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王爷日日求复合》 第1章 白莲花开局就要弄死她 “说,婉月在哪?” 男子五官深邃俊美,眼睛满是猩红跟厌恶,“你就那么耐不住寂寞,连外面的地痞都勾搭,让本王颜面尽失!” 沈宁只觉得浑身发热,意识迷糊窒息,眼珠翻白。 “既然恬不知耻,本王便满足你。” 剧烈的痛苦席卷而来,沈宁死死瞪大眼珠子,看着他一步步靠近,俊朗刚毅的五官不断放大…… 他怎么从漫画里出来了? 沈宁很确定自己车祸死亡,连遗体都已经被拉去火化。 活着连初吻都没送出去,没想到做鬼却有高级福利待遇…… 沈宁以为鬼也会做梦,可很快发现自己身处古香古色的房间,而男子青丝如墨,剑眉星目,那张翩若惊鸿的脸因欲念而染了层薄汗。 汗水顺着他坚毅完美的下巴滴落,啪嗒掉在她脸上。 卧槽,沈宁瞬间清醒过来,不是他从漫画里出来,而是她掉进漫画里了。 完了,夭寿啦! 别看他美得惊心动魄,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反派,手握兵权的他杀兄弑父,屠戮忠良灭绝皇室,踩着森森白骨登上帝位,是把主角团杀到只剩剧名的终极大反派。 头痛欲裂,沈宁脑海涌进一股陌生的信息,瞬间被吓得瑟瑟发抖。 人倒霉连喝凉水都会塞牙,她重生成漫画纸片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是杀人狂魔的原配妻子——主角团炮灰工具。 反派一路开挂问鼎帝位,跟沈宁同名同姓的原主没享福就算了,相反还死的特别惨,被反派的白莲花虐到体无完肤,甚至最后被拖出去喂狗了。 原主下场凄惨,谁知她爹下场更惨,开膛剥皮挂在城门口示众。 当然,原主属于作死送人头的,长得丑却想的美,一见钟情垂涎反派的颜值,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要嫁给他。 反派萧惟璟不仅是身份显赫的王爷,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骁勇战神,京城仰慕他的姑娘如过江之鲫,又怎么可能瞧得上丑八怪。 位高权重的沈父颇有心机,他跟皇帝玩文字游戏,请旨为嫡女赐婚。 晋王战功赫赫,而沈家嫡长女花容月貌慧质兰心,早年被得道高僧批有凤命,皇帝二话不说答应赐婚。 成功拿到圣旨,嫡次女沈宁带着十里红妆风光嫁进晋王府,憧憬着跟心爱男人的美好生活。 萧惟璟掀开新娘子盖头时,完美五官阴沉的可怕。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如果按剧情走,她压根没跟萧惟璟洞房,而是直接被拖下去禁锢,那么他现在亲她是怎么回事? 沈宁垂死病中惊坐起,猛地将男人从身上掀开,扬手就是一巴掌,“臭流氓。” 萧惟璟箍住她的手腕,潮红的脸闪过错愕,“你敢打我?” 沈宁想到原主凄惨的下场,不禁怒从心起,“打的就是你。” 她的反抗彻底激怒萧惟璟,清冷的声音带着嘲弄,“都给本王下药了,又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双目赤红的他怒极而笑,“看到你这张丑陋恶心的脸,本王就倒尽胃口,要不是你绑架婉月要挟,你以为本王愿意碰你?” 他劈手打来,带着凌厉杀气。 沈宁翻身闪开,抬脚踢向他的要害。 萧惟璟侧身抓住她的脚踝,冷幽的眼眸闪过阴戾,猛地用力一拽。 被劈叉的沈宁惨叫一声,手指戳向他的眼睛。 萧惟璟沉脸松手后撤,谁知她扬拳朝他胸口袭来,两人在床上大打出手。 没想到她竟然会武功,萧惟璟惊讶之余哂笑,沈怀仁这条老狗为了监控他还真是煞废苦心,差点就被她的外表骗了。 为了在日渐严峻的医患关系中求生,沈宁苦练防身搏击术,奈何这具身体太过虚弱,很快败阵下来,被按在榻上摩擦。 刚想着如何脱身,门外突然响起声音,“王爷,婉月姑娘找到了。” 萧惟璟卷袍而起,剑眉入鬓,头戴玉冠,青丝如墨,周身散发冷清矜贵的气质,声音沉稳厚重,“进来。” 仿佛,刚才那个被欲念控制,跟弱质女流肉搏的禽兽另有其人。 沈宁暗叹,反派论气质跟长相都是极品,而且人前人后两张皮,真是腹黑又暴戾。 房门推开,护卫阿九带着衣衫凌乱的妙龄女子进来。 女子五官精致绝美,看到凌乱的房间及满身红痕的沈宁,震惊到面无血色,眸光闪过滔天的恨意。 沈宁还在奇怪剧情为什么歪了,看到白月光的神情瞬间明白过来。 这可是影后级蛇蝎白莲,前世装柔弱扮可怜,跟原主玩姐妹情深的把戏,直到原主濒死才露出虚伪恶毒的嘴脸。 从花轿抬进晋王府,剧情就开始歪了。 大婚当日,地痞混进宾客中,当着众人面拿出原主的肚兜,还暴出她胸前有颗红痣,说两人早有私情,接着白月光被人绑架,萧惟璟被下药,一切的线索都指向沈宁。 偏偏沈宁不但长得丑还结巴,遇到急事连跺脚都说不出话来,落在他人眼中无疑自暴马脚。 这一切,明明前世没有发生,谁知这一世画风突变,白莲花开局就要弄死她! 林婉月望向沈宁的眼神跟刀子似的,这个丑八怪凭什么嫁给璟哥哥! “王爷,属下赶到时,婉月姑娘正遭……” “璟哥哥。”林婉月打断护卫的话,“婉月命不好,以后不能照顾璟哥哥了,若有来生,婉月再与你做夫妻,为你生儿育女共白首。” 她夺过阿九的剑举起来,含泪抹向脖子。 萧惟璟情绪不显,挥起衣袖利落打掉她手里的剑。 林婉月匍匐倒地,掩面痛哭,“璟哥哥,我已经……” 抽抽泣泣,我见犹怜,看得男人生心怜悯,真是婊到极致。 “你已经被人糟蹋了?”沈宁穿好衣服下床,双腿一软差点没摔到,忍着周身的酸痛走过来,“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几个人?” 第2章 她开始咬人了 沈宁的话太过粗俗,萧惟璟眉头蹙起,冷喝道:“放肆!”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绑架林婉月?”沈宁无视他的王霸怒意,又指向林婉月,“还有你,闯进来寻死觅活的,说话故意说一半,不就是想坐实我的罪么!有证据就亮出来。” 闹事的地痞突然暴毙,沈宁还以为是萧惟璟的手笔,可他也被人下药了,兽性大发对她暴力输出。 萧惟璟位高权重,弄死她比捏死只蚂蚁还简单,完全没必要跟倒胃口的丑女发泄欲念,所以这一切应该是白莲花的手笔。 雇地痞羞辱沈宁,戏精附体绑架自己,白莲花掐算好时间,既可以干掉沈宁,又能跟药效发作的萧惟璟滚床单,可谓是一箭三雕,算计的相当厉害。 不过她的计划应该出了意外,导致回来的时候晚了,萧惟璟已经滚完床单。 所以白莲花才会杀意外露,恨不得将沈宁锉骨扬灰。 林婉月怎么也没有想到,沈宁明明是个无脑蠢货,见到璟哥哥只会犯花痴,遇事结巴的她嘴皮子何时这么锋利了?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她毁了半张脸,气势却比任何时候都强,一袭红色嫁衣翩若惊鸿,映照出另外半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眼神锋利似乎能洞悉一切。 不可能,她明明设计的天衣无缝,不可能会被发现的。 沈宁颈脖间几处痕迹宛若盛开的红莲,刺激到林婉月银牙咬碎。 贱人,璟哥哥是她的,谁都别想染指! 萧惟璟神情严肃,凌厉目光望向阿九,“可有证据?” 阿九低头解释,“一个逃了,两个死了,婉月姑娘的清白还在。”死的那两个,是林婉月情绪失控杀的。 见王爷没来搀扶,林婉月强忍失落爬起来。 她心里恨得要死,却将委屈写在脸上,“姐姐误会了,是妹妹遭绑架受惊,一时激动做出失礼之事。” 可恶,要不是这贱人嘴巴恶毒,以璟哥哥对她的呵护,早送这贱人上西天了。 “哟,原来清白还在呀,瞧你刚才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几十个男人搞了。” 想到原主被她算计的尸骨无存,沈宁战斗力满格,“别姐姐妹妹叫的这么亲热,我是丞相嫡出之女,王府当家主母,你是上不得台面的外室之女,一个还没过门的妾。知道什么是妾吗?就是卑贱的奴才!你有什么资格跟主子姐妹相称?” 林婉月脸色煞白,下意识望向萧惟璟,眼泪簌簌而落,“婉月身份虽然卑微,但也是洁身自好之人,不像姐姐明明都已经嫁给王爷,竟然还跟不三不四的人有染,害得王府颜面扫地。” 呦呵,着急了,开始咬人了。 沈宁似笑非笑,“萧惟璟,你心尖尖上的林婉月姑娘好像嫌你不够绿,非得往你头顶扣绿帽子。” 萧惟璟脸沉下来,声音透着警告,“沈宁。” 反派城府深,擅于算计利用,一个敢把骨灰当奶粉喝的变态,沈宁可不敢轻易招惹,稍微收敛些气势,满脸娇羞扭捏,“王爷,人家还是第一次,但你一点都不温柔体贴,刚才把我弄得好疼呀。” 萧惟璟,“……”什么鬼! 林婉月,“……”贱人,她怎么不去死! 沈宁见他不说话,看来是默认了她的清白,于是继续给白莲花捅刀子,“王爷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是你那儿太过精细,感觉不出我还是清白之身?” 萧惟璟额头青筋暴起,“住嘴!”刚才是谁哭着喊着。 林婉月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 只要能活下来,脸皮值几个钱?沈宁检起榻上染血的元帕,“林姑娘口口声声说我跟人有染,麻烦你睁开眼睛瞧瞧,这可是验人贞洁的元帕,按皇家规矩是要送给皇后娘娘检验的,你该不会说我作假吧?” 林婉月一口血差点喷出来,“我没有这个意思,是外面的人在传……” “百姓无知以讹传讹情有可原,你林婉月饱读诗书却不辩是非,难道他们往王爷头上泼屎你也跟着泼?” 沈宁疾言怒斥,“亏你还是王爷的心上人,怎么那么见不得他好?我跟王爷夫妻一体,诋毁我不就是抹黑王爷么,你居然是何居心!瞧你眼皮子浅的,还想给王爷做妾呢,怕是连提鞋都不配。” “你、你……”林婉月气得眼泪直掉,没想到她不但粗鄙,居然比骂大街的泼妇还难缠,她要是骂回去岂不破坏了在王爷心中的温柔识大体的形象。 情急之下,她两眼一闭往萧惟璟怀里倒,“姐姐,我真的没有……” 前世就爱玩装晕,现在又来? 沈宁抢她前头拉开萧惟璟,林婉月重重摔在地上,脑浆差点没蹦溅出来,痛得眼泪汩汩不止。 望着伶牙俐齿,低俗粗鄙的沈宁,萧惟璟露出抹冷笑,“来人,杖二十。” 凶神恶煞的下人冲进来,七手八脚抓住沈宁往外拖。 “萧惟璟,你凭什么打我!”沈宁惊怒,据理力争道:“你是王爷了不起啊,我是丞相之女,皇上亲赐的婚事,身份已入皇室族谱,要有个三长两短,宗人府是要彻查死因的,你敢弄死我试试?” 萧惟璟目光凉薄,“凭你沈家欺君罔上,侮辱皇室体面。” “圣旨上写的是赐婚沈家嫡女,我也是沈家嫡女,何来欺君?” 萧惟璟料到她会狡辩,薄唇勾出残忍笑意,“杖三十。” 沈宁被拖到院子,手臂粗的棍子“砰”地落下。 好在她刚才的话起了威慑,恶奴心生怯意,而王爷又没有明话,他们不敢往死里打,不由收敛了手上的力气,但沈宁还是没扛住,身体很快见了红,痛得差点没晕死过去。 萧惟璟冷眼睥睨,“沈宁,这婚是你费尽心机求来的,那就尽情享受。” 沈宁痛到说不出话,昏迷前不忘问候他全家。 “王妃身染恶疾,即日起搬入废院休养,没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谁要敢违反命令,直接杖毙。” 语毕,挥袖潇洒离开。 昏厥的沈宁被拖出去,像扔野狗般丢到荒凉的废院,院门被铁链锁起来。 第3章 打的就是你 不知过了多久,沈宁睁开沉重的眼皮,浑身痛得冷汗涔涔。 嘶,反派果然够变态,前脚滚完床单,后脚就赏她一丈红。 沈宁不禁气馁,她开局比原主还惨,直接扔到破落的废院,没有食物没有水,甚至连鬼影都没半只。 这是道德沦丧,人性泯灭! 但不管怎么说,她获得了重生的机会,只是别人穿越都有金手指,赠送空间医疗什么的,她连个屁都没有,而且受伤的身体随着夜色降临开始发烧。 沈宁咬牙,忍痛到荒草丛找可以入药的野草。 她的运气不错,很快找到五六种可以入药的,捣烂之后敷在伤处,“嘶……” 将干稻草铺在地上,沈宁趴着养伤,同时按压身上数处穴位,促进身体降烧跟伤口愈合。 晚上发高烧,时而烈火烹油,时而寒冰压体,她不仅梦到自己的前世,还梦到炮灰原配的凄惨下场,浑浑噩噩怎么也醒不来。 再睁眼已是翌日晌午,烧暂时退了。 惹怒反派的后果很严重,连带毒的食物都不给,看来是想活活饿死她。 不送更好,她还不想吃呢。 在荒草丛挖到根地瓜,慢慢啃着。 傍晚突然下雨,沈宁从废物堆找到一只烂锅,洗干净放到屋檐下接雨水,用来解渴充饥。 煎熬三天,伤口开始结痂,沈宁嚼着地瓜叶充饥,突然听到开锁的声音。 来的是送饭婆子,正是前世给原主投毒的那个。 送饭是假,来看她死了没有才是真。 见沈宁躺在地上不知生死,徐婆子蹲下身探向她鼻子,居然还有半口气,顿时唾弃道:“呸,下贱的骚蹄子,阎王爷也不快点收了你这祸害。” 她骂骂咧咧将食物端出来放在破桌上,偷偷掏出包粉末状的东西倒在粥里,还用手指搅了两下。 转身刚要离开,半死不活的沈宁突然坐起来,吓得徐婆子惊叫,“啊……鬼啊……” “有吃的吗?”沈宁脸色苍白,虚弱无力道:“快,扶本王妃起来。” 徐婆子倒退两步,见她气息微弱的模样,估计是活不成了,随即又嚣张起来,“不知廉耻的东西,居然敢下药勾引王爷,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一个丑八怪竟然还肖想当王妃做主子?王爷看见你都倒胃口!” 沈宁走到桌边,两颗长毛的馒头,一碗清到见底的粥水。 很好,正是她想要的。 不想扯裂身上的伤,沈宁脱下鞋子朝徐婆子脸上招呼,“我是不是主子不好说,但你肯定是狗奴才。” 徐婆子挨打,捂住脸满脸震惊,“你这贱人敢打我?” 她不是半死不活了吗?哪来那么大力气。 “打的就是你。”沈宁揪住她的衣领,没给她反抗的机会,拿鞋底连抽十几下,“有眼无珠的狗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来糟践我!” 要不是这具身体太过虚弱,她能活撕了徐婆子这个助纣为虐的刽子手。 徐婆子被打成猪头脸,倒在地上嗷嗷惨叫。 害完原主还来害她,沈宁举起碗口粗的木头朝她脑门砸去。 徐婆子吓得屁滚尿流朝门口逃窜,嘴里不忘撂狠话,“你这贱人,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好像谁怕她似的。 很快,徐婆子把白莲花请过来。 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诉,“婉月姑娘,你可得替老奴主持公道。老奴虽是贱籍,但好歹也是府里的奴才,居然被王妃无缘无故暴打,她这是全然不把王爷放在眼里。” 林婉月暗自得意,神情却左右为难,“姐姐,即使你贵为王妃,也不能无缘无故打人,王爷知道会不高兴的。” “你哪位?”沈宁目光鄙视,不客气地质问,“王府家事何时轮到外人插手了?” 林婉月掩去眼底憎恶,满脸委屈无奈,同时又透着丝得意,“婉月虽未过门,但璟哥哥已经交后院的管理权交到我手里。” 原来如此,怪不得徐婆子如此猖狂。 萧惟璟这狗东西够黑的,居然把白莲花推出来当刽子手。 “他让你管,你就敢管?”沈宁语气刻薄尖酸,“一个腌臜的外室之女,还没过门就赖在王府不走,真是连哔脸都不要了。” “王妃不要逼人太甚。”林婉月自问修养还可以,但被她接二连三羞辱,脸色难看至极,“璟哥哥喜欢的是我,本来我才是他的妻子,你横刀夺爱拆散我们还有理了?” 呵呵,前世扮深情好姐妹,说不敢肖想王妃之位,这世撕破脸连装都不装了。 “我怎么没理了?”沈宁就是要捅她刀子,“无媒就是苟且,何况你还差点被几个男人强了,连清白跟名声都没了,居然还肖想做晋王妃?做妾都嫌你脏!” 一口一个外室之女,说话粗俗又不堪,林婉月快被气死了,冲动之下朝她打去。 然而沈宁更快,一口唾沫吐在她脸上。 林婉月花容顿失,胃里翻江倒海,继而恶心惊呼。 她用手帕不停擦拭,被沈宁不按常理出牌的骚操作气得掉眼泪。贱人,该死的丑八怪! 沈宁操起木棍,向白莲花发出杀气凛然的挑战,“来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想到徐婆子的猪头脸,林婉月怎么可能跟她打,掩面哭泣跑了。 没过多久,萧惟璟杀了过来。 他浑身散发冷凛气息,身边跟着眼睛哭肿的林婉月,打成猪头的徐婆子,以及一群凶神恶煞的奴仆。 这阵容,这架势,分分钟将沈宁碎尸万段。 面对来势汹汹的狗男人,沈宁嫣然一笑,“哟,来啦。” 第4章 糟糕,上当了 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横样,萧惟璟心中涌起怒意。 他冷声质问,“沈宁,你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想打谁就打谁。 “难道不是?”沈宁无视他的气场威慑,反而轻蔑一笑,“你我是皇上赐婚,全京城都知道我是晋王妃,我不是主子是什么?” 萧惟璟,“……”脸皮够厚。 人员全到齐,沈宁主动出击,敲着桌子道:“这是徐婆子送的食物,难道她不该打吗?” 萧惟璟瞟了眼长毛的馒头,并未觉得有何不妥。王府不缺好东西,但她配吃吗? “萧惟璟,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要杀要剐光明正大的来,用不着使这腌臜手段。” 沈宁将他的鄙视看在眼中,扯开衣服露出光洁的天鹅颈,大气凛然道:“来来来,麻溜往这砍,要是皱下眉头算我输。” 萧惟璟,“……”以前的她话都说不利索,现在是被鬼附身了? 晋王位高权重,在沙场杀人如麻,素有黑面阎罗的煞名,活人见他畏惧三分,府邸下人更是不寒而栗。 如今见他不说话,个个胆颤心惊,猜不透王爷心里在想什么。 林婉月是来讨公道的,没想到沈宁竟然拿吃食说事,她不想让贱人牵着鼻子走,暗中给徐婆子使眼色。 徐婆子只得硬着头皮开口,“王妃,吃食是厨房的下人忙中出错,老奴刚刚已经向你下跪认错,说立即再补送过来,王妃为何要恶意殴打老奴?” “送新的过来?”沈宁挺佩服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要不是我命大,这三天已经被活活饿死,你送饭怕不是送的空气?” 萧惟璟蹙眉,目光望向徐婆子。 徐婆子头皮发麻,连忙大呼冤枉,“老奴一日三餐都准时送的,王妃可不能空口白牙。” 原来玩耍赖这招,沈宁也无所谓,“行,你说算送了就送了,反正你们人多我说不过。没错,你的脸也是我打的。” 徐婆子暗自得意,抹着老泪倚老卖老,“王爷,王妃已经亲口承认,还请替老奴主持公道。” 萧惟璟嫌她聒噪,他常年在前线征战,很少问过府邸之事,但并不代表一无所知,只是还没抽的出手整顿而已。 徐婆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沈宁确实欠收拾。 他负手而立,不怒而威,“沈宁,你凭什么欺负婉月?” 沈宁却不回答,反而问道:“王爷不好奇我为什么将这恶婆子往死里打吗?” 见她神态嚣张,萧惟璟略感惊讶,“说。” “她公然辱骂我就算了,居然还受人指使往食物里下毒想将我毒死,好给某些人腾位置。” 徐婆子震惊,这贱人怎么知道的? 糟糕,上当了! 这贱人耍泼作践她跟婉月姑娘,就是为了引王爷过来。 她双膝一软扑通跪地,呼天抢地喊起来,“王爷,老奴万不敢存害人心思,王妃这是诬陷,请王爷明查。” 沈宁端着粥走过来,“你说我诬陷,那就是说这碗粥没毒了?来,喝了它。” 上次白莲光奸计没得逞,现在这狗奴才反应如此大,那么这碗里的就不会是慢性毒药这么简单。 萧惟璟眸光渐深,落在林婉月身上。 沈宁使诈在前,但还有利用价值,现在还不是杀她的时候。 而且,他不喜欢女人插手自己的事,林婉月素来极有分寸,为何最近如此反常? 林婉月既委屈又自责,“璟哥哥,我这几天身体不适,还没来得及着手打理后院的事,但有交代姐姐的膳食要按规矩供应,许是下人忙中出了纰漏。这事我确实没做到位,理应受到姐姐的责罚。” 她声音逐渐更咽,眼尾水雾氤氲,“婉月自知身份卑贱,对王妃之位从不敢肖想,反倒是姐姐使计骗婚,还给璟哥哥下药,如今莫不是又拿下毒来栽赃我?” “皇上乃九五至尊,处事公断明辨是非。”沈宁早料到她的挑拨手段,忍不住讥讽道:“你一句一个骗婚,是想说皇上糊涂,还是说他不待见王爷,才将我赐婚恶心王爷?” 沈宁顿了顿语气,突然厉声道:“林婉月,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搬弄是非,离间皇上的父子之情,挑拨君臣之义!” 林婉月血色尽失,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该死的沈宁竟然拿皇帝当幌子,故意歪曲事实,好险恶的用心。 她委屈到泪珠直掉,不敢再提骗婚二字,语气更咽无比,“璟哥哥,我真的没有下毒。姐姐贵为王妃,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存这心思。” 萧惟璟面沉如水,“沈宁,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确实,纵然给沈怀仁十个胆子也不敢欺君罔上,这一切不过是君臣间心照不宣的游戏。 皇帝对他不放心,而沈宁不过是颗被利用的棋子,各取所需罢了。 猜到他会护着白莲光,沈宁也不想跟他对着干,但蝼蚁尚且偷生,她不过想争取生存权而已。 孤掌难鸣,沈宁只能以退为进,抬眼扫了众人一眼,“你们都觉的是我在粥里做了手脚?” 众人不说话,但脸上都明摆着。 不是她还能是谁,新婚当日就敢给王爷下药,现在栽赃陷害婉月姑娘不是很正常么? 婉月姑娘人美心善,不但深得王爷喜欢,对待下人温和客气,刚接手后院就给大伙涨例钱,还大幅改善伙食,只有她才够资格当晋王府的女主人,沈宁这种险恶用心的丑八怪算什么东西? “王妃,婉月姑娘心地善良,平时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又怎么会给你下毒?” 徐婆子攀龙附凤,沈宁用腌臜手段嫁进王府又如何,还不是被王爷禁锢起来,可婉月姑娘就不同了,她还没过门就拿到管家权,而且又有王爷撑腰,坐上王妃之位是迟早的事。 可惜,王八怪不识时务,她越作死得越快。 于是,她迫不及待拉踩,“倒是王妃你打从进府起,不但毫无规矩可言,更是让王府蒙羞……” 沈宁看着她小人得志的嘴脸,忍不住发笑,“所以,你们都不喜欢我,更不可能站在我这边了?” 人长得丑就算了,竟然没半点自知之明,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喜欢她这种人。 沈宁再次指向徐婆子,“怪不得你要毒死我,原来早就对我怀恨在心。” “王妃,人在做天在看,纵然你是王妃也不能血口喷人……” 话未说话,沈宁抬脚将她踹倒…… 第5章 没有和离,只有丧偶 徐婆子差点没被踹晕,谁知迎面又挨了沈宁两拳,牙齿被打掉几颗,满嘴的鲜血。 事情发生太快,徐婆子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紧接着衣袖被沈宁扯住,掏出张揉皱的纸包。 徐婆子面色灰败,浑浊的眼睛闪过慌张。 糟糕,光顾着挨打讨公道,竟然忘了将药纸包扔掉。 她伸手去抢,谁知再次被沈宁踹飞,杀猪般嚎叫起来。 林婉月眸光一紧,没想到徐婆子做事不爽利,竟然被沈宁抓住把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该死的,他们都被沈宁耍的团团转,她早就发现徐婆子下毒,闹这么大不过为了引蛇出洞而已。 贱人,竟然着了她的道! 沈宁又踹了徐婆子几脚,打的她嚎不出来,这才走到萧惟璟跟前,“王爷,我跟这贼婆子无怨无仇,她却屡次污蔑灭黑,恨不得把我早点弄死,你该不会以为她跟我里面外合栽赃别人吧?” 萧惟璟没说话,但他眼睛没瞎。 “她以为我快死了,居然连下毒都没藏着掖着,奈何阎王爷不收我。”沈宁将药纸包递给他,“王爷,我还是那句话,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光明正大的来,我绝对眼都不眨,在背地里玩阴招算什么男人?” “放肆。”周管家实在听不下去,开口驳斥道:“王妃休得妄言,王爷行得端坐得正,岂会使这等腌臜龌龊手段。” 沈宁不怕事大,冷笑着质问道:“毒是徐婆子下的,而她又是王爷的人,那你们说说是谁想置我于死地?” 徐婆子垂死挣扎,“老奴没有下毒,只是这两天染了风寒,找大夫开的药而已,吃完药顺手放口袋而已。 是王妃看我不顺眼,故意栽赃陷害的。天地良心,老奴真的没有给王妃下药,如有说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然而,瑟瑟发抖的身体出卖了她。 不知为何,萧惟璟始终没有出声,但周身气息更为压迫。 看她如此不中用,林婉月站出来,“徐嬷嬷,你老实交道,到底是不是给王妃下药了?” 偏偏,慌乱的徐婆子没接收到她的暗示,拼命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婉月姑娘,我真的没有!” 将众人举止看在眼里,萧惟璟伸手接过药包纸,“来人,查。” 林婉月眼中闪过震惊,璟哥哥是不相信她么? 衣袖之下的手,紧紧箍成拳头。 不,璟哥哥怎么会怀疑她呢? 很快,府医赶过来。 他闻了闻纸包的残留粉末,又验过碗里的粥水,神情凝重道:“王爷,是乌头碱。” 乌头碱是剧毒,中毒后口舌及四肢麻木,心律骤停胃肠出血,碗里的量足以毒死十几个人。 徐婆子瘫软在地,怎么会这样?婉月姑娘明明说验不出来的,即使宗人府来查也以为是王妃重伤不治。 出于求生本能,她下意识望向林婉月。 林婉月心中恼火,要不是徐婆子蠢钝如猪,将证据拱手送上,沈宁就是死于外伤感染。 只要人一死,宗人府走过场而已,王爷的身份地位在那摆着,他们即使验出来也没胆子捅出来。 偏偏人算不如天算,沈宁不但早有察觉,甚至将她逼到角落。 她真的是沈宁吗? 不,沈宁不但蠢还结巴,是个没主见的花痴废物,而眼前这位却逻辑缜密,嘴巴狠毒恶绝,不但看穿她的一切,而且还设计还击,难道她也是…… 林婉月惊出身冷汗,眼中闪过噬骨杀气。 “徐嬷嬷,没想到你是居然是这种人。”林婉月满脸悔恨,痛心疾首道:“枉我对你一片信任,以为你能把王妃照顾周道,却不想你竟然狼子野心,居然敢下毒害王妃。” “婉月姑娘,我没有啊,明明是……” “住嘴!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话。” 林婉月伤心不已,厉声斥责道:“你是王府老人,家眷都得王爷庇护,岂敢做出这种糊涂事,难道不怕他们受到牵连吗?” 徐婆子再糊涂,也听出了林婉月的威胁。 是啊,她的家人都捏在林婉月手里,她不但是王爷的救命恩人,更是王爷的心尖宠,纵然自己把她供出来,王爷亦会袒护她,自己非但不能脱身反而会死得更惨。 徐婆子悔不当初,不该一时贪婪着了林婉月的道。 她就是在利用自己,眼见事情暴露毫不犹豫倒戈相向,真是好狠的心啊。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认罪,希望王爷能网开一面饶她家人性命。 “王爷,老奴昨天送饭时遭了王妃的羞辱,一时激愤才会下毒的。”徐婆子啼哭不止,“老奴该死,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等恶事。” 语毕,她猛地朝墙上撞。 萧惟璟没开口,阿九不敢拦。 徐婆子血溅当场,轰然倒地。 林婉月受惊,害怕地拽紧萧惟璟衣袖,不由暗中松了口气。 萧惟璟蹙眉,并没有推开她,漠然开口道:“王府容不得心思腌臜之人,将她尸体拖出去喂狗,家眷贬为贱籍逐出府。” 唉,反派就是反派,动不动就喜欢拖尸体喂狗。 沈宁没觉得他处事公允,不过维护林婉月罢了,而且自己对他还有利用价值。 但不管怎么说,徐婆子的死算是杀鸡儆猴,以后谁要敢再帮林婉月就得掂量着点。 反派城府极深,就不相信他看不出是林婉月的手笔,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谢王爷还我公道。”想到原主的凄惨下场,沈宁忍不住肝胆发颤,“王爷,外面好可怕,我还是回家算了,要不咱们离和吧?” 林婉月惊讶,她愿意提和离?又耍什么诡计! “沈宁,这婚是你求来的。”萧惟璟冷笑,“在本王这没有和离,只有丧偶。” 沈宁就知道,和离是奢望,丧偶是避不过去的坎。 “既然王爷还认我这个王妃,能不能我的人还给我?”沈宁退而求次,“我好歹也是王爷你认可的王妃,住废院吃潲水什么的,我是无所谓,但传出去对王爷名声不好。” 偏偏萧惟璟不吃这套,嘴角露出哂笑,“你长得丑,想的倒挺美。” 第6章 哭有什么用,把眼泪擦掉 从废院出来,萧惟璟脸黑的厉害,大步流星离开。 他没有说话,周身却散发着强大的冷冽气息,不禁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林婉月心底发虚,不由试探道:“璟哥哥,今天的事我也有责任,姐姐身份特殊,而且对我心生芥蒂,以后该如何安排?” “让她自生自灭。” 三天不吃不喝还能上蹿下跳,一拳头把人牙齿都打掉几颗,他倒想看看沈宁究竟有多大能耐? 自生自灭?林婉月心生喜悦,原来璟哥哥是想活活饿死沈宁那贱人。 确实,璟哥哥因为娶了丑八怪而遭受不少非议,大婚当日又遭到地痞上门羞辱,现在全京城都在看他笑话,像他那么高傲的人又怎么能忍受这种耻辱。 林婉月沾沾自喜,待回过神来萧惟璟早没了踪影。 丫环春桃从假山后面出来,见四周无人低声道:“小姐,我趁人不注意搜了沈宁的嫁妆,并没有找到你想要的玉佩。” 没有?怎么可能! 林婉月不由着急,这贱人到底把玉佩藏哪了? 那块玉佩是最大的隐患,只有把它拿到手,璟哥哥才不会知道当年的真相。 想到前世发生的事,林婉月眼中闪过怨毒,沈宁这个贱人,她能弄死一次,照样能弄死第二次! 这一世,要让王爷心甘情愿娶她,避免重蹈前世厄运。 想到沈宁的嘴脸,萧惟璟心中涌起躁意,玉碎般的冷声响起,“你找人盯着废院,有事即刻汇报。” 他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阿九诧异,王爷不是说让王妃自生自灭么?再饿两天就死了,压根没必要出动暗卫。 当然,他不敢质疑王爷的决定,乖乖执行命令。 “恤银到兵部没有?” 阿九面露难色,“户部由太子的人掌权,他们鸡蛋里挑骨头,愣是扣住恤银不拨给兵部。” 萧惟璟蹙眉,边疆将士为保家卫国伤亡惨重,伤亡人员及家属急需恤银救命,没想到太子会在家国大义面前吃人血馒头。 他揉了揉额头,“府中还能挤出多少银两?” “王爷,你前后已经贴了三次,府中实在没有多余的钱了。” 萧惟璟稍作沉默,“告诉管家,减少府中不必要的铺张浪费,节约开支用度。” 阿九面露迟疑,“婉月姑娘前脚刚接手后院,后脚就给下人涨了一倍俸禄,三餐伙食也提了标准,这才颁布出去没两天,现在通知管家收回成命,会不会……” 王府伙食向来不差,下人比小门户的有钱人家吃的还好,再往上提就过分了。 萧惟璟微愕,想了想才开口,“罢了,我另想办法。” 他阔步踏进书房,“给婉月身边安排个人。”没指望她帮他,别添乱坏事就行。 阿九错愕,随即明白过来,“遵命。” 林婉月这次确实过分,还没过门呢,仗着王爷的宠爱行私欲,不但对王妃下毒手,还使性子要来管家权,连加例钱这么大的事都擅做主张。 王爷为安抚伤亡将士,不惜把身家全贴进去,她倒是花钱讨下人欢心,俨然当家主母的做派。 …… 闹了一出,沈宁伤口嘣裂,疼的龇牙咧嘴。 她郁闷趴着养伤,今天把雌雄反派全得罪死了,以后的估计日子更加难过。 唉,开局就是死局,还让不让人活了! 院门打开,一名娇弱的丫环被踹进来,狼狈摔在地上。 “小姐。”丫环顾不得擦伤,看到荒凉破败的院子顿时哭出来,“小姐,你还活着吗?” “没死。”沈宁举手,“好着呢。” 丫环十四五岁的模样,穿着淡绿色衣裙,头上扎着鼓包发髻,五官稚嫩,面容憔悴,跌跌撞撞跑进来。 看到沈宁襦裙斑斑血迹,眼泪簌簌而下,即伤心又愤怒道:“小姐,您可是堂堂相府嫡女,王爷怎么能对你这样?” 沈宁嫌她哭声聒噪,“哭有什么用,把眼泪擦掉。” 陪嫁二十多个下人,沈宁对她稍微有点印象,是原主前段时间从街上拣回来的,留在院子做粗使丫头,是个手脚勤快的。 沈宁坐起来,“其他人呢?” 竹青抹着眼泪哭诉,“小姐,我们刚进府就传出你跟地痞有染的消息,王府的人凶神恶煞把我们扣押起来,连吃喝都不给。 得知小姐被打入废院,他们见风使舵纷纷投靠王府,被管家打散分配到各个院子干活,听说这几天接连犯错,好些都被发卖出去了。” 竹青想想都替主子感到不值,一群卖主求荣的家伙,活该他们没有好下场。 沈宁倒是淡定,似乎早有预料。 剧情没差,前世也是这样,她的陪嫁不是发卖就是犯错被处置,只剩忠心耿耿的竹青陪在身边。 当然,拜林婉月所赐,竹青死的也很惨。 这一次,怎么也得带着她活下来,而且要活得很好。 竹青看着满是蜘蛛网跟灰尘的废院,瑟瑟发抖道:“小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说完,肚子咕噜叫不停。 看她也是没吃饭的,沈宁忍着饥饿将最后一根红薯扔给她,“吃吧。” 人是铁饭是钢,沈宁拿起番薯叶开嚼。 竹青惊掉下巴,“小、小姐你在吃草?”这可是猪食啊! 没啃树皮就不错了,红薯叶味道还是挺不错的,微涩中带点甜味,就是有点费嘴巴。 竹青又哭了,小姐可是金枝玉叶,出阁前香汤浸手,燕窝漱口,如今却沦落到啃草? 她把红薯还给沈宁,“小姐,我不饿。实在不行,等晚上我偷偷逃出去,给老爷报信让他来救咱们?” 想法很完美,现实很骨感,只怕她还没逃出王府,就被萧惟璟的人乱刀剁成肉泥。 沈宁安慰道:“放心吧,跟着我还能少你一口吃的?” 说着把红薯也啃了,她需要养精蓄锐。 睡醒已经天黑,伸手不见五指。 沈宁舒展筋骨,将竹青叫醒,“起来,干活了。” 第7章 看谁先熬死谁 沈宁踩着竹青孱弱的肩膀,忍住身体的不适,颤颤巍巍攀住墙沿,摸黑翻过高耸的院墙跳下去。 伸手不见五指,脚底打滑的她摔个屁墩,酸爽到差点厥了过去。 凭着模糊的记忆,她绕开府兵哨岗往厨房摸去。 古代没娱乐消遣,基本早早歇下,偌大的厨房黑灯瞎火。 沈宁摸了半天,拎起半袋米,灶房有剩的都摸了点,神不知鬼不觉返回。 竹青提心吊胆,待在原地焦急等待,直到墙头传来动静,看到沈宁翻过来才松口气,“小姐,你没被人发现吧?” 笑话,她不出手则已,干活哪有空手而归的。 王府戒备森严,今天只是探路而已,沈宁没敢薅太多羊毛。 五六斤米,两颗大白菜,几个鸡蛋,一条腊肉,砂锅,菜刀等基本生活用品,够两人吃几顿了。 饿了几天,主仆饥肠辘辘,尤其是竹青三天没吃东西,饿的恨不得啃大白菜。 竹青捡柴生火,沈宁淘米下锅。 满脸烟灰的两人闻着米香,肚子咕噜叫不停。 见水差不多煮干,沈宁将切好的腊肉片放进沙锅,约摸过十分钟左右,打了两个鸡蛋进去。 闻着扑鼻的香气,竹青直咽口水,“好香啊。” “香吧,等会让你舌头都吞下去。” 听到砂锅传来滋滋的声音,沈宁将柴火熄灭,拿勺子搅拌起来。 锅巴焦黄,腊肉厚薄适中,每人盛了满满一大海碗,上面盖着荷包蛋。 竹青狼吞虎咽,差点没被噎着,“小姐,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这叫什么呀?” 热乎香喷的饭下肚,沈宁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发出满足的喟叹,“腊肉煲仔饭。” 慢半拍的竹青后知后觉,“小姐,你怎么会做饭?” 沈宁老神在在,“我在郊外庄子住了两年,爹不疼娘不爱的,什么学不会呀。”幸好竹青入府不久,否则没法自圆其说。 竹青安慰,“其实老爷还是挺疼小姐的,要不哪来这么丰厚的嫁妆。” 沈宁岔开话题,让她把剩余的东西藏严实。 …… 玉清轩。 萧惟璟正在处理公务,一道影子闪身进来。 他有轻微洁癖,鼻子更是敏感,剑眉轻蹙,“什么味?” 十一诧异,很快意味过来,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禀王爷,是腊肉煲仔饭的味道。” 身为暗卫,身有异味是忌讳,但他也没办法啊。 王妃在屋里煮了半天,味道全熏到他身上。 其实他自己闻不出来,但王爷的鼻子比狗还灵。 萧惟璟挑眉,自己忙到前胸贴后背,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他不但吃香喝辣还带了满身味道回来? 见主子误会,十一连忙撇清,“王爷,属下也没吃,是王妃偷吃的。” 沈宁偷吃?她不是被禁在废院,他还特意关照过,谁敢给她送吃的? 十一支吾,“王妃翻墙去厨房,拿了米,油,盐,腊肉,白菜……” 他如数家珍,一样也没落下。 萧惟璟,“……”所以,他养了只硕鼠吗? 十一低头,怕王爷罚怪他没有制止,“要不属下把东西要回来?” 他有那么小气吗?萧惟璟揉了揉太阳穴,“她怎么把东西搬回去的?” “从狗洞塞进去的。” 萧惟璟,“……” 吃饱喝足,沈宁呼呼睡到天亮,被踹门声惊醒。 周管家带着几名家丁,气势汹汹闯进来。 竹青吓得脸色煞白,“小姐,他们不是来搜东西的吧?” 大反派的脑回路不是旁人能琢磨的,沈宁也拿不准,“东西藏好了吗?” 竹青点头。粮食就是她的命,别想搜出来! 怕他们会伤害小姐,竹青虽然瑟瑟发抖,但还是勇敢挡在沈宁面前。 小姐是她的救命恩人,谁要伤害她,她就跟谁拼命。 沈宁很满意她护主的态度,两人挺直腰杆打算面对疾风暴雨。 然而,周管家鸟都没鸟她们,站在院子颐指气使,“快,把狗洞堵上。” 家丁干活麻利,三下五除二将隐藏在杂草丛后的狗洞封上。 他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自始至终当沈宁是空气。 沈宁疑惑,萧惟璟这是几个意思? 既然知道她偷东西,为什么不来个人赃并获?玩猫捉老鼠么。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竹青急得哭出来,“王爷真要活活饿死我们么?” “稳住,别慌。” 沈宁表面稳得一匹,心里问候反派祖宗十八代。 想要弄死她?偏偏要活得滋润,看谁先熬死谁! 恢复伤口需要营养,早上水煮蛋,中午鸡蛋瘦肉粥,晚上继续腊肉煲仔饭。 竹青心疼的要命,“小姐多吃点,我还不饿。”快没粮食了。 “吃,吃完才有力气干活。”反正被抓包了,不如再干票大的。 一回生,二回熟,沈宁摸黑翻墙。 这次她没有客气,把厨房能拿的全摸了,连待宰的家禽都没放过,掐着它们的嘴巴抱回来。 四只鸡,三只鸭,还有两只兔子。 扛了三包米,两袋面粉,油盐酱醋糖,锅碗瓢盆等,就差没把整个厨房搬过来。 沈宁没察觉到有人跟踪,但既然昨天跟了,今天哪有落下的道理。 他没出来阻止,她自然不会客气。 连没用完的三刀猪肉,她都顺手拎过来,洗干净抹上盐巴挂起来晾着,馋的时候切几片下锅。 拿的太多,竹青心惊肉跳,“小姐,我给你炖只鸡补补吧?” 这么多东西藏不住的,万一明天被他们搜回去怎么办?吃进肚子才是自己的。 “行,放点红枣枸杞。”刚好顺了不少。 炖鸡花了一个时辰,香气在屋子里弥漫,主仆俩吃的满嘴是油,连着打了好几个饱嗝。 …… 夜深人静。 胃痛抽搐的萧惟璟满脸黑线,“她又吃了什么?” 十一郁闷,他明明换了件衣服,为什么王爷还是能闻出来? “红枣枸杞炖鸡,足炖一个时辰。” 萧惟璟,“……”一天吃四餐,他养了只饕餮吗? 第8章 王妃好像疯了 王妃搬的太多,十一怕自己有遗漏,已经将数目悉数列出来。 看着满满一页的单子,萧惟璟胃部绞痛不止。 沈宁,他给她脸了是吧? 阿九敲门进来,“王爷,林姑娘求见。” 被胃疼折磨的萧惟璟没心情,“她来做甚?” “送宵夜。”知道王爷身体不适,阿九委婉拒绝,谁知林婉月说什么都要见,他只得进来请示,“林姑娘特意为王爷炖的极品雪蛤。” 阿九满肚子气,一钱雪蛤一两金,王爷为了恤银把自个身家都掏空,而林婉月今天给下人例银翻倍,明天提高伙食标准,天天燕窝雪蛤的,敢情花别人的钱不心疼? 若她之前锦衣玉食也罢了,偏偏不过是兵部侍郎的外室之女,这些年要不是有王爷照拂,她压根见不得光。 王爷并非小气之人,但她登堂入室俨然主母做派,是否有些过了? 常年在边关镇守,萧惟璟对吃的不挑剔,时常跟麾下将士同吃,对雪蛤什么的不感兴趣。 大捷归来,皇帝对他愈发忌惮,各皇子间相互排挤,白天忙着朝堂争斗,晚上还要处理军务,他缓了缓表情,“说我歇了。” 萧惟璟早出晚归,林婉月特意盛妆打扮而来,想着或许他会留宿,毕竟他连沈宁那丑八怪都碰了,而自己比她好上千百倍。 然而,他居然睡下了。 林婉月心有不甘,萧惟璟向来勤政,从没在亥时前歇息,该不会避着她吧? 拎着食盒的手青筋泛起,为什么重来一次他还是这样? 跟主子待久了,阿九跟着面瘫,“林姑娘,王爷身体不适已歇下。” 从玉清轩出来,林婉月越想越堵。 “沈宁那贱人怎么样了?” 经过上次的事,她不敢贸然动手,怕王爷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春桃有暗中盯着,“小姐,这两天没人过问废院,任由姓沈的自生自灭。” 林婉月这才眉目舒展,王爷素有洁癖,却被沈宁这只烂蛤蟆爬了床,不得恶心一辈子才怪,肯定要把她弄死才解气。 她冷笑出声,这次沈宁就算有九条命都必死无疑。 相较于沈宁,林婉月更在意萧惟璟对自己的态度,他这段时间总对她避而不见。 “小姐,王爷不是故意冷落你的。” 春桃是个伶俐的,打进王府就活络起来,“白天王爷召见几位将军,他们离开时神情愤然,好像在讨论恤银的事。” 她将打听到的悉数道出,“太子他们使绊子,皇上装聋作哑,王爷为这事心烦意乱,前线等着救急呢。” 林婉月细想,前世确有此事,不过王爷好像很快解决了。 如果她能赶在这之前,替他解决燃眉之急,不但能消除沈宁那贱人造成的嫌隙,指不定跟他的关系能再进一步。 但这可不是笔小数目,钱从哪里来? 林婉月思来想去,心里很快有了主意。 …… 有鸡汤滋补,沈宁不但睡得香,连身体恢复也特别快。 不过,早上还是被嘈杂声音吵醒。 管家再次破门而入,叫来十几个家丁砌墙,将院墙砌高。 有了昨天的经验,竹青淡定很多,小姐带回来的东西可以吃一个多月,完全可以撑到相爷来营救。 她把鸡鸭圈养起来,下了蛋给小姐补身子。 见没人搭理主仆俩,竹青胆子更大了,将昨晚没吃完的鸡汤煮热,丢了把面条下去,“小姐,吃饭了。” 家丁干活快,不到中午就把院墙砌成一丈半高,沈宁就是插翅都飞不出去,更别说爬墙了。 看着高耸的院墙,竹青欲哭无泪,“小姐,我们以后怎么办?” 沈宁眼皮都没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只要萧惟璟不来迫害,她保证活得好好的。 吃完抹抹嘴巴,她将废物堆里翻出来的锄头修好,到杂草丛生的后院开荒,可以把昨晚从厨房拿来的葱种蒜头种上。 她还拿了凉瓜跟黄瓜,到时把籽丢地里,只要能发芽就有希望。 虽然不懂,但有什么难的呢?毕竟种菜的天赋是刻在华人dna里的,在现代种菜都种到太空去了。 不过她还是高估自己,细皮嫩肉的手很快起了水泡。 竹青心疼不已,“小姐,我会种地。” 其实不会,但她不能让小姐吃这些苦。 “咱们轮着来。” 沈宁将废院逛了遍,在柴房的木头堆发现几朵香菇,顿时眼睛发亮。 前几天下雨到处漏,腐烂的木头被打湿,长了五六朵香菇。 沈宁摘了两朵大的,想着晚上煮面吃,突然想到什么又忍住了。 几朵香菇只能打牙忌,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但如果能源源不断长出来呢? 香菇属孢子生物,是可以培植的,而沈宁在视频网站看过最原始的培育方法——砍香菇。 说干就干,她将柴房里腐烂的木头挑出来,拿着菜刀花了一个多时辰把柴火砍出一道道痕迹。 香菇需要潮湿环境,她从里井里打来水,将木头泼湿摆放起来。 采下来的香菇没舍得吃,伞盖上有孢子粉,她试着砍进木头里,成功与否就听天由命了。 …… 萧惟璟胃不痛了,但是脸色不好。 十一硬着头皮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王爷,属下觉得王妃好像疯了。” 在后院种菜就算了,毕竟这是求生本能,但她莫名其妙拿刀对着柴火砍半天,不是疯了还能是什么? 萧惟璟冷嗤,“装疯卖傻。” 他倒要看看,她能装多久! 白天累的要死,还出了满身汗,沈宁浑身黏糊糊的,加上衣服上的斑驳血迹,苍蝇不停围着她打转。 这糟糕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好怀念她可以游泳的超大浴缸,有手机有网络的日子,可惜回不去呀。 躺旁边的竹青叹息,“小姐,早知道王爷会砌墙,咱们把嫁妆里的衣服被褥拿过来就好了。”哪像现在冻的要死。 沈宁眼睛发亮,“有衣服被褥?” 竹青点头,“相爷还是很疼小姐的,备了十里红妆,想要什么都有。” 沈宁翻着原主的记忆,激动到猛然坐起来。 第9章 踩到反派底线了 有没有衣服被褥不清楚,但原主往嫁妆里塞了不少好东西。 所谓久病成医,原主自打半张脸毁容之后,到处求医问药,试了无数民间秘方,虽然脸越来越严重,但是她深信能治好自己的脸,所以囤积了很多药材,全搁嫁妆里带过来了。 具体有多少她不知道,里面有几样很值钱,确实有排毒的效果。 原主底子好,打小就是美人胚子,她的脸前几年才坏的,半边跟蛤蟆皮似的,不但堆满斑点,还有凸起的疙瘩,光是看着就让人倒尽胃口。 萧璟惟真敢跟她圆房,敬他是个勇士。 沈宁给自己把过脉,原主坏脸不是病变,而是被下了毒。 长时间的毒素积累,撞上病急乱投医,这才让她的脸越来越严重。 沈宁不但擅长外科,同时还兼修古中医,这方面的造诣不低,只要用药及时,她有信心把脸治好。 还真别说,只要捂住半边脸,原主的颜值简直就是扛把子。 她前世长相太过普通,连恋爱的机会都没有,于是潜心研究医学,现在原主颜值给了她,算不算是一种补偿? 沈宁顿时激动起来。 摩拳擦掌起身,动作利索爬上树,然后跳到院墙上,消失在黑暗中。 竹青惊掉下巴,“……”天啊,这么高的墙都困不住小姐? 嫁妆搁在知春院,一眼望去全是红箱子。 身为被主角团利用的棋子,便宜爹给的活动经费很足,可惜原主蠢的要死,这些价值连城的嫁妆,一部分用来打点府邸下人,其余全部被白莲花骗走,最后还落得尸骨无存。 这次她就是拿去喂狗,都不能便宜了她们! 翻了半天,不但有衣服被褥,还有很多名贵药材,以及两盒银针,数不清的金银玉器等。 沈宁摸到叠银票,二话不说往怀里塞,又拿了金银细软,珍珠手镯什么的。 将药材塞被褥里,偷偷摸摸抱回废院。 沈宁清楚,以萧惟璟的尿性,院里的树明天要遭殃。 一不做二不休,她打算多跑几趟,把能搬的嫁妆全搞过来。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如影随形的十一看不过去了。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要是再不管的话,王爷估计会剁了他。 见她还想折回去,十一拔剑现身,“王妃,别太过分了。” 大晚上蹦出个大活人,沈宁吓了跳,“哎呀,妈呀。” 她知道有人暗中盯梢,只是没料会突然现身,看来这次是踩到反派底线了。 但是,她拿自个嫁妆有什么错? 沈宁刚想据理力争,不过看到他手上的利剑闪着寒光,果断闭上嘴巴。 院墙太高,跳下来容易,爬上去就难了。 来个助跑还是能翻过去的,但沈宁不想把老底揭了,咧嘴笑道:“大哥,你看你来都来了,帮我把东西搬进去呗?” 十一嘴角抽搐,“……”她是在使唤他吗? 见他杵着不动,沈宁叉着腰狐假虎威,“我堂堂王妃还叫不动你了?” 十一想了想,拎起被褥轻松扔进墙内。 刚要转身去告状,谁知沈宁嘿嘿笑,“送佛送到西,麻烦你把我也弄进去。” 十一吐血,最后还是施展轻功,隔着衣物拉沈宁飞上墙头。 “得了,快向你主子报告吧。”安全落地的沈宁拍拍手,“今晚谢了,明天请你吃饭。” 十一风中凌乱,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怎么感觉被拉下水了? 等回过神来,沈宁早抱着东西跑了。 这一趟挺值的,主仆俩激动清点起来。 除去衣服被褥跟药材不算,银票一千两,玉镯两个,金锭银锭各三个,珍珠数串。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沈宁给竹青几张银票,她自己身上藏了部分,其他的塞到砖洞藏起来。 洗完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睡着崭新的被褥,感觉日子越来越有奔头了。 第二天早上,周管家再次破门而入,指挥家丁嚯嚯把院里的树砍了。 沈宁摸摸鼻子,安慰神情紧张的竹青,“别愣着了,趁着天气好把枝桠砍下来,晒干还能当柴烧。” 于是,竹青在前院砍柴,她到屋里做腊肉煲仔饭。 被禁锢在废院,除了一日三餐没屁事干,无聊的沈宁做饭格外用心,香的屋外干活的竹青直咽口水。 她家小姐真的好厉害,种菜下厨翻墙薅羊毛,简直无所不能。 竹青洗干净手进屋,见新鲜出炉的三大碗饭,不由惊讶道:“小姐,怎么做这么多?”米面有限,还得省着点才行。 “以后咱们多个人吃饭。”沈宁朝梁上望去,“下来吧,昨晚说了请你吃饭的。” 梁上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情。 就在竹青以为自家主子犯病的时候,沈宁又开口了,“我听到你肚子叫的声音了。” 话音刚落,屋里凭空多了道影子,受惊的竹青差点摔倒。 昨天没看到,沈宁这才发现眼前站着的男子一袭黑色劲装,五官稚嫩眼神冰冷,怀里抱着柄剑,戒备的脸闪着红晕。 瞧着十三四岁的模样,还是个孩子啊! 小小年纪,修为已神不知鬼不觉,这得苦练多少年? 反派果然心狠手辣,培养心腹从孩童抓起,怪不得手下个个忠心耿耿宁死不屈,原来早就被洗脑了。 沈宁收回目光,招呼他过来吃饭,“你主子不仁,连让你上茅厕吃饭的时间都不给,但我不能不义,以后给你包吃包住。” 十一刚想说不饿,肚子疯狂叫嚣,弄得他面红耳赤。 都说人有三急,唯独暗卫这行除外。 两天不排泄,三天不吃饭实属正常。自打他出任务起,从来没有失败过,唯独在王妃这儿破例了。 她天天做吃的,香味绕梁熏的他肚子叫不停,而王爷下的命令是寸步不离盯着。 他人忍得住,但肚子忍不住。 见他坚持最后的倔强,沈宁忍不住道:“你出现或不出现,我都在这里,而且他只是让你盯着我,又没要求说要隐身。” 十一想想,王妃说的没错。 于是,他忍不住伸出了手。 嗯,真香! 见他吃到一半,沈宁悠悠开口,“这院子破破烂烂到处漏雨,你吃完饭把屋顶补一下。” 被腊肉噎住的十一,“……”现在吐出来还来得及吗? 第10章 要什么男人啊,独自美丽不香么? 天阴沉着要下雨,三餐有着落的十一吃完抹抹嘴,飞上屋顶补漏。 沈宁将拿回来的药材仔细整理一遍,没想到品种还挺齐全的,凑了个七七八八,虽然缺了几味药,解毒效果会削弱,不过可以施针补救,她有信心将容貌恢复如初。 想到很快就能拥有一张绝色容颜,内心澎湃不已,这是穿越的最大福利,可得好好把握住。 煎药服下,她开始施针入穴。 忍着刺痛将自己扎成刺猬,周身血液加速,汗水自额头渗出…… 一炷香左右取针,感觉浑身轻快不少。 沈宁将捣乱的药材敷在脸上,美滋滋睡午觉。 赶在傍晚下雨前,十一补完大半个屋顶,堂厅跟东厢房终于不漏雨了。 为了犒劳他,沈宁煮香菇瘦肉粥,三人同桌吃饭。 见他神情闪躲,对上她眼睛时还脸红,沈宁好奇道:“我脸上有花?” 十一别开脸,半晌才道:“你长的像我姐姐。” 沈宁诧异,“你姐长这么丑?” “没有,我姐姐很漂亮。” 沈宁心花怒放,“会说你就多说点。” …… 萧惟璟花了几天时间,将刚接手的军务理顺,难得有片刻休闲,不过好像忘记了什么。 他想了想,将阿九叫进来,“十一那边如何?”好像有几天没来了。 阿九一言难尽,支吾道:“帮王妃劈柴挑水补屋顶,把前后院荒地翻好,菜种都撒下去了,现在吃住都在废院。” 萧惟璟,“……”是他耳朵有问题吗? 十一是他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毋庸怀疑他的忠诚,沈宁到底用了什么邪术,居然在短短时间让十一跟换了个人似的。 萧惟璟原想着,只要这个女人安分守己,可以让她多活些日子。 但是,她一天吃四顿过得比他还滋润不说,居然想策反他的人,真是老寿星吃砒霜——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萧惟璟起身,朝废院走去。 三管齐下,连着治疗几天,沈宁感觉脸上蛤蟆皮的疙瘩消了些。 竹青也察觉到了,喜极而泣道:“小姐,你脸上的黑斑淡了,气色也红润许多。真是太好了,等脸治好了,王爷肯定会回心转意的,到时咱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沈宁笑她单纯,男主是看脸的种马,但反派他不是啊,面对美色不为所动,一辈子就白莲花一个。 再说了,要什么男人啊,独自美丽不香么? 就算哪天有需求,也不可能是杀人不眨的反派狂魔! 萧惟璟性格扭曲变态,哪天猫捉老猫的游戏玩腻了,指不定就把她咔嚓了。 沈宁心里着急,别看十一这几天是个乖孩子,听她指挥到外头置办东西,但她不会愚蠢到认为他会背叛主子。 这多半是萧惟璟的恶趣味,玩反奸计什么的。 生死捏在别人手上,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今晚我们吃烧烤庆祝一下。” 十一有点懵,但很快把鸡杀好。 三个人动手,把烧烤需要的东西准备好,生火架炉子。 竹青跟十一全程懵懂听指挥,几天下来都习惯了,反正有好吃的就对了。 鸡骨架熬汤,其他做成串,还有白菜,韭菜,豆腐,茄子,香菇等。 沈宁亲自操刀,将腌制好的五花肉,鸡肉等烤的焦黄,撒上自制的调料继续翻烤…… 忙到现在晚饭都没吃呢,三人齐齐咽着口水,谁知大门再次被踹开。 沈宁嘴都张开了,就差咬一口就能吃到肉,萧惟璟大踏步而来。 十一咯噔下,起来垂手站在旁边,尽量降低存在感。 沈宁料到他迟早会上门,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她快速过了两遍脑子,露出热情笑容,“哟,来了呀?快请坐。” 萧惟璟黑着脸进门,被扑鼻香气呛愣。 有点像北漠烤全羊的味道,但味道层次更为丰富,要好闻很多。 味道香浓刺激,怪不得十一浑身都是味。 单看沈宁半张脸,确实绝美倾城,但另外半张脸却是地狱,尤其冲他笑的时候,显得格外狰狞诡异。 萧惟璟有没有吓到不知道,但阿九打了个冷战,太惊悚了。 沈宁没照镜子,语气跟阔别已久的老朋友般,“王爷今晚有口福了,刚刚烤好的,要不要尝一下?” 萧惟璟没说话,但……唾液分泌了。 打小不受宠,想要的只能靠自己争取,所以早早请旨去漠北,萧惟璟什么苦没吃过,数不清多少次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 他活着只有一个目标,对其他没有任何欲望,更别说对吃的。 吃东西,只是为了活着而已。 然而,盘里搁的用竹签串起来的,竟然让他勾引丝欲念。 萧惟璟恼羞成怒,她就用这招把十一勾走的? 察觉到主子冷冽的压迫气势,十一头低的更厉害了,偏偏肚子叫嚣起来,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反倒是沈宁从容不迫,丝毫没有被萧惟璟的气势镇住,坐在炉子前继续烧烤,同时不忘犒劳自己。 嗯,好恰,就是少了辣椒,否则味道更好。 她的怡然自得,让萧惟璟格外刺眼,“……”当他是死的吗? 萧惟璟伸手随便拿了串,嚼了两下眉头紧紧蹙起。 “王爷可真会吃,出手就是鸡中宝。”最好吃的被他挑走了。 萧惟璟没说话,伸手又取了串,厚薄适中的鸡肾,味道很奇特。 一鸡两只翅,沈宁昧着良心分了他一只,“特意给你烤的。” 萧惟璟没拒绝,在炉子对面坐下,吃着烧得焦黄的鸡翅。 韭菜很快烤好,沈宁忙着抹调料,“十一,拿盘子。” 十一这才回神,连忙去拿盘子。 不止韭菜,还有香菇,豆腐干,茄子烤熟后抹上蒜蓉…… 沈宁边烤,萧惟璟边吃,谁也没有说话,画面说不出的诡异,暗流悄无声息涌动着。 第11章 命都要没了,还要什么脸呢 别看沈宁表面笑嘻嘻,心里恨不得拿刀将萧惟璟捅个稀巴烂。 可他是活到大结局的终极反派,像暗杀、下毒、美色什么的,但凡人类能想到的招术被他同胞兄弟玩了个遍,结果他们一个个反被送上西天,他却连根头发丝都没掉。 唉,不止男女主有光环,萧惟璟的反派光环更大,沈宁可不敢上赶着找死。 这几天之所以反复横跳,是因为她很清楚萧惟璟是个有远大理想的反派,为了实现目标可以忍辱负重,而且他爱惜自己的羽毛。 他会留着她反将主角团,而其他腌臜事都是白莲花做的。 上次把白莲花打疼,萧惟璟发话让她自生自灭,刚好让白莲花没办法继续作妖,她才敢连着反复横跳的。 只要反派不着急杀她,她就敢继续横跳。 她是蝼蚁不假,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指不定哪天趁他松懈之际,她有绝地反击的机会。 一招至他死地,不仅给原主报仇,自己也能争取一线生机。 不好意思,反派能屈能伸,她为了苟命比他更能忍,这不就想着抱他大腿么。 活命嘛,不丢人。 她忙得满头大汗,他吃的悠闲上头,不觉间一只鸡就没了。 自始至终,萧惟璟没有说话,气氛说不出的违和,哪怕沈宁打哈哈都没人搭理。 不得不承认,反派不止城府深,搞心理战照样牛批。 一招“无声胜有声”玩得溜,冷冽的强大气场让人皮绷得紧紧的,感觉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头铁如沈宁都快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她琢磨不透萧惟璟今晚为什么来? 如果按照剧情走,离反派拿她祭旗还有好几年呢,不至于现在就要弄死吧? 但是白莲花开局就把剧情弄崩了,或出于失身的羞辱,或是主角团的步步紧逼,让反派对她动了杀心,但他是个心想缜密的,沈宁好歹是丞相嫡女,皇帝赐婚的王妃,光抓住她爬墙薅羊毛这点,反而容易落人话柄。 所以,他极有可能是在钓鱼执法,引诱她犯罪呢。 她这几天利用原主的药材制了毒,此时就藏在衣袖里,但反派智商太高,她还是不要作死的好。 十一救生欲爆棚,硬着头皮盛了碗鸡汤递过去,“王爷,这是药膳鸡汤,对胃极好的。” 萧惟璟仍然没有说话,将碗接了过来。 别看他杀人不眨眼,吃喝却斯文雅致,动作不急不慢很好看。 鸡骨架没什么肉,但放了药材的汤很香浓,喝到胃里暖暖的很舒服。 不得不承认,他很久没吃过让人餍足的饭菜了,怪不得十一会被洗脑,这女人确实有点手段。 喝完汤,萧惟璟将碗搁在桌上。 十一摸不准他的心思,又斗胆盛了一碗。 萧惟璟连喝三碗,汤直接见底了。 吃完就走,连句谢谢都没有。 这道行把沈宁弄懵了,追出来试探道:“王爷,你今晚把我们口粮都吃光了,是不是得补偿点?” 萧惟璟沉默是金,冷哼着抬脚离开。 玛德,身为反派杀人不眨眼就算了,居然还吃霸王餐! 除了还剩几片蔬菜,什么都被吃得干干净净,三人饿的前胸贴后背,只能给鸡骨架兑水,扔了两把面条下去,凑合着把晚饭对付过去。 越想越不服,沈宁开口问道:“你家主子向来都这么难伺候吗?” 十一能说什么呢?唯有沉默以对。 走出废院,萧惟璟微微驻身,初九即刻向前听令,“王爷。” “以后本王的三餐就归这了。” 初九吃惊,刚才王爷不过吃顿烧烤而已,瞧把王妃咬牙切齿的,他忍不住有点担心,“要给粮食吗?” 给粮食?萧惟璟冷冷瞥了眼初九。 初九心里没底,“王爷,沈丞相已暗中倒向太子,你让王妃负责一日三餐,万一她……”往饭菜里下毒呢? 下毒?萧惟璟求之不得。 从废院回到玉清轩,深夜来访的韩将军起身恭迎,“王爷。” 萧惟璟猜到他的来意,“恤银的事我在想办法,过段时间就能下来。” 韩将军连忙摆手,“王爷误会了,属下过来汇报的,你给的五万两应急银两已经八百里加急秘密发走,算是暂时缓解伤亡将士及家属的燃眉之急。” 萧惟璟惊讶,“我给的?” “对啊,你白天让林姑娘送来的。”韩将军总算长舒口气,语气却带着愤懑,“这帮腌臜的狗杂碎,个个吃的脑满肠肥,却不把我们边关将士的性命当回事,等着救命的钱却押着不发,早晚宰了他们!” 别看他是粗鲁武夫,也就在萧惟璟面前发发牢骚而已,出了门嘴巴牢靠的很。 萧惟璟语出惊人,“钱能追回来吗?” “已经送出几百里了。”韩将军震惊,“王爷,这钱用来救命的,多少人指着它活呢。” 萧惟璟沉默良久,“你们每天继续到户部要钱,注意控制局面,切忌冲突动武。” “王爷,老陈他们也想参加,要不明天一块到户部?”都是上战场拼杀的兄弟,现在一个个缺胳膊少腿的,却连恤银都要不到。 此举不妥,容易被有心人利用,给宫里那位添油加醋,“他们要实在闲不住,可以上街找活计,找不到活计的就去要饭。” 韩将军眼睛发亮,他怎么没想到这招呢?还是王爷厉害! 朝廷各部忙着利益斗争,却扣着恤银不发,那就别怪他们上街要饭,让全天下老百姓都睁眼看看,他们为朝廷抛头颅洒热血,最后却得个什么下场。 命都要没了,还要什么脸呢。 那帮杂碎有种继续拖,看到头来损失的是谁的名声。 送走韩将军,萧惟璟剑眉微蹙,五万两可不是小数目,林婉月哪来的钱? 第12章 沈宁那贱人死了没有? 银票送出后,林婉月就盼着萧惟璟过来,早早焚香沐浴,梳妆打扮起来。 只是盼到深夜,脖子都盼长了,却依旧没有他的消息。 没道理呀,她明明把银票亲手交给韩将军,难不成被他私吞了? “沈宁那贱人死了没有?” 春桃也没把握,又砌墙又砍树的,她感觉王爷一心想弄死沈宁,但周管家偏偏嘴巴很紧,什么消息都套不出来。 她硬着头皮道:“小姐,我今天故意从废院经过,并没有闻到尸臭味,沈宁有可能扒树皮啃草根什么的,估计撑不了几天了。” 林婉月心浮气躁,“真是废物,半点消息都套不出来。” 春桃有苦难言,“自打徐婆子的死后,周管家连着清理仗势的奴才,现在府邸人人自危,没人敢捋王爷的虎须,更不敢跟废院沾上半点关系。” 林婉月觉得奇怪,王爷不出手则已,出手便是雷霆万钧,明明杀死沈宁比捏死只蚂蚁还简单,为什么非得花样百出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想到沈宁那张蛤蟆眼的脸,浑身鸡皮疙瘩冒出来。 王爷必是被恶心到了,才会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她,断水断食还不够,砌墙砍树断了她所有后路,生生磋磨死才算解恨。 外面传来脚步声,春桃高兴道:“小姐,王爷来了。” 林婉月欣喜若狂,精致娇嫩的面容浮露春色,连忙起身到院子相迎。 见她身披薄纱,折纤腰微步迎来,萧惟璟微微蹙眉,“你不冷?” 春桃震惊,小姐可是特意花了两个时辰打扮,身材婀娜,朦胧欲遮,哪个男人看了不血脉偾张,王爷真是不解风情呢。 林婉月面色微红,声音娇柔道:“刚打算歇下,没想到王爷过来了。” “打扰你休息了?”萧惟璟转身欲走,“本王明天再来。” 好不容易盼来的,哪里能放他走,林婉月情急之下挽住他的手,“王爷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萧惟璟抬脚进来,林婉月忙安排看茶。 她紧挨着他而坐,恨不得将柔软的身体贴上去,让他好好爱怜自己。 他连沈宁那种丑八怪都可以,为什么不要了她? 萧惟璟对气味很敏感,林婉月向来素雅,如今却满身脂粉味,呛的他鼻子发痒。 同时,香炉散发的袅袅熏香浓烈扑鼻,闻了让人有种莫名的躁动。 男女嗅觉天生不同,闻着屋里交杂萦绕的芬芳,他觉得还不如沈宁的烧烤味来得实在,吃着就想喝两杯。 纤纤酥手挽着鬓边碎发,林婉月双目含春,体态妖娆,将女人最美妙的一面展露无疑,却发现他心不在焉。 她的心咯噔下,“王爷?” 萧惟璟这才回神,“你拿了五万两银票给韩青?” 林婉月如温柔体贴的解语花,“我也是无意间得知王爷近日为恤银发愁,想着父亲乃兵部侍郎,或许能替你分担些,于是派夏荷回了趟家。 我爹一直在帮王爷周旋,奈何户部仗势欺人,恤银短时间内未必能拨下来,于是私下给一笔银钱。 王爷护我多年,我也想替王爷分担,可又怕你会拒绝,这才以王爷的名义给韩将军的。” 娇羞的眸光透着期盼,林婉月捏着手帕,“王爷,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萧惟璟并非感情用事之人,“令尊每月俸禄不过百余两,府中田庄商铺不多,哪来的五万两?” 林婉月错愕,她拿五万两解他燃眉之急,他不应该更爱怜珍惜她吗? 王爷常年带兵打仗不知京城水深,哪有高官会靠俸禄过日子,那点钱还不够养活一房姨娘的。 她父亲吝啬不假,但身居要职不缺送钱的人。 只是这事见不得光,别人也不会问,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具体的我也不知,但父亲行事素来磊落,急王爷之急,忧王爷之忧,这钱是没有问题的。” 钱已经八百里加急送出去,即使想追也追不回来,何况萧惟璟心里清楚,朝廷高官有哪个屁股是干净的。 林侍郎愿意掏五万两出来,无非是投石问路罢了。 “婉月,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下不为例。”萧惟璟神情轻松,语气却透着威严,“朝中关系错综复杂,更忌结党营私,说话行事需要谨慎小心,我不希望你或你家人牵涉其中。” 林婉月脸色煞白,急忙解释道:“王爷,我只是想帮你,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替本王谢谢你父亲,等恤银拨下来,本王会第一时间归还这笔钱。” 林婉月没听出他话里的敲打,以为是碍于男人的尊严跟面子,连忙转移话题,“王爷,我让小厨房炖了雪蛤,你尝尝吧?” 萧惟璟吃鸡都吃饱了,起身道:“不了,你早点休息。” 见他要走,她顾不得脸面,出言挽留道:“王爷,天儿都这么晚了,不如就在这歇下吧?” 香烟熏得萧惟璟头晕脑涨,连带着气血翻滚不止,“还有军务要处理。” 林婉月心有不甘,突然从身后抱住他,“王爷,难道你真不明白婉月的心?” 萧惟璟是个男人,身体会有本能的需求,何况温香软玉贴上来。 他呼吸紧了紧,却还是拂开她的手,哑着声音道:“婉月,我对你的许诺不会变。” “可我想成为王爷的女人,照顾你衣食起居,为你生儿育女。”她的声音透着落寂跟迫切,“就是现在,今天晚上。” “我会给你想要的。”面对林婉月的真情流露,萧惟璟冷静得可怕,“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语毕,阔步离开。 林婉月被他的话伤到,为什么沈宁那个丑八怪可以,而她却还不是时候? 为了他,他抛开羞耻打扮成这样,甚至不惜在香炉里添了料,他居然连头都不回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 萧惟璟离开引嫣阁,呼吸逐渐粗重,剑眉紧蹙不舒。 强撑着意识回到玉清轩,他已经大汗淋漓面红潮红。 大婚那日刚经历过,萧惟璟岂能不知道被算计了。 他紧紧箍着拳头压抑着,额头青筋泛起,体内冲撞的欲念咆哮如嗜血野兽。 深邃的眼眸逐渐血红,野兽抑压的低吼溢出喉咙。 他抬手砸碎瓷枕,鲜血迸溅而出,染洒在床榻之上…… 第13章 王爷,你的病犯了? 初九听到动静冲进来,见到眼前一幕震惊道:“王爷,你的病犯了?” 不应该啊,明明还没到时候。 萧惟璟死死压抑着嗜血的冲动,“去地牢。” 初九心急如焚,冒着生命危险扶着王爷,打开密室机关往地牢而去。 …… 萧惟璟的心理战成功了。 沈宁失眠,顶着个黑眼圈无精打采。 正琢磨着反派会如何对付自己,同样黑眼圈的十一开口,“王爷想吃腊肉煲仔饭。” 卧槽,吃霸王餐就算了,居然还带点餐? “没有。”沈宁郁闷的要死,没想反派这么吝啬,“地主家也没余粮了,想吃拿食材来换。” 十一友情提醒,“王妃,你从厨房拿走多少东西,王爷心里有数。” 沈宁,“……” 十一继续提醒,“王爷胃口比较大,昨晚都没吃饱。” 小命捏在人家手里,沈宁在心里默默问候萧惟璟祖宗十八代,憋着满肚子的气做饭。 气归气,做饭还是很用心的。 做了满满一砂锅,撑死他算了。 她静下心来琢磨萧惟璟这人,他好像不是吃货啊。 嗯,果然是钓鱼执法。 那头接过食盒的初九动作娴熟而谨慎,拿出银针反复测试,还不忘以身试菜。 嗯,没毒,还挺好吃的,怪不得王爷指定让王妃下厨。 初九忍不住多试了几口,不介意利用职务之便,“以后让王妃多送一份的量。” 十一擅长做暗卫,但不擅长撒谎。 他憋了半天,捉耳挠腮道:“王爷才吃了半饱。” 沈宁,“……” 玛德,吃了一砂锅才半饱?耍她是吧! 用脚想都知道,给白莲花献宝了。 很好,吃白食还拖家带口,这是把她当猴耍呢。 晚上点的药膳炖鸡,指明要昨晚那款。 沈宁做的格外用心,趁十一不注意拿刀刮了两下砧板背面,将霉菌倒进锅里。 黄曲霉素是剧毒,0.36mg/kg就能让人致死。 她当然不会蠢到毒死反派,但心里憋的气需要发泄,所以只是放了微量。 保证吃了不会腹泻,而且绝对验不出来。 想到做给白莲花吃的,沈宁觉得不够解气,她又接了兔子尿,阴恻恻倒进锅里。 一个洁癖犯,一个心机婊,好好享受她做的爱心鸡汤吧。 初九美滋滋喝了碗,擦干净嘴巴送进去。 王爷昨晚元气大伤,刚好可以补身体,“王爷,王妃特意为你炖的汤,趁热喝了吧。” 香味四溢,闻着确实让人食欲大开。 可惜,萧惟璟胃病发作,心情格外暴躁,“你差人给林婉月送过去。” 林婉月病了,烧到意识模糊,拖到天亮才发现。 春桃红着眼过来请,初九隐约猜到王爷病发的缘故,心中不满再次加深,“王爷去军营了,林姑娘有病就去请大夫。” 初九心有愤懑,但没敢违背主子命令,只得差人将鸡汤送过去。 昨晚穿着少受冻着凉,林婉月一天晕乎乎,很是悔恨昨晚的冲动,王爷会不会觉得她是个随便的女人? 可她心里只有他一个,前世熬得太苦了,她不想再重走一遍,就想让他疼惜自己而已,敢问何错之有? 林婉月愈发不安,她缠绵病榻一天,王爷却始终未踏进引焉阁,莫非心里真的没有她? 春桃拎着食盒进来,高兴道:“王爷知道你病了,特意差人送鸡汤过来。” “王爷呢?”林婉月心生欢喜,咳嗽着坐起来,“他来没有?” “我刚问了,说是王爷有要事处理。” 春桃将鸡汤端出来,闻着扑鼻香气忍不住道:“真香呀,厨房可没这手艺,肯定是王爷特意从外面给小姐你带回来的。” 林婉月也闻到了,心中不禁燃起希望。 她喝着鸡汤,不仅身体暖和了,连微凉的心也热乎乎。 果然,王爷心里是有她的,昨晚不碰她不是不想,而是想夺嫡之后给她最好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林婉月将鸡汤喝的一滴不剩,心里眼里都是萧惟璟。 这一世,无论付出何种代价,她都要成为他心中的独一无二。 连着做了三天饭,沈宁越来越窝火,萧惟璟真的一粒米都不给。 带上白莲花还不算,点的菜越来越过分,都点到烤乳猪了。 他奶奶的,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不是吧?爱谁谁,她不伺候了! “哎呦,头好晕。”沈宁趔趄着要倒,神情歉意道:“十一啊,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做不了饭,不如就煮面吃吧?” 十一不会做,他能说什么呢? 于是,随便凑合了一顿,白水煮面,连片青菜都没有。 边关打仗粮草供应不足时,吃干粮充饥是常事,萧惟璟并不嫌弃白水煮面,可他没想到会连吃三天。 第一顿味道还行,谁知第二顿开始群魔乱舞,不是齁咸,就是没放盐,再不就是坨了,甚至还有煮成糊糊的。 萧惟璟将碗扔到桌上,“她是不是想开染房?” 十一低头,“王妃吃的也一样。” 萧惟璟目光压迫,“……”就问他是哪头的? 别说王爷遭不住,连初九也吃到快虚脱了。 将木头愣子打发走,他委婉开口,“王爷,沈丞相联络不到王妃着急了,他的人频频打探消息。如果一直囚着王妃,他多半会拿此做文章,向宫里那位添油加醋。” 萧惟璟冷笑,“莫非本王还怕了沈怀仁这老狗不成?” 初九知道王爷没将沈丞相当回事,可是他不想再吃面了。 萧惟璟也不想吃面了,而且如果不把沈宁放出来,鱼儿又怎么会咬钩呢? 第14章 出门就碰到白莲花 早上睡得正香,竹青匆匆跑进来,一惊一乍道:“小姐快醒醒,大门没锁!” 沈宁迷糊起床,“大白天的,做什么梦呢?” “真的,大门的锁撤了。”欣喜若狂的她拉着沈宁跑出去。 会叫的孩子有奶喝,果然权力都是争取出来的,不过给反派吃了三天面条而已,他就妥协让步了。 当然,沈宁不会自信到以为靠厨艺征服了萧惟璟,他不过是一石二鸟罢了。 别看现在吃得欢,等哪天有需要了,就会拎她出去祭旗。 果不其然,十一阴魂不散,“王妃,王爷想吃烤乳猪。” 沈宁得寸进尺,“你家主子把锁撤了,这是让我回知春院的意思?别愣着了,咱们快点把东西搬回去。” 十一伸手拦住,“王爷说前后院的菜种发芽了,王妃有空多浇水施肥,哪天给他炒一盘尝尝鲜。” 沈宁,“……” 行吧,起码锁是撤了,其他的一步步来。 她掏出块银锭子扔给他,“你到街市选头二十斤左右的乳猪,到时保准让他舌头都吞下去。” 打发走十一,沈宁拾饬起来。 在破院关了这么久,唯一让人高兴的是脸上的毒素褪了很多,蛤蟆皮疙瘩已经消的差不多,估计再有一两个月就能彻底恢复容颜。 知春院不让住,但嫁妆可以搬过来,值钱的东西搁身边才睡得着。 沈宁带着竹青出门,走路带风。 林婉月病了几天,在萧惟璟探望两次之后,身子终于好利索。 当然,她时刻不忘沈宁,温柔而又善良的求情,“王爷,姐姐被关在废院这么久,想来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请王爷将姐姐放出来吧?” 萧惟璟冷漠无情,“不必管她死活。” 语毕,起身挥袖离开。 林婉月追出去求情,却怎么也没挽留住他,心情不禁万分狂喜,王爷果然对沈宁深恶痛绝。 呵呵,只要王爷不心软,她就必死无疑! 没了沈宁这个威胁,林婉月人比花娇,憧憬着跟萧惟璟的美好未来。 重来一世,她要让他沉迷于温柔乡,不再争权夺势,这样他就不会死,跟她长长久久一辈子。 见天气不错,林婉月出来花园摘杏花瓣,想给萧惟璟做香囊。 春桃陪在她身边,讨好道:“小姐,我感觉王爷近来对你可好了。” 是啊,只要没沈宁那贱人从中作怪,王爷娶她过门是迟早的事。 现在就等着沈宁的死讯,到时王爷眼里心里就只有她了。 主子得宠,身为贴身丫环跟着提身份,春桃得意扬扬,谁知抬头就看到熟悉身影从路那头拐过来。 怎么可能?大白天见鬼了不成! 春桃震惊无比,手中的篮子掉在地上,吓得脱口而出,“沈宁那贱人不是要死了吗?怎么出来了!” 真是冤家路窄,出门就碰到白莲花。 沈宁冷笑,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冲过来,对着春桃就是一巴掌,怒喝道:“好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在王府蹭吃蹭喝就算了,居然还敢诅咒我死?谁给你的胆子!” 白莲花有反派护着打不得,收拾个贱婢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春桃是林婉月的恶犬,前世狗仗人势对原主冷嘲热讽就算了,居然还摁住她的手拿刀划开,放了一碗又一碗的血,后来又诬陷原主跟马奴通奸,甚至竹青惨死也是她一手策划的。 沈宁下手毫不留情,一巴掌将春桃扇倒在地,然后抬脚重重踹过去。 沈宁是外科医生,知道踹哪最疼还不死人,而且不会留下伤痕。 被囚禁在废院,这段时间除了做饭就是锻炼身体,沈宁体能提升很快,下手更是毫不留情。 春桃毫无还手之力,被打的连连求饶,“王妃饶命,奴才向来对你敬重有加,给奴才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咒你死……” 事发突然,林婉月同样受到惊吓。 沈宁被王爷扔到废院这么久,还以为她即使没饿死,也离死不远了,没想到居然活得红光满面。 怎么会这样?明明王爷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废院的! 她到底怎么活下来的?而且她的脸……似乎好了不少。 春桃凄厉的惨叫,将林婉月从震撼中拉回来,她忙上前拉扯沈宁,大声道:“姐姐,春桃刚才并没有说你不是,就算你贵为王妃也不能随便打人。” 竹青这段时间跟着主子胆子大了不少,见林婉月拉扯沈宁,她连忙拉住林婉月不放,“林姑娘,奴婢刚才听得一清二楚,分明是她诅咒辱骂王妃。” 林婉月虽然还没过门,但京城谁人不知她是王爷的心上人,哪怕王妃占理在前,只要两人起了冲突,王爷必会无条件袒护她,到头来吃亏的还是王妃。 万一她磕着碰着,王妃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所以,她强行将林婉月拽得远远的,决不让靠近王妃半步。 沈宁打够了才停手,凌厉的目光盯着林婉月,冷笑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没过门外室之女,没脸没皮赖在王府不走,还怂恿下人诅咒女主人,做着鸠占鹊巢的龌龊事,真不知羞耻为何物!” 林婉月这时已经回过神来,神情委屈而卑微,红着眼睛道:“婉月自知身份卑微,从不敢对王爷有非分之想,之所以留在王府是王爷的安排,王妃若是不喜欢,我大可以向王爷请辞,你又何必拿个奴才出气呢?” “你的意思是我诬陷她了?”沈宁没打算给她脸,“还是说你们拿我当聋子或傻子?” 春桃向来机灵,奈何习惯是个很可怕的问题,她觉得沈宁必死无疑,绝无可能从废院出来,说话才会肆无忌惮。 正洋洋得意间,却看到本该濒死的沈宁突然从天而降,这才吓得秃噜了嘴。 “王妃,奴才真的没有说你坏话。”春桃捂着被打肿的脸,浑身痉挛抽搐爬不起来,“奴婢、奴婢说的是别人。” 春桃被捶懵了,剧烈的疼痛让神经发麻,脑子跟着懵逼。 林婉月刚要帮她圆话,沈宁抢先一步,“花园就我跟竹青,你这贱婢还能说鬼不成?” “王妃,刚才我跟春桃只是在说以前……” “闭嘴!”沈宁狠狠瞪着眼林婉月,“不愧是外室教养出来,说话连个尊卑都没有,我堂堂王妃说话,轮得到你在旁边叽叽歪歪插嘴吗?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东西!” “你……”林婉月紧咬牙关,眼泪哗哗流出来。 出身卑贱,是林婉月心头的伤疤,却被沈宁一次次揭出血,还不忘撒上两把盐。 她出身卑贱怎么了?前世还不是把她这个丞相嫡女当傻子糊弄,生生将她磋磨至死。 再横又如何?只要王爷的心还在自己身上,林婉月就有把握弄死她第二次,而且保证比上次更惨! 衣袖之下的手,指甲深深扎进肉里,林婉月恨得至极,脸上却流泪不止,像被欺负磋磨的白花,柔弱无助又可怜。 沈宁若有所思,下意识扭头向后望,果然看到萧惟璟从花园那头走来。 呵呵,原来是绿茶给反派看。 林婉月扑通跪下,扯着沈宁衣角祈求,“姐姐,是我没有管教好下人,还请姐姐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春桃知道错了,你就饶她一条性命吧。” 春桃也看到了萧惟璟,忙扑在地上不停磕头,“王妃饶命,奴婢不是有意冲撞你的。” 好家伙,额头都磕出血了,够狠! “你们在干什么?”萧惟璟冰冷的声音响起。 第15章 是林婉月那朵白莲花干的 “王爷。”林婉月咬着唇,晶莹泪珠跟珍珠似的簌簌而落。 就是不说话,委委屈屈,柔柔弱弱,打眼就让男人心疼到骨子里。 春桃匍匐跪地,“王爷,王妃她……” “王爷,这丫鬟目无尊卑,公然诅咒王妃死,心思实在歹毒至极。”竹青怕主子吃亏,连忙挺身而出抢话,“这还是奴婢跟王妃亲耳听到的,至于没听到的还不知多少呢。 她真是好大的胆子,区区奴才而已,就敢妄议主子是非,也不知是谁在背后教的。” “不是的,奴婢刚才跟小姐聊到以前的姐妹,说她受了家人虐待跳河,救上来时都没气了,谁知后来居然没死。” 春桃委屈喊冤,“王妃没听到前半段,误以为奴婢对她的不敬,无论奴婢如何解释,王妃都不愿意相信。” 她摸了把渗血的额头,不忘在嘴角抹了把,看起来差点没被沈宁打死的凄惨模样。 林婉月擦着眼泪,“王妃,我是没管教好下人,但你身为王府主母,也该了解事情原委,给春桃一个解释的机会,岂能二话不说就往死里打。 下人命贱,被主人打死也活该,可是王妃你的所作所为都代表王府,这要是传出去不让王爷颜面无光么?” 果然是茶味十足的白莲花,三言两语就把反派拉入阵营。 “嘴长在你们身上,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沈宁看着白莲花主仆的嘴脸,可没痴心妄想萧惟璟站在自己这边,“再说,我只是打了你这奴才一巴掌,别搞得杀了你全家似的。” 春桃是个嘴巴厉害的,竹青怕自己主子吃亏,一时间你来我往唇枪舌剑。 沈宁环胸抱臂淡定围观,林婉月依旧跪着落泪。 春桃刚才差点被打死,感觉浑身骨头都被踢碎了,谁知沈宁却矢口否认。 嘴上低三下四,心里却得意起来,自家主子有王爷撑腰,她怕什么呀? 她哭哭啼啼撸起袖子,“奴婢的手都王妃打折了,请王爷主持公道。” 手臂钻心般疼,可撸起来却不见半点淤青红肿。 春桃傻眼了,怎么会这样?身上同样如此,她刚才真的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炸了天。 萧惟璟的生命不是给女人浪费的,这要是在军营的话,四个全拖出去斩了! “够了。”他开口冷喝,向前几步将林婉月拉起来。 “王爷。”林婉月趁机站在他身边,手拉住他的衣袖不放,瞥向沈宁的目光满是挑衅,语气却楚楚可怜,“王爷,能不能替我向王妃求求情,饶了春桃一命吧?” 萧惟璟刚才站在阁楼上,亲眼目睹沈宁对春桃拳打脚踢,如今却一副有恃无恐的嘴脸,敢情当他眼瞎? “来人,带她下去验伤。” 春桃很快被带下去,林婉月刚想借机踩死沈宁,谁知萧惟璟再次开口,“送林姑娘回去。” 林婉月错愕,“……” 初九向前,面无表情道:“林姑娘,请。” 林婉月回眸,不甘心的她期期艾艾望着萧惟璟,却见他神情严肃盯着沈宁,浑身散发着强大气场。 她不禁忐忑起来,王爷是想收拾沈宁这贱人,还是…… 心里没底,她想留下来看看,但不敢违背萧惟璟的命令。 鹰隼般锐利阴冷的眼睛,盯着沈宁心里有点发毛。 胆可以怂,但气势不能输。 沈宁拿眼珠子回敬他,“虽然我这个王妃有名无实,但好歹也代表王府脸面,难不成连个目无尊卑的下人都教训不得了?” 萧惟璟领教过她嘴遁的本事,踱步走过来,俯身在她身边冷哼一句,“倒是小瞧你了。” 语毕,擦肩离开。 这倒把沈宁整懵了,她都开启嘴遁最强王者的模式了,他怎么反而偃旗息鼓? 不对啊,按剧情他不应该站在白莲花那边,帮着白莲花搞死她么? 哎呀,果然是终极反派,完全不按套路来。 不过,谁在乎呢?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跟萧惟璟和离,跟他和主角团撇清关系,才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 沈宁收拾好心情,兴冲冲来到知春院。 看着满屋子空荡荡的红箱子,整个人瞬间被炸飞。 她的金银珠宝呢? 她的十里红妆呢? 几十个箱子,只剩下枕头被褥、床榻、衣服,药材等,所有值钱的细软不翼而飞。 沈宁心都凉了半截,竹青更是震惊到合不上嘴巴,“小姐,咱们这是遭贼了?” 何止是遭贼啊,还是家贼呢! 这可是反派的地盘,不是阿猫阿狗能随便出入的,哪个嫌命长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竹青这段时间可是深有体会,王府不包吃住就算了,王爷还跟着白吃白喝,她跟小姐想要在府里活下去,可就不指望着这些嫁妆么? 现在嫁妆没了,活路也就没了。 竹青“哇”地哭出来,“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哭是不管用的,沈宁不相信眼泪,当务之急是把偷嫁妆的贼揪出来。 沈宁第一个怀疑就是萧惟璟,但很快又否定了。 嫁妆属于女方私有财产,夫家是无权过问的,萧惟璟向来爱惜羽毛,如果他敢贪墨她的嫁妆,岂不正中了便宜老爹的下怀,不在皇帝面前将他捅得稀巴烂才怪。 所以,萧惟璟根本不会干这蠢事。 既然不是他,那么肯定就是林婉月那朵白莲花干的! 原剧情她就这德性,跟原主虚情假意做姐妹,使各种手段骗走所有嫁妆,可谓真正的谋财害命。 现在剧情虽然歪了,但人性的贪婪是不会变的,她第一次要了,重来一次岂有不要的道理? 沈宁冷笑,真以为她的嫁妆是这么好拿的? 第16章 原来都被你刨到碗里了 明明风和日丽,林婉月却觉得浑身冰凉。 她不知道到底哪里出错了,沈宁被王爷扔到废院自生自灭,明明是面临绝境的濒死之人,为什么突然大摇大摆出现在王府? 而且,王爷对她的出现似乎并不惊讶。 怎么会这样?王爷明明极度厌恶她,甚至不惜砌高墙断其生路。 不等她想明白,夏荷神色慌张跑进来,“小姐,王妃她刚刚回知春院了。” 林婉月震惊,“你说什么?” 身形不稳的她失手碰到茶杯,掉到地上摔个粉碎。 不等夏荷回话,院门“砰”地用力踹开,沈宁气势汹汹杀进来,二话不说举起手里的子孙宝桶朝林婉月脑门砸过去。 林婉月下意识避开,子孙宝桶摔在地上,桂圆红枣百合莲子撒满屋子。 子孙宝桶被摔得稀巴烂,足可见沈宁的力量有多大,要是林婉月没躲过去,只怕会血溅当场。 夏荷神情惊慌,下意识捂住衣袖之下的手腕,悄悄往后退。 林婉月暗生不妙,没想到事情这么快穿帮了。 没错,她父亲布衣出身家境贫寒,对钱财格外看重,而林府赚钱的营生又掌握在正室手中,给她的月钱连日常开销都不够。 她想帮王爷渡过难关,只能打沈宁嫁妆的主意,何况那些东西上辈子就是属于她的,现在不过将时间提前而已。 林婉月之所以敢打这主意,是料定沈宁不可能活着从废院出来。 可沈宁不但出来了,还是大摇大摆走出来的。 “王妃,你这是何意?”林婉月佯装淡定,“你无理闹三分就算了,莫要将我逼死才罢休?” 沈宁冷嗤,“林婉月,你胃口够大的啊,十里红妆都敢一口吞下,就不怕咽死吗?” 林婉月爱答不理,“我不懂王妃在说什么。” 沈宁差点为她精湛的演技鼓掌,“装,继续装。”心态够稳的呀,不知道的还以为冤枉她了。 竹青可没主子沉得住气,“你不要脸,连我家小姐嫁妆都偷!” “你们血口喷人。”林婉月红了眼眶,“是,我是寄人篱下,但却是王爷让我住进来的,王妃若是看我不顺眼,大不了让王爷将我赶走便是,何至于用下三滥的手段栽赃陷害。” 沈宁差点没笑出来,“栽赃?” “你要觉得我偷了你的嫁妆,把证据拿出来!” 沈宁目光蔑视,“要证据还不简单,进去搜不就有了。” 说完,竹青就要进去搜,夏荷冲过来将她拦住,“你们说搜就搜,有这么糟践人的么?” “这是我家,我是王府的女主人,难道想搜哪还要经过你们同意?”沈宁说话毫不客气,“再说,你们寄人篱下白吃白喝的,主家遭了贼居然不让搜,难不成真把自个当主子了?” 林婉月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 夏荷还真仗势了,“王妃你身份尊贵,但我们小姐应王爷要求掌管后院,你们若拿不出证据,谁也别想搜。” “你这话倒是提配我了,你家主子掌管后院,却把我的十里红妆弄丢,我完全有理由怀疑她监守自盗,今天还非搜不可了。” “王妃,我自接手后院以来,自问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知春院是王府女主人的居所,没有王爷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进去。” 林婉月委屈隐忍,眼睛里却淬着毒,“你嫁妆丢失的事,我是真的不知情,不过我既然接管后院,必定会将事情查清楚的,给王妃你一个交代的。” 事发突然,林婉月心里七上八下,忙着想应付之策,趔趄两下揉着额头,“我身体不适,就不招待王妃你了。” 沈宁来都来了,可没打算走,而是打量起四周来。 好家伙,她在废院过的不如狗,林婉月倒是会享受,整座引嫣阁雕龙画凤,布置精致考究,熏香飘着,丫鬟伺候着,穿金戴银好不快活。 引嫣,引嫣,她还没死呢,林婉月已经拿着主母派头。 沈宁目光落在桌上的炖盅上,闻到丝熟悉的味道。 她径直走过去打开盖子,林婉月神情错愕,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好一个兢兢业业的硕鼠,怪不得我十里嫁妆会丢失,原来都被你刨到碗里了。” 林婉月气得浑身发抖,“王妃,你莫要血口喷人。” “一钱雪蛤一两金,我的嫁妆里足足有两斤,每一块都是有钱买不到的极品。” 沈宁说话跟刀子似,直戳林婉月的心窝,“你一个低贱的外室之女,每个月的例钱都要从主母手里过,三瓜两枣跟打发乞丐似的,这么名贵的雪蛤你配吃吗?就算不吃不喝存一年,你顶多也只够添巴一口的。” 她的话不但恶毒,还侮辱性极强,让林婉月难堪至极,通红的眼珠子恨不得将她撕碎,“沈宁,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沈宁并不觉得。 撇开林婉月谋害原主不说,光是大婚之日害她被萧惟璟飙车,指使徐婆子下毒,将嫁妆据为己有,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奔着谋财害命来的? 真以为有大反派的金钟罩护着,就收拾不了她了? “王妃,我们小姐出身是不好,但她深得王爷宠爱,嫁入王府是迟早的事。” 夏荷跳出来护主,“雪蛤是王爷送的,专门给小姐补身体。不止是雪蛤,还有鹿茸人参,全都是王爷对我家小姐的心意。” 一个被王爷厌恶的丑八怪而已,有什么资格羞辱小姐? “王爷送的?”沈宁勾了勾嘴角,眼睛紧紧盯着林婉月,“王爷穷得最近都在我那蹭吃蹭喝,他哪来的钱送你雪蛤?” 林婉月震惊,王爷在沈宁那蹭吃蹭喝? 不,这不可能!王爷明明对她厌恶至极,多看一眼都觉得倒胃口,怎么可能会吃她的东西! 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为什么沈宁至今还好好活着? 林婉月不愿意相信,可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 她的话像柄锋利的刀子,狠狠刺进林婉月的心,感觉天都要塌了。 被动挨打不是沈宁的风格,捶不了萧惟璟,那就先捶残这朵白莲花。 沈宁犹如泼妇附体,厉声骂道:“不要脸的贱皮子,亏王爷可怜你收留你,你却辜负他的一片信任,在王府搅风搅雨不算,竟然还敢偷我的嫁妆,谁给你的胆子!” 第17章 沈宁头铁又嚣张,林婉月哭的比窦娥还冤 沈宁不止掀翻桌子,还砸碎好几只花瓶,总之逮着什么砸什么。 动静闹得很大,周管家带着下人闻讯赶来。 看着满室狼藉,周管家眼皮直跳,“王妃,你这是做甚?” 砸到停不下来的沈宁手一伸,指着被吓到瑟瑟发抖的林婉月,“她,监守自盗,偷了我的嫁妆。” 周管家,“……”开什么玩笑! 夏荷脸色发青,双腿抖个不停,“你、你有什么证据?” 沈宁努努嘴,“雪蛤都在这了,你们还敢嘴硬?” 夏荷抹泪叫屈,“雪蛤又不是只有你才有,有钱哪买不到?” “你刚才可不这样说的。”沈宁怼过去,“你说是王爷送的,什么雪蛤鹿茸人参什么的。周管家,有这回事么?” 周管家眼皮抽搐,府里的钱早被王爷支走,账房现在都空了,有这钱拿去买米不香么?要什么雪蛤! 一方说偷了嫁妆,一方大喊冤枉。 沈宁头铁又嚣张,林婉月哭的比窦娥还冤。 周管家头都炸了,一个是皇帝赐婚的王妃,一个是王爷的心爱之人,他该怎么办?好想原地去世! 见他想和稀泥,沈宁咄咄逼人,“周管家,事实胜于雄辩,有什么好扯皮的。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我都非搜不可!” “要搜可以,但不能王妃你来搜。”见躲不过去,林婉月抽泣着开口,“周管家,今天这架势你也看到了,王妃要是没从我这院子搜出点东西,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请恕我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要是由王妃的人来搜,屋里多了毋需有的东西,我就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为求公平公正,还请周管家派人来搜,否则今天谁也别想动。” 沈宁觉得搞笑,现在是林婉月掌管后院,试问下人哪个敢得罪她,真搜还是假搜谁知道呢。 不过,她并不打算反对,“可以。” 周管家是王府老人,最擅长察言观色,他哪边都不想得罪。 他指了几个下人去搜,但没敢动林婉月的房间,而是派人请示王爷。 林婉月是王爷带回来的,虽然没有任何名份,但不难看出来她在王爷心里极为特殊。 竹青怕他们敷衍了事,想要跟着进去监督,谁知却被沈宁拉住不让。 下人们手脚利索,在各个房间进进出出,为了公平公正连柴房跟茅厕都搜了。 然而,什么都没有搜出来。 林婉月未语泪先流,更咽不止道:“王妃,结果你也看到了,可是我偷了你的嫁妆?” “急什么!”沈宁信心满满,“你的房间不是还没搜吗?” “在王妃眼里,我真是腌臜的硕鼠吗?”林婉月气得咬牙,“还是说,你今天就是故意来羞辱我的?” “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好,我的房间可以搜。”林婉月语气一转,声音透着狠戾,“不过,如果没搜出赃物的话,我要你当着众人的面向我道歉。” “没问题。”沈宁连眼都不眨,“但如果被搜出来了呢?” 林婉月一噎,脸色极难看,“如果搜出赃物,我任由王妃处置。” “我要求很简单,你斟茶下跪认错,收拾东西滚出王府就行。” “你……”衣袖之下的手,紧紧掐进肉里痛得发麻,林婉月咬牙答应,“可以。” 双方剑拔弩张,让周管家做见证人。 周管家直抹冷汗,女人的战争真可怕,怪不得王爷清心寡欲。 这哪还是女人啊,简直是两头青面獠牙的怪兽! 他安排了几个婆子,竹青跟着进房间全程监督。 竹青对自家主子极有信心,小姐说林婉月偷了,那林婉月就是偷了。 婆子轻拿轻放仔细搜查,没有任何不该有的东西。 竹青急了,让她们重搜一遍,“搜仔细点。” 再搜还是没有,竹青急出满身汗,“肯定有的,你们再搜一遍。” 婆子们鸟不鸟她,回到堂厅复命。 林婉月含冤掉泪,“王妃,我身份是没有你高贵,但也是有人格跟尊严的,岂容你一次次糟践跟侮辱。 既然什么都没搜出来,还请你兑现刚才的承诺。我不需要王妃斟茶下跪认错,更不敢让你收拾东西自请下堂,只是需要一个道歉而已。” 她站得笔直,身体柔弱却气势惊人,直勾勾盯着沈宁,眼角有一闪而过的讥讽。 “道歉是肯定的。”沈宁荣辱不惊,自信走到林婉月面前,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过,道歉的是你而不是我。” 林婉月错愕,不知她哪来的自信? 谁知沈宁话音刚落,迅如闪电般出手,抓住站在林婉月身后的夏荷。 夏荷手臂被紧紧箍住,下意识尖叫,“啊……” 沈宁将她拽出来,猛地将其衣袖掀起。 夏荷手臂上方,紧紧卡着只成色极佳的鸡血玉手镯。 沈宁二话不说将手镯扯下来,差点没将夏荷的手腕掰脱臼。 林婉月震惊,瞬间血色尽失。 “哎呦,这不是我的陪嫁之一,价值五万两的鸡血玉手镯么。”沈宁神情极其夸张,扯着嗓子嚷嚷起来,“我就说这是贼窝吧,全部都是贼啊。来来来都来看啊,一窝在王府骗吃骗喝还偷人嫁妆的贼婆。” “这是我家祖传的。”夏荷大惊失色,扑过来就要抢,“不是王妃你的。” “脸皮是个好东西,可惜你们没有。”沈宁一脚将她踹开,骂道:“林婉月每个月就得几两例钱,你一个跟着吃糠咽菜的狗奴才,要是有祖传的宝贝,还会卖身当奴才?” “这、这是我家代代相传的,即使再落魄也不会卖掉。” 行,不撞南墙心不死是吧?沈宁决定成全她! “刚才谁搜的她房间?”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走出三个下人,眼神虚得厉害。 沈宁丝毫不留情面,“一帮吃干饭的废物,王府养你们这帮胳膊肘往外拐的有什么用?” 周管家脸臊得慌,刚想说话圆场,谁知沈宁又骂道:“还愣着干什么?带路!” 第18章 白莲花又来这招了 周管家眼睛不瞎,鸡血玉手镯没王妃吹的五万两,但玉质上佳品相好,几千两银子是值的,一个贱籍的奴才怎么可能会有? 引嫣阁怕是干净不了,只是没想到王妃连他们也一块收拾。 沈宁推开夏荷的房门,转了两圈然后这里敲敲那里打打。 很快,她用蛮力抠掉梳妆桌底的一块木板,有东西哗啦啦掉出来。 好家伙,珍珠项链,玉牌,珊瑚手串、金银佩饰等等。 接着,她又拿发簪撬开床柱后面的木塞,抽出一叠银票,数了数足足有三千两。 把衣柜挪开,从砖缝里头又扒拉出五千两银票。 沈宁晃着手里厚厚的银票,冷冷盯着脸色发青的林婉月,“还要挖地三尺吗?” 夏荷腿发软瘫坐在地。 …… 萧惟璟回到书房没多久,府医贺启轩过来了。 “王爷,春桃的伤已经验明。” 萧惟璟问,“严重吗?” “这个……”贺启轩稍加思索,斟酌道:“看着不严重,但其实挺遭罪的。” 萧惟璟不解,她打架还能打出花样来? 春桃除了脸上的巴掌印,浑身上下没有明显伤痕,但有几处地方微微有红痕。 在外行人看来是不小心磕碰到的,但经验丰富的内行却能看出端倪,若是击打这几处会让人生不如死。 不过下手要快狠准,一旦打偏容易出人命。 打的都是穴道,验伤是验不出来的,只能自认倒霉。 萧惟璟蹙眉,沈宁会医术? 刚才瞥了眼,她那半张脸似乎没以前丑了。 自打洞房起,沈宁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但抬进王府的确实是沈怀仁如假包换的女儿,绝没有调包的可能。 难不成,她还有两副面孔? 调查是初九做的,按理不会出错,不过他还是问了遍,“沈宁会医术?” 初九被问懵,半晌才道:“按理是不会的,但王妃毁容以后,性格变得阴暗偏激,求医无门痴迷民间偏方,敢胡乱往自己身上扎针。 被人忽悠说牛尿能治脸,她真的往脸上抹,吃过活蜈蚣,喝过毒蛇泡酒……” 有洁癖的萧惟璟,“……”仿佛闻到了她身上浓郁的牛尿味。 “王妃常年跟形形色色的大夫打交道,胆大包天悟出点医术也不奇怪,这段时间天天把自己扎成刺猬,也不见有半点不适。” 萧惟璟已经不在乎她会不会医术,“你说她的食物干净吗?”往菜里添点蜈蚣腿,给汤里撒点毒蛇酒什么的。 “干、干净的吧?”初九瞬间惊悚,“属下每次都仔细验过,没、没毒啊。”怎么办?感觉胃里有蜈蚣在爬。 萧惟璟脸色铁青,“……”宁愿她下毒,而不是别的什么。 初九现在有点慌,王爷不但打了王妃三十大板,还将她扔到废院,如果不是王妃会薅羊毛,指不定已经死了。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他很确定王妃是个睚眦必报的。 如果给她机会的话,绝对会加倍奉还。 萧惟璟是个心思缜密的,他还是觉得大变活人的沈宁有问题。 本来他对自己亲手培养的人极有自信,可看看十一现在的德性就知道了,所以他有理由怀疑初九做的调查有误。 初九真是冤死了,但他不敢挑战主子的威信,只能弱弱解释,“王爷,属下之前有提过,王妃的性格有点问题,但当时传来林姑娘被自家姐妹推入湖里的消息,你记挂林姑娘的安危……”没听完就走了,他拍马都追不上。 萧惟璟,“……”所以事后他就不说了? 初九比窦娥还冤,当时王爷连着几天陪着林姑娘,他压根找不到适合的机会,再后来就大婚了。 人都娶进来了,他说什么还有用吗?这不是给王爷添堵么。 再说,这可是皇帝赐婚,不是想退婚就能退婚的。 萧惟璟眸光阴冷道:“所以,她到底有什么问题?” “王妃自打毁容后,整个人就变得很奇怪,心情好的时候,还是温柔害羞又结巴的模样,心情不好的时候,脾气暴躁偏激,嘴巴锋利的跟刀子似的,外面都说她……” 初九小心翼翼看了眼王爷,“说王妃得了失心疯。” 萧惟璟,“……” 所以说,沈宁丑就算了,还是个疯子? 而且,自打洞房起,她就一直处在失心疯的状态? 他跟一个疯子计较,还吃了她做的饭菜,并且觉得味道不错? 一个往自己脸上抹牛尿,活吃蜈蚣,喝蛇毒酒的疯子,他居然觉得……呵呵。 萧惟璟脸黑了,“下去自请五十军棍。” 欲哭无泪的初九,“……” 刚要领命离开,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不好了。”家丁匆匆飞奔而来,着急道:“王妃跟林姑娘打起来了!” 初九差点摔倒,刚刚才在花园打完,怎么又打起来了?女人就是麻烦! 萧惟璟无语,“为何打架?” “王妃说林姑娘偷了她的嫁妆,把引嫣阁都砸了。” 偷嫁妆?开什么玩笑。 林婉月最近变化确实挺大,但也不至于偷沈宁的嫁妆…… 萧惟璟脸色瞬变,起身疾步离开书房。 他没有去引嫣阁,而是往相隔不远的知春院。 知春院是安排给沈宁住的地方,后来大婚当日闹出笑话,陪嫁的奴才被清理干净,沈宁也被扔到废院,这院子并没有安排人打理。 院子空荡荡的,除了遍地狼藉的红木箱子。 他不知道沈宁的嫁妆具体有什么,但据十一罗列她偷摸搬到废院的清单来看,值钱的东西不少。 然而,现场剩下的都是排场物,枕头被褥子孙桶什么。 萧惟璟脸沉下来,“沈宁近来可有翻墙?” 初九如实道:“墙院太高,王妃翻不动。” 萧惟璟整个人都不好了。 “夏荷,枉我对你一片信心,你为什么做出这种事?”林婉月痛心疾首,连声音都在颤抖,“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几年了,我何时紧过你的吃穿用度?” 夏荷时跪着向前扯住林婉月的裙摆,拼命摇头解释,“小姐,不是我,我没有偷王妃的嫁妆……” 来了,又来了,白莲花又来这招了。 第19章 手脚不干净的奴才,拖出去喂狗 沈宁开口打断道:“我的嫁妆值三十万两,其中还有御赐的圣物。 偷御赐的圣物可知犯了多大的罪?诛你九族都不为过!” 夏荷吓得瑟瑟发抖,大喊着冤枉,“王妃,我没有偷,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房间,我是被陷害的。” “不过是个狗奴才而已,要是背后没人指使的话,就算给你一百个胆子,你也不敢动我的嫁妆。” 沈宁赤果果看向脸色惨白却强装镇定的林婉月,嘴角勾出抹笑容,“不过,如果你愿意供出幕后主谋的话,我非但不追究你的责任,还可以给你一笔钱,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我……”夏荷何曾见过这仗势,吓得三魂六魄都没了。 她还这么年轻,她不想死啊。 夏荷下意识望向林婉月,眼睛里透着哀求。 她不想这么做的,是主子说王妃绝无可能从废院活着出来,只要帮她办妥这件事,不但重重有赏,还会把卖身契还给自己。 可是谁也没想到,王妃不但活着从废院出来,而且第一时间就发现嫁妆被偷。 林婉月被这蠢货气死了。 她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可怜这个卖身丧父的蠢货。 当时看她挺机灵的,想着或许日后可用,这才拿钱替她葬父并留在身边。 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贪婪,私下昧了这么多东西。 她昧也就算了,居然脑子进水将鸡血玉手镯戴在手上,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跟在林婉月身边数年,夏荷哪能不知她的真实面目,见她眼中闪过杀气,夏荷瞬间害怕了。 她不想步徐婆子后尘,心里防线瞬间崩溃,“王妃饶命,我说,我说……” “夏荷!”春桃从人群中冲出来,扑向前扭打起来,神情激动道:“枉小姐处处对你言传身教,领着你读书识字学道德经,你怎么能干出偷王妃嫁妆的肮脏事?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为什么要辜负小姐的信任?” 春桃疯了似的,不停撕扯夏荷。 沈宁暗叫不妙,冲上前要拉开两人,谁知林婉月扑上来哀求,“王妃,夏荷她脑子糊涂了才会干出这种事,我求求你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滚开。”沈宁推她。 向来娇弱的林婉月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愣是紧紧抱住沈宁不放,“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把她教好,你要怪就怪我吧。只要你放了夏荷,我愿意给你下跪斟茶……” 瞧瞧白莲花说的什么话? 真是妥妥的茶艺大师,明明就是她指使夏荷做的,说得反倒像是被屈打成招。 她也不想想,自己心术不正,身边之人又岂会不受影响?她贪婪,下边的人只会更贪婪。 厮打的厮打,拉扯的拉扯,场面混乱不堪。 周管家一个头一两个大,忙让众人把王妃跟林婉月拉开。 王妃这人很虎,狂起来连王爷都照怼不误,要是情绪失控伤到林婉月,他没法对王爷交代啊。 于是,场面更加乱了。 “住手!”怒喝传来。 顿时,现场鸦雀无声,混乱的场面安静下来。 萧惟璟黑着脸,凶神恶煞站在门口,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场。 沈宁冷哼,一把推开纠缠的林婉月。 “啊!”春桃惊呼跳起来,神情慌张道:“夏荷她……” 夏荷倒在地上,全身抽搐,两眼向上翻,口吐白沫混着大量鲜血不停涌出来。 沈宁冲过去掐住她的嘴巴,却还是晚了一步。 夏荷羊突然癫疯发作,意识失控的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她拼命蹬着双腿,很快咽了气。 这下好了,死无对证,林婉月这贱人又可以推得干干净净。 春桃神情害怕,眼中却有一闪而过的得意,暗中跟林婉月眼神交会。 人都死了,沈宁这贱人又能拿她如何?林婉月不禁松了口气。 不过,她的目光落在门口站着的伟岸挺拔男人身上时,却心痛到无法呼吸。 王爷口口声声让沈宁自生自灭,甚至砍树砌高墙想困死她,可为什么又跟她一块了? 想到这段时间是沈宁在照顾萧惟璟,林婉月心里嫉妒的要死。 她为了留住他,不惜在香炉里下了药,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离开。 为什么沈宁明明顶着张丑八怪的恶心脸,却能得到王爷青睐? 提到她的脸,林婉月突然警钟大作,沈宁的脸好像没以前严重了。 怎么会这样呢?应该越来越严重才对,直到整张脸腐烂生蛆,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 难不成是王爷痴迷她的身体,暗中找人医治的? 想到这儿,她不由慌张起来,下意识望向萧惟璟。 萧惟璟目光如刃,环视着屋内众人,冰冷道:“这是在干什么?” 声音不大,穿透力十足,带着不可侵犯的威迫。 周管家头皮发麻,简扼禀报事情的来龙去脉。 萧惟璟目光落在林婉月身上,林婉月委委屈屈刚想解释,谁知他又把目光移向沈宁。 沈宁无惧他的眼神杀,狠狠瞪回去。 萧惟璟望着夏荷的尸体,“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奴才,死不足惜,拖出去喂狗。” 沈宁心里冷笑,他果然还是维护林婉月这朵白莲花。 她就不相信了,以他的智商会看不出来,林婉月才是幕后主使,但那又怎么样呢? 谁让人家是官配的雌雄反派,当然要互帮互助相亲相爱了。 “还有你们这帮人。”萧惟璟环视着一众下人,“拿着丰厚的月钱,干活却怠慢敷衍,还让王妃手把手教你们干活?” 众人倒吸口凉气,纷纷下跪求情。 其实并非她们敷衍,而是林婉月会笼络人心,刚接管后院就给下人涨一倍月钱,又提升伙食标准,不用猜都知道她才是王府真正的女主人,试问哪个敢不敬呢? 大伙平时只恨没机会巴结,眼见人美心善的林姑娘见跟不受宠的王妃起了冲突,只要脑袋不糊涂的都会偏向她,毕竟王妃只是徒有虚名而已,真正得王爷欢心的是林婉月。 她们哪里敢真搜查,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别说没看到,就是看到了也不会吱声,何况她们相信林姑娘那么善良,又怎么会偷王妃的嫁妆呢? “王府养你们有什么用?”萧惟璟冷漠无情,无视众人的苦苦哀求,“如有家眷,一并逐出府。” 第20章 这么着急对号入座,心里有鬼啊! 不止是下人,萧惟璟连周管家都收拾,“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罚三个月俸禄。” 初九如释重负,账房没钱了,王爷一口气逐除这么多人,能省下很大一笔开销,重新招人还不用双倍月钱,看来王妃也并非一无是处。 王爷借机大换血,把王府这些油痞货全处置了。 逐走下人,引嫣阁安静无比,气氛却更加焦灼。 林婉月紧紧捏着手帕,连呼吸都变得迟滞。 沈宁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会咬死不放,她得尽快想出应对之策。 果不其然,沈宁幽幽开口,“王爷,我丢失了五十万的嫁妆,不是逐除几个磨洋工的下人就能遮掩过去的。 你贵为堂堂王爷,不会连妻子的嫁妆都保护不了吧?这要是传出去的话,丢的可不止我的脸面。” 萧惟璟就知道,她不会放过任何搞事的机会。 “你说五十万就五十万?”他不由冷笑,“怎么不说一百万?” 沈宁将鸡血玉手镯子拿出来,“光是这个就值几万,我十里红妆怎么就不值五十万了?” 嫁妆登记造册一式两份,虽然是女方私有财产,但按婚俗流程会给男家一份。 萧惟璟懒得跟她废话,命周管家把嫁妆清单取过来。 算他识相,起码还愿意承担责任。 不过,既然他选择包庇白莲花,沈宁可不会心慈手软,“嫁妆是在府里丢的,王爷愿意承担,我感到很欣慰,不过夏荷是你心爱之人的贴身婢女,属下犯了错,做主子的理应担责,而不是只会哭唧唧或装死。” 正在委屈落泪的林婉月,“……”贱人,她怎么不会去死!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沈宁可不会忘记原主是怎么死的。 “一个连鸡都不敢杀的婢女,哪来的胆子五十万的嫁妆?神不知鬼不觉偷了之后,又是怎么销赃换钱的? 这背后要是没有人指使才怪了,可偏偏就那么巧合,她刚要指认幕后指使,突然就发羊癫疯死了。 哎呦,这怕不是当别人都是傻子,天底下就她一个人聪明人了?” “王妃,夏荷的所做作为,我确实不知情,而且你的人已经搜过我房间,请问搜出什么没有?” “我有说是你指使的没有?”沈宁满脸阴阳怪气,“你这么着急对号入座干什么?心里有鬼啊!” “你……”林婉月又气哭了。 沈宁满脸唾弃鄙视,“你还有脸哭了?我可不是王爷,你就是在我面前哭死过去,我都不会因为怜香惜玉而包庇你的!” 额头青筋暴起的萧惟璟,“够了!”当他是死的吗? 沈宁压根不搭理他,继续炮轰林婉月,“你就两个婢女,一个口无遮拦咒我死,一个胆大包天偷我嫁妆,上梁不正下梁歪,她们就是被你带坏的,你怎么还有脸哭?我要是你,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沈宁!”萧惟璟严重警告。 沈宁完全忽视他,集中火力向林婉月开炮,“王爷好心收留你,给你白吃白喝,不求你感恩戴德,没想到居然是只披着羊皮的恶狼,居然霸占我的财产谋害我性命。她们这么恶毒,是不是你教的? 把我害死好给你腾位置,你可真恶毒啊!王爷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却恩将仇报让他做鳏夫!” 沈宁一改之前的犀利,说话笑嘻嘻的,语气轻松无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闺蜜在聊天,可说出的话却捅人心窝。 “你……”面对沈宁的牙尖嘴利,林婉月被逼到角落,却仍然没想出完美脱身的应对之策,加上沈宁根本无视萧惟璟的愤怒,这让她更加慌张了。 情急之下,她气得两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沈宁连连摇头,“唉,你怎么每次装死,装得了初一十五的,有本事永远别醒来!” “闭嘴!”萧惟璟成功暴怒,“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沈宁满脸无辜,“王爷你凶什么凶,我才是受害者好吧。” 萧惟璟脑壳疼,命春桃扶林婉月下去休息,请府医过来诊治。 见他起身离开,沈宁赶紧跟上去,“不是说给我交代吗?你跑什么呀!” 萧惟璟来到知青院,周管家拿着嫁妆清单过来,带着府中下人逐一清点。 清单登记的很详细,连带附有估值,所有嫁妆加起来十六万。 花了一个时辰盘点清楚,划掉现场剩下的,被偷走的估价达到十二万。 萧惟璟掏出另一份清单,“把她拿走的划掉。” 清单记得很仔细,连她拿走的衣服被褥都算。 沈宁吐血,“……”他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 划掉自己拿走的,还有十万的差账。 “你欠我十万两,是还嫁妆还是还钱?” 萧惟璟脑壳疼,“我尽量把物追回来,追不回来的给钱。” 沈宁向他伸手,现在就要。 萧惟璟,“……”他需要时间。 这怎么能行!万一他拖着不给,然后把她毁尸灭迹呢? 堂堂晋王府,不会连十万两都拿不出来吧? 沈宁诧异,他可是战神王爷,光靠赫赫战功就没少拿封赏,怎么可能会穷? 然而,萧惟璟脸色难堪至极。 穷不穷的跟沈宁没半毛钱关系,她只想守住自己的嫁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王爷该不会想反悔吧?” 萧惟璟盛怒,“你觉得本王是这种人?” “谁知道呢,毕竟人心的隔肚皮嘛。”沈宁将怀疑跟疑惑摆在脸上,“十万两对王爷不是难事,为什么现在不给?” 萧惟璟额头青筋泛起,“我说了,会把你的嫁妆追回来,追不回的再补钱。” 好吧,真要把他逼急了,指不定激情杀人呢? 沈宁缩了缩脖子,“需要几天时间?” 第21章 白莲花她慌了 萧惟璟开口,“三天之内,我会把事情查清楚,到时给你确切答复。” 沈宁不再说话,起身离开时不由多看了他一眼,目光透着怜悯跟同情。 唉,碰上这种拎不清的白莲花,别说助反派一臂之力了,居然还给他使绊子。 原剧情中,萧惟璟作为一个把主角团杀到只剩剧名的大反派,白莲花并没有给他多大助力,但起码没有像现在这样添乱。 沈宁可以预见,只要有白莲花这种猪队友在,萧惟璟的反派光环凡迟早会消失,绝不会再现之前的辉煌。 一旦光环消失,他就会没了稳操胜券的自信,极有可能会急功近利,将她这个作为反攻主角的炮灰提前拎出来祭旗。 作为一个被正反双方利用的炮灰,沈宁顿时警钟大作,冷汗都下来了。 所以说,想要活下来,她就要尽快扭转局面。 脑子飞快转动,沈宁很快来主意,缓了缓声音道:“十万两我可以不要。” 萧惟璟不解,她又在玩哪出? “王爷迫于无奈才迎娶我的,而我虽然爱慕王爷,但这段时间的废院生活,也让我看开了。” 沈宁调整面部表情,露出几分伤心跟失落,“强扭的瓜不甜,既然我们没有缘分,还不如一拍两散,哀怨自此一笔勾销。 十万两我不要了,只需王爷给封和离书。” 钱财乃身外之物,虽然十几万的嫁妆很多,但跟性命比起来不值一提。 她相信只要能活下来,凭自己的本事完全可以赚回来。 正反派你死我活跟她有屁的关系?凭什么她要成为被双方利用的棋子,最终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沈宁考虑了,只要拿到和离书,离正反派远远的,她也就没了利用价值,只要脱离剧情控制就能活下来。 听到她异想天开的话,萧惟璟冷脸斥驳,“我再说一次,在本王这没有和离,只有丧偶。” 这年头欠债的都这么牛逼的吗?沈宁顿时没好脸色,“还钱!” 萧惟璟,“……”她掉钱眼里了?开口闭口都是钱! 沈宁梗着脖子,无惧他杀人的目光,“要么给我和离书,要不现在就还钱。” 萧惟璟想把她的脖子拧下来,“你我是皇帝赐婚,根本没有和离的可能,除非皇帝下旨解除婚约。” 沈宁崩溃了。 老天爷啊,这是逼着她去死啊! 萧惟璟将她复杂的神情看在眼里,不禁嘲讽道:“你如果非要和离,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真的?”沈宁顿时心生希望,“什么办法?” “这婚你们沈家向皇帝求来的,想要解除婚约,自然也得由你们沈家出现。” 沈宁绝望,“……” 这婚是原主一哭二闹三上吊求来的不假,但便宜爹为什么愿意配合呢?说白点,无非就是拿她当棋子用。 看来,想要和离保命,还得另想办法才行。 “王爷,就给你三天时间。”沈宁心情复杂,“三天以后,还请给我一个答复。” 她前脚离开,萧惟璟一掌把红木箱劈成渣渣,怒喝道:“查。” 初九不敢有丝毫懈怠,亲自带着人彻查。 他就是吃这碗饭的,经过层层追查,半天时间水落石出。 根据守卫处的登记,夏荷前段时间曾有多次出入,理由都是替林婉月买买买。 沈宁的嫁妆不少,引嫣阁是藏不住的,唯一的办法对外销赃。 能吃下这么多嫁妆的,当铺规模不可能小,初九很快就追查悦来当铺。 不得不承认,夏荷还是有点脑子,竟然知道乔装成麻脸男子去典当赃物。 为了拿到更多的钱,她做的还是死当,价值十多万的各种珍贵嫁妆,最后只当了不到八万两。 真不知幸或不幸,悦来当铺背后没有其他皇子或高官的势力,否则晋王府典卖王妃嫁妆的消息早就传开了。 悦来当铺的老板是个精明的,猜到这批货来路不简单,他不着急出售货物,而是悄悄存藏起来,想观望一段时间再说。 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拿钱将典当的嫁妆赎回来。 道理谁都懂,可是钱呢?天上又不掉钱。 萧惟璟从出生起,不管幼时面对皇子公主的奚落嘲讽,或是及冠后面对朝廷的波谲云诡,更或在沙场面对敌方的千军万马,他都没有今天的愤怒跟耻辱。 是的,戳人骨头的耻辱。 想到沈宁脸上的嘲讽,眼神中的蔑视,萧惟璟一个没忍住把案桌上的砚台砸了。 “将悦来当铺老板的家眷扣起来,等恤银拨下来,即刻将嫁妆赎回来。” 俊朗刚毅的五官闪过绝戾,“逐除出府的人处理干净,留在府里的将嘴巴闭紧,否则后果自负。” 初九领命。 他有话想说,但见主子脸色难看至极,嘴边的话只得生生咽下。 …… 萧惟璟离开,昏迷的林婉月睁开眼睛,整个人怅然若失。 春桃收拾着遍地狼藉的厅子,心急如焚的她哭了出来,“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走到现在这步,林婉月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王爷并没有当面戳穿,但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又岂会看不出来呢。 林婉月百思不得其解,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小姐,你初衷也是为帮王爷。”春桃抹眼泪,不忘安慰着,“要不是王爷缺钱,你怎么会打沈宁那贱人的嫁妆主意。” 是啊,要不是为了帮王爷摆脱太子党的桎梏,她又岂会铤而走险呢? 否则,她完全有时间熬死沈宁,再慢慢将嫁妆变成自己的,没想到一时情急失策,竟然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林婉月忐忑不安,虽然说卖嫁妆的钱花到了王爷身上,但谁知他会不会追究自己的责任? 都是沈宁害的,她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要梗在她跟王爷之间! 想到沈宁在众人面前对自己的羞辱,林婉月红肿的眼睛迸射出骇人杀意,指甲掐入掌心渗出刺红血珠。 姓沈的贱人,她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小姐,王爷这么爱你,他一定不会责备你的,要不你跟他道个歉吧,这事或许就过去了。” 歉肯定是要道的,但王爷现在还在气头上,并不是道歉的最佳时机。 她得先探明萧惟璟的心思,到时再做打算也不迟。 “要不是夏荷这贱骨头,小姐怎么也不会变得如此被动。” 春桃咬牙切齿,忍不住骂道:“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要不是她私藏了这么多东西,这事根本不会被发现,要是早些动手除掉她就好了。” 小姐都策划好了,过几天带夏荷出去偷偷处理掉,神不知鬼不觉的。 谁知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沈宁撞破了。 第22章 那就别怪她对白莲花下手了 她的话倒是给林婉月提了个醒,目光紧紧盯着不放。 春桃受惊,扑通跪在地上,“小姐,春桃对你绝无二心,更不会贪墨钱财。我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所思所想皆为小姐考虑。” 林婉月握住她的手,眼泪再次簌簌而落,“春桃,我就只有你了。” “小姐放心,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小姐身边的。” “出了今天的事,我如今也没脸见人,这几天你多担待点,注意府里的风吹草动,一有消息就告诉我。” 这几次确实心急了,才会露出破绽让沈宁抓到把柄。 林婉月痛定思痛,浮躁的心逐渐冷静下来。 她还不相信了,前世能弄死沈宁那贱人,今世还拿她没办法了? 沈宁就等着吧,今天的羞辱,他日必将千百倍奉还。 回到废院,沈宁感觉整个人都被抽走力气,坐着接连叹气。 她只是想和离保命而已,咋就那么难呢?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逃离这座魔窟? 竹青以为她是气的,连忙安慰道:“小姐,王爷委实太过分了,姓林的不要脸偷卖你嫁妆,他怎么还维护起来了?要不我们想办法回相府吧,让老爷替你主持公道?” 提到嫁妆,沈宁真是被壕到了,足足十六万的嫁妆啊。 她就纳闷了,原主的便宜爹是有钱,但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宠得也太过分了吧? 说是十里红妆,她以为顶多就是打肿脸充胖子而已,没想到竟然是实打实的,而且件件价值不菲。 让便宜爹置办十六万两的嫁妆,不敢说伤筋动骨,但绝对剜到肉了。 “竹春,我上次挨了板子高烧三天,人都给烧迷糊了,很多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 沈宁满脸迷茫,懊恼地捶了下脑瓜,“你知道家里为什么给我置办这么丰盛的嫁妆吗?” 她继承的记忆模糊而有限,而且原主只是漫画中早死的炮灰工具,她的存在只为推动剧情而已,不会有过多的笔墨。 竹青来得晚,很多事实并不清楚,“老爷夫人对小姐极好,向来有求必应,别说十里红妆了,你就是要百里红妆,他们也会答应的。” 沈宁震惊,难不成嫁妆是她要来了? 竹青点头,“是小姐开口要的。” 身为一个工具炮灰,原主开口要,便宜爹就给?这不科学呀。 竹青不清楚,但只要小姐闹脾气,老爷夫人就会无条件答应,就是要天上的月亮都给摘下来。 沈宁信了才有鬼,便宜爹娘真要疼她的话,又怎么会把她嫁给大反派呢?这摆明就是死路一条。 “不想给也得给。”竹青想了想,脸上闪过尴尬,“如果得不到,小姐就会闹脾气砸东西。” 她曾目睹过小姐发脾气,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性格暴躁阴戾,就因为梳头的婢女不小心弄疼了她,她不但对婢女拳打脚踢,还把婢女头发全绞了,足足骂了半个时辰不带歇的。 竹青想想,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沈宁震愕,原主竟然是个精分?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在现代就有很多精神分裂症患者。 很多人在精神受到强烈刺激的情况下,会分裂出一个强大的人格来保护原本的人格,而这个强大的人格往往能弥补原人格的缺失。 原主本是天之娇女,京城有名的美人胚子,性格柔弱说话结巴爱脸红,在遭遇毁容之后,不断受到身边人的冷落嘲讽,于是分裂出性格暴躁偏激爱施暴,嘴巴锋利的扭曲人格。 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 不过,沈宁的关注力不在原主身上,而是琢磨起她的家人,“爹跟娘是只疼我一个,还是对哥哥姐姐一视同仁?” 竹青想了想,“老爷夫人对两位公子跟大小姐严加管教,唯独对小姐万般宠爱。” 府里下人都私下议论,说老爷夫人偏心偏到没影了。 捧杀吗? 捧杀一个烂脸,并且有精神情分裂的女儿,附上十六万的嫁妆,没有十年脑血栓干不出这种事。 能做到丞相这个位置的,哪个不是千年的狐狸,捧杀是不可能的,除非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竹青又来了句,“不止老爷夫人宠着小姐,就连两位公子跟大小姐也对你有求必应。” 所以,这更让沈宁怀疑了。 如果只是做棋子,只要给她洗脑就行了,完全没必要贴上过半身家。 看来,沈家的水不比晋王府的浅,回去是不可能的,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 身为大反派,沈宁相信萧惟璟能找到和离的法子,但是他还要留着她反杀便宜爹,所以他是不可能同意的。 呵呵,既然他不同意,那就别怪她对白莲花下手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白莲花一直想搞死自己,她得礼尚往来才行。 想到白莲花上午被捶的只能装死遁逃,沈宁的心情很好,做了顿丰盛的饭菜犒劳自己。 十一抱着只猪崽猪进来,刚想说的现宰现烤,谁知闻到了炒腊肉的味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刚想说终于不用吃糊糊面了,谁知竹青手快将没吃完的饭菜倒进潲水桶,还朝他狠狠瞪了个白眼,“哼!” 十一抱着猪在风中凌乱,“……”怎么回事,他只不过出去买了只猪而已,怎么就变天了? 不给他留就算了,王爷那份也没有,真的好过分。 王妃脸黑的厉害,好在他跟竹青的关系不错,悄悄拉到旁边问,“怎么了?” “怎么了?”竹青气不打一处来,“你们王爷欺负我家王妃!” 听完之后,十一懵了,“那猪还烤不烤?”王爷还等着吃呢。 “吃什么吃,他都欺负王妃了,凭什么还要烤乳猪给他吃。”竹青一把夺过猪,扔到后院养起来,“等小姐心情好了,咱们自己烤着吃不香吗?” 她算看出来了,小姐就是对王爷再掏心掏肺,他的心都在林婉月身上。 第23章 王妃今天不太安分 午觉醒来,沈宁精神十足,带着竹青去知春院搬东西。 值钱的嫁妆没了,但能用的物件还有不少,像妆匣、拔步床、闷户橱、樟木箱都是有的。 这段时间把废院收拾得很干净,只要把东西搬过来,不比知春院差太多。 纸包不住火,上午的事很快传开。 下人们不敢明着议论,但私底下都有杆称。 能在王府混的,脑袋不可能差到哪儿去,一个卖身契捏在主子手里的奴才,即使再贪婪顶多小偷小摸而已,哪儿来的胆把王妃的嫁妆全掏了? 再说了,王府家规严苛,没有主子同意谁能往外跑? 夏荷一趟趟往外跑,身为主子的林婉月会不知道?没有猫腻才怪了。 下人们本来还挺爱戴她的,毕竟刚上位就给下人月钱翻倍,伙食标准更是不用说了,如此心地善良的女主人谁会不喜欢? 可现在想想却不是这么回事,今天夏荷死了,好几位受连累的下人及家眷被逐出府,还有之前撞墙而亡的徐婆子,无一不是跟林姑娘走得近,到最后都遭了殃,而林姑娘却毫发无损。 另外,被扔废院的王妃不但没死,正大摇大摆在府里逛呢。 他们可是亲眼看着,废院的树砍了,墙砌高了,都在以为王妃死定了的时候,偏偏她活得面色红润,不但跟林姑娘斗得激烈,而且还大获全胜。 看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一个是有名无实的王妃,一个是手握实权的外来者,以后怕是没得消停了。 总之,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还是把皮绷紧点,省得惹来的无妄之灾。 说话间,王妃又大摇大摆出来晃了,想避都来不及。 下人们没办法,只得厚着头皮行礼,“参见王妃。” 沈宁刚好嫌人手不够,送上门来的不用白不用,“你们都搭把手,帮忙搬点东西。” 下人们面面相觑,但又不敢违背主子,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林姑娘醒了没有?养出这么只硕鼠,我还等着她斟茶道歉呢。” 躲在屋里装死是吧,沈宁偏偏不会遂她的意,“也不知她平时怎么教导下人的,一个个连半点规矩都没有,以下犯上就算了,见到好东西还想据为己有,真把王府当自个家呢。 连身边的下人都管不好,居然还有本事管理好王府后院?到时该不会养出一堆硕鼠吧?” 众下人瑟瑟发抖,“……”这是他们能听的? 沈宁跟复读机似的,走一路说一路,也不嫌费嘴。 消息很快传到林婉月耳朵,气得她眼泪飙出来,连砸了三只花瓶仍不解气。 “小姐,我们现在如何是好?”春桃急得嘴角冒泡,“沈宁到处嚷嚷,现在府里都传开了。下人们嘴上不敢说,可是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林婉月绞着手帕,“王爷呢?” “中午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春桃心里忐忑,“现在唯一能让她闭嘴的,只有王爷了。” 话刚说完,砰砰拍门声响起。 “林姑娘醒了没有?”竹青的声音响起,“你们还记得今天的承诺吧?我们王妃等着林姑娘斟茶下跪认错呢。” “快点开门,磨蹭什么呢?”沈宁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我腿都站酸了。” 春桃哪敢开门,沈宁这遭瘟的不知要干出什么事。 这该死的贱人!林婉月用力绞着手帕,气得差点没厥过去。 门外差不多闹了一刻钟,终于消停下来,屋里的主仆两人将沈宁不知咒了多少遍。 沈宁的嚣张,不禁让林婉月急疯了。 她暗恼自己糊涂了,不应该着急对付沈宁的,等成为王爷的女人再下手也不迟。 之前使了些手段,才住进王府并拿到管家权,以为有沈宁这个丑八怪的衬托,她再积极主动点,很快就会成为王爷的女人,没想到竟被沈宁一次次破坏。 若是今天的事没抓到把柄,她可以含冤向沈宁下跪道歉,收拾行囊离开,借苦肉计博得王爷同情,可是现在就差没捅破这层纸而已。 王爷治军严明,尤其痛恨手脚不干净的人,早年曾以雷霆手段处死不少贪污的将士,割其头颅挂军营门口暴晒三日。 即使她对王爷有救命之恩,现在也不敢轻易去赌,万一他不挽留自己呢? 以前只要她生病,王爷会第一时间赶过来,可是现在都过去半天,天马上就要黑了,他却迟迟没有出现。 林婉月真的慌了,精致的瓜子脸惨白无血色。 现在的局面太糟糕,一旦王爷不挽留她,想要再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萧惟璟忙到深夜才回府,面沉如水情绪不显。 初九等候已久,心直犯抽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萧惟璟看到他烦,“说。” “王妃今天不太安分。” 一听到沈宁的名字,萧惟璟的暴脾气发作,“她又怎么了?” 初九不敢隐瞒,把沈宁下午的所作所为如实道出,包括她跑到引嫣阁上门挑衅。 萧惟璟揉着太阳穴,“你最近是不是闲的?” “啊?”初九没反应过来。 “这点破事也来跟我说?”萧惟璟无情的眼刀甩过去,“滚出去!”一个个吃饱了闲的。 初九如梦如醒,瞬间消失不见。 出了院子,他吓得拍拍胸口。 王爷的病果然越来越严重了,最近动不动就爱发脾气,这样下去不妙啊。 不对啊,林婉月至今昏迷不醒,王爷怎么不关心过问一下? 虽说这事她做得不妥,但在王爷心里面,她不是最特殊的那个么? 但是,确实触碰到王爷的底线了。 事情要是传出去,那帮有心之人又要大做文章了。 话说林婉月以前挺聪明的,怎么最近老挑衅王爷的底线呢? 沈宁等着萧惟璟上门找茬,谁知等了一个晚上都没来。 于是她的胆子更大了,第二天等萧惟璟前脚出门,她后脚就猛拍引嫣阁的大门,“林婉月,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装晕。” “你有本事放纵下人,怎么没本事开门哪。开门呐,赶紧斟茶道歉,别躲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没病装病。 连个下人都管不好,你有什么能耐管理王府后院?连我都替你臊得慌。” 第24章 杀人很简单,但她要的是诛心 屋里的林婉月气得银牙咬碎,她这时要是出去,不摆明了自己装病了,而且沈宁一定会逼着她下跪斟茶认错,借机把自己赶出来。 可如果不出去,任由她在门口叫骂,以后还有何脸面在王府立足? “王爷呢?”她急得直打转。 春桃十分失落,“王爷他早早出门去了。”守卫连门都不让她靠近,更别说见到王爷了,只能远远瞧上一眼。 沈宁那贱人都快把小姐逼死了,王爷却不出来制止,可真是狠心啊。 林婉月趔趄跌坐在椅子上,她就那么罪无可恕吗?明明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他。 外头动静越来越大,吵得她几乎窒息。 出去要被羞辱,不出去更惹人笑话。 林婉月附在春桃耳边低语,“唯今之计,只能示弱。” 春桃点点头,酝酿好情绪走出去。 她站在院子里,狠狠掐了几把大腿肉,疼得眼泪呛出去,然后推开院门扑通跪下,脑袋不停往地上磕,哭着哀求道:“王妃,夏荷做出这等错事实属不该,我家小姐都被气病了,昨晚烧的直说胡话,如今连榻都下不来。 等小姐病好了,她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王妃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莫不真要我家小姐逼死不成?” 她磕的很用力,额头旧伤鲜血淋漓,不停替林婉月求情,说话的语气仿佛对方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连着磕了十几下,春桃痛得龇牙,然后始终没有等到沈宁的回复,院门前静悄悄的。 她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不由停下动作抬起头。 院门口空无一人,哪里还有沈宁的影子? 所以说,她的头白磕了?春桃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死过去。 离开引嫣阁,沈宁往王府大门口走,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出去,谁知被护卫拦下,说没有王爷的命令,她不得踏出王府一步。 沈宁在心里问候萧惟璟全家,转身回废院养精蓄锐,打算下午继续去闹。 竹青不解,“小姐,你明知林婉月装病,为什么不进去让她道歉,而是拍完门骂两遍就走?” 所以说竹青太单纯,杀人很简单,但她要的是诛心。 通过这事,她更加确实萧惟璟是专心搞事业的反派,不求白莲花锦上添花,但起码不能拖后腿。 偏偏林婉月比上辈子愚蠢,完全忽视沈宁是萧惟璟用来反杀主角团的棋子,各种拈酸吃醋要搞死她。 男人只要有事业,何愁没有女人。 所以,即使萧惟璟再爱白莲花,感情迟早也会糟践没了。 从林婉月装病到现在,萧惟璟一次都没有露面,甚至沈宁的公然挑衅,他都没有制止的意思,可见这是对林婉月的警告。 只要萧惟璟不是无脑宠白莲花,沈宁就敢继续找她麻烦。 当然,找麻烦也要适可而止,毕竟自个脑袋还别在裤腰带上呢。 哪天要是实力允许了,她会把雌雄反派的脑袋都给拧下来,眼睛都不带眨的那种。 现在要做的,就是撕掉林婉月伪善面目,逼她交出管家权,要是能赶出去最好。 但不能逼的太狠,万一逼狠了,林婉月豁出性命来个上吊自杀什么的,博取萧惟璟的同情,到时吃亏的可就是自己了。 沈宁压根不屑林婉月斟茶下跪道歉,而是想要搞臭她的名声,她拖的越久对自己越有利,让王府的人看清楚她出尔反尔没有担当的嘴脸,以后再想树立威信可就难了。 所以,她是不会给林婉月道歉机会的,嘴遁挑衅就行了。 中午天阴沉起来,午睡醒来倾盆大雨。 沈宁犹豫要不要冒雨上门诛心,竹青急匆匆进来,“小姐,林婉月淋着雨去找王爷了。” 啧啧啧,果然是白莲花,知道怎么样才能让男人心疼。 单薄羸弱的林婉月站在滂沱大雨中,怀里紧紧抱着只木盒子,被冰冷暴雨打的睁不开眼睛,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晕倒。 初九心堵的慌,“王爷,林姑娘在外头淋雨。” 萧惟璟没说话,低头处理紧要军务。 一个时辰后,他才开口道:“让她进来。” 如果说开始是装的,但现在被暴雨涮了一个时辰,林婉月真的撑不下去了。 身体冻得瑟瑟发抖,头发被打散沾在脸上,脸苍白的跟面粉似的,哪还有往日的精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女尸。 为了让萧惟璟怜悯,她特意衣衫单薄,想着顶多淋个一时半会,他就会心疼到原谅自己,却没想到时间如此难熬,似乎过了几天几夜都不止。 现在的她骑虎难下,再淋下去命都没了,可总不能掉头回去吧? 迷迷糊糊间,看到高大的身影撑着伞过来。 林婉月如释重负,王爷他来了。 膝盖一软摔在地上,林婉月泪水涟涟望向萧惟璟,目光希冀又无助,“王爷……” 男女授受不亲,见她摔倒在地上,初九满脸纠结,不知道该不该扶? 想到王爷最近脾气暴躁,于是谨慎的初九转身退了回去。 林婉月傻眼了,王爷怎么走了? 初九叫来两个丫鬟,“快,把林姑娘扶起来。” 林婉月嗫嚅着唇,“王、王爷呢?” 初九哪敢说实话,“王爷近来公务繁忙身体疲乏,午睡刚刚醒来。” 换句话的意思是,王爷老累了,没人敢打扰他午休,她在门外淋雨一个时辰什么的,王爷并不知情呢。 林婉月,“……”一帮狗奴才! 萧惟璟衣冠楚楚,见狼狈的林婉月被搀扶进来,不由冷眼瞥向初九,“婉月来了,为何不报?” 百口莫辩的初九,“……” “下去领五十军棍,若有再犯把脑袋缴上。” 林婉月冻得浑身僵硬,虚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萧惟璟命人奉上热茶,玉质金相的五官不显喜怒,“身体不适就在院里多休息,冒雨过来可是有事?” 端茶的手抖个不停,喝下肚子才稍微暖和,林婉月眼睛鼻子通红,脸上有液体淌下,分不清泪水还是雨水,“王爷,婉月管教不严,才让夏荷犯下如此大祸。若非这两日病气缠身,我早该过来向王爷请罪的。” 第25章 喂不熟的白眼狼 “你虽管教失职,但错是下人犯的,不必太过自责。” 面对林婉月的眼泪,萧惟璟语气平静,“失窃的嫁妆已经在悦来当铺找到,只是夏荷死的突然,不知她将赃款藏到哪了。” 此话一出,林婉月脸色煞白,没想他真的一查到底。 她紧紧捏着手帕,更咽道:“都是我的错,没想到她会犯下这种糊涂事。” 知道躲不过去,来之前已经想好说辞。 林婉月神情尴尬,支吾着解释道:“前段时间得知王爷为恤银之事发愁,我寻思得帮王爷一把,于是派夏荷给家里捎信,看看父亲有没有办法,没想到夏荷带了五万两回来。 我也是关心则乱,真以为是父亲给的,却不知夏荷为了报我昔日的救命之恩,胆大妄为偷王妃的嫁妆出去卖。 要是知道的话,我说什么也会阻止夏荷的,谁知还连累到王爷……” 林婉月抹着眼泪打开木盒,里面厚厚一沓银票,“王爷,我将引嫣阁重新查了几遍,从柴房地底下挖出夏荷私藏的二万两,希望能赎回王妃的嫁妆,不够的我再另外想办法。” 见他没开口安慰,更没伸手接银票,她只得将木盒搁在桌上。 萧惟璟瞥了眼银票,“此事因本王而起,你先把身体养好,剩下由本王来处理即可。” 林婉月不禁松口气,有了王爷这句话,沈宁应该不敢像厉鬼那样缠着她了。 不过,她还是察觉到了萧惟璟的冷漠,他的气依旧没有消。 林婉月有苦说不出,她是拿了沈宁嫁妆不假,可大头都给了王爷应急,就私藏了二万两而已,如今不但悉数吐出,甚至连名誉都赔了进去。 她打落牙齿和血吞,咬牙道:“王爷,出了这等事,我也没脸再替王爷管理后院,今天便请辞这差事,不能让王爷你左右为难。” 萧惟璟沉吟片刻,“差事暂交周管事,等你养好身体再做决定也不迟。” 他的话犹如利刃剜心,林婉月痛得无法呼吸,掌家权给出去了,岂是那么容易要回来的? 如果可以,她压根不想交出来,可架不住沈宁上门叫骂羞辱,与其被迫交出来,还不如自己主动请辞,或许还有几分体面。 想到沈宁的威胁,林婉月含泪起身,“这段时间承蒙王爷不弃,将婉月接到府里照顾,却不曾想给王爷添了这么多麻烦,实在让婉月羞愧不已,实在没脸再留下来了。 大恩无言以报,婉月就此别过,愿王爷这辈子心想事成,身体康安。” 语毕,深深鞠了个躬,伤心绝决地离开。 萧惟璟仿佛看到当年那道飞奔的朦胧身影,不断与眼前的林婉月重叠起来,冷硬的心不禁软了几分,“先把病养好,莫要胡思乱想。” 他没再多说,让初九送她回去。 走出玉清轩,林婉月这才如释重负,竹篮打水一场空,但好歹能留下来了。 至于沈宁那贱人,走着瞧好了。 得知林婉月被暴雨淋了一个时辰,沈宁心里别提多痛快,“十一,本王妃今儿个心情好,快去把猪宰了,咱们庆祝一下。” 终于要烤乳猪了?王爷都等好几天了。 十一磨刀嚯嚯,很快把猪宰好清理干净。 二十多斤的猪崽,掏完膛只剩十几斤,拿酱料阉了半个时辰,将里外反复涂抹几遍才架到火上烤。 下雨没啥事干,三人围坐在火堆边,边翻烤着乳猪边嗑瓜子聊天。 油脂滋滋响,乳猪很快被烤得焦黄,外酥里嫩香气扑鼻。 别看十一平时听指挥,但骨子里还是白眼狼,等乳猪新鲜出炉,一剑劈下去对半开,“咱们仨吃一半够了,剩下的给王爷。” 沈宁,“……”喂不熟的。 竹青不想主子跟王爷的关系搞僵,主动帮着十一打包蘸料,低声叮嘱道:“记得跟王爷说,这是王妃特意为他做的。” 十一点头,“晓得。” 突然冒出半头乳猪,萧惟璟有点发懵。 “你不会切成小块?”初九被憨货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难不成让王爷拎着半头猪啃?” 萧惟璟觉得拎不拎的无所谓,“干净吗?” 十一如实道:“干净,属下全程监督。” 想到沈宁治脸的特殊癖好,萧惟璟心里是拒绝的,奈何乳猪新鲜出炉还冒着热气,整个屋子都是香气弥漫,而且恰巧是饭点,他已经两顿没吃了。 于是吩咐切成小块。 酱料有三种,蒜蓉,醋,白糖,放碟子里显得精致。 跟漠北粗糙的烤牛羊肉不同,烤乳猪做得很精致,皮脆、肉细、骨酥、味香。 蘸蒜蓉,入口咸香;蘸醋,风味独特,可解油腻;蘸白糖,一口咬下滋滋作响,那种香甜更令人回味。 萧惟璟没有想到,不过一道乳猪而已,竟然能吃得丰富多彩,看来沈宁不但两把刷子,还是个会享受的。 他坐着吃,旁边站着两个直咽口水,眼睛死死盯着外酥里嫩的乳猪。 萧惟璟不是刻薄的,“坐下一块吃。” 陪着主子出生入死,两人也没有忌讳,果断加入吃猪队伍。 嗯,真香! 十一吃到一半,突然想起件很重要的事,他砍猪的剑好像没擦。 王爷有洁癖,要是被他知道的话……打死都不说! 没有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一猪三吃,半坛花雕酒下肚,心里积憋的郁闷一扫而光。 吃饱喝足,萧惟璟将银票扔给初九,“拿去应急。” 初九喝了两杯找不着北,“去悦来当铺赎王妃的嫁妆?” 萧惟璟送他白眼,初九吓得直打哆嗦,真是糊涂了。 这钱哪够赎回王妃的全部嫁妆,要是分批赎回的话,岂不知道告诉天下人,王爷是个穷鬼? 他把银票给周管家,跟割了肉似的,“省得点花,别又大手大脚造没了。” 沈宁耐着性子等到第三天,早早过来堵萧惟璟。 无视他的棺材脸,她张口就要钱,“我的嫁妆呢?” 萧惟璟脸都黑了,她总是能轻而易举挑起他的脾气。 第26章 她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萧惟璟将情绪压下去,清了清嗓子道:“嫁妆被卖给几家当铺,不少已经转手流出京城,需要时间才能悉数追回。” 沈宁怀疑,“需要多久?” “一个月。”恤银估计半个月左右能拨下来,以防万一得预留些时间。 沈宁狐疑,“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要那么久!” 萧惟璟嘴角抽搐,“没你想的简单。” “要是到了一个月拿不回来怎么办?” 初九忍无可忍,“王妃,王爷一诺千金,说一个月就一个月,绝不会食言的。” “就以一个月为期,不过空口无凭,王爷你得给我写张十万两的欠条。”沈宁可不好忽悠,“你什么时候把嫁妆还回来,我就什么时候把欠条给你。” 萧惟璟,“……”他是欠债不还的人吗? “你不是绝不食言么,那写张欠条有什么关系?”沈宁立即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难不成是忽悠我的?你要是敢吞我嫁妆,我就把真相公诸于众,让全京城的人都来给我评理。” 萧惟璟,“……”好想把她剁碎喂狗。 最终,他提笔写欠条,气到手发抖。 他活这么久,从来都没有受过这种屈辱。很好,沈宁她厉害! 沈宁看着他额头冒起的青筋,心里别提多痛快。很好,请记住这种屈辱,都是白莲花给他惹的。 只要雌雄反派心生嫌隙,最好是互相捅刀子,她的日子就好过了。 萧惟璟将欠条扔给她,“你可以滚了。” 沈宁还是拒收,“把还款日期写上。” 萧惟璟活撕了她的心都有,但还是写了。 见字如面,他的字苍劲有力,笔走龙蛇,如他阳刚俊美的长相,透着王霸之气。 沈宁收下欠条却并不打算走,“王爷,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搁你那一个月得收利息吧?” 初九差点把剑拔出来,“王妃,你怎么开口闭口都是钱?” “不谈钱难道谈感情?”沈宁觉得搞笑,“王爷但凡对我有点感情,又岂会在大婚当日打我三十大板,还扔到废院自生自灭。” 初九吐血,王爷真要这么狠心,她还能活到现在?都胖一圈了! 萧惟璟不怒反笑,“怎么算?” “我这人不贪心,按钱庄的利息就行。” 萧惟璟,“……”她怎么不去抢! 沈宁朝他伸手,“按钱庄的规矩,借钱都是先扣掉利息的。麻烦给我一个月的利息,谢谢。” 萧惟璟,“……”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见他面露狰狞,沈宁突然话锋一转,“废院有很多东西要添,如果你不限制我进出王府的自由,利息就不提了。” 活了二十载,萧惟璟这才真切体会到,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窘迫。 “可以。”等恤银拨下来,他要拿钱活埋了她。 争取到自己想要的,沈宁别提多高兴,她走到门口又停下,扬了扬手里的欠条,“王爷,你真不考虑和离吗?只要能和离,这张欠条就当不存在。” “滚!” 反派发飙,地动山摇,沈宁有多远滚远。 她万万没想到,区区几千两的利息就能换来人身自由,内心澎湃的她回到废院,二话不说收拾细软想要跑路。 刚收拾到一半,外头传来十一劈柴的声音。 只见剑花翻飞,劈柴跟切白菜似的,还能雕出花儿来。 沈宁觉得脖子发凉,冷静下来的她默默退回房间,乖乖把细软藏好。 十一过于勤快听话,差点忘了他是萧惟璟的爪牙,不叫的狗咬起人来才凶。 怪不得萧惟璟大手一挥给她自由,敢情早就挖好坑等着她跳。 看来,想要逃命并没有想象中简单,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她掏了把瓜子,坐在门口看小憨狗劈柴,“十一,你家主子欠了我十万两,这事你知道吗?” 十一摇头,“不知道。” “我怎么感觉你家主子很穷,连欠债的利息都付不起呢?” 十一抬头,“不知道。” 沈宁不死心,试探道:“看这府邸挺气派的,下人月钱高伙食好,你家主子的钱花哪去了?” 十一继续劈柴,“不知道。” 得了,一问三不知,不愧是萧惟璟养的好狗。 撇开不高兴的,沈宁带着竹青外出探险。 萧惟璟还真一言九鼎,护卫见到她果断放行,甚至连外出理由都没问。 只是她前脚一走,十一就向萧惟璟禀报,“王爷,王妃怀疑你缺钱,拐着弯打听。” 萧惟璟面无表情,“人在哪?” “出府了。”十一神情严肃,“要跟吗?” “不必。”关了她这么久,自是迫不及待跟沈怀仁禀报。 沈宁是蠢,但沈怀仁奸诈,派人跟只会打草惊蛇。 走出森严的晋王府,沈宁呼吸着自由空气,整个人彻底放松。 竹青同样如释重负,“小姐,咱们回相府吧?” “不回。”沈宁果断拒绝,她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自投罗网。 萧惟璟是反派不假,但身为主角团的便宜爹,一个能把亲闺女送到反派手中磋磨的,能是啥好货色? 沈宁想得通透,其实哪来的正反派,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尽管身处夹缝,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 还有好几年的时间,沈宁相信凭自己的本事,一定能绝处逢生的。 她怀里揣着银两,带着竹青往热闹街道走去。 竹青掏出块面纱紧张道:“小姐你带上。” 主子向来爱美,现在半张脸还是坏的,要是待会被人奚落,指不定狂性大发当街伤人,到时王爷追究起来没好果子吃。 沈宁有点懵,弄清面纱的作用时忍不住笑了。 丑就丑呗,萧惟璟都不怕丢脸,她有什么好遮掩的? 她就是要招摇过市,让满京城的人瞧瞧,萧惟璟迫于帝威娶了丑婆娘,她道貌岸然的便宜爹心术不正,玩文字游戏搞骗婚。 这叫加深正反派矛盾,互相捅刀子就对了。 总之,她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春桃憋着满肚子气,气冲冲将食盒搁到桌上,“小姐,厨房那帮人太过分了。” 第27章 沈宁非要不识趣的话,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沈宁信口雌黄,加上林婉月被收回管家权,王府下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都是没良心,亏小姐还给他们涨月钱提伙食,否则哪有他们的好日子过? 之前感恩戴德将小姐当成菩萨供着,个个争先恐后过来表忠心。 现在小姐你落了难,他们不额外送上等食材来小厨房就算,连供咱们的膳食都越来越差,刚刚还对我冷嘲热讽的。” 不提这茬还好,林婉月肠子都悔青了。 她给下人涨月钱提伙食,就是想让他们拿自己当主子,却不曾想给王爷惹来不快。 王爷屡立战功,朝廷的封赏不会少,他麾下军队骁勇善战,所到之处令敌人闻风丧胆,除了治军练兵有方,还出于他爱兵如子,愿意跟他们同生死共进退。 朝廷对伤亡士兵的抚恤政策并不优厚,拖延更是家常便饭,王爷暗中将自己钱财私下补贴,故而别看晋王府威风凛凛,实则家底并不丰厚。 可林婉月浑然不知,她也是通过这次隐约猜测的。 如果她知道,非但不会给他们涨月钱,还会想方设法帮王爷节约开支,如此他才会更加青睐自己,可惜弄巧成拙了。 她在暴雨中一个时辰,最终如愿留下来。 可是王爷却并没有真正原谅她,这几天更是一步都未曾踏进引嫣阁。 王爷性格冷淡,天生不爱与人亲近,但他既然留她住下,便不会让她任由沈宁欺辱。 所以林婉月盼着沈宁过来挑衅,好让王爷看清那贱人丑恶的嘴脸,谁知等到现在也没来。 “小姐,沈宁今天不会来了。” 春桃气得眼珠子泛红,“她天天追着王爷讨要嫁妆,刚刚还得了自由,趾高气扬出府了。” “什么?”林婉月脸色瞬变,急得站起来,“王爷同意了?” “王爷不同意她哪出得去。”春桃替主子打抱不平,“小姐,她不过是个烂脸的丑八怪,你说王爷怎么老护着她呢?” 这无疑往林婉月心口捅刀子,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王爷前世明明对沈宁深恶痛绝,为什么这一次偏偏刮目相看? 林婉月紧紧箍着手,沈宁非要不识趣的话,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府里收拾不了她,府外还不容易吗? 温婉秀丽的脸露出几分狰狞,郁结的林婉月附在春桃耳边低语。 春桃先是震惊,接着眼中闪过狠毒,“请小姐放心,这次肯定让她身败名裂。” 这个年代相当落后,不过京城还是挺繁荣,街上商铺林立,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沈宁顶着毁容脸招摇过市,果然吸引很多目光,不少人窃窃私语。 她丝毫不受影响,“看什么?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掉!” 到底低估了原主的知名度,沈宁没来得及自报家门,大批吃瓜群众就眼尖认出了她。 起初她还好奇,谁知竹青支吾解释,“他们说,丑成你这样的,全京城找不出第二个。” 沈宁,“……” 唉,怪不得原主会人格分裂,这帮人真的太过分,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不过她还是心有不甘,“我真有那么丑?” 竹青怕她伤心,安慰道:“小姐你的脸好多了,不要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沈宁真没往心里去,体内毒素祛除大半,这张脸迟早会美回来的。 他们就等着打脸吧,到时别做舔狗就行。 一路逛吃逛吃,沈宁惊讶发现有人跟踪自己。 她不动声色溜来溜去,发现身后多了几条尾巴——不怀好意的地痞。 沈宁站在档口挑首饰,不动声色拿起枚打磨精致的铜镜,借着往发髻插珠花的机会,从镜子里看清他们的模样。 三个尖嘴猴腮的地痞,神情猥琐龌龊。 对毁容烂脸的女人起歹心,用脚趾头猜都知道背后有人指使。 用这种方式羞辱他人清白,必然是女人无疑,而现在最痛恨她的非林婉月莫属。 这朵白莲花可真不消停,萧惟璟还在替她擦屁股呢,谁知非但不收敛,反而急于搞死自己,就为了一个男人? 按理说林婉月智商不低,帮着反派搞事业不香么? 沈宁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但既然都惹上来了,她也不带怕的! 收回镜子,沈宁的脑子不停转圈,感觉他们模样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等等,他们不就是原剧情中将竹青羞辱至死的流氓么? 那是两年以后的剧情,林婉月趁着原主出府,雇了几名地痞想要糟蹋原主清白,竹青为了保护她拼命拦住地痞。 原主逃过一劫,但竹青的清白没了。 不但被几个地痞糟蹋,春桃还将她扔到破庙的乞丐窝轮辱至死。 等原主找到她的时候,身上没有半块好肉。 现在林婉月迫不及待让他们出来,看来是真的很想让自己死啊。 送上门的,不收拾白不收拾,他们也该到还债的时候了。 沈宁挑了两把锋利的匕首,其中一把递给竹青,“收着防身,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尽管往死里捅,捅死了我负责。” 竹青惊讶,寻思这东西太危险,但想到两人在王府不受待见,连出来逛街都遭受满满恶意,她没有犹豫就收下来。 谁要是敢欺负小姐,就是豁出性命也要保护她。 两人继续往前逛,沈宁摸着耳朵突然惊呼,“我耳环不见了。” 别看只是对耳环,但小姐用的绝对珍贵。 竹青连忙帮忙找起来,但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连哪掉的都不知道。 沈宁神情懊恼,语气着急道:“估计是刚才在茶楼掉的,你快回去帮我找找,等会在前面的布庄汇合。” 到茶楼隔了两条街,但都是人来人往的热闹街道,大白天不会有什么危险。 竹青不疑有他,匆匆跑回去找。 沈宁走向不远处的药铺,不到片刻又走出来,朝偏僻的巷子走。 七拐八绕的,走到僻静无人之地,沈宁逐渐慢下来,听到背后响起急促的脚步,不由露出笑容。 尾随而来的男人操起木棍,朝着沈宁后脑重重敲过去。 沈宁握紧藏在衣袖内匕首,猛然转身发出冷笑…… 第28章 沈宁高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迎面一阵疾风,只见空中飞起道红色影子朝为首地痞的胸口踹去。 地痞踹飞撞墙上,当场晕死过去。 另外两个地痞见势不少,拔腿飞奔要逃。 红色影子掠动,跃身拦住他们,提脚将人踹回来。 沈宁磨刀霍霍,打算大杀四方,谁知竟然被人半路截胡,还是个穿着红色劲装的妙龄少女。 见两地痞摔在地上,沈宁冲上前拧住他们。 伴随着两声惨叫,四条胳膊全被卸掉。 持剑少女惊讶,没想到沈宁动作如此利落,“你会武功?” 以防他们逃跑,连为首地痞的胳膊同样卸掉,将人生生疼醒。 三个地痞被踹到角落,没了胳膊爬都爬不起来,惊悚地看着两个杀气腾腾的女人不断靠近,“你们、你们不要过来啊!” “敢算计我?”沈宁阴恻恻拿出从药店买的大补丸,“让你们尝尝断肠丸的厉害。” 一人一颗往嘴里塞,杀气腾腾的红衣少女拿剑架在他们脖子上,哪个敢不张嘴就抹了他们的脖子。 断肠丸刚下肚,三人顿时觉得肚子开始抽搐绞痛,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连连求饶起来,“两位姑娘饶命。” 能动手绝不逼逼,憋了满肚子气的沈宁二话不说先把他们揍一顿,“闭嘴,断肠丸两个小时辰才发作,到时你们会肠穿肚烂,想要活命就把嘴闭上。” 撇开竹青的惨死不说,今天要不是发现及时,而且懂脚拳功夫,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三人被打得鼻青脸肿,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死死咬牙忍着身体绞痛不敢发出声音。 见他们老实了,沈宁这才打量起眼前的红衣少女,她似乎认识自己,目光透着复杂,不由好奇道:“你认识我?” “我叫庞杏秀。”红衣少女点头,神情不太自然道:“兄长在王爷麾下当差,我在王爷婚宴中远远见过王妃一面。 刚才无意中看到他们暗中尾随王妃,所以跟上来看看,没想到他们居然敢对你起歹意。” 庞杏秀?沈宁过了两遍脑子,并没有任何印象,而且她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并非一面之缘那么简单。 对于她的说辞,沈宁并不相信,刚才见她恨不得剁了为首的地痞,没有恩怨才怪了。 没有察觉到庞杏秀的恶意,沈宁并不着急问话,而是审问起三个地痞,“谁指使你们的?” 为首的闪过惊讶,随即摇头道:“没有,我们见你穿着不错,就想抢些银子花。” 沈宁抬脚踩着他摩擦,“我这人脾气不好,更没什么耐心,你们要是不老实招供,我现在就让你们肠穿肚烂。” 她刚好踩住他肚子上的穴位,疼得他肠子都要断了,连声哀嚎求饶,“我说,我说!” 他只是求财而已,可没想着把自己的命送出去,“有人给了一笔钱,让我们将你带到同福客栈,然后毁了你的清白。” 沈宁面露杀意,“是谁?” “我也不知道,那人蒙着张脸,听声音是个女的。” 沈宁接着踩他的肚子,“真的不知道?” “姑奶奶饶命,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地痞痛到嗷嗷叫,“干我们这么讲规矩,只管收钱办事,从来不问雇主来历的。 不过那人虽然遮了脸,但穿着打扮都不差,应该在有钱人家当差。” 见他不像撒谎,沈宁这才收了脚。 谁知庞杏秀一剑劈过来,架在他脖子上咬牙切齿地问,“那你还记得我吗?” 瑟瑟发抖的地痞惊叫,“女侠饶命!” 庞杏秀恨不得捅死他,“你两个月前做过什么?” 地痞满脸懵,他每天那么多事要忙,哪知道两个月发生过什么? 沈宁瞧出端倪,换了种问法,“你是不是调戏过她?” 地痞盯着庞杏秀的脸,半天之后猛地瞪大眼珠子,“女侠饶命,我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且没有辱没你的清白,只是抱了一下而已。” “你这畜生!”庞杏秀扬剑砍向他的脖子,恶狠狠道:“去死吧!” 沈宁可不能让她坏了自己的好事,忙拽住她的手臂拉开,“他不过拿钱办事而已,你就算将他剁碎又有什么用,真正害你的人仍在逍遥法外。” 姓庞,她哥还在萧惟璟手下当差? 沈宁突然眼睛一亮,“你哥是不是断了条腿?” 庞杏秀怔然,随即红了眼眶。 这就对上了,怪不得庞杏秀想杀了地痞,原来也是遭白莲花祸害的可怜人。 原剧情没细说,但提过寥寥几句。 庞杏秀的大哥庞德松是萧惟璟麾下一员猛将,在战场上为救萧惟璟断了腿,为了保命只能截肢。 古代医术落后,截肢有很大的风险,能不能活下来全凭运气,庞德松将妹妹托付给萧惟璟。 念在庞德松恩义,萧惟璟答应了。 然而庞德松命大挺了过来,这个托付本该不算数,但他却另有心思。 王爷到了娶妻的年纪,皇帝却丝毫没有赐婚之意。 说句不好听的,王爷常年驻守边关,彪悍战绩令敌闻风丧胆,但沙场刀枪无眼,王爷毕竟是血肉之躯,要是有个好歹,香火岂不断了? 尽管妹妹长得不错,而且也深深爱慕王爷,但庞家是市井出身,哪敢肖想王妃之位,想着王爷能收妹妹做通房就行。 一来可以照顾王爷,二有备有无患,尽早诞下子嗣。 然而不等他向王爷开口,庞杏秀在街上突然被流氓抱了,还遭污言秽语调戏。 消息不胫而走,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 庞杏秀名节没了,庞德松哪还敢再开口,也就是她平时性格豪爽通透,换想不开的或许早就寻了短见。 当时庞杏秀突然身体发软无力,而且流氓调戏完就跑,而她则遭到围观群众指指点点。 人没抓到,但庞杏秀记住了他的脸,苦寻两个月终于找到。 清白被卑,爱情梦断,她发誓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一直以为自己倒霉才碰到流氓,没曾想到背后居然有人指使。 庞杏秀的遭遇令人唏嘘,但不得不承认,沈宁心里有点高兴,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沈宁神情愤怒,言辞犀利道:“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不过某些人费尽心思罢了。 你我皆有相同遭遇,那么谁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呢?” 第29章 沈宁这次必死无疑! 是啊,王妃大婚那天,当着众宾客的面被曝跟地痞有染,现在又遭流氓尾随,哪来那么多的巧合! 庞杏秀脸色煞白,蓦然睁大眼睛,是林婉月! 她再次剑指地痞,厉喝道:“说,是不是林婉月指使你做的?” 被接二连三惊吓,地痞也想起来了,忙不迭点头道:“是有人给钱。” 当时他还调查过,知道自己不是庞杏秀的对手,谁知那人出手阔绰,并说会提前做准备,到时他尽管动手就行。 庞杏秀这才知道,怪不得突然身体不适,原来是喝的茶水被人做了手脚。 事后传得沸沸扬扬,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为的就是破坏她的名节。 庞杏秀银牙咬碎,转身就要找林婉月算账。 沈宁拉住冲动的她,“你连证据都没有,找她只会自取其辱。”怪不得输这么惨,原来也是个头脑简单的。 庞杏秀眼眶泛红,恨得直咬牙,“难不成就这样算了?” “那能怎么办呢?”沈宁反问道:“她可是王爷的心爱之人,别说你没凭没证,就算手里的证据,你觉得王爷会替你主持公道?”做梦去吧! 是啊,林婉月救过王爷的命,是王爷心爱之人,王爷又怎么会替她主持公道呢? 见她伤心难过,沈宁安慰道:“大女子何患无夫,为了这么个眼盲心瞎的男人,不值当!” 庞杏秀震愕,突然觉得她说得好有道理。 以前她觉得王爷雄韬伟略,是高瞻远瞩的战神英雄,没想到也会被林婉月这种虚伪的女人蒙蔽双眼,高大伟岸的形象瞬间坍塌。 沈宁不是庞杏秀,费这么大心思逮这三只畜生,可不是为了打一顿或是送衙门治罪的。 “你想抓住她吗?”沈宁盯着她,“证实自己的猜测。” 庞杏秀错愕,“王妃有办法?” “她如此大费周章,可不只是为了毁我清白的。”戏这么足,自然是给别人看的。 庞杏秀点头,如果真是林婉月毁了自己名节,她绝对不会放过! 沈宁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萧惟璟去京郊大营,没想到在门口碰到林婉月。 几天不见,她消瘦很多,身体羸弱脸色发青,感觉一阵风就能飘走。 萧惟璟心情复杂,犹豫片刻向她走来,“外面风大,怎么出来了?” 林婉月一副我见犹怜的娇弱,“屋里头闷,出来透口气。” 萧惟璟急着去军营,见她摇摇欲坠要倒,刚要吩咐护卫送她回去,春桃慌慌张张跑进来,“不好了,小姐不好了。” 林婉月精神一震,“怎么了?” 没想到她办事如此不利落,差点就错过时机。 萧惟璟性格沉稳,向来见不得大呼小叫的,目光不由凌厉起来,周身散发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春桃胆寒,硬着头皮道:“王爷不好了,王妃好像被人绑架了!” 沈宁被人绑架?荒谬! 绑架不是图财就是图色,沈宁是丞相嫡女,晋王府王妃,就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图财,至于图色…… 萧惟璟想到她那张令人惊悚的脸,她绑架别人还差不多。 “我刚才上街给小姐买东西,看到王妃跟人进了客栈,那些人凶神恶煞的,对王妃似乎还有推搡动作。” 春桃一路狂奔回来,气喘吁吁擦着汗,“我觉得好像不太对劲,王妃身边的春桃也不见了。” 林婉月听闻紧张起来,“王爷,王妃姐姐不会真的被绑架了吧?” 萧惟璟并不相信,说她跟沈怀仁的人接头倒有可能。 其实她回相府就行,何必如此高调去客栈? 见他沉默不语,林婉月着急道:“王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听说京郊土匪频频下山掳掠绑架,前段时间吏部郎中的女儿就遭绑架勒索,还被掳到山寨去了。 王妃真要有个好歹就麻烦了,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正说着,门外响起竹青焦急的声音,“王妃回来了吗?” 萧惟璟皱眉,将竹青叫进来。 竹青慌得六神无主,“小姐丢了耳环,我回茶楼去找,约好在布庄见面的,谁知小姐根本不在,我把周边都找遍了,压根没小姐的踪影。” 林婉月跟春桃对望一眼,不由得暗喜,真是打瞌睡递枕头,沈宁这次必死无疑! 萧惟璟不信,土匪绑架也是挑人的,绑这么丑的干什么? 不过她把贴身婢女撇开,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得知春桃亲眼看见沈宁跟着几个男人进客栈,春桃脸色瞬间变了。 这主仆向来不安好心,巴不得小姐遭遇不测,又怎么会好心力劝王爷帮忙找呢? 等等,春桃说小姐被土匪绑架? 竹青惊出身冷汗,女子落入土匪手里可没了活路,这不是逼人去死么? “你不要胡说八道,土匪绑了人都是往山上跑,谁会去客栈?” 竹青厉声斥责,接着慌忙改口,“我记起来了,小姐之前说想回相府一趟,估计是在布庄没等到我,先行回相府了。” 她突然想到小姐给的匕首,还有叮嘱她的话,难不成当时小姐就知道会出事? 糟糕,中计了。 她们在给小姐泼脏水,如果真在客栈找到小姐跟男人在一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竹青被自己蠢哭,她要赶在她们之前将小姐救出来。 见她飞奔离开,春桃眼中闪过恶毒,来不及了。 那是三个如狼似虎的地痞,凌辱女人的方式花样百出,一定会让沈宁那个丑八怪生不如死。 她露出几分委屈,不由望向林婉月,“我也没说是土匪绑架了王妃,只是预感觉情况不对劲,担心王妃会出事,这才急急回来通报的,竹青她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林婉月神情担忧,“王爷,竹青伶俐忠心,向来不离王妃姐姐左右,一会说丢耳环,约好布庄见面又突然说回了相府,该不会真出事了吧?” 不用她说,萧惟璟已经捕捉到竹青慌张遮掩的心虚神情,是沈宁半路把她撇了。 他沉着脸出府,纵身上马,看看沈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第30章 该来的都来了,沈宁不装了 林婉月坐上马车追赶,低声问道:“事情办妥了?” 春桃点头,“妥了,我看着他们进客栈的,窗户的花盆都摆出来了。” “怎么这么慢?”差点没堵到王爷。 “沈宁一直在热闹街道逛,他们迟迟没有找到机会,所以费了点时间。” 林婉月冷笑,因为沈宁这贱人,王爷早已颜面扫地,如今亲手抓到她跟野男人幽会,只要是个男人都无法容忍。 只要待会她火上浇油,说不定王爷会亲手拧断沈宁的脖子。 紧赶慢赶,终于在客栈门口追上萧惟璟。 众人刚到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大动静,林婉月瞬间瞳孔放大。 “啊……不要啦,好疼啦……” “艾呀呀,你轻点啦,弄疼我了……” “嘶,好舒服,对对对,就是这里了,用力点……” 娇媚轻旖的声音不断传出,夹带着床榻激烈晃动,声音一浪赛过一浪。 林婉月惊得倒退一步,没想到沈宁居然如此放荡形骸。 大白天没羞没臊的,比勾栏院的姐儿们还要孟浪。 木质客房不隔音,突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周围房客纷纷打开房门,好奇探出脑袋。 林婉月暗自得意,露出难堪的神情,望向满脸黑线的萧惟璟,“王爷,姐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这……这可如何是好?” 竹青想要开口提醒小姐,却被春桃死死捂住嘴巴。 房客们想要看热闹,却见萧惟璟杀气腾腾,瞬间秒懂了。 他们纷纷投来同情目光,这男人是来抓现场的。 只是这声音……啧啧,实在销魂呀,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可出人意外的,萧惟璟没有踹门而入,而是安静站在门口。 林婉月暗自着急,王爷这是几个意思? 春桃张嘴挑拨,“没想到,王妃居然如此不要脸,光天化日跟外男鬼混。” 萧惟璟目光冷淡锋利,春桃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感觉脖子发凉。 林婉月打圆场,以退为进道:“我不相信王妃姐姐不是这种人,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小姐,事到如今你还护着王妃,她真要洁身自好的话,就不会恬不知耻追着王爷跑,更不会在大婚当日勾来地痞……” 她说得大声,恨不得公告全天下,屋子里跟人鬼混的晋王妃。 竹青恨不得咬死她,林婉月主仆俩真是不要脸。 别说小姐不是这种人,就算小姐做了糊涂事,她们也该维护王爷的脸面,而非唯恐天下不知。 林婉月这样做,哪里是爱慕王爷,而是在打王爷的脸啊。 萧惟璟眉头紧蹙,伸手推门。 门没锁,应声而开。 一脚下去,踩到只绣花鞋。 另外一只,搁在不远处,以及扔在地上的罗衣。 竹青趔趄,跌坐在地上。 完了,完了,小姐死定了! 声音还在继续,沈宁压抑的闷哼传来,“用点力啊,你没吃饭啊!” 饶是林婉月安排的,此时也听得面红耳赤,这贱人好大的胃口! 反倒萧惟璟情绪不显,掀开珠帘走进内室,入眼是只雪白纤细的玉足…… 沈宁倚靠在床榻,精致的五官皱成巴掌大小,嘴里不时发出闷哼,“哎呦呦,哎呦呦……” 床边坐着身穿红衣的少女,将药油倒在手里,“王妃你忍着点,不把淤肿散开,你的脚没法走路。” “你行不行啊?”沈宁满脸痛苦,“手法一点都不到位,疼死我了。” “请王妃放心,兄长跌打损伤都是我治好的,绝对没问题的。” 吃瓜房客们蜂拥而入,看到地上的绣花鞋,鼻血差点没飙出来,个个摩拳擦掌的,结果……就给他们看这个? 众人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连萧惟璟都怔了下。 林婉月瞳孔震动,怎么会这样! 怒不可遏的她下意识瞪向春桃,出来解释一下! 春桃同样震惊,怎么会这样?她明明看到他们进来的。 没错啊,窗户的花盆都摆上了。 春桃急得脱口而出,“王妃,你怎么在这里?” 沈宁闭着眼睛,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睁开眼睛。 好家伙,满屋的吃瓜群众,个个脸色精彩纷呈。 惊得她差点跳起来,“你们怎么在这里?” 垂死挣扎的竹青听到声音不对,连忙爬起来的挤过人群,只看到小姐跟另外一个姑娘,并没有所谓的男人。 她扑过去抱住沈宁,大声告状道:“小姐,林姑娘说你被几个男人绑架了。” “我……”林婉月气得脸色绯红,“休得胡言,我何时说过?” 要是这时还看不出来被沈宁摆了一道,那她就真的白活一回了。 明明算无遗策,春桃也是个厉害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春桃傻眼,脑瓜子嗡嗡的。 庞杏秀向萧惟璟行礼,不卑不亢道:“见过王爷。” 萧惟璟见过她数面,知道是庞德松的妹妹,声音清冷道:“怎么回事?” “王妃不小心扭伤脚,我见她无法行走便扶到客栈休息,正帮着上药按摩,没想到王爷就过来接了。” 切,原来是扭伤脚。 众人唏嘘,搞出这么大动静,还以为是干嘛呢。 娘们就是这样,一点伤痛就鬼叫鬼叫,白瞎了他们热血沸腾。 不过,沈宁坐在床榻上,半张蛤蟆脸朝内侧,他们只看到另外半张出尘脱俗的脸,美得跟天女下凡似的。 尤其是她的眼睛,清澈明亮似夜空璀璨繁星,又似小鹿的湿漉眼,无辜而单纯。 一时间,贪婪的欲念涌上心头,他们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萧惟璟脸黑得厉害,“滚!” 众人被他外露的杀意震到,吓得屁滚尿流离开。 沈宁面带笑意,晃了晃盈盈可握的白皙玉足,娇滴滴道:“王爷,妾身扭伤了脚,你要帮我按摩么?” 萧惟璟,“……”谁要捧她臭脚。 好吧,该来的人都来了,沈宁也不装了。 只是有点惋惜,没看到萧惟璟歇斯底里的一面,真是枉费她那么卖力演出。 顶着青青草原还这么冷静,不好对付啊。 无妨,一个个来吧。 第31章 逮住那三个地痞,由不得沈宁抵赖 沈宁环视众人,目光落在春桃身上,冷笑道:“是你说我被几个男人绑架了?” 春桃脸色发青,支吾道:“没有,我刚才看到王妃随几个男人进了客栈,神情着急被迫的样子,以为王妃你受到胁迫……” “胡说。”竹青神情恶煞,“你分明言词凿凿。” “我没有,我只是说好像而已。” “你话是这么说,语气却笃定无比。” 沈宁打断两人,“春桃,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明明崴了脚,被好心的庞姑娘扶进来休息,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 春桃急眼,“我没有撒谎,是真的看见王妃跟他们进来的。” “那你就说我撒谎了?”沈宁连声质问,“难不成,深得王爷信任的庞将军的妹妹,也撒谎了?” 萧惟璟,“……”感觉有被内涵到。 不等春桃反驳,沈宁一巴掌打过去,“你抹黑我就算了,居然敢挑拨王爷跟部下的关系,究竟有何居心?” 这巴掌力道大,春桃半边脸都肿了,嘴里全是血腥味,牙齿隐隐松动。 林婉月受惊,“王妃姐姐,你怎么能胡乱打人呢?” “她满口胡言乱语,不该打么?”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春桃是不是在说谎,找客栈的人问问便知,你又何必恐吓殴打?” “找客栈的人做什么?”沈宁目光犀利,“坐实我大白天跟几个男人开房?” 林婉月脸色灰败,“我没这个意思。” 被步步紧逼,春桃捂着脸,情急之下语气狠戾,“我没有看错,王妃你就是被他们扶进来的。” 客栈那么多人,就不相信没有人看到。 沈宁如她所愿,命竹青将掌柜跟店小二请过来。 掌柜在接待贵客没看见,不敢乱说话。 店小二满脸懵,“这位顾客是由红衣姑娘扶进来的,说是崴了脚需要休息,特意开了间房。” 春桃脑袋轰隆一下,神情激动道:“你撒谎!” 房间是她让地痞提前开的,还约好以花盆为暗号。 店小二摸着脑袋,看春桃的眼神跟神经病似的,“客房是红衣姑娘开的。” 至于她说那三个男人,店小二稍微有点印象,“他们是来吃东西的,好像要的是面食,吃完就走了。” 春桃这才意识到,店小二早就被收买了。 她不甘心,客栈前院人来人往的,就没有人看到了? 掌柜的无语,“我们同福客栈厨子手艺好,到饭点人山人海,一茬接一茬前拥后挤的,但现在过了饭点,食客们早都散了,我到哪里去给你找证人?” 春桃慌了,她被沈宁倒打一耙,今天要是不把他们找出来,自己就摊上祸事了。 发生这种事,是个男人都不会忍,可王爷至今都没表态,这让她慌得不行,难不成王爷不相信沈宁跟外男私通? 还有,沈宁看她的眼神很可怕,似极了野兽盯着猎物的目光。 春桃头皮发麻,她被沈宁算计了。 不过,她观察到庞杏秀眼神闪躲,发虚的目光有意无意瞥向衣橱。 姓庞的也是贱人,低贱出身的市井平民,居然妄图逼迫王爷收她做通房,简直就是痴人做梦。 只是春桃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会和沈宁搞在一块。 估计地痞就是被她们联手收拾的,不过两个女流之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肯定要费不少功夫的。 春桃敏锐观察,只见房间摆设凌乱,桌椅有挪动过的痕迹,地上还有泼洒的水渍,而且两人衣衫没有整理好。 她猜测地痞们将沈宁带到房间,正要办事却被庞杏秀搅了。 她们合力收拾地痞,却来不及转移,于是找崴脚的理由想遮掩过去,同时反将小姐一军。 别看沈宁装得滴水不漏,但庞杏秀是个愚蠢藏不住事的。 所以,只要逮住那三个地痞,由不得沈宁抵赖。 春桃心里清楚,这一仗必须要拿下,否则自己跟小姐就要遭殃了。 小姐还好,毕竟是王爷的救命恩人,纵然犯了错,王爷也会照拂的。 可她就不同了,想到夏荷的下场,顿时心生恐惧。 “王爷,小姐,奴婢敢以性命起誓,真的亲眼看到王妃跟他们进了客栈,不信你们可以搜。” 呦呵,被逼急了,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沈宁下床,瘸着脚走一步步走来。 行动不便,她走得很慢,周身却散发着强大的气势,让人手心冒汗喉咙发紧。 “春桃,你口口声声说我遭男人绑架,这是关心我呢,还是盼着我没了清白?” 春桃一噎,“我自是关心王妃安危,否则岂会急匆匆回王府报信。” “王府离这可不近,你如果真关心我,难道不该第一时间报官吗?” 沈宁冷笑着反问,“你回王府要路过京兆尹衙门,但凡你喊一嗓子,刻时就能将我从绑匪手里救出来。 有时间往返王府,没时间报官,我真要被绑架的话,等着你晃悠悠领着王爷招摇过市来救,我岂不黄花菜都凉了?” 春桃没想到她嘴皮如此厉害,脸色顿时青红皂白,“见王妃临危,我心急如焚脑子一团乱,哪能想得如此周到,就想着尽快回来报信,而且我当时抄近道走的,并没有路过京兆尹衙门。” 竹青恨不得撕了她的嘴,“京兆尹衙门这条路就是最近的,还哪来的近道?” 春桃嘴硬,“当然有,我穿的小巷。” “行,就算你说了实话。” 沈宁不在细节上计较,“你疑似看到我被绑架,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就到处嚷嚷唯恐别人不知,请问是何居心?” 她神情微敛,怒喝道:“难道你不知,清白对女子有多重要吗?” 春桃矢口否认,老练圆滑道:“王妃,奴婢万不敢存此心思,没在第一时间报官,也是为了你的清白考虑。” “好一个处处为我考虑的奴才。” 沈宁被她的狡诈气笑,“你在没搞清楚事情之前,莽撞向王爷禀报我被绑架。 到了客栈见我毫发未损,身体力行找掌柜跟店小二证明我被男人绑架,真是为了保住我的清白? 还是想坐实我被男人辱没清白,好些某些人腾位置!” 第32章 沈宁,跟我耍心机你还嫩了点 “我没有。”没想到会被她看破,春桃心里紧张万分,神情变起激动,“我只是将看到事实说出来而已,王妃不要胡思想乱。” “我胡思想乱?”沈宁目光泛着寒光,语气凌厉道:“你跟你的好主子,从刚才站在门口起,左一句王妃右一句王爷,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我给王爷戴了绿帽子,王爷管不住自个的王妃在外面偷吃。 你们造谣抹黑我就算了,连王爷都要一并搞脏搞臭,到底有何居心?” 没想到她会拉王爷下水,林婉月脸色煞白,连忙撇清道:“姐姐莫要胡说,我不是这种心思歹毒之人,实在是担心你的安全。” 她说话声音不大,只是春桃见王爷迟迟不行动,这才稍微提了音量而已。 若说之前还存有侥幸,此时的林婉月无比确定,她真的被沈宁算计了。 真是卑鄙无耻,居然妄图用男人的自尊心来平息此事。 别说春桃,连她也拿捏错了萧惟璟的心思。 他明明对沈宁厌恶至极,只是碍于没有找到休妻的足够理由,为什么不利用沈宁的水性杨花,揭开沈家调包替嫁的嘴脸,将沈怀仁从丞相之位拉下来? “你不是心思歹毒之人,谁是呢?”沈宁怕她健忘,“你为什么在暴雨中站了一个时辰,需要我来提醒吗?” 林婉月气得泪水涟涟,满脸委屈望向萧惟璟,“王爷,王妃姐姐真的误会我了。” 萧惟璟面沉如水,目光落在春桃身上,“你真看到王妃被男人绑进客栈?” 他声音不大却穿透力十足,带着冰冷的压迫。 春桃手心冒汗,在他强大气场的压迫下,下意识望向林婉月。 林婉月骑虎难下,面对男人最不能容忍的事,他的冷静跟克制让人心生胆怯。 明明前世不是这样,他憎恶厌恨沈宁,从来没有包庇袒护过她。 委屈跟眼泪不管用,林婉月真的慌了,猜不透他问这话的意思,是站在她这边坐实沈宁私通,还是听信了沈宁的一面之词? 如果春桃这时退缩,摆明就是捏造事实,沈宁又岂会善罢甘休。 可沈宁被地痞们胁迫进客栈是事实,唯今之计只有将他们找出来,才能把这事翻过去,将沈宁通奸之事彻底坐实。 春桃咬紧不放,“王爷,我确实亲眼看到王妃被男人绑进客栈,如有说谎天打五雷轰。” “看来今天不让你们搜,我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沈宁非常痛快,“来吧,随你们搜。” 不过,她笑容逐渐变了,语气带着警告,“如果没有搜到什么,可就不止是斟茶下跪认错那么简单了。” 林婉月面色锅底灰,气得肝胆发颤,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爷那关都过了,她居然还揪着不放,贱人!!! 沈宁就喜欢看她无能狂怒的样子,颇有深意地瞟了眼高深莫测的萧惟璟,“今天,我会新旧账一块算,希望王爷到时别偏袒。” 萧惟璟不说话,静静看着她们。 春桃硬着头皮,迈步走向衣橱。 果不其然,庞杏秀的神情紧张了。 春桃暗自得意,故意慢条斯理拉住衣橱门。 就在刚才争议之时,衣橱发出轻微响动,春桃更加确定他们就被藏在里面。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将衣橱拉开,瞳孔骤然放大…… 衣橱空空如也。 “不可能,这不可能。” 春桃彻底慌了,她拼命到处找,墙角,床底,桌底,门后头,窗户外头,甚至抬头望向梁顶,但凡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找了。 身体颤抖,嘴唇噏动着,“这不可能,我明明亲眼看见的,他们一定还在客栈,只要一间间搜肯定能找到。” “要不关闭城门,挖地三尺让你搜?” 沈宁语气轻松,却突然揪住春桃的头发,猛地往桌上撞去。 伴随着结实闷响,春桃脑门撞破个洞,鲜血汩汩流出,倒在地上不会动弹。 事出突然,林婉月吓得尖叫起来,“啊……” 她吓得六神无主,下意识往萧惟璟怀里扑。 沈宁眼疾手快,将萧惟璟一把扯过来,对着林婉月破口大骂,“贱不贱啊,你挖地三尺想要给王爷找绿帽戴,现在出了事又往他怀里扑,真当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被拉扯的萧惟璟,“……” 真当他是死的吗?看不出来她借力打力! 林婉月扑了个寂寞,重重摔在地上,惶恐之下抬头望向萧惟璟,心胆俱裂道:“王爷,这可是一条命啊,王妃她好狠的心。” “是一条命,但却是条贱命。” 沈宁杀戮之气全开,嘴巴恶毒无比,“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之女的低贱奴才,空口白牙诬陷王妃私通外男,我百般忍让你们搜,你们还真就敢搜啊。 房间搜不出来,还要搜整个客栈,客栈搜不出来是不是要搜全京城? 古往今来,冤不得越告,谤术滚钉板,御告败者死不足惜。 一个贱奴张口就是王妃被男人绑架,欲毁皇室宗妇的名节清白,将我钉死在耻辱柱上,今天若不收拾她,家法何在,律法何在? 我堂堂晋王妃,皇帝下旨赐的婚,今天若是容贱奴污蔑,他日岂非阿猫阿狗都能随意践踏?皇族尊严何在,礼法尊卑何在!” 林婉月震惊,竟被沈宁振聋发聩的霸道噎得哑口无言。 萧惟璟脸色一沉,喝声道:“沈宁。” 沈宁无视他的警告,“王爷,你喜欢被戴绿帽是你的事,但我不允许别人将脏水往我身上泼。” 萧惟璟额头青筋暴起,“放肆!” 他非要护着白莲花,沈宁也没办法,“枉你在战场上英明神武,没想到竟然被个搬弄是非的女人牵着鼻子走。” “沈宁,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萧惟璟的怒气被激起,箍住她的手腕拽过来,“别以为我不知你打什么主意,跟我耍心机你还嫩了点。” 第33章 萧惟璟心渐冷,你确定要救她? 面对萧惟璟的说辞,沈宁觉得搞笑。 “王爷,我早就说过,你要看我不顺眼直接咔嚓了,要么给和离书让我有多远滚多远,而不是一再纵容别有用心的女人来糟践我。” 萧惟璟反问,“你将这事上纲上线,难道不是在糟践我吗?” “我上纲上线?”沈宁冷冷盯着他,“那她无中生有呢?” “王妃,此事确实春桃鲁莽了,但其中有误会。” 林婉月挣扎起身,更咽着声音解释,“春桃她本意是好的,只是看花了眼,误以为你被他们绑架。” 呵呵,白莲花还真是说谎不打草稿啊。 反正有官配护着,她怎么说都可以,沈宁并没有打断她。 “刚掌柜的也说了,到饭点人山人海的,或许碰巧你跟他们前后脚进来,而你崴了脚神情痛苦,春桃误以为你遭土匪绑架,这根本就是场误会……” 沈宁鸟都不鸟她,嘲讽的眼神盯着萧惟璟,“王爷你相信吗?” 萧惟璟脸色难看至极,“此事到此为止。” “她怂恿贱婢泼我脏水,就这样算了?” “你有何证据说是她怂恿?”萧惟璟双眸发冷,“再者,你都将人打开瓢了,还想如何?” 行吧,谁让话事权在他手上,而沈宁的头还不够铁。 “王爷既然愿意带这顶帽子,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沈宁抬脚往外走,跟林婉月擦肩而过时,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喜欢他想独霸是你的事,我对他一点都不感兴趣,你要有本事让他写和离书,我谢你八辈祖宗,早晚给你上三炷香。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要不有他护着你,我捶死你比捶野狗还简单。” 额头青筋暴起的萧惟璟,“……”当他是聋子听不见? 沈宁潇洒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林婉月被她挑衅的话气到抽搐,刚想向萧惟璟哭诉,却见他神情冷漠至极,便知道他并没有相信自己的解释。 本该胜券在握,却输得一塌糊涂。 林婉月欲哭无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只得抱住春桃哭泣,“春桃你醒醒,不要吓我……” 美人垂泪,梨花带雨。 楚楚可怜的林婉月孤立无援,只得哀求萧惟璟,“王爷,求求你救救春桃。” 萧惟璟并不昏聩,冷眼睨视血泊中的春桃,“不过是个搬弄是非,尊卑不分的贱奴罢了,我晚些给你拨几个调教好的。” 林婉月泪眼朦胧,紧紧抱着春桃不放,“王爷,春桃关心则乱,才会犯下大错,可她打小陪着我长大,更曾数次救我性命,虽说是身份低贱的奴才,却胜似我的亲人。 王爷我求求你行行好,就救她一命吧,等她保住性命,你要怎么惩罚她都行。” 并非她舍命保春桃,而是身边只剩她了,如果王爷派新人过来,她们自是听命于王爷,哪能当作心腹使唤。 萧惟璟的心渐冷,“你确定要救她?” 林婉月心乱如麻,只能硬着头皮。 萧惟璟让护卫送春桃到医馆,望向林婉月的眸光深不见底,“好自为之。” 他没有搀扶她,而是命人送回府。 离开客栈,萧惟璟翻身上马前往军营,“找处僻静的宅子,墙高院深够安全的。” 初九诧异,“王爷要选别院?” “给林婉月。” 萧惟璟还没想好,但有备无患。 以前的林婉月温柔懂事,可自打沈宁进门,她就逐渐面目狰狞。 他不懂女人的感情,为何撞到一块就得你死我活? 林婉月跟沈宁撕咬起来就像两条疯狗,青面獠牙面目狰狞,关键她们互咬也就罢了,偏偏疯起来连他都照咬不误。 沈宁就算了,毕竟是沈怀仁派来监视他的棋子,可林婉月呢? 一而再,再而三践踏他的底线,为了斗倒沈宁屡次无视他的尊严跟脸面。 走上今天这条路,他注定不能儿女情长,更无法选择进或退。 若退了败了,除了自己会粉身碎骨,站在他身后的人亦将血流成河,白骨森然。 可林婉月是他带进府的,真要把她送走,以后她该如何在林家讨生活? 一时间千头万绪,萧惟璟不知从何谈起。 他不禁想起当年的她,在他濒临死亡之时,那道鼓励他不要放弃的天籁之音。 为何曾经的善良,如今却变得面目全非。 沈宁离开客栈,脚步匆匆。 竹青自责不已,连连道歉,“小姐,我不该离开你身边的,没想到林婉月会如此恶毒,竟然时刻都想着害你。” “与你无关,别往心里去。” 今天多亏了竹青,要不是她打瞌睡送枕头,萧惟璟不一定会来。 虽然他仍袒护林婉月,但两人显然起了嫌隙,若林婉月非要继续作死,雌雄反派官配迟早会散伙。 萧惟璟一心搞事业,而林婉月拖后腿不说,疯起来连他都一块踩。 道不同不相为谋,拜拜是迟早的事。 庞杏秀追上来,压低声音道:“王妃,那三人还在客栈,该如何处置?” 十一神出鬼没,沈宁也不知他有没有盯梢,但现在把萧惟璟惹毛了,她不方便出面处理那帮地痞,“你敢杀人吗?” 庞杏秀震惊,一时无言。 “这帮人是惯犯,平时不知欺辱多少良家妇女,放了他们无疑是放虎归山,指不定还会被林婉月利用,到时再反咬我们一口,还不如杀了痛快。” 想到自己被毁的名节,庞杏秀眼珠子通红,“他们交给我处理。” 沈宁有点怀疑,“你真的可以?” “我随兄长上过战场。” 庞杏秀是杀过人的,只是兄长觉得姑娘家打打杀杀嫁不出去,强行让她留家里绣花,“把他们剁碎了扔江里喂鱼。” 沈宁,“……”佩服! 庞杏秀才真的佩服她,不但破了林婉月的阴谋,打春桃更是不眨眼,连王爷都被她逼得喜怒形于色。 要知道,她从来都不敢正眼看王爷。 自从毁了名节,她连上街都怕被指指点点,可王妃同样名节受损,而且半张脸还毁容,可是她却落落大方,全然不将别人的诋毁放在眼里。 庞杏秀瞬间崇拜起来,她也要像王妃那样,抬头挺胸做人。 沈宁对此浑然不知,其实她被逼无奈才反击的,有头发谁愿意做瘌痢呢?对吧! 不过今天的事倒是给了她启发——有钱能使鬼推磨。 林婉月用钱收买地痞作恶,她用钱收买客栈作伪证。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万万不能! 来到这个皇权时代,她开始相信一个真理——财可通神。 远的不说,就说萧惟璟为了省一个月的利息,竟然同意给她自由出入的权利。 他是注定要杀她的,但如果她赚到很多的钱,请绝世高手保护自己,到时他还能杀自己? 呵呵,到时她先取了他的狗命! 所以,想要活命就得赚钱,光是那点嫁妆远远不够,何况萧惟璟未必会还给她。 第34章 王妃名声臭大街,不忘拉王爷泡粪缸 萧惟璟深夜才回来,带着生人勿近的冷凛气场。 初九皮绷得很紧,“王爷,春桃性命保住了,失血过多至今昏迷。” 萧惟璟不想听这破事,“沈宁呢?” 初九被噎,神情尴尬道:“在烧烤。” 萧惟璟,“……” 她倒是狂的很,开瓢眼都不眨,居然还吃烧烤庆祝,他是不是太惯着她了? 他成功被气着,甚至还想起烧烤的独特味道,毕竟忙起来两顿没吃了。 不过,想法转瞬即逝。 被白天的破事搅的,萧惟璟积压不少公务要处理,“没事就退下。” 初九心里堵的慌,“王爷,客栈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坊间说的极为难听,这背后显然有人推波助澜,是否要调查反击?” 流言猛于虎,王爷多年累积的清誉,被王妃跟林婉月毁了个精光。 萧惟璟挑眉,“都说了什么?” 初九神情愤慨,“说王妃丑人多作怪,形骸放荡不守妇道;说王爷宠妾灭妻窝囊无能,说林姑娘水性扬花恶奴欺主……” 还有更难听的,他实在说不出口。 萧惟璟若有所思,半晌才开口,“沈宁知道吗?” “知道。”初九郁闷道:“王妃今天大摇大摆出门,被很多人指指点点,她不但骂回去了,大放厥词说要挖他们的眼睛,让你将他们全部打入牢里弄死,非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她是过了嘴瘾,可王爷在百姓眼中更暴戾昏聩了。 萧惟璟,“……”有股想拧断她脖子的冲动。 初九看出来了,王妃自己名声臭大街,不忘拉王爷泡粪缸。 不能再纵容下去了,否则王爷的声誉将彻底无法挽回,“王爷,咱们得想想办法,不如将王妃重新关押,让她自生自灭?” 引嫣阁那位也不是啥好东西,但是他不敢说。 “不必。”萧惟璟语出惊人。 初九诧异,不懂王爷此话何意。 “既然他们急于诋毁我,你助他们一臂之力便是。” 初九震惊,王爷疯了么? 萧惟璟没疯,而是攒够了失望。 他自幼被另眼对待,无论如何努力表现,甚至不惜豁出性命积下累累军功,非但没换来父兄的赏识,反而更加让他们忌惮提防。 起初,困惑的他万般不解,甚至陷在失落跟痛苦中,直到母妃告之真相,他才筑起满身壁垒,决心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这几年他如履薄冰,谨小慎微不容自己犯半点错误,谁知却适得其反。 倒是沈宁的所作所为,让萧惟璟有所顿悟。 他行事挑不出错误,反倒让人心生戒备,倘若他满身诟病呢? 初九先是不解,继而恍然大悟,“王爷,属下马上安排。” 萧惟璟吩咐,“让十一盯紧沈宁。”他还真的小瞧她了。 打定主意要赚钱,沈宁积极行动起来。 她这人没有别的本事,除了做饭有天赋,唯一引以为傲的就是医术。 曾经因长相自卑,她将所有时间都花在学习跟工作上,跟医学死磕到底,得到了极大回报。 今天才知这个时代的医术太过落后,尤其是在外科方面,她相信以自己的本事,绝对能闯出名堂来。 其实想靠医术发财很难,反倒开酒楼饭馆来钱快,但这些都有区域保护,京城哪行赚钱门生背后没有撑腰,她要贸然闯进去,抢了别人的利益,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口吃不成胖子,还是慢慢来吧。 打定主意,沈宁说干就干,连夜将吃饭的家伙画出来。 翌日早起,带着竹青继续外出。 还没到大门口,碰到庞杏秀推着轮椅走过来。 青砖地板不平,笨重的木制轮椅卡在坑洼处,庞杏秀用力推都没推动,轮椅上坐着的男人侧翻摔倒在地。 男人身高体大,左腿处却空荡荡,怎么都爬不起来,庞杏秀手忙脚乱帮忙,谁知弄得更狼狈不堪。 沈宁疾步走过去,捡起地上几个硕大而笨重的包袱,将轮椅推到平缓的地方,搭把手将男人扶坐上去。 男人急得满脸虚汗,羞愧的面红脖子粗,语气却透着恭敬,“谢谢王妃。” 如果没有猜错,他就是为了救萧惟璟而断腿的庞德松,生的浓眉大眼虎背熊腰,确实是位猛汉子,可惜被废了。 见兄妹俩包袱过多,沈宁好奇道:“你们怎么来了?” 庞德松羞愧到无地自容,尴尬地别开脸。 庞杏秀讪讪解释,“兄长断腿不能再上战场,但王爷惜才接他接过来做谋士,还安排了容身之所。” 这倒让沈宁惊讶,剧情中萧惟璟这反派暴戾杀伐冷血无情,夺嫡之战血流成河,他是踩着森森白骨上位的,怎么会对失去战力的麾下如此照顾,甚至不惜接到府里照顾? 如此重情重义,这样做反派真的好么? 不过,按照剧情尿性,终极反派都逃不脱美强惨的设定。 萧惟璟估计也是走这条路的,他的暴戾冷血应该是随着剧情推进而不断累积。 这个年代的轮椅造型笨重丑陋,木制轱辘还会变形,设计不够合理造成卡壳,怪不得庞德松会摔倒。 看他面红耳臊的模样,就知道是自尊心严重受挫。 曾是马背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彪汉子,如今失去腿连站都站不起来,免不了就此一蹶不振。 竹青拎着包袱,沈宁帮着推轮椅,送兄妹俩去分到的院子。 庞德松哪敢让王妃帮忙,倒是沈宁四两拨千金,“昨天若非有庞姑娘搭救,我指不定连性命都没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兄妹俩的院子不算大,但打扫干净,家具一应俱全,可以看得出来用心了。 沈宁叹喟,萧惟璟对部下真心不错,就逮着她可劲糟蹋了,真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庞杏秀送她离开,在院门口压低声音道:“王妃,昨天那帮人已经处理了。” 沈宁好奇,“怎么处理的?” 第35章 下得了厨房,斗得了贱婊 兄妹俩感情好,昨天的事没隐瞒。 庞德松得知是林婉月使计害了妹妹,气得七窍生烟。 林婉月是王爷的女人,庞德松自然不敢动,他给地痞喂了药扔到乞丐堆,让他们尝遍被凌辱的滋味,然后捅了十几刀扔进江里。 血腥引来恶鱼,很快只剩渣渣。 沈宁震惊,以为五大三粗的庞德松是个有勇无谋的,没想到勇谋兼备,折磨人的手段更是凌厉,怪不得萧惟璟会招他做谋士。 庞德松是萧惟璟的心腹之一,同样是个能屈能伸的。 如今勘破林婉月的真面目,相信他绝不可能就此罢休,极有可能会巧妙地让萧惟璟看清林婉月,让两人心生嫌隙,等萧惟璟哪天不再护着白莲花,就是他出手的时候了。 这只是沈宁的猜测,但她不介意添油加醋,利用这对兄妹撕下白莲花的恶皮。 如果庞德松因此跟萧惟起嫌隙,继而引发蝴蝶效应众叛亲离,那简直就太美妙了。 沈宁想得很美,向庞杏秀热情邀请道:“我在府中没有朋友,庞姑娘若是有空,可以随时过来找我。”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庞德松因军功从平民擢升为将军,但到底是泥腿子出身,被高门贵户从骨子里瞧不起。 庞杏秀在京城都没有朋友,加上被地痞毁了名节,更没人愿意跟她交结。 经过昨天的事,她对沈宁敬佩仰慕,暗生交结之心却又怕她瞧不起自己。 如今沈宁开口,她神情激动道:“只要王妃不嫌弃,我以后就叨扰了。” 王妃叫着格外生分,沈宁拉拢道:“以后叫我阿宁就行。” 庞杏秀可不敢太过造次,“王妃,你以后唤我秀儿便可。” 秀儿?沈宁差点被呛着。 怕沈宁误会,庞杏秀主动坦白澄清,“王妃别误会,其实我对王爷没有那种心思,以前只是仰慕而已,并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沈宁,“……”感觉她求生欲好强。 见识过她的厉害,庞杏秀不敢有任何隐瞒,“其实我昨天并非在街上偶遇王妃的,而是送兄长过来王府办事,刚好看到王妃出去。 我对你起了好奇之心,所以才偷偷跟上去的。” 她不但毁容还没名节,却活得比任何女子都恣意,甚至威风凛凛对呛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真让庞杏秀打心里羡慕。 沈宁就像黑暗中的一束光,彻底照亮了迷茫的庞杏秀,她想成为像沈宁那样的人,对流言无所畏惧,强大而潇洒地活着。 一时情不自禁,庞杏秀露出了星星眼。 沈宁吃惊,没想到庞杏秀居然跟踪了半天,而自己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看来,庞杏秀脑子单纯,但武功可半点不差。 沈宁彻底起了心思,“阿秀,我打算出去逛逛,要不一起?” 庞杏秀求之不得,跑回来跟兄长说了句,连屋子都懒得收拾,风一样离开了。 坐轮椅的庞德松,“……”这妹妹有点漏风呀。 身边有打手,沈宁走路带风。 昨天的事发酵很快,到处都在传晋王妃被晋王堵在客栈抓个正着,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人丑就算了,居然还不守妇道,真是水性杨花。” “她长得这么丑,王爷看一眼都倒胃口,寂寞难耐的可不是在外面找嘛。” 沈宁也不搭理这些吃饱了撑的,有些实在污耳朵的,不用她开口就被庞杏秀暴揍一顿,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晋王妃再丑也是皇族,那些逞口舌之快的心里发虚,被痛打一顿也不敢声张,只能自认倒霉。 走走停停,吃吃喝喝,逛遍大半个京城,直到傍晚才拎着大包小包回来。 庞杏秀心直口快,她几乎有问必答,还进起儿时在乡下的趣事,一天下来两人关系拉近不少。 沈宁看出来了,她就是个娇憨没心机的姑娘。 晚上留她在废院吃饭,沈宁亲自下厨,简直把庞杏秀吓坏了,“王妃,你怎么能做这种粗活?” 她抢着要干活,把沈宁逗着发笑,“做饭怎么了?我刚被扔到这的时候,还啃过红薯苗呢。” 庞杏秀震惊,这才想到王妃不得王爷喜欢,而林婉月又见缝插针,怎么会有好日子过呢? 心里的佩服,又深了几分。 王妃真厉害,下得了厨房,斗得了贱婊。 同桌吃饭,沈宁没什么好客气的,“阿秀,我想你教我武功,可以吗?” 庞杏秀错愕,女子学脚拳会被嫌弃粗鲁,再说她昨天可是见识了王妃废人胳膊的飒爽,她会防身术啊。 “就我那几招三脚猫,吓唬游手好闲的地痞混混还行,真要遇到厉害的就栽了,总不能老让你保护我。” 技多不压身,她不仅要赚钱,还要学武功防身。 指不定还是百年难得的奇才,到时不等萧惟璟杀她,她先一掌送他上西天。 庞杏秀想想也是,兄长就是怕她会受欺负才教她武功的,王妃要是不会拳脚,指不定昨天就被欺负了。 于是她欣然答应,“学武很苦的,寒来暑往,非常人能坚持下来。” 沈宁什么苦没吃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不仅她要学,连竹青也要学,省得老是被动挨打。 庞杏秀上心了,她三生有幸才能认识王妃,真是哪哪都对极了胃口。 天蒙蒙起身,紧张而期待来到废院,还以为王妃只是说说而已,谁想到她已经梳洗完毕。 庞杏秀的武功是庞德松教的,硬桥硬马的实战功夫,在战场上阵杀敌的,出手干净利落快狠果敢。 沈宁拳脚不差,对人体穴道跟要害再清楚不过,记忆跟悟性都不差,不敢说过目不忘,基本上庞杏秀耍个三四遍就能学以致用,到后来甚至还能过招。 竹青就惨多了,连马步都扎不稳,摔得鼻青脸肿。 不过胜在决心够大,她发誓要保护小姐,以后不能再让别人欺负,咬着牙从扎马步开始。 招式易学,内功难练。 沈宁花了几天时间,把刀枪棍棒剑学会,但内功却怎么也憋不出来。 庞杏秀尴尬,她练了四五年才能空翻走壁,出神入化什么的这辈子不敢想。 沈宁皱眉,四五年才能飞檐走壁?到时她早就被萧惟璟杀死了。 她继续练硬招式,同时将主意打在十一身上,这是个厉害的。 第36章 有洁癖的萧惟璟想吐 十一警惕万分,“王妃你学内功想干什么?” 沈宁张口就来,“可以将脸上的毒素逼出来。” 当然不会说,是用来反杀他主子的。 十一断然拒绝,“此举并不可行,劝王妃死了这条心。” 他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此生绝不会背叛王爷。 沈宁也不着急,幽幽开口道:“十一啊,你家王爷不厚道,到现在也没给例钱跟伙食,而且欠了我十万两,我同时兼着阿秀兄妹俩的伙食,就是地主家也没余粮了。 从明天开始,就不给你包吃包住了,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十一彻底石化,“……”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现在突然断他口粮,这不是十一能接受的。 他垂死挣扎,犹豫半天去找萧惟璟。 萧惟璟以为他是来禀报的,“她最近都干了什么?” 十一为饭碗发愁,“王妃将京城的铁匠铺,珍宝阁,药铺医馆全逛了遍,最后花三百两在珍宝阁订了套东西。” 他不敢有丝毫隐瞒,将临摹的图纸递过去。 萧惟璟接过来,看得满头雾水。 厚厚一沓图纸,全是奇形怪状的东西,刀子,钳子,镊子,类似鱼钩的弯针等等,尺寸小巧精致,全是上等精钢打造,但看着伤害性并不强,“这是什么?” 十一也不知道,只知道王妃行为怪异,“王妃这两天买了很多羊肠牛肠马肠回来,用药水蒸煮浸泡,取肠子最外层的膜衣……” 有洁癖的萧惟璟想吐,“……” 她果然有失心疯,整那些肠子是外敷还是内用? 十一琢磨不明白,竹青跟庞杏秀也不问,只是帮忙动手制作,“王妃将薄如蝉翼的肠物膜衣烘干揉成一根根丝线,反复用药物浸泡消毒,做成一捆捆线。” 萧惟璟若有所思,“盯紧她,看到底要干什么。” 说完正事,十一磨蹭着没走。 萧惟璟挑眉,“有事?” 十一神情闪烁,“王妃想学武功。” 萧惟璟诧异,沈宁学武功干什么? 莫非是想杀他?呵呵,痴人做梦! “王妃天分极佳,短短两天就将庞杏秀的武功学了去。”他对现在这份差事很满意,包吃包住不说,连睡觉跟排泄都正常了。 庞杏秀的出现,让他产生危机意识,感觉不做点什么的话,就被她取而代之。 她是庞将军胞妹,而庞将军对王爷忠肝义胆,有庞杏秀在王妃身边,一举一动都逃不脱王爷的眼睛,那他就没有作用了,指不定派去干别的差事。 怕王爷不答应,十一低调争取,“王妃说,王爷要是答应的话,你的一日三餐她承包了,烧烤和烤乳猪什么的管够。” 萧惟璟,“……”他是为了那口吃的人吗?肤浅! 天分再佳,修炼内功没有捷径,没个五年十年难登高峰。 真不知她脑子里装的什么,跟他属下学武功,然后用来对付他? 真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萧惟璟冷哼,想到她这段时间给自己带来的羞辱,他倒不介意让她飘到云端,尝尝被零落成泥的绝望。 她是沈怀仁的女儿,注定要死的。 既然非要蹦跶,那就让她蹦跶个够,看能不能长出翅膀来。 真要长出翅膀,他也会亲手折断。 “可以。”萧惟璟面无表情,“我想吃什么,她得无条件满足。” 同时,他还提了个最重要的条件,沈宁做的饭菜需由十一全程监督,避免她在饭菜里做手脚,放蜈蚣腿或毒蛇泡酒什么的,保证饭菜干净卫生。 十一领命,故意板着脸跟沈宁谈条件。 “王爷答应了,但你得管一日三餐,而且王爷想吃什么,你都得无条件满足。” 沈宁,“……”他要想吃粑粑怎么办? 反派不能惯,她不会挖坑给自己跳,讨价还价道:“我吃什么,他就吃什么,点菜什么的不存在。” 可主动权在十一手上,“二菜一汤不能少,荤素要搭配,不接受敷衍。” 沈宁,“……”白眼狼! 十一板着脸敲打道:“我的武功是王爷亲自教的,日夜苦修八年尚不及他的两成,王妃莫要起不该有的念头。” 沈宁就很无语,“……”他就吹吧,萧惟璟是他的不二之主,放屁都是香的。 最终还是答应了,从第二天开始教,但当天晚上要烤全羊。 沈宁无语至极,萧惟璟怎么不上天?就会可劲嚯嚯她的钱! 漠北吃烤全羊是常事,萧惟璟吃过不下百余次。 可沈宁烤的就是与众不同,那是一种全新的,冲击味蕾的味道。 为了向王爷表忠心,十一只分给王妃跟竹青一条羊腿,剩下的连同插架扛过来,整个院子里弥漫着独特的香气。 萧惟璟没有吃独食的爱好,将庞德松初九等人叫来,众人坐着喝酒吃肉。 庞德松多喝了两杯,积郁数月的他一时没管住嘴巴,“王爷,我怎么觉得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以前在北境打仗,干涩的干粮难以下咽,朝廷军粮迟迟不到,他们吃糠啃野菜,后援遭敌军截断,弹尽粮绝甚至茹毛饮血。 在前线只想着保家卫家,残退回京城却连自己都养不活,却发现堆积在仓库的军粮过期发霉,可前线却永远不够。 “官衔不同,立场不同,没什么好抱怨的。” 萧惟璟知道他的愤懑跟不满,但现在并非喧泄或抱怨的最佳时机,“保家卫国是军人的天职,我们尽人事知天命。” 庞德松自知秃噜嘴,自罚三杯。 众人很快没这么痛快过了,喝光两大坛酒,连积憋在心里多年郁闷似乎都消散了很多。 真是应了沈宁那句,没有什么是一顿吃的解决不了,如果不行就两顿。 离开时,萧惟璟叫住十一,“不必倾囊相授。” 第37章 萧惟璟想玩她?做梦去吧! 萧惟璟不怕他叛主,就怕他憨过头,把老底全掏光了。 十一颔首,“属下遵命。” 要是一下子教完了,王爷想吃烤全羊时,王妃还会愿意吗? 别看年纪小,但懂的可不少,洋工几年都磨不完。 沈宁动了真格,除了一日三餐,将所有时间都花在提升技能跟赚钱上面,早晚各抽一个时辰练外功,将根基夯扎实了。 她敢学,十一敢教。 虽然是最基本的,但修炼方式确实好,凭着沈宁对周身各大穴道的熟悉,十一只需传授一遍,她就能摸索着走。 盘腿憋了几遍,累得满身大汗,似乎体内真有股弱不可查的气息在涌动。 照这乌龟爬的速度,萧惟璟都将她杀死好几遍了,她依旧学无所成。 怪不得这么痛快答应,原来是耍着她玩呢。 作为生活在高效社会的新人类,沈宁决不允许自己如此低效,这是耻辱! 内功其实跟金钟罩铁沙掌没什么区别,有辅助条件会提升得更快。 沈宁很快来了主意,试着扎针在内力运行的几个穴道上,促进穴位打开跟血液循环…… 起初有刺痛感,但逐渐就没了,大汗淋漓之后浑身说不出的轻快。 哼哼,萧惟璟想玩她?做梦去吧! 沈宁关起门吃肉,在十一面前卖弄可怜,“不行啊,人都练废的还没感觉,你是不是在骗我?” 十一正经严肃,“王妃,内功需要长年累月坚持,岂是三五日就能见成效的。” 庞杏秀是过来人,“我也是练了半年才能徒手劈砖的,这个真急不得。” 竹青急得要哭,“小姐,我连马步都扎不稳。” 在众人劝说下,沈宁这才打消上当受骗的念头,没去找萧惟璟麻烦。 掐算时间,她出门取自己定制的东西。 “小姐,王府的人开始跟我说话了。” 竹青心情很好,带来八卦消息,“春桃命是保住了,但至今昏迷不醒。周管家给林婉月派了两名丫鬟,一板一眼都按规矩来。” 真是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客栈事件之后,王爷至今没踏进引嫣阁,林婉月缩在里面夹紧屁股做人。 反而是小姐跟庞杏秀走得近,庞将军又是王爷的人,他们一日三餐都由主子承包了,下人们可不就见风使舵,竞相跟废院打好关系。 沈宁一笑置之,竹青还是没看清本质,容易被表面蒙蔽。 她去了趟珍宝阁,验收自己吃饭的家伙。 珍宝阁是庞杏秀介绍的,说是各类手工匠人齐聚的神秘地方,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造不出来的东西,她那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就是出自珍宝阁。 全套手术器械,足足花了三百两,普通人家十年的生活费用,真是贵的流油。 质量跟后世有差距,但搁这年代已是无可挑剔,沈宁对此相当满意,银货两讫。 器械有了,其他的也得跟上,一样样慢慢摸索,她到药铺抓了很多药材,用来制作麻沸散。 这个时代有麻沸散,但效果并不明显,只能减轻痛感,而且因为剂量太大产生副作用。 沈宁脑袋里装着几千年的古中医荟萃,手里有最好的药方,只需要蒸馏提纯,再加以针灸辅佐,麻醉效果不差于西药针剂。 从药铺出来,她去了趟打铁铺,花了二两银子拎回一堆。 竹青大包大揽,累得满头汗,“小姐,你要这些空心钢材跟车轱辘干什么?” 她当然用不着,而是特意给庞德松做的轮椅。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庞家兄妹人品不错,加上跟林婉月结有私怨,还是值得拉拢的。 不敢指望两人背叛萧惟璟,但关键时候只要漏点消息,指不定就能救自己一命。 再说,庞杏秀倾囊相授,这份恩情得报答。 组装是精细活,沈宁花了半个多时辰才弄好,一张折叠轻便的轮椅出现在众人面前。 庞杏秀眼珠子蹦出来,“这是给我兄长的?” 她单手就能拎起来,好像才十多斤的样子,镂空的车轱辘,空心弯折的钢材,布质的座椅,以及可折叠收缩的拐杖…… 轮椅是半机械化,里面安装有齿轮跟机括,只要将摇臂打满就能自动向前滚动,转向灵活灵便。 庞杏秀坐上去就能走,压根不用人推,即使用手推也非常省力。 一时激动,她坐在轮椅上哭成狗,“王妃,你真是个好人。” 怕她情商不够,沈宁委婉道:“阿秀,我做轮椅是为了感激你传授武功,至于你想送给谁,那就是你自个的事了。” 庞杏秀吃一堑长一智,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眼里全是感激。 沈宁将她拉进房间,“你先拿回去用,要是没问题的话,过段时间我找个机会给你兄长看腿,看能不能给装个假肢,让他重新站起来。” 庞杏秀震惊,“假肢?”这轮椅已经超乎想象,假肢又是什么东西?” 沈宁解释道:“用木头或其他东西做的腿,可以替代肢体行走。” “假的腿还能行走?”庞杏秀无法相信,“是使用法术吗?” 沈宁哭笑不得,“这几年为了治脸到处奔走,我认识很多奇人异士,因缘际会成为墨家的外门弟子,轮椅跟假肢其实都是机括,并非什么神仙法术。” 丑话说前头,“能不能做假肢,还得看腿的情况,这些都因人而异的。” 隐世百年的机括大师墨家? 那可是东洲数国都在竭力寻找的旷世能人,据说他们能制造出万箭齐发的连弩车,会飞的鸟人等,数百年前更是留下一人救一国的传奇。 “嘘。”沈宁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调,我也就学了点几招皮毛而已。” 庞杏秀连连点头,差点给跪了。 跟连弩车和鸟人比起来,轮椅跟假肢算不得什么,但她仍然哭得不能自抑,这可是救兄长命的东西。 她看沈宁的眼神更亮了,恍如再生父母。 庞德松同样被震惊,他坐在轮椅上看着车轱辘自动向滚,惊得忘了打手刹,连人带椅重重撞在院墙上,脑袋都给撞破了。 第38章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沈宁躲都来不及 大受震惊的庞德松,跌坐在地半天缓不过来。 神奇,神奇呐! 王妃真是厉害,下得厨房,做得轮椅。 战场退下那么多缺胳膊少腿的伤兵,尤其是断腿的,一辈子成为家人的累赘,要是有轮椅替代行走,简直就是重获新生。 庞德松阴霾数月的心,终于看到丝光芒,对王妃满满的全是好奇,可惜就是脸被毁了,否则才艺满满的她必能成为王爷的贤内助。 林婉月貌美却心如蛇蝎,表面温柔内心善妒,没有容人的心襟,而王爷是要办大事之人,注定不能儿女情长,所以林婉月非但不能助他一臂之力,反而会成为累赘。 可王妃就不同了,沉得住气禁得住诋毁,不会轻易被流言蜚语左右。 只要认准目标,会克服重重困难去执行,哪怕面对王爷的刁难,她会积极想办法解决,而不是自抱自怨或随波逐流。 王妃并非三从四德之人,但庞德松隐隐有预感,她才是真正能跟王爷并肩而站的人。 只是他人轻言微,不能左右什么。 不过倒也从中看出些端倪,王妃是唯一能将性冷沉稳的王爷数度气到咬牙,还能安然活着,并不断给人惊喜的。 现在就坐着轮椅去王爷面前显摆两圈,让他知道王妃的厉害之处。 这轮椅瞧着不值钱,却很大程度解决伤残士兵的待遇,如果推行出去,王爷在军中的威望会更高。 庞杏秀将他拉进屋,悄悄道:“大哥,王妃说过些日子帮你装假肢,到时你就能重新站起来了。” 庞德松哭笑不得,他腿都截掉了还怎么站起来? 庞杏秀见他不信,语出惊人道:“王妃是墨家外门弟子。” 庞德松瞳孔地震,“……” “这自己会走的轮椅,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庞杏秀深信不疑,语气坚定道:“王妃她不是人,她是神!她不止拯救了我,马上就要拯救你了。” 庞德松无语,妹妹怕不是疯了。 怀疑归怀疑,但会移动的轮椅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 震惊过后,庞德松反复琢磨轮椅,听着手摇柄里面发现咔咔的声音,似乎确实是机括的声音。 这得是什么脑袋,才能设计得如此巧妙。 不管了,先跟王爷报喜去。 若王妃真是墨家外门弟子,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 果不其然,萧惟璟神情诧异,目光随着轮椅而动。 庞德松心情激动,却佯装轻松道:“王妃跟阿秀投缘,想调她过去帮着打理院子,又体恤她照顾我劳碌奔波,于是做了个轮椅方便我行走。” 萧惟璟什么没见过,“沈宁怎么做的?” “具体不知,是王妃送给阿秀的。” 妹妹叮嘱在前,庞德松说话有分寸,“王爷,我觉得这轮椅实在太妙了,王妃估计做不出来,你说有没有可能自出墨家之手?” 萧惟璟没有说话。 庞德松急切道:“王爷,如果我们能找到墨家传人,打造失传的万箭齐发连弩车,木鸢奇兵,别说守卫边关了,就是打下整个东洲都指日可待。” 萧惟璟,“……”一只破轮椅而已,就被沈宁洗脑了? 见他不为所动,庞德松着急,“王爷,我们得不到失传的机关兵器没问题,但要被别人捷足先登怎么办?” 萧惟璟深呼吸,“你弄清轮椅的出处再说。”他现在有理由怀疑沈宁会邪术,把他的人全祸害了。 接二连三的,现在连庞德松都失常了。 想到这,脾气瞬间涌上来,“出去。” 被斥的庞德松无奈,只得坐上轮椅掉头走。 萧惟璟话锋一转,“把轮椅留下。” 庞德松,“……”他拄拐行了吧。 关上院门,萧惟璟自己坐上去,摇了十几圈手柄,车轱辘圈滚动起来。 他就想知道,她到底藏了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把初九叫进来诉一顿,他的调查就查了个寂寞,谍报组全是吃干饭的。 初九心里委屈,“王爷,调查是赐婚圣旨下达以后,王妃有两年多在京郊庄子过的,只有一个聋哑奴仆照顾,半年前掉湖里死了。 这期间发生什么没人知道,我们能追查到的,就是她跟形形色色的人往来,有庸医有神棍和跳大绳的,据说还有炼丹的,都是带着治脸秘方而来,讹走王妃不少银钱。” 京郊周边追查起来容易,但很多骗完钱远走高飞,天涯海角的到哪去找? …… 沈宁这段时间早出晚归,没少往院子里搬稀奇古怪的东西。 可是她总觉得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至她看到大肚子孕妇从医馆走出来,顿时吓得脸色煞青。 “卧槽。”她连忙冲进去,让药童抓几剂避子药。 自洞房滚床单快一个月,她连忙给自己把脉,没有诊出喜脉迹象,但时间短未必准。 真要不小心中招,她可就摊上大麻烦了。 怕药效不够,她一口气抓了五剂压压惊。妈啊,吓死宝宝了! 出了药店,街道前方传来喧哗打斗声。 出于吃瓜本能,沈宁抬脚走过去。 冷兵器当街殴斗,从地上打到房顶上,动作利落凶狠,刀剑交锋杀意毕露。 打斗眼花缭乱,沈宁抬头吃瓜,只见其中一方不敌被踹飞落地,而持剑站在房顶的竟是初九。 初九是萧惟璟的护卫,同时兼任暗卫,没有特殊情况他不会轻易露面,更别说当街行凶杀人。 看谁不顺眼,完全可以暗杀,如此光明正大不怕授人以柄么? 以萧惟璟的情商,没道理啊! 被踹倒的男人络腮胡子,体格彪悍眼神凶狠,手握九环刀,嘴里骂着脏话,“格老子的,不就是一个女人么,你有完没完!” 初九俯冲而下,朝络腮胡子胸口刺来。 络腮胡子避开要害,却再次挨了初九一脚,摔飞出去几丈远,“啪”地砸在沈宁不远处。 沈宁脑瓜嗡一下,下意识往后撤,谁知络腮胡子鲤鱼翻身,朝着她飞扑过来。 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沈宁躲都来不及…… 第39章 震惊,王妃在安胎? 既然躲不过,只能正面刚。 沈宁反应很快,左手毒药粉袭击眼睛,右手手术刀捅要害。 闪电间刚要出手,谁知胳膊突然被人箍住向后拽,一道高大的影子挡在她面前,将挟持她的络腮胡子抬掌击飞。 络腮胡子再次拍飞,还没落地迎来初九的剑,在肚子上划拉出道大口子。 顾不上剧痛,络腮胡子乱刀砍向人群。 人群混乱不止,他成功逮到一名少女当人质,九环刀架到她脖子上,神凶恶煞威胁道:“格老子的,你们再过来我就宰了她!” 沈宁撞到男人身上,两眼直冒星星,一股熟悉的气息涌入鼻间。 我去,居然是萧惟璟。 夭寿啦,大反派居然出手救她? 沈宁震惊无比,一时间呆若木鸡。 萧惟璟目露讥讽,“还以为你多厉害,居然连两脚猫都不如。” 你说好好的脸,怎么就长了张嘴呢?沈宁差点给气着,没看到她正准备大展身手么,他来凑什么热闹! “关你什么事!”面对他的嘲弄,沈宁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她不会蠢到以为他是好心救自己,只不过留着自己对付主角团罢了,所以不会让她横死街头。 否则,她就是被人剁成烂泥,冷血无情的他眼都不会眨。 萧惟璟蹙眉,她还真是……有毛病! 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她已经去见阎王了。 见她满脸嫌弃,萧惟璟脾气也上来了,箍着她的手下意识用力。 他的手宽厚温热,指腹带着粗茧,应该是常年握兵器所致,像铁钳般紧紧箍住沈宁的皓腕,疼得她嗷嗷挣扎。 果然是睚眦必报的反派,气得沈宁抬脚踹过去。 撒手的萧惟璟震惊,“……”泼妇! “离我远点。”手腕被箍红,沈宁狠狠瞪他,“我的死活不用你管。” 萧惟璟脸色发黑,“……”刚才就该让她去死。 街上喧哗不止,破肚的络腮胡子鲜血直流,挥刀胡乱瞎砍,“让开,都给老子让开。” 人群四下逃窜,被挟持的少女浑身发抖,初九持剑步步紧逼。 萧惟璟冷声道:“放他走。”流这么多血,活不了的。 初九心有不甘,但只能止步。 络腮胡子挟持人质匆匆往后退,很快消失在巷子里。 等初九追过去,只剩满身鲜血的少女倒在地上。 她挨了一掌,但没生命危险,身上的血是蹭到络腮胡子的。 见沈宁过来,初九目光戒备,“王妃,你怎么会在这?” 跟他主子一样,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沈宁毫不客气,“你以什么身份管我?” 初九,“……” 确定少女并无大碍,沈宁转身离开。 这个时代对女性不友好,她逛遍京城都没找到女医,想要从事这行估计还得女扮男装。 天天被萧惟璟的眼线盯着不方便,她要去租处院子,方便以后换装及药物制作。 初九对谍报能力引以为傲,谁知到了王妃这接连受挫,已经挨过两轮军棍了。 他暗自发誓,非得将王妃查个底掉。 对了,她手里抓的药包好像是慈安堂的,用来干嘛? 初九若有所思,慈安堂刚好就不远,他抬脚走过去。 今天坐诊的大夫专治不孕不育,很多女人慕名而来,忙到两脚不沾地,上茅厕都没有空。 面对初九的询问,大夫连眼皮都不抬,“求子安胎的。” 他连着看诊几十个病人,哪记得穿烟柳色衣裙的女子是谁,总之找他全是求子安胎错不了。 初九震惊,王妃在安胎? 沈宁眼皮直跳,也不知谁在背后说她坏话。 她穿过街巷,照着地址寻找要租的院子。 街巷僻静,浓重的血腥味涌来。 巷子角落躺着个人,络腮胡子,带血九环刀,这不是刚才跟初九打斗的男人么? 失血过多意识昏迷,手紧紧捂着肚子,阎王正在赶来的路上。 沈宁盯着他标志性的络腮胡子,总觉得此人面相熟悉,她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在记忆中快速翻找,赫然发现他竟然是大反派攻陷京城的关键人物——乌阳山的土匪头子徐虎。 乌阳山距离京城一百多里,属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山上有一千多山彪悍土匪,不时下山骚扰百姓。 前段时间传出吏部郎中的女儿遭绑架勒索,就是乌阳山恶匪的手笔。 按照剧情,后期的萧惟璟被主角团步步紧逼,坑害让他去乌阳山剿匪,若是剿匪失败会被皇帝罪责,即使成功也能大大削弱他的兵力。 萧惟璟明着领兵上山,却暗地里招安徐虎,不但放他们一条生路,还给了两千正规军,如春雨润物潜入京城,若举事成功便授他爵位。 徐虎权衡后答应,并在萧惟璟举事后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放叛军入城。 按剧情他是被萧惟璟收编了的,为什么现在会打得你死我活? 她手持刀子,稳步走向徐虎。 徐虎还有意识,但已经动弹不得。 伤口太大,他再动的话肠子就要流出来了。 哈哈,想他一世枭雄,没想到居然要死在这种破地方。 见到沈宁走过来,他认出是刚才想要挟持的女人,跟晋王是同一伙的。 死到临头,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痞笑道:“来,给我个痛快。”格老子的,他提不动刀了。 沈宁站在他跟前,“我可以救你,但你要如实告诉我,他们为什么杀你?” 徐虎见她毁了半张脸,神情微愕道:“你是晋王妃?” 沈宁重申,“我可以救你。”她丑得这么出名吗?连土匪都知道! 救他?呵呵,怎么救?肠子都快出来了。 沈宁蹲下来检查他的伤口,“算你命大,只是划破肚皮,肠子并没有刺破,伤口用线缝起来就行。” 徐虎,“……” 见他不说话,沈宁起身要走,“你要不同意,就当我没说过。” “等等。”徐虎叫住她,“你真能帮我缝?” 要不然呢,站在跟他废话? “帮我把肚子缝起来,然后将尸体送到杏花巷就行。”死也要死得好看点,不能让肠子流满地。 并非徐虎不相信沈宁,而是从没听过谁肠子流出来还能活的,权当她替自己收拾遗容了。 沈宁无语,“我说过,可以救你。” 徐虎意识模糊,“随便吧。”二十年后又是条好汉。 她从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术器械,“说吧,他们为什么杀你?” 第40章 林婉月聪明反被聪明误 徐虎震惊,她真的携带针线! 看着沈宁的毁容脸,徐虎突然有点可怜他,“我也没干什么,就是晋王大婚那天,把他的女人给睡了。” 沈宁震惊,“你再说一遍!” “那小娘皮长得鲜嫩,但花花肠子特别多,找了我两个兄弟要求在晋王大婚当日绑架她。 刚好那天我进城办事,这不酒喝多了,看着细皮嫩肉的小娘皮突然来了瘾。 收钱办事,本来没打算办她的,谁知她狗眼看人低,话里话外嫌弃我们是老粗,我们仨一气之下把她弄了。” 小娘皮心黑,说好只是演戏而已,他的兄弟不会有危险,谁知王府护卫带人冲进来,对他们手下没留情。 他武功高逃得快,但两个兄弟被逮到,护卫本来要带回府审的,谁知小娘们突然拿刀杀他们灭口。 沈宁震惊,怪不得林婉月那天回来晚了,原来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被徐虎几个土匪给那个了。 啧啧啧,演技可真是厉害呀,回来之后只字不提自己被羞辱的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还妄想做当家主母,这不是拿萧惟璟当冤大头么? 初九带人闯进来时,徐虎他们已经办完事,林婉月还整理了仪容,丝毫看不出来被欺负狠了,连带着杀人灭口。 只可惜徐虎逃了,而初九并不知道林婉月失节,今天在街上撞到徐虎,还不忘替她擒凶惩恶。 当然,徐虎也不是啥好人,一个烧杀抢夺的恶匪,只是后期被萧惟璟招安而已。 不过他有优点,那就是特别重承诺。 想招安他的人很多,但他毅然决然投靠萧惟璟,除了过硬的实力之外,还因为萧惟璟出手救过他七十岁的老爹。 当然,这是萧惟璟设计的,只是徐虎被瞒在鼓里。 乌阳山易守难攻,有一千多名土匪,是个很好的藏身之处。 如果她出手救徐虎,哪天萧惟璟动手杀她时,关键时候徐虎能救她一命呢? 多个选择,并不是什么坏事,何况林婉月被轮辱之事,徐虎是唯一的活口,留着他才能打林婉月的脸。 “我救你有两个条件,一是在将来的适当时机,你要配合我揭穿林婉月,二则一命换一命,你得还我一个大恩情,这个以后再说,总之不会让你违背道义。” 别说两个,就是十个都没问题,他只是想死得更有尊严而已,别连个收尸的都没,肠子被野狗扒拉的到处都是。 徐虎应下,等下辈子投胎再报答吧。 他人高马大搬不动,沈宁原地做手术。 别看流那么多血,但徐虎是练武之人,体格壮硕身体好,而且心跳脉搏都还可以,沈宁没给他喝提纯的麻沸散,将手帕往他嘴里塞,“咬着。” 为祸作乱的土匪,让他多吃点苦头也好,算是替受害者讨点利息。 用银针封住穴位,让血流缓慢下来,清洗伤口消毒…… 伤口新鲜出炉,创口平整,而且徐虎紧捂着伤口没有剧烈奔波,消毒跟缝合都很顺利。 徐虎紧紧咬住手帕,疼得满头大汗却愣是没有挣扎,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腹部缝合需要四层,沈宁用的是自制的羊肠线,取羊肠牛肠的外层膜衣制成。 羊肠线可以被身体组织吸收,但人体组织对普通的羊肠线有明显的个体差异,有些创口会产生严重的炎性反应性。 沈宁做的用药材进行特殊工艺处理,不但易吸引而且不会引发炎症反应,更无须考虑拆线问题。 徐虎全程目睹缝合过程,看着她娴熟的动作,震惊到嘴巴都合不上。 这也太良心了吧,居然给他缝了四层,其实只要肠子不流出来就行。 沈宁在科室做的全是高难度手术,像这种简单的手术闭着眼睛都能做,就连她带的实习生都嫌没技术。 缝合完毕,取扎布包好。 沈宁擦干净手喂他吃了颗药丸,然后提笔写药方,“这是消炎止痛退烧的,你到药店抓即可,需要连吃七天。” 交易完成,沈宁起身离开。 满脸懵逼的徐虎,“……”怎么感觉比刚才好多了,他是不是真的不用死? 他挣扎着爬起,拖着笨重的身体消失在巷子里。 萧惟璟去军营了,沈宁不用赶回去做饭,花半天时间看了三处宅院,花三百两买下座二进的院子,不算大但胜在安静,墙高院深隐秘性好,离热闹的主街不远。 办好过户手续,她匆匆赶回废院,谁知在花园碰到庞德松,只见他用拐杖走路,石子路不平走得相当吃力。 沈宁惊讶,“庞将军,你的轮椅呢?” 庞德松闪过丝尴尬,但随即掩饰的很好,“搁屋里呢,我得多适应下拄拐。” 沈宁笑笑,没再说什么。 回到废院,庞杏秀刚好也在,于是顺口提了句。 庞杏秀对沈宁没隐瞒,支吾道:“王爷把我兄长的轮椅拆了。” 沈宁早有预料,“他拿去拆散研究?” 庞杏秀也不知道,总之王爷捣鼓了好久,装是装上去了,但是轮椅不会跑了。 居然还能装上去?沈宁出乎意外。 看在庞杏秀的面子,她并没有计较,“你拿回来吧,我重新拆装。” 别看外形简单,机括校对安装需要高精度,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里面都是门道。 萧惟璟想窥探技术门道,想梦去吧。 庞杏秀怪不好意思的,“谢谢王妃。” 职责所在,初九敲开了书房的门。 萧惟璟低头拆装轮椅,他连千军万马都能收拾,就不信搞不定这堆破铜烂铁。 成功安装,车轱辘动了。 萧惟璟露出笑意,就没有他搞不定的。 然而,轮椅滚了几圈,砰地摔翻在地。 笑意僵在脸上,萧惟璟踹了轮椅一脚,语气阴沉道:“什么事!” 初九硬着头皮,“王妃今天到药店抓药。” 萧惟璟不耐烦,“所以呢?”她隔三差五就往药店跑,不是什么稀奇事。 “抓的是求子安胎药。” 安胎药?萧惟璟眸光发寒。 第41章 林婉月震惊,沈宁怀孕了? 