文灼在负责，看到慕天湛过来，连忙迎了过去：“湛哥……今天咱们收获不错呀！” “抓了多少？” “全都是青壮，足有五百六十一人。” “问清是哪里人了吗？” “有一部分是山野游民，有一部分是富户庄子上的庄民，还有些是附近的村民，被一伙强盗威逼着前来打劫。” 慕天湛沉吟着没做声。 这明显是一群乌合之众，只仗着人数比他们多，就想过来抢劫他们？到底是谁给了他们这种无畏的勇气？ 娄文灼也是很无语：“这些人……之前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可以说打架最厉害的人，也不过是自家和同村的村民们一起打个群架而已。” 上战场杀人，能和同村人打架一样么？一个只为杀人，一个只是泄愤。 这明显是派过来送死的人…… 到底是谁，使的这种昏招？慕天湛为这种人的智商着急，不过目前关键的事情，并不是追究这身后之人，而是这些俘虏怎么处理。 要知道，这些人全都是青壮，而且是附近村子里，比抓丁那种还要扫得干净的青壮。他们可能是一家父亲，儿子，好几个人都来了。 余下的要不就是老人，妇孺，要不就是孩子。如果把他们带走了，余下那些人的生计就都成了问题。 但是如果把他们都放回去……岂不是等于，湛王府的威严可以随意侵犯？ 慕天湛此时可算领会到幕后之人对他森森的恶意了。 “先把他们关起来，关好了。” 娄文灼这边问清楚之后，墨白也把那边的审问结果送了过来。 领头的是离着京城这边还有几百里路的一个小山寨的寨主。平时以打劫过往商户，收取村民，镇民的供奉过活。 第667章 领头人 这次出来抢劫车队，是因为早在半个月前，就有人去了他的山寨，告诉他皇上赐了二十万两银子给湛王爷，让他随车带去九途关。 除了这二十万两银子之外，湛王府还带上了所有的家财。再加上昌隆商会的货，只要抢下来……这辈子别说他们吃喝不仇了，转眼翻身，捐个官儿，当个土皇帝，都不成问题。 当然，收益越大，风险也越大。单靠他们这个小山寨，是成不了事的。不过不怕啊！除了他们，还有其它的几个山寨，他们全都通知到了。 只要聚合在一起，在路上伏击，总能咬下一块肉来，甚至为了鼓动这些人，来人给他们山寨送了一千两银子，让他们买些武器，备些食水，能尽快上路。 他们做山贼，所为何求？不就是财么？ 如今有这么大块肥肉摆在眼前，叫他们不取，那是因为没有命取。可是如果说……和别人一起，能取下来呢？ 这心思一出，就再也按耐不下来了。 人手汇集得很快，人手一多，再挟裹其它人就容易多了。不过两三天功夫，人就齐了。 只是怎么下手，是个问题。还是领头那人出主意，水源里下毒，先毒倒一批再说。只是没想到，被识破了。 他们的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弄的干净水，那下了毒的水，是一点也没有用到。把他们恨得牙痒痒的。 不过他们人数聚集得多了，为免夜长梦多，生了变故。那人又提议，趁乱夜袭。 几个探子进了营，兜了一圈又回来了。值夜的人手，财物的位置，甚至包括，湛王及湛王妃的马车位置，都探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于是夜袭的计划就定了。还是那个人出的主意，哪些人打头阵，用火攻。哪些人走第二步，杀进去。只要打开了一道口子，人杀进去之后，便可以抢，可以杀，到时就各凭本事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计划很好，人数明明也很多。但是再多的人数，对上曾经尸山火海里杀出来的那些人，也只是照面间就被人砍了。 剩下的那些人，转眼就投了降。这一场开始得轰轰烈烈，结束得如此简单。完全不是他们意想之中的结果，但是回头想想，却又是意料之中。 湛王爷是谁啊？ 他曾经大败西域，挽救了整个大历国，免糟兵败之苦。而他们这些小人，只是听了别人的教唆，就以为他们可以打败他，然后抢了湛王府的家财，实在是太可笑了。 活下的人都在忏悔，都在反省自己犯下的错，都在向慕天湛求饶，希望他能放他们一马。于是争先恐后的向墨白提供了那个人的消息。 不过四十来岁，是个文士打扮，举止相当斯文，长着长须，说话声音温和，颇有雅士之风。这个人特别能说，也特别会说，然后…… 逃得也特别快，在他们全都准备冲击，杀入重围的时候，这个人就在队伍里消失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消失的，去了哪里。 第668章 盘算 没有人认识这个人，这个就像突然冒出来的一般，把这件事办了之后，又神秘的消失。 最后还是慕天湛想的办法，他把这几个人集中在了一起，问了他们记忆中眼睛长成什么样，然后画了几双眼睛出来，一直画了他们觉得就是这个眼睛之后，又换眉毛。 就这样，一直画了大半天，这个人的画像就出来了。所有见过这个人的人，一看画像，就知道是他。 那边俘虏们也都饿了大半天，全都愁眉苦脸的蹲在原地，等着对他们的处置结果。 慕天湛带了画像，去看步月汐。 步月汐刚用了些水果，正斜倚在车上养神。 今儿天又晴了，停歇下来的众人，并没有一直呆在原地，有好些人离开了队伍，在不远处的村落里买些农家食物，或者在野地里采点野菜，野果，甚至还有人打到了兔子。 昨晚的战斗，对他们来说，好似全无影响，反倒有一种野游在外的兴奋与畅快。步月汐已经听到过好多次附近传来孩子的笑声，和他们家人远远的管教，咒骂声。 这对步月汐来说，是一种很不同的体验。自从她怀孕之后，她对于孕妇，孩子，都变得更加关注和宽容起来。 听到慕天湛上马车的动静，步月汐睁开了眼睛，看到他手里的画像，挑了挑眉：“这么快，审出结果了？” “都是些乌合之众，本就打不过我们。只不过，我怀疑他的目标似是不单单是打过我们。” 步月汐接过画像，一边看一边问：“哦？你是怎么想的？” 慕天湛将那些俘虏的情况说了一遍，如今他放也不好放，抓也不好抓，正头痛得紧。 步月汐的眼睛却亮起来：“这个好办啊！我们前去九途关，正好差人手呢，把这些人都带上。然后和家属说，可以让他们跟着一起上路，但是食宿自理，不过到了九途关那边，可以按良民给他们造籍。” 慕天湛有些吃惊的看着她，人手自是越多越好，但是养活这些人手，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如今手里捏着这些俘虏，壮汉，用得好了，确实是助力。 然后那些壮力，又牵着家，带着口。如果能把这些人都带上……确实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只是这些后面跟上的人，全都是剩下的老弱妇孺，也不知道能不能更上。 “这次可能不会全部都跟上，不过不要紧……只要让他们知道，人在九途关，以后还可以过去投奔就行。” 步月汐有些兴奋，不停的在和慕天湛说着，如果多了这许多人手，她能做些什么，商队又可以做些什么。 慕天湛喜欢听她这么说话，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在发亮，脸庞也会闪闪发光。看起来特别闪亮，特别耀眼。 他喜欢她这么自信，喜欢她这么闪闪发亮，像个小太阳，散发着生机与光芒。为此，他愿意放开手，给她更多的世界，与空间。 只要她想飞翔，他就让她飞翔，剩下的一切，都有他在，不管是落下来，还是停在枝上，只要她要，他便给。 第669章 启程 车队在原地又多停了一天才上路。这一天里，周边的村子里，都有人收到了消息。出去打劫的那些男人，死的死了，活着的都被抓了。 这些人都随着湛王爷一起，将被带到九途关充为军户。湛王爷不忍别人骨血分离，允许家人跟在车队后面，一同前往九途关。 只要到了九途关，就可以给这些人立良籍，划土地耕种。这个消息，对村里剩下的老弱妇孺来说，有如晴天霹雳一般。 无数人忙着确认自家亲人是活是死的消息，可是完全无从打听。有胆大的老人，打发家里的孩子，顺着官道，找到了湛王的营地。 远远的看着无数尸体被抛在了大坑里掩埋，看衣裳，果真是附近的村民。还没等反应过来，又被湛王府的护卫抓了起来。 就在他吓得快要尿裤子的时候，那个护卫却只是简单的问了问话，确认了一下身份之后，就把他放了。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回了村子。再仔细想想当时护卫和他说的话，越发确认了之前的消息。湛王府这次就蕃的车队确定遇到袭击，他们杀了许多人，也抓了许多人。 这些人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这一点没错。马上湛王府的车队将要启程，这一点也没错。那现在怎么办？ 村里的人都慌了神，这一次出去的都是家里顶梁柱的男丁。男丁这么一走，家里老的老，弱的弱，要不就是女人，要不就是孩子。 没有了男人顶着，老的，少的，说不定都没办法让自己活下来。就算勉强先活着，可是一年之后呢？孩子还没长大成人，老人却先失了劳力，迟早也是个死。 现在湛王爷是允许他们跟着车队一起走，跟着自己家男人一起，等到了地方，还能以良籍落户。到底是经历一路磨难，最后一家人在一起？ 还是就当他死了，以后自家过自家的日子，各家的盘算都不一样。 也有家里人口多的，老人走不动了，孩子也还小。完全就死了那份心，但是年轻的媳妇子们却是不死心，有说服家里的老人，一起去的。也有的是想办法自己跟上的，还有的就压根不说，在心里暗算盘算着的。 现在是六月底，眼瞅着这上半年种的粮食，过两个月就能收上。现在走了，粮食怎么办？现在不走……以后还能去吗？ 真是愁啊！ 要不是那些杀千刀的匪人，他们哪里会遇上这样的祸事啊！ 只是湛王府的车队，根本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过了一天之后，就拔营启程了。 那些俘虏被打散，分配到了各个小队里，给他们当苦力推车，倒把原来的车把式给解放了出来，专门看守着他。 再加上周围伴行的护卫，让他们完全没有机会逃跑。 等到车队开拔之后，远远的，车队后面果真缀着一些人。多数都是年轻的媳妇子，还有媳妇子带着或大或小的孩子。那些孩子多数光着脚，在她们身边跑前跑后。 第670章 妇人 她们身上所带的行李不多,基本就是几件衣裳,和一点吃食。东西带多了,她们走路就跟不上了.还好,湛王府的车队速度并不快,等到中午扎营的时候,她们也都远远的停了下来。 所带的东西不多，能吃的东西也不多。不知道谁生了一堆火，将自带的干粮就火烤了一下，然后就着火啃着干粮。 中午开拔之后，那群女人又跟了上来，虽然说她们走得很慢，但是却没有掉队。等到晚上扎营的时候，一直关注着这群女人的步月汐就派人把这群女人带了过来。 她们的生活很苦，这种苦，从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浸透出来。发油的，脏乱的头发丝，肮脏的指甲缝，粗糙的手指头，还有洗得看不出颜色的衣裳以及几乎包不住脚指头的破烂草鞋。更别说她们大热天的，跟了一路，身上散发出的浓烈的腐臭气息。 倾儿皱了眉头，有些嫌恶的朝后退了两步。王妃现在怀孕在身，虽然王妃体恤下人，对生活很少挑剔，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就能偷懒，轻慢王妃的理由。 平日里王妃多爱干净，整洁，倾儿都看在眼里。更别提她现在身体有孕，不管是对气味的忍耐力，还是对心情的影响，她现在表现得都格外明显。 她又是一个看不得人受苦的人，特别是看不得女人受苦。而眼前的这些女人……没有一个像王妃心目当中，女人的样子。 说实话，倾儿真不想放这些人在王妃眼前。这些人的存在，不管是从身体上，还是从心情上，都能给予王妃一个暴击。 但是这是王妃要求的，她也只能照做。但是在见王妃之前，倾儿还是希望能把她们弄得能见人一些。 于是这些人便收到了人生里第一次来自上等人的礼遇。他们给她们打了水，让她们用胰子把手，脸洗干净。还给了她们菜粥，让她们先吃饱饭。 她们诚惶诚恐的照做了之后，又被发了一把梳子，将凌乱的头发梳好。她们相信，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的话，领头的那个漂亮得像仙女样的姑娘，还会让她们洗个澡，再换个衣。 最后，她们被安排在了一处篝火边，怀里还抱着她们的孩子。有些孩子太累了，已经在她们的怀里睡着了，有些孩子还强撑着，靠在她们的身边，努力睁着眼睛。 这时候，仙女陪着一个更美貌的仙女来了，她身上的衣服料子是她们不曾见过的华美，她的脸庞红润发亮，她的手指纤细干净，她们甚至怀疑，她的鞋底一定比她们洗过的脸还要干净。 几乎不需要人提醒，所有人都朝着她跪了下去，感谢着她的宽和与馈赠。 步月汐把她们都叫了起来，倾儿怕她累着了，还给她搬了把椅子过来，让她坐下。八个丫环全都围在她的身边，不远处，还有护卫不错眼的盯着她们这边，以防那几个妇人作乱。 “你们跟着跑了一天，都累了吧！坐下说话好了，不用怕。” 步月汐的声音非常温和，之前还颤颤惊惊的妇人们也都恢复了几分生气，只是拘谨依旧。 第671章 赐饮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跟着车队，你们的男人，被一些山匪劫了，逼着他们来打我们，这不是他们的错，但是他们打了杀了我们的人，这个错他们逃不了，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湛王大发善心，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带他们去九途关充当军户。 只是他们都是壮年男子，都上有老，下有小，有妻有子，湛王爷不忍你们骨肉分离，方才允许你们跟在车队后面。你们……也是因为不想和亲人分开，才跟上来的吧！” 步月汐的目光在这些妇人身上滑过。这些人人数并不多，总的加起来，也不过是百来人，再加上孩子，也不过是一百多。 而慕天湛他们抓住的，幸存的村民，就有五百多。五百多个壮汉，只来了一百多的家眷。可想而知，还有多少人留了下来。 不过不打紧，只要有人过来，就不怕以后她们不想办法跟着过来。 她们听着步月汐说话，全都睁着大大的眼睛，目光不时的往下移，落在步月汐的衣裳上，落在她干净秀美的鞋子上，落在她漂亮的裙角上。 “说实话，我注意到你们身上带的干粮都不多。只怕吃了没两天……就会断顿吧！” 步月汐看着她们，每一个迎上她目光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低下头。 步月汐抿了抿嘴唇，接着往下说：“其实湛王抓了这些人，也是想给他们一条生路。跟着那些山匪，又有什么出路呢？劫道？霸山？迟早有一天要被朝廷收拾，到时死无葬身之地不说，还要连累九族。 这次你们也跟过去，再加上男人，就是一家人。到了九途关，湛王爷会给你们分派屋子，分配土地，为了让你们活下来，还会给你们先赊欠口粮，种粮，等你们有收成了再还粮，或者还钱。湛王爷更看重你们以后能给他做什么，而不是现在从你们身上能得到些什么。 你们现在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湛王爷的呢？一把力气？这个营地里大把。一身的肉？湛王爷的人也不吃人肉。还是你们的肚子？好给湛王爷的人生孩子？ 湛王爷要那么孩子做什么？湛王爷此次就蕃九途关，一个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湛王爷需要人手，那里有很多地需要人种，那里有许多活，需要人去做。他们便是王爷最看重的人手。” 步月汐拉过倾儿给她倒的绿豆汤，同时示意倾儿也给那些妇人们倒一点。于是除了贴身保护步月汐的两个丫头，其它几个人全都活动起来。 她们把一杯一杯还透着凉意的绿豆汤递到了妇人，孩子们的手里。 端着杯子的妇人，看看步月汐，又看看手里的杯子。还没有喝，但是她们知道这是贵人饮用的饮品，一定很贵，很好。 贵人把她自己喝的，赐给了她们，还有她们的孩子。这个贵人……真是好啊！晚上她们吃得很饱，她们已经很是开心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喝到贵人赐的饮品。 第672章 带上 那些孩子们也是激动得不行，捧着杯子，小心翼翼的，趁着人没注意，还把舌头伸出来悄悄舔了一口。 一口之后，那脸上的表情就变了，步月汐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一下变得亮亮的，脸上惊奇而又满足的表情，让她心里酸涩无比。 孩子抿着嘴唇，微闭着眼，仿佛还在回味嘴里甜甜的味道。待张开时，眼里便清了几分闪亮。他端起了杯子，凑到嘴边，眼珠子四下转着，似是想看有没有人注意自己，如果没有人注意，就再偷偷喝一口，却没想到好迎到了步月汐的目光。 吓得那孩子，一下把杯子藏到了怀里，深埋着头，把身子靠近了身边的母亲，生怕自己刚刚的举动，惹恼了贵人，贵人把杯子里美味的甜饮又收了回去。 也更怕贵人突然生气，把他们全都赶出去，这夜里，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太吓人了。 步月汐弯了弯嘴角，自从怀孕之后，她再出门的时候，就喜欢看各种孩子，有白白胖胖的，有可可爱爱的，有乖乖巧巧的，有温温顺顺的，也有调皮捣蛋的。 不管是哪一种，都能得她多看两眼，有时候，有些孩子还能得她赏些零点，或者水果。倾儿她们知道步月汐这个爱好之后，还经常会命府里的媳妇们把孩子带到府里，带到王妃面前，让王妃看着他们玩。 待到所有人都拿到杯子之后，步月汐朝她们举了举手里的杯子：“这是解暑的绿豆汤，你们喝吧！孩子喝慢点，别呛到了。” 那些人这才敢将杯子递到嘴边，先是轻抿了一口，随后睁大了眼睛，还有几个和相熟的人彼此对视着，又急忙忙的一口气将绿豆汤喝光。 不光是大人，还有那些孩子，在没有人管控之后，几乎立刻，就将杯子里的糖水喝光。喝光了还不算，还举着杯子，将杯子里剩余的绿豆渣往嘴巴里倒，倒完不说，还伸了舌头去舔。 旁边的绿杨看不惯他们这失仪的样子，在边上轻轻咳嗽了一声。同时眼刀直往那孩子身上，及身边的母亲那里瞟。 那女子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步月汐倒是看明白了。她笑着冲绿杨摇了摇头：“如果你们愿意，可以跟着我们的马车一起走，不过……车队不收无用之人。哪怕是个孩子，也得证明你有值得我们带上的价值，才能坐上我们湛王府的马车。” 步月汐话音一落，呼啦啦，这些女人便跪了一地，就是有几个女人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也叫边上的人扯着裙脚跪倒在步月汐的面前。 “我能喂马，我能做饭，洗碗……不管夫人您需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 第一个表忠心的，是那个偷偷喝绿豆汤，被步月汐发现，连忙把绿豆汤藏起来那个孩子的母亲。在她之后，又有许多妇人跟着喊了起来。 “夫人，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夫人您能带上我们，我们什么都做。” “我也是……” “夫人……带上我们吧！” 第673章 相认 抓来的五百多个俘虏，做活的时候，是分散到了队伍里的各处。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会集中在了起，由护卫看管起来。 此刻有几个俘虏在离步月汐他们很近的地方，扎营账。耳朵里听得一些女人的声音，很是嘈杂，不由得全都竖起了耳朵。 手下的动作也越来越慢，只希望能听清楚她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湛王爷允许他们的家眷跟在车队后面去九途关的事情，他们都知道。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原本还想跑的那些人，也都安份了许多。 每个人都想借机往车队后面去看看，看看那些跟来的女人里面，有没有他们的家人。有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舍家弃业，跟着他拔山涉水，只为到了九途关之后，和他在一起。 每个人都盼着后面的人，有自己认识的人。但是由于看管严格的关系，没有人能接近那些女人，更别说查看她们是谁了。 晚上的时候，那些俘虏全都回了营帐。 知道消息的男人，立刻便把后面缀着的女子全都入了车队的事情说了。所有人都激动起来，甚至有人过去问护卫，湛王府是不是把那些人带上了。 护卫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只让他们闭嘴，好生睡觉。但是这一晚上，好多人都没能睡着。 第二天一早，当他们起来了之后，惊喜的发现，那些女子，全都被集中在了他们的面前。湛王府的一名护卫长，安排着他们认领那些女子。 五百多名男子，分批上前，却只有少数人，把人认了出来。他们抱头痛哭，男的后悔，只道不该跟着山匪们做坏事，连累家里的老人，女人和孩子。 女人，孩子也哭，口中骂着男人，但是也庆幸一家人还活着，还能在一起。倒是边上那些没有寻着亲人的男人，一个个阴沉沉的坐在那里，目光呆呆的看着还没有人认领的那些女人，希望在里面还能找到自己熟悉的那个人。 就连那些孩子，他们也没放过，热切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不停的扫视着，只希望寻着那么一两个自己认识的人。 可惜那些孩子，包括那些女人，最终还是没有人站出来，说哪个男人是她们的家人。 一批一批的男人站出去，一个一个的女人站出来，他们带着孩子，相认之后，在文书那里造了册，又重新分派了差事。 最终只剩下最后一批了，一个面目娇好，皮色黝黑的俏媳妇站在那里，目光热切的注视着上场准备认亲的男子。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个身形高壮，目光灵活的男子身上。那男子开始是非常随意的在人群里扫视着，最终迎向那姑娘的目光，却发现那姑娘看着他，神情激动，连眼里都涌出了泪水。引得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你……” 她上前一步，朝着那男子走了过去，“你……可是相公？我……我是蕙娘啊！你怎么就不认识我了？” 那男子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蕙娘!我……我从没想过，你会来。蕙娘……你……你真好。” 第674章 登记 众目睽睽之下，蕙娘被他拉住了手，羞得不行，死命的往后抽。男人笑呵呵的拉着她的手，往文书那边走。 文书正在登记相认男女的资料，哪个村的，叫什么，家里有几口人，来的是哪一口。因着前面有人排队，故而蕙娘和男人就站在后面等。 男人迫不急待的问着话：“蕙娘，家里父亲和母亲还好吗？” 蕙娘点头：“就是担心你，母亲哭了一晚，最后推着我出来跟着你们。” 男子轻叹一声：“是王铁牛我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叹完之后王铁牛又问了一句：“大嫂，二嫂他们还好么？” “大嫂有些不高兴，她也想出来。” “娘不会答应的，大妞，二妞，三妞都能干活了，桩儿还小，娘舍不得大嫂出来。” “是啊！只是二嫂身子骨不太好。” “她病了啊？二哥没的时候，连个孩子都没给她留下，也太难为她了。” 两人还在细细的说着家常，前面的已经登记完了，正好轮到他们。文书瞥了一眼王铁牛，向蕙娘问道：“叫什么名字？” “叶氏蕙娘。” “家住哪里？” 王铁牛在边上答道：“陈家堡三屯湾李子庄。” 文书敲了敲桌子，不悦的说道：“让她说，你别插嘴。” 王铁牛憨憨的笑了一下，朝后退了半步，闭上了嘴。 文书又向叶蕙娘问道：“家中几口人？” 叶蕙娘声音细细的答道：“家里还剩下老母亲，大嫂同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二嫂在家快不行了。” 文书按叶蕙娘所写的填上，又仔细的打量了她同王铁牛两眼，在文书上补了几个字，女面黑貌美身态中等，男个高身壮，圆脸浓眉。 写完之后又让他们两人按了手印，方才喊下一个。 被登记完成之后的男女又被分开了，女的被安排着随队推车，扎营，安置等活儿，跟着护卫们一起。男的还是老样子，主做车夫，偶尔有什么体力活儿需要做的，随时喊人。 有几个妇人很是主动，想去伙食队那里搭把手，被严词拒绝了。她们也不气馁，只在允许范围以内，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那些孩子倒是十分快活，太小的孩子可以坐马车，大些的孩子要跟着母亲一起干活，但是在路上的时候，并没有多少活儿可干。主要就是走路，他们原也是从小走到大的，再加上车队整体行军并不快，于是便有了些许暇时间，让他们可以在路上打闹。 车队里也有些湛王府的下人，他们也是拖家带口，有儿有女。于是有些同年纪的孩子很快便玩到了一起。他们在走路时聊天，乡下的孩子说起自己捉鱼，摸蛋的事情。 湛王府的孩子就说起湛王府里有什么好吃的，有什么新奇贵重的东西。两边凑在一起，感觉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彼此都觉特别有趣。 步月汐一直冷眼旁观着她们同湛王府中众人的交往。这一次，他们往前走了半个月，一路都太太平平，没有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 第675章 宴请 直到他们行到离京之后的第一座小城安阳的时候，安阳城的知府早早就派人在路上迎了他们，道是府台大人在府衙宅内宴请湛王爷。 那时湛王府的车队正好行进到安阳城外一里多处。日头才刚正午，他们需要寻找地方扎营，再增加补给。 接到安阳城的消息，慕天湛让队伍继续前进，一直到了安阳城外的官道边，才停下来扎营。并且传令下去，除俘虏外，所有人可以自由活动半日，只需在日落前归队便可。日落前未曾归队的，按逃兵，逃奴处理。 许多人都欢呼雀跃起来，中午扎营时的速度都快了许多。待用过午时之后，大批量的湛王府随从人员，都一窝蜂的进了城。 他们要采买食物，添置些小物件，或者只是进城逛逛，好好的吃上一顿。 步月汐也进了城，在慕天湛的陪同下，带着她身边的九个丫头。再加上娄文灼，楚天辰，还有付山长，付师娘，浩浩荡荡，好大一群人。 只这些人实在不宜逛街，于是直接包下了安阳城里最大的一间酒楼，让酒楼里给他们做了几桌酒席，直接在酒楼里开了宴。 只是吃饭的时候，慕天湛和娄文灼却并不在酒楼里，他们直接去了安阳城知府的府衙里。 安阳知府是先皇时的进士，在安阳城为知府已是第三年，如若今年考绩能得优，说不定能换个地方当官，考绩若是差，这知府还能不能当下去，还是两回事。 他与上峰的关系并不融恰，对于上峰会不会给他评差这件事，心里基本已经有数，所以最近正想尽千方百计，看能不能另辟蹊径想办法得优调任。 只方法都想尽了，都绕不过上峰这一条线，最终无奈之下，他将目光投向了既将路过就蕃的湛王爷身上。 湛王爷来得比他想像中快，模样也比他想像中要精神很多。这一路奔波大半个月，安阳知府还以为会看到一个满身风尘，神情疲惫的湛王爷，却没想到，湛王爷的样子要飒爽许多。 一身天青色的道袍，勒了劲腰，行进间体态灵敏，举止文雅。这是个上能披甲作战，下能提笔作诗的世家子弟，前太子之子，现皇上之侄，曾经差一点成为当今皇上的男子。 慕天湛才刚踩进大门，安阳知府就起身迎了过去：“下官顾俊之叩见湛王爷！湛王金安！” 慕天湛点点头，算是回礼，然后在安阳知府的引领下，坐上了宴席的主位。慕天湛的随从人员，都被安排在了另外一个房间，也另有一桌十分丰盛的席面供他们享用。 安阳知府在客位陪着慕天湛坐下，随后安排开席。流水一般的佳肴被送了上来，菜式精细，菜品难得。可见得为了今日这一宴，安阳知府花费了许多精力。 直到慕天湛放下筷子之后，安阳知府方才跟着搁筷问道：“湛王您这番路途遥远，着实辛苦……不知下官能为湛王您做些什么？” 第676章 书信 慕天湛端起茶盅，轻轻的吹了一口，目光这才落在安阳知府身上，漫不经心的问道：“顾知府觉得你能为本王做些什么？” “这……”顾俊之迟疑了一下道，“下官能为王爷您做的事情，大概不多。只不过下官希望是能为王爷做些有用的事，而非能做的事。” 这是打算将主动权交给他，然后他只听命行事便罢了？慕天湛不由抬眼打量着这位顾知府。容长脸，细眯眼，嘴角带笑，颇有几分喜气。看似一团欢喜的模样，但是谁又知道内里是什么样呢？ 将主动权交出去，可算是一种态度，告诉慕天湛，自己知道自己的能力，并不是那种做事能做到别人心里，做到别人前头去的人。那么便只做一柄好刀，你让我往哪里捅，我就往哪里捅，你让我捅多深，我就捅多深。 这样的人好，也不好。好在这样的人一般忠心，听话，安排的事情能顺利的，完满的完成。不好地方则在于，做事没有前瞻性，不能应付灵活多变的事情。不过人无完人，能在某一方面做好的人，也都算是能干的人了。 慕天湛却没有接顾知府的话，将主动权交出来这件事，也可以代表他油滑，表面上是应承为湛王府做事，但是每一桩事，都是湛王吩咐所做。不用承担责任，在关键的时候，还可以反咬一口。 眼前的人，将主动权交给他，到底是因为前者，还是缘于后者呢？慕天湛并不关心，他不紧不慢的饮着茶，根本不回答顾俊之的问题。 顾俊之顿了片刻之后，见慕天湛不回答，悄悄伸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捏了捏袖子又道：“下官当年赶考之时，正逢太子太傅任职主考官，在拜师宴之时，与先太子……相识。” 慕天湛握着茶盅的手一紧，目光如炬一般，朝着顾俊之射了过去。顾俊之抿了抿嘴唇，又继续说道：“当年因缘际会，与先太子结识，后偶有书信来往。下官想……王爷或许想一睹先太子墨宝……” “拿过来吧！” 慕天湛的声音不辩喜怒，却让顾俊之松了口气：“是！王爷。” 片刻之后，顾俊之回来，将一只匣子递了过来。慕天湛接过匣子，却并没有打开，反而是端着匣子起身：“今日时辰不早了，顾知府早点歇息吧！” 这是没打算把信还给他的意思了，顾俊之不喜不怒，只是殷勤的上前送客：“湛王爷……驿站屋小脏乱，不宜居住，正巧下官在城外有间别院，可让王爷，王妃暂居一二，不知王爷可否赏脸？” 慕天湛往外走的身形一顿，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中，眼神别有深意，倒让顾俊之觉得后背一凉，待他抬头再看时，慕天湛已经抬步走了出去。远远的两个字飘了过来。 “你安排吧！” 这是允了他请湛王与湛王妃入住别院的意思了，也是收了他的礼，接受他投诚的意思了？ 顾俊之提起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只觉整个后背都汗湿了。 第677章 别院 在派人去驿站签个到之后，慕天湛带着步月汐住进了顾俊之在安阳城外的别院。 这间别院不大，也有三进的院子，除了安顿步月汐的那一大众丫鬟婆子等服侍的人员之外，还有付山长与付师娘。 付山长与付师娘两人都特别低调，而且不喜人打扰。有时候步月汐都在想，他们是真的不想要人打扰，还是不想给她添麻烦？或许两者都有。 她弄了一间偏院给他们，并把随身照顾他们的尤先生也安排了过去。有三个人住在一个院子里，有什么事，也能相互照应。 从营地里，到别院里，居住的感觉可谓是天壤之别。一个在马车上晃晃晃，一个在平地里，又是经常打理的院子，步月汐住得还是十分满意。 她是可以回自己房间泡澡，梳洗。可是其它人都不得不将就着路上的环境，一小盆水，将就着几个丫头一起洗。 行车的时候，虽然给几个丫头提供了马车，但是还是有很多时候，她们都在露天里晒着，晒得她们一个个，像脱水的疏菜，又殃又丑。 步月汐没让她们服侍，打发小丫头们给她们烧水，让她们好好泡个澡，舒爽舒爽！ 晚膳的时候，步月汐没有在自己房里用，而是去寻了付山长，陪付山长和付师娘。尤先生对她格外客气，见她来了，立刻让了出来。 对于步月汐明显已经突出来的肚子，她的目光只停顿了一下就移开，其它时候仿似未觉一般。 这大半个月的路程，对于付山长来说，还是有些辛苦，今日里停歇下来，明显可见精神的疲惫。看着别院环境还可以，顾俊之只留了院子，并没有留人手，对湛王府的人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付师娘对步月汐格外看顾，看到她进来，立刻就过来，扶住了她的手臂，让她坐在椅子上。 步月汐没有和她辨白她身体很好，不需要这么精细，而是乖乖的坐在了椅子上，等着付师娘把茶给她端过来。 “师傅，师娘这几天感觉可还好？” 师父和师娘两人明显都沐浴过了，神情是还有些疲惫，但是身上倒是看起整洁了许多。付山长穿了件新袍，还有些濡湿的头发挽在头顶，看起来又是一个精壮的小老头。 他敲了敲桌子向步月汐问道：“这次要在安阳城停留吗？” 步月汐摇头：“不知，还要看湛王可有安排。师傅是需要买什么东西吗？我打发下人去买。” 付山长摇头：“每地书店的书，都有不同。特别是云说馆的别馆，每地都有些当地的时评与诗文，这个得要自己挑，要让下人去买，只怕会瞎买一气。” 步月汐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两声，这些东西能引起付山长注意，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恨她成天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把这些东西给忘了。 她这个弟子，当得还不够称职啊！估计把她送的那些茶叶和全国各地收集的时评相比，付山长会毫不犹豫的把茶叶弃了，选择时评。要知道他可是嗜茶如命的人呀！ 第678章 抵报 “那我晚上问问他，明天有没有什么安排，可不可以，在这里多停留一两天。” 步月汐端起桌上一盘芙蓉蛋，顺手摆在了付山长的面前。他们年纪渐大，牙口不是那么好，软嫩的东西，更适合他们吃。 一时无话，几人将晚膳用完，步月汐便早早的回了主院自己房中，让他们好早点睡下。 屋子已经被倾儿带着众丫头们收拾好了，还是王府里那些步月汐用惯的物件。柔软的床榻，轻柔的被褥。 步月汐靠在床上，信手拿起的，还是她平常惯看的书。靠床边矮几上还有一盆洗得干干净净的瓜果。 负责值夜的轻寒，已经偎在外屋的矮榻上睡着了，偶尔的呼噜声，提醒着步月汐她的存在，让她倍觉安心。 随手翻了两页书，却从书里掉下一张纸。步月汐打开看了看，原来是昌隆商会给她的抵报。 昌隆商会在她的手里，除了行商之外，还兼顾了车行，船行，以及线报来源的作用。有时候，她的很多想法，和目的，都依托了商行之手才能执行和完善。 这次昌隆商会给她送的是有关朝廷的消息，自他们离开京城之后，不过十来天的时间里，皇上就下职撤职了好些官员。 步月汐的大师史御史台大夫任琰锋，也是付山长的首席大弟子。步月汐顿时坐了起来……皇上这是打算做什么？ 任琰锋一向为人端方，正直而不苟言笑，他任御史台大夫已有五六年之久，先帝在位时，颇得圣宠。这几年在皇上手下，做事也是有理有据，从不犯错。 怎么会湛王一离京，皇上就将他撤职了呢？ 步月汐轻轻敲打着床沿，从时间上来看，皇上查办他是三天前，信鸽走了三天，今天才落到倾儿手上。三天的时间，足够发生许多事了。 只是不知道京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师兄他家情况又怎么样？ 再看单子上，其它获罪的人，有工部的，有户部的，职位不高也不低，获罪的罪名也没出，只说已经下狱了。三天过去……人应该没那么快死，只是皇上到底是想做什么？目前步月汐无从知道，也只能暂时性为师兄挂心，而无法插手做点什么。 她放下了手里的抵报，走到门边喊道：“轻寒！” 轻寒立马醒来应声：“王妃有何吩咐？” “看看墨青墨白谁在？在的喊过来。” 墨白来得很快，就立在内室窗外，向步月汐回道：“小的墨白，请问王妃有何事吩咐？” “王爷去哪了？” “巡营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这……小的未知。” “请王爷回来，尽快！” “好的，王妃。” 墨白几乎是跑出去的，速度快如闪电。步月汐留在屋子里，总有些不能安神。于是闪身进了空间小屋，打开了电脑。 从网上下载了一堆冷兵器铸造，以及普通火药的制作，还有简单的炸弹制作资料，步月汐心头才稍许安定。 总觉得那个皇上在作死，不但自己作死，还要把他们都拖进去。 第679章 心跳 这是步月汐不能容忍的行为，她还想好好的同慕天湛在一起活着，不但要活着，还要开开心心的，肆意的活着。 慕天湛很快就回来了，他几乎是用跑的，推开房门的时候，还喘着气，满头的汗。 一看到步月汐，目光就将她从头巡视到脚，看到她无恙，才松了口气：“发生什么事了？” 步月汐沏了杯冷茶递了过去：“先歇口气，是有些事，不过咱们慢慢说。” 慕天湛接过茶饮了，闻闻身上的臭汗，皱了皱眉：“那你等我一会，我先去洗洗。” 慕天湛去了净房，步月汐坐在屋里，一张一张的翻看着刚刚打印出来的东西。火药最初由中国发明，可是真正发展起来，却是西方列强。 如今大历国对火药的用法，认知都很原始，想要拥在更强的武力，可以在火药上下功夫。这一项，要重点注意。 还没等步月汐将火药制作这些看完，慕天湛已经带着一身水气，从净房里走了出来。 他的视线首先就落在了步月汐手里，那些纸一看就和大历国常见的纸不同。慕天湛的目光顿时闪了闪，不过他走近之后，并没有先去看纸，而是先摸了摸步月汐的肚子：“今天感觉怎么样？他有没有闹你？” 步月汐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表示奖励他先关心自己的行为。慕天湛顺手将她搂进了怀里，深深的吻了下去。 自从开拔以来，两个人在路上，虽然还是经常睡在一起。但那时候，慕天湛不是夜巡过后，劳累不堪，就是步月汐已经熟睡，慕天湛不忍打扰。于是两人有许久不曾这般亲密过了。 等到两人分开时，皆都是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还是步月汐轻推了他一把，将手里的一叠纸递了过去。 同时递过去的，还有之前的那张抵报。 慕天湛的视线最先落眼处，还是步月汐打印的那张纸上，醒目的标题：《火药的制作方法与使用事项》 他的瞳孔顿时一缩，整个心脏都跳动起来。火药能爆炸，他还是知道的，但是这种火药的制作方法，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知道，都能把握。 哪怕他曾经是皇太孙，如今是湛王爷，他也没能拿到火药的配方。他万万没想到，步月汐急匆匆把他叫回来，让他看的居然是这个东西。 步月汐简直就是他的福星！慕天湛强按着激动的心情，先看了最上面的抵报。看完之后，他的面目也跟着阴沉下来：“皇上……在铲除异已。” “这些人……”步月汐微张着嘴，有些不可置信。皇上登基已经有四年了，怎么会想着在现在铲除异已？这些事，不是登基之后就做了吗？ 看步月汐一脸茫然，慕天湛解释道：“下狱的这些人，都曾经是父亲的近臣！” 步月汐憋着一口气，胸中一万个草泥马想奔腾。先太子在慕天湛八岁时出事，与太子妃一起陨命，这都过去十多年的事情了，有这种清算法吗？ “这……这都不是过去十多年了吗？” 第680章 警告 慕天湛搓了一把脸：“在离京前……他们私下寻我见过面。” 步月汐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上面的人……全都是？” 慕天湛点头，步月汐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们……寻你做什么？” 慕天湛苦笑：“有些受过父亲恩泽，想趁我走之前，给我送些东西。有些是想说说话，其实……只是念旧情，在我们临走前，稍许照拂一下。” “那……不是无枉之灾吗？” “确实是无枉之灾！” 顿了片刻，步月汐又问：“你说……他们会死吗？” 慕天湛摇头：“不知道，皇上现在的做法……实在是想不通，也预料不到。” 步月汐只觉胸口闷闷的，那些不是数字，不是单纯纸上的名字，而是一个个，一家一家的生命！她没办法做到视若无睹。 慕天湛伸出手，将她搂到了怀里，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会安排飞鸽传书回京城，让他们想办法照拂一二。咱们先看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要怎么做。” “嗯！”步月汐靠在他的怀里，伸手把那些纸都拿了过来，一张一张的翻给慕天湛看，“这些都是我觉得，你应该能用得上的。” 慕天湛在步月汐脸上重重的嘬了一口：“这些东西有用，非常有用。汐儿，我不想感谢你……” 他又吻了步月汐一下，眼神专注而又炽烈，“汐儿……汐儿……” 步月汐回吻了他一下，轻抚着他的脸：“不用说，我都明白。不过慕天湛啊！我想提醒你一件事。” “嗯！你说。” 慕天湛一边亲吻着她的手指，一边看着手里的资料。 “我这个人呢，有洁癖属于我的东西，是不喜欢被别人碰的。如果被别人碰过的东西，我就不愿意要了。特别是……属于我的男人。” 慕天湛亲吻步月汐手指的动作突然就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步月汐，嘴角处含着温柔不尽的笑意。眼神里冒着炽热的光，在烛光的照射下，帅得一塌糊涂。 步月汐模模糊糊的在想，当初是怎么看着这么美的男色，还能强忍着不下手的呢？要知道忍着多难受啊！应该想亲就亲，想摸就摸，想抱就抱才对啊！ 慕天湛低声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越笑胸膛颤抖得就越厉害。笑到后来步月汐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我说真的哦！” “我知道。”慕天湛凑了过来，轻柔的吻在了她的唇角，“我愿意今生只有你一人。” 他说一句，在她脸上换了个地方又轻吻了一下，又说一句，“不背叛，不放弃。不管在任何时候，都相信你，” 他每说一句话，就亲吻步月汐一次，等到话说完的时候，已经吻在了步月汐的唇上，这一次的吻，两个人都气喘吁吁，难舍难分。 最终灯灭了！月光从窗外偷偷探入，窥见一方不断飘摇的帐子，不停的晃动着，像潮水，一波接一波，推波不止。 室外是宁静的夜，偶有虫鸣风声，室内是热闹的亲呢，声声不止，声声相缠。 第681章 没来 清晨，步月汐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身边的人已经离去，伸手一摸，床榻是冷的，他都不知道离去多久了。 步月汐坐起身来，被褥落下，露出她冷白的肌肤。只不过今日的肌肤上，落下了许多梅红，一朵一朵，开在她的身上，像落在雪地里的红梅，妖艳夺目。 步月汐用手摸了摸，禁不止抽了声气。昨夜里两个人都激动了一点，慕天湛甚至有点收不住力道，不过他到底还是克制着，让步月汐背对着她，才敢放开用力。 想着昨夜的情景，步月汐脸色微微发红，夫妻情浓，水乳交融，便是如此了吧！叫人沉醉，又叫人贪念。 她清了清嗓子，端起了放在床边的凉茶喝了一口。干哑的喉咙终于感觉好受了点。 守夜的轻寒听见步月汐的声音，端着水盆走了进来：“王妃醒了,现在洗漱吗？” “好！” 在轻寒的服侍下，步月汐漱了口，净了面，将发髻扎得高高的，又清爽又凉快。 刚洗漱完，倾儿便端着早膳进来了，轻寒非常自觉的退了出去，守在了门外。 今天给步月汐准备的早点要比他们在路上丰盛，精米粥，小汤包，凉拌青菜，再加几道烧卤。清清爽爽，荤素搭配，看起来格外让人有胃口。 步月汐一边用早膳，一边听倾儿说话。 “王爷命队伍晚一天出发，说是要在这边休整补给。安阳城里的商人都疯了，全都跑到商队那边，买货的，卖货的。现在商队管事都快忙疯了。” 步月汐闻言直笑。 早上醒来，看到天光，就知道慕天湛一定是将行程推迟了。要知道往天为了不延误行程，步月汐都是早早就醒来，在马车里补眠。 昨夜一觉到天光，睡得格外踏实。只是……原本想要告诉慕天湛，太后给他留了东西，结果又错过了。 “师傅和师娘呢？他们现在在哪里？” 大师兄一家入狱之事，还是应该和师傅说一声，师傅桃李遍天下，说不定还能想想别的办法。 “付山长和付老夫人许早就起来，现在应该已经进城了。” 步月汐抬头看向倾儿，倾儿立刻说了下去：“付山长惦记着书斋里的新书，走得比较早。” 付山长是个嗜书如命的人，为着能在安阳城买些新书，他确实能做到早起，只是大师兄的事情，只能晚些时候再告诉他了。 步月汐不紧不慢的用着早膳，一直到吃饱，才放下筷子。 倾儿将餐盘收了起来，交给屋外的丫头去归置，自己陪在了步月汐的身边：“王妃，上官步云他怎么还没有追上来？” “可能事情还没有办完吧！” 他们就蕃的地点，时间确定之后，还没等步月汐问上官步云的意思，他就哭着喊着，扯着闹着，要跟他们一起走。只是临了出发之前，上官步云通知有些事情要延迟一些出发，他晚点再追上来。 步月汐也没多问，上官步云是个成年人，独自一人也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如何独善其身，早已有一套自己的方法。既然他说会来，步月汐也不会派人去盯着他，只安心等着便是。 第682章 发现 “王爷呢？” “王爷一早出门去了，嘱咐我们让王妃您多睡会。” 虽然倾儿没有多笑，但是步月汐总觉得她脸上的笑意带着了然，不自在的拢了拢脖颈处的衣裳，把脸撇向了一旁。 “王妃今天要出门走走吗？” “去安阳城的云说馆分馆吧！” 因为云说馆的在京城开得好，深得京城众人的喜爱，故而步月汐就将云说馆以全国连锁分店的模式，将云说馆在全国各个大城铺陈开来。 他们以京城为中心，向外辐射，越是离京城近的，得到云说馆话本，段子的时间便越快。越是离得远，因着交通时限的关系，消息的流通也越慢，故而更远的地方，云说馆也只在筹备，还没落成。 京城里甚至开始隐隐有股风潮，那就是十多岁读书考绩一般，明显考秀才无望，但是也识字，会算的人，能找到很好的老板做工。 甚至有这样的学童，不过才上工没多久，便催促家里人，把家里能送去识字算学的孩子，都送去了上学。据说，他们的掌柜对于愿意这样送孩子上学的家庭，还愿意提前给予束脩，只要孩子学出来了，能去他们商会，或才馆里做工。 这般的好事，让家里人都乐疯了，提前签了契约，等考核达到便能上工，简直是比去当学徒还要宝贵的好机会，好差事。 可惜这种好事，只给那种已经有人在商会，在馆里做工的人家，让一众邻居看红了眼，心里遗憾得不行，又觉得自家孩子一个睁眼瞎，又不会认字，又不懂算数，就连写个自己的名字都不会，签个契约，更是看不懂，哪里比得上那些体面的管事，又是良籍，又能赚钱，简直是让人妒忌得要发疯。 为着能同那些管事的一般体面，一般能进商会等地方上工，那些平日里视孩子愚笨，觉得读书无用的人家，也多送孩子去了学馆。 只为着能多认两个字，能写，会算，能有机会被商会的人挑中做个伙计，或者被某馆看中，哪怕做个扫堂的伙计，也好过天天出去卖苦力。 且不说步月汐的这些举措，改变了多少孩子的生活。就说她们到了云说馆之后，就被云说馆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人给惊呆了。 围着的人也很有特色，里圈的是一些学子，他们神情激动，掂手掂脚的往云说馆里看，偶尔还满脸笑意的和身边的同伴说着什么。 外圈的则是一些路人，大有那种，有热闹可看，先凑凑热闹，然后越凑越多的样子。 再外面，守着几个云说馆的伙计，正在维持次序。他们穿着统一的云说馆的半袖改良道袍，看起来又精神，又体面。 步月汐就站在外圈外，被倾儿轻寒护在中间，看着云说馆云阳分馆外面的情形，呆住了。 云破知机，凑到路人身边，打听了一番，过来回禀道：“王妃……是安阳分馆的人，有人认出了付山长，接待的时候，被旁边的人听到，然后全安阳城的人都知道付山长在安阳分馆了！” 第683章 云说馆 步月汐目瞪口呆，她是真没想到，还能在这个世界看到现代都市那种粉丝追星的画面，太让人震惊了。 她好像是太过于低估付山长的影响力，步月汐微笑起来，她唤过了跟随的护卫，让他进去看看，付山长和付师母情况怎么样，需不需要她进去把人带出来。 护卫领命，几下拔下人群，到了安阳分馆的门口。一个门僮见他一身劲装，一看就和旁人不一样，立刻迎了上来。 “这位客官……安阳云说馆里面，这会人太多了，再挤人进去，怕是就会发生意外了。所以劳请客官先等等，等里面的人出来了一批再进好吗？” 说完他递了一块小竹简给护卫：“这是我们安阳云说馆的告歉牌，您隔日再来，凭牌可领取我们云说馆赠送的小礼物一份，您看可以吗？” 门僮长得眉清目秀，吐词清晰文雅，手里托着竹简，一脸笑盈盈的看着他，让他生出如果拒绝这枚竹简，必将糟蹋云说馆的心意一般。 护卫强推起脸上的笑意，倒不知这笑容落在门僮的眼里，却是脸色苍白，身形都微微发抖起来，他强咧出一个笑容道：“客官……这……一个告歉牌不够，我给您两个……您明日再来可……可以吗？” 护卫看他吓成那样，这回是真的笑了起来。他将手小门僮的手轻轻一推道：“我是里面付山长家护卫，过来接他回家。” “哦哦！”小门僮这才醒悟过来，脸色通红的对他笑道：“那您稍等一下，我们先问问。” 小门僮对着旁边一个同伴招了招手，同伴跑了过来，他凑在同伴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同伴看了站在眼前，高了他们几乎一个头的护卫，点了点头，飞快的跑进了云说馆内。 没过多久，同伴就跑了回来，对着小门僮点点头。小门僮这才侧开身子，让护卫进去。护卫进去了之后，忍不住回过头，又看了小书僮一眼。 他又站回了原位，对着外面拥挤的人群，腰背挺得直直的，脸上的笑容很是亲和，但是拒绝的态度却异常坚定。 护卫笑了一笑，转头朝里走。没过多久，就看到了付山长。 他正坐在一群学子之中，听学子说话。再不远处，坐着付老夫人，同一个三十多岁，略显白胖的男子。护卫的目光在那男子身上落了几眼，基本确认他是云说馆安阳分馆的馆长，便走了过去，在他耳边低声问道：“湛王妃在门外，想问付山长，可需要进来接他出去？” 这馆长闻言，回头看了护卫一眼，似是不明白湛王妃与付山长有什么关系。不过片刻之后，他就回过了神。昨日湛王的车队到达，今日付山长便出现在云说馆，现在湛王妃前来询问，想来付山长应该是和湛王他们一道同行，才会出现在安阳城内。 他朝着护卫点点头道：“之前问过山长，山长打算在这里听学子们说说话，我们云说馆会负责付山长的一切，并在日落前将付山长送出城去。” 第684章 踢馆 护卫得了馆长的答复，又挤出人流，去到路边给步月汐回报。在出门之时，他回望了一眼，那个小门僮还站在那里，挺拔得像棵小树。 护卫含笑到了步月汐身边，向她回禀之前馆长的回答。知道安阳分馆这位馆长有了安排，步月汐也便放了心，又留了几个护卫在这里之后，便带着其它人去了安阳城最大的酒楼。 昨天他们在这里好好吃了一顿，今天他们一来，掌柜的连忙就迎了上来，将他们领到了二楼雅间，再把大厅里空了出来，把大门关上，包场谢客！ 步月汐就坐在窗边，看着安阳城的街道。这是安阳城里最大，最负盛名的酒楼，坐落在安阳城里最繁华的街道上。 从楼上看下去，可以看到街上川流的行人，很多都是学子打扮，全都脚步匆忙的朝着云说馆的方向在走。看样子是付山长在云说馆的消息还在往外扩散，更多的学子慕名而来了。 这是件好事，付山长的影响力越大，对于他来说，保护力也越强。至少……皇上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也不得不掂量一下整个士族的反应。 只是看那些跑着跑着，感觉总好像哪里不对头。步月汐探出了半个身子，想看得更远一些，却被倾儿一把拉住：“王妃，您想做什么？” 步月汐正想说话，就听见楼梯砰砰作响，有人正从楼下跑上来，到了门口之后，脚步声停了下来，之前那个护卫有些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启禀王妃……云说馆，有人踢馆！” 步月汐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在这个安阳城里，慕天湛算是身份最大的官了，云说馆分馆开在安阳城里，哪怕没有慕天湛开口照拂，应该也没有人敢上门踢馆。 现在护卫这么急的跑过来通知，显然踢馆的人来头不小，或才说踢馆的行为很是过份，让护卫有些慌了。 “走……去云说馆。” 步月汐带着她那八九个丫头，和一大帮子护卫再一次来到云说馆前的时候，那些包围在云说馆前的闲杂人等全都散了。 不过步月汐眼尖的发现，边上的店铺里，躲着无数双眼睛，全部都朝着云说馆大门。注意到步月汐这行人，那些眼睛都往后藏了藏，不过也只藏了藏而已。 之前围在云说馆前的那些学子已经不见了踪影，此刻云说馆门前空荡荡的大敞着，连几个门僮都不见了踪影。 步月汐的脸沉了下来，率先朝着云说馆里踏了进去。 几个护卫不敢拦着她，只好在快步来到她的身前，护着她往前走。几个丫鬟也是，把步月汐包围在中间，一步一步跟着她，朝云说馆里跨了进去。 云说馆里有些狼藉，原本摆在中间的桌椅全都倒在了地上，云说馆的馆主，之前那个白胖的中年男子，被人用刀架在屋子角落里，面色苍白，索索发抖。 除此之外，云说馆最里面的一张桌子还立着，一个女子，背对着他们，端坐在椅子上。 第685章 腹痛 她身边站着一名身着黑色劲装，模样俊俏出尘的男子，他半弯着腰，正在为桌前坐着的女子弄着什么东西。 看到步月汐他们进来，眼神往这边瞟了一眼，又收了回去，语声格外温柔的说道：“公主……您等的人来了！” 步月汐脚步一顿，脑子里闪电一般劈过某个女人的样子。果真，桌前坐着的那个女人呼的一下站起来，转身面朝着她。 果真是常宁长公主！ 步月汐一阵头痛，完蛋了！自己和慕天湛离开京城之前，只托人给她带了封信，也没去见她，也没去找她，估计她要气死。 气头上的女人惹不得，气头上的常宁长公主更惹不得！ 步月汐眼珠一转，就捂住了肚子：“哎哟！我疼！哎……” 倾儿吓得脸都白了，一下扶住步月汐，连声问道：“王妃……您……您……您先坐下，我去找太医！” 说完拔腿便跑，步月汐想伸手拉她都拉不住。 旁边那八个丫头也都惨白着一张脸，凑到了步月汐的身边，一个劲的问着：“王妃……您先坐下，先坐下。” 闹得步月汐都开始后悔自己用了个晕招，她轻轻的拍了轻寒一记：“还不快去把倾儿追回来！” 轻寒看她说话正常，脸色红润，再看前面那个女人铁青着的一张冷脸，哪里没回过神来这是王妃装的，连忙冲边的的护卫使眼色。 护卫立刻转身去追倾儿，这边轻寒已经扶着步月汐在椅子上落坐。 夏裳轻薄，再加上坐姿，她的体态很轻易就落在了常宁长公主的眼里。她来来回回打量了微微隆起的小肚子几眼，最终还是堆了一脸笑上前问道：“哎……这是真有了？” 步月汐就赖在椅子上不起来，坐实了她刚刚确实不舒服的事实：“嗯！大概十一月左右出生。” 常宁长公主没生过孩子，对孩子的热切，比步月汐还要浓烈。她走到步月汐的跟前，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步月汐的肚子。 软软的，又有点硬硬的，突出来形成一个小小的鼓包，十分好玩。这个里面长着一个小娃，他会越长越大，越长越大，过不了几个月，就会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然后长成一个小小的人儿，一定十分好玩。 “生出来给我玩啊！” 步月汐白了她一眼：“那是我儿子我女儿。” “我又没打算抢过来当我的，难道你还不让他们认我这个姑祖母么？”常宁长公主不悦的说道。 “认不认的……现在还早啊！”步月光挑着下巴，“想不出点血，就想认我家孩子……没门。” 常宁长公主气急，伸手就捏住了步月汐的脸蛋，还用力朝外扯着：“哎……我说你这熊孩子！有你这么跟姑母说话的么？你就不怕我去湛儿面前告你的状？” “哎哎！放手！放手！” “放手！” 前者是步月汐在讨饶，后者是慕天湛有些惊怒的声音。 常宁长公主放了手，步月汐就看着他黑着脸从门外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有朝她眨了眨眼的倾儿。看样子是倾儿知道她没事，怕常宁长公主为难她，去给她搬救兵了。 第686章 要人 慕天湛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给常宁长公主见礼，就冲到了步月汐的身边，上下巡视着她：“你怎么样？刚刚倾儿说你肚子疼？” 步月汐偷偷拽了拽慕天湛的衣服：“我没事……就是刚见着姑母，给惊到了。” 慕天湛凉凉的瞥了常宁长公主一眼，心疼的抚了一下步月汐的脸颊：：“脸都红了。” 他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常宁长公主在掐她的脸，虽然知道她们关系亲密，这种行为也只是笑闹，但是他心里还是十分介意。 慕天湛责备的看向常宁长公主：“姑母，汐儿她如今身子不方便，有些不妥当的行为，姑母还是注意点为好！” 常宁长公主气得跳脚：“你这说的什么话啊？混帐小子！你们把我一个人抛在京城，不管不顾不说。我好不容易追上来，得了句什么？ 居然指责我行为不妥，慕天湛……你这个臭小子！你是不是都不认识我是你姑姑了？我可是你亲姑姑……” 对于常宁长公主的指责，慕天湛充耳未闻，他只站在步月汐身边，冷然的看着常宁长公主道：“这里的人呢？” 角落里，倒霉的云说馆馆主已经被放开了，他咳嗽了几声，站在那里没动。 在慕天湛问出这话之后，常宁长公主看向馆主，馆主摸了摸脖子：“我……怕他们有什么意见，让他们趁乱，从后门走了。” “哟！”常宁长公主来了兴趣，“我虽然浩浩荡荡的进了云说馆，可真没打算伤人，不过是想引某人出来罢了。” 某人在椅子里挪了挪屁股，没有作声。 “你主动上前，拖住了我们，又暗中想折，把这些人都带走了。”她啧啧两声，转头望着步月汐道，“我说……你这个云说馆，人才备出啊！” 顶着云说馆馆主狐疑的目光，步月汐握拳凑到了嘴边：“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的人。” 常宁长公主突然半个身子都靠了过来，向步月汐撒着娇：“这个人……我看中了，要不……就给了我呗！” “那可不行！”步月汐一口拒绝，“他这能力确实挺令人惊叹的，既是我云说馆的人，自然由云说馆重用了。你别打他主意。” 常宁长公主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冷哼一声道：“小气！” 步月汐回怼：“你不小气，那把你身边那个侍卫给我呀！” 慕天湛在边上重重的咳嗽着，望向步月汐的眼神里隐含警告。当他是死人么？当着他的脸，找人要男人…… 常宁长公主大笑起来，笑得不可自抑！ 步月汐又摸了摸鼻子，向这位云说馆馆主问道：“你是这间云说馆的馆主?” 那人拱手为礼：“在下云说馆安阳分馆馆主易书平，见过王妃，王爷！常宁长公主。” 虽然之前曾为阶下囚，如今又刚刚从刀下脱险，这位易书平易馆主的态度却仍是不慌不忙，不亢不卑，让步月汐和常宁长公主，包括站在边上的背景板慕天湛都不由高看了他几眼。 第687章 东家 “你是在京城云说馆杜大掌柜那里，得到云说馆分馆审批权的吧？” 易馆长之前从她们的对话里面就感觉这位湛王妃与云说馆一定颇有渊源，此时听她如此一说，越发确定这一点。 要知道云说馆放出要开分馆的消息，可是被人抢破了头。如若不是家中老人与杜大掌柜有渊源，他也不一定能拿到这个机会。 云说馆里很多管理办法和经验，都不足为外人所知。湛王妃一语便说出云说馆的审批权，要见她对云说馆的内务，了解颇深。 易馆主的态度又恭敬了几分：“是的，杜大掌柜教了我许多。” 步月汐笑了起来：“杜大掌柜确实是一个学识渊博的人，他也帮了我许多。那个……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是云说馆的幕后东家，步月汐。” 易馆主吃惊的看着她，他想过湛王妃可能和云说馆的馆主有什么亲戚上的关系，或者合作上的关系，可他从来没想过，她居然会是云说馆的幕后东家。 “步……步东家！” 易馆长有些激动，他在没有开云说馆之前，对京城里的云说馆就颇为心折。不管是经营模式，还是云说馆里面流传的话本，都深得他心。 也就是因为喜欢，他才千方面计的，联络了京城云说馆，在这个安阳城里也建了分馆。 分馆的一切，都按照京城云说馆的模式在走，只有个别的地方，易馆长加了自己的理解，优化了一下，比如之前带众人离开的后门。 他对云说馆幕后的东家也颇为推崇，因着他仔细研究过云说馆崛起的过程。 东家最初只凭借一本话本，就占据了京城所有说书馆的话题。当时的盛况达到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几乎见面谈的都是东家的那部话本。 凭借着这部话本，东家聚集了一批顶尖的说书先生，还聚集了一批话本能手。云说馆就这样开起来了。 开起来之后的云说馆，果真宾客云集，成了京城里争相追捧的热门盛地。东家还没满足，又将文教时评，引入了云说馆，将云说馆，分成了话本馆，与时评馆，这回不光吸引的普通民众喝茶听书，更是吸引了仕林学子，蜂拥而至。 云说馆的规模又硬生生扩大了一倍，还在京城里开了好几家分馆，每一家都是宾客爆棚，人流云集。 也不是没有人眼红云说馆的强盛，也学着云说馆的样子，挖了云说馆最红的说书先生，又花重金，请人写了新话本。 就连时评，也想办法，借关系，甚至请到了太子太傅当年的文书时评，当作镇店之宝。 结果呢…… 整个馆子也不过红火了几日，就败落下去，那名当红的说书先生，因为换了地方，甚至都没人再卖账，由日进斗金的当红说书先生，变成了不值一文的跑堂说书人，最终忍受不了，离京去了他城。 就连太子太傅，也因为这件事的连累，导致别人再求墨宝时的润笔金，都降了不少。事后，无人敢再去别云说馆的苗头，只能坐看云说馆越做越大，如今分馆像雨后开花一般，在其它城市开展起来。 第688章 招揽 他一直都很佩服云说馆的东家，原本一直都着同云说馆搭上关系，自己在安阳这边也开个分馆，也往这方面使过力。 云说馆的那位杜大掌柜在许多久之前便知道他的打算，于是这次云说馆开放分馆的时候，第一个就通知了他。 然后云说馆安阳分馆就顺利的开了起来，借着京城云说馆的风头，安阳云说馆在当开馆当日，就得了个开门红。 几乎所有城内的贵人，都在云说馆定了位置，甚至开业第一天，就有人长期包座。易馆长喜不自胜，在开业之后，立刻就盘下了旁边的一家店面，将店面改造成了书馆，搭着云说馆，成了安阳城里生意最好的书斋。 最近，事业顺水顺心，往来的众人无一不对他客气，吹捧。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这一切，都得要感谢云说馆，感谢云说馆的东家与掌柜，让他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执行下去，并取得了明显的回报。 他……实在感激不尽。 这种见偶像的心态与表现，步月汐十分熟悉，不管是电视里，还是生活中，都能经常见到这样的人。 故而她只是轻轻笑了笑，便进入了正题：“我见这云说馆，先生经营得非常好，不知道先生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打算？” 确实经营得非常好啊！今日付山长上门，易馆长借势，今日这名声要不了几天，就能传出去。不但整个安阳城知道，就是安阳城附近的城镇，都会知道安阳城的云说馆分馆，能得付山长讲了一天学。 不冲云说馆，就冲付山长，这个仕林学子中，最为推崇的第一书院院长的身份，就足够让安阳云说馆，名扬天下。再余下，何愁无名无财？ 联想到之前步月汐与常宁长公主的话，易馆长心头一动，沉声答道：“暂无其它想法。” 他的心口狂跳起来，呼吸都屏得紧紧的，耳朵几乎竖了起来，就留意着湛王妃后面既将出口的话。 “我十分心折易先生的本事，也深觉易先生能成就别人不能成之事。特请先生与湛王府同行，前往九途关。具体事务……可能还无法给先生一个准确的答复，但是步某人以云说馆的信誉为担保，承诺绝不让先生少于在云说馆的收入，不先生意下如何呢？” 易先生眨了眨眼，拼命消化着湛王妃的话。他原就有预料湛王妃会用他，只是他想的只是云说馆可能还需要在其它城里开馆，湛王妃看中他的才能，或许是想让他帮助去其它诚里开设分馆。 却没想到湛王妃给他的，却是一个职务不明，薪金不明，责权不明的一句承诺。可这句承诺，却代表着更大的空间，更大的可能，还有更大的世界。 这比一个小小的分馆馆主，可要更得湛王妃看重得多。他留意到，步月汐在介绍自己是云说馆东家的时候，说的是自己的本名，而不是湛王妃。 这证明云说馆是她的私产，而不是湛王府的产业。湛王爷就站在她身边，在她说这话的时候，保持着沉默，证明湛王爷，是知道并且认同这件事的。 第689章 答应 云说馆的东家，湛王府的王妃，这位年轻貌美的妇人，似是比他知道的，还要神秘且精干。易馆长几乎不需要犹豫，一口便答应下来。 他答应得太快，倒让步月汐感十分意外：“易先生……你不需要回家里商量商量？或者再考虑考虑？” 易馆长看她流露出的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儿状态之后，反倒是笑了起来：“不需要，在下一直仰慕云说馆东家之才，如今能跟着东家做事，实乃三生有幸，千求万愿之事，所以不需要考虑。” 慕天湛站在步月汐身边，不动声色的看看易馆长，又看看自己的妻子，心中又是发酸，又是自豪。 酸的是一个能力出众，颇有才干的男子，当着他的面，表达对她妻子的仰慕。自豪的是他爱的人如此出色，连一个能力出众，颇有干的男子，都会去仰慕她，她……实在是，太好，太美了！ 自己也要做得更出色才行，要不然怎么配得上这么亮亮发光的步月汐。 易馆长的话，让步月汐十分欣慰。她侧头看向慕天湛：“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明日。” “那易先生……你显然是没时间跟着我们的车队一起走了，那这样吧！你先寻个人，把云说馆接过去，然后再行上路，晚一点都没关系，等我们到了九途关之后，那边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到时就得要劳烦易先生了。” 易馆主非常守本份，恭恭敬敬的回道：“一切谨凭东家吩咐。” 看他们终于说完了，常宁长公主也不再管这个倒霉的，被她闹了场的易馆长，又蹭到了步月汐的身边：“我说汐儿……你看你姑母，为了追你们，这是脸也瘦了，皮也黑了，你是不是应该……请你姑母我好好吃一顿？安顿安顿？” 步月汐满头黑线，朝着易馆长歉意的笑了笑：“今日云说馆损失的利润，由湛王府来赔，我们先行失陪。” 说完拉着常宁长公主就往外走，倾儿留下准备结账。 常宁长公主也没甩开步月汐的手，只笑呵呵的跟着她走了出去，一直到了安阳最大的那间酒楼里。 酒楼的掌柜满头冷汗，刚看湛王妃离开了，他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就偷偷的，打开了大门，放那些客人进来。 要知道湛王妃来过好几次的酒楼啊！王妃在的时候，他们进不来，王妃走了，过来粘粘贵人的喜气，也是值得的啊！ 于是酒楼重新开业了，进来的人比往日还多。还好掌柜的给自己留了一条生路，他没把二楼湛王妃刚刚要的房间给让出去。 要不他这会已经笑不出来了，其实他这会已经笑不出来了，他是真没想到，湛王妃还会去而复返啊！而且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但是人来都来了！他能怎么办？哭着也要把人给安排好啊！ 于是掌柜的便哭着上前了：“几位贵人……二楼的房间还给贵人留着的……你们……” 常宁长公主点点头，掌柜的便只有在湛王府护卫的帮助下，将那些人又重新从侧门赶了出去，让慕天湛他们一行人上了二楼。 第690章 教训 重新做好之后，慕天湛才来得及问常宁长公主：“姑母不是在别院静休么？怎么会到这里来？” 说到这个话题，常宁长公主的火蹭蹭的往上冒：“还不是你们这两个混蛋玩意，只给姑母留封信就走了，怎么着？是怕你们姑母赖着你们不成？” 慕天湛哭笑不得：“姑母你说哪里话？” 京中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发生，常宁长公主不在京里倒好，不用卷入这些是非之中。前往九途关就番，这一路上，慕天湛知道绝对不会太平。 之前的水源下毒，匪徒夜袭只是第一波，以后还会有第二波，第三波，甚至无数波。他不死，刺杀不会停止。而这一切，他不想把原本可以置身事外的常宁长公主卷进去。 只是他没想到，收到信之后，常宁长公主居然会就这么追上来。这让慕天湛心里又暖又酸，更加坚定不能把姑母卷进这些事情当中的决心。 常宁长公主继续数落：“什么话？人话。还有你……九途关是什么地方？那里一年的岁供收上来……还不及本公主土封地一个季度的收成。你湛王府有多少人？一个九途关……养得活那么多人吗？ 你是不是傻？皇上要你去九途关，你就去九途关？他想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啊？” 这话说得就有些过了，如果落在皇上的耳朵里，就算明面上，皇上不找她算账，但是暗里为难她，给她穿小鞋，也是一件很让人难受的事情。 慕天湛厉声打断了常宁公主的话：“姑母，慎言！” 常宁公主撑着桌子，只是喘着粗气。她的这个侄儿，曾经惊才绝艳，她太子哥哥的唯一嫡子，如果一切顺利，也会是大历国的下一任太子。 可是就因为太子哥哥同太子妃出事双亡，他这个皇长孙，最终成了被皇上流放到了边关的湛王爷！ 她不甘心！她怎么能甘心？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 常宁长公主捂住了脸，无力的坐了下去，整个人颓废又无助。之前跟在她身边的那个黑衣侍卫，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站在了她的身后。 虽然有常宁长公主在前面挡着，但是步月汐仍是注意到了他微微动了动手，似是做了什么小动作。 常宁长公主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终于撑直了身体，正色道：“湛儿你不像是任人摆布之人，这次九途关……你为什么要去？” 步月汐握住了慕天湛的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姑母……你这次追上来，还打算回去吗？” 对于慕天湛，常宁长公主还能摆着长辈的身份教训他，但是对于步月汐，常宁长公主就要温和得多了。 “没打算回去……先陪你们去九途关看看再说吧！这一路上只怕太平不了，有我们跟着，也能放心一些。” 说完常宁长公主挑了挑眉：“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云说馆的东家……实在是让人又惊又喜啊！” “哦？”步月汐冲她眨眼，“姑母想要最新的话本？” 第691章 叙旧 “还想要最新的时评！” “没问题！”步月汐一捶定音。 看她们两人现在一派和气的样子，慕天湛终于松了口气。他的亲人不多，现在剩下的也就只有这几个女人。宫里的皇祖母已经被皇上软禁，在没有能力和皇上较劲之前，改变不了她的处境。 剩下的，便只有眼前的这两个了。妻子是他的掌中宝，心头好。姑母是他疼爱他的血亲长辈，也是皇家里他唯一能够信任的长辈。 她们好，他才能好。如今……她们很好，不是吗？ 那边步月汐已经让常宁长公主的情绪平稳了下来，不再对着慕天湛发火。此时正有些哀伤的问步月汐，皇太后的身体可还好。 慕天湛不曾见过皇太后，其实步月汐也不曾见过皇太后，见过皇太后的，只有云神医一人。 步月汐抿了抿唇道：“皇上说皇祖母需要静养，不宜吵闹，所以我们都没见着。” 常宁长公主轻叹了口气：“在别院时，并未留意宫里的消息，送过来的都是一切倘好。只是没想到……发生那么多事情。” 是啊！发生了好多事情，异族特使来访，太子中毒，太后生病，湛王就蕃。 每一桩事情后面，都藏着腥风血雨，都藏着无数人命！步月汐轻叹了声道：“姑母没有留在京城也好！京城啊！实乃事非之地。” 常宁长公主没有做声，她错过的事情太多了。幸好以后，不会再错过了。 晚上，慕天湛把常宁长公主安排在了别院里，行程已经定好，明日将会继续启程。付山长和付师娘在晚膳后便被易馆长送了回来。 对易馆长这个人，付山长颇为欣赏，听闻他已经同意随后去九途关为步月汐效力，赞了她眼光不错之后，还不忘问她，还需不需要人，他还认识一些不曾中许，又家道中落的有识才子。 能给他们找个出路，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步月汐应了，收了付山长给的名单，只道有愿意的，都可以过来寻她。 等到晚上躺在了慕天湛的怀中时，步月汐还全无睡意。她轻叹一声，又向慕天湛怀里贴了贴。 如今她的肚子已经能够看到明显的隆起，差不多四个月了，这几个月里，并没有让步月汐受多少罪，步月汐有时候甚至会忘了自己是个孕妇。 慕天湛理了理她额际的头发，轻柔的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是。”步月汐将慕天湛的手臂抱在了怀中，感觉好了一点，才继续说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现在想说了？” “嗯！” “那你说，我听着呢。” 步月汐深吸了口气，一晃手，将之前皇太后交给她的那小卷布拿了出来，交给慕天湛：“这是上一次在宫里，我扮云神医去看皇祖母时她交给我的。” 慕天湛的身子明显的僵硬起来，他坐起身，从步月汐手里接过布棍。步月汐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一紧，手指都颤抖起来。 第692章 坦白 “当时从宫里出来之后，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说，后来又特别忙，就把这事给忘了。今天同姑母说起来，才想起这事。我应该早点给你的。” “不妨事。”慕天湛亲了亲她的额头，“你别想太多，不管这个东西是什么，以我们现在的处境，得到它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所以早一天或者晚一天，其实都没什么区别。” 步月汐笑了笑，跟着坐起身，靠在慕天湛的身边，看他解开上面缠着的绳子。最终那块布绢全部被展开了。 布绢应该是一块裳下摆，临时被裁下来的，侧边还带着毛边，形状也有些不规则。或许是因为太过着急，上面的字迹十分潦草。 但是再潦草，也能让人一眼认出。 恒弑父，位传湛。 总共只有六个字……但是文字之外的腥风血雨，几乎扑面而来。 慕天湛的眼眶胀得通红，他摩厮着字下方的印痕上，声音都有些凝咽：“这是皇爷爷的私印，通常只在皇爷爷鉴赏收藏某些画作，书籍时才会加上印。当然也有一些皇爷爷自己的墨宝，用的也是这方印。” 步月汐握住他的手，默默无声的支持着他。 慕天湛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平稳着声音：“他还曾戏言，以后将这方印留给我，因为我最喜欢这个印里面的印字的那个转折。” 步月汐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汐儿……我其实并不在乎那个皇位。我更希望的是能和你在一起，可以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被人束缚，也不必被人时刻捏着生死。但是汐儿……我现在坚定了一点。我不能让他再坐在那个位子上。他不配…… 他不配享先辈们花费了无数心血和精力打下来的江山，他对不起慕氏列祖列宗。他不配坐在龙椅上，享百官跪拜，他不配葬入慕氏祖坟，得万民香火。” “那就拉他下来！” 步月汐的语声轻飘飘的，好似说的不是颠个皇权，而是今天晚上吃红烧牛肉还是吃糖醋排骨一样简单。 “只不过是个人罢了！是人就能死，是人就能掀了他。不过是现在力量悬殊，还有所不及而已。这一辈子还长着呢，我们现在不是才刚刚开始么？” 慕天湛将步月汐搂进了怀里，搂得紧紧的：“你说得对，既然不配，那就掀了他。咱们一起！我当皇帝，你当皇后……” 步月汐掐了他一把：“皇帝标配，三宫六院……” 慕天湛一下亲了上去，堵住了她的嘴：“除了你，谁也不要。如有违背，让我这辈子不得好死……” “你闭嘴！” 步月汐反亲了上去，阻止了他后面的话。她不需要他不得好死，真背弃了他们的感情，她也多的是法子收拾她。 慕天湛反身把她压在了床榻上。手里的布绢滑落在了一旁，根本无暇理会。啃舔，吮吻，轻吸，一连串亲密无间的互动，让帐子里逐渐升温。 轻纱账子又有如碧波一般荡漾起来，一浪一浪，层层不歇！ 第693章 见面 这一次从安阳城里出发，湛王府的车队，又变得庞大了一些。常宁长公主出行，所带的人马也不算少。前前后后，也有一两百人。 这一两百人汇合在湛王府的队伍里，径渭分明，又衔接无缝。或许都是府卫的关系，他们拥有正规军一般的素质。令行禁止，攻守有据。 只常宁长公主在步月汐的马车里坐了片刻之后，就再也不愿回自己马车，直接将常用的东西都搬到了步月汐的马车里，将自己的马车当成了一个储物车。 还好晚上宿营的时候，常宁长公主识趣的回了自己的营帐，没有同步月汐赖在一起。要不然一直黑着脸的慕天湛，说不定能做出把她扔出去的事情。 打安阳城离开之后，日头是越来越烈，于是他们午时赶路的时间是越来越短，而早晚趁凉赶路的时间是越来越长。 用步月汐的话来说，就是早上起得比鸡早，趁着凉快，在天还没亮起来的时候就开始赶路，在天热起来了之后，就扎营午休。午休的时候，可以寻些阴凉的地方歇着。 队伍里还提供有冰，依旧是餐车那边弄出来的，少量的冰，搁在绿豆汤里，又清凉又解暑。大热的天，一口喝下去，只觉得从头顶到脚板，都舒爽了。 就算是有人体弱，感觉不舒服，中了暑热。车队里一前一后，两辆医车里都提供有解暑的药物，基本上吃上一剂药，歇上个半天，就能恢复过来。 于是这一路上，都没有出现队伍减员的事故。只有一个士兵，半夜里巡视营地的时候，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毒蛇给咬了，虽然救治及时，但是仍然在提供给病员的马车里躺了几天。 路上那些俘虏也都很听话，特别是那些有了家眷一起上路的一百多个俘虏，做事越发用心。湛王府的人，对于这些人也比其它俘虏更优待一些。 偶尔也会让他们见个面，说个话。甚至传递一些东西。这些东西通常都是他们在生活中省下来的食物。 王铁牛就经常和蕙娘见面。蕙娘生得好，嘴巴也甜，行事也知规矩，很快就和周围的护卫打成一片。就是厨车那边，人员配置都是固定的，并且严禁外人接触，倒是让她碰了好几次壁。 不过蕙娘也不在意，不需要帮忙就不再往那边凑了，只是在晚上宿下来之后，偶尔去俘虏营那边寻过王铁牛几次。 王铁牛对这个媳妇也是特别好，偶尔做事卖力，得了上官的赏赐，也都是留着等蕙娘过来，然后送到蕙娘手里。 这天蕙娘又过来给王铁牛送东西，是她给湛王府里一名管事家的媳妇帮了个小忙，那媳妇看她通透，识趣，将家里分来的馒头留了两个给她。 正是中午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分批去餐车那边吃午食去了，轮到了王铁牛值守。他一个人守着几辆车，正无聊的晃着手里的几根狗尾巴草。 看到蕙娘绕过马车，和值守的护卫过来，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蕙娘简直就是好做梦都想不到的好媳妇。能得她青眼，真的是他三生有幸，菩萨保佑。 第694章 私会 王铁牛四下看了看，大部分人都去吃饭去了巡视的护卫刚刚离开，要过一会儿才会再回来。这个时机刚刚好，他赶紧上前两步，拉着蕙娘的手，几步一绕，就到了几匹马的后面。 这个地方，只要没有人过来，就看不到他们。蕙娘的身子被他轻轻一扯，就倒在了他的怀里。软香温玉抱满怀，自是手也忙，腿也忙，嘴巴更忙。这可是他媳妇，她承认的媳妇，同自家媳妇亲热亲热，有什么错呢。 蕙娘费了老大的力，才把王铁牛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不过这个时候，她的头发也是乱的，衣襟也被拉开了，就被底裤，也被扒拉了一半。 王铁牛呼呼喘着粗气，还想往她身上扑。蕙娘的手上加大了几分力气，扭得王铁牛只能求饶：“蕙娘……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生我气！哎哎……放开我，疼……真疼……我再也不敢了。蕙娘，别……别这样。再这样我只能喊人了啊！” 蕙娘这才重重的推了他一把，气鼓鼓的警告他：“你给我老实点，要不然，我就不要了你了。” “哎……别啊！” 王铁牛的气焰一下就灭了，他低头怂眼的向蕙娘讨着饶：“是你自己说是我媳妇的啊！等到了九途关，你跟着我，我会好好待你的，真的……你相信我。” 看王铁牛那股子缠磨劲儿，蕙娘失笑，娇嗔着在他额头戳了一下：“看你这熊样，生怕媳妇跑了么？” “这肯定啊！你这么俊，这么好，能做我媳妇，我都觉得烧了高香了。蕙娘，真的……我会对你好的，你……你以后就跟着我，好不好？” 王铁牛终是忍不住，上前将蕙娘搂在了怀中，只是再不敢像之前那样造次了！ 蕙娘没有挣开他的怀抱，只是扬着头目光灼灼的望着他：“想要我好好跟着你，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得要听我的话才行。” 王铁牛喜不自胜：“听你的……都听你的。全都听你的，要是……我不怕你的，你揪我的耳朵。” 蕙娘呸了他一口：“谁要揪你耳朵？” 王铁牛嘿嘿贱笑着，手也跟着不老实起来。蕙娘按住了他作乱的手：“你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到九途关么？” “不知道呢，反正总归是能到。” 蕙娘在他的手背上拍了一巴掌：“你这个傻子……想办法打听打听，我们下一次靠近哪个城？” “听说明天就能到万金山，过了万金山，就到了河迁州。” 蕙娘听了，眼珠子转了转，身子又朝着王铁牛怀里偎了偎：“听说……河迁州那里水路好……商船多，不如我们到时在河迁州想罢子跑了吧？” 王铁牛身子一震：“你不想跟我去九途关？” 蕙娘银牙暗咬：“九途关是什么地方？望眼都是沙，张嘴就吃沙，睡觉能埋沙里，跟着过去……是找死吗？” 她伸手掐了王铁牛一把：“我可不想去九途关吃沙，我要去泉州，听说那里有特别多的船，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在那里生存下去，你就说你跟不跟我走就行了，你不跟我走，我另外再找一个。” 第695章 万金山 王铁牛一把掐住蕙娘的手：“我走……我走……我跟你走还不行吗？” “什么人？出来！”外面有护卫过来了，正在厉声吼道：“有情……” 要是让他把况字喊出来，再喊来一大堆人，他们俩……就没脸做人了。蕙娘恨恨的推了他一把，匆匆从马群里跑了出来。她的衣裳还有些凌乱，可以说让人一眼便知刚刚是怎么回事。 王铁牛也从马群后面跑了出来，一脸讨好：“大哥……我就是跟我媳妇说说话。真的……真的没干别的什么。” 护卫看蕙娘脸通红，衣裳又不整齐的样子，心里便有了数，他冲着蕙娘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先离开。等到蕙娘走了之后，护卫才一把钳住了王铁牛的脖子，把他拖了出来。 最终王铁牛因为轮值期间，不守规矩，在晚上扎营之后，当着所有俘虏的面，打了三十棍。 湛王府的随从，受伤的，扭脚的，女子体弱的，都能上马车休息，或者直接坐在马车上往前走。但是王铁牛属于俘虏，他挨了打，那是他活该。还想要在马车上养伤，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于是王铁牛，只能每日里拖着伤体，紧跟在队伍后面。好在蕙娘没有放弃他，一直拖着他在往前走。 等到夜里扎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万金山脚下。只要翻过这道山，就是河迁州了，河迁州转水路，坐船行驶半个月，便能到武黄州，再走一个月差不多，就能到九途关了。 虽然还只是山脚下，气温已经比之前的官道上凉快了许多。只山里水源不好找，慕天湛在问过步月汐之后，再一次以挖井的名义，围了一圈布幔，弄了一处水源。 还是依着之前的模式，由慕天湛身边信得过的墨青，墨白等人从布幔里把水桶提出去，再将排队之人的水桶拿进来接水。 山里的夜特别黑，为了照明，他们生了许多火堆。既然驱赶野兽，还能晚上御寒。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马车在外，值夜的护卫在外圈，不值夜的在内圈，妇孺老幼在中间。很多人挤在一起，大家彼此看顾着，偶尔有人想要往外圈被，也被护卫喝止了回去。 今夜，为了从自己空间里放水出来的缘故，步月汐歇在了马车上。马车停在了布幔的外侧，并无人知晓。但是慕天湛为了步月汐的安全，还是以保护水源为理由，加强了那边的防护力度。 常宁长公主去了自己的营帐，将马车留给了步月汐与慕天湛。她有时候确实像个母鸡护仔一般管着步月汐与慕天湛，但是她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平常公主，有些距离该守的还是得守，有些事情，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慕天湛将扎营的事情交给了楚天辰他们之后，就过来找步月汐，来的时候还不忘给她捎了一只烤山鸡。一时间里，整个马车里都是烤山鸡的香味。 步月汐撕着鸡腿，吃得特别香。为了搭配，她甚至还从空间里取了几罐可乐，倒在茶壶里，专门给慕天湛喝。 第696章 喝酒 “味道不错！” 慕天湛后来嫌弃一杯一杯的倒着没劲，直接取了茶壶，对着茶嘴就喝上了。 本是十分粗鲁的动作，但是被慕天湛做出来，反倒多了几分不羁， 步月汐含笑偷偷拿出了一罐啤酒，打开拉环放在慕天湛的面前。对于从来没见过的圆形罐子和拉环的特殊设计，慕天湛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他面不改色的端起易拉罐喝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步月汐十分兴奋紧盯着慕天湛的表情，看着他皱起了眉头，不由大笑：“哈哈，这味道好吧！。” 莫天战又喝了一口道：“味道有点怪，这是什么？” “啤酒！喝多了还是会醉” 慕天湛面不改色，又喝了几口。 步月汐笑着把他手里的罐子取走，又把可乐推到了他的面前说：“。这个味道有些人接受不了，但是很多男人喜欢，你要是觉得不好就不要喝吧。” 慕天湛皱了皱眉头，又把啤酒拿了回来：“还行，能喝。” 说完装似不经意的问道：“很多男人喜欢都是哪些男人呢？” 步月汐一呆，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很多男人啊，好像是只要男人都喜欢。” 慕天湛面如锅底，恨恨的又喝了一口。 步月汐继续逗他：“其实也有些女人喜欢的，大家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经常会一起喝酒。好像不会喝酒的人就不会应酬一般。 读书那时候经常我们几个女生跑出去吃饭，也会要几瓶啤酒，只是她们喜欢喝我却喝不了。所以我对这个味道很好奇，想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慕天湛转了转手里的杯子。这杯子是由很轻薄的铁皮制作而成。上面绘着色泽艳丽的花纹，这种颜色这种工艺哪怕大历国最好的工匠也仿造不来。 自己王妃身上有许多的秘密，他一直都知道，只是当不月汐，将秘密越摊越大的时候，他还是不得不为之震惊。 因为许多事情已超乎了他的想象，步月汐太过神秘，拥有许许多多足以震惊整全世界的物品。 她似乎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拥有穿梭两个世界的能力。这种能力能够让她在危险的时候自保，也让她拥有许多这个世界不具备的知识。 她的这个能力，能改变许多人的命运，甚至是一个国家的命运。他现在突然十分庆幸，步月汐是在他的身边。他无法想像，有一天当她的能力被其它人所知道的时候，她会落入什么样的命运。 慕天湛收紧了手指，手里的啤酒罐子发出叭的一声！变形了！ 喷出的啤酒溅了他一脸，步月汐又笑了起来。 她取了帕子，蹭过身来，给他擦拭着脸上的啤酒液，眼神里满是温柔。 慕天湛笑着取过啤酒罐，将里面剩余的啤酒全都倒在碗里，再将啤酒罐递了回去：“把它收起来吧！我喝这个！” 他指了指碗，步月汐会意，接过啤酒罐，手在背后轻轻一晃，再看时，她手上已经空无一物。 步月汐饶有所思的看着他：“你就不问？” “那你想说吗？” 步月汐顿了片刻，摇头。不想说，也不好说。 第697章 惊动 “那便什么也不用说。”慕天湛说得斩钉截铁，“觉得想说了，随时可以和我说。觉得不方便说，不好说，不愿意说，都可以不说。” 慕天湛伸手摸了摸就她的头：“我只希望你知道，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背弃你，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希望共度一生的人。祸福相依，荣辱共享。” 慕天湛的这一番表白，让步月汐心里又酸又甜。她在慕天湛的嘴唇上啃了一口道：“让我看看，你今天吃了什么了？小嘴儿怎么这么甜啊？” 慕天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在她唇上轻咬一口，又恨恨的将她抱紧。这里是马车上，附近都是值夜的护卫，实在不宜放肆。 步月汐的身子突然僵了一下，伸出手抚在了肚子上：“刚刚……我好像感觉到胎动了。” “真的吗？” 慕天湛也来了兴趣，侧耳贴在了步月汐的腹部：“乖儿子……来，跟爹爹打个招呼。” 步月汐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背上：“你在瞎胡说些什么呢。他现在还小，什么都听不到。” 慕天湛只笑。 步月汐回味着刚刚的感觉：“就像肚子里面升起了一个小气泡，鼓了一下就没了。挺有意思的！” 慕天湛又把脸贴在了步月汐的肚子上，感受着她的体温：“汐儿……谢谢你！” 步月汐轻抚着他的背：“傻瓜！” 两个人一时间静默无声，安静的夜里，便只听得树林里的虫鸣，风声。 突然车窗外响起枯树被踩踏的声音，慕天湛侧了侧耳，向步月汐做了个嘘的手势。 步月汐点点头，示意明白。 慕天湛吹灭了车角落上的壁灯，凑到了车窗边，轻轻的将车窗推开了一小条缝隙，朝外看去。 巡夜的护卫们已经走了过来，似是觉察到了不对劲，一声口哨吹起，立刻四面八方的值夜护卫全都朝着这边涌来。 原本这个地方的护卫都是最严密的，此刻巡夜的护卫示警过后，更多的人跟着跑了过来，很快，便从角落里搜了一个人出来。 抓到人了，也就是这事能解除警惕了。 慕天湛躺回到了步月汐的身边：“没事，他们抓住了一个人，回头我去看看，你早点睡。” “好！”步月汐有些心疼的看着慕天湛的脸，最近一直在路上奔波，她有时候还可以从马车里直接回自己现代的家，不管是睡觉也好，还是点外卖，吃东西也好。都是在自己家里，只有慕天湛，任何时候，都是在忙碌。 要带着这一大批车队的人往前走，要注意防犯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还要巡视整个队伍，以策安全。 步月汐轻抚了一下他的脸：“你也注意安全！” 慕天湛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我会的，你安心睡！” 看步月汐闭了眼睛，慕天湛才下了马车。 下车之后，他并没有前去查看被抓的人，只是等在马车边。果真没过多久，负责今晚值夜小队的娄文灼就过来了。 第698章 放线 “王爷，属下刚刚在马车附近抓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有些问题，她鬼鬼祟祟的趁黑摸到水源处，这一路上，她的行踪都在暗哨们的眼皮子底下，可以清楚的知道，她的目的地就是水源，她还说她只是想给自己男人弄点草药，结果走错路了。实际上，她随身带的篮子里确实是带着些东西，只是那些都是野草，而不是草药。” “她的来历查过没？” “查过！她是上次那五百多名俘虏的家眷，是跟着那一百多个家眷，一起跟在车队后面走了一天，然后被王妃的人领进了车队，安排在各种帮忙。王妃还特意安排了人，把这些人的底细全都记录了下来。 这名女子名叫蕙娘，是陈家堡三屯湾李子庄人，男人叫王铁牛，在家行三，昨天因为在轮值的时候与这名女子私会，被打了三十军棍，今天还扔在俘虏营中。 虽然查问之时，她说的内容和文书记录的内容完全一样，可是属下总觉得这个女子身上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故而前来请示王爷，这名女子该如何处置？” 慕天湛捻了捻手指：“严两天，松两天，给她机会，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是！王爷！” 下属领命离开，慕天湛没有回马车，而是去了营帐。 点上灯，打开了放在怀里的几封书信。 这几封信，便是前太子，写给安阳知府顾俊之的信。信里的内容很是平常，有问好，有读书后的感悟讨论，也有对时事的想法与试推行。 从信里，慕天湛能感受到他的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心有乾坤，心系百姓，既不好功冒进，也不懦弱无能，如果他还活着，一定是一个举世明君，一定不会容忍外族蛮子侵占大历国的国土，也不会容忍他们欺辱大历国的国民。 如果他还活着……大历国的百姓，应该比现在活得更好，而他……也不会像丧家之犬一般，逃出京城，只为另谋生路。 皇祖父的死，是当今皇上所为……那么父亲和母亲当年之事呢？里面又有什么内情？是不是也与慕则恒有关？慕天湛搁在书案上的手，握得紧紧的，紧到手背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 当年父亲与母亲出事的时候，他还只有八岁，为了怕吓着他，皇祖母硬生生将他困在身边，没让他参与父母被刺杀事件的调查，也没让他去看父亲和母亲的最后一眼。 他只从侍卫和太监们的只言片语中得知，父亲和母亲当时死得极惨，就连尸身都不全。当时他年纪尚小，不能担事。 调查的事情，便由如今的皇上，当初的皇叔恒山慕则恒一力担任。但是慕则恒杀了许多人，也还是没能将当朝太子被刺身亡的幕后真凶找出来。 最后为了给所有官员，为了给大历国的一众国民一个交待，胡乱抓了几个山匪，道是太子，太子妃乔装出行，被山匪当成普通客商，绑架撕票了。 完全是一派胡言！ 第699章 旧信 太子被杀案的卷宗，他前前后后翻过不下百遍，那些山匪的证词，漏洞百出，前言不搭后语，完全就是为的了结此案，强行往上牵扯。 他第一次翻看卷宗，拿着这些所谓证据，就忍不住去找了皇爷爷。可是皇爷爷告诉他的却是，结案在当时，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除了寥寥几个人，没有人在意太子是真的被谁杀的。他们需要知道一个凶手，并不需要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这个凶手杀的太子与太子妃。 所以这件事，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处理了下来。只屠了一个山寨，就将幕后的凶手给完美的掩藏起来。 可他们是自己的生身父母，是打小关爱着他，看护着他，陪伴着他长大的生身父母。除了他们之外，慕天湛甚至连庶兄弟，庶姐妹都没有一个。 因为太子与太子妃伉俪情深，他们只有慕天湛这么一个独子。或许……这也是他们被杀的原因之一，杀了他们……再弄死一个慕天湛，皇位自然就旁落了。 黄袍披身，号令天下！ 就这么一件衣服，可是却染着无数人的鲜血，密谋踏上最高的那座皇位，也必需得要踩踏着无数人的尸骨。 天下！ 慕天湛他想要。 他更想要的是，堂堂正正，站在慕则恒的面前，为父母，为皇祖父，早冤报仇。 为此……他会不惜一切力量，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 慕天湛取了今日快马送来的京城抵报，研究着京城里最新的动向。大师史御史台大夫任琰锋被夺官陈情发回原籍了！ 因着太学院付山长，在仕林中有着无上的声誉，这些声誉都是他这么多年，教出来的学子，在大历国官场，连结相互铺陈出来的。 只是付山长从不动用这些关系，他尽到了一位师长的责任，尽可能的，让他们学有所成。他却从不向他呕心沥血教出来的学子索取。 大师史御史台大夫任琰锋是付山长的第一位入室弟子。在付山长所有的弟子当中，也享有胜名。他同付山长一样，生性正直，于公办事严谨，细致妥当。于私，行事大气，宽和有佳。 在付山长的所有弟子当中，声望也很高。这次他被皇上问责入狱，付山长的其它弟子都出了很大力气。甚至他们展现出的力量，实在是出乎了皇上的意料之外。 让他也不得不慎重的考虑，真的处置了任琰锋，是不是会引起百官的反弹。要知道他登基四年，这四年时间里，深刻感受到了被人制肘的滋味。 那些百官，名义上，一切都听他的。可是当他有什么事，需要他们推行的时候，却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不能完成。 他确实是君，可以想让哪个臣子死，就让哪个臣子死。可是他这个君，却不能让他们按自己的意思把事情办好。 这让他感觉很窝火，但是又不得不妥当。将原本想杀的任琰锋，到底是给他留了一命！让他们全家出京，现在已经到了路上。 其它那些被牵连的众人，也都是罢官的罢官，降级的降级。慕天湛看完抵报，想了想，把墨白叫了进来。 第700章 冲突 那边蕙娘十分紧张，她抱着怀里的篮子，回到了给她安排的马车旁。那里一共睡着十几个妇人，全都是这次跟着一起来的村妇。 湛王府的人给安排了一个看起来性格比较厉害的妇人当领头的，让她管着这些妇人。如果没管好，就拿她示问。 有这队的人闯祸了，也会计较她们的连带责任。因着跟着湛王府的车队，能够搭车不说，还能借水，供食，下雨的时候，湛王府还给搭几个帐篷，让他们避雨休息。 这比她们这些女子孤身上路要好过许多。因而这些妇人们做起事来全都特别卖力，言语间也都是说说笑笑，对湛王府甚是感激。 这会蕙娘一个人在护卫的陪同下，不声不响的回来，就让领头的那个妇人很不高兴了。 她扯了扯蕙娘手里的篮子，冷笑道：“这黑咕隆咚的天，你还能扯出草药来？也不知道看中哪个野男人，半夜寻着私会，被逮回来了吧！呸……也不嫌弃人。” “秦嫂子……你怎么能说这么说啊？”蕙娘委屈得一脸是泪，“秦嫂子你也是女人，何必作贱女人？” “我呸！”秦嫂子一口唾沫吐在了蕙娘跟前，“别把我和你这种浪蹄子搁一块儿说，我嫌脏。离不开男人，大中午的都要去找男人私会，还累得男人被打了个半死，我要是老王家的祖宗，早就把你这么丧门星给打出去了。老王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这样的媳妇。” 蕙娘捂着脸哭：“秦嫂子，你说这话，不是逼人去死么？” “爱死哪去就死哪去……一个烂鞋！当谁稀罕似的。” 秦嫂子不屑一顾，蕙娘倒是气急，她把手里的篮子往秦嫂子脸上一扔，就扑了上去。 秦嫂子虽然看着膀大腰圆，实际上却敌不过蕙娘阴损。她专门往着秦嫂子见不得人的地方掐，踢，疼得秦嫂子大叫声来。 可又敌不过蕙娘一边哭一边骂：“有你这么欺负人的么？天天拿着鸡毛当令箭……不是为难这个，就是为难那个……你不让我活，我告你……你也别想活！” 秦嫂子是个嘴巴利害的人物，要不湛王府的管事也不会挑着她当领头的。但是一个厉害的领头的，必然就会引发下属的不满。 蕙娘说的话，极易引起别人同仇敌忾，获得众人的同情。果不其然，她们被人拉开，但是先被拉住的人是秦嫂子。 蕙娘则借着秦嫂子被人架住的时候，又偷偷往她身上掐了好几把，把秦嫂子气得吐血。 秦嫂子直抽冷气，不再冲上去打蕙娘，但是嘴巴却开始不停的骂她。那些乡下妇人的骂法，让边上听着的人，都觉得有些不能入耳。 蕙娘只是哭，捂着脸哭得无比伤心，委屈。 她们这边的动静引得还没走远的护卫又走了回来，皱着眉头吼道：“闹什么闹？不想待了滚！” “大哥……没事！我……不闹了。” 蕙娘抽抽嗒嗒的回答，那模样无比可怜，引得过来的护卫都忍不住降低了声音：“行了！没事早点睡！” 第701章 探道 “是！”蕙娘乖乖的进了营帐睡下，只剩下秦嫂子在那里气得直喘粗气。但是她也是识实务的人，欺负蕙娘还可以，在湛王府护卫的面前，就声都不敢吭了。 这场争吵就这么过去了，但是第二天早上起床之后，蕙娘借口内急，去了路边的草丛里。 他们队伍这么长，总不能在队伍里处理内急的事情，所以但凡是需要去解决内急需求的人，都是就近在树后，或才草丛里。 但是为了避免俘虏逃跑，所有的俘虏在方便的时候，都有护卫陪同，蕙娘不属于俘虏的范围。她想要方便，只需要打声招呼便好。 在去方便之前，蕙娘带了个随身的小包裹，护卫放行的时候，盯着包裹问她：“包裹里放了什么？” 蕙娘脸羞得通红，最后逼急了，讷讷吐几个字：“是……是女人家用的东西。” 护卫开始一呆，待明白过来脸也红了，朝后退了一步：“行了，去吧去吧！” 蕙娘绕到了树后，护卫只听得窸窸窣窣的响声，闹了好长一阵。想着女人家可能不太方便，就耐着性子等着。 好长一段时间之后，蕙娘才从树后出来，又红着脸，当着护卫的面，回到了营地里，跟上了众人的脚步。 从今天开始他们要穿越万金山。 万金山很高，正好将河迁州与平宁府切割为两地。只万金山的山路并不是很好走，于是便提前让一辆马车先行探道。 看看能不能顺利的走过去，走不过去的地方，能不能想办法解决。故而他们动身得非常慢，也非常晚。 在车队缓慢移动的同时，有些护卫们在林中顺便捕猎，还没到中午，马车上就挂起了放多猎物。这些猎物，大部分会提供给护卫们改善伙食，但是也会有少量的分送到其它人等手中。 有了肉做盼头，众人的兴头格外高，有些湛王府带过去的仆从，看护卫们打猎打得爽，也手痒想试，却被直接拒了。 车队在进行过程中，严禁非护卫人员离队。这让许多人心有不满，却又敢怒不敢言。湛王府的规矩一向严格，犯事者重罚。但是湛王府的奖赏也一向丰厚，让那些下人们也愿意跟着湛王，不生二心。 步月汐坐在马车里，紧盯着车窗外的山林。 这林子太静了，两边都是密林，连绵不绝。步月汐想了想，敲了敲墙壁，让墨青将慕天湛喊了过来。 上车之后，慕天湛第一个关心的便是步月汐的身体：“怎么了？” “你有没有查过这两边的林子？” “派人查过……一切正常。不过我怕有意外，又安排了一些人手进去。” 步月汐抓住了慕天湛的手，“阿湛……我要出去看看。” “这怎么行？”慕天湛果不其然的反对。 “你忘了吗？上一次我们探山？” 慕天湛突然想起，那一次步月汐给他看的东西。似是鹰眼一般的画面，而且是活的。 “你是说……” 看慕天湛想起来，步月汐笑了，一脸的自信：“我们找个地方，先探探道。” 第702章 去路 整个车队都被叫停了，先入山的那些人，也都停在了原地警戒。还有大部分没有入山的人，全都停在了山脚，护卫在外，马车在边上，其它人等守在中间。 一队护卫护着慕天湛与步月汐离开了车队，朝着林中走去。 他们行走的方向，偏向一侧的山峰，一半的护卫在前方开路，如果遇上埋伏，他们会第一时间示警，然后给慕天湛和步月汐足够的时间离开。 步月汐没有带那八个丫头，仅仅只把倾儿带在了身边，沐风作为步月汐的贴身隐卫，步月汐并没有带在身边，而是安排他们去了别处，另有任务。 很快，他们离开车队也有了一段距离，终于找着了一处空旷点的地方。那里是一处不高的断崖，他们站在崖顶上，三面都是树，一面悬空。 步月汐道：“就这里吧！” 慕天湛点点头，下令队伍散开，退开一百米以外警戒。倾儿也退了出去，只不过没有跟着护卫那么远，而是离着二十多米的样子就停下了脚步。 步月汐看了慕天湛一眼，慕天湛神情不变的看着她，脚下不动。 这其实是一种两人之间的试探。步月汐知道慕天湛知道她的秘密，也知道他的态度是，只看不听，只做不说。 此刻慕天湛没有跟着倾儿一起离开，其实也是表明了他的态度，他不会被动的等着步月汐容许，才参于到她的世界，她的生活当中。他会主动和她站在一起，去解决所有的问题。 步月汐一翻手，将无人机取了出来。 虽然慕天湛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这种凭空变物的本事震惊到。那东西被步月汐放在了地上，又取了控制器，在上面操控起来。 有微风吹起，无人机飞了起来，直上天空。 控制器上，图像也显露出来。 慕天湛站在了步月汐的身后，看着她手里的控制器，试图以鹰眼的角度却理解看到的画面。 无人机越飞越高，画面上所显示的地形图也越来越清晰。 “你看……这是我们的车队。”步月汐指着图像上的某个长线说道，“他们走了有这么远了，大部分在后面，你看这里。” 步月汐指着画面的右下角，那里大片绿色之中，夹杂着一片黑色。如果不是步月汐告诉他，他很难想像，从鹰眼的角度看下来，他们的队伍是这个样子。 步月汐似是为了让他看得更清楚，把无人机的高度朝着那边降低，画面上的那些人随之变大，也跟着变得清晰起来。 有仿佛肉眼看到的一般，那画面上，有人正坐在车上发呆，有人在草丛里方便，还有护卫在周围巡视。 慕天湛还看到了娄文灼，身着黑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正在朝着队伍后面打马狂奔。 他伸手点了点娄文灼：“他们是不是在前面发现了什么？” 步月汐推动控制器，控制器上的画面紧跟着向前推动，不过多久就看到队伍前方，一片被砍倒的树木，倒在了大路上，正好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第703章 前哨 因为前路的队伍离着这片被砍倒的树还有点距离，故而步月汐放心大胆的将无人机降低了下去。 慕天湛紧盯着画面，画面里，拍出了那些树的详貌。树叶全都萎了，但是还没有变黄，变枯。以这几天的气温来看，这树被砍，不超过一天的功夫。 再看断根处，十分整齐，并不像一般的樵夫砍树，断面参差不齐。 慕天湛的神色十分凝重，这切口，是线锯切成的。通常是由军队里负责开路的那部分人做的，他们伐木不光速度快，动静还小。 这是有人准备在这里伏击他们，并且来着还不小。并不像这前那些山匪一般，都是些乌合之众，而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步月汐再一次将无人机拉高，镜头随之而推远。 “你能找到埋伏的人吗？” “我试试。” 步月汐在控制器上动了一下，画面一下子就变成了。变成了以绿色的斑块为主，偶尔可见一点红色的光点闪过。 慕天湛知道这是步月汐所说的红外热成像，就是能散发热量的人，和物，会显示成红色。 无人机在天空盘旋着，步月汐沿着四个方向，分别推进，每个方向推进大概一千米左右，然后在弧形再换一个角度推回来。 如此来回几趟之后，还是没能找到埋伏的部队。 步月汐的神色也凝重起来：“奇怪……照理说，安排了陷阱，就肯定有人伏计，可是怎么会找不到呢？” “你不是说，只能检测他们的体温，如果他们的体温检测不出来呢？是不是就发现不了？” 步月汐点头：“是的，比如他们埋在雪里很深的地方，或者埋在土里，也可能检测不到。” “如果他们躲藏在洞里呢？” 慕天湛的这个问题，让步月汐恍然大悟：“如果他们是藏在山洞里，那么有山体隔阻体温，确实是检测不出来。不过这样一来的话……也有办法。” 步月汐将无人机再次拉高，调整成了画面模试，挑了一个山脊的方向，将无人机推了过去。 随着无人机的接近，山体的情况也便进入了眼帘。 这里的树没有其它地方多，很多山体都裸露在外，可以清晰的看到灰白色的石头，石头缝逢间的野草，还有偶尔跑过的野兔，飞鸟等野物。 对着这一片山体，步月汐再一次让无人机升高，好拉远视线同时调回了热成像模式。 “在这里！” 步月汐停了手，无人机悬停在了空中，步月汐指着画面的一个角落对慕天湛说道：“有人……不多，大概两个。” 她盯紧了目标，再次推动控制器。 随着无人机的接近，那两个人的形态也越发清晰起来。等到靠近之后，步月汐又调回了画像模式。 只是热成像还能看到的两个人，调成成像模式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他们应该是藏在哪里的，一下子认不出来。” 步月汐降低无人机，搜寻着那两个人的踪影。 慕天湛在画面上点了点：“在这，他们躲在树上的，你这个怎么都看不出来。” “看样子是前哨。” 第704章 引蛇 步月汐又移动了一下控制杆，把画面拉远，直到把湛王府车队的人也纳入了画面之中。两边对比一下，便知道了大概的距离！ 慕天湛在步月汐的脸上亲了一记：“多亏了你，一会儿我让他们引蛇出洞，你看能不能找到山洞的入口？” “好！只要他们出来，我就能找着他们在哪。” “好！我需要离开一会儿……你后退一点，我让倾儿过来陪你可以吗？” “可以。” 虽然慕天湛对倾儿多少有些不放心，但是倾儿跟随步月汐的时间，要比他认识步月汐的时间还要久。既然步月汐信任她，那么自己也不妨多信任她一点。 慕天湛招来了倾儿，吩咐她注意步月汐的安全之后，自己快步走到了保护圈的外圈，随后便是一个呼哨。 墨青墨白立刻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慕天湛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墨青同墨白两人各自领命而去。 慕天湛很快便回到了步月汐的身边，倾儿也自发自觉的退到了远处。 步月汐调着无人机的位置，同时向慕天湛讲道：“我又发现了两个人。” 步月汐将无人机升高，把画面拉远，然后指着离他们之前发现的两人不远处一个地方说道：“他们在这边。” 慕天湛盯着图看了几眼之后，指在了微缩图的某处对她说：“你看看这一片，有没有人。” 步月汐切换成热成像，果真看到了红影。 “你调回去，再看一个地方。” 步月汐依言而行，最后在图上居然发现了好几处前哨，他们连接起来，形成了一个弧形。 最后……慕天湛将手点在了某处，那里全是山石：“应该是这里。” “怎么？” 步月汐很意外慕天湛的推测，慕天湛只简单的说了两个字：“布防！” 以驻点为中心，向周围布防！ 以慕天湛说的那个点为中心，步月汐推近了无人机。只是从无人机的角度看过去，那里全都是山石，哪怕她把模式调成热成像，出现在画面里的红影，也不过是山上到处跑动的小动物。 知道大概的几个点之后，步月汐再次操控着无人机升空，直到把车队和埋伏圈都纳入了图像中。 她调整成热成像，发现林子里有几处红影，正在朝着前哨奔进。 “他们开始行动了。” “是的。” 慕天湛对于自己手下的那些人，非常有信心。他们虽然不是同他一起在西域战场战斗过的袍泽，却是他一手训练出来，也经历过许多腥风血雨的战士。 特别是在认识步月汐之后，他对于练兵之道，又有了许多新的想法，与手段。他相信，他的人，不比任何一个久经杀场的战士差。 步月汐揉了揉腰，慕天湛注意到她的动作，问道：“累了吗？” “还好。” 慕天湛抬腿踩上一块石头，把腿弓起来，向步月汐拍拍大腿：“来，坐一会吧！” 步月汐含笑看着他，朝后退了两步，伸后往后一抹，一只宽大似床又不是床，似椅又不似椅的家具，凭空出现在他们眼前慕天湛张了张嘴，已经无法更震惊了。 第705章 出洞 步月汐率先坐了下去，含笑在身边拍了拍，示意他坐过去。 慕天湛面无表情的坐下，感觉身下软软的触感，再往后靠靠，又软又绵，格外舒服。再看步月汐塞给他的东西，一只新鲜的苹果，还有一罐没打开的可乐。 步月汐还在摆弄着手里的控制器，慕天湛有些呆呆的看着手里的东西。他如今在面对步月汐随时随地取出不同东西的时候，都只能让自己保持面无表情，就好像他见怪不见，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们动了。” 步月汐看着红影的移动，他们朝着停留在原地没动的红影处奔去，没过多久，两处红影汇到了一处。随后留下两处红影又分开。 再看其它两处前哨，有的红影正在接近中，有的已经相接。只是他们一触之后便既分开，随后飞快的往后撤离。 只是奇怪的是，原来那处的红影大概是两个人的面积，可是不知为什么，却变得越来越大，甚至很快都超过了撤退的那些人。 “怎么回事？” 慕天湛指了指天边，那里远远的腾起了青烟！ 这是示警？ 还是故意放火引蛇出洞？ 不管是哪方面的，都会暴露出埋伏圈处的那些人手。 步月汐推动控制杆，果真之前慕天湛推断出的地方，出现了些许红影，并朝火光处移动。蛇……出动了。蛇窟……也现形了。 慕天湛将手里的可乐递向了步月汐：“收起来吧！我们回去，蛇窟找着了，剩下的便是捕蛇入网了！” 步月汐将无人机降了下来，然后当着慕天湛的面，把沙发，无人机，包括那罐没喝的可乐都收进了空间里的房子里。 等到步月汐全都收拾好了，在慕天湛的陪同下往回走的时候，倾儿也走了过来。慕天湛打了个招哨，那些护卫们也都收拢过来，重新拱卫在他们附近。 从林子返回车队里之后，步月汐回了马车，在那里常宁长公主正等着她。 看到她回来，先拉着她的手上了马车，又面不改色的让慕天湛尽管去忙，她陪着步月汐。 等到慕天湛离开之后，常宁长公主的脸上才添了几分忧色：“这山……怕是不太平。” 步月汐握住了常宁长公主的手：“相信他！” “嗯！相信他！” 两个相顾无言，步月汐从马车里翻出了麻将，想了想，又把付山长和付师娘请了过来。 听闻步月汐是喊他们两人过来凑一桌打麻将，付山长直接拿手里的书卷就敲了步月汐的脑门一下：“喊着你们师娘过来消遣就行了，还喊我来做什么？” 他前一阵子从安阳云说馆那里得了些新话本，还有新时评，正是入迷的时候。就是没书，也不可能陪着三个女人搓麻将。 于是步月汐给他在马车附近支了张躺椅，还准备了茶水，点心，让他在树荫底下纳凉看书。 步月汐、常宁长公主、付师娘，还有倾儿组了一桌，在那里搓起了麻将。 在她们身边，护卫们的人数增加了一些，甚至明显可以看到，他们有些神情紧张。远处，可以看到湛王府的男仆正在汇集，女人们也都被集中在了一起。 第706章 锯树 有什么事，正在暗中发生！步月汐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搓着手里的麻将。 常宁长公主是常玩的，对于怎么打，怎么糊，也是了然于心。只有付师娘是新手，在那里摸摸索索，不知道打什么好。 但是她知道湛王妃叫她过来打牌，并不一定是真的打牌。原本先进的队伍停了下来，车队的人手和队形全变了。 她不知道前面的情况，但是她也不是一无所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引得这般安排。 要说车队里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王妃身边了。湛王妃拉她同付山长过来，其实是变相的保护他们。纵是不懂，不会打麻将，付师娘也慢慢在学。 常宁长公主也非常镇静，不时的还说起以前外嫁时在那边的笑话。像什么，那里的人吃烤肉，都是直接用小刀削下来，再用小刀插着喂进嘴里。 他们又讲究割肉的时候，要一刀切下，故而刀磨得很快。但是喂肉的时候，刀尖要入口，所以在吃肉的时候，大家通常都是不说笑，也不打闹。 因为曾经有个人在吃肉的时候，被身后的人拍了一巴掌，导致那个人直接把脸给割伤了。因为吃肉割伤了脸，被全族的人嘲笑，原本心宜的姑娘，也答应了别人的求婚，另嫁他人。 结果受伤的那个人，怀恨在心，趁着姑娘婚礼，在酒里下毒，毒死了一众宾客不说，还趁乱把当初拍他一巴掌的人趁乱捅死了。 事后那个人逃得无影无踪，反倒是族里不管别人是不是在吃烤肉，都不敢拿手从背后拍肩膀了。 这个故事听完，几个人都安静无声，笑不出来。常宁长公主扯了扯嘴角，她应该只说故事的前半部分才对。 付师娘平时不怎么爱说话，此时却开口解了围：“只可惜了那些无辜枉死的人，希望他们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了。五筒……倾儿……你帮我看看，这牌是这么打吗？” 倾儿侧身过去，给付师娘看牌，话题就这么岔了过去。 步月汐在这边安全的打着麻将，慕天湛却是让护卫带着那些俘虏，全部拉去砍树。 砍树的工具是步月汐昌隆商会提供给慕天湛的线锯。两个俘虏一组，一人拉一头，对着一棵树锯。 他们从被拦着的路边开始，沿着两边锯树，正好将倒下的树全都推向了被拦着的路那边。 经他们这么一砍，丛林里就被分出了两条道，一路往前延伸。 砍树一直砍到了天色渐黑才算结束。所有的俘虏全都被押了回来，负责厨车的人，给他们送来了晚饭。大概由于停营休整的原因，很护卫顺手打了猎，就连俘虏营的伙食里，也有了不少的肉。 这一顿饭，他们吃得很香，吃完了之后，他们全都进了营里，倒头就睡。只他们不知道的是，王铁牛因为受伤的关系，没有让他去锯树，只是守着营地，做些捡柴生火的活儿。 他等众人都睡下之后，偷偷摸摸的从营帐里摸了出来。出门就看到一个护卫，正盯着他：“不睡觉？做什么去？” 第707章 送死 “我……我内急！” 王铁牛找了个理由，他背上的伤疼得不行，前一天走了一天，好不容易歇了一晚上，非但没感觉变好，反而更加虚弱起来。 幸好今天启程之后没多久又停了下来，他还在营地里歇了许多。要不然他都不知道会不会直接躺在了前往九途关的路上，再也不可能和蕙娘一起逃走，和蕙娘成家立业了。 到时蕙娘那个娇俏的小娘子，又会找一个马铁牛，或者猪铁牛，亲亲我我的成家过日子。王铁牛不甘心，他要去找蕙娘……他有事情要告诉她。 那个护卫冲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过去。王铁牛得令，急切的往营地边缘走，因为受伤，他怎么也走不快，越想走快，好摆脱掉身后的护卫，就越是走不动，反倒听得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近得王铁牛都急出了一身冷汗，眼瞅着都要走出营地，走到边缘的草丛里就可以方便了，王铁牛听得身后有个人高声叫道：“王二！” “哎……罗队长！” 身后那个护卫答应了一声，就朝着唤他的罗队长跑过去。王铁牛趁着假装方便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王二与罗队长都不见了。 这机会……真难得。 王铁牛回头看了眼营地……再看看眼前广阔的丛林。在跑与不跑之间犹豫不决。 跑，他一个受了伤的人，没有水，没有口粮，跑进这座森林，怕是还没等到他从森林里出去，就化成了野兽的口粮。 不跑？暂时是死不了，但是蕙娘那婆娘，不像是愿意跟着他在九途关安心过日子的人，不在这里跑，也会是在河迁州跑。 只是现在是一个人跑，到时是两个人跑。想通这一点，王铁牛不再犹豫，转过身就朝着队伍后面去了。 蕙娘被他们调换了位置，正好离着他们俘虏营不远。王铁牛一路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巡逻的护卫，走到了村妇们的营地那一块。 他学了两声猫叫，很快，蕙娘就从帐子里钻了出来，左右看了几眼，直到王铁牛在一棵树后面对着她挥手。 她快步走了过去，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过来了？知道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他们砍了一天的树……听说前面的路都堵死了……说不定会有人就藏在森林里，等着杀他们。我们现在逃吧！” 蕙娘将他上下打量了几眼，眼带轻蔑：“就你这样？带我出去是送死吧！” 王铁牛被蕙娘对他的轻视激怒了，他一把抓住蕙娘的手，厉声问道：“你是不是还想勾搭别的野男人？” “你闭嘴。” 蕙娘回头，张望了一圈，生怕被人发现。 “你若是不跟我走……我就告诉他们你来路不明……” 王铁牛的话音刚落，就觉胸口一凉，整个身体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一般。他低头一看，一把匕首深深的插进了他的胸口，而那把匕首就握在蕙娘的手里。 她是什么时候……把匕首拿到手里的？她……居然敢杀我？ 第708章 凶手 王铁牛的身子软软的先是跪在了地上，随后又直接倒了下去。他的眼睛看着蕙娘，看着她嘴角带着一抹冷笑，然后捂着嘴巴发出一声尖叫，那是他在世上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周围的护卫很快便被她的尖叫声吸引而来，她哭得梨花带雨，整个人都缩在了角落里，显见着吓得不轻。 护卫先是查看了地上的王铁牛一番，又向后面来的护卫说道：“死了！” 王铁牛胸前的匕首被拔了出来：“身体还是热的，人还没跑！” 几个护卫自发自觉的散开，在周围搜索凶手，带头的护卫队长，望向蕙娘，目光锐利，声音冷凝：“你看到杀人凶手没有？” 蕙娘捂着脸摇头：“我只看到一个黑影和他在一起，看到我之后，黑影一下就跑了，他……他就倒地上了。” “往哪边跑的？” 蕙娘指了个方向，护卫队长做了个手势，几个护卫就朝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护卫队长又回到了王铁牛的身边，在他身体周围反复看了好几遍。 最后又转过身问蕙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蕙娘捂着脸嘤嘤哭：“我就是担心他的伤，所以才出来看看，我没想到……会看到他被杀！” 蕙娘哭得特别伤心：“他肯定是想过来看我……没想到……” 护卫队长和其中一个护卫对了一下眼色，然后站了起来：“行了！你回去吧！这几天不要到处乱跑，想死没人管你。” 说完护卫队长带人把王铁牛的尸体抬走，余下蕙娘在那里没有理会。蕙娘见他们走了，嘤嘤哭着回了营房。 营房里秦嫂子刚刚听见动静，就出来看了几眼，只是被护卫们拦着没让近身。此刻看蕙娘进来，嘲道：“哟……这是私会男人去了？有些人啊，就是受不了冷床冷榻！一天没有就受不了！现在可好……把男人都连累死了。” 蕙娘上前，一脚将秦嫂子踢倒在地：“你是不是想死？” 她的双眼通红，眼神里杀意十足，让秦嫂子那么凶的人，都看了心里发寒。又想着她那男人刚死，去了九途关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现在惹她不划算，倒不如到了九途关，想怎么收拾都没关系。 秦嫂子消停了，蕙娘却不消停，她目光环视着众人道：“你们不要以为我男人死了，你们就可以随便欺负，我告诉你们……他妈想死的尽管过来，老娘临死还能拉几个垫背的，划算。” 那些村妇一个个全都避开了她的目光，各自朝着角落里退去，反倒给蕙娘留了好大一块地方休息。蕙娘也不在意，把自己的被褥等物就地一铺，倒头就睡。 那边护卫把王铁牛的尸体搬到了医车那边，慕天湛正在检查尸体。 杀人的是个老手，一刀毙命，没有什么挣扎，也没有多余的伤痕。按理说，像王铁牛这般粗壮的男人，就算是遇上敌人，也能够抵挡一二。 可是他身上除了未曾痊愈的棍伤，便是胸口的这一刀，可见得死得猝不及防，全无防备。 第709章 谋划 这种情况，除了那人手段高超之外，再就只有一个可能，熟人所为。而且是从来不曾想过，有可能会杀人的那个人所为。 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蕙娘！ “这几天盯着她的人怎么说？” “那天她在路边的树下呈品字形摆了三块石头，其它时候没有异常。继续盯着她，盯牢了，看她见过谁，和谁说过话，还有……饮食这些东西，严禁她靠近。” “是！王爷！” 慕天湛又将楚天辰，娄文灼，还有湛王府的护卫统领，以及昌隆商会的领队管事，和护卫首领召集在了一起。 他将一份简略的万金山舆图搁在了众人面前。 这舆图只有万金山这一方土地，画得甚是详细。一摊开在众人面前，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对于慕天湛的能力，也越发钦佩起来。 慕天湛随手捡了几块石头，在舆图上的路线图上搁了一块：“这里……是我们被拦住的地方，据探子回报，总共有一里长的路上，都堆满了断树。” “这里……”慕天湛又在舆图上摆了一个石子，离着之前那个不远，“在这里，我们的人发现了两个敌人。人已经杀了，尸体也带了回来。他们身上是清一色的黑衣，布料普通，没有标识物。所用的兵器，是上好的唐刀，但是没有铭刻，不知道出自哪里。” 所有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前路被阻，旁边有人埋伏，只是人少，应该只是探路的暗哨，但是大队人马什么时候过来，谁也说不定。 人马从哪里过来，有多少人过来，大家心里都没底。湛王府这个就蕃之路，就没有顺畅过。水源下毒，流民夜袭，还加上万金山的埋伏，刺杀是一波接一波，一波比一波猛。至于到底是谁想要慕天湛死，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不能说出来而已。 “没有标识，证明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当然……也就是说我们可以随意打死，没有人敢，也没有人会过来追究我们的责任。” 慕天湛继续在舆图上摆放小石子：“这两个地方的前哨，也被我们发现杀死。目前我怀疑所有埋伏的人手都在这个地方。” 他在舆图上放下了手里最大的一块石子，把其它石子都扔掉了。 “这里原是他们的埋伏点，他们先是砍倒了树，只等我们这些人，全都进入了山道之后，再将后路切断，比如再多砍几棵树便可。” 他们带着很多马车，甚至上吃食，用品，包括昌隆商会的货物，都在马车上。把树砍倒，堆在路上，就能将他们困在这里，再一网打尽。 只没想到慕天湛见机得早，人马才入山道，就停了下来。只有小部分的人手在山路里面。这个时候出手，反倒容易打草惊蛇，让湛王府的这些人全都逃掉。 “现在……我已经将这些地方的树，都砍断了。”慕天湛将舆图上的石子变化了几个位置。 舆图上立刻便出现了一条弧线。 第710章 火攻 慕天湛的手指从弧线的一端，滑到了另一端：“今夜出动所有人，火攻！” 所有人都十分意外：“是要将整个万金山都烧了吗？” “不会。” 慕天湛指着舆图的一角说：“这里是一片断崖，山火从这里下去，是一个山谷，谷里有水。” 也就是说，起火了之后，外圈是被砍断的树林，里圈是断崖山谷，最多是烧了这一片，将山火蔓延到山谷里，山谷里有水，不怕烧。 “王爷预备何时火攻？” “今夜三更！” 半夜三更时分，天色特别暗。 没有火光的照耀，只能依靠天色赶路，这对湛王府的护卫，还有昌隆商会的护卫们来说，十分坚难。 还好白日里的时候，把那一片地的树都砍断了。 顺着树根那一片平地趟过去，就能到达他们想要烧火的地点。王爷说了，火光要差不多时辰点起来，不能让里面的人给跑出来。 第一把火，是慕天湛所点，就点在官道上，倒下的那堆断树上。 断树上被浇了火油，一把火上去，就窜起了老高的火苗。而他那把火就是信号，其它地方的火也陆续被点燃。 所有湛王府的人都打起了十分精神，全都紧紧的盯着火场里面。 和初时的一片黑暗不同，有了火光的照射，他们可以清晰的看到火堆里四处乱窜的松鼠，兔子，还有树杈里面跟着燃烧起来的鸟窝与鸟窝里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小鸟。 今夜无星，夏日里的天气燥热，但是山里却凉，此刻大火燃起来，顺着风的，连成了一片，全都朝着树木相连的那一片扑了过去，只是眨眼间，便烧红了一片。 湛王府的人就站在火场的不远处，远远的看着火一路往前蔓延，最后连成一片。 有人，确实是有人，在火焰初起的时候，从那些倒在地上的乱树丛里窜了出来。一路往回飞奔，湛王府的人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盯着山火，不让他们往回蔓延。 但凡有火往回烧，便有人扬了浮土，盖上去，把火灭掉。他们砍掉树这后留下的空当，正好将火线分成了两片，一边烈火焚焰，一边山高树绿，生机盎然。 步月汐陪同慕天湛一起，在离火场不远处的马车边。护卫们都散在远处，将他们保护在一个圈内。 半夜头顶上方的无人机，没有人注意得到它。步月汐控制着无人机，飞在了火场最上方。透过无人机，慕天湛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今日里的这一番安排，产生了什么样的效果。 画面上，几乎是冲天的火焰，染红了半天边。无人机在火场上方，有些摇晃，步月汐知道这是因为被火烤热的空气上升，产生的气流影响。 她拼命的拉高无人机，方才稳住了摇晃的画面。最终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大片红色。 火势果真如他所料那般，在慕天湛砍出来的那个范围内流窜。他们之前确定的山洞的位置，正好就在火场里面。 热成像已经因为火场的影响，失去了监测的作用。步月汐调成了普通的画面，哪怕就是这种画面下，也能清楚的看到，有许多人，从石头堆里冒了出来，然后朝着山崖那边狂奔。 第711章 不忍 三面都是火，已经朝着他们这边烧过来了，就算是躲在了山洞里，也有可能会因为烟雾而呛死。这里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慕天湛跟她一起，看着那些人站在了山崖边，来回走动着。 那山崖到底有多高，他们没有去看过，只是在无人机传来的画面上看到这处地形。也能看到山崖下累积的水潭。 从山洞里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他们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整个山崖边。将山崖边全都变成了一片黑色。 步月汐调整了无人机，让无人机飞到了山崖那一边，并降低了高度，将画面对着了他们。 这次慕天湛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人脸上焦灼的表情，那种惊慌失惜，一筹莫展的焦虑。有人试探着往山崖那边探了探路，谁知被身后的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一挤，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顺着山崖就滚了下去。 步月汐就看到那个人在空中撞到了树，又撞到了突出来的石头，又像破烂一般往下掉，一直掉出到步月汐的视线以外。 步月汐的手抖了抖，挪开了视线。慕天湛不动声色的从她手里接过控制器道：“你要不先进马车里歇歇吧！吃点东西，喝点水。” 步月汐摇头，她知道慕天湛心疼她，不忍她看这些画面，但是她也知道，这里不是现代都市，而是草菅人命的封建时代。 她不能同情这些人，因为这些人如果不死，死的就会是每天跟他们一起同行的那些人。死的会是她，或才慕天湛。 “我没事！”她强迫着自己硬下心肠，看着眼前的画面。或许是因为人太多了，全都往山崖边挤，又或许是因为火势逼得近了，那些人慌了。 他们看不到断崖，只看到排在一起的人流，还能再过去一点的人流。每个人都这么想，于是所有的人都往山崖那边挤去。 最终，山崖边就像下饺子一般，落了许多人下去。虽然听不到他们发出的惨叫，但是步月汐仍然无法直视这种大规模的死亡。 突然慕天湛的大手一动，捂住了她的眼睛：“别看了，我们把这个收起来。” 他按着步月汐使用时的方法，磕磕绊绊的操作着无人机。最终因为不够熟练不知道哪里出错，眼看着控制器上的图像乱晃，最终经过一阵猛烈的摇晃之后，变得一片漆黑。 慕天湛看看手里的控制器，再看看还被他挡着眼睛的步月汐，一时间神情复杂。 步月汐感觉到慕天湛的安静，问道：“怎么了？” “这……这是坏了么？” 慕天湛的声音听出了少见的忐忑，步月汐拉下他的手，发现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已经失去图像的控制器。 步月汐将控制器拿过来，试着动了动，无人机完全不响应。看样子是坠毁了。 她转手将控制器扔回到了空间里：“没事！坏了，回头重新买一个就是。掉在外头的那个也不用担心，如果没被火烧掉，别人捡到也认不出来是什么，不怕。” 第712章 坠毁 慕天湛脸皮抽了抽，他还在担心，这么神奇，这么贵重的东西被他弄坏了，或许会给步月汐带来些不便。或者让她难过心疼，谁料得她这么轻描淡写，漫不经心。倒让他觉得刚刚自己的一切担心，都是白做的，全浪费了。 步月汐似是察觉到了他的尴尬，握着他的手回到了车上：“这些东西……只要有钱就能买到。只是他们使用的时候，需要一些特殊的能量，这个能量……这个世界没有。” 慕天湛恍然大悟，她拿出来的一些东西，都很奇特，但是伪装一下，还是能够融入这个世界。只感觉比以前的好用，却没有超出他们这个世界里，其它人的认知范围。 她的世界里面或许还有更多，更好的东西，但是她拿出来也没有用。因为这个世界使用不了。 慕天湛亲了亲她的额头：“不用担心，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凡事都有我。” 步月汐点点头，拍拍手，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全都扔回到了空间里。慕天湛将她扶上了马车，一个呼哨之后，护卫和车夫都回来了，他们回到了营房。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当无人机坠毁之后，那些惊慌失措的人全都硬撑着冷静了下来。一个四十多岁，黑面黑须，身材壮硕，身着华服的男子，朝着众人大声吼道：“全都闭嘴，现在脱衣，结绳……顺着山崖下去能活多少活多少。” 说完他第一个脱了衣服，他身边的侍卫也紧跟着脱衣，然后将衣服袖子全都结在了一起，形成一条长绳。一个一个的衣服脱了下来，有人相互招呼了一下，也开始结起了衣绳。 除了衣服之外，裤子也被他们脱了下来，裤脚连着裤脚，绑成了一根长绳。数根这样的长绳又结在了一起，变得更长。 “够了吗？够了吗？” 那些光着身子的人，不想让开，只是拼命的喊着，希望他们在快一点。 那些刚脱了衣服的人，也拼命把人往外挤，希望衣绳做好之后，自己能快一点顺着绳子爬下去。求生的时候，人人都恨不能争先，谁若是挡在前面，便是生死仇敌。 于是那些光着身子的人，开始推搡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心，总之有人先是被推下了山崖，紧接着，更多光身子的人被推了下去。 甚至到了后来，只要光着身子，就会被推下山崖，到最后没有人再敢脱衣，他们全都盯着地上，那根结好了的衣绳。 第一个脱衣的男子，是这群人的首领，眼见着情况不对的时候，就捞了件不知道谁的衣服裹在了身上。于是混乱之时，倒是逃过一劫。 再加上他身边还有数名护卫，一直紧紧的护着他，最终还是保住了他的性命。只是此时已经不敢再在这崖上久留。 他们拉过衣绳的一头，紧紧的绑在了崖边的一棵大树上，另一头直接扔下了山崖：“将军……先走！快走！” “贺某……定不忘诸将今日之恩！” 他双目含泪，朝着属下拱手一谢，转身顺着衣绳就往下降。 第713章 生路 看他落下，其它的人全都慌了，他们全部朝着那几个护着绳头的护卫们涌过来。 护卫们挥舞着手里的刀，砍伤的人却不退反进。哪怕明明看到那刀对着自己脑袋砍过来，却只能睁着一双恐惧的双眼，被身后的人直接推到了刀锋上。 锋利的刀锋切入了人体，然后卡在人体里，被人体反推回去。只是片刻的功夫，那些护卫已经全都被后面发疯的人群给推到了山崖底下。 有人速度快，已经攀住了衣绳，也跟着往下爬。有的人手脚快，在才到山崖边时，拼拿的推挤着前面的人，也不管前面的人是不是会掉下去。 于是更多的人，像下饺子一般的掉了下去。也有更多的人攀在了衣绳上，顺着绳子往下爬。可是抓着衣绳往下爬的人实在太多了。 没有人想被烧死，没有人不想活着，他们抓着那根救命的衣绳，只希望能得到活命的机会。 但是人……实在是太多了。 太多太多的人挂在衣绳上，绳子只是衣服连在一起束成的，有些结打得不够牢靠，随着人数的增多，衣结一下子被扯拉断了，那些人就拽在绳子上，连成一串的落了下去。 但是其它的人不知道，他们只看到了栓在树上的那根衣绳，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抓着绳子往山崖下爬，等到发觉绳子已断的时候，已经上不去了。 绳子上坠了太多人，树上的衣结再也承受不住那些人的重量，被拉扯断开，最终被那些人带着一起，坠入了深渊。 从山崖求生的路断了，终于，有人想起来，他们藏身的山洞，还可以躲一躲，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呢？ 于是更多的人，退回到了之前藏身的山洞，顺着山洞一直朝里走，走到他们感觉走不动为止。 山洞里还藏着许多食水，在山洞里，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但是食水的数量也是有限的，每一个退回到山洞的人，都想多抢一些食水，带在身上。于是山洞里也上演着无情的弑杀场面。 活下来的人，并没有抢得食水。他们被后面又涌进来的人，砍杀在原地。殷虹的鲜血甚至染透了装着米面的袋子，把它们浸泡在了鲜血之中。 这一夜…… 在许多人的记忆中，只有漫天的火光，还有满眼的鲜血。 火烧了整整一夜，直到天明时还有隐约的火光，在一片残恒中隐约闪现。慕天湛把步月汐留在了马车里，自己带着人手，来清点战场。 昨夜的一场大火，将慕天湛砍伐范围以内的土地全都烧成了焦土。焦土之上，还有许多没能逃出去的动物，被烧死在焦土上。 有些已经烧成了焦碳，有些外层焦了，内层还能吃。许多护卫都拿棍子在焦土里剥弄着，以图寻找出一些被烧死的动物尸骸，今天能否打牙祭，就要看这次的收获了。 偶尔他们还能翻到一大团蜷缩在一起的尸身。有头，有脚，似人，又非人。最终还是队伍里年长，经验丰富的长者断言，这是个活着被烧死的人，只因为筋骨都被烧缩在了一起，所以看不出人的模样。 第714章 清点 慕天湛再一次坚定了不能让步月汐出现在战场的决心。她是一个眼里藏着生机悲悯心有大爱的人，毁灭、死亡这些东西会伤到她，会让他她难过，会减缓它她的生机，所以他绝不允许这些东西出现在她的眼前。 一铲一铲的炭灰被掀到了路边，道路两旁堆满了高高的炭灰，山道被一点一点的清理出来。 慕天湛带着人寻到了山东洞的入口，那里被几块大石头交错，着不走近，根本找不到入口。 从接近入口的地方起，慕天湛就不停的看到被烧死的尸身。他们全都被烧成了焦炭，扭曲的躺在路上。 慕天湛的人马花了好大功夫才将他们移开，将路面清理出来。 随着他们的深入，更多的尸体显露在他们眼前。这些人全都是死于自相残杀，而非火灾浓烟。 同外面烧死的那些人不一样，他们衣着完整，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没有多余的物件。从衣服上依旧没有办法推测出他们的来路，但是可以看出，幕后主使之人能力非同一般。 因为想要这么多人听命于他，并且可以提供这么多人全部的伪装，并不单单只是有钱就可以办到的事。 慕天湛一直走到了山洞里粮食储藏的地方，原本堆成小山一般的粮食被抢的到处都是。许多粮食全都浸在了血液里，染得通红。 这些粮食洗一洗还可以再吃，只是慕天湛没办法忍受自己的属下吃这种染血的粮食。可是这些被泡过血的粮食，却能让外面那些吃不上饭的饥民们，多活几天。 慕天湛没让手下人动那些粮食，只是简单的检查过山洞之后，就离开去了山崖边。那些山火也顺着断崖往下蔓延。 不过终究是不像平地树多火旺，只烧了一部分，就停了火。这边看不到死尸，但也是一片狼籍。慕天湛简单的检查一遍之后，就回了营地。 因为要清理路面的关系，他们又在原地担搁了一天。这一天里，附近的村民们都听说了一个消息，万金山火海里的一个山洞里，藏着许多粮食。 里面原本是山贼存的口粮，但是那些山贼不知道为什么内杠起来，死的死，跑的跑，现在那粮食没有要人要了。想要的人，都可以去拿。 于是在第二天一早，湛王府的车队开始启程上路的时候，他们就看到有村民鬼鬼祟祟的出现在火场上了。 火场上还在许多吃的，那些被烧焦的动物尸体，还有那些看不出是动物，还是人的尸体。假装一下，当成是动物的尸体，带回去给孩子，他们也能吃得很香。 其实看孩子吃得香，自己实在是馋得厉害，想想当时的情景，谁又能肯定那就是个人，而不是野狼野狗呢？肉是真的好吃啊！ 可惜山火只烧了那么大片，除了肉，附近的村民还拾了许多许多木炭回去，虽然夏天还没有人买，但是存着冬天不管是自用，还是卖出去，都是极好的一件事。 第715章 硝石 于是当步月汐坐着马车经过火场的时候，远远的便能看到火场上，许许多多满身漆黑的人。他们都是附近的村民，过来淘些宝贝。 一路穿过火场之后，车队经山路往前。这一条山路算是官道，而不是小路，虽然慕天湛的队伍里，马车占了多数。但是因为官道路宽，正好够马车通行，也因着前面山里出现的变故，大家都走得很快。 当天晚上，他们都歇在了山里。山顶上水源难寻，还是步月汐在晚上歇下时给他们放了水，储备了足够使用的净水。 他们一共在山里行走了五天，才走出万金山，走到了河迁州的地界。 河迁州属平原，有水路，而且水路还特别通畅。慕天湛这一行人，还需要到达兰涉城的码头，预备在那里坐船到九途关。 到了河迁州之后，路面宽敞了许多。道路两旁多是荒草，野地。为了方便行路，慕天湛把走路的人都安排在了马车两边。 偶尔有孩子走不动了，还能扔到马车，或者拉车的马上，捎上一程。因为队伍变宽了的原因，他们在河延州行路的速度也变快了许多。 从万金山上下来之后，天气越发是变热了许多。队伍里捎带的硝石已经不多，每日里制作冰的数量开始限定起来。 买硝石已经迫在眉睫，湛天湛已经安排了几个管事，提前让他们去附近的镇子，还有城市采买硝石。 在火药发明之前，硝石的来源，一般都是采的地霜，来自于土房子，猪圈、马厩、厕所等地附近的墙角。会制硝的人，扫取这些地方含硝的土块，放在桶里加水浸泡，最后将过滤出来的液体，熬煮，或者晒干，得到硝石结晶。 只是这种方法得来的硝石较少，还是直接在硝石矿里采集，更为便利。只是硝石矿通常掌据在官府手里，想要获得大批量的硝石，如果不能从官府得手，便只能从别处着手了。 自从慕天湛选择在九途关就蕃之后，步月汐就有意，把昌隆商会的分店，一家一家的，开在前往九途关的路上。 如今安兰城的昌隆商会分店已经开业，只等着步月汐经过，便能为她提供所需要的安排。同时也能同昌隆商会的商队交换货物。 最终，在离开万金山五日后，湛王府的车队驻扎在了安兰城外的驿馆周围。这是慕天湛从万金山出来之后的第一个驿馆。 他需要在驿馆落印，同时向皇上呈报万金山遇伏事件。在上报里，慕天湛特别轻描淡写的告诉皇上，他在万金山反伏击了一众山贼，死伤者近千。 他们在打扫火场的时候，粗粗的清点了一下死尸，大概有五百多人。这些人仅仅只是死在火场里的，还不包括死在山洞里，和跌落在山崖下的人。慕天湛也派了人下山去查看情况，那些人待查清之后，再行追赶慕天湛等人。 就这估略出来的一千人数，只怕也能让皇上心梗吧！毕竟，要说这个世界上，最希望慕天湛死，莫过于皇上罢了。 第716章 落脚 慕天湛想像着皇上收到上报时的脸色，就觉得格外痛快。想办法来刺杀他的人，绝对不只这几波，不杀死他，皇上绝对无法安心，就看最后鹿死谁手了。 车队的大部分人全都扎营在驿馆附近，慕天湛只带了步月汐和付山长夫妻两人，入住了驿馆。驿长把住所打扫得很是干净，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慕天湛他们用上了。 只是驿站只是驿站，哪怕他们拿出了最上等的房间，最上等的用品，最上等的食物，在慕天湛的眼里，还是有些寒酸与寒劣。 他从军多年，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但是步月汐如今有孕，正是女人最娇贵的时候，他希望她的每一天，都能过上最好的生活，不管是哪方面。 故而慕天湛仅仅只是在驿站里转了一圈，就带着步月汐同付山长夫妻入了安兰城。 安兰城是从万金山出来之后，他们所遇到的最大的一座城。虽然城小了点，不过酒楼，官府，客栈，一应俱全。 慕天湛直接包下了最好的客栈，将所带的护卫分派在了其它房间，步月汐以及付山长夫妻二人分别住在了不同的上房。 步月汐的那几个丫头，自是全都跟来了。她们各自安排好房间，并将步月汐房间里的陈设，物件全都换上湛王府的东西之后，全都眼巴巴的围在了步月汐的周围。 步月汐每到一城，都会去那个城里逛逛。每个城里，都会有些自己独特的东西，有时候是服饰、有时候是建筑、有时候是食物、有时候甚至是说话的方式，婚嫁风俗等。 这些东西，都能让她们大开眼界，也会特别认同那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行路的过程中，她们认识到很多生活中的常识，而这些常识，她们平日里可能视而不见，置之不理。 因为这些常识，在湛王府的时候，她们不会见识到，也不需要她们去接触。但是这一路上，她们要顺手帮忙照看一下拉车的马，有时候还要帮忙递一下物件，给修马车的人。 很多新奇有趣的东西，冲淡了路途遥远的心酸。王妃这个双身子的人，都从来不抱怨路上艰辛，她们这些当丫头的，又有什么理由吃不了苦？ 步月汐失笑：“你们自己商量，留两个人守门，其它人跟我上街。” 付山长和付师娘两人也会上街，只不过付山长只喜欢逛书局，也不喜欢被步月汐身边的丫头跟着，于是步月汐便给他们找了几个护卫跟着，让他们自己活动。慕天湛去了府衙，也顺便同安兰城的知府商量一下硝石买卖的事情。 几个丫头商议过后，留了弄影在客栈，其它人则跟着步月汐去逛街。 安兰城明显比安阳城要热，大街上也多了许多卖冰饮的店子。步月汐给了银子，让倾儿去路边买了许多清凉饮。 安兰城盛产西瓜，正值西瓜大量上市的时候，街边清爽饮，就有许多由西瓜汁加凉及蜂蜡制成的西瓜饮。 第717章 采买 倾儿买的就是西瓜饮，护卫，丫鬟，人手一碗，几乎占了半边街道。卖西瓜饮的小贩笑得眉眼不见，一个劲的数着钱。 一早就听说湛王府就蕃的车队到了安兰城，湛王府可是个大贵人，他们肯定会进城一逛，到时候，不管是卖什么的，都有盼头。这不，这好处就落在他头上了。 旁边的小贩眼都红了，全都朝着步月汐他们这群人这边涌来，一边涌，一边喊着各种吆喝。 “头花，手帕，扇坠子……好看，精巧，又别致。走过路过别错过啊！” “卖成衣啦啊！大姑娘小伙子，都过来看看啊！” “香饮子，冰饮子，全城最好吃，快来试试啊！” “贵人好！贵人安！贵人来到了兰安！尝尝我的福源糕，福来缘来，幸福来！” “……” 各种不同声调，不同男女的号子，几乎同时在他们耳边响起，倾儿等丫头僵着脸，再也笑不出来。 步月汐看她们的样子，倒是乐了，笑得不行。护卫们早已经远远的将他们隔开，不让他们靠近。 小贩们看见护卫，不敢再往里挤，不过吆喝声倒是声声不停，只期望能得了贵人青眼，一天卖的能管上一年。 护卫们看王妃身边的姑娘们都皱着眉头，直觉是这些商贩们太吵了，高喊了两声，让他们闭嘴。 商贩们都不敢再出声，只是眼神巴巴的看着被护卫们围在中间的步月汐，以及那几个娇滴滴，如花似玉的姑娘们。 商贩们不吵了，步月汐也多了几分兴趣，她向着轻寒她们几个挑了挑眉：“怎么样？想看什么？让他们一个一个抬过来看？” 丫头们顿时喜笑颜开，目光在商贩们挑着的担子上巡视着，最后叫了个卖水粉头面的担子过来。护卫们把小贩和他的担子都仔细检查了一遍之后，才把人放了过去。 步月汐在担子上看了几眼，之后就退到了旁边，让那几个丫头挑选。轻寒她们也不客气，只管在担子上挑选喜欢的，挑完之后，各自付了账，让小贩出去，又另外选了两名小贩进来。 都是是些小玩意，不花几个钱，倒是买得开心，花样儿多，又新奇有趣，就当路上解闷的玩意儿。而且步月汐喜欢看她们几个丫头热热闹闹的样子，所以这几个丫头也敢在步月汐面前没大没小，吵吵闹闹。 不过能送到步月汐面前的，都没有蠢货，真敢在步月汐面前闹出什么失了分寸的事情。就算有人一时犯蠢，也会有旁人立时提醒一二。因此步月汐是真没在这些丫头们身上烦过心，每日间看到她们都是笑盈盈的。 步月汐就站在一边，含笑看着她们挑东西。这里是昌隆商会安兰城分店门口，护卫已经进店排查过安全，并交了定金包店。 分店掌柜已经候在了店里，只等步月汐进来汇报，但是此时，几枚瓜子壳，却从空中飘了下来，正落在步月汐的脚前。 步月汐抬头，店面的二楼上，一个衣裳华丽，笑意盈盈的美男子，正迎着步月汐的目光，朝她挥手。 第718章 旧人 上官步云！ 步月汐也笑了起来，抬步正准备进店，却发现上官步云的神色变了，嘴巴大张：“小……” 心字落入她耳朵里的时候，她的身体突然感受到从身边倾儿那里传来的强大力度。这力度直接让她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都朝着旁边的轻寒倒去。 轻寒伸手一搂，带着步月汐转了个圈，又把她轻轻一推，步月汐就朝着墙角滚了下去。 拔刀出鞘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步月汐心知，定是有人刺杀。倾儿和轻寒，都在保护她。她顺势倒下，在落地之前，有意识的保护着肚子。 最终，步月汐没有落在地上。月来在她落地之时，就先扑了过去，在半空中搂住了步月汐，用自己的身体做肉垫，保护她落了地，又转身一滚，把她的身体牢牢的护在了自己与墙角之间。 耳朵里只听得一片刀剑相击之声，步月汐抬头，才发现之前被她们放进来的一个小贩，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一把短刀，正在同几个护卫战在一起。 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个小贩，正是之前挤过来，但是没被护卫放过来的人，已经被护卫放倒在地，正在搜身。 倾儿倒在地上，正在缓缓往起爬，她好像是受伤了，捂着胸前的指缝里不停的渗着鲜血，很快把她整个手掌都染红了。 有好几个丫头都倒在了地上，有些还在挣扎，有些一动不动，生死未知。 这是第一次…… 发生在步月汐眼前的，赤裸裸的现实，明晃晃的暗杀。 她眨眨眼，有些回不过神来。 在大历国，她在步月汐的身份存世。这是一位权官家的庶出小姐，纵是主母不喜，但是也没恶毒到想要她的性命，仅仅也只是剥夺她的生存空间，让她过得不那么好而已。 而她对外的身份，是比国手更有胜名的云神医。对于神医，不管是哪方的人手，都不会轻易得罪。所以哪怕有人想要得到步月汐的帮助，也多是以拉拢为主。像今天这种一出手，就是往死里整的方式，步月汐还是第一次遇到。 等到楼上的上官步云急匆匆的跑下来时，步月汐这边已经结束了战争。所有出手的商贩全都被抓了起来，为防止他们服毒，还卸掉了他们的下巴。 步月汐也被扶了起来，正被几个还能站着的丫头护在门口，其它护卫们一半围在步月汐身边，一半在处理那几个商贩。 店内新任的掌柜，吓得裤子都快尿了。他脚耙手软，几乎是半爬的状态到了门口，直接跪下向步月汐请罪：“王妃恕罪……请王妃恕罪……小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步月汐挥了挥手，护卫头子走过来，直接将他提到了一边：“老实待着。”一个护卫守在了他的身边，以防他异动。 步月汐身边的几个丫头，有好几个受了伤，不过幸运的是，她们都还活着。 倾儿受伤最是严重，鲜血都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裳，和她半条手臂。她半靠在墙角，脸色苍白的吩咐着：“先把王妃送进去休息，别让王妃受惊。” 第719章 受伤 步月汐推开拦着她的绿杨和弄影，快步朝倾儿而去。却再一次被阻，这次是上官步云拦在了她的身前：“我去……求你给我个机会！成不？” 上官步云满脸恳切，步月汐知道，她现在有孕，她身边的这些人，都特别紧张她的肚子。就算是她没那么在意，但是她身边的这些人，只恨不能把她供起来。 还有一点，如果她有所闪失，慕天湛会向她们问罪。而她处在中间会比现在更加为难。因为让慕天湛问罪，难免会伤了她们的身体，或者和气。不让慕天湛为难，又阻碍了慕天湛管教下属，影响他在下属心目中的威信。 反不如现在就放手，让上官步云处理！ 想通这一点，步月汐也不坚持，后退了一步道：“你……仔细些，尽量别留疤。” 绿杨和弄影都松了口气，立刻扶着步月汐进了屋子，将她安置在椅子上坐下。没受伤的另外几个，则是帮着收拾包扎，弄影甚至只在转个身的功夫，就给步月汐泡了杯热茶过来。 “王妃，您先喝杯热茶，压压惊。” 门外的伤者都被抬了进来，除了倾儿之外，还有红杏，月来也受了伤。上官步月云先粗略的看了一遍，把伤最重的两护卫先处理了，才过来处理红杏和月来的伤。 倾儿也伤得不轻，被上官步云初步止血之后，直接送进了屋子，弄影给拆了一扇门板，让倾儿躺在了角落里。 步月汐坐了片刻之后，还是走到了倾儿的身边，这个时候上官步云将外面的人也都处理完毕，正将医箱提过来，准备专心处理倾儿的伤。 步月汐看着上官步云揭开之前压着伤口的白帕子，发现倾儿的左肩上有一个血洞，随着上官步云的动作，血洞里重新涌出了许多鲜血。 止血、清创、缝合、包扎。外伤的几个步骤。 步月汐就站在那里，紧盯着上官步云，看得上官步云好几次回头看她，只恨不能开口把她拉走。不过看在她是师傅的份上，最终还是忍了。 直到上官步云最后给倾儿包扎好伤口之后，步月汐才算是放过了他，跟着弄影进了屋。 这一次，掌柜的终于被带到了步月汐的面前，他还不等步月汐问话，就跪了下去：“王妃娘娘，小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会管事，真的同刺杀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看起来又慌又乱，说话之时的声就调也是颤抖不已，就双腿都能看到明显的抖动。这个人……或许真的与刺杀无关。只是此刻，在证据没有落实之前，步月汐都不能完全信任于他。 “你去报官吧！就说湛王妃在昌隆商会分店门前遇袭，生死未知！” 掌柜的颤了一下，抬头看着步月汐，又在她眼神的逼视下，磕头道：“是……小的……现在就去。” 安阳城府衙里，慕天湛刚端起下人送过来的茶水，还没凑到唇边，就听到一声略显夸张的声音：“哎……湛王爷……下官因事来迟……还请湛王爷您一定恕罪。” 第720章 李思见 慕天湛放下手里的杯子，看向来人。 四十多岁，白面无须，体形微胖，衣着华丽。虽是笑着的，但是那笑容却未到眼底，只堆在皮上，显得不但假，还让人恶心。 慕天湛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拱了拱手，算是见礼。安兰知府李思见脸上的神色便有了几分微微的不太好看。 他往主位上一坐，笑呵呵的对慕天湛道：“下官早在半个月前，就盼着湛王您大驾光临了，没成想您路途耽搁了这么久，久到下官都以为就蕃的消息是误传了。” 慕天湛扫了他一眼：“朝廷所发的公函上注明了本王会经过安阳城，怎么？李大人你这是年岁还没到，就提前老眼晕花？记忆出错了？” 被慕天湛这么一怼，李思见嘿嘿一笑，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慕天湛的恶意一般说道：“安阳城里人穷，物薄，是个难得的贫瘠之地，难得湛王您大驾光临，不知下官能为王爷您做些什么呢？” 慕天湛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眼帘低垂，似是在思索对策。李思见捏着手里的佛珠手串，不紧不慢的在那里等着。 消息其实老早就打听出来了，湛王府的人在万金山糟了劫匪，几乎没费一兵一卒，就烧灭了几千的劫匪。 胜确实是湛王府的人胜了，可是这一场仗打下来，湛王府消耗良多，却全无战获。反倒是消耗了不少的粮草，还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如今湛王府大部分人都留在城外营房，只有少数人进了城。这些进了城的人，李思见都有安排人跟踪，他们做了什么，李思见一清二楚。 不是买粮食，就是买硝石。 夏日行军，酷热难当。倘若没有及时的解暑降温手段，那么队伍减员，生病的人，绝对不在少数。而湛天湛向来以治军以严，酬军以宽闻名。 他手下的兵，不管是吃的，用的，还是赏赐，都比别的要丰厚。想要做到这一点，必要丰厚的后勤补给。 如今他行在路上，为了避免士兵及仆从减员，居然大量使用硝石制冰。因为使用量大，如今已经难以为济。故而到处采买硝石制冰。 民间采硝人得硝有限，想要大量获得硝石，还得是官方途径。也就是说，湛王想要采买硝石，就避不开他李思见。 李思见是皇上的臣子，自是一切听从皇上号令，皇上如今用冰量大，希望周边城市调硝入京，自然……就没有多余的硝石均给湛王爷了。 只是这个话，他肯定不会直接告诉湛王爷，皇上如今对湛王爷的态度，自然是会影响到他对湛王爷的态度，所以…… 硝石，兰安城没有现货，但是过两日积攒一下，还是可以匀一些出来的。只是这个两日……是不是真的只需要两日，这谁也说不准了不是。 李思见脸上带笑，目视着慕天湛，也不出言催促。反正不管湛王爷需要什么，他都会满口答应，只不过没法按时完成而已。 第721章 闻讯 慕天湛沉吟的时间比李思见想像中要长，感觉手里的茶都凉了，慕天湛才开口对他说道：“硝石，粮食……这两样，有多少要多少。另外……跟我们在一起的昌隆商会，需要在城里补充一些货物，还需要李知府发放通关文书。” 李思见面露为难：“硝石倒是有一些，只是前几天才下了公文，道是皇上惧暑，今年对冰的需求量增加了，需要优先提供给京里，不过湛王爷既然开了口，下官自当想方设法为王爷您达成目标。只不过时间嘛……可能需要再晚几天，不知道以湛王的行程安排，可等得了？” 自是等不了！就蕃也是有时间安排的，不能在规定时间内赶到就蕃地点，便是犯了违禁之罪，是要被问责的。而这个问责……又可大，可小，就看问责之人，是想大还是想小。而湛王爷违禁，自是皇上问责，皇上问责……可想而知，湛王到时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李思见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继续说道：“粮食的话倒有，只是今年天气有异，粮食欠收，导致新粮只够入库，不知道陈粮的话，湛王爷您可否接受？” 慕天湛脸上果现为难之色：“这陈粮陈了几年？” 李思见笑了笑：“是去年的陈粮，不过今年雨水多，粮仓稍有潮湿，有些许粮食有些霉变。如若不是这样，安兰城里也拿不出多余的粮食了。如若湛王爷您嫌弃这些粮食不好的话……” 李思见没有接着往下说，但是意思已经摆明了出来。粮食只有去年的陈粮，或许还是霉粮。你要就是这些，你不要，我也不在意。 慕天湛站了起来：“行！本王会考虑的。” 说完正准备往外走，却碰上府衙里有人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大人……大人……不好啦！湛王妃在街上遇袭了！” “你说什么？” 来人被慕天湛一把揪了起来，“在哪里遇袭的？” “文安街！” 慕天湛一把将人扔在了地上，朝着门外飞驰而去。他并没有走门，而是直接跃上了屋顶，看准了方向，几个飞跃，就出了安兰城府衙。 跟在他身边的随从看到他的身影，也全都跃了上去，紧随在他身后，朝着文安街狂奔。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府衙上空的时候，李思见才回过神来，踢了一脚还在发傻的下人。 “湛王妃遇袭是怎么回事？” “刚刚……”下人喘着气，只觉刚刚湛王爷看他的眼神，只差一点就能把他杀死了。他强咽下了口气，道，“刚刚昌隆商会分店的掌柜过来报官……说是湛王妃在店门口遇袭……” 李思见一把上前抓住了他的脖子，急冲冲的吼道：“结果呢？结果呢？” 湛王妃在安兰城遇袭，他这个父母官是绝对跑不掉，湛王爷想怎么收拾他，就能怎么收拾他，他娘的……到底是哪个混蛋，在安兰城这么害他？让他知道了，一定把这混蛋搓骨扬灰！ 第722章 买粮 等慕天湛扑进店里的时候，步月汐他们一行全都休整得差不多了。被抓的那几个商贩，已经被捆得严严实实，扔在了店里的一个空房间里。 看到慕天湛的那一眼，步月汐震了一下。明明早上才见过的人，明明只隔了几个时辰没见，他怎么一下子……变老了几年一般。 眼神里的沧桑，还有表情里的张惶，全都表露无遗。但是在看到她好生的坐在那里的时候，他身上那些岁月的痕迹，一下子又像冰雪消融一般褪去。 步月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的有些心酸，她朝着慕天湛伸出手：“阿湛！” 慕天湛快步过来，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你没事就好！” 其它人见机，一下子像潮水一般，退了个干净。 “有被吓到吗？” 慕天湛捧着步月汐的脸，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刚刚她伸手的那一瞬间，他清楚的看到她眼红了，眼中有水光闪烁。 现在她的瞳孔还是水润润的，证明刚刚他并没有眼花。她刚刚是真的哭了！ “没有！”步月汐摇头，其实是有一点，这么明晃晃的刺杀，发生在她眼前的刀光剑影。如果不是她身边的人反应快，想来她都已经受伤了。 她抓紧了慕天湛的手：“我没事，只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点点吓到了。倾儿他们做得很好，把贼人都拿下了。” “现在我送你回营地，你能自己待着吗？” 步月汐的马车里，不输于官驿的房间，而且在营地里，最大可能的保障了步月汐的安全。 “可以！” 步月汐率先站了起来，被抓的这些人需要审理，慕天湛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而她……也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做。 安兰城！ 还有许多个挑战在等着他们。 在护卫的陪同下，步月汐回了营地，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昌隆商会这个分店的掌柜。 他颤颤惊惊站在步月汐的跟前，回着话：“小的是安兰本地人，昌隆商会要在这边开分店，联系在昌隆商会的中人，最后挑中了我。原本今天接到商会的通知，说是大东家要过来，让小的按大东家的要求办事。是万万没想到……会遇上刺杀这样的大事。” 可以看出，他的胆子很小，一张脸刹白刹白的。哪怕事情过了，他再说起时，声音也依旧有些颤抖。 “那几个人你认识吗？” “有……有一个认识。他也是土生土长的安兰城人，在这条街上当小贩也有十多年了！小的还认识他们家的孩子，在子安学堂读书。他怎么会……怎么会呢？” 掌柜的想不通，他怎么会突然的就变成了刺客，刺杀起了当朝王妃了呢？ “这件事，你不需要管，我只问你，粮食和硝石，你能想办法买到吗？” “硝石只有官府有卖，但是粮食的话，除了粮店的粮食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可以买粮。只是需要二三天的时间。” 步月汐他们是去就蕃，之前就很是担搁了一些时间，如今买粮自是越快越好。 第723章 心意 要说时间，步月汐他们是真心耽搁不起。 步月汐沉吟着没说话，屋子里顿时一片安静。直到慕天湛走了进来，挥手让掌柜的退下，掌柜的才算是松了口气。 步月汐起身准备给慕天湛递杯凉茶，慕天湛抢在她前面取了茶壶，有些不赞同的看着她：“你安生坐着，需要什么喊我，喊倾儿他们。” 步月汐笑！ 慕天湛平时很忙，能陪在她身边的时候有限。不过每次陪着她的时候，都会经手她所有的事情。小到吃饭喝水，吃水果，大到行路，安保，无一不知。 在大历国，她看过许多怀孕的妇人，怀孕是她们自己的事。恩爱点的，买东西哄哄，偶尔递个茶，带个点心，已经是许多女人羡慕的待遇。 更多的男人，则是在妻子怀孕的时候，去睡小妾，或者通房。美其名曰，安心养胎，让其它女人为其分优。却根本不去想，女人在怀孕的时候，看着自己的男人，去睡别的女人，去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是不是就真的能安心养胎，会不会心情抑郁，影响胎儿。 慕天湛这一点他做得特别好，凡事他有空，能经手的，都不假手他人。而且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他是享受对步月汐的这种照顾和相处，而不是为的别的目的。 这让步月汐感觉特别踏实，越发坚定了当初选择慕天湛是一件特别正确的事情。 慕天湛将茶递到了步月汐的手里，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因为热，她有些出汗：“冰是不是不够用了？别省着，热了就用冰。” 步月汐笑咪咪的摇头：“刚喝完水，有点出汗。没事的，我不热，你别为我担心。你今天去府衙那里怎么样？李思见会卖硝石给我们吗？” 慕天湛冷哼一声：“我看不会，他还想把陈粮卖给我们。是觉得我们走投无路，只能买他的粮了。” 步月汐轻轻敲打着桌面：“其实……我有个想法。” “嗯！你说。” 慕天湛走过来，蹲在了步月汐的面前，轻轻替她捏着小腿。最近步月汐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会觉得腿酸疼，慕天湛总会给她捏捏腿。 捏过腿之后，步月汐就能睡得安稳些。导致现在慕天湛只要有空，都不忘给步月汐松松腿上的筋骨，让她舒服点。 步月汐手扶着慕天湛的肩膀，把自己的想法一点一点的说给慕天湛听。等她说完之后，慕天湛抬头，眼神又亮又柔。 他重重的握着了步月汐的手：“汐儿……你知道么？有时候我真不想放你出去，被人看见。但有时候，我又真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慕天湛共渡一生的人。” 步月汐嗔了他一眼：“你在瞎说什么？怎么就不想放我出去？怎么又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 慕天湛继续捏着腿：“你这么好！兰心蕙质，心思剔透，好得……我觉得只要眼不瞎的人，都会喜欢上你。” “所以怕我被别人拐跑了？不想我出去？” 第724章 胎动 步月汐的话撩明了慕天湛的心思，让他感觉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道：“但是你又这么好……又聪明，又宽厚，汐儿……你不知道，我多少以你为荣。能娶到你，是我慕天湛这辈子最大的福份，能和你待在一起，是我没觉得最开心的事情。汐儿……” 慕天湛停下了按压的手，专注的看着步月汐。迎着他的目光，步月汐没法挪开眼神。慕天湛眼神里的情义，无法遮掩，也无法隐藏。 他爱她！用尽了全身，全心的力气。她全心信任，也甘之如饴。 她倾过身去，抱住了慕天湛：“阿湛……我都明白。” 慕天湛收紧了手臂，将步月汐紧紧的搂在怀里，但是又怕搂得太紧，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儿，又适时的放松了力道：“汐儿……我们都会好好的，以后……我们好好教养我们的孩儿……让他快乐的长大，不用受任何人的钳制。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相信我！” “我相信！” 步月汐语音刚落，慕天湛便感到怀中刚刚似有动静。他放开步月汐，有脸呆滞的看着她：“刚刚……刚刚是……” 步月汐笑着拉过他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腹部：“他在踢我。” 慕天湛小心翼翼的压了压手掌，感受着手底柔软的触感。有一个神奇的小人，就藏在她的肚子里，现在还小小的一个，但是他会慢慢的长大，长成肖似他，或者她的模样。会叫她母亲，喊他父亲，是她和他血脉的延续。 仅仅只是想想，慕天湛都觉得心潮澎湃！突然慕天湛身子一震，就在刚刚，就在他的手底下，他感受到了，来自步月汐肚皮底下的力量。 那力量很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计。那力量又很大，大到慕天湛整个鼻子都跟着发酸。 这是他的孩子！和他血脉相连的孩子！ 慕天湛看看步月汐，又看看她的肚子，满脸都是激动。 还是步月汐看不得他的傻样，轻轻推了他一把：“看你傻的这样！” 慕天湛嘿嘿笑了笑，只觉得怀中有女，岁月静好。 第二日，湛王府的车队大部分都启程了，只有少部分，以及湛王，湛王妃，还留在安兰城。 李思见有点焦头烂额，昨日湛王妃遇刺一事报到府衙之后，捕头带着人去了，但是什么人也没能带回来。 除了旁边的路人，及时商铺一些来不及避开的掌柜，伙计，他们一个贼人也没有逮到。全都被湛王府的人带走了。 这人都带走了，叫他安兰城府台怎么断案？ 李思见恨得咬牙，却又不得不揪着这三瓜俩枣，翻来覆去的审。不审不行啊！这刺杀发生在他安兰城的地界上，他要是给不了湛王府一个满意的交待…… 等到湛王一个无能的帽子扣下来，就够他李思见喝一壶了。他原本还在心里指望着湛王等不及赶路，对此事放权，从轻，或者从重处理。他都可以借机把这事，轻飘飘的圆下去。 第725章 虚名 可是现在他没法圆啊！ 刺客一个都不在他手里，拿不到口供，改不了证词，也定不了案。一切都让湛王府抓了主动，还有那几个蠢贼……也不知道是哪个蠢货派的人。 功夫不佳不说，还被人逮着了活口，简直……简直是蠢到家了。 太子府中，某个蠢蛋狠狠的打了个喷嚏，搂着怀里的娇妻，笑得眉眼都堆到了一起。 后院有喜，他终于有后了！这是好事，赏，要好好的赏，大大的赏！自打湛王爷离京就蕃之后，他就觉得什么都顺水顺风了起来。 再也没有人在他面前碍眼，也没有人想方设法给他堵心。这日子……过得实在是痛快啊！ 只不过那人……是一定不能让他再回来的。一丝机会也不会给他，也不知道安排的那些人，能不能达成目的。不过那只是小打小闹，开胃菜而已。 大头…… 还在后头呢！ 李思见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最后还是师爷给他出了个主意：“大人！您只是一个地方父母官，皇上有什么旨意，您就做什么。这一点，湛王爷他怪不了您。湛王妃在安兰城里被人刺杀，说不定……是湛王妃嚣张跋扈，欺压小贩，小贩们活不下去，一时激愤杀人……也未可知啊！” 李思见闻言，眼神一亮，重重的拍了拍师爷的肩膀：“还是你深得本官之心啊！” 师爷给的说法，是供他如何向皇上交待。皇上不喜欢湛王，自是也不介意湛王妃背上嚣张跋扈，欺压良民的罪名了。 至于湛王爷…… 那些凶手不是都在他手里么，想要个什么样的结果，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吗？ 只要把上官那边应付过去了便行，至于湛王爷，他想要什么结果……就自己去弄什么结果好了。 只是陈粮与硝石那边…… 不怕，按原计划行事好了，原本今年的硝石就全都供应给了宫里，没有存量也正常。至于陈粮嘛，这个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么？ 果真，不过多久，下人来报，湛王爷来了。 李思见再次堆着笑去了书房。 慕天湛这次没有同他多绕圈子，单刀直入，直接问了陈粮有多少，他全部都要。只是因为湛王府的车队走了大半，剩下押送的人手，还在筹备硝石之中，不能先提走。所以钱可以先付……粮，等过几天再拉。 李思见简直笑得不能更开心了，这粮陈了多少年，他心里清楚。原本是打算在赈灾的时候，把这个粮加上去，也能用最低的价值，博个好名声。 现在有湛王府这个冤大头，用比新粮略低的价格把陈粮买下来，已经是大赚了。如今还愿意先付钱，再拉货，那简直……就是专门为他送钱而来。 李思见再打量着慕天湛的眼神，就完全变了。 这可是被称之为西域战神的男人，却原来……如此无能。 身边甚至连个能帮他，为他筹谋军需，后勤的帮手都没有。 他那战神的名头，到底是怎么来的？没死在西域，是不是因为运气太好啊？ 第726章 买硝 要不然，他怎么也想不出来，这么一个会以近乎新粮价格，在不验货，不查看的情况下，买了一大批陈粮的人，是怎么在西域打了一场又一场胜仗的。 不过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不过是顺湛王要求，帮他筹措点粮食而已。 李思见笑得格外恳切：“不知湛王您……这次在安兰城还会停留几天？安防保护方面，可有需要下官之处？” 慕天湛凉凉的瞥了他一眼：“不需。” 他敲了敲桌面：“不过有件事，倒确实是需要李大你帮忙。” “王爷您尽管吩咐。” “关于硝石……” 李思见立刻接了话：“硝石还需要晚上几天，才能攒点存货。如果王爷不急，可再等几天，同粮食一起，给王爷您送过去。” 慕天湛定定的看着他没说话。 慕天湛不说话之时，身上威严甚重，只是这么看着李思见，就让李思见的目光开始躲闪，额头也开始见汗。不过慕天湛此行并不为为难他，于是很快便挪开了眼神，朝着椅子里面一靠：“本王刚知道安兰城里有人在卖硝石，不过……因着知晓买主是湛王府的人……故而故意抬高价格。不知道李大人……可否帮个忙，以李大人的名义帮着把硝石买过来呢？至于价钱吗？都好说。” “这……” 李思见拖长了声音，心里的念头立刻风火轮一般的转了起来。 有人私下卖硝，这个是很正常的事情。虽然大批量的硝石掌握在官府手里，但是总有或多或少的硝石，会从官府手里流通到安兰城的个人手里。 只是这些人存在手里，是制冰，或者做别的什么……这谁也说不准。湛王府既然打听到有人要卖，就有可能是城里的人听到了风声，寻机讨好他一二。 要不然怎么会有人卖，却偏不卖给湛王呢？如今让他做中间人去买硝，一方面，可以压低硝石买进的价格，另一方面，又可以在湛王这边抬高硝石的价格。中间的差价，足够他今年给上峰送上一份厚礼还有余了。 李思见越发笑得诚恳：“自是愿意为王爷效劳。” “那行。”慕天湛从袖子里取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这是卖家姓名，地址。” 他又递了一只装得鼓鼓囊囊的锦囊过来：“一切……就有劳李大人了。” 李思见的目光落在那只锦囊上，从形状上来看，里面应该装的是金瓜子，银裸子之类的东西。以湛王的作风，里面的东西，自是不轻，他这一次，可谓是从湛王身上好好的拔一回毛了。 李思见状似客气的阻拦了一番，最终还是收下了纸条和锦囊。等到湛王离开之后，李思见迫不急待的打开锦囊，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里面几乎都是金瓜子，再掺和着几枚银祼子，大概是放在里面，备给晚辈，孩子的见面礼，被他随手带着，给了自己。 李思见笑呵呵的把金瓜子都收了起来，打开纸条，看着上面的地址。这个人……他没印象，但是地址却熟悉，是安兰城里的一处客栈。 这人，似乎也是个中人，并不是本家。不过并不重要不是，在他的地盘上，这笔买卖……不愁做不成。 第727章 商谈 没等到第二日，李思见就去见了湛王纸条上所说的那个人。 那个人就住在城里客栈里面，包了最好，最大的一套院子。李思见只差人往里通传了一声，那人就立刻诚惶诚恐的迎了出来。 “李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恕罪。” 他一身书生打扮，青绸长衫，风度翩翩。嘴角含笑，目光恭敬，让李思见一见之下，就心生好感。目光从来人的头发丝，一直扫到脚面，从他的举止，一直观察到他穿的鞋子面料。甚至连来人手上戴着的那枚玉扳指，都多得了李思见两眼。 李思见拱了拱手：“你是……仇先生？” “不敢当先生之称，某正是仇途。”仇途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将李思见迎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布置得很是风雅，仇途为李思见沏的茶，也是价值千金的潽南白茶。看样子，这卖家家底不错，只是李思见眼尖的发现，那个所穿的里衣袖子，居然磨得发了毛。 当他的目光再四望而去的时候，更多的东西便落入了眼底。窗下小几上搁着还没用完的晚膳，看菜式，全都是便宜低价的青菜。 还有搁在廊下的鞋子，粘了泥，磨破了皮，却还没有扔掉，反而是搁在角落里，预备着下雨天时再穿，到时弄湿了，弄脏了，也无人注意到鞋子破旧，没了体面。 李思见脸上的笑容，就越发明显了。这个人……不管是主家，还是中人，都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了。 但是他们又不敢在得罪自己的情况下，将硝石卖给湛王爷，如今应该是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了吧！李思见笑得胜劵在握。 自从他得到上峰的公文，示意他在安兰城为难湛王之后，他便放出了消息，所有人都不得同湛王府交易。哪怕这个人急于卖出货品换钱，但是也不敢违背他李思见的意思。 好！很好！ 李思见越发看眼前的人顺眼，握着仇途斟过来的冰饮道：“本官这次前来，实为硝石买卖一事。” 仇途的眼神一亮，李思见心中越发有数：“实不相瞒，京中如今用冰量大，对硝石的用量也多起来，故而今年安兰城里硝石，能卖的也不多。” 仇途连连点头应和：“是！是！是！如今仇某手中的硝石也不过是前几年攒下的，原想着京里硝石用量增加……可以小发一笔。谁想到……” 他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谁想到官府根本就没有往外采买，于是他们手里的硝石，便全无用武之地。好不容易来了个湛王府，可能会有大量的采买，结果安兰城的府台大人，又下令禁止与湛王府交易。为此所有备了货，预备着大卖一场的人，私底下简直已经将李思见的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了个遍。 李思见笑得不动声色：“本官也知道，这次不让你们与湛王府的人交易，你们都有很多怨言，这个本官理解。可是你们得知道，不同湛王府交易，并不是本官的意思，而是……” 第728章 透底 李思见伸出姆指，朝上顶了顶，“本官如此做法，其实也是为了救你们，不让你们触碰一些你们不知道的底线。” 仇途点头：“是、是、李大人您说的是，您做的这些都是为我们好。” “不过，上面是上面的意思，本官也不能枉顾你们的利益不顾，所以……今天本官就过来了。”李思见往前凑了几分，仇途知机的凑了过来，听李思见压低声音说道：“由本官将你们的硝石都买过来，既全了你们要卖货的需求，也全了京里对湛王府的态度。你看……这事如何？” 仇途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龟裂。李思见自称本官，也就是今天来，是以安兰城府台的身份过来。既是府台的身份，他们这些商家大户，在府台大人面前，基本上等于鸡蛋同石头。 石头说要买你们的硝石，鸡蛋敢不卖吗？不卖，碰一下，不是鸡飞蛋打，家破人亡了么？ 他强扯着脸上的肌肉，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李大人您说的是，不知道您这边收硝石的价格是……” 李思见做了个手势，仇途脸上的笑容越发挂不住了：“李大人，这个价格是不是太低了点？” 李思见的身体朝后靠了靠，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淡了几分：“仇先生！硝石原本就是违禁品，是属于朝廷管制物资，原本就不属于民间买卖商品。在本官辖下，本官容许你们私下攒点存货，赚点茶水钱，已是额外开恩。倘若你们仗着本官这点宽容，想发上一笔横财……” 李思见没有把话说完，但是话里的威胁之意，已是不言而喻。仇途自是心领神会，强笑道：“大人宽和，安兰城里的商家们全都知晓，自是不会干那等吃里扒外的事情。” 对于仇途的这个回答，李思见非常满意，至于仇途说这个话是否真心，他才不关心呢。 “这个价格……算是本官能给予你们最大的诚意了，想要再增加一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要加量才行。你如果还能再带一个人来……本官便能做主，价格给你再涨半成，只涨给你。你看……” 仇途面露喜色：“李大人此话当真？” “自是当真？” “那……李大人您能不能给我们透个底……这硝石，您这边能收多少的量？” 李思见一展折扇，摇得漫不经心：“有多少，要多少。” 有了李思见的这句话，仇途心中的担忧，似是落了地。他拱手为礼：“如此仇某现在就出去联系朋友！明日里前去府上……” “不用，明日午时，本官再来。”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李思见点头。慕天湛这一路还要走好久，对硝石的需要也大，想来也是想尽快将买卖办下来。而且这批货，价格低，哪怕量大一点，慕天湛付给他买粮的那些钱，也够他垫付的。等货到了自己手里，到时再坐地起价，不怕慕天湛不掏钱。 李思见笑咪咪的离开了客栈，后脚仇途也离开了客栈，连夜拜访了安兰城里好几家大户。 第729章 送银 他们都是同仇途一般，手里攒了些硝石，准备卖去京里，结果被李思见摆了一道的人。听说湛王府路过，也寻思过要卖给湛王府，只是没想到，还没等到他们想法子牵线联系呢，就听说李思见下令，不许与湛王府的人交易。 如此断人财路，让那些人对李思见恨得牙痒痒的。听到仇途说，李思见私下收购硝石，给的价格，比正常的价要低一些，这些人心中都有了数。 这是打算自己收了，然后再私下转售给湛王府吧！不许他们卖，反倒压低价格买过来，再卖出去。至于这卖出去的价格，独门一家，岂不是想报多高，便能报多高？ 他赚的所有钱……都是原本他们应该赚的钱。这些人恨吗？自是恨的，但是李思见此人是谁？他是安兰城的父母官，是安兰城里权利最等等的那个官。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摊上了这样的父母官，还能怎么样？只能自认倒霉了呗！那钱，就当是送给李思见的，就当是花钱买平安了。 于是第二天午时，李思见到达客栈里，仇途住的那间小院时，院子里已经等候了好几个安兰城的大户。 看到李思见，也都是恭敬有礼，顺服异常。这让李思见格外高兴，在与那几个人用餐之时，还多喝了几杯酒。 这一顿饭，也算是吃得宾主尽欢。李思见将他们手上所有的硝石都买了下来，付了定金，让他们第二日，将硝石全送到城外，慕天湛指定的那个地点。预备着等慕天湛收到货，结到货款，再同那些商户结算余款。 李思见回到了李府，没过多久，便听到管家说，湛王府派人过来了。李思见在书房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人进来。从府门到书房，怎么着也要不了这么久，正准备着人去问，管家又过来了。 管家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大人……那个……湛王府的人来送银子……箱子在府门口破掉了。” 李思见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他简直不敢想像，别人抬着一箱银子，结果……银子翻在了门口，不知道多少人的眼睛看着，也不知道在多少人的口中，这银子的来路变了味。 他脸色铁青，甩袖就往外走。走到府门口时，门外湛王府的几个护卫，还在捡着地上的银子，同时呵斥着围观的众人：“看……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李思见恨不得上去踢他两脚，这是恨不得给他们李府脸上抹黑是么？送银子给倒在大门口，还辱骂围观者，这是送银子么？这明明就是送骂名给李府啊？ 李思见恨得牙痒痒的，真想把这银子当着他们的面给扔回去，但是一看这好几抬，怕是不少的银子，到底还是舍不得。只能咬牙把这事认下，回头放出流言，解释一下这个银的来历。 湛王府派来送钱的人，是一个管事，这会正忙着把地上的银子给收到箱子里，但是那个箱底子破了，银子虽然都归置到了箱子里，但是到底不能抬起来。 只能等着李府的人，换箱子来装。此刻看到李思见出现在门口，连忙上前赔罪：“李大人……实在是抱歉，小人万万没想到会发现这样的事情。” 第730章 欺我 李思见的脸黑得跟锅底有得一拼。对于湛王府派来的这个管事，也没能给个好脸色。办事办得如此之差，是怎么混上管事一职的？ 他狠狠的瞪了湛王府的管事一眼，对着府里的管家挥手道：“傻站着干嘛？还不快抬进去？” 管家这才领着李府的下人，将完好的箱子抬了进去。只剩下那个破箱子，还等着从府里搬个新箱子出来换掉，所以还留在原地。 湛王府的小管事，被李思见一路带进了书房。在路上的时候，李思见就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不过李思见虽然为银子在府门前露了白而不高兴，但是那些箱子的数量，却让他满心欢喜。 一个箱子可以装五百两银子，刚刚他只略看了一眼，那些箱子怕是有十只以上不止。那怕是有五千两以上的银子，就算是作为硝石的全款，也绰绰有余。 不知道湛王爷是不是打算用钱来收买他？不过他对皇上忠心耿耿，是绝计不会为湛王爷这点小恩小惠所收买。 不过湛王府这行事，还真是没规没矩。送个银子，居然还非要用箱子装着送上门，又重又不方便，最好的办法，不应该是直接送银票的么？ 也不知道这么憨的王爷，和这么匪的管事，是怎么让湛王府存在了这么多年的。难道就是因为他生得好？生成了前太子之子么？这运气也太好了点。 等到了书房之后，李思见的脸色也没见缓过来。他对湛王府这名管事，也多了几分不耐烦：“说吧！王爷派你过来，什么事？” 管事笑咪咪的将袖子里的礼单递了过去：“这是我们王爷命小的送过来的硝石定金，与些许礼物。王爷想问问李大人，王爷已经定在了两日后出发，不知道王爷要的货，可否按时送到？” “这个自然是可以送到，只不过价格嘛……各家不同，略有……”李思见接过礼单，淡淡的扫了一眼，顿时后面的话就卡了壳。 礼单上只写了硝石定金一千两，余下的礼单上写的都是些蚕丝，长绒棉锦，屏风，字画等物。就好像给女子备的嫁妆，明明单子上写得长长的，箱子里堆得满满的，但是实际价值，还比不上一箱银子。 他原以为的大几千两银子，实际上……只有一千两是真的银子，其它的箱子里，只不过是些不太值钱的货物而已。 李思见后面的话，就再也不想说了，脸色像吞了苍蝇一般的难看。就为了这么点银子……他让人当着围观的许多人的面，把这些箱子抬进了李府。 当时，他看到那箱打翻在地的银子……他都认为那箱子里面，全都是银子。那些围观的众人呢？难道不是也这么想的吗？ 湛王府…… 是真的不懂礼数？还是成心想害他？李思见怎么想也是后者，心里越想越恨，越恨越气，最终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桌上：“你们湛王府这是何意？是欺我李府没见过钱吗？” 第731章 流言 管事的笑得有些无赖：“李大人此话何解？” 李思峥见怒视着他，要他怎么说？既然是送银子，为什么不所有的箱子里都放的是银子？非要摔烂的箱子里装的是银子，别的箱子都是些破烂？ 送礼，本就是别人送什么，他便收什么。湛王府与他是合作关系，他借着湛王府插手硝石的买卖，借机好赚一笔。 明面上，是慕天湛有求于他，需要他从中周旋，实际上是他离不开湛王府，收的那么多硝石，却只有湛王府一个买家。 这买卖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坑的还是他自己。所以他非但不能因为湛王府送的礼不合他心意而卡压硝石的生意，还得硬憋下这口气，将硝石的交易完成。 因为他如今骑虎难下，甚至没有正当的理由去追究湛王府的故意误导。对，就是故意误导，李思见现在才醒悟过来。 湛王府的人，哪里是蠢笨不自知？蠢的那个人是他才对。 看准了他想从中贪钱，所以所有的硝石全都是他个人出面买下。而硝石接受的地点，却是慕天湛指定的位置。如今……又让人看到大批量的银子，被湛王府的人抬进李府。 湛王…… 他这是想用言论的把柄，来逼迫自己就范么？李思见冷笑道：“湛王爷打的一手好算盘，不过本官奉劝王爷一句，手切莫伸得太长，捞得过界了点。” 湛王府的管事笑眯眯的看着他，也不点头，也不反驳，反倒让李思见感觉有如一拳打进棉花里一般。 李思见端了茶，实在是不想看到湛王府的人了。湛王爷以为就这么摆了他一道，就能压着他，恶心他了吗？ 想得不要太美！ 湛王府的管事识趣的告辞，李思见几乎是一等他出了门口，就召唤了下人，吩咐下去，在给湛王府准备的陈粮里面，再倒几桶水。 这个天，粮食里倒了水，不长芽的，全都发霉。既然打算坑他，那就得要做好被坑的准备。慕天湛…… 不要以为你就可以凭借着你的身份，一路欺压下去，光想着占便宜……门都没有。 湛王府的管事还没有离开李思见府上的时候，兰安城里，有关李思见的流言，已经悄悄开始流传了。 “听说了吗？湛王府今日给李知府送了几千两银子。” “什么几千两银子？是几万两好不好？” 说话的两个人就坐在茶楼里，声音不高不低，但是足够旁边座上的人听到。 其中一个左右瞄瞄，感觉无人注意到自己，才压低声音说道：“我刚刚去钱庄兑钱，听到排在我前面那人说的，取两万两银子，让钱庄把银子装好。我亲眼见着他们装的箱，那银子，一抬一抬的被抬出来。” 另外一人嗤之以鼻：“那也不能肯定这钱全是送到李知府府上的啊？” 说话那人被质疑，声音都提高了：“我后来在李知府门口，看到了那些箱子，和那几个人啊？而且有个箱子破了，那银子滚了一地。” 第732章 连夜 茶楼里周围的几个人都朝着他们看了过来。那人连忙压低了声音道：“是我亲眼所见。” 另外那人也跟着压低了声音：“那……湛王府的人送这么多银子过来……你说是什么意思？” “硝石那事……你知道不？” 硝石这两个字，一下子飘进了旁边一桌某个人的耳朵里。他这次卖了不少了硝石给李知府，原本只是在听小道消息，现在听闻硝石两个字，整个耳朵都竖了起来。 眼风里，周围还有几个人，也在留意这两个人的说话。他们说得专心，对周围其它人的关注，并没有放在心上。 “你是说……湛王府是送钱过来买硝石？” 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但是想听到的人，也已经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那人一拍大腿：“哎……你说对了。我听说啊！湛王府需要大批量的硝石，价钱好说。真可惜我没有硝石啊！要是我有……偷偷摸摸的卖过去……” “那其它东西呢？说不定湛王府需要呢？” 两人说得热切起来，对视一眼，之后同时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这两人匆匆离去，随着他们的离开，茶楼里又有好几个人跟着离开。 随着他们的离开，更多的流言，在安兰城里散发开来。 慕天湛和步月汐全都住在城外，因为步月汐遇到的刺杀，湛王府接近一半的护卫，都留在了步月汐的身边。 就在当天晚上的时候，湛王府的营地来了许多拜访的人。全都是安兰城里的一些商户，或者大户。 慕天湛并没有接见他们，接见他们的是湛王府的管事，同昌隆商会的管事。 所来之人，都报着相同的目的，同湛王府交易。他们所带的样品，所报的价格，都让湛王府的管事和昌隆商会的人非常满意。 只是湛王府收货的时间，只有一天，而且还指点要送到城外来。故而这些前来卖货的商家，全都连夜行动起来，为了避免被李思见秋后算账。 他们卖的货，都是从城外调运到湛王府指定的地点，所以只一夜加一个白天的功夫，湛王府和昌隆商会所需要的货品，就已经收齐了大半。 同时这一天，李思见帮忙购买的硝石，也运来了大半。全都堆在了慕天湛指定的城外路边。一直等候在不远处的商队，立刻返回，将所收的货物全都装车运走。 因着之前的消耗，还有卖出的货物，导致他们正好空了许多车，这些车，就全部用来装这些补充的货物。于是就在第二天入夜时分，湛王府已经将所有送来的货物都装车运走了。 这一天，安兰城里的李思见，还在约见城里的大户，想将他们手里的硝石以最低的价格买下来。 但是因为前一天的流言，那些人并没有松口。湛王府这边又给李思见送信，只要有货，钱不是问题。于是李思见把硝石的收购价格上涨了。 这一天，他又顺利的收购了几千斤的硝石，只是因为宵禁的关系，所有的硝石，都只能第二天送到指定地点。 李思见寻思着，所有收购的硝石足有上万斤之多了，是时候找湛王府收钱，同时让湛王府将那些粮食都拉走了。 第733章 走了 于是一大早，李思见就派了管事，出城前去驿站那里，湛王府的营地，给湛王爷送信。让他赶时间，把粮食还有那些硝石拉走结账。 只是没想到，还没两个时辰，管事就一脸大汗，神色张惶的回来了：“大……大人……湛……湛王府的人不见了。” 李思见手里的毛笔一下落了下去，污了桌面的公文不说，还污了他新上身的衣裳。只是他此时已无暇顾及于此，一个箭步冲到了管事的跟前，紧抓着他领子，厉声问道：“你在说什么？” 管事的一头冷汗，连腿都是软的，这次为了从中赚一笔，大人自己掏腰包，投了多少银子进去，外人不知道，他作为经手的管事，他怎么会不清楚。这些钱，足以把大人的家底掏空，如果湛王府的人真的跑了，那么大人就要收拾这一切的烂摊子。大人要面对多少麻烦，他不敢想像。 李思见又吼道：“说！哑巴了吗？” 管事的这才结结巴巴说道：“城外……湛王府的人都不见了。官驿的人说昨天晚上就走了。” 李思见的手松了，身形晃了一下，管事的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身体：“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来人啊！备马。” 李思见出门轿也不坐了，直接备马，以最快的速度奔到了城外。 城外一片狼藉，满地都是拔营之后剩下的痕迹，大片倒伏的野草，和屎尿堆积的便坑。湛王府果真拔营了，而指定地点倾倒的那些硝石，敢果真如他所料那般消失不见。 离营地不远处的官驿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好像是被抛弃的女人。李思见又着火一般的冲入了驿站，扭住了他所看到的第一个人。 “说……快说……湛王府的人什么时候走的？” 被抓住的人是官驿里的一个杂役，抬头一看，发现是身着官服的李大人，结结巴巴的回道：“他们……昨天城门关时就出发了。” 城门一关就出发了，也就是算好了时辰，哪怕是官驿里的人有心想报信，也没法进城。湛王府……这是明摆着要坑他。 李思见把所有的怒愤都发泄在了手上，手里的杂役被他重重的扔在了地上，还跟着踹了一脚。 他的头有些晕，摇摇晃晃的从官驿里出来之后，只觉得日头怎么这么猛，晒得他头痛不已，全身发软。还没等他爬上马背，他就身子一软，从马上跌了下来。 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眼，是明晃晃，没有半点云彩的天空。等到他再睁开眼时，他已经躺在了李府后宅自己熟悉的房间里。 身边的夫人正哭哭泣泣的问着大夫，大人什么时候能醒。 屋子里摆着冰盆，凉气从脚底直浸脑门，旁边还有婢女打着扇。李思见一把扯掉敷在头顶的湿帕子，翻身坐了起来。 “闹什么闹？” “大人……您可醒了。” 李夫人扑了过来，“您今天怎么自己一个人出城了？天这么热……” 李夫人的话，让李思见一下子想起在城外看到的那一片狼籍。那些狼籍就好像代表着湛王府给他留下的那一大片烂摊子，他气得头越发痛起来了。 第734章 倒下 李夫人还想表达一下对夫君的关心，李思见却不耐烦配合，直接将她赶了出去，又召过了管家，还有文书进来问话。 “湛王府走了，可有送银子过来？或者有留话？” 硝石他买了许多，湛王府带走了大概一半的份量，没有同他结算银子。甚至于连价都不曾和他谈过。如今湛王府付过钱的，只不过是那些陈粮，还有硝石的定金一千两银子。如果湛王府没有留下任何银钱，那么湛王府留下的亏空，就得要他自己填补了。 这让他焦燥不已，填不是填不上，但是填上了之后呢？硝石本就是属官府所有，严禁私下买卖。再有湛王府送银一事被人看见，流言出来，还不知道被编排成什么样子。 今年他的考绩还没有出来，如若这一点被有心人利用，会给他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不敢想像。他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栽在慕天湛的手里。 要知道慕天湛虽然平了西域之乱，可是回京之后立刻便被皇上夺了兵权，然后被皇上处处打压，如今更是发配到了不毛之地去就蕃。 就像一只老虎，被拔了牙。所以他也就失去了对老虎的敬畏，只是没想到，拔了牙的老虎，就算是体能上，也能压死他啊！怪只能怪……他太过托大，太不小心了。 管家硬着头皮回道：“书房有一封湛王府的信……是今天一早，由门房上送过来的，当时您急着出门，没来得及看。” 李思见如今脾气暴燥，回话的人全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得他炸了。 李思见揉着额头：“还不快拿过来。” “是！老爷！”管家应了声，却没挪脚，只是拿眼看着他。 李思见没好声气的说道：“还有什么事？说！” “有几个商户听说湛王府已经拔营……” 李思见一记眼风扫过去，管家后面的话，就给咽在了口里。 “怎么？”李思见冷笑，“几个商户，还敢在我李府放肆不成？” 不过是些商户，就算是没钱付他们银子……难不成还敢来他李府催账不成？ “不……不是。他们……把剩下的硝石都倒在了李府门口。同时已经向督察院状告大人……私下买卖硝石。” 这简直是怕什么来什么，李思见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身子摇摇晃晃的朝后倒了下去。 且不说李思见这边的鸡飞狗跳，慕天湛陪着步月汐已经赶了大半天的路，直到午后时分，才停下扎营。 因带着四十五辆车的硝石，推车的汉子都是身强力壮的苦力。湛王府还安排了两辆厨车，专门供这些车夫伙食。步月汐特意打了招呼，给他们的饮食上加多点肉，还别忘了防暑降温的冰饮绿豆汤，还有糖盐水。 这些人虽然大热天的，走在路上，出了一身的大汗，但是路上随时有可以解暑的加糖加冰绿豆汤，吃饭时还能吃上几两块肉，再加上给了充足的休息时间。这些苦力们只希望这条路还能更长一些，还能被湛王府的人特意再照顾一段时间。 第735章 兜着 步月汐撩了下车帘，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她又将帘子撂下，将热气隔阻在了车窗外。慕天湛给步月汐的身上加了件薄纱外衫，将冰盆又往角落里挪了几分：“别太贪凉，小心阴寒入体。” 步月汐没有拒绝慕天湛给她加衣，大部分赶路的时间里，她都通过空间回了自己在现代都市的房间。吃西瓜，看剧，吹空调。 她没把慕天湛带过去，倒不是她介意，而是慕天湛太忙，一直没有合适的时间，和合适的机会，让他去体会一二。 待在马车里，用冰盆降温的感觉，自然是比不上空调屋，特别是冰盆降温时的湿气，待久了确实对身体不好。 她拢了拢身上的纱衣，笑着问道：“你最后派人给李知府那封信上，写了些什么？” “哦！” 慕天湛用银勺挖了西瓜中间最红无籽的部分，喂到了步月汐的嘴边：“告诉他，我急着赶路，剩下的硝石不要了……因为硝石只付了订金，湛王府又穷，就拿粮食抵了硝石的债吧！” 步月汐噗呲一声笑出来：“他会哭吧！” 慕天湛点头：“嗯！他应该哭。城里卖硝，没收到钱的商人，已经将他告到了督察院，他这官儿……要到头了。” “因为他贪污了这么点钱？” “不……因为他贪污了上峰的钱，还碍了皇上的眼。” 步月汐耸了耸肩，张口吃下慕天湛喂过来的西瓜：“收拾了也好！看他实在碍眼。” 慕天湛笑，又继续给步月汐喂着西瓜：“刺杀你的人，也有结果了。” 步月汐吃西瓜的动作慢了下来：“是谁？” 说实话，那天的事情，还是有些吓到她了。作为一个出生在和平年代的现代人，顶多就是看人打架，再就是偶遇车祸见到血。 活生生的杀人场面，还拿不到步月汐的面前。哪怕是上了战场，看到的也是受伤过后的士兵，而不是活生生的砍人现场。 所以那天的事情，对步月汐冲击力还是挺大。虽然明面上同慕天湛说，她没事。可是这几天，步月汐都没睡过好觉。经常半夜里惊醒，直到看到他在身边，确认自己是靠在他的怀里，手被他握着，才能翻身再次睡去。 这一切看在慕天湛的眼里，就像扎在他的心上一般。故而对刺杀她的那些人，也丝毫不曾容情。 “步侧妃，步晨曦。” 步月汐推开了慕天湛再喂过来的西瓜：“她……是受什么刺激了？” “太子妃，同府里的梁夫人，一同有孕了。”只有她没有孩子，所以她这是拿自己撒气了？ 步月汐笑了起来：“我什么都不做，她都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得扎心又挠肝。我要是再做点什么……你说她得难过成什么样？” “你想做什么？” 步月汐摸了摸肚子：“自然是给她备份大礼啊！要不然……多浪费她对我的这一番心意啊！” 慕天湛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想做就去做，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会给你兜着。” 步月汐斜睨了他一眼：“你也是，想做什么就去做，有什么事……我给你兜着。” 第736章 迎接 步月汐他们只花了一天的功夫，就追上了提前出发的车队。带着新买的硝石，还有各种粮食，用品，他们又往前走了四五日，终于到了河迁城。 河迁城非常大，就建在西驰河的边上。西驰河从南至北，途经河迁城，北至北岭山，经过北岭山之后，西驰河便转道往西。湛王府一行人的行程便是在河迁城坐船，一直到北岭山的北岭城下船，再转道直到九途关。 到了河迁城，依旧是扎营在城外的官驿附近。这一次，河迁城的城主颜子诚，一听闻湛王爷到达的消息，便带着下属等人，到了官驿前迎接湛王爷与湛王妃。 除了颜子诚之外，前来迎接慕天湛和步月汐的还有昌隆商会驻河迁城的商会大管事。不过有颜子诚在前，河迁城的商会大管事，很自觉的守在了旁边，等着先同昌隆商会商队的管事先汇合，处理货物事宜。 河迁城和其它的地方不一样的是，河迁城的城主，来自于颜家世袭，但是却由上任家主指定。颜子城很年轻，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便在上一任城主过世之前，由他指定当上了河迁城的城主，不管是手段，还是心智，都非一般人可以比拟。 此刻他笑意盈盈的带着河迁城的属官，站在官驿的门口，看着骑马陪着马车靠近的湛王爷。 慕天湛勒住了马缰，马车也停了下来。 颜子诚上前一步，向慕天湛拱手为礼：“下官河迁城颜子诚见过湛王爷！湛王爷安好！” 待慕天湛目视着他颔首为礼之后，又朝着马车拱了下手：“湛王妃安好！” 他所做的，只不过是一个态度，一个表现给慕天湛看的态度。所以他并不需要马车中的步月汐给他什么回应，便又收回了目光，微笑着对慕天湛道：“下官已经在河迁城中为湛王爷您安排好了别院，不知湛王可否赏脸？” 慕天湛弯腰凑到了马车边，同马车里的人说了几句话之后，方才向颜子诚点了点头：“有劳颜城主了。” “那么……湛王爷请……” 颜子城的目光在马车上又多留了一眼，湛王在做决定之前，还问过了湛王妃的意思，看样子传言湛王极为宠妻，还真是名符其实啊！ 湛王府随行的仆从们，护卫们，还有带着的那些俘虏们，以及随行的昌隆商会商队，也都驻扎在了城外。 商会是可以进城的，只是还需要办理入城的手续，不过他们也不着急，先行休整了，再进城也不迟。 湛王府仆从中获得入城资格的人不多，多数都是在主子面前有头有脸，并且手头有差事的人。大多数人都只能安心待在营地里，望着远处的河迁城。 蕙娘便是其中一员。自打上次她的男人被刺死亡之后，她便低调了许多。不过俘虏营里面许多单身的小伙，汉子，全都盯上了她。 有空没空的就绕着她献殷勤，只希望到了地头，到时能赢得她的欢心，和她在那边安稳的过日子。因为湛王府的人说了，只要是有家有口的，都可以给他们良民身份，还发放土地给他们耕种。 第737章 入城 这次扎营，蕙娘被允许离营，可以采买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也可以把自己路上收集的一些山货拿出去卖。这是湛王府给予这些随行妇人们的福利。 蕙娘也跟着出了营地，她挎着一只小篮子，里面装了许多山货。有些是她路上捡的，有些是那些想献殷勤的男人送的。总归是满满的一篮子，到时在市集上卖了，还能再买些针头线脑，或者赚成铜板。 这些妇人由着湛王府的一位下仆领着，在城门口盖了湛王府的通关文书，一路进了城。进城之后，湛王府的下仆并没有再领着她们一道，而是告诉他们，午后再在这个地方集合，到时候没来的，就按流民算，被抓，被卖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蕙娘开始是跟着她们一道，但是在卖掉了手里的山货之后，她借着看路边摊子上的丝线的功夫，趁着别人不注意，溜进了一条小巷。 顺着巷子出去之后，蕙娘就顺利的甩掉了那些同行的妇人，又找了个孩子打听了一下督察院的地点，就偷偷跑了过去。 她并没有自己上门，只是用一个铜板，让街面上一个野孩子将一个荷包送进了督察院里。直到盯着那只荷包确确实实的进了督察院之后，蕙娘才转身回去。只她不知道的是，有一个人影一直跟着她，从入城的时候一直到回到营地，那双眼睛，都不曾离开过。 *** 河迁城很大，这种大从城门就开始让人感受得到。它的城门比别的城门要大上一倍不止。特别高大的城墙，有别的城门两倍宽，两倍高的城门，足以供三辆马车同时通行。而且进出城的人非常多，多到入城的商队，都需要排队。 步月汐撩起部分车帘，抬头看着城门。除了京城，这个城大概就是她见过的最大的城市了。 似是为她，也为慕天湛解惑，颜子诚在边上说道：“这是东大门，平时商队，平民进出，都走这道门。因着城里有个河迁州最大的码头，所以这边的商队多，出进城的人也多。” 有了颜子城的人在前引路，他们并没有排队，而是直接入了城，甚至连城门守卫都没有盘查。 慕天湛点头：“这里果真繁华，可见得颜城主管理有方。” 步月汐的目光从旁边众路人的脸上滑过，他们神情生动，行动轻快，在他们脸上，还能找到一种名叫幸福的东西。 这个城里的城民明显要比步月汐见过的其它地方的城民过得要好一些。是因为颜子诚这个人？还是因为一直把守着河迁城的颜家？ 步月汐突然就有了几分兴趣，她撩起了车帘，喊了一声：“王爷！” 慕天湛驱马走了两步，贴近了马车边，低声问道：“怎么了？” “等会到了别院，我们留这位颜城主用个饭吧！” 这是步月汐对这个颜城主有了兴趣，想多了解了解他的意思了！如果换别的男人，或许会因为这种事而生气，慕天湛却是点了点头，面不改色的应了声：“好！你还想了解哪方面的？我去打听？” 第738章 落脚 步月汐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你看着办便好。” 颜子诚注意到慕天湛和步月汐的互动，笑着说道：“王爷与王妃的感情真好。” 慕天湛笑而不语。 穿过城门之后，便进了内城。内城里的人更多，商铺也多。街面上人来人往，还有马车，牛车经过。却没看到多少脏污秽物，步月汐留意到街角有一个全身黝黑的小孩，不过十岁左右，手里提着一只竹筐，里面装了半筐马粪牛粪。 他另一只手里提着一只竹耙，目光巡视着街面，看到有哪里的马，或者牛拉了粪，立马就提着竹筐冲过去，把粪给收拾了。难怪这街面上如此整洁，纵是来往的牛马如此之多，也没有人会踩上屎便，弄一脚晦气。 这个城市的管理者做得很好，就连十岁的孩子，也能在街上讨生活。步月汐对于颜子诚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在颜子诚的陪同下，马车直接驰进了颜子城给他们准备的别院。说是别院，实际上是一套三进的院子。似是打听到湛王爷随行人员比较多，颜子诚把里面除了主院以外，以其它院落里的布置全都准备好了。 大户人家出行，所有的被褥，用具全都是自己带。随从们就没有这些待遇，所以颜子诚的这个举动，倒是十分相宜。也让颜子诚在步月汐的心里，又增加了几分。 颜子诚没有多久，将他们送入别院之后，就离开了。慕天湛带着步月汐，付山长，还有娄文灼，楚天辰等人进了别院。 下人们需要时间去布置和收拾屋子，于是主子们便被请到了院子里，暂时歇息。 倾儿几乎是只花了半刻钟的功夫，就将茶水送了过来。冰镇的西瓜汁，用粉色的彩陶碗装着，又凉又好看。 几只桃儿被削了皮，切成了好看的形状，在盘子里摆成了一朵花儿。花儿下面摆着几只银叉，变成了花梗，让颜子诚一见便眼前一亮。 楚天辰对送茶上来的倾儿都多看了几眼，对慕天湛道：“湛王府的丫鬟，都如此兰心蕙质，心思灵巧的吗？” 倾儿原本立在步月汐身后，听到楚天辰的话，飞快的看了他一眼，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步月汐的神色有些冷，楚天辰是世家子弟，他的婚事，早由家中长辈确定下来。他喜欢或者不喜欢，他都必需尊从家中的意愿，去执行这桩婚事。 既然不能给倾儿全部的感情，他现在说这些话，撩倾儿是什么意思？想当渣男吗？ 慕天湛作为步月汐的枕边人，立刻就意识到楚天辰的这个话，让步月汐生气了。他重重的踩了楚天辰一脚，将他面前的西瓜汁朝他推了推：“喝了去看看护卫排班的情况吧！这河迁城是个大城，来往的人多，也杂，于安全上，得多用点心。” “呃！行。” 虽然不知道慕天湛为什么突然跺他脚，不过慕天湛既然安排他干活，他就老老实实去干吧！ 楚天辰起身离去，步月汐的神情还是很冷，她回头看了一眼倾儿。发现倾儿的眼神正在追随远去的楚天辰，心下顿时一紧。 第739章 夜宴 只是当时步月汐也没说什么，晚上的时候，慕天湛邀了颜子城来别院用晚膳。颜子城带了夫人余氏，于是步月汐负责招待女宾，与付师娘一起，在花厅一桌。慕天湛则带着娄文灼，楚天辰，还有付山长，上官步云一起，在大堂招待颜子诚。 男宾和女宾之间，只隔了一道门，彼此安静点还能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 颜子城的这位夫人余氏也很有意思，看起双十年华，端庄大方，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但是在说上几句话之后，就流露出活泼可爱的性子来。 她吐槽着河迁城的天气，时阴时雨，少见太阳。偶尔有个太阳天，恨不能把书房所有的书都拿出去晒晒，要不然错过了，下回不知道要等多久，才会再见个太阳。那书，总不见太阳，感觉摸着都是潮的，要不了几年，存的书就都发霉了。 看她好似爱书之人，步月汐和付师娘对她都很感兴趣，就书这个话题，她们聊得很开心。付师娘原本也是广读诗书之人，跟着付山长这么多年，各种古籍，孤本，也没少见。就是最时兴的话本，最惊骇离奇的故事，也数付师娘看得最多。 就连步月汐这个不时的刷刷新闻头条，猎奇故事的人，都听得津津有味，沉醉不已。更别提颜子诚的这会余夫人了。 慕天湛那边也是宾主尽欢，颜子城是个很圆润油滑之人。有关皇上，以及政事之类的话题，他绝口不提。提的都是些风土人情，城市基建，甚至风花雪月，没有他接不上来的话。 慕天湛也会有意问一下，有关这个城市如何管理得这么井井有条，并且兴兴向荣。他能看出来，这里的人，全都过得很好。 这种好，并不是表面上穿的什么，戴的什么，而是那种普通人之间，相互说话，走动之时，安定信任的态度。颜之诚也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两人越说越投机，最后到散席之时，还有依依不舍之态。 不但是慕天湛与颜之诚依依不舍，就是颜之诚的夫人余夫人，也对步月汐和付师娘依依不舍。但是夜色已深，再是不舍，也得分开。 余夫人没有和步月汐约第二次见面，步月汐也没有提。头一次的相处愉快，是本性相吸，但是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立场问题。 所以……有没有第二次见面，也关系着颜之诚与慕天湛之间的关系。 从立场上来看，颜之诚似是中立派。他既不站在皇上那边，也不站在慕天湛那边。他是独立的城主，虽然也向皇上缴纳赋税，但是城主任命，还有城内官员任命，都不归皇上所属。 这就让他拥有了许多选择权，但是也承担了许多风险。慕天湛和皇上之间，明眼人都知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不论选择站在他们哪一方，都得要承担被牵连的风险。 颜之诚不愿意站队，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只不过……一入河迁城，便安排别院入住，这难道不是站队的意思吗？ 带着这个疑问，步月汐等回了梳洗罢的慕天湛。 第740章 耳机 六月底的天，天气极热。 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偶尔有风从院子里吹过来，还带着些许河风的味道，很浅，但是带着河迁城独特的味道。 步月汐就站在窗前，眺望着远方。远方是一片连绵的屋顶，还有灿如白日的灯火。这座城市，自给自足，富足而又安宁。 步月汐摸了摸脖子，上一次的杀手，只差一点点，就碰到了她的脖子。如果不是身边的人警醒，她如果没死，也会重伤。 如今这座城市……会不会也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染上血腥？这让步月汐的心情感到沉重。 慕天湛已经梳洗完毕，刚洗过的身体上还带着些许水珠，湿透的头发披散在脑后，发尾还在往下落着水珠。看到步月汐站在窗前发呆，慕天湛走上前，将她搂进了怀里：“在想什么？” “在想……这个城市这么和平，会一直这么和平下去吗？” “不会！”慕天湛的声音有些残酷，“皇上不安于室，他还会征兵，还会加赋，眼前的安宁，也只是眼前的。” 是啊！以他们对皇上的了解。先不谈他对边疆的态度，只看他同慕天湛之间，定是不死不休的结局。再加上北漠南疆等国强敌环绕，大历国……其实汲汲可危。 而战乱一起，最苦的便是这些平民百姓。想要过这种安宁的生活……也是一件这么难的事情。 慕天湛不想让步月汐操心这些让人心里不痛快的事情，于是伸手摸向了她的肚子：“他今天闹你了没有？” “有点，不过还好。我总在听歌，感觉他也挺喜欢的。” 步月汐从耳朵上取下一只耳塞，塞到了慕天湛的耳朵里。慕天湛就听到清晰的音乐声和歌唱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慕天湛的身子僵在了那里。 没有人！他十分确定，这个房间里只有他和步月汐两个人。倾儿她们几个在外面屋子里，通常没有召唤不会进来。只有在慕天湛离开之后，才会有两个丫头轮流陪在步月汐身边，随时照顾于她。 但是那个声音就在他的耳朵边响起，就像有个人正贴着他的耳朵唱歌。怀里的妻子十分放松，身体依偎着他，还随着节拍轻轻的晃动着脑袋。 慕天湛伸手摸向步月汐刚刚塞到他耳朵上的那个东西，然后将它拿在了手里。声音立刻就跟着变小，直至消失。 步月汐抬头看了他一眼，看他专注的盯着手里的小东西，不由得笑了起来：“这是耳机。” 她向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扯着手机上牵出来的耳机线道：“在这个里面放歌，耳机是只让自己听，不会打扰到别人。” 慕天湛不太懂她话里的意思，不过明白这只是一个工具，于是又将耳机塞回到了耳朵里。 那声音再一次在他耳边响起，很清晰，很动听。不知道是哪种乐器弹奏而出，慕天湛听不出来。他只觉得这是他所听过的曲子里最为动听的一次。 歌者同琴师几乎完美结合，每一次琴声和歌声都相互应和，互为依托，像两个缠绵的舞者，时而你进，我退。时而我进你退，主次分明，扣人心弦。 第741章 相信 步月汐轻笑起来。 慕天湛有些恼，原来他的震惊，不解，新奇，尝试，都落在她眼里。她根本就是一直在他边上，看他笑话。 慕天湛轻轻的捏了她的腰一把，引来步月汐的娇呼！ “别闹！正经的，听歌呢。” 步月汐在手机上按了几下，换了一首新歌。 慕天湛听着耳边的音乐和歌者又换了一个人，颇觉神奇：“这个……是怎么弄的？” “录下音乐和歌声，就可以重复播放了。” “也就是说，这些歌，就是把……声音记录下来，然后想听的时候，从头放一遍？” “是啊！”步月汐转了个身，轻抚着慕天湛的下巴，“阿湛真聪明。” “这个……”慕天湛的目光落在步月汐手里的手机上，用手在手机上轻点了几下，“可以带过来我们用吗？” 步月汐摇头：“所有的这些用具，都需要用电，我们这……没有电。” “那……” 步月汐还是摇头：“以目前的科技水平，还没办法造电出来使用。” 慕天湛略有些失望，不过很快调整过来：“是我想岔了。以后……这些话，我再也不和你提起了。” “怎么了？” 步月汐回身看着慕天湛，现代科技的很多东西确实好用，只是在这个世界使用起来有许多麻烦。步月汐其实并不是很介意在这个世界使用现代产品，只需要把自己保护好便行。 慕天湛抱紧了步月汐：“汐儿……我知道你能提供许许多多的帮助，但是我不能沉迷于这种帮助里面，从而太过依赖你的力量。你的夫君，是可以保护你，支持你的人，而不是消耗你，让你陷入危险的地步。所以……汐儿，相信我……我可以的。” 步月汐回了他一个重重的拥抱，和一个缠绵的吻。有些话需要说，有些事，则看你怎么做。 城主府中，有关慕天湛与步月汐的对话也在进行中。 余氏给颜子诚解着衣裳，一边轻叹：“今天见了付山长的夫人……果真不同凡响。随便说的几句话，也没有引经入典，就觉得发人深思，别有意味。真的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她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颜子诚：“夫君，我们还可以再邀湛王妃和付老夫人去避暑吗？” 颜子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很喜欢她们？” 感觉到颜子诚在转移话题，余氏有点失落：“是啊！我挺喜欢她们的。老夫人不愧是第一书院山长家的夫人，博学多才，但是却一点儿架子也没有，反倒像邻家老太太，又和气，又亲善。” 颜家祖母性格坚毅刻板，每每同余氏见面，都是各种不顺眼，不是走路的姿势不雅，就是说话不妥当，就是吃饭，喝茶，也会觉得她声音太大，规矩太差。 惹得余氏看到她就怕，宁可抱病喝药，也不想前去请安。颜子诚也是知道自家祖母的习性，往往是能护就护，尽量让这两个人分开。 只是再分开，也是一家人，逢年节，祭祀也难免会碰上。每到那时，不是余氏抱病，就是祖母气结，总归是没个好收场。 第742章 忙碌 余氏喜欢付老夫人这种人，多少也有些移情仰慕的关系。 颜子诚有些心软，他捏了捏余氏的耳垂：“按行程来说，他们估计还要在河迁城待个三五天，这几天……你要是得空，就去看看她们吧！只是别待久了。” 余氏欢喜不已，一下扑进了颜子诚的怀里：“夫君你真好！” 颜子诚在她的额头敲了一记：“记得别待久了。” 