连着被沈宁胡搅蛮缠,萧惟璟倒是忘了新婚夜的事,事后没安排避子汤。 这段时间她嚷着要和离,也不再花痴般追着他跑,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洗心革面了,原来是玩欲擒故纵这招,想用特殊方式吸引他的注意。 她脑子蠢,会反其道而行的招术,应该是沈怀仁指点的。 不得不承认,却是有那么点效果,但也仅限那么点点。 抛开血海深仇不谈,就凭那张让人倒尽胃口的蛤蟆脸,她配得到他的爱吗? 还妄图用子嗣来胁迫他,简直痴心妄想! 这辈子,不管任何人,休想用男女之情,血脉子嗣来羁绊他,他压根不需要这些东西。 萧惟璟目光发沉,“送碗药过去。” 初九错愕,这可是王爷的骨肉啊。 他不敢抗命,又不想造这种杀孽,于是带话给周管家,“王爷让你送碗堕胎药到废院,务必监督王妃服下。” 此事非同小可,周管家亲自监督。 林婉月这几天极为煎熬,王爷至今没来探望,春桃依旧昏迷不醒,院子里多了两名丫鬟,说是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实则跟自己并不同心。 明明拿了手好牌,谁曾想却落得今日局面。 反倒是该死的沈宁春风得意,让林婉月恨得眼珠子通红。 她一时疏忽大意,捉奸未遂还遭反噬,让沈宁得了庞家兄妹信任,故而拉近跟王爷的距离。 纸包不住火,听说王爷的三餐都由沈宁负责了。 她怀疑沈宁也是重生的,可不仅性格大变,连行事作风都完全不同。 不,她不是沈宁,那个蠢货就算重新给她机会,也决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林婉月想揭穿她,但空口白牙谁会相信? 经过这几次的事,王爷对自己心生芥蒂,在没有挽回他的心之前,只怕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证据揭开“沈宁”的真面目。 有些事不方便亲自出面,当务之急是让春桃苏醒过来。 林婉月心里烦闷,独自到花园散心。 下人个个见风使舵,以前奉承巴结,现在避如蛇蝎,见到她都绕着走。 趁着她失势,沈宁到处煽风点火,加上跟庞家兄妹交好,别看他们明面不敢议论,但私下都觉得是客栈捉奸是她故意陷害沈宁。 到底是谁陷害谁?林婉月快要气死了,分明沈宁设局陷害她的。 林婉月不觉间走到医阁,突然来了主意,“贺神医,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麻烦你帮我开点药。” 身姿弱柳扶风,声音娇媚婉转。 经过接连变故,林婉月将希望放在贺启轩身上,不管得势还是失势,他始终都不改关心。 活了两世,林婉月哪能看不出他对自己的爱慕。 只是她的心一直在王爷身上,从来没有考虑过他,而他自知身份卑微,从来不敢僭越。 如今沈宁变厉害了,夏荷没了,春桃又重伤昏迷,唯一能帮她的只有贺启轩了。 只要有贺启轩相助,就能送沈宁见阎王! 没想到周管家也在,而且还提到堕胎药。 林婉月震惊,沈宁怀孕了? 就那么一次而已,而且还是在药物作用下,王爷迫不得已才宠幸她的,怎么就怀孕了?贱人! 周管家没想到林婉月会来,没再提王妃怀孕之事,叮嘱说要用好药,说半个时辰过来拿药。 林婉月反应很快,神情婉转道:“我没啥大碍,你们先忙,我晚点再过来。” 说完,不顾贺启轩挽留转身离开。 周管家本来没啥了,听她这么一说,想到这几天身体酸痛,又让贺府医开了几帖膏药。 林婉月匆匆回到引嫣阁,关上房门取出暗格底下的东西,一块黑褐色药膏。 她藏进衣袖,再次来到医阁。 周管家已经离开,贺启轩在药房忙碌。 林婉月款步进来,“贺神医,煎药这种事怎么还劳你亲自动手?” 被花容月貌晃眼,贺启轩有些缓不过神来,总觉得今天的她格外不同。 她离得很近,身体馨香透开,贺启轩面色微恙,“给王妃的药,我怕药童粗手粗脚。” 记得她刚才说身体不适,贺启轩关心道:“不知林姑娘哪不舒服?” “心口慌,梦恶失眠,吃不下东西。” 贺启轩给她把脉,语气藏不住的温柔,“没有大碍,是心情郁结所致,我给你开几剂药。” 林婉月道谢,接着问道:“贺神医,不知春桃什么时候能醒?” 春桃颅内有瘀血,病情极为凶险,只能用药跟针灸散瘀,“林姑娘莫要伤心,我会尽力的。” “贺神医,你是在安慰我么?”林婉月眼眶泛红,珍珠般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春桃她真是命苦,跟着我一天好日子都没过,真要救不过来的话,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她哭得梨花带雨,手足无措的贺启轩忙将手帕递过去,“我相信吉人天相,春桃会没事的。” 林婉月深受感动,“谢谢贺神医,你是唯一关心我的人。” “林姑娘哪儿话,王爷才是最关心你的,只是……他政务繁忙而已。” 林婉月含泪心碎,“王爷关心不假,只是王妃太过咄咄逼人,春桃好意好心,怕她受了贼人伤害,谁知却被王妃误会,落得生死未卜。” “林姑娘不必担心,相信等王爷冷静下来,必会还你公道的。” 林姑娘就是太善良了,明眼人一看便知是王妃做的局,故意使诈让春桃误以为她被绑架。 王妃心狠手辣,仗着自己的身份肆意欺压林姑娘,她在王府的日子真是举步维艰,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而且她却没有意识到王妃的险恶用心。 贺启轩心里不是滋味,可惜他人轻言微,于理于情都无法保护善良的林姑娘。 “我跟春桃情同姐妹,若是能治好她,你不止是她的恩人,同样也是我的恩人。” 林婉月楚楚可怜,柔弱的恨不得让人拥在怀里好好怜惜,“以后就叫我婉月吧,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见外。” 婉月,婉月,温婉善良,像月亮皎洁清澈。 贺启轩在心里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怦然心动,目光不敢与之对视,他躲闪着眼神,“你且坐坐,我去帮你抓药。” 林婉月了然于心,“谢谢贺神医。” 呵呵,不过的两句话而已,他就感动成这样,还真是……只是他配吗? 不过是身份低贱的大夫而已,居然敢肖想王爷的女人,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性。 贺启轩压抑不住心跳,“我哪是什么神医,婉月姑娘若是不嫌弃,以后叫我启轩即可。” “嗯,启轩哥哥。”声音害羞又透着崇拜,“春桃的脑袋被磕破,连找好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是你妙手回春才保住她性命的,而且我相信你一定能把她治好。 在我眼里你就是神医,医术更是独步天下,岂是他人能比的,你完全没必要谦虚。” 贺启轩自问医术翘楚,但从爱慕之人口中听到又是另外回事,一时激动失手打翻药格,药全部撒在地上。 他蹲下身去收拾,心怦怦乱跳。原来在婉月心里,他居然如此厉害? 不管怎么说,他要想方设法治好春桃,不能辜负了她的这份信任。 就在他埋头收拾药材时,林婉月疾步走进药房,偷偷将药块扔进药壶中,眼眸闪过狠毒。 沈宁居然妄想怀上王爷的骨肉,那就让她这辈子都无法生育。 第42章 萧惟璟这狗男人,居然给她灌绝嗣汤? 竹青守着药壶,将滚烫乌黑的药汁倒进碗里。 她捏着鼻子端出来,“小姐,这是什么药呀?味道怪怪的。” “好东西。”沈宁满怀激动,“对身体有好处的。” 原来是补药,竹青不疑有他,见主子迫不及待的样子,还拿扇子扇起来,“喝了能提升内力?” 沈宁点头,这不可就是仙药嘛。 这一碗下去所有的冤孽都消失,她跟反派不再有肉体上的纠葛。 药很快凉了,沈宁端起碗刚要喝,谁知周管家带人过来。 “王妃,这是王爷赐的药。” 沈宁错愕,大反派搞什么鬼,这么快就拿她祭旗了? 周管家带来的药新鲜出炉,还不停冒着热气,很快在屋里弥漫开。 沈宁以为是穿肠毒药,可等闻出里面的成分时,瞬间暴怒了。 萧惟璟这狗男人,还真是擅长杀人诛心,居然给她灌绝嗣汤? 虽说互相看不顺眼,也知道他迟早会要她的命,但杀人不过头点地,给女人灌绝嗣汤意味着什么吗? 在这个时代,对女人而言,绝嗣比死亡更可怕。 沈宁强忍怒气,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 堕胎药过于忌讳,传出去有违王爷名声,周管家委婉道:“避子汤。”她应该懂的。 避子汤?不知萧惟璟是什么牌子的塑料袋——真能装啊。 “你确定是避子汤?”沈宁眼神逼人,“而不是杀人毒药?” 周管家错愕,“王妃莫要胡说,这是王爷交代的避子汤,怎么就成了杀人毒药?” “我跟你家主子没同房,为什么要喝避子汤?” 有没有同房,周管家也不敢问呀。 王爷既然让端药过来,那肯定就是有同房,多半是王妃推诿不肯喝,他也不可能跑去找王爷问,于是语气强硬起来,“这是王爷的命令,还请王妃莫要耽搁,老奴急着回去交差的。” 呵呵,萧惟璟还真是狗啊,就那么一次而已,而且已经快一个月了,她背锅挨打扔废院自生自灭,他却还要往死里整,不光逼她堕胎还要绝嗣。 真要那么恶心,当初就别碰她,王府又不是没有母的,随便抓个发泄不就行了。 沈宁深呼吸,咬牙退让道:“你拿来的药过于伤身,我这里刚好也有碗避子汤,你看我喝自己的行不行?” 瞧瞧,刚刚不承认跟王爷有同房,现在又说自备避子汤,周管家信她才有鬼了,态度强硬道:“这是王爷赐的,王妃不喝也得喝。”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沈宁抬脚将周管家踹飞,“滚!” 周管家老骨头差点摔碎,费了老大劲才爬起来,勃然大怒道:“王妃莫要太过分。” 沈宁凶相毕露,“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不成?” 伸头缩头就一刀,萧惟璟都杀上门来了,她还忍个毛线啊。 周管家气得鼻子都歪了,“王妃你且等着!” “风里雨里,我等着。” 沈宁回房拿刀,尽管殊死一搏,但她还是要拼一下。 竹青又气又急,不停抹着眼泪,“王爷既然不喜欢小姐,为什么要赖着小姐的吃喝,现在居然还小姐喝避子药,真是好狠的心。” 沈宁趁机给竹青上课,“你以后擦亮点眼睛,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竹青忙不迭点头,“对,男人就没好东西!” 周管家拖着残躯,在萧惟璟面前添油加醋,老泪纵横。 萧惟璟蹙眉,他是不是太惯着她了? 为什么给她喝堕胎药,心里没点数吗?一场骗婚,还是沈怀仁用来对付他的棋子,现在妄想用孩子来绑架他,真是搞笑。 药,不喝也得喝! 萧惟璟杀气腾腾,沉着脸疾步朝废院而去。 沈宁非但没躲,而且还等着,桌上搁着把明晃晃的刀。 冰冷眸光落在桌上,萧惟璟眉目含怒,“沈宁,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宁冷笑,“这话该我问王爷才对。” 十一闪身护在萧惟璟面前,“王妃,请冷静。” 萧惟璟推开他,眼神犀利压迫,“你想杀我?”不自量力! “我哪是王爷的对手。”沈宁将刀递过去,视死如归道:“药我是不会喝的,你今天就给我痛快吧。” “沈宁,我的忍耐是有限度,别给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萧惟璟面若寒冰,“这场婚姻如何来的,你心里清楚,娶你已经是极限,孩子什么的休得妄想。” “王爷你想太多,我自打进王府就后悔了,天下男人那么多,我为什么非你不可呢?” 沈宁无视他的打压,“别说我没怀孕,就是怀孕了也不用你操心,我自己会堕掉,哪怕不小心生下来,我也会亲手掐死,绝对不给你惹半点麻烦。” 萧惟璟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早就说过,要么给和离书,要么一刀咔嚓掉我。” 沈宁被迫看着他,眼眸无所畏惧,“萧惟璟,你老说我算计你,难道你不是同样在算计我吗? 你为什么不给我和离书,心里没点数吗?杀人不过头地点,你非得这样糟践我才痛快?” “我糟践你?”萧惟璟怒极而笑,“你口口声声要和离,那还生孩子干什么?我送你堕胎药,不正好合了你心意,为什么不喝?” 沈宁嘲讽,“你给的是堕胎药吗?” 对于她的招术,萧惟璟忍无可忍,“不是堕胎药,难不成还是砒霜!” “萧惟璟,你心思够毒的啊,拿绝嗣汤来忽悠我,真当我还是以前的蠢货?” 萧惟璟错愕,“什么绝嗣汤?”目光看向周管家。 第43章 沈宁,你别逼我动手 骨头疼的周管家愤怒,“王妃莫要胡搅蛮缠,这汤是我亲自让贺府医调的,怕伤着你的身体还特意叮嘱用好药,怎么到王妃这就成绝嗣汤?” 沈宁反问,“是啊,怎么到我这就成绝嗣汤了?” 周管家气得跳脚,连忙向萧惟璟解释,“王爷,老奴不敢私寻,这药绝对没有问题。” “既然周管家说这药没问题,那你就喝了呗。你要喝了没问题,我再喝就是。” 周管家差点吐血,“王妃自重,奴才是男人,怎能喝女人的药。” “正因为你是男人,所以即使喝了堕胎药,你的身体也不会有大问题。”沈宁话锋一转,“不过,如果是绝嗣汤,那效果就不一样了。你以后想要生孩子,只能找别的男人帮忙了。” 周管家气得差点昏厥,“你……” 萧惟璟看出来了,她闹成这样就是不想喝,不耐烦道:“你喝还是不喝?” “我喝堕胎药,但不喝绝嗣汤。” 她摆明要搞事,而萧惟璟绝不惯着,冷声道:“把贺府医请过来。” 贺启轩很快被请过来。 不等萧惟璟开口,沈宁抢先道:“贺府医,敢问你给我开的药是堕胎药还是绝嗣汤?” 屋里剑拔弩张的架势,贺启轩虽然弄不清楚状况,不过还是如实回答,“按周管家的要求,在下煎的是堕胎药。” 不愧是大反派,做戏做全套,从上到下一条龙服务,搞死她没商量啊。 沈宁面露嘲讽,指向桌上的药,“你真的确定,自己开的堕胎药?” 桌上放着两碗的药,这倒把贺启轩弄糊涂了。 周管家取药时,贺启轩在忙别的事,王妃的药是药童倒的,而如今摆在桌上的两个碗一样,他一时间分辩不出来。 “传闻你医术惊人,难道哪碗药是自己开的都分辩不出来?” “让王妃见笑了。”贺启轩向前,拿起药碗闻了闻,神情瞬间凝滞。 两碗都是堕胎药,可这里面没有他开的。 不对,右边那碗是他开的,只是里面添了东西——害人的东西! 药方是他开的,期间没有经过他人之手,药童跟在自己身边几年,师徒感情深厚,他断没有害自己的道理。 周管家有些势利不假,但心术还是正的,向来也敬着自己,不可能会陷害自己。 贺启轩瞳孔震惊,是婉月! 没错,煎药期间只有她来过,来去匆匆似乎透着某种急迫。 婉月在药里动手脚,并不是为了害他,而是想让王妃绝嗣。 若无法生育,王妃后半生可想而知。 可他若将真相说出,婉月会面临什么下场? 王爷对婉月有意不假,可他心有宏图大业,情爱于他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 若真将婉月放在心尖上,又岂会容忍刁蛮跋扈的王妃再三欺负她? 沈宁悉数看在眼里,“贺府医,请问这两碗是什么药?” 贺启轩回神,神情平静道:“禀王妃,这两碗都是堕胎药,功效是相同的。” 沈宁面露哂笑,“你确定功效相同?” 贺启轩诧异,难不成王妃懂医? 不对,他明明只送过一碗,另外一碗哪来的? 周管家不可能到外头再要一份,那就是王妃自己准备的。 她闻着药味不同,所以才产生怀疑的。 “王妃,大夫有不同的用药习惯,虽说药物会有差异,但功效是同样,这两碗药并无不妥。” 沈宁逼问,“请问哪碗汤药是你开的?” 贺启轩头皮发麻,衣袖下的手微握,“右边这碗。” 周管家沉冤得雪,“王妃,贺府医的话可能还我清白?”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沈宁瞟了他一眼,“我只说你端过来的绝嗣汤,又没说绝嗣汤是你做的?” 周管家给气的,他这顿打白挨了? 贺启轩压下眼底的震惊,“王妃多虑了,贺某明明开的是堕胎药,何来绝嗣汤一说?” “你开的药剧寒无比,会给女子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终生无法再孕,难道还不是绝嗣汤?” 沈宁环视满屋子里的人,目光落在眉目紧蹙的萧璟身上,“你要非得不承认,可以请外头大夫来断。” 温雅的贺启轩面露无奈,“王妃有所不知,这类药物本就寒凉伤身,倒是避子汤稍微好点,但只适合同房之后喝,日子若隔得久,避子汤就不起作用了,只能喝寒性更重的堕胎药。 喝下之后确实对身体伤害大,但后续可以调补回来,绝对不会绝嗣的可能……” “承认你医术不到家,有这么困难吗?”沈宁不耐烦打断,“在这说一千道一万的,浪费别人生命干什么!” 贺启轩脾气再好,也被气得倒仰,“左边那碗确实寒性轻了些,但根本打不掉孩子。” “一次打不断,多喝几次不就行了。”沈宁反驳道:“你倒是厉害,一碗下去永绝后患。” 贺启轩噎得面容变色,“王妃,药量轻重视胎儿月份而定,要是月份久的,你提供的药非但流不掉孩子,反而会造成胎儿畸形。” “我跟王爷成婚不足一月,你下的药量足以杀死临盆的孩子,你开的哪是堕胎药,分明是想要我的命。” 沈宁说话毫不客气,“不诊断就胡乱开药,不拿别人的性命当回事,你这样的害群之马还好意思自称医者,真是丢尽医者的脸。” 贺启轩气得浑身发抖,他说不过牙尖嘴利的沈宁,只得对萧惟璟道:“王爷,贺某开的堕胎药而非绝嗣汤,自问行得端坐得正,若是不信尽可以请人来验。” 命令是王爷下的,并没有要求他来诊断,请问何错之有? 萧惟璟太阳穴抽搐,他就不明白沈宁哪来那么多事?喝碗堕胎药非要搞得人仰马翻。 沈宁瞪着他,“我要不喝呢?” 萧惟璟愠怒,“沈宁,你别逼我动手。” 沈宁进屋将剩余的四剂药扔桌上,“请问医术超群的贺府医,这么多药能不能杀死一个未足月的孩子?” 贺启轩收敛脾气打开药包,神情略带惊讶,语气牵强道:“这是避子药,药效并不强,但如果连喝五天的话,孩子能保住的希望不大。” 沈宁目光犀利,“萧惟璟,别说我没怀孕,就是怀了我也不可能生下来,之所以决定喝药,就是确保不会怀上你的孩子。” 见她抬腕要喝,萧惟璟蓦地心头发紧,“沈宁!” 眸光下意识落在她平坦的腹部,那里真有他的孩子吗? 第44章 他怎么忍心打掉亲生骨肉? 萧惟璟喉咙发痒,心头涌起丝复杂,突然抓住沈宁端药的手,“贺启轩,你替她把脉。” 贺启轩诧异,王爷是后悔了么?如果他心软让王妃诞下孩子,婉月以后的处境就更难了。 他不明白,王爷既然带了婉月回来,为什么又不给她名分? 一个没名没分的女子,处处受人指点,根本无法在王府立足。 王爷明知这个孽种不该存在,可关键时候却心软了,要将婉月置于何地? 贺启轩思绪万千,却不得不遵从命令。 然而,沈宁没有给他任何机会,突然推开萧惟璟的手,仰起头一口气将药喝光,“请王爷放心,有十一替你监视着,我会喝足五天的量,不给你添任何麻烦。 萧惟璟,我祝你日后儿孙满堂,百子千孙!” 萧惟璟心里波涛翻滚,胸口似被捅了一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怒而拂衣离开。 他一走,周管家等人跟着离开。 竹青没忍住,抱住沈宁痛哭。 哭主子命苦,哭王爷狠心,他怎么忍心打掉亲生骨肉? “哭什么。”沈宁反倒松口气,“我没有怀孕,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同时,她在心里告诫自己,苟命归苟命,千万别跟萧惟璟扯上关系,一个出手就是绝嗣汤的冷血大反派,她得时刻保持人间清醒。 竹青彻底死心,紧紧握住沈宁的手,“小姐,咱们回相府吧。”王府根本没有她们的容身之所。 沈宁苦笑,她要回去的话,只怕不等萧惟璟开口,便宜爹就会将她送回来,毕竟她最大的作用就是棋子。 竹青害怕,担心继续待下去连命都没了,“要不,我们跑吧?” 手里还有几千两,而且她可以出去找活干,绝不会让小姐饿肚子的。 如果有得选,沈宁会待在这里受雌雄反派的鸟气? 但萧惟璟铁了心拿她祭旗,又怎么会放她跑呢?明着有人监视,背地里不知还有多少。 自己不够强大,跑到天南海角都不管用。 自己足够强大,那还跑什么呢?干就对了! 沈宁常年跟病患打交道,什么委屈没有受过,高压更是屡见不鲜,她并没有为萧惟璟今天的所作所为难过或气馁,只会更加激励自己,敌人亡我之心不死,容不得丝毫懈怠。 当然,她脾气还是有的,给萧惟璟断粮。 老娘心情不爽,罢工了! 萧惟璟同样不舒服,一碗堕胎药而已,既然她也不想要孩子,痛痛快快喝了便是,非得要搞这么多幺蛾子。 想到她喝药时的决然,他心里涌起阵阵恼怒。 她居然敢不经过他的同意,擅自到药店买避子药。 以前恬不知耻追着他跑,口口声声说爱他,费尽心思求来婚事,如今竟然宁愿喝避子汤也不愿怀他的孩子。 他可以不要孩子,但她凭什么不要? 这个该死的女人,总是能轻易挑起他的脾气。 阴冷的目光瞥向初九,“愣着做甚?” 办事不利的初九浑身冒冷汗,屈辱万分去领五十军棍。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他明明问过大夫跟伙计,都说王妃抓的是求子安胎药,怎么到王妃手里就成了堕胎药? 完了,这次不但阴沟里翻船,连屁股都要被打烂。 想当初他深得王爷信任,身兼暗卫跟谍报机构,数年来从未有败绩,如今遇到王妃却阴沟里翻船,连着挨了三次军棍,屁股都打烂了。 王妃祸害王爷就算了,偏偏还要克他? …… 林婉月彻夜未眠,不知沈宁喝了绝嗣汤没有? 她心中重燃希冀,王爷吩咐送堕胎药给沈宁,足以说明他心里没有沈宁,之所以做表面功夫,多半是为了向皇帝交差,毕竟这婚是皇帝赐的,王爷纵然再不喜也会留几分薄面。 只要沈宁喝下绝嗣汤,这辈子就不可能再有孩子,王爷又岂会再将她放在心上。 春桃依旧昏迷,林婉月只能想办法打听消息。 下人狗眼看人低,她思来想去来到医阁,“启轩哥哥,我又来叨扰了。” 贺启轩在炮制药材,见她到来不禁五味杂陈。 贺家跟王爷生母宜妃有亲戚关系,他跟王爷打小认识,这几年没少帮着打王府,王爷对他还算信任。 王妃昨晚闹得太过,王爷权当她小题大做,并没有怀疑药物真有问题,如果不是他对付过去,真被查出药物有问题,王爷那关就不好过了。 贺启轩让药童退下,敛下情绪问道:“婉月,你找我何事?” 见他神情疏离,林婉月小心试探道:“启轩哥哥有心事?感觉你没休息好。” “嗯,昨天没睡。” 林婉月关心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王妃的堕胎药出了问题。” 林婉月咯噔一下,震惊道:“好端端的,王妃为何要喝堕胎药?” 贺启轩的心一寸寸往下沉,“王爷吩咐的,没人敢多问。” 林婉月心脏骤然提起,“王妃喝了吗?” 贺启轩突然问,“你希望她喝吗?” 林婉月一噎,“启轩哥哥你好生奇怪,王妃怀孕是喜事,我替她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盼着她喝呢,只是不解王爷为何要赐汤药。” “王妃并没有喝,说我做的绝嗣汤,送药的周管家还遭了顿打,连王爷都惊动了。” 林婉月惊骇,她用的是秘药,而且是混在堕胎药中,沈宁怎么发现的? 想到她没喝药,肚子还怀着王爷的种,林婉月气得牙齿咯咯响,如果她真生下孩子,而且是儿子的话,岂不是母凭子贵? 到时纵然王爷再不喜欢她,也会看到孩子的份上给予照顾,沈宁就彻底坐稳了王妃之位。 不行,那个位置是她的,沈宁怎么能霸占着不放,贱人! 第45章 沈宁惹恼王爷,想生都没得生了 林婉月隐藏的很好,但贺启轩还是捕捉到她的情绪变化,心里涌出阵阵苦涩。 她有没有想过,一旦王爷发现端倪追究起来,他要承担什么样的罪责? “婉月,我昨天煎药时,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进来,你说好好的堕胎药怎么就变成绝嗣汤?” 林婉月震惊,捂住心口连连退了两步,伤心道:“启轩哥哥,你怀疑我?” 贺启轩的心如烈火烹油,“绝嗣药虽没在药渣中没找到,却残留了不少成分,深谙药理之人一闻便知。 此药对女子身体伤害极大,只要喝下去就会终身不孕。 你说,到底有多大仇恨才会下这种药?” 见他目光清明犀利,林婉月便知自己躲不过去了。 可他如果说出真相,别说王爷会不会找自己,光是沈宁就不会放过她,哪会像现在风平浪静。 换句话说,贺启轩猜到是她,但是却保了她。 他既然保了自己,就不会再出卖自己。 林婉月强忍眼泪,惊得浑身瑟瑟发抖,“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贺启轩痛心,“婉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只是一时冲动,才会做出这糊涂事。”林婉月眼泪簌簌而下,满脸悲痛欲绝,“我与王爷青梅竹马,早就私定终身,非君不嫁非卿不娶,若非沈宁使手段让皇上赐婚,我才会是真正的晋王妃。 沈宁抢了我的位置,让我沦为全京城的笑柄。若是这样也就算了,毕竟我心里爱的是王爷,并不贪图王妃之位。 为了她的体面,王爷未曾给我任何名分,在外人眼里我就是个笑话,出去连头都抬不起来。 我想着只要能跟王爷在一块,受点委屈又算什么呢? 可是沈宁却压根没放过我,诬陷我买通徐婆子下药,收买夏荷抹黑我偷她嫁妆,当日在客栈要不是王爷拦着,她殴打的就不是春桃,只怕我连命都没了。 启轩哥哥,我实在太爱王爷了,我不想失去他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的。 我没想过要沈宁的命,只是想着她如果不能生,或许会收敛点性子,我在王府的日子才能稍微好过点。” 她柔弱无助地哭泣,似锋利的匕首一下下扎在贺启轩心口。 他当然知道婉月有多爱王爷,数年如一日等着王爷,眼看着好事将近,谁知却被沈宁横刀夺爱。 如果没有沈宁,婉月这辈子会过得很幸福。 如果没有沈宁,脏水又怎么会泼到婉月身上。 沈宁进府不足一月,已经逼得婉月无路可走。贺启轩不敢想象,她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这一切都是沈宁造成的,婉月忍无可忍才反击的,而且她下的只是绝嗣汤,并非取人性命的穿肠毒药。 林婉月用他昨天递的手帕擦眼泪,满脸悔恨道:“我现在就去找王爷坦白,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跟启轩哥哥你没有任何关系。” 泪眼朦胧间,她偷瞥了贺启轩一眼,可怜兮兮道:“在认罪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贺启轩心痛到无以复加,“什么要求?” “答应我,一定要治好春桃,她是在这世上唯一关心我,保护我的人了,我不想她就这样死了。” 语毕,决然转身离开。 贺启轩想到她的苦衷,下意识将人拦下,“作恶的是王妃,而且她并没有喝药,你没必要去找王爷。” 林婉月心中暗喜,抹着眼泪抽噎道:“可是,我不想连累你。” “王妃误以为绝嗣汤是王爷下的,而且她娇蛮跋扈丝毫不给王爷情面。”贺启轩把心一横,“再说她累累作恶伤害你,你不必内疚自责。” 林婉月踌躇,“可是我良心会不安的。” “即使没有你下药,王妃也不会有孩子的。”为了安抚她,贺启轩没有隐瞒,“王妃自行准备了避子汤,当着王爷的面喝下去的。” 消息太过突然,林婉月陡然提高声音,“王妃喝了避子汤?” 贺启轩颔首,“她跟王爷起了龃龉,冲动之下喝的。” 林婉月万分紧张,“孩子能保住吗?” “连喝五天避子汤,保不住的。” “王妃怎么能跟王爷置气呢?”林婉月神情着急,“那可是王爷的孩子,她怎么能擅作主张?” 没想到,连老天爷都在帮她,这下沈宁算是彻底惹恼王爷,想生都没得生了。 林婉月面露担忧,“王妃如此任性,王爷是不是很生气?” “嗯,王爷被王妃气得拂袖离开。” “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没进王府,王爷跟王妃就不会发生种种误会……” “婉月,你就是太善良了,王妃性格野蛮不讲理,即使没有你,她跟王爷也不可能琴瑟和谐。” 贺启轩心疼不已,想伸手替她擦拭眼泪,可搁半空又顿住了。 婉月是王爷的人,岂是他能僭越的。 贺启轩怅然若失,心情沉重地收回手。 婉月太善良了,而且全心全意爱着王爷,他怎么可能对她产生不该的想法? 贺启轩恼怒自己,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只得狼狈转身去整理药材。 谁知,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贺启轩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呆了。婉月她……在干什么! 婉月轻轻搂着他,“启轩哥哥,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贺启轩受惊,慌乱掰她的手。 婉月抱着不放,“启轩哥哥,有你护着我真好,你怕是在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贺启轩脑海空白,被她温热柔软的身体紧贴着,心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他拼命咽着口水,苦涩道:“婉月,王爷才是对你最好的人。” 林婉月摇头,“王爷是王爷,启轩哥哥是启轩哥哥,不一样的。” 说完,松手转身跑出去。 贺启轩的心蓦地一空,余光只瞥到她的倩影消失在门口。 身体趔趄,跌坐在椅子上。 婉月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拿他当作哥哥看待? 可即使是兄妹相称,同样是男女授受不亲,她为何突然要抱他? 向来冷静的贺启轩乱了,千头万绪涌上心头,满脑子都是林婉月的影子。 她笑,她哭,她温柔拥抱他…… 他手上还残留着她的余温,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46章 王妃今天怎么没喝药? 沈宁严重怀疑,十一是个白切黑。 长得稚嫩憨厚,行事却手狠手辣,不愧是大反派亲手调教的,拿捏人心那个叫厉害。 教她内功修炼,就跟羊拉屎似的,今天一点,明天一点,一套心法磨洋工能磨个一年半载,点菜吃饭却比谁都积极。 她前脚断萧惟璟的口粮,他后脚就敢罢工不教。 沈宁差点被气吐血,十一却满脸无辜,“肚子饿。” 王妃断王爷口粮就算了,凭什么不给他吃?饭菜做多了,当着他的面倒潲水桶。 夹在中间的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既不知道王爷送来堕胎药,亦不知王妃自备避子汤,但彼此都给他脸色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沈宁忍了,继续给大反派做饭,然后闭门提升自己,这次不但用针灸刺激穴位,还用药浴提升身体机能。 还真别说,效果杠杠的。 这让沈宁信心倍增,她自我安慰着,哪天神功速成,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萧惟璟劈得稀巴烂。 正在处理军务的萧惟璟连打几个喷嚏,最近总觉得脊梁骨发寒,莫非有刁民想要害他? 或许那碗堕胎药的缘故,他最近总有些心不在焉,脑海会不由自主浮现沈宁喝药时的决然。 昨天晚上,他还梦中做了个梦,梦里有婴孩的啼哭声音。 沈宁真的怀孕了吗? 如果是,那可能就是他此生唯一的孩子了。 可惜没有缘分,但他并不后悔。 一则条件不允许,二则他的病没得治,生孩子只会害了孩子。 但想到沈宁的嘴脸,他还是很生气,忍不住又踹了轮椅一脚。 等庞德松将轮椅抢救出来时,左侧的支架钢材被踹瘪了。 沈宁后脖子发凉,萧惟璟的暴力倾向很严重啊。 幸亏他踹的是轮椅,要踹的是她不早就见阎王了? 怪不得以后会做出屠戮之事,骨子里流淌的就是暴力。 这种人,他神经病来的,还是少惹为妙。 庞德松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支吾道:“没拿稳,不小心砸瘪了。” 沈宁看破不说破,将轮椅拆下来重新安装。 别看外形简单,可涉及机械传动,内部结构还是挺复杂的。 还以为萧惟璟会搞得一团糟,可让沈宁惊讶的是,他居然原封不动安装回去了,只是精度校对上出了问题才导致卡壳的。 啧啧,大反派的脑子真不赖。 她很快将零件校对好,将踹瘪的钢材敲回去,“可以了。” 庞德松坐上去溜了两圈,惊喜道:“王妃你真厉害。” 这次可得藏好,不能再让王爷祸害了。 “举手之劳。”沈宁谦虚道:“以后有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见她随和好说话,庞德松按捺不住了,“王妃,请问这轮椅好做吗?” “材料不值几个钱,但是设计跟工艺值钱。”沈宁猜到他的心思,“要卖的话,起码是三百两银子,如果你有熟人要买,一百两就行了。” 庞德松震惊,“一百两?”就几根钢材而已,机括部件也是钢材,算下来顶多不超过五两银子。 他原想着王妃既然嫁给王爷,那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王妃可以将图纸交给王爷,到时就能制造出来给伤残的退役士兵,改善他们的生活困境,而王爷也能得到更多人心。 谁知王妃并没有这打算,而且明码标价售卖。 他顿时不敢吭声,这要传出去,外头不骂王爷敲骨吸髓才怪了。 沈宁做轮椅不完全为了卖庞德松的好,同时也是让他测试轮椅质量,完全合格就能抛向市场赚钱。 不论哪个时代,技术永远是最值钱的,她没办法当白菜卖。 再说穷人如过江鲫鱼,她能帮一个两个,但没办法照拂到所有人。 “不急的话等以后,过个一年两载就会便宜了。” 不要怀疑古人的智慧,轮椅只要推出去,肯定会有不少商家买回去肢解,不出半年保准能复制出来,所以她只能赚快钱,而不是打价格战。 经过观察,她觉得庞德松是个可以争取的人。 趁着他在,沈宁重提假肢的事,“假肢设计过于复杂,而且因人而异,需要量身打造的,我只能试一下,不敢完全保证能让你重新站起来。” 其实他的情况还好,她心里是有把握的,但假肢涉及到关节,结构太过复杂,材料一时半会找不齐,所以话不能说太满。 沈宁让十一帮忙量庞德松的尺寸,然后要了三个月时间。 庞德松不敢妄想还能重新站起来,但王妃的好意让他感激涕零。 如此多才多艺的奇女子,做晋王妃再适合不过,希望王爷有一日能大开慧眼。 避子汤对身体伤害极大,沈宁走路有点打飘,连着几天在家休息。 药喝到最后一天,她肚子抽痛得厉害,突然“哗啦”一下。 沈宁神情瞬变,捂着肚子就跑。 咦,大姨妈来了。 虚惊一场,这几天的药白喝了。 同时,她不禁松了口气,没怀孕就好。 十一将竹青拉到旁边低声问,“王妃今天怎么没喝药?” 各为其主,竹青瞬间炸毛,冲着他发脾气,“喝什么喝?王妃来葵水了,这药你们谁爱喝喝去!” 说着眼泪掉下来,小姐真是太不容易了。 十一被怼哑口无言,委屈地摸了摸鼻子。 职责所在,他如实禀报自家主子。 没怀孕?萧惟璟不禁松口气,凌厉的眼神扫向初九,“要你有何用?” 初九往角落里缩,尽可能降低存在感。 虽说是场乌龙,但萧惟璟心里烦躁得厉害,“恤银拨下来没有?” 初九就是为这事来的,“刚到兵部,韩将军已经去领。” 萧惟璟稍加斟酌,“嫁妆清点赎回,即刻归还于她。” 原主痛经严重,沈宁在榻上打滚都止不住,足足躺了一天才缓过来。 刚要起身,外头传来动静。 第47章 王妃,请你归还王爷的欠条 初九拎着几个笨重的大包袱进来。 “王妃,这是你遗失的嫁妆,现已经全部追回,还请你如数清点。” 沈宁惊讶,还以为萧惟璟会将十万两嫁妆据为己有,毕竟他穷得天天在她这吃软饭呢。 本来没抱什么信心,谁知他真的说到做到,在一月之内如数归还。 被盗的嫁妆多是玉石珠宝等值钱的,但它们认识沈宁,沈宁不认识它们,万一萧惟璟作弊以次充好呢? 初九气得要死,“王妃,王爷向来一言九鼎,你切莫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 君子?沈宁差点笑死,“我想知道他一个月付你多少钱?”这么维护老板的。 以防萧狗作假,沈宁一件件仔细打量,磨磨蹭蹭半天才验收几件,压根不理在旁边叨逼叨的初九。 初九急得回去交差,“王妃,请你归还王爷写的欠条。” “急什么,我一个月都等过来,你家王爷还等不得一时半刻?”想到萧狗的种种,沈宁憋着满肚子气,慢悠悠道:“什么时候验完无误,什么时候归还欠条。” 不拖个十天半个月,算她输! 这分明就是刁难!初九差点拔剑,就她这龟毛速度,猴年马月才能验完? 那可是王爷的亲笔欠条,若是流传出去会掀起轩然大波,给王爷带来极大的麻烦。 沈宁冷笑,白莲花有胆私吞她嫁妆,她连说两句都不行? 上次在客栈够给萧惟璟面子,没有当面揭穿白莲花的丑恶嘴脸,结果他转身送她绝嗣汤。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想要欠条就让萧惟璟来拿。 初九直咬后槽牙,愤然离开。 沈宁继续清点嫁妆,连晚饭都顾不上做,直到深夜才清点完。 碰壁的初九敢怒不敢言,今晚是王爷发病的日子,他白天就开始暴躁了。 就算天塌下来,过了今晚再说。 然而,萧惟璟向他伸手,“拿来。” 初九支吾道:“下午王妃不在,属下明早去拿。” 欠条对萧惟璟是极大的侮辱,声音宛如暴风雨前的宁静,“别让我再说一次。” 主子气场太过强大,初九只能如实道来。 萧惟璟气极而笑,看来他真是太惯着沈宁了,让她膨胀到忘了自己的斤两,真以为他不敢杀她? 见他眼底冒出猩红,初九心里咯噔一下。 糟糕,王爷病发了! 沈宁做了简单的拌面,刚要填肚子,只见萧惟璟黑着脸闯进来。 习惯了他的出场方式,沈宁也不在怕的,皮笑肉不笑道:“王爷,你这么晚过来做甚?” 萧惟璟极力压制身体涌动的嗜杀念头,沉声道:“欠条拿来。” 沈宁先是错愕,半晌后拍拍脑袋,“哎呀,瞧我避子汤喝多了伤身,连脑子都跟着健忘了。真是抱歉,我一时半会想不起欠条放哪了,还容我多找找。 找到之后,我第一时间给王爷你送过去。” 萧惟璟警告道:“沈宁,你不要太过分。” 真是搞笑,她哪一次不是被迫还击,怎么就过分了? “王爷,我的嫁妆被拿走一个多月都没生气,你有什么好生气的?”面对他的怒意,沈宁态度非常诚恳,“真想不起搁哪了,等我吃完饭马上就找,你看行不行?” 深邃眸光瞬间血红,萧惟璟突然掐住沈宁下颌,力道大得差点没捏碎,砰地将她撞到墙上。 沈宁心肝脾肺差点撞出来,本能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术刀捅过去…… 初九跟十一大惊,刚要冲过来阻止,谁知黑暗中蹿出数道黑影,从背后向众人偷袭。 两人回防,跟黑衣人打斗起来。 刺杀的黑衣人太多,有几个齐齐朝萧惟璟袭来。 这是高深莫测的杀手组织,杀意毕露旨在取人性命,而且显然奔着萧惟璟而来。 当然,连同沈宁无差对待。 萧惟璟推开沈宁,徒手接剑,以一敌众在堂厅打起来。 沈宁摔飞出去,眼见杀手利剑刺来,手中的药粉撒过去。 眼睛剧痛,剑锋失去准头。 沈宁侧身闪开,手术刀准确无误扎进他的心脏。 她在狭隘的空间躲闪,不时声东击西,小心苟着自己的命。 刚逃过一劫,两侧又有敌人袭来,一个砍向她的脖子,一个攻下三盘。 都是顶级职业杀手,一招一式直取要害,沈宁底子不差但内功刚起步,刚躲开左侧的攻击,右侧的剑快速朝脖子抹过来…… 沈宁来不及躲避,瞳孔蓦然放大。 “豁”一下,刀剑砍进皮肉的声音。 沈宁差点摔倒,瞳孔照见闪着寒光的剑从萧惟璟胳膊上重重砍过。 他没有躲,箍住杀手的脖子咔嚓一下,劈手夺剑掷飞出去,直直穿透另外一名杀手的胸膛。 一茬接一茬的,不停朝萧惟璟扑过来。 沈宁震惊,只见他浑身是血,连眼珠子都是血红,像从修罗地狱出来的杀神,瞬间砍碎好几个。 震惊过后,她很快意识到不对劲,萧惟璟暴走了。 十一打退来人,回护到沈宁身边,“王妃,你没事吧?” 眼前一幕太过骇然,沈宁胃里翻江倒海。 十一将她拉到角落,初九顺势退出战斗,不忘捂住沈宁的眼睛。 打斗声持续着,到最后只剩“嚯嚯嚯”的挥砍声,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不知过了多久,十一跟初九打了个眼神,冲出去制止萧惟璟的行为。 沈宁睁眼,只见遍地伏尸,到处血流成河,而初九跟十一被震飞出去。 萧惟璟转身,血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沈宁,踏着血腥一步步过来。 知道他残暴弑杀,但纸片漫画跟亲眼所见的感受天壤之别。 沈宁双腿打战,一步步往后退。 身体抵到墙边,退无可退。 萧惟璟举起满是血污的刀,眼里全是杀戮。 初九跟十一吐掉嘴里的血,从后面冲上来架住萧惟璟,厉声道:“王妃快走。” 沈宁非但没逃,而是借机冲上来。 手起针落,快速扎向他周身几大穴位。 萧惟璟动作一滞,初九举手劈向他后颈。 人被劈晕,死里逃生的三人喘着粗气,沈宁扶着墙角呕吐不止。 废院的打斗,很快引来巡逻护卫的注意。 场面不宜,初九关上院门打发走他们,召来暗卫快速清理现场,同时警告道:“王妃,今晚的事希望你能烂肚子里。” 沈宁,“……” 奇怪,他的疯病到剧终才发作,怎么会提前这么多年? 不,剧情是围绕主角团展开,前期对大反派的描述不多,他的病一直存在,只是被掩盖了而已。 十一扶起昏迷的萧惟璟,才发现他胳膊上挨了一剑,深可见其骨,鲜血汩汩往外流,顿时急道:“快,请府医。” 沈宁咯噔,他一剑好像是替她挡的,要不然她脖子已经断了。 贺启轩很快赶过来,见到萧惟璟的伤口,脸色顿时发青,绑住上肢开始止血。 金创药倒下去,瞬间被血水冲开…… 第48章 王妃,王爷是为救你才受伤的 这是最好的止血良药,可连着倒了两瓶都没止住。 贺启轩急得满头大汗,“王爷受伤太深,血管破裂加上皮肉大出血,根本止不住。” 初九神情严肃,“贺府医,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把血止住,王爷不能有任何闪失。” 贺启轩也想救人,但是伤口太深了。 他不停擦着冷汗,继续往伤口上倒金创药,用手帕紧紧捂住。 手帕很快打湿,仍然止不住。 众人心急如焚,要再止不住,王爷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十一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目光急切寻找起来。 他冲进沈宁房间,十万火急道:“王妃,把药拿出来。” 沈宁满脸懵,“什么药?” “你上次给竹青止血的药。” 竹青切菜切伤手,流了很多血都没止住,刚好王妃回来,往她伤口倒了点药粉,很快就止住了。 这是他亲眼所见的,比金创药管用多了。 沈宁无语,那是她自制的云南白药,又被他发现了? 行医多年,闭着眼睛都能干解剖的活,她自问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但萧惟璟今晚的举动却将她吓吐了。 “你家主子伤口太深,止血药不管用,反而容易染伤口。”沈宁毫不犹豫拒绝,“最有效的方法是缝合。” 不是有贺启轩在么,这么简单的止血方式还要她来教? 十一听不懂,以为沈宁不肯给,不由急道:“王妃,王爷是为救你才受伤的。” 沈宁,“……” 是,萧惟璟替她挡了一剑,但那帮人本来就是刺杀他的,没怪他把祸水引到她这儿就不错了。 他为什么救她,心里没点逼数吗?那是为了留着她祭旗的。 换句话说,她的死要利益最大化,而现在还不到时候。 沈宁拒绝,“你没看到他刚才差点将我杀了吗?” 提起这十一就生气,“王爷若想杀你,刚才就不会救你,他只是病发控制不住而已。” 是啊,疯子杀人不用承担责任,一句话撇得干干净净。 “我看见你拿刀捅王爷了。”软的不行,十一只能来硬的,“杀皇族是死罪,要诛九族的,王妃确定见死不救?” 沈宁想捅了这个白切黑的,“……”她避开要害捅的,又死不了。 打完巴掌,他开始给糖,“王爷已经归还王妃的嫁妆,以后你想再随意出入王府就没那么容易了,但如果你救了王爷,这一切都可以商量。” 别说了,她救还不行吗? 不是啥要紧的伤,沈宁慢吞吞走出来。 刚出来就看到萧惟璟浑身是血,流得跟不要钱似的。 更令她大跌眼镜的是,狭长纵深的伤口被金创药污染,需要花很长时间清理干净才能缝合。 血还是止不住,贺启轩急得满头大汗,“伤口太深,想要止血必须尽快将皮肉烫糊融合,准备热烙铁。” 沈宁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你说什么?” 贺启轩没功夫搭理她,吩咐药童道:“快去生火烧烙铁,选最大块的。” 沈宁这才想起来,这个时代的医术落后,虽然已经有缝合术,但还处在入门级别,而且大多发生在战争前线,军医救治伤员没得选择,不行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像截肢或大面积创伤缝合,做多了熟能生巧,但术后感染率极高,生存率还是很低的。 民间大夫胆子就更小了,怕给自己惹麻烦,看到外伤过重的不予收治,所以懂缝合术的极少。 拿烙铁生生将皮肉烫熟融合在一块,看似短时间内能止血,但感染率百分百,只会死得更惨。 王府府医就这水平?原来大反派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沈宁啧啧摇头,好心提醒道:“缝合可以止血。” 贺启轩正焦头烂额,见沈宁在旁边指手画脚的,顿时面露不耐,“王妃你不懂就别添乱了,王爷伤口太深,表皮缝合根本止不住。” 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宁这才知道,这年时代还没有羊肠线,由于术后拆线问题而无法进行多层缝,普通针线只能进行表皮缝合。 见她迟迟不拿出止血药,十一着急催促,“王妃,你的止血药呢?” “你没听贺府医说,王爷伤口太深血流不止,止血药根本不管用。” 一直沉默的初九突然开口,“不行,不能用烙铁。” 他随王爷上过战场,烫糊是万不得已的止血法,战场上时常会用到,但基本上九死一生,万不能让王爷冒这种风险。 贺启轩连连擦汗,“来不及了,唯今之计只能用这个办法。” 初九愣是不同意,十一则紧紧盯着沈宁。 沈宁看萧惟璟血放的差不多了,悠悠开口道:“贺府医,东洲医术博大精深,烫糊止血就是草菅人命。你医术不行就别乱开口,王爷的命精贵着呢,有个好歹你可赔不起。” 这人平时清高傲慢就罢了,关键时候居然这么不靠谱,真是庸而不自知。 “听王妃的口气,好像有办法帮王爷止血。”贺启轩气的脸发青,面带嘲讽道:“既然你有办法,不如你来算了。” 沈宁撸衣袖,“我来就我来,你让开!” “你……”贺启轩怒而拂袖,“简直不可理喻。”平时欺负婉月不说,在王爷生死时刻还分不清好赖。 沈宁无奈耸肩,“十一啊,我也想救你家王爷,奈何贺府医不让,真是爱莫能助。” 贺启轩神情轻蔑,“王妃尽可以医治,但王爷若是出了任何问题,贺某概不负责任。” 王爷都快死了,这两个竟然还有时间吵架? 初九哐当拔剑,“王爷要有个好歹,谁都别想活!” 沈宁理智闭嘴。 贺启轩果断沉默。 第49章 白莲就是白莲,不放过任何挑衅的机会 十一执意让沈宁救,初九决定信他一回。 毕竟贺府医在京城名气很大,他连都说止不住血,到外头请大夫也不管用,而皇宫宫门已落锁,这个时间请不到御医。 他果断做两手准备,烧烙铁需要时间,不如先让王妃试试,不行再上烙铁止血,撑到天亮再请御医。 王妃的蛤蟆脸在短时间消了很多,可见她还是懂些医术的,关键时间只能试试再说。 沈宁当仁不让,让他们将萧惟璟抬进房间。 “你们疯了。”贺启轩震惊,伸手阻拦道:“王妃根本不会医术,你们岂能让她胡来,这样只会让王爷更加凶险。” “你为什么如此执着用烙铁?”沈宁对他无语了,“难不成你在这方面有丰富的经验?” “贺某没医治过,但这是做大夫的常识,连宫中御医都如此,止血百试百灵。” 沈宁怼他,“烙铁是能止血,但止血以后呢?病人当场没死,而是受到感染,拖十天半个月再死。” 他们只负责止血,成功保住患者的命,至于病人后面什么时候死,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即使家属追责,他们也能撇得干干净净。 “简直胡说八道,王妃你这是在诋毁医者。” 沈宁懒得跟这种固执己见的人争辩,头也不回走进房间,“你们要想萧惟璟活,就把他送进来。” 贺启轩恼她无理取闹,拦在门口不让初九他们进去,“要是让王妃胡来,出了问题谁担责?” 十一急了,“你让开。” 贺启轩气得跳脚,“王爷若是有好歹,宫里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着还追要进来,非要当场拆穿沈宁拙劣的把戏不可。 “王爷,王爷……” 林婉月得到消息,不顾阻止冲过来,劈头盖脸质问,“王妃,王爷为什么会在你这里受伤?” “聒噪。”都到这时候了,还不忘落井下石,沈宁懒得搭理她,“要么带你们主子离开,要么把不相关的人赶出去。” 十一跟沈宁久了,深知她的脾气,黑着脸将贺启轩跟林婉月挡在门外。 一个喋喋不休,一个人话里话外指责沈宁。 沈宁取出银针封住几处穴位,让萧惟璟的心跳脉搏降下来,减缓血流速度,再将止血绑带扎紧。 拿出消毒的中药剂水,耐着性子将糊在伤口上的金创药清理干净。 见初九在旁边全程监督,她沉声道:“别站着看热闹,洗干净手过来帮忙。” 见血流速度放缓,初九果断听从指挥。 他看着沈宁清干净伤口,拿出奇怪的丝线,用弯针熟练缝合起来。 初九瞪大眼睛,这怎么跟军医处理伤口不同呢? 她一层层缝,缝到第三层的时候,昏迷的萧惟璟突然睁开眼睛。 沈宁下手之前把过脉,别看他流了这么多血,但谁让他有反派光环护体,脉搏跟心跳都杠杠的,特意没给他灌麻沸散。 救他归救他,该有的报复还是要的,让他尝尝什么叫切肤之痛。 冰冷的眼神,紧盯着她的动作。 沈宁觉得脖子发凉,但没停下手里动作。 萧惟璟咬紧牙关,感觉着锋利的弯针在皮肉中穿梭扯动,愣是没有发出闷声。 最后是表皮缝合,针线整划一,像条狰狞的蜈蚣盘旋在胳膊上。 初九瞪大眼睛,血真的止住了。 给伤口抹上杀毒消菌的药液,动作利落轻柔。 她弯着身体靠过来,低头包扎伤口,身体被掏空的萧惟璟再次昏厥,迷迷糊糊闻到她身上有股香气,清清淡淡极好闻。 沈宁往他嘴里塞了颗药丸,消炎镇痛降烧的,然后提笔开药方,让初九去抓药,“把他抬回去,让人晚上轮守,汤药一个时辰喂一次,不发烧可以改为两个时辰。” 门外的林婉月跟斗鸡似的,声声求着沈宁高抬贵手放过萧惟璟,“王妃,都是我不好,是我让你生气了,我给你下跪斟茶道歉,你有什么尽管冲我来,求你不要耽搁王爷的救治时间。” 要不是十一强行阻拦,她早就冲进来抢人了。 也就是沈宁职业素养好,动刀时两耳不闻窗外事,否则被她精湛的演技吓得手一抖,萧惟璟随时都可能没命。 被萧惟璟的血腥手段吓到,沈宁身心遭到极大冲击,累得不想说话。 “以后我跟你家王爷井水不犯河,只要他不再找我麻烦,今晚的一切都当没发生过。” 初九眉头紧蹙,却什么都没说。 沈宁刚打开房门,林婉月扑通跪下来,梨花带雨的她紧紧拽住沈宁衣服,不停朝地上磕头,“王妃我错了,你罚我骂我打我都没关系,但你不懂医术却装懂,不将王爷的性命当回事……” 锋利的指甲隔着衣服刺进沈宁的手臂,力道大得似要将沈宁撕碎。 白莲就是白莲,不放过任何挑衅的机会。 表面跪下来哀求,实则背地里来阴的,想刺激沈宁当众动粗,打造她为了营救萧惟璟不惜忍受王妃暴打的柔弱痴情人设。 既然她求捶,那就如她所愿。 沈宁抬脚重重踹在林婉月心窝,将她踹倒在地。 林婉月凄厉惨叫,却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再次爬过来抓住沈宁的脚,“王妃,我不该惹你不高兴,更不该碍你的眼,可你不能拿王爷的伤来要挟。 只要你让人医治王爷的伤,等王爷没了性命之忧,我保证会离开王府,以后再也不会碍你的眼。” 贺启轩见她挨打,心魂俱裂地扑过来,用身体护住林婉月跟前,怒不可遏道:“王妃,婉月何错之有?明明是你卑鄙无耻拆散她跟王爷,现在居然妄图拿王爷性命逼婉月离开,休想! 你要是再胡搅蛮缠,让王爷错过最佳的救治良机,到时掉脑袋可就是你自己了。” 沈宁脑袋被吵得嗡嗡响,直接一人赏了一脚。 不止踹翻林婉月,更是将贺启轩踹飞出去。 她想打贺启轩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机会而已。 前世他佛口蛇心,以白莲花得了怪病为由,说需要原主的特殊血液才能治病,隔三差五割原主的血做药引,不但熬坏原主身体,甚至让她死不瞑目。 贺启轩被踹飞出去,手腕传来剧烈的疼痛。 “王妃,你怎么能打伤贺神医的手?”林婉月神情悲痛,愤怒道:“贺神医伤了手,还怎么医治王爷?你这是故意的,分明想让王爷重伤而死,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第50章 毁灭吧!赶紧滴!累了! 沈宁回房休息,懒得陪这俩戏精。 见她如此嚣张,贺启轩无能狂怒,质问刚从房间出来的初九,“你到底是哪头的?王妃故意打伤我的手,摆明不想我给王爷医治。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王妃抓起来治罪!” 若说初九之前对贺启轩还有几分尊重,可当他说出烙铁止血法时,便知道此人徒有其表。 自己不行,还不让别人医治,也不知到底是谁想害王爷的命。 面对他的指责,初九冷脸道:“请贺府医跟林姑娘回吧,王爷的血已经止住了,需要静养不宜吵闹。” “你说什么?”贺启轩震惊,“怎么止住的?” “伤口缝合。” 贺启轩不相信,径直闯进房间,见萧惟璟伤口已经包扎起来,情急之下甚至想要解开。 十一横剑出鞘,这才刹住他疯狂的念头。 见王爷得救,林婉月悬着的心放下,可随即又眉头紧蹙,沈宁怎么会医术? 连贺启轩都不行,她居然不到一刻钟就止住血了? 房间外头,药童手里拎着烧得通红的大烙铁,贺启轩噎得面红耳赤。 他浑浑噩噩,连怎么从废院出来都不知道。 林婉月惺惺作态,想留下来照顾萧惟璟,却被初九无情打发。 两人各有心事,失魂落魄走在黑暗的路上。 林婉月心中恼怒,贺启轩真是没用,连这么简单的外伤都治不了,居然让沈宁抢了功,还害她被踹了两脚,胸口肋骨都要断了。 她咽下屈辱跟不堪,心生疑惑道:“启轩哥哥,王妃真会医术?” “她怎么可能会医术。”贺启轩百般不服,恼怒解释着,“王爷遇险还击,导致心跳加速,血流在短时间降不下来,这才造成大出血的,而我当时行针封针穴位,只需再等一刻钟左右就能让血流降下来,谁料竟然让王妃揽了功劳。” 林婉月惊讶,不满道:“原来王爷是启轩哥哥你救的,没想到王妃居然是这种人。” 贺启轩有苦说不出,“若非我之前进行种种抢救,就凭她拿针将表皮伤口随意缝合,哪能止得住血。” 他倒不是贪功,只是王妃用心险恶,强抢医治之功就算了,还对婉月非打即骂,恶劣行踪简直让人发指。 林婉月苦涩,“王妃向来如此,我已经习惯了。” 贺启轩看着月光下楚楚可怜的她,心被剜了块似的。 …… 沈宁一夜没睡好,反复被噩梦纠缠。 一会梦见萧惟璟剁肉丸,一会梦到她被他片成肉块,涮火锅吃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原剧情他就将她便宜爹扒皮开膛吊在城门口晒干,碾压成粉末当奶粉泡着喝,拿她涮火锅怎么了? 院子打落得干净彻底,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宁浑浑噩噩,看到初九跟十一齐刷刷坐等开饭,而萧惟璟还在偏房昏迷未醒。 “你们几个意思?”不把人抬走,还坐等投喂。 两人异口同声,“王妃,照顾王爷是你的责任。” 沈宁脾气不好,“赶紧抬走,送到林婉月那儿去。” 十一,“林姑娘是外人,不方便照顾王爷。” 初九,“王爷为救王妃深受重伤,王妃不照顾谁来照顾?” 沈宁差点吐血,“你们眼瞎,没看到他要杀我?” 十一,“王爷病发,并非本意。” 初九,“你捅伤王爷,蓄意伤人。” 总之,必须照顾,否则要进行清算。 沈宁差点抡起扫把将他们打出去,可看到他们手中的剑又忍住了——打不过。 毁灭吧!赶紧滴!累了! 初九厚颜无耻,“王妃,无论是你的身份还是医术,都是照顾王爷的不二人选,而且这里足够清静,适合王爷养伤。” 他倒是想把王爷抬回去,但贺府医的医术……呵呵,再说还有个哭哭啼啼的林婉月,请问如何静养? 沈宁被气笑,他们可真是大胆,不怕她毒死萧惟璟么? 初九早就防着了,“王妃,既然你治了王爷,就得治好了,出了闪失是要负责的。” 玩阴的是吧?行啊,她一定会好好“照顾”萧惟璟的! 不等萧惟璟苏醒,林婉月又找上门来。 竹青早就防着她,大门紧闭不让进,谁知林婉月上演苦情戏,“王妃,我昨夜不该担心王爷的伤情而误会你,我向你道歉,麻烦让我进去看看王爷,不会耽搁你很长时间的。” 她的声音委屈无比,“我亲手给王爷做了汤,足足炖了两个时辰……” 被威逼的沈宁本来就烦,听到林婉月惺惺作态的声音更是暴躁,冲着初九甩脸色,“现在,立刻,马上,把你家主子抬走。” 抬走是不可能抬走的,王爷病发遇上刺杀,后遗症比之前严重很多,不知何时才能苏醒过来。 初九打开院门,对着倾情演绎的林婉月板着脸,“林姑娘,王爷伤重需要静养,听不得任何喧哗,还是请回吧。” 林婉月心有不甘,神情透着乞求,“我只是想看王爷,烦请你通容一下。” “这是王爷的命令。” 林婉月噎住,王爷都多久没见她了? 沈宁究竟给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以前的他根本不会这样,为何现在一变再变? 她满腔怨恨,却不得不委曲求全,“我特意给王爷炖了补气养血的汤。” 初九没说话,但还是接了过来。 院里赖着三只白眼狼,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沈宁心火蹭蹭往上飙,带着竹青外出散心。 还没到大门口,谁知迎头碰上庞德松,得知她要出门委婉道:“王妃,王爷昨晚突发重疾,事发蹊跷全府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入。” 重疾,戒严? 沈宁头皮发麻,要出人命了。 第51章 王爷一口血喷出来 昨晚的刺杀,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是萧惟璟的手足兄弟派人干的。 记得他好像有十九个兄弟,死的死,疯的疯,废的废,要不是男主光环太盛,估计萧惟璟会一个不剩全部干掉,这次不知死的哪个倒霉蛋? 刚回到废院,周管家亲自送食材过来,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恭敬有礼道:“王妃,我把今天的食材送过来了,全是最好最新鲜的,要是缺了什么,你尽管吩咐竹青过来取。” 今时不同往日,沈宁有心臊他,“周管家,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会往我这破院子送食材?” “这不是全府戒严么,食材都走大厨房那边。”周管家脸上堆着笑意,“请王妃放心,以后你这边我会准时让人过来。” 能做到管家的,哪个不是八面玲珑看人下菜碟,沈宁笑意不达眼底,“那你可得管够,要不然把王爷饿着了算谁的?” “王妃说的是。”周管家点头哈腰,“你看院里是否要添人?” “不必,吃白饭的已经够多了。” 周管家装作听不懂,识趣退下。 刚进屋,初九跟十一眼巴巴望着她,活脱脱就是两条可怜的狗狗。 沈宁没好气道:“放心,你们家主子命硬得很,就是你们死了,他都不会死。” 该醒的时候就醒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真要那么容易嗝屁就好了,可惜大反派都是活到最后的。 对于她的恶劣态度,两人早已司空见惯,毕竟王妃长着张刀子嘴,再说擅作主张将王爷留在这,他们确实有些自私。 但宫中御医信任不得,而贺府医徒有其表,相较之下还是王妃更靠谱点。 中午左右,萧惟璟睁开眼,盯着陌生简陋的房间,胳膊上的疼痛让他逐渐恢复记忆。 初九惊喜,“王爷,你终于醒了。” 萧惟璟坐起来,眼神闪过肃杀,“刺客是谁所派?” 昨晚特意留了活口,暗卫已经根据线索追查清楚,“离王。” 初九请示道:“是否要动手?” 居然又是他?几次三番没完没了。 “难不成留着过端午?”萧惟璟神情肃穆,“离王声色犬马,你们做的隐秘点,不必见血。” 初九心领神会,“属下安排。” 萧惟璟顿了下,突然问道:“我昨晚怎么停止的?” 他的病愈发严重,发作起来根本控制不住,记忆模糊不清。 这倒把初九问住了,王爷以往都是耗尽内力,但昨晚似乎并非如此,差点送他跟十一上西天。 他再三仔细回忆着,神情突然凝住,“好像是王妃拿针扎了王爷。” 当时光线阴暗遍地狼藉,初九看得并不清楚,只见王妃冲上来扬了几下手,王爷突然就昏迷了。 萧惟璟稍微运气,肺腑受伤严重,一口血喷出来。 初九受惊,连忙去请沈宁。 沈宁眼都不眨,“你家主子砍人跟剁肉似的,病发时内力失控,走火入魔伤了肺腑,不吐血才怪。” 初九要听的不是这个,“可有办法医治?” “万般皆是命,看他的造化了。”沈宁无辜地耸耸肩,“我才疏学浅,爱莫能助。” 初九紧盯着她,似乎想要探究端倪,“王爷有请。” 沈宁磨磨蹭蹭半天,心不甘情不愿进屋,“王爷,有何贵干?” 萧惟璟神情严峻,“你会医术?” 沈宁敷衍,“只要胆子大,什么学不会。” 萧惟璟皱眉,“你怎么会缝合术的?”而且动作如此熟练。 “庄子里养了几条恶狗,见我长得丑又追又咬的,我脾气上来就给它们开膛破肚,然后再用针缝起来,缝多了熟能生巧。” 萧惟璟无语,“所以你就敢给我缝?”这女人指桑骂槐! “我也不想的,但谁让贺启轩是庸医,连最基本的止血都不会,说要拿烙铁将王爷烫熟了。 初九拿剑架我脖子上求我救你,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谁知王爷还真是命大。” 萧惟璟冷哼,“你很想我死吗?” 别说阎王爷不敢收他的命,即使真死了对她没有任何好处。未生育的王妃只能殉葬,但狗贼沈怀仁必不会告诉她这颗棋子的。 她懂缝合术的理由太过牵强,萧惟璟并不相信,但根据初九的调查,她失心疯发作时确实有虐待恶行。 原以为娶了个无盐草包,没想到却愈发让人看不透。 藏匿的深是吧?没关系,他会一层层把她的面具揭下来。 “王爷命悬一线,是我不计前嫌出手相救。”沈宁不想在医术上扯皮,突然开口要求,“王爷能否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给我一份和离书?” 她不说还好,萧惟璟开始算账,“我受伤是为了救你。” “王爷此话差矣,刺客是冲着你来的。你要是不来废院,我连根发丝都不会掉,所以说我的灾难都是你带来的。” 论算账,沈宁不带怕的,“而且,你何时得了健忘症,昨晚连着几次想杀我都忘了?” 杀她?她这张嘴还什么都敢说,他真要杀她,又岂会冒死救她! 沈宁提醒道:“掐我下巴,想一掌拍死我,这些不是王爷你做的,难不成是鬼做的?” “是吗?”萧惟璟反问,“若非你拒绝归还欠条,我会过来找你?至于掐你打你那些,我当时病发什么都不知道。” 沈宁被他的无耻震惊,够不要脸的啊。 怪不得初九跟十一这德性,原来都是跟他学的。 “你好像捅了我一刀。”萧惟璟语出惊人,“刺杀皇嗣,可诛连九族。” 沈宁震惊,“是你意图杀我,我出于本能才还手的。” 萧惟璟有恃无恐,“你觉得大理寺信你还是信我?” 她错了,昨晚就应该捅死他才对。 “不诛你九族就不错了,竟然还想和离书?”萧惟璟声音透着威胁,敲打道:“这次的事没完,你要识趣就拎着点醒,而不是对我蹬鼻子上脸。” 沈宁果断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把欠条拿来。”想到那张该死的欠条,他脾气又上来了。 第52章 王爷嘴挑,只吃王妃做的 “欠条给你可以。” 命捏在别人手上,沈宁审时度势提要求,“我这废院破落如乞丐窝,哪能让王爷纡尊降贵。 既然你的伤已无大碍,还请回自己的院子,要是让这儿的蚊子臭虫咬了,我可不负责的。” 惹不起,她不伺候了行吧。 “王府哪块地方不属我?”萧惟璟冷眼扫过来,“我住哪里需要你来安排?” “不敢不敢。”别看他现在苟延残喘,气场却依旧强大,沈宁陪着虚伪的笑,“王爷曾说过,看到我丑陋的脸就倒胃口,我这不是怕你恶心到隔夜饭都吐出来,这才好心建议你回去的,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提到她的脸,萧惟璟还真瞟了眼。 不过才一个月而已,她的脸居然跟换皮似的,黑色疙瘩没了,大块褐斑淡化,虽然现在还是很丑,但确实顺眼很多。 “嗯,没那么恶心了。” 沈宁,“……”就无语。 身为霸道王爷,有尊严的反派,他不应该口是心非,顾忌脸面指着她鼻子骂,然后挥袖滚蛋么? 脸都掉地上了,麻烦捡捡。 然而,他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萧惟璟无视她眼中的鄙视,忍住心底的怒气伸手,“欠条。” 沈宁磨磨蹭蹭,最终还是给了。 萧惟璟当着她的面,催动内力将欠条粉碎。 这是赤果果的武力威慑,沈宁二话不说离开。 她前脚刚走,高冷的萧惟璟顿时捂住胸口,一口血吐出来。 这女人,又把他气吐血了。 擦干净嘴角血渍,萧惟璟开始脱衣服。 胸口赫然有道伤口,伤口平整浅短,似乎用极锋利的利刃穿透,但并没有出多少血,而且没有特别疼的感觉。 他什么暗杀武器没见过,但如此干净利落的实属头一次。 萧惟璟稍加思索,很快想起十一临摹的图纸,里面有张奇形怪状的刀,沈宁应该就是用它捅了自己。 还有昨天缝合用的弯针,她使起来跟绣花似的。 军医使用的是直针,直针需要挑起皮肉,力道要掌控精准,否则容易扎深伤到身体其他组织,而且造成皮肉拉扯,让伤者的痛感更深。 可沈宁使的弯针却完美避开了。 萧惟璟震惊,她打造的那堆奇怪东西,并非杀人暗器,而是治病救人的外科器具。 想到军医营粗陋的器具,他不禁眉头紧蹙,沈宁怎么会有如此与众不同的东西? 他又想宰了初九,要这个废物有什么用?连个人都调查不清楚! 说初九,初九到,手里拎着林婉月的炖汤。 萧惟璟连着两次吐血,哪有什么心情喝汤,问起他昨晚昏迷之后的情况。 初九不敢有隐瞒,将事情经过全盘托出,包括贺启轩跟林婉月种种,以及惊险的抢救过程,“王爷,我觉得王妃不仅会医术,而且非常人能企及,你说她会不会跟鬼医李逍遥有关系?” 萧惟璟眉头微蹙,“昨晚犯病失控之时,你真有看到她针扎我?” 当初又乱又暗,初九不敢确定。 萧惟璟疲倦不堪,阖眼休息,“这里太过简陋,让人添些实用的。” 初九惊讶,王爷这是打算长住? 沈宁憋着满肚子气,也不给萧惟璟清洗伤口换药,就等着他伤口捂着发炎,做的饭菜格外注意辛辣。 这年代没有辣椒,她用的麻椒跟茱萸,厨房里香味扑鼻。 十一是典型的白眼狼,平日里吃喝都是沈宁的,他领了俸禄也不说掏钱加餐,谁知等到萧惟璟受伤,他痛快掏钱买了几只老母鸡,“王妃,麻烦炖给王爷补身体。” 沈宁翻白眼,“林婉月早上不是送了过来?” “王爷嘴挑,只吃王妃做的。” 沈宁想打烂他的嘴,爱谁谁吧,她是不可能给萧惟璟炖鸡汤的。 萧惟璟不忌口,感觉青椒干煸五花肉不错,就是太过辛辣了,但是格外下饭。 对于在外头摔摔打打的某人,他直接选择忽视,等哪天把她的秘密全扒光,到时再算总账也不迟。 自从不再爱惜羽毛,感觉日子痛快不少。 有些东西就像手中沙,你握得越紧漏得越快,倒不如放风筝来得轻松。 萧惟璟是想开了,但是庞德松却如热锅上的蚂蚁,“王爷,皇上以传承子嗣为由,强行将你留在京城,说是统领威虎营,但威虎营是皇帝的亲信军,根本指挥不动。 这不但要夺王爷在北境的兵权,甚至让你在京城孤立无援,眼下时局极为不利,还是要想办法早日回北境。” 王爷在京城留的越久,北境大军被分化蚕食的可能性越大。 都说虎毒不食子,皇帝可真是好狠的心,只偏宠只会勾心斗角的皇子,而王爷豁出性命守护北境安宁,换来的却是猜忌跟架空。 萧惟璟不为所动,“京城吃喝玩乐一应俱全,本王暂时不想回去。” 庞德松傻眼,王爷莫非沉迷闺房之乐,不想回北境了? 不对啊,王爷跟王妃不对付,压根没睡到一块,可他也没宠幸林婉月,为什么不愿意走呢? 庞德松吸了吸鼻子,这才恍然大悟起来,王爷贪嘴了。 也是,北境太过苦寒,哪像京城锦衣玉食,而且王妃的厨艺格外出挑,这青椒炒肉看着就有食欲,香味迎风飘三里,再说皇帝老儿偏心,换他是王爷估计也会心灰意冷。 萧惟璟瞟了他,肤浅。 “我的军队不是谁都能蚕食的,与其使手段才能回去,让他们请本王回去岂不更好?” 只怕不等他放权,蒙国的敌军已经磨刀霍霍。 前些年边境牺牲多少热血男儿,才换来这两年的安宁,才让京城得以歌舞升平。 繁华盛世,让朝廷忘了潜在的凶险,迫不及待开始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庞德松脑子聪明,很快便悟出其中深意,“王爷,这次武将调派,已经有人欲跟戍边将军勾连,不如咱们将计就计?” 萧惟璟颔首,“你且安排。” 午觉醒来,院子多了搬搬抬抬的下人,好家具全往院子里塞。 沈宁诧异,萧惟璟不穷了? 第53章 为他洗手做羹汤,还说不是喜欢? 十一再次现身,“王妃,这些都是王爷的心意,你现在可以杀鸡炖汤了吗?” “哪来的搬哪去。”沈宁果断拒绝,“不稀罕。” 十一嘴角抽搐,最后祭出大杀器,“只要你照顾王爷,属下可以传你新的内功心法。” 空口无凭,沈宁压根不相信他,“看你的诚意。” 能当上暗卫的洞察力都不差,十一将写好的心法掏出来。 这是套完整的心法,不像过去羊拉屎似的,沈宁拿回房验收过关再说。 咦,别看他狗,但掌握的好东西真不少。 成功验收,沈宁履行约定,“你去把鸡宰了。” 晚上,萧惟璟喝到补气的鸡汤,以及补血的猪肝汤。 不知她怎么做的,腥味重的猪肝经过她的手,竟然鲜嫩美味无比。 交易的事,萧惟璟并不知情,他对沈宁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产生怀疑。 上午对他满脸嫌弃追讨和离书,下午为他洗手做羹汤,还说不是喜欢? 其实,她大可不必为了吸引他的注意,而做出如此反复无常之事。 她救他是不争的事实,这份情他领了,会给她作为王妃应有的尊重,至于其他的,不是不给而是……没有。 吃完好的,醒来精神好了很多,院里响起舞剑的声音。 桃花树下,皓腕转动剑柄,宛如游动的银蛇,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花瓣纷纷飞落。 与男子磅礴的剑气不同,她的身姿玲珑有致,一招一式有女子独特的婉约飒爽。 沈宁翩然于桃花树下,花瓣被剑飞带起,似起舞的人间精灵,元气满满又透着活泼俏丽。 看着翩翩起舞的身影,萧惟璟的心似乎被蚂蚁咬了下,有点痛又有点痒。 连着几套剑法耍下来,浑身微汗的沈宁喘息,转身收剑刚要休息,却发现萧惟璟不知何时站在门庭口,深邃的目光紧盯着自己,透着些许惊讶及欣赏。 沈宁没收住势,差点崴脚。 “看什么,我脸上有花?” 萧惟璟不由瞥向她的脸,还确实有。 一番运动,两腮嫣红,半边脸肤如凝脂,瑰丽无双。 萧惟璟呼吸微滞,移开眼睛冷声道:“你的剑法不准。” 笑话,这是阿秀亲自传授的,加上她自己的改良,效果倍儿棒,他就是鸡蛋里挑骨头。 沈宁轻声嗤笑,“你行你来。” 谁知萧惟璟还真来,信步走到桃花树下,取过她手里的剑,轻松耍了两招,“你这招对付女子还行,但对付男人会因身高差异而失去准头,手腕往上挑三分,不但动作更流畅,威力也会增加,可以一招毙命。” 沈宁怔了下,捡起根树枝耍了两下,似乎确实流畅很多。 她突然手腕一转,朝萧惟璟心口刺去…… 萧惟璟没躲,双指夹住树枝——拧断。 沈宁转身戳向他的眼睛,伸手夺他手中的剑。 突袭眼睛是虚,趁他回防成功夺剑,再次刺向他心口…… 虚虚实实,配上丰富的表情,让人辨识不出真假。 观战的庞杏秀激动不已,王妃好招式,果然青出于蓝。 然而,萧惟璟不是吃素的,只见他轻松侧身避开,双指击向沈宁的手腕。 手腕发麻,剑掉在地上。 这是降维打击,练得再好都不顶用。 但沈宁非但没气馁,反而激发起强烈的斗志,跟高手过招果然不同,不但能学到东西,还能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敢问王爷,还有哪些不足?” 能过招是好事,摸清他路数跟习惯,到决一死战时往他致命缺点上狂怼,绝对错不了。 萧惟璟关键时候打住,“明天再说。” 沈宁,“……”原来他不止是反派,还擅长装逼。 动了下气,萧惟璟肺腑不舒服,刚要转身回房,却见她头上落有花瓣。 不知怎么的,他神使鬼差伸出手去取…… 沈宁瞬间防御爆棚,用力将他的手打开,退后两步满脸戒备,“你要干嘛?” 受伤的手臂被扯动,萧惟璟痛得眉目发紧,他能干什么?别动不动就像只刺猬! 气愤回房,发现手里捏着片花瓣,他不禁暗骂自己有病。 见气氛闹僵,庞杏秀忙过来解围,“王妃,你误会王爷了。”说着帮她头上的花瓣弄掉。 沈宁不解,他哪根神经不对劲了。 她并没有多想,反复练着刚才招术,以及想着回防刚才暴露的弱点。 见主子吃瘪,十一偷偷端来好茶孝敬。 萧惟璟尝了两口,“什么茶?” “王妃做的花茶,对身体有好处。” 这茶倒是特殊,既有茶香亦有桃花香,喝着还挺舒服。 呵呵,她倒是会享受,从来不亏待自己。 自打跟萧惟璟过招,沈宁仿佛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他可以成为自己升级的工具人。 晚上做得挺丰盛,她还主动提出给萧惟璟换药。 不得不承认,他的身体自愈能力很强,伤口比沈宁预想要好很多,这种康复能力也是没谁了。 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沈宁,萧惟璟隐隐有猜测,大马金刀坐着不动,神情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沈宁身体微倾,仔细给他伤口消毒,再将促进愈合的药粉撒在伤口上。 两人挨得很近,萧惟璟再次从她身上闻到昨晚那种香气,是淡淡的药香味,闻着让人心旷神怡。 心突兀跳了下,他别开脸问,“你脸怎么治的?” “豁出性命试药试了四五年,老天爷开眼了呗。” 萧惟璟突然想到她拿牛尿抹脸,生吞毒蜈蚣,心里涌起的那种莫名情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体微微往后仰想要离她远点。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他多少摸清沈宁的性格。 她身体里住着两个人,一个貌丑却犯花痴,整天追着他跑,愚蠢无脑还口吃结巴,为了嫁给他甘愿做沈怀仁的棋子,而眼前的这个生冷不忌,性格叛逆的女人…… 她真的是沈宁吗? 如果是,连他都压不住的性格,真会乖乖成为沈怀仁的棋子? 萧惟璟有心试探,“这儿条件差了点,你可以搬回知春院住。” 第54章 沈宁吃掉糖衣,然后把炮弹打回去 萧惟璟无意关押她,是沈宁新婚日太过惊世骇俗,这才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安分守己罢了。 “不必了。”沈宁理智拒绝,“那里并不宽敞,腾不开手脚,我在这住得挺好的。” 知春院条件是好点,但并非王妃该有的待遇,她还不如在废院住得舒服,种菜养鸡还有菌房,完全可以自给自足,省得哪天再关她禁闭不得饿死才怪。 她不是原主,不会因为萧惟璟勾勾手指头,就屁颠颠跑过去。 原主的惨死,以及如今的屈忍,无一不在提醒沈宁要时刻保持清醒,不要被敌人的糖衣炮弹轰晕。 送家具,送内功心法,指点招术,现在又假惺惺让她搬回知青院,打得好一手连发糖衣炮弹。 但不好意思,她只会吃掉糖衣,然后把炮弹打回去。 她的果断拒绝,让萧惟璟有些噎气,给她台阶下竟然还拿乔? 呵呵,算他没提。 沈宁换完药,翩然离开。 萧惟璟晚上低烧,翻来覆去睡不安稳,恍惚间又闻到那股清香,始终萦绕在鼻间挥之不去。 连夜梦魇,梦到沈宁发疯将他捅成马蜂窝,接着又梦到林婉月救了重伤的他,意识混沌的他拼命睁大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那张迷糊的脸。 突然之间,那张脸清晰起来,竟然是沈宁放大的五官。 萧惟璟被吓醒,出了满身冷汗。 十一听到动静,悄悄点燃安神香。 淡淡的味道,闻着心神安宁,萧惟璟沙哑着声音,“哪来的?” “王妃自制的。”十一低声解释,“她前晚受惊过度,睡眠不好才调的香。” 不止她受到惊吓,竹青更是吓晕过去,现在魂还在半空飘着,所以王妃将安神香都分了点,他那份舍不得用留给王爷了。 每次发病,萧惟璟都没有记忆,但从初九跟十一的神情来看,这次格外残暴血腥。 萧惟璟心情复杂,“让周管家安排修缮废院,按王妃的等级来操办。” 闻着满院桃花香,他再次开口,“以后这里叫陶然院。” 十一诧异,王爷终于注意到王妃的好了?不枉他这段时间受的夹板气。 周管家办事勤快,不到中午就将陶然院的牌子挂在院门口。 萧惟璟赖着不走,林婉月憋着劲往陶然院跑。 他让初九打发,现在谁都不想见。 林婉月前脚刚走,贺启轩来了。 他不但进来,还检查了萧惟景的伤口。 这两天他坐立不安,心里越想越不服气,凭什么沈宁抢了他的功劳? 功劳还是其次,指不定王爷心里会如何看他? 而且沈宁霸着王爷不放,婉月根本见不着,他怎么也得替她走一趟。 贺启轩是来挑毛病的,可是看着沈宁缝合的伤口,他居然挑不出任何毛病,只得道:“王爷的伤深可见骨,怕是不止一层缝合?” 萧惟璟颔首,“缝了四层。” “缝合四层确实能止血,只是肉里面的线该如何取出?” 贺启轩暗喜,脸上却佯装担忧,“莫非到时要切开来取?如果不取,会造成肌肉发炎肿胀,时间久了线甚至会割断肌肉,王爷你这条手臂极有可能会不保。” 萧惟璟眉头微蹙,“当时情况危急,王妃举此实属无奈,等伤好割开肌肉取线便是。” 贺启轩震惊,王妃根本不懂医术,之所以敢乱来是为博取王爷欢心,开刀取线无异于再次面临大出血,到时又该如何处理? “王爷万万不可,在同一处反复开刀缝合,容易造成肌肉坏死,想要保住手臂就难了。” 萧惟璟反问,“依贺府医之见,该如何处理?” “这……”贺启轩噎得哑口无言,似乎也只能开刀取线。 他灰溜溜离开陶然院,心里越想越不对劲,王爷为何非但不怪责王妃,反而有袒护之嫌? 萧惟璟并不昏聩,换他是沈宁也会这样做,先保住性命,拆线可以另想他法。 晋王府大门紧闭,坊间议论纷纷,朝臣揣测纷纷。 萧惟璟得了重疾,连着几天没上朝,皇帝派张公公带着御医前来探病。 尽管皇帝对这个儿子颇为忌惮,但该做的门面还是要的,赏赐了不少名贵的药材。 是否受皇帝重视,看太监的态度便知,恨不得把“敷衍”二字刻在额头,得知晋王至今昏迷不醒,眉梢间似乎隐藏不住喜色。 这就?怪不得萧惟璟弑父。 沈宁暗自摇头,都说虎毒不食子,可萧惟璟却有个恨不得儿子早死的亲爹,她突然有点理解他为何会走上反派的道路了。 御医进入房间探病,萧惟璟跟死了似的动也不动。 御医把了半天的脉,却什么病也没探出来,急得冷汗狂飙不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伺候在旁的沈宁憋笑,他装死还挺有一套,不愧是影帝级别的大反派。 御医诚惶诚恐,寻思着该如何向陛下复命。 鉴于她没有揭穿自己,萧惟璟的糖衣炮弹更大了,连着帮她指点招术的不足。 同一屋檐下,沈宁表面恭维,心里不忘早晚问候他。 萧惟璟眼睛不瞎,但愣是不动声色。 而另外两只厚脸皮的,每天跟着蹭吃蹭喝,面不红心不跳的,果然一窝全是厚脸皮。 …… 换衣服时,萧惟璟突然发现胳膊上的缝合线少了。 萧惟璟震惊,伸手去搓线,力道很轻但居然搓掉两根线。 古井无波的眼睛瞬间震惊,他将线一根根拔出来,片刻间便取了十几根,全是外露在皮肤表面的,而肌肉里面的线……被吸收融合了。 这到底是什么线,居然会被肌肉吸引? 萧惟璟突然想起,沈宁曾经取动物肠膜制成丝线。 被叫进来的十一同样震惊,反复打量着小截丝线,“没错,这确实是王妃用牛羊肠制的丝线。” 萧惟璟稍加思索,“让韩诚速回京城。” 在陶然院养了七天,外伤已无大碍,内伤也恢复得差不多,萧惟璟回到自己的院子。 谢天谢地,天天烧香的沈宁总算把瘟神送走,可转头就发现少了东西。 第55章 没想到萧惟璟是羊毛党 陶然院丢了花茶跟安神香,数量还不少。 沈宁三观震碎,没想到萧惟璟居然也是羊毛党。 他薅走很多羊毛,但也留下不少东西。 院落重新修缮就不说了,大厨房每天准时送来新鲜果蔬,御赐的珍贵药物一并留下。 人生,鹿茸,灵芝,冬虫夏草什么。 沈宁可没客气,全部照单收下。 竹青如释重负,“小姐,王爷终于走了。” 是啊,每天不用低头不见抬头见,自由的感觉真好。 “不过,我怎么感觉王爷对小姐你好像不同了呢?” 沈宁差点喷笑,“你想多了。” “真的,不但帮咱们修缮院子,也不白吃了。”旁观者清,竹青细数起来,“王爷对小姐的态度好多了,知道你跟林婉月不和,也没让她进来打扰你,更没喝她炖的汤,但是小姐做的却喝得干净,而且你做什么他吃什么,从来都不挑食。 不但帮小姐指点招术上的不足,还让十一传授厉害的剑法,现在又留下来这么多名贵药材,林婉月那边可是半份都没有。” 竹青突然振奋,“小姐,王爷必是爱上你了。” 沈宁戳她额头,“你啊,记吃不记打,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了?” 提及当晚的事,竹青脸色煞白,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双腿瑟瑟发抖。 可竹青总觉王爷看小姐的眼神变了,不再似之前的冰冷跟不耐,而是多了点什么东西。 她有点不甘心,“小姐,你都嫁进来了,总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吧?还是要想想办法争取王爷的宠爱。” 沈宁无语,“你怕是忘了林婉月。” 她的终极目标是苟命,除非嫌命长才会跟反派有的没有。 提起林婉月,竹青更有话说,这段时间特意结交了两位年纪相仿的姐妹,其中之一是周管家的女儿,“小姐,王爷可能并不喜欢林婉月,给她安身之所只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 沈宁向来不信八卦,何况她是知道剧情走向的,这对雌雄反派就是官配,虽然萧惟璟没给林婉月应有的名份,但两人最终死在一块了。 独美不香吗?要招惹什么男人,还是疯批大反派。 “真的,听说王爷自打带林婉月回来,就从没在引嫣阁过夜,只是不知道为何到处都在传王爷对她情根深种。” 竹青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王爷常年在外征战,几乎很少回京城,跟她见面更是屈指可数,小姐你说是不是林婉月故意派人散播消息?” 按林婉月虚伪没底线的性格,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 沈宁细想这段时间的冲突,萧惟璟看似护着林婉月,但又好像没护,还让她在暴雨里淋了一个时辰。 不过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 沈宁打断竹青,“后院还有块空地,你去翻了种菜。” 御医换了几拨,始终没诊出晋王的凶险恶疾,最后还是萧惟璟自己道出实情,他早两年在边关中了蒙国的巫毒,身体遭受极大的摧残,故而才一病不起。 身体亏空严重需要长期养病,萧惟璟痛快将威虎营的兵符交给张公公。 张公公哪里敢收,心惊肉跳将此事禀报皇帝。 皇帝来了圣旨,只字不提兵符之事,让他好好养伤治病。 向来忙碌的萧惟璟,得到彻底放松,不过还是拖着病躯到离王府参加悼念。 沈宁出街没多久,就听到离王突染恶疾暴毙的消息。 唉,果然是死掉了。 “离王不是突染恶疾,而是马上风死的。”庞杏秀有消息门路,神秘兮兮道:“离王好酒色,前几天府里来了批美艳勾魂的胡姬,酒池肉林的连着奋战几个日夜,人就这样没了。” 沈宁震惊,“这么厉害?” 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庞杏秀怪不好意思的,但已经习惯跟沈宁无话不谈,“胡姬有秘药,听说吃了能让男人金枪不倒,反正就是耗尽而亡。” 没想到萧惟璟这么绝,惹不起惹不起! 到了布庄,庞杏秀兴冲冲选货,想给自家大哥做两身衣服,“王妃,你不给王爷做两身?” 沈宁表示呵呵。 原主的穿衣风格不太适合自己,她打算挑几匹布让竹青给自己做,款式自己设计,做出来肯定吸人眼球。 沈宁挑着布料,身体突然被人撞了下,侧身一看居然是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穿着身灰色短打,长得英俊硬朗。 长得帅就能揩油? 沈宁刚要给他颜色看,谁知对方突然凑过来,“是我。” 声音有点熟悉,但面容却很陌生,沈宁后知后觉,“徐虎?” 徐虎点头,压低声音道:“谢王妃救命之恩。” 肚子划破,他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居然又活了过来。 沈宁同样震惊,徐虎是络腮胡子,还以为是丑陋的彪汉子,没想到剔光后长得如此英俊。 徐虎是通缉犯,为躲过朝廷追捕只得剔掉胡子,他长话短说,“大恩不言谢,以后用得着徐某的尽管开口。” 对于他的感恩,沈宁很是满意,“你没忘记答应我的两个条件吧?” “不敢忘。”徐虎塞给他一块领牌,“这是乌阳山的通关令牌,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 沈宁要的就个,痛快收下。 人多眼杂,徐虎很快离开,但还是被不远处挑布的庞杏秀看到,她连忙过来,“阿宁,那人是谁呀?”感觉不怀好意。 “他想买布又不懂,找我问了几句。” 收集到一张保命符,沈宁心情美滋滋,对未来有了更大的期许。 …… 忙碌惯了,突然闲下来的萧惟璟浑身不得劲。 林婉月带着汤水来探望,眉目含情道:“王爷,我特意给你炖的汤。” 或许习惯了刺头沈宁,面对娇弱扶风的林婉月,萧惟璟竟然有些不太习怪,“有心了。” 盛情难却,他勉强喝了两口便搁下,“最近过得如何?” 林婉月神情担忧,“挺好的,我就是挂牵王爷的伤,不知好点没有?” “已无大碍。” “王妃忙着照顾王爷,婉月不敢叨扰只得向贺府医打听,他最近彻夜钻究,已经想到办法将王爷伤口里的线取出来。” 萧惟璟佯装兴趣,“不知贺府医有何法子?” “开刀取线。”林婉月神情欣喜,“王爷不必担心,贺府医说可以用特制的刀具,能减少刀口降低出血。” 说着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心疼道:“要是当初采用贺府医的止血办法,就不用二次开刀取线,可是王妃姐姐却一意孤行……” 看似担忧,实则指责沈宁一意孤行。 第56章 那个爱你的沈宁早就死掉了 萧惟璟从孤身奔赴前线,到统领二十万大军,成为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玉面阎罗,若没有智商早已黄沙埋白骨。 他承认起初对耍手段的沈宁有成见,但不代表没有自己的判断,只是给了林婉月应有的体面而已。 可是,她似乎深陷其中拔不出来。 萧惟璟心生不悦,“不必了,缝合线已经取出。” 林婉月已经酝酿好要狠狠将沈宁一军,谁知萧惟璟居然语出惊人,这让她打了个措手不及,“谁替王爷取的?” “沈宁取的。” “这怎么可能?”林婉月震惊,一时情急道:“王妃她不会医术!” 萧惟璟望着她,不说话。 林婉月心知不妙,支吾解释道:“我是说,王妃怎么会医术的?” “你很了解她吗?”萧惟璟反问,“为何觉得她不会?” “我……”林婉月吃瘪,神情讪讪道:“我也是没听过,所以才以为王妃不会。” “沈宁是丞相爱女,打小悉心栽培,会医术有何奇怪?” 不!沈宁只是草包而已,脑子愚蠢什么都不会! 林婉月在心里呐喊,眼前的这个根本就是假货。 可她只能引导萧惟璟往那方面想,“王爷,我总觉王妃跟成亲前判若两人,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怎么会这样呢?” “嗯。”萧惟璟语气淡定,“她患有失心疯,身体里住着两个人。” 他的人已经查明,沈宁确系患有失心疯,在丞相府发作过好几次,不过发作的时间很短,一般持续半天或一天,最久的那次不超过三天。 至于这次为何会持续一个多月,那就不得而知了。 “失心疯?”林婉月眼珠子掉出来,陡然提高声音,“王爷,沈丞相真是好大的胆子,抗旨骗婚不说,竟然还将有失心病的女儿嫁进王府,这可是欺君的大罪,意图羞辱王爷,实在太过分了。” 萧惟璟嘴角噙着几分笑意,“本王倒觉得不错,明着娶了个王妃,实则却截然不同的两人,挺有意思的。” 他对真正的沈宁没兴趣,但患病的这个挺有意思,发作起来谁都敢咬,不知沈怀仁是否招架得住? 林婉月被他的话吓到,一屁股跌坐在位置上。 王爷他疯了! 沈宁是假货就算了,偏偏连王爷都变了。 林婉月浑浑噩噩离开,想不明白为何这一世连他都变了? 午饭准时到。 一盘绿油油的蒜蓉芽菜,一盘香气扑鼻的红烧肉,味道无可挑剔,可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究竟少了什么,萧惟璟自己也说不清楚。 直到两天后,看到初九拎着食盒进来,肩膀上还沾着桃花瓣,他突然说了句,“以后不用送饭了。” 初九惊讶,难道王爷吃腻了? 可他习惯了王妃的厨艺,不想吃厨房的大锅饭,不能说他们做得多差,跟王妃做的简直不能比。 “送过来凉了,以后过去吃热的。” 初九惊掉下巴,“……” 可是王妃不待见他们啊,天天阴阳怪气摔摔打打的。 但是,聪明的他选择闭嘴,王妃给王爷做饭,天经地义的事。 无事一身轻,萧惟璟在府邸逛着,不觉间走到陶然院,鬼使神差的他并没有敲门,而是施展轻功跃上院墙。 桃花树下,倩影翩翩,剑气涌动,招招带着杀意。 萧惟璟惊讶,她何时突飞猛进的? 以她张扬的性子,居然懂得藏拙,真打算以后用来对付他? 稍微走神,一颗石子朝面门击来,又快又狠。 萧惟璟轻松避开,跃身而下。 “有正门不走,偏要做翻墙鼠辈,王爷何时有这雅好了?” 看到他就心情不爽,沈宁又打了几颗石子过去,但无一例外都被他避开,还被射回来一颗打在剑身上,震得她虎口发麻。 “王府哪块地不属我,只要本王乐意,横着走都行。” 沈宁发现,他的嘴巴越来越厉害了。 说好一字抵千金的反派呢,被狗叼走了不成? 沈宁满怀戒备,“王爷来我这有何贵干?” 萧惟璟负手而入,“本王来王妃这,你说干什么?” 沈宁寒毛倒竖,立即召唤十一,“你家主子被下降头了?” “王妃休得胡言。”王爷他只是……闲的。 得知萧惟璟以后每顿要过来吃,沈宁顿时炸毛,“休想!” 拿她当猴耍么,一天天得寸尺进尺的。 对于如何安抚王妃,十一早已驾轻就熟,二话不说递了两本剑谱,“暗卫使的,招招致命。” 沈宁,“……” 萧惟璟不来,欢声笑语;萧惟璟一来,鸦雀无声。 初九等人猴精,躲在厨房干饭,死活就是不出来。 两人第一次同桌吃饭,空气弥漫着尴尬,眼神刀光剑影。 萧惟璟稳的一匹,吃饱喝足才开口,“你真是沈宁?” 起初以为她欲擒故纵,可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毫不掩饰的不耐烦,似乎还真对他没那种意思,如此一来倒也不难解释她喝避子汤时的决然举动。 只是,这个认知让萧惟璟极不舒服。 凭什么?她喜欢时,就可以满大街追着他跑,不惜利用卑劣手段求来赐婚;现在她说不喜欢就不喜欢,把他当什么了? 这个问题迟早要面对,沈宁淡定吃着,“王爷想听真话?” 见她死猪不怕开水烫,萧惟璟气压骤增,“说。” “我是沈宁,却又不是沈宁。”沈宁抬头跟他对视,“你应该查出我有失心疯了吧?” 萧惟璟沉默,静静看着她。 “那个爱你的沈宁早就死掉了,在被地痞抹黑,被满堂宾客羞辱,被王爷冷眼旁观横加指责时,她就绝望死掉了。” 第57章 我这人对钱不感兴趣 想到原主的凄惨下场,沈宁冷不住嘲讽,“王爷,你也是杀死她的刽子手之一。” “照你这么说,她利用不当手段求来赐婚,玩文字游戏替嫁,也是本王的错?” 萧惟璟冷眼还击,“至于大婚当日遭遇羞辱,她有嘴却解释不清,也要怪到本王头上?” “正因为她有错有先,所有我才没有替她报仇,而是想离开这个让她断魂的伤心之地,好好替她活下去。” 天时地利,沈宁满脸情真意切,王爷,我并非沈宁,不过是她懦弱避世的分身而已。都说人死怨消,你没必要拘着我不放,一纸和离放彼此自由不好吗?” 萧惟璟眼神锋利,“你或许不是沈宁,但是你的身体是沈宁,所以就得担着晋王妃的头衔。” “我们彼此看不顺眼,何必互相伤害呢?”沈宁不放过任何谈判的机会,“你给我和离书,条件随便开,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他不是穷么,她可以双手奉上嫁妆净身出户。 “明路我早就给你指过了,自己求来的婚,只能自己想办法。” 玛德,她要有办法还用低声下气求他? 沈宁内心国骂,嘴上却忍辱负重,“我记得王爷说过,没有和离只有丧偶,你可以安排我假死,把我当个屁放了呗。” 看着她卑躬屈膝的嘴脸,萧惟璟心里莫名痛快,“本王,不愿意。” 沈宁,“……”国粹他全家! 萧惟璟神情睥睨,“知道本王为何不愿意吗?” 沈宁满肚子邪火,忍气道:“洗耳恭听。” “你父亲率朝臣请旨,皇上千里召我回京,着以皇家子嗣为重,开枝散叶方可回驻地,如今你却要求和离,岂不是荒诞?” 沈宁哑火,怪不得反派要搞死她,原来是杯酒释兵权,这事估计换谁也过不去。 她隐约懂了,他为什么变态到将她便宜父亲挫骨扬灰当奶粉喝,真是可怜原主这个无辜惨死的炮灰。 但沈宁不是原主,只要有一线机会,她都不会放弃,“咱们非得拴在一条绳上,至死方休?” 萧惟璟反问,“你有解决办法?” “我只有钱。” “我这人对钱不感兴趣。” 沈宁知道,所以才烦。 “就凭你跟你家对本王的算计,本王还能让你活得如此滋润,你就应该感到知足。” 和谈无望,沈宁不服,“我过得滋润,是凭本事争取来的,可不是王爷施舍的。”靠他施舍,早死几百回了。 “所以你更应该取悦本王,把本王伺候好了,而不是处处对着干。” 就她那点可怜的利用价值,还敢对他瞪鼻子上脸,简直不自量力。 吃她顿饭怎么了?摔摔打打给谁看! 谈判以失败告终,萧惟璟还薅走她的安神香,恬不知耻说明晚要吃烧烤。 沈宁,“……”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转头就找十一算账,“你家主子脸要不?” 十一感到羞耻,“……” 王爷以前不是这样的,估计是闲得发慌,看到路边的狗都想踢两脚,偏偏王妃龇牙咧嘴,可不就找上门来了。 …… 萧惟璟抱恙,麾下前来探望。 韩青是个直肠子,目光频频落在他脸上,“王爷,你好像胖了。” 萧惟璟,“……”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众人在书房商议到傍晚,得知韩诚八百里快马扬鞭赶回,萧惟璟便让众人散了。 得知王爷重疾,韩诚日夜兼程跑死两匹马,震惊道:“王爷,你好像胖了。” 不愧跟韩青是双胞胎,萧惟璟差点让他滚。 幸好有安神香,他及时压制住暴走的脾气,拿出那撮断截的丝线。 韩城震惊,继而给萧惟璟手臂仔细检查,“王爷,你伤处肌肉确实已经没有缝合线的痕迹。” 真是神奇了,这丝线是用什么制出来的? 如果用在前线,能挽回多少战士的生命! 韩诚神情狂热,迫不及待想要跟王妃讨教。 萧惟璟却不急,又递了几张临摹图给他。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韩诚一看图纸便知,这些器械是用来干什么的! 实在巧夺天工,到底是什么脑袋能设计出如此完美的器械,自己手上的家伙跟它们一比,简直就是班门弄斧——丢人现眼! 萧惟璟召韩诚入京,只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更好剖析沈宁这个人。 毕竟,他习惯一切尽在掌握,而不是像沈宁那种琢磨不透。 见他痴醉的神态,萧惟璟警钟大作,沈宁不止会医术,造诣更是不浅。 她不是沈宁,更不可能是沈宁的分身,那她究竟是谁! 萧惟璟用强大气场镇住韩诚的狂疯,让他把嘴角的哈喇子擦擦,别搞得没见过世面似的。 刚好到饭点,萧惟璟打算带他去会会沈宁,谁知院子乌泱泱站着一堆人。 韩青脸皮糙,笑嘻嘻道:“王爷,听闻王妃人美心善,厨艺非凡还乐善好施,没少接济老庞兄妹,不知王妃能不能看到王爷的份上,行行好赏我们这帮大老粗一口吃的?” 萧惟璟,“……”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不识抬举了? 大老粗们个个咧嘴笑,满含期待望着萧惟璟,死皮赖脸不肯离开。 吃饭倒是其次,就想亲眼目睹能造出机括轮椅的王妃,究竟是传闻中的貌丑无盐,还是老庞口中的貌美如花,着实跟外头的传闻反差太大。 萧惟璟本来让他们滚,但转念一想却答应下来。 沈宁见天给他找不痛快,抓着锅铲当令箭,薅走多少剑谱跟心法? 十一快被她薅秃了,今天给她来点下马威。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而去。 自打知道萧惟璟的三餐让沈宁负责,林婉月嫉妒的发狂。 都说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这倒是让她疏忽了,才让沈宁钻的空子。 这几天她苦练厨艺,甚至到酒楼高价买秘方,只要自己的厨艺超过沈宁,就不信抓不到王爷的心。 足足一天时间,终于做出让人满意的美食,特意掐着点过来的。 刚到门口,碰到浩浩荡荡的人。 第58章 萧惟璟带着白莲花来恶心她? 庞德松眼尖,一看便知林婉月打什么主意。 他抢先大声开口,“林姑娘,你这是给王爷送膳?真是可惜了,王爷已经答应带我们这帮大老粗到王妃那搓一顿,你看你做的也不够我们打牙祭呢。” 林婉月知道他刻意刁难,可面儿上不好发作,只得讪讪赔笑,“真是让各位见笑了,我事前不知道你们会过来。你们替王爷做事辛苦了,我下次必定提前备着。” “不辛苦,能替王爷分担是我等荣幸,再说王爷体恤,已经安排王妃主持晚膳。” 一个没名没分的外室私生女,竟然妄想攀上高枝做凤凰,甚至不惜用腌臜手段害人,庞德松对她极为不齿,此等德性如何配做晋王妃? 萧惟璟望着林婉月,用平静语气掩饰着内心波澜,“婉月,你的心意本王爷领了。顾着身体要紧,膳食之事交由下人处理即可。” 他已经尽力了,但术业有专攻,她真的不擅长厨艺,没必要一条道走到黑。 林婉月非但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反而沾沾自喜起来。 王爷果真还是心疼她,他说膳食是下人做的,如此沈宁在王爷眼里不过是个会做菜的厨子,根本没有拿她将王妃对待。 想到这,林婉月露出羞涩笑容,“谢谢王爷关心。” “天色不早,回去歇着吧。” 大老爷们饿得肚子咕噜叫,睁大眼睛明晃晃围观两人,似乎想要瞧出些端倪才罢休。 该说的,萧惟璟早对林婉月说清楚,着实不喜这种刻意的氛围。 看着林婉月矫揉造作的模样,庞德松心火蹿得厉害,嘴上打哈哈道:“王爷,韩诚八百里加急回来的,两天没吃饭了。”走吧,这种毒蝎祸害有什么好看! 萧惟璟率步朝陶然院走。 林婉月岂能错过跟萧惟璟相处的机会,“王爷,王妃院里没有人手,这么多人怕是招呼不来,要不我过去帮忙吧?” 既然沈宁是厨娘,那就得好好伺候她跟王爷。 碰巧今天来了这么多将军,他们都是王爷得力干将,待会务必让沈宁在他们跟前丢尽脸面,让王爷更加厌恶她才对。 谁知萧惟璟没有任何犹豫,“不必。” 这两人见面必掐,像疯狗撕咬谁也不撒手,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气把她们都拍死。 然而,林婉月惺惺作态,“王爷,我这么做也是体恤王妃姐姐,亲自张罗丰盛的饭菜可不容易,而我平时又受王爷照拂,这个忙怎么也得忙。” “王爷,既然林姑娘就开口,就让她搭把手吧。”庞德松再度开口,“我们唐突造访,王妃哪能忙得过来,确实需要人照应的。” 毒妇伪善,连王爷都被她蒙蔽,死乞白赖要参加晚膳,必是想给王妃使坏,他得替王妃看着点,找机会揭穿她虚伪的面具,也不枉王妃对自己兄妹照顾有加。 他一开口,其他将军纷纷附和。 萧惟璟,“……”待会谁要被咬了,他概不负责。 十一是厨房灾难,但胜在听指挥,跟竹青搭配着干活。 王爷是个能吃的,他怕没自己的份,特意准备了不少菜,鸡跟鱼,还特意抱了头乳猪回来,保准能撑到扶墙。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王爷居然额外带了……八个人回来。 八只行走的饭桶,而且林婉月也来凑热闹,总共加起来有十五个。 十一头皮发麻,隐隐预感到不妙。 见院里格外安静,丝毫闻不到饭菜香味,林婉月不禁洋洋得意,“王妃,我等叨扰了。” 烧烤是个累活,沈宁安排好活进房休息,刚合眼就听到白莲花的挑衅。 萧惟璟这狗东西,自己吃软饭还不够,居然带着白莲花来恶心她? 战斗力瞬间爆棚,她步伐沉稳出来,却看到满院子乌泱泱的人。 呃,谁来告诉她怎么回事? 庞德松打头,众将军齐齐给沈宁行礼,气势十足振聋发聩,“参见王妃!” 笑容僵在脸上的林婉月,“……” 沈宁惊讶,“各位有何贵干?” “不是说今晚由王妃主持招待宴,难道姐姐没有准备?”林婉月趁势挑拨,满脸错愕惊讶,“姐姐,你虽贵为王妃,可也不能如此怠慢众位将军。” 对于见缝插针的林婉月,庞德松鄙视至极,连忙解释道:“我等仰慕王妃的绝世厨艺,今天刚好跟王爷商议事务,便舔着脸过来叨扰。 临时起意,我等又是沙场糙汉,王妃不必精心准备,随便赏口吃的就行。” 随便赏口吃的?他说得倒是轻松,食材供应都是有数的,她临时到哪去弄! 看着沈宁吃瘪,萧惟璟心情愉快,“王妃,你安排便是。” 安排你妹!沈宁要是看不出他是故意的,那才是见鬼了。 沈宁没急着说话,而是不动声色打量众人。 就是这拨彪悍武将,曾经守护边疆百姓安宁,后来帮着萧惟璟颠覆江山,在京城掀起腥风血雨,但最终没干过主角光环,死得跟比惨大赛似的。 既是英雄,亦是枭雄,但值得敬佩。 见她站着不动,林婉月装模作样,“王爷,众将军劳苦功高,王府理应盛情款待,但王妃没有主持中馈的经验,一时间难免乱了手脚,不如由我来安排吧?” 这话看似体恤沈宁,实则将她狠狠踩在脚下,既暗示沈宁身为王妃却没管家权,而且明着怠慢各位将军,分明不把王爷看在眼里。 萧惟璟望向沈宁,“能安排吗?”只要她服个软,他会把一切安排好。 “你确定让我安排?”沈宁脸上堆起笑意,“林姑娘抢着要干当家主母的活,要不就给她个机会?” 林婉月错愕,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顿时下不来台,“王妃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临时安排你忙不过来。” “误会什么?”白莲花一天不捶就得意忘形,也不知她哪来自信,居然越挫越勇,非要上赶着找揍。 沈宁笑意不达眼底,“你若主持中馈有道,又岂会上交管家权?养的两个奴才,一个手脚不干净,一个不懂尊卑,你哪来的自信,又以什么身份地位来款待王爷的爱将?” 第59章 王爷跟王妃的误会好像更深了 沈宁的话太过露骨,林婉月被说得面红耳赤,噎得浑身发抖,下意识望向萧惟璟。 两个女人的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身经百战的萧惟璟累了,林婉月执意要来,就该考虑后果。 他护得一次两次,甚至三次四次,但她深陷其中不愿意自拔,他护多少次都没用。 萧惟璟见过沈宁的狠戾,如果自己哪天长驻边关,他丝毫不怀疑沈宁会对春桃那般收拾林婉月。 袒护是有底线的,而不是任由人当枪使,做人总得自己学乖不是? 承诺此生做她的避风港,但她偏偏招惹狂风暴雨,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萧惟璟指名道姓,“沈宁,你来安排。” 韩青出来打圆场,“王妃,我们都是在战场吃过干饼啃过草根,天生肠胃糙吃不得珍馐美食,你就是递碗水喝,我们心里也是甜的。” 沈宁皮笑肉不笑,“行啊,既然你们不嫌弃,那我就自行安排了。” 萧狗都不怕丢脸,她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自信走进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庞德松现场指挥安排,“阿秀,快给王爷奉茶,泡王妃自制的花茶,让我们也跟着沾点光。” 他随后把妹妹拉到偏屋,“你跟王妃解释下,林婉月厚颜无耻跟来,跟王爷没有关系。老韩他们今天是来见王妃,吃饭什么的都是次要,相互认个熟脸就行。” 庞杏秀心生埋怨,“哥,你们来也得提前打招呼,现在弄成这样不是给王妃难堪么?” 庞德松也懊恼,“我只是在他们面前说了几句王妃的好,谁知他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而且我以为王爷不会同意,谁知……” 这下完了,王爷跟王妃的误会好像更深了。 周管家消息灵通,得知王妃要招待众将军,连忙将厨房剩的菜送过来。 厨房采买都是有数,剩三瓜两枣没啥用,但周管家居然不走了,跟着留下来蹭饭。 庞杏秀气得要死,“王妃,现在可怎么办?我们准备烧烤的食材根本不够。”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今天来的全是萧狗的心腹之臣,这是接触他们的良机,争取给他们留个好印象。 听着庞杏秀抱怨兄长,但沈宁心里却是感激,其实庞德松是在投桃报李,奠定她在众将军心中地位,不给白莲花上位的机会。 竹青同样担忧,“小姐,要不让阿秀姐拖住前院,让十一出去采买?” 天都要黑了,哪还有食材买?再说了,真让她做十六人的饭菜,不得累死她啊,才不干这蠢事。 她吩咐竹青去采半篮子蘑菇,取了部分切成样碎丁,搭配肉沫蒜头等调料炒成蘑菇酱。 林婉月臊了个没面,但还是咬牙坚持留下,装模作样来到后厨,“王妃,需我要帮忙吗?” 沈宁丝毫不给她脸,“不用,我怕你脏了我的厨房。” 林婉月气得半死,转身回前院想找萧惟璟诉苦,谁知庞德松等人跟王爷聊得正欢,“王爷,这花茶可真是妙啊,我妹子喝了皮肤水汪汪,我喝着身体舒畅,我瞧着王爷精气神都好多了。” 萧惟璟品着不错,“还行。” “王妃真是心灵手巧,以后我们都有福了。” 庞德松三句话不离王妃,吹得天上有地下无,入得厨房出得厅堂。 萧惟璟没反对,沈宁这人确实越来越有意思了。 被孤立在旁的林婉月,“……”心肝脾肺都不好了。 不到半个时辰,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面端了出来。 大碗的拌面,上面还盖着浇头,闻着香气扑鼻,旁边有小碗的汤,同样清香诱人。 沈宁热情招待,“各位,今天赶巧食材不够,我取巧做了香菇酱拌面,还有猪杂汤,你们先填填肚子,晚些还有烧烤,酒水管够的。” 不等众人开口,林婉月强行给自己加戏,“王妃,众将军可是在沙场立下汗马功劳,你以一碗拌面招待,实在太过简陋了吧?” “众位将军刚说了,在边关御敌吃草根,足可见一米一粟的珍贵,有面有汤哪里间简陋了?再说,即使食材简单了点,但却是我亲自下厨做,情义值千金知道吗?” 非得找茬,那就不要怪她了,“也是,跟你这种天天用鱼翅燕窝漱口的比起来,确实是简陋了,你要吃不下就别吃。” 林婉月一噎,“王妃,我这也是怕传出去不好,说王爷苛待了属下,不过姐姐你说的是,情义值千金嘛。” “对啊,总比你口惠实不至来得好。” 林婉月委屈,“我想要帮忙的,是王妃姐姐你不让我进厨房……” “嗯,这面真不错。”庞德松拌好面,开始大吃起来,神情惊喜道:“王妃,这浇头怎么做的,辛辣开胃香得很。” 韩青眼睛一亮,“这面吃着不但劲道还有弹性,不像我在外面吃的,片刻功夫就坨了。” “咱们军营的伙夫就该踢出去,每次煮面都煮成糊糊。要是在边关吃到这么美味的面,我上阵都能多杀一半的敌军。” “这猪杂汤的猪肝既嫩又味,半点异味都没有。”其中有位将军懂吃的,惊喜道:“王妃,这汤里放了胡椒吧?一两胡椒一两金,王妃对我等实太过厚待了。 各位,就是冲着王妃这顿饭的恩义,我们将来上阵杀敌,也得浴血奋战多取敌人首级才对!” 林婉月气得差点牙齿咬碎,这帮粗莽武夫就会捧沈宁的臭脚,不过一碗面一碗汤而已,竟然被他们吹到天上去。 可是,压根没有人搭理她,一个个边吃边夸,简直吹得天花乱坠。 林婉月眼光氤氲,却发现萧惟璟同样吃得欢,差点让她当场晕厥。 吹天上也不过是面而已,心有不甘的她拿出食盒的几份菜肴,怕被风卷残云的武夫们一扫而光,她特意摆到萧惟璟面前,“王爷,你尝尝我的手艺。” 萧惟璟内心拒绝,但碍于情面夹了一筷子。 她刚想顺势在他身边坐下,谁知沈宁走过来,“林姑娘,你如果不懂尊卑,我可以请府邸的嬷嬷教导你。” 面对沈宁突如其来的指责,林婉月委屈涌上心头,“王妃,可是婉月做错了什么?” 第60章 王妃这人能处,不玩花花肠子那套 “这个位置是你能坐的吗?”沈宁面露嘲弄,“虽然你是外室之女,但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连最基本的礼教都不懂?” “姐姐刚才不是在那边坐下了么?”林婉月满腹委屈,“而且我只是给王爷端菜而已,并没有要坐这个位置。” “你为什么老是学不乖?”沈宁冷眼相对,“能不能掂拈斤量,下次把手段使高明点,别总给自己找不痛快。” “食不言寝不语。”萧惟璟瞟了沈宁一眼,带着警告的意味,然后望向林婉月,“旁边有位置。” 她们要咬就出去咬,咬死了算对方赢,不要打扰他吃饭的心情。 被戳心戳肺的林婉月想找补回来,谁知萧惟璟已经收回目光,吃面的动作斯文而充满贵气,她只得忍着打转的泪珠,像受虐小媳妇般坐在旁边。 别看众将军高声阔谈,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不和谐的一幕,实则个个都是千里眼顺风耳。 额滴个乖乖,王妃还真是彪悍。 其实,对于王爷这桩婚事,他们虽然没有决定权,但心里都愤懑不平。 沈怀仁奸诈狡猾,明着是保皇党,实则背地里早已经站队,他设计将丑陋的女儿嫁给王爷,除了羞辱还有监视。 他们对沈宁心有顾忌,起初还以为老庞被她洗了脑,这才找借口过来吃这顿饭。 但目睹她火力全开手撕林婉月,悬着的心这才放下,王妃这人能处,不玩花花肠子那套。 刀子嘴,说话直来直去,不讲究虚头巴脑,说话做事更没有摆王妃架子,这种性子不可能是沈怀仁的棋子。 至于林婉月,那就更上不得台面了,以前还觉得她温柔懂事,可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真是不知脸面为何物。 尤其今晚似被下了降头,处处挑拨王爷王妃的关系,说话做事都透着拈酸吃醋的小家子气,尽是些后院争宠的阴私手段。 抛开低贱的身份不说,光说她的胸襟跟气度,便注定了她非但帮不了王爷,还会成为王爷的累赘。 他们同样不满意沈宁,但不娶都娶了,而且跟林婉月比起来,她无疑是闪闪发亮的金子。 只要沈宁一心向着王爷,跟沈家彻底断了关系,他们不但打心底认可,而且以后都会尊重,当然也希望她能对王爷有所助力。 总之,是可以给机会的。 个个都是饭桶,一碗拌面塞不饱,他们吃得意犹未尽,个个厚着脸皮道:“王妃厨艺了得,我等只吃了个半饱。” 别的菜没有,但面条管够。 这段时间看到走狗十一就烦,沈宁拼命磋摩他,揉面和面做面条。 这个年代鲜少有干面条,都是吃多少做多少,沈宁嫌麻烦就调好配方,让他没事就做面条晒干。 他力气大不偷懒,做出来的面条格外劲道,没几天就囤了几十斤,否则今晚她就是再厉害也难为无米之炊。 呵呵,萧惟璟想要搞她?那是不可能滴! 脸皮值几个钱?沈宁不但管够,还亲手给他们续碗。 从没见过如此平易近人的王妃,众将军好奇围在厨房前,观摩拌面的全过程。 韩青惊讶,“王妃,你为何要将面条过冷水?” “热胀冷缩,过冷水是为了让面条更爽口,表面光滑不容易沾坨,吃起来更有劲道。” 有手贱的扯了根干面条往嘴里塞,惊讶道:“王妃,干面条为什么是咸的?” 沈宁不吝赐教,“加盐不但易成型便于保存,还能收敛面筋增加韧性。” 别看个个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其实在生活中就是白痴,他们把简直把沈宁当成百科全书,甚至参观了养香菇的菌房。 天了噜,一根根腐木上,长满密密麻麻的香菇。 众人震惊,原来香菇还可以人工栽培,如果军营的伙夫能在边关做面条种香菇,他们还会饿肚子吗? 逛一圈回来,他们的眼神全部都变了,王妃简直就是蒙尘的明珠,上天给他们的恩赐。 被晾在一旁的萧惟璟,“……”额头青筋暴起。 看着众星捧月的沈宁,再瞧瞧自己精心烹饪却丝毫未动的佳肴,林婉月实在装不下去了,以身体不适为由,捂脸哭着跑了。 沈宁见她落荒而逃,嘴角泛起冷笑。 白莲花的手段是否高明,决定于萧惟璟是否配合,很显然他并不愿意降智,无计可施的她愈发拙劣,在别人眼中自然成了笑话。 呵呵,前世并非她多厉害,而且原主被降智了。 林婉月一走,空气都清晰了,气氛愈发热闹。 等消食差不多,烧烤搞起来。 沈宁伺候不了十六张嘴,她只负责烤有技术难度的乳猪,其他的现场教学。 两个炭炉搬到院子,凉风习习,花香弥漫,众人围坐在桃花树下把酒言欢。 聚会聚会,吃东西是其次,气氛才是最重要。 他们开怀畅谈,沈宁偶尔也会露两手,将自己的烤串跟大伙分享,迎来一大波的彩虹屁。 韩诚激情难耐,见王爷始终不给自己牵线搭桥,他自己蹿到沈宁旁边,“王妃,我乃北境军医韩诚,今天能得见王妃,实乃三生有幸。” 说话文绉绉的,一看就是临时憋的。 “韩军医?”沈宁嘴贱调戏,“听说你经常用烙铁给伤患止血?” 进京前,韩诚对自己医术颇为自信,经他救治而活下来的士兵不计其数,被北境更是被誉为神医。 内科不敢说,但在外科这块,他试问自己称第二,普天之下没人敢居第一,倒不是狂妄自大,而是熟能生巧,他动过的刀实在太多了。 万万没想到,有天会惨败在一根缝合线上。 他反复观察王爷的伤口,确定自己缝不出如此完美的针法,这功底实在太深厚了,连他这个天天扑在救治一线的都自愧不如。 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让王妃见笑了,烙铁止血感染极大,非必要我不敢擅自,但战场实在太残酷,有时不得不用。” 韩诚是直肠子,学不来九拐十八变那套,他拿出小截的丝线,“敢问王妃,此是何物所制?” “羊肠外层膜衣所制。” 韩诚瞬间狂热,“如何炮制?” 沈宁面带微笑,“秘密。” 第61章 沈宁,你别妄想得到本王的身体 被王妃无情拒绝,求知若渴的韩诚僵了,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众人羡慕庞德松,可以住在王府,隔三差五能吃到王妃亲手烹饪的美食,这日子简直不要太美。 他们常年生活在边关,对食物的要求仅限是吃饱,经过今天晚上才知道日子可以过得如此滋润。 怪不得老娘们总说,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先要抓住他的胃。 看来,王爷也没有逃过这劫,哪怕跟王妃表面不和,但一日三餐照吃不误。 众人三五成群,各种话题聊得不亦乐乎。 韩青离萧惟璟最远,扯了扯庞德松衣袖低声问,“老庞,外面都传王爷对林婉月用情至深,宠妾灭妻什么,可我今晚瞧着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庞德松以前也这么认为,可搬进王府才拨开迷雾见晴天,“我觉得王爷对林婉月不过念及当年的救命之恩,见她在林家实在没了活路才接回府照应,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多半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至于是谁,那不明摆着呢。 韩青震惊,没想到林婉月有这般心计。 庞德松不敢议论主子,但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像林婉月这种只会争风吃醋,手段腌臜的恶毒女人,别说想做王妃,就连给王爷提鞋都不配。 有她做前车之鉴,愈发觉得沈宁才是天选之人。 没有什么感情,是烧烤加酒联络不起来的,不止庞德松有此感慨,就连其他人也这么想,于是更加开怀畅饮。 不觉间夜深,沈宁送这帮饭桶们离开。 她挨得萧惟璟很近,“王爷,今天没整到我,心里是不是很失落?抱歉,又让你失望了!” 萧惟璟眼神凌厉,“你想多了。” 沈宁就喜欢他看不顺眼自己,却又不干掉她的样子。 “你说你何必给自己添不痛快,考虑一下把我放了呗?” 萧惟璟磨后槽牙,“丧妻那种?” “呵呵,我开玩笑的。”沈宁突然拍了下脑袋,后知后觉道:“王爷,我突然想起来,腌烤鱼前我那个了,然后忘了洗手,你今晚好像吃得挺多的……” 有洁癖的萧惟璟瞬间石化,胃开始隐隐翻滚。 十一怕有生命危险,连忙出来辟谣,“王爷,鱼是我腌的,保证干净卫生。” “沈宁!” 萧惟璟咬牙,而罪魁祸首早已溜之大吉。 夜深人静,醉意微熏。 萧惟璟回到玉清轩,想要洗漱休息,然而却被庞德松等人团团围住,他们眼中闪着炽热贪婪的光。 他就知道,沈宁绝对会邪术,他悉心栽培的部下,数年来忠心耿耿,如今却被她一顿饭洗了脑。 庞德松打头阵,“王爷,我想要轮椅。” 韩青紧跟其后,“王爷,我想要面条跟蘑菇棚。” 韩诚不甘落后,“王爷,我想要缝合线,还有手术器械。” 其他人全部围上来,异口同声道:“王爷,我们也想要……” 萧惟璟脸色五彩纷呈,连写欠条都没这么羞辱过,“滚。” 众人坚决不滚,甚至振振有词,“王爷,你跟王妃已经是夫妻。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一家人哪有说两家话的,只要你花点心思,王妃还不是手到擒来。 女人嘛,总是爱面子的,王爷你就算不替自己考虑,也得替北境的二十万将士考虑。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适时向王妃低个头没什么不可以。” 萧惟璟完美无俦的五官涨如猪肝色,但仍尽量压制自己的暴脾气,“滚。” 众人被他强大的杀气轰出来,依旧心有不堪,“王爷,我等真乃忠言逆耳,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们明天再来。” 萧惟璟被气狠了,点了安神香都失眠。 想到连安神香都是沈宁的,气得将香炉踹倒。 沈宁也气着了,再次举行罢工抗议。 这段时间薅了不少剑谱跟心法,刚好沉淀提升。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别看韩诚长相斯文,骨子里却是个偏执的人。 他为医狂,他为医疯,他为医哐哐撞大墙,不但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接连骚扰萧惟璟,甚至买了一大盆的羊肠找上门,“王妃,还请赐教。” 竹青闻着腥臭的味道,扶着墙吐。 沈宁无比淡定,“教了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韩诚懂了,症结在王爷身上。 于是,愈发疯狂纠缠萧惟璟,“王爷,北境是你的封地,北境百姓是你的子民,属下恳请你为了百姓福祉,就请牺牲一下自己吧。” “怎么牺牲?”萧惟璟肺管子被戳烂,“要我的命吗?” “王爷言重了,你跟王妃是夫妻,夫妻之间哪能取人性命的。”见王爷不开窍,庞德松隐晦道:“你给王妃送给绫罗绸缎,首饰珠宝什么的,然后在陶然院留宿,这事不就水到渠成了么?” 王爷聪明一世,这种事怎么还让他们来教呢?唉! 拒绝卖身的萧惟璟脸色铁青,“滚!” “王爷,王妃是你的妻子,虽然说脸上有斑,但女人嘛,吹了灯都一样。” 萧惟璟将案桌上的竹卷砸过去…… 庞德松等人极有耐心,他们转而找到周管家,以王爷的名义往陶然院送东西。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沈宁是个有格局的,手里捏着十几万嫁妆,哪得瞧得上这些瓜皮。 吃不好睡不香的萧惟璟邪火不断喷涌,隐隐感觉病又要发作了。 初九担心他的身体,忍不住忠言逆耳,“王爷,要不你就从了王妃吧?” 嘴瓢的下场很惨,初九的人脑子差点被打出狗脑子。 不过,萧惟璟最终还是登门了。 太阳穴突突跳,将他们想要的罗列出来,黑着脸道:“你开个价。” 沈宁失笑,原话奉还,“我这人对钱不感兴趣。” 萧惟璟神情冷凛,“你想要什么?” 他爱装,她打太极,“我想要什么,王爷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萧惟璟面露鄙视,忍不住警告她,“沈宁,你别妄想得到本王的身体。” 第62章 沈宁如释重负,她的小命就算保住了? 沈宁看他的眼神,跟看神经病似的。 她知道大反派自信,但没想到他居然普信! 好吧,他玉质金相,刀削斧凿的五官硬朗阳刚,确实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王爷,我这人有洁癖,没有跟别的女人共用男人的习惯。”沈宁迷之微笑,“再说,新婚洞房夜那晚,我不是已经得到你身体了么,现在想起来还膈应呢。” 见他脸色难看得厉害,她还不忘补刀,“抱歉,感觉不怎么好。” 萧惟璟炸了,差点没一掌劈死她,“沈宁,你找死!” 果然,男人都很介意这一点,纵然是能屈能伸的大反派,同样也不例外。 忍辱负重多时,沈宁的身手比泥鳅还滑。 萧惟璟深呼吸,“开出你的条件。” 娱乐环节结束,沈宁跟着认真起来,目标明确而坚定,“和离书。” “不可能。”萧惟璟断然拒绝。 筹码在沈宁这边,“王爷,你理解韩诚的良苦用心吗?那种明明用尽全力抢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同袍兄弟死在眼前的痛苦?” 萧惟璟鄙视,“医者仁心,你应该公开秘方,让更多的人及时得到救治?” “那些是你的士兵,他们在替你卖命打仗,最该保护他们难道不是你吗?”沈宁哂笑,“而我,不过是一个在你眼皮子底下小心翼翼讨生活的人,哪天你一个心情不快,我这条小命或许就没了。 你明明有条件保护为你卖命的人,却自私自利要求我公开秘方?我连自己的命都捏在你手里,凭什么要大公无私保护你的人?” 萧惟璟被她的狡辩气笑,“沈宁,我真要杀你,你还能活到现在?” 沈宁直勾勾盯着他,“王爷,你扪心自问,真的没有在某个时刻对我动过杀念?或许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萧惟璟心一凛,神情愈发难看,“那你呢?”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她当然想杀他,做梦都想! 谈判陷入僵局,两人相视无言。 萧惟璟理了理思绪,“并非我刻意刁难,而是和离绝无可能。” 沈宁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她试着分析当前的困局。 萧惟璟是皇帝跟皇子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想要请旨和离不是件容易的事,只能徐徐图之。 可事情总是要解决,她不能让自己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思来想去,她换了种谈法,“王爷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要一张护身符。”沈宁加重语气,“保命的。” 萧惟璟盯着她透亮晶莹的眼睛,两人眼神在空中交汇,一个霸道,一个无畏。 不得不承认,她是个聪慧而且善于扮猪吃老虎的人,想来早已看透自己的筹谋,这样的人放出去很危险。 “沈宁,你已经嫁进晋王府,这辈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但沈家是你的血亲,对你更有养育之恩。”萧惟璟神情严峻,“朝堂波谲云诡,如果哪天晋王府跟沈家起了利益冲突,你会护着哪头?” 不愧是大反派,这话既是试探又是敲打,同时也是道丧命题,每个高门贵户的外嫁女都要经历的。 沈宁没有任何犹豫,“那个曾经爱你慕你的沈宁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冷血又自私,除了自己我谁都不爱,只想为自己而活,不管你们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参与。” “沈家对你宠爱有加,这话若是被沈丞相听见,那得多伤心的。” 沈宁放烟雾弹,“爹娘若真对我宠爱有加,为何对姐姐严加管教,却对我放任不管?让我成为愚蠢无脑的草包,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萧惟璟冷笑,“所以,你的保命符为谁而求?”这个倒是有脑子的。 “为我自己。”他是绝对不要放过便宜爹的,求了也白求,何况她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萧惟璟神情锐利,“你觉得我会害你?” “世事无常,人心难料,我不敢叵测王爷心思,但王爷手下高手如云,哪天我若有性命之危,也能未雨筹谋不是?” 萧惟璟沉思,她是沈怀仁的女儿,所谓斩草除根……但如果她交出来的医术真能救很多人,放她一条生路也未尝不可。 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但眼前的她严格来说并不是真的沈宁,真到了那一天,他下得去手? 萧惟璟并非心慈手软之人,她至今为止各种小动作不断,但实质并未做出对他有害的事。 一日三餐,给他伤口缝合,她所做的种种都带着目的,可他确实是受益者。 “可以。”但沈怀仁这条命他要定了。 “空口无凭,字据为证。” 经过欠条的羞辱,萧惟璟接受能力大大增强。 沈宁亲自执笔,洋洋洒洒一大页。 怕他言而无信,她添了很多附加条件,将所有的漏洞都堵上。 要知道,反派都奸诈无比,像什么他可以不杀她,但没说他的部下不杀她什么的,提前扼杀在摇篮里。 萧惟璟气不顺,“沈宁,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哈哈,我连自己都不相信呢,就信白纸黑字。” 萧惟璟也不是吃素的,“若你自己找死,跑去杀人放火,难不成我也要为保你性命而罔顾王法?” 两人你来我往,各自堵上不利于自己的漏洞,这才签字画押。 沈宁如释重负,她的小命就算保住了? 她紧紧捏着契约,突然间眼眶泛酸。 萧惟璟微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欺负了她? 签归签,他心里却怅然若失,感觉好像失去了什么。 心里涌起情绪,他开口道:“沈宁,既然说开了,以后请别再阴阳怪气。”他并非心胸狭隘之人,更不喜欢女人没事找事。 沈宁神情痛快,“王爷,咱们现在是合作关系,虽然做夫妻没感情,但有些事还是要掰开讲清楚,我对你没意见,更对王妃之位没念想,只要你保证不让林婉月找我茬,我就不会给你找茬。” 萧惟璟,“……” 她不太相信大反派的契约精神,敲打道:“王爷,这次合作我是做出巨大牺牲让步,希望你能遵守今天的承诺,否则哪一天我真要死了的话,这份契约便会公告天下,让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第63章 沈宁是第一个敢威胁他的女人 很好,沈宁是第一个敢威胁他的女人。 萧惟璟想将她的脑袋拧下来,“本王在你眼里竟是出尔反尔的人?” “你别生气啊,我这人喜欢把丑话说前头,先小人后君子嘛。”沈宁无视他的怒意,从容道:“我相信王爷会信守承诺,所以你压根没必要生气,除非你心里真是这样想的。” 萧惟璟脑壳疼,“滚。” 沈宁轻笑,“这是陶然院,王爷又不给和离书,想让我滚哪去?” 萧惟璟从没对女人起如此杀心,鹰隼般阴冷锐利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哼。”他挥挥衣袖,起身离开。 哼?大反派居然还有点傲娇的味道,沈宁差点没笑出来。 见他要走,她连忙叫住,“王爷,我们可以谈别的交易。” 合作还算顺利,当然要趁热打铁。 萧惟璟彻底失去耐性,“沈宁,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答应不取她性命,并且加以保护,这已经是他的极限,她休要再得寸进尺。 “哎呀,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能不能有点耐心?” 爱作死的某人扯着他的衣袖拉回来,唠叨道:“你这脾气若不控制,迟早会反噬,既害人又害己。” 没错,他的下场就是喷血暴毙,男女主角纯属捡漏。 萧惟璟强行压下杀人的冲动,“有话快说。” “我想出去找活赚钱。” “休想。”萧惟璟没得商量。 “你先听听我的条件。” “不可能。”堂堂王妃出去找活赚钱,置他的颜面于何地? “萧惟璟,能不能听我好好说话?” 被指名道姓的某人,用冰碴子还冷的眼神盯着她,王霸之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沈宁缩了缩脖子,“刚才你还说医者仁心,让我公开医术治救更多的人,怎么现在又不同意了?” 他有说过吗?不记得了。 “咱俩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我不可能靠你养活一辈子。” “王府不缺你这口吃的。” “高兴就让厨房送鸡鸭鱼肉过来,不高兴就扔废院自生自灭?” “这破坎过不去了是吧?”萧惟璟冰冷的眼神扫过来,“若你是本王,被人算计娶亲,你会怎么做?” 被迫娶亲,夺权架空,沈宁当然能够理解,再说她只是就事论事而已,“王爷,我只是打个比喻而已,咱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我的话,也不想被人扼住咽喉吧?” 冷哼,他不可能是沈宁,而且男女本就不同。 “你就不想听听我拿什么交易吗?” 她爱说不听,要是答应算他输! “我有麻沸散的秘方。” 萧惟璟神情鄙视,说得好像谁没有似的。 “你们的麻沸散不行,不但有痛觉,药物还有副作用,容易伤到大脑或神经。” 她说的是事实,很多士兵术后会出现症状,有反应迟钝的,有手脚发抖的,有人养段时间能恢复,而有些人永远都无法康复,只得退役回家。 可若不服用麻沸散,他们连手术都撑下过去,只能两害取其轻。 “我手里的秘方就不同了,不但没有痛觉还跟睡着无异,而且不会伤到神经或大脑。”沈宁王婆卖瓜,“王爷,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这可是绝世秘方,只要你不干涉我外出赚钱,我就可以无私奉献出来。” 萧惟璟冷笑,“你的秘方哪来的?” “无可奉告,你就说答不答应?” 棱角分明的唇轻启,冷漠而绝情,“休想。” 这让沈宁傻眼,飞快转着脑子,据理力争道:“我可以女扮男装,绝不影响王府的名誉。” 萧惟璟答非所问,“既然你的秘方如此厉害,为何给我缝合时不用?” 呃,当然是想折磨他呀,但她不可能说实话,“你受伤事出突然,血喷如柱压根来不及准备。” 信她才有鬼,连缝合线都提前准备了,会没有麻沸散? 见他不信,沈宁继续睁眼说瞎话,“王爷内力暴走肺腑受伤,一旦服用麻沸散会减弱器脏功能,导致供血不足反而更危险。” 萧惟璟讥讽,“你刚才还说,秘方对身体没有危害。” 两人八字不合,见他说话不客气,沈宁也不装了,“王爷,你身体的情况自己清楚,我的秘方对受伤的器脏即使有伤害,也是术后能恢复的。 既然你不愿意给自己的士兵福祉,那我就不强求了,卖给其他人赚得更多。” 钱钱钱,她掉钱眼里了。 沈宁用眼神杀他,他是没掉钱眼里,有本事别欠她嫁妆啊。 尖牙利齿,浑身长刺,这要是换别人不知在他手里死多少回了。 四目相对,火花带闪电。 萧惟璟行事谨慎,“麻沸散拿来。” 技术在手,沈宁不怕偷走,果断给他一瓶,“药期三个月,过时不得服用。” 谈判的筹码在他手上,萧惟璟压根不着,瞧她头铁蛮横的模样就火大,冷着脸离开。 什么德性,狗男人!下次让他跪下叫爸爸。 沈宁将保命符藏好,倒在榻上如释重负,仗打到现在不容易啊。 萧惟璟喜怒无常,不能将他想得太有底线,日后非但不能松懈,还得要叠更多的保命符。 唯有和离,才能真正脱离危险,还得一步步筹谋才行。 纯交易而言,萧惟璟并不吃亏,反而还是大赢家,可偏偏心里积憋得慌。 想到沈宁得逞的嘴脸,他就恼得牙痒痒,心底涌起莫名的躁郁。 刚回到院子,庞德松等人齐刷刷等着,眼神纷纷投过来,声音哀怨无比,“王爷。” 来了,又来了,被逼卖身的羞耻感。 瞧瞧这一张张无耻的嘴脸,多少年并肩作战,歃血为盟的情义,如今却因为沈宁的一顿饭,全部倒戈相向,非得逼死他才甘心。 “滚!”恼羞成怒。 他们不滚,跟不断牺牲的人命,忍冻挨饿的士兵比起来,脸皮算什么东西? 王妃是没瞧上他们,要不然他们早就献身了。 “王爷,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萧惟璟盯着没脊柱的叛徒,“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王爷读的书多,他们说不过,反正今天敢来就没想过要脸。 萧惟璟回到书房,花很长时间平复心情,然后开始点名,“庞德松。” 第64章 你马上请王妃过来 庞德松推着轮椅进来,眼巴巴的。 “你等会去找沈宁,要轮椅的制作图纸跟组装方法。” “谢王爷。”庞德松欢天喜欢,笑起来跟傻缺似的。 萧惟璟面若寒冰,盯着他不说话,目光带着威慑。 庞德松后脊梁发凉,连忙道:“请王爷放心,此事我宁可烂在肚子里,也绝不向外人吐露半句。” 第二是韩青,萧惟璟冰冷的眼神将他戳得千疮百孔,“你下午去找沈宁,她会教你做面条种蘑菇。” 韩青欣喜若狂,连忙表忠心,“请王爷放心,此事我宁可烂在肚子里,也绝不向外人吐露半句。” 一个个进来,再一个个出去,彼此守口如瓶,却又心照不宣,同时感动得热泪盈眶。 王爷为了北境的兄弟,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最后一个进来是韩诚,萧惟璟多看他一眼都嫌烦,如果他的医术够厉害,又岂会有自己今日的耻辱。 “你大后天去找沈宁,她会传授羊肠线的制法,还有那些器械。” 韩诚刚想感激涕零,谁知萧惟璟又掏出个瓷瓶,“这是麻沸散,喝能晕睡无痛觉,对大脑跟神经没伤害,你找个机会试一下,验明情况是否属实?” 韩诚两眼放光,“王妃给的?” 萧惟璟脸色极为难看。 韩城浑然不觉,打开瓶塞瓶起来,淡淡的药香味,但丝毫闻不出成分,“蒸馏提粹?王妃给的果然是极好的。” 被戳肝戳心的萧惟璟,“滚。” 韩诚抱着瓶子连滚带爬,刚出院子想要自己扎一刀,然后试试药效,谁知差点撞到周管家。 周管家心急如焚,领着奴仆匆匆往前赶,“快,去请贺府医。” 韩诚追上去,“周管家,发生何事了?” “我家侄儿上房顶修葺,不小心摔下来,人倒是没摔坏,但撞上尖锐的篱笆把腿给扎透了。” 韩诚眼睛发亮,“在哪?” 周管家顿悟,韩诚可是军医啊,本事应该不比贺医术差吧? “韩军医,铁牛是我家侄子,家里就他这根独苗,你可得救救他啊。” 韩诚迫不及待,“好说好说,快带我去。” 等两人赶到时,贺启轩已经先到一步。 周铁牛的右腿被大拇指还粗的篱笆尖端穿透,鲜血染透裤子,坐在地上痛苦哀嚎。 篱笆有点长,稍微一动就扯到伤口,血流得更快了。 贺启轩将他大腿上方绑紧,“别乱动,我帮你把篱笆拔出来。” 见他手伸向篱笆,匆匆赶来的韩诚的大声喝止,“住手!” 贺启轩认识他,微微蹙眉道:“韩军医,你怎么来了?” 两人严格来说是师兄弟,拜的同一个师祖,同门不同师父,韩诚进门晚但悟性很高,连师祖都夸他有慧根。 平时没啥交集,更谈上感情。 当年本该选拔当军医的贺启轩,但前线实在太苦而且随时有生命危险,贺家死活不同意,倒是刚进师门不久的韩诚毛遂自荐。 同门纷纷夸韩诚高风亮节,弄得贺启轩很是没脸,打那起便有了嫌隙。 虽然同为医者,都在王爷手下效力,但走的道路却完全不同。 贺启轩是府医,为王府的人医治是他的职责,如今却被韩诚打断,心里顿时不悦,“铁牛的伤很重,必须尽快拔除篱笆止血。” 韩诚观察伤势,皱眉道:“篱笆太长,中间还有竹结,要削短才能取,否则造成创口拉伤。” “截短篱笆需要很大力气,同样会造成创口挤压拉伤,到时会造成更大的出血。”这是他的病人,韩诚有什么资格指指点点? “只要把篱笆两端固定住,截短时不会产生很大震动。” 几年不见,没想起贺启轩非但止步不前,甚至还恃才自傲,他处理王爷的伤就犯了大忌,若非王妃及时进行缝合,而是让他进行烙铁止血,指不定王爷坟头已经长草。 没想到,他非但不反省,处理外伤仍如此鲁莽听不得意见。 贺启轩不禁来气,“伤口离大动脉很近,甚至有可能已经伤到大动脉,你拿什么固定篱笆,才能保证截短时不产生震晃?” 韩诚处理贯穿伤在行,他手里当然有械具,只是留在北境没带回来而已。 “正是有可能伤到大动脉,更应该要将篱笆截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韩诚突然想起,王爷给他看的医械图,刚好有可以固定篱笆的钳子,顿时吩咐道:“周管家,你马上请王妃过来。” 贺启轩本来还带有几分克制,听到韩诚要请沈宁过来,心中的不满瞬间爆发。 沈宁根本不会医术,上次抢了他医治王爷的功劳不说,居然还巴结笼络韩诚这种恃才狂妄之徒,真是不拿他人性命当回事。 行啊,既然韩诚非要替沈宁强行出头,那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他冷冷起身,对周大娘道:“周婶,铁牛的伤很棘手,既然韩军医说王妃医治高超,那就请王妃来治吧。” 说完撒手不管,带着药童离开。 周大娘顿时急了,她不认识突然出现的韩诚,但听说王妃会治病,吓得拦住贺启轩不让走,“贺府医,我儿子还等着你救治呢,你不可能不管呀。” 王妃是出了名的貌丑草包,虽说嫁给王爷后性情大变,嘴皮子利索怼天怼地,甚至还敢手撕王爷的心上人,但她怎么可能会医术? 相反,家里有个头疼脑热都会去找贺府医,他待人接物极好,不管什么病痛,几剂药下去就好了。 不敢说是神医,却是在京城排得上号的。 儿子命在旦夕,她说什么也不肯放贺启轩走,甚至扑通跪在地上,“贺府医,求你救救我儿子,我全家就这么根独苗,他还没有娶妻生子,可不能丢了性命啊。” “周婶,并非我不愿意治。”贺启轩满脸为难,“而是刚才韩军医说我不该直接拔篱笆,否则你儿子会有生命危险,只有王妃才能救铁牛。” “我不认识什么韩军医,更不相信他的话,我只认贺府医你这个人,你要再不治我儿子,他就真的没命了……” 第65章 沈宁隐隐听到蛋碎的声音 周大娘边哭边朝贺启轩磕头,哀求他赶紧救人。 贺启轩神情无奈,“不是我不救,是有人不让我救。” 韩诚,“……”都多少年了,他还是这样阴阳怪气。 周大娘顿时将矛头指向韩诚,含泪的面庞变得愤然,“韩军医是吧?王妃根本不会医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由王妃来治岂不连性命都没了? 铁牛是我生的,我愿意让谁治就让谁治,你凭什么指手画脚?要是耽误了我儿子治疗,让他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赔得起一条命吗?” 见韩诚遭到连珠炮般的指责,贺启轩眼中闪过丝得意。 他就是这鬼德性,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老爱抢他人的病患,动不动就做教师爷。 不止周大娘指责,连周大叔也加入行列,气愤交加让韩诚别多管闲事。 听着儿子痛苦哀嚎的声音,夫妻心都要碎了,连周管家在旁边劝说都不管用。 韩诚识趣闭嘴,但本着救人的心并没有离开。 在周家夫妻连着磕头乞求下,贺启轩这才勉为其难答应,“若非这一耽误,我已经将篱笆取出来了。现在伤情被耽搁这么久,真要有个好坏可不敢说,但我会尽力想办法。” 周家夫妻吓出冷汗,对韩诚的怨念又深几分,愤愤瞪了他一眼。 韩诚,“……”是,他咸吃萝卜淡操心。 贺启轩重新蹲下,想再次徒手拔篱笆,让药童准备止血的帕子跟金创药。 与此同时,沈宁被请到现场。 见贺启轩准备徒手拔篱笆,沈宁震得差点眼珠子掉出来,“庸医!” 韩诚忍俊不禁,“王妃好眼力。” 两人站到旁边,沈宁低声问道:“他的伤情如何?” “贯穿靠近大动脉,但从出血量看估计还没伤到大动脉,但篱笆锋利且竹结多,拔取非常危险。” 庸者牛逼,贺启轩的无知跟手拿菜刀砍电线有什么区别? 见王妃现身,周大娘瞬间紧张万分,战战兢兢走过来,语带哭腔道:“王妃,我就这么个儿子,求求你就让贺府医治疗吧?你的恩德,我们一辈子会铭记在心。” 说着,砰砰三个响头。 恕沈宁孤陋寡闻,怔了下才明白她的意思。 “你放心,贺府医医术出神入化,是举世闻名的神医鬼才,本王妃相信他肯定能救你儿子。” 她别的没有,但职业操守绝对杠杠的,在没征得病患家属同意或极特殊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实施手术的。 家属抵触情绪强烈,她不做有违医患和谐的蠢事。 “谢谢王妃体恤。”周大娘又是三个响头。 那头贺启轩握住篱笆,却时刻提防沈宁,谁知她突然来了那么一句,正准备往外拔的手突然一抖…… “啊……” 周铁牛发出凄厉惨叫,鲜血突出泉涌。 剧烈的疼痛让他拼命挣扎,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都摁不住,周铁牛下意识抬起另一脚向贺启轩踹过去。 不偏不倚,踹中贺启轩两腿之间。 周铁牛脑子比较憨,大字不识只能干粗活,空有浑身蛮力,加上剧烈疼痛让他力气暴增。 这一脚下去,沈宁隐隐听到蛋碎的声音。 贺启轩被踢飞出去,砰地倒在地上,身体抽搐痉挛。 沈宁啧啧摇头,“他哪来的自信?”连处理外伤最基本的步骤都犯错误。 韩诚跟着摇头,“他对内科还行,外科根本不在行。” 不止是他,其他大夫同样如此,故而外伤患者死伤很多,唯有战争前线的军医才擅长外科,但基于残酷的环境,死亡同样居高不下。 见儿子血流如涌,周大娘哭得肝肠寸断。 而贺启轩痛到缩成一团,身体痉挛抽搐,连爬都不起来,更别说再替周铁牛治医。 就算能爬起,以他的狭隘胸襟,只怕多半会见死不救。 见侄子危在旦夕,周管家急得满头大汗,求救的目光望向韩诚,“韩军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刚才我弟弟弟媳不会说话多有得罪,还请你大人有大量,我就这么一个侄子。” 医者,百味人生。 韩诚见过形形色色的病患家属,心态强大到并没将周大娘夫妻寒心的话搁在心上,只不过周铁牛被篱笆穿透的伤口不小,需要缝合才能止血。 他不由望向沈宁,迫不及待想要见证奇迹。 你情我愿的事,沈宁没什么好说的,这种贯穿伤对韩诚来说不难,她就不凑这个热闹了,省得挨白眼讨人嫌。 她打了个哈欠,转身离开。 刚转身,差点跟萧惟璟撞个满怀。 萧惟璟路过花园,被惨绝人寰的声音吸引过来。 沈宁紧急刹车,只差了那么点点跟他撞上。 看着眼前人仰马翻的血腥一幕,萧惟璟开口问,“怎么回事?” 周管家连忙据实相告,语气恭谨而卑微,“王爷,还请救铁牛性命。”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萧惟璟不解,为何放着擅长外科的医军不用,反而让贺启轩来解决? 他抬手指向韩诚……旁边的沈宁,命令道:“你来。” 沈宁不想掺和,不过想到还没卖出去的麻沸散,勉为其难答应下来,但作秀还是要的,“既然王爷相求,我岂敢不从,只是不知病患家属是否同意?” 萧惟璟,“……”一天不装会死? 周大娘打心里不乐意,连贺府医都治不了,王妃她怎么可能? 但王爷的命令谁敢不从?她浑身瑟瑟发抖,却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儿啊,她苦命的儿,今天这个坎怕是过不去了。 沈宁也不废话,沉声吩咐道:“准备个干净的房间,里面的东西用醋或酒擦拭消毒,给我跟韩军医各准备套干净的衣服。” “给我也备一套。”萧惟璟加了句。 沈宁上前给周铁牛把脉,仔细检查伤口,万幸还没伤到大动脉。 跟韩诚的判断相同,当务之急是剪断一则的篱笆,降低拔取贯穿物会伤到大动脉的可能。 两人简扼交流,做了大致的手术流程。 韩诚经验丰富,内行沟通毫无障碍。 干净的房间很快准备好,周铁牛喝了半瓶麻沸散,很快陷入沉睡。 第66章 属下不要狗屎,属下只想要王妃 将铁牛扶坐在椅上,沈宁给伤口及篱笆做消毒。 韩诚臂力大且稳,用钳子紧紧夹握住篱笆两端,“剪。” 沈宁有些犯难,老篱笆粗且硬,但手里的刀却不能一刀截断,反复切割造成大动脉破损的可能性很大。 一旁的萧惟璟开口,“我来。” 说着掏出柄削铁如泥的匕首,消毒之后一刀下去,动作快若闪电,轻松如切豆腐般。 沈宁,“……” 她握住篱笆,屏住呼吸往外拔,鲜血飙了出来。 韩诚快速进行止血消毒,沈宁准备缝合。 一切配合得天衣无缝,韩诚看着她熟稔的缝合动作,瞳孔逐渐放大,眼睛只剩狂热的光,不停咽着口水。 看着他没出息的样,萧惟璟突然想踹一脚。 缝合很简单,沈宁将另一端的伤口交由韩诚处理。 韩诚本就是这方面的天才,刚才只是几眼而已,已经观摩到要领,不但完成任务,还趁沈宁收拾器械时偷偷顺走一扎缝合线。 虽然王妃会教,但他已经迫不及待。 全程目睹的萧惟璟踹了他一腿,“……”德性! 顺手牵羊的韩诚耍赖,他凭本事顺走的,凭什么要还回去?而且,王爷这一脚不能白挨。 贺启轩差点半条命都没了,不过还是强忍痛苦坚持着,由药童搀扶着到门口等候。 他不相信,沈宁每次都会这么好运。 只要手术失败,就能揭穿她虚伪的面目,要是把铁牛的性命搭上,指不定王爷一怒之下将她逐出府。 到时,就没有人跟婉月争了。 房门被打开,周大娘夫妻俩顿时围上去,神情担忧万分。 韩诚轻舒口气,“篱笆取出来了,这几天需要安心调养,过半个月就没事了。” 周大娘夫妻喜极而泣,扑通又给韩诚跪下,“谢谢韩军医不计前嫌救我儿,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救你们儿子的不是我。”韩诚噙着淡淡笑意,“今天若不是王妃,你们的儿子极有可能会性格不保,要谢就谢王妃吧。”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面面相觑,王妃真的会医术? 贺启轩五雷轰顶,面色发青摇摇欲坠。 不,这不可能,沈宁明明什么都不懂! 对,一定是韩诚暗中帮她,将所有功劳安在沈宁身上。 周大娘想到自己说过的话,顿时臊得没脸,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不过既然儿子性命保住,心存感激的她对着沈宁又是一通磕头,“贱妇谢王妃救命之恩,王妃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之前是我猪油蒙了心,说了冲撞王妃的话,还请王妃宽恕。” 说话,甩了自己两巴掌以示谢意。 这类病患家属,沈宁早已见惯不怪,写好药单交代医嘱就离开。 贺启轩面色灰败,眼睛却闪过愤懑不甘,沈宁自然不会放过捶他的机会。 擦肩而过,她从鼻腔里发出充满讥讽的声音,“哼!” 庸而不自知,是医者之耻,想到前世他对原主做过的事,沈宁在心里冷笑,不把他“神医”的皮扒下来,她的名字倒过来写。 韩诚有样学样,发出同款满是讥讽的声音,“哼!” 萧惟璟刚才全程旁观,对因龃龉而产生的拖迟治疗心生疑惑。 不管是沈宁还是韩诚,处理周铁牛的外都伤游刃有余,为何贺启轩会犯大错误? 这么严重的贯穿伤,居然不提前喂食麻沸散?是事发突然忘了,还是身份不同区别对待? 不管哪一个,都不是医者该有的操守,何况他眼神里有不该有的情绪。 萧惟璟突然想起沈宁的话,她喝的药真是绝嗣汤而非堕胎药? 刚到门口,林婉月施施然走来。 沈宁无语,她真是无时无刻,不余遗力想要搞事。 被动挨打不是她的风格,沈宁有心隔应她,转身回眸娇声道:“王爷,你晚上想吃什么?” 萧惟璟一怔,看她的眼神跟见鬼似的。 沈宁嫣然微笑,声音温柔无比,“妾身亲手给你做。”今天露了一手,晚上拼命灌他酒肉,麻沸散这笔交易估计就妥了。 她这一笑,宛如千树万树梨花开。 萧惟璟被晃了眼,胸口似被重拳砰过来,有种窒息的慌张,半晌才开口道:“烤鱼。” 她做的烤鱼与众不同,先烤焦再放进器皿中用碳火慢煮,再往里面添调味料,加各种各样的佐菜。 味道辛辣,鱼肉鲜嫩,让人回味无穷。 “好的。”沈宁态度殷勤,热情邀请道:“今晚,妾身恭候王爷大驾。” 转身,看到林婉月来不及掩藏的嫉妒哀怨,以及恨不得她活剐的狰狞面目。 这贱人,她居然又勾引王爷,而且王爷还要留宿? 只要白莲花不痛快,沈宁就痛快无比。想看她的笑话,做梦去吧! 不等她行礼,沈宁跟斗胜的公鸡般,带着戏谑扬长而去。 林婉月翻来覆去就这几招,能不能换点有新意的? 路过花园,意外摆了很多精致的盆栽,应该是下人见天气不错,从院子里搬出来晒太阳的。 沈宁被其中一盆紧紧吸引住目光,居然是朝天椒。 一颗颗红色辣椒,在绿叶簇拥之下,纷纷露出朝天姿势。 辣椒树被修剪得很好,红色果子紧密排着,似一朵朵绽开的鲜花。 这个年代还没有辣椒,百姓想要辣味只能拿姜,麻椒,茱萸替代,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沈宁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端起就跑。 萧惟璟回到书房,韩诚阴魂不散跟进来,两眼直冒绿光,激动到双拳紧握,“王爷,我想要!” 遇到这疯子,萧惟璟再好的修养都没了,口不择言道:“狗屎给你,要不要?” 他还没从今天的折辱中走出来,韩诚居然又狮子大开口。 “属下不要狗屎,属下只想要王妃。” 尚不知麻沸散效果如何,但他观察到周铁牛全程睡着,不管拔取篱笆还是缝合都没有任何知觉。 现有的麻沸散药效远不如王妃自制的,外伤士兵处于半昏迷状态,他们不但有知觉身体还会本能反应。 记得他刚到前线不久,给腹部中刀的伤兵处理伤情,过程中伤兵突然挣扎,导致肠子被刀尖刺破,秽物污染腹腔最终感染而亡。 韩诚的话刚出口,就遭到萧惟璟的死亡凝视,吓得连忙改口,“王爷,我对女人不感兴趣,是想要王妃手里的麻沸散秘方。” 第67章 王妃今晚为你洗手做羹汤 现有的麻沸散弊端太多,韩诚数年如一日钻研,想要做出更好的配方,但效果并不明显。 萧惟璟没正面回答,“你觉得她医术如何?” 若论外伤医治,韩诚向来张扬,但今天得见沈宁的身手,不禁佩服到五体投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是王妃不嫌弃,属下愿拜她为师,若能习得一二,必将造福一方百姓。” 今天不过牛刀小试,但可见其功法之深。 在医术领域,王妃就像座宝藏,而他不过星海一粟。 萧惟璟深知他的乖张秉性,若非真心佩服他人,是绝对不可能谦逊低头。 他若有所思,突然开口道:“替本王开剂堕胎药。” 韩诚错愕,下意识拒绝,“堕胎药伤身,尚不知孕者情况,属下不敢胡乱开药。” “不过一剂药而已,为何这么多讲究?” “是药三分毒,需知孕者的月份,身体情况及是否有其他病疾,才能对症下药,否则药量一旦过重就会造成受孕者身体亏损或再难受孕。” 萧惟璟微怔,“依你之见,贺启轩医术如何?” 师出同门,韩诚却丝毫不掩饰轻蔑,“恕属下直言,贺启轩内科确有建树,性格温和却自视清高,将病人分三六九等,治病救人唯喜怒而论。” 招募贺启轩入府是宜妃拿的主意,说是自家人要相互照顾,当时萧惟璟在北境驻扎,两人虽不交心但自幼相识,况且接到信时已成定局,故而并没有反对。 但韩诚的话,让他眉头蹙起。 韩诚不管他怎么想,反正麻沸散要定了,“王爷,王妃今晚为你洗手做羹汤,不如趁机抓住机会,我相信……”男人嘛,都懂的。 “滚。” “王妃已经答应给缝合线,又岂会在乎麻沸散,只要王爷你好好怜惜她……” “滚。” “王爷,事关边境二十万将士的性命安危,还请王爷再牺牲一次!” 萧惟璟拔剑,朝他狗头砍来。 韩诚抱头鼠窜,只要王爷一天不答应,他绝对不离开王府,跑到庞德松的院子赖着不走,“老庞,王妃是个厉害的,咱们得勠力同心。” “谁说不是。”林婉月倒是其次,可惜王爷跟沈怀仁仇深似海,而王妃嫁进王府的方式不得当,这才造成今日的局面。 庞德松拿着图纸爱不释手,心血来潮照着将轮椅拆了。 咦,怎么安装不进去呢? 上阵杀敌他在行,却拿这种精细活没办法,最后还是韩诚帮助下才勉强装上去。 得知出自王妃之手,韩诚再次被震撼,“王妃怎么如此厉害?” 庞德松的命是韩诚保住的,两人兄弟情深无话不谈,低声道:“保密,王妃是墨家外门弟子。” 他看中的并非轮椅,而是想追踪到墨家人,打造失传已久的战争神机,而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王妃彻底变成自己人,奈何王爷不屑用这种手段。 女人嘛,吹了灯都一样,王爷怎么就食古不化呢? 再说了,王妃比起那些莺莺燕燕不知强多少,简直就是为王爷量身打造的。 下午,周管家有事禀报。 萧惟璟顺嘴问,“上午受伤的人,情况如何?” “谢王爷关心。”周管家很高兴,“王妃可真是神了,铁牛醒来之后居然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还是过了半个时辰,等药效过后才感觉到痛。” 萧惟璟略感惊讶,没再说话。 他前脚刚走,韩诚又来找死,“王爷,周铁牛醒了,意识清醒无比,肢体没有迟缓现象,王妃的麻沸散果然对身体没危害。” 他神情亢奋,眼珠子泛着血红,手里握着精致的木椟,激动无比道:“王爷晚些时候要到王妃的院子,我们特意为你精心准备了件礼物,保准王妃会喜欢。” 出自玉春楼的步摇,全京城最贵的首饰店,就没有女人不喜欢的。 萧惟璟知道他打什么主意,直接发出暗卫诏令,“杀无赦。” 不等初九现身,韩诚拔腿就跑,“王爷,请三思。” 萧惟璟打开木椟,是只金光闪闪,镶金嵌玉的步摇。 韩诚的饷银都花在医术上了,其他人也是兜比脸还干净,如此贵重的步摇,应该是他们凑钱买的。 很好,联手把他卖了。 萧惟璟将步摇扔到旁边,林婉月或许很喜欢,但沈宁……呵呵。 十一硬着头皮前来,“王爷。” “说!”要是他也叛变,可以自戕谢罪。 “王妃她……”十一踌躇,支吾道:“端走你最喜欢的那盆海椒花。” 萧惟璟惊讶,海椒花是南方海岛附属国进贡的,他谈不上喜欢与否,但御赐之物只能悉心照料,连林婉月开口讨要他都没答应,省得被有心之人做文章。 沈宁并不寄情花草,她要海椒花作甚? 萧惟璟瞬间警惕,沈宁这人无利不起早,“她拿走做甚?” “炒……炒着吃了。” 萧惟璟抚额,“没被毒死?” 番使臣曾嘱,此花虽美但有毒,慎食。 十一低头,“当佐料加菜里,味美香辣。” 萧惟璟,“……” 到饭点,他准时出发。 刚出院子,遇上引嫣阁的丫鬟,“王爷,林姑娘身体不适。” 萧惟璟眸光深沉,“她身体不适,你应该去请府医,这等小事还需本王教你怎么做?” 这口子要开了,她生病只会愈发频繁。 丫鬟是家生子,周管家精挑细选派过的,她本不想过来请示王爷,奈何林婉月再三请求。 如今得了王爷的话,自是心领神会。 等萧惟璟到陶然院,海椒花已遭百般蹂躏。 大堆的红色果子晾晒在竹筛上,海椒树被移种在后院,而后厨散发出呛鼻的辣味。 这些暂且不提,为什么阴魂不散的韩诚会出现在后院,神情激动地捣鼓着满盆羊肠? 第68章 萧惟璟的良心是从狗嘴里吐出来了? 萧惟璟产生强烈视觉不适,没顾得上收拾韩诚。 新鲜香辣的烤鱼很快上桌,而沈宁没有吃独食的习惯,竹青等人同样也有份,但鉴于尊卑有别分成两桌。 韩诚倒是自觉,怕糟到萧惟景清算,主动跟初九他们挤同桌,主桌只有沈宁跟萧惟璟。 见她吃得贼香,满脸餍足的神情,萧惟璟才举筷吃鱼。 刚入口,却发现味道不对。 同样是辛辣,却跟昨晚的味道全然不同,辣味更香更醇,再次挑战他的味蕾。 还有一道酸辣鸡杂,辣味却又不同。 萧惟璟没忍住,“你怎知海椒可以吃?” “吃过。” 萧惟璟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沈宁给他倒酒,“谢王爷今天帮了我。” “你本来可以不救。”这点认知,萧惟璟还是有的。 “行医者,最忌带有私人情绪。”沈宁瞟了他一眼,“若我抱着以牙还牙的心态,那晚就不会给王爷缝合止血了。” 萧惟璟顿了下,“倒是我轻瞧了你。” “我这人爱憎分明,心胸开阔,但从不在生死大病上为难别人。”沈宁摸了下自己的脸,“何况我自己深受怪病折磨,更能理解体谅病患的痛苦,如今苦尽甘来,所以想悬壶济世帮助更多的人。” 萧惟璟,“……”脸真大。 不过,她的脸斑越来越淡,瑰艳愈发藏不住。 平心而论,确实长得很美,像株带刺带毒的曼珠莎华。 酒过三菜过五味,沈宁言归正传,“王爷,麻沸散的效果你已经见识过了,这买卖还要往下谈吗?” 什么叫买卖?萧惟璟不说话。 “你要不答应,我也不勉强。”沈宁以退为进,“我可以高价卖给外面的,如果有心之人拿到秘方献给宫里,加官进爵也并非不可能。” 皇嗣那么多,为了得到皇帝的赏识,简直无法不用极其,人脑子都能打出狗脑子来。 沈宁征求他的意思,“你说,我卖给济华堂如何?” 这是京城第二大的医馆,幕后老板正是当今太子,他被如狼似虎的兄弟们盯着,岂会放过任何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 果不其然,萧惟璟神情微恙,“你是沈家之女,有此良方为何不献于沈丞相?” “他不配。”沈宁知道他跟便宜爹不对付,故意摆明自己的立场,“当初我沉迷于王爷的盛世美颜不可自拔,才会做出求旨赐婚的糊涂事,可是我爹他不糊涂啊。 他明知我嫁过来不得王爷喜爱,为什么非但不阻止反而助纣为虐? 但凡他帮我拎着几分醒,那个沈宁她就不会死,我也不会被困在王府失去自由,说起来他才是杀死沈宁的凶手,又怎么配得到我的好东西?” 萧惟璟,“……” 她这是在表明立场?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 如此女子,奸诈奸滑,他自是不会信她的鬼话。 但不可否认,眼前的沈宁早就不是当初的沈宁,她对沈怀仁怀有私心。 其他皇子献方,只会增加自己的威胁,若自己献上去,只会让他们更加忌惮。 筹码是谈出来,萧惟璟不急于表态,“堂堂晋王妃,不宜抛头露面。” 沈宁早有对策,“我可以女扮男装,绝不给王爷你丢脸。” “说得轻巧,你见天往外跑,三餐膳食该如何?” 沈宁,“……”这就?真把她当成厨娘了! 呵呵,堂堂大反派就这点出息?真是长见识了! 她忍不住笑出来,“没想到,王爷竟是个贪口腹之欲的。” 萧惟璟完美的五官,内眼可见的难看。 经过这段时间,她已经摸清了他的口味,“我可以将菜谱给大厨房。” 萧惟璟保持沉默。 晕死,给他做饭只是权宜之计,怎么变成义务了? 为了自由,沈宁咬牙退让,“早晚两膳我会做好,午膳由大厨房准备,菜谱悉数给厨师。” 萧惟璟挑了挑高贵的眼皮,“嗯。” 沈宁丑话说前头,“王爷,做大夫免不了要跟病患肢体接触,我希望你心胸宽阔,以后别拿这个找我不痛快。” 萧惟璟神情严肃,“何种接触?” “譬如给你缝合,给周铁牛拔贯穿伤。” 修长的手轻轻扣敲着桌子,“沈宁,我希望你有分寸。” “我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偶有肢体接触只为治病救人。” 你来我往,这事就算成了。 她终于从萧惟璟手里拿到第二张牌,离真正的自由又近一步,真好! 萧惟璟起身离开,谁知刚走几步又转身,手里握着柄匕首,神情在灯光之下阴森骇人。 沈宁警铃大作,下意识从衣袖掏出手术刀,“你要干什么!” 刚刚还谈得挺好,谁知她不但翻脸快还掏刀子,露出如临大敌的戒备。 很好,表面笑兮兮给他做饭,却无时无刻不在防备他。 在她眼里,他就那么可怕吗?好像随时都会杀她似的! 他将匕首扔在桌上,黑着脸离开。 下次再敢对他掏刀子,脑袋都给她拧下来。 望着桌上那柄削铁如泥,刀柄镶着宝石的匕首,一看便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沈宁不由紧皱眉头,这是送给她的意思? 呵呵,他的良心是从狗嘴里吐出来了?居然会送她东西。 他白得了这么多好处,送她东西作为回馈也说得过去,只是谁送东西会像他那鬼样,不知道还以为她杀了他全家呢。 沈宁拔出透着寒气的匕首,轻松将桌角砍下,果然是好东西,对行医或防身都有帮助。 萧惟璟带着愠怒离开,却发现陶然院的大门从外面被锁了。 不用想,这事只有嫌命长的韩诚干得出来. 他真要留下来过夜,估计沈宁就不止掏刀子那么简单了。 施展轻功,跃上院墙离开。 沈宁花了两天时间,将该传授的东西传授完,至于契约之外的,即使韩诚放下身段厚着脸皮讨教,她也绝口不提。 这不止是她吃饭的技术,更是谈判的筹码。 试问她手里要没捏点东西,萧惟璟会退让签契约留她性命? 要什么都掏出去了,萧惟璟会放下男人自尊让她抛头露面做大夫? 想要活下来,而且要活得好,她只能让自己变得更有价值。 沈宁给私宅置了不少东西,等收拾得差不多才出门,想打探下哪家医馆招大夫。 第69章 沈宁恼怒,反手就是一巴掌 沈宁有意向进悬壶馆,悬壶馆是京城第一大医馆,分为济民堂跟名医堂。 济民堂主要接诊普通百姓,名医堂则由名望极高的大夫坐镇,收入高待遇好倒是其次,接触的全是达官贵人,一不小心就容易走上人生巅峰。 沈宁如今势单力薄,如果能进入名医堂,或许能打开人生新的窗户。 奈何她济济无名,连名医堂的门槛都够不着,只能从最底层做起,然而济民堂不缺大夫。 她逛了几家医馆,暂时都没有招募意愿。 乘兴而来,没想到工作这么难找。 沈宁找了个面摊休息,点了份面汤填肚子。 吃完面汤付钱,斜对街传来喧哗,吃瓜群众快速集结。 沈宁跟着过去,只见地上坐着位锦衣公子,神色痛苦扭曲,张大嘴巴不停喘息。 中年微胖男人半膝跪地扶住他,着急向人群求救,“谁懂医术?我家公子喘鸣症犯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好人心开口道:“你们往北边走,过两条街就是悬壶馆。” 喘鸣即哮喘,这种病症很特殊,不发作屁事没有,一旦发作分分钟要人命。 沈宁站在人群中,只见男子面红脖子粗,喘气不顺,且伴有咳嗽,瞳孔有放大征兆,随时有窒息风险,而最近的悬壶馆起码要半刻钟,他根本就没有时间撑到。 可惜没有喷雾神药,否则立刻活蹦乱跳。 职业使然,沈宁向前蹲下来,抓起男人的手腕把脉,然后掏出银针施救。 “姐姐,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光天化日接触外男?” 林婉月不知从哪冲出来,拽住她的衣袖大声道:“你根本不会医术,平时在府邸乱来就算了,如今在外面也乱来,万一把人治死了,你负得起责任吗?” 真是哪哪都有她,跟冤魂索命似的。 男人情况危急,随时都可能窒息,容不得片刻耽误。 沈宁恼怒,反手就是一巴掌,“滚开。” 林婉月没想到她当街打人,躲避不及挨了重重一巴掌,半边脸高高肿起,眼中淬着怨毒的光。 沈宁蹲下来刚要再次施针,谁知发狠的林婉月再次拽住她,“王妃,这里可不比王府,真要闹出人命来,你不是给王爷惹事么?” 王妃?王爷? 众人吃惊,有人眼尖发现沈宁脸上的斑,“晋王妃?” 天啊,她的蛤蟆皮居然消了,只剩下浅灰色的斑迹,看得还挺漂亮的。 京城无人不知貌丑无脑的沈宁,她不学无术只会犯花痴跟着晋王跑,什么时候会医术了? 既然她是沈宁,那么阻止她的就是晋王的心上人林婉月了。 前段时间客栈私通闹得沸沸扬扬,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不少人还替林婉月感到可惜。 这姑娘长得漂亮,虽然身份差了点,但好歹对晋王有救命之恩,而且两人彼此有情,若不是沈宁横刀夺爱,林婉月指不定真能飞上枝头做凤凰。 众人心中了然,顿时有人对着沈宁指指点点。 被扰的沈宁抬脚踢过去,林婉月被踹倒在地,仍然苦苦相劝,“王妃,人命关天,你可不能胡来。十六爷若是出了闪失,你这不是害了王爷么?” 随从曾叔听着林婉月的话,不由对沈宁心生怀疑,“你真能救人?” “再耽搁下去,你家主子就没命了。”沈宁心里有数,“这里离医馆那么远,你来得及吗?倒不如让我一试。” 曾叔语噎,见主子脸色发青,张嘴拼命呼吸,喉咙里发出喘鸣之音,一时间急得六神无主。 沈宁手起针落,“要出了人命,我来负责。” 眨眼间连着几针,手法娴熟稳准。 曾叔常年跟大夫打交道,看她出手便知是个厉害的,当即投来感激的目光。 沈宁紧接着扒开男人的衣领,对着天突穴摁下去,边施救边安慰男子,“坚持住,你不会有事的。” 大庭广众扒男人衣服,围观群众大惊失色。 “天啊,她想男人想疯了吧?” “怪不得晋王带人冲到客栈,八成就是她跟人私通,真是水性杨花不要脸。” 林婉月忍痛爬起来,没有再制止沈宁,借着舆论煽风点火,“王妃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已经嫁给王爷,就该三从四德恪守妇道,怎么能当众做出不雅之事?” 沈宁没搭理他,继续刺激穴位进行施救。 “你不懂装懂,就算自己不要名声,也不能罔顾王爷脸面,让王府上下受人耻笑。” 沈宁忍得,曾叔忍不住了,对着林婉月怒喝道:“住嘴。” 京城王妃满大街,他不知沈宁是哪个王妃,但对她的施救感激于心,“王妃一看就是医术了得,你左一句医术不行,右一句不懂装懂,百般阻挠救人,到底是何居心?” 林婉月大声解释,“我知道王妃有心救人,但医术确实不过关,而十六爷身份尊重,容不得任何闪失。” 曾叔怒喝,“王妃懂不懂医术,岂由你说了算?再胡言乱语,耽误我家主子病情,看我不敲了你满嘴牙!” 林婉月不服,刚要制止,谁知窒息的男子突然从地上坐起,用力大口呼吸着,喉咙里没了喘鸣之音。 众人惊呼,“活了,真的活了。” 沈宁取针,不忘叮嘱道:“春末夏初,正是柳絮飘飘,百花盛开的季节,公子患有重度喘鸣,出行最好戴幂篱,遮掩口鼻。” 林婉月瞪大眼睛,满脸震惊看着沈宁。 不可能的,贺启轩明明说她不会医术,救王爷不过歪打正着,救周铁牛是韩诚作伪,她怎么可能真的会救人? 沈宁起身,径直朝林婉月走来。 林婉月回神,连忙遮掩道:“王妃,这次不过碰巧罢了,下次可千万不能再逞强。十六爷可是皇叔,身份最尊贵的王爷,要是出了任何闪失,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得起……” 话没说完,男人突然捂住胸口,再次倒了下去。 见男子倒下,林婉月惊呼起来…… 第70章 帮林婉月?帮她下地狱! 见男人倒下,林婉月起哄做文章。 “王妃,我都说你不会医术,却非要逞强救人。你这般胡作为非,视他人生命为草芥,跟杀人的刽子手有何区别? 皇叔身份尊贵,真要有性命之忧,别说诛连沈家,就是王爷连也被你害了!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沈宁蹙眉,刚才给他把脉时,明显感觉到心力衰竭,应该有很严重的心脏病。 哮喘叠加心脏病,简直就是特效催命符,他能活到这年纪已然是奇迹。 沈宁刚要紧急施救,却见曾叔扶住男人滑落的身体,从随身玉瓶里倒出颗黑色药丸塞进他嘴里。 林婉月却嫌事闹得不够大,着急忙慌向众人解释,“各位真是不好意思,王妃她本意可能也不是想害人,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大家能不能帮帮忙,赶紧送皇叔去医馆救治,晚了就真出人命了,求求你们行行好搭把手。 王妃今日所作所为,不代表晋王跟晋王府,我在此求你们帮忙救人,只要能把皇叔的命保住,晋王府保证重重有赏!” 这话一出,不止挑明沈宁是假大夫,还暗指她有谋害之嫌,同时又撇清了王府的关系。 听着她的话,围观百姓看向沈宁的眼神顿时变了,纷纷带着嫌弃,嘲讽,甚至是愤怒跟憎恶。 男人吃了药,很快缓过来。 不等沈宁说话,曾叔率先开口,“敢问王妃,此女子是何人?” 沈宁接他的话茬,朗声道:“兵部侍郎养在外头的私生女,如今虽住在晋王府,却没有任何名分。” 她的话让林婉月脸色发白,噎得连话都说不出。 曾叔满脸嫌弃,冷声道:“原来是林侍郎见不得光的私生女,怪不得说话做事如此没教养,真是丢人现眼!” 当街被人揭烂伤疤,林婉月恼羞成怒,“曾管家,她可是差点害了皇叔性命,我好意帮着你救人,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你帮着救人?”曾叔反问,“你会医术?” “我、我不会,但我有求大伙帮忙。” “你既然不会医术,怎知王妃不懂医,而且是在害人而非救人?” 林婉月嘴硬,“王妃本来就不会医术,你大可以去查。” “一派胡言!”曾叔严厉怒斥她,“王妃不仅会医术,甚至比悬壶馆的名医更厉害,只是简单几招就止住了我家主子的喘鸣症,轮得到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在这指手画脚? 你这女子心思好恶毒,处处阻止王妃施救,分明是想谋害我家主子性命才对,是不是受了谁的指使?” 众人倒吸口凉气,谋害皇族,可是要诛九族的。 “我不是,我没有。”突然被倒打一耙,身份悬殊的林婉月百口莫辩,担心真给王府惹祸,下意识望向沈宁,“王妃,我绝无害皇叔之心,你快帮我解释一下。” 沈宁差点没笑场,她刚刚还想弄死自己,现在却让她求情?脑子有坑! 看来,这个弱柳扶风的病美人皇叔,是个极有权势的,瞧把林婉月给吓得。 沈宁颔首,对着林婉月微笑道:“放心,我懂你的良苦用心,所以一定会帮你。” 林婉月惊讶,她真的愿意帮自己? 转身,沈宁就对曾叔道:“曾管家,我也觉得她是故意想害皇叔,才会一次次阻止我施救。你们一定要好好查,最好报官把她抓起来,这背后没人指使才怪了。” 帮她?帮她下地狱! 林婉月五雷轰顶,“王妃,你怎么可以这样害我?”贱人! “曾管家。”一名妙龄少女从人群中走出来。 林婉月听到声音,脸色难看至极。 妙龄少女向前,朝曾叔恭敬行礼,“民女乃林家三小姐,这位处处跟晋王妃顶撞之人,并未入林家族谱,更未得主母教化,根本算不得我林家女儿。 家父虽布衣出身,但向来对子女严加管教,养不出这等不分尊卑,没有礼义廉耻的卑贱之人。 林家孝廉,向来重八德,对皇叔未敢有半分不敬,此女今天的所作所为跟林家没有半点关系。” 不过短短几句,就把林家撇得一干二净。 林三姑娘又向沈宁行礼,“此女不懂尊卑廉耻,居然敢当街顶撞污蔑王妃,更差点害了皇叔性命,如此欺主的贱人,就是打死都不为过。” 沈宁没有错过她眼中的算计跟愤怒,看来也是个跟林婉月不对付的,妄图通过她的手教训白莲花,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但那又怎么样呢?白莲花本来就该打! 沈宁活动手脚,“让大家看笑话了,晋王府出了这等丑事,是我没有管好后宅,今天便小惩大戒,让她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说着,大步朝林婉月走去。 林婉月受惊,一步步往后退。 怕了?迟了! 沈宁一个箭步,揪住她的衣领。 “王妃,你在府里折辱我也就算了,在外面也要仗势欺人吗?”林婉月大惊失色,大声道:“我没有撒谎,你要真会医术,敢问师从何人?” “我师从何人?”沈宁一巴掌扇过去,“轮得你来过问!” “啊!”林婉月震惊捂住脸,“王妃,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你救人不过投机取巧而已,我说出来也是不想耽误皇叔的病情,何错之有?” 沈宁懒得听欲盖弥彰的话,连着抽了她十几个耳光,打的她脸肿成猪头再也说不出话来。 “句句王爷王妃是吧?唯恐天下人不知。” “不会医术耽误救人?现在人好好站着呢。” “当街扒男人衣服?我这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沈宁一句句细数着还击,一句就一巴掌,忍着手掌发麻阵痛,又抽了林婉月十几巴掌。 林婉月摔倒地上,原本精致的脸蛋鼻血横流,眼泪鼻涕惨不忍睹。 众人受惊,纷纷后退,没人搀扶。 “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 沈宁揪住林婉月的衣领拖过来,附在她耳边冷笑低语,“要不我也让你出丑一次,告诉他们你是如何被三个绑匪轮辱的?” 林婉月瞳孔震惊,“沈宁,你休想污蔑我,没人会相信你的。” “你手脚做干净了吗?”沈宁冷笑,“确定没有漏网之鱼?” 第71章 沈宁抬头,好个俊俏病美人 沈宁的话,让林婉月蓦然瞪大眼睛。 不可能,逃脱的绑匪被初九划破肚子,根本活不了。 “王爷有洁癖,要是知道你被那么多男人侮辱过,你说他得多膈应呀。” 林婉月咬死不承认,“少吓唬人,王爷根本不会相信你。” “王爷睡过你吗?”沈宁面带微笑,“要是没睡过的话,验一下不就知道了。” 林婉月脸色煞白,咬牙切齿道:“我跟王爷真心相爱,别以为你是王妃,就能诋毁抹黑我。” “王爷喝醉酒的时候,可是跟我交过底了,他根本就没碰过你。”沈宁眼神尽是嘲讽,“这是哪门子的真爱,他连碰都不愿意碰你。” 林婉月恼羞成怒,举手朝沈宁打过来。 沈宁没躲,一口唾沫吐过去。 林婉月疯狂尖叫,捂着脸狼狈而逃。 人群四散离开,沈宁朝曾叔道谢,“今天让曾管家笑话了。” “王妃哪里话,你救了我家主子,我感激都来不及。” 不管出嫁前后,沈宁在京城都臭不可闻,曾管家今日却对她刮目相看,“王妃,我家主子有请,借一步说话。” 沈宁在脑海中翻找,对所谓的十六皇叔没有任何记忆,看着似乎比萧惟璟大不了几岁。 两病连发的十六皇叔已经移步至马车休息,马车宽大奢华,还刻有家徽,足可见其身份地位的尊贵。 可惜了,注定是个短命早夭的。 不等她行礼,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将帘子掀开,“宁妹妹。” 声音低沉清冷,嗓音外格好听。 沈宁抬头望向他,不由倒吸口凉气,好个俊俏病美人。 刚才哮喘发作,面红气喘五官痛苦扭曲,还真没看清长相。 如今恢复正常,只见他五官俊美至极,眼眸如玉,睫如黑羽,清秀而幽深。 他带着严重病气,皮肤白到透着冷光,浑身散发着干净又脆弱的气质。 真真是芝兰玉树,温润雅致,天地在刹那间失去颜色。 饶是她见过无数美男,此时脑子里也忍不住蹦了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他的俊美,跟萧惟璟完全不同。 萧惟璟五官刀刻斧凿,阳刚威凛,龙章凤姿,性格霸道极具侵略性。 皇叔则面如冠玉,风度翩翩,严重的病气又添了几分柔美,一双玉质黑眸透着温和。 见她怔然,萧云齐微微蹙眉,“不认得我了?” 没想到跟他是旧识,但沈宁没有任何记忆,只得恭敬行礼,“见过皇叔。” 萧云齐眸光微暗,脸上却扬起几分笑意,“今日之恩,我记心里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男女授受不亲,她的举动实属骇俗,萧云齐开口,“若是晋王刁难,你尽可告之本王,不必委屈自己。” “谢皇叔关心。” 搁帘子的手放下,但随即又顿住,“嫁进晋王府,可有受委屈?” 不知交情深浅,沈宁说话有分寸,“还好。” 堂堂皇叔,居然主动关心过问,看来两人关系不浅。 沈宁想把握机会,“敢问皇叔,刚才可是水仙花粉引发的喘鸣?” 萧云齐惊讶,“你如何得知?” “我刚才施救时,闻到你身上有淡淡的花香味。” 他刚才从商铺离开,在门口被位冒失的姑娘撞到,她手里确实捧着水仙花。 想不到,沈宁不仅性格大变,竟然观察细致。 “皇叔,喘鸣症无法痊愈,却是可以调理的。” “嗯,有心了。”萧云齐放下帷帘,阖眼休息。 沈宁,“……”她还没毛遂自荐呢。 算了,看他也是不缺大夫的,她就不班门弄斧了。 曾叔掏出块玉牌,“王妃,以后若有难处,可以拿着玉牌登门。” 望着马车离去,沈宁捏紧手里的玉牌,好想追上去问,牌牌能不能保命? 多少应该有点用处吧?她赶紧收好。 今天把白莲花打成猪头,萧惟璟必然会发难,得想个应对之策才行。 不过,当务之急是把皇叔的身份搞清楚,她总觉得他的态度有点怪,似乎跟原主有点故事啊。 沈宁到茶楼消费,很快拿到消息。 皇叔是先帝的老儿子,排行老十六,生下来就集万千宠爱,聪明伶俐过目不忘,三岁做诗念赋,打小被给予厚望。 先帝曾动过念头,等百年后将帝位传给他。 可惜天妒英才,几岁时一场大病得了心疾,但也让他成功躲过夺嫡大战,甚至还得到当今皇帝的信任跟爱护。 皇帝不但事事照顾,更是有求有必应,封平南王爵,各种珍贵赏赐不说,还有连皇储都没有特权,对老十六比亲儿子还要掏心掏肺。 儿子是意外,兄弟才是真爱。 对了,悬壶馆就是萧云齐开的,里面名医荟萃,八仙过海各凭本事。 除了医馆,他还涉及各行各业,是正儿八经的皇商,给朝廷带来巨额税收,每逢灾难都慷慨捐赠。 可惜,空有万贯家财,却救不了自己的命。 回到王府,下人看她的眼神不同了。 早料到白莲花不会息事宁人,估计又给萧惟璟胡编乱造了。 沈宁没有搭理他们,淡定回到陶然院。 堂厅堆着很多东西,有布匹丝绸,珍贵药材,还有玉器古董之类的,看着极其昂贵。 沈宁满头雾水,“谁送的?” 竹青兴高采烈,“是平南王府派人送的,说是小姐你救了平南王的命。” 明明给过玉牌了,怎么还送这般贵重的谢礼?而且这速度可以啊。 沈宁很快意识过来,今天这出闹得有点大,虽然她救人出于好意,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公然在大街上扒男人衣领,接着对林婉月动粗,估计拿漂白剂都洗不干净。 且不论外头怎么说,萧惟璟第一个不放过她。 萧云齐派人送谢礼过来,除了表达谢意之外,其实也有保护之意。 唉,同样都是男人,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沈宁将竹青拉进房间,“萧惟璟找我麻烦没?” 竹青被问得满头雾水,“王爷今天没来。” 奇怪,他怎么没按常理出牌,莫非白莲花的眼泪不管用了? 沈宁又问,“我跟平南王以前相识吗?” 第72章 林婉月哭,王妃不该跟外男亲密 竹青刚来不久,对沈宁以前的事一问三不知。 她有点发愁,“小姐,平南王送的礼太重了,咱们要回礼吗?” “不必。”她已经想好用什么回礼了。 那头,贺启轩克制着冲动,向萧惟璟提及林婉月的伤。 “王爷,林姑娘身上多处淤伤,口鼻出血,脸部尤其严重,皮肤被打出血,估计要数日才能消肿,而且极有可能会留疤。” 萧惟璟心平气和,“用最好的药。” 贺启轩等着他后面的话,谁知书房安静得可怕。 他心有不甘,忍不住道:“王妃真是心太狠了,居然当街殴打林姑娘,全然不把王爷你放在眼里。” 萧惟璟不怒而威,眸光染上寒意。 贺启轩心口发紧,“属下多嘴了。” “退下吧,婉月的伤你多费心。” 这话不带情绪,却似柄匕首扎进贺启轩的心,眼皮连着跳了两下。 是他冲动了,说了不该说的话。 可沈宁实在太过分,居然朝婉月下死手。 婉月何错之有?沈宁确实不懂医,居然大庭广众之下扒平南王衣服,如此放荡形骸不守妇道,晋王府的脸面都让她丢尽了! 偏偏,王爷连半句责怪的话都没有。 贺启轩心生不满,但没再敢多言,怏怏退下。 “王爷,他撒谎。”十一从暗处闪出,“王妃只踹了林姑娘一脚,其他全打在脸上,哪来多处瘀伤?” 见萧惟璟黑着脸,他又弱弱解释一句,“我亲眼所见,王妃着急救人才解其衣领推穴的,并非不守妇道。” “闭嘴。” 萧惟璟深呼吸,起身前往引嫣阁。 引嫣阁,林婉月哭都哭不出来。 只要一掉眼泪,红肿淤青的脸就疼得厉害。 她不敢看自己的脸,关在房间不吃不喝。 得知萧惟璟前来,她取过面纱遮住自己,不想他看到面目全非的脸。 林婉月的伤,远比萧惟璟想象的厉害,隔着面纱都能察觉到她脸大了一圈不止,说话声音都变形了,足可见沈宁下手有多狠。 “王爷,都是婉月不好。”林婉月声音更咽,“婉月不该当街拆穿王妃不懂医术之事,可皇叔身份尊贵且恶疾缠身,任何意外都有可能致其陨命,我实在担心牵连到王爷,不得已才开口阻止的。” 萧惟璟皱眉,“沈宁替本王缝合伤口,前几日又救周管家侄子,为何你觉得她不懂医术?” 林婉月错愕,为何王爷要护着沈宁! 前有抢贺启轩功劳,后有韩诚替她作弊,沈宁根本就不可能会医术。 林婉月噎得迟疑,“可是,我从未听过王妃学医,不知她的医术从哪来的?” “救治周铁牛时,本王全程目睹,莫非你觉得本王在撒谎?”萧惟璟声音清冷,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况且,本王之前就告诉过你,王妃会医术,你为何仍不愿相信?” 林婉月震惊,她之前以为王爷被沈宁蒙蔽,而且贺启轩明明是韩诚救的周铁牛。 她可以发誓,沈宁真的不会医术! 对,真正的沈宁不会医术,所以现在这个是假货。 林婉月委婉解释,“我在春日宴跟沈大姑娘有一面之缘,她曾说王妃琴棋书画不通,更不曾学医术,不知王妃突然就会了医术?” “你很了解沈大姑娘?”萧惟璟声音深沉,“你连本王的话都不信,为何对她深信不疑?” “沈大姑娘才貌双绝,是公认的大家闺秀……” 林婉月蓦然惊醒,发现萧惟璟自打进来,对自己非但没有半句关心,甚至还处处维护沈宁。 王爷他……变了。 明明前世对沈宁不闻不问,如今居然已经维护她了? 这让林婉月恐慌得厉害,忙不迭改口道:“是婉月不好,误会王妃不会医术,我愿意向王妃道歉。” 她惊出身冷汗,捂着脸闷哼,“王爷,贺府医说我的脸可能会留疤,这如何是好?” 真要留疤,她非跟沈宁拼命不可,但贺启轩再三确保不会,说只是看着严重而已,用两天药就会好。 但这顿打不能白挨,沈宁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所以她才暗示贺启轩,而他也乐意帮忙。 “不会,我已经吩咐贺府医用最好的药。” “谢王爷关心。”见他并未指责沈宁,林婉月心里更急了,忍不住落下几滴泪,“王府,虽然我误会在前,但这事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王妃却不听解释甚至当街恶言百般羞辱,甚至拳脚相向。 我身份卑微只能受着,可王妃话里话外连王爷也带上,让平南王跟百姓误解王爷,要是传开了对王府可不好。 都怪我莽撞,当时要是不站出来就好了,没想到给王爷带来这么多麻烦。” 萧惟璟眼眸无波,平静望着她。 这让林婉月心里发寒,王爷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她哪句说错了?但凡沈宁有所顾忌,都不敢当街辱骂殴打她。 萧惟璟不急不徐,“今天之事,对错不重要,沈宁已经是我萧惟璟的妻子,是晋王府明名正言顺的王妃。 不管是在府邸还是外面,我希望你给予她应有的尊重跟体面。 她不顾体统冒失救人,即使有错也该由我责罚,而非你不分青红皂白当场揭穿。 你怕她给我带来麻烦,怕对王府有失颜面,可有考虑到自己的行为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你给王妃的难堪,如同林三姐当街不承认你的林家身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大可不必如此。” 林婉月脑袋嗡嗡响,她万万没有想到,王爷居然是来指责她,怪她当众揭穿沈宁的身份,让他跟王府丢尽颜面。 她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如果他从一开始护着她,给她应有的名分,她何至于当街跟沈宁撕破脸? 她这么做只是想讨回本该就属于自己的,到底哪里错了呢? “王爷,今天是我鲁莽了,不该看到王妃解平南王衣领,情急之下失了分寸。” 林婉月抹了抹眼泪,为自己辩解道:“我是觉得王妃已经嫁给王爷,实在不该跟外男举止亲密,要是污了名声,对王爷你也不好。” 第73章 林婉月怀孕,瑟瑟发抖 林婉月的话,让萧惟璟心起波澜,脸上却平静得可怕。 “按你说来,王妃就不该救周铁牛,应该眼睁睁看着他死?” “王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医者仁心,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萧惟璟掷地有声,“若我是她,也会选择这么做。只要内心坦荡,何惧他人流言蜚语。 况且,不过是很正常的救人之举,为何你会觉得她跟外男举止亲密?” 林婉月,“……”堵得再也说不出半句。 想到沈宁威胁的话,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王爷对她态度突变,难不成已经知道她被绑匪羞辱? 想到不堪的那幕,林婉月对沈宁的恨意更深,若非她使计求皇帝赐婚,她怎么会铤而走险雇绑匪绑架自己? 沈宁,她绝不会让她抢走王爷的。 从引嫣阁出来,萧惟璟脸色阴沉无比。 初九现身,神情同样难看,“王爷,王妃当街殴打林姑娘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都说什么了?” “说王妃不守妇道,当街调戏平南王,殴打妾室;说林姑娘不分尊卑以下犯上;说王爷管教无方,后宅不宁……” 还有更难听,初九实在说不出口,“王爷,事情传得这么快,背后分明有推手,对王爷名声极为不利,是否要调查追究?” “不必。”萧惟璟驻足,回头望向引嫣阁,“上次让你找的院子,找好没有?” “已经找好。” “通知周管家,等林婉月伤好,安排搬过去,衣食住行不能马虎。” 初九暗喜,“是。” 沈宁等着萧惟璟兴师问罪,谁知一夜风平浪静。 竹青第二天才知道消息,吓得惊魂不定,“小姐,不好了。” 昨天的事传遍京城,更有数名官员在早朝弹劾萧惟璟,说王爷管教不严,有辱皇家体面。 皇帝很生气,派内侍宫人传口谕,宣他进皇宫听训。 竹青紧张,“小姐,等王爷回来会不会处罚小姐?” 她还打探到,王爷昨天不止去了引嫣阁,还在里面待了很久才出来。 之所以还没找小姐算账,指不定在酝酿着大招呢。 “小姐,要不咱们回相府,找老爷想想办法?” 沈宁才不去,指不定早朝弹劾萧惟璟的,就有便宜老爹的份。 闹吧,最好把天都捅破,能给离书就行,实在不行休书也可以。 上午被叫进皇宫,下午才回来的,萧惟璟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煞气。 庞德松等人得到消息,齐刷刷在院子里等待。 萧惟璟谁都不见,书房里传来茶盏碎裂声。 众人面面相觑,训话不过是理由而已,借故打压才是真。 庞杏秀偷偷过来传话,让沈宁多留点心,王爷在书房大发雷霆,多半会找她算账。 怕什么来什么,入夜时间他就杀过来了,顶着张棺材脸。 沈宁把手术刀藏在身上,见他满身煞气的样子,实在不放心又藏了把匕首。 萧惟璟坐下,“饭呢?” 沈宁,“……”他确定是来干饭的? 何止干饭,萧惟璟眼神要吃人。 沈宁将刚出锅的几道菜端出来,摆到他面前。 甚至还想在饭菜里下毒,但想到十一是个无孔不入的鬼魅暗卫,她还是按捺住了。 萧惟璟胃口大,比平时多吃了两碗。 别看吃得多,煞神吃饭的动作一如以往的优雅好看,似乎皇帝老儿训斥丝毫没让他产生心理阴影。 真是奇怪,既然他将皇帝老儿的话当耳旁风,那在书房大发雷霆干什么? 沈宁恍然大悟,给麾下那帮神兽演戏呢,收割他们忠诚跟同理心,不愧是妥妥的影帝大反派。 吃完饭,萧惟璟挥挥衣袖离开。 沈宁,“……” 不是呢,她刀都拎出来了,他真的吃完抹嘴就走? 走到门边,神情肃穆的萧惟璟转身,彻骨的声音透着警告,“沈宁,记得你答应过什么吗?” 这话把沈宁问懵了,她答应过的不少,他指的是哪条? “下次你再次公然行医,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等他离开,沈宁才恍然大悟,事发突然忘了乔装打扮。 不好意思,又让他丢脸了。 光打雷不下雨,对于沈宁殴打林婉月,萧惟璟始终没有明确表态。 就在众人以为这事过去了,突然爆出惊天大瓜——林婉月吞药自尽了。 沈宁这才得知,萧惟璟打算将林婉月送走。 真要送走,倒遂了沈宁的愿。 她现在不是萧惟璟的对手,只要林婉月还在他羽翼之下,就不能明目张胆拿她怎么样。 要是被赶出去,事情就好办多了。 可以重金雇凶,神不知鬼不觉把林婉月剁碎喂狗。 只要做得够隐秘,不让萧惟璟抓到把柄,又能耐她何呢? 白莲花作天作地,成功跟萧惟璟离心离德,如今又玩吞药自杀,摆明就是不想搬离王府,早干嘛去了呢? “小姐,林婉月要死了,王爷会不会怪罪到你头上?” “放心吧,她死不了。” 贺启轩是林婉月的舔狗,有他暗中帮忙,不过做戏给萧惟璟看罢了。 沈宁有了新目标,没再搭理雌雄反派的事,关上房门潜心制作。 她在研究中药喷剂,用来缓解萧云齐的哮喘病,一是感激他的礼物,二来可以投石问路,指不定能借机到悬壶馆谋份差使。 中药喷剂早有先例,她有信心制作出来,只是需要点时间而已。 林婉月吞了很多药,但幸亏发现及时,被贺启轩救了回来。 床榻上的人昏迷不醒,贺启轩浑身冰凉,他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种糊涂事。 萧惟璟望着林婉月,心却越来越冷。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错了,这才是林婉月本来的秉性,救他那次不过是意外而已,带她回王府更是错误。 “王爷,林姑娘性命是保住了,但身体受到极大损害,怕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调养好。” 萧惟璟不置可否,“有劳贺府医,调养之事就交给你了,有需要尽管向周管家开口。” 等他离开,林婉月缓缓睁开眼,落下两行清泪。 贺启轩深深叹气,“婉月,你明明怀孕了,为何不让我告诉王爷?” 第74章 林婉月哭,跪求打掉孽种 林婉月满身疲倦,神色失落黯然。 “启轩哥哥,这次确实是我错了,我不想王爷看在孩子的份上才网开一面。” “可是,王爷铁了心要你搬离,就连你吞药都没有松口。” 见她伤心难过,贺启轩心如刀绞,忍不住想替她拭去眼角的眼泪,但又碍于礼教约束,“若王爷知道你怀了他的孩子,非但不会让你离开,还会给你应有的身份。” 林婉月摇头,苦涩道:“这次我错得离谱,不该当街让王妃下不来台,更害得王爷被皇上训斥,让他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婉月,都是我害了你。”贺启轩内疚自责,“我以为沈宁不会医术,不过是投机取巧而已,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会些皮毛。” “哪能怪启轩哥哥。”林婉月心里恨得牙痒痒,面儿上却卖弄可怜,“王妃本来就不学无术,连沈府的人都不知道她会医术,我们被她蒙蔽也情有可原。” 梨花带雨的她握住贺启轩的手,“启轩哥哥,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你能不能开药流掉?” 贺启轩震惊,“婉月,你疯了?这可是王爷的骨肉!” “我也舍不得孩子,可是……”林婉月悲泣不止,更咽道:“王妃现在恨死我了,她不会让我把孩子生下来的,我没权没势又遭王爷不喜,根本就保不住孩子。与其让王妃阴谋得逞,还不如亲手将孩子了结。” 她掩面而泣,恨得眼珠子通红。 王爷自始至终都没碰她,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被绑匪玷污还怀上孽种,以后就更没有机会了。 孽种非但留不得,还得神不知鬼不觉处理掉。 这一切,都是沈宁那贱人搞出来! 贺启轩苦心相劝,“婉月,你要相信王爷,他岂会不要自己的亲骨肉。” 亲骨肉?林婉月听着刺耳,想要他闭嘴! “王爷连王妃怀的都不要,又容得下我的孩子?”林婉月哀戚,紧紧抓住贺启轩的手,“况且,我前段时间吃了不少药,肯定对孩子造成伤害,若是生下畸形胎会被视为不祥,到时就更不得王爷喜欢了。” “不会的,我给你开的药都是温和滋补的,对胎儿几乎没有伤害。” “我不想要,我不要这个孽种。”压抑的林婉月突然情绪崩溃,用力捶打自己的腹部,声音尖锐刻薄,“贺启轩,我让你开药就开药,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贺启轩震惊,没想到向来温柔可人的她,会突然面目狰狞跟自己说话。 林婉月意识到犯了错误,连忙擦着眼泪道歉,“启轩哥哥,我刚才并不是针对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也很想生下王爷的骨肉,但除了你开的药,我还吃过别的药,孩子保不住的,求求你帮帮我吧。” 贺启轩深知她处境艰难,但仍然力劝她留下孩子,“婉月,并非我不帮你,而是你身体自幼亏损,底子实在太差了,强行堕胎对身体损害极大,可能以后都要不了孩子。” “你说什么?”林婉月震惊。 不,这不可能,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见她神情痛苦,贺启轩宽慰道:“你不必太过担心,如果真是畸形胎,极有可能发育不成形,说不定会自行流掉,这样对身体伤害不大。” 林婉月恐慌害怕,“真的吗?” “婉月,你不要害怕,我会竭尽全力帮你的。” “你能替我保守秘密,不让王爷知道吗?” 贺启轩内心挣扎,但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婉月太善良了,他必须要保护她不受伤害。 林婉月不由松口气,但仍然惴惴不安。 …… 初九信心满满,这次绝对不可能搞错。 “王爷,王妃又去了珍宝阁,花一百两订定做瓷瓶。” 萧惟璟看他拿回来的图纸,瓷瓶很精致,不过两寸高而已,里面有弯曲的木管连接塞子,塞子嵌套可以按下去,应该是用来装东西的。 他不禁疑惑,“沈宁最近在干什么?” “带了很多药回来,一直在屋里捣鼓,谁也不让进去。” 莫非又想跟他谈交易?呵呵,她就不能安分点? 休想,这次他不会再退让,“盯着。” 沈宁反复研究,终于做出让自己满意的中药喷剂。 可惜瓶子还没有做好,她趁着空隙继续出去找活。 这次学聪明了,她买了几套男装,假胡子之类,带东西来到自己的私人院子,捣鼓了大半天。 论乔装术,她也是在行的。 换男装,戴上东坡巾,贴上唇胡跟山羊胡,点上麻子跟卷毛痦子,涂涂抹抹搓搓,成功把自己糟蹋成四十出头的糟男人。 丑到没眼看,萧惟璟应该没办法找茬了。 她调节嗓子发音,变成低沉的烟熏嗓。 效果很满意,见时间还早,她继续前往各家医馆。 走半天累断腿,要了烧饼在摊子上吃,只见不远处的告示墙围了不少人,好像在讨论着什么。 沈宁好奇,“大哥,他们在看什么呢?” 卖烧饼的老汉头都没抬,“平南王府的重金求医通告。” 沈宁诧异,“他家不是开了悬壶馆么,里面荟聚天下名医,为何还要重金求医?” “再多名医又如何,照样治不了平南王的心疾。”烧饼老汉连声感慨,“平南王是大好人,不时开仓接济穷人,可惜好人不长命。 重金求医的公告每隔三个月都会贴,谁要有本事治好平南王的命,可赏万两黄金。” 万两黄金?一万两金子,就是十万两白银! 沈宁差点呛着,好有钱! 可惜他的心脏病很严重,压根就没办法治愈,只能想办法延长生命。 这笔赏金,注定跟她无缘。 “平南王是惜才之人,遇到有真本事的大夫,即使治不好他的病,他也会让大夫进悬壶馆,给予高额酬金治病救人,造福一方百姓。” 沈宁震惊,怪不得悬壶馆不对外招募大夫,原来要先过平南王这关。 所谓久病成医,他应该是个火眼金睛的人。 打瞌睡送枕头,沈宁欣喜揭榜,她要去面试…… 第75章 沈宁,王爷要临幸你 揣上告示榜,直奔平南王府,却被前来应征的人潮吓到。 好家伙,乌泱泱几十号人,把王府侧门堵得水泄不通。 沈宁使出吃奶的劲,把脸上痦子都挤掉了,才得知正式应征在明天,而今天是报名截止的最后一天。 家丁备有笔墨纸砚,报名的一个个来。 这就相当于面试,先要进行简历筛选,合格者才有机会接到面试通知。 沈宁瞟了眼木牌,已经登记到三百多号,其中不少是师从名医,这也太内卷是吧? 没有高大上的履历,想要从三百多人中脱颖而出,一眼让老板相中,简直就是在做梦。 即使沈宁对自己医术有信心,但也苦于没有好的宣传渠道。 于是,她多使了个心眼,报名的时候在师徒关系那栏,毫不犹豫填上——鬼医李逍遥。 听说,鬼医李逍遥是东洲大陆的医界泰山北斗,抖抖脚都地震的那种,已经销声匿迹十多年,估计是得道升天了。 形势逼人,沈宁只能借他名头使使。 家丁看着沈宁,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沈宁稳的一匹,抬头挺胸收腹,摸着山头胡潇洒离去。 等家丁回过神来,哪里还有人影? 家丁撇下后面报名的人,连忙跑去王府去找管家,“曾叔,鬼医李逍遥他、他……” 曾叔震惊,“鬼医出现了?” “不是,是鬼医徒弟出现了。” 曾叔一锅贴赏过去,“急躁什么,这几天冒充鬼医徒弟的人还少吗?人在哪,带我过去。” “走、走了。” 曾叔,“……”蠢货! 主子的病只有鬼医才能治,这十几年来把东洲大陆每一寸都翻遍了,可仍然没有找到他的踪影,而主子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再找不到鬼医的话,不过是朝夕之间而已。 所以,即使有再多的人冒充鬼医徒弟,他也会抱着希望接见,万一呢? 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沈宁想要一鸣惊人,离不开中药喷剂的助力。 但按照约定,珍宝阁最快要三天以后才能将瓷瓶烧制出来。 她着急用,磨破嘴皮子加外多花一倍的钱,才勉强让珍宝阁的人同意,明天一早将货赶出来。 只要过了萧云齐那关,成功到悬壶馆任职,优渥的福利待遇还是其次,关键还有可能成为她人生的转折点。 心情好,做的饭菜格外香,嘴角藏不住笑意。 萧惟璟本来心情可以,可见她神采飞扬的,只觉得有些刺眼,“你很高兴?” 今早出门还黑着脸,从外面回来就乐不思蜀,就那么不愿意在府里待?天天动不动就往外面跑。 沈宁笑着反问,“王爷心情不好?” 萧惟璟眼神冷凛,“笑不露齿。” 沈宁偏偏笑给他看,露出满口大白牙,“王爷要想看哭丧的,可以到引嫣阁,林姑娘会为你深情表演。” “沈宁,本王是不是太纵容你了?”萧惟璟无名火蹭蹭往上冒,“若不是你,林婉月会变成今天这样?” 哈,沈宁差点没笑出来,“王爷,你可别把锅甩我身上,林姑娘之所以见我就咬,真正的责任在你,我才是无辜的害受者。” “这么说,你打她还有理了?” “王爷若觉得我理亏,为什么不处罚我呢?” 虽然有免死金牌护体,但只要和离书一天不到手,她就仍然有生命危险。 即使萧惟璟不杀她,可他几年后就会暴毙,而身为余孀的她同样逃不过主角团清算,所以她还是愿意跟萧惟璟和平相处的,但奈何他脾气反复无常。 他找茬在前,沈宁可不会忍,“别的王爷妻妾成群,个个左拥右抱,而你把林姑娘带回来,别说是妾室了,连个通房的名头都不给,她可不就像跟条疯狗,非得逮着我往死里咬。 王爷心里清楚,有哪次是我主动招惹她?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是忍无可忍才还击的,如果这也算有错的话,要不你就把我休了,刚好可以给她腾位置,王爷也乐得清闲不是?” “沈宁。”萧惟璟沉下脸,“我跟林婉月不是……”那种关系。 沈宁打断道:“王爷,我就想过清净的日子,你要不跟我和离,要不就给林婉月名分。 侧妃,庶妃或昭仪什么都可以,只求她别来招惹我。不是我说你,你把她带回来就得承担起男人的责任……” “砰”,萧惟璟将筷子搁在桌上,黑着脸离开。 沈宁照样撂筷子,不忘煽风点火,“初九,你家主子犯病了,赶紧拿大铁链锁起来。” 主子来的时候心情还挺好,谁知说变就变,指不定真是提前发病了。 初九冷汗,连带着十一也紧张起来,两人连忙追出去。 萧惟璟头抽疼得厉害,她竟然迫不及待要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他退一尺,她进一丈,丝毫没有尊卑之分,说话夹枪带炮,做事从不考虑会给他带来什么后果? 她把王府惹得鸡飞狗跳,自己倒是潇洒自由,天天往外跑,笑得张扬刺眼。 在她心里,可有将他当成丈夫对待? 她对待下人的态度,都对他不知好多少倍! 胸口堵得慌,萧惟璟突然转身回来,“来人,沐浴更衣。” 他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 众人震惊,纷纷惊掉下巴。 沈宁顿时急了,“萧惟璟,你什么意思?” “你是王妃,我是王爷,你说是什么意思?” 果然,她笑不出来,他心里舒坦不少。 初九心领神会,马上安排。 沈宁怒极而笑,“王爷可别忘了,新婚夜说过的话。” 萧惟璟反问,“本王说什么?” “你说看着我的脸就恶心倒胃口。” 萧惟璟颔首,“没错。” “那就请王爷离我远点,千万别给恶心到了。” 萧惟璟向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深邃的眸光扫在她脸上,凌厉而不容置喙,冰冷得让人遍体生寒。 她脸上的斑极淡,只要涂脂粉就能遮住。 眼下未施粉黛,在朦胧灯光之下,反倒显露了几分妖媚之姿。 “虽然倒胃口,但看多了,就习惯了。” 萧惟璟松手,不忘用手帕擦拭,好像摸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沈宁,“……”狗男人! 初九很快把东西收拾过来,萧惟璟还真去沐浴了。 竹青面露担忧,“小姐,王爷真要临幸你吗?” 第76章 说好的大反派不近女色? 沈宁可不想跟萧惟璟发生关系,这狗男人以前嫌弃她丑陋恶心,现在见她治好脸又想占便宜了? 说好的大反派不近女色? 呸,今晚要是让他得逞,算她输! 沈宁打发竹青去休息,“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别出来。” 她将房间的门窗反闩,手术刀藏在衣袖,匕首放枕头底下,银针藏在被子里,毒药搁暗格。 只要敢进来,死法随便选,就看他喜欢什么,套餐还有打折优惠。 沈宁等了半天,萧惟璟都没有进来,最终扛不住眼皮打架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外头响起剑锋划破空气的声音,动作快威力强,颇有石破天惊之势。 敢在她地盘动土的还有谁?沈宁瞬间清醒,连忙起来检查身体。 还好,萧惟璟没有强行闯进来。 不怕反派聪明,就怕反派聪明还勤奋,鸡都还没打鸣呢,他居然起床练功了。 这是沈宁第一次见识到萧惟璟的实力,怪不得对她薅羊毛的行为不屑一顾,实属降维打击。 哪怕隔得远,仍能感受到排山倒海的剑气,面颊似刺骨寒风刮过,隐隐生出几分疼痛。 一袭简单玄衣,勾勒颀长强健的体魄,一招一式似雷霆万钧,剑气带起桃花飞舞,宛如嫡仙战神降临,看得沈宁眼珠子都直了。 哎呀,造孽啊! 想有朝一日将他碾压在脚下谈何容易,她得更加努力才行。 地方被霸占,打不过的沈宁只能另外找地方,谁知萧惟璟突然从背后偷袭,剑尖朝她命门刺过来。 沈宁拔剑回防,却被震得连退几步差点狼狈摔倒。 狗男人,他就不干人事! 沈宁气死了,举剑砍过去。 萧惟璟让她一只手,面对她凌厉快狠的攻势,简直跟猫捉耗子似的,轻轻松松破解不说,剑身击在她手臂上。 这还是收了力道的,否则她的手臂当场报废不可。 沈宁手臂发麻,剑掉在地上。 她在心里疯狂问候他,面儿上却坚韧不屈越挫越败,然而他手中的剑如同长了眼睛的鞭子,一下下抽在她攻守最薄弱的环节,身体差点没被抽废。 沈宁炸毛,想要给他点颜色瞧瞧,不但掏出匕首,甚至连毒粉都用上。 然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甚至是笑话。 沈宁狼狈不堪,发带被挑断,及腰青丝迎风飞舞。 彼时天并未透亮,遮了萧惟璟清眸光下不易察觉的微波,他站在桃花树下淡然看着她,周身透着矜贵的王霸之气。 气息平稳,站姿如松,剑眉入鬓,五官精致俊美,衣物不染尘埃,恍如一幅山水墨卷,透着虚实兼容的迷离,如云鹤矜贵优雅,如苍龙高不可攀,让人一眼万年心生沉沦。 反观沈宁步履不稳,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晨风猎猎泛起衣袖,青丝炸飞舞动。 萧惟璟突然觉得,她像极了炸毛的小野猫,张牙舞爪还挺有趣的。 利剑入鞘,王爷晨练完成,初九准备好温热的湿毛巾。 萧惟璟站着不动,用高贵的狗眼示意她过来。 懂,狗男人想要她伺候呗。 沈宁压住情绪走过去,从初九手里接过毛巾,恭敬地递给萧惟璟,声音腻儿的慌,“王爷,请。” 萧惟璟拿眼梢瞟了她,真是难得听话一次。 他伸手来接,谁知沈宁突然松手,洁白的手帕啪嗒掉地上。 萧惟璟,“……”她就没有哪次不惹他生气的。 “王爷,你有手抖的毛病?”沈宁满脸惊讶,“真是可怜,居然连手帕都拿不稳,看来病得不轻啊。” 萧惟璟有点纳闷,究竟是谁给她的胆子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 德性!沈宁冷哼,转身进屋。 愤愤不平的她突然转身,脱下鞋子狠狠砸过去。 萧惟璟正在洗脸,一个不防鞋子砸在身上。 砸了一只,不解恨的沈宁将剩下那只也扔过去,准确无误。 两道鞋印子,拓在他干净的衣衫上,格外的亮眼。 萧惟璟,“……” 初九吓死,端着脸盆遁逃。 早晨气温低,脚踩在地上透心凉,沈宁扔完才后悔,想要将鞋子捡回来。 意识过来的萧惟璟脸色发黑,提鞋将她精致的绣花鞋踹飞。 好家伙,直接踹没影了。 萧惟璟磨后槽牙,“沈宁,再拿臭鞋扔本王,本王就把你的脚砍下来。” 打赤脚的沈宁朝他竖中指,跳着脚离开了。 盯着她的背影,幽深的眸光渐紧,她还真是……性格粗鄙。 沈宁很生气,萧狗平时就够烦的,现在居然搬进来恶心她,看来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哼哼,既然他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 换身衣服进厨房,她将竹青支走,到后院拎起只兔子,露出了阴测测的笑容。 早饭格外简单,鸡蛋青菜面,没有的复杂的调料,但是味道香味诱人。 萧惟璟不挑食,拿起筷子夹起面条…… 沈宁忍不住露出姨母笑,好吃你就多吃点。 不是有洁癖么,今天就好好洗洗他的心肝脾肺。 眼见面条入嘴,萧惟璟突然停顿动作,目光落在沈宁脸上,“你笑什么?” 沈宁声音温柔,“王爷气宇轩昂,看到你就心情好。” 萧惟璟嘴角微微上扬,俊眸深深凝视着她,“没想到,王妃竟对本王用情如此之深。” 沈宁想吐,皮笑肉不笑道:“王爷快吃,面要凉了。” 谁知他突然停筷,将沈宁面前那碗换过来,“本王觉得,你这碗香点。” 说完,起筷开吃。 他吃饭动作很好看,明明只是碗面条而已,愣生生生吃出山珍海味的即视感。 沈宁嘴角抽搐,狗男人果然很狗,他早就知道那碗面添过料的。 萧惟璟神情轻松,眼神却透着压迫,嘴角露出冷笑,“快吃,面要凉了。” 第77章 沈宁没出狼窝又掉虎穴,天要亡她 吃是不可能吃的,但他既然没揭穿,样子还是要做的。 沈宁端起碗,手禁不住抖动起来。 碗哐当摔地上,面撒了一地。 她是真的手抖,被萧惟璟用剑身拍的,忍着恶心娇嗔道:“哎呀,都怪王爷不懂怜香惜玉,我连碗都端不稳。” 萧惟璟心情不错,唇角扬着几分哂笑,“明天继续。”她要再敢往他的膳食里添料,下次可就不客气了。 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她当然要继续,才不会永远摔倒在同一个坑里。萧狗,他就等着好了! 坐等被虐不是沈宁的风格,她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破解他的招术。 不过,今天是去平南王府应征的日子,她要过五关斩六将拿下这份差使,早日摆脱狗贼拥抱新生活。 匆匆到私宅易装,等赶到平南王府时,现场被挤得水泄不通。 面对天价赏金,竞争厮杀格外惨烈,三百多位医者光在简历环节就淘汰过半,长长的名单贴在墙上。 沈宁运气不错,成功挤进第二轮应征。 应征分为两组,一组只有十三名,另外一组则有一百多名。 精英组由管家亲自主持面试,普通组则由悬壶馆的名医们主持,现场进行面试跟看诊。 沈宁沾沾自喜,离成功又近一步。 精英组在王府正门应征,普通组则在侧门,现场气氛热烈,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到万两黄金不禁笑出满脸褶子。 沈宁格外清醒,她只想进悬壶馆,至于萧云齐的心脏病,别说万两黄金了,就是一百万两都无济于事。 说话间官兵开道,京兆尹大人亲自降临,王府门口挤满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沈宁诧异,搞这么大? 朱红色大门缓缓打开,曾管家亲自出来迎接京兆尹,两人热情而客套寒暄着。 十六爷不愧是皇帝最宠爱的弟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堂堂京兆尹都要对曾管家恭维拍马屁。 很快,桌椅搬出来,曾管家请京兆尹入座,共同见证伟大的时刻。 管事逐一点名,十三名重点选手下至十三四岁,上至六七十岁,有气宇轩昂的翩翩少年,有白须驼背的老者,而沈宁则是最丑的那个。 点完名刚要面征,突然来了辆马车,晋王府的周管家走下来,跟京兆尹跟曾管家寒暄,然后开口道:“曾兄,听闻今天应征者有鬼医之徒?” “有,而且不止一个。”曾管家望向沈宁这拨人,笑意不达眼底,“这些全部都是!” 沈宁瞬间五雷轰顶,完蛋了! 她报名前刻意打探过,以往的应征不乏身份跟医术造假的,但十六爷人美心善,只是将造假者打发出府,从未有过苛责或处罚。 万万没有想到,这次居然玩这么大,连官兵都出动了。 狗屁的精英组,分明就是圈起来宰杀。 一失足千古恨,沈宁只是要个快速出圈的机会,没想到第一次造假就被抓个现形。 趁着别人没反应过来,她悄悄往后挪,想要神不知鬼不觉逃离。 她可不想被抓到牢里去,萧惟璟那狗贼肯定不会去捞她的。 出师未捷的沈宁低头,一个箭步冲向人群想要消失,谁知官兵的长矛伸出来,怒喝道:“站住!” 好家伙,神凶恶煞的官兵围成一个圈,手持长矛腰带佩刀,固若金汤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强行硬闯,估计会被戳成串串,又或是剁成肉泥。 沈宁低头捂脸,硬着皮头排到队伍后面,只听到曾管家的笑声响起,“你们都是鬼医徒弟,怎么见面都不招呼?” 唉,天价赏金太诱人,富贵只能险中求,这才让鬼医徒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众人心凉,但其中不乏有脑子灵活的,干笑着打圆场,“师父素爱周游天下,行医时会传授有缘人,我等虽师出同门,未曾相见并不奇怪。” “是啊是啊,我也是师父周游时收的徒弟。” “我也是,我也是。” 谁也没想到这次会搞这么大,一时间人心惶惶,纷纷跟着附和。 曾管家迷之微笑,请周管家入座后,开始逐个点名应征。 他不是大夫,但常年在萧云齐身边服侍,懂得丝毫不比普通大夫,直接开口问排在第一个的,“鬼医长什么样?” 第一个傻眼,支支吾吾道:“恩师他、他童颜鹤发,已经年逾七旬……” 曾管家差点没扑上去掐死他,王爷命悬一线急需鬼医续命,而这帮人居然胆大妄为冒充鬼医徒弟,不由怒喝道:“拖下去。” 不等京兆尹发话,官兵冲上来跟拖狗似的。 那人扑通跪地求饶,曾管家铁石心肠,向着京兆尹道:“大人,此等刁民居然敢欺骗皇族,视我家王爷的性命为儿戏,还请从重处罚,以儆效尤。” 于是,冒牌货被死狗般叉出去。 轮到第二个,曾管家眼皮都不抬,“鬼医脸上有颗红痣,请问是左边还是右边?” 第二个心里慌,但人还是有点聪明的,人脸上长红痣的可能性不大,这极有可能是陷阱,“禀先生,师父脸上没有红痣。” 沈宁也觉得答案靠谱,谁知曾管家冰冷的声音响起,“拖下去。” 完蛋了,他不按套路出牌。 曾管家考题五花八门,甚至语出惊人,“鬼医是男还是女?” 被问到的那位当场没喘上气,吓尿了。 毫无例外,一个个被当场拖下去,求饶声惨绝人寰。 沈宁胆战心惊,他出题天马行空,完全不带重复的。 很快,前面十二个全被拖走,曾管家脸跟黑炭似的,浑身透着杀气。 十三个无一例外全是骗子,骗的是命在旦夕的皇族,而且皇帝又是出了名的扶弟魔,只怕不止是扔牢里那么简单,极有可能砍首示众。 沈宁没出狼窝又掉虎穴,真是天要亡她啊。 曾管家痛心疾首,这是最后一个了。 他盯着丑陋的沈宁,心里深深叹了口气,鬼医素爱颜色,岂会收皮相如此糟糕的徒弟。 但戏还是要做的,他不抱希望道:“你既是鬼医徒弟,可知何药能治心疾?” 第78章 沈宁:内心慌得一匹,表面稳如老狗 别看曾管家出题不按逻辑,但不难猜出鬼医曾给萧云齐医治,应该是用某种药物延长性命,只是现在药吃完了。 心疾若能治愈,又岂会满世界找鬼医续命呢? 可沈宁不能说实话,否则脑袋将要不保。 而且还不能答错,否则同样有性命之危。 这可让她犯难了,只能想个万能答案应付,可萧云齐既然有服药,那就不存在万能答案。 众人不抱希望,官兵们磨刀霍霍,拖完这个就可以收工了。 沈宁心急如焚,暗中打量四周,想要寻找最佳突破口,希望能苟住性命。 她悄然往后退,衣袖之内的手握紧匕首,打算强行突围,“九转还魂丹。” 这是她在古中医博物馆看到的孤本,据说是从千年古墓挖出来的,孤本保存得比较完整,她有幸拜读过,上面全是稀世罕见的秘方。 其中,九转还魂丹的秘方最为传奇,说是能治世百病,后人只当笑谈。 古中医协会有意研究,但是秘方有十来款药材要么已经灭绝,要么就是闻所未闻,最终只能作罢。 话音刚落,曾管家脸色顿变。 沈宁呜呼哀哉,刚要施展轻功开溜,谁知曾管家快若闪电般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不放,“九转还魂丹?” “是。”内心慌得一匹,表面稳如老狗。 曾管家瞳孔地震,“你能制九转还魂丹?” 沈宁懵逼,难不成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误打误撞! 她脑子转得很快,哪还敢作死,借机撇清关系,“家父曾有恩于鬼医,鬼医为报恩曾授术三月,并留下九转还魂丹秘方,在下才疏学浅并不懂制作。” 绝世孤本有秘制法,但物有相似人有重名,指不定压根就不是同一种药,她还是保住狗头要紧。 曾管家拦住她不让走,紧张道:“你可知鬼医如今何在?” 沈宁面露难色,“我得师父指点是在二十年前,如今还真不清楚。” 曾管家阅人无数,一双眼睛犀利无比,不由对她的身份生疑,顿时来了主意,“你既得鬼医指点,想来医术不差,不如就参加普通应征吧。” 凭真本事的话,沈宁自然不带怕的。 她如释重负,颔首道:“谢管家抬爱。” 曾管家急于解惑,领着沈宁跳过口试环节,直接插队到看诊环节。 从侧门进来,穿过回廊来到院子,左右各有两间房,每个房间有位病人,“李大夫,请。” 沈宁化名李春牛,是年过四十的貌丑中年男人。 她有丰富的临床经验,丝毫不带忤的,昂首挺胸走进去。 房间里躺着位腹部隆起的男人,面黄肌瘦神情痛苦,嘴里不时发出呻吟,意识已经半昏迷。 沈宁望闻听切,把脉过后翻看眼睑,身体瘦削下肢浮肿。 将病人上衣掀起,只见腹部大得惊人,肚皮被撑得很薄,露出青色血管。 轻轻用手拍了几下,心中即刻有定论。 第二个房间是个女的,同样大腹便便,但脸上戴着面纱,衣着华贵精致,手腕白皙细腻。 滑脉,如玉珠滚盘,征兆像极了怀孕。 但孕期不同,脉象稍有不同。 沈宁望向她隆起的腹部,微微蹙起眉头,“烦请姑娘伸出舌头。” “大胆!”娇怒声响起。 沈宁不卑不亢,“治病需要望闻听切,姑娘若不肯配合,请问如何医治?” 女子眼眸闪过惊讶,犹豫半晌才开口,“男女授受不亲。” “人命关天,何况在下内心坦荡,绝无半点非分之想。”观其言行举止,沈宁心中的判断更确定了几分,“再者,姑娘身份尊贵,却甘愿来应征做病人,难道不是想将病治好?” 女子心有顾忌,“你把脉诊不出来?” “把脉只是诊病的手段之一,很多病的脉象极为相似易混淆,并不能精确诊治。” 女子怔然,沉吟片刻掀起面纱,将舌头露出来。 沈宁翻看她的眼睑,然后要求开口触摸腹部。 女子怒而斥之,谁知沈宁抢先道,“姑娘极有可能并非怀孕。” 她面红耳赤,犹豫良久后还是露出肚子。 触感坚硬如石,沈宁轻轻拍了拍,观其有不适呕吐之兆,“这种情况多久了?” 女子难以启齿,“五年。” 从房间出来,曾管家负手等候,连悬壶馆几位名医都在,个个神情肃穆严阵以待,大有她要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就别想活着离开的架势。 曾管家开口,“李大夫可有诊治结果?” 沈宁神情严肃,“男病患肝部有肿物导致坏死硬化,腹部大量积液。女病患则是寄生胎,由于肿物不断长大,已经挤压到其他器官,再不医治将有生命危险。” 此话一出,曾管家及数名神医神情震惊,尤其听到寄生胎时差点惊掉下巴。 曾管家请沈宁入堂厅,“奉茶。” 不止奉茶,连说话态度都好了许多,可见他对两人的病情是有预估的。 肝癌晚期导致的硬化腹水,在后世极为常见,至于寄生胎的几率则要低很多,发病率有五十万分之一的可能。 沈宁曾经主刀过一例,在医疗发达的条件下,手术难度并不大,现在则被视为疑难杂症,想要顺利手术并不容易。 “肝部硬化可有医治之法?” “发现得太迟,没有治好的可能,只能用药施针,让他在弥留之际减轻些痛苦。” “女病患呢?”曾管家紧张急切,“何为寄生胎?” “寄生胎就是胎中胎,母亲怀的双胞胎,在胎儿生长之初,其中一个胎儿将另外一个胎儿的身体部分或完全吞噬,让其寄生在自己的体内。” 众人震惊,其中一个大夫手抖将茶水撒出来,神情激动道:“胡说,那位姑娘分明是怀孕,何来寄生胎这种荒诞生说法?” “万物孕育皆有规律,人只能十月怀胎。”沈宁礼貌发问,“那位姑娘身怀五年不生,还请先生高见。” 她说话犀利,大夫面色憋红,支吾道:“那位姑娘怀的,极有可能是祥瑞。” 沈宁,“……”牛逼。 第79章 不过是姑娘家而已,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沈宁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他可真是绝世名医啊。 脉象摆在那,无比确定是喜脉,但悬壶馆显然分成两派,一派唯脉象论,一派觉得怀珠五年不生必有病祸,却羞愧诊不出是具体的病症。 但凭脉象确实容易误诊,奈何病人身份尊贵,他们根本没胆触摸病人腹部。 其实不能完全怪他们,实在是病例太过罕见,而女子未婚大肚子会被家族视为不贞,会私下悄悄处理掉。 一言激起千层浪,众人议论纷纷,望向沈宁的目光各有深意。 见她神情笃定,曾管家压下惊讶,“既然李大夫笃定是寄生胎,可有医治之法?” “腹部开刀,将腹腔的寄生胎取出来即可。” 女病患的寄生胎长在腹腔,位置不算特别麻烦,但腹腔内多器官,还是要相当注意的。 “开刀?”众人震惊,“把病人腹部打开还能活?” “战场上肠穿肚烂的很多,只要救治得当及时,活下来的机会也不少。” 她惊世骇俗的话,堵得众名医憋红了脸,这是暗讽他们的医术不到家? 曾管家目光探究,“你有多少把握?” 手术不是随便做的,何况沈宁手头上还缺东西,于是谦虚道:“一半吧。” 眼下最急的是主子的病,经过两例特殊病症,曾管家对她的医术有一定把握,至于其他的则交给王爷判断。 他领着沈宁前往汀兰阁,让下人去通报。 平南王府很大,九转十八弯,但布局清幽雅致,可见其主人性情宁静致远。 约莫半盏茶功夫,沈宁被请了进去,在殿内静心等候。 青铜鹤鼎,香烟袅袅。 片刻之后,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萧云齐一袭宽松白袍,带着病气俊逸五官噙着几分笑意。 这是一张翩若惊鸿的脸,仿佛惊艳了时光,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只可惜,时光不仁,病气侵染完美的五官,他仿若狂风暴雨下娇弱无比的花。 沈宁收回目光,起身恭敬行礼,“草民见过王爷。” 萧云齐微微颔首,“李大夫不必客气。” 声音清脆悦耳,似山涧叮咚的泉水,举手投足彰显极好的气质修养。 听过管家的禀报,萧云齐目光淡然,“你是鬼医徒弟?” 沈宁委婉道:“算是。” 他眸光柔和似水,却有一眼洞察人心的锐利,嘴角往往上挑,“敢问鬼医婆婆身体可好?” 这是道丧命题,沈宁如走钢丝,语气委婉道:“师父传授我医术时,是身体硬朗的老翁。” 淡雅笑容依旧,萧云齐不置可否,“你有九转还魂丹的秘方?” “师父临走前,确实赠过秘方,至于是否是王爷想要的,草民不敢确定。”沈宁面露难色,实在不想欺瞒他,“而且,不少药材举世难寻,有些甚至早已灭绝,九转还魂丹根本制不出来。” 曾管家轻咳,“你尽管告之秘方,如若属实,寻药之事不必发愁。” 沈宁想想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找不到的,萧云齐未必不行。 萧云齐命人备笔墨纸砚,沈宁想到他送的丰厚谢礼,并没有任何隐瞒,凭着记忆将药方写下,“请王爷过目。” 秘方有三十多种珍贵药材,其中不乏常人闻所未闻的,如鲛珠泪,血麒麟,地骨龙等。 萧云齐接过药方,清隽的眸光落在字迹上。 见字如人,眸光渐深。 修长的手捏着纸笺,微微垂眸细品。 他长得太好了,像精致易碎的稀品瓷玉,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沈宁心中期许,“此药方可是王爷所求之物?”包治百病是不可能的,但希望对他有所帮助。 萧云齐没有正面回答,“你可会炼制?” 沈宁神色稍迟,“师父有提,但在下没试过。” “所需药材会在一个月内集齐,届时还请李先生炼制。” 这就成了?沈宁恍如做梦,“在下才疏学浅,连师父的皮毛都未曾学到,实在惶恐。” 萧云齐猜到他的顾虑,宽慰道:“不管成功与否,只要炼制出来的不是穿肠毒药,本王不会追究你的责任。如若成功,赏金一两不差。” 不用承担责任?沈宁震惊,他也太良心了吧! 长得美若嫡仙,还心地善良,跟睚眦必报的萧狗简直天上地下,这叔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献方顺利得让人意外,但事实就是成了,让沈宁有点缓不过神来。 萧云齐面露倦容,轻轻咳嗽起来。 天气不好,主子的喘鸣症发作,连着几天没有休息好,身体虚弱至极。 曾管家命人送沈宁离开,他欲扶萧云齐回房休息。 沈宁想到正事,将瓷瓶从包里掏出来,“在下听闻王爷患有喘鸣,刚才有家族秘方,今天特意给王爷带了一瓶,对喘鸣极为有效。王爷若不是嫌弃,可以一试。” 怕他不会使用,她还现场示范,然后满心期待递过去。 瓷瓶很精致,轻盈可握于掌中,萧云齐致谢,“先生有心了。” 他的哮喘很严重,不及时压下去会引发心疾,颜狗沈宁心疼易碎的他,但身份悬殊实在太大,只能点到为止。 曾管家扶萧云齐回房,担忧道:“王爷,李春牛提供九转还魂丹药方可是真的?” 萧云齐也不清楚,当年鬼医李逍遥进宫时,他不过是几岁的孩童,只是当时她跟御医叮嘱,必须要有鲛珠泪,血麒麟,地骨龙等药,否则丹药无法生效。 她念的那几样,倒是出现在今天的药方中,至于真假只能炼出来才知晓。 曾管家忍不住叹息,“李春牛连鬼医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又怎会是鬼医徒弟,王爷还是小心为妙。” 世人皆以为鬼医是上了年纪的糟老头,殊不知她当年进宫还是豆蔻少女。 萧云齐倒不介意,精致的唇角微微上扬,“不过是姑娘家而已,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什么?”曾管家震惊,李春牛竟然是女扮男装? 这不可能,王爷是怎么看出来的! 曾管家警钟大作,不但冒充鬼医徒弟,居然还女扮男装,其心可诛也。 怕她会伤害自家主子,他连忙取出银针验瓷瓶里的药物,万一是杀人不见血的毒药呢? 药物没毒,但曾管家还是不放心,寻思着找人试药。 萧云齐突然呼吸困难,激烈咳嗽起来,喉咙里发出喘鸣之音。 第80章 萧惟璟挨了巴掌 这该死的天气,曾管家吓得脸色发青,连忙跑去找悬壶馆的名医。 萧云齐窒息,步伐不稳撑住案桌,目光落在瓷瓶上时,想到她说过的使用方法,不由拿过来对着咽喉喷了几下。 清淡的药味散开,喘鸣在片刻之后消失,呼吸顺畅了很多。 清眸震惊,紧紧锁住掌心精致的瓶子。 沈宁前脚踏出平南王府,后脚就被人从背后拍了下。 周管家脸上堆着笑意,殷切道:“李大夫,周某在此恭候已久。” 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何时对她如此客气了? 想到他之前狗眼看人低,沈宁沙哑着声音,“何事?” “晋王想见尊师一面。” 沈宁毫不犹豫拒绝,“不好意思,在下跟师父分别已有二十年,实在爱莫能助。” 想请鬼医给萧狗治病,做他的春秋大梦! 平南王散尽万金都找不到鬼医,周管家只能退而求次,“李大夫想必得了鬼医真传,我家晋王有请。” 既然平南王接受他的医治,想来医术不会差到哪去,只能带他回去试试。 沈宁冷言,“不好意思,在下医术浅薄,还望另请高明。” 治病?不存在的。 她还等着萧惟璟暴毙身亡,早日吃席呢。 周管家不仅伪善,还是个难缠的,沈宁不想跟他过多言语,转身拔腿就走。 不过鬼医徒弟而已,况且他自降身份来请,没想到李春牛非但半分颜色都不给,态度居然恶劣嚣张。 周管家很生气,眼睛露出危险的光芒。 沈宁走着走着,背后突然袭来疾风,她拔出匕首转身回防。 万万没想到,偷袭的居然是初九,出手快狠准。 她师承十一跟庞杏秀,而初九跟他们朝夕相处,不管招式还是内力一探便知来路。 沈宁不敢亮明来路,这一犹豫错失机会。 毒粉被初九避开,她背后再次偷袭,脖子钝痛晕死过去。 大街上不宜恋战,两名暗卫联手偷袭,转瞬间成功得逞。 萧惟璟坐在桃花树下,指节分明的手托着茶杯,疏冷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看着春风卷着粉色花瓣转圈,不由想起那只炸毛的野猫。 他想了想,到草丛里将绣花鞋找回来。 尺寸不大,想来她的脚挺秀气。 鞋子带着股淡淡的清香,不像那帮糟老爷们的臭气熏天。 院门推开,初九扛着人进来,向来冷肃的脸浮出几分喜色,“王爷,你的病有希望了。” 剑眉微蹙,萧惟璟将绣花鞋搁在胡床之下,初九行事愈发出格,大白天扛个人进来做甚? 周管家紧跟其后,神情激动道:“王爷,我今儿个早早到平南王府捡漏,没想到真有鬼医徒弟现身。这糟老头还挺有脾气的,所以使了点手段才带回来。他连平南王的心疾都能治,肯定能解王爷体内的巫毒。” 萧惟璟冷眸暗敛,嘴角却浮起笑意,“谁让你去的?” 嫌晋王府丢的脸还不够? 周管家沉浸在喜悦中,“是老奴担心王爷身体,自作主张去的。” 自打王爷回京,他每天都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错惹主子不高兴,可不得绞尽脑汁讨主子欢心,于是自作主张去平南王府,只是没想到会碰到初九他们。 初九将肩膀上的人粗鲁扔到地上,“王爷,他就是鬼医徒弟李春牛。” 目光落在面容丑陋的男人身上,萧惟璟微微惊讶,紧接着脸一寸寸黑了。 “周管家,你擅自跟其他王府走动,扣半年例银,下次如若再犯,后果自负。” 周管家震惊,他豁出老脸到平南王府堵人,可都是为了王爷啊。 刚想为自己辩解,谁知萧惟璟再次开口,“你,领一百军棍。” 初九懵逼,寻找鬼医是他的职责,王爷的病拖不得,虽然尚未有鬼医消息,但好歹有徒弟现身,多了份希望不是? 一百军棍,老命都没了。 可他不敢违逆主子的命,欲哭无泪转身去领罚。 周管家见初九罚得更重,顿时不敢再吭声,夹着尾巴灰溜溜离开。 萧惟璟盯着地上的人,气得忍不住嘴角上扬,伸手扯其脸上的卷毛痦子。 痦子粘得很稳,吧唧扯下来,疼得沈宁睁开眼睛。 她揉着酸疼的脖子,迷茫的眼睛逐渐清明。 究竟是什么孽缘,她居然被掳回自己的院子,而人模狗样的某人好整以暇,正居高临下望着她,“鬼医徒弟李春牛?” “是!”沈宁恼火的厉害,想要手撕了他。 脖子砍得太厉害,她头晕想吐,胃里翻江倒海,脑瓜子嗡嗡的,浑身狼狈爬都爬不起来。 “请你来,是给本王治病。” 沈宁满脸拒绝,“王爷没病,只是杀戮太久,双手染血衍生心魔,才会日渐癫狂暴戾,根本无药可治。” 萧惟璟脸色深沉,好心提醒道:“你是神医,还是神棍?” “相由心生,王爷印堂发黑,想要驱除心魔,最好削发为僧修行超度,才能化解魔孽得道重生。” 好一张损人利嘴,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沈宁伸手打来,谁知嘴皮疼得厉害。 狗贼冷血残暴,居然生生将八字胡拽下,疼得她龇牙咧嘴。 而且更凶残的还在后头,他连她的山羊胡都扯下来。 沈宁嘴角被扯肿,恼得朝萧惟璟扑过去,两人滚在地上打起来。 离得太近,萧惟璟躲得来不及,被她王八拳乱抡,脸上还挨了巴掌。 一巴掌下去,清脆响亮,鲜亮的红痕浮现在他刀刻斧凿的脸上。 瞬间,世界安静了。 萧惟璟脸黑得厉害,眼睛露出怒意。 沈宁从他身上爬起来,一言不发回房。 刚好撞到十一端着茶点出来,沈宁连踹带打,将他挠成花脸猫,“狗腿子!” 王妃发飙,无辜的十一不敢躲,被扯得披头散发,腿都被打瘸了。 挨完一百军棍,初九拖着血淋淋的屁股回来,含冤的他刚想死个明白,便见到桃花树下的人。 王爷衣衫被撕扯,脸上有明显的巴掌印。 十一更惨,像被暴打的乞丐,脸都被挠出血。 两人目露杀机,齐刷刷盯着初九,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 第81章 沈宁怒,王爷能好好说话吗? 后知后觉的初九脑瓜子嗡嗡的,他不知道自己被掳回来的是王妃啊,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吗? 看着三人被发飙的小姐打成这样,竹青快要吓死了,连忙把房门闩紧,急得快要哭出来,“小姐你闯祸了,王爷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要不咱们跑吧?” 跑到哪里去,到处都是萧狗的眼线,到哪里都会被抓回来,跑了也是白跑。 前世经历的太多,发泄过后的沈宁很快冷静下来,技不如人就要挨打,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提升自己,等哪天把他们的狗头全剁下来。 那头的冤种夹心饼,正在给初九上药,“你死定了。” 王妃岂是他能碰的,还大摇大摆一路扛回来,王爷打他一百军棍都是轻的。 初九痛得冷汗涔涔,龇牙道:“你也死定了。” 光明正大吃王妃的饭,背地里却监视王妃,一仆伺二主,吃里爬外的东西! 十一心生不服,弱弱为自己辩解,“我没有监视王妃,只是将她伪装的模样告之王爷,要是在外面惹了祸事,王爷会帮着收拾。” 初九鄙视他,“咱们是同一条船,你告诉王爷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要知道李春牛是王妃,就是剁了他的手脚,也不敢偷袭王妃并将人扛回来。 王妃也真是的,既然能给平南王治病,为什么就不能给王爷治? 十一不理他,他只对王爷忠诚,再说王爷也没让告诉别人。 可到底吃了王妃的饭,他还是心虚得厉害,偷偷将竹青叫出来,他真的没有监视王妃,王爷并不知道她去了平南王府,一切只是巧合而已,王爷并非故意整蛊。 竹青替主子委屈,可看到他被打成这样,也没敢再说话。 他跟初九就算了,毕竟是主子打奴才,可王爷那关怎么过? 