余氏有点闷闷不乐：“夫君……我们不能帮帮他们么？” 颜子诚叹气：“帮？我们怎么帮？那是皇上想收拾他们，如果我们帮了他们，就把自己也搭上了。这河迁城，有着颜家几百年的心血。颜家受庇于大历皇朝，就得为皇权让路。” 余氏没有做声，颜子诚知道她心里为湛王府难受，其实他心里也挺憋屈，只是得扛着。 对于慕天湛他们那一行人，颜子诚也很欣赏。如果抛却身份，背景，他也愿意同他们把臂同欢，甚至同榻而眠。可是他们都摆脱不了身份带来的桎梏，也摆脱不了身份带来的责任。 所以他对湛王府一行人，只能客套，而不能深交。甚至这个客套都得要维持在一个不远不近，不会让皇上引起误会的分寸上。 不过明面上的帮助不能有，暗地里稍许松松手，倒是没有问题。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等到第二天早上，阳光重新洒落在河迁城的时候，新的一天开始了。 慕天湛与步月汐两人分开了行程，慕天湛去了码头，步月汐带着上官步云去了昌隆商会的分会馆。 他们要在这里坐船去北岭城，湛王府的人数不少，还有携带的货品也相当多，故而他们需要许多大船。还好昌隆商的分会馆在这里，早在湛王府就蕃出发的时候，步月汐就往这边发了信让他们准备足够使用的船只。 今天慕天湛就是去码头查看船只，还有人手安排。步月汐则是去商会查查账，检查一下人事之类的事情。 这一早，听到消息的分会馆的大掌柜李德舟给急坏了，不知道是去码头同湛王爷介绍船只安排好，还是留在会馆，等东家上门，在东家面前讨个巧更好。 最后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舍了东家，去了码头。虽然没在东家面前露脸，但是目前东家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船运湛王府的所有人。只要把这件事做好了，不愁在东家心里挂不上号。 付山长和付师娘在尤先生以及护卫的陪同下，去河迁城里四处逛逛。 常宁长公主也是闲不住的人，前一日的宴会她以抱恙为借口没去，反而是偷偷上了街。晚上没逛够，一大早又出去了。楚天辰，娄文灼，他们都各有差事，一大早也跟着出去了。 这一天，湛王府最闲的，大概就是湛王府车队里那几百个俘虏了。他们被困在营地，不让出去，只等船只安排好了，再当苦力运货上船。 东江码头。 东江码头可以说是整个河迁城里最忙碌的地方了。 河道里停了许多船，有些是刚刚到达码头，等待入港口补给，或者卸货的商船。有些靠在更远处的河道边，似是在停船检修，又似是在等货开船。 第743章 大船 再近处的码头上，搬运的苦力们扛着一箱箱货物，正在上货。管事的守在仓口，一件一件的点着货。 这是一个特别繁忙，而且没有战争的城市。每个人都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求生糊口，以颜子诚为代表的颜家，真的把这里治理得很好。 昌隆商会河迁城分会馆的馆长李德舟正在为慕天湛介绍码头船行的情形：“王爷，从这边往前，一直数到第十二艘船，都是昌隆商会准备给湛王府这次的商船。一艘船能装三百人左右，再加上食水，货物，应该足够这一次湛王府的出行。” 他手所指的方向，靠着河岸边，那里停了一排的船。那些船都十分高大，和慕天湛他们在湖里乘坐过的画舫和小舟相比，要大上许多。 站在夹板上干活的人，露出了一个头，那个头同整个船身相比，就好像一块大饼上的一小粒芝麻。船的桅杆也很高，上面统一的挂着黑底白花的旗子，那是昌隆商会的标志，证明这是昌隆商会的船。 这几年昌隆商会在大历国，以及海运周边国的发展都很好。它们货好，守时守信，几乎是所知之处，就立刻能占领市场。 不是有人看不顺眼，联合起来挤兑，甚至暗杀，抢劫的事情都有。但是他们干不过昌隆商会的护卫们。那些护卫们不管是武器，还是铠甲，装备，都比他们要好。 就连战后的伤亡，抚恤都是一等一的丰厚。这就让昌隆商会的护卫们，不但勇猛，而且忠心。让他们全无下手的机会，最终被昌隆商会压倒性的打败。 慕天湛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商船，这些船，除了能大历国内行商路，还能走海运。这次是昌隆商会，特意将海运的商船调过来，才能保证湛王府的人，能顺利的一趟运往北岭城。 “水手都靠得住吗？”慕天湛问。 “都是昌隆商会的老手，为了安全起见，没在昌隆商会待满一年的水手，全都被换了下去。为了这次的航行，昌隆商会推迟了八艘海运船，低价出仓了三艘船的货物。” 这话……在他面前说起？是想向他表达昌隆商会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亏损了多少利益来完成这次的运人计划？ 慕天湛的眼神在李德舟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李德舟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微垂了眼帘道：“小的们一定会完成东家吩咐好的事情。” 慕天湛末置可否：“什么时候可以登船？预备在哪个码头？” “明天便可登船，只是为了避免再造成其它船只的延误，我们登船的时间，最好是选在晚上。按我估计，一个晚上的时间，便可以全部登完。到了第二天一早，就可以拔锚起航。” 慕天湛没有应声，反而是转头喊过了娄文灼：“我记得你家中是有商船跑河运的吧？” 娄文灼点头：“有……为了好玩，我还跟过几次船。” “那你这两天辛苦一下，跟着李掌柜，复核一下安全举措。” 。 第744章 讲解 娄文灼是家中小儿子，心思颇为灵动，当初看到步月汐放烟花时，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拿出去怎么赚钱。所以让他负责跟着李德舟，负责安全方面的核对，是比较恰当的人选。 只是慕天湛的这个举措，就让李德舟心里有些添堵了，这是对他的不信任，只是这种事情，他也只能默默的把那口气咽下，而没法多说一个字。 只是不能对慕天湛多说一个字，并不等于，他就不能对娄文灼说什么了。故而他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娄文灼点点头：“以后……就有劳……” 娄文灼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淡淡的拱了拱手：“鄙人姓娄，李掌柜的可称在下娄先生。” 李德舟从善如流：“那以后就有劳娄先生了。” “好说，好说。” 两人相视一笑，表面你好我好大家好，内心里剑拔弩张，相互看不顺眼。 至于慕天湛，他根本不管这两个人的心思，挑着一艘船，就走了过去。 李德舟连忙跟了上去：“王爷您是打算上船看看吗？” 慕天湛点点头，李德舟连忙在前面带路：“王爷您这边走，这艘船是所有船里面最好的一艘，它建成的年限最短，使用的是最具经验的水手，而且里面的房屋布置得也最为豪华。” 李德舟一边走，一边给慕天湛介绍着预备给他们的这艘主船。主船建好刚刚三年，在所有船里面，它的船身最大，船帆最新，就是船身上刷着的桐油，看起比别的船也要亮堂一些。 这船一共三层，最下面一层，是仓库，还有水手的卧房。第二层和第三层，布置的都是预备住人的房间。按李德舟的安排，湛王府的重要人物，全都住在这艘船上。因为这艘船安全，稳固。 慕天湛只是静静的听他说着话，关于人员安置之类的，不作任何反驳。一通船走了下来之后，慕天湛掏了一只荷包，扔给了李德舟：“你安排得很好，先就这样吧！有任何事情，本王会派人通知你。” 李德舟荷包一入手，仅从份量上来看，便知湛王出手大方，赏赐不少。这让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绽放了几分：“能为王爷和东家效劳，是小的福份，小的感激不尽。不知王爷下一步打算去哪里？小的在这河迁城里待了不下十年，河迁城里几乎所有的地方，小的都十分熟悉，不知王爷您可需要在下领路，介绍一二？” 坦白说，李德舟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向导，他的语言风趣，对于河迁城的所有事务都十分熟悉。就说刚刚介绍那艘船，方方面面，从水手，到船只功能区域介绍，到行船时的注意事项，以及曾经行船时发生的一些离奇有趣的故事，都被他娓娓道来，讲得栩栩如生。 只不过这个人，总感觉太过油滑，让人心生警惕。慕天湛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去接王妃。” 李德舟立刻打蛇顺棍说道：“小的还没来得及前去拜会王妃，不知王爷可否带小的一起？” 第745章 账本 步月汐翻看着手里的账本，翻几眼，停下扔在那里，等一会儿之后，再停下翻几眼，又扔在那里。 这账本是她进来之后，由分会馆的二掌柜给她送过来的。大掌柜也就是馆主李德舟一早上去了码头，陪伴着慕天湛，检查这次给他们准备的那十二条船，没有时间过来参拜她。 这账做得很好，进出的价格，进出的货量，折损。每一笔，都按照当初她教给大掌柜的那套进销存理论，按阿拉伯数字立的账本。 就是因为做得太好了，让步月汐感觉不对劲，不真实。她的目光瞟过立在身前的二掌柜身上。二掌柜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十分忠心，等待东家示下的样子。 但是步月汐看了却有些来气，树大分岔，家业大了，总会有几个败家子，所以对于整个昌隆商会而言，每年是她，或者其它人，会轮流查账，视查。 寻到了问题，寻到了责任人，一方面会把责任人的全部家产查封，另一方面，按查验到的金额，分给巡查人百分之十作为奖金。这样就避免了上下勾通一气，专门坑害商会的事情发生。 今年的巡查才刚刚过，应该来说不至于会出现这种完美账本。既然完美账本已经出现了，就证明蛀虫已经产生了，不但蛀虫产生了，连着蛀虫腐蚀的害虫也跟着出现了。 这次应该是连巡查人员，也被他们给打动了，要不然……以巡查得利百分之十的奖金，都打动不了巡查员，反倒是让他包庇蛀虫，这分会馆的掌柜，得让了多大的利，才能打动巡查员？ 步月汐清了清嗓子，将手里的账本又扔了回去：“这帐……是谁做的？” 二掌柜小心翼翼的答道：“这账是由两位账房经手，由大掌柜批复执行。” 二掌柜说完，飞快的睨了步月汐一眼，似是想从她脸上挖掘出点什么来。步月汐却是不动声色，将目光瞥向了窗外，拭了拭额头的汗水。 倾儿绞了一块凉帕子，递给了步月汐，步月汐接了，在脸上按了按。冰凉的帕子，带走了脸上的热量，倒是让人舒服了不少。 她冲着二掌柜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自己则是把账本都推到了一边。同时冷冷的瞪了一眼坐在旁边一桌的上官步云。 上官步云端着半边西瓜，挖得正起劲。收到步月汐的眼神，嘿嘿一笑：“怎么着？师傅这是让账本头痛了？” 步月汐点头：“确实是让账本头痛了，我记得你曾经自吹，上知天，下知地……中间地面，无所不知。正好你师傅我正为着这个账本头痛，不如你来替师傅我排个忧，解个难，把这账本给我处理了？” 上官步云手里的西瓜顿时就不香了，他果断的抛弃了西瓜，蹲到了步月汐的面前：“哎……师傅啊！您可不能这么对我。我对师傅您的一颗心……难道还要剖出来给您吗？” “咳……咳……” 门口传来的两声轻咳，让步月汐和上官步云的视线都投了过去。 第746章 错处 慕天湛正黑着脸站在门口，满身的冷气，都堪比冰块，那目光盯着上官步云，几欲把他剁成十七八块。 上官步云像触电一般的朝后跳了出去，站得离步月汐远远的，倒是把步月汐吓了一跳。 看步月汐吓到了，慕天湛瞪着上官步云的眼神越发冷凝，刺得上官步云在心里暗骂，怎么来得这么不是时候，让他听到这些似是而非的事，刺了他的眼。 步月汐知慕天湛这是又醋又担心，又是气又是笑的抓住了慕天湛的袖子：“你来了，码头那边情况怎么样？” “还好！” 慕天湛的目光转向了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李德舟身上，他忐忑，恭敬的站在角落里，等到步月汐的目光落过去的时候，方才端端正正的上前行礼：“小的昌隆商会河迁城分会馆馆长李德舟，见过东家！” 步月汐放开慕天湛的袖子坐了回去：“李掌柜辛苦了！” “不辛苦！为东家，为昌隆商会奔走，是东家和商会给小的机会，小的铭记东家和商会的恩德。” 步月汐想着那个完美的账本，再看眼前这个态度恭敬，口口声声感恩戴德的，李掌柜，只觉得心气不畅。她也懒得与李掌柜委与虚蛇，向着李德舟点点头，将手伸向了倾儿。 倾儿递过来一只荷包，里面是她一早预备着，给李德舟的见面礼。步月汐将荷包放在了桌面上：“分会的账单，我刚刚看过了。写得很是清楚，只是……” 她特意停下了话头，看着李德舟。李德舟神情不变，目光专注在她脸上，似是等待她的示下，不见半点心虚和慌张。 “只是有些部分，被墨痕污了一点，导致有一点错处，不过这点错处还好，在容错的范围以内。下次抄写时当再小心点才是。” 李德舟笑得十分诚恳：“是小的们疏忽，以后定当在这方面再多加注意。” 那点小错误，是做账时特意留下的眼，是特意留给东家纠错的。如果东家发现了，随意应付一下便可。如果东家没发现，那可能是东家不知，或者东家不计较。这些都是小事，重要的是东家承认这个账册，接受这个账本就行。 步月汐笑了笑，算是接受了李德舟的这个理由：“那……以后也辛苦李掌柜的了。” “不辛苦！应该的。”李德舟回得及时又妥贴。 慕天湛看步月汐有倦的样子，上前两步扶着她站了起来：“累了吗？要不要找地方休息一下？” “去河边酒楼吧！听说这里的江鱼很有特色，我们去尝尝？” 步月汐打算去酒楼，自有湛王府的管事前往打点，等步月汐和慕天湛到达酒楼的时候，楼上已经被包了场。护卫，几乎把整个酒楼都搜了一遍，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才守着酒楼门口，等着步月汐与慕天湛进去。 上官步云就坐在马车外面，看着湛王府的这个排场直乍舌。步月汐其实也不喜欢这么张扬，但是经过上次被人刺杀一事之后，她也不得不接受湛王府的这种张扬。 第747章 苦力 皇上对他们欲除之而后快，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什么人，就会朝着他们扑过来，在没能确认环境安全之前，他们也只能如此小心为上。 等到确认一切安全之后，护卫队长才过来请步月汐下马车。除了倾儿之外，步月汐的八个丫鬟每次都分出一半随侍在她身边。 步月汐又喜欢看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于是每次出行，都是花花绿绿一群美貌女子，跟随着慕天湛身边，让慕天湛没少收获别人艳羡的目光。 这回也是，从几个丫鬟围着步月汐，跟在慕天湛身后踏进酒楼的时候，酒楼附近，路上但凡是有人的地方，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慕天湛他们几个的身上。 慕天湛在军营中时就是别人目光的焦点，此刻并无异样，只步月汐不喜欢被人如此注视，感觉注视她的目光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隐藏着恶意。 她快走两步，直到上了楼梯，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回过头对慕天湛道：“改天……我们换个装束玩玩吧!” 慕天湛的目光飞快的在周遭扫了一眼，看到听到步月汐声音的都是身边信得过的人，方才点了点头道：“都随你。” 房间位于三楼，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后面码头上的情形。这对步月汐来说正合心意，又可以透气，又可以看看风土人情。 视线所及之内，是忙碌的河迁城人们。有在河边洗衣服的妇人，有渔船打了鱼，正在码头边贩卖。再远处的大码头上，扛着货物的苦力，正在像蚂蚁一般的移动。他们扛着重重的货包，一步一步的，从船上将货搬下来，再到旁边的管事那里取签子，记数。 那些扛包的人特别吸引步月汐的眼神，他们年岁通常不会很老，因为太老的怕是扛不住那么重的体力活。因为总是日晒的关系，他们裸露的皮肤全都是一片黝黑。 他们的肩膀上有着厚厚的皮茧，这是日夜扛包磨出来的印痕，他们日夜出卖体力，却没有相衬的肌肉，全都瘦骨嶙峋。 步月汐估计他们是因为挣的钱不够吃饱饭，起码不像现代人吃那么多肉的关系，所以身上脂肪也少。而且因为扛重过多，腰背都是弯的。 慕天湛坐在了她的身边，随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看到那些祼露着肩背的苦力，暗自皱了下眉，牵着步月汐的手，将她的身子转了半个圈，变成面对着他。 “想吃点什么？” “鱼……烤鱼，麻辣鱼，炖鱼汤，都行。” 慕天湛听她报的一串菜名，顿时笑了：“你这些鱼做出来，没喊姑母一起，不怕回头姑母又念叨你？” 步月汐皱了皱鼻子：“打发人把姑母喊过来一起吃吧！省得姑母回头又念叨我……啊！她的唠叨功，可实在是太厉害了。” 慕天湛失笑，伸手抚着她的脸，眼角的余光却发现码头上多了好大一群人，正是常宁长公主一行人，她此刻不知为何，站在码头上，正在被那些苦力围在中间。 第748章 赔罪 “姑母？” 步月汐发现慕天湛的不对劲，也跟着转头看去，发现常宁公主带着的人，被那些苦力围在中间，似是在争吵着什么。 慕天湛派了人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他们就站在楼上，看着派去的侍卫穿越了人群，来到了常宁长公主的身边，同人群里一个码头管事身份的人说了几句话之后，那些苦力的人群便散了。常宁公主则带着护卫随在了侍卫的身边，往酒楼走过来。 一直到他们进了楼，步月汐才收回目光。转眼间，常宁长公主已经走到了门口，人还没进，声先进了来了：“哎……等会你们都别拦我，那管事的说要过来赔罪，我倒要好好看看……他们倒是想怎么赔罪。” “姑母来先喝凉茶……” 步月汐邀了常宁长公主坐在了身边，亲手给她倒了杯凉茶，看她喝了，还不忘记接过倾儿手里的扇子，给常宁长公主扇着风：“姑母刚刚这是遇上什么事了？” 常宁长公主一伸手就夺了她手里的扇子：“这些事哪用得着你来做。”说完把手里的扇子塞到了跟在她身后，那个英俊的侍卫手里：“姚蒙，你来扇。” 侍卫姚蒙接过扇子，一言不发的给常宁长公主扇起了风。只是他只盯着常宁长公主一个人扇风，一点风都没有飘到步月汐的身上，让边上坐着的慕天湛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最好还是倾儿看在眼里，重新取了把扇子，给步月汐慢慢的扇着风，慕天湛的脸色才算是缓和过来，不过对常宁长公主身边那个叫姚蒙的侍卫，总多了些冷眼。 凉快些了的常宁长公主便说起了刚刚的遭遇：“码头上的新鲜事务挺多的啊！对了汐儿，你看过那种小小的，指甲盖那么大的螃蟹么？我看有渔民说油炸了可以当零点吃，你想试试么？” 步月汐有些哭笑不得：“不是说你怎么被人围了么？怎么说上螃蟹了？” “哦！那不是因为事情的起因，就是那些螃蟹嘛！”常宁长公主摸了摸下巴，“其实我觉得……围人只是借口，赔罪才是原因。” 像想认识开车的姑娘，就先开车把姑娘撞了，然后……赔罪，认识，再追求？ 步月汐抖了抖身子，只觉得一阵恶寒。却没想还没等她开口说话，门口就有侍卫过来传话道：“启禀王爷！楼下漕帮帮主前来赔罪，正在楼下等着王爷有空接见。” 常宁长公主在桌上摸了只花生，扔进了嘴里：“瞧……这赔罪的人来了不是。” 步月汐与慕天湛对视了一眼，看样子，刚刚在楼下围住常宁长公主，只是碰瓷，主要的目的便是现在的上门赔罪。 慕天湛不动声色的应了，让来人上楼，步月汐则是拉着常宁长公主去了旁边的屏风后面。与直接见面相比，她更喜欢暗中观察。 漕帮的这位帮主来得很快，入门之后就朝着慕天湛跪了下去：“草民漕帮帮主，乔权见过湛王爷，还望王爷恕漕帮帮众冲撞之罪。” 第749章 礼物 慕天湛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乔帮主的身上，却没急着让他起身。 这位漕帮帮主，一进门就叫破了他的身份，说是冲撞赔罪，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只不过是他的借口，具体有何用意，还得谈了才知。 他轻轻的扣着茶盅，目视着跪在面前的乔帮主。这乔帮主一身短打，衣服用的只是普通的棉布，要说出挑的，唯有他脚上穿的那一双鞋。 羊皮底，黑锦丝面料。就这一点面料的价格，就够在京城买间小屋，或者买个吹拉弹唱色艳双绝的扬州瘦马了。 但那身短打，看起来也很合身，显见得并不是从别人身上剥下来，临时穿在身上的。而且看袖口，领口这些地方，也有轻微的磨损，可见得这件衣裳还是他经常穿的。 穿着普通的棉布短打上衣，棉布的裤子，却穿了一双价值千金的鞋子，这位漕帮帮主，很是有点意思啊！ 慕天湛没叫他起身，他也就真的一直跪着，低着头伏在那里，丝毫不动。 最终慕天湛放下了手里的茶盅，轻声道：“起来吧！看座！” 这位乔帮主这才爬了起来，端端正正的坐在了墨白搬给他的椅子上。他看起来大约四十来岁，白面无须，一双眼睛睿利精明，行动之间，动作利索干净，显见着这人心中极有成算。 他恭恭敬敬的朝着慕天湛拱了拱手：“湛王一行来到我们河迁城漕帮的地界，原本乔某礼当前来拜会，只是不知湛王您是否方便，不敢随意上门拜访。还是今天属下无意冒犯湛王府的客人，方才斗胆前来赔罪。” 说完乔帮主拍了两下巴掌，巴掌声落之后，就有四个湛王府的护卫抬了二只大箱子进来。乔帮主的眼神在四个护卫身上扫过，又不动声色的收了回去。 原本抬箱的人被换成了护卫，估计箱子里的东西也都被查看过，这湛王府的防护等级很高啊！ 乔帮主站起了身，亲自将箱子打开，顿时箱子里面的东西全都暴露在了慕天湛的眼前。 两只箱子，一只箱子里装满了黄金，一只箱子里面，则全是各种珍奇异物。就连见惯了步月汐随手使用的那些精巧，独特的日用品的慕天湛，也不由多看了那箱子里的东西几眼。 “这两只箱子……算是我漕帮的诚意。” 慕天湛看着乔帮主没有说话，屏风后面的步月汐和常宁长公主因为角度的关系，看不到箱子里的东西，于是全都瞅着慕天湛的脸色，想从他脸上的反应，猜出箱子里大概是什么东西。 慕天湛大概也知道屏风后面两个女人想知道真相，淡淡的一笑道：“乔帮主送这么多黄金与奇珍异宝……仅仅只是想替漕帮为冒犯了常宁长公主而赔罪吗？” 哦！黄金和奇珍异宝。 步月汐对黄金全无兴趣，但是对奇珍异宝还有几分期待。因为是现代人的关系，对于古物，特别是古瓷器，还有玉器这些，格外感兴趣。 第750章 耙镜 有时候就算是明明知道，这个东西在现在来说，也只是刚刚烧出来的瓷器，或者刚雕成的玉器，都拦不住她想收藏的热情。 所以对着那只装奇珍异宝的箱子，步月汐忍不住上前一步，想多看一点。却没想她的动作挤到了屏风，屏风被带歪了一下，然后整个朝前倒了下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屏风落了地，屏风后面的常宁长公主，还有湛王妃步月汐，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步月汐有些傻眼……她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而已,谁想到屏风会倒下去！常宁长公主看步月汐的样子，倒是乐了，她微笑着站了起来，对着乔帮主微微颔首：“乔帮主这赔礼，有心了。” 得罪的人是她，赔礼的人自然也是她了。乔帮主没办法绕过常宁长公主，故而也只能再次将刚刚赔罪之类的话又说了一遍。 慕天湛看着步月汐抽了抽嘴角，有些无奈的走过去，将步月汐扶了起来：“过来坐吧！是不是惊到了？” “还好！只是吓了一跳。”步月汐顺从搭着慕天湛的手臂走到了桌边坐下。目光也正好落在了面前的两个箱子里。 一只箱子里堆的都是金砖，整整齐齐的码了满满一箱子。也难为这个箱子质量好，没被压穿。另一只箱子也是堆得满满当当，里面有耙镜，妆盒，首饰，珍珠，玉器等物。可以说，第二个箱子里的价值，是第一个箱子里的黄金远远比不上的。 这样的一份赔礼，湛王府拿得出来，甚至能比这个份量更重，物品更珍奇。但那是湛王府全府的几代人，甚至连先皇都算在里面，积攒下来的财福。 可是漕帮是什么人？ 他们是平民，是依托水运讨生活的平民。 他们依托水运，赚取商人的钱财。可到底是受限于身份，有些新奇精贵的东西，就没有办法也没有渠道拥有。可如今，只是为了帮众堵了人，冒犯了公主，就花这么多钱来赔礼，要说没所求……步月汐是不信的。 而且这两只箱子，不但暴露了他们的意图，更是一种能力和财福的显示，只能说他们图谋更大。 常宁长公主也走了过来，围着那两只箱子转了一圈，最后站在奇珍那箱旁边，伸手捡了只耙镜出来，在手上把玩着。 “这镜面……光滑平整，照人时纤豪毕露，应该是南洋过来的镜面吧！这背上刷的是清漆，雕花也是南洋那边惯有的风格。只不过……如果木材也能用南洋那种特产的香木，光这枚耙镜，就能值得上十两黄金了。” 乔帮主顿时就笑得有些尴尬了。 “长公主您果真慧眼如炬，这耙镜，还有里面许多奇珍……都是漕帮私下仿制而成。” 长宁长公主将耙镜扔回了箱子里，那手法，那动作，丝毫不在意耙镜上那块价值不菲的镜面，会不会被砸烂，砸碎。 步月汐弯了弯嘴角，没有做声。 她在湛王府里使用的耙镜不少，各种材质，各种造型的都有。最常用的却是自己从现代买的一块钱一只的化妆镜，折掉塑料外壳之后，将镜面交给府里的工匠，让他们镶嵌而成。 第751章 图谋 手工打磨的东西，总带着匠人独特的审美，所以哪怕是现代，独家订制的手工物品，也相当受人追捧。 箱子里的那些东西，说实话，如果不说是仿南洋的商品，谁会都会以为是从南洋来的。而南洋来的东西，货好，价高，这是公认的。 只是一句，非南洋产，就让它整个的价值都缩了水。哪怕是同样的精致的东西，可是就是跌了价。这乔帮主，送这种东西过来作赔礼，是想糊弄湛王府的人？还是别有所图？ 常宁公主的所作所为落在乔帮主的眼里，不禁抽了抽嘴角，这些贵族女人，眼睛真是毒，连一点错处都逮得出来。 那南洋产的香木寸木寸金，不但木料难买，而且几乎运不过来。要是运得过来……还能让她一眼看出来么。 不过这些话，他肯定不会说出来。只是讪笑道：“这些……都是漕帮的一些特产，拿来让公主赏人玩的。” “哦？是吗？那这些东西，就都是你赔偿给本宫的？”常宁公主应得漫不经心，好像乔帮主送的并不是价值出众的商品，而是一堆不值钱的破烂。 这话乔帮主有点接不下去了。从湛王府的人一入城，他便得到了消息。早在湛王府的人要到达河迁州之前，他就收到了消息，湛王爷要路过河迁州。 湛王爷是谁？ 大家都知道，前太子之子，原本的皇孙。如果前太子没有死，顺利登上皇位的话，他将会是下一任的太子，也有可能是以后的皇上。 但是命运就是这么残酷，前太子和前太子妃路遇劫匪，被劫匪砍杀在当场。也导致这位湛王爷的命运，从太子变成了王爷。 变成王爷的他被推上了战场，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死在战场。谁料得他居然活着回来了，不但活着回来了，还打败了西域，结束了大历国同西域边关的数十年战乱。 可惜他刚刚回京就被夺了兵权，但是这样也不影响他的能力和影响力。他的王妃，是昌隆商会的幕后东家。 昌隆商会不是皇商，但是却是大历国内最大的一家商行。他几乎涵盖了从普通的民生物品，比如农具，农种，之类，到顶极的奢侈贵重特品，如镜子，首饰，甚至你要想要，还能在昌隆商会里面寻到最新印刷的藏书，或者最古老的藏书。好像关于昌隆商会，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家做不到的货。 当知道昌隆商会属于湛王妃之后，漕帮这位乔帮主的心就动了。漕帮有货，有路，但是没有源。这个源，指的不单是货源，还有卖货的渠道。 这几年漕帮虽然占着水运赚了不少的钱，特别是在他们学会制作仿南洋的货品之后，收入更是日进斗金。但是帮中兄弟众多，想要把兄弟们的后路安排好，这些银钱还是远远不够。因此听闻昌隆商会的东家湛王妃要路过河迁城，因而虑了几天，便想办法碰瓷，上门了。 第752章 目的 只是一直都没能进入正题，也没有搭上正主，这让乔帮主的心有点慌。他飞快的睃了步月汐一眼，咬牙道：“但凭公主处置。” “也就是说，这些黄金，珍宝，都是你们漕帮给予本宫主的赔礼了？” 有汗，从乔帮主的额头往下滴，这个话，他没办法接口了。这些珍宝倒没那么重要，主要只是想展示给昌隆商会的东家看，但是那箱黄金，可算得上是他乔某人半辈子的积蓄。 如果他应下全都赔偿给常宁长公主，他又拿什么去和湛王府搭上线？可是他要是不应下……岂不是在湛王府众人面前失了颜面，同昌隆商会幕后东家的商谈，也失去了机会？ 从最初想搭上昌隆商会这条线的时候开始，乔帮主便与昌隆商会河迁城分会馆的李德舟有所接触。昌隆商会河迁城分会的会馆包罗很广，最大的依仗便是商船。几十艘大吨位，大容量的商船。既可内河行驶，也可以出海远行。 如果能同昌隆商会的李德舟合作，到时他们供货，李德舟负责销售分成，双方共赢，彼此都得利，简直是一桩再好不过的交易。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李德舟心太黑，在第一次合作过程中，就有隐瞒，撬人等行为发生，导致那一次合作，双方都闹了个不愉快。 因此漕帮没少给昌隆商会使绊子，昌隆商会也没少借家大业大，给漕帮的销售带来麻烦。这两波人彼此较劲，谁也没落着好，倒是便宜了外面的货商，赚了不少的钱。 所以这一次，他如果错过了湛王妃，又会恢复到不停的同李德舟相斗的过程中去。 几乎只用了一瞬间，乔帮主就有了决定，他咬牙道：“是的，还望公主宽恕。” 安宁公主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提着扇子摇摇摆摆的晃出了屋子。 乔帮主的那颗心，瞬时就定了。这常宁公主，果真不愧为常宁公主，眼明心明，之前所说的一切，也不过是想套他的话而已。 如今他的态度摆出来了，常宁长公主也便懒得再逗他，将谈话的主动权也交了出去。 果真，慕天湛接过了话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借冒犯赔罪一事寻找同我们见面的机会，所为何事？” 终于来了！ 乔帮主的一颗心立时就定了。 他朝着慕天湛拱了拱手，却将视线投向了步月汐：“听闻王妃娘娘是昌隆商会的幕后东家，不知是否属实呢？” 慕天湛没有做声，既是问昌隆商会，便是步月汐的事情，他全权放任，让步月汐自己处理。 步月汐捞过桌上备着的果干，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随口应了一声：“是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漕帮想与昌隆商会合作。” “合作的事情，你不是应该寻分会馆的李德舟么？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跳过他寻我呢？” 步月汐正想调查一下李德舟，没想到相关人员就这样送上了门。她搁下了手里的果干，站起身走到了箱子的边上，随手拔弄了几下之后道，“再说，你若是拿这些货品来寻求合作的话，似是还不够格。” 第753章 约定 步月汐的几句话，让乔帮主怔了一下，不过立刻就笑了起来：“漕帮试过同李掌柜合作，不过合作得并不愉快，因此就想换一个人。” 步月汐的手停了下来，目视着乔帮主。 他这话里，还有些别的意思。是对李德舟做的事情有所了解？专门前来上眼药？ 不管怎么说，他这话算是说到了步月汐的心里去了。 “哦？不知乔帮主你是想和昌隆商会怎么合作？” 步月汐说出这句话之后，乔帮主整个身形都放松了放多。他目视了慕天湛一眼，说道：“不知湛王同王妃可否换装同乔某走一趟？” 慕天湛的目光顿时如箭一般的射了过去，满身冷肃之气，直逼乔帮主而去。如若是普通人，被慕天湛如此逼视，立马能跪下求饶。乔帮主却面不改色，扛住了慕天湛的气势。 步月汐望向慕天湛，她不是傻白甜，不知人心险恶，一意孤行，将自己陷身于危险的境地。她的安全目前全由慕天湛负责，在他没有确定安全的情况下，她不会胡乱跟人出去。哪怕是打着出去看货，谈生意的名头也不行。 乔帮主立刻会意过来，他太大意了。在看到湛王妃的第一眼，他看到的不是湛王妃，而是昌隆商会的东家。他甚至忽视了这位东家现在是身怀六甲的妇人，他居然要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冒着可能被刺杀的危险，同他前去工坊。 他立刻朝着慕天湛跪了下去：“王爷恕罪，是草民疏忽，草民立刻去准备东西，将所有的东西都送……” 湛王府的人现在都住在城外的营地里，他不确定湛王和王妃是不是也住在营地，所以也没办法判断出他要准备的东西，都送往哪里。 还是步月汐不想慕天湛发火，替他解了围：“你就送到这里来吧！明天下午可以吗？” “可以！草民一定检测清楚，绝不让王妃您冒一点风险。” 慕天湛冷冷的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乔帮主不再多留，马上就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安排厨房里给他们上了许多河迁城特有的酒菜。 待他走后，步月汐才坐在箱子边，随手翻着箱子里的那些珍宝。常宁公主也回来了，凑到了步月汐的身边，一边检查一边挑剔着，这个东西做工还不够好，那个色泽还不够艳丽。 步月汐倒觉得有趣，不过她心里一直惦记着昌隆商会李德舟的那个账本，心思多少有些恍惚。 常宁长公主没注意到步月汐的情绪，慕天湛倒是留意到了。他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她的手：“别担心，一切有我。” 步月汐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看得常宁长公主心里直泛酸，忍不住回过头对姚蒙喊道：“姚蒙，你过来。” 姚蒙从墙角走了过来，安静的站在常宁长公主身边：“公主有何吩咐。” “给我倒杯茶！” 姚蒙给倒了茶，来回倒了好几遍，直到茶水滴落手背，不感觉烫时，才端到了常宁长公主的手边。 常宁长公主端起来喝了一口，又搁了下去：“太烫了，你给我弄份西瓜吧！” 第754章 意思 “好的公主。”看姚蒙又不厌其烦的去给常宁长公主弄西瓜，步月汐和慕天湛两个人都看呆了。 常宁长公主斜睨了他们一眼：“怎么着？就许你们恩恩爱爱，就不许我也恩爱一把？” 慕天湛猛的扭过头看向一边。步月汐正在喝水，闻言一下子呛了水，猛的咳嗽了起来。慕天湛连忙上前轻拍着她的后背，责怪的眼刀一个劲的往常宁长公主的身上甩。 常宁长公主也有些讪讪的收了刚刚的嚣张劲头，凑到步月汐身边问道：“汐儿你没事吧！” 步月汐咳完之后，才对常宁长公主摆手：“我没事。” 她的目光在常宁长公主和姚蒙之间睃来睃去。从第一眼看到姚蒙同常宁长公主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只不过碍着身份，她也没往深里想，没想到这回常宁长公主自己暴了出来，倒让步月汐吃了一惊，也不知是知道好，还是不知道好。 还好伙计过来上菜，正好冲散了他们的尴尬氛围。这一顿饭三个人吃得十分安静，就连一向爱说话的常宁长公主，也都是淡淡的，没有开口。 很快一顿饭吃完之后，慕天湛带着步月汐回到了营地。现在她的安全最为重要，慕天湛甚至没有带她回城中的别院。 晚上找了个借口把慕天湛打发出去之后，步月汐把倾儿留在了身边。 倾儿似是明白她的意图，没等步月汐先开口，就向步月汐坦白了：“姑娘是不是想问我对楚公子是什么意思？” 步月汐后面的话就问不出口了，只能长叹了一口气道：“他家中已经给他定了亲事，我不希望你难过。” “我不难过。”倾儿笑得也很是坦荡，“姑娘，我确实对他有几分好感，但是我也知道，他对我说的那些话，他也可以对随便哪个丫头说。也有可能是对他未来的妻子说，我心里清楚。我是有几分喜欢他，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是决计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就放弃自己的身份，放弃自己的尊严，去给一个男人当小妾。 他有正妻，如果我想和他在一起，当然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可以让我到他的身边。但是……都只能成为小妾。” 步月汐张嘴欲言，却被倾儿按手打断：“倾儿知道，如果我向姑娘请求，让我以正妻的身份嫁给他。姑娘心里会对我失望，但是姑娘也会想办法成全。 只是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他不值得让我牺牲这么多年和姑娘的情份，也不值得让我放低姿态，去和别人争抢那个名份。我不能给姑娘丢人，我也不能软了自己的骨头。所以姑娘……” 倾儿说到这里的时候，语音有稍许的停顿，步月汐看她微微有些发红的眼角，强忍着眼中里的波光，用一种微微变调的声音说，“姑娘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的，给我一段时间便好。” 步月汐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倾儿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她的倾儿！果真从不曾让她失望。 第755章 调查 步月汐不信任李德舟，是从她看了那份完美账本开始。回到营地之后，就打发了昌隆商队里的管事，前去与分会馆的人套近乎，并着意调查李德舟这个人。 第二天一早，慕天湛把步月汐留在了营地，自己则是去了河迁城里，提前待在了酒楼里，盯着乔帮主准备东西。他是不会把步月汐的安全问题，交托给其它人，只要他有时间，必然会全权经手。 与此同时，在外面喝了一夜的酒，还能保持着勉强清醒的商队管事也回来了。他肯定不能这么醉熏熏的去见王妃，在丫鬟的帮助下，用冷水好好清洗了一下，又被灌了一碗难喝的醒酒汤之后，方才被带到了步月汐的面前。 “小的柳为民，拜见东家。” 柳为民恭恭敬敬的对着步月汐行了一礼，他们昌隆商会的人，但凡前来拜见步月汐的时候，称呼的都是东家，而不是王妃。 步月汐看他脸色微红，身形还有些微微摇晃的样子，连忙让人给他看座，待他坐稳之后方才问题：“昨夜……你可能寻到什么线索？” “有……商会里的一些管事，好多都似被他收买了。感觉他们似是在做一件大事，要不然昌隆商会给他们的待遇已经足够好了，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怎么会让他们背叛东家？” “哪些人感觉有问题，你有名单吗？” “有！”柳为民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许多名字，除此之外，这纸上还带着浓厚的酒气，显见得是在酒后所书。 柳为民拿着纸条，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知道该不该递过去给步月汐。 还是倾儿贴心，上前接过纸条收了起来，又重新给柳为民上了一杯冷茶。 “名单上单独写的几个人，是我感觉对李德舟有意见的一些人，他们强行压抑着自己的不满，但是偶尔有一两句，还是泄露了出来。他们或许对此事，了解得更多。” 步月汐笑了起来，不是一块铁板就好办。只要找到了突破点，不愁这事捅不穿。把柳为民打发出去之后，步月汐轻唤了一声：“沐风！” “小的在。”沐风一个翻身从窗外翻了进来，正好落在了步月汐的身前：“王妃有何吩咐？” “你的人有多少在河迁城？” “二百人左右。” “很好！按着这个名单，把上面的人从里到外查一遍，我要求知道他们和什么人来往密切，他们家底多少，有几套房子，分别从谁手里买来的，他们有几个孩子，孩子做什么营生，和什么人来往密切。我们在这里只有三天时间……你们要在两天之内，把这些消息全都报告给我，有问题吗？” 沐风从倾儿手里将纸条接了过来，重重的捶了一下胸口：“没有问题。” “那好，你去吧！早去早回。” 沐风早在京城行程已定的时候，就被步月汐派来了河迁舟，暗中进行船只，以及一路安全问题等事。 第756章 结果 在步月汐和慕天湛的安排中，河迁城这里，是安全中的重中之重。所以沐风他们一行人，早早的便启了程，一路上安顿，侦查，直到他们停在了河迁城，在暗中辅助李德舟安排船只问题。 只是没想到，李德舟似是图谋甚大，不但让漕帮的乔帮主跳过他，直接找上了她，似是还有些别的安排，让慕天湛对他也排查上了。 李德舟，这个人在昌隆商会里的资料很简单。他是由京城的大掌柜顺手提拔上来的。提拔的时间也不过三年，这三年的时间里，他把整个分会馆打整得井井有条。 就因为他办事稳妥，步月汐打算建立船行，发展船运的时候，大掌柜就直接把这事落在了他的身上。因为他是河迁城的人，对于河运，船行的了解，没有人能比得过他。 船运的事情，他果真做得很好，不但为昌隆商会发展了很多商机和渠道，还为昌隆商会赚了许多的钱。只是从账本上来看，除了前五个月，账目上资金进展显著之外，后面几个月，总赢利都只能持平在第五个月的标准上下浮动了。 李德舟给出的答复是，因为漕帮想横插一手，被拒，然后漕帮有意打压，导致利润缩水。虽然利润有所缩水，但是资源，商路，却是被开拓了出来。 而且在商会里面，再也找不出比他对水路，对船行更加了解的人。再加上，虽然他钱财方面，没有给昌隆商会赚来更多的利益，但是他开发出来的商路，扩展出来的人手，却对昌隆商会有着足够的贡献。故而李德舟便在这个位置上坐得稳稳当当，直到步月汐来到河迁城。 下午时，酒楼那边安排好了，慕天湛过来接步月汐过去，原地由楚天辰看守。在步月汐到达之前，严禁任何人进出。 对于慕天湛的这个举动，乔帮主完全配合，没有一丝异议。 他是漕帮的帮主，是地头蛇，流氓头子。但是在慕天湛这个大历国王爷面前，他也可以什么也不是。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有可能在这位王爷的面前化为乌有，所以异常配合。 其实皇上与湛王爷之间的关系，这位乔帮主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在皇上与湛王爷之间，他通过慎重的考虑，最后选择了湛王爷而已。 看到湛王爷与湛王妃刚踏下马车，乔帮主立刻迎了上来，将两人带到了酒楼大堂。一入大堂，步月汐便看到了乔帮主想让她看的东西。 就像展台一样，一个展台上放着一件东西，后面则站着一个人。这些人就站在那里，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来人。 步月汐将目光投向了乔帮主：“这是？” “这是漕帮制作奇珍的手艺人。” 步月汐这下来了兴趣，在她眼里，人才是最有价值的。 她一个展台一个展台的看着，每一个展台，她都会先细心的将展台上的东西取出来观看，一边观看，一边同制作人这位东西的手艺人交谈。 第757章 展品 展台第一位上呈现的是一只烧瓷牡丹。 牡丹的色泽不是很好，起码比起步月汐在淘宝看过的那些瓷花装饰，及瓷花首饰要差很多。但是在当前艺的情况下，这朵瓷花牡丹，已经算是精巧细致，别有创新了。 对于这朵牡丹，步月汐十分感兴趣。拿在手里反复把玩着，同时在脑子里思索着数种在烧瓷牡丹基础上的变种。 比如除了牡丹造型之外，还可以做其它的花朵，比如桃花，梅花，荷花等。在用途上，还可以扩展成发簪，耳坠，还有项链，首饰这方面。 除此之外，还能做成花瓶上的额外装饰，都能让物器添色不少。但看展台上，只有一只孤零零的牡丹，显见着不管是乔帮主还是技艺师本人，都没有开发出更多的功能。 而且这瓷花还有一个最显著的缺点，便是它的用色还单调了点，甚至看起来不太浮贴，那种假花的感觉很明显。如果是淘宝上的货，应该能不同色系的，做出至少四个色样出来供其它人挑选。 技艺师是个中年男子，神情忐忑之中，又隐忍倨傲。他看步月汐一直把玩着瓷花牡丹，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您的眼光真好，这瓷花是最新烧制出炉的，是目前所有出炉的瓷花里，状态最完美，色泽最艳丽的一朵。” 他满脸自豪，眼神闪闪发亮，可见得是对自己的这朵瓷花充满了自得和信心。 步月汐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瓷花放了下去。旁边展位上的那个技艺师，一直紧盯着他们这边，那眼神，只差粘在步月汐的身上了。 慕天湛有些不快，上前一步，就站在了他和步月汐之间，拦住了他的眼神不说，还丢了一个警告的眼神过去。 技艺师这才回过神来，低下了头。哪怕他对于金主的渴望再大，也不宜如此注视金主。 步月汐越过了瓷花，朝着下一个展台走去。 第二个展台上放着的是一只木盒。有点像妆盒，又有点像功能性的机关盒。全木制，上了清漆，上面的雕花很特别，缕空的结构，同雕花层层叠叠，很是吸引眼神。 步月汐上手试了试，盒子没打开，又仔细观察了下，还是没能打开。站在展位上的那位技艺师，这会终于等到了他的展现机会。 他笑着对步月汐说道：“这位夫人，这是机关盒，需要特别的手法，才能把盒子打开。” 他站在那里含笑看着步月汐折腾，似是十分有信心，步月汐打不开这个盒子。慕天湛正欲上前，他小时候没少玩这类的东西，一个盒子而已，对他来说倒还简单。 乔帮主的脸色有些黑，他是想让湛王妃来看这些东西别有商机，意欲引发湛王妃的兴趣，双方合作共赢。可没想在这方面故意为难人家，让湛王妃丢脸。 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白费了吗？ 乔帮主脸色苍白，两步上前，正欲接过步月汐手里的机关盒，为她解围，却没想步月汐只是在手里翻弄了两下，盒子便开了。 第758章 机关盒 打开的盒子，步月汐只看了两眼，在手里翻弄了两下，又给合上了。速度快得慕天湛和乔帮主想给她解围，都失了先机。 步月汐将盒子放了回去，提步去了下一个展台。制作机关盒的技艺师站在那里，脸色有些发白。就是他自己，日夜研究这个机关盒，打开，安装的速度也没有这么快。 而且看金主的表情，明显对这个机关盒不感兴趣。这让他无比沮丧，要知道东主很是看好这个机关盒，在金主来前一再叮嘱，一定要好好表现，只要金主能看中，以后他的家人，他们的生活，都可以交给漕帮了，绝对会给他们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可是现在似乎全砸了。 乔帮主现在可顾不上这些技艺师在想些什么，他紧跟在步月汐的身后，抽着空儿问道：“王妃看前两件商品如何?” “不怎么样。” 步月汐这话一出，乔帮主的心凉了半截。前两件商品，是他最为看好的物件，所在放在最前面。如果这两件商品都引不起湛王妃的兴趣，那他后面的东西，只怕也难以让湛王妃入眼。 步月汐的目光却是往机关盒那边瞟了一眼，那机关盒，说实话，功能还弱了点，不过雕花和空间层叠的设计很是漂亮。 如果能把这种雕花和多空间结构结合车下，弄成妆盒。或者将技艺和奇艺结合开发成卖点，也会引发一阵购买狂潮。 另外，购买的对像，除了女性之外，还有男性。只需要把机关盒的功能改一下，变成保险盒类似的东西，不愁男人不上心。要知道哪个男人没有一点不为人知的秘密想藏起来呢。 明不假说，乔帮主的眼光还是不错，他挑出来的这些商品，在当下来说，都很有卖点。只不过步月汐是经过现代信息爆炸轰炸过审美的人。 再加上如今淘宝，网络上的海量信息，让她在大历国对商业的触角敏锐异常，一件商品，能不能火，怎么火，几乎是她一念之间便可决定的事情。 有了她的这份能力，她才能收拢无数商海里的老油条，为她所用，将昌隆商会做大做强成大历国第一商会。 但看乔帮主那失落之极的神情，步月汐有心有不忍，补充道：“其实还是挺有优点，只是这些优点还不够突出。” 乔帮主喜欢出望外：“还请王妃您指教。” 步月汐没有接话，只是接着逛了下去。她一个展台一个展台看过去，偶尔问上几句。有了前面几个人的教训，后面的人再不敢在步月汐面前造次，态度都好得不得了。只有在步月汐的问题触及到一些需要保密的地方时，他们才闭紧嘴巴，不再说话。别的时候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终于步月汐走到了最后一个展台上。那个展台上放着的是几颗红薯，与几截新鲜带根的红薯藤。步月汐看了一眼，走了过去。 她不太喜欢吃红薯，爱放屁。不知道乔帮主把这个红薯摆在这里做什么。但是两步之后，她便停下了脚步，又退回到了红薯的展台前。 第759章 蕃薯 “这是红薯？” 乔帮主怔了一下道：“带回来的那个人说是叫蕃薯，或许就是您所说的红薯吧！” 步月汐拿着红薯百感交集，植物的种子，特别对她来说，只要不是珍贵的，其它国家的物种，基本没有她买不到的。 所以看到红薯的第一眼，她根本没上心。但是只转念，她便想了起来，她来这个世界以后，是没有看到过红薯，也没吃过的。 以前让昌隆商会的人贩卖粮种，那贩的都是本地都有的粮种。步月汐知道现代改良的粮种更好，她却从来没有在淘宝买过。 就是红薯，土豆，玉米这类高产作物，大历国是没有的。而今……这是红薯从国外第一次传进来吗？ “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个的？” 乔帮主摸了摸鼻子：“这是一个海商留下的。他当初出海归来，整个船都被海盗劫了，唯一带回来的，只有他的命，和一小段麻绳。 他无钱归家，到处说他有一个宝贝，只要谁送他归家，便把宝贝送给谁。大家都不信，只有我看他可怜，送了他一些盘缠。然后他就将他带的麻绳给我，并告诉我麻绳里缠着一根藤，那根藤是他从海外带回来的粮种。” 步月汐一时无语，她很早就看到过有关红薯传入国内的故事。一根红薯藤，被缠在了麻绳里，漂洋过海的来到了国内，最终在全国各地生根发芽，养活了无数民众。没想到在大历国，也能看到相似的故事。 她的眼圈有些泛红，也不知道是为哪位历尽千辛万苦将红薯藤给带回来的勇士。她笑着把红薯搁了回去：“这个蕃薯，你们种过几回？” “这是第二年……我们大概收了有两百斤蕃薯，除了试吃的几个，别的都没敢卖，全都留着的。” “你们做得很好，这个蕃薯……我们全都要了。另外别的事情，我们换个地方详谈。” 乔帮主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他原本心中还在忐忑，不知道湛王妃对这些东西是否感兴趣，也不知道和湛王妃的合作能不能进行成功。 没想到，单单这个番薯的种子，就已经让湛王府全都包了下来。蕃薯这个东西好，他知道。只是一根藤而已，就种出了十多斤的蕃薯。 蕃薯结藤的时候，他还吃过藤，吃过叶子，那些都是可以吃的。等到蕃薯长成之后，再吃长成的蕃薯，那味道也是极好。 就是藤死了，他只能留着蕃薯，用蕃薯做粮种。他还担心没有藤，明年怎么种。还好第二年，蕃薯长出了藤。他用藤又种出了许多蕃薯。当收获的时候，他甚至不敢想像，只是一根藤，两年时间，他收获的蕃薯，就有足足几百斤。 是不是有了这个，他完全就不需要担心，家里以后挨不过饥荒。是不是有了这个，他就可以升官发财心想事成？ 他考虑过将这个粮种献给皇上，这种高产的粮食，肯定能为大历国增加粮产，以后哪怕是和边关再打起来，也不担心筹不到粮，或者筹到粮，就饿死了平民。 第760章 谈判 只是在献给皇上之前,昌隆商会的大东家来了. 在准备打动昌隆商会东家的货品之时,他也不知道脑子怎么抽了一下,就把这个蕃薯也加上去了。 本来只是想增多一点筹码，却没想到直接打动了湛王妃。看样子，自己所求之事，是可成了。不过这个蕃薯……全部都给他们，似是太亏了。不过按她的意思来说，还是可以谈的，或许还能再给自己争取一些利益。 他们一行人全都转战到了三楼。 各自落座，沏好茶。 步月汐干脆利落的进入了主题：“乔帮主对合作，有什么想法吗？” “这……具体想法倒是没有。就是觉得昌隆商会是目前大历国最大最好的一家商会，只要你们给的条件，我们觉得适合，就可以合作。” 步月汐瞟了乔帮主一眼。漕帮是什么地方？鱼龙混杂，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地方。作为一帮之主，如若没点能耐，怎么可能压住漕帮那么多人。 现在在她面前充当傻棒子，这是想占据主动权，让她先提合作方案，他们相据修改。这心思，不得不说一声，老油条啊！ 步月汐没有急着和乔帮主谈合作，而是说起了李德舟：“上次听乔帮主说，曾经和我们商会的李掌柜合作过？” 乔帮主倒也坦诚：“确实是合作过，只是说实话，过程让彼此都不太愉快，故而拆了伙，一直到如今。” 步月汐睁着大眼睛看着乔帮主，乔帮主也睁着大眼睛看着步月汐，两个互看，就像一对恩爱的恋人一般。 这就让慕天湛受不了了，他轻咳了两声，将乔帮主的视线吸引到了自己身上，淡淡的说道：“既然乔帮主只求与昌隆商会合作，那么就让李掌柜的来和乔帮主谈吧！虽然之前你们有闹过不愉快，不过商人嘛，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让王妃从中说和一下，你们化干戈为玉帛，重修于好如何?” 步月汐给了慕天湛一个赞赏的眼神，也在旁边补刀：“是啊！有什么不愉快的，咱们说开了便好，乔帮主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尽管提，想来我在这，李掌柜应该会卖我一个薄面，乔帮主你看如何？” 乔帮主黑着脸，咬着后槽牙不做声。 这两口子，一唱一合，就把他给套进去了。明知道他与李德舟两人有嫌隙，还非要把李德舟找过来。 要是能和李德舟合作，他又何必搭上那么多黄金，只求能在昌隆商会的东家面前露脸求成。可你要怪他们吧！又怪不上，因为是自己不愿意把同李德舟结怨的事情说清楚，也不怪人家推脱不愿。 可是就这么就说出来，乔帮主心中还是不愿，他顶着后槽，有些没好声气的问道：“听说这次湛王前去就蕃之地，是九途关。那边多是沙土之地，很多农作物都无法生长。我们这个蕃薯……” 还没等他说完，步月汐就接过了话头：“蕃薯适宜在土层深厚，疏松、通气、排水性能良好的沙壤土与沙性土壤中种植为好。它不但高产，而且茎叶果都可食用。不但可以人吃，而且还能用来喂养畜牧。乔帮主，你说我说得对吗？” 第761章 故事 乔帮主完全被步月汐的反应给打懵了。 这蕃薯他确认过，整个大历国都只有他一个人有这个东西。这东西在他手里两年，他是亲眼看它怎么从一根藤，发展成现在近两百斤的样子。 这么好的粮种，可以说随便拿出去，就会被人疯抢。是！这位湛王妃第一眼见着，也是打算全要了。可是，他稍一拿乔，湛王妃就敢不要。 对，她表露出来的意思就是，我可要可不要。而且对于这个番薯的了解，比他这个经手两年的人都要详细。湛王妃……她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乔帮主张嘴结舌，突然不知道要怎么接后面的话。 “乔帮主，不管怎么合作，都需要有诚意。乔帮主第一步的诚意拿出来了，我们才会坐在这里谈下一步的诚意。这蕃薯是很好，我们湛王府也确实有这个兴趣。但是乔帮主若是以为单凭这个蕃薯，就能拿捏住我们，未免想得太过简单了点。你的这些蕃薯，我能让它变成价值千金之物，也能让它变得分文不值。端看乔帮主你如何选择了！” 乔帮主欲开口又咽了回去，看看慕天湛再看看步月汐，最终抹了把脸，挫败的说道：“步东家，你就说你是怎么想的吧？” “我想知道李德舟是怎么和你们闹掰的？” 步月汐看乔帮主黑着脸沉默不语，步月汐接着说道：“你的这些货，还有你的这些工匠我都看过了，说实话，顶尖的话还差一点，但是在普通的货里也算是拔尖的了。就算是昌隆商会，看到你们的这种货品，也会感兴趣。所以李德舟会和你们合作，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可不正常的却是你们为什么会拆伙！” 步月汐话说得慢斯条理，“李掌柜在我们昌隆商会也算是能人，论对船运方面的熟悉，论对河迁城的了解，都是昌隆商会里顶尖的人物，可以说是暂时无法取代的人物。” 乔帮主眯了眯眼，暂时无法取代，也就是说不是不能取代。他的视线落在了步月汐的脸上，这是个异常年轻的妇人，有着年轻姑娘独有的美貌和娇艳。 但是也有着年青姑娘们少见的沉稳与成算。是啊！倘若不是这样，她怎么可能凭借一个女子的身份，将昌隆商会做到了大历国第一的大商会。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咬着后槽牙说道：“李德舟有一个儿子，今年十七，如今寄养在同乡一名秀才家里，已经以秀才之子的身份考中了秀才。” 步月汐和慕天湛两人对视了一眼，这两天他们都在查李德舟和昌隆商会的那些管事，只是消息还不曾递回来，没成想在乔帮主这里，倒是收获了第一手的消息。 “我们们漕帮里有位兄弟，有一个女儿。因为从小娇养着长大，原本是准备留着招赘的，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庙会出门游玩时，被困在了一处山洞里。贴身的丫鬟为了出去求援，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山洞里。” 第762章 共妻 步月汐没有插嘴，这个世界的女子，生存空间极为狭小。一个从小娇养着长大的姑娘，被贴身丫鬟留在了山洞里，再联想到前面乔帮主提到李德舟有个儿子，正值年少，就难免往英雄救美，或者一见钟情上想，结果没想到乔帮主说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故事。 “丫鬟一个人出去求助，没敢瞎找人，怕害了自己家姑娘的名节。只敢瞅着面善的妇人，求她帮忙去救救自己家小姐。最好是能在她的帮助下，给小姐换身衣服，对个口供，说是在她们家躲雨耽搁了。 她的想法倒是很好，就是运气不好。面善的妇人没有找着，反倒是被个婆子把话套了出来，说是山里有野兽，时间久了小姐在山洞里不安全，不如早早的接到家里安置着。她家是山里的猎户，老头子带着儿子进山打猎了，家里就剩一个媳妇和一个闺女，正好收留她和小姐，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小丫鬟天真不谙世事，果真带着婆子去接了小姐，然后住在了婆子家。只是没想到……” 乔帮主掩了面，声音里带着掩藏不住的颤抖：“没想到那婆子狼子野心，等人带回去了，哪里有什么媳妇女儿啊！全是一窝找不到媳妇的汉子。总共五六个儿子，却只有两个姑娘。最后为了争谁娶她们做媳妇，居然还打起来了。最后为了公平，他们平均成三个人一个媳妇，这样谁都有份了。” “共妻！” 步月汐缓缓吐出这几个字，感觉后背都是凉的。这两个小姑娘的命……真的好惨。只是不知道这事……同李德舟家的那个儿子有什么关系？ “是的，共妻。可谁都想娶小姐，都不想娶丫鬟。最后还是老婆子拍了板，谁娶都一样，总归肉烂在锅里，到时过几个月，三个人换一换便呗了。” 步月汐打了个冷颤，原本三个人的共妻，就变成六个人……或许不止六个，家里还有个老头子呢。而且某些底线打破了之后，就再也没有约束他们的东西了。说不定除了老头子，还可以有娶不上媳妇的山里人。只要有利益在里面，底线就能不断的被突破。最悲惨的便只有这两个姑娘，求生无门求死不能。 “还好，丫鬟一心为主。知道她们落入了狼窝，却仍不忘维护小姐。以小姐身份娇贵，不能折辱。如果能不动小姐，她就能让他们每个人都娶上媳妇。” 这个主意很好，只是那些人会答应吗？步月汐紧盯着乔帮主。 乔帮主语声低沉：“那些人明里答应了丫鬟的要求，但是暗里却变卖了小姐的首饰，大张旗鼓的准备成亲事宜。他们请了附近村子里的族老，以及附近村子里的村民，只说救了位富家小姐，小姐赐了个丫鬟给他们做婆娘。 于是丫鬟以为保住了小姐，小姐以为是丫鬟要替她去成亲，村里的人都以为是其中一个要成亲，就连偶尔路过在这边借宿的年轻秀才都被他们请去观礼。” 第763章 下场 李秀才，李德舟的那个考取了秀才的儿子。他露面的时机不算是很好，只不过再怎么好，晚到迟到，也比不到好。 是他救了那个小姐么？ 步月汐在心里猜测着，又听乔帮主继续往下讲：“只是谁也没想到……成亲当日的新郎是六个儿子一字排开，新娘子却只有一位。” 步月汐吐出了这几个字：“那位小姐。” “是的，那位小姐。他们当堂让那位小姐同六位男子一起拜堂成亲，然后让他们家老大，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揭开小姐的盖头。” 步月汐闭了一下眼睛，胸口觉得有些难受。慕天湛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轻轻握着步月汐的手，向乔帮主问道，“这位小姐现在在哪里了？” 他不想再听乔帮主讲这些过程，步月汐是一个十分心软的姑娘，她平日里都尽量避免让自己看到那些平民受苦，因为哪怕她一直在努力，其实对民众生活能改变的还是有限。 就算是慕天湛，他也会有意识的将她与那些肉眼可及的痛苦隔阻在她的生活之外。可是现在乔帮主的这个故事，明显让她难受了。 不管乔帮主是有意还是无意，慕天湛都不能容忍他再继续下去。 似是感觉到自己这个故事已经打动了湛王妃，只是湛王妃如今身怀六甲，也着实不宜再听些悲惨的事情，乔帮主也转换了说法。 “那位小姐如今已经不在了。李德舟的秀才儿子在观礼的时候发现那位小姐正是漕帮的小姐，非但没有帮忙，反倒是顺手推舟，将事情坐实。然后转头利用这件事情，胁迫漕帮与昌隆商会合作。” 步月汐听到这里，气得一拍桌子：“我昌隆商会找人合作还需要用胁迫的手段吗？” 乔帮主苦笑道：“昌隆商会确实是不需要，李德舟所谓的合作，只不过是打着昌隆商会的旗子，给自己赚钱罢了。” “他们没用昌隆商会的库房，伙计？车船？” “自是用了。” “那便是昌隆商会的问题了，我就先谢过乔帮主了。只是我还有一事不解，还望乔帮主为我解答一下。” “王妃您说。” “既然李家人这么可恨……你们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步月汐直视着乔帮主。她不是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漕帮是什么样的组织，她心里清楚得狠，以漕帮的背景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商户人家要挟，而且还要挟成功了？ 乔帮主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她，又看了慕天湛一眼，方才说道：“因为督察院的人出面保了人。” 督察院是皇上的人，几乎可以说是皇权在国内的延伸。督察院的人出面保人，漕帮除非是想被灭帮，要不然无论如何也只能咽下这口气。这也便是李德舟同他的儿子胁迫了漕帮，却仍然活着的原因。 步月汐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有些冷。她建立昌隆商会的时候，就有一点特别要求，那便是商会一切按规矩行事，严禁与哪个官方交往过密。 第764章 决断 不是不能交往，不是不能使关系，但是再亲密的关系，不能把商会搭上去。但是李德舟已经触及到步月汐的底线了。 只看派出去的那些人都调查到了些什么，到时再来决定如何处置李德舟。只是昌隆商会如今不知是被李德舟有意打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整个昌隆商会找不出能够替代李德舟掌管商会分会馆的人，这让步月汐感觉有点麻烦，但也不是不能解决的事情，大不了就是扩大招人范围，或者是拿人才同别人的人才交换。 乔帮主觎了步月汐两眼，状似不经意的开口说道：“湛王府此次前往九途关，不知道可还需要河运方面的人手？” 见步月汐和慕天湛的眼神都看了过来，乔帮主继续道：“漕帮虽然混的是水运码头，招的都是些粗使汉子，但是多少还有些亲眷，或者朋友有些其它的能耐，他们困在我们漕帮，多少有些屈才，如果能跟着湛王府，说不定更有造化。” 步月汐和慕天湛对了一个眼神，他们确实需要许多人手，各方面的人手都要。乔帮主这算是雪中送炭还是蓄意有谋？ 不过挖掉李德舟之后，昌隆商会确实是需要一个靠谱得力的人去顶替他的位置。一般的人事任命，步月汐都不管，只是按着调查报告上所说的来看，这些年李德舟有意打压排挤之下，河迁分会馆倒是真找不到能出头的人。 还是步月汐拍板点了头：“这样……你把人员都报给我。然后抽个时间，让人到我面前露个脸。能留的我就留，不能留的……丑话先说在前头，湛王府不接受背叛，有叛主者死。” 乔帮主含笑：“这是自然！不论是哪里，背叛者都得死。另外，关于我们的合作，不知道王妃您有何高见。” “红薯我拿走一百五十斤，余下来的留给你。你上供给皇上也好，赠送给城主也好，都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要给我培养一些徒弟。告诉那几个匠人，三年以内，要把关键性的东西交给他们。不要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每教会一个，可以在昌隆商会领取一笔奖金，教得多的，得得多。而且这一笔钱……远超过他自己凭手艺挣养的。” 乔帮主看着她，有些意外。 她看重的地方，好像和别的人看中的地方完全不一样。 虽然是个柔弱的妇人，而且还是身怀六甲，比普通时候更要柔弱的妇人，但他在她身上却感觉到比男人还要强大的力量。 这样的一个女子，难怪能把昌隆商会做得这么强这么大。 他咽了口唾沫，道：“好！一切谨凭王妃决断。” 初步达成协议之后，步月汐与慕天湛没有多留，带着护卫又回到了营地。 营地里，沐风已经回来了。 听说步月汐回来，第一时间求见。 步月汐允了，沐风大跨步进来，将手里厚厚的一叠纸，呈到了步月汐的跟前：“启禀王妃，您叫我们查的东西，全都查出来了。” 第765章 幺女 厚厚的一叠纸，步月汐一张一张的看着，每看完一张，慕天湛就接过去再看一遍。 越看步月汐的眉头越是深锁。她原以为的黑暗在这些人面前根本不算什么。每一张纸上写的东西，都让她觉得，人有时候真的只是披着一个人皮，内里不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 乔帮主之前所说的那个丫鬟和小姐的故事，这个里面有了更具体的内容和身份。那个所谓的漕帮兄弟，不是别人，正是漕帮老帮主的幺女。 因为漕帮总是争地盘，打打杀杀。所以漕帮的人，能活到四十来岁的就已经顶天了。所有上位的漕帮帮主，无一不曾踩过尸山血海。 可乔帮主上位时不是，那是因为他是老帮主的义子。老帮主帮他杀了所有反对的人，然后因为女儿的事情被直接气死了。 乔帮主是看着老帮主幺女长大的，可以说跟自己亲生的女儿没有什么不同。所以这位小遭遇的一切，难受的并不只是老帮主一人。而且每个漕帮的人看着小姐的下场，都有些触类而伤。 要知道漕老帮主的这个幺女，真的就按着官家小姐那么的教养长大的。原本都在相看亲家了，谁料得来了这么出事。 那李秀才待小姐被六个男人洞房之后，方才假意发现她的身份有异，将她带离了村子，却又不将人送回去，而是以喜欢她，爱慕她，想和她在一起为理由，让她活下去。 但是却又不时的提起她的不贞，提起他的不易，让她觉得对他有所亏欠。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污垢，是他不计前嫌，是他降尊屈贵，陪在她的身边。 他可以有很多种选择，每一种选择都比她要好，每一种选择都可以给他更好的生活。可是他选择了她，他给了她爱，给了她关怀，给了她活下去的环境。除了他，不会再有男人愿意要她，也不会有男人愿意像他这么包容她，这么忍受她。 步月汐看得牙关紧咬，呼吸急促。如果说此刻这个李秀才在她的面前，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将他碎尸万段，搓骨扬灰。 这样都不能让她解气，她一定还要让他在死前受尽折磨，让他活着一天，就痛苦一天。 这样恶心的垃圾，怎么配活在世上？这么恶毒，这么过份，完全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慕天湛看到她的反常，从她手里把纸接了过来，一目十行的看完，也是气得不轻。他轻轻的揽着步月汐的肩膀道：“为这种人渣气着了不划算，想收拾他，我们有一万种方法，但是让你有一丁半点的不痛快，都是他的罪过。” 步月汐深呼吸了几口气，感觉情绪平复了许多才说：“这是昌隆商会的失职。” “不……不是。” 慕天湛定定的看着她：“你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错，和你没有关系。你做得很好了，汐儿……你已经帮了很多人了。” 步月汐冲他笑了笑：“阿湛，我知道你有担心什么。我不会责怪自己的，这一切不是我的错。只是我觉得我有能力让更多女人摆脱这样的命运，我只是还需要再加把劲，再大力一点。” 第766章 原由 她把自己偎进了慕天湛的怀里：“阿湛……假如有一天，我所做的事，触及了你的利益……” “我的利益就是你的利益，只要你愿意，舍下，我都愿意给你。只有一条。”慕天湛轻抚着她的脸道，“把自己放在所有人的前面，任何人都不值得你去牺牲，包括我。” 步月汐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专注的眼神，听着他温柔的声音，只觉得鼻子发涩，眼眶发热：“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值得啊！”慕天湛伸手去拿步月汐手里那叠纸，“汐儿，这些东西看着生气，就让我来看吧！” “不用。”步月汐吸了吸鼻子，“我只是一时生气，没事，一会就好。” 她继续往下翻看，发现李秀才在精神控制住这位小姐之后，就开始让她与家里人联系。初时只报了个平安，后面就让她出面，要钱要物。 似是他想要的东西都得到了满足之后，李秀才将主意打到了漕帮新出的一些货品上。李德舟一直有意与漕帮合作，但是因为漕帮对他本人的不信任，一直不曾达成。 有了李秀才的推波助澜，有了这位小姐的眼泪和哀求。新上位的漕帮帮主答应了她的请求。将漕帮出的货，交给昌隆商会的李德舟出手。 只是原来在漕帮手里，还能卖出不菲价格的商品，到了李德舟手里，却只卖出了不足五成的价。李德舟借口，做工不好，设计不好，客商不喜欢等等理由，告诉他们只能降价处理，为了能赚到钱，请他们增加出货量，也就是增加货品数量。 那些商品，都是漕帮私下运作的东西，花了他们无数的心血和努力。如今落在李德舟手里，所获得的银钱，甚至比不上以前漕帮自己运作。 如此一来漕帮的人就都不满意了，明明已经遭受了损失，难道还想他们接着亏下去么？所有漕帮的人都不愿意再与李德舟打交道，除了漕帮老帮主的这位幺女。 步月汐不知道乔帮主看着她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想来是面目全非吧！自己看着长大的那个小姑娘，原本温柔和顺，乖巧听话的女孩，变得失去理智，变成了一件别人手里用来谋利的工具。 那种心情……便如诛心吧！ 这位小姐并没有活多久，杀死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一心救她，却为那六个男人所不要的丫鬟。小姐因为当初那六个人全要她，不要丫鬟，视丫鬟为最大的敌人。 她一直把丫鬟留在身边，服侍，虐打。或许并不是她一直留下的，而是李秀才留的。他收了丫鬟，然后经常借着丫鬟去刺激小姐。 在李秀才变态般的调，教下，小姐和丫鬟都已经疯了。她们保持着人形，却已经失了人性。 小姐日夜虐待打压丫鬟，丫鬟天天受苦，还要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天天受着委屈，低着身段去哄劝小姐。终于有一天忍受不住，同小姐进行了一场暴力之争，最终小姐死于丫鬟手下，而丫鬟则被以杀人凶手的身份送回了漕帮。 第767章 督察院 步月汐几乎是一目十行的看完了那些报告，然后靠着慕天湛一言不发。慕天湛知道她心里堵得慌，一边给她顺着背，一边问她：“要不要我们出去散散心吧？” 对于和慕天湛一起散心这件事，步月汐还是十分感兴趣。 “去哪？” “游河吗？” “好像动静太大了。”步月汐兴冲冲的看着慕天湛，“我们换个装去逛街吧！” 他们上一次换装还是在京城逛庙会的时候，偏巧被太子碰上，没能逛完。慕天湛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听你的，看你的手艺了。” 最后步月汐和慕天湛两个扮作了一对普通之极的夫妻。妻子身怀六甲，这一点没有改变，只是步月汐将她和慕天湛两人的容貌全都改了。 肤色一个调得腊黄，一个调成了黝黑，如果不是他们两人是从主营帐里出来，倾儿都没敢上前相认。倾儿早在步月汐准备出行之时，就也换了装，脸变圆了，眉毛变粗了，声音也变粗了。 任是相熟的人也很难看出这个有些粗笨的小丫头，会是步月汐身边那个形影不离的丫鬟倾儿。 沐风也被倾儿抓着换了装束，变成了一个满身写着不耐烦的书生。倾儿跟在他的身边，就好像一个满面不高兴的书生哥哥，带蠢笨不已的妹妹上街买东西的样子。 于是他们一行四人，便悄悄的出了营地，进了城。步月汐和慕天湛在前，倾儿和沐风在后。 怕把步月汐累着了，慕天湛在入城之后，就雇了辆马车，把他们两慢悠悠的往前驮。至于沐风和倾儿，他们两人会想办法跟上。 换了身份之后，再入城的感觉和没换之前又不一样。没有前后拥堵的护卫，可以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可以想进哪家店就进哪家店，不用等清场，不用等排查。 慕天湛明显可以看出，步月汐的精神都好了许多。他特别有耐心的陪着步月汐身边，跟着她一起，去逛绸缎庄，跟着她一起，坐在路边上吃小摊上的食物。 甚至还陪着她一起，看了一场杂耍。他能感觉到，这样的步月汐十分放松，也十分开心。之前被被李秀才他们带来的那些情绪，似全都被驱散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们路过一间高大威武的大宅子前，步月汐望着宽阔大门上那几个字，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河迁城督察院！” 慕天湛轻扶着她的手臂，也抬头望着那几个大字。这里是河迁州督察院，是皇上放在这里的耳目，也是皇上放在这里喉舌。 在那叠资料里面，有许多李德州与督察院里一位魏指挥使来往过密的消息。甚至还查到了李德州与这位魏指挥使之间的来往的信件。 这让步月汐对沐风他们的工作能力，有了一个异常亮眼的认知。导致以后步月汐再用他们时，就增加了许多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让他们叫苦不迭。 他们即将离开河迁城，但是从督察院里伸出来的黑手，或许并不是那么愿意让他们顺利上船离开。是死是活……还有一番恶斗等着他们。 第768章 求见 有马蹄声，从远处响起，以极快的速度正在往这边接近。 慕天湛搂着步月汐的腰，飞快的往后退了几步，再抬头已经是有好匹高头大马停在了刚刚他们站立的位置，督察院的门口。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黑色蟒袍的男子，他眼角狭长，看人之时自带几分孤高之气，像冰，还透着裂痕。 他淡淡的这瞥了步月汐他们一眼，又移开眼神，像打量到了什么刺眼的垃圾一般。 步月汐往慕天湛身边靠了靠，慕天湛带着步月汐，像普通的经过督察院门口的平民一般，加快步子，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范围，才停下脚步。 步月汐回头望去，那几个人已经进了督察院的院子，马也由督察院里的人牵了进去。督察院门口已经恢复成了之前的平静。 步月汐问道：“那个人是谁？” “宁晋，督察院河迁城指挥使。” 步月汐突然就有点同情颜子诚，颜子诚同这位宁晋指挥使怕是有得皮扯。 她随着慕天湛的步子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闲聊。在他们身后不退处，倾儿和沐风正不远不近的跟着，偶尔步月汐错步回首时，还能看到他们两人凑在一起，不知道说着什么话。 看起来倾儿还挺开心，沐风倒也不傻，不时的还在街边给她买个果，或者买个花儿什么的。再看身边走着的这位湛王爷，似是半点不开窍，就连步月汐打趣着说街边卖的冰碗看起来看好吃的样子，慕天湛也没想着给她买一碗。 看得步月汐又好气又好笑，不过最终在他们回营地之前，慕天湛带着步月汐去了一间大的酒楼，并给她要了一碗凉果。 凉果被井水澎过，又凉又脆，清爽可口，算是解了步月汐在街上的馋。原来他不是不给她买，他只是想给她更好的而已。 在难得的享受了小半天的平凡人生活之后，慕天湛还是带着步月汐回到了营地。营地里，楚天辰，还有娄文灼，长宁长公主等人已经聚在了一起，就等步月汐他们回去了。 娄文焕将一张单子递给了慕天湛：“湛哥，船上所有的食水都备好了，李掌柜的意思是，湛王府一行人，随时可以登船出发。不过……我查找过了，所有的船上都备有火油，他们似是没打算让我们平安的离开河迁州。” “那明天……我们先杀一批，但是不要杀完了。让他知道我们有所发觉，但是没有完全发觉。”慕天湛的笑容有些冷：“总得要给个机会他们，让他们有发挥的余地啊！”、 楚天辰耙了下头发：“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步月汐点头：“是啊！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这一个晚上，大家睡得都不是太安稳。营地里的人经过几天的修整，看起来精神了许多。昌隆商会随行的商队，也进了城，补充交换了足够的货物。 等到第二天一早，天光大亮的时候，城门大开，颜子诚同督察院的那位宁晋宁指挥长，一起来到了营地，求见慕天湛。 第769章 乱向 这是慕天湛第一次和宁指挥使正式见面。他们隔着人流，对上了视线。 慕天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丝毫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宁指挥使狭长的的眼角微弯，露出一个十分亲切的微笑来：“湛王爷！下官拜见来迟，还请王爷见谅。” 慕天湛将眼神投向了颜之诚：“颜城主，这位是……” 颜之诚笑得有些尴尬：“这位是督察院宁晋宁指挥使！” “哦！”慕天湛这才将正眼投向宁晋，“宁指挥使！不知宁指挥使前来，有何见教？” 他没把人往营地里让，而是站在营地门口，隔着一段距离同颜子诚及宁晋对视 宁晋的目光从营地边缘开始看起，当着慕天湛的面，正大光明的，将整个营地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慕天湛身后不远处，步月汐的身上。 步月汐正从营帐里出来，一身白色的轻纱，让她充满了少女般的轻盈感，隆起的肚子又清晰的显露着她小女人的体态。 宁晋的眼睛微眯，目光专注的在步月汐的腹部停留了几眼。 步月汐不喜欢他的眼神，双手交握在腹部，几步走到了慕天湛的身边，迎着宁晋若有所思的目光，淡淡的说道：“颜诚主和宁指挥使是特意过来送行的吗？似乎是来早了点……我们离启程还有一天呢。” 步月汐带了半分迷茫，半分嘲讽的说这句话，针对的也是宁晋，只不过把颜子城也给搭上了。颜子诚讪笑两声，算是给自己解围：“确是我们唐突，来得太早了。” “不早，我们正好准备入城，不知颜城主同宁指挥使……” 慕天湛拖长了声音，目光在颜子诚和宁晋的脸上扫过，等着他们接话。 “那我等便陪湛王一同入城如何？湛王此次在河迁城停留几日，在下还不曾同王爷一聚，实在遗憾至极！” “那不如……我们一同入城好了。” 慕天湛的邀请，宁晋立刻就答应了下来，颜子诚也从善如流，跟了上去。 慕天湛陪着步月汐坐在车里，常宁长公主骑马陪护在车旁边。楚天辰，娄文灼跟在他们的马车后面，一行人朝着码头而去。 刚到码头，就发现码头乱成了一团。湛王府留在码头附近的护卫都不见了，反倒是大批水手和护卫一起，在主船那里聚集着。 慕天湛没让步月汐下马车，安排了娄文灼守在了她的身边。常宁长公主的武艺不差，但是慕天湛也把她留在了步月汐的身边，自己则是分开人流，走向了主船。 颜子诚也跟了上来，宁晋也下了马，将手里的缰绳扔给属下，跟在了颜子诚的身后。 人群里，几个水手闹得正厉害：“你们干嘛？你们在做什么？” 湛王府的几个护卫把那几个水手围在中间，喊话的那两个人被压在了地上，拼命挣扎着，却起不来。 而在护卫们周围，则围着那些船上的水手，他们默默的围在护卫周围，不作声，但是也不让护卫们离开。 第770章 杀无赦 更多湛王府的护卫则围在了最外层，进不去，也不让那些水手们出来。 慕天湛的到来，让他们松了口气。一个队长迅速跑过来，向慕天湛汇报：“禀告王爷，今日例行巡查，发现船上藏有火油，我等奉命抓，却被他们围堵。” 慕天湛的神色很冷：“为什么不把闹事的都抓起来？” 一个身形干瘦，一脸精干的汉子扑了过来，直接跪倒在了慕天湛的面前：“王爷……抓不得啊！” “如何抓不得？” “小的……小的是昌隆商会的账房，李禀实，这些船员水手都是漕帮的人……他们漕帮的规矩，漕帮的人只能漕帮自己处理。” “那你是漕帮的人吗？” 慕天湛盯着他，那眼神冰冷得让李禀实发抖。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小的……小的……是昌隆商会的人。” 慕天湛盯着他冷笑，那把人吓得腿都软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李……李掌柜马上过来……” 慕天湛没有管他，一抬脚便把人群里一个水手踢飞了出去。那水手直接撞上了船体，然后顺着船体软软的滑下去，生死不知。 所有的水手，突然的一下子全都失声了，他们看着冷漠无语的慕天湛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过来。 所有的水手，都不自觉的往后退去，直到让出了一条路。慕天湛一直走到人群的最中间，护卫压着的那两个水手边上。 他们还在挣扎，看到慕天湛过来，突然就停了下来，仰着脖子看着慕天湛：“你……你是……” 他们好像突然知道怕了，惨白着一张脸，头上冒出无数冷汗。还没等开口求饶，就听见慕天湛冰冷的吩咐道：“杀了他们！” “呜……” “不……” 他们只来得及发出一个短促的声音，随后便瘫软在湛王府护卫的手下。 李禀实看着远处死去的那两个水手，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湛王爷不是已经完全失势，被排挤到了九途关，那个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么？ 他怎么敢？ 他怎么还会在这种时候惹事？ 不是应该像李掌柜的所说那般，静悄悄的，安安顺顺的，夹着尾巴，在他们的护卫下离开河迁州么？ 其它的水手也全都惊到了，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总之等慕天湛回头的时候，所有的水手都跪在了地上。 护卫队长跪为在了最前面：“王爷恕罪？” 慕天湛冷冷的质问着：“我湛王府的人可曾怕过谁？” “不……不曾。” 队长额头有汗，湛王从不泛杀，但是当触及到湛王的底线之时，湛王的严厉，能让他们感受到什么叫痛苦与惧怕。 但是他不敢求饶，那是弱者的表现，湛王身边不留弱者。不是驱逐，便是杀死。 被湛王驱逐出去的人，无人敢收，因为收了必死。湛王的军队从不容忍背叛者。 “那么下回冒犯湛王府威严之人要怎么做？” “杀无赦！” 队长吐出这三个字，整个腰板都挺直了，神情也有如开锋的利刃一般，锋芒毕露。 第771章 水手 “啪！啪！啪！” 宁晋的巴掌声，在一众安静的人群中显得份外响亮。他拍着手，从人群后面走了过来，对着慕天湛扬了扬眉：“湛王爷好气势。” 慕天湛淡淡的看过去：“宁指挥使也不输。” 宁晋一笑：“湛王爷何必对着一群乱民撒气，不若直接挑上漕帮好了。” 慕天湛皮笑肉不笑的怼了回去：“我们湛王府的一些小事，就无需劳动宁指挥使操心了，宁指挥使这么忙不是？” 宁晋呵呵笑道：“湛王府途经河迁州，是河迁州此时的大事，下官奉皇上之命，一定要安安稳稳的，送湛王爷等人好好离开河迁城才可以。所以……” 宁晋朝着慕天湛挑了挑眉，挤出几个明显带有恶意的话语：“王爷不必担忧下官太忙，要知道下官现在只需要忙湛王府这一件事便可。” 慕天湛没有理会他的话，目光落在远方，那里有两个人正在急匆匆的往这边走。以慕天湛的目力，一眼便认出了出来，是李德州与漕帮乔帮主。 瞟一眼宁晋，发现他也在看那两个人，嘴角微带着一抹笑意，叫人猜不透心里在想些什么。 转念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慕天湛的跟前，齐齐朝他跪了下来。 “王爷……不知道他们都犯了什么事？惹得王爷如此大怒？可是我们昌隆商会安排的船有何不妥之处吗？” 李德州率先开口，他早就听闻湛王对王妃甚是宠爱，而王妃对湛王也全心全意。这次湛王府前去九途关就蕃，原本是应该一路陆行，是王妃借着自家商会的便利，走了河迁州这段水路。 走这段水路，可以为湛王府节约至少半个月以上的行程。昌隆商会是王妃的产业，不是湛王爷的产业，所以在管理的时候，湛王从不插手，对昌隆商会的管事们，也很是礼遇。 而且昌隆商会的管事们有时候遇上一些问题，自己解决不了的，还会求助于湛王府的人，湛王府的人也从来都是是能帮就帮。 基本上有了王妃挡在前头，王爷对昌隆商会的人，总会多留几分情面。这些情面，又能让他们加以利用，达成目的。 慕天湛没理会李德舟，只看着乔帮主，目光像淬了毒一般：“听说……所有昌隆商会的水手，都是漕帮的人？水手犯错，只有漕帮的人可以处置？倘若有人私下处置了漕帮的水手，漕帮必惩，可是这么回事？” 慕天湛的问话，让乔帮主冷汗直流。他前一天在湛王爷和湛王妃面前下的功夫，只怕经此一事，就全废了。 “不……那只是漕帮为了讨生活，对于普通客商所定的规矩。而且只有加入漕帮的弟子才守这个规矩，没有加入漕帮的人，就无需尊守。” “哦？”慕天湛蹲在了李德舟的面前，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来说，昌隆商会的水手们，都是漕帮的弟子吗？” 李德舟突然感觉不妙，此刻来不及推搪拉扯，只能回道：“昌隆商会的水手……有一些是漕帮的弟子。” 第772章 带走 “哦？”慕天湛挪动了一下身形，伸出的脚正好踩在了李德舟抚在地上的手指上，并随着他身体重心的移动，慢慢往他手上加压。 李德舟吃疼，但是却又不敢把手收回去，只能强忍着，甚至不敢求饶。他知道这是湛王对他的施压与惩罚。 慕天湛一边碾压着他的手，一边问道，“这一些……是哪一些？有多少人？你若是不会说……本王可以换一个人说。” 但是换一个人说的话，他还有没有命在，就说不定了。李德舟终于惊惶起来，他伏低着身子，强忍着疼痛答道：“河迁舟码头的水手多数都是漕帮的弟子，他们相互约束，相互保护，为的是让漕帮的弟子们能活得更好。” 慕天湛加大了脚上的力道，李德舟终于惨叫起来。 他的脸色大变，鼻涕眼泪全都跟着一起流出来，和平日里长袍富贵的样子截然不同。一众水手及昌降商会船行的管事都看在眼里，神色各不相同。 慕天湛终于松了脚，李德舟的惨叫声也跟着缓和下来，最终只剩下抽冷气的声音。 “本王不喜欢绕弯子，你还有一次机会，如果还学不会好好说话，那便直接换人吧！” 慕天湛抬头看着四周，似是在寻思有哪个人可以立刻替换掉李德舟，前来问话。 “昌隆商会船行里，只有管事的水手是漕帮的人，其它的都是船行的人。船行只需要给漕帮交少量的钱，就可以得到漕帮的庇护。平时水手全都听船行的。” 乔帮主一听这话，心叫坏了。之前与湛王爷谈合作的时候，从来不曾提及这一点，实在是因为虽然名义上，昌隆商会的水手都是漕帮的弟子，但是实际上，漕帮对于昌隆商会的弟子，没有一点掌控能力。 在许久以前，漕帮就当这些人，都不是漕帮的人了。没想到李德舟居然会这这里让他，让漕帮背这么大一个黑锅。 而他居然还没法否认，如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漕帮约束不了昌隆商会的弟子，以后整个漕帮都会四分五裂。 所以他不能认，他不但不能认……还得把这些漕帮弟子包括进来，这才能担起他一帮之主的责任。 慕天湛斜睨着乔帮主，道了一声：“很好！” 乔帮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现在别说所有的合作都泡了汤，这湛王如果一怒之下，将整个漕帮的人都杀了！都没有人拿他有办法。 或许皇上会抓着这个把柄收拾湛王爷！可是他们都是死人了，就算是把湛王爷收拾了，又有什么用呢？ 他一把上前抓住湛王府的裤脚：“王爷……我有话话。” 慕天湛后退一步，挣脱了他的手，遥遥的对娄文灼道：“查……一个一个的查，我要知道，有多少人，对湛王府心怀不轨……查到的……全都扔进河迁河里去。” “是！王爷！” 娄文灼带着护卫们将所有的水手都带走了，顺便还些还傻站在原地的管事也跟着被带走。 第773章 回营 码头一下子空旷了许多。几方人马分片站着，也就显得格外显眼。 步月汐和常宁长公主是以马车为中心，楚天辰带着护卫守护着的一方，颜子诚带了自己几个护卫，待在不远处。 宁晋和他的手下则是靠近船只这边，还剩下慕天湛盯着跪在身前的乔帮主。 “你跟我来！” 没有说要马上杀他，这个话里便留有余地，乔帮主站了起来，紧跟在了慕天湛的身后。 慕天湛朝着宁晋拱了拱手：“原本打算今日启程上路的，看样子只能再多留几天了。这几天还得有劳宁指挥使保护我们湛王府众人的安全了。” 宁晋的嘴角微抽：“一定，一定。” 说完之后，慕天湛抬步就走，一直走到了颜子诚的跟前站定。 颜子诚满脸无奈，从他知道湛王取道河迁州的时候，他便知道河迁州就安静不了了。 果不其然，这还没有几天，战火就烧了起来。只希望……他们烧他们的，别烧到颜家就行。 “颜城主！”慕天湛似笑非笑的看着颜之诚，“之前以为颜城主对河迁城管理得当，如今看来……” 他丢下这句话之后，也不管颜城主脸上是何颜色，就朝着步月汐行去。乔帮主紧随其后，生怕被丢下，就再也没有在步月汐面前说话的机会。 步月汐撩开了车帘，早在慕天湛处理水手，及那些管事的时候，楚天辰便全程在她身边播报经过。比如抓了所有的水手，比如慕天湛审问李德州，再比如乔帮主的请求。 故而慕天湛一过来，步月汐便扫了一眼乔帮主道：“我们先回营地吧？” “好！” 慕天湛上了马车，乔帮主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置自己才好。他总不能跟着爬上湛王妃的马车，还是墨白看他站在那里实在可怜，扔了匹马给他。 王爷似是还打算用乔帮主，所以才让他跟着。总不能把人给推到宁指挥使那里，到时候人死了，王爷要用人，他打哪里把人变出来？ 到了营地之后，乔帮主第一时间就跪下请罪。当着外人的面，乔帮主没法说昌隆商会水手的事情，但是到了营地里，乔帮主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只是慕天湛仍然黑着脸，一言不发。 水手关系着他们一路行船的安全，湛王府的那些人，基本都是不会水的旱鸭子。这要是在水上被人做了手脚，整个湛王府的人，都有可能在水上被人全灭。 所以他们在准备借道河迁城走水道之时，就送信给昌隆商会，让他们提前安排。原本是想着昌隆商会一直都不与官府从往过密，再加上步月汐对商会掌控力应该能将风险控制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没想到到了河迁城，才发现李德舟一手遮天，竟然与督察院的人有勾结……如此一来，水路已是不再安全。如今再改道陆运，花费了多余地的时间不说，还会因为绕了路，拉长整个行程。 步月汐看了乔帮主一眼，不想为他说话。 河迁城如今就是一张大网，他们是落在网中之虫。到底是鱼死网破，还是破网而出，没到最后结果出来之前，谁也说不准。 第774章 救生船 河迁城如今就是一张大网，他们是落在网中之鱼。到底是鱼死网破，还是破网而出，没到最后结果出来之前，谁也说不准。 步月汐吩咐了不要让人打拢之后，就回了营账。倾儿给她守在了门口，步月汐进了空间。 自己房间里，通过手机，处理了水电缴费等业务之后。步月汐打开了淘宝，在上面淘着有关于船，及水运相关的东西。 这一次船运，她能感觉到，一定会出问题。只是这个问题，到底要如何化解，还需要寻思一二。 她在网上搜充气船的同城卖家，然后寻到了卖家电话。下单了三艘充气船，加了差不多有船价一半的运费，让他们加急送到她给的地址。 同时又在网上下单了许多的救生衣，基本上湛王府的护卫能够人手一件不说，一些关键的人物，比如付山长，师娘，还有常宁长公主，楚天辰他们也全都备了一件。 所有的东西都买齐全了之后，步月汐又随便将带过来的首饰及配套的新衣裳拍照片，上传店铺。 她经常在淘宝购物，银行卡里的钱已经所剩不多。首饰和那些手工制作的衣服，是她店铺里卖得最快，走得最好的商品。 衣服都是湛王府给她做的各种新衣，全都合着她的尺码。当然也有些别的码，那都是步月汐有意让他们做出来，准备拍卖的商品。 这敢导致她店铺下面特别多的人留言，痛骂她歧视胖子，因为只有一个码，那个码又只有身材匀称的人穿着好看。 步月汐就不回复这些留言，需要卖的时候，就把图片挂上去，设个时间，拍成拍卖。最初的时候，因为售价太高，没有人要。步月汐还去专门做了鉴定书，拍了图片，配在一起。 后来，有了第一个人之后，就有了第二个。他们从来只拍，不说话。甚至还有很多人在下面催货。买到货的人都知道，从她店铺里拍来的东西，特别物超所值。 说是独一份，就真的是独一份。从设计的款式，到面料，做法。就没有在市面上看到过同样的东西，当然看到实物之后跟风制作的盗版除外。 所以步月汐小店里的东西虽然上得不多，而且不是经常有货，但是只要有货，不管有没有鉴定证书，只要是她店里卖出的东西，都是质量保证。这也导致她的店铺生意越来越好。 步月汐原本也只是玩票性质，如今湛王府就蕃在九途关，要花钱的地方很多，于是对店铺也就花了更多的心思。 救生船卖家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约定了送货到达的时间之后，步月汐出了空间，回到了营房里。 出了营帐，发现慕天湛就站在门口，倾儿则不知去向。看到步月汐出来，慕天湛立刻上前扶了她的手臂：“你在里面待了有好几个时辰，累不累？” 步月汐的布置，他看在眼里，自是知道她可能是到那个奇艺的地方去了。慕天湛没有进去，而是替换了倾儿，在门口守着她。 第775章 准备 无法形容自己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他并不愿意在步月汐疑似离开的时候，去拆穿那个真相。他守在门口，就好像感觉步月汐只是在屋子里做一件不方便被别人看到的事情，而不是撩开营帐，看到里面空无一人，然后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步月汐又突然出现在营账里。 那种感觉，对他而言，太过于难受。是一种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不能掌控的感觉。他就等在门外，好像她不曾离开过一般。 步月汐冲他微微一笑：“有点累了，你今天问得怎么样？” 慕天湛把步月汐扶了营账里，又给她倒了一杯凉茶才道：“水手需要全部换掉，人手……可以从漕帮里面找。不过安全问题，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以目前得到的线索来看，船行到水上，肯定会出事。”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准备了一些东西。” 慕天湛闻言，眼神发亮。步月汐发现自己很喜欢看慕天湛眼神发亮的时刻，这种时刻，让她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除了自己能够给予慕天湛帮助的时候，慕天湛的眼神会发亮，还有他知道自己愿意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眼神也在发亮。 有了坚定的目标，并且专注的去完成时，慕天湛的眼神也会发亮。这种发亮，能感染她，就得无比勇敢，变得格外强大。 步月汐又笑着看了他一眼，方才将自己的布置说与慕天湛听。 慕天湛知道，步月汐拿出来的东西，都与市面上常见的东西不一样。如果有心人，拿着这些东西，送到皇上的手里，皇上说不定还会有别的手段使出来。 就算不是皇上，若有人借着这些东西，抹黑步月汐的名声，把她的身份往邪灵方面拉扯，也会给她带来无数的麻烦。故而慕天湛除非走投无路，要不然并不想使用步月汐弄出来的那些东西。 他笑着抱了抱步月汐道：“汐儿你放心，我们肯定能顺利，安全的到达九途关。我们的孩子也会安全的降生，以后……你，我，还有他们……会过我们想过的生活。” “好！我相信你。” “现在我有了些别的想法，你先休息，我去处理。我们尽快上路，早日到达九途关。” 慕天湛飞一般的卷了出去，听到步月汐的那些布置时，他很高兴。但是回头一想，又觉得事情还没有到需要步月汐那些东西的地步。 而且通过步月汐这件事，他想通了一些别的事情，于是立刻召了所有人在一起商讨，连常宁长公主，还有付山长，最后也没有把步月汐排除在外，将她也请了过去。 慕天湛把自己的想法全说了出来，然后等着众人发表意见。 步月汐望着慕天湛，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是的，她开心，特别开心。因为按照慕天湛的安排，他们不但能顺利的顺着水路到达北岭城，还不需要动用步月汐的那些东西。 慕天湛最主要的目的，便是不动用步月汐的那些东西。这才是步月汐最开心的事情，慕天湛并不贪心从她身上得来的那些好处，也不会因为这些好处，而一直挖握她的能力。 第776章 安置 相反，慕天湛在拒绝这些好处，甚至努力隐藏这些好处。他爱她，爱的是她本人，而不是她身上附带的东西。比如云神医的光环，比如昌隆商会的便利，比如她自带空间的神奇。有这么一个，能把她放在一切身份附带物前面喜欢的人，怎么能不心生欢喜。 对于慕天湛所提的事情，所有人都没有反对，只是就有些细节的地方提供了补充。然后全都认同这个计划，并由慕天湛拍板，决定就以这个计划开始运行。 所有人都去忙自己份内的那份事，步月汐被慕天湛交给倾儿，送回房间休息。慕天湛则连夜又找了乔帮主。 对于慕天湛要求漕帮帮忙寻找一些小船，以运货的名义，先行发船，然后停在慕天湛选择的一个地方的要求。乔帮主不解，但是他还就十分配合的答应了。并且应承慕天湛，这些船只明天便可先行发船，会一直在慕天湛指定的地步停留，直到他们通知可以散去。 慕天湛对乔帮主的识趣非常满意，除了小船之外，他又另外让漕帮给他的船安排水手。这些水手只有一个要求，一定要有家眷在本地，并且留有姓名地址的。 在水手上船出发之后，漕帮要把他们的家眷保护好。说是保护好，其实就是看守好的意思。如果这些水手不做多余不该做的事情，等到湛王府的人到达北岭城之后，这些水手们就会领着赏银再把船开回来。 如果说，有水手不规矩，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那么只要没本事把湛王府的人全灭，那就会连漕帮一起，都来承担湛王府的报复。 这一条，乔帮主并不想帮，因为风险太大。但是那是在他有选择的条件下，现在湛王爷明摆了就是要调用漕帮的人，乔帮主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不过高风险有高回报，只要扛过了这一关。以后在昌隆商会的照拂下，漕帮只会越过越好。而且从湛王爷的言语里面可以看出，关于漕帮与湛王府合作之事，还可以操作成漕帮被湛王府胁迫。 这样等湛王府顺利脱困之后，漕帮在督察院那里也能有个交待。要不然送走了一个湛王府，还有一个督察院在等着漕帮，哪个都能让漕帮血流成河。 多方权衡之后，乔帮主答应了慕天湛的要求。 于是第二天，昌隆商会船行的水手们全都被送回了家，让他们休假。一时间整个河迁城都在议论昌隆商会船行的事情。 有些人说昌隆商会不打算做船行了，所有的水手都辞了，连船都有可能会卖掉。 还有人说，昌隆商会一定是要垮了，要不然那么赚钱的船行，怎么说散就散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什么小道消息，说昌隆商会的李掌柜得罪了人，现在被人收拾呢。 还有人幸灾乐祸，李德舟这个死骗子，终于轮到天收了。除了这些流言，让河迁城里的人嘴巴忙碌之外。还有许多事，让他们的手脚也闲不下来。 第777章 不安 因为昌隆商会船行的水手全都被送回了家，导致船行缺了许多水手。 昌隆商会船行的船不可能就那么空在那里，新的水手从哪里补上，许多人都蠢蠢欲动，想伸一把手。 那些被送回家的水手也是心忧不已，各种猜测。昌隆商会的管事安排他们回家的时候，只说让他们先回家反省，一个月之后，再行决定处置。 一个月…… 一个月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了，他们这些人在家里，又不敢找下家，因为商会并没有说以后不要他们。可是让他们安心在家里等上一个月他们也做不到，因为事情没有处理，心总悬着。 于是这种无法安心的氛围，只两天时间就影响了整个河迁城。就连河迁城的城主夫人余氏，也跟着紧张起来。 她叹了口气，将颜之诚的外裳搭在了屏风上，一边碎碎念叨着：“真希望湛王府的人能早一点出城啊！到时就省心了。” 颜之城却是苦笑道：“只怕没那么简单。他们哪怕是上了船，也会有事发生。水鬼，内应这些防不胜防。不管出什么事，河迁城都逃不了关系。” 余氏气恼的坐了下去：“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颜之城上前安抚道：“不用担心，他们总归是会走的。” 不但是城主府的人盼着他们走，就是督察院的人，也在盼着他们离开。 “他们什么时候离开？” 宁晋轻抚着手里的扳指，问着属下。 下属低着头回道：“据说他们强制征了漕帮的水手，在船上以一个护卫，紧盯着一个水手的方法，来杜绝水手搞鬼。等水手召集，便要上船离开了。”’ 宁晋笑起来：“这主意……是谁出给他们的？” “据说……是湛王妃提的。” 宁晋的笑容越发绽放起不：“哦？那湛王妃怕是不知道，一个内行，想在外行面前做手脚，简直不要太简单了。” “她或许不知。” 属下答道，不过宁晋还是有些奇怪：“湛王妃并不能只把她看成一个内宅妇人，要知道就连皇上都在她手里吃过亏。这样一个女子，居然会对湛王爷出这样的主意，而湛王爷还答应了。这事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宁晋原本是斜靠在榻上，此刻一下坐了起来，满脸凝重：“去查……仔细查一遍，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宁晋的属下按吩咐下去了，只是什么也没查出来。 第三天，昌隆商会的船全都靠到了河边。湛王府的人在河边搭了很多跳板，这样可以让湛王府的人直接在河边上船，而不用占用码头商船们的位置，影响他们上下货，耽搁他们的生意。 湛王府的人分批入了城，为了安全起见，颜城主率领着所有的河迁城护卫，一路守着湛王府的人。颜之城此举，并非是为了保护湛王府众人的安全，而是为了保障河迁城的安全。 湛王府这么多兵士在手，倘若在入城之后，武力夺城，他这个城主，担不起这个责任。 第778章 异样 步月汐是第一批上船的人，他们的船排在船队的中间。属于船队中的最大一艘，上下总共三层，每层都站满了护卫。那些护卫们一对一的跟着对应的水手，偶尔还会伸把手，帮个忙。 所有的水手，脸色都不太好看。被强迫着上船，家人又被控制在别人手中，怎么说也不可能会有好脸色，好心情。 不过步月汐根本就不在意，她坐在最大，也最宽敞的那间船仓里，透过打开的窗户，看着河岸。 在她的身边，守着她那七八个青春亮丽的姑娘。她们把步月汐围在中间，不时的打量着船仓，或者，凑到甲板上，看着外面的风景， 这些东西，对于深闺妇人来说，都是很少见的风景。这些跟着锁在深闺内院里的小姑娘们，也是难得一见的风景。 她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话，看起又生动又活泼。步月汐每每在她们身上，都能感觉到生命的美好。 除了步月汐之外，这艘船上还住了常宁长公主，及付山长夫妻二人。其它诸如楚天辰，以及娄文灼等人，则分开坐了其它船。 步月汐这艘船上的护卫最多，他们分散到了各处，严格执行着慕天湛的命令。付山长和付师娘这两天一直在城里逛着书店。 对于城里发生的诸多事务，基本都处于一种旁观状态。主要是步月汐不想让师父看操心，每每他想寻城里的弟子问问，都被步月汐拒绝。 付山长就是一个德高望众的师长。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收集书本，如何教授学生，如何教书育人上。步月汐不想把他也拉扯到这个权利的旋涡里。 付山长也明白步月汐的这番苦心，每日里读书，集书，把自己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还偷偷得了付师娘几句骂语。骂他心大，一点儿也不为汐儿担心，云云。付山长反倒是劝她，倘若力所不及，不添乱，便是最好的帮助了。 常宁长公主待在她所有的仓房里没有出来，这几天有些奇怪。平日里话很多的她，突然变得有些沉默。上船之后，就召了姚蒙守在门口，然后一待就是一个上午。 直到厨房将饭做好了，送上来的时候，也没有打开房门，直接让人将饭菜拿走了。 姚蒙看起有些担心，敲了几回房门，得到的都是长宁长公主有些含糊的回答。最后他实在是担心，还是把公主的贴身侍女给叫了过来，想进屋看看，却发现房门被反锁。 长宁长公主的房间只和步月汐隔了几间屋子。那几间屋子，是准备给步月汐的那几名侍女住的。因为隔得太近，那边的动静，被步月汐听到。 她先是打发了丫头去问，知道长宁长公主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连饭都没有吃，只怕是病了，就自己过去了。 步月汐先是守在门边敲门：“姑母……你还好吗？” 房间里传来常宁长公主的声音，但是因为隔着门，有些含糊，步月汐没有听清。 第779章 怀孕 步月汐有些担心，左右看了看，最终提高了声音：“姑母……你把门打开呢。你不开门一个人在里面，我们都会很担心。再不行……我们只能破门了。” “等……下。” 常宁长公主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有些沙哑，但是还清醒无恙。片刻之后，步月汐听到门锁拉开的声音，她再推门，门开了。 她迈步走了进去，对身后跟着的姚蒙以及贴身侍女摇了摇头，就掩上了门。 常宁长公主坐在床上，神色萎靡。看到步月汐，抬头给了个笑脸，算是招呼。 步月汐坐在了她的旁边，担心的问道：“姑母这是怎么了？” 常宁长公主叹了口气：“我就想一个人待一会。” “连饭也不吃？” “不饿。” 步月汐看她的样子，觉得她应该是遇上了什么事，但是她不说，也没必要强逼着问。 于是起身扶她：“姑母我看你精神不好，你不如先睡会吧！” 常宁长公主顺从的起身，步月汐顺势探过她的手腕，拿住了她的脉门。常宁长公主感觉到步月汐的异样，转头看了她一眼，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 “你在做什么？” 面对常宁长公主的质问，步月汐轻叹了口气：“姑母……你是真不知道你怎么了吗？” 她怀孕了。 孩子是谁的，步月汐脑子里面第一时间闪过了姚蒙那张脸。 她和姚蒙之间总有一种隐约的暧昧。都说爱是藏不住的，你看那个人的眼神，你和那个说话的声音，你在人群中和他在一起时互看的眼神，都透着藏不住的爱恋。 常宁长公主的脸色有些发白，强笑道：“汐儿你是什么意思？” 步月汐握住了常宁长公主的手：“不管姑母想怎么做，汐儿都支持你。有什么需要汐儿帮忙的，姑母尽管开口。如果姑母不希望汐儿插手，汐儿就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姑母……汐儿希望您知道，阿湛他只有姑母一个亲人了，我们都希望你好，不希望你出事。” 说完她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团扇，轻轻给常宁长公主扇着风：“姑母怕是困了，先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什么事都好起来了。” 常宁长公主定定的看了步月汐两眼，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步月汐便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步月汐放下扇子，出了屋子。刚出屋门，就看到姚蒙一脸紧张的盯着她。 “长公主她……” 姚蒙的声音也有些哑，可以看出来，常宁长公主的不对劲，他十分担心。步月汐伸手在唇上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低声道：“她睡着了，让她先睡着，吩咐厨房准备一点白粥，等她醒了再送过来。现在……别打扰她。” “是！王妃。” 姚蒙应了，站回在了门口，就像一个忠心耿耿的护卫。 步月汐在心中暗叹了一声，回了自己的屋子。坐在窗前，步月汐轻抚着肚子，想着常宁长公主腹中的那个孩子。 常宁长公主已经是三十多岁，近四十的女人。她能怀上已属不易，再行落胎，对身体伤害也大。虽然步月汐有信心，能让她尽可能平安的把孩子打掉。可是如果她想生呢？ 第780章 送行 这大概是她能生的唯一的孩子，因为错过这个孩子，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会有第二个。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很难。 常宁长公主并不是一个原意听从皇上安排，嫁给一个皇上安排好的男人。但是她回大历国这么多年之后，都不曾提起过想嫁给谁。 如果不是心里有人，嫁不了心上人，也不愿意嫁给其它人。那便是根本就没有男人能入她的眼。这么多年都没有男人能入她的眼，自然她也不会为了生孩子再去找一个男人成婚。 更大的可能那便是她有心上人，这个孩子便是她心上人的。这个孩子不生，步月汐几乎能保证她悄无声息的就把这个事情处理了，就像病过一场。 如果她想生，要生，才需要面对许多难以解决的问题。常宁公主想生下孩子吗？ 步月汐觉得，她大概是想的，只是面对许多困境，不知道她能不能下定决心，又有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切。 不管她准备生，还是不准备生，步月汐都不准备插手她的决定。只要她下定了决心，步月汐才会义无反顾的去全力帮助于她。 慕天湛回来的时候，步月汐还坐在窗前。他给步月汐端了盘蜜瓜。金黄色的蜜瓜，被切成了均匀的小块，盘子里还搁了把银叉。 步月汐如今近五个月的身孕，食欲特别好。每天不管是瓜果，还是食物，都吃得很多。而且吃得特别香，好像所有的味蕾都被开发了出来，每一口都是对食物的极致享受。 “姑母怎么了？” 他肯定是听说了常宁长公主今日身体不适的事情，又知道步月汐去看过，便关心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身体有点不适，等适应了就好了。” 从河迁城到北岭城，坐船的话要行半个月。还不知道常宁长公主晕不晕船，还得要提前给她备上。步月汐唤来倾儿，让她把之前在湛王府备的那些晕车药都取出来备上，待开船时，看谁晕船，就给用上。 从属下来听来的消息，常宁长公主怕不只是身体有点不适那么简单。既然步月汐这么说，想来是有不愿意他知道的缘由，故而慕天湛也没往下问，只是和她说起了行船的安排。 湛王府的人一共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把所有的人都运上船。所买的粮食，以及路上买到的硝石，还有昌隆商会商队采买的货物全都在上人之前就运到了船上。 所有人上船之后，慕天湛带着步月汐上了甲板。岸边上站着许多人，有颜城主，宁晋，还有乔帮主。他们站在岸上，遥望着慕天湛等人。 头船启航的号角已经吹响，第一艘船开始往前行进起来，随后是第二艘，第三艘…… 步月汐感觉到船身一震，随后船就缓慢的朝前行进起来。岸上颜城主已经拱手为礼，开始送行。随后是乔帮主，宁晋最后一个举起手，却没拱手，只是抬手晃了晃，动作敷衍而轻慢。 第781章 出身 慕天湛牵了牵嘴角，朝着颜城主挥了挥手。至于宁晋……不着急，自有收拾他的时候。 常宁长公主也从船仓里走了出来，她的气色看起了好了许多，在贴身侍女的服侍下，来到步月汐的身边，跟她一起看着外面。 天是阴的，没有烈日照晒，风吹在脸上便是凉的。待在甲板上，比待在船舱里舒服。 慕天湛离开了，他去了船长室那边，查看航线。丫鬟们看到常宁长公主在那边，都自觉的去了远一点的地方，将空间留给了她们俩。 “出来真好啊！” 步月汐伸出手，随着船的航行，有风从指缝里穿过。岸边乱石青柳，别有一番风景。 “是啊！真好！” 常宁长公主也学着她的样子伸出了手，在风里翻转着手腕。 她的手指修长，指甲涂着好看的丹寇，肌肤柔腻，丝毫不见岁月的痕迹。 “汐儿……倘若……我是说倘若我想要个孩子……” “那便要吧！只要你想好了，也能接受要面对的一切。” 常宁长公主转头看着步月汐，语声迟疑：“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步月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姑母，生活是你的，我不能劝你选择怎么做。我只能在你做出选择之后，帮你在在面对这个选择的时候，能更有力量的去面对。不管你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会尽力而为。” 她拉过常宁长公主的手，轻抚在自己的肚皮上。肚子里的孩子非常给面子，用力的踢了一下她的手。 常宁长公主十分惊异的叫道：“这是胎动？” “是呀！是孩子在调皮。他经常会这么踢我，有时候多，有时候少。我都不敢想像，再过几个月，他就会变成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出来，会哭会闹的。” 常宁长公主的手，也轻轻的抚上了腹部：“我也有了个孩子，我决定把他生下来。” 生下来也是一件挺简单的事情，不简单的是，要给这个孩子什么样的身份。 明显常宁长公主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目视着步月汐问道：“你们……能帮姚蒙谋一个出身么？” “姑母想要什么样的出身？” 慕天湛的声音从她们身后响起，步月汐不知道慕天湛对常宁长公主有孕之事，是何打算，怕他冲动之下，说出了一些伤害常宁长公主的话，连忙上前，抓住了他的手。 “阿湛！” 她的手握得有些紧，慕天湛回了她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又向常宁长公主问道：“姑母想要给他谋个什么样的出身？” 面对慕天湛的目光，常宁长公主垂下了头，盯紧着脚面，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似是惊觉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让常宁长公主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慕天湛又补充道：“出身有几种，姚蒙现在是公主府的护卫，我可以给他一个湛王府府军都尉的身份，只是这样的身份，想要尚公主这个身份还太委屈公主了。 如果不想要这样的出身，在昌隆商会里，还可以安排一下，让他变成一个富家子，尚公主也可，只是身份低微，怕以后姑母会被人耻笑。” 第782章 出身 常宁长公主猛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天湛。 她刚刚以为慕天湛是反讽质问她，没想到慕天湛是真的在打算，给他一个什么样的出身。 公主府的护卫，不是不可以调任升职。只是这种升职，不管怎么升，姚蒙都只是公主府的一个家奴。一个家奴，是没有办法尚公主的。 能尚公主的，必需得有身份。这个身份不能是平民，更不能是家奴，下人等身份。所以这个身份，常宁长公主给不了他。 常宁长公主突然有些鼻酸，眼泪也不止的流下来。步月汐是女子，平时又与自己交好，同为女人，又同为母亲，她会同情自己的遭遇，一心想要帮助自己，这并不意外。 但是慕天湛这个男人，却没有计较她名声有暇，什么指责的话都没有说。反而是单刀直入的问她，这个出身可以吗？ 面对常宁姑母的眼泪，慕天湛的神情凝了一下，有些无措的望着步月汐。步月汐上前一步，扶住了常宁长公主：“姑母可以先想想，也问问姚侍卫的意思，什么时候决定了，什么时候再告诉我们也是一样的。” 常宁长公主掩面，声音更咽：“阿湛……汐儿……我……” 她说不出口，只觉得心里难受到发堵。 步月汐能理解她的感受，觉得自己做错了事，给亲人添了麻烦。原以为他们会反对，会痛骂，却没想到，他们如此包容。这种包容，实在太让人心软，软到眼泪都止不住。 慕天湛的眼圈也有些发红。他的亲人只有太后和常宁长公主二人，太后已经被皇上软禁，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到时便只剩常宁长公主这一个亲人。 常宁长公主这些年为大历国牺牲良多，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曾有。她与姚蒙两人的事情，慕天湛在许久之前便已知晓，甚至还查过姚蒙的底细。 在确认姚蒙身份无异，与常宁长公主确是真心之后，慕天湛也便放下了这桩事。他查姚蒙只是想确认常宁长公主不会被有心人利用，而不是想干涉她的生活。 如今常宁长公主既然已经想好了，那么他也便会努力照应她的生活，这是大历国欠她的。 “姑母你什么都不要多想，和汐儿一样，把自己照顾好，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其它的事，有我呢。” 常宁长公主抹着眼泪笑了起来：“湛儿真的长大了！现在已经可以变成姑母的依靠了……” 笑完之后拼命的用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又恢复成了平日那个大大咧咧，雍容大气的常宁长公主。 她没有和慕天湛他们多说，转身回了船舱，步月汐注意到她把姚蒙叫了进去，应当是同他商议出身之事，看看他是什么想法。 对于姚蒙此人，步月汐没有恶感，也没有好感。他能让常宁长公主快乐，能让她过得幸福，步月汐便会想办法照拂于他。 如果他让常宁长公主伤心，难过，那么步月汐也有一千种让他难受，让他痛苦的方法等着他。 第783章 夜晚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天黑。 船上点起了无数灯笼，远远的看去，前方的船像一个巨大的黑色怪兽，身上点缀着数处灯火，在水波的映衬下，唯美得像一幅充满梦幻的动态图画。别说，这幅画吸引了船上的许多人，全都趴在船弦边，欣赏着夜行船的景致。 步月汐也站在甲板上，看着前面行驰的商船。这次湛王府一共占了十二条船，步月汐他们所在的主船位于中间第六个的位置。站在甲板上，不管是朝前，还是朝后，都能看到长长的船队。 水手们都十分老实，也不多话，全都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或许为了安抚他们，在第一天的晚餐时分，船长便得到了吩咐，给所有的水手，船员都加餐。湛王府带的食物非常多，不但给他们做了丰盛的肉食，还有米饭管饱。 除了水手之外，所有的护卫们则是得到了赏钱，每个人都有份。这份赏钱，让所有的护卫们都兴高采烈起来，他们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许多。 整个船上的氛围在消息传达下去之后，就变得无比轻快。步月汐看着他们一张张欢乐，期盼的脸，微微有些叹息。 这样安稳的生活不好么？为什么就非要作妖呢？ 一定要杀个你死我活，还把其它人都拖下水。让她想安安稳稳当一份咸鱼的生活都不能正常进行。 这是一种多么让人痛恨的行为啊！ 如果有可能，她都恨不能把那些发动战争的人给扭过来，然后用钉书钉一点一点的把他全身的皮肤都钉满。不但钉满，还要钉完之后，让他们相互帮助拔出来，没拔完的那个，还要被重新再钉一遍。不这样，简直难消她心头的怒火。 步月汐把手里的果皮重重的扔了出去，果皮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还不等落在水中，就在黑夜里消失了踪影。 看到步月汐的动作，倾儿走了过来：“王妃！您可是累了？要回房歇着吗？” 今天晚上的安排，是睡要按时睡，不过衣裳，鞋子要穿好。包括付山长，付师娘，还有常宁长公主等人，也都提前打了招呼。 步月汐估摸着时间，晚点八点左右。那些内应想要动手，不会选择上半夜的时间，上半夜他们还能安心的睡一觉。 等到下半夜…… 或许就是杀伐的开始了！ 步月汐扶着倾儿的手，回了船舱。慕天湛坐在床边，正在就着油灯看着一兵书。这兵书是步月汐在网上下的单，让网店的人给重新定制成古籍版。 慕天湛拿在手里，随时翻阅也不会觉得突兀，就算是不小心落在了有心人的手里，除了内容，其它的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在步月汐跨入门槛的时候，慕天湛就从床上起身过来从倾儿手里接过她，将她扶在了床边坐下。 “今天感觉还好吗？” “还好！”步月汐确实感觉还好，怀孕中期的时候，经过了最初的害喜症状，又没有后期的各种身体负担，最是享受美食，又享受周围人各种关照的时候，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第784章 放火 “今天晚上……” 幕天湛多少有些担心，步月汐轻轻拍了拍肚子道：“不用担心，我们的孩子是个小福星，不管遇上什么事，都能逢凶化吉。你最主要的事，就是把你自己顾好，我会照顾好自己，并且按时到达我们约定的地点。” 步月汐调皮的冲幕天湛眨了眨眼睛：“要不要比比看，看我们谁先到达？” 慕天湛看步月汐轻松的样子，也没有再往下说。两人随后躺下休息，慕天湛一直握着步月汐的手，步月汐则靠在他的怀中，很快便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步月汐就被倾儿叫醒。倾儿举着灯，站在舱门口，往外看着：“王妃，我们可以走了。” 步月汐一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她的肚子有些重了，爬起来的时候动作还有些僵硬，还是倾儿回身扶了她一把：“王妃，还能行吗？” “能行。”步月汐咬牙，顺手从舱房那里取了件外裳，披在了身上。然后被倾儿扶着往外走。 船上已经乱了起来，满船都嘈杂声。 底船不知道被谁放了火，已经烧了两间舱房，明亮的火花映照在江水上，让前后船的人都看到主船出事了。 船上住着的许多湛王府的下人全都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正在慌不择路的在船上乱窜。 不时的有护卫喊着：“去船尾……快去船尾……那里有救生小船。” 倾儿扶着步月汐也往船尾移动。 他们的原计划是留着的那几个钉子都被盯着的，任他们闹起来，闹起来之后，步月汐及常宁长公主立刻转移换到小船上。再由小船接他们去大船上，同时主船凿沉。让跟踪的人以为慕天湛他们被杀，先行脱困，再图谋后续。 轻寒同两个丫头已经守在了三层船舱正中间的船弦边。他们的下方，吊着一艘小船，小船已经落在了水面上，正随着水波而动。 给其实人员安排的求生船在船尾，靠边侧处。一方面，给予他们逃生的机会，另一方面也是依靠他们引去杀手们的注意力，好让步月汐能安全的下到小船里。 步月汐被倾儿一直扶到了船弦边，在那里搭着一根绳梯，步月汐需要沿着绳梯一直下到小船里。 “走水啦！走水啦！” 船上的许多船员一边喊，一边忙着灭火。只是才刚灭了一处，船上就有更多的地方起火。更别提在火光的映照下，平静的水面上突然出现的那些黑影。 他们移动速度极快，几乎片刻功夫，就从火光映照之处，没入了主船的船底。 有护卫高声喊着：“快……快去守着底舱！” 还有水手在惨叫：“有水鬼……是水鬼……这船会沉的……” 步月汐不知道慕天湛安排了多少个内奸，船上有多少火是他们放的，又有多少是隐藏在暗乱的敌人放的。还有突然冒出来的水鬼，本就在他们的预料之内。 她抓紧了船舷上的绳梯，踩着倾儿给她准备垫脚的椅子，翻身上踩上了绳梯，整个身子都翻到了船舷外面。 第785章 水鬼 隆起的肚子，让步月汐的身形不似以往的灵动，她攀扶在船舷上，一步一步往下走。她走得很稳，手底下粗粝的麻绳磨着她娇嫩的掌心，一阵一阵生疼。 底下就站在小船上，举着双手，准备接她。慕天湛不知道去向，不过步月汐并不担心，他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她。 周围的嘈杂声突然一下子变大了，无数人的呼喊声，充斥在步月汐的耳朵里。 “进水了……进水了……” “这船要沉啦！” “快逃啊！” 有很多人，从船上跳进了水里，步月汐能听到噗通噗通的落水声，有一个人甚至就在她身边落下去，随后便是落水声和惨叫声。 水里也有声音传来：“救……命……啊！” “救……” 后面再没有听到那个人的呼救声。 步月汐没有低头，目光稳稳的定在眼前的绳子上，脚往下探着绳子，踩实了，再松手往下滑。 “等等……” 说话的是沐风，步月汐不能肯定他是不是对自己在说，但是她还是停在了原处，没有继续往下爬。 低头看去，沐风紧盯着水面，手里的剑已经出了鞘。 此刻步月汐已经处于绳梯的中间位置，晚上的江风很大，吹着身上有些冷，步月汐却只觉得整个脸发热，双手，双脚也在轻微的发抖。 她知道这是为什么，是人体在潜意识里在提醒她危险的信号。是腹中的孩子，通过这种方式在提醒她，她需要保护他。 沐风没有继续给她信号，步月汐就紧紧的抓着绳子，紧盯着水面。船上的倾儿也很紧张，带着轻寒几人，就守在绳梯上方，准备随时接应步月汐。 但是甲板上也不太平，步月汐已经听到轻寒和人动手的声音。照理说，这艘船上，一个护卫对应一个水手。水手如果有异动，自有对应的护卫对付他。 除非是水手比护卫更厉害，一个水手杀了几个护卫，才会让护卫们分不出人手来保护步月汐及她身边的那几个丫鬟。导致有杀手近了步月汐这边，让轻寒不得不动手。 如今上有杀手，下有水鬼，步月汐吊在半空中，十分不安全。她挪动了一下身子，一只手紧紧抓着绳梯，腾出一只手来，从腰带里摸出一只黑漆漆的圆球，盯着水下一个快速移动的黑影扔了下去。 圆球落在了水里，突然爆出一声巨大的响起，炸起的水花，几乎扑满了半个船身，步月汐也被浇了个湿透，更别提站在小船上的沐风。 就连眼睛也被水打得闭了起来，耳边响起了惨叫声，沐风知道，一定是刚刚的变故，让水鬼受伤了。随后船身一震，有重物落在了船上，说不定就是刚刚惨叫的那个水鬼。 沐风不等睁眼，手里的剑就朝着重物落地之处刺了过去，同时手在眼睛处一抹。等到睁眼时，剑已经刺入了那人的腿部。 他发出一声痛呼，身子往边上一滚，同时手里有个什么东西朝着沐风扔了过来。 第787章 见面 沐身侧身一让，一个黑影从身边飞了过去，落在了水里。那人顺势一个翻滚，重新落在了水里。但是在落水之前，他不知道在船上哪里动了手脚，船底一下子就破了，大量的水顺着那个洞涌了进了船舱。 这船，不能用了。 沐风脚下一蹬，跳到了绳梯上。绳梯一下子挂了两个人，在船上晃了起来。同时因为沐风的那一脚，小船朝着水波外晃了大半个船身，现在就算是步月汐落下去，也落不到小船上了。 沐风在底下冲步月汐喊道：“王妃……爬回去。” 步月汐闻言，立刻往上爬，还没等爬到顶，就感觉下面绳梯一荡，沐风落在了她头顶上方，随后朝她伸手：“抓住我！” 步月汐毫不犹豫的握住他的手，在意识到他在把自己往上甩的时候，松开了握住绳梯的那只手。 果真身子在空中划了一个圈，最后被稳稳的甩落在轻寒的怀里。步月汐平安无事的重新站在了甲板上。 沐风也跃了进来，站在步月汐的身边，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甲板上有很多人，有逃过来的水手，有和刺客缠斗的护卫，还有许多想要逃生的湛王府下人。 他们全都挤在甲板边，一个接一个的，顺着甲板往下爬。那边应该是有更多的救生船在下面。 步月汐抬头，发现前后两边的大船都在朝他们接近。只要靠得够近，就可以直接在甲板上搭桥走过去。两艘船上先把他们这艘船上的人救上去，回头再来分配船只安排。 可是想法很好，实际却没那么顺利。 两艘船上都能看到火光，能清楚的看到水下有水鬼出来换气，又潜了下去。哪怕就是在他们这艘船上，也能听到对面船上的声音。 “船破了……进水啦！” 船进水了，如果不能及时的堵住破口，沉船就是迟早的事情。只怕这两艘船也不保。 步月汐皱起了眉头拉了沐风一把：“去二层。” 二层里慕天湛下了埋伏，不知道此刻情况怎么样。水下的水鬼不少，他们不但在船上掏了洞，肯定还想办法上了船，再加上夹杂在水手里的内应。 步月汐他们面对的敌人决计不在少数。 沐风打头，轻寒，倾儿几个把步月汐围在中间，他们缓缓的朝着楼梯处移动。随着他们的移动，不管是护卫，还是水手们都自动为他们让开了道路。 突然间一阵脚步声大作，一群人从楼梯那处涌了出来。步月汐一眼便望见了那群人中的常宁长公主。她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正押着往前走。 步月汐握紧了拳头，紧盯着人群里的常宁长公主。常宁长公主也看到了步月汐，她远远的冲着步月汐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终于，从楼梯口涌出来的人流里，步月汐看到了一个熟人。督察院的宁指挥使。 他看到步月汐，轻笑起来：“湛王妃……不巧，又见面了啊！” 步月汐冷冷的看着他：“宁指挥使这是嫌脑袋重了？不想扛了吗？” 第787章 对恃 宁晋牵了牵嘴角，给了步月汐一个似是而非的微笑：“谁会知道……我曾经上过这个船？杀过这些人呢？” 步月汐的脸沉了下去，他这是打算将船上的全部灭口了。 原本她是想着，只要把船弄沉了，她们几个主要人物假死诈逃，不与皇上的势力正面冲突。他们现在需要积蓄力量，等到更强大的时候，再来与皇上正面对抗。 却没有想到，皇上根本就没有打算给他们积蓄力量的机会，他几乎是倾尽了全部的力量，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湛王府一行人按死在这就蕃的路上。 步月汐垂下手臂，手拢在了袖子里。她不但要自救，还要想办法救船上的这些人。不知道慕天湛在哪里，他们之前做的布置，起效果了没有？ 常宁长公主冷笑道：“你真觉得……你有这个本事？” 宁晋耸了耸肩：“成与不成？我们走着瞧不是？只不过在下奉劝长公主一声，您得要克制一点，管好自己的嘴，要不然就只有别人看你，没有你看别人的机会了。” 常宁长公主闻言，拼命挣扎起来，哪怕是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刀，也挣出了全力以赴的气势。反倒是架刀的人，被她的动作搞得应接不暇，生怕她动得太厉害，把自己的脖子给切断了。 她死了不要紧，她死在主子还没要她死的时候，就是自己的麻烦了。最后还是旁边的一个人看宁晋的眼神不对，上前就是一脚，直踹常宁长公主的腹部，把她踹得所有的声音都咽了回去，整个人躬得像一只虾子。 长刀再一次架在了常宁长公主的脖子上，这一次，她面色惨白，身形摇晃。但是再也没有口出不逊了。 宁晋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似是对于一个过气长公主，他并不放在眼里，反而是眼前的湛王妃，更得他关注。 “怎么？湛王妃也觉得我没有这个本事吗？” 他的目光轻桃的从步月汐的脸上往下滑，滑到她微微拢起的腹部才落定。那目光里满满的恶意，像毒蛇的信子一般，舔着步月汐的皮肤。 步月汐淡淡的一笑，往前迈了一步。倾儿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被步月汐伸手拉开。 “你抓着姑母是想做什么呢？”步月汐不慌不忙的问道，“你真的笃定，你能在这艘船上，把我们都杀了，然后安全的离开吗？” “能不能靠的不是嘴皮，而是实力，怎么湛王爷从来不曾和王妃说过这一点吗？” 宁晋轻嘲着！ “确实如此……” 步月汐微微一笑，却猛的伸手，朝着宁晋做了一个扔东西的手势。 宁晋脸色一变，身形微动。但等动完之后，才发现步月汐还是站在原地，一脸嘲讽的看着他。 原来是被戏弄了，宁晋大怒，正准备示意属下朝着步月汐等人围攻过去的时候，步月汐再一次抬起了手。 宁晋清晰的看到她手中握着一只黑色的圆球，那只圆球已经从步月汐的手中脱出，正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直的朝他的头顶落了过来。 第788章 威力 可能是直觉，也可能是因为步月汐脸上那份笃定的笑容，宁晋看到身边的属下提刀朝着那只暗器击打过去的时候，他一把拽住了身前的一个人，挨身躲在了他的后面。 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那响声有如惊雷一般，炸得宁晋的耳朵好半天听不到任何声响。但是他的手能感觉到身前的人身体猛的一震，然后正软软的倒下。 并且在巨响之时，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背上划过，现在回过神来，后背不但有些疼，还能感觉到温热的濡湿。他好像是受伤了。 手里的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宁晋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周围的样子。他带的人，有十几个人都倒在了地上。那些人就好像经历过一场乱战一般，肢体残缺，遍布鲜血。 宁晋想到了步月汐扔过来的那个黑影，是它造成的吗？它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一举之下，便伤了他十几个人。这十几个人里面，几乎全都失去了战斗能力。他一眼还无法分辩哪些人死了，哪些人还活着。只看这十几个人，有几个人的脑袋，和肚子都破了口，缺了好大一块，便知只要步月汐再扔几个这样的东西过来，他这边的人，不说是全灭，也能杀掉大半。 只不过…… 威力这么大的武器，通常都不可能有许多的存量。那么步月汐是不是只想借此机会威赫于他？还是她手里还有更多这样的东西？打算借这个将他的人全都灭掉？ 宁晋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常宁长公主的身上，她明显也被吓到了，蜷缩着身体，躲在一只大水桶后面。她身上有些血污，不知道是她的，还是身边那些惨叫着的杀手们的？ 不过宁晋估计是他带来的那些杀手们的，因为常宁长公主除了身上的血迹之外，其它并无异常，她甚至还能伸脚，去踹因为受伤疼痛，而朝她爬过去的杀手。 宁晋朝着常宁长公主扑了过来，常宁长公主是他的护身符，只要有常宁长公主在手里，他就不必惧怕步月汐手里的那个不知名的武器了。 步月汐这边的人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同时向常宁长公主扑了过去。只看他们谁能将常宁长公主捞到手，这个战局谁就多一份胜筹。 常宁长公主似是被吓坏了，她坐在地上，拼命的往后退。宁晋心中一喜，常宁长公主身后是楼梯口的门楼墙壁，只要逮着她，再靠着墙，就不怕对方从背后攻击了。 步月汐这边前来营救常宁长公主的人是沐风，他的动作极快，身形如燕一般的在甲板上起落两次，就来到了常宁长公主的面前。 可惜宁晋离得更近，他就近一个打滚，顺手抄了地上一把大刀，等到靠近常宁长公主的时候，手里的大刀，就朝着常宁长公主的脖了落了过去。 他的目的是挟持常宁长公主，而不是杀了她，只有挟持了常宁长公主，才能把常宁长公主转变成他的助力。故而宁晋手里的刀，下得十分克制且有分寸。 第789章 底层 常宁长公主大概被吓得不轻，手里在地上不知道摸到了什么东西，对着宁晋就砸了过来。宁晋眯了眯眼，没有躲闪，一个深闺弱女子的力气能有多大，就算是砸到他身上，也不过是像挠痒痒一般罢了。 但是他没有注意到，随着常宁长公主扔过来的那个东西同时过来的，还有常宁长公主刺过来的一把剑。那把剑结结实实的刺中了他手腕，让他拿刀的手歪了几分。 也正是这歪了的几分，让常宁长公主离开了他刀锋可以控制的范围。也就是这几分，让常宁长公主找到了机会，在地上几个翻滚，就落在了沐风的脚下。 如此……常宁长公主脱了困，宁晋再也没有可以威胁步月汐的筹码。不过……不用怕。他能抓到常宁长公主一次，自然也能抓着湛王府的人第二次，第三次。 宁晋什么话也没有说，一个走字！带着剩下的人手，重新钻进了楼梯道中，或许是逃向了底层，又或许是逃向了二层。 整个商船只有这么大，他们不在甲板上，总归逃不出这艘船。 “杀下去！” 步月汐下了命令，一直围在她身边的那些护卫，有一半人手听从了她的命令，朝着宁晋追了下去。另一半继续守在她的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没去管那些跟着宁晋下去的杀手们，步月汐几步冲到了常宁长公主的身边捏住了她的手腕。 常宁长公主没有起身，半靠在步月汐的怀里，只是喘着粗气，声音柔弱：“汐儿……我觉得肚子疼，好像见红了。” 步月汐沉声道：“没事，还有机会。你放宽心。” 步月汐安抚着常宁长公主，之前给她准备的救生船是翻了，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准备的船并不是只有一只。 只是那只船被绑在船弦外侧，还需要人把船先放进水里才行，这需要时间。常宁长公主最不能等的便是时间。 咬咬牙，步月汐也知道她现在无法马上把常宁长公主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只能让她先跟着自己。直接让手下护卫去拆了块门板，步月汐喊了两个人抬着常宁长公主，跟着她一起往下层走。 还是几个护卫打头，沐风，倾儿，轻寒把步月汐护在中间，他们一行几十人，又往楼下钻。 一路上都可以看到宁晋带来的杀手死在了楼梯道上。根据死人的方向，都可以判断出宁晋他们逃走的方向。 步月汐招过了沐风：“王爷现在在哪？” “底层。” 步月汐摸了摸肚子，考虑了一下道：“我们去二层。” 底层被水鬼凿破，又被内应放了火，是最危险的地方。慕天湛曾经在西域同西域国大战三年，他是沙场来回血战无数次的将军，不是普通的男子，所以不需要为他担心。 更重要的是，不要让自己成为他的制肘。反倒容易被敌人所乘，最后反倒坑害了自己这一方。 到了二层之后，步月汐熟练的示意护卫们往前走，并在他们走错路时，提示他们新的方向。 第790章 小船 等到了某间舱房之间，步月汐示意他们把门打开。 护卫上前两步，直接拿手里的刀，劈开舱门。门开之后，里面露出许多造型奇怪的小船。 所有人的目光都震惊了，他们看看船，再看看步月汐，眼神里满是热切。谁都不想死在这里，但是这艘大船眼见着是要沉了，小船却不够。 他们是亲眼见着还有许多小船，被王妃留给了湛王府随侍的下人。此刻他们正在利用那些小船逃走。 等到那些小船全都离开之后，他们剩下的这些人，就只能等待其它船只的救援，而这还有个时限，一定要在船沉之前把他们救出去。 如今王妃带着他们找到了这些小船，岂不是说他们全都有救了。 护卫们脸上的神采都添了几分，他们飞快的上前，准备将船取出来。 第一个取船的人，双手握着船弦，用力往后一拖，没成想那船轻得超乎他的想像，他立刻就因为用力过猛，整个身子都跟着朝后倒了过去。 旁边的护卫伸扶了船一把，神情也是一样怪异。似是从来没想过，一艘船能这么轻，不由得又拿在手里颠了颠。 那些小船并不是很大，颜色漆黑。材质是一种特别的，他们完全没见过的东西。摸起来很光滑，而且特别软，还有弹性。 “这船，不可以见火，不可以硬物划伤，拿到船的，保护好它。” 步月汐的吩咐，护卫们都十分上心。 一就蕃路上，他们的王妃给他们弄了许多东西出来，解决了他们很多难题。也让他们的家人少死了很多。要知道被湛王府挑中的护卫，可是要带着家眷一同上路的。 老的，弱的，病的……经不过长途跋涉的人，都有很大可能死在路上。但是这一次就蕃，他们以为会死的人，都活了下来。 这其中王妃功不可没。故而对王妃，所有的湛王府众人，全都十分拥戴。 那两个人取了船，退向了远处。其它的护卫看他们两人的异样，看看船，再看看步月汐，也上前将船取了出来。 每个第一次取船的人，都十分意外于这船的轻薄与材质。但是他们都默默的什么也没问，只把船取了出来，等在旁边。 等到舱里还剩下三四艘船的时候，步月汐叫了停，让他们重新将门掩好。慕天湛的事情做完没有，步月汐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离开这艘船，步月汐也不知道，她只能给他留下几条船，以备他不时之需。 拿到船之后，步月汐又带着他们来到了间靠近船体外侧的房间。 她查看过房间里，空无一人，也确定了房间的外侧，便是船体外侧。于是让所有人都退得远远的，只她自己站在了门口。 所有的护卫们都围着她，随时准备保护她的安全。偶尔有些船员，或者湛王府的下个在船里经过，远远的看到他们，不等他们靠近，就被步月汐身边的护卫示意他们上甲板。甲板那边，有人组织他们逃生。 第791章 炸洞 步月汐举起了手，她手里握着一只黑色的圆球。正准备扔的时候，被沐风截了下来。 “王妃，这个让我来扔吧！我能闪避得更快。” 确实，这个低配版手雷，如果闪避不及时，也是会伤到自己的。而如今步月汐大腹便便，闪避自是没有沐风及时。 步月汐从善如流，将手里的圆球交给沐风，并告知他注意事项，然后退到了人群外围。 所有人都盯着沐风。之前步月汐的举动他们都看在眼里。那个圆球产生的威力，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震惊程度不下于宁晋的人。 此刻看步月汐的安排，也知步月汐是想在船体上面炸出一个洞，他们好从那个洞里逃出去。 沐风掂了掂手里的圆球，然后对着舱房里就扔了过去。几乎是他的手才落回原处，身体也刚刚转到旁边，从门里就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随后一股狂风卷着硝烟的味道，扑进了整个过道里。 随着硝烟的散去，步月汐来到了舱房门口。刚刚还一片平整的墙面上，此刻破了一个大洞，有些许的江风从洞口里吹进来，带着潮湿的气息。 虽然这只是手雷的第二次亮相，却依旧震惊了众人。那洞很大，有半人高，半人宽，送一艘小船过去，完全没有问题。 唯一让步月汐看不顺眼的便是破口处太过于尖锐，怕充气救生艇穿过的时候，会刮破救生艇，导致放气。 她走到破口边，往下看了看。二层离水面正好一米多的样子，救生艇放下去之后，只要用手抓着洞口下沿，都可以直接落脚在救生艇上。 于是步月汐用手掰了掰洞口一条尖锐的木刺，对沐风道：“把这些地方收拾一下，这里太尖太小了，会把救生艇弄破。” 步月汐的话音刚落，沐风身形便是一晃，直接朝着步月汐扑了过去。同时一直注意着步月汐的倾儿，也奋不顾身的扑了过去，正好在步月汐倒下的时候，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该死的！又来一次！ 步月汐心中憋闷无比，自知刚刚一定是在洞口的时候被水里的水鬼看到，然后袭击于她。 她顺着轻寒拉她的力道站了起来，从侧面看着洞口外面。 洞口外可见着底层的火光映在了水面上，又被荡漾的水波揉碎，美得像画，又有如流动的美景，寸寸入画成景。 只不过步月汐的目光并不多在碎金水影上驻足，反而是盯着碎金水影之下，在那里她刚刚看到了几个黑影，正在接近。 沐风半个身子探出了洞口，随手掰了一段木刺，就扔了出去。步月汐没有听到惨叫，却听到了水响，好像什么东西在水里重重的翻滚一般。 立刻沐风从洞口收回了身子，转头对步月汐说道：“后面有小船在接近。” 自从船体被水鬼袭击之后，船就再也没往前开了，而是在水面上顺水漂荡。这样有小船想要接近，便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了。宁晋不愧是宁晋，果真还安排着有后手。 第792章 来船 “有多少？” “大概十几艘，他们来得很快。” 这样他们就不能顺着洞放艇出去了。 步月汐咬咬唇：“守着这里，来一个杀一个，我们去另一边。” 说完她便退到了过道里，将舱房的战场让给了沐风所带的护卫们。常宁长公主被两个护卫抬着，就站在过道里。步月汐走过去，查看着常宁长公主的情况。 她的腹部受到了外力击打，导致刚刚怀上的孩子的子宫也因为外力受创。这种受创，原是越早处理越好，但是现在被迫越拖越久。 摸着脉像，常宁长公主的情况是越来越差。 看着步月汐凝重的样子，常宁长公主的手轻轻抚上小腹，笑容里也多了许多苦涩：“汐儿……是不是我和他没有缘份？” 她话说完，泪水像涌泉一般的，从眼窝里涌了出来：“我甚至都想好了他的名字！” 步月汐不能让她就此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面，直言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姚蒙去哪里了？” 姚蒙是常宁长公主的近身侍卫，又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他为什么会让常宁长公主被宁晋抓住？他人去了哪里？ “水鬼凿船的时候，我们就在甲板上，宁晋的人全都是顺着船舷爬上来的。他们来得很快，我们的人没来及防守，就被他们攻破了防线。然后他为了救我，把几个杀手给引走了。我现在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两回炸船，声音都很大。这种声音，不管是姚蒙也好，还是慕天湛也好，都不可能置之不理。更何况，这个手雷，她还曾经和慕天湛提起过，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演示。是不是有什么事，拖住了慕天湛，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过来呢？ 步月汐的心提了起来，她抬头四顾。 身边有倾儿，轻寒，及另外几个丫鬟。还有几个丫鬟当初倾儿把她们分开，扮成她的身份，好吸引对手的注意力，让步月汐能顺利的离开这艘主船。 现如今，船上这么大动静，可是慕天湛也好，姚蒙也好，甚至跟他们一同上船的娄文灼，楚天辰也好，一个都没有出现。 这情况不对，绝对有问题。 步月汐站了起来：“这里留几个人，其它人跟我来。” 步月汐转身欲走，沐风却拦在了她的面前：“王妃，您应该离开这里。” 步月汐就看着他，指着那个洞问：“你觉得我现在出得去吗？” 沐风顿时哑火。 外面那些人来势汹汹，现在这个当口出去，还真有可能羊入虎口。 步月汐也不和沐风多说，转身就走。 倾儿紧随其后，沐风也跟了上去。其它人调整队形，护在了步月汐的周围。 这一次沐风打头，其它人将步月汐及常宁长公主护在了中间。 因为天黑了，过道里一片晕暗，沐风手里提着一盏油灯，率先穿过过道，来到了下楼的楼道口。 船体里面都是木材结构，平时对防火方面要求很高。对于火油之类，易引起火灾，且不易熄灭的东西，管制很严。 第793章 浇水 沐风才走到楼梯道口，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火油味道。 他立马停下了脚步，退回到了步月汐的身边：“王妃……底层好像有火油。” 步月汐一下子就捏紧了拳头。 在底层倒上火油，如果倒了很多地方，等他们进去之后，再点上火……或者说他们在底层放上诱饵，然后诱使步月汐等人，不得不进入底层救人，再借机点燃火油。 她环视着周围，跟过来的人，都是湛王府里最忠心，最精锐的护卫。他们的家人，都掌握在慕天湛的手里，给予他们富裕的生活和宽厚的待遇，以确保这些人不会背叛湛王府，不会背叛她。 步月汐长长的吸了口气，对沐风道：“熄灯……全部。” 沐风看着步月汐，只迟疑了一秒，就灭掉了手里的油灯。其它护卫也依样而行。 很快，所有的灯火都被熄灭，四周一团漆黑。 黑暗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觉得四周的声响变得更加清晰。步月汐按着熄灯前记忆的样子，两步走到了楼梯口。 鼻端果真闻着有火油的味道，很是浓烈，像是一整桶火油都被打翻在了楼梯道上。在她的身后，她能听到清晰的两道呼吸声。 一声清浅，是倾儿。另一声绵长，是沐风。步月汐趁着黑暗一闪身，进了空间。在水龙头上接了水管，再扭开。 水顺着水管往前排，她又飞快的闪身出了空间，站在了原处。耳朵里，倾儿和沐风两人的呼吸声贴近了许多，想来是自己的短暂消失，让沐风察觉，正准备有所反应之时，被倾儿按了下来。 步月汐手里，水龙头里的水，已经顺着水管流了出来，落地之时，潺潺作响。 “王妃！”沐风的声音在步月汐的耳边响起，他刻意压低到只有她能听清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肃然与冷静，“好像船漏水了！” 他没问步月汐，是不是可以点灯看看，也没催着步月汐快离开。只是提示了步月汐，将决定选择的权利都交给了步月汐。 他这是一种臣服与信任的姿态，不得不说，这让步月汐对他的信任更增加了几分。 她也压低了声音说道：“没事，我先给你身上浇上水。” 沐风有些不解，水从哪里来？这里是密封的舱底，除非存的水，要不然就是打破船底，把水放进来。但是这样来一来的话，船就会沉得更快了。 还没等沐风多想，一股冰凉的水就冲到了他的额侧，然后顺着他的脸往下淋。衣裳很快便湿了，不但湿了还不停的往下淌着，连同他的鞋子都打湿了。 沐风连忙转了个身，让其它没有淋湿的地方，也都淋上了水。 “好了，王妃。” 那水离开了他的身体，但是沐风还能听到水流冲刷的声音，联想到之前冲刷在他身上不曾间断的水流。沐风瞬间判断出这水流，是有水源处，像竹筒一般，引流下来的。只是不知，在黑暗之中，王妃是在哪里，又是如何完成引水行动的。 第794章 淋湿 沐风跟着步月汐的时间并不长，在这段时间里，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他没有跟在步月汐身边，而是离开步月汐，去处理事务。就如这一次，提前来到河迁城，为河迁城里转船运做准备。所以他不知道步月汐可以想办法引水，而且她引来的水，解决了一路上湛王府车队饮食水，以及梳洗用水的问题。 “倾儿！” “王妃，我在这。” 寻着倾儿的声音，步月汐走到了倾儿的身边，正准备同她说要给她身上浇水的时候，便听得倾儿轻叫了一声：“哎呀！有水。” 步月汐挪了下手，给水龙头换了个方向。 好像是意识到这水怎么会出现，倾儿又低声问了句：“王妃，是你带的水吗？” “是我，别怕。” 步月汐把水对着倾儿冲了过去，片刻之后，倾儿说道：“我好了。” 步月汐又用水把自己从头到脚浇了一个透。又按记忆中，那些护卫们站着的位置走了过去。 “所有人都站好，别动。记得一会冲水的时候，转个身，让所有的衣服都淋湿。” 那些护卫及丫鬟们虽然都不太明白步月汐是什么意思，但是所有人都乖乖在原地站好，等着步月汐的下一步吩咐。 马上，他们就知道步月汐的吩咐是什么了，有水流，像是引来的水，冲刷在他们身上，把他们身上的衣裳全都淋湿了。 之前发现了火油，他们心中都有数，只有把衣服打湿了他们才不用怕火油突然烧起来。 所有的人都把身上的衣服淋湿了，包括躺在门板上的常宁长公主，步月汐方才进空间关了水，把水管扔了回去。 “点灯！” 油灯被重新粘燃，过道里重新变得光明。远处还有砍杀声传来，显见着之前炸出来的那个洞里，不时的还有杀手正在试图登船。 所有人身上都是湿淋淋的，地板上有许多水痕，有些还顺着缝隙流到了下层。沐风提着油灯打前，顺着楼梯道往下。 有些水，顺着楼梯往下淌，淌过的地面上，明显泛起许多油光，确实是火油。步月汐跟在沐风的身后，一步一步往下走。 她的肚皮有些发紧，腰也有点发酸。步月汐扶了一把腰，又紧跟了过去。倾儿和轻寒，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边，目光紧紧的跟着她，以备及时保护她。 底层的船舱特别安静，是那种死一般的安静。好像整个底层一个人也没有一般。 终于到了底层，脚下的积水已经没过了脚踝。但看四周墙壁，上面湿滑一片。步月汐伸手摸了一把，轻捻几下，放在了鼻端。 扑面便是一股火油味，宁晋的人想要烧船，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没有把火点燃。 步月汐将油灯举高，看向前方。前方深深的过道像一张大张着的等待着吞噬黑色巨口，正等待着他们的进入。 几个护卫同着沐风一起，朝过道里面走去。一个护卫推开了旁边的舱门，大声喊道：“这里有人……是活人……。” 第795章 抓走 没等步月汐过去，那个护卫就从里面抱了个男子出来，黑色夜行衣，被护卫拉扯之时，露出里面一小片橘黄色的衣料。 这是她准备的救生衣！ 这衣服，只有湛王府的护卫们有，在晚餐时，一个人发了一件，要求他们穿在衣服里面，就算是睡觉的时候，也不脱下来。 这个人是湛王府的护卫？ 步月汐立刻走了过去，同时沐风也将油灯提了过来。抱他的护卫左右看了看，地上都是水，没地方搁，不过这个人身上也是湿的，便将他放在了过道边，让他背靠着墙壁坐在那里。 沐风只看了一眼便道：“是湛王府的护卫。” “去找！看有多少人……全都找出来。” 步月汐翻看着他的眼皮，检查眼底，鼻周，以及口唇，指尖之类。查完之后，又撩起裙子，从绑腿上取了一只小布包，摊在腿上他的肚子上打开。 倾儿从沐风手里接过油灯，给步月汐照亮，沐风则和其它几个护卫一起，去探查房间，很快有更多的人被他们从房间里抬了出来，大部分都还活着，只是晕迷不醒。 步月汐抽了一只银针出来，直接先是在那人的每个指尖上刺了一下，直到流出血珠为止。等到十个手指都放完血之后，步月汐又将他的头歪向了一边，将银针刺入了他脖子处的穴位里面。 步月汐一连在他身上插了几根银针，沐风他们所带的护卫们把底层舱房里面也搜寻了一小部分。很多湛王府的护卫都被抬了出来，全都一个挨一个的靠在过道上。 他们还在继续搜寻着被迷晕在底层的护卫们，步月汐手里的那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看到步月汐，他面色一喜，一把抓住了步月汐的手：“王爷……王爷被抓走了。” 步月汐的身形一震，面色一下子冷了下去：“是谁？” “一个胖子……特别胖，他的属下唤他汤都督！” 这名护卫说完，重重的喘息着，似是想一口气，把所有能吸进胸腔的气都吸进肚子里。但是吸完之后，又舍不得放开一般，极为缓慢的呼吸起来。 步月汐一把捏着他的脉门，眉头深皱。 “他们……用……毒。” 护卫说话越来越困难，伸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鼻翼也不停的煽动，脸色却越来越红，越来越难看。 一个胖子，一个特别胖的，人称汤都督的人，抓走了慕天湛。 步月汐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一把剥掉护卫的衣裳，手里的银针飞快的在他的胸前移动着。随后护卫胸口上便出现数个血珠，这些血珠全都是黑红色，还散发着腥臭味。 步月汐偏了偏头，压制下胸口作呕的感觉，又顺手从空间里取了一瓶水，避开众人的视线，把房间里存放的常规解毒剂放了几片在瓶子里，然后朝着护卫灌了下去。 护卫吞咽都有些困难，但是在步月汐的帮助下，还是有不少的水被喂了进去。步月汐顺手将手里的矿泉水瓶递给了刚刚回来的沐风：“去灌给他们喝，一个人三分之一瓶，灌完了把瓶子给我。” 第796章 书生 护卫只说了他们用毒，这毒是怎么进入体内的，是什么样的毒素。步月汐简单检查过后，也只得出针对呼吸性系统的毒素，潜伏在体内。 步月汐之前的操作，让他体内的毒全都发散了出来，所以看起来十分凶险。 解毒剂对他有没有作用，步月汐心里也不能肯定，此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灌完药了之后，那个护卫呼吸明显平静了很多。 步月汐又给他拿了脉，发现他的症状缓和了很多。看来这个解毒剂是有效的。 步月汐又利用矿泉水制造了很多解毒剂，分发给了倾儿和沐风，让他们分别给那些昏迷不醒的护卫灌下去。 这个时候前方可能一声惊呼，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在他那边响起：“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放火了！” 这个声音听起来十分无力，还带着读书人特有的腔调。 所有上船的人，名单全都由慕天湛和步月汐看过。里面属于船员的这部分人，多数都是粗俗的水手和杂工。他们有着苦力通常都有的特点，声音粗大，面色黝黑。 这个声音，一听就属于读书人。声音平和清亮，尾音还带着几许拖音，是读书人读书之时常有的腔调，这样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这艘船上，所以他是谁？ 步月汐看向沐风，沐风的身形像旋风一般的刮了过去，片刻之后，就提了一个儒生打扮的人出来。 他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狼狈，儒生服皱巴巴的，还不蹭了许多不知道哪里粘上的污黑痕迹，整人人散发着一种醉酒后的酸臭味，让步月汐看到他就掩鼻，后退了几步。 他的神情也十分惊惧，看着周围的人，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身子不停的在沐风手里挣扎。沐风一抬手，就把他扔在了地上，溅了他一身的水。 “你们是什么人？”他惊恐的看着众人，整个人缩成了一团，“为……为什么抓我？” 沐风蹲在了他的身前，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问道：“你是谁？” “我……我是李……李思灵。”他从喉咙里吐了出几个字，似是怕沐风又对他下手，又忙不迭的补充道，“我我爹是昌隆商会的大掌柜，你们……你们别伤害我，要什么找我爹……他会给你们的。” 步月汐惊愕的看着他，李德安的儿子，那个害了两个女孩，害了整个漕帮的李秀才？那个丧尽天良，豪无人性的李秀才？ 当初慕天湛说过这个人交给他来处理，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是慕天湛特意弄上船的？还是被对手塞上来的？ 步月汐觉得是前者，这艘船绝对会沉在这条江上，把他弄上这艘船，也就是会让他跟着埋藏在江里。这种死法……可能还太便宜他了。 但是当步月汐看到他失去斯文模样，完全没了体面的样子，又理解了慕天湛的做法，这一切还没有结束呢，至于想让他怎么死？还有漫长的一段时间可以慢慢考虑啊！ 步月汐强压下对他的厌恶与愤怒，一字一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797章 汤胖子 步月汐的声音清脆婉转，哪怕里面藏着深深的冷冽，落入李思灵的耳朵里，却仍然动听得有如天籁。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几分无法掩藏的惊喜看向步月汐。 一身清丽的衣袍，虽然腹部隆起，是个孕母，却仍然清雅动人，美艳而不可方物。 李思灵似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朝着步月汐爬了过去：“夫人救救我！我是河迁城的一名秀才……” 李思灵的话没能说完，被沐风一脚踹在了脸上，踹得他整个人侧身倒进了水里，还被水呛了几口。再起身时，水糊了一脸，头发一丝丝的粘在脸上，再配上他流着鼻血，歪了半边的鼻子，看得人舒爽无比。 “问什么就答什么，没问你就把嘴角闭好！听明白了吗？没听明白就再教你一次！” 沐风提脚欲踹，李思灵缩着身子一躲，口中高喊：“明白！明白！” 沐风把脚收了回去，又问了一次：“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明明之前，我还在陈塘县的留春院里与同窗一起喝酒，怎么知道醒了就在这里了。” 他环顾着四周，怯怯的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步月汐问：“你醒了多久？” “我……”他的眼珠左右颤动着，又偷看了步月汐几眼，似是在犹豫，到底要怎么说，又怕刚打他的男人耐心不足，再次伸腿，于是又急忙说道：“我刚醒！”” 沐风再度一脚踹了上去，连躲闪的时间都没给他。但是可能是怕踹脸上流太多血，让步月汐看了心生膈应，所以这次沐风踹的是他的腹部。 李思灵挨了这一脚之后，口里发出一声哀嚎，身子蜷缩得像一只虾米，躬在那里好一会都没说出话来。 沐风伸脚踩在了他的手指上：“别给我耍滑头，要知道这艘船上不只你一个人。” 也就是说，如果回答不满意，可以不需要他回答了。这对李思灵来说，可就不是一件好事，相当于他没有价值，可以随时要了他的小命。 这回李思灵老实了很多：“我半夜醒的，他们把我绑着扔在房里，我醒了一直没看到过人。直到后半夜，听到人喊船破了，漏水了。然后就有人过来给我解了绑，又递了个火捻子给我，说是如果有人来杀人，我可以点燃墙壁上的火油，然后逃出去。” “认识一个叫汤都督的人吗？他特别胖。” 李思录怔了一下。 步月汐的呼吸一下子屏住了，他好像认识？ 但是李思灵只怔了一下之后，便摇头道：“我不认识汤都督，但是特别胖的人，我好像是见过。” 知道他们对这个胖子特别感兴趣，李思灵也没敢再拿乔，连忙说道：“我醒过来之后，好像是看到这么一个胖子，他从我们这边的舱门前经过，我就听到一句话，‘先留着，好钓鱼’但是这不知道这句话，是他对别人说的，还是别人对他说的。” 第798章 异常 先留着，这三个字，让步月汐想到了慕天湛。好钓鱼这三个字，步月汐想到了云神医。如果是想刺杀慕天湛，或者步月汐，以这些人神出鬼没，在船上掳走慕天湛的行为来看，想杀他们这些人，也不是做不到。 但是他们把慕天湛带走了，说不定是想通过慕天湛，去钓云神医或是谁。可是想要钓云神医，不是应该来抓自己吗？ 而且自己作为一个女人，相比较起慕天湛来说，不是更容易抓走吗？怎么会是他？而且娄文灼，楚天辰，还有墨黑墨白，这么多人跟着他，怎么会被抓走呢？ 步月汐担心得整个心都提了起来，她盯着李思灵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等了很久，都没见外面有人过来……就想偷偷跑出来，但是不知道闻到了什么味……就又晕过去了，直到刚刚才再醒过来。” “什么味？” 步月汐追问。 “有点臭……有点辣……感觉打了个喷嚏，就晕过去了。” 步月汐站了起来，这个人身上大概挖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她看了一眼沐风：“把他绑起来，先扔到楼梯底下去。” 楼梯道口，有个死角，正好可以塞去一个人。不过现在舱底漏水，这水已经漫到了小腿深，很多被搬出来的人，水都淹过了他们的腿部。如果一个不好，歪倒下去，不需要等毒发身亡，那水就已经将他们淹死了。 步月汐去检查之前那几个服了解毒剂的三个人，他们体内的毒素能感觉到抑制，只是还不曾醒过来。 舱房已经搜了大半，里面活着的人都被搬了出来。全都是原本跟在慕天湛身边的护卫，只是奇怪的一点便是，这些护卫，人很少。加起来才二十来个。 这很不对劲。 整个湛王府的护卫一共有五百多名，是全职的护卫，日常参加训练，饮食，月例都比湛王府的家丁要高。这次上船，慕天湛为了保护她，这艘船上一共上了二百二十名护卫。 派在步月汐身边的就有一百多名，其它的人，都被安排着紧盯船上水手。剩下的几十人，才是跟在他的身边。 这次晚上出事之后，步月汐出来的时候，身边只看到五十几个护卫，包括公主府带的一百多名护卫，也一个都没有看到。 这些人……都去了哪？ 步月汐顾目四望，周围是黑压压的人群，算起来，只有五十多个，再加刚找出来，还晕迷不醒的这些人，也不足百。 船上还有宁晋，不曾找到。或许还有些暗藏在角落里的敌人，等着她经过，然后杀了她。 除了这些人，船上还有许多湛王府的下人，他们跟着慕天湛，步月汐这一路长途跋涉，来到了河迁城。期待着度过这一路的风霜之后，能在九途关安居乐业。 九途关不是他们的选择，而是他们的宿命！可这艘船要沉了，他们如果不能及时救援，就极有可能和这艘船一样，命丧江底。 第799章 点火 步月汐深吸了一口气，扶着腰站了起来：“多几个人，去搜舱。把人都搜出来，在过道里放好。注意自己的安全，还有注意防火。” 说完步月汐拉着倾儿进了一间舱房，沐风在她关上舱房的时候，站在了门口，为她守门。 她握着倾儿的手，把倾儿带进了空间，指着屋角一堆矿泉水，让倾儿搬出去。直到倾儿搬完之后，步月汐才又带着倾儿出来。 然后让倾儿拎开瓶盖，她往每瓶水里扔几片解毒剂。扔完之后再摇几下，放在一边。两个一个开盖，一个盖上，很快便把两件矿泉水都变成了解毒药水。 门打开，把水递给沐风。沐风只看了一眼，就用袖子将水包了起来，然后逐一给他们喂水。喂完一瓶，再回头将瓶子交回给步月汐，再换另外一瓶。 很快，沐风便把所有的人晕迷不醒的人都喂了一遍。喂完之后，步月汐将剩下的矿泉水瓶扔回了空间。 经过这段时间，地面上的水又涨了。已经快到他们的膝盖深了。底下一层搜完，除了这些晕迷不醒的人，再就是一些经过拼杀，死在底层的水手和杂工。 底层除了是杂工们的舱房，便没有搜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出来。步月汐想了想，又带着人准备上二楼。谁料得刚走到二楼楼梯口，便看着一只火把落了下来。 只听轰的一声！ 明亮的火焰，沿着墙壁一路下爬，很快，便遍布了整个楼梯口。被扔在楼下的李思灵大叫起来，仍而没有人理会他。 只听得他躺在地上，拼命的挣扎号叫：“救命啊！救救我！来个人救救我啊！我爹有钱，我爹有很多钱……快来人救救我啊！只要救了我！我爹会给你们钱……会给的啊！你们这些畜生，你们见死不救……你们会遭报应的啊！一定会遭报应的。” 但是全舱的人，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是宁晋的干的吗？ 守在二楼门口，就等着把他们一网打尽？ 步月汐等人连连后退。 如果前路被火封住，底舱又是一个密闭的地方，如果不能及时的脱困，他们这些人，可能不等火把他们烧死，就会因为缺氧而窒息。 步月汐大声喊道：“先后退，去最后面。记得把帕子打湿，蒙在脸上。” 原本手已经快要落在步月汐腰际的沐风朝后退了一步，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倾儿和轻寒两人立刻上前，一个挟了步月汐一只手臂，就把她往后拖去。 沐风就紧跟在步月汐的身边，时刻准备保护步月汐的安全。 墙壁上的火焰，在他们身后追赶着，他们的脚步极快，虽然人多，却并不见慌乱。等到他们来到过道的最顶端，再回头望去时，便可见火焰停在了过道前方三分之一处的地方，不再似之前那般蔓延。 所有晕迷不醒的人都被他们抗了过来，此刻还立在他们的肩膀上往下淌着水。 被火油泼过的墙壁，大概也就到那里为止了。只是墙壁燃烧散发的黑烟已经呛得他们有些睁不开眼了。 第800章 炸顶 “蹲下，用湿帕子蒙住口鼻。” 步月汐又吩咐了下去，沐风感觉她的声音被火焰燃烧的声音给压住了，便提高了声音，向所有人下令：“蹲下，用湿帕子蒙住口鼻，不要起身。” 说完之后，一只湿帕子便递到了他的面前。沐风抬头望去，是倾儿。 倾儿手是递在他面前，眼睛却没有望着他，反而是游移在周围的人群上。眼角的余光里，有些男儿因为没有帕子，已经撕袖子的撕袖子，斩前襟的斩前襟。那些晕迷不醒的护卫们也被同伴们用各种布料，打湿把他们的脸蒙好。 沐风收回眼神，面不改色的将倾儿手里的帕子接了过来，绑在了耳后。倾儿也帮步月汐将帕子系好，才重新在腰间扯了一块新帕子出来，打湿给自己系在脸上。 步月汐避着众人，又取了一只手雷，塞给沐风，对他道：“炸顶……能行吗？就炸被火烧过的那里。” “可以！” 沐风掂着手里的手雷，半点不迟疑的起身，站在了众人前面，然后连热身的动作都没有。一甩胳膊，手里的手雷就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众人还有些傻眼，耳朵里便传来轰的一声。 一阵风，不知道起自何处，直接刮向入口。眼前的火焰，更是肉眼可见的改变了方向，朝着楼道口上方的位置钻去。 耳朵里传来数声惨叫，是入口上方，二层舱房里藏着的那些人。步月汐不知道那些人是宁晋的人，还是湛王府的人，她现在都顾不上了。 她只知道，不管她再怎么大口的呼吸，都觉得胸闷，刚刚的爆炸，给被火封闭的底层船舱开了一道门。这道门里涌进了许多的空气，然后助长了火焰的燃烧。 因为开了新的出口，那些烟雾全都朝着出口处涌去。但是仍然有少量的烟雾朝着他们这边涌过来。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就连步月汐自己，也觉得喉头发痒，忍不住想咳。 他们必需要想办法尽快出去。 可以在船底开洞，但是因为水压的关系，水流往内涌，人就算想从那个洞里钻出去，也会被水流的力量给重新带进来。 就连洞口附近的鱼，或者人，都可能会抵挡不了这股水流的压力，而被吸进来，想从洞口出去，实在太难。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只要把水面之上的船舱侧面打个洞。这样舱内的火焰朝外喷发的时候，人都躲在旁边的舱房里，火势朝这边冲击的时候，呈直线形，可能会冲到破口处，但是却不会进入舱房内，所以这些人便可逃过一劫。 等火势过了，再从侧面那个洞逃出去便可。就算逃不过去，也能有新鲜的空气进来，缓解缺氧的压力。 想到便去做，步月汐安排了众人先带着手里的救生艇，以及那些晕迷不醒的人，都躲进旁边的舱房里，才又取了一枚手雷出来。 这次沐风几乎不需要她吩咐，就接过了手雷问道：“王妃这次打算炸哪里？” 第801章 炸壁 讲真，他都迷恋上这种炸东西的感觉了。只要一雷在手，几乎所向批靡。 “侧面……” 步月汐指了指舱房里侧，看沐风抬手又想扔，步月汐连忙阻止道，“等等，炸了之后，记得立刻躲进水里，火会冲过来。” 沐风点点头，一抬手，还没等步月汐躲起来，就把手里的雷朝着旁边舱房里扔了过去。 轰！ 那声浪震得步月汐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会聋。她恨不得把沐风拖过来打死，但是倾儿已经把她压在了身下，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 两个人一起滚落在了水里，在落水之时，倾儿都还记得，自己先行落地，并护住步月汐的肚子。 等到感觉热浪过去之后，步月汐才和倾儿一起，从水里爬起来。 旁边舱房里，许多人都挤在了门口，眼睛睁得大大的，紧盯着外面。沐风也从水里爬了起来，他大概也是被这强烈的爆炸声给震懵了，眨着大眼睛，一个劲的拍耳朵。 倾儿两步走过去，对准沐风的脸，甩手就是一巴掌。 也不知道沐风是被爆炸声震傻了，还是他压根没想到，倾儿那一巴掌，就这样结结实实，漂漂亮亮的落在了沐风的脸上。 步月汐都没眼看他脸上的表情，倾儿已经回到了她的身边，扶着她的手臂，护着她的肚子。 整个过道里只有火焰的噼啪声，还有风刮进舱房的声音。所有人旁观者的眼神都落在沐风的脸上，直到沐风冷冷的看过去的时候，才慌忙的低头看脚下。 沐风此时也才回过神来，刚刚自己太过疏忽，没等步月汐躲好，就把手里的雷扔了出去，导致步月汐匆忙之下，被倾儿给按进了水里。 如果不是倾儿动手快，沐风都不敢想像，身怀六甲的步月汐，会被突然爆过来的火焰燎成什么样。沐风此时才惊觉后怕，怨不得倾儿从水里爬起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甩了他一个巴掌。 沐风砰的一声，朝着步月汐跪了下去：“属下有错，请王妃责罚。” 步月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将功折罪！” “是！王妃！” 沐风没有废话，立刻又站了起来，去到了刚炸开的那个舱房里。 刚刚那个手雷，被他扔到了舱房侧墙靠近屋顶处，此刻炸开。不但炸了破了船舱侧壁，还炸破了这间与二层舱房之间的地板，让两个舱房连通在一起。 不需要步月汐吩咐，沐风就拿刀砍断了洞口的一些木刺，等到步月汐来到洞口的时候，往外看去，发现江水的水面，几乎已经与洞口持平。 随着船身的晃动，不时的还有水从洞口扑入了船舱里。沐风朝后招了一下手：“来艘船。” 离得最近的那个护卫，立刻跑过来，将手里的救生艇交给了沐风。 沐风探出半个身子，左右看了看，随后就将手里的救生艇塞了出去，随后一个声音在他们头顶处响了起来。 “是王妃吗？” 沐风手里抓着在江面上来回晃荡的救生艇，抬头问道：“是谁？报上名来？” 第802章 转移 头顶上也探出了一个脑袋，一脸憨憨的样子，对着沐风傻笑：“沐哥！我是小九。” 沐风也认出了来人，是之前留在二层洞口，斩杀登船者中的一个湛王府的护卫。 看到他还活着，沐风十分高兴，探头问道：“你们上面情况怎么样？” “看到宁晋了，那小子跳船跑了，不过我们斩杀了好些个他的手下。那里……看……在那里……”那个憨憨的声音突然兴奋起来，望着江面上大喊，“我看到他了，那个姓宁的……他就在那里。” 沐风寻着他指的方位望去，就在离船不远处的地方，浮着一个人，他在水里飞快的往前游着。离他不远处的地方，就是从这艘船上卸下去的救生小船，船上有几个从船上下去的湛王府随从人员，还有几个家丁护院。 他们手里拿着桨，眼睛专注的盯着水里，时刻准备着挥桨对着水里冒出来的脑袋。宁晋就在离他们小船不远处的地方时，就潜入水下，然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在他们不远处，可以看到一艘大船正停在那里，不停的往下放着小船，小船上有几个人，穿着湛王府护卫的衣服。 应该是另外一艘大船看到步月汐这边主船出问题，派小船过来救援了。 再看水底下，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有许多黑影出没。之前被宁晋，或者是汤胖子派来的那些水鬼，不知道是离开了，还是被杀光了，总之现在是没看到人了。 步月汐又问：“二层情况怎么样？” “那个洞口我们守住了，没有让人进来。还发现宁晋的人手，被我们追杀了几个。除了宁晋跑了之外，还跑了几个，不过我看他们好像也没上到船，说不定沉在里面了。” 对于这话，步月汐也仅仅只是听听。这么多杀手上船，他们是怎么上的？全是水鬼，通过水路直接上的？还是有接应的小船？ 这些小船又在哪里？会不会在什么时候又出来？ “人都下来吧！安排人手，准备转移。” 他们这些人都要转移到大船上去，现在救生艇并不是很多，转移也需要好长一段时间。并且步月汐也不能排除还会有水鬼埋伏在暗算，趁机划破救生艇，导致救生艇上的人全部落水。 湛王府里的下人们基本都不会水，虽然步月汐有给他们准备救生衣，穿在常服里面，但是不会水的人穿着救生衣落水，也仅仅只是暂时活在水面上而已。 如果救援及时，他们还能留得一命，如果救援不及时，且水鬼有意暗算，那算完就是没有还手之力。 这水上，多少还是漕帮，水鬼的主场。 但是哪怕是弱势，也不能束手待毕，总得想办法自救才是。 “你们把二层搜一遍，通知所有人，准备救生艇离开。” 步月汐回头，又看向门板上被抬着的常宁长公主，她特别安静，从躺在门板上开始，就再也没有出过声。有时候都让步月汐忘记，他们队伍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第803章 接应 常宁长公主的脸色腊黄,手捂在腹部,全身的衣裳都打湿了,整个人显得无比狼狈。 步月汐蹲在了她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姑母，这艘船不中用了，我先把你送出去，让他们把你送到大船上去。” 她从腰间的荷包里取了一只小瓷瓶出来，当着常宁长公主的面，倒了两颗药丸出来，送到了她的嘴边：“这是云神医留给我的药，可以在关键的时候，保元气，固精血。” “你先把这个药吃了，晚点我再来给你好好调理。” 常宁长公主的眼睛有些失神，听到步月汐的话，好不容易聚焦在一起，盯着步月汐，手把她抓得紧紧的：“他……会不会有事？” 步月汐重重的握了几下她的手：“你先照顾好自己，我会照顾好他。” 常宁长公主重重的点头：“汐儿……你还要照顾好自己。我们都指望着你。还有阿湛，也指望你呢。” 步月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喊过沐风：“把她送上大船，叫两个水性好的护卫陪着，过渡的时候注意水下的水鬼。不要怕伤，不要怕打，我有云神医在后面护着，只要没死的，我就会想办法给拉回来。” 步月汐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所有的护卫们都听进了耳朵里，心潮也跟着澎湃起来。 云神医是谁，他们当然知道。几乎能生白骨肉死人。只要是云神医愿意医治的人，就一定能救回来。如果救不回来的，那是他命中该绝，与云神医的医术无关。 给他们打完鸡血之后，步月汐就看着沐风挑了两个水性好的护卫，先上了充气艇，然后把常宁公主接了上船，步月汐又把自己的八大丫鬟之一，安排了上去，近身陪护常宁长公主。 然后亲眼看着两个护卫摇着充气艇上还配着的那两马桨，朝着大船划过去。大船边已经放了好几艘小船，上面站着好几个护卫，眼睛一边盯着水下，一边盯着他们。 步月汐没有放任自己站在洞口一直盯着常宁长公主那边的情况看。外面火势汹汹，他们要尽可能快的离开这艘船，没有多少时间让他们发呆，及安排。 她抬头看了看头顶那个小洞，问沐风：“能想办法通过这个洞，送我上去吗？” 沐风抬头看了一眼，又朝着二层的小九喊道：“小九，把舱房底的洞开大点，我们要上来。” “是！” 小九话音才落，步月汐便听到砍伐之声，她后退几步，正好避开了从头顶落下的几块木板。被炸开的那个小洞被扩大了许多，已经可以容下一个轻松的通过。 一个脑袋从那个洞口冒了出来，望着下面的人咧嘴大笑：“沐哥……你们打算怎么上来？” 没有梯子，确实不好上来。 不过这些难不倒日常训练中的湛王府护卫队，步月汐只眨了眨眼的功夫，顶洞那里阿九就倒垂下了大半个身体。 他的双腿被同伴抱住，双手向下层的人伸出来，这样底层的人，就能抓着他的手，顺着他的身子爬上去。 第804章 守着 这一招，是基建里面常用的，最后一个人上墙的法子。他们没有墙，但是上洞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沐风看向步月汐：“王妃，一会轻寒和倾儿会把你送上去，你顺着他的身体往上爬，上面会有人拉着你。” 步月汐点点头，轻寒在她身前蹲下，倾儿扶着步月汐的手臂，让她踩在轻寒的背上。等她踩实了之后，轻寒才直起身一送，步月汐已经搭上了小九的手臂，小九挺身一甩，步月汐就飞身上了二层，被守在二层的护卫接住。 等到步月汐站稳身形的时候，倾儿也被送了上来，同她站在了一起。然后小九拉着轻寒，像小鸟一般落在了舱房里。 舱房里还站着几个护卫，他们身上多少都带着伤。显见得之前的战斗并不是那么轻松。步月汐皱着眉头问旁边正在警示的盯着周围的护卫：“你们还有多少人？有伤亡吗？” 这名护卫听到步月汐在问他，激动得脸都红了：“回禀王妃，我们还有十五个人，轻伤两人，没有死亡。” “都做得很好，好好活下去，到了九途关，给你们成家立业。” 护卫的脸更红了：“回禀王妃……我……我已经成家立业了。” 步月汐噗呲一声笑了：“那就给你赏金赏银，回家给老婆孩子裁衣做裳，买鱼买肉。” 护卫红着脸嘿嘿笑着，这时沐风也上来了，他轻轻在护卫的脑门上敲了一记：“好好守着。” “是！沐哥。” 护卫一个标准的敬礼，又面无表情的回到了舱房门口，做着他的警卫工作。 “下面的人留两个人把救生艇都放出去，让甲板上的人用，其它人全部上来，我们从二层开始往上搜舱，所有没有出来的人，全都带出来，准备全员转移换船。” 步月汐的声音果敢有力，护卫们对她也是相当拥戴，她话音才落，护卫们便都行动起来。 而步月汐也借着他们上舱这段时间，透过舱房边炸出来的那个小洞，看着江面上的情形。常宁长公主的那艘充气艇已经靠近了五号大船。 步月汐的丫鬟正背着常宁长公主爬绳梯，绳梯下还有个护卫紧紧的跟着他们，随时准备出手保证他们的安全。 再看江面上还多了好几艘小艇，正朝着大船那边划过去，从衣服上看，小艇上的那些人，都是步月汐这艘主船上逃出去的湛王府的随从，和他们的家人。 他们随身带着包裹，应该是贴身的财物，衣服之类的。主船要沉，他们当初抬上船的许多货物，食物等等都来不及运走，极有可能会随着主船一起沉在海里。 故而这些人离开之时，便尽可能多的携带更多的东西，比如财物，比如食物。在生死关头，人们更关心的，是自己的生命，只有生命得到保障之后才是温饱。 除了两守的两个人，所有的护卫们都跟着步月汐上了二层。还是沐风打头，步月汐在中间跟随着。他们出了舱房，来到了过道里。 第805章 跪下 二层的结构同底层不一样，楼梯有两处，分别位于船的两侧。着火的楼梯在另一头，步月汐他们从舱房里直接出来，就到了楼梯边。 另一头的火势燃得很大，那火不光烧着了底层，连着把二层的也烧了起来。大股的青烟直往他们这边冒。 倾儿拉着步月汐就往楼梯上走，轻寒紧随其后，还有两个丫鬟也紧跟着她们，护在步月汐身后。步月汐还想留下，却被倾儿和轻寒两人一边一个架着，一直往楼梯上扯。 沐风一个翻身，从她们头顶上跃过，落在了楼梯最上面，正好落在她们前面，为她们防备着有可能到来的危险。 “下面……” 步月汐还想去下面看看，有些舱房没有搜，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活着的人，她还想把他们带出来。 但看下面浓烟滚滚，再喊他们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沉默的跟上倾儿的步伐，一路来到了三层。 三层的前方，过道顶端，还冒着些许火苗，是二层的火，正在往这边烧。三层过道里多了一些湛王府的随从家丁。他们正捂着脸，从舱房里把财物能尽量的抢救出来。 看到步月汐他们，连忙上前喊着：“下面有船了，有很多小船了，快走啊！” 那边楼梯口有隐约的明火，但烧得还不大，可是烟雾已经起来了，也就是说三层也不能待了，再待下去，都被烟闷死在里面了。 沐风知道步月汐在担心什么，他隔着袖子握住了步月汐的手腕，一边带着他上楼梯，去甲板上，一边说：“走在最后的人，会去挨个查看舱房里的人，王妃无需担心。王妃得要把自己顾好，倘若王妃有事，这船上的护卫，一个也不能活下来。所以，王妃您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沐风的话，步月汐知道都是对的。这里是封建社会，他们都受困于封建社会的制度，她是主，他们是仆。如果她死了，不管慕天湛是不是活着，会不会追究，这些保护她的护卫，都会被上位者收拾，很难逃过一劫。 所以，她沉默的配合着沐风的动作，一直走到了甲板。甲板上站了许多许多人，几乎占满了整个甲板。有些人已经顺着绳梯下到了救生艇上。 看到步月汐，所有人都默默的朝后退，将更大的地方让给了步月汐。 她现在是这艘船上身份最高的人，所有的人都等着她的示下，也在等着她先逃走，然后再轮到他们。 “王妃……” 沐风还想再劝步月汐，却被她伸手制止：“先送妇人和孩子过去，我留下。” 沐风跪了下去，倾儿和轻寒等人也都跪了下去，他们用无声的行动，表达着自己的意见。其它的人，看沐风他们都跪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全都跟着跪为了下去。 步月汐提高了声音，对围在她身边的一众护卫们说道：“你们是湛王府的人，而我是湛王府的主子，在湛王府有事的时候，我有这个义务和责任，带着你们活下去。现在听我的安排，老人，孩子，女人先走。” 第806章 妥贴 “王妃！” 沐风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步月汐。 步月汐盯着他，冷然道：“你这是打算抗命吗？” “沐风不敢。” 沐风还跪在那里，倾儿已经上前，一手拎着他的手臂，把他拽了起来：“王妃现在需要人手做事，你如果不干，我们可以换人来干。” 沐风深深的看了她钳着自己的纤纤玉手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过头去，安排妇人，小孩，和老人们先下绳梯。 倾儿打发完沐风，又回到了步月汐的身边，用手摸了一下步月汐的后背道：“夜风凉，王妃，我们找个地方，您换个衣裳吧！” 步月汐笑她：“我们的东西不都在舱房里丢了吗？你去哪给我变衣裳？” 倾儿冲轻寒眨了眨眼睛，轻寒就穿过人群，去到了甲板的一个角落里，那里堆着好些人纤绳。步月汐就看着轻寒在纤绳里拔拉着，没一会就拖出一只大箱子，一直拖到了步月汐的面前。 轻寒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放的都是她的东西，衣服，小盖毯，披风。还有一些新鲜的瓜果，一看就是提前给她准备在这里的。 步月汐不得不佩服这些小姑娘们，做事做得太周道，细致了。 没看到衣服的时候，还不觉得身上冷，没看到食物的时候，也不觉得自己饿。此刻看到箱子里的这些东西，步月汐只觉得饥肠辘辘，完全无法忍受。 倾儿几乎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不需要她开口，就能把她的生活打整得妥妥贴贴的。步月汐有时候甚至在想，要是把倾儿嫁出去了，不能谁能顶替倾儿，把她照顾得这么周道。 不但日常生活打整得妥贴，就连她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也能安全放心的交给她。 接过倾儿擦拭干净，递给她的一枚果子，步月汐咬了一口，满足得好似得到了全世界一般，她忍不住在倾儿脸上轻轻揪了一下道：“倾儿啊！你这么好，以后你要看中哪个男子……爷帮你去抢，要是敢跑，把他的腿打断。” 倾儿白了步月汐一眼，抖开大披风，示意绿杨和轻寒给拉扯开，然后把步月汐推了进去。 周围所有的护卫，都自发自觉的背对着步月汐的方向，步月汐在倾儿的服侍下，在披风后面换上了干爽的衣服，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 轻寒又手脚麻利的把箱子收好，这时候甲板上的妇女儿童，老人，基本都被送下了船，被救生艇顺利的送到了对面船上。 步月汐转头问沐风，这条船上的船长，及船员，还在不在。 沐风摇头：“船长已经被杀了，不知道是被谁杀的，包括船上的大副，舵手，都已经死了。” 步月汐转过头，看向船后方，那里停着四五艘大船，全都是湛王府的船队。可是它们全都安安静静的停在那里，甲板上偶尔可见人走动，却无一人放下救生艇，也不见船上有旗语打过来。 就好像这几艘船，和湛王府完全关一般，无视着前方主船起火将沉的样子。 第807章 突袭 步月汐垂下了眼帘，状似未知。 沐风现在固置的站在步月汐的面前，盯着她半分不让：“王妃，这船要沉了，您既是女子，那么现在也该轮到您下去了。如果您不下去，倾儿，轻寒他们几个，是下还是不下？而且这艘船上我们都搜过了，除了死人，所有的活人都在甲板上，您若是不走，这些人……” 他用手指着剩余在甲板上的人，这些人都是湛王府的护卫或者随从家丁，也有可能是账房，管事之流。他们一个个全都看着她，目光里满是殷切。 他们都是湛王府的人，王妃没走……他们怎么敢先走？ 又瞟了一眼身后那些安静耸立的大船，步月汐终于面无表情的顺应了沐风的意思，往绳梯那边行去。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沐风陪着步月汐来到了船弦边。这次还是他先行下船，落在了那种材质异样的小艇上。 环目四望，四周都是湛王府救人所用的小艇。它们在两艘大船之间来回，将主船上的人一批接一批的运过去，送上船，再返回来，返下一批人。 江水里偶尔有些黑影漂过，待定眼看时，发现那些黑影在水中随波而动，动静极轻。显见着都是之前落水，或者被杀死在水里的人。 沐风不太放心，仍然将周围的人，及东西都仔细检查过一遍之后，方才喊话倾儿，让轻寒先下来。 轻寒的动作及快，她双手抓着绳梯，像猴子一般，几个飞跃，就落在了艇上。现在该步月汐了。 步月汐也不担搁时间，紧抓着绳梯，交替而下。很快便落在了艇上，站得稳稳的。随后便是倾儿，还有小九，及两三个水性好的护卫。 几个人齐了之后，他们便滑到了一旁边，把位置让给其它空着的小艇，让上面其它人方便下来。 步月汐抬头看了看天，满天的星子，在空中闪烁。合着江岸两边的青山，让步月汐有一种好似穿越时空的眩晕感。 旁边的大船，火烧得越发厉害起来，站在艇上，都能感受到船体另一侧燃烧时的热度。他们离开速度还需要更快一点才行。 救生艇被滑动起来，在江水里飞速的前进，前方大船边接应的人看到这边明显不一样的装束，在那里大喊起来：“是王妃过来了吗？” 沐风举手挥了挥，那边原本还有人正在上绳梯，被他们拦下，直接把小艇滑到了一旁，将位置留给了步月汐等人。 步月汐面无表情的看着小艇接近大船，然后停下，被停在大船边上几个小木船上的护卫，把充气艇推到了靠近绳梯的位置。 头顶上，大船上的船舷边出现了一个脑袋，十分惊喜的朝下喊着：“嫂子……快上来。” 是娄文灼！ 步月汐眼眶一热，最初娄文灼，与楚天辰，都同慕天湛一起，都在主船上。 等到步月汐睡下之后，慕天湛才去忙他的事情。现在慕天湛不见了，看到娄文灼的时候，她甚至还有一种慕天湛就在这艘大船上正在忙碌，等着娄文灼把她接上去见面的错觉。 只一晚不见，而她想他了！ 第808章 水鬼 压下心里酸涩的情绪，步月汐抓住了绳梯，脚刚搭上强梯，耳朵里便听得一阵水响，然后突觉脚踝一紧，有一双手抓住了她的脚腕，正在把她往下拖。 步月汐紧抓着绳梯，曲腿用力下踢。砰……脚感传来，似是踢中了什么东西，像是一个人的头，但是他的手仍然没有松开。 倾儿和沐风，以及其它护卫都反应了过来。剑雨密集的朝着她的脚下罩了过去。有些落在了充气艇上，充气艇顿时呲呲作响，不停的往外排气。 众人虽然心生不解，但是在这个当口，步月汐的命才是最紧要的东西，充气艇的异常，谁也没放在心上。另外还有些剑雨落在了水里，水下有红色的液体泅开，最终消散在水波里。 水下那人抓人的角度十分刁钻，他就躲在充气艇的下方，只从充气艇和大船中间的缝隙里露出一双手，抓着步月汐的脚踝。 众人齐齐攻击于他，实际上大部分的攻击都被大船，或者充气艇挡了下来。只有沐风的功夫最高，提着刀就向缝隙处劈了下去。 这一刀正也劈中水鬼的手臂，而没有伤到步月汐的脚。但是因为那人太过用力，步月汐的身子被得下滑了几分，最终还是因为落地不稳，滚落在了水中。 当冰凉的江水淹没了步月汐的整个身体，抓着她的那个水鬼，还用他冰凉的手，掐着她的脖子时，步月汐怒了。 她蜷缩起身体，摸出银针，对着那人的手腕就扎了下去。 她扎的位置正是那人的麻穴，一针下去，那人的手就失了力道，步月汐就借此机会，又是一个转身，把手里的银针扎入了那人的脖子。 这一次步月汐对准的是他的动脉，针扎下去，再左右旋转几下，扩大创口，再拔出来。果真一道血箭，就从伤口处喷了出来。 那人不可置信的捂着脖子，除了脖子上的伤口之外，还有手臂上的伤口。步月汐甚至来不及多看，因为一只手，从她身后伸来，抓住了她的头发。 他抓得很紧，步月汐试着转身，却没能成功。眼角的余光里，几个人已经扑进了水里，不知道是不是湛王府的人。 还没等步月汐看清楚，就觉肩膀一疼，抓着她头发的手也松了。她猛的往前一划，感觉身体都朝着窜了一截，之后，才回头看去。 视线里，一只匕首正在缓缓下沉，匕首的上方，还有一个男人，身体已经瘫软，正跟着匕首一样，也在缓慢的下沉。 沐风就在这个男人的不远处，正在同另外一个黑衣人纠缠。远处，还有更多的黑影，正在朝着他们这边游来。 因为隔得太远，步月汐无法分辩，这些人是湛王府的人还是别人派来的杀手。她不能在水里耽搁太长时间，想到这里，步月汐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朝着水面上划去。 几个动作之后，步月汐的头就冒出了水面。 “王妃，这里。” 倾儿的声音在她左侧响起，步月汐向左扭头。 第809章 上船 倾儿就趴在左侧气漏了小半的充气艇上，正拼命的朝她伸着手。 步月汐朝着倾儿的方向游了两下，手就同倾儿的手搭在了一起。步月汐能感觉到倾儿到底使了多大的力气，大到充气艇都随着倾儿的动作，往前移了好几分。 很快，步月汐就爬到了充气艇上。此刻充气艇上只有倾儿和步月汐两人。其它小船上接应步月汐的护卫大多数都下了水，零星有几个护卫站在船上，也都是手持着桨，目光紧盯着水下，只要看到水鬼就下手。 再不就是看到自己人受伤了，也立马伸手把人捞起来。另外那些等待上船的普通仆从，也都趴在船舷边，手里握着匕首木棍等物，随时准备对冒头靠近的敌人动手。 “王妃！这里，快来！” 轻寒在大船的绳梯上叫着步月汐，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绳梯，把自己的腿紧紧的搅在绳梯上，一只手稳稳的伸向步月汐。 步月汐站起身，伸手，倾儿在手面搭着她的腰送了把力。轻寒握住了步月汐的手，把她往上拉。 步月汐配合着轻寒的动作，以轻寒的腿借力往上蹬，爬到了轻寒上方的绳梯上。 轻寒托着她的腿，大喊着让她往上爬。头顶上方，娄文灼的声音也开始响起：“嫂子……快上来！快啊！” 一边叫，娄文灼的手，一边从船舷上往下伸，等着拉她。 步月汐避开了他的手，三下两下，顺着绳梯爬了上去。等到落到甲板上之后，她才觉身上脱了力。再看娄文灼，步月汐呆了。 娄文灼的双腿拖在地上，两条腿上左右各一条绷带，把他的腿从膝盖到大腿处，都包裹得紧紧的。透过厚厚的绷带，还能看到一条长长的血痕。 可见得娄文灼这伤受得绝对不轻，不但不轻还失血不少。幸运的是，他可能没伤到大血管，所以还能笑着在他面前说话，而不是因为大出血而死掉。 步月汐一把握住了娄文灼的脉门，给他拿脉。 娄文灼知道步月汐颇有几分神秘的本事，本人与云神医也很有渊源，故而步月汐捏住了他的脉门，他不闪也不避，反而是笑眯眯的看着她拿脉。 片刻之后，步月汐松了手：“还好处理得及时，并无大碍。” “那得感谢我啊！”上官步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随着他的声音，上官步云的身形也落入了她的视线之中。 他一身亮蓝色的华服变得又污又皱，身上还粘着许多血污，可见得他刚刚经历过怎么样的一场磨难。 步月汐有些脱力，也不想说话，就坐在甲板上，看上官步云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皱着眉头唠叨她：“我说师傅……你真不考虑换一个师公么？看把你折腾得……” 但看步月汐不善的眼神，上官步云识趣的改了口：“行！我不说。我还是先给你请个脉吧！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要不是倾儿，真怀疑你能把自己饿死。” 第810章 见红 上官步云拿脉的功夫，倾儿都已经上来了，为了不堵在路口，上官步云只简单的说了句没什么事，就把她们全都安排进了三层的舱房。 舱房里准备有一只箱子，箱子里都是适合步月汐穿着的衣赏。这种适合指的是大小适合她怀孕的身材，布料适合她王妃的身份。就连首饰，箱子里齐齐整整都准备了好几套。 步月汐在倾儿的帮助下，换了干净的衣裳。刚换完就来了个清秀的小丫头，另外又送了个箱子过来，是倾儿他们等人的衣物。 步月汐将房间让给了倾儿及几个丫鬟换衣服，自己走了出去。刚出舱门，就看到上官步云正背着药箱，跟着一名身穿随从衣衣服的人身后，匆匆往前走。 看到步月汐，上官步云打了个招呼：“师傅！常宁长公主有些不妥，你要一起去看看吗？” “走！” 常宁长公主比她早上船还不知道她的情况稳定不。 步月汐跟随着上官步云一起去了另外一间舱房，舱房里，步月汐看到了常宁长公主的贴身侍女，她哭得眼都红了。 看到上官步云，一下子像抓着了救命稻草一般，直接冲了过来：“上官神医……您一定救救公主……一定……” 步月汐皱了皱眉，看上官步云把人推开：“你挡着我了！” “哦哦……奴婢实在是太担心公主她……” 说着她又哭了起来，看得步月汐脸色一冷，直接上前拎着她就拖到了门口：“你在这边哭够了再进来吧！” 然后当着她的面关上了舱门。 上官步云斜睨了她一眼，笑着：“师傅你这脾气还是这么臭啊！” 步月汐白了他一眼，来到了常宁长公主的床边。 常宁长公主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额间还有大颗的冷汗冒出，样子看起来着实不妙。 步月汐直接上了手，等她把脉拿完之后，上官步云方才又拿了一次脉。 步月汐收手之后，并没有急着开药，而是示意上官步云出去，才检查了常宁长公主的身体。她的腹部因为被人重击过，明显可以看到一大块脚印形状的淤青，解开裙子，还能清楚的看到裤子上浸出的少量鲜血。 她已经见红了。 步月汐把门打开，向上官步云问道：“船上有药吗？” “有……师傅你开方子，我让小徒弟去煎药。”上官步云说完之后，又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人能听到之后，方才问道，“常宁长公主，她是因为外力小产吗？” 步月汐看了上官步云一眼，似是想从他脸上找出他对此事是不是带着什么想法与情绪，说道：“是的。现在准备保胎。” “哦！我对这方面的病症还不算很熟，正好看看师傅怎么处理更好。” 他刷刷刷的把文房四宝准备好，等着步月汐去开方子。 步月汐写了中药方子，想了想，还是没有交给门外那个哭哭泣泣的小丫鬟，而是让护卫去寻了上官步云的小徒弟，让他们看着煎药。 第811章 变故 哭哭泣泣的小丫鬟见状，脸色不太好看，但是步月汐没管她。常宁长公主将这么一个人留在身边，自是有她的道理，没必要去干涉别人的决定。 除了给她开药之外，步月汐还给她扎了针，扎针的时候，步月汐一边扎，一边给上官步云讲解，为什么扎在这里，扎在这里对人体有什么影响，人体会有什么反应。 如果扎在这里，出现别的反应，会是什么原因，又要怎么调整，怎么处理。步月汐讲得很是细致，上官步云听得也很专心。 却没想到那丫鬟进来送水，看到步月汐解了常宁长公主的衣裳，露出她的腹部，立刻尖叫起来：“湛王妃……您怎么可以这么辱没我们公主的清白。” 步月汐凉凉的看了她一眼，直接起身，一记手刀下去，就把她砍晕了。 然后单手提着她，扔到了门外头：“把她给我找个地方关起来，回头让长公主处置。” 值守的护卫立刻就把她提走了，上官步云看着走回来的步月汐，啧啧几声，又被步月汐的眼神给逼着闭了嘴。 等针扎完之后，步月汐方才记得问他：“你怎么会在这艘船上？还有楼文灼的腿是怎么回事？” 上官步云诧异的看着她：“不是你安排我住这艘船的吗？还把药箱这些全给我送过来了。” 步月汐低着头，她记得她不曾管过上官步云的事，大概是慕天湛那边安排的，只是忘了和她说，而她也忘了问。 “至于娄文灼那腿……”上官步云说得轻描淡写，“他没说，我也没来得及问。昨天晚上这江上捞起来不少受伤的人，他就是其中一个。他这会还在那边处理伤员，我觉得你可以直接去问他。” 按事情轻重缓来来处理的话，现在也该轮到娄文灼了，只是没想到步月汐还没去找他，娄文灼就上门来找她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倾儿她们几个丫鬟。 娄文灼是坐在椅子上被两个人抬过来的，看到步月汐的那一刻，眼圈就红了：“嫂子……我对不起你，没有把湛哥照顾好。” 步月汐直接出言打断：“不用说这些客套话，你的腿怎么样？还好吗？” 娄文灼红着眼眶说：“上官神医很厉害，已经把我的伤口缝合好了，只说需要时间静养。嫂子……” 娄文灼看了看房间里躺着的常宁长公主道：“不如嫂子随我去甲板上用点早饭，再说具体的事情吧！湛哥，他总怕把嫂子你饿着了。” 步月汐点点头，默默的走在了前面。等上了甲板之后，步月汐才发现，原来天边已经大白，这兵慌马乱的一晚，已经过去了。 甲板的角落里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搁着一些梗米粥和做得精致小巧的包子，馒头。看起来是专门为步月汐准备的。 一晚上没吃没睡，步月汐确实是饿了。她坐在了桌子前，默不作声的开始用餐。她的动作很快，几乎是半盏茶的功夫，就将桌上准备的粥与包子，馒头都吃完了。 第812章 人数 倒是让边上一直等着她的娄文灼看得惊奇不已，原来孕妇吃的东西，比一个大男人吃得还要多。 直到放下筷子之后，步月汐才开口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哪些事？王爷他是怎么被抓走的？” 慕天湛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阴沉了下去：“昨天晚上，湛哥等你睡了之后，就带着我们下了主船，乘了小船守在江面上。 半夜的时候，我们看到江岸上有火把在晃动，然后船上就起了火，还有人在喊船破了，要沉了。王爷没让我们回船，说船上安排着有人处理。于是我们便只盯着水下，果真没多久，就来了很多水鬼，他们有的凿船，有的过来掀翻了我们的小船，江岸边还有些船，专门过来接应他们，在船上和我们战斗。我们……没打过，死了很多弟兄。” 娄文灼的语声很是沉痛：“后来，我们看到了船上发出信号，然后岸边的岩石后面就绕出了很多条小船。他们要登船，王爷就带着我们又上了船。我的腿……就是在上船的时候，被人砍伤的。 当时我被人砍翻在了水里，王爷根本来不及救我，还好我落水之后，撞上了一块浮木，结果运气好，漂到了前方大船边，被船上下来查看的人救了上去。” 步月汐一直默默的听着娄文灼的话，在心里还原着昨夜的事情。听到这里的时候，步月汐心中一动，问道：“你们下船的时候，王爷带了多少人？” “不多，只有五六十人。” 步月汐的心揪了一下，这人数不对啊！湛王府的护卫呢？都去哪了？ 似是明白步月汐的意思，娄文灼看了步月汐一眼，但是忍下没说。步月汐注意到娄文灼那一刻的异常。她轻轻敲了敲桌子：“你们瞒了我什么？” 娄文灼吓了一跳：“没……没瞒什么。哪敢瞒着嫂子啊！” 步月汐的声音有些冷：“你是知道的，我们这些人的身家性命，都维系在王爷身上。如今他生死下落不明，我们要想办法把他找到救回来。昨天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你一直在他身边，如果你也不告诉我，那我若是寻他找错了方向，或者做错了什么……导致……” 步月汐说到这里，掩着面，更咽了一下道：“如果因为你没有说实话，到时王爷有个什么……” 没等步月汐的话说完，娄文灼就求饶道：“嫂子……实是湛哥当时把人都留在船上保护你了，他下船只是想查探虚实，引蛇出洞罢了。只是没想到对方带的人几乎全是水鬼，我们的人敌不过，所以……另外……” 娄文灼靠近了步月汐几分，压低声音问道：“嫂子……湛哥，他是真的不见了吗？我总觉得像湛哥这种人，只有他给别人下套，没有别人给他下套的机会。我总觉得他不会就这么轻易就被人抓去了。” 看娄文灼这般安慰她，步月汐笑了，他说得对，慕天湛不是那等没头脑的人，他应该不会这么便宜就被人抓走。 第813章 汤胖子 步月汐有被他安慰到，笑了笑道：“你知道汤胖子，汤都督这个人吗？” 娄文灼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在哪里听说的汤都督这个人？” 步月汐没告诉他，可能是汤胖子这个人抓走了慕天湛，只道：“我们抓着了一个水鬼，从水鬼口里听说的这个人。” 娄文灼站了起来，在原地转着圈：“这下可惨了！” “娄文灼……”步月汐厉声道：“坐下，说！” 被步月汐这么一吼，娄文灼清醒了几分，他重新坐了下来，双手按在桌面上，目光焦灼的盯着步月汐道：“嫂子……汤都督，特别胖，所以皇上喜欢叫他汤胖子。他也就以汤胖子这个名字自居。但是谁若是真当着他的面喊他汤胖子，他必然会事后报复。他……他是督察院的都督。只是这几年，他被皇上派出去做事了，没有人知道去哪里了。真没想到……我会在这里听到他的消息。” “督察院的都督是吗？” 皇上的近身近臣，皇上手里的一把刀。但是这把刀，这几年都被皇上藏起来了，或者说不是藏起来了，而是派到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在暗中做了别人不知道的事。 那么现在……是皇上把他派过来，是拿他这把刀，来铲除湛王府这个祸害吗？ 作为督察院的都督，他有权调动河迁城周围所有的军事力量，包括且不限于河迁城。这等于，步月汐他们之前依仗的漕帮，完全靠不住。 因为和湛王府比起来，督察院要可怕得多。这些从漕帮借来的水手……到底有几个可靠？现在谁也说不准。 “你为什么这么害怕他？” 步月汐的问题让娄文灼愣了一下：“我不是害怕他……” 娄文灼试图用其它词语来代替害怕这两个词，但是想了半天发现没有更能取代的，最后苦笑着道：“是忌惮！” 似是找到了突破口，娄文灼后面的话有如涌泉一般喷涌而出：“他……他做的事情太可怕了。所以家里的人都不许说，就连外面流言都没敢说他的事。” 步月汐仔细回想，她在京城也住了这么多年，不管是大的小的流言。各种消息，步月汐都有听过。云说馆在某方面，就是她听取消息，和散布消息的集散地。 可是关于这个汤胖子，她居然一点消息都不曾听到。这不正常，相当不正常。 “他最初是督察院的一名行走，后来因为性情毒辣，办事狠毒，被皇上看中，升了督察院的都督。他做过最有名的事情，便是……” 他看着步月汐，话在嘴边上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怎么？我不能听？” 娄文灼闭了闭眼睛，又咬咬牙，侧过脸去，不去看步月汐的脸道：“他在大牢里审案的时候……将主犯的家人全都抓了起来，关在了旁边，然后给主犯禁粮。断个三天以上，再问主犯没说，就把主犯的女儿抓了过来，问他，如果不说，就把他女儿的胸肉切下来做给他吃！” 第814章 鱼饵 步月汐捂住了胸口，她有些反胃，但是强忍了下来。 娄文灼注意到步月汐的不适，停了下来。步月汐示意他：“继续说，我没事！” “主犯没招……被强喂了他女儿做好的胸脯肉。第二天……把他最大的儿子带过来，当着他的面，把他儿子切成了太监，然后问他……要不要吃？” 步月汐忍不住，扑到一旁吐了！ 倾儿默默的上前给她递帕子，喂水。娄文灼担忧的看着步月汐，看她折腾了一通之后回来，叫他继续说。 娄文灼心中不忍道：“嫂子！要不……” 要不就不说这么细了吧！但是步月汐却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管我，继续说。” “他后来还是招了，但是女儿，儿子，也死了二三个。招完之后，主犯只求一死，汤都督，没给他。把他们全家人弄在一起，剥皮实草了。后来但凡是有什么案子，听说要交到他的手里，主犯不是自尽，就是立招，因此皇上特别宠幸于他。”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 娄文灼看着步月汐没有说话。步月汐心里清楚，这是为什么。 因为汤胖子做的事，太过于阴损，这些事情，通常只在男人之间流传，而不会传到女人耳朵里。或许会有男人，会回家对妻子说起这件事，但是不会有人对家中未曾出嫁的女儿提到这种事情。 步月汐的属下也不会给她提起，因为她是女子，这种事情，让他们羞于在步月汐的面前提起。 当然这也与汤胖子这几年没有在京城里活动有关，而这几年，也正好是步月汐铺陈昌隆商会，急速扩张的时候。 “如果真的是他，那湛哥一定很危险。” 不止他很危险，步月汐也会很危险。他如果没有杀死慕天湛，就一定是因为有什么原因，还需要留着他的命。 是自己？ 还是云神医，步月汐的心一下子就不慌了。 留着钓鱼，是饵暂时就不会死，是鱼！就总会有饵出来。 “其它几条船，你们有消息吗？” “前面几条船，有旗语打过来，说是一切正常。但是后面那几条船，没有动静。” 也就是失联了！情况看起来不太妙。 步月汐沉吟了片刻道：“现在我们的人手，你知道平安无事的有哪些人？” 主要人物，如常宁长公主，她，慕天湛，还有楚天辰，娄文灼等人，都住在主船上。像付山长，付师娘，还有上官步云等人，因为不想他们被牵涉进去，就安排在了其它船上。 不巧，付山长他们就在主船后面那艘船上，刚好是失去联系的那条船。 娄文灼的神情有些僵硬：“只有我们几个，其它船上只有管事。” “就在我们这艘船计算，我们有多少个能用的人？护卫加男丁？体格壮实的女人也算。” “我去查一下。” 娄文灼片刻之后回来，手里捧着一本册子。 把册子翻开，然后回步月汐的话：“原船上一共是船员五十六名，杂工十八名。再加上乘客二百五十四人，其实中有二十六个十岁以下的孩子，有三十二个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再加上主船上救过来的一百六十二个人，总共是四百九十人，除掉老人和孩子，还有四百三十二个成年人。” 第815章 有人 步月汐点了点头：“派人去后面船上送信，就说我有云神医的下落，让船上掌事的过来与我说话。” 娄文灼看着步月汐，片刻之后点头应道：“好的，嫂子，我立刻就去送信。你……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步月汐觉得有些头晕，应该是一晚上没睡觉的关系。肚子里的孩子需要她休息，但是孩子父亲的下落却需要她不休息。 步月汐趴在了桌子上，把脸埋在了手臂间：“不需要，你去忙吧！我在这里眯一会，有事你随时叫我。” 娄文灼离开了，步月汐就趴在那里，闭着眼睛，但是却睡不着。能感觉到清晨的江风，有些冷。空气很清新，闻着有些许的潮湿味。 睁眼，江岸怪石嶙峋，青山翠影，当是一副上好的山水画。面对这样的好形好景，她居然无暇欣赏，反倒被那些混蛋逼得提心吊胆。 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步月汐趴了片刻，实在是睡不着，干脆就起来踱步。在脑子里寻思着，自己备了哪些东西，对眼前的局势有益。 救生衣与救生艇，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这个藏不住。手雷是她想办法在行进的路上，稍许做的几个。除了她自己，再没有别人知晓。 她做的量不多，大概也就不到一百枚的样子。在船上时，她用了几枚，现在全都放在自己空间的房子里，要取的时候，随手拿出来。 方便是十分方便，但是在使用的时候，就得要她递给其它人，其它人才能用。在应急的时候，就得要她自己上，实在是不太方便。 还是应该分一些给沐风，到时一起扔，也能让他们头痛。 其实如果不考虑后果，想要炸掉后面那艘船，或者这江面上的所有船，步月汐都有那个把握。可是她们需要的是船好好的给她开到北岭城，而不是全都沉到江底。 除了手雷之外，她其实还准备有抛绳枪，只是昨天晚上那种情况之下，抛绳枪并不适合拿出来用。或许可以晚上用抛绳枪上岸？或者把人转移到其它船上去？ 这些念头，在步月汐脑海里一个接一个的闪过，又被她毙掉。最终她站在船弦边，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了前方，那艘没有任何反馈消息的后船上。 后船的甲板上站着一个人，他很胖，也很壮。远远的站在那里，步月汐觉得他在看她，虽然隔得远，但那眼神有如实质一般，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感觉全身都像爬了蚂蚁一般难受。 她知道人心险恶，也知道有些人不过是披着张人皮，却并没有长出人心。而眼前这个胖子，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要给了他机会，他就会向人类展示出他狰狞的爪牙。 耳边有脚步声传来，步月汐转过身，看向来人，是沐风。 沐风站在了她的身边，同她一道，目视着对面船上的人。 “汤胖子！” “应该是他。” 步月汐看到汤胖子身边出现了一个人，汤胖子侧头似是在聆听那人说话，片刻之后，那人离去，汤胖子朝着步月汐这边挥了挥手，随后转身而去。 第816章 邀约 步月汐收回目光，注意到对面船上很快就派了一艘小船，正在朝他们这边驰过来。 她退回到桌边坐下，倾儿给她端了一碟干果过来。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倾儿也尽力维持着她的生活标准。 步月汐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干果，没过多久，娄文灼过来回禀，对面船上，汤胖子派人过来了。 步月汐他把人领过来，结果一看，发现是姚蒙。只是此时姚蒙脸上全是青紫痕迹，胳膊，腿上，都另有伤痕，看起来被人好好折腾整治过一番。 看到步月汐，他立刻跪了下去，眼望着步月汐，嘴唇嚅动，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她们现在没事，只是需要好生静养，再受不得惊吓颠簸。”步月汐直接将结果告诉了姚蒙，她知道他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姚蒙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一下放松了下去，跪坐在地上，眼圈发红。步月汐没有催他，姚蒙在深吸了几口气之后，终于开口说道：“汤胖子希望王妃能去后面船上面谈。” 沐风面无表情，娄文灼脸上的神情却是大变：“那不可能！” 步月汐问道：“他有什么筹码？” “王爷在他们手上。” “哦！还有呢？” 步月汐说得轻描淡写，让娄文灼还有姚蒙都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最终姚蒙还是低下了头，回着步月汐的话：“汤胖子手上不但有王爷及其护卫，总共五十多人，还有后面那艘船上所有的人为人质，请王妃过去商谈。” “他们人多吗？” “不算多！总共大概有三百多人。大概百多名水鬼，两百多名督察院的人，他们控制了王爷，把船上所有湛王府的人，都赶到了底层关了起来。” “所有人？包括船上的船员水手吗？” 姚蒙脸色难看：“不……那些水手都是他们的人。” “哦！”对于这一点，步月汐早有心理准备，倒也不觉意外。反倒是娄文灼，气得踢了一脚椅子：“这些吃里扒外的漕帮狗崽子！” 步月汐没理他，又问姚蒙：“你们是怎么被抓的？怎么被运到那艘船上的？” 从有人喊船进水了的时候开始，步月汐就出了舱房，上了甲板。甲板上都是准备逃生的人，只有极少数的杀手在船上，但是大部分都被湛王府的护卫杀了。 步月汐没有看到小船，除了船下的水鬼，船上那些杀手好像凭空出现一般，同湛王府的护卫拼了个你死我活。最终杀手不敌，大部分被湛王府的护卫杀死。 可是，这里面有一点，步月汐想不通。宁晋和汤胖子他们是怎么上船，杀人，并掳人的？ 姚蒙垂下了眼帘：“船上的舱房里有暗房，他们把人藏在暗房里，等收到信号了之后，再有内应把暗房里的人放出来，然后里应外合，趁乱上船。” 也就是上到主船上的人，一半是船上的，一半是偷渡上来的。 “晚上行船的时候，没有人示警吗？” 姚蒙声音苦涩：“护卫们一对一的守着水手，可是却不懂水手们的暗语，被人轻而易举的糊弄过去了。” 第817章 见他 步月汐沉默着没做声。 这被糊弄过去的人里面，不是也有她一个么？ 只是现在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怎么把人救回来，活着离开河迁城的范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你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东西吗？” 步月汐问姚蒙，这是她最在意的问题。知道这个问题之后，就可以想办法对付那个汤胖子了。 姚蒙怔在那里想了好一会儿之还是摇头道：“不知道，所有他们说过的话，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不知道他们有何所求。” “你看那个汤胖子的身体怎么样？” “王妃指的是哪方面？” “有没有病？病得严重吗？” 仅从外表就可以看出，汤胖子是严重肥胖体型，这样的体型，一定就有各种各样的基础病。比如心肺功能受限，比如糖尿病，又比如胆道系统出问题。 只要他有病，就会有求于自己。既是有求于自己，那便就有回旋的余地。 姚蒙也知步月汐与云神医有所渊源，故而又仔细回想了一遍道：“我看他面色发黑，说话之时，略有气喘。看起来，好像确实不太健康的样子。” “那行！常宁长公主在三层舱房里正在休息，你去看看她吧！” 姚蒙对着步月汐磕了几个响头，就退了下去。他一身狼狈，总要清洗，上药过后，才能再去见常宁长公主。 娄文灼看着步月汐欲言又止，最终在步月汐站起来准备离去的时候开口问道：“嫂子！你……你是想过去见他吗？” 步月汐摇头，娄文灼神色复杂，却又听见步月汐道：“我不是想去见汤胖子，我是要去见汤胖子。准备一下船，一刻钟后出发。” 步月汐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光大亮，太阳出来了，又是一个艳阳天。这样的天气，适合收拾人。 娄文灼看着步月汐神情复杂，也不知道是艳羡慕天湛运气好，找了像步月汐这么能干的媳妇，还是担心步月汐和慕天湛，又想她去解救慕天湛，又不想她去把自己也跟着陷入危险之中。 但说实话，他同慕天湛再交好，他也做不了湛王府的主。慕天湛不在的时候，步月汐就是湛王府的主子。他既然选择了跟随慕天湛一起出门，也就是认同了愿意屈于慕天湛门下，为慕天湛所驱使。现在慕天湛不在，步月汐就是他的主子，步月汐的吩咐，就等同于慕天湛的吩咐。 这并没有什么好纠结的，听步月汐的话便是。 娄文灼的办事能力还是不错，步月汐没等多久，娄文灼便过来通知，小船已经准备好了。 