别说在王府,就是放眼整个京城,谁有胆子打王爷,而且打的还是耳光。 敢打王爷的,坟头草都半丈高了。 隔着房间,她都能感受到王爷散发出来的阴戾气场。 十一也担心,万一王爷的病发作怎么办?可别把陶然院屠了。 沈宁还想着收拾初九,却得知他被萧惟璟罚了一百军棍。 果然是狠人,初九可是他的心腹,那可是一百军棍,要是换普通人骨头都打碎了。 竹青想想都害,“王爷也太狠了,听说初九被打得浑身没块好肉,也不知能不能熬过来。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她可是有护身符的,萧惟璟应该不敢弄死她。 至于背后耍什么花招,只能见招拆招了。 晚上,同桌吃饭。 萧惟璟巴掌印消了,浑身却散发着风雨欲来的冷冽气息。 头铁的沈宁做了桌丰盛饭菜,该吃吃该喝喝,甚至还喝了两杯酒。 吃完刚要起身,煞神冷然开口,“你要上赶着到平南王府找死,本王不会拦着,但别指望我会救你。” 今天的事,让沈宁憋了满肚子气,“平南王可是你亲叔叔,你就这么狠心眼睁睁让他病死?” “你是鬼医徒弟吗?”萧惟璟语调清冷,“可知欺骗皇族是死罪?” 这事确实欠考虑,但不是萧惟璟攻击她的理由,“治平南王的李春牛,跟王爷你没任何关系。” “连鬼医都治不好他的病,你以为自己是谁?” “平南王心地善良,他只是重金求医,并未指明要求一定要治好他的病。”面对他的冷言嘲讽,沈宁觉得格外刺眼,“何况,平南王已经承诺,不管医治是否有效,都不会追究我的责任。” “你假冒鬼医徒弟,随意医治皇族,竟然不用负任何责任?”萧惟璟眼神严肃,“沈宁,本王还觉得你有几分小聪明,没想到居然自大妄为,简直愚蠢至极。” 沈宁怒,“王爷,你能好好说话吗?” 萧惟璟沉着脸警告,“平南王只剩最后一颗还魂丹,最多能活个把月,到时他眼睛一闭,你们这帮医治他的庸医,全部都得陪葬。 难不成,你还能指望他从棺材里爬出来救你?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帮一个该死之人续命,即使侥幸成功,你觉得自己能活下来?” 求生是人的本能,萧惟璟真要能坦然面对生死,又岂会到处寻找鬼医的下落?真是双标狗贼! 等她回过神来,萧惟璟已经离开。 沈宁微微蹙眉,感觉他的话有些不对味,似乎话里有话。 平南王府之行,除了刚开始的惊险,其余格外顺利。 沈宁细想,愈发觉得隐隐不对,尤其是萧惟璟刚才的警告。 鬼医十几年前进宫,替萧云齐续命至今,而萧惟璟居然连他只剩最后一颗药都算到了,这说明了什么? 平南王府发生一切,萧惟璟不但知道,府邸有他的眼线在盯着。 另外,萧云齐深居简出,虽受皇帝偏宠,却置身事外不偏袒任何一位皇子,他跟萧惟璟不至于结仇,可萧惟璟却笃定皇叔是该死之人。 阎王要你五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想来,必有位高权重之人想要萧云齐死,而且不是谁能轻易阻止。 那么,究竟谁想萧云齐死? 萧云齐死了,谁又是最大的受益者? 皇家秘辛,不是普通人能猜的,沈宁瞬间头皮发麻,一股凉意从脚底涌起。 与此同时,萧惟璟叮嘱十一,“盯死她,别惹出祸来。” 十一颔首,“王爷,若王妃执意要救,属下是否要阻止?” 萧惟璟稍加斟酌,“只要她行事不蠢,没必要出手。” 初九废了,萧惟璟发出最高碟令,不惜代价调查沈宁的一切过往,她到底埋了多少秘密? 早晨,响动传来。 沈宁翻身而起,拎剑走出去。 她的人生字典中没有“认输”这个词,主动拔剑迎向萧惟璟,来战! 比起昨天的狼狈跟被动,沈宁今天灵活了很多,好处抵御回防都很到位,但发带还是被毫不留情挑破,四肢被抽成帕金森。 昨天萧惟璟只用了二成力,但今天他加码了…… 第82章 快看,王爷差点把林婉月掐死了 不可否认,她是棵好苗子,可惜聪明劲没用对地方。 沈宁输了也不气馁,光明正大坐着偷师,默默将招式记下。 同时,她深谙人体运动学,不自觉在心里构建他运动轨迹。 不得不承认,完美的体魄,点线面的招式将威力发挥到极致,他的动作更是视觉盛宴,可惜反派不干人事。 萧惟璟的话,沈宁听进去了,再者萧云齐寻药要一个月,在没有想出完美的应对之策前,李春牛不会招摇过市。 吃完饭,沈宁拿出假肢的图纸修修改改,想捉十一当苦力,谁知影子都没见到。 实在不擅长做木工,见萧惟璟在树下惬意晒太阳,她不怀好意走过去,将木头桩子扔地上,大言不愧道:“王爷,吃完饭多动动,别整天只会坐着,四肢都坐退化了。” 天天吃她的喝她的,小心养成胖猪。 “你吩咐本王做事?”萧惟璟眼神犀利,谁给她的胆子。 不是沈宁找茬,而是假肢的关节设计复杂,她找了几家京城手艺最好的木工店都做不出来,十一也不知死哪去了,只能找他干活。 再说,确实看他不顺眼。 找茬也需要技术,沈宁捅他的心窝,“王爷,你欠了庞将军一条腿,现在正是你报答他的机会。” 果不其然,萧惟璟脸色阴沉骇人。 两人气压十足,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不过,萧惟璟最终还是接过她手里的图纸,蹙眉道:“怎么变简单了?” 贱狗,暗中监视她还不承认,连改了图纸都一清二楚。 “以前的设计太复杂,压根做不出来。” 萧惟璟盯着图纸,“改了有什么区别?” “不够灵活。” 他将纸图扔回去,“要最好的。” “王爷话别说得太满了,做不出来要打脸的。” “少废话。” 行呢,沈宁将作废的图纸拿出来,看他怎么给自己找台阶。 别看萧惟璟没好脸色,却是个做事极致的,足足研究了半个时辰,然后提笔画了几个特殊刀具,要求送到铁器铺马上打造。 他将图纸记在心里,拿剑劈木头,跟削萝卜似的。 不会做木工的王爷,不是好反派。 这哪是人啊,简直是毛得感情的机器,只见他长短刀跟匕首交替使用,随着木屑不断堆积,假肢逐渐露出形态。 不得不承认,萧狗除了颜值天花板之外,连干活都挑不出瑕疵来。 衣袖被撸起,露出结实的流线形手臂,随着动作的用力泛起肌肉,似积蓄着磅礴的力量。 怪不得林婉月做舔狗,哭着喊着求宠幸,换谁只怕也难逃此劫。 沈宁寒意遍生,及时移开眼睛。 对于在乎的人,萧惟璟心细如尘,“木头太重,不宜合频繁走,掏空心可以减轻重量。” 沈宁不是没想到,但现有的工艺很难做到,“木头只是暂时的,等找到适合材料再换。” 萧惟璟从侧边开孔,开始掏空木头内部。 他行,他牛逼哄哄,继续。 特殊刀具要明天才到,萧惟璟午后回了玉清轩。 反派不在,果然空气都清晰了不少。 沈宁刚涂上珍珠粉鸡蛋清面膜,打算好好睡个午觉,谁知庞杏秀突然冲出来,着急忙慌道:“王妃,王爷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萧狗还有好几年命呢。 真要出事死了,她倒是可以做个逍遥的寡妇。 沈宁不为所动,惬意躺在榻上。 庞杏秀十万火急,不顾她脸上涂抹的白粉,拽了就往外跑,“林婉月天天在你的院门口盯着,见王爷回了玉清轩,马上就找了过来。” 王爷跟部下议事,刚好中场休息,林婉月见缝插针,也不知她做了什么事,王爷突然暴怒掐住了她。 要不是外头的韩将军他们听到动静,林婉月就被活活掐死了。 太恐怖了,王爷似头发狂的野兽,眼珠子血红骇,连七八个沙场彪汉都压不住。 沈宁皱眉,疯病发作了? 一路被庞杏秀拽着走,沈宁找理由想溜都没得逞。 兄长发了话,让她无论如何要将王妃带过来。 沈宁被强行带到书房,只见萧惟璟被七八个人困住,神情惊恐的林婉月贴墙而站,脖子上的痕迹让人不寒而栗,书房遍地狼藉。 见他露出血瞳,沈宁暗叫不妙,果然犯病了。 林婉月好手段,竟然能让他提前发病。 几人筋疲力尽,再也困不住萧惟璟,一旦他彻底失去理智,这帮人将全部成为肉饼,而她也在劫难逃。 沈宁没办法,只得冲上去狠狠戳了他十几针。 萧惟璟倒下去,捡回性命的众人如释重负,帮着将他扶回房间,“王妃,王爷就托由你照顾了,我们在外头候着,有事你尽管开口。” 说着,将萧惟璟往她身上推,溜烟离开。 他重得跟座山似,差点没把沈宁的腰压断,幸亏平时马步扎得稳。 沈宁将他扶到床边,谁知松手时一个没站稳,整个人扑到他身上。 摔得眼冒金星,似乎有坚硬的东西扎到自己,她七荤八素爬起来,眼睛突然瞪得老大。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疯病发作会支帐篷? 呃,难道他最终暴毙自焚,是因为金枪不倒? 可是上次发作,他也没支棱起来啊。 莫非,是林婉月做了什么? 这可不是沈宁瞎想,在离开陶然院时,他的心情似乎都挺不错的,没理由突然疯批发作。 萧惟璟还有意识,只是暴走的内力被卸掉而已,但能清晰感受到血流跟心跳在加速。 对于支棱起来的事,他有深切的感受,满脸憋红的厉害。 羞耻,太过羞耻了,而且还是在沈宁面前。 沈宁主刀数年,敢问什么没有见过? 短暂的尴尬过后,她突然乐呵起来,“王爷,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银针入体,穴道被封,萧惟璟倒在床上动弹不得,他紧紧盯着沈宁的脸……不受控制咽了咽口水,痛苦地闭上眼睛,“滚。” “王爷,你确定不需要我帮忙?” 啊哈哈哈,这种发泄不出来的痛苦,才是最折磨男人的。 第83章 审林婉月,你到底对王爷做了什么? 沈宁不走,就在旁边看热闹。 怕他扑上来,她往后退了半丈距离,忍笑道:“韩将军他们让我留下来照顾王爷,我哪里敢离开半步。” 不是不近女色么,那就好好憋着。 青筋暴起的萧惟璟,“……” 他不停用内力压制身体的异样,脑子却不受控制浮现出沈宁的模样,持剑的桃花树下翩翩起舞,微风拂起柔顺青丝,泛起鲜艳欲滴的红唇…… 她的笑,她的怒,她的骂…… 像只放肆的野猫,不停拿爪子挠着他,将他的心肝挠得稀碎,甚至鲜血淋漓。 她像把锋利的刀子,不停往他脑子里钻,无论他如何费尽力气驱使,可她却在他脑海里打上烙印,挥之不去。 萧惟璟愤怒,为什么会这样? 她是晋王妃,不管他喜欢与否,都是他名义上的女人,而且是至今为止唯一碰过的女人,当他身体产生需要时,下意识想到她并不羞耻。 对,一定是这样的。 萧惟璟如释重负,一次次压下身体的疯狂叫嚣,直到良久后才恢复平静,房间弥漫着某种气息。 身体如释重负,臊意涌上俊美刚毅的五官,想他英雄一世,居然在沈宁面前…… 萧惟璟挫败起身,却发现房间空空如也,哪还有沈宁的影子。 她什么时候走的? 刚才不堪的那幕,沈宁应该没有被看到? 萧惟璟松口气,脸色没那么难看了。 沈宁此时正加入围堵林婉月的阵营中,庞德松等人早就对她心生不满,但碍于萧惟璟面子,一直没找到机会。 林婉月跟沈宁针尖对麦芒,王爷经营多年的形象毁于一旦,如今已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沈宁还好说,毕竟是名正言顺的晋王妃,虽然这些年声名狼藉,但到底是有真本事的,他们打心眼里佩服。 可林婉月就不同了,手段阴私算计,王爷王妃臭大街都是她的功劳,是个极为自私自利之人。 以前被动接招,这次终于轮到她主动出击,沈宁磨刀霍霍,“林姑娘,你到底对王爷做了什么?” 受到惊吓的林婉月脸色发白,心急如焚道:“我只是来探望王爷,真的没有做什么,更不清楚王爷为何突然会这样。” “探望王爷?”沈宁面露讥讽,厉声指责道:“林姑娘,王爷念及陈年之恩对你多有照拂,你为何总要恩将仇报?” “我对王爷素来只有感激之心,何来恩将仇报?” “纵然你对王爷有恩,但王爷是有妻室之人,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即使你爱惜自己的名声,也该替王爷考虑吧?” 可你都是怎么做的呢?”沈宁句句锋利,“听信恶奴挑拨,怂恿王爷到客栈捉我私通,屡次阻挠我施救皇叔,更别提平时在府邸兴风作浪。 你毁我名誉倒是其次,可王爷是皇亲贵胄,如今却因你受到皇帝斥责,更成为全京城的笑柄,这难道不是恩将仇报?” 这话说到众人心坎里,王爷声名被毁都是林婉月,他们毫不掩饰目光中的厌恶。 林婉月气得眼泪直掉,“姐姐,这些都出事有因,我早已跟你解释过,你今天又何必故意羞辱?” 旧事重提站不住脚,她忙将话题拉回来,“今日就事论事,我找王爷有要事相商,至于王爷突发异常之举,王妃连调查都没有,便认定婉月有不轨之心,可是真正的公平? 不等沈宁说话,庞德松抢先道:“你如果没对王爷做什么,他为何暴怒掐你?” 林婉月心知肚明,但万万不能说出口,百般委屈的解释,“我绝无害人之心,你们若不信尽可等王爷醒了便知。” “今日若非王妃及时赶到,王爷或许就被你害了。”庞德松语气尖锐起来,“况且王妃说得没错,王爷是有妻室之事,日后还请你自重,遇到难事可以找王妃商量,莫要让他人误会才好。” 众人异口同声,“请林姑娘自重。” 个个都是生死场上下来,煞气十足威风赫赫,林婉月万万没想到,他们之前还对沈宁各种嫌弃不满,为何却在短短时间接纳并袒护她? 跟沈宁相比,她对王爷的恩情更大,他们都眼瞎了吗? 面对众人逼迫,林婉月神情复杂,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委委屈屈,羸赢弱弱,好不可怜。 可惜,除了萧惟璟没人吃她这一套,反而更觉得矫揉造作。 沈宁想笑,继续落井下石,“既然你没心害王爷,敢问有何十万火急之事,非得要赶在王爷跟部下商议大事时求见?” 如果有得选,林婉月也不想这样,可沈宁这贱人天天霸占着王爷不放,她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好不容易盼到王爷走出陶然院。 她不能被送出王府,更不让沈宁得逞,只能抓住一切机会。 林婉月环视众人,不过一帮粗鲁莽夫而已,上辈子哪个敢对她不尊重,如今却纷纷站在沈宁那边,真是荒谬至极! 既然他们不客气,那就怪不得她了。 “姐姐对我成见,今天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林婉月潸然泪下,声音泣血道:“可是各位将军,你们可是王爷最忠诚的部下,为何只听王妃一面之词,就认定是我加害王爷? 你们究竟是王爷的人还是王妃的人,为什么她说什么,你们毫不怀疑,反而处处相帮? 是,王爷是在我到来之后出事的,但我两手空手而来,身体根本不可能藏害人的东西,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加害王爷? 王爷衣食起居都由王妃打理,谁知以此之前王爷之前碰过什么?” 不愧是白莲花,拉人垫背的手段很溜,她的话让众人震怒,这不是挑拨他们跟王爷的关系么?其心可诛! 沈宁习惯了她的伎俩,冷声反问道:“所以,你觉得害王爷的人是我?” “婉月不敢这么说,不过就事论事而已,真相究竟如何,唯有调查才知道。” “好啊,那就调查。”沈宁陡然提高声音,“关门!” 第84章 林婉月愁,王爷不要她的身体? 白莲花非要找死,那就让她死个明白。 萧惟璟身体反应如此强烈,林婉月居然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真不知哪来的自信? 沈宁突然靠近,突然凑向林婉月的脖子。 林婉月脸色生变,连不迭后退两步,狼狈撞到韩青身上。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沈宁一眼看穿林婉月的企图,她本意不是要害萧惟璟,不过馋他的身体而已。 衣衫单薄撩人,妙曼性感的身材勾勒无疑,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 这可是大白天,而且还有帮糙老爷们在呢,饥渴难耐的她非得飞蛾扑火? 不得不承认,萧惟璟身材比例完美,公狗腰人鱼线,侵略性的五官又禁又欲,一个眼神就能让女人怀孕,确实让人很难把持,怪不得让林婉月馋疯了。 可惜,萧惟璟性冷禁欲,对男女之事并不感冒,这才逼得林婉月手段频出。 熏香味道极为复杂,但沈宁还是分辨出了淫羊藿跟迷迭香,这两味药有助性之效。 所以,林婉月熏的是斩男香。 萧惟璟突然病发,估计就是斩男香引发的。 从效果来看,熏香性烈强悍,不止激发萧惟璟那方面的强烈反应,连带着疯批病发作。 可让人奇怪的是,院子里这么多男人,为什么只有萧惟璟闻了有反应? 他们不止将林婉月围住,甚至呼吸着她的呼吸,神情却没有任何异样,所以萧惟璟身上肯定有什么东西能将斩男香的功效放大。 至于是什么还有待调查,但熏香已经够让她喝一壶了。 “王府规矩森严,林姑娘穿得如此单薄清凉成何体统?”沈宁化身老阴阳师,翻白眼嘲讽道:“虽说你到了年纪未有婚配,招蜂引蝶情有可原,但也得分场合不是? 王爷或众位将军都有妻室,你打扮得如此娇艳勾人,莫非是对有妇之夫有特殊嗜好? 怪不得身上香气这么重,连本王妃这个女流之辈闻了都怦然心动,男人闻了岂不心血澎湃,你就是这样勾引王爷的?” 沈宁奚落嘲讽的话,让林婉月血色尽失,神情愤怒道:“王妃,我地位不如你,但也不该遭受羞辱轻贱。我有急事找王爷,怎么就招蜂引蝶了? 近日婉月患病,熏香是安神调息,为何到王妃口中却成了腌臜之物?熏香若是有问题,为何庞将军他们闻了没有?” “安神调息?”沈宁差点没笑出来,“熏香中含有淫羊藿、迷迭香、附子、肉桂等物,请问哪一样不是助性药物,林姑娘要睁眼说瞎话,要不请制香师辩真假,看本王妃有没有说错?” 林婉月震惊,她竟然能从熏香中辨出别的药物? 手心冒汗的她正想着应对之策,十一突然从屋里走出来,“王爷醒了,身体并无大碍,让王妃跟林姑娘先回去休息。” 众人吃惊,王爷差点出大事,竟然就这样放过林婉月? 十一面容冷峻,“王爷吩咐的。” 众将军神情各异,心有不甘却不敢再多话。 无论林婉月做了什么,萧惟璟都无条件护着,或许这就是官配光环吧。 这事并不难查,但受害者铁了心要护,沈宁穷追猛打又有何用?只会让反派厌恶罢了。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下次病发别找她,谁救谁是狗! 当然,今天并非全无收获,她的话还是在庞德松他们心里起了作用,日积月累会反向影响萧惟璟跟林婉月的关系。 沈宁一言不发,果断离开。 林婉月虚情假意,想要探望萧惟璟想洗清的冤屈。 十一面无表情,“林姑娘,请回。” 众目睽睽之下,林婉月红着脸离开。 她虚的手心冒汗,心里七上八下,失魂落魄朝引嫣阁走。 王爷不愿相见,是不是听信沈宁之言,真的对她有怀疑,所以才不给澄清的机会? 可是他不给解释,必会让庞德松他们误以为她对王爷险恶用心,以后还如何在王府立足? 事到如今,她真的无路可退了。 孽种不能打,只有想办法怀上王爷的骨肉,可他住在陶然院不出来,她再急也没有用。 今天的事很隐秘,连老天爷都在给她机会,而且王爷确实产生情愫,可没想到会引发他的病。 林婉月眼珠子恨得通红,只差一步就成功了。 想到沈宁的话,不由胆战心惊。 不,每一步骤都是分开,羊肉,花茶,熏香,三者缺一不可,设计的天衣无缝,唯独算漏了王爷的病。 王爷一日不碰她,孽种的存在就多一分危险。 到底要怎么样,王爷才会要了她的身体? 林婉月心乱如麻,步履趔趄倒在院门口,“请贺府医,我身体不适。” 萧惟璟换上干净的衣服,冷峻的脸乌云密布,散发着不怒自威的凛冽气息,让沙场上见怪生死的武将纷纷低头。 体内气血涌动,心悸愈发强烈。 如同魔咒般,沈宁被烙刻的脑海,迟迟挥之不动,这让萧惟璟脸色深沉,他沉声质问,“你们忠诚于谁?” 众人头皮发麻,异口同声道:“吾等一日效忠王爷,终身不叛。” 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睛直透人心,“你们很闲?竟对王府后宅感兴趣。” 如晴天霹雳,众人面面相觑内心惶恐,“吾等不敢,只是关心王爷身体。” 今天之事,确实他们鲁莽了,但事发突然,实在是担心王爷安危,才会站出来指责林婉月,但绝没有拉偏架的意思。 萧惟璟的病并未公开,庞德松等人并不知情,神情肃穆道:“余毒发作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没错,他曾经中过巫毒,但早已经肃清。 体内的癫狂之毒,则是皇帝下的,日积月累长达十几年的慢性渗透,若非中了巫毒引发癫狂之症,他甚至仍被瞒在鼓里。 此毒虽然慢性却霸道无比,浸入筋髓无法拔除,随着发作加剧会逐渐丧失理智六亲不认。 没错,虎毒尚不食子,皇帝并非萧惟璟生亲,一切都是假象而已。 换句话说,他其实是…… 第85章 萧惟璟震惊,沈宁借尸还魂? 萧惟璟生母早年跟齐王青梅竹马,却被先帝赐婚寿王,后来齐王夺嫡称帝,诛尽寿王满门,爱而不得的他心生龌龊,安排母妃假死入宫。 当时母妃刚怀上,为保住骨肉只得委身狗皇帝,步步惊心将他生下来。 萧惟璟五官跟寿王有两分相似,引发宫中流言蜚语,狗皇帝那时便起了杀心,但碍于皇家颜面平息流言,却在暗中下毒。 他能活下来,并非狗皇帝心慈手软,只是阎王不敢取他性命。 在前线数年,他遭遇无数次暗杀算计,踏着尸山血水夺得兵权,整顿军营肃除余孽。 狗皇帝见他没死在前线,连发数道圣旨召他回京赐婚,欲重操二十年前的屠戮血案。 血海深仇未得报,他岂敢癫狂泯灭。 至于沈怀仁,则是狗皇帝的屠刀。 是寿王让布衣出身的他一路扶摇直上,并视为心腹栽培,殊不知沈怀仁包藏祸心,明着是寿王的肱骨之臣,实则却是齐王的内应。 他踩着旧主尸体上位,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如今又派自己的女儿做内应,还真是狼子野心。 想到沈宁是沈怀仁的女儿,萧惟璟气血翻滚,他将众人无情打发,“传夜枭。” 夜枭是谍探主事,负责京城所有的谍报,眼下正在全力探查沈宁的身份。 很快,夜枭现身,“王爷。” 受癫狂影响,萧惟璟脑壳抽痛厉害,“查出沈宁真实身份没有?” 夜枭天生就是祖师爷赏饭吃,只有他不想挖的,没有他挖不出来的,接活时信誓旦旦,然而…… “王爷,王妃确实是如假包换的沈家女。”性情大变不假,但身上几处胎记都对得上,压根没得做假。 萧惟璟眼睛闪过锋芒,“本王觉得她不是。” 呃,真的假不了。 夜枭觉得,并非沈宁有假,而是王爷希望她是假的。 萧惟璟神情冷厉,“再查。” “王爷,事关王妃的线索,属下反复核验不下十次,绝不可能出错。” “不可能出错?”萧惟璟冷笑,“那你如何解释她现在的行为?” 一流的厨艺,会机关秘术,爱救病救人,能拿刀会杀鸡,敢翻墙薅羊毛,对他掏刀子还讨价还价! 夜枭无法用常理解释,只得硬着头皮道:“王爷,属下有两个猜测,但有些玄乎。” 神情吞吐,欲言又止,生怕哪句话说不对会被主子削死。 萧惟璟神烦,“说。” “其一,王妃患有失心疯,容貌被毁受人奚落,现实窘境让她心生自卑,于是身体衍生出另外一个自己,毒舌且粗暴的沈宁,用来保护真实而懦弱的自己。” 夜枭行事,事事有据,沈宁的毒舌跟粗暴是原型的——东市的屠夫娘子,当街辱骂殴打偷养外室的丈夫,彪悍扒光外室衣服,打的狗男女跪地求饶。 这一幕碰巧被沈宁撞见,没过多久她就得了失心病,当街暴力殴打嘲讽她貌丑的高门贵女,拿着刀足足追了三条街。 她骂人的语气,打人的动作,跟屠夫娘子如出一辙。 萧惟璟心梗,所以他不但娶了沈宁,还娶了屠夫娘子? 夜枭头皮发麻,“王爷,王妃的内心能衍生屠夫娘,自然就能衍生出其他人。” 其他人?会做饭的厨子,懂机括术的匠人,擅长施针开刀的神医? 萧惟璟无语,他到底娶了多少个王妃? “王妃不学无术,貌丑结巴受人欺负,她渴望巧舌能辨,施暴惩恶,刚好屠夫娘子完美符合,于是将自己变成了屠夫娘子。 可她嫁进王府,接二连三遇到棘手的事,却不是屠夫娘子能解决的,于是身体又衍生出第三个自己,也就是现在的王妃。” 第三个沈宁,不是某个具体的谁,而是集各家所长。 萧惟璟神情错愕,“集各家所长?” “王妃这两年为治脸到处奔走,见过很多能人异士,虽然很大一部分是骗子,但不乏真正有才华之人,那些人给她留下深刻印象。 进了王府,真实的王妃深觉四面楚歌,她在绝望之下衍生出坚硬的外壳保护自己,真可谓集百家所长。” 萧惟璟皱眉,满脸掩饰不住的嫌弃,无法接受自己有上百个王妃的说法,“荒谬。” 夜枭行事有理有据,“王爷,王妃伪造鬼医徒弟身份,便是学了京郊吴神婆说辞;被当场揭穿机智应对,学的是青山观道长。” 他将调查录双手递上,“据属下观察,王妃身上已经有六七个人的影子,这些都是能找到原形的。” 仔细翻看录册,丰神俊逸的某人忍不住嘴角抽搐。 所以说,沈宁偷师十一,并非她天资聪颖,而是十一就在她心里? 病发那晚,她目睹他血腥弑杀,于是当街掌刮林婉月,将她脸打烂才罢休? 如果情况属实,沈宁就是活脱脱的怪物。 细思恐极,萧惟璟下意识抵触,揉着肿胀的太阳穴,“其二呢?” “借尸还魂。” 萧惟璟错愕,借尸还魂? “安阳县有位豆蔻少女,被逼卖给年过六甲的丧偶鳏夫,她跳河自尽抗婚,醒来后完全变了个人,收拾恶母拳打生父,自立女户招夫上门,做生意发家致户,活到八十有三才去世。 属下特意派人安阳县,见到了她弥留之际的丈夫,老人亲口承认其妻借尸还魂。” 可惜说完就过身了,他的人还帮忙安葬,让恩爱夫妻生同巢死同穴。 萧惟璟眉头略有松动,显然他更愿意接受第二个说法,沈宁自打新婚夜就完全变了个人。 借尸还魂,总比娶了上百个王妃强,他实在接受不了一个身体里装着屠夫,大夫,道士,神棍,甚至是十一跟初九他们…… 如果沈宁真是借尸还魂,那她就不再是沈宁。 或许连萧惟璟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个想法让他松了口气。 可是,这个世上真有那么一个人,集万千所长于一身? 他无法想象,却又多了几分期待,“此事保密。” 发生今天的事,沈宁以为萧惟璟不会再来,毕竟跟玉清轩比起来,陶然院的条件差了不少,主卧被自己霸占着,他则委身住在偏房,完全没必要自讨苦吃。 谁知,他来了,他又来了! 第86章 驰名双标,王爷值得拥有! 沈宁纳闷,他是怎么做到放着美娇娘不要,非得要来她这找不痛快的? 不得不怀疑,萧惟璟天生欠怼。 唉,没想到反派也越来越奇葩了。 她没心思做饭,更不想给他好脸色,只有馒头咸菜干。 萧惟璟也不嫌弃,愣是吃出了龙肝凤髓的味道。 沈宁碉堡,好一个绝世逼王。 气氛诡异,竹青跟十一躲得远远的。 美娇娘不要,琼酱玉液不要,上赶着欠怼欠收拾,他以为自己卧薪尝胆呢? 惹不起,赶紧溜。 “沈宁。”萧惟璟徐徐开口,“你是如何止住我病发的?” 哟,这就试探上了? 沈宁干笑,“误打误撞而已。” 萧惟璟没心情开玩笑,“说实话。” “真是实话,绝无隐瞒。”他还有几年可以活,今天疯批病发作的话,遭殃的只会是庞德松他们。 如果进一步失控,即有可能血洗王府,连她都会死在他屠刀之下。 护身符又有什么用,他疯批起来六亲不认,指不定第一个砍的就是她。 知道她的嘴炮能力,萧惟璟没过多计较,“你既然能控制本王的病情,可有办法医治?” 沈宁满脸震惊,“王爷昨天才说,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怎么轮到自己时,立场就完成不同了?” 不愧是驰名双标,他值得拥有! 她讽刺的话,让萧惟璟黑脸,“区区阎王,不足取本王性命。” “王爷说得没错。”沈宁为他的话点赞,“反正阎王不敢取你性命,又何必要治病呢?” 萧惟璟,“……” 他克制着被她气吐血的冲动,“沈宁,皇族关系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尸骨无存,平南王并非你想象中的简单,你没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呵呵,平南王或许不简单,那他呢? 无论哪朝哪代,医患关系都是无法避免的,相较于平南王,对她生命威胁更大的是他。 “泱泱东洲,医术博学深精平,我不过略懂皮毛而已。”沈宁皮笑肉不笑,“平南王的心疾无法治愈,我不过投机取巧,至于王爷你的病更为复杂,现在病情还不算严重,我恰巧撞运而已,下次未必有这种运气,更别提治王爷的病了。” 神经毒素最难拔除,但治疗漫长而复杂,即使她大公无私治好了,他会给她和离书吗? 不,他根本不会给! 即使他同意,也得由皇帝说了算。 所以,把他治得活蹦乱跳,让她永无翻身之地? 但如果成功给平南王续命,或许能柳暗花明呢? 直线不行,她只能曲线救国。 即使有风险,也不能轻言放弃,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沈宁什么心思,萧惟璟一眼看穿,既然她不撞南墙心不死,那就去磕个头破血流。 今天不过试探而已,即使沈宁真敢治,他也不会做草率决定。 想到她身体住着一百个人,又或是连灵魂都是假的,萧惟璟整个人都不好了,心情极为复杂。 她对竹青或庞杏秀好得没话说,甚至能跟他的部下怡然自得,唯独对他从不给好脸色,尖牙利嘴,句句毒舌,说话顶心顶肺,更将他的好心当驴肝肺,真是不知所谓。 她非要捅破天,到时可别哭着求他。 两人不欢而散,萧惟璟脑子不受控制,彻夜噩梦缠身。 他梦见自己将沈宁杀了,不停掏她的身体,从里面掏出一百多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掏到最后一个竟然是他自己。 可沈宁突然又活了,她借尸还魂将他给杀了,面目狰狞掏他的身体。 浑浑噩噩,再睁眼已是天亮。 萧惟璟疲倦至极,耳边回响着她冰冷无情的话,沈宁就是你害死的,她死得好惨,我来就是替她报仇的。 被掏空撕碎的感觉太过强烈,似是真实发生过,萧惟璟甚至能感到撕心裂肺的痛,醒来时衣衫汗湿。 穿戴整齐,他踏出庭院,目光不由顿住。 沈宁在桃花树下翩然起舞,招式行云流水,简洁却杀意外露。 他昨天只使过一遍,而且动作极快,普通人根本看不清楚,即使手把手教,没有半个月掌握不到要领。 然而,她不但看一眼就会,甚至熟练到似乎从身体里长出来似的。 那一刻,萧惟璟眸底生寒。 时间到,沈宁收剑,对成果颇为满意。 同在屋檐下,纸包不住火,就是光明正大告诉他,她复制了。 可惜,外功易学,内功却没有捷径。 果不其然,萧惟璟脸色极为难看,“你倒是厉害。” 沈宁笑嘻嘻的,“谢王爷夸奖,我这人天资聪颖,什么东西过眼就会,王爷不会这么小气吧?” 想到她身体里住着个自己,萧惟璟的心情无法形容,她还不如借尸还魂呢! 他不信这个邪,夺过她手里的剑,“你想学,开口便是,何必在背后偷偷摸摸?” 偷师确实不义,但是他不仁在先,沈宁打着哈哈,“王爷天聪资颖,更是人中龙凤,像我这种班门弄斧的三角脚哪里敢向王爷讨教。” 她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嘴。 萧惟璟有心试探,“王妃聪明伶俐,大可不必妄自菲薄。” 说着,当着她的面使了套复杂的剑法,就连十一这种武学天才,连着琢磨几天才参悟。 动作快若闪电,剑气凌厉逼人,石块生生被削尖。 沈宁震惊,没想到他实力如此深。 他明目张胆教,她岂有拒绝的道理。 稍微沉吟,沈宁仔细回想他的招式,深度分析肢体运动轨迹,再进行反复推演。 萧惟璟凝视着她,不放过任何表情,见她低头沉默不语,情不自禁发出冷哼,不过如此而已,还真是高看了她。 再抬头,沈宁眼神清明,仿佛变了个人。 她的招式分毫不差,俨然就是萧惟璟本人,只是动作慢了些许,劈石头时火花四溅,腕口发麻,利剑被震飞出去。 萧惟璟,“……”眼神惊讶,嫌弃,憎恶。 “一套剑法而已,王爷你这是什么眼神?”沈宁觉得他神情说不出来的怪异,“嫉妒我的惊世才华?” 别看他手段狠厉,却是个极度自信,并非心胸嫉妒之人,否则岂会有众多有才之士死忠于他。 萧惟璟心绪翻滚,她并非借尸还魂,而是…… 第87章 沈宁,指挥王爷干活 想到沈宁体内住着抠脚神棍,一百个人同时塞在逼仄的身体,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胸口窒息的厉害,“你就那么喜欢偷学别人?” “师夷长技以制夷,我并不觉得有何可耻。”沈宁神情淡然,“王爷在北境大杀四方,让敌军闻风丧胆,不同样学了敌军的战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 师夷长技以制夷?萧惟璟神情惊讶,她还真的是……语出惊人。 沉默片刻,清峻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你何时学会这本事的?” 沈宁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沈宁原身之死,让我大彻大悟,脑袋不复混沌。” 萧惟璟愈发嫌弃,怪物! 两人互相嫌弃,沈宁本不想搭理他,不过定制刀具回来了。 关节结构复杂,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任何一个细节不到位都可能导致失败,尽管沈宁对他不抱希望,但还是全程紧盯着,以便找出失败之处及时改正。 别看疯批脾气大,但是胆大心细,各种工具到他手中仿佛有生命,对着复杂的木质结构精雕细琢。 他极有耐心跟定力,连动作都赏心悦目,差点闪瞎沈宁的狗眼。 不怕反派心狠手辣,就怕反派长得帅。 沈宁下意识给自己洗脑,将他身上光环敲碎,紧紧盯着他手里的活,语气苛刻道:“这个地方注意,尺寸丝毫不能差,否则铆接会出问题。” 萧惟璟心生厌恶,总觉得她身上散发着抠脚大汉的味道,不由屏住呼吸,“离本王远点。” 他掩饰不住的嫌弃,一度让沈宁怀疑自己是从粪坑爬出来。 狗男人又发什么神经?她今天早上刚沐浴过,从头到脚香喷喷的。 沈宁以眼还眼,不惯他的狗毛病。 竹青从外头回来,神情愤懑不平,沈宁疑惑道:“怎么了?” 自从林婉月趴了,府邸已经没有敢打压竹青。 竹青将她拉进房,气呼呼道:“小姐,林婉月她不要脸。” 昨天的事,萧惟璟闭口不提,似乎从来都没发生,下人不敢胡乱揣测。 “她昨天勾引不成,反而害得王爷病发,回去就装病不起,真是够让人恶心的。” 沈宁被逗笑,这不是林婉月惯用的手段么?谁让萧惟璟就吃这套呢。 竹青替她打抱不平,“小姐,我觉得王爷对你有意思,要不然为何吃住都在咱们这?王爷他爱面子,要不你主动一点,只要得了王爷的宠爱,林婉月就是耍再多的心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沈宁严重怀疑竹青,哪知眼睛看出萧惟璟对她有意思了? “后院还有荒地,你有空就去翻了。” “小姐,奴婢是说真的。”竹青不由急了,“王爷要不是心悦你,为什么要留在这不走?” 这个问题,连沈宁也弄不明白,但萧惟璟这人从不做无用功,他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譬如现在,看似她在指挥他干活,实则是他在还庞德松的护主之恩。 不管假肢能否成功,庞德松已经感动到哭晕在厕所,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那帮人只会更忠诚于他。 玩弄人心,向来是他的特长。 前世他留着原主,不就是利用到极致么,现在同样如此。 只不过人变了,他的手段跟着变化罢了。 呸,虚伪! 萧惟璟的光环稀碎,沈宁恶心到午饭都没做他的份。 想厚脸皮蹭吃,门都没有! 刚好,萧惟璟也不想吃。 他不知道摆在眼前的饭,究竟是沈宁自己做的,还是她身体里的大厨做的。 据夜枭的调查,她结识了厨艺高超的胖子,以前是宝月楼的掌勺,后来被人发现他总爱在菜里吐口水,青菜掉地上照样摆盘端给客人。 洁癖症患者想吐,他宁愿饿死。 花了一天功夫,假肢终于做了出来。 尽管要求严格,但沈宁仍对他的手艺啧啧称奇,没想到他对木工天赋如此高,尺寸分毫不差,铆嵌恰到好处,就连细节都堪称完美。 这哪里假肢,简直就是工艺品。 下意识想夸两句,谁知萧惟璟满脸高傲,她果断闭上嘴巴。 木头不耐磨,她给关节上牛脂油,增加润滑减少摩擦。 庞德松被请过来,试戴假肢。 腿脚做好缓冲保护,假肢成功嵌套进去,固定带扣到腰上。 沈宁既期待又紧张,“起来走两步。” 庞德松本来没抱希望,有代步的机括轮椅已经很满足了,但见到王爷王妃希冀的眼神,他不禁跟着紧张起来。 双手捉住扶手,他用完好的那条腿站起来,深深呼吸提起假肢迈出去…… 身体不稳,整个人向前扑。 沈宁心提到嗓子眼上,萧惟璟眼疾手快扶住庞德松。 庞德松老脸涨得通红,这可是王爷王妃亲手给自己打造的,他却连站都站不稳,真是没鬼用啊! 真的不行吗?萧惟璟眉头微蹙。 康复器材不是沈宁的特长,只是平时稍有了解而已,根据关节结构及运动原理设计的,心里并没有很大把握。 她花费不少时间跟心血,加上萧惟璟巧夺天工的手艺,原来信心满满的,谁知迎面泼盆冷水。 见沈宁神情失落,萧惟璟心情不舒坦,“再试。” “是我刚才没站稳。”庞德松怕两人失望,连忙找补道:“这腿都断很久,一时间没适应过来,王爷王妃亲手做的肯定没问题。” 他重新站稳,想要再次行走。 这次就是赌上性命,都不能摔倒了,万不能辜负两人心意。 “等等。”沈宁叫住他,将轮椅上的折叠拐杖取出来,“双腿重量跟受力不同,刚开始未必习惯,你先拄着拐走。” 对于她的体恤,庞德松感动不已,接过拐杖拄在腋下,一步步行走起来。 他走得磕拌,好几次差点摔倒,将身体所有重量都施在完好的腿上,片刻间满头大汗。 “你不用着急,先试着习惯假肢,再慢慢将身体重力转移。” 行就行,不行就不必,沈宁并非矫情不愿接受失败的人,庞德松没必要为顾及她的颜面而作弊。 她温柔鼓励着,“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庞德松深受感动,王妃真是个温暖的人,于是再次迈出腿…… 第88章 王爷郁闷,怎么都在夸沈宁? 凭着本能的信任,他按照她的吩咐,逐渐将身体重量转移,两只脚极不协调,走得一瘸一拐。 但假肢真的能行走,而且关节还能弯曲,可真是神奇了。 一刻钟左右,满脸汗水的庞德松露出憨厚笑容,缓缓将手里的拐杖扔掉。 走路姿势极难看,但他真的站起来。 沈宁的心紧悬着,见他一步步往前走,如释重负的她雀跃跳起来。 分享喜悦是人的本能,欢呼的她激动握住旁边人的胳膊,嘴里出来鼓励,“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行的。” 萧惟璟眉头蹙紧,盯着她亲密地抓住自己的胳膊,放肆! 刚要教训她,谁知沈宁突然松开手,跟旁边的庞杏秀的激动拥抱起来,“咱们成功了。” 她五官明艳张扬,笑起来桃花眼微弯,刹那间芳华绽放。 萧惟璟不由微微一愣,胸口闷闷的难受,眼睛闪过丝不满。 假肢是他亲手做的,功劳怎么成别人的? 他下意识抬手覆住被她抓过的胳膊,肌肉残存着她指尖的力道,以及发自肺腑的高兴。 哼,随意跟人的拥抱,身为王妃连半点尊卑之分都没有。 深邃的眼睛闪过暗芒,光天化日下抱着不松开,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若刚才站着的不是他,而是别的男人,她是不是同样抓住不放? 眼前一幕格外刺眼,他清了清嗓子,“咳!” 两人沉浸在喜悦中,庞杏秀激动得泪流不止,突然扑通给沈宁跪下,二话不说三个响头,“王妃,谢谢你让我兄长重新站起来。” 兄长截肢后觉得自己是废物,整日消沉酗酒度日,自暴自弃活得似行尸走肉。 先是轮椅,现在是假肢,她终于从兄长眼里看到重燃对生活的希望,不再是死寂跟黑暗。 萧惟璟,“……”假肢是他做的! 庞德松转身回来,对着萧惟璟扑通跪下,“谢王爷大恩大德,属下日后必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牛高马大的彪汉子,哭得跟孩子似的。 萧惟璟心绪翻飞,弯腰将他扶起来,神情严峻道:“是本王欠了你一条腿。” “不,保护王爷是属下的职责,即使再来一次,属下仍然会这样做,王爷不必觉得内疚。” 庞德松心潮澎湃,紧紧握住自己的假肢,他不仅要站起来,还要跟以前跑得一样快。 他不是废物,他要好好活着,而且要活得有尊严跟希望。 这一切都是王爷的恩赐,他必不会辜负。 沈宁,“……”假肢是她设计! 感恩完主子,庞德松又要跪谢王妃,沈宁忙制止道:“你的腿要紧,虚礼就免了。木质假肢不坚固易磨损,以后要避免大力撞击跟泡水。” 庞德松连连点头,谨记王妃的叮嘱。 “腿部皮肤敏感,刚跟假肢磨合,接触位置会酸胀发疼,严重的甚至低烧,要避免过度行走引发炎症,等过了磨合期再增加行走。 你先适应假肢,如果双腿不协调,我再进行调整,你要随时关注身体情况,切忌莽撞。” 庞德松连声应下,怕留在陶然院叨扰主子休息,迫不及待到外头练习走路,他想要告诉所有人,王妃给他装了一条腿! 两圈下来,截肢的腿酸胀不止,但全府上下轰动不止。 震惊,王妃居然给庞将军装了条假腿,会走路的假腿! 庞德松坐在花园里,尽情展示自己的腿,话里话外都是夸赞,“王妃菩萨下凡,人美心善救苦救难。王爷德才兼备,抱得菩萨美人归。” 靠主子赏饭吃,下人们纷纷附和,“王妃真厉害,不但会做轮椅,还能帮断腿之人重新站起来,可不就是菩萨下凡嘛。” “哪止呢,王妃厨艺更是绝,没看王爷只吃王妃做的饭么?” “王妃还会医术,不但救铁牛性命,连平南王也是王妃救的。” 不说不知道,简直就是马屁大赛,可惜当事人沈宁不在。 逛两圈回来,庞德松的走路姿势顺畅很多,沈宁询问他的体验感,对设计愈发有信心,“木头假肢只是暂时,等找到适合材料,到时让你像风一样奔跑起来。” 庞德松震惊,“真的能跑?” “能,但要克服常人不能忍的康复训练,到时跟正常人没多大区别。”奔跑算什么啊,后世还有残疾人运动会呢,一个个跑得跟飞毛腿似的。 只要他持之以恒,总会有那天的。 庞德松又想哭了,他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才有运气遇到这么好的王妃。 将心比心,沈宁是真心想帮庞德松,尽管他对萧惟璟忠肝义胆,但不可否认是个知道感恩的,帮着她洗白不少。 萧惟璟造反不假,但这帮属下都是铁骨铮铮,而沈宁不过来自异世的一缕魂魄,面对险象环生的困局,很有必要跟他们处好关系,或许哪天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没必要因为跟萧惟璟的对立关系,而把自己的路走窄了。 思及此,沈宁突然想到件重要的事。 夺嫡血腥,遭到累累刺杀的不止是萧惟璟,还有他麾下的这帮将军。 萧惟璟凭着反派光环,高深莫测的武功,以及缜密心计每次都逢凶化吉,可他那帮冤种兄弟就没那么幸运了。 印象中,真有几个死于暗杀,而且相当惨烈。 庞德松腿是废了,但是脑子还管用,如果发动暗杀的话,他必将首当其冲。 沈宁爱投桃报李,你好我好大家好,于是出言提醒道:“庞将军,假肢到底不如真的,行走时未免遇到磕碰,到时你可以制根手拐辅助。 手拐可以内设兵器,要是遇到危险也能防身。 你有轮椅的图纸,同样可以进行改造,安装机关暗器,如此可以出人不意。” 庞德松惊讶,没想到王妃考虑如此周全。 别看边境打打杀杀,那都是真刀真枪的,而京城表面花团锦簇,实则波谲云诡步步惊心,他们视王爷为眼中钉肉中刺,除了算计构陷王爷,暗杀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除了尽忠职守,他们更要提防敌人保护自己,免得拖王爷后腿。 沈宁的提醒,让庞德松深感震憾,王妃不止才华出众,更是高瞻远瞩真知灼见。 思王爷所思,忧王爷所忧,这般女子岂会是沈怀仁的棋子? 庞德松又哭了,“谢王妃关心,我们会注意的。”王爷真是捡到宝了! 萧惟璟无语,面对枪林箭雨都无所畏惧的人,他有什么好哭的! 不过,沈宁的话是在提醒还是刻意卖弄? 他不禁陷入沉思…… 第89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王爷要把握住机会 沈宁这个人,无论做什么都带着功利性,行事从来不吃亏。 一时间,弄不清她的意图,但萧惟璟确实对她几分刮目相看,别看平时牙尖嘴利,做事却细致周到,看来失心疯未必是坏事。 第一次设计就大获成功,看来以后可以靠这手艺吃饭了。 沈宁心情大好,决定今晚加餐庆祝,撸起袖子进厨房。 庞德松擦干眼泪,难掩激动道:“王爷,战场伤兵残将众多,他们退伍后没了活路,要不受到家人嫌弃,要么为了不拖累家人选择自我了断。 他们保家卫国才受得伤,实在不该遭遇如此下场。 蒙天厚爱,王妃竟然敢接肢秘术,这可以挽救多少人的性命,让他们更有尊严跟希望。” 他心生澎湃,掷地有声道:“王爷,我要站起来,我要重新上战场。” 嘴巴说出花都没有,他眼里赤果果透着贪婪,继轮椅之后,又瞧上接肢秘术。 萧惟璟头痛,沈宁真是耍的好手段,把他的人魂都勾走了。 沈宁动作很快,一盘烤鱼,三荤两素很快上桌,色香味形俱全,馋得连卧床养屁股的初九都爬了出来大快朵颐。 萧惟璟内心是拒绝的,但他两顿没吃了,身体诚实的厉害。 难怪庞德松禁不住诱惑,连他都栽坑里了。 大餐就在眼前,众人馋得口水直流,但是王爷不入座,谁敢起筷子? 于是,纷纷恭请。 萧惟璟勉强入座,脑子里情不自禁浮现做菜吐口水的大厨,手中的筷子差点没折断。 他饿了,但是反胃。 可是他坐着不动,别人不敢伸筷子。 王爷快点啊,他们饿得咕噜叫,目光炽热而可怜。 求求了,这可是王妃的手艺呢! 可是萧惟璟杵着跟雕像似,身姿挺拔如松。 沈宁饿得前胸贴后背,才不惯他浑身臭毛病,起筷开荤。 萧惟璟眸底发亮。 她自己开吃,不可能作恶吐口水。 他果断起筷,沈宁吃什么,他就夹什么。 只要她不吃的,他一律都不碰! 别看庞德松长得彪,却是个心思细腻的,不禁替主子操心起来。 论权谋跟兵术,王爷从不屈他人之下,咋就对男女之情不开窍呢,都住在陶然院多久了,还没跟王妃琴瑟和谐呢,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 可怜了他们这帮糙老爷们,难不成还要教王爷怎么讨女人欢心? 他心生一计,让人拎来两坛酒助兴,“来来来,属下先干为敬,谢王爷王妃大恩。” 大海碗满上,咕噜下肚。 庞杏秀红了眼眶,“王妃,我嘴笨说不出漂亮话,都在这酒里了。” 沈宁心情好,酒香把馋虫都乐起来了,端起碗慢慢喝着。 “来来来,感情深一口闷。” 别看沈宁喝酒斯文,但禁不住细水长流,而庞德松擅长起哄架秧子,萧惟璟喝得也痛快,气氛逐渐热闹起来,她慢慢的飘了。 飘在半空中的她拉着庞杏秀不放,“来,谁不喝谁孙子!” 喝到最后,趴下好几个。 萧惟璟酒量大,稳得一匹。 庞德松将醉晕的妹妹抱到轮椅上,打着酒嗝离开。 走的时候不忘轻轻撞了下王爷,春宵一刻值千金,把握住机会啊。 初九爬回房养伤,十一乖乖退下,竹青也飘得厉害,摇摇欲坠想扶沈宁回房。 萧惟璟起身,沉着脸将沈宁抱起来。 别看她平时龇牙咧嘴,身体却轻得跟猫儿似的。 喝醉的她远比清醒时要乖,雪肌红唇,两腮绯色,巴掌大的脸紧紧皱着,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竹青惊骇,冒死拦在房门前,“王爷,你不可以碰小姐。”他怎么可以乘人之危! “滚。” 萧惟璟一眼刀过去,吓得她瑟瑟发抖,跟哑巴似的说不出半句话,眼睁睁看着他把王妃抱进房间。 怎么办啊?王妃好像不待见王爷,可侍寝却是王妃的份内事。 竹青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这是萧惟璟第一次进沈宁的房间,干净整洁没有繁杂的摆设,房间有股淡不可闻的药香味。 他不讨厌这种味道,甚至还觉得有点好闻。 萧惟璟将她扔到床榻上,居高临下盯着她。 虽然没醉,但酒意上头。 肆意的目光,落在沈宁身上,一寸寸往下。 不可否认,她的身材很好,五官精致面容绯红,似三月桃花璀璨绽放,脖子修长白皙,娇嫩的似乎轻轻一拧就能断掉。 染上醉意的瞳眸染了情绪,脑海中涌现新婚夜的柔软触感,喉结下意识滑动两下。 杨柳细腰盈盈可握,两条腿温润白皙,修长俏丽,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妖娆,发出诱人的邀请。 萧惟璟呼吸渐深,脑海中涌现几个字——天生尤物。 京城贵女百花盛开,或环肥燕瘦,或闭月羞花,沈宁曾经貌若无盐,如今却破茧成蝶,姿容照人,瑰姿艳逸。 一时间,目光灼灼再也移不开。 沈宁被砸疼,眉头皱得更厉害,嘴里嘀咕着口齿不清的话,似乎在咒骂着什么。 她突如其来的嘀咕,让萧惟璟酒醉的意识清醒不少。 真是疯了,他怎么会对着她想些乱七八糟的? 将浑浊的思维甩开,萧惟璟恢复清醒,仔细竖起耳朵听,愣是没有听清楚,但无比肯定她在咒骂自己。 因为,他的眼皮跳不停。 萧惟璟在榻边坐下,伸手推她。 刚才的走神,让他心生恼意。 推不醒,他就开始戳,掐住她的下巴,眼睛闪过危险的光,“说,你到底是谁?” 灌了她这么多久酒,不信套不出来! 下巴被捏疼,醉酒的沈宁下意识还击,但是萧惟璟掐得很紧,挣扎不开的她王八拳乱抡,“啪”地打开他脸上。 醉了没控制力道,这一耳光下去,半边脸都是麻的。 挨打的萧惟璟,“……”她第几次打他了?活腻了! “我就是我。”沈宁打着酒嗝,打着酒嗝翻脸抱住被子,“不一样的烟火。” 不一样的烟火?萧惟璟咬后槽牙,她绝对是故意的。 然而,微鼾轻轻响起,沈宁夹着被子呼呼大睡,姿势极为不雅。 萧惟璟眉头紧蹙,继续戳她,“沈宁,你到底是谁?” 打扰他人休息,相当于谋财害命,沈宁猛地从榻上坐起来,迷离的眼眸恶狠狠盯着他,“你死定了!” 第90章 萧惟璟承认,对她感兴趣了 凭她?不自量力。 不过,她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萧惟璟心生警惕。 谁知,凶神恶煞的她又倒了下去。 一惊一乍的,萧惟璟无语,“本王怎么就死定了?” 沈宁大舌头,不耐烦地嘀咕,“你是杀兄弑父的大反派,不得好死。” 杀兄弑父?萧惟璟震惊,她是酒后胡言乱语,还是故意试探! 他揉着太阳穴深呼吸,“本王怎么死的?” 沈宁以为在梦中,嘴巴噏合不停,“疯癫狂躁,自焚而亡,白白给他人做嫁衣。” 疯癫狂躁,自焚而亡,给他人做嫁衣? 萧惟璟震惊,心中惊天骇浪,眼底暗芒尽现,“给谁做嫁衣?” “太、太子,额……”沈宁抱着被子蹭,“他捡漏的。” 换句话说,他夺权篡位,却最终疯癫自焚?萧惟璟觉得荒诞。 可他的病确实越来越严重,最终疯癫成魔并非不可能,但这不是他能接受的,“皇帝呢?” “死了,都死了,满门屠戮,就剩捡漏的。” 萧惟璟周身肃杀之气渐露,“你呢?” “我……额,我也死了,被你拖出去喂狗。” 房间死寂,唯剩她的微鼾。 萧惟璟并不相信沈宁的话,他固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向来信守承诺。 既然给了她保命符,就不会取她性命,又岂会拖出去喂狗,除非她背叛了自己。 沈宁,会背叛他吗? 不知怎么的,这个认知让萧惟璟极不舒服,胸口积郁难解。 他盯着她酒醉的容颜,半晌才开口问,“沈宁,你可喜欢过本王?”心脏突然漏了拍。 “喜欢。” 萧惟璟浑身凝滞,心里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可清峻完美的侧颜却露出嘲讽。 还真是酒后吐真言,她屡次信誓旦旦说不喜欢他,见天作妖搞事情,动不动就拿和离威胁他,原来不过是欲擒故纵而已。 顿顿下厨,不过为了抓住她他的胃而已。 轮椅,假肢,麻沸散,干面条什么的,不过为了吸引他的目光,低级趣味的争宠罢了。 不过,她懂得博取庞德松他们的好感,利用他们向自己施压,确实是有些手段。 沈宁,她肯定是爱惨了他,才会搞出这么多动作。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如愿引起他的注意。 可他不喜欢太过心机的女人,只要她的心始终向着他,跟沈怀仁的彻底断绝关系,晋王妃的位置不会换人,他更不会让拖她去喂狗。 以后脾气好点,别老尖牙利嘴,他可以当以前的事没发生过。 沈宁觉得梦里的他好烦,不满地重重翻身,“喜欢个屁啊!” 得知她的心意,萧惟璟想着给她台阶下,两人以后可以和睦相处,谁知迎来当头棒喝,顿时被她的话敲懵。 “沈宁!”萧惟璟神情晦暗,恼羞成怒道:“你找死!” 冲她这种恶劣的态度,不拖出去喂狗难不成留着过年? 面对他的周身煞气,肇事者浑然不觉,彻底陷入熟睡。 萧惟璟气得差点病情发作,良久才平息下来,“沈宁,你身体里到底住着多少人?” 回答他的,是空气。 他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她为何会知道他杀兄弑父,她为什么会拖出去喂狗? 可她睡得比猪还死。 萧惟璟拂袖离开,守在房门竹青进屋,想着烧水给小姐净身,谁知她衣衫完整睡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褥。 呃,王爷没要了小姐的身子? 沈宁酣然大睡,萧惟璟却彻夜未眠,心情几经起落。 不管沈宁是借酒发疯还是酒后吐真言,就凭她吐露出来的话,注定不可能是沈怀仁的棋子。 老狐狸心思缜密,必不会让她犯这个错误。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沈宁借酒发疯,不怕他杀人灭口吗?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传出去必遭灾殃。 可如果她酒后吐真言,又是如何得知他会杀兄弑父? 难道她有预知将来的本事? 萧惟璟不信邪,但想到她这两年为了治脸没少跟神婆神棍打交道,而且现在的她也是衍生出来的,或许是体内的神婆神棍胡绉呢? 但不管怎么说,她歪打正着了。 杀兄弑父未可知,但他的病刻不容缓。 他不在乎是否满门屠戮,但绝不给他人做嫁衣。 迫在眉睫的,是要压制病情恶化,可惜鬼医下落不明,唯有沈宁的针法还算管用。 他不会扔她去喂狗,但也不会放她离开,这辈子就留在他身边。 只要她愿意帮他,真到无力挽回的那天,他会为她安排好后路,给她一个安稳富足的后半生。 想到这,萧惟璟心情豁然开朗,嗅着安神香入眠。 一夜宿醉,沈宁头痛欲裂,感觉身体飘在半空。 竹青惊慌失措跑进来,“小姐,出事了。” 沈宁迷糊起身,“又怎么了?”是林婉月作妖,还是萧惟璟搞事? 竹青气喘吁吁,“庞将军他、他快要死了。” 沈宁瞬间回魂,着急道:“他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要死了?” 竹青也不清楚,还是今儿早下人发现不对劲,庞德松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沈宁预感不妙,匆匆往庞家兄妹的院子跑。 院子已经聚了不少人,除了黑着脸的萧惟璟,连宫里的御医都出动了。 沈宁脚刚踏进来,一众目光齐刷刷望过来,带着质问,愤怒,嫌弃。 “你就是王妃?”谷御医率先发难,趾高气扬道:“真是胡闹,纵然你身份尊贵,也不能罔顾他人性命。” 不问红青皂白扣屎盆子,沈宁也不是好欺负的,“谷御医,我怎么就罔顾他人性命了?” “你根本不懂医术,却擅自给人装假肢,害的庞将军断肢发脓感染陷入昏迷,难道不是草菅人命?” 屋里传来庞杏秀悲痛的哭声,屋外全是讨伐责怪的目光,沈宁就这样被扣上十恶不赦的帽子。 沈宁环视众人,没有错过贺启轩眼中的冷嘲,最后将视线落在萧惟璟身上,“王爷,你也觉得我害了庞将军?” 第91章 萧狗诬陷,沈宁查案自证清白 沈宁的话,让萧惟璟目光晦暗,片刻才开口,“还在查。” 还在查?换句话说,如果庞德松死了,她就是罪魁祸首。 她出的设计,由他亲手制作,花了这么多心血,竟然落得这番下场? 见沈宁不说话,谷御医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神情激动道:“王爷,我已经再三检查,庞将军病危就是伤口感染造成的,王妃她根本不懂医,不,她就是庸医,胡乱给人治病!” “我看你才是老眼晕花的庸医。”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沈宁毫不客气怼过去,“伤口即便破损感染,发作也需要时间,昨晚还生龙活虎,今天就命悬一线,你的医术都被狗吃了吧,连最起码的判断都不会。” “你真是无理取闹,不懂装懂。”谷御医满脸气愤,“伤口捂在假肢里,可不就加快感染么?杀人害命还不承认,真是心思歹毒。” “昨天给庞将军安装假肢,我再三叮嘱过,行走会生产磨合,锻炼要适当,睡觉时要将假肢取下。”沈宁冷笑,紧紧盯着萧惟璟,“当时王爷也在场,如果我真要杀人,又怎么会提醒他劳逸结合? 即使我真的杀人害命,还得三司过审才能判案,你们现在有什么证据?” 萧惟璟眉头微蹙,她指着他说话是什么意思? “王妃,庞将军昨天还好好,穿了你的假肢就突然病危,不是你做的还有谁?” 人群中,不知谁推波助澜说了句,众人看她的眼神更复杂了。 “光凭伤口感染,确实不可能发作如此快,或许还有别的可能。”贺启轩站出来,却回头朝房内望,“杏秀,你快告诉谷御医,庞将军平时都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跟何人接触最多,平时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好一招杀人诛心,脏水泼的不要钱。 谁不知庞杏秀跟沈宁走得近,还经常给庞德松带饭,轮椅又是沈宁制作,就差没直接点名道姓,沈宁不但杀人还乱搞男女关系。 萧惟璟神情深沉,目光锋利如刀,居高临下朝沈宁走来。 他带着冷冽气场,声音低沉冷酷,“沈宁,庞将军病危由伤口感染引起,既然你觉得自己没错,那本王就给你个澄清的机会。” “怎么澄清?”沈宁觉得可笑,“我连他的伤都没看,如何知道他真的感染,还是有人栽赃嫁祸?” “王爷万万不可。”谷御医着急道,“庞将军岌岌可危,真要纵容王妃胡来,可真就一命呜呼了。” 沈宁懒得跟庸医废话,直勾勾盯着萧惟璟。 明眸善睐,闪着无所畏惧的坚韧之光,萧惟璟下意识握住她的皓腕,径直走进房间。 王爷开道,没人敢拦,纷纷让步。 刚进房间,沈宁很快闻到股淡淡酸臭味道,不由皱起眉头,“庞将军可有呕吐?” 哭肿眼的庞杏秀起身,“今早进来,发现兄长确有呕吐。” “呕吐物如何?”沈宁给庞德松把脉,翻看眼睑,掐开他的嘴巴看舌头,“你发现时是新鲜的,还是已凝固?” 庞杏秀当时心急如焚,压根没有注意这些,连忙让下人清理干净。 沈宁观察庞德松的断肢,确实破皮肿胀,而且积有大量脓血。 庞德松太过心急,不听劝告过量行走导致断肢磨破,加上烤鱼辛辣,他又喝了大量的酒,回来倒头就睡连假肢都没拆,确实容易造成感染发炎,但不可能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沈宁注意到,庞德松的口鼻耳呈黑色,心中已有判断,“他的病危并非感染,而是中毒。” “王妃真是荒谬。”谷御医厉声斥责,“老夫刚才已经仔细诊查,连同屋内的茶水都看过了,庞将军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打从她进来,谷御医傲慢轻蔑,像条疯狗般可劲咬她,就想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 沈宁喷他,“莫非你老眼昏花,连最基本的中毒面相都看不出来?” “肺活血,肝排毒,庞将军因感染而五脏受损,身体无法活血排毒,身体自然会发黑,这有什么好稀奇的?”知道她在王府不受待见,谷御医说话毫不客气,“王妃不懂医,就别班门弄斧贻笑大方,贺府医你说是不是?” 贺启轩神态恭谦,向着萧惟璟解释道:“王爷,谷老说得没错,肺活血肝排毒。王妃若觉得有人下毒,尽可勘验现场。” 萧惟璟没说话,神情晦暗不明,丝毫看不出情绪。 沈宁这时要还看不出栽赃陷害,可就白活两世了。 狗东西,这是要合伙整死她,还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那种。 坐以待毙,不是沈宁的性格。 只是,除了愤怒之外,心里更着极不舒服。 庞杏秀走过来,紧紧握住沈宁的手,声音更咽却铿锵,“王妃,我相信你不会害我兄长的。” 兄长是王爷的心腹,而王爷的敌人甚多,想兄长死的不在少数。 她的信任,平息了沈宁的怒气,“阿秀,我会揪出害庞将军的凶手,把他救治回来的。” 庞杏秀失控,抱着她失声痛哭。 她跟兄长相依为命,如果兄长真的没了,她就是孤家寡人了。 眼泪解决不了问题,何况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查出庞德松中了什么毒,才能对症下药。 沈宁取出银针,逐一检验房间的物品,假肢的缓冲棉垫,流脓的伤口,房间的茶水,全部都没有问题。 昨晚聚堆吃饭喝酒,要是有毒早一窝全放倒了。 沈宁皱眉,对方手段极为高明,摆明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见她无功而返,谷御医嚣张桀骜,神情得意道:“王妃口口声声说庞将军中毒,可有检查出来?你根本就是胡扯,想将罪责栽到他人头上,庞将军就是被你害死的。” 不是所有的毒,都能用银针检验出来的。 沈宁懒得搭理他,而是仔细打量房间。 雁过留痕,风过留声,只要有人动手脚,就不可没有痕迹。 沈宁目光迥然,在房间四周闻了起来,她总觉得除了呕吐的酸臭味之外,还夹杂着别的气息…… 第92章 震惊,沈宁想男人想疯了 沈宁走向窗边,并没有踩踏的痕迹,但心生疑惑,“昨天是谁送庞将军回房的?” 庞家兄妹生活谨慎,每次离开都会门窗紧闭,昨天喝到深夜,他又烂醉如泥,那么谁开的窗? 院子里有三名下人,其中一个站出来,“奴才送将军回房的。” 他被吵醒起床的,迷迷糊糊把庞德松送回房间,接着就回去休息。 他没有开窗,也没注意到窗户是开着还是闭的。 “户窗什么时候打开的?” 没有人知道,另外一个人回答道,“我早晨起来洒扫,窗户就是开的。” 不过,他是昨晚回屋睡觉前,无意间看到窗户是关的。 换句话说,晚上有人把窗户打开了。 “那又能怎么样呢?”谷御医无语至极,“庞将军喝了这么多酒,口干舌燥身体发热的,有可能是他晚上起来开的。 这跟他的病有什么关系?王妃没必要在这拖泥带水,鸡蛋里挑骨头,难道是想逃避责任?” 沈宁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这得收了多少好处,才会火力全开想要咬死她。 “你……”谷御医气得发抖,“王爷,你瞧瞧王妃的态度,她把你的爱将害死了,竟然还大放厥词!” 萧惟璟喜怒不显,“谷御医如何得知,庞将军是本王爱将?” “老夫……”谷御医面色涨红,“王爷宽仁厚爱,将残废之人收留在府中,自然是心腹爱将。” “本王既然宽仁厚爱,自是一视同仁,何来爱将之分?” “这……”本来是想拍他马屁,没想到拍到马蹄上,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沈宁打断道,“你们可闻到屋里有什么味道?”淡淡的,既像香熏又像药味。 众人纷纷摇头,除了呕吐的酸臭什么也闻不到。 做医生的嗅觉比普通人敏感,沈宁相信自己的直觉,同时望向萧惟璟。 他有洁癖,鼻子比狗还灵,不可能闻不出来。 经她提醒,萧惟璟确实闻出来了,但不确定是什么,想到她昨天恶劣的态度,于是特意留了个心眼,“没有。” 她身体里挤着一百个人,他倒要看看,那些人究竟是绣花枕头,还是有真才实干的? 谁下的毒,沈宁心中已有猜测,望向萧惟璟的眼神满是冷漠跟不屑。 果然,短命是有道理。 这一世,他会死得更惨,死得更早! 求人不如求已,何况沈宁只是随嘴一问,压根就没指望他会相信她。 目光落到床榻旁边的衣架上,挂着件庞德松的玄色长衫。 沈宁走过去,用力嗅着。 众人哗然,王妃她疯了,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闻外男的衫衣,实在太不要脸了。 不守妇道,想男人想疯了! 数道目光,纷纷落在萧惟璟身上。 萧惟璟身体僵住,脸部发黑,头顶发绿,眼睛里有无数把飞刀戳向她。 棉布外衫,最容易吸味。 对方心思缜密,但百密一疏,还是留下了痕迹。 沈宁闻到了穿心莲、黄芪、板蓝根,金银花的味道,以及……陈芥菜卤。 陈芥菜卤,是古代的青霉素,即是抗生素。 取大量芥菜,日晒夜露使之霉变,长出绿色的霉毛,再将缸密封埋入泥土之中。十年后开缸,缸内的芥菜完全化为水,名为陈芥菜卤。 其他草药同样有消炎抗生的效果,它们的组合功效——头孢。 头孢配酒,阎王招手。 昨晚有人潜进房间点燃薰香,然后关闭门窗让烂醉如泥的庞德松吸入,药物和酒精产生双硫轮反应,让他生产中毒差点一命呜呼。 为了驱散房间里的味道,行凶者特意打开房间通风。 只是行凶者粗心大意,觉得普通人睡觉都有开窗通风的习惯,却忽略了庞德松离开时会随手关门窗,更没有考虑到他酒醉后无法开窗。 沈宁将衣服甩到谷御医脸上,“你老眼昏花就算了,不会连鼻子也出问题吧? 如果是,不如尽早告老还乡,否则给皇亲贵胄诊病诊出麻烦来,小心项上脑袋。” 分辨出衣服上的味道,谷御医老脸臊得通红,“老夫行医二十多载,从未听过这几味药能让醉酒之人中毒,简直无稽之谈!” “没听过不代表没有,那是你孤陋寡闻眼皮浅薄,当了二十多年大夫还是庸医,到处杀人害命。”沈宁嘴上不饶人,“要不,你来现场试一下,看会不会死?要是死了,算你为医界献身,功绩千秋万代。” 谷御医气得跳脚,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贺府医呢?”沈宁点名道姓,“你年纪轻轻的,该不会也像谷御医那样老眼昏花,张嘴就来了吧?” 贺启轩脸色不佳,但性格沉稳许多,“王妃或许猜得有理,醉酒之人闻着这几味药有可能会中毒,但不至于如此厉害吧?” 药效确实比头孢逊色,但如果加上食药相克呢? 昨晚吃了辛辣的烤鱼,配着酒喝没任何问题,但加上药熏就是剧毒,庞德松没嗝屁真是命大。 如果他咽气,她就是背锅侠,先不说萧惟璟会怎么对付她,光是他麾下那帮神兽就不会放过她。 到时别说在王府没了立足之地,脑袋能不能挂脖子上还两说,玩得好一手挑拨离间,栽赃陷害! 沈宁要不是懂医学常识,或是不知古中医的博大精深,今天就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对方狠毒不假,但知道头孢配酒,药食相克的屈指可数,而且对自己恨之入骨的,用脚趾头猜都知道是谁。 沈宁意味深长瞟了眼贺启轩,撸起袖子抢救庞德松。 萧惟璟神情肃穆,喝声道:“来人,彻查厨房上下。” 能清楚知道陶然院吃喝的,除了厨房采办就是送菜的。 萧惟璟对初九跟十一有信心,但还是让人审问庞杏秀跟竹青,不排除她们说漏嘴的可能。 谍探擅长审讯,夜枭很快揪了人过来——厨房采办刘青。 刘青吓得瑟瑟发抖,连连求饶道,“王爷饶命。” 萧惟璟面带寒霜,“说,谁指使你干的?” 第93章 沈宁嘴炮,一个个打脸 “奴才也不知道,前段时间在街上碰到头戴幂篱的人,给了奴才一百两,要奴才告之每天往王妃的院子送了什么菜。” 家里有事急需用钱,刘青想着只是告之菜单而已,压根不是做害人的事,于是很痛快答应下来。 拿了钱,他暗中关注厨房往陶然院送了什么菜,然后写在纸条上,塞在两条街外的砖洞里。 他想着顺手赚点快钱,哪里想到有人会通过食物害人,顿时吓得屁滚屁流。 蠢奴叛主,萧惟璟杀一儆百。 刘青被拖到后院,当着全府奴才的面公然行刑,锋利的钢针戳进手指头。 十指连心,刘青痛得哀嚎连天,将知道的交代一清二楚。 见问不出什么来,萧惟璟轻挥衣袖,“拖出去喂狗。” 刚要将刘青丢狗棚,谁知萧惟璟突然又改变主意,“杖毙。” 当着众人的面,刘青被活活杖毙。 不过杀鸡儆猴而已,再说刘青只是传递口信,给庞德松点香的才是罪魁祸首。 晋王府守卫森严,还有暗卫放哨,不是谁都能出入自由的,而且院子里没有入侵的痕迹,所以有内鬼的可能性很大。 沈宁在屋里救人,萧惟璟在堂厅审案。 庞家兄妹宿醉,而院子里只有三位下人,可没有谁愿意承认,最大的嫌疑落在扶庞德松回房的李三身上。 李三连连喊冤,“王爷明察,奴才是被枉冤的,我扶庞将军回房后,一觉睡到大天亮,就算给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给庞将军下毒。” 都知道王爷手段狠厉,刘青刚刚被活活杖毙,三个人吓得瑟瑟发抖,挨了三十板打得鲜血淋漓也咬死不认。 沈宁从房间出来,庞德松的命暂时保住了。 她累得满头大汗,谁知刚出来就见到血腥场面。 不愧是生性残暴的反派,简直不把他人性命当回事。 沈宁没指责萧惟璟,而是借机向谷御医跟贺启轩发难,“你们一个御医一个神医,难不成真是浪得虚名?” 被点名的谷御医气到翘胡子,“王妃何出此言?” “是药三分毒,王爷不懂医理情有可谅,但你们是医界翘楚,为什么要装聋作哑?” 萧惟璟,“……”感觉有被内涵到。 谷御医差点当场去世,“我不知道王妃在说什么!” 沈宁就爱捅刀,“栽赃我的时候耳聪目明,关键时候就装死?” 炮轰完谷御医,她又拿贺启轩开刀,“谷御医孤陋寡闻就算了,贺府医你年轻有为见多识广,明明知道是谁害庞将军,为什么不站出来指证,难不成是想杀人灭口?” 贺启轩惊骇,“这几样药相融会害人,贺某今天也是初次听闻,王妃说这话难道觉得我是凶手?” “你是不是凶手,王爷自会彻查。”沈宁面色阴冷,眼神凌厉道:“你明知这几样药对身体的危害,却不协助王爷审案,要么是弄虚候做假的庸医,要不就是故意包庇凶手,混淆视听!” 贺启轩发怒,“王妃,你如此为难贺某,就是胡搅蛮缠了。” “你真不知道是谁干的?”沈宁满脸嘲讽,语气尖酸刻薄,“亏王爷对你的信任有加,每月拿着丰厚例银,外伤治不了,内伤还是不行,动不动还爱摆架子,王府就是养条狗还能汪两声呢,你说你除了落井下石还会干什么?” 她的话粗俗至极,将别人的脸皮扔在地上踩。 贺启轩向来受人尊重,何时受过这种羞辱,面红耳赤差点吐血而亡。 萧惟璟面色深沉,“沈宁。”警告一次。 “话糙理不糙,难道我有说错什么吗?” 沈宁严重怀疑他眼瞎,说好的高智商反派呢? 他想早日吃席,她绝对不拦着,但千万别拉她下水,“这几味药消炎杀菌,但只要不喝酒,对身体伤害不大。 药跟酒相克,所以要把握时间,下手晚了容易解酒,所以行凶者应该是在庞将军回来没多久就动手了。 这三个人住一间屋,既然掐准时间,又要开窗通风,来回往返容易被另外两个人察觉,所以行凶者应该一直留在庞将军的房间,等药物燃尽再离开。” 如果没有猜错,行凶者身上同样残留有药熏味,他吸进身体里会有反应。 同时,长时间离开容易被同伴发现,为了确保不被发现,行凶者对另外两人也会动手脚。 所以,只要把三人把脉问诊,根据他们的身体情况判断,就能查出谁是凶手。 “如此简单的道理,贺府医难道悟不出来?”沈宁哂笑,“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庸医,查不出他们身体有什么异常?又或者,有意掩盖真相!” 没错,她就是要离间萧惟璟跟贺启轩的关系。 只有萧惟璟觉得贺启轩医术很垃圾,他才会在王府混不下去,到时还想割她的血给白莲花治病? 没有贺启轩助纣为虐,林婉月压根不足为惧。 所以,想要白莲花死,就得先把贺启轩拉下神坛。 她的话宛如匕首直戳人心,贺启轩连忙解释,“王爷,这纯属王妃的恶心惴恻,我不过区区医者而已,并不擅长谋算断案,而王爷英明神武,我岂敢擅自给拙见,若耽误了王爷可真是罪过。” 沈宁冷笑,满脸讥讽。 萧惟璟睨了两人一眼,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行,你来。” 沈宁当仁不让,“我要不来,岂不让别有用心之人陷害了。” 在她心里,他这般昏聩?萧惟璟想拔了她的尖牙。 沈宁沉步向前,站在三位奴才面前。 对方有备而来,三人脉搏相同,均是心动过速,这是迷药的副作用,身体没那么快排泄出来。 换句话说,他们都吸了迷药。 啧啧啧,做戏做全套啊,确实挺厉害的。 可惜百密一疏,沈宁心中了然,佯装皱眉道:“你们早上起来,可有异常?” “昨晚一觉睡到大天亮,而且睡过头了,醒来有晕想吐。” 三人异口同声,还曾诧异明明昨晚得好,身体怎么反而不舒服了? 他们情真意切演技精湛,可惜百密一疏,三人身上的血腥味浓重,可沈宁还是闻到了陈芥菜卤的味道。 她毫不犹豫指向最左边的,“下毒之人,就是你!” 第94章 萧惟璟震惊,沈宁要尝别人的尿? 瞬间,众人的眼睛落在刘五身上,神情莫不震惊。 刘五家境遇贫寒,前段时间弟弟生病无钱医治,庞德松自掏腰包替他解决燃眉之急,而刘五知恩图报,加倍对主子好,没想到竟然是狼心狗肺之人。 刘五脸色惨白,不停替自己叫屈,“冤枉啊,奴才没有下毒害将军。” 萧惟璟向前,确实闻到他衣服上有股极淡的味道。 但这个证据极易推翻,他倒要看看她还有哪些伎俩? “王爷饶命,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故意把奴才的衣服扔到庞将军房间,熏上味道才放回来,奴才一时不察着了道。” 听他这么解释,不少人顿时动摇起来。 这孩子向来心地善良,连蚂蚁都舍得不踩死,又怎么会敢去害人呢?指不定是被嫁祸的。 刘五曾救过周管家的儿子,见他吓得鼻涕眼泪齐飞,哪像是心狠手辣之人,忍不住出来袒护,“王妃,单凭衣服上有味道,就断定他是凶手,似乎有些草率了。” 面对这帮土墙头草,沈宁见惯不怪,冷笑道:“想确定他是不是凶手,还有个很简单的方法。” 萧惟璟面无表情,“讲。” “吸服消炎抗菌药之人,脉搏心跳没有明显差别,但尿液会特别黄。”沈宁神情笃定,“想知道谁是凶手,验他们的尿就行了。” 萧惟璟的眼神,掩饰不住嫌弃。 堂堂王妃,说话没讲究就算了,先是闻外男衣服,现在还要验尿? 要知道,验尿可不止是看颜色,还要用鼻子闻,更甚者要亲尝。 她要是敢这样做,以后休想靠近他半步。 “不必了。”萧惟璟果断拒绝,伸手指向刘五,“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是再不招供,拔掉你的舌头,砍掉手脚做成人彘。” 他刚才暗中观察,刘五看似神情无异,但身体却很诚实,右膝盖微微向外,手撑在地上呈积势之姿,这是遇到危机时准备逃跑的动作。 刘五脸色发青,拼命喊冤求饶。 夜枭拔出匕首,掐开他的嘴巴要割舌头。 “我招,我招……”刘五身下淌出液体,跟烂泥似的瘫倒在地。 萧惟璟面露杀气,“说!” “是林姑娘。”刘五匍匐跪地,“是林姑娘给我一百银子,说是庞将军处处刁难于她,所以才想给他点教训,奴才并不知道此物会害死人。 王爷饶命,奴才也是被蒙蔽了,才会做出这糊涂事。” 林婉月?萧惟璟身体一僵,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沈宁无语了,林婉月还真是打不死了,刚害得萧惟璟病发,黔驴技穷只能躺床上装死,都这样了还不安分,为了陷害她不拿他人性命当回事,简直就是白连花中的战斗莲。 一边是过命的兄弟,一边是心爱的女人,沈宁好奇萧惟璟会如何选择? 夜枭带人搜刘五的房间,很快就搜出两张银票,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两。 萧惟璟周身散着冷凛气场,沉声道:“请林姑娘过来。” 很快,林婉月被两名丫鬟搀扶过来。 她脸色惨如蜡白,一张瓜子脸病气沉沉,嘴里不时发出咳嗽,身体单薄见风倒,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任由哪个男人看了都生心怜惜,想好好搂怀里呵护。 庞杏秀双目通红,激动地朝她扑过去,“林婉月,你为什么要害我兄长?” 沈宁眼疾手快拉住,暗示她少安毋躁。 萧惟璟向来对女人冷漠无情,唯独林婉月例外,他看在庞德松面子上才对庞杏秀有所照拂,但不代表谁都可以在他面前大呼小教。 果不其然,林婉月被吓到了,身体趔趄两下倒向萧惟璟。 丫鬟眼疾手快,稳稳扶住她。 “王爷,不知唤婉月何事?”林婉月虚弱咳嗽着,神情茫然道:“庞姑娘上来就说我害了她兄长,可是婉月做错了什么?如果是,我愿意向庞将军道歉。” 萧惟璟目光锐利,沉着脸没说话。 周管家简单阐述来龙去脉,林婉月满头雾水,神情错愕望向跪在地上的人,“刘五,把头抬起头。” “婉月向来敬重庞将军,无缘无故的为何要害他?”她盯着刘五良久,不解道:“而且,我从来没见过你,又怎会拿银子让你行凶?” 刘五一口咬定,“林姑娘,分明是你给我银子的,怎么反而不承认了?” 沈宁眼皮跳了两下,隐隐觉得不对劲。 跟林婉月斗到现在,沈宁对白莲花的秉性再清楚不过,面对刘五的揭穿,她非但不慌张,反而格外淡定,脸上的愤怒和委屈恰到好处。 不愧是影后级别的,有备而来啊。 “你受我指使?”面对刘五的指证,林婉月气极而笑,“那我问你,我何时何地将一百两给你的?” “这……”刘五眼神闪烁,顾左右而言他,“前天晚上。” “什么时辰,什么地点,我穿什么样的衣服,可有跟你说了什么?” 刘五神情紧张无比,“亥时左右,在、在湖边……” “你胡说。”林婉月一个激动,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得眼尾泛红,“王爷,这厮纯属诬陷! 我这段时间身体不适,一直卧床养病,前天晚上亥时根本没离开引嫣阁。你要不相信,尽可以问翠柳她们。” 翠柳是派去伺候林婉月的人,是王府家生子。 翠柳福了福身,“王爷,林姑娘前晚咳嗽得厉害,亥时左右才喝的药。为方便照顾,奴婢整夜都在耳室歇息,林姑娘并没有外出。” 众人惊讶,居然是陷害栽赃,真是险恶用心。 庞杏秀气死了,怒道:“林婉月,你休得狡辩,我知道就是你害了兄长。兄长要是有个好歹,我让你偿命!” 翠柳是萧惟璟的人,没有说谎的必要。 所有的人目光,再次落到刘五身上。 萧惟璟声音冰冷,“把他手指一根根切下来,直到招供为止。” 夜枭眼都不眨,干净利落按住刘五,在他凄厉的求饶声中,一根尾指生生被切掉。 “你招不招?”夜枭按住他的手,匕首紧紧抵住第二根手指。 “啊啊啊……”刘五凄厉惨叫,“我招,我招!” 他虚弱瘫在地上,手指鲜血直流,意识彻底崩溃,嘴里喃喃道:“是王妃…… 第95章 沈宁遇险,林婉月阻止王爷施救 刘五意识崩溃,不得不招供,“是王妃指使奴才干的!” 沈宁,“……”好一招连环计。 “王妃说不会真要庞将军性命,只要将祸栽到林姑娘身上,她就会把庞将军救回来。” 众人哄然,他们刚才还说王妃医术惊人,居然能将濒死的庞将军救回来,没想到她才是始作俑者。 怪不得平时对庞家兄妹这么好,原来是关键时候要推人去死,心思还真是狠毒啊。 顶着众人的复杂目光,沈宁差点给林婉月拍手叫好,真是演得一手好戏,一环紧扣一环,一计不成反生一计,不余遗力想要搞死她。 “王妃?”林婉月震惊,满脸不敢置信,“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已经跟王爷说了,等把身体养好就搬出去,不再打扰你跟王爷,你又何必步步紧逼呢?” 眼睛满是悲痛,不解,以及隐忍。 不等沈宁开口,林婉月突然抓住萧惟璟的手,连连摇头道:“王爷,我不相信王妃会做出这种事,肯定是刘五谎话连篇,故意栽赃陷害王妃,想要挑拨我们的关系。 众人头痛,感觉智商不够用了。 萧惟璟面沉如水,声音冰冷无情,“沈宁,你作何解释?” “我有什么好解释的。”沈宁忍不住冷笑,“清者自清。” “王妃,药熏跟酒会产生中毒之说,老夫从医数十载闻所未闻,原来是你凭空杜撰的,压根就不存在。” 谷御医立即跳出来,满脸鄙视道:“怪不得你这么快就能解庞将军的毒,原来毒药解药都在你手中,视他人性命为草芥,真是好恶毒的用心。” 贺启轩没说话,但神情不明而喻。 反倒是林婉月心地善良,忍不住求情起来,“王爷,我相信王妃不会的,你得替她主持公道。” 众人叹息,林姑娘真是太善良了。 都到这时候了,还替王妃求情呢。 萧惟璟紧紧盯着沈宁,薄唇紧抿。 沈宁同样盯着他,嘴角露出嘲讽,“你不相信我?” “本王信或不信,根本不重要。”萧惟璟走到她身边,声音凉薄无情,“你不是很厉害吗?那就证明自己的清白。” 沈宁反问,“我要证明了,你会秉公处理?” “当然。”他拭目以待。 这是个连环坑,就等着她往里跳着。 沈宁深深吐出口浊气,蹲在刘五面前,“照林姑娘的问法,你也说一遍,是如何跟我接头的?” 轮到沈宁,刘五倒是口齿伶俐,说话清晰无误,“王妃经常来院里,久而久之便熟了,起初奴才并不答应,可王妃以奴才家人的性命相要挟,我迫于无奈才答应。 药是前天送来的,怕引人怀疑并没有当面给,你将药扔在花坛里,我趁人没有才去捡的。” 时间,地点,都准确无误。 “原来如此。”贺启轩震惊,“厨房每天都送菜过来,但陶然院有小厨房,不同食材可以有不同搭配,一条鱼可以清蒸,红烧,油炸,煲汤,具体做什么菜出来,只有下厨的人才会一清二楚。 虽说食药相克,但也要精准知道膳食,才能配置不同的药物。菜肴取决于厨师,旁人根本无法提前得知,试问又怎么配药呢?” 对啊,厨师做什么菜,别人压根不知道,更别说昨晚的聚餐是临时起意。 所以,庞将军的中毒,压根就是王妃贼喊捉贼! 林婉月无比震撼,“王妃姐姐,真是这样的吗?不,我不相信姐姐会如此狠心,你真要如此讨厌我,完全可以冲着我来,庞将军他是无辜的,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王妃。”刘五连爬带滚,沾满血的手扯住沈宁裙摆哀求,“奴才不过贱命一条,没有完成你交代的任务死不足惜,可奴才的家人是无辜的,求你行行好放过他们吧?” 沈宁皱眉,怪不得刘五受刑断指还咬死她不放,原来林婉月挟持了他的家人。 “你说受我指使,可有人证或物证?”沈宁沉着冷静,低头质问道:“你可知污蔑皇族是死罪?别说你要死,你的家人要死,甚至还要诛连九族!” 刘五吓得浑身发抖,怔了下才点头,“有,奴才有证据。” 他面向萧惟璟,战战兢兢解释道:“王妃找上奴才时,曾威逼利诱,给过奴才塞过玉镯子。” 说着伸手掏向衣袖,趔趄起身想来呈献证物,谁知突然扑向沈宁,闪着寒光的薄刃划向她的脖子。 发生得太快,众人压根没反应过来。 连沈宁都吓了跳,没想到被打到奄奄一息的刘五,身手居然如此敏捷。 电光火石间,一只茶杯砸过来。 刘五手腕被击中,动作失去准头,没有抹到沈宁的脖子,但还是利落转身箍住她的脖子,锋利的刀片抵在白皙修长的脖子。 茶杯是萧惟璟砸的,见沈宁被挟持,他带着肃杀之气疾步走来,喝声道:“把刀放下,本王饶你不死。” 刀片极锋利,只要稍微使劲就能割破沈宁的动脉。 染血的手抖动不止,刘五神情狰狞发狂,“王妃,庞将军对奴才恩重如山,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害死他?我家人是无辜的,你为什么不放过他们! 我不想害人,只想做好分内差事,供养年迈的父母……” 不得不说,他的演技非常厉害,都到这节骨眼上了,刘五还如此卖力往她身上泼脏水。 但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他,沈宁吓得花容顿失,浑身抖如糠筛,手中却悄然捏了根银针往他身上戳去。 银针细如牛毛,而且刘五神情激动,扎在穴道上毫无知觉。 眼底闪过暗芒,萧惟璟将内力凝在掌心,“刘五,你把王妃放了,本王会彻查此事还你公道。” “王爷,危险。”林婉月心魂俱裂扑过来,拉住萧惟璟往后拽,“这贱奴他疯了,居然连王妃都敢挟持,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保护王爷。” 着急慌乱的面容之下,眼睛却闪过恶毒。 沈宁不是很厉害吗?瞧瞧她现在花容失色的狼狈模样。 林婉月却觉得不够,恨不得划烂她那张狐狸精的脸,明明已经毁容了,谁知她又救了回来,害得王爷的魂都被勾走了。 这个贱人,就让她去死吧! 别看她身体孱弱,却紧紧拽住萧惟璟,阻止他冲上去救沈宁…… 第96章 婉月,本王相信你 刘五举起刀片,狠狠划向沈宁的脖子…… 情急之下,瞳孔地震的萧惟璟用力将林婉月推开,朝着沈宁跃身而来。 林婉月没有站稳,猝不及防摔倒。 贺启轩情急之下冲出来,稳稳托住她的身体。 王爷太过分了,婉月还怀着他的骨肉呢,他竟然不顾母子安危,奋不顾身去救沈宁。 这可是他的孩子啊! “王妃,对不住了。” 刘五压低声音,朝沈宁说了句,却丝毫没有停止割脖子的动作。 他紧紧咬着牙关,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 如果有的选,他不想伤害王妃跟庞将军,可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捏在人家手里,一旦他招供的话,家人就会性命不保。 可如果他将一切揽下来,甚至借机杀了王妃的话,不但家人能安然无恙,他们还能得到很大一笔钱,保证这辈子都花不完。 只是没想到王妃如此难缠,不但揭穿了他,甚至还要挖出幕后主使。 王妃一死,王爷必然不会放过他,希望对方能够信守诺言,用他的死换来家人平安。 刘五举起手中的刀片,谁知手关节蓦地发酸。 动作稍稍凝滞,沈宁抓住时机劈开他的手,肘部撞向他的腹部。 与此同时,萧惟璟揽住她的腰,一个利落旋转护在身后,抬掌击重重击向刘五。 刘五如断线的风筝,鲜血喷涌而来。 家丁一拥而上,扑过去七手八脚将他摁倒在地。 萧惟璟紧紧搂住沈宁,向来稳沉的他着急道:“你没事吧?” 沈宁惊魂未定,下意识捂住脖子。 以为她动脉被划伤,萧惟璟慌乱道:“来人,快止血!” 说着,宽厚的手掌叠在她手上,紧紧用力捂住。 他一捂,压得沈宁窒息,不停挣扎都没有摆动桎梏,情急之下拳头打过去。 挨拳头的萧惟璟,“……” 得知虚惊一场,他脸黑得厉害。 想到手还紧搂着她,于是连忙推开。 这一推力道不小,沈宁趔趄两下差点摔倒,气得想捶死他。 深呼吸,平复受惊的心情,她走上前冷声问道:“刘五,我念你良心未泯灭,只要如实交代,王爷可以既往不咎,甚至可以帮助你的家人。” 萧惟璟蹙眉,“……”给三分颜色就想开染房,她居然还代表他发号施令? 被摁在地上的刘五歇斯底里,发出绝望嘶吼,“是你,是你指使我给庞将军下毒,用来栽赃陷害林姑娘的。” “事到如今,你还妄想保住家人?”沈宁喝斥他的愚蠢,“对方若是言而有信,又岂会拿你家人的性命做威胁? 你今天事败,以为咬死我不放,就能用自己的性命就能换来家人平安?真是大错特错!只要你一死,他们就会斩草除根,将你的家人全部除掉。” 刘五惊震,久久说不出话来。 显然,沈宁的话让他产生了动摇。 对啊,那帮人如此狠毒,又岂会放过他的家人呢? 萧惟璟眸光幽深,“只要你老实交代,本王可以网开一面。” 刘五不敢置信,但王爷向来一言九鼎,心里不禁涌出希望,“奴才……” 话刚开口,他突然“啊”一声,神情痛苦,五官放大,紧接着身体重重栽在地上。 沈宁震惊,连忙向前察看,只见刘五口鼻不断涌出污血,痛苦瞪大眼睛,已经没了呼吸。 气得想骂脏话,就差一点点了。 夜枭向前复验,见血封喉,死得透透的了。 他翻动尸体,发现刘五身上赫然插着两根银针,一根在肋骨下方,一根在脖根处。 肋骨下方的银针无毒,而另外一根针体发黑,“王爷,有剧毒。” 萧惟璟脸色深沉,拂袖发怒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本王府杀人灭口,快追!” 夜枭一怔,很快就回过神来,带着人匆匆追出去。 死无对证,事情陷入僵局。 但是,众人心中自有凶手,有人觉得是林婉月,也有人觉得是王妃,但也有可能两人都被嫁祸,总之扑朔迷离。 差点摔倒的林婉月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捂了下肚子,心悬在嗓子眼上。 只差那么点而已,没想到居然功亏一篑,恼得指甲陷入掌心。 “王爷。”面对刘五的横死,林婉月害怕地扯住萧惟璟衣袖,神情紧张道:“他马上就要招供真正的凶手,没想到突然竟然被杀人灭口?这到底是谁干的,太可怕了。” 说完,她又望向沈宁,“王妃,我真的没有指使刘五迫害将军,我相信你也不会这么做的,这凶手就是在挑拨离间,实在太可恶了。” 沈宁,“……”戏精本精。 林婉月凝着泪,更咽着继续解释,“庞姑娘,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发誓的。” 语毕,不等庞杏秀说话,神情磊落坚定伸手发誓,决然道:“我林婉月在此发誓,若是存有加害庞将军的心思,就让我的家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噗……”沈宁没有忍住,差点笑场。 真是好孝女啊,林婉月若不是在林家没了立足之地,又怎么会恬不知耻赖在晋王府死活不走呢。 然而,大多数人眼睛都是瞎的,他们听着林婉月铿锵誓言,彻底打消了怀疑,心中无比笃定她是被栽赃陷害的。 百事孝为先,她敢拿父母长辈发誓,足可见内心坦荡,无愧于心。 反而王妃就不同了,神情狂妄,态度嚣张,还冲着林姑娘翻白眼,这不是仗势欺人么? 林婉月的毒誓,连萧惟璟都动容了,连脸色都好了几分,“婉月,本王相信你。” 沈宁一个没忍住,又翻了白眼。 就这智商还杀伐果决的反派呢,赶紧滴,开席吧! “你身体不好,见不得血腥场面。”萧惟璟发话,让丫鬟送她回去休息。 林婉月想看沈宁的下场,可王爷都发话了,她只得心有不甘离开。 刘五的尸体被拖下去,地板很快清理干净。 萧惟璟心系庞德松的安危,见沈宁偷偷想溜,板着脸点道:“你站住……” 第97章 沈宁辱骂王爷,当场被抓 庞德松依旧昏迷,但五官没了刚才死气浑浑的黑气,呼吸平稳不少。 谷御医再三把脉,神情一言难尽。 他想鸡蛋里挑骨头,但万万没想到沈宁还真有两把刷子,居然把庞德松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 “王爷,庞将军暂时保住了性命。”谷御医擦着冷汗,支吾道:“不过,他肝肺中毒太深,情况还是很凶危的,能不能醒过来还不好说。 即使醒了,器脏也无法恢复如初,只怕……只怕……” 萧惟璟面露不耐,“本王只想知道,你可有医治之法?” “这、这……” 谷御医低头不语,神情不言而喻。 萧惟璟冷眼扫了过去,这就是个庸医! 他将不相关的人打发,只把沈宁留下,“你能把他治好?” 沈宁觉得搞笑,“王爷,你不把我当凶手了?” 萧惟璟斜眼睨她,“本王何时说过你是凶手?” “你刚才不是说了,相信林婉月是无辜的么?” 萧惟璟盯着她,“沈宁,你是把本王当蠢货么?” “这可是王爷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么想。” 她总是三言两语就能挑起他的怒气,萧惟璟深呼吸,“沈宁,你到底治不治?” “不治。”凭什么她顶着嫌疑人的头衔,还要帮他治病救人,他轻飘飘一句相信林婉月,可知别人会怎么样看她? “我已经保住他的性命,你还想怎么样?”沈宁无视他的威胁,“贺启轩才是府医,他那么深得你的信任,为什么不让他来治?” 牙尖嘴尖,不停戳他肺管子,萧惟璟真想收拾她,“我知道你不是凶手,否则刚才就不会救你。” 真是谢谢他哦,她用得着他出手吗?自以为是! 还真是讽刺,他既然相信她,为什么只给林婉月澄清? 说白了,心里不在乎,又哪会真的管她死活! 情况险急,萧惟璟懒得跟她废话,“你要怎么才肯救他?” 沈宁有心磋摩他,“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我是王妃不是大夫,救他并不是义务。”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再说了,我救他有什么好处?” 萧惟璟习惯她无利不起早的嘴脸,“开出你的条件。”真是半点亏都不吃。 “不管我是否医治平南王,你都不能插手过问。” 他不想看她瞎趟浑水丢了狗命,出于好意提醒少管闲事,谁知在她眼里竟然成了恶意阻止。 既然非要上赶着找死,萧惟璟懒得再管,忍怒道:“随便你,到时别来求我就行。” “一人做事一人担,我不会求王爷的。” 气血往上涌,萧惟璟整个人都不好了,怒而拂衣去。 八字不合,气场犯冲,话不投机半句多。 把萧惟璟气走,沈宁给庞德松施针护住,安慰心神不宁的庞杏秀,“阿秀不必担心,我会尽力救治庞将军的。” 庞杏秀恨得咬牙,“王妃,你说是不是林婉月那贱人害的我兄长?” 沈宁心里有数,但还是劝慰道:“凡事要讲证据,我相信王爷会彻查,把凶手绳之以法的。” 庞杏秀眼睛通红,双手紧紧箍成拳。 那头,萧惟璟沉着脸回到玉清轩,夜枭已经在书房等候。 他将两根银针搁在桌上,指着发黑的那根道:“王爷,属下已经查清楚,银针上沾的鬼见愁,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萧惟璟没说话,拿着另外一根反复打量。 夜枭很是不解,“凶手发出两根银针,按理说两根都含有剧毒,怎么另外一根会没有?” “这根是沈宁的。”她的动作很隐秘,但他还是捕捉到了。 经此一事,萧惟璟不再质疑沈宁的医术,而是怀疑她哪来如此高深的医术? 谷御医实属庸医,贺启轩有些本事,但心思却比医术深多了,至于沈宁……如果她真结交如此厉害的神医,那张脸早就治好了。 所以,她并没有得失心疯,而是借尸还魂! 不止医术深不见底,连面对生死都能如此淡定,关键不是怼他就是打他,如此藐视权势尊卑的,不管患失心疯衍生出多少分身,都不可能做得出来的。 萧惟璟收下无毒的银针,“你可注意到是谁发射的鬼见愁?” 有暗卫在,不可能察觉不到外人闯入,唯一的可能就是凶手潜伏在现场。 夜枭汗颜,“当时场面太过混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刘五身上,还真没有注意到旁人。不过,银针细如牛毛,没有深厚的内力无法发射。” 除了萧惟璟,没有人能做到徒手射针。 换句话说,凶手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必须要有机关或暗器辅助。 “银针没有特色,很难追查到来路。”萧惟璟若有所思,“能成功发射如此精细的银针,辅助暗器应该是比较特殊的,极有可能是袖箭这一类的。” 鬼见愁失传已久,不是谁都能制出来,这也不失为一条追查线索。 夜枭领命,刚要离开谁又被叫住。 萧惟璟沉吟片刻,神情晦暗不明,“你派人暗查贺启轩跟林婉月,看最近都跟谁有接触?” 夜枭震惊,“王爷怀疑……” 刚才他还觉得奇怪,明明没有外人闯进,王爷为何要他去追杀手,原来是声东击西打消他人防备,并非真的相信林婉月。 今天的事,摆明就是冲着王妃来的,甚至不惜搭上王爷的爱将,可见凶手恶毒到令人发指。 如果不是王爷心里有数,王妃就是有三条命都不够。 回到陶然院,沈宁突然泄了气,累得瘫倒在床上,默默在心里问候萧惟璟一百遍。 嫉妒,使女人面目全非。 他什么时候去把白莲花睡了,最好把她睡死! 真的,别来祸害她了,伤不起! 萧惟璟的脑子不是进水就是被门夹了? 连林婉月如此恶心的嘴脸都看不出来,她还真是不知说什么好。 为了一个男人,至于么? 沈宁烦死了,和离书拿不到,白莲天见天作妖,萧惟璟是非不分,想苟住狗头咋就那么难呢? 一个没忍住,出口成脏,“玛德,萧惟璟你怎么还不死!” “沈宁!”寂静的房间,突然响起暴怒,“你是不是活腻了,竟然敢骂本王!” 第98章 扮猪吃老虎,暴打反派王爷 寂静的房间,突然响起暴怒。 沈宁左顾右盼打量四周,“咦,我怎么听到了亲爱的王爷的声音?一定是我太想念他了,才会出现错觉的,现在应该在他在安慰引嫣阁那朵娇花呢。” 说完倒榻上秒睡,鼾声震天,不忘扯过被子蒙住头。 站在床前萧惟璟夺过被子扔在旁边,“起来,别装死。” 沈宁鹿眼迷离,嘴里嘀咕着,“哎呀,我又梦游了吗?亲爱的王爷好像在呼唤我呢?幻觉,一定是我太想念王爷了,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 擦了擦哈喇子,翻身继续打鼾,用屁股对着萧惟璟。 萧惟璟,“……”知道她嘴不饶人,没想到连装死的本事也一流。 他扯着她的衣服,拖起来。 “啊啊啊,非礼啊,有色狼!”沈宁尖着嗓子哇哇大叫,抡起枕头闭上眼睛乱打乱踹,“救命,非礼啊……” 没料到她突然发疯,躲避不及的萧惟璟挨了好几下,腹部某部位被踹了一脚。 嘶,她找死! 重点部位受到暴击的某人狂怒,刚要徒手活撕沈宁,谁知两道身影冲进来,二话不说举剑劈来,“大胆狂徒,竟然敢非礼王妃,纳命来!” 初九跟十一双剑合并,杀招凌厉向他命门袭来。 萧惟璟,“……”很好,他们都想找死。 就差那么点点,当看清流氓是自家王爷时,收回杀招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只能剑式漂移,但还是没有止住动作,剑尖擦着身体而过,削下两块布料。 初九,“……”完了。 十一,“……”烧烤了。 不止是两人,刚好周管家过来送菜找存在感,刚踏进院门就听到王妃的求救,立即带着两个家丁撸起袖子冲进来,“谁,谁吃了熊心豹子敢欺负王妃?快快快,保护王妃!” 跟在后面的,是手持菜刀的竹青。 好,很好,一个个全部都来了。 看到脸色铁青,神情狼狈的萧惟璟,众人顿时皮头发麻,而始作俑者仍然在鬼叫鬼叫。 竹青忙将菜刀藏起来,冲过来捂住沈宁的嘴,急得快哭出来,“小姐别叫,是王爷,是王爷啊。” “不可能!”沈宁神情激动,声音大得差点没掀掉屋顶,“王爷是谦谦子,怎么就可能耍流氓偷偷潜进我房间,还胆大包天想要非礼我!” “是王爷。”见萧惟璟脸色骇人,竹青快哭了,“小姐,真的是王爷啊。” 沈宁这才睁开紧闭的眼睛,惊慌错愕道:“王、王爷,你怎么来了?” 萧惟璟眼神杀人,“……”装,再装! 沈宁扔掉枕头紧紧抓住衣襟,“王爷,你怎么突然进我房间了?进来也不提前说,害得我以为是臭流氓。” 陶然院哪个不知,王爷王妃分房而睡,两人压根没有夫妻之实,明里暗里互相嫌弃,有时恨不得搞死对方才痛快,王爷更是连王妃的房间都没踏进一步。 现在,王爷突然闯进来欲图不谋,半睡半醒的王妃迷糊喊非礼,这是下意识为王爷守节呢。 众人低着头,但眼睛却燃出熊熊八卦之火。 王爷向来冷心冷情,哪怕带林婉月回府,也从没有在引嫣阁过夜,或者在大晚上叫过水,但到底是血气方刚的男人,王妃也愈发妩媚娇艳,王爷这是忍不住想采撷了? “哈哈,误会,误会。” 周管家反应很快,撒腿就撤。 初九跟十一也想跑,但是他们的运气没有周管家好,萧惟璟的声音犹如鬼魅,“每人一百军棍。” 初九当场哭出来,“王爷,属下的屁股还没好。” 别说屁股了,他连脑袋都是废的,要来有什么用! 萧惟璟厉鬼般的眼神扫过来,两人欲哭无泪,夹着尾巴乖乖去受刑。 房间终于安静了,萧惟璟正琢磨给她选个最解恨的死法,谁知罪魁祸首抢先开口,“王爷,你鬼鬼祟祟进来,是想趁我不注意,把我睡了?” 萧惟璟,“……”就问她哪来的自信? “王爷不想睡我,进来干什么?” “王府哪个角落不属于本王?”被她这一通瞎胡闹,萧惟璟成功忘了她恶意诅咒他的事,恼羞成怒道:“本王想进就进,用得着跟你打招呼?” 说话强势不假,但自幼受到的良好教养,让他心里还是有点发虚。 虽然她没好脸色,但好歹救了庞德松性命,今天并非不想给她澄清,而是不想打草惊蛇。 等查清真相,他会还她清白的。 对了,萧惟璟突然找到理由,他进来是想问庞德松病情的,才不是偷窥耍流氓。 他愿意踏进她的房间,那是她的荣幸,至于敲门什么的,压根不存在的。 真是笑话,哪个王爷进妻妾房间要敲门?掉价。 成功忽悠,沈宁这才进入主题,“王爷找我何事?” 萧惟璟,“……”气得忘了。 怔了会,他才取出银针,“你倒是会耍手段,可惜瞒不过本王的眼睛。” “是吗?”沈宁差点没笑出来,“我还以为王爷你眼瞎呢。” 萧惟璟额头青筋暴起,“你是不是活腻了?” “没错,这银针是我的。”见他动了杀念,她缩了缩脖子改口道:“自保而已,我可不敢奢望王爷出手救我吧?” 真的,萧惟璟也就是脾气好,要是换别人顶心顶肺试试?他二话不说就把脑袋拧下来。 “沈宁,我没救你吗?” “有呀,不过迟了而已。”都被白莲花缠住了,算哪门子出手相救?不稀罕! 沈宁发笑,“王爷不会以为,迟早的救也是救?” “你……”萧惟璟气得面容铁青,“本王从来就没失过手。”是她根本不信任他。 或许吧,但终究不是一条道上的,那又怎么样呢? 就算萧惟璟救她,也不会看在夫妻情分的面上,而是她的利用价值又提高了。 不但可以作为棋子对付便宜爹,还能遏制他的疯癫之病,抢救命悬一线的庞德松。 “王爷,你的脸可真大。”沈宁丝毫不给台阶下,“牛皮都要吹破了。” 萧惟璟眼神要吃人,“……” 第99章 沈宁的心,狠狠颤了下 沈宁眼不瞎心不盲,哪能察觉不到萧惟璟对自己的态度变化。 但她不会白痴到以为他会爱上自己,一切不过是利益罢了。 如果她的脸没治好,如果她不会医术,如果她没有一丝半点的价值,萧惟璟真的会鸟她吗? 要真这么傻白甜,她坟头都长草了。 沈宁接过银针,“扎刘五不过为了自保而已,王爷不会以为他身上的毒针也是我扎的吧?” 萧惟璟冷哼,“你觉得本王是愚蠢之人?” 他真要那么聪明,怎么就无法识破林婉月的诡计? 说到底,还是诚心袒护,心里不愿意相信罢了。 她坐着,他站着。 说话的时候,她要仰着头。 脖子白皙修长,隐隐可见有道泛红伤口。 萧惟璟怔了下,将衣袖里的东西扔过去。 东西差点砸到沈宁,捡起来是瓶药膏,“王爷,你这是关心我?” “你想多了。”萧惟璟声音恶劣,“不过是你救庞将军谢礼。” “庞将军的命就值一瓶药膏?”沈宁真心不稀罕,随手将药膏搁在床头,“谢谢王爷赏赐。” 萧惟璟深呼吸,盯着她的脖子森冷道:“别看只是瓶药膏,却是番邦进贡,对外伤愈合有奇效,而且有祛疤的效果。” 不得不承认,她有颈脖很漂亮,形态优美修长,要是落个疤什么的,那就不完美了。 他的目光不怀好意,沈宁下意识摸着脖子,“嘶……” 刀片太过锋利,抵过来时虽然没割到动脉,但刘五手抖得厉害,还是划破了娇嫩的肌肤。 伤口并不严重,沈宁清理干净连药都没上,没想到萧惟璟居然关注到了。 她打开瓶子瓶闻了闻,味道还挺可的。 见他杵着不走,只得抠了点往脖子上抹,然后抛了个桃花眼,“王爷,你要留下来?” “少自作多情,本王对你没兴趣。” “那你还不走?”她继续抛媚眼,“再不走,我又要误会了。” 萧惟璟噎得难受,冷哼挥袖离开。 没兴趣最好,麻溜滚出陶然院,别在这蹭吃蹭喝还满脸嫌弃,狗都没有他这么狗。 王妃心情不好,不做饭了。 连着两顿都是竹青煮的,一个紧张还把面给煮糊了。 萧惟璟,“……”谁给她的胆,动不动就撂挑子? 十一苦哈哈,“……”刚挨完板子,流了好多血需要大补。 连续挨板的初九,“……”屁股都打烂了,就给他吃面糊糊? …… 早晨醒来,神清气爽。 沈宁坐在镜前梳妆,意外发现脖子上的伤痕消失了。 皮肤瓷白细腻,没有半丝瑕疵。 萧惟璟给的药,真的神效? 好奇之余,她又抠了点出来抹在手腕上极淡的疤痕上,这伤好像是原主小时候就有的,至于为什么会受伤,那就不得而知了。 吃完早饭,她给庞德松施针开药。 外敷内用,加上针灸刺激,庞德松的气色好了不少。 萧惟璟全程目睹,依旧板着张冰山脸,但将一切都看在眼中。 得知有人加害庞德松,韩青等人闻讯过来探望,莫不义愤填膺,誓要将凶手揪出来千刀万剐。 他们谁都怀疑了,就是没有怀疑沈宁。 沈宁五味杂陈,心想这帮神兽比萧狗眼聪目明多了。 时间还早,她出府去了趟悬壶馆,想要探探路。 京城水太深,萧惟璟的警告,沈宁多少听进去了,不过路是自己走出来的,遇到困难就退缩不是她的性格。 别看萧惟璟对她刮目相看,那帮神兽也真心敬她为王妃,可面对至高无上的权利诱惑,连杀兄弑父压夺权篡位都干得出来,何况拿区区王妃祭天呢? 一路上,沈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并没有注意到有人暗中监视自己。 刚踏进悬壶馆,谁知迎面撞上熟人。 “李先生?”曾叔先是惊讶,继而大喜道:“我可算把你盼来了。” 没想到她的喘鸣药有奇效,每天按时喷三次,主子的病不但没有发作,连睡眠都得到极大改善。 虽说她身份造假,但医术可半点都不含糊。 曾叔这几天到处找她踪影,想要请她过来替主子治喘鸣症,谁知她应征时留的地址是假的,只能让人在悬壶馆守株待兔,没想到今儿个居然撞上了。 “王爷今天刚好来了,快往里面请。” 跟上次的待遇不同,曾叔态度殷勤倍至,笑容殷勤热情。 沈宁被请进名医堂,来到雅静后院。 时节对哮喘症不友好,加上萧云齐患有心疾,他大半时间都住在这里,以便病发时能得到最及时的抢救。 院子有玉兰树,花香清雅泌鼻,一道白色慵懒的雅致身影,突如其来撞进沈宁的眸光。 萧云齐一袭白衣,如墨青丝披散在肩,清瘦的身体倚在贵妃椅,冷光瓷白的肌肤透着孱弱病气,眼尾的泪痣平添几丝妖娆之气。 真真是妖娆病弱娇美男,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眼万年让人心生怜惜。 沈宁的心,狠狠颤了下。 食色,性也。 她同样逃脱不了万年规律,心里莫名涌起想要保护的欲望,真是疯了。 第100章 两人互相看对眼 看到她出现,萧云齐搁下手中书卷,嘴角微微泛起笑意,“李先生。” 他笑起来,眼角微微往上翘。 温柔之余,又让人如沐春风。 沈宁喉咙发痒,狠狠揉了揉鼻子,向前行礼道:“草民见过王爷,愿王爷身体安康。” 萧云齐坐直身体道:“先生有心了,赐座。” 沈宁在旁正襟危坐,曾叔双手奉茶,“先生快尝尝,今年最新的西湖龙井,从千里之外的余杭过来。” 只是一瓶喷剂而已,便能受到高级待遇,沈宁简直受宠若惊。 她自问享受生活,什么好茶没有品过,但一口龙井呷入,还真是绝世好茶,香气鲜嫩清高,滋味鲜爽甘醇。 曾叔在旁边吹捧,“先生今天口福,此龙井茶乃西湖三千年古茶树嫩叶炮制而已,一棵树只能制半斤茶。 沈宁咋舌,没想到今天也壕了一回。 但她不是来喝茶的,奉承几句便直奔主题,“王爷,不知喘鸣药用得如何?” “甚好。” 沈宁从包里取出两瓶,“眼下时节不好,草民担心王爷不够用,特意又制了两瓶过来。” 曾叔刚想开口讨要,谁知她却双手奉上,不由高兴收下,“王爷深受喘鸣症困扰,食不香寝不安,不知先生可有治愈良方?” 这话刚好问到沈宁心坎上,“喘鸣不发作,跟普通人无异,可一旦发作治不及时,随时都有凶险。” 谁病谁知道,曾叔眼眶都红了,主子不得老天爷厚爱,这二十几年来如履薄冰…… 无论心疾或喘鸣,集天下名医都无法治愈,真是活一天少一天。 沈宁宽慰道:“喘鸣虽无法断根,但是却可以改善,不过需要漫长时间。等身体调理好,就不容易发作了。” 曾叔大喜过望,“先生可以办法?” “不敢自吹,但如果王爷不嫌弃的话,草民可以试试。” 萧云齐颔首,“有劳先生了。” 沈宁仔细向前,凝神给他把脉,思量片刻给出完整的治疗方案。 他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头痛医痛头根本行不通,治哮喘之余还要调理身体。 除了用药之外,沈宁还开出了针灸,药浴,拔罐等组合方案,除了调理身体之外,对控制心疾也有一定好处。 “拔罐?”曾叔闻所未闻。 沈宁这才想到,这个年代还没有拔罐术,于是解释道:“拔罐,是竹罐置于身体穴位上,可以促进血液循环,疏通经络,还能根据颜色的深浅判断病症。” 曾叔觉得神奇,这个李春牛还真是与众不同。 萧云齐见过的名医如过江鲫鱼,说辞都是全篇一律,倒是她的治疗手法不同,不禁也来了兴趣,“择日不同撞日,今日就劳烦先生了。” 他可是尊贵无比平南王,不是谁都有资格医治的,何况拔罐施针要脱衣,对女扮男装的沈宁而言还是挺忌讳的。 萧狗不干人事,万一揪住此事拿她祭刀呢? 小心驶得万年船,沈宁谨慎道:“王爷千金贵体,草民虽斗胆敢治,但到底是民间秘方,不如在下将治疗方案公开,让名医堂的魁首们过目,确实没问题再行治疗?” 萧云齐哪能听不出来她的顾虑,“可以。” 于是,曾叔按沈宁的要求,吩咐医馆的准备竹罐,同时将名医堂几位魁首请过来。 沈宁毫无保留,将治疗哮喘的方案开诚布公。 能挤进名医堂的,或许思想有些迂腐,但医术绝对不可能差,他们一听便明白其中的道理,惊讶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如此巧妙的治疗方案,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李先生真是厉害。”为首的周清扬心悦诚服,别看他年纪比李春牛大,却心生敬仰,“先生给王爷的喷药,老夫在其他喘鸣症患者身上试过,确有灵丹妙药之效。” “让周先生见笑了,不过班门弄斧而已。”沈宁商业互捧,“周先生的银针闻名天下,希望有机会能讨教一二。” 她哪有这么厉害,不过是荟萃几千年的古中医精华,行大夫治病救人的职责罢了。 学无止境,两人互相看对眼,心生讨教之意。 当然,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治平南王的病。 众魁首就沈宁的治疗方案讨论起来,行针用药都没有问题,不禁惺惺相惜起来。 竹筒很快做好,但萧云齐身娇体贵,连一日三餐都需要旁人试菜,试医就更不例外了。 沈宁挑了位伙计,他天天都忙着抓药称药,长期下来肩颈劳损严重。 脱掉下半身趴在榻上,沈宁用火排掉竹筒内的空气,再按到伙计背部的相关穴位。 约莫三刻钟左右将竹筒取下,伙计身上布满颜色深浅不一的瘀血吸痕。 众人真是内行,不用沈宁过多解释,一眼就看出伙计周身的病症毛病。 伙计揉揉肩,连连惊叹道:“拔罐可真是妙,我刚才还觉得肩颈沉重僵硬,现在竟然感觉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 行不行,看疗效,众人再次感叹医术竟如此博深。 萧云齐起身回房,“还请李先生替我走针。” 呃,他敢脱,她也不敢看啊。 她只有一条命,而萧惟璟的暗探无处不在。 沈宁推脱,“王爷,草民虽懂不少民间秘方,但行针这块却远不如周神医,不如就让他代劳吧?” 萧云齐微微蹙眉,男女授受不亲? 心中微微失落,但他向来不爱勉强别人,于是点头同意。 于是,这套治疗方案由周清扬代劳,沈宁就出了张嘴巴。 一个流程下来,两个时辰不见了,但效果杠杠的。 沈宁被请进去,只见萧云齐穿着睡袍,墨发三千柔顺飘逸,颇有几分风流雅致。 刚泡过药浴,气血活络,他俊美无暇的脸多了几分血色,只是睡袍没有系紧,胸前春光欲露还遮。 沈宁看了一眼,然后没忍住又瞥了眼。 很瘦,很白,没有独属于男人精壮,但就是有病娇的吸引力。 曾叔进来,掏出厚厚一沓银票,“先生医术精湛,这点意思还请笑纳。” “万万不可,能为王爷效劳,是我李某人的福气。” 有钱不要王八蛋,别看沈宁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动作看似推得厉害,实则捏住不放。 周叔心领神会,借着推拒的动作,将银票紧紧压在她手里,“先生尽管收下,以后王爷的病还要仰仗你的。” “却之不恭。”厚厚一沓银票到手,沈宁心里美翻了,脸上满是憨厚无比。 萧云齐没错过她丰富的表情,微笑道:“先生医术过人,不知有没有来悬壶馆坐诊的想法?” “王爷谬赞。”沈宁就是为这个来的,但嘴上还是要客气,“悬壶馆神医众多,草民医术平庸,不过靠着家族传承,又稍微学得鬼医皮毛而已,可不敢在神医们面前献丑。” “先生不必谦虚,本王很看好你。” 萧云齐眼角含笑,力劝她加入悬壶堂,“悬壶堂不仅治病救人,更是医者交流医术的最佳场所,相信先生进来的话,不但可以将自身医术发扬光大,更能取长补短,集各家所长将医术发扬光大,造福天下苍生。” 哎呀,他不但长得美若谪仙,连说话都这么好听。 沈宁心有触动,她进悬壶堂确实想把路走宽,不止是结交上流关系,同时也想荟萃医术。 只是…… 第101章 被沈宁怼到心梗的萧惟璟 怕她不答应,曾叔卖力诱惑,“先生,凭你的医术,在悬壶馆每月可拿到一百两的月钱。 出外诊若有病患赏银,不需要上交悬壶堂,坐一天诊可休息两天,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活,你可要好好把握住,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上一休二,工资高,离家近,拿外水还不抽成? 天啊,这工作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工资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大树底下好乘凉,京城谁不知悬壶馆是平南王开的,而皇帝又是出了名的扶弟狂魔,别说寻常百姓家,就是给达官显贵吃熊心豹子胆,他们也不敢医闹啊。 医者地位不高,但有萧云齐撑腰,悬壶堂的大夫受到格外礼遇,显贵之家的赏银更不在少数,甚至不乏心思活络的,想通过他们跟平南王搭上关系。 沈宁心花怒放,客气推辞几下便应承下来。 她终于有工作了,老板还长着金大腿。 心里美得不要不要,前脚刚离开悬壶馆,后脚就钻进巷子里,从包里掏出厚厚的银票数起来。 哇塞,平南王真是富的流油,光是今天的诊金就有一千两。 一千两啊,平民百姓累死累活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 嗯嗯,跟着萧云齐有肉吃,她得想办法延长他的寿命,争取早日实现人身自由。 赚了大钱,沈宁心情倍儿棒,将银票私藏在别院,然后回王府犒劳自己。 晚饭很丰富,甚至还小酌了两杯。 人比人的死,货比货的扔,想到人美心善的十六皇叔,再看看蹭饭蹭得理直气壮的萧惟璟,这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这两个男人要是对调就好了,她哪用得着为保住狗头奔波劳碌,只负责貌美如花就行了。 沈宁滋溜一声,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想到明天要去上班,沈宁遣退下人,将丑话说前头,“我在悬壶馆谋了份差使,从明天开始就得当差。” 萧惟璟被她踹到根本,男性尊严受到极大伤害,想着狠狠收拾她一顿,让她知道什么叫三从四德,谁知竟然被她先发制人,胡搅蛮缠糊弄过去,让他的心火越烧越旺。 先是给平南王治病,现在又要抛头露面到医馆做大夫,自己才是她的丈夫,是她可以依靠的对象,为什么非要往平南王身边凑? 萧惟璟面沉如水,“在你的心里,本王到底算什么?” 当然是仇人啊!是害死原主的凶手之一。 这个问题,曾经纠结过沈宁很久,真正逼死原主的凶手是林婉月,但不可否认,萧惟璟在中间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扪心自问,原主的凄惨下场是自己做出来,虽然她爱慕萧惟璟,却被家族洗脑而不自知,到王府后做了不少吃里扒外的事,从而被萧惟璟反利用。 所以,这也是她想弄死白莲花的缘故。 至于萧惟璟,她只想保住性命好好代替原主活下来,活出不一样的精彩,跟他相忘于江湖,从此生死不相关。 然则,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想要彻底从牢笼脱困谈何容易。 沈宁眼波流转,笑着反问道:“这个问题,王爷心里没有答案吗?” 她不问还好,这让萧惟璟更加恼怒,“你是皇帝赐婚的晋王妃,是我名义上的妻子!” 沈宁觉得可笑,“名义上的妻子?” 可实际上,她的地位连草芥都不如,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能活到今天,并不是他良心发现,而是她确实不好惹。 她今天能住这么大的院子,吃喝不愁美酒管够,这些都不是他的恩赐,反而凭自己本事赚回来。 论算账,沈宁从来就没怕过任何人。 “你是怪本王冷落你?”萧惟璟盯着她那张染上绯红的脸,在夜色下愈发芳菲妩媚,浑身散发着诱人气息,尤其是那张染着酒意的红唇,像极了熟透的水蜜桃闪着光泽,让他喉咙里顿时干痒得厉害,语气轻佻暧昧起来,“让你夜夜独守空房?” 所以,她才阴阳怪气发泄不满,甚至不惜拿平南王攀比,想让他争风吃醋? 沈宁,“……”反派的脑回路真是清奇。 萧惟璟将壶里的酒一饮而尽,长臂一捞箍住她的皓腕拽起来,“可以,本王今晚就满足你。” 喂喂喂,他干什么? 疯子,神经病啊! 沈宁奋力挣扎,奈何力量太过悬殊,她抬腿攻他下盘,居然被拦腰抱起。 这该死的降维打击,气得沈宁破口大骂,“萧惟璟你有病啊,赶紧放我下来!” 萧惟璟面露嘲讽,“你背后搞这么多动作,不就是想馋本王身体么?” “你哪来的脸?”沈宁快要气死了,“发骚就去找林婉月,她早早洗干净在床上等你,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提到林婉月,酒意涌上脑的萧惟璟黑脸,重重将沈宁扔到床榻上,“本王说了,跟她不是那种关系。” 沈宁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爬起来,“王爷还真是口是心非,将我当三岁孩童忽悠?你跟她没那种关系,全京城会传得沸沸扬扬?你带个女人回府,可知意味着什么!” 她的话,让萧惟璟更加生气,“你不相信我?” “我拿什么相信你?”沈宁牙齿锋利,“只要我跟林婉月发生冲突,你哪次不是护着她?居然还让我相信你,你哪儿来的脸!” “沈宁!”萧惟璟脸黑得厉害,“我真不护着你吗?我要不护着你,你早就死了。” “谢谢,我要等你来护,坟头都长草了。”沈宁怼起来毫不客气,“你想护谁就护谁,拜托千万别来护我,我不稀罕更不在乎。 咱们是表面夫妻,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吗?” 怼到心梗的萧惟璟,“……” 有些话,现在不方便解释,但沈宁的每句话都在挑战他的耐心跟神经,愈发锋利刺骨。 再说了,他才是晋王府的主人,她不过区区王妃而已,谁给她的胆子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 现在已经骑到他头上,再不收拾她还得了? 萧惟璟没有跟女人废话的习惯,动手扯她的衣服,女人越是反抗说不要,实则就越是想要。 他太了解沈宁,嘴巴永远不饶人。 酒精让血液涌动得厉害,萧惟璟扑了上去,狠狠将她压在身下…… 第102章 沈宁震惊,白连花怀孕 力量悬殊,一方很快败落。 衣襟被扯开的沈宁,“……”哔了狗了! 呵呵,他果然没有猜错,刚才反应的有多激烈,现在身体就有多诚实,酥软的跟没骨头似的。 萧惟璟盯着她,俊美无俦的脸染了几分情愫,声音柔软下来,带着茧的指腹摩挲她肤若脂的脸,喉结下意识滑动着。 身体涌起陌生而熟悉的燥意,他欲俯首一亲芳泽,谁知下腹有东西紧紧抵住…… 沈宁手持锋利的手术刀,声音阴冷无比,“王爷,你要再胡来的话,那就别怪我削了你的亲弟弟。” 萧惟璟倒吸口凉气,“……”都到这节骨眼上了,她还欲擒故纵? 他坐在她身上,不进不退,气氛僵持住。 沈宁狠狠瞪着他,施在手术刀的力气又重了几分。 刀尖隔着薄薄的衣物,刺痛了敏感的肌肤,嘶…… 萧惟璟酒意全消,这才意识到她是认真的,恼愤涌上心头,脸色铁青无比,鹰隼般眼神差点没将她身体戳穿,“沈宁,你!” 沈宁抵住不动,“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寒毛,就别怪我对庞德松见死不救。” 萧惟璟眼神要杀人,“……” “他为了救你截了腿,难不成你要为了男女那点破事,连他生死都不顾了?” “沈宁,你找死!” 沈宁手腕蓦地酸软,手术刀掉落。 萧惟璟拂袖,将凶器甩在地上,快若闪电掐住她的下颌,“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居然敢威胁本王!” 沈宁下颌差点没被他掐碎,却丝毫没有畏惧,“是你先招惹我的。” “你是我娶回来的,碰一下怎么了?”萧惟璟将她的手箍过头顶紧紧抵住,冷笑道:“这婚,不是你自己求来的吗?” 呦呵,耍赖是吧? 沈宁挣扎,“我早就告诉过你,真正的沈宁已经死了。” “那又如何,身体不还是她的吗?”萧惟璟压根无所谓,“你既然嫁进来,那就是本王的人,不管心还是身体,连头发丝都属于我的!” 沈宁,“……”果然够变态。 “王爷可真健忘,连新婚之夜说过什么都忘了?”清澈的瞳眸折射出冰冷的寒光,“还是说,王爷就喜欢打自己的脸?” 萧惟璟七窍生烟,“你有完没完?”老爱翻旧账! 实力太过悬殊,更何况他酒气上头,她越是反抗他越是亢奋,沈宁机智躺平,面无表情道:“你想来就来,要是救庞德松算我输。” 被她这么一闹,萧惟璟什么兴致都没了,更何况他初衷并非如此。 他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更别说强迫女人,但她总有能耐轻易挑起他的情绪,今晚不过给她教训罢了。 从她身上下来,萧惟璟衣冠楚楚,板着脸道:“悬壶堂,休想。” “萧惟璟,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别忘了我为什么会给你麻沸散?枉你还是北境战神,如此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你就是这样统领千军万马的?” 沈宁坐起来,据理力争道:“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悬壶馆这份差使我还就要定了。” 没错,他当时没反对她行医的决定,但悬壶馆是什么地方?真是活腻了! 萧惟璟神情阴戾,“你可以行医,悬壶馆除外。” 沈宁嘲讽,“济华堂呢?” 萧惟璟忍耐是有极限的,“沈宁,少自以为。” 怪她,以为他反派不假,但还是有底线的,结果呢? 她破罐子破摔,“我只是知会你,而不是跟你商量。” 今天要是退让,只会让他得寸进尺,别说以后的路只会越走越窄,连骨头渣子都榨的不剩。 很好,不撞南墙心不死,那就让她撞得头破血流再说。 “记住你今天的话,以后别来求我。” 萧惟璟心烦意燥,黑着脸离开。 沈宁不甘示弱,“你放心,我就是死都不会求你。” 气得一晚上没睡,眼睛都是肿的。 早晨醒来,不想跟萧狗说话,她找到养屁股的十一传话,“让你家主子立刻搬出陶然院,要是等我回来还没搬,后果自负。” 趴着养伤的十一,“……”王爷又怎么了? 沈宁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第一天当差早早来报道。 然而,尽管她热爱这份事业,但资本家就是资本家,每月一百两的高薪果然不好拿。 还没开工呢,她的诊号就疯抢而空,鬼医徒弟的噱头家户喻晓,妙手神医智救平南王,一夜之间光环璀璨。 悬壶馆的营销手段,打得沈宁措手不及,她只是想低调赚钱而已。 虽说身份造假,但以萧云齐跟曾叔睿智,就不信他们会识别不出她是假冒伪劣的。 更离谱的是,她的诊费居然高达五十两,而且卖出去三十个,这可是一千五百两啊,怪不得萧云齐富可敌国,手起刀落割韭菜不眨眼。 沈宁血液沸腾,招牌不打都打出去了,等她到京城闯成名堂来,到时另立门户,绝对可以日赚斗金。 一天看诊三十个,对她来说难度不大。 病人多是达官显贵,富家千金等,而且全是慕名而来,态度格外的好。 沈宁轻松应对,闲时还跟周清扬插科打诨,名医堂气氛还是挺不错。 下午刚开工,医馆掌事走过来,递了两份插号牌。 挂号五十两,售完即止。 插号一百两,还得看名医意愿。 头顶虚假光环,而且第一天上班,沈宁不愿意得罪人,很痛快答应下来。 很快,头戴幂篱的年轻女子款步走来,只伸手不说话,搞得还挺神秘的。 把脉之后,沈宁本来想恭喜她喜怀身孕,可观察到她是未婚打扮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来。 未婚先孕,在后世不算什么,却不被这个时代允许,轻则没了清白名誉,重则重被投井或浸猪笼。 沈宁语气委婉,“这位夫人,你怀有身孕二月有余,但体内寒湿过重,焦火上升,身体需要细心调养才行。” 得知怀孕,女子并未惊讶,似乎早就知道了。 她沉默片刻才开口,“李神医,我早前生病喝了很多药,怕是对胎儿不利,你可有不伤身的流产之法?” 女子开口,吓得沈宁差点摔倒。 这道声音,就是化成灰都记得! 第103章 沈宁使坏,给白莲花保胎 沈宁什么场面都见过,震惊迅速从眼角褪去,从容抚摸着山羊胡须,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天了噜,林婉月怀孕就算了,居然还挂了她的诊号。 萧惟璟这个狗逼,昨晚还信誓旦旦说没碰白莲花,现在连孩子都整出来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果然全天下的男人都会犯同样的错误,就连反派也不例外。 想要靠孩子上位?呸,她造了这么多孽,小心报应到孩子身上。 那么差的身体,不流产才怪了! 不对啊,她是要流产,而非保胎。 沈宁五雷轰顶,萧惟璟这狗逼被绿了! 林婉月怀孕两个月,差不多就是沈宁跟萧惟璟新婚时怀上的。 白莲花对萧惟璟的爱毋庸置疑,应该不会平白无故给他戴绿帽。 如果按时间推算,极有可能是她自导自演被绑架那次,被三个男人给那个,还不小心怀孕了。 她身体太差,流产很容易导致终生不孕,加上贺启轩医术不到家,所以只能铤而走险,想把孽种栽赃给萧惟璟,这才有了调香色诱的伎俩。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非但没有勾引成功,还把萧惟璟的疯病激发出来。 实在走投无路,这才出天价诊金找鬼医徒弟,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把孩子打掉,继续在萧惟璟身上下工夫。 哈哈哈,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她找谁不好,偏要送上门来。 沈宁清了清嗓子,“夫人,你身体底子非常差,阴湿寒邪宫体异于常人,流产的风险极大。” 林婉月带着希冀来的,谁知鬼医高徒的诊断竟然跟贺启轩相差无几,偏偏王爷不愿意宠幸她,再拖下去的话,孽种就藏不住了。 她如丧考妣,“神医,这个孩子留不着,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沈宁捋着山羊胡须,“办法倒不是没有,但不敢打包票,老夫只能尽量帮夫人一试。” 林婉月迫不及待,“请神医高言。” “你的底子太差,现在流产只会雪上加霜,不如先将身体保养好,到时老夫再开温和的堕胎药,将身体的伤害减到最低,保证你以后还有再孕的可能。” 林婉月底子确实差,但远没有沈宁说的严重,用温和的药方完全可以流掉,但为什么要帮她呢? 如果不是她作孽,原主就不会死,沈宁也不会抓到这手烂牌,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孩子非但不能流,而且要白白胖胖生下来,让萧惟璟尝尝喜当爹的滋味。 林婉月面色灰败,还以为他医术有多高明,结果跟贺启明却没任何区别,顿时失落不已。 难道真没有办法了吗? 真是烦死了,怎么打都打不掉! 不来都来了,还给了一百两高额诊金,林婉月失魂落魄,“烦请神医开方。” 言多必失,沈宁端着神医的高冷架子,提笔开方。 林婉月接过药方,眉头微微蹙起,他用药跟贺启轩相差太多。 在主母手下讨生活,她这十几年过得并不顺遂,性格猜忌多疑,“神医,我有个朋友医术不错,曾赠过养胎方子,喝药不会有冲突吧?” “你之前喝的什么药?” 林婉月将药方报出来。 沈宁听完之后,紧紧皱着眉头,虚笑着不说话。 林婉月顿时紧张起来,“可是我吃的药有问题?” “你所提药方没问题,只是用药太过普通,纯属滋补安胎,而你身体虚不受补,如果不把底子打好,就是给你吃灵丹妙药,补的只是胎儿,你身体压根吸收不了,反而因为胎儿强健不易剥离,对你宫体伤害更大。” 沈宁老神在在,“夫人,你若不信老夫之言,尽可以找他人问。” 当着他的面,林婉月哪敢过多质疑,委婉道谢后离开。 别说,她还真长了心眼,拿着两张药方到别的医馆问。 得知她的情况,大夫毫无忌讳,“开这张药方的,应该是个厉害的,另外这张则逊色很多。” 他赞赏的目光,落在沈宁那张药方上。 林婉月错愕,没想到贺启轩竟然徒有虚名,真要信了的他话,只能等孩子呱呱坠地。 她没再犹豫,让大夫抓药。 神医说,先调养两个月,到时身体要适合,他就能帮忙打掉。 四个月不显怀,一切都来得及。 都怪她,错信贺启轩的能耐,他开的狗屁秘方非但没弄死庞德松,反而让沈宁大展医术将人救回来,要不是关键时候将刘五灭口,她就直接暴露了。 王爷向来重情,知道真相必会惩罚。 可是,她已经将怀疑引向沈宁,王爷为什么不收拾她? 林婉月忐忑不安,心中的害怕愈发明显。 吃住都在陶然院,王爷怕是爱上沈宁了。 王爷常年在边关,对男女之情并不看重,但不代表冷漠的他没有需求。 当天之所以没护着沈宁,怕是还没弄明白自己的心意,一旦他开窍的话,别说王府再无她立足之地,就连沈宁也不会放过她。 林婉月如坠冰窖,王爷越来越冷漠的,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香熏引得他病发,紧接着庞德松药食相克,如果王爷心思再缜密点,很容易就会关联起来。 越想,心越慌。 府邸下人都在私议,沈宁才是害庞德松的凶手,可迟迟不见王爷行动,他是不是怀疑什么了?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必须要让王爷爱上她,甚至不得不娶了她。 痛定思痛,林婉月很快来了主意。 第104章 沈宁围观,雌雄反派遇险 想到林婉月身怀孽种又打不掉的样子,沈宁的心情简直不要太美丽。 头天开张看诊三十二个病人,得了六十八两赏金,光是林婉月就打赏了十两,给有钱人看病实在太爽了。 然而,她的好心情只维持到回家。 萧惟璟拿她的话当耳旁风,赖着不走呢。 行,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二话不说,沈宁直接卷铺盖走人,搬到知春院暂住。 虽说拿到了免死金牌,但好歹生活在萧惟璟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尽量要搞好关系的,把根基夯结实了,再说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哪天真有遇到事了,还是可以商量的嘛。 结果呢?这狗逼越来越没底线了。 先是神不知鬼不觉进她房间,现在又装疯卖傻想睡她。 节操呢?节操在哪! 真不是沈宁多疑,她隐隐觉得萧惟璟变了。 而且这种变化,并不是她喜欢的。 所以,有多远遁多远,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她收拾东西,带着竹青头也不离开,拜拜了你。 十一,“……” 初九,“……” 萧惟璟,“……” 知春院简陋很多,到处都是灰尘跟蜘蛛网,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但再苦也过来了,沈宁撸起袖子打扫,先凑着几天再说。 只要萧惟璟搬走,她马上就杀回去。 铁了心跟萧惟璟保持距离,但该办的事绝不落下,稍微喘口气就去给庞德松复诊。 刚进院子,庞杏秀喜极而泣,“王妃,兄长醒了。” 别看到庞德松截了肢,但是身体素质还是过硬,苏醒时间比沈宁预计的提前。 肝肺严重受损,他身体弱得厉害,躺在床上起不来,但已经了解来龙去脉,他绝不相信王妃会加害自己。 相反,王妃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浑身不能动,除了感激之外,他无比内疚道:“王妃,都是属下害了你,要不是我一时兴奋过度走路,也不会把腿磨破皮,给了贼人栽赃你的机会。” 要是再小心点,不贪杯喝醉,就不会给王妃招祸。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沈宁倒是豁达,“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不必多想,安心养伤便是。” 庞德松颔首,“我相信王爷会还王妃公道的。” 呃,能不能别提他,真的很扫兴。 临时搬到知春院,心里半点余粮都没,给庞德松治疗之后,顺带蹭饱肚子才走。 连着几天,除了出诊之外,沈宁早出晚归在别院躲清闲,生活别提多惬意。 果然,没有萧惟璟的日子,连空气都是香甜的。 唯一郁闷的,不知陶然院是金屋还是银屋,他偏偏还不走了。 手里的钱,沈宁又给自己置办几身行头,翩翩俏公子,青髯莽汉子,抱剑走天涯的侠客。 她尤其钟爱青髯打扮,顶着满脸狂野的络腮胡子,迈着外八字上街打横走,连亲爹站对面都认不出来。 大模大样到茶楼消遣,选了个侧巷靠窗的位置,吃着点心听评书,创想着未来的美好日子。 萧云齐每天都来医馆,连着几天治疗,他的喘鸣症缓解很多,提出想将喷剂推广出去,让更多的哮喘症患者受惠。 别看他是病秧子,但确实是做生意的天才,对她更是格外大方,提出三七分成的建议。 她出秘方,由悬壶堂制作销售,售价每瓶三两纹银。 每卖出去一瓶,沈宁能提成九百文。 东西虽然贵,销量有限,但萧云齐是正儿八经的皇商,商铺遍布东洲大陆每个角落,一旦推广开的话,盈利不敢想象。 沈宁私下打听,其他名医也有跟悬壶堂合作,具体提成视情况而定。 有半成的,有一成的,最厉害的不超过一成半,唯独沈宁的喷剂给足三成,这或许跟萧云齐常年饱受哮喘的痛苦有关,所以给的提成格外高。 送上门的钱,哪有不要的道理。 沈宁痛快应下,她手上的秘方还有很多,如果萧云齐是个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到时可以坐下来谈。 就是可惜了给出去的麻沸散以及手术器械,还有那半自动轮椅,全都喂了萧惟璟这头白眼狼,还得担心他哪天会撕毁合伙。 想到这,沈宁顿时火冒三丈,狠狠咬着包子,仿佛那就是萧惟璟,要将他嚼碎了吞掉。 说书先生在台上天花乱坠,谁知街上突然传来打斗声,顿时将茶客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纷纷趴在窗户往下望。 街边摊档翻倒,行人尖叫逃窜,无数的黑衣人跳出来行凶,两帮人光天化日打在一起。 临街窗户挤满看热闹的茶客,沈宁逃难吃瓜本质,从侧窗一探究竟。 侧巷视角太窄,只看到主街人影闪动,一帮蒙面的职业杀手,光天化日刺杀行凶。 刺杀对象似乎并不简单,长身玉立,动作灵活敏捷,徒手夺过对方的剑,连着放倒几个杀手,将娇弱的女子护在身边…… 沈宁大致数了下,能做杀手的武功极高,而且以十几敌三,这就不讲武德了啊。 幸好对方身手也不差,似乎还有两个厉害的属下,但到底以寡敌众,除了顾忌街上逃窜的百姓安危,男子还要保护身边娇弱的花瓶,一时间居然落了下风。 咦,他的招式好像有点眼熟。 卧……槽,那个尖叫慌张的不是白莲花么! 啧啧啧,萧惟璟带着林婉月出来约会,居然当街遭遇暗杀,话说夺嫡都这么血腥的吗? 他深居府邸都遭遇暗杀,现在居然招摇过市,不杀他杀谁啊? 冒着生命危险都要约会,果然是真爱无疑了。 沈宁彻底无语,庞德松还没脱离性命危险,萧惟璟就跟幕后凶手秀恩爱,真是要女人不要手足,他那帮冤种兄弟到底是错付了。 心生唾弃,她居高临下,环手抱臂,冷眼旁观。 络腮胡子面无表情,内心却激动澎湃。 老天爷,拜托你开开眼,快点让他领盒饭。 除了和离书,想要获得自由还有别的方法——守寡。 似乎,老天爷真的听到她心声,萧惟璟等人被杀手们联手逼入侧巷。 地方窄,身手施展不开,但萧惟璟战斗力惊人,身上喷溅斑斑血迹,宛如修罗地狱出来的恶鬼。 可杀手有备而来,前仆后继没完没了。 林婉月吓得浑身发抖,躲避不及喷了满脸血,吓得差点晕死过去。 双拳难敌四手,萧惟璟还要护着林婉月安全,一时不防侧身被突破,锋利的剑朝他胸口刺来。 “璟哥哥,小心!”林婉月尖叫,突然扑过来挡在他面前。 寒剑眨眼而至,眼见要砍向白莲花,萧惟璟出于本能推开她,扬剑挡开冷血凶悍的杀手。 他本可以轻易避开,但林婉月莽撞施救,回防动作被拖延,刚避开正面杀招,却将后背露了出来。 扑哧,凶器刺入体内…… 第105章 高空坠物,秒杀萧惟璟 萧惟璟抬掌击毙杀手,身体趔趄后退几步。 楼上,沈宁眼神凝滞。 一个执着于皇权,不惜杀兄弑父,血洗京城,心中有丘壑的冷血男人,为了救白莲花不惜堵上自己的性命。 沈宁能说什么呢?真爱无敌! 萧惟璟受伤,彻底让两名暗卫杀红眼,豁出性命厮杀突围。 林婉月傻眼,半晌才如梦初醒,跌跌撞撞扑过来,掏出帕子替他捂住血流泉涌的伤口,“璟哥哥,你不要有事,你不要吓我……” 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我没事。”萧惟璟握紧手中的剑,想要继续突围。 林婉月紧紧抱住他不放,“璟哥哥不要,你会没命的。” 萧惟璟痛到意识迷糊,她要再不松手,今天就得死在这里。 “不要,我不要你死。”林婉月用身体紧紧护住他,“他们要杀,就杀我好了。” 萧惟璟凝神,周身迸发出骇人杀意,“阎王还不敢收我!” 他推开哭哭啼啼的林婉月,撑住墙站起来,握住手里染血的剑。 大仇未报,他不能死,也不敢死! 战场从主街转移到侧巷,吃瓜茶客瞬间朝侧窗涌过,一层一层跟潮汐似,拼命往里面挤。 沈宁站在窗边,被不停往里面挤,感觉胸腔的空气都被挤出来。 这帮浑蛋,真是干干啥不会,吃瓜第一名。 不知哪个王八蛋在后面重重推了下,沈宁上半身被推出窗外。 这一推不要紧,放在窗台槽厩的花盆被挤飞出去。 花盆摔出去,只得到“砰”的巨响。 沈宁瞳孔震动,眼睁睁看着掉落的花盆砸到萧惟璟脑袋上…… 身体顿住,转身,抬头,四目相对。 一个抬头望,一个向下望。 猩红的鲜血从萧惟璟脑袋涌出,他鹰隼般阴狠的眼神死死盯着她,紧接着砰然倒地。 沈宁脑瓜子嗡嗡响,等意识到发生什么时候,她立即转身挤出人群,很快消失在茶楼。 惊魂失魄的林婉月奔过来,跪地抱住昏迷的萧惟璟,撕心裂肺大哭,“璟哥哥,璟哥哥,来人啊……” 随着闻讯赶来的暗卫加入,杀手们很快被扑灭,而萧惟璟早已不省人事。 沈宁神不知鬼不觉从后门离开,飞奔跑了几条街,找个没人的地方恢复女儿身,找了个远离茶楼的地方,开始买买买,逛逛逛。 真是孽缘,这倒霉事都被她摊上了。 等大包小包拎回来,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 她刚踏进知春院,心急如焚的十一等候已久,“王妃,王爷受伤了,你快去救他。” 沈宁佯装淡定,“你家主子三天两头受伤,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再说不是有府医在么?我又没拿他俸禄,别动不动找我。” 她很贵的,光是诊金就五十两起步。 救萧狗多少次了,给过一分钱没有? 十一急得满头大汗,“王爷被人刺杀,重伤昏迷。” “刺杀?”沈宁翻他白眼,“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次不同,连宫里的御医都没办法。” 沈宁无奈耸肩,“十一,我是人不是神,连御医都救不回你家主子,我又能怎么办呢?” 话虽这么说,但十一可是亲眼见证过她的医术,比宫里的御医还厉害。 他嘴巴笨拙不会说话,急道:“只要你故意救王爷,我的武功可以倾囊相助。” 要是搁以前,沈宁都要乐开花了,可惜眼下时局反转了。 萧惟璟是被花盆砸伤的,急性脑积血的可能性很大,情况严重的话要开颅才能保命。 别说她想吃席,即使不计前嫌救人,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高空坠物,能活下来的机会很渺茫。 “术业有专攻,医者也不是万能的,我真的没办法。” 可十一莫名坚信,愣是杵着不走,说什么都要沈宁出手相救。 不止是他,连初九也来了。 两人可怜兮兮看着她,像两只被主人残忍抛弃,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流浪狗。 可惜,沈宁对这两只戏精免疫了。 他们的主子永远都是萧惟璟,捂不热的。 然而,庞德松坐着轮椅来凑热闹。 他代表所有神兽,恳请沈宁出手相救。 望着言词恳切的他们,沈宁的心愈发冰冷,他们是在逼她吗? 气归气,萧惟璟到底还没死,面子还是要做的。 带着满脸担忧,沈宁随他们去玉清轩,刚进门就听到林婉月哭丧,贺启轩在旁边安慰,谷御医则神情凝重。 有谷御医挂帅,沈宁就放心了。 她是皇帝赐婚的王妃,连没名没分的林婉月都哭丧了,沈宁怎么能被比下去? 在医院见惯了生死,想哭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她来之前在手指上抹了辣椒液。 借势抹了抹眼泪,辣到眼泪即刻飙出来。 “王爷,你好好的怎么就受伤了?”沈宁捂着帕子哭,人还没踏进房间就哭得肠肝寸断,“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妾身如何是好?” 她扑过去撞开林婉月,伏在萧惟璟身上哭,边哭还边晃动他的身体,撕心裂肺哭嚎着,“王爷啊,我亲爱的王爷,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众人面面相觑,王妃对王爷的感情有这么深吗? 他们犯了迷糊,可眼泪骗不了人,王妃哭得那个叫情真意切,悲痛欲绝啊。 王妃都哭成这样的,他们做下人要是无动于衷,会不会显得太冷漠无情? 于是,有些心思玲珑的跟着哭起来。 一时间,玉清轩哭声此起彼伏,不知道的还以为萧惟璟薨了。 周管家也跟着哭,王爷真要没了,自个的差事也就没了。 他一大把年纪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可千万不能丢饭碗啊。 萧惟璟这一倒,王府连个主事的都没有。 庞德松气得七窍生烟,王爷还没死呢,一个个哭丧啊! “别哭了。”他厉声怒喝道:“哭什么哭!” 尸山血海中走过来,他这一吼带着煞气,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沈宁抹了抹眼睛,带着愤怒环视众人,质问道:“到底是谁害的王爷?” 周管家已经了解来龙去脉,解释道:“王妃,王爷外出遇刺受伤,被人用花盆偷袭砸伤,这才重伤昏迷的。” “荒唐!”沈宁喝声道:“王爷武功高强,别说普通人了,就是十几个身手厉害的都无法近身,你这是在忽悠谁?” “这……”王妃向来笑脸迎人,没想到突然变得如此严厉,周管家心里发虚,只得硬着头皮道:“王爷是为了保护林姑娘才受伤的。” 好,很好! 沈宁转身,狠狠盯着眼睛哭肿的林婉月,“林姑娘,为什么又是你?” 第106章 沈宁发威,栽赃林白莲 林婉月脸色煞白,紧紧捏着手帕。 刚要开口解释,谁知沈宁抢先道:“王爷停差告假是为了养病,他连院子都鲜少走出,你为什么要约他上街?” “不是的,婉月是在街上跟王爷相遇的。” “谁信啊?”沈宁步步紧逼,“王爷病情严重,如果不是你约他,他根本不可能离府。” “婉月真的没……” “你这个扫把星。”沈宁突然扬手打过去,怒骂道:“上次恬不知耻闯王爷书房,害得王爷巫毒发作差点丢了性命,这次他为了救你生死未卜。 为什么他每次性命攸关,都跟你脱不了关系? 你到底是扫把星,还是勾结他人想害王爷性命?” 劈头盖脸挨了一巴掌,林婉月被打懵,脸上火辣辣的痛。 这个贱人,居然敢打她? 林婉月捂着脸,咬牙道:“王妃,这是意外,我也不想王爷受伤的,如果有的选择,我宁愿受伤的是自己。” “意外?”沈宁嗤笑,“为什么你每次找王爷,王爷就有性命危险,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哪来那么多的巧合意外,这里面没阴谋才怪了。” 众人刚开始觉得,林婉月挨巴掌挺冤的,毕竟王爷是自愿救她才受伤,可是听王妃这么一说,似乎真有些道理。 为什么王爷跟别人在一块就不会发生意外?偏偏跟林婉月就会。 初九也意识到不对,神情严肃道:“两个月前,王爷到引嫣阁探病,刚回来巫毒就发作了。” 打瞌睡递枕头,没想到白莲花为了睡到萧惟璟,居然无所不用其极,屡次罔顾他的性命。 但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当然是要成全啊。 “来人!”沈宁气场全开,疾言厉色道:“林婉月有谋害王爷之嫌,将她押下去关起来。” 林婉月整个人都惊呆了,“你敢?” 沈宁冷笑,“王爷重伤昏迷,我身为王妃自然要挑起重担,找出害他的凶手绳之以法。” 她的话让周管家醍醐灌顶,是啊,王爷眼下昏迷,王府自然由王妃说了算。 于是,他朝家丁使眼神,很快将林婉月扣押。 “沈宁,你这是栽赃陷害。”林婉月急得尖叫起来,“我没有害王爷,你在落井下石。” “你有没有做过心里清楚,最好祈祷王爷没事,否则你有十条命都不够抵的。” 沈宁无视她的嘴脸,做戏做全套,“庞将军,王爷遇袭实属蹊跷,麻烦你即刻派人调查,必须要将事情查清楚。” 然后又盯着林婉月,“本王妃向来处理公正,你不必急于喊冤,只要查清不是你干的,自然会还你清白,押下去!”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林婉月眼珠子通红,恨不得活撕了沈宁。 偏偏,她被家丁用力扭住,别说厮打沈宁,连人家的头发丝都碰不着。 贺启轩冲出来拦住,“王妃,万万不可。” 沈宁斜了他一眼,“为什么?” “现在最重要是医治王爷的伤,林姑娘向来心地善良,对王爷素来仰慕有加,绝对不会伤害王爷的,还请王妃收回成命。” 看着他担忧心疼的模样,沈宁神情蔑视,“贺府医,医治王爷是你跟谷御医的职责,现在王爷性命有关,你不想办法救人,却来插手王府后院的事,到底有什么企图?” 贺启轩心中恼怒,却不得不掩饰道:“王妃不可妄言,现在事情还没查清楚,你无故扣押林姑娘,这不是落人口实么?” “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 贺启轩震惊,没想到沈宁竟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她算什么东西! “刚才没听见吗?”萧惟璟不省人事,沈宁可不会错过收拾渣渣的机会,“王爷见林婉月三次,三次都有性命危险,这难道还不值得怀疑吗? 再说了,你确定自己脑子没问题?正因为事情没查清楚,而林婉月有重大嫌疑,我才将她关押起来的,如果事情查清楚了,我还关她干什么?” 贺启轩气死了,“你根本就没有证据,凭什么关押林姑娘?” “凭什么?”沈宁嘴角露出嘲讽,“就凭我是王妃,就凭林婉月嫌疑最大!” “你强词夺理,林姑娘压根不是王府的人,你没有权力处置她。” 沈宁对婉月敌意很大,平日里即使有王爷护着,她都敢动辄打骂,如今借着王爷受伤的名头找茬,婉月一旦落到她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她根本就是借题发挥,欲置婉月死地。 “婉月长居王府,虽没有任何名分,但府中上下谁人不知她是王爷的女人?” 沈宁眼神犀利,“贺府医说她不是王府的人,简直是荒唐! 她如果不是王爷的人,为什么没名没分却住着不走? 现在王爷出事了,就急着跳出来撇清关系,良心被吃狗了,还是说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 “你……”贺启轩被噎得面红耳赤。 婉月不止是王爷的女人,现在连孩子都两个月了。 不行,绝不能让沈宁知道婉月怀孕,否则就更加没了活路。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林婉月就是王爷的女人。 如果她不是,以前为什么要抓管家权? 不等贺启轩想出应对之策,沈宁的屠刀就砍下来,“倒是贺府医你这人好生奇怪,你拿着王府的俸禄,理应忠于王府,你治不好王爷就算了,却连我这个王妃都不敬重,毫无原则跟立场袒护林婉月,处处为她洗白开脱? 你这般胡搅蛮缠,连主子的话都违逆,难道是跟林婉月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第107章 像条疯狗般咬着他不放 至于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男俊女靓的,还用得着猜么。 没想到她心思如此龌龊,贺启轩被气得面红脖子粗,“王妃,我跟林姑娘之间清清白白,岂能由你空口白牙能污蔑?” 要不是萧惟璟还需要他医治,就凭他以下犯上的嚣张态度,沈宁就敢将他拖出去乱棍打死。 什么玩意?仗着跟萧惟璟是五服以外的远亲关系,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在王府装腔作势的,不知道还以为他才是王府主子。 “亏你自出书香门第,懂礼仪知廉耻,主子处理家事时,你一个做下人的插什么嘴?” “我是下人?”贺启轩差点吐血,面红耳赤道:“王爷常年驻守边关,我过来是帮忙打理的。” “你帮忙打理王府?”沈宁简直活见鬼了,“那周管家是干什么的?吃闲饭的吗?还是说,是在贪墨吃空饷,一份差事要两个人干?” 周管家瑟瑟发抖,疾声澄清着,“王妃,老奴向来对王府鞠躬尽瘁,绝对不敢有懈怠或贪墨,这些年的账目都一清二楚,王妃随时可以查。” 说起来真是心酸,他才是王府管家,贺启轩不过府医而已,却仗着跟王爷外家有点关系,在王府作威作福的。 王妃话糙理不糙,可算把他憋屈多年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呸,什么玩意! 贺启轩没想到沈宁说话比泼妇还难听,气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偏偏被噎得说不出话。 确实,他表面上是府医,可他又不仅仅是府医,是宜妃娘娘让他来打理晋王府的,但这些只可意会不可明说,而且下人们也识趣,对他向来敬重礼遇。 唯独沈宁,像条疯狗般咬着他不放。 “王妃姐姐,我知道你心里埋怨,如果能让你出了心里这口气,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我跟贺府医之间是清白,你不能对我有成见,就往我身上胡乱泼脏水。” “泼脏水?”死到临头,还在煽风点火混淆视听,沈宁火力全开,“贺启轩身为外男,深知男女授受不亲,你连着几次害王爷,我还没说什么呢,他就跑出来护上了。 上次王爷遇袭,你处处阻止我施救,也是他以下犯上跳出来护着你。 林将军病危那次,我被刘五挟持,你阻拦王爷时意外摔倒,不是他冲过来扶你的? 如果没有私情,为什么别人不跳出来,偏偏他不顾礼义廉耻都要保你?” 一桩桩一件件,被沈宁大声说出来。 众人被她这么一提醒,记忆随即清晰起来。 “没错。”见林婉月大势已去,某个急于讨好王妃的家丁站出来,“奴才亲眼所见,林姑娘拉住王爷的胳膊不放,王爷急着救王妃才推开她的手,贺府医奋不顾身冲出来保护林姑娘。” 他一开口,连着好几个纷纷附和,“对对对,当时我们也看到了。” 林婉月可是王爷的女人,贺启轩敢伸手去扶,这就耐人寻味了。 再加上眼前发生的,他宁可得罪王妃也要护着林婉月,两人之间没猫腻才见鬼了。 沈宁的引导很成功,众人看两人的眼光顿时不同了,鄙视,厌恶,愤怒,恶心! 终于,让贱人也尝到了社死的滋味。 贺启轩自问是谦谦公子,哪里辩得过沈宁这种牙尖嘴利的泼妇,真是气得七窍生烟,只剩无能狂怒,“粗鄙,粗鄙!” 林婉月百口莫辩,哭得比窦娥还冤,“王妃,你怎么对我都行,不要连坐无辜的人。” “好了。”庞德松忍无可忍,出口阻止道:“这些事以后再查,当务之急是要救治王爷。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把林姑娘押下去!” 女人真是烦死了,分不清轻重缓急,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吵得没完没了。 再吵下去,王爷命都没了! 林婉月被押下去,而沈宁把话说得太难听,贺启轩纵然有心保护,却不敢再出言阻止。 王爷昏迷,沈宁趁机笼络人心,王府上下俨然已经视她为主子,他要是再替林婉月出头,指不定自己都在劫难逃。 只能先委屈婉月,他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到时必要沈宁加倍讨还。 贺启轩看向沈宁的眼神,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憎恶。 她要是敢虐待婉月,他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言归正传,林婉月被带走,房间终于安静了。 庞德松焦急催促,“王妃,快救救王爷。” 沈宁神情担忧,却并不急着下手,而是望向谷御医,“谷老,王爷情况如何?” 经过庞德松中毒一事,谷御医脸都被打肿了,哪还敢傲慢轻蔑摆到脸上,低调谦虚道:“禀王妃,王爷后背中刀,但并不危及性命,已经止血包扎。 真正棘手的王爷颅脑积血,而且血块很大没法自行吸引,老夫施针用药却效果不大,只怕……” 凶多吉少。 沈宁又问贺启轩,“你怎么看?” 贺启轩脸色极难看,神情僵硬道:“血块挤压颅脑,实在太过凶险,我等会极力想办法。” 呵,说白了就是没办法呗。 沈宁在榻边坐下,眸光落在昏迷不醒的萧惟璟身上。 真的,他的皮囊太过完美,尤其闭上眼睛时,五官矜贵俊美,安静的像幅山水墨画,处处透着精致优雅,带着几分不染烟火的气息,看着就赏心悦目。 怪不得林婉月馋他都馋疯了,可惜他净不干人事,终于把自己作嗝屁了。 两人判断无误,萧惟璟脑部大面积瘀血,阎王正赶来吃席呢。 她紧紧蹙眉,深深叹气,望向庞德松等人眼神更是伤心自责,双肩微微战栗,眼尾染上湿意,“医术无止境,如海纳百川,而我只擅长刀术跟解毒,颅脑外伤这块并不擅长。” 第108章 小姐真聪明,趁她病要她命! 沈宁把救治任务交给贺启轩,说话捧三分。 “术业有专攻,贺府医连春桃都能治好,想来在这块颇有建树,王爷的病就交给你了,有什么情况随时告之。” 不知是春桃命硬,还是贺启轩歪打正着,居然让植物人苏醒过来。 刚刚对他口诛笔伐,如今却低声下气。 贺启轩心中冷笑,嘴上敷衍道:“春桃情况略有不同,王爷病情棘手很多,不过我会尽量想办法。” 春桃颅脑血块不大,用药施针后慢慢吸收,而王爷的血块已经压到神经,随时都有性命危险。 可他毕竟是府医,却数次被她抢功医治,害得他名誉直线下降,下人们对他哪还有昔日敬仰。 沈宁真是心思恶毒,明知王爷病危,她自己束手无措却将烂摊子推给他,想要他背上医治不力的黑锅。 可此时若实话实说,刚好中了她的下怀,必将趁机打压清算。 贺启轩心中恼怒,但谁让沈宁是王妃呢?他就是再不情愿,也不得不从。 沈宁又看向谷御医,“谷老,太医院群医荟萃,可有更好的法子?” 谷御医不敢打包票,迟疑道:“老夫晚些去趟太医院,找院首他们商议。” “谢谢。”沈宁更咽,眼角晶莹泪珠纷纷落下,悲痛的她柔弱而坚韧,“王爷能否逃过此劫,就全靠你们了。” 怕他不尽心,让人送他离开时,还给了丰厚赏银。 庞德松等人震惊,他们不相信王爷随时会死,急性子的吴将军一拳打在墙上,“格老子的,别让我知道是谁害王爷的,否则的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这还用说?”庞德松怒不可遏,“肯定是那帮人搞的鬼!” 别看他们都是直肠子的大老粗,但智商还是有的,王妃不过借机清算林婉月而已。 林婉月这种女人,争宠手段层出不穷,净是些算计的阴私伎俩,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看王爷的眼神恨不得吞下去。 所以,她不可能真的会谋害王爷,极有可能是被利用的。 他们嘴里的凶手,沈宁哪能不清楚,萧惟璟那帮父慈子孝的兄弟,想他死都快想疯了。 “王爷,王爷你快醒醒,睁眼看看妾身呀。” 沈宁不想参与政治,果断伏在萧惟璟身上哭,声音幽怨泣血,让人闻者伤心听者流血。 庞德松等人无不动感,真是患难见真情,别看王爷王妃是冤种夫妻,可关键时候才能患难见真情。 王妃,真的很爱王爷。 沈宁尽情发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两眼一黑昏厥过去。 周管家着急,“快,王妃伤心过度,快扶她回去休养。” 沈宁被七手八脚抬回陶然院,而庞德松等人更焦虑了,他们对贺启轩跟谷御医都不抱希望。 性命攸关,不能坐以待毙,哪能将希望放在这俩憨批身上。 周管家只想保住饭碗,“各位将军,鬼医徒弟李春牛在悬壶馆坐诊,不如咱们去碰碰运气?” “那还等什么,快去请啊。” 初九,“……” 十一,“……” 两人知道真相,但这是王爷跟王妃的秘密,身为暗卫可不敢乱说,这一趟注定要白跑的。 下人前脚离开,沈宁后脚坐起来,竹青惊讶错愕,“小姐,你醒来了?” 眼睛辣肿了,跟蜜蜂蜇过似的,她洗了好几遍用湿手帕捂住,“竹青,没事出去走两圈,说道说道林婉月。” 竹青心领神会,“奴婢现在就去。” 小姐真聪明,趁她病要她命! 沈宁继续吩咐,“我病情严重无法下榻,有事就让周管家帮着掌眼。” 萧惟璟快嗝屁了,他那帮兄弟必会假仁假义上门探病,一个个全是火眼金睛,指不定想要斩草除根,就等着找她鸡蛋里挑骨头呢。 她只想安心做寡妇,不想介入手足残杀的政治游戏。 竹青忧心忡忡,王爷真要有个好歹,小姐这辈子的依仗就没了。 她想着安慰两句,但见主子心情低落,可再好好想想,都嫁进王府两个多月了,小姐似乎也没有依仗过王爷,反而因为王爷吃了不少苦头。 所以,王爷可有可无。 她不安慰了,找小姐妹散发消息,帮主子完成任务。 且说庞德松那头,派人十万火急去请,却得知鬼医徒弟李春牛出远门了,无奈之下只得请周清扬回来。 周清扬的诊断,跟谷御医如出一辙,而且仗着背后有悬壶馆撑腰,说的话净戳人心窝,“晋王颅脑大块积血,即使鬼医来了也没用,除非开颅引流,否则绝无可能。” 开颅,这可是没有先例的,连鬼医也不行。 换句话说,可以准备后事了。 韩青等人暴躁如雷,差点没将他轰出去。 周清扬从包里取出锦盒,“平南王得知晋王重伤,欲亲自前来探望,奈何心疾发作身体不适,特意让老夫捎来千年人参,希望能对晋王有所帮助?” 千年人参?吊气佳品。 送完客,庞德松急道:“快,给王爷吊上。” 得知自己出远门,沈宁惊讶不已,悬壶馆真是神助攻啊。 讲真,悬壶馆还真是神奇,明知她留的假地址,他们也不会追问。 悬壶馆最不缺神医,你来或不来,它就在那里,福利待遇好不说,还尊重员工隐私。 不仅是她,连其他神医都活得恣意潇洒,不结巴不奉承,想治谁就治谁,不想治也可以不治。 古往今来,哪个有本事的还没点脾气呢?大树底下好乘凉,悬壶馆非但没有压制他们的性格,反而助长了气焰。 包括萧云齐同样如此,仗着有皇帝宠爱,活得恣意自在。 沈宁猜得不差,萧惟璟的噩耗不胫而走,京城各大王侯粉墨登场. 论礼仪,身为王妃的沈宁是要亲自接待,可看到躺在床上气息游丝的女主人,周管家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低声吩咐道:“将切片的千年人生拿过来,给王妃也吊上。” 哎呦,真是可怜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招待,差点没累到昏厥。 京城皇亲贵胄满大街,一波一波没完没了,周管家从早到晚就没歇过,连上茅厕的时间都没有。 竹青有几分机灵,还真打听到不少消息。 沈宁坐着吃瓜,消息源源不断进来,萧惟璟那几个塑料兄弟还真假惺惺来了,“不知晋王妃可安好?” 第109章 白莲花住柴房吃潲水 探完晋王,几位王爷还想慰问沈宁聊表心意. 不过到底是女眷,而且病得无法下榻,他们又不方便进她的房间,只能让周管家转达心意。 “小姐,不止呢。”竹青打探得清楚,“不少王侯贵族高官显贵的管家都来了,他们带着厚礼来探望,把前院都堆满了,周管家还让奴婢转达,这些礼该如何处理?” 沈宁想了想,“先放起来。” 要是萧惟璟没挨过去,这就是他们吃席的份子钱,没有回礼的必要。 知道晋王不得皇帝喜欢,而且朝廷严禁结党营私,这帮人平时唯恐避之不及,现在确定萧惟璟要挂,一个个倒是心思活泛。 毕竟皇帝要死儿子,他们要是不闻不问显得太冷血,万一触皇帝霉头呢? 但如果晋王没死,而他们亲自登门的话,又恐有结党嫌疑,左右权衡之后,这才派管家出面慰问,省得落人口实,真是妥妥的端水大师。 沈宁不禁感慨,政客们都不简单啊,一个个老谋深算的,她还是敬而远之,躺平装死最舒坦。 竹青内心忐忑,“小姐,王爷真的……”没救了吗? “命。”沈宁深深叹息,满脸忧愁道:“这就是我的命。”注定要守寡的。 条件受限,再厉害的大夫都没法开颅,即使大罗神仙下凡都救不了。 竹青百般心疼,“王爷若是有个好歹,小姐你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呢?”沈宁面容憔悴苦涩,眼眶又落下两颗泪,“人总得向前看。” …… 深夜,繁星点缀,万籁俱寂。 一道人影悄然出现在柴房,声音轻微而担忧,“婉月?” 林婉月被扔进柴房,两天来滴水未尽,人早已奄奄一息。 柴房阴暗逼仄,到处弥漫着酸臭的味道,墙角潲水般的食物招来无数苍蝇鼠蚁。 她恨死了沈宁,如果手里有把刀子,必要将她千刀万剐。 这个贱人,怎么敢这样对她?要不是她骗婚,自己跟王爷根本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明明前世住柴房吃潲水的是沈宁,为什么这一世所有事都这么不顺? 这个沈宁,到底是何方鬼怪! 迷迷糊糊间,贺启轩的声音响起,林婉月以为自己在做梦,“启轩哥哥?” 贺启轩附在门边,心疼道:“婉月,你还好吗?” “启轩哥哥。”饿了两天,林婉月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你怎么来了?快走,不要管我,要是被王妃的人抓到,你我就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婉月,我怎么能不管你。”她可是婉月啊,世上最美好善良的女子。 “王妃不会放过我的,我不能把你拉下水。”林婉月更咽声传来,“她不但让人送馊臭的饭菜,还让她们百般羞辱我,甚至派人暗中监视。 启轩哥哥你快走,要是被她们发现,我连怕你连命都没了。” 这帮卑贱的下人,以前她接管后院的时候,她们百般谄媚,处处逢迎讨好,如今见她落了势,一个个又迫不及待充当沈宁的爪牙,真是可恶! 馊臭的饭菜?贺启轩心都要碎了,王爷还没死呢,她竟然就敢这样对婉月,这个手段腌臜的毒妇! “婉月别怕,我给你带了吃的。”一天到晚守在王爷身边,他没来得及吃晚饭,厨房只剩下馒头。 胃口不佳,他只顺手拿了一个,想到林婉月两天没吃,他忙不迭掏出来。 门被上锁,他只能从窗户扔进去。 啪嗒一声,刚好砸在林婉月脸上。 已经是深夜,凉了气的馒头比石头还硬,把林婉月砸懵了。 要是搁以前,这种馒头给狗吃都嫌,但现在饿了两天,饥肠辘辘的林婉月哪还顾得上,抓起来囫囵往嘴里塞。 馒头又干又硬,她吃得又急,不小心被呛到了,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贺启轩心如刀绞,婉月何时受过这种苦?都是沈宁害的! 林婉月差点被呛死,喘着气道:“启轩哥哥,王爷怎么样了?” 贺启轩不想她担心,只得委婉道:“王爷情况凶险,但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治好王爷的。” “凶手找到了吗?”林婉月着急道:“到底是谁要杀王爷?” “听说是职业杀手,这种组织神出鬼没,庞将军他们还没查到明确的线索。” 贺启轩有多少斤两,林婉月经过这段时间再清楚不过,光是从他迟疑的声音就不难猜出,王爷凶多吉少。 林婉月跌坐在地,整个人怅然若失。 怎么会这样?明明不是该是这样的! 呛咳声引起响动,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怕给林婉月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贺启轩不敢久留,“婉月你要撑住,我已经递信给宜妃娘娘,沈宁她嚣张不了多久的。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我会再来的。” 只是不知为何,信都递出去两天了,宜妃娘娘始终没有露面。 贺启轩心烦意乱,借着夜色掩护离开。 林婉月坐在黑暗中,眼中闪着怨毒的光。 她不能认输,就这样任由沈宁拿捏磋磨,一定要好好活着,才有机会置那贱人于死地。 眼睛,迸射出骇人的光芒。 饿了两天,一个馒头连塞牙缝都不够,她端起馊臭的饭菜,忍住恶心往嘴里塞。 沈宁,今日她所遭受的一切,他日必将千百倍奉还! 白天夜多了,晚上睡不着。 竹青陪着主子,趁机报喜道:“小姐,我只是稍微放了点风,那些下人就揣测起来,不但给林婉月送馊臭的饭菜,还往里面偷偷吐口水。” 吐口水?听着都觉得恶心,但林婉月确实值得拥有。 沈宁觉得自己还是太善良了,起码她还有口吃的,自己当初被扔到废院可是自生自灭,林婉月还想用乌头碱送她上路。 当然,沈宁也想以牙还牙。 不过,这种做法太过愚蠢,突然被人拿捏把柄,她还有更好的办法。 林婉月不是爱惨了萧惟璟么?那就陪着他作伴呗,生生死死永不分开! 沈宁做好心理建设,随时都准备着。 然而,反派就是命硬的厉害,要是搁别人都吃席五六回了,他愣是强行撑着。 谷御医每天都来,治疗方案一换再换,庞德松等人生生熬瘦了两圈。 初九跟十一轮流蹲守,像只委屈巴巴的狗狗,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可怜,哀怨,忧愁。 好在,他们没有萧惟璟的胆子,不敢强行闯她的房间,沈宁继续躺尸装死。 数日之后,宫里突然乌泱来了一拨人,不仅来了好几次医术高超的御医们,连太医院正都亲自光临。 沈宁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强行拖着病躯去玉清轩…… 第110章 让林白莲永远跟王爷在一起 御医们在房间诊治,庞德松等人在院里等着。 跟前几日的担忧焦虑不同,他们个个神情愤恨脸色铁青,浑身散发着骇人的煞气。 沈宁心生诧异,“可是王爷病情加重?” 庞德松紧紧箍住拳头,咬牙道:“蒙军突袭北境,我军已连败两仗,如今王爷重伤昏迷的消息走漏,蒙军连夜在边境不断屯兵,极有可能会全线大战。” 沈宁,“……” 这就难怪了,这几天只有谷御医进进出出,现在却突然来了专家团。 看来,萧惟璟死不得。 蒙国屯兵不发,既是蠢蠢欲动的试探,更是怕萧惟璟咸鱼翻身,事后发疯把他们打回姥姥家。 眼下萧惟璟被架空,接管北境的是皇帝心腹,从西南边陲调过来的,虽有领兵之才但远不如萧惟璟出类拔萃,否则也不会连败两仗。 但萧惟璟元帅头衔还在,皇帝随时可以让他出征,蒙军心中有忌惮却又不愿放过机会,故而才紧急屯兵。 兵贵神速,只要萧惟璟嗝屁,他们将第一时间挥师南下。 所以,皇帝不想吃席了,甚至不惜任何代价保住他的性命。 突然理解了,庞德松他们为什么义无反顾跟着萧惟璟揭竿而起,这种事情应该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只是这一次,更让他们心寒而已。 很快,太医院正带着御医出来,见到沈宁时怔了下。 他曾到丞相府治过她那半张毁容的蛤蟆脸,小姑娘说话结巴害羞,后来得知脸无法医治,顿时变得嚣张跋扈,如泼妇发疯般薅他头发,牙尖嘴利问候他的祖宗。 故而,他才诊断她患有失心疯。 如今再相见,她的蛤蟆皮居然治好了,重新恢复昳丽容颜,宛如玉芙蓉出淤泥,美得惊心动魄。 经他判断的,向来没有偏差,但偏偏沈宁的脸治好了,这无疑在打院正的脸。 不过能坐到这位置的,心胸没那么狭隘,他上前向她行礼,“晋王妃。” 沈宁神情担忧,“敢问院正大人,王爷情况如何?” “不容乐观,但请晋王妃放心,我们太医院必会竭尽全力,保住王爷性命的。” 沈宁暗忖,他们确实要努力了,否则萧惟璟一旦嗝屁,北境百姓将深陷战祸之乱,指不定皇帝会先砍了他们的脑袋。 连院正都束手无措,庞德松等人更惊慌。 “王妃,你真的没办法救王爷?”韩青连着几天没合眼,胡子邋遢的,眼睛全是红血丝。 沈宁用帕子抹眼,更咽道:“王爷受上天眷顾,以前那么凶险都闯过来了,这次也会化险为夷的。” 韩青他们不相信命,更不相信老天爷,他们只相信王爷,相信事在人为。 可现在王爷倒下了,他们居然下意识将希望寄托在王妃身上。 毕竟,王妃是个很厉害的,会做面条,会做轮椅和假肢,更有独创的外科器械跟麻沸散,还屡次救治过王爷。 以前可以,现在为什么不行了? 望着一双双炽热而无措的眼睛,沈宁轻声嗟叹,“韩将军,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我是王爷的妻子,哪有做妻子不想丈夫平安无事的?” 是啊,王妃再尊贵也只是普通人,她才十几岁的年纪,连他们这帮老爷们都束手无措,又岂能苛求王妃呢? 韩青等人惭愧不已,不敢正视沈宁的眼睛。 连着几天,太医院相当殷勤,但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有些事不需要开口,观其神情已知分晓。 沈宁进了萧惟璟的房间,他安静的似乎睡着了,这段时间瘦削不少,下巴长出青色胡渣,但依然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 唉,都死到临头了,还透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压迫感。 两个多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似乎经历了很多,又似是黄粱一梦。 沈宁在房间待了一炷香左右,起身去找庞德松。 萧惟璟随时可能会停止呼吸,她言简意赅道:“我与王爷虽说是夫妻,但他对我并没多少情分,倒是跟林婉月情深似海。” 庞德松尴尬,“王爷醉心沙场,并不热衷男女之情,让王妃你受委屈了。” “我并不觉得委屈,虽说夫妻缘浅,但我既然做了王妃,就得事事替王爷考虑。” 没明白她所言之意,庞德松附和道:“王妃说的是。” “王爷这辈子唯一深爱过,拿性命保护过的女人,只有林婉月而已。” “王爷遇刺之事还在追查,虽然还没找到林婉月参与其中的证据,但绝对不可能这么巧合,这事必跟她脱不了关系。” 提起林婉月,庞德松咬牙切齿,“可惜王爷英明睿智,唯独没有识破林婉月虚伪的面孔。” “事情都发生了,多说无益。”沈宁循循善诱,“王爷情况危急,怕是朝夕之间而已,既然他情定林婉月,不如就让她陪着王爷,以后不管是天上还是下地,王爷都不会再寂寞。” 庞德松震惊,秒懂。 于公,林婉月是王爷爱过的女人,更是害王爷的祸首之一;于私,林婉月毁了阿秀的清誉,这个仇理应要报。 这个贱人,要不是她使手段阻挠,阿秀早就做了王爷的通房,指不定连孩子都生了,哪会像现在这样,王爷连血脉都没有留下。 可恶!必须要她陪葬! “王妃说得在理,就让她陪着王爷。”省得黄泉路上孤独。 沈宁稍有斟酌,“不过,虽说林婉月是王爷的女人,但到底没有任何名分,这事容易落人口实。” 两人达成协议,庞德松心里痛快,“这个简单,让周管家往林府跑一趟,相信林家会卖晋王府面子的。” “行,这事便交给庞将军,可不能失了王府体面。” “请王妃放心,庞某必会办妥。” 送走王妃,庞德松刻时找周管家商议,要他亲自去趟林府,同时找人看住林婉月,以防会出幺蛾子。 总之,她必须陪着王爷走! 当天晚上,几个御医都没有走,颇有通宵达旦之意,众人隐隐猜到什么,心情沉重无比。 刚刚入夜,庞杏秀红着眼过来…… 第111章 将白绫往林婉月脖子上缠 沈宁没想到会这么快,心里不禁五味杂陈。 “王妃,院正请你过去一趟。” 沈宁神情肃穆,特意换了身素衣到玉清轩。 每隔半炷香,御医们就会进出房间,院正神情悲悯,“王妃,我等努力了,但最终无力回天,王爷只怕熬不过今晚,还请王妃早做打算。” 闻言,沈宁落泪,趔趄悲怆。 王爷没了,王妃就是王府顶梁柱,周管家强忍悲痛领下阖府家丁等着安排。 沈宁摇摇欲坠,但时间不允许她过多悲伤,佯装坚强道:“周管家,王爷生死涉及北境安危,殓事不能擅作主张,你让下人们都闭紧自己的嘴,要是哪个不长眼惹出祸来,都小心自个的脑袋。” 周管家颔首,唯命是从。 沈宁走进房间,站在床前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探向萧惟璟的鼻息。 心中有了判断,她带着人往柴房走。 预感到不妙,贺启轩眼皮狂跳,忙不迭追上来拦住沈宁去路,喝声道:“王妃,你要干什么?” 沈宁不说话,冷笑。 庞德松的人冲上来,二话不说捂住他的嘴,麻溜五花大绑。 “呜呜呜……呜……”嘴里被堵的贺启轩拼命挣扎,睁大眼睛死死瞪着她,“呜……” 让林婉月殉葬,庞德松等几位将军都没有意见,而且也拿到了林府文书,贺启轩算什么东西? “押下去,看守好。”等林婉月上路,回头再收拾他也不迟。 贺启轩被护卫粗鲁拖拽下去,嘴里发出绝望呜呜声。 沈宁踩着夜色,带着家丁来到柴房。 料到贺启轩不会死心,她安排柴房看守两班倒,寸步不离开守着。 见沈宁兴师动众而来,值守的连忙迎上来,“参见王妃。” 沈宁颔首,沉声道:“林婉月呢?” 值守的婆子谄媚讨好,“在里面呢,还剩口气。” 柴房门打开,冲天的臭味扑鼻而来,呛得沈宁连忙捂住口鼻,等味散得差不多才进去。 要不是萧惟璟着急上路,她还想继续养着林婉月,毕竟当年原主关柴房时,可比眼前这待遇还要差。 光亮照进来,耗子吱吱叫着钻进洞里,隐隐可见一个披头散发的污垢之人趴在稻草上。 粗使婆子向前,像拎牲畜般将林婉月拎起来,狠狠掐下两个胳膊,“贱皮子,别装死!” 没有直接的害人证据,但流言不断发酵,全府上下都觉得是林婉月害了萧惟璟,她就是个害人的扫把星! 在她入府前,王爷可是威震天下的战神,在沙场上纵横捭阖所向披靡,连阎王见了都要绕路走。 可自从带了林婉月这个扫把星回来,不但名誉扫地,还屡次都有生命危险,这次则直接…… 她们是王府老人,拖家带口的都指望这差事活呢,如果王爷真的薨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都怪林婉月这个贱人,王爷就是被她克死的! 被关了好几天,吃的东西不干净,上吐下泻的,林婉月骨瘦嶙峋,头发打结满脸脏污,比掉粪坑里的乞丐还不如。 灯光晕暗刺眼,林婉月下意识用手遮挡,谁知又被粗使婆子狠狠拧了几下,凄厉尖叫起来。 待发现干净不染尘埃的女人是沈宁时,林婉月整个人都崩溃了,嘴里发现发出刺耳尖叫,发狂般朝她扑过来,“沈宁你这个贱人……” 不用沈宁开口,粗使婆子薅住她的头发拽回来,恶狠狠骂道:“你这贱皮子,害死王爷还不够,居然还以下犯上冒犯王妃?我看你是活腻了!” 王爷死了? 见沈宁身着素衣,众人神情悲痛,林婉月瞳孔地震,“王爷呢?王爷怎么样了!” “王爷怎么样了?”沈宁神情冰冷,“你不应该最清楚吗?” “我清楚什么?”林婉月眼睛发红,牙齿咬得咯咯响,“是你害的王爷,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 “林婉月,你真是死到临头还嘴硬。”沈宁面露嘲讽,“真以为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别人都是蠢货吗? 你明知萧惟璟身中剧毒,却一而再再而三使手段,别说他只有一条命,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你糟践的。 现在好了,你把王爷糟践死了,却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真以为你那些拙劣的把戏很高明?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萧惟璟真要查的话,分分钟都能把你查个底掉,他不过是念着你的救命之恩,才一次次袒护忍让。 可惜啊,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你自私自利害死王爷,我只能让你下去陪葬。 放心,他活着没给你名分,死后我给你们同穴,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不,王爷不会死的,他不可能死的。”林婉月无法接受萧惟璟的死,意识崩溃的她如疯子大喊大叫,“我没有害王爷,我真的没有害他,只是想要他爱我而已。 是你,是你害死王爷的。 你医术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救他!” 怎么会这样?明明王爷还有好几年生命,只要她阻止他夺嫡就可以避开死亡,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爷,只是想让他爱上自己,放下恩怨跟欲望,避免前世的惨死而已。 她从来没想过要害王爷,这不是她的错! 对,不是她的错,都是沈宁的错! 都这个贱人,是她变得跟前世不同了,她根本就不是沈宁,是故意来害她跟王爷。 如果不是沈宁处处跟她抢,无时无刻要打压她,她又怎么会病急乱投医,间接把王爷害死了?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不会医术么?”沈宁觉得搞笑,“现在怎么承认了?” “你们听到没有?”林婉月大叫起来,“沈宁这贱人她会医术,她是故意不救王爷的。” 她不是沈宁,她是厉鬼托生,故意来索命的! 粗使婆子一巴掌打过去,“死到临头了,还敢辱骂王妃?” 发狂的林婉月力气很大,她差点没有摁住,怒道:“王妃,这贱皮子疯掉了,不用跟她废话,直接送她上路,让她到阴曹地府跟王爷赎罪。” 该说的都说了,沈宁实在无法忍受柴房的臭味,“嗯,别误了王爷的时辰。” 林婉月这才意识到,沈宁这贱人居然要她给王爷陪葬? 她拼命反抗着,歇斯底里道:“沈宁你不得好死,要陪葬也是你陪葬,我并不是王爷的女人,你休想草菅人命。” “现在才承认不是王爷的女人,你使下三滥的手段勾引他时,怎么就没反省过自己?” 家丁上前,将白绫往林婉月脖子上缠…… 第112章 婆婆露面,来者不善 林婉月脸色煞白,不停挣扎起来。 “放开我,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根寒毛,林府不会放过你们的。” 死到临头还要嘴硬,沈宁忍不住掏出字据,“睁大眼睛看清楚,林家早把你卖给晋王府了。 他们以你为耻,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收,白送不说还搭了茬鞭炮。” 看着白纸黑色,林婉月五雷轰顶,他们怎么敢这么无耻! 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沈宁讽刺道:“你都敢发毒誓让他们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他们为什么不敢卖你? 你不是很爱王爷么?那就跟他同生共死,这可是爱情啊,你不停害人都要守护的爱情,现在怎么不愿意了?” 不是这样的,林婉月不愿意认命,发疯般反抗。 沈宁突然敛神,喝声道:“送林姑娘!” 话音刚落,白绫蓦地收紧,用力勒住林婉月的脖子、 林婉月窒息,手脚拼命乱挥乱蹬,眼珠子不断瞪大…… 沈宁冷眼旁观,原主可是各种折磨至死,连尸体都被拖出去喂狗,哪像林婉月死得这样干净利落。 林婉月死死瞪着她,不断放大的瞳孔倒映出沈宁冷漠的脸。 “住手!” 外面传来厉喝,声音由远而近。 听到声音,沈宁催促道:“快点!” 门被踹开,贺启轩风驰电掣冲过来,“宜妃娘娘到。” 见粗势婆子仍不松手,他冲上前就是两脚踹开,将林婉月救下来。 外头响起脚步声,宫灯由远及近,环佩响叮当。 雍容华贵的妇人,在宫女护卫簇拥下款款而来。 宜妃娘娘,萧惟璟的生母,沈宁的婆婆。 王府下人吃惊,纷纷下跪迎接,“参见宜妃娘娘。” 就差了那么点点,沈宁郁闷到吐血,没想到自己也会犯“反派话多”的蠢毛病。 这个婆婆估计也不是啥好鸟,萧惟璟昏迷这么久,她连一次面都没露过,等到吃席才姗姗来迟,哪会是什么正经婆婆呢。 同时,她还注意濒死的林婉月听到宜妃娘娘时,眼睛里迸射出怨毒的光。 这种怨毒,就像毒蛇的眼睛,比刚才瞪她的时候还厉害。 换句话说,婆婆才是林婉月最恨的人,沈宁只能排老二? 不过,只是一闪而过,林婉月很快就掩饰好,嘴里发出剧烈咳嗽干呕。 沈宁以为萧惟璟不得皇帝喜欢,他的生母在后宫应该不受宠,可她显然误解了。 一个能在宫门落锁后,不但能深夜重开宫门,而且有大批宫女护卫相送的女人,足可见是深受皇帝宠爱。 随着距离拉近,宜妃的脸逐渐清晰起来。 饶是沈宁见过数不清的美人,也忍不住在心中惊叹。 古人诚不欺我,这世上真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般的女子。 蛾首秦眉,风鬟雾鬓,惊鸿艳影,真真是岁月从不败美人。 明明年约四旬,却似三十不到,光从容貌身姿来看,跟萧惟璟更似姐弟。 她美而不艳,却耀如春华,气质柔和胜似水做的骨肉。 长成这样,别说老皇帝了,连她看了都把持不住。 宜妃千姿百态,一看就是受尽帝王宠爱的,按理来说老皇帝应该爱屋及乌,怎么会恨不得让亲儿子去死呢? 人已到跟前,沈宁来不及猜想,委身行礼道:“见过母妃。” 宜妃垂眸,声音风风韵韵,“把头抬起来。 沈宁抬头,不卑不亢,举止得体。 宜妃静静打量着?,眼睛掠过种种复杂,昳丽的五官不怒而威,“沈宁,晋王重伤昏迷,你为何不派人通传本宫?” 这倒让沈宁奇怪了,“启禀母妃,得知王爷受伤,儿臣第一个时间通知管家往宫里递信。” 她可不背这个锅,有理有据口齿清晰,“王爷受伤,每日皆由太医院派御医诊治,这几日甚至连太医院正都是在的。” 纸包不住火,婆婆跟皇帝的流风韵事,朝堂众臣不敢议论,但坊间还是有私下嘀咕的,沈宁恰巧在茶馆听过几耳朵。 红颜祸水,兄终弟及,改头换面娇藏深宫,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部淫唐史呢。 婆婆身份特殊,哪怕她深得老皇帝的宠爱,但并不是件光彩的事,所以也就注定了萧惟璟的悲剧,哪怕他才华横溢战功赫赫,也得不到老皇帝的喜爱,甚至因为他的出类拔萃,反而将老皇帝的面皮丢在地上摩擦。 抢嫂子做老婆,还造出娃儿来,即使寻常百姓家都是罪大恶极,更何况是帝王之家。 萧惟璟的存在是原罪,无时无刻不提着皇帝老儿,身为君王的自己有多荒诞。 所以说,这个儿子有还不如没有呢。 儿子生死未卜,婆婆被瞒在鼓里,明显有人暗中截胡。 能在后宫生存下来,光靠皇帝的宠爱还不行,宜妃显然也是聪明的,顿时意会过来,绝美的容颜闪过复杂。 她收到加急密信,连夜出宫赶来,而且是直奔柴房。 清冷目光,越过沈宁落在被贺启轩搀扶的污秽女子身上。 林婉月被折磨到不成人样,贺启轩心痛如刀绞,愤怒扶着她向前行礼,“宜妃娘娘,王妃恶毒善妒,趁着王爷病危杀害林姑娘,实在可恶至极。” 宜妃眉头微蹙,“沈宁,可有此事?” 被抓包的沈宁不慌,“回禀母妃,林姑娘虽未有任何名分,却是王爷至情至爱之人,我虽是皇上赐婚的王妃却遭王爷厌恶,成亲至今都在废院居住。 王爷屡次遇险,都跟林姑娘脱不了关系,这次遇刺更是为了保护她。 用生命守护深爱之人,足可见王爷对林姑娘用情至深,儿臣真是深受感动。 王爷不过双十年华,如今却落得病危,儿臣实在寝食难安,只能狠下心做了这个恶人,让林姑娘陪着王爷天荒地老。” 语毕,她望向林婉月,神情悲戚痛苦。 “林姑娘,王爷为了救你才受伤病危的,如今当着母妃的面,难道你不敢承认吗?” “不是这样的,是王爷受到危险,我情急冲上去救他……” 第113章 以下犯上,保护白莲花 “你手无寸铁不说,更是连武功都不懂,这不是瞎胡闹给王爷添乱么?” 沈宁厉声打断林婉月,“再说了,王爷武功高深,若不是为了护你,怎么会被逼入巷子? 当街这么多人亲眼目睹,由不得你再三狡辩。” “王爷受伤是意外,谁也不想的……” “害死王爷还想狡辩,哪来的脸为自己开脱责任?” 沈宁先声夺人,对着宜妃请命道:“母妃,此女子奸险狡诈,屡次魅惑王爷心智,这次更是害惨了王爷,儿臣让她给王爷陪葬实属正常,请母妃应允。” “王妃你胡说八道,分明是你处处打压林姑娘,更是借王爷病危欲置她死地。” 沈宁疾言厉色,“府贺医,你到底是府医,还是跟林婉月的奸夫?” 面对她的诋毁,贺启轩怒不可遏,“王妃,在娘娘面前休得狂言。” “王爷病危,时刻都有突然情况,你不在跟前仔细伺候,跑到柴房打伤下人,紧搂着王爷的女人不放,算怎么回事?” 确实,不说王府有奴婢,就连宜妃身边都有宫女,凭什么轮到外男搂搂抱抱? 宜妃闻言,果然见贺启轩紧扶着林婉月不放,顿时皱起眉头。 林婉月连忙推开贺启轩,扑通跪在宜妃面前,含泪道:“娘娘,王爷对我有重恩,如今他病危在即,我并不愿意苟活,宁愿追随王爷而已。 即使王妃不赐死,我也会自行了断的。” 宜妃惊讶,倒是没料到她愿意给儿子殉葬,眼神不由深了几分。 “林姑娘不可。”贺启轩急道:“你就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替王爷的骨肉打算,怎么能了结自己性命?” 林婉月怀孕王爷的骨肉? 众人震惊,这怎么可能! 宜妃很是意外,目光望向贺启轩,这就是他说的十万火急之事? 林婉月泣不成声,紧紧捂着自己腹部,“虽说王爷受伤是意外,但婉月实在良心难安,若非为了延续王爷的血脉,我早就以死谢罪了。 娘娘,如今王爷病危,民女实在没有苟活的意愿,还请您同意我为王爷殉葬。 民女是自愿的,死后能照顾王爷更是福分,还请娘娘成全!” 啧啧啧,好一招以退为进,甚至敢将野种栽在萧惟璟头上。 哈哈哈,这就是真爱啊,也就是萧惟璟还没咽气,否则连棺材板都压不住。 “林姑娘怀孕了?” 沈宁故作震惊,刚好看到周管家匆匆过来迎接宜妃,她有板有眼开口,“周管家来得正好,林姑娘说自己怀孕了,你快将后院的造册拿过来,查查她什么时候侍寝的? 你也是糊涂,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上报给我?” 皇家子嗣,必须保证血脉纯正,不可像寻常百姓那么糊涂,王爷哪天临幸后院女人,都是要登记造册的。 皇室女眷怀孕不止要上报礼部,宗人府还要派人过来核查,体制礼数半点都不能逾矩,将来要编纂玉牒的。 此话一出,林婉月脸色煞白,却恰巧被夜色掩饰,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事急从权,若不是被逼到这般地步,她打死也不敢提怀孕的事。 被点名的周管家满头雾水,错愕道:“王爷并没有留宿过引嫣阁。” 没有登记,他自然不会通报王妃。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宜妃的脸色僵住了。 贺启轩直理气壮,“王妃,林姑娘已怀了两个月身孕,按时间推开刚好在你进府前后。” “这跟我进府迟早有关系?”沈宁毫不客气怼他,“贺府医是听不懂人话吗?我问的是,王爷既然有临幸林婉月,为什么没有记录?” “你……”贺启轩气得咬牙。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我说了孩子不是王爷的?” 沈宁火力全开,“你为什么老是本末倒置,明知林婉月怀孕两个多月却瞒而不报?” 贺启轩被怼得哑口无言。 “跟贺府医没关系。”林婉月委屈解释,“是我身份卑微,王爷有心想给名分却并非易事,而且刚好那段时间王爷奉旨迎娶王妃。 我当时不懂事,使性子跟王爷置气,每次都不让他留下来过夜,但却是有肌肤之亲……” 她擦拭眼泪,“后来得知自己怀孕,我本想告之王爷,可惜胎儿极为不稳可能会保不住,我不想王爷担心,这才隐瞒不报的,想着等胎儿稳定下来再说,殊不知王爷就发生不幸了。” 这理由编的,连沈宁差点鼓掌了。 “皇家子嗣不容有污,还请你好好回忆下,何时何地跟王爷行的周公之礼,可有人证物证?” 这是赤果果的羞辱,林婉月脸色发青。 “王妃这是什么意思?”贺启轩再次跳出来,“你就是怀疑林姑娘怀的不是王爷的骨肉?” “皇家血脉,必须考究。”沈宁落落大方承认,“更何况林婉月曾在我跟王爷大婚之日被数名绑匪掳走,平时心地善良连鸡都不敢杀的人,却发狂般连杀两名歹徒,到底他们做了什么丧心病狂之事,才让她罔顾律法杀人灭口?” “王妃休要胡说,你让我殉葬,我殉葬便是,但孩子是王爷的亲骨肉,岂容你泼脏水污蔑?” 林婉月字字泣血,“我是遭绑架,但绝对还是清白之身,初九可以作证的。” “初九只是带人营救,谁能证明他们在那之前没对你做什么?” 沈宁冷眼睨着她,“按你怀孕的日子推算,刚好就是被绑架的时候。 “没想到王妃用心险恶,居然趁着王爷病危,连他唯一的血脉都不放过,真是好狠的心。” 贺启轩黑脸斥驳,转身向宜妃辩解,“娘娘,林姑娘不仅心地善良,更是重贞守节,若真遭了绑匪的羞辱,早就自尽保节了,岂能轮得到王妃落井下石。 这可是王爷的血脉,还请娘娘替林姑娘主持公道。” “重贞守节?”真是天大的笑话,沈宁专捅林婉月伤口,“林婉月虽说是外室女,但好歹林府儿女,守礼教是最基本的,可没有三媒六聘不说,更是白身进的王府,这叫重贞守节?” 第114章 来人,赐死晋王妃 贺启轩被怼得面红耳赤,再次无能狂怒,“你……简直就是粗鄙! “贺府医倒是好修养,王爷有伤你不照顾,却处处袒护林婉月,甚至不惜替她隐藏怀孕之事,你到底端的是王爷的饭碗,还是她林婉月的饭碗?” 沈宁火力全开,“你之前说胎儿不稳,应林婉月的请求才隐藏,可后来她涉嫌谋害王爷被关押,你为什么还不告我实情,这孩子若是有个好歹,到底算谁的责任?” “那是因为你……” “因为我要害林婉月的孩子?”沈宁喝声道:“贺启轩,谁给你的胆子的妄议主子?可知污蔑皇族是死罪!” 彼此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互不相让,让宜妃脸黑得厉害,“住口。” 婆婆的面子要卖,沈宁果断闭嘴,否则非将这对渣男溅女挂路灯。 但不可否认,林婉月的事踩到了宜妃的底线,毕竟真按礼节廉耻的话,她应该给前夫守节的,而非改头换面被收进皇帝后宫。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年代,沈宁其实挺敬佩宜妃的,表面看似柔弱的菟丝花,实则内心坚韧无比。 她很不赞同礼仪对女性的枷锁,不过宜妃跟林婉月的性质完全不同,但说出来很容易混淆。 并非沈宁没忌讳,实在是宜妃看她的眼神…… 怎么说呢,看似生性温柔大度,却让她感觉毛骨悚然,就像是毒蛇阴冷的眼神,不过裹着层糖衣而已。 沈宁前世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第六感还是挺准的。 宜妃对她不怀好意,不是婆婆对儿媳挑剔的那种呢,总之让人毛骨悚然。 所以,她不得不替自己打算。 “晋王病危,你们却有闲情在这你争我斗?”宜妃不怒而威,声音似是温柔的刀,“一个个的,都没将本宫放在眼里?” 皇帝的爱妃发话,扑通跪了满地。 幽深的目光落在林婉月身上,宜妃半晌才吩咐道:“孩子的事晚点再说,带林姑娘下去梳洗。” 林婉月暂时躲过死劫,心中暗舒口气。 没想到,关键时候是孽种保了自己一命。 宜妃前往玉清轩,贺启轩连忙跟上向前,小声朝她嘀咕着什么。 沈宁眼皮狂跳,隐隐预感到不妙。 她猜想没错,众位御医看到宜妃到来,个个神情复杂,忙不迭行礼。 宜妃强忍悲痛,并没有过多为难他们,而是询问萧惟璟的情况,御医们不敢隐瞒。 踏进房间,她伪装的坚强才卸下,慌张扑到床榻之前,见到瘦削昏迷的儿子,不禁泪如雨下。 “惟璟。”宜妃轻轻唤着他,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她握住儿子冰冷的手贴在脸上,“你说过,这辈子要照顾我,守护我,怎么就舍得离娘而去? 快醒醒好吗?娘就剩你这个亲人了,你难道忘了自己的誓言,发了自己发过的毒誓? 萧惟璟,你醒醒,你快醒醒,你要做懦夫吗?” 先是温柔,后是质问,再后来苛责…… 身为一个母亲面对即将咽气的儿子真情流露不假,但她的情绪似乎递进得太快,似乎带夹杂着怨恨。 沈宁抬眸打量萧惟璟,俊美刚毅的五官不复往日光彩,似蒙尘的明珠逐渐黯然,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加重…… 来了,阎王爷虽迟必到。 心里突然闷闷的,陌生的情绪不断涌上胸口,闷沉而压抑。 沈宁皱眉,难道是原主的情绪在作祟? 她刚想退出房间吸空新鲜空气,谁知宜妃突然厉声道:“来人!” 庞德松等人,包括在门口候命的御医,悉数踏进房间听命。 宜妃擦干眼泪,神情严肃道:“晋王妃不恪守妻纲,善妒无子多口舌,恶意谋害王爷子嗣,按皇族体制为晋王殉葬……” 殉葬?沈宁脑袋轰隆,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庞德松等人同样震惊,虽说皇族有规定,未生育的妃嫔在皇帝死后会被殉葬,但王妃殉葬王爷的却屈指可数,多是无子嗣的妾室或通房,象征性挑两个应付。 而那些殉葬的王妃,不是自愿就是王爷遗愿,或是皇帝钦定。 宜妃是皇帝宠妃,她指定晋王妃殉葬,跟皇帝钦点有何区别? “娘娘。”庞德松手心冒汗,“王妃虽无子嗣,但她研制出麻沸散跟手术器械,皆对我朝医术有极大促进,更不知挽救了多少北境军人的性命。” “是啊,娘娘。”韩青跟着求情,“王爷王妃新婚确实龃龉,但很快就锦瑟和弦,后来两人便同吃同住,王爷被人刺杀重伤,是王妃进行缝合止血,巫毒发作时更是王妃施针控制的。” 王妃或许没做到三从四德,但才华横溢为人坦荡,是王爷不折不扣的贤内助,让他们心生佩服跟拥戴。 另外,谋害王爷子嗣是怎么回事! 庞德松最快反应过来,瞳孔瞬间缩紧,林婉月这贱人竟然怀了王爷的孩子? 其他人跟着纷纷求情,只是谁也没有料到,他们越是求情,宜妃眼底的冷意更浓。 如此明显的敌意,让沈宁头发皮麻。 很明显,宜妃想置她死地,不仅仅殉葬那么简单。 难不成,是因为沈家骗婚? 那就更说不通了,都说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她完全可以跟老皇帝周旋,助萧惟璟和离或休妻。 看来,宜妃只是表面简单,实则是个城府极深之人。 “晋王妃未有生育理应殉葬。”宜妃环视众人,悲痛的五官闪过愤怒,“你们都忘了自己主子是谁? 一个个替王妃求情,既然你们主仆情深,那你们就全部陪着王妃殉葬……” 此话一出,扑通跪满地,没有人再敢替王妃求情。 萧惟璟呼吸愈发凝滞,宜妃亲眼目睹儿子的生命一点点消失,厉声道:“还愣着做甚,送王妃上路,让她到下面迎接晋王。” 庞德松等人没动,府邸家奴跪地装死。 贺启轩将白绫递给护卫,眼睛闪过不易察觉的得意。 刚才她就是想用这条白绫勒婉月的,现在也让她尝尝是什么滋味! 护卫手持白绫向前,不由分说往沈宁脖子上套…… 第115章 沈宁懵,反派王爷就这样挂了? 皇宫护卫武艺高强,手臂比沈宁大腿还粗,只要一个用力就能勒断她的脖子。 “等等!”沈宁沉声冷喝。 宜妃紧紧握住萧惟璟冰冷的手,压根不屑把精力浪费在她身上,“有什么话,到下来再跟晋王说。” 沈宁语出惊人,“我有办法救王爷。” 宜妃错怔,转头望向她。 “王妃,你到这时候还想狡辩?”贺启轩跳出来指责,“你要真有办法救王爷,为什么不早说? 现在得知要殉葬,却敷衍说有救人之法,我看你就是故意拖延时间! 回禀娘娘,王妃奸诈狡猾,她连王爷的骨肉都敢谋杀,可千万不能相信她的话。” 两人乃一丘之貉,沈宁就是长了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她没做任何解释,而是冷静说道:“之前没说,是因为方法实在太过凶险,而且仅有一成的把握,我不能拿王爷的性命来赌,我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贺府医身上。 谁知贺府医却是绣花枕头,如今王爷情况危急,我只能抱着危险试一下。” 贺启轩脸色铁青,沈宁她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恶语讽刺他,真是贱人! “不好。”德庞松突然大叫,“王爷,王爷危险了!” 韩青紧跟而上,“娘娘,王爷情况十万火急,连御医都束手无措,不如就让王妃试一下吧? 眼睁睁看着儿子生命逝去,宜妃心痛如刀绞,可沈宁是个心狠手辣城腹极深的,如果真有办法又岂会拖到现在,不过是想拖延时间,想等沈怀仁来救她罢了。 宜妃看破沈宁心思,儿子到底是亲生骨肉,只要有任何希望,她都不会放过。 她抱着一丝希望,“若你救不活晋王呢?” “那就让我给王爷殉葬。”沈宁语气铿锵,“你们这么人多盯着,还怕我耍把戏不成?” 宜妃权衡片刻,不得不答应。 只要她失败,立即处死! 别看沈宁表面淡定,实则内心并没有把握,这种特殊急救只是纸上谈兵,从来没有人实践成功过,她只能硬着头皮博一把。 她五味杂陈站在萧惟璟榻前,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天天盼着吃席,谁知到头来却只能靠着他保命,人生还真是讽刺。 时间紧迫,阎王爷的镰刀都挥下来了,现在只能争分夺秒。 玛德,萧惟璟你别死啊! 沈宁扒开萧惟璟衫衣,掏出银针扎下去…… 御医们先是在旁监督,后是观摩起来,继而瞠目结舌,差点连下巴都掉了。 太医院正自负甚高,可见识到沈宁利落的针法时,不禁心生几分敬佩。 好针法,没有十年日以继夜苦练,绝对不可能有此水平。 别说谷御医掉眼珠子,就连贺启轩都哑口无言,神情既震惊又愤怒,却又不得不承认,论针法只能望其项背。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沈宁没有撒谎,她施的针法太凶! 一百零八针,针针老练狠辣,扎的穴道极为关键,但凡力道有偏颇,或是入针的速度跟方位不对,别说是濒死之人,就是年轻壮汉都有当场暴葬的可能。 所有目光都落在沈宁身上,唯独庞德松暗中给妹妹使了个眼色。 庞杏秀悄然离开,闪身消失在夜色中。 众人的心悬在嗓子眼中,无数道目光让沈宁如芒刺背,这种方法实在凶险,容不得有半丝错误,只有在万一得已的情况,才敢咬牙赌上一把! 精神高度集中,很快香汗淋漓。 “你看王爷的脸!”不知谁惊呼起来。 萧惟璟本是死气沉沉的脸,似乎有点了丝血色。 太医院正俯身向前,忍不住给王爷把脉,不由面露喜色。 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王爷的脉搏不仅快了,连呼吸都顺畅不少。 一针不落全部扎完,沈宁出了满身汗,身体虚脱至极,眼睛却时刻盯着浑身被插成刺猬的萧惟璟。 她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萧惟璟不要死,千万不要死啊! 她从来没有强烈的激动,希望萧惟璟好好活着,最好能长命百岁。 一声声深情呼唤,跟招魂似的。 在她迫切希望下,萧惟璟逐渐恢复血色,入鬓剑眉微蹙,紧蹙,拧成一条绳…… 谷御医大喜过望,“王爷有救了,王爷活了。” 他不会被圣上追究责任了,脑袋保住了! 众人震惊,望向沈宁的眼神充满崇拜,仿若她是鬼医附体,是下凡的神圣仙女…… 然而,沈宁的脸色却突然骤变,糟糕! “快,摁住王爷。”她扑上去,紧紧摁住萧惟璟的胳膊。 谷御谷等人满头雾水,王爷气血红润,心跳呼吸正常,王妃一惊一乍是要干什么? 交过数次交道,王妃她就是个戏精,此举多半为了彰显她的医术高超,施救王爷如何不易,搁这给宜妃娘娘演戏呢。 可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王爷面红脖子粗……这这这,气血横撞,经脉逆施,这是暴毙之症啊! 王爷突然诈尸,身体剧烈抖动挣扎。 谷御医跟着扑过去,按住萧惟璟的身体,“快,王爷不好了。” 连着好几个人围上来,七脚八脚摁着昏迷暴走的王爷。 宜妃花容顿失,神情慌张愤怒。 萧惟璟面色骤然发黑,连着几个大男人都压不住,那架势堪比诈尸掀棺材板。 数人震飞出去,他的身体猛地坐起来,“噗……” 一口血鲜血,喷得沈宁劈头盖脸。 紧接着,身体轰然倒下。 宜妃冲过来推开沈宁,声音凄厉道:“璟儿。” 任由亲妈啼血呼唤,萧惟璟没有任何动静。 宜妃擅着手探向他的鼻间,身体伏在他身上发出悲痛欲绝的哭声。 沈宁脑瓜子嗡嗡响,他就这样挂了? 事情太过突然,众御医面面相觑,相互交换眼神,纷纷跪地行殡礼,声音悲鸣震天,“晋王千岁。” “来人。”痛失好亲儿的宜妃怒不可遏,厉声道:“沈宁恶意谋杀王爷,即刻处死殉葬。” 第116章 把王妃追回来,快啊! 护卫一拥而上,欲处置沈宁。 “且慢。”庞德松喝止,朝宜妃请求道:“娘娘,王妃罪大恶极,委实该给王爷殉葬,让她在九泉之下向王爷赎罪。” 这话一出,不少家奴震惊,王妃前段时间才将他从阎王手里救回来,又给轮椅又做假肢的,对庞家兄妹可谓是掏心掏肺,如今他却倒打一耙,落井下石逼王妃去死,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其实谁都知道,王爷本就无力回天,不管王妃救或不治,王爷都要殡天的,如今却让王妃背了这个黑锅。 唉,王妃真是比窦娥还冤。 可宜妃娘娘开口了,谁敢替王妃求情? “不过,王爷有洁癖,素来极爱干净,王妃面容不洁,怕是会污了王爷的眼。”庞德松突然话锋一转,“不如先让王妃整理仪容,再行向王爷谢罪?” 此时的沈宁,沾了满脸鲜血,素白衣衫更是血迹吓人,看着像极了冤魂索命的厉鬼。 她这副尊容,不遭萧惟璟嫌弃才怪了。 自个肚子里掉出来的,宜妃哪儿不知儿子的毛病,沉肃颔首道:“带她下去。” 庞杏秀向前,扶着虚弱的沈宁到偏殿。 贺启轩担心她使诈,故意指了两名宫女,“你们跟着伺候。” 得到宜妃娘娘授意,宫女忙不迭跟过去。 刚进偏殿,庞杏秀手刀劈过去,动作利落托住宫女的身体,从角落取出衣服跟银钱,压低声音道:“王妃,你快换上衣服走。” “我要逃了,你跟庞将军怎么办?”她确实想找机会逃跑,但不能把兄妹俩拉下水。 “只要林婉月怀了王爷的骨肉,我跟兄长就是安全的。” 沈宁惊讶,“林婉月怀的野种,不是萧惟璟的。” 庞杏秀并不惊讶,“兄长说,王爷一旦薨了,林婉月怀的就是王爷的种。” 政治远比战场复杂,沈宁很快反应过来,宜妃娘娘只生了萧惟璟,如今儿子死了,她会不计任何代价保住孙子。 不管孙子是谁的骨肉,都只能是萧惟璟的儿子。 只要萧惟璟有后代,就可以传承他的遗志,而庞德松这帮人才会继续效忠。 有北境这批悍将在,宜妃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毕竟,她的身份太过悬殊,谁敢保证帝王的宠爱能长盛不衰,而后宫那帮虎视眈眈的女人,又岂会放过任何机会。 沈宁懂了,宜妃为何一定要处死自己,除了给萧惟璟殉葬之外,也想保守林婉月的秘密。 不过,她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宜妃是不是对我有偏见?” 庞德松是萧惟璟心腹,庞杏秀多少知道点事,神情颇为尴尬道:“沈丞相当年在寿王麾下做门客,后来不但暗投了圣上,更是罗织罪名灭了寿王满门。” 沈宁,“……” 怪不得宜妃想要搞死她,原来是便宜爹不干人事,这可是不共戴天的杀夫灭门之仇啊。 结果便宜爹位极人臣,全都报应到她身上了。 沈宁气得要死,但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保命要紧。 庞杏秀打开后殿窗户,叮嘱道:“王爷身份特殊,事关北境安稳,朝廷必然秘不发丧,王妃你千万要保重。” 只要王爷一天不下葬,王妃都会被殉葬的风险。 沈宁很无语,还想着做个逍遥寡妇,结果他眼睛一闭,她更没有好日子过,这辈子都要被追逃。 好在,这段时间不是白混的,将王府护卫的巡逻路线,以及暗卫的岗哨摸得一清二楚。 沈宁感激庞德松的仗义,紧紧抱住庞杏秀,“谢谢。” 谢什么?兄长的命是王妃救的,再说哪个看不出来王爷对王妃是上了心的,否则也不会在委身吃住在陶然院。 王爷并非迂腐之人,向来极重情义,相信他在九泉之下有知,也不会让王妃殉葬的。 “珍重。”沈宁深吸口气,“咱们都好好的,有缘再见。” 庞杏秀百般不舍,红着眼眶告别。 干净利落翻出窗户,沈宁消失在夜色中。 这头众人悲痛不止,偏殿突然传来大动静,“啊……” 宜妃率众人赶到时,只见庞杏秀跟宫女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后殿大开的窗户冷风阵阵。 沈怀仁之女,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来人。”庞德松慌张大喊,“王妃潜逃,还不快追!” 真是贼喊捉贼,贺启轩没想到庞德松胆大包天,居然敢违背王爷放走沈宁。 不行,沈宁只要活着一天,就会伤害到婉月。 宜妃娘娘痛失爱子,愤怒悲伤无处发泄,他得趁机抓住这份迁怒,彻底将沈宁置于死地。 对于吃里扒外的庞德松等人,只能等以后再说,毕竟他们身上挂着累累军功,北境军对他们更是忠心耿耿,宜妃娘娘日后还需要仰仗他们。 此时揭穿,反而让宜妃娘娘难办。 不过,沈宁绝对不能放过。 幸好备了后手,她就是插上翅膀都飞不出他的掌心。 贺启轩带着护卫,匆匆去追。 宜妃精神恍惚,强撑着回到正殿,想给萧惟璟整理遗容,谁知趔趄倒下。 宫女眼疾手快,连忙扶着她在旁边休息。 太医院正向前,恭敬给萧惟璟整理遗容,谁知刚触碰到却吓得摔倒,“王爷、王爷没死……王爷没死!” 韩青等人震惊,一窝蜂扑上来。 王爷真有没死,还有脉搏。 心跳,真的有心跳! 就连手脚,都不似之前冰冷。 几位御医轮番诊断,连忙禀报宜妃,“娘娘,王爷非但没死,颅脑的血块还变小了,不再压迫神经。 王妃行针凶险无比,但确实有起死回生之效。 来人,快快快,把王妃追回来,快啊!” 宜妃,“……” 庞德松额头青筋暴起,差点没把轮椅锤烂,“……” 格老子的,哪个畜生刚才说王爷死了?去她娘的,王爷明明是化险为夷! 现在怎么办?王妃跑了啊! 这下尴尬了,是宜妃判断的。 御医惯会找台阶,“娘娘,王妃行的阎王针,确实是九死一生。王爷命硬,气血翻滚,经脉逆施,内力暴走,造成闭息假死之兆,但恰巧冲散颅脑积血,真是上天庇佑,皇恩浩荡。” 王爷闭息,宜妃关心则乱,真是一场乌龙。 但他们还是松口气,王爷暂时脱离危险。 虚惊一场,宜妃得知儿子还有活着,不禁如释重负,“王爷何时能醒?” 第117章 夜遇皇叔搭救,贺舔狗阻止 御医再次面面相觑,谷御医支吾道:“娘娘,王爷颅内血块不再压迫神经,但形状还是比较大,血块什么时候能消散,实在不好下定论。 王妃医术高深,只要由她继续医治,王爷必然早日苏醒康复。” 宜妃五味杂陈,神情严肃道:“诸位都是翘楚,刚才观摩沈宁施针,难道还没有学会?” 御医们尴尬,“娘娘有所不知,行针不止讲究先后顺序,力度,深度跟角度同样重要,尤其是阎王针,但凡有一丝差错,后果都不堪设想。 王爷贵体,容不得有任何马虎。” 宜妃神情难看至极,恼羞成怒道:“那还愣着做甚?还不去追,快点把王妃找回来!” 周管家连忙带人追去,惊得频频擦冷汗。 这种乌龙,也就是宜妃娘娘自个犯的,要是换成别人,连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老天爷保佑,可一定要找到王妃。 且说沈宁屏息凝神,黑暗中避开重重岗哨,神不知鬼不觉翻墙而出。 萧惟璟好死不死,拖得她连晚饭都没吃,加上施针耗尽心力,从墙上跳下来时脚打崴,剧痛瞬间传来。 人倒霉的时候,连喝口水都塞牙。 沈宁拖着崴脚,咬牙忍着疼痛离开。 刚出巷子,晋王府大门打开,贺启轩手持火把,带着皇宫护卫急急冲出来,“王妃恶意谋杀王爷,快追!” 深夜宵禁,街上万籁俱寂。 他声音吼得很大,显然不是冲护卫喊的。 沈宁眼皮跳得厉害,预感到不妙,拖着瘸腿就跑。 果不其然,伴随着他的话,对街屋顶下飞下数道黑影,迎面寒光如闪电般骤然袭来,带着凌厉的肃杀之气,直朝沈宁面门紧逼而来。 没想到贺启轩丧心病狂,居然雇杀手追杀自己,沈宁拔出匕首回防,手中的毒粉撒向他们。 敢吃杀手这碗饭的,身手绝对差不了,招招都足取人性命。 关键时间,不得不庆幸平时没少薅羊毛,萧惟璟的招式很好使,沈宁连着避开致命的攻击。 可对方人多势众不讲武德,而且她崴了脚不便躲闪,黑暗中视物不清,很快便落了下风。 一个不小心,利器朝着胸口刺杀。 完了,这次真要烧烤了。 利器眨眼而至,侧边闪出剑伸过来,将危机化解。 来人同样夜行人,但武功极为高强,片刻间送凶手上西天。 看不清他的脸,但动作太过熟悉。 沈宁震惊,没想到十一这只白眼狼会出手相救。 他向来只认萧惟璟当主子,现在反派都嗝屁了,难道不该抓她回去殉葬吗? 贺启轩手持火把冲出王府,朝着打斗的方向追来。 十一迎敌,“王妃快走。” 沈宁脑瓜嗡嗡响,“你为什么救我?” “王爷曾许承诺你,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 声音透着哀泣,似极死了亲妈的小奶狗,“王爷薨了,但他的命令我们会执行。” 沈宁震惊,还以为萧惟璟只是敷衍而已,他不杀自己就是老天爷开眼,又怎么可能真的保护她?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放在心上。 看来,反派也没那么丧心病狂。 情况危急,沈宁顾不得多想,纵然萧惟是真心,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欠她的更多,如今不过报答一二而已。 她转身就跑,然而贺启轩雇的杀手太多,他们不但缠住十一,还穷凶极恶追过来。 又是一道黑影现身,成功拖住他们。 沈宁化成灰都认得,来的是初九。 这两头白眼狼,不枉她喂了这么久,居然给捂热了。 她拖着脚伤,忙不迭冲进黑暗中。 刚到分岔路口,一辆马车快速朝右边驶来。 宵禁还敢招摇过市,想来身份极不简单。 脚踝肿得厉害,沈宁跑不动了,情急之下冲到路中间伸手拦马路。 突然蹦出来道黑影,幸亏马夫是个老司机,反应迅速拉住缰绳,否则非得从她身上碾压过去。 马夫惊魂未定,“哪来的泼皮,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马车,活腻了不成?” 一个急刹车,车厢内传来响动。 “谁啊?”不满的男声响起。 沈宁放低姿态,“不好意思,江湖救急。” 帘子掀开,中年男人探出头。 四目相对,借着马灯黯淡的光,隐约觉得有点面熟。 “晋王妃?”曾叔惊讶,“你怎么会在这?” 万万没想到,居然碰到平南王府的马车。 身后有追兵,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沈宁急道:“我遇上点事,可否送一程?” 曾叔深谙处世之道,更何况晋王妃对主子有过救命之恩,当机立断道:“王妃快请进。” 沈宁爬上马车,赫然发现萧云齐坐在车厢之内。 追兵越来越近,曾叔跳上马车,跟马车并排坐在外头,“快走。” 马车宽敞,车幔上镶嵌着硕大的夜明珠,照得黑夜如白昼。 萧云齐身披白色大氅,神态慵懒坐在软榻上,手里还捏着颗黑色棋子,置在胡床上的棋盘混乱不堪,黑白棋子散落车厢。 沈宁拦车时,他正在对弈。 这种方式见面有点尴尬,她努力挤出笑容,“见过皇叔。” 萧云齐倒是淡定,“宁妹妹遇到事了?” 刚才那番打扮,让脚伤的沈宁狼狈不堪,千万头绪不知从何说起,“嗯。” 清眸落在她发肿的脚踝,他的声音似被泉水浸过般温润,“坐吧。” 保命要紧,沈宁也不矫情,在软榻边坐下,“谢皇叔。” 不愧是平南王马车,行走平稳感觉不到颠簸,坐着极为舒适,车上还燃着极淡的安神香。 萧云齐从侧柜取出瓶药膏,白皙修长的手呈在她面前,“你的脚受伤了,这个药膏不错。” 沈宁道谢,接了过去。 瓶子有些熟悉,正是萧惟璟送她的那款,这应该是朝贺贡品,确实有奇效。 没想到,皇叔竟然如此大方,随便就扔给她用。 马车在黑暗中行走,贺启轩带着护士拔腿狂追,“站住,快停车。” 然而,身为平南王的车夫,照样可以打横走,压根不搭理的。 贺启轩指挥着护卫包抄,气喘吁吁把马车拦下…… 第118章 皇叔打脸,教训贺舔狗 贺启轩怎么也没想到,高价雇来的杀手没鬼用,居然被人半路截杀了。 那些人并不是奔沈宁来的,而是他请来强闯王府营救婉月的。 只是没想到,宜妃娘娘虽姗姗来迟,却在关键时候下令处死沈宁殉葬,这倒是省了他的事。 然而,沈宁竟然敢抗命逃命,所以他才临时改变主意让杀手拦截。 可她就是命大,这样都跑了。 四周没任何动静,只有这辆马车最可疑。 “大敢,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连平南王府的马车都敢拦?” 曾叔眯起眼睛,怒喝道:“王爷患有心疾跟喘鸣,受不得任何惊扰,要是有个好歹,你们担待得起吗?” 贺启轩这才看清是平南王府的马车,不禁感到头皮发麻。 但想到沈宁这个祸害,不禁又壮了几分胆子,“曾管家,在下并非故意叨扰十六爷,而是晋王府出了大事,实在是迫不得已。” 曾叔脾气大,“什么大事?” “王妃涉嫌恶意谋害王爷,在下受宜妃娘娘之命缉凶。” “你说什么?”曾叔跳下马车,“我年纪大耳朵背,麻烦你再说一次?” 贺启轩错愕,但平南王府面子大,京城谁敢不卖曾叔几分面子,他只得重申道:“王妃涉嫌恶意谋害王爷……” 话未说完,曾叔手里的短鞭狠狠抽过去。 短鞭抽在贺启轩脸上,血痕顿时冒出来。 贺启轩被抽懵,谁知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边脸又挨了一鞭子,火辣辣的刺痛让五官扭曲,忍怒道:“在下不过奉命缉拿王妃,曾管家何必为难?” “为难?”曾叔怒不可遏,连着抽了他十几鞭子。 贺启轩痛得差点晕死过去,偏偏身份悬殊不敢还手,而护卫亦深知平南王的特殊,丝毫没有帮腔之意。 “亏你还是晋王府出来的,简直就是蠢货。” 曾叔骂道,“北境两军对垒,大战一触即发,京城到处都是蒙军谍探,他们无所不用其极打消晋王消息,你却大嘴巴到处嚷嚷,开口闭口就是王妃谋害王爷,是不是想告之天下,王爷被王妃杀了? 亏贺家自诩书香世家,却生出你这种眼皮不知深浅,自私自利的腌臜东西,你怕不是蒙军的细作吧?” “曾叔误会了,在下绝没有别的意思,而是王妃真的害死了王爷……” 不等他说完,曾叔一鞭子打在他嘴上。 贺启轩鼻梁被打断,满口牙齿松动,嘴里全是鲜血。 如此愚昧自私的家伙,要不心是黑的,要不就是细作,借着搜捕传递消息。 贺启轩差点没死过去,倔脾气跟上涌来,“曾叔,你们执意要跟宜妃娘娘过不去了?” 平南王素来脾气极好,经常给拦路乞丐食物或打赏,从来没因为身份悬殊而责罚过他们,是个心胸宽广之人,反倒是麾下鸡犬得势欺人。 特别是这个曾叔,不知道的以为他才是平南王,拿着鸡毛当令箭,可奴才始终就是奴才,凭什么鞭打自己,甚至给他扣上细作的帽子? 反倒是他嚣张的态度,愈发让贺启轩肯定,沈宁必定藏在马车之内。 她曾经救过平南王,不挟恩图报才怪了,但只要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加上宜妃娘娘的面子,平南王必会将沈宁交出来,否则他就是违背皇族礼数,连皇上都得罪了。 不过毕竟没打过交道,贺启轩心底有些发怵,可想到被凌虐的林婉月,他不由狠下心来,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今天必须除掉沈宁。 所以,他得赌一把。 “真是好大的口气。”曾叔指着他鼻子道:“你撒泡尿照照自己,看是哪来的阿猫阿狗,有什么资格跟平南王说话。” 贺启轩心气高傲,压根不屑跟曾叔说话,而是朝着马车行礼,“在下贺某,受宜妃娘娘之命带王妃回府,还请平南王行个方便。” 车厢内寂静,半晌才响起清风朗月的声音,“贺公子是说,本王私藏了晋王妃?” “贺某不敢妄言,但确实受命在身,不得不执行。” 隔着帘子,萧云齐声音温润如玉,“既然以下犯上要搜本王坐驾,可是有私藏证据?” 贺启轩手心冒汗,硬着皮头道:“在下僭越了。” “可知僭越的后果?” 贺启轩冷汗涔涔,没想到向来温和的平南王会如此难说话。 骑虎难下的他心里打鼓,可想到林婉月的凄惨境遇,狠心咬牙道:“在下愿一力承担。” 王爷对他有知遇之恩,可惜英年早薨,幸好婉月怀了他的骨肉,血脉才得以传承。 他有责任跟义务,替王爷照顾婉月跟孩子,前提是要除掉沈宁。 否则,只要她活着一天,就会伤害婉月跟孩子。 街道俱寂,火把在黑暗中迎风猎猎,众人的心却悬在嗓子眼中,他们在等平南王的答案。 一个是皇帝的宠妃,一个是皇帝的爱弟,无论哪个都得罪不起。 “曾叔。”声音响起。 曾叔收起短鞭,向前撩起车帘。 车厢内,萧云齐大马金刀坐着,怀里拥着位娇艳女子。 女子匍匐在他怀里,只露出玉色藕勾抱住萧云齐颈脖,两条交叠勾缠的纤长白皙长腿,身体则被大氅遮得严实。 见到帘子掀开,千娇百媚的声音响起,“讨厌啦,王爷。” 谁也没有想到,平南王居然在马车里跟女子…… 场面活色生香,众人不禁倒吸口冷气,都说平南王身体不好,没想到他这么会玩。 声音娇媚魅惑,跟长了钩子似的,乍听这下根本不是沈宁。 可沈宁诡计多端,贺启轩不得不防,深吸口气就想登马车,想看看女子的真面目。 完美清隽的五官微敛,温润的声音冷下来,“贺公子,你想共享本王的女人?” 别看萧云齐温文尔雅,可一旦严肃起来,散发的气场丝毫不比那位黑面阎罗侄子差。 贺启轩心惊胆颤,神情难堪道:“贺某只是想看清这位姑娘的脸。” “本王跟晋王妃乃旧识,难不成自己搂的是谁,都分辩不出来?” 眸光闪过冷意,萧云齐反问道:“还是说,你觉得本王跟晋王妃有首尾?” 第119章 沈宁惊,皇叔识破她的马甲 萧云齐言语锋利,不禁让贺启轩心生冷汗。 他连忙赔礼,“贺某不敢。 “滚出去。”声音愠怒。 身份权势过于悬殊,贺启轩终究没胆子强行查验平南王怀中的女子,只得怏怏下了马车,神情比吃屎还难看。 咽下心中不服,但只得鸣金收兵。 “站住。”曾叔怒喝道:“我家主子体弱多病至今未有子嗣,今晚好不容易天时地利人和,却被你这腌臜老鼠惊扰兴致,你这是在草菅人命,扼杀皇室血脉。” 贺启轩震惊,平南王在马车内与女子苟合,分明是荒淫放纵,居然被他说得如此……如此…… 声音再次在车厢内响起,“贺公子刚才说,会承担僭越的后果,莫非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贺启轩脸色铁青,只得咬牙弯腰赔礼,“是贺某愚昧无知,这才扰了王爷的好事,在下向王爷道歉。” “道歉若管用,要律法何用?” 萧云齐声音清冷,“按贺公子的章程,日后岂不是谁都敢拦本王座驾,随意横闯进来,视尊卑礼俗为何物?”本 贺启轩满身冷汗,被噎得哑口无言。 “曾管家,按规矩办事。” 曾叔面露鄙视,然后吹响口哨。 蓦的,凭空多出几道杀气凛凛的影子。 世人愚昧,皆以为王爷柔弱可欺,可真若是柔弱可欺,早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事情安排好,马车徐徐朝平南王府驶去。 紧接着,凄厉的惨叫声响起,让人毛骨悚然。 马车刚消失在街角,周管家等人带着火把追来,只见贺启轩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周身血肉模糊,只剩下半口气。 周管家急得跳脚,“王妃呢?” “你们干什么吃的?连追个人都追不到。”得知没追到王妃,心急如焚的他破口大骂,“王爷还等着王妃救命,你们这群吃干饭的。” 王爷没死?贺启轩震惊,一口气没喘上来,彻底昏死过去。 周管家实在气死了,压根不管昏厥的贺启轩,带着人悻悻离开。 以为别人眼瞎么,看不出他跟林婉月的猫腻,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要医术没医术,搅屎他最快,真是缺德带冒烟。 等初九跟十一销毁证据回到王府,得知追随的主子还活着,而且只有王妃才能救时,信念瞬间崩塌了。 如果不是贺启轩雇凶,十一会悄然尾随王妃,直到她找到安全落脚的地方,谁知中途被打岔,现在到哪去找王妃? 十一露出凶残的眼神,想活剁了贺启轩。 可看到担架上抬回来的血肉模糊的东西时,心里顿时啥想法都没了。 得知沈宁逃跑,儿子的命还在半空悬中,宜妃脸色难看至极,她本想派人到丞相府,可想到沈怀仁那只老奸巨猾的狐狸,不由打消念头。 如果沈宁真回了丞相府,想要沈怀仁把人交出来,唯有皇命才行。 马车晃悠悠行走在漆黑的街,较刚才的疾驰慢了许多。 车内暗香涌动,气氛尴尬。 大氅衣下,身体紧紧贴着,呼吸此起彼伏,温热气息如兰吐息。 沈宁竖起耳朵,见外头没了动静,忙不迭爬起来。 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她的身体僵硬无比,起身时猝不及防,脑袋撞到萧云齐下巴。 突如其来的碰撞,让走神的萧云齐下巴撞飞,忍痛的闷哼响起。 “皇叔,真是对不住。”道歉的沈宁目光震惊,“你……你流鼻血了。” 萧云齐冷白的五官微绯,掏出素白手帕捂住,下意识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没事。” 沈宁虚笑两下,忙将撩起的衣袖跟裙裾放下,不忘从抽屉里拿出鞋子穿上。 幸亏她的脚不臭,鞋子还是香香的,否则真怕把萧云齐熏得心疾发作。 沈宁诚恳致谢,“谢皇叔出手相救。” 属于女子的独特香气萦绕在鼻子,萧云齐精神微微恍惚,但很快回过神来,“刚才那人说你恶意谋害晋王,可是发生了什么?” 提起这个就生气,萧惟璟那个死鬼,连死了都要拖着她下地狱! 沈宁和盘托出,忍不住吐槽了句,“真是倒霉死了,丈夫不爱婆婆不喜,现在还要被迫殉葬。” 逝者矣,萧云齐不便评论,心中感慨道:“晋王,亦是命运多舛之人。” 清俊眸光打量着她,“你深夜出逃晋王府,以后有何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宜妃执意要她殉葬,城门必有把守盘查,想要混水摸鱼出城并不容易,还得从头打算才行。 虽说皇叔出手相救,可皇族一家亲,哪有不帮侄儿帮侄媳妇的,沈宁对他的出手相救心有顾忌,“皇叔,你不会把我送回晋王府吧?” “你想多了。”萧云齐神情平静,稍作沉默又道:“回丞相府?” 回丞相府,无疑自投罗网,以便宜爹的尿性,不派人将她送回晋王府才怪。 说来出荒唐,天下之大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就行。”萧死鬼知道她的别院,那里也不能回去了。 萧云齐稍作思量,“你若不嫌弃,跟我回平南王府吧?” 沈宁错愕,随即摇头道:“皇叔帮的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再连累你。” “无妨,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萧云齐微微一笑,“我这人不喜欢半途而废。” “可是,宜妃娘娘丧子心痛,怕不会善罢甘休。” “晋王逝薨突然,赶制陵寝少则三月,多则需要半年,恰逢眼下北境风云变幻,朝廷必会隐瞒晋王死讯,你躲得了一日,能躲一年半载?” 沈宁,“……”死了都要妨碍她,好想鞭尸! “我没多大能耐,但保护弱女子还是可以的。” 沈宁还是不想麻烦他,她相信路是走出来。 更何况,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最终能靠的只有自己。 没想到她如此固执,萧云齐失笑,“好吧,其实我收留你,亦是存了私心的。” 沈宁不解,“皇叔何出此言?” “你这一走,今生未必有缘再相缘,可我的心疾还指望你来治。” 沈宁震惊,瞳孔放大…… 第120章 萧惟璟没死,白莲花慌了 沈宁郁闷,她的易容术有这么失败吗? 被萧死鬼识破就算了,连平南王都能一眼看穿? “所以,我救你,其实就是在救自己。”萧云齐莞尔,“你我各取所需,也算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可还要拒绝?” 沈宁窘迫,郁闷道:“皇叔,你是怎么识破我的?“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看人比较准。” 他屡次伸出橄榄枝,沈宁也想回报一二,于是不再推辞,“那我以后就跟皇叔混了,希望你别嫌我吃得多。” 萧云齐微笑,“我府里别的没有,但吃得管够。” 踩着夜色,马车徐徐驶进平南王府。 汀兰阁很多,萧云齐将沈宁安排在偏殿,“那帮人今晚没搜到你,必然不会死心,王府人多眼杂,我只能把你安排在眼皮子底下。 等风声过去了,我再给你重新安排别的院子。” 在别人地盘上,哪有挑三拣四的,现在最要紧是避风头,沈宁没有过多顾忌,便由周管家领着去偏殿。 “周叔,麻烦你帮我准备些东西。” 虽说萧云齐深得帝宠,但沈宁的脸太有辨识度,做人还是要低调点。 曾叔有眼见,即刻让人安排。 给了几套中年男装,以及其他的换妆品,妥妥的医者打扮。 从即刻起,她就是萧云齐带回府的贴身大夫,专门为他医治顽疾。 沈宁心存感恩,“今天谢曾叔的短鞭,可算是替我出了口恶气。” 曾叔阅人无数,有些心疼沈宁,宽慰道:“世上总有些人自作聪明,以为蚍蜉能撼大树,总归是要栽大跟头的。 反倒是晋王妃能屈能伸,相信有那么一天,你必将欺你辱你之人踩在脚下。” 沈宁深信不疑,毕竟她就不是任人欺辱的主。 绿水青山,细水长流。 回到偏殿,稍微填了些肚子,倒在榻上休息。 今天发生太多事,她以为自己会失眠,谁知疲倦到倒头就睡。 沈宁这头呼呼大睡,庞德松等人却彻底失眠。 王爷的命保时保住了,可颅脑血块不除,人就无法苏醒过来,跟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众将军心里飙着脏话,同时苦恼如何寻找王妃。 他们是见识过王妃本事,这一放出去,无疑是鱼入江海,想要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十一跑了趟别院,空空如也。 众人心急如焚,王妃到底藏哪了? 他们纷纷将目光落在陶然院的几个人身上。 竹青瑟瑟发抖,打死不开口。 十一气鼓鼓的,同样不开口。 初九不用说,真不知道! 等众人散了,十一跟竹青结伴而行。 竹青嗫嚅支吾,“你说,小姐会不会回相府了?” “已经有人潜入相府找,暂时还没消息。” 十一隐约有答案,但关系重大不能随意猜测,要拿到证据才行。 且说引嫣阁那头,林婉月足足洗了十桶水,才将自己浑身上下漂干净。 宜妃深夜出宫,她就预料到沈宁会被赐死,可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跑了。 贺启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居然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还没消化完这个糟糕的消息,春桃满面喜悦进来,“小姐,王爷没死,他又活了。” 林婉月正在斟茶,被吓得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洒在手背,茶壶摔得稀碎。 她错愕震惊,“你说什么?” “王爷被沈宁救回来了。”以防隔墙有耳,春桃关起门解释,“宜妃欲赐死她,谁知她狡辩说能救王爷,结果还真有两把刷子。” 林婉月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没晕死过去。 沈宁这个贱人果然藏着后手,她居然见死不救,想套出自己身怀孽种的事。 现在怎么办?王爷若是知道真相,对她就再无可能了。 林婉月慌得不行,但很快又冷静下来,“既然沈宁能救王爷,为何又要逃跑?” “沈宁行的是九死一生的阎王针,听御医说是气血翻滚经脉逆施,王爷吐血闭息,宜妃娘娘以为王爷死了,气得当场下令处死王妃,谁知庞德松他们暗中打掩护,把王妃放跑了。” “王爷现在如何?”林婉月神情激动,紧紧捏住春桃的肩膀。 “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依旧昏迷不醒,现在所有人都在找沈宁,说只有她才能治好王爷。” 春桃不明真相,见她神情不安,连忙安慰道:“小姐不必担心,你如今身怀龙孙,又有宜妃娘娘撑腰,只要等王爷醒过来,必然给你名分。 沈宁胆大包天,居然敢谋杀龙孙,到时王爷肯定会休了她,王妃之位非小姐莫属。 恭喜小姐,守得云开见月明。 等孩子生下来,可就是嫡子,将来要袭爵的。” 春桃沾沾自喜,殊不知林婉月脸色煞白,手紧紧捂着腹部。 她不敢想象,王爷醒来会拿什么眼光看她? 都是沈宁害的,如果不是她非要跟自己抢,她又怎么买通绑匪,继而出了这种乌龙。 王爷如果薨了,她怀的孽种就是王爷的亲骨肉,她可以母凭子贵,甚至被册封为晋王妃,一生享受荣华富贵,百年之后还能跟王爷同葬。 可是王爷现在还活着,只要找到沈宁就能醒过来。 到时,沈宁就成了救王爷的功臣,而她的秘密则会被曝光,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林婉月内心纠结挣扎,怅然若失的她将春桃赶出去,伏在榻上痛哭不止。 老天爷为什么要跟她开这个玩笑? 哭过之后,林婉月开始冷静,绞尽脑汁想着应对之策。 她爱了王爷两辈子,做梦都想跟他琴瑟和弦。 如果有的选择,必须要救王爷。 至于这个孩子,如果王爷真能醒过来,到时秘密处理掉。 宜妃不待见沈宁,如果能坐实沈宁见死不救的罪名,必能让王爷心生嫌隙。 到时只要找机会除掉沈宁,她相信即使孩子的事曝光,假以时日的话,还是能得到王爷青睐的。 所以,得尽快把沈宁找出来。 狡兔三窟,可她恰巧知道沈宁躲在哪里,就看宜妃有多大能耐把她揪出来了。 只要王爷没生命危险,自然是越晚醒越好,如此便能彻底坐实她见死不救的罪名。 再者,她躲哪里不好,非得躲到那人羽翼之下,真是自污名声。 到时,只要让全京城的人知道,即使王爷不休她,宜妃也会想办法休掉她。 痛定思痛,林婉月稍作打扮,连夜去见宜妃娘娘…… 第121章 萧惟璟死了都要拉沈宁垫背 还没到玉清轩,林婉月看到下人抬着重伤昏迷的贺启轩回来。 得知他以下犯上拦平南王的马车,愈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宜妃彻夜未眠,坐在榻前守着萧惟璟。 前世今生,她都美得出尘脱俗,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怪不行狗皇帝到死念念不忘。 看着宜妃的脸,林婉月痛苦的记忆如潮汐涌来,心中怨恨不断翻滚。 或是情绪太大,宜妃很快察觉到她的存在。 林婉月连忙平复心情,施施然靠近行礼,“见过娘娘。” 宜妃精神不济,让人赐座。 寒暄几句,林婉月开门见山,“娘娘,我知道王妃的下落。” 宜妃惊讶,“在哪?” “平南王府。” 提起平南王,宜妃眉头微蹙,“刚护卫回禀,贺府医并未在平南王的马车搜到沈宁。” 林婉月神情微妙,“平南王若内心坦荡,为何不让那女人露出真容?” 护卫回禀事无巨细,宜妃的脸瞬间铁青,“你是说,在马车与平南王欢好的女子是沈宁?” “民女不敢妄言,但王妃曾当街救过平南王,当时情况危急,王妃破了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解开平南王的衣裳……” 林婉月注意着她的神情变化,火上浇油道:“这事当时传得沸沸扬扬,皇上还曾召王爷进宫听训,不过皇叔辈分高,此事不了了之。 平南王乐善好施,更是知恩图报,否则为何在宵禁时间恰巧路过,而王妃跟着人间蒸发。 王妃未有生育,殉葬是皇族规矩,唯一敢跟这规矩抗衡的,放眼京城怕是只有平南王了。” 她惺惺作态,“娘娘,我没任何名分怀上王爷的骨肉,王妃不高兴也在情理之中,可现在治好王爷才是最重要的,我想明天一早登门拜访,把王妃请回来。 只是我身份卑贱,人轻言微怕是连平南王府的门槛都摸不到,还请娘娘赐书信一封,届时能递呈给皇叔。” 宜妃神情不明,片刻才开口,“此事本宫会安排,你安心养胎便是。” 林婉月低眉顺眼,宽慰道:“娘娘,王爷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您得顾好自己的身体,王爷就由民女来守吧。” “不必。”宜妃不冷不淡,“本宫想守着晋王。” 她打发林婉月,固执守在榻前,望着萧惟璟沉睡的脸怔然出神。 走出玉清轩,林婉月回头望,眼眸只剩无尽的怨毒,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她费了很大的劲,才克制住刺死宜妃的冲动。 …… 说来也奇怪,萧惟璟没嗝屁那段时间,沈宁高床软枕睡得舒服。 现在他嗝屁了,她却开始做噩梦。 恍惚睁开眼,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没想到大反派就这样挂了。 外头天将亮未亮,心悸的她转了身想要继续睡,突然觉得后脖子发凉。 心里咯噔一下,身体僵硬的沈宁慢慢回来,瞬间瞳孔地震。 萧惟璟不知何时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盯着她,眼神冰冷如刃。 沈宁吓得跳起来,“冤有头债有主,害你的人是林婉月,你别来找我。” 萧惟璟歪嘴冷笑,突然扑上来的掐住她脖子,骑在她身上双手掐得面目狰狞,“沈宁,你去死吧!” 她拼命反抗,拳打脚踢,又咬又撕。 这个死鬼,真是连死都要拉她做垫背的。 沈宁力不从心,被掐得口吐白沫,“啊……” 身体蓦地腾空,重重摔在地上。 两眼冒金星,她狼狈爬起来,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而刚才的阴森恐怖只是场噩梦。 身体虚脱,精神不济,沈宁擦着额头冷汗。 丫鬟敲门,“先生,王爷请你用早膳。” 梳洗过后,沈宁前往膳堂,萧云齐已经在等。 早膳很丰富,多达十几个品种,看着精致可口。 “我吃得比较清淡,你如果不习惯,可以让厨房重新安排。” 沈宁受宠若惊,“托皇叔的福,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到如此丰盛的。” 这可没撒谎,前世赶着班,随便在街边摊对付,来这里以后,她也没那么讲究,而萧惟璟也不挑食,有什么就吃什么。 平南王府的精致随处可见,连早餐都是五星级的。 只是萧云齐奉行食不言,气氛颇有些尴尬,沈宁连喝粥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点声响,哪像以前跟萧惟璟大眼瞪小眼,惹毛了还敢拍桌子。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早膳过后,沈宁刚要给萧云齐治疗,谁知曾叔匆匆带着人进来。 只见那人浑身鲜血,刚踏进门槛身体就栽到地上,“哇”地吐出几口黑血。 曾叔心急如焚,“先生快救人。” 沈宁连忙冲过来,刚想解下他身上包袱进行紧急抢救,谁知那人却紧紧扯住包袱不放,抬头望向萧云齐,“王、王爷,在下不辱使命。” 说完,脑袋一歪断气了。 即使身死,可他还是紧拽着包袍不放,曾叔连拽了十几次都拽不动。 沈宁在尸体穴位上摁了两下,成功将包袱取下。 看到包袱内的东西,曾叔瞳孔剧情震动,“王爷,血麒麟找到了。” 沈宁,“……” 这明明就是红珊瑚,怎么就成了血麒麟? 但她的注意力都在死者身上,戴上油布做的防水手套,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死者身上有几十处刀剑伤,身中剧毒七窍流血,足可见行凶之人心狠手辣。 他临死之前的话,不难猜出对方是奔着血麒麟来的,而血麒麟恰巧是九转还魂丹的关键药材。 所以萧惟璟没撒谎,真有人不想皇叔继续活着,甚至不惜暗杀派出去寻找药材的人。 此人不顾生死,撑着最后一口气回来,足可见其忠心。 沈宁后脊梁发凉,幕后之人连药材都不放过,何况她这个鬼医徒弟呢? 一万两黄金,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只怕有命拿没命花。 萧云齐神情沉肃,吩咐道:“厚葬,安顿好他的家人。” 曾叔命人将尸体抬走,安排到账房取抚恤金。 见沈宁脸色不佳,他连忙安抚道:“先生不必顾虑,王爷有安排人暗中保护你,绝不会出岔子的。” 富贵险中求,更何况现在性命都捏在别人手上呢。 沈宁心情复杂,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要保住萧云齐的命。 她回过神来,提醒道:“皇叔,这是红珊瑚,并非血麒麟。” 第122章 为了皇叔,沈宁以身试药 面对沈宁的质疑,萧云齐镇定自若,“红珊瑚,就是血麒麟。” 红珊瑚生长在深海领域,人为打捞极不易,因其形状如麒麟角,这才得名血麒麟。 沈宁震惊,“你确定?” “本王小时候见过,不会出错的。” 不是所有红珊瑚都有资格叫血麒麟,除了生长在深海之外,还要经过上万年的生长进化,外观枝杆粗如手臂,颜色血红且光滑无瑕疵。 曾叔端详着眼前这樽完美的血麒麟,神情激动道:“王爷,所有的药都找齐了。” 嗯,费尽千辛万苦,挥霍无数金银,终于将所有的药材集齐。 如今,就看沈宁的了。 红珊瑚就是血麒麟,这完全颠覆沈宁的认知。 如果情况属实,为何古中医没有记载? 不止是血麒麟,还有很多款药材见都没见过,但凡搞错其中一样,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 看出她的顾虑,曾叔刚想带她去辨认药材,谁知副管事来通报,说是宫里来了口谕,宣平南王进宫一趟。 萧云齐眉头微蹙,但没有说什么。 沈宁预感不妙,“该不会因为我的事吧?” 贺启轩乃卑鄙小人,昨晚吃了大亏不添油加醋才怪,最终碍于身份悬殊才没有强闯。 宫里来口谕,估计是宜妃吹了枕边风。 “只要你不擅自离开,就不必担忧安凶危。” 沈宁过意不去,“连累皇叔了。” 萧云齐定睛望着她,声音沉稳悦耳,“阿宁,不要跟我见外。” 交代几句,他换了身衣服进宫。 曾叔将血麒麟收好,同时安排人加强汀兰阁的防守。 沈宁没睡好,回房补眠。 迷迷糊糊间,被外头的动静吵醒。 听声音挺远的,似乎引起骚动。 半个时辰左右,曾叔亲自过来解释,“不必担心,进了几个大胆毛贼而已,已经收拾干净了。” 别看萧云齐仁慈济世,可府邸下人井然有序,一看便知规矩严苛的。 沈宁开门见山,“是奔着我来的吗?” “来的是死士,见事情败露便咬毒自杀,奔着你或王爷来的还不清楚。” 曾叔虚笑,委婉道:“不过,王府外面多了不少陌生人,他们是奔着你来的。不过,平南王府也不是谁都能闯的。” 沈宁就纳闷了,她跟萧惟璟八字不合,为什么就非得要她殉葬呢? 晌午左右,萧云齐回来了。 回来路上出了点状况,闹市突然出现疯马,差点撞上平南王府的马车,被暗卫当场挥剑斩落。 别看他神态轻松,沈宁的心却咯噔一下。 严重怀疑她是招黑体质,感觉好像她到哪,刺杀就跟到哪呢? 萧惟璟被玩死了,紧接着不会轮到萧云齐吧? 不等她说话,萧云齐眼神闪过内疚,“他们都是冲我来的,跟你没关系。” 不管冲谁来,都不能坐以待毙,得尽快解决眼前的麻烦。 庆幸的是,李春牛下落不明,否则沈宁的马甲暴露,指不定也早翘辫子了。 现在,没有人知道,萧云齐不但找齐了药,连人也已经在羽翼之下。 想要破局,就必须把九转还魂丹炼出来。 萧云齐带着沈宁进入寝室,曾叔移动博古架的花瓶,露出密室入口。 沈宁,“……” 密室往地下延伸,墙壁嵌着夜明珠,简直壕气冲天。 一路蜿蜒而下,宽敞的地下室映入眼帘,偌大的炼丹炉摆在密室中,其余三个房间同样宽敞,一间摆放各类珍稀药材,一间摆放古玩书墨等,还有一间起居室。 呃,这是她能看的? 萧云齐解释,“医馆人多眼杂,秘方或药材很容易泄露,甚至会被动手脚,所以我才安排到这里。” 所以,皇室子弟想要活得久,时刻得保持警惕,像萧惟璟公然上街跟白莲花约会送人头的,就该拉出来反复鞭尸。 九转还魂丹需要几十种药材,悉数摆在沈宁面前。 出于医生的严谨,沈宁反复检查验证,确保药材无误。 至于血麒麟,地骨龙,鲛珠泪等,她见都没有见过,更无法判断真假。 退一步讲,即使药材如假包换,谁敢确定提炼出来的药,跟萧云齐吃的是同一个配方,毕竟沈宁的记忆来自古中医孤本。 “那该怎么办?”曾叔心急如焚,“要不先做出来试试?” 沈宁神情严峻,“曾叔,这些药材收集了很长时间吧?” 别提,提了就是心酸,自家主人十年如一日收集珍稀药材,千年赤灵芝是五年前收的,鲛珠泪是四年前从南海的神秘海域打捞的。 “如果秘方错了一味,这些药就全部废了。”责任重大,沈宁实话实说,“即便可以重新收集,那得等多少年?” 曾叔急得不行,“依晋王妃之见,可有何法子?” 主子的病马上就要发作了,根本没有试错的机会。 萧云齐开口,“你能根据丹药尝出药材吗?” 沈宁在这方面很自信,“可以。”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药丸,将黑色的丹药倒出来。 曾叔慌神,连忙制止道:“王爷,万万不可。” 这可是最后一颗药,糟蹋完就没了! “吃了,也不过多活一月而已。”萧云齐倒是豁达,“可如果配方真有出入,或许还来得及重新准备。” 这话说的,曾叔眼眶泛红。 萧云齐将药递给沈宁,声音温润有加,“不要有负担,哪怕失败了,我也不会怪你。” 这份信任太过沉甸,沈宁犹豫片刻才接过来。 仅剩的最后一颗药,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她没急于尝药,而是将所有的药材尝一遍,让味蕾记住它们的味道,尤其是没见过的那几款,连着反复好几遍。 以防万一,她将药丸分成好八份,一来这是治心疾的药,担心对她的身体有副作用,二则有几十种药物,极有可能会捕捉不全。 沈宁取了一份放进嘴里,浓烈的药味在舌尖散开…… 第123章 炼药,沈宁救治皇叔 药入口即化,沈宁经过味道快速甄别药材,很快便觉得心跳跟气血加速,连忙施针封住穴道。 九转还魂丹确实神奇,颇有肾上腺激素的感觉。 等药效过去,她已香汗淋漓,但很快就能药材挑了三十多味药出来。 曾叔诧异,没想到她如此厉害。 隔了半个时辰,她开始试第二份,基本将药材挑得差不多。 不知是沈宁幸运,还是萧云齐得上天眷顾,等试完第三份时,她无比确实配方是相同的。 稀世药材价值连城,沈宁没有掉以轻心,等身体悸动消失后,接着又尝了一份。 曾叔手心冒汗,“可是药有问题。” 沈宁如实道,“药没有问题,但是我觉得例比有点问题,可能需要调一下。” 她根据味道的淡薄深厚,察觉到自己的配方跟药丸有稍微的差别。 有些药如同砒霜,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容不得有半丝马虎。 尝完所有的药,沈宁略加思索,“皇叔,药材是没有错的,但我想微调下配比,将药材发挥到极致,你觉得可好?” 曾叔震惊,神情紧张道:“这怎么突然要改,是不是哪有问题?” “各地产的药材不同,药力稍有差别。”每个大夫开药都有自己的习惯,她看的孤本秘方,跟现在尝的还是有些许差距,想要力争完美。 萧云齐不懂医,“我相信你。” 这份毫不犹豫的信任,让沈宁大受鼓舞,吃了治心疾的药对身体有影响,她本来想休息好等明天开工,可又担心夜长梦多。 虽不知想害萧云齐的是谁,但势力必不容小觑,极有可能无孔不入,甚至偷偷在药材上动手脚,那可不止是一条人命的问题。 沈宁当机立断,将药材配比好,入炉前再逐一检查,然后开始起炉起灶。 如此返璞归真的做法,她实在有些使不顺手,曾叔帮着添炭火,一块守着宝贝的药炉。 见识到沈宁谨慎,他内心感动不已,没想到她会对主子如此上心。 都说是药三分毒,可是她却敢反复品尝,只为了治主子的心疾。 多么好的姑娘啊,可惜是别人家的王妃,要是嫁给自家主子就好了。 炼丹材料很重要,但火候同样很重要,沈宁片刻不敢马虎,守着药炉寸步不离。 萧云齐亦没打算离开,慵懒地坐在软椅上,手里握住的书卷半天没翻,眸光倒映出她的影子,以及红彤彤的炉火。 沈宁察觉到背后的目光,实在是闲着无聊,回眸问道:“皇叔,咱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萧云齐微怔,“你不记得了?” “我嫁进晋王府时病了,烧了几天才好,很多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 沈宁胡说八道找理由,“不过,那次在街上跟皇叔相遇,总觉得你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很久以前的事了。”萧云齐面容平静,嘴角微微噙着笑,“你不记得很正常。” 沈宁满脸八卦,等着他忆当年。 咦,他就是吊着不说,急死你呀。 到底是皇叔,她也不好意思问,生怕暴露出马脚,他那双漂亮的眼睛能穿透人心。 打工赚钱不容易,丹药需要足足炼制十二个时辰,她连眼都没闭一下,不时打着哈欠。 好在密室食物充足,她啃着零嘴提神。 终于熬到熄火,还要冷却两个时辰,眼皮打架的她实在没忍住,抱着双膝打盹。 再睁眼时,身上盖着萧云齐的披风,而他则在躺椅上睡过去,眉目精致,五官如画,面如傅粉,宁静而致远。 沈宁半晌才收回心神,将披风盖回他身上。 上一刻还在休憩,下一刻却握住她的手,徐徐睁开眼睛,幽深而浩瀚,烂若满天星辰。 四目相对,沈宁下意识抽开手,连忙撇开目光,“皇叔,药炼好了。” 萧云齐微微晃神,“辛苦你了。” 沈宁嫣然一笑,“希望咱们的努力没白费。” 丹炉已经冷却,沈宁将炼制好的膏状物取出,闻到熟悉的药味,悬着心总算放下,洗干净制成大小相同的药丸,总共做了一百六十颗,每月一颗的话能续命十三年。 闻着药味,萧云齐眉目舒展,“这就成了?” “有我出马,哪有不成的。”事情妥了,沈宁瞬间自大,怕他不相信甚至还拿起颗药丸,“我试给你看。” 钱不好赚,包括试药环节。 “不必。”萧云齐握住她的手腕,“此乃虎狼之药,你昨天已经吃过一颗,再吃对身体不好。” 大夫试药跟病人吃药,完全是两码事,成不成用嘴巴才知道。 “不管成不成,药材都已经用光。”萧云齐深知此药的厉害,他坚决不让沈宁再尝,“我离病发还差三天,刚好到了用药的时间。” 他从衣袖掏出封信,“若有我有个好歹,这是你的保命符。” 语毕,又朝曾叔叮嘱,“不管后果如何,切不可为难。” 曾叔神情凝重,重重点头答应。 沈宁五味杂陈,没想到他不但无条件相信她,甚至连退路都替她的想好了。 这得多温暖强大,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萧云齐将药服下,融化在嘴里感觉微微不同,更加细腻丝滑。 沈宁跟曾叔紧紧盯着,观察他的变化。 半刻钟后,萧云齐面色潮红,心律加速。 曾叔大惊失色,“坏了。” 王爷服鬼医的药,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出祸事了,天将崩塌也! 沈宁吃惊,不应该呀。 她连忙给萧云齐把脉,心律确实快了点,但还在合理范围内。 没着急施针,纤细的手轻轻搭在他腕脉,时刻关注变化。 过了不到半刻,萧云齐的脉像恢复正常,五官潮红渐褪。 虚惊一场,沈宁解释道:“刚换了新药,药效稍微比之前强些,身体会微微不适,如果以后还有这种情况,我再开点药缓冲。” 曾叔老泪纵横,心悬在嗓子眼上,“王爷,你感觉怎么样?” 第124章 十一被调戏,王妃你不要这样 萧云齐沉吟,“刚开始稍有不适,出汗之后身体通畅舒坦。” 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身体松快不少,感觉心情都愉悦了。 曾叔震惊,二话不说扑通跪地,朝沈宁重重嗑三个响头,“谢晋王妃救命之恩。” 别看他在外面威风凛凛,却是恩怨分明的性情中人,“晋王妃,以后有用得着老曾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沈宁将他扶起来,“曾叔莫要折煞我,前几天若没有皇叔出手相救,我今天亦无法投桃报李。” 曾叔不爱废话,总之这份情他承了。 敌人在暗处虎视眈眈,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丹药分成三十个瓶子藏好。 折腾两天两夜,沈宁身体吃不消,离开密室回到偏殿,洗漱之后倒头就睡。 足足睡了一天,伸着懒腰起身。 萧云齐没架子,晚膳特意让人过来请,又是精致丰富的一顿。 给他续了十三年的命,饿到前胸贴后背的沈宁没有客气,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萧云齐吃得极少,动作斯文好看,处处透着讲究跟上涵养,从头到尾都透着矜贵气息。 萧惟璟吃饭同样好看,动作斯文但速度不慢,可叔侄俩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在萧惟璟面前,她才是赏饭吃的那个,从来都不会看他的脸色,可是现在情况反过来了,她竟然有点发虚,担心自己吃相难看吓到皇叔。 而萧云齐的目光还真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弄得沈宁怪不好意思的,“皇叔,你要多吃点,身体才好得快。” “我向来吃得不多,今天已经可以了。”萧云齐搁下筷子,眼角透着柔和笑意,“在我面前不必拘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几天没睡好吃好,沈宁放开肚皮吃,“等明天我给你开点健胃开食的。” 萧云齐笑而不语,静静看着她吃,等她搁下碗筷才道:“看你吃饭是种享受。” “谢谢皇叔不嫌弃。” “沈宁。”萧云齐直直盯着她,语气极为温和,“我虚长你几岁,以后不必叫皇叔,叫我名字即可。” 那可不行,他是萧狗的皇叔,皇族宗亲向来爱讲究,她可不能坏了礼数。 “晋王已经薨了,以后世上再无晋王妃。”萧云齐目光深沉,“你就是沈宁,不必受礼教束缚。” 沈宁怔讶,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 萧云齐没回答,“我会兑现承诺,给你一万两黄金,不过现在外面不太平,等哪天安全了,你找到存放的地方,可以随时跟我要。” 这就到手了?跟做梦似的。 沈宁没有犹豫,“皇叔,我能不能用这笔赏金换别的?” 皇叔?她还是不愿意改口。 萧云齐眉头微蹙,“请讲。” “如你刚才所言,晋王已经薨了,我不想殉葬,也不想顶着这个头衔过一辈子。” 沈宁神情坚毅,“我想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活着,而非活得如过街老鼠般,到处东躲西藏。” 萧云齐略加思索,“我可以帮你,但事情有点棘手。” 怕她不相信,他解释道:“晋王生死事关北境安危,朝堂上下封锁消息,晋王府更是连苍蝇都飞不进去。 宜妃娘娘跟沈家有旧怨,她执意要你殉葬,即使皇帝也会给几分面子。 晋王一日不入陵寝,你都有被殉葬的风险;即使入了陵寝,亦是可以打开的。 这事只能徐徐谋之,等风声过去再做打算。” 沈宁心凉了半截,“要等多久?” “可能半年或一年,甚至会更久。”萧云齐建议道:“要不我替你换个身份?” 就萧惟璟的那些暗卫,别说换个身份,就是换脸都不管用。 “皇叔,外面有人盯着平南王府吧?” “没有实据,他们不会闯进来的。即使闯进来,也不可能找到你。” 是啊,地下室那么隐秘,躲起来谁找得到呢。 可沈宁自由惯了,不可能整日憋屈躲在这里,有点风吹草动就藏到密室。 萧云齐知道拘不住她,“我会另想办法,但在此之前你别轻举妄动。” 暂时只能这样,先苟两天再说。 苟归苟,沈宁片刻也没荒废自己,闲着没事就练功,只是那些招式不是薅十一的,就是萧惟璟那死鬼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练着练着,脑海偶尔短暂空白,有点闷闷的感觉。 好在,她不是伤春悲秋的人,不愉快很快就抛到脑后。 萧云齐被召进宫,沈宁在房间凝神打坐,外头怦然响起,紧接是喧哗声。 她走到院子,只见远处冒起黑烟,逮着下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厨房走水。” 厨房火势很大,管事组织家奴扑救,沈宁站在门口瞟了几眼。 汀兰阁的丫鬟聪慧,“先生不必紧张,还是回屋歇息好。” 沈宁懂她的意思,闷声回偏殿。 刚进房间,发现屋里多了位丫鬟。 丫鬟精瘦颀长,身上衣服勒得很紧。 沈宁心生警惕,握紧藏在衣袖的防身匕首。 “王妃,是我。”丫鬟转身,低着头差点埋在地上,非常羞愤的模样。 沈宁怔了下,向前抬起她的下巴,眯起眼睛道:“十一?” 噗,眼前涂脂抹粉,张着樱桃小嘴的妙人儿,居然是十一男扮女装? 沈宁没忍住,笑得很不厚道。 十一气得面红耳赤,气愤挥开她的手,“王妃,你不要这样。” 还真别说的,他那张略显稚嫩的脸,打扮起来还挺像回事。 沈宁憋笑憋到肚子疼,半晌才止住,“厨房的火你放的?” 嗯,平南王府守护森严,不搞点意外转移注意力,很难混进来。 “后悔放我走了?” 十一点头,肠子都悔青了。 “要我回去殉葬?”不可能! “王妃,王爷没死。”时间紧迫,十一拉着就她跑,“你跟我回去。” 沈宁站着不动,“谁威胁你撒谎的?” “真的,王爷还活着。”这几天他都在暗中蹲守,没找到潜进来的机会,“是你救了王爷。” 不是呢,他喷了她满脸血,还当场被亲妈判了死亡。 宜妃不喜欢她,但不可能盼着亲儿子死。 “王爷当时经脉逆行,气血翻滚,这才吐血闭息的,宜妃娘娘情急之下误判了。” 沈宁懵的,说好的嗝屁呢,他怎么就死不了? 现在有点乱,她想静静。 不对啊,他既然还活着,找她回去干什么? 做人不能太狗,好歹是她救了他的命,放她自由不过分吧? “王爷保住了性命,可还是昏迷不醒,御医们根本没办法。” 沈宁,“……” 时间紧迫,没办法解释太多,“王妃,你真要躲在这里一辈子?平南王府虽好,但到底寄人篱下,哪像在咱们王府,都是你说了算。” 沈宁,“……” “连王爷都管不了你,还不是你说了算?” 第125章 沈宁被抹黑,跟皇叔在马车上…… 沈宁第一次发现,他的嘴巴这么厉害。 知道带她走不容易,十一冥思苦想很久,“王妃,为什么你宁愿相信平南王,都不愿意相信王爷? 平南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不是王爷派我暗中保护,李春牛早被想置平南王死地的人暗杀了。” 沈宁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他们不止截杀鬼医徒弟,更是拦截救命药材,为的就是不想平南王炼成九转还魂丹。” 是他调虎离山,把他们干掉的。 沈宁,“……” 外头传来说话声,曾叔急匆匆赶过来。 “请王妃慎重考虑,是要在这里躲一辈子,还是回到王府逍遥自在?” 十一长话短说,“而且,王妃若是把王爷治好,可以跟王爷谈条件,指不定就能和离了。” 沈宁,“……”好忠诚。 这不能怪十一,是她跟萧惟璟的相处模式,反正从来不吃亏的。 脚步越来越近,十一只得跳窗离开,“王妃,我一定会回来的!” 回来?以为他是灰太狼么! 他前脚刚走,曾叔后脚就敲门。 关好窗户,沈宁才去开门,曾叔神情警惕道:“刚才厨房走水,想来是调虎离山,你这儿没事吧?” 说着,睿智的眼睛暗自扫向房间。 “调虎离山?”沈宁诧异,连忙请他进来,“我这里倒是没异样,纵火的人不会奔着我来的吧?” “暂时不清楚,但总归是目的不纯之人。”曾叔恪守规矩,站在门口不进来,“先生若察觉到异常,随时可知会,院里有人值守。” 沈宁点头问道:“曾叔,晋王府可有消息?” 曾叔神情平静,“有让人留意,但是守卫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若萧惟璟死了,为防止消息泄露,晋王府严防死守倒也说得过去,可是现在他没有死,如此大阵仗反而容易引人怀疑。 沈宁若有所思,没再说什么。 送走曾叔,她躺在榻上冥思,重新梳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千头万绪,但万变不离其宗——人得靠自己。 萧云齐回来的比较晚,她没有过去吃晚膳,不过翌日早上过去了趟。 吃完早膳,沈宁开口道:“皇叔,我想出去走走。” 完美的五官略显惊讶,“现在并非出去的最佳时机,要不再过段时间?” “我这人天生闲不住,要不然也不会违逆晋王到悬壶馆做大夫。” 沈宁微笑,声音轻柔道:“请皇叔放心,我易装术还是挺厉害的,而且不是谁都有皇叔的火眼金睛。 真要是被抓了,我会自认倒霉,绝对不给你添半分麻烦。” 见她主意已定,萧云齐也不强求,“昨天厨房失火,今天他们要出去大采买,到时你跟着他们出府,人多不易被察觉。” 沈宁欣喜,“谢皇叔。”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萧云齐哭笑不得,但同时深思熟虑,“需要派人暗中保护你吗?” 沈宁信心满满,“不用,我心里有数。” 离开时,她突然想起件很重要的事,“皇叔,今天是你吃药的日子吧?” 萧云齐莞尔,“严格来说,是昨天晚上。” 这也是他同意放她出府的原因之一,药已经秘密制成,那人追杀她已经没有意义。 哎呀,重要这么重要的事,她居然给忘了。 沈宁给他把脉问诊,不禁眉开眼笑,“恭喜皇叔,重获新生,而且你的身体比以前好了不少。” 不枉这段时间精心调理,连哮喘症状都改善了。 “阿宁,谢谢你。”萧云齐深有感触,眼睛的光比之前更甚,“如果没有你,我或许已经死了。” “要没有皇叔,指不定我也死了。”沈宁乐呵呵的,“咱们是彼此的福星。” 彼此的福星?萧云齐的眼睛顾盼生辉,暖意挥之不去。 得知沈宁要出去,曾叔先是苦口婆心,见她铁了心又张罗起来,找了套厨娘粗使的衣服。 别说,她真把自己整饬成中年厨娘,腰圆腿粗的,连神韵动作都丝毫不差。 乖乖,曾叔打死都认不出来,这可是貌美如花的沈宁啊。 把她安排进采买队伍中,随着人流从府邸后门离开的。 街上川流不息,人头拥簇,各种嘈杂此起彼伏,处处充满人间的烟火生气。 平南王府太安静了,连走路都得掂量几分,果然还是市井生活最适合她。 沈宁随着队伍走,然后在人来人往的热闹街市遁了。 她打起十二分精神,兜来绕去并没有发现尾巴,进成衣铺换了身行头,上茶楼找了地方放松自己。 茶楼很热闹,众人茶客三五成群,纷纷议论北境风云,大谈黑面阎罗萧惟璟大杀四方的传说。 说得人起劲,听得人热血沸腾,然后画风突然变了。 “可惜呀,晋王自从成婚后就孬了,整日酒池肉林,沉迷于女人石榴裙下,蒙军把我们城池都攻下来了,他仍在寻欢作乐,左拥右抱乐不思蜀。” “那可不是,以前砍敌军首级眼都不眨,现在就缩头乌龟似的。” “就是可怜了北境百姓,估计又要死不少人。” “嘘,你们听说了没,向来不近女色的平南王,居然在马车里跟女子那个,让马车满京城逛。这些权势之人,连玩女人都如此与众不同。” “是啊是啊,听说那女的就是晋王妃,晋王得知后被气到吐血……” 就想问,吃瓜吃到自己头上怎么办? 一个是平南王,一个是晋王妃,敢如此丧心病狂抹黑的,除了林婉月也没谁了。 看来,为了将她钉死在耻辱柱上,林婉月也是豁出去了。 她脸皮向来厚,从不将污言秽语当回事,可萧云齐一世英名被她染污了。 如果在平南王府待下去,萧云齐还不知被黑成什么样。 他美好的不染尘埃,她真的于心不忍。 稍微走神,一位粉头白面的少年径直入座。 看清他模样时,沈宁差点没呛着…… 第126章 沈宁提霸王条约,拒绝回府 沈宁以前不知道,十一还有百变大咖的潜质,鲜嫩到能滴出水来。 十一委屈,不说话,眼神无辜而可怜。 呵,小奶狗杀人不眨眼,少在她面前卖弄可怜。 沈宁视若无睹,该吃吃该喝喝。 她付账离开,十一紧跟在身后,路过包厢门口时,他突然身形一闪将沈宁拽进房间。 刚要撸起袖子教训他,却发现庞德松在房间里面。 房门关上,穿着假肢的庞德松笨拙跪下。 沈宁错愕,迎向前扶他起身,谁知庞德松跪地不起,恭敬朝她磕了三个响头,“谢王妃救了王爷。” 可别谢她,当时只是为了保命赌一把,不过是萧惟璟命硬罢了。 反倒是庞德松这帮人的举动,实在出乎沈宁的意外,他们向来对萧惟璟死忠,没想到居然会在关键时候救她。 “王妃,人心都是肉长的,不管你最初目的是什么,我们都是最终的受益者,理应念你这份恩情。” 跟初九十一相比,沈宁对庞家兄妹的态度截然不同,“庞将军,我知道你救主心切,但我真的爱莫能助。 并非藏私,而是阎王针过于凶险,每次都仅有一成的生存几率,上次是你家王爷命大,可下次呢,下下次呢? 他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幸运,我要是回去救他,同样也是九死一生,到头来还是逃不脱殉葬的命运。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呢?” 庞德松没急着说话,而是朝十一使了个眼神。 十一领悟,闪退离开。 庞德松是众将军中情商较高的,同时深谙沈宁的性格,“王妃,林婉月怀的并非王爷骨肉,你真打算让她生下来?” “是谁的不重要,执意要她生的是宜妃娘娘。” “可王爷如果醒了,宜妃娘娘就不会要这个孩子。” “那又怎么样呢?”沈宁耸了耸肩,“跟我有什么关系?” 庞德松语出惊人,“王妃对林婉月,怕是有血海深仇吧?” 沈宁没否认,“确实有仇,但我并不急。” “孩子若生下来,不止会袭爵,林婉月还会成为晋王妃,到时你想报仇就更难了。” 理是这么个理,但不足以打动她。 见她无动于衷,庞德松只能打苦情牌,“北境形势紧张,一旦跟敌国开战,届时会血流成河,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王妃真的忍心吗?” 沈宁差点笑出来,“我自己都命捏在别人手里,为什么要管北境老百姓的生死?” 那是皇帝的子民,他才是天下之主,我为什么要咸吃萝卜淡操心?” 庞德松,“……”竟无言以对。 王妃太过现实,他只得打开天窗说亮话,“还请王妃直言,如何才能出手相救?” “你做不了王爷的主,我说了也是白说。”沈宁说话很直接,“而且,我的条件连王爷都做不了主。”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王妃尽管提便是。” “和离书。” 庞德松震惊,“……” 沈宁起身,决然离开。 “等等。”庞德松连忙叫住,“我可以想办法。” “我要的是结果。” “只要王爷好起来,我可以办到,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多久?” 庞德松再三斟酌,咬牙道:“一年之内和离成功。”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可以发毒誓。” 沈宁冷笑,“毒誓不值钱。” “王妃要如何才能相信?” 沈宁想了想,良久才开口,“你跟韩青他们写投诚书,如果一年之内无法和离,你们将全部投诚我,我让你们往东,你们不能往西,哪怕让你们杀了王爷,你们也不能拒绝。” 庞德松神情震愕,这不是让他们叛变么? “除了毒誓,你们还要服下毒药。” 庞德松,“……” “和离之前,若我跟萧惟璟起冲突,你们得无条件护着我;和离之后,萧惟璟若想对我不利,你们也得无条件保护我,总之他不能伤我分毫。” 庞德松,“……”霸王条约! “除此之外,不管救治是否成功,你们都要护我周全,连根头发丝都不能掉。” 庞德松,“……” 沈宁不多废话,省得掉价了。 庞德松深深吸气,“庞某人可以,但我不能代表其他人,还请容我们商量再说。” 王妃提的这些条件,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不急,你们慢慢商量。”反正躺在床上昏迷的又不是她。 离开茶楼,沈宁身心舒坦,再次换装逛街。 从后门回来,已经是傍晚。 晚上用膳,沈宁也没有藏着,“皇叔,我今天刚好碰到晋王府的下人,他说萧惟璟并没有死,也不知消息是真是假?” “晋王没死?”萧云齐惊讶,“那晚强行拦马车之人,不是说他已经死了?” 沈宁哭笑不得,“当时我行阎王针,萧惟璟气血逆行造成闭息,宜妃娘娘惊慌误判。” 萧云齐狐疑,“北境一触即发,既然晋王没死,晋王府为何不及时出来辟谣,反而严防死守,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宁眼波流转,“皇叔觉得,这消息是引我上钩的烟雾弹,还是萧惟璟真的没死?” 萧云齐面露担忧,“晋王是我皇侄,不管出于亲情或是边境安稳,我都希望他性命无虞。” 沈宁若有所思,“说是性命保住了,但颅脑积血不消,至今昏迷不醒,我若能将他救醒,眼前困境将迎刃而解。” 萧云齐目光柔和,“阿宁,你可有把握?” “风险太大。”沈宁有所保留。 “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萧云齐生性豁达,“不过,皇族宗亲关系盘根错节,繁花锦簇之下暗流涌动,望你的三思而后行。” “皇叔觉得,我该如何是好?” “晋王病情可有危险?” “活死人状态,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等查明情况,再做决定也不迟,不必急于一时。” 沈宁颔首,“我人单影只,不知皇叔可否帮这个忙?” 萧云齐义不容辞,吩咐道:“曾叔,你明天备份厚礼,往晋王府走一趟。” 翌日晌午左右,曾叔出门前不忘来知会。 沈宁感激不已,亲自送他出院子。 两个时辰后,曾叔回来了,被人抬回来的…… 第127章 沈宁内疚,决意离开皇叔 曾叔左腿受伤,被纱布包裹着,疼得他脸色发青,不忘派人来通报一声。 他坐马车前往晋王府打探,闹市突然冲出顽童,车夫紧急勒缰绳,可马匹受惊导致马车侧翻,导致曾叔摔出来被轧伤腿。 萧云齐眉头微蹙,“这么凑巧?” 曾叔骨折,估计要休养段时间。 沈宁内疚自责,想给曾叔看病。 骨折可大可小,严重的话要打石膏,否则容易留下隐患。 曾叔躺在床上,恪守规矩的他绝不越鱼池,再三谢绝沈宁的好意,“悬壶馆的大夫已经看过了,说情况不是很严重,而且已经上了夹板固定,不劳烦晋王妃了。” 他身份再高,也不过是奴才而已,岂敢让沈宁纡尊降贵。 沈宁深知他的规矩,没有再强求。 这事,确实太过巧合。 她没再让萧云齐帮忙查,反倒是他主动开口,“这事有蹊跷,晋王要么已死,要么有人不愿意让你归府,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是我操之过急,没想到给皇叔添了这么多麻烦。” “朝堂波谲云诡,有人希望晋王醒来,有人想他长眠不起,不是三两句话能说得清。” “皇叔说的是,这事缓缓再说。” 沈宁不再提,她在汀兰阁安静待了两天,四肢都躺退化了。 前世拿命拼事业,做梦都放假休息,现在不是吃就是睡,反而无比想念以前忙碌而充实的人生。 她再次乔装外出散心,路过悬壶馆时,恨不得进去坐诊过过瘾。 唉,真是劳碌命,闲下来慌得厉害。 这几天心平气和,沈宁想通很多。 且不说原主骗婚,光是便宜爹做反骨贼屠戮寿王全家,将寿王妃送给皇帝金屋藏娇,这叠加的仇恨全报应到她身上,相信宜妃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殉葬还是好的,只怕死了都要挫骨扬灰。 躲得一时,躲不了一世,再说逃避不是沈宁的性格,还是要想办法把问题解决。 思来想去,唯有和离最稳妥。 所以,萧惟璟死不得,必须要将他救活才有回旋余地。 可想他死的人太多,而且他们认定她藏在平南王府,否则曾叔怎么会受伤? 这次是曾叔,下次萧云齐呢? 她不能这么自私,将不相关的人拉下水。 再说,想要萧惟璟死,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办法,那就是把她给杀了。 只要她死了,萧惟璟就醒不过来。 他们是这么想的,而且也这么做了。 所以,她跟萧惟璟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压根没得选择。 沈宁深深吸口气,这该死的命运! 思想稍微走神,突然被人扯进偏僻巷子。 沈宁刚要还击,花儿般娇嫩的姑娘,突然冒出粗哑的声音,“王妃,是我。” 娇花十一郁闷委屈,气得差点跺脚。 几天不见,小奶狗瘦出黑眼圈,沈宁忍俊不禁,明知故问道:“谁给你委屈受了?” 十一看着她,不说话。 “有事说事。”卖萌真的不适合他。 “庞将军在茶楼等你。” 沈宁微微诧异,“你们是想讨价还价,还是无条件答应?” 她开的条件太过苛刻,庞德松他们要同意的话,无疑是叛主了。 十一掏出两份契约,是他跟初九的,完全按照她那天所说的,不但白纸黑字还按上手印。 他只想王爷醒过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王妃,你把毒药给我。” 沈宁,“……”这孩子怕是有什么大病。 “只要你救活王爷,我们的命以后就是你的,但这事得保密,绝对不能让王爷知道。” 这是他唯一的条件。 沈宁怔了下,没有说话。 十一离开后,她照着约定来到茶楼,庞德松等候已久。 他不善言辞,简单寒暄两句,拿出叠厚厚的契约,包括韩青他们在内,无一例外都同意她的要求。 沈宁,“……”他们都得大病了。 或许这就是忠肝义胆,他们愿意豁出性命去救萧惟璟,说不让她震撼那是假的。 不过正是他们毫不犹豫的表态,更加让沈宁坚定想法,在心里接受跟萧惟璟的绑定。 她没有圣母,拿出自制的麦丽素,“这是毒药,每年需要服用解药,否则会肠穿肚烂。” 庞德松没有任何犹豫,拿起来一口吞下。 沈宁不着急离开,“我逃了又回去,要是消息传到宫里,不会怪罪下来?” “王妃精通易容术,可以用医者身份回去,等王爷苏醒过来,到时会给宫里圆满的交代,如果王爷他……” 所以,只要王妃不暴露身份,事情就好处理了。 对于他的处理,沈宁还算比较满意,起码有站在她的角度考虑。 沈宁收好他们的卖身契,没有再过多逗留,悄然回到平南王府。 做了决定,她没有再犹豫,开门见山跟萧云齐谈,“皇叔,我决定回晋王府。” 萧云齐丝毫不惊讶,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做,“考虑好了?” 沈宁颔首,“夫妻一场,于公于私我都该救他。” 夫妻一场?萧云齐俊眸微恙,“你不顾自身危险回去救他,是念在夫妻情分,还是因为爱他?” “既是夫妻情分,也为了救自己的命,更不想连累亲朋好友。” 萧云齐望着她,“包括我?” 沈宁点头,“还有曾叔。” “他们还没那个胆子。” 沈宁知道,五味杂陈道:“皇叔,其实这段时间我并不好过,除了跟萧惟璟的羁绊之外,我还是个大夫,大夫的天职中救命扶伤。我真要这么冷血的话,且不说他人如何评论,光是自己心里那关就过不了。” 萧云齐懂,声音温润如玉,“嗯,希望你能治好晋王。” 得到他的同意,沈宁如释重负。 “阿宁,不管什么时候,遇到任何困难,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沈宁感动,“谢谢皇叔。” “你为我续了十三年的命,该感谢的人应该是我。”萧云齐微微一笑很倾城,“何况,我还想活得更久。” 两人相视而笑,沈宁心头轻松不少。 翌日,吃过早饭,她没啥收拾的,痛快跟萧云齐告辞。 目送她离开,萧云齐清俊的脸闪过复杂…… 第128章 打道回府,尽力救治萧惟璟 沈宁前脚离开平南王府,十一后脚就现身,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沈宁心情复杂,不过他的出现还是让她心有触动。 喂了这么久,他并非全然捂不热。 眼睛只看到他一个,但必然还有暗卫相随。 有十一开路,一路没有幺蛾子,沈宁回到阔别已久的晋王府。 呃,她掐指算了下,好像也没有很久。 为了方便治疗,庞德松安排把萧惟璟搬回陶然院,领着那帮神兽恭敬相迎,“参见王妃。” 竹青飞奔出来,抱着沈宁哭得瑟瑟发抖。 庞德松等人急疯了,团聚什么的晚点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王爷。 再见萧惟璟,沈宁不禁唏嘘,这该死的命运! 他睡得很安静,完美的五官瘦削了不少,但气势却丝毫不减,周身散发着不容人侵犯的冷凛气息。 真是,连成了植物人都要装逼。 沈宁抛开个人情绪,沉心把脉问症,仔细给他做检查。 颅脑血块很大,但在她的阎王针威力之下,奇迹真的发生了。 或许这就是意志在作祟,换成普通人不知死多少回。 沈宁心里有数,但是丑话说前头,“王爷情况不容乐观,连御医都没办法,我只能尽力医治,但你们别把我当神仙,有什么后果我也不会担责任。” 这些早就写在卖身契里,庞德松他们没异议,毕竟王妃是现在唯一能让王爷苏醒的人,他们压根没有选择的余地。 性命已经保住,阎王针不能再施,沈宁改治疗方案。 留下初九跟十一,其他人全部请出去,屏气凝神将萧惟璟扎成马蜂窝。 扎完之后,沈宁寸步不离观察着。 萧惟璟起初很安静,后来五官微蹙,呼吸跟心跳逐渐加快…… 虽不是阎王针,但照样凶险异常,体现个人意志的时候到了。 沈宁提前封住他几大穴道,大大降低气血翻滚,筋脉逆施的危害。 初九跟十一严阵以待,随时防止王爷诈尸。 萧惟璟时而脸色胀红,时而呼吸粗重,豆大的汗珠不停冒出来。 这种痛苦,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不得不说,沈宁敬他是条汉子,掏出手帕给他擦汗。 有惊无险,针灸顺利完成,沈宁都累出身汗,更别说萧惟璟了。 刚想让两只奶狗给有洁癖的反派擦身,扭头却发现连鬼影都没有。 好嘛,请她的时候,一个个有求必应,现在请回来了,他们溜得比兔子还快,这样把萧惟璟推给她,真是半点都不担心,她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还是竹青懂事,及时端了盆水进来,“小姐,你擦把脸。” 沈宁擦脸,竹青在旁边急,“小姐,你得赶紧想办法生下子嗣,哪天王爷要真死了,你才不会被殉葬。” 她的好心,让沈宁哭笑不得。 虽说植物人有那方面的反应,但她总不能霸王硬上弓吧? 保命有很多种办法,这种最愚蠢! 她敷衍两句,将竹青打发走。 见萧惟璟大汗淋漓,想到最终还要靠他保命,稍微犹豫之后,将擦过脸的毛巾甩到他身上,动作没有半丝温柔可言。 擦干净他身体的汗渍,沈宁再次复诊,对比治疗前后的效果。 旁门左道凶险,但成效也是杠杠的。 如果他能继续撑下去,有很大的机会苏醒过来。 想到这段时间遭的罪,沈宁心里憋着口恶气,实在没忍住掐住他的脸,忍不住吐槽道:“你这个死鬼,活着要祸害我,连死都要拉我垫背,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要是等治好不肯和离,到时再废了他! 干完活想走,可转念一想她又留下来,给萧惟璟的身体做按摩。 刚才给他扎针时,她就发现他的身体僵硬,甚至肌肉已经有萎缩的先兆。 给植物人做按摩,防止肌肉萎缩是最基本操作,她不相信御医会不知道的,唯一的可能是利益牵扯,毕竟想要萧惟璟死的人太多,但晋王府防得密不透风,他们只能打御医的主意。 一旦肌肉严重萎缩,哪怕萧惟璟睁眼醒来,他的身体也已经废了。 人废了,想取他性命的人只会愈发肆无忌惮。 不回来则已,既然选择回来,她就不会再让殉葬的事再次发生。 沈宁心生郁闷,想他死没想成,现在反过来还要保护他,真是坑爹! 但不得不承认,他的身材真是好。 宽肩窄腰,长腿逆天,而且还是深度昏迷,任由她捏扁搓圆,哪还有昔日的威风凛凛。 以前是猛虎,现在是病猫,活该他有今天。 “切,你再厉害又如何?”按摩累得够呛,沈宁发牢骚过嘴瘾,“遇到我,是虎你得卧着,是龙你得盘着。以后再敢对我瞪鼻子上脸,看不削死你!” 说着,一个将他翻身放松,忍不住蹂躏他的俊脸。 估计萧惟璟做梦都没想到,他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按摩费体能,沈宁擦着汗想回屋休息,发现韩青等人在堂厅排队等毒药。 沈宁也不客气,一颗一颗不耽误,“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的人了。” 哼哼,等萧惟璟醒来,他不但成了光杆司令,更是众叛亲离。 以后要是再敢祸祸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神情复杂,视死如归将毒药吞下,“王妃,王爷情况如何?” 手里有了兵,沈宁扬眉吐气,“情况很不好,但我有信心。” 吹归吹,陶然院的防守要加强,可不能出任何意外。 回到自己的地盘,沈宁闭着眼睛泡热水澡,由着竹青替自己捏背,“林婉月那边如何了?” “安置在引嫣阁,好吃好喝伺候着,但庞将军不允许她踏出院子半步。” 竹青八卦道:“小姐,林婉月怀的真是野种?” 沈宁反问,“你觉得呢?” 竹青认真思考,语气愤愤道:“肯定是野种,否则她怎么怀孕了还要勾引王爷?” 如此浅显的道理,连竹青都知道,更别提王府其他人了,所以这段时间私下议论的沸沸扬扬。 竹青很是高兴,“小姐,等王爷醒过来,林婉月就死定了。” 谁知道呢的,指不定萧惟璟天生爱绿帽呢,毕竟大反派的心思异于常人。 沈宁又问,“贺启轩呢?” 第129章 王妃,你不会把王爷蒸熟了吧? 提起贺启轩,竹青更是气愤。 “他伤得很重,到现在都无法下床,不过众人都厌恶他吃里扒外,怀疑林婉月肚子里的野种是他的,压根没人管他死活。 他也是够不要脸的,叛主还有脸赖在王府不走。” 要不是他横插一杠子,林婉月早被小姐赐死殉葬,哪来后面这些破事,这种搅屎棍不得好死! 沈宁心情不错,林婉月真是自掘坟墓,现在的她是盼着萧惟璟死呢,还是盼着他活过来? 口口声声爱他,可关键时候却想苟活,甚至不惜将野种栽赃给他。 她真的很期待,等萧惟璟醒过来时,得知自己喜当爹是什么滋味? 泡完澡,倒在床上秒睡。 还真别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这是事发以来睡得最安稳的觉,尽管跟萧惟璟八字不合,但十一说得不无道理,只要萧惟璟不碍她的眼,在陶然院生活还是挺惬意的。 醒来傍晚,沈宁伸着懒腰,给他开个药浴,指挥初九十一将人抬进浴桶,架在铁锅上蒸。 十一脸色煞白,“王妃,你不会把王爷蒸熟了吧?” “蒸熟了刚好,抹点盐就能吃。” 十一吓得膝盖发软,差点摔倒。 蒸完药浴,沈宁手把手教两只奶狗按摩,“你们没事多伺候,这些穴位能刺激颅脑,你们亲爱的王爷指不定就能醒过来。” 两人深信不疑,轮番上阵把萧惟璟按肿了。 晚上,沈宁亲自下厨,不但做了桌丰盛的饭菜,还给萧惟璟炖了醒脑的药膳。 奶狗们吃着熟悉的菜饭,眼睛突然就红了。 倒是庞德松兄妹沉着冷静,话里话外都是恭维,边拍沈宁马屁边唾弃太医院的庸医。 吃完饭,沈宁指挥初九喂主子喂汤,谁知庞德松眼疾手快,“我来,我来。” 结果,一口都没喂进去,洒的萧惟景脸上脖子全是。 初九跟十一心惊胆战,这也就是王爷昏迷着,否则庞德松已经没命了。 庞德松讪笑,憨厚摸着脑袋,“哎呀,瞧我们这帮大老粗,哪会这种精细活儿,要不王妃你来?” 初九回神,连忙附和道:“王爷性倔,连嘴都掐不开,我们也喂不进去。” 十一发懵,但点头错不了,“对对对。” 沈宁哪能不知他们的把戏,她也想泼萧惟璟一脸,谁知真的喂不进去,他连昏迷都时刻保持身体防备,怪不得瘦了。 在他身体穴位上摁了几下,身体终于松弛下来,沈宁掐开他的嘴喂进去。 十一别开脸,不忍心看。 王妃好粗鲁,对待王爷没有半丝温柔可言。 庞德松打眼色,赶紧溜。 打是情骂是爱,王爷王妃天生一对,跑不了的。 翌日,谷御医过来诊治,十一用臭抹布堵住他的嘴,五花大绑扔到柴房,杀气毕露道:“说,谁让你害王爷?” 谷御医惊悚,发生什么事了? 十一不擅长审讯,通知让夜枭过来。 一个时辰以后,众人得到想要的答案,谷御医确实被收买了。 北境处在风尖浪口,朝廷为此焦头烂额,在这紧要关头没人敢明着要萧惟璟性命,于是这才有了更恶毒的阴谋,谷御医不但没提出要放松病人肢体,甚至还在医治时暗中施针造成肌肉僵硬。 久而久之,萧惟璟的肌肉会严重萎缩。 身体毁了,如同雄鹰折翼,再也无法翱翔,萧惟璟即使醒过来,亦会生不如死。 谷御医受人指使这事,沈宁并不知情,更没想到神兽们会如此机智敏锐。 庞德松等人商议,眼下王爷昏迷不醒,即使谷御医如实招供,幕后真凶也不可能认罪,此事还是等王爷醒了再做商议。 他郑重警告谷御医,想要活命就把嘴巴闭紧,否则不介意拉他全家出来遛遛。 谷御医吓得屁滚尿流,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只能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王妃果然厉害,回府第一天就勘破谋害王爷的阴谋,他们毒誓没有白发,毒药没有白吃。 屏退无关紧要之人,韩青迟疑道:“我们真要帮王妃和离?” “等王爷醒了再说。”庞德松心里有打算,“王妃并非普通女子,性情刚烈敢爱敢恨,新婚进府受了折辱,这口气憋在心里无处发泄,可不得王爷跟针尖对麦芒么? 等王爷醒来,咱们劲往一处使,争取王爷王妃早日琴瑟和弦,到时睡同一张床上,王妃可就是自家人了。” 女人嘛,别看现在水火不容,等发生关系就会变了,何况王爷非池中之物,像他如此出类拔萃的,试问天下女人哪个不喜欢? 韩青深感认同,“王妃亦非池中物,若她能跟王爷携手,何愁大业不成?” 庞德松点头,“所以,咱们替得王爷王妃扫清障碍,非但不能和离,还得血肉相融无法剥离。” 老吴是急性子,“若王妃非得和离呢?” “和离不是最重要的,只要两人有感情,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这头在密谋,那头的沈宁不停打喷嚏。 是谁在算计她?揉着发痒的鼻子。 竹青心有余悸,“小姐,你真给庞将军他们吃毒药了?” 暗卫无孔不入,沈宁点头道:“这还有假?” “可是……”竹青满脸纠结害怕,“庞将军他们对小姐格外照顾,之前冒着生命危险违逆宜妃娘娘,偷偷将小姐你放走,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妥?” 不是说小姐心狠,而是怕寒了庞将军他们的心,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万一以后报复小姐怎么办?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沈宁嫣然一笑,“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滥用善心,迟早尸骨无存,何况她并没有逼迫他们。 救死扶伤是医生天职,但沈宁没有圣母到无条件救萧惟璟。 竹青脑子简单,但忠诚度毋庸置疑,反正不管小姐做干什么决定,她陪着就行了。 连着几顿,每天喂饭的时间,初九他们就会集体消失。 沈宁也不想伺候,可到底顶着原配的头衔,为了顺利拿到和离书,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非常贤惠给萧惟璟投喂。 第130章 沈宁骂萧惟璟,贱蹄子 昏迷的萧惟璟眉目柔顺,俊美五官让人赏心悦目,喂什么喝什么,倒也听话得很。 有时候沈宁甚至会想,如果公公婆婆不找麻烦,他那帮兄弟不磨刀嚯嚯,她可以就这样养他一辈子,其实也挺潇洒自由的。 然而天不遂人愿,她只能争上一争了。 所以,沈宁对萧惟璟格外用心,打起十二分精神扎针,按摩,上锅开蒸,甚至贡献千年人参给他吊气,每天把自己累得跟狗似的。 皇天不负苦心人,大反派不仅颅脑血块在逐渐变小,就连气血都上来了。 别说初九跟十一这两条狗,就连庞德松那帮神兽都对她感恩戴德,“王妃辛苦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将沈宁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她把心肝脾肺都掏给王爷了,如果这都不算爱,那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总之,只要王爷睁开眼,他们就是绑也要将王爷绑死在王妃这条船上,那些娇艳贱货滚远点。 这也就是沈宁不知道,否则她真想来一句:听我说,谢谢你! 萧惟璟情况不断好转,宜妃出宫不便只能派人打听,有谷御医捏在手里,庞德松他们也不用担心,对外说是找到绝世神医。 反正,懂得都懂,彼此心照不宣。 半个月来,沈宁不仅精心治疗萧惟璟,更是成为王府真正的主人。 人心所向,周管家算是看明白了,连王爷的心腹们都打心底奉沈宁为主子,他当即见风使舵事事禀报,没少在她面前找存在感。 和离要一年,萧惟璟还未必同意,沈宁哪会放过虏获人心的机会,决定要把大反派的墙角全部挖过来,到时即使他耍心机不同意,她的日子也能风生水起。 所以,她丝毫不客气,将管家权紧紧握在手里。 累归累,但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很美妙。 不过区区王妃,权力的感觉就这么爽,更何况掌握天下生杀的至尊之位,怪不得夺嫡路白骨森森。 庞家兄妹上门,碰巧沈宁心情不错,想着报答兄妹俩的救命之恩,特意下厨犒劳。 几人帮着打下手,很快做好一桌饭菜。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众人心情特别好,庞德松等人大赞沈宁医术好,频频举杯劝酒,“来来来,这酒敬王妃。” 到后来,就连十一都频频拿起酒杯。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沈宁对医术极为自信,不小心喝多了。 习惯很可怕,竹青扶着她回房,谁知沈宁走进萧惟璟房间,哆嗦着手给他把脉。 这是她每天睡前必做的,身体不觉间养成习惯。 不知是醉得太厉害,还是灯光过于朦胧,总觉得他愈发水光溜滑,皮肤闪闪发亮,五官散发极致诱惑。 她忍不住打了个酒嗝,脑海突然警钟大作,危险! 三观差点跟着五官跑,这让沈宁恼羞成怒,伸出咸猪手狠狠掐他的脸,“呸,祸国殃民的贱蹄子。” 大反派深度昏迷,沈宁丝毫没有罪恶感,嘴里逼逼赖赖着,把他的脸都掐肿了。 不仅替自己出气,更是替原主出气,就这么一个让原主仰视爱慕之人,现在还不是让她揉圆搓扁。 男人,不过如此。 沈宁晕晕乎乎起身,突然膝盖发软,身体往后栽,一头栽在床榻不省人事…… 事发突然,黑暗的角落飘出道影子,刚想将沈宁搬开,谁知紧闭的眼睛突然张开,如鹰隼般锐利冷寒。 影子骇然,随即消失。 淡淡的发香萦绕在鼻间,萧惟璟盯着砸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无尽的眩晕袭来,很快再次陷入黑暗。 宿醉头痛欲裂,口干舌燥的沈宁迷糊翻身,蹭了两下继续睡。 半晌后,隐约意识到触感不对,睁开睡眼惺松的眼。 瞳孔,从迷糊到震惊,剧烈抖动着。 她不但搂着萧惟璟睡,咸猪手探进他的衣襟,一条腿还横挂在他腰上…… 这姿势暧昧就不说了,而且相当豪放没美感。 沈宁吓到心梗,连忙从他身上跳起来,鬼鬼祟祟爬下床要溜。 溜到一半又折回来,将他被扒开衣襟拉好,遮住结实有型的胸肌,同时将他裤子往上提,不忘将褶皱的衣服用手捋服贴。 将罪证消灭,她这才松了口气,狼狈逃回自己房间。 真是疯了,她饥不择食到把萧惟璟扒了? 昨晚醉得太厉害,沈宁脑海空白,吓得又灌了两口酒压压惊。 见鬼了,她怎么会跑到萧惟璟的房间,而且还搂着他睡? 幸好天刚亮,并没有人发现她人面兽心的举动。 都是酒惹的祸,沈宁暗戳戳下决定,以后喝酒不碰男人,碰男人不喝酒。 补眠睡的迷糊,外头突然传来惊呼,“王爷醒了,王爷醒了。” 醒了?不可能,颅脑血块这么大,离萧狗睁眼还早着呢。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翻身继续呼呼大睡,殊不知神兽们纷纷涌进陶然院。 竹青深知主子这段时间辛苦,不但寸步不离开照顾王爷,还要打理府邸繁杂事务,连人都熬瘦了不少。 难得睡懒觉,她尽忠职守不让任何人打扰,到晌午左右听着屋里头有静动,这才端着洗漱用品进来。 不同于其他人的亢奋,竹青神色担忧道:“小姐,王爷醒了。” 沈宁喝着鸡丝粥,差点被呛着,“真的?” 这不科学呀,按血块被吸引的进度来看,最快起码要两三个月,萧惟璟才有睁眼的可能。 “真的,庞将军他们都来探望了。”竹青心神不宁,“不过好像王爷状态不好,他们不敢过多叨扰。” 早醒早散伙,她如丧考妣是怎么回事? 沈宁心生疑惑,便见竹青关紧门窗,紧张兮兮附到耳边,“小姐,刚刚十一给我通风报信,要王妃你小心点。 什么意思?刚把萧狗治的会睁眼,这就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沈宁不知道,庞德松等人当着萧惟璟的面,好一通狂轰滥炸的彩虹屁,差点没把她吹捧到天上。 萧惟璟城府深,脸上丝毫不显,可十一是他亲手养大的,他察觉到王爷的杀气。 并非普通的杀气,而是挫骨扬灰般的那种。 这让沈宁纳闷了,难不成庞德松他们表现得太明显,让大反派意识到他们胳膊胳往外拐,已经弃暗投明了? 第131章 萧惟璟怒,沈宁你想死吗? 不喜欢叵测,还不如当面探探底。 填饱肚子,沈宁磨刀霍霍,他要真敢对她动杀机,到时痛快送他下地狱。 初九十一守在门口,见到王妃顿时如临大敌,心情复杂的他们欲言又止,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明明两位主子都很好,偏偏处得水火不容,这让做奴才的他们实在太难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帮哪边都站不住脚,王爷王妃就不能和平相处么?真是太让人操心了! 沈宁没搭理他们,径直走进房间。 萧惟璟闭眼休息,闻到淡淡的熟悉药香,心蓦地沉了下去。 昨晚不是错觉,他气色红润呼吸顺畅,都是她拿珍稀药材灌出来的。 长眉若柳,身如玉树,绝美五官立体,人面桃花艳潋绝尘,可惜完美的皮囊却包裹着黑心肝。 别说,睡美人装得还挺像,光闭眼躺着就是人间绝色,怪不得她醉酒后大发兽性。 面对医学奇迹,沈宁仍觉得不可思议,握住他的手诊脉。 颅脑血块还在,但吸收速度加快了,身体各项指标提升的不像话。 沈宁感慨,他真的开挂了。 手腕兀地一紧,她整个人摔在萧惟璟身上,宽厚有劲的手紧紧扣住她的脉门。 萧惟璟睁眼,眸光锋芒毕露,神情冰冷冰霜,“沈宁,你想死吗?” 许久没开口,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沙哑,浑身杀气凛然。 沈宁不慌不忙,见他扣住自己的手不放,她顺势坐在他身上,“亲爱的王爷,我不计前嫌费尽心思把你救活,你开口就是要我死,真是好狠的心啊。” 他颅脑受伤,属于深度脑震荡,信不信她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就能把他拍嗝屁了。 见她大大咧咧坐在他身上,萧惟璟嘴角抽搐,“你救我?” 无视他的讥讽,沈宁没好脸色,“王爷现在脑子不好,记忆错乱患了受迫害妄想症,我可以让庞将军他们来给你解释。” 萧惟璟手臂用力,将她拽到面前,脸紧紧贴着脸,“把我害成这样的,不正是你吗?” 沈宁咯噔一下,满脸疑惑道:“王爷,你若不跟林婉月上街私会,又岂会招来杀身之祸,你不去找她算账,为什么把黑锅甩到我头上?” 萧惟璟语出惊人,“拿花盆砸我的,不是你吗?” 沈宁迷糊,“王爷什么意思?” “别以为你贴着络腮胡子,我就认不出来。”萧惟璟冷哼道:“沈宁,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 沈宁义愤填膺,当即指着他鼻子骂,“萧惟璟,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真是血口喷人。” 眼睛盯着她,直透心脏。 “真要是我拿花盆砸的,那我为什么还要救你?”沈宁神情凶得要吃人,“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么?” “你要救我,早就救了,何必等到殉葬才出手。” 萧惟璟脸黑得厉害,眼睛带着刀子,“沈宁,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沈宁心很累,她就不该犯这个低级错误。 总之,她咬死不认,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不但有人证还有物证。 有太多账要跟沈宁算,但受颅脑血块影响,萧惟璟头痛目眩,耳鸣恶心,脑子钝痛迟缓。 他重新躺好,眼睛依然锋利,“休得狡辩,本王知道是你。” 想要证据不难,只要还原她的妆容即可,别忘了当场目睹的可不止他一人。 即使只有他,想定她的罪还需要证人吗? 沈宁也预料到这点,打嘴炮压根不管用,此时的她真是欲哭无泪,她的易容术连亲妈都不认得,为什么偏偏他能一眼看穿? 真是冤孽,就不该救他。 “没错,络腮胡子是我。”可她比窦娥还冤,“花盆不是我扔的,是茶楼客人想看你英雄救美,一窝蜂挤到窗户来。 我不知被谁从后面推一把,意外撞到花盆掉下去的。 谁让你那么倒霉,英雄救美都要付出代价的,你要不替林婉月挡刀,又怎么可能会被花盆砸到。 非得要追究的话,所有的人都有罪,你又何必咬着我不放? 再说了,我这不是把你救回来了么,你不感激就算了,还想要置我死地,良心被狗吃了吗?” 萧惟璟头痛欲裂,脑瓜子嗡嗡响,她的话像针扎般扎进耳朵,像锋利刀子不停搅着脑袋。 “感激?”冷漠的眼睛全是嘲讽,“感激你用言语或肢体羞辱我?” “我羞辱你?”沈宁被他的胡说八道气死,“萧惟璟,拜托你做个人吧。” “你这个死鬼,活着要祸害我,连死了都要拉垫背,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沈宁,“……”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深度昏迷的植物人,能够一字不差记住她说过的话。 这不科学,反派光环也不带这样的。 有洁癖的他恨不得撕了她,“打我的脸,说恶毒的话,还把你的臭脚往我胸口上怼?” 沈宁,“……”庞德松把汤洒在他身上,为什么不说! “昨晚喝醉酒,还扒我衣服,上下其手,沈宁你要脸吗?” 沈宁头都炸了,情急之下厚着脸皮道:“咱们是夫妻,我扒你衣服怎么了?我就是把你用了,还能犯法不成!” 话说出口,连捂嘴都来不及。 萧惟璟,“……” 沈宁破罐子破摔,“容你喝醉酒扒我衣服,不许我喝醉了扒你的?” 萧惟璟,“……” “我是明媒正娶的王妃,你却跟别的女人幽会受伤,到头来殉葬的却是我,我心里有气发泄两句还委屈你了?” 沈宁火力全开,“你躺着跟死人一样,我天天累死累活给你按摩,两只手都摁废了,拿脚踩怎么了?这叫足疗,治疗效果更好,你别躺着说话不腰疼。 你生命垂危有我救你,我被你母妃强行塞棺材殉葬时,你想过醒来救我没有?” 萧惟璟,“……” 她说话很快,噼里啪啦搅着他的脑子,脑浆被搅烂的他差点吐血。 沈宁唇枪舌剑,连珠炮般轰炸萧惟璟,她说得口干舌燥,却发现他躺着干瞪眼。 纵然他意志惊人,但颅脑血块太大,身体不受控制只能眼神杀人。 毫无疑问,现在的他就是纸老虎,沈宁压根不怕他,眼珠子比他瞪得还大,看谁先瞪谁死! 十一担心出事,悄悄进来打探,察觉两人眼神中的杀光剑影,又悄悄退出去。 太可怕了,王妃骑坐在王爷身上,感觉要将王爷生吞活剥了。 女上男下,姿势太过屈辱,萧惟璟面红脖子粗,“你下来。” 第132章 王爷脱衣服躺好 沈宁环胸抱臂,居高临下道:“你上来啊。” 血块积淤在颅脑,身体不受控制,他压根无法翻身,脸面憋得通红,“沈宁,信不信我扔你去喂狗?” “什么?”沈宁挖了挖耳朵,“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躺在榻上半身不遂,居然还敢威胁要扔她去喂狗? 看来她还是太善良了,现在他的人都已弃暗投明,沈宁寻思要不要将真相说出来,或许他会当场气得吐血嗝屁呢。 萧惟璟深呼吸,“你下来。” 沈宁偏不,就喜欢他看她不顺眼,偏偏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萧惟璟脸黑的吓人,“你坐着我了。” 沈宁怔愣,下意识动了下身体,这才意识到自己坐在哪儿时,忙不迭翻身下来。 他身体绷得很紧,死死克制住想拧断她脖子的冲动。 画面辣眼睛,沈宁只得扯过被子,将他硌人的位置遮住,嘴硬道:“又不是第一次了,害羞什么?” 气氛尴尬,房间死寂。 萧惟璟揉着太阳穴,深呼吸调节好情绪,“看在你极力医治的份上,拿花盆砸本王这事可以不追究。” 沈宁冷哼,纠正道:“是意外。” 萧惟璟深知她利欲熏心的嘴脸,“不过,你也别打其他主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哦豁,沈宁就想知道,他怎么个不客气法? 不怕反派坏,就怕反派无知,他现在性命还捏在她手上,这就迫不及待威胁上了? “王爷,林婉月就救过你一次,你却屡次纵容偏袒,甚至不惜拿命护着她。” 沈宁真的无法理解,“我救你那么多次,你却想着将我扔去喂狗,你的脑子是不是被狗吃了?” 真的,如此美艳姿容,偏偏却长了张嘴。 幸亏萧惟璟习惯了,否则非得吐血三升,他沉默半晌才开口,“沈宁,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都替白莲花挡刀了。 “我会安置好林婉月。”其实萧惟璟并不想置处沈宁,只是拿颅脑损伤之事打压她的嚣张气馅,“至于你,等我伤好后,你可以选择生孩子,或是要封自保书,哪天我要发生意外,你不必殉葬。” 这段时间昏迷不醒,但他能感受到她的悉心照顾,虽然偶尔夹带私愤,但不可否认她有真心实意的付出。 当然,他是不可能告诉她的,省得骄傲自满。 他的态度改变让沈宁意外,还以为他死都要拉她做垫背的。 她怔了下,“初九他们保护我,你是下的命令?” 萧惟璟睨她,“在你心里,我就如此不堪?” 沈宁没回答,反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林婉月?” 他的情绪还算稳定,似乎还不知道喜当爹的真相。 确实,萧惟璟刚醒过来,颅脑高压导致身体极差,庞德松等人简单问候,压根没提林婉月跟贺启轩的事。 但他并非愚蠢之人,街上遇刺时便已猜到真相,只是没有现场揭穿而已,殊不知人算不如天算,沈宁一花盆差点要了他的命。 “我没打算换王妃,与她更无男女关系。” 清冷的目光打到她身上,“沈宁,你别再疑神疑鬼,我会安排好。” 沈宁想笑,还是忍住了。 这些与她何关?她自始至终想要的,只有和离而已。 可显然他想多了,这个节骨眼上跟他掰扯,估计也听不进去。 一口吃不成胖子,先把自保书弄到手再说,下一步才是和离。 萧惟璟提前苏醒,但精神却不济,很快晕睡过去。 沈宁离开房间,把庞德松找过来,敲打道:“王爷已经醒了,你答应过我的事什么时候办妥?” 庞德松避重就轻,“王妃,请问王爷颅脑血块何时能清除干净?” “快则一月,慢则两月。”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眼下时势太乱,王爷苏醒的事还请暂时瞒住,绝不能向外透露。” 庞德松解释道:“咱们得一件件捋,先让林婉月死无翻身之地,再提和离之事,你觉得如何?” 他算盘打得响亮,沈宁焉能不知他在和稀泥,但事实确实如此,只得按捺下来。 萧惟璟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精神都好了不少。 夜枭奉命而来,“王爷。” 萧惟璟晕得厉害,但神情淡定倚坐着,“事查得如何?” 夜枭面色凝滞,“已经查清楚,是杀手组织青衣楼接的任务。” 青衣楼极神秘,向来认钱不认人,调查一波三折但总算捋清了。 他们前后接到两个雇主的刺杀任务,一个是假戏假做,一个借着假壳真刺杀,栽赃到前一任雇主身上。 萧惟璟皱眉,“林婉月?” 夜枭点头,“她想借行刺保护王爷,以博取王爷的信任跟好感,殊不知被他人利用假戏真做。” 萧惟璟面沉如水,半晌才道:“另一个雇主是谁?” “赵王。” 赵王向来头脑简单,性格冲动鲁莽,是如何搭上青衣楼,并准确知道林婉月计划的? 夜枭如实道:“赵王妃心思活络,早年曾疯狂爱慕太子,如今赵王有心攀附太子,必是赵王妃在其中牵线搭桥,王爷这次遇刺,应该就是在投石问路。” “赵王与赵王妃感情如何?” “赵王对赵王妃一见钟情,不惜将后院妾室都打发出府。”夜枭如实道:“赵王妃表面和弦,实则对太子仍有妄念。” 萧惟璟闭目养神,声音清冷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给他们送份厚礼。” 夜枭上前听令,得知萧惟璟的计划时,惊愕之余又拍案叫绝,“属下遵命。” 同时,他不忘提了谷御医的事,“若非王妃警醒,王爷就被姓谷的害了。” 萧惟璟稍作思考,“先留他一命,等这事过去了,再动手也不迟。” 休息会,等头晕目眩的感觉稍缓,他命人将沈宁请过来。 沈宁明知故问,“王爷有何贵干?” 萧惟璟二话不说,直接脱衣服躺好,“可以了。” 沈宁,“……” “别以为我不追究你拿花盆砸的事,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见她杵着不动,萧惟璟冷冷道:“你趁我昏迷恶意污蔑,肢体凌辱,酒醉发泄兽性等等,随便拎一条出来,我都能够把你处死,劝你最好识相点。” 第133章 可以给你和离书 沈宁深以为,他脑子好像有问题。 这可是大反派啊,外面光鲜亮丽,内心阴暗暴戾的反派,怎么能说出这么无耻的话,甚至一言不合就脱衣服。 他以前是坏,可还是要脸的。 “愣着干什么?”萧惟璟睨她,“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都这么说了,沈宁自然不会客气。 取出密密麻麻的针,狠狠扎下去。 刺痛传来,萧惟璟微蹙着眉,“沈宁,你故意的?” “王爷你多疑了。”沈宁一本正经道:“你的情况特殊,随时要调整用针,亏得王爷堂堂男子汉,连阎王见了都得绕路走,不会连这点痛都承受不了吧?” 这点痛?要不他捅她两刀试试。 以前他昏迷不醒,完全可以当成死尸处理,下针那个叫稳准狠。 现在他目光压迫,胸肌还在她眼前起伏,沈宁觉得手上的银针有点发烫,“你能不能把眼睛闭上?” 施的针很刁钻,容不得任何分神。 两人挨得很近,她纤细的手指抵在他肌肤上,冰冰凉凉的,触感格外明显,不禁让他屏住呼吸。 柔顺的青丝垂落,不小心落在他的胸口,萧惟璟忍受着头顶插针的痛苦,同时感觉到她的发丝在胸口挪动,像猫爪子般撩拔着,麻麻闷闷,又痒得很厉害。 当然,他嘴上饶人,“鬼医高徒,就这点本事?” 真的,千万不要跟医生杠,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惟璟话音刚落,被扎的穴位就传来密集阵痛,犹如凌迟又似钝刀割肉,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滚。 沈宁悠哉道:“王爷,我虽然顶着鬼医高徒假头衔,但起码比宫里御医管用多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可我却能让你起死回生,你说我有多少本事呢?” 说着,又是一针狠狠扎下去。 萧惟璟痛得大汗淋漓,承受着开筋洗髓之痛,俊美的脸彻底黑了。 他连话都说不出来,真是应了那句,宁得罪小人勿得罪女人。 沈宁,真是蛇蝎心肠! 这次针灸,比往常任何一次都难熬,然而萧惟璟骨头够硬,紧咬牙关愣是没有求饶。 行针凶险,她的寸步不离守着,坐在他身边掏出画本打发时间。 刺骨阵痛过后,萧惟璟感觉身体舒坦不少,心思再次活泛起来。 这次不是他走运,而是沈宁确实有两把刷子,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禁柔和几分,“沈宁,你想要什么?” 他主动开口的,她不会放过机会,“和离书。” 哪壶不开提哪壶,萧惟璟脸色不好,“除了这个。” 沈宁仔细思考,“没有了。”钱她有,手上的嫁妆不说,皇叔那还有一万两黄金呢。 萧惟璟心情复杂,“……” 房间寂静得可怕,良久之后,心有不甘的他再次开口,“非要和离?” “王爷非池中之物,我亦非以夫为天的妇人。” 和离书需要他签字,只要他不太过分,沈宁还是可以忍的,“我想去见识游历,想自由去做任何事,而非被身份束缚在这方寸之地,跟别的女人争斗,打得头破血流就为了抢一个男人,或者巩固所谓的地位或权力。” 稍微有点装过头,却是心里的大实话。 萧惟璟微怔,想着该如何反驳她的荒谬,可细想来她还真是这种女人。 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束缚住她。 “自由,有那么重要吗?”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沈宁装杯,“王爷可知,自由无价?” 沉默良久,萧惟璟突然道:“我可以给你和离书。” 沈宁震惊,“真的?” “如果你能把本王身上的毒治好,我可以放你自由。” 沈宁,“……”就知道幸福不会来得这么突然。 她还真的研究过他的毒,虽然已经渗入筋骨跟神经,想要拔毒非常麻烦,但还是有可行的办法。 不过,这是她手上最后的牌了,不到迫不得已不会轻易打出来。 “你中的是慢性神经毒,日积月累的,已经错过最佳的救治时间,怕是连鬼医都束手无措。” 沈宁心里却暗爽,却面露难色,“不过,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等治好你颅脑损伤再说。” 她跟庞德松谈的是治他颅脑,谁知萧惟璟得寸进尺,得加条件! 至于是什么条件,萧惟璟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呢? 她得看到他的诚意,再决定要不要救。 针灸完成,沈宁叫来初九跟十一,“抬你们的主子上锅蒸。” 萧惟璟满脸黑线,“……”拒绝! 反派就是这么任性,绝对不愿意做有损形象的事,死不活不愿意上锅蒸。 沈宁没办法,只能改为药浴,反正他命够硬。 谁知萧惟璟磨磨蹭蹭,“我饿了。” 沈宁无语,“王爷,一顿不吃死不了。” “头晕,想吃烤鱼。” 沈宁嘴角抽搐,他怕是得了大病。 这种贱人见缝插针,知道自己不会死,他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反正沈宁想和离书想疯了,她不但要治好他的颅脑,还得想办法替他解毒。 没错,萧惟璟选择躺平,想让沈宁把饭喂到自己嘴里。 沈宁,“……”神经病啊。 爱吃不吃,饿死最好,惯得他! 沈宁撩挑子,自己吃好吃喝愣是不搭理他。 萧惟璟是个厉害的,他真的不吃,也不治病,两天滴水未尽。 他是不急,可把庞德松急坏了,将沈宁拉到旁边低声道:“王妃,你不觉得王爷自从伤了颅脑,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嗯,变得更不要脸,做事更没底线了。 “王爷伤了脑子,王妃可不能跟他计较。” 沈宁冷笑,提醒道:“庞将军,你知道自己现在是谁的人吗?” “王妃,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庞德松尴尬,神情讪讪道:“王爷这不是严重脑震荡么,行为有些反常也在情理中,这病如果不及时治好,王妃和离的契机就得往后拖不是?” 沈宁,“……” “王爷的病早一天好起来,就能早一天收拾林婉月跟贺启轩,再拖下来只怕会夜长梦多。” 沈宁,“……” “如果被林婉月找到应对之策,王妃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沈宁,“……” “小不忍而乱大谋,请王妃三思,王爷等得起,你未必等着起。” 第134章 萧惟璟顺势压在她身上 沈宁妥协了,决定忍辱负重伺候萧惟璟这位大爷,等拿到和离书的那天,再扣盆屎到他头上。 他要吃烤鱼,她亲自下厨给他做。 不止是做,还亲自喂到他嘴里,两弯带笑眼睛飞出无数刀子,“来,王爷张嘴。” 萧惟璟不想矫情,可是他手抖啊,连筷子都拿不稳,所以还真吃得心安理得。 沈宁牙痒痒,烤鱼块不小心掉到他身上,衣服沾上红油渍,“抱歉,手滑。” 有洁癖的萧惟璟,“……” 刚换上干净的衣服,沈宁不小心又将白粥洒弄到他脖子上,“不好意思,手抖了下。 皮肤被烫红的萧惟璟,“沈宁,你是不是想谋杀亲夫?” 沈宁皮笑肉不笑,“瞧王爷你说的,替你治疗耗费心神,不小心洒了两滴粥而已,怎么就谋杀亲夫了?” 头晕的萧惟璟,“……”脑子没好,吵不过她。 暗处的初九心疼,再也不敢让她手把手喂王爷吃饭,“王爷,我来。” “滚。”他还没虚弱到让初九喂的地步,萧惟璟将碗夺过来,气得连手都不抖了。 见他能动,沈宁不再给他做按摩,“王爷,抬起你高贵的四肢,下床走两步,小心躺退化了。” 也就是萧惟璟心胸够宽广,但凡换成别人敢这样跟他说话,坟头草都半丈高了。 萧惟璟睨了她一眼,缓缓坐直身体,虚弱道:“扶本王起来。” 本来不想搭理,不过沈宁观察到他脑震荡后遗症很严重,确实不像是装出来的,于是不计前嫌将他扶起来。 晕的厉害,萧惟璟顺势将手搭在她肩膀上,身体重量压过来。 这厮身长玉立,浑身肌肉硬梆梆的,压过来跟座山似的,幸好沈宁马步扎得稳,否则不摔成烂泥才怪。 想到要借他的手收拾林婉月,沈宁化身忍者神龟,扶着他走出房间到院子里散心。 萧惟璟坐在桃花树下,抬头望着如血的夕阳伴着璀璨的晚霞,渲染了半边天空。 他看得失神,风徐徐吹起鬓边发丝,露出完美无瑕的侧颜。 沈宁微微诧异,感觉他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似乎还透着几丝悲壮。 怔神间,萧惟璟开口,“沈宁,我想喝你泡的花茶。” 这段时间以来,沈宁的神经同样绷得紧,难得有机会放松下,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来了兴致。 他静静躺着,她饶有兴趣忙着。 死过一回,萧惟璟突然发现,这样的她有点小意温柔。 沈宁眉目精致,肤若凝脂白壁无瑕,只要她把浑身的刺收起来,举手投足间有股说不出的韵味。 有少女的娇俏活泼,又有大女子的坚韧不屈,以及当家主母的胸襟跟气度。 萧惟璟见过形形色色的女子,而她无疑是最特殊的那个。 他第一次觉得,她很适合做晋王妃,可中间偏偏隔着沈怀仁。 若她不是沈怀仁的女儿,就不会有骗婚,更不会有那三十大板,亦不可能被丢到废院。 事后他步步退让隐忍,要换成别人早就识趣到投怀送抱。 然而,沈宁就是沈宁,她并非别人。 萧惟璟莞尔,突然想起她醉酒时说过的话:她就是她,不一样的烟火。 确实,像夜空中璀璨的烟火,这般与众不同。 碳火噼啪,茶香四溢,沈宁将精致的茶杯递过去,“王爷,你想什么呢?” 脑震荡威力大,他连着几次走神了,估计血块压迫到脑神经。 萧惟璟回神,接过茶杯慢条斯理品着,动作斯文优雅,周身遮掩不住的矜贵气派。 沈宁刚刚坐下,庞德松不请自来。 怕两人针尖对麦芒,他恨不得住在陶然院,而萧惟璟跟沈宁也没将他视为外人。 庞德松外表粗枝大叶,实则心思细腻,很快便猜到萧惟璟的心事,他品茶赏夕阳,“王爷,没想到京城也有像北境那般波澜壮阔的美景,实属罕见。” 萧惟璟把玩杯子,“北境情况如何?” 庞德松没避讳沈宁,“最新战报,再失一城,流民不断南下。” 萧惟璟没再说话,但隐约可见眉间浮露躁意。 沈宁诧异,怪不得庞德松等人这段时间心烦气躁,原来他们愤懑国土流失,北境战火纷飞。 身为军人,战场才是他们最终的归宿,却因为皇权争斗被针对,眼睁睁看着同袍牺牲,百姓流离失所。 如果萧惟璟在北境镇守,指挥骁勇善战的军队,这场战事或许完全可以避免,奈何皇权争斗太过血腥。 若挂帅出征,败了军事处罚,胜了……则彻底成为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 自古无情帝王家,至上无上的皇权,足以让父子骨肉相残。 沈宁突然挺同情萧惟璟,理解他杀兄弑父屠戮皇室。 人被逼上绝境,别说他这个大反派,或许连她也会这么干。 沈宁旁听北境战事,不时给萧惟璟添茶,谁知周管家匆匆赶来,“王爷,赵王府出事了。” 萧惟璟挑眉,“何事?” 周管家神情讪讪,眼神望向沈宁。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要萧惟璟不赶她走,她就装作没看懂周管家的眼神。 见王爷没避讳,周管家如实禀报,“赵王府有消息传出,赵王妃与外男私通,今儿早被赵王抓个正着。赵王怒发冲冠,当场拔剑将赵王妃和奸夫杀了。” 萧惟璟淡然,“赵王如今何在?” “晌午进的宫,至今仍未出来。” 捉奸没错,杀妻亦可以理解,这种事换哪个男人无法忍,可赵王杀的自个王妃,而赵王妃可是河西大将军的女儿,这不是把手握兵权的岳丈得罪了么? 河西大将军乃战功赫赫的封疆大吏,赵王贵为皇室子弟又如何,估计皇帝需要亲自给河西大将军交代。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沈宁警钟大作,刚才还可怜萧惟璟被花盆砸伤,谁知他连下床都走不稳,又双叒开始杀人了。 不用怀疑,除了捡漏的男主角之外,所有的手足兄弟都死在萧惟璟手上。 沈宁突然脖子发凉,他杀亲兄弟都不眨眼,而她这段时间“花式作死”,是不是要感谢他的不杀之恩? 抬头,四目相对。 深邃的眼眸穿透沈宁心坎,嘴角泛起似有似无的冷笑。 仿佛在警告,她要是再给脸不要脸,下一个死的就是她! 第135章 众人惊,王妃要凉 沈宁莫名心虚,连忙别开脸。 有威慑到她,萧惟璟心情好了不少。 他压根不怕她知道,毕竟她早在梦里就预言过他会杀兄弑父,而事实正如她所预料那般。 如果她所言非虚,他最终会癫狂暴毙,白白为他人做嫁衣。 想要逆天改命,就必须要把病治好,而唯一能帮他的是沈宁。 萧惟璟蹙眉,他真要放她自由吗? 不,他得不到的,别的男人休想得到。 况且,萧惟璟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如果换成沈宁是他,被仇人之女骗婚,还成为监视他的棋子,就凭她睚眦必报的性子,真的只是打三十大板? 不打都打了,她可以打他三十大板。 不,可以双倍,三倍也行,只要过往恩怨能一笔勾销。 他始终不理解,真正的沈宁早就不在了,现在的她只是占着这具皮囊而已,为何要如此计较这事? 她为什么不占别人的身体,非得要占沈怀仁女儿的? 说白点,那是老天爷送给他的。 既然是送的,他凭什么放手? 周管家请示,“王爷,咱们是否要派人慰问?” 萧惟璟回神,“暂且不必,你先派人盯着。” 周管家离开后,沈宁察觉到萧惟璟跟庞德松有话要说,很识趣离开。 见他精神不错,庞德松没敢隐瞒,将沈宁医治他的条件如实说了。 萧惟璟姿容清冷,“你做我的主?” 庞德松左右逢源,“王爷危急,属下这才擅自做主,答应王妃不过权宜之计。” “可她当真了。”天天将和离挂在嘴皮上,将他的尊严踩到脚下。 “王爷,我等私以为王妃对你是有真情的,否则以平南王之力,完全可以化解王妃的殉葬危机,王妃根本没有回府的必要。” 萧惟璟斜了他一眼,继续。 “王爷英勇神武,试问天下女子哪个不动心?”庞德松硬着头皮奉承,“可王妃性子刚烈,与王爷新婚时发生不快,只要她的心结不解开,便会一叶障目,永远不会意识到对王爷的爱慕。 王爷不如以退为进,先答应跟王妃和离,将剑拔弩张的关系缓和下来。” 庞德松郁闷死了,王爷在战场上连千军万马都应对自如,怎么就不会哄女人呢? 送礼物,说情话,抱抱亲亲,甜言蜜语什么的,再厉害的女人也能手到擒来。 王爷向来爱面子,他又不能手把手教吧?急死了! 实在不行,把王妃灌到酩酊大醉关灯办事,事后好好哄哄。 只要把人睡服了,心再野都拴得住。 当然,这是他的腹诽,可不敢在王爷面前大放厥词,怕被军法伺候。 萧惟璟没说话,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 女人总爱口是心非,沈宁若真对他没半点感情,又岂会在得到平南王庇佑后,毅然决然回来? 甚至,在看破谷御医的害人伎俩,她完全可以捂着不说。 可是,她不但说了,还想办法补救。 足可以见,她心里是有他的,而且爱得深沉。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可以给她台阶下,只要她能踏实留下来。 沈宁不知萧惟璟丰富的想法,悄悄把十一堵了,“赵王妃的死,是不是跟王爷有关系?” 十一摇头,“王妃你想多了。” 沈宁眼神压迫,盯着他不说话。 想到王爷性命捏在她手上,十一不得不屈服,“王爷遇刺,便是赵王妃怂恿赵王干的。” 沈宁其实知道答案,之所以逮着他问,是试探他的忠诚度。 赵王妃是男主的资深舔狗,却阴差阳错指婚给赵王,婚后的她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为了接近男主不惜拉丈夫下水,甚至河西大将军也成为男主夺嫡的左膀右臂。 可惜这仨都是炮灰,全部被大反派干掉了。 但在沈宁的记忆中,离赵王妃死还早着呢,而且也不是今天这种死法。 现在赵王还没站队成功,萧惟璟却把牵线搭桥的赵王妃干死了。 沈宁好奇,杀人报复的方法千万种,为什么要选择桃色手段? 十一神情尴尬,支吾道:“私通的外男跟太子长得很像。” 沈宁震惊,这是杀人诛心啊。 萧惟璟果然够狠,别看只出一招,却给赵王戴了绿帽,挑拨手足之情,斩断河西大将军效力男主,甚至因赵王妃的死,让君臣心生嫌隙。 没有河西大将军支持,男主光环必将弱化。 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是一箭四雕,他简直就是秀儿。 沈宁越想心越凉,他哪天要对付自己的话,她只怕连渣都不剩。 惹不起,躲躲躲。 今天这事,值得沈宁静心反省,她发现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 男人这种生物,你刚他越刚,尤其像萧惟璟这种大男子主义的反派,绝对的吃软不吃硬。 正面硬刚,无疑将他彻底推向林婉月,到时别说狠心收拾她,只怕还当心肝宝贝供着。 沈宁痛定思痛,决定以柔克刚,走白莲花的路,让白莲花无路可走。 及时调整心态,沈宁大秀厨艺,做的全是萧惟璟爱吃的,微笑道:“王爷,我特意做了你爱吃的,快尝尝。” 这是前所未有的待遇,难不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见她低眉顺眼,萧惟璟怀疑菜里有毒,毕竟她经常干这事。 他不动声色将每样菜给她夹了份,声音低沉悦耳,“你辛苦了,吃吧。” 大反派给她夹菜? 沈宁鸡皮疙瘩冒起,下意识想要拒绝,但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想着未完成的大计,只得硬着头皮吃,嫣然娇笑道:“谢王爷。” 边吃,边朝他微笑。 她前后态度反差太大,不禁让萧惟璟若有所思,不过饭菜确实不错,心情不觉间好起来。 沈宁硬着头皮刚吃完,谁知萧惟璟筷子又伸过来,给夹了新鲜的菜,俊脸露出高贵恩赐,“这段时间照顾我,你有心了。” 王爷赏的,不能不吃。 “谢王爷。”沈宁笑得比哭还难看。 白莲花的路不适合她,好想把碗扣他脑袋上怎么办? 沈宁眼波流转,很快来了主意。 “来来来,王爷你这段时间都瘦了,多吃点。” 她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将萧惟璟的饭碗堆成小山,微笑道:“吃啊,快吃。” 那眼神,那慈爱,浑身闪闪放光芒。 沈宁就差来一句:孩子啊,你受苦了。 众人被王爷王妃的举动吓掉眼珠子,今天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王爷向来清高淡漠,他从来不会也没有给任何人夹过菜。 天了噜,王爷居然给王妃夹菜,这就是真爱啊。 另外,王爷素来有洁癖,谁也没那个狗胆给他夹菜,而且还不是公筷。 那是王妃的私筷,刚才往嘴里吃过饭了。 众人大气不敢出,觉得犯了大忌的王妃可能要凉。 第136章 沈宁瑟瑟发抖:不怕男人坏,就怕男人骚 果不其然,萧惟璟的笑意僵在脸上,身板笔直如山。 锋利的目光落在沈宁的筷子上,有股想要折断的冲动。 沈宁浑然不觉,笑得闭月羞花,“王爷,你怎么不吃?这是我特意为你下厨做的,全是你最爱吃的。” 萧惟璟深呼吸,只见她唇似樱红娇艳欲滴,嘴角往往上扬,仿若刹那芳华。 他死死克制扔碗的冲动,想着她这段时间的悉心照顾,不断冲破心中的魔障,夹起她筷子碰过的菜。 鲜香入口,味蕾被俘获。 没有想象中的反胃,甚至觉得她厨艺又精进不少,感觉以前做的更好吃。 想来,在不断遭到沈宁荼毒中,他不但忍耐力超常,就连洁癖的毛病也在治愈。 句句关心,主动夹菜,必然将他放在心上了。 萧惟璟心情好,很快将饭菜吃完,然后坐着不动,眼神却盯着她——没饱。 沈宁正吃得欢,被站在身后竹青轻轻扯了衣袖。 王爷王妃同桌而食,真以为平起平坐么?要伺候王爷的。 沈宁郁闷,饭盆就在他旁边,没吃饱不会自己盛么? 实在要摆架子,你倒是开口啊,又不是哑巴。 腹诽归腹诽,沈宁宰相肚里能撑腰,起身给萧惟璟添饭,再次将他的碗垒成山。 一不小心,萧惟璟吃撑了。 起身离席时,别有深意望了她一眼。 十一暗中给提示,“王妃,王爷撑着了。” 她知道啊,都光盘行动了,不撑死他才怪。 吃撑了就去散步,别老在床上躺尸。 十一不知她的内心,继续给提醒,“王爷喜欢喝茶。” 其实王爷以前不爱喝茶,奈何王妃会的太多,不知不觉把王爷养娇了。 “对对对,王爷最爱喝王妃泡的茶。”深怕沈宁听不懂,庞德松直言不讳,“多喝茶有益颅脑积血散瘀,王爷身体好了,就能早日处理堆积的家事,王妃你说是不?” 真是给三分颜色就开染房,真以为她哭着求着要伺候他? 呵呵,等他收拾完白莲花,她再收拾他也不迟! 沈宁以大局为重,回房亲手调配花茶,有消炎活血功效的。 等端着茶具过来,萧惟璟刚沐浴出来,黑如深潭的双眸透着润泽,湿漉的柔顺黑发披散,在灯光下亮了几分。 见到沈宁微微错愕的目光,他嘴边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脸部轮廓的冷硬似乎也因这雾气显得柔和了几分。 一袭月牙色的长袍,腰带系得很松垮,胸前春光欲露还遮。 好一幕活色生香美男出浴,出于身体该死的原始本能,沈宁不受控制瞟了眼。 不得不承认,习惯了他的冷漠拽霸,现在突然换了诱惑风格,她实在有些遭不住。 与皇叔病弱的冷白皮不同,他是健康的微麦色肌肤,肌肉结实流畅,散发着野性的欲念跟原始力量,荷尔蒙气息迎面而来。 察觉到沈宁的眼神,萧惟璟淡漠微微仰着下颚,漫不经心地抬眼一望,抬起修长手束紧腰带,遮住所有的春光,嘴角透着轻佻,“来了?” 沈宁,“……”不怕男人坏,就怕男人骚。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堂堂杀人不眨眼的大反派,居然也会骚气四溢。 这狗逼的,想要害人啊。 沈宁深呼吸,默念清心咒。 萧惟璟走向榻间,盘腿坐在胡桌间,举手投足矜贵无比,“泡的什么茶?” 沈宁目不斜视,将泡好的茶摆上,“健胃消食,活血化瘀的。” 察觉到她的不自然,萧惟璟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意,眼神也愈加深沉。 她天不怕地不怕,一张尖牙利嘴怼死人不偿命,殊不知却惧怕看见他的美好,还真是孬种。 萧惟璟心情大好,忍不住品了她特意为他炮制的新品种花茶,似乎连头都没那么晕了。 不过,他向来沉默寡言,不知该如何哄女人开心。 而沈宁也格外沉默,眼睛都不带瞟他的。 萧惟璟顿了下,抬手轻轻捶着肩,俊美帅气的五官露出疲态。 见她没见反应,他捶得更用力,磅磅磅差点没把骨头敲碎。 长了张性感好看的嘴巴有什么用?都不是用来说话的。 沈宁就不懂了,为什么有权势的男人,总爱装逼不屑说话,老是让别人猜他们的心思。 不忍也得忍,都走到这一步了,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沈宁起身,走到萧惟璟身边,轻轻捏着他的双肩,温柔娇嗔道:“王爷,妾身给你捏捏。” 她的玉指轻柔小巧,隔着衣料按捏他宽厚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 很柔,很软,跟面团儿似的,带散着淡淡香气。 原来,女人的手竟如此柔软,明明没使什么力,他却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被她捏酥了。 萧惟璟闭目养神,感受着她指尖在肩膀上的律动。 心莫名触动,她或许没有女人该有的温柔端庄,但治病会下厨,爱财却不贪婪,凶险却不害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无论是沙场生死无常,抑或是身陷皇权争斗旋涡,他对那些高阁闺秀不感兴趣,她们柔弱如菟丝花,遇事只会依靠男人。 可沈宁不一样,他哪天要是死了,她照样能活得很好。 这个认知让他极不舒服,但事实确实如此,她有活得恣意的资本。 萧惟璟肩宽,肌肉硬梆梆的,沈宁卖力给他按了半个时辰,累得满头大汗手指发酸,而他似乎舒服到死过去,呼吸微鼾。 狗男人,他倒会享受。 她收回来,揉着发酸的手。 唉,做舔狗真不容易,希望这坑爹的日子快点结束。 她刚停手,萧惟璟便睁开眼,如黑曜石般的眼睛夹了些许复杂。 他从衣袖掏出东西,“给你。” “什么?”沈宁惊讶,忙接过来。 第137章 萧惟璟送礼物给沈宁 “自保书。” 萧惟璟并不想给,但谁也不知道意外会不会来。 生死由命,他不会迂腐到要她陪葬。 既然是他的女人,自是要归到羽翼之下。他可以欺负,但别人休想! 沈宁以为会一波三折,没想到这么痛快能拿到。 书信透着墨香,应该是刚写不久。 他的脑震荡很严重,手抖目眩征兆没消,此时并不适宜提笔写字,但字迹苍劲有力雄健洒脱,足可见他费了很大心力才控制好自己的手。 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不管他发生何种意外死亡,是否有无子嗣,沈宁都不需要遵循皇家制度殉葬。 除了他的签名,还有印章。 没想到,萧惟璟也会对她讲情谊的一天,这几个月没有白养他。 沈宁喜不胜收,“谢王爷成全。” 自保书给了,和离书还会远吗? 生活很美好,她要继续加油。 心情好,她愈发想讨好他,“王爷,你明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随便。”只要是她用心做的,他都不觉得难吃。 翌日一早,庞德松早早过来,见到沈宁无微不至照顾王爷,不禁露出姨母笑。 他背着萧惟璟,偷偷问沈宁,“王爷情况如何?” 隔墙有耳,接受到他眼神的暗示,沈宁答复道:“王爷底子好,颅脑血块吸收比较快,继续用药施针的话,估计半个月左右血块能全消,不过得注意保养,颅脑短期间绝对不能受伤。” 换句话说,可以对外宣布,王爷已经苏醒了。 庞德松摩拳擦掌,可以拿林婉月磨刀了。 这段时间他命人好吃好喝伺候,她的肚子已经显怀。 沈宁使眼色,这事有多大把握? 庞德松心里也没谱,毕竟林婉月可是王爷的救命恩人,而王爷的心思极难揣测,所以他才极力撮合王爷王妃。 若王爷心思都在王妃身上,林婉月手段再厉害也掀不起风浪,可惜王妃太固执了。 庞德松心思活络,要不王妃找个机会献身?把王爷的身心牢牢掌控住。 沈宁满脸黑线,滚犊子! 让她跟萧惟璟滚床单,下辈子吧。 庞德松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试探主子。 他关上房门,向萧惟璟跪下请罪,“王爷,属下该死。” 萧惟璟眼不瞎,几天下来哪能察觉不到他们有事瞒着,冷笑道:“说。” 并非他们刻意隐瞒,而且他的病情不稳定,越是身份地位高贵的,越无法忍受被戴绿帽,譬如赵王爱惨了赵王妃,可情急之下还不是一剑杀死心爱的女人。 可萧惟璟并非冲动之人,他们怕他憋到吐血而亡,又或是癫狂发作自爆。 被绿已经够惨,谁知连野种都搞出来了。 庞德松长跪不起,支支吾吾道:“林姑娘,怀孕已有四个月。” 萧惟璟震惊,林婉月怀孕了? 见他神情僵硬,庞德松胆战心惊,“贺府医早知林姑娘怀孕,却瞒而不报实属蹊跷,后来甚至不惜雇杀手对付王妃,着实让人费解。” “贺启轩雇杀手对付沈宁?”狭长眼睛眯起,周身气势渐露,“谁给他的胆子?” 庞德松捏了把汗,“贺府医向来有分寸,唯独在林姑娘的事上屡次失态,以至于公然跟王妃作对。” “本王知道了。”萧惟璟脸色阴沉得可怕,冷声道:“你瞒而不报,可知道有什么后果?” 庞德松低头,“属下知道,绝无下次。” “自己下去领罚。” 就这样不痛不痒揭过?庞德松心有不甘,但只能按捺住。 等他离开后,萧惟璟召唤夜枭,冷若冰霜道:“连你也瞒我?” 庞德松是武将,没特殊情况不会插手内院的事,可夜枭是谍报首领,是他亲手栽培起来的。 能坐上这个位置的,第一要素便是绝对的忠诚。 “属下不敢。” 孩子是谁的骨肉,林婉月跟王妃各有说辞,这种事需要王爷自行判断,再者事关主子颜面,他哪能说三道四。 关于贺启轩雇杀手对付王妃,同样花了很多时间调查,“林姑娘被关在柴房,贺启轩担心王妃拿她陪葬,于是暗中雇人想要冲进王府抢人,后来宜妃娘娘驾临,被迫殉葬之人反而成了王妃。 庞将军等人助王妃逃跑,贺启轩受宜妃娘娘命令,不但命令这帮人生死堵截,甚至僭越拦下平南王马车……” 王爷开口,夜枭不敢隐瞒,全盘如实托出。 萧惟璟脸色铁青,他知道平南王庇佑了沈宁,但没想到是用这种方式。 平南王是皇叔,沈宁竟然不懂男女禁忌,为了保命竟然跟平南王在马车里…… 他极为恼怒,面露骇然。 夜枭震愕,王爷得知林婉月怀孕都没动怒,王妃不过是……确实不该,但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沈宁很郁闷,萧惟璟思维反人类,她真是搞不懂了。 自他昏迷以后,里外都是庞德松主持,甚至为了救他性命,不惜放下尊严来求她。 如此忠诚的属下,他说罚就罚,而林婉月三番两次要害他,他居然连屁都不放一个。 贱不贱啊?就问你贱不贱! 要不是庞德松拦着,沈宁非得冲进去质问,他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王妃,我相信王爷。”确实是他隐瞒在前,何况处罚并不重。 沈宁,“……” 她无法理解这种忠诚,既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没想到,受罚的不止庞德松一个,连夜枭初九等人同样不例外,甚至连周管家得知消息后,也打了鸡血般冲去领罚。 竹青吓得瑟瑟发抖,“小姐,咱们要去排队吗?” 听说自己主动的话,罚得会轻一点。 谁犯贱谁去,想罚她简直做梦。沈宁坐得四平八稳,萧惟璟要是敢为了林婉月找她的茬,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她憋着满肚子气,就等着大反派开口。 人是等来了,但是萧惟璟不走寻常路,递了个巴掌大的锦盒过来,“给你的。” 锦盒内装着支精致的珠钗,闪着璀璨的光,一看便知价格不斐。 沈宁满脸狐疑,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别人都挨打,她居然有赏。 萧惟璟目光紧迫,声音透着几分不自然,“喜欢吗?” 第138章 命令沈宁,给本王上药 怪,实在太怪了。 沈宁头皮发麻,违心道:“喜欢。” 她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听到答案,萧惟璟轻轻松口气。 他本意想送她更好的,但现在特殊情况不宜外出露面。 这支珠钗是韩诚替他买的,当时落不下脸给她。 萧惟璟不相信巧合,平南王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城府深不可测,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成功瞒天过海炼制九转还魂丹。 他续了十三年的命,还让沈宁对他感恩戴德。 沈宁是他的女人,萧惟璟不允许任何觊觎,别说是平南王了,连阿猫阿狗都不行! 他拿起珠钗戴在她发髻上,第一次干这种事没经验,而女人发髻复杂,动作轻了插不进去,不用多用了几分力。 天灵盖被插的沈宁,“……” 嘶,他是想杀人害命吧? 钗尖锋利,直抵她的头皮,以萧惟璟深厚的内力,一掌下去就能击穿她的天灵盖。 这是敲打,还是威慑? 沈宁瞬间闪过想法,寻思该如何还击,谁知萧惟璟已经松手,神情高冷道:“下次送你更好的。” 到底不是亲自挑的,萧惟璟有些发虚,不过没忘记表态。 天灵盖顶发钗的沈宁,“……”反派好可怕! 萧惟璟带着满意离开,只留下她头冒冷汗。 竹青心生欢喜,“小姐,王爷怕是对你动心了。” 是敲打好吧!谁见过哪个动情的男人,会拿珠钗垂直插在心爱女人的天灵盖上? 珠钗很贵很漂亮,但竹青也觉得不妥,她将珠钗取下重新弄好,安慰道:“王爷长驻边关,连最珠钗都不会摆弄,足可见在小姐你之前,他未曾讨好过任何女子。” 她连着几次发现,王爷在偷看小姐,而且视线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竹青不懂男女之情,但也察觉到他看小姐的眼神与众不同。 听她这么一说,连沈宁也觉得萧惟璟笨手笨脚,插根珠钗丑飞不说,还差点将她发髻弄散,像极了新手上路的憨样。 难不成,他真的没讨好过白莲花? 男人心海底针,沈宁继续做忍者神龟,她不相信萧惟璟会心甘情愿喜当爹。 如果他真决定这么做,别妄想她会帮他拔除神经毒素,宁可走弯路另想办法和离,也要送他早日暴毙。 收拾好心情,继续医治。 萧惟璟见她进来,二话不说脱衣服。 上衣全部脱掉,结实的胸腹肌一览无余。 不是那种夸张的肌肉,而是精瘦有型那种,看着就让人眼馋,幸好沈宁见惯不怪,否则换别人不得血脉喷张才怪。 施针需要肢体接触,沈宁受不了他那双随时会开车的眼睛,“把眼睛闭上。” 萧惟璟眼神睥睨,“为什么?” “你干扰到我了。”沈宁瞪回去,“这针极为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反噬,王爷若想长命百岁,最好乖乖听我的。” “本王怎么就干扰到你了?” 沈宁瞪大眼睛,盯着作死的他。 四目相对,萧惟璟的视线落在头上的珠钗上,神情若有所思。 原来是他没弄好,怪不得她脾气那么大。 萧愉璟没说话,将飙车的眼睛闭上。 看不见,嗅觉更灵敏,她身上淡淡的药香气息沁入鼻间,拿银针的手指轻轻抵在他胸口…… 离得太近,她温热的呼吸洒在他鼻间,让他尾椎骨颤了下。 萧惟璟呼吸骤紧,下意识握住她面团般柔软的手。 刚完施完最后一针,精神高度集中的沈宁伸了个懒腰放松身体。 他的手落空,握了个寂寞。 心怅然若失,他蓦然睁开眼睛,而沈宁已然转身。 她坐旁边守着,掏出那瓶万能药膏,轻轻涂抹的手腕上。 这药对祛疤有奇效,不过短短时间而已,手腕上的疤就已经消得七七八八,不仔细看压根发现不了。 萧惟璟没话找话,“你在干什么?” “祛疤。”沈宁突然奇想,如果她能将神药炮制出来,可比哮喘喷剂赚钱得多了。 谁都难免磕碰留疤,尤其是爱美的姑娘们,很多人为此不惜一掷千金。 说干就干,沈宁不放过任何搞钱的机会。 萧惟璟诧异,“你手腕上怎么会有疤?” 记得林婉月手腕也有,刚好跟沈宁差不多的位置。 那时她将溺水的他拖上岸,他在昏迷前看到类似蝴蝶的形状。 不,林婉月手腕上没有。 时间太过久远,如果不是刚好看到沈宁抹药,他压根忘了这茬。 他仔细回忆着,无比确定林婉月真的没有。 那么大块的疤痕,说没了就真没了? “我也不知道。”沈宁没有原主多少记忆,随口胡纠道:“不是摔倒就是烫到,指甲盖大小而已。” 原主爱美,为了治脸抹牛尿吃活蜈蚣,手腕上的疤应该也有常年祛除。 不知为何,听到指甲盖大小,萧惟璟心中涌起失落。 他昏迷时没看清楚那张脸,前不久还做过梦,梦见那张模糊的脸突然就变成沈宁的容颜。 萧惟璟若有所思,“疤痕真消除得一干二净?” “按常理是不能的。”但从来到这个世界,沈宁颠覆了很多认知,“但如果寻找绝世好药的话,或许会有奇迹。” 譬如,她手里的这瓶药。 药膏不能尝,沈宁闻了半天,只分析出十几味珍贵药材,不禁好奇道:“王爷,这药是谁朝贡的?” 萧惟璟从不关注这些,“你要干什么?” “好东西要拿出来分享嘛。” 活到今天,萧惟璟从没见过像她这么贪财的女人,别人纵然贪婪也会掩饰得极好,像她这种凡事都能用钱来衡量的,还真是未所未闻。 萧惟璟就纳闷了,她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沈宁不怕他鄙视,“王爷难道没有听过,一个铜板难倒英雄汉么?” “……”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万万不能。”沈宁笑着补刀,“当初王爷若不缺钱,林婉月又岂会偷卖我的嫁妆给你填窟窿?” “……” “王爷记吃不记打,迟早要在同一个地方摔倒。” 这个死女人,她能不能稍微掩饰些,净干些捅他心窝的事。 萧惟璟面露不快,“拿过来。” 以为他讨要回去,沈宁很痛快扔过去。 切,她手里还有一瓶是皇叔送的,压根不稀罕。 萧惟璟鼻子很灵,嗅了两下道:“刺五加,空青,金菜。” 沈宁诧异,他说的这三样在后代已经绝迹,怪不得她分辨不出来,“你怎么知道?” “这三样只生长在北境,环境极为苛刻。”算是珍稀药材,不是谁都能拿到。 萧惟璟转身背对着她,语气生硬道:“给本王上药。” 第139章 白莲花慌,没脸见人了 沈宁怔了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拒绝道:“王爷,每一条伤疤都是你的功勋,都是你守家卫国的见证,最能体现你身为男人的魅力,就这样消了不好吧? “少废话。” 他身上狰狞的伤疤很多,很多伤疤还有增生,除了不好看之外,会绷紧皮肤让身体不适。 别以为他没看到她的嫌弃,她这个女人不但势利还有现实。 沈宁没办法,只得给他涂药膏。 背后那道最新鲜的伤疤,正是他替林婉月挡刀的证据。 沈宁想到被罚的众人,故意使了个坏心眼,抹药的手轻轻抹在他伤疤上。 新伤疤皮肤敏感,她的指甲狠狠掐下去,刺痛让萧惟璟龇牙,这个冒牌货又在阴阳怪气了。 柔弱无骨的手指,轻轻在他肌肤上摩挲着,让他身体骤然紧绷,心脏紧紧勒着喘不过气。 沈宁察觉到他身体变化,给他后背的伤疤涂完药,毫不犹豫将药扔给他,“前面的你自己涂。” “我娶你回来干什么的?”萧惟璟目光睥睨,冷冷教训道:“沈宁,你别本末倒置了。” 娶回来就是伺候他的,要不然放神坛上供着? 沈宁,“……”问候他全家。 反派思想迂腐不假,但这个时代娶老婆还真是为了传宗接代伺候男人的。 她不用伺候公婆,也不会给他生猴子,但伺候是绝对跑不了。 做戏做全套,在他眼神威慑下,沈宁温柔贤惠给他抹药,边在心里问候他。 伺候完大反派,刚好庞杏秀过来,被憋疯的沈宁拉着她外出逛街。 晋王府已经对外公开,萧惟璟醒了。 殉葬危机解除,意味着沈宁恢复自由。 出于谨慎,她还是把自个乔装一番,这才带着庞杏秀跟竹青出门。 天天跟萧惟璟低头不见抬头见,呼吸着他的呼吸,人都快憋疯了。 京城很热闹,到处歌舞升平花团锦簇,三人来到茶楼消遣,沈宁意外吃了很多瓜。 大瓜有两个,一个是北境战事,一个赵王妃之死。 北境战况,萧惟璟每天都有最新密报,沈宁听到耳朵长茧,于是竖起耳朵听赵王妃之死引发的狗血。 纸包不住火,哪怕平头百姓不得妄议皇家秘辛,但上面政策下有对策,坊间不是利用谐音梗就是张冠李戴,茶余饭后讨论的那个叫热闹。 庞杏秀同样八卦,附在沈宁耳边浅笑道:“现在京城无人不知道,赵王妃的奸夫跟太子长得很相似,甚至还将陈年往事扒了个底掉。 赵王性格暴躁冲动,做事不顾后果,当着朝臣面殴打辱骂太子,皇帝勃然大怒,将赵王降为赵郡王,同时罚俸一年,关禁闭半年。 赵王妃一死,私通真相全凭赵王说了算,谁是谁非还真不好定论。 掌兵的封疆大吏死了最心爱的女儿,虽然没敢提让赵王以命相抵,但君臣已经产生裂缝,估计皇帝还在头痛如何修复关系。 闹出这么大的丑闻,翁婿结怨不可能和解,而自带光环的男主彻底失去河西大将军的青睐,无法得到过硬的兵力支援。 沈宁笑而不语,舆论搞得这么大,萧惟璟没在背后推波助澜才怪。 来而不往非礼也,想当初她跟萧惟璟丑闻满天飞,同样是他们的杰作。 沈宁对玛丽苏种马男主不感兴趣,可偏偏他最终靠女人们赢下夺嫡之战。 如今萧惟璟掌握流量密码,利剑出鞘砍掉他一条胳膊,她突然有些期待,这次他还能赢吗? 出来溜了一圈,身心舒坦不少,回家之后继续伺候大反派。 连着几天,沈宁好吃好喝供着,扎针抹药按摩,他让她往东她绝不往西,将萧惟璟当祖宗供着,他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就在她快要忍不下去的时候,祖宗大爷终于有所行动。 他穿戴整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踏出陶然院。 沈宁激动到咬手帕,偷偷趴在大门口目送他离开。 他是不是去收拾林婉月? 如果不是,她就要收拾他了! 机会只有一次,就看他怎么把握。 激动的不止她一个,全府上下的心都悬了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下人们对沈宁感恩戴德,是王妃把王爷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他们才能保住饭碗养家糊口。 林婉月是扫把星,没名没分死赖在王府,还好几次都害得王爷差点丢了性命。 他们打心里希望,王爷快把这个贱人轰出去。 所以,都不用沈宁张嘴,就有人偷偷送消息。 王爷朝引嫣阁的方向。 王爷他进去了,他真的进去了。 沈宁稳坐陶然院,却跟现场直播似的。 站在引嫣阁,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 萧惟璟心生感慨,女人心海底针。 他按约定给林婉月避风港,双方不过各取所需而已,殊不知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不懂男女之情,更不善经营,但他知道沈宁跟林婉月水火不容,两人无法在一个屋檐下和平相处。 萧惟璟眉目清冷,抬脚迈进引嫣阁。 自怀孕以来,林婉月每天提心吊胆,生怕孽种捂不住。 怕什么来什么,孽种不但没捂住,她被一步步推着走,掉进更深的漩涡。 活了两世,她对萧惟璟的爱始终不曾变。 前世她亲手杀掉沈宁,以为重来一世仍尽在掌握,殊不知沈宁早就换了芯子,哪怕自己步步算计,却总被沈宁反将一军。 林婉月不服,心里也更怨恨。 她想王爷活着,又害怕他醒来,得知她身怀孽种。 然而他终究醒了,以为王爷会第一时间过来,谁知他却在陶然院闭门不出。 所以,无论她为他做什么,他最终都会选择沈宁对吧? 前世如此,这一世亦是如此。 现在他终于来了,可她却如坠冰窖。 萧惟璟进来,第一眼便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眼神平静得可怕。 林婉月胆战心惊,春桃搀扶下向他行礼,“见过王爷。” 王府好吃好喝供着,可林婉月神情憔悴疲惫,脸色蜡黄浮肿,整个人的状态糟糕至极,感觉一下子老了十多岁。 可是,王爷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视线始终落在肚子上。 这一刻,林婉月难堪至极,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第140章 萧惟璟吃醋,她双腿夹的是谁? 萧惟璟屏退下人,语气平静道:“坐。” 两人相对而坐,林婉月未语泪先流,孱弱的身体抖动不已,“王爷身体可康复?” “嗯,沈宁替本王治好了。” 又是沈宁这个贱人,若不是她横插一杠子,她不会怀上孽种,何至于落在今天这个地步。 林婉月泣然,“都是婉月不好,若非我身体突发不适,王爷怜惜送我去医馆,就不会遇到刺杀受伤,婉月真是罪该万死,还请王爷责罚。” 见她要跪,萧惟璟制止道:“你已身怀有孕,不必行下跪数礼。” 林婉月膝盖都弯了,被他一说真是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稍作权衡只是重新坐下。 她想说了话找补,谁知萧惟璟抢先开口,“孩子是谁的?” 这话无疑万箭穿心,林婉月银牙咬碎,含泪屈辱道:“王爷跟王妃大婚当日,我莫名被人绑架,他们不但出言羞辱,还对我……对我……” 她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哭。 但意思再明白不过,是沈宁派人绑她的。 萧惟璟压下心中躁意,“乌阳山匪患猖獗,官府已有清缴意向,会还你公道的。” 林婉月,“……”所以,他根本不相信是沈宁做的? 指甲陷进肉里,浑然不知痛。 沈宁这个贱人,到底给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明明是她骗婚在前,可王爷却对她深信不疑! 萧惟璟心静如水,“孩子你打算如何处理?” 林婉月屈辱至极,泪眼婆娑道:“王爷,孩子是我一生的耻辱,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曾经的不堪,我本不想将它生下来。 可我的身体太差,如果打胎的话,不但没有再孕的可能,甚至会有性命之危。” 此时的她,宛如赤身果体站在心爱的男人面前,没有半块遮羞面。 林婉月浑身冰冷,心里恨毒了沈宁。 都是这个贱人,让她丢了清白身子,在王爷面前颜面尽失。 “如果你不想要,本王可以想办法。” 没用的,但凡能想的办法,她都试过了。 鬼医徒弟李春牛倒是有法子,可是他突然莫名失踪,想必是沈宁在背后搞鬼。 这贱人好狠的心,要她殉葬不成,于是将李春牛藏起来,逼迫她把孩子生下来。 林婉月泪流满面,柔弱无助可怜,“王爷,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还不如一死了之。” 她的眼神跟动作,似乎萧惟璟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萧惟璟不禁想到数年前,那道为了救他而奔跑的白色身影。 视线落在她白皙无瑕的手臂,他微微怔道:“本王记得,你手腕好像有道疤。” 林婉月咯噔下,下意识捂住手腕,神情略硬道:“小时候顽劣,经常磕磕撞撞的,有次还被开水烫过,不小心留下好几道疤。 我娘说姑娘有疤嫁不出去,便想办法找位神医,帮我身上的疤全部都祛干净了。” 王爷是不是发现什么了?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没问过。 林婉月未婚怀孕,别说清白没了,光是流言蜚语就是能逼死她。 萧惟璟眉头紧蹙,“你确实要把孩子生下来?” 林婉月无语泪噎,眼神空洞灰寂。 “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谢王爷收留,没想到我会给带来这么多多麻烦。”林婉月更咽,“王爷不必再帮我,是婉月的命不好,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这话说出来,让萧惟璟如何回答? “如果你执着生下来,我可以要这个孩子。”他沉默良久,神情严肃道:“可你该知道,孩子一旦是我的,会面临着什么?” 林婉月当然知道,他们连手握兵权的他都不放过,又如何会允许他延绵子嗣。 这也是他让沈宁喝避子汤的缘故,孩子只会成为插向他软肋的刀,而他不会让这种局面发生。 可这也是林婉月唯一的机会了,这个孽种就是生下来也是要掐死的。 如果王爷给她退路,以他骨肉的名义生下来,到时被他们杀死更好,或者可以栽赃到他们身上,指不定王爷会心疼她痛失孩子,从而心生愧疚怜爱呢? 如此,这孽种也算死得其所。 她没说话,但神情已经表明一切。 萧惟璟心凉,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你收拾下搬到别院,我会派人保护你跟孩子。” 林婉月震愕,王爷还是要让她离开? 没有任何名分,她不过是见不光的外室,而且还是假冒的。 心被捅得千疮百孔,可林婉月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咽下所有的不甘愤恨,“谢王爷体恤。” 萧惟璟起身,意有所指道:“这是本王最后能为你做的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自此,两不相欠,她的恩他还清了。 林婉月心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等她回过神来,萧惟璟早已离开。 萧惟璟回到玉清轩,在书房整理思绪,听着谍报机构关于北境的最新战况,眉头紧蹙不舒。 察觉到他躁郁情绪,夜枭心惊胆战,“王爷,北境频频告急,韩将军他们寝食难安,咱们是否要请战?” 请战?呵呵。 北境是皇帝的北境,并非他萧惟璟的北境,他护得一时,还能护一世? 萧惟璟不禁想起沈宁,她在昨晚聚餐时对愁眉不展的韩诚说,“无论哪朝哪代,北境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向前看五百年,向后望一千年,这种格局谁来都改变不了。你们能守护它十年,二十年,还能守到沧海桑田不成?” 沈宁俨然醉了,甚至大放厥词,“咱们都是时代的一粒灰尘,历史的轻轮终将从我们身上碾压过去,如此往复循环,咱们要做的是活在当下,活好自己的每一天,不要妄图做螳臂当车之事。” 她醉得厉害,大舌头吐字不清,萧惟璟将人拦腰抱起送回房。 沈宁扯着他衣襟不放,满脸尽是嘲讽,“姓萧的,亏你还是心狠手辣的大反派,连战争的意义都没搞明白,还打仗……打个屁啊。” 这个死酒鬼,每次喝醉都语出惊人。 萧惟璟眉头紧蹙,“你倒说说,战争意义是什么?” “战争是为政治服务的。” “政治?” 沈宁抱着被子打滚,用腿紧紧夹住,“就是皇权。” 画面太过辣眼睛,萧惟璟不禁想起她上次喝酒,将腿放浪形骸挂在他腰上。 所以,她双腿夹的是谁? 是他的身体,还是该死的被褥? 第141章 她应该在车里,不应该在车底 萧惟璟无名火起,将被子拽出来扔到旁边。 沈宁摸了两下没捞着,歪着脖子呼呼大睡。 静静坐在书房,回想着她说过的话。 萧惟璟当然知道战争是为皇权服务,只是北境是他封地,百姓是他的子民,他真能做到冷眼旁观? “王爷不必内疚,这些年若没有你庇佑,只怕北境河山早已沦陷。” 庞德松向来通透,虽然他同样于心不忍,但沈宁的话犹如当头棒喝,他们再尽忠职守又如何? 这个天下是皇帝的,北境是皇帝国土,连真正的主人都不心疼,他们这些手脚被捆绑的武将有何办法? 现在请旨出战,只会让王爷更加被忌惮,甚至会背上莫名有的罪名,届时北境的百姓会更加生灵涂炭。 王妃说得没错,国土已经沦陷,皇帝还忙着权谋算计,他们这帮人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除非王爷积蓄力量,将这腐烂的皇权彻底颠覆,否则永远治标不治本。 连庞德松都能悟出来的道理,萧惟璟岂有不明白的,只不过沈宁的话愈发坚定他的立场。 这天下终不是他的天下,该躺还得继续躺,该病还得继续病。 疖子只有捂烂了,才能挖掉治愈。 王爷脑震荡很严重,时常恶心反胃想吐,四肢不协调,没个一年半载颅脑血块消不了。 谷御医的命捏在他手上,只得提心吊胆往上报。 庞德松刚商议军事,初九进来禀报,贺启轩来了。 雇人欲闯晋王府,甚至截杀沈宁,他胆子确实很大。 总有些人拎不清,主子不在家久了,做奴才的容易飘,感觉自个才是当家做主的。 贺启轩便是如此,他明面是府医,实则是宜妃的眼睛,关注王府一举一动,只是萧惟璟常年驻守边关,偶尔回来跟他交集不大,加之母子感情深厚,对贺启轩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给人造成错觉。 这人,留不得了。 萧惟璟面色阴沉,“让他进来。” 贺启轩伤得很重,脸上几道狰狞鞭伤,身体一瘸一拐的,能活下来真是命大。 步履蹒跚的他跪下行礼,“属下见过王爷。” “请起。” 贺启轩跪地不起,“属下有错,特意过来领罚。” 萧惟璟明知故问,“不知贺府医何错之有?” “属下不力,没有保护好林姑娘。”贺启轩深感内疚,“害得王爷的骨肉差点没保住。” 萧惟璟,“……”真是谢谢他。 顿了片刻,他才开口道:“你何时知道林婉月怀孕的?” 贺启轩错愕,没想到王爷得知自己有子嗣,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语带质问。 瞒而不报,确实是他失职,还以为想尽办法保住林婉月的性命跟孩子,起码能功过相抵,偏偏王爷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姑娘身体极差,稍有不慎便会流产,属下竭尽所能替她保胎。” 贺启轩不敢与之对视,“她想等胎儿稳定下来,再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王爷。此事是属下考虑不周,请王爷责罚。” 萧惟璟神情不明,修长的手指有没下没一下,轻轻敲着案桌。 声音清脆,像锤子捶在贺启轩心脏,后背冷汗渗出来。 王爷对下人严苛,唯独对他以礼相待,向来连半句重话都没有。 私以为,除了亲疏关系外,他还有看管王府的功劳,才让王爷另眼相待的。 这次他没做到位,实在是情况太过特殊,王爷被沈宁的手段蒙蔽,他不得已才保护林婉月的。 “你雇了江湖组织,想要硬闯王府?” 贺启轩如芒刺背,“王爷当时病危昏迷,王妃欲将林姑娘殉葬,属下想保住王爷的血脉,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为何后来又追杀沈宁?” 贺启轩倒吸口冷气,支吾道:“王爷闭息,宜妃娘娘下令让王妃殉葬,属下只得领命去追。” 萧惟璟带着不易察觉的愠怒,“母妃让你去追,但没让你杀人。” “是的,属下想将王妃追回来。”不料她早有后路。 萧惟璟沉默片刻,“你可看清平南王马车里的女子?” 当然是沈宁,只是被平南王护着,他不明白王爷为何宁愿相信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也不愿意给婉月名分? “没有。”贺启轩心有不甘,“那女子行为大胆,赤身埋首在平南王怀里,而且属下觉得他的出现实在过于蹊跷。” “嗯,退下吧。” 贺启轩错愕,“……” 沈宁胆大包天谋害皇家子嗣,那可是王爷的亲骨肉啊,就这样不痛不痒揭过? 他就差没说,跟平南王苟且的女人,正是不知廉耻的王妃。 萧惟璟不问,是信了沈宁的话。 前晚趁着她醉酒,他仔细盘问过了,她当时不在车里,而是在车底,与平南王赤裸相见的另有其人。 别看她平时浑身长刺,但绝对酒后吐真言。 贺启轩浑然不知,反而心生不平,王爷果然还是偏袒沈宁,怪不得婉月要隐瞒孩子。 见他不走,萧惟璟加了句,“林婉月身体不好,以后你多费心,专门替她调养身体,务必要将孩子平安生下。” 专门?王爷这是何意,他可是府医啊,怎么可能只替婉月看病! 可是,王爷周身气势骇人,贺启轩不敢质疑,只得硬着头皮退下,魂不守舍离开。 林婉月的处置,让庞德松意难平。 王爷明知她身怀野种,为何还要替别人养孩子? 好在,林婉月会搬到别院。 王爷需长时间养伤,百密总会有疏,到时再找机会取她性命。 他敢怒不敢言,还得想办法安抚王妃。 大反派居然愿意做绿毛龟,真是出乎沈宁的意料,不过她本来就没对他抱多大希望,如今不过是继续积攒失望摆了。 她的目标始终不变——和离书。 他愿意将白莲花送走,多半是怕她跟林婉月打得头破血流,到时没人给他治病吧? 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只要白莲花搬出去,她就不信找不到机会。 不过沈宁还是担忧,“林婉月不会又装病赖着不走吧?” 女人心海底针,庞德松心里没底,“应该不会,在收拾东西了。” 第142章 白莲花流产,无法再生育 萧惟璟的处置,沈宁没有发表意见,但态度都在脸上摆着呢。 知道她瞪鼻子上脸,萧惟璟不会自找没趣,亦没有解释的习惯。 他安静吃饭,习惯给她夹菜,沈宁眼疾手快将碗撇开。 饭桌气氛怪异,初九等人提心吊胆。 翠柳等人手脚很快,忙前跑后打包东西,打算明天搬出王府。 周管家担心出幺蛾子,又派了不少下人过来帮忙,哪怕天塌下来都要搬走,否则王妃就该找他麻烦了。 外头动静很大,屋里林婉月脸发黑。 “小姐,你快点想想办法。”春桃心急如焚,“你可千万不能离开王府,要是传出去哪还有脸面见人。” 王爷说话不留余地,林婉月能怎么办? 春桃替主子不值,“可是,孩子是王爷的骨肉,他怎么可能这么狠心?” “闭嘴。”她的话格外刺耳。 春桃实在不甘心,她还指望林婉月生下儿子扶正,到时自己也能跟着沾光,“小姐,要不让贺府医往宫里递消息?” 这可是皇孙啊,由不得王爷乱来的,宜妃娘娘不知多稀罕这个孩子。 宜妃稀罕?林婉月在心里冷笑。 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林婉月怒火攻心,后半夜隐隐腹痛。 天刚亮不久,翠柳等人再次收拾,等用过早膳就搬出去。 林婉月腹痛如绞,脸色惨白坐起来,却摸到满手鲜血。 春桃端着洗漱水进来,见到她的衣裙斑斑血迹,震惊道:“小姐,你……” 林婉月咬牙死撑,紧紧捂住她的嘴,“快帮我梳洗,我要亲自向王妃辞行。” …… 革命尚未成功,沈宁没有丝毫懈怠,早早起来练武。 自打救醒萧惟璟,初九跟十一每天都感恩戴德,毫无保留传授武功,可惜内力无法一蹴而就。 梳洗过后,刚要坐下来用早膳,竹青面带不快进来,“小姐,林婉月来了。” 沈宁不解,“她来干什么?” “特意来辞行的。”竹青解释道:“说是这段承蒙小姐你照顾,想当面向你道谢。” 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有什么好废话的。 沈宁本来不想搭理她,可想到原主濒死前,白莲花也是特意过来“嘘寒问暖”,现在轮到她下线,自己也得替原主礼尚往来。 她起身朝外走,不忘问萧惟璟,“王爷,林姑娘今天要走,你不出去送送?” “不必。”该说的,他昨天都说了。 竹青不想脏了地方,没让林婉月踏进陶然院半步。 沈宁走出院子,只见林婉月系着披风,弱柳扶风站着,两只眼睛红肿,估计是哭到停不下来。 如此狼狈的白莲花,还真是罕见至极。 记得林婉月送原主走时,可是穿着光鲜亮丽,趾高气扬将她踩到尘埃里。 沈宁回忆她说过的话,打算原封不动奉还,谁知林婉月突然扑上来,大声哭泣道:“王妃姐姐,以前都是我不好,你能原谅我吗?” 都要滚了,还玩这些拙劣把戏? 林婉月紧紧揪住,指甲深深掐进沈宁手臂,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出于本能,沈宁下意识拂开。 林婉月宛如断了线的风筝,身体重重摔出去,砰地砸在地上。 春桃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她,“小姐,你没事吧?” 紧接着,惊慌愤怒朝沈宁质问,“王妃,我家小姐好意向你辞行,你不待见也就罢了,为何要故意推人?” 林婉月神情痛苦,手紧紧捂住肚子不放,“我的孩子,好痛啊,快救救我的孩子。” 衣裙被染,鲜血不断蔓延。 春桃吓得脸色铁青,不停尖叫起来,“来人,救命啊。” 沈宁盯着她们,眼睁睁看着鲜血越涌越多。 呵呵,真是好算计,不忘垂死挣扎。 萧惟璟从陶然院出走,见到林婉月浑身是血,瞬间脸沉下来,不由意识望向沈宁。 春桃边哭边哀求,“王爷,小姐被王妃推得流产,求求你救救小姐性命吧。” 林婉月双手染血,痛得脸色煞白,无助地望向萧惟璟,虚弱道:“王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来打扰王妃,她也不是故意的……” 话没说完,晕死过去。 春桃搂着她,哭得肝肠寸断。 “愣着做什么?”萧惟璟脸色铁青,“赶紧扶她回去,让府医过来。” 几位洒扫的粗使婆子过来,帮着春桃将林婉月扶回引嫣阁。 萧惟璟头也不回离开,没有看沈宁一眼。 竹青后知后觉,脑瓜子嗡嗡的,“小姐,现在怎么办?” 王爷刚才的眼神好像要吃人,林婉月实在太可恶了,居然青天白日栽赃小姐。 她自责不已,“都怪我,刚才就该将她轰走。” 没有用的,白莲花存了心要害人,再怎么躲都躲不过去。 沈宁没放在心上,如果萧惟璟连这么浅显的栽赃都看不透,让白莲花牵着鼻子走的话,那还是早死早超生吧,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她回到院子,继续用早膳。 林婉月小产,不止贺启轩极力抢救,还找来两个稳婆帮忙。 一盆盆血水从房间端出来,引嫣阁慌乱成团。 贺启轩惊心失魂,浑浑噩噩从房间走出来,浑身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王爷,我尽力了。” 孩子没保住,而且婉月以后没法生育了。 她还那么年轻,老天爷实在太残忍了。 萧惟璟闻言,神情冰冷沉肃。 不知过了多久,林婉月睁开沉重的眼皮。 房间寂静得可怕,唯有春桃在旁边静静守着。 头重脚轻,身体难受的厉害,她挣扎着坐起来,“王爷呢?” 春桃忙抹着眼泪,“小姐,我马上去请王爷。” 林婉月惊愣,“王爷,他没来?” “来了。”春桃解释,“得知你没事,他才离开的。” 怕她承受不住打击,没敢说她不能再怀孕的事,匆匆去请萧惟璟。 半个时辰,萧惟璟进来。 林婉月神情悲痛,默默流着眼泪,那般可怜无助,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春桃扑通跪下,“还请王爷替小姐主持公道。” 清冷的视线落在林婉月脸上,“沈宁推的你?” 第143章 白莲花吐血,晕死过去 面对萧惟璟,林婉月悲痛欲绝,更咽道:“我相信姐姐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一时在气头上。” “王爷,奴婢亲眼所见,是王妃推的小姐。” 萧惟璟收回视线,声音冰冷道:“你确定?” 春桃头皮发麻,低头咬牙道:“奴婢绝无谎言。” “本王知道了。”萧惟璟突然开口,“带她下去。” 护卫进来,扯住春桃拽出去。 紧接着,院子传来凄厉惨叫。 林婉月惊得坐起来,“王爷,你把春桃怎么样了?” “你的奴才屡教不改,早前诬陷王妃私通外男,我看你的面子破例饶了她一命。” 萧惟璟语气平和,“现在她又睁眼说瞎话,栽赃王妃害你流产,难道不该死?” 林婉月脸色发青,“王爷,我知道王妃不是故意,春桃她只是太过关心我……” “你知道陶然院有多少暗卫吗?” 林婉月咯噔一下,血色尽失。 “你看不见他们,不代表他们看不见你。” 萧惟璟掏出两样东西,扔到林婉月面前,神情冷若冰霜。 一样是袖箭,精致小巧,绑在手臂上可以发射细如牛毛的毒针,杀人于无形。 另一样是香囊,只要男人吃了羊肉,闻到此香就能会浑身燥热,对女人产生无法自控的强烈需求。 林婉月浑身冰冷,佯装镇定道:“王爷,这是何意?” “需要将青衣楼的人带来,跟你当面对质?” 事情穿帮,林婉月心急如焚,手心不停冒冷汗,“王爷你听我解释,我绝无害你之心……” 她只是想得到他的怜爱,而这些都是被沈宁逼出来的。 “在你的眼中,我很好愚弄?”萧惟璟完美的五官肉眼可见的难看,“只要本王愿意,你做过每件事都将无所遁形,真的需要一件件抽丝剥茧?” 他不是第一次敲打,可她自以为聪明,能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林婉月,“……”不是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可知那些想要害我的人,最终下场都是什么吗?” 林婉月心肝发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啊,他连手足兄弟都杀了。 可是,她救过他的命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深邃的眼眸冰冷,“林婉月,这是本王给你最后的体面。” 萧惟璟决然离开,周管家召回翠柳她们,整座引嫣阁冰冷的可怕。 林婉月忍痛起身,趔趄着走到院子,发现春桃的脖子被拧断,成了具冷冰冰的尸体。 为什么?王爷要如此狠心。 咸腥呛上来,林婉月吐出口鲜血,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沈宁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想要白莲花滚出去没那么容易。 果然,她又装死不搬。 沈宁深呼吸,寻思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给他拨毒是不可能的了,和离的事得逼着庞德松办。 十几人发了毒誓,她手里还捏着卖身契,谅他们也不敢耍花招。 刚走出院门,差点撞上庞杏秀。 知道王妃眼里不揉沙子,怕她跟王爷起误会,这才匆忙赶过来。 两人到花园坐下,庞杏秀徐徐开口,“王妃,林婉月没走成,并非王爷心软挽留,而是出了纰漏。” 沈宁自问能屈能伸,但也是有底线的。 “其实王爷知道,并不是你推的林婉月。” “哦?”难得他也有不眼瞎的时候。 “春桃以下犯上污蔑你,已经被王爷处死。”庞杏秀语出惊人,“不知王爷跟林婉月说了什么,她直接吐血昏迷。” 王爷并没有挽留,反倒是贺启轩上赶着抢救。 兄长最了解王爷,王爷顾念旧情不假,但包容是有底线的,况且王爷不出手则已,出手便不会留后路。 所以,王爷跟林婉月再无可能。 春桃死了?这倒出乎沈宁意外,还以为他事关白莲花就会降智。 见她丝毫不感动,庞杏秀干脆兜了老底,“兄长说,王爷对姓贺的心生不满,以后他只给林婉月看病即可。” 这意味着林婉月搬走的话,贺启轩也得离开,这对狗男女全部扫地出门。 “贺启轩是宜妃娘娘的人,而王爷最孝顺宜妃娘娘,所以哪怕姓贺的平时再趾高气扬,王爷都会给他留几分薄面。” 庞杏秀极力劝着她,“王妃,你受的委屈王爷都看在眼里,这次不惜违逆宜妃娘娘收拾贺启轩,也是为了你出气,王爷心里是有你的。” 拉到吧,沈宁可不稀罕。 大反派是什么人?连心肝都是黑的。 无论收拾白莲花还是对付贺启轩,是因为这对狗男女踩到他的底线,再纵容下去只会坏他大事。 沈宁看脸不假,但不会盲目自信,大反派他铁石心肠,不管做什么都在为夺嫡铺路。 退一步讲,就算萧惟璟真爱上她,谁敢跟个杀人如麻的男人同床共枕? 不怕哪天醒来,脑袋跟脖子分家了。 她知道庞家兄妹的心思,使尽浑身解数想让她跟萧惟璟绑到一块。 抱歉,她真的做不到。 当然,她也不会蠢到揭穿他们,毕竟在他们心里,萧惟璟才是真正的主子,而她不过是顺带的。 沈宁笑笑,看上去心情舒坦不少。 萧惟璟依旧食宿的陶然院,但谁都能察觉出来,王爷王妃气氛有点怪。 王爷一贯如常,王妃吃吃喝喝笑笑,该做的一样也没落下,可就是说不出的别扭,王爷的脸越来越黑,初九他们个个提心吊胆。 最后还是初九厚着脸皮找上来,贡献出世代不外传的剑谱,“王妃,你就跟王爷说句话吧。” 据他暗中观察,王爷好几次都想跟王妃说话,谁知王妃把脸撇开。 沈宁,“……” 果然是大反派带出来的,一个个都有大病。 她满脸嫌弃翻着剑谱,发现似乎还挺厉害的,于是勉为其难收下,从鼻孔里哼唧道:“嗯。” 初九很是满意,趁机提要求,“王妃,属下觉得王爷可能想吃烧烤。” 沈宁就纳闷了,他是萧惟璟肚子里的蛔虫吗? 初九笑的无奈,王爷向来言简意赅,而他又是贴身护卫,可不得费心揣摩主子心思,这揣摸多了自然心意相通。 沈宁特别好奇,“你屁股都被打烂了,为何还对王爷死心塌地?” 初九悄然脸红,神情羞涩道:“王爷的好,王妃以后就知道了。” 啧啧啧,瞧他羞涩模样,该不会是那种不可描述的关系吧? 第144章 震惊,王爷要割王妃的血? 沈宁瞬间恶寒,大反派的好,她永远都不想知道。 拿人手软,烧烤走起。 想到自家不外传的剑谱,初九的心在滴血,可见到王爷心情真的好了,他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萧惟璟不仅吃得多,还浅酌了几杯。 酒意微熏,人跟着放松起来。 他闭目养神,任由沈宁替自己施针,想到她今晚为他精心准备的烧烤,心情莫名的好,“我知道,你没有推林婉月。” 沈宁皮笑肉不笑,“王爷既然知道,为何还拿吃人的眼神瞪我?” “有吗?”萧惟璟疑惑,“什么时候?”明明是她给他臭脸。 没想到,堂堂大反派居然也有耍赖的时候,真是稀罕了。 沈宁没说话,给他放松的肩颈。 萧惟璟蹙眉,他都主动给她台阶了,怎么又不说话? 他只得再次开口,“林婉月会搬出去,贺启轩也会离开,你是王府的女主人,除了我没有人可以给你气受,以后再有以下犯上的,尽管处置便是。” 沈宁差点笑出来,让他说出这句话真心不容易。 记得刚来那会,拜他所赐,谁都可以给她脸色看。 “怎么又不说话了?” 沈宁感恩戴德,“谢王爷。” 萧惟璟,“……”暴躁。 翌日,萧惟璟在书房处理事务,贺启轩不请自来。 婉月流产危急,婢女被处死更是痛心,跟王爷龃龉郁结攻心,他寸步不离守了几天,才将她的命从阎王手里抢回来,人至今昏迷不醒。 没想到沈宁恶毒如斯,害得婉月流产大出血,而王爷更是铁石心肠,非但不替婉月主持公道,甚至袒护沈宁这个贱人。 婉月在生死线上徘徊,而王爷王妃居然在吃烧烤喝酒。 想到婉月残败的身体,骨瘦如柴的模样,贺启轩心痛如刀绞。 “王爷,林姑娘流产造成感染,痛失爱子心力憔悴,身上恶疾怕会无力回天,最多三月光阴而已。” 萧惟璟皱眉,“可有医治办法?” “属下将能用的法子都试了,但都不见效果。” “所以,现在该如何是好?” 贺启轩面露难色,迟疑道:“我从古医籍中找到法子,但是需要特殊药引。” “什么药引?” 贺启轩手心冒汗,“凤血。” 世上本无凤凰,何来凤血? 萧惟璟若有所思,“你想取皇后的血?” “王爷误会了,就是给属下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要皇后的血做药引。” 贺启轩惶恐,忙不迭阐清道:“凡拥有凤命的女子,她的血便是凤血。” “你的意思,是让本王取沈丞相嫡大小姐的血?”敏锐的视线落在贺启轩身上,“就算我愿意开这个口,沈丞相也不可能同意。” 贺启轩咬咬后槽牙,硬着头皮道:“王妃虽不是凤命,但跟沈大小姐乃是孪生姐妹。两人同胎而生,血液自是相通,故而王妃的血也是凤血。” 萧惟璟眼神骤深,沉吟片刻才道:“你确定王妃的血能治好林婉月的病?” 想到婉月受的苦,贺启轩狠了狠心,“属下有把握。” “要多少?” “七天一次,每次一碗血。” 萧惟璟稍作沉默,“要取多久?” “林姑娘恶疾严重,药见效快的话需要半年,慢则一年。” 怕王爷不答应,贺启轩又道:“等病治好,林姑娘身体恢复如初,必能为王爷传承血脉。” 这本绝世医书,还是婉月送他的生辰礼物,里面记载很多秘传医方,譬如药食相克,香薰秘术等,都已经得到印证,他深信只要有凤血当药引,必能治好婉月的病。 至于沈宁,是她霸占了婉月的位置,如今又差点将婉月害死,只是割她的血太便宜了。 血乃人之根本,七天一碗不死也要她半条命,等婉月的病治好,沈宁也会失血而亡。 哪怕命大不死,他可以继续拖着割她的血,将她的身体彻底摧毁,让她活着的每一刻都生不如死。 这是她欠婉月的,他会悉数讨回来。 萧惟璟斟酌,“普通人的血不行,非得要王妃的?” “属下已经试过,非但没有任何效果,反而会让林姑娘的病情更严重。” 贺启轩露出缠着绷带的手腕,“想要救林姑娘的命,必须要用凤血做药引。” 萧惟璟神情严峻,思虑良久才开口,“本王会安排,你傍晚到陶然院取。” “谢王爷,属下必全力以赴治好林姑娘的病。” 萧惟璟想了想,“这事,林婉月可知道?” 贺启轩微怔,连忙道:“林姑娘心地善良,若是知道治病需要王妃的血做药引,绝对不会同意的。” 他没再说话,等人离开之后,将手中竹卷重重扔在案桌上。 时间不早,夕阳坠日。 萧惟璟开口道:“你去准备一下。” 初九人都懵了,惊慌道:“准备什么?” “给他一碗血。” 初九震惊,“王妃的血?” 第145章 白莲花得意,让沈宁割血坏了身体 萧惟璟剜了他的一眼,“鸡血。” 初九这才如释重负,他真害怕王爷会割王妃的血去救林婉月。 七天一碗血,不得把活人的血放干么?贺启轩真是疯了! 幸好王爷没被愚弄,否则以王妃的性子,不跟他鱼死网破才怪。 以血做药引,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甚至还有割肉的。 但萧惟璟并不相信,人的三六九等由身份决定,但人血能有多大区别?更何况是煮熟的。 一个个掩耳盗铃,以为能愚弄他人。 竹青吃过亏,这次说什么也不让坏人进门。 可她万万没想到,林婉月栽赃小姐就算了,现在连贺启轩都踩到头上来,说什么要取小姐的血救林婉月? 她就不明白了,王爷前脚刚处死春桃,贺启轩后脚就来送人头,一个个都活腻了不成? 想着王爷偷看小姐时的沉沦眼神,竹青的胆子不由壮了,拿扫把要将他轰出去,“滚,想要我家小姐的血,做梦去吧!” 贺启轩沉下脸,“这是王爷的命令,你休得阻拦。” “你爱割谁的血就去割谁的,休想打我家小姐的主意。” 向来孬种的竹青叉腰指着他鼻子骂,“林婉月不过是卑贱的外室女,我家小姐可是堂堂相府嫡女,她哪来的脸敢喝我家小姐的血?也不怕折寿!” 贺启轩懒得跟她废话,他着急要拿血回去救婉月,“你让开。” 竹青不让,视死如归拦在门口,“想害小姐,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来。” 贺启轩心生恼怒,一把推开她往里走。 竹青没稳站,身体往地上摔去。 初九现身扶了她一把,对着贺启轩面无表情,“你等着,我去取。” 他是王爷的贴身护卫,贺启轩不敢放肆,只能憋屈在院门口等。 竹青没想到王爷这么狠心,真的要割小姐的血去救林婉月,气得骂道:“凭什么呀?孩子又不是王爷,林婉月怀的是野种。” 贺启轩一听,肺都要气炸。 刚想跟她理论,谁知初九砰地将院门关上。 竹青推开初九,慌忙跑进房间,拉着沈宁就要跑,“小姐,咱们马上回相府。” 她隔三岔五就要回相府,沈宁见惯不怪,“又怎么了?” “王爷他……”竹青气得掉眼泪,“王爷要割你的血给林婉月治病,这不是欺负人么!“ 呸,小姐就不该心软救王爷,还不如让他死了清静。 割血?沈宁瞬间来了兴趣。 林婉月前世同样装病,每隔几天就派人割原主的血,哪天心情好还要加餐,妥妥的吸血鬼。 不过那时她非但没跟萧惟璟起嫌隙,甚至还成为他的助力,这才胆大妄为割原主的血。 现在她都要被扫地出门了,哪儿来的脸要喝她的血? 看来,白莲花真是病急乱投医,破罐子破摔了。 沈宁不但没逃,还坐在太师椅摇起来,冷笑道:“想割我的血?让萧惟璟来!” 萧惟璟没来,连初九都没进门。 沈宁等啊等,都等得不耐烦,“迷路了?” 刚好在门口碰到十一,她好奇道:“初九呢?” “出去了。”十一望着她,“王妃,咱们今晚吃鸡。” 吃鸡?什么鬼! “属下觉得,王爷想喝药膳鸡汤。” 是他想喝吧?越来越没规矩了,沈宁训斥道:“别打歪主意,那是竹青养的。”鸡毛都没萧狗的份。 十一笑容憨厚,“刚才被初九宰了只。” 沈宁皱眉,连忙到后院察看,果然看到只被放干血的鸡。 她隐约懂了,同时有些出乎意料。 在封建时代,别说取血做药引,沾人血馒头都是有的,没想到萧惟璟不信这个邪。 他是真的不相信,还是彻底放弃白莲花? 沈宁不理解,但对她来说并非坏事。 晚上干锅焖鸡,精致的砂锅加在炭炉上,滋滋冒着热气,鲜香扑鼻。 “来,托王爷的福,我们今天吃鸡了。” 沈宁将鸡腿夹给他,眉开眼笑道:“就是可惜鸡血没了,要不然淋上去会更香。” 萧惟璟,“……”内涵谁呢? 鸡腿扔给初九,将砂煲里鸡爪夹到碗里。 他以前从不吃鸡爪,没肉还费嘴,但是沈宁手艺不错,鸡爪鸡翅到她手里很美味,他抢过两回上瘾了。 论吃的,果然她比较懂。 筷子落空的沈宁,“……”香蕉你个芭拉! 拼手速,她绝对不是对手。 萧惟璟见她鼓鼓的,筷子转向剩下的那只爪子给她,心情甚好道:“以后天天吃。” 没错,贺启轩改口了。 想要保住林婉月的命,前五天每天要一碗血,等病情稳定下才改为七天一次。 幸好陶然院人多,否则吃鸡都要吃吐。 王爷爱干净,竹青不敢多养,压根供不上。 谁知第二天起来,多了满满一大笼鸡,是十一自掏腰包买的。 他出钱的,以后竹青想吃就吃。 四目相对,竹青不争气红脸,扭捏低下头。 贺启轩每天傍晚准时来,竹青红着眼珠子将盛满鲜血的碗递过去,那眼神恨不得杀了他,气得浑身瑟瑟发抖。 喝完第三碗血,林婉月终于醒过来,“真是王妃的血?” 她的病好了不少,贺启轩喜出望外,“王爷答应的,我亲自去拿。”接到时还是温热的,入药最有效。 林婉月不敢置信,“王爷如何会答应?” “要不是沈宁使坏,你的孩子也不会流掉。”贺启轩安慰道:“到底是王爷的骨肉,他心里对你的有内疚,取沈宁的血给你治病,不过是补偿而已。” 至今,他还被蒙在鼓里,对林婉月怀的是萧惟璟的种深信不疑。 林婉月五味杂陈,但同时庆幸将那本医书送给贺启轩。 前世他也是这样帮她的,最终让沈宁身体亏空,在痛苦跟绝望中而死。 可今世的沈宁是冒牌货,绝对不容易对付,而且她跟王爷的关系破裂,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她不禁后悔万分,不该觉得沈宁是能轻易对付的蠢货,她该按部就班,等王爷彻底厌恶再动手也不迟。 没想到,反倒将王爷推向沈宁。 如今她只能重新盘算,不能再挟恩图报,先跟王爷保持距离,再伺机找到机会拉近关系。 活过一世,林婉月深知萧惟璟如何步步惊心,最终问鼎至尊宝座的,其中的波折跟血腥可谓跌宕起伏。 她可以蛰伏起来,等到他遇到危险时出手相助,帮他从容度过困难,到时王爷必会对她刮目相看。 事到如今,她才幡然醒悟,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哪个男人不想登上权力巅峰,她不该阻止他夺嫡,而是要想办法助他一臂之力。 只要能规避他的暴毙,他就能成为天下的主宰,而她亦会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其实也很简单,只要把那个人杀了,王爷就不会重蹈悲剧。 王爷愿意割沈宁的血,说明心里还是有她的,只不过她之前确实错得离谱,才让王爷彻底寒了心。 如今她想通了,不争才是争。 杀沈宁不急,先让她割血坏了身体再说。 第146章 沈宁手拿板砖,砸死他丫的 连着五大血碗,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最新接回来的只有半碗血,沈宁挤都挤不出来了。 贺启轩急也没有用,只得先停林婉月的药,幸好她的身体恢复不少,已经可以下榻行走。 林婉月收拾东西,去玉清轩找萧惟璟辞行。 无论贺启轩如何劝,她铁了心要走。 他只得陪着她去找王爷,想要王爷劝她打消念头。 萧惟璟神情晦暗,沉吟片刻让两人进来。 林婉月不施胭粉,妆容简单至极,巴掌大的脸毫无血色,身体单薄迎风倒。 铅华褪去,眼神清澈平静,向前福了福身体,“见过王爷。” 萧惟璟打量着,突然发现她跟记忆中的相差太大。 自两人相遇,林婉月似乎就是这般纤弱娇楚,吹风会咳嗽,淋雨会风寒,哪还有当年跳河救他的飒爽身姿。 即使面对面,却丝毫没有半丝熟悉的感觉。 当年的她,真的能将昏厥的他从湖里拖出来? 反观沈宁韧如杂草,环境再恶劣都能生长极好。 见他怔然出神,林婉月只得将辞行的话再说一遍,“谢王爷厚爱,婉月的性命已经保住,实在不忍心再让王妃姐姐割血,还请王爷替我转达谢意。 救命之恩,婉月将终生茹素念佛,念王爷王妃大恩大德。” 说着,下跪嗑了三个响头。 见她去意已决,贺启轩心急道:“王爷,林姑娘虽然保住性命,但底子还很虚弱,单独住在外头无人的照顾,生病了该如何是好?” “本王说过,你的任务是调理好婉月的身体。” 萧惟璟早有考虑,“我已命人将隔壁院子一块买下,你们以后隔墙而居,但凡婉月稍有不适,你可以随时照应。” 林婉月脸色熬白,都说男女授受不亲,没想到王爷会将她推给别人? 贺启轩震惊无比,王爷这是让他离开王府? 他不懂,自问这些年兢兢业业,唯独在婉月的事有所隐瞒,可那也是为了保护王爷的子嗣,怕沈宁会对她下毒手,包括王爷昏迷期间,他不惜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救婉月,殊不知却落得如斯下场。 贺启轩心情复杂,可想到婉月的病,仍硬着头皮问道:“林姑娘的病仍需调养半年才能完全好,不知凤血该如何处理?” 萧惟璟眉头紧蹙,风雨欲来。 “那还不简单,林婉月要喝多少,你就割自己的血给她。” 外头突然响起声音,沈宁拎着食盒走进来,明丽娇艳的脸上带着讥讽。 林婉月见她身姿窈窕,光艳逼人,乌珠顾盼,不由错愕当场。 每天一碗血,她不是流不出血了么? 为何面若桃花,娇俏艳丽?美得像仙女下凡。 与美艳动人的沈宁相比,此时的林婉月宛如零落成泥的花瓣,又或是街边腌臜的乞丐,完全被比到尘埃里面。 这个狐狸精,怪不得把王爷迷得神魂颠倒。 这一刻,林婉月恨不得划花她的脸。 贺启轩同样震惊,沈宁面色红润,根本不像连续被割血的人。 他下意识望向她的手腕,只见皓腕白壁无瑕,压根没有任何伤口。 这到底怎么回事?明明婉月的病有极大好转。 是王爷! 王爷并没有割沈宁的血。 真是疯了,难不成王爷不知道,如果不用凤血做引药,婉月可是会死的。 明明婉月才是他最爱的女人,却被王妃鬼迷了心窍。 “凤血好喝吗?”沈宁径直朝林婉月走来,“一天一大碗的,怎么没把你喝上天呢?” 林婉月震愕,连忙朝她行礼,“谢王妃救命,婉月今生无以回报,唯有来世结草衔环。” “大可不必。”沈宁冷冷打断,“你喝的又不是我的血。” 林婉月,“……” “你也算命大,没被贺启轩这个庸医治死,要谢就谢王爷吧。” 贺启轩脸色发青,浑身冰冷。 “不是王妃的血就好。”林婉月很快反应过来,“否则,我这辈子都会不安。” 沈宁转身望向贺启轩,“敢问贺庸医,谁告诉你本王妃身上流的凤血?” 她打开食盒,慢条斯理从里面拿出板砖,猛地朝他脑袋砸过去。 伴随着惨叫,贺启轩头破血流,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萧惟璟,“……” 太残暴了,他选择默默别开脸。 贺启轩死死捂住额头,不敢置信瞪大眼珠子,“王妃,你居然……“ 话音未落,又挨了沈宁一板砖,整张脸全是血。 场面血腥残暴,林婉月吓得尖叫,“王妃你怎么能打人呢?” 沈宁是外科翘楚,深知砸哪里能让人生不如死,却又不会取人性命。 “林婉月,你差点就被他害死,我现在可是在替你打这个庸医,你怎么不知好歹呢?” “你治病要的是凤血,可是他却怂恿王爷割我的血。”沈宁声音温柔,脸上却露出狞笑,“你知道什么是凤血吗?” “世上本无凤凰,你难道不知道凤凰隐喻的是鸡么? 你的病明明用鸡血就能治好,这个狼子野心之人却非得要割我的血,如果不是王爷英明智慧,不但你要被害死,连我也会被放血而死。 所以说,他难道不该打吗?” 贺启轩满脸鲜血,神情狰狞而震惊,这不可能!医书上根本不是这么写的。 “你瞧瞧他死不悔改的样子,王爷要真割了我的血,那不成谋害王妃了?”沈宁字字矶珠,“我要真死了,王爷会受到皇帝责罚,轻则降爵削职,重则打入宗人府幽禁,还要搭上你的性命,可真是一箭三雕啊。” 说时迟那时快,沈宁又一板砖下去,将贺启轩右手砸烂,“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为何要挑拔王爷谋杀我!” 手骨被砸碎,贺启轩凄厉大叫,“我的手,我的手……” 这可是他用来行医的手,沈宁她怎么敢这样对他。 沈宁疯了,贺启轩不仅是王爷的远亲,更是宜妃娘娘的人,她居然当着王爷的面行凶。 林婉月血色尽失,求救的目光望向萧惟璟,“王爷。” 第147章 沈宁怒,踹狗王爷 萧惟璟神情严肃,“来人。” 没有半点王妃的样子,纵然要处置下人,也没必要自己动手,她把人砸得血糊淋剌也不嫌恶心。 初九带人闯进来,齐齐听令。 “贺府医涉嫌谋害王妃,利用药食相克杀害庞将军,将他押给京兆尹衙门。” 说的是贺启轩,他却望向林婉月。 他给了无数次机会,可她依然执迷不悟。 贺启轩气血翻滚,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林婉月趔趄两下,重重摔在地上,亲眼看着他被拖下去。 她没想到,王爷会做得这么绝。 萧惟璟走到她面前的,“林婉月,当年那个真是你吗?” 问她,又似乎在问自己,决然转身离开。 林婉月面色灰败,心底冰凉。 沈宁若有所思,随即冷笑离开。 …… 五月天,翻脸比翻书还快。 前一刻骄阳似火,下一刻乌云密布。 豆大雨滴噼里啪啦,很快形成密织的网,天地间灰蒙蒙的。 竹青打着伞回来,浑身淋得湿透,小脸蛋却笑出花来。 她将沈宁拉进房间,雀跃道:“小姐,林婉月走了。” 一路跟着,亲眼目睹她离开王府。 这个祸害终于走了,再也没有人挑拨王爷王妃。 沈宁望着窗外的暴雨,心却渐渐深沉起来。 连林婉月都走了,她何时才能自由离开? 且说林婉月那头,倾盆大雨打在身上冰冷刺骨,却不及千疮百孔的心。 她真的好爱王爷,一路陪着他守着她,可是他却病发暴毙,亲手将她活活掐死。 即使这样,她重活一世仍然选择他。 可是,他最终还是绝情抛弃她,比前世更早,也更狠绝。 为什么?两世都因为沈宁。 前世的沈宁貌丑无貌,甘愿做他人棋子背叛他。 今世的沈宁爱答不理,一言不合跟他对着干。 偏偏这样的沈宁,他却守着护着,甚至不惜对她跟贺启轩赶尽杀绝。 原来,男人不爱你的时候,真的能做到如此绝情。 萧惟璟,负了她两世深情,将她的爱践踏在脚下。 他冷漠无情,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她得不到,宁可毁掉,也不会让给沈宁。 从今天起,她林婉月跟萧惟璟恩断义绝,不死不灭! 林婉月拖着灌铅的身体,滂沱大雨中行如尸走肉般。 身体终于支持不住,重重摔在泥水里,冰冷污水不断灌进口鼻。 一辆马车冒车前行,在她不远处徐徐停下。 油纸伞撑开,一道高大的男子踏步走来,在她身边蹲下来。 林婉月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暴雨过后,彩虹绽放。 除了萧惟璟,阖府上下心照不宣,终于把林婉月跟贺启轩这两根搅屎棍送走,感觉空气都清晰很多。 日久见人心,别看王妃脾气暴不好惹,实则并不爱摆架子,将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一日三餐为王爷洗手做羹汤,连陶然院的下人们都跟着享口福,真是羡慕极了。 初九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却满怀期待。 庞德松过来蹭饭,偷偷跟沈宁提了嘴。 林婉月失踪了,并没有住到王爷准备的别院。 贺启轩被贺家从京兆尹衙门接走,多半是宜妃娘娘打过招呼。 这是沈宁跟萧庞德松共同的仇人,涉及的关系错综复杂,只能徐徐图之。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过了这个节骨眼再说。 为了治萧惟璟的病,沈宁这段时间呕心沥血,从早到晚围着他打转。 皇天不负苦心人,颅脑积血彻底被吸收。 “确定好了?”萧惟璟揉着太阳穴,绝美的面容满是怀疑,“本王怎么觉得头晕晃眼,你该不会忽悠我吧?” 沈宁无语,“王爷要不相信,尽可以请御医复诊。”没见过发病上瘾的。 萧惟璟晕的厉害,“扶本王到床上躺着。” 沈宁向前,谁知大反派重得要死,压根拉不起来。 呦呵,耍她是吧?这段时间将他养得膘肥体壮,闲得蛋疼想继续装病,让她当牛做马伺候。 眼睛闪过锋芒,沈宁使出吃奶的劲拉他起来。 拉到一半,她突然松手。 日子舒坦,萧惟璟想继续摆烂,她还能低眉顺眼照顾,不像以前顶心顶肺。 他卸掉浑身力气,烂泥般任由沈宁将自己拉起来,谁知她突然松手,整个人往地上摔。 沈宁想整他,谁知他本能拽住她不撒手,连带着她朝地上摔,而且是脑壳朝下。 糟糕,要凉。 问候他宗祖十八代,碰上这王八蛋就没好事。 萧惟璟想施力站稳,谁知脚被趔趄的她拌了下。 本能伸手护住她后脑勺,另外一只手紧紧揽住她纤细腰,半空中猛地翻身,身体重重砸到地板上。 沈宁跟着摔倒,脸磕在他坚硬的胸口,砸得两眼冒星星。 预期的脑壳开花没来,她忙不迭爬起来,才发现自己坐在萧惟璟身上,将他当成人肉垫子。 哼,算他良心没被狗吃完,还知道要保护她! 堂堂大反派,幼稚到玩这种把戏? 沈宁恼怒,刚想揍他几拳打死算了,却发现他双目紧闭神情痛苦。 糟糕,他的颅脑淤血刚消,再受伤的话就真狗带了。 沈宁下意识探向他的鼻间,没有呼吸! 完蛋了,又要被殉葬。 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沈宁双腿跨在他腰两侧,双手交叠按在他胸口心脏摁压,希望只是休克而已。 按了十几下没反应,她捏着他的鼻子掐开嘴巴,深吸气覆在他唇上渡进去…… 两唇相交,格外柔软,萧惟璟“咻”地睁大眼睛。 沈宁瞳孔震动,“……” 半晌后,一巴掌打在他脑壳上,气急败坏道:“萧惟璟,很好玩吗?” 她狼狈爬起气冲冲往门外走,没几步又转身回来,重重踹他一脚。 挨踹的萧惟璟,“……” 他捂着后脑勺起身,两眼不停冒金星。 脑子短暂空白,半晌才缓过神来,想着给沈宁解释两句,谁知早就没了踪影。 他确实想逗弄她,但是没想到会摔倒,刚才真是短暂昏迷。 算了,这事越描越黑。 胸闷心悸,萧惟璟揉着剧痛的脑袋,想到她柔软湿润的樱唇,整个身体僵住。 她刚才干什么? 趁他昏迷行兽欲? 第148章 王妃脾气这么暴,必是王爷撩拨失败 呵呵,平时对他满脸嫌弃,没想到却是口是心非。 不过她的动作也太过诡异,怕是有什么特殊嗜好,每次都趁着他昏迷上下其手,上次喝醉酒也这样。 男欢女爱很正常,何况两人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她如果不好意思开口,其实给个暗示就好,没必要玩得这么出格。 萧惟璟思来想去,突然觉得错在自己。 她其实一直都有暗示,譬如每次给他捶肩捏背,施针时让他闭上眼睛。 平时粗鲁得很,可是每次治疗时手却很温柔。 被连续按压的胸发闷,连带着心跳加速,萧惟璟幡然回神,连续深呼吸才平静下来,可她的娇嗔痴怒却在脑海挥之不去。 狗男人不干人事,这日子压根没法过了。 沈宁怒冲冲去找庞德松,“你家主子的颅脑积血消了,和离书什么时候有?” 庞德松错愕,王爷又惹王妃生气了? 不能啊,没了林婉月跟贺启轩作祟,最近日子挺快活的。 而且,据他细心观察,王爷确实对王妃上心了。 不仅眼神会跟着她走,连说话都跟以往不同。 是他糊涂了,相信某些别有用心的谣言,真以为王爷对林婉月有男女之情,直到王爷看王妃眼神带着从未见过温柔。 要知道,王爷从没用这种眼神看过林婉月。 只可惜啊,王爷在战场英明神武,却对追女人一窍不通,老爱藏着掖着,甚至还弄巧成拙。 王妃脾气这么暴,必是王爷撩拨失败。 庞德松愁死了,恨不得替王爷把王妃追到手,然后把房门锁死。 他只敢腹诽,毕竟王妃比王爷还难伺候。 庞德松赔着笑脸,“王妃别着急,你跟王爷乃皇上赐婚,不是一纸和离书能解除婚约的,我会跟王爷从长计议。” “如何计议?”天天蹭吃蹭喝,压根没见他当回事。 沈宁黑着脸,冷声提醒道:“你该不会忘了亲手所写的契约书吧?信不信我拿给萧惟璟看。” “并非懈怠,而是在等时机。”庞德松头痛,苦口婆心道:“这门婚事是沈丞相跟皇上求来,王爷请旨和离无疑令尊下不来台,也拂了皇上的脸面。 不瞒王妃,王爷素来不得帝宠,贸然开口非但无法解除婚姻,只怕还会遭斥驳,以后想要再提更就难了。” 沈宁当然知道,这次找茬除了敲打他们,也是想借庞德松的嘴转告诉萧惟璟,和离是必须的,别再搞幺蛾子。 “还请王妃少安毋躁,只要皇上有求于王爷,或是王爷立了大功,这事就好开口了。”庞德松心都操碎了,“庞某拿项上人头担保,一年之内必能和离。” 他答应有何用,萧惟璟说了才算。 别只会耍嘴上功夫,让大反派主动找她谈,她才能吊起来卖。 庞德松一目了然,“属下着手安排。” 沈宁稍微消气,转身打算离开。 “王妃请留步。”庞德松连忙叫住,“属下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说。” “王爷王妃新婚不快,这才心生嫌隙,可王妃心里清楚这门婚事的来龙去脉,如果换成你是王爷该怎么做?” 沈宁紧盯着他不说话。 这个问题她早想过无数次,确实是原主及便宜爹不厚道在前,所以才想着和离而非报复,再说救了萧惟璟这么多次,再多的恩怨也该扯平了。 “王妃,你跟王爷纵然夫妻缘分不够,也不应成为敌人。” 庞德松语重心长,“王爷向来重情义,王妃今日所做一切,不仅仅能换来和离书,或许还有将来的庇护。” 话不需要说得太直白,懂得都懂。 沈宁当然懂,这也是她为何忍气吞声照顾萧惟璟,实在不想落得便宜爹的悲惨下场,剥皮鞭尸还不够,被碾压成粉末当奶粉喝。 如果可以,她不想跟大反派结怨。 得到他的庇护? 如果治好萧惟璟的癫狂症,他极有可能会逆转暴毙的结局,成为夺嫡最终赢家。 至于玛丽苏男主,如果他捡漏成功,原主的姐姐将成为皇后,加上便宜爹的权势跟野心,妥妥的外戚干政,沈家估计最终也不会有好下场。 每每想到原主,沈宁遍体生寒。 原主拿了团宠剧本,家人个个将她捧在手心,要天上的月亮都给摘下来。 可集万千宠爱的她,却胸大无脑空有美貌,在家人眼皮子底下被下毒毁容? 便宜爹精于算计,搅弄朝堂风云不在话下,他真查不出谁毁了原主的脸? 嫡长女是太子未婚妻,嫡次女却嫁给死对头。 怕只怕,“以爱之名”行“伤害之事”,这也是沈宁为何再难都不愿回去,沈家的水只怕比王府还深。 庞德松的话,既有威慑撮合之意,亦有朋友般的掏心掏肺。 如何选择,只能看沈宁了。 沈宁想化干戈为玉帛,可萧惟璟他不干人事。 “王妃不必顾虑,庞某绝无虚言。” 谁知明天跟意外哪个先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沈宁没有气馁,语气清冷道:“王爷病愈,你看着办!” 清闲无聊,她特意去了趟别院,李春牛再次露面。 她想到悬壶馆探风,看能不能把工作捡起来。 想着怎么开口,谁知前脚刚进去,后脚掌事就热情相迎,“李神医,你探亲回来了?” “嗯嗯,耽搁了。” “可把你盼回来了。”掌事喜笑颜开,“经常有病人问你何时回来。” 她的失踪,萧云齐安排得明白,所有人都以为他出门探亲,不少人还过来问候。 看来工作还在,沈宁将路上买的点头拿出来,让伙计分给大家,“我亲戚家的特产,大伙都尝尝。” 别看李春牛长得丑,但为人阔绰经常带吃的,而且价格都不便宜,在医馆的人缘还挺好的。 “你们别抢,王爷在呢。” 掌事笑意盎然,“李神医,我们按照你的治疗方法,王爷的喘鸣症好了不少。” 得知萧云齐在,沈宁连忙到后院。 萧云齐刚拔罐完,穿好衣服走出来。 精神看起来不错,病态的皮肤多了几分血气,出尘脱俗的五官惊若翩鸿,仿若画中走出的嫡仙。 第149章 皇叔问,我跟晋王谁美? 见到沈宁露面,萧云齐嘴角扬起笑意,“李先生,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有点想念,可惜还没找到存放万两金的安全地方。 曾叔也在,骨折的腿还没痊愈,但已经没啥大碍。 将沈宁迎进屋,极品龙井茶奉上。 简单寒暄,沈宁给萧云齐复诊,已经过了哮喘病的不友好季节,他的病情稳中有升。 心脏病还好,只要控制心情,按时吃药问题不大。 “不知晋王情况如何?”温润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前段时间听闻他已苏醒。” “他命硬,阎王爷不敢收。” 绝顶医术是回事,但像他伤成这样不开颅还能活下来,绝对是医学界奇迹。 “治愈就好。”萧云齐眉目舒展,他可不想再参加皇侄的葬礼。 跟皇叔聊天气氛轻松,沈宁有意往医馆扯。 萧云齐何其聪明,顺水推舟道:“既然晋王已病愈,你何时回医馆坐诊?” “随时可以。”跟情商高的聊天就是不一样,沈宁心情舒坦,“我等会找掌事排诊。” 萧云齐微笑,仿若梨花迎春绽放,“好。” 他略加思索,话锋突然一转,“可还记得当初来王府应征时,五年怀胎的那位少女?” 寄生胎太过罕见,沈宁哪能不记得。 少女情况很严重,肿物不断长大已经压迫腹腔,再拖个一年半载会更加恶化,必有性命之危。 “我记得你说过,可以开腹将寄生胎取出?” “确实可以。”沈宁没想到他旧事重提,估计是九转还魂丹的缘故,让皇叔彻底相信她的医术。 或换以前,她可能会毫不犹豫答应,毕竟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 可是跟萧惟璟待久了,亲眼见到权谋算计,尔虞我诈的亲情,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少女无论穿着言谈,以及从曾叔神态来看,身份地位绝不简单。 连深得帝宠的皇叔,都遭人惦记欲毁救命药材,何况她名声早就烂大街,只要出事谁能保得住她。 “皇叔,开刀取胎有风险,何况腹腔器脏太过复杂,我肉眼凡胎无法事先观察,稍有不慎会有性命之危。” 皇叔对她有救命之恩,沈宁没隐瞒顾虑,“况且那位姑娘身份尊贵,想必她的亲人无法接受任何风险,到时只怕我救人不成,反而搭上自己性命。” 萧云齐若有所思,“救我也有风险,你为何没犹豫?” “皇叔不同。”以后要在京城混,沈宁不会错过抱大腿的机会,“除了万金报酬,皇叔更是心善明理,同时设身处地为我着想,哪怕失败亦不会事后清算。 我心无负担,这才放手一搏。” “说是不计成败,可真要炼药失败,你亦难逃一死。” 沈宁当然清楚,虽然他给了保命书,但堂堂平南王食药至死,就算他放自己一条生路,朝廷跟皇室也会追究的。 但当时她没有更好的选择,何况富贵险中求。 “我深信皇叔。”沈宁笑容嫣然,“何况皇叔人美心善,哪怕真让我死,我也是会冒险相救的。” 人美?萧云齐失笑,“我真的美?”这词并不适合男人。 沈宁神情笃定,“美如嫡仙,不食人间烟火。” 萧云齐失笑,“跟晋王比呢?” “自是天上地下。”萧惟璟不在,沈宁压根不怕,“皇叔好比天上皎月,神圣而不可亵渎;晋王牛高马大行为粗糙,凶悍如黑面阎罗。” 而且厚颜无耻,简直不要脸,呸! “生在人间,岂能不食烟火。”萧云齐被她丰富的表情逗乐,打趣道:“我倒是羡慕皇侄,拥有强壮的体魄,沙场点兵金戈铁马,可以恣意纵横。” “皇叔不必羡慕。”沈宁狂拍马屁,“你自幼生病患上心疾,加上喘鸣严重,日积月累被药物坏了身体,不过我已经在调理你的底子,相信假以时日会有长足改善,会有游历天下,纵马驰骋的那天。” 这可不是开玩笑,她查过皇叔的遭遇,身体是被捂坏的。 自幼天资聪颖深得先帝偏爱,要不是落水染上心疾,帝位极有可能就是他的,哪会有后来的腥风血雨。 只可惜,得帝王宠既是幸,更是他的不幸。 在无力自保时太过显山露水,自然是枪打出头鸟。 为了治他的病,遍请天下名医,殊不知是药三分毒,萧云齐彻底成为药罐子,身体反而越治越差。 除了九转还魂丹,沈宁把能停的药全停了,通过外治或膳食调理他的基底,等拔除陈年药毒自然会有新气象。 现在变化还不明显,但萧云齐有所察觉,“阿宁,谢谢。” 声音温柔,低沉悦耳,让人如沐春风。 “若是能早点遇上你,那就好了。” 沈宁笑容灿烂,“现在也不迟,皇叔的新人生也不过刚刚开始。” 萧云齐莞尔,她说话总带着股力量。 聊侃得差不多,沈宁起身告辞。 萧云齐旧事重提,“如果非要开腹取胎,你有多少把握?” 手术不难,沈宁有八成把握,但病人外在因素多,“六成左右。” “病人愿自担风险,你愿意出手相救吗?” 沈宁反问,“她真能一力承担?” “此事我来想办法。” 话说到这份上,沈宁不便拒绝,“有劳皇叔了。” 他向来不爱强人所难,能为少女两度开口,可见是极为重要之人。 找掌事约好排诊,沈宁逛街散心,藏了些值钱东西在别院,等回到陶然院已快掌灯时分。 晚膳是庞杏秀做的,这姑娘有些厨艺天分,慢慢被沈宁带出来了。 丰盛菜肴上桌,萧狗千呼万唤不出来。 切,她没追究的今天,他倒是摆上谱了? 十一神情担忧,“王爷中午没用膳,刚才也没应答。” 不吃拉倒,饿死活该。 沈宁饿死了,坐着大快朵颐,谁知萧惟璟余威瘆人,十一等人站着不敢动。 怎么着?他要不出来,别人都得饿死。 十一中午敲门,王爷不带搭理,傍晚同样如此。 知道两位主子闹脾气,他也没有胆子推门进去。 筷子掉桌上,沈宁脸色骤变,“你说王爷今天一直在房门没出来,你连他的声音都没听到?” 十一点头。 完了,完蛋了! 沈宁撇下碗筷就跑,他不会磕坏脑袋了吧? 真要颅脑二次大出血,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的狗命。 他就作死吧,阎王爷又来了。 第150章 萧惟璟做贼,偷沈宁东西 沈宁冲进寝室,果然见到萧惟璟安静睡着,双手交叠置于腹间。 衣衫整齐,睡姿考究,可以直接抬进棺材落钉那种。 很多人磕伤脑袋出血不自知,睡着睡着再也醒不过来。 沈宁倒吸口凉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伸手探向他安静的五官…… 呼,幸亏还有呼吸。 膝盖发软,沈宁真有捶死他的冲动。 心里疯狂问候,不忘拿起他的手把脉,然后检查眼睑,轻轻摸他的后脑勺。 磕是磕到了,但反派头铁并没出血,为什么不醒呢? 他向来浅眠警惕心强,否则早被细作或外敌剁成肉泥了。 沈宁闻着淡淡味道,这才意识到他点了安神香,而且还是加倍的。 她将安神香掐灭,打开窗户通风,刚转身发现萧惟璟正襟危坐,锐利鹰眼紧紧盯着他。 差点吓死,还以为大白天见鬼。 “王爷可真是能睡,怎么叫都不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吞药了。” 萧惟璟突然觉得,娶个懂医术的王妃并不好,什么秘密都守不住,连他吞药都被扒出来了。 没错,他真的吞了——安神散。 今儿早嘴对嘴渡气,他的脑子便不受控制,她就跟金刚钻似的,疯狂在他脑袋里搅动。 点了安神散不管用,气得他只得口服。 萧惟璟有很严重的失眠症,吃安神散跟吃饭似的,何况这次加了双倍。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往他梦里钻,柔软甜美的红唇不停给她渡气,野鹿般湿润的眼睛长了钩子似的。 被她反复渡气,萧惟璟气血滚翻,心脏擂如战鼓。 心情糟糕暴戾,关键是睁开见到的还是她。 萧惟璟有点迷糊,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直到她说出阴阳怪气的话,他这才如释重负,终于醒了。 萧惟璟别开脸不看她,试图将梦里香艳的画面赶出脑海,同时起身背对着她。 没错,该死的身体起了反应,这让他极度羞耻。 沈宁刚才受惊,应该还没发现。 冷嗤,往门口走。 “沈宁。”萧惟璟深呼吸,将身体的情愫强行压下,“今早的事非我本意,让你受惊了。”一时兴起,没想到会翻车。 郁闷,换别的女人早趁机投怀送抱,让男人温香软玉好好疼惜。 她倒好,居然还敢还手,真是没半点女人的情趣。 沈宁翻他白眼,“既然知道我受惊,是不是有补偿?” 萧惟璟被呛,“你要什么补偿?”真会顺杆爬。 要大反派道歉,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再说道歉又不能当饭吃,当然要给自己谋点利。 他比她还穷,精神损失费什么的就算了。 沈宁想了想,“你帮我弄批硝石。” 今年天气反常,还没到端午就热浪逼人,别说吃饭出身汗,半夜还会被热醒,这让她极不习惯。 萧惟璟不解,“你要硝石干什么?” 硝石属是矿石,是朝廷管制品,不是谁都有权开采或售卖,王公贵族虽有权开采权,但报备审核后需要登记造册。 知道难搞才找他的,要不然沈宁早掏钱买了,但药铺能买到的量有限。 虚惊一场,沈宁心里有气,“秘密,反正不害人。” 萧惟璟想了想,“可以。” 以为随意敷衍,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晚上热醒两次,早上醒来精神恍惚,刚梳洗出门就见曾管家指使下人搬东西。 两大麻袋重物,累得家丁满头大汗。 周管家殷勤,“王妃,这是王爷让送过来的。” 沈宁扒拉开袋子,居然是石头形状的硝石,圆润饱满高纯度,一看就知道是精挑细选的。 一个晚上而已,他到哪里搞来的? 沈宁美滋滋,让人将东西搬进房间,迫不及待让竹青拿来大木桶,扔了半桶硝石进去,然后将清水倒进去。 半刻钟以后,竹青满脸震惊,“小姐,你这是什么仙法?” “嘘。”沈宁做了个噤声,“咱们关起门来享受。” 竹青如捣葱蒜,连忙将门窗关闭,房间很快凉意阵阵。 沈宁周身舒坦,“去拿些开瓜果来。” 竹青乐疯,屁颠颠去拿。 主仆啃完半只西瓜,沈宁有事找庞杏秀,将剩下的瓜带上。 这年头不是谁都能吃上冰镇瓜果,那些王公贵族高门贵女才有财力享受。 来回半个时辰,沈宁热出满身汗,想着回房间凉快。 咦,她的大木桶呢,冰镇的新鲜水果呢? 找了圈没有,遭贼了! 不能啊,有两条奶狗看家呢。 叫了半天,连狗影都没有。 沈宁这才反应过来,径直推开萧惟璟房门。 好家伙,凉意扑面而来。 她从不冤枉人,就没有见过他这么狗的! 萧惟璟躺在太师椅上,一晃一晃好不惬意,旁边不远处搁着只大冰桶。 冰桶很重,沈宁拖不动,而剩余的硝石不见了,想另外再做一只都不行。 她实在气不过,见他满脸得意的贱样,捏起粉拳打过去。 不过花拳绣腿,萧惟璟轻松接住,将手里的冰苹果塞给她,饶有兴趣的目光带着审视,“沈宁,谁告诉你硝石可以制冰的?” “像我这种天才,就没有不会的。” 沈宁娇怒道:“萧惟璟,你做人别太过分了,快把冰桶还给我。” “硝石是我的,桶是我的,连你都是我的。”萧惟璟神态慵懒,漫不经心道:“还什么?” “你昨晚答应送的,想出尔反尔?” “嗯,不想给了。” 沈宁狠狠咬了口苹果,“姓萧的,你别太过分。” 萧惟璟拍了拍旁边,“坐下,我们谈谈。” “谈什么?”沈宁不带怕的。 修长的手轻轻敲着椅把,“我的毒。” “你没救了。”沈宁正在气头上,“连心肝都是黑的,只能等死!” 第151章 王爷毒龄长达十几年 萧惟璟警告,“你信不信,我把你牙齿拔下来。” “随便,反正你言而无信。”沈宁嘴不饶人,“把你治得活蹦乱跳,可以卸磨杀驴了。” 萧惟璟气势逼人,“知道上一个跟本王这么说话的人,已经死了吗?” 沈宁不甘示弱,“是啊,坟头草都半丈高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庞德松一仆二主?”见她满脸不服,萧惟璟敲打道:“那头逼着他别苗头要和离书,这头你又吊起来卖?” 沈宁,“……”谁?哪个王八蛋出卖她! “不处罚他,是念在他对本王有恩,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王爷对谁都情深义重,唯独对我赶尽杀绝?” “现在不是在给你机会?”萧惟璟神情莫测,“谈不谈?过了这村没那店。” 狗男人是真狗,不对她感恩就算了,还想处处压一头。 “谈。沈宁深呼吸,“但如何确保你会守诺?” “你要不信,本王也没办法。”萧惟璟手握主动权,“按你醉酒所言,我离暴毙还有好几年,你如果耗得起就慢慢等。” 沈宁,“……” “成王败寇,如果我真败了,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沈宁,“……”吃肉没她的份,挨刀一刀没落。 此时此刻,真的好想弄死他。 “除了和离,你可以提其他条件。”萧惟璟突然话锋一转,黑眸带着某种情绪,声音柔软道:“出嫁从夫,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携手与共。” 身为王爷,他试问从未向任何女子放下身段,尽心尽力挽留她。 甚至,心控制不住患得患失,害怕她会拒绝。 为了给足他面子,沈宁佯装沉默良久,才艰难取舍道:“王爷胸有丘壑,将来是要干番大业的,而我这人没啥野心,只想过些‘采菊东篱南下,悠然见南山那种’的悠闲生活。” 怅然若失的同时,萧惟璟心底烦躁不止,他已经足够有诚意,她却丝毫不为所动。 难不成,真对他没有任何眷恋? “希望你别后悔。”气血翻滚,他恼得差点没将冰桶踹烂,“解毒要多久?” “以你的体质,一年左右。”沈宁早有斟酌,鉴于他刚才的嚣张态度,拿乔道:“王爷中毒太深,我仅有六成的把握,拔毒失败的话,发作会更快更猛,到时会变成六亲不认的杀人狂魔。 所以请王爷慎重考虑,是否真要冒险拔毒?” 想着吓唬他,谁知萧惟璟没任何犹豫,“可以。” 她目无尊卑,嚣张又跋扈,浑身到处都是毛病,但唯一让他无比肯定的,医德毋庸置疑。 不接则已,接了就有必胜的把握,就是那张嘴不说人话。 “以一年为期,你用心替我解毒,我会想办法让皇上解除婚约,届时还你自由之身。”话说得很硬,心却被剜走大块,感觉失去了生命很重要的东西。 沈宁无比较真,“如果失言呢?” “以你的本事,还怕我失言?” 知道就好,如真敢食言,到时一针废了他! 尽管气氛不和谐,但总算初步敲定,沈宁开始履行责任。 为了更快拔除他的毒,她事无巨细询问起来,“王爷,你的病症何时发作的?” “一年前,两年前已有头痛,失眠,莫名暴戾的症兆。”不论军医或是名医都瞧不出端倪。 萧惟璟百思不得,“我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慢性重金属中毒。” 没有现代仪器检测不出来,沈宁也是凭后代丰富经验确定的。 下毒之人歹毒至极,摧毁神经将他变成弑杀成魔的疯子,随着中毒加深连肠胃肝肺都会摧毁,最终不是癫狂暴毙,就是全身溃烂而死。 “重金属?”眉头紧蹙。 沈宁点头解释,“譬如汞,铅,砷等,一次过量摄入会暴疾而亡,可是慢性摄入却不会致命,而是侵蚀神经跟器脏,让人焦虑暴躁,做出癫狂屠戮之事。” 萧惟璟若有所思望着她,“所以,新婚那天并非我本意,而是中毒发作所致。” 换句话说,她可以要补偿,别动不动提和离,他同样也是受害者。 沈宁嘴角抽搐,“……”他是真的狗! 不过扪心自问,以他中毒的程度,脾气确有操控之嫌。 原谅是不可能原谅的,沈宁装聋作哑继续问,“王爷平时在北境都吃什么?” 他驻守边境,跟蒙国交界之地,风吹草低现牛羊,以面食跟牛羊肉为主。 “王爷有喝牛奶的习惯?” 驻地紧挨着牧场,每天会有新鲜的牛奶送到军营,萧惟璟等将军入乡随俗,直接将牛奶当水喝。 这或许便是反派光环,歪打正着撞上了。 高蛋白的东西能解毒,其中又以牛奶的吸收性更好,否则他早就成杀人狂魔。 不过牛奶只是吸收部分重金属,他的毒依旧不断累积。 现在最重要的是排查毒源,避免继续摄入危害身体,否则她在前头拼命救,别人在后面不断投毒,到头来白搞了。 沈宁每天给萧惟璟检查,他的身体这段时间没有问题,可见下毒之人并不在王府。 从身体器脏受损来断,他的毒龄已经长达十几年。 下毒之人手段高明,毒量非常精准,能造成身体各种不适,但又不会短时间暴毙。 这让沈宁疑惑不解,杀人不过头点地,十年如一日投毒,犹如温水煮青蛙,那得是多大的仇恨? 换句话,幕后之人并不想取萧惟璟的命,只是以折磨他为乐! 萧惟璟眉头紧蹙,“你确定我中毒十几年?” 沈宁非常肯定,“王爷幼时可有身体不适?” 萧惟璟的记忆从五六岁起,隔三岔五头疼脑热,容易风寒或拉肚子。 简直令人发指,居然对孩子下毒,这种畜生就该千刀万剐! 不过也能看出,投毒者没有控制量,这才导致年轻的萧惟璟不停遭罪。 见她非常生气,萧惟璟若有所思,“你在关心我?” 沈宁调整情绪,“你想多了。” 御医查不出病症,只道萧惟璟早产体弱,给他开了调理的药。 他反复遭了两三年的罪,后面身体越来越好,没再发生过类似的事。 萧惟璟十二岁从军,从最底层的兵卒到龙胆虎威的元帅,经历过无数尸山血海的战役,直到癫狂之病发作,才知道身中剧毒,暗中看过不少名医,都无法查出他所中之毒,直到沈宁揭露真相。 原来,害他发狂弑杀的,居然是毫不起眼的东西。 “王爷可有固定饮食,或是经年累月吃的?” 重金属几乎是食饮摄入,譬如水源或大米等等,但萧惟璟对吃的素来不讲究,跟其他将军共同吃喝,所以他应该长期吃过跟别人不同的。 “没有。”宫里锦衣玉食,边关粗糙果腹,且他没有吃独食的习惯。 不是食物,那就是人。 第152章 收买人心,把他的全部挖走 萧惟璟怔了下,他在军营确实有人打理饮食起居,但不过端茶倒水,取领膳食而已的兵卒而已。 入口的东西,经他人之后最易动手脚。 “有固定的碗筷或是茶杯吗?”如果器皿有重金属,同样会缓慢渗出。 萧惟璟脸色铁青,浑身杀气凛然。 他起初以为是狗皇帝,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想置他死地,而且背后裹挟更大的阴谋,能悄无声息筹谋十几年。 很好,非常好! 沈宁同样头皮发麻,“王爷可知谁是凶手?” “没有,但本王会彻查。”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没有十足把握解毒,还请王爷保密。”能蛰伏十几年的,绝对是终极大boss,就怕boss不杀大反派,先把她给干掉了。 唉,做医生真是高危,她想要和离咋就那么难呢。 萧惟璟有主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呸,本来就是应该的好吧,说得跟恩赐似的。 事情谈妥,沈宁踢了踢冰桶,“可以还给我了吗?” “新的,已经放在你房间。” 沈宁怔了下,马上回去。 哇哦,果然是崭新的大冰桶,上面还有个果篮,不但有西域哈密瓜,居然还有岭南的荔枝。 天啊,在这个车马很慢的时代,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鲜艳欲滴的荔枝,这得跑死多少匹马? 沈宁翘着二郎腿享用起来,同时不忘做了精致的果盘,让竹青给萧惟璟送过去。 两人达成最终协议,接下来有一年时间要替他拔毒,她希望能够友好相处。 庞德松说得对,人要懂得为未来筹谋。 只要把毒解了,萧惟璟极有可能就是夺嫡的最大赢家。 她不求鸡犬升天,只希望睚眦必报的大反派能高抬贵手,将她移除出沈家清算名单。 当然,要是能适当庇护,让她在京城打横走就更好了。 话说回来,这些都是表面功夫,她会尽力去做。 碍于他刚才嚣张恶劣的态度,该宰的还是要宰。 她提起笔墨列拔毒所需的药材,多添了三味稀罕药,刚好是她手上有的,可以狠狠敲竹杠。 “血珊瑚,地龙骨,天山雪莲?” 狭长的眼微挑,萧惟璟露出漫不经心的笑,“你确定这几味药有用?” “重金属入体难解,这几味药味吸附力强,能将毒素排出体外。”沈宁正经严肃道:“王爷若不信我,尽可以请他人医治。” 萧惟璟没辩驳,视线落在最后一行,“凤凰心血?” 这条是戳他脊梁骨的,“嗯。” “取你姐的心头血?”萧惟璟的视线停在她胸前,“还是说取你的?” “取王爷心爱之人的。”呸他! “知道了。”萧惟璟意外没反驳,而且将药单交给初九,“你去安排。” “等准备齐全,我再帮你治疗。”沈宁不忘叮嘱初九,“从现在起,每天给王爷准备一桶牛奶。”喝不死他! 萧愉璟,“……”怀疑她恶意报复,但是没有证据。 中午天气炎热没胃口,随意做了几个菜。 沈宁吩咐竹青熬了一大锅绿豆汤降暑,庞德松端到碗里时震惊无比,“绿豆冰沙?” 萧惟璟常年在边境,俸禄跟军功犒赏大部分暗中补贴给伤残将士,不像其他王爷们时常得宫里赏赐,个个光鲜亮丽夜夜在笙歌。 毫不客气地说,大反派最能打军功最卓著,但丝毫不影响他是所有皇子中最穷的。 周管家难为无米之炊,日子过得精打细算,哪来的钱挖地窖储藏冰块。 地窖要往下挖五六米,既然干爽通风又要密闭,造价昂贵不说还要维护,关键是王爷常年不在家。 所以,晋王府并没有储藏冬冰,下人们热成狗不说,连主子都没有降暑的冰块,哪像其他的王公贵族,那个惬意享受。 谁也没想到,今天他们居然也奢侈一回。 沈宁微笑,“你们喜欢就多喝点,管够。” 萧惟璟瞟了眼,收买人心她敢擅长,他的人心腹全部被挖走。 瞟了什么瞟,就他吃得最多! 庞德松饭也不吃了,连着灌四五碗绿豆冰沙,舒服到毛孔张开。 喝足被主子叫进房,他刚想捧王妃几句,殊不知眼睛被大冰桶牢牢吸住。 得知硝石能制冰,他眼珠子掉出来,“王爷,这冰能吃吗?” “应该不行。” 萧惟璟没问,但沈宁冰镇瓜果都是用盘子隔开的。 庞德松不相信,“如果冰不能吃,绿豆冰沙怎么来的?” 商议完要事,他迫不及待找到沈宁。 “王妃,硝石制的冰能吃吗?”眼睛满是贪婪。 沈宁泼他冷水,“不能。” 硝石的主要成分是硝酸钾,这东西是有危害的,经过层层分解的化学反应,最终会形成致癌物。 “请问绿豆冰沙如何制成?” 沈宁一眼看穿他的野心,“秘密。” 确实是条生财大计,但她不想跟萧惟璟合作。 跟其他只会行军打仗的神兽相比,庞德松要活络圆滑太多,他最近满脑子都是搞钱,搞钱,搞钱!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外面偷偷开店卖面条跟轮椅。 创意是好的,可惜不擅长经营反而蚀本了。 他雇的退役伤残兵,这是对他们的照拂,真材实料心意足。 可惜他们没经过系统培训,当兵的脾气本来就又臭又硬,受伤残困扰的他们更加敏感,遇到刁难的客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另外,服务对象没有找准,走的零售而不是找酒楼饭馆。 试问普通百姓谁家不会做面条?干嘛浪费铜板去买干面条。 庞德松比旁人看得长远,朝廷无法控制北境局面,王爷迟早要挂帅收拾残局,那时必然有人重施故伎,在军饷粮草军械等重大问题上拖后腿。 其他皇子善于争夺帝宠,俸禄只够塞牙缝而已,他们更多拿的是赏赐,以及背后盘根错节的生财之道。 他们要么做商贾靠山拿提成,要么借他人之名经商,个个赠得盆满钵满富到流油,挥金如土招揽人才。 唯独王爷在边关不计生死保家卫国,到头来连粮草军饷都受人掣肘。 既然如今被困京城,倒不如趁机谋算,积金屯粮为将来的大计筹谋。 庞德松心中磅礴,奈何现实太残酷,论行军打仗他们从来不带怕,可是做生意却…… 这可是兄弟几个掏底家底凑出来的钱,无论面条还是轮椅都是好东西,偏偏让他们连裤衩都赔掉了。 他稍微好点,起码能在王府蹭吃蹭喝,韩青他们都快喝西北风了。 连着失败,庞德松实在不甘心,这是绝好的赚钱机会。 这么炎热的天气,要能喝上碗绿豆冰沙,试问哪个不愿意掏钱? 但他看不上这点钱,有些商贾财大气粗,特意挖了冰窖囤积冬冰,半尺大小的冰块就卖一两银。 别觉得贵,就这还要抢破头,平民百姓压根买不着,他们只卖给有钱人。 今年异常炎热,据说冰窖的冰砖有融化迹象,继续炎热的话估计连冰块都买不着。 所以,如果有办法制冰的话,直接躺着数钱就行。 庞德松语气激动,差点没跪下来抱她大腿,“王妃,这可是咱们的发财大计,难道你真的不心动?” 第153章 女主现身,沈宁怀疑 有钱不赚王八蛋,可沈宁知道哪些钱能赚,哪些钱赚了没命花。 想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没有强大靠山绝对走不远。 她要自个单干的话,很快就会被盯上,到时别说赚钱的,还会招来灾祸。 跟萧惟璟合作的话……不好意思,她没那个打算。 夺嫡的皇子们如狼似虎,一旦得知他有赚钱秘方,只会对他更加防备忌惮,就不会只是暗杀那么简单了。 萧惟璟有反派光环护体,可是她没有啊,到时干不掉正主,必将不余遗力断他臂膀。 她还是低调点,等夺嫡尘埃落定,再出来赚钱也不迟。 庞德松不愧是老狐狸,一眼看破沈宁的打算,“王妃,这世上哪有坐享其成的道理。” 他对萧惟璟莫名自信,“王爷他日功成,想到王妃曾袖手旁观,不知到时庇佑还是清算?” 沈宁,“……”一窝子丧尽天良的,挖坑给她跳呢。 他夺嫡失败,她要死! 他问鼎成功,她还要死! 指不定她拿到和离书,还是在劫难逃? 滚滚滚,全是黑心烂肠的,压根就没给她活路,她不玩行了吧! 沈宁冷冷剜了他庞德松,砰地将门关上。 庞德松碰了满鼻子灰,但心中激昂澎湃。 王妃果然是个宝,是老天爷补偿给王爷的,感觉她三头六臂就没有不会的。 人轻言微说不动她,庞德松不死心去找萧惟璟。 不管怎么说,必须要开始搞钱,实在不行可以给她分成,双方算合作关系,他们只拿自己应得的那份。 “制冰?”萧惟璟吃葡萄不吐葡萄皮,“本王会。” 庞德松瞳孔地震,王爷怎么也会? 萧惟璟嫌他蠢,眼睛瞟向大冰桶。 他瞪大眼珠子瞅了大半天,也没瞧不出任何门道,只得支吾道:“王妃说,冰块不能直接吃。” 萧惟璟,“……” 庞德松急得捉耳挠腮,“王爷你就别卖关子了,不如直接告诉末将。” 面对想钱想疯了的他,萧惟璟神情平静,“赚钱之事,我会想办法,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硝石制冰是沈宁主意,虽然被他猜到了,但没经过她的同意,他不会擅自拿去生财。 赚钱容易,但如何避人耳目才是关键。 他只是掌管北境军队,已让皇帝讳莫如深,如果手里再握住大量钱财,焉知是福不是祸? 不过,眼下倒是机会。 他军职悬挂,又遇重病闭门,夫妻关系不睦,这烂到不能再烂的际遇,刚好降低他们的防备心,给了可操控的余地。 “把面店跟轮椅铺关掉。”别以为套了几层壳,别人就查不出来,只是蚀本没动摇他人利益而已。 得知王爷有心,庞德松喜不胜收,哪敢有半点违逆,“属下马上把店关了。” 托萧惟璟的福,沈宁每天都能喝到新鲜的牛奶。 多出来的做成甜品点心,牛奶馒头格外香甜。 萧惟璟也爱吃,这个冒牌货会的真多,不觉间把他的胃养得格外刁钻,已经完全吃不下粗制滥造的。 下过暴雨,天气清凉很多。 这几天出诊得了些赏金,沈宁打算给自己选些高档面料,给自己做几套清凉透气的衣服。 带上竹青到绸缎庄,精挑细选起来。 “妹妹。”娇柔婉媚的声音响起。 玉祥是全京城最上等的绸缎庄,很得高门贵女青睐,更是身份的象征,吸引很多富家千金过来挑选。 沈宁浑然不觉,继续低头挑选。 手臂,突然被人挽住,“妹妹。” 不等沈宁说话,旁边的竹青福身行礼,“见过大小姐。” 大小姐? 沈宁惊讶,抬头打量眼前的女主——沈柔。 不愧是自带光环的女主,长得那个叫千娇百媚,琼花玉貌,巴掌大的脸蛋精致如画,身段娇美柔软,一颦一笑勾人心魄。 但是……很奇怪呢。 沈宁跟女主是双胞胎,前后出生仅相隔两刻钟,不说长得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相似之处。 当然,双胞胎也有异卵的,长相不相似很正常,但多少能遗传父母的长相。 抱歉,真的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便宜娘出身江南,便宜爹北方人氏。 沈柔瓜子脸,长相温婉秀气,身材娇俏可人,声音呢喃软语,完全遗传了江南烟雨美女特色。 沈宁则是鹅蛋脸,螓首蛾眉,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身材高挑,长相明艳大气自带侵略性,犹如鹤立鸡群,于茫茫人海中打眼的存在。 姐妹俩站一块,沈宁足足高半个脑袋不止。 通俗点讲,沈宁一米七左,而沈柔连一米六都不到。 要不是同一个肚子里出来的,打死都没人相信是双胞胎姐妹。 “姐。”沈宁马上调整好情绪,惊喜挽住沈柔胳膊,“你怎么在这?” 原主到死都是沈家团宠,在没搞清楚真相之前,人设绝对不能崩。 听着她说话,沈柔绝美的脸蛋惊讶无比,“妹妹,你不结巴了?” “早治好了。”沈宁紧搂女主胳膊撒娇,“晋王他就不是人,把我气得舌头都捋直了。” 沈柔受惊,纤纤玉指点住沈宁朱唇,“妹妹休得胡说,小心祸从口出。” 即使贵为晋王妃,也是不能妄议皇族的。 “怕什么。”沈宁大大咧咧无所谓,“你要是知道他对我做过什么,指不定会气得替我宰了他!” “妹妹,你是不是犯病了?”沈柔吓得花容失色,神情复杂打量沈宁,压低声音道:“你现在是我亲妹妹,还是东市的屠夫娘子?” 对哦,原主患有精神分裂症,可以很好掩饰她的变化。 沈宁眼波顾盼,悄然观察着女主。 拥有国色天香的容颜,还能力压群芳成为男主正妻,在未来更成为一代贤后,绝对不可能是傻白甜。 “姐,我就是我。”沈宁嫣然一笑,刹那间芳华璀璨,“全新的我呀。” 沈柔被她的音容笑貌晃神,妹妹真是太漂亮了,完全不复之前的自卑,举手投足散着自信,像颗璀璨的明珠。 她抬头望着陌生而熟悉的妹妹,身体微侧望向另外半张脸,清澈眼眸震惊,“你的脸治好了?” 第154章 萧惟璟是狗,但他们也不是东西 “治好了。” 沈宁敏锐捕捉到她一闪而过的复杂神态。 “恭喜妹妹。”想到妹妹治脸的艰辛,沈柔眼眶泛红,紧紧握住她的手,“你的脸治好了,看以后京城谁还敢取笑你?你现在这么漂亮,晋王应该对你很好吧。” 沈宁没回答,语气娇嗔不满,“姐,亏我天天念着你们,可我出嫁这么久,你们一天都没看过我。” 说到这个,沈柔神情内疚,“妹妹别生气,我跟爹娘早就想过府看你,可你出嫁不久,外祖母就病了,我跟娘远下江南省亲,直到前几天才回来,途中劳累还病了,这才刚养好身子。 爹也想着你,可是东南水患且海盗猖獗,爹替天子出行巡视,也是昨天才回来的。”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沈宁骄横跋扈,气哼哼道:“反正你们心里没我,压根不管我死活。” 沈柔哭笑不得,温柔哄着她,“姐姐可挂念你了,今天就是特意来挑绸缎,当作过府礼物送给你的。” “真的?”巨婴团宠两眼放光。 “妹妹你看上哪件,算是姐姐送给你的赔礼。” “谢谢姐姐。” 沈宁可不客气,宛如饕餮贪兽附体,“掌柜的,把你家最好的锦缎拿出来!” 沈柔心惊肉跳,妹妹还跟以前一样呢。 遇到冤大头,不宰白不宰。 沈宁不仅给自己挑,还给竹青十一选,甚至连萧惟璟也有份,多达十二匹锦缎,价值五千多两白银。 “姐姐对我真好。”团宠紧紧挽住沈柔胳膊,神采飞扬道:“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 沈柔只有五百两,她以为妹妹只挑一匹,没想到居然挑了十二匹,而且全是最贵的,顿时心痛到割肉,“妹妹喜欢就好。” 幸好玉祥绸缎庄的幕后老板是太子哥哥,不会真的要收她的钱,可一下子拿了值五千多两的锦缎,这笔账还是要走的,希望太子哥哥不要误会她是贪慕虚荣的人。 沈柔找掌柜的记账,沈宁要求伙计送货上门。 刚从绸缎庄出来,沈柔刚想和妹妹叙旧,谁知沈宁举手拔下她发髻的红宝石发簪,“姐姐,你这首饰真漂亮。” 说着往自个头上插,“哇,我戴着比姐姐更好看。” 沈柔心肝发擅,神情为难道:“妹妹戴着确实比我好看,若是寻常首饰赠予你也没什么,可是这是太子哥哥送我的……” “姐,你天生凤命,是天底最尊贵的女子,太子殿下送的礼物都堆满屋了吧?”沈宁没心没肺道:“反正也不差这一件,不像晋王那个没良心的,新婚夜就把我打个半死扔到废院,别的发簪了,连个指甲盖都没送过……” 竹青见惯不怪,“小姐,这发簪跟你好配。” 沈柔嘴角抽搐,肉疼道:“妹妹喜欢就好。” “姐,红宝石首饰是全套的吧?”沈宁贪婪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我只有一支发簪,似乎太单调了。” 竹青点头道:“小姐,看着是单调了些。” 沈柔故作坚强,强撑微笑将珠钗,步摇,宝石项链,手镯取下。 竹青喜不胜收,“谢大小姐。” 长姐如母,珍贵面饰被掏空,沈柔深呼吸平复心情,“妹妹,一别数月,咱们找个地方坐坐?” “嗯嗯,咱们去妙心斋坐。” 全京城最贵的点心铺,有前御厨坐镇,最便宜的点心都要一两银子,沈宁平时舍不得去,今天刚才有人买单。 要了单独包厢,沈宁一口气点了二十几样,不选对的只选贵的。 面对如此熟悉的妹妹,沈柔不知该哭还是笑,“妹妹,吃得不急,你先跟我说说,晋王是不是欺负你了?” “那可不是,他护着林婉月打了我三十大板,扔到废院自生自灭,后来还……” 沈宁越说越气愤,面容愤怒狰狞,“姐,他就不是人,我要跟他和离!” 竹青在旁边哭,“小姐,都是奴婢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他怎么可以这样,真是太过分了。”沈柔听着肝疼,“虽然晋王身份尊贵,可你也是被家里捧在手心,哪能由得他欺负。” 想到妹妹的遭遇,沈柔流下晶莹的眼泪,“妹妹,你跟我回家,爹会替你主持公道的,让晋王绝对不敢再犯。” 拉倒吧,鳄鱼的眼泪,原主真要团宠的话,新婚三天没回门,也不见他们找上门来放屁。 萧惟璟是狗,但沈家也不是啥好东西。 原主对大反派爱而不得,还是沈柔给她的主意,一哭二闹三上吊逼便宜爹求皇帝赐婚,玩了出骗婚的文字游戏。 女主看似对她关心备至,话里话外打抱不平,实则挑拨她跟大反派的关系,为后续让她心甘情愿做棋子打下基础。 “真是可恶,明明你才是王妃,晋王怎么敢纵容林婉月卖掉你的嫁妆,那可是咱们举全家之力给你备的十里红妆。” 沈柔气得浑身发抖,不停安慰妹妹,“晋王向来倨傲,爹的面子他未必会给,不过你别着急,此事我会跟向太子哥哥禀报,让他好好约束晋王,定要向他讨个公道,不能让你白白受欺负。” “姐,你真好。”沈宁边骂萧惟璟,边继续点餐,“老板,最贵的全部上,一份堂食,一份打包带走。” 沈柔震惊,“妹妹,你还有心情吃?” “姐,你天天锦衣玉食,哪知饿肚子的滋味。”沈宁边吃边发牢骚,“我在废院啃草根嚼红薯叶,就是现在也比下人吃得差。” 沈柔心疼到不行,“晋王他……唉,妹妹你多吃点,慢慢吃。” 沈宁不停吃,添油加醋抹黑萧惟璟,“姐,你知道他多可恶不,居然让林婉月那个贱人来掌家,在碗里下乌头碱想要毒死我。” “姐,你别拦我,千万别拦我,我算是看明白了,萧惟璟这个畜生他就不是人,早知他这么狠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他的。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跟他和离,实在不行就同归于尽……” 第155章 沈宁回娘家,告萧惟璟黑状 沈柔吓得半死,“妹妹你别冲动,爹会想办法的。” 她不停安慰着,沈宁叨逼叨一个多时辰,压根停不下来。 说到心酸处,竹青哭个不停,“小姐,都怪我不好,没能力保护你。” 沈柔心都碎了,要不是天色太晚,她非得拉妹妹回家,举全家之力商量出对策来。 沈宁吃撑,还打包一大堆点心,“姐,我想爹娘了,争取明天过府一趟。” 沈柔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跟妹妹惜别,还说了暖人心窝的劝慰话,真是姐妹情深呢。 主仆俩拎着点心,晃悠悠回府。 竹青见她沉默不语,主动关心道:“小姐可是有心事?” 沈宁想了想,疑惑道:“我跟大姐出生不过相差两刻钟,命运怎么就天差地别呢?” 一天十二个时辰,差两刻钟根本不算什么,得道高僧怎么就算出沈柔是凤命,而原主连屁都没捞着。 竹青替她打抱不平,“小姐,要是你提前两刻钟出生就好了,拥有凤命的便是你,或许就能嫁给太子殿下。” 拉倒吧,沈宁对雨露均沾的玛丽苏种马男不感兴趣,但从今天沈柔的种种表现来看,她对原主的身份更感兴趣了。 且不说长相完全不同,光是沈柔明明不待见她,却不得不强行讨好,还有原主搜刮的十几万嫁妆,以及沈柔看到她恢复容貌时的震惊。 她掩饰得很好,但那绝对不是高兴。 “竹青,我今天是不是太过分了?”薅得太狠。 “不会呀。”竹青理所当然,“小姐你一直都这样的。” 出嫁前,还从大小姐处薅走几套价值不斐的面饰,绫罗绸缎更是不少,家里其他人也是薅过几遍的。 还真是嚣张跋扈的团宠呢,这一家人真是有意思。 是时候去探探底,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样,为以后的美好生活铺平道路。 她不希望爬出萧惟璟的狼窝,接着跳进沈家这个虎穴,如果沈家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得赶在和离之前收拾干净。 萧惟璟指望她拔毒,沈家如果狼子野心,可以把大反派推到前面挡枪,以他对便宜爹的仇恨估计乐意至极。 打定主意,沈宁心情不错。 懒得伺候大老爷们,将打包的点心分给他们,每个人还有一匹布料。 王妃这人能处,出手阔绰真白金银宠奴才。 又吃又拿,众人心里美滋滋的,以后要对主子更加死心塌地才行。 王府规矩多,回娘家要申请的。 沈宁借花献佛,捡了几样最贵的点心,抱着布匹敲门走进去。 房间清凉,清淡的安神香萦绕在房间。 萧惟璟在看兵书,五官立体俊美,下颌线的坚毅刚硬,一身玄色长衣禁欲无比。 熟视无睹她的到来,目光清淡疏远。 投喂时间到,沈宁将点心摆上桌,“王爷,麻烦挪下你尊贵的身体。” 中午她不在,萧惟璟随便吃了点,现在真饿了。 见她殷勤煮茶,他微微挑起凤目,“有事求本王?” 沈宁,“……”直男! 还真别说,花茶跟点心是绝配,何况还给他挑了匹布,足可见她的用心。 萧惟璟心情不错,“说吧,什么事?”只要不过分,都可以满足。 “我想明天回沈府,探望下爹娘。” 她一个冒牌货回去干什么?沈怀仁可是老狐狸,她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 “你以什么身份回去?” “都行,我会随机应变。”原主患有人格分裂症,沈柔今天虽然惊讶,但似乎也能接受。 “回去干什么?” 沈宁丝毫不掩饰,“回娘家,当然是要告你黑状。” 告黑状? 萧惟璟压根不怕,想了想道:“明天让十一随行。” 沈宁没反对,带保镖有安全感。 见他吃得七七八八,她再次开口,“王爷,拔毒的药材找齐没有?”她刀都磨好了,等着开宰呢。 “除了血珊瑚,地龙骨,天山雪莲,凤凰心血找不到,其他已经齐了。” “这是拔毒最关键的药材,你要找不齐就白搭。” “所以,该怎么办?”萧惟璟情绪不显,慢条斯理道:“你什么时候解本王的毒,什么时候就能拿到和离书。” 真是狗呢,沈宁佯装郁闷,“悬壶馆神医众多,很多人都有收藏珍贵药材的习惯,我可以替你打听。” “嗯。” “丑话说前头,这三样稀世罕见,价值可绝对不便宜。” “可以。” “凤凰心血,我爱莫能助。” “没事。”萧惟璟语态轻松,“到时把沈大小姐绑过来,取她的心血头便可。” “凤凰心血,是指心爱之人的心头血。”沈宁无语,“王爷有这闲功夫,还不如把林婉月找出来,现在只有她的心头血才能救你。” 萧惟璟思忖,“你确定需要心爱之人的心头血?” 沈宁中气十足,“当然了。” 俊美无俦的脸露出几分玩弄的笑意,萧惟璟驱逐她,“你可以走了。” 沈宁不满他倨傲,走的时候把冰桶上的冰镇果盆端走,回到房间吃独食。 皇室特供就是好,稀罕。 沈宁离开后,萧惟璟召来夜枭,“林婉月如何了?” …… 翌日,沈宁有条不紊收拾,为了体现艰苦王朴素的生活,特意挑了套不起眼的衣裳,画了个完美的菜色妆,不忘将昨天薅来的红宝石面饰带上。 周管家得知她要回门,特意跑来献殷勤,“王妃,要准备回门礼吗?” 她都要走了,哪来得及准备?再说他最会卖弄嘴皮,实际抠门得很。 晋王府穷归穷,马车还是很有气势的,招摇过市半个多时辰,在沈府门口停下。 空手回娘家,沈宁臊不臊不知道,但竹青跟十一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便宜爹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御赐的丞相府格外气派,丝毫不比晋王府逊色,雕龙画栋,亭台楼阁。 嫡二小姐回府,下人殷勤相迎,同时到后院通知沈夫人。 进了沈府,三步一景,五步成画,假山迂廊穿梭,景致雅观美不胜收。 啧啧啧,这得多少民脂民膏才能打造出来? 怪不得原主嫁妆如此丰厚,整府沈府就是销金窟。 穿过前院,还是在竹青带领下,沈宁才勉强没有迷路,终于抵达后院。 刚到后院,一位中年美妇带着下人迎出来。 第156章 全员在线,互飙演技 美妇四十不到,风韵犹存,皮肤白皙,气质雍容华贵,仪态典雅端庄,举手投足透着江南水乡女子的秀美。 唯一美中不足,衣衫裙褂用料,身上佩戴的首饰却古朴无华。 沈柔同样如此,跟昨天的穿着差了等级,脸色的笑意跟关怀却丝毫不减。 嗯,估计被薅羊毛薅出心理阴影,这才低调不显摆。 沈夫人急步迎向沈宁,语气透着欣喜跟更咽,“阿宁,娘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昨晚听柔儿提及阿宁嫁进晋王府的遭遇,沈夫人悲愤急怒,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妆容下疲态毕露。 “娘。”沈宁抱住沈夫人嗷嗷叫起来,“你可想死女儿了。” 沈夫人见女儿满脸菜色,容颜憔悴瘦削,真是心疼极了,“都怪你爹办的糊涂事,把你给害了。” 她将女儿迎进屋,关心道:“柔儿昨天说你变了很多,我还不敢相信呢。” 打量着女儿白璧无瑕的脸,喜极而泣道:“我家阿宁的脸终于治好了,快快告诉娘亲是怎么治好的?” 沈宁张口就来,“娘,我意外结识了鬼医徒弟,是他治好了女儿的脸。” “鬼医徒弟?”沈夫的手蓦地一紧,“哪个?” 神情恢复很快,但沈宁察觉施在手上的力道变化,不由心生诧异。 便宜娘是惊讶鬼医,还是鬼医徒弟? 遥传鬼医有不少徒弟,沈宁觉得便宜娘猝不及防的反应,应该跟鬼医有关系。 “阿宁,鬼医徒弟真那么厉害?”沈夫人关切道:“柔儿下江南长途奔波,途中得了风寒坏了身子,连换好几个大夫都不爽利,不知能否请鬼医徒弟看诊?” “他在悬壶馆坐诊,姐姐上门即可。” “那可太好了。”沈夫人摸着她的脸,惆怅道:“我家阿宁长得漂亮,晋王为何就不珍惜呢。” “娘,你就别提他了,都怪我以前瞎了眼非他不嫁,害得差点连性命都搭进去了。” 沈宁愤愤不平,对萧惟璟的恶行如数家珍,听得沈夫人数度捶胸抹泪,同时对她锋利的言辞吃惊不已,“阿宁,你的口吃也治好了?” “娘,我本来就没口吃,后来脸被毁了心里自卑才有心结。” 沈宁委屈万分,“那日新婚,林婉月将绑架栽赃到我头上,甚至还雇来地痞当众毁我清白,我犯了口吃无法辩驳,王爷信她的鬼话,不但言语羞辱,女儿挨了板子还被扔到废院。 我发烧病了好几天,到阎王殿走了遭,醒来便大彻大悟,对王爷彻底死心,连口吃都治好了。” 沈宁将萧惟璟钉死在耻辱柱上,真真假假反复泼水,听得沈夫人心惊肉跳,“这可如何是好?” “和离,必须要和离,”沈宁神态决然,“上次他差点死了,还被迫女儿殉葬,女儿这日子真是过得生不如死。” 说着说着,还哭得肝肠寸断,眼泪全抹在沈夫人衣服上。 “这可是御赐的婚姻,想要和离可不容易,等你爹回来再商量。” “还是姐姐命好,能够嫁给太子殿下。”沈宁不停抹眼泪,“娘,明明我跟姐姐都是你生的,怎么我的命就那么苦啊。” 旁边的沈柔哭笑不得,但又拿她无可奈何。 沈夫人替女儿擦眼泪,同时被气得冒火,“阿宁,你姐姐虽跟太子订婚,可其中经历的辛酸旁人并不知晓。 我对你们姐妹一视同仁,打小悉心栽培,琴棋书画,礼仪女德等,你姐姐吃得苦中苦,可你是怎么做的?净做些调皮捣蛋之事。 你跟晋王的婚事,我们从来就没同意,是你以死相逼,你爹这才搁下老脸救皇上。 从小到大,你稍有不顺便闹得鸡飞狗跳,压根不愿意吃苦,现在又来羡慕你姐姐有门好亲事,也不想想她磨砺十几年,这才入了太子殿下的眼,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说是斥责,可也舍不得严厉。 沈宁吸鼻子,“娘,我就是心里郁闷,可没有嫉妒姐姐。” “你啊,不听父母言,现在吃亏了吧。”沈夫人恨铁不成钢,深深叹气道:“也怪我跟你爹,把你娇纵到无法无天,这才吃了天大的苦头。 阿宁,你这叫自找苦吃,以后可不敢再任性妄为。” “娘,我知道错了。” “你也别太担心,你爹贵为丞相,更有从龙之功,你未来姐夫更是太子殿下,谅晋王也不敢真拿你怎么样。” 沈夫人对女儿又爱又恨,故意板起脸训话,“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跟你爹绝对不会害你的,想要以后有好日子过,以后就得乖乖听话,我跟你爹会为你筹谋的。” “娘,女儿心里有恨。”沈宁气鼓鼓的,“你们都没碰过我一根手指头,晋王他凭什么打我三十大板,把我扔废院不说,现在还要我给他当牛做马,一日三餐给他做饭当厨娘。 女儿不服,我受过的屈辱,我也要他受一遍。” 沈宁神情怨毒,面容狰狞道:“不,我要他千百倍承受,敲断他的骨头,关到猪圈……” 沈夫人神色大变,连忙警告道:“阿宁,小心口祸。” 沈柔关门,母女两人轮番安慰炸毛的沈宁,老半天才将她的毛捋顺。 不觉间到饭点,沈怀仁特意从衙署回来。 沈家嫡长子沈恒之在户部任职,跟着前后脚回来。 沈家嫡次子沈敬杰在书院,为了见妹妹特意翻墙跑出来。 沈怀仁微胖,身材中等留短须,天生一张笑容让人亲切感十足。 沈宁阅人无数,一看便知这是笑面虎。 倒是沈恒之长身玉立,长相英俊不凡,但是少年老沉,显得面容清冷。 二哥沈敬杰融合便宜爹娘长相,是个活泼开朗的主,笑起来满口白牙,“二妹妹。” 上来就是熊抱,“你可算回家,想死二哥我了。” 沈宁翻白眼,不满道:“二哥撒谎,你真要想我,为何不登门找我?” 第157章 沈宁撞墙,我不活了 “谁说我不登门的?” 提起这茬,沈敬杰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跟大哥数次登门,谁知晋王欺人太甚,连门都不让我们进。” “真的?”沈宁望向沈恒之。 沈恒之面容沉静,“二妹妹,你近来可好?” “不好。”沈宁不怕费嘴,又将萧惟璟拿出来鞭尸。 沈怀仁气得拍案而起,“岂有此理,晋王欺人太甚。” “嘤嘤嘤……”沈宁投入便宜爹的怀抱,“爹爹可要替女儿做主。“ 沈怀仁疼女儿不假,但当爹的比较威严,“君无戏言,你现在让我去求皇上收回成命,这不是犯了欺君之罪么?到时龙颜大怒,别说你性命不保,就连全家都跟着遭殃。” “爹,我不管,我就是要和离。”沈宁拼命飙演技,拿出原主一出二闹三吊的撒泼本事,“总之,死也要和离。” “胡闹。”沈怀仁怒喝,被孽女气得吹胡子瞪眼,“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你咎由自取!” 沈宁不管,边哭边替自己辩解,将桌上的花瓶重重砸地上,“我不是,我没有,连你们都不帮我,我还不如死了干脆。” 说着,就要撞墙。 沈柔大惊失色,紧紧拽着她不放手,“妹妹,你别想不开。” 沈夫人心惊肉跳,跟着抱着女儿不放,“老爷,你就帮帮阿宁吧。” 沈怀仁一改慈父形象,大声厉喝道:“都放开,让她去死。” 沈夫人跟沈柔吓了跳,下意识松开手。 沈宁身体冲出去,额头轻轻撞在墙上。 她跌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大哭。 沈怀仁盯着不成器的女儿,“阿宁,到如今你还自私自利不知悔改?” “我没有错。”沈宁嚎啕大哭,“错的是晋王,他不但打还放言要杀你,让林婉月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我都被欺负死了。” “你想过没有,皇上怪罪下来的话,别说你爹的官职要撸掉,就连你姐姐跟太子的婚事也会告吹,还有你大哥的前途,你二哥今年还要秋闱,咱们家就彻底垮了啊。” 沈宁吓得缩了缩脖子,噎得老半天说不出话。 “老爷。”沈夫人将女儿扶起来,从中调和道:“虽说阿宁刁难任性,但晋王新婚日杖打妻子,让卑贱的外室女肆意羞辱阿宁,甚至胆大妄为卖阿宁嫁妆,这不仅是欺负阿宁,更是在打老爷的脸啊。 纵然阿宁有错在前,可事情走到今天这步,总归是要想办法解决的。” 沈仁怀气得脸色铁青,负手朝书房走去,“阿宁,你过来。” 沈宁撇嘴跟着后面。 走进书房,沈怀仁面容严肃,“听说你救了有喘症病的平南王?” “我跟鬼医徒弟李春牛有私交,他不但治好女儿的脸,还传了我不少医术。” 沈宁点头解释,“我刚学会这招,这才出手救了平南王。” 沈怀仁怔了下,“你怎么会认识鬼医徒弟?” 果然,只要提到鬼医,这对便宜夫妻的反应都一样。 “我早前住在城郊庄子,找了很多神医治脸,李春牛便是其中之一,只是此人不但长得丑,说话还狂妄不羁,女儿当时并没信他给的药方。 后来进了王府,我被晋王嫌弃,被下人欺负,走投无路之下才拿出他的方子,谁知真的把脸治好了。” 沈怀仁打量女儿倾城的脸蛋,嫁给晋王真是亏了。 “为父替天子东巡,前面时间不在京城,你在晋王府的遭遇也才刚刚知道,没想到宜妃娘娘竟然敢让你殉葬。” 沈仁怀心疼女儿,“你从王府逃走,为何不回家?” 沈宁缩了缩脖子,害怕道:“不知为何,晋王对爹怨恨至极,有次喝醉酒说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女儿怕连累了你,这才不敢逃回家。” 沈怀仁眉头紧蹙,叹喟道:“晋王心胸狭隘,多半是记恨我向皇上求赐婚,将你嫁强行嫁给他,让他在天下人面前失了颜面。” “肯定是。”沈宁连连点头,“我有次不小心听到,他跟麾下将军商量要对付你,说你暗中扶植太子党羽。” “胡说八道,这是栽赃陷害。”沈怀仁脸色铁青,“看来,爹为了你的婚事,彻底把晋王得罪了。” 他顿了下,又问道:“你出逃时躲到哪了,后来又怎么回去的?” “女儿躲在李春牛家里。”沈宁解释道,“他为了保女儿性命,还偷偷给晋王治病,这事才算过去的。” 沈怀仁诧异,“你跟李春牛并不深交,他为何要如此帮你?” “女儿也不知道,但是他人真的很好,无条件对女儿好,还把一身医术都传授给我。” 沈宁眼波流转,“女儿问过他原因,但是他却不愿意说,说我将来总有一天明白的。” 果不其然,她的话一出口,沈仁怀的身体僵了下。 “他对你有恩,咱们得好好报答,哪天请他来府里坐坐。” “爹,他那人很奇怪,我给他金银珠宝,他居然不屑看一眼。”沈宁满头雾水,嘀咕道:“你说他这人,图什么呢?搞得神神秘秘,害得我刚开始还以为他是坏人。” 沈怀仁的身体,肉眼可见怔住。 他调节好情绪,对着女儿语重心长道:“阿宁,你想跟晋王和离,只怕暂时做不到,还得静待时机才行。” 和离无望,沈宁精致的脸蛋垮掉,“爹,我一天都过不下去,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过不下去也得过,否则咱们家必大祸将至。” 沈怀仁想了想,“不过你也别太担心,爹会想办法向皇上递话,到时太子殿下出面,好好点拨下晋王,你的日子会好过很好。” 沈宁不开心,满脸抵触。 沈怀仁咬牙,耐着哄着她,“爹向你保证,太子荣登帝位那天,便是你脱离苦海之日,到时再跟晋王算账也不迟。” 沈宁很傻很天真,“爹,太子殿下何时荣登帝位?” 沈怀仁被蠢女儿气死,“陛下年富力强,休得妄议。” 切,那还跟她画什么饼! 第158章 沈宁震惊,沈家全员PUA “只要太子地位稳固,晋王自会收敛几分。” 话不能说得太明白,沈怀仁捏着女儿肩膀提醒,“记住,沈家是你永远的靠山,由不得晋王肆意践踏。他以后要是对你不好,或许欲对沈家不睦,你随时告诉爹,爹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沈宁这才破涕为笑,“谢谢爹。” 难道不顾原主生死,原来是要她在王府受尽磋磨,对晋王彻底死心并心生怨恨,从而甘愿做任由沈家摆布的棋子,妥妥的pua大师啊。 不止便宜爹,沈家全员pua。 原主真是沈父的亲生女儿吗? 如果说原主因为毁容,从而被家族放弃,这倒情有可谅。 可事实并非如此,沈怀仁夫妻对沈柔及两个儿子因材施教,事事严苛尽责,唯独对原主过度宠溺。 看似团宠,实则捧杀。 原主输在起跑线,从一开始就是被放弃的那个。 想到自己这张跟沈家毫不相似的脸,沈宁细思恐极,无论沈柔或沈恒之兄弟,或多或少都能从他们身上找到沈怀仁夫妻的影子。 沈宁是学医出身,深谙遗传学因素,心生大胆猜测。 现在让她最疑惑的是,沈家人的行为太过矛盾,除了pua之外,几乎对原主有求必应。 这不科学呀。 尤其是饭桌之上,表现得更加明显。 “阿宁,这是你最爱吃的。” “二妹妹,娘特意为你炖雪蛤。” 沈宁被全家团宠,句句关心问候,都不用自己拿筷子夹菜,一个个争先恐后恨不得喂到她嘴里。 “谢谢爹跟娘。”沈宁吃着想哭,“谢谢大哥二哥,谢谢姐姐。”谢你们全家! 气氛其乐融融,个个满怀关心。 吃得差不多,沈敬杰突然问道,“二妹妹,我再过几个月要参加秋闱,你说我能考中吗?” “二哥这么厉害,肯定能考中。”沈宁拍他马屁,却话锋一转,“你如果考中的话,有什么礼物给我?” 考中个屁,别看沈敬杰在沈怀仁夫妻面前装的厉害,实则是个纨绔子弟,招猫逗狗吃喝玩乐就没有他不会的。 沈宁努力回忆剧情,可惜关于沈敬杰的描写实在太小,篇幅都给了玛丽苏男主的感情戏。 她仔细数了下,一正二侧三良娣……该有编制全部挤满,还有很多红颜知己,反正只要是女的都爱他,个个爱的死去活来,光是花费笔墨的就有十几个,一笔带过的就更多了。 几十个女人争抢一根黄瓜,沈宁想想就觉得恶心,真难为沈柔吃得下。 搜遍记忆,沈宁发现沈敬杰真的当官了,而且官衔还不低。 至于是他考上的,还是沈怀仁安排的,又或是抱男主大腿,那就不得而知了。 吃完饭,沈怀仁跟沈恒之回衙署,沈宁卖力表演一上午也累了,跟沈夫人寒暄几句便回出阁前的院子休息。 原主出嫁时带走不少奴仆,春茵阁空置没再安排人值守,不过每隔段时间会打扫。 今日沈夫人更是早早安排,东西全部焕然一新。 沈宁关上房门,到梳妆台前翻找起来。 可惜还是来迟一步,原主用过的护肤品一件不剩。 沈宁记得嫁妆中没有,“竹青,我出嫁时连同脂粉都带走了?” “没有,大小姐送了你几套新的,平时用的都留了下来。” 竹青忙着给她铺床,“小姐出阁后,那些估计都被打扫的清理了。” 原主毁容烂脸是慢性中素,问题极有可能就出在护肤品上。 沈宁试探,“我觉得以前那些挺好用的,你知道在哪里买的吗?” 竹青不知道,她进来是洒扫丫鬟,而且没过多久就随小姐陪嫁。 沈宁躺在床上,思来想来总觉得哪不对劲,“我出嫁前,两位兄长跟姐姐会经常来吗?” “大少爷忙于公务,偶尔会来。”竹青知无不言,“大小姐以前来得很勤,后来小姐你毁容性情大变,每次都对大小姐冷嘲热讽,她慢慢的来得就少,倒是二少爷经常来找你。” “他来找我干什么?” 竹青神情支吾,不敢说。 不过在沈宁眼神鼓励下,她还是低声说出真相,“二少爷喜欢打肿脸充胖子,经常请朋友同窗吃饭,每次差钱就会来找小姐。” 玩什么玩笑,像原主那么爱薅羊毛的,绝对不可能补贴沈敬杰,没薅秃他就不错了。 “二少爷会偷偷带你去赌坊,然后就有钱了。”为此,二少爷还挨过老爷毒打。 十赌九输,进赌坊不脱皮才怪,沈宁觉得沈敬杰没赢钱的本事。 “二少爷逢赌必输,但是只要带上你,每次都能从赌坊赢钱。” 竹青有幸跟过一次,小姐报几点他就押几点,二少爷用仅剩的五十两赢了将近一千多两银子,最后赌坊的人急红眼,还是报上相府名讳,这才逃过一劫。 沈宁震惊,“你说我是吉祥物,封赌必赢?” 竹青点头,“差不多,小姐总是赢多输少,赢的钱跟二少爷平分,后来全京城的赌坊都怕了二少爷。” “我只是赌运好?” “也不是。”竹青刚进府不久,就听其他下人嘀咕过,说小姐的嘴是开过光的,她说什么就会灵验什么,可惜自己倒霉透顶,一张漂亮脸蛋被毁容了。 沈宁五雷轰顶,原主竟然是锦鲤! 怪不得沈敬杰刚才会问,他秋闱能不能考上? 额滴个神啊,怪不得全家人将原主供起来,原来将她当成许愿锦鲤。 想到昨天薅沈柔红宝石面饰时,她不想给却又不得不给的便秘模样,沈宁这才确定原主真的有金手指。 可是不对啊,明明拥有凤命的沈柔,按理说她才是锦鲤女主,毕竟坊间有传言,得凤命女子者可得天下。 虽说双胞姐妹,论容貌或身高,原主都远胜沈柔,可沈柔却顶着高僧预言的凤命光环,走到哪都是焦点人物。 她美貌,她才情,她气质完美,她仪态万千。 反观原主,是空有美貌的草包,娇纵跋扈,情商低没仪态,在贵女圈屡屡闹笑话。 沈柔是天上不可高攀的明珠皎月,原主就是被践踏在烂泥的野玫瑰。 沈宁脑瓜子嗡嗡的,浑身鸡皮疙瘩冒出来。 第159章 王妃不知大祸将至,还开怀大笑 午睡迷迷糊糊,沈敬杰偷摸进来,“二妹妹,我带你去赌坊玩两把?” “不去。”化身锦鲤谁也不怕,果断拒绝他。 缺钱的沈敬杰死缠烂打,将特意命小厮买的昂贵脂粉拿出来,“瞧二哥给你带了什么?芝兰阁的脂粉,你的最爱,有钱都抢到不到的,我可是托了很大关系才买到的。” 沈宁劈手夺过来,打着哈欠道:“二哥,你要再不走的话,我就告诉娘你怂恿我去赌。” 沈敬杰,“……”杀人诛心。 他好话说尽,连嘴皮子都磨破了,就沈宁就是不同意,“二哥,我现在都烦死了,就想着能和离。你不安慰受伤的我就算了,还怂恿我出去赌,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玩什么玩笑,她可不是锦鲤原主,否则大反派跟白莲花早就被她问候死了。 因为容貌被毁,原主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沈宁至今不知原主的下落,她是死了呢,还是受刺激意识沉睡? 总之,她没有继承原主的锦鲤体质,跟沈敬杰去赌只会穿帮。 没了锦鲤光环,她对沈家是否还有利用价值,那就不好说了,先捂好马甲再说。 被指责的沈敬杰羞愧,“二妹妹,我知错了。” 可他一时口快答应要请同窗到富贵楼海搓一顿,菜肴贵的要死不说,酒就更厉害了,没有几百两银子下不来,可他手上已经没钱了。 二妹妹不答应,他只得一步三回头,感觉心都要碎了。 午觉醒觉,沈宁到女主的院子,姐妹情深聊了半个多时辰。 沈宁将原主的嘴脸展现得淋漓尽致,成功薅到两套面饰,两匹织云锦缎。 女主被薅得想哭,却不得不强颜欢笑,“妹妹若是喜欢,尽管拿去。” 薅完原主,轮到沈夫人,沈宁哭穷哭到停不下来,“娘,你是不知道王府那些狗奴才有多可恶,但凡没有银子打点,没一个肯听使唤,我想接近亲近王爷,还得拿银子开路。 你就说王爷受伤昏迷那段时间,千年人参,鹿茸灵芝,哪一样不是我掏钱买,可是他吃完就不认,早知道我还不如拿去喂狗……” 沈夫人脑壳疼,塞了她厚厚一叠银票,“你省得点花,对那些奴才要恩威并施,不必一味讨好,否则你有金山银山也不禁挥霍。” 银票面值不大,加起来才一千两左右,但聊胜于无。 沈宁不着急走,坐等沈怀仁跟沈恒之回来。 她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沈恒之能高中,分到户部肥差并步步高升,跟原主的锦鲤脱不了关系。 沈宁甚至怀疑,沈怀仁一仆二主,布衣出身的他从卧底寿王门客,到鲤鱼翻身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是不是也有原主的锦鲤光环,否则他能赚下今日家财,还给原主十里嫁妆? 怪不是原主薅那么狠,这些都是她应得的。 悲哀的是,她锦鲤附体又如何,终究为他人做嫁衣,福泽落不到自己身上,最后还被利用至死,落得尸骨无存。 一帮自私自利的人,真是原主的亲人吗? 一个凤命,一个锦鲤,为何非要踩一捧一,花开并蒂各表一枝,不才是最大的赢面么。 在沈家发现她失去锦鲤光环前,沈宁决定能薅多少薅多少,见到沈怀仁就挽着他的胳膊哭,“爹,晋王他就是穷鬼,钱都拿去资助那些将士了,现在连他都要靠女儿养。 如果女儿没钱了,他只怕会对我更厌恶,压根就不让我靠近半步。” “你说他的钱都去哪了?” “将士们不满朝廷的伤残抚恤金,晋王只得自掏腰带偷偷给他们补。” 沈怀仁眼睛闪过暗芒,“阿宁,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晋王散尽千金,应该是账本的吧?”沈宁不满地撇嘴,“他们虽然经常来我这蹭吃蹭喝的,但防备心还是很重的,现在女儿的私房钱快花光了,他们哪还会再给好脸色,即使有证据也拿不到。” 沈怀仁从抽屉里拿出大额银票,“你省着点花。” “谢谢爹。”沈宁满心欢喜,“我就知道爹最疼女儿了。” 几千两银票花出去,沈怀仁的心在滴血,就会坑娘家补贴男人的败家玩意啊。 不等他开口,沈宁迫不及待道:“爹,我是能拿到账本,是不是就能和离了?” “可以的。”沈怀仁拍拍女儿肩膀,鼓励道:“晋王暗中补贴伤亡将士,便是对朝廷政策不满,这是在逆皇上的意,你只要抓住他这个把柄,别说他不敢再对你不满,你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真的?”沈宁两眼冒蠢光,“爹,你就等好消息吧,到时咱们到皇上面前参死他。” 薅完便宜爹,她接着薅沈恒之。 沈恒之去年中的进士,在沈怀仁的运作下在户部得了不错的差事,但俸禄并不多,加上少年老成不显山露水,沈宁薅了半天才五百两。 最后,薅了顿晚膳再走。 倾情演出一天,报酬还是挺丰厚的,可惜沈仁怀是老狐狸,估计很快就会察觉她没了锦鲤技能,想再薅就不容易了。 竹青比她还高兴,在马车连银票数了三遍,还有首饰布料脂粉等,小姐连大少爷的名贵砚台都没放过,加起来合计七八千两左右,还有昨天薅的,总计过万两银子。 小姐真是厉害呢。 主仆俩心情好,马车外头的十一快哭了。 王妃口无遮拦,添油加醋,无中生有,反复鞭尸王爷,无情抹黑捏造。 王爷如果知道真相,只怕要将王妃五马分尸,或者剁碎了喂狗,到时他该帮哪个? 可怜王妃还不知大祸将至,开怀的笑意不断传出来。 第160章 王妃挖坑,王爷替她填坑 回到王府已经天黑,沈宁带着战利品回房,压根不管萧惟璟有没有饿肚子。 她重点检查胭脂水粉,反复用银针检测,发动灵敏的嗅觉,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也对,幕后投毒之人早就把证据消灭了,而且她又有李春牛传授医术,只要脑子不蠢的都不会再动手。 现在只能寄希望李春牛,看沈怀仁夫妻会不会来找他。 沈宁隐约觉得,便宜爹娘跟鬼医有密切关切,而且是不可告人的那种。 经过今天回门,看似被全家团宠,实则全是利用,都在为女主铺路而已,可惜原主被捧杀骄纵,居然没看清沈家的狼子野心,被白莲光挑拨,被大反派冷落防备,一步步走向不归路。 原主的死,沈家才是始作俑者。 沐浴完,沈宁倒在床上,深深吸了口气,身心这才彻底放松。 这里虽然有大反派,可比起吃人不吐骨头的沈家,她还是活得比较惬意的,庞德松他们有心机会算计,但起码的大是大非还是有的。 萧惟璟黑芝麻馅,但还指着她救命呢,估计不会搞啥幺蛾子。 与此同时,十一硬着头皮进主子房间。 没吃晚饭的萧惟璟冷眼开瞟,“沈宁今天说了本王什么坏话?” 啊?十一受惊,王爷真是王妃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说得太多,而且……十一实在不敢开口。 可是,最终没抗住眼神威慑,以及流淌在暗卫骨血里的服从,他支吾着说了。 房间的温度,降得格外快。 感受到主子周身散发的嗖嗖冷气,提心吊胆的十一脸色发青,他只是说了部分,还有很多打死也不敢说。 “她要偷账本?”萧惟璟嗤笑。 汲及王爷安危,十一不敢隐瞒,“是,沈怀仁引诱,王妃主动答应,还趁机要到不少银票。” 萧惟璟嘴上扬,“有点意思。” 十一急,“王爷,沈怀仁包藏祸心,我们该如何应对。” “既然他要账本,那便给他账本。” 账本当然有,但递到他手中就烧了,这种东西留着害人,他不可能给任何人机会。 十一毛骨悚然,“可是王妃她……”王爷最恨他人背叛,王妃有麻烦了。 萧惟璟瞟了眼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他,“出去,她没你蠢。” 十一随行,到回沈家不得入内堂,但他暗卫出身,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拿消息并不困难,沈宁敢大放厥词,便不怕他告密。 确切来说,她算准他不会拿到开刀。 不得不承认,沈宁琢磨人心挺有一套,怪不得他培养出来的人,纷纷都被她蛊惑收买。 十一不敢对视主子犀利目光,心内愧疚离开。 不过,王妃这般诋毁抹黑,王爷居然不生气,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初九说得没错,王爷对王妃真的动心了。 萧惟璟传来庞德松,“你跟韩青他们,把抚恤金账本重做。” 王妃今天回门,王爷连夜吩咐做账本? 庞德松心领神会,“末将马上去办。” 等人走后,他又叫来夜枭,“重新调查沈宁。” 夜枭震惊,硬着头皮提醒,“王爷,我们已经调查王妃多达十几次。” 萧惟璟眼刀横扫,“我要她从出生至今的所有资料,越详尽越好。” 夜枭风中凌乱,“……”王爷疯了。 但他不敢置疑,只得乖乖照办。 一觉睡到天亮,沈宁舒展筋骨,做了香喷喷的早餐。 奇怪,萧惟璟昨天没露面,今早继续失踪,难不成长得帅就不用吃饭或排泄? 昨天回沈家全程高能,入戏太深拔不出来,越说越秃噜嘴,把萧惟璟踩得太过,他该不会在酝酿如何报复她吧? 毕竟是睚眦必报的大反派,杀亲兄弟连眼都不眨。 沈宁心里发虚,悄悄打自个两下嘴巴。 让你过嘴瘾不计后果,现在害怕都来不及了吧。 她赶紧下厨煮了碗用料十足的面,殷勤敲开萧惟璟的房门,笑容极度虚伪,“王爷,尝尝妾身特意为你做的面。” 大反派梳洗穿戴完毕,一身深色锦袍,墨发梳得一丝不苟用玉冠束起,阳刚的五官冷漠完美,禁俗的打扮浑身散发致命荷尔蒙的气息。 该死,一天没见,感觉他又好看了。 锋利的眼神扫过来,面带寒霜。 沈宁深呼吸,将忙三观拉扯回来,将面搁在桌上。 啧啧啧,冰桶上放着新鲜进贡的水果,满满一大盆就是不给她分点,真是抠门! 萧惟璟搁下手里的书,坐到桌边安静吃面。 仿佛,沈宁伺候他天经地义。 察觉到他散发的低气压,果然是要清算她。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沈宁干脆抱着果盆开吃,等着他出招。 见她吃得没心没肺,萧惟璟心里不痛快,书朝她扔过来。 沈宁眼疾手快接住,“什么?” 咦,居然是账本。 账本做得很细,细到每笔支出的流向,抚恤对象的姓名住址甚至番号都有。 呃,这不过是她薅沈怀仁羊毛的说辞,谁知第二天早上就收到了。 狗男人,无处不在的狗男人! 还真别说,他做假真有一笔,账本用的是旧纸,就是字迹还有墨香。 这是敲打,还是清算? “嘿嘿,王爷多虑了,只要一天不和离,我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绝对不可能背叛你,昨天不过是跟我爹演戏而已,骗点银子花嘛,你可不能当真呀。” 沈宁笑得很狗腿,满脸奉承巴结。 萧惟璟冷哼,“莫非,和离之后你就能背叛我?” 第161章 忽悠失败,沈宁吃瘪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啊。” 沈宁抱着果盆坐到身边,为了表达自己的忠心,还将手上那颗剥好皮的葡萄塞进他嘴里,“我对王爷的忠心,天地可鉴。” 被塞葡萄的萧惟璟,“……” “真的,我也是昨天回门才发现不对劲。” 沈宁语气诚恳,“王爷你想想,我跟姐姐是双胞胎,前后脚不过差了两刻钟而已,凭什么她是凤命之女,而我是无脑的草包?这不公平! 姐姐接受最好的教养,是贵女圈的典范,而我却被惯得不学无术,处处被人嘲讽奚落。 还有啊,我可是堂堂相府嫡女,又是家里最爱宠的女儿,怎么会莫名其妙就被下毒毁容? 我爹可是一朝丞相,他连复杂的朝务都能处理好,怎么连谁给我下毒都查不出来?” 见她愤声鸣不平,萧愉璟面露嘲讽,“你倒是学聪明了。” “那可不是。”沈宁极尽奉承,“王爷英明神武,目达耳通,我有幸在你身边伺候,多少也学到几分皮毛,这才看破家人的偏袒,真是心寒至极,这是开口要钱弥补我受伤的心灵,但绝无出卖王爷之心。 与家人相比,王爷才是我真正的靠山。” “你知道就好。”萧惟璟吃下葡萄,将籽吐到她手上。 沈宁,“……”淦! “能换到多少钱?” 沈宁错愕,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要给便宜爹下套? 还真别说,账本做得很真,如果掐准时机递出去,应该能薅到不少钱。 她嘿嘿笑不说话,这都是钱呐。 “不管多少,你我平分。” 沈宁,“……”他何时喜欢铜臭味了? 大反派开口,她哪里敢说不,连忙应承下来。 见他没了清算之意,沈宁撅起屁股要开溜。 谁知他大掌伸来,捏住她的下颌抬起来。 指腹掐住脸颌,力道不算很大,但能感觉他手指上的老茧。 淦,他还摩挲两下。 萧惟璟目光敏锐,一寸寸打量她的五官,眉目如画,精画娇嫩,完美到挑不出任何瑕疵,很容易挑起男人的征服欲望。 “长得一点也不像。”手上力道加深,樱唇被迫嘟起,像成熟的水蜜桃,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跟润泽。 萧惟璟心脏骤然收紧,似被荆棘刺了下,他收回自己的手,语带嘲讽道:“沈怀仁真是眼瞎,把你送给太子还差不多。” 沈宁揉着掐酥的脸,想到雨露均沾的男主,忍不住恶寒道:“呸,我才不要!” “哦?”萧惟璟好整以暇,“太子可是诸君,未来的一国之君,有多少女人梦寐以求能嫁给他,将来能飞黄腾达,给家族带来荣耀跟利益。” “王爷,我不差钱,也有养活自己的手艺。” 两人现在是合作关系,沈宁不会无底线拍他马屁,“男人对我来说,就好像一盘菜,而我这人喜欢吃独食,不喜欢别的女人伸筷子。” 男女主已经订婚,但男主府里已经有侧妃、良娣,良媛,甚至还有通房妾室。 换句话说,他白天跟女主谈情说爱,晚上在后院炮火纷飞,这样的种马谁爱谁捡去。 “一盆菜?” 在她的眼里,他居然只是盘菜。 正好,他这人有洁癖,也不喜欢被筷子们争来夹去。 庞德松他们说的没错,女人关了灯都一样! 一个跟很多个有区别? 比喻没什么大问题,但萧惟璟不爽她的态度。 沈宁才不管他爽不爽,拿上账本就走。 “沈宁。”萧惟璟叫住她,“我要进宫,你帮我配药。” “不知王爷要配什么药?” 萧惟璟不说话,就是让她猜。 狗男人,白长了张嘴,多说句话跟要他命似的。 沈宁边腹诽边离开,其实他不说,她也知道他想要什么。 当牛做马把他养得白白胖胖,面色红润到一拳打死老虎,你说这样的人有颅脑积血,饱受巫毒之苦? 老皇帝第一个不信! 沈宁边给他调药,边深深叹气,可悲自己竟然沦落到跟大反派同流合污。 没办法,苟命不容易,等拿到和离书就从良。 “来,大郎喝药了。”沈宁端着药进来。 萧惟璟蹙眉,谅她也不敢耍花招,毫不迟疑喝光。 药效发作很快,大反派很快脸色蜡白,虚汗横冒,感觉马上就要死了。 沈宁给他把脉,“王爷,药效维持两个时辰。” 萧惟璟挺满意,“备些药丸。” 反派最大,沈宁哪敢不从,端走他的果盘作为报酬,博古架上的景泰蓝花瓶不错,一并顺手牵羊。 萧惟璟,“……” 等他出府进宫,她出府逛了圈,到悬壶馆露个面就离开。 萧惟璟傍晚回来,神情疲倦病弱。 嗯,演技真不错,比她厉害多了。 沈宁磨刀,给他做丰盛的饭菜,“那三样药材我打听了,兜兜转转能凑齐,只不过价值挺高的。” 萧愉璟专心吃饭,“多少?” “两万白银。”沈宁替他考虑,“我觉得太贵了,要不王爷你想办法再找找?” 萧惟璟稍作考虑,“你拿回来。” 沈宁暗喜,第二天就把药材拿出来,这三样都是皇叔给的。 血珊瑚是制九转还魂丹剩的,天山雪莲是晒干的,皇叔那里有十几朵,地龙骨就是虎脊。 大反派并非无所不能,连白莲花都能骗他,她为什么不可以? 她兴冲冲将药摆在他面前,“找这些药可不容易,我求爷爷告奶奶的,把嘴皮子都磨破了,他们还是看在我是鬼医高徒的份上,存了巴结之心才割爱。 王爷,你说我为了治你的病容易吗?” “嗯,确实不容易。”萧惟璟把玩着锋利的匕首,连眼末梢都不抬,“钱在桌上,你自己拿。” 沈宁笑容满面,拿着厚厚银票数起来。 咦,不对呀。 她又从头数了遍,“王爷,怎么只有一万两?” “剩下的,等我取了凤凰心血再给。” 萧惟璟长臂一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揽住在他大腿上,手肘箍住她的脖子。 沈宁刚要挣扎反抗,谁知锋利的匕首隔着衣物抵在胸口,她顿时不敢动。 “萧惟璟,你要干什么?”疼疼疼,她气急败坏道:“你疯啦!” 萧惟璟笑容狰狞,“别动,取血很快的。” “搞错了。”沈宁要气死,“你要取的是林婉月的心头血,我的血非但没有用,用错的话还会导致你暴毙的。” “没错。”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垂,“你说过的,所谓的凤凰心血,是心爱之人的心头血。” “没错没错。”沈宁拼命点头,“所以你找林婉月错不了。” “本王说你是,你就是。”萧惟璟坚毅下巴抵在她肩膀,两人脸贴脸毫无距离,他的声音透着嗜血的气息,“我下手很快的,保准你死不了。” “啊啊啊……”感觉到匕首刺破衣料,沈宁急得满头大汗,“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萧惟璟冷笑,“本王认定的,错不了。” 嘶,这王八蛋真的敢啊,疼疼疼! 飘了,太飘了。 她真是猪油蒙了心,才敢忽悠大反派啊,虽然他不敢真杀她,但教训肯定跑不了。 “别别别。”钱不钱的另说,保命才最要紧,沈宁马上改口,“鸡心血,鸡心血也同样有效。” 萧惟璟箍住她脖子不放,“你确定?” “凤凰就是鸡嘛,鸡心血真的可以有。” “沈宁,你觉得本王很好骗?”她身上很香,他趁机朝她耳垂吹了口气。 沈宁耳朵最敏感,浑身鸡皮疙瘩冒起,好变态啊! 第162章 苦杏仁味,沈宁的茶有毒 “王爷,我心里憋屈啊。” 沈宁声音一转,更咽地哭诉,“凭什么林婉月可以割我的血,我就不能要她的血了?” “我割你血了吗?” “要不是她坏事做尽,寒了王爷你的心,你保证不割我的血?” 跟蠢货说话真的很费劲,萧惟璟实无语,“沈宁,在你的心里我很蠢吗?” 何止是蠢,碰到林婉月简直一叶障目。 可她不敢说实话,“王爷,我只不过跟你玩个笑话而已,你不要当真嘛。” “两万白银,也不当真?”萧惟璟将冰冷的匕首贴住她脖子,“你胆子挺肥,拿这破烂玩意忽悠我?” “话可不能这么说。”沈宁替自己辩护,“这些可真是好东西,你就是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骗你呐。” 匕首贴得更紧,“本王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别别别,王爷要不想出钱,我想办法用平价药替换便是。” 萧惟璟扯着她的衣领,怼着脸上贴,语带警告道:“沈宁,别把你的聪明劲用到本王身上,否则下次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语毕,嫌弃推开她。 沈宁那个气啊,抱着三样宝贝就走。 “站住。”萧惟璟再度开腔。 她郁闷回头,“王爷还有何贵干?” “把钱拿走。” 咦,这玩的又是哪出? 见她眼神试探,萧惟璟冷瞟过去,“给你的伙食费。” 周管家抠门吝啬,每天送来的食材有数,而沈宁向来不会亏待自己,隔三岔五往院里搬好东西,美食全是共享的。 庞德松带坏韩青他们,经常过来打秋风赖着吃喝,而沈宁豪爽爱热闹,日积月累是笔不小的开支。 萧惟璟自己吃得也开心,所以愿意给她补贴。 沈宁错愕,毫不客气将银票收好,厚着脸皮道:“王爷,伙食补贴每月一万两?” “滚。”贪心不足的家伙。 晦气归晦气,但三样宝贝还在自己手里,而且还得了一万两。 沈宁心里高兴,也就不再跟他计较。 回到房间检查,脖子上没伤口,胸口也没被扎破。 淦,原来虚惊一场。 她就纳闷了,萧惟璟是怎么看出这三样跟拔毒无关的? 把钱藏好,沈宁琢磨以后怎么跟他收伙食费。 翌日,早早来医馆上班。 顶着鬼医高徒的光环,沈宁的诊号被一抢而空的,掌事连着好几次加号。 一个上午,忙得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 好不容易送走病人,口干舌燥的她刚要喝水,谁知皇叔走进来。 连着几天不见,沈宁感到亲切,连忙招呼他坐下。 寒暄几句,她想起件大事,“皇叔,鬼医长什么模样?” 萧云齐眉眼含笑,“你不是鬼医高徒么?” 沈宁呵呵尬笑,“皇叔莫要取笑,我有几斤两你还不清楚。” “怎么突然问起?” “怪我一时贪婪,顶着这个头衔,这不得求皇叔帮忙,省得哪天被人揭穿,真是没脸见人了。” “你医术不比她差,不必妄自菲薄。” 萧云齐见她态度诚恳,并没有过多隐瞒,“我也没见鬼医真容,她整日戴着面纱,形态姣好,声音优美,应该是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 鬼医不但是女的,而且还是妙龄美女? 沈宁震惊,没想到反差这么大,“皇叔,你对鬼医了解多少?” 萧云齐知之甚少,只知她身份神秘,来无踪去无踪,连续给几国君主治病,医术更是高深莫测。 她光环太盛,引来无数百姓顶礼膜拜,可很快便销声匿迹。 心疾缘故,萧云齐派人找了十几年,却始终没有她的下落。 沈宁眉头紧蹙,“难道她隐居了?” 萧云齐同样疑惑,“我幼时观她活泼好动,正是灼灼其华的年纪,骑马射箭信手拈来,对未来满怀畅想,不像会看破世态隐居之人。” 十七八岁的美女,带着逆天医术,应该会有很多爱慕者。 她既然大秀医术,可见对名利或未来是有追求的,应该不会作为爱隐居的事。 即使隐居,长达十几年应该也会有蛛丝马迹,怎么会凭空消失? 做医生是有使命的,反正沈宁自问做不到,闲下来会手痒。 想不通就不想了,她端起桌上的花茶,刚要抿一口解渴,水到嘴边连忙吐出来。 不止吐,着急忙慌冲出去漱口。 萧云齐从未见她如此失态,忙起身跑出来,“怎么了?” 漱干净口,沈宁沉着脸回到诊间,拿起杯子细细闻着,然后取来银针,针体瞬间发黑。 萧云齐神情剧变,“有人想杀你?” 她早上泡的花茶,茶水弥漫着花香味,要不是鼻子闻到股淡淡的异味,而且嘴快把水吐出来,现在已经嗝屁了。 苦杏仁味,那可是砒霜啊,神仙都救不回来。 什么仇什么怨,下手要这么狠? 萧云齐脸色沉下来,“可有怀疑对象?” 上午看了很多病人,期间离席好几次,还真是不好说。 沈宁仔细回忆,感觉病人们举止正常,而且保不齐离席后有人潜进来。 沈宁取出剩下花茶检查,并没有任何问题,看来把砒霜下在茶杯中,应该是临时的起意。 “要报官吗?” “不必,我自己查就行。”李春牛身份是假的,本来不经查。 萧云齐皱眉,“最近可有得罪人?” 做大夫哪有不得罪人的,再说光是林婉月跟贺启轩就恨不得她死。 等等,该不会就是这俩浑蛋吧? “你从现在起要注意,这两人我帮你查。” “谢皇叔。” 等等,好像不对呀,林婉月跟贺启轩恨的是沈宁,她现在是李春牛,难不成身份曝光了? 还有,她给皇叔炼了九转还魂丹,该不会想置他死地的人干的? 夭寿了,脑袋有风险! 萧云齐有些担心,当务之急是要保护好她。 将诊间里外排查,确定没有危险隐患,他这才回到后院,召出暗卫冷声道:“从今天起,你负责保护沈宁安全。” 下午病患不多,沈宁相对松口气,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但集中精力久了疲惫不堪。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萧云齐提出让人送她回家。 李春牛遭人惦记,大张旗鼓更容易穿帮。 沈宁谢绝好意,趁着天还没黑赶紧溜。 刚开始还好,大街上挺热闹的,她没有察觉到异样,但是别院比较偏僻,异样感就出来了。 她被人跟踪了。 第163章 王爷,把裤子脱掉 看来,对方真的很想弄死她,下砒霜没成,暗杀接踵而至。 沈宁穿街走巷兜圈,试图将跟踪之人钓出来。 同时,偷偷准备好对付敌人的东西。 她走进巷子,脚步逐渐慢下来。 冷厉的杀气,突然从身后冒出来。 利器刺破空气,快速朝沈宁袭来的。 她突然转身,手中的药粉撒过去,刺出去的匕首落空。 视线不清,只听到铿锵的兵器打斗声。 药粉落下,沈宁这才看清被截胡,而且截胡的不是别人,从身形来看居然是奶狗十一,正跟蒙面人打得很凶残。 对方修为不低,一时间难解难分。 死贫道不死贫道,再说她相信十一的能耐,留下来只会成为拖累。 沈宁拔腿,一溜烟消失。 还好后面没再碰到危险,沈宁再次乔装,在别院做好记号,这才小心翼翼回府。 等她回来,发现十一早到了。 将他扯到旁边,低声问道:“谁要杀我?” “不知道。”十一脸色不佳,“跑掉了。” 不是吧,他身手这么厉害都让对方跑掉? 沈宁狐疑,目光威慑。 “对方来头不小,没跟住。”十一摸摸鼻子,冷声道:“王爷在等你。” 沈宁受惊,“王爷知道了?” 必须知道,他可是王爷的心腹,再说遇刺的可是王妃。 心莫名有点虚,同时又有点感动,这是怎么回事? 沈宁拿着给萧惟璟特意做的药丸,谁知夜枭竟然出现在房间,似乎在汇报什么情况,见她进来立即噤声。 很显然,跟她脱不了关系。 “见过王妃。”煞气滔天的夜枭打招呼离开。 萧惟璟眼神杀,气势极不友好。 沈宁感觉不妙,僵笑着将药递过去。 孰不知大掌伸来,再次掐住她的下颌,嘴巴被迫嘟起。 呃,他怕是有什么特殊嗜好。 “沈宁,你迟早死在这张嘴上。” 他面色不虞,拿颗荔枝将她的嘴堵上。 沈宁揉着嘴巴,把荔枝吃掉,“王爷这话是何意?” 萧惟璟冷嘲,“今天为何遭人追杀,心里没数?” “肯定是林婉月另抱大腿,故意雇凶报复。” 萧惟璟,“……”阴谋论她最会。 沈宁琢磨他的眼神,“贺启轩自命清高却心胸狭隘,可惜王爷却心慈手软,这个祸害迟早会弑主,到时你可别后悔。” 不听她鬼扯,萧惟璟气势凌厉,“你回沈家,到底说了什么?” 沈家?沈宁不是没怀疑,但…… 她悄然瞟了眼,十一是他培养的心腹,她说什么做什么,小奶狗都会全盘告之。 等等,萧惟璟最擅长攻心,是妥妥的影帝,谁敢确定他不趁机离间她跟沈家——反间计,调转枪头对付沈家。 都不是省油的灯,沈宁只想苟住自己的命,哪头都不想沾。 不过,试探是必不可少的,省得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王爷,我只是简单说在王府的惬意生活,然后顺嘴提了医鬼徒弟李春牛,说你跟皇叔的病都是他治好的。” 萧惟璟蹙眉,“仅此而已?” “还是话赶话提的,没过多讨论。” “提及李春牛时,你爹可有异样?” 沈宁神情笃定,“没有。” 他没再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 “王爷不会以为,是沈家要杀李春牛。” “事实如此。” 来人修为极高,旨在杀人灭口,十一无法将其彻底击杀,打伤后佯装让其逃跑,再由谍报组的跟进。 兜兜绕绕,最终消失在沈府,想不怀疑沈怀仁都难。 在此之前,李春牛跟沈家没任何交集,沈怀仁之所以突然灭口,要么替那个人断平南王的生路,要么就是跟鬼医有私人恩怨,继而怀疑李春牛的出现别有目的。 “不会吧?”沈宁神情慌张害怕,“我爹为什么要杀我?他可是我亲爹啊!” 演,继续演,当谁傻子? 见她藏头露尾,显然不相信他,萧惟璟心里不痛快,“你要不怕死就继续作,我不是每次都派人保护你的。” “王爷你别这么说嘛。”沈宁无视他的警告,嬉皮笑脸道:“我要是死了,谁来给你治病?” 她既不相信他,还奢望他的保护? 瞧他拽样,沈宁以退为进,扯住他的衣袖说软话,“经王爷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我提及李春牛时,我爹神情确实异样,不过我觉得他在意的应该是鬼医,而非李春牛这个人。” “现在知道害怕了?”萧惟璟鄙视,“平时说话不过脑子,光顾着痛快了。” 沈宁不服,“那我不说都说了,你说咋办?” 萧惟璟稍作片刻,“可知你爹跟鬼医有何过节?” “我要知道,那还会提鬼医。”沈宁不满他的态度,耍赖道:“而且,我可是替王爷打掩护,才说你的病是李春牛治好的。 现在李春牛摊上事,你可不能不管。” 对她颠倒黑白的本事,他实在是佩服,“幸好你没识破李春牛的身份,否则你能不能活着从沈家出来还两说。” 沈宁郁闷,嫁了个心狠手辣的大反派就算了,连娘家都全员恶人,都是拿了手烂牌。 见她受惊,萧惟璟没再火上浇油,“此事没查清之前,你在府里安分待着,哪里也不准去,否则本王不会替你收尸。” 沈宁头痛,“王爷,你重点查我爹跟鬼医的关系。” “你教我做事?”萧惟璟剜她,“出去。” 这么暴躁,多半又病发了。 沈宁掐算日子,居然还真的是,怪不得初九他们严阵以待。 “你准备一下,我今晚替你拔毒。” 萧惟璟没拒绝,而是将十一叫进来,“从现在起,你归她了。” 十一五雷轰顶,满脸悲痛欲绝的受伤。 他做错了什么?王爷不要他了! 沈宁眯起眼睛,“跟我,委屈你了?” 十一连忙表忠心,“属下以后唯王妃马首是瞻。” 迟了,沈宁已经记恨上,决定等以后找到更适合的就换掉他。 吃过晚饭,她安排竹青煎药,得寸步不离守着,绝对不能假手于人。 为了早日拔除毒素,方案做得很全面,药物,针灸,穴敷,食疗,四管齐下保证万无一失。 神经毒除最难处理,针法尤为刁钻,比清颅脑瘀血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宁丑话说前头,“王爷,针灸有两套方案,一套比较温和但见效比较慢,另一套见效快但痛楚非普通人能承受,你觉得哪个适合?” 快,选个死法。 萧惟璟没任何迟疑,“见效快的。” 沈宁友情提醒,“还是选温和的吧,见效快的宛如剔骨之痛,王爷怕是不行啊。” 见她面露轻蔑,萧惟璟心中恼火,“少废话。” 这个冒牌货最爱夸大其词,不过针灸而已,哪来的剔骨之痛? “好的,马上安排。”激将成功,疼不死他才怪。 沈宁给银针消毒,“王爷,把衣服脱了。” 抬头,上半身已经光了,麦色胸肌一览无余。 “裤子也脱掉。” 萧惟璟,“……” 第164章 沈宁冷笑,疼不死你算我输 不想辣眼睛,沈宁好心给他留了条遮羞裤衩。 脸长得帅就算了,两条腿居然修长逆天,笔直而均匀,线条流畅的肌肉极具爆发力。 沈宁是腿控,这种大长腿玩三年都不会腻。 不行,真的遭不住。 她将不该的想法驱逐出脑海,将萧惟璟的腿幻想成肥硕且带硬毛的大猪腿。 集中精神,她开始下针。 萧惟璟起初感觉良好,可随着针越来越多,神情逐渐僵住…… 疼,真的疼,感觉有刀子在割肉。 沈宁同样疲倦不堪,咬牙继续坚持,彻底将他扎成刺猬。 等最后一针落下,她已经是香汗淋漓,而萧惟璟早已臭汗满身,豆大汗珠不停从身上冒出。 浑身银针嗡嗡震动,宛如无数刀往骨肉里钻,疼得萧惟璟眼珠子血红。 他强行咬牙忍住,不想到她面前丢脸。 沈宁抱着果盘,翘着二郎腿吃葡萄,惬意欣赏着活刺猬。 早就告诉过他,得罪谁也别得罪大夫。 他现在承受的痛苦,无疑于被恶狗分尸,活生生血淋淋。 不过,他能忍着不张口,敬他是条汉子。 要换成普通人,早就痛死过去。 吃着吃着,沈宁突然发现他神情不对劲,两只血红的眼珠闪过蚀骨恨意,整个人面红脖子粗,神情极度狰狞。 糟糕,他极有可能为了缓解痛苦,将注意力转移到回忆中,而且是某种痛苦不堪的往事。 能让他憎恨成这样,该不会是她的便宜爹吧? 沈宁好奇,便宜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以至于后来挫骨扬灰还不够,非要当成奶粉喝。 他的意识很危险,随时都会走火入魔,到时引发癫狂血洗陶然院。 沈宁机灵,情急之下将手里的葡萄塞进他嘴里。 冰冰凉凉,甜润可口。 她的举动,一下子将他濒临暴走的意识拉回来。 沈宁一颗颗往他嘴里塞…… 幽深的眸光盯着她,像头嗜血的怪物。 她丝毫不惧,固执往他嘴里塞。 血红浑浊的眼睛,逐渐清亮透彻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吃葡萄能抵消蚀骨之痛,感觉人都清醒不少。 “王爷,今晚初次针灸,痛觉会特别明显,等你穴道打通之后,以后的痛觉会逐渐减弱。”疼着疼着就习惯了。 时间才过半,果盘空了。 怕他再次暴走,危及自己的性命,沈宁给他按摩太阳穴止痛,不忘满嘴跑火车,“王爷,忍人之所不能忍,方能为人之不能为。” 忍人之所不能忍,方能为人之不能为? 所以,她也在忍他? 萧惟璟没回来,闭眼感受她轻柔的按摩,纤细的手指软得跟面团儿似,轻轻柔柔却格外能止痛。 唇齿残留葡萄的香甜,呼吸着她身上散发的气息,翻滚的气血逐渐平静下来。 意识微微迷失,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萧惟璟做事从不后悔,可此时却隐隐失落,如果新婚日没发生那些事,她是不是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可是,他有错吗? 沈怀仁叛主杀他满门,将母妃送给狗皇帝羞辱,甚至不惜将女儿当作棋子送给他。 呵呵,上天真是爱跟他玩笑。 “沈宁,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萧惟璟心神复杂,想要一个答案。 她会视逼婚仇之女为妻子,百般温柔呵护,将心挖出来给她? 没头没尾的,沈宁被问得满头雾水,“王爷,我不是你。” 针灸时间满,她沉心给他取针,“等会先喝药,再泡个足浴,洗完澡再敷穴豆,保准今晚能睡个好觉。” 取完针,沈宁抬脚离开。 片刻之后,初九端着煎好的药进来。 萧惟璟心里空空荡荡,感觉被剜走一大块。 有时他甚至想,如果她真是沈怀仁的女儿还好,偏偏她是冒牌货! 连着两天,沈宁规矩待在陶然院,白天做做美食,晚上给萧狗扎针,日子过得有点慌。 晚上照例扎针,按惯例先给他把脉,沈宁神情僵住。 察觉她状态不对,萧惟璟开口,“怎么了?” “王爷今天进宫,可有吃东西?”沈宁换只手把脉,“或者说,你回来路上有什么进嘴?” “在宫里吃了东西。” “可有身体不舒服?” 萧惟璟面沉如水,“我又被下毒了?” 宫里水太深,沈宁不想涉及太深,何况他防备心很重,“那人应该急了,加重了分量。” 果不其然,萧惟璟选择沉默,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今天进宫给母亲请安,顺带在那里用了膳。 萧惟璟自打有记忆起,面对死亡如同家常便饭,对于入口的东西极慎重。 沈宁说他慢性重金属中毒,他大概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母妃宫里的人不多,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能接触到膳食的更少。 萧惟璟本来想找机会,带沈宁进宫给母妃诊治,看她是否也有慢性中毒,可眼下时机不对。 沈宁是仇人之女,加之有殉葬嫌隙,估计彼此都不待见。 再者,母妃身体孱弱,真跟他同样中毒只怕早就发作了。 可见,毒只是针对他。 萧惟璟眉头紧蹙,狗皇帝不是没派人算过他,直到手握兵权才心生顾忌有所收敛。 这毒实在蹊跷,不像狗皇帝或皇子们的手笔,反而以折磨他为乐,挑起他跟狗皇帝的敌对立场。 难道是寿王的残余党羽,厌恨母妃入宫为妃,以为他是狗皇帝的儿子,愿意挑起“父子相残”的戏码? 可沈怀仁心狠手辣,当年布下天罗地网,将寿王及门客全部拔除干净,就连老幼病残的家眷都没有放过,哪怕是刚出生的婴孩。 “王爷,有人知道你的毒能拔除吗?” 第165章 翠果,打烂王爷的嘴 沈宁的问话,陡然将萧惟璟的思维拉回来,“没有。” 他早前通过谷御医的嘴告诉狗皇帝,中了蒙国巫毒无药可解,每次发作犹如剔骨剜心,毒素日渐腐蚀器脏,不但身体会愈发虚弱,寿命也会锐减。 狗皇帝生性多疑,连着两次进宫都让御医给他诊病。 有沈宁的特制药丸,拿不出治疗方案的御医倒没有生疑,打消狗皇帝让他重新领北境军队抵御蒙国入侵的试探,借机休养生息。 “拔毒之事,希望王爷能保守秘密,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的敌仇绝不止主角团们那么简单,还有不少隐藏在暗处的,像蛰伏的毒蛇冷不丁蹿出来咬上一口。 他有反派光环护甲,可是她没有啊! 萧惟璟嫌她啰嗦,“你不相信本王?” 信他?死得快! 见他面色不虞,沈宁转移话题,“王爷,可有查到我爹跟鬼医的关系?” “暂时没有。” 鬼医本就神出鬼没,何况销声匿迹十几年,而沈怀仁行事不露痕迹,想要重查旧事并不容易,需要更多时间。 “雁过留痕,迟早能查出来。” “一日不查出来,我就不出门?” 据皇叔回忆,鬼医在京城停留的时间很短暂,而且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调查等同大海捞针,她还得困死在这? “你出去做甚?”萧惟璟蹙眉,哪家王妃像她吃完饭就往外跑,缺医馆赚的那点钱吗? “缺,很缺。”跟钱没关系,她要保持独立自主的能力,而不是依靠男人,尤其是萧惟璟这种男人。 “想要赚钱,本王可以给你机会。” 沈宁震惊,“王爷要每个月上缴一万两伙食费?” 萧惟璟,“……” 眼神瞟了下旁边的碗,示意她喝。 冰镇过的牛奶西瓜果粒?狗男人真会享受。 沈宁刚好渴得厉害,端起就吃。 嘎嘣,咬到冰块粒。 沈宁望向萧惟璟,满脸惊愕以及……愤怒。 好啊,他居然偷她的造冰术! “很难吗?”萧惟璟喜欢她懵逼的神态,“简直雕虫小技,看一眼就能猜出来。” 哈,哈哈,他居然说简直。 他知道隔水制冰需要大量硝石吗? 他知道硝石杂质会影响制冰效果吗? 不对,他都制出来了。 没想到大反派这么无耻,沈宁真是肠子都悔青了,这可是她将来的发财大计啊。 “我会在京城养病,而且手里有座硝石矿,郊外还有庄园。” 萧惟璟循循善诱,“如果你愿意,每个月一万两伙食费不是梦。” 好大的饼,馋得沈宁倒吸口冷气。 硝石制冰是她搞出来的不假,但被萧狗一眼窥破,说难听点即使她不愿意,也奈何不了他吃独食发大财。 反正都泄露了,能捡点便宜也是好的。 不过,有命赚也得有命花才行,“王爷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皮子下,你确定这钱能赚的安稳?” 萧惟璟神情倨傲,“连你都能考虑的问题,你觉得我会忽略?” 沈宁,“……”好想打烂他的嘴。 她快速在心里盘算,今年天气极端异常,酷热就算了,据说连冰窖的冰都有融化迹象,这意味着地表温度上升。 外面很多人都在议论,庚子年多灾多难,今年极有可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高暑旱灾年,老百姓又要遭殃了。 就在前几天,沈宁坐诊时也治了两位中暑的病人。 冰块价同样疯涨,从去年五贯钱涨到今年的一两半,就连有钱人家都不敢随意消费,估计还得继续往上涨。 如果能源源不断制出冰块,无疑等于天上掉银子。 沈宁心动了。 关键她要不答应,萧惟璟也会悄然干,到时自己连屁都捞不着。 “王爷,我出制冰术,你的人负责制冰及售卖。”沈宁狮子大开口,“咱们五五分成。” 萧惟璟不说话,笑容阴鸷。 沈宁脖子发凉,挺直腰杆道:“这赚钱的主意可以我想出来,否则你一毛都没得赚,还吃我的喝我的呢。” 萧惟璟维持高深莫测的神态。 某人佯装生气,“四六分,绝对不再少了。” 演技再精湛都没有,他压根不搭理。 不干人事的狗男人,沈宁要气死了,“三成!” “每月盈利的一成。” 沈宁努力保持微笑,“王爷,请你再说一遍?” “若换成别人,我连一成都不会给,而且会永除后患。”萧惟璟手握主动权,“不过,你对本王而言,是与众不同的。” 沈宁,“……” 他微微扬起嘴角,禁欲的五官耀眼夺目,“你确定,自己制出了冰块?” 呃,他怎么知道的! 别看制冰的原理很简单,而且硝石可以反复利用,但需要耗费大量原料,而且里面含有很多杂质,性能极不稳定。 捂脸,她用了满满一桶冰,费了老半天劲才隔水制出冰沙。 没错,就是冰沙,离冰块还远着呢。 可是,萧惟璟却做到了,除了手握大量硝石外,不可否认还有聪明的脑子。 “笑话,制冰对我而言,压根就不是问题。”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承认的。 再说了,制冰并不是啥难题,只要反复试验就得出最好的配比,她想藏私留着以后发财才没琢磨的,谁料到他居然举一反三,真是可恶! “先给一成,另外一成算你的诚意金,等哪天本王成就一番大业时,到时再连本带利归还给你。” 硝石制冰,其实算不上特殊技术,顶多是个原理,要是搁现代文明的话,能给半成技术股就不错了。 沈宁之所以狮子大开口,是预了萧惟璟砍价还价的空间,即使给一成也是稳赚不赔的。 不过,谁会嫌钱多呢? 可是他真的很狗啊,看似多给一成,实际又没有给。 所谓的诚意金,其实就是政治献金。 他哪天要是黄袍加身,请问谁敢管他要钱? 第166章 皇叔调查,沈宁受伤 有了诚意金,两人的关系就绑得更深了。 可她要不答应吧,面对生性多疑残暴的他,能不能活着拿到和离书都成问题。 毕竟知道他太多秘密,不能成为伙伴,就只能灭口了。 太难了,生活真的太难了,心肌梗塞的沈宁呼吸困难。 见她垂死挣扎,萧惟璟继续加料,“只要合作,本王不但会保护你的性命安全,若哪天你跟沈家反目,我亦会无条件帮你。” 沈宁,“……”听我说,真的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走到这步,不答应也得答应,沈宁假笑得厉害,“恭喜发财。” 嗯,还行,算她识时务。 “王爷,要不咱们签个契约吧?”白黑纸字,省得将来撕逼。 萧惟璟睨了她一眼,“不签。” 授人以柄的东西,他绝不允许存在。 弱势甲方沈宁,“……” “本爷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拉倒吧,以前嫌她倒尽胃口,多看一眼都嫌得恶心,现在呢?节操掉一地。 萧惟璟递过来一张纸,“给庞德松,他会安排。” 沈宁接过来,纸上密密麻麻全是配比,根据硝石分量的不同,隔水制出不同冰块的体积,还有不同杂质下的算法。 啧啧啧,智商爆表不说,他还有极强的耐性,这些没有反复大量的试验是得不出来的。 怪不得一路碾压主角团,大反派是有真本事的。 转手给庞德松,无疑在给她遮羞布,惭愧惭愧! 他敢给,沈宁就敢转手。 庞德松震惊,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差点没哭出来,“谢王妃!” 他紧紧捏着配比,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金山银山。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大糙汉更咽,“有王妃相肋,王爷保愁不能成就番大业。” 拉倒吧,她才不跟他们沆瀣一气,这都是萧惟璟威胁的。 等冷静下来的,庞德松腆着脸,“王妃,眼下时机难得,咱们可不能只卖冰块,而且不能只局限京城,像绿豆冰沙,牛奶甜品等,王妃更是信手拈来,厨艺更是天上地下……” “停!”沈宁翻他白眼,“知足常乐,小心贪多嚼不烂,先把冰块生意做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切,想空手套白狼,美的他们! 一帮不会做生意的神兽,有没有命赚冰块钱还两说,也不知他们会挂谁的羊头,总之她眼皮跳得厉害。 “请王妃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他们是不懂,但王爷老谋深算,已经暗中安排好一切。 沈宁想想也是,打仗篡位最烧钱,别看大反派现在穷,可几年后却一路开挂血洗到皇宫,所以他搞钱的能力绝对不可能差。 她就安心等收钱吧,反正只占一成,何必操卖白粉的心呢。 得了大反派的口头保障,又有十一这头扛造小奶狗,沈宁大摇大摆往外走。 萧惟璟意外没阻止,颇有拿她做饵的嫌疑。 绕了一圈,李春牛现身悬壶堂。 运气挺好,刚好皇叔也在。 沈宁没见外,特意奉上甜品,“皇叔,我亲手做的,你尝尝看。” 皇叔锦食玉食,什么稀罕美食没尝过,但还是被她的手艺惊艳,“牛奶姜汁?” “这个叫姜撞奶,是我从南方手艺人那学来的,牛奶有营养,姜汁驱寒,冰镇口感格外好。” 萧云齐微笑,“倒是有双玲珑巧手。” 沈宁捧脸可爱状,“皇叔,我会骄傲的。” 别,李春牛不适合这个动作,他有点担心会犯心疾。 吃人嘴软,萧云齐这几天没闲着,“阿宁,你跟家人可有龃龉?” 沈宁就知道,皇叔不会袖手旁边的,但他的话还是让她咯噔一下。 难道,萧惟璟真没有挑拨离间? “以前少不更事,养的我娇纵跋扈,确实跟家人有过龃龉,但亲人哪有隔夜仇,他们都挺疼我的。” 沈宁佯装不解,替家人解释道:“虽然出嫁至今,他们都没来看过我,但也不是故意,而是恰巧有事出远门。 那天在街上碰到姐姐,还送了好多绸缎作为赔礼,我第二天过府,家人们更是关心问候,就是……” 她深深吸了口气,颇为郁闷道:“我跟晋王脾气秉性不合,想求爹支招和离,谁知他非但不同意还训了一顿。” 萧云齐修养极好,温润如玉的脸始终保持淡雅笑容,静静听着她的牢骚,“你想跟晋王和离?” 沈宁挫败,无奈叹气。 “婚姻可非儿戏,和离有损女子名声,旁人亦会指指点点,你有想过以后如何生活吗?” “我才不管别人的目光。”沈宁无所谓,“我有医术傍身,还有皇叔赏的万两黄金,还怕日子过不好?到时到处吃吃喝喝,去南国看春,北国看雪,到塞外骑马,看西南沟壑,遇到喜欢的人可以谈情说爱,找到心仪的地方可以常住。” “没想到,你一介女子却丝毫不逊男子。” “皇叔你也可以的,指不定到时我们还能在路上相遇,能结伴而行呢。” 萧云齐心生向往,“好呀,希望那天早点到来。” 感情联络到位,沈宁及时绕回来,“对了,皇叔为何突然问我是否跟家人龃龉?” 萧云齐沉吟片刻,“实不相瞒,你那天差点身中砒霜,我便差人暗中保护,窥见伤你之人最后消失丞相府。” 沈宁错愕,“皇叔是说,伤我的人是我的家人?” 他没说话,但神情已表露无疑。 “可他们伤的是李春牛。”沈宁佯装疑惑,“如果针对的是我,过府那天便会动手。” “沈家可有人跟李春牛结怨?” “没有,但父亲对我早前治皇叔喘鸣之事刨根问底,我便说医术乃是鬼医之徒李春牛所授。”沈宁面露担忧,“李春牛乃杜撰,该不会是鬼医跟沈家有仇?” 萧云齐不得而知,“鬼医入宫那段时间,倒是没听过她跟谁结怨。” 不管怎么说,人是从丞相府出来的。 这次没得手,或许还会有下次。 “阿宁不必着急,我会继续查的。”萧云齐安抚她受惊的心,“你在明敌在暗,实在防不胜防,不如就让李春牛遇险死去,你重新换个身份?” 第167章 沈宁被刀捅死 便宜爹能从布衣到丞相,绝非良善之辈,光是他早年叛主屠戮的手段,足可见是个真正的狼人。 如果真是他指使,沈宁无疑是螳螂挡车,唯有等弄清真相才能见招拆招。 鬼医徒弟那么多,死一个李春牛,还有张春牛,何春牛,等羽翼丰满再说。 “我听皇叔安排。” 萧云齐略加思索,“悬壶馆不缺男大夫,阿宁可愿意做女大夫?” 沈宁吃惊,“皇叔,我朝尚未有女子公然行医的先例。” 男权当道,女子地位卑微,虽不知鬼医是哪国人,但她行医亦是面纱覆容,民间更是不辩雌雄,只能凭李逍遥这个名字判定鬼医是男的。 “虽未有女子公然行医,但律法并未禁止。”萧云齐笑容温暖,“阿宁性格不受拘束,难道不想效仿鬼医?依我之见,你完全可以超越鬼医,做东洲大陆公然行医的女子翘首。” 所以说,皇叔真的很懂她。 要是原主没玩骗婚,或者骗婚对象是皇叔,那她肯定抱着不撒手。 千金易得,知音难觅。 就冲皇叔这份信任,沈宁拍案而起,“皇叔,我决定听你的,做个吃螃蟹的人。” “吃螃蟹?” “就是打破世俗枷锁,做迎难而上的第一人。” “我相信你能做到。”萧云齐给予鼓励,“男女授受不亲,而且女子有些暗疾无法对男大夫言说,有女大夫公然坐诊,于她们是最大的受益。” 皇叔说话委婉,就是让她坐镇妇科呗。 纸包不住火,晚上给萧惟璟行针,沈宁主动交代。 萧惟璟不悦,“除了治病,你就不能干别的?” “王爷,术业有专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沈宁心情好,难得没有跟他杠起来,“你最大的价值是镇守北境,带兵打仗守家卫国,让你去颠勺炒菜你能干得来?” 萧惟璟,“……”诡辩。 “同样,我最大的价值就是救死扶伤,而且我喜欢这行当,你让我干别未必做得好。” 萧惟璟,“……”瞎扯,她会的很多。 “唉,道不同不相为谋。”沈宁深深叹气,“这也是我坚持跟王爷和离的原因之一,爱是奉献跟成全,让她成为更好的自己,而非打压或强迫,要她臣服于你,或非她踩一头。” 萧惟璟,“……”他让的还不够,成全的还不多? 惯得太野了,她就该去看看别人是怎么当王妃的! 当然,他只能腹诽,说再多她都不会听。 “上次冒充鬼医高徒,这次也挂羊头卖狗肉?” 沈宁摇头,“这次是女儿身,我要做东洲大陆第一个公然行医的女神医,而且专治女子妇病。” 给女人病治还好,但萧惟璟担心她把病人带坏。 没同意,但也没强烈反对,此事就成了。 李春牛要下线,沈宁提前跟萧惟璟打招呼,省得到时串戏。 大反派生性多疑,生死之事不愿假手他人,特意安排十一执行。 于是,十一乔装成挂诊看病的,一言不合跟大夫大打出手,掏出刀子把李春牛捅死。 捅之前,沈宁特意检查刀子,才让他连捅几刀,弄得满身鲜血,死时连眼睛都没闭上。 病人恶性伤人,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但有萧云齐出面干预,京兆尹衙门没有介入调查,以凶犯在逃做成悬案。 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沈宁选择成为长满雀斑的中年妇柳容,被悬壶馆正式聘为女大夫,此消息一出震惊全京城,女人也可以当大夫? 在此之前,并非没有女子从医,但大多是大夫或医官家的女儿,在自家医馆打下手,或是作为傍身的手艺活,偶尔医术出众的,亦是病人慕名而来,公然出来挂牌坐诊的实乃闻所未闻。 一时间,不知羡慕多少心怀梦想的女子。 见她丑到没眼看,萧惟璟没再挑刺,给女人看病总比男人好。 等到沈宁更换行头坐诊那天,悬壶堂格外的热闹,有不少女子特意跑出来,想一睹女大夫的真容。 看到平平无奇的中年妇人时,她们既希望又失落,原来女大夫居然是个普通人。 同时也有不少男人凑热闹,纷纷指责她她抛头露面不守妇道。 沈宁两耳不闻窗外事,寂静冷清坐在诊间。 不过换了张脸而已,悬壶馆神医们对她态度截然不同,除了骨子里瞧不起女人,更是因为她济济无名,在此之前居然是乡野赤脚大人夫。 他们都懵了,平南王招女大夫就算了,居然招赤脚女大夫? 跟李春牛踏破门坎的超级待遇不同,柳容第一天就坐冷板凳——没有一个病人。 名医堂诊费惊人,而柳容名不见经传,很多女病人宁愿找其他大夫,也不敢贸然找她看病。 沈宁睡了一上午,中午掌事找过来,说是皇叔给她拉了个病人,要好好把握机会。 皇叔不出手则已,出手必然惊艳——给长公主治病。 沈宁诧异,皇亲贵胄生病,自有宫里的御医出诊,为何需要找她呢? 跟萧惟璟待久了,她得了被迫害妄想症,感觉其中有诈! “你想多了。”萧云齐被她逗笑,“我与皇姐感情深厚,纵然你治不好她的病,也不会怪罪于你。” 皇叔都发话了,沈宁不接也得接,坐上悬壶馆的马车到温仪长公主府。 在京城生活数月,对皇家秘辛有所耳闻,所有皇家族亲中,长公主是争议最大的。 她美艳无双却淫靡无度,与驸马感情不笃分居十几年,后院圈养面首三千,桃色绯闻更是满天飞,实乃皇家耻辱! 然而,长公主有从龙之功,深得皇帝信任,甚至对她离经叛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长公主府碧瓦朱门,气势恢宏,府前雕梁绣户,远远可见层台累榭。 沈宁坐着悬壶馆的马车过来,奴才们不敢懈怠,忙不迭引着她进门。 府内建筑布局规整、工艺精良、楼阁交错,既有皇室辉煌富贵的风范,又有民间清致素雅的风韵。 殿内丝竹管乐绕梁,欢声笑语彼此彼失。 沈宁随奴才进殿,尽管保证眼睛不乱瞟,但仍是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好多的男人。 他们环肥燕瘦,人比花娇,或娇柔或妩媚,有身段比少女还纤细柔软的,舞姿丝毫不逊女子,琴声悠扬婉转,缠绵悱恻绵绵不止。 原来这就是面首啊,真是貌赛潘安,傅粉何郎,十几个男人同台竞技,帅的靓的妖的,各种争奇斗艳。 啊啊啊,她也好想要! 第168章 萧惟璟硬要挤到沈宁身边 长公主艳美华丽,左拥右抱坐着,一个喂酒,一个剥葡萄,真是男色动人。 奴才向前,轻声在长公主耳边低语。 凤目如潭,朝沈宁扫过来,意味深长打量几分,然后挥了挥衣袖。 争奇斗艳的画面戛然而止,殿内瞬间鸦雀无声,面首们纷纷低头退出大殿。 沈宁上向行礼,不卑不亢道:“民妇见过长公主,长公主千岁。” 长公主神态烔然,女大夫虽然不打眼,但好歹是平南王派来的,威严的态度软了几分,“赐坐。” 两人挨得近,她并没说病症,只是将手伸出来。 沈宁沉心把脉,观其五官,闻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浓烈香熏味,不禁眉头紧蹙。 “本宫的病如何?” 沈宁没着急说,而是望向站旁边的奴才。 奴才识趣,低头退出去。 “公主病症严重,但民妇有信心治好,只是此病最易反复,想要彻底断根需要禁戒律。” 怪不得不愿请御医,这年头已婚妇人谁没点妇科病,尤其像她这种面首三千的,已经严重到需要用香薰遮盖身体散发的味道,再拖下去不得大病才怪。 长公主眯起眼睛,“戒律?” “忌辛辣酒色,清规戒律调养三月,保证药到病除。” 长公主神情难看,她请过不少大夫,没哪个敢提戒酒色,没想到女大夫居然胆大包天,真以为平南王派来的,她就不敢处罚了? 医生是高危职业,尤其遇到讳疾忌医,以权压人的病患。 沈宁察觉到她的威慑,从容淡定道:“长公主,治病治人乃医者天职,民妇顶着世俗眼光公然挂诊,除了对自身医术的肯定,更是想借自己微薄之力治愈更多的病人,让世间减少病痛。” 冠冕堂皇的话,长公主听得太多,“若三月之期治不好本宫的病呢?” “好不好看疗效,长公主若是信民妇,可以先治疗七天,再决定后续是否要继续。” 被妇病反复折磨,长公主烦躁不堪,但她是性情中人,说话做事直爽痛快,看她直言不讳的份上,倒是有几分欣赏,“可以。” 沈宁提笔开方,煎服跟冲洗的分开,“长公主家可有温泉?” 别说,还真的。 她又提笔开浴药,“每日中午阳气最盛时,可泡温泉三刻钟。” 怕长公主酒池肉林,沈宁临走前再次叮嘱,“既得长公主信任,还请慎遵医嘱。” 再跟男宠们乱搞,染上致命脏病只有等死。 从长公主府出来,走另外一条道,沈宁热的直冒汗,心想回悬壶馆也没病人,想摸鱼喝个下午茶。 听着外头熙熙攘攘,她好奇掀开帘子,街上居然排满长龙,以为有什么便宜捡,谁知居然是卖冰——夏冰凉。 新开的? 沈宁瞬间来了精神,是她想的那样吗? 合作之前,她就做过调研,全城只有两家卖冰的,隔着好几条街呢。 沈宁下车围过来,铺子被堵的水泄不通,全是拿着钱买冰的。 长宽高各半尺,每块一两半银子,开业前三天七折钜惠。 掌柜笑容可掬,伙伴态度热情,打眼便知非神兽出身,而是做生意的老手。 “各位不好意思,今天的冰块已经全部卖完,想买的还请明天请早。” 掌柜的话一说,顿时引来众人不满,唏嘘牢骚满天飞。 他们大多是有钱人家的下人,挤了半天没买到冰,回去还不知怎么跟主子交代呢。 沈宁打量店里伙计,以及周围的店铺跟行人,没有发现任何眼熟的。 与其猜,还不如回家问。 刚要蹬马车,眼睛余光扫到前面有道影子极为熟悉,无论身体或穿着打扮,都跟林婉月格外相似,身边还陪着位身材高大颀长的男子。 马车徐徐向前,沈宁紧紧盯着,可惜前面交叉路口,人影重叠很快失去踪迹。 沈宁旁敲侧击过,奈何萧惟璟只字不提。 白莲花离开这么久,也没见他忧伤或想念过,仿佛无关紧要之人。 这可是雌雄官配呀,真的能说断就断? 回到医馆,萧云齐已经离开,沈宁还是没有任何病患,离收工没差多久,跟掌事打了声招呼离开。 萧惟璟嘴严,她只能找庞德松。 都不用问,看到他满脸红光,就知道猜对了。 “王妃,我们要发财了。” 这段时间太过压抑,天天为钱发愁,头发掉的更厉害。 没想到抱上王妃的大腿,发财会这么痛快。 此时的沈宁,在庞德松眼里简直就不是人——顶礼膜拜的神啊! 沈宁忽视他的崇拜,可惜连他也知道幕后经营者,王爷办事极神秘,连今天开业都无人知晓,还是庞杏秀外出逛街撞见的。 他戴着假肢特意从店铺前路过,都不敢特意靠近。 京城突然多了家冰铺,必定会引起各方注意,还是谨慎为妙。 “王妃,冰铺生意这么好,咱们的绿豆冰沙什么时候卖?” 怕她有所顾虑,庞德松连理由都想好了,“冰可以从冰铺买,没有人会怀疑的。” 想钱想疯了,沈宁懒得搭理他。 今天热死,回屋凉快凉快。 刚换上睡衣躺下的,屋外传来热闹的喧哗声,蹭饭的神兽们又来了。 竹青进来禀报,听着他们难得豪爽笑容,沈宁心情也不错,“安排吧。” 男人最爱烧烤和酒,尤其这帮常年驻守在北境的糙汉子,他们为了跟随萧惟璟甘愿被困京城,心中郁结难舒,常年顶着张棺材脸,难得也有恣意痛快的时候。 白天睡够,沈宁等凉快下来,出了房间帮着张罗。 神兽们从萧惟璟的屋子出来,糙老们个个红光脸面。 “王妃,我们又来吃霸王餐了。” 韩青等人笑得憨厚,他们不好意思张嘴等吃,一个个跟着帮忙起来,切肉洗韭菜串香菇,很快就弄好一切。 掌灯时分,炭火红旺起来。 混吃混出经验,韩青他们烤串功夫驾轻就熟,压根不用沈宁动手。 他们享受这个过程,像在北境围着篝火吃烤羊肉喝马奶酒,不过北境的食材太过简单粗糙,大张烤馕配大肉块,味道远逊于荤素搭配的烧烤。 关键是,王妃调的香料够味,辣椒的滋味实在绝,感觉魂儿都被勾走。 萧惟璟千呼万唤始出来,身材挺拔如峰,步伐虎虎生风,周身散发王霸之气,那架势哪像是来吃烧烤的,简直就是拖着四十米大刀,跟男主进行最终的生死对决。 沈宁实在没忍住,扑哧笑出来,顿时遭到大反派的眼神杀。 秒懂,她马上把座位让出来,跑到角落坐着。 萧惟璟,“……” 他沉稳迈步,将她身边稳稳坐下。 庞德松会来事,忙将炭炉移过来,犄角旮旯瞬间变成王位。 沈宁,“……” 第169章 萧惟璟心动,第一次伺候伺候沈宁 所有人齐刷刷看着两人,目光带着无比尊重跟崇拜,嘴角笑意遮掩不住,浑身散发着老母亲的光辉。 沈宁,“……” 萧惟璟坐着不动,等沈宁亲手烧烤再给他投喂,谁知她贪懒偷闲,丝毫没有要照顾他的觉悟。 心里不爽,但想到以前每次都是她烤的,现在天气热容易把妆弄花,他可以勉为其难伺候她一次。 于是,他自己动手起来。 还真别说,头顶光环的反派就是与众不同,连烧烤翻面的姿势都比别人好看,更别说撒孜然了。 竹青端着绿豆汤过来,沈宁刚端手里,谁知狗男人劈手夺过去。 刚想问候他,谁知手里塞了把烤串,新鲜出炉的,大反派亲手烤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萧惟璟居然也有伺候她的一天,真真是活久见! 沈宁拿着串串,侧脸望向眉目清冷的他,“王爷,这是让我替你拿着?” 这个冒牌货,一天不顶他就不舒服。 萧惟璟眼刀扫过去,“给你就吃。”矫情! 大反派亲手烤的,当然要吃啊,指不定哪天他黄袍加身,她就可以吹一辈子:想当年,皇帝老儿亲手给我烤串。 沈宁心里美滋滋的,真是不枉她花费这么多心思调教他,终于懂得感恩了。 真不容易啊,她养儿子都没这么费心。 萧惟璟觉得她眼神怪怪的,心里涌起股躁郁,“你看什么?” “谢王爷厚爱。”沈宁连着尝了两串,还真别说,居然比她烤的还要好吃,顿时心花怒放,“你手艺真棒,继续。” 萧惟璟,“……”吃都堵不上她的嘴。 众人边吃边聊,谁都没提冰块的事,但脸上都洋溢着希望,以及长期被打压后的抑郁释放。 王爷变了,他不再只抓兵权,而是变得跟其他皇子一样,争斗欲越来越旺盛,开始布局更长远的谋略。 这一切变化都是王妃带来的,王妃就是王爷的命中注定,是注定能让他发光璀璨的人。 伴着冰镇清酒,爽口的西瓜,气氛愈发热闹。 庞德松过来敬酒,萧惟璟举碗刚要喝,谁知被沈宁拦下,“今晚不能喝。” 等会要扎针,醉酒之人忌行针。 萧惟璟少懂,颔首放弃。 可庞德松不懂啊,韩青他们也不懂,但眼睛瞬间就绿了。 哎呦,王妃居然当着众人的王爷,而且王爷言听计从。 天啊,这就是爱啊! 不信,你换别的女人试试?早就被王爷的眼神杀死! 什么叫今晚不能喝? 男人什么时候不能喝酒?当然是关灯办事的时候啊! 虽说喝酒助性,但那是小酌怡情,喝醉了睡得跟死猪一样,实在太影响男人雄风,王妃到时该不满了。 懂得都懂,韩青等人用眼神交流,彼此心照不宣。 就说嘛,没有王爷征服不了女人! 喝绿豆汤的萧惟璟,“……”感觉气氛有点怪。 侧头看沈宁,吃得那个叫欢,嘴角噙着止不住的笑意。 有点没形象,但不可否认她东西的样子很好看,娇嫩的脸颊微微鼓起,像小仓鼠吃东西,专心致志而又心急贪婪。 她笑起来更好看,嘴角微微往上翘,眼睛眯成两湾清澈的月牙泉,又像在黑夜中盛放的夜来香,花香浓烈而芬芳。 闻久了让人心脏窒息,却又带着极致的魅惑,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哪怕明知会中毒。 萧惟璟便如此,心脏似被闷拳捶过。 意犹未尽吃完,沈宁将竹签潇洒扔进篓筐。 刚要抹嘴巴撮两口清酒,谁知萧惟璟又塞把烤好的过来,“今晚不能喝。” 哇塞,王爷王妃都不喝酒,难不成今晚要大战三百回合? 庞德松等人眼神更盛,这个好啊,这个可以有! “王爷,怎么只有素菜?”沈宁吃着香菇串,“我想吃肉,你烤点鸡翅膀。” 萧惟璟同,“……”谁给她的胆子,居然敢吩咐他做事。 心里不爽,伸手拿四只鸡翅膀,他也要吃的。 沈宁指使的语气,吓得庞德松等人差点噎着,王妃胆子实在飙啊,居然敢对王爷颐指气使。 更让他们掉下巴的是,王爷居然听了,而且也做了。 嗯嗯嗯,王妃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怪不得能俘虏王的心,超勇的呢。 萧惟璟一直吃,沈宁一直吃。 大反派贴身伺候,过了这村没那店的。 后来实在撑不动,摸着肚子回房,沐浴干净才能干活。 天色已晚,韩青他们喝的大舌头,见王妃起身离开,感觉她在为春宵一刻做准备,众人纷纷起身告辞。 已经是宵禁,个个喝得七倒八歪,干脆到庞德松处打地铺。 跟着王妃吃喝不愁,他们也要找个理由入住王府才行。 等沈宁打理好,萧惟璟刚好沐浴出来,柔顺墨青披散垂落,月牙白的宽松睡袍轻轻系着,露出大片结实胸肌,肌肤上滴的水珠缓缓滑落…… 画面又禁又欲,晃得沈宁眼睛疼,“王爷,麻烦把衣服穿好。” 萧惟璟反问,“你确定能穿着衣服扎?” 说着把睡袍脱了扔到旁边,娴熟取过毯子遮住腰部,“愣着做甚?又不是没看过。”装得那么像。 沈宁,“……”都告诉过他了,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医生。 被扎成刺猬的萧惟璟眉头紧蹙,“今晚这么疼?” “是啊,王爷吃得太多,孜然辣椒都是有影响的,稍微忍忍就好。” “确定你不是在报复?”他压根没吃多少,烤的全进了她的嘴。 “王爷,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沈宁吃着饭后水果,“我是那种不知感恩的人?就说你以前对我的各种残忍,我都秉持以德报怨的宗旨,更别说你今晚对我这么好,我是绝对不可能对你使坏的。” 萧惟璟,“……”她说了,还不如不说! 痛感被无限放大,他紧紧盯着她不放。 沈宁被盯着毛骨悚然,只得将果盘的桃子塞他嘴里。 萧惟璟,“……”这么大块想噎死他?切碎点。 沈宁突然想起白天的事,“我今天给长公主看病。” 第170章 白莲花使坏,沈宁别苗头 皇家关系错综复杂,而她现在被迫跟他捆绑,飞黄腾达没她的份,挨刀一刀不落,所以有些事还是要沟通。 大反派屠戮皇族宗亲,长公主估计也在劫难逃,至于死得惨不惨就另说了。 果不其然,她的话一出,房间温度骤降。 得了,看来长公主死得也挺惨。 萧惟璟脸色阴沉,“她找你看什么病?” “不是啥大病,就是面首有点多。” 萧惟璟冷嗤,没再说话。 要一年才和离,沈宁可不想养绿茶白莲,“王爷被毒素毁了身子骨,别看现在雄壮威武,实则外强中干,如果想要长命百岁,建议你最好洁身自好,否则哪天要被榨干身体,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真的,要不是留着她解毒,萧惟璟现在就想弄死。 好好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为什么就非得长了张嘴? 这个冒牌货压根不是东西,给她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现在不但敢指使他干活,还肆无忌惮诋毁抹黑他。 也就是她运气好嫁给他,换别的王爷早给她弄死了。 外强中干?就她这样的来十个,他一块上都不带杵的,只是他志不在此,不会沉沦儿女情而玩物丧志。 看到萧惟璟毁天灭地的眼神,沈宁就知道他要收拾自己。 果然,男人哪里都可以踩,但对那方面格外较真。 沈宁急中生智,忙拿桃子堵住他的嘴,嬉皮笑脸道:“王爷多吃点。” 萧惟璟,“……”真是谢谢她! 嘴再犯贱,迟早弄死。 这事就算揭过去了,黑不提白不提的,沈宁打算继续给长公主治病,多条路多个选择嘛。 等沈宁离开,萧惟璟把夜枭叫过来,“悉心栽培几个扬州瘦马,带病的那种。” 夜枭狐疑,但很快意会过来。 普通富户尚且三妻四妾,更何况王公贵族呢。 上一休二,难得阴天没骄阳,但天色仍然闷热。 昨晚神兽聚会,耗了不少好东西,沈宁出来补货逛街。 走走逛逛,进了如意阁——卖珍稀艺术品的。 沈宁的目光被只绿色的玻璃花瓶牢牢吸引。 没有看错,玻璃,粗制滥造的玻璃。 沈宁紧盯着它,肉眼可见的杂质点跟气泡,而且还是老式磨砂的,透明性差强人意。 不过仍让她大受震撼,原来这个时代居然有玻璃了。 方掌柜见她衣着打扮精贵,一看便知不差钱的主,顿时露出弥勒佛般的笑容迎上来,“夫人真是好眼见,这件可以绝世罕见的琉璃花瓶,你看它纯净透明的质地,高贵圣洁的蓝绿色,完美流线的造型……” 拉倒吧,这么大的气泡跟杂质没看到? 蓝绿色则是玻璃里含有氧化铜,这是故意加进去的,以降低杂质跟气泡的视觉存在感。 “夫人,这只花瓶是由西域大秦国的工匠大师所造,绝对物超所值。” 西域大秦国?应该是泛指古罗马,包括玻璃的诞生地埃及。 沈宁的兴趣瞬间被勾起,“多少钱?” 通过丝绸之路过来的奢侈品,几万里的路程,价格绝对不便宜。 “夫人美貌倾城,跟花瓶简直是绝配,我可以做零头抹掉,便宜八百两银子卖给你。” 沈宁,“……”怀疑他在内涵她。 可见他真诚的笑意,她又打消了想法,“那是多少?” 方掌柜将花瓶取出来,双手呈给沈宁,“你瞧瞧,此花瓶乃万里挑一,东洲大陆绝无仅有。宫里头有件琉璃梅瓶,也是出自同一个工匠之手,是皇上送给太后的贺寿大礼。 夫人,你要拥有了这只花瓶,绝对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过了这村可就没那店了?” 说的也是,玻璃制品在后世并不值钱,可碍于工艺限制,琉璃在这个年代可是珍宝,不少帝王墓都拿它做陪葬品。 博物馆里摆的,无论材质还是工艺都比眼前这只更多瑕疵,甚至为了掩盖杂质点做成深颜色的。 所以说,到底多少钱?问个价真费事。 见她兴趣十足,方掌柜伸出右手,“夫人若是满意,这个数拿走。” 五千两?贵是贵了点,但丝绸之路过来的,倒也说得过去。 对别人或许稀罕,但在沈宁眼里不过就是五六块钱还包邮的花瓶而已,而且比这还要高档漂亮一百倍。 别说五千两,就是五两都嫌多。 她将花瓶还给掌柜,谁知后背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下,“姐姐。” 声音温婉妩媚,却像突然蹿出来的毒蛇,冷不丁张开血盆大嘴咬住不放。 一个没接住,一个没搂住。 琉璃花瓶掉在地上,伴随着砰的巨响,玻璃渣子碎满地。 没了,五千两就这样摔得稀碎。 沈宁回头冷冷盯着来人,“林婉月,你有病啊!” 林婉月吃惊,下意识捂嘴后退一步,“姐姐,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连只花瓶都拿不稳?” “啊!!!”方掌柜失声惊叫起来,“我的花瓶,我价值五万两的琉璃花瓶!!!” 声音刺耳,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五万两?沈宁咯噔一下,猛地拽住林婉月推到方掌柜面前,“她是故意的,你找她赔!”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林婉月不敢置信,神情受伤道:“花瓶是你手里摔的,关我什么事?” 竹青被她的无耻惊道,“林婉月,明明是你故意使坏。” 林婉月满怀委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使坏了?” “你……”竹青狠狠瞪着她,“我是没有看到,但是我听到声音了。” 她在小姐侧边站着,眼睛盯着精美的花瓶,哪会料到林婉月居然会出现,而且公然使坏。 不止她没看到,方掌柜只顾把花瓶卖出去,浑然没有注意其他人。 “你说没拍就没拍?”沈宁正着急找她呢,谁知这只过街老鼠自个送上门来,“你怕是不知道我肤白貌美,肌肤娇嫩,哪怕轻轻被外力弄好,都容易留下瘀痕吧? 你刚才用力拍我后背,要不要现在就验伤?” 她的话让娇柔的林婉月面色一僵,不禁想到新婚那日,晋王留在她脖颈处的红痕,像雪中绽放的娇艳红梅。 “这位夫人好大的口气。”有道声音突然响起。 第171章 男主现身,打压沈宁 不等林婉月说话,她旁边的丫鬟嚣张开口,“我刚才陪着林姑娘进来的,她压根连你衣袖都没碰到,只是礼貌打了声招呼而已。 光天化日岂容你诬赖,想要对簿公堂验伤?可以,要进哪个衙门随便你挑。” 沈宁发现,白莲花别的本事,就是身边的丫鬟一个比一个狂,现在这个更是拽到鼻孔朝天。 也难怪她有狂的资本,区区丫鬟穿得比富家小姐还讲究,瞧着架势多半是权贵之家养出来的。 “行啊,随你挑哪个衙门。”论虚张声势扯大旗,沈宁自问不比别人逊色,沈宁拽住林婉月手腕,气势压人道:“今天就说道清楚!” “站住。”方掌柜急得跳脚,怒道:“我不管你们谁拍的谁,总之今天不把琉璃花瓶赔了,谁也别想走出这个门。” “方掌柜好大的脸,知道我家主子跟你家老板是什么关系?” 丫鬟冷着脸上前,质问道:“花瓶在谁手上碎的,就该谁由来赔偿,你拦住我们不让走是何意?” 京城权贵多如狗,方掌柜只想圆满处理这事,价值五万两的琉璃花瓶,就是将他宰了论斤卖也填不了坑。 “我管你家主子是谁,反正……”他家主子的腰板够硬! 方掌柜蓦地瞪大眼神,这丫头的衣饰好像是…… 不管拼爹拼丈夫还是拼权势,沈宁都不带怕的,便宜爹等着她做内应,萧惟璟等着她解毒,萧云齐还想再活下一个十三年。 总之,不管拎谁出来,只要让她不满意就敢撂挑子。 五万两她不是没有,但凭什么让林婉月得逞? 以为被萧惟璟抛弃,抱上其他男人大腿,就能骑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方掌柜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也是个八面玲珑见过世面的,明显察觉到沈宁岿然不动的架势,远胜很多泼天权贵家的气场,想来也非泛泛之辈。 如意阁什么大人物没接待过,他从来不管买家恩怨,只好做份内之事,“不管谁是谁非,琉璃花瓶须得照价赔偿,既然你们争执不下,如意阁只能报官处理。” 真是的,谁背后还没人撑腰了。 “好呀,马上报官。”就冲不畏权势的态度,沈宁对他印象不错,“麻烦掌柜的快快前往,我在这恭迎衙门差官大驾。” “谁要报官?”低沉的气泡音传来,身长浅紫暗纹锦袍的男子走进来。 束发金冠,银纹锦靴,只见丰神俊朗的男子手持折扇走出来,颇是风流潇洒,玉树临风。 方掌柜忙向前弯腰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丫鬟气焰嚣张,连忙上前告状。 林婉月紧接其后,“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还请太子殿下怪罪。” “婉月,你就是太善良了,居然还替这种人求情?”太子低头安慰着,拍扇轻轻拍打着掌心,抬眸望向方掌柜,语气不容置喙,“方掌柜,此事一目了然,为何要为难林姑娘?” 从始至终没瞧沈宁一眼,便已经判了他人生死。 没想到太子殿下亲临,而且一言定乾坤,方掌柜掌心渗汗,他没着急回答,而是悄然瞥了沈宁。 这位小娘子好生奇怪,太子可是未来储君,换旁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乖乖主动承认错误。 可看看她是什么表情? 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嘴角微微勾起,狂妄拽霸的很啊。 呃,难不成她背后还有更大的靠山,能让未来的储君俯首? 怪,实在太奇怪了。 他一生阅人无数,实在没见过如此嚣张的小娘子。 方掌柜鲜少看走眼,他决定赌一把,“回禀太子殿下,我当时并没有注意,但确系林姑娘主动过来打招呼,至于林姑娘有没有拍人,实在不敢妄论。” 萧亭郡俊朗的面容微僵,没想到方掌柜如此糊涂。 手指微捻,潇洒推开折扇摇起来,他侧身朝沈宁望过来,“这位小娘子,既然非说林姑娘拍了你,才导致你受惊失手摔碎花瓶……” 目光震愕当场,好生俏丽的美人儿。 萧亭郡在佳丽三千的后宫长大,她们群芳争艳,玉软花柔,如鲜花竞相绽放的花园,可眼前的女子却让他举目震惊。 她有闭月羞花之容,又有沉鱼落雁之美,雪光萦绕的肌肤透着冷艳,宛如雪莲的俏丽搭配寒梅的风姿,清丽中透出凛然,蕴在眼角眉梢的都是骄傲。 摄人心魄的美,让人移不开眼睛。 萧亭郡稳了稳心神,收起折扇朝沈宁走来,露出自信爽朗的笑容,甚至言语透着几分戏谑,“你咬定让林姑娘赔偿,可有人证?” 沈宁面容冷傲,“没有。” 原来这就是玛丽苏种马男主,颜值确实无可挑剔,比冷面大反派亲和很多,但三观却震得稀碎。 男主即是正义? 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以权势压人,算什么东西! 不过,漫画是以男主为视角,他连放个屁都是香的,在无脑护白莲花的同时,居然还不忘眼神戏谑美女。 从他视角来看,不过是风流倜傥的多情公子罢了,兴趣来了跟美女调调情无伤大雅。 可从沈宁的视觉来看,他不做调查无脑相信白莲花,仗着身份偏袒蛇蝎美女,顶着主角光环只管爽? 见到男主,算是解了沈宁的疑惑。 为何大反派比他好看比他有才,偏偏天下女人却爱男主爱得死去活来。 像萧惟璟这种冷面阎罗,连心爱女人摔倒都不会伸手扶的直男,哪里比得过男主这种嘘寒问暖的多情暖男,见着美女就无条件护着,冲冠一怒为红颜,挡刀挡箭拿命试毒,每一个都爱得轰轰烈烈。 这种痴情种,你说美女不爱他爱谁? 妥妥的时间管理大师,连六下江南的“章总”都自惭不如。 现在好了,他的美女军团再添一名得力干将——雌反派改邪归正,抱上男主大腿洗白上岸。 你说萧惟璟不死谁死?白莲花是什么人,大反派的官配啊,早就把萧惟璟摸得透透的,手里甚至捏着他大量证据,只有从手指缝里抖落点给男主,主角团们就稳赢了。 第172章 萧惟璟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所以,这也是萧亭郡不问青红皂白护着白莲花的缘故,要用主角魅力征服她的心,让她死心塌地加入夺嫡女子军团。 呵呵,萧惟璟就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长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殊不知嘴巴一点也不讨喜。 萧亭郡被噎了下,“既然没有人证,你凭什么让林姑娘赔偿?” 沈宁反问,“没有人证,就能证明不是她做的?” 好一张锋利的嘴,萧亭郡被她逗笑,“可你也不能仅凭一张嘴就证明是她做的。” “官府要像你这样推断,天下岂不全是冤假错案?” 萧亭郡气结,“你知道我是吗?” “太子殿下,未来储君。” “知道就好。”总算找回点气场。 可惜了,确实很美很艳,但故意引起他注意的伎俩并不新鲜,已经有无数女子用过了。 “贵为太子殿下,不该是天下百姓的表率么?”沈宁语露锋芒,“而不是仅凭自我推断,在没有确凿证据下,就草率给他人断案。 一只花瓶五万两,要是我拿不出赔偿,方掌柜便将我送官,轻则砸锅卖铁当牛做马,重则有牢狱之灾。搭上我自己性命不够,连整个家都要被拖垮。” 沈宁紧紧盯着他,“太子殿下,你轻轻一句话,我便要家破人亡,这是什么道理?” 萧亭郡震惊,这女子不但推卸责任,甚至悖论威胁,究竟是谁给她的胆子! “大胆,谁给你的胆子诋毁太子殿下?”丫鬟怒不可遏,气势汹汹冲上来,“可知诋毁皇族是死罪,可以诛你九族的。” 萧亭郡连忙制止,“红袖,小心说话。” 其实他还好,只是其他女人见到他温顺恭敬,像她伶牙俐齿反驳的实属罕见。 细细想来,虽说态度不好,但说的话还是有逻辑的,确实是他先入为主,下意识相信红袖跟林婉月。 萧亭郡不爱计较,脸上噙着宽容大度的笑意,“请问小娘子,如何证明是林姑娘拍了你?” “刚已经说了,林婉月用大力金刚掌拍了我背,直接验我后背有没有伤不就可以了?” 沈宁瞟了红袖一眼,冷言道:“是你的丫鬟急于告状,只拣对林婉月有利的说,你当然不知道了。” “放肆,谁让你这样跟太子……” 话没说完,沈宁一巴掌重重打过去。 “啊……”红袖惊叫捂脸,不敢置信捂住被打的脸,“你居然敢打我?” “太子乃未来国君,说话做事自有章程,轮得到你这个卑贱的下人在这指手画脚颠倒黑白?” 沈宁再次扬手,朝她另半边脸打去,“你身为下人,一言一行都代表太子殿下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更该恪守本分,说话从事做事三思而后行,可你却大呼小叫无法无天。” 巴掌没落下,被萧亭郡拦在半空中。 他抓住她的皓腕,红袖护主心切,态度或许欠妥,但她不也如此?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沈宁反手挣脱桎梏,退后两步盯着红袖,压根不屑看他一眼。 没想到她居然会武功,萧亭郡惊讶不已,同时心中微微的失落,想他堂堂太子殿下,居然这么没存在感吗? “我虽然言语锋利,但并无对太子半分不敬,反倒是你这个下人以权谋私打压百姓,这事要传了出去,可知外面会如何议论太子?” 此话一出,众人色变。 尤其是林婉月,连牙齿都要咬碎了,衣袖之下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萧亭郡急于拉拢,而她也有心投诚,只不过尚在彼此试探,殊不知不巧碰到沈宁,想着借萧亭郡之手狠狠收拾她。 没想到,沈宁居然连太子都敢忤逆,动手打他身边的得宠丫鬟,甚至巧立名目反咬一口。 更让她生气的是,萧亭郡见了美女连裤腰带都拴不稳,不但见一个爱一个,居然还瞧上了沈宁。 沈宁这贱人可是晋王妃,萧亭郡的弟媳,她明明梳着妇人鬓,他却生冷不忌调戏,真是花心贱种! 眼睛闪过怨毒,林婉月恨极了沈宁。 她不但抢了王爷,如今又在萧亭郡面前找存在感,是不是但凡自己瞧上的,她都要伸手来抢?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她。 沈宁跟红袖剑拔弩张,萧亭郡想要劝插上不嘴。 红袖气死了,她可是太子跟前最得宠的通房丫鬟,府内哪个下人敢不给她脸?就连太子都会甜言蜜语哄她。 她不喜欢林婉月,一个被晋王睡过并抛弃的狐狸精,竟然也有脸皮巴着太子不放。 可是没有办法,太子连着吃了晋王几次闷亏,而林婉月可是晋王曾经爱过的女人,也是最了解晋王的人,如果她能帮太子对付晋王,等将来太子登基封赏,自己也能得个妃嫔的名分,这辈子也就飞黄腾达了。 所以,红袖主动领了伺候林婉月的任务,忍着恶心各种巴结奉承,想让她死心塌为太子卖命。 她没将林婉月放在眼里,只是尽一切可能满足这只狐狸精。 不过是被晋王睡烂的女人,红袖压根没放在眼里,等太子斗败晋王的那天,她再收拾林婉月也不迟。 她确实看到林婉月动手,也知道狐狸精想借此张扬跟太子的关系,但那又怎么样呢? 太子本就有心拉拢,只是她毕竟跟过晋王,谁知是真投诚还是细作? 不过看到她打着太子的幌子整蛊其他女子,红袖降低不少戒心,狐狸精心胸狭隘急功近利,倒是个好拿捏的。 所以,红袖非但没有说出真相,反而替林婉月撑腰,要怪只能怪眼前的女人倒霉。 看着光鲜亮丽,应该是有身份的人,但论身份地位谁能比得过太子殿下,他可是未来的君王,全京城哪个敢不给他脸? 然而,这女人不但不给太子殿下脸,甚至还敢掌掴她。 红袖要疯了,连太子殿下都没碰过她一根指头,这贱人哪来的胆子! 萧亭郡刚挡下沈宁的手,殊不知她腾出另一只手,再次重重扇在红袖脸上。 打得很重,红袖嘴角溢血。 “既然知道诋毁皇族是死罪,谁给你的勇气污蔑我?” 红袖震愕,什么意思? “你听到林婉月叫我姐姐,便以为我是林家女儿,可以随意践踏欺辱?” 第173章 皇叔现身,袒护沈宁 沈宁嘲讽她愚蠢,被白莲花利用都不知道,“你怕是不知道,她在晋王府也是这样恬不知耻叫我姐姐。 你听信她的挑拨,随意污蔑践踏皇室尊严,打你两巴掌是让你长长记性,别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真是丢尽太子殿下的脸面。” 晋王妃?红袖瞠目结舌,下意识望向林婉月,这狐狸精根本没说! 萧亭郡同样震惊,她居然是沈柔的妹妹? 怎么会呢?他曾经见过沈宁,十二三岁时已经是美人胚子,性子嚣张跋扈,但有种格外的野性美,是个很有趣的妙人儿。 可是后来被毁了容,他就再也没见过了,只是偶尔会听沈柔说起,抢夺不少他送给沈柔的礼物,前几天还从绸缎庄薅走几千块的货,是欲壑难填的难缠之人,怪不得婚后跟晋王闹得鸡飞狗跳。 只是,眼前的她昳丽明艳,言辞犀利泼辣不假,但性格真实不造作,整个人宛如闪闪发光的瑰丽宝石,散发的魅惑到让男人移不开眼,着实无法跟记忆中那个丑陋跋扈还结巴的沈宁联系起来。 没想到,晋王捡了宝。 见到他微微失落的神情,沈宁心里冷笑不止。 呸,恶心! 经他护花这一出,沈宁涌现新的记忆,这狗逼曾经追过原主。 那时不过豆蔻年华,原主懵懵懂懂的,这狗逼不但叫她宁妹妹,还私下开她玩笑,说长大后干脆嫁给他算了。 后来,原主毁容了,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他在后宫女人堆里长大,深谙如何才能讨女人欢心,加上顶着男主光环,还真让无数的女人为他前仆后继,死去活来。 揉着发麻的手,沈宁朝萧亭郡行礼,“太子殿下,我对你素来敬仰有加,今天出于无奈才惩戒的,实在是僭越了,如有冒犯还请海涵。 我个人倒没什么,毕竟恶名在外,但这丫鬟颠倒黑白,实在德性有亏,这是对你名誉的诋毁,传出去说是太子殿下教导无方,府中奴仆仗势欺人,若被监察司得知,怕是会在圣上面前参一本,到时不仅有损太子风采,更是对皇家威严的亵渎。 太子殿下,我说的可有理?” 红袖,“……”气得浑身发抖。 林婉月,“……”这贱人疯了,居然连太子殿下的面子都不给。 萧亭郡,“……”真是人鬼两面,她都这样说了,他能说打人是她的错? 非但不能处罚,还要维护皇家尊严。 可红袖若错了,便是林婉月撒谎,自己此时不维护她,给她足够的体面跟尊重,还能指望她助自己一臂之力? 但维护林婉月,沈宁会拿皇家尊严说事,同时还要给沈柔一个交代,毕竟她最疼的就是这个妹妹。 一时间,萧亭郡犯难了。 长久以来,他第一次被女人逼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林婉月看出他的犹豫,轻声向前柔声道:“姐姐,我真的没有拍你,只是上向前跟你打招呼,是不是衣服不小心碰到你,这才产生了误会? 委委屈屈,柔柔弱弱,泪光不停打转,愣是倔强的不让落下。 萧亭郡看在眼里,顿时觉得沈宁心胸狭隘,毫无容人的气度,远不如沈柔贤良淑德。 可是他是个男人,也不能欺负女人不是? 他爽声笑了两下,“晋王妃,此事不过误会而已,大家说开了就好。花瓶不碎都碎了,不如各承担一半?” 林婉月那份由他承担,但两万五千两实在太多,还得想想办法才行。 沈宁忍不住笑问,“林婉月乃外室之人,早前在林夫人手下讨生活,后来跟了晋王进府吃香喝辣,可王府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温饱是管够的,但她没名没份无法领俸禄,还曾经穷到偷卖我的嫁妆,请问她哪来的钱赔偿?” 萧亭郡,“……” “再者,她先被林家遗弃,后被晋王府驱逐,足可见其德行有亏。”沈宁温柔发问,“太子殿下为何宁愿相信她的一面之词,却不愿意相信我呢?你可是我的准姐夫啊。 若是姐姐知道,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她妹妹,她得多伤心难过?” 萧亭郡,“……” 连番质问太子,让林婉月脸色煞白,恨不得杀死这个贱人,她是不是要把天捅出窟窿来? 萧亭郡窝火,却拼命维持脸上儒雅的笑容,想着该如何才让她识趣。 “发生什么事了?” 温润雅致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位年轻男人从楼上下来,眉目俊逸气质如莲,只是脸上带着几分病气,以及被打扰清静的疲倦。 沈宁惊讶,“皇叔,你怎么在这?” 冤家路窄,京城谁人不知平南王跟晋王妃的关系,虽然不敢拿到台面上说,但私下谁不议论? 林婉月紧紧捏着手,真是时运不济。 萧亭郡则松了口气,“皇叔。” 萧云齐微微颔首,目光清淡等答案。 方掌柜差点没哭出来,他赌对了,真的赌对了。 沈宁自报家门时,他就知道自己饭碗还保得住。 晋王妃可是救主自家主子命的,别说她打碎一只花瓶,哪怕打碎两只,平南王也不会计较的。 心定了几分,他如实道出始末。 “这事很难断?”萧云齐微微蹙眉,“把所有伙计叫过来。” “皇叔。”萧亭郡吃惊,“不过小事而已。” “我相信晋王妃所言。”萧云齐声音温和却不容质疑,“她在我店里受了委屈,我有义务还她清白。” 柔和的目光落在林婉月身上,透着出几分锋芒,“早前本王喘鸣发作,是晋王妃不计风险出手相救,反而是这位林姑娘再三阻止她施救,差点害了本王性命。 对于她的品性如何,本王不置可否,一切等水落石出再说。” 此话一出,林婉月脸色骤变,她不知道如意斋是平南王的,否则就凭他对沈宁的袒护,说什么也不会在这里出手。 萧惟璟会继续卧薪尝胆几年,之后才会揭竿而起,血腥争夺皇权,在此之前他不会跟太子起正面冲突。 所以才想给沈宁个教训,让她破财消灾,以后夹起尾巴好好做人。 可林婉月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搞得这么复杂,沈宁再次羞辱自己不说,还让萧亭郡骑虎难下。 第174章 找到证据,打脸白莲花 林婉月心里紧张。 男人最爱面子,尤其是向来志得意满的萧亭郡,若今天在这受了折辱,保不齐会对她心生厌恶,以后如何再借他的手对付萧惟璟跟沈宁? “我当时以为王妃不会医术,怕耽搁皇叔的病情,实在不得已才阻止的。” 林婉月虚与委蛇,“皇叔,我为自己的无知向你道歉,幸好王妃医术高明,否则你真要有个意外,婉月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你以为?”萧云齐冷声反问,“皇子犯法尚于庶民同罪,轻轻一句‘你以为’,就能抹去你不懂尊卑礼教的狂悖? 再者,你不过兵部侍郎的外室女,有何资格与太子平行称谓,攀亲借故尊我为皇叔,可知这是大不敬的僭越!” 林婉月脸色发青,连忙双膝跪地,“王爷恕罪,民女该死。” 萧亭郡震惊,皇叔生性温柔敦厚,心胸宽厚怀仁,时常接济救助百姓,哪怕遇到粗言莽撞者,非但不计较反而乐于助人,时常有百姓感恩他的善举,会亲切称谓皇叔,他从来都没有纠正过。 为什么轮到林婉月时,皇叔会这番咄咄逼人? 因为沈宁,他在替她出气! 萧亭郡左右权衡,该如何收拾此前的局面。 林婉月他是必须要拿下的,同时也不能得罪皇叔。 皇叔身体病弱却富可敌国,眼下各皇子明争暗斗,他需要培植势力拉拢官员,这些都是需要用钱砸的,而皇叔最不缺的就是钱。 他曾数借机靠近,可惜皇叔不冷不热,跟谁都保持距离。 可如今他欠了晋王妃的恩,保不齐晋王会趁机拉拢,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萧亭郡越想越急,没想到林婉月会搞出这么大事。 不等他想出办法,如意斋所有伙计已经到齐,总共有十来位,连洒扫都被叫过来。 平时不发脾气的,发脾气会格外恐怖。 所有人都站着,只有林婉月始终跪着。 萧亭郡想找机会给她求情,可见萧亭郡神情肃然,周身散发不容置喙的气势。 这样的皇叔太陌生,他担心贸然开口会得罪,会将他推向其他皇子。 再者萧君郡心知肚明,如果惹得皇叔不快,父皇会严加责罚,只怕其他人会随棍上。 两害取其轻,萧亭郡宁可惹林婉月不快,也不想得罪皇叔,毕竟她被赶出晋王府,除了自己并没有更好的选择,事后多安抚便好。 她既然选择助他,便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面对她投来的无助目光,萧亭郡选择没有看见。 萧云齐清风朗月,不怒而威的视线落在一众伙计身上,“你们刚才都在店里,可有谁看到琉璃花瓶是如何打碎的?” 如意阁很大,各个区域都是分开,而沈宁由方掌柜亲自接待,其他人都各自忙活。 红袖暗自冷笑,林婉月装得厉害,毕竟是对付晋王妃,出手时绝对会避人耳目。 再说即使有人看到,只要脑子没被门夹过都会选择沉默,只要他不说话谁知道呢?谁会蠢到去得罪未来国君。 “王爷。”一名中等身材的年轻伙计站出来。 众人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上,不知他会说出什么惊天骇语。 伙计微微低着头,“刚才有位客人挑选玉器时,不小心将茶水洒了,掌柜的怕打滑便让我清理。 等我清理完水渍起身时,看到这位姑娘伸手拍了把晋王妃,琉璃花瓶跟着掉落。” “你撒谎。”主子不便开口,红袖便替他质疑起来,“你既然看到了,刚才为什么不站出来?” 伙计神色复杂,“客人非富即贵,今天这种事以前也碰到过,有伙计站出来说实话,可最终遭到客人掌帼。 我不过寻常百姓,家人指着工钱养活,哪里敢得罪进店的客人,无奈之下才自保沉默的,可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而且影响到店里的名誉,我实在不敢再隐瞒。” 红袖吐血,“……” 林婉月面色灰败,“……” 萧亭郡略加思索,“不知你在哪个方位擦的水?” 见他怀疑,平南王决定还原现场。 玉器柜在进门右边,靠近门边还真有滩没完全干透的水渍。 由于被柱子挡了下,红袖跟林婉月并没有注意到洒扫的伙计,可是他站的位置却能将林婉月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想到在太子殿下面前丢人,红袖既羞又愤,分明是平南故意包庇,愿意让伙计出来指证。 她心生不服,刚想站出来质疑,却被面色不虞的萧亭郡拉了把——嫌出丑不够? 林婉月内心发凉,泣然辩解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拍王妃。” 萧云齐面无表情,“所以,是晋王妃污蔑你,还是本王抹黑你?” “民女不敢。”林婉月紧咬着牙,看起来似极了被强权迫害的柔弱无辜女子。 “皇叔,此事想来有误会。”萧亭郡极力挽救,“不如这样吧,打碎的琉璃花瓶由我来赔。” “哪来的误会?”始终没说话的沈宁,终于再次开口,“林婉月已不是初犯,她怀孕流产却故意栽赃陷害我,若不是碰巧有人看到,我跳到黄河都流不清。 晋王看到与她的过往情份,这才既往不咎的。 可这贱人不知悔改,伙同府医以恶疾为由,要割我的血治病。 晋王忍无可忍,这才将她驱逐出府,将府医交由官府处置。 太子殿下若是不信,尽可以去调查。这种人屡教不改,你确定要替她求情?可莫要步了晋王的后尘,让他人贻笑大方。” 萧亭郡听到的版本不是这样的,再说各取所需而已,林婉月跟晋王的恩怨越深,对他才越有帮助。 萧云齐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太子殿下真要自掏腰包替她偿还五万两?” 五万两?以前他每次来,皇叔都会大给折扣,再稀罕的东西都能以极低的价格拿到。 顶级琉璃有价无市,且皇叔名下有东洲唯一的琉璃坊,卖多少银钱全凭他一句话,要知道他曾经送过一套十三盏给自己,如今却开价要五万两。 果然,是在替晋王妃出气。 第175章 白莲花挨打,男主大出血 五万两,可不是五千两,哪怕贵为太子也不能轻易掏出来。 可被逼到这个地步,萧亭郡不掏都不行,希望林婉月真能值这个价。 “林姑娘确实有错,可她曾对我有大恩,还请皇叔高抬贵手。” 萧云齐望向沈宁,她希望有什么结果? 沈宁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白莲花啊。 以对林婉月的了解,她的野心远不止报复,还会趁机攀住男主不放。 这可不是什么善茬,有她在主角团里搅屎,必定能打破男主强大的驭女光环,到时必将由妻妾同乐演绎成撕逼大战,那才是真正的热闹呢。 而且,留着她可以恶心萧惟璟,提醒他早日自戳双目,体会被林婉月背叛的滋味。 所以,不能把白莲花彻底打死,要让她跟主角团们相亲相爱。 “诋毁皇族是死罪,既然太子殿下替你们求情,且愿意替林婉月赔偿五万两的份上,本王愿意饶你一死。” 萧云齐面容无双,徐徐开口道:“婢女是东宫奴才,自由太子发落,但林婉月身为平民却屡次冒犯皇族,藐视天家恩威。 看在太子殿下的份上,本王虽饶你一死,但活罪底难逃,今日便掌你三十嘴巴,以儆效尤小惩大戒。 下次如若再犯,绝不轻饶。来人,掌嘴!” 伙计出列,硕大的巴掌朝林婉月脸上招呼过去。 男人力气大,且伙计揣摸出主子心思,出手毫不留情。 林婉月发出凄厉惨叫,娇嫩的脸上现出鲜红巴掌印。 萧亭郡见不得美人受罪,一声声凄厉剜如利刃剜心,他别开脸不忍惨视。 沈宁听得心花怒放,这简直就是最美妙的声音。 她想为皇叔狂疯尖叫,别看他身体病弱却极端护短,居然为了他连男主的面子都不给。 要不是有外人面,沈宁的星星眼就冒出来了。 唉,可怜她没嫁对人,像皇叔这种人间尤物也不知将来会便宜谁。 三十巴掌打开,林婉月的脸肿成酱紫猪头,嘴角鲜血淋漓。 萧亭郡面色难看,着急带美人看病,让红袖扶起林婉月,匆匆跟皇叔告别。 萧云齐不忘提醒,“记得早日将五万两送过来。” 心塞呕血的萧亭郡,“……” 伙计散去,如意斋恢复平静,各司其职迥然有序。 萧云齐不解,“林婉月屡次三番冒犯你,为何今天要放过她?” “不看僧面看佛面,她现在可是太子的人,不想因我而让你们叔侄起嫌隙。” “我无所谓,你开心就好。” 哇哦,皇叔真是绝世好男人。 沈宁笑嘻嘻,“谢谢皇叔,你今天英雄救美的样子真帅。” 萧云齐低调,“以你的性情,即使我露面也能处理好,是本王多此一举了。” “今天要不是皇叔,我非得被欺负死不可。”沈宁道谢之余,不忘奉承拍马屁,“跟着皇叔有肉吃,以后我就跟你混啦。” 萧云齐被她逗笑,“伙计失职,让你受委屈了。挑几件喜欢的,当是我的赔礼。” 开什么玩笑,一个玻璃花瓶就值五万两,店里全是高级奢侈品,她拿着都觉得烫手。 不过她还是过了把眼瘾,看着各种稀世珍品馋得流口水,可得知价格时原地心梗。 盯着琉璃工艺品的打转,除了被打碎的那种花瓶,其他无一例外全是深颜色的,价格也便宜不少,几千至上万两不等。 “皇叔,琉璃坊的成本很昂贵吗?” “物以稀为贵,而且琉璃炼制术在东洲大陆绝无仅有,谁能拥有一件便是身位的象征。” 萧云齐风轻云淡,“你现在看的这只花盏,是从上千件中挑出来的,其余会全部捣毁,世间绝不会有第二件。” 啧啧啧,怪不得皇叔富的流油,原来走高级奢侈定制。 说话间,方掌柜捧着锦盒过来,说是送给沈宁的赔礼。 萧云齐嘴角噙着笑意,“打开看看。” 皇叔出手阔绰,沈宁不禁有点激动,是什么宝贝呢? 等她打开盒子时,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盒子里摆着的,居然跟刚才打烂的琉璃花瓶。 沈宁,“……”说好世间仅此一件呢? 方掌柜解释,“晋王妃有所不知,为了避免今天这种情况,我们在挑选时会另外留一件,如果珍品卖出去了,预备的就会捣毁。如果柜台卖的出了意外,便会由预备品顶上。” 所以说,皇叔坑了太子五万两? 方掌柜老谋深算,“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些凝聚了匠人的心血,千里挑一的成本实在昂贵。” 可沈宁实在不想要,待方掌柜告退后,她好奇问道:“皇叔,如果这只花瓶透明无瑕疵,能卖多少?” “翻倍。” 十万两?沈宁当场心硬抢救。 想到皇叔英雄救美,她试探道:“如果我有办法做到呢?” 她不但有法子提升品质,甚至改进落后的工艺水平,改善良品率降低成本。 清幽眸光望着她,久久没有说话,似乎在琢磨这话的可信度。 “这门手艺只掌握在大秦国极少数工匠手中,他们到京城要走两万多里路,中间隔着沙漠雪山还有高原,路上天气恶劣,有无数凶猛的野兽,盗匪跟沼泽,只有一成的机会活着到达,脚程再快都要走两年。 连大秦国顶级工匠都做不到,你怎么会懂的?” 她当然会,但是没法说呀。 “我以前为了治病,结交过很多能人异士,听他们说过很多光怪陆离的事,刚好知道这个法子,不过一直没机会验证真假。” 萧云齐何其聪明,哪能不知她在忽悠自己。 不过既然他不肯定,他亦不会追问到底,“你如果真有办法,到时可能给你分成。” 钱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数字而已。 沈宁内心狂喜,皇叔可真是个好人。 没问分成,事如果真成了,他绝不会亏待她。 沈宁没有隐瞒,“炼制琉璃里,可以加入海澡灰。” 萧云齐诧异,“这么简单?” “海澡灰有妙用,反正试试又没什么损失,指不定真有意外惊喜呢?” “好的,若是真能做出透明无杂再找你。” 沈宁自信点头,“若成了,我告诉皇叔如何降低琉璃的融化点跟气泡,以及将它做成各种颜色。” 萧云齐莞尔,“阿宁真是博学多识。” “哪有,我不过跟形形色色的人打过太多交道,同时收集好几本《杂异志》,胆子比较大而已,无知者无惧嘛。” 逛了一圈,铺子里的宝贝很多,昂贵的价格将沈宁逼退。 奢侈品虽好,但她还是有自己底线的,不想占皇叔的便宜。 见她固执,萧云齐没再坚持,而是问了个奇怪的问题,“阿宁,你的病治好了吗?” 第176章 沈宁演戏,挑拨男女主关系 病? 沈宁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他说的是精神分裂。 她是魂穿,身体并不是自己的,谁知道哪天原主会不会苏醒,或是衍生出其他人格。 “现在的你挺好,张牙舞爪不受欺负。”萧云齐眸光幽深,“我希望你能永远保持这样。” 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只得隐讳道:“医者不自医,我也不知这病何时会发作,不过皇叔你放心,不管我将来是谁,都不会忘记皇叔的,永远记得你对我的好。” 萧云齐怔了下,内心有触动,“要如何才能不变?” “活得轻松自大,身心愉悦。”沈宁想了想,“严格来说,除非受了强烈的痛苦刺激,让人产生痛不欲生的回避心态,希望有个更厉害的人来解决困境,否则不会轻易发作的。” 生死看淡,能苟就苟,苟不住就干。 从如意斋出来,沈宁想着白莲花就是打不死的小强,以为抱上萧亭郡的大腿,就可以骑到自己头上拉屎了? 想到男主无脑护花的嘴脸,她嘴角勾出丝冷笑,他不是有主角光环么? 现在有白莲花搅屎,看他的光环还能闪耀多久。 沈宁掉头,往丞相府而去。 “小姐。”竹青的腿还是软的,掌心全是汗。 小姐太飙了,今天这出必是把太子得罪了,她语气担忧道:“老爷不会怪罪你吧?” 怪罪?不存在的,还要感谢她才行。 沈宁脚步匆匆,很快踏进沈家。 沈柔正在闺房打扮,想着晚些时辰要跟萧亭郡见面,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丫鬟碧春匆匆奔进来,慌忙收拾衣裙首饰,“大小姐不好了,二小姐来了!” 其他丫鬟一听,都不用沈柔吩咐,快若闪电将琳琅满目的钗环首饰等全部藏起来。 沈柔哭笑不得,“二妹妹人很好的,你们别这样。” “大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把二小姐娇宠成这样,才老被欺负的。” 碧春说着,不忘将沈柔发髻上首饰拔下来收好,“这些可都是太子殿下送的,可不能让二小姐讨了去。” “姐。”沈宁踏进院子,大声嚷嚷起来,“姐。” 旋风般冲进房间,二话不说将独座上的花瓶举起来,怒不可遏往地上砸,“真是气死我了!” 花瓶稀碎,吓得沈柔花容失色,从位置上跳起来,“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姐,我真是替你太不值了。”沈宁毛躁冲动,上来就熊抱住沈柔,喋喋不休道:“太子实在太过分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两人身高悬殊,高挑的沈宁抱着小巧玲珑的沈柔,脚尖被迫离开,姿势滑稽不说,人还格外不舒服。 沈柔心生不悦,刚想说别咋咋呼呼要有做王妃的样子,谁知沈宁张口就来,“姐,太子居然背着你跟林婉月搞在一块!” 林婉月?脑子轰隆一下,沈柔面色震惊。 她推开沈宁让丫鬟等人退下,衣袖之下的手紧捏着手帕,脸上却强撑微笑,“妹妹,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姐,你被太子骗了。”沈宁拉她坐下,“你知道林婉月多可恶不?今天在如意斋挑东西,那贱人故意在我后背拍了把,害我打碎件五万两的琉璃花瓶。 他的丫鬟红袖还拿太子的势压人,不但让我赔钱还要抓到官府去。” 沈柔眼皮直跳,蹙眉道:“林婉月不是跟过晋王么?” “岂知跟过晋王。”沈宁不假思索,“她还被三个土匪糟蹋清白,连野种都怀上了。结果身体原因打不掉,为了栽赃的晋王,还偷偷给他下药,害得晋王巫毒发作差点死掉。” 说起八卦,沈宁绘声绘色道:“她还勾引府医,想迫害将军栽到我身上,后来又装病要割我血,这些都是府医帮她做的,总之我是斗不过她。” “大小姐,二小姐说得属实,林婉月是个恶毒的女人。”竹青连连点头,“她刚被驱出府,转头就攀上太子,这才短短几天就让太子替她赔偿五万两,实在太有心机了。” “姐,你还说太子以后能帮我和离呢。”沈宁不满地噘嘴,语带抱怨道:“可林婉月那贱人说什么他信什么,凭什么啊? 我可是你的亲妹妹,他未来的准小姨子,凭什么相信林婉月不相信我?我看他根本就没把你放心上! 要不是有伙计证明我清白,我今天就被冤死了!” 沈柔深呼吸,“妹妹,我相信太子哥哥,他向来爱善好施,或许是不知详情刚才帮了林婉月,并非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天啊,姐你疯了吧。”沈宁陡然拔高,看她的眼神带着鄙夷,“你前几天才跟太子见过面,他可有跟你提林婉月的事? 将贴身丫鬟张罗去照顾她,这得是什么关系? 我是你的亲妹妹,连他一件礼物都没收到过,转头却给林婉月掏五万两,这能是普通朋友关系?” 沈柔心神生乱,同时恼妹妹说话丝毫不顾及她脸面,扯了扯僵硬的嘴,“我会找机会问问太子哥哥,看这中间是不是有误会。” “你不相信我说的?” 沈宁瞪大眼睛,不由生气道:“林婉月把我害得还不够惨吗?要不是她背后使手段,我能被晋王打三十大板扔到废院,一个身怀野种,连我嫁妆都敢偷卖的人,你居然还说是误会?” “妹妹,你别那么激动……” “你爱信不信,等林婉月抢走太子,夺了你的太子妃之位,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哼!” 沈宁气得跺脚,黑着脸往外走。 沈柔忙追出来,“妹妹你别生气,听我解释……” “别叫我。”沈宁拂开她的手,气冲冲来气冲冲走,“我不是你妹妹,好心当驴肝肺,你就等着哭吧。” 沈柔追到门口,而沈宁已经走远。 精致娇丽的脸瞬间沉下来,太子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还没过门,东宫后院就已经塞满女人,外面还有那么多红颜知己,为什么要去招惹林婉月? 第177章 沈宁,非得要这样吗? 一个外室所生,被晋王逐除的污秽,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太子哥哥真是糊涂了,若是被政敌利用,真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 沈柔知道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也知道女人需依附男人才行,可她是与众不同的啊。 天生带凤命,且不说皇子们竞相示好,就连他国的王侯都有意求娶,可她只喜欢太子哥哥一人,而他也曾在月下起誓,这辈子只爱她一个,会让她做他的皇后。 不过短短几年,他娶了一个又一个,东宫后院的女人越来越多。 她不是天生犯贱,有哪个女人会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他说身为太子,被众皇子虎狼环伺,需要平衡各方势力,她强忍心碎亲眼看着他娶了一个,两个,三个……还有很多红颜知己。 到底有多少个,她实在数不清。 可为什么是林婉月?那么肮脏的女人! 沈柔有时很羡慕沈宁,长得漂亮明艳,还能活得恣意痛快,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毫不顾忌。 哪像她自记事起就聆听爹娘教训,她生来要做太子妃的,要做天下最尊重的女人,要熟读四书五经,要琴棋书画,要刺绣女工,言行举行要有气质,要有城府不能随便发脾气。 可这样真的很痛苦,她实在不想再看到太子哥哥跟别的女人相亲相爱,还要拼命安慰自己,他可是太子殿下,不可能只拥有一个女人,她要微笑接受并送上祝福。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沈柔紧咬牙关,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手里的锦帕生生被绞烂。 “小姐。”碧春小心翼翼向前,“二小姐说的如果属实,我们该怎么办?” “不会的。”沈柔努力保持微笑,“我相信太子哥哥不是这样的人,妹妹今天说的,你们全都闭紧嘴巴,莫要传了出去。” 碧春点头,“日头毒辣,小姐还是回屋坐着,晚些还要跟太子殿下相见。” “我去趟母亲处,晚点便回来。” 她现在心乱如麻,唯有想好对策,才能以最好的姿态面对太子哥哥。 …… 从丞相府出来,沈宁吐了口浊气,心情甚好哼着曲儿。 竹青皱着眉头,“小姐,大小姐怎么就不相信你呢?” “并非不相信,而是不能相信。” 人设摆着,哪怕拈酸吃醋也不能表露出来,便宜爹娘花了十几年把她培养成的太子妃人选,洗脑还是很成功。 男权时代,女主只能不断压抑委屈自己,但爱情天生具有排他性,相信只要继续添火把,女主迟早会爆发的。 只要把火药桶点着,到时就有好戏看了。 “小姐,林婉月太过恶毒,她本来就恨你,今天又挨了打,以后只怕更不会放过你,咱们还是要小心点。” 沈宁倒不怕白莲花,就是不知她掌握萧惟璟多少秘密,别暴露牵扯到自己就好。 回到王府,她没主动找大反派,对今天的遭遇只字不提。 十一是暗卫,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如影随形,应该会向萧惟璟告密的。 白莲花挨打,沈宁吃鸡庆祝。 心情好,给十一赏了只鸡腿。 十一受惊,下意识望向萧惟璟。他不是,他没有,是王妃硬要塞给他的。 好害怕! 王妃赏的,不能不吃。 在萧惟璟幽深目光下,十一硬着头皮吃。 枕宁不待见大反派,但林婉月来势汹汹,她跟他现在可不能窝里斗,先把个人恩怨放起来。 于是,剩下的那只鸡腿夹给了他,微笑道:“王爷在府里躺了一天,辛苦了。” 萧惟璟,“……”他躺了一天,她在外面浪荡一天。 天气热脾气燥,他不想跟她吵架,凶神恶煞吃鸡腿。 吃完饭,沈宁起身离开时,意味深长看着十一。 十一头皮发寒,王妃几个意思? 让他向王爷告密?不,他现在是王妃的人,该有的操守不能丢。 可是,这是王妃的命令,鸡腿吃了吐不出来。 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走向王爷的房间。 萧惟璟静静听着,眉头越蹙越紧,半晌才开口,“平南王为了沈宁,命人掌掴林婉月?” 十一错愕,这是重点吗? 林婉月背叛王爷投靠太子,故意陷害王妃才是重点。 十一斟酌用词,“林婉月嚣张,太子糊涂,平南王念恩才出手的,而且送的礼王妃也没有。” 萧惟璟情绪深沉,“鸡腿好吃吗?” 十一冷汗直冒,“主子赏的,哪怕是毒药,属下也不敢拒绝。” 林婉月的选择,出乎萧惟璟的意料,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是他以前想的简单,觉得给个庇护无可厚非,殊不知她野心这么大。 投诚太子也好,起码有个落脚之地,再说凭她的手段跟野心,或许能将东宫后院搅得天翻地覆,对他而言反而是好事。 他还没糊涂,会将把柄落在别人手上。 萧惟璟松口气,沈宁可以消停了,不必再拿林婉月说事。 正想着,沈宁端着消过毒的银针过来,“王爷,把衣服脱了。” 让白莲花欺负她,看今晚不扎死他! 今晚的针格外疼,萧惟璟眉头紧蹙,这个冒牌货这是在迁怒。 想到林婉月的行为,他默允她的迁怒,咬紧后槽牙道:“你以后不必忍。” “今天的事。”又补了句。 沈宁扬手,银针狠狠扎下去,“不知王爷指的林婉月,还是太子,又或是沈家?” 萧惟璟抬眼,冷瞟。她懂的! 沈宁觉得好笑,“在这世上,除了王爷你能给我气受,还有谁能给我气受?” 萧惟璟,“……”真的,不拧她脖子拧谁的脖子? 心里堵得慌,像拳头捶在棉花上,却有被硬石碰撞的痛感。 “沈宁,非得要这样吗?” “王爷,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其实她只是想和平相处一年,不需要他额外的关心跟超出寻常的庇护,他这样会让她有点多想,同时替原主——意难平。 萧惟璟脸色极僵,没再说话。 这头沈宁给萧惟扎针,那头萧君郡在别院给林婉月上药…… 第178章 白莲花挑拨,萧君郡利用 林婉月的脸伤得很重,甚至有些地方破皮,“太子殿下别看,我实在太丑了。” “让你受委屈了。”萧君郡安慰道:“不过你放心,孤迟早会帮你把公道讨回来。这是宫里最好的药,你忍着点痛,孤帮你上药。” 林婉月泣然,“谢太子殿下。” “别哭,眼泪会弄疼伤口,到时留疤就麻烦了。”萧君郡替她擦着一颗颗晶莹的眼泪,内疚道:“今天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太子殿下可相信我?”林婉月泪水涟涟,“我真的没有拍晋王妃,不过碍于情面打了声招呼,是她借机让花瓶打碎嫁祸的。” “我相信你。”萧君郡看不得美女眼泪,“晋王妃向来嚣张跋扈,而平南王念恩情,而且又是我的皇叔,长辈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过你放心,这个公道我尽早替你讨回来的。” “若为了我,伤了你跟晋王的手足之情,还有跟平南的叔侄之义,那才是婉月的大罪过。” 林婉月大度而隐忍,“我身份卑微,如同零落的花泥遭人轻贱,那日能得太子相救,已经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报,可千万别为了我伤了和气,否则婉月真是罪该死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每个男人都应该做的……” 萧君郡安慰了很久,见她情绪平静下来,这才循循善诱道:“不过,晋王妃说你偷卖她嫁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提起这事,林婉月眼泪又来。 萧君郡以退为进,“你要不愿意说,那便算了。” “事情都过去了,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林婉月神色为难,半晌才犹豫道:“不过,我若是说了,晋王那边或许有点难交代,你能替我保守秘密吗?” “晋王是我的亲兄弟,我不护着他谁护呢?” 林婉月这才放心,“当时抚恤金迟迟未发,很多伤亡家属等着钱救命,晋王急得寝食不安,我想替他解燃眉之急,于是让婢女回家跟父亲借。 谁知婢女被收买,非但没回家借钱还将晋王妃的嫁妆卖了。我被瞒在鼓里,满心欢喜给晋王的人五万两,事后真是有嘴说不清。” “晋王收了五万两?” “我怕他会拒绝,将钱给到韩将军的,快马加鞭送走的。” 林婉月深深吸口气,语重心长道:“太子殿下,我对晋王心生爱慕不能自拔,他曾许我王妃之位,说今生绝不纳妾,我当时被爱冲晕头,不顾廉耻入晋王府,殊不知会落得如斯下场。 曾经爱过,我并不愿说晋王坏话,但太子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在这我只能奉劝几句,晋王起初并不是待见王妃,只是后来……总之晋王妃手段不一般,不但突然拥有医术,就连晋王颅脑积血都是她治好的,她身上有太多秘密,就好像突然变了个人。 晋王被她吸引,不但摒弃前嫌更是同吃同住,甚至连晋爷心腹都视她为主子,外面传两人不和的全是谣言。 平南王街头突发喘鸣,实则是两人联手设计的,为了得到平南王的钱物支持,还请太子殿下谨慎。” 萧君郡震惊,“皇叔的病是被设计的?” “日久见人心,太子殿下若是不信,拭目以待便是。” 沈宁是假的,因为她的存在一切都不同了。 前世平南王心疾早逝,皇帝命令举国哀悼,让其风光大葬,所有财产收归国库。 然平南王财富举国震惊,清点出来的财产足足超十个国库,更别那些提进了皇帝的私库,以及被贪官拿走的。 总之平南王的死,让整个朝廷都吃饱了。 现在平南王没死,如果暗中举力相助晋王,太子必输无疑。 今日之事态,让萧君郡心生惊恐。 纵然对林婉月仍然疑虑,但不得不承认,皇叔财力不容小觑,如果他选择站队晋王,将会成为自己最大的威胁。 不过皇叔这人吧,看似温文尔雅平易近人,实则城府深让人琢磨不透。 总之,想要提防皇叔选边站,最好的方法是尽快斗倒晋王。 至于林婉月说晋王夫妻联手,他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毕竟有沈家盯着,沈柔解释了沈宁婚后的怪异,她患有很严重的失心疯,受到痛不欲生的刺激时,脑子会衍生出其他人。 但,不得不防。 “晋王挪用私银补贴抚恤,可有证据?” 私掏腰包,等同豢养私兵,若是能拿到确凿的证据,便是动了父皇逆鳞,晋王将再无翻身之地。 “晋王行事向来谨慎,从不让心腹以外的人靠近书房,婉月实在不知。” 林婉月不愿多说,眼神失落空洞,整个人痛不欲生。 萧君郡没有强求,他有的是耐心,心中有了试探真假的主意。 等他离开,林婉月收起悲伤的表情,眼睛迸射出怨毒的锋芒。 今天之耻,他日必让沈宁千百倍奉还。 还有萧惟璟,两度践踏她的真心,既然他不珍惜那就毁灭吧。 她会踩着他的尸身,登上凤位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让他在九泉之下后悔对她做过的事。 前世他使过的夺嫡手段,最终都会成为刺向自己的利器。 他不是爱沈宁么?她倒在看看,在堵死他所有后路,沈宁能不能让他绝地缝生? …… 深夜,夜枭现身。 萧惟璟面容冷彻,“查清楚了?” “王爷猜测没有,林婉月跟太子有意联手,但彼此猜忌疑虑,咱们不得不防。” “不必防。”萧惟璟语出惊人,“太子心性多疑,让韩青漏点消息出去,打消他的疑虑。” 夜枭诧异,沉吟道:“太子文武不就,但哄女人的功夫属实一绝,岳丈们皆是朝中权贵,明里暗里给他助势不少,而且麾下有不少军师,普通的烟雾弹迷惑不了他们。” 萧惟璟自有思量,“将你的大腿肉割块给他。” 太子哄女人的手段是厉害,但她们之所以能和平相处,除了礼俗教化之外,更多的是岳丈们平衡势力后的默契,齐心协力储君登上帝位,等论功行赏即可。 她们是像赏心悦目的金鱼,而林婉月却是野河里的鲶鱼。 如果放进金鱼缸,她就是条会吃金鱼的鲶鱼。 一旦金鱼缸的水被搅混,平衡的局面会打破,她们会挣扎求生,会反抗撕咬,平衡的势力自然会打破。 王爷向来算无遗策,夜枭心痛割舍大腿肉。 几天眨眼而过,天气愈发炎热,白天的阳光晃得厉害。 庞德松笑容愈发厉害,偷偷跟沈宁透露消息,“王妃,咱们的冰一货难求,涨到二两银子都买不到货,每天开铺不到两个时辰就一抢而空。” 沈宁瞬间感兴趣,“其他两家的呢?” “地表温度持续升高,他们有价无货,听说融化了很多,还私下派人跟咱们要货,想要转手卖。” “咱们铺子太过瞩目,没有暴露风险吗?” 第179章 萧惟璟黑心肝,沈宁微笑问候 “咱们日进斗金,哪有不眼馋的,就连太子的人都拐着弯想要分杯羹,可是王爷厉害呀,他们连门都摸不到。” 行啦,天天在她面前无脑吹反派多厉害,沈宁听得耳朵长茧,“你们那么厉害,有没有办法帮我搞到刺五加,空青,金菜?” 她把进贡膏药的成分分析出来了,但是京城根本没有这三味药,她还是通过皇叔帮忙弄到一点,炼制出来的效果挺不错,但解决不了供源,就始终无法变现。 “王妃,你要这些东西还不简单。”庞德松笑得意味深长,“跟王爷开口就行。” 沈宁,“……”怪不得突然断货,原来是他在背后搞的鬼。 见她误会,庞德松替主子澄清,“王妃误会了,这三味药生长在边境交界,本来就稀罕不多见,眼下边境战火纷争,想要拿到药材更不容易。 王爷人在京城,但要几味药材还是很简单的,除了他估计没第二个人能搞到。” 想到冰室日进斗金,沈宁丝毫不怵,径直开口跟萧惟璟要。 “你卖多少钱一瓶?” 沈宁发现的,以前不带铜臭味的他,现在真是臭不可闻。 “你觉得值多少钱?”进贡的神药,如果营销紧跟而上,价格绝对不菲。 萧惟璟狮子大开口,“本王可以搞这三味药,但要五五分成。” 沈宁面带微笑,“王爷,你连脸都不要了。” 她可是有骨气的,绝对不跟这种黑心肝合作。 可是,当皇叔给她预估价格时,沈宁瞬间改变主意,“王爷,咱们可以商量的。” “这三味不但稀缺,牧民采药冒着生命危险,五成没有多要你的。” “是,王爷你说得对。”垄断权在谁手上,谁就拥有定价权。 “一个月后,可以给你第一批药,不会特别多,算本王打赏你的治疗费,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谢谢王爷。”沈宁算盘打得好,“以后给你分成,就从冰块的提成里扣。” 萧惟璟揉着太阳穴,“你很担心我不给你钱?” “哪能呀,王爷你一言九鼎,牙齿当金使。”呸,反复无常的小人! 明明就在眼前,却似乎相隔十万八千里,够得到却摸不着。 眼不见为净还好,谁知天天在跟前蹦跶,让萧惟璟很是躁郁,心里憋着火无处发泄,她就像把钝刀子,一刀刀慢慢割着他。 痛且不说,偏偏还喊不出来。 萧惟璟想了想,“太后寿辰还有一个月,你提前准备下。” “准备什么?”沈宁迷惑,“礼物?” “礼物我会准备。”萧惟璟上下打量她的,“你到时打扮得漂亮点。” 这个她会,保证艳压群芳给他赚足脸面。 进宫要正装,礼仪还得到位,否则不但出尽洋相,指不定还招来麻烦。 求生欲极强的沈宁,又开始忙碌起来。 …… 七天一到,沈宁再次安排前往长公主府。 这次驾轻就熟,连引路的下人都殷勤很多,想来长公主应该没有再乱搞。 再相见,长公主的妆容清淡不少,连带着眼神都没上次威严,“看茶,赐坐。” 沈宁明知故问,“不知长公主近来如何?” “还行,身子爽利不少。” 寒暄过后,沈宁给她复诊,戒掉色酒后身体好不少,但数年如一日的淫靡生活,导致身体亏空的厉害,并非朝夕间能补回来的。 调整以后,叮嘱该叮嘱的,严禁酒色放纵。 “你这妇人倒是胆大。”长公主神情严肃,却带着刮目相看,“别人不敢说的,你倒是口无忌惮,若是换旁人早拖出去砍了。” “谢长主赏识。”沈宁不卑不亢,“说实话确实会得罪人,但民妇行医的宗旨是治病救人,而非奉承巴结。” 长公主看赏,“本宫身体有见好,却更容易失眠多梦,你再开些药。” 为了改掉她的奢靡作风,沈宁在药方添了微量安神静心药方,居然比放纵时还容易失眠? 失眠有很多种,有精神压力,神经失调等。 她的症状很明显是精神压力,想借纵情酒色醉生梦死,不过是为了麻痹神经而已。 “民妇斗胆,敢问长主可是有心事?” 长公主脸色一僵,语气陡然冷下来,“让你开药便是,哪来这么多废话!” “开药很简单,但心病还需心药医,只怕我开的药治标不治本。” 长公主面色阴沉,但到底没朝她发难,沉默片刻道:“柳大夫人到中年,多少有不如意之事,敢问你是如何克服的?” “民妇早年生养伤了根本,后孩子早夭,中年又丧失,如今孤家寡人一个,起初感觉每日都痛不欲生,可活着是人的本能,后来决定寄情医术,眼下倒是活得快活。” 长公主诧异,只见她眉眼舒展,天生一张笑脸,不曾想前半生如此凄苦。 沈宁不是心理医生,但也看得出来她有抑郁,继续借酒色消愁。 于是毫不犹豫修改药方,“长公主,人生在世十之八九不如意,且行且珍惜,与其陷在痛苦的记忆,倒不如转移注意力,做些对身心有益的事。 其实只要相信自己能改变,时间能抚平一切伤口。” 长公主脾气暴躁,心想不过是个寻常女医而已,懂什么叫人生不如意? 可转念一想,人家丧子丧夫无法生育,人生的大坎都经历过了,确实有资格说这句话。 心有所触动,她轻声呢喃,“且行且珍惜?” 时间能抚平一切伤口,没想到平平无奇的女医,说话却这么有意思。 “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健康。”沈宁委婉道:“很多时候只有在面临生死大病时,很多人才会发现以往最珍惜在乎的人或物,其实压根没有那么重要。” 长公主没说话,神情颇是复杂。 身为医生,能做的她都做了,沈宁起身告辞。 刚要踏出大殿,迎面走来位娇俏的少女,挺着隆起腹部踏进大殿,“母亲,孩儿来了。” 婢女侧身行礼,“郡主。” 声音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沈宁疑惑的目光望向少女。 第180章 沈宁进宫,被孤立 婢女轻咳提醒,“柳大夫,请。” 沈宁回神,跟着她离开。 坐在马车上,徐徐穿行在热闹的街市,沈宁这才脑海一闪,她知道长公主的女儿是谁了,怪不得皇叔这么关心她的病。 想到长公主的性格,这个手术更不能做了。 京城第一女医者话题居高不下,百姓们茶余饭后议论不止,沈宁每次坐诊都吸引来很多目光,像只被围观的猴子,真正看病的却没几个。 幸好心理素质过硬,换别人在这种环境还真坐不住。 不过,沈宁也迎来了真正的病人,而且还带介绍的那种。 她属妇病科的,最常见的病人来自欢乐场所。 妇病难以启齿,尤其是年轻女病人,自带面纱裹面,在看不清脸的情况下,倒是很愿意说病症。 慢慢的名声传开,她们开始组团来看病,每次都是亮丽的风景线。 顶着傍晚的酷暑回府,看到马车停在正门,沈宁好奇问道:“王爷要出门?” “要进宫一趟。” 日落时分,宫门很快要落锁,怎么赶在这个时间进宫? 沈宁心生狐疑,匆匆赶回陶然院。 萧惟璟已经穿戴好,刚好在门口碰上,“你收拾一下,随我进宫。” 见他神情肃穆,沈宁有点紧张,“怎么了?” “太后病重,需要进宫见一面。” 前段时间还要说过大寿,怎么突然之间就病重了? 能让皇子皇孙连夜进宫,多半是病危熬不过夜。 沈宁没有耽搁,马上让竹青替自己梳洗,选了套低调不张扬的衣饰。 走到门口,她好像突然想到什么,折回房间把包带上,匆匆随萧惟璟进宫。 马车气氛压抑,萧惟璟正襟危坐,闭目养神没说话。 他平时就是冷面阎罗,惜字如金极少说话,但神情从未如此肃穆,可见太后在他心中的分量不轻。 沈宁不知说什么,只是静静坐着。 到宫门口时,两侧已经停了不少奢华马车,全是皇族宗亲的。 下了马车,萧惟璟腿长走得快,沈宁紧步才能跟得上。 皇宫很大,血色夕阳照在宫墙上,带着静肃压抑的色调,将人影拖拽得极长。 低空掠过归巢的鸟雀,不时发出嘶哑的声音,带着几分低沉。 萧惟璟脚步慢下来,“进了宫,少说多听,把自己嘴巴管住。”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看过猪跑?沈宁表示自己懂了。 穿到冗长的宫道,终于抵达慈宁宫。 踏进偏殿,乌泱泱全是皇室宗亲,男女老少皆有,个个神情肃穆,有些则低声议论着。 见萧惟璟进来,不少目光纷纷投过来,有些低声打招呼,大多数移开目光望向他处。 与萧惟璟的不受待见相比,萧君郡则被众星捧月,被好几个皇子们围着。 这种诡异的气氛,别说萧惟璟要造反,连她看了都想砸板凳,瞧不起谁呢? 萧惟璟丝毫不受影响,选了个角落坐下,沈宁跟着在旁边坐下。 人长得漂亮,就是招眼。 不时有目光扫过来,暗中打量沈宁,或惊讶或艳羡或嫉妒,甚至暗戳戳不甘,也少不了鄙夷跟轻贱。 偷窥的大多数是女性,没想到大反派也有爱慕者,沈宁成功捕捉到一个小妇人,看他的眼神藏不住痴怨。 啧啧啧,怕不是纯洁的故事啊。 萧惟璟大马金刀坐着,身带拒人千里之外的煞气。 冤种夫妻的人设摆着,沈宁也没有搭理他,两人互相散发着浓郁的不和谐气息。 随着时间流逝,偏殿等候召见的人越来越多,伴随着宗亲的嘀咕声,沈宁的肚子开始叫嚣。 沈宁忍着饥饿,浑浑噩噩等着。 身边位置突然多了人,一个高大俊朗皮肤偏黑的年轻男子,扶着大腹便便的女子过来…… “九哥。”男子主动朝萧惟璟打招呼。 萧惟璟颔首回礼,男子的视线接着落到沈宁身上的,“想来这位便是九嫂吧?” “嗯,沈宁。”萧惟景淡然介绍,“十二弟,滇王。” “九嫂好。”滇王扶着女子坐下,微笑道:“这是内子李珍珠。” 滇王妃李珍珠朝沈宁微笑,露出一口白牙,“九嫂长得真漂亮。” 她带着地方口音,皮肤也稍微偏黑,典型的西南人氏。 沈宁在记忆中寻找着,滇王萧业弘是继续萧惟璟之后,唯一会带兵打仗的皇子,他驻守的西南一带,但西南多蛮夷部落,实行世袭土司制度,而土司又受大土司统领,他们才是大权在握,真正的边疆之王。 皇权鞭长莫及,朝廷派驻的封疆大臣经常被架空。 而萧业弘极为聪明,不但娶了大土司的女儿还请旨封妃,真正融入西南边境。 有老丈人相助,地位自然就稳了,招募各姓氏土司儿郎入伍,军队不断壮大发展,最终成为一代传奇的边疆之王。 不过很多都是后话,现在不过万里长征刚起步而已。 时间渐逝,太后身边的老嬷嬷现身,旁系宗亲开始进内院探太后。 一批批进来去的,偏殿骤然安静下来,木鱼敲击声隐隐传出来。 已经快晚上十点,沈宁又饥又饿,加上偏殿人多闷热,整个人精神都不太好。 “咔…咔咔……”咀嚼声传来。 沈宁侧身,只见李珍珠捂着嘴巴吃东西。 被抓包的她好不好意思,讪笑解释道:“宝宝饿了。” 得知消息就赶过来,她也没有吃晚饭,饿得头重脚轻。 吃独食尴尬,李珍珠低声道:“炸的小馒头,你吃吗?” 沈宁想了想,“谢谢,不了。” 饿得头晕,李珍珠也顾不得其他,用袖子掩住嘴巴偷吃。 估计要熬到天亮,饿得头晕的她怕被发现,吃得又快又急,跟偷吃的仓鼠似的。 皇室规矩多,萧业弘帮着妻子打掩饰,用身体遮掩住她。 “皇上驾到。” 殿外,突然响起尖细的声音。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室宗亲们纷纷整理仪容,扑通跪到满地。 李珍珠被吓到,扯着萧业弘袖子要站起来,拼命咽着嘴里的东西,“咳、咳咳……” 眼睛蓦地瞪大,双手摸向脖子,不停剧烈咳嗽着,“啊……啊……” 第181章 沈宁顶撞皇后 “珍珠。”萧业弘手快扶住神情痛苦差点摔跤的妻子。 旁边的沈宁跟着扶了下,“不好,她咽着了。” 偷吃本就心有余悸,谁知皇帝突然驾到,李珍珠受惊拼命咽东西,谁知卡到喉咙了。 萧业弘抱住妻子,大声喊道:“御医,快传御医。” 孕妇被咽,处理不当容易一尸两命。 沈宁刚想说自己可以帮忙,谁知被萧惟璟拽住衣袖。 太后病危,宫里所有御医齐聚慈宁宫,萧业弘这一吼虎声震天,连刚踏进门的皇帝皇后及一众嫔妃都被吓到。 可御医都在后院,时刻关注太后的凤体,并没有在偏殿。 小太监眼尖,忙奔向后院去请。 萧君郡眼疾手快,带着一名中年男子挤过来,“涂神医,快救治滇王妃。” 李珍珠被噎得面红脖子粗,张大嘴巴拼命呼吸。 “不好,噎住了。”涂神医掐住李珍珠的嘴巴,“快,用力咳嗽,拼命吐……” 沈宁,“……”确定是神医? 吃的馒头干燥不润滑,要是能吐出来还会噎住? 太后病危,随时都有可能病逝,皇帝心情郁结,想着尽孝悌让宗亲们见见,谁知居然有人在这种严肃场合吃东西? 简直荒唐! 皇帝勃然大怒,可看到被噎的是滇王妃李珍珠时,火气顿时消了。 李珍珠是西南大土司之女,属于皇族跟地方政权联姻,西南常年战乱不止,而朝廷鞭长莫及,联姻是最有效的侵蚀手段。 萧业弘是众多皇子中,皇帝比较寄予厚望的,他是继萧惟璟之后最有天赋领兵打仗的,可惜跟萧惟璟比起来还是差一大截。 等拿下西南,他有意让萧业弘调往北境取而代之。 爱屋及乌,纵然觉得李珍珠配不上儿子,但她背后的家族势力,还是让皇帝高看一眼,何况她怀有皇亲血脉。 皇帝疾步向前,神情带着担忧。 西南蛮夷茹毛饮血,李珍珠要是有个好歹,别说借联姻侵蚀西南,只怕蛮夷们还会借此发难挑起争端。 沈宁暗中观察,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帝,神情严肃自带威严。 还真别说,跟萧惟璟长得挺像。 只可惜同人不同命,他对萧业弘的欣赏跟疼爱,丝毫没有分点给萧惟璟。 她还观察到,皇帝余光扫到萧惟璟,视而不见也就算了,眼神还闪过厌恶。 都说虎毒不食子,皇帝年富力强忌惮儿子结党营私威慑皇权情有可原,可厌恶是怎么回事? 那不是在看儿子,简直就是在看仇人。 被生父厌恶成这样,怪不得萧惟璟要弑父夺位,这种爹要来有什么用? 比起皇帝的表情,后宫嫔妃的则要丰富很多,她们个个脸上流露关心着急,实则都在眼睛里摆着呢。 希望李珍珠有点什么,引起大土司对萧业弘的不满,从而让皇帝对他生厌,自家儿子便多了份胜算。 御医赶来,想要抢救李珍珠,而且涂神医霸着位置不放。 李珍珠窒息,脸色发青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双腿乱蹬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 涂神医用力拍打她的后背,却怎么也拍不出,一时间急得满头大汗。 萧君郡着急道:“涂神医,你快想想办法!” 御医秒懂,原来是太子殿下的人,他识趣站在旁边没开口。 涂神医没带器具,而且李珍珠挣扎得厉害,有器具也无法使用,情急之下伸手去抠。 沈宁震惊,“你疯了,不能用手抠。” “晋王妃?”皇后的眼睛立即扫过来,“你不懂医术,就别在神医面前高论,不抠出来难道等着滇王妃咽气。滇王妃即将临盆,要有个好歹就是一尸两命,由你负责吗?” 一条鲜活的人命,刚才还对她报之微笑,沈宁据理力争,“食管跟气管紧挨着,滇王妃窒息不能说话,极有可能已经堵了部分气管,用手抠会导致错喉,要是食物误入气管,就得开刀抢救。” 皇后说话,王妃居然敢顶撞?简直疯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望向沈宁,觉得她吃了熊心豹子胆,眼中莫不是鄙夷嘲讽。 御医跟着偏袒,“晋王妃,情况紧急事关两条人命,涂神医把能试的都试了,潜王妃可是孕妇,有些剧烈的急救方法压根无法实施,用手抠也是无奈之举。” “我可以救她。”沈宁还是想试试,毕竟是两条鲜活的人命,不能被这帮人给害了。 然而,压根没有人搭理她。 皇帝同样不悦,开口道:“愣着作甚,快点救人!” 得了旨意,涂神医用力掐着李珍珠的嘴,将手指伸进去…… 到底是大夫,比不懂医术的谨慎很多,但他忽视了濒死之人的求生挣扎。 李珍珠突然剧烈挣扎,连萧业弘都抱不住,涂神医的手不但没抠到噎物,这一动又往里面戳…… “啊……”李珍珠痛叫一声,脸色憋青酱紫,瞪圆的眼珠子差点没蹦出来。 御医脸色大变,“糟糕,错喉了。” 一旦错喉,便意味着食物进入气管,完全无法呼吸。 人要停止呼吸,顷刻间便能毙命。 李珍珠没救了,萧业弘不但要死王妃,只怕连西南局势都要风云骤变。 此话一出,众人神情俱变,皇后狠狠瞪了眼涂神医,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同时暗中扫了眼儿子,责怪他怎么找个这么不靠谱大夫,真是害死人了。 李珍珠真要死了,皇上肯定会迁怒怪罪,到时太子便首当其冲。 萧君郡同样郁闷,太后病发突然,他带着两侧妃急忙进宫,谁知林婉月赶来提醒,带个大夫有备无患,万一能救太后呢? 涂神医是济华堂的神医,救死扶伤无数,给不少王公贵族治过病,萧君郡特意挑了他共同进宫,谁知他连噎物都取不出来。 一个丫鬟突然失声,“哎呀,他根本不是宫里的御医,怎么可能随便给滇王妃治病?真是好大的胆子!” 皇后寻声望去,只见是死对头徐贵妃的贴身宫女。 不用说,是徐贵妃指使出来挑事的,暗示太子要把滇王妃害死? 皇帝脸色同样难看,怒道:“要你们这群御医有何用?还不快想想办法!” 都已经错喉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不仅御医们束手无措,徐神医更是惊出身冷汗,浑身瑟瑟发抖。 李珍珠彻底没有了呼吸,意识逐渐昏迷…… 第182章 沈宁出手救人 一群无知的刽子手! 沈宁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将涂神医推开,双手穿过李珍珠腋窝将人扶起来,“我说了不能抠,你这个啥都不懂的庸医。” 沈宁哪能看不出来,太子带涂神医进宫的目的,想在皇帝面前彰显对太后的孝心。 见滇王妃被噎,二话不说立即占位抢功让大夫救治,无非是想借机收买萧业弘,让他欠下救命之恩。 萧业弘在西南拥兵,而且深得皇帝信任,如果能救下李珍珠,萧君郡无疑多了只强有力的臂膀,足以震慑其他夺嫡的皇子。 所以,哪怕是御医来了,涂神医仍然站着位置不让,皇后跟着出来帮腔。 母子俩真是好心机好算计,压根没把人命当回事! 不得罪都得罪了,沈宁趁机再踩几脚,对于涂神医怒道:“滇王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是你害的!” 海姆立克急救法需要冲击腹腔,别说容易挤伤器脏不说,腹中胎儿根本承受不住。 沈宁用力扶起李珍珠,让她呈弯腰、低头、身体朝前倾的姿态,同时伸出一只脚横在她两腿之间呈弓步,另一条腿在后伸直,双臂环抱住她胸部。 右手握拳,拳眼置于两胸之间,另一只手包住拳头,突然连续快速用力向胸后方冲击…… “大胆,你这是要干什么?”皇后脸色深沉,“滇王妃已经很危险了,你还出来添乱,是不是想要谋害滇王子嗣?” 好家伙,救病治人全不会,栽赃陷害最厉害,替儿子扔黑锅挺顺溜的嘛。 沈宁持续冲击动作,“皇后娘娘,气管被食物堵住,黄金抢救时间不过喝口茶的功夫,刚才已经被那个庸医浪费时间,再不救治就真的来不及,难道你们真想看一尸两命?” 皇后气急冷眼,沉声道:“好,既然你这么确定,本宫便给你这个机会。要是救不活滇王妃,别怪本宫唯你是问!” 只要滇王妃是在沈宁手上断气的,那就跟太子没有任何关系了,皇上就算要怪罪,也轮不到她跟太子头上。 萧业弘心急如焚,制止道:“晋王妃,你真的会救人?” “珍珠已经没呼吸了,你不让我赌一把?” 萧业弘震惊,下意识探向李珍珠的鼻子,整个人瞬间摇摇欲坠,痛彻心扉大喊,“珍珠!” 虽说是联姻,但他对珍珠一见钟情,发过誓要照顾她一辈子,而且两人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怎么会突然这样? 萧业弘悲痛欲绝,堂堂七尺男儿泪流不止。 沈宁没空安慰他,持续不停做着抢救动作。 没气了?皇后暗示,面露悲伤道:“皇上,你看这可怎么办?晋王妃也太不懂事了,明明不会医术却要逞强……” 话音未落,没了呼吸的李珍珠突然“呕”一声,从嘴里吐出大块的馒头,一下子滚到皇后脚下。 也是李珍珠命不该绝,噎住的馒头够大块,才没有被涂神医戳进气管里,只是刚好堵住气管进口。 要是进了气管,没有现代的医疗设备,神仙都抢救不出来。 “啊……” 李珍珠张开嘴不停拼命呼吸,再次剧烈咳嗽。 萧业弘紧紧抱住妻子,更咽道:“珍珠,你没事了。” 不止皇上吃惊,御医们更是惊掉下巴,晋王妃救人的手法好生奇怪,而且真的把人救治回来了。 “晋王妃,谢谢你救了珍珠,救了我的孩子。” 萧业弘扶着妻子连连致谢,李珍珠更是握住沈宁的手不放,哭着道:“谢谢九嫂,我以后再也不敢吃馒头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皇后跟太子的脸色极为难看,本来想在皇帝面前表面的,谁知反被沈宁抢功劳,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今沈宁成为李珍珠的救命恩人,意味着萧业弘会记萧惟璟的恩,而涂神医好心办坏事,差点害死李珍珠,萧业弘估计不会再选择他的阵营。 萧君郡气得要死,严重怀疑沈宁到底是哪头的? 沈怀仁之前还信誓旦旦,可沈宁转头就搬起石头砸他的脚! 众人脸色精彩纷呈,皇帝盯着脚边的馒头,没想到一场涉及的朝堂风险的危机,居然就这样给沈宁破了。 沈宁?他记得是沈丞相的女儿,特意赐婚给晋王。 威严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微微惊讶起来。 他见过沈柔,温柔得体,端庄淑雅,确实是个福气满满的人,只是没想到沈丞相的另外一个女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连御医都没办法,可她却把人救治了。 皇帝刚想问她奇怪的救人办法,谁知李珍珠再次“啊”的痛呼,笑容僵在脸上,紧紧捂住肚子,裙子很快被打湿。 沈宁惊喊,“她要生了。” “怎么就要生了?”萧业弘受惊,“还有差不多一个月。” 这还用说?李珍珠被噎,在阎王殿走一回,惊吓过度早产了。 “七活八不活。”老嬷嬷捂嘴,痛心疾首道:“晋王妃,你刚才施救时丝毫不顾及皇孙安危,这才导致滇王妃伤了胎儿。皇孙若是有个闪失,你就是罪魁祸首。” 皇后立即紧跟而上,神情严肃地质问,“晋王妃,你真是安了这心思?” 真的,沈宁此时此刻深切理解,萧惟璟刚才为何拉住她不让救人。 很多时候,无论你做什么或不做什么,都是错! 你的存在是错,你的呼吸是错,因为你的出身就是原罪。 一个被皇帝霸占的嫂子,她本来就应该以死明志,可不但叔嫂苟且,甚至还生下孩子。 这个孩子便是耻辱,皇家行走中的耻辱,他生来就是罪无可恕,连亲生父亲都容不下他,更何况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威胁。 沈宁第一次进宫,便尝受这种压抑跟枷锁,无时无刻的阴谋跟陷害,让她感到恶心跟窒息,而萧惟璟在这种环境中长大,到现在还没发疯已经是万幸。 她甚至不敢想,在他没有自我保护能力时,是如何熬过来的? 如此丑陋不堪的皇室,还是早点毁灭吧,她都嫌萧惟璟动手晚了,就该杀到一个都不剩! “沈宁,你有救人之心是好的,但并非医者却擅自行医,委实是不对。”宜妃从众嫔妃中走出来,温婉温和道:“这次是万幸而已,下次切忌任性。” 第183章 拒绝黑锅,沈宁不做圣母 宜妃说着又向皇帝的委身行礼,“晋王妃年轻不懂事,但错有错着,总归是救了滇王妃,也算是功德一件,还请皇上网开一面。” 沈宁,“……”谢谢你哦! 这话看似婆婆替儿媳妇求情,实则一言定了沈宁的罪,助长皇后等人嚣张气焰。 偏偏还让人挑不出错来,在外人看来这是宜妃的弱势生存法则,要沈宁保命不得罪皇后,同时又在皇帝面前博温柔大度的贤惠之名。 哎呦,她这个小爆脾气啊,好想手撕绿茶婆婆。 “沈宁,还不向皇后道歉!”一直冷眼旁观的萧惟璟喝斥道:“救人是御医的事,你有什么资格插手?连他们都救不活的人,你以为自己是普度众生的菩萨? 别以为你救了滇王妃,就可以功过相抵?若非你瞎胡闹,滇王妃现在怎么会早产!” 皇后脸都绿了,“!!!” 萧惟璟这话看似是在骂沈宁,实则在指责她甩锅,偏偏人还真是沈宁救活的,否则滇王妃连早产的机会都没有。 两害取其轻,压根无法抹除沈宁的功劳。 皇后气得,一时间居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宜妃眼中闪过错愕,璟儿向来隐忍沉稳,今天怎么会站出来袒护沈家?这可是明着得罪皇后。 “皇后娘娘饶命。”沈宁低头弯腰认错,“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不该胆大包天施救,都是我害了滇王妃跟她的孩子,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被连续直白点名的皇后娘娘,“……” 萧君郡更是嘴角抽搐,没想到沈宁不给他面子就算了,居然连母后的面子都不给。 她这番话无非在向所有人说,母后是故意刁难么? 然而,常年带兵打仗的萧业弘也是个低情商的,见沈宁被众人刁难,连忙帮腔道:“皇后娘娘,是这帮大夫医术不行,要不是晋王妃及时出手相救,珍珠跟孩子就撒手西去了。 珍珠被噎受到惊吓才早产,跟晋王妃没有任何关系,她是珍珠的救命恩人,你要处罚就处罚我吧!” 被气到心梗的皇后,“本宫何时说是晋王妃的错了?” 众嫔妃纷纷看戏,皇后娘娘怎么没说了?黑锅都砸烂了。 “此事稍后再议。”皇帝威严的脸露出丝不悦,“都愣着做甚?赶紧准备产房给滇王妃接生。” 事发突然,宫里没有任何准备,一众奴才七手八脚忙碌起来。 鲜血湿了李珍珠裙褂,心急如焚的萧业弘抱着她进产妇。 产房内,不时传来凄厉嘶喊。 接生老嬷嬷急得团团转,“滇王妃惊吓过度,宫口不开孩子生不出来,情况实在危急。” 御医跟着急,连忙开药助产。 可药灌下去却丝毫不见效,而李珍珠的羊水越来越少,明显后劲不足。 再生不出来,孩子随时会在胎中窒息。 涂神医刚才棋差一着,见机有心补救,于是悄然朝萧君郡使眼色。 吃一堑长一智,萧君郡谨慎很多,“可有十足把握?” “太子殿下,我在济华堂接过难产的妇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你还不相信我?” 那倒是,涂神医抢救过的产妇不计其数,其中不乏惊吓早产的。 他心里定了很多,想到刚才被沈宁抢了风头,连母后受到质疑,怎么也得扳回一城。 难产容易一尸两命,如果涂神医能让母子平安,滇王无疑欠了他天大的恩情。 这是老天爷给的机会,必须要抓住。 母子两心意相通,皇后朝皇帝谨慎谏言,“皇上,滇王妃难产无法生产,再拖下去孩子会有性命危险,既然御医束手无措,不如另想他法?” 皇帝神情不耐,“连御医都想不出办法,还能有什么法子?” 皇后掩饰着尴尬,“孕妇被噎,救治时难免束手缚脚,不能完全怪大夫。听闻涂大夫擅治难产,在民间更有送子圣手之誉,既然御医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如让他试试?” 试试总比拖着好。 皇帝望向涂神医,“你真有把握?” “滇王妃这种情况,草民有幸接过几例,有七八成的把握。” 事到如今,但凡有希望都不能放弃,皇帝稍加思索,“准了。” 涂神医进产房把脉实施,很快写好方子递出来。 恰逢太医院正从太后寝宫过来,皇帝对他医术极为肯定,命人将药方递给他,“若是可行,马上安排。” 太医院正接过药方,又问了产妇情况,然后微微蹙起眉头。 皇帝开口,“可有问题?” “药方没有问题,但滇王妃已经喝过助产药。”太医院正为人耿直,解释道:“是药三分毒,两份助产药接连喝下去,药力实在过于威猛,极易造成大出血,宫体受伤不易再孕。” 关键时,谁也不敢保证孩子能平安生出来。 萧业弘急得直冒汗,让太医院正赶紧想办法救人。 皇帝脸色难看,想不到滇王妃刚救回一条命,紧接着又碰上难产,同样面临一尸两命的危机情况。 他黑着脸下令,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必须要保住滇王妃的命。 太医院正不敢耽搁,连忙进产房诊治,可除了用虎狼之药赌一把,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我不同意。”萧业弘断然拒绝。 珍珠很喜欢孩子,两人早就商量好要生十个八个,她如果知道自己以后不能生,得多痛苦绝望。 “还请滇王早就决断,孩子随时有窒息的可能。” 萧业弘固执道:“是不是珍珠一定能活下来?” 太医院正脸色凝质,“只要不大出血,把握还是很大的。” “你当本王眼瞎吗?”萧业弘怒吼,杀气凛然道:“那一盆盆端出来的是什么?”全是血水! 再喝虎狼助产药,不得血崩才怪。 爱妻孩子命悬一线,众御医却束手无措,绝望的萧业弘下意识望向沈宁,“晋王妃,你可有办法救珍珠?” 虽说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可沈宁不会蠢到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刚挨过锤子,沈宁格外冷静,“可我不是御医,更不是医者,而滇王妃千金贵体容不得半丝损害,出了事不是我担得起的。” 皇后,“……” 皇帝,“……” 第184章 难产剖腹,沈宁全力救人 或许是刚才成功救人的缘故,相较于这帮自命清高的御医,萧业弘下意识更愿相信沈宁。 再说听她说话,似乎是有办法的。 萧业弘眼睛发亮,急迫道:“还请晋王妃出手相救,我愿意承担任何责任。” 然而,沈宁不为所动。 萧业弘哀求的眼神望向萧惟璟,谁知萧惟璟同样不为所动。 皇后气得要死,太子到底找的什么大夫?连难产都治不了! 太医院正也是多事,居然连她的面子都不给。 现场气氛着实尴尬,连皇帝都下不来台。 沈宁才不管,省得这帮各怀鬼胎的人事后清算,谁的命都没她的命珍贵,即使李珍珠有个好歹,也是这帮人面兽心之人所害,她们才是真正的刽子手。 “父皇。”萧业弘红着眼睛下跪,“还请恩准晋王妃救治珍珠,如有任何意外,儿臣愿一力承担。” 皇帝神情阴沉,威严的目光扫向沈宁,“晋王妃,你可有把握?” “回禀皇上,滇王妃受惊宫口不开,羊水已经流得差不多,即使用虎狼之药赌一把,哪怕运气好宫口开了,没有羊水也生不来的,婴孩最终会窒息而亡。” 沈宁低眉回答,语气却不卑不亢,“滇王妃刚才被噎窒息,本就对胎儿不利,现在继续用药生产,从抓药煎药到催产,孩子持续窒息,即使万幸生下来大脑亦会受损,造成痴呆的可能性极大。” 皇帝,“……” “想要母子平安,最快最保险的办法只有一个。” 众人倒吸口气,她倒是说啊,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沈宁清了清嗓子,“把她腹部剖开,将孩子取出来。” “荒谬。”有御医顿时跳出来,“把人的肚子剖开,哪里还能活?” 萧君郡震惊,难不成要去母留子? 皇帝紧蹙眉头,滇王不会缺子嗣,孩子由谁都可以,可李珍珠要死了,西南必起风云。 如果非要选择,他宁可要李珍珠活。 “不行。”萧业弘没有任何犹豫,“珍珠不能死。” “谁说肚子剖开不能活?”沈宁反问回击,“那是你们这帮御医井底之蛙,压根没见过而已。” 她懒得跟这帮不怀好意的人废话,“请滇王尽快做决定,拖得越久对滇王妃母子越不利。” 萧业弘杀伐决断惯了,咬牙道:“我同意,生死自负。” 当丈夫的都同意了,当公公的哪有不同意的。 再说了,李珍珠母子真要有好歹,萧业弘说的压根不算,皇帝才有资格决定是否追究。 他倒要看看,沈丞相的女儿究竟有多大能耐,“朕允了。” 沈宁不再犹豫,下意识瞥了萧惟璟一眼。 萧惟璟面容沉肃,继续保持沉默。 沈宁疾步踏进产房,让萧业弘跟着进来,将宫里的老嬷嬷赶出来,只留下一名面容稚嫩的宫女搭把手。 她要求用烈酒消毒房间,同时所有人换上干净衣服。 准备好一切,沈宁将包里的麻沸剂拿出来,喂着意识不清的李珍珠,“别害怕,安心睡上一觉,孩子就出生了。” 没错,她提前做了准备。 准备进宫时,沈宁突然想起一件事。 太后确实驾崩了,但并不是在今天,而是在一个月后。 萧君郡同样带涂神医进宫,大摆孝子贤孙那套,但其实并没有帮到太后,却恰逢李珍珠难产,姓涂的开助产药顺利帮她生产。 哪怕害得李珍珠无法再生育,萧业弘念太子的救命之恩。 两人越走越近,而萧业弘最终加入太子阵营,成为继河西大将军之后,另一只手握兵权的臂膀。 前期给萧惟璟造成不少威胁,可惜大反派也不是吃素的,暗中扶植西南刺头土司,造成西南战乱不断,萧业弘忙着带兵镇压,压根无法回京城坐镇,最终死在叛贼乱刀之下。 事情很诡异,太后的死提前,李珍珠意外被噎早产。 沈宁头皮发麻,感觉背后隐隐有双手在推动。 她不擅长阴谋论,还是救下李珍珠母子再说,只要断砍萧君郡的另一条臂膀,没了萧业弘的支持,看他脊梁骨还能硬多久。 喝过麻沸剂,李珍珠很快陷入沉睡。 一切准备就绪,沈宁将消毒好的器械摆出来,掀开她的衣袖给肚子消毒,有条不紊拿起锋利的手术刀…… 萧业弘在旁边打下手,震惊地看着她沉着冷静将爱妻的腹腔打开,下巴差点掉出来。 纵然他战场厮杀惯了,可被开膛破肚的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别说吓得双手发抖,连膝盖都是软的。 太后有漾,皇帝随太医院正移步寝宫,皇后则率着众嫔妃在产房的偏殿候着。 产房安静如斯,嫔妃们低声议论着,晋王妃到底会不会医术? 想着皇后刚才吃瘪受气,心思活络的赵妃打趣道:“宜妃妹妹,听说晋王妃被毁了容,为了治脸拿牛尿抹脸,生吃活蜈蚣等,说话还有口吃,今儿个见面不但玲珑娇嫩,更是口齿伶俐,怎么感觉跟换了个人似的?” “晋王妃确实以前有不少毛病,不过自从皇上赐婚,她便得到龙恩庇护,遇到神医不但治好脸跟口吃,人也跟着蜕变,说来这都是皇上的恩典。” “原来,晋王妃是个有福的。” 宜妃说话轻柔,谁知却将皇上抬出来,让赵妃噎的脸色难看,偏偏还不能反驳。 皇后头痛的厉害,沈宁真要剖腹取子成功,便是两度对滇王有恩,局势对太子的极为不妙。 希望剖腹取子失败,最好能一尸两命。 滇王脑子简单,到时借机挑拨,或许能跟晋王反目成仇。 如果一想,皇后不禁多了份希望,刚想集中精力对付宜妃,谁知传来婴儿清亮的啼哭声音,“哇……哇……” 第185章 沈宁问,你是在保护我吗? 众嫔妃震惊,好些甚至站起来,“滇王妃生了!” 皇后压抑内心的惊涛骇浪,暗恨太子带来的神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不得不强颜欢笑,“龙恩庇护,滇王妃是个有福。” 她起身率领众妃嫔前往产房,宫女抱着襁褓出来,“生了,滇王妃生了,是个皇孙。” 什么七活八不活,小皇子好好的呢,虽然早产看着虚弱重量轻,但李珍珠底子好补得足,孩子哭声听着挺有劲的。 关键恰逢太后正病危呢,这边皇太孙就降世,这可是冲喜之兆。 咽下嫉妒,嫔妃们纷纷献上祝福。 不多时,皇帝闻讯赶来,低头轻轻逗弄小皇孙,严肃的脸露出难得的笑容。 很快,产房的门再次被打开,沈宁跟萧业弘带着血腥之气走出来。 皇帝开口,“滇王妃情况如何?” “回禀皇上,母子平安。”沈宁解释道:“滇王妃的腹部切口已经缝合,等麻药一过便能苏醒过来,不过她身体太过虚弱,需要好好调养才行。” 御医们震惊,真的把腹部打开了?闻所未闻啊! 萧业弘抱着得来不易的儿子,对众人解释道:“晋王妃有起死回生的医术,我亲眼看着她剖腹取子,还在旁边搭了把手。珍珠没有性命危险,她全程都睡着,压根没有任何疼痛。” 太医院正见识过沈宁的针术,活了几十年自愧不如,没想到她居然还能剥腹取子,真乃神人也! 他厚着脸皮问道:“敢问晋王妃,刚才的急救之法叫什么?” “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沈宁睁眼说瞎话,“我前两年为了治脸到处求人,交结过不少能人异士。设宴款待时,刚好有位客人被噎了,刚好有人就用这种办法救治,我好奇便学了过来,没想到今天刚才误打误撞。” “剖腹取子,闻所未闻,不知晋王妃如何会的?” “这有何难。”沈宁张口就来,“不知老大人可曾听过棺材子?” 棺材子,就是孕妇死后在棺材里生的儿子。 太医院正还真听过,难产的妇人死后被送到义庄,守庄的老人见肚子还会动,于是拿刀剖开妇人的肚子,取出来的婴儿还很鲜活。 可到底是死尸,剖开不用缝回去的。 所有的人都很好奇,纷纷望着沈宁不放。 “这个嘛……”沈宁讪笑着解释,“我以前患有失心疯,自然不信这个说法,谁知真有人拿怀孕的狗来剖给我看,然后我也……做多了,自然就悟出了门道。” 天啊,居然敢剖狗! 众嫔妃听着都觉得恶心,晋王妃她真是个疯子,居然丧心病狂拿刀剖狗,怪不得刚才敢怼皇上跟皇后,看来病得不轻。 不对,她本来就是疯子,失心疯嘛。 可她们又不能堂而皇之指责她虐狗,毕竟她刚刚用这本事救了滇王妃跟小皇孙。 像这种疯子,还是敬而远之。 沈宁说话不着调,真真假假谁知道呢? 皇帝又不能当真,心神复杂道:“晋王妃有心了。” 沈宁皮笑肉不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我们跟滇王妃是一家人,不应该计较这么多的。” 不管怎么说,宫里不但添了个皇孙,一场政治风险悄然化解,皇帝倒是对沈宁刮目相看,尤其是经过太医院下复诊,滇王妃确实性命无忧。 喜悦过后,皇帝神情冷静下来,叮嘱萧业弘道:“滇王妃还在休息,你带孩子给太后亲近一下,让她老人家……” 后半句没说,但懂得都懂。 太后行将就木,宗亲已经该见的都见了,如今只剩直系血亲。 在皇帝带领下,浩浩荡荡往太后寝宫而去。 沈宁满身血腥,怕冲撞了太后重新又换了套衣服。 等出来时,萧惟璟在寝殿外面等,负手而站身姿挺拔。 已经是深夜,连番折腾又没吃晚饭,沈宁疲倦不堪,上前站在他身边,“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习惯了。”萧惟璟声音低沉,“你来不来都一样。” 沈宁反问,“真的一样吗?” 事情都有两面性,她今天两度出手救李珍珠,斩断男主抛向萧业弘的橄榄枝,无疑是给萧惟璟争取到很大机会,可同时也意味着主角团对大反派的忌惮更深,还有他那个冷血无情的生父。 结局如何,最终要看双方手里的牌,反正她能做的都做了。 不过,沈宁今天还是挺意外的,“萧惟璟,你之前是在护我吗?”违逆宜妃硬刚皇后。 真是出乎意料,要知道刚来的时候,除了白莲花就数他最积极想要搞死她。 现在不惜得罪人,居然也要护着她,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是。”幽深的眼睛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端倪,可见她平静如斯,半晌再度开口,“也不是。” 沈宁就知道,是她想多了。 毕竟两人现在绑在同一条战船上,她要是被人箍住咽喉,最终受害的人还是他。 “得不得罪,都是同样的结果。”萧惟璟轻声冷嗤,“何况,我现在还有价值,还没有死的时候。” 是啊,眼下北境纷争不断,他还是北境军的挂名元帅,是皇帝对付蒙国的一张生死牌。 只要兵权一天在手,别有用心之人就会投鼠忌器,只能使下三滥的激将法罢了。 不过沈宁心里仍是不舒服,“宜妃娘娘向来如此?” 萧惟璟不解,微微蹙着眉头。 “委曲求全……”沈宁斟酌用词,“保全你?” 萧惟璟没说话,浑身透着压抑的气息。 实力不允许时,沈宁是赞同猥琐发育的,可宜妃的举动实在……或许是讨厌她这个儿媳,所以有机会绝对不会错过。 萧惟璟最孝顺宜妃,而且是在她庇护下长大的,他察觉不出茶味很正常。 不过,要一年时间才能和离,这意味着哪怕两看相厌,婆媳还是要相处的。 沈宁喜欢丑话说前头,“萧惟璟,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有些事能忍,有些事压根没法忍。” 他可以做妈宝男,但千万别拉她下水。 萧惟璟没回答,“走吧,该进去了。” 踏进寝殿前,他再次提醒她,“管住你的嘴跟手。” 沈宁,“……”知道了,啰嗦。 慈宁宫的寝殿极大,太后坐在正中间,两鬓苍白身体佝偻,眼神浑浊不济。 沈宁心里犯迷糊,太后今年不过六十出头而已,宫里锦衣玉食供着,一群御医天天围着,为何苍老如八十岁老妪? 第186章 太后病危,沈宁命悬一线 皇帝坐在左侧陪着,再旁边是皇后,妃嫔依次排着,接下来是皇子公主们。 刚才着急救人,沈宁没有过多注意其他人,现在才发现平南王跟温仪长公主也在。 嫔妃们按着品级,带着皇子公主给太后过眼,说些吉祥如意的话,实则是临终告别。 沈宁听了几句,很明显感觉到太后患有老年痴呆症,似乎已经糊涂到记不清人事,皇帝不时在旁边提醒。 太后听着还走神,眼神不时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房间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旁边角落有个中年尼姑,跪坐在的蒲团上,手里捏着佛珠,嘴里低声念着经文,木鱼敲击不时响起。 两人最后进来的,悄然站在最后。 沈宁闻着檀香味,微微蹙着眉头。 萧惟璟察觉到她的异状,低声问道:“怎么了?” 沈宁想了想,“没什么。” 太后的命被提前收割,太子自带神医备着,实在太怪了。 她仔细回忆剧情,可惜这段被一笔带过,只强调男主光环救下难产的李珍珠,为主角团再添一名得力干将,太后的死并没有过多着墨。 不等想出端倪,萧惟璟突然扯了下她。 沈宁回神,只见太后浑浊的眼神朝两人望过来,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意,还特意招了招手。 告别仪式被打断,萧惟璟跟沈宁被迫插队。 见萧惟璟出列,皇帝脸色瞬间生变。 “皇孙惟璟,皇孙媳沈宁,拜见太后,愿太后身体安康。” 两人下跪行礼,给太后磕了三个头。 浑浊的眼睛亮了,太后精神为之一震,继续冲两人招手。 两人没有办法,只得近距离接触。 太后露出笑意,紧紧握住萧惟璟的手,眼睛里焕发出与众不同的慈爱。 这种疼爱实在太过特殊,连太子萧君郡都没有这待遇,皇后脸色都僵了。 然而,皇帝的脸难看至极。 反倒是宜妃,神情温柔恬静,除了该有的关怀跟悲伤之外,看不出任何情绪。 太后仔细打量萧惟璟,眼睛的爱意太过明显,枯皱的手轻轻抚着他刚毅完美的脸。 不知为何,沈宁突然毛骨悚然,感觉太后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与此同时,萧惟璟的身体僵硬无比。 “靖之。”太后细声呢喃着,突然泪流不止,“靖之。” 此话一出,众人倒吸凉气,看着萧惟璟的眼神充满幸灾乐祸,而皇帝的脸彻底黑了,撑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 他要死死克制,身为九五至尊的威严。 沈宁五雷轰顶,整个人摇摇欲坠。 完了,这次死定了! 萧靖之,是寿王的名字。 太后回光返照,握住萧惟璟的手喊萧靖之的名字,这意味着什么? 这种事发生在寻常百姓家的,都是不可能容忍的,更何况在帝王之家。 可偏偏皇帝不但弑兄,还抢了嫂子娇藏深宫,不足九月便早产诞下血脉。 太后弥留之际,拉着萧惟璟念萧靖之的名字,这无疑在公告天下,皇帝头戴绿帽替兄弟养儿子。 他绿了,他头顶绿了。 沈宁手心冒汗,下意识望向萧惟璟。 萧惟璟也没料到,太后会说出诛心的话,整张脸铁青无比,浑身鲜血往脑门涌。 宜妃同样如此,连忙起身行礼,僵笑着委婉提醒道:“太后,这是惟璟呀。” 然而,太后充耳不闻,突然握住沈宁的手,“锦玉,你是个好孩子。” 完蛋了,这次真要烧烤了,太后连孜然都撒上了。 锦玉,是宜妃的闺名。 太后老年痴呆,将萧惟璟跟沈宁,错认成萧靖之跟锦玉,还将两人的手搭在一块,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靖之,你好好照顾锦玉。” 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皇帝一腔深情喂了狗。 沈宁要是头顶发绿的他,都恨不得跳起来剁了这对狗男女,顺带把老母亲活活劈死。 怪不得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想要生存实在太难了。 沈宁脑子狂疯转动,想着该如何逆风翻盘。 借着太后握住她的手,沈宁借机将手搭在她腕脉上,声音更咽道:“太后……” 真是谢你全家八辈祖宗!!! 然而,太后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将两人的手紧紧搭在一块,她蓦然瞪大眼睛子,手缓缓垂下…… 嗝、嗝屁了! “太后!” “太后!!” “太后!!!” 悲痛的声音此起彼伏,太医院正冲上来,连忙给太后把脉探鼻子,半晌悲鸣道:“太后,殒了。” 扑通扑通,寝殿跪满人头,撕心裂肺的声音此起彼伏。 太后就这样死了,连给萧惟璟跟沈宁澄清的机会都没有,这下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沈宁不服,蓦地站起来。 萧惟璟死不死不要紧,可她还不想死啊。 凶神恶煞的眼神望向敲木鱼的尼姑,沈宁操起桌上茶盏砸过去,“老妖尼,还不住手?” 茶盏砸到尼姑额头,伴随着一声惨叫,鲜血瞬间涌出来。 众人沉浸在悲痛中不能自拔,谁也没有料到沈宁会突然发疯。 太后一生礼佛,晚年愈发不可收拾,不但在慈宁宫修建佛堂,更是召来得道尼姑讲道,常年如素抄经。 就连临终,也要佛乐陪伴。 可佛讲究因果孽论,她到底记得兄弟相残的孽债,念的往后咒,敲的静心诀。 老人家两眼一闭升天了,可她跟萧惟璟怎么办? 沈宁怒火中烧,扑过去拿起木鱼朝尼姑头上狠狠砸,“我敲,我敲你玛!” 电光火石间,尼姑被砸得头破血流,宫女女眷吓得高声尖叫,“啊啊啊……” “住手!”皇帝勃然大怒,“晋王妃,休得放肆。” 沈宁厉声道:“皇上,太后根本没有病,是妖尼故意谋害!” 皇帝错愕,所有人震住了。 借这功夫,沈宁不停掐着太后人中,大声喊道:“太后,醒醒,快醒醒,不要睡。” 御医们震惊,晋王妃真的是疯了! 太后明明就死了,她居然说太后没死。 “别愣着,把安神香掐了。”沈宁朝萧惟喊,“开窗,通风。” 同时,边抢救边喊,“皇叔,你可有带治心疾的药?” 萧云齐错愕,但还是掏出玉瓶,“带了颗。” “掐三分一。”九转还魂丹有肾上腺素的功效。 九转还魂丹放入口即化,见太后仍没有恢复心跳,沈宁顾不得多想,连忙进行心脏按压抢救,同时不停大声一遍遍喊着太后。 皇帝怒不可遏,沈宁居然敢亵渎太后贵体,实在罪大恶极。 “住手!”龙颜威喝,额头青筋暴起。 第187章 太后得求,沈宁起死回生 现场乱成一团,皇后震惊之余,不禁暗自窃喜,没想到太后临死不忘将晋王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可真是太妙了! 宜妃就是皇帝眉尖的朱砂痣,为了这段不堪的叔嫂恋,他居然逆天下之大不韪,甚至为了她养着萧惟璟这个野种。 这可是寿王血脉,他简直是疯了! 好在太后濒死前显灵,居然揭穿萧惟璟的真实身份,这下皇上只怕不杀都不行了。 见沈宁无动于衷,继续亵渎太后,皇帝勃然大怒,“来人,拿下晋王妃。” 护卫持剑冲进来,刚要拿下的沈宁,谁知萧惟璟突然站出来挡在沈宁面前,幽深无畏的目光迎上皇帝的愤怒,“父皇,太后之死蹊跷,还请信沈宁一次。如果沈宁真有冒犯,儿臣愿与她一块承担。” 父子四目相对,皇帝杀意暗涌。 “惟璟。”宜妃慌张向前,“你疯了,怎么可以顶撞你父皇,还不快将沈宁拉下来,赶紧向你父皇请罪。” 萧惟璟并没有顺从,质疑道:“太后身体向来可以,为何会突然不行了?其中必有蹊跷。” 太医院正澄清,“太后并无中毒或恶疾征兆,而是常年忧思过重,心力衰竭而亡。” “我上次进宫还向太后请安,她老人家身体跟精神都还可以,皇上还打算给太后办大寿,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确实是忧思过重,心力衰竭而亡。” 太医院正其实想说,那是太后看到他心情好,实则这段时间身体愈发不行。 但他不是落井下石之人,再说皇宫怕是要掀起狂风暴雨,涉及皇室秘辛还是要明哲保身。 “晋王,这是慈宁宫,岂容你放肆!”皇后怒喝,“御医们每天都准时给太后请安,如今她老人家驾鹤西去,你居然纵容沈宁对她的亵渎。 晋王妃患有失心疯不懂事,你可是宜妃亲手养大的,难道也这般不守规矩,做出有辱皇家门风之事。” 好家伙,皇后这话将宜妃拉下场。 其他嫔妃纷纷跟着,紧接着由萧君郡起头,皇子公主跟着指责起来。 皇帝脸色铁青,见萧惟璟愣是没退让,“父皇,沈宁两度救下滇王妃跟孩子,请您给她一个机会。” 皇帝气极攻心,气得一巴掌打过去,“你这个忤逆子!来人,将晋王妃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请父皇恕罪,刚才御医们也说珍珠母子没救了,可晋王妃还不是将人救过来了。” 萧业弘抱着儿子忍不住求情,“晋王妃医术高超,还请父皇给她个机会,实在不再落处置也不迟。” 皇帝万万没想到,居然连萧业弘都替萧惟璟说话,顿时气得面红脖子粗,“来人,将滇王一并拿下!” 好好好,好得很啊,居然连他都被收买了,真是会玩弄权术。 御林军冲进来,举起兵器要将三人拿下。 “啊!”玉嬷嬷突然惊呼,“太后活了,太后活过来了。” 玉嬷嬷是太后陪嫁,悉心伺候主子一辈子,可到年老体迈没法制止沈宁的悖逆行为,谁知太后真的活了。 沈宁头冒虚汗,但总算如释重负。 萧惟璟这一阻止,给她争取到了黄金抢救时间,心脏按压还有嘴对嘴渡气,加上九转还魂丹的功效,太后停顿的心跳终于恢复。 玉嬷嬷的话没有人当真,以为她只是伤心过度。 谁知太后缓缓睁开眼睛亮,迷茫打量着眼前陌生的女子,突然间猛地坐起来,“哀家、哀家这是在哪?” “啊啊啊。”有年纪小的公主尖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父皇,太后诈尸了!” 不止是皇帝,所有人都震惊无比,眼珠差点从眶里掉出来。 太后没死,太后真的没死! 萧惟璟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想要趁乱逃跑的尼姑,一掌将她打得吐血摔倒,厉喝道:“说,你为什么要谋害太后?” 见事情败露,一口血喷在萧惟璟脸上,怒骂道:“呸,认贼作父的畜生,你根本不配做寿王的儿子。” “死到临头还敢挑拨我跟父皇?”萧惟璟脸色铁青,掐住尼姑的脖子,连扇了她十几巴掌,“死到临头还嘴硬,到底谁指使的你?” 打虎随棍上,沈宁恼怒冲上前,跟着捶她几巴掌,“老妖尼,你谋害太后还不够,居然还敢抹黑皇家血脉?” 一口唾沫吐她脸上,又忍不住踹了脚,指桑骂槐道:“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晋王跟皇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居然敢说他说不是皇上血脉? 那其他皇子公主呢?他们难道就没一个皇上亲生的!” 皇后及一众嫔妃,“……”感觉有被内涵到。 被戳肺管子的皇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错,萧惟璟是所有皇子中跟皇帝长得最像的,不仅是五官相似,就连性格都很相似。 人啊,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沈宁一直以为,是萧惟璟的出身不讨喜,才让皇帝如此厌恶的,殊不知皇帝以为他是野种。 普通人眼瞎就算了,原来连帝王也会一叶障目,居然听人唆使心生魔障,欲将亲生儿子置于死地。 这就是亲情,冷血至极的皇家感情。 “不,你就是寿王的儿子,你跟寿王长得更像。”浑身是血的尼姑凄厉大喊,“狗皇帝弑兄夺妻,诛杀寿王满门,是宜妃这贱人贪生怕死,为了享受荣华富贵才冒充你是狗皇帝的儿子。 啊哈哈哈,你问她啊,你问她就知道了,你这个认贼作父的畜生!”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落在宜妃身上。 宜妃连连摇头,泪流满面的她扑通跪下,“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惟璟是你的亲骨肉啊。” “你撒谎。”尼姑拼命挣扎,“晋王如果是狗皇帝的血脉,为何不到十个月就生出来了?” 宜妃脸色惨白,爬到皇帝面前扯着他的龙袍,“臣妾怀惟璟时身体不好,受猫惊吓才早产的,这些御医都是知道的,翻医案可以查到,请你相信臣妾的清白。” 第188章 沈宁以牙还牙,戳破谎言 “早产?啊哈哈哈。” 尼姑放肆大笑,“亏你这贱人敢骗狗皇帝说是早产,其实压根是你买通御医。谁不知早产儿天生体弱,你们看他像是体弱多病的样子? 报应,这都是报应啊,活该你狗皇帝有今天,居然不顾廉耻玷污嫂子,就得白白替别人养儿子,这就是你弑兄夺妻的报应! 御医?只怕御医早就被你这贱人灭口了吧!” 众人倒吸口冷气,晋王体格强悍到一拳能打死老虎,确实没有半点早产虚弱的影子,而当年给宜妃养胎的御医,在十几年前就死了。 听着尼姑的话,皇帝脸色铁青,顿时气得面红脖子粗。 宜妃百口莫辩,流泪满面道:“皇上,你不相信臣妾吗?” 皇帝满身戾气,没有说话。 “既然如此,那臣妾唯有以死证清白。” 说着拔下发簪,狠狠朝脖子上扎下去。 “母妃。”萧惟璟惊呼,想要扑身去救,谁知被紧皱眉头的沈宁拉住。 这一耽搁,他已经来不及。 皇帝连忙伸手,用衣袖拂开她握簪子的手。 可簪子还是扎进脖子,鲜血涌出来。 “御医。”皇帝抱住宜妃,脸色都变了。 萧惟璟回头,狠狠瞪了沈宁一眼,浑身迸射出杀意。 沈宁无所畏惧,压低声音道:“她要是真想死,二十年前就死了。” 男人都是蠢货,连这点伎俩都看不出来。 御医上前,帮宜妃止血包扎。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皇帝阻止及时,没有扎到大动脉跟颈椎,否则大罗神仙的也救不回来。 见萧惟璟上前关心,沈宁再次扯住他,“你还是先想想,该如何保住自己的命吧。” 玛德,要不是两人捆绑,他爱死不死! 宜妃没有性命之危,皇帝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沈宁没给其他人叨逼叨的机会,继续对尼姑暴力逼供,“你这么替寿王打抱不平,该不会是寿王余党吧?” “真是奇怪呢,既然是寿王余党,应该很欣慰寿王留有血脉,你却唯恐天下不知,是不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别以为你会点妖术,就可以挑拨皇上的母子、父子之情,休想将英明睿智的皇上玩弄于股掌。” “胡说,妖言惑众的人是你。”尼姑恼羞成怒,突然拔出藏在的衣袖的匕首,带着滔天恨意刺向沈宁。 萧惟璟抬脚将她踹开,冷声道:“说出谋后主谋,否则休怪我用刑。” 尼姑恨恨瞪着他,“你认贼作父,迟早会有报应的。” 说着,举刀刺向心脏。 想死?没那么容易。 萧惟璟踹掉匕首,御林军冲上前将她扣下。 沈宁讥讽道:“不过是卑劣的催眠洗脑手法,居然妄想谋害皇嗣,真是不自量力。” 听到她的话,尼姑震愕瞪大眼睛。 沈宁将注意力回收来的,神情严峻禀报道:“皇上,此妖尼故弄玄虚,利用檀香跟往生咒,对太后实施催眠洗脑,累年如一日进行精神迫害,最后操控太后进行闭气自杀,实在罪大恶极,还请皇上明查责罚。” 皇帝震惊,“催眠洗脑?” 沈宁点头,“一种精神控制手段,在人意识放松状态,给人编制一段梦境,然后进行反复的提醒。” 她举了个例子,“譬如美若天仙的少女,她明明长得很漂亮,可偏偏有人说她长得很丑,说一遍二遍十遍八遍的,或许少女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可说上一万遍呢?” 沈宁转向望向虚弱迷惑的太后,“敢问太后,你为何会把我认成宜妃娘娘?” 众人眼睛纷纷望向太后,对于她死而复生的事着实好奇。 太后神情复杂,看众人的眼睛很陌生,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事很迷糊。 她想了想,半晌才开口道:“哀家也记不得了,就是心里有道声音,说你就是锦玉,而我看到的也是锦玉。” 沈宁微笑,“敢请御医,再次为太后把脉诊断。” 太医院正向前把脉,震惊到嘴巴都合不上。 太后脉像变了,虽然还是忧思过重,器脏也有衰老之兆,但并没有很严重的问题,怎么会这个样子?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太医院正不耻下问,“晋王妃,怎么会这样?” “这就是催眠洗脑,妖尼天天催眠太后,让她在脑子里一遍遍经过寿王之死,迷失在丧子之痛中拔不出来。 往生咒,用于超度亡灵,可消五逆罪,即杀父、杀母、杀阿罗汉、出佛身血、破和合僧。试问太后天天被禁锢在这种环境中,跟皇上的母子之情如何能好? 但这些非太后本意,而是被妖尼催眠的后果,包括今天的一切。 还请皇上想想,是不是自她进宫服侍太后,您跟太后的母子感情便出现了问题?” 皇帝震惊,仔细想想还似乎还真是,“大胆妖尼,居然还最离间朕与太后的感情。来人,押入慎刑司严加审问!” “刚才太后闭气,同样也是她通过木鱼发出指令,造成太后病痛假象,目的便是置我跟晋王死地。” 今晚发生太多事,皇帝实在接受无能,疲倦地挥了挥衣袖。 尼姑被押解下去,无关人等一律退下,就连宜妃都被送回寝宫休养,萧惟璟沈宁等人在外候命。 太后听着玉嬷嬷的讲述,整个人仍是浑浑噩噩,仿若做了场冗长的梦,精神疲倦至极。 没错,无论皇帝或是寿王,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对寿王的死,太后确实悲伤难过很久,可她这辈子到底是在宫里过的,看过很多手足相残的事,说不怪罪的皇帝狠厉,那都是假的。 但木已成舟,而生活还得继续。 静因师太,是她出宫礼佛时相遇的,有种莫名亲切感,听她念经颂佛时轻松无比,这才将她带回宫中常伴,不曾想却是引狼入室。 慢慢的,太后连自己变了都不知道,不时在皇帝面前提起寿王,以至于母子嫌隙愈发大。 还有惟璟那个孩子,每每见到他,就似乎见到寿王年轻时的风采,觉得哪哪都像极了寿王。 第189章 沈宁拒绝同房 同父同母的兄弟,长相有七八分相似的,而且仅有一岁之隔,寿王自幼体弱长得慢,兄弟俩打小就被人误认为双胞胎。 所以,惟璟像皇帝的同时,跟寿王亦是相似的,可性格是骗不了人的,他更像年轻时的皇帝,内敛淡漠的早熟性格,她偏偏却将他当成寿王,更在临终前叫了靖之跟锦玉的名字。 这无疑往皇帝胸口捅刀。 太后后悔不已,皇帝本就多疑,加上母子嫌隙,她的话无疑将惟璟往火坑里推。 “启靖。”太后紧紧握住皇帝的手,缓缓流出两行浊泪,“哀家被奸人利用,做出了糊涂的事,让皇帝你受委屈了。” 说皇帝不委屈哪是假的,“母后身体无碍便好,朕会严惩妖尼,抓住她幕后的主使。” 母子叙话,互道衷肠。 皇帝确实怪过太后,可太后毕竟是生母,在他夺嫡时出谋划策,没有她出手相助,他哪能顺利继位。 隔阂或许不会轻易消散,但他要给予该有的尊重跟孝顺。 “惟璟这孩子啊,似极了你年轻的时候。”太后呕心沥血,语气心长道:“启靖啊,你可莫要步了哀家后尘,让亲者痛仇者快,免得以后追悔莫及。” 一天下来,皇帝内心惊涛骇浪,“天深了,母后早点歇息。” “哀家今天起死回生,全托了晋王妃的福,这或许就是缘分,让她留下来吧。” 太后再度开口,“或许她能帮哀家调养身体,省得哀家再落入催眠陷阱。还有惟璟这孩子,他的身体亦是虚弱,一并让他留在慈宁宫,陪哀家一段时间。” 皇帝答应了。 当晚,不仅萧惟璟跟沈宁留下,连萧业弘跟李珍珠也不例外。 玉嬷嬷特意交代,给晋王夫妻安排最好的房间。 沈宁皱眉道:“能不能另外再安排个房间?”她可不想跟大反派睡一个房间。 宫女震惊,神情错愕。 萧惟璟拉住沈宁的手,举止亲密道:“她开玩笑的。” 说着把门关上。 沈宁没开玩笑,她才不要跟萧惟璟睡一张床上。 都是脾气火爆的,一言不合就开打的那种。 萧惟璟反问,“你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关系不睦?” 他这么说也没错,同床共枕是不可能的。 沈宁眼疾手快,冲到寝室抱住枕头被子不放,“今晚我睡床,你睡地板。” 萧惟璟不服,“哪个女子不以夫为天,凭什么我睡地板?” 沈宁躺上去,霸占着床不放,“咱们约法三章的,你休想占我便宜。” 以夫为天?他在想屁吃。 “你是八抬大轿进府的,我怎么就占便宜了?”萧惟璟瞟了她的眼,“即使占便宜,也早就已经占了。” 沈宁想到新婚日,无耻! 反正,她饥乏交困,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别想让她把床让出来。 萧惟璟才不纵容她,直接将她往里面一掀,脱鞋和衣躺下。 “萧惟璟,你还是不是男人了?”沈宁拿枕头打他,露出尖牙利齿威胁,“给我滚下去睡地板。”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早是试过了。”萧惟璟扯过枕头扔在她脸上,“你现在是不是想再试一下。” “呸,就你那金针菇。”沈宁口不择言,“白送给我都不要。” “你再说一遍!”总觉得金针菇不是啥好词。 “你是不是就会拿我撒气?”沈宁气得踹他,“今天要不是我急中生智,你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彼此彼此。” “你就不能让着我点?” 萧惟璟冷嗤,“大家都第一次做人,凭什么我要让着你?” 真不是男人!沈宁想推他下去,谁知重的跟座山似的,压根推不动。 气不过的她抓他胳膊就咬,肌肉硬梆梆的,差点没把牙给崩了。 “别闹,小心隔墙有耳。” 皇宫可不比晋王府,暗卫进不来的。 沈宁气结,握着粉拳威胁道:“要是敢碰我,小心我打死你。看到没有,我比砂锅还大的拳头!” “看到了,本王好害怕。”萧惟璟被她逗笑,挥挥衣袖用内力熄灭宫灯。 寝室漆黑,两人僵硬躺床,气氛说不出来的别扭。 几度生死,沈宁精疲力尽,以为很快能睡过去,谁知脑子却无比清醒。 她仔细回忆着今天发生的种种,脊梁骨不禁渗出冷汗,“萧惟璟,不论是太后说糊话,还是老尼姑怂恿蛊惑,都是在挑拨你跟皇上,让你们父子两败俱伤。 幕后之人若有证据,早就抛出来了,又何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能神不知鬼不觉对太后动手,经年累月挑拨皇上的敏感神经,可见此人对皇宫极为熟悉,必是平时跟你们很亲近的人。 你心中可有怀疑对象?” 萧惟璟没说话,长久的沉默。 沈宁拿脚碰了下他,“问你话呢。”他爱死不死,她可不想陪着他死。 “没有。”语气透着几分烦躁,“很晚了,睡吧。” 沈宁想了想,到嘴的话又咽下。 不用怀疑大反派的智商,身为连环受害者的他,不可能没有任何怀疑对象。 皇宫波谲云诡,还是小心为妙。 猜到他心情不好,沈宁再三思量换了个问法,“你知道遗传学吗?” 她又要发表什么谬论? “遗传学,除了孩子会继承父母的长相之外,在性格,思维,脾气等,这些都是有一定遗传规律的,可以观察出来的。” 萧惟璟声音冰冷,“你想说什么?” “不要被老尼姑的话左右,牡丹苗上不可能开出海棠花来。” 寝室长时间的沉默,“寿王跟皇帝长得很相似。” “哪像长得如出一辙,为何跟他们亲近的人却从来不会认错?” 萧惟璟,“……”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但他无法将秘密告诉她。 “所以,他们还是很大区别的,能让人一眼认出来。” 萧惟璟,“……” “这场战咱们必须要赢。”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结束的,一个粗心大意或许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不会让你有性命危险的。” 黑暗中,他的声音冷漠而不容置喙。 第190章 伸出魔爪,没摸对地方 沈宁在心里冷笑,她所有的危险都是他带来的。 不过总算达成目的,至于宫廷狗血秘辛,他或许有自己的苦衷不便说,沈宁没办法撬开他的口。 将心比心,换作是她在这种环境长大,至亲之人不是利用他,就是想取他的性命,怪不得最后会癫狂暴毙。 想想,确实挺可悲的。 沈宁在心里深深吸气,其实原主的家人又何尝不是呢。 说来,她跟萧惟璟都是同病相怜之人,唯一好点的就是她不是原主,没有跟原主共情的弊病,否则哪天真相水落石出,原主是被亲人榨干骨髓利用致死,估计连棺材板都压不住。 连魂穿都经历了,开局就是死局,走到今天这一步没什么好怕的。 办法总比困难多,如果逃避不了只能积极应对。 沈宁接受能力很强,反正现在她跟大反派捆绑在一块,就算天塌下来也是先砸死高个的。 而且,萧惟璟命够硬,没那么容易嗝屁的。 她很快熟睡过去,疲倦之下甚至有细微的鼾声。 萧惟璟静躺,锐利深邃的眼睛直直盯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天花板,内心掀起阵阵骇天巨浪。 呼吸渐深,俊朗的五官浮露出痛苦,周身血液不停往脑门涌。 墨玉的眼睛染上层血气,内气不受控制开始暴走…… 萧惟璟死死压制着,豆大的汗珠不停渗出来,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压抑的声音,紧握成拳的手泛白。 “啪”,一道重量打在腰上。 萧惟璟暴走的情绪被拉回来,熟睡的沈宁一个翻身将腿挂在他腰上,手还揽住他结实的胸膛,樱桃小嘴不停吧唧着,似乎在梦里吃着什么。 小脑瓜子凑过来,在他身上蹭了两下,睡得那个舒坦。 知道她睡姿不好,没想到居然会……自投罗网! 萧惟璟没有推开她,呼吸着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奔腾的气血逐渐平静下来。 考虑良久,他将手轻轻搭在她腰上。 腰很软很细,感觉他稍微一用力就能掐断。 睡着的她安静中透着甜美可爱,不像白天浑身带刺,说话做事带着刀子。 夜深人静,萧惟璟卸除内心铠甲,坦露出那种千疮百孔的心,却发现愈发的空虚寂寞。 其实她浑身带刺也挺好的,起码能把他的心扎疼,提醒他还好好活着,不是具行尸走肉。 内心第一次涌起,想要强烈拥有她的欲念。 不知为何,她不但能平复他狂躁暴逆的气血,而且有她在身边陪着,他会格外平静跟安心,哪怕天塌下来也扛得住。 只是,他真能留得住她? 或许是说,他真要自私留下她? 天气太过闷热,睡得太晚没有准备冰块,两具身体搭在一块很快冒汗,沈宁不满地转身。 身体发空的萧惟璟,“……” 片刻之后,他翻身搂上沈宁的腰。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起码她现在还是属于他的。 迷迷糊糊睡到天亮,房间外面不时传来声音,沈宁睁开沉重的眼皮。 卧了个……槽。 色狼! 禽兽! 沈宁气得要死,刚想起床将萧惟璟踹下去,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腿挂他腰上。 呃,她的魔爪还……伸进他的衣襟里。 沈宁吓死,下意识还抓了两把,触感挺好的。 疯了,幸好摸的胸肌,要是伸进裤裆的话就麻烦了。 沈宁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不不不,天下男人都死绝了吗?她怎么可能会对他起魔念。 他身材确实很勾人,但她可是个好姑娘,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沈宁拼命给自己的洗白,萧惟璟向来浅眠,哪里禁得住她这样的揉搓,现在却睡得跟死猪一样,绝对是阴谋! 怕惊醒他被抓包,小心翼翼将腿收回来,手从他胸肌移开。 呼,好险。 沈宁赶紧侧身,睡飘了啊。 等了半天,也没见他醒来,这才醒了口气。 看来是误会他了,这是场不小心的意外。 虚惊一场,沈宁轻手轻脚起来。 刚打开房门,伶俐的宫女向前,“晋王妃,可要洗漱?” 昨天实在太晚,她要了水沐浴。 不止送了水,还有干净的衣服,连早膳都一应俱全。 泡了个舒服的花瓣澡,穿戴好出来时,刚好萧惟璟醒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被扒开的衣襟,满脸的疑惑不解。 沈宁顿时心里发虚,连忙将眼睛移开,拿毛巾擦着头发大大咧咧道,“醒啦,赶紧洗漱吃饭,我快饿死了。” 萧惟璟低头打量自己凌乱的衣衫,“你碰我了?” “谁、谁碰你了!”感觉被狗咬了口的她跳起来,“就你那二两肉,有什么好碰的,白送的不稀罕!” 二两肉?萧惟璟脸色铁青。 “咳。”沈宁脸色羞红,压低声音道:“这可是在宫里,我不想吵架,你最好收敛点。” “也不知谁借酒疯,借机对本王上下其手。” 沈宁,“……”够了! 路过她身边时,萧惟璟冷嗤一下,往浴室方向而去。 睡过头,用完膳已经不早,沈宁穿戴好打算给太后请安。 萧惟璟收拾整齐,显得气宇轩昂俊美不凡。 两人看似轻松,但其实心里都明白,有场硬仗要打。 出门前的,萧惟璟递了封信给沈宁,“收好。” “什么?”摸着像封信,沈宁接过来就来撕开。 萧惟璟拍她的爪子,警告道:“以后再打开。” 呦呵,他还会玩应急智囊那套? 见他神情严肃,沈宁只得收起来,两人出门给太后请安。 太后早早醒了,独自静坐在佛堂。 被精神控制两年多,她的状态极不好,整个人茫然而又忧愁。 沈宁悄然问玉嬷嬷,“太后这状态多久了?” 玉嬷嬷深深叹气,满面愁容道:“太后前几年其实都挺好的,就是老妖尼进宫之后,太太每天都要听她讲经念道,后来慢慢的就变了。 老奴也曾劝过,但太后沉浸其中不可自拔。还以为太后年纪大了容易伤感,谁不知是被老妖尼给害了,都怪我糊涂啊,没有看出她的险恶用心。 晋王妃,太后凤体欠安,你可有办法?” 第191章 萧惟璟给离书 太后的病,说来严重不严重,说不严重其实也挺棘手——重度抑郁症患者。 催眠阵虽然破了,但长期深陷手足相残及丧子之痛的泥潭中,这么糟糕的情绪不是短时间能治愈的,而且现实也很残酷。 她就是具被操控的傀儡,拿钝刀子割皇帝的心,造成母子感情隔阂。 人心一旦凉了,想要修复谈何容易,何况皇帝天生凉薄寡情。 偏偏现实很残酷,哪怕贵为太后,还是要依仗儿子活的。 “玉嬷嬷不必担心,太后被老妖尼毒害,积郁成疾,只要按时服药,慢慢就会好转的。” “谢晋王妃。”玉嬷嬷抹泪,“昨晚若不是有你,太后她人家就殁了。” 了解太后的情况,沈宁踏进佛堂给她请安。 见两人过来,太后心情稍好,“你们有心了。” “太后,佛堂比较闷热,对您的身体不好,要不还是回殿歇着,让晋王陪您唠唠嗑,孙媳给你露两手解暑的甜品?” 太后没拒绝,透过孙儿萧惟璟的容颜,似乎又看到皇帝年轻的时候。 将人从佛堂哄出来,沈宁提笔开药方,刚才碰到太医院正过来,于是将药方递给他过目。 太医院正开过类似的药方,只不过沈宁开的多了几味药。 不得不承认,后生可畏呀。 他将药方递给医官,马上安排煎药。 “晋王妃,昨晚你救太后跟滇王的法子,哪怕我等从医几十载亦是闻所未闻。” “这并不奇怪,医学浩瀚如海,我们不过井底之蛙而已,只能活到老学到老。” “晋王妃所言甚是。”太医院正犹豫再三,豁出脸皮开口道:“老朽今日斗胆特取经,不知晋王妃可愿传授?” 他做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医术有派系,而且关系到饭碗问题,不是谁都能大公无私的。 “这有何不愿意的。”沈宁大公无私,“我也是跟别人学的,没想到昨晚能派上用场,这种急救方法还是很有必要推广的。” 太医院正这人虽有些迂腐,但分得清好赖,昨晚若不是他大公无私,让太子带来的涂神医钻了空子,哪还有她发挥的空间。 沈宁毫无保留,将两种急救方法告之。 内行一点就通,太医院正惊叹如此简单却实用至极。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掏出自家收集到的疑难杂症的病案回馈沈宁。 沈宁快速翻看,都是些很实用的病例,于是痛快收下。 除此之外,太医院正还想请教剖腹产,奈何外科手术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个真不敢随便教,出了人命要负责的,不过还是给他讲了原理。 太医院正感慨,医术真是学无止境。 滇王妃同样住在慈宁宫,沈宁抽空探望。 昨晚由女医官守夜,已经度过危险期。 虽然昨天折腾得够呛,但李珍珠是西南妹子,跟中原弱柳扶风的姑娘们不同,她自幼习武身体倍棒,骑马射箭拎大刀不在话下,比当地的汉子还彪。 第一次跟萧业弘见面,就差点把他干趴下了。 底子好,身体恢复得很快。 沈宁进来时,她已经坐在床上逗弄婴儿玩。 “九嫂,谢谢你两次出手相救。” 李珍珠从没有见过像沈宁这样明艳的美人,感觉她说话做事不像京城其他高门贵女,说话藏着掖着还带拐弯的。 她们当面亲近,背后偷偷议论她土鳖,说萧业弘娶了她,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可沈宁给人的感觉就不同了,她说话做事都不端着,为了救自己甚至还敢跟皇后据理力争。 “救死扶伤是医者的职责。”沈宁替她检查,“伤口怎么样?” 李珍珠憨笑,“伤口挺疼的,缝了针不敢乱动。” “麻沸散药效过后,等会给你服镇痛药。”沈宁关心道:“孩子是自己喂,还是找奶娘?如果自己喂,镇痛药不能服太多。” 萧业弘爱妻如命,“皇后娘娘一早安排了奶娘,给珍珠用镇痛药吧,她这人最怕疼了,等养好身体再自己喂养也不迟。” “真羡慕你们。”沈宁趁机恭维,笑着揶揄道:“昨晚十二弟面临生死抉择,为了保你可没任何犹豫,真是只羡鸳鸯羡仙。” “我还羡慕九嫂呢。”李珍珠笑呵呵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李珍珠在嫁给萧业弘前,从未踏出来西南区域,为了配得上丈夫,她拼命学京话,但语言不是短时间能学溜的,直肠子的她哪玩得过心眼堪比马蜂窝的京城女人们,为此闹出很多笑话,而且怀有身孕心情起伏大。 沈宁懂几句西南方言,试着用那边的腔调陪着她聊天。 虽然说得不伦不类,可把李珍珠的活泼性子逗出来,不时哈哈笑起来。 媳妇儿难得开怀大笑,萧业弘识趣不打扰,抱着孩子去给太后请安。 进宫可不是玩的,陪着李珍珠聊了半个时辰,感情联络得差不多,叮嘱剖腹产休养的注意事项。 “九嫂,我肚子割了刀不会留下疤的?” “会有疤的,但是你年轻恢复快,到时我给你开些祛疤的,好好调养未必有留下痕迹。” 李珍珠感动得眼眶泛红,“谢谢九嫂。” 沈宁起身告辞。 李珍珠依依不舍道:“等出了月子,我能去找九嫂玩吗?” “只要你不嫌弃,随时都可以。” 李珍珠这才放心下来,露出会心微笑。 走到无人角落,沈宁忍不住掏出信封。 实在等不及,想看看萧惟璟葫芦里卖什么药。 撕开信封,震惊到眼珠子掉出来。 沈宁怎么也没有想到,萧惟璟给她的居然是和离书。 这可是唯一能拿捏她的,以前把刀架他脖子上,他都绝对不可能写,现在为什么给得这么痛快? 不好的预感袭来,接连被太后跟老妖尼搞了这么出,虽说最终于以宜妃自戕未遂收场,但这件事非但没有结束,反而才刚刚开始…… 打瞌睡递枕头,那些跟萧惟璟不对付的,绝对会趁机大做文章,而本来多疑善妒的皇帝根本经不起挑拨。 所以,他预感到自己的危险,提前给她和离书? 讲真,沈宁做梦都想要和离书,但此时心里却不是滋味。 第192章 萧惟璟的过往 如果萧惟璟出事,她真的能凭这份和离书离开皇宫? 皇家宗亲解除婚姻,可没有普通百姓简单,拿着和离书到衙门办手续除籍就行,还要过宗人府那关。 尤其是赐婚,得皇帝点头才能生效。 皇帝不舍得杀嫂子,那是男人的欲望在作祟,杀儿媳可不会心疼。 如果萧惟璟真是寿王遗孤,斩草除根谁不会啊! 但不管怎么说,大反派愿意给她写和离书,心里还是有点感动。 等过了眼前这关,手里捏着他亲笔写的和书离,到时优势就在她这边了。 沈宁赶紧将和离书藏好,心里舒坦至极,离自由又近了步。 还没踏进门,太后慈爱的笑声不时传来。 不知萧惟璟聊了什么,太后眉眼舒坦很多,就连大反派的神态亦是放松,想来跟太后的祖孙之情确实深厚。 萧业弘跟太后不算亲近,但老人家天生喜欢婴孩,他于是将孩子主动递过去,太后果然爱不释手。 她慈眉善目逗弄着孩子,然后抬头问萧惟璟,“璟儿,业弘比你小两岁都有儿子了,你何时也生一个?” 说这话时,沈宁刚好从外面进来,萧惟璟下意识望向她,然后冲太后笑笑没说话。 太后慈祥,特意让沈宁坐到身边,拉着她纤细白嫩的手不放。 “你丫头长得可真是标致的,怪不得能让璟儿一见倾心。” 沈宁能说什么呢,只能拼命拼出笑容,“太后谬赞了。” 太后取下只手镯,不由分说往她手上戴,“哀家以前就在想,惟璟性格淡漠孤傲,一心扑在公事无意儿女情长,哀家寻思得是什么样的美人儿,才能往他心尖上钻。 可哀家实在想不出来,可见到你就觉得对了。” 这丫头不止娇嫩漂亮,更是光彩夺目美的不可方物。 只有如此美艳动人,或许才能吸引惟璟的目光,她可从来没有见他为谁动过心,可如今眼睛却似长在沈宁身上。 “你们婚事仓促,哀家也没准备贺礼,这镯子算是哀家的心意。” 太后随身佩戴的玉镯,沈宁哪有胆子收,忙不迭推辞起来。 谁知太后铁了心要给,不收都不收,她只得用眼神向萧惟璟求救。 萧惟璟语出惊人,“太后给的,你收下便是。” 沈宁这才收下,“谢太后。” 太后越看越喜欢,轻轻拍着她的手,“你跟璟儿乃天造地设一对,等将来生的孩子必然也好看。” 沈宁拼命笑,“……”生孩子?那是不可能的。 玉嬷嬷端着药进来,“太后,药凉了。” 太后喝完药回寝室,沈宁安排了按摩跟针灸。 萧业弘抱着孩子回去喂奶,萧惟璟则到宜妃处请安。 太后闭目养神,沈宁给她开穴按摩。 “阿宁,你跟惟璟可有龃龉?” 沈宁吓了跳,“没有,王爷对我极好。”何止龃龉,刀枪棍棒都是常备的。 “惟璟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他面冷心热不善表达,不会甜言蜜语哄姑娘开心,但哀家能看得出来,他对你是极上心的。” 沈宁维持笑容,内心却呵呵。 别开玩笑了,大反派的心早就被狗吃了。 太后浑然不觉,老人家爱唠叨回忆,她边享受着沈宁专业的按摩,边讲着萧惟璟幼时的事。 “孩子顽皮,打小就爱磕磕绊绊,经常浑身是伤……” 能宫斗夺魁的,可不是柔弱可欺的小白花,不过是荣登太后宝座,眼睛所见的腌臜少了,随着年纪渐长,心肠才逐渐柔软下来。 寻常百姓家的孙子都金贵,更别说是皇帝的儿子,出入有成群奴才跟随,要是哪个粗心的敢把小主子磕着碰着,轻则挨罚重则性命不保。 说白了,萧惟璟身带原罪,被其他得宠皇子公主欺负长大的。 再想想宜妃的处事风格,萧惟璟能活下来真是老天庇佑。 沈宁讲些老人家爱听的,按摩开穴再施以针灸。 还真别说,人老了最怕的就是寂寞,纵然太后子孙众多,但跟皇帝心有隔阂,后宫那些嫔妃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除了正常请安之外极少来带着子女来慈宁宫。 沈宁倒是健谈,没有后宫家眷们那么多规矩,再上按摩推穴的舒爽,混沌的身体轻松不少。 太后隐约明白,像晋王这般心事重的人,何故会喜欢沈宁这种丫头。 除了与众不同,处着还让人轻松愉悦。 施针之后,沈宁见时间还早,兑现承诺做了甜点。 在皇宫如履薄冰,她也没心思做繁杂的,取了些冰块做红豆沙。 太后不爱这些甜腻的东西,“你们年轻人吃些。” 沈宁执意让太后尝尝,吃甜食能让人心情好。 盛情难却,太后尝了两口打算作罢,谁知口感绵软细腻,慢慢喝光了整碗,居然还想再添一碗。 被精神折磨数年,太后的身体极差,脾胃虚弱不宜多喝冷甜品,特意安排小厨房熬了肉糜粥。 有冰凉甜品开路,见太后胃口比以往好不少,玉嬷嬷喜极而泣。 沈宁正吃着甜品,见萧惟璟回来便招呼过来。 萧惟璟没吃红豆冰沙,“我在母妃处用过了。” 太后闻言,神色不太自然,“你母妃伤情如何?” “没伤到要害,休养段时间能好。” “若非哀家被奸人蒙蔽,你母妃也不会受伤。” “与太后无关,是背后筹谋这一切的人太过可恶。” 太后寥寥几句带过,起身回寝殿休息,闭口不再提宜妃。 沈宁眼尖,敏锐捕捉到太后眼睛闪过的厌恶。 与对萧惟璟的喜爱相比,显然她极为厌恶宜妃。 也对,试问哪个婆婆会喜欢狐狸精呢? 或许宜妃骨子里不是,但她间接引发两兄弟手足相残,让太后白发人送黑发人,小叔子还跟嫂子苟且生子,这不仅是皇家耻辱,更将太后的脸往地上踩。 说宜妃红颜祸水有失偏颇,皇权争斗本就手足相残,只不过世人喜欢将罪过安在女子身上罢了。 不过从太后昨晚濒死前的状态来看,她曾经对这个儿媳妇是相当满意的,只可惜造化弄人。 萧惟璟能得太后高看或庇佑,无非长了张跟皇帝或寿王相似的脸罢了。 这是他的幸,更是他的不幸。 萧惟璟脸上不显,静静陪着太后聊天,可沈宁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心情不好。 去探望亲妈,反而把心情弄得更糟糕。 用完午膳,两人回到房间休息。 沈宁再次霸着床不放,谁知又被萧惟璟掀到内侧,然后将手伸过来…… 第193章 皇帝杀鸡儆猴 行吧,虽然是表面夫妻,但遇到危险得一致对外。 沈宁没跟他计较,而是按捺性子把脉。 萧惟璟吃了东西,但脉象却没有大变化,是投毒之人怕露馅没动手,还是没有机会动手? 沈宁明知故问,“今天跟母妃请安怎么不带我?” 萧惟璟没正面回答,“明天带你去。” 她突然伸手戳他眉头,“怎么了?” 被戳得怔了下,萧惟璟神情不太自然,“没事。” 趁着午休,沈宁给他行针排毒。 昨天事发突然耽搁了,沈宁调整行针方式,加上萧惟璟穴位淤堵,下针更为艰难,刺痛感更加明显。 银针嗡嗡作响,汗珠肉眼可见渗出来。 沈宁担心承受不住,给他按压太阳穴舒缓。 出了身汗,等萧惟璟沐浴出来,沈宁已经倒床上熟睡过去。 他静静躺下来,感觉她身上馨香。 大掌轻轻覆住她的小手上,那般小心翼翼生怕她发现。 沈宁轻微翻身,他连忙将手收回来。 午睡醒来,沈宁去探望李珍珠。 萧业弘抱着儿子依依不舍,李珍珠红着眼眶告别。 没有特殊情况,皇宫不留外男过夜,但李珍珠刚剖腹产不宜走动,萧业弘只得留下老婆孩子先行出宫,等过几天再来接。 沈宁别提多眼红,她跟萧惟璟却连离开的机会都没有。 猜得八九不离开,谣言已经在宫里传开,对萧惟璟的身份大肆揣测。 在宫里乱嚼舌根,简直就是嫌命长,可现在连太后宫里看两人的眼神都不同,背后没有强大推手才有鬼了。 煽风的,点火的,纵容的,各方势力都不余遗力。 她跟萧惟璟犹如两头困兽,被狩猎者从四面八方往陷阱里赶。 是的,这是场猎杀游戏。 送完萧业弘,见时间还早,沈宁开口提议,“王爷,我好不容易才进趟宫,不带我到处逛逛?” 萧惟璟颔首,“可以。” 皇宫很大,他带着她闲逛起来。 萧惟璟寡言,只要沈宁不开口,他极少主动说话。 路上偶尔会遇到行色匆匆的宫女或太监,也有偷偷聚堆聊天的,看到两人要不绕路走,要不远远私下嘀咕。 沈宁听力不差,都在嘀咕议论昨晚的事,觉得萧惟璟是余孽子。 不觉间走到御花园,来到接天连叶无穷碧的荷花池。 沈宁想起太后的话,突然来了兴趣,“听说你四五岁的时候,走路不小心掉进这个荷花池,差点淹死了?” 萧惟璟站在荷花池前,“嗯,当时我就站在这块石头上,被人偷偷推下去的。” “谁推的?” “是谁不重要,关键是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沈宁懂了,是前不久挂掉的短命离王。 御花园很大,等逛完已经傍晚,两人打道回慈宁宫,路过永仁宫里看到有宫女受刑。 凄厉声不断,四周站着被迫围着的太监跟宫里,年纪稍长的太监在训话。 “咱们做一日奴才,就得尽一日奴才本分,主子们的事岂容你们私下议论。若是敢私议晋王出身,对主子有半分不敬,这俩贱婢就是你们的下场。” 从衣着来看,训话之人是殿前行走的黄门。 换句话说,是皇帝在杀鸡儆猴。 公开行刑,活活杖毙,够血腥够残忍。 场面太过血淋淋,纵然宫女被活活杖毙,可执行之人依旧没有停止,尸体生生被打烂流下满地血水。 沈宁站得远,却浑身发冷。 这就是所谓的皇权,仅仅因为私议流言,还是杀鸡儆猴那种。 “知道害怕了?” 萧惟璟声音冷漠,却意外握住沈宁的手,发现她手凉得厉害。 怼他的时候牙尖嘴利,狠起来拿刀子捅都不带眨眼,现在却被吓成这样? 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可骨子到底还是女人,而场面确实太过血腥。 萧惟璟揽着她腰转身,“这种事在皇宫时常发生,习惯了就好。” 沈宁见过很多血腥场面,但终究是在和平年代长大,还是第一次深切体会封建皇权的冰冷,以及普通人性命的渺茫。 夕阳照在两人身上,影子拖拽得冗长。 沈宁脸色煞青,抬头望着萧惟璟,“你若输了,也会落得如斯下场?” “只会更惨。” 沈宁紧搂着手臂,眸光深沉道:“这是开幕戏。” 萧惟璟没说话,算是默认。 沈宁咬牙,“你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 沈宁不喜欢被动,更不喜欢被围追堵截被迫跳陷阱等死。 要死,也是别人去死! 心底涌起怒意,沈宁问道:“老妖尼审的怎么样了?” “硬骨头,各种酷刑都使遍了,愣是不松口。” “如果由我来审呢?”沈宁顿住脚步,眼睛紧紧盯着他,“你会介意吗?” “谋害太后,妄图混淆皇家血脉。”萧惟璟反问,“这种人本来就该死,我为何要介意?” 回到慈宁宫,刚好碰到太医院正过来复诊,见到李珍珠意识清醒,除了身体比较虚弱之外,跟寻常产妇并无异样时,他看沈宁的目光跟着变了。 太后精神看着较之前好很多,还真是神奇了。 “晋王妃,老朽研究过你开的药方,确实精妙无比,但远不至于有如此效果,请问你是如此做到的?” “太后常年忧思,乃是心郁之兆,药物只能治本,疏解排忧才是关键。” 理是这么个理,但谁敢去开解太后?只有亲近之人才能做到。 太医院正离开时,神情纠结欲言又止,可最后除了病情之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同情跟不忍。 沈宁不喜欢藏着掖着,“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194章 沈宁被强吻 太医院正想了想,答应下来。 两人走到角落,沈宁开门见山问,“昨晚之事,大人亲眼目睹,所谓三人成虎,如今宫中已是流言纷飞,敢问可有破解之法?” 太院医正震惊,没想到她问得如此直白。 “此乃流言,宫里自有规矩处置,晋王妃不必在意。” “虽说是流言,可恶语伤人六月寒,这种事不是凭嘴巴就能解释清楚的。再者母妃差点为此丢了性命,此事可一便可二,总得要拿出个妥善的解决之道,大人你说是不?” 太医院正踌躇,神情为难道:“若想彻底解决此事,其实倒也很简单。” 沈宁态度诚恳,“还请大人明言。” “滴血认亲。” 沈宁反问,“滴血真的可以认亲?” 太医院正没试过,但滴血认亲一直被奉为圭臬,没有人怀疑,这是宫廷或民间都遵循的办法。 从他神情来看,皇帝肯定是问过他的,她很快便想好应对之策。 回到房间,她低声问萧惟璟,“你有办法拿到寿王的画像吗?” “你要他的画像干什么?”目光深邃严肃。 “今天这架势你没看到?”沈宁在他旁边坐下,“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 “寿王在宫里是个禁忌,别说留他的画像,连提都不能提。”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萧惟璟想了想,“你晚点陪着太后,我来想办法。” 大反派果然智商没掉线,皇宫别的地方或许没有,但太后手里肯定有偷偷收藏的。 可既然是偷藏,想到找到又谈何容易。 为了给萧惟璟拖延时间,她很快来了主意。 萧业弘离宫,李珍珠心情明显失落,沈宁陪着她聊了会天,然后抱着孩子找太后。 提到孩子,总有扯不完的话题,太后赏了重孙不少礼物。 前后一个多时辰,等沈宁回到房间时,桌上多了幅画卷。 天色已晚,萧惟璟顶着张棺材脸去沐浴,沈宁将画卷徐徐展开,一名温润如玉的美男子出现在眼前。 不得不承认,相由心生这句话。 年轻的萧靖之有潘安之貌,哪怕跟皇帝极为相似,但乍看之下绝不可能认错,他温润儒雅的贵族气质更为出众,是个翩翩潇洒的俊俏公子。 如此相似的长相,却因为气质南辕北辙,一眼便能辨认出来,可惜有人作茧自缚。 当然,气质也可以后天培养。 沈宁不带个情绪,凑近仔细打量萧靖之的五官。 她嗅了嗅鼻子,然后用指尖抹抹画像,眉头跟着紧蹙起来。 萧惟璟这王八蛋! 等他沐浴出来,沈宁已经将画像扔到旁边,眼睛直直盯着刚出浴的他。 萧惟璟被盯得毛骨悚然,“看什么?” “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两人离得不远,有什么话不能说?萧惟璟不搭理。 见拽成这样,沈宁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朝他勾手指头,拍拍榻边的位置,露出难得的温柔笑意,“你过来呀。” “馋本王身体了?”脸黑黑,但心跳得有点快。 沈宁不打击他的普信,“是啊。” 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突然耳朵红了。 难得她来兴趣,萧惟璟在她旁边坐下,趁机将浴袍扯开些,露出结实的麦色胸肌。 不等他摆好姿势,沈宁的手迫不及待探过来,“把眼睛闭上。” 这么急?萧惟璟杀人放火都没这么紧张过。 当然,面儿上仍是禁欲高冷,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沈宁伸手摸着他的五官,摸摸捏捏揉揉,偶尔还戳两下,甚至翻他的耳朵。 萧惟璟蹙眉,这是什么爱好?要亲就快点! 平时跟阎王似的,闭起那双犀利的眼睛,五官倒是柔和不少。 沈宁摸着他的骨相,意外发现他的耳朵居然红了。 这个发现就跟新大陆似的,把她都给震惊到,这是敏感还是害羞? 想到他的普信,沈宁突然涌起恶作剧,指尖在他耳垂上轻轻拧了两下。 萧惟璟倒吸口凉气,声音染了几分沙哑,“你摸够没有?” 果然,他的耳朵红的滴出血来。 啧啧啧,原来是敏感点啊。 “没有。”沈宁憋住笑意,微微探起身子摸他的后脑勺。 还别说,脑袋轮廓挺好,按封建老话是权贵之相。 沈宁精通外科,但对整形外科不太了解,耐着性子又将他五官轮廓摸了遍。 这次格外投入,没有注意到他逐渐灼热的气息。 两人挨得很近,女子独有泌香萦绕口鼻,萧惟璟头脑发热晕乎乎的,似乎柔软的手不是在摸他的脸,而是在捏他的心脏。 他不止手脚微颤,连心脏都在抖。 她做到这一步了,他是不是也该主动点? 嗯,这种事该由男人主导。 确定他的骨相,刚要起身洗手,谁知突然被他搂住腰,接着身体被掀倒在榻,他紧接着压上来,覆首堵住她的柔软唇瓣。 “你干吗?”沈宁被撞得头晕。 刚张开嘴,谁知他就钻了进来,动作霸道强悍。 胸腔空气被挤,沈宁抬手要推开,谁知被他箍住按在头顶上…… 沈宁被懵了,瞳孔地震。 压抑太久,加上她欲迎还拒的反抗,萧惟璟下嘴有些狠,沈宁被咬了。 等彻底意识过来,差点气得没吐血。 越是挣扎,越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明显变化,很凶。 身体突然僵住,萧惟璟发散的意识被拉回来,他缓缓从她身上坐起,垂眸盯着抵在胸口的手术刀,“什么意思?” “这话不该我问你吗?” “你既然不想,为何要勾引本王?” 勾引?沈宁差点没噎着,那是摸骨好吧! 她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至于用如此拙劣的勾引手段? “我是在摸你的脸。” “都摸本王的脸了,还不是勾引?” 沈宁竟然无言以对,憋了半晌才道:“我、我在看你是不是假的!” 她倒是想实话实说,但他的行动已经说明一切。 鹰隼般的眼神让人皮发麻,沈宁下意识别开脸,“谁让你这两天怪怪的。”似乎在等死,压根没有反制的意思。 “我说过,不会让你有事的。” “那你呢?”沈宁反问道:“人家在筹谋滴血验亲,你禁得起验吗?” 第195章 你踹我,我踹你 此时无声胜有声,萧惟璟神情锋利,眸光直剖她的内心。 被他瞧得发虚,沈宁试图将他身上翻下去,谁知却纹丝不动。 这是几个意思? 不等她开口,萧惟璟伸手就摸,照着她刚才的动作来一遍。 沈宁伸手要挡,他居高临下道:“本王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我现在怀疑你是假的,也要摸一遍。 沈宁,“……” 反抗无效,摸得鸡皮疙瘩冒起。 “沈宁,别把你的小聪明用在我身上。”萧惟璟从她身上下来,“更别在宫里搞动作,掉沟里我不会救的。” 切,也不知道谁救谁呢,真是好心当驴肝肺。 被摸红耳朵的沈宁收拾衣物,屁股后面有火烧似的。 萧惟璟系好睡袍,打开搁在桌上画卷,神情复杂盯着上面的人,将茶水倒在上面,墨迹很快晕染开,人物逐渐模糊。 等沈宁出来,两人再次因睡觉问题起争执。 对萧惟璟伸过“魔爪”,加上有刚才的乌龙,她说什么也不让他上床。 萧惟璟没商量,“随你睡哪,但我要睡床。” 沈宁这次没举起砂锅大的拳头,而是将手术刀拿出来。 刀还没拿稳,被萧惟璟劈手夺过去,再稳稳甩到桌上插着,同时用眼神警告,威胁他的人都没好下场。 沈宁不服,决不愿意退让半步。 既然他不怕她的魔爪,那就走着瞧了,反正她身上藏着另外一把,他要是敢再乱来的话,到时赏几刀就是了。 熄灯漆黑,沈宁翻了个大白眼,揉着被他啃过的唇,“嘶……” 狠,都破了。 怪不得到死都打光棍,没有半丝温柔可言,脑回路还有问题,他就该好好跟男主学学怎么样勾引女人。 沈宁舔了舔唇,脑海不由刚才的画面,感觉脸突然又烫了,恼得又踹了他一脚。 萧惟璟,“……”踹回去。 你踹我,我踹你,堂堂王爷王妃跟三岁半似的,在黑暗中你来我往谁也不服输。 好在,萧惟璟还是有修养的,力道比沈宁轻得多,并不会真的伤到她。 “有完没完?”他不要面子嘛! 实在太费腿了,最后也不知谁先停得脚,沈宁居然在这种氛围下睡着。 萧惟璟倒是清醒,等了半天见她把腿挂过来。 听着均匀的呼吸,确定她熟睡之后,借着翻身的机会,手轻轻搭在她腰上。 沈宁做了一夜的梦,大战三百回合把大反派打得满地找牙,还把他衣服给扒了。 跪下喊姑奶奶,哭着喊说做牛做马求原谅,抱着她的腿不撒手。 沈宁得意大笑,猛地睁开眼睛。 呃,真是梦里什么都有,而现实很残酷。 有过前车之鉴,她下意识看向他的胸膛,不禁松了口气。 很好,她的魔爪不在,昨天果然是意外。 咦,她的手呢? 察觉到魔爪在哪,沈宁浑身鲜血往脑门冲。 呃,她的手居然搁在他的腹部。 要是再往下三寸,正中靶心无疑。 沈宁吓得血液凝固,屏住呼吸神不知鬼不觉将手收回来。 啊啊啊,她的手不干净了。 装死一刻钟左右,沈宁轻手轻脚起身梳洗。 没过多久,萧惟璟跟着醒来,脸臭得很厉害,“你昨晚干什么了?” “我干什么了?”手帕掉盆里,沈宁佯装淡定,“你跟老神仙入定似的,我能干什么啊。” 萧惟璟眼神鄙夷,“一晚上磨牙说梦话,害得本王到天亮才合眼。”连做梦都不忘踹他。 嗐,差点吓着她。 “我就是这样的啊,有时还会梦游拿刀砍人,都让你离我远点了,出人命不负责的哦。” 晚上没休息好,心情糟糕的萧惟璟低头打量着身上凌乱的睡袍,有强迫症的他脸更臭了。 沈宁心虚,假装没看见。 两人刚用完膳,打算向太后请安,谁知照顾李珍珠的宫女匆匆奔来,“晋王妃不好了,滇王妃出事了。” 沈宁惊讶,“怎么了?” “刚才奶娘抱小世子请安,谁知滇王妃怎么叫都不醒,而且整个人烫得厉害。” 沈宁二话不说往外走,奶娘抱着哭闹的孩子,两名宫女急得团团转。 李珠珍面色潮红,高烧昏迷不醒,嘴角有没清理干净的呕吐物。 “快端盆水来。” 算她命大,没有被呕吐物呛流窒息,但呼吸沉重脉搏微弱,性命岌岌可危。 沈宁给她把脉,脸色顿时变了,高烧伴有肺部感染。 难产出血剖腹产子,身体本来就很虚弱,但昨天还给她开了排恶露的药,睡前还来检查过的,状态还是可以。 一夜之间,怎么会突然感染恶化? 沈宁掀开她的衣服,看到腹部缠的绷带时,脸色顿时变了。 背后的毒蛇果然按捺不住了。 萧惟璟见她目光落在绷带上,很快便意识过来,沉着道:“昨晚可有人碰过滇王妃的伤口?” 守夜宫女摇头,“我们怕滇王妃起夜,一整晚都守在外面等吩咐,但是滇王妃昨晚并没有起夜,还以为她吃过药睡得沉。” “把御医叫过来。” 宫女急急忙忙去请,太医院正带着两名御医匆匆赶来。 御医们前脚刚到,皇帝皇后及嫔妃们紧接而来,他们是来给太后请安的,得知李珍珠出事拐弯便来。 李珍珠接二连三出事,皇帝脸色极为难看,御医昨天才说她精神不错,谁知才过一个晚上又不行了。 “怎么回事?”语气不耐。 沈宁没说话,太医院正忙不迭复诊,神情顿时生变,“滇王妃产后感染。” 此话一出,无数道目光落在沈宁身上,有震惊或幸灾乐祸,也有吃瓜看戏的。 皇后徐徐开口,“晋王妃,滇王妃是你剖腹接生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回皇后娘娘,我也是刚到不久,尚不清楚滇王妃为何会产后感染?” 皇后震惊,“滇王妃的腹部由你剖开,产生也是你在照料,你这么说是在推卸责任?” 沈宁重申,“回皇后娘娘,儿臣刚刚到而已。” 当着皇帝的面,皇后不便发作,寻求的目光望向皇帝,眼神带着深深的无奈…… 第196章 李珍珠感染,沈宁被诬陷 毕竟是天下君主,皇帝要冷静很多,“马上查感染原因,立即进行治疗。” 身为狼虎的猎物,说再多都无益,这也是沈宁没急着查李珍珠感染的缘故,而是望向太医院正,“请。” 太医院正乃魁首,想不主导都难。 于是,重新将宫女叫来问话,然后安排御医去查药渣,然后请旨查看李珍珠剖腹产伤口。 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李珍珠是滇王妃,玉体岂是御医能轻易碰触的。 事急从权,皇帝允了。 当宫女翻开李珍珠衣衫,太医院正顿时眉头紧蹙,下意识望向沈宁。 皇后发现他的异样,开口询问道:“杨大人,可有查出问题?” “回太后娘娘,滇王妃的绷带缠得有问题。” 大夫处理伤口,止血绷带一般不打结,而是塞叠进去的,可现在绷带不但打结而且打的死结。 死结需要花长时才能解开,手不干净容易造成感染,这是医者大忌,晋王妃医术高深不可会这么愚蠢的错误。 “杨大人,我确实打的死结,打的是平结而非半结。” 说着不忘从包里取出绷带,现场教学起来。 伺候李珍珠的宫女眼尖,“没错,奴婢记得滇王妃身上绷带打的是平结,但是现在的结变了,而且位置好像偏左一点。” 换句话说,有人暗中动手脚。 众人哗然,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对滇王妃动手。 皇帝勃然大怒,“查!” 沈宁施施然行礼,“请父皇息怒,下手之人并非奔着滇王妃来的,而是冲儿臣来的。” 皇帝蹙眉,“冲你来的?” “儿臣少不更事,说话做事不够妥帖,想来冒犯了不少人。” “你冒犯了谁?” “儿臣不知,只有等抓到凶手才揭晓。” “晋王妃好大的胆子,这里可是慈宁宫,太后住的地方,有谁敢在这行凶杀人?”赵妃开口讽刺道,“皇城之内,天子龙威,你可莫要信口雌黄。” “天下之大,总有宵小之辈妄图蚍蜉撼大树,否则太后又岂会受妖尼控制?” 赵妃娘娘脸色难看,“你……” “再者,依赵妃娘娘所言,如果没有敢在皇宫行凶,请问滇王妃为何会突然感染垂危,难不成我自导自演?” 沈宁冷然环视众人,化被动为主动道:“我跟滇王妃初次见面,他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加害以她?即使真有仇怨,看着她被噎或难产身亡便可,何必多此一举,费心救下滇王妃母子,然后再暗示加害?莫非吃饱了撑的。” 她的牙尖嘴利,目无尊卑让赵妃恨得牙痒痒,不由得望向皇帝希望他替自己主持公道。 谁知皇帝居然觉得在理,晋王妃话虽糙了点,但没有贼喊捉贼动机,反而背后之人太过恶毒,先是太后现在又是滇王妃,莫非真把他当死的? 见他没有帮腔之意,皇后不得已开口,“晋王妃,赵娘不过关心没而已,并没说你有害滇王妃之嫌,不过你既然猜到滇王妃可能有危险,为何不及时禀报皇上,如若加强护卫,今天之事便不会发生。” 真是好大的祸,沈宁差点笑出来。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正如赵妃娘娘所言,杀人害命妖尼已经打入慎刑司,便不会再有心思腌臜之人。 儿臣之所以谨慎,不过救人被反咬的事经历多了,这才养成谨慎的习惯,避免不能自证清白的尴尬,不曾想误打误撞真有恶人欲置滇王妃死地。 只有千日做贼,何来千日防贼,儿臣没有证据自不敢胡来禀报,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说一句,沈宁有一万句等着。 皇帝威严,“救滇王妃要紧,不得耽误时机。” 存心刁难之人,不得不歇了心思。 去厨房调查御医回来,药渣并没有任何问题。 看来,问题只可能出现在剖腹产的伤口上。 沈宁跟太医院正齐心协力,将绷带重重解开,眼前一幕将两人震惊。 伤口红肿破裂泛脓点,甚至有伤口呈崩裂,血水渗漏不少。 太医院正取出银针沾取血水,针体并没有发黑,不禁再次疑惑不解。 沈宁倒是淡定,“并非所有毒药都能用银针检查出来,一般含有矿物较重的毒药,银针才会有反应,像植物萃取或是矿物很低的毒,银针自然不会发黑,你若是不信尽可以去试。” 植物萃取? 太医院正若有所思,仔细观察感染的伤口,反复打量染血绷带,然后放在鼻间仔细闻。 没有现代检查仪器,只能采取最原始的方法,但是沈宁还是没有他的勇气,居然下嘴舔…… 做大夫,真的不容易。 太医院正语出惊人,“断肠草。” 断肠草?众人震惊,这可是巨毒。 太医院正解释,“皇上,断肠草虽是剧毒,但只要控制得当的话,是可以当成药物的,有治疗风湿痹痛之效。 下毒之人取新鲜断肠草汁液,涂抹在滇王妃伤口,造成伤口感染崩裂,同时呼吸困难呕吐,意识昏迷及肌无力。” 跟沈宁判断的无差,下毒的剂量不大,如果只是想杀害李珍珠,压根没必要搞得如此复杂,显然是奔着她来的,想拿剖腹产大做文章。 查清毒素,抢救起来就容易了。 太医院正开药施针,沈宁清洗伤口做清创,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伤口出血不少,应该被人按压造成崩漏应该很痛苦,而昨晚有宫女在门口值守,不可能半点动静都没有。 萧惟璟检查门窗,发现纸糊门格上被扎破的新鲜痕迹,尾指大小的孔洞,应该是朝房间吹了迷药,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完成。 皇帝勃然大怒,下令彻查。 皇宫有大内高手,凶手宫外潜入的可能性小,而萧惟璟被沈宁磨牙说梦话骚扰一夜,有外人闯入慈宁宫的话,他绝对能第一时间能察觉出来。 所以,凶手就在慈宁宫。 两个守夜的宫女,首当其冲拖出去拷问。 宫女大喊冤枉,拼命乞求着,吓得花容顿时瑟瑟发抖。 沈宁制止道:“皇上,儿臣还有更好的办法。” 第197章 合力揪出凶手 沈宁的话让皇帝意外,“有何办法?” “儿臣别的不行,但感知格外灵敏,这两天眼皮跳得厉害,所谓左跳财右跳灾,儿臣于是多留了个心眼,不但给绷带打了最解结的平结,还在上面撒了种特殊药物。 结绷带会花费些功夫,药物跟手上的汗液反应会染成暗青色,哪怕反复洗手清洁,在几天之内都不可能清理掉。 想要知道谁是凶手,只要召集慈宁宫的奴才便知。 众嫔妃神情精彩纷呈,怪不得晋王妃说话如此横,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早就算准会有人嫁祸,这下有戏看了。 皇帝脸色僵硬,没想到沈丞相的女儿这么多心眼,但又确实救了李珍珠。 她没有害人,只是未雨筹谋而已。 只是种种预判,打了皇帝的脸,让皇帝觉得被耍了,但这种事就是暗针扎肉,再疼都不能喊出来。 “来人,召集慈宁宫所有下人,一个都不许漏掉。” 他倒要瞧瞧,到底谁心思如此恶毒,居然不顾边疆安危加害李珍珠性命。 皇帝动怒,安公公将慈宁宫所有奴才召集在庭院,命令所有人将手伸出来。 慈宁宫共三十个奴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气,压根没有给回旋余地,全部集中在庭院。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包括玉嬷嬷在内。 所有的人,无一例外全部伸出来。 安公公一个个检查,连手心手背都没有放过,压根没有所谓的暗青色。 赵妃面露嘲讽,“晋王妃如此大阵仗,甚至一口咬定是慈宁宫的奴才所为,未必太过儿戏了吧?” 太医院正心中生疑,但见沈宁信誓旦旦不似撒谎的样,难不成行凶者下药时带了手套? 天气酷热,人心焦躁,几个不怕事大的嫔妃,再次低声议论,莫不是沈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拿众人寻开心。 “事关人命,自然是要谨慎些,赵妃娘娘何必如此着急?” 怼完之后,沈宁懒得看她臭脸,让安公公吩咐人打盆水来。 沈宁掏出盆药粉倒入水盆,让奴才们一个个轮流伸进盆里浸泡,同时暗中观察所有人的神情,心中已然有答应。 她不是神仙,不可能预知所有的事。 今天这出,是沈宁开诚公布跟李珍珠谈的,怕有人拿她的安危加害自己。 李珍珠感激沈宁救命之恩,同时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于是给了沈宁两瓶药粉。 西南多虫蛊,而身为大土司的女儿,李珍珠更是擅长这些。 抹在平结绷带上的,是特殊的蛊虫粉末,只要手沾到了,再用药水浸泡的话便能露出颜色。 具体什么蛊虫粉,沈宁不得而知,但化学反应还是懂的。 之所以话说一半,打的就是心理战。 如果把老底全兜了,现在站着的就没有三十个了。 后宫女人吃完饭就忙着钩心斗角,哪个没有心腹或内应,害人手段简直无孔不入,慈宁宫绝对不止老妖尼,背地里不知还有多少牛鬼蛇神。 所以,沈宁也玩了一手。 手掌全部摊在阳光下,沈宁目标明确,毫不迟疑停下一个小丫头面前。 “叫什么名字?” “翠儿。” 她还很小,瞧着十三四岁的模样,神情瞧着倒是淡定,但手已经微微颤抖起来。 耀眼的阳光一下,她指尖逐渐染上颜色,尤其是拇指跟食指…… 心中骇然,瞳孔地震。 寒光一闪,锋利的簪子刺向沈宁脖子。 沈宁刚要闪躲,谁知翠儿原地摔出去,被砸得当场吐血。 萧惟璟踹的,将沈宁护在身后。 唉,果然心狠手辣,半点都不知怜香惜玉,这一脚下去也不知死了没有。 沈宁有些恼火,没事瞎凑什么热闹,她又不是豆腐做的。 翠儿挣扎着起身,突然箍住一个宫女的脖子,将锋利的簪子抵住脖子,“你们别过来!” 事发突然,没想到区区宫女如此凶残。 皇帝龙颜大怒,“大胆,你为何要害人?” 翠儿佯装镇定,但发抖的身体已经出卖了她,神情慌乱不堪,“是她,是晋王妃早年害死我的姐姐,逼得我家破人亡,我才想报复她的。” “我害你姐姐?”沈宁倒是淡定,“听你口音是外地人,而我连京城都没出过,请问何时何地为何害你姐姐?” 理由是临时找的,翠儿下意识望向主人。 不行,家人的命捏在主子手上,而是自己行事前服了毒药,就算供出实情也拿不到解药,而那个人位高权重,她根本不会得到相应的惩罚。 翠儿心生绝望,接收到指示的她将目光收回来。 不料,被沈宁这一打岔分神,皇帝身边的护卫高手欺身向前,握住她的手夺下簪子,抬脚踹下膝盖逼迫她跪下。 安公公命人赏了几巴掌,掰开她攥紧的拳手,果然看到泡过药水的手指呈暗青色。 她是个半年前刚进宫的,吃苦耐劳说话温柔好听,被安排到慈宁宫的小厨房做事。 厨房重油烟多调料,但除了她其他人的手都干干净净。 再者,十三四岁身高有限,刚好跟被扎破孔洞吹迷药的高度无误,这下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两人守夜的宫女站出来,其中一人跟小丫头交好,昨天还吃了她特意留的馒头,半夜突然闹肚子去了茅房,另外那人则突然发困打了个盹。 想来,她就是借这功夫潜进房间下药的。 自知求生无望,翠儿痛快招供,只是答案并非皇帝想要的。 “奴婢受宜妃指使。” 受不了酷刑,她招供的彻底,“奴婢刚进宫受人欺负,还是宜妃娘娘替奴婢解的围。晋王妃无德无能,竟然厚脸皮求赐婚,坏了晋王的大好前程,奴婢替宜妃娘娘抱不平,这才想着给晋王妃一个教训。” 提及宜妃,沈宁特意瞥了眼萧惟璟,脸色真是难看呢。 “所以,你就是这样报答宜妃娘娘的?”沈宁望着她,“这哪里是报恩,这是杀人诛心。” 翠儿面色发僵,半晌才支吾道:“我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会被你抓到,只能愿赌服输。” “可众人皆知,宜妃娘娘前晚受伤,至今闭门养伤,而且慈宁宫离宜妃娘娘住处远,你是何时受她指使的?” 一个小厨娘,得在厨房随时候着,离开慈宁宫是要报备。 “再说了,断肠草是剧毒,宜妃娘娘宫里根本没有,你是如何得到新鲜汁液的?” 第198章 一个煽风,一个点火 不用皇帝开口,沈宁就能审得清楚明白,攀咬他人也需要智商的,而翠儿显然没有留后招,压根错漏百出。 “来人,死到临头还敢诬陷他人,给朕行刑。” 翠儿脸色剧变,突然吐出大口鲜血,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御医向前查看,“回禀皇上,翠儿已经畏罪咬舌。” 这倒是聪明了,动酷刑要死,还不如咬舌自尽来得干脆。 只是如此一来,线索就断了。 接二连三针对沈宁,哪怕皇帝再糊涂,也已经料到幕后凶手是谁。 但是,他没有证据。 即使有证据,也得权衡个中利害,是否值得为沈宁一查到底。 显然,皇帝并不这么认为,“来人,将她拖下去,严查慈宁宫的奴才,是否还有可疑之人,以及断肠草的来历。” 不痛不痒的,事情似乎就这么结了。 沈宁哪能看不出来他的偏袒,如果自己没有长心眼,今天就是有嘴都说不清,但又能怎么样呢? 雪崩的背后,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等哪天萧惟璟启动屠戮游戏时,她得在后面加把火,弄死这帮狗日的。 经过抢救,李珍珠化险为夷,得知自己经历生死,她的神情极为复杂,暗中跟沈宁眼神交流,再次谢她的救命之恩。 再来一出,太后难得的好心情被打破,深深叹了口气,“这皇宫后院,是越来越不清静了,什么腌臜之人都有,居然连皇家血脉都在敢祸害。” 皇后乃后宫之主,太后这话无疑在打她的脸。 “太后说的是,是儿臣这段时间身体不适疏忽了,回去后必定整顿后宫。” 太后从这条路走过来的,什么腌臜手段没见过的,加上婆媳相处数十年,哪能不知她的心思。 她没有再发难,而是对沈宁微笑道,“阿宁,你倒是有颗七窍玲珑心,否则哀家等人早就遭了难,不知你想要什么奖赏?” “谢太后。”沈宁回话,“这不过是分内之事,换谁都会这么做的,再说我们乃是至亲血脉,可不敢居功要奖赏的。” “做对得赏,做错就得罚,赏罚分明才是规矩。”太后四两拨千金,“皇上,你说对吧?” “太后说的是。”皇帝赞赏道,晋王妃医术惊人,遇事临危不乱,智慧有余心细如尘,确实该重赏,你可有什么要求?”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同时也是给儿臣积功德,儿臣不敢再有任何奢求。” 太后都开口了,她越是推辞,皇帝不给都不行,何况算是有眼力劲,从来没有开口索要。 “你于太后跟滇王有大恩,既然你想不到要具体的赏赐,朕可以许你一个愿望,只要不违背国法伦理,都可以满足。” 沈宁行礼,“皇上恩典,谢太后恩典。” 日盼夜盼的机会,终于到了。 和离,不违背国法伦理,哈哈哈!!! 沈宁抬眉,得意地瞟了萧惟璟的一眼。 做夫妻这么久,哪怕是冤种夫妻,萧惟璟哪能看不出她的诡计,顿时脸色铁青无比。 她要是敢,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呵呵,有什么不敢的?她手里还捏着他的和离书,只要皇帝点头答应,这事就算成了。 沈宁下跪请旨,“皇上,儿臣刚好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父皇能斟酌。” “沈宁!”萧惟璟急了,伸手要去扯她,“休得胡言。” 说好一年为期,治好他的病就会放她自由,她非得要来这一出? 沈宁拂开他的手,跪着不愿意起来。 出尔反尔的东西,萧惟璟怒火焚心,连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皇帝看着两人,不由眯起眼睛。 晋王生性冷漠,说话做事向来沉稳,今天这番失态可不像他的性子。 瞧他神态,沈宁所求之事必不简单。 他稍作思虑,“可是你夫妻两人之事?” 沈宁眼波流转,铿锵开口道:“父皇,前夜之事流言满天飞,宫内外皆对王爷身份谈论不休,儿臣实在寝食难安,今日特请父皇恩准,还王爷一个清白。” 太后脸色煞白。 众妃嫔神情精彩。 皇帝勃然大怒,“放肆!” 萧惟璟陪沈宁跪着,“父皇息怒,是沈宁僭越了。” 既然不是和离,他不禁松了口气。 谁也没有想到,沈宁所求之事,竟然是验明萧惟璟真身,实在胆大包天。 皇帝怒不可遏,气得脸色脖子粗,皇后在旁边煽风点火,“请皇上息怒,晋王妃少不更事,她并不是故意的,只是心疼晋王,怕流言伤了你跟晋王的父子之情。 晋王妃,流言当不得真,嫔妃侍寝皆有造册,宜妃怀孕请脉有医案可查,晋王的身世不可能有假,那些乱嚼舌根之人,都已经受到处罚,你快向皇上请罪,此事莫要再提。” 呵,搁这演给谁看呢,一个煽风,一个点火的。 这次的始作俑者便是皇后,想要将萧惟璟除之而后快,给太子扫平道路,而皇帝则又当又立,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他心里,萧惟璟就是野种,之所以不愿意滴血验亲,除了顾忌皇家颜面,亦害怕揭穿之后,迫于舆论要处死宜妃。 可又心有不甘,想通过流言敲打萧惟璟,?住他命运的咽喉,同时暗中监视他的举动,如果萧惟璟真有行动,同样坐实他是野种,或许能拿到其他证据挟制。 这就是皇帝的矛盾症结,心中笃定无比,却又害怕去面对。 对他来说,是或不是并没那么重要,只是没勇气去面对。 他不喜欢,可沈宁更不喜欢利剑悬在头顶的感觉,这也是她冒死开口的理由。 直到如今,皇帝都恨不得将萧惟璟除之而后快,而她是沈仁怀安排在大反派身边的棋子,说白了就是皇帝的棋子。 从她成为棋子的那天起,无论成败都不可能再有自由,败了会死,成了……知道太多秘密的人不配活着。 所以,哪怕她开口请旨,皇帝亦不会答应。 唯今之计,只能将萧惟璟的身份一查究竟,彻底改变眼前的困局,才有翻盘的可能。 “皇上,儿臣自然知道王爷是您的亲骨肉,可奴才们大多愚昧无知,百姓更不知其实缘故,他们大多人云亦云,听风便是雨,这不仅涉及王爷的清白,更是让皇室名誉蒙尘,让别有用心之人有可乘之机,只怕以后还会滋乱生事,让人防不胜防,还请皇上恩准。” 皇帝面色铁青,死死盯着萧惟景两人,“你也这么想的?” 第199章 萧惟璟滴血认亲 萧惟璟并不愿意,但沈宁不提都提了,况且这天迟早要来,倒不如化被动为主动,“儿臣愿意,请父皇主持公道。” 皇帝被打个措手不及,没料到他居然敢同意。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 “父皇,儿臣昨天已问过太医院正,他说滴血可验亲,儿臣特意请旨求验,以还王爷清白,莫要让奸人得逞徇私。” 皇帝不说话,死死克制住复杂的情绪。 太后突然开口,“皇帝,不知静因那边审得如何?” “静因嘴硬,愣是不肯哄出幕后主使,昨晚趁人不备自尽了。” 死了? 沈宁皱眉,死得可真及时啊。 太后深深叹了口气,“但凡进了慎刑司的,哪怕铜皮铁骨都没有不开口的,静因能蛰伏在哀家身边数年,挑拨我与皇帝的母子情,甚至不惜催眠制造幻象,可见不是个简单的。 先是静因,后是翠儿,这泱泱皇宫不知还藏有多少牛鬼蛇神。 既然晋王晋王妃开口,不如恩准了,也绝了那些人的心思。” 太后拍拍皇帝的手,语重心长道:“你可莫要步了哀家的后尘。” 机会难得,皇后跟着开口,“皇上,太后所言甚是,晋王妃此举虽有不妥,但亦是真心实意替皇家考虑。” 她一开口,其他选边站的嫔妃跟着开口,还有那些热闹不嫌事大的,验出来如果是真的,对她们没有任何损失,但如果是假的,亦能替自己儿子铲除掉强劲的对手,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嫔妃你一言我一语,个个说话都很好听,莫不打着亲情牌想还萧惟璟清白,堵住天下百姓的悠悠众口。 皇帝骑虎难下,思虑良久后点头答应。 同时给安公公一个眼神,注意防止晋王动手脚。 滴血认亲很简单,只要准备一碗清水,将需要验亲的血滴到碗里,只要能融合便能证明是骨血至亲,不能融合则反之。 身为资深医后的沈宁,差点没有笑掉大牙。 就在奴才们准备的时候,萧君郡跟长公主进宫给太后请安,得知萧惟要滴血证清白,很自然加入围观队伍。 沈宁提了个要求,说是怕有人手脚不干净,需要亲自准备。 皇帝心生不悦,但勉强答应下来。 于是,在安公公及太医院正的陪同下,沈宁准备了两碗水。 安公公心生奇怪,“晋王妃,为何要准备两碗水?” “以备不时之需,万一不小心撒了呢?” 瞧这话说的,但似乎也没大毛病,反正有他盯着谅她也耍不出花招来。 于是,他的眼睛片刻没有离开碗。 三人很快返回,两碗水呈了上来。 皇帝神情严肃,内心迟疑而挣扎,这个答案折磨他二十年,终于到了要揭晓的时刻,他反倒不愿意去面对。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反观萧惟璟,神情沉着冷静,似乎心中早有应对。 皇帝在内心冷嗤,如此胸有成竹,必是在碗里动了手脚。 说来也奇怪,他反倒冷静下来。 这一切,不过是他在演戏而已。 皇帝取过匕首,扎破指尖将血滴进碗里。 安公公走向萧惟璟,他没有急着扎血,而是深深看了眼皇帝,嘴角扬起丝笑意。 这抹笑让皇帝咯噔一下,暗生不妙之感。 萧惟璟毫不犹豫划破手指,将血珠滴进去。 血滴在水中缓慢扩散成丝,御医们向前观察,脸色逐渐凝重,继而面面相觑。 太后原本信心满满,可见御医神情不对,顿时跟着慌了。 她连起身向前,眼睛紧紧盯着滴了鲜血的水。 两缕鲜血呈上下状,根本没有办法融合。 她趔趄两下,差点没晕死过去。 御医膝盖打战,嘴唇噏合却说不出话来。 皇帝脸色煞变,锋利的目光直戳萧惟璟,他居然没有动手脚? 为什么? 真的以为他不敢杀他? 这是他千算万算都没料到的,萧惟璟他到底想干什么? 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帮寿王养儿子! 咸腥涌上喉咙,皇帝头晕目眩,整个人摇摇欲坠。 萧君郡看得一清二楚,碗里的血根本无法相融,晋王并非父皇的骨肉,他是寿王的遗腹子。 父皇素来爱面子,这事一旦捅破窗户纸,便没有挽回的余地。 晋王一锤定音,再无翻身的可能。 北境兵权即将易主,他得抓住机会夺过来。 只要拥有北境兵权,储君之位将稳如磐石。 然而,就在各自打着如意算盘时,沈宁突然抓住萧惟璟的手,用力挤着他割破的手指,朝另外一只碗滴去。 与此同时,飞快割破自己的手指。 两滴血在水中扩散,很快融为融合在一块,缓缓沉淀在碗底。 事情发生太快,在御医们哗然,“这、这不可能!” “敢问大人,滴血认亲真的靠谱吗?”沈宁望向太医院正,“如果滴血认亲靠谱,我跟王爷的血为何能融合在一块?” 太医院正太过震惊,一时哑口无言。 沈宁提醒在座众人,“我与王爷可是夫妻,并非母子呀。” 事情太过诡异,现场所有人震惊无比。 “滴血认亲传承数千年,怎么可能出错?”萧君郡反应最快,“莫不是水出了问题?” 沈宁不按常理出牌,必是她从中动了手脚。 可话刚出口,萧君郡就觉得自己错得离谱,水是她亲自端来的,真要动手脚也该让晋王的血跟父皇的相融才对。 他被眼前一幕震惊,下意识望向旁边的碗,顿时更是骇然,“血相融了。” 事情再次反转,刚才还不相融的血,如今居然融合在一块。 皇帝起身向前,紧紧盯着两只碗,久久说不出话来。 安公公同样傻眼,水是他亲眼盯着取的,绝对没有……不对,水有问题。 “水有问题!”安公公大声道,“晋王妃取的水有问题。” 皇后借机抓住机会,“晋王妃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戏耍皇上?” 果然,这帮跳蚤不放过任何咬人的机会,真是迫不及待想弄死她呢。 沈宁笑问,“安公公,水有什么问题?” 第200章 沈宁打脸皇帝 “你……”安公公想了想,“你取了碗冰水,一碗常温水。” 当然他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要取两碗不同时的,但被沈宁轻松忽悠而过。 “冰水常温水都是水,只要不往里面下药,有什么问题?” “如果没有问题,晋王妃为何执意要取冰水?”他说不出来,但就是有问题。 水在端上来之前,太医院正不但全程目睹,更是用银针验过的,除了水温不同之外,都没有任何问题。 水温……太医院正隐约懂了,晋王妃不惜冒着惹怒皇上的风险也要验,是因为她就知道滴血认亲不靠谱。 他立即吩咐道:“再取两碗水来。” 一碗冰水,一碗常温水。 不敢割皇帝的血,他割了自己以及另外一名御医的。 同样的条件,常温水融合得很快,而冰水融合很慢。 太医院正大受打击,传承数千年滴血认亲居然是假的。 沈宁微笑着科普,“滴血认亲本就是谬论,只要是人血到最后都会相融,只是条件不同,融合的快慢而已,除非往水里添加药物。 滴血认亲之所以数千年不破,是因为血液最后都会融合在一块,只要测就是亲骨肉,又怎么能发现是错的?” 皇帝最快冷静下来,冰冷视线投在沈宁身上,“晋王妃,你既然早知滴血认亲是假,为何又提出滴血认亲?岂非自相矛盾。” 好大的胆子,居然连朕的戏耍。 “请皇上恕罪,滴血认亲能传承数千年,岂会儿臣一两句能推翻,无奈之下只得做一遍给大家看。” 沈宁解释,“儿臣若存私心,今天便不会揭露滴血认亲的把戏,同样能看到父皇跟王爷的血相融,便足以向全天下证明王爷的清白。” 嘴角抽搐的皇帝,“……”说的好像没错,但全是谬论。 被耍的萧君郡心生恼怒,“依晋王妃所言,似乎还有其他办法证明晋王的血脉。”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沈宁再次请旨,“儿臣确有证明晋王血脉的办法,还请皇上批准。” 验到一半,他还能说停止吗? 皇上心生不悦,“什么办法?” “遗传学。”沈宁张嘴胡说八道,“俊男美女生不出丑孩,黑皮肤的生不出来白皮肤的,小眼睛生不出大眼睛,孩子的长相遗传父母,这事细说起来有些玄乎,还请皇上能给儿臣一个演示的机会。” 萧君郡差点吐血,不禁腹诽起来,寿王跟皇帝长相七八分相似,不管谁跟宜妃生孩子,差别能到哪儿去,她根本就是在胡扯! “可以。”皇帝出乎意料答应下来。 他倒要看看,沈宁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领了命,她要人拿来笔墨,然后挑中徐御医,“家中可有子女?” 徐御医疑惑,但如实道:“有一个儿子已及冠,五年前游历求学去了。” “尊夫人可尚在?” “在家照顾年迈的母亲。” 沈宁仔细询问徐夫人年纪长相身高,然后在纸上勾勒出来。 她问得很仔细,画得更是栩栩如生。 徐御医惊叹,“晋王妃好画技,居然连贱内的神态都如出一辙。” 只是,这种画法实在太过奇怪,从来都没有见过。 见众人惊讶,沈宁解释道:“这叫素描,是从西域传过来的,可以将人的五官跟神态展现得淋漓尽致,方便按照画像寻人。” 唉,这年头要是没点本事,穿越都活不过半集。 取出另外一张纸,沈宁集中精力做画。 很快,一张年轻俊朗的男子五官跃然纸上。 徐御医眼珠子差点蹦出来,激动道:“这是我家大郎,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像,实在太像了,他五年前离开时就长这模样。 “晋王妃,你从未见过我家贱内,我家大郎更是五年前离家,你俩素未谋面,怎么画得跟真人似的?” 沈宁笑而不答,而是向皇帝解释,“父亲,我之所以能画出徐大郎的容貌,便是根据徐御医跟徐夫妻的长相推算出来的。” 这在后代已经不是稀罕事,有打拐警察通过父母面部特征画出孩子长相,有刑侦心理画手揣测凶手长相,这些都是通过面部特殊抓取,有一定科学根据的。 沈宁对这块很感兴趣,曾经深入研究过,而且她还是医生,对五官遗传骨相之类了解更加透彻。 她不但画出徐大郎的长相,更根据他的成长环境,父母的脾气秉性,说出对应之人长相性格等。 徐御医佩服的五体投地,露出敬佩而崇拜的眼神。 然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天生搅屎棍可不少。 赵妃阴阳怪气,“晋王妃,你这画得也太像了,不知道还以为你跟徐御医提前通过气呢。” 皇后制止,“赵妃,话可不能乱说。” “皇后娘娘,臣妾可不敢乱说,老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同父同母生出来的都不一样,晋王妃却一抓一个准,实在太让人不可思议。” “是啊,徐御医这两天都在慈宁宫,负责太后跟滇王妃的保养。” 言下之意,是两人提前串通。 虽然有挑拨之嫌,但确实有这个嫌疑。 沈宁也不生气,主动请皇帝钦点一个,以洗清嫌疑。 皇帝不偏袒任何一方,直接点了安公公。 自公公自幼进宫,他没有子嗣,但家里父母跟妹妹尚在。 沈宁葫芦画瓢,先画出安公公的父母,再综合安公公的长相,将安妹妹的长相画出来。 一名四十来岁的妇人跃然纸上,安公公惊得拂尘都地上,“像,足足有九成以上,若是加上眉角跟下巴的痣,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这次是皇帝亲自点的,没有人敢质疑。 皇后内心焦急,晋王是跟皇帝长得像,但同样跟寿王长得也像,沈宁根本就是混淆视听。 皇帝何尝不是,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见时机已到,沈宁从衣袖掏出一叠素描,“还请皇上过目,从里面将王爷挑出来。” 没错,她足足给了十张,但只有一个是萧惟璟本尊。 乍看之下,几乎每一张都跟萧惟璟很像。 这是排列组合,根据父母的特征,推算出孩子的长相。 一张张相似的脸,犹如锋利的匕首,不时捅向皇帝的心…… 第201章 人在家中坐,魂在天上飘 皇帝起初还算淡定,可逐渐手就抖了。 他反复看了几遍,不停做着对比。 眉毛不像的,嘴角不像的,耳朵不像的…… 到最后手里只剩下两张,而心已经被挠烂。 有些事,禁不起琢磨,更怕琢磨。 皇帝从来如此仔细琢磨过萧惟璟的长相,光凭那张脸便已经判了罪。 可这一叠画,却让他涌起前所未有的恐慌。 同父同母,他跟萧靖之确实很像,但如果细看的话还是能发现很多不同之处。 他是刚硬的剑眉,萧靖之则是羽玉眉,眉型相对柔和很多。 他随先帝的瑞凤眼,而萧靖之则是随太后的睡凤眼,虽然都是凤眼,可形状却是有区别的。 两人五官组合像双胞胎,可皇帝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拆解过。 十张画中,看似全部都是萧惟璟,甚至不乏有萧靖之的影子,可在萧惟璟身上能找到更多他的特征,高山根瑞凤眼,尤其是薄唇嘴角往下,显得严肃偏执,真是似极了他。 而萧靖之嘴角上挑,显得五官柔和温润…… 皇帝心如战鼓,如果他能过早关注到这些,便会发现萧惟璟不但形似还神似,跟萧靖之的差别还是挺大的。 生性多疑不假,但该有的判断还是有的。 只是,皇帝对这个答案接受无能,整个人的状态非常糟糕。 他错了吗? 他可是九五至尊,怎么可能会错! 皇帝瞬间老了十几岁,面红脖子粗连手心都在冒汗。 将最后的画搁下,发颤的手藏在龙袍之下,抬头望着不远处站姿挺拔如松的萧惟璟,他冷漠疏离,深邃的眼神不带任何感情。 视线逐渐模糊,皇帝仿佛看到年轻时的自己,带着浑身戮气隔空怨怼。 此时此刻,他不敢与之对视,心中掀起惊天骇浪。 “晋王与朕年轻时如出一辙,此事到此为止,若有人再拿此事议论,一律杖毙!” 语毕,起身负手而去,身姿却不似之前挺拔,掩饰不住的疲倦跟迟暮。 安公公心思细腻,将画稿全部随皇帝匆匆离开。 皇后等人错愕,没想到酝酿已久的滴血认亲,居然会这样草草收场。 晋王跟皇帝是像,但跟萧靖之也是同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空穴不来风,宜妃这贱人平时谨慎得很,偏偏被赵妃的猫吓得,御医多年后死亡,这一切没有鬼才怪了。 偏偏沈宁是个有手段的,也不知给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突然就改变主意。 皇后意兴阑珊,说了几句场面话,率领众嫔妃给太后请安后便离开。 回到荣华宫,皇后屏退左右,雍容华贵的脸渐露怒意,吩咐道:“郡儿,沈宁这人不简单,你日后可要仔细了。” 萧君郡眉头紧蹙,“母妃,沈宁患有失心疯,她就是个不知轻重死活的疯子。” “纵然是疯子,也是懂旁门左道的疯子,你看她在皇宫这几天,招惹多少事出来。” 