这次过去，步月汐只带了两个人，一个沐风，一个倾儿。还是沐风先下的船，然后步月汐下去，倾儿最后。 船，准备的是一艘木制小船，留了一个水手做梢公操船。 对于这些水手，步月汐并没有让娄文灼出手收拾，因为他们都在船上，真把这些漕帮的水手收拾了，他们得了船，实际上也操控不了。反倒不如先留着，等抓了蛇头，就不用担心蛇尾不听话了。 第818章 恶鬼 步月汐扶着肚子，在船上坐下，倾儿陪坐在她身边，沐风站在梢公身边。 梢公颤颤巍巍的拿着双桨，在三个人的逼视下，将船一点一点的朝着后面的大船划近。 步月汐开始抬眼，还能看到大船船舷上，低头看着他们靠近的人。等到船离得近了，步月汐也懒得再抬头，一直等到到了大船边。 大船底下已经有了接应的人，一看就是漕帮的水鬼，以及督察院的邦子。 他们对步月汐十分礼遇，但是在搜查沐风的时候，却是丝毫不见留情。沐风佩着有刀，邦子想将刀收走，却被沐风拒绝。 另有一个邦子，将手伸向了倾儿，想检查倾儿的身上有没有带武器，也被倾儿拒绝。 来迎接步月汐的邦子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还请王妃的随从配合一下，不下武器，不能见我们家都督。” 步月汐上前一步，站在了沐风和倾儿的身前，她的神色不变：“怎么？你们都督手里还拿着我们王爷的性命！现在连我们王爷手无寸铁的孕妻都不敢见了吗？如此这般的话，那我们就先回去，等你们都督想好了我们再来吧！” 邦子看步月汐真的准备走，表情一阵扭曲，最终还是把她拦了下来：“还请王妃稍待，待我等去请示都督再说。” 步月汐未置可否，邦子示意了一下，自有属下飞快的爬上船，去向汤胖子禀告。 比预期的要快很多，船上便有人下来了，他们态度十分恭敬，直接请步月汐上船，再也没有说过要搜他们的身，让他们把武器留下的话。 还是沐风第一个上了船，随后便是步月汐，倾儿最后。步月汐刚爬上船舷，还在被沐风拉着手臂，帮她翻过船舷的时候，汤胖子的声音就在他们身边响起：“恭迎湛王妃！王妃有礼了。” 步月汐用着一种不怎么优雅的姿势从船舷上翻过，直到双脚稳稳的站在了甲板上之后，她才抬眼看向汤胖子。 汤胖子就站在离她不足五米远的地方，满脸笑容的看着她，看起来像寺庙里胖乎乎的弥勒佛走了出来，变成了真人。 可是步月汐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佛，不具佛心，反而是个恶鬼，披着人的外皮，做着恶鬼的行径。 步月汐神情冷淡的看了汤胖子一眼，淡淡的挑了下眉头：“汤都督有礼了。” 汤胖子十分客气：“王妃辛苦了！这边请。” 他微微侧了侧身，将步月汐让向身后被他挡得严严实实的桌子。看得出来，对于这次会面，汤胖子十分重视，在桌子上摆放了许多果品及糕点，甚至还放了两瓶美酒，都是市面上极为少见的上等酒品。 只不过他的消息大概还有些不够灵通，不知道步月汐身怀六甲，不宜饮酒。不过汤胖子面上却丝毫不见摆错酒的尴尬，只是笑着请她入席，就好像多年未见的老友，又好像是通家之好的长辈一般。 倾儿面无表情的站在步月汐身侧，沐风站在另一旁，对于汤胖子，都同样是面无表情，仿如不见。 第819章 隐疾 汤胖子目光里闪过几抹凶光，不过在面对步月汐时又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笑意满满的给步月汐倒了一杯茶：“这是清明山的雨前龙井，也算是难得的好茶，不知道合不合湛王妃您的口味。” 步月汐没有动眼前的茶，淡淡的开口道：“汤都督！我们不如省下点废话，直入主题吧！汤都督今日请我过来，到底有什么目的，不如直说了吧！” 汤胖子一拍手道：“王妃您痛快！我就喜欢和你这种痛快的打打交道，耿直，爽快！” 步月汐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汤胖子表演。 汤胖子也不觉尴尬，给自己开了一瓶酒，然后一饮而尽：“这杯酒……我汤某人先敬王妃！为……我们提前合作干杯！” 步月汐既不举杯，也不回话，连笑容都没有给他一个。 不过汤胖子也不恼，他喝完那杯酒之后，朝身后做了个手势。他身边的人全都退了下去，没多大会功夫，就走得远远的。 于是整个甲板这一大片地方，就只剩下他与步月汐这边三人。 汤胖子看着步月汐一左一右，这两个随从，向着步月汐挑了挑眉：“怎么？我汤某人的诚意已经拿出来了，湛王妃就没有一点表示吗？” 步月汐抬了抬手，倾儿朝后退了两步，看沐风还没有动，伸手就在他腰际一掐。掐上不算，还重重的一扭。 不算很疼，但是痒，痒得沐风脸皮都抽了。他发誓，如果倾儿不是个女人，不是王妃的贴身侍女，他一定会把她，剥光了丢出去打两个时辰。偏偏她却是个女人，让沐风硬生生只能忍痛被她的手给拖到了远处，然后停下来。 “汤都督是有隐疾，想要求助云神医么？” 汤胖子只怔了一下，就向步月汐竖起了大姆指：“湛王妃您真是……明察秋豪啊！” “可以！”步月汐答得干脆，“只不过我要见我们家王爷。” 汤胖子此时却和她打起了太极拳：“王妃这个要求，倒是理所当然的。只不过咱们的交易这才刚开始，王妃就想要收取利息，是不是太早了点？” “汤都督！如今不过是你手上捏着我们家王爷的命，而我手里又捏着你的命而已。要想一命换一命，自是需要拿出点甜头出来，要不然我们怎么进行下一步的合作呢？” 汤胖子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满意之色，据说云神医很是厉害。这几年他的身体越来越差，毛病越来越多，他寻过许多大夫，药也吃了许多，但是身体还是像下山的曲线一般，一路下滑。 这几年，他都在外给皇上办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一直不得回京，这一次皇上对湛王爷的杀意太盛，才让皇上将他召了回去，来操办湛王爷这桩事。 也就是这次回京，他才从暗线手里得知，湛王妃能联系上云神医，只要有了云神医的应承，他的病就不愁治不了。 于是这桩苦差事，便成了他的美差。现在同湛王妃的几番言语试探之后，汤胖子信了，湛王妃不但能联系上云神医，甚至能让云神医听她的。 第820章 区别 他还是故作苦恼：“王妃这太令我为难了啊？” 步月汐不接他的茬：“汤都督不知道您的病情……急不急？云神医他行踪不定，我寻摸她也需要时间……” 汤胖子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了片刻的僵硬，他能拖着不让湛王妃见湛王，湛王妃便拿云神医做要挟。暗示她，她可以早点找到云神医，也可以很晚才找到，这一切都看他汤胖子是怎么做的。 汤胖子不由得重新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步月汐，关于湛王妃，在京中传说颇多。有说她原本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女，运气好嫁给了湛王，甚得湛王宠爱。连湛王手里最赚钱的商会都转到了她的手里。 不但得湛王宠爱，她甚至还得了云神医青眼。不但能跟着云神医进宫见驾，得了皇上的偏爱，还不知道怎么哄得云神医，让云神医别的人都不要，只同她有联系。 督察院一向是不会被流言所左右，但是督察院调查来的结果，却和流言并没有太大的出入。要么是督察院调查的是对的，流言就是真实情况。要不就是湛王妃她藏得太深了，把真相都掩盖起来，只留下她想让人知道的事。 原以为湛王爷是个给力的对手，没想到湛王妃也不承多让。汤胖子看步月汐的眼神里，便又添了几分意味深长。 “在下求医的心理，大概同王妃想见王爷的心理差不多，看来，还是应当像王妃所说的那般，单刀直入便好！那么湛王妃，请问您是想去见湛王呢？还是想让湛王出来见您呢？” 汤胖子满意的看到湛王妃的眼皮子颤了颤，问：“两者之间，有区别吗？” 汤胖子故弄玄虚：“王妃觉得有，就会有。” 步月汐低下头，轻抚着肚子，似是在思索汤胖子的意思，片刻之后，她抬起了头：“那么有劳汤都督安排，我要去见王爷。” “那请湛王妃您稍坐片刻了！” 步月汐点点头，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遥看着远方的群山。 他们经过的河迁州这片河区，两岸都是山，山不高，但是山石嶙峋，颇为陡峭。原是一片好山好水好风景，只是被眼前的这些人给糟蹋了。 汤胖子起身离去之后，沐风和倾儿两个人又回到了步月汐的身边。沐风向倾儿呲牙：“你是个女孩儿家的，这么凶悍……以后谁敢娶你啊？嫁不出去了怎么办？” 倾儿回头看着他，也不发怒，只是抬手捻了捻手指头，那意思大有你还说，你还说我就让你再尝尝我五魔指的滋味。 就连步月汐，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倾儿要是嫁不出去了……不是还可以指给你么？到时她让你迈左脚，你要是迈了右脚，就打一顿。她让你用左手吃饭，你要用右手拿筷子就再打一顿！” 沐风抚额，完蛋了！这一下子得罪了两个女人！一个同伴，一个上峰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倾儿白了他一眼，从袖子里掏了一只果子出来，递给了步月汐。 第821章 见面 步月汐不经饿，因着肚子里孩子的关系，甚至比平常要贪吃很多。故而倾儿身上总给她备着有吃的，有时候是新鲜的水果，有时候是刚刚做好的肉干果脯之类的。 递给步月汐之后，倾儿还从袖子里掏了一小袋肉干递给了沐风。这一晚上，沐风都跟着步月汐，有没有吃上东西，倾儿都看在眼里。 在给步月汐准备吃的时候，倾儿也会自己弄些吃的，但是沐风是真的没时间也没机会吃，一直都饿着。 看到肉干，沐风的眼睛都亮了。有什么好，比饿了一晚上的肉干还让人惦记的？沐风觉得没有。他偷偷把肉干藏好，又扔了一根在口里，慢慢磨着，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肉干特别好吃，还是因为终于有人惦记着他没有吃饭。 很快，一个邦子出现在步月汐的面前，请她去见湛王。 步月汐站了起来，倾儿眼尖的发现，她的腿有些颤抖。于是不动声色的上前，轻扶着步月汐，直到感觉步月汐站稳了，才松开手，跟在她身后往前走。 邦子在前面带路，步月汐一路跟着他下了船舱，走到了三层的某一间舱房门前。两个守门的邦子自动的退开，把门口的位置让了出来。 步月汐站在门口没动，扭头问倾儿：“你身上还带着有吃的吗？” 倾儿在身上摸着口袋，步月汐却突然听得门响，门一下子从里面被人打开，慕天湛就那样站在了步月汐的跟前。 他的精神看起来有些萎靡，大概一晚上没有睡觉的关系。看到步月汐时，眼神里满满的惊讶，还有一些责怪与恼怒。但是那份恼怒，步月汐看得出来，是对自己，而不是对她。 步月汐的眼神里反倒是多了几分急切，她将他从头打量到脚。看他的脸色略有些苍白，身上并没有闻到血腥味，一颗心也算放了下去。 “你怎么样？还好吗？” 慕天湛贪婪的看着她，目光从她的额头一直流连到她的指尖，紧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舱房里面。 倾儿随手把门带上，同沐风一左一右，守在了门口。汤胖子的人，也非常识趣的没有前来打扰。 “你怎么来了？” 慕天湛一手牵着步月汐的手，一手抚着她的脸，眼神里满是心疼：“你不应该来的。” “避不开的。”步月汐上前一步，环抱着慕天湛，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口，“我挺庆幸我来了，看到你平安无事真好。” “是不是把你吓坏了？” “还好！就是担心你。” “都是我的错。” 面对慕天湛的认错，步月汐恼怒起来，“怎么就是你的错呢，是他们的错。” 看步月汐气鼓鼓的样子，慕天湛反而笑了起来：“嗯！都是他们的错，是他们害得我们分开，都是他们的错。” 看慕天湛一副你说的全是对的，我完全站你这边的样子，步月汐噗呲一声笑了：“你怎么会被他们抓住的？” 第822章 方巾 慕天湛侧过头，轻咳了两声，又摸了摸鼻子：“当时我怕你在船上有危险，就忙着上了船，没想到汤胖子这人使诈，在船里放了迷烟，把大部分兄弟都迷倒了。” 步月汐回想着当时的情形。 事情发生得太急，船舱里各自为战，步月汐只能管到眼前的事情，联系不上其它的船，也找不到慕天湛。她擅长经商识人。 把关键的事情都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她掌握大的方向便好。现代的见识，加上稍许点拔，就能让那些人，觉得眼界大开，然后再挖掘一下他们自身的潜力。昌隆商会就是这么慢慢做大做强起来的。 但是面对战争，这是慕天湛的强项。不过马有失蹄，人有失手，战争里也难有常胜将军。偶有失手，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只要不被打倒了就行。 但是他一个大男人，在自己女人面前要面子，让他正视自己被敌人抓走的事情，倒确有几分为难于她。于是步月汐转移了话题：“你在这边发现了什么？” 慕天湛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拉着她的手，放在了船舱的舱壁上，并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敲打了两记。步月汐看看他，又指指舱房，再把手指向自己的耳朵。 慕天湛点点头，往她怀里塞了一方布巾。步月汐知机，立刻将它塞好，口中却是担忧的问道：“那你还好吗？” 这话让偷听的人听在耳朵里，可能会以为之前慕天湛在她耳边小声抱怨过被汤胖子的人粗暴对待过。 “我没事！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个问题十分安全，因为不光他想知道，偷听的汤胖子肯定也想知道。 故而步月汐也不隐瞒：“汤胖子想云神医生给他看病，我答应了。” 慕天湛捉着步月汐的手，好半天没说话。别人不知道云神医是谁，他还不知道吗？ 为着他……他又让步月汐身涉险境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语言太过贫瘠无力，总觉得说任何话，都是对她所付出一切的推脱和逃避。回应她的，只能是切切实实的去做，而不是嘴皮子上下相合的光说。 慕天湛紧紧的搂着步月汐，步月汐能感觉到他手臂的力度，很紧很紧，紧到几乎要把她勒进他的身体里。她还感觉到了慕天湛在她发顶上轻吻了一下，那动作又十分轻，轻得像是蝴蝶歇了一下。 “云神医的行踪，还能找到吗？” “可以的！我会安排。” “你……”慕天湛没有往下说，但是看着她的神情格外复杂，步月汐抬头亲了亲他的唇道：“你别想太多，等着我，我会救你的。一定会救你。” 慕天湛点着头：“我信你……你……也要好好的。” 他的呼吸明显变调，感觉情绪过份激动。步月汐不想他太过担心，拉过他的手，盖在了肚子上。 自打满了四个月之后，她的肚皮就像打了气似的膨胀起来。如果已经有了明显的隆起。慕天湛的手盖上去的时候，正好遇上孩子在肚子里翻动。 第823章 解惑 步月汐问他：‘你感觉到了吗？’ 慕天湛摇头，孩子还小，胎动的力道也小。步月汐能感觉到，慕天湛却还不行。不过她也不着急，笑着说道：“再过一阵子，他肯定就能和你打招呼了。” “嗯！”慕天湛有些更咽，他看着怀里自己的女人，抚摸着她的肚子，肚子里是他即将出生的孩子。 他握紧了步月汐的肩膀，将她小心翼翼推离自己的怀抱：“回去吧！好好吃，好好睡！把自己照顾好。不要管我！相信我！一定要把自己照顾好。” 慕天湛说得跟生死离别一般，步月汐的视线都模糊了。但是她不想在慕天湛面前流泪，笑着看着他点头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慕天湛看着她，眼睛一眨都不眨。眼神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一般。步月汐同他对视，只觉得沉溺在他的那双眼里无法自拔。 还是门外汤胖子的声音响起，才让两人分开眼神。 “王妃！时辰差不多了，王爷该好生歇息歇息了。” 慕天湛拉开了舱门，汤胖子面上带笑，就站在舱门前。沐风和倾儿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前，拦在他和步月汐之间。 慕天湛的眼神和沐风的眼神在空中对视，又飞快的移开。 步月汐已经走出了舱门，沐风和倾儿也转换了方位，移动到了步月汐的身后，一左一右，贴得牢牢的，像是守护神一般。 步月汐上前一步，朝着汤胖子笑了笑：“还得感谢汤都督给了我们夫妻叙旧的机会。我有一事不解，不知道汤都督可否帮忙解解惑？” 她上前的这一步十分巧妙，正好挡在了慕天湛和沐风的身前。从汤胖子的角度看过来，慕天湛和沐风两人都能看到，步月汐只挡住了这两个人中间的部分手臂。 就是这部分手臂，在汤胖子看不见的时候，飞快的传递了什么东西。步月汐不知道是有意配合，还是无意操作，总归是她拖住了汤胖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慕天湛和沐风顺利的完成了交接。 汤胖子如今对步月汐笑得格外和和蔼：“这是自然……湛王妃这边请。” 步月汐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向慕天湛：“我会接你回去的。” 慕天湛笑着点点头，然后目视着步月汐走远。倾儿和沐风两人一言不发的跟上。慕天湛则被邦子又送回了舱房。 “不知王妃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上的船？” 怎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上的船，当时甲板上挤满了想要逃生的湛王府众人，根本就没看到敌人。 汤胖子的人是怎么上的船？又怎么掳走慕天湛的，这一点步月汐想了很久也想不通，索性就直接问她了。 没想到汤胖子没的接茬，反问道：“我看王妃手里有一种很特别的小船，重量特别轻，浮力也很好，唯一有个缺点，就是不耐水火，不够坚固。不知道王妃……能不能帮忙解解惑啊？” 第824章 试探 步月汐当然不愿意把充气艇的事情说给他听，甚至连充气艇的残骸都不愿意让他看到，更别提和他说了。 于是步月汐只是了然的笑了笑，把话题扯向了别的地方：“汤都督你知道云神医的规矩吗？” “愿闻其详！” 汤胖子的态度特别诚恳，再加上他胖乎乎的样子，步月汐几乎无法将他与故事中那个让人父亲吃孩子胸脯肉的人联系在一起。 但是步月汐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故事中的那个人。不过是因为有求于人，所以套着一层伪装罢了！当他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之后，他的獠牙就会毫不犹豫的露出来。 “云神医只管医治，不管一定医好。别人可以不懂这些，但是病人及家眷一定得要知道。在云神医医治过后，不论结果好坏，不能寻云神医的不是。” 步月汐说到这里时，回过头紧盯着汤胖子。看汤胖子皱着眉头，纠结了好一阵，问道：“云神医可曾医死过人？” 步月汐看了他一眼：“不曾。但云神医是人，自然救不了应死之人。” “这个自然！”汤胖子顿了之下之后又道，“那云神医看我可能医治？” 步月汐用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看着汤胖子：“汤都督，我不是云神医，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你要想问，也得我告知云神医，等云神医见过你之后再说呀！” 汤胖子连连认错：“是汤某人唐突了。” 说完之后，汤胖子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听闻云神医医者父母心，对待齐国公府的齐世子，都能心怀不忍，主动上门抢人救治。湛王妃您陪伴云神医最久，您可知道云神医有何禁忌之类，需要在下等注意的？当然，绝不让湛王妃这个忙白帮，汤某人必会好生酬谢？” 步月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能把王爷还给我么？” “这……”汤胖子笑得讪讪的，“湛王妃您要不换个我能做到的要求？” “换不回王爷……我寻云神医做什么呢？” “死的王爷……汤某倒是可以还给王妃没问题，只是王妃您要么？” 这一场交锋，以步月汐失败为告终。不过步月汐闻言，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汤胖子：“汤都督今日是这个回答，我等着汤都督改口的一天。” 汤胖子笑而不语，在他看来，湛王妃这句话，不过是女人在言语上没有占到上风，小心眼闹个脾气而已。 “既然汤都督不愿意把王爷还给我，那么……能把湛王府的下人都给我么？” 汤胖子给了她一个你认真的？表情。 步月汐道：“我联系云神医需要这些人,你把他们关着，我的消息可能递不到云神医手里去。如若云神医不露面，就是汤都督你自己的问题了。” 汤胖子用舌头顶着腮帮子，似是想从步月汐的脸上看出她说的话有几分真的，有几分假的。 思虑了片刻之后，汤胖子还是摇了摇头：“这些人汤某不能放给你，不过王妃您若是想从中挑几个人走，倒是可以，不过前提是……普通的下人。” 第825章 腰牌 步月汐在心中暗叹了口气，看样子墨青和墨白是要不过来。那就要几个管事吧！ 步月汐说了名字，汤胖子点点头，自有跟在他身边的邦子去办。 “那我就先回去了，还烦请汤都督照顾好我们家王爷！我是个小女人，胆小，身边得要有个男人才安心。如果孩子父亲不能陪在身边……” 步月汐拖长了声音，伸手抚着肚子，挑眉对汤胖子道：“我很难保证，我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面对步月汐这赤裸裸的威胁，汤胖子笑而不语。 步月汐也不恼，示意沐风，我们走，便像来时那般，又从船舷下去离开。 一直等到回到前船上，在舱房里坐定之后，步月汐才掏出怀里那块布巾。只一打开，步月汐便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布巾上写着许多字，全都是蘸着鲜血写成的。步月汐心中一痛，怀疑这些都是慕天湛的血。 不过现在不是担心的时候，她仔细分辩着上面的血字，一字一句看去。 血书所写的内容，是汤胖子船上的人员，及布防图。 步月汐喜出望外，有了这个东西，她是不是就能更好的去营救慕天湛了。但是奇怪的是，慕天湛似是知道她要来，在血书后面又添了几个字：“保护好自己，勿念。” 娄文灼巴巴的站在她面前，等着看她手里的血书。等到步月汐把血书递给他之后，娄文灼把血书看了一遍，又挠了挠头：“嫂子，这东西，我们要来没多大用啊！我们没有水鬼，想要不惊动他们劫下他们太难了。” 步月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以前的精明才干都到哪里去了？倾儿是眼瞎了么？才会对他有好感？ 沐风在旁边咳嗽了两声道：“王爷给了我这个。” 他放了一块令牌在桌上，娄文灼一看，呆了：“这是督察院督察的腰牌！汤胖子没了这个玩意……是会被皇上处死的呀！” 他把腰牌拿过来，翻过去的看，不停的啧啧出声：“沐风你这腰牌是怎么来的？你偷的吗？” 娄文灼也不等沐风回答，便朝他竖起了大姆指:“你实在太厉害了！居然能把这个给顺到手。有了这个东西，咱们可做的文章可就多了！” 沐风显然也有些嫌弃娄文灼了，他凉凉的从娄文灼手里把腰牌夺了过去，放在了步月汐的面前：“王妃，属下觉得王爷应当是另有成算，所以王妃只管做自己的事便好，其它的事情，有王爷呢。” 娄文灼一听这话，连声附和：“嫂子，我觉得沐风这个话说得有道理，王爷那是什么人啊？可是沙场上几进几出，历经生死，还能活着回来，抱得美人归，赢得嫂夫人芳心的男人。汤胖子这人是有点厉害，可是王爷是谁啊？肯定是比不上王爷的，所以嫂子，我觉得沐风说的有理，咱们就看王爷怎么安排的。您呢……就只管做您的事便好。” 步月汐抚弄着那枚腰牌，最后往怀里一揣：“行！我们先看看再说，有了这个腰牌……我们能做的事情确实就更多了。” 第826章 采买 步月汐并没有急着去做决定，而是当着汤胖子的面，去联系前后所有的船。船长之间是有着特殊的沟通方式，那便是旗语。 可因为他们的人没有人懂旗语，而船长都是漕帮的人，所以步月汐并不放心。她派了人乘着小船，一艘船一艘船的去问。 在大半天之后，所有的小船都回来了，不但小船回来了，还回来了好几个船上的管事。笼在船上一番细问，步月汐终于对局势有了了解。 汤胖子一共控制了两艘船，一艘是步月汐之前上过的那艘七号船，还有一艘是八号船，其它船上并没有被汤胖子接管，只是因为主船上的变故，他们再收不到主船发出的消息，所以只能停船等候。 主船发现事故的时候，别的船都知道了，上面的人也都派了人过来查看，救助。只是没想到汤胖子的水鬼太过厉害，下来的小船都被凿沉了。 导致死伤了不少的人，也没能赶过来，直到主船失火。就是七号船，也是损失了不少的人，才把娄文灼给捞上来的。 同样的汤胖子所带的水鬼也死了不少。水鬼难寻，厉害的水鬼更是如此。几乎所有船上的护卫，贴身的衣服里都穿着步月汐给他们发的救生衣。 这让他们的伤亡大幅度减少，而水鬼却因为他们的这个操作，伤亡率比汤胖子之前想的要多上许多，这也导致汤胖子能控制的船就少了好几艘。 心中有数之后，步月汐也就安心的在船上住了下来。她甚至还有闲心派了小船直接上了岸，去给她采买新鲜的果疏菜品。 在看到八号船上汤胖子也派了小船出来，跟着她的人一起上了岸，她也没放在心上。 中午时间主船当着他们的面，沉了。巨大的的船体，被烧了大半，只剩下一些泡在水里残骸，被江水冲刷着，沉入水底。 船里所有的东西都差不多被烧没了，偶尔有几件落入水里，也顺着水不知道漂到了哪里。看着江面上最后一点沉船的波浪平复下去，变成了依如既往的形状，步月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夜幕初上的时候，步月汐派出去采买的人回来了。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八号船，汤胖子的人马。他们也带回了许多东西，如果不是知道是敌对关系，还以为是同伙，一起出去采买，又一同回来。甚至买的东西，也都是差不多的货品。 步月汐在甲板上见了派出去的管事，他是昌隆商会的人，对步月汐极为忠心，对河迁城这边也比较了解。 他灌下一大杯凉茶，又抹了一把嘴巴，才开始说话：“这附近有个地方多了许多人，应该全都是督察院的人。他们每次采买的粮食日用等物都不少，几乎每日都来。我按着他们采买的粮食推算了一下，人数应该不止上千。” 这人数确实不少了。 督察院的人不是军队，他们没有完整的后勤供给系统。他们出行多是现行采买，所以督察院里的人通常钱多，因为可以操作赚钱的空间很多。 第827章 暗示 “知道他们在哪吗？” “只知道大概方位，不知道具体地方。” “知道方位也行，明天再想办法去查探。” 步月汐舒心的安排管事们下去休息，晚间正好享用买回来的新鲜蔬果。汤胖子那边就没有这么好过了。他听着属下的回报，有些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他们只是去采买蔬果？” “是的！” 报信的邦子后背绷得直直的，眼神都不敢乱瞟一下。 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造次，哪怕是他笑得像尊弥勒佛，也没有人敢把他真当成佛。 邦子将颤抖的双手捏紧成拳，努力让自己不要露出害怕的表情：“他们上岸之后简单查看了地形，就直奔村落而去，在村落里挑了半天，觉得东西都不够合意，又跑到镇上。镇上的也转了半天，最后勉强买了些最新鲜的蔬果，鸡鸭等物，就准备回去。谁想走到一半，又看到一家书店，去里面淘了半天书，最后买了几本新出的话本，才回去。” 他说到这里，飞快的扫了汤胖子一眼，又垂下眼帘道：“我们不想把监视做得太明显，而且也想着或许他们买的这些东西里藏着些什么东西，就按着他们买的种类，全都买了一遍，包括那些话本。” 汤胖子看着他们带上船的东西，挑了挑下巴：“行了，下去吧！” 都是一群蠢货！ 汤胖子围着那堆东西转了两圈，然后笑了笑吩咐道：“把这些话本，给湛王爷送去。其它的东西，给他们晚上加餐。” 除此之外，汤胖子还寻了些精巧的小物件，送去给了步月汐。 沐风看着堆在步月汐桌面上的这些小物件，脸皮有些抽搐。娄文灼随手拿起一件玉雕把玩了几下，又扔了回去：“玩意是不是太粗劣了？就拿这些东西给嫂子送礼？是不是太看不起湛王府了？” 步月汐示意倾儿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他不是过来送礼的，他只不过是过来暗示，我该给他一个答复了。” 沐风和娄文灼都知道，汤胖子有病，想寻求云神医治病，所以才会抓着慕天湛没杀，反而是囚禁起来，同步月汐谈判，让步月汐帮他请云神医治病。 步月汐答应了，目前还在联系云神医中。这个云神医特别神秘，除了湛王妃自己，没有别的人知道他在哪里，怎么联系？ 这也让汤胖子对湛王妃多了几分投鼠忌器，只敢委婉的催一下，而不敢拿湛王府的人质做威胁。 步月汐吩咐倾儿：“把上官步云请过来，单独的。” 倾儿明白步月汐的意思，把上官步云叫过来之后，安排在了另外一间舱房里，步月汐扔下那两个蠢男人，自己过去了。 上官步云坐在舱房里，正在翻一本医书。看到步月汐头也没抬：“师傅……您老人家单独寻我，是有什么重要要的事情要我去做吗？是不是突然发现你徒儿独一无二的能力？发现有些事情只能托付给我？” 第828章 承认 步月汐没好声气的拿着书，在上官步云的头上敲了一记：“别的没看出来，你自吹自擂的本事倒是越来越高了！” 上官步云接过书讨饶：“那不是师傅教导有方么？” “其实找你来，确实是有件事，不知道你想不想去。” 上官步云眼神发亮，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步月汐：“快说快说，别卖关子了。” 步月汐将汤胖子的事情，同上官步云仔细说了一遍。包括在京中有关他的流言，包括她目前对他的推测。只是因为她当时的身份是湛王妃，只做了简单的目测检查，没有具体的查看病体部位，也没有询问病情。 但看汤胖子表现得这般急切的样子，他的病，只怕病得不轻。对云神医的需求，也就变得格外急切，这一点对他们来说有利，也不利。 有利的一面是可以拿捏利用，想法子占据上风。不利的一面则是如果一招不慎，让汤胖子破罐子破摔，那后果远比普通人要严重得多。 上官步云听完很是郁闷：“你是想让我先去给他看看？让他知道除了云神医别的人都治不了他的病吗？” 步月汐白了他一眼：“你想到哪去了？我是有些怀疑他的病，但是因为没有看过，所以不能确诊，当时也不便开口问他。我看他今天送东西来，便是想催问我云神医生的事情，你想不想提前去看看？” 上官步云满脸都写着：我想！我想！两个字！ “你去看的时候，就说你是云神医的弟子，到时候……我带着你一起给他治病。” 上官步云的眼神亮得足已点亮电灯泡了，他激动得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师傅……你这是愿意公开承认我啦？” 步月汐看着眼前喜出望外，连眼泪都挂上了的傻徒弟，叹了口气。他们俩最初是对手，上官步云不服气步月汐的医术，缠着闹着要跟她挑战。 为了给自己省麻烦，步月汐找机会把他修理得心服口服。回头他不挑战了，又发挥自己死缠烂打的功夫，要跟着她学医。 说实话，打动她的，不是他那死不要脸，死缠烂打也不放弃的劲头。而是他对医术的敬畏，对新型医术的接受与探索能力。 于是便顺手推舟，收了他当徒弟。这徒弟确实不错，交给他的学习任务通常完成度都比自己预期的要好。对她这个当师傅的，也很有孝敬之心。 就是有时候，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让步月汐看到他就忍不住想稍稍的修理修理他。 把他送到汤胖子的身边，想来汤胖子不会，也不敢为难于他。步月汐只细细叮嘱了上官步云需要注意的地方，然后就把他赶了出去。 上官步云还沉浸在师傅终于愿意公开承认他的快感中，人走路都带风，恨不得向遇上的每一个人大喊一声：“师傅她老人家终于承认我是他的弟子啦！” 那嚣张的模样，说实话都没眼看。最后还是倾儿看不顺眼，把他堵在舱房里捶了一顿，才老实下来。 第829章 答复 第二天一大早，上官步云就被步月汐打发去了八号船。他手里还捧着一只造型独特的盒子，那盒子镶金嵌银光，金丝银线就不知道往上面使了多少，捧着这么一只盒子，上官步云就格外嫌弃身上穿的衣裳还太素净，太普通了一点。一点都显示不出他的风流倜傥，也称不上他师傅的威名。 最后还是倾儿，瞪着一双杏眼把他踹下了船。 去八号船的人，除了上官步云之外，还有沐风。沐风是第二回过来冷着脸给汤胖子的人：“介绍这位是云神医地址目前唯一的一个。” 那个邦子看上官步云的眼色立马就不一样了。 他特别客气的请上官步云捎带片刻，他马上请汤都督过来。 上官步云翻了翻眼皮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冷哼一声道。：““不用了，师傅有话给他，你直接把盒子给他就行了。” 邦子连连推拒：“两位先喝茶，先喝茶，我们立刻去请都督。”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生怕他们再拉他多说一句。 上官步云大马金刀的走到桌子边坐下，将手里的锦盒往桌上一推向沐风扬了扬眉。 沐风面无表情，看也不看他直接坐下。 汤胖子来的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快，看到上官步云，眼睛里就容不下沐风了。 他对着上官步云长长的鞠了一躬，如果不是上官步云脸上写着抗拒，沐风相信汤胖子一定抓着上官步云的手不放。 “您是云神医的弟子吧，失敬！失敬！在下汤胖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上官步云表现得十分冷淡：“汤都督无需客气，在下上官步云。” 但是就是他这冷淡的架势，反倒让汤胖子对他越发恭敬起来。 “听说云神医有话给我。？不知…………”汤胖子的目光从锦盒上滑过。 上官步云将锦盒往前一推：“这是师傅给你的信，你慢慢看吧！”。 汤胖子如获至宝，迫不及待的打开锦盒里面那封信。 信上是极简单的几个字：“。我在北岭城等你，。过时不候。“ 汤胖子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把信紧紧的捏在手里，好半天才抬头向上官步云问道：“湛王妃王妃的意思吗？” 上官步云给了他一个白眼：“你看我师傅什么时候听过谁的？” 云神医一向神出鬼没，确实是不曾听过谁的话。 上官步云看汤胖子那为难的样子，能哼两声道。：你可知想求师傅看病的人有多少？你的这份地址拿出去说要卖，不知道多少人抢着哭着求着把钱捧给你。你还不知足？”。 上官步云这个话确实没有说错，云神医不是谁想见就见得着的人物，就连当今皇上召见云神医，那旨意都没法下下去，因为找不到人。 他汤胖子何德何能，得了云神医的应允，还想挑三拣四，挑肥拣瘦？ 汤胖子不敢再多说连忙向上官步云拱手道：“。如此那么，还请两位转告湛王妃一下，我们需要商议一下，明天起航。” 第830章 不宜 这次是沐风回的话：“那就请汤都督有空过去一趟吧！我们王妃身子重了，实在不宜爬上爬下。” “是，汤某人，我思虑不周，还请王妃见谅。”汤胖子朝后一伸手，接过邦子递给他的一个锦囊。呈到了上官步云的面前“还望上官先生替汤某人美言几句。” 上官步云带着略显嫌弃的神情。把锦囊收了下来，丢给胖胖的一句话：“师傅的行程谁都不知道，你赶紧的吧！走了就找不着他了。” “是！是！是！”汤胖子连声答应得很好，但在把上官步云送走之后，立马变了颜色。 他恨恨的把锦盒摔在了地上：“好，很好！” 不过转脸他又冷笑起来：“不过一个妇人，以为小小算计就能称了她的心。也不想我汤爷爷是谁，我能抓住他们一次就能抓住他们第二次，别以为能逃出我的五掌心，想都不要想。” 汤胖子召了手下的邦子，一番吩咐下去之后，邦子，连夜下船，快马加鞭的去办汤都督做吩咐的事情。 那边步月汐听上官步云描述汤胖子看到锦盒里的字条时，那百变难看的脸色，心情格外舒畅。 她笑呵呵的一摆手：“来倾儿啊，给准备一下，回头好好好招待一下我们的汤都督。” 汤胖子没让她等多久，暮色初上之时，汤都督便来到了他们的船上。 倾儿已经准备好了酒菜，就设在甲板上。一盘苦瓜，你的花生米，还有几条从江里捞起来的小鱼，不知道是不是请的厨子不好，还是步月汐特意吩咐过，那鱼做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既没看相也没卖相，不知道湛王妃怎么有脸把它摆在自己面前。 不过看湛王妃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便知这事是她故意所为。 汤胖子在心中暗自撇嘴，女人就是女人，小鸡肚肠，鼠目寸光，以为占了一点上风，就洋洋得意。殊不知凶险的还在后头。 步月汐没有请陪客，汤胖子一人坐了一桌。步月汐在边上另设了一桌，她一个人坐。 他们两人中间隔着两张桌子遥遥相对。汤胖子感觉心头不爽，却也不便于与一个女人计较，只能把怒气强按了下来，预备秋后算账。 步月汐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的端起来，汤胖子以为湛王妃以茶代酒敬向自己，于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刚刚举起来，才发现步月汐已经把茶喂到了嘴边。 得！又自作多情了！ 汤胖子黑着脸一口把酒灌下，粗声粗气的问：“我们明日起航，重新上路，不知道湛王妃意下如何？” 步月汐搁下了手里的茶盅，一脸欣喜：“自是求之不得啦！只是汤都督，你看我一个女人家的，做事也难以服众，想要尽快启程，还得靠我们家王爷，反正都是要走，不如您把我们家王爷放回来如何？” “不如何！”汤胖子的语调非常冷，“王爷倘若活着，我们这个船队，一艘也出不了河迁州。” 第831章 换船 “呜！呜！呜呜！”湛王妃拂面痛哭，“你难道还想杀我们家王爷？” 她通红着一双眼怒视着汤胖子：“我们家王爷但凡少一根汗毛，我一定在云神医面前搅黄你的事。” 汤胖子撇过脸，不去看湛王妃那副又蠢又笨的模样。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他还不得不去劝说湛王妃：“湛王妃，你过虑了，如今我们也算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好我好，大家才能一起好。皇上对湛王府是欲除之而后快，倘若我们明天全部启程，将船开往北岭城，你信不信还不到北岭城，我们就会遇上新的敌人，人数会比现在更多，火力会比现在更猛。” 湛王妃的脸色灰败。虚弱无力的问道：“难道一定要把我们湛王府赶尽杀绝才罢休吗？” 汤胖子看着眼前六神无主的女人，满眼都是嫌弃。他想不通，云神医到底喜欢她哪里？只把行踪透露给她一个人？ 还有湛王爷也是瞎了眼，娶了这么一个女人，还宠上了天。 不过还好，很快湛王妃便转过了念头。她趴在桌上，满眼都是热切：“我们让王爷假死在今天晚上，不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吗？” 汤胖子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湛王妃说得好，这个主意相当不错，可是不能光说死了个人，王妃好歹要准备几条船，让王爷也死得体面点。” 虽然不喜欢汤胖子的说法，但是湛王妃也不得不承认，汤胖子的顾虑有理。 就着湛王府花几条船为王爷陪葬一事，汤胖子又和湛王妃扯了很久。一会儿船上那些东西都是她喜欢的物件，如果被烧了，到了九途观买都买不到，这条船不行。 一会儿又是那条船上装的都是粮食，到了九途观没有粮食给他们吃，他们会造反的，，到时他们造反，王爷又愁得连饭都吃不下，就更没有时间陪她了，所以那条船也不行。 把汤胖子气得只恨不能甩手而去，，最终为了自己的性命不得不忍痛答应送他们几条船，才让湛王妃同意将八号船烧沉在江里。 达成了共识便好，两人又约定，今夜烧船，明日一早出发，尽快赶到北岭城。 湛王妃又找汤胖子要他们家王爷，再一次被汤胖子拒绝。湛王妃退要求其次，希望能再见湛王一面，被汤胖子再次拒绝。湛王妃十分生气，直接甩袖离去，都不曾送汤胖子下船。 为了节约资源八号船上的人和物品全都被转移到了九号船和十号船上。 步月汐虽然。没能和慕天湛见上面，，但是知道她平安地转移到其他在船上也很是心安。 利用云神医，将所有人全都先运去北岭城。将主场从江里转换到陆地，将汤胖子的水面优势转换到慕天湛占优势的陆地，到时再想办法决一生死。 前半夜的时候，八号船很忙。九号船先是朝它靠近接舷，通过甲板，八号船上的所有货物，全都被转移到了九号船上。 第832章 来请 在九号船装完货,远离八号船之后,十号船又过来了,它接受了八号船上的所有人。 下半夜的时候，所有的船都忙起来了，他们在江中停留两天之后，重新开始启程。这一次要经历半个月的水路，直达北岭城。 对于烧掉的两条大船，说实话，步月汐很心疼。但是再心疼，这两条船，也必需损失。再说十二条船，还有十条船能到达北岭城，对于湛王府来说，已经算是战损比例不大了。 但是步月汐还是心疼，不光是心疼那两条船，更心疼因为这两条船而枉死的人。她没办法像倾儿安慰的那样，觉得他们死得值得。 那是活生生的人命！娄文灼统计过，湛王府的人一共死了有二百多人，其中五十多个是护卫，剩下的都是家丁，随从之类的人物。他们在与水鬼的拼杀中，做了牺牲品。 她拔了两万两银子，专门给这些人作为抚恤。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所遇上的所有湛王府的人，再看她之时，眼神里便有了光，态度更是恭敬。 步月汐不喜欢他们待她的方式，于是便待在舱房里不出门。慕天湛以往天天都陪她，偶尔的这样分开几天，步月汐的睡眠就有了明显的不足。 倾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晚上的安神茶，又唤了擅长弹琴唱曲的丫鬟天天远远的给她弹琴，还有弄影给她按摩催眠。 哪怕是这样，步月汐的睡眠情况也不是很好，不过两天时间，眼圈下围便是满满的青色。 常宁长公主这几天的情形已经缓和了许多，再加上姚蒙回来，心情更是放松了许多。这两日已经可以起床走动。 船已经重新航行了五日，这五日里，步月汐都睡得不太好。所以每日里都把上官步云留在身边，直到第六日晚间的时候，排在九号船上的汤胖子命人打了旗语过来，要求歇船。 歇船的时候，所有的船都会停下。会有小船在大船之间来回，既有传递消息，会有运送东西。 果真到了晚上歇船的时候，九号船上汤胖子派了人过来，想请上官步云过去。 过去做什么，来请人的邦子没有说，只说汤都督有请云神医弟子，被上官步云直接拒了。湛王妃身体不适，需要寸步不离的陪伴。 邦子请不到上官步云，只能回去复命！汤胖子听说湛王妃有恙，上官步云不肯来，气得砸了一套上好的茶具。 于是第二次九号船再派小船过去的时候，小船上便多了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大胖子。 那个身形，那个吨位，除了汤胖子本人，再无他人了。他们直接顺着绳梯上了六号船。于是立刻，也被报到了步月汐的跟前。 步月汐揉着眼睛，她几天没睡好，整个人像脱了水一样，变得十分憔悴。听说汤胖子来了，简单梳洗了一下之后，去了甲板。 甲板上，汤胖子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听说湛王妃来了，正准备说的话又全部咽了回去。 第833章 换房 前几日还水润润的姑娘，一下子就变得像霜打过的白菜。看样子，上官步云说湛王妃不妥，还是真的不妥了。 看到汤胖子，步月汐有些冷淡的打了个招呼：“汤都督深夜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汤胖子笑了笑：“云神医既是在北岭城召见于在下，那么总不能让云神医太过劳神，所以想请云神医的弟子，先行帮忙看看。也算是替云神医先行了解了解。” 步月汐有些不耐的表示道：“我这几天身体不适，不能离了上官大夫。汤都督这么多年都等了，难道这几天都等不了吗？” 汤胖子咬着后槽牙：“湛王妃……” 他目光不善，语带威胁：“湛王妃你切莫太过份。” 步月汐也冲他嚷了起来：“汤都督……我们家王爷一日不回来，我一日不得安心。想我腹中这的这个孩儿，是王爷唯一的骨血。本身王爷的安危就不定，难道汤都督还想把我的大夫抢走？让我腹中的孩儿也得不到保障吗？” 那种女人，为人母之后，为保护孩子，不惜一切的那种劲头，让湛王妃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她恨恨的盯着汤胖子，威胁道：“汤都督我希望你记得，我能让你见云神医，也能让你见不着。” 她说完之后，一甩袖子，气鼓鼓的坐在了一旁。 汤胖子盯着步月汐，也有些冒火，不过终究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向着湛王妃淡淡一笑：“王妃多虑了，既然是湛王妃离不开上官大夫，那么汤某人也不宜夺人所爱。” 他环目四视：“不若，湛王妃寻间舱房给汤某人如何？这样上官大夫也不用跑来跑去，可以随时随侍在湛王妃你的周围了。” 湛王妃转盯着他嘿嘿一笑：“不若让我住的那间舱房让给汤都督如何?” 这是执意不让上官大夫提前去给他看病了?汤胖子冷了脸，湛王妃却又补充道：“那不如我同你换一个船住好了，你留在这里，我去陪我们家王爷！汤都督意下如何？” 汤胖子恍然大悟，原来闹来闹去，目的在这里。他沉着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汤胖子的反应，也让湛王妃沉了脸，她直接站起身往回走：“我这边船小，装不下您这尊大佛，就不招呼您了！沐风送客。” 汤胖子站在那里，脸上的肌肉直抽抽。唯有女人与小人难养，果真没说错。这个湛王妃，任性又固执，完全没有京城后院那些官家小姐们的圆润与通达。直来直去的，膈应得人生疼。 可偏生又拿她没办法，这让汤胖子心里发堵，面上还不得不客气的让湛王妃留步：“想要换船，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吗？”湛王妃闻立，立马就收住了脚，回望着他，满眼都是欣喜，“那我把上官大夫留给你，我一个人过去都行。” 一个人过去肯定不行，湛王妃这么大个肚子，目前还得让她活着，而且还是安然无恙的活着，所以光她过去还不够。 第834章 说破 汤胖子笑得一脸真诚：“湛王妃莫不是对汤某人有什么误解？以为汤某人是那种不通情理，不近人情的人吗？” 湛王妃轻咬着嘴唇，一脸紧张的看着他，似是在担心他突然又改变主意，不让她去湛王那里。 “王妃想同王爷在一起，这个自是可以。但是……”汤胖子故意卖了个关子，拖长着声音，看着湛王妃紧张的样子，嘴角微翘，“王妃只能带一个贴身服侍的丫鬟上船，王妃你愿意吗？” “当然可以！”湛王妃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现在就走。” 她一扫之前的颓废，整个人都绽放起来。湛王妃带了她的丫鬟去了九号船，对于上官步云这个云神医的唯一弟子，丝毫都不留恋。让汤胖子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东西。 不过湛王妃走了之后，她的近身护卫沐风倒是让湛王府的一名娄管事，给他重新安排了舱房。上官步云，这个云神医的唯一弟子，也在不久之后如愿的来到了他的舱房。 汤胖子解开了他的腿，让上官步云看到了他腿上的伤口。那在一个月前，还只是一道极其小的伤口，只是他在对人用刑的时候，不小心甩到了自己身上而造成的一道几乎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一个伤口。 但是就这个伤口，一直以来都无法痊愈，反反复复，反而越来越严重，伤口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深。 他寻了许多大夫，哪怕用大夫一家人的性命要挟，也没能让他的伤口好上半分。正好皇上派他来了河迁城，而他也打听到了湛王妃与云神医有关系。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治他的伤，医他的病，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云神医。于是在抓到慕天湛之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杀了他，而是将他抓了起来。 果真利用慕天湛，不但找到了云神医的下落，并且成功的和他约在了北岭城。更让他欣慰的是，现在云神医的弟子，就蹲在他的面前，为他处理腿上的伤。 “我这伤……” 汤胖子问得小心翼翼，上官步云收起了手里的工具，淡淡的说道：“这伤的问题并不严重。” 汤胖子心中一喜，正欲说话，却没想上官步云后面的话又给他当头泼了一瓢冷水。 “严重的是你的病，就是因为你的病，所以这个伤才一直不好。你是不是总是口渴还嗜甜如命？” 汤胖子一脸震惊的看着上官步云。 果真不愧是云神医的弟子，只是简单的一看，就把他的症状就都说出来了。最近这几年，他确实是越来越喜欢喝水，因为总是口渴。而且嗜甜这个毛病，也是最近几年才开始严重起来的。 面对汤胖子的震惊，上官步云稳如泰山，完全不为所动：“除了这些问题，你是不是还经常莫名的晕睡？就是突然的觉得困，想睡，就必需得要睡？” 汤胖子连连点头：“是！是！是！确实是这样，果真不愧是云神医的弟子！这一眼便瞧出了汤某这身上的毛病。！” 第835章 惊喜 上官步云板着脸，默不作声的收拾好刚刚的检查工具：“这个病，我处理不了。等到了北岭城，师傅他老人家想来会有办法。” 汤胖子的眼神贼亮：“那……就期待云神医了。” 上官步云没有多说，提着药箱就走了。 那边步月汐已经见到了慕天湛。 她抓到了慕天湛的怀里，将他抱得紧紧的。 慕天湛也紧紧的回抱着她，似是想将她嵌进身体里。不过步月汐隆起的肚皮提醒着慕天湛，只一瞬间，慕天湛就放开了手臂，捧起步月汐的脸道：“你为什么要过来？” 步月汐拉着他的手，回看了一下门口。透过舱房的缝隙，倾儿的身形稳稳的立在那里，像许多次为她放哨一样。 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她同慕天湛已经进到了她的小屋里。只是原来整洁美丽的房间里，此刻堆了许多东西。 有红薯粮种，有山药种，还有土豆，玉米种子。这些都是步月汐为九途关准备的粮种。除了这些东西，还有最近网购的弓箭，手弩等武器。 慕天湛的表情十分的呆，他在经历片刻的头晕之后再睁眼时，眼前的一切都变了。除了手里握着的姑娘，周围所有的一切，都从熟悉的舱房，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一个地方。 他捏了捏步月汐的手，温温的，软软的，带着一种温柔的力量。是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眼前的这一切，应该不是幻像，而是她一直以来隐藏的那个秘密。 慕天湛抬了抬手，摸向放在旁边粮种袋上的手弩。触感很真实，箭头的锋利，弓弦的弹性，都从指尖传递到他的脑中。 慕天湛偏了偏头：“汐儿！” 说完之后，发现嗓子有些沙哑，便清了清嗓子道：“这个……可以买来多少？” “很多！”步月汐推开旁边的一间屋子，里面堆满了纸箱，每一个纸箱上面，都能看到这种手弩的清晰图片。 慕天湛张了张嘴，有些失语。 步月汐走了进去，拿刀划开了纸箱的封条。慕天湛上前，接过步月汐的动作，打开了纸箱。纸箱里是些小纸盒，每一个纸盒上，都印着弓弩的图片。 步月汐笑了起来，因为慕天湛看着开箱之后还是箱子的样子有些傻。 慕天湛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拿了一只纸盒出来，拆开，这回终于见到了真实的手弩模样。同刚刚所见的那只一模一样，几乎看不出区别。 慕天湛在手里摆弄了几下，然后问步月汐：“可以试吗？” 步月汐点点头，示意他对准墙角的袋子，那里面装着很多东西，但不知道是什么。慕天湛对准袋子，扣动了手弩扳机。 蹭的一声！ 小小的弩箭一下消失在慕天湛手里，袋子上面也多了一个小小的洞，提醒着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慕天湛蹲了下去，仔细检查着袋子上的那个洞眼。他用手戳了戳，袋子里的东西很硬，证明这种弩箭的力量很大，连坚固的物品也可以穿透。 第836章 大门 他看看手里的手弩，再看看那一屋子的箱子，感觉有些说不出话来。 步月汐微笑着牵了他的手，两个人一起在沙发上坐下：“阿湛……不管遇上什么事……我们都在一起。” 慕天湛的呼吸有点粗，他握紧了步月汐的手：“汐儿……我……我有话想对你说。” 步月汐看他郑重的样子，深吸了口气，笑道：“没事，你说吧！我听着呢。” “这次被汤胖子抓来，其实是我故意这么做的。” 步月汐只觉得胸口堵着的那口气一下子松了：“是我破坏了你的计划了吗？” 慕天湛摇头：“没有。” 他摸了摸步月汐的头：“你想哪去了？你帮了我很大的忙。你近让些手弩，能起到奇效。” 步月汐笑了起来：“如果没起到奇效，我们也有别的办法，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的。” 慕天湛也笑：“是啊！一定可以的。对了，那个汤胖子，你看出他得什么病了？” “糖尿病吧！肥胖，嗜糖，伤口难以愈合。具体的我还没有看，能不能活，还要看他的运气。” 慕天湛问：“船要行到北岭城是吧？” “是的！大概还有十天的行程。” 慕天湛沉吟了片刻之后道：“北岭城……只怕不会太平下去了。汐儿……你有没有能及时说话的东西？以前听你提过。” “有！” 步月汐拉着慕天湛来到了墙角，那里摆着一个大纸箱。箱子的大小和外观，和之前的手弩完全不一样。这次慕天湛不需要步月汐说，就动了手。 他拆开了箱子，又见到了熟悉的配方。箱子里面还是箱子。面不改色的拿起里面的小纸箱，拆开，终于看到了里面的对讲机。 他对着步月汐摇了摇手里的对讲机：“这个怎么用？” 步月汐把他手里那个取了过来：“再拆一个。” 等两个都拆出来之后，步月汐装上了电池，然后教他调频，教他说话的时候要怎么按，不说话的时候又怎么按。 然后自己拿着一只对讲机，走到了另外一个房间。按着对讲机和他说话：“阿湛阿湛，我是汐儿！” 自己的声音，在另外一个房间的对讲机里响起。随后湛天湛的声音也在她手里的对讲机里传来：“汐儿，汐儿，我是阿湛。” “汐儿收到！阿湛请讲。” 慕天湛没有说话，他只是拿着对讲机，从房间里出来，看着步月汐的眼神里，带着一些格外复杂的情感。 步月汐走到他的跟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嗔道：“你在想什么？” 慕天湛回过身，看着房门，拉着步月汐往后退了一步，侧是那个门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步月汐看了觉得有些好笑，扯了一把慕天湛的手：“那是大门，打开可以出去，我收货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送到门口的。” 步月汐上前，想去开门，让慕天湛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却没想到慕天湛又拉着她朝后退了两步，再次远离大门。 第837章 当年 步月汐不解的看了慕天湛一眼，看他僵硬着身子，紧抿着嘴唇，恨不得离门远远的样子。步月汐突然就理解了他的心情。 她摇了摇慕天湛的手，等到慕天湛望过来的时候，步月汐才牵着他，来到了窗边。 她打开了窗户，从她的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林立的楼房，楼房间的绿化小道，还有小道上来回行走的人群。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悠然闲适，不紧不慢。再远处，两栋高楼之间，一座高架立交桥现出了小半个身影。 有如甲虫一般忙碌的汽车来回穿梭，让慕天湛又重新震惊了一把。 “你看……这是我的世界。和我们大历国完全不一样。不……其实还是有些东西是一样的，那就是人。他们一样会流血，一样会流泪，一样要吃饭，要拉……嗯嗯！” 步月汐特意换了个文雅点的词汇，让慕天湛笑了起来。 看慕天湛笑起来，步月汐的神情明显也放松了许多：“只是，这里的人，从生下来，得到的东西就比大历国的人多。但是他们也一样有烦恼，一样也会报怨，一样对生活不满。” “阿湛！”步月汐抬着头，专注的看着慕天湛，“阿湛，你看我属于这里，其实也不属于这里。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在这里求学，在这里工作。但是最后……我却去了大历国。” 步月汐笑得十分坦然，慕天湛却很是心疼。 他不知道一个生活在和平世界的小姑娘，突然有一天，在一个陌生的身体里醒过来，然后面对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 他只是略微想一想，就觉得步月汐内心无比强大。 她不但在步家活得好好的，还偷偷的瞒过步家，创立了昌隆商会，云说馆，甚至还把云神医的名头打了出去。 她就像一个宝藏，总是不断的给他惊喜与意外。 “其实初初在步家醒过来的时候，我很害怕。怕他们看出异常来，把我当异端打死了。”步月汐的脸上带着笑，那笑容里掺杂着一些自嘲，却看得慕天湛有些心颤。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柔的抚弄着步月汐的脸庞，步月汐将脸埋进了他的掌心，蹭了蹭，又抬起脸说道：“我没事，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慕天湛抚了抚她的脸，温柔的问道：“后来呢？你是怎么出去开办昌隆商会的？” “后来啊！因为步夫人对庶女太苛刻了，我和倾儿经常吃不饱，所以就只能往外想办法了。当时也是我运气好，正好遇上老掌柜的被人逼得活不下去，我就取了件东西，让他想办法卖了。既解了他的围，也帮了我的忙，后来……他就成了昌隆商会的大掌柜了。” “不是他运气好么？” 慕天湛怕步月汐累着，又扶着她坐回到了沙发上。经过刚刚所见的那些冲击，只有步月汐一直在他的视线范围以内，慕天湛才不觉得心头惶恐不安。 第838章 闹 “是他运气好，遇上了你。” 看慕天湛固执的样子，步月汐不由失笑：“好的，是他运气好，遇上了我。然后我们就都过得好起来啦！” 她伸手捏了捏慕天湛的鼻子：“你看你的样子啊！” “汐儿……不要走。” 慕天湛一把将步月汐搂进了怀里，搂得紧紧的。他的嘴唇就贴在步月汐的耳边，喃喃细语也就落在了步月汐的耳中：“汐儿！你会走吗？” “不会！”步月汐答得斩钉截铁，“虽然这个世界确实可以给我很多生活上的方便，但是我的爱人，我的朋友，我的孩子，都在大历国啊！我们还要一起，把大历国变得更好，让更多人吃饱饭，让更多人住上房子，让更多人生活得更好。我们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没有做完之前，哪有空回来啊！” 慕天湛看着步月汐，眼视灼灼发亮。 他们并没有在屋子里担搁很久，步月汐在把东西都给慕天湛看过之后，两个人就一起再回到了舱房里。 汤胖子他们给慕天湛准备的这个舱房不但狭小，还阴暗。再多一个步月汐，就显得相当局促。 慕天湛想让他们给步月汐换个屋子住，步月汐却拒绝了。 她想和慕天湛待在一起，哪怕是住在简陋的舱房里。但是她却为倾儿在边上要了一个极大的舱房。除此之外，步月汐还向汤胖子的人提出了各种要求。 什么衣服料子不好看，不舒服，让他们重新寻摸着好衣裳送过来，不但是她要，倾儿也得有。不过她没要慕天湛要，好像没有慕天湛这个人似的，她什么要求，都只提自己和倾儿的。 除了衣裳之外，她还会挑别的刺，比如舱房太暗，看不清字。点灯伤眼，她眼疼。她眼疼就找那些邦子麻烦。 一会儿，你来给我弄点葡萄，一会儿，他来给我耍个大刀。这些折腾还不算，回头这位湛王妃，居然还向他们要各种药材。 那简直是一会儿一个主意，一会儿一声召唤。让他们这些邦子，连往前面船上传话都来不及。最后负责这条船上的邦子只能关键的请示汤都督，一般的自已咬牙作主，给她，都给她。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汤都督有病，他们这些人都知道。汤都督为什么要抓慕天湛，为什么还留着他的性命，甚至为什么要换到前面船上去，他们也都知道。 既然知道就没有人敢成为汤都督的碍脚石，全都十分配合，步月汐想要什么，就尽可能的给她什么。她想做什么，也都让她做什么。 不到两天，步月汐就逛遍了整艘船，因为她是孕妇，不能总关在船舱里，孩子难受，她也难受。她一难受，就得要让别人也跟着难受才行。 为了大家伙都不难受，那些邦子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一句话。只能随着步月汐到处乱跑，甚至和这个说话，和那个聊天。 最终让步月汐把整个船上的人员分布，以及所有的人员名单，都弄清楚了。而且她舱房里的那些手弩也全都借机交了出去。 第839章 北岭城 剩下的几天，步月汐安份了许多。要知道成天这么折腾，她也很累啊! 汤胖子这几天一直待在上官步云的身边，不时的请上官步云给他看看伤，处理一下。上官步云有时候会理，有时候不会理。 汤胖子也不生气，高手总是有高手的脾气。而且他已经得到了云神医的应允，云神医会救他的。 这一路上，也算顺风顺水。半个月的行程，都没有在路上补几，就到了。 当首船上，传来船号时，所有的船都放慢了速度。 步月汐从船舱里走了出来，远远的望着前方。 他们到了北岭城，一座离京城很远，一座离九途关很近，一座在他们就蕃前所能待的最大的一座城池了。 远远的，可以看到河岸两边的房子。正值夏日，天热，地疲，就连河岸边的树，都疲哒哒的，懒散在空气里。 再远处，可以看到一些人。一些在田间劳作的农人。 他们看到有船，远远的抬起头，朝着河岸张望。有几个人，飞速的奔跑起来。步月汐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北岭城的居然，看到有船来了，便一窝蜂的挤到码头，说不定可以找到点活做。如果主家宽厚，说不定还能得点赏赐，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 船上的人全都行动起来，汤胖子的邦子手下，全都行动了起来。看守舱门的人，也都守在自己的位置上，把湛王府抓来的那些人看得牢牢的。 湛王府的那些人，也全都在蠢蠢欲动。他们全都挤到了舱门边，透过门，或者窗的缝隙往外看着。 看到外面不一样的景色，让他们的心都火热起来。任是谁被关了十来天，也会渴望着脱困出去。起码晚上睡觉的时候，腿脚都能伸得直点。 那些看不到外面的人，则是一个劲的问着看守他们的守卫。我们是不是到北岭城了？是不是到地方要下船了？ 也有些人在感叹，可算是到了！还有人拼命的砸门，砸窗，让守卫放他们出去。 一时间整个船上闹哄哄的，全是人声吵闹声。 慕天湛被人守在了舱房里，步月汐带着倾儿站在了甲板上。 船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到离着前面六号船不远处，停在了河面上。再看后面的船，也跟着停了下来。 因为这一次来的人多，船也多，所以很早就派着有人，往北岭城送信。 照理说，北岭城的守备，应该会前来迎接。但是主船被毁，头船里载着的全是湛王府的人，最高身份，也不过是湛王府的二管事而已。 再加上督察院的人抓了慕天湛，几乎夺了湛王府的权，此刻头船上的管事，已经被督察院的人控制，能做出什么事来……步月汐十分期待。 步月汐就站在甲板上，看着最前面。因为视线有所遮挡，她只能看到码头上围了许多人。有等着卸货的水手，有装备齐全的黑甲士兵。 那些士兵黑压压的，占了好一片地儿，把码头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840章 下船 步月汐握紧了船舷边缘，这状态感觉不太对啊！ 难道是有什么大人物来了北岭城？ 步月汐一下子紧张起来，她正欲转身，却被一双手揽在了腰上，同时慕天湛的声音也在她的耳边响起：“汐儿……我们先下船。” “可以下船了吗？” 步月汐侧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慕天湛从舱房里出来了，就站在她的身边，如她一般，眼神凝重的看着码头的方向。 “想办法下船。” 慕天湛的话十分有力度，说完之后，他一把拉着步月汐的手腕，就带着她往甲板后方走。 到了甲板后方的时候，步月汐看到船底下，已经停好了救生艇，正是她之前准备的那种充气皮划艇。 慕天湛扶着步月汐的腰，飞身一个跃下，同时手掌在船体上落了几下，等到他们落在救生艇上时，救生艇也只是轻微晃动了几下，就重新稳住。 慕天湛亲自动手，划着救生艇，就往岸边而去。 距离码头很近的岸边，多是乱石，大船靠不过去，小船可以接近，但是靠近之后也搁浅在了石滩上。 石滩已经能让船搁浅，再没办法往前划，也就证明这石滩的水十分之浅了。他们只需要涉水而行，就能上岸。 慕天湛第一个下了水，步月汐紧跟着他，正准备将脚伸出水中之时，慕天湛一个抄手，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我抱你上去。” 他将步月汐抱到了岸边一块大石头边放下，回头看了一眼救生艇。救生艇就在水波里晃荡，再远处，更多的救生艇被放了下来，更多的人也都朝着岸边划过来。 等到步月汐站稳之后，慕天湛背对着她：“来，我背你，我们上岸。” 步月汐没有推辞，直接趴在了慕天湛的背上。慕天湛飞快的几个跃身，就落在了岸边的小路上。 远处，有个男子的身影正在急速朝前奔走。慕天湛随脚一踢，前方男人的身影一个趔趄，直接扑倒在地。但是在倒地之前，他口中的哨子还是发出了声音。 是示警。 这边岸边有人守着，盯着他们，但凡有所异动，便会有人前来处理。 北岭城里，一定有了变故。 步月汐紧跟在慕天湛的身后，藏在腿上的刀也被她取了出来，紧紧的握在手里。 慕天湛没有急着带步月汐逃走，而是隐藏在了一片高草丛后面，一直等到从九号船上下来的湛王府的人都过来之后，才现出身形。 倾儿也在这些人里面，除了倾儿之外，还有轻寒跟着。除此之外，还有墨青和墨白。 慕天湛握住了步月汐的肩膀：“汐儿，我需要你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孩子儿。” 步月汐轻咬着嘴唇，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的能力，我也知道你不惧这些人。但是我怕，我不敢拿你和孩子去冒哪怕十分之一的风险。所以我必需要先保障你和孩子的安全，我才能安心去应付既将到来的腥风血雨。汐儿……能答应我吗？不管什么情况下，先保护好自己和孩儿？” 第841章 乱 “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你也要好好的，我和孩子会等着你。” 步月汐拍了拍慕天湛的手臂，然后带着倾儿，头也不回的朝着走去。很快墨青带着湛王府的护卫赶到了她的身边，护着她向前突围。 步月汐没有回头。 北岭城看起来明显是出了变故，一定有人过来，设了埋伏。不管是她，还是慕天湛，都将在北岭城迎来一场生死大战。 她不能分心，也不能让慕天湛分心。那么就一起面对自己的敌人吧！相信要不了多久，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云开月明。 步月汐选择的方向，并不是小路，而是同码头反方向的河岸边。 河岸边多是杂草，乱石，有人穿梭其中的话，并不容易让人看见。同样的，有人埋伏在里面的话，也不容易被步月汐等人发现。 步月汐手里提着刀，气场全开，杀气腾腾。 倾儿在她身后紧跟，轻寒同墨青一左一右，护在步月汐的身边。在她的身前，还有两个湛王府的护卫开道，他们的速度极快，没过多久，就没入了一片乱草丛。 入丛之后，步月汐制止了他们的下一步行动，所有人全都隐藏了起来。 她透过一团长长的草叶，观察着四周。 所有的大船上，都放了小船下来，他们各种为战，奔向不同的地方。看起来，像是一盘散沙似的，各种逃难。但是步月汐知道，不是这样的。 早在几天前，步月汐就将对讲机拿给了慕天湛，并告诉了他使用方法。而他则是在半夜的时候，让湛王府里精通水性的护卫，半夜时间带着对讲机，去了其它船上，将每只对讲机，都给了那艘船上慕天湛所留的管事人身上。 早在两天前，慕天湛就和他们商讨过，如果到了北岭城，遇上各种情况时的应对方法。眼前的化整为零，先分散，再聚集，便是其中之一。 步月汐没有动，她就隐藏在草丛里。草丛里的虫子很多，不时的还有蚊子落在她的身上，透过轻薄的衣料，将口器扎进步月汐的皮肤里，拼命的吸食着步月汐的鲜血。 倾儿紧贴在她身边，偶尔还会拿手轻轻拍打落在她身上的蚊虫，满眼都是心疼。 步月汐强忍着不适，目光紧盯着路上。他们前方刚刚跑过去一群人，不多，不过几十个人。这几十个人都是湛王府在路上抓到的那些匪，原本是打算带去九途关补充人口。 但是在当下他们被放了出来，给他们自由，让他们变成了饵，变成了炮灰，去打头阵，去踩雷。 步月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跑远，然后消失不见。墨青藏在不远处，回头向步月汐问道：“王妃，要不我们先派人过去探探路？” “不用！” 步月汐摸了摸藏在怀里的对讲机，又看了看后面的船，有更多的人，从船上顺着绳梯下来，许多救生小船，都被排成了一排，连接了大船和岸边。这样方便后面的人，以小船为桥，直接走到路边。就算有人失脚落水，也离岸不远，方便施救。 第842章 困 其它船只上也如此这般,用救生小船为桥,让更多船上的人下船上岸.没过多久,整个岸边全都是从船上下来的人. 他们汇成了人流,堆积在了河岸上,同时也汇集成了人流,冲击着岸边的小路。 步月汐就带着那几个护卫，隐藏在草丛里，看着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日头上来了，天很热，隐蔽的草丛里更热。 步月汐的后背已经汗湿了许多，手上，脖子上也起了许多红疹，那是被蚊子咬的。倾儿心疼不已，伏在她身边问道：“王妃……我们是不是应该尽早离开这里？” 步月汐摇头：“我们只怕没办法尽早离开这里。你看前面……” 她指着小路尽头，对倾儿道：“那些人堵在那里没有离开，而且人越来越多，证明前面走不通。再看那边……” 步月汐又指着路边的一片丛林对她说：“那里刚刚有人进去，但是也有人从那里进来，显然他们是想从那里出去，结果发现没有路，又折返回来的人。” 墨青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步月汐，满眼都是钦佩。 要论观察事情的细致程度，他自认不但比不上湛王爷，连王妃也比不上。 “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能够调动足够的人手，将这么大一片地方，这么多的人全困在这里。非一般的人手可以达到，也就是说，控制这里的人，身份一定足够的高。高到完全不怕得罪湛王府。 太子和皇上的脸，在步月汐脑海里一闪而过。步月汐沉下了脸，皇上一直都想要杀死慕天湛，这就蕃的路上，一直就不曾太平过。 离九途关只剩下最关键的这一个城了，这里也极有可能是皇上对湛王府布下的最后一击。 但是理由呢？ 是什么促使了他对慕天湛不再留后手，甚至不顾脸面，名声，也要在这里留下慕天湛的命？ 前面留在丛林边的人，突然之间，全都不约而同的往后退。 步月汐不由站直了身体，显然，她一直等着的那些人，终于来了。 丛林里，小路尽头，还有码头那边的方向，许许多多身穿盔甲的人全都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他们手持长枪，一步一步的向着湛王府的众人逼近。 随着湛王府众人的后退，他们越发气焰嚣张，手里的长枪不时的指向前方湛王府中人，把他们往同一个方向赶。 这是打算包抄了！ 步月汐的目光在人群里巡视着，这些人应该有个领头的才对，他在哪里呢？ “王妃！”墨青的声音里透着十分的兴奋与紧张，“那边，有个穿银色铠甲的人！” 墨青指着的方向是丛林那边，在一群盔甲人的后面，确实藏着一个身着银色铠甲的人。他骑着马，站在一大片灌木的后面，如果不是墨青指出来，步月汐还会以为那银色反光是灌木后面的水潭。 “他是谁？认识吗？” 墨青摇头：“看不出来是谁，难度是九途关的守军？” 九途关守的是国界边疆，守的是北疆与大历国的国土边界。不管怎么说，九途关的将士，也不应该会出现在北岭城，对大历国的湛王爷动手，更别提这九途关还是湛王府的封地。 第843章 杀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皇上，或者太子丧心病狂，不顾一切的把人调了过来，只为了对付一个慕天湛。在他们的眼里，边境的平民不重要，大历国的疆土不重要，就连大历国的脸面也可以不重要。 最重要的却是要杀死慕天湛，保住他们屁股底下，那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段抢来的座椅。 步月汐只觉得心中气闷无比，她杀气腾腾的站了起来，混在人群里就往前冲。 倾儿担心无比，连忙跟上。墨青一脸震惊，他完全没有想到，步月汐会突然冲出去，按理说王妃不是那么容易冲动的人。 之前在草丛里带着大家躲了那么久都没有现身，现在又为什么冲出去了呢？ 所有的护卫都跟着步月汐动了起来，他们从草丛里悄无声息的摸进了人群，隐匿在众人之中。 知道是逃走，步月汐今日一早就换了一身极为平常的妆扮，除了紧跟在她身边的那些人，其它湛王府众人一时间都没有认出步月汐来。 他们一行人很轻易便混进了人流里，随着人流一起收缩着。只不过在不知不觉之中，步月汐，以及她身边的护卫们，收缩成了一团。步月汐及倾儿几个女子在中间，几个护卫在外围。 他们不声不响，不知不觉的，从人群里挤过，朝着那个穿盔甲的人接近过去。 那个人头戴着盔甲，身下的大马打着响鼻，在那里不停的刨着土，明显有些不耐。那人坐在马上，控制着身下的大马，看着远处人流的眼神里，满是不耐。 突然人群里传来一片骚动，他远远望去，发现是几个人摔倒在地，连带着带倒了一片，人群一下子，朝着后面散开。有些人慌忙之下，甚至朝着他的方向跑过来。 他皱了皱眉，手里的长枪挥了一下，正对着人群，示警他们不要过来。 这些人还真是湛王府的人么？湛王据说相当骁勇善战，他带出来的兵，怎么可能是这些虾兵蟹将，半点军人的素养都没有。 全都是一摊烂泥散沙，那湛王爷难道就靠这些烂泥散沙，就打败了西域国？ 不！那不可能！ 据说当年湛王得胜回朝之后，没多久就上交了军符。想来他当初的那些人全都被皇上给留在了西域，剩下的这些人，应该是京城里皇上给派的，或者重新寻摸的。难怪这么一团散沙，气势皆无。 手里的长枪挥出，确实是有人避让，但是避让的那些却并没有朝后退，而是避开长枪之后，又绕了个方向过来。人数实在太多，他的枪挥退了前面的，侧面的又来了，挥退了侧面的，前面的又近了。 恼怒之下，他手里的枪直接对着前面一个壮汉扎了下去。 按他的预料，这一枪下去，会直接扎入这个汉子的身体，然后只需要轻轻一挑，把这个男人的身体甩出去，就能惊倒周围一片人，让他们回到该去的地方。 却没想到，刺出去的枪却在卡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第844章 守将 他试着抽枪，枪却不动。 那种不动，就像是枪卡进了一棵大树里，卡得死死的，他拉不出，也挑不动。 但是眼前却不是一棵大树，而是一个普通的汉子。 他的眼眯了起来，一个普通话的汉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道，要不然就是他碰是硬茬子了。 硬茬子肯定不会只有一个。 声东击西！ 他还只来得及收回眼神，腰带之上就有一股大力传来。有人拽住了他的腰带，将他猛力的从马上拉了下来。 上当了！ 他在空中临时变招，松了手中的长枪，手顺势下压，握住了那人的手腕。正想在空中翻个身，顺便把那人给揪到身下压住之时。 他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打算完全落了空。 因为他的力气比不过那人。 那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使的力气，手腕一抖，他的手就从那人的手腕上滑了下去。光滑下去不说，他的身子也稳稳的被摔在了地上。 似是为了完全的制住他，摔在地上的同时，还有一个人死命的砸在了他的身上，把他压得死死的。 只是他是谁啊？ 可是打遍军中，暂时敌手的大将军，总不可能就此被缚。 他先是卸下了一口气，让那人以为自己已经压制住了他之时，却又猛然腰部发力，将那人狠狠的转了个身，反而压在了身下。 刚压下去，还没等他出手将身下之人揍晕制服，一个尖利的，冷硬的东西，就刺在了他的脖子上，随后便是一个冷冷的声音：“站起来，不许动。” 他偏了偏头，眼角的余光里，是一件极为普通的女子衣裙。 身下之人没有动，他先是松开手，随后抬起头。 日光有些耀眼，正好刺在他眼中，导致他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剪影，却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但是这个剪影，也让他知道简单的知道了，对他拿刀的是个女子。个子不高，身形不壮，但是气焰倒是不小，还敢拿把破刀威胁于他。 他笑了笑，举起双手，缓缓从那人身上爬了起来。 随着他视线的升高，他也看清了眼前的女子。 长得很普通，但是那双眸子却与众不同。 没有平常女子的，唯唯诺诺，躲躲闪闪。反而是带着几分不谙世事少女的清澈与澄明，却又有着世俗凡尘通透豁达的烟火气。 这样的眼神，在出世的大儒高人眼里可以有。在历世沧桑，出世成佛的高里眼里也可以有。但是在这样一个年纪不大，本事不小的女子眼里，不应该有。 这女子，不应该是普通人才对。 想到得到的那些消息，他挑了挑眉：“湛王妃？” 步月汐连眉梢都没动一下，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是谁？” “九途关守将，司徒九夜！” 原本属于湛王府麾下的属将，现在却跑到了北岭城，帮着拦截湛王府的众人。看样子，果真是京城里的人出手了。 步月汐冷哼一声道：“身为边关守将，不去对付异族蛮子，却对自己国人下手！这便是你身为守将的职责吗？” 第845章 威赫 司徒九夜嘿嘿一笑：“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骂我？湛王妃？大历国民？还是上位者？” 说到这里司徒九夜突然一下子变了脸：“保护大历国民？我呸！就这个大历国？值得么？我们这些人，守在边关，没吃没穿，没武器，每回申请，都批下来，就是不给到位。一问，不是国库空虚，便是人手不足。” 他越说越气奋，越说脸色越难看，“可是想要我们过来对付湛王府的人……” 他冷笑起来，声音里满是失望和愤怒：“却又给我们军备，又给我们粮食……呵呵！呵呵！” 他大笑起来，对着步月汐怒目而视：“对自己国人下手？身为守将的职责？你现在和我谈这个，不觉得很搞笑吗？” 步月汐就那样看着他，一言不发。 她听着他所说的那些话，也觉得心头一阵发凉。守关边将，居然无粮饷，无军备。朝庭平时补几不足不说，居然在想要对付他们的时候，把这些将士的粮草及军备全都补齐了。 可是要他们对付的是谁？是同他们一样，曾经守过边关，打退过外侵的宿敌，曾经为维护大历国而战的前将军。 那种从后背泛上去的凉意，能一直透到心里去。也无怪步月汐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引起他这么大的情绪。 “然后呢？”步月汐淡淡的问道，“然后你也跟着像他们那群人一样，对着自己的国民举刀了吗？” 司徒九夜带着几抹讽诮：“为什么不呢？湛王妃……我只需要把你带过去，就能让你们狗咬狗斗起来，我何乐而不为呢？” 步月汐也牵了牵嘴角：“哦？是吗？你确定你能把我带过去？而不是我带你过去？” 司徒九夜此时脸色立变：“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把手指塞进嘴里，打了个呼哨。呼哨声刚刚响起，还没等传开，他便觉得身子一软，眼前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我……” 他的手软软的从嘴边滑落，呼哨没能打出来不说，身体还不由自主的朝一旁歪去。有人扶住了他的身体，这便是在他的意识陷入黑暗之时，他最后的记忆！ 司徒九夜倒了下去，步月汐看墨青已经好好的将他接住，朝他点了点头。 但是他们之间的行动，已经被周围其它的披甲人看到。许多人都朝他们这边赶过来，只是被步月汐身边的护卫隔阻开来，才让步月汐顺利的暗算了司徒九夜，将他活捉。 而步月汐的这个行为，完全刺激了那些披甲人，他们不顾一切的朝着步月汐这边冲过来，眼见着冲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冲势越来越猛。 步月汐有些不耐起来，她一把拉过司徒九夜的身体，将刀顶在了司徒九夜的脖子上，大声喊道：“想他死的话，就尽管过来。” 她的动作，终于威赫住了周围的人，他们停了手里的刀。看着步月汐，满目悲怆。 湛王府的人没得到步月汐的命令追杀，也停了手里的刀。顿时除了远处的人还在厮杀，近处的人已经停战。 第846章 说 很快！停战的动静由内及外，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静静的对恃着。 汗水糊了他们的双眼，没有人敢伸手去擦一下。偶尔有人收了刀，摆入休战的模样来，他周围的人也就放松下来。 这种放松很快便传染了出去，让整个战场都平和下来。 最终一个黑脸汉子拔开众人，走到了步月汐的身前，粗声粗声的道：“小爷我是九途关守军副将李海，你放开我们将军，有什么事冲我来！” 步月汐失笑：“你一个副将，居然敢大言不惭的说放开你们家将军，冲你来？你有什么价值比得上你们将军么？” “你……”自称李海的副将，涨得脸通红，“你想要做什么？” 步月汐嗤笑一声道：“明明是你们拦在路口，不让我们离开，怎么变成质问我们想要做什么？你们确定没问错人吗？” 黑脸汉子的脸色变得更黑：“我们不过听命行事而已，湛王妃你何必咄咄逼人？” “看样子，你们都知道我是什么人？那你知道我有多大能耐吗？” 步月汐把手里的司徒九夜扔给了墨青，围着李海转起了圈子。 李海紧抿着嘴唇，目光一直盯着墨青，大有墨青如果敢对司徒九夜不敬，他便立刻拔刀上场的架式。对于步月汐所说的话，大有你随便说，我就是不听的意味在里面。 “我拥有大历国最大的商会，昌隆商会。我的商会分店遍布大历国全国，总计三百六十二家。大历国不管哪里有什么风吹早动，我都能第一时间知道。除此之外，京城闻名的云说馆，也是我的。云说馆对大历国，对普通国民有什么作用你们知道吗？” 步月汐环视一圈，看那些同李海一起的盔甲人全都一脸茫然的样子，轻叹道：“云说馆掌握着整个大历国最齐全的书籍资源。你们可能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如果你们知道以云说馆的能力，印出来的书可以让你们每个人的孩子都能识字，都能开化，做更好的工作，挣更多的钱，你们还能无动于衷吗？” 步月汐的话确实给了他们很大的冲击力！他们面面相觑神色莫名。 自家的孩子都可以识字，都可以找更好的工作，挣更多的钱，这一点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的平民来说，真的太有吸引力了。 什么样的人才能识字呢？ 是贵族，是有钱有权的人。他们识字，读书，可以当官，可以得权，得钱，可以荣归故里，可以光耀家族。哪怕是不当官，能识字的人，也能做很多他们做不了的事情。 可以当账房，可以开蒙馆，可以写春联，可以做讼师。可以做的事，比他们这些大字不识的泥腿子，可是太多了。 但是…… 湛王妃她说的是真的吗？ 她的云说馆真的能让他们这些平民的孩子也能读书识字？也能有机会赚更多的钱？过更好的日子？ 这些人看向步月汐的眼神里便多了许多热切，只是心里又暗暗的没底，她刚刚说的是她有能力让所有的孩子都去识了读书，而不是说她要去做。 第847章 挑 可是如今她身处弱势，皇上想要她的命。他们这些人，都是前来抓人的人。 她要是想活命，最聪明的办法不就是以利换利么？ 盔甲人们的呼吸都急促起来，盯着步月汐的眼神越发热切。 步月汐对他们的神情改变视如不见，她继续往下说：“除此之外，还我拥有云神医的友谊。你们都听说过云神医吗？” 看大部分人一脸懵懂，仅有李海神情复杂，步月汐心里便有了数。云神医的名头虽响，但是多是在上层人之间，他们有钱，有人，可以寻求云神医。 而底层的这些人，出不起高昂的诊费，云神医的存在对他们而言，完全是不可启及的存在。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事情。 “云神医是目前存世的大神医，据说他生可肉白骨，死可救生魂。就连宫里的皇上和皇太皇，都恨不得捧上所有的金银珠宝，来求云神医驻京。 但是云神医他并不愿意，他希望能把他的医术传遍整个大历国，让每一个大历国的子民，都能得到他所传弟子的治疗。你们……难道不愿意吗？” 步月汐说完，环视着众人。李海捂着脸，肩膀不停的抽抽着。步月汐没听到他凝咽的声音，但是她觉得他在哭。 李海果然在哭，他放下捂着脸的手，顶着一脸泪水，对步月汐抽泣着说道：“你说得真好听！我差一点就信了。要是真的多好啊！” 他揉了揉脸，把脸上的泪水抹尽，刚刚那些感动，痛哭都是好像是别人的一样，立刻恢复了正常，“直接说，你想干嘛吧！” 步月汐也不再与他多废话，直接问道：“你们是奉谁的命来到的这里？” 李海脸上的嘲讽之色更盛：“大历国太子，慕天宏呀！” 果然是他！ 步月汐冷然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北岭城？” “五日前。” 李海对步月汐知无不尽，将这件事前前后后，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步月汐这才得知，在他们慢悠悠的在担搁在河里的时候，慕天宏已经快马加鞭的赶到了北岭城。他调了五万的人马，赶在慕天湛他们之前就将北岭城这个码头围了个水泄不通。 除了这五万人马之外，他还调了北岭城的边军五万，总计十万人，不但围了北岭城的码头，还围了整个北岭城。 可以说，慕天湛这次，在他们眼中，是必死之人。 步月汐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司徒九夜，这些原本应该在九途关的人。只不过是因为太子慕天宏觉得自己的人马守在外围，既防得了湛王府的人，也防得了九途关的人。 只要把北岭城守好了，湛王府，九途关的这些废物，一个也跑不了。 步月汐想想，简直想笑！慕天宏这是在做什么？在给慕天湛送兵，在给慕天湛创造机会，在给慕天湛增加力量。 她浅笑着冲李海挑了挑眉：“有没有兴趣，同我们一起，挑了这天？换了那人？让你们自己家的孩子，都有书可念？有医可保？” 第848章 震惊 慕天湛目送步月汐离开，看她也不回的往前走。直至身影消失在眼帘之中。他没有功夫去纠结。，也没有时间给他浪费慕天湛回到船上，带着剩下的人划着小船去到赢在了头船那批人的身后。 码头上此刻聚集了很多人，很多身穿盔甲手持大刀的人，将码头围了一个严严实实。 慕天湛眯起了双眼紧盯着码头一个身穿黑色盔甲的大汉。那个人的身形十分高大在人群中分外显眼。 这个人慕天湛十分眼熟，肯定是他认识的人。只是一时间他想不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回头再看九号船那是汤胖子所在的船，汤胖子已经等不及从九号船上下来乘着小船正在往码头划。 慕天湛伏低了身形，没让汤胖子注意到他的存在，目视着汤胖子越过众多小船直接上了码头。 汤胖子上了码头之后，照着朝着那个身形高大的人走了过去。 两人非常寻常的见了礼，在新型高大之人抬头之际莫天章看到了他的脸，是京城九门提督镖骑大将军张振海。 九门提督兼膘骑大将军张正海统帅两万骠骑卫，守护整个大立国都京城的安慰与次序。 张正海出现在这里，完全出乎慕天湛的意料之外。张振海在这里要不代表着皇上将整个骠骑卫全部派到了这里，要不代表着张振海被皇上所不喜，革职发放到北岭城。 但看张振海的衣着与汤胖子对他的态度，明显属于前者。 慕天湛无比震惊，皇上这是疯了吗？他放弃了整个京城的防护，把所有兵力都聚集在了北岭城，就为了灭掉他慕天湛，值得吗？ 他难道不知道，城防空虚会导致外敌觊觎，如果抓紧时机趁虚而入，大历国三百年的传承，就将断送在他的手里吗？ 无比的愤怒充斥在慕天湛的胸中，他捏紧了拳头强忍着粗重的呼吸，他不能原谅这些人，永远也不。 汤胖子不知道对张振海说了些什么，张震海朝后面勾了勾手指，一大队盔甲人走上前来，将从船上下来的所有人，全都赶到了一堆，收缴了他们身上的武器，甚至趁乱抢劫了他们身上的财物，然后将他们看守起来。 看汤胖子与张振海那一派轻慢的样子，是觉得湛王府这些人已经插翅难逃了么？ 慕天湛从怀里摸出一只黑色圆球，塞到了身后一个湛王府护卫手里，低声对他说了几句。 随后这名护卫不动声色的混在了人群里，慢慢的摸到了码头上。在码头上许多人都站在原地不动的情况下，他的异动很快引起了盔甲人的警觉。 几个盔甲人很快朝着这个护卫冲了过来，护卫高举着双手，朝着他们大喊着：“我有湛王爷的消息，我要面见你们将军。” 汤胖子牵了牵嘴角，回头望向九号船。那艘船上基本都是他的人手，慕天湛等湛王府的主要人员，都被看守在九号船上。 只等他们回禀过太子之后，便上船将慕天湛等人，押解入城。此刻听闻有人说有湛王爷的消息，汤胖子脸色大变。 第849章 爆炸 最好的消息是没有消息，最坏的消息便是我有消息。 汤胖子冷着一张脸，叫人把护卫带了过来。在带过来之前有盔甲人给这一名护卫搜查身体。 就在搜身之时，因为突然不知道取了一个什么东西朝着汤胖子的方向扔了过去。 他扔的力道很大，那个东西远远的这个汤胖子以及张振海的头顶，正好落入了盔甲人的队伍中。 众人只听得一声震耳发聋的巨响，一时间所有人都懵了。只有那个护卫，趁机争脱了盔甲人的制服，逃进了一众湛王府中人之间。 那边张振海与汤胖子也回过来神，他们回头看向身后，被身后的惨相惊呆了。 身后不远处原是一座凉棚，此刻凉棚已经全部垮塌。垮塌的凉棚底下压着无数尸体，大量的鲜血从废弃的凉棚草顶下面浸出，很快染红了一大片地面。 在远处是无数残破的肢体，有长满鲜血的断臂，有只剩足尖的脚掌，还有破了半个脑袋的尸。 在远处是无数倒在地上呻吟惨叫的人，他们身上的盔甲上沾满了鲜血，有些鲜血是附近残破的躯体飞溅上来的，有的是自身的伤口用出大量的鲜血瞬间染红的。 一时间码头似乎成了修罗场，一片人间地狱的景象。 汤胖子的脸色已经变得无比难看，这个声音他知道，当初他原本是想让湛王妃直接跟主船沉没在江里，结果就是好几声这样的声音之后，湛王妃逃了出来。不但她逃了出来，她还带着许多湛王府的人逃了出来。 虽然这并不是一件坏事，事后让他有机会同云神医有了接触，并答应为自己治病。可是当时那几声巨响他还记忆犹新。 只不过他当时只听到声音，没看到现场。完全没有想到那个声音产生的后果会如此严重，严重到这样的爆炸再多来几次，他们的队伍就会全部被灭掉了。 汤胖子只觉得说话都哆嗦起来：“张……张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张振海也是一脸大惊失色，他转头看到汤胖子一眼，目光微闪说道：“汤都督，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要问你吗？你跟了他们一路，难道他们有这么大的杀伤性武器你还不知道？汤都督，这么重要的信息，是你故意隐瞒？还是你失职无能？都留着去太子殿下面前解释吧！” 张振海说完一甩袖子转身叫过了自己的副将，一系列的吩咐下去。 被炸死的人要处理，受伤的人要安排，还有湛王府的人需要严格看守。 刚刚那个人是随意冒出来的，谁也不知道其他的人手里有没有相同的东西，会不会在他们不经意的时候，又给他们造成严重伤亡。 盔甲人们一个个面如土色，手里的长枪直指着湛王府众人，严禁他们向前靠近。 大概是他们的动静让一号船上众人受到了惊吓，一号船上在没有人从床上下来，反倒是更多的人顺着踏板重新回到了一号船上。 第850章 爆炸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一次爆炸还不能突破重围，看样子想要突围还得要想别的办法。 慕天湛缩在人群里，正寻思着打算再扔一颗手雷的时候。远处突然又传来一声爆响，这声响跟刚刚慕天湛听到的一样，只是声音要小一些。 明显就是离这里不远处的地方，又有人扔了一个手雷。这个手雷只有步月汐才有，扔手雷的是谁不言而喻。 是步月汐遇上什么危险了吗？她能顺利逃脱吗？还是她特意给自己创造的机会？ 慕天湛心中百感交集，是此刻并无闲暇让他感叹，他必须抓紧这个机会，从码头这个包围圈里突围出去，并且寻找到合适的驻点，重新建立防守。 慕天湛将手举高，打了几个手势，周围看到手势的人迅速的往他身边聚集。 同时收到手势的人也飞快地将手势传递了出去。更多的人收到手势，最快的朝他这边聚集同时你来吧把信息传给别人。 远处的声响不但刺激了慕天湛，还刺激到了汤胖子与张振海。 他们对视了一个眼神飞快的带着人朝声音响起的方向奔了过去。 就是现在！ 慕天湛抬手做了一个手势，然后带头冲了上去。在他身后所有的湛王府众人，也全都跟着他冲了上去。 他们他们有的手中握着刀，有的握着剑，还有的赤手空拳。 面对着全副武装的盔甲人，他们无一退缩。 大部分的盔甲人都被汤胖子和张振海带着往前冲，余下的盔甲人没剩下多少，他们看到慕天湛带人冲过来，连忙上前迎战。 顿时双方战在了一起，湛王府的人凶猛异常，短兵相接之时，不是砍了盔甲人的脑袋，就是抢了盔甲人的兵刃。不过片刻的功夫盔甲人就已经全面溃败。 他们的厮杀声，终于引来了前方汤胖子与张振海的注意。他们不知道身前情况如何，也不知道身后情况如何。 就只听见前后两方都传来厮杀之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 看样子盔甲人完全没有抵挡住对方的攻击，导致敌人已经越过了防线正在朝他们接近。 张震海当机立断命令跟着他的盔甲人断后，自己则领着汤胖子，向旁边发过去。 那个方向正好通向北岭城靠码头最大的一间酒楼，太子以及他的人此刻全都在酒楼附近。 说不定太子已经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会派人过来增援。 可惜他的想法落空了，等到他们来到酒楼前的时候，他们发现酒楼的门被关得严严实实。 在看二楼窗台处，守着无数个手持弓箭的盔甲人。明显是太子在酒楼上看到了这边的动静，被吓破了胆。派人第一时间关了酒楼的大门，守在了酒楼的窗口。 按他胆小的程度，他此刻肯定也不在酒楼之中。至于撤向了哪里，张振海猜测此刻最安全的地方，便是北岭城的府衙了。 张震海在心中忍不住骂娘，胆小有没有胆小到这种程度，简直是有耻他太子的身份。 第851章 逃跑 连人都没看到，就被几声爆炸吓退，这要正面打起来，岂不是要跪地求饶？ 他不再理会汤胖子，转头招过这里最高身份的将士，到了一旁详细询问起了太子离开时前前后后的事情。 从那名将士的口中，张振海得知了太子，完全信奉那法恩道长的话，认为今日不宜与湛王爷斗气势，应当避其锋芒，聚集力量一举击杀。 故而他甚至没有前去码头露面，只是包下这间酒楼，站在酒楼的二楼，目视着码头，看着码头所发生的一切。 可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船到了码头之后，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般，一艘一艘的把湛王府的人全押解下来。 反而像是没头的苍蝇一般，所有的船上，都有人乘坐救生小艇下船，他们甚至用小船搭了一座浮桥，从浮桥上走到了岸上。 这和他估量的完全不一样，不过心好之前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在码头前后左右，全都布置了人手，这些人手足以阻拦从船上逃出来的众人。 太子心中很得意，他虽然没有露面，但是他一直关注着码头的状况，他甚至还计划着把慕天湛关在哪里，如何给步月汐一个下马威，让她交出神医的下落。和同云神医打交道的诀窍。 他想得很美可是事情却没有朝着他想的那个方向发展，码头上那个护卫靠近的时候，他心中正得意。慕天湛一直以治军严明，深得将士爱戴闻名。看他手下的人如此没有规矩，胡跑乱窜。 这让慕天宏心中说不出来的舒爽，可是这份舒爽并没有维持多久。 那个护卫的靠近，慕天宏以为他是要出卖慕天湛的消息，还在和手下笑说，这个人一定要赏一定要大大的赏。好让人知道，只要愿意出卖慕天湛，他都会给一个很好的价钱。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个护卫会扔出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把整个凉棚都炸了不说，还炸死了几十个人。 那些人残肢乱飞，血肉模糊的模样，当时就让慕天宏吓软了腿。 除此之外更让慕天宏心惊的是那玩意儿的威力太大了，看护卫随手那么一扔，东西就飞了出去。证明那玩意儿体积不大，重量也不强，随便谁哪怕是个小孩都可以扔得出去。 可是它的威力真的太大，如果有这么一个东西针对着自己扔过来，哪怕是前面有数十上百个人挡着，也有可能全部都跟着他一起陪葬。 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不能再留在这里，这里太不安全了，离湛王府的人太近，近到他们随便谁都能把那玩意儿扔到他的身边。 太子甚至什么也没想，直接带着人就撤了。谁的命都可以填但是他的命不可以。 他越发信任法恩道长，甚至于特别感激法恩道长，要不是他的提醒，让自己远离码头，避免与慕天湛正面接触，今天他的命说不定就交代在这里了。 于是他谁也没想，就将一个法恩道长保护的严严实实，一起逃走了。 第852章 要什么？ 听那名将士说完，张振海简直气得七窍生烟。许早便知他们这位太子殿下，好大喜功，平庸无能，可是却也没想到他居然干出临阵脱逃的事情来。 可是太子可以这么干，他却不行。 张振海又低声嘱咐了一通，就让将士先下去，自己则打开窗门，站在了窗户边。 湛王府的人已经涌到了酒楼前，他们虎视眈眈，紧盯着酒楼无一人上前。 张振海知道，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害怕，而是因为他们都在等待，等待那个决定他能行动的人的到来。 张振海深吸了一口气，扬声道：“你们王爷呢？请你们王爷过来说话！” 有一个面目俊秀的青年男子，拨开挡在他前面的人群，走到了人群的前面。 他一扬眉对张振海说到：“哟！这是张振海张大人呀？你今儿怎么这么狼狈呀？” 眼前的这个男子，张振海十分眼熟，应该是京城里跟着慕天湛一起厮混的不入流的世家子弟。 一个慕天湛张振海或许会怕他，一个不入流的世家子弟，张振海还真没放在眼里。 他上上下下瞟了来人几眼，说道：“你是什么人，竟敢袭击朝廷命官？难道你不知会连累家族，满门抄斩的吗？” 不提满门抄斩还好，一提到满门抄斩，这年轻男子好像踩了他的尾巴一般跳了起来：“有区别吗？” 它大声喊着：“老子只是想到一个出路而已，他爷爷的一路上就没有个消停，现在是直接想要了老子的命。家族！家族！老子现在不造反，家族就不受连累了吗？他皇上就不收拾老子家了吗？我呸！说的他妈比唱的还好听，唬谁呢？老子不信！” 他重重的呸了一口，对于张振海所说的话完全不放在眼里。 张振海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巡视，意图找到慕天湛所在。 可是人群里的那些人，他们全都穿着湛王府统一发放的粗布衣衫，全都站得笔直笔直，如果不站出来，仅凭肉眼张 振海完全分辨不出哪个是慕天湛。 他心中不解，如今他们已经向这边最大的两个将领围在了这里，为什么慕天湛还没有出面，他去了哪里？他想做什么？ 对面那个小儿又开始叫嚷起来：“张大人，你是被从京城调过来的吧？以你的职位，应当不会屈居于人下，如果你屈居于人下，那么这个人的身份自是非同凡响。那么张大人你能不能说一声，这个地方是由你做主吗？” 来了！ 能提要求，就证明他们有所需求，有所需求，就还可以从中周旋，他们有十几万的士兵，就在北岭城城外面。 湛王府的人满打满算不止两千，十几万人，对付两千人马，就算是唾沫星子也足够把他们淹死了。所以不用急也不用怕，先保护好自己，然后就可以收拾他们了。 张振海扬了扬下巴：“是，这个地方由我做主，你们想要干什么？” “嘿嘿！”那个年轻人笑了起来，手拂着下巴下回踱步：“要干什么？自然是求人求财了？” 第853章 嘲笑 求人还求财，愿意提条件，张振海心情很是愉悦。他俯视着下面的年轻人问道：“什么人？多少财？” “听说太子殿下大驾北岭城，我不要别人我就要他。财嘛！既然我都要了太子殿下，那么钱太少实在是对不起太子的身份，不如张大人您说说，咱们太子殿下值多少钱吧！” 张振海的脸黑如锅底，这叫什么谈条件？全都是不可能接受的条件！而且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让他说太子殿下值多少钱？ 那是不管说多少，都会受人话柄的事，这个年轻人哪里有心是和他谈条件啊，完完全全就是在耍着他玩。 他召过了部下，吩咐他们在四周查看，特别是留意那些人有什么动向，想做什么？ 而他自己则是回到了窗口继续和年轻人周璇。那年轻人似乎是有意拖延时间，同他提的一些要求都是她不可能答应的，除了前面要太子以及要他开价之外，还额外要求他们，给湛王府的众人送水送食物。 张振海冷然的拒绝了，他们确实准备有许多食物，可是这些食物是他们维系生存根本，而且叛军们提的要求，满足了第一点，就会让他们以为自己还能在周旋中站上风，会会提出更多不可理喻，无法达成的要求。 于是这个年轻人并给了张振海狠狠的一击，他先是拿了个什么东西作势朝着酒楼扔了过去。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扔那个可以爆炸的东西，于是往后跑的往后跑，蹲下身子的蹲下身子，捂着脸的捂着脸，还有人伸手就把身边的人拉在自己身前当挡箭牌。 张振海也是吓得面色发白，但是他没有逃，也没有退。他只是站在那里捏紧了手里的弯刀，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准备迎接最后的结果。 谁料得那个年轻人根本就是做的假动作，看到酒楼上的众人惊慌失措，躲避不及的样子。 湛王府的众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们一边笑，还一边嘲笑以张振海为首的盔甲人们。 嘲笑他们胆小如鼠，嘲笑他们丧尽天良，嘲笑他们跟了一个窝囊废的将军做士兵，嘲笑他们一辈子都是个缩头乌龟。 张振海气得脸都红了，他不停的提醒自己，他们是故意的！他们就是故意的。他们故意在这里激怒自己，为的就是拖延自己，为其他人的行动争取时间。 张振海果断的寻来了汤胖子，对他说：“这里交给你先应付，本将军需要离开一下。” 汤胖子却断然拒绝：“张大人，太子殿下的安危甚关重大，汤某人担不起张大人的重担，张大人倘若还有别的什么差遣，汤某人一定全力配合。” 张振海紧盯着汤胖子看了足足有一分钟，汤胖子完全不为所动，只是轻弹着自己的指尖漫不经心地问：“不知道张大人可曾寻到太子殿下的下落，要知道太子殿下安然无恙我们这些人就都有命可活，太子殿下倘若有个好歹，咱们全家九族都得跟着陪葬。张大人行事之时可要万分慎重才是啊！” 第854章 撤退 张振海也不甘示弱，他冷哼了两声说道：“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太子若出事你我二人谁也跑不了，汤大人你确定要和我在这里呈口舌之利吗？” 说完张振海不再理会汤胖子， 他只管吩咐下去召集更多的人手过来，准备全面反击。 这个时候楼下的那个年轻人，却再一次举起了手，作势欲掷。 这一次张振海只看着他一言不发，他不能再被他吓到，这样太过于有损己方士气。 年轻人的动作做了一半，却又收了回来，一脸促狭的看着张振海说道：“要不张大人，我们让你瞧瞧我们的厉害？你在寻思要不要答应我们的条件？” 说完手里的物件被他大力掷出，张振海心中笃定，这一次一定又是他虚张声势，这么厉害的武器他们一定数量不多。 因为如果数量足够的话，他们便有足够的底气用两千人灭掉他们十万人。 可是看现在他们反复在拖延时间，明显还有其他的计划，所以不用怕他只是吓唬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念头仅在心头转了一下，眼睛也不过才眨一下，轰隆的巨响声就再一次在他耳边响起。 这一次隔得更近，感受的更深。他的耳朵嗡嗡嗡作响，脑袋里还留着地面震动的炫晕感。 楼下的年轻人用事实向他证明了，他们还有更多的这种武器，他们还可以用这种武器杀死更多的人。 而这一声爆炸声，就好像一个信号，所有酒楼前面湛王府的人，全都朝着酒楼冲了过来。 砖石木质结构的酒楼，原本就被那一击，轰塌了半边，此刻那些人就顺着塌倒的部分冲了进去。 这间酒楼很大，前面是双层大厅，中间是一处小型园林，后面则是许多包间。 除了包间之外，再后面还有一个后门，太子当时就是顺着这个后门逃走的。 张振海没有退，他带领着剩下的盔甲人对着湛王府的人发起了进攻。 不管怎么说从人数上来讲，自己带的这些盔甲人，足以消耗掉湛王府的这些人。 如果他们手里的这种炸雷数量足够多的话，他们为什么还要拖延时间，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扔出来。 有了张震海带头顶在前面，其他的盔甲人你都跟着战斗起来。 湛王府的人数众多，可是架不住盔甲人这边人数更多。眼见着湛王府这边的人就要落败，没成想不远处又传来一声爆响。 爆响的声音，就在府衙的方向，难道是太子出事了吗？ 想想失去行踪的慕天湛，在想想之前一直拖延时间的年轻人。张振海此刻才知后背发凉，如果太子在他的护卫下出了什么问题，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张振海无心恋战，在几个盔甲人的护卫下，直接朝着府衙方向撤退。 有了他带头，其他的盔甲人也不恋战，也跟着在他身后朝向府衙方向。 张振海到了府衙门口，发现府衙已经被围。围他的不是别人，真是湛王爷慕天湛，还有北岭边关将军司徒九夜。 第855章 张振海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眼前府衙大门紧闭，房檐上他满了弓箭手，弓箭全部朝外。只等一声令下，手中的箭便会脱手而出，将擅闯衙门的人射成马蜂窝。 这情形和不久之前他防守的酒楼可谓是一模一样。然而酒楼没扛过他们的一击，现在府衙能扛过吗？ 张振海只觉得心头发苦，司徒酒店现在就站在慕天湛在身边，明显已经叛逃。 司徒九夜的兵，都是些什么人？那是久经沙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人。 这样的一个狠人，可以打他十个盔甲人。然而现在这些很全都站在了慕天湛的那一边。 他现在该怎么办？ 张振海想往后退，先把自己藏起来给他们斗了个胜负之后再说。到时不管他是进还是退，都可以游刃有余。 只是没想到，他在这遇上一个生命的克星。汤胖子就在他的身后，狠狠的对着他的身体推了出去。 于是张振海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摔到了府衙门前。他面不改色的爬起来，朝着慕天湛拱了拱手。同时一手钳住汤胖子的手腕把他拖了出去。 汤胖子的体型巨大，一时不长给张振海直接拖在了地上，也同他一样摔了个大马趴。 “在下有事需面见太子，还请湛王爷通融一二。” 说完也不管慕天湛是何表情，抬腿就走向府衙大门。汤胖子也有样学样，朝着慕天湛拱手，默默的跟在张振海身后，想借机蒙混过关。 却没想到被湛王府的护卫拦了下来，直接拖到了慕天湛的身前。 慕天湛没有理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步月汐，有些埋怨的说道：“天这么热，你还是找一个凉快一点的地方待着吧！” “这里就很凉快！”