沈宁这人确实邪门,什么催眠,素描,连几千年的滴血认亲,她说推翻就推翻了。 太后受妖尼蛊惑,本来就已经断气了,她一顿乱七八糟的鼓捣,居然又让人活过来,想想都毛骨悚然。 皇后隐隐觉得不妙,“沈宁这人留不得了。”棋子没做成,反倒成了绊脚石,好好一盘棋全让她破坏了。 今天这出戏,也不知皇帝信了没有。 郡儿是储君不假,但皇帝本就夺嫡上位,没有立长立嫡的固执做法,真要走老路的话,萧惟璟的狠厉不比皇帝差,尤其被折辱多年,论兵权或手段,郡儿根本不是对手。 萧惟璟以前爱惜羽毛,自打娶了沈宁之后,名声便臭不可闻,如今更是连脸都不要了。 没有顾忌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 人一走,慈宁宫清静下来。 知子莫若母,太后深深吐出口气,皇帝把这事装心里了。 她握住沈宁的手,眼里全是慈爱赞叹,“你这丫头啊,是老天爷补偿给惟璟的。” 终于有那么一个人,不顾生死护着他了。 不但医术好,更是有胆有谋,就是规矩差了些,还得好好调教才行。 有长公在,沈宁没有过多停留,陪着聊了会天就离开。 回到房间,卸下满身斗志,疲倦倒在榻下。 “王爷,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宫?” 父不父,母不母,一群钩心斗角的腌臜货,稍微行差踏错半步,就有可能性命不保。 沈宁实在受不了高能节奏,想要回陶然院休息。 萧惟璟没说话,魂都丢了。 沈宁抬脚,轻轻戳了他两下。 得了,人在家中坐,魂在天上飘。 其实,她挺能理解他的,要是换成自己估计早疯了。 虽然说志不同道不合,但好歹还在同一条船上,拍档的心情还是要顾及的。 她盘腿坐起来,拍拍他的肩膀道,“今天的结果,你不满意?” 萧惟璟回眸,视线落在她脸上,“你曾说我会暴毙而亡,到底是什么原因?” “谁说的?”沈宁否定加警告,“我可没说过,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要是胡咧咧传出去,我命都没了,到时拉着你一块死。” 萧惟璟眼神冷厉,“你我之间还有秘密吗?” 她将他扒个底掉,就不允许他扒她? 否认没用,早趁她喝醉酒套的七七八八。 沈宁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喝醉误事啊。 “你今天说得头头是道,又是割血又是画画,把本王里外剖析了遍,这套做派套你的身上不刚好适用?” 祖宗啊,她扒他底裤是为了求生好吧,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不是互相伤害的时候啊。 沈宁忙捂住他的嘴巴,“我的事,回家再说。” 回家? 她把王府当家了? 萧惟璟心情稍好,没再互捅刀子,但执意要答案,“我到底怎么死的?” 沈宁打死不说。 “隔墙没耳。” 反正都锁死了,有什么不好说的。 沈宁试探道,“你不会把我当妖怪烧了?” “你多少次精神分裂了,跟妖怪有何区别,我烧过你吗?” 沈宁想想也是,以后还有硬仗要打,迟早是要摊牌的,凑上前低声道:“其实吧,我还是沈宁,但是挨了你毒打后高烧不退,迷迷糊糊做了场梦,生死徘徊间梦了些以后的事,你最后确实死了。” 大反派是配角,大结局光环在主角团,对他并没有过多着墨,通过侧面镜头描写。 只知道宜妃在他耳边低语两句后自戕,然后他跟着暴毙的。 所以,她真的不知道宜妃到底说了什么。 但经过今天,她若是还猜不出来,脑子就真的进水了。 第202章 沈宁上眼药 老婆没了可以再换,亲妈可真有一个,沈宁只能点到为止,省得惹人嫌弃。 萧惟璟神情凝重,周身散发着暴风雨的宁静。 气氛太过压抑,沈宁伸手拍了下他的后背。 萧惟璟,“……”越来越没规矩了。 宜妃什么的,对沈宁来说不是重点,她接着放重磅消息,“你临死前还杀了个人。” 萧惟璟不置可否,死在他手上的不少,不在乎多一个。 “林婉月。” “什么?”萧惟璟蹙眉。 沈宁幸灾乐祸,“你把她活活掐死了。” “为什么?” “谁知道啊,反正你杀疯了,拉个垫背的呗。” 萧惟璟若有所思,“她跟了太子?” “没有,她对你至死不渝。” 萧惟璟皱眉,显然不信她说的话。 果不其然,这就是雌反派的魅力,哪怕她现在投靠太子,他仍然没想过要杀她。 沈宁丑话说前头,“王爷,你知道新婚夜我为何与你大打出手么?” “本王洗耳恭听。” 他压根不信发烧做梦预见未来,她在洞房时就换人了。 “因为在梦里,新婚宴并没有痞子闹事,林婉月也没有被绑架遭羞辱,可现实就是发生了,你说为什么呢?” 沈宁故弄玄虚,“而且,太后病危突然,太子却似乎提前知道,居然还带着神医进宫。神医的本事你也领教了,压根比不上太医院正,不是上赶着找羞辱么?” 萧惟璟眼还没瞎,“奔着滇王来的。” “可他又不是神仙,怎么料到滇王妃会难产的?” 滇王妃没到预产期,而且是自己偷吃馒头咽的,并没有人从中做手脚。 沈宁猜测,林婉月要么得了机缘重生,要不就是跟自己一样是穿越的,而且还是道剧情走向。 从她对萧惟璟的感情来看,极有可能是重生,这也就能说得通了,为什么开局剧情就变了,是林婉月刻意改变的。 只不过,当年的她没有资格进宫,太后的死亦没有掀起波澜,林婉月极有可能把日子记岔了。 但不管怎么说,剧情还是接上了,只不过本该属于神医的功劳,被沈宁抢了过来。 跟萧惟璟相处,她可没有高风亮节的精神,“王爷,要不是我有帮你,滇王就被太子争取过去了,如今他屡次承我的恩,哪怕以后选择不站队,起码也不会与你为敌,你的功勋簿上是不是该给我记上一笔?” 滇王?他从来就没放在眼里,哪怕被萧君郡争取过去,压根不难对付。 不过,看在她邀功的份上,萧惟璟破例同意了,“嗯,准了。” 说着,摸了摸她脑袋。 沈宁拍掉他的手,警告道:“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萧惟璟气结,是谁先动手动脚?一会提脚,一会拍肩搭背。 被她这么一闹,压抑的气氛轻松不少。 “你说我小人之心也好,总之林婉月这个人得防着,要死你先死,可别拖我下水。” 萧惟璟眯眼,“沈宁,你盼着我死?” 沈宁虚伪,“没有,我希望王爷你长命百岁。” 正说着,宫女前来禀报,说是李珍珠有请。 今天发生的事,对萧惟璟太过残忍,换沈宁也接受不了,她给他独处的空间,起身探望李珍珠。 难产本就虚弱,又挨了断肠草引发感觉,李珍珠身体格外虚弱,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九嫂,没想到又是你救了我。” “这事奔我来的,谁知却让你遭了罪。” 李珍珠拎得清,“要没有九嫂,我跟孩子早就没命了。” 沈宁跟她提时,还觉得小题大做了,没想到真有人敢动手,皇宫后院的人可真是歹毒。 可愤怒也没办法,这到底是皇宫,并不是她们能做主的,“九嫂可知幕后指使者是谁?” 不发飙,真以为她李珍珠是好欺负的? 沈宁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但那又能怎么样?别说没证据,就算有证据也会不了了之。 “这可不好说,总归是见不得我跟晋王好的人,看谁受益最大准没跑。” 李珍珠哪听不明白,顿时恨得牙痒痒,“我西南儿女有仇必报,这屡次三番的,还真以为我是软柿子好捏。” “可别乱来,养好身体要紧。” “九嫂放心,我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沈宁笑笑,给她复诊陪着解闷。 李珍珠躺着难受,过问滴血认亲之事,得知沈宁的举动佩服无比,星星眼都冒出来。 九嫂也是性情中人,刚好合她的胃口。 至于怎么收拾害她的人,李珍珠已经有了主意,保准让她后悔投胎做人。 午休过后,沈宁随萧惟璟去宜妃的芳华殿。 路上,她丑话说前头,“你母亲不喜欢我。” 他可以妈宝,但千万别拉上她。 “你也不喜欢她。”萧惟璟没辩解,“请安问候就行。” 这倒还算人话,沈宁警告他,“你们母子若是敢联手欺负我,我可不会客气的。” 萧惟璟顿步,“谁欺负谁?”再说一遍! 眼神要刀人,沈宁跟着瞪回去,但嘴巴没再说话。 到了芳华殿,萧惟璟突然握住她的手。 沈宁不愿意,但愣是没挣脱。啧啧啧,秀儿他倒是挺会,这不是让绿茶婆婆更厌恶她么。 忍吧,迟早要散伙的,半路婆媳而已。 宜妃面带病气,托得本就娇弱的身体愈发没血色,被刺的脖子缠着绷带。 见到萧惟璟拉着沈宁的手进来,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惟璟跟阿宁怎么过来了?” “阿宁早说要过来,今天有事耽搁,来晚了。” 沈宁诧异,萧惟璟居然替她说好话。 “我该向太后请安,不过受伤不便,皇上这才免了。”宜妃看茶赐座,“不知太后老人家身体如何?” 沈宁回话,“太后身体有所好转,调养一年半载就没事了。” “嗯,倒是你有心了。”宜妃欣慰道,“若非你医术过关,发现其中端倪,太后就被奸人害了,真是细思恐极。” “母妃谬赞了,论医术岂敢班门弄斧,不过略懂黄岐之术,误打误撞救了太后而已。” “你不必谦虚,今天之事我有所听闻。”宜妃面露微笑,赞赏道:“若非你机智揭穿滴血认亲的骗局,别说惟璟百口莫辩,就连我以死都难证清白,说来你对我们母子有大恩。” “母妃,咱们是一家人,何况王爷对我极好,于情于理我都该这么做。” 说着,将青葱玉手搭着萧惟璟,眸光更是盛满星光。 明知她演技精湛,萧惟璟还是狠狠颤了下,反手握住她。 她的手精致柔软,他一个拳头就能包住。 沈宁心不在他身上,暗中瞥向宜妃…… 第203章 目光逐渐怨毒 眼睛就是心灵窗户,宜妃眼中的憎恶飞闪而过,被沈宁敏锐捕捉到。 这个婆婆,真是有意思呢。 沈宁微笑,半边身体倚向萧惟璟,“儿臣不需要王爷念恩,只求他将我放在心尖上就行。” 萧惟璟大马金刀坐着,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嗯。” 沈宁,“……”狗男人,见缝插针他最会。 怕痒,想将手抽回来,谁知他握住不放。 沈宁嘴角抽搐,“母妃的伤可好些?” “御医每天都来,说是已经无大碍,调养几天就行。” 萧惟璟关心道:“阿宁医术比御医强,不如让她给母妃瞧瞧?” “不必了,不碍事的。” “母妃身体向来不好,儿臣实在不放心。”萧惟璟刚愎,指使道:“阿宁,有劳了。” 沈宁微笑起身,“王爷说的是,身体才是最重要,儿媳跟王爷不能常服侍左右,还请母妃体恤王爷的关怀。” 话说到这份上,宜妃只得伸手。 沈宁毫不含糊,这也就是没仪器,否则非得剖开她心肝脾肺好好研究。 “母妃身体无大碍,就是忧思过重肝火压抑,需要及时疏解,让御医开几剂汤药。” “阿宁有心了。”宜妃将手收回来,“你救太后治滇王妃,医术自是精湛无比,不知可否治惟璟的病?” 沈宁皱眉,“可是巫毒?” 宜妃点头,忧心忡忡道:“他在北境受敌国所害,遍寻名医无果,不知你可能治?” 沈宁看了萧惟璟一眼,神情凝重道:“不瞒母妃,王爷所中的巫毒着实奇怪,压根没有任何病症,只是五脏六腑不断遭侵蚀。若非王爷底子好,只怕早就性命不保。” 宜妃听得脸色发白,神情担忧焦急,“这可如何是好?” 沈宁若有所思,沉默良久才道:“儿臣觉得,王爷中的并不是毒,极有可能是蛊。” “蛊?” “如果是毒,不可能没有任何痕迹,但蛊就不同了,那是一种毒虫或虫茧,寄生在身体器脏吸食气血。” 宜妃听得毛骨悚然,既痛心又无奈,“下毒之人实在恶毒,这是要毁了惟璟。” “这只是儿臣的猜想,未必就是真的,还需找精通巫蛊之人才能知晓。” 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全是虚伪的客套话,就看谁的演技厉害了。 不觉间时近傍晚,萧惟璟带着沈宁告别。 宜妃有体己话对儿子说,沈宁很识趣在院门口等。 没有旁人在,宜妃开门见山,“璟儿,今日的滴血认亲怎么回事?” “皇后设局,皇帝助纣,给儿臣的下马威罢了。” “你如今手握兵权,北境混乱不堪,皇帝还指望你收拾残局,滴血认亲的最终结局不会改,沈宁何必多举一些?” “沈宁并不知情,不过是痴恋儿臣,不想儿臣陷入危险才把水搅浑的。” “她这一通上蹿下跳,皇帝信了没有?” “信不信尚未可知,但确实有所触动。” 宜妃盯着他,满脸悲伤痛苦,“你呢?” 萧惟璟安慰道,“儿臣只信母后,沈宁不过是在胡绉而已。她那套说辞若是准的话,那该如何解释,非同父同母之人,为何也有长得如此相似的?” 宜妃这才欣慰些,但随即皱眉道,“自跟你成婚,沈宁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是怎么回事?” 萧惟璟倒是轻松,“她患有失心疯,早就已经不是沈怀仁的女儿,否则又岂会这么帮儿臣。” “可你别忘了,她的身体流着沈怀仁的血,是你真正的仇人。” “儿臣没有忘,不过利用她反咬沈怀仁一口,现在这样挺好的。”萧惟璟冷笑道,“她救了滇王妃,断了太子拉拢滇王的伎俩,还得到太后垂青,于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宜妃很满意,“你没忘记血海深仇就好。” “儿臣一日都不敢忘。”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充满怜爱的目光逐渐怨毒。 从芳华殿出来,萧惟璟再次拉起沈宁的手。 “干嘛?”沈宁警钟大作,“小心我把你咸猪手砍下来。” “背后有人。” 沈宁刚要回头,谁知被他扳回来,“别回头。” 好吧,察觉到他满身肃杀之气,她没有再怀疑,而是戳了戳他的腰,“你说皇帝信了吗?” “信不信,有那么重要?”萧惟璟冷嗤,“真或假,能抵消他曾经所做的?” 沈宁诧异,反复过了几遍脑子。 也就是说,他的身份根本不重要,该争的还得争。 帝王家何来真情,身为皇子不争的下场就是死,无数的历史血泪教训后来人,失败者只会死得更惨。 这几天见识太多,沈宁接受得很快,大反派不仅要争还得赢才行。 别看他冷心冷情,但感情还没泯灭,面儿上不显山露水,但身体却很诚实。 浑身肌肉硬梆梆的,排毒时银针都没扎不进去。 沈宁没办法,只得给他按摩放松,费了老大劲才施针完成,出了满身大汗。 别看母慈子孝的,但他从芳华殿回来就不对劲。 难不成母子翻脸了? 沈宁还想多活几年,而且问了他也不会说。 伸过两次魔爪,她彻底放弃床位争夺战——打地铺。 萧惟璟没勉强,在偌大的床上睡得舒坦。 迷迷糊糊间,伴随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沈宁被惊天巨雷吓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咦,她怎么跑到床上来了? 青色闪电照亮房间,床榻上空荡荡的。 沈宁以为萧惟璟被踹下床了,伸手捞了两下没有。 三更半夜消失,不是杀人就是放火。 沈宁狐疑间,外面传来轻响动,她闭着眼睛打呼装睡。 开门声轻响,夹着股湿冷。 伴随着闪电,沈宁微微睁开眼睛,只见萧惟璟浑身湿漉漉,神情阴沉黯然。 那种感觉,像只受伤的悲壮雄狮,在黑暗中独自舔舐鲜血淋漓的伤口。 将他捅得千疮百孔的,却是给了他性命的人。 黑暗掩饰了一切,萧惟璟站在床榻前,垂眸望着沉睡的人。 沈宁有些紧张,他不会想对她下手吧? 第204章 萧惟璟生病 萧惟璟伸手轻轻抚着沈宁的脸,修长的手指透着冰冷,让她浑身毛骨悚然。 勘破大反派秘密是要死的,沈宁果断选择苟命,心头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气氛窒息,在他视线之下,她的身体僵硬无比。 倾盆大雨带着凉气,回魂的萧惟璟取过薄毯盖在她身上,拖着沉重的身体往浴室而去。 沈宁摸着毯子,有丝茫然。 她等了很久,萧惟璟始终没出来,该不会想不开寻短见吧? 犹豫很久,还是没有起床,迷迷糊糊睡过去。 等再睁眼,萧惟璟已经在床上。 推了两下没醒,差点没把沈宁的手烫成猪蹄。 高空坠物都砸不死的怪物,如今病得一塌糊涂。 革命刚开始,他可不能嗝屁,沈宁刚要给施针却发现他右手受伤,有好几处伤口。 沈宁开好药方让宫女去抓,拿冰块给他降温。 高烧降不下来,怕他烧成肺炎或脑膜炎,只得取来白酒物理降温。 掀开衣服,边往他的身体擦酒精,边在心里发牢骚,遇到他真是倒霉死了,不但随时担心会掉脑袋,还要给他当牛做马。 三管齐下,总算把烧降下来。 太后得知,特意过来探望,面容透着忧虑,“皇上也生病了,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懂的都懂,沈宁佯装不懂,牵强笑着没说话。 “丫头,你等会瞧瞧滇王妃,若是没事的话,你们都出宫吧,有空可以多来陪陪我这老东西。” 搞成这样,强留也没意义。 太后屏退左右,握住沈宁的手语重心长道:“投生在皇家是他的不幸,这一路走来挺不容易,你多费心了。” “太后放心,照顾王爷是我的责任。” “哀家看得出来,他对你是动了心的。你们才刚成亲,夫妻间免不了有龃龉,相互包容谅解,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谨遵太后教诲。” 终于可以离开,沈宁心情甚好去看望李珍珠。 皇宫太过危险,丈夫不在身边的她有轻微产生抑郁,恨不得能早点回家休养。 她在西南野惯了,如今就是被囚禁的鸟儿,恨不得马上飞出去。 沈宁用药周全,恶露已经排得七七八八,伤口虽然隐隐作痛但已经勉强可以下床行走,其实现在并非出宫最佳时机。 但她实在呆腻了,哀求道:“九嫂,难得太后发话,你快给我开点止痛药,我今天说什么也得离开。” 自己家住着不香么,皇宫后院实在太可怕了,再说她想自家男人。 沈宁也这么想的,“咱们先出宫,到时我过府给你换药拆线。” 喝完止痛汤药,李珍珠收拾自己向皇后辞行,沈宁好意提醒,“你现在不便行走,下次进宫也可以。” “皇后娘娘对我颇为照拂,必须得当面辞行。” 她爱憎分明,向来有仇不过夜,早就憋不住了。 沈宁也没有耽搁,将太后的治疗方案移交给太医院正。 交接完毕,她刚要回房谁知被叫住。 太医院正踌躇,神情犹豫道:“老朽有件私事想救晋王妃帮忙。” “请讲。”他是个正真之人,而且又是同行,适当交结没有坏处。 “老朽有个女儿,八岁那年上街游玩被拐了,至今下落不明。” 太医院正内心忐忑,“我与贱内有生之年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寻回亲生女儿,可惜这些年杳无音信,可否请晋王妃帮忙画张她长大的画像?” 这对沈宁不难,只是匹配度的问题,“你可还记得她被拐时长相吗?” 记得,亲生女儿哪能不记得。 有幼时的长相,画出来的还原度会更好的。 沈宁痛快答应下来,根据他的描述画出小姑娘长相,再推算骨相变化,清秀少女徐徐跃然。 太医院正眼眶泛红,“这就是老朽失踪多年的女儿?” “环境变化跟心境亦会改变一个人,画得未必完全准确,你且拿画像寻人试试。” “应该错不了的,与贱内有几分相似。”仔细看也有他的影子。 搞定画像,沈宁借机问道,“听闻皇上染疾,我与王爷想去探望,不知皇上龙体可好些了?” 太医院正神色迟疑,“皇上龙体无大碍,只是染了风寒,休息两日便会无虞。” 风寒?呵呵,一个个病得很及时。 沈宁哪看不出来,风寒是不可能的,亲爹专业祸害好亲儿二十年,一朝得知真相脑血栓罢了。 不管信或不信,皇帝现在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萧惟璟。 刚好沈宁也不想见,实在太恶心了。 回到房间,萧惟璟已经醒了,但是躺在床上没起。 沈宁伸手探他额头,烧已经完全退了,脉象没有多大问题,于是调侃道:“王爷,你昨晚是不是故意跑出来淋雨,把自己给弄病的?” 一下子病倒大半,整个皇宫阴云笼罩,父子嫌隙非但没有消除,反而似乎变得更严重。 知子莫若母,太后有心斡旋但需要时间沉淀,眼下最好的办法将父子俩分开,等彼此冷静下来再说,这才松口让两人出宫。 萧惟璟瞟了她一眼,“你知道的太多了。” 终于可以回家,沈宁心情简直不要太好,见他躺尸不起,催促无果直接动手。 费了老鼻子劲将他拉起来,“你要赖着不走,那我可就自己溜了。” 萧惟璟洗漱穿戴,慢条斯理吃东西。 急性子沈宁恨不得夺过羹匙喂到他嘴里,“快点,窝着下蛋呀。” 辞别太后,两人又到芳华殿拜别宜妃,刚好在宫门口遇到坐着轿子出来的李珍珠。 萧业弘特意来接,李珍珠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抱着丈夫委屈落泪,“老萧,要不是九嫂,我差点又没命了。” 哭得萧业弘心疼,猛虎秒变猫咪哄媳妇。 沈宁心生羡慕,顿时对身边的嫌弃起来,什么玩意! 萧惟璟深呼吸,“……”给机会了吗? 坐上舒坦马,看着熟悉的街景,沈宁心情好得差点没翘二郎腿。 昨夜暴雨,但白天炽烤闷热,冰铺前排队的人丝毫不减。 仗着这几天建立的革命感情,沈宁开口试探道,“你把铺子挂在哪尊大佛身上?” 第205章 休书丢失 萧惟璟闭目养神,“知道太多秘密,死得快。” 沈宁,“……”问候他全家。 回到晋王府,沈宁跳下马车脚步轻快回陶然院,一溜烟将萧惟璟撇下。 竹青扑过来抱着不放,哭的那个叫厉害,“小姐,我还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呸呸呸。”会不会说人话。 担心的可不止竹青,那帮神兽们更是急疯了,就怕王爷被扣在宫里。 夜枭倒是从皇宫打听到些消息,但断断续续接不上,一会沈宁亵渎太后遗体,一会皇帝滴血认亲,众人被折磨到要疯,恨不得持刀血洗皇宫将萧惟璟救出来。 宫里波谲云诡,宫外谣言满天飞。 要不是庞德松足够理智,指不定酿出大祸来。 夜枭抽丝剥茧,查到是太子的人在制造谣言,而且跟林婉月脱不了关系。 他的人暗中监视,跟踪到林婉月拦截进宫探病的萧君郡,然后从济华堂挑了姓涂的带进宫。 听着夜枭的汇报,萧惟璟脸阴沉得厉害,“不用动她,继续监视,有动静及时汇报。” 他倒要瞧瞧,林婉月究竟知道什么。 “王爷,咱们不得不防。”夜枭心生警惕,“这次恰巧有王妃在,救了意外难产的滇王妃,否则还真着了林婉月的道,滇王就被太子拉过去了。” “后来如何?” “我将太子在皇宫出糗的消息放了出去。” 现在坊间都在暗传,说太子目中无人,自以为太医院医术逊于济华堂。 看热闹不嫌事大,现在事情越来越离谱,已经引起太医院不满,而吃瘪的萧君郡有嘴说不清,对林婉月心生不满。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确实很适合萧君郡。 萧惟璟心情不错,“帮林婉月一把,让太子更信任她。” 夜枭震惊,“王爷,会出事的。” 能出什么事?他没兴趣林婉月知道什么,但知道自己不可能告诉她什么。 真要被沈宁言中,大不了反其道而行。 凭女人力挽狂澜?呵呵,萧君郡若是再不改掉靠女人的习惯,迟早会在阴沟里翻船。 夜枭又道,“王爷,咱们郊外的制冰作坊被盯上了。” 炎炎夏日制冰,被盯着上是迟早的事,萧惟璟并不意外,只是似乎曝光的太早,“谁?” “太子的人。” 今年炎热异常,那两家商贾存储的冰很多融化,目前已经无冰可卖,暗中眼红冰铺的人很多。 制冰需要大量硝石,材料可以反复利用不假,但需要人力跟场地,城内作坊并非最佳场地,他们已经足够低调隐秘,但由于每天需要运冰进城,哪怕设了重重关卡但还被盯上。 萧惟璟若有所思,“他欲意何为?” 作坊守卫森严,想要闯进来绝不容易,他们只是蛰伏在外头,并未采取其他行动,“派的是暗卫,估计想查出幕后老板想要分杯羹。” 这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秘方绝不能让太子那帮人得到。 夜枭请命,“王爷,要出手吗?” 萧惟璟微笑,“不必,找个适当的途径把秘方透露出去。” 夜枭震愕,王爷疯了吧! 可他很快反应过来,试探道:“不隔水?” “可以添料。”想到与沈宁在宫里的遭遇,萧惟璟面露杀意,“吃不死人就行。” 夜枭心领神会,“遵命。” 还是王爷厉害,只要拿到萧君郡罔顾人命敛财的证据,到时即使取不了他的狗命,也能让他脱层皮下来。 …… 从头洗到脚,祛除所有晦气,就差没跨火盆。 换上宽大轻薄的睡衣,沈宁躺在贵妃椅上,怀里抱着冰过的果盘,竹青还帮着捶肩捏背,舒服到脚趾头卷起。 皇宫再好,都不如自己的狗窝。 吃完果盘,肚子撑起,沈宁昏昏欲睡,可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 直到睡醒,看到竹青在房间收拾东西,她才猛然惊坐起来,不停翻找着东西。 休书呢?她明明带着的。 将东西反复翻几遍,愣是连休书的影子都没有。 怕丢了,她明明贴身带着——萧惟璟这狗逼的! 沈宁气疯,过河拆桥都不带他这样。 顶着烈日,刚要到书房手撕萧惟璟,谁知刚出门碰到周管家。 “王妃,沈大小姐来访。” 沈宁诧异,女主来干什么? 哦,这次在皇帝面前坏了男主好事,女主多半是来兴师问罪的。 呵,她嫁进王府被大反派跟白莲花磋磨,沈家连屁都不放一个,现在妨碍到主角团利益,她前脚刚回来,他们后脚就杀过来。 真是有意思呢。 沈宁暂时放弃找萧惟璟算账,打算先去会会女主。 前院花厅,沈柔焦急等着。 太阳炽烤,空气闷热无比,晋王府穷得连冰鉴都没有,沈柔热得满身大汗,连妆容都花了。 她喉咙直冒烟,偏偏下人奉的是热茶。 人比花娇又如何,被汗水糊了满脸,脸上直冒油光,真是美人也禁不起折磨。 这个时辰,哪位高门贵女不是窝在家里避暑,怕花妆打死不出门的。 看来,女主是真爱啊。 沈宁没上妆,就喜欢看女主为爱狼狈的样子,在外面等了好一会才进去。 “姐,你来干什么呀?”她黑着脸进来,白眼翻的差点掉出来,语气不悦道:“既然不相信我,还巴上来做甚!” 知道她性格恶劣,来之前也做好心理准备,可沈柔还是被扎心了。 她僵硬扯着嘴角,“妹妹,你这话是何意?听闻你在宫里遇到些麻烦,我跟爹娘担心得厉害,这不马上过来了。” 沈宁嘲讽道,“我这不是好手好脚出来了么,你有空还是多担心下太子殿下吧。” 沈柔神情错愕,“太子殿下怎么了?” “太后突然染疾,我们接到消息即刻进宫,可太子殿下倒是有闲心,居然绕道去济华堂接大夫。” 萧君郡没说,沈柔还真不知情,顿时脸色生变。 “姐,太子殿下可是储君,是代表皇家的典范,但他居然不相信神医荟萃的太医院,随便从外面带大夫进去,这不是告诉全天下的百姓,太医院医术不行么?” 沈柔听不得任何人诋毁萧君郡,着急解释道:“妹妹误会了,医术这行海纳百川,每位大夫所擅长的方面不同,太子殿下关心太后身体,而济华堂的涂大夫擅长疑难杂症。” “杂难杂症?”沈宁喷笑出来,“滇王妃被噎,他直接用手去抠,将食物戳进气管造成错喉,居然能被称为神医? 要不是我看在姐你的面子上出手解围,涂神医可就把滇王妃害死了,不但一尸两命还有可能造成西南动乱,要不是皇上怪罪下来的话,太子殿下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沈柔震惊,“怎么会这样?” 太子哥哥只说妹妹抢涂神医的功劳,害得他下不来台。 第206章 沈宁试探女主 “据我所知,涂神医擅长治孕妇难产,可太后得的是怪疾,跟孕妇八杆子都打不着,你说太子殿下带着他进宫作甚?这不是闹笑话么!” 沈柔皱眉,涂神医确实擅长不孕不育及难产,太子哥哥为何如此糊涂? 双方各有说辞,她一时间不知该相信谁,“怎么会这样呢?” “身边有妖人作怪呗。”沈宁瞟了眼她,“要不然,太子殿下岂会一时糊涂。” 沈柔隐约有不好的预感,“谁呀?” “林婉月。” 沈柔心里狠狠一颤,却是面露疑惑,“怎么跟林婉月扯上关系了?” “我的好姐姐,你可真是单纯啊。”沈宁啧啧摇头,忍不住继续翻白眼,“太子殿下为了博红颜一笑,在如玉斋替她赔了五万两。 虽说他出手阔绰时常送你珍贵礼物,但可曾为你豪掷过五万两?” “这事太子哥哥解释过了,是借过林婉月应急的,她以后会还的。” “还?拿什么还!”沈宁像是听到全天下最好听的笑话,忍不住嘲讽道:“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之女,她就是到窑子里卖,只怕得日夜不停歇,接到七老八十才能还完债。” 妹妹说话太粗俗,沈柔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沈宁才不鸟她,谁让她送上门来犯贱的。 等了会见她不说话,沈柔只得赔着笑脸,“妹妹说的是,可是林婉月为什么这么做呢?” “姐,你不是傻了吧?”沈宁相当无语,瞪大眼珠子看着她,“林婉月这么做除了报复王爷之外,就是想得到太子殿下的宠爱啊。 你想想,她为什么突然要太子带涂神医进宫,那不是奔着太后去的,我怀疑她故意耍了诡计,让滇王妃被噎受惊难产。 当时你没在现场,涂神医一屁股把御医顶开,毛毛躁躁救滇王妃,这个人哪是什么神医,他开的药是虎狼之药,倒霉孕妇要么大出血死掉,哪怕侥幸逃过一劫,但很多因伤了宫体无法再孕,你不信的话可以去查。 他的举动看似救滇王妃,实则是草菅人命,但爱妻如今的滇王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等他查到真相的话,别说宰了姓涂的庸医,只怕也会跟太子殿下暗生嫌隙。 好在太医院正及时赶到,这才挽救了悲剧,否则太子殿下浑身长嘴都说不清。 想想太子殿下以前多睿智聪明,晋王更是所向披靡的战神,可是你看看他们自从碰上林婉月,一个个跟下了降头似的。” 沈宁越说,沈柔的脸色愈发苍白,衣袖之下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这个女人恶如毒蝎,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汲取教训,千万别步了我的后尘。” 说着发出深深感慨,“你可别信这个邪,自从林婉月被赶出晋王府,我是腰不酸腿不疼,王爷也不作妖了,而且他还替我挨了皇上的巴掌。” 沈宁微笑起来,脸上透着丝荡漾,“姐,我怎么感觉王爷好像有点在乎我了?他要是继续变好的话,我都有点不想和离了。” “原来林婉月这么可恶呀。”沈柔面露担忧,握住她的手不放,“妹妹,我现在如何是好?” “这就不好说的,当初她几次三番要害我,要不是我的命够硬,破罐子破摔的话,指不定现在都坟头长草了。” 到底姐妹一场,沈宁尖酸刻薄之余,还是挺关心她的,“姐,我可不想跟她做妯娌,你最好将准太子妃的位置看牢了,实有不行去庙里求个符吧,让菩萨保佑你。 这贱人胃口很大,手段阴私毒辣,妾室什么的根本瞧不上,一心想攀高枝呢。” “妹妹提醒的是,我回去就找爹娘商量。” 沈宁仿佛才想起正事,“你过府找我什么事?” “你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天,家人都担心得很,我特意过来探望一下。” “过来探望怎么不带礼物?”沈宁翻白眼,“亏你还说最疼我呢,就两手空空的来。” 沈柔嘴角抽搐,讪笑道:“这不是急嘛,下次一定补上。” “玉祥绸缎庄的丝绸不错,改天你让太子殿下送百儿八十匹,当是给我救场的谢礼了。” “妹妹,听闻太后被妖尼算计,是你识破诡计并救人的。”沈柔忙岔开话题,“说是什么催眠,你怎么懂这些的?” “姐,你天天在家刺绣,当然什么都不懂了。” 沈宁打哈欠,语气充满鄙视,“我为了治脸天天在外面跑,见过的能人异士比你绣的花还多,催眠这种小伎俩算什么,我还把滇王妃肚子剖开取子呢。” 说着摸着自己明艳白皙的脸,自豪炫耀道:“要不是广结天下能人,机缘巧合拜李春牛为师,我的脸就治不回来了。 李春牛说我是长期被毒素侵蚀,下毒之人必是身边亲近之人,可惜还没查出来他就被病人捅死。 真是可恶,别让我查到是谁下的毒,非把她扒皮抽筋不可……” 沈宁神情怨毒,眼神却暗暗瞥向沈柔。 沈柔既同情又心疼,“下毒之人确实可恶,你有线索没?” “没有,但我相信迟早能查出来。”沈宁神情狰狞,“到时我弄死她全家不可!” 沈柔被她恶毒狠戾的话吓得哆嗦,“可惜你陪嫁下人全被晋王发卖或处死,她们之前在府照料你衣食起居,是最容易接近你的人,指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你觉得谁有可能对我下毒?”沈宁突然凑过来,跟沈柔脸贴脸眼对眼的,“姐姐那么聪明,帮我想想呢。” 她的眼神如毒蛇般阴冷,吓得沈柔浑身鸡皮疙瘩冒起,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有些吃力道:“其实……妹妹向来有些骄横,对待下人动辄打骂,会不会因此得罪了她们,暗中给你下毒? 这些都是我猜测,未必就是真的准,还请妹妹不要胡思乱想。” 提起这个,沈宁愈发不满,“姐,我打骂下人是不懂事,你们也惯着不纠正我,否则我哪会被害得这么惨。” 这话说得扎心,沈柔心里不舒服,“妹妹,我哪次没有提醒你,就连爹娘也曾训斥,但你每次都我行我素。” “说有什么用,往死里打一顿就好了。” 沈柔,“……” “对了,我是不是捡来的?”沈宁语出惊人,“王爷跟皇上长得那么像,宫内外都有那么多人嚼舌根,甚至搞出滴血认亲这套,咱们双胞胎长得可一点都不像,王爷昨天开我玩笑呢。” 第207章 向锦鲤许愿 “妹妹,你疯了!”沈柔震惊,板着脸训斥道:“爹娘要是知道了,得多伤心啊。” 沈宁笑嘻嘻的,“那倒是,我要是捡来的,爹还能给我准备十里嫁妆?” 沈柔差点心梗,严肃道:“阿宁,你以前不懂就算了,现在已经是晋王妃,要有明辨是非的经验,不能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娘十月怀胎生下我们不容易,尤其还是最疼你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今天幸好娘没来,否则听你这没心没肺的话,真是心都要碎了。” “姐,我就说说嘛,你这么较真干嘛。”沈宁没心没肺,又将她头顶珠钗拔下来,“哇,这个真漂亮,是太子殿下送的吧?谢了,姐!” 沈柔,“……” 心情本来就不好,被她咋呼的愈发慌乱,想到太子殿下跟林婉月的关系,心塞的沈柔哪还有闲心留下来,寒暄两句离开。 走之前,欲言又止的,眼眶突然泛红,她突然握住沈宁的手,“阿宁,你说太子殿下真要变心了,我可如何好?” 哟呵,这是向锦鲤许愿么? “姐,害怕是没有用的,对付林婉月这种爱抢男人的贱人,你往死里打就是了。” 沈宁传授经验,“你要是不好意思出面,找几个婆子将她拖到大街上扒光,让那些男人看她的身子,到时太子殿下保准看到她都嫌恶心。” “可这……不是逼她去死么?”沈柔被她的恶毒吓到。 “这种没脸没皮的贱人,她才不会死呢。”沈宁翻白眼,“我以前当街打的她满地找牙,上次皇叔在如意斋又命人掌掴,要脸的话她早死几回了,哪会前脚刚被赶出王府,转头就抱太子殿下的大腿。 这种贱人,比勾栏院的还要下贱。反正办法教给你了,你爱用不用,男人被抢走可别找我哭。” 沈柔心神复杂,道谢之后离开。 “呸!” 沈宁对着她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啐了口。 德性!边对原主pua边向锦鲤许愿,婊货! 要不是原主肚子没墨水,也不至于被沈家人忽悠瘸了,到现在还妄想她会帮着对付萧惟璟,想的可真是美呀。 沈宁嫌珠钗恶心,转手扔给竹青,“赏给你了。” 到书房找萧惟璟算账,却得知他已经回陶然院。 等沈宁赶回来,被热出满身大汗,而他却在冰凉的房间处得舒坦。 毫不犹豫把他戳醒,气鼓鼓伸手道:“把和离书还我!” 萧惟璟起床气大,眼眸冷若寒潭,“你哪只眼睛看我拿了?” 沈宁没证据,但出宫前特意藏身上,除了他的无影手还有谁,“别狡辨!” “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萧惟璟眼睛咪起来,“以至于让你生出什么错觉?”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大反派,沈宁真是三观震惊,“拿不拿?” 萧惟璟冷笑,不拿怎么滴? 沈宁直接上手,搜! 萧惟璟,“……”倒吸口凉气。 她是真敢搜,衣袖宽大的口袋,衣襟内贴身口袋,甚至还将他的袜子拽下来。 萧惟璟,“……” 要不是裤裆太敏感,她都敢伸手去掏,毕竟那里最能藏东西。 但看到他杀人的眼神,还是强行忍住了。 这狗日的,他在故意耍她。 沈宁无比生气,勒令道:“你重新写一份给我。” “本王给了你,但你不中用守不住,怪本王了?”萧惟璟冷笑还击,“现在本王怀疑你贼喊捉喊,故意占便宜。” “谁、谁占你便宜!” “不是么?”萧惟璟冷刀子过来,“把本王浑身上下都摸了遍。” “我天天给你治病,哪块地方没摸过?”不稀罕! 不是,这话咋不对味呢,感觉吃亏的反而是她。 没抓到他偷窃的把柄,沈宁气得半死,柳眉横竖道:“你要不重新写,我就不给你治病。” “你不病好我的病,就没得和离。”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再次陷入死循环。 萧惟璟满脸嫌弃,弹了弹衣衫上不存在的灰,将被她弄皱的衣衫整理好,“你最好识趣点,针灸跟用药我都会了,没有你也能毒解。 即使解不完全,但已经知道病因,只要控制脾气不至于暴毙,但你这辈子就得跟我生同衾死同穴。” “果然卑鄙,不过我早就防着你。”他的嘴脸实在可恶,沈宁一拳头过去,“行针用药每个阶段都有变化,你想要偷师简直就是痴人做梦。” 萧惟璟抬手握住她的拳手一扯,沈宁整个人摔到他身上。 他捏住她的下巴,神情睥睨道:“我劝你歇了这心思,即使拿到休书也得皇帝同意才算和离。我承诺过的不会变,安心解毒就是。” “不行,你得补写一份,我收着才安心的。” 身体接触过于暧昧,他的动作跟钳子似的,沈宁怎么也挣扎不脱。 萧惟璟不说话,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 这一刻,他甚至涌出荒诞念头,要不别治了?就这样拴着她,陪他生陪他死。 他的沉默走神,让沈宁大为恼火,“萧惟璟,你的良心被狗吃了?这趟进宫,要不是我豁出性命帮你,你早就尸骨无存了。” “我要你帮忙了?”提起这个,萧惟璟风雨欲来,“我再三告诫过你,少说少动管好自己嘴巴,你做到了?” “敢情救你还救错了。”沈宁气得咬牙,“早知道救条狗都不救你。” “他要能耐我何,何忍到今日。”萧惟璟戾气渐生,“弄成现在这局面,难不成还要感谢你?” 沈宁震愕,脑瓜嗡嗡响。 呵,原来是她多管闲事了。 也对,以前认贼作父,还有复仇的信念支持他。 现在呢?亲爹不遗余力搞死他,亲妈佛口蛇心利用他复仇。 沈宁眼眸冷下来,挥开萧惟璟的手站起来,“怪我,多管闲事了。” 心里堵得慌,和离书也不要了。 沈宁头也不回离开,萧惟璟想要叫住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第208章 阿宁,你真是妙人儿 神兽们浑然不知两人闹矛盾,晚上全部凑到陶然院。 没啥好说的,男人聚会就是吃吃喝喝,说是给两人接风洗尘。 说来还是沈宁的功劳,成功将神兽们带成吃货,不用她招呼就熟门熟路忙起来。 夜幕降临,孜然味散发。 有庞德松在,他们愈发会来事,轮番在门口三催四请的,想不给面子都难。 在宫里连皮都是绷紧的,连屁都不敢放,沈宁闻着烧烤的孜然味馋得流口水。 日子怎么样不是过,沈宁很快收拾好心情,该吃吃该喝喝,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出来的时候,萧惟璟已经在了,黑着脸喝酒。 她选择坐角落,远离灾难中心。 意外的,庞德松等人居然没起哄,边喝酒边聊着北境战况,以及京城这几天的新鲜事。 萧惟璟寡言,酒喝起来跟水似的。 做侍卫多年,初九看得心惊胆战,频频向沈宁投来救助目光。 王爷向来克制,鲜少会情绪外露,今儿个是怎么了? 谁还没点脾气了,沈宁视而不见,大口吃肉喝酒。 不过她还是留了警惕,没敢把自己灌醉,怕情绪累积的他会大爆发,万一癫狂发作呢? 记不得他喝了多少,到最后全部趴在桌上醉死。 庞杏秀使出吃奶的劲将亲哥送回院子,接着又扶了两个,差点累到背气。 沈宁微醺,起身回房。 路过时,衣角突然被拽住。 萧惟璟微微抬起头,醉眼朦胧望着她,“沈宁,她爱过我吗?” 沈宁蹙眉,他是说宜妃? 夜色朦胧,酒意熏染眼眸,少了白天的冷漠凌厉,多了几分人味儿。 不等她回答,萧惟璟已不省人事。 初九赶来,将萧惟璟扶起朝房间走,“叨扰王妃了,王爷以前从没像今天这样喝过。” 沈宁不置可否,侧身绕过回房。 刚到门口,十一闪现拦在门口,“王妃,王爷惹你生气了?” 沈宁眯起眼睛,“你好像忘了现在谁才是你的主子。” 十一没忘,刚回来还好好的,怎么两人说翻脸就翻脸? “王爷他……没喜欢过别的女人。” 萧惟璟痛不欲生,是亲爹亲妈不做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十一显然是误会了,但皇家秘辛没法解释,沈宁推开他回房休息。 睡上睡得不太安稳,隐约醒了几次。 第二天早早醒来,出门去悬壶馆坐诊。 还真别说,几天没有开工,有好些病人等着复诊。 忙碌的感觉真好,坏心情九霄云外。 忙完差不多到晌午,沈宁刚打算休息,萧云齐来了。 要没有他的九转还魂丹,太后未必能救回来,沈宁到后院道谢。 几天不见,感觉皇叔更仙了,清俗脱尘让人移不开眼睛。 只不过向来温润的他,脸上挂着几分不悦,“你倒是大胆,居然豁出性命救太后。” “医者的职责是救死扶伤。”事后想想确实凶险,沈宁微笑解释,“再说奸人用心险恶,居然拿太后性命挑拨晋王跟皇上的父子之情,这种歪风邪气若不制止,以后指不定还会出更大祸事。” 太后无虞,萧云齐没再说什么,只是让她救人的同时要保护自己,“太后仁慈,你可以多亲近。” 时间还早,沈宁给他复诊,“皇叔,你最近觉得身体如何?” “比以往稍好。” 沈宁信心十足,“我开的药培元固本,见效时间比较缓慢,需要长时间坚持,身体会慢慢变好。” 正聊着,曾叔抱着盒子进来,“王爷,琉璃作坊最新出炉的。” 盒子打开,浅绿色透明的琉璃花瓶露出来。 萧云齐取出来细细打量,几乎没有杂质点,没想到简单的海藻灰作用这么大。 沈宁同样感觉惊奇,她只不过无聊时刷视频看到的知识点,没想到居然真的成功了。 “阿宁,你可真是妙人儿。” 沈宁怪不好意思,“那也得皇叔相信我才行。” 别看只是简单的海藻灰,京城隔海上千里,他得派人打捞海藻再烧成灰,送回京城开炉烧制。 不止需要时间跟人力,还要花费大量的金钱,可皇叔却只因她一句话而深信不疑,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除了杂点,还要解决气泡,降低炼化熔点。 第一步成功,后面就有信心了。 沈宁问道,“皇叔,炼制琉璃的材料哪来的?” “深山开采的矿石。” 深山开采成本太高,沈宁建议道:“可以用河沙试试。” 萧云齐惊讶,“河沙?” “河沙跟炼制琉璃所需的矿石成分相同,京城四周有不少江河,取材更加容易。” “阿宁懂的真多。” “没办法,我虽没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但却有幸结识很多见过世面的人。”沈宁就是这么自信,“普通人嫌我得了失心疯,唯恐避之不及,难得皇叔对我信任有加,自是要报答一二,再说我也不白干。” 萧云齐笑容温雅,恍若百花盛开,“行,我不会辜负阿宁的期望。” 彼此信任,沈宁写下改善方法,甚至将中和氧化铁的处理一并告之。 如果成功的话,下次就能看到纯净透明的琉璃。 同时,她临时起意开口道,“皇叔,我想要件琉璃,不知工匠大师能否吹制出来?” 琉璃吹制比较特殊,萧云齐要她将所需的形状画出来。 沈宁将玻璃针筒形状画好,然后标注尺寸。 萧云齐见东西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倒是个精细活。” 对这个年代的工艺水平来说,尺寸要求确实高了,沈宁也不强求,做得出来最好的,做不出来也无所谓。 “你救了滇王妃,却得罪了皇后跟太子,有没有被找麻烦?” “找麻烦是肯定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吧。”她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萧惟璟叮嘱,“有困难跟我说。” 沈宁感动,“放心,我不会跟皇叔客气的。” 下午没什么病人,沈宁想着给李珍珠换药,打了声招呼离开。 天气太热,雇了顶轿子到滇王府。 萧业弘不在但早有交代,管家热情将人迎进门。 李珍珠卧床坐月子,回家的喜欢悦心情让她状态看起来挺不错。 沈宁检查伤口,万幸没有再继续感染,于是换药消毒再检查孩子。 李珍珠很紧张,“九嫂,孩子脸色发黄不会有问题吧?” 第209章 萧惟璟良心发现 “有点黄疸但不严重,过段时间就好了。” 陪着孩子玩了会,沈宁起身告辞,李珍珠有伤在身无法相送,让滇王府的马车送她回去。 特意打听过,不但知道沈宁爱财,还知道晋王府很穷,李珍珠准备一马车贵重谢礼,另外还有一马车的冰块。 这个夏天,送礼就要冰块,这可不是谁都能买到的,钱还是其次。 望着巨大的冰块,沈宁哭笑不得,但还是痛快收下。 离开滇王府时近傍晚,晚风徐徐吹散暑气。 沈宁嫌马车过于闷热,掀开侧帘通风透风,沿途欣赏人间百态烟火气息。 举目间,远处的熟悉身影意外落入眼帘。 沈柔跟林婉月站在街角,跟许久未见的手帕交似的,脸上噙着温柔笑意。 甚至,沈柔主动拉起林婉月的手,真是好一副姐妹情深的关心模样。 沈宁让马车停下,静静注视着远处的一切。 两人没有翻脸,亲密无间说了一刻钟左右的话,这才不舍地分开。 啧啧啧,男主真是驭女有术,调教出来的女人心胸宽广,个个都懂得爱跟分享。 女主不愧是未来国母,心里明明嫉妒的发狂,却要装出宽容大度的模样,跟男主的后宫团个个都是好姐妹,确实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人。 沈宁佩服,当场给她点赞。 回到府中,让周管家把冰砸碎当福利分给下人,下人们莫不感激涕零——王妃真是善良仁爱。 毫无意外的,跟萧惟璟冷战了。 沈宁拒绝沟通,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进进出出视他为空气。 反正中毒的不是她,着什么急呢?这次要栽了,以后不得被他欺负死! 萧惟璟,“……” 晚上,沈宁想着傍晚的事,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于是好奇问竹青,“大姐跟林婉月是旧识?” “奴婢不知。”竹青想了想,“大小姐美丽温婉,是京城出了名的大家闺秀,经常参加名门望族的贵女宴会,现在又是准太子妃,自是贵女们攀附的对象,机缘巧合认识林婉月并不稀奇。” 两人绝非泛泛之交,不过竹青没在沈家呆几天,实在问不出什么来。 …… 冷战继续,沈宁铆足了劲,谁先开口谁是小狗! 结果没过两天,庞德松透露消息,“王妃,你要那批药材到了。” 沈宁兴奋,“在哪?” “草药太过珍贵,具体在哪王爷才知道。” 沈宁,“……”呵,不急。 过没两天,庞德松笑眯眯,“王妃,冰铺上个月的账出来了。” “这么快?”沈宁摩拳擦掌,激动道:“咱们赚了多少?” “咱们没别的赚钱行当,而且开铺不足月,月头结算自然就快。”庞德松笑容憨厚,“账本在王爷手上,赚了多少他才知道,不过马上要在别的郡县开分铺,具体的计划由王爷说了算。” 沈宁,“……” “真是托了王妃的福,天上掉银子了。” 沈宁,“……” 狗男人,这不是逼她么! 事关切身利益,沈宁没法忍,直接推开他的房门。 房间清凉,冰桶镇着新鲜荔枝,而萧惟璟手拿账本慢条斯理翻着。 眉目清冷,如诗如画。 沈宁深呼吸,努力挤出笑容,“王爷,账本出来了?” “嗯。”鼻腔冷哼。 她顺势在他旁边坐下,凑过脑袋去看。 萧惟璟有些嫌弃,顺手将账本给她。 沈宁不但接了账本,还眼馋新鲜的荔枝,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顺势将果盘抱过来。 以防做假账,她看得格外仔细。 别说,记得还挺仔细的,投入产出毛利盈利等。 不足一个月,但销售额远超想象,哪怕只有一成也不少了,后面还可以卖几个月呢。 沈宁火眼金睛,并没有发现做假账的痕迹,“还可以,一成盈利何时给我?” “给你两成,要银子还是银票?” 沈宁诧异,他不要政治献金了? “你的诚意,本王收到了。” 呦呵,大反派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 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沈宁心情愉悦,笑容瞬间灿烂无比,“谢王爷,给我兑换成金条。”跑路时好携带。 荔枝没啃完,坚决不走。 萧惟璟将巴掌大的锦盒递过去,是枝红宝石簪子,一看就很贵那种。 沈宁疑惑,目光不解。 萧惟璟撇开脸,语气不太自然,“那天心情不好,迁怒到你了。” 哟呵,还知道自己态度不好啊?呵! 委屈不受也受了,赔礼不拿白不拿,不割到他肉疼下次还敢。 “谢谢王爷。”这么贵的礼物,简直心花怒放,“咱们要开多少冰铺分店?给我药材什么时候到?” 萧惟璟揉着额头,“本王乏了,晚上再说。” 沈宁懂,心照不宣。 刚回到房间,竹青敲门进来,“小姐,王爷送了筐新鲜的荔枝过来,该怎么处理?” “什么时候送的?”刚刚才吃撑。 “半个时辰前。” 呃,那不是她进房找他的时候么?狗男人,还挺会装模作样。 沈宁爱吃荔枝,按现在季节已经是晚荔,吃完这批就没了。 她分了点给竹青等人,剩下的拿来做荔枝蜜,到时可以用来解馋。 趁着时间还早,召唤十一出来剥壳,庞杏秀也特意过来帮忙,忙了半天熬制出十几瓶蜜,味道清新香甜。 有来有往,为了以后继续有南方的新鲜水果吃,不忘送了萧惟璟两瓶,“王爷,我特意为你做的,快尝尝。” “你留着就行。”他不爱吃甜食。 晚上,继续给他针灸用药。 翌日,早上收到金条,下午草药进京。 草药珍贵,沈宁取了部分,跟其他珍贵药材混合,熬制半天提炼出两盒膏药。 万能神药要找小白鼠,她手腕上的疤已经消了,只得将主意打在萧惟璟身上。 在边境打打杀杀的,他浑身有数不清的伤疤。 扎完银针,顺手帮他抹上。 冰冰凉凉的,柔弱无骨的手指轻轻抚摸他的肌肤,萧惟璟不由深呼吸,神情不太自然,“你干什么?” “刚提炼的膏药,给王爷你试试效果。” 满脸黑线的萧惟璟,“你想毒死本王?” 第210章 萧惟璟要是厚道,公猪都会上树 “瞎说,经我手的可是神药,别人还享受不到我的伺候呢,你可别来劲啊。” 等她涂完上半身,他很自然将大腿伸过来压在沈宁身上,“麻烦了。” 沈宁,“……”他还上瘾了? 耐着性子抹完药,见他心情还不错,她趁机提要求,“王爷,我前两天看到沈柔跟林婉月手拉手逛街,她们以前认识吗?” 原主特立独行,在京城没有交心的朋友,更没有打入贵女圈,想要调查陈年旧事实在难。 “你查她们干什么?” 有矛盾不假,但毕竟同一条船上的,沈宁没打算瞒他,“我的脸无端被毁容,下毒之人却杳无音信。” 毁女人的脸,比杀人害命还残忍。 原主娇纵跋扈不假,对待下人动辄打骂没好脸色,直接下剧毒取人性命就是,怎么会下慢性毒药? 会毁脸的,多半出于女人的嫉妒。 原主名声臭大街,但除了对萧惟璟死缠烂打过,还真没跟谁抢过男人。 萧惟璟挑眉,“你怀疑林婉月通过沈柔给你下毒?” “或许是相互利用呢?”原主愚蠢不假,但架不住长得美,沈宁可不是胡乱猜测,“想当年太子还勾引过我,要不是恰巧毁了脸,准太子妃的位置未必花落谁家呢。” 萧君郡勾引她? 萧惟璟露出危险的眼神,“他对你做了什么?” “送东西,说甜言蜜语。”估计没动手动脚,否则真是恶心死了。 萧惟璟脸色难看,“以后离他远点,有脏病。”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快。 沈宁也这么觉得,铁棒都磨成针了,不得脏病才怪。 想想都反胃,忍不住吐槽道,“上次在如意斋,看到我时连眼珠子都直了,浪言浪语就想勾引,后来知道我身份才歇了心思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萧惟璟,“……”想杀人。 说着说着,突然发现不对,她在说林婉月跟沈柔,怎么扯到渣男头上了? 于是忙把话题拉回来,“王爷,你该不会还以为林婉月是真善美吧?” 萧惟璟没回答,“她跟沈柔认识。” 本来想让他出动暗卫帮忙调查,谁知他居然报答案,“你怎么知道?” 还说不是真爱?连白莲花一举一动都那么清楚。 “几年前,林婉月在春日宴受辱,是沈柔替她解的围,在后来的宴会中又见过几次,两人明面没深交,但私下尚未可知。” 林婉月曾力证沈宁不会医术,还提及过春日宴,其他则是谍探组查出来的,但时间久远很难再深查。 无论林婉月或沈柔,都不是简单之人。 “你怎么会怀疑她们?” “今天无意间在街上撞见,两人好得跟手帕交似的。” 萧惟璟黑脸,“不想死就离远点。” “王爷,我上次帮了你,你这次是不是也得帮我?” 求人得有求人的样,沈宁放下架子给他捏肩膀,“毁脸之仇,我必须得报,你能不能动用关系调查下她们?” 萧惟璟闭着眼睛享受,“嗯。”继续,不要停。 沈宁很卖力,手法极为专业,捏着浑身酸累。 “沈柔乃贵女之首,拥趸者众多,犯蠢的事自有别人去做。”萧惟璟很满意她的伺候,“去年盛昌伯爵府的嫡次女落水浮衫,今年安宁侯府孙女与外男寺庙私通,都跟她有千丝万缕关系。” 沈宁惊讶,“她们都曾入太子法眼?” “你说呢?”冷嗤。 不愧是女主,不是在雌竞就是在雌竞的路上,就为了争那根金针菇?不累么! “太子坐拥美女无数,王爷你羡慕不?”提到这茬,沈宁调侃道:“你重病闭门不出,如果寂寞无聊的话,要不安排几个?” “关了灯,不都一样?” 沈宁,“……”觉悟好高。 第二天刚要出门,庞德松又双叒来了。 面对这么会来事的,沈宁没好脸色,“什么事?” “王妃,制冰已经铺开,其他生意该提上日程了吧?” 经历面条跟轮椅的接连失败,庞德松对绿豆沙念念不忘。 沈宁无语,“庞将军,绿豆沙谁不会做?” 庞德松哪能不知道,但咱们手头上有冰啊,成本比别人便宜。 沈宁呵呵,别人不会加?费时费力费铺租,到时还得打价格战,还不如卖冰划算。 “咱们什么都不做,钱都让别人给赚了?” 沈宁看着他不说话。 庞德松神色讪讪,“王妃,这世上可没比王爷更厚道的,你可是纯占两成,这好事到哪里找?” 拉倒吧,萧惟璟要是厚道,公猪都会上树。 沈宁呵呵,走了。 庞德松目送她离开,敲开萧惟璟的门。 “王爷,冰铺赚的钱该如何处理?” 萧惟璟稍微思考,“分开储粮,别让人发现。” “储粮?” 萧惟璟将密报给他,“不止京城一带高温严热,蒙国已经两月没下雨。” 今年天气异常,各地都有缺水迹象,粮食减产是必然,一旦蒙国旱极而蝗,边境将会发生人间惨剧。 庞德松震惊,“旱极而蝗?” 五年前发生过一次,蒙国爆发蝗灾,牧草枯萎,牛羊缺水缺粮纷纷饿死,蝗虫迁移入侵闵国造成饥荒,更可怕的是蒙国蛮夷为生存,屡屡越境侵略抢夺。 若不是王爷带兵誓死守卫,边关早就失守沦陷,多少百姓家园失守。 战乱,饥荒,别说老百姓,若非王爷铁血手腕,连他们都差点没撑下来。 “未雨绸缪。” 病养不是长久之计,迟早要回归北境的。 旱灾蝗灾一旦大面积发生,雪灾极有可能会接踵而至,必须要早做打算。 再说,即使灾难没发生,军粮军饷克扣延缓,以次充好亦是寻常,不能总被对手掐住咽喉。 萧惟璟下令,“先屯粮,再囤棉花。” 庞德松神情严峻,北境军那么多,囤货需要大笔银钱,得拼命赚才行。 …… 妇科病人极少,悬壶馆备好马车,送沈宁到长公主府复诊。 周清扬拎着几块冰进来,“柳大夫别走,今天有好东西,难得我排队买着了,大家伙都享受下。” 难得被他们接纳,沈宁留下来,喝了杯雪梨冰露。 天气太热,她喝得一干二净。 咦,怎么嘴巴里感觉粉粉的? 第211章 长公主刁难 沈宁用嘴巴舔了下,突然脸色骤变。 她拿起杯子查看,居然发现杯底有白色粉末。 量极少,但足以让她察觉出来。 沈宁撇下杯子跑到后院,催吐。 折腾一番,等回到前院时,各位大夫都在吹捧周清扬,说今天有口福。 “周大夫,你的冰是哪买的?”沈宁佯装淡定,“我到夏冰凉排了几次队,有钱都买不到。” “夏冰凉不行,又贵又没货。”周清扬得意扬扬,“今天新开了家冰铺,价格才夏冰凉的一半,我刚好路过就去抢了几块。” 复诊时间到,沈宁问清新开铺子的地址,匆匆前往长公主府。 还未进殿,歌舞管弦响起,男宠们倾巢出动,千姿百态晃花眼。 长公主坐在殿上,神情享受无比。 沈宁微微皱眉,但没说什么。 见她来了,长公主没让男宠们退下,反而让沈宁坐过来,“柳娘子,你的医术不错,本宫身体好了很多。你瞧瞧他们个个天姿国色,看中了直接开口,本宫可以赏你几个。” 不是她眼刁,论美色皇叔甩他们十条街,论行走的性张力,萧惟璟敢说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对于这群雌雄难辩的生物,沈宁提不起半丝兴趣,何况他们还是带脏病的。 “谢长公主割爱。”沈宁波澜不惊,“民妇早过了悸动的年纪,如今只追求心灵的契合,对皮囊肉体不感兴趣。” 看得出来,长公主有心事,强颜欢笑下的自暴自弃。 “心灵契合?”长公主笑,挥袖让男宠们退下。 沈宁给她复诊,病情在持续好转,看来一切皆是表象,长公主并没有沉迷酒色。 “晋王妃。” 沈宁手一怔,抬头望向她,“公长主?”难不成穿帮了。 长公主语出惊人,“晋王妃好本事,竟然将本宫耍得团团转。” 沈宁错愕,“长公主何出此言?” 长公主突然出手,拂向沈宁的脸。 沈宁抬手去挡,谁知她居然会武功,而且修为不低。 长公主杀过人,招招都下死手,直取沈宁要害之处。 沈宁恼火,不还手都不行。 她敢下死手,但沈宁可不敢,而且事发突然一时落了下风。 等她扭转局面时,长公主突然停下,指甲抠掉她脸上的斑点,“没想到,晋王妃身手这么好。” 沈宁自认化妆无可挑剔,到底哪露馅了? “平南王素来对女人不感兴趣,却让我进宫慰问太后,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 长公主跟平南王并非亲姐弟,但感情极为深厚,何况坊间曾谣传过萧云齐跟沈宁的流言,加上她在皇宫大展医术,尤其替滇王妃剖腹取子,想让人不生疑都难。 “放心,我不会跟外人揭穿你的。” 不穿都穿了,沈宁只得认栽,反正改头换面行医又不犯法,“不知长公主意欲何为?” “本宫昨天过府探望滇王妃,她的伤口已经拆线。” 真是稀罕,原来把肚子剖开再缝合,真的不会死人。 沈宁也不傻,“长公主可是为郡主的疑难杂症发愁?” 不打无准备的仗,经过沈宁暗中调查,身怀寄生胎的少女便是敏云郡主。 萧云齐应该委婉提过,而她刚好在替李珍珠剖腹产,想让长公主不联想都难。 果然,太聪明的女人不好应付。 长公主起初是拒绝的,但李珍珠是活活的例子。 敏云是她唯一的女儿,早已到出嫁的年华,谁知不但被怪病拖了大好年华,甚至还成为全京城的耻笑,说她随了母亲的放荡不羁,未婚怀孕数年不生。 若非有她护着,敏云早就寻了短见。 如今她的病危性命,想护也护不住了。 敏云不仅是她的亲骨肉,更是她与那个男人唯一的纽带。 若没有女儿,她跟他就真的断了。 “你可有把握治好敏云?” “长公主,开刀是有风险的,我无法给你绝对的保证。” 知道她喜怒无常,沈宁并不想接烫手山芋,“虽说医者救死扶伤,但现实有很多无法预料的风险,我得保证自己的性命安全,才能救治更多的病。 滇王妃难产时你也在场,我是得到滇王生死自负的承诺才开刀的,更何况敏云郡主寄生胎不断长大压迫腹腔,比剖腹产凶险数倍。” “我虽伪装身份出来行医,但到底是晋王妃。”她拒绝得有条不紊,“若是开刀失败,长公主痛失爱女势必追究,但相信晋王亦会护着我,两家本是血亲又必成仇呢?倒不如长公主另请高明。” 敢这么拒绝的,她还是头一个。 长公主承认,若她不是晋王妃,以及有平南王护着,必会拿刀架在脖子上逼迫。 敏云若是有半分危险,沈宁必须得陪葬。 没想到,这倒成了沈宁拿乔的本钱。 “若本宫非要你执刀,可有多少把握?” “除了外在风险,执刀者的心境同样重要,一旦心有旁骛容易走神,容易造成大祸。” “你威胁本宫?” “实话实说而已,长公主若不信,尽可以问其他医者。” 长公主一意孤行,“有多少反把握。” 知道她难缠,沈宁故意往低里报,“五六成。” “本宫会慎重考虑,但也希望你能降低风险,敏云她还是个孩子。” 沈宁心想,谁还不是个宝宝,敏云郡主比她大几岁呢。 毕竟是长公主,面子还是要给的,沈宁复诊后离开。 她前脚离开,后院进来位少女,神情苍白憔悴,“母亲。” “敏云。”看到她隆起的腹部,长公主心情复杂,招手让她过来坐,“你皇叔这几年一直在替你寻找医术高明的神医,现在他终于找到了,但是需要开刀将肿物取出来,你愿意吗?” 敏云担忧,“母亲,开刀会死吗?” “不会,滇王妃难产剖腹取子,现在照样活得好好的。” 长公主抚摸着女儿的脸,若不是摊上这怪病,敏儿早就已经出嫁,又岂会被泼脏水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敏云想了想,捏着手帕道:“母亲,我愿意赌一把。” “开刀这事得慎重,我得跟你父亲商议,你帮我约一下他。” 提到父亲,敏云面露难色,支吾道:“母亲,父亲他……” “他怎么了?” 第212章 沈宁身份被拆穿 “他这几天身体不舒服……” 长公主面色阴沉,“是那只狐狸精回来了吧?” “没有。””敏云矢口否认,神情闪过慌张,“父亲在郊外军营忙,已经有些天没回来了。” 然而,青涩单纯的她岂是长公主的对手,没说几句便被套出实话,霍庭远在外面置办别院,将守寡回京的狐狸精娇养起来。 二十年时光荏苒,长公主心中千头万绪,但终究没当着女儿的面发泄,心绪不宁道:“霍家对你还好吗?” “挺好的,祖父祖母都关心我。” 长公主无法忽视女儿眉宇间的愁容,两个老东西当面不敢作妖,但那些个儿子儿媳可不是省油的灯。 “敏云,搬过来跟我住吧。” 敏云左右为难,犹豫道:“母亲,爹他不会同意的。” 为女儿的安置问题,两人吵过闹过打过,若说以前还能忍让,但现在那只狐狸精回来了,想要上位必将对女儿下手。 长公主已然打定主意,“你放心,他会同意的。” “可是……”敏云低头,紧紧捏着手帕。 长公主心往下沉,“你不愿意?” 敏云不知该如何解释,“不是的,母亲……” 长公主替女儿擦着眼睛,“敏云,如果你的病能治好,母亲就把他们全部遣散,咱们母女好好过日子,到时再替你寻门满意的亲事。” 敏云诧异,母亲舍得遣散那些男宠? 看着女儿的表情,长公主心生苦涩,到底不是在身边长大的,被霍家人洗了脑子,没法体谅她的痛苦跟绝望。 从长公府出来,沈宁回医馆时特意路过冰铺。 往日排长队的冰铺,今日却门可罗雀。 沈宁掏钱买了块冰砖,价格一分钱也没降,伙计们丝毫也不担忧别家的竞争。 也是,他们不过是个打工的,该着急的是老板才对。 带着疑惑,她照着地址找到新月冰铺,顿时被热闹的场面吓到。 不但价格便宜一半,铺子更是被挤得水泄不涌。 伙计们卖力吆喝,“来来来,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开业五折钜惠,手快有手慢没有……” 沈宁挤得浑身大汗,总算如愿抢到一块冰。 拎着两块冰砖,兜兜转转回到王府时,已经融化得差不多。 将冰水分别倒进两个碗里,夏冰凉的冰砖清澈无杂质,而新月铺的冰水经过沉淀吸热,碗底有肉眼可见的白色结晶物。 沈宁傻眼,上午还以为萧惟璟丧良心制造有毒冰块,原来新铺子的老板另有其人。 想到无数的有毒冰砖进了百姓的嘴,顿时觉得浑身寒毛倒数,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端着两碗水,敲开萧惟璟的房门,“王爷,大事不妙。” 听完叙述,萧惟璟神情淡定,“冰铺一本万利,京城权贵商贾无不眼红,秘方流传出去并不稀奇。” “现在不是秘方泄露的问题,而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沈宁急得要命,“硝石的成分有毒,长期或过量服用是会死人。” “对方五折降价,普通百姓同样买不起,都是有钱人在买,多用来消暑散热的,吃进嘴里的并没多少。” “人命关天,怎么能不急?” 萧惟璟风轻云淡,“你打算怎么办?” 沈宁义愤填膺,“当然要把这个害群之马揪出来绳之以法!” 把黑心作坊打掉,同时也保证了自家生意,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 “京城权贵多如狗,哪个赚大钱的背后没人撑腰,你该不会天真到凭一己之力能打倒他们?” 沈宁震愕,“你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似乎忘了,你我现在的处境。” 也是,别说两人臭不可闻,想要置两人死地的可不在少数,指不定这是个局呢? 可眼睁睁看着他们投毒赚钱,残害无辜的生命,沈宁真的做不到袖手旁观,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 沈宁神情严肃,“萧惟璟,你真要袖手旁观?” 萧惟璟好整以暇,“你想救他们?” “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起码查出幕后的主使,再想应对的办法?” “本王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新月冰铺的幕后老板的萧君郡。” 沈宁三观震惊,“怎么可能?” 他可是男主啊,虽然玛丽苏种马,身生帝王家夺嫡玩弄权术是宿命,但这种丧心病狂的事,男主怎么能干? 毁三观啊! 萧惟璟眼眸闪过危险的光,她是什么表情! 呵,在她眼里是不是萧君郡放屁都是香的,而他就是杀兄弑父,屠戮皇室满门,将她尸体扔出来喂狗的疯子? “他为什么这么做?”见他面色不虞,沈宁连忙掩饰道,“真要爆出来的话,太子的位置不想要了?” “你以为他会愚蠢到铺子挂自己名下?” 沈宁不解,“真要是他做的,只要你拿到确凿证据,不正是扳倒他的绝佳机会吗?” 萧惟璟答非所问,“你希望我扳倒他?” “那当然啊。”沈宁神情坚毅,“你要不趁机搞死他,他迟早都会搞死你,我可不希望你死。” 他要死了,她也会被连坐。 见她信誓旦旦的,萧惟璟阴翳的心情稍微好了点,“此事我会跟进,用不着你插手。” 说完瞟了眼桌子,“给你的。” 桌上摆着两个油纸包,里面是牛肉干跟奶酪。 话说,他向来不是贪嘴之人,最近不是珍稀水果就是零嘴,果然男人有钱就爱挥霍。 刚好肚子饿,沈宁也不客气,拿起牛肉干就啃。 嗯,还真别说,不但嚼劲十足,口感极佳,奶酪香醇软滑,纯天然没有添加剂。 “北境来的?” “嗯,随药材一块过来。” 沈宁连吃几块,见他盯着自己不放,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你吃不?” 他不回答,只是瞅着。 还有事商量,为了拉近距离,沈宁拿了块牛肉干往他嘴里塞,“真不错,你快尝尝。” 笑话,他在边境吃了几年还能不知道? 接过来,慢慢嚼着。 啧啧,果然会装杯,连嚼个牛肉干都这么好看。 沈宁在旁边坐下,顺带提了今天的事,“王爷,我的身份被长公主拆穿了。” 第213章 强行投喂 拆穿是迟早的,萧惟景丝毫不惊讶,他彻底接受她从医的现实。 “敏云郡主体内长寄生胎,长公主想要我替她女儿手术。”没有检测仪器,生命还没有保障,沈宁并不想接,“手术有风险的,但长公主性格刚愎执拗,还跟驸马霍庭远两家势同水火。” 她装作深明大义的模样,“我自己是无所谓,就怕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萧惟璟冷哼,“你装的真像。” 沈宁继续往他嘴里塞肉干,声音温婉无比,“我听你的。” 权贵得罪不起,她这段时间还真打听到些消息。 长公主的从龙之功,源自揭发寿王谋逆。 不但揭发,还捏造谋逆的证据。 偏偏霍庭远不但忠诚寿王,而且两人有过命交情,而长公主就是利用霍庭远捏造的证据。 寿王伏诛,而霍庭远在长公主庇护下不但逃过一劫,甚至还加官进爵,有嘴说不清的他自此背上叛主的枷锁,夫妻感情破裂。 抛开手术风险,沈宁也想试探萧惟璟。 二十年的洗脑,不是一朝一夕能幡然醒悟的,何况宜妃的手段确实高明。 如果萧惟璟掰不过来,迟早还得暴毙而亡,而这个手术做了也白做,而她也得迟早另谋出路,可不能吊死在这棵树上。 萧惟璟面沉如水,慢条斯理嚼着牛肉干。 沈宁等啊等啊,忍不住戳他的胳膊。 给个话啊,冤种! 还不说话?继续投喂。 “本王无所谓,你决定就好。” “行,我听王爷你的。” “难得你听话。”萧惟璟挺受用。 沈宁拍他马屁,“瞧你这话说的,王爷可是要干大事的,我不听你的听谁的?” 真是废话,还指望他搞定半路截胡的狗男主,否则冰铺怎么赚钱? 她赚钱的法子有很多,要是都被人惦记还怎么混! 而且,两成真的很良心,这条大腿不能放过。 沈宁诱惑他,“王爷,毒冰块的事你可得上心,办好了后面还有大把赚钱的妙招。” 萧惟璟嫌她啰嗦,“嗯。” 感觉到他的敷衍,沈宁离开时手贱拍他肩膀,“王爷,拯救天下苍生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滚。” 顺手牵羊惯了,把牛肉干跟奶酪抱走。 好吃是好吃,就是量忒少了,他的羊毛越来越不好薅了。 沈宁刚走,夜枭悄然进来。 毒冰块不但卖得好,而且很大一部分流进高官显贵家,夜枭将名单递过去,“有买有送,属下已登记造册。” 萧惟璟翻着册子,目光稍有停顿,“兵部侍郎林平凡?” “林婉月的父亲,天生体热爱冷饮。” 萧惟璟继续往下,将册子扔回给夜枭,“找几个官衔高且无冰不欢的,让他们多吃点。” 稍作停顿,他又问道:“萧君郡把冰铺挂谁名下?” “云侧妃舅舅名下。” “证据收集齐了吗?” “王爷放心,连冰铺伙计都查的一清二楚,只要毒冰块暴露出来,保准一个都跑不了。” 太子或许能全身而退,但云家跑不了。 萧惟璟冷嗤,既然那么喜欢依仗女人,那就把他身边的女人及背后势力一个个拔除,看萧君郡还能依靠谁? 想到他曾调戏沈宁,萧惟璟暴躁到想将他脖子拧下来。 “扬州瘦马找好没?” “已经在调教了。” “给他安排一下。” 夜枭察觉到主子的阴戾,寻思着太子风流爱美色,到时安排个染病最重的一夜风流,保准能把病染上。 堂堂储君染上花柳病,应该挺有意思的。 天热得惊人,沈宁除了坐诊绝不外出。 屋里闲的无聊,她琢磨庞德松的话,制冰实在太过简单,秘方泄露是迟早的事。 能搞到大量硝石制冰,背后必有强大的政治背景,而且萧惟璟已经洗脱野种嫌疑,他的冤种兄弟对他只会愈发忌惮,得趁马甲曝光之前快速敛财。 只要皇帝放下忌惮,大反派迟早会回北境戍边,到时他未必有空搞副业。 赚钱得趁早。 想开之后,沈宁仔细琢磨起来,得选别人不容易复制的。 她很快来了主意,并且行动起来。 带着竹青在厨房好一通忙碌,混合着牛奶鸡蛋的香味源源不断飘出来。 十一实在没忍住,从房梁上飘下来,不停咽着口水,“王妃,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沈宁不止养刁萧惟璟的胃,连一帮奴才都惯坏了。 将铝锅倒扣,将金黄色蓬松物倒进盘子,底部油光焦黄。 沈宁吸着熟悉又陌生的味道,感觉到深深满足,没想到真的把蛋糕做成了。 将蛋糕切成块,等凉却拿起来尝了块,她的手艺还没废。 就是材料没有后世丰富,做出的口感稍微有瑕疵,但在这个年代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见者有份,主仆仨在厨房偷吃,不忘把嘴巴抹干净。 回到房间,见大冰桶上放置的铝盆已经冷冰好,顿时喜出望外到拿来调羹挖了一勺,嗯……爽! 这玩意融化得快,她连忙端着蛋糕跟铝盆去献宝。 萧惟璟午休,谁知诱人香味不断传来,不用说又是沈宁在厨房折腾。 这种味道是以往都没有闻过的,感觉能迎风飘十里,烦得他午休都没睡着。 “王爷。”沈宁端着东西进来,兴高采烈道:“我给你准备了下午茶,快点起来。” 切,她吃剩的竟然也敢拿来?他是捡垃圾的吗! 不吃! 这玩意容易融化,沈宁见他躺着不动,赶紧上手去拽,“王爷,你快起来尝尝,我特意为你做的。” 萧惟璟,“……”她这张嘴真是什么都敢说。 盘子装得只剩三分一,铝盆中间被挖了个坑。 萧惟璟嘴角抽搐,“你特意为我做的?” “嗯啊。”沈宁撒谎不打草稿,“我担心没做好,就先尝了下。” 尝了下?她怎么不把盘子添干净。 “别磨蹭了。”沈宁扯着他坐下,拿起块蛋糕往他嘴里塞。 萧惟璟皱眉,“……”能不能斯文点? 他接过来尝了下,蓬松到极致,香味直往鼻腔扑。 “你觉得怎么样?”初九他们差点把舌头都吞了。 萧愉璟没说话,静静吃完将视线落在旁边的铝盆上。 沈宁挖了勺,“快点快点,化了。”强行投喂。 第214章 全京城的男人都嫉妒你 口感绵软细腻,入口即化,冰冰凉凉。 萧惟璟眯着眼睛,又挖了勺细细品尝,半晌才道:“还行。” 这两样都比较甜,不太适合他的口味,但应该很受姑娘们的青睐。 满心满眼送过来,结果就得这个评价? 沈宁翻脸比翻书还快,甩脸色道:“你就没享受好东西的命。” 气得拿起勺子,挖着自己吃。 萧惟璟目光一紧,勺子是他吃过的,她居然拿起来自己吃?岂不是……亲吻了。 等等,她挖了个坑才端进来的,是不是意味着勺子她之前吃过? 萧惟璟素来洁癖,不与他人共用餐具,如今却…… 抬眸,见沈宁将勺子送进樱桃小嘴,不由呼吸一紧。 “看什么?”见他盯着自己不放,沈宁白眼差点翻飞,“浪费是可耻的。” 萧惟璟取了块蛋糕,边吃边打量她,红唇不断吞咽…… 感觉,更热了。 不觉间将所有蛋糕吃完,萧惟璟徐徐开口,“说吧,找本王何事?” “瞧王爷说的,我就是关心一下你。” “不说就走。” 好吧,她是带着目的,只是他这样揭穿就没意思了。 沈宁放下勺子,“毒冰块调查得怎么样了?” 想到京城每天有无数人被投毒,她真的无法心安理得。 “过几天太后寿辰,宫里决定大摆寿宴,五宫以上京官会进宫贺寿,你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礼物他一手包办,她负责貌美如花就行。 什么都没套出来,白白浪费她的蛋糕跟冰淇淋,早知道还不如喂狗。 接下来几天,沈宁继续换花样捣腾,做了各种样式的面包。 庞德松同样不爱吃甜食,但王妃做得确实很美味,面包放几天都不会坏,尤其是入口即化的冰淇淋,这些都是京城没有的,不禁激动道:“王妃,咱们要开新铺吗?” 他已经习惯她的无所不能,不该问的绝对不问,总之是能赚钱的好东西。 沈宁曲线救国,“嗯,等结果了跟咱们抢生意的冰铺再说。” 庞德松秒懂,二话不说端着脑袋去骚扰萧惟璟。 呵,神兽们视死如归,就不信搞不定大反派。 半个时辰后,庞德松果然成功活着出来,被领导喷的如丧考妣,隐晦道:“快了,快了。” 沈宁,“……”算他狠! 太后寿诞,早早收拾起来。 宫装美则美,但太过繁琐,走动起来极不方便,而且闷热得厉害。 沈宁极不习惯,但对穿惯铠甲的萧惟璟小菜一碟,俊朗阳刚的完美五官,宽肩窄臀,长身玉立,脖子以下全是腿,看得沈宁眼珠子发直。 行走的衣架,矜贵禁俗的冷酷气质,将他的身材完美展现,托得整个人闪闪发亮。 性张力直飙天际,沈宁觉得鼻子温热头晕目眩。 夭寿啦,这害人的瘪犊子玩意! 沈宁转身,深呼吸。 萧惟璟眉头微蹙,“我送你的发簪呢?” 沈宁吩咐,“哦,快拿出来别上。” 竹青忙不迭去取,刚要给主子别上,谁知萧惟璟劈手夺过来,将她摇晃的步摇取下,“走路跟耍猴似的,不怕打到脸?” 沈宁,“……”呸,她走路仪态是没他好,但耍猴属实过分了。 有天灵盖被插的阴影,她连忙护住脑袋,“你别乱来啊。” 萧惟璟黑脸,“瞧不起谁?”他早就学会了。 稳稳将簪子插在发髻,衬得她愈发明艳妩媚。 沈宁不想出丑,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镜,咦,还真挺好的,算他有眼光。 刚要离开,谁知他再次开口,“把你包带上。” 包?沈宁发懵,这可是太后寿宴,带那些东西不吉利。 见他眸似寒潭,只得将自制医用便携包带上。 上了马车,萧惟璟大马金刀坐着,活像被欠债几千亿的霸总。 矮桌上摆放着零嘴,上次被饿出心里阴影的沈宁没个顾忌,拿起奶酪细嚼起来。 皇亲国戚进宫,五品京官贺寿,一大帮乌泱泱的人群,不挨饿才怪了。 奶香四溢,沈宁越嚼越开心,丝毫没有注意到萧惟璟逐渐发黑的脸。 几块肉牛干下肚,兑了壶荔枝蜜水,沈宁发出满足的喟叹,习惯性摸了摸肚子,刚打算小憩无意中发现某人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又招惹到他了? 朝夕相处,沈宁才不怕他,“王爷,你臭着脸给谁看?” 萧惟璟露出王之蔑视。 喔,她吃独食了。 沈宁领悟,连忙取了块奶酪往他嘴里噻,“来,我来伺候王爷。” 萧惟璟嚼着,颇有嚼她骨头的架势。 被他嚼着脊梁骨发凉,沈宁从包里掏出面包,“王爷,这是昨晚特意为你做的肉松面包,微咸的。” 吃了两口,萧惟璟眉目松了些,“还行。” 切,得他一句好真不容易。 马车徐徐前进,宫门口马车水龙,京官们携家眷进宫,尤其是女眷们个个争奇斗艳,花红柳绿别提多热闹。 沈宁探出马车扫过去,自信满满道,“还是王爷有眼光,就没有比我漂亮的。” 萧惟璟瞟了几眼,“嗯。” 沈宁退回来,坐在马车内仔细补妆。 她的妆容别致,更显眼睛大,鼻子立挺小巧,皮肤细腻如玉脂,红唇散发着诱人光泽,居然连眼睛都上妆了。 额间贴了红色桃花花鈿,被白皙肌肤衬得娇艳欲滴。 萧惟璟眯眼,“摘了,太招眼。” 她在家不沾脂粉,出门却打扮花枝招展,这是给哪个男人看? “王爷,我可是在给你长脸,让全京城的男人都嫉妒你。” 萧惟璟,“……” 沈宁率先下车,将油纸伞撑起来遮阳,顿时吸引不少目光。 天气炎热,不少女眷们脂粉被汗湿,显得油光满脸,见到油纸伞错愕不已,她们怎么没想到呢? 其实不能怪他们,现在的油纸伞都是用来挡雨的,谁也没想过竟然可以用来遮阳。 而且,皇宫森严,谁敢胡乱打伞? 不等议论油纸伞,她们再次被沈宁的容颜震撼,美得动人心魄,似乎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子。 额头贴的花鈿,更是神来之笔。 于她们而言,今天不止是贺府,更有几位尚未婚配的皇子,以及王公望族的贵公子们,不少心思活跃的早两三个月前就悉心准备。 她们尽兴而来,谁知在宫门前就被碾压到尘埃。 一时间,各种羡慕嫉妒恨如潮水朝沈宁袭来。 唯一欣慰的是,她梳着妇人发髻,已经是名花有主。 萧惟璟刚下车,便收到无数男人惊艳觊觎的目光。 见到是晋王时,吓得连忙避开目光,这绝色女子竟然是那个丑陋不堪的晋王妃? 心中涌现躁郁,萧惟璟劈手夺过伞,用高大伟岸的身躯将她挡住。 沈宁扯他衣袖催促,“走走走,快走。” 某人心生不悦,“怎么了?” 第215章 让太后变美变年轻 “卖毒冰块来了,我怕忍不住会打死他。” 萧惟璟举目望去,只见萧君郡牵着两位侧妃的手下马车,同时还跟不远处的沈柔宠溺打招呼,“柔妹妹。” 护草团有没有恶心到,沈宁不得而知,但她是真被恶心到了,低声腹诽道:“渣男!” 有几个女人的就是渣男?萧惟璟隐约懂了。 两人踏进宫门,往慈宁宫走去。 油纸伞不大,没法完全遮住两人,萧惟璟的手悄然往她身边移,俊脸依旧臭得难看。 沈宁抱着盒子,“王爷,你给太后准备了什么贺礼?” 除了行军打仗,他在生活方面几近白痴,到时可别丢了她的脸。 “苏杭双面刺绣。” 嗯,感觉他最近眼光有所提高,难不成被她调教的? 寿宴是皇帝坚持办的,受长期抑郁的困扰,其实太后并不愿意大操大办,简单的家宴就好,但拗不过皇帝的心意。 心情抑郁,精神匮乏,她并不愿意多见外人。 京官们勿需来慈宁宫拜寿,但按规矩皇族宗亲必须要来的。 怕叨扰太后清静,玉嬷嬷全安排到偏殿候着,等时间差不多走个过场就行。 两人刚到慈宁宫院门,宫女连忙迎出来,“晋王,晋王妃,太后盼着你们的,早早让奴婢来候着。” 宫女带着两人,往寝院而去。 两人在花厅等,玉嬷嬷命人奉上瓜果茶点,神情喜悦道:“太后天天念叨着晋王跟晋王妃。” 太后很快出来,笑容洋溢着笑容,眼眶乌黑没什么精神,神情有些萎靡。 玉嬷嬷解释,“太后这几天梦魇没休息好。” “年纪大了,睡不安稳。”男俊女靓,如花般的活泼年纪,正是灼灼其华的年纪,太后欣慰握着沈宁的手,“你这丫头可俊俏了,比鲜花还要娇艳几分,晋王是个有福气的。” 想当初她刚进宫,也是娇花的年纪,恍惚间几十年就过去了。 “太后还年轻着呢。”沈宁见她没什么神情,嘴上奉承道,“等把病治好了,起码还能年轻二三十岁。” 见时间还早,沈宁给她按摩,“我给太后您摁摁,休憩片刻精神就好了。” 太后享受过她的按摩,那是别人学不来的,手法很是特别。 随着轻柔的按摩,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睡意逐渐袭来。 萧惟璟眸光轻敛,他也失眠。 等再睁眼,已经是半个时辰,补了眠精神好不少。 想到皇室宗亲还在偏殿候着,而太后还没换衣服,老人家有点着急起来。 沈宁微笑,“太后不急,有我在呢。” 太后喜欢跟她亲近,便召进了寝室。 玉嬷嬷收拾寿宴的衣饰,沈宁则帮着太后化妆,“太后可瞧好我的手艺,保准让您重拾豆蔻年华。” 太后被她逗笑,“我都一把年纪了,哪来的豆蔻年华。” 沈宁蹲下身来,“太后觉得我这妆容如何?” 还真别说,太后曾是后宫一枝花,也曾有对镜贴花黄的岁月,沈宁不但人漂亮还爱打扮,这招眼妆容哪个男人会不爱,怪不得会把惟璟迷住。 小嘴叭叭的,可会哄人开心。 太后看着眼馋,阴郁的心情烟消云散,“行,今天哀家也老来俏一把。” 别看太后上了年纪,但骨相底子好,沈宁颇费了些心思,跟换了张脸似的。 玉嬷嬷眼睛都亮了,“晋王妃可真是好手艺,太后真年轻了二三十岁。” 其实没那么夸张,只是太后精神被摧残,隐在悲伤中拔不出来,显得沧桑萎靡不爱打扮,看起来像七八十岁的老妪。 沈宁选了提亮肤色的妆粉,遮盖不少皱纹,顺带修眉描唇,整个人顿时鲜活立体起来,看着像五十出头的妇人。 女人至死爱美,看着镜子中年轻的自己,太后阴郁的心情愈发敞亮起来,顿时感觉过寿的衣服显老气了。 沈宁跟玉嬷嬷相视而笑,帮着她穿戴起来。 人变年轻了,连胸膛都挺拔起来,不再佝偻着身体。 太后赏了她一套面饰,“你这丫头就会讨人欢心。” 看着换头般的太后,萧惟璟嘴上没有说什么,却对沈宁刮目相看。 同时心里吃味,她如此会讨人欢心,怎么不见来讨好他? 沈宁无视他的棺材脸,陪着太后到前院花厅见皇室宗亲。 乌泱泱一帮人,个个拖家带口的,怪不得太后觉得无趣,连沈宁都犯了密集恐惧症。 拜见,磕头,献贺礼,说着千篇一律的贺词。 不过,太后的容光焕发,众宗亲看在眼里。 尤其坐旁边的晋王跟晋王妃,他们除了惊讶还有揣测,尤其前不久晋王妃让太后起死回生,加之滴血验亲洗清嫌疑,皇上对晋王的态度有所缓解。 这段时间众官员私下暗议,随着皇上的改观,太后独特的偏爱,晋王的地位保不齐会提升。 皇帝年富力强,宗亲们不敢过早明显站队,心思各异的他们谁都不得罪,对萧惟璟的态度跟着友善起来。 察觉到他们盘算时,沈宁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晚了,他们早就上了萧惟景的黑名单。 宗亲进宫,太后不爱拘着年轻人,可以到处走走逛逛。 前脚打发宗亲,忙得连口水都没喝,皇帝带着后宫嫔妃及皇子公主们进来。 看到坐在尊位的太后,众人心生恍惚,这真的是太后? 前不久病膏肓,如今时光重返,真是……骇人! 这些年,嫔妃们早已习惯太后的老态龙钟,暗自腹诽她年轻时作孽太多,才落得晚景凄凉,殊不知一朝重返时光,真是惊呆众人。 不过,她们很快注意到光亮照人的晋王妃。 美,实在太美了。 粉妆玉琢,浮翠流丹,仿若误入凡间的天仙。 要不是紧挨晋王,就连皇帝都差点没认出来,不禁多看了两眼。 妆容光彩夺目,压的年轻嫔妃及娇嫩灼华的公主们黯然失色。 宜妃眼神复杂,锦袖之下素手微握。 第216章 多米诺骨牌 行礼完毕,晋王带着沈宁站在宜妃身边,遵从礼仪给太后贺寿。 皇帝视线落在萧惟璟身上,但随即又移开,与皇后齐齐给太后祝寿。 沈宁目光敏锐,察觉到他仍心存芥蒂,但没有以往的厌恶,冷漠疏离依旧明显。 看来,对于是否亲生骨肉的问题,他已然有自己的判断。 但萧惟璟的身份,仍然上不得台面。 呵呵,如果管住自己的裤腰带,会有今天的尴尬吗? 自己做的孽,却要孩子来承担。 嗯,这皇帝什么都好,就是死得太晚了。 祝寿有条不紊,很快轮到太子跟两侧妃献礼,巨幅金丝刺绣百家被,是太子后院的女人们一针一线缝上去的,足足耗时三月有余。 太后很高兴,当场赏赐两位侧妃,“嗯,你们都是有心的。” 沈宁差点没忍住,这可是个大工程,但凡男主后院的女人们少一点,压根就赶不出来。 贺礼眼花缭乱,既走心又烧钱,有人甚至千里迢迢运来太湖寿石。 萧惟璟送的双面刺绣属中等,不打眼不出挑,但太后打心里慰贴,从发髻拔下簪子赏给沈宁,“你与晋王成婚已多时,哀家还等着抱重孙呢。” 不说还好,好些都嫉妒上了。 皇帝还是在乎太后的,而且格外偏爱宜妃,萧惟璟的地位指日可待。 萧惟璟谢礼,扶着沈宁起身。 皇家子孙献礼完,皇帝陪着太后前往太明殿,准备出席寿宴。 衣饰过于繁杂,沈宁提起裙摆下台阶,不知谁突然从背后推了把。 身形不稳没站稳,整个人往前扑。 几十个台阶,滚下去的话不死也受伤,甚至极有可能毁容。 关键时刻,皇帝扶着太后走在前面,这一滚的话撞向前面的人,会造成多米诺骨牌。 太后皇帝等人若有个好歹,她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沈宁呜呼哀哉,贼老天要亡她! 就在撞上面前的人时,纤细的腰突然被揽住,沈宁被拉回来撞上结实坚硬的胸膛。 虚惊一场,她被萧惟璟稳稳搂在怀里。 沈宁恼火,刚要看是谁暗算自己,谁知他紧搂着不放。 这一耽搁,两人落在后面。 沈宁刚要问他,却见他衣袖微闪,一颗碎石击射出去。 “啊……” 前头响起惊呼,身穿华服的少女自台阶摔落,失控撞到前面的人。 皇帝太后等人刚下台阶,可后面躲闪不及的就惨了,人叠人纷纷滚落台阶…… 萧君郡刚要抬脚下台阶,谁知后面的人撞上来,整个人生重重摔在地上。 现场乱面团,等太监宫女们将人扶起来时,萧君郡发冠摔飞,额头汩汩冒出鲜血,披头散发的俊逸脸满是鲜血,往昔面如冠玉的脸,如今显得格外狰狞。 赵妃的脸撞到坚硬台阶,擦伤破相,惊得当场尖叫,“皇上,臣妾的脸,臣妾的脸啊……” 引起祸端的昭华公主,乃瑞贵妃的爱女,是最受皇帝宠爱的公主之一。 瑞贵妃跟皇后表面亲近,背地里用尽手段争宠,最近颇有撕破脸的趋势。 见到太子狼狈受伤,额头鲜血不断流出,皇后吓得花容失色,顿时怒斥道:“昭华,你平时冒失也就算了,今天可是太后寿辰,为何如此不懂礼数?” “不是我……是……” 昭华委屈又愤怒,回头寻找害自己的罪魁祸首。 刚想说是沈宁干的,却见她仍远远站在台阶上,中间隔了十几个台阶,想下黑手推她都够不着。 但她就是知道,肯定是沈宁干的,要不就是萧惟璟那个野种! 太后受惊,好日子出了事故,皇帝勃然大怒,厉声指责昭华冒失。 昭华有嘴说不清,哭得那叫梨花带雨。 瑞贵妃聪惠,知道女儿被人算计,还是闷声吃哑巴亏的那种。 “请太后,皇上恕罪,昭华她不是故意的,这不是下台阶连着赶,不小心摔倒了。”她连忙替女儿解释,“昭华,还不马上认错?” 昭华有嘴说不清,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万分委屈道歉。 皇后气不过,又训了几句。 皇帝眉头紧蹙,悄然远离她两步,“快宣御医。” 好日子见血,真不吉利。 现场混乱,真是好不热闹。 昭华?沈宁记住了,挺意外萧惟璟报复心这么强。 怎么办?有过现场报的感觉挺爽。 缓缓下台阶,沈宁欲挣扎萧惟璟桎梏在腰上的手,谁知他竟然不撒手。 于是,暗中掐他腰肌。 萧惟璟冷哼,“你也想滚下去?” 当着众人的面,沈宁不想大打出手,只能任由他搂着走。 萧君郡紧捂额头,在两名侧妃搀扶下前往御医处,临走时不忘看了沈宁一眼。 出席寿宴有及时,皇帝并没有耽搁。 沈宁走在队伍后面,沿着湖泊拐弯时,看到皇帝紧挨着太后,似乎在躲避皇后的靠近。 什么情况? 怀疑帝后闹矛盾,沈宁不由加快脚步,悄然靠近皇后。 进太明殿前,沈宁悄然靠近皇后,差点当场捂鼻子。 雍容华贵皇上,身上散发着腥臭之气。 贵为皇后,邋遢是不可能,应该是身体得病。 上次进宫,皇后还没有毛病,这次居然如此明显? 显然,皇后病而不自知。 奴才们没胆子说实话,但皇帝可不是奴才,碍于颜面不会当面说,但身体却很诚实,唯恐避之不及。 沈宁悄然打量,见她脸色并没有肝硬化的病症,腥臭是怎么来的? 而且这味道,更像是由内而外的发酵。 沈宁思来想去,不由想起李珍珠说过的话,有了隐约猜测,不禁乐得笑出来。 或许,她真干得出来。 身为皇后,向来耳观四路耳听八方,哪能注意不到皇帝的异常举动。 起初诧异,为何皇帝来她屋子过夜,板凳还没坐热又找理由离开,之后就再也不来了。 要不是再三逼问,奶娘也不会道出实情。 皇后羞怒交加,对瑞贵妃真是恨毒了,她必是在莲子羹下了药,自己的身体才会出现这毛病。 这种事不宜外传,只能从宫外悄悄请大夫,但是连换几个都查不出病症。 用了很多香薰,非但无法掩盖身上的腥臭,反而越来越明显,害得皇上以为她在吃紫河车。 皇帝躲避,无疑往她心口捅刀。 可她能怎么办?又不能躲起来不见人。 第217章 寿宴发生中毒事故 皇后红了眼,既抓狂又愤怒,她不会放过瑞贵妃这个贱人,还是贱人的儿子跟女儿。 昭华今天摆明就是故意的,冲着太子性命而来,好给六皇子翼王腾位置。 皇帝到,文武百官朝拜,恭贺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经沈宁的妙手,回春的太后心情不错,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慈祥望着满殿朝臣。 皇帝赐平身,众官归位就座。 萧惟璟带着沈宁入座,斜对面不远刚好是沈家。 沈怀仁,沈夫人,以及目光游走的沈柔。 萧君郡位置是空的,她不禁有些担忧,但碍于宫中规矩不便打听,见高位的皇后面色不虞,不由担心是不是出了事? 她只得望向沈宁,整个人震愕无比。 妹妹璀璨如明珠,肤色娇嫩明艳透着光,吸引无数王公望族贵公子频频偷窥的目光。 这一刻,沈柔呼吸骤紧,紧箍的掌心全是汗。 如此漂亮的妙人儿,连她都移不开眼睛,更何况是那些男人呢。 长得美就是底气足,无数明里暗里的目光落在身上,沈宁别提有多自豪,借机欣赏起美男来。 确实有不少养眼的,奈何萧惟璟起点太高,感觉除了皇叔都被降维打击。 嗯,温雅的男人真帅。 萧惟璟冷声警告,“眼珠再四处乱瞟,我就把它挖出来。” 切,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王爷,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沈宁友情提醒,“你看右侧内二排的,对着你的流哈喇子呢。” 没错,就是上次太后病危时,满身哀怨的少妇。 所以说皇家基因强大,前有皇总染指弟媳,后有皇大少风流成性,而他多半也会继承家族荣耀,将优良品质发扬光大。 萧惟璟瞟了眼对面,“不认识。” 太后寿宴壕无人性,宫女们鱼贯而入,冰镇瓜果无数,带冰块杨梅露管够。 天气炎热,等候已久的文武百官热出几身汗,一杯冰露下来毛孔张开,感觉又重生了。 沈宁也渴了,端起杯子想喝杨梅冰露,萧惟璟扯她的衣袖,“办大寿乃临时起意,皇家存冰并不多,各宫已经耗得差不多,采办司临时从外面购了批冰顶上。” 无论降温避暑,或是制作饮食,都需要大量冰块。 京城仅有两家冰铺,而皇家采买可不是开玩笑,没人没门路不可能挤出来,这意味着……现在用的是毒冰块? 沈宁震惊,萧君郡疯了! 不敢喝杨梅冰露,沈宁只能吃带壳或剥皮的水果。 她剥了几颗葡萄压压惊,不忘给他递了颗,压低声音道:“咱们不吃,会不会引起怀疑?” “无妨,吃瓜看戏便可。” 冰饮甜点上齐,奏乐歌舞响起,个个脸上洋溢的笑容。 萧君郡姗姗来迟,磕破的额头低调包扎,两名侧妃伺候左右。 怕引起不必要的猜想,临时改发型用碎发遮住伤口。 受伤心情不好,他进来没有顾及到沈柔,更没有注意到她眼神中闪过的哀怨跟失落。 她真的很爱太子哥哥,但陪伴他左右的却不是自己。 沈宁吃瓜,女主还是忍不住了。 歌舞终,沈怀仁起身自荐,沈柔献曲贺寿。 太后欣赏应允,沈柔抱着古筝到大殿中央,举止得体落落大方。 不枉悉心培养十几载,沈柔琴艺造化极高,声音如高山流水清脆素雅,更如河流清澈琉璃,空灵之声令人忆起那山谷的幽兰,高古之音仿佛御风在那彩云之际。 不说博得满堂彩,连沈宁都听得如痴如醉,真心佩服便宜爹娘会培养。 “啊……” 慌乱惊呼声打乱节奏,宴桌突然骚乱。 沈柔受惊,琴声突兀,手指被割破。 寻声后望,只见一名官员倒地呕吐,痛苦地抱住肚子。 变故发生太快,寿宴顿时乱作一团。 皇家护卫纷纷现身,第一时间保护皇帝及太后等人。 寿宴场面大,有御医随时候着,奈何之前发生踩踏事件,他们被临时调走处理伤情。 如今踩踏伤没处理完,这边又突然出事故。 听闻兵部侍郎突发疾病,太医院正连忙赶过来。 林平凡被搀扶起,脸色煞青发白,连着又呕吐两次,异味在宴会飘散,六神无主的林夫人急得哭起来。 太医院正望闻听切,神情凝重道:“不好,林大人中毒了。” 中毒?百官哗然,谁那么大胆敢在太后寿宴下毒! 这可是数百人的寿宴,林大人如果中毒的话,那其他人呢? 一时间,众人哗然,皇帝勃然怒喝,“好大的胆子……” 话音未落,户部尚书痛呼倒地,抽搐呕吐不止。 好家伙,集体中毒! 皇帝面色发黑,妃嫔们吓得瑟瑟发抖,“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刚刚吃了冷饮跟瓜果。” 太医院正顾不得急救臣工,连忙给皇帝太后等人把脉。 与此同时,其他的御医纷纷闻讯赶来。 不幸中的万幸,皇帝跟太后并无中毒迹象,但同时又有三名官员被放倒。 从脉象看不出所中何毒,无法对症下药,御医们只得仔细检查瓜果,冰饮及餐具,但均没验出有毒,顿时急得冷汗频出。 同时倒下几名官员,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太医院只能开药催吐,让中毒的官员将胃里食物呕吐出来。 中毒者呼吸困难,恶心呕吐、头晕腹痛,同时心率过快,心律不齐,甚至已经有两个出现昏迷。 毒症轻重不同,算不上见血封喉的剧毒,但处理不及时极有可能会丧命。 让太医院棘手的是,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仍没有办法查出毒源,不禁急出冷汗。 中毒官员皆是肱骨之臣,一旦有个好歹的话,极有可能会引发朝堂震荡。 好好的寿宴弄得乌烟瘴气,大臣性格岌岌可危,皇帝脸色难看至极,御医们压力山大。 看着束手无措的御医,太后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问道:“晋王妃医术独特且高明,不知可否有办法?” 啊?被点名的沈宁抬头,满脸茫然。 这样不好吧,她不能再抢别人的饭碗了。 刚想装杯拒绝,谁知萧惟璟暗中戳她的腰。 第218章 萧惟璟设局在前,沈宁捕蝉在后 沈宁秒懂,扯衣袖是拒绝,戳腰是要她应下。 小样,怪不得稳坐泰山,原来猫腻在这呢。 “太后。”沈宁神情为难,“我不过略懂医术而已,如此于理不合吧?” 皇帝,“……”呵,她还知道谦虚? 众朝臣,“……”都让太后起死回生了,还装! 太医院正心里不舒服,但态度却很端正,“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晋王妃不吝赐教。”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聚集在沈宁身上。 沈宁左右为难,似有重重顾虑。 皇帝只得开口,“晋王妃可是有顾虑?” “连众御医都诊不出来,儿臣怕弄巧成拙耽误治疗。” 皇帝神情深沉,“你大胆看诊,真出了什么事,朕恕你无罪。” 沈宁领旨,“儿臣愿尽力一试。” 中毒之人共有五个,个个身居要职,其中包括林婉月的父亲,怪不得皇帝如此着急。 沈宁逐一检查,眉头紧蹙。 太医院正着急,“晋王妃,可曾看出端倪?” “好生奇怪。”沈宁连连摇头,然后朝林夫人问道,“林大人平时可有服用丹药的习惯?” 林夫人错愕,“没有。” “五石散呢?” 朝廷官员禁食五石散,林夫人连连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沈宁眉头紧锁,又问了其他中毒的家眷,得到的答案一致。 她不禁嘀咕起来,“可是,他们确实很像丹药或五石散的中毒迹象。” 不管丹药或是五石散,皆由多种矿物提纯炼制而成。 太医院正疑惑,“晋王妃怀疑这几位大人矿物中毒?” 沈宁点头,“我曾看过一本杂谈,其中就有提到矿物毒性,如果服用过量会导致中毒,几位大人的迹象确实很符合。” 不同的丹药,不同的配方,光五石散就有十几种矿物。 一时之间,太医院正猜不出来,到底是哪种矿物。 见他猜不出来,沈宁只能引导,“杨大人,我还注意到几位大人有共同的症结,但不知会跟中毒有关,故而不敢妄下断言。” “何种症结?” “他们皆肠胃虚弱,体内湿气极严重,应该是平时喜食冷饮,或是身体长时间置于潮冷的环境。” 这点太医院正也注意到了,只是没有往那方面想。 林夫人听了忙点头,“没错,我家老爷畏热爱冷,尤其爱好冷饮,如今天气炎热,老爷不用冰块降暑压根无法安睡。” 问了其余中毒者的家眷,同样都是爱好冷饮之人。 太医院正茅塞顿开,又问其他官员是否常食冷饮。 有不少人应答,无人例外皆有体寒阴湿之症,但为何他们同样喝了寿宴的冷饮,却没有发作中毒呢? 太医院正思维敏锐,“你们的冰从哪来?” 有自家冰窖囤的,有人外面采买的,但中毒者无一例外近期都从新月冰铺购买。 还有官员不敢说,冰块是别人送的。 萧君郡听到新月冰铺,脸色骤然生变。 沈宁心里冷笑,晚了! 经过对比排查,太医院正无比确定,冰块出了问题。 采办司的太监,听到新月冰铺时,两腿一软差点晕死过去。 皇宫采办有严格制度,供货商需要层层把关,成为皇商才能正式采办。 今年天气异常,皇宫囤积的冰块不够用,而太后寿宴需要大量的冰,他们只能临时从外面采办。 新月冰铺得知消息,暗中打点采办司。 得知新月冰铺的幕后靠山,采办司从中拿了不少好处,走临时采办特批,等寿宴之后再正式纳用。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冰块居然会出问题。 到底有没有问题,查就知道了。 做成杨梅冰露的看不出端倪,得知殿内冰鉴用的冰同样出自新月冰铺,太医院正要求把冰鉴打开。 靠近殿门气温高,冰块已经完全融化,只见大型青铜冰鉴底部铺了层类似白霜的东西。 冰块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太医院正神情严峻,让太监们把水倒掉,将白色物质刮下来。 阳光之下,白色粉末结晶很快。 太医院正顿时明白过来,“是硝石。” 硝石,正是炼制丹药的矿物,可为什么要往冰块里添加硝石? 冬天收集的冰块,绝对不可能含有硝石。 换句话说,这不是纯天然的冰块,而是人为制造出来。 太医院正取来杯盏,将硝石粉末倒进去,仔细往里面添水。 没添多少,杯子变得冰冷。 跟变戏法似的,杯子里的水很快凝结成冰块,众人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这、这滴水成冰啊。” 人群中的萧君郡浑身僵硬,脑海空白一片——他被算计了! 查清毒源,很快给出治疗方案。 洗胃,灌水排泄,针灸用药,这一通折腾下来,性命是保住了,但中毒严重的几乎丢掉半条命。 沈宁好心提醒,“李大人你看,林大人跟史大人神情不对,似乎反应很迟钝。” 没错,硝酸钾毒量大的话,极有可能损作神经,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得知真相的皇帝青筋暴起,勃然大怒道:“岂有此理,竟然敢枉顾人命赚黑心钱,毒害朝廷命官,大理寺何在?” 大理寺一众官员出列领旨,即刻严查封新月冰铺,采办司被羁押刑问,严查毒冰块是如何流入皇宫的。 萧君郡脑袋嗡嗡的,冰块在售卖之前反复测试过,人吃下去根本不会有问题。 丹药里硝石的含量更重,为什么吃了却能延年益寿? 有刁民要害他,这根本就是个局,请君入瓮的局! 如果普通百姓中毒,他还能想办法掩盖下来,偏偏是在太后的寿宴,还是五个朝廷高官,而且其中有些已经是他的羽翼。 父皇雷霆震怒,甚至出动大理寺查案,如果知道冰铺是他的该如何是好? 大理寺可不是吃素的,层层抽丝剥茧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萧君郡心乱如麻,趁人不备闪身离开太明殿,吩咐贴身护卫抢先出宫料理此事。 惶惶回来,恰巧撞见萧惟璟的冷漠神情,突然间醍醐灌顶。 是他!夏冰凉是晋王开的,是他故意陷害自己。 贼喊捉贼,他设局在前,沈宁捕蝉在后,好狠的算计! 第219章 全宇宙他最厉害 一旦事情被查出来,不仅云侧妃娘家要搭进去,还有中毒的五位官员,以后文武百官会怎么看他? 萧君郡心颤,望向萧惟璟的目光带着怒意。 萧惟璟自始至终没拿正眼瞧他,这样就受不了? 跟军饷延迟,军粮克扣,兵器以次充好,跟无数北境军因此牺牲或残废比起来,今日讨的不过是利息而已。 不还以颜色,连自己的女人他都敢伸手。 萧惟璟的无视,比利剑还伤人。 他堂堂正宫所出,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未来的威严天子,岂是他这种出身污秽之人可以取而代之的。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可萧惟璟不但垂涎,甚至公然分庭抗礼,狼子野心人人得而诛之! 然则,回应他的始终是空气。 萧君郡恼羞成怒,迁怒的目光落在沈宁身上。 一个患有失心疯的愚蠢女人,不过是卧底萧惟璟的棋子而已,沈怀仁曾信誓旦旦承诺过,有十足的把握操控傀儡,沈宁会成为刺向萧惟璟的利器。 谁知,沈宁却反手捅在他胸口。 不但抢救滇王妃,洗白萧惟璟身世,如今更将毒冰块的矛头指向他。 萧君郡甚至怀疑,赵王妃的死也是这两人设计的,还有离王的暴毙…… 心绪翻滚,头痛欲裂,对上沈柔关切的目光时,萧君郡怒上心头。 她是得道高僧亲批的凤命,得凤命之女可得天下,可瞧瞧现在简直就是笑话。 他有种错觉,沈宁才是真正的凤命之女,否则岂会帮萧惟璟连续逆风翻盘。 五位肱骨之臣脱离危险,文武百官这才稍微松口气,但寿宴是真心不敢吃了,生怕再来个中毒什么的。 接二连三出事,太后眼皮跳得厉害,没了吃寿宴的心情,乏力道:“皇上,哀家身体不适,今日的寿宴还是撤了吧。事出突然,你多宽慰群臣的心。 涉事的冰铺必须严惩,否则日后指不定生出大祸来,皇家威严何在?” 皇帝同意,命人送太后回宫。 寿宴不欢而散,皇亲朝臣心思各异,都是千年的狐狸,他们敏锐嗅到要起风了。 沈宁没想到事会闹这么大,毒冰块曝光是好事,但以这种方式上热索,极有可能会把自家冰铺牵扯进来,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并不可取。 她心生不悦,不由望着萧惟璟。 呃,还稳坐钓鱼台呢,他以为自己是姜太公? 散宴后,沈宁匆匆往外走,想尽早离开皇宫商议对策。 谁知玉嬷嬷走过来,“晋王,晋王妃,太后有请。” 沈宁,“……”谢谢啊。 没办法,太后头疾又犯了,心情糟糕至极。 玉嬷嬷知会后,绕去御医处拿药。 两人向慈宁宫走去,沈宁见四下无人,低声问道:“咱们的铺子会波及吗?” 渣男主恼羞成怒,极有可能会反手举报。 “波及是必然的。”萧惟璟面容清冷,“不过早有应对,伤不了根本。” 没打过这么大的老虎,沈宁既激动又紧张,“我刚才瞧见太子偷偷离开,估计让人通风报信,想要毁灭证据。” 萧惟璟嗤笑,“你觉得本王会犯这种错误?” 被蔑视的沈宁,“……”好吧,全宇宙他最厉害! 太后受惊过度,觉得寿辰过得不吉利,郁抑症再次发作。 沈宁点燃安神香,做头部按摩让她放松下来。 寿宴没成,她亲自下厨给太后做长寿面,两人陪着过了个简单的生辰。 沈宁嘴巴讨喜,“太后,视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岁岁福禄平安。” …… 萧君郡从御书房出来,顺着台阶缓缓而下。 人比花娇的云侧妃紧挽着他的胳膊,手控制不住战栗的,巴掌大的精致脸盛满惊慌,“殿下,我父亲不会出事吧?” 萧君郡轻轻拍她的手,“太傅不会有事,孤会尽力保护你们,不过……” 已经派人去销毁证据,让涉案之人将嘴巴闭紧,不过云侧妃舅家怕是要吃些苦头,这是弃车保帅的无奈之举。 到时暗中运作,保住他们的性命,等将来再做补偿也不迟。 他摩挲着云侧妃的手背,“娇儿,是孤大意轻敌,没想到踩了别人设下的陷阱。舅舅家就麻烦你了,待以后孤必加倍补偿他们。” “不关殿下的事,是背后的贼人太可恶。”云侧妃提心吊胆不假,但同时替萧君郡忧心,“这事不会牵扯到殿下吧?” “只要舅舅把嘴巴闭紧,说是受了贼人蒙蔽,不知硝石是有毒之物,吃些苦头在所难免,但孤绝不会袖手旁观。” “请殿下放心,等出了宫我让丫鬟捎消息回去,舅舅会顾全大局的。” 太子可是储君,除非大理寺眼瞎,否则谁敢查到他头上? 舅舅贪财且胆小,但到底不是分不清好赖的市井刁民,必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将所有的事揽下来,不会把爹跟太子殿下供出来的。 话虽如此,但牵涉百官及皇家,云侧妃内心忐忑不安,这差事还是她使出浑身解数跟殿下争取的,原以为是令人羡慕的肥差,谁知把亲人都牵连进去。 她不敢想,如果舅舅兜不住将自家牵扯出来……太子亦会弃车保帅吗? 不会的,当年她被痞子调戏差点没了清白,殿下不但英雄救美还挨了一刀。 两人青梅竹马长大,殿下为救她连命都敢豁出去,自己怎么能怀疑他呢。 云侧妃自我谴责,内心坚定无比。 刚出午门,沈家马车停在不远处。 见千姿百媚的沈柔从马车下来,云侧妃不禁心里吃味,搂着萧君郡的胳膊更紧了,“殿下,硝石过量会毒这事,连太医院都没十足把握,更别说测出来。若非晋王妃多事,殿下也不会如此被动,我看她就是故意的,见不得殿下你好。 晋王妃可是沈家女,殿下跟晋王不止是兄弟更是连襟,这事没有猫腻才怪了,想害殿下的人莫非就是……” 萧君郡打断道,“娇儿,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 他当然知道是萧惟璟设计的,但他实在藏得太深,根本挖不出有力证据,信口雌黄只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但对于沈家,萧君郡心生不悦。 准岳父既然选择了他,为何对沈宁的出格行为再三包庇,莫非见萧惟璟起势,想要两边押宝? 不愧是老狐狸,算盘打得响亮。 第220章 贫穷救了我的命 沈怀仁携夫人及沈柔过来行礼,“听闻太子受了伤,柔儿担心至极,不知是否严重?” “丞相有心了。” 身为太子,萧君郡向来以礼待人,言行温文尔雅,是众皇子中出了名的好脾气,可他对沈怀仁心存芥蒂。 寒门出身却八面玲珑,捧高踩低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是只手段狠辣的老狐狸,若非与沈柔相爱相知,他并不愿意过早拉拢。 没想到,暗中脚踏两条船。 萧君郡一反常态,勾了勾嘴角冷声道:“没想到,丞相养了个好女儿。” 语毕,带着云侧妃上马车扬长而去。 沈柔错愕,忙不迭上前,“太子殿下,你听我解释。” 然而,马车并没有停下。 沈柔心神不宁,“父亲,太子殿下这是生我气了?” 沈怀仁哪能瞧不出来,“与你无关,是阿宁惹到了太子。” 沈夫人心生不悦,“阿宁今天确实过分,不仅打扮越艳压公主及宗室贵女,说话行事更是放肆,连太医院都被她牵着鼻子走。再这样下去,不惹祸才怪。” 沈怀仁眉头紧蹙,太子这是在敲打他? 马车徐徐行驶,沈柔紧紧捏着帕子,突然开口道:“爹,我感觉妹妹变了。” 何止变了,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上次见面就有这种感觉,只是沈怀仁这次更加确定,小女儿跟沈家彻底离心离德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萧惟璟会放下仇恨接纳沈宁,而沈宁更是帮他洗清身份嫌疑,挑拨太子跟沈家的嫌隙。 捅出去的匕首,却反过来刺伤自己。 他揉了揉额头,“你妹妹确实变了。” “爹,失心疯真的会把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吗?”沈柔若有所思,“上次我过府探望,她突然问为什么我俩长得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那种眼神就像看陌生人。” 沈夫人脸色骤变,下意识望向丈夫。 沈柔稍作停顿,“今天在宫门,她明明看到我们非但不问候,还拉着晋王就走,即使在寿宴亦无视爹娘的存在。” “阿宁这丫头确实任性。”沈怀仁深深叹气,痛心疾首道:“她每次病发,体内都会衍生出陌生人。都怪我疏忽了,让她在晋王府受了这么多苦,指不定病发过无数次才变成如此陌生。” 沈夫人心里不是滋味,悄然抹眼睛,“阿宁说话寒心,但也不能完全怪她,谁让她摊上这么个怪病。” 沈柔跟着落泪,“要是能治好妹妹的病该多好,咱们又可以回到从前了。” “怪我自幼宠坏了她,才会养成跋扈自私的性格。”沈夫人话里有话,“老爷,阿宁虽说出嫁了,有了夫家便会疏远婆家,但到底是咱们捧在手心养大的,不如多让她回来走动,或许能唤醒以前的阿宁呢?” 沈怀仁颔首,“柔儿跑一趟,就说你母亲生病了,让阿宁回家探望。” 沈柔满口答应,只有让沈宁回来,才能唤醒真正的妹妹,届时必能替太子哥哥排忧解难。 …… 离开皇宫时,已经夕阳西下。 马车特意绕道夏冰凉,毫无意外被贴封条。 新月铺的掌柜跟伙计被捉当场投进大牢,后院作坊搜出让人触目惊心的硝石。 一番酷刑下去,掌柜招的很彻底,秘方是偷夏冰凉的。 除了铺子被查封,京兆尹带兵出城直奔郊外制冰作坊。 萧惟璟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除了大型的地下冰库,作坊什么都没有。” 沈宁诧异,他都算计到这个地步了? 回到王府,萧惟璟直接去书房,庞德松等人已经在等。 沈宁回陶然院卸妆,洗了个舒服的澡,穿上松快的便衣,敷着珍珠粉面膜简直不要太惬意。 翌日,没心思做早餐。 沈宁吃面包喝牛奶,不忘给萧惟璟准备咸肉松面包。 天气热,她早早出门到悬壶馆上班,迎来周清扬的道歉。 “柳大夫没事吧?”周清扬神情内疚道,“新月冰铺出事了,他们卖的冰块有毒,我还被蒙在鼓里买了两三次,幸亏没有买多,否则你们要是出事的话,那可就是大罪过了。” 沈宁笑笑,“谢周神医关心,贫穷救了我的命。” 周清扬怔然,然后哈哈笑起来,“咱们都穷,真要像达官显贵出手阔绰的话,指不定已经性命不保。” 神医也爱八卦,还没到开诊时间,众大夫聚堆说着毒冰块的事。 真的,男人要说起八卦来,绝对没有女人什么事了。 “你们听说没,新月冰铺之所以敢卖毒冰块,是背后有大靠山。” “谁啊?” “冰铺是太傅小舅子开的,实际是太傅家的。” “肤浅了吧,太傅没那胆子卖毒冰块,听说是抱了太子的大腿。” “对啊,现在外面都在说是太子开的,连伙计管事都被扒了个底掉,更别说上面那些关系,太傅小舅子拿两成,太傅家两成,其余都进了上面的口袋。” “真的假的?太子可是储君,居然敢卖毒冰块给老百姓?” “想钱想疯了,然后被人忽悠,觉得硝石用量不大就不会中毒,偏偏低估有钱人拿冰当饭吃,这不吃出问题来了。” “夏冰凉也被查封了,连掌柜都被抓起来,听说是被新月冰铺举报的,他们同样用硝石制冰。” “我刚从那边过来,已经解封了。大理寺连夜调查,还到夏冰凉城郊的冰窖,他们卖的是储藏的冬冰。” “我也听说了,他们的冰块存储在地下二十多米的冰库,保存得很完好。” 沈宁被勾得厉害,干脆直接到现场。 好家伙,夏冰凉的伙计的门口卖力吆喝,“来来来,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纯天然冰块不含硝石,绝对禁得起大理寺查验,卖一份少一份,手快有手慢无,最后一天优惠,明天就涨价了。” 没错,明天要涨价二成,而且还限购。 毒冰块事件,让有钱人心生阴影,很多人持续观望不敢买。 第221章 被送上热搜 夏冰凉伙计现场演绎,毒冰块跟天然冰块的区别。 “各位看到没有,硝石粉末融于水里会吸热,让水快速结成冰,但随着冰块放热溶解,硝石又重新结晶,你们瞧见底部的白色粉末没? 再看看我们夏冰凉的冰块,融化之后没有杂质污垢,童叟无欺的天然冬冰。 各位吃冰要擦亮眼睛,绝对不能贪图便宜,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这一通演绎,很多有钱人又觉得可以了,纷纷排队买冰。 明天又要涨价,他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还是要多囤些才好。 有精明的开口问,“小兄弟,硝石制出来的冰不能吃,但可以用来降暑吧?” “这位老爷,我建议你最好不要。”伙计睁眼说瞎话,“硝石的毒就像润物细无声的雨,你闻不出味道来,但其实是有散发的,短时间或许不会中毒,但闻久了就未必。 像你这么有钱的,最好还是要惜命,否则钱没花完,人没了可怎么办?” “你这位小伙计,怎么咒我死呢?” “良药苦口利有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这一番插科打诨,把沈宁逗笑了。 她又特意绕到新月冰铺,被贴封条就算了,铺子门口污秽不堪,全是烂菜叶子臭鸡蛋,百姓义愤填膺议论着。 纸包不住火,大反派主持的舆论炮火太过猛烈,所有矛头皆指向萧君郡,在大理寺遭受酷刑的太傅小舅子扛不住,招供是姐姐牵线搭桥的。 流言肆虐,众说纷纭。 新月冰铺的黑幕交易,在大街小巷传得有鼻子有眼,热闹不亚于现场直播,连太傅小舅子何时何地贿赂采办司太监都传了出来。 更厉害的是,新月冰铺给哪家官员免费送冰块,全被无情扒了个底掉。 百姓惯会联想,一条条线索指向谁再明确不过。 萧君郡一夜没睡,两只眼睛布满血丝,云侧妃哭得眼睛红肿,“殿下,大理寺的刚去了我爹家,求求你救救我爹他们……” 额头青筋暴起,他一拳砸在案桌上。 一步错,步步错。 护卫半路遭袭受伤,没有及时销毁证据,新月冰铺被抓个现形,让大理寺的人目睹制冰过程,无一例外全部被抓。 “殿下。”管家匆匆前来,“皇上口谕,传你进宫。” 萧君郡脸色青白,“可有说为何传孤进宫?” 管家不知,是小黄门特意来传的。 萧君郡头痛欲裂,但仍细心安慰,“娇儿别哭,等孤进宫出来再做打算。” 云侧妃紧紧抱住他不放,哭声透着娇媚,“殿下,妾身害怕。” “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太子府发生的事,沈宁毫不知情,她到滇王府换药。 李珍珠没出月子,昨天并没有出席太后寿宴,萧业弘不爱八卦嘴碎的,轻描淡写带过而已。 过命的恩情,心直口快的她屏退下人,开门见山发问,“九嫂,你昨天又在寿宴大出风头了?” “瞧你这话说,我不过误打误撞见已。” “九嫂医术厉害,又见多识广,怎么可能误打撞见。”李珍珠挽着她胳膊不放,“要不是你知道硝石有毒,新月冰铺继续为非作歹的话,京城不知要死多少人呢。” 沈宁笑笑不说话。 “现在外面都在传,新月冰铺是太子的产业,你说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沈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珍珠,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妄议储君会出大事的。” 李珍珠当然知道,不过没把她当外人,甚至还透着崇拜。 难产差点一尸两命,她单纯但并不愚蠢,对于萧君郡的德行,李珍珠持怀疑态度,真的私下调查过济华堂的涂神医,确实是如沈宁所说,经他救治过的难产孕妇,不少人都无法再孕。 她想想都害怕,若真喝了他的虎狼之药,自己保准没命了。 甚至怀疑萧君郡早料到她有可能会难产,毕竟孕妇易饿多餐,否则为什么那么碰巧带姓涂的进宫? 李珍珠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除了提防萧君郡之外,更对丈夫耳提面命,不可跟太子过于亲近,别哪天成了别人手中的刀都不知道。 经妻子提醒,萧业弘多了几分警惕,果断推掉萧君郡的邀约。 李珍珠撒娇,“九嫂,也就咱们私下说说。”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相信太理寺会查清楚,还老百姓一个公道。” 李珍珠心想,即使萧君郡真的丧尽天良赚黑心钱,只怕也不会受到该有的惩罚,顶多被皇帝斥责几句,毕竟涉及皇家颜面。 真要传出去,皇家威望也就没了。 两人没再提这茬,李珍珠好吃好喝招待。 拆缝合线时,沈宁不经意道,“昨天寿宴见面皇后,我觉得有点奇怪。” 李珍珠瞬间好奇,“怎么了?” “多半是我嗅觉出了问题,闻到皇后娘娘身上有异味,但又见她面色无虞。” 李珍珠扑哧笑,“或许是后宫操劳,皇后娘娘着急上火,嘴里长泡了。” 沈宁懂了,这姑娘是个胆大不要命的。 帝后不和谐,对大反派来说是好事,起码皇后无法集中精力对付他,更吹不了皇帝的枕边风。 沈宁不戳破,轻轻点了李珍珠的额头,哪天要被皇后查出来了,小心性命不保。 李珍珠却想,她的蛊术全西南排第二的话,没有人敢称第一。 想抓她的把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也就是在京城,若是在她地盘上,早就人头落地。 从滇王府出来,沈宁嫌不够热闹,到茶楼混水摸鱼。 没想到,瓜真多。 除了毒冰块,长公主家暴同样被送上热搜。 得知驸马在私养外室,面首三千的长公主直接打上门,命人将外室拖到街上剥衣示众,驸马暴怒与之对殴打,两人从街头打到巷尾,大战三百回合分不出胜负。 桃色绯闻,向来吸人眼珠,茶客说得天花乱坠。 沈宁失笑摇头,虽然夸张了点,但确实是长公主的性格。 从茶楼回到医馆,来了位不速之客。 不错,就是将抢占热搜头条的温仪长公主。 哪怕从街头打到巷尾,长公主仍是仪态万千的美妇,妆容精致华贵,但眼神掩饰不住的疲态。 第222章 王爷,我不在这几天,你要好好吃饭睡觉 长公主在后院等,刚好平南王也在。 “柳大夫,本宫相信你的医术,敏云就拜托你了。” 长公主最终做了让步,愿意承担风险接受开刀取寄生胎。 看在母女深情,以及皇叔的面子上,沈宁只得答应下来,“我会尽力的,但霍家同意吗?” 都不是省油的灯,真要出了意外,即使长公主不闹,霍庭远未必不追究。 提及霍庭远,长公主脸色不佳,“他会同意的。” 平南王知道沈宁担忧,“开刀需要签契约,到时让霍将军画押便是。” 长公主诧异,他竟然袒护到这个地步? 姐弟情深,她想提醒平南王不要飞蛾扑火,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痴缠二十载终究竹篮打水一场空,又有什么资格劝他? 口头协议达成,但术前要做很多准备。 没有仪器辅助,而且寄生胎在腹腔深部,肿物越大风险越大,沈宁提笔开药,希望尽量缩小肿物再开刀。 长公主离开后,萧云齐开口道,“阿宁,谢谢你。” 沈宁莞尔,“身为大夫,救死扶伤应该是应该的。” 毕竟不是和平年代,她只是规避医患矛盾保护自己而已。 萧云齐递过来一只盒子,“你要的东西已经吹制好,看看是否满意。” 沈宁惊讶,“这么快?” “匠师对河沙炼制很感兴趣,马不停蹄取材炼制,没想到不但做出来了,比用矿石的效果更好。” 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七八只吹制好的玻璃针筒,不但颜色透明而且没有气泡,光泽虽然比不上后世,但已经很感人。 沈宁逐一拿出来试,有些针筒跟针管配的太紧不好拔,最终挑了三只精度高的放进包里,“皇叔,炼化熔点降下来了吗?” “降下来了。”好看的眼睛盛满笑意,尤其璀璨的星空,“阿宁见多识广,提供的秘方准确无比。” 想到五万两的琉璃花瓶,沈宁摩拳擦掌,“咱们是不是要发财了?” 萧云齐忍俊不禁,“阿宁很缺钱?” “谁会嫌钱多。” “等把花瓶吹制出来,到时给你分成。” 沈宁差点抱他大腿,谢谢金主爸爸。 她栽了两棵摇钱树,摇完东家摇西家,对未来憧憬简直不要太期待。 尤其是玻璃的成功,给了沈宁无限的信心。 接下来她想研究放大功能,看能不能弄个简易版的放大镜或显微镜,有很多手术光凭肉眼是无法完成的,如果有放大镜或显微镜辅助,成功率会极大提升。 拿到玻璃针管,沈宁乔装之后将针头的图纸给珍宝阁。 刚回到王府,周管家即刻迎上来,“王妃,沈大小姐今天来了,说是沈夫人生病,想你过府探望。” “有性命危险?” “这倒没提,但看她挺着急的。 “行,我知道了。” 沈家全员演技在线,真得了要命的急病,沈柔还有闲功夫过来? 无非是她近来种种触碰到了主角团的利益,找个理由骗她回去洗脑罢了。 沈宁不着急,亲自下厨加餐犒劳萧惟璟——干得漂亮。 不过,是不是太高调了? 萧惟璟眉目清冷,“莫非要任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萧君郡是皇帝亲封的太子,不但有皇后及外戚势力扶持,同时也是最受宠的皇子,不搞得民怨沸天,皇帝只会息事宁人替他擦屁股,怎么舍得拿茶盏砸萧君郡? 沈宁震惊,“真的砸了?” 真砸了,萧君郡不敢躲,刚好砸在昨天额头磕破的地方,生生砸出个窟窿来。 萧惟璟面露嘲讽,“这事并不复杂,何况是皇帝督办,太理寺倾巢出动。” 接下来,坐等判决就行。 但沈宁对判决不感兴趣,萧君郡自带男主光环,皇帝对他觊觎厚望,并不是区区毒冰块就能将人拉下马的。 只要乖乖挨打,然后抱着亲爹大腿哭,巴拉巴拉解释不知硝石有毒,不过是受奸人蒙蔽,让皇帝把气给出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毕竟,硝石可是丹药的主要成分,延年益寿的佳品。 不管出于私心,或是维护皇家颜面,皇帝都不可能把太子挂路灯。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简直就是笑话! 沈宁愤懑不满的同时,眼睛亮了起来,“你昨天是不是故意的?” 萧惟璟明知故问,“你是说昭华?” 给昭华教训是应该的,她说的是萧君郡摔倒做人肉垫受伤的事。 哪来那么多的巧合,绝对是他算计好的,一箭双雕的借刀杀人。 萧惟璟鄙视,“你想多了。” 他是不会承认的,省得她尾巴翘到天上去,再说保护自己的女人天经地义,这次不过给萧君郡点教训而已。 下次再敢打她的主意,就把他眼珠子挖出来。 这次吃了亏,男主应该会消停段时间,沈宁是时间抽空捋捋自家的事了。 其实不用萧惟璟提醒,沈宁心里清醒无比,她不是沈家亲骨肉的可能性很大。 见过太多人情冷暖,以及电视剧及小说的荼毒,虽说父母对子女的感情,就像长短不一的十根手指,便宜爹娘区别对待不要太明显。 只有原主那根呆瓜,才会觉得自己在家最受宠,居然连捧杀都看不出来。 不怪沈宁思想阴暗偏激,而是真心觉得原主的毁容是有预谋的,甚至可能是沈家的合谋,否则就凭原主这张倾城绝代的脸,就不信钓不到男主那根金针菇。 锦鲤碍了凤女的命,但他们贪心不足蛇吞象,只能毁了原主最引以为傲的皮囊,为了继续向锦鲤许愿,他们进行精神虐待,让原主只能依附他们生存。 这还远远不够,他们选中萧君郡,为了将沈柔保送上皇后的位置,必须要除掉最大的障碍——萧惟璟。 身为寿王的假心腹,沈怀仁很清楚寿王夫妻的感情,宜妃忍辱蛰伏是为了报仇,奈何皇帝是恋爱脑,沈怀仁为了上位不可能跟皇帝作对。 从始至终,他不但知道宜妃的阴谋,还在暗中进行黄雀在后的伎俩——将被洗脑的原主嫁给萧惟璟。 背负着血海深仇,萧惟璟不可能对原主有好脸色,到时走投无路的她只会救助沈家,最终用锦鲤打败拦路虎,而事实上他们确实捡漏了。 沈宁深深叹气,难道原主是假锦鲤,怎么只旺别人呢? “王爷,我娘生病了,沈家让过府探望,估计得住几天。” 怕就怕,她踏进沈家大门,想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去吧,身份始终成迷,以后还得受沈家钳制,所以逃避是不可能的,还得快刀斩乱麻。 沈宁给萧惟璟夹了红烧兔肉,“王爷,我不在这几天,你要好好吃饭睡觉。” 听着她嗲声嗲气的话,他浑身寒毛倒竖,“……”真不适合她,假的一匹。 第223章 王爷装得真像 沈宁鸡皮疙瘩,算了,真的好恶心。 萧惟璟习惯了,瞧她婊里婊气的样,必是有事相求。 然而,他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她反而没了下文。 呵,好一手欲擒欲纵。 看在红烧兔肉的份上,萧惟璟决定满足她,“住几天?” “暂时不清楚。”沈宁面容惆怅,带着淡淡的忧伤,“我连着几次帮了王爷,让太子颜面尽失,害得他被皇帝打破头,我娘估计是被吓病的,这次回去不定怎么算账呢。 唉,真是忠孝两难全,嫁出去的女儿实在太难了。” 萧惟璟,“……”她可以再明显一点。 沈宁吩咐竹青,从自己私库取些好东西出来,明天带去沈家赔罪。 萧惟璟睨了她一眼,“我虽不喜沈怀仁,但到底是岳家,岳母病了理应前往探望,不如本王陪你回府一趟?” 沈宁有些意外,他向来对沈怀仁恨之入骨,纵然已经洗清身份嫌疑,但宜妃是沈怀仁送进宫的,辱母之仇不共戴天,他居然愿意踏进沈家? 不喜她探究的目光,他语气冷然,“你不愿意就算了。” “王爷愿委身,我乐意之至。” 沈家不是要向男主表忠心么,如果让萧惟璟住到沈家,沈怀仁非但没法表忠心,还会让男主心生怀疑。 啧啧,原来陪她回娘家是假,挑拨离间才是真,大反派果然打得一手好算盘。 见不得她得意,萧惟璟打压道,“别想多了,你要走了,我的毒谁来解?” 切,就知道狗男人没安好心,他压根不会做无用功,每一步都是算计。 “请王爷放心,我这人清醒得很,绝对不会对王爷有非分之想的。” 不过有他陪着,沈家想洗脑可不容易,她也不是全然没好处,希望这一趟能查出蛛丝马迹。 萧惟璟,“……”非要曲解他的意思? 撂下饭碗,不吃了。 竹青不解,“小姐,王爷好像生气了。” “别理他。”沈宁不会委屈自己,继续大吃大喝,“他就是矫情。” 听力惊人的萧惟璟,“……” 睡到自然醒,沈宁梳洗用餐。 见竹青准备不少名贵药材,她吩咐道:“把贵的拣出来。” 就凭沈家对原主的pua,他们不配吃好的东西。 沈宁已经够抠了,谁知萧惟璟简直是抠神,去岳父家混吃混喝居然两手空空。 吃了虚弱丸,他连上车都要人搀扶,脸色煞白无比。 沈宁忍不住喷笑出来,“王爷装得真像。” “嗯,谁让沈怀仁是千年狐狸。” 萧惟璟闭目养神,马车内寂静得可怕,沈宁同样假寐。 行走到一半,他突然开口,“沈宁,如果有确凿的证据,你并非沈怀仁的亲生女儿,是不是可以……”重新考虑跟他的关系。 “王爷,我是沈家女儿的几率微乎其乎。” 她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想要查清原主的身份,先要搞明白沈家为何劳民伤财养原主,光是嫁妆就值十几万,绝对不可能是单纯的棋子而已。 只有找出隐藏的真相,才能彻底斩断沈家对她的控制。 马车缓缓在冰铺门口停下,掌柜的连忙迎出来,“王爷,你订的一车冰块已经备好了。” 怪不得一毛不拔,原来是要送老丈人一车冰块。 沈宁喷笑出来,“你倒会膈应人。” 萧君郡前脚刚因毒冰块挨皇帝的打,他扭头就送沈怀仁冰块。 一整车冰块啊,值老鼻子钱了,就这样招摇过市送到丞相府。 女婿送的,老丈人不收都不行。 沈怀仁在衙门,沈柔得知消息连忙出来,“妹妹,你可算来了,娘都念叨你好久了。” “娘怎么生病了?” “天气炎热,得了肠胃疾病,呕吐发热,吃了药也不见好。” “以爹的官身,可以进宫请御医的,为何还治不好?” “肠胃疾病本就难治,一时半会好不了。”沈柔拉着她的手,催促道:“走吧,娘都盼你好久了。” “御医干什么吃的?连这点病都治不好。”沈宁自言自语,“也是,连硝石有毒都不知道,就不能指望他们。” 沈柔噎住,妹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要不是她多事,太子哥哥根本不会挨打,气极之下一病不起。 沈柔银牙咬碎,可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心急如焚的她更不敢过府探望。 太子挨打是秘事,但纸包不住火,今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背后没人推波助澜才怪。 怕他丢面子,她只得装作不知道,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让心爱的女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姐,你别拖我的呀,王爷还在里面呢。” “什么?”沈柔错愕,“王爷来了?” “瞧你说的,王爷身份再尊贵,到底也是沈家女婿,哪有得知岳母生病不来问候的。” 沈宁指向后面那辆马车,“咱们京城被毒冰块闹得人心惶惶,现在只剩一家冰铺还有卖,你都不知道多抢手呢。 知道咱们家没冰了,王爷不惜多花几倍价钱,特意给爹娘送了一车过来。 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嘴角抽搐的沈柔,“……”她可真是沈家的好女儿。 因为冰块,太子哥哥面子里子都丢光,宫里想尽办法捂住这事,却不知谁走漏风声,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京兆尹抓了几波造谣生事的,但还是压不住! “怎么你不高兴?”沈宁扭头就朝马车内喊,“王爷,我都说你不要买冰,瞧姐姐都不高兴。” “妹妹你别胡说。”沈柔急了,“王爷送这么厚重的礼物,沈家高兴都来不及呢。” “是吗?”修长的手缓缓掀开帘子,萧惟璟探身走下马车,神情冷峻道:“我怎么瞧着沈大姑娘很不高兴呢?” 沈柔连忙行礼,“王爷误会了,民女只是因家母生病分心,谢王爷的厚爱。” 他的气场太过强大,眼睛锋利如刀,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让人连气都喘不过分。 “喜欢就好。”萧惟璟吩咐沈府下人,“还不抬进去?” 萧惟璟朝沈宁伸手。 沈宁满头雾水,不懂。 “愣着做甚?”萧惟璟态度恶劣,“还不扶着本王。” 第224章 萧惟璟被挂路灯 这杯装的!沈宁只得搀着虚弱的他,慢慢踏进沈府。 回娘家声势浩大,门口有不少围观百姓,“晋王病得这么严重,还陪着晋王妃回娘家,丞相夫人该不会得了重病吧?” “这可不好说,但肯定有什么大事。” 急得直绞手帕的沈柔,“……” 真是失策,早知道不该让妹妹过府,这次的事因她而起,太子哥哥已经有很大意见,若是让他知道晋王来了家里,指不定会误会什么呢。 可她也没办法,总不能拦着不让进门。 她悄然吩咐管家,快请爹回来一趟。 沈柔走在后面,听着妹妹聚精会神给萧惟璟介绍丞相府,手还紧搀着他的胳膊,心里既慌又乱。 怪不得最近接二连三发生不好的事,原来妹妹的胳膊肘早就往外拐了。 萧惟璟第一次到访丞相府,三步一景五步一画的府邸,嘴角的笑容愈发明显。 这是凭俸禄装扮出来的宅院?还有沈宁的十里红妆。 露出来只是冰山一角,藏在暗处的不知还有多少,但到底是千年的老狐狸,想要拿到铁证并不容易。 收集到的证据不少,但还不足以让他一击毙命,这次倒是机会。 萧惟璟拂开沈宁的手,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 沈宁如遭雷劈,身体瞬间僵硬,狗男人居然想揩油! 刚要推开,萧惟璟声音低沉,“做戏做全套,沈怀仁可是老狐狸,你我之间要不痛不痒,他不会轻易出手的。” 沈宁想想也是,沈家捧杀她十几年,是不是轻易放弃的,除非触及到根本利益。 搂就搂吧,反正又不是没搂过。 只不过,沈宁突然转身回头,紧蹙眉头的沈柔来不及收回表情。 不太明显,但还是捕捉到了嫉妒跟愤懑。 沈宁假装不懂,“姐,娘只是肠胃不好而已,你怎么摆着张臭脸给谁看?” 沈柔被噎,面色泛红神情尴尬,“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 “怎么了?” 沈柔捏着手帕,支吾道:“这不是外面谣言外乱,说有毒冰块跟太子殿下有关,我担心他会受到影响。” 沈宁严肃道,“那跟他有关么?” “这怎么可能,太子殿下是被冤枉的,是别有用心之人在造谣。” “那你瞎操心什么?清者自清!”沈宁明晃晃的鄙视,“娘都得病了,也不见你担心成这样。” 被怨怼的沈柔,“……” 虽说是温柔大度的大家闺秀,但她也真的受不了恶语伤人的妹妹,面红耳赤的她刚要回话,谁知沈宁已经走远。 不止萧惟璟搂着她,她也回手搂着萧惟璟,身柔无骨的身体紧靠着他,两人好得如漆似胶,光天化日之下简直——不要脸! 沈柔严重怀疑,萧惟璟真打过她三十大板扔到废院自生自灭? 要不是林婉月亲口承认,真是打死都不相信。 听说,两人不但吵打斗,沈宁还曾经捅过晋王刀子,尤其是他受伤昏迷时,妹妹更是见死不救,一心想要弄死他拉林婉月陪葬。 明明都曾想让对方死,怎么现在恨不得挂在彼此身上? 恕沈柔真的不理解,实在太诡异了。 心中千头万绪,眸光逐渐复杂。 沈宁愈发坚定女主并非善茬,只不过漫画站在男女主角度,不是伟光正就是白富美,见不得光的心思要不进行美化,要不轻轻揭过。 呵呵,女主她急了。 你浓我浓,逢场作戏大撒狗粮,沈宁带着萧惟璟踏进沈夫人的院子,“娘,我跟王爷来看你了。” 沈夫人躺着休息,两只眼眶乌黑,神情确实不怎么好。 这分明是失眠熬夜,哪是急性肠胃炎。 不得不承认,自从沈宁不好糊弄之后,沈家再次升级演技。 只是能不能演得更像点,她现在可是李春牛亲传的徒弟,好歹也糟践下自己的肠胃。 听到沈宁回来,沈夫人还挺高兴的,可得知萧惟璟也来了,顿时预感不妙。 阿柔说得不错,阿宁的心偏了。 本想跟女儿说体己话,为免萧惟璟横插一杠子,沈母只得穿戴整理走出寝室,“臣妇参见王爷王妃。” 封建时代礼制森严,即使身为丈母娘,还是要向身为皇族的女婿行礼。 萧惟璟不咸不淡,“岳母客气了。” 反倒沈宁热情无比,扑过来抱住沈夫人不放,“娘,您怎么就生病了?本来昨晚要过来的,但是已经宵禁了,所以今儿早匆匆就来了。” 今天儿早?都快吃午饭了。 沈宁丝毫不尴尬,“听说娘病了,王爷可上心了,不但陪我过府还送了一大车冰块过来。” 说着,吩咐下人干活,“房间闷热,没病都给捂出病来了,快点搬些冰块来降暑,最好弄些冰镇酸梅汤,保准娘喝了神清气爽。” 沈柔委婉提醒,“妹妹,娘得了肠胃疾病的,大夫吩咐过忌食辛辣或冰凉刺激的食物。” “姐,你们从哪来请的庸医?”沈宁顿时咋呼起来,“娘分明肝火旺盛,上焦火下焦寒,压根不是肠胃病。” 说着还撸袖子,满脸气愤道:“哪个大夫看诊的,居然连我这个半路出家都不如,看我不找他麻烦!” 沈夫人,“……”大意了! “是吗?”沈柔神情惊讶,“可娘昨天确实呕吐不止,喝完药才好些的。” 沈夫人很快回神,“是啊,今天感觉好多了。” “娘难道不相信我?”沈宁拉住沈夫人的手不放,“我可是连太后都救回来了,来来来,让女儿好好替你把脉。” “不、不用了。”沈夫人失算,下意识想将手收回,“王爷难得来一趟,你可莫要冷落了才是,赶紧看茶。” “王爷才不会在意这些小节,还是娘你的病要紧。”沈宁拽住不放,神情关切道:“我是李春牛亲传授弟子,鬼医的徒孙,最近好歹也混出点名气,要是连娘的病都治不了,岂不是让人笑话。” “阿宁说的是。”萧惟璟帮腔,“还请岳母大人不要见外。” 王爷开口,不是谦虚而是命令。 沈夫人神情讪讪,只得将手伸出去。 第225章 借尸还魂 “母亲最近可是有心事?” 沈宁装模作样把脉,“三焦失调,肝火旺盛,湿邪入体,有严重的失眠心律不齐症兆。” 沈夫人神情疲倦,深深叹口气,“唉,还不是你那不成器的二哥惹的祸,很快就要秋闱,可他不但翻墙逃学,居然还到赌……家丑不可外扬。” “二哥不学无术,你让爹捧他就是了。”沈宁佯装听不懂,云淡风轻道,“他翻墙逃学又不是第一次,以前还经常带我去赌坊,这是他多年的恶习,值得你大动干戈么。 娘你就是偏心,我以前在王府挨打生病,甚至还被通缉殉葬,都不见你着急过。” 反复挂路灯的萧惟璟,“……”真的会谢。 沈夫人噎得脸色通红,“阿宁,娘知道你受苦了,这不是我跟你妹妹回老家省亲,你爹替天子东巡,再说你性格本就刁难任性,若非惹王爷生气,又岂非造成误会呢?” “嗯,以前有误会。”冷饭炒过头,被钉死在耻辱柱上的萧惟璟面不改色,“所以,阿宁拿刀捅我时,我没有追究。” 沈夫人等人吓得连忙跪地,“小女不识好歹,还请王爷恕罪。” 说着,不忘扯沈宁衣袖,要她跪下求原谅。 沈宁倨傲,拒绝献上膝盖。 萧惟璟瞟了她一眼,好像互相伤害谁不会似的。 “都过去了,本王不会再计较,何况确实是有误会在前。” 好一通劝,沈夫人才起身坐下,对着沈宁连通说教,总之要三从四德照顾王爷。 见气氛尴尬,沈柔连忙岔开,“妹妹,既然娘不是肠胃疾病,怎么昨天会接连呕吐?” “天气太热,中暑而已。”沈宁催促下人,“冰镇酸梅汤弄好没有?还不快端上来。” 深知二小姐的跋扈性命,下人们不敢违逆,新鲜的酸梅汤很快送上来。 沈宁端过来卖好,“娘你快尝尝,这可是纯天然的冰块,绝对不含硝石的。” 沈柔倒吸口凉气,“……”她干脆报太子哥哥的名字算了。 沈夫人积怒发不出来,端酸梅汤的手有些抖。 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沈宁已经完全站在晋王那边。 本来还想探探她的心思,这不全都写在脑门上了。 她向来花痴晋王,而萧惟璟城府深沉,只需稍微使些手段就能掳走女儿的心。 沈夫人心生后悔,沈宁出嫁前突然要十里红妆,指不定就萧惟璟指使的,沈家都被骗了。 这步棋,错了。 沈宁在沈家人面前不假言辞,却对萧惟璟无脑讨好,柔情蜜意全在脸上,连端碗酸梅汤都恨不得喂他嘴里。 沈夫人看在眼里,内心波涛翻滚。 “娘的身体调理需要时间,而且王爷体恤我刚过府受了委屈,新婚没有按礼俗回门,特意让我多留几日陪陪爹娘。” 沈宁亲昵挽着沈夫人的手臂,信心十足道:“这些年娘持家太操劳,不是头痛就是腰酸,如今我有傍身,保证将你的病从头到脚除得一干二净的。” 沈夫人迟疑,“这不方便吧?” 这次让她回来是打算留段时间,但没想到萧惟璟会跟过来。 眼前太子出了事,因着沈宁对丞相府有迁怒,如果此时传出跟晋王走近的传言,只怕太子的误会更深。 “阿宁,几个孩子中,我跟你爹最疼的就是你,自然想你多陪在身边,但你毕竟是晋王妃,除了要操持王府后院,也得照顾王爷的起居。” 沈夫人深明大义,“你若是想家了,随时都可以过来,但千万不能顾此失彼冷落了王爷,否则咱们沈家可是犯错误了。” “无防。”萧惟璟开口,“王府有管家,而且阿宁时常念叨你们,而本王恰巧告假养病,可以陪着她在沈府多留几日,算是对之前的弥补。 当然,如果岳母大人觉得叨扰,本王可以先行回府,不过阿宁每日需帮我行针调理身体,两头跑怕是吃不消。” 贵为丞相夫人,但跟皇族身份悬殊,萧惟璟把话说得如此直白,沈夫人哪还有回旋余地,僵笑道:“哪里,臣妇就怕委屈了王爷。” “不委屈。”沈宁得意洋洋道,“王爷说了,我在哪他就在哪,而且丞相府比王府还要好,有什么不习惯的。” 沈夫人头痛,“阿宁,莫要胡说八道。” 沈宁吐舌头扮鬼脸,撒娇道:“娘,我想家了,想你跟爹还有哥哥姐姐们。” 沈夫人没办法,“王爷不嫌弃就好。” 她拨了几名丫鬟跟小厮,将沈宁的闺院重新布置。 沈宁没心没肺,带着萧惟璟回自己院子,“王爷你累了吧,我带你去休息。” 人走了,终于安静了。 沈柔神情复杂,“娘,妹妹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她不是你妹妹。”沈夫人沉声道,“绝对不是。” “是啊,她的病又严重了。” 沈夫人觉得没那么简单,“以前哪怕病发变成陌生人,身上也有阿宁的影子,可现在却一丝半点都没了。” “娘是说妹妹被人调包了?” “刚开始我也以为是,但刚才特意查了她手臂的小红痣,确实是阿宁不假。” 红痣极小,不仔细没有人会注意到,但她笃定无比,今天见到的沈宁绝对不是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 沈柔震惊,“娘是说,妹妹并非病发,而是……借尸还魂。” 沈夫人不好说,眼皮跳得厉害。 好在,沈怀仁回来得很快,并将沈柔支走。 “老爷,晋王若在府里住下,岂不是让太子误会更深?” 沈怀仁捋着胡须,“晋王带着目的而来,你又岂能拒绝的了。” “晋王倒也算了,但是阿宁变心……不,或许阿宁不在了。” 听完夫人讲的种种,沈怀仁眼中闪过阴狠,“是晋王变了。” 阿宁本就痴恋晋王,只是他太高估萧惟璟的脾气,以为被宜妃洗脑的他,会将对自己的仇恨迁怒到女儿身上,绝对不会给她好日子。 有林婉月的挑拨算计,他虐待折磨得越狠,沈宁对他的爱就磨灭得越快。 偏偏萧惟璟反其道而行,不但逐除林婉月,还把沈宁哄得团团转。 十几年养育之恩,终于抵不过一张俊俏皮囊,如今他身份被洗白,甚至哄着沈宁反噬沈家,还真是失策! 第226章 迟早要被她气死 “不,是沈宁真的变了。” 沈夫觉得没那么简单,“老爷,该不会李春牛死前说了什么,让她知道当年的真相?” “李春牛出现的蹊跷,死的更是离奇,让人无从查起,这里面或许有文章。” 沈怀仁神情严肃,“不管怎么说,我们养育阿宁十几年,不到最后时刻绝对不能放弃。” “可她一心思在晋王身上,更让太子处处掣肘,如今连阿柔都受到影响,这样下去可不妙,万一真应了高僧……” 沈怀仁打断,“晋王对阿宁绝非真心,我们只需让她看清他的真面目便可。” 沈夫人不谋而合,“老爷放心,我特意挑了几个皮相最好的丫鬟,送到阿宁院子去伺候了。” 同时又有点担心,“太子那边该如何解释?” “不必解释。”沈怀仁自有主意,“上赶子的不是买卖,是我们选择了太子,而非太子选择了我们,是时候让他看清形势了。” 一没兵权,二没过人谋略,区区萧惟璟就能将他耍得团团转,若非萧君郡是皇后嫡长子,沈怀仁还真不考虑将女儿送出去。 想到萧君郡给的下马威,沈夫人心生不悦,“太子在后宫女人堆长大,到底缺了远大谋略,哄女人倒是花样百出,姑娘们见到他就跟苍蝇见到肉似的,他自己左拥右抱快活潇洒,出了事倒赖在我们身上。 上次差点害滇王妃性命,还不是听信林婉月挑唆。这次的毒冰块,他没识破陷阱就算了,居然还挂在云侧妃外家,真是被女人迷了眼。” 再糊涂下去,储君的位置能不能坐稳还两说。 以前没觉得什么,可萧君郡接二连三因女人出事,沈怀仁真有点倦怠。 好男儿志在宏图大业,太子若一味围着女儿打围,迟早要栽大跟头。 沈怀仁想了想,“阿宁那边不能太过,明面上还是要捧着。” 沈夫人吃惊,压低声音道:“老爷是想两边下注?” “太子真要扶不起来,咱们只能另谋出路。” 当然,萧君郡是首选,他常年沉迷风花雪月,没文韬武略之才,比较好控制拿捏,将来登基还是要多依仗他的。 至于萧惟璟,抛开仇怨不提,手握兵权谋略纵横,一旦上位是权力的绝对控制者,不是旁人能左右的。 只要没到那一步,太子依旧是他最佳的选择,这次就让他长点教训,尝尝从云端摔到烂泥潭的滋味,否则太把自己当回事。 天气炎热,沈宁换了身衣服。 管家带着下人进来,四个细皮嫩肉的丫鬟,娇花般的年纪,皮肤白如剥壳鸡蛋,尤其那腰细的呀,扭起来格外好看。 还有两个打杂的小厮,唇红齿白很年轻。 沈宁痛快收下,吩咐道:“王爷有严重洁癖,你们几个将里外打扫三遍,不能有任何灰尘。” 管家指使众人干活,恭敬道:“王爷王妃,午膳已经准备好了,还请移步。” 到饭厅时,沈怀仁携夫人及子女相迎,“见过王爷王妃,今日大驾真是蓬荜生辉。” 萧惟璟似笑非笑,“泰山大人客气,是我不请自来叨扰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表面笑嘻嘻,内心卖妈批,在寒暄热络中入座。 不用说的,仗着身份地位,萧惟璟坐在尊位,沈宁次之。 出于习惯,也为了秀恩爱,沈宁很自然给萧惟璟夹菜,“王爷你尝尝,我家厨子的手艺不比御厨差。” 沈怀仁,“……” 萧惟璟尝了两口,“确实不错,但本王觉得你做得更好吃。” 沈夫人,“……” 高门贵户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偏生沈宁叽叽喳喳不停,沈家人吃得极不是滋味,还得笑着奉陪。 沈柔笑容迷人,“王爷真是好福气,妹妹在家十指不沾扬春水,没想到出嫁后居然为你洗手做羹汤。” “我可是嫁进王府才学的厨艺。”沈宁笑嘻嘻的,“哪有姐姐你这么温柔贤惠,太子殿下每次过来,你都会亲自下厨炖汤,还经常做好糕点送过去。” 沈柔噎的面如猪肝色。 沈怀仁救场,“家常便饭,让王爷见笑了。” “不错,比在王府吃得好。” 沈怀仁尬笑,“王爷开玩笑了。” “我常年在边关,素来不讲究吃的,也不忍阿宁太过辛苦,山珍海味可以,清汤挂面也是。” 沈怀仁,“……” 午膳在尴尬的气氛中结束,沈家人食不知味,倒是沈宁不知尴尬为何物,该说不该说没个忌讳。 萧惟璟向来话少,但架不住她喋喋不休,完全不担心空气突然安静。 饭后,老丈人约女婿喝茶,沈夫人则拉沈宁回房。 “阿宁,上午有王爷在,有些话不便多问。”她屏退下人,问女儿掏心窝的话,“你跟娘交个底,你跟晋王现在如何?” “挺好呀,娘你不都看到了。” “上次你过府,还撞墙威胁我跟你爹,闹着要跟晋王和离,怎么现在又……” 她看着没心没肺的女儿,满脸都无奈跟叹气,“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娘,你怎么不盼着我跟王爷好呢?” 如此直白的话,把沈夫人气得面红耳赤,“我怎么就不盼着你们好了?” “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以前林婉月挑唆使坏,王爷才会误会我的,后来王爷被我的真心感动,我们早就重归于好了。” 沈宁满心欢喜,摸了摸头上珠钗,“娘,这是王爷送的,好看不?” “好看。”既违心又心塞。 “我也觉得好看,这可是花了一万两呢。” 沈夫人陡然提高声音,“多少!” “一万两。”沈宁笑颜如花,忍不住炫耀道,“款式是王爷亲手设计,送到珍宝阁订做的,全天下独此一件。王爷对我好的没话说,所以我也给他买了条二万两宝石腰带。” 沈夫人当场心梗,“你哪来那么多钱?” “当了些嫁妆,勉强凑出来的。” “你……”沈夫人喷血,破簪子顶多值一百两,晋王居然说值一万两? 这蠢货薅光沈家置办十里红妆,转头就倒贴夫家,真是赔钱货,迟早要被她气死。 第227章 王爷,你要服务吗? 沈宁浑然不知她的想法,沾沾自喜道:“王爷还说过几天送我件琉璃花瓶呢,就上次林婉月在如意斋打烂,让太子赔了五万两的那件,皇叔打算开炉重造,看在我救过他的份上,只需要给二万两就行。 娘,你说王爷要是送我琉璃花瓶,我回送王爷什么好呢?他生辰还有几个月,我一下子掏不出三四万两,到时你跟爹可是帮着我点。” 沈夫人差点晕死过去,“阿宁,你已经嫁给他为妻,他送你礼物是应该的。晋王常年在边境驻守,在京城并没置办多少产业,一年到头的收入是有数的,今天一万两,明天万两的,日子不用过了?” 蠢货,他就是在讹骗她的嫁妆。 沈宁理所当然,“这不是还有你跟爹么,你们总不能看着我饿死吧?” 沈夫人气血往脑门冲,“……”节奏都被她打乱了。 她深呼吸,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阿宁,你真打算这辈子跟晋王过,不再和离了?” 沈宁露出花痴般的笑容,“嗯,只要他掏心掏肺对我,我就不再提和离的事。” 眼前的女儿太过陌生,更不知她此时说的人话还是鬼话,沈夫人不敢继续探试,“你想通就好,做当家主母可不容易,尤其你要操持整个家,不能再像出阁前那么任性。” 母女谈心谈了个寂寞,沈夫人借午休把她打发走。 在院门口碰到萧惟璟,两人对视一眼并肩回来。 院子看似整齐干净,但沈宁眉头微蹙,掏出白色手帕逐一检验,桌椅板凳甚至连花瓶都没放过。 嗯,有灰尘。 沈宁叫来所有下人,板着脸道:“把你们的手伸出来。” 众人排成一队,纷纷将手伸出来。 很好,姑娘们手如柔荑,指若削葱根。 沈宁逐个扫过来,“寝室谁打扫?” 众人面面相觑,迟疑片刻后其中一个丫鬟站出来。 沈宁掏出脏污的手帕,重重一耳光扇过去,“脸收拾得这么干净,怎么连寝室都打扫不好。” 巴掌极重,丫鬟被扇倒在地,嘴角流血不止。 “还愣着做甚?”沈宁骂道,“重新打扫。” 众人吓得不敢言,扶起挨起的丫鬟,低头忙不迭重新收拾。 不管擦多少次,沈宁却总能挑出毛病,到最后还是萧惟璟看不过,“可以了。” 下人们这才逃过一劫,低着头退出去。 “王爷喜欢清净,都在自个房间待着,有事自然会唤你们。” 只有一张床,有同榻经验的两人谁也没嫌弃谁,按部就班躺下。 寝室静寂,萧惟璟没忍住,“你为何为难她们?” “一个个貌美如花,指若削葱根,你觉得她们是丫鬟吗?” 才干了这么点活,她们的手不但发红还起水泡,可见平时金贵得很,压根不是当丫鬟的贱命。 干活不利索就算了,别看表面任劳任怨,其实花花肠子比筛子都多。 呵呵,往女儿房里塞尤物,还真是她的好爹娘。 “王爷,你可有口福了。” 女人这块,萧惟璟天生不敏感,即使敏感也瞧不上。 不管京城或边关,都有不少人给他塞美女,美的各有千秋,有时确实会让男人把持不住,但萧惟璟很清楚蜜糖里裹着毒。 看在她今天卖力演出的份上,萧惟璟没有针锋相对,“我不是萧君郡。” 沈宁盯着他,“老丈人如此体恤,你确定要辜负?” 萧惟璟冷嗤,“本王向来怕麻烦,喜欢从一而终。” “你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吗?”嘴越来越厉害,脸皮也不要了。 “嗯,哪像你见异思迁,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当他眼瞎,在太后寿宴上没看到她流连在男人们身上的目光? “王爷抬举了,我这人向来爱钱爱自由,男人可有可无。” 萧惟璟突然翻脸,“离本王远点的。” 沈宁往里挪,闭眼休息。 有冰块降暑,但仍燥热无比,萧惟璟迟迟睡不着,而沈宁则睡到脖子都歪了。 果然,还是没心没肺的好。 时近傍晚才起,暑气逐渐散去。 在屋子里闲得无聊,沈宁带萧惟璟逛丞相府。 丞相府很大,亭台楼阁,花园假山池湖,规模堪比现代公园。 两人看似悠闲自在,实则萧惟璟在暗中窥探。 见他精神高度集中,沈宁低声问道,“怎么了?” “有暗卫,还不少。” 暗卫跟护卫不同,多用来监视他人或执行见不得光的任务。 “他们很厉害?”记得皇叔说过,派来刺杀李春牛的,最后消失在丞相府。 能当暗卫的,身手都不会差。 沈宁突然担心,“想你死的人很多,他们该不会让你走不出丞相府吧?” 他没带暗卫,单枪匹马好对付。 “沈怀仁没这么愚蠢。”别说不会杀他,指不定还要派人保护,毕竟在丞相府出了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想想也是,沈宁没再说话。 翁婿互敬互爱,热热闹闹用晚膳。 回到院子,沈宁给萧惟璟扎针,然后泡了个舒服的澡。 等洗完出来,刚好给他拔针。 天黑没处消遣,午睡太足没困意,百无聊赖的她将主意打在萧惟璟身上,“王爷,你要服务吗?” 服务?萧惟璟怔了下,“想伺候我?” 沈宁点头,总不能闲到数脚毛吧? 萧惟璟跟大爷似的,“给本王放松筋骨。” 不到一刻钟,沈宁就受不了,他肌肉太厚摁不动,实在太费手指。 “你趴下,我给你马杀鸡。” 马杀鸡?什么鬼! 预感不好,但萧惟璟不介意多窥探她,沉吟片刻趴下。 当沈宁的脚踩在背上时,他差点没将她举起来扔出去,“你居然敢拿脚碰本王?” “我的脚又不臭,香香的。” 知道她的脚不臭,连鞋子都是香的,但萧惟璟有洁癖,而且没有这种特殊嗜好。 “王爷你就是矫情。”沈宁说话不客气,“边关大漠黄沙,你上阵杀敌时到处尸山血海,怎么那时不犯洁癖了?” 萧惟璟,“……”他是不是太纵容她了?都踩到他头上来了。 “放心,我的脚比脸还干净。”沈宁大言不惭,“而且,保证你享受过一回,下次哭着求着还要。” 这不是幻觉,萧惟璟怀疑她在暗示挑逗。 第228章 萧惟璟对着她脖子就是一口 真的,纤纤玉足柔弱无骨,有一下没一下踩在背上,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全都踩在穴位上,轻重缓急不一,似乎把他的骨头踩酥。 萧惟璟没再说话,双手紧了紧松了紧。 气血往脑门涌,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那双纤纤玉足上。 萧惟璟深深吐出口浊气,他要疯了! 沈宁不止踩他,甚至还给拉筋松骨,地道的泰式按摩。 别说,都出汗了。 沈宁坐下来休息,捶着肩膀习惯性邀功,“不行,你也得伺候我。” 话音刚落,萧惟璟突然搂住她的肩掀倒在床,整个身体压下来的。 “你干……唔……”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他的皮又痒了。 沈宁刚要反抗,谁知萧惟璟做了个噤声动作,“有人偷看。” 夫妻同处一室,有什么好看的? 以为他在故弄玄虚,沈宁屏气凝神,果然察觉到门外轻微的呼吸。 “你爹是千年老狐狸,他在怀疑你我的关系。” 沈宁惊讶,但很快意会过来。 便宜爹怀疑,她是真的痴恋萧惟璟,还是存在对沈家不利的交易,更甚至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沈宁。 所以今天送来的女人,不止要勾引监视萧惟璟,还会暗中调查她。 果然是老奸巨猾,不容易对付啊。 “我们现在怎么办?”用嘴型告诉他。 “办我们该办的事。” 不是呢,该办的都办完了。 他半边身体压着她,弄得人喘不过气来,“你是不是想故意占我便宜?” “沈宁,你别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沈宁尴尬,咬牙警告道:“演戏而已,你要敢来真的,我弄死你!” 呵,好像他很愿意来真似的。 如果让沈家知道,她不但知道自己非亲生,而且暗中追查身世,极有可能会有性命危险。 暂时不想暴露,只能表面出被洗脑的花痴一面。 在他深邃目光鄙视下,沈宁面红耳赤,别开脸娇哼道,“啊,王爷你干嘛呀。” “不过昨晚才伺候过你么,哎呀不要嘛,我好累呀。” “王爷你别乱来,这可是在我娘家,被人发现多不好,等回去我再伺候你嘛。” 声音嗲媚软侬,哀求中带着欢悦,是女人欲迎还拒的娇吟…… “啊……啊……唔……” 萧惟璟当场震惊,要不是新婚要了她第一次,他会毫不怀疑她是欢场高手。 太阳穴突突跳,靡靡之音疯狂钻进脑子,连带着深呼吸都粗重起来。 殊不知,羞是羞了点,但作为曾经鉴赏午夜片的沈宁来说,要么不干,干了就要有敬业精神。 她不但叫了,还越叫越大声。 萧惟璟,“……” 一番卖力演出,被压着的沈宁喘得慌,趁他走神猛地翻身。 萧惟璟被压,沈宁坐在他身上,不满地指责道:“王爷你倒是动呀,跟块土头似的。”敢情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位置不同,视角不同,感觉也完全不同。 外头窥视的人还在继续,沈宁只得使出神级演技,辣手摧花扯开他的衣襟,清澈透亮的眼睛带着戏谑,大声道:“原来王爷喜欢下面,今晚就上妾身好好伺候……啊,唔……” 她叫的时候还咬着红唇,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明艳妩媚的脸带着极致的撩,纤细的腰扭起来让人血脉喷张,萧惟璟的身体紧绷得厉害。 她再叫起来,他极有可能会失控。 轻咬的唇,突然被捂住。 谁知沈宁反箍住他的手,用力顶在头顶上方。 萧惟璟瞳孔地震,她疯了不成? 脑海空空荡荡,额头冒汗的他迟疑些许,沙哑着声音道:“别叫,已经走了。” 再不走,沈宁也要疯了,她感觉到他身体的反应。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气息,彼此眼神躲闪,别开脸不敢对望。 萧惟璟挥挥衣袖,寝室的灯火熄灭,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沈宁得以松口气,疲倦地从他身上翻下来,尴尬到脚趾出抠出三室一厅,便宜爹娘可真不干人事。 用念力压下欲念,萧惟璟心中五味杂陈,“没看出来,你这么有经验。” 听到他语气中带着丝嘲讽,沈宁毫不客气,“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哪像王爷只负责躺平。” “你说什么?” 萧惟璟眼中闪过危险的光,她弄得比真的还真,他压根没有用武之地。 他愿意躺平?是谁威胁他的! 等等,庞德松说过,女人说不要就是要,所以刚才错过了? 怪不得刚才小腰扭得那么厉害,她就不能直接说?非要七拐十八弯。 萧惟璟心生懊恼,刚才的靡靡之音疯狂往脑子里钻。 他侧身搂住她带向自己,“吃猪肉?” 两具身体紧贴着,而且萧惟璟的动作极霸道,“现在也不迟。” “萧惟璟,你有病吧!” 沈宁气得,一巴掌甩过去。 相处这么久,萧惟璟早防着她猝不及防的咋呼,伸手挡住她的巴掌,皱眉道:“你到底要不要?” “不要,不要!”沈宁咬牙切齿,“我就是要条狗,都不会要你。” 这就伤人自尊了,萧惟璟冷声道:“嗯,本王也宁愿要条狗,也不会要你。” 沈宁踹他,“狗都不要你。” 萧惟璟恼火,“你再踹一下。” 谁怕谁啊,她又踹了一脚。 把她脚剁下来的心都有,“蠢,要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爆炸的沈宁对着他胳膊狠狠来一口,过河拆桥的狗男人! 萧惟璟发现,她就是个得寸进尺的女人,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一再作死挑战他的底线。 搁刚进门那会,敢咬试试?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一把扯过她,萧惟璟对着脖子就是一口。 两人一直打,打到凌晨。 到最后也不知谁先停火,满床狼藉睡过去。 睡到日上三更,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披头散发的彼此,竟然格外心平气和。 开门,洗漱。 萧惟璟是真的狠,沈宁脖子上不但有牙印,还有很多红痕,连白皙的手臂都不少。 给她梳洗的两名丫鬟,春秋跟秋月倒吸凉气,两人用眼神沟通,王爷跟王妃口味真重,凌晨还传出很大动静。 瞧瞧王妃身上的痕迹,王爷真不愧是一代战神。 王爷这么厉害,身边却只有王妃,别说纳妾了连通房的都没有,或许还真是个机会。 第229章 王爷昨晚累坏了 两人各有心思,替沈宁打扮好离开。 刚走没几步,萧惟璟迎面走来。 两人震惊无比,连忙低头不敢直视。 王爷的痕迹更明显,嘴角被咬破,脖子上牙印跟红痕都比王妃多,不但长了黑眼眶,连走路姿势都……虚浮的厉害。 堂堂一代战神,竟然虚成这样? 敢情,王妃才是欲壑难填的那个,怪不得昨晚非得要在上面,王爷都被榨干了。 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王妃连二十都不到,竟然……真是人不可貌相。 沈宁浑然不知春花秋月的心思,她只睡了后半夜,真是困死了。 她困,萧惟璟更困,半前夜打架,后半夜她好不容易睡了,翻身就将手伸进他胸膛…… 一夜没睡,而且早上吃了药,感觉整个人都被榨干。 打架还打出感情了,沈宁觉得他也不容易,何况此行还带着任务。 她带了自制膏药,抹在伤口清清凉凉的,不忘给萧惟璟分享。 狗男人满身痕迹,压迫的气场让沈宁头皮发麻,她没想到自己下手这么重,他真要暴脾气发作起来,一拳能把自己捶死。 唉,作孽。 “嘶……”脖子咬破皮,萧惟璟恼怒得厉害,眼神如杀人的刀子。 “我、我帮你。”沈宁心虚得厉害,拿过膏药往他伤口上抹。 萧惟璟心安理得接受,还不忘威胁,“要是留了疤,我弄死你。” 咬字很重,尤其是那个“弄”。 “大老爷们留点疤才有魅力。”沈宁张口忽悠,“别怀疑我的药,你身上那些疤都淡了不少了。” 两人挨着很近,她侧着脸给他上药,温热的呼吸洒在他耳垂,身上独特的香气渗进口鼻,带着诱人暧昧。 她坐在他身上起伏的画面,再次不受控制涌入脑海,以及下半夜勾勾缠缠的妖娆身体。 萧惟璟揉着太阳穴,吐了口浊气道:“点盘安神香,本王要休息。” 见他眼眶乌黑,沈宁颔首道:“好,我带了不少。” 于是,在双份安神香作用下,萧惟璟连午膳都没用,一觉睡到傍晚。 午膳时分,沈柔抱着礼盒过来,说是得了对梅瓶,要送妹妹一只。 “谢谢姐。” 说是送礼,打探虚实才是真的。 可压根没开口的机会,看到沈宁脖子上的痕迹,脸红羞涩得厉害。 姐妹俩出门用膳,沈柔关怀道,“为何不见晋王?” “王爷昨晚累坏了,还在补眠呢。” 沈柔两腮嫣红,目光瞟了她脖子两眼,“妹妹,要不你还是抹点粉吧?” 这要是让下人们看到,传出去可不好,偏生她没个忌讳。 “我打过粉了,完全遮不住。”受过午夜电影熏陶,沈宁没什么忌讳,“姐你害羞什么,等你以后跟太子成婚就知道了。” 沈柔尴尬,“妹妹。” “怕什么呀,这很正常的。”沈宁亲昵挽着她的胳膊,“王爷常年在边关,生活苦闷又不爱到外面找乐子,说是太脏怕得病,我还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呢。 这事食髓知味,他早早参军没有奶娘教导,错过宫女传授床帏之技,在那方面粗猛不知怜惜,而且王府又没别的女人,我可不得受些累了么。” 沈柔面色羞涩,“……”这是她可以听的吗? 沈宁眉眼含春,娇羞道:“不过我还挺喜欢,总比他去找别的女人强吧。” 她是在内涵太子哥哥吗? 沈柔也不是好欺负的,“可是,晋王贵为皇子,迟早要纳侧妃跟妾室。” “王爷不会,他说这辈子就爱我一个,哪怕纳了也不会碰。” 不会碰别的女人?好像很久以前,太子哥哥也这么对她承诺过,可现在呢?来了一茬又一茬你,东宫后院都塞不下了。 沈柔心生苦涩,却又止不住羡慕。 见她闷闷不乐,沈宁安慰道,“姐,你可别跟我学,连爹都三妻四妾呢,更何况是王公贵族呢。王爷是不喜欢花红柳绿,而且我眼里不揉沙子,谁要敢跟我抢男人,我弄划花她的脸。” 沈柔僵笑,心不在焉。 “谁欺负你了?” “妹妹,我……”沈柔欲言又止,支吾道:“昨晚,太子哥哥到林婉月的别院彻夜未归。” 沈宁恨铁不成钢,“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弄死那个姓林的,你还辩解说两人只是朋友,现在好了吧,都弄到床上去了。” “我跟太子说过,可是他并没有在意,而且……肯定是林婉月勾引的。” “什么勾不勾引,男人不要的时候,还能按牛喝水?以前她屡次下药勾引王爷,王爷宁愿毒发都不碰她。 唉,算了,我替你操这份心干嘛,反正太子有那么多女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何况她还流产过,这辈子都没法生孩子,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 “你嫁过去是太子妃,爹的身份地位不低,你又天生自带凤命,谁敢给你脸色看,就算太子也得哄着疼着你。” 沈宁反过来教导她,“姐,可别像以前那么傻了,手里总得抓点什么,才能拴住男人的心。我要不是救过王爷的命,又对太后跟滇王夫妻有恩,寿宴救了几位大臣性命,你以为他会像现在这么疼我?” 她喋喋不休,神采飞扬炫耀着,没有察觉到沈柔的脸沉了下来。 妹妹的功劳,都是踩着太子哥哥得来的。 吃饭时,沈家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沈怀仁神情略僵,沈夫人尴尬至极,沈恒之装作什么都不懂。 反正,只要沈宁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想着试探下女儿的,可看到眼前不知羞的女儿,沈怀仁打消了念头。 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精心养了十几年,谁知短短时间却被晋王迷了心智。 这个女儿自私自利至极,要二选一的话,她绝对会毫不犹豫抛弃家人。 沈怀仁心塞,撇下筷子离席。 沈宁没心没肺,让厨房另外做份滋补汤水,“娘,我记得你有支百年人参,要不炖了给王爷补补?” 沈夫人差点噎着,“上次你姐生病,我给炖了。” “姐身体这么好,这不是浪费么。” 真的,每次只要跟她说话,沈夫人都有种心梗的感觉。 第230章 萧惟璟偷腥被抓 百年人参没有,但沈宁还是薅走不少名贵的补品。 等萧惟璟醒来,沈宁又带着他将丞相府逛了遍,在花园还碰到几位姨娘生的庶子女。 她性格不好,连嫡姐都没放眼里,尤其是容貌被毁得失心疯那段时间,姊妹们背后幸灾乐祸,不但被沈宁暴揍一顿,还差点被划花脸。 从此见她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萧惟璟难以想象,那个结巴害羞的姑娘,居然还有如此彪悍的一面。 对于新婚当天那个唯唯诺诺的她,他的记忆模糊不清,哪怕顶着同一张脸,但眼前的她却鲜明无比。 逛一圈回来,天已经快黑,出了汗没有胃口,沈宁让人传话不出席晚膳,炖了滋补的药膳。 沈家的车轮战演技,沈宁实在有点腻味,原主霸道自私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她,而萧惟璟又不爱虚与委蛇。 还真别说,想打道回府了。 但来都来了,哪能空手而归呢。 给萧惟璟针灸完,沈宁又给他身体放松。 没办法,出门在外不方便,喝牛奶排重金属,药浴促循环什么的就别想了。 连着逛了两天,除了没法进去的院落,全部都走了遍。 沈宁刚想问有什么发现,谁知萧惟璟一个眼神扫过来,眸光向上翻。 好家伙,昨晚听墙角还不够,今晚居然扒瓦片。 沈宁凝聚精神,片刻之后果然听到房顶传来轻微的声音。 昨晚在门外,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今晚居然想免费看大片? 哒咩,她不能再做在他身上。 昨天没敢说,其实她察觉到他身体的明显反应,再来一回难保擦枪走火。 现在怎么办,把偷窥的直接打下来? 萧惟璟示意别轻举妄动,拉着她的手到桌边坐下,“鸡汤凉了,刚好能喝。” 沈宁给他盛了碗,“王爷,我特意跟娘拿的天麻,还有不少名贵药材,等回去再炖给你喝。本来还有根百年人参的,可惜被我姐吃了,真是浪费。” 喝鸡汤的萧惟璟茶里茶气,“你把好东西都用到我身上,你家人怕是要生气,还是退回去为好。” 沈宁全程花痴,“怕什么,我爹娘有得是钱,他们不会在乎这点东西的。” “都怪我中了巫毒,身体亏空要靠好东西吊着,否则也不至于让你向岳父岳母张口。” 萧惟璟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深情款款道,“阿宁,眼下我处境已有改善,等得到父皇的宠爱,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放心,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恶不恶心,沈宁是不知道,但她胃里冒酸水,却还要露出崇拜爱慕的神情,“王爷,我也只爱你一个。” 呕!!! 萧惟璟冒油,轻轻捏她的下巴,“你替我洗刷谣言,至今还没感谢你,想要什么礼物?” 沈宁依偎进他怀里,“王爷,我要你。” 他的眼神开始飙车,“本王的身体,早就是你的了。” 小手手戳他胸口,“那这里呢?” “也只属于你。” 要不是他一本正经,沈宁早就笑场了。 屋顶那位偷窥成瘾,死活不愿意离开,房间里的两人跟井喷的油田般,各种眼神暧昧语言挑逗都用上了,沈宁甚至坐在他大腿上,勾抱住他脖子低声求救,“我快不行了。” 偷窥狂死都不走,萧惟璟同样受不了她坐在自己大腿上,真的很危险。 没办法,只能继续加油。 萧惟璟提出给她描眉,沈宁很是惊讶,谁说他不会泡妞的? 耗吧,看谁先耗不住。 萧惟璟神情严峻,拿起眉笔轻轻描着。 不止画眉,还给她上腮红。 沈宁讨好道,“王爷,再过几个月就是你生辰,想要什么礼物?” “只要你送的都可以。” “宝剑佩英雄。”沈宁神情兴奋,“珍宝阁有柄削铁如泥的乌金剑,才三万多两银子,到时我买来送你可好?” “你哪来三万两?” “到时跟我爹娘要就行了。” “不必了。”萧惟璟迟疑,“若是让沈相知道,我脸面往哪里搁?” “怕什么,到时我找其他理由跟爹要就行了,只要王爷对我一心一意就行。” “阿宁放心,我这辈子只要你一个。” 萧惟璟站直身体,露出轻蔑鄙视的讥讽,嘴角勾起笑意。 半晌后,他扯了扯沈宁的衣服,“人走了。” 偷窥狂终于走了? 沈宁用内力探查,房顶果然没了任何动静。 四目相对,尴尬气氛弥漫。 萧惟璟想笑,强忍住了。 夜已经,沈宁打算梳洗休息,坐到铜镜前时当场就震惊了,紧接着暴怒无比,扑过去厮打大反派,“你有毛病啊。” 眉毛画成毛毛虫,脸颊跟猴屁股似。 真是难为他了,画的时候那么一本正经。 萧惟璟抓住她的拳手,“够了。” 龇牙咧嘴的她,神情更加滑稽,他一个没忍住笑出来,伸手替她擦拭起来,“第一次没经验,以后就好了。” 呵,就他这手艺一辈子都得打光棍。 连着清洗好几遍,总算清洁干净。 熄灯躺在床上,愤愤不平的她拧他胳膊泄愤。 萧惟璟忍了三次,“今晚也不想睡了?” 太累了,不想打。 在沈家精神过于集中,疲倦的沈宁侧身休息,养精蓄锐准备继续战斗。 晚上做梦,梦到萧惟璟把她画成猴子,关在笼子里供人欣赏。 早上醒来神情萎靡,姐妹俩到的沈夫人院子请安。 养了两天,中暑征兆消了,但肠胃炎真的犯了,呕吐到脱水。 沈宁打心里佩服,是个狠角色。 针灸,按摩,吃药,母女仨谈心,一天大半时间都耗在沈母院子,午膳也没有回去。 下午,姐妹俩结伴离开。 沈柔闲来无聊,陪着沈宁回院子。 踏进花厅,刚想找萧惟璟,寝室传来细碎的声音。 发自灵魂深处的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 沈宁的脸瞬间生变,而沈柔更是面色通红。 两人站在门外,杵着跟木头似的,尴尬到脚趾头抠地。 屋里男女声音交杂,不停刺激着耳膜。 沈柔紧蹙眉头,不由推了沈宁的胳膊,眼神满是担忧。 沈宁这才回过神,轻轻将门给推开…… 第231章 给萧君郡敲个警钟 匆匆走进内室,只见男下女上,床榻之下人影交迭勾缠,战况一发不可收拾。 沈宁几个箭步冲向前,拽住女人披散的头发从榻上拖下来扔在地上,提脚踹了过来,怒骂道:“贱人,竟然连主子都敢勾引。” 倒地上的是丫鬟秋月,长相最勾人那个。 被沈宁连拖带打,这时才清醒过来,捂着脸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王妃饶命,奴才不是故意的,是王爷、王爷他……” 说话说一半,哭得瑟瑟发抖,真是好不可怜。 非礼勿视,沈柔不敢看榻上赤身躺着的妹夫,见妹妹失去理智不停殴打秋月,情急之下将她拉开,“妹妹,有话好好说,这事都发生了……” “滚,你以为我是你啊,未婚夫睡多少女人连屁都不敢放,真是孬种。”沈宁怒不可遏,对着她劈头盖脸骂,“我爱上的男人,他就只能爱我一个。” 她红了眼睛,发疯般扯住秋月的头发,抬头就是几巴掌。 秋月被打得头破血流,只能拼命求饶却不敢反抗。 屋里动静太大,外面干活的丫鬟听到动静跑出来,个个吓得脸色苍白。 “你们在干什么?”低沉的声音蓦然响起。 暴怒的沈宁抬头望去,只见萧惟璟站在人群后面。 她下意识扭头望向床榻上的男人,这不是…… 沈柔见到面容冰冷的萧惟璟,跟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王爷你,那他……” 床榻上的小厮回神,吓得从榻上摔下来,“王爷王妃饶命,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醒来就这样了。” 沈宁哪看不出来,这两人均被灌了药,顿时气到歇斯底里尖叫,“好啊,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在我屋里行龌龊之事。” 她拿起桌上的花瓶,对着秋月脑袋砸下去,“贱人狐媚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勾引王爷,居然还敢用药?” 哐当下去,鲜血直流。 沈柔吓得花容失色,惊呼着差点没摔倒。 见沈宁还想扑过去打小厮,萧惟璟拽住她的手,解释道:“秋月确实有意勾引本爷,但到底是丞相府的人,本王不方便出面管教,训斥两句便出去了,没想到她居然连小厮都不放过。 阿宁放心,除了你我不会要别的女人。” 听到他的话,暴躁的沈宁这才平静下来,但很快又将怒火撒在沈柔头上,咬牙切齿道:“爹娘可真是好本事,净往我屋里塞狐狸精,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妹妹,这里面有误会,跟爹娘没有任何关系。” “呸,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好。” “这龌龊的地方,我是没办法待了。” 沈宁匆匆收拾东西,“王爷,我们走。” 无论沈柔说破嘴都没用,沈宁拉着萧惟更璟大步流星离开。 刚到院门口,跟闻讯赶来的沈母撞上。 沈宁张口讥讽,“娘,你可真是我的亲娘啊,怪不得挑了这么漂亮的丫鬟过来,原来是奔着勾引王爷来的。外头那些女人跟我抢就算了,连你都要安排人跟我抢,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阿宁你说的什么话。”沈母着急解释,“就是指了几个心细的丫鬟,谁知道竟然有人存了龌龊心思。你放心,我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呸,不用你假惺惺。”失心疯发作,指着亲娘鼻子骂。 沈宁一把推开她,气冲冲拉上萧惟璟就走,沈母在后面追都追不上。 不小心摔了跤,沈母望着头也不离的身影,脸色阴沉得可怕。 上了马车,徐徐离开。 沈宁长舒口气,随着沉下脸道:“怎么回事?” 怪不得肠胃炎发作,原来是想将她引开,方便她们下手。 萧惟璟嘴角勾了抹笑意,“刚才上蹿下跳的,是在吃醋?” 吃醋?不存在的,她只是飙演技而已。 萧惟璟没隐瞒,这两天但凡沈宁不在身边,她们就暗戳戳使出伶人伎俩。 常年生活在边境,跟不少细作打过交道,她们这些手段压根不够看,这不今天着急了,居然在他的茶水里下药。 萧惟璟不带客气,反手将茶水灌进秋月嘴里,打晕放在榻上,然后弄了个小厮进来,将剩下的茶水全灌进去。 为了得逞,秋月下的份量很多,在药物趋势下两人根本无法自控。 沈宁眉头紧蹙,看来秀恩爱真的刺激到了沈家人的神经。 他们怀疑的同时,同时想要破坏她跟萧惟璟,造成不可化解的矛盾,逼迫她只能再次依靠沈家。 “有没有想过,沈怀仁为什么一定要逼你心向沈家?”萧惟璟眉头微蹙,“依你的性格,压根不适合做棋子,他完全可以派其他作细作潜伏在我身边。” 走到今天这步,沈宁没什么好隐瞒的,“你知道锦鲤吗?” “锦鲤?” “是指一个人的气运非常好,心想事成的那种。” 萧惟璟觉得荒诞,“你是锦鲤?” “我不是。”沈宁摇头,“但以前的那个沈宁是。” “她这么厉害,为何是非不分,连被谁毁了脸都不知道?” 沈宁语噎,“锦鲤也分很多种,她可能就是专门旺别人的倒霉蛋。” 她没原主多少记忆,但沈敬杰去赌坊老带着她,赢多输少就是气运。 不止是他,沈家几乎都会拐着弯隐晦问,包括拥有凤命的沈柔,甚至沈恒之也不例外。 萧惟璟语出惊人,“沈柔真是凤命?” “谁知道呢。”反正是捡漏的。 “为何我觉得你才是。” “是啊。”沈宁脸皮很厚,“你说我救你多少次了,不但帮着洗白身世,现在还替你赚钱,王爷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萧惟璟,“……”脸真大。 但不可否认,沈宁真的怀疑过。 异卵双胞胎,哪怕不是同一个父亲,按遗传学也会有相似之处,但她偏偏跟任何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故而绝对不可能是亲生的。 没有人会无故抚养非亲生孩子,除非另有目的,所以萧惟璟的话有一定道理。 “我让夜枭调查过,当年给沈夫人接生的婆妇及婆子粗使等,如今全都不在沈府。” 第232章 跟她处出感情来了? 年代太过久远,追查起来困难重重,只查到有几个在离开沈家后,先后在几年内死亡,病死的,口角被杀的,房屋垮塌的。 太多的巧合,想让人不怀疑都难,萧惟璟心生怀疑,“沈怀仁已经提前得知你的命格,所以才会以双胞胎的名义养在身边。” 他的话虽有道理,但一切只是推测而已。 沈家精心布局十几年,想要调查真相谈何容易。 “如果你猜错的没错,而我又不肯回心转意,下场是什么?” 萧惟璟瞟了她一眼,“死。” 沈柔已经赐婚萧君郡,沈怀仁只要他扶上帝位,就能登上权力巅峰。 沈宁死期未到并非运气好,只因萧君郡大业未成,沈家留着她还有用处。 可若她背叛沈家,沈怀仁为确保万无一失,极有可能会提前动手。 沈宁头痛,想要活命就得扳倒沈家,可仅一己之力谈何容易? 她开口问,“你可有察觉沈家有异动?” 马车穿行市街,人多口杂不便说话,“回府再说。” 出钱买热搜,哪怕过了几天,毒冰块热度依旧居高不下,这次没报萧君郡身份证,而是疯狂刷云家,以及中毒那几位官员。 冰块可不便宜,那些清流们哪来的钱,能把自己吃到硝石中毒? 无聊的吃瓜群众扒出中毒官员的俸禄,以及家里的开支花销,完全入不敷出,其中必然有猫腻。 御史台很久没接过大活了,他们从街头巷头的谣言中得到灵感,已经暗中展开调查,一旦有可靠的线索即刻弹劾。 其中最让他们看不惯的就是兵部侍郎林平凡,从他中毒最严重的情况来看,平时吃的毒冰块最多,据说被毒到脑子不太灵光了,如此挥霍与他的俸禄完全对不上。 最可恶的是,明明是清贫布衣出身,竟然还敢私养外室,真是丢了读书人的脸。 直到此时,沈宁才知道萧惟璟的算计有多厉害,不但精准打击还带撒网的。 萧君郡救他们吧,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可若不救吧,又寒了那帮跟随他的朝臣们的心。 总之,这是出好戏。 穿街走市,马车徐徐停在王府。 萧惟璟率先下车,习惯性将手递过去。 沈宁握着他的手跳下来,脚步轻快踏进府邸。 被撇下的萧惟璟,“……”呵,女人。 三天没回来,积压的事很多。 刚回到陶然院,庞德松很快赶过来。 视沈宁为自己人,他也没有避讳,“王爷,毒冰块的案子判了。” 云太傅深知利害关系,在被小舅子无良供出后,他选择承担下来,但一口咬定并不知硝石有毒,意外从云游老道处得来的秘方,用来自家消暑的,谁知秘方被小舅子悄悄拿去制冰赚钱。 保护自个亲儿子,皇帝哪能揭穿云太傅,只得高拿轻放尽快结案。 鉴于太后谕旨及平息民怨,已经查出来的绝不包庇,也算是给萧君郡敲个警钟——吃相太难看! 云夫人娘家财产充公,刺配流放三千里;云太傅官衔连贬两级,罚俸禄一年。 萧君郡心爱的美人也没好到哪去,皇后怕连有损太子名誉,主动请旨贬云侧妃为承徽。 事闹太大,萧君郡不敢驳旨,只得安慰云侧妃等风平浪静之后,再借机擢升也不迟。 “王爷,太子吃鸡不成反蚀把米,必然会对咱们穷追猛打,日后行事得更加谨慎。” 庞德松离开后,萧惟璟回房沐浴休息。 一觉醒来,周管家笑容满面来报喜,“恭喜王妃,宫里来了赏赐。” 沈宁满头雾水,“赏赐?” 周管家解释道,“是太医院特意向皇上请的赏,赞誉王妃医术高明,不但屡次救人有功,更是大公无私分享急救术。” 真稀奇,太医院还跟她处出感情来了? 换了身衣裳,沈宁带着竹青到前院接旨。 皇帝赏银五千两,如玉,布匹等,赞美词是贤良淑德,医术高如,望她继续发扬光大,悬壶济世等。 五千两对普通人来说是天文数字,但沈宁只想说萧惟璟是后娘养的,连她也跟着上不得台面。 太后一条命,滇王妃母子平安,还有五位肱骨大臣,这些人的命就值五千两? 聊胜于无,沈宁表面感恩戴德,打赏传旨公公一袋银子。 吃过晚饭,给萧惟璟扎针时,她想起了要紧的事,“王爷,你还没有告诉我,这趟去沈家有何发现?” “沈家祠堂暗卫不少。”萧惟璟若有所思,“如果没有猜错,祠堂里应该有不可告人的东西。” 要不是怕打草惊蛇,他想找机会潜进去。 “现在怎么办?”查了,又感觉没查。 萧惟璟问得直白,“沈家家财从哪来的?” 这让沈宁怎么呢,她几乎没继承原主记忆,即使继承了,她能把这事想明白? “沈怀仁狡猾,敢摆出来的必是过了明路的。” 贿赂或贪腐有很多种,直接收受好处是最愚蠢的,聪明的办法是雅贿,譬如书画玉石等,价格上可以有猫腻,一万两的人家就愿意一两银卖,你管得着么? 沈怀仁官拜丞相,每年生辰送寿礼的人把门槛都踏破,更别说沈家还有二十几口人的生辰。 办寿只报礼单,只要不特意拿出来炫耀,谁知道贵还是便宜? 另外就是沈家置办的产业,低价买高价卖,背后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交易,不拿到账本谁说得清? 所以说,想掰沈怀仁绝非易事。 光是原主的身世,就很难找到着手点。 思来想去,感觉鬼医有可能是突破口,这是沈怀仁夫妻唯一失态的,甚至连鬼医徒弟都不放过。 可惜,别说找鬼医了,连她徒弟都找不到。 想到此,沈宁有些泄气,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些事要靠机缘的。 萧惟璟言简意赅,“你只需注意自己安全,剩下的事由我来做。” “真的?”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同在一条船上,帮你就等于帮自己。”萧惟璟泛起冷笑,“指不定,咱们有共同的敌人呢?” 第233章 狗男人,欠扎! 没人比萧惟景更希望,沈宁不是沈怀仁亲生的。 行吧,多一个战友总比多一个敌人的强。 银针扎肉,微微刺痛。 她俯身下来的,发丝垂落下来,轻轻触及他的胸腔。 萧惟璟呼吸一紧,想到昨晚她翻身坐在他腰腹,将他双手箍在脑上方…… 没什么能瞒过医生的眼睛,沈宁眼睛眯起来,“王爷,你在想什么?” 不止呼吸紊乱,连冷淡的禁欲脸都发红。 针狠狠扎进去,她忍不住调侃,“没享受到秋月的投怀送抱,后悔了?” 萧惟璟目光清疏,“那种货色,本王还瞧不上。” 那种货色?明明是前凸后翘的尤物,训练出来专门伺候男人的,长得比扬州瘦马还勾人,他居然嫌弃成这样。 “王爷眼光这么挑,不知想要什么样的?” 萧惟璟目光放肆,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遍,“起码不能比你差的。” “不好意思,比我美比我厉害的已经绝种了。” “自作多情,比你丑也没多少。” 狗男人,欠扎! 萧惟璟喜欢这种痛,起码能让他脑子清醒下来。 被虐完之后,萧惟璟叫来夜枭,“注意沈家产业,尤其是价格起落大的商铺,看他们都跟谁有往来。” 他顿了下,随即吩咐道:“沈怀仁是老狐狸,既然从他身上找不到突破口,那就从沈敬杰这个纨绔身上入手。” 沈敬杰在书院,不但狐朋狗友多,还喜欢打肿脸充胖子,跟着京城名门望族的纨绔子弟招猫逗狗。 想要男人栽,不是赌就是色,沈敬杰已经沾染其中一项,而他身边最不缺玩女人的高手,只不过差时机而已。 夜枭心领神会,“王爷放心,属下会安排妥当。” 晚上没人抢床榻,萧惟璟觉得少了什么,心里空空荡荡的。 晕晕乎乎间,腰腹猛地发沉,似乎有人在起伏着,细碎的声音像钩子扯着他的心。 迷糊中,香气弥漫,吹脂可破的肌肤,柔软的身体似蛇般紧紧缠着他。 萧惟璟窒息,目光逐渐深沉,僵硬的身体挣扎起来。 黑暗中,他猛地睁开眼坐起来。 房间寂籁,唯有豆大的汗珠滑落,伴随着他气息不稳的呼吸。 没有温香软玉,只有一帘春梦。 烦躁的萧惟璟低声咒了句,起身将弄湿的裤子换掉,不忘点燃安神香,将她的气息从脑海中的驱除。 这个死女人,他迟早得被她弄死。 闻着安神香,依旧睡意全无。 萧惟璟就跟鬼打墙似的,一会感觉她坐在自己腰腹,一会感觉那双柔弱无骨的脚在踩她的背。 甚至,情不自禁回味着沈宁将他双手箍过头顶的滋味。 如果她把他双手绑在床头,或是狠狠抽上几鞭子,那种感觉会不会更妙? 得,还要继续换裤子。 熬到天微亮才睡着,谁知周管家过来递消息,说是沈夫人亲自登门,为昨天不堪之事道歉。 沈宁决定吊起来卖,还在气头上的她诈病不见。 倒是萧惟璟识大体,顶着棺材脸接待岳母大人。 “王爷,是臣妇管教无方,才让府中奴婢做出有失颜面之举。”沈夫人脸红耳赤,接连赔不是,“老爷得知此事勃然大怒,已经将不知羞耻的两人杖毙,污了王爷的眼还请海涵。” “我倒无所谓,谁家后院没点事,倒是阿宁回来茶饭不思,气得半夜发烧生病,至今仍无法下榻。” “阿宁是急性子,必是误会我跟老爷了。”沈夫人又羞又急,声音带着恳求,“还请王爷帮我们澄清,我跟老爷最疼的就是她,怎么可能让下人做出这种出格的事,真要气坏身体可如何是好?” “岳母不必担心,我会劝劝阿宁,等她气消了再登门向你们赔不是。” “这可折煞臣妇了,只要阿宁不误会就好。” 做完表面功夫,沈夫人带着惆怅离开。 登上马车,她的面色愈发深沉,晋王深机够深,居然仗着阿宁对他的喜欢,将人吃得死死的,反而沈家来了出反间计。 …… 敏云郡主即将手术,沈宁登门拜访,以便掌握术前情况。 自长公主大战外室,敏云改住母亲这边,无论用药或饮食都严格遵遗嘱。 敏云声音都透着战栗,“你真的能把我肚子里的东西取出来?” 沈宁温柔安慰道,“可以的,不用害怕。” “会很疼,流很多血,还有很丑陋的伤疤吗?” “不会痛,喝了麻沸散你就会睡着,没有任何痛感的,等睡醒之后寄生胎也就取出来,术后那几天会疼,但有止痛散不必害怕,等伤口愈合还有祛疤药,疤痕不会很难看的。” 害怕源自未知,沈宁耐心解释她的疑虑,聊了半个多时辰才让她彻底放松下来。 “柳大夫,我不怕了,希望能早一天好起来。” 自从得了这怪病,她连大门都不敢迈,迫不及待出门时会遮得严实,更害怕跟别人接触。 严重的自卑跟痛苦,将她的精神磋磨不成样。 敏云握住她的手,“我跟母亲说了,生或死我都认,真要出了事不会追究你的。” 这几年求遍天下名医,带给她的却是无尽绝望。 现在身体已不堪负荷,她挺着个大肚子痛苦不说,京城的流言蜚语都能淹死了。 她看到滇王妃剖腹产伤口,心中不禁多了份希望。 为了这份希望,她愿意赌一次的,赢了是奢侈,输了是解脱。 沈宁跟长公主商议,手术约在三日后。 长主公妇病恢复的不错,但还需要继续坚持,沈宁寻思着该如何开口让她戒酒戒色,殊不知长公主突然开口,“我把那些男人都送走了。” 真是稀罕,谁不知长公主喜爱颜色,没想到居然舍得将面首们送走。 看出沈宁的疑惑,长公主苦笑道:“突然觉得没意思了。” 这些男人对她而言不过消遣而已,荒诞十几年突然间就腻了,觉得特别没意思。 现在她只想治好女儿的病,可以安静平淡的日子,只是心底到底空空落落的,“晋王妃,你爱晋王吗?” 第234章 过刚易折,善柔不败 这话过于唐突,让沈宁惊讶不已,虽说是皇亲但毕竟两人差了一辈份,简单来说只是医患关系。 然而长公主执意要问,“沈相曾是寿王门客,宜妃是他献进宫的,对晋王而言这是辱母之仇,而你是仇人之女,你们真的能相爱吗?” 沈宁想了想,或非长公主想跟她交心,影射她跟驸马霍庭远的感情? 好歹活了两辈子,哪能看不出长公主为情所困,用花心放浪掩饰对霍庭远的爱,只是无论她怎么做,霍庭远压根不会在意。 “长公主,有些事想多了头痛,想通了心痛,人生难得糊涂,没必要计较太多。” 这话说的,简直往长公主身上捅刀。 她出生皇室,明艳美丽,骄傲的耀眼灼目,从来没有向任何人低过头,要强了一辈子到底来弄得伤痕累累,家破情裂成怨妇。 其实沈宁不知道她为何要对自己说,多半是心里太苦,却又找不到倾诉的对象,一时感情破防了。 沈宁微笑着安抚,“过刚易折,善柔不败,向生活低头不丢人。” 过刚易折,善柔不败? 长公主怔然,“你也这样过来的?” “算是吧,否则早就没命了。”跟萧惟璟的破事太多,早就成为百姓茶余饭后谈资,沈宁也不怕丢人,“不瞒长公主,我跟晋王吵过打过甚至还拎过刀子,有段时间恨不得弄死对方,但后来经历的事多了,彼此脾气都没那么倔了。 以后会怎么样,谁知道呢? 我现在有钱,能做自己喜欢的事,男人不过锦上添花而已,哪天要过不下去了,随时和离都没关系。” 长公主见识到了,“本宫倒是羡慕你,拿得起放得下,活得恣意潇洒。” “必须的,谁让我最爱的就是自己。” 长公主有顿悟,“从今天起,本宫也要好好爱自己。” 别看差了一辈,可晋王妃却比她看得通透,能屈能伸将死局盘活,反倒是她白活了数岁,至今仍然被困顿。 从公主府出来,沈宁去看李珍珠,小世子黄疸已经退了,被皇帝赐名为恪,萧恪。 萧恪快要满月,李珍珠不喜跟妯娌打交道,想着要低调满月宴的,谁知皇帝传来口谕,小世子的满月宴由宫里来操办。 这是太后开口的,按家宴标准办的,既能跟儿孙团聚,又弥补了寿宴的遗憾。 “九嫂,我怎么觉得是太后想见你,这才找的由头呢。” 沈宁哭笑不得,“是你不想进宫办满月宴,才胡思乱想的吧?太后想见我,派人谕旨就行,至于七拐八绕么。” 李珍珠确实不想,“宫里规矩太多,连说句话都得再三斟酌,我天天都想回西南。” 沈宁笑道,“皇家儿媳岂是那么容易的,你嫁给滇王爷时,就该想到以后的生活。” “那可不是,真是烦死了。”李珍珠跟她大吐苦水,“皇后张罗着给王爷指婚,说他常年在苦寒之地驻守,可以从京城贵族中挑几个,既能悉心照他又能替皇家开枝散叶保持皇家血统的纯粹高贵。” 她神情气愤,“真是马不知脸长,这明是在菲薄我身份低贱,她连自个儿子的裤裆都管不住,居然把手伸到王爷后院来了。” 沈宁震惊,“给滇王选侧妃?” 那可不是,李珍珠简直气死了,“皇后想替太子拉拢王爷,居心叵测把娘家侄女推出来。” 真没想到,皇后母子对兵权如此执着,一计连着一计的,真把别人都当蠢货了? 皇后急于求成,偏偏萧业弘情商不高,且向来对李珍珠坦诚无比,而皇上私下的话居然丝毫没有隐瞒妻子。 这下好了,李珍珠彻底炸了,皇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彻底把拉拢萧业弘堵死,压根都不用别人从中破坏阻止。 这就是轻敌的后果,以后李珍珠不过是蛮夷儿女,没有修养上不得台面。 她擅长宫斗却不对政治不够敏感,连皇帝都要利用联营来维持西南的安稳,而她却以为女人嫁鸡随鸡,成了亲生了孩子,夫家便能拿捏轻贱。 殊不知,西南女人有多彪悍。 沈宁试探,“你家王爷答应了?” “他敢!”李珍珠娇艳的容颜带着嗔怒,“娶我的时候,他可是发过毒誓的,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女人,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萧业弘不但果断拒绝,还请皇帝请旨,为了西南局势稳定,他并不打算纳侧妃。 即使将来要纳,也会从西南四大土司家族里挑选。 对于他的野心,皇帝很是满意及欣慰,很痛快答应下来,算是彻底绝了皇后的意图。 沈宁听着微蹙眉,记忆中滇王有纳侧妃,确实娶了皇后的娘家侄女,婚后前往西南封地,但好像很快说病逝了。 如今剧情出现偏差,应该是李珍珠识破皇后阴谋,给滇王洗脑带来的蝴蝶效应。 只能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只要李珍珠跟主角团不对付,宠妻狂魔萧业弘就不可能站队萧君郡。 宠妻狂魔? 沈宁脑洞大开,西南以蛊毒名扬天下,鲜少有一夫多妻,而李珍珠胆大包天敢给皇后下蛊,保不齐也给萧业弘下了。 这只是猜测而已,她不会蠢到开口问。 有了这层保障,到哪都不担心萧业弘的裤腰带会被别的女人解开。 讲真,她挺想向李珍珠讨一份,到时活活憋死萧惟璟。 回到悬壶馆已经下午,沈宁到后院找皇叔,跟他交代下敏云郡主手术的事。 萧云齐不仅善解人意还体贴,“手术当天,我陪你去。” “谢王爷。” 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尤其像长公主这种位高权重的,真要出现不可预见的风险,一纸契约是不管用的,皇叔相陪不过预防意外。 皇叔不是外人,沈宁开门见山问,“皇叔,听闻长公主跟驸马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今儿个把府里的面首全部打发了,我见她心情很失落,已经有郁结之症,这对她的病情极为不利。” 其实这不是秘密,只是如今长公主跟霍家水火不容,坊间不敢议她的陈年旧事。 温仪当年对霍庭远一见钟情,不惜向先帝请旨求赐婚,生生将一对有情人拆开。 对方不敢得罪皇家,急匆匆将女儿嫁到外地,连告别的机会都没留给霍庭远。 婚后,温仪跟霍庭远过了段鸡飞狗跳的日子,直到敏云郡主的出生,夫妻间隔阂才化解,过了段蜜里调油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后来发生寿王谋逆,夫妻反目成仇,尤其在温仪被新帝封为长公主,两人关系彻底破裂。 最终的下场,萧庭远搬出公主府,而长公主面首三千。 沈宁皱眉,虽说跟长公主接触不多,性子跋扈嚣张,但她敢爱敢恨,性格磊落,而且爱萧庭远入骨,又怎么可能背叛他? 萧云齐目光清静,嘴角涌起丝无可奈何的笑。 沈宁懂了…… 第235章 萧惟璟摆着张臭脸 沈宁懂了,政治牺牲品。 从龙之功,是强行加到长公主身上的,匕首捅进心窝还不能喊疼。 皇权波谲云诡,一不小心连渣都不剩,她还是乖乖做大夫,低调赚钱暴富更开心。 说到赚钱,透明的琉璃瓶已经吹制成功。 萧云齐让人端进来,箱里装着五六个造型独特的花瓶。 无论色泽还是透明度,或是降低杂质或气泡,都做到极致的完美,工匠神情可嘉。 对于奢侈品,萧云齐要求极高,“这是从上百件中挑出来的。” 别看上百件才挑出五六件,但以前可是上千件才能挑出来,已经节省很多成本。 沈宁关注的是钱,“皇叔,一个琉璃瓶真能卖到十万两?” 萧云齐有信心,“得看卖给谁。” 乖乖,光眼前这几个就值五六十万两?简直疯了! 被她丰富的表情逗笑,萧云齐心情大好,“你把最好的那件挑出来,剩下的会拉回作坊重铸。” 什么?沈宁错愕。 可她很快又明白过来,物以稀为贵,一件能卖十万两,但如果出现两件,别说十万两了,估计连五万两都不值,如果同时流出六件…… 而且随着琉璃的增多,后面只会越来越不值钱。 她费了那么多劲,可不是为了赚快钱的。 “不必担忧,我会控制琉璃瓶的投放,亦会卖到东洲各国,只要秘方不被偷,这仍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再者,可以制成各种颜色的琉璃点缀饰品,只要控制源头,卖的价格不会比宝石差。 别看皇叔身体孱弱,绝对是生意场上的饕餮,沈宁没什么好担忧,走高端才是最赚钱的。 “皇叔,你可得把秘方看好了,要是被有心之人偷了就麻烦。” 知道她在内涵谁,萧云齐笑着不说话。 “秘方还是其次的,就怕工匠被抢,到时哭得没地方。” 萧云齐忍俊不禁,“阿宁放心,我有分寸。” 好不容易才提炼出透明玻璃,还不能大规模投放,否则迟早会变成白菜价,实在太过可惜。 赚钱要看机遇,沈宁担心夜长梦多,细水长流被人琢磨透了怎么办? 沈宁仔细琢磨起来,还得利用玻璃赚钱才行,而且还是别人无法模仿的。 思来想去,脑海灵光一闪。 “皇叔,绿油油的青菜,在冬天能卖多少钱?” 萧云齐微微一怔,“京城冬季漫长,八九月开始转凉,十月份会下雪,到处积雪茫茫道路不通,到来年二月才能彻底化雪,百姓会囤积白菜,萝卜,腌菜,干菜等过等冬,如果真有绿油油的青菜,不会比肉价便宜。” 不过,即使有钱也买不到。 得知皇宫有青菜供应,沈宁震惊道:“宫里的青菜从哪来的?” 距京城百里的鹤山有皇家温泉,冬天会在泉池周边种青菜,但数量很有限,仅够皇帝及各宫主子食用,同时由于运输距离远,需花费大量人力清雪道路积雪,以保证青菜能安全送进城。” 冬天风夹雪,天气严寒不说,太阳也是极少的,所以种出来的青菜极差,而且受不得长途颠簸,送进宫里已不算新鲜。 所以冬天的青菜,不是谁都能吃得起。 沈宁好奇,“皇叔,你冬天有青菜吃吗?” 萧云齐笑容温和,“有,皇上会赐。” 每年年终朝宴,皇帝会赐五品京官青菜,等级越高分的越多,“我记得沈相去年分到五六斤,可把他高兴坏了。” 风中凌乱的沈宁,“……” 笑过之后,神情严肃起来,发出豪言壮志,“皇叔,咱们种青菜买吧。” 萧云齐惊讶,但舍不得笑她异想天开,“阿宁想怎么种?” 沈宁将玻璃瓶取过来,“琉璃透明,阳光能直接照进来。” 萧云齐震惊,“你是说,建很大的琉璃屋?” “嗯,我们可以搭几个很大的琉璃棚。” “没有温泉地热,冬季的泥土会冻住,再耐寒的蔬菜种在地里都会冻坏。” “可以在琉璃棚装加热装置,把棚里的气温供起来就是,同时还能制吸热装置,吸收太阳的光热。” “冬天经常下雪,鲜少会有太阳。” “只要有光就行,不一定非得要太阳。” 怕他无法理解,沈宁取过笔墨将玻璃大棚画出来,“将琉璃做成平板,到时再一块块镶嵌造成菜棚起来,大棚外头设导热装置,铁管导热很快,只要大棚温度高,青菜就能生长得很快。” 玻璃卖的贵,但自产自销就不同了,而且做玻璃块效率会快很多。 只要维护得好,玻璃大棚可以使用很久,无论抗风雪还是保温效果都不错。 萧云齐看着图纸,被她庞大野心震撼,“你确定要做?” “其实我做生意不行,皇叔要是觉得不适合,权当我没说过。” 京中鱼龙混杂,要是让别人知道皇叔用玻璃大棚种蔬菜,说实在她也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提议是给了,他自己权衡就好。 如果他不做,将来有机会的话她也会做,但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得继续苟着。 萧云齐不置可否,“阿宁所提甚好,且容我仔细考虑。” 不止是种菜那么简单,其中关涉到的太多,需得三思而后行。 皇叔今时的财富,都是靠聪明才智所得,沈宁相信他的眼光跟决定,没有进行过多争取。 回到王府已是傍晚,萧惟璟摆着张臭脸。 沈宁懒得搭理,谁知他越摆越臭,只得敷衍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你还知道回来?” 呵,又管到她头上来了,沈宁笑问道:“王爷是关心我在外头遇到危险,还是怀疑跟野男人幽会?” 两人是有协议的,他管那么宽干什么!天天窝家里净嫌蛋疼。 萧惟璟面如黑炭,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苍蝇,“你什么态度?” 第236章 还请王妃自重 “王爷今时不同往日,如果实在闲得无聊,可以销假将公务接回来,我相信皇上一定会很乐意的。” 闻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竹青吓得暗中扯了沈宁一把,低声提醒道:“小姐,王爷是关心你,现在外面很乱的。” 庞德松跳出来当和事佬,将话题连忙岔开,“天气热肝火旺,王爷的病不太受控制。”对不起,王妃太能赚了。 病情不受控制的萧惟璟,“……” 怪不得他眼睛泛红,恨不得要暴揍她的神态,沈宁顿时离得三丈远,“快快快,把他拉进房间绑起来,等会乱杀乱砍就麻烦了。” 空气突然安静,所有目光齐刷刷望向沈宁,怪不得王爷暴走,她就不能给台阶下,真是虎啊,好日子过够了! 没人敢绑大反派,沈宁为安全考虑躲进房间,她把十一叫出来,“王爷怎么回事?” 新主子发火,十一不敢隐瞒,支吾半天才道:“王妃跟平南王走太近了。” “你跟踪我?”果然喂不熟的白眼狼! “我不是,我没有!”十一面红耳赤,着急解释道:“王妃同时得罪沈家跟太子,尤其是太子接二连三吃瘪,又有林婉月挑拨撺掇,极有可能会对你不利,所以王爷才会另外派人保护你的。” 他小心翼翼瞟了她一眼,继续道:“只是王妃你每次去医馆,都能跟平南王碰上,而且还聊得……回来却对王爷摆脸色,王爷才会……” 没敢往下说,怕会没命。 沈宁皱眉,“我跟平南王走得近,你家王爷吃醋了?” 十一惊悚,“男女授受不亲,还请王妃自重。” 自重?沈宁差点没笑出来,“我第一次救平南王,他不但送来贵重礼物,甚至冒险给我庇佑所;后来炼药,他给我一万两黄金作为报酬;我被林婉月欺辱时,又是皇叔主持公道。 你再看看你家王爷,之前天天想着弄死我就算了,之后我救了他多少次,他给过了我什么好处?不念救命之恩就算了,还拿和离书来威胁我。 你们心里就该清楚,我跟王爷不过逢场作戏而已,别老拿王妃的头衔压我,等治好他的病就能一拍两散,劝你们别自作多情入戏太深。” 十一震愕,“王妃只看到平南王为你做的,但王爷在背后为你做的不比他少。恕属下直言,王妃只记得新婚不快,可始作俑者是沈相而非王爷,这对王爷而言不公平。” “世上没后悔药。”沈宁目光骤紧,冷冷道:“我跟王爷没有可能,还请你家主子按契约执行,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然后将屎盆子扣我头上。” 本着和平相处的原则,她已经够能忍了,他不要再瞪鼻子上脸。 黑脸归黑脸,为了早日获得自由,沈宁没有放弃对萧惟璟的治疗。 他的情绪越是反复无常,她就要越早治好他,才能早日拿到和离书。 针灸的时候,两人黑着脸不说话,似乎都在等彼此开口。 扎完针,沈宁转身离开,“三刻钟后我再来。” 萧惟璟开口,“明天你跟我进宫一趟。” 沈宁不解,无诏进什么宫? “你得了嘉奖,要进宫谢旨。” “才五千两,就要我进宫磕头谢恩?”真是亲父子,抠门都同样厉害,早知道她就不要了。 萧惟璟神情冷淡,“随你,我无所谓。” 行吧,毕竟和离要皇帝开口,如果萧惟璟有机会跟他多亲近,指不定狗皇帝良心发现,悔恨自己以前的畜生行为,想要弥补大反派就同意和离了呢? 沈宁稍有心机,进宫前好好打扮一番,特意挑了红色宫装。 不算正红色,但已经非常接近,发髻插的金光闪闪。 光彩夺目的明艳,清纯中带着几分妖娆,显得不那么正经。 萧惟璟眉头微蹙,她这身装扮进宫谢旨不太合时宜,不过到底没说什么。 进趟宫不容易,到御书房已经超过一个时辰。 在门口等了很久,御前行走的太监出来通报,“晋王,晋王妃,皇上有请。” 沈宁紧跟在萧惟璟身后,一时没收住脚步撞在他背后,趔趄两下差点没摔倒。 轻轻低呼,声音不大但还是被皇帝听到,下意识抬头望过来。 沈宁低头揉着鼻子,小步跟上萧惟璟,下跪行礼之下不小心踩到裙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要不是萧惟璟及时拉了把,整个人就要跟地板亲密接触,满头珠翠晃动不止。 皇帝蹙眉,但没说什么。 起身之后,沈宁倒是规矩得很,皇帝不动声色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遍,眉头蹙得更紧。 皇帝口头表扬几句,便让沈宁谢恩退下。 沈宁在御书房外等,萧惟璟两刻钟左右才出来,淡漠的神情看不出端倪。 昨晚才闹过矛盾,算是半冷战,沈宁没好意思问。 时间还早,她想去趟慈宁宫,太后还是可以亲近的。 萧惟璟没意见,陪着她往慈宁宫去。 抑郁症不爱见人,而且太后已过权力巅峰,她免了后宫嫔妃的请安,深居简出格外清静。 所以,哪怕有送上门来的,也几乎不相见。 但沈宁是特殊,不等通报太后,玉嬷嬷喜笑颜开领着两人进去,“太后,您瞧瞧今儿个谁来了?” 太后神情恹恹的,孤独地坐着昏昏欲睡,听到沈宁的笑容顿时精神了。 她喜欢这个孩子,笑起来跟银铃似的。 老年人心态宽容,沈宁喜欢陪太后唠嗑,萧惟璟安静地聆听,被点名时才会应答两句,意外有种岁月静安的宁静。 在慈宁宫待了一个多时辰,在太后再三挽留下,沈宁依依不舍告别。 离开皇宫后院,突然想起了什么,“王爷,咱们好不容易进宫一趟,不跟母妃请个安?” 萧惟璟云淡风轻,“时辰不早了,下次吧。” 沈宁若有所思,跟着他出宫,嘴角涌起不易察觉的笑容。 看来,好孝儿在有意识疏远慈母。 有些人天生亲生缘薄,太过强求只会反噬。 宜妃佛口蛇心,奈何萧惟璟生在皇家,心被亲娘捅得稀巴烂,偏偏连痛都叫不出来。 可到底是亲妈,他真能做到弑母? 第237章 让你签你就签,哪来那么多废话 萧惟璟选择远离而非无脑原谅,沈宁还是比较欣慰的,起码再来一次的话,他应该不会被气到吐血暴毙。 一路上萧惟璟闭目养神,没有主动说话。 沈宁乐得清静,但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 时间眨眼匆匆。 沈宁特意起了个大早,收拾好东西出门。 刚到悬壶馆,平南王的马车已经在等,沈宁连忙爬了上去。 见她有些疲倦,萧云齐将泡好的雪川龙井递过去,“怎么了?” 沈宁喝茶提神,“天气热,失眠没睡好。” 他关心道,“需要改时间吗?” “不需要。”她精神还好,要是再拖下去的话,手术的难度会越来越大。 喝茶吃糕点,整个人清醒不少,下车还伸了个懒腰。 姿态有点不雅,萧云齐微微勾起嘴角。 进了公主府,长公主已严阵以待,眼眶有点发黑,看来同样没有休息好。 花厅多了个中年男人,面容冷峻身姿挺拔,带着很强大的压迫感。 两股气势僵住,颇有斗气的凝重。 沈宁暗中打量男人,他应该就是让长公主一见钟情的霍庭远。 确实很有资本,人到中年非但没油腻,反而更显气宇轩昂,浑身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沈宁豆蔻年华时,曾经粉过大叔,要不是后面经历的多了,见到霍庭远都差点尖叫起来。 怪不得长公主误终身,冷酷帅大叔害人不浅。 沈宁向前行礼,长公主扫了霍庭远一眼,神情极不自然,“柳大夫,这位便是敏云的父亲。” “见过霍驸马。” 霍庭远听不得驸马二字,但还是向沈宁点头道,“敏云的病,就拜托柳大夫了。” 寒暄过后,长公主跟霍庭远坐在花厅两边,剑拔弩张僵持着,颇有种下一刻就天崩地裂的架势。 沈宁冷静沉着,拿出契约签字画押。 见长主公毫不犹豫签字,霍庭远颇感意外,她骄傲跋扈一辈子,什么时候向谁低过头? 如今竟然向大夫妥协,真是荒诞又可笑。 要知道,她狂躁暴怒时可杀过大夫。 霍庭远打量眼前其貌不扬的柳容,等看清契约时更是震惊,“柳大夫,这份契约根本不公平。” 不等沈宁说话,长公主率先开战,“让你签你就签,哪来那么多废话,本宫还能害了敏云不成?” 呃,怪不得从街头打到巷尾,这暴脾气也是没谁了。 平南王也在,霍庭远没有发脾气,冷冰冰瞟了长公主一眼,低头签字画押。 火药味太浓,怕伤及无辜,沈宁遁到后院做术前准备。 敏云还是害怕,脚禁不住地抖,脸上强撑着笑容。 “怕什么,你喝完药就睡着了,我这个拿刀的都不怕。”沈宁安抚她,“你不信问问滇王妃,她是不是喝完药就睡过去了。” 敏云问过了,所以才没那么害怕。 “你应该换个想法,睡一觉醒来就是全新的人生。” 敏云想想也是,在她耐心安抚之下,心情轻松了不少,换完衣服乖乖喝药,片刻之后陷入沉睡。 两人身份特殊,手术对外保密,并没有请悬壶馆大夫帮忙,长公主挑选了两位心腹,经沈宁简单训练后可以做些打下手的轻松活。 一切准备就绪,沈宁换衣服消毒,进行术前最后一次准备。 说来,这还是她在没有任何先进仪器辅助下,进行的一场大手术。 风险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多年来养成的自信。 沈宁拿起冰冷的器械,沉着冷静忙碌起来,而那头等待长公主这样不好过,见到对面的霍庭远大马金刀坐着,心里的火越烧越旺,恨不得拿刀剁了他。 平南王知道她的暴脾气,只得用眼神提醒她收敛性子,否则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他让下人送些菊花茶过来,“手术或许需要一两个时辰,喝点茶降降火。” 被平南王打断,再想到沈宁说的“过刚易折,善柔不败”,炮仗的心情才稍微好些,忍气吩咐道:“红袖,驸马不爱喝菊花茶,你沏杯大红袍过来。” 霍庭远一怔,以为耳朵出了问题。 他抬眸瞟了眼,没有说什么。 等待过程太过煎熬,长公主愈发焦虑,看到霍庭远就想怼,菊花茶喝再多都不管用。 霍庭远同样坐不住,起身踱步缓解焦虑。 见他频频朝天上望,长公主深呼吸一忍再忍,双手箍到指节泛白,别开脸眼不见为净。 一个时辰,漫长如数载。 丫鬟匆匆来报,“长公主,郡主腹中的东西取出来了。” 长公主急道,“敏云如何?” “在缝合了。”能不能转危为安,暂时不清楚。 长公主心急如焚,匆匆前往偏殿。 敏云郡主是霍庭远唯一的孩子,他的关心不比长公主少,两人前后脚紧跟着。 长公主疾步,心情忐忑没注意脚下,一时不察崴了下整个人向前扑。 霍庭远眼疾手快,下意识倾身向前去捞,“小心。” 长公主被拉回来,撞在结实的胸怀上,乱了满头的珠光宝气。 四目相对,他依旧冷漠清疏,而她却红了脸。 自他离开公主府十几载,两人便再也没有如此亲密接触过。 几曾何时,他也曾经用这般深邃的眼神凝望过她,可惜再也回不去。 长公主五味杂陈,站稳后推开他继续往前走。 赶到听雪小筑,看到盘里放着大如石块,血糊拉呲的东西,纵使长公主见过更血腥的场面,但一想到这东西是从女儿肚子里取出来的,胃里翻滚直犯恶心,“呕……” 转身要吐,谁知霍庭远就站在身后,哗啦一下全吐到他身上。 满身秽物的霍庭远,“……” 手术房门紧闭,呕吐完的长公主居然觉得有丝痛快,吩咐道:“给驸马找身干净的衣裳。” 霍庭远开口,“不必了。” 他已经离开十几年,府里哪还有他的衣物,即使有男人的衣服,也是三千面首穿过的,是她特意用来膈应他的。 红袖只听主子的,匆匆下去准备。 没过会,她双手捧了套衣服过来。 霍庭远神情震愕,这不是…… 第238章 沈宁顿毛,哪个王八蛋打的你? 霍庭远十几年前穿过的衣服,记得好像还是温仪亲手做的,没想到居然还留着。 一晃十几年,衣服保存得很完好,可以穿得下但显得有些窄了。 霍庭远穿在身上,心中五味杂陈。 恰巧,紧闭的房门应声而开。 沈宁从里面走出来,长公主连忙迎上去,“晋、柳大夫,敏云如何?” 松了松僵硬的脖子,沈宁擦着额上虚汗,“手术很成功,但要观察十二时辰,如果没问题才算度过危险期。敏云还在麻醉中,约莫半个时辰左右能配,需要排气才能饮汤水。找个细心的伺候,约莫一刻钟左右给她蘸水湿润口唇。” 听到女儿没事,长公主如释重负,紧紧握住沈宁的手,更咽道:“谢谢。” 男人有泪不轻弹,霍庭远面对生死都不怕,如今却红了眼眶,“辛苦柳大夫了。” “你们可以进去探望,说话声音轻点不宜打扰过久,病人需要安静及保持情绪稳定。” 再三道谢后,两人轻手轻脚进去。 瞧着床榻上晕迷不醒的女儿,长公主眼泪簌簌而下,敏云是她唯一的寄托,如今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想活了。 夫妻二十载,温仪从来都是霸道强势的,霍庭远没见过她如此脆弱无助的一面。 原来,她还知道自己是母亲,对敏云还有亲情的一面。 妆容被泪花浸染,长公主整张脸都花了,形容糟糕至极。 霍庭远踌躇良久,递了方帕子过去。 长公主没有矫情,眼泪鼻涕一起擦。 伸完懒腰,沈宁换回自己的衣服,清洗干净之后瘫软在椅子上。 不行啊,太久没摸过刀子,高强度集中精神,身体就有点吃不消,果然懒惰使人退化。 萧云齐将温凉的茶饮递过去,“辛苦阿宁了。” “不辛苦。”沈宁美滋滋饮茶,“要没有皇叔支持,我也走不到今天。” 比起赚钱,她还是更热爱本职工作,救死扶伤的快乐跟价值感,不是简单的金钱能满足的。 “阿宁靠的是自己,我不过锦上添花而已。” “不,纵然我是匹千里马,也得有皇叔你这个伯乐赏识才行。” 边吃边聊,气氛无比融洽,笑声不时响起。 半个小时后,敏云苏醒过来。 麻药还没过,意识不算太清醒,但基本的认知有,记得长公主跟霍庭远,“母亲,父亲。” 腹部被层层裹缠,身体钝麻的厉害,敏云吃力伸手摸着,隆起来的腹部瘪了。 心中千头万绪,一时泪湿眼眶。 长公主忙安慰女儿,“敏云别怕,你没事了。” 霍庭远嘴比较笨,“放心,爹会陪着你的。” 难得父母和气,敏云的视线被泪水模糊。 刚动过大手就不宜情绪激动,沈宁安抚几句便让两人离开,留下丫鬟贴身照顾。 离开房间,长公主安排盛宴热情招待沈宁,话里话外全是感激。 沈宁不缺那口吃的,但敏云还没过危险期,她压根不能离开。 霍庭远也没走,中午留在公主府用膳,但两人气氛仍然僵到极点,反倒是沈宁跟萧云齐有说有话,化解不少尴尬气氛。 下午,管家进来传话,说外面有人找霍庭远。 得知是女子,长公主的脸顿时沉下来。 霍庭远没有过多解释,“我出去一趟。” 长公主面如锅底灰,强行忍着惊涛骇浪的脾气,始终不发一言。 直到半个时辰后,霍庭远重新回来,平静等待始终没有离开的意思,她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 沈宁看破不点破,看来长公主仍是情根深种。 刚才来的女人,应该是白月光派来的,但霍庭远没在女儿危险关头离开,想来并非无药可救之人。 她不想当电灯泡,“长公主,听闻府内有温汤,我厚着脸讨个赏,不知可否借泡去乏?” 长公主马上安排,让下人带沈宁去温泉。 府内有分开男女温汤,萧云齐同样也是聪明的,给两人腾位置。 还真别说,暑天泡温泉才是最好。 沈宁泡着温泉,喝着冰露饮,别提多美妙了。 等到傍晚,敏云度过最危险的几个时辰,身体状况已经稳下来,认知没有任何问题。 见她疼痛难忍,沈宁开了适量的镇痛散,叮嘱好术后注意事项,便告辞离开。 兜兜转转,回到王府天都快要黑了。 沈宁连打几个喷嚏,感觉头重脚轻的。 糟糕,今天冷热交替太多,不小心感冒了。 她揉了揉鼻子,迈着迟钝的步伐往大门走。 谁知突然不知从哪冲出一个人,声音透着焦急,紧紧沈宁的胳膊,“二妹妹。” 天黑看不太清楚,被冒犯的沈宁提脚踹过去,将人重重踹倒在地。 男人哀嚎,“别打别打,是二哥啊。” 沈宁愕然,“二哥,你怎么来了?” “我找你有事。”沈敬杰守株待兔半天,可算把人逮着了。 沈敬杰鼻青脸肿,半边脸都猪头似的,脚还瘸得厉害。 要不是声音,沈宁真认不出来,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将丞相嫡子打成这鬼样? 沈宁顿时咋呼起来,“二哥,哪个王八蛋打的你?” “唉……嘶,我今天有事出来,刚好遇到几个地痞在说你坏话,一时气不过跟他们理论,谁知这帮粗鄙居然动拳头,哎呦哟……” “他们说我什么坏话了?” “全是污秽之语,我实在说不出口。” “二哥,你是不是傻?”沈宁冲他翻白眼,“诋毁妄议皇族是死罪,你为何不报官将他们抓起来?” 沈敬杰怔了下,“我当时气到吐血,哪还记得报官,就想跟他们斥驳理论。” “所以说,你读圣贤书读到哪去了,怎么还意气用事呢。” 沈敬杰急了,“妹妹,我可是在替你打抱不平,你怎么如此无情无义?” 沈宁盯着他,“那帮人现在在哪?我替你把公道讨回来。” 沈敬杰眼神闪躲,“都是地痞流氓,早就跑光了。” “现在是要怎样?” “妹妹,我钱袋被人偷的,今天请客吃饭的钱还是赊的,现在被打成这样连买药钱都没有。” “你为何不回家,没钱跟娘要就行。”他的嘴很会哄人,不时能从沈母手里要到钱。 “我要是回去,还不被爹打死。” 着了凉,沈宁头疼得厉害,“要多少?” 第239章 原来,他也是禽兽 见沈敬杰伸出一根手指,沈宁从包里摸出十两银子,“省着点花,少跟你那些狐朋狗友混。”别到时科举不过又赖到锦鲤身上。 “妹妹,不、不够,要一千两。” “多少?”声音陡然拔高。 “一、一千两。”是有点过分,但他也不想的。 沈宁将十两都不给了,抢回银子转身就走。 “妹妹,好妹妹,你就帮哥这一回吧。”沈敬杰连忙拦住不放,实行道德绑架,“我可是为你出头才被人打成这样的,回到书院不得被人笑话,只能用好药才消得快,而且马上就要秋闱了,打点关系跟买考题都需要钱。 算二哥管你借行不行?只是一千两而已,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实在不行,你跟我去趟赌坊,赢的钱咱们平分。” 十赌九输,要是去赌坊,她就会被揭穿是伪锦鲤,如果不能再给沈家带来好处,以沈怀仁的心狠手辣,势必会把她除掉。 “我可是晋王妃,去赌坊成何体统?” 斥了他两句,嘀咕着从包里掏了半天,拿出五六张银票凑够一千两,“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这是今天手术赏银,她都还没捂热呢。 一千两对沈宁不算多,可也是靠自己的汗水跟风险赚来的,她心疼地捏紧不放,“二哥,你千万要省着点花。” 沈敬杰见到钱两眼放光,一把夺过来就跑,“妹妹放心,等我以后高中了加倍奉还。” 有了钱连脚都不瘸了,跑起来虎虎生风的,溜烟就没了影踪。 说什么要打点关系买押考题,他可是丞相之子好吧,多半又是赌瘾了。 回到陶然院,沈宁鼻塞得厉害,感觉到病势汹汹,她写下药方让竹青去抓药,然后倒床上昏昏沉沉睡过去。 晚上用膳,沈宁没有露面,厨房有药味飘出来。 萧惟璟眉头微蹙,“王妃呢?” 庞杏秀如实道,“王妃染了风寒,在房间休息呢。” “药熬好没有?” “马上就好。” 庞德松脑子灵活,“阿秀,你给竹青搭把手,药煎好后给王爷送过来。” 庞杏秀的厨艺被调教出来,做的饭菜色香味俱全,但萧惟璟却没有任何胃口,将筷子搁下起身离开。 他抬脚进沈宁的房间,只见她面色潮红呼吸带着鼻音,精致的脸紧紧蹙着,身体蜷缩着呈不舒服的状态。 伸手搁她脑袋上,不但潮湿而且炽烫的厉害。 她发烧了! 没带帕子,萧惟璟用衣袖替她轻轻擦着汗,却发现鬓角被汗染湿,头发丝沾在脖子上,身上衣服同样是湿的。 怒火涌起,他黑着脸疾步到厨房,“煎个药都这么慢,要你们有何用!” 他有段时间没动怒了,吓得过淲药渣的竹青跟庞杏透差点将药打翻。 萧惟璟将煎好的药接过来,“打盆温水进来。” 回到房间,用滚烫的药用两只碗倒凉,他坐在床边将沈宁抱坐起来。 迷迷糊糊睁不开眼,脑袋耸搭在他肩膀上。 “沈宁,沈宁……”萧惟璟声音柔软,见唤不醒她只得用手轻轻拧了两下脸颊,“醒醒。” 脸蛋有点疼,沈宁吃力半睁着眼睛,大反派的影子不断重叠。 见他端着碗,浓郁的药味呛进鼻腔,她眉头紧蹙别开脸躲在,“不吃药药。” 是的,别看沈宁是医生,可医生也怕吃药,尤其是味道熏天的中药,闻着就想吐。 不吃药药?跟个孩子似的,全然没有清醒时的牙尖嘴利。 “你病了,不吃药会死的。” 沈宁头痛欲裂,意识已经烧模糊了,“死就死,反正我都死了。” 她脑袋往他脖子缩,身体下意识抵触,“苦。” 苦?萧惟璟尝了口,确实又臭又苦让人作呕。 但她烧的跟烙铁似的,不降烧真的会死。 他前所未有的耐心,轻声哄道:“我尝过了,不苦,喝完给你糖吃。” 沈宁不干,扭着脑袋拒绝,身体歪歪扭扭要倒。 哄了,没哄着,他只能用强。 萧惟璟将她禁锢在怀里,捏开嘴巴灌进去…… 咕噜咕噜,沈宁挣扎起来。 萧惟璟抬起她的下巴,捏住鼻子不放,似极了寻常百姓家粗鲁父母灌熊孩子喝药。 鼻子被捏,嘴里咕噜几下,被迫咽下去。 如此几次,药很快被灌完,小巧挺立的鼻子被他捏得通红,沈宁被呛得面目通红,眼眶带泛着泪。 “呕……” 萧惟璟塞了颗奶酪进去,紧紧捂住她的嘴。 端着水进来的竹青吓得瑟瑟发抖,王爷面容好吓人,感觉要把小姐活活捂死。 灌了几次药,有药汁洒出来,顺着脖子淌进衣袖,粘粘糊糊很难受。 萧惟璟吩咐道,“取套干净的衣服来。” 竹青将温水搁下,连忙取了套干净的衣服,“王爷,让奴婢来。” “出去。” 啊!竹青傻眼,王爷要帮小姐换衣服?不可以! 萧惟璟目光冰冷严厉,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场。 竹青吓得手抖,控制不住想要逃。 小姐,对不起! 她徘徊在房间门口,膝盖软得厉害。 小姐可是打算和离的,如今王爷却帮她擦拭身体换衣服,岂非连清白都没了。 呜呜呜,小姐好可怜,可是她又不敢阻止王爷。 庞杏秀走过来,将竹青拉到旁边,“王爷愿意贴身照顾王妃,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说明王爷将王妃放心尖上了,你哭丧着脸干什么?” “可是……可是……”小姐明确说过了,不喜欢王爷呀。 “王爷王妃行过周公之礼,彼此照顾是应该的,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可得拎点醒别太较真了。” 说着,把竹青强行拉走。 长这么大,萧惟璟从来没伺候过女人,更别说照顾生病的。 他动作笨拙,而她皮肤娇嫩白皙,稍微用点力就红了。 萧惟璟整个人晕晕的,费了很大的劲才将她擦拭干净,笨手笨脚把衣服穿上才如释重负。 换衣服而已,没想到比上阵杀敌还累。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甚至连当面脱的都有,还真是提不起兴趣,没想到有朝一日却栽在沈宁手上。 要不是她烧得厉害,他还真是把持不住。 原来,他也是禽兽。 深呼吸,将沸腾不止的情绪压下来。 宽厚的手贴在她额头上,似乎没有刚才烫了。 目光落在她换下来的衣物上,半天移不开眼睛,心里有魔鬼在打架。 萧惟璟回自己房间,关上浴室的门,半晌后传来低沉压抑的声音…… 第240章 小姐,王爷照顾了你一晚上 见王爷离开,竹青偷偷溜进房间,小姐睡得真沉。 她把药碗收拾好,想拿换下的衣服去洗。 咦,小姐的衣服呢? 竹青点来点去少了两件,而且还是…… 她不敢多想,拿了衣服离开。 忙完已是深夜,沈宁烧退的差不多,但竹青仍不放心,打算彻夜守着自家主子。 她守在床前,正是昏昏欲睡时,突然被阴影笼罩。 竹青吓得半死,“王、王爷。” 萧惟璟神情阴沉,“出去。” 竹青张嘴解释,却在他骇人气场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得憋屈离。 还有低烧,萧惟璟给沈宁喂了点水。 熄灯,上床,搂着她睡觉。 浑身酸痛不舒服,沈宁哼唧着伸懒腰,蹭来蹭去找了个舒服位置继续睡。 房间冰块足,半夜迷迷糊糊觉得冷,她蜷缩着身体翻来覆去。 萧惟璟被她拱着浑身是火,几乎一夜都没有睡,整个人躁动的很。 见她不安分的手又伸进来,恼怒的他翻身覆下,咬住她微微撅起的红唇。 开始很用力,尝到甜头后随即温柔起来,情难自控道:“阿宁……” 一夜烈火烹油,浑身似冰山火海。 被外头大嗓门的庞德松吵醒,沈宁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眼却是堵肉墙。 是的,她睡在萧惟璟怀里,脖子还枕着他的手臂。 要不是她的手探进他的衣服,还贴着紧实的胸膛,沈宁一定会暴躁跳起来将他揍死——狗男人,趁人之危! 如此主动的姿势,顿时让人气短三分。 夭寿了,她又把他怎么了? 她想了想却没有任何记忆,只知道自己回来就发烧了,烧得迷糊睁不开眼,但稍微有点意识。 隐约觉得有人给她喂药喝水,擦拭身份降温,但就是睁不开眼睛。 多半是竹青,萧惟璟可不是会照顾人的主。 没等她想明白,身边的人动了下。 沈宁吓得连忙装死。 这事有嘴解释不清,还是等弄清情况再说。 装死多了,沈宁经验非常丰富,跟挺尸似的压根不动弹。 萧惟璟坐起来,将她的手从衣服里掏出来,嘴里发出讥讽,“嘴上说着不要,手脚却不老实。” 说着还低头看裤腰带,“幸好系的紧,否则还得被倒打一耙。” 装死的沈宁差点跳起来问候他,她不是她没有,怎么会这样! 她有的是钱,真要饥渴难耐完全可以到外面找。 好在,萧惟璟没再说什么,起床后直接离开。 沈宁要疯,发烧浑身酸痛就算了,口干舌燥嗓子冒烟,鼻子还是塞的。 烧是退了,但得了流感。 头重脚轻来,沈宁拿起茶盅解渴,却发现自己嘴角破皮发疼。 好家伙,嘴唇不但破皮,而且还肿了。 脑子嗡嗡响,沈宁神情瞬变。 她好像做了个梦,梦里跟男人酱酱酿酿,虽然看不清男人的脸,但感觉他很结实强壮,既霸道又强悍,差点没把她弄死了。 现在仔细想想,怎么有点像萧惟璟? 沈宁震惊,难道这压根不是梦,而是大反派真的是对她那个了? 吓得打了个激灵,见自个衣衫凌乱,连忙解开检查。 浑身遍布红痕,尤其是……简直没眼看。 不对啊,她跟萧惟璟是发生过关系的,以他的战斗力……可是身体并没有被使用过的感觉。 沈宁很肯定,没有实质关系。 难不成,是他裤腰带打死结的缘故? 可不敢瞎猜,沈宁冷静下来,马上找来竹青问。 竹青不敢隐瞒,“小姐,是王爷照顾的你。” 不止喂药喂水换衣服,还贴身照顾一晚上。 当然,丢了贴身衣服的事,她实在难以启齿,倒不是怕小姐会责怪,而是怕王爷会杀了她。 “他照顾我?”沈宁迷糊了,“那你呢?” “我,我……”竹青低头,“我被王爷赶出去了。” 怕小姐责怪,她连忙道,“其实王爷挺细心的,为了照顾小姐连晚饭都没吃。” 沈宁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姐,你救过王爷好几次,他照顾你是应该的。” 这是照顾的问题吗?她现在就想知道,昨晚是谁主动的! 她可不会承认,梦里是她主动的,酱酱酿酿的时候并没有反抗,但事实是两人压根没有。 羞耻,羞耻呀! 咳,其实有需求也是正常的,她都活两世了,是人就会孤单寂寞冷。 重点是,她在梦里压根不知道那个男人就是萧惟璟的。 如果知道,肯定有多远滚多远! 算了,反正都已经发生,权当是被狗吮了。 流感没那么容易好,看到外头毒辣的太阳,沈宁只想在冰凉的房间躺尸,奈何没那个命啊。 给自己扎了几针,填了点肚子匆匆出门。 到长公主府时头重脚轻,连走路都在打飘。 怕传染给别人,沈宁覆了面纱。 敏云昨晚已经排气,今天早上喝了点清淡的粥,没敢吃太多的东西。 精神状态还可以,就是躺床上难受,喝了镇痛剂之后痛感没那么明显。 天气热容易捂汗,对恢复伤口及病人情绪不利,沈宁叮嘱要保持房间的通风及降暑。 霍庭远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想来应该是彻底留在这边的。 长公主命下人准备盛宴,想要热情招待沈宁,这不止是救命之恩,更给了女儿全新的生活。 沈宁没胃口,她现在只想回去躺尸,“长公主,敏云郡主情况还不错,明天我再过来换药。” 往来多了,知道长公主的性格,脾气确实差了点但并非坏人。 而且,她对霍庭远还有感情。 说起来,不过是被政治牺牲的可怜人。 当时的霍庭远是京城御林军二把手,而长公主颇受先帝喜爱,如果夫妻俩联手为寿王翻案,或许还真能掀起风浪,谁知被人先下手为强,利用两人性格的致命弱点,成功让两人反目成仇。 沈宁其实挺可怜长公主,为了报复刚愎的男人,不惜自甘堕落毁了自己的名声,到头来还染上脏病。 昨天回去的路上问过皇叔,其实霍庭远离开公主府后,并没有在外面花天酒地养女人,他还挺洁身自好的,即使年少的白月光丧偶回京,也只是给予援手。 但直男怎么说呢……呵呵,不要说霍庭远了,连大反派也不上了白莲花的套么。 第241章 她得不到的,凭什么让狐狸精得到? “长公主,霍将军,对病情恢复极有利,我看敏云提到你们时眼睛里都透着光,想来是极渴望亲情关怀,你们要是方便的话,可以多抽空陪陪她。” 不是沈宁喜欢拉郎配,而是有心结交把路走宽,不敢说成为朋友,起码不能推到对立面。 都不是坏人,彼此还有感情,何必亲者痛仇者快呢。 霍庭远道谢,“谢柳大夫。” “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称职,这些年忽略了敏云。”荒诞十几年,恍如大梦一场,长公主追悔不已,“她胆怯不爱说话,见着陌生人就脸红心慌恨不得躲起来,年纪不小心性却孩子是似的。”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她深深叹了口气,“放心,以后我会悉心教导,让她尽快成熟起来。” 温仪竟然会反省自己?这让霍庭远错愕震惊。 不过她的话,同时让他羞愧不已,敏云是在霍家长大的,吃穿用度没有亏待,但父母对温仪的不满及厌恨,还是迁怒到了敏云身上。 没有打骂苛待,却是无声的漠视,而他做得同样不称职,这些年来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军务上。 看着病榻晕迷的女儿,说不后悔是假的,大人的错误不该由孩子来承担。 还有公务在身,不过霍庭远有表态,“我明天再来看敏云。” 长公主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沈宁离开时说了句,“长公主可知林婉月?” 说完就离开。 长公主先是诧异,仔细过了几遍脑子,这才想起林婉月是谁。 她并不认识林婉月,不过数月前沈宁跟晋王闹的臭名昭著,似乎跟这个女人有关,于是找来管家问话。 权贵的管家可不好当,不但要打理府内,还要实时掌握各权贵大族的动态,以便做出最有利于的判断。 管家隐瞒,将知道的事全盘托出。 长公主是个聪明人,原来是沈宁用林婉月隐喻那个寡妇狐狸精。 原来,瞎的不止霍庭远一个。 她得不到的,凭什么让狐狸精得到? 别看高了沈宁一辈,却远没有她活得通透,怪不得说“过刚易折,善柔不败”,真是惭愧。 出诊完,晕乎乎回到府邸,沈宁喝完药迷糊睡过去。 午饭没起来吃,到傍晚才算清醒过来,状态好了很多。 到了晚饭,沈宁没见萧惟璟露面,“王爷呢?” 初九如实道,“王爷白天睡觉,醒来才发现染风寒,正在发烧。” 白天睡觉?想到自己满身的红痕,估计够他忙活的。 不过,似醒非醒间,确实好像有人在喂她喝水。 被照顾到床上去,沈宁心里挺不舒服的,但他确实是照顾了,而且还为此得了流感。 流感可不开玩笑,在这个年代很容易要人命。 沈宁有点过意不去,“喝药了吗?” “刚发现不久,按照王妃昨天的药方,已经让人去抓药了。” 没什么胃口,沈宁喝了点粥搁下筷子起身,走到房门口顿了会,然后调头去萧惟璟的房间。 初九没撒谎,大反派真得流感了。 真是活该,把她嘴都啃破了,他不得流感谁得流感? 就算是她主动的,那不是烧迷糊了么,压根做不得数的,他一个清醒的大老爷们就不能克制点? 果然,男人都是用那啥思考的。 感觉到情况不太对,沈宁将手探向他额头,烧得还挺烫。 不是单纯的流感,而是同时得了风寒跟流感,属于重感冒了。 啧啧,花盆都砸不死的怪物,居然都两个感冒弄垮,真是够搞笑的。 沈宁给他把柄,怎么有点虚呀?感觉肾被掏空了。 不对啊,他强悍到一拳能打死老虎。 当疑惑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他同样破皮的嘴唇时,咳咳,当她没有说。 沈宁改了药方,让初九去抓药,取出银针给他降烧,同时进行穴位按摩。 萧惟璟睁开眼,看着她没说话。 老虎变病猫,沈宁也不怵他,反而调侃道:“王爷这身体怎么跟豆腐似的?” 得了,病一好又牙尖嘴利。 “你想吃豆腐?”声音沙哑干涩。 沈宁被噎,“……” “给本王端点水。” 沈宁不喜他的态度,但还是倒了茶水递过去。 这就是她的态度? 萧惟璟面容冰冷,“你出去吧,本王不需要你照顾。” 说着想要坐起来,却浑身没力气。 好吧,她承认是有点敷衍,但昨晚自己并不缺人照顾,是他自己送上来的,她才是吃哑巴亏的那个。 算了,以后还要靠他吃饭的,万一哪天黄袍加身给她拉清单呢? 再说,栽棵摇钱树不容易,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搁下茶水,费了老大的劲将他扶起来,还体贴塞了个枕头垫着。 萧惟璟虚得厉害,连茶水都端不稳,没送到嘴边洒了一半,全弄到衣服上。 沈宁无语,只得重新倒了杯喂到他嘴里。 “这么不耐烦?”萧惟璟瞟了她一眼,“要是大难临头,你不早飞走了。” 他怕不是有大病,病成这样还有精神找茬。 见惯了各种爱折腾医生的精分病人,沈宁不跟他对着干,“王爷好些休息,我帮你去煎药,晚些送过来。”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萧惟璟,“……” 半个时辰,初九端药进来。 萧惟璟皱眉,“谁煎的?” “属下煎的。”寸步不离看着炉子,还出了身臭汗。 “倒了。” 初九满头雾水。 夜色渐深,沈宁泡了个药浴,感觉浑身松快。 刚要熄灯休息,初九惊慌敲门,“王妃,王爷烧晕过去了。” 沈宁惊讶,披上外衣出来。 完了,烧得跟煮熟的虾似的。 “药喝了吗?”没道理啊。 “喝、喝了。”初九心虚的厉害。 沈宁再次给他扎针,“重新煎碗过来。” 她取了块冰用毛巾裹着,放在萧惟璟的额头。 物理降温后,萧惟璟醒来过来,精神更蔫了。 