步月汐固执坐在那里，扭头不看慕天湛。 慕天湛只能轻叹一口气，揉了揉步月汐的脸颊，无奈的说道：“那你就在我身后多注意安全。” 步月汐连连点头，伸手接过倾儿递过来的湿手帕，自己擦了擦脸。 轻寒又递过来一片切好的西瓜，还不忘在边上打着扇子，让步月汐一边吃一边看戏。 那边张振海顺利地敲开了府衙的大门，他回头看了一眼。视线里慕天湛同司徒九夜站在一起，两人正在说着什么，脸上同时面带微笑，看起来气氛特别和谐，不像敌人反倒像多年老友。 府衙的大门被人关上，慕天湛同司徒九夜的身形都消失在他的眼帘之中。 张振海垂下的眼帘，默不作声的跟在前面的侍卫往前走。侍卫并没有将他带到太子面前，而是直接领到了北岭城的府台吴大人面前。 吴大人一脸面无表情，看着张振海,也只是拱了拱手道：“还请张大人见谅，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全，还请张大人配合一下。” 张振海连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将腰间的配刀摘了下来，直接放在了桌上。又举起了双臂，任由房间里的侍卫给他搜身。 他们搜得格外仔细，张振海的头发，张振海的牙齿，甚至于包括张振海的衣服布边，都被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第856章 心思 张振海里里外外都被他们翻了一遍，这才带着他去了府衙的正房。 太子殿下正在正房里等着他，看到张振海，太子强忍着一脸急切，对张振海说道：“张大人，这次实在是辛苦你了。不知道张大人这一路上，可还顺利。” 顺利怎么能叫顺利呢？从接人开始，就像小孩子在过家家，到处都是一片混乱。 汤胖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非但没有把人控制住，反倒给了机会他们逃脱。 张振海有心想告汤胖子一个状，却又转了个心思。汤胖子的所作所为，只有明眼人看在眼里。 就算眼前的太子是个糊涂蛋，可是皇上并不糊涂。皇上之所以看中汤胖子，只不过是因为汤胖子善于揣摩皇上的心思，总是力所能及的基因与皇上想要的结果。 这一次，经汤胖子之手，慕天湛非但没有被汤胖子抓住控制起来，反正是被慕天湛抓住了机会策反了九途关的守将司徒九夜。 如今他们与太子手里的禁卫军们对峙而立，可是酒精沙场的猛将，有花天酒地的禁卫军相比，谁都知道获胜的是哪一方！太子如今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再做最后的挣扎。 张振海如今看着太子，只觉得无比可笑。先皇是一个多么睿智的人啊！ 先太子也因英明贤德，却莫名的与太子妃双双毙命。这导致了皇上的登基，也导致了宽厚人和的慕天湛错失太子之位。 假如先太子不曾出事，如今的皇上不曾登基，现在的大历国是不是会完全不一样？现在的朝廷是不是也不会像如今这般乌烟瘴气？ 张振海掩住了眼底的神色，轻叹了一口气回答道：“这一路十分凶险，原本按照同汤大人约定的计划，湛王府众人俨然全都被督察院的人控制住了，谁曾想下船之时，却是湛王府的人各自为战。 还有那发出巨响的东西，目前只知道杀伤力特别强，一轮下去死足有数十人之多。” 说到这里张振海的脸色越发难看，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后面的话：“以我们目前的军备，我们完全抵挡不了这种武器的进攻。” 他看见慕天宏的脸色变得苍白苍白，甚至连嘴唇都哆嗦起来。 这让他心里充满了快感，他不无恶意的继续说道：“如今他们已经聚集在府衙门外，似是想等待时间一举进攻。” 慕天宏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失神地向张振海问道：“他们想干什么？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我才是太子，我才是大历国名正言顺的太子，他慕天湛想做什么？难道还想杀了我自己当太子吗？” 慕天宏笑了起来：“不，他不敢。这是我们慕家的天下。他如果这么做了，就对不起慕家的列祖列宗。他不敢的！他不敢！” 这个话不知道他是用来说服自己还是说服张振海。不过说了这番话之后他的精神有了明显的振作。 他扭头对张振海说道：“我看他们对你还十分友善，不如你去问问他们到底想做什么？然后过来回我。” 第857章 送礼 张振海能说什么呢？他只能默默的答应下来，再简单的吃过东西然后稍许打整了一下之后，张振海出了府衙的大门。 府衙门外却空无一人，他站在那里呆了片刻，召过了门口的护卫，细问了一番。 原来是从张振海进了府衙之后，慕天湛便和司徒九夜一起携手离开。同时也带走了其他的所有人。 “有没有人跟上去？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有人跟上，但是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跟上去的人全都没有回来。” “汤大人呢？” “被他们一起带走了！” 张振海站在门口顾目四望，周围一片萧条，所有的居民全都躲在了自己的房中，没有一个人在街上闲逛。 五天前他们到来的时候，这还是一副安居乐业人来人往的繁华城市，可是只不过半天功夫，就已经可以看到断壁残垣，陈尸街角。 他面无表情的在门口站着片刻，又转身回了府衙。太子依旧在正房等着他，听到他说慕天湛他们已经离开，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不过是纸老虎而已，还真的有胆敢以下犯上了？” 说完之后又揉起了额头：“先等着吧！等着他们出招再说，对了你一会儿出去的时候，让那个吴大人过来见我。” 张振海退了出去，还没等他去通知吴大人，便看到吴大人带着一个，年轻美貌，身材妖娆的小姑娘，候在正房门口。 那小姑娘满脸娇羞，粉嫩轻薄的衣裳，让她整个人，就像刚开的花苞一样诱人无比。 只一眼张振海便明白了吴大人的操作，也不得不佩服吴大人的钻营与心计。 这么短短的几天，这么危急的时刻，吴大人就把人选都物色好了，趁着这太子殿下心情不好的时机，正好把人献上。 至于这个人能不能讨得太子殿下的欢心？太子殿下会不会记得他的好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才有可能获得丰盛的回报。 看着吴大人带着那个小女孩，一脸笑意的进了正房，张振海收回了视线，跟着领路的仆从，一言不发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吴大人给他安排的房间不大不小，让他能正常在房间里转身，却又不会太过于局促。 张振海躺在床上，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他走进府衙大门之时所看到的画面。 慕天湛同司徒九夜站在一起，他们两人视线相交，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意，似是私交甚好。 只是张振海知道，他们其实从来没有见过面，也没有打过交道。 但是他们都是铁铮铮的汉子，他们都镇守过边关，都曾打败过外敌，都曾在沙场上历经生死，数次来回。 这也便是司徒九夜只在第一次见面之后，就倒向慕天湛的原因。 张振海翻了个身，躺一会儿又坐了起来。他召过一直跟随着自己多年的长随，低声吩咐了几句。 这个长随随后便找借口除了府衙，他到底去了哪里？除了张振海再无人得知。 第858章 选择 慕天湛此刻在哪里？ 在码头的船上，他们以码头为据点占据了码头这一片同时还有九途观边关军的军营也都属于慕天湛的势力范围之内。 对于慕天湛表现出来的军事力量，司徒九夜十分满意。 他对于谁当皇帝其实并不在意，但是这个皇帝如果让他觉得不好过，他就不乐意了。这么些年，他镇守边关，自己的孩子被皇上扣押在京城当质子。 按慕天湛给他的消息，早在他出发，准备来九途关就蕃之时，他就有了安排，将他的孩子以诈死的方式，给偷了出来。 九途关是慕天湛即将就番的地方，守关的这样是能不能和他一条心，这一点非常重要。 所以慕天湛不会也不能把师徒九月夜的家人留给皇上，他必须握在自己手里，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以及自己的计划。 于是在收到消息，湛王爷将他一家人的性命都安全的转移出了京城之后，他非常果断的就投向了慕天湛。 这几年皇上登基之后，边关战士过得异常艰难。先皇在世的时候，边关战士虽然偶尔有军饷不够及时发放，粮草有没有延误，但是他们还活得下去。 可是自从皇上登基以后，边关战士就过得生不如死了。军备不够，抚恤被扣，粮草没有，军饷更是缩减得边关将士怨天载道。 这些难处都是皇上登基以后才有的，谁不想过得好一点？谁不想跟着一个宽厚仁慈的主子？ 谁不想为子子孙孙，积攒更多福德，留下更多基业？跟着现在这个皇上他们完全没有希望，可是慕天湛以及湛王妃却让他们看到了实现的可能。 不管是昌隆商会，云说馆，还是那些新兴的农具与种子，都让他们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所以真的慕天湛对他们而言，完全就是豪不需要犹豫就可以决定的事了。 并且，慕天湛所展现的军事力量，更给了他们无穷的信心。 那些一击便垮的房子，那些断臂残骸在血腥场面，都向他们证明了，作为湛王府的盟友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慕天湛在清点过人马之后，就叫他们先安排下去休息。其他的人全都原地待命，与张振海的盔甲人们呈对恃之势。 他不着急处理太子慕天宏，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步月汐躺在床上，少有的安静的让上官步云把脉。上官步云仔仔细细的拿了好久，最后放下手时，忍不住开始碎碎念起来。 “我说师傅啊！你胆子也太大了，连着这一阵的劳累，你身体跟你造反了不是？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啊？就算你是铁打的，那孩子可是肉身的啊！你咋就不多为孩子想一想，你这不管不顾的性子呀，还真应该收敛收敛。” 步月汐抿着嘴唇冷冷的看着他，目光里满是威胁，再多嘴？再多嘴就把你赶跑了！ 上官步云回头看这慕天湛也青的脸色，识趣的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飞速的写着药方，一边说：“孩子没什么大碍，只是母体有点劳损，以后切不可太过劳累。先吃点药调理一下，没事儿就多休息一会儿吧！” 第859章 受够了 步月汐没有说话，慕天湛在一旁点点头道：“行我会盯着他的，有劳你啦！” 上官步云点点头，收拾着药箱。他对慕天湛有一种天然的敬畏，虽然现在已经在慕天湛面前过了明路，他是步月汐的徒弟，可是在面对慕天湛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觉得胆寒，想逃。 对于上官步云的心思，慕天湛从来不在意。他把上官步云送走了之后，又回到了步月汐在身边，握着她的手的说道：“汐儿啊！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步月汐有些理亏，她紧抿着嘴唇目光闪烁，就是不看慕天湛。 慕天湛又是生气又是好笑：“你现在躲着我？就能当那些事情没发生吗？你是当妈的人啦！不再是以前一个小姑娘，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怕，你还得照顾他，还得照顾我。你就没想过要是……” 慕天湛说在这里的时候伸手捂住了脸，说话的声音也有些许的变调：“你真没想过没有了你没有了孩子，我一个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了，但是步月汐已经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他经受不起她的意外，也承担不住没有她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她比及孩子重要。 这让步月汐非常的内疚，她坐起来把慕天湛的头抱在了胸前，柔声安慰道：“你知道我有把握的，你也知道我不是乱来的人，你应该对我再多一点信心不是？说实话我已经受够了，受够了老是逼着自己忍耐，避开皇上他们的锋芒，就算是想报复，也还要遮遮掩掩。 可是凭什么呀！我是人他们也是人！凭什么要把我的生命掌握在他们的手里，他们想杀就杀想埋就埋。 我不愿意，所以我们早一点推翻这一切不好吗？早一点过更自在，不被人钳制的生活不好吗？ 阿湛，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想把我和孩子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可是阿湛，我可以保护好自己，也可以保护好孩子，甚至于我可以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去打倒他们，打败他们。” 她的手穿过慕天湛的发丝，轻柔的抚弄着他的头皮，一下又一下让慕天湛焦躁的情绪，变得舒缓起来。 “阿湛，我郑重的和你说，不要把我当成弱不禁风的弱女子，我扛得起，也愿意扛。” 慕天湛直起了身子，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面容娇好，容貌出色，可是最吸引他的，却不是她的容貌，而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光芒。 那种从不依附于人，那种发自内心，强大而又发散的力量。 他毫不怀疑，这一次步月汐既是给他解释，也是郑重的警告他，如果下一次他再看轻她，她会收拾他的，那结果一定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他得要开始反省了，像这样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想把她困起来的行为，不可以再有下一次。如果有，他一定会希望不曾有过。 这种行为，在大历国普通的男人看来那就是大逆不道，可饶恕的行为，可是在慕天湛眼里，却是最让他迷恋的特质。 第860章 见您 “汐儿，我…………”慕天湛张了张嘴，最终把那些话咽了回去。他只是重重的握了握步月汐的肩膀，然后将她搂在了怀里无声的报紧。 步月汐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因为在一起，静静的享受这难得的静谥。 这一夜无话，两人难得的享受了一个相拥而眠的夜晚。 清晨当步月汐语慕天湛两人迈出房门时，墨青已在门口等候。 “王爷，有一个人想要见您。” 墨青没有说这个人的身份，估计是不好定义，或者他不知道。 慕天湛将步月汐送到了甲板，并且仔细吩咐了给步月汐的早餐，直到将步月汐全部安顿好，方才跟着墨青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那里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正等着他。看到慕天湛的第一眼，他就立刻上前深深的鞠了一躬，说道：“在下张振海，张大人门下知客曹木，见过湛王爷。” 慕天湛伸了一下手示意免礼，又请这名自称曹木的中年人坐下之后，刚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问道：“曹先生此次来，是代表张大人吗？” “确实是代表张大人前来，有事想与湛王爷商量一二。”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方信纸，推到了慕天湛的跟前。 慕天湛看了他一眼，抖开了信纸。信里面的内容很简单，不过是一封投名状而已。只是这封投名状，却代表着一种众望所归的民意。 不过怎么证明这封信上说的是真的呢？而不是张振海与慕天宏合谋给慕天湛下的套？ 慕天湛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手里的信。向曹木问道：“如今太子殿下如何了？” 曹木恭敬的答道：“太子殿下之前受了惊吓，不会很快就在府台吴大人之女的安抚下平静过来。今天早上太子殿下还特意点了北岭城的特产三虾面。” 三虾面，慕天湛知道，在船上的时候，汤胖子以为他已成阶下囚，在无翻身之时。说话时相当不顾及，在闲谈之际就向他提过北岭城的特产三虾面。 这三虾面的做法相当繁复，几乎是几斤虾，一个人耗时几天，才能做出一碗面来。据说那面是真的好吃，慕天湛还没有机会给步月汐安排上。三虾面，这边慕天宏已经吃上了。 慕天湛的脑子在三虾面上面打了几个转，寻思着中午就让人给步月汐做上一碗三虾面，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对曹木说道：“张大人下一步有何打算？” “看太子殿下的意思，估计是想和谈。” “行，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慕天湛端茶送客，自有墨青把曹木安全的送了出去。 慕天湛在原地坐了片刻之后，派人把楚天辰叫了过来。 “湛哥！叫我过来是有什么好事吗？” 楚天辰一副把什么事情都没放在眼里的样子。笑呵呵的向慕天湛说道：“湛哥，你给我的那个手雷实在是太好用了，那一个手雷出去，就灭了几十个人，就是你只给了我两个实在是太少了，什么时候再给我整个十个百个？让我出去过个瘾？” 第861章 透底 慕天湛冷冷的一记眼刀飞了过去，楚天辰自觉失言，嘿嘿笑了两声问道：“真的没有十个百个的能让我出去过个瘾？” 慕天湛一巴掌把楚天辰错过来的脑袋拍开：“给你两个已经不错了，还想要十个八个？你想的也太美了？” 楚天辰敛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又凑过来低声问道：“湛哥你给我透个底，那玩意儿是不是嫂子给新弄出来的能大批量生产吗？” 慕天湛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楚天辰不知道在心里了脑补了一些什么，又嘿嘿笑了几声说道：“湛哥，这玩意儿真的实在是太好，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威风过？那些人的脸色，可真是叫好看啊！可惜没看到我们太子殿下的脸色，实在是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看楚天辰越说越不像话，慕天湛咳嗽了两声，从怀里掏出两个黑疙瘩，放在了楚天辰面前的桌子上。 楚天辰的眼眸一下子亮若星辰，他一把将这两个黑疙瘩抱在了怀里，大有谁来都不给的架式。 “湛哥，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你就是我的前路明灯，哎哟湛哥，你实在是太好了！” 楚天辰已经兴奋的语无伦次了！慕天湛用指骨在他额头重重的敲了一记：“注意安全，以后还会再有，这两个不是给你玩的，还是有事需要你去做。” 楚天辰同志那两个黑疙瘩，呵呵直乐：“哎！湛哥你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慕天湛凑近他的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楚天辰听完眼睛贼亮贼亮，他拍着胸脯上慕天湛保证着：“湛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 说完一次是怕慕天湛的反悔一般，抱着怀里的两个黑疙瘩，忙不迭的离开。 这个白天里一切都很平静，慕天湛安静的陪在步月汐身边，为她找了北岭城最出名的厨子，为她做了一份正宗的北岭城三虾面。 三虾面果然不同寻常，用料精细过程复杂，步月汐吃得十分满意。还特意问了厨师以后可不可以跟在他们身边。 厨师脸色苍白，试探着拒绝，没想到步月汐也接受了，只吩咐他在需要的时候上门为王妃服务。 厨师满口答应，同时还热切的为步月汐推荐了一名他的徒弟，说三虾面没有他十分真传，也得了个八分。 除了三虾面做的好之外，这个徒弟还擅长处理北岭城的各种野物，山货。 步月汐一听就感到兴趣，让他安排时间带人上来给她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就直接留下。 厨师得了许多赏钱也特别高兴，回去之后四下宣扬，湛王府的人规规矩矩，从不曾轻易扰民。湛王妃也随和亲切，连他不愿意同湛王妃离开北岭城，都被湛王妃接受了，还赏赐了他许多财物，实在是再亲切不过的人了。 于是只是一天之后，湛王府的名声在北岭城的平民口耳相传中，越发光彩炫目起来。 这一切，慕天宏都丝毫未知，这一整天的时间里，他都等在府衙里。没有消息传来，让他坐立难安，就连新收的美人，都让他提不起劲来。 第862章 办法 夜幕终于降临，这一个白天，平安无事的过了。 慕天宏的心却更加煎熬，他忍不住，终于把张振海给喊了过来。 “慕天湛那边有什么动静？查出什么了没有？” “没有！”张振海摇头，“所有派出去打探他们消息的人，全都没有回来。” 慕天宏的脸色越发难看：“再多派一些人，每个方位都派几个，看看哪个方位有人回来。” 张振海的脸色也是同样难看：“之前就是这样，结果所有的人都没回来。不管哪个方位。” 慕天宏重重的一掌将桌子上的茶杯等物全都扫在了地上：“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张振海垂着眼帘一言不发。他的这个态度太子相当不满意，冷哼两声道：“一次不行再派一次，两次不行就派三次，难道你们就等着慕天湛上门吗？” “或许法恩道长会有办法。”张振海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讥讽，不过慕天宏并没有听出来，他一拍手掌到，“还真是，怎么就没想到他呢？” 慕天宏立刻派人去请法恩道长，张振海识趣的退出去。正好同进门的法恩道长走了个面对面。 法恩道长还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看到张振海微笑着点头，张振海拱了拱手算是回礼。 等到张振海同法恩道长错身而过之后，站在门槛处的法恩道长回首看向张振海，直到他的并消失在眼帘之中后，法恩道长才重新抬步跨进了屋内。 一看到法恩道长，慕天宏好像看到救星一样。 他先是深深的朝着法恩道长鞠了一躬：“道长，如今反贼慕天湛已经策反了边关守军司徒九夜等人，将我们围困在此地。派出去探查的人，全都不知所踪。道长您能否再次指引一下迷踪？” 法恩道长闻言不慌不忙，他手捻着长须，沉吟了片刻问道：“太子殿下是想问什么呢？” 看慕天宏愣了一下，似乎是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法恩道长又接下去解释道：“问事业？问姻缘？问身体？还是问困境解法？所求不同答案也不同，太子殿下好好想一想，你最想要知道的是什么？” “困境解法。问困境解法。” 这是当前慕天宏最迫切需要知道的事情。法恩道长拿出来几枚铜钱，随手往桌上一扔。 慕天宏默默的看着他的动作，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法恩道长的卜卦手段一向随性，他有时候会用铜钱，有时候甚至是随手扯的野草树叶，东西不同解法不同，可是每次慕天宏想要问的答案，都得到了法恩道长的解答。 他从来不正式告诉答案，可是给予指引，却让慕天宏认为那就是最好的答案，任何人都没有法恩道长高明，也没有他那么厉害，这也是法恩道长深受他信赖的重要原因。 这一次也是一样，没过多久法恩道长就将铜钱收了起来：“无路，但是可解。” “法恩道长，这是何意？” 法恩道长看着他但笑而不语。 第863章 无解 慕天宏有些着急，因为这个说法，说了等于没说一般。 平日里他还能猜来猜去，可是现在已经火烧眉毛了，他是真的猜不出来。 慕天宏上前一步，揪住了法恩道长的道袍，语带哀求：“道长，您能跟我说明白一点吗？您说的这个我想不出来啊？” 法恩道长紧抿着嘴唇半闭着双眼，对于慕天宏的问题完全不为所动。 慕天宏看他这个样子，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了回去。 法恩道长这才睁开眼睛：“殿下倘若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就容在下先行告退。” 慕天宏不想让他离开，可是他也知道，就算是他把法恩道长强行留下，也没办法从法恩道长嘴里，掏出他想要的答案。 法恩道长没有等慕天宏回答就起身往外走，慕天宏看着他即将走出房门，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道：“法恩道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既然是我大历国的子民，就得要遵守我们大历国的规矩，现在我命令你说。” 法恩道长回头看着他，神色莫名：“太子殿下您真的确定要问吗？” “当然。我确定。你快说吧！” 法恩道长的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微笑：“目前你看似没有出路，其实就是你最大的出路。佛说天机不可泄露，贫道已经泄露了天机，至于太子殿下您能领会多少就看您的悟性了。” 说完法恩道长重重甩了一下手，将手腕从慕天宏的手中挣脱，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慕天宏呆呆的看着法恩道长的背影，脑子里不停的想着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看似没有出路，其实就是最大的出路。 他现在完全的被慕天湛给压制了，原本他带了近十万的士兵，来围堵慕天湛只有两千的人马。 十万对两千，这不管是谁看来，都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可偏偏他带着这十拿九稳的十万人马，与慕天湛一个照面之后便被慕天湛夺了将近一半的人马。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可是目前被慕天湛压制已成定局，如果按照法恩道长的说法，这种局面就是他的出路，难不成法恩道长的意思是他这个太子，他这个堂堂大历国名正言顺的太子，以后都要天慕天湛一头，一辈子被他压着吗？ 不！这不可能！他无法接受。 法恩道长一定不是这个意思，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还能怎么解释他这个话呢？ 慕天宏想不通，越想脑子越懵，越懵越想想明白，可是想得多了只觉得头疼欲裂，最终他砸烂了屋子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再一次把张振海喊了过来。 “什么？您要返回京城？” 听到太子说的话，张振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如果按太子所说的，就此机会返回京城。是不是就代表着默认了慕天湛，就此夺下北岭城以及九途关。 在众朝臣面前，那可是脸都丢到家了。他可是太子，以后还要继承大统，登基成为新的国君真人啊。 他如此操作，就不怕回到京城之后，不能服众，无人可用吗？ 第864章 回京 张振海几乎是目瞪口呆着看着他。完全无法相信这些话是出自大历国国君最宠爱的儿子，大历国当今的太子慕天宏之口。 他真的知道他这么做之后的后果吗？他真的想好了去承担这样的后果吗？ 慕天宏还在一脸热切的看着他：“是的明天一早我们就走，不需要带多少人，快马加鞭回到京城大概只需要二十多天的时间。张大人人选由你去挑，带什么人不带什么人都由你来决定，不过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将孤萍萍安安的送回到京城。” 张振海看着他掩饰不住眼中的失望：“殿下，还请殿下三思啊！放弃所有人，只身回京是会被皇上问责的呀？” 慕天宏避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他是我父亲，他只有我这一个儿子，他在怪罪于我，也不可能真的拿我怎么样。可是我要是留在这里的话，慕天湛他一定会杀了我。你看看外面那些酒囊饭袋，那些窝囊废，拿什么去抵挡慕天湛他们的那个玩意？啊……你说啊！” 慕天宏已经被吓破了胆，他现在已经不顾一切只想逃走，以逃走这个状态来面对目前的问题。 就是那个张振海突然十分庆幸自己之前的选择，他定了定心神，上前拍了拍慕天宏的肩膀说道：“殿下不必着急，太子想回京之事我们还可以用别的方法进行。” “哦？你说来听听”慕天宏听他说的话立刻安静了下来。 张振海在屋子里走了两圈之后说道：“此事还需要等我安排安排，等有了事做大把握立刻再来通知太子殿下如何？” 慕天宏点了点头：“那我等你消息。” 慕天宏的话音刚落，突如其来的一声爆响声，犹如惊雷一般在他们耳边响起。 这声音一下子让慕天宏吓得趴到了地上：“是慕天湛，是慕天湛来了吗？” 他强自镇静，可是苍白的脸孔和颤抖的双手仍然线路了他的情绪。 他一把抓住张振海的手说：“张大人你要保护我，父王给你的职责便是保护我，如果我有什么事，父王一定不会放过你。” 如今连威胁的手段都用上了，张振海掩着脸上的厌恶之情，挣脱了慕天宏的手掌，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殿下无需担心，我去看看就来。” 说完抬腿就走，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慕天宏有些六神无主。嘴角含着一抹讥讽的笑意，张振海顺手关上了房门。 顺着爆炸声音响起的方向走去，没过多久张振海就看到了爆炸的现场。 那是前院的一座房屋，屋顶上落了一个大洞，屋子里的家具东倒西歪。连地面都出现了一个大坑，不过幸好屋里没有人没有人员伤亡。 可是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就产生这么严重的后果，对整个禁卫军来说，特别影响士气。 张振海在附近转了一圈，隐约听到几个看到现场的禁卫军，正在同旁边的人说话：“像天雷，但是比天雷的威力还要大。那声音就响在耳边，还能感受到气浪，如果不是我隔得远，肯定就被炸死了。” 第865章 天谴 旁边那人也是一脸惊惧：“你们说这是不是天谴呀？” 他的话引来旁人的侧目：“你在瞎说什么不想活了吗？” 张振海侧了个身，把自己藏在了他们的视线之外。就听见那几个人还在讨论：“怎么就不是天谴呢？湛王爷他们才两千人下船，可是你们看现在他们有多少人？已经差不多五万了。我偷偷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听说……西域那边，最凶悍的马匪帮，已经公开消息说要投靠湛王爷，已经离我们这里不远了。” 张振海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关于西域那个最凶悍的马匪帮，张振海也有所耳闻。 那是自从慕天湛离开西域回京之后，突然在西域崛起的马匪帮。 只不过这些马匪帮从不在大历国境内打劫，只盯着西域国的商人猛薅。他们人人有马，个个迅猛如风，从来就不曾有人逮到他们没想到他们居然会从西域，转到北岭城这边来。 张振海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伙匪帮根本就是慕天湛的人马。只不过之前一直以马匪帮的身份，生活在西域国境内而已。 这次慕天湛就番九途关，就直接将他们召唤了过来。慕天湛果然深藏不露，不愧是先太子的儿子，先皇的孙子。 当今圣上同现太子，那是一代不如一代，根本看不到希望。 那几个人的声音压低了许多：“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重要了，原本湛王爷已经握了一半的人马在手里，如今再来这五千的马匪帮，和他们作对岂不是会死得很惨？ “我是昨天在街上买东西的时候，无意中听行脚商人说的。” 那人又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张振海没能听清他说的话，只听到旁边的人惊诧的说道：“什么？如今已经有这么多人知道了吗？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时前面又来了几个人，张振海轻轻的咳嗽了两声，拦在了那几个人前面，那几个人见到是他正准备行礼问安，被张振海摆手制止。 再看那几个人，已经悄无声息的走掉了。不过这几个人对张振海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如今军中已是军心不稳，慕天宏他蹦达不了几下了。 张振海不动声色的离开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屋子里曹木已经等了他多时。 看到张振海立刻迎了上来：“大人您托付给我的事都办妥了！” 张振海一直紧绷着的神色顿时就放松了。他倒了一杯茶亲手递到了曹木的手里：“这一次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定要小心从事，切不可粗心大意。” “大人，您做这个事情的时候，是真的不曾后悔过吗？” 曹木忍不住问了这一句。张振海看着他的眼睛，曹木跟了他，不下于二十年。这二十年间，两人相辅相知，对方是什么人，会做什么事，会做到哪一个地步，都心知肚明一清二楚。 所以曹木问这个话，真的只是想知道，他做这个选择的时候到底有多大的决心？ 第866章 后悔 张振海拍了拍曹木的肩膀：“要说后悔，我确实后悔，后悔没有早一点行这一步，后悔没有早一点看清目前的局势，后悔没有早一点投靠他。” 曹梦听着他这一连串的话，有些诧异的问：“太子他做了什么？” 张振海拍了拍他的肩，将他带到了门口：“什么都没做，咱们准备好，准备即将到来的风浪吧！” 第二天一早，张振海再看到那些守在府衙里禁卫军时，便感觉他们身上整个的失了活力。 那是一种你从他身上找，怎么也找不到，可是却又能一眼看出他确实没有的东西。 张振海什么也没说，直接来到了太子这边。太子虽然这一夜过得并不好，他双眼通红，眼下一片乌青，身上的衣服也是一团皱巴巴。 人还没有近身，酒气已是扑面而来。张振海侧了侧身体，扶住了被自己的双脚绊倒的太子，直接将他放在了椅子上：“殿下您现在感觉还好吗？” 看他喝的不少醉的不轻，眼睛在看人时都还迷迷瞪瞪，无法聚焦。这样的他，或许正适合他们那个计划吧！ 张振海的目光朝着内室方向瞟了一眼，透过半开的内室房门，可以清楚的看到，地面上散落着几件女子的衣裳，看样子哪怕是醉了，太子殿下昨夜，也过得十分香艳。 慕天宏推开了她的手：“不，孤不好，孤的头好疼，孤要回京城，现在回，马上回。” “好，下官立刻就去安排，殿下您先休息一会儿，待下官安排好了之后就来接您。” 慕天宏听了他的这话，嘟嘟嚷嚷的吐出了几个字：“快，要快一点来接孤，孤有赏，重重的赏。” “下官先谢过太子殿下您的赏赐，一定将事给您办的妥妥当当。” 慕天宏带着一身酒气，重重的拍打着张振海的肩膀，牛逼哄哄的说道：“好，你很好。好好的替孤办事，孤……孤以后给你封个大大的官，让你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想不想要呀？” 听这慕天宏这大逆不道的话，张振海一片心如死海，这果真是他说得出，干得来的事。 他随意应付了几句，将慕天宏安置在软榻上，让他好好休息之后，张南海转身出了屋子，唤来曹木吩咐了几句之后，自己则是忙着挑选人手，安排车马，粮食草料等物 。 慕天湛这边原是已有安排，他并不急，特别是在步月汐身体状况不好的情况下，他一直牢牢的把握着节奏，让太子一方的势力跟着他的节奏走。 今天一早，他很早就起来了，安顿好步月汐让她多睡一会儿之后，自己去了江边。 那里是他同别人约定好的地方，才刚到地方，就看到远处将水里飘过一只竹筒，竹筒上正好系着一条红布。 慕天湛顺手取了一支长竹竿，轻轻一挑就将竹筒挑了起来。 墨青快步上前娶了竹筒，又飞快的拆开了竹筒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里面的东西十分简单，是一只造型毛躁的竹牌。竹牌上简单的刻了几个字：“我们来啦！” 。 第867章 信 慕天湛看着手里的信，脸上泛起愉悦的微笑。他将信揣进了怀里，低声对墨青吩咐道：“准备一下，去把老陆他们带过来。” “是，王爷。” 墨青领命而去，真巧与墨白错身而过，墨白领着曹木，匆忙的走到慕天湛身前：“王爷，曹木有急事求见。” 慕天湛的视线投向曹木，曹木上前一步急忙说道：“王爷，太子殿下急欲回京，我们张大人有一事，想与王爷相商。还请王爷赏脸。” “行，今日便安排，你们先回去等着吧！” 曹木回了府衙，前脚刚刚把事情报给了张振海，后脚府衙的禁卫军就前来报信，府衙门前被人射了一支箭，街上还带着一封信。 禁卫军直接将信呈到了张振海的面前，张振海取了信一看。 原来是以慕天湛的名义发过来，要与太子见面相谈的信件。 张振海面露微笑，直接拿着信去寻了太子。经过半天功夫醒酒，太子殿下的神智看起来清醒了很多。 张振海将手里的信递过去给他，慕天宏接过来看了看，脸色立即大变，像吃了屎一般难看。 张振海心中暗爽，但是面上不显，他还一脸关切的问慕天宏：“殿下，您看这信该如何处置？” “孤不去，孤是不会去的。”慕天宏咬牙切齿的说，“慕天湛不就是想羞辱孤吗？孤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说完之后他紧盯着张振海：“回京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还需要孤等多久？” 慕天宏的眼神不善，大有倘若你做不好这件事我就立马换人的意思。 “晚上便可出发，殿下您可以先做些准备。” 这个消息才是慕天宏最想听到的话，他的神情都放松了几分，哈哈大笑的：“张大人果然能干，不愧是父皇看中的人。等我们回京之后，孤一定会在皇上面前替你好好美言，一定不会让张大人吃亏的。” 张振海低着头，不让慕天宏看到他的：“下官，谢太子殿下赏识。不过殿下，湛王爷在信上写的是，约在中午见面，这事该怎么解决？您不想出面的话，是由下官先去处理吗？” “对，中午你去，不管你是怎么和他周旋，总归你要好好的回来，晚上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是！殿下！” 张振海低头弯腰，对慕天宏毕恭毕敬。他不敢抬头，他怕抬头看到慕天宏那一张无耻至极的脸，会忍不住一拳头砸上去。 张振海后退两步，转身出了屋子。出屋之时他还能听到慕天宏正在里面屋子里的吴美人说话：“快起来，去给我收拾几件换洗的衣裳，不要太显眼了普通一点就行了。 舞美人娇滴滴的声音，甜的几乎可以渗出蜜来：“殿下，您这是打算去哪儿呀？您可不能把菲菲扔下啊！” 张大海快步走远，把慕天宏和他的吴美人远远的抛在了脑后。 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件事情关系着许多许多人的性命，也关系着以后是不是还有更多的人可以活下来？ 第868章 会面 中午的这一次会面，不管是慕天宏这边，还是慕天湛这边，都表现得十分看重。 码头上的布置都是由慕天宏这边内容完成，他们事事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所以并没有带多少人手。 只有慕天湛身边几个重要的人物跟着他们一起，其他的护卫都不见踪影。 张振海这边则表现得十分慎重，光护卫就带了不下两百人。 有一百多人是弓箭手，弓箭上弦，全都对着码头的方向，一声令下之后，就可以将码头射成马蜂窝。还有一百人手持长枪，跟在张振海身后，随时保护他的感觉。 两边人数一对比，张振海这边完胜。可是张振海所带的那些人，脸色却没有一个轻松。因为他们知道，想要收割一个人的心灵，神箭手方可一击毙命。有时候甚至于许多人射箭才能杀死一个。 可是湛王爷他们那边不一样，一个黑疙瘩溜出来，足已要了他们半个队伍的性命。 所以哪怕他们武器全在手中顺势代发，可是他们的心都提得紧紧的。 特别是湛王爷那边的人特别少，他们的神情又轻松自如，半点不见紧张。 这让张振海的随同人员，心更是笃定湛王爷他们一定早有准备。只要他们一动手，就有能力把他们全灭了。 最后张振海把他们远远的留在码头外面，自己只身一人带着两名贴身护卫，前去正中间的台子上同慕天湛见面。 慕天湛的神色倒是平常，就好像会见一位老友一般。甚至于亲手给张振海沏了一杯凉茶。 “张大人辛苦了！” 张振海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百感交集。他可谓是看着慕天湛长大的人。 从先太子喜得麟儿，到小小孩儿，得宠后宫。到后来的太子及太子妃双双暴毙，不大的孩子，又遭遇一直照顾着他保护着他的祖父疾病而亡。 被逼迫着出征，可能无法生还，就收到祖父病亡的消息，甚至于都无法奔丧。这一切这个男人都熬过来了，在他的身上，张振海看到了属于慕家独特的韧性与坚定。 这些品质，更值得他以及其他众人献上他们的忠诚，并誓死追随。 “王爷一路辛苦了！”张振海的视线有些发潮，他轻轻咳嗽了几声，抑制了自己的情绪，微笑着说，“为了大历国的繁荣昌盛，为了大历国民的，平安喜乐。王爷您应该挑起担子来了。” 慕天湛闻言只是微微一笑，身子朝后靠在了椅子里，朝张振海挑了挑眉：“张大人有话但请直说。” 张振海也不同他绕弯子：“太子殿下执意回京，下官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及随行物品，预备今天晚上连夜出发，先走长安岭，再过漠河桥，然后转水路，直接抵达京城。” 他后面没有说话，只是紧盯着慕天湛的眼睛，只是让他失望的是，慕天湛一片平静，好像一早就知道这个消息，问道：“你告诉我这件事，是想要我做什么吗？” 第869章 急病 “是的，下官希望能同王爷合作，让皇上以为太子殿下可以安全的返回京城，这样经常有许多无辜的官眷，可以不必对北岭城之变所牵连，从而无辜丧失性命。” 张振海的话换来了慕天湛几分正色：“张大人的用意着实让人钦佩，只是张大人怕是有一事不知，皇上早在你们出发前往北岭城的时候，就已经生了急病。如今就算你们赶回去，只怕也赶不上皇上的葬礼了。” 张振海被慕天湛的话惊呆了，皇上生了疾急病，即将驾崩。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出发前皇上还是好好的？不！不一定是好好的。张振海突然想起，那一阵子皇上宣过好几次太医。 因着最后有流言出来，说是皇上暑热皮疹，故而多宣了几次太医。 而且他面见皇上的那一天，皇上的脸色异常的红润，声音也格外洪亮。和之前皇上一贯虚弱的形象相比，要健壮许多。 这也有可能是皇上在知道自己病了之后，特意用药将自己催发出来的状态，就是为了稳住朝廷，以免发生事端。 那么太子殿下他知道吗？张振海想着太子一心想要回去的模样，他是知道的吧！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配合皇上，带着十万人马，前来北岭城围剿慕天湛。 只要杀了慕天湛，他就是皇位的第一继承人，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他的位置。 所以慕天湛必须死，必须死在北岭城。这也是皇上最迫切的要求，还有一点便是。 皇上的疾病，急需云神医的搭救。可是云神医跟着湛王妃一起不知去向。 此次太子这一行人，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便是抓住湛王妃，审问出云神医的下落。 想办法把云神医抓到京城去，让他给皇上治病。这些主意一个打的比一个好，但是你也是一个巴掌拍的比一个巴掌响。 特别是皇上千宠万爱的太子慕天宏，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被慕天湛的惊雷吓破了胆。 原本还指望张振海去抵挡一下，结果没想到回头府衙就被炸了。 这一次慕天宏是真的想清楚了，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命不重要。 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吗？怎么可能？他不知道他的父皇，为了稳固的扶他上位，冒着京城可能随时被人攻破的危险，把大部分的兵力都调到了北岭城吗？ 他当然知道，只不过他认为这是应该的。他难道不知道他的父皇命不久矣，难道不知道他的父皇还等着明云神医吗？ 不，他都知道。只不过他更多的想的是他自己，只要皇上因病去世，他就能够顺利登基成为新一任的皇帝。当时所有的问题都将不成为问题。 至于慕天湛得占了几座城，有了多少兵马，对他来说，都重要不过那个位置。 所以回京，不管用什么办法回京，才是慕天宏最关心的事情。 张振海就呆坐在那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皇上，他已经驾崩了吗？” 第870章 翻脸 “在太子没有回京之前，皇上是不会死的。” 张振海看着慕天湛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京里有人把控着皇上死讯。在没有确切的继承人之前，他们会隐瞒皇上的死讯，直到有人继承皇位为止。 至于这个人，是不是太子慕天宏，并不重要。甚至于他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必须握在自己手里，听命于自己。 张振海的脑子里立刻便闪现出步丞相的脸，看似忠厚老实实则老谋深算。 他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慕天湛做了一个鞠：“还望王爷回京力挽狂澜。” “我当然会回去，还有很多账需要跟他们算呢。只不过在回去之前，还有些事情需要张大人帮忙张罗一二。” “王爷有事可直接吩咐。” 张振海的特别配合，这态度慕天湛也十分满意。张振海为官之时的风评一向不错，不管是谁登基上位，都需要向张振海这样能做实事，识时务的人来稳定时局。 慕天湛同他说了许久的话，张振海听得十分仔细，有时候还会就慕天湛提出来的事情，有些不同的看法，并提出不同的解决意见。 慕天湛这个人心怀十分宽广博大，对于张振海提出的意见，很多都有仔细的去听去想，觉得有用的也会推翻自己的想法然后采纳他的意见。 这让张振海越发觉得，能跟在慕天湛的手下做事，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情，也更坚定了他从龙慕天湛的决心。 两人谈得十分投机，没过多久就敲定了许多行动的细节并补充了之前许多布置上的不足。 说完之后慕天湛对张振海扬了扬眉，说道：“张大人，技师来商谈是不是也该做做戏？” 张振海了然的笑了笑，一伸手就将桌子上的茶盅拂了地上。他自己也站了起来对着慕天湛在怒目而视，表情扭曲极尽愤怒。 他大张着嘴，丢下一句话然后转身就走。在他身后慕天湛一脚踹翻了桌子，显见得气得不轻。 两人分头而行，不欢而散。慕天湛带着属下离开了码头。张振海的人则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慕天湛的人，一直到他们离开了码头之后，方才护着张振海回到府衙里面。 慕天宏一直再等张振海，于是张振海回府衙第一件事就去见了慕天宏，将他与慕天湛见面的情况说给慕天宏听。 慕天宏听到张振海说慕天湛到张振海把慕天宏献给他，就不追究他们这些人的罪过。 说到罪过的时候，张振海偷偷的看了慕天宏一眼，慕天宏知道这个时候慕天湛灵说的不是好话，这个话应该还非常难听，所以张振海在转达的时候已经做了删减。 不过慕天宏聪明的没有去揭穿，慕天湛会怎么说他，他基本心中有数，就好像他会怎么骂慕天湛一样，那些话其实都差不多。 不过张振海确实忠心耿耿，所办之事十分妥帖。慕天宏十分满意，只觉得父皇这一次让张振海陪同一起过来，甚至于吩咐他凡事多听从张振海的意见，是非常明智的建 第871章 消息 从张振海这里得到的消息，慕天宏非常满意。当他听说张振海直接拒绝了慕天湛把他献出去的要求，甚至摔了茶盅的时候，慕天宏都笑出了声。 在听说张振海拂袖而去，把慕天湛气的踢倒了桌子之后，慕天宏是哈哈大笑起来。 在临走之前气气慕天湛，也是一件让他极为舒心的事情。只可惜只是让他生气，要是能伤了他或者杀了他就更好了。 慕天宏敲了敲手指，偏头问向张振海：“你说有没有办法，慕天湛下毒？” 他记得以前自己毒发时的痛苦和难受，如果能让慕天湛，或者慕天湛手下的那些人，其中哪一个中毒，都能削减慕天湛的臂膀。 张振海摇头：“不是说他们有云神医的关照吗？给慕天湛下毒只怕会惹怒云神医。” 慕天宏听到云神医三个字，脸色就变得不好看起来：“又是云神医，一天到晚装神弄鬼，藏头露尾，偏生还喜欢拿乔，根本就是惩治得太少，只要他落在孤的手艺，一定要让他学会什么是规矩，学会什么人是不可得罪的。” 张振海垂着眼帘，什么也没说。云神医是什么人？就算是皇上面前也不曾低头的人？慕天宏到底倚仗什么，会说出刚刚那些话？ 他牵了牵嘴角，又将那抹嘲讽的微笑掩饰了下去：“殿下倘若无事，容下官先下去准备。” “快去吧！去吧！记得还带些女子是用的东西，我要把吴美人带上。” 张振海猛然抬头看着他，但最终只是低头应答：“是下官立刻去办。” 张振海办事的速度特别快，夜幕刚刚降临的时候，张振海就亲自过来通知他们可以走了。 慕天宏所带的东西很多，张振海看了两眼，有一路上搜罗的奇珍异宝，有日常换洗的贴身衣物，以及出门应酬的普通衣物。 他所携带的衣服应该是经过挑选的，放弃了太子身份日常所穿的那些华服，变成了一些普通男子常穿的儒服或道袍。可是这些衣服，用料金贵，让人一看就知道此人非富则贵，实际上起不到多少隐藏效果。 不过这对张振海来说并不重要，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至于吴美人，她带的东西就更多了。金银首饰，大箱衣物，除此之外她甚至还想把被褥等物都带上。 张振海也没有多说，只是再带人过来抬东西的时候，直接将太子的东西带走，吴美人的东西全都留了下来。 他们是轻装上阵，自然带不了这么多东西。太子的东西带得多一点，是为了让他路上配合一点，吴美人原本就是可不需要带的人，她到时要是闹起来，就可以直接丢下了，还可以省掉许多麻烦。 不过吴美人并不知道他的东西都被留下了，她被安排了同太子乘坐同一辆马车。马车十分陈旧，可以清楚的看到角落缝隙里藏着许多因年久而积攒的灰尘污物。 太子有些不满，但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张振海能带着他出逃已经是一件极为不易的事情，再让他换一辆好的马车，说不定今天就走不了了。 第872章 挑剔 太子没有挑剔，但是他的神情落在了吴美人的眼里，以为太子是不方便责备属下，那是太子殿下宽厚人和。 于是她便想着表现一番，直接向张振海怒道：“张大人，你就让太子殿下坐这样的马车吗？你把太子的威严及身份摆在哪里？” 张振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若在下另行安排一辆马车，一辆符合太子身份以及排场的马车，请吴美人您坐进去如何？” 现在是什么时候？慕天湛对太子虎视眈眈，这恨找不到机会把他撕得粉碎。在这个档口摆着太子的排场，坐着太子的马车出去转悠，那是嫌死的还不够快吗？ 吴人的脸色终于变了，她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坐在哪慕天宏的身边。 张振海安排的人手并不多，前前后后加起来才一百多个人。全都穿着粗布短打的衣裳，将整个队伍都伪装成了一直不入流的镖师车队。 慕天宏和吴美人就藏在车队里，同样不入流的马车上。马队从府衙不远处的一处民房绕出来，沿着小路一直往官道上行去。他们走得很快，这也让马车非常颠簸。 颠簸得慕天宏只觉得五脏六腑的快被抖出来了，他忍不住然后开了车帘向旁边的人问道：“张大人在吗？” 片刻后一匹马从后面赶上了，张振海的脸出现在慕天宏的眼前：“殿下有何吩咐？” 慕天宏扭了扭身子，这马车实在太让人难受，哪怕他知道是在逃命，可是也希望能过得尽量舒服一点。 他不好责怪张振海，因为这一路上还需要倚仗张振海保护他的安全。 于是只能旁敲侧击的问：“这马车还需要坐多久？” 张振海的态度倒是十分恭敬：“太子殿下若是不愿意坐马车，不如出来骑马？我们还有几匹备用马，骑马的速度还能更快一些。” 慕天宏同意了，他换了一匹马，等着张振海他们的马队，连夜往前赶。 这一次马队的速度变得更快了，马车被迫跟着马队的速度跑得飞起，慕天宏经常听到马车里吴美人传来的惊呼声，那是她被颠的撞了墙壁或者摔在车板上。 慕天宏看着吴美人的惨状，哪怕自己骑的双腿内侧发疼，也没有开口同张振海说再换回马车。 等到天边见了鱼肚白的时候，他们停了下来。慕天宏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一像养尊处优的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不过在和性命比起来的话，这一切也就不算什么了。 他几乎是从马上跌下来，落在了张振海的怀中。张振海扶着他，把它弄上了马车。马车里吴美人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到处渗透着一股酸臭的气味。甚至有些地方还可以找到舞美人呕吐过的痕迹。 慕天宏十分嫌弃，可张振海仿佛不曾看到一般，把他放在进马车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慕天宏躺在那里喘着粗气，耳朵里能听见周围近卫传来的声响声。 他们正扎营生火，准备早餐。经过一晚上的奔袭，这些人也需要稍许休息一下。 第873章 噩梦 慕天宏张嘴想喊，但才开口就觉得喉咙无比疼痛，最终他还是忍了下来。他把目光撇向吴美人，吴美人除了胸脯还在起伏，其他的看起来都像是一个死人。 慕天宏现在严重怀疑当时要把吴美人带上是不是自己脑子进了水。 此刻他无比嫌弃吴美人，只是也没有力气和精力去处理她，就让她在那里先谈瘫着吧。 他在马车里躺着躺着转眼就睡了过去，一直睡到肚子饿得不行的时候才醒过来。 转头一看，吴美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整个马车里还泛着一股做令人作呕的酸臭味。 睡了一觉的慕天宏终于有力气翻个身坐了起来，马车外一片安静。 他觉得热，全身汗黏黏的的难受。特别是大腿上的伤口，被汗水一浸，像撒了盐一般的疼到他的心脏都跟着出抽紧了。 张振海不知道去了哪里，把他扔上马车之后就没有再管过他。慕天宏带着许多不满撩开了车帘，正准备开口责备张振海的时候，却被眼前看到的一切给惊呆了。 以他的马车为圆心，在他的周围驻扎满了营帐，一眼看不到头。 营帐间偶尔还能看到身形高大魁梧的马匪行走出没，不知道在他睡着这一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振海等人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猛的把车帘放下来，还以为自己尤在梦中，不曾醒来。要不然怎么会做这种噩梦？ 环顾四周，还是在这个又脏又差的马车里，慕天宏闭上眼睛拼命的掐着大腿，告诉自己醒过来快醒过来，你在做梦，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就会消失了。 只是当他再一次撩开车帘的时候，却绝望的发现眼前的一切并没有消失，营帐还是那些营帐，马匪还是那些马匪。 甚至还因为他两次撩动车帘的行为，引来了马匪的注意，有好几个马匪已经朝着他围了过来。 他先是惊慌失措的缩进马车里面，但是片刻之后又觉得马车里十分不安全，再留在马车里完全就是等人瓮中捉鳖。 于是他用连滚带爬的从另一侧车帘处爬下了马车，趁人不注意，滚进了马车车底，两个轮子中间。 他在地上趴得低低的，目光紧盯着马车外面，看着那些马匪的脚，呼啦啦一群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一大片的鞋子，停留在马车周围。 有人撩起车帘，看了看里面说到：“人不见了！” “刚刚还看到过他，应该是跑了。肯定没有跑远，你们在附近找找，找到他了好好陪他玩一玩。” 慕天宏趴在马车底下，每一句都被他听得清清楚楚。他觉得尿急，甚至于手抖，今年牙关都不听他的，叩得吱吱作响。 他咬紧牙关，想把那声音停掉，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住反倒因为他的用力声音变得越来越大。 不知道有人听到了这个声音，还是他们终于开始检查车底，有人蹲了下来，视线探过来正好和慕天宏四目相对。 那人笑了起来：“找到你了！” 第874章 出来 他拿了一支长矛对这慕天宏说道：“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捅出来。” 慕天宏长红了脸，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他是一国太子，让他堂堂太子在众人面前爬出来，实在太过于羞辱，他决计不干。 慕天宏的行为让大家全都笑了起来，他们指着马车底下的慕天宏说道：“你们看马车底下有个缩头乌龟，有谁认识他吗？” “我看看！我看看！”大家都压低了身体瞅着慕天宏的样子。 慕天宏把脸埋进了袖子里，拒绝面对他们的目光。那些人还不放过他手里的长矛直接捅进了马车底下。 虽然没怎么用力，但是那长矛还是刺破了慕天宏的衣服，刺破了他的皮肤，让他疼痛难忍。 他大叫起来：“滚开你们这些恶棍，快滚开。” 他的反应取悦了大家，围在他周围的人大声笑了起来。更远处的马匪也被他们的笑声所吸引，更多的人朝着这边围了过来。 “喂！你说，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一个浑身脏兮兮，满脸络腮胡子，身上的汗味都可以熏死蚊子的男人蹲在慕天宏的前面，笑呵呵的对他说道：“你告诉我们身份我们说不定能把你送回去了呢。 慕天宏心中为之一动，这些马匪唯命是图，只要给他们钱，就能驱使他们做事。 而且看样子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能让他们护送自己回京，那这一路上岂不是比张振海他们的保护还要安全吗？ 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张振海他们莫名的消失了，只剩他一个人在这里。 这是慕天宏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他完全无法应对这种情况。没有人安排他的衣食住行，没有人保护他的人身安全，有的只是一群凶悍粗鲁的马匪。 他们好像没有认出自己，既然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谁，那么他现在还是十分安全的，反倒还可以让他利用一下这些马匪送自己回京城。 想通了这一点，慕天宏以最快的速度从里面爬了出来。他站在了那人的面前，朝着那个人拱手为礼：“这位……” 他没有同这种身份的人打交道的经验，就连称呼都不知道用哪一个更合适。 不过那人似乎看出了慕天宏的窘态，别拱着手笑了笑道：“鄙人姓冯，人称冯老板。不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又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他上下将慕天宏打量了好几眼，眼神里满是看到肥羊的热切。 慕天宏的心定了几分：“冯老板，在下原是京城的富商子弟，原是前来北岭城经商，只是没想到被下仆暗算，不但抢光了随身的银子，还把我一个人扔在了这里。实在没成想，会与各位大哥们碰头。” 他朝着四周打量了几眼又向彭老板问道：“我们大概是天亮时分停下来的，不知道冯老板可曾看到过我的那些下仆？” 冯老板哈哈一笑上前揽住慕天宏的肩膀笑道：“竟然是些不成器的，那就不用管他们了。来！来！来！这位兄弟，你说你想去哪里？只要价钱给的足，就算是皇帝老儿的地盘，哥们也送得过去。” 第875章 价格 慕天宏心中一动：“京城你们也可以去吗？” “当然只要价格给够，就算是天边我们也给你送上去。” 冯老板说得笃定，这让慕天宏对他们也多了很多信心。只不过慕天宏往边上移了移，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身体远离冯老板的钳制。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对他做过这么无理的举动。对于他的不适，冯老板不知道是不知，还是根本不以为意，慕天宏隐隐觉得是后者，心中相当不悦。 但是眼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孤身一人还想托庇与眼前这些人，也只能收敛起自己的一切不喜，与这些粗人伪与虚蛇，在做图谋。 冯老板直接揽着慕天宏，将他带到了自己的营帐。帐篷里的陈设非常简单，除了一张床便是扔在床脚的一堆衣物。 慕天宏没有看到马车也没有看到马，估计这些人是把马或者马车放在其他的地方了，慕天宏没有看到。 “来！来！来！我们坐下先谈一谈。”冯老板拍了拍床，示意慕天宏同他坐在一起。 慕天宏看在床上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被褥等物，有些勉强的笑了笑：“没事我站着就行。” 冯老板也不勉强，拿出水袋喝了一大口，又将水袋朝着慕天宏扔了过去“来喝点吧我看你渴得嘴唇都干了！” 慕天宏很想硬气的说不要，但是他确实是太渴了。不知道他睡了多久，刚刚看日头已经偏离了正中，不知道是午前还是午后。 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没有喝到过水，拿着水袋，最终还是口渴的欲望战胜了他嫌弃的感觉，他闭着眼睛打开水袋朝着嘴里灌了大大的一口。 清凉的水从口里一直流淌到喉咙里，说不出的舒适与清凉爽口。慕天宏甚至觉得他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水。他头一次觉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没有对比就不懂珍惜。 冯老板看他的样子哈哈大笑！慕天宏又灌了几大口，方才提着水袋子，抹着嘴上的残水。 “你想过我们兄弟送你去京城，你出得起价位吗？” 冯老板的眼神非常放肆，把它从头打量到脚，最后漫不经心的落在他手里的水袋上。 慕天宏有些心虚，他此行确实带了不少的金银珠宝。可是那些金银珠宝全都被张振海收在马车不知道哪个地方，想张振海如果不是被这些人杀了抢了，就是私下卷款潜逃了，不管哪一样都没可能把钱留给他。 可以说慕天宏现在除了这一身衣裳，就什么也没有了。哦！也不对他还有一张嘴，看能不能忽悠着他们，把他送回到京城。 于是慕天宏就撩起了袖子，让冯老板看他白嫩的手，以及身上同样白嫩的皮肤。 “你就看我这一身细皮嫩肉，应该也知道非一般的人家是养不出来的。可以说我家在京城也算是相当有财产有权的门庭，只是因为身份稍许敏感，所以不能向你们直言。但是我可以保证，只要我能安全的到达京城，我的家人你一定会给你们付足够的酬劳，并且就算你们想要一个出身，我都可以给你办到。” 第876章 狂喜 慕天宏这番话不可谓不动人，果然冯老板就被打动了。他出之所问道：“你能让我们当官？能当多大的官？” 这次终于轮到慕天宏本性流露了：“九品的小官可以给你来十个，如果你们做得好，领头的还能赏个八品七品，就看你们表现了。” 不过冯老板显然老谋深算，他翘着腿斜着眼瞅着慕天宏：“你说的倒是好听，就怕你到时候卸磨拆驴，翻脸不认人不说，反倒把我们兄弟伙给坑进去，那我们不是亏得大了吗？” 他担心的是不无道理，慕天宏对他们的担心倒是嗤之以鼻：“人说富贵险中求，你们连试一试的胆子都没有吗？再说了本人只是想平安到达京城，同你们一无冤二无仇，这是只想花钱买命，能用钱解决的事情自是不必用命去解决。非要逼到用命去解决的份上，那时钱就不好使了，本人家中别的不多，钱财管够。” 慕天宏嚣张的态度，反倒让冯老板放心了许多，他拍着大腿轻声问道：“这位公子还没请教你高姓大名呢。” “本人姓高，名宏。” “哦！高兄弟” 冯老板自作主张的给慕天宏定下了称谓，让慕天宏后面可以称我为高公子几个字不得不咽了回去。 “不知道高兄弟这一次想要我们多少个人陪你回京城呢？” “自然是越多越好！冯老板看你们人数不少，你们平时是做何营生？” “马匪，马匪嘛！自然干的都是些杀人劫道的勾当，高公子可是看不中我们这些人？” 冯老板斜眼看着慕天宏手摸着他腰间的刀柄，无声的警告着慕天宏。 慕天宏垂着眼帘强堆出笑容：“冯老板多虑了，只有像你们这种高人，才能真的保护我回到京城。高某就仰仗各位了！” 他拱着手弯下腰鞠了个躬。冯老板嘴上说着：“哎呀！高兄弟你太客气了，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屁股却有如生了根一般稳稳的扎在床上，直到慕天宏抬起身来，他的屁股都没挪开过床。 居然对他这个太子如此无礼，如此轻慢。慕天宏心中窝火，但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算账的时候，只有他顺利到了京城，他才可以亮出身份，该算账的算账，该奖赏的奖赏。 “高兄弟，不知道这一次你需要我们多少人马陪你去京城呀？” 冯老板这个话还是慕天宏真正想听的，他微笑着回道：“自是越多越好啊！” 冯老板看着他诡异的一笑：“我们马匪帮有四千两百五十二人，有马五千三百四十二头，这些人高兄弟你都要了吗？” 冯老板终于把他的屁股从床上拔了出来，走到慕天宏的面前，围着他转起了圈，一边走一边看，一边看一边说：“俗话说不见兔子不撒鹰，你轻飘飘一句话，就想让我们这么多兄弟伙跟着你一路奔波，是不是想的也太美了？” 慕天宏心中却是一片狂喜，四千多个人啊！而且还是身强力壮，骁勇善战，能骑马，能步行的壮年男子，多好的士兵人选啊！ 第877章 等着 慕天宏想到这些，再也没办法安稳的待在帐篷里。他撩开门帘就往外走，只是人还没有走出帐篷，就被两只长矛直接给拦了回去。 守门的两个马匪帮派，说的十分客气：“高兄弟，我们冯老板说了，让你好好的留在帐篷里，在外面兵荒马乱的，高兄弟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们这些人就亏得大了。为了高兄弟的安全，为了我们这些人的利益，还请高兄弟委屈一点，先就在帐篷里住下吧！” 说完手里的长矛毫不客气的抵在了慕天宏的胸口，推着他往帐篷里去。 慕天宏没办法跟他们讲道理也不敢跟他们讲道理，于是只能乖乖的退了回去。 帐篷里什么也没有，如果不是冯老板当时在这个床上做过，并且拿过东西，慕天宏是万万不敢相信这么大的一个马匪头领，居然住的这么差，要什么没什么，他们这些年，是真的有抢东西吗？ 慕天宏的脑袋里，许多事情都想不明白。索性就先放下了。脑子虽然先放下了可是肚子却不停的提醒着他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慕天宏鼓起勇气再次撩开了门帘，这一次他没有走出去只是探出半个脑袋，向守在帐篷前的两个马匪说道：“你们可以给我一点吃的吗？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 两个马匪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对他点点头道：“等着吧！” 说完手里的长矛对这慕天宏一伸，慕天宏连忙后退，门帘落下他又回到了帐篷。他想知道要等多久，但是想一想门口这两个人的态度，又忍下了出去问他们的欲望。 过来许久，就在慕天宏以为他们要把自己饿死的时候，门帘被人撩开了，冯老板手里端着一只大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放的一大碗粥，里面搁着许多切得细细碎碎的青菜。 慕天宏盯着这一大碗粥，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是真饿啊！从来没有这么饿过！ 洪老板似是注意到他的眼神，呵呵笑了起来将手里的托盘往慕天宏怀里一推：“来吃吧！高兄弟饿坏了吧！咱们这些人穷不薄，吃不起大鱼大肉，只能吃些清粥小菜，委屈高兄弟跟着我们受苦了。” 慕天宏只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猛的咽了一口唾沫，端起碗狠狠的灌了一大口。直到那一口粥咽到肚子里去之后，他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向冯老板说到：“冯老哥，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钦州小菜，你们的手艺实在是高。” 他没有与冯老板多说，专心致志的喝着眼前的这碗粥。一碗粥下肚之后他才感觉整个人都像活过来了一样。 冯老板等他喝完了之后，才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刚刚我去商量了一下兄弟们，他们对你所说的事情非常感兴趣。不过就是有一点，兄弟们信奉口说无凭，还等来点实惠的才安心，不如高兄弟你写个凭证给我们？就写委托我们帮中兄弟，将你平安送到京城，酬谢白银十万两。如何？” 第878章 蠢事 这个价格对于慕天宏来说并不算高，要知道当初步晨曦一下子给他败掉了可是几百万呢。 而且对于冯老板的这个要求，慕天宏也认为十分合理。把大笔一挥，就按照冯老板的要求写下了凭据，并落款。 这个落款，他没有写慕天宏这个名字，还是写上了他的化名。等到慕天宏写完之后，冯老板心满意足地收起了凭据，十分大方地将帐篷让给了慕天宏。 没有绫罗绸缎，没有山珍海味，只有这一件小小的帐篷，床上的被褥带着许久清洗的酸臭味，先让慕天宏睡得很安心。 第二天一大早，冯老板扔给了他一套这衣服。衣服从他昨天晚上睡过的被褥一般，也都带着许久不曾清洗的酸臭味。 慕天宏十分嫌弃，不想穿。冯老板只是笑了笑说：“高兄弟若想平安到达京城，还是不要太与众不同的好。我们刚刚得到消息，据说前面北岭城走丢了一个重要人物，目前这一片地面的大小势力都在寻找这个人，我不知道高兄弟你是不是那个人，不过你要不想是那个人，就把衣服换上吧！” 于是慕天宏就只在冯老板面前迟疑了一秒，就捡起来衣服飞快的换了起来。 等到衣服换好之后，冯老板又牵了一匹马给慕天宏，顺便拍了拍马背，对慕天宏笑得意味深长：“高兄弟，你要好好待这匹马这一路上走得顺不顺利就靠它了。” 慕天宏正欲再问，去看冯老板已经拆起了帐篷，只不过几下的功夫，他就把一个帐篷收拾的整整齐齐，直接挂在了慕天宏的马背上。 显然他的家就挂在了他的马背上。慕天宏再看其他人其他码你都是这般模样。 这让慕天宏隐隐有些心惊，这群人比他想象中的更要神秘莫测一些。 要知道长期生活在马背上，只有简单的帐篷，是是一件极为不便的事情，通常这样的人都会有一个老巢。 他们抢来的金银财宝，他们收集的粮食衣物，以及平时生病备用的草药等物品都需要地方存放。而且一个队伍里，不可能全是男人青壮，如果全是这些人迟早会出乱子。 那么女人在哪里？有了女人就有孩子，孩子又在哪里？ 慕天宏看着前前后后，跟他在一起的这些马匪，心里有些发凉，他好像是干了一件蠢事。可这件蠢事，已经由不得他说停下来了。 他只能跟着这些人往前走只希望自己画的饼，能顺利的满足这些人，并将他平安的带到京城。 这一路上，慕天宏跟他们过得极苦。这些汉子们对衣食住行这些一点都不讲究。 他们可以席地而眠，可以直接在河里洗澡，衣服直接在洗澡的时候搓一搓然后扔在马背上，就算是洗过了。这让一向养尊处优娇生惯养的慕天宏可谓是十分难受。 可是这些人既不是他的属官，也不是他的仆从，没有人会听他的，甚至于所有人都会在他挑剔环境不好挑剔食物不好的时候嘲笑他讽刺他甚至拿走分给他的食物，放他那一顿直接饿肚子。 第879章 高烧 如此几次之后慕天宏终于学乖了，他不再抱怨给他的食物难吃，也不再抱怨地上的石头烙得他全身都疼。因为抱怨没有用，没有人会惯着他，反而会因为他的抱怨还引来一些带有恶意的欺负。 如此几天之后，慕天宏在一处河边对着河水照着自己的时候，几乎不相信河水里映照出来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他的脸上沾满了各种洗不掉的污痕，他在指缝里全是乌黑的泥印。就是他的手指都变得粗壮了不少，更别提他的大腿，已经完全磨破了皮，每一次晚上脱裤子清洗伤口的时候，都像受了重刑一般疼痛。 有时候白天骑在马上的时候，他都恨不得远处飞来一支箭直接把他射死。或者直接从马上翻到地上，沉沉睡过去再也不用醒来。 但是每天早上，他都会被冯老板拍醒叫起来，扔给他一些粗劣的实物，并逼着他给大腿上的伤口上药，然后又逼着他上马，开始新的一天赶路。 慕天宏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日期，每日间就跟着这些马匪，骑在马上往前赶，他甚至都不知道他走的是不是京城的方向。 每次问冯老板的时候，都得不到一个正确的回答。被问的急了，冯老板也会肯定的告诉他，是的我们就是前往京城。我们再走一个月就可以到达京城的地界。 只是慕天宏却不相信，他甚至想独自一人离开这些人，他只要找到官府，报出身份，就可以让那些人直接送他回家。 可是这个时候慕天宏才惊恐的发现，他走不掉。不管他走到哪里，都有人盯着他。哪怕就是他在草丛里拉屎，都有一两个马匪在不远处陪着他。 如此又过了十来日之后，慕天宏终于病倒了，他在一个夜晚躺下之后，早上再也起不来了。 他高烧不退，不停的说着呓语。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他躺在一间小客栈里，客栈虽然简陋，但是好歹桌椅床铺等家具齐全，总比他席地而睡要舒适得多。 在他床边的桌子上，趴着一个年轻男子，一身粗布短打，再加漆黑的手臂及面孔，让慕天宏一眼就看出，这个人是马匪帮派里的一员。 慕天宏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喉咙一片沙哑，发出的声音也只是低沉了嗯嗯声。 不过好在这个低沉的声音还是惊醒了床边坐着的这个年轻人，他打着哈欠转过头看上慕天宏。 见慕天宏大睁着的双眼，长松了一口气：“唉！你醒了！冯老板说了这几天你花的药钱总共一百两银子，你等下写个欠条，以免到了京城你不认账到时人财两空。” 慕天宏都气笑了，他这人都还没好呢，就惦记着他花的药费了。还怕他不给银子？给不起银子吗？ 只是此时并不是计较的时机，他张了张嘴，发现还是吐不出声音，就用手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茶壶。 年轻人这才回过神来：“哦！你是想喝水啊！我来给你倒。” 第880章 醒了 慕天宏就看着他提起了茶壶将水倒进了茶杯里，那杯口黑乎乎的不知道粘的什么，他也不知道用水洗一洗就直接端给了慕天宏。 慕天宏试着起身没能起来，那人倒也识趣，一手从他脖子里面伸进去扶着她的肩膀就把他捞了起来。 因为动作太过粗鲁，同太子府里服侍慕天宏的那些婢女比起来，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慕天宏的视线落在眼前的杯子里，发现杯子里晃动的一个小黑点，特别像刚刚落进去的小飞虫。 那人端着杯子就往他嘴边递，慕天宏扭过头不想喝。那人却不放过他：“你烧了两天了，烧才退大夫才叮嘱说要让你多喝水，不能不喝。” 说完掐着在慕天宏的下巴，就把水灌了进去。慕天宏又急又气，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那年轻人还一脸不解：“喂水没喂错啊！怎么呛成这个样子？” 慕天宏咳了好一阵，才算是平复过来，他指着杯子在那年轻人嚷道：“杯子里有虫子！” 大概是经过水的滋润，他终于把话说出来了，那年轻人不以为意的甩了甩杯子说道：“咱们在外面喝生水的时候，也没少喝到虫子。你现在挑个啥有的喝就不错了？” 说完他不耐烦的甩门就走了，什么话也没留给慕天宏。慕天宏气得恨不得立马喊人把他拖出去砍吗，只不过他现在不是太子的身份，没有人去给他砍人，他也只能深深的咽下这口气。 现在这个年轻人走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冯老板他们在哪里，也不知道冯老板下一步会怎么安排。现在一切都要靠她自己。 慕天宏从床上下来，因为病了两天一直躺着，全身酸软无力，走到门口就已经花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强撑着打开门，门外是一个大厅，满满当当坐的全是马匪帮众，听到开门声全都回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慕天宏。 慕天宏面无表情的关上，再慢慢挪回到了床上，躺下闭眼。 他内心深处还有一丝期盼那些人嫌他碍事，把他扔下了。结果这些人不但没有扔下他，反而在他生病的时候守在客栈外头，吃香的喝辣的。他可是亲眼看到，这些人的桌上带着烧鸡，牛肉，卤猪蹄等物。 他吃了大半个月的钦州小菜，几乎就没沾荤腥，现在外面桌子上摆的全是荤菜，他馋的口水都泛滥了，可是他病了才刚好转，根本不能吃这些。 慕天宏重重地擂了一下的床板，发泄着心中的怒火。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他出门了，冯老板端着一碗梗米粥进了屋子，他把粥放在了桌子上，凑过来看慕天宏：“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慕天宏伸手搁在额前，闭着眼没有说话。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轻慢过，什么时候这么苦过？这一切都是谁的错？都是慕天湛的错。如果不是他大逆不道，如果不是他不安分，怎么会让他堂堂一个太子，一路跋涉，历经风霜，落在这些马匪的手里我的惨不忍睹。 第881章 来啦 慕天宏的抗拒冯老板根本不放在眼里，他把粥端出来放在桌上，不太有诚心的劝道：“两天没吃东西了饿了吧先吃点粥，等你病好了我们再来吃点好吃的。这几天你就安心在这里养的，等病养好了我们再走。” 慕天宏终于睁开了眼睛，扭头看上冯老板：“冯大哥，你老实告诉我，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到达京城？” “大概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吧！” 吴老板答的倒是快，可是慕天宏根本不信：“那你告诉我我们现在这是在哪里？能不能早一点到达京城？哪怕早一天也是好的。” 冯老板眯着眼看得慕天宏：“高兄弟这是什么意思啊？是信不过我们兄弟吗？那也可以，咱们可以就此散伙，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他站起身似笑非笑的看了慕天宏一眼：“你就在此好好休息吧！不过放心，爷们还是很讲义气的，会给你留一点吃饭的银子，也不枉你那十万两银子的欠条。” 慕天宏一下子坐了起来，追问到：“你什么意思？” 冯老板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正在门口回过头来说：“什么意思啊？贼不走空不知道吗？你鼓着我们这么多兄弟跟你一起走到半路，你就想随随便便像扔块垃圾一样，就把我们扔啦？ 姓高的小子，你是不是真拿我们这些人当软柿子呀啊！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些人的厉害不是？不过看在十万两银子的份上，我们这些人不跟你计较，就不拆你的胳膊断你的腿了，只不过以后不中听的话，不要让我们从你嘴巴里听到。大家伙的脾气都不是很好，听到一些不中听的话，会干出什么事？你冯爷我可是不能跟你保证的哦！” 警告完慕天宏，冯老板头也不回的离开，反倒让慕天宏在客栈里，变得十分焦躁不安。 出了客栈之后，冯老板直接一个拐弯，去了旁边的一个大农庄。 农庄里许多人正等着他，看到他摇摇摆摆的进来，都乐呵呵的冲他打招呼：“哟……我们的冯大爷过来啦！王爷正等你呢，今天可不能再跑了呀！” 冯老板脸色发黑，冲着他们摆手：“去去去……全都一边玩去……小心得罪你冯爷爷我，安排你们服侍太子爷去。” 那些小子们一哄而散，冯老板这是一路走到了农庄的后罩房。 墨青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他打了个招呼：“冯哥你来啦，王爷正等你呢。” 冯老板进了屋子，眼睛边瞅见慕天湛正搀着王妃，在后罩房的院子里踱着步。 王妃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她挺着圆鼓鼓的肚皮，在慕天湛的陪同下，慢慢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同慕天湛说着话。 冯老板是知道他们怎么追上来的，日夜兼程的拖着马车，王妃坐在马车里，几乎没把肚子里的孩子给颠出来。 如果是一般人，别说坐个十天半个月的马车，就是做个两三天，也能看似大病一场。 第882章 表演 但看这两个人精神状态都还好，完全不像长途跋涉十多天的人，特别其中还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 这让冯老板对步月汐不由得刮目相看，哪怕是他自己，也做不到在马车里颠簸了十来天，还能面不改色的吃东西，睡觉，给他部下这些生了病的手下看病，开药。 因为路途上抓药不便，有些病症王妃是直接给他们扎的针。就是那些手下一个个粗俗无比，且因为长途跋涉身上又脏又臭。 可是王妃从来不曾流露过半分嫌弃，每次同他们说话都是轻言细语，温柔亲切。 哪怕只是同王妃只见了两天，可是就这两天功夫，王妃就凭借她超人一等的亲和力获得了大家一致的认同。 看到冯老板过来，湛王妃首先招呼他：“哎！冯大哥来啦！快来坐，快来坐，尝尝他们刚刚送过来的咸水鸭。我吃着总觉得差点味，冯大哥你尝尝看差什么？” 冯征跟了慕天湛许多年，是从慕天湛刚到西域的时候便随在他手下。跟着他一路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 当初慕天湛被皇上召回京城的时候，就特意将他们的身份做了伪装，由冯征带着五千多名在本地招来的士兵，化身为马匪，一直流窜在西域境内。 直到这一次，慕天湛决意就番九途关的时候，才送信让他们过来。 他们来了之后，又配合慕天湛，再慕天宏面前作了一番表演。 成功的将张振海等人，与慕天宏合理分离。又顺利地陪着慕天宏演了一场戏，将慕天宏控制在手里，给他传给他的消息，带他去他们想让他去的地方。 一切都很成功，特别让人欣喜的是，慕天宏甚至不需要人给他下绊子，他就在他们需要的时间病倒，以后再来这里规整生息。 因为慕天宏的失踪，京城里已经乱了套。皇上还活着，但是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以步丞相为首的一众文臣，把持了整个朝堂。 如今到处都是寻找慕天宏的人马，所有的外忧内患都不是问题，给大历国寻找一个合法的继承人才是当务之急。 除了慕天宏之外，他们也失去了慕天湛的行踪。没有人知道慕天湛去了哪里？就好像没有人知道慕天宏在哪里一般。 为了在皇上死后，不至于无人为他捧孝摔盆。他们甚至预备了几个旁家宗室的年幼男孩，准备到时择人上位。 皇上一定不曾想到，他以为万无一失之法，却给他以及慕天宏带来了无限杀机。 他是真的病倒了吗？慕天宏是真的失踪了吗？这些对他来说都已经没有答案了。 他们所在的地方，距离京城只有三日的行程。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的距离，都已经能深深的感受到，从京城传来的那种压力。 由于慕天湛这一次带的人马众多，为了隐藏行踪，慕天湛上这些人全都化整为零，有一些打扮成经商的车队，有些打扮成护送富家公子的护卫，还有一些直接伪装成了流民，全都朝着京城方向涌去。 第883章 殷勤 慕天宏这一次的生病，也正好给了他们机会停在这里休整。下一步该怎么做，他们正在筹划之中。 院子的角落里摆着一张小桌，小桌上不光摆了咸水鸭，还有一些卤蛋，以及一些地方特产。 湛王妃如今生怀六甲，食欲远超一个正常男子。冯征一看就知道这是为湛王妃准备的，自己算是沾了湛王妃的光。 他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去，等到慕天湛和步月汐都落了座，冯征拿了桌上的咸水花生，剥了壳扔到口里，咬得唇齿留香。 “夫人身边都是些什么神仙姑娘啊！不管做什么，都好吃的要命。” 也不是冯征贪吃，而是他们全都是清一色的大光棍，看到步月汐身边的那几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一个个都跟饿狼似的，恨不能把,眼珠子都落在他们她们的身上。 只是这些小姑娘，都是王妃身边的人，他们一不敢无礼，二不敢不尊重。只能逮着有接触的机会，拼了命的献殷勤，说好话。 只希望等事情结束了，论功行赏的时候，在王爷面前球上那么一口，能得她们应允，就是天大的好事。 自己身边的小姑娘会被人看中，献殷勤。步月汐还是乐观其成，只不过平时还会帮他们盯着，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 这个冯征从第一次看到她身边的轻寒开始，眼睛里就多了几分热切。 只是大事当前时机未到，不适合在现在就向王妃表明心迹。 步月汐也不急，最近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平复朝堂局势。其实说白了就是让慕天湛如何名正言顺的登基上位。 如今皇太后还活着，皇上生死未知。朝堂上所有的一切，都。由不步丞相把持着，就算是太医想要进去给皇上把脉开药，都得要步丞相同意允许之后才可以通行。 除了皇上病了之外，皇后也因为忧思成疾，跟着病倒了。整个后宫群龙无首，最后还是太子妃，同太子侧妃步氏，联合入宫，处理后宫事宜。 太子妃此时已经身怀六甲，每日挺着个大肚子，从太子府入宫，等到晚间又从宫里回到太子府。纵是劳累也不得休息，每日间过得异常辛苦。 只是哪怕如此辛苦，太子妃也不敢撂挑子不干。一个步侧妃在边上盯着，但凡她有一点做得不到位的，就有可能被步晨曦抓到把柄，然后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她不是不知道，最重要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只要能够顺利的把孩子生下来，而且这个而且这个孩子是男孩的话，再有一个稳定的靠山，他这一辈子就不发愁了。 如今把持朝政的是步晨曦的父亲，步晨曦没有孩子，太子妃腹中的这个孩子，就是太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可以说太子妃同步晨曦两人其实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步晨曦和太子妃两个人可以共同抚养一个孩子，包括步丞相，他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可以完完全全掌握在手心里的孩子，只是这一切想得很好，可是步晨曦却并不愿意配合。 ， 第884章 肉中刺 对她来说太子妃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原本在太子离京之前，她已经怀有身孕。只等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就可以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或许是个男孩。有了父亲的帮助，她的孩子有以后继承大典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这一切，都在太子离京次日，被毁得彻彻底底。她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操作的，总归在太子离开京城的第二天。 她先是在院子里摔了一跤，随后腹痛难耐，请来的太医直说她动了胎气，可能小产。可是明明他只有一些腹痛，都不曾见红，怎么会这么严重就小产了呢？ 随后大夫给他用了药，没用药之前他她还只觉得有轻微的腹痛，可等到用药之后她立马就见红了。孩子也就这样没有了。 所有人都告诉她，是因为它摔的那一跤，才导致孩子小产，他她的身体太差，太医想尽千方百计，还是没能把孩子保住。 太子妃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他她的错。如果不是她非要出去逛逛，她也就不会摔跤。如果不是她身体太差，摔一跤也不会影响到孩子，可就是由于她身体太差，她的孩子连一次摔跤都扛不住。只能说这辈子和她没有母子缘分。 步晨曦自己也是这么想的，都是她的错。是她非要闹着出去走，是他身体不好。可为什么没的是她的孩子呢？ 那个院子不光她去，梁夫人也去，太子妃也去。可偏偏只有她在走到那个地方的时候脚下一滑，肚子就倒霉的撞在了旁边的树上。 她的贴身丫鬟当时像死人一样不知道扶她，请来的太医，也不知道是谁，开出的药方，后来也消失不见。原本没有见红的他，在吃了太医开的药方之后，反倒是腹痛加剧，随后小产。 她甚至觉得，根本不是她身体的问题。是有人借机她身体出了问题，然后给他她吃了坠胎药。 她的孩子不是因为她没有保护好他，而是因为有人蓄意谋杀，害了他的性命。 这个人是谁？步晨曦心里清楚，所有的证据都被她销毁了，哪怕是慕天宏回来，也不会心疼她丢了孩子，也不会为他们的孩子伸张正义。 步晨曦深深明白这一点，所以其他人谁也靠不住只能靠她自己。 慕天宏的失踪，让步晨曦有些惊慌失措。可是太子妃却稳稳的，在第一时间知道太子失踪之后，就过来寻了她。 没有慌乱，没有担心，只有权衡利弊。再清清楚楚的一番，利弊分析之后，步晨曦同意了太子妃的意见。 她们一同入了宫，一同打整着宫中的事物。太子妃确实很有手段，不管是奖是罚，都有理有据，把一众宫女宫人都管得服服帖帖的。 步晨曦就沉默得多，她不再像以往那么多话，也没有以往那么跳脱，每回都跟在太子妃的身边，默默的看她处理宫中事务。 一直到那天，下起了大雨，太子妃走宫殿门前，看着外面的大雨，正寻思着怎么回太子府的时候。步晨曦默默的将她的裙子，踩在了脚下。 第885章 小产 身后有宫人在说话，太子妃急着去处理事情，转身就走。然后她的裙子被步晨曦踩着，导致她身形不稳，正在用力的时候，步晨曦却松开了脚。 太子妃整个人的身形都失了平衡，脸朝下扑在了地上。步晨曦连忙蹲了下去，关切的搀扶着太子妃的手臂，但是没有人看到，她裙子下的脚正死命的踩着太子妃的肚子。 太子妃惨叫出声！步晨曦叫得比她还要大声：“来人啊！快宣太医！” 太子妃疼的都叫不出声了，她用力的推着步晨曦的脚，只恨不能让她离自己远一点。 听到声音的宫人和宫女们全都呼啦啦一大圈围了上来，步晨曦这才后退几步，遇到了人群外面，带着一种得意的笑容看着痛苦的太子妃。 太子妃的你这时也转了过来，透过人群与她四目相对，步晨曦知道她也明白，但是自己不在乎。 最终太子妃腹中的那个孩子也小产了。她还因为伤了身子以后再也没办法再怀孕。 听到这个消息，步丞相第一时间赶去了太子府。在禀退众人之后，步丞相一巴掌狠狠的挥在了步晨曦的脸上。 “你这个蠢货！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步晨曦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步丞相，这是他第一次打她。以往挨打的那个人一向都是步月汐，可现在轮到他了。 步丞相一巴掌还不足以发泄自己的怒火，走上前去又甩了一巴掌。 两记耳光结结实实打在步晨曦的脸上，打得她晕头转向，整张脸火一般的烧了起来。 嘴巴里一股血腥味直冲喉咙，她捂着你不可置信的看着步丞相：“爹，你就为这个事情来打我？我的孩子没有了，我的孩子没有了你知道吗？” “你弄死她的孩1。子，你的孩子能回来吗？”步丞相朝着她怒吼，“如今太子生死未知很有可能回不来了，我们唯一的筹码就是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现在做了什么？你居然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没了？” 说在这里步丞相还不解气又上前啪啪两巴掌，打得步晨曦最后会坐在了地上。 “我怎么有你这一种又不成器，又不省心的女儿？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你一出生的时候就该把你掐死，省得你坏你爹的好事。” 步丞相气得脸红脖子粗，怒骂的声音连屋顶都要掀翻了。步晨曦也不忍了，她冲上前去，一把推向步丞相。把步丞相推的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在地。 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步晨曦已经跑得不见了身影。步丞相大怒，连忙召人过来：“去赶紧去保护好梁夫人。” 如今梁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可能就是慕天宏唯一的骨血了，也是步丞相最后的指望。 梁夫人如今怀胎八月，已经临盆，平日里都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从不出门。 对于太子妃同步侧妃之间的明争暗斗，她从不参与，只是自己一个人在自己的院子，默默的等着慕天宏的宠爱。 第886章 后院 太子后院的女人并不是很多，一个正妃一个侧妃一个夫人。在三个都怀孕的状态下，这三个女人基本上相处都比较和谐，起码表面上是比较合适。 可是自从太子出京之后，步侧妃肚子里的孩子掉了。太子失踪的消息广而传播之后，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掉了。如今太子的后院，只有梁夫人肚子里就一个子嗣，还是一个没有出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出生的孩子。 这个孩子有多重要，身为太子妃的蒋清柠知道。身为朝廷重臣的步丞相也知道，现在怀着太子唯一子嗣的梁夫人也知道，作为太子侧妃的步晨曦，也知道却不在乎。 步丞相不知道恼怒之下的步晨曦会不会做出什么丧失理智的事情，他不敢赌，只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人找到，并保护梁夫人的安全。 步丞相的人在梁夫人的院子外面难住了步晨曦，当时他正带着几十个人，准备闯进梁夫人的院子。 步丞相的人去的十分及时，再晚一点步晨曦就进去了。同时太子妃那边的人手也过来了，太子妃虽然还在养病之中，对于步晨曦的所作所为，对于太子府中的风吹草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最后步丞相怒气冲冲的，将步晨曦带回来步府。府里够大，关一个步晨曦，就能让她插翅难飞。 宫中的皇太后，听说太子妃落了胎，最终只是送了许多补品药材到太子府，让太子妃好生这样身体，至于对步晨曦的处置，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其实也是一种隐含的态度，就是对太子府的事情不予处置。太子妃心知肚明，如今太子下落不明生死未知，能不能回来谁也不知道。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哪天传出驾崩的消息，也不过是步丞相一句话的事情。 整个京城一片水深火热，京城这边的消息传到步月汐耳朵里的时候，慕天宏的病已经好了。就连他大腿上的伤，也好了大半。 这几天他一直尝试着走出房间，像所遇到的每一个人打听，他身处哪里，已经外面有什么消息。 于是他知道了，他的父皇已经不再出现在朝臣面前，他的女人，有两个失去孩子，只有一个梁夫人，正等着生产。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慕天宏在屋子关了整整一天。第二天在出门的时候，对这些马匪们，态度又傲慢嚣张了几分。他似是用这种行为，没掩饰他的心虚很害怕。 对于他的改变，冯老板第一时间报到了慕天湛这里。作为旁听得步月汐闻言笑道：“看样子这一剂重药下到这里，已经够了。是时候带着我们的太子回京了。” 从决定回京，到收拾东西启程，也不过半天时间。当慕天宏被告知他们将继续启程的时候，慕天宏却少有的拖延起来，不是借口想再吃点东西，就是他腿还疼的厉害上不了马。 最后还是冯老板出面，直接问他：“你是想要骑着马走，还是想要被马驮着走。”总之这样走，区别就是他自己走，还是这些人带着他走。 第887章 抽打 慕天宏知道这一次他必须跟他们一起走，这些人就算是绑也会把他带上。于是他异常沉默的跟在童老板身后出门。照例是一匹老马，简单的马鞍及帐篷。慕天宏认命的上了马，跟着队伍往前走。 这几天他的气色恢复了一些，只是大腿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在骑马的时候，伤口和马背反复摩擦，又撕破了刚长好的伤口，让他疼痛难耐苦不堪言。 不过他也没有抱怨，他知道抱怨是的不带任何回复的，甚至有可能惹怒了他们，中午不给他饭吃，也不给开水喝，当时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不过这一切，在慕天宏看到远处队伍里，有一辆看起来相当舒适的马车时，终于承担不住了。 他打马拦在了冯老板的马前，恶狠狠的对朋友们来说：“我要坐马车，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打算，总之我要坐马车，不让我做我就不走了。” 冯老板高挑着眉毛，看着慕天宏：“哟！小白兔伸爪子了” 慕天宏不喜欢他妈不不把自己当回事的模样，冷声道：“冯老板，冯爷，老子受够了这种日子了，你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总之别想让老子乖乖听话。” 慕天宏话说的硬气，冯老板的回复更加硬气，他直接拿着手里的马鞭照着慕天宏的腿就抽了下去。 慕天宏发出一声惨叫，老板的手下不停，鞭鞭照着慕天宏的身体。慕天宏左右躲闪，却赶不上冯老板的速度。 冯老板抽了十来鞭子之后才停手此时慕天宏已经面无人色，连眼神都不敢跟冯老板对视。 “现在可以走了吗？” 冯老板问了豪不客气，慕天宏低着头回到，：“可以，我走！” 但是在冯老板打马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慕天宏看过去的眼神却是无比恶毒。 他们丝毫不尊重他，一点都不把它放在眼里，他们还欺负他。快一点到京城吧！ 他是皇上唯一的儿子，他死了就没有人能继承皇位了。为了他的安全，所有朝臣们都会想办法，把他从这帮马匪手里营救出去。 到时候他一定会冯老板这些人，全都杀个干干净净，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 慕天宏强忍的疼痛，催动着马快步跟了上去。目光无意中飘过前面的马车，发现一只女子的手正随着车帘落下。 是个女的，马车里的是个女人！起码有一个女人！从刚刚露出的那只手可以看出，那是一只养尊处优，娇生惯养的手。 拥有这样的一只手，这女子的出身必定非富则贵。如果他的出生只是普通女仆，那她服侍的这个人，身份一定贵不可言。 在冯老板的车队里，有这样一个架马车，这架马车给了身份尊贵的客人，却没有给他这个堂堂的一国太子。 慕天宏的心意恨得牙痒痒，对马车里女人的身份越发看重起来。 马车里倾儿将新剥的葡萄喂到了步月汐的嘴边说道：“太子殿下不想再骑马，被冯大人正收拾呢！打的还怪好看的！ 第888章 秘密 倾儿的话让步月汐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差一点没把葡萄给呛进鼻子里。 慕天湛的目光冷冷的扫了过去，倾儿缩了缩脖子，没敢在步月汐面前在说俏皮话。 不过这么一打岔，步月汐的葡萄也不吃了，偷偷的撩起帘子，朝后张望着。 透过帘子的缝隙，步月汐看到了慕天宏，他的样子实在是太狼狈了。 这一阵子他掉了不少肉，整个人由原来的温润儒雅，变得干枯消瘦，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如果不是步月汐知道，任是怎么看，也不会觉得眼前这个枯瘦的男人，是原来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 慕天宏这一阵子，过得实在是太惨。特别是有些罪，完全是他上赶着讨来的，比如刚刚那一顿打。 步月汐不同情他，德不配位，反倒还想占据那个位置，为自己谋私利。甚至于为了谋私利，损害了更多人的利益，而且是更多平民的利益。 他们不懂反抗，他们不懂挣扎，他们甚至都不懂自己被剥削了，慕天宏就像一个不懂划船的舵手，拼命的想争夺船长的位置最终的结果，却是极有可能将整艘船全都沉入海里，而船上的人将无一幸免。 步月汐收回了视线，看向身边的男人。他端坐在那里手中握着一卷兵书，此时感受到她的目光，慕天湛侧过头来看着她，用眼神无声地询问着她。 步月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一手抓着这慕天湛，一手抓着倾儿，随着马车轻轻一晃，马车里的三人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步月汐的房子，已经被倾儿收拾的整齐又干净。原本堆在房间里的那些货物也全都被清走，余下来的，都是一些家具和日常用品。 慕天湛为步月汐准备了许多质量上乘的生活用具。像蚕丝的被褥，上等的瓷器，摆件。和以前步月汐极简风格的房间俨然不同，完全变成了极具慕天湛审美风格的软装。 最近这一段时间，步月汐坐马车的时候，都会带着慕天湛和倾儿回到房间里。 他们看书写字，倾儿给他们做好吃的，小日子过得格外爽。也就是因为她有这样的手段，才能够顺利的同慕天宏一起赶路。 他们要在最快的时间里面赶到京城，在皇上病逝之后，从慕天宏一起争夺皇位，并将一切事情处理完结。只有这样，大家才能安安稳稳的开始新的生活。 慕天湛和步月汐，他们一起在步月汐的房间里吹着空调吃着西瓜，慕天宏却是带着一身的伤痕，顶着炎炎烈日，在马上颠簸前行。 他装病没有用，他闹腾也没有用，那些马匪们根本没把他当人看，高兴的时候扔几块粗粮给他，不高兴的时候理都不理他。 他只觉得生不如死，他恨这些马匪们，他恨不得立刻把他们全都拖出去活埋。他还想看他们知道自己身份时，知道自己对太子如此无礼时，悔恨交加，痛哭流涕的表情。 所以他要忍，他要到了京城之后，寻到合适的人亮出他太子的身份之后，再来同他们算账。 第889章 逼宫 三天之后他们到了京城的外面，乌压压一大片人，只将慕天湛的旗帜亮了出来，于一个时辰之内，所有慕天湛安排在京城外的人马全都集结完毕。 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换装，披甲，扬旗一系列活动。等到金成理步丞相得到消息的时候，慕天湛的人马已经集结完毕。 统一的军备，是由步月汐的昌隆商会提供的，按照步月汐的要求，同色同款的衣服，同等制式的大刀长矛，让队伍带着一种统一而又强大的力量感。他们就站在那里，就已经是一种强大而又让人震撼的力量。 慕天宏这一次终于进了马车，却是在马车里亲眼看到，慕天湛骑着高头大马，站在了队伍的最前端。 他们面对着京城，等着京城里步丞相，做出相对的反应，京城的大门紧闭，城门口堆了许多等待进城的人。至于城内的情况如何，目前还尚未得知。 这时间一等就等到了晚上。慕天湛的大军，对着城门扎营，彻夜燃烧的篝火，结果点亮了半个天空。 附近小镇的村民，以及行人最开始都躲着他们。后来湛王府的人，到处高喊有没有卖货的，有些胆子大的人才尝试着出来和他们打交道。 有一个胆大的卖了一袋粮食给他们，看他拿着钱平平安安的离开，更多的人从各个角度里钻了出来，在湛王府等人的安排一下，集中在哪一处地方卖货拿钱。 于是整个湛王府的营地周边一片热闹，整个城里却是一片冷清。 宵禁被提前开始了，街面上所有人都被赶回了家，责令在家严禁外出。 整个街道上除了往来的禁卫军，就再无其他行人。偶尔能够听到战马，在路上飞驰而过的声音，转瞬间又消失不 见。 以步丞相为首的一众文臣，他们都没有回家，全都聚集在宫里，皇上寝宫的外殿。 皇上在内室里昏迷不醒，整个内室里弥漫着一股熏香的气味，因为太过浓郁，导致服侍的内侍不时的发出几声咳嗽。 皇后娘娘也待在内室里，她神情憔悴，表情呆滞的坐在皇上床头。 来来去去的内侍宫女，全都对她视而不见，只忙着守你自己的事情。 快点步丞相他们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内室，落入了皇后的耳朵里。 “现在该怎么办？还能拖多久？我们整个城里的兵力都只有两万人，你们看看城外，黑压压的一片少，少说也有两三万人，这么多人围着城，又是先太子的儿子，当初的嫡长孙，他要进城你们还怎么拦？” 说话的是户部尚书，他表现的很是急切和恼怒。说到最后几乎是质问性的吼着：“说你们要怎么拦？靠谁去拦？” 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最后还是一直沉默着的步丞相开了口：“你刚刚说的都对，慕天湛他确实是先太子的儿子，当初的嫡长孙，可是他现在是什么身份？他应该是番王，而番王无召不得入京，他如今带兵站在城门口，这叫什么？这叫大逆不道！这叫逼宫！这叫谋反！” 第890章 晕倒 步丞相环顾一周，高声问道：“你们不去问罪还要把他引进来吗？” 有人冷笑了一声：“问罪？当然可以问罪！只是谁去问？步丞相你吗？” 如果他有那个胆量去问罪，也不会拖到现在天色已黑，这些人都还在宫里缩着的。 步丞相脸色铁青，冷眼看着说话的人：“江大人是为何意？” 说话的江大人，是御史台的一名御史，他平日里对步丞相就都有看不顺眼，皇上当政时也没少参步丞相，给步丞相没脸。 他现在也照样给步丞相没脸：“没什么意思，就是待在这里什么也讨论不出来，不如你们先商量我在边上打个盹，有结果了你们再叫我。” 说完也不管众人的脸色，自顾在殿边角落的软榻上躺了下来，几乎立刻就传出了鼾声。 屋子里的众人脸色都不好看，还有些人也觉得倦了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不想掺合不做决定的态度已经明晃晃的摆出来了。 新上任的禁卫军统领，手抱长刀一直冷冷的站在门口，当步丞相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才迎着步丞相的眼神，淡淡的开口：“禁卫军总人数一千二，京兆尹辖下的府兵总共有三万多人。” 听他说到这里，许多官员眼前一亮，只有步丞相不为所动，果真这位禁卫军统领，又平铺直叙的说道：“但是这三万多人是整个辖区所有的府兵。目前在京城里，可以调动的，只有三千人。” 说完之后他再不开口，他是近禁卫军统领，是皇上最近才提拔上来的人手，而在他之前禁卫军统里已经换了不止五个。 他是什么身份，他应该听谁的，他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自己只是一把刀，一把皇上的刀。这把刀握在皇上手里他可以想往哪里插就往哪里插” 但是这把刀不可以握在其他人手里，只要有一次，他这把刀就会折了，皇上就会再换一把新的，更听话的。 目前皇上昏迷不醒，朝中无人指主持大局，他可以暂时听从步丞相的安排，但是慕天湛是名正言顺的皇子，也享有皇位继承的权利，所以他不会出头去慕天湛碰上，除非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步丞相看着他心中暗恨，再慕天湛没有出来之前，这个禁卫军头领，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视如不见。可当慕天湛出现之后，他就没那么好使了。 其他的一些文武朝臣，也都坐在原处沉默不语，对于拿出一个具体章程来，谁都不愿意说这个话。 最后还是步丞相开口的：“如今皇后娘娘，皇太后娘娘，你都还健在，具体的不如等老陈先同皇后娘娘商议过一番再议吧！” “步丞相说的有理。” 许多人附和着步丞相的意见，步丞相在中人的期盼下朝着内室走去。 刚走到内室门口，就听见内室里传来宫女的叫喊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醒醒啊！” “快来人啊！娘娘晕倒啦！” 第891章 换人 步丞相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张脸阴沉的像要下雨一般，最终他还是退了出去让太医进了内室，为皇后娘娘诊治。 没过多久太医走了出来，有些战战兢兢的向步丞相回禀，皇后娘娘并无大碍，只是最近操心过度，一时身体乏力虚弱，才会导致昏迷。 只需安心静养，不能大悲大喜，以免受到刺激，到时身体受不了。 这话就是明晃晃的告诉步丞相，有什么事啊他自己解决，不要过来找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身体要是有什么事，这都是他害的。 步丞相记得转身出了大殿，他一个人带着随从，上了城楼。 城楼上，执勤的士兵全都盯着城外那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群，他们密集的站在那里，从午后开始，到此刻为止。人群没有动过，队伍形状没有动过，那些人就好像石头雕刻而成的一般，不管头顶烈日炎炎，都不从移动过半步。 这气势仅仅是站在那里，都让城墙上这些天天只守着城墙，没经过是血肉磨砺过的普通士兵看着就腿软，心虚，就怕什么时候城外这些人就直接杀过来了。 到时他们抵挡不住，这只有死路一条。他们死了不说，进城之后他们的家人会是什么结果谁也不知道。 有些人也在心中暗恨，皇帝的儿子争权夺利，结果苦的都是他们，还不如当初太子不死，直接湛王爷直接就是太子，谁也别抢谁的，一切天下太平。 可惜，这试试并不由着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步丞相躲在箭垛的后面，紧盯着那乌鸦鸦的一大片人。 原本按照他的安排，慕天宏和慕天湛，都将死在北岭城，可是没想到的是事情在北岭城失了控。 原本应该被杀死的慕天湛没有死。原本应该占绝对优势的慕天宏神秘失踪，并且在失踪前还被慕天湛，吓跑了胆。 他是在逃回京城的路上，消失不见的，这完全打乱了步丞相的计划。如今他面对慕天湛的逼宫一筹莫展。 突然城门外那天黑压压的队伍动了，有一个方队直接朝后转身，然后全部撤退。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没天湛他想做什么？ 步丞相上前一步，紧盯着队伍。他看到往后退的那些人，一直往后走，最后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随后又是侧面，另一只队伍，也学着刚刚的样子。从后撤了出去。 前面的人往两边分散挪开，重新将刚刚空出来的位置占满。 就这么不断重复着，看得久了，步丞相都不知道眼前的这些人，还是不是之前传的那些人。之前离开的那些人又去了哪里？ 步丞相看不懂，他想了想，捞过身边的小兵，让他把禁卫军统领喊过来。禁卫军统领来的很快，只要不是和皇子对上，禁卫军统领来得都很快。 步丞相拉着他，指着还在变换的队伍问他：“他们这摆的是什么阵你认出来了吗？” 禁卫军统领里回头看着他，那眼神格外意外深长：“他们在换人吃饭。是准备打持久战守一晚上的意思了。” 第892章 打鼓 步丞相闻言将脸撇过了一边，特特的把禁卫军统领叫过来，结果只是来分辨他们换人吃饭，这简直是一种耻辱。 不过步丞相只在两个呼吸之后就调整好了节奏，他转过头来问禁卫军统领：“城防的这些人，全都安排好了轮换吗？” “是。” 他答得十分简洁，注意力并没有再步丞相身上，反而是盯着城外黑压压的人群，看起来格外专注。 步丞相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人群里突然多了一支大鼓。 大鼓被抬到了人群最前面，旁边还插着一支湛王爷的战旗。 这是打算开战了吗？步丞相的脸一白，手紧紧的撑在了城墙上。 禁卫军统领也眯起了双眼，紧盯着那枚旗帜。随着旗帜的升起，黑压压的人群全都沸腾起来。 一个身穿黑色劲装，风姿飒爽的男人跳到了鼓车上。 “咚！” 震耳欲聋的鼓声，随着鼓锤的敲击，瞬间震动了方圆数里。 “咚！咚！咚咚咚！” 鼓声一声比一声激烈，一声比一声震撼，黑压压的人群随着鼓声的鼓舞，全都沸腾起来。 他们扬着手里的武器！不停的发出嘶喊！ 喊叫声混合着鼓声，一声高过一声，滚滚的声浪，越过城墙，直达内城，几乎半个城的人都能听到他们的怒吼声。 城内的人不知道城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听见怒吼声还以为，城外的人打了进来，有些人缩在屋子里瑟瑟发抖，有些人提着翅膀顺着小道往外跑，跑一半发现巡逻的士兵，又忙不迭的跑回去。 还有些地痞流氓，想着城里已经乱了，提着大刀小枪的在街上溜达，趁着巡街的注意，就撬了别人的铺子，抢银子，抢粮食，抢布料，总之城外还没开打呢，城内已经先乱起来了。 只是这一切步丞相都不知道，他正在城楼上，看着慕天湛不停的擂着战鼓，而他的那些士兵全都像狂欢一般兴奋。 最终鼓声停了下来，慕天湛一个翻身站在了鼓上，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好像一个喇叭。 他将喇叭口，对准了城门，随后步丞相就听到慕天湛的声音，哪怕隔着远远对的距离，却仍然犹如在耳边高声呐喊一般响起。 “本王乃是先皇嫡皇孙，现如今以皇室子身份，宣步丞相出城迎接，慕家事由慕家了，同外姓人无关。如若明日，天亮前，还不给本王开城门，那就等着本王打进去吧！” 不知道他手里拿着的那个喇叭做了什么特殊处理，慕天湛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洪亮，哪怕是城里很远处的人家，都能听清慕天湛说的什么。 很多人心里都打起了鼓，慕天湛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去就番，他们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一回皇上突发疾病，太子在北岭城下落不明，虽然消息被步丞相有意隐瞒，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 慕天湛是什么实力，慕天宏又是什么实力，他们两人撞上，哪怕慕天湛只有两千士兵，面对慕天宏的十万人马，也不是没有胜算。 第893章 计时 这不慕天湛根本没死啊，反倒带着黑压压一大片，好几万人，人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京城，但太子慕天宏却丝毫不知去向。 步丞相气得双手发抖，但是此刻却不是他生气的时候，他拽住禁卫军统领的手臂颤抖地说道：“不能再这样让他胡说八道，不能再让他这样胡说八道。” 禁卫军统领低头看着他的手撇了撇嘴角：“步丞相，那您是打算将湛王爷迎进城吗？” 当然不想！现在这个当口放慕天湛进城，那可以迎接他登基有什么两样？ 步丞相想要同慕天湛对骂，但是慕天湛不知道拿到什么东西将声音扩大了百倍千倍，他用人力吼不过慕天湛，现写檄文，也比不过慕天湛口耳相传来得迅速给力。 慕天湛同步月汐两人在一起时所做的一切，每每都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就好像步月汐所有的隆昌商会，每次拿出来的东西，看着就是平时所使用的物品，但实际物品the的功能却圆圆超出人们的意料之外。 就好像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有人的声音能够越过城墙直接传入到城内。假如不是他们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假如有谁告诉他们说是在城内听到城外人说话的声音，想来他们会直接将这个人以妖言惑众的罪即将人拖出去打死。 现在这个说话的人，是大历国先太子的嫡子，他说的内容，即将颠覆整个大历国的朝政。 如果任由他继续这样说下去，步丞相不敢想象，他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后果。 “想办法阻止他，不可以让他再这样继续说下去了。” 步丞相抓紧了禁卫军统领的手，几乎声嘶力竭的对他吼道，“现在阻止他。” 兴卫军统领淡淡的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扶着刀头也不回地离开。 步丞相松了一口气目光随着他的背影一直往前，一直往前，知道禁卫军统领的身形消失在城门口，然后打马回了内城。 他既没有召集人手，也没有吩咐属下，而是自己离开了城门口，去到了内宫。 步丞相站在那里只觉得满身的血都往头顶涌去，金卫军同志一直不受他控制这一点他知道，只是不受他控制没关系，他只要执行自己的职责，就可以稳固大历国的政权。 但是他没想到禁卫军统领，再遇上慕天湛之后，就溃败有如山倒。 慕天湛的声音还在继续响着：“从现在开始，本王开始计时，每早一个时辰开门，就少找一位官员算账，每增加一个时辰开门，就必杀一个朝臣祭旗。现在开始计时！” 慕天湛的话音落后，鼓声还响了好一阵。步丞相呆呆的站在那里脸上汗如雨下，现在该怎么办？ 整个皇城，被慕天湛围得有如铁桶一般。慕天湛我不想要人出去，那么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可是就这样把城门打开向慕天湛俯首称臣，步丞相他也做不到。 要知道为了这一天他付出了多少心血，他付出了多少努力，甚至为了这一天他特意养废了儿子步星河，难道就是为了给慕天湛做嫁衣的吗？ 不！他绝不允许！ 第894章 民房 要知道为了这一天他付出了多少心血，他付出了多少努力，甚至为了这一天他特意养废了儿子步星河，难道就是为了给慕天湛做嫁衣的吗？ 不！他绝不允许！ 步丞相的眼睛里闪过疯狂的光芒，他一闭眼一咬牙，立刻回了步府。 步星河看到步丞相回来，一脸的惊慌失措。 “爹！怎么办？怎么办？慕天湛他回来了？他会不会杀了我们？” 看着步星河的脸，看着他一副完全担不起事的样子。步丞相只恨不能一巴掌把他拍回他娘的肚子。 步星河却没有察觉父亲的脸色，还在惊慌失措的中步丞相喊着：“爹想想办法吧！我你要怎么办？曦儿在哪里？爹你说曦儿有没有办法？还有步月汐，他是慕天湛明媒正娶的王妃，而且整个湛王府的后院都只有她一个女人。他一定能影响慕天湛，爹！我们去找步月汐想想办法吧！” 步丞相终于忍不住一记耳光狠狠的扇在了他的脸上。 步星河被打懵了，他捂着脸，另一种又委屈有分寸的目光看着步丞相。 他知道再继续说下去只会挨更多的打更多的骂，于是他只是站在那里，神情麻木，目光低垂，就好像以往每一个步丞相责骂他的瞬间。 步丞相这一次却反常的放过了他，转头去了书房。没过多久，府里的管家，护卫全都去了书房。 步星河不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但是他知道绝对是有事发生。而这些事他的父亲不会让他参与，mhm,mhm,就如以往所遇到的每一件事一样，父亲嫌弃他担不起事，管不好下来，甚至于在父亲的眼中一个，任何一个人的儿子都比他步星河要强。 这一切他受够了，他不想再被父亲看不起，也不想面对别人看他同情鄙视的目光。 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他一辈子都是父亲眼中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是那个任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窝囊废。 步星河转身出来步府，去了步府后门，相隔一条街的一座民房里。 它敲响了房门，房门被打开，一个嬉皮笑脸，满身流气的街头痞子打开了房门。 看到步星河满脸惊喜：“步哥，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请进！快请进！兄弟们都等着你呢！” 步星河跟着他进了屋，屋子里呼呼啦啦一大群人都围了过来，他们把步星河围在中间，每个人的眼神都落在他的身上，每个人面对他眼神时的热切都让她感觉到自己特别特别重要。 “步哥，今天你要带着我们做什么？” “步哥，想做什么？你说话。我们所有人都听你的。” 还有人胸脯拍的啪啪响：“步哥，你说句话，你指哪，嗯我们就打哪！你就是我们的大哥，我们的一切都由你做主。” 步星河激动极了，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让他热血沸腾，甚至于欲罢不能。 他压了压手，所有人都停下说话，眼神炙热的看着他。 第895章 别走 “兄弟们，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能不能扬名立万，能不能光宗耀祖，能不能升官发财，就看今天晚上的啦！” 那些人听了步星河的话，却并没有步星河以为的那么兴奋，他们彼此对视了几眼，然后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步哥，你想带着我们做什么？和城外的湛王也有关系吗？” 步星河有些不悦：“你们什么意思？信不过我？平日一口一声步哥，步哥，你有什么事需要差遣什么的吗？恨不能我没事都给你们找个事，现在真有事给你们做，你们就是这样做事的？” 那些人一看步星河生气了，连忙拿话哄着他：“哎！步哥，步哥，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担心这件事要是做差了，会不会连累步哥。所以大家伙的意思是，把事情先调查清楚，然后再行动不是。” 步星河看着眼前的众人，感觉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受。这些人是他在街上闲逛时无意中结识的。 那时候，他在酒楼吃酒，被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员之子特意找了茬。因为他的父亲并不为他撑腰，所以平日里他在结交朋友之时很有些气短。 就连一个他叫不出名字的公子哥啊，都能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他很生气，但是他也是真的拿他没办法。因为他的父亲从来不护着他。 但是那一天，步星河终于扬眉吐气了。因为以豹哥为首的，这个地痞流氓，偷偷的用麻袋把那个公子哥儿套在后巷里狠狠的揍了一顿。 而且是当着步星河的面，一手一脚揍的。就是步星河他自己，也忍不住上手去踹了几脚。 那种感觉是真的很爽，后来步星河再也不去赌场这些地方厮混，而是带着这些人，不时的给人套麻袋打闷棍。 他打人的时候都非常小心，不会让人知道这些人是自己的人，打完了之后，又会花一大笔钱，让这些人避上一阵风头再回来，所以这么多年他也没出什么事。 这些人对他也算忠心耿耿，用起来一臂指使，十分好用。他们拒绝自己的意思，还是头一次发生。 步星河冷了脸：“既然你们都不愿意那就算了，亏得我还想着送你们一场大造化，我看你们还是一辈子待在这里吧！。” 说完他甩袖子就走，这次轮到那些人着急了。几个人一下子挤在了步星河的前面，把步星河的去路拦的死死的。 “哎！步哥，别走啊！” “我们不是说不听你的！” “就是啊！我们就是想是不是有更好的主意可以完成步哥你的目标。” 步星河看他们态度软了，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拿冷眼瞧着他们。 再怎么说也是丞相家的公子，平时耳濡目染，也看到母亲如何钳制下人，所以气势摆出来，还能唬一唬人。 不过那些人也都知道步星河的脾气，三个两个围上来，搭肩的搭肩，拉手的拉手，搂腰的搂腰，几下子就把步星河弄到的屋子里坐下。 酒也摆了上来，菜也端了过来，人也围好啦！就等步星河开口了！ 第896章 跟着我干 “我就说一句，你们信不信得过我？信得过我就跟着我干！信不过我，你们就在这屋子里哪里都不要去。” 说完步星河就要起身，那些人看着他，有时间要拿定主意，又不想步星河离开，于是只能拿软话，先留着他。 不过这一次步星河再也不容忍他们了，他重重地推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一边大声吼道：“你们给我让开，别耽搁了我的事。” 最终那些人没有让开，而是上前挟着他的手臂，将它往屋子后面拖去。 步星河感觉不妙，这些人对他一向毕恭毕敬，很少有忤逆他意思的时候，所以他对这些人一向很放心。 可是现在这些人的行动，让他脑子里像被闪电劈过一般闪过一个念头。 或许这些人从来就不是他的人，而是奉命来到他身边的人。而他们听从的也不是他的话，而是那个人让他以为，自己能让他们听话。 步星河强行压抑下心中的恐惧，大声的喊叫着：“来人啊！救……” 他的话没能说完，不知道什么人一记重重的手刀砍在了他的脖子上，让他整个人晕晕的倒了下去。 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是有人将一盏凉茶，全都泼在了他的脸上。 步星河甩甩头，睁开眼睛，努力辨认着眼前的人。 粉红色的百花裙子，纤细白皙的手指，指尖几抹猩红，随着她的动作翻飞。步星河将视线集中在了她的脸上，果然看到了熟悉的神情。 轻蔑中带着鄙视，嫌弃中带着烦躁，那是她的妹妹步晨曦习惯对他的态度。 看到步星河醒了，步晨曦瞥了瞥嘴：“还真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有胆量做点什么，还以为你被父亲吓破了胆呢！” 步星河坐在那里，垂着眼帘一言不发。他脑海里将这些年的事情从头到尾都理了一遍。从和那些人的相遇，但那些人全都听他说出去斗鸡摸狗，看着人打闷棍。 那些人一口一个步哥，把他哄得眉开眼笑。可谁曾想这一切都是假的，只不过是他这个好妹妹操控他的手段而已。 行！是真行啊！ 多少年了啊！在他面前一点口风破绽都不曾露过。当他吹嘘他收拾了什么人时，听他吹嘘的妹妹，又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眼神看着他，心里又是怎么样鄙视他这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步星河的眼珠挪了挪，视线移到了步月汐的脸上。她的脸上还挂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可见得打这一巴掌的人当时用了多大的力气。 是父亲吧！ 步星河的嘴角终于挂上了笑容，甚至于笑出了声！ 其他的人全都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步星河和步晨曦两个人。 步晨曦也不装着也不端着了，她怒气冲冲地冲着步星河吼道：“你闭嘴！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有闲心笑？你难道不知道慕天湛就在城门外，随时可能会打进来吗？你带着那些人想去做什么？想把慕天湛放进来吗？ 放进来做什么？放进来当皇帝了，你以为他会看在步月汐的面子上放过你吗？你可别傻了，你就想想步月汐。 第897章 巴掌 你和她有感情吗？她叫过你哥吗？你说当你被慕天湛抓了，被带到步月汐的面前，步月汐会怎么介绍你？会跟他说你是她哥吗？会让慕天湛放了你吗？” 步星河笑着站了起来，他比步晨曦高出大半个脑袋，这会儿站直了居高临下的看着步晨曦，倒反常的带了几分气势。 “你对我说的这些话，是不是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在这样问自己？你说你和步月汐有感情吗？你和步月汐名义上是姐妹，可是人家步月汐会认你吗？ 不会吧！她不会让我当哥，就像她不会认你当姐姐一样。咱俩一个乌鸦一个猪，全都是一样黑谁也别说谁。你在我面前充什么高贵？装什么大尾巴狼？” 步星河的话狠狠的打着步晨曦的脸，他完全无视了步晨曦被刺激的发红的双眼，继续嘲笑着她：“你那个废物太子回不来了，你不知道吗？说不定是被慕天湛杀了，也说不定是死在哪个女人的肚皮上，就算他没死，以他那连蚂蚁都比不过的胆子，他敢出来吗？” 步晨曦一个巴掌甩了上去。她是气急之下动手，速度非常之快。按照她以往的经验，这一巴掌会结结实实的甩在步星河的脸上，可以让他一泄心中的怒火。 可是让她意外的是，这一次她的巴掌没能甩上去，反而被步星河抓在了手里：“你想要做什么？在甩我巴掌吗？” 步星河狠狠地将手摔了出去，因为力气过大，连带着将步晨曦也摔在在地上。 步星河是嫡子，可是他打小就愚笨不堪，而步晨曦聪慧而机敏。于是渐渐的，父亲和母亲的眼里越来越多的我只看见步晨曦而看不到他。 其实很多时候他也不愿意被父亲和母亲看见，他们总是会用一种嫌弃遗憾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说着后悔的话，说着抱怨的话，说这为什么步晨曦不是一个男孩，而他为什么不是一个女孩。 如果她是一个女儿家，那么看就不需要承担那么多期望，也不会引来那么多失望。 自那以后，他就默默的，将自己藏起来了。父亲早课的时候看不到他，因为有步晨曦，将自己头一天写的文章拿过来给父亲看。 晚间读书的时候父亲也看不到他，因为步晨曦已经将亲手做好的汤羹，送到了父亲的书房。 他们父慈女孝，其乐融融，好一派家庭和睦的景象。这种时候，步星河总是默默的，在书房窗外看一眼，就转头离开。他很忙，忙着斗鸡遛狗，忙着想办法让母亲多给他一些零花钱。忙着在外面结交更多志同道合的伙伴，忙着用忙碌，来抚平自己的那些失望，和伤心。 今天看到步晨曦脸上的巴掌印时，步星河实在是太高兴。原来一直被父亲母亲捧在手心里的步晨曦，也是会被父亲所责难的啊！ 原来，一直被父亲和母亲看重的步晨曦，也是会让他们失望的啊！ 他无比畅快的蹲下身子，凑到了步晨曦的身边，一字一句的说道：“咱们谁也不比谁厉害，就别再端着你那个步家大小姐的架子了！对我啊！没用。” 第898章 打算 步晨曦一把推开他，冷冷的笑道：“那又如何，咱们谁比谁贵？” 步星河也沉默下来，一时间屋子里一片寂静。最后还是步晨曦打破了沉默：“今天晚上你想做什么？” 步星河冷笑：“想做什么我能做什么？父亲现在已经像惊弓之鸟一般了，我出门之时他已经召集了府里所有的人，不知道他会做什么事。不过不管他做什么事，好像都没考虑过我们。” 是啊！不管是他这个嫡子，还是她那个嫡女，都没有被他们的父亲放在心上。就连他们的母亲，也一直被关在家庙，没有被放出来。 至于说天亮之后，他们的父亲是什么结果，他们又是什么结果，谁知道呢！ 可是真的要放弃吗？ 步星河抬眼看向步晨曦，发现步晨曦也正看着他，眼神里欲言又止。 步星河挪开了眼神正在脑子里寻思着，要怎么同步晨曦说，让她把自己放了，把那些人再还给他，起码今天晚上还给他。 耳朵里就听得步晨曦对他说：“大哥，太子殿下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能不能回来谁也不知道。其实就算他能够回来，他对于我们步家也已经心存嫌隙，以后……” 步晨曦说到这里，面露苦笑：“你觉得我们还能做什么？父亲现在是在玩火，他已经不顾一切了。” 听到这个话步星河，飞快的看向步晨曦。她这话里还有别的意思！ 果真步晨曦又接着往下说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父亲现在做的事情完全没有为我们考虑过。他……他只是想推一个傀儡上位，然后在背后掌握这个傀儡。你……或者我……都可以成为他前进路上的垫脚石，或者拦路石。” 步星河没有出声，因为他知道步晨曦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父亲其实一点都不重视他，他曾经以为父亲重视的是步晨曦，可是现在看来步晨曦同他一样，也可以随时被抛弃。 步星河一方面觉得很爽，另一方面也感觉很悲凉。父子亲情，果然在他们步家，是完全不存在的东西。 还是步月汐看得分明，出嫁以前，在步府的时候，他对父亲就从来没有任何指望和依靠。出嫁之后，也以各种方式同娘家诸人划清关系。 如此一来，再慕天湛的面前，步月汐虽然没有娘家背景的支援。可是她自己一个人，就足以堪比一个家族。 她不需要娘家背景支撑，她自己就足矣成为慕天湛的支撑。说句老实话，步星河真的很羡慕不已。 羡慕她的为所欲为，羡慕她的干脆利落，也羡慕她的选择和运气。 这个家里也只有步月汐，是真的摆脱了家族的影响，成为了真正的自己。 步星河有时候甚至偷偷幻想，假如自己是步月汐，或者自己拥有步月汐这样的能力，将会怎么样。 他应该能获得父亲的认同，并且能和慕天湛交好。他不会像父亲这样想掌控谁，而是臣服于强者，就像现在的慕天湛。 第899章 怎么办？ “我们去投奔慕天湛如何？”步星河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带着蛊惑，听起来好像是其他人在说一样“他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错过这个机会，就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吧！慕天宏他就是一个废物，一个没有胆识没有能力，却空有野心的废物。这样的废物能给你什么？” 他越说声音越大，越说心中的念头越发坚定：“你确定你要跟着这样的废物一辈子？一辈子看着他怎么宠爱别的女人？一辈子就围在他身边跟别的女人斗智斗勇？就为了从他身上挣到一点宠爱？你要真是这样的，步晨曦，那我瞧不起你。” “步星河，你给我闭嘴！” 步晨曦对他也毫不客气：“你想怎么做？” 步星河惊异地看着她，他原以为他还要说很多话，才能打动步晨曦，甚至于还在绞尽脑汁，思索着用什么去打动步晨曦，才能让她改变主意。真没想到她直接切入正题了。 看步星河呆呆的样子，步晨曦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你傻了吗？快去快说你打算怎么做？” 这一次步星河抛弃了和步晨曦之间，曾经发生过的那些嫌隙，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步晨曦。 男人毕竟是男人，在外行走，得到消息的速度，比起步晨曦这个困在深宫内院的人，要快速得多。 当步晨曦知道，慕天湛直接在城外放话，早一个时辰就少杀一个官员，错过时辰就直接攻城的时候，心也跟着狂跳了一下。 再听步星河说慕天湛的声音直接越过了城墙，直达城内，几乎半个内存都听到了慕天湛的声音。 这让步晨曦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决定。步月汐同她虽然一向不和，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她步晨曦的命。 只要不要把自己放在步月汐的对立面，就还能想办法活下来。不但能活下来，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只要不碍着步月汐的眼，就还能活得很好。 但是，他们的父亲可就没有这样的心胸了。其实最重要的是，面对慕天湛和步月汐，步星河和不诚心两人都一致认为父亲会败，而且会败得很惨很快。 所以他们要自救，两人几乎是一拍而和，立刻就拿定了主意。 之前那些地痞流氓，全都被步晨曦又放了出来，他们重新站在了步星河的面前。 步星河看着眼前的这些半天前还在叫他步哥，半天后就把他打晕，带到步晨曦面前的地痞流氓，心情十分复杂。 这些人倒好像没发生过这些事似的，对他一如既往的热切。 步晨曦已经离开了屋子，她有她的事情要办，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步星河了。 这一次这些人对于步星河的吩咐，再也没有发表异议，而是默默的听从步星河的吩咐，拿了许多砍刀，跟在步星河身后直接去了东城门。 东城门这边事步星河最熟悉的出城门口，他通常都会走东成门到城外，有时候打马游街，有时候干脆住在外面庄子上不回家。 第900章 开门 守城的那些卫兵，早已被他打点过，偶尔半夜出城他们也能给行个方便。现在他们所做的事情，就是要趁着那些卫兵不注意，直接将门打开。如果这些人阻拦，那就先杀了然后再打开。 走在街上他们十分小心，今日巡街的人禁卫军非常多，好几次步星河都是仗着他对路线熟悉，才躲过了禁卫军的巡查。 很快他们就接近了东大门，然后步星河倒霉的发现，东大门这边除了他们喜欢，还另外有一对人马，埋伏在街角。 如今他们骑虎难下，如果不能在一盏茶之内把东大门打开，他们就将被巡查的禁卫军发现。 现在该怎么办？ 额头的冷汗像瀑布一般顺着步星河的鬓角往下流，跟着他的地痞流氓也凑了过来，紧张的问着他：“怎么办？” 还没等他想出办法，对面街角的人就动了。他们完全无视了步星河这群人，直接朝着东大门跑了过去。 不好！他们是想抢着去开门。 步星河心中顿觉不妙，立刻大声高喊起来：“有人劫门！快来人啊！有人劫门啦！” 他的喊声立刻惊动了众人，周围巡视的禁卫军们听到喊声，立刻朝着这边涌了过来。与此同时，城楼上值守的禁卫军们，听到动静，也在朝下观望，有些人手里的弓箭已经朝着那群人射了过去。 人群里传来几声惨叫，东大门前顿时一片混乱。步星河借此机会往后退去，却被那些地痞流氓给挡住了去路。 “步公子，今天晚上我们的任务是打开东大门，公子……你好像是做错了啊？” 说话的是地痞流氓里面最高壮，最有心机的那个。他伸手重重一推，步星河就摔倒在街面上。同时他也听到了地痞流氓们的高声叫喊：“这里有一个匪徒，他在这里。” 他们的话吸引了静卫军等人的注意，他们分了一部分人，朝着步星河围了过来。 而那些地痞流氓，则趁此机会，向着东大门摸了过去。 这个时候禁卫军们在东大门前正和之前的人打成一团，那会儿人看起来，也非一般的出身，和禁卫军对抗，还能不落下风。 地痞流氓们的靠近，让那些黑衣人，和禁卫军他们全都紧张起来。 只是此刻无法分身，只能全部拿眼睛瞅着这些人，看着他们越来越近，然后几个人护着门口，几个人打开了绞索，将东大门缓慢的推开。 他们的做法，惊呆了禁卫军，以及先来的那伙黑人。禁卫军们最为着急，城门失守被问罪的是他们。 黑衣人们则是愣住了，他们今天来一次的目的也是打开动漫，结果被这些人看着当了炮灰，为他们分散了禁卫军注意力，结果导致他们抢到了功劳。 看到东大门被打开，一直守在东大门外面的，湛王府私兵，立刻冲了过来，将东大门占领了。 更多的士兵趁此机会，从东大门进了内城。不过他们并没有急着扩张，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部队的集结。一部分在城内大路上，一部分留在城外，把东大门守得死死的。 第900章 见面 东大门开门事件好像是一个信号，很快他们得到了消息，南大门，北大门，也迅速被人打开。 这三个大门开了之后，很快西大门也被打开，整个皇城，已经向湛王府敞开了大门。 步星河缩在角落里，把整个身形都躲在了其他人的后面。他的目光落在远处一个人的身上。 他骑着高头大马，被其他人簇拥在中间，目不斜视的打马入城。 是慕天湛，不过几个月时间没见，慕天湛这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整个人锋芒毕露，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刀，在也没有东西能掩盖他的光芒。 他的目光向着步星河这边扫了过来，步星河低头挪了挪身子，用前人的身体挡住了慕天湛的目光，一直到慕天湛走远之后，步星河才抬起头来。 有人站在边上高声问道：“是谁打开的城门？来来来都到这里来……来说说你们是怎么开的？哪些人开的？” 苏清河身边已经有人挤了过去，他这时才回过神来。他为什么要带人来开门，不就是想在慕天湛面前卖个好，好让慕天湛记住他的功劳。 可是他刚刚干了什么？他放任慕天湛就这样从他面前离开。错失了与慕天湛重逢的良机。 此时再追上去，已经不再合适。于是步星河转身朝着问话的人挤了过去：“我知道，我知道，门是我们开的。” “对！对！门是我们开的。” 他身边的人也全都回过神来，向着来人挤过去。这些都是功劳，以后论功行赏，必定少不了他们。 至于说，会不会被人事后追究算账，这个他们还没想过。他们对湛王府有充分充足的信心，再说了富贵险中求，没有风险怎么会有大富贵呢？ 慕天湛请在马上，一步一步的朝着皇城而去。在他身边跟着他，有湛王府的护卫，有司徒九夜的手下，还有他伪装成马匪的士兵。 他们全都跟着他，一步一步向着内城逼近。街面上除了他们自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途经的民房里全都是一片安静。 门被关得严严实实的，里面悄无人声，如果不是偶尔能听到鸡鸣狗叫之声，还会以为这里是一座空城。 慕天湛就这样带着人手，一路到了宫门前。宫门紧闭着，门前几个站岗的禁卫军，看到慕天湛等人，紧张的额头满是汗水。 但是因为职责所在，也只能站在那里目不斜视的硬挺。 慕天湛也不为难他们，只是朝着其中一个勾了勾手指问道：“宫里现在情况还好吗？” 那个禁卫军，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哆嗦着回答道：“宫里一切正常，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慕天湛点了点头，又问：“现在你禁卫军统领是谁？” “陈延安，陈大人。” 没听说过名字，也没有什么印象，想来是他们离京之后又重新提拔上来的。慕天湛不由得失笑，这两年京城里换人最多的职位，大概就是禁卫军统领。光是慕天湛，就给他换了两个。 第901章 见他 “把他喊过来，本王要见他。” 对于慕天湛的吩咐，两人如获至宝，其中一个连眼神都不曾多给同伴一个，转身便走。 被留下来的那一个禁卫军，只恨自己不够精明没有提前离开报信，现在被留下来面对湛王爷。 在金卫军同里没有来之前，慕天湛已经进城，并且到达皇城门口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城。 姐夫是需要知道的和不需要知道的所有人，也全都知道了。 慕天湛不仅不慢不急不躁的，在宫门前做了下来。桌椅是由宫门值房的送出来的，一同送出来的还有一些粗茶。 禁卫军的腿有些抖，他站在宫墙下，守着那一道门，只恨禁卫军统领来得太慢，让他这个小小的精卫军，顶着湛王府所有人的视线，实在是太难了。 他担心，在权势的碾压中他们这些人，很容易就被碾得粉碎。 只不过看慕天湛的样子其实并没有打算大动干戈，他就坐在那里，慢斯条理的喝着值房送过来的茶水。 此刻正值半夜，整个皇城大部分的地方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各个宫门前灯火通明。 最为明亮的地方，也就是皇宫正门前。莫天战就这张灯火通明之处，他一身华贵的皇子衣袍，端坐在宫门口，却呈现出了一种端坐在龙椅上的气势。 顿时让快步前来的禁卫军统领，放慢的脚步，直至感觉自己气息平稳了之后，刚才上前见礼。 “下官陈延安，见过湛王爷。” 他的态度十分恭敬，礼数也异常周到，就连眼神都收敛得十分妥当。 慕天湛对他的态度也十分友好，就像在与同僚聊天一般：“皇上如今身体可还好？” 禁卫军统领神色一僵，这个问题他非常不好回答。说句实话皇上的身体情况他自己也不知道，皇上就在那店里面，门口都有内监把守，就是太医，也是守在里面，只把药方递出来。 甚至于说皇上是不是真的活着，他们心里都没谱。唯一知道真相的，就是掌控这一切的步丞相。 可是步丞相到现在还没有露面，他们之间会演变成一种什么样的局面，谁心里都没有底。 而且皇上病重，太子下落不明，这皇位最终会落在谁的身上，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谁也不知道。 对于有可能登上皇位之人，他们既不敢得罪，也不敢拥戴，在胜负未分之前，保持中立便是最好的办法。 他没有回答慕天湛的问题，不过他的态度也算是一种回复。 慕天湛笑了笑换了一个话题：“能帮忙将一直给皇上瞧病太医请过来吗？” 禁卫军统领继续摇头：“太医一直在内殿里陪着皇上没有步丞相的允许不能出门。” “哦！” 慕天湛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回答。 “太后娘娘呢？” “娘娘据说身子一直不好，一直都在慈宁宫里修养不曾出来。” 没听见继续点头，随后安静不语。 禁卫军统领站在那里只觉得安静的过分，但是他不敢离开，谁也说不准眼前这个男人以后会不会成为大历国的皇上。在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之前，他都不会在明面上同慕天湛撕破脸。 第902章 时辰已到 最终慕天湛冲他摆了摆手，禁卫军统领松了一口气默默的退了下去。 等待人走了之后慕天湛招了招手，娄文灼出现在他身边。 慕天湛正在桌子上写着字，看到娄文灼凑过来，笑着问到：“你家里看过了？” 娄文灼点头：“看过了，家中一切尚好，湛哥，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慕天湛牵了牵嘴角：“步府派人过去了吗？” 娄文灼拍着胸脯：“湛哥我办事你放心，已经派人过去把整个步府都围起来了。不过有件事挺奇怪，步府里好像没有多少人。” 慕天湛挑了挑眉毛：“你怎么知道？” 娄文灼嘿嘿一笑：“我正好路过，直接上门叫管事的出来见我，结果福利一个管事的都没有，只有几个看门的。” 慕天湛搁下了手里的笔，明显来了几份兴趣：“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皇陵。” 慕天湛笑了起来，皇陵倒是一个很出乎意料的地方，倒果真像步丞相干得出来的好事。 他拍了拍手，墨青将一个大喇叭递到了慕天湛的手里。娄文灼一看这个就笑了：“湛哥，又要开始了？” 慕天湛朝他撇了撇头，娄文灼识趣的离开。慕天湛拿起大喇叭，朝着皇宫清了清嗓子。 那声音通过喇叭之后，变得极为响亮。几乎大半个皇城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所有的官员们全都听着，本王慕天湛，现在现在不管你们是睡着，还是醒的着，是躺着还是坐着，限定你们在半刻钟之内，来到宫门入口，今日朝会提前举行。但凡过时未到之人，全部按谋反之罪处置。” 慕天湛说完之后娄文灼又接了过来，僵慕天湛的话又重复了两遍。 远远近近的宅子里，依次亮起了灯火，同时伴随灯火而来的，还有各种喧嚣。 慕天湛就坐在那里等着，没过多久，户部尚书就过来了。 他几乎是半跑而来，濡湿的额发，紧贴在头上，衣裳带子也因为跑得太急，从而系错了位置。 他满身大汗站在慕天湛的前面，说话之时声音还带着颤抖：“下官户部尚书，见过湛王爷，不知湛王有何指教。” 慕天湛只轻轻挥了一下手，示意他先在一旁站着。户部尚书默默的退到了一旁，看着路口。 更多的人陆续出现在路口，他们同自己一样，满身是汗，衣冠不整，跑的同样狼狈不堪。 每一个到来的人，彼此对视几眼，又匆匆上前与慕天湛见礼。 慕天湛一视同仁，将他们打发在路边站着，等着更多的人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到了慕天湛所下的最后时刻。 慕天湛搁下了手里的书，冲着墨青点了点头。墨青重重的敲响了手里的铜锣，铜锣的声音，骤然在众人耳边响起，惊得众人心中狂跳，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锣响九声之后，墨青这一次拿起来大喇叭。最后他的声音穿透了整个夜空，回响在在众人周围。 “时辰已到，余未到者，将以及谋反之罪论处。” 第903章 机锋 在场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然后左右对视着，看看有哪些人没有来，看看这些没有来的人中间，有没有自己的朋友，有没有自己的敌人。 找到朋友的松了口气，没找到敌人的，也暗自欣喜，还有更多的人盯着来路，那你刚出现黑压压的一片人，正是以步丞相为首，操控朝政的那一批人。 慕天湛抬着头，盯着前方正向他走来的那些人，眼神冷漠，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他没有站起来，没有像以前看到步丞相那般，起身行礼。以前步丞相是他的岳父，是步月汐的父亲，是皇上倚仗的重臣。 可是现在，在慕天湛的眼里，步丞相他只是一名乱臣贼子，是搅乱大历国朝政风云的幕后黑手。 步丞相带着同他亲近的几名官员，一步一步朝着慕天湛走近。 他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肃静，看到慕天湛，也没有像以往那般亲切和蔼，出言招呼，而是冷哼两声质问道：“湛王爷你不在九途关就番，反而无召私自回京，是打算判乱谋反吗？” 慕天湛以问作答：“步丞相你现在是以何等身份问本王这些话？” “乱臣贼子，自是人人得以诛之。”步丞相对慕天湛毫不客气。 慕天湛被骂乱臣贼子，丝毫不见动怒，就是只是将手里刚刚写完的一封折子，扔到了步丞相的身前：“步衡，你是怎么解释乱臣贼子这个身份？作为一个乱臣贼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不脸红吗？” 步丞相自顾身份，自是不会当这慕天湛的面去捡地上的折子。 折子有他身边的人捡了起来，递到了步丞相的手上。 步丞相漫不经心的翻开，只看到两眼就见他砰的一声将折子合上。一脸铁青地瞪着慕天湛。 折子里写了些什么，除了慕天湛和步丞相，再无他人知晓。但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折子里所写的事情，对步丞相的冲击力相当大。 他重重的吸了两口气，咬牙切齿的问道：“你想怎么样？” 慕天湛回的轻描淡写：“不应该是我问你们想怎么样吗？” 慕天湛站了起来，绕过了桌子逐步走向步丞相，随着他的逼近，他的问话一句一句朝着步丞相砸来。 “父王当初于朝政兢兢业业，于臣子也是包容而且宽和。可是你们这些人又是怎么对他的？” 慕天湛的表情狰狞，可见心中压抑了多少怒火。他怒视着步丞相：“你们勾结外人，残害忠良，排除异己，步衡，你当初做下那些事情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今天吗？” 步丞相的脸色有些发白，他紧紧的捏着手里的折子，冷哼道：“湛王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先太子当年一意孤行，不听劝阻，才招来劫匪暗害，天意既是如此，人就应当接受才是，可当王爷你现在做的什么？ 你无故指责我等犯下莫须有的罪名，到底有何意图我们心知肚明，慕天湛，这天下不是你一手遮天的天下，这朝廷也不是你慕天湛一言堂的朝廷。” 第904章 指责 如今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慕天湛与步丞相两人相互指责，其他朝臣站立在道路两旁，就看两人之间,打着言语机锋，却都没有拿出实质的证据出来。 再加上皇上在内宫里生死不知，太子更是下落不明，如今摆在明面上同皇位最近的那个人就是慕天湛。 基于这一点，很多的朝臣在站队之时都会在心里掂量一下，站在这个队伍会不会垮，是从龙还是从虫，这是一个很慎重的选择。 但是只要将慕天湛，与太子慕天宏摆在一起，明眼人都知道应该选谁。 这么多年，慕天湛先是作为准皇孙，准太子的身份培养。他学的，是治国之术。他认的，是当代大儒。 反观慕天宏呢，他出生时，也只是一个不出名皇子家的嫡子。教他的夫子，也只是在京城里排得上号的书匠，而不是教授慕天湛那样的大儒。 他们两人，一个是以储君的身份接受培养，一个只是普通的皇家嫡死了。 慕天宏如果不是运气好，先太子被杀，慕天湛在边关血战，而他的父亲机缘巧合的登上了皇位，让他当上了太子，他这一辈子，给慕天湛提鞋都不配。 所以，当慕天湛站在这里，虽然只是言语之中流露出的点滴意思，但是大部分的朝臣心中都已经向着慕天湛倾斜。 因为一个好的皇上，不但可保国泰民安，还能让他们施展抱负，获得更好的回报。 如果真的让慕天宏登基为帝，以慕天宏平日的作为，他必定会听信馋言，铲除异己。至于说治国理事这些就不要想了，他不把大历国给败了，已经算对得起他们了。 所以在慕天湛和慕天宏之间，他们根本就不需要选择。如今慕天宏下落不明，到底是死了，还是被慕天湛扣押，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他们更在乎的是慕天宏永远不出现更好。 至于步丞相所说的一切，能够当上一方大员了，都不是痴傻之人，真相到底是什么？ 只有在意的人，才会想知道。他们这些人根本不在意真相是什么，更在意的是，跟着谁能够得到最大的利益。站在谁那边才能让家族繁荣延绵，永事昌盛。 所以这些人全都安静的站在边上一言不发，只看着它同慕天湛，言语交锋。 慕天湛听他如此推卸责任，冷哼了几声道：“步衡，步大人，你站在此地大义凛然的教育本王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那么本王问问你，对于皇上病重，太子下落不明之事，步丞相你是如何处理？” 步丞相眯着眼睛没有接慕天湛的话，不过慕天湛根本不需要他回答，径直说道：“皇上重病，你又不想着怎么把云神医请回来给皇上看病，二不想着怎么把太子找回来给皇上侍疾。你满脑子只想着怎么让太子同本王缠斗，而你则想收渔翁之利，只等皇上驾崩之后，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你敢说你打的不是这个主意？” 步丞相完全不接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湛王爷，皇上可还在皇城里躺着呢？你你现在就打算行使皇上的权利吗？” 第905章 诊治 “不……” 慕天湛冲着步丞相浅浅一笑，但是那笑容立刻让步丞相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本王请来云神医，可随时为皇上诊治。步丞相你还打算要拦着本王吗？” 说完之后慕天湛一偏头，从人群后面走出一个全身蒙在黑袍里的人。 他的身形看起来不高，从头到脚都罩在黑袍里面，既看不清身形，也看不清男女，道和传说中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云神医颇为相和。 步丞相的身体顿时变得无比僵硬，云神医，可以肉白骨，活死人，当初之所以定了让皇上重病的计划，就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皇上已经得罪了云神医，而且云神医十有八九跟着湛王府的人去了九途关。 只要云神医不伸手，那么皇上十有八九，就能死在他们需要他死的时候。可是现在慕天湛将云神医请了过来，步丞相就不好办了。 让云神医去看皇上，就怕云神医把皇上治好。不让云神医去看皇上，又落了话柄给慕天湛，让自己十分被动。 他看着黑袍人越走越近，先走向宫门口，眼见着就要踏入宫门，步丞相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 “云神医请留步！” 直到确定拦住了云神医去路之后，步丞相方才转脸朝向慕天湛：“湛王爷，你凭什么证明这位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云神医？仅凭你上下嘴唇一碰吗？” 慕天湛的态度却十分强硬：“步丞相，实话说你搞错了一件事，皇上是本王的亲叔叔，论亲疏有别，你这个为人臣子也要往后靠。论忠心不二，那你这个为人臣子的，更得要避嫌才是。谁知道你是真心想让皇上好起来，还是希望皇上死在今天晚上，然后一切都由你说了算？” 慕天湛的话十分诛心，堵得步丞相哑口无言。他上前两步，一把揽着云神医的肩膀就往前走。 步丞相就站在两人身前的位置，慕天湛揽着云神医，直接就对着他撞了过去。 步丞相开始了还撑着不让，可是慕天湛揽着云神医，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相反他的身体前倾，但有你不让我就直接撞过去的意思。 最终还是步丞相朝旁边退了两步，慕天湛成功的带着云神医踏入了宫门，并朝着内宫走去。 随着慕天湛踏入宫门，跟在慕天湛身后，那些人高马大，神情肃穆的护卫，也随之跟他进去。 步丞相甚至来不及阻拦，他的目光阴阴的看着隐藏在不远处，人群后面的禁卫军统领，只恨不得眼中生出刀子将禁卫军统领，凌迟处死。 慕天湛走了几步之后却又回过头来朝着众人吩咐道：“今夜当是不眠之夜，各位大人就先在这里候着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陪同云神医前往内宫。一下匆忙赶来的各位大人，面面相觑的站在原处。顶着夜风星光，被慕天湛惩罚在这里站着，看样子要一直站到明天早上。 不过想想，总比跪到明天早上，或者尸首分离的到明天早上为好。 第907章 诊断 第906章诊断 步丞相再一次快步向前，拦住了云神医和慕天湛的去路：“湛王爷且慢，既是给皇上看病，自不能欺于暗室，必须有我等几个老臣相陪才可以。” 慕天湛淡淡的撇向它：“那么便请步丞相，太傅，户部尚书，工部尚书一起过来吧！” 太傅、户部尚书、工部尚书闻言悄然松了口气，默默的跟上脚步，随着慕天湛、云神医、步丞相一起慢慢的走近皇上所居住的内殿。 他们走进内殿时，皇后娘娘还倚靠在屋子角落的的矮榻上。听到有人进来，漫不经心的抬头看去。 但是当她的目光落在为首的慕天湛身上时，瞳孔瞬间缩紧，身形也有了片刻的僵硬。 目光后移，越过一身黑袍的女神医，皇后娘娘看到了步丞相，她挪开视线，专注的盯着眼前地面上的花纹，不愿意多给进来的这些人一个眼神。 慕天湛的目光，只在皇后身上停留了一眼，就落在了屋子正中间，床榻的上面。 皇上就躺在床上，盖着明黄色的被子，这个颜色，这个材质的布料，只有皇上一个人可以使用。 此刻这独一无二的被子下，躺着大历国，尊贵无比的皇帝。 他紧闭着双眼，皮肤像干瘪的橘子皮，又黑又皱。完全不像高作战龙椅上那个气势汹汹的皇上，而是一个行将朽木的普通老者。 这是一个快死的老人，他的生命已经开始到计时，但是因为他的死对周围人的影响太大，所以这些人会控制着，让他怎么死，什么时候死。 这不得不说是一件极为可悲的事情，黑袍人云神医，也不需要人引领，就直接走到了床边。 守在皇上旁边的，一直都是太医院的院正。看到一大帮人进来，他呆呆的站在床边，有些不知所措。 最近他日夜都守在这里，半步不敢离开。因为太过于忧虑，煎熬，他的样子看起来格外憔悴。乌黑的眼圈，放着死皮的嘴唇，还有飘忽不定的眼神，都让他给人一种随时可能要倒的感觉。 云神医，透过大大的斗篷，瞟了他一眼说道：“你是孙院正吧！我看你还是先去休息一会儿吧，再这样撑下去，不出半日，你就得倒下了。” 孙院正有些惶恐，他飞快的将眼神投向人群中的步丞相。看步丞相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他才朝后退了两步，将位置让了出来。但是也不敢真的离去，就站在床尾的高几旁，把伴着身体的重量都依靠在了高几上。眼神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黑袍人。 黑袍人在床边坐下，长长的宽宽的黑色袖子随着他的手落在了皇上的手腕上。 因为袖子太过宽大，人们只看到被袖子遮挡着的双手，一双是他的，一双是皇上的。 看动作他是在拿脉，许多人的呼吸都摒住了，目光烁烁地盯着云神医的动作。特别是皇后，她甚至于站了起来，朝着床这边走了几步。 片刻之后云神医收回了手：“是中毒，再加身有重疾，承受不了毒药的摧残，才会一直昏迷不醒。” 第908章 洗清 孙院正简直喜极而泣，皇上的病情他不是不曾对步丞相说过，偏偏步丞相根本不信他的话。不但不信，还总是出言指责，责怪他学艺不精，连皇上的病都处理不了。 如今云神医这话一出，所有栽在他身上的罪名，都算是被洗清了。 可同样的这个话落在其他人耳朵里，就犹如被雷劈一般。 当初皇上发病急快，皇后第一时间通知了步丞相。太医院的院正立刻就被步丞相召到了这里，皇上是什么病情，皇上中了什么毒，皇上中毒多久，皇上还能活多久。这些话孙院正都没办法往外说，如今被云神医说破，许多的东西就全摊到明面上来了。 皇上并不单纯只是生病，更重要的是他中毒了。在太子外出，朝中无人的时候，皇上中毒了。 这不得不让朝中众人想起，先皇当初也是疾病去世。当时太子已然被害，皇太孙慕天湛在边关与西域国血战。 为了朝中安稳，为了大历国的平和安定，更重要的是在皇太后的支持下，皇上登了基，而原本是储君人选的慕天湛便成了湛王爷。 如今这一幕何等相似，只不过在外的除了太子还有湛王爷。而在皇上身边的，却是早有准备的步丞相。 那几个慕家隔房的孩子，都不过五到八岁之间。这么大的孩子，能处理什么朝政事务？不过是方便顶着一个皇上的名头，好让步丞相背后操控而已。 这对以步丞相为首的一干人而言，是风险最小收益最大的事情，和皇上登基之时的情况，有异曲同工之处。 然而步丞相不愧为步丞相，他立刻朝着门外喊道：“来人呀！速度拿下孙院长，着天牢细审，但有牵扯者，严惩不贷。” 门外守着的禁卫军，立刻走了两人进来。他们按着步丞相的吩咐，走向孙院正。 孙院正吓得两腿直打颤，手扶着桌子说话都哆嗦起来：“冤枉！冤枉啊！步丞相………我冤枉啊！” 他的声音已经不成调了，脸色也是煞白煞白，毫不怀疑他随时都可能会倒下。 突然砰的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去。 只见慕天湛的身边，倒着一只分了家的椅子，刚刚就是椅子被踢倒在地而发出的声音。 慕天湛掸了掸裤腿上不存在的灰尘，状似不经意的说到：“出去！” 两个禁卫军顿住了脚步，他们不能确定这个话是不是对他们说的，于是将眼光投向了步丞相。 步丞相的脸拉了下来，完全不回应这两个人的眼神。其实就是用他的态度来告诉这两个人，不用理会慕天湛，做你们应该做的事。 于是这两个人又继续往前走，孙院正似是看到了曙光，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椅子，就跪到了慕天湛的面前，紧抓着他的裤腿哀求：“湛王爷，下官冤枉！冤枉啊！不是我下的毒，是步丞相……他一直都不承认皇上中毒，非逼着我们以重疾为皇上医治，湛王爷，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吧！” 第909章 质问 孙院正的话惹怒了步丞相，他重重的一拍桌子，对慕天湛质问道：“湛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是打算阻止本官查案吗？” 慕天湛看都不看他一眼，伸手将孙院正从地上拽了起来：“孙院正无需担心，你先休息一下，本王看你已经劳累过度，再也没法支撑了。” 慕天湛的话，让孙院正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下来，身上也好像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一屁股坐在地上，只喃喃说道：“湛王爷恩德！恩德啊！” 像是为了保证慕天湛的话一般，跟着慕天湛进来的护卫，分了两个人出来，扶着孙院长去了旁边的小屋，将人送进屋里，安置好之后还守在门口一动不动。 这行为完全就是当面打步丞相的脸，不过慕天湛从和步丞相见面之后，打脸就没有停过，这一次也不过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可以看到步丞相的脸胀得通红，但是却强忍下了怒火对慕天湛说道：“湛王爷，你作为一个无召入京的番王，是打算在皇上面前造反吗？” 慕天湛终于抛给了他一个眼神：“步丞相，你也知道皇上还活着啊？你怎么就没想过，一切都由皇上做主，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臣子。” “湛王爷你过分了啊！” 面对步丞相的反击，慕天湛完全不放在心上，他笑着朝云神医点点头，说道：“能让皇上醒过来吗？” 云神医应了：“可以。” 他的声音雌雄莫变，让人听不出来男女，只觉得年纪应该不大，可是看身形又偏矮小，行动时还带着几分迟缓，又像迟暮的老人。让人完全无法分辨，他身上的特征，也无法辨识，谁是云神医。 步丞相僵立在哪里，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皇上……他还能醒过来吗？” 云神医特意回了他的话：“当然可以醒过来，下毒之人虽然拿准了皇上的病，将毒喂进了皇上的身体，但是他对皇上的求生意识估算的太低，所以皇上一直没能醒过来，却也没有立刻死去。现在不正好给了我们一线生机嘛？” 他说的十分轻描淡写，但是句句话都直刺步丞相的心脏。步丞相甚至怀疑，这个云神医是不是和他有仇，此刻故意在这里等着他，好刺激他，伤害他。 然而更重要的，并不是如何和云神医作对，而是怎么面对醒过来的皇上。 步丞相就站在那里，看这云神医夜打开了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代银针，在皇上的胸口，头顶，面部都扎上了银针。 他的动作很慢，但是下针之时，快、准、狠，让人完全不敢怀疑他的身份。 他是云神医，确确实实是云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可以肉白骨活死人的云神医。 步丞相就看着他下针，看着他拔针，最终他用银针，在皇上的十个手指头上都放了血，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皇上咳嗽了几声，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所有人都紧盯着皇上，特别是皇后他她终于推开了众人，来到了皇上的身边，紧握着皇上的双手，泪眼朦胧的等着皇上醒来。 第910章 醒来 皇上先是睁大眼睛，但是好像没有认出眼前的人来。随后又眨上了眼，周围所有人都紧盯着他，还以为皇上刚刚睁开眼睛是他们的错觉。 皇后一把拽住了旁边宫人的手：“皇上真的醒了吗？刚刚是不是真的睁开了眼睛？” “好……好像是！” 随着宫人的声音，皇上再一次睁开了眼睛。这一回，他的视线先是聚焦在了皇后的脸上，随后又慢慢挪开，从屋内众人脸上滑过。 他的眼神挪动得极慢，可见得此刻他还不曾真正清醒过来。但是随着他视线的聚焦，他脸上的神色也开始变了。 不再像之前那样呆滞，而是渐渐的生动起来。开始是眉毛上挑，嘴角微微颤抖，随后整个眉毛都揪在了一起，目光如刀一般刺向慕天湛。 慕天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看他强撑着的那口气泄了下去。随后整个身体都松驰下去，眼睛也重新闭上。 皇后扑到了他的身上，眼泪横流：“皇上……您醒醒啊！皇上……您可不能再这样睡下去，大历国需要您！太子……他还指望您啊！” 提到太子，皇上再一次睁开了眼睛。他手上加了把力气，拽紧了皇后的手，粗喘了好几口气之后问道：“宏……宏儿……” 慕天湛都在这里，步丞相也在这里，还有其它几位重臣也看到了，可是为什么慕天宏不在这？他仔仔细细看过，屋子里确实没有慕天宏，就连他身边的人也没有。 反倒是慕天湛，原本最没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却出现在眼前。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失去了控制。不……其实是很多事情都失去了控制。 皇后的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往下落。 “皇上……” 她凝咽了一声，已经不能完整的说出话来。 皇上气得脸都胀红了，他不再理会痛哭失声的皇后，把目光投向了步丞相。他除了第一次看过慕天湛之后，就再也没有多给他一个眼神。哪怕是问，也不问到他的头上。 步丞相知道皇上想知道什么，他上前一步，正欲开口，却被慕天湛抢了先。 “慕天宏被本王抓起来了。” 众人可以清楚的看到皇上的身子一震，随即目光如箭一般朝着慕天湛射了过去。 对于他的逼视，慕天湛完全不为所动，他上前两步走到了皇上的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是个懦夫，你生的懦夫。 只一个照面，他就被吓破了胆。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事吗？他想借着北漠人的手，把我们留在北岭城。哦不……应该是你们才对。 以慕天宏那废物的脑袋，他想不出连合北漠人诛杀于我的那些主意。他只能躺在你给他选的路上，被其拖着走。不过就算是走……他都走不好。皇上……您养了个废物儿子啊！他既没有您的果敢，也没有您的狠毒，就连杀个人，他都杀不好。” 慕天湛看着皇上，满脸讥讽：“你给了他十万人马，可他带着这十万人马，连我两千人，都灭不了。两千人啊！他就这么连我的面都没敢见，掉头都跑。掉头就跑啊！跑得那个快……追都追不上啊！” 第911章 倒了 慕天湛说到这里，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无比刺耳。听得皇后大怒，她猛的将手边的一只香炉提起来，朝着慕天湛就扔了过去。 不过慕天湛见机得早，一伸腿就将香炉踢飞了出去。香炉在空中划过了条黑线，最后落在了不远处的花架上，砸落了许多物件。 不过此刻并没有人关心那些被其砸的物件，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皇上和慕天湛之间的争吵上。 慕天湛的动作，让皇后惊呆在那里，但是心里的怒火依旧旺盛，她这一次，直接朝着慕天湛扑了过去，尖利的手指，对准了慕天湛的双眼。如果让她抓实了，就算是废不了慕天湛一双招子，伤他个半个月不能便见人还是妥妥的没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慕天湛，于礼法上，皇后是他的长辈，虽然不及嫡母那般尊贵，但是也是属于叔母的身份，再加上是一国之母。 这导致慕天湛不能躲，也不能反击。一时间许多人便存下了看笑话的心思，等着皇后收拾慕天湛。 却没想到云神医就站在皇后娘娘旁边，在皇后起身的时候，云神医不知不觉的将脚往前移了半步，正好就拦在，皇后的身前。 在皇后抢步想要去挠慕天湛的时候，云神医的腿就轻轻的那么往上抬了一下，然后……皇后就成功的当着众人的面，朝着慕天湛倒了下去。 她倒下的去的姿势非常可笑，双脚在原处没动，整个身子趴了下去，类似于五体投地，特别是她往起爬的时候，双手撑在身前，更像是朝慕天湛行跪拜大礼。 “噗呲……” 在一片安静的内殿里，云神医却笑了起来，甚至越笑越大声，笑得前俯后仰，不可自抑。 他的笑声落在众人的耳中，感觉各不相同。皇上气得紧捏着拳头，连呼吸都急促起来。皇后则是趔趄着爬起来，怒视着他。其它众人看着云神医只觉得他胆子真大。 “慕天湛，你是想造反吗？” 皇后怒吼出声，慕天湛用一种异常冷凝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床上的皇上：“皇上……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皇上急促的呼吸了几下，嚅动着嘴唇，终于发出了声音：“你……你大逆不道……欺师灭祖……” 慕天湛又上前两步，走到了他的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角满是嘲讽的笑意：“哦？还有呢？还有什么罪名，是你想栽在我身上的？” 皇上重重的喘息了几口，刚刚说的那几句话，已经让他消耗了相当多的体力，此刻他喘息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积攒了骂人的体力：“你骨肉相残，忘恩负义！” 慕天湛点点头：“没想到皇上你也知道什么叫，大逆不道，欺师灭祖，还有骨肉相残啊！只是皇上……这些话，不是应该全应在你身上的么？” 慕天湛句句紧逼：“先父当初对你可有苛刻，欺辱之事？” 皇上喘着粗气，紧抿着嘴唇不作声。皇后惊疑不定的目光在他和慕天湛之间来回切换，嘴唇哆嗦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第912章 下毒 周围的群臣也是默不作声，全都神情复杂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皇上。 湛王爷今日完全是有备而来啊！所问的问题，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直指皇上做了亏心事。至于做还是没有做，皇上心里有数，他们这些人……心里也有数。 “先父是怎么死的……你是不是真以为，没有人会知道真相？”慕天湛的声音里带着怒，带着怨，“你是没想到我会查出来吧！” 皇上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一言不发。反倒是皇后，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床尾，对着慕天湛，声历色荏道：“慕天湛，慎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慕天湛猛的扭头逼视着皇后：“本王当然知道本王在说什么。那么敢问皇后娘娘，你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吗？” 他的眼神极具侵略性，像是一把刀，直插人心，看得皇后张口结舌：“你……你……本……本宫……” 最终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能说出来。慕天湛在逼视过皇后之后，又接着质问皇上。 “皇爷爷是怎么死的？皇上你难道不应该给本王一个交待吗？” 皇上的眼睛终于再一次睁开，他直视着慕天湛，视线不闪不避，直钩钩的，像是想刺破慕天湛的皮肉，直达他的内腑。 慕天湛终于不再提起先皇，反而是说起了慕天宏：“太子殿下这些年……一直养得细皮嫩肉，娇贵异常。这一次北岭城之行……实在是太辛苦他了。” 提到慕天宏，皇后和皇上两人全都激动起来。 “他在哪？” “你想做什么？” 皇后又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想往慕天湛这边扑，但是想想之前摔的那一跤，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但是声音却提高了不少，高到变了调：“他在哪？你把他怎么样了？慕天湛，本宫告诉你，如若宏儿少了一根汗毛……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你。” 慕天湛仍然不理会皇后，只是盯着皇上：“皇上……你觉得……太子应该活下去吗？以一种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姿态活下去？” 皇上看着他，目不转睛：“慕天湛，朕还是太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把这些事情全都翻出来。只是翻出来了又如何？你是能让你父母活过来？还是能让你皇爷爷重新下一道圣旨，让你来当这个太子？” 慕天湛看着皇上，满眼怜悯：“皇上你知道你身有重疾，又被人下毒了么？” 皇上的眼神无比阴毒：“是你的人做的？” 慕天湛摇头：“不……虽然本王曾经有这么想过，却不想脏了手。你的毒……是太子的人下的。” “不……”皇后头一个跳出来反对，“慕天湛，你简直不是人，为了给太子抹黑，甚至不惜污蔑太子给皇上下毒的罪名出来。” 慕天湛头也不回，只是做了个下去的手势，便有两个亲兵上来，一左一右，钳着皇后的双臂就往外拖。 “慕天湛……你敢……”皇后高喊着，“来人啊！放开本宫，快放开本宫。” 第913章 太傅 屋子里几个宫人听到皇后的喊叫声，走了几步，正欲上前，但是看着慕天湛身后，也跟着行动的湛王府护卫，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于是皇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那几个护卫给拖了出去，无一人上前阻止。 皇上躺在那里，双眼紧闭，嘴角抿得紧紧的，就是袖子底下的双手，也是紧紧的揪着床单，可见他此刻心情亦是十分复杂。 慕天湛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一个一个的朝着旁听的这几个大臣看过去。 步丞相冷着一张脸，视频线盯着皇上，对慕天湛的眼神，完全不加回应。工部尚书在慕天湛看过去的时候，垂下了眼帘，避开了慕天湛的视线。 兵部尚书半垂着眼帘，盯着床上的被褥花纹，对慕天湛的视线仿似未觉。户部尚书迎着慕天湛的目光，在撑了两息之后，最终还是转过了眼神，看向步丞相。 自从皇上病倒，太子离开之后，朝中大事，基本都由步丞相拿主意。他手里捏着禁卫军，可谓是大权在握。 只要太子能死在同慕天湛的交锋之中，皇上便可立即病逝。至于以后，谁能登上皇位，是等着太子府中那几个女人，生出一个男胎，还是在朝中扶持一个幼帝，都可由步丞相说了算。 只是可惜，太子后院中事故频发，先是步侧妃落胎，随后太子妃腹中的胎儿也不保，现如今，也只有一个梁夫人，还怀有身孕。 如果太子真的死在了外面，那么梁夫人腹中的孩子，便是太子唯一的骨血了。如果是个男胎…… 不，应该说，不管是不是男胎，只要步丞相他想，那都可以成为男胎。至于以后谁是大历国真正的执掌者，就看鹿死谁手了。 最后还是太傅开了口，打断了这一室的冷寂。 “湛王爷！您可知，您今日所说的指控，事关重大？” 太傅年纪已经很大了，这些年都只挂了个闲职，并不任实事。但是他在朝中年代久远，虽然如今淡出朝堂事务。但是因为他从官的年份久远，在朝堂之上，说话也还是相当有份量。 此刻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太傅却并不受影响，只是气定神闲的又问了一句，“湛王爷您又可知，您所说的这些话，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萧太傅！” 慕天湛对着太傅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鞠礼，道：“自先父时，就受过太傅您的教诲，就是湛……也是由太傅启蒙教导。这些年，我们父子，都承您师恩，从不曾忘记您的教导。太傅……湛知湛在做什么,也会为湛今日所做的一切承担后果。” “后果？” 皇上终于再一次睁开了眼睛，他挣扎着撑起了半个身体。身边服侍的宫人立刻上前，给他塞了两个迎枕，让他半坐着靠在了床头。 “慕天湛……你如此指责于宏儿……用心悱恻，你是想一步一步，将朕，将慕家，陷于不义之地么？” 慕天湛正视着皇上，不带半分怯意：“皇上，这一切，不都是你一步一步谋划，执行而造就的么？” 第914章 约定 “污蔑！你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皇上气息不稳，说了这几句话之后，就喘得接不上气来。不但如此，他背靠着迎枕，整个身体都往下滑去。眼看着他就将体力不支陷入晕迷，云神医又出手了。 他取了银针，在皇上的头上扎了几针。这一回，云神医再出手，再无人敢开口质驳。等到云神医收针之后，皇上的神情已经肉眼可见的好转。他的呼吸平稳了许多，就连眼神都亮了几分。 众人正在心底为云神医的神技惊叹，就听到云神医道：“皇上原本身就有重疾，如今被毒素激发，如今也不过是强行催气提神，撑不了多久。有话……就快点说吧！” 言外之意便是，如果说慢了，就没法再说了。这其实就是通知了皇上的死期。皇上掉头看着云神医，目光灼灼：“你是云神医？你一定能救朕……救了朕，你想要什么，就朕就给你什么。不管你要什么。” 众人又全都看着云神医，想知道云神医怎么回答。 云神医却是后退了几步道：“湛王爷！皇上的身子大概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你筹情看着办，按我们的约定，答应你的事情办完了，我也该走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皇上一听这话，又是深深的暴击，他使尽全身的力气，想爬起来，扑到云神医身边，阻止他离开。最好是把他留下来，让他给自己医治。 但是云神医离他太远，他大病初醒，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力气。根本就支撑不住，最终结果是云神医退后离开，他却是从床上掉到了床下，摔得尊严全无。 皇上抬着头看着云神医一步一步远去，最后消失在视线之中，随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他活下去的机会。 两天，只有两天时间可活。而他还有许多许多事情不曾处理完，还有很多很多的大业，想要去完成。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他的一生，就如此结束！ 可是他再不甘心，也不能如何。最能救他的那个云神医已经离开。她没有要救自己的意思，甚至于连同自己谈判的机会都不曾给过。 皇上终于从床上翻过了身，所有人都没有动。全都看着他如何在地上翻转，又如何翻不动，最后狼狈的靠坐在床脚边。 其它人都没有动，只有太傅，微弯着身子，向着皇上迈近。 大家都看着太傅，看他走近到皇上身边，看他拉扯着皇上的身体，想将皇上重新弄回到床上。却因为他年老体弱，拉扯了数次，除了将皇上的身体重新摔在地上之外，并没有帮到皇上多少忙。 最终慕天湛不忍心太傅如此辛苦，给湛王府的护卫做了个手势。最终还是由他们两个人一起，将皇上重新放在了床上。 只不过这两个护卫终归不是皇上身边的内监，对他没有那么妥当，所以当皇上重新躺在床上时，谁也不知道他身上撞了几处又被捏亲了几处。 第915章 铜鹰 这份慕天湛对他的怜悯，并不是慕天湛给他本人的。而是慕天湛怜悯太傅年纪大了，力气小了，不忍太傅辛苦受罪，才让人去扶的皇上。这一点，太傅知道，室内的众人都知道。 躺在床上的皇上也知道，他的目光有些痴傻，呆呆的看着头顶上的横梁，仿佛所有人都不认识了一样。 慕天湛根本不放过他，又追问道：“皇上就不想知道太子如何怎么样了吗？” 皇上的目光这才从头顶上收了回来，挪到了慕天湛的身上：“你想对他怎么样？” “我如何对待他，取决于你。” “你想做什么？直说了吧！” “当着这屋里所有人的面说，当年父亲的死，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没有！” 慕天湛转头便咐咐：“派人去把慕天宏的手指砍断一根，记得送过来。” “你敢！” 皇上怒吼，慕天湛只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屋子里有人应了一声，转身离去。皇上气得直打哆嗦，但是更多的担心，让他终于低了头，对慕天湛哀求道：“你放了他吧！他和你是兄弟啊！” “父亲与你不也是兄弟么？”慕天湛冷然道，“可是他还不是死在了你们的谋算之中？” 皇上的态度还十分硬气：“慕天湛，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这是打算用太子的安危来逼迫朕承认朕没做过的罪行吗？” 慕天湛一声轻讽：“皇上？你是真的没做过吗？还是觉得我找不到证据……所以拒不承认？” 慕天湛轻轻的拍了下手，他身后，有人将一只小巧的箱子送了上来，就放在皇上床边的矮桌上。 皇上侧过脸，看着那只小箱子，又看看慕天湛。 慕天湛倒是不看他，只是上前不紧不慢的打开箱子，将箱子里的信物，以及信件一封一封的拿出来。 看到箱子里的信物，皇上眯紧了双眼。那信物是一只铜鹰，那只铜鹰很特别，几乎是一眼，皇上就将那只铜鹰给认出来了。 是他的铜鹰，是他还是皇子时，经常带在身上把玩的那只铜鹰。别人都道他没品味，他笑笑什么也不说。只是把那只铜鹰攒得紧紧的。 他为什么喜欢这只铜鹰，是因为这只铜鹰救过他的性命。有一回他被几个内监暗算，就因为作为父亲的皇上一向忽视他，导致那几个内监对他身上的是财产起了意，于是商议着暗算他。 要不是他手里捏着的那只铜鹰，让他挡在脖子处，让他们没有将他的脖子直接勒断，他就直接死在了那天，根本等不到他成年大婚。 那几个内监最终被其它人惊走，错失了杀他的机会，后来反被他借机逐个杀死。也就是在那之后，他才下定决定，一定要成为人上人，要为自己讨回应有的待遇也公道。 那只救了他一命的铜鹰也一路陪着他，从不离身，直到他将那只铜鹰交给一个人，让他去办一件事。那件事成了，但是那个人，同那只鹰一起，再也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一直到现在。 第916章 罪证 现在那只铜鹰就躺在慕天湛的手里，它还是一如以往那般，暗沉，坚硬。但是又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皇上内心深锁多年，无人所知的角落。 “这只铜鹰，陪了皇上你很多年吧！”慕天湛把玩着手里的铜鹰，不过下手十分用力，只几下子，就将铜鹰的头，脚都捏得走了样，“皇上不用急着否认，这只铜鹰，我寻过很多宫中老人看过，确实是皇上您当年当皇子时身边最喜欢的饰物。你是真不记得，你把这只铜鹰给谁了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就是送出这只铜鹰之后，一切都开始改变了。当时的太子非常顺利的在外被山匪劫杀。皇太孙慕天湛被派去了西域，九死一生。然后便是皇上急病身亡，他临乱登基，当了皇上。 所有的一切，都依着他所想的进行。除了三年后，慕天湛大胜回朝。也就是一切失控的开始。慕天湛生就是他这辈子的克星。如果没有慕天湛，他这一辈子应该会顺遂许多。 可惜…… 慕天湛他命大，在西域，那么九死一生的环境下，他都能活着回到京城。更别提在京城里的数次谋杀，还有就蕃路上的一路追杀。 他派出了自己能派出的所有力量，半点没敢小瞧慕天湛。慕天湛这一路就蕃，就只有二千人马，其中还包括着湛王府的男女仆从人员。 他给了慕天宏不下十万人马，可是这么多的人马，却被慕天湛反杀了。死了多少人，他不知道，因为只是在北岭城与慕天湛的第一次交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准确的消息。 他心中暗恨，为什么汤胖子没有第一时间诛杀慕天湛，反而找到机会，把慕天湛直接带到了北岭城。明明汤胖子已经抓到慕天湛了。 他想起来！是因为云神医。 因为云神医露了行藏，在北岭城。为了云神医的下落，汤胖子委与虚蛇，留了他们两人一命。也就是因为这个，也给了他们反击的机会。 皇上说不出心里是恨还是悔，他看着那只铜鹰，牙关紧咬，就是不出声。 慕天湛能够拿得出那只铜鹰，证明他找到了这只铜鹰的主人，说不定…… 也找到了那件事情的关键证据，证明先太子的死，确实是他做的手脚。因为有了先太子的死，才有了慕天湛去西域，才有了皇上最后的登基。 对于皇上的闭口不言，慕天湛早有准备，他将手里的铜鹰又放回到了箱子里，反而从箱子里取了一封信出来。这封信，慕天湛直接递给了太傅。 太傅对于信里的内容，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是真看清信里所写的内容，还是不由得惊呆了。他看了一遍，再看一遍。 太傅对皇上的字，不说从小看到大，但是也是每日必见，十分熟悉。只一眼，他就能断定，这封信，确实是皇上所写，信上的内容，是皇上给一个人建议，建议他趁着太子巡视之时，趁机借山匪之名，将太子斩杀在路上。只有这样，他才能帮那个人瞒下那人贪墨渎职的罪证。 第917章 断指 就凭这一封信，就可以断定皇上谋害先太子的罪名成立，他朝后趔趄一步，差点摔倒在地。 在今日以前，他从来不曾怀疑过皇上会干下如此恶劣之事，可是从今日以后，他知大历国要变天了。 太傅喘着粗气，将手里的信朝后递给了步丞相。步丞相面无表情地接过来草草的看过，又朝后递了过去。 信件在屋子里众大臣们手上逐一传过。每个人看了之后都沉默的看着皇上什么话也不说。 皇上脸色灰败，冷冷的看这慕天湛，目光里满是仇恨。他花了那么大的功夫，才把这件事情摆平，如今全被慕天湛翻出来了。 可是那又如何呢？他现在快死了！先太子和太子妃也不可能再活过来，慕天湛他能拿自己怎么办？ 慕天湛待他们把信看完之后，又将信收了回来重新放进了箱子里。又取出厚厚的一沓信，在皇上面前晃了晃。 就这么错眼的功夫，皇上就看出那些信，都是他的字迹，也不知道慕天湛从哪里收集而来，又有多少人栽在了他的手里。 这一回慕天湛没有将手里的信递给身后的太傅等人，而是又收进了箱子里。对着皇上淡然一笑：“除了这些，皇上包括你指使人，在太子身上下的毒药，我都找到了证据。” 慕天湛此言一出，收获了一屋子的眼珠子，全都挂在他的身上。 早在之前，各国特使前来朝贺的时候，就有太子身中数毒的消息传出。后来湛王爷查出了好几种毒素的来源，只是仍然还有下毒之人没曾查出，没想到今天应在了这里。 可是目的呢？太子是皇上唯一的骨血，余下的全是公主，几乎从不被皇上看在眼里。 就因为如此，太子一向有恃无恐，就是朝臣也因为太子的唯一身份而多加容忍。 如今听闻太子身上的毒，还有皇上的幕后黑手，全都不可置信的看着皇上。 这毒是谁都可能会下唯一不可能的就是皇上，对太子下毒，对皇上有什么好处呢？ 他们又全都看向慕天湛，慕天湛能查出皇上给太子下毒，应该也能知道皇上这么做的目的？ 皇上闭目不言，对于慕天湛的指控，他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都是你的自由。至于其他人，你们爱信不信。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身着湛王府侍卫服的人，手里托着一只小木匣子。他的进入，打破了屋子里冷凝的气氛。 所有人都看着他手中的木匣子，特别是皇上，眼睛真的老大，头半钩着，冲向门口。 男人会倒在了慕天湛的面前，打开手里的木匣，呈向慕天湛：“王爷，根据您的吩咐，已经取来了太子的手指。” 皇上的身子抖了一下，眼睛撇开，似是被那只小木匣子惊着了，拼命的回避着那只木匣子。 慕天湛却不放过他：“呈给皇上看看。” 于是那人调转了方向，将手里的木匣子，凑到了皇上的面前。 第918章 真相 这回皇上被迫看向他手里的木匣子，匣子里确实装着一只断指。 因为脱离了身体，断指的皮肤看起来格外苍白，手指上还套着一枚扳指，那只扳指皇上认识，是他亲自赐给太子的成年人礼，这么多年，太子一直带在左手的大拇指上。 如今被装在盒子里，同他的大拇指一起，放在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的身子颤抖起来，他先是掩面痛苦像一个心疼儿子的老父一般。 慕天湛再问：“皇上，所有的证据我都给你摆上了，你承不承认，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因为你不承认，我也认定是你做的。你承认，不会是让我给世人一个交代，让你对你儿子有一个交代。这个交代你给我也好，不给我也好，我都不在乎。不过是你的回答我不满意，我就去收拾你儿子。因为你总归只有两天可活，你儿子他可以活一辈子，也可以随时陪你一起走，甚至于走在你前面。” 说到这里，慕天湛恍然大悟一般道：“哦！我想起来了，太子府中，还有一个梁夫人怀着太子的孩子。据我所知，目前太子留下的子嗣，就只有梁夫人肚子里这一个。他能不能顺利的生下来，也要看你这当爷爷的，有没有这份担当了。” “慕天湛……你太恶毒了” 皇上的指责引来了慕天湛的愤怒，他猛一回头，厉声问道：“皇上你曾经做过的事情，难道不能称之为恶毒吗？为什么只允许你恶毒，就不能别人恶毒了？今天我慕天湛把话放在这里，皇上你不承认，谋害先皇，谋杀我父亲母亲的罪名，那么慕天宏，以及梁夫人生出来的那个孩子，每天就让他们取一样身体上的零碎，来向我母亲父亲祖父赔罪。这个手指只不过是开始而已。皇上，您……想好了吗？” 是谁都知道慕天湛这个威胁，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俺是皇上如果真的不按慕天湛的意愿回答，他是真的会去虐杀太子和梁夫人腹中的孩子。 “你想要做什么？”皇上终于低了头，神情灰败，“你要朕如何做才会放开他们？” “我要你你当众承认所有的事情，谋杀皇祖父，谋杀我父母，篡位登基。” “呵呵……哈哈……”皇上先是微笑，后是大笑，“慕天湛，篡位可是诛杀九族的大罪，你想让朕承认这个罪名，不是已经想好了要屠朕九族吗？” 慕天湛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你当了这么多年皇上？都已经忘了吗？你想让一个人死，他可以有一千种一万种死法，你要想让谁活着，他自是可以隐姓埋名改头换面，换一个身份活着。” 慕天湛说的不错，所有的一切都取决于上位者想不想让你活着而已。 “朕要见他。” “准。” 慕天湛说到这话之后，自有人去提太子。同时有了皇上的这些话，在场的大臣们，也都算做了见证。见证了皇上，骨肉相残，非法上位的行为。 更别说慕天湛箱子里的那些证据了，每一件都足以将皇上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第919章 求饶 太子被带进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皇上休息了几个时辰，精神看起来好了许多。太傅等人经过这几个时辰的等待，反倒萎靡了许多。 特别是太傅年纪大了，熬了一个晚上，此刻坐在椅子上，眼睛半眯着，连话也不想说。 但是两个人挟着蒙了眼的太子走进来之后，太傅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 或许是在路上因为叫喊被护卫教训了，太子的头上，身上还带着脚印，血迹。 特别是他的左手，胡乱的被一个帕子包着，包的人十分粗心，经过这一路的颠簸，帕子已经散了大半，断指处的伤口，被暴露在外面，还不断的往外渗着鲜血。 他拢着手跪在地上，老老实实的求饶：“大爷，您放过我吧！只要您放过我，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要钱？要官？还是要女人？只要您开口，我都去给您办。你行行好，放过我吧！” 太傅偏了偏头，不忍心再看下去。他好歹也是一国太子，曾经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可是现如今，才短短几个月时间，他就像被打断了脊梁，变成了一个乡野出身粗俗不堪的泥腿子，被强权压迫的全无反抗之力。 这样的太子，不管是谁看了，都只会失望。特别是皇上，他寄予了厚望的太子，已经完全失去了希望。 皇上还没有说话，只是眼睛里饱含泪水。慕天湛一伸手，拽下了蒙着太子眼睛的布条。 太子瞬间重见光明，他看到了他的父皇。用一种复杂无比的神情看着他。 太子看到皇上，却是大喜过望，他一下子扑到了皇上的跟前，抓住了皇上的手，痛哭流涕：“父皇！父皇！你要给儿臣做主啊！” 他举起了自己的手，将伤口递到了皇上的面前，向皇上哭诉着：“是慕天湛，一定是慕天湛，他的人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就砍断了儿臣的手指。父皇……父皇……儿臣没有手指了，儿臣被他废了啊！” 皇上瑶的脸色发青，憋着的那口气上不来，连白眼都开始翻起来了。 可太子慕天宏完全没有看到，他最近受的委屈太多了，被欺负，被辱骂，现在还被砍断了手指，他急需一个人来给他出头，这个人就是他的父亲，当今的皇上，一句话，便可以灭人九族。 他特别急于告诉皇上，他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经过了多少艰辛，才爬到了他的面前，他能活下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他急于让皇上为他做主，甚至于都没有关心他身处哪里，周围有哪些人，目前是什么状况。 一直到慕天湛看皇上都快要被他气死了，身手把他往后拽了一把，才算是把皇上解救了出来。 慕天宏这个时候才惊觉，屋子里围满了人，可是状况却有些诡异。 而且慕天湛……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这里不是皇上寝宫吗？ 慕天宏终于回过神来，瞬间明白过一切，呆呆的坐在那里，眼泪还挂在眼眶上，只是再也不往外多挤了。 第920章 拿下 “他来了！你有什么话想说？” 慕天湛问，皇上只盯着慕天宏流泪。也不知道是失望自己的儿子如此不中用，还是伤心自己只有两天可活，他这个儿子也可能会步自己的后尘。 慕天宏看看皇上又看看慕天湛，色厉声茬的吼道：“慕天湛，你想对我父皇做什么？” 慕天湛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又收回了目光，就好像看到了什么让他恶心的东西。 这让慕天宏无比愤怒，在皇上的面前，有了皇上做靠山，慕天宏不再收敛自己的怒火，他站了起来朝着慕天湛冲了过去。 没受伤的那只手握成了拳头，就想借着冲过去的力道砸在慕天湛在脸上。 慕天湛朝后退了一步，微微偏了偏身体，就避开了慕天宏的拳头，同时提腿一踹，慕天宏就摔出了老远。 慕天宏惊呆了，他没想到在皇上面前，慕天湛也敢如此大胆，对他动手。 这是从来不曾发生过的事情，他愤怒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房间里的禁卫军喊着：“慕天湛以下犯上，你们还不速速上前将他拿下？” 可是所有的近卫军都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对于慕天宏的命令，完全不为所动。 慕天宏大怒朝他们大声吼道：“你们这些废物快动手啊！” 可是那些人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于看下慕天宏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与鄙视。” 慕天宏简直无法接受这一种状态，他脸色苍白回头看上床上的皇上。发现皇上紧闭着双眼泪水顺着眼角直往外淌。 慕天宏无比惊慌再次跪倒在皇上面前，这一次他终于不再只顾着自己，还是颤抖着向皇上求证：“父皇……他们为什么都不听话了？” 没有人回答慕天宏这个问题，慕天湛走到慕天宏什么边，用脚踢了踢跪在地上的慕天宏，示意他滚到一边去。 这一阵子吃的亏不少，至少教会了慕天宏识实务，不吃眼前亏。于是他默默的往边上挪了挪，尽可能的远离慕天湛。 “如何？人你已经见到了，现在轮到你答应我的要求了。我要你向天下颁布罪己书，公示你做的所有事，包括你谋杀先太子夫妻，谋害皇祖父篡位登基，甚至给亲生儿子下毒，只为了向边关各国示好，投诚。” 慕天湛所说的话落在慕天宏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听懂了，每一句话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连在一起了之后他就怎么也想不通，慕天湛这说的是他的父皇吗？ 他的父皇就算是谋杀了先太子夫妇，就算是谋杀了先皇，才能登基，可是像自己下毒是怎么回事？ 自己那没查出来的毒，真的是来源自皇宫大内吗？ 慕天宏满脸痛苦的揪着头发，他有无数句话想问，却知现在他们都没有心思会听自己说话，贸然开口只会引来慕天湛的收拾，于是悄无声息地直往后退一直缩到墙角甚至于躲在了布幔的后面。 “想让朕写也可以，你打算怎么安排慕天宏？” 第921章 罪已书 “给他一个小庄子，让他带走他的女人，以后他和他的女儿，这全都生活在那个小庄子里了。” 慕天宏目光怨毒的看着慕天湛，但是他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并不掌控在自己手里。 当父亲丧失了话语权的时候，慕天湛也是那个决定他命运的人。 “你会让他们活着吗？” 慕天湛有些不解：“只要你的罪己书写出来了，我就没有杀他们的理由，不是吗？还是你没有写罪己书的想法？那慕天宏的生死，就另有安排了。” 你听我的，他才能活。你不听我的，我自然不会留着他，给自己添堵。 只要皇上写了罪己书，将他所犯的罪行公布天下，那么以后不管是慕天宏，还是慕天宏所生的子女，都不能指染大历国的皇位，因为他们不配。 可是如果皇上不写，那么太子以及他的孩子就必须死，有皇权不可旁落，为了避免有人打着他们的旗子，造反闹事，所以慕天宏这一脉必须灭掉。 慕天宏的心狂跳起来，他紧张的看着皇上，就怕从皇上嘴里说出不写两个字。 还好皇上并没有拒绝，只是缓缓的吐出几个字：“朕需要要睡一会儿。” 他的声息已经很弱，作为一个垂死之人，能强撑着说了这么多话，已是不易，如今该谈的谈了，该定的定了，也是该休息一会儿了。 慕天湛做了个手势，慕天宏再次被两个护卫脱了出去。这一次慕天宏没有喊，沉默着被带走。 余下的步丞相及太傅等人，也都在慕天湛无声的邀请下，陆续出了内殿。 在离开之时，步丞相回头看了一眼，内殿里慕天湛带来的护卫已经替换了原本的禁卫军，把皇上牢牢的看护了起来。 步丞相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眼神，跟在众臣身后，一直来到了一间偏殿。 这里是皇上平时接待朝臣的地方，只不过因为皇上最近卧床不起，所以停用了多日。而且疏于打扫，看起来有些脏乱。 慕天湛面无表情的坐在了首位，然后看着其他人落座。他的态度十分强势，用这种强势的态度向众人传达一种势在必得的决心。 还是太傅第一个说话：“老朽真的没想到，皇上居然会做如此丧心病狂，有丧人伦之事。” 步丞相也随声附和：“还是湛王爷火眼金睛，这么多年的证据，也能被王爷寻到，王爷实在高明。” 慕天湛淡淡的扫了一眼步丞相：“步丞相，之前那是本王与皇上之间的帐，现在是不是算算本王与你之间的账了？” 步丞相笑得云淡风轻：“哦？不知下官同王爷之间，除了翁婿关系，还能扯出什么别的账来吗？” 他笑得就好像一个普通的岳父对待自己的女婿一般，又关心，又亲切：“湛王爷是不是对下官有什么误会？不如改日和汐儿一起好好念叨念叨？” 步丞相说这些话就好像，他不曾阻拦过慕天湛进城，和慕天湛毫无芥蒂一般。 第922章 拜贴 慕天湛看着他，微弯着嘴角，未置可否。他的这种表现，则是让步丞相安心了许多，虽不多话，却也神情笃定。 太傅对他们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视如不见，只是沉吟了片刻道：“湛王！如今皇上德不配位，且立身不正，已经不适合再由太子继位。还请湛王您迎难而上，继承大典。” 可以说，他这话说得非常适时。朝中需要有这么一个人，身份足够，年纪足够，威望足够，由他提议慕天湛继位。 因为慕天湛是最合适的人选，如果没有皇上谋杀先太子夫妻二人，那么慕天湛现在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以后也将会由他继承大统。 这个皇位，原本就属于他这一脉。是皇上从中作梗，阴谋篡位，现在只不过是拨乱反正而已。 太傅的话音刚落，步丞相便在一旁敲了边鼓：“老朽也赞同太傅的提议，这皇位自当是由湛王爷继承。” 太傅同步丞相都如此说话，剩下的几个尚书，自是不会和他们唱反调，全都赞同了太傅的提议。 如此商量妥当之后，慕天湛没有为难众人，派人将他们送到宫门口，让他们自己离开。 等在宫门口等着的那些大臣，一直到了天亮之后，才得到慕天湛带人送过来的口信，命令他们前往乾清宫。 乾清宫已经由慕天湛的人接管。好像慕天湛只过来同禁卫军首领打了个照面，就将他收服了。慕天湛就这样轻描淡写的瓦解了步丞相的计划，而步丞相就好像没事发生一般，对于慕天湛登基一事，忙前忙后。 同时也不动声色的在打听着湛王妃的消息。 湛王妃入京之后就回了湛王府，湛王府里收的贴子几乎堆得有半米高，倾儿随手翻了翻刚送进来的贴子，冲着门房的小厮问道：“不是禁严了吗？怎么外面还有人在走动？而且还来了这么多贴子？” 小厮陪着笑：“倾儿姐姐，这路上再怎么禁言，也禁不住正常的走动啊！而且王爷入京之后，也有些事情要处置，所以对外面的管控就放松了许多，不限制各府里的人出门，也就是其中之一了。” 倾儿点点头，对他道：“装起来，送去内院吧！” 小厮得了倾儿的话，立刻就将贴子全都装了起来，跟着倾儿去了内院。内院里，步月汐正在沐浴。在外漂泊了这么久，身子，心理，都颇为懒惫。 回到湛王府，顿有回家之感。要知道这么多年，她也就只在湛王府，找到过家的感觉。湛王府所有的下人，也都回到了原位。除了大管家，他许早前被派到了九途关，打点九途关湛王府的事宜。原本九途关的王府都建得差不多了，只等修茸好，再等湛王爷到达，便可直接入住。 结果没想到，慕天湛他们一行人，在距离九途关不远的北岭城，就打道回京，白等了。到如今，大管家都还在九途关，苦苦处理着湛王新府的事宜。 上一次，大管家还来信，申请随侍在慕天湛的身边，被慕天湛拒绝。如今步月汐也回了湛王府，也差不多是时候，将大管家给召回来了。 第923章 燕灵 看到倾儿身边的小丫头抱了老大一堆拜贴进来，步月汐不由哈哈大笑：“倾儿……你这是要发财了？” 倾儿让小丫头把拜贴放在了桌子上，取了扇子拼命的给自己扇着风：“王妃，这哪里是我发财啊！明明是王妃要发财了才是。” 她一边扇着风，一边取了桌上的拜贴，读给步月汐听：“江侍郎家得了麟儿，后儿办满月宴，想请王妃出席。还有曹御史家的三儿媳妇养的重瓣睡莲花开了，想请王妃去赏花。” 步月汐正在吃西瓜，沙馕的，又甜又沙，还被井水冰过，口感特别舒爽。她拿着银叉，将一块切好去籽的西瓜喂到倾儿的嘴里，笑道：“你有没有想去的？挑一个，本王妃带你去玩！” 倾儿咬住西瓜，两口吃完，直到咽下去之后，才白了步月汐一眼：“王妃就想着玩，要说玩，哪里比得上湛王府？” 听最好听的音乐，都不需要人杵在面前演奏，声音想大就大，想小就小。想听什么就听什么，就说那些奇奇怪怪的电影……电视，哪个不比去别人府上痛快？ 被步月汐娇惯坏了的倾儿，可瞧不上那些巴掌大块地儿，一会儿比诗词，一会儿比琴艺，再不就是炫耀新打的头面，新裁的衣裳。讲真，有那功夫，还不如听自家王妃闲聊，还能听些有趣的故事，或者很有深意的大道理。 步月汐被倾儿的话给逗乐了：“那倒是，要说有趣，哪里都比不上我们湛王府啊！” 她吃了一口倾儿给她剥的葡萄又问：“王爷那边着人送信过来了吗？” “还没呢。墨青还是半夜回来过一趟，先是问过王妃的情况，给王爷寻摸了几件衣裳，弄了些吃的，又连夜回去了。他们这一阵子，怕是要忙个不停了。” 步月汐摸了摸肚子，慕天湛回京夺权这条路，比想像中要顺利许多。没有血流成河，也没有围城困兽。只大半天的功夫，就进了城。 这经过一天一夜，等到天明城门大开之时，城里的情况也都稳定下来了。那些消息灵通之人，都趁着现在开始送拜贴了。 “有燕灵这丫头的消息吗？” “有！”倾儿取了扇子，给步月汐打着扇子。孕妇体热，虽然制了很多冰，搁在屋子里。但是化冰之时，湿气太重，对身子不好。故而步月汐很多时候都没怎么让屋子里放冰盆。所以打扇子就很重要了。 倾儿一边打着扇子，一边对步月汐说道：“李府的人也送了拜贴，不过没有放在这一堆里面，直接给送到王爷的外书房了。” “不是内眷？” “应该不是，如果是内眷的贴子，不会往外书房搁。” “那你们辛苦一点，去把燕灵那丫头请过来吧！别吓着他们。” 想着李燕灵，步月汐有些失笑，也不知道分开这一阵，她过得怎么样。以她那手绣工，不知道有没有被逼着在家里绣嫁妆，不知道手上被扎了多少个眼儿，又流了多少泪儿。 第924章 师傅 步月汐的吩咐，湛王府的人执行得极快。不到一个时辰，抬着李燕灵的小轿就出现在了湛王府。 步月汐正站在廊下，等着李燕灵从轿子里出来。轿子刚停稳，轿帘就被撩了起来，李燕灵微胖的脸，就从轿子里冲了出来。 她目光四下一扫，找到步月汐的位置，就朝她冲了过来：“嫂子……我想死你啦！” 她来势汹汹，像个小炮仗。眼见着就要扑到步月汐的身上，围在步月汐身边的倾儿，轻寒，全都行动了起来，一个挡在了步月汐的前面，一个已经伸腿，准备把李燕灵踹出去。 还好李燕灵冲了一半，硬生生刹住了脚步，有些惊恐的看着步月汐的肚子，和围在她身边的人。 “嫂子……你……肚子这么大了？” 这来去也有两个多月时间，步月汐肚子里的孩子也差不多六个月大，比起离京之前，步月汐的肚子已经是大了不少。 此刻看在李燕灵的眼里，就多少有了几分畏惧。她开始扑过来，是依着以前同步月汐之间的情宜，也没有避忌。可是现在扑到一半，李燕灵不光发现步月汐肚子大了，还发现了步月汐身边那几个丫鬟的举动，自是吓得不轻，等她停下来的时候，几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惊恐的样子，让步月汐笑了起来，连忙走上前去，把李燕灵拽了过来：“嗯！这都六个月了，怎么？想摸摸看吗？” 李燕灵点点头，又摇摇头：“不!不！不！我怕湛哥回头打我哥，我哥再收拾我。” 步月汐失笑：“不怕他们。这是女人家的事情，和男人没关系。他现在会踢人了，力气还挺大的，有时候和他抵着玩，还挺有意思的。” “那他踢得重吗？” “不重，不过也感觉劲挺大的，有时候能看到肚子上鼓起了一个小包。” “哇！好神奇。” 李燕灵果真是个开心果，才和步月汐见面，就逗得步月汐大笑，不停的和李燕灵说着闲话。倾儿和送李燕灵进来的墨青，不动声色的对视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步月汐和李燕灵说着离京这段时间里京城所发生的大小事情。有太子府里，步侧妃小产，有皇后去了龙隐寺烧香，还有最近太子府里各女眷之间发生的事情。 对于太子府里发生的事情，步月汐也稍有留意，于是又顺口问了一句：“听说梁夫人要生了？还真没想到，太子这第一个孩子，会出自梁夫人腹中。” 李燕灵的神色有片刻的不自然，不过立刻被她拿话题将刚刚的话头叉了过去：“话说我前几天收到师傅的信了。” “哦？她在哪？” 对梦然大师，步月汐也十分惦记，这一段时间她居无定所，也没办法同这些老友通信联系，导致她们失联了半年。 “在江南呢！说是江南不光景美，人还有趣，而且江南的惯弹的曲子，也和京城这边不一样。她过去只在茶楼弹了一曲，就被好多人上门求曲。唯一不好的就是，来求曲的都是秦楼楚馆，不见官眷家中教学的大家。” 第925章 早产 这种情况很正常，在京城里，官家女眷一般都喜欢习琴，并且以琴技高超为荣。在江南，对琴技需求最多的人，反倒是秦楼楚馆，文人墨客。 不过这对琴艺大师来说的话，给高官家眷教习琴技，是一件能增添自己身价的事情。可是去秦楼楚馆这些地方，去教习琴技，就是自降身份，与伶人为伍，以后都不会再有官家女眷再寻她教习，这无异于自断生路。 可是对于梦然大师来说，因为被其身份限制，然后不能和秦楼楚馆里面弹琴弹得很好的高手论琴，就是一种折磨了。步月汐笑而不语，她相信，以梦然对琴技的追求，她一定会想出别的办法来达成目标。 果然，李燕灵又说：“后来她又偷偷写信告诉我，她学着换了个妆容，换了身装束，还换了个身份，名字，跑到秦楼楚馆去同人学琴，弹曲，还真让她又收了好多徒弟。” 步月汐笑，好学的人，不管在哪里，都不会停止学习的脚步，就算是没有条件，也会去创造条件。 她们两人正在聊天间，倾儿的身影突然在门口晃了一下。步月汐留意到她的表情，似是有心事，一副欲言又止，想说又犹豫的样子。 步月汐借口更衣出了屋子，只带了倾儿，去了净房。入了净房，步月汐坐上净桶，然后问道：“有什么事想要对我说吗？” “没！没事！” 倾儿一说话，眼神就四下游移，步月汐心知肚明：“倾儿……你是需要我找别人去问吗？” “不……不用。”倾儿咬了咬唇：“是太子府的梁夫人早产了。” 梁夫人怀孕大概七个多月，近八个月的样子。如今早产，加难产的话，说不定会一尸两命！而且以这个朝代的医疗水平来说的话，遇上难产，也等于一只脚踏在了鬼门关上。一般的产婆，或许能不择手段的保孩子，但是大人的命，就不一定了。 梁夫人如今肚子里怀着太子唯一的骨血，不论太子的下场如何，目前定是有许多人盯着梁夫人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的生死，也关系着慕天湛在朝中的名声。因为不知真相的民众，并不在意真相到底如何，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太子唯一的孩子活下来，那么慕天湛就是一个仁君。如果太子唯一的这个孩子在生产的时候死了，那么这件事，有很大的可能，不是慕天湛做的，也变成了是他做的。慕天湛将百口莫辩，一辈子背负这个罪名，而且没有办法向所有人解释。 李燕灵应该也是知道这个消息，但是或许是来之前被慕天湛叮嘱，又或者是自己的主意，看她现在肚子大了，怕知道这类不好的消息，会给她的心里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影响力。 但是步月汐既然知道了这个事情，自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梁夫人，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这么死去。于是步月汐径直带着倾儿回了屋，同李燕灵单刀直入的说：“燕灵，我让人先送你回去，我有些要事要办。！” 第926章 来了 李燕灵虽然心中不解，且舍不得步月汐，但是她也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立刻便应从了步月汐的话，顺从的任湛王府的人，才把她接来，又把她送了回去。 步月汐带着倾儿回屋换了外出的衣裳，又恢复成了一身黑袍的云神医打扮。倾儿也换了和她同样的装束，不过是身上的黑袍比步月汐身上那件要紧窄许多。 她们坐在了湛王府安排的轿子里，在湛王府一众护卫的保护下，被送进了太子府。 太子府如今还是太子妃蒋青柠掌权，听说湛王府将云神医请了过来，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信，还是该疑。 宫中的情形，太子妃并不知道。她只知道皇上还在晕迷不醒中，太子依旧下落不明，而慕天湛率兵进城了。如今慕天湛虽然没有对太子府下手，可是这只是暂时的，他什么时候会对太子府中众人下手，谁也说不定。 谁也说不清，原本一向乖乖待在院子里养胎的梁夫人，为什么非要去院子里逛逛，然后不小心就滑倒了。如今早产，孩子生不出来，大人也去掉了半条命。 太医早已经从宫里请了过来，但是根本顶不了大用。只听得血房里，梁夫人呻吟的声音越来越低弱，稳婆端出来的血盆，越来越多。太子妃心里也是无比的急燥。 梁夫人肚子里这个孩子，已经是他们太子府最后的指望了。不管太子，是生是死，这个孩子的性命，都能为太子府，争得喘息之机，以及以后翻盘的机会。 开始听府里下人来报，说是云神医来了，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下人听错了，又或者是有人特意戏耍于她。 但是在她问清楚之后，她的呼吸开始急促，双腿也有些发抖。云神医啊！在京城里的人，有谁没有听说过云神医的名声。 几乎可以肉白骨，活死人。这样的一个人，却并不是随意某人就可以得见的，更别说求请云神医帮助治病救人了。 