初九端着煎好的药过来,沈宁刚想说让他伺候主子,谁知溜得比兔子还快。 这种属下还是开了吧,留着过年么! 第242章 好虚伪的女主 属下不给力,她只能披甲上阵。 大反派颅脑昏迷不能自理时,沈宁没少伺候他,对投喂还是挺有经验的。 橘猫蔫乖,烧得起不了身,但张嘴的本能还在。 沈宁一勺勺喂进去,“王爷?”这么乖,不会烧傻了吧。 见他不说话,她愈发的怀疑,朝他伸出手指头摇晃,“这是什么?” 萧惟璟,“……” “来,叫姐姐。”沈宁哄他,“叫姐姐给糖糖吃。” 萧惟璟眼睛亮了,盯着她不放,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完了,真的烧傻了! “滚!” 大反派突然变脸,神情凶狠狰狞。 哎呀妈呀,竟然没有烧坏。 喂完药刚要离开,谁知初九堵在门口,“王妃,王爷要是半夜发烧怎么办?” “你守着,发烧了就灌药。” 初九只得提醒,“昨晚是王爷照顾你的。” 沈宁,“……” 行吧,真是讨债鬼,还是收高利贷那种。 她认栽了,乖乖回去照顾。 喝完药,萧惟璟很快睡过去。 沈宁坐在旁边守,守着守着栽到他身上。 猛然惊醒,他的烧退了不少。 她喝完药也犯困,实在连眼皮都睁不开,翻身爬上床睡到内侧。 管他呢,反正不是第一次睡了,睡着睡着就习惯了。 人很快呼呼睡过,咋呼翻身差点没将他怼下床。 睁开眼睛的萧惟璟,“……” 将她掀进里侧,他将枕头扔到中间,霸道躺下。 被挤到贴墙的沈宁不舒服,翻身时啪叽掉到他身上。 早上睁开眼,居然像烙饼般贴在他身上,而且她还在上面。 沈宁格外平静,波澜不惊的那种。 翻身,探他的额头。 彪悍体格就是让人羡慕,病毒退退退! 为避免睁眼尴尬,沈宁赶紧撤。 吃完早膳,赶在烈日高挂前给敏云郡主换药。 看到长长的伤疤,敏云吓得脸色发青,但同时欣慰怪东西真的取出来了。 哪个姑娘不爱美,沈宁递了瓶药膏给她,“祛疤的,等拆了药就可以涂抹,到时伤疤会淡化。” 离开的时候,刚才撞到霍庭远进来,手里拿着妙心斋的点心,“敏云,这是你最爱吃的点心,爹特意带来了。” 沈宁笑笑,打声招呼离开,不打扰父女俩相处。 想直接回府,但中途拐去悬壶馆,“皇叔,敏云恢复挺好的。” 寒暄几句,刚要离开,谁知前院突然传来喧哗。 一群书生打扮的人,抱着浑身是血的年轻男子从马车上下来,“大夫,大夫快救人。” 好惨,腹部哗啦一刀血流不止,人已经彻底昏死过去,衣服上全是血。 其中一个书生,还举着盒子追进来,“这里还有。” 周清扬等人走过去,看清盒子时的东西时,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这个我们没办法治,你们赶紧去找更高明的大夫,可千万别耽搁了。” 他们第一时间去的是济华堂,可是济华堂也治不了,现在只剩悬壶馆了,“大夫,我们求求你想想办法,人命关天啊。” “不是我们见死不救,而是真的没办法。” 说归说,但周清扬他们还是帮着止腹部的血,“口子太大,连肠子都露出来,我们只能帮忙包扎减少出血,其他的爱莫能助。” 一条人命,还是鲜活的少年。 沈宁动了恻隐之心,这个手术对她而言难度不大。 萧云齐用眼神制止,现在京城能做开腹缝合术的,只有晋王妃一个,如今再跳出来一个,她的身份就很容易暴露。 可是,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死? 沈宁有点纠结,这与她从医的信念相背离。 萧云齐向前,脸色随着跟着变了,“腹部不是最致命的,而是被伤了……伤了根本。” 沈宁,“……” “此人乃国丈爷最疼爱的老来子。” 国丈爷,皇后的父亲。 病人特殊,不是谁都能沾的,随时可能大祸临头。 沈宁二话不说,闪遁。 回到王府,萧惟璟的病已经大碍,调养几日就能恢复元气。 有冰镇好的西瓜,沈宁一刀两半,不忘给大反派留一半,然后拿个勺开挖。 刚吃没两口,周管家进来禀报,“王妃,沈夫人携沈大小姐来了。” “她们来干什么?” 还没找到对付沈家的法子,沈宁得把马甲捂紧了,还是避着点好,“说我出去了。” “好像是十万火急的事,沈夫人眼睛都哭肿了。” 丞相夫人眼睛哭肿?这可是稀奇了。 沈宁望向萧惟璟,征求他的意见。 “可以见。”萧惟璟云淡风轻,“但要记住自个的身份,别脑子发热。” 瞧他说的,她任何时候都不忘保护自己。 沈宁慢吞吞收拾,压根半点都不急,把自己收拾得花红柳绿。 周管家二次来催,尴尬道:“王妃,沈夫人差点跪下了。” 呦呵,天塌下来了? 沈宁没再拿乔,撑着伞往前院。 “阿宁,你可得救救你二哥。” 刚踏进前院花厅,哭肿眼睛的沈母扑上来,紧紧抓住沈宁的胳膊。 “娘,二哥怎么了?” 沈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没背气。 沈柔着急解释,“妹妹,二哥跟贺家小公子口角打架,把人给捅伤了,现在贺家公子血流不止,随时都有性命危险,现在只有你才能救他的命。” “贺小公子是谁?” 沈柔怔了下,“是国丈爷的小公子。” “二哥把国舅爷捅伤了?” “不是故意的,是误伤。” 沈宁问道,“伤了哪?” 沈柔神情僵硬,“具体哪我们也不知,被捅得深止不住血。” 不知道?好虚伪的女主! “姐,你既然不知道伤了哪,又怎么知道只有我能救?” 沈宁也不揭穿她,漫不经心道:“再说了,国舅爷受伤,太医院那么多御医,难道连血都止不住?他们都是吃干饭的!” “阿宁,这事不能让御医知道。”沈母更咽解释,“若是让皇家知道,到时受罪的并不是你二哥,连咱们家都要受到牵连,你先治伤保住他的性命,到时我们再争取国丈爷体谅,如此才能有回旋余地。” “娘莫要开玩笑,连他哪受伤都不知道,怎么就如此笃定我能救?” 第243章 萧惟璟怒从心起 沈宁咄咄逼人,沈柔只得道,“国舅爷腹部被划开,御医不懂缝合术根本无法医术,但妹妹给滇王妃剖腹过,医治对你并不难,但咱们家能否躲过此劫就靠你了。” 沈宁冷笑,“姐,你可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妹妹,你这是何意?”沈柔错愕,“沈家大劫,难道你不愿意相救?” 好大的锅! “你说他划破肚子,敢问肠子破了没有?如果破了,秽物感染腹腔,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 沈宁毫不犹豫开怼,“腹部大出血,需要及时止血,从国舅爷被伤到你得知消息赶来,别说是个人,就是头牛也把血流光了,哪还有抢救的机会。 再者,连御医都没办法,我能怎么办? 他已经错过最佳救治时机,我去了也是白搭,还会被贺家扣帽子,说我故意杀人灭口,到时我该怎么办?” “已经止过血,来得及的。”沈母失声大哭,“阿宁,我跟你爹最疼的就是你,如今你二哥遭了难,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我怎么就见死不救了?”沈宁觉得搞笑,“都说了失血过多,错过最佳救治时机。” 沈母完全听不进去,“你能救的,你一定可以救你,阿宁,算娘救救你了。” 说着,扑通跪下。 呦呵,这是用孝道逼她了。 可惜,沈宁从来不在乎名声。 她弯腰去扶沈母,谁知沈母压根不愿意。 “娘与其在这里求我,倒不如让姐姐去求太子,让国丈爷网开一面。” 沈柔解释,“太子哥哥已经在想办法。” “济华堂的涂神医呢?”沈宁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医术那么高明,让太子赏识带进宫,怎么关键时候不找他?” 沈柔面色羞红,“涂神医能治内病,但不懂手术缝合。” 如此大动干戈,她治或不治都背了不好的名声,真是够狠的。 “沈宁,你怎么这么狠的心!”严厉的喝斥声传来。 萧君郡匆匆赶来,看到沈母跪在地上,顿时火冒三丈,“亏你还是沈家最受宠的女儿,没想到居然见死不救。” 他连忙将沈母拉起来,同时安慰着红眶发红的沈柔。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沈宁真是被气笑,男女主带脑子出门了吗?自己无能救不了人,却将锅甩到她头上来。 最得宠的女儿,谁看过有把最得宠的女儿养废,而且请旨嫁给仇人的?一群丧心病狂的! “太子何出此言?” 不等沈宁说话,更严厉冰冷的声音响起。 萧惟璟一身玄色锦衣,黑着脸从后院进来。 沈宁转了转眼珠,柔弱可怜又无助地站到他身边,活像被欺负的小野猫,紧紧揪住他的衣袖,更咽地解释着,“王爷,妾身好怕。” “怎么了?”俊朗的脸冷若冰霜。 “二哥失手砍伤小国舅爷,妾身听闻伤心难过,虽想尽绵薄之力奈何只是略懂医术,岂敢越过太医院胡乱医治。” 沈宁抽噎着解释,“而且小国舅爷肚子被划开,这不是让我……让我……” 萧惟璟面沉如水,锐利的目光与萧君郡对视,“太子殿下,男女授受不亲,何况内子是皇家身份,更是你如假包换的弟媳,你居然逼她去给外男看病? 若是寻常病痛倒情有可原,可医治的男人隐私部位,若是传出去岂不是毁了内子名声,以后让她如何出去见人,如何在皇家立足?” 声音不大,但气势压迫。 他说得太过直白,无疑将人面皮撕下来。 萧君郡面红耳赤,没想到他会如此袒护沈宁,要知道两人自成婚起便鸡飞狗跳,各种撕破脸皮闹的臭名昭著。 话虽如此,但医者本就低贱,何况如今人命关天,“九弟,事出突然,全京城唯有弟妹会缝合术,再者此事因沈敬杰而起,舅舅真要出了好歹,父皇怪罪下来沈家自是不保,弟妹身为沈家人难道不该帮忙?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医者不能一概而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岂能因为虚无的名声而冷眼旁观。 九弟放心,只能要救活舅舅,此事会严格保密,绝不可能有损弟妹名声,还请不要有所顾虑。” 萧惟璟冷笑,眼神冰冷凌厉。 凛然的气势,让萧君郡手心冒汗,同时心中恼怒不已。 他堂堂太子放下身段,晋王居然连面子都不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沈母哭肿眼睛,含泪哀求着,“阿宁,阿杰平时最疼的就是你,如今他遭了祸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沈柔跟着跪下来,“妹妹,我们也实在没有办法才来的,沈家是你娘家,是生你养你的地方,难道你真要如此绝情?” 好好好,好的很好,撇开至亲身份不谈,一个是丞相夫人,一个准太子妃,这场面要是传出去,唾沫星子都能把沈宁喷飞。 然而,萧惟璟仍不为所动,语气阴沉道:“本王替阿宁再问一次,小国舅爷到底伤在哪?” 萧君郡脸色难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母跟沈柔支吾,跟锯嘴葫芦似的。 到底是男人,不比女人好忽悠,而且哪个男人不重视自己妻子名声,事情瞬间棘手起来。 “王爷。” 周家管匆匆前来,在萧惟璟耳边低语。 萧惟璟看向三人的眼光,愈发阴鸷起来,喝声道:“大声说!” 周管家无奈,闭着眼睛喊道:“王爷,外面在传小国舅爷、被砍断了男、男人根本,跑了好几家医馆没有大夫敢治。” 此话一出,花厅寂寥无声,沈母连嘴巴都合不上。 萧惟璟拿起桌上的茶盏,重重砸在地上。 “啊……”碎裂四溅的碎片,吓得沈柔花容失色。 “太子殿下,你可真是我的好兄长,居然逼着内子去接小国舅那玩意,这哪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是逼着她去死!” 萧惟璟面色骇人,周身煞气毕露,“小国舅的命是命,我女人的命就不是命?” 萧君郡面如锅底灰,舅舅那处被砍是保密的,想着先把沈宁叫过去缝合腹部,等缝合完再处理那里。 她连腹部都缝了,多缝一处又如何? 再者救人要紧,岂能顾虑名声而冷眼旁观。 亏沈宁懂医术,谁知却是自私冷血之人,真是沈家的白眼狼。 第244章 唯一的男病人就是王爷你 “娘,你怎么能这么自私,这是逼女儿去死啊。”沈宁尖叫起来,含恨的目光盯着她,“女儿真要碰了那玩意,还有何面目见人?二哥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 这玩意,那玩意的,沈母差点挖个地洞钻下去。 “阿宁,我们听到小国舅被你二哥砍伤,人都吓没命了,匆匆忙忙就来找你,真不知他伤了哪里。” 她拼命找补,奈何有嘴说不清。 “娘是吓没命了,姐姐你呢?”沈宁将矛头转向女主,“你可是准太子妃,自幼饱读圣贤书,如果遇事就咋呼,何德何能配做太子妃?” 一个个点名,连萧君郡也不放过。 “还有太子,不止学四书五经读六礼,还要学基本的医学常识。你难道不知道那玩意有血管跟神经,很多神经细到肉眼无法看清,你要我怎么缝合?” 萧君郡不是神,他要知道怎么缝自己就动手了。 他只知道如果保不住小舅舅的命,将他的根本救回来,沈家不止会被父皇怪罪,就连母后及祖父一家都……总之,必须保住小舅舅,他跟沈柔才有将来。 “林婉月是不是跟你说,我给王爷缝合过,简单到就像缝猪皮那样?” 林婉月?萧君郡惊讶,她确实提过——唯一能救小舅舅的就是沈宁。 “我是给王爷缝过,但王爷伤的手臂,没有伤到血管跟神经。”沈宁神情冷然,“如果太子不懂,可以找御医们解惑,别听林婉月怂恿几句就将我死里逼。” 她重申自己的立场,“我医术不精,无法医治断根之伤,你们要是再死逼不放的话,我就向皇上讨个公道,让天下百姓来评评理。” 身为太子,萧君郡从没有受过这种窝囊气,“晋王妃误会了,孤确实不懂医术,只是想化解两家恩怨,既然你不肯医治那便罢了。” “什么叫不想肯医治?”这锅谁爱背谁背,沈宁可不愿受这鸟气,“莫非太子殿下眼疾听不清楚?那我再说一遍好了,我医术不到家!” 不止一遍,而是三遍。 萧君郡眼神骇然,他不跟她逞口舌之争,省得有损自身修养,只是将目光投向萧惟璟,想他管好自己的女人,别说话没有尊卑忌讳。 然而,萧惟璟眼神更骇人,“身为一国储君,你就只有逼迫女人的能耐?” 要不是萧君郡顶着太子头衔,只怕今天他连晋王府的大门都走不出去。 他那玩意不介意给女人们看,但萧惟璟介意沈宁看别的男人的。 别说那玩意了,她就是看男人的脸,他都想把他们的眼珠子抠出来。 萧君郡气得发抖,“你……放肆!” 没给他机会,萧惟璟下逐客令,“还请太子殿下另请高明,再拖延下去就真的接不上了。” 萧君郡黑着脸离开,沈柔连忙追出去安抚,沈母嘴上说着叨扰,但看沈宁的眼神变了。 她藏得很深,但还是被沈宁捕捉到了——憎恶。 沈宁无所谓,甚至还有丝痛快——她伪善的皮终于撕下来了。 哪个做母亲的,会毁掉女儿的名节去救注定要死的儿子。 那可是国舅爷,不但划破肚子连根都砍断。 哪怕真把命救回来,两家的恩怨就能消了?别说皇帝要顾全皇室宗亲的脸面,光是老丈人那关就过不去。 不过她倒是惊讶,沈敬杰纨绔不假,但就是嘴皮子爱逞能,除了吃喝玩乐之外有点赌瘾,还算是比较克制自律的。 即使跟纨绔们当街调戏姑娘,他也就站旁边附和几句,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怎么会发狠砍小国舅爷? 这得多大的矛盾,把根都给砍断了。 见她发愣,不爽的萧惟璟阴阳怪气,“没去成,很失望?” “没有。”沈宁回神,见他刚才维护自己,语气不由软了几分,“王爷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接这种病人。” 萧惟璟剜了一眼,趁机问道:“在医馆没少遇到这种病人吧?” “胡说,我现在专治妇病,唯一的男病人就是王爷你。” 这话总觉得怪怪,萧惟璟挑了挑眉,“我是说以前。” “望闻问切,顶多就把个脉而已,王爷别给我乱扣帽子。” 见他又要管自己,沈宁下意识想将他怼墙上,不过今天这一出算是彻底把男女主都得罪死了,以后的日子绝对不好过,沈宁想拉个垫背的。 “王爷,今天他们摆明就是要搞事的,想让你背个无情无义见死不救的锅,以后指不定怎么使坏。”她趁机给他上眼药,“不管是小国舅爷出事,还是沈敬杰出事,只怕他们都会把账算到你头上。” 萧惟璟盯着她,“要算账也是算到你头上。” 大反派不好糊弄,沈宁干笑道:“夫妇一体,他们要对付我,不就是瞧不起王爷你么。” “现在又成夫妻一体了?”萧惟璟冷哼,“难道不是契约等和离?” 沈宁甩脸色,“王爷非要分这么清,那以后你的事我也不管了。” “想对付我,尽管放马过来。” 今天不过是开胃前菜,这就鸡飞狗跳了? 行吧,他到底给了态度,沈宁趁机问道,“沈敬杰怎么会砍伤小国舅爷?” 萧惟璟漫不经心,“自食其果罢了。” 沈敬杰生性逞能爱炫耀,平时在书院就得罪不少名门子弟,不过碍于沈家得势且有凤命女,很多人只能阿谀奉承,把他拍得飘飘然,说话愈发口无遮拦。 他顶多算纨绔,但贺禄却是恶棍。 两人都在书院,嚣张真国舅碰上爱吹嘘的准国舅,摩擦出黑色火花。 矛盾日积月累,但沈敬杰还是理智的,屡次忍让贺禄。 然而萧君郡制毒冰块的事在书院传得沸沸扬扬,贺禄哪能受得如此诋毁,让人去查流言是谁传出来。 传来传去,竟然是沈敬杰说的,二话不说带人将他暴揍一顿。 沈宁迷糊,“沈敬杰再糊涂,也不至于这么说的。” “被人灌了酒,胡咧咧没管住嘴巴。” 怪不得,他那张嘴就没把门,酒品更是差到离谱,二两猫尿下去什么都敢说,醒来忘得一干二净。 揍完仍不解气,贺禄决定搞把大的,让人将沈敬杰哄到赌坊,输了一千多两。 沈宁无语,怪不得那天找她要钱。 于是,她将这事说了,“他从我这讹走一千两。” 萧惟璟冷笑,“你可知他现在欠多少钱?” 第245章 想拉沈宁下水 沈宁惊讶,“他又赌了?” “你见过哪个赌鬼改邪归正?” 输的越多,赌的越狠,赌的越狠,输的越多。 沈敬杰拿一千多还债,谁知被赌坊忽悠几句,红着眼赌了两天一夜,足足输掉二万两银子。 “沈家不差钱,偷偷还是便了,沈敬杰不至于杀人。” 确实如此,但输红眼的赌徒哪还有理智,纨绔同窗到赌坊领人,到酒馆喝了顿酒。 纨绔同窗无意中说漏嘴,赌局是贺禄设的局。 酒醉的沈敬杰杀人的心都有,大吼大叫发泄着,一帮醉鬼到花楼接着喝。 恶从胆边生,冲动之下将贺禄的新欢睡了。 新鲜出炉的花魁,贺禄花了不少银子才抱得美人归,自个还没稀罕够,竟然被沈敬杰这狗日的嚯嚯了。 一夜睡到大天亮,刚系好裤腰带出门,谁知碰上前来寻欢作乐的贺禄。 其他恩怨还好说,没有哪个男人愿做绿毛龟。 贺禄当场就疯了,拔出刀对着沈敬杰狂砍。 沈敬杰长得高大灵活,追打过程中逐渐占上风,抢夺刀具过程中不慎划破贺禄的肚子,甚至连根都软了。 沈宁直皱眉头,沈敬杰有这么猛吗? 贺禄重伤,沈敬杰也没好到哪去,浑身多处被砍伤。 “他现在在哪?” “不清楚。”萧惟璟面容冷峻,“他若有几分聪明,应该会躲起来。” 是啊,到底是皇亲国戚,才不管你有多大的理由或苦衷,抓到就是死路一条。 沈宁没说什么,但总觉得事有些蹊跷。 她几乎没原主记忆,对沈敬杰也没啥感情,但总觉得他不至于犯如此大的错误。 一环扣一环的,似乎有双无形的手。 但那又怎么样呢,她得明哲保身不能被人带到阴沟里去。 男女主急匆匆过来,不就是想将她拉下水么。 帮是不可能帮,没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两人流感还没好,尤其是萧惟璟声音沙哑,沈宁复诊会重新开药,“问题不大,过几天就好了。” 刚回院子还没坐下,周管家急匆匆前来的,“王爷,王妃,圣上有旨。” 预感不好的沈宁,“……” 满脸黑线的大反派,“……” 亲生的又怎么样,终究是孽缘。 行走太监带来口谕,让沈宁即刻医治贺禄。 当然,皇帝还是要脸的,说是医治腹伤,没说要接根。 同时在府外等候的还有一众御医,个个神情严峻不敢多言。 沈宁倒是无所谓,只是萧惟璟脸色骇人。 抗旨是不可能的,但能不能救回来,可不由皇帝说了算。 沈宁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出门。 萧惟璟神情阴戾,陪着她一块出门,他倒是要瞧瞧会如何逼迫? 御医们严阵以待,连大气都不敢喘。 见她覆着重重面纱,他们齐齐行礼道:“见过王爷,王妃。” “不必客气。”沈宁咳嗽不止,虚弱到连站都站不稳。 “王妃生病了?” “前天染了伤寒。”沈宁好心提醒,“你们都注意点,王爷已经不小心感染了。” 伤寒什么的对太医院来说还好,他们现在恼的是如何医治贺禄。 是的,皇帝良心还没泯灭,派了支医疗队给沈宁。 说好听是联合医治,说不好听是监督。 见沈宁病成这样,御医们更是焦急,贺禄的命要保不住,众人的脑袋也就悬了。 “多说无益,见过病人再议。” 众人前往贺府,沈宁是被搀扶进去的,府内哭声震天,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出殡。 贺老夫人哭得当场昏厥,国丈爷脸黑得厉害,其他妻妾哭的哭闹的闹。 沈柔也在,放低姿态再三赔不是,若不是萧君郡护着,非让贺家人撕碎不可。 已经有两个御医在,被贺家缠着差点没厥过去。 见到沈宁进来,国丈爷自然没有好脸色,恨不得将其剥皮削骨,但奈何只有她才能救儿子的命,而且还是入了皇家族谱的,想不给面子都不行。 沈柔见到沈宁到来,不禁松了口气,“妹妹终于来了,贺小公子有救了。” 不等近身,沈宁脑袋一歪厥在萧惟璟身上,引起众人惊呼。 她是来救人的,自己反倒先晕了,搁这演戏给谁看? 萧君郡脸发黑,这摆明就是故意的。 萧惟璟扶着她坐下,太医院正亲自把脉,“不好,晋王妃伤寒不止又发烧了。” 贺禄情况危急,实在是不能再等,他连忙给沈宁施针,还让萧惟璟掐人中。 沈宁半晌后苏醒,强撑着意志道:“不知贺小公子现在如何?” “回禀王爷,大出血已经勉强,但贺小公子失血过多,随时都有危险。” “腹部可有污秽?” “万幸没有划破伤口。” 沈宁撑着身体,进房间察看贺禄伤情,御医们一块陪同着。 随行的萧惟璟全程黑脸,但什么都没说。 贺禄已经昏迷,腹部划了道八寸左右的伤口,已经用针灸捆绑等方面止住大出血,但还有缓慢出血。 至于再往下,没敢露出来。 露了也白看,没有显微镜辅助缝合。 退出房间,沈宁吩咐道:“不知府上可有千年人参?如果没有,百年的也可以,先把贺小公子的气吊住。” 既然不怕死非得要她出面,怎么也得让他们心跳加速才行。 贺老夫人急急吩咐,“快把千年人参拿出来,给禄儿吊上。” 沈宁连着咳嗽不止,气喘吁吁道:“各位想必也看到了,我感染伤寒发烧,头重脚轻的别说拿刀缝合,就怕手抖挖多挖少就麻烦了。” 贺老侯爷强忍愤怒,“晋王妃说该如何是好?” “好在伤口没有污秽,而且腹部没有重要血管跟神经,给伤口清理干净消毒就可缝合。”沈宁咳的面红耳赤,喘鸣声不断,“我虽不敢拿刀,但可以指点杨大人缝合。” 太医院正惊愕,晋王妃居然要教他缝合术? 第246章 沈宁真是鸡贼 “关键时候,救人要紧。” 沈宁心胸豁达,“再者,杨大人清明公正,医术更是登峰造极,如果懂了缝合之术,可以挽救很多生命。” 她吩咐贺家人,马上准备干净的房间,房间需要用白酒消毒,还有干净的衣服等。 “杨大人不必担忧,只要不涉及血管神经,缝合还是比较简单的。” 说着,她解释腹部需要缝合几层,缝合时可不能错层缝合。 大概说了下,等会现场指导就行。 外行听热闹,内行听门道,几位御医触类旁通,甚至露出羡慕的表情,莫不希望自己能有机会。 至于没露出来的那部分,则由太医院正给贺家人提。 肉眼无法缝合神经跟血管,就是勉强接上也是死物,很快就会腐烂感染。 这是最基本的,做大夫的都懂,不存在恶意报复,而是真的无能为力。 缝不回去,意味着贺禄以后没法做男人,更无法传宗接代。 贺老夫人悲呛,一口气没喘不来再次昏厥。 沈宁没管,马上安排手术。 “太子殿下,手术凶险,我等不敢保证能成功,为避免出现不必要的纠纷,还请你现场观摩。” 看吧,大家都来看,锅扣谁头上还不一定呢。 萧君郡刚想说话,萧惟璟突然开口,“太子殿下,我同你一起。” 沈宁望向沈柔,“姐姐呢?” 这种场合不好说男女受授不亲,沈柔只得道,“妹妹,我晕血。” 行啊,只要不怕被贺家活撕的话。 见贺家人眼神含恨,沈柔心中惊慌害怕,最终还是决定跟在萧君郡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老侯爷最位高权重,夫妻俩无原则宠溺贺禄,再者贺家是太子哥哥外祖家,将来完婚亦是她的长辈,不能因二哥的事得罪他们。 于是,一帮人浩浩荡荡围观贺禄的缝合手术,说不好听点跟看猴戏似的。 小儿子生死未卜,即死救活也做不成男人,老侯爷心痛如刀绞,恨不得将沈家人剥皮抽筋,尤其得知沈宁见死不救,他的憎恨又深了几分。 虽然沈宁被圣旨逼来,但老侯爷担心她心怀不轨,于是强忍悲痛全程观看缝合术。 所有人换上干净衣服,沈宁叮嘱道:“创面太大,很容易受到感染,围观者戴着面巾离远点,没特殊情不要说话,更不能影响大夫施救。” 给贺禄灌完麻沸散,用银针护住各大穴位,沈宁指点太医院正实施救治,“杨大人,开始吧。” 贺禄还算有运气,及时送到悬壶馆止血包扎,否则就是有九条命都嗝屁了。 但终究失血过多,沈宁没有起死回生术,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房间静瑟,只剩悉心的指导跟不时的咳嗽,众人的心悬在嗓子眼上。 太医院正还是很有料的,这些年对外科颇有钻研,只是始终没有攻克缝合线的难关,如今得到可以跟肌肉融合的线,激动到差点老泪纵横。 这可以挽救多少生命啊。 沈宁委婉提醒,“杨大人冷静。” 太医院正深呼吸,很快沉着冷静,在她指导下有条不紊进行创面消毒。 看着划开的肌肉被一层层缝合,御医们眼珠子差点掉出眶来。 其实早在滇王妃剖腹产时,他们就震撼过一次,但这次可是现场观摩,感觉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原来外伤还能如此医治。 他们暗中摩拳擦掌,希望自己也有机会上手。 清创缝合很快,花了一炷香左右完成,血完全被止住,伤口被重重包扎。 至于下面的伤,太医院正看着处理,恕沈宁无能为力。 老侯爷心有不甘,豁出老脸再次恳求,太医院正爱莫能助,“侯爷,我等行医之责是救死扶伤,但凡有一丝希望都不会放弃,但断根接缝真的没办法,还请您能谅解。” 手术成功只是第一步,关键是贺禄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容易引起并发症,造成器官衰竭就麻烦了。 沈宁刚要跟御医们商量,如何用药提高生存率,谁知沈柔惨白着脸走过来,声音娇弱却透着坚强,“幸亏妹妹来了,否则贺小公子就真麻烦了。” 要不是在贺家,要不是她是女主,沈宁一手术刀捅过去。 糟践人的玩意儿,就这也能当上女主? 不说沈宁,连太医院正脸色都变了。 沈敬杰伤了贺禄,凭着贺家的权势地位,必将搞得沈家鸡犬不宁,沈柔可是嫡出大小姐,又是准太子妃,是京城出了名的温婉聪慧的大家闺秀,还得过皇帝赞誉。 此时此刻,她说这话真不合适。 看似松了口气,实则有挑拨之嫌,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果不其然,贺老夫人脸色瞬变,太子殿下亲自去请,沈宁都不愿意卖面子救人,若不是皇帝下旨强迫,禄儿必死无疑。 沈家好狠的心,若不是沈宁拖着迟迟不来,指不定禄儿的根肯定能接回来。 沈宁咳嗽不止,气喘吁吁道:“姐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管此事真相如何,贺小公子终是受了重伤,只要能弥补一二,我哪怕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奈何我拖着病躯实在无能回力,只得靠姐姐借着巧嘴周旋左右,否则我怕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沈柔脸色煞变,“妹妹你……” “说来咱们都得谢杨大人,若非他妙手回春,贺小公子真会性命不保。” “晋王妃客气,是你气度非凡贡献出缝合秘术,你才是真正的妙手回春。”太医院正有意维护,想将话题岔开,“伤寒劳人,晋王妃的病又加重了,坐着歇口气些再讨论后续医治。” 祸水东引失败,沈柔落了个没脸,张嘴想找补回来,谁知沈宁压根无视,转身就离开了。 她跟萧君郡对视,心中愤闷又无奈。 沈宁真是鸡贼,居然装病博同情,现在连御医们都站在她那边。 贺禄病危,很长段时间需要御医们照顾,如果他们有意帮沈宁,贺家人极有可能非但不恨沈宁,甚至感激她出手相救。 如此的话,贺家便会集中精力对付沈家,一旦沈家出事没落,她跟太子哥哥的婚事极有可能会生变,到时该怎么办? 第247章 王爷体能真厉害 “柔儿不必担心,孤会想办法的。”萧君郡对她是真爱,心疼地安慰道:“小舅舅性格跋扈不假,但你二哥顶多逞嘴能,怎么会突然动手伤人呢,这事指不定有误会。 当务之急是找到你二哥,让他说出来真相,咱们才能想办法帮他。” 沈柔神情担忧害怕,“可是,二哥不见了,我们也找不到。” 二哥平时吊儿郎当的,希望他这次别再犯蠢,最好有多远逃多远。 哪怕有目击者,只有他不被逮捕归案,相信依爹的手腕跟能力,这案子还有回旋的余地。 沈柔惊涛骇浪,她努力十几年就是为了嫁给太子哥哥,将来能母仪天下的,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毁了她的幸福。 谁都不行! 一行人回到前院花厅,沈宁听到熟悉的声音,长公主居然来了。 贺禄被砍伤是大事,这不仅是贺沈两家的恩怨,更牵扯到寒门跟士族宗亲的矛盾,聪明人都会观望,等事情明了再行慰问,以免有站队或抱团之嫌。 再者,贺家出事正烦着,但凡有点眼力劲的都不会在这时上门打扰。 可长公主不同,她带着不少贵重的慰问礼物,让贺家想拒之门外都难。 他们就纳闷了,长公主脾气古怪暴躁,虽说都是皇亲但彼此瞧不上眼,平时压根没有往来,她怎么就凑上来了? 贺家不明白,但四目相对时,沈宁顿时心领神会。 长公主大张旗鼓,是奔着她来的。 看到沈宁完整无缺,长公主暗自松口气。 皇帝真不是东西,明知贺家吃人不吐骨头,居然强行下旨让沈宁医治,这不是将人往刀口上送么。 呵呵,这就是皇家的亲情。 萧惟璟再不得他喜欢,到底也是亲生的儿子,还是跟最爱的女人生的,都说爱屋及乌,他却将人往死里折辱,真是冷血自私至极,凡事只为手中权力。 不过看到沈宁身边的萧惟璟时,长公主还是挺惊讶的,没想到冷血的他居然会做护花使者。 过刚易折,善柔不败。 长公主心生苦涩,沈宁比她聪明多了。 哪怕曾经跟她一样,闹得人尽皆知臭不可闻,可她还是将萧惟璟掰回来了,有人疼着有人护着。 长公主来了有一会,跟贺家家长里短坐着不走。 碍于她的身份,贺家人只能耐着性子接待。 如今见沈宁毫发无损,而且有萧惟璟撑腰,长公主起身告辞,转身时不忘给她个眼神。 说是处出感情,或是担心敏云的病没人医治也好,总归有关心的成分在。 沈宁心中感慨,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似乎也被人牵挂了。 坐下休息片刻,跟御医们商议开药,以及有可能会引发的术后感染。 贺家人以为缝合好就得救了,殊不知命还在阎王爷手里。 贺家不差钱,沈宁开的全是贵重药物,见效自然不必说。 至于那玩意儿,别说现在的医疗水平没得缝接,就是她有本事也不可能给接上。 要是接齐活,挨了巴掌忘了疼呢,到时两家相亲相爱联手来搞她? 贺禄可以死,不过杀人偿命而已,但沈怀仁可是靠本事爬上来的丞相,皇帝眼珠子又不瞎,不可能任由贺家迫害,真斗起来旗鼓相当。 沈敬杰一旦偿命,由皇帝出面调和的话,双方只得偃旗息鼓。 但贺禄活着的话,事情就不一样。 本就乖张跋扈的恶霸,断了根做不成男人,心理只会更加扭曲阴暗。 他报复心太强,而老侯爷夫妻向来纵子,有他在中间搅屎闹腾,贺沈两家绝对不会好过。 不管谁吃憋,对沈宁来说都是好事,这也是她愿意教缝合术的缘故。 贺禄不仅要活着,而且要好好活着。 她相信,这也是萧惟璟改变主意的初衷,这个大反派蔫坏的。 交接之后,沈宁没作停留,见沈柔还想靠上来作妖,连忙身体一歪往萧惟璟身上靠,“哎呀,王爷我好晕啊。” 女主想祸水东引,当着贺家人的面姐妹撕逼,也得看她给不给机会。 呵呵,真当别人都是傻子? 她就在屎坑里待着吧,尝尝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 沈宁一倒,萧惟璟将人拦腰抱起,黑着脸连招呼都不打,大步流星离开。 被公主抱的沈宁,“……”不是,她只是战术性虚弱而已,他不必如此体贴。 被撇下的沈柔,“……” 被彻底无视的萧君郡,“……”他是未来储君,萧惟璟能不能放尊重点? 然并卵,太医院正留了下两名御医,脚下抹油跑得没影。 第一次被人公主抱,沈宁浑身不自在,“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在外人面前做样子而已,他借题发挥就过分了啊。 萧惟璟充耳不闻,抱着愣是不松手。 沈宁尴尬到脚趾抠地,挣扎着想要跳下来,谁知他突然松手…… 身体突然下坠,她“啊”地惊呼,出于本能紧紧勾抱住他的脖子,神情满是惊吓。 萧惟璟托住她的身体,深沉的眼神透着几分戏谑,“要,还是不要?” 沈宁,“……”狗男人! 行吧,到底是在贺府,内部矛盾不能让外人笑话。 沈宁果断闭嘴,别开脸任由大反派抱着她离开。 别说,这体能真是厉害,抱她这么个大活人跟抱颗白菜似的,连气都不带喘的。 不像后世的男人,抱起是奇迹,走两步得闪腰。 或许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目光有些灼热。 流感没好,加上天气炎热,这一圈折腾下来感觉要中暑了,脑袋晕晕乎乎跟塞了浆糊似的。 两人挨得很近,他身上灼热的气息透过来,衣衫透着薄荷熏香,有些微微的汗气但并不难闻。 似乎走了很久,终于踏出贺府大门。 萧惟璟将她放下来,沈宁擦了擦手心的汗,转身刚要上马车,谁知太医院正追出来,厚着脸皮道:“晋王妃,不知你的缝合线是哪里买的?” 沈宁懂他的意思,但太容易得到的东西,谁会珍惜跟感恩呢。 她以后可是要靠这个吃饭,鱼肠线的做法暂时没法公开,不过还是从包里递了卷过去,“杨大人,鱼肠线是鬼医秘术,我师传李春牛,算是鬼医徒孙,自然要遵守师门规矩,还望你能体谅。” 秘术不外传,但鱼肠线可是赠送或售卖,让他拿去救人也好,省得阿猫阿狗都来找她。 别人还好说,就是怕狗皇帝不做人。 坐上马车,萧惟璟依旧神情冷漠。 恢复自由的沈宁瞟了他两眼,“王爷,今天观摩手术有何感受?” 第248章 恶狼变憨狗 别老以为女人给男人治病就是吃亏占便宜,那是在治病救人,从阎王爷手里抢性命,麻烦把格局打开。 萧惟璟目光淡漠,“不害怕?” 哪个姑娘不爱美,沈宁刚接触血淋淋的外科也害怕过,但因为热爱很快就克服了。 现在几天不动刀子,感觉跟没吸粉似的,有瘾啊。 她喜欢这行业,可惜在这没有发挥空间。 “有什么好怕的。”沈宁笑容轻松,“我给病人开刀治病,如同王爷上阵杀敌,习惯了跟砍瓜切菜没什么区别。” 见他不说话,她顿了下又问,“王爷上战场第一次杀人时,会害怕吗?” 萧惟璟想了想,“我第一次杀人,不在战场上。” 她好奇道,“在哪?” “在御花园,五六岁的时候。”萧惟璟目光凌厉,嘴角勾勒的弧度透着诡异,“后来就跟你说的那样,跟砍瓜切菜并无不同。” 五六岁就杀人?毛骨悚然的沈宁突然不说话了。 萧惟璟却来了兴趣,“知道我为什么杀人吗?” 摇头,表示并不想知道。 “不过狗奴才而已,居然也敢踩到我头上,所以拿石头把他脑袋砸烂,然后扔到枯井里。” 他说的很轻松,似乎在说别人的事,又似乎在开玩笑。 可沈宁知道,遇上不省油且专门残害亲骨肉的爹娘,他的生存环境并没有嘴上说得轻松。 谁都有不堪过往,她不愿挖人烂伤疤,“沈敬杰砍伤贺禄,至今不超过两个时辰,怎么传得沸沸扬扬?” “好事不出门,坏事千里。”萧惟璟冷然,“风月场所本就是纨绔子弟聚集之所,何况他们抬着贺禄穿街过市医治。” 哪朝哪代都如此,百姓们对男女那点事格外敏感,何况两个权贵纨绔因风月女人互砍断根的丑闻。 再者树大招风,沈贺两家都不是啥好鸟,明里暗里得罪的人不少,机会来了岂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他们或许不敢跟两家硬碰硬,但趁机宣扬抹黑还是有办法的。 故而,消息不胫而走,而且越传越离谱,说沈敬杰杀红眼血洗花楼,砍死砍伤数十人,沈怀仁包庇藏匿儿子。 包括沈宁也中枪,说她对贺禄见死不救,沈家全家恶人等。 总之,很狂疯。 沈宁哭笑不得,疲倦地靠着软垫休息。 萧惟璟突然开口,“你同情沈敬杰?” 同情? 沈宁想了想,半晌才道:“这就是命,没有同不同情的。” 确实,沈敬杰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走到今天这步也是被逼的,但谁让他是沈怀仁的儿子。 他享受了沈家的荣耀跟物质,沈家带来的灾祸自然也得担着。 如果非得说同情,那谁来同情原主呢? 她落到沈怀仁夫妻手中被养坏,被当成锦鲤予取予求,当成棋子嫁给死对头萧惟璟,为正反两派发光发亮燃烧自己,最终落得凄惨下场。 她做错了什么? 所以,这就是命。 沈宁目光轻轻落在他身上,似笑非笑道:“说起来,王爷的遭遇才值得同情,你需要我同情你?” 萧惟璟瞬间翻脸,面带杀气道:“不需要。” 她扑哧笑了,可算踩到大反派的尾巴了。 强悍如他,最不需要的就是他人同情,尤其是女人的同情,这会让人觉得他弱爆了。 啧啧啧,自尊心挺强的嘛。 沈宁忍不住笑,嘴角弧度上扬。 萧惟璟看着刺眼,突然伸手拧她的脸,“笑?” 沈宁伸去推,谁知他两只手捏过来,将她两边脸颊提起来。 疼疼疼,提脚踹他。 精致娇嫩的脸,很快被他大掌蹂躏的红彤彤。 捏着捏着,他突然凶性大发,想要一口咬下去。 被突然其来的凶残吓到,萧惟璟这才及时收下,再捏下去怕将她生吞掉。 沈宁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不止搓他的脸,还带掐腰肌的。 萧惟璟难得温顺,竟然没有暴躁反抗。 将凶狠恶狼蹂躏成憋屈憨狗,让人格外有成就感。 到了王府,萧惟璟黑着脸下车,沈宁弯腰出来谁知再次被公主抱。 四肢残废的沈宁,“……”就、很离谱。 刚想说话,她已经安全落地,他一言不发往府邸走。 沈宁感觉怪怪的,连忙跟上去。 进府前,她回头向外张望,然后跨过门槛追上去,“怎么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呢?” 进门前才有的感觉,但又没发现是谁。 萧惟璟高冷,“这时找你的能有谁?” 沈敬杰找她?沈宁连忙让人把大门关上。 杀国舅可是重罪,城门口设了关卡,而沈家又不能回,找锦鲤无疑是最适合的。 可惜沈宁不是锦鲤,更没有圣母光环,他还是去找女主吧。 她跟沈家迟早要清算的,救了也白救。 换成今天落难的是她,沈敬杰会出手帮忙吗?不会,顶多担心几天而已,或是口嗨让沈怀仁想办法。 回到陶然院,吃完药睡了觉,醒来身体舒服不少。 鉴于两家要厮杀,沈宁不想成为箭靶,乖乖在家里置身事外。 但她向来闲不住,于是在厨房折腾起来,做各式的面包糕点还有甜品,庞杏秀兄妹一日三餐准备试毒。 说是试毒,但沈宁手艺真心不差,看着五花八门的精致东西,庞德松眼珠子都直了。 乖乖,还有什么是王妃不会的? 不仅兄妹俩试吃,所有陶然院的人都逃不过,连萧惟璟都被抓出来。 挑不出瑕疵,但大反派真不爱吃甜食。 沈宁做这些可不是玩儿的,她开门见山问萧惟璟,“王爷,咱们的冰块卖得如何?” 萧惟璟吃牛奶面包,“在其他郡县开了几家,生意比上个月好,等着收钱就行。” “有多少?” 这个月没过完,具体盈利不知,总之不会克扣她那份,“该给你的,一份不少。” 除了钱,她能不能有别的追求? “新开多少家冰铺?” “五家。”萧惟璟想了想,“还会继续。” 看在他实诚的份上,沈宁也掏老底,“王爷觉得我做的面包糕点甜品怎么样?” “想要开店?” “不能白瞎我这手艺呀。” 第249章 萧惟璟警告,知道太多死得快 萧惟璟斟酌半晌,“可以,按老规矩分账。” 沈宁没意见,不过成本比冰块高很多,而且他得解决牛奶供应问题。 这儿可不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边境,鲜少有人大量饲养奶牛,开店的前提是必须解决奶源问题。 “嗯,本王来处理。”萧惟璟想了想,“你得把人培养出来,同时把可能泄露身份的点心剔除出来。” 她臭美爱张扬,谁知道做出来点心有没有拿出去卖弄。 不得不承认,大反派心细如尘,她确实给皇叔产送过姜撞奶,得把这一系列的甜品全部抽出来,相似的也不能上架。 陶然院偏安一隅,无关人等鲜少进出,只要他的人不泄露秘密,她这边是绝对不会出问题。 就是带人比较麻烦,品种多学起来费时费力。 “你教庞杏秀就行,其他的我来安排。” 萧惟璟不想她出去抛头露脸,手把手教那些男人手艺,沉声道:“写份详尽的食谱。” 沈宁给他下套,“王爷,这次让谁帮忙出面?” “你确定要知道?”萧惟璟眸光幽冷,“知道太多秘密,死得快。” 行,当她没问呗。 不仅是食谱,还要做面包炉,烤箱之类的,这些都是需要进行本土化改造,需要花心思的地方多了去。 连着两天,沈宁沉浸在前期创业中不可收拾。 要不是给敏云换药,她都懒得出门,实在太热了。 “王爷,现在外头是什么情况?” “沈敬杰没抓到,沈怀仁将他的小厮推出来,说是花楼跟贺禄龃龉时,是劝架小厮失手伤的贺禄。” 贺禄倒是命大,流这么多血居然挺过来,可对他来说还不如死了。 得知自己不再是男人,一天闹三次自杀,如疯子般歇斯底里,逮什么砸什么,连御医都差点被打死。 贺家没得安宁,沈家自然没好日子过。 老侯爷不但派家丁堵沈家,还在周围安排暗卫,布下天罗地网必要揪出沈敬杰。 朝堂之上,老侯爷血书状诉沈怀仁教养不善,纵容包庇杀人凶手,侯夫人更是厉害的,穿上诰命服进宫找皇后,抱着女儿声声泣血。 沈宁实在好奇,“皇后帮哪头?” 这就有趣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都得罪不起。 贺家是外戚,京城四大家族之一,是皇后及太子的依仗,可沈怀仁位极权臣,更是太子的准丈人,是萧君郡不可撼动的靠山。 沈柔头顶“得凤女得天下”的谶言,足以让太子之位更稳,所以哪怕上下嘴皮打架,皇后都不会轻易放弃。 帝王家深谙平衡术,最后估计各打八十大板,贺禄没了根,沈敬杰下场不是死就是流放。 可真的能平衡吗? 按下葫芦起来瓢,两家结怨是必然的,还想齐心协力辅佐储君,简直就是做梦。 人心不齐,才是最大的祸根。 不管他们怎么想,但相信有人不愿意看到主角团相亲相爱,大反派便是其中之一。 这么难得的机会,他岂会作壁上观,但沈宁不会蠢到去问,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 沈宁从后门离开,而且做了乔装。 倒腾到悬壶医馆,才坐上去公主府的轿子,摇摇晃晃走着。 到公主府要经过沈府大门,喧哗声将晕晕欲睡的沈宁吵醒,掀开帘子发现府前围着很多人。 除了围府的贺家人,突然冒出另外一伙人在沈府前敲锣打鼓,拉扯着嗓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堂堂一国丞相竟然欠债不还? 沈宁吃惊,连忙让轿子停下来,打算吃完瓜再走。 “来来来,各位父亲老乡评评理。”膀大腰圆的壮汉子扯着破锣嗓子,“沈敬杰到永胜赌坊豪赌,总共欠我们二万余两白银,打好欠条说五天之内还钱,谁知竟然逾期欠债不还。 都来看看,都有签字画押的,我们绝无虚言,欠债不还,天理难容!” 沈宁想起来了,萧惟璟好像说过沈敬杰欠赌坊二万两。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因为沈敬杰恶性伤人案件,沈家不止被贺家被一纸血书诉状递到皇帝处,就连御史台都在弹劾他教子无方,败坏朝纲,而朝中那些死对头更是纷纷跳出来拉踩。 沈怀仁已经焦头烂额,谁知突然又跳出一笔二万两的欠债。 这是赌坊的高利债,利滚利如同滚雪球。 二万两对沈怀仁来说并不多,可关键他事前一无所知,恶痞催债突然敲锣打鼓上门,这背后没人唆使才怪了。 沈母心急如焚,“老爷,咱们得赶紧把人打发,这事要闹大可不得了。” 短短几日,她已经憔悴不堪,小儿子生死未卜,突然又蹦出二万两赌债,之后还会冒出什么不可预测的事来? 她至今仍不敢相信,敬杰会闯出滔天大祸。 没错,他平时是吊儿郎当些,但好歹还是有底线的。 “老爷,我不信阿杰会如此愚蠢,他肯定被贺禄陷害利用的。” 沈怀仁也不相信,但逆子的小厮已经招供,都是口祸招的灾。 但贺禄是个无脑纨绔,凭他的智商不会过多弯绕,除非背后有人唆使。 逆子嗜赌还好说,被同窗怂恿着就上了,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呢? 一切太过巧合,像有双无形的手在背后推动,试图挑起两家纠纷。 事实上,成功了。 不管他如何解释,贺家偏偏听不进去。 沈怀仁神情严峻,“夫人,钱倒是小事,可现在不便拿出来。” 阿宁狮子大开口要十里红妆,已经掏空沈家明面上的家财,如果再掏出二万两…… 没出事倒还好说,偷偷摸摸给谁都不知道,但现在闹得满城风雨,沈家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政敌们就等着抓他的把柄。 “毒冰块结案后,御史台弹劾林兵部林侍郎等人贪墨,大理寺掌握证据后连夜抄家,光是林侍郎家就搜出九万两银钱,还有书画古董等,其他官员家也不少。 皇上雷霆震怒,下旨严令调查处置了一批官员,朝廷上下人人自危,如今风波未过,我们可不能犯这种错误。” 沈夫人心急如焚,“可也不能任由他们在外面闹,实在有损老爷你的名声。” “让管家请他们进来商量。” 沈夫人没办法,连忙吩咐下去。 不到两刻钟,管家面色讪讪进来,“老爷,永胜赌坊催债的非但不肯进来,还大放厥词抹黑相府,说进来怕没机会出去。” 第250章 长公主提醒沈宁 沈怀仁脸色难看,这摆明是要搞臭沈家。 赌坊催债团伙的行为,沈宁反手就是亿点赞。 这帮家伙鬼精鬼精,光脚不怕穿脚的,他们就是要把事闹大,让全城百姓都知道沈敬杰欠高额赌债,逼着沈怀仁非还不可。 沈怀仁是只老狐狸,私下要账非但不可能,还会抓赌坊诱赌的把柄,到时官官相护把赌坊给收拾了。 只有出其不意闹大,逼着沈家鸡飞狗跳,他们疲于奔命才会还钱消灾,哪还有空腾出手来收拾他们。 更绝的是,他们居然跟贺家一拍即合,一块在门前敲锣打鼓,“欠债不还,杀人害命。” 很快,管家再次出来,看过催债团伙手中的欠条,确实无误开口道:“事发突然,我们需要核查,请给三天时间,到时会给你们答复,如果二少爷真的欠债我们会还的。” 催债头头想了想,大声道:“行,看在沈相的面儿上,我们再宽限三天时间,到时要是再不还债,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如果我们在这期间出了什么事,还请你们沈家掂量一下,到底值不值!” 这话无疑当众敲打,他们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就是沈家做的。 事实上沈怀仁确实打算,想让暗卫将欠条偷回来,捏住他们家人性命逼着改口。 然而,狐狸是老狐狸,可对方也不是傻狍子,他们出生就是吃这口饭的,什么毒辣手段没有见过,敢来要账就有防备。 管家脸色发黑,敷衍几句让他们离开。 临走时,催债团伙不忘给贺家人出主意,“你们老在这守着也不是办法,那王八羔子肯定不敢露面的,可以派人到各个赌坊,破庙里找找,弄个高额通缉悬赏,让全城百姓替你们找。” “对啊,我们怎么没想到?”领头的贺家家丁恍然大悟,“谢谢大哥指点,我现在就回去禀告家主。” 贺家够能闹的,不止天天围堵沈家,更是大肆宣扬沈家做的恶心事,摆明豁出一切要报仇。 沈敬杰的小厮是家生子,沈怀仁得知真相的第一时间,便将其家人控制起来,同时给了一千两买命钱。 是的,他想买小厮的命,让他给沈敬杰顶包。 求生是人的本能,小厮压根不愿意,奈何沈怀仁以其家人性命相要挟,而且家人为报恩也逼着他答应。 贺家对沈敬杰痛恨至极,再说当时花楼时还有其他人,他们对于沈怀仁找人顶包的行为更加愤怒,但同时也是个机会。 别看小厮嘴硬得厉害,但贺家有人在刑部任职,最懂得如何刑讯逼供,剥皮抽筋都是小儿科,他们有的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成的法子。 沈怀仁救子不成,反而落人以柄。 这就是血淋淋的政治争斗,最先牺牲的就是无辜者。 沈宁心中感慨,继续前往公主府。 到了公主府,轿子从侧门进去的。 养了几天,敏云精神状态不错,伤口也没有感染,已经可以下榻走动,但不宜进行剧烈运动。 腹部取出来的寄生胎小不,为防止内脏下垂,大部分时间要平躺休息,用束腹带有利于身体恢复。 小姑娘重获新生,心情开朗不少,连说话都活泼起来。 “小姑娘?”敏云忍俊不禁,“晋王尊我母亲为姑姑,而我比他年纪相当,按长序你该尊称我为表姐。” 表姐?沈宁差点没笑出来。 其实不怪她,敏云自幼不在爹娘身边长大,性格孤僻不爱说话,无论见识还是人情世故跟孩子似的,而沈宁已经活了两世,无论心理年纪还是阅历都跟长公主更接近。 潜意识中,沈宁将长公主视为同龄,而敏云可不就成了小姑娘。 殊不知,敏云还是表姐呢。 对长公主而言,霍府养而不教,而她堕落放纵,这才造成敏云的悲剧。 在她心里,敏云确实是个孩子,既然现在有重来的机会,她愿意尽一切去弥补女儿。 “晋王妃,一切都在酒里了。” 长公主打心里感激沈宁,不仅治好自己病,而是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她治好了病,女儿又重获新生,人生似乎也没那么糟糕,她开始冷静下来,回头审视自己三十几年的过往,只剩满腔悲凉跟悔悟。 那些迷失的岁月,被控操的人生,或许不全是她的错,完全可以选择反抗,她却自暴自弃了。 每次见到沈宁,她都会想起年轻的自己。 何其相似的经历,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喝的冰镇果酒,酒精浓度并不高,沈宁一饮而尽,“谢长公主关心,前几天叨扰你到贺府走一趟了。”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长公主微笑,“本宫消息不灵通,得知你领旨医治贺祿,怕贺家迁怒于你才匆匆前往的,殊不知你有晋王相护,倒是本宫多此一举。” “长公主心意,我感激于心。” 说到这茬,长公主多嘴道:“晋王妃,有些话本宫不该说的,但念你对敏云有救命之恩,还是得提醒你几句。” “长公主请讲。” “你父亲……”长公主稍微犹豫,神情复杂道:“沈相并非良善之辈,还请你多留几分心。” 若不是沈宁错有错着,揭开萧惟璟的真实身份,就连长公主也以为他是寿王遗腹子。 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忽略萧惟璟长相更似皇帝的事实,其实并非他们主动忽视,而是宜妃委屈遮掩的行径,皇帝冷血漠视的作派,莫不在向他人误导,萧惟璟是野种。 如此推算,萧惟璟对沈怀仁有血海深仇。 而他居然将女儿嫁给仇人,这是亲生父亲能做出来的? 长公主就是政斗牺牲品,哪能看不出沈怀仁的狠毒,双生女儿区别对待,对沈宁溺爱的种种表面,不过在为沈柔铺路而已。 她起初并不喜欢沈宁,不可否认对沈怀仁的恨有迁怒到她身上。 可相处下来才知道另有乾坤,沈宁在扮猪吃老虎。 “我落得如斯下场,虽说那位造成的,但你爹功不可没。” 第251章 沈宁,别走我的老路 长公主没有掩饰自己的恨,“眼下的你就是当初的我,我掏心窝提醒你,并非挑拨你跟沈家的亲情,而是你跟沈家其他人都不同。 除了你,沈家没有一个良善之辈,尤其是你那位良善的姐姐,可得千万要注意。” 貌美如花却毒如蛇蝎,家遇滔天大祸不想着团结自救,却在第一时间祸水东引,想让贺家将仇恨转嫁到晋王府。 逼迫沈宁去接贺禄的断根,真是一箭多雕的恶毒伎俩。 长公主好奇,“沈宁,你真是沈家的亲生女儿吗?” 全家上下一心,不遗余力要沈宁顶雷,包括沈恒之在内,沈家的宠爱就是如此? 哪怕沈宁救活贺禄的命,他们仍然想拉她下水。 “你觉得呢?”沈宁神情淡然,“我长得像沈家人吗?” 长公主一怔,还真仔细打量起她精致明艳的五官,目光逐渐错愕。 原来如此,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她能揭开萧惟璟的身份,又岂会在自身问题上犯糊涂。 怪不得沈家如此偏心狠绝,沈宁压根就是赝品,是用来给沈柔垫脚的。 只可惜她及时顿悟,沈家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此一来,也就不难理解她为何跟晋王摒弃前嫌,这确实是最聪明的做法。 得知她有反抗,长公主这才放心,语重心长道:“沈宁,别走我的老路。” 晋王不是好人,但良知尚未泯灭,比起伪善的沈家不知好多少。 关键是他心里装着沈宁,而沈宁似乎也……算了,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就不瞎凑和了。 沈宁笑笑,“我这几天深居不出,也不知外头的天儿什么样了。” “六七月的天,翻得快。” 贺沈两家被推到风口浪尖,已经不是说他们想收场就能收场的,在京城被传得沸沸扬扬。 不止是贺禄跟沈敬杰,而是每个人都被扒出来。 贺禄恶行累累,沈敬杰张扬狂妄,沈宁冷血不救,沈柔德行不配……个个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你倒还好,不少百姓议论你医术不错,太医院替你辟谣澄清,说你带病传授医术才救回贺禄的。” 长公主细细品着果酒,“倒是你那个善良贤淑的姐姐,近几日口碑不太好,外头说什么的都有。” 沈宁由衷道谢,“让长公主破费了。” 长公主惊讶,随即扑哧笑出来,“你怎知本宫出钱了?” 沈柔经营数年,头顶准太子妃光环,在京城的口碑毋庸置疑,现在突然塌房翻车,背后没有推手才怪了。 萧惟璟肯定出钱了,另一个必然就是长公主。 忘了说,她也掏钱买热搜,还是用砸的那种,给主角团都买了。 要不然,舆论怎么会失控呢。 在果酒渲染下,两人喝得微醺,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笑声逐渐飘远。 “说起来,你得尊我一声姑姑,没想到倒成了忘年交。” “交朋友不以年纪论,情投意合才最重要。” 喝得正痛快,霍庭远不合时宜出现。 沈宁识趣,抹抹嘴巴起身告别。 长公主心里不得劲,觉得他就不该来。 不过,他是来探望敏云的,她没有阻止的立场。 长公主并没有说话,打了个照面离开。 挥霍光阴十几载,像场冗长的噩梦,她逐渐开看了。 戒酒色,解散面首,起初真的很难熬,心里虫噬般难受,可后来慢慢就习惯了。 现在身体好了,女儿回到自己身边,不止天气晴朗,还能感觉到鸟语花香。 不可否认,她还是爱霍庭远的。 只是没以前爱了,不再满心满眼是他,不再因为他的误解跟离开而恼羞成怒,自甘堕落,百般糟践自己。 突然替过去的自己很不值,不想要再继续下去。 与其说原谅霍庭远,她更想原谅过去的自己。 就像沈宁说的,你得跟过去的自己和解,才能重新拥抱新的生活。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霍庭远若有所思。 没有面目狰狞,没有歇斯底里,而是浑身散发前所未有的……安静。 那种感觉,是放下后的通透跟豁达。 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不舒服,想了想开口问红袖,“长公主还好吗?” 红袖心中感叹,“驸马放心,长公主一切都好。” 霍庭远没再多想,前往敏云的院子。 …… 沈宁没再过问撕逼战,除了给萧惟璟解毒,就是潜心制作食谱。 太医院正意外造访,还抬了几箱厚重的谢礼,还是敲锣打鼓过来的。 得知消息的沈宁纳闷,杨大人行事向来低调,这出压根不是他的风格,难不成想要道德绑架? 到前院时,看到他旁边站着年轻却透着几分沧桑的少妇时,不由得恍然大悟。 眼前的少妇,跟她之前画的素描有六七分相似,只不过面容更愁苦些,想来被拐后经历不少磨难,而且已经嫁作他人妇。 “阿珂,这便是晋王妃,你我父女相认的恩人。” 太医院正眼眶湿润的,声音透着无法抑制的激动,见他要跪下谢恩,沈宁连忙过去扶住,“杨大人,万万不可。” 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何况在她这里不兴这套——怕折寿。 他是拦住了,谁知杨珂扑通跪下连磕三个响头。 无心插柳柳成荫,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失踪十几年的女儿。 说来也是运气好,杨珂被人贩子拐走后,辗转被卖了三次,最后被卖到乡下做童养媳,兜兜转转离京城不过四百多里。 失踪时已经八岁,杨珂已经有记忆,但拐卖时被喂药恐吓殴打,受伤后她的记忆变得很模糊,生活颠沛流离吃尽苦头。 乡下很多粗活,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态,杨珂既然照顾公婆还得伺候比自己小几岁的丈夫,被生活百般磋磨。 杨大人拿到画像之后,不仅在京城张贴,五百里内的郡县也有张贴。 他在太医院任职,人脉关系还可以,同时桃李满天下,学生们或郡县官吏都愿意帮忙。 杨珂在乡下生活,几乎没有到过县城,刚好送小丈夫到县学读书,这才无意中看到寻人启事的。 看到画像的自己,以及失主父母的信息时,她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于是到官府报案,经由县吏帮忙才联系上。 沈宁震惊,没想到举手之劳竟然帮助被拐儿童回家。 第252章 养他跟养猪有什么区别? 这种感觉太过震撼,一时间无法用言语形容。 杨大人俸禄不算太高,但谢礼诚意很足,其中有根珍藏多年的百年人参,还有其他很多名贵药材。 沈宁不差这些,但知道这些是他所有的家底,于是象征性收了几样自己没有的,其余的全部退还。 推来推去的,让她哭笑不得,“杨大人,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并不差这些,还是留给更有需要的人。” 比起礼物,她更愿意跟他交朋友。 “晋王妃,你帮老朽找回女儿,大恩大德此生不敢忘,以后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还请尽管开口。” 要的就是他这个态度,沈宁美滋滋送客。 无意中积攒功德,心情简直不要太好,吃饭时不忘自我吹捧,“王爷,你说我这么厉害,要不干脆开个画像摊算了,专门帮人寻亲如何?” 见不得她的嘴脸,萧惟璟开口就是打压的,“你很得意?” “必须的,这可是绝活。” “嗯,老底都兜给沈怀仁了。” 沈宁哑然,差点把这茬忘了。 先前在宫里露一手,还可以忽悠沈怀仁说是瞎来的,毕竟皇帝跟寿王本来就很像。 现在好了,直接凭父母骨相推演画像,找到失踪十多年的儿童,光芒万丈哪还藏得住。 怪她,太优秀。 “知道就知道呗,反正他心里门清,只是没有撕破脸而已。” 经过这次撕逼,沈家其实也很清楚,她不可能再跟他们同一条线。 撕破脸也好,省得沈家入戏太深自我感动,尤其女主总以为自己是影后。 见他没毒舌,沈宁心情还可以,“滇王小世子满月宴,咱们送什么礼好?” 萧惟璟不关心这些,“这事归你管,看着办就行。” 切,天天除了吃就是睡,养他跟养猪有什么区别? 满月宴主场是李珍珠,沈宁打扮得非常低调,不打算跟她抢风头,谁知李珍珠早早让人捎信,让她过府一叙。 说是叙叙,其实馋她手艺活。 上次太后寿宴,沈宁妆容力压群芳,不知招来多少羡慕。 哪有女人不爱美,今天小世子满月,当娘的得打扮得漂漂亮亮,好给儿子长脸呢。 再者,皇家妯娌嫌弃她边陲蛮女身份,都在私下排斥她。 李珍珠也是有脾气的,想要亮瞎她们的狗眼。 其实她底子挺好,就是肤色没那么白,跟京城娇养的金枝玉叶差距挺大。 这对沈宁来说不算事,遮瑕提亮肤色就行,给李珍珠好一顿折腾,决定让她成为皇宫最靓的崽。 不止化妆,加发髻都要格外别致,衣服也做过修改。 萧业弘枝粗大叶的,对着萧惟璟笑道:“九哥,九嫂真是有趣,你们平时应该很热闹吧?” 萧惟璟笑,不说话。 “不怕九哥笑话,珍珠平时老爱粘着我,我到哪都得提前打招呼,可只要九嫂来了,她立即就会将我撇旁边。” 既庆幸,又有点吃味。 萧惟璟第一次发现,这个便宜弟弟也是个嘴碎的。 嘴这么碎,怎么带兵打仗的? “九哥,我发现你成亲后变了很多。” 萧惟璟,“……” “煞气少了,笑容也比以前多。” 不是刻意的,而是嘴角不时会微微上扬,看沈宁的目光透着柔和。 当然,这种温柔不是谁都给,他看其他女人仍是冷冰冰。 女人们拾饬很久,让男人有种浪费生命的感觉,但走出来时是真漂亮。 萧业弘差点没认出来,这哪还是自己的妻子,简直跟天女下凡似的。 萧惟璟心想这哪是化妆,压根就是换头邪术。 他不喜欢浓脂抹粉的女人,好在沈宁偶尔才弄,平时都是洁净素颜,比别人上了妆还漂亮几分。 跟萧业弘比起来,萧惟璟有股油然而生的自豪感,他娶的女人最耀眼漂亮。 沈宁不知他丰富内心,收拾好就进宫。 两家一块出发,离开膳时间还早,结伴向太后请安。 太后早有准备,长命锁,金脚环,还有玉嬷嬷亲手缝制的衣帽鞋袜。 刚满月的孩子肉嘟嘟很可爱,乌黑的眼珠瞅着太后,嘴里咿呀不止。 太后逗得心花怒放,张嘴就催生,“晋王,滇王小你几岁都做爹了,你跟晋王妃有何打算?” 萧惟璟,“……”他随时都可以。 沈宁呵呵笑,当没有听到。 太后对着萧惟璟发难,“皇家血脉珍贵,你们得早些开枝散叶。” 皇家血脉珍贵?为争个位置斗得你死我活,存活率确实挺低的。 来都来了,沈宁给太后按摩,顺带也来个换头术——老来俏。 太后给萧惟璟使眼色,争点气吧,这么好的姑娘不是谁都能碰上的。 心累的萧惟璟,“……”都被骗了,她就是千人千面。 满月宴在乾清宫举行,带娃的后宫嫔妃,带家属的皇子公主们,还真是热闹至极。 滇王妃一家被团团围住,收礼物收到手软。 沈宁没凑这个热闹,捡了个角落坐下,静静等着开席。 萧君郡来得迟,神情透着几分疲倦,但送的礼物很阔绰,长命锁,玉饰,平安扣等。 他言笑晏晏侃侃而谈,皇嫡子的派头十足,纵然接着烦事缠身,但吹捧奉承的依旧不少。 言语交流间,目光不时扫过来,暗中打量萧惟璟跟沈宁,颇有点火药味儿。 眼神又杀不死,何况他就是个男频玛丽苏,有什么可豪横的? 沈宁压根不怕。 他有这闲功夫,还是想想如何安抚那群女人们吧。 鲶鱼进来了,沈家这坎若过不去,凤女归谁还不一定呢。 沈宁可听说了,不少女人对太子妃的位置虎视眈眈的。 起码,皇后被娘家裹胁,眼神变得耐人寻味,难得没摆母仪天下那套,说话还伴着咳嗽,说话时用帕子抿着嘴,似乎并不愿意开金口。 要搁以前,不发动嫔妃刁难打压萧惟璟跟宜妃才怪,今天倒是稀罕了。 沈宁很快想到什么,嘴角勾起抹笑意 第253章 大反派给她剥瓜子? 李珍珠真是个狠人。 沈宁打算找机会向她要点过来,到时让女主尝尝滋味的,省得她卖弄嘴花祸害自己。 站队泾渭分明,各势力暗流涌动,哪怕萧惟璟身世已经漂白,仍是排挤不受待见的。 他们傲慢而鄙视,不愿包容他拿不到台面的身份,同时又忌惮他手握重兵,故而只敢私下逼逼,当着大反派的面连屁都不敢放。 萧惟璟则无所谓,所谓的血脉亲情不过笑话,该收割的迟早得收割。 吃瓜的沈宁更无所谓,只要保住自个脑袋就行,别人愿意做花肥谁会拦着。 乾清宫热闹不止,沈宁洋溢着笑容,静静吃瓜看戏。 怕大反派闲着无聊,她抓了把瓜子递过去。 被塞瓜子的萧惟璟,“……” 他堂堂战神王爷,上战场冲锋陷阵还差不多,如妇人般坐着嗑瓜子成何体统? 有损身份,他拒绝。 “这瓜子不错。”沈宁笑得很欠,“王爷可以尝尝,不吃的话剥给我也行。” 萧惟璟觉得,这死女人不但得寸进尺,一步步践踏他的底线,现在更是飘得厉害。 一个用力,瓜子粉碎。 阴沉的眼神,似乎在捏沈宁。 把她捏成渣渣,捏的粉末。 他一直捏,心里愈发爽快。 连着粉碎二十几颗后,开始将剥的瓜仁一颗颗摆好。 皇帝进来时,刚刚好将瓜子剥完,挥袖扫进掌心。 行礼起身之时,轻轻放到沈宁手里。 沈宁惊讶,大反派真给她剥瓜子? 怎么感觉头顶凉凉的?妈妈救命! 被嫔妃簇拥女儿围绕,皇帝心情很不错,笑声接连不止,不但给小世子满月礼物,还抱着逗弄好一会。 此景此情,帝王慈眉善目,亲情泛滥。 宜妃低调说着应景的话,目光便落在萧惟璟身上,慈爱的眼神夹杂着复杂,但一闪而逝掩饰极好。 从自个肚子出来的,宜妃岂会不了解儿子,埋怨她这个母亲的。 娶了媳妇心生嫌隙,他宁愿接近太后也不愿再靠近她,哪怕时间允许也不到她院子请安。 悉心栽培呵护,到头来却比不过仇人之女。 果然应了老话,娶了媳妇忘了娘。 众目睽睽避无可避,萧惟璟带着沈宁走过去,只不过步伐有些沉重。 对于给自己生命的女人,他的心情复杂至极,他的出生不是因为爱,而是噬骨的仇恨。 他甚至不是人,而是她生出来的报仇工具。 这段时间尽量不去思考,怕自己冲动之下会做出后悔的决定,所以只能选择遗忘。 跟沈宁相处后,他逐渐有所领悟,时间会给你真相。 以前他憎恶沈宁,可现在却想霸占拥有。 以前想手刃的仇人,却是他的亲生父亲。 而呵护养育他的,只把他当成复仇利刃。 如果没有这些发现,或许真应了沈宁说的,他在问鼎帝位时会暴毙而亡。 恨她吗?应该是恨的。 杀她吗?似乎下不去手。 如果有的选择,他更愿意遗忘,让时间给出最正确的安排。 “母妃安康。” 问候的同时,萧惟璟将自己的心放空,不愿回忆母子相依为命的过往。 宜妃神情慈爱温柔,目光中全是他,“璟儿,近来可好?” “谢母妃关心,儿臣极好。” 没有温度的眼神,冷漠疏离的态度,似一把把尖刀扎向宜妃的心,可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母子交谈间,皇帝的眼神投过来,虽然没有厌恶却仍是不喜。 不喜萧惟璟对宜妃的冷淡,这不是他该有的态度。 沈宁觉得好笑,同时莫名替大反派打抱不平。 一切的悲剧源自这个狗男人,可他却始终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前半生将萧惟璟当是野种,极尽打压及暗杀,哪怕知道真相仍不知悔改。 宜妃更是厉害,将父子俩玩弄于鼓掌间,两边极致挑拨让彼此针锋相对,即使萧惟璟知道真相又如何? 她仍然可以洗脑皇帝,照样对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亲儿子厌恶嫌弃。 瞧瞧脸上的毫不掩饰,不用说都知道宜妃又吹枕边风了。 然而,萧惟璟心如止水。 对于这个无数次想弄死自己的男人,哪怕是亲生父亲,他没有衍生出任何不该有的期待跟奢望。 自始至终,他的目标都不变。 不,现在多了一个,他想要沈宁。 时辰到,寒暄过后各自入席。 跟以往一样,萧惟璟的席位排很远。 刚好遂了沈宁的愿,不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好吃好喝没忌讳。 入座后,宫女鱼贯而入,美酒佳肴很快摆上桌。 大反派剥的瓜子,沈宁也不敢扔,摊开手往嘴里送。 见她跟仓鼠似的,腮帮子一动一动,萧惟璟喉咙有些痒,“好吃吗?” 沈宁不落他的脸,笑道:“王爷亲手剥的,格外香。” 萧惟璟深呼吸,“……”这张该死的嘴,咳,其实剥瓜子不难,下次可以再剥点。 满月宴很热闹,纷纷说着恭喜祝福的话。 尊位的太后精神不错,微笑着跟身边的皇帝开口,“哀家听说,杨大人丢失多年的爱女寻回来了。” 姓杨的官员太多,皇帝想了想问道,“太医院首杨大人?” 太后颔首,“他向晋王妃讨了张画,是按夫妻两人的骨相推演出女儿长大之后的模样,然后张贴出去寻亲,没想到得老天厚爱,还真给找着了。 听杨大人说的,姑娘被拐后受伤记忆,要不晋王妃妙笔神工,画像跟真人有七八分相似,那还真是大海捞针。” 太后老人精,之所以拿这事唠嗑,无非想让皇帝清醒点。 皇帝生性多疑,纵然他心里认可萧惟璟的身份,可在情感上却仍顾虑重重,况且帝王家本就亲情浅薄,而萧惟璟无疑是污点,故而始终亲近不起来。 太后心里门清,父子俩走到今时今日,宜妃功不可没。 都说虎毒不食子,而她却是个兴风作浪的狠毒女人,两头挑拨欲父子相残,欲血腥颠覆皇室,可皇帝却跟中了蛊似的,始终沉溺在她裹着剧毒的蜜糖里。 太后掏心掏肺劝说,换来的却是母子嫌隙,偏偏萧惟璟已经重兵在握。 她心疼他的同时,也清楚知道他心中的仇恨,故而只要有机会便带在身边,想将他掰回来。 然而还是失败了。 直到沈宁的出现,才让太后看到希望。 这孩子身上有股力量,可以潜移默化影响萧惟璟。 事实果然如她所料,他逐渐拔出泥潭,而且学着如何去爱一个人。 所以,太后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父子俩能握手言和,萧惟璟做个有妻有子,心中有家国大义的皇室男儿。 皇帝心有所触,目光不禁柔和几分,看来骨相遗传说确有根据。 第254章 便宜爹断尾求生 这几日朝堂争闹不断,多是围着贺沈两家争端,士族门阀联手讨伐沈怀仁的,这已经不是两家恩怨,而是演变成士族跟寒门的派系争斗。 想到他们的嘴脸,皇帝心生几分躁意,其实这几年两股势力有抱团结党之嫌,背地里小动作不断,尤其是贺家行事愈发张扬,暗中没少为太子奔走张罗。 打什么算盘,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不可否认,太子最得他器重,但自己还年富力强,他们就迫不及待伸手,这让皇帝非常恼火。 这次发生的事,倒是个突然破口,就让他们继续争斗内耗。 朝臣就像盆栽,枝桠只要冒出来就得及时修剪,若舍不得下手反而会被束缚。 故而,他采纳御赐台的弹劾,被毒冰块所牵连出来的官员,只要查出来一律严惩。 对于贺沈两家,皇帝同样如此,就看能牵扯出来多少,到时别怪他不客气。 贺家那边自不必说,外戚干政是死罪,只是还没到收拾那一步,但对沈怀仁失望之余,更多的是忌惮。 这是他亲手提拔起来,既有从龙之功,又有治国之才,但野心实在太大,丞相之位已经无法满足他,一门心思想要成为皇亲国戚。 倒是沈宁让皇帝刮目相看,不过是安排到晋王身边的棋子,以为是个愚蠢无脑的,谁知竟然是匹千里马。 他不禁怀疑,沈怀仁挑女儿的目光。 沈柔是养得不错,知书达理慧心纨质,但终究不过是赏心悦目的花瓶而已,可沈宁却是有真本事的。 医术出众屡次救人,现在又帮人画像寻亲。 配给太子倒是不错,可以成为贤内助,有助于他的名声跟威望,可现在给了晋王…… 亲骨肉又如何?孩子也分亲疏,太子血统纯正,将来由他继位理所应当,晋王只要低调做他的王爷就行,可偏偏要出人头地。 萧惟璟越是出类拔萃,皇帝遭到的非议就越多。 心爱女人给他的孩子,没有不疼的道理,但他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自己,那段不堪的往事。 所以,他真的疼爱不起。 萧惟璟那双眼睛,他一眼就能看透。 那是他年轻时的眼睛,对权力的渴望,对帝位的野心,注定不是个安分的。 他如果识趣就该上交兵权,安分到封地做闲散王爷,待他百年之后会留下遗诏,让新帝念手足情分留其善终。 皇帝内心过于丰富,沈宁压根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在乎。 因为,狗改不了吃屎。 妄图让帝王讲亲情人伦,简直就是笑话。 他要有人性,能杀兄霸嫂诛人满门? 沈宁瞟了眼萧惟璟,如果他渴望父爱哭唧唧什么的,她得早点收拾东西跑路,省得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然而大反派城府太深,脸上瞧不出端倪。 满月宴接近收尾,萧惟璟以身体不适为由,带着沈宁提前离开。 宜妃欲言又止,神情黯然伤心。 皇帝看在眼里,对萧惟璟的不喜又添了几分。 刚回到王府,沈宁吃着西瓜解腻,周管家带来最新消息。 出大事了,沈怀仁将沈敬杰逐出族谱,跟解除父子关系。 沈宁有点出乎意料,但又在预料之中。 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好端端的,怎么解除父子关系了?” “王妃你还不知,沈二公子并非沈相亲生,而且是抱养来的。” 放屁!沈宁差点被西瓜呛着。 沈怀仁果然是狠人,皇帝有意敲打士族跟寒门,对此事始终没有明确表态。 两家八仙过海斗的厉害,一个想保住儿子,一个想替儿子报仇,都在挖彼此的黑料,窟窿越来越大。 到底是千年的老狐狸,沈怀仁已经回过味来,再斗下去别说儿子保不住,就连自个都要被扒屁股。 贺家树大根深,又是皇后外戚,他们可以惯子胡作非为,但是沈家却没这个底蕴,只能低头让步,否则哪怕最终斗赢了,别说柔儿的准太子妃地位不保,他也会失了圣心。 舍归舍,但要做得体面。 于是,他卖了很多产田商铺,勉强凑出二万多两还清沈敬杰欠下的赌债,以他品行不端,不敬养父母为由,逐出族谱自此跟沈家没有任何关系。 连亲儿子都舍得嚯出去,怪不得能爬到今时今日的地位。 沈宁继续吃瓜,“二哥跟我爹长得挺像,怎么突然就成养子?” “说是旁支的孩子,男人早前病死,寡妇生子难产,只剩下孩子怪可怜的,碰巧沈夫人刚生下的孩子夭折,因思念孩子一病不起,所以沈相才将孩子抱来当亲生的养。” 周管家也是人精,笑起来恰到好处,懂得都懂。 沈敬杰亲生与否不重要,而是沈怀仁要断尾求生。 他知道王妃跟沈家关系不睦,故而听到消息立即送过来,“沈二公子已被大理寺抓捕归案。 原来是被抓到了,怪不得这么急着撇清关系。 要是豁出手段去保,还是保得住的,可惜最终利益至上。 沈宁没有高兴与否,沈敬杰这人缺点不少,但也是姊妹中跟她最亲近的,做事带着目的不假,但很多时间对原主也是真好。 只能说,他很不幸卷入政治斗争,成为牺牲的棋子。 晚上驱毒,见她格外沉默,萧惟璟皱眉道:“担心沈敬杰?” 沈宁想了想,“也谈不上,就是挺感慨。” “要换成是你,沈敬杰会难过吗?”萧惟璟神情冷漠,“沈怀仁连亲生儿子都舍得出去,何况你这个来路不明的。” 沈宁银针毫不留情,“王爷,你说话能不能客气点?” “嘶……”她找死! 扎完针,沈宁在旁边守着,有点昏昏欲睡。 萧惟璟眼神嫌弃,“那个袋子,给你的。”平时没拿自己当外人,今天倒是客气了。 搁桌上布袋,看着有几斤重,沈宁好奇道:“是什么?” 打开一看,竟然是颗粒分明,晶润饱满的珍珠。 乖乖,这珍珠也太大颗了吧,京城可没这好货色,值老鼻子钱呢。 这是几个意思?白送,还是用来抵生意分成? 先说好,她对金银更感兴趣,抵分成可不干。 “南海珍珠,别人送的,我对女人的东西不感兴趣,可以给你。” 沈宁震惊,“你以前从不收受贿赂的,现在胆子大了啊。” 嘴角抽搐的萧惟璟,“……”滚! 第255章 你根本不是阿宁!” 她态度不对,他瞬间翻脸,“要不要?” “不会被发现,退还赃物吧?” 萧惟璟瞪她,看她的眼神跟看智障似的。 不要白不要,沈宁抱紧布袋不撒手,“这娘们兮兮的礼物,王爷肯定不喜欢,我就勉强替你收下。” 闲来无事,她低头将颗粒大,质量上乘的挑出来,可以做衣饰,耳环,再串几条项链,带着不知多闪亮。 见她挑得聚精会神,萧惟璟开口道,“剩下的做什么?” “颗粒小的打磨成珍珠粉,加上鸡蛋清跟蜂蜜,抹脸上可以美白,到时我调给王爷你敷,保证让你比萧君郡还白。” 比萧君郡还白? 萧惟璟皱眉,“你喜欢白的?” “一白遮三丑,好看啊。”说着打量起他,神情疑惑道:“京城的水挺养人的,你看庞德松韩诚他们,以前跟黑炭似的,现在都养白不少,怎么就你还这么黑呢?晚上都找不见你。” 其实他也不算黑,就是那种健康的麦色,只是京城贵胄子弟个个细皮嫩肉,大反派可不就显得黑了嘛。 萧惟璟脸黑得难看,“你喜欢白的?” 感觉气氛不对,沈宁怔了下,“都喜欢。” 都喜欢?萧惟璟额头青筋暴起,“滚!” 他就不该让人特意从南海捎珍珠回来,早知道拿去喂狗都不给她。 大反派果然喜怒无常,拎上珍珠果断滚。 多了笔大进账,沈宁心情大好,一夜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刚要磨珍珠粉,谁知周管家又来,“王妃,沈大小姐来了。” 女主来干什么?要不是自己购买反弹套餐,名声都被她抹黑,真不知谁给她的自信。 沈宁本来不想搭理的,但转念又想去会会,反正迟早要正面刚的。 沈柔眼睛红肿,神情悲痛难掩,见到沈宁露面焦急迎上来,“妹妹,二哥被捕了。” 沈宁波澜不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二哥伤人致残被捕不过早晚而已。” 没想她会这么说,沈柔被噎了下,“他可是咱们二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我说错了?”沈宁反问,“难道他没有伤人致残。” 被噎了下,沈柔下意识辩驳,“妹妹,二哥杀了贺禄不假,但是贺禄算计在前,二哥是无奈被迫反击。” “姐姐说得在理,但这话应该跟大理寺说,跟我说可没有用。” “妹妹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沈柔震惊,看她的眼神跟陌生人似的,“二哥最疼的就是你,给你买胭脂水粉衣服首饰,现在他出事你就不管了?” “二哥是疼我,但最疼的不是我而是你。”沈宁差点没笑出来,“他缺钱就拉我去赌坊,赚的钱有买礼物不假,但那些礼物都是先给你挑,挑剩的才属于我。” 沈柔错愕的,惊得张大嘴巴。 “你们都以为我不知道?”沈宁嘴角扬起丝讥讽,“其实我什么都知道,只是没说而已。” “你……”沈柔眼中闪过尴尬,手悄然捏紧的帕子,“妹妹误会了,你也知道二哥向来热情,有那么一两次是刚好碰上,他顺嘴就让我选礼物,我不知道你还没有选。” 沈宁不说话,静静看着她。 她的目光极具穿透力,似乎能窥视内心,这让沈柔极不是滋味,“没想到妹妹对我成见如此深,但不管怎么说,二哥都是咱们的亲人,如今他遭难下狱,贺家一心想置他死地,现在只有你才有办法救他。” “只有我才有办法救他?”沈宁不敢置信张大嘴巴,“是我耳朵有问题吗?你再说一次。” 沈柔眼含泪光,对她进行无声谴责。 “爹乃当朝丞相,母亲身有诰命,哥哥在官身在身,你更是准太子妃,你们哪个不比我厉害,为什么只有我才能救二哥?” 沈宁直勾勾盯着她,面露嘲讽道,“莫非你在跟我开玩笑?身为养子,不忠不孝只会闯祸,爹娘跟他断绝关系就是不想惹祸上身,你现在却要求我出面救人,我亲爱的姐姐啊,好人不是像你这么做的。” 她的话太伤人,沈柔被噎得哑口无言,温婉的容颜透着恼羞,“二哥并非养子,他是我们血肉相连的亲大哥,只不过案子越闹越大,已经引发士族跟寒门博弈,若不及时收场必将龙颜震怒,爹也是实在没法子。” “连一国丞相都没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若只是爹一个人,他就是豁出性命也会保住二哥,可到时咱们家怎么办?” “爹没办法,那你呢?”沈宁眼神凌厉,似笑非笑道:“贺家乃是太子外家,有他跟皇后出面求情,难不成贺家不愿卖这个人情?” “这……” 沈宁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太子口口声声说爱你,为了你连命都在所不惜,怎么连这点忙都不愿帮?” “并非太子不愿,而是事态严重引发两派之争,太子身为储君不能偏袒……” “姐姐的意思,爹的官身地位要紧,太子的前途名誉要紧,而你又是准太子妃,将来要母仪天下的,就活该我命贱被推出去?” 沈柔震惊到合不上嘴巴,“你、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 “怎么想你们?”沈宁咄咄逼人,“你们个个三头六臂又深得皇帝器重跟喜欢,结果个个中看中不用,敢说就我这个不受宠晋王妃才有本事?” “妹妹接连救了太后跟滇王妃,又领旨医治贺禄,皇上特意下旨嘉奖,由你出面必然能救二哥……” “爹有从龙之功,太子深得皇帝心,就是排队也轮不到我这个臭名昭著出面。” 沈宁不耐烦地打断,阴着脸道:“你聪明不假,但也别把我当蠢货推出去当出头鸟,还是早点回去洗洗睡吧。” 心思被拆穿的沈柔面色成调色盘,气得唇齿打颤,“没想到你成见如此深,其实我根本没那意思,只是妹妹你、你向来气运极佳,所求之事皆会成真,我这也是真是没办法的,所以才、才……” “所以将我当菩萨?”撕破脸的沈宁毫不客气,“你们想要什么,向我许愿就能得到?” “哈哈哈……”她放肆狂笑起来,“我要是菩萨怎么还会被毁容,被你们这群名门闺秀阳阴怪欺辱到得了失心疯?” “我运气极佳?咱们可是双胞胎,出生相差不过一刻钟,怎么你成了凤命之女,而我却嫁给不受待见的晋王,被辱骂殴打扔到后院自生自灭?” “你不是凤命吗?你应该才是气运最佳的,怎么反倒向这个倒霉许愿?” 沈宁眼神锋利如刃,“难不成你的凤命是假的!” 沈柔吓得倒退两步,瞳孔地震道:“你是谁?你根本不是阿宁!” 第256章 把扬州瘦马吞了 “我当然不是沈宁,过去那个愚蠢不自知,处处受人摆布的沈宁早就死了,谁也别想再将我当成提线木偶。” 她迸射出的气场震撼,沈柔脑瓜嗡嗡响,被说得面红耳赤下不来台。 数次张嘴想解释,却被她的眼神骇住,连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沈柔无比确定,沈宁不止变得面目全非,身上更透着股狠劲。 她、她在报复! “我这人自私又绝情,什么都敢做就是不做冤大头,谁将利己损人的算盘打到我头上来,我就跟谁鱼死网破,慢走不送!” 沈柔摇摇欲坠,连怎么离开晋王府都不出来。 灼热的风吹来,才发现自己浑身冷汗。 晕晕乎乎回到相府,心急如焚的沈母迎上来,“阿柔,你妹妹愿意帮忙吗?” 沈柔看着母亲,半晌才回过神来,“母亲,她不是阿宁,阿宁不会这样的。” 怎么可能不是,她验过胎记的,身体绝对错不了。 但很快她脸色熬变,“你是说她失心疯彻底变成别人,已经六亲不认了?” 沈柔想了想,“不是,我觉得她还是阿宁,但又不是过去的阿宁,而且对我们充满仇恨。” 将房门关上,她拉着沈母坐下,“母亲,你如实告诉女儿,拥有凤命的到底是谁?” 这十几年来,沈柔从未没有开口过问,但不代表毫无察觉,幼时她就曾怀疑过,明明拥有凤命的她,为何气运极佳的却是沈宁,而父母对沈宁态度更是含糊。 起初她嫉妒吃醋,可等再大些才明白,那叫捧杀。 慢慢悟到了,可她是既得利益者,又岂会糊涂到开口问。 “阿柔你胡说什么?”沈母脸色骤变,语气透着激动,“你就是凤命,这可是高僧亲口批的,绝对不可能搞错。” “不是女儿怀疑,而是阿宁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沈母震惊,手中茶盏打翻。 沈柔咯噔,心跟着揪起来。 姐妹俩长相毫无相似之处,沈宁以遗传骨相推演解决萧惟璟身份之谜,后又帮太医院首找回被拐多年的女儿,其实她心里再清楚不过,沈宁并非沈家血脉。 以前的沈宁或许不知道,但现在的沈宁再清楚不过。 如果再让沈知道知道,其实她的脸…… 沈柔心生寒意,不敢再往下想。 “母亲,现在我们怎么办?”沈柔不禁慌乱起来,“阿宁不再向着我们,她完全被晋王蛊惑,只怕以后会跟沈家为敌。” “她敢……”沈母勃然大怒,话到嘴边又有所顾忌,只得硬生生咽下去。 沈柔知道爹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所谋所想皆为沈家的利益,更为她的将来铺路,所以她不会刨根问底。 但是,沈宁绝对不能留了。 早知贺禄狂性大发,还不如死了干净,可偏偏被沈宁救活过来。 “母亲,我觉得二哥的事没有这么简单,这背后怕是有阴谋。” 想到被关进牢里的沈敬杰,沈母止不住落泪,“贺禄成了太监,现在的他就是疯子,大理寺又有贺家的人,你二哥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二哥已然没活路,沈柔伤心也没用,当务之急要是破局。 这次争端,沈贺两家都没赢家,连太子也牵涉进来,这是三输的局面。 “母亲,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无不是冲着太子而来,如今更是涉及沈家。”沈柔眼中闪过算计,语气笃定道:“若说有人从中获益,便是晋王无疑。” “你是说,害你二哥的是晋王?” 沈柔颔首,“只怕不止是二哥,接下来是大哥,爹或是娘,甚至是我……” 沈母面色沉下来,“是阿宁。” “或非阿宁相助,晋王又岂会咸鱼翻身。”沈柔眼含泪光,神情慌张无助,“母亲,妹妹气运向来极好,现在她被晋王蛊惑,铁了心要与沈家和太子哥哥为敌,可如何是好?” “阿柔不必担心,你爹会有办法的。” 沈母眼中闪过狠厉,既然不能为己所用,只能除掉这个祸害。 …… 跟沈家摊牌,不止意味着决裂,还有随时而来的风险。 以沈怀仁的狠辣手段,想杀她比捏死只蚂蚁还简单,好不容易重活一回,沈宁格外珍惜生命。 “王爷,我为了你跟沈家撕破脸,沈家必然不会放过我,麻烦你多找几个人保护我。” 她现在最不差的就是钱,厚厚的银票甩在桌上。 倒是想自己雇保镖,但毕竟隔行如隔行,万一碰到两家通吃的,或是中了沈怀仁这只老狐狸的计。 权衡之下,她选择相信萧惟璟,毕竟两人有利益捆绑。 萧惟璟冷眼扫过,目光落在银票上。 这女人向来抠,这次倒是大方,看来真的很怕死。 本来不想要的,可转念一想还是收下,“嗯,保你狗命。” 这一刻,沈宁想打爆他狗头,“王爷,你打算给我多少人?” “人不在多,保你性命无虞。” “那可不行,我出了这么多钱,你必须保证我连根头发丝都不能掉。” 狗男人,她好歹顶着王妃的头衔,他本来就有义务保护她,结果竟然谈钱。 不但道德沦丧,还人性泯灭,怪不得到死都打光棍。 沈宁离开,初九忍不住现身,“王爷,除了十一之外,你本来就派了暗卫保护王妃,为何不明说呢?” “说了又如何?”萧惟璟冷哼,“她会感激?” 这女人铁石心肠,不放她点血哪知道疼。 他拿起银票递给初九,“另外放起来。” 另外放?初九秒懂,王爷就是嘴硬,这钱到头来还是王妃的。 萧惟璟召来夜枭,“贺禄有什么动静?” “他无法接受成为太监,整个人暴躁狂戾,已经虐死好几个下人,还想拖着残躯去大理寺杀沈敬杰,但沈怀仁私下跟贺家周旋,沈敬杰暂时没有性命之危。” 夜枭稍作停顿,“王爷,咱们痕迹都抹干净了,但沈怀仁太过狡猾,哪怕没有证据,相信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也会说服贺家将矛头对准咱们。” 贺家没着急杀沈敬杰泄恨,就是最好的证据。 “还能联手,便是仇恨不够深。”萧惟璟眼神冷漠,“再给贺禄添把火。” 夜枭一时没意会。 “贺禄成了太监,自尊心受到践踏,除了想杀沈敬杰泄恨,最想做的是什么?” 夜枭懂了,“属下马上安排。” 离开的时候,他想起件正事,“王爷,太子把扬州瘦马吞了。” 另外,沈柔跟林婉月有接触。 萧惟璟蹙眉,“说了什么?” 第257章 女主欠原主的,是时候讨回来了 “两人都很警惕,我的人无法靠太近,没有听清她们密谋什么,但从唇语来看,似乎跟王妃有关。” 林婉月绝不是省油的灯,她的目标已从晋王妃变成太子妃,而沈柔也没外表大度豁达,同抢一个男人何来姐妹情,她不可能没看透林婉月的伎俩。 从相处来看,两人相为熟络,但绝不是朋友那种。 萧惟璟语出惊人,“她们共同谋害过沈宁。” 沈柔杀人不见血,如果没有猜错,沈宁的脸应该是她毁的,而林婉月是祸头。 萧惟璟揉着眉头,女人狠起来比男人厉害多了。 …… 砸了钞票,沈宁打横来,天天出门溜街,各种吃瓜看戏。 官府出了禁令,缉拿了批煽风点火的,热搜才逐渐降下来。 生死关头,沈敬杰嘴巴咬得很紧,死活不承认自己杀人,大理寺调案命案现场,并没有找到嫁祸的证据,但还是觉得太过巧合。 双方都得罪不起,中间还杂夹着太子,谁都不敢轻易下结论,故而审案进度并不快。 敏云伤口恢复得不错,长公主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拘在府邸太过无聊,戒酒戒色的她现身悬壶堂,挂了妇病的诊病,公然跟沈宁吹水聊天。 沈宁挺无语,“长公主,这要传出去有损你名声。” “三千面首都过来了,本宫压根不在意世俗的虚名,现在就想活得恣意痛快些。” 京城待得太闷,她想约沈宁到郊外避暑。 沈宁也想浪,但食谱还没写完,于是约了晚几天再说。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有长公主这个活招牌在,沈宁的诊号被挂爆了。 连长公主都亲自驾临,无须怀疑女大夫的医术。 一时间,多少京城妇女慕名而至,差点没把门槛踏破。 妇病范围很广,除了妇科病,不孕不育,月经不调,还有胸乳毛病等等。 甚至哪怕不是妇病,不少女病人不愿接触男大夫,一并挂她的诊号。 上一休二的待遇没了,沈宁不但天天出门诊,忙起来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 顶着高温上班,她真的会谢好吧! 沈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古代网红。 连着几天无休,膀胱差点憋爆,直到遇到意外的病人。 妇病隐私,很多女病人不愿露真容,要不戴幂篱要不裹面纱,新进来病人更是裹了几层,连脸的轮廓都看不出来。 这种病人多半出身富贵或权势,面子比性命还重要。 不止病人遮得严实,连随行丫鬟都如此,沈宁神情麻木道:“哪不舒服?” 把脉不是万能的,病人支支吾吾不说,加上炎热的暑期,这让沈宁极为窝火,“这位小姐,你要不愿意说可以别请高明,别耽误后面的病人。” 丫鬟哪受得她的暴脾气,当即就想出言教训沈宁,谁知被主子出制止,“你到外面等等。” 丫鬟没办法,只得到门口候着。 病人遮遮掩掩,“柳大夫,我有点痒。” “哪里痒?” “那、那里痒。” 沈宁皱眉,“成亲了吗?”这声音有点熟啊。 “成、成亲了。” 尼玛,这是沈柔吧! 绝对是,这声音化成灰她都认得。 沈宁不动声色将她打量一番,愈发肯定就是女主! 啧啧啧,黄花大闺女得了妇病? 带下病,瘙痒还有红疙瘩,再结合脉象判断,实锤的脏病。 沈柔不可能蠢到婚前脚踏几条船,她的病不用想都知道是男主那根烂黄瓜感染的。 行走的泰迪,生冷不忌的烂瓜,不得病都没天理。 沈宁恶趣横生,“你这种病可不多见,莫非跟很多男人同房?” 沈柔从没受过这种的耻辱,被大夫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偏偏不能摔门而去。 柳容是京城唯一公开挂诊的女大夫,而且专门擅长治妇病,这已经让人难以启齿,如果再换个男大夫…… 她含泪咽下耻辱,“没有,但相公有几个妾室。” 想着留到成亲那天,但林婉月不但有野心更有手段,勾勾缠缠手段下作,太子不时到她的别院过夜,而且东宫后院不复之前的平静,个个使出浑身解数争宠。 沈宁屡次搅了太子的局,虽然太子嘴上没埋怨,但已经对沈家心生不满。 面对危机四伏的局面,怕失宠的沈柔一时没把持住,半推半就下将身子给了萧君郡,想要拴住他的心扳回一局,没想到却因此染了病。 不用质疑,太子有那么多女人,病就是他传染的。 沈柔欲哭无泪,萧君郡可是一国储君,他怎么可以染上这种病! 害她得病不说,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别说质问了,连提都不敢提。 首先,萧君郡的面子往哪搁,再者丑事要传开的话,皇帝跟朝臣如何看他? 她现在只能烧高香,希望能把病治好。 一旦被人发现,她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柳大夫,这病能治好吗?” 沈宁神情严肃,“可以治,但这病容易反复,治疗时间比较漫长。” 能治就好,沈柔松了口气。 “不过,这病光你治不行,还得你相公及妾室一块治才行,否则治了也白治,只要同房就会被感染。” “相公另有安排,你帮我治就行。” “丑话说前头,既然你们不一块治,到时行房感染可别找我。” 沈柔羞愤不已,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好在柳大夫品德不错,言语并没有轻贱于她。 得到她的保证,沈宁才出治疗方案,煎服药,清洗的,还有针灸,同时在饮食方面给出建议。 针灸由沈宁亲自扎的,没想到沈柔隐私极强,不但戴着幂篱还戴了几层面纱,没被憋死也是奇迹了。 银针稳稳扎下去,沈宁嘴角勾出抹冷笑。 女主欠原主的,是时候讨回来了。 第258章 萧惟璟打算怎么做? 心情好,买买买。 晚上吃大餐,还有桃花酿。 笑容明艳妩媚,眸光透亮如夜海星辰,水润的樱桃小嘴微微上扬,看得萧惟璟心头骤然生紧,随即又空空荡荡的。 王妃只要心情好,初九他们就有口福,个个跟着喜笑颜开。 唯独萧惟璟脸越来越黑,吓得初九低头夹紧尾巴做人。 嗯,是他们不配瞻仰王妃的盛世容颜。 到晚上治疗时,萧惟璟脸还是臭的,“今天高兴什么?” “瞧王爷说的,人活着就图个开心舒坦,哪像你天天黑着脸,感觉谁都欠你债似的。” 沈宁可不惯着他,该怼的时候毫不留情。 不过,鉴于两人现在是合作关系,还是把今天的事如实告之,“沈柔得了脏病,我怀疑是萧君郡传染的。” 见他丝毫不意外,沈宁诧异道:“你早就猜到了?” 萧惟璟笑意不达眼底,“太子荤素不忌,染病是早晚的事。” 他当然不会说,是自己安排的。 沈宁挺困惑的,如果按剧情压根没提男主得病的事,所以要么就是蝴蝶效应,要么就是美化男主跳过这茬。 不过从医学角度来说,男主有泰迪属性,后院花团锦簇,还有很多红颜知己及露水情缘,得病的几率相当大。 沈宁语带奚落,“还是王爷洁身自好,否则跟太子就是难兄难弟了。” 高冷禁欲的大反派,“……”涝的涝死,旱的旱死。 他静静不说话,深邃的目光将她从头打量到脚,然后留停在该停留的地方。 腰又细又软,感觉稍微用力就能掐断。 只是不知道,所有女人的腰都这么软,还是唯独她是例外。 两条腿雪白,纤细滑腻挂在他腰上,光是回想就让人血脉喷张。 还有弧线饱满的山丘,简直是…… 萧惟璟心生懊悔,当初洞房时没有囫囵吞枣没有细细品尝。 大反派散发着无以伦比的性张力,光是眼神就让沈宁面色绯红,恼怒扬起银针,“王爷要是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睛扎瞎。” 谁知他的眼神愈发张狂,“你天天看我的身体,我看两眼你的怎么了?” “我这是给你治病,你思想别那么龌龊。” “你是我的王妃,怎么就看不得?” 沈宁无语,懒得跟他扯皮,这问题上吃亏的总是女性。 咳,再说他的身体确实完美,胸肌腹肌人鱼线,不是特别夸张的那种,但就是恰到好处。 每次治病,她确实偷偷饱眼福。 可惜大反派不能吃,要是换成别人她早把持不住。 见她不说话,萧惟璟心生不悦,“可知调给你的暗卫,已经拦截沈家派来的杀手三次。” 沈宁震惊,“我怎么没发现?” “等你发现,我的人还用混?” 真的,大反派什么都好,偏偏长了张嘴。 “沈家处心积虑取你性命,你却帮沈柔治病,心里到底想什么?” 沈宁自卖自夸,“我这人心地善良公私分明,收钱治病最讲医德,她既然来挂诊那我就得把病治好。” 脏病是要治的,至于会不会得其他病,那就不好说了。 萧惟璟冷笑,“妇人之仁。” 这话沈宁就不爱听了,“是啊,我要不是妇人之仁,王爷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萧惟璟脸阴沉得厉害,锋利的眼神似乎要活剐了她。 狗东西,就会给她甩脸色。 沈宁以大局为重,“太子玩出病来,这可是王爷的机会。” 纤纤玉指戳了下他硬绑绑的肌肉,“不打算干什么?” 被挂路灯的萧惟璟闭目,压根不搭理她。 他不明白自己哪儿有病,才会再三纵容这个女人,现在骑到他头顶作威作福,动不动就戳肺管子。 沈宁给他放松肩颈,“别那么小气嘛。” 摁舒服了,萧惟璟才哼唧,“趁他病,要他命。” 得脏病要不了男主的命,顶多声名狼藉而已,到时推个女炮灰出来,他反倒成了受害者,还能驳得他人同情。 沈宁跟他通气,“你收拾萧君郡就好,沈柔我留着有用。” 济华堂是萧君郡的,哪怕得了病亦能私下医治,想把这事捅破并不容易。 不过身为储君有特殊优待,御医每半个月需过府给把脉,再归档太医院保存。 医者身份低贱,但能看破病患很多身体秘密,萧君郡深谙此事,故而早早将御医变成自己人。 想让值守的御医出卖他,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沈宁不禁好奇,萧惟璟打算怎么做? 这年代女子得脏病是羞耻,唾沫星子能喷死人。 连着几天,沈宁又接待三位女病患,跟沈柔的病如出一辙,但病情要严重很多,将自己浑身上下裹得严实,但听声音很年轻,而且衣着格外考究。 沈柔每天按时针灸,没特殊情况从不开口,连沈宁都佩服她的警惕。 敏云伤口恢复很好,拆线后使用祛疤膏,母女俩心生欢喜约沈宁喝茶。 临时约的,而且刚好是高峰期,雅间已经没有,沈宁要了临窗的位置。 难得体验人间烟火,长公主母女俩也没嫌弃。 边吃边聊,临客那桌突然勾肩搭背议论,搞得极为神秘。 “你们知道吧,听说东边那位染上脏病了。” 声音不算太,但邻近桌都能听清楚。 “不能吧,你听谁说的。” “听说是淘假药的从后巷垃圾筐翻出来,里面全是珍贵药材渣,专门用来治脏病的,普通人压根用不起。” 淘宝是门行当,其中有伙人专门淘药渣,翻富贵人家的垃圾筐,将淘到的珍贵药材晒干再偷偷卖回药铺以次充好。 至于东边那位是谁,买过热搜的都知道。 沈宁跟长公主对望,不禁乐了。 连茶客都知道,想必已传得沸沸扬扬。 此时的她们还不知道,东宫值守御医战战兢兢跪在御史房,不停抹着额头冷汗。 “臣罪该万死。” 并非他有意隐瞒,当时刚起苗头不严重,太子再三要求不得上报,想着先观望段时间再说。 太子私自在外面用药,谁知病情突然恶化,爆发大面积化脓疱疹,眼下已经高烧昏迷。 御医深知大祸临头,只是硬着头皮向前禀报。 皇帝脸黑得可怕,半天没缓过神来。 第259章 这病跟男的更容易感染 皇帝脸黑得可怕,半天没缓过神来。 没着急处罚御医,揉太阳穴压制来势汹汹的怒气,“当务之急是治好太子的病,此事严格保密,若是传出去半个字,朕摘了你们的脑袋。” 耻辱,奇耻大辱! 诚惶诚恐的御医跪着告退,太医院风雨欲来。 太医院派出几名医术最好的大夫,欲低调进入太子府,谁知刚到半路已经流言满天飞,神情顿时就变了。 萧君郡高烧昏迷,众御医使出浑身解数,总算成功降烧。 可也面临尴尬的问题,太子殿下的女人有点多,他们是开诚布公一个个治,还是等着她们开口? 这种病潜伏期长短不一,病发初期并不明显,光靠把脉没法及时发现,她们需要自行检查或面诊,或追溯行房记薄。 御医们都是滑头,没敢当着萧君郡面说,而是跟管家提出此事。 管家慌了,按御医所说追溯回两个月前,这一瞧差点没晕过去——雨露均沾。 御医们此行除了治病,还肩负着皇帝的秘密任务,查出萧君郡的感染源头。 这可就麻烦了,府中后院人数太多,侧妃,良娘,通房丫鬟等。 如果只是这些还好,毕竟进府服侍太子殿下的,女德都不会差到哪去。 让御医们棘手的是,萧君郡风流潇洒多情种,外面不知还有多少女人,如果他不说实话,很容易就查漏,如果他说实话…… 呃,有损储君颜面。 得知御医们到来,醒来的萧君郡面色灰败,咬牙切齿道:“谁让通报宫里的?” 管家不敢隐瞒,“太子病情加重昏迷不醒,乔御医担心殿下有性命危险,这、这才上报的。” 萧君郡额头青筋暴起,“父皇知道此事了?” 管家眼神回避,“太子殿下,现在最要紧的是把病治好。” 杀人的心都有,奈何浑身乏力动弹不得。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染上脏病,还被要求彻查感染源。 不是自信,而是不管妻妾还是爱慕他的姑娘,个个冰清玉洁连男人的手都没牵过。 清白身子给了自己,他怎么能怀疑她们? 萧君郡想了一圈,找不着怀疑对象,“有没有可能是下毒?” 管家神情晦暗,支吾半天说不出来。 “说。” “御医说这病只有行房才会得,而且跟男、男的更容易。” 萧君郡老天才意识过来,“滚!”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只对女人感兴趣。 等冷静下来,萧君郡想了几圈顿时面色阴沉。 前段时间出城狩猎,路上遇到被山匪抢劫的父女,老人家当场被砍死,而姑娘则差点被玷污,他路见不平出手相救。 柳烟千里迢迢从扬州来投亲,出落的亭亭玉立,洁如出于芙蓉,怕她路上会遇到危险,萧君郡心性怜惜于是邀请同行,等狩猎完再送她进城。 谁知狩猎场暴雨,耽误回京行程不说,丧父的柳烟难忍悲痛病倒,晚上更是病到意识模糊。 洁白的身体冻如雪团,暴雨不止连大夫都请不到,萧君郡只得用自己的身体暖和她。 男女赤诚相拥,怕冷的她紧紧抱着他,迷迷糊糊间也不知是谁主动的。 萧君郡深谙男女之事,温香软玉在怀哪把持得住,连着要了好几次。 柳烟很美,弱柳扶风楚楚可怜,每一处都深得他心,一颗缓缓滴落的晶莹泪珠能要男人的命。 萧君郡在狐狩猎场待了几天,白天带她打猎,晚上勾缠恩爱,差点没溺死在蜜罐里。 他将柳烟带回京,谁知她在京城的亲戚早就搬走,只得暂时安排在客栈,约好过几天再来接。 做妾委屈了些,但柳烟只是民间女子,他以后会补偿的。 可等他安排好一切,客栈的柳烟却下落不明。 萧君郡派人去找却似人间蒸发,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现在想到,柳烟出现得太过巧合,失踪更是离奇。 萧君郡不愿以恶惴恻欢好过的姑娘,尤其柳烟将清白身子给了他,但除了她也找不到其他嫌疑人。 多思无益,现在最要紧的是治好她们的病,想办法平息这场风波。 甄别她们是否染病,除了自查之外,还得由大夫面诊,男大夫自是不合适。 经过他的首肯,御医调来女医吏,逐一给萧君郡的妻妾们检查,以及外面的红颜知己。 面外的不说,光是后院的就……女医吏嘴角抽搐,死死忍住没敢表露。 非常不幸,妻妾们个个年轻貌美,而且背后都有家族权势,冷落谁哪个都不行,只能雨露均沾。 至于那些通房,需要没有靠山却擅长争宠,说话好听姿势又多,同样深得萧君郡的心。 咳,感染率已达六成,暂时逃过一劫的不用高兴太早,极有可能还在潜伏期。 还有个坏消息,这病奇痒无比,哪怕治好也会留疤。 以色侍人的她们接受无能,容不得自己的身体有半丝缺陷,不少吓得当场昏厥过去。 女医吏顾不上安慰她们,她还得到外面给红颜知己们看病呢。 第二天,沈宁发现找她看病多了,而且还问奇怪的问题,会不会留疤? “不会。”她信心满满,“但凡经我手的,绝对不可能会留疤。”就是贵! 治这种病实在太赚,提成更是高到离谱,不管你说多少她们都不敢还价。 沈宁决定,以后单飞要在这行发扬光大。 正要歇口气,外面突然传来喧哗。 医馆门口出了交通肇事,一辆装着篱笆的板车刮蹭到病患,将幂篱勾飞出去。 贩夫太过嚣张,撞伤还想逃离,丫鬟看不过眼跑过去拦住。 “小姑娘,我板车走得好好的,是你们突然冲出来。”贩夫满面横肉,光着膀子怒吼丫鬟,“怎么着,你们想讹诈?” “讹诈?”丫鬟气得要死,“明明是你撞伤还想逃跑,你这臭要饭也不掂量下身份,我们需要讹诈你吗?” 贩夫面露凶光,“我靠自己力气赚钱,哪像你这条讹诈狗,想要钱不是?老子一个铜板都不会给。” 常年在市井混,贩夫头铁得很,见主仆俩穿得光鲜亮丽一唱一和讹诈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扯下病患的面纱,“你们这种讹诈的老子见多了,看我怎么收拾……” 美,太美了,跟天仙下凡似的。 贩夫连脏话都忘了,下意识吞咽口水。 有围观的眼尖,惊呼道:“这不是太子府的徐侧妃?” 第260章 既爱他,又恨他 惊慌失措的病患忙用衣袖遮脸,“我不是,我不是……” 顾不得摔伤,仓惶而逃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贩夫大吼,“别跑啊,你们这两个骗子。” “我说兄弟赶紧找个地方躲躲吧,你真得罪人了,刚才那个是太子侧妃,她父亲官拜九卿。” 有人质疑起来,“不可能,皇亲国戚有病都是御医治,怎么可能到外面来找郎中。” “那得看什么病了,御医也不是包治百病的。” 这有什么难的,拐着弯向悬壶堂打听就行。 悬壶堂守口如瓶,一律不知。 可他们越是不说,猜起来越容易,刚好跟谣言不谋而合。 徐侧妃得了那种病,不就意味着……一时间流言蜚语喧嚣尘上,想压都压不住。 萧君郡差点吐血,奈何徐则妃哭得昏厥,他到底没舍得骂。 并非他不想骂,而是修养摆在那儿,别说动手打女人,就说连重话都舍不得说。 外头空穴来风,压根不用理会。 可现在好了,被人抓到去看妇病,属实越描越黑。 焦头烂额的萧君郡只能找皇叔,“皇叔,我们真的没病,是背后有人刻意抹黑,还请皇叔帮忙澄清。” 萧云齐颔首,“可以澄清,你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请周大夫过来。” 皇叔身缠百病,多年来把自己养成大夫,手中握有名医荟萃的悬壶医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人的眼睛。 “皇叔,我真的……”颜面扫地羞愧难堪。 “太子乃国之储君,一切以身体为重。”纵欲伤身,现在年轻不觉得,等把身体掏空再调理已经来不及。 最后萧君郡拒绝了,但还是厚着脸皮提要求,希望妇病神医柳容能给他的女人们秘密治病。 女人身体若是留疤,再无美感可言,尤其是那个地方。 所以,他不得不妥协。 萧云齐稍加思索,“没问题,但柳大夫忙不过来,只能按轻重急缓来。” 脚趾抠地的萧君郡,“……” 他自己数了下,发现确实有点多,只得无奈答应。 父皇至今未召见,心中越来越不安。 皇叔说道做到,第二天由周清扬出现澄清,徐侧妃来医馆治胃疾,并非外面谣传的脏病。 接着由官府跟进,发现造谣者严惩不贷。 事情曝光,惶惶不可终日的沈柔闭门不出,针灸暂停了,但煎药跟清洗没停,食谱严格按建议。 病情缓解很多,相信继续坚持很快很好,只是心情越来越难过。 她悔得肠子发青,不该情难自禁跟萧君郡发生关系,他风流潇洒见一个爱一个,后院的女人越来越多,以后得病的几率也更大。 以前只是吃醋,觉得那些女人不要脸,百般手段勾引他。 可现在她觉得这样的男人真的很脏,到处留情就算了,还把脏病传染给她的。 更让人羞耻的是,男女之事食髓知味,她最近频频做梦,梦里全是萧君郡对她的折磨跟疼爱,她哭着求着…… 似是着了魔,脑子根本不受控制。 沈柔羞愤交加,既爱着萧君郡,又恨他到处留情不自爱。 可他却偏偏忘了她,只顾着他自己跟后院那群女人,明明也跟她有肌肤之亲,却丝毫不担心她也会染病。 男人真是薄情,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 她越来越恨,可也越来越想他。 殊不知,萧君郡此刻正焦头烂额,沈贺两家争端未消,母后再三叮嘱两家都能助他一臂之力,要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 贺家正在气头上,他身为外甥不能厚此薄彼,为了沈柔不管不顾的,安心等皇帝最终的发落就行。 萧君郡只能忍住思念,尽量不在这个时候去相府见沈柔。 另外,他身受疾病跟谣言折磨,还要安排女人们悄悄治病。 更提心吊胆的是,得知他控制住病情后,皇帝终于下旨召见。 这桩丑闻对皇家不言而喻,皇帝好几次气得头疾发作,若非善解人意的宜妃精通按摩,替他缓解头痛,悉心疏导郁结的心情,脾气上来的皇帝非剁了太子不可。 悉心栽培的儿子,未来的一国之君,所有皇子中最得他信任跟宠爱,偏偏闹出这等丑事,皇家脸面都被他丢尽。 后宫嫔妃不少,但皇帝从没得过病,太子只要洁身自爱,不去找乱七八糟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得病? 太子府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还不知满足,一个连裤腰带都管不住的储君,真能治理好一个国家? 皇帝心冷,毒冰块风波刚过,现在又来这么一出,让天下百姓如何看他? 他不禁怀疑,这个儿子是否真的适合做储君? 召见太子时,心中积憋的失望跟愤怒喷薄而出,恨铁不成钢的皇帝拿起砚台砸过去。 萧君郡羞愧,站着没敢躲。 一击命中,额头血流不止。 身体有病虚弱,加之被砸得头破血流,萧君郡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当场昏厥过去。 他想说自己被算计了,但还没有找到证据。 这种事越描越黑,父皇只会以为他在推卸。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哪怕皇宫森严,萧君郡挨打的事还是被传出去。 权臣得知消息,不禁沉默深思,太子对待感情素来荒谬,更曾为爱挡过刀受过箭,想来染病确有其事,否则皇帝岂会下重手? 储君再三惹怒皇帝,而眼下盛传帝后离心,皇帝已经很久没在皇后寝殿过夜,近来几乎都在宜妃处,莫非是要变天? 皇帝对宜妃的感情毋庸置疑,多少朝臣冒死谏言都折了,况且晋王手握重兵,眼下北境战火持续,一旦皇帝委以重任,翻身并非无可能。 太子不爱惜羽毛,沉迷男女之情对治国并无大建设,而其他皇子则虎视眈眈。 眼下局势未明,眼前并不着急择主,擦亮眼睛再看。 萧君郡留在皇宫治病,身处困局哪还有心情儿女情长,更别说想到沈柔的处境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沈宁倒是心情不错,回来不忘跟萧惟璟算账,“王爷,你也忒不厚道了。” 萧惟璟习惯了她的莫名其妙,“怎么?” “你算计我。” “嗯?”萧惟璟抬眼。 第261章 沈柔被欺负 “在医馆门口撞上徐侧妃的贩夫是不是你安排?” “不是。” “啧,做坏事不承认。”纤纤素手戳他的肩膀,揶揄道:“你做的坏事,别想逃过我的火眼金睛。” “夜枭安排的。”萧惟璟不以为然,“本王只要结果,对这些鸡毛蒜皮的不感兴趣。” 什么都要他来安排,留着他们有何用? “不提前打招呼,就是不厚道。”沈宁找他算账,“你压根没想过萧君郡会把账算我头上,以为是我故意泄露的,到时对付我怎么办?” 若非皇叔顶着,男主对付医馆不费吹灰之力。 “他现在吃不了兜着走,没有闲功夫管你。” 沈宁不干,大反派不仗义,迟早会卖队友。 萧惟璟厌恶女人无理取闹,叽叽喳喳让人心恼,要是换别人二话不说扔出来。 但他不讨厌沈宁,甚至觉得她闹着挺有趣,“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补偿! “什么补偿?” 呃,沈宁想了想,似乎暂时没什么需求,“先留着,以后再跟你讨。”指不定哪天他咸鱼翻身,到时狠狠薅一把。 “可以。” 气氛不错,沈宁继续得寸进尺,“事闹这么大,太子那边如何?” “开瓢,留在宫里了。” 啧啧,被偏爱果然有恃无恐,她趁机上眼药,“要是换成王爷,只怕褫夺封号都是轻的。” “不必挑拨离间。”萧惟璟冷光扫过来,“我这人向来冷血,对亲情从无奢望,把你自己管好就行,如果对沈家有妇人之仁,别指望我会放过你。” 沈宁摸摸鼻子,“我就喜欢王爷薄情寡义,希望你说到做到。”等治好病,不给和离书的是狗。 彼此看不顺眼,萧惟璟还击道:“你把平南王当什么?” 沈宁满头雾水,他什么意思? “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萧惟璟顶了顶腮帮子,“本王说你一句,你顶三句都不够。” “皇叔是我的衣食父母,老板说什么得听着,哪能干砸饭碗的缺德事。”沈宁浑然不在意,“我与王爷的关系,自然又是不同的。” 萧惟璟心生不满,“为何不同?” “咱俩是表面夫妻,跟老板和雇佣自是不同。” 表面夫妻?萧惟璟磨着后槽牙,压下想要掐死她的狂疯念头,眼神晦暗不明。 实在讨厌她的嘴,拿过奶酪狠狠堵住。 沈宁吧唧嚼着,就喜欢看大反派额头青筋暴起,但又不干掉她的样子。 连着被塞几块奶酪牙腻得慌,“不要了。” 擦干净手给他治病,估计刚才被气狠了,浑身肌肉硬绑绑,沈宁给他摁了好一会才放松下来。 被扎成细刺猬的萧惟璟突然说话,“给萧君郡的女人分批治病不觉得恶心?” 沈宁差点没笑出来,“我天天给王爷治病都没有觉得,为什么给女人治病会觉得恶心?” 大反派气场瞬间暴走,银针嗡嗡作响,好想弄死这个不知好歹,反复在他头顶横跳的女人。 “本王让你觉得恶心?” 杀戮之气太重,沈宁没敢说实话,“没有,王爷身材很好。”嘴贱,不能激怒他了,万一暴走吃亏的还是她。 “有多好?” “我见过最好的。” “你见过多少。” “嗯……只见过王爷的。”还是要苟。 “沈宁,你要是敢看别人的,本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抱歉,她看过无数,摸过的更不在少数。 …… 千呼万唤,沈敬杰的判决终于落地。 不知皇帝有所顾忌,还是沈怀仁手段过人,沈敬杰的命保住了。 死罪虽逃,活罪难饶。 刺配流放六千里,终生不得回京。 岭南最南端的岛屿,穷山恶水不说,到处沼泽瘴气环境实在恶劣,像沈敬杰这种富家纨绔,能否活着到达都成问题,或许判斩更痛快些。 一路艰难险阻不说,光是报复心强的贺家,不在半路做手脚才怪。 皇帝果然老谋深算,将人心玩弄于鼓掌间,沈怀仁不敢有二话,贺家心生不满但也没再闹。 沈宁实在顶不住,休假两天放松自己。 难得阴天,虽然仍闷热不已,但丝毫不影响沈宁逛街——妙心斋点心铺开张。 别看萧惟璟麾下全是神兽,但执行能杠杠的,无论是装铺装修风格,糕点或是冰饮的款式,全是按沈宁的设计来。 没有打广告,悄悄开张的。 伙计在店门口吆喝,新店前三天开张冰饮买一送一。 高温热的能滋出油来,富贵人家储存的冬冰早已融化,全京城只有一家冰铺开售卖,价格炒到天价不说,能不能买到全看运气。 突然蹦出家卖冰饮的铺子,很多人都轰动了。 酸梅汤十文钱一杯,这个价格可不便宜,但架不住京城有钱人多。 很快,店铺位置一抢而光,门口甚至排起长龙。 那些冲着冰铺来的,却被店里五花八门的糕点晃花眼,香喷喷的叫面包,有蒸有烤的,尤其是新鲜出炉的,馋得人直流口水。 还有比冰饮更吸引的,三十文才一小杯,口感滑软绵密,冰冰的入口即化。 三十文还是打折的,其他东西同样不便宜,但色香味吸人眼球,有声音在心里狂疯尖叫:买它买它买它! 沈宁凑热闹排队,但很快就被汗湿,果断打退堂鼓。 刚走没几步,远远瞧见沈柔的身影。 真是冤家路窄,治好脏病的女主又出来活蹦乱跳。 沈宁没打算避着,两人在人群中越来越近。 突然间,一辆马车在沈柔身边停下,跳下来一个男人朝沈柔扑过去。 男人紧紧抱住她,咸猪手在她胸前乱抓。 事发突然,沈柔失声尖叫,被男人撞倒地上连扇几巴掌,“贱人,臭婊子。” 打人还不够,她的衣衫被狠狠撕开,露出粉色肚兜……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公然侮辱姑娘,而且还是丞相嫡女,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街上人群瞬间围过来,不少想打抱不平英雄救美,可在看清男子乘坐的马车后纷纷低下头,不忍地别开脸任由沈柔大呼救命。 丫鬟扑上去,被男人一拳抡在太阳穴当场晕死过去。 男人如同疯狂般,对着沈柔亲着啃着咬着,粗鲁地掀起她的裙子,纤细笔直的大腿露出来。 她拼命挣扎,指甲用力挠在男人脸上,泪流满面的同时发出凄厉呼救,“救命,救命啊……” 第262章 臣请旨退婚 骑在她身上的男人不停骂着脏话,巴掌不停招呼过去,打得她口鼻流血衣衫破裂。 马车下来两名仆人用力拉拽着男人,神情慌张道:“六少爷,你闯祸了。” 男人狂怒不止,“放开我,我要弄死这个贱人,我要弄死沈家人!”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终于有人路见不平跳出来,出拳击退男人将衣衫撕裂的沈柔拉起来。 沈柔吓坏了,瑟瑟发抖哭得泪流满面。 路边成衣铺的老板看不过来,让伙计拿了件外衣给她遮体。 发疯的男人还在叫嚣,被仆人拼命往车上拉,“六少爷喝醉了,咱们快走。” 沈宁离得远,却看到男人乘坐的奢华马车,上面刻着显眼的贺家家徽。 贺家位高权重,但到底是百年士族,纵然气势嚣张也不会在大街上对沈家动粗,除了贺禄这个疯子。 是的,太监贺禄疯了,性格愈发暴躁阴戾,整日借酒消愁,狂性大发时打死过几个下人。 他恨死了沈家,想要亲手杀死沈敬杰报仇,谁知大理寺进不去就算了,沈敬杰居然还活下来。 自己被弄得不男不女,沈敬杰凭什么可以活? 满腔怨恨无处发泄的他见到笑容嫣然的沈柔,瞬间疯病发作扑上来。 他被毁了,沈家人也得陪葬。 沈宁挤过来时,贺禄被强行往马上车塞,只见他面红脖子粗,龇牙赤目不停骂着不堪入目的脏话,“你这个贱人,千人骑万人枕的婊货,休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乍眼望去,确实发酒疯。 可沈宁是医生,哪能看不出他压根不是喝醉——吸粉。 亢奋的神经,浑浊凶狠的眼神,脚下虚浮无力,面额青筋暴起,这些皆是致幻剂的效果。 这年头的粉少得可怜,最容易接触的只有五食散。 沈宁见过周清扬救治五食散的裸奔墨客,症状如同贺禄一致,只是他的症状要严重许多,吸食的量应该很大。 想来贺禄无法接受成为太监的事实,浑浑噩噩间吸食五食散缓解精神跟肉体的痛苦,而沈敬杰流放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疯癫成魔的他在五石散刺激下,欲毁了沈柔报复沈家…… 沈柔是萧君郡的未婚妻,但凡贺禄还有一分清醒,都不可能干出这种糊涂事。 他是把沈柔毁了,却也把贺家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衣袖被拽住,沈宁回头看到面瘫十一。 十一拉着她闪入暗巷,“王妃,你不适合出现在这。” 沈宁想想也是,顾不得后续连忙跟他离开。 可实在按捺不住好奇,见十一神情淡定的模样,就知道这事跟大反派脱不了关系。 男主脏病还没痊愈,女主大庭众人被欺辱,别的后果且不说,准太子妃的位置是保不住了。 沈宁刚回到陶然院,碰巧看到夜枭从萧惟璟房间出来。 熬到傍晚,实在没忍住下厨露了两手,将鸡腿夹到大反派碗里,“王爷辛苦了。” 相处久了,萧惟璟饮食习惯发生变化,不满的眸光落在她碗里。 沈宁没办法,只得忍痛将鸡翅膀跟鸡爪分他一半。 大反派连吃饭都端着,动作透着矜贵的气息,“有事求本王?” “咱俩谁跟谁呀,互能有无呗。” “说。”看在她特意下厨的份上,心情还不错。 “贺禄当街对沈柔施暴,现在怎么样了?” “被老侯爷揍了顿,秘密安排出城。” “逃走?”老侯爷知轻重,老儿子当街对准太子妃施暴,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沈怀仁国丈梦碎,你觉得他会放过贺家?” 得知消息连官府都来不及通知,直接派出暗卫守在四个城门口,将贺禄成功拦截。 沈柔当街被非礼,被乌泱泱的人群目睹,想隐瞒是不可能的。 不管她是否有错,皇家不可能纳毁了名节的女子为妃,沈家图谋十几年却一朝梦碎。 沈怀仁拎着贺禄闯进皇宫告御状,压根没有给贺家及皇后喘息的机会。 女儿保不住了,他不但要收拾贺家,还要趁机保住沈敬杰,强忍悲愤先下手为强。 玷污皇家准儿媳,这可是死罪! 士族跟寒门刚要熄火,如今又冒出滔天丑事,皇帝气血不停往脑门涌,气得胡子翘起来。 贺家真是养出个好儿子,连天家的颜面都踩在脚下。 压根不用审,早在贺禄被老父亲连扇几巴掌时,他混沌的意识就已清醒过来,如今被拎进皇宫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当场尿了裤子。 他跪着大喊冤枉,恨毒沈家人不假,但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玷污沈柔。 那个不是真的他,是心里的魔鬼。 成了太监的贺禄压根不想活,如果没有五食散带来的极乐,他或许早就已经寻死了。 吸食让人沉沦其中不可自拔,忘却痛苦跟烦恼,以及全京城人的奚落耻笑。 亲手复仇无望,沈敬杰全须全尾逃过死劫,贺禄坠进无尽的深渊。 脑海里出现道声音,嘲讽他是个没根的窝囊废,只要沈柔成了太子妃,他这辈子永远都翻不了身,还会被沈家踩在脚下羞辱。 他不会让沈家得逞,他要报仇,要把沈家彻底毁灭。 老天爷格外眷顾,他刚吸完粉揉鼻子,沈柔就从马车边经过。 那一刻,他就疯了! 皇帝面色赤红,怒喝之下将贺禄打入天牢。 沈怀仁跪下痛哭请旨,“皇上,是臣没把柔儿保护好才会被贺禄调戏,她的清白虽然还在,但名节却已受损,实在配不上圣明贤德的太子,臣请旨退婚。” 枉他经营十几载,却在临门一脚梦碎,老血差点喷出来。 与其让皇帝下旨,还不如自己主动解除,反倒留了几分薄面,皇家因内疚日后照拂。 沈柔名节受损,确实不配做太子妃,但祸是贺家管教不善惹出来的。 皇帝还是要脸的,为避免被臣民指责,自然不会答应退婚。 “爱卿多虑了,太子跟令爱乃两相情愿,俗话说宁愿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事沈家受委屈了,朕必会给你一个交代。” “皇上……” “发生这事,令爱想来悲痛欲绝,你且多宽慰于她,朕绝不姑息犯错之人。”这倒是个削弱外戚势力的机会。 第263章 咱们现在穿同一条裤子 不仅没退婚,还赐了很多慰问品。 沈怀仁心里直骂娘。 沈夫人得知没退婚,悬着的心才算落地,“咱们柔儿可是凤命,想来皇家还是舍不得的。” 竹篮打水一场空,沈怀仁满心疲惫,“你懂什么。” “可柔儿清白还在啊。” “皇上此时不同意退婚,并非考虑太子与柔儿的感情,而是怕被天下人指责。” 沈夫人趔趄,“现在可如何是好?”柔儿还在昏迷,要是知道太子妃的位置没了,哪还有勇气活下来。 “胳膊拧不过大腿,柔儿的位置保不住,现在只能寄希望太子对她还有情,登基之后纳入后宫,其他的咱们再徐徐图之。” “怎么会这样?”徐夫人红了眼眶,“柔儿可是凤命啊,贺禄他就是个牲口。”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只要他还是国之丞相,太子想要登帝位就得仰仗,柔儿还是有机会的,只是今时不比往日,想要出头就得争抢。 果然,惹谁都别惹大反派,没想到他轻松就让女主跌下神坛。 微微出神,下颌被轻轻捏住。 萧惟璟抬起她下巴,指腹摩挲着她娇嫩的肌肤,低沉的声音夹着几分慵懒,“你怕我?” 沈宁被迫看着他,深邃的眸光倒映她精致的五官,“王爷说笑了,你是在帮我对付沈家,我感激你都来不及。” “知道就好。”萧惟璟面露冷嘲,“连区区贺禄都对付不了,沈柔凤命之女的头衔真是浪得虚名。” “那是王爷厉害,谁遇到你都得栽。”边拍马屁边拂开他的手。 萧惟璟一把将她搂过来,逼迫着坐在自己腿上,施在她面颊上的手愈发用力,眼神透着霸道压迫。 几番挣扎非但没逃脱反而碰到硬物,沈宁瞬间尴尬,“王爷要做甚?” “别乱动。”声音透着沙哑跟隐忍,指腹不停在她脸上摸着,“你的面相倒有几分凤骨。” 沈宁也是不要脸的,朝他翻了几个白眼,“我也这么觉得,打从王爷娶了我便咸鱼翻身。” 萧惟璟没反驳,居高临下直勾勾盯着她,“沈宁。” “嗯?” 他张嘴顿了下,半晌才道:“我的病需要多久才能治好?” 沈宁趁他松懈脱身,离了半丈远才坐下,“王爷身体强健,拔毒效果比预期好很多,不需要一年就能完全治愈。” “多久?” 沈宁想了想,“如无意外,到今年冬天。” 现在已进入夏末,很快就会到秋天,紧接着就是冬天。 她一定要离开? 萧惟璟面沉如水,“加快治疗节奏。” 为了早日拿到和离书,沈宁选择的方案最优,前提还是他耐受力强,“如果再快,身体会有反噬。” 他身体再强,副作用还是不能避免。 “你可知天气干旱,蒙国大片草原枯萎,已有蝗灾之势?” 沈宁惊讶,两国在边境打打停停,敌国始终没有大举南下,除了反复试探闵国底线担心萧惟璟重掌帅印,再就是前两年丰收有屯粮。 眼下闵朝多个州郡干旱,大片农田庄稼因缺水而无法抽穗,极有可能会大面积减产,如果蒙国爆发蝗灾,他们会迫于生存举兵南下抢夺。 兵祸战乱可不是好消息,萧惟璟披甲上阵不说,老百姓还面临饥荒。 不是她关心大反派,而是已经绑在他这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容不得她身在曹营心在汉。 可惜她所知剧情皆来自男主视角,似乎确实有旱灾跟蝗灾,似乎还有百年难遇的暴雪,但笔墨重在男主谈情说爱,对这些皆一笔带过,只知道前线损失惨重。 所谓前线森森白骨,而京城繁花依旧。 男女主开设粥棚救济百姓,在民间博得赞誉不断。 “如果真遇到蝗灾粮食欠收,王爷该怎么办?”沈宁忍不住提醒,“咱们要不要提前囤点粮食?” “你吃得不多,我还养得起。” 切,到底谁养谁?沈宁免费送他白眼,“北境可是王爷的封地,百姓跟士兵要是遭灾饿死,王爷岂不成了没牙的老虎?” “你在担心我?” “不是呢,咱们现在穿同一条裤子。” 这话好像有点怪怪的,“咱们同一条船上的,我自是希望王爷毫发无损。” 朝廷丰收年都在粮草上做文章,真要灾荒更不可能管北境的死活,现在大反派威胁到男主,到时不趁机掐死他咽喉才对。 萧惟璟瞟了她一眼,“你可有办法?” “偷偷囤点呗,反正冰铺赚得不少,刚开业的点心铺生意也不错。”只要京城的稳定下来,到时必然遍地开花。 可惜时间太紧,而且北境军数量达十几万,不是那么好养活的。 由于朝廷补给中断,这场战事让萧惟璟元气大伤,损兵折将守城池,花了数年时间才恢复过来。 当时男主还感慨大反派命大,可见这场战役极为惨烈。 沈宁觉得,这里面没有主角团的手笔才怪。 唇亡齿寒,还是有必要提醒他的,“王爷,蝗灾过境寸草不生,而且干旱会让草木枯萎,指不定还会发生雪灾。” “你何时成半仙了?” “哈哈,有备无患嘛,我这人向来乌鸦嘴。” 穿透力的凌厉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沈宁不喜欢这种感觉,狠瞪着眼睛还回去。 萧惟璟失笑,将新鲜出炉账本递过去,“这是上个月的盈利,还是要金条?” 沈宁仔细翻看,果然又开了几家分铺,而且盈利极为可观,翻看两遍没有做假账的嫌疑。 她盯着分成数额,扬头笑笑道:“王爷,我盈利借你应急,明年你双倍还我可行?” 冰铺赚钱不假,但经营时间太短,哪怕添上晋王府的家业,也养不活北境十几万张嘴。 她手里嫁妆这辈子都花不完,更别提皇叔那边的琉璃分成,以及之前的万两黄金,而且皇叔已经决定建玻璃大棚种蔬菜。 故而这边的分成对她吸引力不大,倒不如挪给他应急增加胜算,指不定能引发蝴蝶效应。 “可以。” 对于可能出现的灾害,萧惟璟已经暗下做准备,虽然时间紧任务重,但他并没动她分成的念头。 不过她愿意给,是不是意味着心里已经有他,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鹰隼般的冷眸,多了几分暖意。 第264章 跪求取消婚事 沈宁不知他的丰富想法,寻思着自个是否也需要囤点粮,药材等以备不时之需。 今冬就能治好他的病,拿到和离书就没有关系了,是时候为自己打算了。 别看现在还是夏天,其实到冬天也就隔了秋天,短短几个月而已,不过眨眼之间。 沈宁动了心思,钱捏在手里没用,得购置点不动产才行。 没有时间也没经验,刚好跟长公主约茶聊天,很自然将这事说了。 长公主知道她有钱,“敏云身体越来越好,性格也愈发开朗,霍家两个老东西偏心,这些年没替敏云打算过,我想替她置办些产业,已经吩咐管家在办,你要没空的话,我就让管家顺手加你一份。” 顶着皇家尊贵身份,看似衣食无忧但婚姻不能做主,敏云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因病情才被耽搁的,眼下已经治好病,指不定哪天就被皇帝赐婚。 长公主做两手打算,一边暗中物色适合男子,能两情相悦最好,实在瞧不上也可以备着,如果赐的婚不行可以拿来顶包。 金银珠宝玉饰等死物好说,她想买庄园,良田,商铺,可以放租或雇人经营,钱生钱不成问题。 霍家薄情寡义,但她只有敏云这个女儿,自是要替她打点好,哪怕将来自己离她而去,她也有安身立命的本钱。 “你要是想要,我就让管家照着多备一份。” 沈宁大喜,“要的,麻烦了。” 相信长公主的眼光,她挑的错不了。 把彼此当朋友,沈宁说话也直接,“替敏云置产业需要不少银子,全部由你掏?” 长公主早就不爱面子,“我哪能让霍家好过,跟霍庭远开口要了。” 霍庭远倒是痛快,给了很大笔银子。 公长主很是诧异,霍家家产捏在两个老不死的手里,不知他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给的越多,意味着对敏云的重视,她心情还是挺好的。 吹水侃聊,很自然提到沈柔。 男权社会对女子苛刻,尽管女主是受害者,但苛责声不绝于耳。 “太子倒是痴情种,哪怕你姐被贺禄当街调戏,他仍然不愿意退婚,被皇帝劈头盖脸骂一顿,现在被禁足在府邸。” 沈宁故作惊讶,“不是我爹提出退婚,皇上念旧情不同意么?” 长公主笑的意味深长,“这事若落到其他皇子身上,或许还有回旋余地,但萧君郡可是储君,将来要继承帝位的,他的身份地位绝不允许有位名声受损的正室。 即使他不介意,皇室宗亲这关过不了,更别提那些顽固朝臣,皇帝的深明大义都是给别人看的。” “如此一来,沈家无缘皇亲国戚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太子妃的位置落空,可是争其他的位置,私下勾勾缠缠吊着,只要能扶太子上位,到时便可论功行赏。” 长公主面露讥讽,“先是在家寻死觅活,后又跪在太子府外要求退婚,心眼比马蜂窝还多。” 沈宁在心里冷笑,女主倒是擅长道德绑架,想以苦肉计博男主同情怜爱,那也得老天爷给不给她这个机会。 “阿宁,有贺禄这个前车之鉴,你可得注意点。”长公主提醒道:“晋王身份不比以前,他已经成为众皇子的威胁,而且屡次出手无法藏拙,若有腌臜之人利用同样手段,你就麻烦了。 “谢长公主关心。”最近她发现暗卫踪影了,估计是萧惟璟安排的贴身保护,“贺禄胆大包天,不知有何下场?” “已经死了。”长公主语出惊人,“昨晚被皇帝赐了鸩酒。” 光死贺禄不足以平帝王怒,贺家当年拥立皇帝,如今树大根深有干政之嫌,宫里那位又岂会放过打压的机会。 沈宁感慨,两家斗得你死我活,敢情皇帝坐收渔翁之利。 …… 长公主一语成谶,贺禄被赐死后,皇帝以贺家管教不善为由,将贺家由侯爵降为子爵。 皇后惊厥,无论她如何苦苦哀求,奈何皇帝无动于衷。 禁足的萧君郡既痛恨贺禄,又心疼沈柔跪在外头求退婚。 他深爱沈柔已久,又怎么会同意退婚,太子妃的位置就是为她而留的。 然而,他说了不算。 沈怀仁当着众朝臣的面,第三次跪求取消婚事。 皇帝百般无奈,最终同意退婚,为了补偿沈家还给沈恒之擢升一级,同时答应会给沈柔再寻门妥善的亲事,还有不少御赐之物,可算给沈家给足了面子。 消息一传出,不少权贵之家纷纷关起门骂娘,希望皇帝别太黑心,千万别把失了名节的沈柔赐婚给自家尚未婚配的儿子。 几家欢喜几家愁,最受伤的就是萧君郡,不但婚姻没了连舅家都没落,一下子少了两股拥趸他的势力。 母族失势,遭受皇帝冷落,皇后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形势悄然生变,对萧君郡持观望态度的越来越多。 网红光环褪去,沈宁可算松了口气,恢复上一休二的生活。 期间看了几处铺子,长公主府的黄管家很靠谱,商铺无论地段面积都很不错,就是价格贵了些。 沈宁走访差不多地段的,最终的价格相差不多,三处商铺花了一万两出头,同时赏了黄管家一百两,以后继续帮她留意着,大宅院也是要的。 庄园同样有着落,距东城门五十里处,由两面茶山及大片鱼塘组成,庄园主决定南下到扬州发展,不得已变卖产业。 敏云的庄子在东南方向,隔了有三十多里路,长公主想着三人来个避暑行,结伴挨个把庄园瞧一遍,然后再到她名下的枫叶山庄避暑。 沈宁想着郊游几天,但是萧惟璟的拔毒不可耽搁,只能遗憾拒绝。 想着一天来回,于是带着庞杏秀竹青及十一早早就出发…… 第265章 迫不及待亲吻起来 道路通畅,五十里路坐马车一个时辰就到,郊外青山绿水空气清新,远远可见两面梯山茶垄,山脚下是大片鱼塘。 鱼塘挺高的,但由于干旱水位越来越低,新割的草料撒在水里,隐约可见有鱼肚翻白。 连片的鱼塘大概有二十三个,渔农看着挺勤快的,顶着烈日还在割草,塘边的杂草打理很干净。 沈宁等人顶着烈日爬山,成片的梯田茶林照样打理极好,有茶农挑水上山灌溉,而且茶树都是有些年头的,可见庄园负责人还是挺用心的。 不懂茶,但她对鱼塘是想法,可以改成南方的桑基鱼塘,桑叶可以用来养蚕,形成塘泥肥桑的生态链条。 京城郊外寸土寸金,附近全是有钱人家的庄园,生态环境是真的不错。 沈宁喜欢这里,山脚下房子院落也多,可以把屋院修葺翻新,到时京城住腻了可以来度假。 环视四周时,目光不禁落在北边,隐隐觉得似乎有些熟悉。 “小姐,那是老爷名下的庄园,你以前在那住过两年。” 下山后,沈宁找庄园负责人洪冬山,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长相看着挺憨厚的,宽厚的手长有老茧,是个吃苦耐劳的。 东家捎了消息过来,说是今天有买主过来,洪冬山尽责的介绍庄园情况。 庄园有二十多人,都是拖家带口过来的,洪冬山在庄园做了二十年多年,从年轻小伙子到步入中年,也在这成亲生子, 沈宁聊得散慢,东问一句西打一枪的,洪冬有问必答说话不圆滑,看着倒是坦诚人。 聊得七七八八,翻了这几年的账本营收,盈利不算丰厚,刨除支出每年才两千白银出头。 沈宁没给准话,见时辰不早起程回城。 上了马车,让车夫绕道沈家庄园。 相隔不远,两刻钟左右就到了。 沈家庄园位置没有茶庄好,庄里种的是农作物,有大片荷花池。 突然造访,负责人有些懵,“二小姐。” “你们忙着,我路过顺带来看看。” 寻着少到可怜的记忆,沈宁找到曾经住过的院落。 房间满是灰尘,到处挂着蜘蛛丝,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打扫。 与沈家不同,这里没有被动过,不止有原主的衣物,枯萎的盆栽,桌上更是摆满瓶瓶罐罐。 沈宁打开其中几个,差点当场呕吐。 蜈蚣毒虫酒,烈酒泡老鼠,以及各种毒虫研磨的粉。 为了治脸,她真是豁出去了,能活下来全靠阎王爷不收。 抽屉里有杂论,五行八卦,医书秘方,什么乱七八糟的有,甚至连针扎小人都有…… 沈宁找到一个锦木妆匣,没有珠宝首饰,倒是有不少手艺摆件,做工粗糙不值钱。 倒里面的东西全部倒桌上,她挨着检查却没有触发任何记忆,却发现妆匣似乎有夹层。 用匕首翘开木片,里面居然是块质地极佳的龙纹祥云玉佩。 哪怕不懂玉石,也能看出这是块稀罕货。 按理说藏得如此隐秘,这块玉应该对原主很重要,为什么没有带走呢? 沈宁翻了几遍脑子,依旧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这才想起原主患有人格分裂,应该是患病时忘了它的存在,这才遗落蒙尘的。 天气不早,没找到有用的线索,于是将妆匣带走。 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城,吃过晚膳洗漱干净,再次将原主的东西拿出来琢磨。 依旧没有头绪,想到蜈蚣毒虫酒,烈酒泡老鼠顿时毛骨悚然,将值钱的玉牌扔进自己的妆匣,其他东西让竹青放在库房锁起来。 买茶庄需要很大笔钱,沈宁容不得半丝马虎,给萧惟璟拔毒时开口帮忙调查。 夜枭查得很快,卖家说话有水分,但总体还算诚信,茶庄赢利不多,买来玩玩还是可以的。 沈宁痛快给过,到县官备案过户。 传了洪冬山过来,给了五百两银子,要他多备些粮食,另外今年的冬天可能会很冷,茶林需要做保暖防冻措施,要是被冻死可是笔大损失。 洪冬山对茶林防冻有经验,等到秋季可以跟种植的庄完买稻草麦秆之类,还把需要的数量算出来。 沈宁在他的基础上加了三数,“不用等到秋天,现在就开始备,钱要不够再说。” 洪冬山诧异,“不到秋天,价格会比较贵。” 干旱高温死了不少鱼,茶叶长势也不如往常,今年别说赚钱了,还不知要亏多少呢。 洪冬山怕庄子会减少,于是建议道:“现下活也不是很多,而且马上就秋节,能拿出来卖的稻草麦秆不多,不如我安排人上山割草晒干,铺在茶林同样可以防冻,还可以省些支出。” 沈宁没意见,她得试洪冬山的人品,把活干净漂亮了再继续给钱。 接下来,又看中一处宅子。 在永安坊那一带,每排院落不算大,位属于权贵富户的别院区,环境优雅宁静,多用来金屋藏娇养外室的。 沈宁看的属街面房,算是别院区面积最大的,三进院子可单独立府,胜在位置好建筑新,小桥流水假山楼阁都有。 沈宁爬上三层小楼阁,眺望附近的环境,隔得远看不清楚,她从包里掏出自制的望远镜。 镜片是让琉璃大师琢磨的,反复试了很多才成功,镜筒是用竹筒做的,最简单粗糙的组合。 这是初代设计品,镜片放大倍数有待提到,等达到理想倍数时,可以设计镜筒给珍宝阁做出来。 随着倍数放大,远处模糊的景物一清二楚,沈宁观察着四周,发现巷子多了个身披斗篷的女子,隐隐可见风姿卓越。 每个人心中都有偷窥欲,沈宁同样不例外,目光随着妙龄女子而动,只见她直往巷子里走,然后推门走进去。 沈宁特意数了下,她进的是侧巷第六排。 进了院子,女子摘下斗篷警惕打量四周,然后走进花厅。 看清女子容颜,沈宁差点没惊掉下巴,来的居然是沈柔,怪不得身形有些熟悉。 曾经的京城第一名媛,自从退婚便成为贵女圈笑话,遭受打击的她闭门不出,如今偷偷摸摸干什么? 沈宁瞬间来了兴趣,盯着津津有味。 一刻钟左右,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别院前,从车里走下来位年轻男人。 听到声音,沈柔疾步从花厅出来紧抱住男人不放。 男人将她拦腰抱起,笑着转了两个圈,迫不及待亲吻起来…… 第266章 沈人笑得渗人 真是造化弄人,堂堂女主居然沦落到跟男主偷偷私会,不知是她心有不甘,还是沈怀仁怂恿的。 出来看房而已,没想到居然抓了个现形。 萧君郡抱着沈柔进房间,打了半个时辰的扑克牌才出来,在院子里难舍难分的。 男主哄女人真有一套,亲亲抱抱举高高,勾勾缠缠很久才坐马车离开。 沈柔戴上斗篷,约莫一刻钟左右才离开。 琢磨着两人刚才的动作,似乎沈柔更主动迫切,哪还有半点以往的大家闺秀端庄之举。 沈宁勾起嘴角,笑得有些渗人。 看完房子,她吩咐十一,“从现在起,找个身手厉害的暗中跟踪沈柔,有任何异常记得告诉我。” 十一惊讶,但什么也没问。 几天以后,十一带来消息,“王妃,沈柔带着护卫找房子。” 护卫是出事后,沈怀仁给沈柔找的,以防再有意外发生。 十一神情诡异,欲言又止道:“她好像跟护卫有点不太对劲。” 沈宁来了兴趣,“怎么个不对劲?” 十一年纪轻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沈柔偷看护卫的眼神,既带着嫌弃又透着渴望,似乎很……饥饿。 没错,就是饥饿! 十一年纪不大,但看竹青时已经会面红心跳,再说常年跟在王爷王妃身边,虽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姿势。 他敢肯定,沈柔跟护卫关系不简单。 房子很快找好,是处僻静的一进别院。 两人关好院门,直到两个时辰才出来。 十一尴尬别开脸,“王、王妃,据说护卫出来时腿都是软的,走路差点摔倒。” 倒是沈柔神采奕奕,跟出门前的焦虑不同,浑身散发着说不出的韵味。 沈宁处变不惊,“沈柔跟萧君郡还在私会?” “三天见一次,每次都在永安坊的别院,由护卫送过去的。” 十一想想都觉得恶心,“太子离开后,护卫会偷偷进来,两人在里面待了很久才离开。” 沈宁嘴角含笑,“下次她跟萧君郡幽会,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啊?十一懵,他不知道啊。 “真是榆木脑袋,不懂就去请教王爷。” 大反派手段恶毒,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不敢违逆主子的话,十一傻呼呼去找,听得萧惟璟眉头能夹死苍蝇。 为了看戏,沈宁豪掷银子将永安坊的三进大宅子买下来,早早爬上小楼阁顶看戏,不忘备上瓜子点心。 这一等就是半天,早就过了私会时间,瓜子磕到嘴酸都没等到人。 难不成被发现了?没道理啊。 小阁楼窗户不大,而且离侧巷挺远,从那边斜望过来的视线会被窗棱挡掉,根本不用担心被发现。 心有不甘,第二天早早又来。 直到傍晚,还是空等一场,痒得挠心挠肺。 见她茶饭不思,萧惟璟冷嘲,“萧君郡不是铁打的,他会累也需要休息。” 对啊,供需严重不对等,就算铁棒也被磨成针。 两人没了婚约,萧君郡不可能放弃沈怀仁的扶持,为了关系更牢靠,大业未成前不可能放弃沈柔。 沈宁决定死等! 自从得知真相,萧惟璟就对沈宁嫌弃无比。 身为晋王妃不伺候丈夫就算了,偏偏对别家那档事这么来劲,着实是有什么大病。 知道她对沈柔动了手脚,但能不能在别的方面?或许让他来做也行,她非得这么热衷,实在让她接受无能。 这勾当可不是雅事。 想想而已,终是没对她说出口。 其实她真要对男女之事这么感兴趣,他……可以的!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第三天逮到了。 沈柔依旧披着斗篷,脚步带着急促。 她在花厅等着,不时走出来望一眼,眼神带着期待跟失落。 不愧是女主,长得人比花娇,打扮更是明艳动人,像晨间染了露水的玫瑰。 这一刻连沈宁都看呆,男人哪还把持得住。 萧君郡姗姗来迟,两人迫不及待在前院亲昵起来,抱起小娇花转圈圈,一个霸道宠爱,一个娇弱妩媚。 扑克牌打了很久,一个多时辰才出来的,两人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难舍难分亲了很久才告别。 踏上马车,萧君郡如释重负,深深吐出口浊气,疲倦到昏昏欲睡。 这两天被父皇召进宫议事,偏不巧徐侧妃又生病,他连着陪了两个晚上,实在有些吃不消。 有几天没见柔儿,感觉愈发妩媚动人,跟以前端庄清丽相比简直换了个人,像成熟饱满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采摘。 一时没忍住,多了几次。 极致之后,感觉身体被掏空。 萧君郡控制不住打哈欠,疲倦地揉着太阳穴,或许御医说得没错,欲多伤身。 前两年没觉得,这段时间倒有些力不从心。 贺家没落,沈家退婚,母后遭冷落,滇王始终不表态,局势还不至于四面楚歌,但愈发难以控制,他得多抽些精力做出政绩,不能再沉迷儿女情长。 马车驶离巷子,缓缓朝皇宫走去。 萧君郡闭眼休憩,迷迷糊糊间肃杀迎面袭来,他下意识侧身避开,只见一支飞镖破窗而入稳稳插在车厢内。 护卫围过来,“保护太子殿下。” 萧君郡倒吸口凉气,拔下飞镖取出钉在上面纸条:永安坊七巷六院。 简简几字,再无其他。 萧君郡脸色骤变,“不好,马上回永安坊。” 有人知道他跟柔儿私会,欲拿此事做威胁,柔儿她有危险。 “殿下跟皇上有约,折回永安坊会错过时辰。” 接二连三的事,皇上已对太子心生不满,如果再错辅政时辰,到时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萧君郡心急如焚,可他不能拿柔儿的性命去赌。 幕后之人使出这招,就是让他跟父皇心生隔阂,可柔儿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无辜被贺禄欺辱已经很可怜,不能再让她受委屈。 “折回永安坊。”他是父皇嫡子,是一国储君,到时只要认错赔罪,父皇会原谅的。 皇城门就在眼前,可马车还是掉头疾驰而去…… 第267章 沈宁说,欠的债是要还的! 满脑子都是沈柔被挟持的画面,萧君郡不敢掉以轻心,马车到巷子口停下,带着护卫悄悄摸进去,希望能把心爱的女人救出来。 沈柔名声毁了,若不是深爱自己,她早就寻了短见。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不希望沈柔再受伤害。 一路没遇到阻碍,护卫心生疑惑,“殿下可知是谁要伤害沈姑娘?” 萧君郡不清楚,但肯定冲自己而来,“都小心点。” 几人很快来到六院,大门并没有上锁是从里面闩住的。 怕打草惊蛇,萧君郡等人没有冲进去,而是施展轻松跃在院墙,剩两个护卫在外面接应。 “咯咯,不要呀,好痒……”屋里传来娇媚的声音。 落地的萧君郡差点摔倒,这是沈柔的声音,就在不久前她也是这样勾缠挑弄他的。 他以为耳朵出了问题,谁知屋里传来低吼的男声。 萧君邵欢场无数,哪能猜不到屋里发生什么! 可是,那是他的沈柔妹妹,她怎么可能对别的男人撒娇欢媚。 一时失神,踩到颗石子差点摔倒。 屋里瞬间寂静,紧接着传来细碎慌乱的声音。 萧君郡脸色铁青,脑子嗡嗡作响似要炸裂。 半晌后,面红憋红的他突然大步朝房间走去。 “谁、谁啊?”沈柔慌乱的声音响起。 “我。”萧君郡怒火焚身,用力拍着紧闭的房门,“打开!” “殿、殿下稍等,我马上。” 房间窸窸窣窣不断,萧君郡面色涨如猪肝,提脚用力踹门,“沈柔,把门打开!” 半晌之后,沈柔终于把门打开,头发衣衫微微凌乱,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殿下你怎么回来?我刚才太累睡着了。” 萧君郡看着她微微敞开的衣领,衣袖之下的拳头青筋暴起。 目光越过她,床榻是凌乱的。 “殿下,你怎么回来了?”沈柔慌乱不已,忙过来挽住他的胳膊撒娇道:“我刚才做梦还梦到殿下呢。” 柔软的身体贴上来,却被萧君郡猛地推开。 沈柔没站稳,倒退几步摔在床上。 来不及说话,便被红了眼睛的萧君郡掐住脖子,他二话不说伸手扯她的裙子。 “殿、殿下……”沈柔被掐得面红脖子粗,眼泪呛得出来,“不要……” 她根本不是萧君郡的对手,裙子被扯开将裤子扯下来…… 湿的。 萧君郡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他在哪?” 沈柔吓得哭不停,“殿下,我刚才做梦梦到跟你,我真的没……” 萧君郡尽力克制自己的怒气,打断道:“孤再问你一次,他在哪?” 沈柔痛哭不止,口口声声是他误会自己,激动之下拔下簪子往脖子上刺,“我对殿下的爱天地可鉴,既然你不相信我的清白,那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萧君郡一巴掌打过去,“贱人!” 沈柔被打得口鼻出血,脑袋嗡嗡作响。 萧君郡掌心发麻,这是他第一次打女人,还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他如珠如宝呵护她几年,一心等着她长大娶回家,哪怕将来登基为帝,最尊贵的后位也是留给她的。 纵然被贺禄当众欺负失了名节,他为了保住她的正室之位不惜向父皇跪下哀求,忍受所有朝臣的抨击偏见,跟她许诺先做妾室,但将来会将尊贵的凤位补偿给她。 可她都做了什么? 这头跟他恩爱,连被褥都还没凉却,那头却跟野男人厮混,还是在他春宵的床榻上。 萧君郡突然犯恶心,想掐死践踏自己真心的女人,这贱人根本不配得到他的爱。 “谁?”护卫突然怒喝,拔剑朝衣柜走过去。 沈柔神情慌张,身体瑟瑟发抖。 这一刻,萧君郡心如刀绞。 护卫拔剑威胁,“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衣柜门缓缓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面如死灰的男人,手里还抱着衣衫。 萧君郡见过,正是沈柔的护卫。 堂堂太子居然比不过一个护卫?萧君郡怒火中烧,反手又是一巴掌。 沈柔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泪如雨下,“殿下,柔儿心里只有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就好像中了邪似的……” 只要见到男人,就很想,想得快要发疯,压根控制不住自己。 不管她如何解释,萧君郡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心被她捅得千疮百孔。 她连护卫都要,谁知背后还有多少男人? 他俯身捏住她的下巴,“你心里只有我?” 沈柔拼命点头。 “那你选一个,要孤还是要他?”萧君郡冷笑,“今天只能活一个。” 沈柔震惊,但还是毫不犹豫选萧君郡,自始至终都没看护卫一眼。 他不过护卫而已,要不是自己身体受不了,这种人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被舍弃的护卫脸色惨白,嘴唇嗡合着说不出话来。 动了太子的女人,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抵住沈柔的诱惑。 寒光闪过,护卫怦然倒下。 他没有死,只是被挑断手脚筋,然后塞进衣柜。 整个衣柜被嵌进墙里,门缝被泥土封上。 沈柔吓得魂不守舍,却始终没有护卫求情。 萧君郡的心一寸寸冷下去,哪怕她替护卫求一声,他都觉得这女人还是有心的,只是一时受了诱惑没守住。 可是她没有! 冷血自私的女人,她最爱的只有自己。 萧君郡神情恍惚,这个幼时就跟在自己身后跑,笑颜如花嚷着说嫁给他的姑娘,可曾真的爱过他一分一毫? 这一刻,他深深怀疑。 “沈柔,你我就此恩断,以后嫁娶各不相干。” 沈柔不愿意,死死抱着他的腿不放,哭得肝肠寸断,“太子哥哥,柔儿是爱你的,柔儿只爱你一个啊。” 可惜,萧君郡一个字都不愿相信。 挣扎无果,他提脚踹开她。 听着屋里撕心裂肺的声音,走出院门萧君郡脚下趔趄,身体倒了下去。 护卫向前护着,背着他匆匆离开。 他们撤的匆忙,丝毫没有注意到远处的阁楼闪了下白光。 沈宁将瓜子皮吐出,欣赏着他们离开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沈柔如行尸走肉般,拖着僵硬的身体走出来。 她倒在前院,覆面痛哭不止。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沈宁望着狼狈的沈柔,嘴角不由泛起冷笑——欠的债是要还的! 第268章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宅院不错,就是缺了打理的人。 沈宁探望长公主,悠闲吃着自家店里刚新鲜出炉的红豆饼,几款外形可爱的饼干跟冰果茶。 边聊边享受下午茶,顺带要求黄管家推荐靠谱的宅院打理,短期没有搬家的打算,找两到三个人就行,宅院暂时用来囤积些粮食,等过完冬天再做打算。 干旱少雨,粮食减少必不可免,外头粮价比往常已经长了五成,如果各地再不下雨只会更严重。 长公主名下有不少庄园宅子及商铺,雇员算起来可不少,见沈宁煞有介事,一并吩咐黄管家提前置办,不用囤积太多但要保手底下的吃饱饭。 沈宁聊私房话,“温仪,你跟霍将军最近如何?” “就那样。” 或许是看开了,以前心里眼底都是他,情绪被他一举一动牵涉,现在倒是想开了,偶尔带敏云参加各府宴会,到郊外散散心,无聊时挂个诊跟沈宁聊侃,日子倒也是惬意。 “他隔个三五天会来看敏云。” 男人就是惯不得,以前对女儿鲜少过问,现在居然会带礼物上门。 “前两天敏云染了风寒,他居然留下来过夜。” 沈宁眼冒八卦,“你们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长公主神情不太自然,“我不是有点酒瘾么,晚上小酌了几杯,谁知他刚好过来我院子想商量敏云婚事,聊着聊着就喝多了。” 晕晕乎乎的,他竟然抱她上榻。 长公主面微微红,“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比年轻时还冲动。” 冲他吃相就知道是久旱成灾,不但动作生疏连地方都找不到。 沈宁捂嘴笑想来,“看来是你多心了,他跟朱砂痣没有见不得光的关系,就是脑子憨直不懂拒绝白莲花,捡回来洗洗应该还可以用。” “算了,顺其自然。”长公主慵懒摆烂,“不仅是我跟他的事,霍家两个老不死更是事精。” 聊完自己的,长公主问沈宁,“你跟晋王睡一张床不?” “没有,各自有房间,他就是脸皮厚赖我那蹭吃蹭喝的。” “王府那么多,他住哪不好非得赖你那,摆明就是瞧上你了。” “我才不管他,反正耗着呗,拿着和离书就走。” “你真打算和离?” “为什么不?”沈宁反问道,“我现在有钱,还有生钱的门道,而且长得又不差,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非得要伺候冷面阎罗?等拿到和离书,我就找个会伺候人的,哪天腻了踢掉再找。” “哪天你和离估计敏云也嫁人了,到时咱们一块过得了,吃吃喝喝寂寞了就找男人消遣。” “行。”沈宁哈哈笑,“到时咱们叫上皇叔,到处走走看看。” 提到萧云齐,长公主眼神意味深长,“你铁了心跟晋王和离,是不是瞧上平南王了?” “我对皇叔就是抱大腿,跟着他有肉吃。”沈宁没往心里去,“崇拜,你知道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那种。” “可本宫觉得你俩挺配的。” “就皇叔那长相,哪个女人不馋?”沈宁笑得荡漾,“我哪天要是馋了,就照着皇叔那模样找,好好消遣一把。” 长公主不喜欢太过温文尔雅的,还是猛男比较好。 “霍将军够猛的,怪不得你念念不忘。” 长公主被冰果茶呛到,两人笑得花枝招展,聊得越来越露骨。 回到家夜幕,想到跟长公主聊过头没管住嘴,对上萧惟璟眼睛时虚得厉害。 呃,嘴瓢聊到他的腹肌,说的时候不觉得,回来脚趾头抠地。 见她这死样,萧惟璟就知道她干了缺德带冒烟的事。 谁滥她跟谁厮混,从来不知底线为何物。 长公主是谁?一个拥有面首三千,将公婆怼到墙上,跟丈夫从街头打到街尾的泼妇。 这段时间更是离谱,买商铺宅院庄园,全奔着脱离王府跑路去的。 萧惟璟心堵得厉害,强忍着没有发作。 并非不想发作,而是她嘴皮溜吵不过,又不能对她动粗,忍不住也得忍。 什么难缠的敌人没碰过,偏偏没法对她下死手,还得当祖宗供着。 萧惟璟憋闷得厉害,隔在两人之间的屏障始终无法打破,心脏憋到要爆炸。 不禁羡慕其他手足,娶回家的女人个个低眉顺眼,使尽浑身解数讨男人欢心,偏偏他家的……烦! 烦归烦,还是要找话。 按摩拔毒时,萧惟璟幽幽开口,“你用了什么法子,将沈柔变成人尽可夫的?” “王爷很好奇?” “嗯。”百思不得其解。 沈宁翘尾巴,“秘密,不告诉你。” 萧惟璟箍住皓腕将她扯过来,两人脸对脸眼对眼,身体紧紧贴在一块。 离得太近,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灼烧着欺霜赛雪的肌肤。 沈宁挣扎却没法脱身,扭动之下他的身体特征愈发明显,“放手。” “不放。”他的唇紧贴她脸颊,“除非你说实话。” 沈宁实在受不了跟他的亲密接触,“行行行,我说。” 萧惟璟这才松开,谁知她对着他胸口就是一拳,脖子差点被挠破皮。 忍了,不打女人。 沈宁仍不解气,连着狠狠拧了几下他的腹肌,疼得萧惟璟脸色发沉,才算平息心中怒气。 “其实很简单,人的脑子里有块地方,长期用针扎或药物刺激,它就会变得很活跃,驱使身体对异性产生强烈的欲念。” 是她刺激沈柔的额叶,导致异常分泌激素生产性亢奋症,所以她才控制不住思维,满脑子都是那档子事。 萧惟璟蹙眉,“你不怕被人查出来?” “人脑很复杂,哪怕大夫再厉害,也只能猜测她脑袋有问题,但具体哪出了问题却是不知,哪怕把针灸跟药物摆出来,他们都猜测不到。” 这个时代的医术水平,对脑子研究还很受限,这就是沈宁敢光明正大的勇气。 沈柔被萧君郡抓现形,哪怕女主光环再大,想要咸鱼翻身简直就是做梦。 就是这么不公平,萧君郡可以阅女无数,但沈柔就得从一而终。 凤女就此陨落,哪怕她以后有别的机缘,也不可能再借着男主往上爬。 “你对她挺狠的。” “狠吗?”沈宁笑笑,“她暗中联合贵女排挤我,还把我的脸给毁了,我不过收了点利息而已。” 萧愉璟诧异,“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269章 沈大人,令爱得了癔症 沈宁不知道,但不并难猜。 从撞见她跟林婉月一块,沈宁心里就有数了。 跟抢自己男人的姐妹相称,沈柔还没豁达到这地步,除非两人还有共同的敌人。 她不知道林婉月何时重生的,但沈柔人面兽心陷害原主,绝对有白莲花的手笔。 还自诩为聪明,被白莲花利用都不知道。 沈柔已不足为患,倒是林婉月这个祸害,得找个机会除掉才行。 她就是条毒蛇,冷不丁从哪蹿出来咬你一口。 沈宁神情严肃,“王爷,萧君郡和沈柔对付我,都离不开林婉月的手笔,我跟她注定不死不休,你要护着她吗?” 萧惟璟神情晦暗,半晌才道:“林婉月对我有恩,但该还的都已还清,再相见已是陌路。” 沈宁皮笑肉不笑,“希望王爷说到做到。” …… 萧君郡终于给沈柔脸面,没有揭穿她的所作所为。 经此打击,梦碎的沈柔一蹶不振,万念俱灰下悬梁自尽。 奈何没死成,被闯进房间的丫鬟撞破。 沈母吓得魂飞魄散,搂着女儿好一顿安抚,沈柔只是哭着不说话。 沈怀仁见护卫失踪,女儿伤心欲绝的神情,隐隐意识到不妙。 自从退婚,他便暗示女儿无论如何要拴住太子。 没了名节拿什么拴住萧君郡?清白的身体。 他过问得紧,知道这事成了。 可慢慢发现不太对劲,沈柔看男人目光很奇怪。 沈怀仁是男人,家里有妻妾姨娘,哪能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女人嘛,在那方面开窍免不了食髓知味,何况萧君郡最不缺的就是女人,能陪她的时间少之又少,寂寞是难免的。 女儿素来稳重,沈怀仁以为她有底线故而没点破。 谁知她出府频繁,看男人的目光愈发灼热,有时压根不带掩饰的。 如今护卫失踪,她哭得寻死觅活。 沈怀仁再猜不出来,那便枉活几十年。 恼怒涌上心头,巴掌扬了过去,“丑事都干了,现在倒有脸哭?” 沈夫人不明所以,下意识护住女儿,“老爷,你有什么冲着我来,柔儿做错什么?” “做错什么了?”沈怀仁怒道,“你问问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沈柔哭不停,“娘,你就让女儿死了吧。” 打发走下人,在沈夫人再三逼问下,她才更咽说出事实。 得知真相的沈夫人差点晕死过去,不停拿手打女儿的胳膊,“柔儿,枉你饱读诗书,真是糊涂啊,你脑子被狗吃了不成,现在怎么办?” “娘,我也不想的,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亲手教养的女儿,沈夫人还是相信的,“老爷,柔儿是我教出来的,她绝对不可能干这种出格的事,该不会给人害了吧?” 首先想到的就是贺家,贺家死了最宠爱的儿子,又被皇帝降了两级,必对沈家怀恨在心。 他们想搞臭女儿的名声,污蔑柔儿勾引贺禄。 被母亲这么一说,沈柔也清醒了些,她也觉得有些古怪,“娘,我觉得不是贺家。” 在贺禄欺辱她之前,她的身体已经出现问题,只是症状没有现在明显。 事到如今没有啥可隐瞒的,沈柔说了染病及治疗的事,听得沈怀仁震惊不已差点将她打一顿,“真是不自爱,怪不得太子瞧不起你。” 打骂不管用,沈怀仁很快冷静下来,“你是说吃了柳容的药才出现问题?” 沈柔不敢确实,但着实是治疗一段时间有这症状,后来病治好但饥饿却越来越严重。 悬壶堂是平南王的,虽看他是个病秧子但能把生意做到整个东洲大陆的,可不是什么简单之人,沈怀仁谨慎万分,“柳容有给徐侧妃她们治病,可有出现这种症状?” 沈柔不清楚,但应该没有。 鬼医徒弟李春牛曾在悬壶尝坐诊,现在又来了治妇病的柳容,想来这里面的水不浅。 他请来府医,琢磨柳容开的药方。 府医看了两遍,眼神露出赞叹,“这药方不错,想来是高人开,针对疱疹妇病有奇效。” 不止药方,还有清洗配方,以及食谱等,皆没有查出任何问题,倒是针灸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因沈柔完全不懂,只知道被扎了但扎哪些穴位却不记得。 隐约记得有几分穴位,经府医核查确有治病效果。 沈柔委婉描述病症,府医再三把脉后蹙眉,“大小姐,你的身体没有大问题。” 沈怀仁不相信,又请了几位赫赫有名的神医进府,其中就有悬壶堂的周清扬。 前面几个连屁都瞧不出来,倒是周清扬有几分本事,他几年前曾接过类似的病患,猜测脑部出了问题,但具体什么问题又说不出来。 做大夫的不能说得含糊不清,他换了种笼统的说法,“沈大人,令爱得了癔症。” 癔症,同属于脑病,所以不算说错。 沈夫人震惊错愕,“周神医,你可有法子?” 沈宁得了失心疯也是癔症的一种,沈柔不会也步了她的后尘吧? 她快要疯了,先是敬杰后来柔儿,好好一个家怎么会变成这样? 得知周清扬治好过类似的病患,沈怀仁这才放心道:“还请周神医费心,帮小女把病治好。” 周清扬委婉提醒,“令爱病症挺严重,除了药不能停,平时需注意疏解郁结,遇事不能钻牛角尖沉迷其中不愿自拔,将精力分散到其他事上。” 沈夫人将誊抄的药方递过去,“周神医,我远房侄女的丈夫不自爱,时常到青楼鬼混染了病,不想传给我那可怜的侄女,这是她当地大夫开的药方,服用挺长时间却没见效,还请你帮忙把把关。” 周清扬何其聪明,一听这病便想到萧君郡跟沈柔的关系。 一个是储君,一是凤命之女,哪个都不是他能得罪起的…… 第270章 你不是派了人要收拾沈宁吗? 周清扬没有道破,更不会得罪同行,“不同病症药方不同,不知病患症状如何?” 羞于启齿,支吾说不出来。 周清扬不想揽事,“瞧这方子确实是治病的,并没有大问题。” “服用之后不会出现别的问题吗?” “按理是不会的,除非病患有其他的病。” 查了一圈,柳容并没有大问题,到底是谁在害沈家? 沈夫人气愤不已,“柔儿,该不会是林婉月那贱皮子?” 不要脸的东西,前脚刚从晋王府出来,后脚就攀上太子殿下,勾引男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沦落到这个地方,沈柔看谁都有问题,“她也得了病,是殿下特意请大夫治病好的。” “女儿偷偷查了,林婉月蛇蝎心肠不假,但并没有找到证据。” 沈夫人让丈夫安排人重新调查,“柔儿不必气馁,林婉月被土匪绑架轮辱,后怀上晋王孩子又流产,还不是照样把太子迷得晕头转向。 你并不非有意负他,而是得了癔症控制不住,等他气消了你再找个机会认错,他必然会原谅你的。” 没错,沈家就是有这底气,萧君郡连林婉月那种烂货都要,柔儿哪点比她差了? “你娘说得没错,皇上对太子多有不满,皇后及贺家失势,太子势力被削弱很多,他迟早会回来求咱们的,到时你再找机会也不迟。” 被父母这么一说,沈柔心情好了不少。 她很快转了转脑子,“爹,娘,柳大夫开的药没问题,可我莫名其妙就得了癔症,为此还失了清白让殿下恼怒,会不会是阿宁搞的鬼?” 此话一出,夫妻俩顿时变了脸面。 难道,真是沈宁的气运影响沈家? 可不是无稽之谈,沈家这十几年能扶摇直上,还真跟沈宁的气运脱不了关系,这也是沈怀仁咬牙切齿置办十里红妆的根源。 支走沈柔,沈夫人气急败坏,“老爷,你不是派了人要收拾沈宁吗?怎么还让她祸害咱们家。” “你想的简单,晋王此人城府极深,我派出的都被他的人暗中收拾了。”连续三拨无一胜算,再妄动的话被抓到证据,后果将不堪设想。 此时此刻,没有谁比他更想沈宁死。 沈夫人捶胸后悔,“晋王心机深沉,咱们都上了他的当,不该把沈宁嫁过去的。现在好了,反倒把沈家害得鸡犬不宁,到底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被男人勾勾手指就跑了,白花心思养了十几年。” “夫人慎言。” 沈夫人憋了满肚子气,“我当年就说要斩草除根,这个孽种是来讨债的,是老爷非得要留在身边养。” 沈怀仁怒喝,“夫人!” “老爷你看着办吧,敬杰被流放,有没有命活着到岭南都不知,我绝不允许恒之跟柔儿再出事了。” 有晋王护着,想除掉沈宁不容易,还得想个法子让两人起隔阂才能制造机会。 可萧惟璟伏病不出,远离朝政坐山观虎斗,皇帝虽然不待见他,但也承认了其身份,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削减其兵权,除非——造反。 沈怀仁不是没算计过,但晋王对军事信函极谨慎,信函使用密语不说,就连字体都是有变化规律。 如果拿不到密语本及字体变化规律,极有可能会被反将一军。 这事得徐徐图之,眼下还得从沈宁下手。 沈柔被毁了,那就让她也尝尝相同的滋味,他倒要看看萧惟璟是不是真的能忍! …… 夏末渐去,秋季初来,暑气却丝毫未减。 北边传来坏消息,蒙国大片牧草枯死河流水源不断消息,庞大的蝗虫形成集群,啃食牧草已有南下之势。 朝堂人心浮动,他们深知蝗灾意味着什么,不光是粮食减产百姓饥荒,更意味蒙国会南下进行掠夺。 针对灭蝗策,朝臣们议论不议,尚不知蝗虫行进路线,全线防患劳民伤财,且千年积淀却没有行之有效的灭蝗方法。 干旱歉收多达数个州郡,朝廷需要拨大量钱粮赈灾,蒙国趁火打劫的话将雪上加霜。 边境冲突不断,虽没有大量丢失城池,但新调任的将帅从战绩来看并不能压制蒙国。 要知道那是萧惟璟训练出来的北境军,向来彪悍勇猛让敌人闻风丧胆,如果只是普通的军队,北境或许早已溃败。 认知转变,想法截然不同。 皇帝之前极忌惮萧惟璟,觉得他手握重兵威慑皇权,可现在是自己的亲儿子,抛开上不得台面的身份不谈,确实是众多皇子的军事才能最优秀的。 再上不得台面,到底是亲生骨肉,是父与子的血缘关系,只要将他遏制在北境就不会对皇储产生威胁。 说来可惜了,如果是其他嫔妃的骨肉,他真会好好栽培。 议政之后,皇帝坐龙撵回宫,突然问了句,“晋王近来身体如何?” 张公公怔了下,“回陛下,晋王身体时好时坏,巫毒发作时反噬严重,恢复的时间越来越长。” “晋王妃医术厉害,也没办法医治好吗?” “老奴问过,晋王妃说巫毒算不得病,但会侵蚀五脏六腑,她只能尽量治疗受损的肺腑,没办法拔除巫毒。” 皇帝眉头微蹙,“你替朕走一趟。” 西南多蛊毒,或许跟巫毒有相通之处,可以让滇王妃去试试。 张公公心生诧异,“喳。” 领了皇帝的旨,滇王妃抱着儿子光明正大上门,忽略病患直接找沈宁,“九嫂,父皇令我来给晋王看病。” 她哪会看病,让下蛊还差不多。 沈宁抱着虎头虎脑的小世子哄着,“皇上的命令,你还能违逆不成。” 李珍珠笑嘻嘻的,“九哥杀气太重,我可不敢靠近。” 其实她心里门清,这差事真的得罪人。 巫蛊不分家,李珍珠知道晋王没中巫毒,但他确实又病得不轻。 身体还是次要的,心病才厉害。 老早跟萧业弘摸过底,皇上真是偏心到离谱,这哪里对儿子的态度,说是仇人也不为过。 忌惮晋王手握权势,纵容朝臣对北境的克扣打压,现在北境岌岌可危,又想着要关心儿子。 不患寡而患不均,幸好萧业弘是受宠的那个,否则就她这暴脾气不跳起来才怪。 皇帝终会迟暮,江山未必是萧君郡的,除了念沈宁的救命之恩,她还得替丈夫打算。 所谓枪打出头鸟,如果晋王被斗倒,萧业弘就成为唯一手握兵权的王爷,新帝真能高枕安睡? 第271章 我的病是不是你下的药? 李珍珠来就是走个过程,不会做助缚为虐之举,同时委婉提醒,“九嫂,蒙国蝗灾不断,牲畜会成片饿死,只怕会殃及北境。” 沈宁笑得坦荡,“北境是闵朝北境,是皇上的北境,北境军有新将帅在统领,王爷身体抱病连自身都难保,又如何能力挽狂澜?”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当谁是蠢货呢! 妯娌聊到下午,沈宁相送出府。 李珍珠很痛快给宫里回来,西南蛊毒跟蒙国巫毒并不相通,她只能诊出惟璟没中蛊毒。 晚上闲下来,萧惟璟突然问,“你很喜欢小孩?” 沈宁错愕,“王爷何出此言?” “见你抱着小世子不放,爱不释手的样子。” “还好,挺有趣的。” 萧惟景稍有恍惚,如果她当初没喝药,会不会怀上他的孩子? …… 高温持续,黄管家介绍处大宅子,沈宁冒着秋老虎出来。 走着走着突然被挑担子的老婆婆撞了下,筐里的桂花饼洒在地上,“这位娘子,真是对不住。” 沈宁没介意,蹲下来帮忙拣饼子。 按着地址找到宅院,刚走进巷子便晕得厉害,眼前景物模糊一片。 沈宁趔趄两下,眼睛发黑栽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的,迷迷糊糊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嘴巴被堵,五花大绑在椅子上,脚踝处肿胀生痛,应该是崴到了。 恶心反胃,整个人头痛欲裂,迷药后遗症还挺严重的。 她打量着简陋生霉的房间,应该是很久没有人居住。 外头传来嘀咕声,是两个站在门口看守的男人。 没过多久,房门咯吱被推开,在两名护卫的带领下,一名头戴斗篷的少女走进来。 看清她的长相时,沈宁瞳孔瞬间放大,满脸震惊跟愤怒。 沈柔很满意她的反应,上前将塞嘴布取下,冷声笑道:“妹妹,见到我很意外?” “你疯了?赶紧把我放了。”沈宁气急败坏,“沈柔你别太过分,你自己都救不了二哥,凭什么道德绑架我?爹呢,爹知道你恶心的嘴脸么!” “我的好妹妹,你是真傻还是故作天真,如果没有爹帮忙,我能把你绑过来?” 沈宁如遭五雷轰顶,半天才开口道:“为什么?” 见她装傻充愣,沈柔怒从心起,“你对我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这得问你自己,做过多少肮脏事才会以己度人。”沈宁对着她冷笑,“有证据就拿出来,少在我面前耍心机。” 沈柔恼羞成怒,“我做过什么了?”自己向来小心,不可能留下证据。 “你嫉妒我比你的漂亮,所以毁了我的脸。” 沈柔错愕惊愣,“……” “人前菩萨心肠,背后却诋毁抹黑我,让京城贵女们各种冷落讥讽。”原主失心疯还是轻的,心里承受能力差的或许早寻了短见。 这就是所谓的女主,人前光芒万丈,背后污浊不堪。 惊慌过后,沈柔很快冷静下来,“你有什么证据?” 当然没有,但想要也并非找不到,只是没这个必要而已,“你的凤命是抢来的。” 沈柔倒退两步,眼中闪过杀意。 “假的真不了,你抢了也没用。”沈宁冷眼打量她,“飘到云端又零落成泥的滋味如何?” 只要沈家悉心培养,凭沈柔的姿色才艺照样能飞上枝头,可惜沈家没禁住“凤命”诱惑。 “是,凤命是你的,但那又如何呢?”事到如今,沈柔没有隐瞒的必要,“你不过卑贱的野种而已,凭什么拥有凤命?” 知道真相又如何?今天落到她手里,沈宁别想有机会活着。 只要她要死了,凤命的遏制就会消散,沈家才不会受到反噬。 “没错,你的脸是我下毒毁的,谁让你不学无术蠢钝如猪,连我挑拨他人抹黑你都不自知。” 沈宁盯着她,“是林婉月唆使你的吧?” 沈柔噎了下,脸色有些难看。 “看来你也没聪明到哪去,被林婉月一步步唆使,终究引狼入室连男人都被抢走,还真不知你跟我哪个比较蠢?” 沈宁语气透着嘲讽,“窝里横倒是厉害,怎么不见你对付林婉月,是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怕丢人现眼?” “闭嘴。” “堂堂丞相嫡女被林家外室女耍得团团转,除了你也没谁了。” “住口!”沈柔恼羞成怒,“我的病是不是你下的药?”等除掉这贱人,她就会收拾林婉月。 “什么病?”沈宁反问道:“脏病?” 揣着明白装糊涂,沈柔撕了她的心都有。 “我没长那玩意,压根没办法睡你。”沈宁对她的话很无语,“明明太子招蜂引蝶感染脏病,你未婚跟他苟且才感染,这也能怪到我头上?” 沈柔咬牙切齿,却又没办法说出口。 死到临头还嘴硬是吧?行啊,就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机会。 “妹妹伶牙俐齿中气十足,看来是学不会好好说话了。”沈柔面目狰狞,“没有关系,等会你就老实了。” 说完拍拍手掌,房门随着被打开。 进来十几个男人,个个面容污秽邋遢脏臭,全是衣衫褴褛的乞丐。 看到如花似玉的沈宁,个个眼冒绿光不停咽着口水。 “让他们先把你伺候舒服了,咱们再好好谈。” 沈宁盯着她,“你是不是疯了?” “是,我早就疯了。”被萧君郡踹开门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疯了。 一切的不幸都是由沈宁引起的,只有她死了,自己才能重见天日。 沈柔面容扭曲,“你们好好享受,只要留条命就行。” 只要一把火下去,让她尝尝活活被烧死的滋味,一切都将烟消云散,没有人能再伤害她。 第272章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见乞丐们纷纷围过来,沈宁摸着藏在衣袖的手术刀片…… 沈柔狰狞狂笑,朝房门口走去。 笑容僵在脸上,震愕的她一步步往后退…… 一道阴影笼罩进来,将她不断往后退,身体控制不住战栗起来,“你、你怎么在这?” “本王的王妃在此,本王不在此处该在何处?” 冰冷的声音传来,萧惟璟沉着脸迈步进来。 身后是面无表情的初九跟十一,门口的看守已经被拧断脖子倒在地上。 鹰隼般冷厉的眼神扫过来,似乎要将沈宁活剐,窝里横得厉害,出门就被五花大绑。 “你想怎么样?”沈柔唇齿交战,萧惟璟可是杀人阎罗,光是站在面前就让人毛骨悚然。 萧惟璟没回答,而是走到沈宁面前,低头给她松绑拦腰抱起,对着那帮如狼似虎的乞丐冷声道:“换成她,如何?” 她,指的是沈柔。 一脚踹向椅子,哗啦稀碎。 乞丐们吓得脸色惨白,既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 萧惟璟奉还沈柔的话,“你们好好享受,只要留条命就行。” 说完,抱着沈宁往外走。 沈柔想要逃却被初九扬剑拦住,气得她大喊,“萧惟璟,我爹可是丞相,我今天要是掉了根头发,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面对这种蠢货,萧惟璟不屑费口舌。 沈宁想要落地,谁知大反派紧抱不放,她只得侧身对沈柔笑,“丞相连皇子都敢杀,真是好大的官威。” “你……”沈柔脸色煞白,“你是故意的。” 沈宁当然是故意的,她早就察觉到有暗卫跟着,刚好想看沈家葫芦里卖什么药,这才配合着吸了迷药。 否则,连这么刺鼻的迷药都分不清楚,她这个医生白当了。 “给你机会,你的不中用啊。”沈宁杀人诛心,“跟我说这么多废话干嘛,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就行了。” 沈柔神情怨毒,“……” 萧惟璟抱着沈宁离开,初九冷冷命令道:“给你们两个时辰,千万不要停,否则别怪我的剑不长眼。” 说完,不忘将门关上。 很快,里面响起女人凄厉的惨叫声。 沈宁想了想,仰头抱着他脖子,“不斩草除根?” “沈柔确实该死,但她现在还有用。” 大反派比她会算计,沈宁没再坚持,“放我下来。” 只是崴了而已,她还可以走。 萧惟璟跟耳聋似的,愣是抱着不松手。 初九朝房间吹了最烈性的药,声音逐渐变成控制不住的娇喘,听得沈宁既尴尬又毛骨悚然,“走不走?” 萧惟璟抱着她离开,走出巷子坐走马车。 上了车刚要松口气,谁知大反派抓住她脚脱掉鞋子,轻轻揉着发肿的脚踝。 浑身鸡皮疙瘩冒起的沈宁,“……”救命,救命! “你有这么蠢吗?”想到那群如狼似虎的乞丐,杀戮之气愈发强烈。 “这不是有你嘛。”被凶也不生气,沈宁脸上笑嘻嘻的,“我知道王爷会保护我的。” 嘴角抽搐的萧惟璟,“……”她就是故意的。 确实是故意的,他的人防得跟铁桶似的,沈怀仁根本没办法钻空子。 沈宁望着眼前这张禁欲的冷脸,内心涌起股很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 不过她没在意,和平相处才是最重要,毕竟再过几个月就分道扬镳了。 马车离开不久,萧君郡带着护卫赶到。 他接到消息,沈柔被人绑架了。 尽管上次撞破,但到底是青梅竹马长大,纵使两人再无可能,又或许是沈柔使手段约他出来,可万一呢? 做不成夫妻,念在以往情分没必要交恶,何况沈怀仁是丞相,再三犹豫后他仍是来了。 只是心情极糟糕,脸色尽是郁闷之色。 带着护卫走进巷子,很快来了破烂的荒宅,推开进院便传来交叠的声音。 别说萧君郡,连护卫听了都脸红。 唉,太子殿下就是太善良,才会被沈柔一次次玩弄于鼓掌间。 听着污秽刺耳的声音,萧君郡面色涨如猪肝,紧着利剑的手青筋暴起,恨不得冲进去剁了狗男女。 可他最终没进去,而是站在房门前,透过门缝看着里面的臭乞丐轮番上阵。 沈柔满身污秽,神情既痛苦又愉悦。 堂堂丞相千金,竟然欲壑难平到如此地步,一个护卫还不够,现在又找到一大帮乞丐寻求刺激? 想到曾经跟她的欢愉,像蛇般缠住自己的身体。 萧君郡不理解,大受震撼之余,想到自己曾跟无数男人共用沈柔,顿时恶心到想吐。 他冲出院子,吐得排山倒海。 恶心,真他娘的恶心! 初九如实禀报,连萧君郡吐了多少次都数得一清二楚。 “王爷,属下觉得太子怕会得病。” 他以前无肉不欢,现在估计看到女人都会厌恶。 “有何厌恶?”萧惟璟冷笑,“他有过的女人,不比沈柔要过的男人多?” 不管如何,沈柔想将淫靡的过错推到他人身上,已经绝无可能。 萧君郡阅女无数不假,但哪个男人愿意碰如此污秽的女人? 接下来,沈家的戏对萧君郡而言如同耍猴,作壁上观便是。 沈宁在家养了几天,崴了的脚踝总算消肿,走路已经没有大碍,于是继续到悬壶堂上班。 一日一世界,外面已经彻底疯了。 到处热议旱灾蝗灾,富户们疯狂囤粮,粮食一天一个价,穷苦老百姓越来越买不起的。 不说他们,就连悬壶馆好些大夫扼腕,没有早做准备。 神医们还好,毕竟提成高还有赏银,普通大夫个个愁眉苦脸捉襟见肘。 中午左右,医馆掌事宣布消息,“王爷体恤各位大夫跟伙计,家里如果有缺粮的,从现在起月钱可以折算成粮食,价格比外头便宜五成,但每月仅限兑换八十斤粮食。” 一百斤粮食够养活一家人,人少的或许还有节余。 啧啧,皇叔就是人美心善,既解了大家燃眉之急,限兑还不落人话柄,同时落得好名声。 比外头便宜五成的粮食,白捡便宜不要是傻瓜,所有人都把名字提了上去。 沈宁随大流,踊跃报名。 其实她不缺粮食,让洪冬山备了两次,永安坊那边也囤了,不算太多但开粥棚还是够的。 周管家也备了,但事前请示过萧惟璟。 萧惟璟同意,但仅要求够用。 朝廷有禁令,严禁官员大量囤积粮食,晋王府不能顶风作案。 沈宁忍不住笑,这杯装得可以啊。 那帮神兽早就偷摸囤粮,不过藏得深罢了。 粮食是短缺,但更缺的人心。 闵国前两年丰收,粮食去哪里了? 多少朝廷官员私囤粮食,做着见不得低买高卖的勾当,吸的全是百姓血汗。 想得出神,连长公主来了都不知。 她过来送温暖的,偷偷跟沈宁咬耳朵,“你粮食囤够没有?如果没有,我有门路让你买粮食,就是价格贵了些,但是量绝对管够。” 第273章 即使弄不死他,也得把他弄残 现在不囤,以后还会继续涨。 沈宁惊讶,“现在一天三个价,而且粮行还限购。” 长公主露出神秘笑容,“一天三个价都是炒出来的,老百姓手里的钱能买得起几斤粮食。” “炒起来卖给我们?” 没错,就是炒起来卖给有钱人的。 干旱,蝗灾,北境战事吃紧,紧张情绪蔓延,权贵及富户会疯狂囤粮。 “朝廷下令严禁囤粮,谁那么大的胆子?” 长公主忍不住笑,她就是太年轻没见过世面。 “是谁不重要,不就是官商勾结,丰年大量囤积粮食控制价格,遇到灾年鼓吹战事,翻数倍或是十倍卖出去。” 官商不出面,而是由硕鼠出面,找肚量大的权贵富户交易。 硕鼠有致命把柄捏在上头,哪怕抓到也不会供出上头,更何况是单线联系,很多硕鼠压根不知上头是谁,所以抓了也没用。 里头太多弯绕,哪怕东窗事发,触动太多人利益,查起来阻碍重重,最终都会不了了之。 沈宁懂了,官商勾结,官官相护,都在一张利益网内,何况还有明哲保身的。 “我囤了些,勉强够用。” 长公主对钱不感兴趣,也只囤够用的,但架不住她阅历丰富,对着沈宁意味深长道:“沈相必囤了不少。” 古代没有网络跟预警,更没有各种对抗天灾的手段,种地得看天吃饭,北方干旱南方水涝,粮食调度困难重重,所以各地粮价高低起伏不同。 但朝廷官员就不同了,他们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提前打时间差囤粮赚大钱。 这二十年来,发生过无数灾难,她冷眼旁观官民们起起落落,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时间能验证一切。 “遇到灾年,沈家雷打不动让沈柔逢场作戏,捐款捐物开粥棚赈灾,日积月累让凤命之女名声大噪。” 长公主笑的隐秘,“你等着瞧好了,等到满大街饿殍时,沈家戏可多了。” 她掏出份清单,是历年来沈柔救灾所花费的钱粮,这些都是派人盯梢自行估算的。 沈宁接过名单,眼睛闪过吃惊。 没想到为了经营沈柔的人设,沈家这么舍得砸钱,“长公主,这要是传出去怕有大麻烦,你为什么给我?” 对着她的目光,长公主也不含糊,“本宫跟沈怀仁有仇,这辈子都不可能化解,而你对敏云有救命之恩,虽说你名义上是沈家人,但沈家对你如何你心知肚明。” 之所以坦诚,除了是忘年交的朋友,更有相同的敌人。 接触越深,温仪越清楚沈宁不是简单的人。 除了自己有本事,背后还有平南王做靠山,晋王似乎也对她不可自拔。 机会难得,长公主想要结盟。 橄榄枝来得太突然,即使知道剧情走向,但沈宁仍是谨慎万分,“这些不过长公主猜测而已,根本作不得证据,再者沈家家财不少,有的是办法自圆其说。” 确实不算证据,“本宫透露这些,不过是劝你眼睛擦亮些,若是能用上便好了。” 她说得模棱两可,“阿宁,北境真要大乱,晋王想不上前线都难。等他一走,便是沈怀仁对付你的最佳时机,你要么在此之前扳倒他,要不趁早做打算。” 确实如此,即使弄不死他,也得把他弄残才行。 长公主语出惊人,“沈敬杰死了,你知道吗?” 沈宁诧异,没想到贺家下手这么快。 “流放路上夜宿树林,没想到被毒蛇咬死。” 贺家再没落也是国戚,哪怕将来萧君郡继位,皇后会晋封太后,故而沈家无法为儿子报仇。 这份仇怨,只会转移到沈宁身上。 “谢长公主挂心,我会努力活久点。” 沈宁笑呵呵,突然凑过去,“太子可有囤粮?” 长公主朝她眨眼,“这可不清楚,但每次天灾都不会缺席,曾被皇上派出治水患,跟灾民同吃同住,还为救灾民挡过刀。” 果然有主角光环,动不动就替人挡刀,完全打不死啊。 回到王府,沈宁跟萧惟璟说了这事,“你说,沈怀仁真勾结富户广囤粮?” 萧惟璟眼都没抬,“嗯。” “你怎么知道?” 问出口就知道蠢了,大反派可是差点把主角们团灭的,哪有什么不知道的。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沈宁面带微笑,“如此阴谋暴露,皇上会放过他吗?” 只要找到他的粮仓,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萧惟璟拒绝,“粮仓在哪,不劳你费心。” 沈宁有些意外,但他的选择又在情理之中。 北境在劫难逃,在扳倒沈怀仁或是保护北境士兵性命,他果断选择后者。 毕竟哪怕把粮食找出来,也落不到北境军嘴里。 如果她是大反派,直接黑吃黑得了,对方丢了粮食还不敢声张。 可闵朝太过辽阔,想找粮仓谈何容易,而且粮仓极有可能不止一个。 唇亡齿寒,沈宁友情建议,“对了,蝗虫可以吃。” “寻常蝗虫可以,但蝗灾时的不可以。” 灾变群聚的蝗虫异常凶猛暴躁,颜色也会变得鲜艳,它们发生诡异变化,身体带有毒性。 上次蝗灾时,别说灾民吃蝗虫,军队断粮拿蝗虫充饥,造成不少中毒身亡的。 沈宁信心满满,“可以吃。” 变异的蝗虫含有氢氰酸,而氢氰酸在高温下挥发,只要将它们高温油炸即可。 裹上点面粉炸至金黄,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油炸?”萧惟璟盯着她,“百姓连粮食都没有,哪来的油?” “没有油,可是高温烘烤。”研磨成灰泡水喝,蛋白质丰富,营养棒棒的。 “你确定可以?” 第274章 萧惟璟用钱买蝗虫 面对萧惟璟的质疑,沈宁笃定道:“以人品保证。” 现在的蝗虫没受过农药化肥杀虫剂的荼毒,毒性还是比较低的。 蝗虫还可以药用,可治咳嗽、气短、破伤风、急慢惊风、高血压等。 “本王信你一回。” 萧惟璟吩咐下去,去城外抓颜色鲜艳的蝗虫,数量越多越好。 神兽纷纷出动,不但自己动手还出钱雇小孩,从早到晚还真带回一大筐蝗虫。 庞德松等人格外来劲,一半油炸,一半用柴火慢慢烘烤。 “王妃,你尝尝?” 视角冲击太大,说一套做一套的沈宁往萧惟璟身后躲,“你们多吃点。” “怕什么啊,王爷当年可没少吃。”庞德松往嘴里扔了把油炸的,“嗯,真香!” 沈宁震惊,瞬间觉得大反派不干净了。 他的洁癖呢,被狗吃了? 庞德松有蝗虫中毒的经验,在吃过一大碗炸蝗虫,坐在旁边静等毒发,“王妃,待会属下毒发,你可得千万要施救。”还没娶媳妇不想死呢。 韩青吃的是烘烤的。 烘烤易碎,尸体们视觉冲击太大,竹青帮忙研磨成粉,兑了点黑面糊糊。 香归香,就是有点恶心。 但灾荒真要来了,果腹活命才是最重要的,谁会在乎好不好吃呢? 连着吃了三天,两人满脸菜色,看到蝗虫就想吐,但身体没什么大碍,纯生理性障碍而已。 “王爷,属下确实没中毒的感觉。” “如果蝗虫真能抓来吃,可以大大缓解北境饥荒。” 庞德松跟韩青看沈宁的眼神,跟膜拜菩萨似的,既崇拜又敬重的。 沈宁趁机邀功,“王爷,朝廷征赏治蝗策,我觉得你可以上,到时有奖赏咱们平分。” 萧惟璟,“……”掉钱眼里了。 神兽们纷纷点头,“王爷,这可是你扬名立万的机会。” 既然除蝗虫,又能缓解部分粮荒。 “治蝗策不急。”萧惟璟吩咐韩青,“你派人八百里加急回北境,以五文钱每斤大肆收购蝗虫,先烘烤或油炸储藏起来。” 庞德松错愕,“用钱买?” 没错,蝗虫已接近北境,百姓人心惶惶,很多都有舍家弃业的逃难想法,只能用钱才能吊起百姓捕捉蝗虫的积极性。 五文钱不便宜,非灾年是粗粮的价格,但饥荒时的米面已经炒到上百文。 沈宁听着顿时来主意,“有多少收多少,当成生意来做。” 光吃蝗虫受不了,如果兑上杂粮做成压缩饼干,逃荒或打仗都方便携带,而且特别容易饱腹。 事不宜迟,蝗虫即将入境,韩青派人前往北境安排,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得赶在朝廷推行治蝗策之前,收到足够多的蝗虫,否则一旦政策实施,有人从中使坏呢? 捉来两筐蝗虫,沈宁带着竹青跟庞杏秀做食物膨化粉。 她让庞德松做了简单的机械挤压机,集合多种杂粮搅拌混合后反复挤压碾碎,经过高温蒸煮进行膨化。 做得不多,但工具受限做起来特别费劲,弄了半天才做成膨化粉。 然后兑上小麦粉,蝗虫粉,糖、油脂,乳制品,又是一番冷却搅拌压缩,终于做成灰呼呼的压缩饼干。 旁边观摩的庞德松直抹冷汗,“王妃,做这玩意比上阵杀敌费劲多了,这老半天才做了这么点,卖半两银子一斤都嫌便宜。” “这是钱的问题吗?”累到直喘气的沈宁翻他白眼,“都饥荒了,谁还在乎人工,能活下来才是最要紧的。” 庞德松想想也是,首当其冲试吃。 怎么说呢?香味是有的,只能说还吃得下,算绝不上好吃。 边吃边喝水,吃完两块就感觉饱了。 沈宁满心期待,“感觉怎么样?” “喝了水容易胀。”庞德松摸摸肚子,“比我们的干粮好吃。” “你们打仗时的干粮是什么?” “有炒面,有炒干米,有砖头饼。” 所谓的砖头饼,就是米糊或面糊一层层刷,每刷一层要晒干,然后再刷,做成砖头大小遇潮遇水都不糊,敲半块下来放锅里煮粥,煮成糊糊就能果腹。 这是逃荒饥民或是军队急行军的最常见干粮,比沈宁做的压缩饼干难吃多了。 当天晚上,庞德松没吃饭,到第二天早上也不饿。 直到中午才勉强感觉到饿意,“王妃,没想到这饼干如此耐饥,而且口感比砖头饼松脆好吃,可真是好东西啊。”耐饥一天,在战场上能多消灭敌军。 “如果往里面加肉末或果仁,还能更耐饥。” 其他神兽纷纷开尝,别看他们现在能吃香喝辣,但在北境什么苦没吃过,这种饼干比他们自制的扛饿啊。 “王爷,如果冬天真要大战,咱们边吃饼干边啃雪,绝对能把他们打回姥姥家。” “对,让他们滚回北边去!” 方法给了,决定权在萧惟璟手上。 这不仅是饥荒问题,更重要是储存军粮。 萧惟璟答应了,至于机械挤压问题,可以找擅长的工匠设计解决。 沈宁往配方里添了几味草药,防潮防霉促进膨化,还能延长保质期。 与此同时还附带药方,吃蝗虫中毒的救治方法。 萧惟璟心情复杂,还是将治蝗策交了下去。 蝗灾固然可怕,但要是能填饱肚子,就凭饥民的求生意识,就怕把蝗虫吃到濒危。 治蝗策需要验证讨论,事不关己的官员跟老黄牛似的,做事温吞缓慢,花了五六天才确定可行。 皇帝很是高兴,看萧惟璟目光透着丝难能可贵的慈爱。 只是还没来得及犒赏,北境的渝州发生件大事,数千灾民逃荒路过迷雾岭,无意中发现座粮仓,疯狂哄抢打砸,足足搬了三天三夜。 等官府闻讯赶到,被眼前一幕的震惊。 迷雾岭整座山被挖空,从里面的痕迹来看,藏有不少于十万担的粮食。 稻谷,麦子,荞麦,高粱,从现场散落的粮食来看,是去年跟前年的陈粮,但保存得很完好。 消息传开,朝堂哗然不止。 挖空一座山,十万担囤粮? 稻谷,麦子,荞麦,高粱生长在不同时节跟地方,却有人将它们集中藏在迷雾岭,这意味着什么? 十万担粮食?即一百万斤粮食,相当于全北境的税粮,可以养活多少人。 即使闵朝最大的粮食商人,也不可能囤积收购这么多粮食。 气血不停往脑海冲,皇帝气到肝胆发颤,“可有彻查到是谁囤积的粮食没有?” 第275章 大反派零元购 迷雾岭坐落在北境跟中原交界,终年迷雾不见天日,不止有鬼怪传说,更有森森白骨,当地人压根不敢,偶有误认外地人再也没走出来过。 久而久之,迷雾岭成了禁地。 饥饿的流民仗着人多,为了节约时间不愿意绕路,这才误打误打发现粮仓。 想来迷雾岭的鬼怪传言是人为制造的,用来恐吓百姓远离禁地。 鬼怪传言至今已有五六年,跟挖地山洞的年限相符。 如此多的囤粮,怪不得北境粮价居高不下,这完全就是人祸。 许州官极为愤怒,连夜上书朝廷请求严查此案。 皇帝气喘,“粮食可有追回?” 渝州群山连绵,流民抢了粮食四散逃窜,到处都是混乱的痕迹,有进城的有逃进山林的,光是抢粮死伤案就有十几起,各关卡路口还有流民拦截抢粮的。 一时之间,压根无法清理。 流民没路引没身份,追查起来更困难。 十万担粮食就这样没了,皇帝的心被捅成筛子,龙颜大怒拍板派钦差大臣赴渝州调查。 退朝时,萧惟璟走在后面,看着前面下台阶的沈怀仁趔趄下差点摔倒,嘴角泛起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走到一半,小黄门急匆匆追出来,“晋王请留步,皇上有请。” 走前边的萧君郡怔顿住,衣袖下的手不断摩挲着玉扳指。 纸包不住火,迷雾岭挖空座山囤粮的事,很快被京城老百姓得知,瞬间民怨沸腾骂声震天。 不止京城,渝州更是面临混乱。 囤这么多粮食可是死罪,是官府不作为才导致的,愤怒的流民冲进城里打砸抢,很多粮铺损失惨重。 郊外的官府粮仓同样受到冲击,要不是驻军及时赶到还差点酿成大祸。 暴戾不断在民间蔓延,渝州的事被传开后,举国上下兴起寻宝游戏。 前两年可是丰年,也没见粮价降下来,粮食到哪里去了? 有了一座迷雾岭,会不会还有第二座呢?进山寻宝的特别多,专找鬼怪传闻多的。 悬壶堂热闹得很,沈宁吃瓜吃到撑,回来看到萧惟璟心情不错,隐约有了答案。 不愧是大反派,直接零元购! 庞德松笑容满面进来,“王爷,收购蝗虫的事成了。” 没想到蝗虫还能卖钱,很多百姓踊跃织网,厉害的全家上车能捕十几斤。 以南方药商名义收购的,等到朝廷的治蝗策落实,百姓就未必愿意卖了。 只要把蝗灾遏制在北境,闵朝的饥荒就不会那么严重,到时北境州县的官员上书要粮,百姓多少还是能得到些好处的。 而且……想到那批免费的粮食,庞德松不禁摩拳擦掌,到时混着蝗虫做成压缩饼干,谁知里面是什么呢? 总之,可以过个肥冬了。 粮食有着落,该头疼棉花。 他娘的,北境就是后娘养的! 蝗虫的消息依旧不停北境传来,朝臣对萧惟璟的治蝗策持谨慎观望态度,倒是皇帝对他亲近很多,隔三岔五召见进宫。 沈宁对此不关心,大反派如果连鳄鱼的眼泪都不懂,还是尽早回家找妈妈。 “王爷,治蝗策如果成功,有什么奖赏没?” 萧惟璟确实提了要求,“如果将蝗虫成功拦在北境之内,朝廷要减免百姓田牧税。” 减免田牧税?他倒是聪明,如果真能减免,不但在百姓会尽力捕蝗,对萧惟璟亦会更加拥戴。 “皇上同意了?” 不同意也得同意,如果没拦在北境之内,其他地方就会被祸害,到时别说北境没有税收,连其他地方都要倒贴。 “王爷做好事有百姓惦记,可我有什么好处?” 萧惟璟眉目柔和,“沈宁,你想要什么?” 要什么?一时间还真没想好,“要不先欠着,等我想好再告诉你。” “只要不是本王的命,都可以答应你。” 沈宁瞬间邪恶,难不成切他三寸丁也不眨眼? “话可别说太满,我怕王爷会打脸。” “沈宁。” “嗯?” “我快生辰了。” 切,他生辰关她什么事! 见他盯着自己不放,沈宁这才后知后觉,“啊,王爷想要什么礼物?” 静静看着,就是不说话。 夭寿哦,大反派也想要惊喜? 沈宁呵呵笑,“放心,绝对让王爷你满意。” 本着不吃亏的原则,“王爷,我的生辰也快到了。”在入冬之时,到时要狠狠坑他一把! “好。”他已经在想了。 自颁布治蝗策,还真被高粮价逼疯百姓往城外跑,天天在庄稼地转悠,真有抓到蝗虫的,用油炸之后嘎嘣脆满口香。 消息传开后,京城闲散的蝗虫被抓得精光,有些丧心病狂的连青肉虫都不放过。 渐渐的京城粮价稳住,没有继续往上暴涨。 不少没田地的百姓甚至希望蝗灾快点来,吃它们总比树皮跟观音土强。 得知蝗虫在北境遭遇重重拦截捕捉,心里不禁有点失望,不会被北境百姓吃到绝种吧? 长公主约沈宁出来喝茶,眼神很有深意,沈宁被她看得发毛,“我脸上有花?” “没有,但是你额头上刻了字。” 知道她的意思,但沈宁不会承认。 长公主有感而发,“晋王这辈子最对的选择,便是娶了你。” 原是带笑的脸,突然凝滞。 “怎么了?” “没有。”沈宁心生感慨,连忙转移话题,“你最近跟霍将军怎么样?” 长公主意兴阑珊,“就那样。” 聊些有的没的,两人分别之时,见她欲言又止的,沈宁好奇道:“长公主有话要说?” 思来想去,温仪深叹口气,“皇上要给晋王选侧妃。” 哪个王爷后院没几个女人,长公主怕她受不了,“你得想想办法。” 相识相知一场,她知道沈宁不是个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的人。 沈宁怔了下,随即笑道:“这不挺好的,让他知道别的女人有多好,到时巴不得让我早点离开。” 长公主哭笑不得,“你啊,有时候聪明,有时候又很糊涂。” 罢了,有些事要亲身经历才清楚,别人说是没用的。 只希望,沈宁不要走她的老路。 沈宁是真的感兴趣,回到王府就问萧惟璟,“王爷,你打算要几个?” 第276章 沈宁,本王给你脸了? 萧惟璟不解,“什么几个?” “女人呀。”沈宁给诚恳建议,“我觉得你该跟萧君郡看齐,选几个家势背景好的,将来才能对你有所助益。” 为了江山嘛,不丢人! “本王拒了。” “为什么?”沈宁震惊,居然连白捡都不要,说不定可以少奋斗十年。 “嫌麻烦。” “你说不要就不要?”皇帝啥时候那么好说话。 “北境随时可能生变。” 萧惟璟面沉如水,“你希望我要?” “多多益善嘛,我是怕委屈了王爷。” “沈宁,本王给你脸了?”萧惟璟瞬间暴怒,“滚!” 滚就滚,送到嘴边的肉也不咬一口,活该他光棍一辈子! 沈宁气呼呼离开,萧惟璟满脸铁青将书扔出去,这死女人良心被狗吃了。 有两天没怎么说话,但生辰还是要过的。 散朝后,萧惟璟进宫。 婆媳不对付,见他没有要求,沈宁装聋作哑乐得清静。 为了控制大反派,老白莲没少吹枕边风要给儿子送女人,无非就是两人隔阂。 可以苟,但沈宁并非软柿子,反正都快散伙了,老白莲这种人……神经病来的。 散伙归散伙,为了让大反派以后念恩,沈宁特意下厨做了个水果蛋糕,材料没有后世齐全,但已经是她能拿出来的最大诚意。 萧惟璟晌午回来的,脸上依旧没有情绪。 庞德松等人全来了,带着令人振奋的消息,铺天盖地的蝗灾在北境控制住,几乎是全境百姓出动,形成一波波的捕捉人墙,将最凶猛的蝗蜂潮打压下去,全灭蝗虫只是时间问题。 “还是王爷高明,如果不出钱收购及减免田牧税,百姓还真没有灭蝗的决心,老早拖家带口逃荒去了。” “王妃功不可没,蝗虫实在太凶狠了,百姓要不是提前面罩面纱保护自己,都得被它们咬伤。” 打了时间差,收到很多蝗虫做压缩饼干,随着治蝗策到北境,很多老百姓就不愿拿出来卖了,而是自己炮制果腹粮。 喜悦溢于言表,众人眼睛都闪着光,对未来满是期许。 萧惟璟心情不错,深邃的眼神若有若无落在沈宁身上。 生辰年有,但今年却有生以前最热闹的,还是沈宁亲手为他准备的。 沈宁将水果蛋糕搬上来,“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王爷请个愿吧。” 许愿?希望有朝一日,沈宁成为他真正的女人。 素来不爱甜食,但他这次没少吃,似乎就没有她不会的。 神兽们全是饭桶,沈宁还得盯着厨房,甚至做两道拿手好菜。 吃了顿丰富的宴,热闹了很久才散。 萧惟璟压迫的眼神,开始盯着沈宁。 沈宁起初不理解,老半天才恍然大悟,连忙将礼物拿出来。 看着奇形怪状的东西,萧惟璟眉头紧紧蹙起。 女人送丈夫礼物,一般不是亲手做的衣服或鞋子? 见他满脸嫌弃,沈宁冷笑道:“王爷,你就是没见过世面。” 呵呵,他没有见过世面?也就是给她胆子,才被惯得无法无天。 沈宁打开望远镜往他眼睛凑,“瞧好了。” 萧惟璟先是诧异,继续被眼前所看到的震惊无比,“这是什么?” 瞧瞧,都说他没见过世面了。 “这叫望远镜,能将远方模糊的东西放大二十倍,连只苍蝇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不容易啊,要给工匠大师亿点赞,经过无数次的改良终于升级完成。 萧惟璟仔细打量,外形是精钢薄片的卷筒,两端是透明的琉璃片,拿在手里非常轻,似乎里面并没有复杂的东西。 跃身飞上屋顶,举望四望远景,再次被深深震撼. “东西从哪来的?” “前段时间到茶楼吃点心,刚好碰到西域驼商队,见有人用这东西观望远处,我好奇借用才发现其中奥秘,所以花重金买下来。” 萧惟璟压根不信,“西域驼商队?” “估计早走了。”沈宁不太在意,“商队卸完货一般都会歇两天,再带上这边的丝绸或瓷器返程。” 萧惟璟,“……”这玩意如此给前线斥候,敌军的一举一动将无所遁形。 “王爷可得拿稳了,琉璃易碎,打烂了就没了。” “如果我想要更多呢?” 沈宁笑道:“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蝗灾被控制的消息传来,全城百姓都沸腾了,坚挺的粮价开始软趴。 高价囤粮的富户跟咽了屎苍蝇似的,不少付了定金没交粮的随即反悔,为此还闹出不少官司。 秋老虎依旧毒辣,但早晚已经微轻凉意。 迟来的秋天,终于还是来了。 蝗灾被扑灭,朝廷悬着的心落地,虽然各地因干旱歉收,但粮食总算是保住了 治蝗策不止治蝗灾,还?住了蒙国蠢蠢欲动的心。 老皇帝心痒难耐,今年避暑没赶上,秋游打猎得提上日程。 朝臣同样痒得厉害,君臣说这样一拍即合,到皇家猎场秋游。 皇家猎场距京城三百里,同时也是避暑山庄,预计会在那边过中秋,除了必须留守京城的,王公贵臣可以参加,而萧惟璟则是被点名的。 沈宁就知道,皇帝想跟他培养感情。 但这其实跟她没多少关系了,大反派身体格外扛造,拔毒效果超出预期,不出意外初冬就能完成。 以后想见大场面就难了,故而对这次出行挺期待的。 或许是沈宁医术太好,把有钱的妇病治得七七八八,剩下没钱的连诊费都拿不出来,病人跟着减了不少。 得知沈宁不会骑马,长公主大受震惊,“本宫还以来能跟你来个帼国双姝呢。” “现在学也来得及,刚好这两天有空。” “那就明天吧,现在天气没之前热了,我带敏云跟你到郊外骑马。” 夏天太过漫长,长公主许久没有扬鞭策马,心里痒得很。 两人一拍即合,沈宁不忘把庞杏秀带上,她不但会骑马还会射箭。 这半年身体好了不少,虽然没有骑过马但武功提高不少,加了她胆子特别大,不到半天时间就学会马术。 蓝天白云,青山碧水,甩着马鞭奔跑在草地,有股说不出来惬意。 连着两天,玩得不亦乐乎。 很快到秋猎出行那天,浩浩荡荡的排面格外震撼,队伍连绵十几里,两边街道挤着无数百姓。 第277章 谁给林婉月的自信来耀武扬威? 出行规矩多,早早起床洗漱集合,但皇家规矩流程多,磨磨蹭蹭快到中午才出发,沈宁靠着马车晕晕欲睡。 三百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骑快马一天就能赶到,但大部队出行走得特别缓慢。 晃晃悠悠的,晚上在驿站过夜,但驿站太小仅供皇帝嫔妃住,连皇子公主们都在驿站外的马车留宿。 坐了一天马车,沈宁晃得骨头酸,吃了点东西出来透口。 外头空气好,穿过树林是片草地,黑暗中飞着大片发出黄绿光芒的萤火虫,比夜空璀璨星河还要漂亮。 从没见过如此璀璨美景,沈宁被深深震撼,大自然是真的美啊。 她提裙走向萤火虫,谁知草地不平踩到石头绊了下。 没来得及稳住身体,萧惟璟闪身揽住她的腰,“小心些。” 其实想说,他真的大可不必。 本来就不会摔,但脑门撞他胸口反而眼冒星星,会谢好嘛。 找了处干净地方坐下,沈宁伸手捕捉空中的萤火虫,捂在手里凑眼过去…… “有什么好看的?”萧惟璟满脸嫌弃,“跟孩子似的。” 她现在的年纪在后世不就是孩子嘛,沈宁瞪了眼煞风景的他,“就你最好看。” 被凶的萧惟璟憋了半天,“本王确实好看。” 好看是一回事,但普信就是他不对了。 远处有声音传来,似乎同样有人走过来。 沈宁竖起耳朵,居然是竹青跟十一,说话声音还透着丝害羞。 满脸懵逼,她半天才意识过来,这俩货居然谈恋爱了。 似乎没捅破窗户纸,但彼此都有那个意思。 别看十一憨,居然捉了袋萤火虫递给竹青,引得小姑娘笑起来。 沈宁三观震碎,这俩货还是孩子……不,儿童好吧! 萧惟璟没开窍,倒是带出来个祸害。 实在气不过,狠狠剜了眼大反派! 萧惟璟,“……” 偷偷摸摸出来不容易,沈宁没有打扰两人。 见夜色不错,陆续出来走动放松,来的多半是男女,也有组团出来的。 草地越来越热闹,沈宁刚要起身离开,谁知萧惟璟握住她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等她答应,强行拽走。 往山林走,施展轻功很快到山顶。 从山顶往下看,脚下星空更璀璨漂亮,似极了星际银河。 用望远镜看,真切到美轮美奂,天下的月亮清透明亮,似极了圆玉盘,满苍穹镶满闪闪发亮的碎钻。 这是车马很慢的美景,是钢筋水泥构成的世界看不到。 刚来的时候极不习惯,多少次梦回原来的世界,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慢慢地就不再做梦了。 或许到哪都一个人,她居然适应了这个年代,而且还规划未来生活。 “沈宁。”萧惟璟望着好,“北境的萤火虫跟夜空更美。” 沈宁怔了下,“是嘛,那有机会我得去看看。” 她已经不差钱,等获得自由身就可以到处浪。 “到时你跟我走。”到北境重新开始。 沈宁想了想,“王爷,你的病快治好了。” 她的话无疑是最锋利的剑,直接捅得他的五脏六腑。 难道这半年来只是场梦,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沈宁,她是不是没长心! 气氛突然僵住,彼此感觉到不自在。 沈宁打了个哈欠,“晚了,我们走吧。” 一路无言,回到马车时帐篷已经搭好,简单洗漱过后进帐休息。 出门在外,两人没有分开住。 和衣相背而睡,明明身体疲倦至极,却似乎谁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蒙蒙亮,被外头收拾东西的下人吵醒。 今天天黑前要赶到行宫,谁也不敢耽搁。 又是晃悠的一天,沈宁该吃吃该喝喝,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毕竟他经常会抽风,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而萧惟璟确实如此,冷峻的脸看不出任何端倪。 行程加快很多,终于赶到天黑之前到达皇家猎场。 队伍浩浩荡荡的,晋王府车马排得靠前,院子是事先安排好,不算大但挺清净的。 初九等人搬搬抬抬,女子梳妆穿用得比较矜贵,怕在搬抬中磕碰坏,沈宁在旁边搭把手。 “晋王妃。”熟悉的声音响起,“王府下人真是不懂规矩,怎么能劳烦你千金贵体搬这些东西?” 几个月没见,林婉月被萧君郡滋润得不错,肤色娇嫩了许多,跟朵盛开的白莲似的。 沈宁有些意外,没想到恋爱脑居然带她出席这种场合。 萧君郡没杯数,而林婉明则没杯脸,简直就是绝配。 不过,看着她身上穿的衣服,沈宁冷笑道:“本王妃素向喜欢亲力亲为,哪像太子会娇宠人,把奴才都惯到没边了。” 她没穿宫装,也没资格穿,而是一等丫鬟装扮。 沈宁不理解,谁给她的自信来耀武扬威? 一排别院全安排给皇子公主居住,萧君郡的排在前面,徐则妃跟张良娣正在指挥下人往里面搬自己的东西,“都小心点,别弄坏了。” 沈宁连眼末梢都不屑赏她,挥手朝那头打招呼,“徐侧妃。” 林婉月的脸骤然变了,看向沈宁的目光不善。 她声音很大,四周的人纷纷望过来。 虽说太子跟晋王不和,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徐侧妃没跟晋王妃往来过,见她突然叫自己怔了下,但还是带着丫鬟过来。 林婉月气得要死,转身就要离开。 竹青拽住她胳膊不放,“站住,休想欺负我家小姐。” 今时不同往日,王爷对小姐可稀罕了,林婉月这臭不要脸的居然还来过来挑衅。 就算勾搭上太子,依旧是上不得台面的臭烂,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太子妃! 徐侧妃见是林婉月,眼眸闪过丝厌恶,对着沈宁和善客气道:“晋王妃。” “徐侧妃好。”沈宁微笑行礼,“你家丫鬟好像坐车晕头没清醒过来,对着我这边指手画脚的,还请你领回去好好管教。” 第278章 王爷好像不行呢 徐侧妃没生气,脸上始终洋溢着得体的笑容,从善如流道:“新来的奴才不懂规矩,让晋王妃见笑了。” 林婉月脸色煞白,“徐侧妃,我……” 不等她说话,徐侧妃的丫鬟扬巴掌打过去,“丢人现眼的东西,连主子家门都找错,买你来有什么用?还不快滚回去!” 用道很大,林婉月嘴角被扇出血。 她捂脸,不敢置信地望向徐侧妃。 这贱人还真把她当奴才了?她不过没有适当名分跟太子出游,不得已才用丫鬟的身份。 太子明明提点过她,以后要以姐妹相处,而她人前答应得极好,现在却当众责打,真是两面三刀的贱人。 “你是伺候殿下的奴才,一言一行都代表殿下,自要比别的奴才更谨慎克己,若是丢了殿下的颜面,仔细着你的皮。” 徐侧妃出言警告,“这次不过小惩大戒,其余的由殿下定夺,现在还不向晋王妃道歉?”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女,被土匪绑架失身,又被晋王睡烂的女人,恬不知耻勾引殿下就罢了,居然还真把自己当主子,难不成还想骑到她头上来? “徐侧妃,我并没错过什么,只不过恰巧路过跟晋王妃行礼,并没有丝毫不敬。” 等她说完,丫鬟又抡了巴掌,“不过狗奴才而已,你配称‘我’吗?” 徐侧妃笑容不减,“是本侧妃没有管教好,让晋王妃笑话了。” 沈宁宽容大度,“不碍事,有些奴才天生反骨,管教自然要多费些心神,否则不一小心就会噬主。” “发生何事?” 萧惟璟从别院走出来。 林婉月浑身一震,下意识抬头望过去,委屈而无辜的眼睛盛满泪光。 只可惜,萧惟璟的视线投在沈宁身上,带着几分柔情。 林婉月震撼心碎,她认识萧惟璟多少年了,却从没发现他用这种眼光看过别的女人。 但凡他愿意付出点心意,自己又岂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徐侧妃从容有度,“见过晋王,是东宫新来的奴才不懂事,叨扰到晋王妃了。” “既然是新来的,带回去好好调教便是。”萧惟璟看着沈宁,“进去吧,时间不早了。” 徐侧妃斥责道:“还不快谢过晋王晋王妃?” 林婉月打落牙齿和血吞,咬牙行礼道:“谢晋王晋王妃不怪之恩。” 沈宁冲她露出王之蔑视,转身跟萧惟璟进院。 林婉身低头离开,眼睛恨得通红。 萧惟璟本就冷血无情,她还在期待什么呢? 她得不到的,那就毁掉算了。 心中的一丝眷恋,消失殆尽。 回到房间,沈宁忍不住嘲讽,“王爷真是好肚量,到这个份上都要护着。” 萧惟璟觉得莫名其妙,“已是陌路,何必费口舌,你自降身为跟陋行者一较长短,不怕失了体统?” “真会找借口。” “狗咬你一口,你还得咬回来才算赢?”萧惟璟气得不行,“不怕自己满嘴毛?” “就算满嘴毛,我也乐意!” “等着,有你满嘴毛的时候。” 沈宁也气死,背对着他而坐。 她发现自己睡相真的不行,明明背对背睡的,第二天醒来搂着他不说,脚还勾搭着他的腿。 大反派睡姿倒是无可挑剔,照样背对着侧睡,简直就跟死了一样,一晚上都不带动弹的。 沈宁懊恼起身,胡乱刨着自己的头发。西八! 男人天生带着狩猎基因,刚早起就已经蠢蠢欲动,不少皇公贵族在校练场射靶热身。 沈怀仁携夫人子女同行,沈恒之在场上与人竞技,沈柔则四下寻找萧君郡,她还不知道自己被乞丐羞辱那幕被抓包,绞尽脑汁想再续前缘。 说来沈怀仁真是走运,迷雾岭那么大的案子都没有撼动他,钦差查了半天愣是没找到证据,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其中有什么猫腻,那就不得而知了。 透过人群,两人目光相对,沈怀仁的目光慈爱中带着痛惜。 沈宁想笑,真当她眼瞎看不透伪善的面皮下,藏着野兽看猎物的凶光? 天气依旧炎热,远处是峦山起伏皇家猎场,四周不时响起策马奔腾的声音。 找了圈,没发现熟人就回来。 萧惟璟穿着常服,慢条斯理用早膳。 “王爷不去打猎?” “我身子骨不行,没出来凑热闹。” “咦,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 萧惟璟,“……”谢她全家! “九哥,你参加狩猎么?”萧业弘走进来,“太子说咱们兄弟几个鄙视一下,看今天谁打的猎多?” “我身体不行,你们尽兴。” 乘兴而来的萧业弘,“……” 谁不知萧惟璟是战神,在沙场上砍过的脑袋不知多少,自己正愁没机会较量一下呢。 萧业弘心有不甘,可看到他惨白着脸,好像有大病要倒的样子,顿时不敢再强求。 不用说,巫毒又发作了。 随着金箭开鸣,皇家猎场人声鼎沸马儿咆哮,漫天尘土飞扬而起,无数狩猎队轰轰烈烈飞奔猎场。 沈宁在别院休憩,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马踏猎场的震撼,无数山林走兽飞奔逃窜。 可惜大反派体虚要养病,否则以他的开挂实力…… 年轻人倾巢而出,留下的皆是身子骨禁不起折腾的文臣,女眷及奴仆们,整座行宫显得格外安静。 庞杏秀来找沈宁到校练场骑马练箭,“王妃,秋猎为期半个月,咱们先缓缓让王公权贵这帮老爷们玩腻再说,现在挤过去别说猎术拼不过,还有可能被凶猛的野兽伤到。” 确实,哪怕临时抱佛脚学会骑马射箭,但跟他们比仍是逊色太多。 萧惟璟语出惊人,“不必,本王会亲自调教。” 沈宁诧异,“王爷你现在可是不行呢。” “闭嘴!”萧惟璟冷峻的脸透着恼怒,“本王某些方面天赋异禀。” 沈宁,“……”怀疑狗男人突然飙车,但是没有证据。 第279章 沈宁懵,是她想歪了么? 一行人到校练场,站在离箭靶二十丈开外萧惟璟搭弓上箭,他轻松拉满弦…… 离弦的箭“嗖”地划破空气,稳稳射中红心靶心。 哪怕吃了虚弱丸,依旧压不住大反派的光环。 沈宁觉得还行,毕竟他在前线带兵打仗多年,曾以一支穿云箭以数万敌军中取将帅首级。 这场战役被庞德松等人传得神乎其神,说是大反派一箭定成败,让心有忌惮的敌军很久不再来犯。 见她没露出崇拜的目光,萧惟璟两箭齐发,一前一后相继疾驰,将扎在靶心第一支箭从中间劈开。 第三支箭亦是如此,将第二支箭射开,三支箭稳稳插在一块,跟套娃游戏似的。 知道他是秀儿,但还是要给掌声。 要这是搁后代,妥妥就是百步穿杨的奥运会冠军。 愣神的功夫,沈宁肤如凝脂的手被握住,萧惟璟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想什么呢?” 左手持弓,右手搭箭。 萧惟璟俯身在她耳畔,“把腿张开。” 啊?臭流氓,狗逼男! 发飙的沈宁刚要揍他,谁知肩膀又被拍了下,“侧身拉弓。” 啊?是她想歪了么。 贴得太近,沈宁恼羞成怒道:“我懂箭术,不需要王爷指点。” 她猛地拉满弓,对准靶心射过去。 “咻”的一下,箭矢射出去了,擦着隔壁靶的边缘擦过。 这准头可不是差一星半点,而是完全射偏。 “你脑子在想什么?”萧惟璟盯着沈宁,“这样出去打猎,确定不是射死人?” “走神而已。”沈宁极不服气,连忙又补了箭。 靶是碰着了,却落在最外环,大反派发出赤果果的冷嘲。 妈蛋,要不是他贴得太近骚气冲天,她也不会有失水准。 庞杏秀星星眼,“王妃,王爷射术封神,多少人想得到他的指点都没机会。” “你在怕我?” “谁、谁怕你了!”莫挨老子。 萧惟璟微微退半步,“别想些有的没的,把箭术学好可以保命,我不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语毕,再次教她射箭,“你学那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遇到危险压根没用。” 沈宁怔了下,现在已是中秋,京城地段还算炎热,可北境已经开始寒凉,冬天来得最快。 蝗灾的扑灭,暂时遏制住蒙国蠢蠢欲动的心,可等百姓的保命粮吃完,漫天冰雪的严冬可就是蒙军的天下。 学艺,还得跟最强者。 沈宁没再拒绝,想尽可快提升箭术。 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她沉淀下来接受萧惟璟的指点。 不得不承认,大神跟菜鸟的区别很大,大反派纠正沈宁不少身体上的细节。 射出去时,不止速度快,离红心靶的距离近了不少。 男俊女靓,校练场瞩目的身姿吸引不少目光。 朝臣不待见萧惟璟,但不得不承认光看身影,确实是对只羡鸳鸯不羡的壁影佳人。 年轻,真好啊。 沈宁上午都在拉弓训练,体力急剧消耗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人群背后藏着怨毒眼睛。 第一次射中红心时,她激动地扔掉弓箭,搂住萧惟璟的脖子跳起来,“我射中了!” 大反派下意识伸手,稳稳托住她的身体,眼神露出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跟宠溺,看得旁边的庞杏秀红了脸。 出去狩猎的中午没回来,他们在山脚草地搭有帐篷,带着满载而归的猎物,交由奴才们宰杀烹饪,进行盛大的野炊庆祝。 沈宁回到别院,吃完午膳用药酒按摩胳膊,同时不忘扎两针提升体质。 箭术突飞猛进,她再打大反派的主意,“王爷,下午教我马术?” “先把箭术练好,明天再学马术。”她那三脚猫的功夫,简直没眼看。 午休过后,萧惟璟去给宜妃请安,依旧没有叫沈宁的意思。 沈宁一时没忍住,“这样不好吧?” “你们相互不喜欢,没必要假惺惺。” 沈宁震惊,“可我到底是晚辈,母妃不会刁难?” 萧惟璟眸光清冷,“没有。” 老白莲可不善茬,能不挑拨离间简直就是奇迹,看来是大反派跟她摊牌,两人达成某种协议才不作妖的。 突然觉得他有点男人味,没让婆媳矛盾加剧。 下午继续提高箭术,长公主带着敏云来到校练场。 她上午在猎场收获颇丰,回来时还让人送野鸡野兔和傻狍子过来,“箭术不错,怎么不见你去狩猎?” “就我那蹩脚的箭术,哪敢在你们面前卖弄,这不临时抱佛脚嘛。” 长公主教女儿射箭,看到沈宁的姿势时揶揄道:“是晋王教的吧?” 沈宁就纳闷了,“长公主如何得知?” “别人教不出这成果。” 一边教女儿,一边跟沈宁调侃,“听说昨晚你那特别热闹?” “有只臭蟑螂,总以为自己打不死。” “蟑螂确实可恶,有机会就得一脚踩死,省得到处恶心人。” 萧君郡动静挺大,本来随行女眷就不少,经昨天傍晚那么一闹,很多人都知道他捡了晋王不要的女人,朝臣们没明说但心里都有想法。 不止林婉月,沈柔也来凑热闹,虽然萧君郡没让她进门,但目睹的人可不少,人摔他怀里碰瓷不起来。 长公主真是活久见,“太子在男女那点事上拎不清,这婚退的藕断丝连,前段时间还跟沈柔眉来眼去,怎么一下子就冷了?” 沈宁笑笑,“东宫后院繁花似锦,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外头的野花香是香,可就是怕不干净。” “那倒是,这要是再得病,宫里那位估计要被气死。”长公主被她逗笑,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我瞧着沈柔不太对劲,不会有什么古怪吧?” 以前扮清高装纯洁,现在看到皮相好的男人就咽口水,跟饿了八百年似的。 长公主是过来人,哪能看不出来沈柔眼睛透出的饥渴。 “一个月都轮不到,可不寂寞了嘛。” 沈宁知道她在寻医问药,可病得对症下药,否则压根就是白搭。 周清扬神医不假,但没有找对病灶,治标不治本只会压抑反噬。 想要根治,除非把沈柔的额叶摘除。 上辈子,沈家人害得原主死无全尸,这辈子就让沈柔尝尝发烂发臭的味道。 “阿宁,你跟晋王最近要万事小心……” 第280章 皇叔声音性感,感觉能怀孕 长公主阅历丰富,不忘提醒道:“东宫沉迷于女人的石榴裙不假,没有过于出众的本事,但也不是什么蠢货。 明知林婉月不是善茬,却冒风险带她带到秋猎来,指不定心里憋着坏要对付你们。” 沈宁早有预料,玛丽苏男主就是吃软饭靠女人们上位的,倒了一个沈柔,还会有千万个沈柔站起来。 聊到男主的女人们,沈宁揶揄长公主,“霍将军也来了,昨晚有没有那个?” “没有。”长公主嗔了她一眼,“他负责秋猎的防护安全,忙到连睡觉都没时间。” “你怎么知道没睡觉?”沈宁挤眉弄眼,“又在偷窥霍将军?” 长公主烦,这么漂亮的妙人儿,可惜长了张讨人厌的嘴。 “温仪,霍将军背后可没长眼睛,你的关心如果不表露出来,可真就一文不值了。” 多大年纪了,还玩你不说我不说的幼稚游戏,是要在同一个坑里摔到两次? 长公主沉默良久,不由叹口气道:“阿宁,其实本宫挺迷茫的,等彻底弄明白自己的心再说吧。” 男人,果然会影响女人智商,就跟揭牛皮癣似的反复发作。 …… 训练一天累得半死,沈宁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泡了个澡躺床上休息。 萧惟璟没参与打猎,不料却收获满满,不止长公主送猎物过来,连萧业弘也不例外,连皇帝都命宫人送头鹿过来。 啧啧,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皇帝都送了,其他皇子纷纷跟风,于是堆了满院子的猎物。 这种天气容易坏,但送的又不能扔掉。 沈宁挺无语,“宰杀之后腌制风干,等到冬天慢慢吃。” 于是,庞德松等人忙到深夜。 沈宁躺床上不动弹,见萧惟璟神情放松在旁边看书,顿时有点见不得他好。 抬脚轻踢了下他的腿,“王爷,以前都是我伺候你,要不今天换你伺候我?” “怎么伺候?” “捶肩捏背什么的,我都快累死了。”要放松放松。 萧惟璟顿了下,搁下书本坐过来。 捏,大反派真给她胳膊,果然良心还没被狗吃完。 肌肉得到放松,沈宁睡了个舒服的觉,睁眼醒来是中秋节。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颇有秋高气爽的味道。 狩猎场依旧热闹,沈宁禁得住诱惑,开始新项目的训练。 她会骑马只是不精,今天除了精致骑术还得学会马背射箭。 萧惟璟骑上烈马举箭开射,动作行云如流水,箭气划破长空稳稳射中靶心,颇有种弯弓射大雕的枭雄气概,看得沈宁心突突跳了几下。 羡慕马背的飒爽,沈宁很豁得出去,练习各种高难度动作。 有武功底子,慧根很不错,马术箭术逐渐娴熟,下午时分终于在马背上射中红心。 中秋有团圆宴,宫人们从早上忙碌不停,源源不断的猎物被抬进厨房。 傍晚时分,皇亲国戚们拥着皇帝回行宫,气氛沸腾到极点——皇帝猎了头老虎。 老虎,百兽之王,皇上宝刀未老!!! 沈宁随大流恭维,心里却在发笑。 老皇帝什么岁数了?心里没点逼数。 典型的三高患者,就是再年轻十岁也打不来老虎。 不过是儿子们跟朝臣会拍马屁,估计不是给老虎喂了药,就是提前弄个半死,然后让他射出关键的一箭。 演技这么精湛,确实没少费心思。 中秋宴格外热闹,君臣举杯同贺。 这两天累得够呛,沈宁没有高调梳妆打扮,而是做个安分的隐形人。 清风徐徐,明月皎洁,山林重重,丝竹响乐。 中秋赏月好时节,宴会在行宫前院举行,篝火迎风猎猪,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行君臣之礼,各自入座。 乐器响,乐姬鱼贯而入,妙曼的舞姿勾人心魂。 中秋宴第一道菜,居然是烤老虎肉。 打了头老虎,老皇帝满脸红光,感觉年轻不止二十岁,向来冷峻的脸洋溢着笑容。 朝臣轮着拍马屁,差点没将他捧上天。 沈宁低头咬耳朵,“你怎么不学学?” 但凡他有萧君郡一半的口才,也不至于混成人嫌狗厌的下场。 萧惟璟眼刀扫过来,“你希望我变成他这样?” 呃,谁不喜欢会说话的,但真像男主那般奉承……算了,每个人的机缘不同。 沈宁拿着筷子,对着老虎肉真不敢下嘴,这可是刑肉啊! 过了心里那关,但御赐之物不能扔,只能趁人不注意偷偷夹给大反派。 见他面不改口,又忍不住好奇,“什么味?” “没你做的醉鹅好吃。” 听说待会还有猴脑花,特别是果子狸…… 沈宁实在反胃,友情提醒道,“要想长命百岁,远离果子狸。” “有人下毒?” “这玩意有毒,不想被吃席就管住嘴。” 瞧她紧张兮兮的,萧惟璟不禁若有所思。 等果子狸端上来,沈宁夹肉往嘴里送,同时用衣袖遮住脸,悄无声息毁尸灭迹。 萧惟璟,“……” 吃饱喝足,撤下宴席后,很快换上瓜果酒水,君臣在夜色中享乐,老皇帝跟儿子们团圆念思亲。 接近宴会尾声,沈宁坐着腿发麻,实在不想目睹父慈子孝的场面,借着夜色掩饰到外头透口气。 行宫恢宏雄伟,三步一景五步成画,到处挂着五颜六色的花灯,在夜影中格外浪漫。 沈宁不觉间来到湖边,吹着凉爽的风刚想找个地方坐下,看到湖边假山旁边伫着道人影。 长身玉立,一袭月牙色的锦袍,凭栏吹着悠扬的笛声。 好一曲高山流水,曲调轻快活泼。 只是不知为何,沈宁听出笛音的淡淡忧伤跟孤寂。 同时天涯沦落人,随着笛音的起伏,她不觉间沉沦其中,回味着自己前世的过往。 黄粱一梦,恍如隔世。 乐终,湖边夜沉如水。 沈宁借着夜色走过去,却发现背影有些熟悉,“皇叔?” 萧云齐回头,“阿宁,你怎么来了?” “吃撑了,出来消食。” 两人并排而站,沈宁好奇道:“这两天打猎没有?” “我这身子骨还能去打猎?”萧云齐哭笑不得,“出来散散心还行。” “怎么不行?这几个月你的身体好了很多。” 透着朦胧夜色,萧云齐水光艳潋的眼眸望着她,“真的可以?” 沈宁噎了下,“只要好好调养,明年肯定可以的。” “嗯,阿宁说行,那就一定行。” 暮色之下,他的声音很好听,像高山流水悦耳,又似泉水叮咚清脆。 第一次发现,皇叔的声音如此性感,感觉多听几次能怀孕。 而且,朦胧夜色更添他的魅力,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一双深邃透亮的桃花眼勾人心魂,尤其那张厚薄适中的唇,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似乎在向她发出某种邀请…… 第281章 快通知王爷,王妃出事了 停停停!!! 她怎么了?怎么会突然亵渎皇叔! 沈宁如梦初醒,发现自己心脏砰砰跳,还下意识咽了下喉咙。 她下意识把脉,发现自己不但心率加快,连脉搏都停不下来,莫名的燥热从腹部涌向四肢百骸。 这种感觉……糟糕! “怎么了?”萧云齐也发现了她的异样,“生病了?” 说着,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沈宁警钟大作,下意识退了两步,“没事。” 哪怕再谨慎,她还是中招了。 露天宴会,火光明明灭灭看不清,应该是有人买通宫人在酒水或食物中下药。 燥热来势汹汹,绝对不是普通的药。 “皇叔,我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头晕目眩,腰软膝软,沈宁浑身不自在,心脏如小鹿般乱撞。 刚走没几步,身体一软往地上栽。 萧云齐眼疾手快揽住她,“小心。” 身体亲密接触,脸红心跳得更厉害,沈宁感觉他身上好闻得要命,整个人脑子晕晕乎乎的。 察觉到她浑身发烫,萧云齐惊讶道:“怎么生病还出来吹风?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沈宁费了很大劲才站稳,咬着舌头清醒意识,“我自己可以。” 脚步趔趄,似有千斤重。 望着她的背影,萧云齐面色逐渐深沉。 “阿宁。”他拽住她的手,“你到底怎么了?” 身体如千虫万蚁噬咬,没站稳的沈宁摔进他怀里。 萧云齐搂住她,独属于女子的幽香泌进鼻腔,让他素来平静的心湖泛起涟漪,“阿宁。” 四目相对,望进彼此瞳眸。 萧云齐探向她的额头,是潮湿的密汗,带着诱人的香。 灯影朦胧,夜色撩人。 沈宁听到心跳的,是她的,也有皇叔的,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怦,怦,怦…… “阿宁。”萧云齐温柔如水,双手轻轻揽住她的腰,“是我认识你在前,你怎么就把我忘了?” 沈宁意识迷糊,趔趔趄趄站不稳,如水的身体倒在他怀里。 “阿宁。”他轻声低唤着她,缓缓低下头凑近,“我会帮你的。” 脑袋嗡嗡作响,她听不清皇叔在说什么。 俊美的五官越来越近,沈宁愈发控制不住自己,下意识想要闭上眼睛靠得更近…… 她抓住他胸前衣襟,用力咬舌头的同时,猛地将萧云齐推开。 “皇叔,快走。” 皇叔对她有恩,她不能把他害了。 沈宁借着最后的残存意识,跌跌撞撞狼狈跑开…… 目送她消失在黑暗,黑色瞳眸风云翻滚,他在她心里没有任何位置吗? 萧云齐苦笑,双手紧紧握住栏杆,目光染上层红色。 宛如烈火焚身,沈宁的身体痛苦无比,这是要把她往死里整啊! 一路跌跌撞撞,费尽全身力气,晕晕乎乎回到别院。 如潮涌般陌生的滋味,让她感觉无比燥热跟慌张。 踏进院门那一刻,她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庞杏秀等人在院子里赏月,众人围坐在火堆前,热闹吃烤肉喝美酒。 见到沈宁进来,竹青忙迎过来,“小姐……” 见她面色绯红发烫,神情痛苦而狼狈,两人连忙搀扶进房,“快通知王爷,王妃出事了。” 这种神态,初九似乎在林婉月身上见过,到时费劲巴拉着王爷不放,举止轻浮孟浪……不好,王妃遭人暗算! 他连忙闪身,去中秋宴找萧惟璟。 沈宁被扶进房间,竹青急得六神无主,“小姐,你怎么了?” “帮、帮我弄桶冰水。” 沈宁强撑着意识想给自己扎针,谁知连银针都握不稳,只得按穴位促排,头晕目眩连穴位都找不准。 药性太强烈,她根本压抑不住,热得似浑身着火不停扯着衣衫。 中秋时节早晚都凉了,行宫哪还存有冰块,竹青只得去打井水,不停替她擦着额头的汗。 沈宁医术毋庸置疑,谁知她突然病得莫名,庞秀杏顿时慌神去找大夫。 宴会人多口杂,刚到皇帝赐食月饼,初九谨言慎行,“王爷,王妃出事了。” 萧惟璟震惊,“出了何事?” 暗中有目光关注,初九不便明说。 见他神情不对,萧惟璟二话不说起身离开。 离开宴会,他沉下脸道:“阿宁到底怎么了?” “王妃好像被、被人下药了。”没吃过猪肉的他不太敢确实。 “下药?” “就、就男女的那种药。” 萧惟璟想到平南王不在席位,脸色顿时阴沉得厉害,大步流星往别院赶。 马不停蹄赶回来,只见沈宁衣衫半解,瓷白的肌肤跟煮熟的虾似的,双眼氤氲迷离,娇艳的红唇被她咬出血,浑身散发着说不出韵味。 那种……成熟水蜜桃的诱惑气息。 萧惟璟沉着脸,“你出去。” 竹青心急如焚,却碍于他的威慑退出房间。 沈宁倒在榻上,难受地蜷缩成团,体内的惊天骇浪不断冲击着她。 萧惟璟走过去将她扶起来,“谁下的药?” 沈宁坐不稳,软软倒在他怀里。 身体烫得吓人,萧惟璟摸着她的额头,用衣袖擦拭白皙天鹅颈的汗,“阿宁?” 他的声音似有魔音,沈宁迷迷糊糊睁开眼,一张脸不停在脸上晃动,却压根看不清楚。 低沉浑厚,富有磁性,透着股说不出的魅惑。 萧惟璟低头,指腹一寸寸划过她的肌肤…… 似被触电般,她的身体战栗不止,却意外透着股说不出的舒服。 出于本能,她下意识蹭着他胸口。 指腹流连,留在她嫣红的唇上,轻轻摩挲不止。 鹰隼般的眼睛,透着深不可见的欲念。 蛰伏已久的野兽,对于即将到手的猎物,展现无比的耐心。 沈宁用力咬着唇,刺红的血珠渗出来,让她混沌的意识稍微恢复一些,“萧惟璟?” 萧惟璟冷俊的脸透着几分戏谑,修长的指背轻刷着她的脸颊,声音沙哑道:“舒服吗?” 第282章 昨晚是意外,我很抱歉 沈宁拂开萧惟璟的手,“你走开……” “这是本王的房间,你让我走哪去?” 是啊,她也是糊涂了,明明跟萧惟璟是假夫妻,她居然还往别院跑,这不是往狼窝里钻么? 别指望大反派是柳下惠,可她不回来又能到哪去? 外面要随便碰个男人,后果不堪设想。 她挣扎着起身,想要到竹青的房间避避,谁知乏力的身边刚刚撑起,却又摔进萧惟璟怀里。 他紧紧搂着不放,动作霸道而强悍,“确定不需要本王帮忙?” “不、用!”咬牙切齿。 热到发疯的她吐字不清,萧惟璟抬起下颌逼迫她看着自己。 萧惟璟经历过的,那是种要爆炸的感觉,简直比死还难受。 不知中了什么药,但情况比他经历严重很多,背后之人是奔着毁她清白来的。 萧惟璟握住她的柔荑,完美无俦的五官倾覆下来…… “唔!”蓦地瞪大眼睛。 庞杏秀带着御医连跑带奔,谁知刚踏进院子就被庞德松拦下。 他递了锭银子给御医,“叨扰了,王妃刚才稍有不适,现在已经没事了。” 御医发懵,但很快收下银子离开。 庞杏秀迷惑,“兄长,王妃真没事了?”可不像啊! “就你瞎胡闹。”庞德松压低的声音,“王妃中的毒,只有王爷能解。” 找大夫没用,男人才是解药。 庞杏秀不解,可好歹有武艺在身,听觉比普通人灵敏,王妃的房间隐隐有声音传来,好像是……娇哼? 她刚要靠近,谁知被庞德松劈头盖脸斥,“你还没嫁人呢,听什么听,赶紧去厨房烧点热水候着。” 庞杏透这才回过神来,羞得面红耳赤赶紧离开。 这一夜,很多人都没睡着。 …… 沈宁睁开沉重的眼皮,身体稍动弹酸痛得厉害,似乎车轱辘反复碾压。 口干舌燥,脑袋胀疼的厉害,头晕目眩得厉害。 她虚弱地坐起来,却发现自己不着丝缕,浑身上下全是淤青红痕。 空白的脑海,隐隐浮露些记忆。 沈宁怔愣半晌慢慢躺回去,感觉三魂没了七魄,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那可是大反派啊,她怎么下得去嘴,而且还骑在他身上! 更多断断续续片段浮现出来,搞得沈宁想死的心都有。 喉咙实在冒烟,她拿起置放在床边的干净衣服,“嘶……” 刚下地差点没摔倒,身体都不是自个儿的了。 连喝几杯茶盅的水,沈宁才稍微缓过神来,看窗外天气已经是傍晚,忍着怪异的走路姿势打开房间。 竹青等人候在院子里,随着房门打开齐刷刷的眼神扫过来。 沈宁,“……”被社死的感觉。 “小姐,你醒啦。”竹青连忙迎上来,“我伺候你洗漱。” 庞杏秀不甘落下,“我再把饭菜热一下。” 至于庞德松等人,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 沈宁尴尬到脚趾抠地,果断选择将门关上。 洗漱过后,饭菜很快端上来。 将庞杏秀打发走,饥肠辘辘的沈宁边吃边问,“王爷呢?” 竹青也不清楚,“王爷中午出去的。” “那个、我……”心累。 竹青满脸高兴,“小姐,你终于侍寝了。” 沈宁深呼吸,“你找御医要碗避子汤。” “为什么呀?”竹青震惊无比,“王爷现在对你挺好的,要是让他知道……” “你是谁的人?”沈宁突然很烦躁,“我使唤不动了?” 竹青吓了跳,低下头连忙去办。 吃完饭,沈宁坐在铜镜前,看着满脖子打粉都遮不住的痕迹,真他娘的烦死了。 身体难受的厉害,只得回去继续躺着。 床单被褥换过的,但仍到处充斥着萧惟璟的味道。 沈宁翻来覆去,一次跟两次有什么区别?想开点,当是被狗咬……不,是咬狗了! 总比,被狗咬好吧。 这是场事故,到时跟萧惟璟解释一下,感谢他江湖救急。 想通之后,沈宁舒坦不少,再次疲倦睡去。 醒来已经入夜,萧惟璟仍然没有回来。 喝过避子汤,沈宁忐忑的心才安稳下来,只要不搞出人命,成年人的关系还是比较好处理。 身体酸麻的麻,她特意泡了个药浴,让竹青捏捏肩膀捶背。 看着主子的痕迹,竹青忍不住吐槽,“小姐,王爷也太不疼惜你了。” “嗯,跟牲口似的。” 泡完药浴,牲口终于回来了,带着浑身的酒气。 萧惟璟没酒瘾,而且他着装来看,应该是出席皇家聚会。 