如今云神医出现在太子府，出现在梁夫人正在难产的当下，难道是老天爷也要帮着太子府，让云神医过来吗？ 蒋青柠喜出望外，她连忙让人将云神医请进来，自己也急忙去迎。没想到云神医进来的速度，比她想像中要快到了。 才出了梁夫人的院子，就看到了迎面被管家詹事迎过来的云神医。只一眼，蒋青柠就认定了云神医的身份。 虽然他身着黑袍，黑色幕帷，让人根本看不清脸，也分辩不出身形。但是那通身的气派，不紧不慢，不急不缓的举止，那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具备的。再加上，她曾经打听来的，有关云神医的消息，让她对眼前之人的身份，深信不疑。 “青柠见过云神医，感谢云神医鼎力相助。” 她没有用本宫这类的自称，反而用了闺阁之内的闺名，又放低了身态，又表明了拉拢，示好之意。让黑色帷幕之下的步月汐也不由得不心生佩服。 皇上给慕天宏挑的这一位太子妃，可真是谓用尽了心思。不管是家世背景，还是外形，能力，都堪比绝配。嫁给慕天宏那个瘪三，真是可惜了蒋青柠这个大美人。 第927章 剪刀 步月汐对蒋青柠的示好，只简单的点了点头，在蒋青柠看来，也就是帷幕轻微的上下动了两下，不过这两下，已经表示云神医在搭理她。 “听说，贵府有女眷难产？” “是！是！是！就在这院子里，云神医您可否援手一二？” 步月汐往前走，蒋青柠陪在了她的身边。倾儿不动声色的在转换身形之时，插在了步月汐和蒋青柠中间，蒋青柠想边走，边同云神医说话，也被她的这一举动给拦了下来。 最后只能一路安静的将云神医引到了血房门口。门里，稳婆的声音又尖又利：“使劲，使劲……已经看到孩子的腿了，不加油生下来！孩子就保不住了。” 倒位！难产！ 正常产位应该是头朝下，脚朝上。这样最大的头部出来之后，身体很自然的就滑出来了，母子平安。但是当腿先出来之后，就变成了头卡在产道里，没办法顺利的生出来。 随着卡的时间越长，脐带被卡在脖子里，缺了血液供应，胎儿会缺氧，因为他还不能自主呼吸。如果不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把孩子生出来，胎儿可能会死于窒息。 有些稳婆为了让孩子尽早出来，会想办法抓着孩子的腿往外硬拖。如果卡得不紧，不严实的，孩子会被拖出来，母体可能会受伤，但是孩子能活下来。如果卡得太紧！孩子的脖子都有可能被扯断骨头，最终母子双亡。 屋子里传来女人痛苦的呻吟，那声音并不大，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声嘶力竭，但是落在步月汐的耳朵里，却是心头一震。 产妇已经没有多大力气了，很难说她的体力能不能坚持到孩子顺利出生。现在的稳婆，根本不会在乎一个女人的性命，特别是在进血房之前，便有了太子妃的话在前。保小，不顾一切，让小的活下来。 “剪刀！剪刀！快拿剪刀过来！” 孩子还没有出生，拿剪刀做什么？自然是剪开产道，让孩子顺利的滑出来。步月汐等不到别人替她开门，一脚就踹了上去。 门砰的一声，被她踹开，里面的人全都吓了一跳，特别是稳婆，吓得手里的剪刀都落在了地上。 她有些不悦的看了来人一眼，伸手将地上的剪刀捡了起来，又在急吼吼的喊：“快点……还傻愣着干什么？” 几个因为步月汐进入而停顿下来的丫鬟，又重新开始忙碌起来。 “你……快压着她的腿。还有你……”她在说话之时，悄然给了步月汐一个藐视的眼神，又指挥另外一个一个婆子，去压梁夫人的腿。 梁夫人躺在那里，双眼半眯，看着虽然还有进出的气，但是精力，体力消耗得特别大，人看着萎靡无神，像是离死不远了。她的腿下，鲜红色的血，正一波一波的往外淌，直接打湿了铺在床榻上的草木灰。 稳婆的手，正伸向梁夫人的腿下，剪刀已经张开，正准备下手。倾儿根本没等步月汐吩咐就冲了上去，一把打掉了她手里的剪刀。 第928章 闭门 稳婆一声尖叫，后退了两步，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步月汐与倾儿。这两个人打扮怪异，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稳婆能来这里接生，自是从业时间久，且没少在富贵人家里来回。对于富贵人家后宅中的阴私手段，也没少掺和。 步月汐这么高调的进门，稳婆第一个念头便是猜测是梁夫人的家眷使了法子，弄了人过来阻止她的行为。毕竟生孩子是个鬼门关，生完之后，活谁不活谁，也可以说是就捏在稳婆的手里。 为了事成之后能得到的那些银子，稳婆只想第一时间将事情做实，把梁夫人的产道剪开，把孩子顺利的给生出来。至于是不是儿子，怎么变成儿子，那都不关她的事了。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倾儿的反应太快不说，而且太嚣张了。直接就将她手里的剪刀打落在地。倾儿的这个态度，也让稳婆心里有些虚，不敢再做下一步的动作。 步月汐也有些气急，刚刚稳婆把地上的剪刀捡起来，就准备去剪产道。如此一天，没经消毒的剪刀，会对伤口产生污染，先不说伤口的缝合，就说术后感染，都能要了产妇的小命。 更别提这样的剪刀在剪断脐带之后，还会通过脐带伤口，引发孩子的破伤风感染。不管是对产妇，还是对孩子来说，都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 她垂首看了一眼梁夫人，淡淡的说道：“把其它人全都赶出去。” 步月汐此次前来，带的人并不多，除了倾儿之外，便是沐风挑的十个护卫。这会踢开了血房，只有倾儿跟着她进了屋，其它人都守在门口。 此刻步月汐的话一出，稳婆几个还没有反应过来，跟着步月汐来的护卫，已经有两个人闯入了进来，拖着血房里的丫鬟婆子就往外扔。 等到太子府的护卫反应过来，冲过来对付这几个护卫的时候，他们已经清空了血房内太子府的人，然后关上了房门，守在了门口。 蒋青柠就站在院子门口，望着血房里面发生的事情，合不拢嘴。从步月汐吩咐赶人，到那几个护卫把人清出去，总共没用到几息的时间，蒋青柠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要怎么处置，血房的门口，就已经重新关上了。 沐风一身湛王府护卫服的装扮，站在了血房门口，对着蒋青柠笑道：“云神医偏爱疑难杂症，且不喜外人打扰，所以不管是谁来，在云神医没有允许之前，这个门都不会开。太子妃娘娘……您应该相信云神医的口碑，会给这件事一个圆满的答复，所以不如先回院休息？待云神医将事情处理完成之后，再过来？” 沐风说的话，虽然只是建议，但是蒋青柠知道，这事儿根本就没有给她选择的可能。她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她也知道云神医流传在外的名声，轻易不敢得罪。 所以也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恼怒，耐心的等着血房里产程的结束。 第929章 平安 蒋青柠没说离开，自有太子府的下人殷勤的为她准备好桌椅等物，让她好坐在院子里等。但是她还是不放心，又调了太子府里许多护卫，守在了院子外面。将血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步月汐正取了自己的药箱，给梁夫人用药，先是打上针，给她挂上催产素，又给她查体，测血压，心率等基础体症。 梁夫人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因为体能消耗过度，已经进入了半晕迷状态。步月汐不再担搁，几乎是立刻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产妇危急，产程进展快，因为胎儿已经下到了产道里，剖腹需要准备时间，在这个准备时间里，胎儿随时可能会因为窒息而死亡。 所以步月汐让倾儿穿上了无菌衣，再戴上手套，按步月汐示意的手法，将胎儿的脚顶在手心里，强按在宫口，暂时阻止孩子出来。 随后步月汐准备了剪刀，止血钳等手术器械，直到她准备妥当之后，才让倾儿让出位置。梁夫人的体力已经不支。 在迷迷糊糊之间，她睁开眼睛，看了看步月汐。大概是被步月汐一身黑袍，又系着口罩的样子惊住了，还以为自己已经下了地狱。 “怎么人死了还会疼啊？莫不是下了地狱？” 步月汐失笑，轻言道：“你还活着，不用怕，会好起来的。” 说完感觉她的整个身子都绷了起来，同时肚皮也变得硬硬的时候，对着宫口下了手术刀。她切得很快，一刀之后，孩子的脑袋就顺着产道滑了出来。 清理鼻腔，口腔，用止血钳夹住肚子上方的脐带，再倒提起来，在孩子的脚心轻轻一弹。孩子哭了出来，虽然声音有些微弱，但是却是个正常的孩子。 步月汐松了口气，剪断脐带之后，把孩子送给了倾儿。在这个时候，步月汐才分神看了一眼孩子，是个女孩，或许……这样就是她最好的命运。 剩下来的事情，便是给梁夫人清理胎盘，缝合伤口。虽然怀着身孕，但是步月汐干活之时的手脚仍然异常麻利。 等到最后手术完成之后，倾儿早已经把孩子处理好，放在了旁边的床上。她扶着步月汐在旁边坐下，自己清理着室内的东西。 有些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宜被人看到的东西，都被倾儿收拾在一起，等着步月汐处置。步月汐却是看着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心底一片柔软。 她的样子很丑，脸上还有着没擦拭干净的血污。皱着眉头，手指被她塞到了嘴巴里，嘴唇微微嚅动着，大概是在吃奶。没吃到奶也不哭，就在那里闭着眼沉睡，好像刚刚从死里逃生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摸摸自己的肚子，步月汐的内心一片柔软，再过几个月，她的孩子也会出生，也可能会像她一样丑。不过没关系，等他们渐渐长大，就会变成软软糯糯的小粉团子，又可爱，又依赖，让人爱都爱不够。 在这个时候，她突然特别想念慕天湛，虽然他们分开才不过一天时间。 第930章 母女 “神医，都收拾好了！我们出去吗？” 倾儿站在了步月汐的身边，轻声问道。此刻离他们进入房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里，步月汐没吃没喝，也没上厕所。倾儿有些担心，不知道步月汐的身体扛得住不。 步月汐接过倾儿手里提的两个包袱，这两个包袱是她收拾出来的物品，小的一包是还需要保留有用的。大的一包是废弃物，需要处理的。 步月汐将它们全都扔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然后率先站起来：“准备走吧！” 倾儿拉开了屋门，门外站着的人全都转眼看着她们。步月汐的目光也第一眼就被立在人群前方的慕天湛吸引。 他就站在那里，像棵挺拔的松树，卓尔不群，风姿飒爽。帷幕下，步月汐的嘴角翘了起来，她迈过门槛，朝着慕天湛走了过去。 慕天湛也往前迎，蒋青柠也反应过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扶着桌子问道：“她们？” 倾儿回道：“母女平安！” 蒋青柠又一屁股坐了下去，脸上的神情一片怔仲，也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步月汐对于蒋青柠的这些盘算，根本不在意。 她一直走到了慕天湛的面前，在慕天湛轻扶下，上了院子里的一只八抬大轿上。这轿子够大，也够稳，就算是坐两个人，也完全没有问题。 两人之间，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默契尽在不言中。慕天湛接了步月汐之后，什么话也没和蒋青柠说，就带着湛王府的人离开了太子府。 独自一人进入轿子之后，步月汐就借机进了自己的屋子，直奔卫生间。这几个小时，可憋死她了。 出来之后，又将那些医疗垃圾放在了门口，联系专人前来处理之后，步月汐就躺在了沙发上，闭目养神。一直到听到慕天湛在轿子外面唤她之后，她才醒过来，回到了轿子里。 “汐儿……” “汐儿……” 慕天湛第一声唤她还温柔小意，第二声的时候，已带了几分紧张。步月汐知道，慕天湛对她回空间的事情，每回都会有一种不安感，于是立刻撩开了轿帘：“我在呢。” 步月汐已经换回了正常的女装，她从轿子里走出来，发现轿子就停在湛王府他们的院子里，下人们都被打发走了，整个院子里只有她和慕天湛两人。 “饿了吗？” 步月汐摸着肚子，老老实实的点头：“饿……” 确实是很饿，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饿。明明只有大半天没吃东西，可是身体却像被掏空了一样，每一个细胞都在和她叫嚣，我饿！我饿！ 慕天湛牵着她的手，直接进了屋子。屋子里摆了许多吃食，从水果，到清粥、手撕鸡、冷吃兔、还有四喜丸子，卤牛肉，等等！满满一大桌。 步月汐是真的饿了，她顾不上慕天湛，只是一个劲的往嘴巴里塞着食物。渡过早孕反应之后的胃口是真的好啊！吃什么都觉得好吃，吃什么都香得不得了。那种对食物的满足，是没有怀孕之前，完全体会不到的感觉！ 第931章 谈心 慕天湛就坐在她的旁边，给她布菜，倒茶，或者剥虾，剔骨，又细心又体贴。 一直到步月汐吃饱了之后，慕天湛给她端水擦手的时候，他才开口说话：“今天的事情还顺利吗？” 步月汐看他的样子，有些理亏：“挺顺利的，是个女孩，粉粉的，刚出生的样子是真丑啊！不过相信过两天就能漂亮起来，要知道她妈是个美女呢。” 慕天湛也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给她擦拭着手指。 步月汐又道：“我一直知道自己身体情况，没事的！而且那个手术对我来说难度不大，不过换个人梁夫人就死定了。” 慕天湛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专注的看着她，却又不说话。那眼神，水水的润润的，藏着担心，又藏着隐忍，看得步月汐只觉得心头，手指，全都痒痒的，忍不住伸手捧住了他的脸，用手指轻蹭着他的嘴唇。 慕天湛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带着光，冒着火，呼吸也跟着急促了几分。步月汐趁热打铁，伏低身子亲了上去。 要是让慕天湛继续下去，她怀疑自己要被他念叨死。还不如直接把他的嘴巴堵上呢。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慕天湛一下子变得热切起来。他将她搂得紧紧的，唇齿相依，热切又缠绵。最近事多，他们已经有许久不曾如此亲密过。 步月汐的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她索性面对着慕天湛，坐在了他的身上，专注的投入进了慕天湛的热吻中。一直到步月汐感觉慕天湛身硬如铁，气息急促如牛时，才被慕天湛推开，又恨恨的压回在了椅子上：“你给我坐好！别闹了！” 步月汐脸颊朝红，一双眼润润的，轻咬着红唇，也不说话，只看着慕天湛。 “汐儿……我知道你是一个心里有数的人。你在做什么，准备怎么做，会做到什么程度，得到什么结果。在做之前，你都有准备，所以只要你想好了，只要你确定要去做，那就去做，不用担心我会责怪你。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并不想把你限定在后宅你。汐儿……你不知道，你自信飞扬的样子有多美。” 慕天湛在步月汐的额头亲了一下，柔声道：“汐儿，我只要你开心便好，所以不要这样考验我。嗯？” 步月汐赖在了慕天湛的怀里，微埋着头。被慕天湛说中了心思，让她多少有些尴尬。不过心里也特别安慰，不被人限制，且有个人在背后无条件的支持，是一件多少让人幸福的事情啊！ 就算是现代都市，都有些脑子被屎糊了的男人，要生个儿子来继承皇位。他这个堂堂的大历国王爷，即将成为大历国国主的男人，会对她说出这些话，不说不说，正好戳中了步月汐的死穴，让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好！”她抬起头，在慕天湛的脸上亲了一口，笑呵呵的问：“宫里情况怎么样？” 皇上还没死，太子十分老实，步丞相也很配合，唯有平静下的暗流，让人感觉不安。 第932章 会见 慕天湛只是简单的和步月汐说了说宫中的情形。包括皇上默认了要写罪已召，包括了步丞相异常的亲切和配合。 步月汐对步家所有人都没有好感，于政事上，也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只让慕天湛自己看着办，不必顾忌于她。 慕天湛知道，步月汐从来都没有把步府当靠山，也从来没有打算当步府的靠山。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想办法拼来的，挣来的。而不是步家人，或者他慕天湛给予的。所以在面对步丞相时，完全不必在意她是怎么想，怎么看的。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得门外墨青求见。原来是步丞相，及步侧妃，前来拜访。 这是打算打人情牌了吗？ 步月汐和慕天湛对视了一眼，慕天湛轻轻盖住了步月汐的手背：“你才刚回来，一定累了，先好生休息一下，睡一觉再说。我去见他们。” 步月汐也确实是觉得有些累，而且也懒得去看步晨曦现在的嘴脸，于是回后宅小睡。慕天湛自己一人去了花厅，会见步丞相。至于求见的步侧妃……就让倾儿去应付吧！ 只是让慕天湛意外的是，他来到花厅的时候，不光看到了步丞相，还看到了步星河与步晨曦。可算是步月汐所有的血脉亲人，都来了。 慕天湛十分冷淡，连对岳家应有的礼仪都没有，就直接坐在了主位上：“步丞相这么晚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对于步星河与步晨曦，他仿如未见。 步丞相一脸笑容，好像刚刚被女婿打脸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问道：“汐儿如今身子可好？怎么没见她出来？” 步月汐有孕的事情，许多人都知道，这还是头一次，当父亲的关心自己家女儿的身体。不过慕天湛并不领情就是，他漫不在意的开口说道：“汐儿身子骨弱，已经让她睡下了。” 步丞相还是表现着作为父亲慈爱的那一面：“她如今身子不便……” 慕天湛的目光如利剑一般的刺了过去，那眼神冷凝有如实质，让步丞相更了一下，后面的话也跟着改了口，“还望王爷多加担待。” 慕天湛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看着坐在客座上的步星河身上。 打从慕天湛进门之后，步星河就没有抬过头。他身上的衣裳倒穿得光鲜，只不过脚下的鞋子就有些不好看了。不但粘满了尘土，还粘染了一些血迹。 看样子，在他出现在湛王府之前，还去过一些不可言说的地方。也另外说明了步星河是被步丞相临时从某个地方抓来的，而不是直接和步丞相一起，到的湛王府。 再看步晨曦也是奇怪，不再向以前那般急燥，也不像以往那般嚣张。而是打扮得清清爽爽，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听着步丞相与慕天湛谈话。 等到慕天湛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的时候，她才会适时的，对着慕天湛微微一笑，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姨妹一般。 “这次的事情……还多亏了大哥，要不是大哥帮忙，我们也不会这么顺利的进城。” 第933章 跪 慕天湛试探的话音刚落，步星河就抬起了头，一脸的欣喜：“湛……湛王爷……你知道那个件事是我做的？” 慕天湛笑而不语，步丞相一脸铁青，步晨曦则是抬头看了步星河一眼，眼神里满是鄙夷。步星河对这些人的反应，全然没放在心上，只是一脸欣喜的望着慕天湛：“王爷……当……当时在东大门进城的时候，你看到我了？” 慕天湛只笑了笑，没有说话。步丞相的目光侧是落在了步星河的身上。慕天湛相信，如果眼光可以杀人，步星河一定已经死了千百遍了。步晨曦转过了脸，不看他，免得丢人。 步星河已经激动得站了起来：“王……王爷……”他似乎拿捏不准慕天湛对他的态度，于是也只能试探性的问道：“我……我们步家……”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似是想起了什么，非快的看了步丞相一眼。还好步丞相一脸微笑的坐在那里，满脸慈爱的看着他，就好像刚刚那几欲杀人的目光，不是他射出的一般。 看步丞相表情无恙，步星河倒是放了心，他大胆的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我们步家……都愿意追随王爷的脚步，任王爷差遣。” 说完他端端正正的朝着慕天湛跪了下去，当着步丞相的面，向慕天湛表达着他的忠心。 慕天湛似笑非笑的看了步丞相一眼，步丞相回了他一个真切的笑容，就好像一对感情亲厚的翁婿一样。 慕天湛上前两步，将步星河扶了起来：“大哥此言严言了！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啊！我看大哥今日精神不济，可是昨夜没睡好，不如就在湛王府先行歇息一番？” 听慕天湛改了对他的称呼，又邀请他留下休息。步星河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可算落了地。他原本是想拒绝，但是又想起回府就要面对步丞相的秋后算账，还是留下的更好。 于是步星河一反惧怕慕天湛的常态，满面欢喜的应承了下来。步丞相的脸都气歪了。他还想着等回去了再好好收拾收拾这小子，万万没想到，这混小子居然蹬鼻子上脸，在湛王府赖着不走了。 慕天湛问完步星河，又看向步晨曦：“步侧妃上门，可是有事？” 步晨曦也不扭捏，直接开口：“确实是有事！听说太子在王爷手上，还活着是吗？” “是。步侧妃想来说请？” “不！” 刚刚步星河才对慕天湛下过跪，这一次，步晨曦又跪倒在了慕天湛的面前：“晨曦想求王爷援手，让晨曦与慕天宏……和离。” 步晨曦的话不光震惊了慕天湛，还震惊了步丞相与步星河。步丞相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当着慕天湛的面，一巴掌甩在了步晨曦的脸上：“你在胡说些什么？” 这一巴掌，声音清脆无比，落在步星河的耳朵里，简直像天籁一般动听。若非是慕天湛，他哪会有看到，并听到父亲打步晨曦耳光的时候。 步晨曦挨了步丞相这记耳光之后，不哭也不闹，只是抬眼看着步丞相道：“父亲不愿意为曦儿作这个主，曦儿明白，也不怨父亲。但是曦儿绝计不愿意与一个卖国求荣的男人在一起。” 第934章 教训 步丞相气得手发抖，他呼的又甩了一巴掌在步晨曦的脸上。这回步晨曦两边脸都红了。 步星河就呆呆的站在边上看着，一脸的暗爽。这是头一回，他看到父亲甩步晨曦耳光啊！还是两个！ 慕天湛冷眼看着步丞相教训步晨曦，也不说话。 步丞相甩了步晨曦两巴掌之后，拖着她便往外走：“你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还不快给我家去！留在外头，还想着脸丢得不够大吗？” 步晨曦挣扎着想逃开，却敌不过一个大男人的力气，很快就被拖到了门口。眼见着就要被拖出去，步晨曦慌了，她一把抱住门柱，哭哭泣泣的朝步星河和慕天湛求救。 “大哥！王爷！救救我啊！爹爹他会杀了我的啊！” 这一点，步晨曦丝毫不怀疑，自从母亲被父亲送去家庙里之后，步晨曦对于父亲就再也不敢相信了。母亲她会无条件的宠着自己，护着自己。但父亲不是。 父亲只在她能给他带来好处，利益的时候，护着她，宠着她。一旦让步丞相知道她对他完全没有用了，那么抛弃她就是迟早的事情。如果她不但是对他没有用了，反而会坏了他的好事，那么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步晨曦清晰的认知到这一点，也越发不能让步丞相就这么把她拖出去。于是她喊得更大声了：“王爷……王爷……你救救我啊！别让父亲杀了我，我还有用……还有用啊！” 一个大男人，居然拉扯不过一个女子。步丞相怒火冲天，想着一个儿子不听话，一个女儿也生来和他作对，于是手下越发用力，几乎将步晨曦的手指都给掰折了。 步星河看步晨曦哭的那惨样，再看看父亲暴怒的脸，一时间是进也不好，退也不好，只能拿眼神望着慕天湛，只等慕天湛给句话，他也能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慕天湛终于不忍了，他一脚踢倒了旁边的椅子，椅子对着步丞相撞了过去，虽然不是很重，但是也足够将步丞相的身子撞倒在地上。 步晨曦也借着这个机会逃离了步丞相的掌控，跑到了慕天湛的身后。只是她想揪慕天湛衣袖的时候，被慕天湛一甩袖子挣开，又冷冷的瞟了她一眼，让她心中一寒，又往步星河的方向靠了几分。 步星河看步丞相摔倒在地，想了想，还是没有上前，只是远远的看着他。慕天湛这一记用力并不大，也只是简单的将步丞相撞倒，等到步晨曦在步星河身边站定的时候，步丞相也自己爬了起来。 他双腿颤抖，那是气的。眼睛发红，那是有火不能出，憋的。 “王爷这是何意？难道老夫管教女儿……都错了吗？” 慕天湛的脚跺了跺地：“丞相大人好像忘了一件事，这里是湛王府，而你们是湛王府的客人。在主人家里管教自己家的孩子，在哪里都说不过去吧？ 再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女儿。步晨曦已经嫁给了太子，就是太子府的人了。您这个当父亲的，还打算越过太子府，去管教自己的女儿？是欺太子府无人吗？” 第935章 和离 慕天湛不留情面的问话让步丞相哑口无言，然而慕天湛还不放过他，又继续追问道：“再说，这里是湛王府，步丞相你要管教子女，回自己家管教就好，在湛王府大放撅词，又将本王放在了哪里？” 步丞相冷着脸，没作声。 于公，他是朝廷老臣，身份贵重。于私，他是慕天湛的岳父，是为长辈。可是现在慕天湛，于公，于私，都没把他当回事。 当着步星河与步晨曦的面，句句问责，句句都没有给他应有的身份，句句都将他的脸面撕下来，扔在地上踩踏。 最可悲的却是，他拿他毫无办法。步丞相偏过了头，终于一言不发，甩袖而去。 留下来的步星河与步晨曦两人，于是就对着慕天湛大眼瞪小眼。 慕天湛不想留下来，同这两个和步月汐身份上有血亲的人纠缠，甩袖也欲离开，却被步晨曦拦住了去路。 步晨曦不敢扯他的衣裳，只敢站在他要经之路，似哭非哭的望着他：“王爷……还请王爷看在晨曦与月汐姐妹一场的份上……帮帮我吧！” 慕天湛朝后退了两步，直到鼻端再也闻不到步晨曦身上的香味之后，才开口说道：“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步晨曦一听有门，眼睛都亮了：“同太子和离归家！” 慕天湛眯着眼看着步晨曦：“你知道太子还活着？” 步晨曦的脸上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或许我之前是不知道，但是我现在知道了。” 跟着慕天宏一年多，倒是聪明了许多。慕天湛牵牵嘴角，末置可否：“他现在或许是活的，但是等到同你和离的时候，说不定就是死的了呢？” 慕天湛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听在步晨曦耳朵里却有如惊涛骇浪一般。 确实，她并不知道太子的生死。她与父亲是在门口碰上的，当时父母脸色铁青的押着步星河等在湛王府门前。步星河又是一副做了错事，被父亲逮着，上苦主门上道歉赔礼的样子。 看到步晨曦，步丞相有些意外，不过因为步星河牵扯了他大部分注意力，他就没有同她多谈。但是在他们的言语之中，步晨曦意识到一个非常大的可能，那便是太子还活着，人此刻就在慕天湛的手里。 再看步丞相对慕天湛的态度，步晨曦心中越发有底。太子快倒大霉了，慕天湛快要翻身了，也就是步月汐也要再次大翻身了。 要问步晨曦忌恨不？当然嫉恨啊！ 但是这么多年，在步月汐面前，她都没翻起大浪花来，每每和她对上，吃亏的都是自己。越是咽不下那口气，越是要吃一个大亏。 所以步晨曦也学聪明了，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慕天宏伤了她的心。 在她一心一意，为慕天宏谋算，一心一意，为了给他捞钱，为了扶持他的事业，导致商会失败，太子府为她贴了一大笔钱之后，步程曦就死了心。 所有的情感，都在那一种放火的时候，全都死了。如今，她再也不会傻到让慕天宏来毁掉自己的一生，所以她抓紧机会，前来自救。 第937章 说定 慕天湛定定的看着她，既没有说不可，也没有说可行。就只是盯着她，目光意味深长。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那样的目光之下，步晨曦所有的勇气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她低下头，避开了慕天湛的眼神，补充道：“没有封号，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富户，特别是女富户的话，很快就会被官家的人吃得一干二净。” 步晨曦说得十分在理，她只是一个单身女子，她想离开京城，不管去到哪里，一个单身女子，带着大量钱财，对于别人来说，都相当于一大块行走的肥肉。 只要有能力能抢的人，都不会放过她。没有身份的庇护，步晨曦落脚之下，就是她的埋骨之地。所以她最需要的，便是身份。只要有了身份，她走到哪里，都不怕了。 她还可以换个身份，重新开始，再嫁个男人，再生个孩子。既不往步月汐眼前凑，也不靠着她爹，给她再找个好夫婿，因为靠不着。 “等着吧！” 慕天湛虽然没有给她明确的答复，但是这句等着吧！也算是答应了她。步晨曦喜出望外，对着慕天湛再次跪了下去。 “晨曦……谢过王爷的宽宏大量，离京之后，必不会再出现在王妃面前。” 这也算投桃报李，她知道步月汐不喜欢她，她和步月汐十几年的时间，没有成为好姐妹，以后几十年的时间，也成不了好姐妹，不如干脆都远点。 等步晨曦再抬头时，只看到慕天湛推门而出的背影。 步晨曦咬着嘴唇，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个男人……最初本是她的夫婿，是她嫌弃慕天湛又冷又硬，还不得皇上欢心，失势又失宠，嫁给他定是没有好日子过。 谁料得她想尽千方百计，把步月汐嫁过去之后，步月汐却是一飞冲天，后院独宠。可观她呢？心心念念的和太子搭上了线，心心念念的获得了他的心。 谁知道一切都不是她想像中的样子。太子多情，除了争色，还要争权，争钱。能给太子带来利益，带来好处的女人，才会最得太子恩宠。 只要失势，失去了自身的价值，很快就会被太子抛弃。她永远记得那个放火的夜晚，他让自己搬去小院时的眼神。 在那一天，步晨曦就对慕天宏死了心。也有了自己的小算盘。 一切都如她所料那般在发展，一切也如同她所料那般，慕天宏果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在面对慕天湛的时候，几乎就是不战而败。 她简直都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挑中的是个什么样的玩意。一点担不起责任，只会在女人堆里找成就感，如果不是有个好爹，不知道被打死多少回了。 如今皇上失势，也连带着慕天宏失势。自己如果不借机同他们撇清关系，迟早要跟着他们一起沉。还有她的父亲，步丞相，一直以来的算计是什么，她一清二楚。也清楚，就凭步月汐和慕天湛联手的本事，父亲他根本斗不过。 强斗不过是找死，要说步星河平日里又蠢又笨，但是这次居然还学聪明了，知道父亲靠不住，过来抱慕天湛的大腿。 第936章 要求 “你……你是什么意思？” 步晨曦紧张得都结巴了，步星河站在他们身后，视线左右游移，只恨自己为什么还留在这里，早一点离开不好么？现在他们两人的对话，感觉十分机密，不知道慕天湛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把自己灭了口。 “你想要我帮你，你拿什么来和我交换？” 步晨曦深深的吸了几口气道：“我知道一件……大概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事。” 她看了一眼步星河，没有接着往下说，那意思表露得十分明显。 步星河也看懂了他的意思，借驴下坡：“我……我去找个客房先睡一觉。” 慕天湛抬了抬手，步星河飞一般的跑了出去，生怕晚一秒，就听到了不该听到的消息。 直到屋子里只剩下慕天湛与步晨曦之后，步晨曦方才开口说道：“步家……有一支暗军。” 说完之后，她抬头看着慕天湛，发现慕天湛坐回到了椅子上，对于她所说的消息，状似未闻。步晨曦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又说了一遍：“步家养有一支暗军。” 慕天湛抬起眼帘看着她，既不惊讶，也不意外，就好像听到她说，门外有一只鸟一般，全无反应。 这一下子打乱了步晨曦的节奏，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反应了。她想像过慕天湛十分意外，向她追问暗军有多少人，现在人在哪里等等，也想像过，慕天湛闻言大怒，用一堆条件，向她交换暗军的消息。她唯一没想到的便是，慕天湛对这个消息表现得不屑一顾。 现在为了增加她的筹码，步晨曦不得已，又抛出了一个秘密：“我们步府里，有一条通往皇内里的密道。” 慕天湛的脸色终于变了，他一脸凝重，身子往步晨曦那边倾了几分问道：“你知道密道在哪？” 步晨曦摇头：“我……只是有一次无意只听到父亲和人谈话，说的只言片语，确定府里确实是有一条密道，直通内宫。但是我在府里查过很久，找不到密道入口在哪里。” 慕天湛点头道：“你说的这个秘密，够换你和离了。你说吧！你还有什么要求？一起提出来吧！” “我想离开京城。” “可。” “我……想要昌隆商会……” 慕天湛没等她把话说完：“那是王妃的产业，换一个吧！” 步晨曦目光里多少流露出一些失望：“我是想要昌隆商会护送我离京。” “可。” 慕天湛特别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对于她刚刚失望的神色，也不知道是看到了，还没有看到，不过这对步晨曦来说，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在同慕天湛对谈的这一个时机里，给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她咬了咬嘴唇：“我还想要一个封号！” 公主、县主、郡主、乡君、都是封号，有了封号，就算是有了权利和保护伞。步晨曦打小就是在京城里长大，接触到的人，都是权利顶端的人物，对于权利能做些什么事，她再清楚不过。所以在决定离开京城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能从哪里得到。 第938章 商议 内室里，步月汐睡了格外甜美的一觉。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微亮，慕天湛已经一身正装，坐在床边看着她。 见她醒来，慕天湛轻揉的抚了抚她的脸，道：“睡饱了吗？” 步月汐握住了他的手，搁在脸边轻蹭：“睡饱了，睡得可舒服了！” 慕天湛看她粉嘟嘟，水润润的双唇，忍不住伏低身子，在她唇上辗转反侧，反复流连。好半晌，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 两个人的脸色都泛着粉，呼吸都无比粗重。还是步月汐嗔怪的推了慕天湛一把：“今天有什么要事发生吗？” “皇上写了罪己召，预备召集群臣宣读。同时退位禅让。” 也就是说，这是慕天湛正式接管大历国，向朝廷宣布成为下一任皇上的关键时候。步月汐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急声唤着倾儿进来给她洗漱。 慕天湛压住了她的肩膀：“汐儿……今日你就在家中等着吧！” 步月汐身子一顿：“为何？” “我们这一切，都进行得太顺利了。不管是回京，还是进城，都顺利得不得了。” 就是因为太顺利了，所以才需要更加谨慎细致的防备。再加上昨夜步晨曦所说，步府还有支私军。这支私军谁也不曾见过，就连步月汐，她也不清楚，因为她从来没有提过。如果不是步晨曦说出来，可能慕天湛就会托大，让步月汐陷入危险之中。 慕天湛没有说完的话，步月汐明白。她是慕天湛的软肋，只要拿着了她，就等于拿住了慕天湛。今日之事，对于大历国，对于慕天湛，都是大事。 这等大事关头，不容有丝毫的影响，慕天湛希望能将步月汐留在家中，也是顾虑着她的安全。 步月汐抓住她肩头的手，拿下来，握在手中：“阿湛！你是不是又忘了我是谁？” 她微笑着将慕天湛的手指一根一根屈在了掌心，然后在他指节上重重的一捏。慕天湛抽了口冷气，疼得缩了一下手，不过并没有下力去挣。 步月汐把他弄疼之后，甩开了他的手道：“你真认为……把我留在家中，就安全了？” “我把七成的护卫，都留在了湛王府，让他们把湛王府围起来，一直到事情结束。” 步月汐白了他一眼：“如果刺杀的人就在你留下的人中间呢？” 慕天湛沉着脸没说话，他知道步月汐所说之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这个世界……你是我的依仗，你想过没有？如果没有你，我和孩子又将会如何？” 如果他死了，这个大历国就会进入混乱之中，因为没有一个足够强大的继承人。无数人，会为了利益，出卖大历国，或者出卖同仁。 大历国周边的那些大国，会趁乱而上。大历国能不能抗过内乱，抗过外敌，谁也说不定。在这种乱世之下的步月汐，哪怕是有昌隆商会支撑，只怕也敌不过群狼围剿。 慕天湛握紧了拳头：“我不能……” 第939章 入殿 不能明知道此行必有危险，还要让她带着腹中的孩子，陪在他的身边。他是一个丈夫，他是一个父亲，他要保护他的妻儿。 步月汐不再柔声劝他，只是抱胸而立，冷然的看着他：“你是要坏我的事吗？” 慕天湛握紧拳头又松开，再握紧，又松开，最终还是他妥协了：“你想要怎么做？” “金蝉脱壳，桃代李僵。” 慕天湛永远犟不过步月汐，于是一系列的命令被传达了下去。很快慕天湛的车队出了湛王府，直入中宫。 湛王府外被护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几乎所有的护卫都知道，王爷去了宫里，把身怀六甲的王妃留在了王府里面。 似是害怕慕天湛的安危，湛王妃把她的御用神医弟子，上官步云留在了慕天湛的身边。就骑着大马，跟在慕天湛的身后，随着娄云灼，楚天辰一起，打马去了内宫。 宫门大开，禁卫军统领全身戎装，立在宫门边，静待着慕天湛等人。其它众大臣也站在宫门前，等着慕天湛先行入内，再跟随而入。 慕天湛的目光在人群中的步丞相脸上一闪而过，最后落在宫墙远处，墙根底下蹲着的几个游民。他们衣衫褴褛，面貌黝黑，正远眺着宫前之前的一众人等。再远处，禁卫军封了路口，不容其它人进出。 慕天湛收回了目光，轻踢马腹。马继续往前走，过了宫门，进了甬道。没有人让慕天湛下马，也没有人上前检查慕天湛的兵器。 他就这样骑马入了皇城，在他身后，是同样一身戎装的娄云灼，楚天辰等人。他们全副武装，一路直上金銮殿。 皇上早已被人收拾好，安置在了龙椅上。因为是被云神医强行提气聚精，皇上的精神看起来比前一天还要好，但是服侍他的人都知道，今天就是皇上的最后日子了。只等他完成了他应该完成的事情，他就可以慢慢的睡着等死了。 罪已召已经写好，就封在龙案的书案上，除了皇上之外，还不曾有人看过。慕天湛给了皇上最后的尊严和体面，其它人就不敢随意打破。 他闭着双眼，靠在龙椅上养神。病了这许久，皇上脸上的肌肉已经消失得差不多，只剩下一张皮，包裹着剩下的骨头。又瘦又枯，但是偶尔他睁开眼睛，射出来的精光，又让人觉得心惊胆寒，不敢逼视。 大殿里有人进来了，皇上没有睁眼，只听得那些脚步声杂乱的混在一起，最终都消停了下来。整个大殿里一片安静，但是皇上知道，只要他睁开眼睛，眼前一定乌压压的一大片人。 偶尔有咳嗽声传来，不大，听起来很是压抑，好像被人掩住了口鼻。皇上依旧没有睁眼，一直在那里等着。 最终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柳公公，他凑到了皇上的身边，小声的叫着：“皇上……皇上……人齐了，我们要开始了。” 皇上这才睁开了眼睛，眼前，是金銮殿的大厅，在他眼前，一溜排的站了京城里所有排得上号的官员。 第940章 栽脏 人群最前方，站着慕天湛，慕天宏，还有步丞相等人。这些人，往日里都是他的人，听他号令差遣。 可是现如今不过几天的功夫，这些人全都翻了脸，一个两个的逼迫于他，甚至还逼他写罪已书，好让慕天湛能够顺利的登上皇位。 皇上嘴角牵起一抹冷笑，他动了动身子，身子却不听他使唤，仍停留在原处。还是柳公公贴心，看到他的动静，上前帮他调整。 终于皇上又端端正正的坐在了龙椅上，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殿上的那些人，最终将手伸向了龙案上的罪已召。 他只做了一个简单的动作，柳公公就顺他所意，将罪已召拿到了手里。皇上闭上了眼睛，将一切都交给了柳公公。 柳公公就像以往每日里上朝一般，站在皇上身边高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事启奏！” “臣有事启奏！” “臣有事启奏！” …… 乌压压的，下面站出好大一排人，他们一个一个，抬头盯着皇上，像择人而噬的野兽，只等适合的时机下口。 柳公公的腿有些抖，如今的形势，他哪里不清楚呢。他们这些人，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不长久。现在还活着，不过是湛王上位，想要个好看点的过程，所以留他们一条狗命罢了。 等此事一了，他们这些人，该死的，一个也跑不掉。但是谁不想多活一阵呢？柳公公清了清嗓子，把目光投向了慕天湛，想问他此时应该如何去做才好。 有事启奏的人里面，就有慕天湛，此刻他站在第一排，在众人的目光中，跃步上前，走到了最前面，转身面对着众臣。 “本王原本预备就蕃，没成想在就番的路上，连番遭受袭击。最终在北岭城的时候，获知皇上病重，而太子下落不明之事。特意赶回京城，以维护国纲。如今皇上已醒，有些事，也当让众卿知晓。” 他说完转身，面对着皇上，沉声道：“皇上……请吧！” 皇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不过柳公公知道，皇上不说话，就是他说话的时候了。 他抖开了手里的罪已书，只看了一眼，脸色就苍白如纸，手也剧烈的抖动起来。 “罪……罪已书！” 慕天湛看柳公公的异样，就知道皇上并没有如他所愿一般，好好的写那封罪已书。他写的内容，没有人看过，但是能让柳公公流露出这样的神色，可证明所书写的内容，只怕有些惊世骇俗。 最终，柳公公还是没有把罪已书读出来，而是上前几步，递到了慕天湛手里。慕天湛展开一看，气得眼都红了。 所谓的罪已书，并不是按慕天湛要求所写的那些内容，反而是胡乱攀扯，道是自己同前太子妃有染，导致太子怒火中烧，不顾一切在雨天行路，最后遭遇了山洪丧命！ 因为这等丑事，不能公诸于世，于是先皇便以山匪作乱为名，掩下了那桩丑事。慕天湛如今以太子的性命要挟他写罪已召，他便把这桩事实说出来，以罚自身。 第941章 罪证 慕天湛怒极，他抓紧手里的罪己诏一点一点将他们捏成一团，在手心里重重一搓。写着罪己诏的纸片下雪花一般落下。 皇上原本在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就看到那份如雪花一般落下的罪己诏，他也不恼，只是微笑着试图站起来。柳公公看看他，又看看慕天湛，最终迟疑着没有上前。而皇上自己挣扎几番，也没能站起来，最终还是颓然的靠在龙椅里。 就算如此，他还不忘反击慕天湛：“这份罪己诏如何？可是如了你所愿？” 殿上众臣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所有的一切都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慕天湛任手里的纸屑如雪一般全部落下，然后轻轻拍了拍手，对着皇上勾了勾嘴唇：“皇上果真好算计！只是只要做过的事必会留下痕迹，皇上竟然不给后人留下余地，那么也不能怪本王不留情面了。” 慕天湛板着脸双手合十一拍，一个人从大殿旁边被拖了出来，正好扔在了皇上的面前，一众朝臣的眼皮子底下。 那边所有人都不陌生，正是太子慕天宏。他惨白着一张脸，全身直打哆嗦，跪在皇上面前。 他的衣裳依旧如同往日般华丽，没有一丝褶皱，可是所有人看着他，都在猜想他华丽的衣裳底下是怎样一副躯体。 因为他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双眼无神，还泛着血丝，好像几个晚上没有睡过觉一样。 整个身体的骨头仿佛被打碎了一样，完全撑不起他的体重，瘫坐在地上，就顺势睡了下去，双眼紧闭，把脸埋在了双臂之下。 皇上只看了他一眼立马就闭上了眼睛。慕天湛在一边冷笑道：“皇上是不敢看了吗？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原本他可以不需要这样的，可是都是你逼的。” 说完慕天湛做了一个斩杀的手势，两个气势汹汹，身穿黑甲的护卫走了出来，只一刀就把慕天宏的脑袋斩了下来 大殿里死一般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慕天宏在尸身上面，大概除了慕天湛，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有眼前这种局面。 慕天宏就像只苍蝇，向来在他们眼前嗡嗡直转，可是有一天这只苍蝇被拍死了，他们没有觉得安心，感到感觉可怕。 因为那只苍蝇死得太容易了，那只拍苍蝇的巴掌，来的太大太给力了。他不但可以轻易的拍死那只苍蝇，还能轻易的拍死他们。 皇上也看着慕天宏，看着他尸首分离，看着他血流满地。 慕天湛没有让人去处理他的尸体，就让他陈尸在众人眼前。 慕天湛没有理会皇上，他只是拍了拍手，吐出来几个字：“宣罪证。” 楚天辰站了出来，他早有准备，手里拿着一卷长长的文书。当着众朝臣的面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 他念得很慢，声音也很宏大，一字一句，说的都是皇上的罪证。 从皇上谋杀先太子开始，一桩一桩，一件一件，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第942章 跪拜 什么人执行什么命令，什么人做了什么关键的事情，又什么人，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下的手。又是如何收尾，如何结束，如何把一切都抹的干干净净。 当初先太子死得突然，众人心里虽然略有猜测，但是因为没有丝毫证据，也仅仅只是猜测而已。却没想到这个猜测，原来真的是事实。 先太子的死，也导致了后面一系列事情的发生。果真如他们所猜测的一般，楚天辰后面所说的话，就全都是皇上如何算计谋杀先皇，如何算计着将慕天湛送上战场，并且配合勾结西域国，想将慕天湛弄死在战场上。 只是没想到慕天湛命大，不但活着从西域国回来，甚至还拥有了同皇上对立的能力。 最终皇上的目的落了空，可是这些并不妨碍皇上继续对慕天湛下手，于是便有了北岭城，十万官兵的伏击。 朝廷上的众人，全都想知道，慕天湛是如何依靠两千人马，突破慕天宏十万人马的封锁，又如何转败为胜的？ 可惜的是楚天辰并没有说，只是一条一条的罗列出皇上对大历国，对慕家所犯的罪过。 这些罪过，不论是哪一条，都足以让皇上这一脉，满门抄斩。 在文书的最后，楚天辰公布了太子慕天宏的死因，皇上甚至在最后，不愿意顾及儿孙的性命，恶意诬陷，辱骂先皇，败坏先皇的名声，顾而怒斩慕天宏，以示对皇上的惩戒。 慕天宏之所以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也是因为知道皇上放弃了保留他们的性命，执意一意孤行，触怒了慕天湛。 慕天湛是个什么样的人，慕天宏清楚，杀人无数，心硬如铁。皇上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去做那件事，慕天湛绝对就会拿他，给皇上一个下马威。 那刀砍下去，干脆利落，好不拖泥带水，就好像慕天湛的行事一般。 等到楚天辰说完之后，他将手里的文书整理了一下，避开了位列第一的步丞相，反而将手里的文书递给了步丞相身后的太傅手里。 太富的手抖得厉害，那文书在他的手里，哗哗作响，看得边上的人心惊胆跳，生怕太傅一个不小心，把文书撕碎了，轮到他们时，什么也看不了，就像刚刚被慕天湛撕碎的那一封罪己诏。 太傅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文书，又默默的将手里的文书朝着身后递了过去，然后拖着颤颤巍巍的身体，笔直地跪在了慕天湛的身前。 “老臣恳请王爷为匡扶大历根基，为力正国家根本，以庇天下百姓之安危，登基为王以全国体。” 有了太傅的支持，朝中许多人甚至根本没有去看那一封文书，就跟着太傅跪了下去，口中高喊：“恳请王爷为匡扶大历根基，为力正国家根本，以庇天下百姓之安危，登基为王以全国体。” 整个中唯一没有跪下去的几个，是步丞相以及以步丞相为首的几个人。 他们面面相觑，交换着眼神，彼此犹豫不定，又害怕错过时机，眼看着跪下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几个在人群中越发显眼，最后还是步丞相一咬牙率先跪了下去，算是认同了太傅的意思。 第943章 殡天 皇上的脸色已经越来越苍白，他瘫坐在龙椅上，双手抓着龙椅上的把手，嘴唇嚅嚅而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所有的大臣们都跪向慕天湛，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样。我也有跟了他数年的柳公公，看到了他的样子，双眼含泪，没有任何顾忌的扑向他：“皇上？皇上？您撑着点啊！太医……太医……老奴给您喊太医，你一定撑着点啊！” 他的话，换来了慕天湛的目光，换来了所有朝臣的注视。皇上一口气深深的堵在胸口，出不来，也下不去。他的手指，指着柳公公，嘴唇蠕动着：“闭嘴！闭嘴！快给朕闭嘴！把这些该死的人全拖出去砍了！一个都没有！死吧！死吧！全部去死吧！去给我的宏儿陪葬吧！就给我们陪葬吧！” 可是这些发自他内心的呐喊，没有一个人能听见。所有人只看到皇上吐出胸口的最后一口气，然后整个人都委顿下去。 柳公公上前，轻抚着他的胸口，试探着他的鼻息，最后嚎啕大哭：“皇上殡天了！” 原本嘈乱的朝堂，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慕天湛，想看他如何处置。慕天湛的处置态度，就是朝中一杆风向标，提示着他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慕天湛看着已经死去的皇上，就是这个人害死了他的父母，害死了他的祖父，谋夺了他祖父的位置，害得他年少失菰，年纪轻轻就被送上了战场，磨练成了一个杀人无数的魔头。 可如果不是这个人，把他送上战场，将他磨练成了一把锋利的战刀。如果不是这个人，阴差阳错的成全了他与步月汐的姻缘，他想他这一辈子，估计也没有可能俘获步月汐的芳心。 假如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可以选择生活重新来过，他是会选择依照原样进行，还是会选择提前杀掉皇上，救下自己的父母，从此之后错过与步月汐的每一步因缘？ 他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答案。事已至此，把握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将希望寄托于未知那是懦夫的行为。 “将他们父子二人收殓了，送到城外乱葬岗，择地简葬。”他没有说有关皇后及皇后母家族人的处置，其他人只当慕天湛要等登机之后再拿他们立威。只有步丞相知道，慕天湛做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还有太子府中众人，又当如何处置？慕天湛没有发话，所有人就只能等待。 步丞相看着禁卫军进来将皇上和太子的尸体，随意哎哟粗暴的拖了出去，这是失败者的下场，也有可能是他的下场。 步丞相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的身影，直到消失在他的眼帘之中，才默默的冲屋角的一个禁卫军都打了个手势。 那个禁卫军一言不发的退出了大殿，步丞相笑意淫淫的开了口：“老臣们数年被伪王蒙骗，任伪王差遣，是老臣们老眼昏花，识人不明，还请王爷早日登基降罪，好让老臣们以带罪之身，为重建大历国的辉煌与繁荣多出一份力气。” 第944章 诅咒 “登基之事自是刻不容缓。”慕天湛缓目注视着众臣，他的目光冷峻，锋利，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许多臣子迎上他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低下头避让开。 “本王的父王原本是大历国的太子，本王曾经是为嫡皇孙，如今继承大统也是顺应天意，倘若有谁不服，可线下提出理由，本王给你们一个辩驳本王，推倒本王的机会。 现在你们对本王所说的任何不敬，不当之言，都将赦免不以追究。过了此时，再有不尽不当之言，必以谋逆之罪惩处，现在你们可以开始了。” 还是太傅第一个发言：“王爷您继承皇位本是名正言顺之事，而且国不可一日无君，继位登基之事还请王爷及早进行才是。” 步丞相凉凉的看了太傅一眼，紧随其后说道：“太傅说的有理，这登基之事刻不容缓，还请王爷立刻允许钦天监的官员推算挑选合适的时间，让礼部的人着手一切相关事宜，王爷，还请您万莫推辞。” 步丞相说得情真意切，仿佛是慕天湛忠心耿耿的臣子，希望他尽早达成所愿。 但是熟悉慕天湛，熟悉步丞相的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一种假象而已。步丞相多少次，并不给他这个女婿好脸色。如今皇上一死，他立马改了风向。 对于他变脸的速度，其他人也只能慰而欣叹，自费不如。 慕天湛对于他的话未置可否，他的目光逐一在种橙子身上划过，一字一顿的问道，你们确定没有任何异议吗？今日出了这个金銮殿之后，本王就再容不下其他声音了，如今你们真的什么也不说吗？” 殿堂上一片安静，很多人垂着目光一言不发，有些人会偶尔偷偷交换一下眼神，但是最终谁也不开这个口。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慕天湛就一直沉默的站在上面，等待着朝中众人开口。 一直到殿外传来一声钟响，众人顿觉腹中饥饿，腿脚酸软，在看时辰已过了半日有余。 为首的慕天湛，好像没有看到众臣的疲态一般，张德依旧挺拔耸立。 最后还是慕天湛心疼太傅大人，年迈体弱支撑不住，着人给太傅大人抬了张椅子。 可太傅大人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在所有人都站着的时候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只能尽力推辞。 最终一个趔趄摔倒在椅子上面，这要是在皇上面前就属于殿前失仪，不过目前慕天湛还只是湛王爷并不是皇上，问题不大。 慕天湛似乎想通了一般，不再为难众人，说道：“既然大家无人反对，无人有异议，那么本人登基成为大历国的皇帝，就成定局。着礼部，钦天监，择期完成登基大典，现在大家都散了吧！” 很多人都长长的嘘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有湛王爷当皇上，总比慕天湛当皇上来的好，至少湛王爷不会任人唯亲，胡作非为。 可就在他们预备离殿之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冲了进来，朝着慕天湛大喊：“慕天湛，你欺师灭祖，不得好死。” 第945章 皇后 慕天湛的目光冷冷的扫了过去。旁边的几个禁卫军伸手去拦，那女人也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力气，几个禁卫军也没能？拦住，直接扑到了慕天湛的面前。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拦着她，慕天湛腰间的剑已经拔了出来稳稳的落在她他的肩膀上，只要她的身体再往前一分，慕天湛的剑就能割破她的脖子，割掉她的脑袋。 这一次众人看清了她的面目，是皇后。被慕天湛关押在后宫，还没有腾得出手处理的皇后，她是怎么穿过重重宫门，闯到这里来的？又是她给他递了消息？让她在这个档当口来找慕天湛心事问罪？ 所有人都在心里暗暗看着慕天湛的笑话，等着看他怎么处理皇后这件事。 慕天湛手里的剑并没有制止皇后的疯狂，她直着身子往上挺。 慕天战手底使劲一压，皇后又直挺挺的坐了下去。有鲜血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淌，很快洇湿了了一大片衣襟。 慕天湛没有问她你是怎么出过来的，只是蹲了下去，直逼皇后的眼睛：“偷来的东西，就是偷来的东西，哪怕在屁股底下藏着，不是你们的也不是你的，一辈子都不可能是你。” 说在这里他站了起来，嘲讽的看着皇后道：“太子是我命人杀的，皇上是自己毒发身亡的，你最终也难逃一死，不过本王可以大发慈悲，允许你选择白绫或是蛊酒。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想你更喜欢哪一样。” 慕天湛的话激得皇后发了疯，她拼命地想扑上慕天湛。慕天湛说回来见但是旁边两个禁卫军已经冲了过来，他们一左一右夹起皇后的肩膀就朝外拖。 刚刚已经陆续朝外走的众臣，谢谢此刻被迫观赏一出皇后倒霉戏，现在戏曲落幕之后，就能到慕天湛再一次看向他们了。 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共识，被慕天湛注视并不是什么好事。现在因为皇后的突然出现，慕天湛再一次用他压迫而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众人。 “禁卫军统领何在？” 禁卫军统领从角落里站了出来跪倒在了慕天湛的面前：“臣，在。” “皇后是如何从寝宫到殿堂的？我要你查清他所说的每一句话，见过的每一个人。如果你做不到，或者你做得不好，随时有大把的人可以替换，现在你能做好这件事吗？” 禁卫军统领汗如雨下，低头叩首：“臣，定当万死不辞，不负皇上重托。” “去吧！” 得到皇上的允许，禁卫军统领率领着几个近卫军飞快的离去。人群里有几个大成相互交换着眼神，又默默的低下头再慕天湛的注视下，一步一步挪出了大殿。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慕天湛示意墨白关上了殿门。稍后步月汐从偏殿里走了出来，站在龙椅边。 慕天湛轻扶着她的手臂：“如何？上来坐坐吧！” 步月汐也不客气，就着他的手挺着肚子慢慢的坐在了龙椅上。 说实话这椅子坐着并不舒服，座位太硬，靠背太远，扶手也硬邦邦的不够舒适，唯一的好处更是位于最高点，视野宽阔，震赫力强。 第946章 结果 可是无数代人，为了眼前的这把龙椅，前赴后继，不择手段，血流成河，生灵涂炭，最终上去的，还是会下来，下来的，最终还想上去。 这么大一把椅子，这么大一顶帽子，这么大一座江山，他们只看到了权利，啊慕天湛知道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就需要承受多大的责任与压力。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步月汐没有看到上位者对百姓所做的实事，她看到更多的不是底层人民，痛苦挣扎。 如果说在她认识的人里面，有谁的德行能配这个位置，那就只有慕天湛了。 他心怀仁慈，又有铁血手腕。救得了人，也要得了命。既不软弱可欺，也不会冷硬无情。到时在她的帮助下，一定能让大历国，变得更加繁荣富强国泰民安。 “感觉怎么样？”慕天湛问。 步月汐摇了摇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椅子来说没有我的沙发舒服，不过从来人们真的都不是这把椅子。阿湛，你知道这把椅子责任重大，你会好好对它吗？” 步月汐的声音里多了一些担忧和期盼：“你会好好对那些人的吗？一直一直不忘初心？” “汐儿。”慕天湛蹲了下去，半跪在步月汐的面前，握着她的双手说道：“我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但是我知道你是我这辈子，愿意用生命愿意用一切守护的人。还有我们的孩子。” 他的手温柔地抚在了步月汐的肚子上：“我看到过更好的世界，又怎么忍心让我的孩子生活在这样的世界，汐儿，你愿意陪我一起，让我们的孩子，也能生活在和你那个世界一样好的地方吗？” 步月汐握紧了他的手，重重的点头：“我愿意的，阿湛，我们一起，让我们的孩子能够生活在一个更好的世界。” 慕天湛将步月汐用在了怀里，两个人静静的抱着，感受着对方无声的支持与鼓励。 墨白在门边晃了两次，看两人的状态没敢进来。这话还是步月汐看到墨白这个样子，推了推慕天湛，自己整理了一下仪容，招手叫墨白进来。 墨白目不斜视的走到了慕天湛的面前：“回禀王爷，皇后是怎么出来的全部调查清楚了，相关人员也全都关了起来，罪证脉络，全都整理成了宗卷，写的一清二楚。” 慕天湛点点头，墨白接着往下说：“放皇后从宫里出来的，是禁卫军里的一名禁卫，他借口御花园里发现刺客踪迹，将皇后店宫殿门前的禁卫军全部调走，然后又伙同一名老太监告诉了皇后皇上和太子的死讯，特别是他们的死状。 然后皇后情绪失控一路闯了过来，路上的禁卫军不知道听了谁的消息，全都没有出手阻拦，于是皇后就这样闯到了殿前。” 慕天湛又问：“问到幕后主使人了吗？” 墨白摇头道：“不能确定是谁，因为他们说出了好几个人。有皇上，有皇后，还有太傅，步丞相。几乎排得上号的人，全被说了一遍。” “把那些人先关起来，至于幕后主使人，他一定会再跳出来，咱们不着急，慢慢来！” 第947章 辞行 “是，王爷。” 将皇后的事情处理完成了之后，就是等着礼部这边安排慕天湛登基事宜。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过儿慕天湛的登基的日子，礼部在第二日就挑了出来。 他们一共挑了三个日子给慕天湛挑选，慕天湛看了一眼之后就挑了最近的一天。 这一天是在半个月之后，这段时间正好可以让礼部将登基所需的东西全都准备出来。 其实只有半个月时间的话准备肯定是不够充分的，只是慕天湛既然挑了这一天，那么礼部只能日夜赶工将所有的一切在那一天准备好。 于是在登基前的这半个月时间里，湛王府的门槛都快被人给踏破了。 前朝同慕天湛套近乎的人络绎不绝，后院里给步月汐送礼的人也是连绵不断。 步月汐对这些事情可谓是深恶痛绝，烦躁不已。倾儿在他身边推了又一波又一波的女眷。 却挡不住有更多的人想通过步月汐这边的关系，在皇上面前卖个好。 甚至于连步晨曦的路子，都被人搭上了。于是这一天不忍心收到了拜帖。 是步晨曦，带着一个侍郎家的小姑娘，前来向步月汐辞行。 之前步晨曦用一个秘密，上慕天湛交换了一个要求。她只希望与太子和离，然后离开京城这个地方。 慕天湛当堂命人斩杀了太子，步月汐没能与慕天宏和离，但是因为慕天湛对她网开了一面，所以她能无碍的从太子府出来。 步晨曦也深谙生存之道，从太子府出来之后，她没有回步家，而是在城里客栈暂住了几天，带着自己的财产，以及能从太子府带走的东西，稍作收拢归置，再联系好了镖局，预备好了行程，就来向步月汐辞行。 对于这侍郎府的小姑娘，那是打听到步晨曦和步月汐关系的人，实在是在步月汐面前拜佛无门，才想折求到了步晨曦面前。 步晨曦反正也是要离开京城，这么多年她也没少得罪步月汐，步月汐每每收拾她却从来没有要她的性命。 这也给了步晨曦底气，让她大着胆子收了侍郎府的好处，在上门上步月汐辞行的时候，把小姑娘也带上了。 小姑娘生的花容月貌，性情也是温婉可人，更别说说话之时，那声音有如夜莺婉转，体态神情都分外惹人怜爱，哪怕步晨曦看惯了美人，也不得不赞一句确实是个尤物。 这样的尤物倘若能带进湛王府，得了慕天湛的欢心，给步月汐心里添堵，也是一桩极为让人痛快的事。甚至于是让步晨曦内心隐秘期盼的事情。 于是当步月汐在花厅接见步晨曦时，就看到了那个站在她身后妖妖艳艳的小姑娘。因为太抢眼了！让她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步晨曦的态度倒是十分恭敬，再也没有以前那种作妖作死的劲头。 “晨曦见过湛王妃，祝王妃万福金安！” 她起身时目光落在了步月汐的肚子上，眼睛里的羡慕嫉恨藏都藏不住。 第948章 好意 步月汐还在看那个小姑娘，她端端正正的站在步晨曦的身后。低眉顺眼，神情安然，看起来对她这个即将成为皇后的湛王妃，心中没有半点惧意，明显有备而来。 步月汐也不与步晨曦绕弯子，直言道：“你想做什么？” 步晨曦也单刀直入：“我要离开京城了，以后再也不打算回来，所以在离开之前再过来和你见一面。” 步月汐瞅了步晨曦两眼：“哦！那见完了，你走吧！” 步月汐的注意力还在那个小姑娘也身上，她实在太美了，美的夺目，美得抢镜，有她在边上步晨曦都被称成了鱼眼珠。 步月汐的嫌弃，让步晨曦气笑了。 她冷哼了两声，气鼓鼓的说道：“哪有问题啊你的项目像你这么傻的性子，真不知道你们家王爷喜欢你什么？喜欢你傻么？” 这话说起来就不好听了，步月汐终于正色的看着她：“你这次出行，是借昌隆昌商会的路吧？” 步晨曦终于变了色，步月汐就是在警告她，再说出让她不高兴的话，就别想在隆昌商会的路离开京城了。 不得已，步晨曦收了脸上不岔的表情，换上了几分献媚。 “我启程的日子已经定了，就是明天，以后山高水长的，咱们也不能相互照应，我估计我说和你相互照应这话你也不信，还是以后不在你面前添堵了。今天就当是我们姐妹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以后你也别傻兮兮的，什么都不管。男人都爱个鲜爱个俏，你也别吃醋难过，把那些鲜啊！俏啊！都在手心里攥着，别让她们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指望男人是指望不住的，还是指望自己最靠得住。” 步晨曦这话，说出来不好听，但是对步月汐来说，这也算是他们姐妹这么多年，难得的掏心窝子的话。 步月汐点点头，算是应了她的话。不过步晨曦看步月汐难得的配合，终于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看这个小姑娘，又娇又美，又鲜又俏，你现在身子不便，也服侍不了你们家王爷，不如就把这小姑娘留在身边吧！身契想个办法，这些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别光只对付我，把你那些聪明才智也用对地方。” 小姑娘一张脸涨得通红，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步晨曦，几乎不敢相信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 这些话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也实在太过于屈辱，也不难怪那个小姑娘恼怒。 步月汐看着小姑娘红了脸忍不住笑了，步晨曦以为她不上心忍不住又念叨了两句：“别以为我说的话都是害你，为你好的话也就这么几句而已。以后我都不带说的。“ 向来这两姐妹之间明争暗斗，你死我活，从来没有说过这么温情的话，再让步月汐十分不适应。她也懒得和步晨曦周旋，直接吩咐倾儿：“让人给步夫人准备一些程仪，如果他再多说一句话，把程仪减薄一分。” 倾儿含笑吩咐其他人去办，步月汐则是欣赏着步晨曦一副吃了屎样的表情。 第949章 打脸 步晨曦也是知道步月汐不待见自己，冲她翻了个不耐烦的走到了一边。 于是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小姑娘，就赤裸裸的立在了月汐的跟前。 她又羞又恼，避无可避，只能迎着月汐审视的目光上前见礼：“小女花若蓉建过湛王妃，祝湛王妃心顺安康，平和顺利。” 即将生产的人，求的也都是一个平和顺利。这个小丫头，再这么仓促的情况下，还能按捺住慌乱，平和应对，不得不说心理素质，相当强大。 这样一个美艳的小姑娘，又具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再配强烈的野心，不得不说，还没有成为皇后，宫斗都已经开始了。 她点了点头，算是见礼。倾儿没有上前给她准备见面礼，步月汐也没有任何搭话的意思。 这完全的冷遇让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别提有多惹人怜爱了。 不过她这一招在步月汐面前完全没有用。现代电视剧、古装剧、奇幻剧、穿越剧、看不完的各式美女，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这位花若蓉小姑娘，在大历国，可以说是倾倒众生，但是在步月汐眼前还真是不够看。 步月汐扶了扶腰，稍许露出几分疲态，就有倾儿，轻寒等人立刻上前，服侍照顾。 在这种情况下，真的不用步月汐开口，就有倾儿过来请她们离开。 步晨曦倒还好，她原本就是过来辞行，如今面也见了，话也说了，好处也得了，教训也有了，也算是圆满结束。 可是对于花若蓉来说，她的目的远远还不曾达到，满心都是不甘愿。于是在离开之时，她就磨磨蹭蹭，眼神四下乱瞟。 碰巧这个时候慕天湛从前院回来，正好遇上步晨曦与花若蓉。 步晨曦远远的同他见礼，慕天湛看到了，也不说话，就站在原地等着她们离开。 步晨曦倒没什么心思，其实说到底，步晨曦对慕天湛，心有怯意，能不和他见面，自然就不想和他见面。 花若蓉却不知道这一点，只看步晨曦停在原地，有些奇怪的问道：“步夫人不过去说两句话吗？” 步晨曦瞟了她一眼：“你想过去说话便过去吧！” 总归寻死别拉上我。 花若蓉并不知道步晨曦心中的腹诽，还以为步晨曦是真的建议她过去，于是手捏着帕子，满脸娇羞的朝着慕天湛走了过去。 慕天湛的眉头越皱越深，就在花若蓉离他还有三步远的地方，慕天湛转身就走，就好像看到什么令人厌恶的脏东西一样，把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晾在了原地。 这一幕被送客的弄影转述给步月汐听时，着重描述了湛王爷嫌弃的眼神，转身之时利落的动作，还有小姑娘一脸不可置信，深受打击的模样。 除此之外，湛王爷还吩咐下去，将步晨曦离京的日期，往后再压半个月。 步月汐乐坏了，步晨曦偷鸡不着反蚀了一把米，想着她后悔不迭的模样，步月汐心里就痛快。还有那个叫花若蓉的小姑娘，自取其辱，也算求仁得仁了。 第950章 天选之子 这半个月的时间，步月汐过得很匆忙。礼部慕天湛登基的事情，忙了个天昏地暗。开始几天每天都有人过来，询问步月汐各种尺寸以及规制要求。 后来步月汐烦不胜烦，除了将两人的衣服尺寸告知以外，其他的事情一律不管，直接一句话怼了回去，什么事都找我们要你们有什么用？ 再后来礼部就再也不来找他们了，步月汐难得有一些空闲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她经常外出，明察暗访，探查京城里面有多少孤儿，有多少孤寡老人，又有多少福利机构。这些福利机构，又有多大，怎么规制的，能够做到哪种程度，有什么优势，又有什么不足。 每次沐风跟着她都提心吊胆，回到府里的时候就好像感觉丢了半条命似的，苦不堪言。 在暗访的时候，步月汐留意到，城里散发的一种一样的焦虑气息，很多人并不期盼慕天湛登基，反而有一种隐隐的担忧。 步月汐让人在市井之间好好调查了一番，才得知，原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流言，说是高僧为慕天湛批过命。他的命格贵重，因为太过贵重，反倒会妨碍亲人，当亲人妨碍过度的时候，就会妨碍到他的臣民。 如今慕天湛仅剩的血亲，也只剩下皇太后一人，这已经属于亲人妨碍过度。如果让他登基以后，妨碍了就是他们这些属民了。 这是有人特意放出这些煽动人心的流言，好借民心来对付慕天湛。 对于这一种做法，月汐也有办法。不过是以毒攻毒，看谁更毒而已。 于是三天以后，整个京城的留言全都换了风向。慕天湛不再是克亲克民的天煞孤星，反而是十世一出的天选之子。 天选之子能带给世间十世安宁，让每个人都能吃饱肚子，不能穿暖衣裳，都有片瓦遮天，都有床榻可睡。 这番流言一出，立刻有各方佐证出现。有行商的人说，湛王爷在北地推广了一种番薯，一根藤可以结很多番薯，足以让一家人，靠着半亩薄田的番薯度过一整个冬天。 那些番薯，除了番薯可以人吃之外，番薯叶还能用来喂牲畜，用番薯叶味的牲畜长得又快又好，北地那边好多人都自发自觉地望供着湛王爷的长生牌位。 这番说法很快得到了众人的信服，因为他们确实看到过北地的商人，前来京城贩卖番薯藤。最初很多人对番薯藤还将信将疑，但是很快因为这番留言的普及，番薯藤被抢购一空不说，番薯藤的价位也因为哄抢而抬得很高。 就算是这样，各方人士还会因为家中拥有番薯藤，而倍有脸面。 这一波操作下来，步月汐不但洗清老慕天湛身上的污名，还顺势推广了昌隆商会的事番薯藤。 原本番薯的产量就很高，此番普及开来今年的粮食收成，会比往年多上很多。至少能保证很多人吃饱肚子，而这些吃饱肚子的人，也将会成为慕天湛的坚实拥戴。 第951章 登基大典 当有更多的人知道番薯的消息，有更多的人知道确实有一种食物能让他们填饱肚子，他们对慕天湛的呼声也越发高昂起来。 就连城中的富户，商人对于慕天湛的太多也发生了改变，慕天湛的影响力，在大历国，缓慢而又坚定的渗透着。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接近，步月汐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如今已经七个月了。 每一天上官步云，都会前来请一次平安脉。步月汐还偷偷回了都市，约了一家医院做了一套详细的产检，知道大人孩子都平安无恙，一切都顺顺利利慕天湛才算是放下心来。 他每天都会过来陪着步月汐，陪她吃饭，陪她说话，有时候还陪她在院子里走走，或者读书给他她肚子里的孩子听。 倾儿曾经私下里对步月汐说，看到他们两个人相处的样子，她相信这就是夫妻相处之道最好的样子。 这一段时间步月汐过得也很舒心，大的事件都被慕天湛隔绝在她的世界以外，她只安心做她想做的事。召集昌隆商会的管事们议事，商讨商会扩大事宜。 步月汐做了很多很多计划，准备逐一推行。每一项计划，都将改变整个大历国，民生相关的某一个问题。 如果她所有的计划都推行成功，相信大历国国民们的生活幸福指数将会直线上升。 慕天湛不想看她这么辛苦，有时候会故意将她的文书交给其他人去办，这样一来步月汐确实多了很多休息时间。她也确实需要休息，日渐臃肿的身体，让她的体能负担过重，如果不是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她都怀疑肚子里的孩子是来报复她的。 日子很快就到了登基的那一天。 一大早张王府所有的人都忙碌起来，明明头一天给步月汐收拾好的衣裳，打好的包裹，倾儿一早起来又收拾了一遍，知道感觉妥妥当当之后，刚才收好放在了马车里。 因为步月汐月份渐长，肚子渐大，所以她的衣裳是做了好几件，每一件大小都不一样，头一天她已经试穿了作为合适的一件，今天作为礼服，也被倾儿收拾的整整齐齐，放在了马车里。 步月汐并没有多紧张，倾儿倒紧张的有些坐立不安。依法检查被月汐的头发乱了没有，一会儿又检查自己的衣裳，有没有哪里不对。 最后把步月汐都弄的紧张起来，他顺手摸了一只耳环，塞到了倾儿的手心里，道：“你把这拿好，别弄丢了。” 倾儿：“王妃，这个很重要的吗？” 步月汐点头：“很重要。” 当然重要了，你一直想着要把这个拿好，就不会想着登基大典上，会不会有出错的地方，就不会紧张了。 慕天湛也穿戴好了衣裳过来接她，他目前穿的还是黑色金龙的常服，龙袍也被墨青他们收好，随身带着，等着在奉天门前祭天之后再行更换。 看到步月汐慕天湛也忍不住赞一句：“很美！” 步月汐今日的样子，被倾儿她们精心装扮过，可谓是少有的华丽与雍容，这和步月汐平日里简单舒适的装扮完全不一样。 第952章 告天 步月汐反倒有几分不自在，她不喜欢这一种华丽风格的衣服，穿在身上又重又累赘，假如不是慕天湛的登基大典，她才懒得配合。 辛苦一大早上，得了慕天湛一句很美，也算值得。步月汐也反着调戏过去：“小哥哥今日，打扮的如此风流倜傥，可是准备私会佳人？” 慕天湛听得步月汐如此打趣，也含笑配合道：“不知这位佳人今日有空吗？可否随小生我奉天门一游？” 步月汐含笑伸出手：“今日正好有空，可以屈驾奉陪一二。” 慕天湛伸手接了两人相视而笑，握着手出了房门。门外墨青倾儿等人，早已准备妥当，所以在两人身后一直出了大门。 大门外停着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前面那辆是准备给慕天湛的，后面那台是准备给步月汐的。 前面那辆马车，上面的雕饰全都绘着龙纹，带着皇家特有的气派。后面那辆车规制要低一等，不过比起普通人所用的马车来说，已经华丽异常，无可比拟。 步月汐看了慕天湛一眼，就朝着后面那辆马车走去。没想到慕天湛却不撒手，扯着她直接上了前面那辆马车。 跟随的礼部官员见状，就欲上前阻止，却被墨青一个眼快，逮住了他的手臂，制止了他后面的行为。 礼部这个官员还有些着急：“这于礼不合。” 墨青看他的眼神就有些冷了，礼部官员也自知失言，终于闭嘴不谈。 如今湛王只等登基，便是名正言顺的皇上，所谓的于礼不合，不过是皇上一句话而已，皇上说合，不合也合。皇上觉得不合的，合也是不合。 很快他们来到了内城，奉天门下。 他们被引到了一间布置舒适的屋子里先行休息。由李部的官员先行去奉天门前，进行告天仪式。 步月汐走到门口偷看了几眼，礼部官员一身华袍，专注而又隆重的在那里念着经文，十分庄重而肃穆。 今天是慕天湛的登基大典，步月汐直到这时才有一种真实感。 她嫁的那个男人即将成为大历国的皇帝，而她自己也将会在他的携手下，成为这个国家的皇后。 小侍宦，已经过来请皇上更衣换上龙袍，礼部官员的告天仪式就将结束，马上就轮到慕天湛上奉天门进行祷告。 步月汐陪着慕天湛更衣。这一套衣服应该是慕天湛所有衣服最为繁复的一件。 首先是他戴的冕，看起来异常华丽，耀眼。长度及肩的垂绳，用的是五彩丝线，线上串满了玉珠，走动之时，玉珠彼此撞击，发出细碎而清脆的响声。 再说他的龙袍，如果足足绣了十二种图案，有日、月、星、龙、山、火等。 步月汐就看着他，换上了内外衣物之外，还增加了蔽膝、裳、大带等配件。 一整套帝王礼服穿下来，慕天湛额头已经见了汗，那是热的。不过这一整套衣服穿上来，倒也确实显示出了皇帝的尊贵地位。 一龙一凤，一黄一红，两人持手而立，好一对壁人。 第953章 面对 门外，礼部官员的声音已经停止。悠扬的钟声被敲响，一声一声，回荡在奉天殿上空。鼓声也响了起来，钟声和鼓声交织在一起，喧嚣而又张扬。 步月汐牵着慕天堪的手，一直将他送到奉天门的大殿前。 “去吧！我一直看着你呢。我为你自豪，为你骄傲！” 步月汐轻轻拥了慕天湛一下，才放开他，把他往奉天门前轻轻一推，没能推动。慕天湛用一种特别深情的目光看着她，又重重的握了一把她的手，方才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着奉天门走去。 他的脚步果决，背影坚定而又有力。他在面对他的面命运，面对他的责任，也面对他以后的生活，和以后的风雨。 步月汐目送着他登上奉天门，最后在大门正中间的地方站定。 鼓乐声全响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步月汐站在殿前，台下，看着站立在奉天门前的慕天湛，激动得眼都潮了。 站在她身边的，全都是大历国的朝臣，他们向着奉天门，慕天湛的方向，肃穆的站立着，满脸庄重。 慕天湛抬起了手，往下微微一压。乐声顿时全收，整个奉天门一片安静如鸡。所有的朝臣，全都对着慕天湛跪下。 御道东边，跪的是文官，御道西边，跪的是武官。他们都安安静静的，听着奉天门前，慕天湛的祷告。步月汐作为未来的皇后，本不应出现在奉天门前。但是慕天湛，一路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这里。 于是在所有的文官与武官都跪着的情况下，步月汐没有下跪，反倒是被慕天湛身边的墨青和墨白，两人一起抬了张椅子，让她坐在了御道中间。 于是，触目所及，慕天湛站着，步月汐坐着，其它人全都跪着。慕天湛似是用这种方法提示众人，他是万人之上，而她步月汐，还在他之上。他可以让所有人都跪着，哪怕他都是站着的，可是步月汐却可以坐着，甚至坐在所有人的面前。 这是一种态度，一种男人对女人，皇上对皇后，一个父亲对自己孩子母亲的态度。也是提示所有的国民，应该怎么对步月汐的态度。 透过长长的奉天殿前广场的空地，步月汐的目光落在慕天湛的身上。他正微闭着双眼，默默的向列祖列宗祷告。 阳光从东边的屋檐顶上投射过来，正好落在他半边脸上。于是他的脸，一半显现在光明里，一半被光明映衬在了阴影里。 一明一暗，一隐一现，有着一种异样的美丽。步月汐相信，他现在的样子，她会记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忘记。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一会儿。慕天湛睁开了眼睛，他的祷告已经结束。按照正常的程序，他应该转身进入奉天殿就座，然后文武百官才能依官职高低入殿，与他行礼叩见。慕天湛却反常的朝着殿下走来。 跪倒在远处的礼部官员又急坏了，皇上他又没有按着祖制规矩来了！ 步月汐就看着慕天湛带着一身金光，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来。一直走到了她的面前，朝着她伸出了手。 第954章 牵手 当着文武百官的手，与皇上携手同行，这种行为，或许一般的女子，绝对不敢。但是步月汐不是。她大大方方的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了慕天湛的掌心。 然后随着慕天湛的力道站起来，在他的牵扯下，随着他一道，一步一步，走向奉天门。 皇上这是打算带着湛王妃一起进入大殿？这怎么可以？礼部的官员再也跪不住了，他朝着慕天湛跪爬而去。 不过才一步，身子就被跪在他旁边的墨青按住，丝毫不给他动弹的机会，就连他的嘴巴都被墨青给捂住了。 “如果你想破坏皇上今天的好日子，好心情，你尽管挣扎。你想死，老子绝对不拦你，但是你别拖老子下水，陪着你一起死。” 墨青恶狠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当然，有可能老子不死，但是你肯定是死定了？想死吗？尽管去。” 为了不惊动，影响慕天湛他们，墨青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不过再低，也让这位礼部的官员听清了他说的每一个字。 他的身子猛的僵在那里，然后软了下去。墨青看他不会再做不识实务的事情，终于放开了手，又规规矩矩的跪了回去。 这一幕并没有落在慕天湛和步月汐的眼里，他们两人相携着，偶尔相视一眼，两人一起平等而又坚定的，从文武大臣们中间穿过。 一步一步的，迈上奉天门前的台阶。一步一步的登高，最终站在了奉天门口。底下的官员，还跪得好好的，偶尔有人偏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慕天湛和步月汐的身形。 但是那动作做得格外隐密，几乎不让人看出异常来。只有更远处礼部的从员，需要盯着慕天湛的行动，好做下一步的指示，于是将他们的行为尽收眼底。 但是他们的顶头上司都被人按下去了，他们也绝计不敢越过上官，去劝阻皇上的行动。 于是慕天湛不但顺利的牵着步月汐的手，将她带上了奉天门，还将她一路牵到了大殿里。步月汐一路看着她，一直到他将她牵到龙椅前的时候，步月汐握紧了他的手，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问道：“你这是打算分我半壁江山吗？” “不！我想将整个江山都送你。但是我知道，你并不贪恋这点权利。我知道，这个位子，或许对于别人来说，是掌控天下，握人生死。但是我知道，对你来说不是。如果把你放在了这个位置，你就会担上整个大历国所有人的兴盛，安宁的责任。 这个责任太大，也太重了。我知道你或许不会推辞，哪怕你不在这个位置上，但是你一直所做的事情，都是以它为目标。 汐儿！这江山的重担，由我来挑。你做你一切想做的事情，不管遇上什么事情，你放心大胆去做，所有一切的不赞同，不愿意的声音，都交由我来处理。 汐儿……这是我们的江山。以后……会传给我们的孩子，以及孩子的孩子。而我们所要做的事，便是将这个江山治理得更好，让我们的臣民生活得更富足，更幸福，让我们的孩子，有一个强盛无比的国家，让他可以依靠。” 第955章 落座 明不假说，慕天湛的这番话，实在是太让人感动了。就算是步月汐，也不例外。这个臭男人，所说的一切，都深深的撩动着她内心。每一句话，都正好搔到了她的点。 “好！”她用力回握着慕天湛的手，一脸的笑意，对着慕天湛回道：“我们一起，共创大历国的盛世，让大历国的子民，都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让我们的子子孙孙，都能生活在一个超强强盛的国家里。阿湛！我永远和你在一起。” 慕天湛，心满意足的握着步月汐的手，一同坐在了龙椅上。旁边一直等候的礼部小官员，看到慕天湛带着步月汐落座，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怎么反应才好。 按正常的登基礼仪来说，皇上落座之后，就应该由他高喊一声落座，然后门外的大臣们就按着品阶入内，向皇上朝贺。 可是现在怎么办？湛王妃还和皇上一块，坐在龙椅上呢。 皇上这为湛王妃破了不少例啊！她现在虽然还没有成为皇后，那只是因为皇上的册封大典在前，皇后的册封大典在后，还没有来得及举行。要不然……他们还能找出第二个，能让皇上愿意册封她为皇后的人么？皇上后宫里，整个的就只有步月汐这一个女人。 没有一个人怀疑，在慕天湛把当前事情完成之后，他会选择其它的人来当皇后。更别说现在步月汐肚子里还怀着慕天湛的孩子，慕天湛目前唯一的孩子。 他们一直都知道慕天湛相当爱宠步月汐，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会宠到直接带着她直接坐在了皇位上。现在怎么办？ 他喊还是不喊？ 不喊，是他失职，可是喊……让那些大臣们进来，看着龙椅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他们跪还是不跪？这不是让他为难，让那些大臣为难吗？ 也就迟疑了这么片刻的功夫，慕天湛的目光就扫了过来，隐含着警告，让礼部的小官员，后背直冒冷汗，几乎想也没想的就喊出了声：“皇上坐落！” 这句话就是个信号，奉天门外跪着的那些大臣终于等到了这些话，全都站了起来，逐一步上台阶，进入了奉天殿内。 每一个迈过奉天殿门槛的大臣，看到龙椅上坐着的两个人时，身形都有微微的一顿，有些定力不足的，还差一点摔倒在地。旁边的侍卫已经见怪不怪的，伸手扶了好几次。 步丞相看着同慕天湛坐在一起的步月汐，神情有些复杂。她并没有穿着皇后品妆的大服，但是因为今日场合的关系，也着了大妆，整个人除了美貌之外，也带着上位者的端庄与气势。 这是他从来没有放在眼中的庶女。小时候不曾关注过，嫁人了也没有怎么关心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那个寄与了他无限期望的女儿，根本没有达成他想要的期望。反倒是他这个存在感超低的小女儿，反而最终同慕天湛一起，坐在了龙椅上。这算不算无心插柳柳成荫？ 第956章 问题 不过总归是他的女儿，也算是殊途同归了。可是…… 他的视线转向了慕天湛，他换了一般皇上的正装龙袍，一脸肃穆的坐在那里，看起来很有几分老皇上的威严。相比较起慕天宏来说，他或许更适合当皇帝。但是对他步某人来说，他更希望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是慕天宏。 只是这一切都落了空，他不得不面对一个实力强劲，年轻力壮的皇上。步丞相垂下了眼帘，捏紧了双拳，眼角的余光留意着同他一起进入大殿，在慕天湛面前站定的太傅。 太傅就站在步丞相的旁边，看到步月汐的时候，也是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他在位置上站了片刻，再看其它的朝臣也差不多都走进来了，也全都呆呆的站着，没有一个人向慕天湛朝贺。 这于礼不合，皇上落座了之后，群臣朝贺，也算是他们第一次向新皇表忠心的时候。可是现在未来的皇后也坐在龙椅上，这让群臣怎么贺啊？ 太傅左右看了两眼，发现其它人都安静的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说话。也只能咳嗽了几声，硬着头皮说道：“皇上！皇后娘娘她……” 他把目光瞥向步月汐：“皇后娘娘陪着皇上这么久，身子骨不便，也累了，不如请皇后娘娘先行下去休息一会？” 他这番话，先从称谓上肯定了步月汐的身份，表示了他对步月汐身份的认同。同时也暗示着慕天湛和步月汐，步月汐马上就是皇后娘娘了，要有皇后娘娘的体面，起码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不能让皇上落人口实。 在另一方面，又是提醒慕天湛，我们已经默认了皇后娘娘的身份，也接受她是皇上独宠的现实。但是，你不能宠得完全不顾及朝廷的脸面，让一个女人，参于到前堂朝政之中来。 但是他这一番好意，并没有被慕天湛接受。慕天湛按住了步月汐的手，制止了她准备起身的动作：“步氏月汐，是朕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朕的皇后，也是朕最为信任的人。不论是国事，还是家事，皇后都与朕享有同等的权利。” 慕天湛这话的意思，也可以理解为，如果有一天，他英年早逝。步月汐生的是女儿，或者生的是儿子，但是儿子年幼，不足以担国事之时，步月汐也可以以女皇之位掌控大历国朝政。 这对众朝臣来说，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于是太傅的脸也冷了下去，气氛一时凝住。 还是步月汐轻轻拍了拍慕天湛的手，缓慢的起身站了起来，开口打破了殿中凝重的气氛：“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什么，也知道你们在维护什么。只不过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在座的各位。 第一，各位身上，及府里家人，下人们穿的是什么衣裳？一人几套？能保证所有人都穿暖，或者穿得体面吗？ 第二，各位每日的餐桌上都吃的是几个菜？维系你们目前的生活水平，需要付出多少银子？ 第三，你们出行用的是什么交通工具？一百里以内，你们使用什么交通工具出行？感觉舒适吗？ 第四，你们目前住的房子，够用吗？会不会感觉住起来不够舒适？还想不想在住房方面，有所改善？” 第957章 四个问题 衣食住行，民生四大要素。民生幸福指数的最佳指向标。 从这四点上就可以看出，人民生活得到底幸不幸福。然而幸福也是需要对比，才能体会出来的。如果你从来都生活在阴影的角落里，每一天，从睁眼，到闭眼，看到的都是阴暗的天空，每一天，清醒过来的时候，感受到的都是寒冷。 那么人就会以为，这一切都是正常的。但是当他头一次看到了明媚的天空，感受到了晴朗和温暖，那么他就会产生向往，如果他能生活在明亮而又温暖的地方，那么幸福感就由然而生了。 现在的大历国民们在步月汐看来，就是一直生活在阴暗潮湿之处的牢民。他们没有见过幸福的模样，所以不知道自己过得这么辛苦。 群臣们彼此交换着眼神，不明白步月汐提出的这四个问题有什么用意。 对他们而言，步月汐所问的这四个问题，其实说白了，就是民生问题。但是这个民生问题，不是今天才有，也不是随便哪一任皇上就能解决的问题。 为官者，得利者，手中有钱，自是能保证餐桌之上，想吃什么便吃什么。至于穿，他们为官者，自是能穿好穿暖。 但是按步月汐所说，让所有人都穿暖……就算是皇上，只怕也不能保证让整个皇宫内的人都吃饱穿暖吧！ 至于房子，京城就这么大点地方，有些权贵的房子要大些，有些小官房子自然就小了。有能力的，房子自然也大，没能力的，房子小，也是正常。至于说够不够住，自然是任何时候都有人够住，有人不够住。这算什么问题？ 还有关于出行，这个他们有所耳闻，步月汐手下的商会，总是不断的推出新式马车。他们商会的马车，不但速度快，而且乘坐感受特别舒适。许多人都是准备在昌隆商会订制马车，结果被这次的政变事情给担搁了。 步月汐提出这个话题，是想推销她商会的东西，在这种场合之下，卖她商会的东西，实在是落了下乘。于是群臣们看向步月汐的目光里就多了几丝鄙夷。 步月汐对他们的目光转变，仿佛不曾觉察一般，泰然自若的往下说：“衣、食、住、行！这四点，能让国民满意，能让国民更进一步，就是国家的强盛了。一个强盛的国家，才能成为我们的依靠，才能更强而有力的保护我们。 你们各位都知道，在我名下，有一间名为昌隆商会的商行。但是你们不知道的是，除了昌隆商会，我还拥有云说馆，祥福药行，顺风船行。” 步月汐每报一个名字，众臣们的眼睛就大睁一分。她所说的这几个商会，都是大历国赫赫有名的大商会。几乎都是那个行业的领头羊。 其它人或许不清楚，但是作为户部尚书的人，对于国内大商家，就算不是十分熟悉，那也是有过耳闻。步月汐所说的这几个商号，涵盖了衣、食、住、行、甚至教育等各个领域。可以说，如果步月汐想要依靠她后里握着的这些东西造反，整个大历国都能被她颠覆。 第958章 展望 有这种能力的步月汐，真的不需要为她的商号在朝堂之上，推销她的产品。因为她的商号，自有让人拥戴，追捧的能力。 “我知道目前的大历国，作为一个一等官员的家眷来说，一个季节可以裁四套衣裳，一年也就是十六套。这还是家中老安人的待遇。一般的小姑娘，例行是裁两套，多的，就得要靠母亲的嫁妆贴补。这说的是女眷的，那么男呢？” 群臣里，有些人的目光开始躲闪。每个人家中情况不同，自是裁衣多少也有不同。应酬，也很耗钱的啊！步月汐手里有多少钱……大家伙不知道，但是她手里的钱，肯定能支持她每天换一套新衣，这份豪气，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男人就不喜欢新衣裳了吗？男人就不需要多裁几套衣服了吗？除了日常的穿着，是不是还有功能上的要求？防水，防火，防刀枪？还有防寒，防晒？这些你们是不曾想过拥有？还是不敢想要拥有？” 步月汐所说的话，几乎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让他们知道了许多，不敢想，也不曾想过的东西。但是经步月汐之口说出之后，没有人觉得步月汐做不出来。因为从步月汐手下商会里流传出来的东西，很多都是别人从不曾想过，但是他们做到过的东西。 “我知道，你们大家都有能力让自己，及家人吃饱肚子。可是你们的下人呢？有多少是能吃饱？一个能吃饱饭的下人，和一个不能吃饱饭的下人，能做到的事情，有多大的差别，我想你们回去挑一个人试试，就能清楚的看到。 如果这个人，不是一个两个，不是一百个两百个，而是我们大历国所有的国民呢？到时还有人敢犯我大历国的边境吗？还有人敢欺辱我大历国的国民吗？” 步月汐所说的话，让众臣听得热血沸腾。如果真如步月汐所说，所有的大历国国民，特别是底层的那些平民，也能吃饱肚子，那么他们是不是可以创造出更多的价值？不但是大历国的强盛，更是这些官员们的强盛！ 步月汐她说这些话，是觉得她能做到吗？很多人觉得不相信，但是心里又隐隐有些期盼。因为步月汐这个人，真的创造了许多奇迹。 “我们如今出行，靠的是马，或者马车。马一般什么道都能跑，但是它也需要休息，并且一路上的速度有限，载人栽物的重量也有限。如果是两个人，就得要两匹马，如果想要加急，就得快马，日夜不停的交换。人不能休息，同时马也不能休息。 如果是马车，只能跑官道，小道稍窄一点的地方，马车都跑不动。而且马车受限于配合，所以它的速度比不上马，但是它的承载量，却比马要强许多。可以同时载几个人，或者是重物。但是就目前的马，和马车来说，都算不上舒适的出行方式。 可是大好河山，大好特产，难道就因为行路难，就不去看看，就不去尝尝了吗？有多少人知道岭南的荔枝好吃，却没有吃过？因为你们没有去过。有多少人知晓海边的海鲜好吃，但是因为离得远，只能听说？假如有一天……我们能在三天之内，将新鲜的海边特产运到我们京城的餐桌上呢？” 第959章 拒绝 步月汐的这一说法，让许多人都面面相觊。如果说，真按步月汐所说的这般达成了的话，那他们的生活……岂不是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明白你们今日为何不愿意向我同皇上下跪，因着我是女人，因着从古到今，就没有女人能做到今日我能做到的份儿。 可是你们要知道，良才善用，能者居之。我能行，我今天才能站在这里。这是皇上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至于你们今日跪还是不跪于我而言，并不重要。就像，我自称为我，而不是本宫，哀家一样。” 步月汐说完，甩袖又重新坐回到了慕天湛的身边。慕天湛没有说话，只是期许的朝她点点头，握住了她的手。 慕天湛虽然一句都没有说，但是他的不说，也是一种态度。现在为难的就是立在殿中的这些大臣们了。到底是跪还是不跪？ 没有一个人行动。他们全都站在那里，沉默得像雕像一般。几息之后，慕天湛不等了，他站了起来。所有的朝臣都抬头看着他，神情颇为紧张。 慕天湛牵着步月汐的手，从龙椅上走了下来，直接走到了众大臣的前面：“你们今日跪或者不跪，对朕来说，都不重要。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准备怎么做，至于你们……能就就跟着一起做，不行的话，大把的人可以替换你们。” 说完之后，慕天湛头也不回的拉着步月汐离开奉天殿，徒留这些大臣在殿中各种心思，百感交集。 到底这个登基仪式还是没有按正常的流程走完，但是慕天湛是大历国的皇帝，已经是铁板订钉的事实了。登基之后，慕天湛特别忙，步月汐也没有闲着。 因为她的那一番话，户部尚书几乎是当天晚上，就去求见新皇后，有意打听步月汐所说的那些事情，有哪些是可以操作的，又要怎么操作。 有哪些，户部是可以插手，帮上忙的。有哪些是户部直接就可以执行，而且有收益的。 老实说，这几年前皇帝没少大兴土木，掏空国库。再加上边关战乱连连，粮草消耗，军需消耗也大。这所有的一切，都让户部尚书看着国库里剩下的那些银两头痛不已。 昌隆商会到底多有钱，户部尚书心里可是知晓得一清二楚。就是慕天湛没有上位之前，先皇也没少往昌隆商会身上下过心思。只不过终是碍于时机，没有动手。 可是这筹备之时，也让户部尚书窥得真章。如今知晓昌隆商会是皇后的产业，自是忙不迭的上门取经。好为国库创收，好在新皇面前刷刷政绩。 步月汐没有见他，但是却让倾儿给了他一本册子。全都是有关于户部今年的新举措。从与昌隆商会银号合作的农需贷款，还有昌隆商会农行合作的青苗种。 每一项举措，都能为一个普通的农腿子，提供更好的生存方式，也更为有利的，照顾了那些底层平民。户部尚书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默默的将那些册了拿了回去，连夜着人手抄了十多本，次日便收户部推广了下去。 第960章 立后 但是没想到的是，第三日皇后娘娘派人，将修订版的册子又送了过来。这一回送过来的不只是一本两本，而是在云说馆直接印好的上百册。 同时送来的，还有皇后娘娘手书的嘉奖信。她在信里肯定了户部尚书的速度与成绩，同时派了一个云说錧的小管事过来，与他交接。但凡户部有大量的文书需要抄写时，就直接将文书交给云说馆的这名管事，在一定的时间内，将由云说馆把这批文书印刷出来。 如此一来，户部便能省下许多抄写文书的人员，可以做更多别的有用的事情。这对于户部尚书来说，无异于血中送炭，感动得眼泪都花花的。 慕天湛那边也没闲着，先皇后家族的人，包括先皇后，都被下了狱。慕天湛没有要他们的命，但是像那样活着，只怕还不如死了的好。 先皇后被赶到了皇陵，日夜要为老皇帝颂经祈祷，清恕自己的罪过。 太子妃蒋清柠被蒋家的人花钱赎了回去。可是因为嫁的是慕天宏，也只是在京城里找了间家庙，把她送了进去。 这辈子古佛清灯，就算是她的归宿了。只有一个梁夫人，反倒是因为她生的女儿，得了个善终。 慕天湛并没有清算对付他们母女，反而是给了个小田庄，给了她们母女一条生路。梁夫人终是妇人家胆小，在到了田庄上之后，身子多有不适，还没等女儿满一岁，就病逝在田庄。 后来，慕天宏的女儿，被宗室里一个孤寡的妇人接了过去，也算是后生有伴。这些都是后话了。 步月汐的皇后册封典礼，被慕天湛定在了一个月以后。那天正好是中秋节。也有意味圆满的意思在里面。 步月汐倒是不在意这些空虚名，但是也感念慕天湛对她的用心。为了这一天，慕天湛十分用心，经常在百忙之中，还抽空查问准备情况。 他的重视，也让礼部的人，不得不重视起了步月汐的皇后加冕仪式。这一次的皇后加冕仪式的准备时间，和准备精细程度，比起慕天湛登基时，可谓之隆重许多。 仅仅是一个月时间，慕天湛展现的铁血手腕，就收服了一众朝臣。有好几个大臣被慕天湛直接在殿上命人斩了。 所拿出来的罪证，详细得连他贪墨了多少钱，欺男霸女时，现场有多少人，说了哪些话，埋尸在哪里，都一清二楚。 几乎是慕天湛杀的每一个人，都拿出了无比详细的罪证。在这些罪证面前，不光是那些人无法抵赖。就是旁边看着的人，都不由得心惊胆寒。 慕天湛几乎是半点情面都不留，一切按章办事，只讲规矩，不讲喜好。不过除了这些之外，别的事情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让那些大臣们松了口气。 只要把他们份内的事情做好，皇上不管他们其它的事情。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很快，皇后册封典礼的日子就到了。 第961章 册封 这一次皇后的册封典礼，比慕天湛那时的登基典礼要隆重得多。但是因为步月汐月份已大，这份份外隆重的册封典礼上，步月汐也只着皇后礼服，出席了不到两分钟，就离开了。 步月汐如今身怀六甲，没有一个人胆敢冒着让皇嗣出危险的可能性，让步月汐多坚持一会。于是步月汐的皇后册封典礼，但是有史以来，最为隆重，而皇后出席时间，出席过程最为简短的一个人。 就在步月汐的皇后册封典礼完成之后，慕天湛陪着她，准备送她回寝宫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批黑衣人，把慕天湛和步月汐围在了中间。 他们当时就在奉天殿殿前的广场上。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一言不发，举刀就砍。 当时他们身边留的人手并不多，特别是在宫里，慕天湛的地盘里面，越发是没有防备，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在更远处的宫殿顶处，埋伏着有许多弓箭手。在那些黑衣人还没有砍到慕天湛他们身边的时候，这些人就一个接一个的被弓箭射倒在地。 那些人，并没有全部都被射死，活下来的那些人被押到了天牢里严刑拷打。不过是第二天，就把幕后真凶给找了出来，步丞相。 他被慕天湛派人从步府里拖了出来，当着全府众人的面，当堂就斩了。所有同步府有关系的人，都被清查了一遍。 最可怜的便是步星河，他当时正从府外归来，就在府门前亲眼目睹了步丞相被杀。他很难过，但是更担心自己的安危。 他想跑，但是没能跑掉，被逮到了天牢里，同那些刺杀皇上的人关在了一起。一夜过后，步星河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什么都不会说，什么也不想说了。 慕天湛大概是看在自己将要出生的孩子面，也是看在步月汐的面子上，没有要步星河的性命，却直接把他送到庙里出家了。 他出家的那家庙，正是法恩道长挂单的那一家，最后居然做了法恩道长的徒弟，一辈子留在了那家庙里。 皇后虽然经历了刺杀事件，却并没有受到影响。她完全不像一般女人怀孕了那般在屋子里专心养胎，吃自己想吃的，抚着肚子，向男人抱怨辛苦，好让男人更怜惜她一些。 她反而忙得飞起，每天都会有文书从皇后宫殿的书房里被送出来，发往户部，商会，甚至于皇上手里。她不像一个女人，更不像一个皇后，从来不打理后宫的事务，反而像一个忙碌的官员，每一天都尽责尽职的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做得更好。 她的工作态度，让很多人心生敬佩。这些人多是一些品阶不高，在宫中有点实权，能跑腿，但是却没有决策权的小官小吏。 但是她的做法也得罪了朝中一些占有高位实权的大臣。他们几乎都成为了步月汐和慕天湛的工具人，成日间被他们支使着做这个做那个。 第962章 大结局 做得不好了，还要被步月汐或者慕天湛责问。做得好了，可是又比不上其它人做得更好。甚至有投机者抓着为步月汐办事的机会，在步月汐面前露出个脸，然后就得了皇后的赏识。 现在那派头，那权利，比他们那些老臣都还要大。而且事办得好的人，皇后娘娘的赏赐，真的是又多又好，让人看了无比眼热。 一般皇上赏赐的东西，也不过金银珠宝，房产官职。但是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又新奇又有趣，有些甚至照仿之后，还能引领京城风尚，大赚一笔。 故而在皇后娘娘面前烧热灶的人，甚至比在皇上面前的人还多。慕天湛对于此事，也乐见其成，甚至有时候他在前朝发现什么好用的，有用的人才，还会主动推荐到步月汐的面前，让步月汐挑选。 在步月汐和慕天湛的共同努力下，不过两个月时间，整个朝堂，以及大历国，都感受到了一种明显的生机。 这种生机，明眼可见。在那些办事之人的脚步间。没有迟顿，没有束缚。说话之时，语声明亮，眼神发光。就是市井之间，也因为慕天湛对治安管理严格，平民们脸上的生机，也是肉眼可见。 街上摆的小摊子多了，路上闲逛的人流也多了。各个商铺里能看到的商品也多了，就连那些高官们的餐桌上，能吃的菜品，也多了起来。 那天皇后娘娘在皇上登基那天，于奉天殿里所说的那些话，在悄无声息的，一点一点的实现。 这些改变，很细微，但是却又每一天都能看到，能清晰的感知到。生活在变好，这种好，不是赚了多少钱，不是升了多大的官，不是上峰赏识了自己的才能。 而是因为某些东西的改变，让生活变得更能让人享受。于是没到两个月的时间，步月汐完完全全的收服了大历国朝臣和平民的心。 中秋节过后，步月汐发作了。她没有叫太医，也没有喊医婆，而是让上官步云全程陪她生产。慕天湛也在屋子里陪着。 除了倾儿几个皇后娘娘平日里用得着的人手，其它服侍的人，被赶到了门外。 大臣们全都守在了奉天殿，对于皇后宫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只能听内侍来回报信。一会儿说，皇后娘娘还在生产，一会儿说，皇后娘娘用了些参汤，一会儿又说，皇后娘娘要听曲子，命人过去给她弹琴。 但是他们不知道，在屋子里，慕天湛亲眼看着上官步云给步月汐接生，为她缝合伤口。 上官步云接生的时候，全程腿都是软的，不停的问步月汐：“师傅……您确定皇上他……不会秋后算账吗？” “你不用等他秋后算账，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算账？” 面对步月汐恶狠狠的目光，上官步云最终还是全程都跟了下来。步月汐顺产，有稍许的撕裂伤，得了六斤重的一个胖儿子。 当天慕天湛的圣旨就下了，立步月汐生的儿子为大历国的太子，取名为慕子泽。 这一年是大历国盛世的开端，是慕天湛与步月汐，开创一个新世界的起点。 宏图霸业，盛世圆年，无限展望。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