心里尴尬,但她脸上跟没事人似的,“王爷回来了。” 萧惟璟看她的眼神微微诧异,“嗯。” 似乎都不太自在,并没有过多交流。 等他到净室,沈宁才松口气,得趁早治他的病才能获得自由。 萧惟璟穿着睡袍出来,她埋头给银针消毒,“愣着干什么,把衣服脱了。” 她跟榨干了似的,怎么睡都补不回来。 萧惟璟微怔,脱掉睡袍坐床上等。 以为他牲口,谁知她同样丧心病狂。 胸前,肩膀,胳膊,连着好几个咬痕,都给咬破见血了。 尤其是后背,触目惊心的抓痕。 突然有点小确幸,大反派居然没有以牙还牙。 “嘶……”不小心弄到伤口,萧惟璟直皱眉头的,“牙尖嘴利,跟野猫似的。” 沈宁嘴不饶人,“王爷,咱们半斤八两的谁也别说谁。” 她脚背上还有痕迹呢,都不知道他怎么弄上去的。 扎完针已经是深夜,刚要关灯睡觉,谁知萧惟璟突然从身后环抱住她,“阿宁。” 沈宁吓得寒毛竖起,“你干嘛!” 下意识掰他的手,谁知他居然搂住不放手,“怎么,怕本王吃了你?” 深深吸了口气,沈宁硬着头皮道:“萧惟璟,咱们好好谈谈。” 刚好,他也想谈。 推开他隔了些距离,她酝酿着情绪,“王爷,昨晚是意外,我很抱歉。” 萧惟璟的好心情僵住,半晌才开口,“所以,你是提起裙子不认人?” 看她的眼神,跟渣女似的。 沈宁干笑,“这种事你们男人不吃亏。” 萧惟璟差点气着,冷笑道:“本王怎么就不吃亏了?” 第283章 萧惟璟,你有完没有? 呃,难道他没有爽到?不能啊,她身体都快散架了。 大反派眼神很可怕,“你眼瞎,把本王抓咬成这样叫不吃亏?” 沈宁尴尬,“要不,赔你点药费?” 妈蛋,她还浑身淤痕呢! 但碍于车祸因她而起,沈宁居然无话可说。 “本王向来吃素,却被你强迫吃荤,现在你又让戒荤?”萧惟璟眼神压迫,“沈宁,你不知道这种事对男人来说,是食髓知味,碰了就戒不掉的。” 呦呵,这是要耍赖啊。 沈宁不乐意了,“瞧王爷说的,新婚那天你还说……” 萧惟璟突然怒吼,“闭嘴!” “那你想怎么样?” “本王想怎么样?”萧惟璟冷笑,“沈宁,你良心长脚底板了?” “王爷,我昨晚想走的,是你抱着不放的。” “是吗?”萧惟璟眼刀扫过来,“你记忆力这么好,后面发生什么记得吗?” 她翻身将他压倒,一会说江湖救急,一会说她会负责,连他衣服都是她强行扒的…… 萧惟璟细数她的罪状,“你觉得本王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让你用完就扔!” 昨晚还勾缠着,哭着喊着不放,现在提上裙子翻脸不放,他那么廉价好招惹? 沈宁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对、对不起。” 居然赖着女的负责,除了大反派也没谁说。 见她羞愧低头,萧惟璟这才满意,“晚了,睡吧。” 衣袖一挥,房间黑漆漆。 沈宁深深吐出口浊气,掉到狼窝爬不出来了。 得想个办法,让大反派认清现实才行。 刚寻思着,萧惟璟突然侧身搂住她,手伸进衣服里…… 沈宁吓了跳,刚要挣扎谁知他覆身上来,嘴被狠狠堵住。 差点窒息,恼羞成怒的她连踢带打,“萧惟璟,你有完没有?” “没完。”萧惟璟咬在她肩膀,“沈宁,你把我洪荒之力勾出来,咱俩这辈子都没完!” 臭流氓,去他的洪荒之力。 男女身体悬殊,沈宁压根不是他的对手,不但衣服被扒,腿还被他邪恶地挂肩膀上。 “停,我难受。”斗不过,以退为进卖惨,“萧惟璟,我真的很难受,你别碰我。” 萧惟璟迟疑,“还很难受?” 想到她身上的痕迹,他的声音软了几次,“抱歉弄疼你了,下次我温柔点。” 问候他八辈祖宗的沈宁,“……”还有下次?! “睡吧,今晚不碰你。” 说不碰,却依旧霸道搂着她不放,只是不安分的手没再继续煽风点火。 沈宁不喜欢太过亲密黏糊的身体接触,偏偏萧惟璟贴得特别近,灼热的气息散发出来,弄得她心里七上八下。 好在,大反派真的没乱来。 晕晕乎乎的,连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道。 翌日早上被弄醒,真想把那只该死的手砍掉喂狗。 沈宁翻身瞪着他,“王爷,请自重!” “该做的都做了,自重什么?” 沈宁牙疼! 洗漱梳妆,两人各怀心用早膳。 萧惟璟突然开口,“知道是谁对你下的药吗?” 沈宁想了想,“没什么头绪。” 她得罪的人不少,视萧惟璟为眼中钉的更多,可怀疑对象实在太多。 已经格外小些,没想到还是着了道。 膳食两人共用,沈宁觉得问题可能出在酒水上,现场火光比较黯淡,想要在酒壶里动点手脚还是比较容易的,譬如九曲鸳鸯壶。 能够指使宫女,身份地位不可能简单。 沈宁若有所思,“觉得不是沈家就是萧君郡的人,譬如林婉月。” 萧惟璟皱眉,“林婉月?” “否则,萧君郡为何带她来秋猎,不怕别人拿她做文章?”除非有更重要的事。 另外就是沈家,他们深信凤命锦鲤的命数,还有被刻意隐瞒的身世,如果她跟萧惟璟羁绊,必将影响沈家气数,所以他们必须除掉沈宁。 “不是沈家。”萧惟璟语出惊人,“沈柔前晚也出事了。” 双杀?沈柔错愕,“她怎么了?” “在花园树林跟少保家三公子苟且,被御林军当场逮住。” 沈宁懵了,确定这是女主?与毒蛇共舞果然掉智商。 这一刻,她无比确信是林婉月干的,这也是萧君郡力排众议带白莲花秋猎的目的,好一招借刀杀人。 萧惟璟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前晚要不是反应快,也会被御林军逮个正着。” 她不是运气好,而是皇叔人品好,但凡遇到其他男人,她根本连脱身的机会都没有。 沈宁警钟大作,为什么是皇叔? 林婉月不仅要毁了她,更想挑拨萧惟璟跟皇叔之间的关系,将皇叔逼向萧君郡…… 有了皇叔的雄厚财力,萧君郡可以网罗招募天下贤士,趁机扩大势力巩固位置。 沈宁盯着他,“如果真是林婉月,你会怎么做?” 萧惟璟面沉如水,“等查清楚,我会给你交代。”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沈宁对他没抱希望。 用完膳,她坐在梳妆台前打扮,自己想办法查。 重重脂粉遮掩颈部痕迹,沈宁打开首饰盒挑选起来,谁知萧惟璟过来凑热闹,将竹青打发出去。 目光落在镜中明艳娇丽的惊人容颜,感觉她比之前愈发妩媚动人,整个人散发着璀璨光芒。 萧惟璟有些移不开眼睛,从首饰盒挑了支朴素的发簪别上,“秋猎全是男人,太招眼不是好事。” 狗东西,这是要撒尿圈地盘? “王爷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沈宁皮笑肉不笑,“眼馋你皮囊的还少吗?” “你馋吗?” “抱歉,不是我的菜。”她是不可能承认馋过的。 “真不馋?”萧惟璟眼神戏谑,“前晚也不知是谁紧缠着不放。” 他大爷的,沈宁想砸死这狗逼! “王爷,山水有相逢,还请你做个人。” 把她逗成张牙舞爪的野猫,萧惟璟不由心情大好,帮她继续挑选首饰。 翻翻找找,他的目光被块玉牌吸引,瞳孔震愕道:“玉佩哪来的?” “忘了,失心疯太多次,以前的事几乎没记忆。”沈宁没有隐瞒,将上次去郊外庄园的事说了,“这块玉佩被藏在妆匣夹层,应该对她来说很重要。” 原主失心疯不但性格大变,甚至对沈家狮子大开口,极有可能怀疑自己的身份…… 第284章 你用完就扔,对本王公平吗? 玉佩并非凡品,沈宁觉得或许跟原主身世有关。 “玉佩是离王的。”萧惟璟语出惊人,“为什么在你身上?” 离王?沈宁满脸懵,老半天才想起被他亲手搞死,得马上风暴毙那个。 难不成,原主跟离王瓜田李下? 沈宁很快否定,原主对大反派一见钟情死缠烂打,估计连离王长什么模样都不清楚。 “你怎么知道是离王的?”她很快意识到不对。 萧惟璟没说话,冷俊的五官风雨欲来,目光落在她白皙的皓腕。 见他一言不发离开,沈宁紧蹙着眉头,大反派果然喜怒无常。 离开房间,萧惟璟让初九传信给夜枭,将沈宁陪嫁的奴才们全部找回来。 前晚的事,像根刺扎在沈宁胸口,扎得疼又拔不出来。 她几乎没朋友,找李珍珠太打眼,于是习惯找长公主。 长公主笑的意味深长,颇有狼外婆的不祥感。 沈宁毛骨悚然,“我脸上有花?” “本宫以为,晋王会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沈宁裂开,发出土拨鼠尖叫。 不就是睡了么,难不成还搞了直播?! 长公主的表情,让沈宁当场崩溃!!! 怪不得,一路过来时遇到的宫奴神情不对。 “夫妻恩爱,不偷不抢的,有什么不好意思。”长公主开心吃瓜,“本宫以前还三千面首呢,现在不照样活着潇洒。” 那倒是,不就是闹的动静大点么。 反正已经臭名昭著,再多一条又如何呢。 想通后,沈宁跟着吃瓜,“真的动静很大?” 长公主扑哧发笑,“你跟晋王旱了多久?” 沈宁郁闷道,“你就别取笑我了,这次纯属人祸。” “怎么回事?” 沈宁如实相告,长公主听完眉头微蹙,“你跟沈柔当晚都中招,除了林婉月还能是谁?” 在宴会上下药,林婉月即使有手段也没这能耐,故而将沈宁跟皇叔搅和在一块是萧君郡的阴谋,至于沈柔则可能是林婉月的私活,彻底绝了她跟萧君郡的可能。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这个蛇蝎女人。” 林婉月现在有萧君郡护着,证据早就被销毁,想要拿下她的可能性不大,还是得另外想找机会才行。 “沈柔那边如何?” “被御林军逮个正着,沈柔咬定是少保家杨三少对她不轨,而杨三少则说自己是被人敲晕,双方狗咬狗特别厉害,真是一出好戏呀。” 长公主话锋一转,“不过两家都是要脸的,也知道被人暗算陷害,已经在商议婚事了。” “沈柔曾经是准太子妃,京城谁不知萧君郡风流潇洒,就算用脚趾头也猜到沈柔已非白壁,这要是娶回家怕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杨三少愿意?” “只要杨家同意就行。”长公主点拨道,“眼下先把事了了,至于能不能成婚可不由沈家说了算。” 高门贵户家,阴私手段多呢,沈柔嫁过去绝对生不如死,已经彻底被堵死翻身的可能,这不是与毒蛇为伍的下场。 沈宁这次能脱险,跟萧云齐有很大关系,想到药发时对他的非分之想,真是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皇叔这两天如何?” “他向来深居简出,出来秋猎只是不想拂了皇上的关心,昨天我还给他送了头梅花鹿,用过午膳才回来的。” 沈宁刚要松口气,谁知长公主又道:“平南王昨天还问起你。” “你怎么说的?”瞬间脚趾抠地。 “还能怎么说?”长公主津津有味吃瓜,“纸包不住火,何必你那晚动静太大。” 被反复社死的沈宁,“……” “你跟晋王水到渠成,以后有何打算?” 什么到水到渠成,她可没想过放弃和离书。 对萧惟璟来说同样是意外,美强惨的他天生就是搞事业的料,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 事业才是目的,女人不过锦上添花,当两者不能共存时,他会果断弃舍情爱,毕竟前世还亲手刀了白莲花。 沈宁不会蠢到觉得自己会是他的意外,除非真的活腻了。 要不是长公主逐客,用完晚膳的她还想留宿,奈何不给情面,“姓霍的待会要过来看敏云。” “他看他的呗,又不影响咱们。” 长公主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唉,说好以后一块过的呢?果然男人都是祸水! 硬着头皮回来,萧惟璟刚从浴室出来,松垮睡袍下的麦色胸肌一览无遗,晶莹的水珠缓缓没落消失在人鱼线…… 沈宁拍了下额头,还是刀了她吧! 忍着视觉冲击做完针灸,沈宁如释重负关灯休息。 她把自己裹得很紧,差点没贴在墙上。 那晚药物作用不假,但萧惟璟到后半夜还在耕耘,天赋异禀跑不了。 怕什么来什么,他不容置喙的气息扑面而来。 双手被置到头顶,萧惟璟霸道堵住她的唇,宣示主权般的强悍侵入。 “萧惟璟你疯了!”身体悬殊太大,沈宁压根无法反抗,“快放开我。” “阿宁,我们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满是欲念。 沈宁愤怒提醒他,“我们有契约的。” “是你先打破契约的。” 她据理力争道:“那晚我才是受害者,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你用完就扔,对本王公平吗?” “萧惟璟,你到底要怎么样?”他的手不停在她身上煽风点火,沈宁快要被逼疯,“我不可能放弃和离的!” 覆在她身上的萧惟璟身体僵住,半晌才冷漠道:“等治好本王的病会给你和离书,但在此之前你得尽到王妃的责任。” 责任?沈宁被他的粗鲁动作痛到叫出来。 跟刚才相比,他愈发冷漠霸道,丝毫没顾忌到她的不适。 不想再被直播,沈宁紧咬着牙承诺,在他毫无节制的掠夺中逐渐软了身体。 黑暗中看不见彼此,眼泪不受控制流出来。 并非因为他的强迫,而是她的身体居然有了反应。 对萧惟璟有了反应。 沈宁是医生,她知道这是身体的纯生理反应,但还是感觉到难过到要窒息。 第285章 大反派要杀她? 不知被折腾多久,沈宁迷迷糊糊睡过去。 再睁眼,已是翌日晌午。 萧惟璟不知何时醒的,难得赖床没起身,维持着搂抱的亲密动作。 沈宁趴在他身上睡的,两人的姿势既尴尬又暧昧。 想要爬下来,谁知他掐住她纤细的腰不放。 又是顿没节制的胡来,沈宁差点当场窒息。 起身沐浴时,早已经成软脚虾,倒是萧惟璟跟这狗男人生龙活虎,感觉跟打了鸡血似的。 洗漱出来,床单被褥已经焕然一新,沈宁实在困到不行,瘫软在床上又补了觉。 皇家子弟有狩猎比赛,巫毒过后的萧惟璟欣然参加,“你想去吗?” 昨晚的事似乎没发生,他的目光比了几丝温度跟宠溺。 秋猎已快过半,沈宁当然想去,但并不想跟萧惟璟,“不了,我困。” 他没有强求,而是俯身在她脸颊亲了口,“多休息,等我回来。” 不想说话的沈宁,“……”狗日的! 他前脚刚走,长公主后脚就过来,说是皇家女眷们也组了个团,没想到狩猎场一展风姿。 是几位王妃找上门来,见李珍珠也在其中,长公主便毫不犹豫牵头,总不能让皇家男儿轻贱了。 有温仪跟李珍珠,沈宁不怕没有同伴,于是欣赏答应下来。 女眷个个花枝招展,仿佛她们并非为了狩猎,而是尽情绽放自己的美丽,无尽不用极其地争奇斗艳。 倒是沈宁穿着低调劲装,乌黑的马尾高高束起,显得利落飒爽。 “九嫂,你今天倒是稀奇了。”李珍珠见她的装束怔了下,“为何不把她们比下去?” 什么场合做什么事,一个个穿裙子戴首饰,到狩猎场不知是她们猎野兽,还是野兽们拿她们塞牙缝。 见沈宁心事重重,不愿多说的模样,李珍珠识趣没再多问。 策马扬鞭,众人赶往狩猎场。 烈马嘶鸣,沈宁一滋溜没影。 长公主怔然,立刻跟紧而上。 行宫到狩猎场不远,打马很快进入围场。 沈宁挑了把顺手弓箭领好箭筒,跟李珍珠等人骑马进山。 刚到山门口,碰到萧业弘几位王爷们,见到女眷们莫不眼睛发亮。 打了几天猎,大型猛兽已经打得差不多,胜负欲不如前几天激烈,可以有新玩法。 “太子,光是咱们大老爷们比试没意思,不如跟女眷组团,所谓夫妻一心齐力断金,谁打得猎多就算谁赢?” 萧君郡没意见,就是徐侧妃穿着裙子碍手脚,但他对自己猎术有信心,“孤赞同。” 其他人更没意见,于是各找各家。 沈宁深深吐出口浊气,只得骑马跟萧惟璟组队。 萧惟璟眼不瞎,挑眉问道:“跟本王委屈你了?” “王爷开玩笑了,我是担心自己没有狩猎经验拖你后腿。” “无妨,不会让你输。” 随着令下,各自扬鞭疾驰往山林进发,最后只剩萧惟璟跟沈宁不紧不慢在后面。 见她心不在焉的,萧惟璟皱眉,“还是不舒服?” “嗯……啊?” 沈宁后知后觉,她甩了甩混乱的脑子,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扔掉,“王爷,咱们可不能输了。” “阿宁。”萧惟璟神情严峻,“如果等治好病,如果你执意要走,我会放你离开,但在此之前,本王跟你是正常的夫妻。” 沈宁能说什么呢?如果她的话管用,昨晚的事就不会发生。 已经掰着指头倒数,既然无法反抗那就躺平。 既然改变不了既定事实,那只能改变自己的想法。 起码他的话挺不赖,沈宁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这样想着,顿时轻松不少。 两人往起伏的山峦进发,隐隐听到远处的马蹄,以及惊起的飞鸟。 萧惟璟选择另外的方向,没多时看到草丛中有兔子。 他让沈宁搭弓瞄准,自己则在旁边兜底。 沈宁沉着冷静,手中的箭毫不犹豫射出去。 低估野生动物的警觉,兔子逃跑箭落空。 没来得及懊恼,一支利箭命中的野兔脖子,命丧当场。 “多练几次手,就能找到感觉。” 一路没遇到大猎物,小动物权当给她练手,失败几次后终于成功猎到兔子。 怪不得男人们沉迷狩猎,确实能激发骨子里兽性跟征服欲。 紧接着,在萧惟璟的指点下,她又打了野鸡跟兔狲,胸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不觉间,两人渐入深林,四周寂静得可怕。 萧惟璟天生警惕,锐利如鹰的眼神打量四周,“阿宁。” 沈宁追着鬣狗跑,连射几箭都不中,压根没有听到他在喊自己。 “沈宁!”萧惟璟突然厉喝。 她下意识勒马回头,只见他搭弓对准自己,浑身散发着冷冽杀气。 弓弦震动,锋利的箭直直朝沈宁射来。 来不及躲避,沈宁瞳孔瞬间放大,脑海一片空白。 大反派要杀她? 身体来不及做反应,利箭眨眼而至,贴着耳畔擦过…… “吼!!!” 震天的吼声在背后响起,整座山地动山摇。 萧惟璟拔剑飞身而起,快速朝沈宁跃身而来,举剑劈向她后背之余,用力朝她侧肩击了掌。 沈宁被击飞出去,身体往远处的树上撞。 她眼疾手快抱住树干,只见橘黄色的迅猛身影跟萧惟璟厮打。 活生生的大橘,啸声震天动作灵活,不停朝萧惟璟扑咬撕扯。 她眼尖发现,萧惟璟胳膊鲜血淋漓。 应该是刚才救她时躲避不及,生生挨了大橘一爪子。 浓郁的血腥味,不停刺激着大橘的兽性,猫猫拳迅雷不及掩耳,对着萧惟璟发现疯狂攻击。 沈宁爬上树搭弓,可一人一兽打动太快无法瞄准。 萧惟璟不是吃素的,一番缠斗刺伤大橘数处,但始终没机会命中要害,反倒让它狂性大发。 借着他闪身躲避的机会,沈宁拉满弓射击。 “吼……” 前肩中箭的大橘虎啸震天,血红着眼睛朝树猛扑过来,连续不停撞击…… 树剧烈摇晃,沈宁使出内力飞到旁边的树,眼疾手快连发三箭。 三箭射偏,但也让萧惟璟抓住机会,锋利的剑在大橘背上划拉出大口,鲜血随时喷溅而出。 大橘彻底发狂,猛地朝沈宁飞扑过来。 对应声撞倒,四周空旷无躲避之处,沈宁摔落在地。 飞扑纵跃,利爪朝她挥过来…… 第286章 萧惟璟:阿宁,我不能没有你 “砰!” 黑影一闪,朝大橘脑袋重重击落。 橘脑当场碎裂,庞然身躯砰然倒。 沈宁起身冲过来,二话不说先补了几匕首。 萧惟璟将她拉起来,“阿宁,你没事吧?” 眼睛中透着急切关心,让她的心咯噔几下,胸膛涌出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没事,谢王爷出手相救。” 沈宁忙封住他身上几道穴位,但手臂的伤深可见其骨,再加不断跟大橘缠斗,血如泉涌怎么都止不住。 她取下发带绑紧止血,然后用针灸止血。 “王爷是要做大事的,为了我差点连命都没了,这样值得吗?” 刀光血影中过来的,萧惟璟对这点伤没上心,“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能成何大事?” 幸好随身携带医药包,沈宁将他的衣袖撩起绑好,用消毒剂清洗伤口打算缝合止血,“没办法局部麻醉,只能喝麻沸散了。” 生缝太痛,只能全麻。 “不必,你直接缝合就行。” 山林野兽多,他如果晕迷沉睡,醒来她连尸骨都不见了呢? 知道他是硬汉,沈宁掏出手帕给他咬住,“会痛,我尽量快点。” 或许是他豁出性命虎口救人感动,她拿针线的手竟然有些抖。 从业多年的她从未犯过这种低级错误,这不是医生该有的情绪,沈宁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低头快速处理伤口。 萧惟璟捏紧她的香帕,紧咬牙关强忍拉扯缝合的痛,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不放。 美,一笑百媚生,严肃时更透着飒爽的味道,染着染血的手格外纤细修长。 这是双妙手,可医白骨药死人,亦能关灯之后为他尽情释放。 萧惟璟想到那晚的疯狂,不禁心猿意马,“嘶……” 她现在心不甘情不愿,但他相信总有天她会沉沦于他。 山林动静太多,在其他山林打猎的萧业弘等人听到动静,马不停蹄赶过来。 萧君郡离得最近,在缝合接近尾声时,他带着徐侧妃及护卫赶到。 看到被震碎头颅的横尸大橘,他震得半天缓不过神来,晋王居然凭一己之力猎虎? 要知道,为了让父皇猎得野兽之王,他跟行宫总管费了很多心思,先是伺养消除兽性,然后再下药让其虚弱。 布置的再周密,可猛兽终于是猛兽,父亲狩猎时还是差点受伤,是由他们蜂拥而上补刀的。 可萧惟璟却徒手震碎大橘头颅骨,可见其实力恐怖如斯,这让他惊出浑身冷汗。 晋王果然城府极深,实力远不止露出来的那么简单。 “晋王没事吧?”徐则妃反应快,连忙打着圆场,“传闻晋王妃医术惊人,今天一见果然高深。” “略懂皮毛,是王爷运气好没伤到要害。” 擦拭干净伤口,沈宁用纱布仔细包扎好,倒了颗镇痛丸给萧惟璟服下,然后帮他按摩止痛穴位。 萧业弘李珍珠跟着到来,看到大橘同样震惊无比,“九哥真是厉害,居然连老虎都猎到了。” “保命而已。”萧惟璟神情淡漠,“你要遇到了,不想死也会拼命。” 萧业弘老实汉子,“我还是别遇到的好,真的打不过。” 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人,见萧惟璟受伤不算严重,而且猎到闯进狩猎场的大橘,跟皇上打的驯养病橘可完全不同。 他们各怀心思,嘴上各种恭维不停,眼睛里全是算计。 萧惟璟猎得虎中之王,其他人打再多猎物都没用,一时间兴意阑珊收场,让奴才们抬着大橘回行宫。 沈宁预感不好,给萧惟璟使了个眼色。 于是,大橘连门都别院的门没进,直接献给老皇帝做礼物。 萧惟璟更是失血过多半路晕倒,让人抬回别院请来御医抢救。 沈宁受惊过度,同样需要休养。 大橘是打了,但赢得人仰马翻,收到猎物的皇帝派御医来治,送了很多补品过来。 得知老白莲婆婆过来,不想听茶言茶语的沈宁喝过压惊药,睡得格外深沉。 伤口处理及时妥当,回来进行冰敷,又有良药止血镇痛,萧惟璟没觉得有何障碍,倒是庞德松等人万分紧张,王爷任重而道远,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但有些话宁愿烂在肚子里,也千万不敢说出口。 晚膳时,萧惟璟没出来。 竹青按沈宁开的药方煎药,谁知王爷竟然不吃不喝。 沈宁充耳不闻,该吃吃该喝喝。 初九脸皮铜墙厚,“王妃,王爷伤得很重。” “没事,死不了。” “流了很多血,王爷身体虚得很。” “你家王爷别的没有,就是血特别多。”流的血还没有她每个月那几天流得多,着什么急啊。 初九说不过,只能使用幽怨眼神杀。 沈宁慢慢吃,慢慢思考。 她眼睛不瞎,哪能察觉不到萧惟璟对她有意思,现在不过借病讨糖吃罢了。 不管出于利益或感情,萧惟璟本就不愿意给和离书,何况已经多次肌肤之亲,若说以前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那么现在在他的眼里,她就是他不折不扣的妻子。 沈宁承认,他的身材跟颜值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可她跟他之间隔着原主,纵然那些事没发生在自己身上,甚至不能用对错来判断,但足以让沈宁心梗。 坎太高,她迈不过去。 手握剧本,沈宁深知萧惟璟的野心,也相信哪怕逆天改命,以他对北境军的情义会是代好君王。 可好君王,不代表是好男人。 今天看到他不顾危险营救自己,说自己心里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可世上的好男人太多,没有非谁不可的地步。 纵使有一天不幸爱上,她也不会蠢到飞蛾扑火。 但他今天的救命之恩,还是要报的。 沈宁分得很清楚,端着晚膳跟药走进房间。 伤的右胳膊,确实行动不便。 先伺候他吃饭,再仔细喂药,萧惟璟脸色肉脸可见好起来。 她寻思该如何有何沟通,谁知他突然开口,“阿宁,在你遇袭的那一刻钟,我心中清醒无比。” 深邃的目光带着炽热落在她脸上,“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能没有你。” 沈宁,“……” 第287章 萧惟璟提要求,把我手绑起来 偏执的大反派都说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知道新婚时伤了你,让你心里的坎过不去。”萧惟璟握紧她的手,“我可以向你道歉,你也可以惩罚我。” 只要不离开,什么都可以。 沈宁想了想,“王爷,咱们之前就像你身上受的伤,用药之后可以愈合,但疤痕会留一辈子。” “即使有疤,不照样可以用药治好。” 沈宁摇头,“祛疤药再好,只是治好肉眼可见的浅表伤疤,长在肉里面的疤是无法根除的。” “受伤不假,但可以调养好。”萧惟璟摩挲着她的柔荑,“阿宁,我很抱歉伤了你,但你可以放心,我会用这辈子弥补。” 她心里也有他,为什么要逃避呢?做的时候,他能够感受到。 “王爷可知我对所爱之人的要求?” “说。”只要不过分,他都可以满足。 “除了爱我敬我,平起平坐之外,一生一世爱我一个,绝不容许有别的女人。” 见她神情严肃,萧惟璟微微蹙眉。 爱她敬她是必须的,但千百年朝代更迭,无不以男人为尊,何来的平起平坐? “本王可以。” 她在王府这半年来,别说平起平坐,简直就是压他一头,要是传出去他还有何面目立足? 不过没关系,他并不在乎外人的眼光,等夺嫡尘埃落定那天,他更有权力赋予她一切。 至于只爱她一个,皇家礼法不允许,但他向来对女人不感兴趣,沈宁是唯一的例外,到时让她多生几个孩子,或是把礼制废了即可。 所以,他答应得痛快。 “沈宁,除了你我不会有别的女人,我希望你同样如此。” 他可以只爱她,但她心里亦只能有他的存在。 对于他的答案,沈宁微微诧异,“王爷心中装着家国大义,是有格局的大爱之人,但我这人没什么追求,眼里只有柴米油盐的快乐,心里就那么一亩三分地,敢问王爷家国大爱跟男女小爱该如何抉择?” 萧惟璟眉头紧蹙,“两者有何突冲?” 江山他要,女人他也要! 不过他理解她的担忧,“阿宁,本王有些手段或许见不得光,但不会为了达到目的利用或取舍心爱之人。” 他不是萧君郡,不会在女人之间权衡左右。 要了她,便会护她一辈子。 “不是心爱之人,就可以利用取舍?” 萧惟璟看她的眼神变了,“如果你是本王,你会怎么做?” 如果沈宁是萧惟璟,在不知道真相时,也会选择这么做。 所以,这便是迈不过去的坎。 对于她的脑回路,萧惟璟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非要揪住不放? 他不知道是否真有前世,亦不是她的预知梦是否真假,但面对沈怀仁放到身边要取他性命的愚钝棋子,为什么不能反杀利用? 错不在他,他为什么要为别人的错误付出代价。 即使再来一次,他同样会出手的,哪怕那个棋子很可怜,但又不是他造成的! 道理都懂,但不幸的沈宁用了原主身体,做不到冷眼旁观。 如果萧惟璟没爱上她,她的下场跟原主有何区别?甚至可能更惨! 何况,男人的爱会变淡,会消失,但对权力的欲望却永不止步。 说不清道不明,沈宁选择沉默。 萧惟璟以为她已经接受自己,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温柔,轻轻环抱着她不放,坚毅的下颌抵在肩膀上,“阿宁,很抱歉我们相遇并不美,但以后会让你的每一天都很美。 相信我,我今生只爱你一个,只要你一个,会给你所憧憬的生活。” 他扣着她手指,由浅入深吻着她,带着极致的温柔跟呵护。 沈宁窒息,像致命的甜蜜毒药。 晚上熄灯躺床上,萧惟璟的手再次伸过来。 弄得沈宁很无语,“你受伤了。”以前活得跟阉人似的,现在倒是泰迪转世。 “这点伤不碍事。”萧惟璟以为她关心自己,发出心血来潮的邀请,“要不你坐上来?” 被要求的沈宁,“……” 他动作不断,她躲都躲不掉。 或许是迫不及待想证明什么,她只要稍微一反抗,他的力气会随着加重,带着强迫跟压制的。 勾勾缠缠,追追躲躲,沈宁实在烦死了,只得翻身坐他身上沉沉浮浮…… 到一半的时候,萧惟璟突然提要求,“把我手绑起来。” 进退两难的沈宁,“……”这狗男人有病! 被他的高要求折腾到深夜,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满身的疲倦,心空荡荡没着没落。 夜枭来找萧惟璟,两人在书房说话,沈宁走出别院散心。 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停在皇叔的别院。 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秋天干燥,萧云齐的喘鸣症再次发作,这几天气色不怎么好。 见她心情低落,他微微吃惊,“阿宁可是有心事?” 贸然打扰的沈宁酝酿着,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皇叔,我……” 萧云齐屏退所有下人,“你说,我听。” 或许相遇不同,沈宁对他有种天然信任感,“皇叔,我想离开。” 她说话向来自信幽默,可这次却不一样,夹着几分委屈跟无助。 “离开?” 如果说之前是怀疑,但经过昨晚,沈宁无比确定自己对萧惟璟动了情。 谁说动情就要天长地久,谁年轻时没爱过几个渣? 萧惟璟是不可多得的合作伙伴,但并非她共度余生的良人。 这个世界不是非谁不可,只要立场够坚定,及时快刀斩乱麻,她相信能收获更好的。 萧云齐的目光不经意落在沈宁遮瑕过的脖颈上,“你跟晋王感情和睦,为何突然要离开?” 沈宁苦笑,“皇叔,我这人比较倔,没法爱上伤害过我的男人。” 萧云齐神情诧异,“你确定要离开?” “确定!”毫不迟疑点头。 “晋王手眼通天,如果非你不可,只怕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把你找出来。” 这话沈宁信,否则不会来找皇叔。 “想要以绝后患,你只能永远消失……” 第288章 沈宁厉声,王爷不要过来 沈宁错愕,这是让她改头换面生活? “阿宁,你如果相信我,我可以帮你安排好一切。” 沈宁答应下来,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来去匆匆,很快回到别院。 夜枭走了,萧惟璟脸色不太自然。 沈宁没问,也没心思问。 他静静坐在旁边,拿起她的手仔细打量,指腹轻轻摩挲着洁白如玉的手腕的,“你这里曾经有道疤是吗?” 心里烦,沈宁用冷漠对抗他的亲近。 原主何止手腕有疤,内心更是千疮百孔。 “阿宁,对不起。” 这话对着她说,又似乎在对另一个人说。 随即,将她拥入怀中。 沈宁面无表情,像只木偶随他摆弄。 萧惟璟太过自我,认定的事几头牛都拉不回来,想要的人或事更不会放手。 所以,少做无用功,别再浪费表情。 晚上睡觉时,萧惟璟难得没再碰她,却比以往都搂得紧,似乎怕一不小心会消失,好几次差点让她呼吸不来。 察觉到他有心事,甚至半夜梦醒来,会下意识伸手过来抱。 两人同床异梦,沈宁没再回避他的亲密动作,对他的伤照顾很周到。 只是在萧惟璟看不见的地方,会流露出淡淡的迷茫。 养了几天,萧惟璟恢复得极好,多等几天日就可以够拆线。 彼时已经接近狩猎尾声,上次没有过足打猎的瘾,沈宁再次约长公主及李珍珠等人打猎。 自从大橘事件,行宫的奴才重新清理猎场,排除了再有凶禽猛兽的可能。 早上离开时,沈宁将厚信封交给竹青,叮嘱道:“要是我天黑之前没回来,到时把信交给王爷即可。” 竹青疑惑,“小姐,最近王爷对你挺上心的,有什么话当面说就好,怎么还写信了呢?” “太容易得到的,男人都不会珍惜。”沈宁笑笑道,“这是我跟王爷相处方式,你听吩咐便是。” 想到刚进府的待遇,竹青打心底替小姐不值,虽说已经苦尽甘来,但往事不堪回来,“小姐,我会照办的。” 只是不知为何,突然心里很难过,感觉小姐有事瞒着她。 不过,小姐向来我行我素,她不说的事问也白搭。 沈宁抱了抱竹青,“小丫头长大了,都有喜欢的人。” 竹青面红耳赤,“小姐你胡说什么呢。” 沈宁笑笑,潇洒离开。 到了狩猎场,被几位妯娌刺了几句,她挑了匹最难训的烈马。 起初与李珍珠同行,但追着猎物在山林中蹿动,两人很快便分开。 沈宁追着头梅花鹿,不觉间逐渐深入山林。 受伤的梅花鹿一路逃窜,新手猎人寻着血迹追到悬崖边,飒爽一箭射穿其脖子。 拖着猎物刚要往回来,林间突然出现十几个身穿黑衣的蒙面杀手。 他们呈围猎之势,快速朝沈宁靠近。 “你们是谁?”沈宁心生警惕,拔出萧惟璟送的那柄削铁如泥的匕首防备。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等你到了阎王殿,自然知道是谁买你的命。” 杀手很专业,众人齐上阵没任何废话,招招都透着杀意。 这半年得到萧惟璟指点,沈宁的武功提升很快,但终究缺少实战经验,而对方个个心狠手辣。 以一敌十几,很快便落了下风,被不断逼向悬崖。 她狼狈至极,却以命相搏。 “阿宁。”萧惟璟突然骑马从树林冲出来。 沈宁震愕,厉声道:“王爷,不要过来!” 见她岌岌可危,萧惟璟心急如焚,刚要出手搭救谁知凭空又冲出一批蒙面人,跟他展开激烈厮杀。 沈宁回防之余,目光望向被团团围住的他。 显然,两拨杀手不属于同一组织,对付萧惟璟的是顶尖高手,招式老练毒辣,旨在杀人害命。 内心翻滚,沈宁一时失神手上挨了剑。 紧急关系,初九跟十一赶到,很快加入战局,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 萧惟璟借机脱身,冲到悬崖救沈宁。 他红了眼睛,瞬眼之间杀掉数人。 沈宁挨了一掌,身体如断线的风筝摔出悬崖,“啊……” 萧惟璟砍杀两人,朝着她纵身飞扑而来,紧紧抓住她飞出断崖的身体。 只来得及抓住她的手,他大半身体悬在断崖外。 一番厮杀,两人的手心全是汗,而沈宁整个身体已经悬空,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 “王爷,你快松手。”见他的身体被拖着往外滑,沈宁着急万分,“没必要跟我一块死。” 萧惟璟不愿意松手,紧拽着她不放。 “松手!”被汗湿不断往下滑,沈宁情急之下用力掰他的手,“快松手!” 扑哧,利剑扎入体内。 萧惟璟紧紧忍着,赤红着眼睛喊,“阿宁,不要松手。” 眼见他头顶悬起寒剑,沈宁不停掰着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萧惟璟快松手,你会死的!” 死,他并不怕。 有时,甚至觉得是解脱。 如果能陪着她,未尝不可。 眼泪模糊视线,沈宁的身体骤然坠落,朝深不见底的悬崖摔去。 呼啸的风擦着耳际,心脏钝痛得厉害。 急坠的身体突然被抱住,沈宁以为震愕地睁开眼,只见萧惟璟紧紧抱着自己。 为了女人居然连江山都不要?他简直疯了! “阿宁,不要怕。” 萧惟璟突然翻身,将她置于自己上方,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包裹着。 沈宁突然泪目,他是不是傻? 这样用身体保护她,不被摔成肉泥才怪。 在云雾中急坠,风凌厉如刀,被萧惟璟的身体挡住。 “砰!!!” 随着惊天震响,冰冷的水不断灌进口鼻。 一口气没喘上来,沈宁昏厥过去。 第289章 沈宁生病,萧惟璟着急 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眼皮睁开。 被岸边水草缠住身体的沈宁狼狈爬上岸,趴在地上不停干呕着。 她茫然打量四周,跌跌撞撞爬起来要离开,可没走几步又顿住身体。 好像做梦了。 梦到萧惟璟救她遇袭,最后跟着她跌落悬崖。 脑子嗡嗡,头痛欲裂。 真的只是梦吗?为什么难过到想哭。 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沈宁选择遵从内心,拖着笨重的身体沿着湖岸寻找起来。 湖岸看不到边际,终年被迷雾笼罩。 不知找了多久,隐约看到湖边有道模糊影子。 沈宁强撑着身体跑过去,瞬间错愕当场。 不是梦,是萧惟璟至死都不愿松手,跟着她坠崖了。 这一刻,沈宁泪流满面,心中五味杂陈。 费力将萧惟璟拖上岸,发现他后背被划拉道大伤口。 泡在水里失血过多,身体僵硬冰冷。 沈宁将他平放,清除口鼻污物,进行溺水急救及心肺复苏。 沉稳十多年,从没像今天这么慌乱过。 她没有想到,向来冷血算计的萧惟璟也会犯低级错误,这他妈哪是嗜杀狠辣的大反派,分明玛丽苏男主! 沈宁边骂脏话,边不停抢救萧惟璟。 大反派果然扛造,还有微弱的呼吸,只是失血过多昏迷不醒。 解开他的衣服,沈宁掏出提前用油纸布包好的医用器械,给伤口消毒清创,再进行熟稔的缝合。 沿着山体找了遍,发现不少动物骨骸,运气爆棚还发现个山洞。 山洞不大,而且没有发现危险。 沈宁将萧惟璟背回山洞,扒掉外面的湿衣服挂掠起来。 怕他着凉生病,又到外头捡了些干柴,用火折子引燃烤衣服。 在水里泡太久,萧惟璟没失血过多情况危急,沈宁怕他会死没敢独自离开。 坐在火堆前,她忍不住深深叹口气,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如果不是他意外出现,沈宁已经遇袭坠崖身亡,尸体被野兽啃食只剩模糊血骨架。 计划是皇叔提出的,他年幼时曾随先帝打猎,有护卫被野兽追赶坠崖,谁知崖底是片湖泊,大难不死逃过一劫。 为保证生命安全,她顺着皇叔指点的捷径下到悬崖实地考察,确实摔不死才实施计划。 惹不起,她只能躲着走,打算换个身份远离大反派,开启美好新生活。 谁知萧惟璟这狗男人竟然……望着他昏迷的俊脸,杀人分尸的心都有! 就纳闷了,天下美女那么多,他为什么就非她不可呢? 沈宁心绪难平,坐在火堆前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传来压迫感。 沈宁抬头望,跟萧惟璟的目光不期而遇。 大反派很虚弱,看到她活生生在自己面前,不禁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随即再次陷入昏迷。 后背的伤很重,可见杀手毫不留情。 她感到疑惑不解,萧惟璟为何突然出现?而且出现另外一拨杀手,趁乱对她和萧惟璟下手。 一时间没头绪,大反派重伤发烧,如果这时撇下他离开,他真的必死无疑。 于情于理,都不是沈宁想要的。 给他针灸之后,沈宁外出找药。 谷底很大,人迹稀罕,草木丰富。 沈宁采到十几味草药,同时摘了些野果充饥。 没有炊具煎药,她采的是外敷止血的降烧消炎草药。 即使用药跟针灸,萧惟璟情况依旧很严重,失血过多引起并发症,呼吸粗重,身体时冷时热。 郁闷的是,暴雨突然而至。 往下走离开山谷的路陡峭无比,即使沈宁单独行动都得万分小心,更别说背着病危的萧惟璟。 至于往上爬,陡峭如天堑,就算搭绳梯都不可能成功。 滂沱的大雨,只会拖延皇家救援。 老皇帝始终以萧惟璟为耻,会不会派人搜救还不好说。 但她敢肯定,大反派的那帮亲兄弟,必定无所不用其极拖延施救。 沈宁心急如焚,他的情况很不乐观,再拖下去真的会死。 扪心自问,她只是想离开而已,并不想要萧惟璟死。 起码没有心理准备,让他以这种方式死去。 沈宁脱下外衣裹住他冰冷的身体,紧紧抱着用自己的体温去捂热。 火光摇戈,晃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纤白的指尖,轻轻划过人神共愤的完美五官,沈宁轻轻拍着他,“萧惟璟,快醒醒,别睡了。” 他可是心狠手辣的大反派,要谋逆篡权杀兄弑父的枭雄,怎么可以犯如此致命的错误,落得葬身山野的可笑下场。 萧惟璟的野心是天下,他不该谈情说爱软了心肠。 心若有所缚,必将一败涂地。 宁可他跟主角团斗的粉身碎骨,又或许在沙场上万箭穿心,而不是为她罔顾自己性命。 天下美女那么多,何必单恋一枝花。 沈宁隐隐后悔,她应该好聚好散,采取更温柔的方式离开,而不是快马斩乱麻的极端。 到底没有主角光环,兜兜转转还是给主角团送人头。 不但没有逆转结局,反倒提前领盒饭。 郁闷至极,她抱着萧惟璟缩成鹌鹑,坐在火堆前守着他,迷迷糊糊没了知觉。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沈宁病了,病得一沓糊涂。 打斗坠崖,急惊入湖,为抢救萧惟璟忘了自己胳膊也挨了刀。 不仅染上风寒,伤口更是感染。 沉沉浮浮,身体每一处都痛得厉害,似乎骨头关节被碾碎。 时而刺寒入体,时而烈火烹油。 好像有人抱着她,轻轻在她耳边说话。 身处迷雾中,她看不见听不清,突然有五六只狰狞的手伸来。 捂她的嘴,抠她的眼,生生将她四脚折断…… 沈宁拼命睁大眼睛,发现是沈怀仁,沈敬杰跟沈柔等人,全是青面獠牙的吸血鬼,咬破她的喉咙不停吸血。 不,这不是她! 是原主,是他们在啃食原主,敲骨吸髓食人血馒头。 沈宁跟看电影似的,将她的人生过了遍,嘴里心里全是苦涩。 想挣扎呐喊,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啊……啊……” 沈宁猛地睁开眼睛,脸上迷迷糊糊全是汗,迎上焦急深邃眼眸,“阿宁?” 萧惟璟不知何时醒了,正将她搂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 四目相对,沈宁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境,内心更是百感交集,对他有痴迷跟痛苦,怨恨跟不舍,以及太多的说不清道不明。 这是她的情绪,还是原主的心情? 身体有精神分裂,连沈宁自己都迷糊了。 有些情绪太过陌生,她浑身泛起鸡皮疙瘩,眼睛不受控制流露出惊慌跟害怕。 而且,她同样从萧惟璟的瞳孔中读了出来。 “阿宁?”他急迫擦着她的脸,“醒醒,你快醒醒。” 不,这不是萧惟璟应该有的神情…… 第290章 萧惟璟割血给沈宁解渴 “呕……” 沈宁翻江倒海,推开他趴在地上呕吐。 胃里空空如也,什么也吐不出来,却让她毛骨悚然。 萧惟璟用力捏着她的肩膀,眼神紧张万分,“阿宁?” 沈宁没说话,下意识探向他的额头。 果然是打不死的反派,竟然退烧了。 她的动作,让忐忑而焦急的萧惟璟瞬间惊喜,紧紧将她箍在怀里,“阿宁,你醒了就好。” 意识混沌,但沈宁并不傻,已经意识到不对劲,“我、她醒来了?” 萧惟璟没说话,失而复得的心情无法言喻。 “你烧糊涂了,不停说梦话。” 她是烧到迷糊,但这个身体有精神分裂。 沈宁一直有怀疑,原主是死了,或只是沉睡而已? 或许跟身体融合太好,生活过久慢慢就开始忘了。 可经过这次的病,以及萧惟璟晦暗的神情,她无比确定原主还在。 她没有死,只是封闭了意识,而且已经有苏醒征兆。 虽然醒来的还是沈宁,但以后呢? 求生是人的本能,但这具身体并非沈宁的,如果原主的人格彻底苏醒过来,那她该何去何从? 是人格陷入沉睡,还是会魂飞魄散? 一时间,沈宁心神不宁。 “阿宁?”见她呆若木鸡,萧惟璟更加忐忑不安,哪种上阵杀敌生死关头都没这么怕过,“你哪不舒服?” 沈宁这才回神,高烧过的身体酸痛不已,伤口已经有脓点,所幸划伤不是很深。 山洞外头仍是滂沱大雨,雨水已经漫到山洞口,天色阴沉得厉害,地面格外潮湿。 “现在是什么时辰?”嗓子沙哑冒烟。 萧惟璟不清楚,但应该午时左右。 嘴里有股腥味,沈宁舔了舔发现唇边全是血腥味,疑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的手腕已经包扎好,隐隐可见有血迹。 简直疯了,本来就失血过多,居然还给她割血止渴? 被抓包的萧惟璟解释,“你烧糊了,雨水不干净。” 沈宁强忍疲倦,打起精神给他把脉,仍然在低烧,并发症需要及时治疗。 她也没好到哪去,又开始反复发烧,只得靠在石壁喘息。 都在各自强撑,眼前连抬脚都费劲,更别说在山洪中求生,冒险出去危险更大。 水不断往上漫,或许再睁眼已经没到脖子。 这一世本来就是赚的,故而沈宁格外平静,生死听天由命吧。 萧惟璟握住她的手,“阿宁,你害怕吗?” “不怕。”恍惚间,沈宁朝他嫣然一笑,“王爷,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见她不停犯困,面色泛红身体发冷,萧惟璟将人搂进怀里用身体捂着,“陪本王说说话,不要睡。” 她昏迷时不停说梦话,说话结巴懦弱哭不停,萧惟璟惊得眼皮跳不停,怕她再睁眼已经物是人非。 “王爷想听什么?” 萧惟璟想了想,“阿宁,你爱我吗?” 沈宁没犹豫,“不爱。” 被噎到心梗的他沉默许久,“爱过吗?” “没有。” “既然不爱,甚至迫切逃离,为何还要救本王?” “王爷为救我才掉下悬崖,不救你良心上过不去。” 萧惟璟一生傲骨,却总在她面前碰壁,不禁有些恼怒,“沈宁,你就不能爱本王?” “王爷金躯贵体,何愁没有女人爱?只要你愿意,喜欢你的姑娘可以绕京城两圈。” 沈宁挤出抹虚弱苍白的笑意,“我年轻貌美会赚钱,同样不愁没有男人喜欢,没有必要强行拴在一块,所以咱们彼此成全对方好吗?” 后背伤口痛得厉害,萧惟璟被她心平气和的话气到差点吐血,“你就这么厌恶我?” “说实话,刚开始确实挺厌恶的。”身体越来越冷,沈宁不禁回忆过往,“一番争斗下来,再多情绪都被消磨光了,现在只剩良好的合作关系。” 她这人爱交朋友,其实搁开过往恩怨不谈,还真挺欣赏萧惟璟的,深沉算计不缺情义,心狠手辣又重情,起码是位值得尊敬的合作伙伴。 哪怕做坏事,两人都能想到一块。 沈宁真心觉得,做朋友比做夫妻合适,老死不相往来也不错。 “本王想要的,哪怕不择手段也会得到的。” 沈宁侧脸望着他,心平气和道:“尸体吗?” 萧惟璟面色阴沉,“沈宁,为了离开我,你宁愿死?” “王爷错了,其实我挺惜命的。” 身体冷热交替,沈宁难受得厉害,“只是觉得,王爷你病得不轻,真的需要好好治病。” “本王哪病了?” “王爷,我的人生并非只有爱恨,还有尊严跟自由。执意与你和离,并非你有多糟糕,就是纯粹不适合而已,不想凑合过一辈子。” 萧惟璟不理解,“你是本王的王妃,更是本王名副其实的女人。” “那又如何?”沈宁云淡风轻道,“跟你亲过睡过,就得一辈子被你拴住?” “你的清白给了本王,不跟本王跟谁?” “我有手有脚能赚钱饿不死,为什么要委曲求全跟着男人?” “本王何曾委屈……” “你有!”见他固执己见,沈宁不再隐忍,“王爷,离王幼时推你入水,你羽翼丰满便让他死于马上风;宫人狗仗人势欺负你,你将他砸死扔井里。 他们之所以非死不可,是因为践踏了你的尊严。 新婚日,王爷让我在宾客面前受辱,我挨三十大板扔废院没死,不是王爷你心地善良,而是我的命够硬! 我知道王爷会说,那是沈怀仁算计你在前,我听他摆布就该承担一切后果,始作俑者不是你…… 是,站在你的角度似乎并没有错。 可对我来说,王爷你折辱践踏我的尊严,现在还想让我爱你?你不觉得很荒谬么!” 萧惟璟面色赤红,“可那个不是你,非得揪住不放?” “可身体是她的,她所经历的一切,在我脑中不断循环闪回,让我对着你时觉得很膈应,根本没办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没心没肺跟你同榻而眠。” 萧惟璟血红着眼睛,“所以,你就设局假死?” 第291章 刀刀往萧惟璟心口上捅 面对他的坚持,沈宁深感疲倦,“我本想好聚好散,可王爷你非得作茧自缚,这才逼我出此下策。” “若本王还是不答应呢?” 沈宁放狠话,“我与王爷鱼死网破。” 一口咸腥涌上心头,萧惟璟强行咽下,面色惨白无血色。 “王爷,我只想有尊严地活着,还请你成全!” 她的话,无疑是最锋利的刀,刀刀往心口上捅。 萧惟璟紧紧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差点没将她捏碎,“倒是我自作多情了!沈宁,本王说话算话,会给你自由的,不必再玩金蝉脱壳的把戏。” 气血翻滚,“噗”地呕出口血来。 担心他会气死,沈宁笑容牵强,“谢王爷成全。” 她费尽集中精力,给他行针止血,“王爷,世上还有很多事值得你去做,别跟不爱你的人置气。” 萧惟璟擦干净血迹,伸手摩挲着她的脸颊,心有不甘道:“阿宁,真的是我错了吗?” 沈宁别开脸,“遇到的人不对,再对也是错的。” 他不再说话,倚着石壁闭目养神,握住她的手却始终没松开,只剩满胸腔苦涩,“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什么都答应。” 是她好好的,而非那个“她”醒来。 沈宁实在睁不开眼睛,只得紧紧扣着他的手指,“萧惟璟,如果不是我,你能不能帮帮她?” 到底借她身体活了半年,还是处出感情来了。 “好。”不用她说,他也会这么做。 陷入昏迷之际,隐隐听到脚步声传来。 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在意识中。 身体再也撑不住,脑袋缓缓滑落在萧惟璟肩上…… 冰冷的水漫灌着身体,没过颈脖,不断冲刷着口鼻。 沈宁窒息咳嗽,张刚开嘴便被呛进来,咕噜噜……咕噜噜…… 身体动弹不得,眼皮怎么也睁不开,下意识伸手四处寻找,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摸到。 萧惟璟呢,难不成被洪水冲走了? 空气越来越稀薄,她咬牙拖着僵硬的身体不停摸索着。 开口喊他的名字,却不断被呛进口鼻的洪水堵住…… “啊……” 沈宁拼命喊,僵硬的身体猛地坐起来。 竹青破涕为笑,“小姐,你终于醒了。” 沈宁茫然打量四周,半晌才发现自己居然在行宫别院,“我怎么在这?” “小姐跟王爷坠崖,皇上让太子等人主持救援,但是悬崖太过陡峭又深不见底,商量半天决定冒险用绳子下绝壁,谁知又碰上暴雨耽误……” 庞德松心急如焚,既然萧君郡等人找借口拖延,只能自己偷偷展开救援。 他们兵分两路,初九跟十一冒雨用索绳下峭壁,另外一拨人则绕着地势找下崖底路径。 这么高摔下来居然没死,王爷跟王妃真是有神明庇护,不过已经受伤昏迷。 王爷背部严重受伤,身体在下坠时还撞到崖体,肋骨断了好几根,反倒是沈宁被保护得很好。 “我昏迷了两天?” 竹青哭红眼睛,“小姐得了风寒,伤口也受到感染。” 低烧不断,沈宁头晕目眩,“王爷呢?” “王爷他、他……” “他怎么了?”沈宁心脏骤然一紧,花盆都砸不死他,难道这次嗝屁了? 也对,他伤得这么严重,又没有得到及时救治,别说在缺医少药的时代,即使在医学发达的现代,失血过多引起并发症也会死,更何况这里没有输血,伤口又受到感染…… 沈宁就不明白了,他能冷眼旁观原主的死,为什么要豁出性命救她? 果然,搞事业才是反派续命的关键,谈恋爱是男主的事! 不管什么剧,只要反派谈恋爱,就意味要领盒饭。 沈宁觉得,枭雄即使注定要死,也要死得其所,而不是以这种狗血的方式,让她这辈子都良心不安。 “王爷为什么会去猎场?”眼尾染上湿意,她紧紧箍住双手。 竟然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刺杀? “都是奴婢我不好。”竹青神情内疚,语气更咽道:“小姐去狩猎之后,奴婢眼皮直跳心里发慌,总觉得会出不好的事。王爷见奴婢心神不宁,便起问起小姐,我、我不敢隐瞒,信被王爷拿走了。” 信上写着拔毒的治疗方案,具体到针灸穴位的深浅,只要懂医术的照着做就能将萧惟璟的毒清理干净。 他的毒已经拔除的七七八八,即使中断治疗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残毒会影响身体。 所以,沈宁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可萧惟璟何许人也,看到沈宁的信时便知事情坏了,这死女人居然要逃! 她这几天很乖,没有排斥他的触碰,让他误会以为她已经接受,只是心里仍有别扭,再过段时间就好了。 殊不知,却选择了最激烈的离开方式——冒险! 萧惟璟纵马急驰到猎场,看到她被杀手逼到悬崖,整个人都要疯了。 接下来的事,他彻底失去理智,只是凭着本能去做。 他只知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想失去沈宁。 有些事,经历了才会感悟,生死当前能参悟很多事。 萧惟璟的人生有两个女人,一个给了他生命,同时也教会他恨,而另一个让他……想要爱。 爱比恨更难,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让溺水的萧惟璟想要不顾一切抓住。 沈宁头痛欲裂,“王爷在哪?” “在隔壁。” 这天气都臭了吧,怎么还放隔壁? 萧惟璟身份再上不得台面,可到底是老皇帝的亲骨肉,该有的丧葬礼制还得有。 “小姐,要不你帮王爷医治?”竹青忧心忡忡道,“王爷伤得很重,御医们的治疗压根不管用,庞将军他们都快急疯了。” 沈宁懵了半会,萧惟璟没死? 没死她难过这样!浪费表情! 想到萧惟璟这个王八蛋,真是让沈宁咬牙切齿,要不是他瞎搅和,她已经改头换面自由呼吸。 现在好了,自由没了不说,事闹这么大极有可能会牵涉到皇叔,而且大反派也岌岌可危。 真的,何必呢! 放手对彼此都好,为什么要豁出性命纠缠呢? 第292章 王妃,王爷情况不妙 坠崖一事,让沈宁看得很清楚,萧惟璟处境岌岌可危。 狗皇帝指望萧惟璟替他守住北境安危,偏偏又把救援任务交给萧君郡,这脑回路也是没谁了。 说到底忌惮的同时,骨子透着对儿子轻贱,或许打心底就不希望他活着。 所以把任务交给萧君郡,真要耽误救援出了事,也不是他亲手造成的,心中的负罪感会减轻。 至于萧君郡,他冒雨跑到断崖想要亲自救援,风吹雨打加心情悲痛现场昏厥,手底下更是乱成团。 暴雨阻碍救援,谁也没敢说什么。 庞德松岂能看不透这帮牛鬼蛇神,得知王爷王妃出事,他没有丝毫犹豫展开施救。 老皇帝虎毒食子,皇子夺嫡相残,他不敢指望这帮人面兽心的真心帮忙,只要别添乱就烧高香了。 于是多留了个心眼,不但抢在前头施救,还得避开他们的耳目。 故而,当王爷王妃被救上来时,那帮还在草庐里避雨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萧君郡也不病了,很快过来关心探望,假惺惺安排最好的御医。 以为别人很蠢,就他一个聪明人? 倒是杨大人承蒙王妃恩惠,亲自给王爷清理感染伤口,可王爷失血过多岌岌可危。 怕有人守萧惟璟,庞德松片刻不离守着。 得知沈宁醒来,他第一时间过来,“王妃,王爷情况不妙。” 心情复杂的沈宁默默问候大反派,拖着虚弱的身体前往隔壁。 没办法,他要是死了,萧君郡跟沈家接下来会集中火力消灭她。 她只能抢救萧惟璟,然后推出去吸引火力挡子弹。 萧惟璟晕迷不醒,高烧压根降不下来,血压更是高到离谱,俊美的五官惨白无血色,刚毅的下巴长出些胡渣。 望闻问切,沈宁眉头紧蹙,“用千年人参了?” “王爷气血亏得厉害,一直用千年人参吊着。” 千年人参吊气不假,但虚不受补,补过头反而容易上火,让并发症更严重。 伤口清创消毒做得不好,缝合手术不够专业,但幸好没再化脓感染。 先用针灸跟敷穴治疗,改了李大人的几味用药。 这年头没法输血,缓解不了失血症。 再烧下去,大反派极有可能会烧成傻子。 冷敷降不去,只能采取酒精擦拭。 取来白酒稀释,想让初九跟十一每隔三刻钟擦一次,谁知两人撇下东西溜得比兔子还快。 差点骂娘的沈宁,“……”狗东西! 救人要紧,没啥好忌讳的,何况她不止看过,还使用过。 沈宁解开萧惟璟的衣服,额头、脖子,手脚心、大腿内侧、腋窝,腹股沟等。 擦干净再系上衣服,然后耐心等待。 于是,脱了擦,擦了穿,房间到处弥漫着酒味。 不知反复多少次,就在沈宁快要虚脱晕厥时,萧惟璟的烧终于降下来。 小厨房送来鸡汤,饥肠辘辘的她没忍喝了两碗,再一勺勺喂给他喝。 实在太累,沈宁也懒得讲究,爬进床内侧闭眼休息。 醒来已是天黑,她伸手探向萧惟璟额头,脉搏气息仍然虚弱,身体低烧持续。 状态糟糕,但已脱离病危。 睡了觉身体轻松不少,沈宁起身回到自己房间。 风寒没好,要是这时传染给他,只怕他有九条命都挺不过了。 刚才也是急糊涂了,竟然忘了这茬。 用完晚膳,沈宁泡药浴,整个人精神不少。 庞杏秀进来禀报,说大理寺卿领旨前来彻查王爷王妃遇刺之事。 沈宁心生恼怒,“王爷还没醒,他们想如何查案?” 救援时乌龟爬,打探倒是神速,不过是替萧君郡跑腿罢了。 庞杏秀果断谢绝,王爷昏迷不醒,王妃受惊抱漾。 晚些时辰,长公主过来了。 得知沈宁出事,她让霍庭远调御林军去施救。 要不是霍庭远拦着,长公主敢单枪匹马下断崖。 人救回来,她不仅送来过各种珍贵药材,更是每天都过来探望。 “你啊,真是命大。”见她恢复些血色,虚惊一场的长公主感慨道:“这么高的悬崖摔下去都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沈宁倚坐在床头,“我也觉得自己命硬。” “可不是一般的命硬,还专克妖魔邪神。” “这话怎么说?” “人在做天在看,何况大家的眼睛没瞎。” 身为一国储君,萧君郡吃相太难看,朝臣嘴上不敢说但心里有杆秤。 坠崖到暴雨隔了几个时辰,各种瞎指挥找理由拖延,敢情都把别人当傻子糊弄。 沈宁冷哼,“没想到,他竟心胸狭隘至此,居然连表面功夫都如此敷衍。” “女人堆里长大的,能有多少远大胸襟?”长公主嘲讽道,“以前晋王受排挤打压,太子自觉高人一等,明面上不会太过挤兑,如今接连犯错失了体面,可不就狗急跳墙了。” 萧君郡领旨救援,刚开始倒是积极,谁知皇后主意大得很。 身边给主意的女人太多,他自然就寻了私心。 夺嫡使手段无可厚非,奈何这对母子太黑心。 长公主岂能让他如愿,于是大张旗鼓派人出去找。 沈宁对滇王妃母子有恩,李珍珠同样心急如焚派人进山救援。 萧君郡嘴上说得好,神情焦急悲痛,众人本来还觉得他关心手足,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光打雷不下雨,而长公主跟李珍珠的人却不顾危险施救。 不止她们,平南王同样派人帮忙找。 如此一来,萧君郡被架到火上烤。 他没想到,敢跟自己对着干的人这么多。 想着堵上悠悠众口,唯有尽快冒险找到萧惟璟,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却不得不发号施令。 希望只是白忙一场,毕竟断崖深不见底,活下来的希望很渺茫。 林婉月轻声安抚道:“殿下不必担心,那是最优秀的江湖杀手组织,他们从来没有失手过。” 从没失手?可这次就失手了! “断崖怪石嶙峋,晋王身受重伤,绝无活着的可能。” 话虽如此,可想到萧惟璟为救沈宁不顾自身安危,林婉月心痛如刀绞,为什么他不能把爱分点给她? 萧君郡只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想听什么“绝无可能”的话。 晋王不是普通人,他是头命硬的怪物。 他心生不悦,但见林婉月恨红了眼睛,倒也没再说什么。 糟糕,他好像的犯了个致命错误…… 第293章 竹青哭,小姐她没了 萧君郡神情骤变,不该拖延施救,而是该抢先救援的。 如果晋王真的没死,自己的人可以在找到他的同时,送他去该去的地方! “来人,让所有的人不惜任何代价,必须要找到晋王。” 萧君郡心如战鼓,希望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殿下。”宫人匆匆来禀,浑身淋得湿漉漉,“找到晋王了。” 萧君郡震愕,“是生是死?” “还活着。”宫人擦着脸上的雨水,“晋王府的人瞒着我们偷偷下断崖,崖底有湖泊根本摔不死,晋王跟晋王妃都还活着。” 萧君郡跟林婉月对望,神情复杂至极。 “不过,晋王受伤严重,在湖泊里泡得太久失血过多,御医说极有可能……” 这一出戏,沈宁并不知道,但心里清楚得很,这事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满窝杀人害命的毒蛇,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冷不丁就蹿出来狠狠咬一口。 林婉月!!! 沈宁眉头紧蹙,按照剧情她不过就是白莲花,除了祸害原主外并没有其他作用,如今却游走在主角团,不但算计沈柔,连萧君郡都被洗脑牵着鼻子走。 她不但手握剧本,而且比沈宁还熟悉剧情。 按剧情有秋猎,但并没有刺杀一事。 所以,极有可能是林婉月给萧君郡支的招。 她知道萧惟璟所做的一切,如果按着他的七寸打…… 算了,大反派能不能醒过来还不好说,他放林婉月离开时就该想到会有反噬的一天,既然不愿意斩草除根就得承担后果。 沈宁心累,不想替他操心。 不过,新仇旧怨跑不了,她的账得找林婉月算。 只是白莲花太狡猾,刚出晋王府就抱上萧君郡大腿,想取她性命还得全身而退,就得等待时机。 “温仪,我得寸步不离照顾王爷,麻烦你替我谢过皇叔的关心。” 姐弟俩关系好,长公主天天往这边跑,不乏有皇叔的成分。 已经夜深,长公主不便留久,离开时拍拍沈宁背,语重心长道:“放心,你当务之急是照顾晋王。” 沈宁没有子嗣,而且跟沈家反目成仇,晋王真要有个好歹,想她殉葬的可不在少数。 送走长公主,她转身去隔壁看萧惟璟,病情没有大的反复,喂了些生肌补气血的汤药。 回到房间,喝完药漱口休息。 一晚上没睡好,被乱七八糟的噩梦纠缠,梦到崖底没有湖泊,萧惟璟摔成一滩肉泥;原主突然苏醒,自己变成孤魂野鬼,天天看着两人秀恩爱撒狗粮…… 醒来疲倦至极,神情厌倦至极。 暴雨已停,叔嫂妯娌轮番登场慰问,沈宁强撑精神接待一二,后来实在受不了便让庞德松代劳,自个装病卧床休息。 针灸,内服外敷,按摩,但凡对大反派有用的办法,沈宁都会去尝试,每天累得够呛。 困到打盹,迷糊间手被握住。 沈宁睁开眼睛,发现萧惟璟在盯着自己。 四目相对,谁都没说话。 气氛有点微妙,瞳眸倒映着彼此。 萧惟璟抬手,泛凉的手轻轻划过她疲倦的脸颊,“阿宁。”沙哑中带着微柔。 沈宁怔了下,突然紧握住他的手,“王王王王……” 她猛地踹了下脚,用力道:“王爷!” 小鹿般的眸子湿润,精致的脸蛋绯红一片,激动到浑身战栗,“王爷,我、我、我……” 萧惟璟脸色骤变,猛地将手抽回来,神情警惕而恼怒,“你是谁?” “我、我、我……”沈宁拼命张口解释,“我是王王王妃,王王爷你、你……” 笑意僵在脸上的他身体僵硬无比,浑身血液似被抽走,死死盯着眼前的人,淡漠的眼眸满是震愕,“来人!” 初九冲进来,看到口齿不清嘴巴打结的沈宁,顿时感觉不妙,“王妃你怎么了?” 竹青跟紧而来,惊讶到嘴巴都合不上——小姐犯病了! 不,准确点来说,小姐在犯病半年后恢复正常。 萧惟璟盯着眼前不停跺脚说话的女人,眼珠子逐渐泛红,她不是沈宁! 沈宁呢!!! 按他以前的秉性,戾气发作时会毫不犹豫拧断她的脖子。 可是现在他做不到,沈宁需要这具身体,而且眼前这个结巴的是…… 一时间,萧惟璟心情复杂,而有嘴说不清的她急得要哭出来,“王王爷,我我我才是你你你的王妃……” 萧惟璟知道,但他不想要! “竹青,带她出去。” 满腔热火瞬间熄灭,他面露冷色,竹青只得硬着头皮强行拉自家主子离开。 心情复杂的不止萧惟璟,竹青同样如此,虽说眼前这个才是正主,但这半年来她早已习惯新主子。 现在正主回来,连捋直舌头说句话都难,又岂能得到王爷喜欢? 这半年来所发生的一切,如果由真主子面对的话,只怕早不知死多少次了。 王爷凉薄冷血,哪怕长得再美若天仙,想入他法眼都难。 一仆二主的竹青五味杂陈,不敢想以后的日子。 将沈宁拉回房间,竹青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主子,也不知新主子有一天会不会再回来? 如果不回来,岂不是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小姐稍等,奴婢打水给你洗洗脸。” 出了房间,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十一不解,忙现身关心,“小青你怎么了?” “我、我家小姐她……”没了。 有些话不能说出口,她笑得比哭还难看,“小姐的病好了。” 十一起初没懂,半晌后震惊无比。 他知道王妃患有失心疯,所谓的病好,即意味着结巴的那个回来了,那王爷怎么办? 萧惟璟本就病危,这一刺激差点连命都没了,三魂丢了七魄连眼珠子都不会转。 庞德松惊了,连忙让阿秀去请太医院正。 杨大人匆匆而来,刚要给萧惟璟把脉,谁知却被他箍住手腕,面色森冷道:“失心疯能治吗?” 第294章 王爷幽怨:你个小没良心的 失心疯是脑病,这种病太过复杂,能不能治好因人而异,病人最忌受刺激。 “本王不是让你治好,而是……如果再次发病,上次犯病的那人还会出来吗?” 杨大人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庞德松言简意赅,“咳,王妃已经恢复正常,说话结巴的厉害。” 杨大人秒懂,王爷想要那个医术高明的王妃……什么,王妃没了? 他震惊无比,自己缝合术不到家还想她指点呢! 一代翘楚神医突然消失,这可是医界的滔天损失,更何况王妃还是他父女团聚的恩人。 杨大人内心骇然,稍微平息心情才道:“王爷,这病因人而异,如果病人体内只衍生出另一个自己,当受刺激犯病时她就会出现,但王妃情况特殊,她实在是……” 是啊,她体内有屠夫娘子,神婆道士,抠脚大汉,零零总总塞了一百多人,谁知下一个召唤出来的什么? 可能是头猪,又或许是条狗呢? 可沈宁是借尸还魂,死的人为什么突然回来? 萧惟璟脸色阴沉,或许她根本没死,只是在身体内沉睡,或许是在别人的身体活着。 “真没有办法?”这是他能接受的答案。 杨大人神情尴尬,支吾道:“王爷,王妃的失心疯很特殊,没谁敢保证病发时跑出来的是谁?不过……” 失心疯就像夺舍,看谁的意志更胜一筹。 如果王妃有强烈的苏醒欲望,或许有跟正主争夺身体的可能,但毕竟不是身体的主人,胜算其实很低的。 王妃把局面经营极好,她已经恢复最美的容颜,又得到王爷的喜欢,想让她放弃谈何容易。 真要再受刺激病发,以她病发的经验来看,王妃再出来的可能几乎没有。 到时召唤出来的是人还是鬼,真的不好说啊。 李大人说话委婉,萧惟璟神情骇然。 竹青收拾好心情,端着水进屋,“小姐……” 见沈宁躺在床上翘二郎腿,吓得脸盆差点掉地上,“小姐你没有……” “嘘!” 沈宁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红唇用力啃着苹果。 萧惟璟坏她好事不说,醒来还想作废山洞的承诺,这种言而无信的狗男人就该受教训。 她没觉得自己过分,原主意识苏醒是不争的事实,指不定哪天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原来,萧惟璟居然是这表情,似乎天都塌了。 沈宁失笑,这可不是大反派该有的风格。 犹记得刚来时,他嚣张卑劣的态度,现在居然舍不得她消失? 把他养成今天这样可真不容易,总算有点人味儿了。 只是笑着笑着,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沈宁静静吃着苹果,嘴角僵硬再也笑不出来,突然有点……舍不得。 并非对萧惟璟,而是所有好的坏的,是对活着的不舍。 …… 萧惟璟回神时,夜枭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 “王爷,你要的人找来了。” 两位膀圆腰粗婆子被带进房间,低头不敢抬眼前威严的男人。 她们伺候沈宁长大,很多事再清楚不过。 “本王问你们,王妃手腕上可曾有伤疤?” 两人想了想,语气肯定道:“有。” “什么形状的?” 其中一人想了想,“好像是蝴蝶形状。” “伤疤如何来的?” 时间太过久远,两人不是很确定,“好像是大小姐给二小姐递茶,二小姐接的时候没端稳,滚烫的茶水洒在手腕,可不就留了疤。” 姑娘家留疤,除了丑不说,将来也要被夫家嫌弃的。 二小姐急坏了,到底求医问药,找各种秘方或土办法。 尝试无数法子,疤祛得七七八八,用妆粉遮掩看不出来。 萧惟璟问了其他的,可时间模糊了记忆,而且二小姐愈发乖张,经常瞒着她们往外面跑,遇到事也不会跟下人说。 “不过,二小姐有次湿漉漉回来,染了风寒大病一场,手里还捏块玉佩怎么也不撒手。” 那次差点把人烧坏,醒来时人懵得厉害,对来路不明的玉佩宝贝的紧,谁都不让碰。 后来还是大小姐解惑,说二小姐跟别家小姐一言不合龃龉动手,不小心掉进湖里差点溺亡。 具体哪天记不得,但时间段还是有印象。 萧惟璟面色阴沉,挥挥手让她们退下。 在房间坐了良久,他转身去隔壁房间。 恩是恩,情归情,这是两码事。 欠她的可以用别的方式偿还,他希望彼此能达成满意的交易,然后把沈宁归还给他。 萧惟璟走进房间,寻思着该如何心平气和跟她谈,抬眸时差点肺都气炸。 沈宁盘腿坐在棍上,左手一盘葡萄,右手一盘橘子,正吃得不亦乐乎。 享受的神情,吧唧的嘴巴,世上这么爱吃水果的,除了那个死女人还有谁? “沈宁!”萧惟璟暴怒。 沈宁正吃着橘子,被突然其来的惊吓噎着,眼珠子蓦然瞪大,窒息到面红脖子粗,双手紧紧抓住喉咙,“啊……” 萧惟璟震愕,没想到她会吓得被噎。 李珍珠被噎的记忆仍在,他瞬间冲到沈宁身边,伸手拍在后背,“阿宁,快吐出来。” 她胆大到敢把天捅出窟窿,居然会被他一句话吓到噎着? 沈宁咳得厉害,嘴里不停喘着粗气,眼珠子瞪得差点掉出来。 “本王不是有意的。”萧惟璟心急如焚,回忆着她救李珍珠的动作,想要如法炮制救她。 可术业有专攻,打仗杀人他在行,却对医术一窍不通。 “啊!”窒息的沈宁突然扑向他,朝肩膀上狠狠来了口。 萧惟璟身体岌岌可危,现在突然被尖牙利齿袭击,要是换别人他会毫不犹豫一巴掌拍死。 可她是沈宁,刚刚被他吓得噎着。 他下意识收敛戾气,伸手稳稳抱住她拍着背。 只要能把噎的橘子吐出来,把他肩膀咬稀烂都没关系。 到底是有智商的反派,萧惟璟很快意识到不对,她被噎个半死哪有闲功夫咬他? 耳边,响起嘚瑟轻笑。 萧惟璟瞬间恼怒,推开她想要一掌拍死。 手都扬起来了,可想到后果又连忙收住。 她喜欢咬就咬,起码还有心情恶作剧,而不是芯子换了人。 只要还是她,怎么样都可以! 沈宁重新坐下来,坐着葡萄继续啃,语气尖酸讽刺,“恭喜王爷,你又命硬熬过来了。” 萧惟璟咬牙切齿,“你这小没良心的。” 第295章 萧惟璟:你还是晋王妃,碰一下怎么了? 听着他幽怨的话,沈宁差点盐汽水喷死他。 如果不是他横生事端,她现在已经凤凰涅槃,不知在哪晒太阳吃烧烤搂美男呢。 狗男人! 出尔反尔见不得她好的狗男人! 要不是有殉葬风险,他真爱死哪去死哪去,烂在臭水沟都不想管。 挨咬的萧惟璟似乎还挺高兴,灼热的深邃眸光锁住她不放,似乎有什么压抑已久的东西要从体内喷薄而出。 尽管沈宁避开,却仍感觉浑身寒毛竖起。 听到动静的竹青跑进来,看到萧惟璟时笨拙打掩护,“王、王爷,小姐刚睡了觉,醒来又发病了。” “把舌头捋直说话。” 萧惟璟脸色阴沉,他现在听不得说话结巴的,感觉有无数刀子在扎心。 紧张的竹青连忙捂住嘴,跑出房间躲起来。 呜呜呜,王爷好凶,感觉要拔她的舌头。 沈宁继续啃葡萄,“王爷,你何必跟小丫头置气。” 萧惟璟没说话,从身后环抱住她,“阿宁,下次别开玩笑。” “开玩笑的王爷吧?”沈宁皮笑肉不笑,“你好像忘了自己在山洞承诺过的。” 萧惟璟身体发僵,神情晦暗不明,半晌才道:“阿宁,即使死刑还需三司会审,你觉得本王有错的,本王改了便是。” “原则问题,跟改不改没关系。”沈宁说话不留情面,“人生苦短,王爷可以委曲求全,但是我不可以的。” 俊朗的五官极难看,他实在看不透眼前的女人。 她可以为他哭为他笑,会用尽办法救他性命,甚至不惜冒着性命替他据理力争。 要是没有半点感情,他是不可能相信的。 可绝情起来,那是真的绝情。 他身份尊重位高权力,强要一个女人怎么了?更何况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 庞德松说,女人哪怕再不情愿,也是可以睡服的。 他完全可以把她禁锢起来,直到她身心沉沦臣服,为他生儿育女岁月静好。 可沈宁不是普通女人,她狠起来破罐子破摔。 这具身体患有失心疯,投鼠忌器的他压根不敢赌,万一她受刺激过重甘愿放弃,让真正的“沈宁”苏醒过来呢? 萧惟璟心堵得厉害,心情躁郁不止,她为什么就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乖乖依附男人。 非得较真狗屁的尊严底线! 偏偏,他真的忌惮。 毕竟,只要她还在,他才有机会。 所以,哪怕沈宁说话带刺,扎得萧惟璟心里不舒服,他也没想跟她针尖对麦芒。 起码她还愿意扎他,心里多少还是在乎的。 面对沈宁的咄咄逼人,萧惟景咽下满心苦涩,但手还是搂着不放,坚硬的下巴轻轻抵着她肩膀,用前所未有的温柔道:“阿宁,本王说话算话,会放你离开的。” 沈宁信他才有鬼,“所以,你现在这样是为哪般?” 萧惟璟隐忍,“你我现在还是夫妻。” 这不废话么,坠崖前他就这么说的,简直就是在放屁。 他现在强撑残躯,沈宁也不跟他顶,伸手揉着脑袋,“哎呀,疼疼疼……感觉有东西要钻出来。” 知道她故意威胁,但萧惟璟仍然变了脸色,“你要不相信,我可以发誓。” “发什么誓?”沈宁嘴角略带讽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可是你命硬连阎王爷都不收。” 萧惟璟一忍再忍,“你要如何才能相信?” 打蛇就得打七寸,沈宁祭出杀手锏,“你发毒誓,治好病如果不和离,效忠于你的北境军队在今年冬天会遭报应。” 萧惟璟面如黑炭,久久沉默不语。 别怪她卑鄙,是他命硬不怕毒誓,北境那支军队才是他能感到痛的肋骨。 “王爷,当初为了救你,庞德松他们不但写下叛主契约还服下毒药,他们为救你做到这一步,足可见他们的忠心。难道你要为了一己之私,置十几万为你卖命的人不顾?” “阿宁,我们之间非得要走到这一步?” 沈宁含笑道:“我想给王爷体面,可惜你不想要。” 萧惟璟面沉如水,冷冽的目光紧紧盯着她。 她没有丝毫退让,神情冷静而坚持。 最终他举起手指,咬牙切齿把毒誓发了。 沈宁这才满意,谁知下一刻嘴巴就被他堵住,不但被咬得生痛还钻进来搅风搅雨。 “唔……” 真是怪物,血都快流光了,居然还这么霸道。 怪她,又把他治得活蹦乱跳。 强迫不假,但沈宁又不是尸体,而且后脑勺被他大掌固定住,她压根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 被吻着晕晕乎乎,她差点没有窒息,情急之下摸到他后背摁了下。 伤口被摁,萧惟璟闷哼出声,沈宁借机摆脱他的束缚,郁闷地擦着嘴巴,“王爷,你刚发完毒誓。” 他知道! 但那又怎么样? “你现在还是晋王妃,碰一下怎么了?” 沈宁无语,只得提醒道:“王爷,欲多伤身,还请克制一下,先把伤养好了。” 碰了满鼻子灰,萧惟璟心情恶劣,“不碍事,弄你还是可以的。” 沈宁,“……”怪她心太软,早知治不死,就该往死里治,否则他哪有精神炫耀男人的劣根性。 萧惟璟将她抱坐在腿上,冷着声音宣示主权,“和离前,你都是我的。” 说着,不但亲她的脸,还带啃脖子的。 “嘶……”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伤口。 对于他的强烈占有欲,沈宁实在无语至极,“王爷还是悠着点,我可不想在和离前守寡。” 她这张嘴,真的好想封掉。 萧惟璟没再碰她,脱掉鞋子上榻休养。 沈宁的伤没好,再加上风寒作祟,实在没力气将狗男人扔出去。 身体是自己的,她才不会蠢到像大反派那般不知爱惜,眼不见为净继续吃。 她吃得津津有味,萧惟璟侧身盯着不放。 那模样,极似了受委屈的可怜憨狗。 宝宝可怜,但宝宝不说。 沈宁受不了他的目光,硬着头皮给他塞了颗葡萄。 他吃东西很快,很快把半盆吃光。 沈宁也有点撑,刚好竹青把两人的药端进来。 喝完药漱口,睡意很快袭来,闭上眼睛睡觉。 萧惟璟手伸过来,搭在她纤细柔软的腰上…… 第296章 不留她性命,如何抓男主把柄? 睡醒过来,枕边空空荡荡,大反派不知何时已离开。 她坐着发呆,突然心烦意乱,对不清不楚的日子厌恶至极。 深呼吸告诫自己继续熬,光明就在眼前了,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萧惟璟在书房,听着夜枭的密查结果,面色尽是冷然,“可有证据?” “太子狡猾,是林婉月在背后帮他。”夜枭心中愤慨,“王爷念旧情对她网开一面,可她不知感恩对你下手,再留着隐患太多。” 萧惟璟没犹豫,“留着。” 夜枭不解,“万一她对王妃动手?” 有暗卫不假,但不是任何场合都能贴身保护的,譬如这次秋猎,以及其他皇室场所都是不允许的。 萧惟璟声音冰冷,“不留她性命,如何抓太子把柄?” 萧君郡已经魔怔,这次没得逞必然还会再出手。 与其让他雇神秘组织,倒不如让自以为的林婉月来,萧惟璟下令,“冷月楼既然要钱不要命,那便遂了他们的愿。调集所有暗卫端了他们的窝,能找到萧君郡的证据最好,如果找不到一个不留。” 冷月楼的杀手不好对付,但王爷训练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灭了他们不是问题。 “查到帮王妃坠崖的是谁没有?” “不是道上的人,应是私人豢养的影卫,短时间想查不容易。” “不必再查。”他已经知道是谁。 夜枭有怀疑对象,但没有证据不能凭空猜测。 北境已经开始冷了,萧惟璟想到沈宁的态度,心情愈发烦躁道:“闹点动静出来,让萧君郡狗急跳墙。” 没空陪他玩游戏,得在入冬前让他翻不了身,不能把危险留给沈宁。 夜枭微微蹙眉,萧君郡文武不就,但谁让他特别会投胎,早早封为太子根基打得好,虽说近来连着干糊涂事惹老皇帝不快,但还没有踩到老皇帝的底线。 想要失宠或废储,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萧惟璟思忖,“找位炼丹术士,要能为本王所用。” 夜枭惊讶,但很快明白过来。 皇帝瞧着年富力强,但帝王宝座可没那么容易坐,他的身体已经出现毛病。 哪位帝王不贪婪至高无上的权力,不想要长生不老? 萧君郡擅长拍马屁,等老皇帝的身体暴露问题,他会想办法找长生不老丹。 这世上真要有长生不老丹,哪还会有改朝换代,可哪怕最贤明的君王,都想逃过生老病死的劫,让自己万古长青。 据查史料,十个皇帝吃丹死九个,但永远不差前仆后继的。 只要萧君郡碰了,就不怕没有把柄。 当务之急,是要找一个绝对忠心之人。 夜枭是老姜,他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忠诚,这人必须是亲手培养,还得跟萧君郡有不解之仇的。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调集人马,先把冷月楼踏平了,才能逼萧君郡狗急跳墙。 大病治人心,萧惟璟醒来跟变了个人似的。 晚上用膳时,他不但眉目柔和,还亲手给沈宁夹菜,“你瘦了,吃多点。” 众人眼珠差点掉出来,王爷怕不是得了大病,他何时对王妃这么温柔过? 不存在的,连白月光林婉月都没这待遇,现在居然满脸深情伺候王妃。 要不是王妃拒绝,他极有可能会把人抱怀里亲自喂饭。 庞德松捂脸,他知道王爷想要挽留王妃,但这事得循序渐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王妃也是狠人,都跟王爷同一张榻了,晚上折腾的动静也不少。 王爷都掏心掏肺了,她咋铁了心还要和离?提起裙子不认人啊。 是,王爷以前脾气不好,但王妃的脾气更臭。 她可以出去打听一下,在王爷圈有哪个像他这么好脾气能隐忍的男人,哪家王妃不受委屈却百般讨好伺候的,她们不但主持后院,还得替男人纳妾找通房,不但要伺候她们还得帮着养孩子。 王爷洁身自好不说,还得讨好容忍王妃的坏脾气。 说句不好听的,王妃就是把屎拉王爷头上,王爷都不敢发火只是默默扫开。 包容她到这个地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别说王爷了,就是寻常百姓家也没这么跟丈夫对着干的。 做人得知足,她不能老拿着新婚那点不快,就把王爷钉死在耻辱柱上。 如今王爷百般低头示好,王妃的臭脾气如果不改,即使真跟王爷和离另找他人,以后也免不了要吃苦头的。 当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庞德松敢怒不敢言,默默鞠了把辛酸泪。 他始终觉得王爷跟王妃虽有瑕疵,却是天作之合,天底下最适合彼此的人。 沈宁不知庞德松的想法,但接受不了萧惟璟的关心——夹菜能不能用公筷?不卫生! 萧惟璟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嫌弃,心里顿时窝火的厉害,不停夹菜将她的碗堆满。 怎么,他不干净? 刚刚才相濡以沫唇齿相交,差点没把她舌头给吞了,当时怎么不嫌弃?就她会装! 沈宁想着和离书,为大局着想硬着头皮吃了。 暗暗下决定,等拿到和离书那天,她要把碗倒扣在他头上。 见她识趣,萧惟璟心情不错,继续照顾她。 吃撑的沈宁,“……”现在摔碗还来得及吗? 思来想去,她选择了享受。 除了满足他身为男人的虚伪心,她同时也在自我满足中。 想想当初被他扔到后院自生自来,现在居然放下高高在上的架子虔诚照顾。 呵呵,你就说贱不贱吧! 果然,男人就不能惯。 她没拒绝他的服务,等吃不下时将碗往前推,“王爷,我实在吃不下了。” 一门心思在她身上,萧惟璟自个都没怎么吃。 完成任务的他刚要吃饭,谁知沈宁幽幽来了句,“王爷,浪费是可耻的。” 想想北境的同袍们,别说吃饭吃肉了,蝗虫饼干都得按量分配。 萧惟璟拿过她的碗,斯文而优雅是吃着她剩下的。 众人捂脸没看眼,王爷说好的洁癖呢?被狗吃了么! 萧惟璟没有多想,吃着心里还美滋滋的。 沈宁让他同碗而食,她的心并没有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硬。 第一步没迈错,他不禁松了口气。 或许,他真该向萧君郡学如何才能讨女人欢心。 不过,沈宁似乎并不喜欢萧君郡那套,每次提起他都厌恶的厉害。 算了,他还是自己慢慢悟吧,省得刺激她患失心疯。 晚上,萧惟璟伤口不能碰水,沈宁让竹青端水进来给他抹身。 他脱得倒是痛快,躺着让她伺候…… 第297章 萧惟璟私会白莲花 面对毫无羞耻心的他,沈宁好心提醒,“王爷,你伤的是背后,四肢好像没残废。” “失血过多,头晕想吐浑身乏力。”萧惟璟瞬间虚弱无比,“我高烧不退时,你每隔三刻钟帮我擦拭,现在不愿意了?” 沈宁不惯他这臭毛病,“你浑身臭汗,不擦就去马厩睡。” 真是不解风情,要是换成别的女人,替他擦身那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沈宁发毛狂怼,“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说好冷漠沉默的大反派,怎么成了更年期的话痨! “要。” 萧惟璟起身拧干手帕,扳过她的脸捏住下巴,轻轻擦着精致瓷白的五官。 他的动作很轻,极有耐心轻轻擦着,生怕她会疼的。 沈宁想躲,被他捏住脸不放。 不但擦脸,连手脚脖子还也不放过,甚至还想解她的衣服。 “王爷,大可不必。”沈宁沉脸警告。 成功踩到底线的萧惟璟见好就收,就着给她用过的手帕洗脸抹身,“嗯,真香。” 沈宁被狗流氓气的耳朵泛红,大反派要骚起来连男主都得靠边站。 “你抹了什么?”整天香喷喷的,搅得他心猿意马。 “天生丽质,自带体香。” 不对,他以前闻不到,后来是淡淡的药香,再后来便是幽香,并非脂粉或香熏的味道,总之闻着让男人很上头。 见他不像撒谎的样子,沈宁当真闻起来,“没有呀,王爷不会闻到别人的狐臭味吧?” 萧惟璟嘴角抽搐,“……” 沈宁寻思,难道是爱情的酸臭味? 这可是有科学依据,以前同科室的同事就说她男朋友身上有味道很好闻,类似淡淡的古龙水味道,随着结婚矛盾加深,她只闻到越来越臭的汗酸味。 沈宁没搭理,给他针灸换药,然后熄灯休息。 吃完药犯困,睡得一沓糊涂。 翌日醒来,萧惟璟已不在身边,沈宁拖着疲倦的身体伸懒腰,感觉浑身酸软无比。 换衣服时,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时,差点没有尖叫出声。 到处都是红色印记,亵裤还是…… 这一刻,沈宁宰了萧惟璟的心都有。 昨晚迷迷糊糊睁不开眼,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身体下意识有反应,醒来还羞愧不已,结果…… 果然,狗男人的话没一句可信。 沈宁恼羞成怒,洗完澡换上衣服找萧惟璟算账。 真狗,居然躲出去了。 心里郁闷,她走出行宫到郊外散心。 秋天阳光还是毒辣,不觉间坐在山坡树荫下乘凉。 越想越乱,越乱越烦。 余光扫过,发现山脚边有道影子,似乎有点像狗男人。 沈宁拿出望远镜,卧槽……真是狗男人! 刚想找他算账,谁知从树背后又出来一个人。 看清是谁时,肺都在气炸了,狗男人竟然私会白莲花。 果然男人都犯贱,白莲花在王府时他不睡,现在被男主睡了,又在背后勾勾搭搭! 林婉月突然扑上来,投入萧惟璟怀抱。 呸,贱人! 沈宁差点跳起大骂,但还是咬牙切齿忍住了。 瞧瞧她眉目含情,搔首弄姿的,泰迪男主没有满足她吗?见到大反派就饿狼扑食。 太脏了,拿漂白粉都洗不干净。 正寻思要不要捉奸,然后逼狗男人提前和离,谁知萧惟璟突然出手,掐住林婉月的脖子往树上撞。 啊…咧,虽然男的打女人不对,为什么她觉得有点爽呢? 林婉月被掐得面红脖子粗,嘴里着急解释什么,可惜隔得太远看不清楚。 萧惟璟侧身,脸色阴沉得厉害。 不知他说了什么,林婉月突然惊慌失措,不停挣扎解释,眼泪跟不要钱似的。 可惜他始终不为所动,最后扔下她头也不回离开。 林婉月翻脸比翻书还快,擦干眼睛露出怨毒的眼神,身体却瑟瑟发抖。 沈宁不禁好奇,大反派到底说了什么,居然让她如此害怕? 继续观察,发现她好像在骂人。 从嘴型来看,卧槽……居然在骂她! 沈宁反倒冷静下来,不能再让她蹦跶下去了,留着就是个祸害。 她用望远镜观察四周,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但山坡有死角,她摸出匕首打算勘察地形,方便自己动手。 沈宁悄然到山坡另一头,继续暗中观察,却发现林婉月被人拦住去路。 拦她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好姐妹沈柔。 估计是沈柔撞见林婉月跟萧惟璟见面,于是偷偷藏起来,这才没被沈宁发现。 沈柔变了许多,形消骨瘦眼窝深陷,哪还有昔日准太子妃的风采。 她精神恍惚眼神怨毒,面色狰狞跟林婉月吵起来。 害人者,人恒害之。 如果她没有跟林婉月狼狈为奸,根本不会落得今日下场。 真是生命力顽强,换成别人反复被男人糟蹋,早就找条麻绳吊死。 从某方面来讲,沈柔还是挺坚强的,可惜心术不正。 两人吵着吵着,突然扭打在一块。 女人打架真不好看,抓脸撕头发扯衣服,倒在地上狰狞厮打。 沈柔疯了,歇斯底里力气特别大,掐着林婉月脖子不停扇耳光…… 林婉月不知从哪摸到块石头,朝沈柔脑袋上砸过去,一下,两下…… 半晌后,扔掉石头的她擦掉脸上血迹,半晌后爬起来匆匆离开。 沈宁等了半天,也没见沈柔爬起来,多半凶多吉少。 白莲花心狠手辣,杀人不埋尸,逃走时比常人要镇定不少,可见不但心理素质过硬,可能销毁杀人证据嫁祸他人。 打瞌睡递枕头,沈宁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再三确定四周无人,她乔装一番往案发现场摸去。 沈柔满脸鲜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沈宁蹲下身,伸手探向她的鼻间,谁知突然传来嗯咛声,沈柔睁开沉重的眼皮。 鲜血染湿眼睛,她看不清眼前的人,不停嗡合着唇,“救、救我,我爹是丞相,救我……” 沈宁淡定戴上布手套,从包里拿出玻璃针管,套上锋利的针头,熟稔抽满空气。 第298章 王爷,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沈宁握住她的手臂,朝血管注射进去。 “救我……阿宁,救我……阿宁……” 沈柔意识迷糊,嘴里不停喃喃自语,身体痛苦抽搐着。 她并没有认出沈宁,只是下意识喊沈宁的名字,似乎这样就能逢凶化吉。 沈宁冷笑,她是怎么做到边害锦鲤,边向锦鲤许愿的? 姐妹恩怨,今天彻底了断。 沈宁从包里掏出只珍珠耳环,扔到离沈柔不远的草丛中,不顾她的死亡挣扎悄然离开。 耳环是林婉月的,刚来行宫那天过来挑衅,被徐侧妃的丫鬟扇耳光掉的,事后被沈宁捡到并藏起来。 环境不同,心态不同。 搁以前的沈宁决不允许自己这样做,但这是个吃人的世界,不是你奉公守法就可以换来平安的。 今天之事,就算向原主报恩吧,如果她哪天苏醒过来,希望能擦亮眼睛别再跟蛇蝎心肠之人做姐妹。 从容回到别院,房间多了束鲜花,装在花瓶放在桌上。 这是行宫郊外的野秋菊,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散发着阵阵芬芳的香气,让房间多了几分鲜活之气。 沈宁心情好了不少。 竹青在别院忙,野花是萧惟璟带回来。 没想到这个只会行军打仗的大老粗,有朝一日居然也会如此有生气。 “小姐,王爷晌午回来过,不过被皇上召见,估计晚些才能回来。” 竹青笑容满面进来收拾,“这花是王爷采来送给小姐,弄了很久才修剪好插花瓶。” 想到王爷笨拙的模样,她忍俊不禁道:“小姐,奴婢瞧王爷是真把你放心坎上了。” 谁家王爷会做掉身份的事,唯有晋王愿意为小姐折腰。 想到以前的苦日子,竹青不禁红了眼眶,小姐能得到王爷的心可真不容易。 面对她喜极而泣的眼泪,沈宁却有苦难言,心里沉闷得厉害。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这话不止对竹青说,更是在提醒自己,“我跟王爷迟早要和离的,以后别再替他说话。” 竹青错愕,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不理解,小姐守得云开见月明,现在的日子比其他王妃或高门贵妇的日子好过,怎么反而要离开呢? 想不明白,竹青也就不想了,反正她跟着小姐就行。 已经秋猎尾声,加之出了刺杀坠崖事件,众人已经没有打猎心思,大部队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打算回程。 萧惟璟午膳后才回来,沈宁瞟了他一眼,“王爷去哪了?” “随便走走。”他从花瓶摘了朵秋菊,笨拙插在她发髻上,目光带着无法掩饰的灼热,“喜欢吗?” 想到身上的痕迹,沈宁气不打一处来,让他清醒一点不用再做无用功,可话到嘴边又咽下。 大反派性格偏执,当着她的面发毒誓,转身却依旧我行我素,这种人他……神经病! 沈宁知道他在讨好自己,希望她有天能改变主意留下。 可这不是沈宁想要的生活,萧惟璟也不是她……想爱的人。 她承认,确实对萧惟璟动了情,但仅比没有多了那么点点。 比别人多活一世,许多事情看得更通透,又不是没男人就活不了,她不可能为了这聊胜于无的感情,就愚蠢到留下来。 她哪天即使要找伴侣,不说生死相随,起码算得上刻骨铭心的,真心想要一生携手前行的。 如果没有,宁缺毋滥。 所以,萧惟璟真的不算什么。 可他一叶障目,说再多都白费功夫,真要撕破脸更难堪,不管出于哪种目的,她都希望能好聚好散。 沈宁冷处理,笑得极敷衍。 “你喜欢什么?”萧惟璟逗弄她,上手捏精致柔弱的脸,“傍晚咱们出去采。” 沈宁拂开他不安分的手,“王爷,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萧惟璟觉得话里有话,半晌低沉笑道:“好,我只采你这朵。” 能不能把暴戾冷漠的大反派还回来,快把这个神经病拉走!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萧惟璟手贱不停骚扰,动手动脚又恰好把握分寸那种,就是在你底线边缘疯狂试探,弄得沈宁像被卡了鱼刺般,吞不下去又吞不出来。 拿刀宰了他吧,似乎又没到那一步。 就是贱,贱到让你咬牙切齿,没脸没皮那种。 沈宁无语,“行,咱们傍晚出去!” 萧惟璟这才消停,满意搂着她午睡。 庞德松说得没错,好女怕缠郎,想要她留下来就得不要脸。 萧惟璟麾下有几员猛将,上阵杀敌虎虎生威,谁知回家就跪搓衣板,一度让萧惟璟很没面子,觉得他们辱没男人尊严。 谁知他们却咧嘴笑,“王爷,你不懂媳妇孩子热炕头的好,等你哪天碰到心爱之人,别说对着她膝盖是软的,连命你都愿意给。” 萧惟璟嗤之以鼻,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也沦落到这地步。 屈辱吗?有点。 但还是不想失去她。 丢脸就丢脸,总比丢命好。 男人有傲骨才能立于天地,再说他只对她伏低做小,不算折辱男人的尊严。 刚午睡醒来,沈柔死在行宫郊外的消息传来。 堂堂丞相之女,被残忍谋杀在野外。 大理寺带着御林军勘察现场,由于没带仵作出行,于是把御医也叫上。 先是刺杀,又来谋杀,一时间人心惶惶。 得知女儿死在郊外,沈夫人“嗷”地哀嚎,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沈怀仁震惊悲愤,但情绪还算稳定。 他一生都在算计,花费半生心血培养沈柔,谁知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沈家因她颜面扫地,害他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来。 说实在,得知沈柔的死讯,悲愤之余竟然松口气。 沈宁悄然瞥了眼萧惟璟,得知沈柔被害的地方,他居然没有任何惊讶,确实够稳的。 “王爷,你说沈柔是谁杀的?” 萧惟璟不感兴趣,“只要不是你杀的,是谁都无所谓。” 沈宁噎了下。 萧惟璟突然望向她,“你杀的?” 第299章 不愧是女反派,又把球踢回来了 沈宁想杀了他,“这么希望我是杀人犯,你安的什么心?” “开玩笑的。”萧惟璟没回答,伸手摸她的脑袋,“即使是你,那也是她该死。” “王爷,你还真是偏袒。” “嗯。”萧惟璟目光深沉,“她不该死?” 丞相之女,太子的前任,沈柔的死闹得沸沸扬扬,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曾经爱过,得知沈柔死讯的萧君郡心情悲戚,音容笑貌犹在耳,却已香消玉殒。 倒是少保家的三公子差点没放鞭炮,这贱人终于有报应,他可以不用迎娶了。 经过勘察,大理寺将尸身带回来,他们初步判定是颅脑遭硬物击打死亡,但案发现场没发现凶器,不过找到一只珍珠耳环。 跟沈柔的耳环对不上,怀疑是凶手掉落的。 对于大理寺的死亡判断,御医们持不同见解,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将尸体带回来仔细研究。 他们不是仵作,但精通医术,觉得沈柔死亡太过诡异。 颅脑击打造成脑积血不假,但死状却并不符合,出血量够不够且两说,脑积血死亡应该是瞳孔散大,身体强直僵硬不能打弯。 可死者身体扭曲,面容惊悚痛苦,指甲全是泥垢,临死前经过痛苦挣扎。 双方有争议,皇帝为安抚沈怀仁勒令严查,还死者一个公道。 可以确定的是,根据死者身上的伤痕以及耳环判断,行凶者极有可能是女的。 大理寺负责找悬疑人,御医负责查死因,双方忙得不可开交。 晚膳时分,两拨人马在晋王居住的别院不期而遇。 大理寺查到线索,有人看到沈宁在案发前出现在郊外,离案发现场相距不远。 沈宁配合调查,“在屋里养伤闷得慌,见天气好便出去散心。” “不知晋王妃在附近有没有见到可疑之人?” 沈宁咬文嚼字,“可疑之人?” 大理寺的人纠正措辞,“除了王妃之外,可还有其他人?” 沈宁瞟了萧惟璟,面容闪过挣扎,“有。” 她没有隐瞒,将远远看到萧惟璟跟林婉月纠缠之事悉数道出,末了不忘解释道:“隔得太远,我看得不太清楚,只是觉得衣服跟身型有点像。” 萧惟璟大马金刀坐着,“没错,确实是本王。” 晋王跟东宫的奴婢纠缠不清? 面对他们的疑惑,萧惟璟倒是落落大方,“林姑娘有恩本王,落难时曾在王府住过段时间,后来欲壑难填妄想做王府主母,不惜屡次伤害王妃,本王忍无可忍将其逐出府。 可她心有不甘,今早佯装偶遇跟本王表达爱慕之情,被本王狠斥却仍拎不清,本王无奈离开,至于之后发生什么不得而知。” 沈宁紧跟其后解释,“我以为王爷跟林婉月旧情复燃,伤心欲绝离开山坡,至于林婉月有没有看到杀人凶手,那就不清楚了。” 大理寺自有判断,见问不出什么便起身告辞。 走出别院,其中一人开口道:“我觉得晋王妃不太对劲。” “何出此言?” “她跟沈柔是同胎姐妹,姐姐惨死荒野,做妹妹别说安慰爹娘,连半点伤心都没有,这哪像一家人?” “高门权贵腌臜事多着呢,咱们办案要靠证据说话,不能私自揣测。” 晋王妃跟沈家不对付,压根不是啥新鲜事,沈家为保沈敬杰性命,曾让沈柔上门命沈柔接贺禄的命根,晋王没拆了沈家已经是大度。 这事传得家喻户晓,更牵涉到太子殿下,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闹成这样,不决裂才怪。 大理寺前脚刚走,太医院正后脚就来。 沈宁没露面,萧惟璟神情晦暗,“不知杨大人前来所谓何事?” 见他面色不虞,杨大人硬着头皮道:“沈大小姐死因成迷,我等跟仵作见识浅薄,故而想向王妃请教一二。” 他们反复勘验尸体,除了头部被石头击伤,沈柔身上其他的痕迹不足以造成死亡。 除了几处扭打撕扯外伤,死者胳膊上有处细微红点,似是被细硬的利器扎伤。 起初以为被毒针扎伤,沈柔体内并无中毒征兆,可死因跟颅脑积血完全对不上。 征得沈家同意后,御医紧急从京城调来仵作验尸,却并没有检查出异样。 他们心里清楚,沈柔的死因绝没有表面简单,哪怕御医跟仵作有几十年的经验,却依旧无法勘破其中的秘密。 为医者不耻下问,这才厚着脸皮登门拜访。 萧惟璟神情冷淡,“杨大人,调查沈柔的死因乃你们跟仵作的职责,内子不过一界妇孺,她连王府后院都打理不好,何德何能替你们分担解忧?” 杨大人笑意僵在脸上,神情羞愧道:“是老朽不才,叨扰王爷王妃了。” 萧惟璟目光冷淡,“天色不早,本王就不留大人了。” 堂堂太医院正,屁事都爱找沈宁,干脆让沈宁把他俸禄领了。 杨大人自惭形秽,匆匆告辞离开。 用完晚膳,沈宁走出别院散步,碰巧看到大理寺的人从萧君郡别院出来。 不久前刚见过,他们恭谦行礼,“晋王妃。” 其中一人自衣袖掏出手帕,手帕里包着只珍珠耳环,“这是在案发地捡到的耳环,已经确定是林婉月的,但据林姑娘所言,耳环刚来秋猎时便丢了。” 林婉月见缝插针,解释称耳环极有可能遗落在晋王别院门口。 那场龃龉不大,但关系着萧君郡绯闻八卦,明着没人敢说但私下议论的厉害。 林婉月的说辞,得到徐侧妃贴身丫鬟的印证,说回到别院看她在找。 不愧是女反派,又把球踢回来了。 沈宁不疾不徐,打量着耳环微微皱眉,“这款式挺熟悉的,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小姐,这耳环珍宝阁有卖。”倒是竹青记忆好,“上次你逛街还瞧了,掌柜的说是南海珍珠所制,平平无奇就要三千两。这不摆明坑人么,只是小姐你心善没戳破他们。” 沈宁恍然大悟,“我就说这么眼熟呢。” 接着对大理寺的人道,“林姑娘当日有没有戴这耳环,本王妃没有注意到,不过这么贵的首饰,林婉月只是刚进东宫的奴婢,她用得起吗?” “小姐,林婉月并非东宫新奴,上次在如意阁她打碎了一只价值五万两的琉璃花瓶,还是太子殿下替她付的钱。” 沈宁瞪了她一眼,“你个丫头片子,瞎胡咧咧什么。” 闯祸的竹青忙捂嘴低头…… 第300章 弱水三千,我只想取你这瓢 能进大理寺的没蠢货,哪能听不出她们的话,暗讽太子包庇林婉月。 以为是简单的谋杀案,没想到居然将太子牵涉进来,这不是他们能触碰的人物。 不过,林婉月身上确实有厮打的痕迹,眼下又有太子力保,该如何定夺还是交由上面决定,他们不过就是跑腿的。 进了长主公别院,奴才们在收拾东西,以便随时能返程。 沈柔之死尚无定论,弄得贵女们人心浮动,就连长公主都在教导敏云,出门要带护卫,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交朋友要擦亮眼睛。 她消息灵能无比,见到沈宁过来忙招手,屏退下人问道:“听闻大理寺怀疑林婉月,这条毒蛇不会趁机嫁祸于你吧?” 沈宁失笑,“长公主真是料事如神。” 温仪没有未卜先知的能耐,只是见过太多手段龌龊的毒蛇,“她给沈柔下药,彻底断了沈柔继续攀附太子的路,沈柔知道真相岂能不找她拼命?林婉月指不定早就想好退路。” 沈宁望着长公主,笑而不语。 长公主面色讪讪,拍了下她的肩膀,“你啊,这双眼睛别太毒。” 没错,是她故意找人私下透露消息给沈柔,沈柔这才失去理智找林婉月算账。 即使不这么做,沈柔也能猜到是林婉月,她不过添了把火而已。 只是没想到,林婉月居然狠毒到杀人灭口。 这倒遂了长公主的愿,别说沈宁没有杀人,即使真杀了,晋王也有法子护住好,“你放心,不管林婉月能否伏法,她都休想能伤你分毫。” “我倒不担心她咬人,只是她有萧君郡护着,估计会躲过律法的制裁。” “太子想保她,是要付出代价的。” 且不说闲言碎语,死的可是丞相之女,太子曾经的未婚妻。 如果他包庇凶手,便是得罪沈怀仁,别再奢望得到他的支持,同时寒了其他岳父们的心。 可他若放弃林婉月,便失去对付晋王的最好棋子,谁知林婉月会不会破罐子破摔,爆出萧君郡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毕竟,他管不住裤腰带,吹着枕边风谁知道会说什么。 所以说,女人就是双刃剑,萧君郡想不救林婉月都难,没有两边讨好的事。 “本宫倒是佩服晋王,林婉月在他身边这么久,居然没找到可以拿捏的把柄。” 沈宁反问,“你怎么知道没有?” “林婉月是老毒蛇,真要拿捏了晋王的把柄,早就替萧君郡除掉眼中钉,何至于越搞越臭?” “那可未必。”沈宁老神在在,“姓林自私算计,她存在的最大价值就是对晋王了如指掌,如果一下子替萧君郡除掉眼中钉,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长公主微怔,“那倒是。不过,她真要有这能耐,当初未必能活着走出晋王府。” 不过是萧惟璟抛出去的饵,愿者上钩罢了。 沈宁惊讶,若有所思。 同床共枕久了,她都差点忘了大反派精于算计,他连杀兄弑父都敢做,更何况是作天作地的救命恩人。 看似包容林婉月,其实他心里有本账,毕竟大反派最擅长的就是事后拉清单——一个都别想跑! 想想心中寒凉,如果有一天他对她拉清单。 不行,早离早保命,千万不能有任何幻想,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 沈宁清醒无比,后脊梁冒冷汗,做人千万不能飘,容易摔跟头。 喝了点酒,聊到夜深才离开。 刚出大门,一道高大影子矗立在黑暗中。 沈宁吓了跳,拔出匕首才发现是萧惟璟,“王爷怎么在这?” “来接你。”萧惟璟将匕首入靴,拉着她的手往回走,“以后别拿它对着我。” 声音低沉,似乎透着某种警告,感觉他心情不好。 沈宁如梦初醒,讪讪笑道:“天黑,没认出王爷来。” 她试着抽手,谁知萧惟璟握住不放,两人在夜幕下慢慢走着,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 夜色被云层遮挡,视线随着暗沉起来,行宫别院的路不是很平坦,萧惟璟借机揽住她的腰,“小心些,别摔了。” 手掌宽厚,搭在细软的腰上,隔着面布料都能感觉到热烘烘的。 沈宁不习惯他的亲密接触,脑子不受控制浮露更加露骨的肢体记忆。 她悄然拉开距离,“王爷,乌漆抹黑的别摔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萧惟璟从衣袖掏出五光十色的布袋,轻轻搁在她手上,“现在不黑了。” 是萤火虫,各种颜色的萤火虫,装在袋子里流光溢彩。 沈宁惊讶,郊外有萤火虫不假,但想要捕到五彩斑斓的可不容易,萧惟璟他真是……幼稚! 想想都荒唐,以前他沉迷搞事业,把时间掰成两瓣都不够用,现在倒是玩物丧志了。 萧惟璟蹙眉,“不喜欢?” 沈宁提醒道,“王爷,这不适合你。” “萧君郡可以,为何本王不可以?” “所以你要学他三宫六院?” “弱水三千,我只想取你这瓢。” “王爷有今天的地位,是拿性命拼出来的;他含着金钥匙出身,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压根没有可比性。” 沈宁想劝他迷途知返,“他垂手可得的,你得付出无数心血才行。再说他情窦初开时,也是想着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他靠女人聚势,如今却被女人惹得满身骚,你该汲取教训才行。 男子汉大丈夫,只要宏图霸业在手,何愁美人不投怀送抱。” 萧惟璟嫌她说教唠叨,“闭嘴!” 箍住她的手强行拽走,走到荷花池的水榭,静静欣赏从云层中露出来的皎月。 萧惟璟既不善言词,又不会甜言蜜语,而沈宁则采取冷暴力,一时间气氛极度尴尬。 不过直男癌有自己办法,掏出东西往她嘴里塞。 被塞满嘴北境牛肉干的沈宁,“……” 咬着硬邦邦的牛肉,沈宁转移话题,“王爷,可查到断崖的那帮杀手?” “嗯。” 她瞬间来了兴趣,“谁?” “冷月楼。” 不是,她是说谁指使的。 萧惟璟斜了她一眼,“你猜的那位。” 第301章 沈宁,她会遭报应的! 沈宁没证据,但凭直觉猜是萧君郡,而且是林婉月出面张罗的。 以前仗着优势,哪怕心有忌惮但只要挑拨皇帝老儿就行,可现在皇帝老儿歇了心思,甚至不得不依仗这个拿不上台面的儿子,而萧君郡则接连失帝心,甚至连母族外戚都失势,试问他怎么能不着急呢? 狗急,就得跳墙。 庞德松有句话说得很对,萧君郡在擅长争风吃醋的女人堆里长大,心胸跟远见都被束缚了。 努力的方向错了,于是越努力越错。 虽说条条大道通罗马,可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 萧君郡拿了手好牌,其实不争便是争,只要守住底盘韬光养晦,哪怕岳父们不给力,只要他不犯大错误,皇帝都不可能废黜,偏偏听了皇后的教唆,非得要铲除异己。 逼的别人不得不露出獠牙。 沈宁笑问,“王爷差点丢了性命,就打算这么放过她?” “你不也这样?”萧惟璟反问,“拿花盆砸我,拿刀捅我,故意见死不救,你希望我如何收拾你?” “呵呵,王爷的账真会算。” 不知是病好了,还是被她气习惯了,萧惟璟现在的脾气很好,面对她扎过来的刺丝毫不生气,而是轻轻将她鬓边碎发轻拢到耳畔,“阿宁,我心中有本账,该算的时候就会拿出来。” 啧啧啧,大反派果然擅长事后拉清单。 “不知在王爷心中,我的账该怎么算?” 萧惟璟笑得意味深长,捏着她下巴不放,“放心,会让你满意的。” 沈宁,“……”其实她要求很简单,他不用搞这么复杂。 牛肉干咬到牙酸,奶酪腻到发慌,“王爷,我要吐了。” 见她哈欠连连,萧惟璟这才高抬贵手,“夜深了,咱们早些歇息。” 他说这话时,语调别有深意,让沈宁一下子联想到早上那条亵裤,差点没把他踹过荷花池,“王爷,你是真的狗。” 萧惟璟还是不生气,她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拿结巴吓他。 回到别院洗漱,沈宁实在困到不行,针灸做到一半睡着,还是萧惟璟自己拔的。 知道她生气,他没再趁人之危,安安分分睡觉。 沈宁醒来时,身体干爽舒适。 侧身看到萧惟璟的睡觉,只要不睁眼说话,完美到挑不出瑕疵。 …… 纸包不住火,林婉月是疑凶的事不胫而走,一夜间传得沸沸扬扬。 得知大理寺没缉拿她问罪,连续丧子丧女的沈夫人彻底崩溃,情急之下找萧君郡要交代。 沈恒之忙将她拦下,“母亲,还请三思而行。” 沈夫人扬手一巴掌过去,流泪哽咽道:“你妹妹死得好惨,她死不瞑目啊,都是林婉月那个贱人害死她的。” “母亲,咱们没有证据。” “要什么证据?”沈夫人怒道,“她在中秋宴给你妹下药,毁了柔儿的清白还不够,东窗事发拿石头砸你妹,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要不是有萧君郡护着,她怎么敢! 柔儿可是凤命之女,由皇帝钦点的准太子妃,萧君郡爱慕柔儿时,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摘给她。 记得到护国寺上香,柔儿路遇土匪挟持,是萧君郡舍命相护,冲上来替她挡刀。 为了柔儿连性命都能豁出去,为什么现在却纵容林婉月杀害她? 难道以前那些都是假的? 没错,柔儿得那种病污了名声,可沈家的身份地位还在,婉月算什么东西? 卑贱的外室之女,跟过晋王又被绑匪凌辱,这种贱人居然也能入萧君郡的眼,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她怎么也没想到,萧君郡会如此薄情寡义,他往昔对柔儿的好全是假的,只不过想要老爷的扶持罢了。 沈恒之何尝不明白,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可是堂堂太子,沈家如何能找他算账? 沈恒之拦住母亲不放,沈怀仁黑着脸进来,“夫人冷静,柔儿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咱们得为活着的人打算。” 沈夫人要如何冷静? 柔儿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更是付出半辈子心血栽培,指望有朝一日母仪天下,谁知却被她们一点点毁了,如今更是暴尸荒野。 沈宁,林婉月,她们都会遭报应的! 沈夫人痛哭流涕,“老爷,柔儿死不瞑目啊!” 沈怀仁脸色铁青,“皇上已下旨督办,会还沈家公道的。” 他刚大理寺回来,对于林婉月的悬疑,他们已经有说辞。 林婉月昨天跟东宫丫鬟发生觊觎,发生互殴才受的伤,人证物证皆在,徐侧妃为此重罚两人。 她之所以出现在郊外,是徐侧妃命她去采野花,确实撞上了晋王,只不过旧人打招呼罢了。 徐侧妃谁呀?东宫最善妒的女人,刚来秋猎时还借机惩罚过林婉月,如果没有萧君郡授意,她岂会帮林婉月做伪证遮掩。 沈怀仁深深吸口气,终究看走眼下错注,错把乌鸡看成凤雏。 他不伤心女儿的死,只是后悔挑错扶持对象,平白浪费十几载光阴。 萧君郡烂泥扶不上墙,耳根软听信女人谗言,看似多情实则比谁都绝情,再不悬崖勒马迟早一败涂地。 沈怀仁愿赌服输,他不想向萧君郡追究女儿的死,但从今天起要彻底划清界线。 安抚好夫人,他将儿子叫到书房长谈。 御医始终参悟不透沈柔的死状,最后归结为凶手击打死者头部,不但造成大积血,更伤了脑部神经造成身体失控抽搐。 大理寺斟酌再三向皇帝陈述案情,迫于萧君郡的储君颜面,并没有提到林婉月的丰富情史。 为什么又跟太子有关?皇帝眉头紧蹙。 他对林婉月有印象,中秋宴那晚宜妃醉意微熏,一时感慨抽噎几句,说晋王成亲半年之久,可晋王妃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 晋王受五毒迫害,随时都有性命危险,如果林婉月腹中的孩子没意外小产,现在都快出生了。 为了安抚宜妃,他顺势问及林婉月,竟然是林侍郎的外室之女,按皇家礼制别说做晋王的妾,就连做奴才的资格都没有。 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东宫? 凡是东宫奴才,往上三代都得家世清白,品德端正无不良嗜好。 谁来告诉他,太子为何会将晋王曾经的女人留在身边? 堂堂一国储君,身边尽是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荒谬! 沈柔妇德有污,皇帝不关心她的死,可太子牵涉其中算怎么回事? 皇帝暴怒不止,但家丑不可外扬,这传出去让朝臣如何看待一国储君? “继续严查,必须找到凶手给沈相一个交代。” 第302章 王爷说了,王妃住哪他就住哪 大理寺卿意会,将林婉月的嫌疑抹掉,继续调查破案。 案子后续如何暂不可知,但萧君郡被传召,然后灰头土脸出来,神情简直跟吃了屎似的。 沈宁没空管这些,指挥下人收拾东西,秋猎结束要返程了。 沈柔花枝招展来,如今被装进棺椁运回京,一代凤命之女就此落幕,真是让人唏嘘感慨。 沈夫人一病不起,被沈家奴才搀扶上马车,浑浊的目光跟沈宁不期而遇,眼神冰冷怨毒。 沈宁不予理会,有本事放马过来。 一上马车,萧惟璟虚得厉害。 屁股长钉似的,面色越来越难受。 慢慢地,慢慢往沈宁身上倒。 以为他突发暴疾,她连忙给他把脉,没有问题啊。 萧惟璟大半身体靠着好,差点没压弯的沈宁这才反应过来,“王爷,你是要死了吗?” “马车颠,伤口疼。” “你的伤没长在屁股上。” 萧惟璟虚弱无比,“肋骨。” 捉萤火虫都没问题,沈宁哪还记得他断了几根肋骨,算是疏忽了。 车马颠簸,确实对肋骨受伤的病人不友好,何况容易牵扯到背部的伤。 可已经回程,想要重新弄马车来不及。 好在秋猎得了不少皮子,山里早晚凉得厉害,厚衣服也没少带。 沈宁把十一找来,想把马车垫上软乎的,让萧惟璟躺着回京。 “躺着更颠簸。”萧惟璟把十一打发走,身体继续靠着她,“这样舒服多了。” 沈宁对碰瓷的他没好脸色,“王爷,你可是北境阎罗,变成病猫真的好吗?” 她怎么也没想到,杀伐狠戾的大反派会让人大跌眼镜。 “我也是人,会生病会脆弱。” “能不能正经点?”黏黏糊糊烦得很,身体承受不住的沈宁推了他一把。 贴得太近,手肘不小心碰到肋骨,萧惟璟神情骤然生变,“嘶!” 痛得冷汗冒出来。 被碰瓷的沈宁,“……”问候他全家! 真真假假,让人恼火得紧。 她拿软垫给他靠上,“重死了,别挨我。” 萧惟璟强忍疼痛,将软垫靠着车壁,上半身倚靠过去,抬起大长腿搁沈宁腿上…… 枕了对大猪蹄子的沈宁,“……”真的会谢。 队伍冗长行程慢,晚上在驿站休息,一天颠簸下来对伤筋动骨病人极不友好。 沈宁给他针灸治疗,喝过药还给按摩。 驿站环境不好,但比马车舒服多了,睡了觉跟着精神不少。 翌日早早起程,回到京城时近傍晚。 终于回来了,秋猎还真是累,不但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跟皇室宗亲打交道,还得面对无处不在的危险。 哎呀妈呀,王妃这职业真心不适合她,还是咸鱼躺来得自在。 回到陶然院,泡了个身心放松的花瓣澡,换上丝质睡衣躺在舒服的拔步床上。 竹青在寝室外惊呼,“你们这是做甚?” 初九指挥着下人,将萧惟璟的东西放屋里搬,“王爷要住过来。” “王爷一直住这呀。” 对于白痴般的竹青,初九深深吐浊气,“你见哪个王爷王妃分房睡的?” 竹青怔了下,懵了半晌反驳道:“不对,王爷王妃都是分开住的。” 府邸那么大,谁家王爷不妻妾成群,每个女人都有独幢院子,王爷想临幸谁就晚上过去,当然是跟王妃分房睡的。 也就王爷搞特殊,放着自己的玉清轩不住,非要挤在陶然院蹭吃蹭喝,现在连小姐的房间都要霸占。 不行,小姐铁了心要和离,不能再让王爷占便宜。 竹青咬牙拦住他们,就是不给进! 初九眯起眼睛,露出危险的光芒,“小青儿,你可知破坏王爷王妃的感情会受什么惩罚?” 当然知道,会被打死。 竹青瑟瑟发抖,但依旧挺直脊梁骨决不让王爷得寸进尺。 初九脸沉下来,喝声道:“来人,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竹青脸色惨白,泪水在眼眶打转。 下人们站着没动,他们都知道王妃现在的地位,连管家都得点头哈腰夹紧尾做人。 一个把废院变成主母宅院的女人,连凶神恶煞的王爷都不敢给她脸色看,哪个奴才敢动她的贴身丫鬟。 初九可不管,他还是王爷的贴身护卫呢,就不信治不了这个丫头片子。 说着,上来就拽竹青。 还没碰到她,脑壳差点被打烂。 一只苹果,砸在初九脑袋上。 疼得他龇牙咧嘴,还得赔着笑脸,“王妃。” 笑话,他可是暗卫出身,怎么可能连只苹果都躲不开,只是让王妃出气罢了。 主子们各有心机,哪怕龃龉再多,见面个个相亲相爱,得罪人的事自有下人做。 王爷要合房,王妃必不会同意,这不让他来挨刀受死。 “王府这么大,难道没有王爷的容身之地?”沈宁站在门边,冷眼瞥着初九,“非得要挤到我这儿来?” 初九语气恭敬道:“王妃说笑了,王爷是王府的主人,爱住哪自然就得住哪。” “那我搬走?” “王爷为王妃拒了皇上纳侧妃的旨意,如今后院只有王妃一个,自是要照顾王爷饮食起居。” “什么叫为了我拒绝旨意?纳侧妃是给王爷开枝散叶的,又不来给我享受的。” 沈宁觉得好笑,“只要王爷愿意,我明天就可以把后院给他填满,每天派个美女伺候他,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这话悖论露骨,众人神情尴尬。 初九稳得很,“王爷心里只有王妃,其他女人早已无法入眼,还请王妃担起主母之责。” 沈宁,“……” 初九继续提醒,“王妃,这间房是陶然院的正房,论身份地位都该王爷住。” 只是王爷不爱计较才一直委屈自己,否则光凭这条就能治王妃大不敬之罪。 沈宁揉着额头,“行,我跟王爷换房间。” “那倒不必。”初九露出迷之微笑,“王爷说了,王妃住哪他就住哪。” 忍无可忍的她咬牙,“王爷呢?” “王爷公务繁忙,要晚上才回来。” 狗男人果然卑劣,居然还知道避风头。 掐指一算,离冬天已经没多少日子,沈宁突然问道:“蒙国下雪了吗?” 第303章 这辈子都别想和离了 初九愣了下,“今年冷得特别快,已经有初雪迹象。” 蒙国下雪了,北境还会远吗? 等治好病,他总该没理由了吧?只要蒙国雪灾,他就得滚回北境收拾残局。 他不滚,老皇帝都会逼他滚。 郁闷的心情纾解不少,沈宁没再阻止他们将萧惟璟的东西搬过来。 一忍再忍,终于离自由差最后一步,没有关键时候放弃的理由。 所以,沈宁忍了! 萧惟璟搬到陶然院的东西真不多,只是些衣物等生活用品,并不是很占地方。 初九格外贴心,“王妃,房间要添置东西吗?” “不用。”冷脸。 “要不把床换了?”感觉有点挤,怕王爷晚上施展不开。 沈宁怀疑他在开车,“滚。” 任务圆满完成,初九离开时心情很好。 大反派的物品入侵到房间每个角度,沈宁心里堵得慌,她连匕首都准备好了,打算好好跟他深入交流。 结果,到晚膳也没见到人影。 等到深夜熄灯,仍然不见他鬼影。 半夜睡得迷糊,习惯性翻身,抱到温热的庞然大物。 京城秋天夜晚贼凉,身为南方狗的沈宁不适应,睡相不好的她拱拱蹭蹭的。 本来就在隐忍的萧惟璟,“……” 并非坐怀不乱的柳下慧,心猿意马的他毫不犹豫探进她衣服里面…… 秋冬嗜睡,沈宁拱着温暖的被窝,舒服地伸着懒腰,感觉脚好像碰到了什么。 睡意惺忪,她下意识用手摸过去,呃!!! “唔。”被抓的萧惟璟闷哼出声。 他居然……瞬间清醒的沈宁面红耳赤,对着萧惟璟咬牙切齿,“无耻!” 她的手不干净了。 萧惟璟倒吸口凉气,向来冷俊的脸露出几分痞意,“亏你还是大夫,不知道这是男人的正常现象?” 沈宁当然知道,只是没想到反应这么大。 四目相对,身体紧紧挨着,气氛尴尬至极。 昨天还想宰了他,经过一晚上的缓冲已经冷静下来。 她冷言嘲讽,“王爷昨晚去哪快活了?” “在书房。”深邃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处理北境搁置的事务,还有各商铺的账本。” “北境怎么样?”大反派的输赢关系她的生活质量,沈宁不禁来了兴趣,“听说蒙国下雪了,你们的粮草棉衣囤够了吗?” 萧愉璟盯着她,“你在关心我?” 呃,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蝗虫饼干还是她的杰作,过问一下很正常。 算了,大反派城府深,而且涉及军事机密,万一走漏风露算她头上怎么办? 她还想继续苟,于是没有再问,“王爷,你的人没少扩张铺子,这次我能分多少?” 可惜天气转凉,冰铺没了进账。 “账本在书房,晚点给你看。” 沈宁对钱感兴趣,兴冲冲起身。 萧惟璟握住她的手往某处带,“等等。” 等到达终点,沈宁才意识过来,面色憋红的她触电般抽手。 萧惟璟不让,两人进行拉锯战。 男女悬殊,沈宁最终败北,得逞的他受到重挫,以后能否传宗接代都成问题。 一气之下,她把匕首掏出来,“你是不是想做第二个贺禄?” 萧惟璟什么人? 千军万马冲过,尸山血海爬过,面对削铁如泥的凶器眼都不眨,身体大大咧咧躺着,心情甚好道:“阿宁,咱们是夫妻。” 狗屁的夫妻,他就是贱! 沈宁面露杀气,毫不犹豫挥手砍过去。 这个死女人,她真的敢! 萧惟璟箍住她的皓腕,眼神沉了几分,“你考虑清楚,真砍下去的话,这辈子都别想和离了。” “萧惟璟,你出尔反尔!” “本王何来出尔反尔?”他夺下匕首反问,“本王说过,只要一天没和离,你我都是夫妻,伺候本王是你应尽的责任。” 如果不是顾及她感受,他何需如此迂回隐忍。 沈宁烦得要死,当着他的面摔摔打打。 最后眼不见为净,到悬壶馆躲清净。 休息半个月,积了很多病人,忙得两脚不沾地,到申时才把病人看完,还推了几个外诊。 得知皇叔来医馆,她忙不迭去后院。 萧云齐气色没前段时间好,带着淡淡的病气,美如谪仙的容颜透着几分倦意。 美不分男女,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儿让人移不开眼睛。 想到那晚失态,她不禁面红尴尬,幸好当时忍住了没有越轨。 真要兽性大发把皇叔摧残了,别说连朋友都没得做,还要被皇室宗浸猪笼,永远钉死在耻辱柱上。 秋高气爽,萧云齐坐在玉兰树下看书,旁边的精致香炉燃着烟气袅袅,不觉间睡了过去,修长的手握着书卷。 人美,连睡姿都这么美。 他的皮肤很白,白到发亮的那种,又透着丝病弱之气。 感觉好像瘦了,手背隐约可见青色血管,如画的眉目微微轻蹙,似乎心情不好,或是梦到不好的事。 内疚之余,沈宁又感到心疼。 她放轻手脚拿了件披风,轻轻盖在他身上。 萧云齐浅眠,随即睁开眼睛。 见到是沈宁时,他露出浅笑,“阿宁来了。” 皇叔一笑,恍如春暖花开,似乎刹那芳华让天地为之失去颜色。 谁说红颜祸水,蓝颜才嘎人腰子。 “皇叔。”沈宁突然有些手足无措,支吾道:“上次的事让你枉费心了。” “是我没安排妥当,不但让你受伤,还差点害晋王丢了性命。” 萧云齐坐起来,声音温润雅致,“他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她顿了下,内疚道:“你呢?” 萧惟璟城府太深,害她这几天始终提心吊胆,他连林婉月雇冷月楼的杀手都能查出来,极有可能知道背后帮她的是皇叔,可他就是不说,甚至权当这事不存在。 这个大反派坏得很,他要么不干,干了就把人干死。 皇叔富可敌可不假,但不是有钱就能摆平一切,她是真的担心萧惟璟偷偷拔刀。 “我挺好,阿宁不必担心。”萧云齐神情悠闲,关心道:“如果你执意要离开,我可以另作安排。” 第304章 就是那方面不行,也不阻碍他杀人啊 想早日离开不假,但沈宁不想再把皇叔牵涉进来,何况萧惟璟已经答应了,如果这时再搞点幺蛾子出来,反倒容易把他激怒。 以后还要在京城混的,没必要把事做得太绝。 关键是,大反派不但记仇还爱拉清单。哪天他赢了,到时才对皇叔亮刀子怎么办? 萧云齐微怔,“为何又改变主意?” “经过这次的事,他也已经想开,答应会找适当时机向皇上请旨和离。” “你确定?” 沈宁怔了下,“嗯,他不会食言的。” “阿宁,如果你有难处,随时告诉我。”萧云齐没有强求,声音温暖道:“我别的本事没有,但保护你还是可以的。” 眼眶突然泛酸,多好的男人啊。 “好,谢谢皇叔。”沈宁关心道,“听长公主说你喘鸣症又犯了。” “老毛病了,不碍事。” 沈宁可不敢大意,连忙给他复诊。 从脉象来看没大毛病,就是焦火上升引发失眠,心烦气躁。 皇叔向来心境平和,似乎任何事到他手里都没难处,怎么就突然焦虑了? 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她开了抗焦虑的药方,然后给他针灸按摩。 萧云齐闭目养神,“阿宁,你说琉璃大棚再过半个月就能盖好,等第一拨青菜出来,京城的冬天也快到了。” 是啊,现在开始深秋,地里的庄稼开始收成,青菜已经快没了,到处都是萝卜白菜。 受干旱的影响,萝卜白菜的收成大减,价格同样水涨船高。 沈宁期待绿油油的青菜,不忘提醒道:“皇叔,今年天气反常,咱们这早晚很冷但白天还是很热,但蒙国已经下雪,北境同样冷得厉害,京城到冬天也不知是什么光景,如果天气太冷的话,青菜同样会被冻死的。” 萧云齐思忖,“今年确实反常,不少州郡河流干涸树木死亡,我会让人多备些煤石,你不必担心。” 皇叔做事让人放心,一句话给你办妥当。 日落时分,天儿一下子就冷了,冻得让人直打哆嗦。 竹青给沈宁披外衣,“小姐,滇王妃派人捎信,让你跟王爷得空过府一叙。” “可有说何事?”秋猎回城前还见过面。 “滇王跟滇王妃要回西南,想宴请你跟王爷。” 晚上熄灯时,沈宁跟萧惟璟商量,“王爷,咱们要赴宴吗?” “宫里会举行践行宴。” 沈宁懂了,滇王另行设宴请的人应该不多,感情好聚聚无所谓,但彼此身份太敏感容易让人做文章。 滇王深得老皇帝的心无所谓,但大反派不被爹妈待见,大把人等着上眼药扣帽子。 三天后,两人进宫赴家宴。 李珍珠抱着小世子参加,有孩子在气氛热闹无比。 太后的目光频频落在沈宁的腹部,弄得她挺尴尬。 不止太后催生,连宜妃也来凑热闹,最后连皇帝都关心,“晋王年纪到了,是该替皇家延绵子嗣。” 听听就好,他连亲儿子都容不下,还能容得下亲孙子?认真你就输了。 萧惟璟谦虚,“儿臣身体时好时坏,或许是跟孩子机缘未到。” 说完还咳了两下,带喘的那种。 好像在说,“我已经尽力了,但是真的不行。” 他的话让劝生的面露尴尬,都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说他身体不好,隔三岔五生病还吐血,看着不像长命的样子。 但中秋宴那晚闹出的动静真不小,吵得隔壁靖王一夜没睡。 后来靖王造完了,他这头还没歇呢。 沈宁尴尬到脚趾抠地,拿林婉月碎尸的心都有。 太后替两人着急,“要不,让太医开些滋补的药?” 跟沈宁待久了,萧惟璟不知脸皮为何物,“谢太后关心,王妃收集了不少滋补药物,孙儿身体亏损极大,得休养几年才能见效。” 好家伙,这简直就是自暴不行,害得老皇帝脸都不知往哪摆,萧君郡等其他皇子神情……咳,强行忍着。 其他王妃看向沈宁的目光充满同情,同时又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亏晋王还是战神呢,竟然那方面不行。 那晚晋王妃叫那么大声,指不定就是晋王不行才用变态手段折磨她的。 沈宁还好,反正是萧惟璟不行,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所以,面带娇羞微笑,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她算是看明白了,别看皇家子弟矜贵在上,其实比普通百姓还八卦,瞧瞧一个个幸灾乐祸的。 呵呵,就是那方面不行,也不阻碍他杀人啊。 笑,现在笑得多开心,以后死得就有多惨。 萧惟璟自暴短处,可不是供他们娱乐的,而是要堵住便宜爹娘那颗蠢蠢欲动想纳妾塞人的心。 说是妾,招来的是狼还是虎谁知道呢? 最重要的是,他都病成这样了,老皇帝不好强行让他回北境吧? 以前怎么弄回来的,现在就怎么发愁送回去,这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太后听了心疼,眼泪差点掉下来,对宜妃的厌恶又深了几分,“皇上,晋王打小身体就差,好不容易在军营把身子骨练结实了,如今又遭巫毒迫害,真是天妒英才。 蒙国忌惮晋王威慑,才会出此恶招,真要有性命之危岂不遂了他们的愿? 无论如何都要找神医治好他的病,可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母后说的是,朕已经网罗天下神医,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拔除晋王的毒。” 好说的不行呢,怎么绕来绕去成了颂功宴,反倒让晋王在皇帝面前长脸了。 萧君郡等人神情微漾,王妃们亦不敢造次,纷纷跟着关心起来。 宴会结束刚要离开,谁知老皇帝赐了不少珍贵药材,叮嘱他要好好养身体。 据北境最新军报,蒙国今年的雪来得特别早,边境已频频发生蒙民抢劫北境牧民的事。 蝗灾让蒙国损失惨重,牧草枯萎牲畜渴死,他们粮食岌岌可危,如果不是北境成功扑灭蝗灾,闵国没有大面积受灾,他们早已经南下作乱。 如果再发生雪灾,涉及生死存亡,蒙国蛮夷可不会有任何忌讳,而且他们比北境兵更擅长在寒冬作战。 北境遭遇蝗灾缺粮,蒙国即使攻破也抢不到多少粮食,如果一路南下…… 皇帝费了不少心思才将晋王召回京赐婚,对新调任的将帅信心满满,谁知彪悍的北境兵在他手上成了豆腐渣,连着丢失几座城池。 要是早知道晋王是亲骨肉,他便不会如此忌惮,更不会逼他回京城述职,如今想让他回去都找不到好理由。 皇帝心神复杂,心有不甘道:“晋王可知北境已经下雪?” 第305章 王爷,你能不能正常点? “近来巫毒发作频繁,儿臣在府中养病不闻窗外事。” 萧惟璟神情平淡,“父皇不必担心,北境入冬极早,往年的雪也下得早,虽然今年边境遭灾,但儿臣相信瑞雪兆丰年,来年必有大丰收。” 他只字不提北境军防,似乎真跟自己无关。 “北境乃是你的封地,虽说人在京城养病,还得关心封地百姓。” “父皇说的是,儿臣受教了。” 萧惟璟不急,有些事急也没用。 从皇宫出来,萧惟璟坐马车上闭目养神,握着沈宁的手饶有兴趣把玩着。 玩着玩着,把她的手塞进自己衣衫…… 沈宁无语,“王爷,你身体不是不行吗?” “对别人不行而已。”萧惟璟突然靠近,附在她耳边低沉道:“我们在马车上没试过。” “你要脸吗?” “咱们关门开门都是夫妻,要什么脸?” 武力值拼不过,沈宁假意屈从用力戳在他肋骨上。 断肋骨还没长好的萧惟璟,“……” 最后,还是放过了她,但摩挲着娇嫩的手不放。 养了几天,沈宁给他后背的伤拆线,一瓶涂抹祛疤膏。 可别小看这些伤,瘢痕严重会影响身体,增生严重还要做手术。 涂抹到手腕时,萧惟璟拂开她的手,“这个留着。” 那道疤是跌落断崖时,沈宁发烧口渴,他割腕取血喂她。 对她或许没什么,可萧惟璟想留着,毕竟一旦放手或许就成永远了。 沈宁懒得搭理他,“随便你,反正伤不在我身上。” 宫宴一过,萧业弘跟李珍珠起程回西南。 路途遥远,两人得赶到入冬前到达,一旦下雪路就不好走了。 沈宁朋友不多,妯娌又没有往来,想想还是叫上长公主到城门口送了一程。 经此一去,见面不知何时,李珍珠挺舍不得她的,偷偷塞了两只瓶子,“九嫂,这东西对男人管用,可以偷偷给晋王服用。” 沈宁囧,“什么?” 李珍珠笑,“好东西,不会出人命的,我成亲前偷偷给滇王吃了。” 真是谢谢她哦! 沈宁不会用,但也没扔。 秋意渐深,不觉间到深秋,郊外枫叶一片红。 沈宁闲来无事,特意去了趟庄子,一来可以赏京城如血的枫叶,二来让洪冬山多备些粮草。 京城的秋天特意冷,仿佛直接从夏天跳到冬天,短短时间就冷得厉害。 傍晚回程,山路突然滚下块巨石,差点儿把马惊得失控。 十一察觉到异样,提剑往山上追。 沈宁跳下马车察看,喝声道:“出来。” 穿青色短打的络腮胡子从大树背上走出来,“晋王妃。” 沈宁盯着他,感觉有点熟悉又想不起来。 “王妃不记得我了?”男人双手环抱,发现爽朗的笑意,锋利的九环刀怼地上。 络腮胡子把脸遮住,是人也看不出来,但是九环刀可是标志,“徐虎。” 乌阳山的土匪头子,他蹦出来做什么? “还请王妃借一步说话。” 见他不像拦路打劫的样子,沈宁带着他走进树上,“你胆子够大,不怕晋王的护卫摘你脑袋?” “有什么好怕的。”徐虎哈哈笑,“晋王应该感谢我,否则被那个女人卖了都不知道。” “林婉月?” 徐虎点头,“她上乌阳山了。” 沈宁怔了下,很快意识过来,这条毒蛇真不是一般的毒。 萧君郡最终还是保了林婉月,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应该是做了交易,或是向他提出无法拒绝的诱惑。 只是沈宁没预料到,她会把主意打在徐虎身上。 徐虎是萧惟璟反攻京城的关键,重生的林婉月自然知道剧情,她想要堵截大反派的话,这一刀确实狠。 沈宁佯装错愕,“她找你报仇?” “招安。” 她明知故问,“替谁招安?” “王妃别拿我开涮了,她跟谁自然替谁招安。” “那你为何来找我?” “你救过我的命。”徐虎直言不讳,“那个女人心肠恶毒,翻脸无情,以前对晋王多深情,现在就有多绝情,我可不敢跟这种人合作。” 沈宁眼波流转,“你不投诚,她背后的那人就剿匪?” 徐虎算默认。 “你是向朝廷投诚,还是向他投诚?” 徐虎笑而不语。 沈宁懂了,只要将这把刀握在手里,既可以捅萧惟璟,亦可以走萧惟璟的老路。 “我能帮你什么?” 徐虎盘踞乌阳山多年,自然不是吃素的,但再厉害也不可能是朝廷的对手。 他不想被招安,更不相信萧君郡跟林婉月,只想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甘蔗可没有两头甜的。” “所以我才来找晋王妃。” 沈宁想了想,“林婉月知道你是睡了她吗?” “我好歹也是乌阳山的大当家,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见的。” 得知他的来意,沈宁没急着给话,徐虎听到远处的脚步声,闪身消失在树林。 沈宁朝十一扔了颗石子,“你倒是会装。” 十一憨笑,“王妃,天色不早咱们早点回去,晚了王爷该担心了。” 回到王府,沈宁没有隐瞒,将徐虎主动找上门的事说了。 这是萧惟璟的机缘,被林婉月拦截的话,不知会产生什么样的蝴蝶效应。 不过,没有经过剧情毒打搓磨的徐虎,未必会对萧惟璟忠诚,但这是机会亦是风险,他自己权衡就好。 萧惟璟没着急说话,而是将沈宁搂过来将她的腿分开,逼迫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两人面对面,大眼怼大眼,红唇差点贴上他俊美禁欲的脸,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雪白的肌肤,让人下意识不敢跟他霸道的眼神对视。 姿势太过羞耻,而他性张力瞬间爆棚,臊意涌上她的容颜,悄悄嫣红了眉眼。 香酥玉手搭在他肩膀,羞愤交加的沈宁想要站起来,谁知萧惟璟大手握住她的腰肢不让动弹。 她越是越挣扎,他越是用力。 两具身体紧紧贴着,等后知后觉的沈宁感觉他的凶悍时,脸跟煮熟的虾似的,“王爷,你能不能正常点?” 第306章 沈宁怒,王爷你清醒点! 萧惟璟捏着她精致诱人的下巴,声音杂着几分沙哑隐忍,“夫妻之间,要什么正常?” “现在是在商量你生死存亡的事。”沈宁怒斥道,“你别老惦记裤腰带下面的三寸之地。” 妈蛋,他能不能做个正经反派,撩骚是男主的事,他卷个什么劲! “本王连口腹之地都满足不了,还谈何生死存亡?” 见他烂泥扶不上墙,沈宁一巴掌打过去。 知道他残暴,武力值悬殊的她没使多大劲,“王爷,你清醒点。” 萧惟璟攒住她的手,俯首在红唇上啄了下,不忘咬上一口。 被骚操作惊呆的沈宁,“……” 这一恍惚,浅尝辄止的他侵略进来,深深浅浅亲吻着,极致撩拨着她的神经。 不得不承认,大反派在很多方面确实天赋异禀,无师自通的他打开新世界大门,在有限的经验中迅速提升技能,霸道跟柔情共存,极尽的相濡以沫。 捏住下巴,避无可避的沈宁窒息,面色憋红娇喘连连。 萧惟璟深呼吸,将她紧紧搂进怀里,“阿宁。” 沈宁晕晕乎乎,连腿都在抖。 稍微喘上气来,马上睚眦必报,往死里戳他肋骨。 还没复原又被戳坏,萧惟璟疼得脸色发青,却还是箍住不放,“这么关心本王死活,还说心里没有我?” 是不是女人都爱口是心非? “你清醒点!”沈宁盐汽水喷他,“我把赌注都压你身上了,你要死了,他们下一个就要弄死我。” 他指尖摩挲着她润红的眼尾,“带上你的钱,找个隐蔽的地方,还是可以活的。” “怎么活?”沈宁喷他,“像丧家之犬那样?” “承认你关心我,有那么难吗?” 沈宁怔然,一时哑然。 萧惟璟言归正传,“你跟徐虎怎么认识的?” 提起这个就来气,“王爷冲冠一怒为红颜,在街头追杀他那一次,初九把徐虎肠子划破……” 萧惟璟打断,“我是为民除害,并非因为林婉月。” 沈宁嗤笑,谁信呢。 “我对她自始至终都没动情,唯一爱过的女人只有你。”萧惟璟神情严峻,“是你,并非沈怀仁塞过来的那个。” 沈宁怔然,脑子突然混沌,半晌才道:“王爷说过,关了灯都一样。” “那是以前。”萧惟璟为自己的无知感觉荒唐,“阿宁,本王现在非你不可。” “呵呵。”她不想听没营养的话。 “你给徐虎缝合?”萧惟璟眸光渐深,“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考虑后果?” “我只知道治病治人是大夫的职德。”沈宁快速回血,赏了记眼刀给他,“在我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善恶之别,他们都有生的权利。” 萧惟璟没戳破她的虚伪,无非是想留着徐虎对付林婉月罢了。 “他伤了腹部哪了?”这才是他在乎的。 要是搁现代,沈宁能将他怼到天上去,可这是在封建朝代,她只能入乡随俗,“上腹部,没看到不该看的。” 其实想想,在她据理力争下,萧惟璟比其他男人豁达,他们真是连手给碰一下都不行。 萧惟璟面色不悦,“那里也不该看,以后想看就看我的。” 沈宁真的无力吐槽,“你能不能关注正经点的?” “继续。” 将事情来龙去脉说完,沈宁神情晦暗,“林婉月掐指神算,料到你以后会打乌阳山土匪的主意,如今抢在前头想截胡给太子,但也不排除利用徐虎请君入瓮。” 话带到了,大反派自行考虑。 毕竟这世上最难琢磨的就是人心,而她只会治病救人,对政治权谋实在没有天赋。 萧惟璟不起波澜,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事没那么简单,走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你不用再管,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宁仁至义尽,从他腿上坐起来。 等她离开,萧惟璟思索半晌让夜枭进来。 “王爷,咱们的计划成功了,沈柔的死让太子被架到火上烤。” 夜枭将这段时间的情报悉数告之,“他上了林婉月这条贼船,可不是想下来就能下来的。沈怀仁的不满已经到极限,其他岳丈们见他纵容林婉月,面儿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各有算盘。 没拉拢到滇王,皇后失宠贺家失势,这一切都把他逼急了,后院亦不似之前平和,他现在急需势力抗衡王爷。” 夜枭稍作沉吟,“王爷,属下觉得林婉月有古怪。” 萧惟璟挑眉,“说。” “她好像……”夜枭再三斟酌,“有什么妖法,让太子对她深信不疑,或是太子被拿捏把柄,不得不违心屈从。” 后者可能性不大,即使真的被抓到把柄,萧君郡好歹也是太子,收拾林婉月压根不成问题。 “他被洗脑了。” 萧惟璟想到沈宁的梦话,说他弑父杀兄屠戮皇室,最后却暴毙而亡为萧君郡跟沈柔做嫁衣,临死前还杀了林婉月。 中毒癫狂不假,如果沈宁没有出现,任由母妃左右逢源,他确实有可能走上这条道。 如果梦话属实,而林婉月同样知情的话,她的行为就说得通了。 想让萧君郡深信不疑,她应该使了伎俩,譬如预知,替他拦截或拉拢可造之才。 萧惟璟想到李珍珠的难产,萧君郡很巧合带来擅长治难产的“神医”,而沈宁更是无巧不成书。 这两个女人……怪不得从一开始就像疯狗互撕,原来彼此心知肚明,都恨不得搞死对方。 至于本该母仪天下的沈柔…… 萧惟璟冷笑,怕是林婉月真假参半,让萧君郡最终迷了心智。 修长的手指轻扣案,“把徐虎调查仔细,同时注意林婉月的举动。” 末了不忘提醒,“清醒点,别把自个绕进去。” 他现在有的是时间,不急。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自从冷月楼被一锅端,萧君郡愈发忌惮着急。 不过,夜枭还是很快查到消息,萧君郡确实想要收编乌阳山的土匪,但并非归入朝廷,而是作为他的私兵。 不过一千多土匪,萧君郡不可能放在眼里,他是要豢养壮大,看准时机再投诚收编朝廷,最终让朝廷替他养兵。 能在京都周边盘旋的土匪,可不是好捏的软柿子。 第307章 阿宁,你跟我去北境可好? 徐虎在城内有很多眼线,别说朝廷的风吹草动,就连坊间的秘辛八卦,只要他想知道的,天天都有最新消息。 眼下他潜伏在城里,被夜枭的人扒了屋顶。 徐虎自由快活惯了,关键是连番打探下来,他对萧君郡的德行嗤之以鼻。 且不说儿女情长会坏事,萧君郡背后有一堆女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蛇蝎心肠的林婉月,在晋王跟太子间反复横跳。 别说徐虎瞧不上女人,就是瞧得上也唾弃林婉月两面三刀。 他不止打探萧君郡,同时也打探萧惟璟。 乌阳山易守难攻,可土匪再厉害,跟朝廷作对无疑以卵击石。 如果非要抱大腿,他得选个相对稳妥的,这不跟逛菜市场似的货比三家呢。 夜枭查得彻底,“王爷,徐虎挺有心机,往不少官员的后宅塞了女人。” 偷偷塞的,稍有风吹草动就能得到消息,怪不得这几年混得风生水起。 经过比较,徐虎最想抱萧惟璟大腿,碍于之前睡过他的女人,于是找王妃牵线搭桥。 “徐虎落草为寇,打家劫舍没少干,绑过官员家眷要赎金,但从来不碰贫民,打劫勒索的对象也都屁股不干净。” 不是好人,但做事还算有底线,为人豪爽讲义气,是知恩图报之人。 “他给了王妃一块乌阳山的通行令牌,最近劫了京郊的庄园,但没有碰王妃的。” 萧惟璟眼睛眯起来,“盯着点,别让他再接近王妃。” 夜枭斟酌道,“王爷,属下觉得徐虎可以争取,他真要投诚太子对咱们反而是威胁。” “坐着谈是合作,随时能翻脸捅你一刀。”锐利的目光扫向夜枭,冰冷道:“本王要的是绝对臣服跟忠心。” 夜枭懂,等主子的指令。 “本王没兴趣坐着谈,你给徐虎添几把火。” 没明确指示,让夜枭拿不定主意。 “让他投诚萧君郡。” 哦豁,夜枭这才彻底领悟,心里很快有了主意。 狗急跳墙,是要咬人的。 可以打萧君郡的幌子,暗中派人将徐虎砍个半死,再绑架他的家人威胁,再由王爷出面救人,事情就算成功一半。 到时让徐虎假意投诚,等拿到萧君郡勾结土匪,豢养私兵的证据,就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萧惟璟给予肯定,“可以安排。” 沈宁最近闲得慌,带着竹青到处逛,买上等的布料和棉花。 她设计了几套冬服,奈何自己手工不行,只得让竹青动手做。 没有压榨员工的习惯,一并把竹青跟十一的也备上,还有庞杏秀的份。 花钱心情好,挑得不亦乐乎。 一个白面书生突然凑过来,“晋王妃。” 别说,徐虎剔了络腮胡子,颜值简直天上地下,要不是凭声音真的认不出来。 沈宁清楚他来的意思,但大反派已经提醒她别掺和,“抱歉,我尽力了。” 竹青抱着布匹过来,“小姐,我觉得这几款不错……” 徐虎只得悻悻离开。 时间不紧不慢过着,沈宁早早来到别院易容换装,赶着到悬壶堂上班。 她寻思着和离以后,等到明年开春化雪,到时自己开医馆就不必一人分饰多角。 刚进院子,闻到血腥味。 沈宁掏出匕首,警惕踏进房间。 徐虎倒在地上,满身的鲜血,已经不省人事。 他怎么进来的? 沈宁头皮发麻,连忙察看别院里里外外,并没有发现其他踪迹。 她素来谨慎,这么久都没有穿帮,没想竟然被这只土匪挖出来,果然还是轻看他了。 徐虎伤得……嗯,怎么说呢? 浑身被砍七八刀,伤口都很深,但都没有伤到要害,就是失血太过严重,再不及时止血缝合就得嗝屁。 他倒是聪明,知道只有她才能救他,这不拼着命逃过来。 话说谁这么狠啊,砍成血呼拉呲的,感觉像是在泄愤。 搬动徐虎时,发现他手里紧箍着块竹简,上面刻着奇怪的符纹,应该是某个组织。 她将竹筒取出来扔桌上,给他清理伤口止血缝合。 命不该绝,没有砍到骨头或血管,缝合还是比较简单。 别院已经曝光,沈宁没有任何迟疑,把屋里属于自己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然后溜之大吉。 能做的她都做了,徐虎能不能活得看命。 坐在悬壶馆,沈宁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至于是徐虎,林婉月,又或是萧愉璟,暂时看不出来,总之都不是啥好东西,个个心眼比筛子还多。 思来想去,等晚上回到家,她还是把这事给萧惟璟说了。 大反派眼都不眨,“我让人砍的。” 沈宁吃惊,一不小心将针灸扎深了。 剧烈疼痛的萧惟璟,“……” 这个大反派真是……没救了。 哪怕有蝴蝶效应,他还真的按剧情走,接下来要绑架徐虎的亲人了吧? 见她皱眉,萧惟璟语气不爽,“本王为民除害,你有意见?” “王爷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绑架勒索,打家劫舍,挨几刀太便宜他了。” 沈宁就想问,他干的坏事不比徐虎少,将来要上刀山还是下火海? 他突然问道,“拔毒还要多久?” “差不多清干净了,只要不继续摄入,就不会有大的影响。” “北境大雪了。” 蒙国频频抢掠,而朝廷早前答应拨给北境的赈灾粮还没有到,奏折跟军报如雪花纷沓而至。 北境急,皇帝也急,跟朝臣商量对策。 难得他主动提及,沈宁借机试探,“王爷的身体已经无碍,事情是不是该提日程了?” 萧惟璟神情略僵,“阿宁,你跟我去北境可好?”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答应你的不会食言,只是不放心你留在京城。” 一旦他离开,她没了晋王妃的头衔,那帮豺狼虎豹会伺机而动,他担心自己鞭长莫及。 “请王爷放心,我有自保能力。” “在京城,不是有钱就能活好。” 沈宁明白他的意思,但她还是那句话,好聚好散别藕断丝连,他能护她一时还能护她一世? 人,还得靠自己。 “非得对我这么深的成见?” “王爷误会了,我只是习惯依靠自己,并不想附庸任何男人。” “我是任何男人吗?” 沈宁笑笑,没说话。 大反派生气后果很严重,可着劲将她往死里折腾,到后半夜才歇了动静。 沈宁迷迷糊糊,埋头睡到晌午才苏醒,浑身跟散了架似的。 自北境下大雪,萧惟璟就一病不起…… 第308章 别拿你茹毛饮血的嘴碰我 宫里派来御医,但有沈宁帮着作弊,还真没瞧着端倪。 他每天都有服药,有次当着御医的面咳血。 御医脸色煞白,冷汗频出。 皇帝心急如梦,派去蒙国的细作不负众望,终于在金帐王庭寻到绝世巫医,八百里加急秘密带回京城。 晚上加急进的城,第二天早上由御医带过来。 巫医巫医,先是巫再是医,拔毒治病跟中原大相径庭,说要施法作阵。 脸上涂满带血的诡异符文,跳跳唱唱嘴里唠叨着听不懂的鸟语,还要拿死乌鸦剁头。 别说御医吓得满头大汗,连沈宁看着都毛骨悚然。 老皇帝确定没上当?这家伙跟跳大绳的有什么区别。 庞德松常年在边境,稍微懂些蒙语,偷偷给沈宁翻译,“万两黄金请回来的,怕是上当了。” 万两黄金?军饷舍不得拨,掏钱给神棍倒是痛快。 “北境现在什么情况?” “打起来了。”庞德松压低声音,“现在雪还不大,北境兵还有优势,一旦爆发雪灾就会急转直下。” 皇帝肯出这笔钱,除了连续受灾局势不利,再者是对现在的将帅不满,但又找不到替代的人。 “你家王爷病得真及时。” “谁说不是。”庞德松笑得不厚道,“总不能吃肉轮不上,挨刀一刀没落吧。” 萨满巫医在院里跳完大绳,需要到屋里继续跳,端着碗符水往里面的走 御医想要跟着进去,萨满巫医神情愤怒,叽叽喳喳斥责起来,愣是没人听得懂。 从比划的动作来看,是不准任何人进去,否则大绳白跳了。 御医不敢乱动,只得在外面等着。 萨满巫医进屋,将符水放在桌上,单膝下跪行礼,“参见王爷。” 萧惟璟坐起来,“钱拿到没有?” “已经拿到一半,剩下的等王爷病好就能拿。” 听到钱落袋,萧惟璟嘴角冷硬,“边境情况如何?” 见院子里乱糟糟的,庞德松忙招呼御医到前院用茶,边走边发牢骚,“这蛮夷治病还真奇怪……” 沈宁看到满院狼藉,到处乱飞的符灰,赶紧溜之大吉。 还好萧惟璟良心没坏透,要发病就回玉清轩,晚上才会到她寝室过夜。 耗了半天,萨满巫医治疗完成,随着御医回宫复旨。 老皇帝满怀期待,可得知答案时脸都黑了。 晋王的病能治,中的是噬心巫毒,金帐王庭特有的巫毒,不但侵蚀病人五脏六腑,连脑部亦会受影响,毒发时会情绪暴露失控。 他中毒数载但胜在体格好,加之有神医护住肺腑,否则早就暴毙身亡。 巫医请得及时,积极治疗一个月左右能痊愈。 听着译文,老皇帝心情郁闷,“不能缩短时间?” 巫医看皇上的眼神很诧异,“可以,但身体复原需要时间,用虎狼之药无疑揠苗助长,病人要折寿的。” 老皇帝面如锅底灰,问能缩短多少天? “半个月。” 最终,他没干预巫医的治疗,只是差半个月而已,何况是亲生骨肉,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晋王真要有个好歹,宜妃那边无法交代。 不过,皇帝还是没忍住,“晋王受噬心毒残受多年,治好后身体可有遗症?” 巫医没有隐瞒,“王爷肺腑损伤,自是要折寿的。” 他斟酌片刻,“三十已是强弩之末。” 三十?对男人来说正是最强盛的当打之年。 没想到晋王仅剩十年寿命,皇帝神情悲痛难忍,心里却长舒口气。 自己年富力强,十年之内还压得住他,可以温水煮青蛙将北境兵权拿回来。 面子还是要做的,此事不能走漏风声,命宫人多送珍稀补品。 当务之急,是要调理好晋王身体,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北境有恶仗要打。 巫医每隔两天来一次,不是用乱七八糟药,就是血糊拉呲的东西兑着符灰,而萧惟璟居然面不改色喝下去。 沈宁在关灯后没忍住,将倾覆在自己身上萧惟璟推开,“别拿你茹毛饮血的嘴碰我。” 想想,浑身鸡皮疙瘩。 “我漱口了。”萧惟璟解释,“以前打仗冰天雪地,断粮时只能宰牲畜,没柴火只能吃生肉果腹。” 何止生的牛羊肉,逼到绝境时连马肉都吃过。 在医院见惯了生死,沈宁没有多少共情能力,“王爷的洁癖呢?” “真到生死关头,哪来的洁癖。” “今年呢?”蝗灾旱灾不说,现在又来了雪灾,北境岂非更加惨绝。 萧惟璟没说话,身体没了要纾解的欲念,揉揉她脑袋道,“睡吧。” 半夜有点冷,沈宁翻身伸脚,身边空空荡荡的。 被窝是凉的,三更半夜失踪不是杀人就是放火。 马上各奔东西,她只管顾好自己就行,知道越少活得越久。 打滚把被褥卷起来,将自己裹成蛹别说有多香, 睡得迷糊,感觉身体热烘烘的,又憋得有些难受。 她迷糊睁开眼,身边多了道肉墙。 萧惟璟搂着她,被褥将两人裹成蛹,薄薄的衣物让肌肤格外敏感。 呃,他的晨间反应又来! 沈宁实在尴尬,偏偏只能闭眼装死,怕自己一动他的反应更明显。 起床梳洗时,萧惟璟松着发酸的胳膊,“换张床,睡着不舒服。” 她难得没反对,确实太憋屈了。 初九效率极快,搬来张很夸张的千工拔步床,可以躺四五个人的那种。 床一大,显得寝室小了。 陶然院由废院改造,不但规格小在王府还不打眼,让王爷王妃蜗居实在委屈了。 “王妃,要不你搬回玉清轩,那儿地方不但宽敞,王爷的床更大。” 别说睡觉,在上面打架都没问题。 沈宁懒得搭理他,“你那么厉害,倒是让王爷搬回去呀。” 初九给噎的,他还真没这本事。 晚上偷鸡摸狗,萧惟璟白天都在补觉。 庞德松连着几天唉声叹气,沈宁权当没有看见。 见王妃装聋作哑,他只能打开天窗说亮话,“王妃,现在天气冷了,最赚钱的冰铺只能关门。关一天就少赚一天钱,能不能有别的营生?” 第309章 和离哪有假的 营生肯定有,但沈宁不想合作了。 离婚在即,财产要分割清楚,能断干净的全部断干净。 她最近看中几个地段好的铺子,一旦价格谈妥马上拿到,不用的可以租出去,到时留两间开酒楼。 今年天儿冷,跟皇叔合作的大棚蔬菜建成投产,很快就会有绿油油的青菜,到时可以开火锅店。 这段时间没少让永安坊宅院的何管家收集香料,八角桂皮茴香麻椒什么,辣椒也早早要洪冬山种上。 一切都在朝美好的方向发展,沈宁对未来充满期待。 “庞将军,你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怎么老想着赚钱,心思可别用错地方。” “正是保家卫国,才更要吃饱饭。” 回到京城,他才算活明白,保家卫国也看要替谁保替谁卫,如果天下之主不怕你被豺狼虎豹吞了,却担心你会伤害到他,反倒先把你的爪子剁了,试问要这忠心何用? 又不用当饭吃! “王爷才是你正主,想要赚钱找他去。” “王妃,王爷管外你管内。” 沈宁笑望着他,“庞将军,你好像忘了自己承诺过的,需要我提醒吗?” 庞德松震惊,王爷王妃都睡同一张床上了,而且平时看着挺亲密的,感觉王爷跟变了个似的,对着王妃时面目柔和说话不再冰冷。 似极了蜜里调油的夫妻,怎么还要和离? 他不懂,心里那道坎真那么难跨过去? 王爷把心都剖给她了,怎么还如此铁石心肠?若换成别的女人,早就对王爷掏心掏肺。 女人心,海底针。 他们这些大老粗真不懂,只是王爷已经陷进去,他真的会放手吗? 昨天跟韩青喝酒,还想等回北境要带上王妃,到时有她管着王爷,他们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军医们的医术也能提高。 他们都规划好了,有王妃在的逍遥生活,谁知……她却要分道扬镳。 王爷什么心情,庞德松不知道,但他心里不是滋味,就感觉被抛弃了。 两人的对话,萧惟璟浑然不知。 但他知道,沈宁在外面买铺买宅,还让何管家买身家干净的下人跟护院,签卖身契的那种。 她越是忙碌,萧惟璟的心越阴沉,但还是吩咐夜枭,“把人安排进去。” 夜枭不解,“王爷,一旦你离开京城,王妃没了身份庇护,他们只怕会针对她。” “所以才让你安排。”她在外面找的,他根本不放心。 “何不明着给王妃安排?” “她不会要的。”这死女人别的本事没有,主意倒是正得很,她连长公主跟平南王都没有找,又岂会要他安排的。 哪怕他有心,她也以为是在监视她。 萧惟璟抛开心头的燥意,“徐虎那边如何?” “王爷猜得没错,太子想利用徐虎来对付你,以待时机会揭发你勾结土匪豢养私兵。” 养私兵可是重罪,尤其还是皇子,等于谋反,下场可想而知。 只不过乌阳山才一千多土匪,这点人数想谋逆不容易,故而萧君郡让徐虎扩到三千人。 萧惟璟冷嗤,“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让徐虎跟他要钱要粮。” “太子狡诈,投诚之事全程由林婉月跟东宫不起眼的谋士出面,想拿他的直接证据不容易,出事也容易脱罪。” “一棍打不死,多打几棍便是。” 毕竟是储君,并非一朝一夕能扳到,他只要踩住萧君郡的七寸,其他人自然会跟上。 巫医隔天来,别看装神弄鬼的,还真有些本事,萧惟璟的病情有所好转。 老皇帝心情大好,传口谕让他上朝参与政务。 萧惟璟推了三次,只得拖着病躯参加早朝。 沈宁烦得要死,以前一觉睡到大天亮,现在他寅时就要起床,凌晨三点啊! 窸窸窣窣的,他自己不睡就算了,还不忘骚扰她。 气得她提脚踹过去,谁知他抓住她的脚拖过来…… 晚上不让睡,白天睡不够。 连着被骚扰几天,沈宁跟长公主聊侃都忍不住哈欠连连。 长公主手贱,伸手拽了下她的衣领,果然看到大块淤痕,狠着劲吮伤的,没个五六天消不了。 她盯着沈宁,“你跟晋王感情不错,怎么还要和离?” 沈宁一怔,感觉她这话不太对味。 “你还不知道?”长公主诧异,“北境乱了,皇帝有意让晋王回封地挂帅,但他以身体为由拒了。” 早朝当着文武百官拒的,皇帝脸色不太好看,退朝后将他召进御书房。 谈了什么不知道,晋王吐血了。 一口黑血喷在奏折上,把老皇帝吓懵。 可把御医们急疯了,倒是萨满巫医镇定无比,说这是排毒现象,一个月之内会反复不停,多吐几次就好了。 御医们怀疑是假巫医,但是又没有证据,而晋王的身体确实有变好。 儿子都吐血了,老皇帝不好再着急上脸,但晋王却突然提出和离。 长公主费解,“本宫瞧着你跟晋王挺好的,可不是在开玩笑?” 沈宁保持微笑,“和离哪有假的。” “为何?”长公主是过来人,哪能看不出来沈宁对萧惟璟并非全无感情,“阿宁,婚姻可不是儿戏,虽说你俩新婚有不快,可上下嘴皮还有互咬的时候。 晋王性子冷煞气重,在众多皇子中出身不好,但凭本事手握兵权,别说其他手足,就连皇帝都得忌惮几分,可他愿意为你折腰,这感情可不是假的。 男权当道,哪怕你贵为王妃,又是相府嫡女,可只要和离出府,这辈子不管是否再嫁,都得受人指指点点,日子并不好过。” 别说沈宁,纵然她贵为长公主,亦是受到许多不公。 走了十几年的黑路,辛酸苦楚只有自己知道,故而才想要告诫。 沈宁想了想,语气平静道:“谢长公主关心,我对王爷有情,但却很浅薄,不足以让我说服自己留下来。” 王妃不是那么好当的,他现在没有纳妾只因被钳制,等到哪天他成功坐上那个位置,岂会没有三宫六院? 即使他不想,可朝臣会逼着他要,皇家体制会逼着他要。 第310章 沈宁拿到和离圣旨 沈宁没法跟别的女人分享男人,精神或肉体都不行。 退一步讲,即使他克服这些困难,可皇帝是高危职业,工作狂或过劳死的几率很大。 从历史统计来看,几千年长河中,寿终正寝的皇帝连三分一都不到。 这不是沈宁想要的生活,不想做金丝雀一辈子都被栓在笼子里。 她只想简单点,快活点,自由点。 所以,没必要为了少到可怜的感情,把自己一生都赌上。 长公主以为自己看得开,可没想到沈宁想得更开,男女感情没法强求,她只是不想沈宁兜兜转转走自己老路,但有些事靠嘴说是没用的,只有自己经历了才会明白。 “你想考虑清楚就好,我只是觉得……算了,反正没了他你也能活得很好。” 沈宁自己有本事不说,只要还留在京城,她跟平南王都不会让她被人欺负。 只是想到她跟霍庭远,再想到姜宁跟晋王,总感觉可惜了。 夜幕,回王府。 沈宁想着探探萧惟璟,但见他神情高深莫测,想想还是忍住了。 气氛挺怪,萧惟璟难得没有作妖,晚膳安静吃饭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其他人更不敢说话,沈宁感觉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晚上针灸,萧惟璟突然开口,“我的毒拔干净没有?” “干净了。”沈宁往他伤口涂祛疤膏,“不过还要巩固一个疗程。” “不必了。” 沈宁有点懵,但他却没再往下说。 气氛透着压抑,而且她的眼皮连着跳不停。 药浴过后,萧惟璟穿着睡袍出来,松松垮垮露出胸腹肌。 相处久了,沈宁哪能不知这意味着什么,他的肋骨真不想要了? 没有废话,一个拦腰抱起她往寝室。 萧惟璟变了个人似的,霸道而不容置喙,她越是反抗他越用力。 双手被桎梏到头顶,横冲直撞没有半丝温柔可言,沈宁感觉身体要散架…… 被弄疼了哭着哀求,谁知他却愈发变本加厉。 沈宁晕晕沉沉,连什么时候结束都不知道。 醒来头痛脚重,喉咙沙哑生疼,身体动一下都难受得厉害。 腰上搁着温热的大手,沈宁边在心里问候他大爷,边将他的手挪开。 “醒了?”萧惟璟睁开眼。 累,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萧惟璟探身亲着她,又是一番相濡以沫,害得沈宁差点窒息。 没来得及清算,他突然在她肩膀上咬了口。 很重,痛到沈宁叫出来,“萧惟璟,你有病啊!” 眼泪疼出来,破相出血了。 萧惟璟没出说,起身更衣。 赤果果的,身材好到让人脸红心跳,当着她的面一件件穿,从衣冠禽兽变成金相玉质,俊美的五官愈发无可挑剔。 深邃的眸光盯着她,声音透着压抑,“阿宁,能不能为我改变一次?” 沈宁知道他的意思,僵笑道:“王爷,咱们都已经说好了。” 萧惟璟神情晦暗,从衣袖掏出东西递给她。 明黄的,圣旨。 沈宁惊讶,没想到老皇帝给的这么痛快。 她接过来打开,果然是解除婚约的,心顿时狂跳不止,眼尾逐渐染上雾气。 不容易,终于盼到了。 寥寥几语,却能束缚住她的人生,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见她神情激动,萧惟璟脸一寸寸黑了。 他掏出封信,再次递过去。 是她梦寐以求的和离书! 字如其人,力道纸背,龙章凤姿磅礴大气,简单半页纸,断得干净彻底。 捏着信纸的手微抖,沈宁用力道:“谢王爷成全。” 她不是刻薄寡恩之人,既然萧惟璟地道,沈宁也想做漂亮点,“你的身体需要固本培儿,到时我……” 满身是伤,年轻不觉得什么,一旦年纪大危害就出来了。 拔毒亦有亏空,需要及时调理,否则到北境天寒地冻怕撑不住。 “不必了。”萧惟璟冷冷道,“你随时可以走。” 沈宁怔了下,“好。” 萧惟璟头也不回离开,沈宁捏着圣旨跟和离书,心里挺高兴的,却又似乎多了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 人家都开口了,她不会赖着不走。 强忍不适起床,看着浑身夸张的痕迹,沈宁忍不住腹诽起来。 狗男人,怪不得把她往死里整,原来是分手炮。 洗漱用膳,沈宁吩咐竹青马上收拾东西。 别看才半年多,但她花钱大手大脚,还有十里嫁妆,不知不觉间整座陶然院都是她的东西,萧惟璟的还真没有多少。 而且,初九带人来搬东西。 但凡属于萧惟璟的,一律全部搬走。 竹青震惊错愕,小姐跟王爷昨晚动静大得很,到后半夜才歇下,怎么一醒来就翻脸不认人? 心里委屈,眼眶红了。 平时吃她的喝她的,初九见面带几分笑意,如今冷得跟冰块似的。 也对,他本来就是看在萧惟璟的面子上。 不止是他,连庞德松他们全部都是! 如今两人解除关系,他们也没有再装的必要的。 可心里还是会不舒服,沈宁皮笑肉不笑,“要不,也帮我把东西搬了?” 初九没问题,“沈姑娘放心,周管家那边准备好,你有事随时吩咐。” 沈姑娘?这称呼挺适合的。 光靠她跟竹青,三天三夜都搬不完,再说周管家严阵以待,她还赖着不走? 周管家带十几个家丁过来,“都仔细着点,沈姑娘的东西金贵,要是弄坏一件,你们这辈子都赔不起。” 沈宁,“……” 不收拾不知道,光是衣服首饰都十几个大箱子,加上杂七杂八堆满整个院子。 周管家过来,“沈姑娘,不知这些东西如何安置?” 这段时间没少投资,沈宁有三座大宅院,不过她不喜欢住太大的,鱼龙混杂容易乱,还是清静低调点好。 她选了永安坊,何管家管得不错,宅子大小适中好打理。 周管家忙前跑后,指挥王府家奴搬搬抬抬,“小心点,别磕着碰着。” 萧惟璟搬回玉清轩,庞德松等人连影子都没有,只有十一不知何时现身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是萧惟璟培养出来的,说是送给了他,但心在哪谁知道呢? “要不,你留下来?” “小姐,王爷既然把我送给你,我就是你的人,王爷不会再要的。” 呃,如果她也不要呢? 第311章 离婚,搬离晋王府 暗卫无主,是要自裁的。 行有行规,被抛弃的他们不会被同行接纳,自尊心也不允许。 沈宁眯起眼睛,“真有这规矩?” 十一拔剑,往脖子上架。 瞧他那样,似乎下一刻真会自戕,沈宁可不想血溅当场,而且想到他给竹青送的萤火虫。 她瞟了眼竹青,果然快要哭了。 “行,以后你就跟着我吧。”见不得小可怜哭,再说沈宁不是心肠冷硬之人,“不过,要把你前任主子忘得干干净净。” 扔不掉就留下,十一的武功着实高,到时让他训练一批护院出来,她的安全也就有了保障。 红木箱子源源不断搬上车辆运走,往昔热闹非凡的陶然院空旷无比。 沈宁回望生活过的庭院,心中波澜几经起伏,它从荒凉到热闹,到如今的寂寥,又将重归荒凉。 捏紧衣袖内的圣旨跟和离书,这是她自由的凭证,是将要期许的未来,可似乎心里多了股……惆怅? 将混沌想法甩开,沈宁带着竹青跟十一离开。 刚出王府,就见围了许多吃瓜群众。 望不到头的搬家队伍,以及空手出来的晋王妃,毫不留情关上的王府大门。 百姓瞬间炸锅,晋王妃被休了,晋王妃被扫地出门了! 何谓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吃瓜群众当面议论被摘掉王妃头衔的沈宁,热热闹闹跟菜市场似的。 无论美丑,沈宁始终是京城的焦点人物,连离婚都不例外。 对付这种吃瓜群众,简直不要太有经验。 她掏出和离书,落落大方展示,“都睁大眼睛瞧瞧,这是和离书,还是我要求的!” 什么,晋王被休了? 凭、凭什么啊! 吃瓜群众瞬间打抱不平,她凭什么提和离? 一个女人,嫁进晋王府还是全京城最丑的女人! 丞相嫡女又如何?沈家不是好东西,先出了个杀人犯,又养出荡妇凤命女,现在再来践踏战神的疯婆子。 女人再美又如何,她有失心疯啊。 晋王出身不好,却是威名赫赫的战神,手握十几万大军,关键是长得那么好看,她一个女人怎么敢…… 一时间,男人愤怒,女人愤怒又嫉妒。 对普通百姓来说,晋王可望而不可即,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别的女人都馋疯了,而她居然不知道珍惜。 哼,好气愤哦! 晒和离书辟谣,沈宁冷眼环视吃瓜群众,抬头挺胸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拜拜了你呐! 和离来得很突然,连沈宁都没料这么快,更别提何管家那边。 幸好提前买了下人调教,但还是忙到深夜才把行头搬完,屋院收拾干净。 晚膳丰富,桌上摆着七八道菜。 沈宁招呼竹青跟十一坐下,“这里不是王府,我没那么多规矩,坐下一块吃。” 以前在陶然院是分开吃的,她跟萧惟璟共桌,他那人胃口大吃得多,庞德松他们全是饭桶,吃饭还挺热闹的。 现在让沈宁一个人吃七八道菜,竹青站旁边伺候,她哪哪都觉得不舒服。 竹青跟十一悄然对望,知道吃饭图的就是个气氛,于是也没矫情就坐下来。 不知道没事干睡早了,还是认床,又或是大脑太过兴奋,沈宁躺床上跟烙饼似的,抱着枕头翻来覆去睡不着。 折腾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 睡眼惺忪间,翻身把脚跨上去,胳膊往旁边搂…… 身体落空,沈宁瞬间清醒。 无语拍拍脑门,身体有些习惯真可怕。 继续睡,翻过来翻过去。 没人骚扰真好,但怎么就睡不着呢? 起床洗漱吃早膳,沈宁不忘叮嘱十一,“训练护院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只要练不死,你就往死里练。” 这里不比王府,没有萧惟璟的暗卫组织,沈宁自个也不能耽搁,她要自己加速提升自己。 对了,让十一把看家本领贡献出来。 被要求掏心掏肺的十一,“……” 沈宁搜刮得理直气壮,“主子的话都不听了?” 早膳还没吃完,何管家来了,“小姐,长公主来了。” 没有宣旨和离,本意是想低调,奈何出府的队伍太过壮观,经过一夜发酵,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刚到花厅,温仪就迎上来,“怎么说离就离,这也太快了。” 沈宁热情招呼,“不快,早该和离的,拖到现在才办成。” 没外人在,长公主关心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吃吃喝喝玩玩。 如果没意外,手里的钱够她挥霍到寿终正寝,先放松段时间,找些轻松来钱快的活。 见她没心没肺的样子,看来确实是真心实意和离的。 长公主放心了,“刚好本宫这几日无事,不如陪你玩玩?” “可以啊。”当是庆祝离婚重新开始。 两人一拍即合,沈宁打扮得花枝招展,跟长公主手拉手逛街扫货,好看新颖的首饰,精致的极品布料,在人满为患的酒楼包厢悠闲吃美食。 一发不可收拾,到夜幕时分才回来。 不用伺候大反派,不用进厨房做饭,沈宁空出大把时间,深呼吸静心修炼武功。 晚上早早睡,天亮到院子里练武,吃完早膳找温仪耍,时间排得很满。 连疯三天,过足购物瘾,在外头吃喝也腻了。 沈宁收心去悬壶堂上班,边给病人治病,边吃自己的巨瓜。 流言愈发离谱,吃瓜百姓似乎无法接受和离的事实,非得说她是被休的。 被休也就算了,还造谣她在外偷人被抓,晋王气得吐血才将她扫地出门。 萧惟璟吐血关她屁事,他那是装的! 扭曲的男权朝代,无论哪个阶层的男人,都无法接受如此离经叛道的女人,似乎主动和离就是十恶不赦。 仿佛跟她和离的不是萧惟璟,而是义愤填膺的他们。 男人们生气,女人们更生气,都不知道这些人在气什么。 总之,所有人都同情萧惟璟,她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真是把沈宁都气笑了。 不过流言而已,过几天就会销声匿迹。 医馆掌事来请,说平南王来了。 皇叔心情不错,在萧瑟寒冷的深秋中微微一笑,让人恍如春风十里。 第312章 萧惟璟今早吐血了 离婚的沈宁心情更好,连贝齿都在闪光,“皇叔,有什么好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他前所未有的开心,眼睛盛满万千璀璨星辰。 萧云齐递了支锦盒过来,“阿宁,恭喜你得偿所愿。” 沈宁愕然,随即笑颜如花,“谢谢皇叔,我就知道皇叔对我最好了。” 上等羊脂玉打造的玉簪,玉质温润光泽油性大,造型古朴贵气的,一看便是花了大心思的。 皇叔出品,必属精品。 沈宁移不开眼睛,“太贵重了,我不能占这个便宜。” “这是我的心意。”萧云齐定神望着她,“阿宁,忘记过去重新开始,你值得更好的。” 哎呀,皇叔就是会说话,让沈宁心花怒放。 盛情难却,再说她是真的喜欢,而且皇叔最不缺的就是钱。 沈宁欣然收下,不过得礼尚往来,“皇叔你喜欢什么?我可不能白拿。” 萧云齐莞尔,“只要你送的,我都喜欢。” 他说这话时,眼睛焕发着与平时不同的光芒,让沈宁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同。 可等仔细打量,皇叔又一切如常。 “阿宁,琉璃大棚很快就盖好,到时我带你去看看?” 沈宁忍不住激动,“嗯嗯。” 琉璃值万金,却拿出种蔬菜,这个梦想还是皇叔帮她实现的,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 计划荒谬,他却深信不疑。 “还有琉璃坊,你不也想去么。” “这可是机密,你不怕我外泄么?” “对我而言,你从来都不是外人。” 沈宁给感动的,“皇叔放心,我绝对不会泄露你的秘密。” 萧云齐神情逐渐严峻,“阿宁。” 啊?这让她跟着紧张起来。 “你跟晋王已和离,跟皇室再无关系,以后不必叫我皇叔。” 啊咧,她都叫习惯了,感觉这样挺亲切的。 “我大你八岁,按年纪算是平辈,以后叫我云齐或萧大哥都行。” “好的,皇叔。” 萧云齐抚额,“……” 有皇叔带着发财,沈宁省心不少,玩着就把钱儿赚了。 她寻思要么跟他合伙开火锅店算了,除了表现诚意跟感激,还能分工合作轻松赚钱。 刚要跟他商量,伙计找了过来,说是有病人挂诊。 等忙完已经傍晚,皇叔早就回府了。 回到永安坊,十一正在训练新来的护院,他们都有武功底子,经过十一的严苛指教,颇有气势如虹的感觉。 沈宁不忘表扬何管家,他招人的眼光真是不错,不但护院身体极好,家丁醒目丫鬟伶俐,使唤起来很顺手。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她没再往院子添人,一切由竹青打理,过得很是清净。 开始挺好,可慢慢就无聊起来。 医馆上一休二,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武,让野惯了沈宁逐渐感觉枯燥。 出门找温仪,谁知敏云生病,做娘的哪有心情出来玩。 自己下厨做饭,没两顿就扔锅铲。 沈宁吃货不假,但不是每顿都得吃好,再说厨子的手艺也不差。 看太医院正赠的医书,一翻自己全部都会,顿时没了兴趣。 她开始怀疑人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们是怎么把日子过得多姿多彩的? 一时兴趣跟竹青学做衣服,手指被扎出血,不干了。 看着她干吧,没一会就犯困,躺床上又睡不着。 唉,她无比想念手机跟网络,救命! 无聊到蛋疼,居然做梦了。 沈宁很无语,梦见谁不好,居然梦到萧惟璟……咳,还是羞羞的画面。 早晨醒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烦,躁郁。 她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还是说真的太寂寞,居然做这种荒谬的梦,简直就是疯了。 挠挠头,带着浑身疲倦起床洗漱。 坐在铜镜前梳妆,沈宁无意间发现唇有点起皮,舔了下有点疼,梦里两人深入交流的画面浮现,气得让她倒吸口凉气。 难不成上火了?擦点润唇脂。 不经意间,发现脖子的肌肤有淡淡红痕,伸手挠了两下。 秋天干燥缺水,起皮干痒了。 喝完润肺降燥的雪梨汤,又吞了颗惊神安梦的药丸,希望别再做乱七八糟的梦。 一夜间,外面风云突变。 北境大雪,蒙国雪灾,无数草原牲畜被冻死。 重要的是,边境打起来! 自晋王回京休息,两国边境不时发生摩擦,而且闵国赢多输少,城池被占了几座,至今也没全部拿回来。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老百姓忍无可忍,以前晋王戍边时,蒙国蛮夷虽远必诛,哪次不是被战神压着打。 现在好了,夏天丢失城池,冬天没还手之力,干脆割地赔款算了! 太平盛世不觉得,如今国土沦丧,百姓们纷纷想着萧惟璟,朝廷到底在干什么? 在吃屎吗! 会打仗的调回来,溜须拍马的上,城池越丢越多,是嫌国土太大管不过来? 百姓知耻,民愤越来越大。 朝廷急,皇帝更急,萧惟璟他吐血啊。 吐得越来越频繁,今天已经无法下床,巫医说是排毒的关键时刻,千万不能打扰,否则会功亏一篑。 纸包不住火,外头传疯了。 “听说了吗?晋王今早吐了满大脸盆血。” “又吐了啊,昨晚都拿水桶装了。” “蒙人真可恨,竟然给晋王下巫毒,听说他五脏六腑都让虫子蛀空了。” “谁说不是,本来就身体差,晋王妃还在外头偷人,把他气得吐血三升,连肝碎都吐出来了。 沈宁坐在茶楼角落,听着茶客们的天花乱坠,真是哭笑不得。 北境岌岌可危,老皇帝急得跟抽筋似的,萧惟璟还躺在床上继续吐血,真不怕输麻了? 不觉间已离开十天,他们如果再不起程奔赴北境,大雪随时会封路,边境真的会血流成河。 想想而已,她不可能跑去问。 或许,她从来都没看懂他。 往事已经回忆,沈宁不愿意想太多,但是现在生活在闵朝,她希望这个国家安定繁荣,如果北境被铁蹄践踏,京城如何能安全? 想到庞德松跟韩青他们,以及素未谋面戍边将士,或许是站在萧惟璟的立场,她心里并不是滋味,希望流血冲突能少些。 想做些什么,却又太过渺茫。 不管怎么样,她希望萧惟璟能赢。 按剧情是玛丽苏种马男主赢了,可一个不顾大局只想兄弟狗带的人,得到天下真能治理好? 寒风萧瑟,坊间对北境时局议论纷纷。 沈宁心情有点闷,晚膳喝了几杯暖身子。 喝点酒,好睡觉。 感觉没喝多少,身体却热得厉害,若有若无的手在游走,轻抚她的脸颊,鼻子,眼睛,口唇…… 第313章 萧惟璟:你报官把本王抓起来 一路往下,酒意微熏睁不开眼。 有座山压着似的,身体无法动弹,胸口阵阵窒息。 她又做梦了,而且感觉愈发真切。 难道真是食髓知味,还是萧愉璟技术太强,才会让她寂寞空虚冷? 怪不得这么多出轨的,原来这事真会上瘾。 沈宁想拼命挣开眼睛,却压根无法动弹分毫,羞羞梦境仍在继续…… 身体的反应,让她感到羞耻愤怒。 她拼命挣扎,用内力冲撞着…… “啊!” 眼睛猛地睁开,身体窒息感消失,房间伸手不见五指。 四肢酸软,心慌得厉害。 沈宁揪住衣领,大口喘着粗气。 身体是热的,额头渗着汗水,真的是梦! 沈宁不停搓着脸,老半天缓不过神来。 她不明白,哪怕不出去浪,她早晚勤力练功把自己累成狗,怎么还有精力做这种荒唐的梦? 不理解,不李姐! 心烦意躁,她起身灌了几杯透水凉的茶水,翻滚的心情才冷静下来。 点了盘安神香,回到床上继续睡。 从外面再进来,她隐约闻到不属于自己的味道。 好像是……男人味? 沈宁抱着枕头嗅,又不停闻着被褥,怎么感觉有大反派的味道? 可外头有护院,暗卫十一无处不在,而且她醒来也没察觉房间有外人。 又闻了闻,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估计是做梦的缘故,心虚才疑神疑鬼的。 到底是大反派,连和离书都给得这么痛快,不可能会纠缠不清的。 吸完安神香,没再做梦。 可疑心病一旦发作,哪有这么容易治好。 翌日,沈宁把十一叫出来,“昨晚有没有外人来?” 十一疑惑,外人是谁? 他没发现,其他护院也说没有。 敢情她真有精神问题? 沈宁不服,让何管家找条狗来。 狗比人管用,任何风吹草动都别想逃过,而且比人忠诚。 真要有病,她会赶紧治! 小奶狗不管用,何管家找了条半大的小黑狗,不但眼神格外有杀气,连獠牙都闪着寒光。 呃,这么大的狗子经历了啥?感觉冷漠凶残。 不知怎么,她一下子想到萧惟璟。 沈宁给它取名十二,刚好排在十一后边。 当了哥哥的十一,“……” “汪汪汪!” 十一都没说什么,小黑却严重抗议。 “汪汪汪!” 奶凶奶凶,眼神要杀人。“ “行,叫你阿三行吧?” 亲手喂了两大盆肉,阿三终于不再冷漠,飞机耳露出来。 真别说,黑狗辟邪。 自打养了阿三,沈宁连着几天没再做梦,睡得格外舒坦。 最新消息,萧惟璟仍然吐血,但情况大有好转,已经答应回封地挂帅出征。 都要打仗了,还吐血? 北境缺钱缺粮,庞德松曾为棉衣发愁,要面对生死考验的蒙军,这场战不好打啊。 愿他——旗开得胜,戎马归来。 深秋天黑得快,沈宁哆嗦着手回到院子,何管家神情有点怪,“小姐,有客人来。” 客人?长公主跟皇叔不会在这个点来,她没朋友了啊。 “是、是晋王来了。” 沈宁错愕,半天缓不过神来。 都离婚了,他来干什么? 不是在床榻吐血么,不怕被老皇帝发现? 她再三考虑,“帮我打发了,祝他一路顺风。” “这……”何管家神情犹豫,“要不还是见见?” 她懂何管家的意思,毕竟她现在是平民,而萧惟璟是身份尊贵的王爷,面子还是要给的。 沈宁不是傲慢,而是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清清楚楚,在他出征前见面意味着什么? 一旦让他的敌人知道,误会他对她有感情,到时挟持她怎么办? 对两个人都不好。 尤其到了战场,一旦分心分神等待他是什么? 打发管家,沈宁回房间。 按剧情,这场仗打得很惨烈,他会付出极大的代价,好在没有性命之危。 但林婉月成了搅屎棍,她现在被萧君郡保护着,而大反派又舍不得杀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数? 如果再也回不来了呢? 她去见的话,便是最后一面了。 思来想去,沈宁往外走。 刚出院门,看见何管家已经从前院回来,边走边跟账房说话。 沈宁胸口发闷,在院门口站了会才回来。 晚膳吃了几口,坐在梳妆台上发了会呆,拿掉头上的首饰打算洗澡。 将首饰放进妆匣,无意间看到萧惟璟送的那支插天灵盖的钗子。 走得匆忙,东西忘了还。 她拿出钗子,低头细细打量着,手轻轻摩挲着上面镶嵌的宝石。 花里胡哨的,一看就是暴发户喜欢的款,穿宫装佩戴还行,平时逛街不被贼人惦记才怪。 反正以后没机会戴了,要不明天还给他,见一面算是告别? 正拿不定主意,突然传来轻嗤声,“想本王了?” 沈宁吓得差点摔倒,萧惟璟伸手托住她的腰。 她真的被惊到,连退了好几步,像只神情戒备的炸毛小野猫。 “什么意思?”萧惟璟皱眉,“本王还能吃了你不能?” “你怎么在这?” 她招了那么多护院,还有十一这个暗卫,刚入职的狗卫阿三,全部都死了吗?竟然让他如入无人之境! 沈宁很生气,想宰了这帮王八蛋,全是两姓家奴! 不,他们都是萧惟璟的人,而她就是个笑话。 离婚离了个寂寞,到哪都没逃脱他的眼线。 这意味着什么? 她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吃什么穿什么,甚至连做那种梦他都知道! 安插眼线就算了,毕竟他有无孔不入的变态本事,谁知居然连狗都不放过。 沈宁头皮发麻,望向他的眼神冷若冰霜,“王爷,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来见你,怎么就犯法了?” “我们已经和离,你不请自来便是犯法。” 面对她怒气,萧惟璟无比淡定,“要不,你报官把本王抓起来?” 第314章 皇叔:你跟晋王已经和离了 别说抓起来,宰了他的心都有,奈何衙门是他家开的。 报官的话,京兆尹还得看他脸色,扔牢里吃馊饭的那个反而是她。 这就是平民对抗皇权的下场。 沈宁心累,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萧惟璟探手,沈宁冷脸撇开,“王爷,请自重!” “阿宁,你我只是和离了,并非生死不容的敌人。”他走到她面前,深深叹了口气,“知道你不会接受,才暗中安排的。” “知道我不接受,你还安排?”沈宁冷嘲道,“一天不控制别人,心里就不舒服?” “非要这么想我?”她的话跟刀子似的,萧惟璟即使早有预料,还是被捅得难受,“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我而受到牵连。” “萧惟璟,别老打着为别人好的幌子。你没出现之前,我活得好好的,现在和离了,我同样会活着很好,即使真有什么也是我的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萧惟璟僵住,“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 “不然呢?”沈宁反问,“出尔反尔,霸道自私,油盐不尽,喜怒无常,残暴弑杀……” “呵。”萧惟璟神情渐冷,“原来我在你心里如此不堪。” “王爷想对我好,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给的是不是我想要的?”心火不停往上窜,沈宁忍无可忍,“强行塞给我不要的,不是霸道自私是什么?” 萧惟璟不想跟她吵,沉着声道:“你生气也好,恨我也罢,我给你安排的人不能随意处置。” “凭什么?”沈宁冷笑,“我为什么要养群叛主的东西?” “安排给你,就是你的人。”萧惟璟解释,“他们只对你忠心,没有出手阻拦只因深知不是我对手。” “王爷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见她尖牙利嘴,萧惟璟面容严峻,“你要打发他们也可以,但必须等我活着从北境回来。” “你……” “听话!”他伸手抚住她的脸,眼神深邃眷恋,“过两天就要出征,不要让我担心。如果有命活着回来,到时我会给你想要的自由,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 沈宁怔了下,“你命这么硬,当然能活着回来。” 萧惟璟露出几分自嘲,“真的吗?” 沈宁一时哑然。 是啊,他终是血肉之躯,缺钱缺粮天时不利,别说是人,连神仙都很难翻盘。 “王爷,你最大的敌人不是蒙军,小心身后之人插刀。” 萧惟璟问道,“林婉月?” “难道不是吗?”他心知肚明,却再三纵容。 救命之恩,不是这么报的。 林婉月的命是命,北境将士的命就不是命? 他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就会血流成河。 “林婉月已有安排。”萧惟璟话锋一转,“阿宁,你是在关心我吗?” “谁、谁关心你了?”沈宁凶相毕露,“别胡说八道,快滚!” 他不但没滚,还往前一步低头抚着她的脸,“都瘦了,还说不是想我?” 沈宁无语,“你要不要脸啊?” “又不能当饭吃。”萧惟璟逗她,“如果是你,我可以不要脸。” 这语气,这声音,散发着荷尔蒙的骚气! 没见过这种狗男人,她抬脚重重踩下去,咬牙切齿道:“王爷,你可以滚了。” 他突然揽过她往怀里摁,用力揉着她的脑袋,“阿宁听话,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 满腔怒火的沈宁咯噔一下,这怎么像在立falg? 犹如冷水当头浇下,怒火瞬间熄的一干二净,“你……” 算了,他马上要挂帅出征,她没必要在这节骨眼跟他置气。 万一主角团真拿她祭天,到时影响他的决策呢? 已经和离了,再多恩怨都烟消云散。 他有很多不好的,但并非全无优点,还救过她的命不是? “可以。”沈宁选择退让,沉默半晌道:“王爷,旗开得胜。” 萧惟璟紧紧抱着,低头亲在脑袋上。 沈宁被勒得有点晕,透不过气来。 恍惚间,他抬起她的下巴,欺身用力吻着…… “唔!”狗男人! 吻得很重,如珍似宝。 沈宁晕晕乎乎,等回过神来,萧惟璟早已离开。 他来了,又好像没来。 这婚离了,又好像没离。 沈宁抿着红肿的唇,心乱如麻。 一个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很反感萧惟璟自作主张的安排,可冷静下来换个角度想,他这么做是在保护她。 不认同,但心意领了。 这场仗难打,能不能活着回来,或是能回来多少人? 庞德松,韩青,初九,那么一大帮人,生还的几率有多少? 沈宁跟烙饼似的,她能不能做点什么,让更多的将士活下来? 不是为萧惟璟,而是为这帮保家卫国的人。 第二天醒来,沈宁顶着黑眼眶逼问十一,“王爷什么时候走?” 十一不清楚,“应该快了。” 得知萧惟璟亲赴北境,百姓的说话声音不仅大,腰板也挺得很直,不似前段时间的担忧害怕。 仿佛,萧惟璟必胜,会凯旋而归。 沈宁匆匆前往悬壶馆,萧云齐已经到了,见她空手而来不禁诧异,“阿宁,今天我们要到郊外看琉璃大棚。” 一天来回太赶,要在庄园过夜。 糟糕,昨晚被萧惟璟闹的,竟把这茬给忘了。 沈宁神情歉疚,“皇叔,我、我有点急事,看琉璃大棚要改天了。” “什么事这么急?”萧云齐关心道,“我们可以处理好再出发。” “我想要一批药,十万火急的。” 萧云齐蹙眉,“什么药?” “止血药,冻伤膏,镇痛散,以及一些能抗菌杀毒的。” 悬壶馆有药坊,希望能在萧惟璟出征前赶出来。 回到后院,萧云齐开口问,“阿宁,你要这些干什么?” “北边在打战,我想捐批药给他们。” 萧云齐眼神敏锐,“你跟晋王已经和离了。” 第315章 王爷,你没事可以滚了 “我不是为了他。”沈宁解释,“我们能在京城活得安逸,是戍边战士拿鲜血换来的。 北境今年双灾,本就苦不堪言,如今蒙国来势汹汹,身为闵朝的子民,我想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让更多的将士们有机会活下来。” “没想到你还有如此胸襟。” “应该的,没有他们,哪来我们的美好生活。” 萧云齐答应了,“我会让药坊不分日夜赶工,希望能多做一些。” 悬壶馆出品的药可不便宜,不过沈宁自带药方,斗胆跟皇叔算账,“要不打个折?” 萧云齐哭笑不得,“钱我出一半,这批药算我们共同捐的。” “我自己出就行。”沈宁支吾道,“这药我匿名捐,不经朝廷的手。” 一旦经朝廷的手,谁知到北境兵手上还剩多少,万一有人在药里动手脚呢? “还是阿宁考虑周全,那我们就匿名捐的。” “会不会让皇叔你吃亏了?” “我是闵国的子民,也想尽一份力所能及的责任。” 怕药坊来不及,沈宁把止血药揽过来,她打算做云南白药,配方所需的药材清点好送到永安坊就行。 抽空跑了趟珍宝阁,花了大笔银子订了几十套手术器械。 打仗多伤员,希望韩诚能好好用这批器械救更多的人。 回到永安坊,她把十一叫过来,让他选几个绝对可靠的,进行药粉的研磨制作。 这批人是夜枭精挑细选的,完全值得信任。 沈宁教他们如何制作,确实没问题后闭门不出。 她提笔编写《外伤应急处理》,将能想到身体各部位外伤处理写出来,清洗消毒,挖腐处理,血管缝合,截肢等。 血管缝合是精细活,光凭肉眼很难处理,她得做几个特殊的放大镜,像头盔戴在脑袋上固定的。 要忙的事太多,时间压根不够用。 废寝忘食,连天黑都不知道,脖子酸痛到不行,刚要起身伸个懒腰,谁知有双手搭上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刀,才发现是神出鬼没的狗男人,沈宁无语翻白眼,“你怎么又来?” “来看看你。” “昨晚不是看了吗?” “今晚也要看。” “有什么好看的,又没少块肉。” “过两天就出征,看看也不会块肉。” 行,看在他马上出征的份上,沈宁咬牙忍了。 “听说你为本王准备了药?” “王爷想多了,我是为戍边战士准备。” “沈宁,承认会死吗?” “王爷,你没事可以滚了。” 萧惟璟不滚,把手伸过来。 沈宁愣了半晌才给他把脉,眉头紧蹙道:“王爷,那些药太伤身,你还是少吃为妙,小心没到北境就撑不住。” 是药三分毒,天天吃不虚才怪。 她本来调理得差不多,谁知才半个月而已又被他糟蹋成这样。 “所以才来找你。” 沈宁无语,边给他针灸边吐槽,“你马上要出征,怎么还吐血?” “哪天钱粮给够,就不吐了。” 被震惊的沈宁,“……” 不是,他可是有底线的大反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脸皮? 萧惟璟瞟了眼她,“跟你学的。” 被冤枉的沈宁,“……”谢他八辈祖宗! 饥肠辘辘,沈宁这才想起没吃饭,连忙让人端进来。 时间掰成两半用,边吃饭边翻医书,检查编写有无遗漏或错误。 萧惟璟提醒,“本王也没用膳。” “关我什么事?”沈宁懒得抬眼,“饿死活该。” 忙到凌晨,厚厚的医书编写完成,累得倒头就睡。 药坊日以继夜赶了两天把药制完,别看只有二十几个箱子,全是浓缩的精华,沈宁为此挥霍掉很大一笔钱。 仗不知要打多久,这些药是给韩诚关键时候救命的,数量太多反而容易引人注意。 不过她把药方写在书里,如果北境能把方子配齐也可以生产。 争分夺秒,把该准备的都准备了,谁知出征仍没有落实。 萧惟璟白天吐血,晚上来永安坊报道。 沈宁感觉上当受骗,“你怎么还不走?” 萧惟璟跟老佛爷似的,“不给钱粮,谁也别想让我走。” “管你走不走,别赖在我这。” “沈宁,我们只是和离而已,别搞得跟仇人似的。” “你私闯民宅。” “要不,你跟我回去?”萧惟璟稳的一匹,“你想住多久都行,我不赶你走。” 脸皮越来越厚,沈宁嘴巴斗不过,悻悻收拾衣服去沐浴。 从浴室出来,狗男人非但没走,还在她床上睡着了。 睡得很熟,连微鼾都出来了。 他好像天生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才半个月就折腾成这样,连黑眼圈都出来了,而且还瘦了圈,气色也不够好。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自己都不在乎,她瞎操什么心呢。 家里不缺房子,沈宁到隔壁睡。 早上睁眼,发现睡在自己床上。 难不成梦游了? 竹青端着洗漱水进来,解释道:“小姐,王爷半夜醒来,把你抱回来才离开的。” 呦呵,难得他老实了一回。 早早到悬壶馆,谁知皇叔来得更好。 桌上搁着精致的箱子,一看就知价值不菲,里面的东西怕是更珍贵。 “阿宁,生辰快乐。” 萧云齐走到她身边,执起纤纤柔荑。 沈宁吓了跳,下意识想抽回来。 这在后世没什么,可这是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哪怕她跟皇叔的关系再好,也是不妥的。 谁知萧云齐不放,拉着她来到桌边,“给你的礼物。” 沈宁惊讶,她居然把生日忘了。 “谢皇叔。”她趁机将手抽走,笑着打开箱子。 是件披风,雪白的狐裘。 积腑成裘,这得猎多少狐狸才能制出来?价值千金不为过。 用手轻轻摸,柔若无物,暖和至极,连皇宫的得宠嫔妃都未必用得起。 沈宁婉言谢绝,“皇叔的心意我领了,但披风实在太贵重,我受之有愧。” 萧云齐拿起来披在她身上,一并打结系好,“你的生辰,自是要最好的。” “不是,我……” “阿宁,花钱能得到的东西,于我而言并不算贵重。” 萧云齐替她拢了拢披风,“再说,你不但救了我的命,连身体都一并调理,就凭这份情你都该收下。” “可我给你治病,是收了钱的。” “除了钱,难道没有情分?”萧云齐微笑,“你要觉得难为情,等我生辰回礼便是。” 沈宁发现说不过皇叔,只得勉强收下,“谢谢皇叔。” 萧云齐望着她,眼神柔和透着光,似乎要望进她的心坎。 第316章 沈宁:来吧,请社死她! 萧云齐轻轻伸手探向她,沈宁下意识缩了下往后退。 谁知他却没有停止,将她零落的鬓发拢到耳畔。 心脏,突兀跳了两下。 “我、我还有病人等着,先去忙了。” 突然慌得厉害,沈宁逃也似的离开。 “阿宁。”萧云齐叫住她,“今天你生辰,我陪你过如何?” 沈宁脑袋嗡嗡的,“皇叔,我已经约了长公主……” “阿宁。” 说长公主,长公主到。 温仪带着敏云进来,跟在后头的下人捧着盒子,“今天你生辰,打算怎么过?” 沈宁,“……” 来吧,请社死她! 看到洁白如雪的狐裘,温仪眼睛雪亮,“你这披风不错,是云齐送的吧?” 沈宁,“……” “我说十六弟,你这可就不厚道了。”温仪对着萧云齐发难,“我生辰,你才送了只琉璃花瓶,怎么轮到阿宁就如此上心?” 萧云齐温文尔雅,“长姐要是喜欢,我想办法便是。” “算了,本宫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可不敢胡乱攀比。” 说着,给沈宁送上礼物,是整套宝石首饰,同样价值不菲。 敏云同样准备了礼物,是条双面绣手卷。 连她都忘了的生日,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记得,沈宁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长公主何许人也,很快意会过来,“阿宁,你独居没摆生辰宴,本宫在醉仙楼要了包厢,今天中午一块?” 沈宁还能拒绝? “云齐也来,到时能热闹些。” 萧云齐温润如玉,“长姐有心了。” 回到诊间,沈宁深深吐出口浊气,捶了两下混沌的脑袋。 长公主顺手把门带上,盯着她笑得意味深长。 沈宁寒毛倒竖,“你别这样。” “怎么想的?” “啊?” 她扯了扯狐裘,“别装糊涂,真把本宫当傻子?” 沈宁如泄气的皮球,“温仪,别开我玩笑。” “谁开你玩笑。”长公主早就看出端倪,“别告诉本宫,你不知道平南王的心意?” “如果我说不知道,你信吗?”前世单身狗,穿越忙求生,她真没往那方面想,更没处理男女关系的经验。 “不信。” 沈宁心里郁闷,“温仪,我跟皇叔没可能的。” “为什么?” “皇叔是萧惟璟的皇叔,隔着辈分呢,再说我现在是和离身份,你觉得皇室能接受?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你管皇室接不接受,天下人会不会笑话,只要你对他有情,这些都有办法迂回。” 狗皇帝自个什么德性,老十六心里没点数吗? “不是,你知道我不爱被约束,不想跟皇宫那些人打交道。” “但凡你不喜欢的,平南王不会强迫,他会处理好一切。”手心手背都是肉,长公主一针见血,“别说这些虚的,你就喜不喜欢他?” 沈宁怔愣。 她承认,贪图美色时臆想过,但那就是过把瘾而已,并非真的对皇叔有非分之想。 反省之后,她谨慎开口,“其实我一直把他当成皇叔,就是很处得来的朋友,甚至有些抱大腿的想法,但真没有往男女方面想,今天实在太突然了,我、我……” 脑子里跟浆糊似的。 见她不像装的,长公主眼波流转,她换了种问道,“你讨厌平南王吗?” “不讨厌。” “不讨厌就行。”长公主松了口气,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阿宁,我觉得你能遇上平南王,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为人处世,待人接物,绝对没得挑剔,这些年多少人给他保媒,满京城姑娘别说嫁给他,就是能得他高看一眼,都是要高兴了几天的。 守身如玉二十多年,只求一个白首不相离,这种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你既然不讨厌,不如就给个机会,或许能成就一段佳话呢?” “温仪,我和离时你劝三思而行,现在皇叔他……你又想撮合我们?” 长公主差点打她,“小没良心的,本宫还不是为了你好,希望你有个好归宿。” 沈宁敞开心扉,“实不相瞒,我才刚和离,现在并不急于开始另一段感情,而且我心里……” “你心里还有晋王?” “把心清空之前,我不想跟其他人谈情说爱,这样对皇叔不公平,他值得更好的人,我不能伤害他。” “可是你对晋王并没有多少感情,何必如此纠结呢,如果因此错过平南王,那真是太可惜了。” “我在乎皇叔,所以不想伤害他。” 穿过来就跟萧惟璟纠缠不清,现在好不容易获得自由,她不想急于投入下一段感情,一切随缘就好。 长公主觉得,沈宁对晋王的感情并没有嘴上说的浅薄,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否则面对平南王的表白会不知所措呢? 算了,感情不能勉强,等她弄明白自己的心意再说。 …… 生辰宴很丰盛,醉仙楼最贵最美味的全上。 两坛女儿红,酒过三巡气氛热闹起来。 多喝几杯,长公主有点搂不住,一个劲劝萧云齐喝酒,“十六弟来,承蒙多年照顾,今日借阿宁生辰跟你喝一杯。” 皇叔有心疾不宜喝酒,沈宁提醒道:“长公主,皇叔身体不适。” 长公主笑,拽住她不放,“那你跟本宫喝?” 架势摆出来,不喝都不行,连敏云都劝不住。 没办法,斯文皇叔真弄不过她,沈宁只得跟她碰杯。 萧云齐偷偷塞了颗药丸,趁长公主不注意低声道:“解酒的。” 唉,皇叔就是行走的百宝箱。 除了早上的突兀,任何时候他的分寸都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如果没有萧惟璟,皇叔还真是无可挑剔的完美。 一个男人,照顾三个女人,格外体贴周到。 吃吃喝喝聊,生辰宴一个多时辰才结束,走出醉仙楼寒风萧瑟。 萧云齐如春风醉十里,“阿宁,我送你回去?” 第317章 萧惟璟画风突变:你这小没良心的 面对萧云齐的盛情,沈宁委婉道,“谢皇叔,我跟长公主顺路。” 长公主喝醉了,搂着沈宁的小腰往马车走,“来,美人儿,跟本宫回府。” 萧云齐站在酒楼门口,望着马车远去。 沈宁悄然掀开帘子,只见长身玉立的影子,寒风中逐渐模糊。 “觉得可惜了?”长公主搂着她不放。 “没有。” “平南王真是极好的人,如果你哪天忘了萧惟璟,想要找个人携手一生时,可别忘了他。” 沈宁迷惑,“温仪,你说皇叔他怎么会瞧上我?” “谁知道呢?爱情这东西,真是玄之又玄,有时压根没有答案。” 长公主打了个酒嗝,露出苦笑道:“想本宫当年豆蔻年华,多少皇公大臣梦寐以求,可本宫谁也瞧不上,偏偏对霍庭远一见钟情。 父皇母后都不同意,我偏偏一意孤行寻死觅活的。 果然一语成谶,这日子过得鸡飞狗跳,不仅毁了自己一生,把他的一生也毁了。” 沈宁疑惑,“你跟霍将军现在……” “就那样呗。”长公主苦笑,“还能怎么样?” 浑浑噩噩十几年,弄得自己臭不可言,霍庭远却告诉她,他跟朱砂痣当年并没有男女之情,只是在朱砂痣锲而不舍的追求下,隐约有些动摇,谁知后来就发生赐婚之事。 霍庭远偶尔会留宿公主府,他倒是提过重新给她名分,不过被长公主拒了。 “阿宁,本宫臭名昭著,而他十年如一日守身,本宫哪还配上他,糊里糊涂也好,掰开了揉碎了反倒无法面对。” 她不想再做霍家妇,亦不想他做驸马男。 沈宁沉默许多,“你俩彼此都有对方,过去的名声真那么重要?说开不就行了。” “阿宁你还年轻,不知这个世道是吃人。” “那你还劝我?”沈宁看着她笑,“我跟你一样臭名昭著。” 长公主被她逗笑,“行,本宫不劝你了,就让咱们一块发烂发臭吧。” 喝了解酒丸,还是有点上头。 回到永安坊,沈宁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傍晚,发现房间酒味更深。 不能啊,难道她发酵了? 坐起来嗅两下,发现房间多了个人。 萧惟璟躺在太师椅上熟睡,酒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沈宁将他推醒,“你怎么又来?” 幽深眼眸睁开,声音透着疲倦,“阿宁,你就那么不想见本王?” 那是当然,她说话毫不客气,“咱们已经和离,你别老动不动就来,会让人说闲话的。” 萧惟璟深呼吸,视线紧紧盯着她,“我明天出征。” 劝退的话都准备好了,结果他突然冒出这句,沈宁下意识脱口,“这么快?” “你不想我走?” 前夫而已,他走不走跟她有什么关系? 沈宁很快恢复理智,“王爷明天要走,应该有很多事要忙,来我这浪费时间作甚?” “想你了,来看看。” 呸,天天死皮赖脸的,她又没缺胳膊少腿有什么好看的! “怕今天不来,以后都看不到了。” 这话说的,哪有咒自己的,让沈宁都不知道怎么回了,好像自己很刻薄似的。 她别开脸,“怎么喝这么多酒?” “宫里举行饯别宴,多喝了几杯。” 沈宁格外较真,“你来到底干什么?” “好歹夫妻一场,你不打算给我饯别?” “王爷说笑了,你又不差这点吃喝。” “小没良心的。”萧惟璟画风突变,伸手拧她的脸颊,“不给本王饯别也别算了,今天是你生辰,本王想陪你过。” 手脚没个轻重,脸颊被他拧红一片,疼得让沈宁报复性掐他腰肌。 大掌强行搂着她往桌边带,“这些是庞德松他们准备的,连周管家也有。” 桌上堆着十几个盒子,全是给她的生辰礼盒。 她离开时,庞德松等人面都不露,周管家更是阴阳怪气。 人走茶凉,算不上难过但心里不舒服,没想居然给她准备礼物。 萧惟璟看穿她的心思,“没人想你离开,庞德松他们话糙理糙,怕控制不住会强行将你绑到北境,是我镇住他们不让送的。” 沈宁杏眼圆睁,“要是敢,看我不宰了他们!” “打开看看。” 都是大老粗,而且知道沈宁爱钱,送的礼物没啥新意,珍珠,金银首饰,还有直接送块金条的,庞杏秀则给亲手做了双鞋,穿在脚上柔软舒服,而且尺寸刚刚好。 神兽们没家底,但礼轻情意重,再说拆盲盒心情好,沈宁一时没忍住,“他们都送了,王爷打算送什么?” 话一出她就后悔了,怎么在他面前老管不住嘴巴。 萧惟璟盯着她,神情逐渐沉下来。 沈宁预感不好,下意识往后退,谁知他突然伸手将发髻的玉簪拔掉。 随手扔到桌上,冷笑道:“以后不准戴其他男人送的。” 极品羊脂玉簪,沈宁当时还没察觉皇叔的心意,真心喜欢便戴上了。 大反派的霸道,让她瞬间炸毛,“王爷,你也是其他男人。” 狗男人,都和离了还管那么宽,他干脆住海边得了! 萧惟璟没说话,从衣袖掏出支簪子插在发髻上。 因为生气,沈宁脑袋都被他顶偏,“以后只准戴我送的,你要是再收男人礼物,别怪本王宰了他!” 卧槽,她想先宰了他。 气得拔下他的簪子要扔,萧惟璟杀人的眼珠一瞪,“沈宁,你敢!” 举手就要砸,被他箍住手。 大眼瞪小眼,王霸之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沈宁缩了缩脖子,突然眼睛一亮,“哇,好丑!” 一支玉簪跟狗啃似的,簪体疙瘩不平,簪头是荷花还是……菊花? 萧惟璟面色憋红,“第一次没经验,下次给你做好的。” 沈宁错愕,“你亲手做的?” 目光落在他手上,呃,好几根手指有戳伤,居然还没有结痂。 真是无语了,大反派的手是拿刀杀人的,他擅长冲锋陷阵,结果居然拿来做首饰…… 她不知说什么好,找了瓶药递过去,“王爷,有些事不适合你做。” 他取过玉簪重新给她戴上,“知道你喜欢玉兰,本王特意雕的。” 呃,确定不是菊花? 和离书给的痛快,事后却依旧纠缠,沈宁不知该如何解开大反派的心结,想到他明天就要出征,她决定熬过去。 “谢王爷的心意。” 萧惟璟不说话,将受伤的手递过去…… 第318章 ”萧惟璟:我想吃你亲手做的 沈宁无语,但还是拧开药膏瓶盖,低头仔细给他上药。 “这几天注意一下,伤口不要碰水,感染就麻烦了。” 笨死了,送礼随便买就行,哪有自己动手做的,做的这么丑还自己弄伤,除了他也没谁了,真是活该! 天色不早,沈宁急着给他交代,“刀枪无眼,我给韩诚备了些药材,还请王爷派人天黑来拉走。” 止血备药,冻伤膏,生肌镇痛露等,将放在西厢房大箱子打开给他看。 “这是你为本王备的?” “不是给你的,是给戍边的北境将士,我财力有限只能做到这样,有一半还是皇叔捐赠的。” 提及萧云齐,萧惟璟嘴角透着丝冷嘲,“你离他远点。” “王爷,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些都是皇叔让人连夜赶制出来的,能救不少北境将士的性命,你别好心当驴肝肺。” 这人真不行,自己才都是黑心肝的反派,竟然恶意惴测别人的用心。 萧惟璟冷笑,“在你眼里,他有那么好吗?” 真是犯冲,话不到三句就要吵,沈宁看不惯他的阴阳怪气,“起码比王爷你好。” “你……” “林婉月当街欺我时,皇叔挺身而出护我,你母妃欲将我殉葬,是他不顾一切保护我,萧君郡仗势欺人时,亦是他在维护我。” 沈宁神色冷下来,“王爷说他不好,那你自己又是怎么对我的?挨板子,关废院……” 萧惟璟面色黑了,“这笔旧账,你要翻一辈子?” “是我要翻吗?” 他凶,沈宁更凶,“皇叔要不是好人,难不成王爷你才算好人?” “沈宁,有很多事你看不清楚,平南王他没有你想的简单。” “起码到现在他没害我,而我因为你差点死了!” 来啊,互相伤害啊,捅刀谁不会。 “从一开始你就给我判了罪,是不是我做得再多你都看不见?” “王爷为我做的,我心里很感激。”沈宁心情复杂,“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给的是不是我想要的?譬如我想吃梨子,你却硬要塞个苹果过来,不吃就是不知好歹,却不知我最讨厌吃苹果。 你豁出性命救我,可我也同样将你从阎王手里抢回来,这份恩情可以相互抵消。 王爷,我们已经和离了,希望你我将来都能过得比现在好。” 她的话无疑是最锋利的刀,捅得萧惟璟鲜血淋漓,痛彻心扉却叫不出口。 他盯着她,幽深的眼逐渐泛红,良久才开口道:“沈宁,我不想跟你吵架。” 她也不想吵架,只是碰上他老是针尖对麦芒。 “今天是你生辰,能不能让我留下来?”他压住翻江倒海的心情,声音透着苦涩无奈,“明早要走,或许下个生辰没机会陪你过了。” 他这么说,让她如何接话? “谢王爷送的礼物,要不吃过生辰宴再走?” “好。”萧惟璟点头,“我想吃你亲手做的。” 气氛有点压抑,但远征要取好兆头,“你想吃什么?” “只要是你做的,都可以的。” 沈宁记得他喜欢吃烤乳猪,但这个需要提前准备,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天气寒冷,可以吃点热乎的。 自离开王府,沈宁几乎不再下厨,感觉锅铲都陌生了。 她做了羊肉煲,吃了不但补而且身体暖和,手脚不会那么冰冷。 还有烤鱼,也是他跟庞德松等人爱吃的,往里面添不少配菜。 最后来个火焰醉鹅,口味比较偏南方,但是他就好这口味道。 再来个炒时蔬,够有诚意了吧? 新鲜出炉,色香味霸道的菜端上桌,才发现初九现身了。 这个暗卫不合格,每次她做的菜上桌,他就会准时冒出来。 五个人分两桌,似乎又回到陶然院的热闹,三只吃得没心没肺。 光吃不够,萧惟璟还点了酒——烧刀子。 这酒不但烈还烧,沈宁想说喝酒伤身,可想想他明天就离开,风餐露宿不说,到了北境就得投入战事。 偶尔放纵,开心就好。 谁知萧惟璟不仅自己喝,还给沈宁倒酒,“来。” 沈宁应景举杯,“王爷,此赴北境,愿你大杀四方凯旋而归。” 一口焖,喉咙烧得难受,沈宁呛得差点吐舌头。 初九在隔壁桌犯贱,“王妃,饯别酒要连喝三杯的。” 呃,老规矩不能破,骑虎难下的沈宁连喝三杯,感觉老命都要没了,赶紧吃饭垫肚子。 谁知萧惟璟还来,“今天是你生辰,许个愿吧。” 理由找这么好,她不喝都不行,“来,祝我年年十八,容颜永驻。” “胡说,你还没有十八。”知道她爱吃鱼尾,萧惟璟仔细夹给她,“祝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沈宁翻他白眼,“你管得真多,连我许的愿都要改。” 萧惟璟眼神压迫,“难道本王说的不对?” 切,年年有今日,岂不是他每年都要给她过生日? 沈宁不想要,不过这话没大毛病,给她过生日意味着他还活着。 连着灌了几杯,后劲格外上头,沈宁面若桃花两腮嫣红,像成熟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两口。 萧惟璟瞟了她两眼,吃饭动作斯文贵气。 酒意上头,沈宁有点恍惚,吃得差不多便搁筷子。 吃完饭,见萧惟璟还不走,让竹青上了饭后水果。 水果醒酒,沈宁跟仓鼠似咔咔不信。 萧惟璟突然开口道:“谁说你不喜欢吃苹果,这不吃得挺香?” 被苹果卡住的沈宁,“……” 她就打比喻好吧! 萧惟璟边吃边戳她脊梁骨,“嗯,比梨好吃。” 他都要走了,她有什么好较劲的,忍了! 吃饱,喝足。 刚要起身送他离开,沈宁想起件很重要的事,“等等,我差点忘了。” 回到房间打开柜子,拿出只大包袱,里面有十只普通望远镜,两只改造后的医用放大镜,“王爷,我把老底都掏给你了,必须要打胜仗回来。” 镜片是之前囤的,她费了不少精力才组装好。 几瓶浓缩药丸,是调理他身体的,以及外伤止血消炎的救命药。 萧惟璟逐一翻看,“那么希望我回来?” 这不废话么,他要回不来意味着北境沦陷,到时闵朝哪来的乐土。 沈宁把赌注都下他身上了,一损俱损的,只能竭尽所能助他一臂之力。 “王爷,天已经黑了,路上小心。” 萧惟璟没拎包袱,而是朝她过来…… 第319章 宝娟,我的嗓子!!! 本来就离得近,再进一步差点没贴着。 修长温热的手把玩她精致的下巴,冷峻幽深的眸光紧紧锁住,“阿宁。” 酒意上头,沈宁浑身热烘烘的,下意识避开他侵略性十足的目光。 “跟我走。”宽厚的手抚上她的后颈,“到了北境,我们举办那边的婚事,一切从头开始。” 沈宁挣扎,“你喝醉……” 不想听拒绝的话,萧惟璟用唇封住她的嘴。 “唔!” 脑瓜子嗡嗡的,本就酒意上头浑身发热,谁知他突然亲过来,后脑勺被摁着动弹不得。 越是挣扎,酒意越往脑门涌,四肢软得厉害。 她的推拒似隔靴搔痒,还被萧惟璟惩罚性地咬了。 他强势进来,在她口腔搅动风云,水果的香气夹杂着浓烈的酒香,让人愈发冲动上头。 舌头被咬了下,沈宁被萧惟璟紧抱住细软的腰。 窒息的她尖牙利齿,趁机咬了他一下。 萧惟璟吃痛,稍微松了些力气。 她别开脸张嘴大口喘息,下意识抬手打过去。 萧惟璟没躲,脸上挨了下却并不疼。 她醉了连站都站不稳,趔趄着要倒。 萧惟璟舔了被咬出血唇,眼睛迸射出狩猎的危险光芒,再次重重吻着她…… “阿宁,你一点都不乖。” 晕晕乎乎的,他的惩罚弄得她娇喘连连,整个人天旋地转。 拦腰抱起,往床榻而去。 气血涌动,人面桃花的沈宁似砧板上的鱼,任由萧惟璟宰割着,一切的反抗以绝对的强悍面前皆是徒劳。 相濡以沫间,他握着她的手摁在玉腰带上,声音沙哑道:“把它解开。” 在他挑逗之下,醉酒的沈宁双眼迷离,但勉强还透着丝清醒,想将手抽回来,“王爷,请、请自重。 自重?他已经够自重的,强忍半个月没来。 可这死女人日子过得逍遥快活,真把他忘得彻底。 她的绝情,让他咬牙切齿想弄死算了,心剖给她跟肉包子打狗似的。 萧惟璟不允许,始终觉得她心里有他的位置,无非就是因为那道坎过不去。 所以他同意和离,想让她看清楚点,结果……撒手没了。 瞧瞧,她的身体多诚实。 萧惟璟箍住柔白酥手,逼迫她解开他的腰带…… 仿若惊涛骇浪中的扁舟,随时浪打船翻,本能的求生意识让沈宁紧紧攀附着他,渴望在风暴中能活下来。 香衣鬓影,抵死缠绵。 萧惟璟掐住她的下巴,“阿宁,叫本王的名字。” 她咬着唇,倔强着不愿屈从。 可他有的是治她的法子,沈宁难受到哭出来,指甲用力划过他壮硕结实的后背,“萧、萧惟璟……” 不知喊了他多少次,疲倦到沉沉睡去。 像长冗长的梦,魔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宁,你只有我一个男人?” 睡颜困倦,往温暖的源头蹭了蹭,“嗯。” 好困啊,吵死了! 餍足的萧惟璟搂着她,亲着被汗湿的额头,“本王也只有你一个。” 十指相扣,温柔眷恋。 今生只要她一个,就已心满意足。 …… 秋风打芭蕉,萧瑟卷寒冷,天气阴沉无比。 床上的人儿翻身,浑身酸痛让人直皱眉头。 沈宁缓缓睁开眼,精致的脸蛋满是倦容,口干舌燥难受得紧。 宝娟,宝娟,我的嗓子???!!! 脑海混沌空白,双眼怔着望着帷幔出神。 昨晚好像…… 自萧惟璟解开洪荒封印,发作起来没个节制,沈宁有种受害者的感觉,愣生生被养成半个司机。 身体无法骗人,狗男人他昨晚又使坏了。 这婚离的……离了个寂寞,他不照样乱来。 乱来就算了,还使计灌她酒,这不推卸责任么,狗男人!狗男人!! 沈宁问候他八辈祖宗,果然有其父就有其子,一窝全是王八蛋! 竹青听着屋里动静,端着洗漱水进来,“小姐醒了。” “什么时辰了?”声音沙哑难受。 “快午时了。” 见她脸色难看,竹青支吾道:“王、王爷天亮走的。” 昨晚察觉不对,她想冲进来保护小姐,却被初九拽住威胁,说坏了王爷跟小姐的好事就摘她脑袋。 都和离了,王爷这样是不对的。 竹青小心翼翼,“小姐,要报官吗?” 报官?沈宁差点呛着,狗男人奸诈得很,不反咬她酒后乱性才怪。 胳膊拧不过大腿,再说他都跑了,权当被狗咬了。 沈宁忍着不适起身,膝盖一软差点摔倒,竹青眼疾手快扶了把。 刚要洗漱,发现桌上搁着张纸。 寥寥几句,龙飞凤舞:等本王回来,娶你。 娶他妹啊,睡完就跑的狗男人,离婚了还死缠烂打。 心里说不出的烦躁,沈宁将信扔一旁,“小青儿,我想静静。” 重新躺回床上,沈宁搂过枕头抱着,谁知上面全是他的气息。 狗东西,连男人味都这么重! 记忆逐渐清晰,他昨晚好像逼着她说了很多话,而且是用那种方式…… 心脏涌出陌生的情愫,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堵得她心里难受,想拿刀宰了他剁成肉泥! 咒完之后,稍微好过点。 冷静下来,扪心自问,她对萧惟璟的感情……似乎没预想中的那么浅薄。 起码不说今天忘,明天就能忘得一干二净。 沈宁烦死了,她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本来一切都没问题的,昨晚就不该喝那几杯酒,搞得现在就像鱼刺卡了喉咙。 就好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拿着他留下的信,沈宁盯着上面熟悉的字迹。 真的能平安回来吗? 萧君郡还在,林婉月毫发无损,蒙国虎视眈眈,他要如何破解背腹受敌的困境? 林婉月重生的,她对萧惟璟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而沈宁只知道剧情走向,还是以种马男主的视角,大反派的很多事要么没写,要么就是一笔带过。 突然,眼皮跳得厉害。 沈宁愈发烦躁,心里惴惴不安。 翻身坐起来,穿上厚衣服系好披风往外跑…… 第320章 皇叔:既已和离,何不给我个机会? 出征有礼制,会磨磨蹭蹭老半天。 沈宁翻身上马,甩鞭朝城门而去。 哒哒哒,疾马过街,冷风如刀削在脸上。 已是午时,街上百姓不少,不少人三五成群热议晋王出征的风采。 沈宁无暇他顾,夹紧马肚子飞奔而去。 花了两刻钟左右,终于到达城门口,卫兵严格把守,检查进入城的百姓。 终是晚了一步。 沈宁气喘吁吁跑上城楼,站在城墙上眺望,隐约看见铁甲军蜿蜒的尾巴。 只是,尾巴随即消失在路的尽头,就此无影无踪。 她站在城楼,双手紧紧抠在的墙砖上。 城楼风大,呼啸着打过来,刮得人逐渐冷静下来。 其实,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 说见一面吧,昨晚已经见了。 心里莫名冲动,想让她再对他说句话。 说什么呢?脑袋混沌不堪。 冰凉湿润打在脸上,一下,两下…… 沈宁缓缓抬头,隐约看到有雪花飘下来,落在她莹白的指尖。 这就是雪,南方没有雪。 京城下雪了。 沈宁有点恍惚,坐着城楼台阶上,久久缓不过神来。 回到永安坊,她摘下巨丑玉簪,随那封寥寥几语的字扔进抽屉,钻进被子里倒头就睡。 …… 消沉了两天,沈宁再次精神起来,该吃吃该喝喝。 京城下了初雪,纷纷扬扬飘着,不算特别大但有脚面深。 南方狗一时兴起,带着竹青堆雪人。 萧惟璟走了,她的生活终于恢复正轨。 他的心意领了,永安坊的人一个都没动,何管家继续管管,护院们摊牌不装了,恢复神出鬼没的暗卫身份。 至于阿三,狗眼杀气还是那么重,她严重怀疑是萧惟璟的同胞兄弟,果断扔到前院眼不见为净。 何管家过来请示,说是庞杏秀来了。 沈宁怔了下,安排花厅看茶。 来到前院,感觉庞杏秀瘦了。 庞杏秀连忙起身,“王妃。” “叫我阿宁吧。”沈宁心情开朗,“已经不是晋王妃了。” “抱歉,我们叫习惯了。” “习惯可以改的。” 庞杏秀没什么事,就是过来打个招呼,说是兄长留在京城,有事可以通传。 沈宁诧异,“庞将军没随军?” 虽说断了条腿,但在军营做军师可以的,他的心思比韩青等人活络太多。 “是王爷安排的。”庞秀杏微笑,“说是京城事多,兄长为此还消沉了几天。” 已经搬离王府,沈宁客套了几句,并不打算过多往来,省得让有心之人生事端。 庞杏秀临走前道,“王妃,兄长让我跟你说一声,拨给北境的粮草在王爷出征前就批了,就靠近北境的几个州郡粮仓调,不但有户部的批条,亦有皇上的圣旨。” 是啊,朝廷终于拨粮草,还是萧惟璟吐血吐出来的。 铮铮铁骨大反派,竟然会耍流氓手段,估计老皇帝被他气到吐血,但又不得不给。 “军饷从兵部拨,五十万两官银已经在装箱封存,过几天就会运往北境。” 这是兄长特意让她来传的,说是王妃面冷心热,其实还是关心王爷的,让她说话时多察言观色。 沈宁哪能看不出来,“阿秀,我现在不过寻常百姓,以后有关王爷的事不必再说。” 断了就断了,不能给错误的信号,否则反而惹得满身骚。 萧惟璟霸道不假,但他的所作所为,或许跟她的态度有一定关系。 沈宁检讨自己,痛定思痛改正错误。 其实她还犯了个错误,不知不觉用现代人的态度跟皇叔往来。 她心里觉得很正常,但旁人未必这么觉得。 将狐裘跟羊脂玉簪收拾好,她去了趟平南王府,曾管家见到她眉开眼笑,“沈姑娘。” “曾叔,好久不见。”知道他身体有老毛病,沈宁特意带了药过来。 “快请进,王爷在里面。” 身份有别,她多久没踏进平南王府了,现在少了这层束缚,可算把人盼来了。 寒冷来得极快,平南王府已经烧起地龙,整座汀兰阁温暖无比。 一门之隔,两个季节。 萧云齐下围棋,左右手互搏术。 白色大氅,冰清玉洁。 他何其聪明,看到装披风的箱子时,便已经意会过来。 神情温润素雅,奉茶后屏退下人。 “阿宁心中可是还有晋王?” “不瞒皇叔,我与晋王有怨也有恩,已经和离不再有关系,以后自是要朝前看,但一时间还是需要时间缓解。” “既已和离,何不给我个机会?” “皇叔情深义重,即使我不再是皇家妇,可在心里你永远都是皇叔。” “阿宁可知,你我认识在前,你患病爱慕晋王在后?”萧云齐走到她面前,“为何晋王可以,而我却不可以?” 不是萧惟璟可以,而是她穿越睁眼醒来就跟他捆绑。 “皇叔,我刚结束一段婚事,暂时不想考虑其他关系,而且我不觉得女人一定在成亲生子,只要活得开心快乐就行。” 萧云齐若有所思,半晌开口道:“是我考虑不周,怕会被人捷足先登。” “阿宁,你需要时间忘却,我可以等你。” “皇叔,我不但臭名昭著还是下堂妇,压根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姑娘。” 沈宁以退为进委婉道,“我这人素来任性,五年或十年都不打算成亲,甚至一辈子独自美丽,所以不能自私自利把皇叔耽误了。” 幽深眸光闪过惊讶,但很快恢复平和,“阿宁,这世上或许有更好的姑娘,但能让我动心的却唯有你。你不要有负担,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如果哪天你想与人携手,希望能给我机会。” 他的声音温柔无比,让沈宁感到无形压力,心里涌出深深的愧疚。 说实话,她到现在都不明白,皇叔的感情从何而来? 她将穿越后的相遇及后续,全部从头到尾捋了遍,默默吐了口浊气。 “皇叔可曾想过,你心仪之人压根不是我?” 第321章 太子刁难,沈宁你以为自己是谁?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话,萧云齐错愕,“阿宁何出此言?” “皇叔记得过去的点滴,可我非但不记得皇叔,还因失心疯反复发作,连自己的过往记忆都迷糊了。” 沈宁想要点醒他,“听竹青说,我不仅是东市屠夫娘子,还是酒楼掌厨,坑蒙拐骗的神棍。每次患病,就会模糊很多记忆,现在我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皇叔,眼前之人并非你当初心仪之人,不过是在新婚日受辱发病,衍生出来跟晋王争强好斗的。” 萧云齐打量她,久久没有说话。 温柔外衣之下,有股无形的凌厉,能一眼望穿他人心坎。 沈宁移开目光,心手微微出汗。 “阿宁,其实我知道你是她,却又不是她。”完美无瑕的五官上扬,露出光风霁月的容颜,“现在的你挺好,让人欣赏又敬佩。 沈宁,“……” 所以,他的喜欢到底针对谁? “阿宁的心意我明白了。”他语气轻松,“我还是那句话,不要有任何负担,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我不会勉强你。” 他顿了下,又道:“即使没缘分,我也希望还是朋友或知己及合作伙伴,不要刻意躲避我,否则我真会伤心难过的。” 怎么说呢,皇叔给了她想要的答案。 可怎么有种感觉,他说了,又好像没说。 不管怎么说,心里还是松了口气。 事情说开,以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但沈宁会注意分寸。 至于开火锅店,她压在心里没说,已经不适合了。 前脚刚从平南王府出来,后脚就在门口遇上萧君郡,“晋王妃!” 姣好的五官透着讥讽,眼神掩饰不住的轻蔑跟厌恶。 这就是头顶光环的男主,记得初次见面时潇洒自信,摇着折扇风流倜傥,而不是现在的灰头土脸。 相由心生,人得为自己的愚蠢买单。 沈柔死了,虽然不是萧君郡造成的,但他心知肚明是谁害死的。 从百姓称颂的凤命,到声名恶臭的不洁之女,如果不是他招了林婉月这条毒蛇,沈柔未必这么快穷途末路。 似乎跟他没关系,实际是他一手造成。 事物有两面,一旦走错就会反噬,他的贪婪给了林婉月上位机会。 其实沈宁挺佩服林婉月,简直就是妥妥的洗脑大师,从李珍珠难产到沈柔的死,萧君郡无一例外都受到反噬。 这种反噬不夺人性命,却是细微处见真章,他累积的口碑跟名声在不断崩塌。 身为储君,他不可能察觉不到害处,却被犹豫的性格跟短视束缚,身边皆是唯利是图的老狐狸,哪怕真有肝脑涂地之才,也早被他作没了。 林婉月想要上位,必会让他见识到岳丈老臣们的自私丑陋,离间分化他跟东宫后院的女人关系。 沈宁醍醐灌顶,萧惟璟下了步大棋。 林婉月对他了如指掌,反过来同样如此,萧惟璟到现在还留着她,真的只是为了报恩? 狗男人城府太深,林婉月在王府作翻天,甚至不惜拿庞德松性命陷害她。 庞德松的腿为大反派丢的,这帮神兽就是他的逆鳞,他不是为了裤腰带拎不清的,所以…… 白莲花在王府的一切尽在他掌握,不仅是在报恩,更是拿她做炼金石。 而自己当初的遭遇,他都心知肚明,非但不说还配合白莲花演戏。 狗男人,就这德性还想回来娶她?跟母狗过去吧! 沈宁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跟这种男人再有关系,小心哪天被算计到尸骨无存。 谨记原主的下场,想离大反派才能长命百岁,阿门! 等回过神,发现萧君郡脸色愈发难看,眼神带着无数刀子。 “见过太子殿下。”沈宁皮笑肉不笑,敷衍行礼后纠正道:“民女已经跟晋王殿下和离,还请殿下慎言莫要让人听了笑话。” 怎么,现在连个下堂贱妇都敢给他脸色看? “笑话?”接连碰壁的萧君郡心头火起,“连你也敢以下犯上?” 哟,狗急跳墙了? 有本事找大反派霉头去呀,把气撒她身上是怎么回事?有病! 沈宁保持风度,不卑不亢道:“殿下称谓错误,民女不过提醒而已,何来以下犯上?” 怪不得庞德松瞧不上他,堂堂男主竟然跟女人置气,不愧是皇后亲手带大的,心比针眼还小。 以前有光环加持,是打不死的伟光正,一旦光环散去连屁都不是。 萧君郡沉下脸,“沈宁,别给脸不要脸!” 被休后连丞相府都没得回,不过被晋王利用完就扔的棋子,竟然也敢顶撞他?出门也不照照镜子。 “我怎么就给脸不要脸了?”沈宁觉得好笑,“殿下要嫌我身份卑贱,不配出现在高贵的你面前,又何必跟我打招呼?难不成,你就是单纯想看我笑话?” “你……” “放肆,殿下说话,你居然敢顶嘴?” 见自家主子被欺负,红袖忙不迭从马车上跳下来,扬手就朝沈宁脸上扇去。 这贱人还当自己是晋王妃?上次在如意斋撞顶太子,现在被赶出王府居然还敢,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看着红袖巴掌扇下来,沈宁差点没笑出来,怪不得沈怀仁会在女主死后果断放弃男主。 别说治国之才,他连自己的后院都搞不定。 觉得美女千姿百态赏心悦目,有点心机算计没什么,可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那些大老板大贪官黯然下场,哪个跟情人脱得了关系? 如果萧惟璟不是按剧情杀光皇室再领盒饭,就冲他这德性别说做皇帝,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早晚要被其他竞争者干掉。 沈宁抓住红袖的胳膊,一巴掌重重扇过去。 最近潜心修炼,内力提升的很快,红袖被重重扇倒在地,摔得头发凌乱嘴角溢血。 见红袖半张脸被打肿,萧君郡怒喝道:“放肆!” “没错,这种目无尊之人就是该打。”沈宁认同他的观点,“太子殿下不必生气,这种以下犯上的奴才乱棍打死便是。” 萧君郡怔愣,即使咬牙切齿,“沈宁,你当自己是谁?” “回禀殿下,民女爹是丞相,民女娘是丞相夫人,民女前夫是晋王,另外殿下还曾是民女的准姐夫。” 沈宁神情严肃悲戚,“可惜民女姐姐惨死不说,连曾经的准姐夫也纵容奴才殴打民女……” 第322章 皇叔护沈宁,掌掴红袖 萧君郡怎么也没想到,沈宁会如此厚颜无耻。 她被晋王赶出府,跟相府决裂,不过是个臭名昭著的贱人,竟然还敢大张旗鼓报他们的头衔。 更没料到她敢提沈柔,沈柔就是被她害死的,林婉月失手伤人不假,但并没有致人死亡,仵作的验尸已经说明一切。 只不过她手段高明,连大理寺都查不出来。 连薨世的太后都能救回来,更别提其他旁门左道。 以前动不得,但现在她被晋王跟相府所不容,今天便收拾她替沈柔报仇。 他在想屁吃! 沈宁将他的计算看在眼里,就这点出息……怪不得要捡漏才能赢。 红袖在萧君郡身边伺候多年,别看平时恃宠而娇,揣摩他人心思却是一绝。 她看到他眼中的杀气,顿时便底气十足,挣扎起来朝沈宁厮打,“不过下堂贱妇,居然敢顶撞太子殿下,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沈宁冷哼,满大街的人呢,不怕耍猴戏尽管放马过来。 不等红袖触碰到沈宁,脸上再次挨了巴掌,趔趄撞进萧君郡怀里,“啊……” 萧君郡怒不可遏,抬头却是错愕,“皇叔。” 萧云齐拦在沈宁面前,出尘脱俗的天颜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风雨欲来。 别说沈宁,就是萧君郡活了二十余载,亦从没见过温柔的皇叔黑过脸。 可现在,他竟然从皇叔身上察觉到杀气。 无坚不摧的眼神太过陌生,一时间让萧君郡震撼无比。 这巴掌下去,别说半边脸肿,连牙齿都吐了两颗。 皇叔身体孱弱,能将红袖伤成这样足可见其愤怒。 为这个不知检点的贱妇,至于吗? “殿下。”不等他回神,萧云齐神情冰冷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萧君郡瞳孔地震,皇叔他竟然…… “沈宁乃是丞相之女,更是太后的救命恩人,她只是和离并非犯七出被休,试问何错之有?” 萧云齐凌厉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即使她不小心冲撞,太子不看僧面看佛面,跟一介女子计较岂不有失分寸。” 萧君郡哑然,他也是一时糊涂没忍住。 最近接连不顺,皆由晋王跟沈宁而起,如今晋王已赴北境抗敌,他不可能再有机会回来。 这不刚好碰上沈宁,没想到她前脚被晋王踹,后脚就来抱皇叔大叔,简直不知廉耻。 皇叔是他极力争取的目标,绝对不能因沈宁而有任何闪失,谁知…… “殿下,皇叔今天斗胆向你讨个人。” 萧君郡咯噔一下,下意识护住红袖。 “这刁奴是你东宫之人,按理本王不该插手问过,但沈宁对本王有救命之恩,请她过府是治病的,而不是被这刁奴羞辱的。 当初在如意斋,沈宁贵为王妃,她都敢恶语诬陷羞辱,如今更敢动手殴打,简直目无王法尊卑,本王不允贵客被轻贱羞辱,还请太子殿下给几分薄面。” 好人不发飙,发飙抖三抖。 红袖怎么也没想到,平南王会在大庭广众下公然袒护沈宁,这不是下太子脸面么? 可眼下太子有求于他,如果真的把她…… 她吓得脸色发青,扑通跪地磕头认错,“平南王恕罪,是奴婢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饶了奴婢这条贱命。” “本王上次已宽恕你一次,谁知你竟然变本加厉。” 萧云齐冷若冰霜,“饶你贱命容易,但你是东宫奴才,一言一行代表东宫,非但不谨言慎行还仗势欺人。今天若不给你教训,岂不让人以为东宫无礼法规矩,奴才都敢骑到主子头上。” 萧君郡,“……”这话让他怎么接? 皇叔之言倒是点醒了他,确实对后院姑娘们疏于管教,平时觉得她们性子张扬还挺可爱,没想到有一天会在外头闯祸。 红袖此举,是在替他打抱不平,他本该护她安全。 但皇叔是真生气了,如果拒绝他的提议,怕是以后没了拉拢的机会。 一时间,萧君郡左右为难。 “她本就是太子之人,若你觉得为难权当本王没提,带回去好生管教便是。” 萧云齐并没有为难皇侄,转身对沈宁和声细语道:“今天让你受惊了,是本王照拂不周,还请体谅。” 不过转身而已,他又恢复平时的温润态度,跟刚才判若两人。 沈宁怔住了,没想到皇叔居然还有另外一面,刚刚那架势丝毫不逊萧惟璟。 也是,若他的脾气真那么好,岂不是谁都能当软柿子捏? 他有今时今日的财富跟地位,哪能没有脾气跟手段,只是不轻易表露而已。 别说她,就连萧君郡都被镇住,可见不是轻易发脾气之人。 “皇叔言重了,是我无意间冲撞太子,还请太子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民女一般见识才是。” 嘴上说着软话,脸上神情却泾渭分明,还请男主你细品。 萧君郡气结,扯着僵硬的嘴角,“无妨,孤也有不妥之处。” 让他跟贱妇低头,今天之辱他日加倍讨还。 沈宁行礼向皇叔告别,继续而深深看了红袖一眼,嘴角勾出抹冷嘲,惊得红袖跌坐在地上。 不会的,太子殿下会保她的,他曾数次承诺过的。 平南王深得皇帝宠信又如何,太子殿下可是储君啊,是未来威仪天下的君王,平南王公然袒护下堂贱妇,这是在秽乱皇室,皇上不可能胳膊肘往外拐。 跟萧君郡擦肩而过,沈宁好意提醒,“太子殿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连后院都管不好,还想管理天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被戳刀子的萧君郡,“……” 平南王府前的一幕,引来无数围观的百姓。 沈宁心情不错,马上又有瓜吃了。 这是道选择题,无论萧君郡怎么做都不讨好。 他要是拒交红袖,别妄图拉拢皇叔;他要是将人交了出去,连个奴才都护不住,岂不向天下人承认他的无能? 有白莲花在,她相信萧君郡会妥协的,毕竟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而皇叔是聪明人,有自己的生存法则,他要有意站队又岂会等到今天? 不过是萧君郡自以为是,觉得自己能行,不撞南墙心不死罢了,殊不知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笑话。 走出人群,沈宁脸色逐渐僵硬…… 第323章 沈宁愤怒,都发烂发臭吧! 没想到皇叔为了她会跟萧君郡正面刚,明知患有心疾不能动怒,可那巴掌差点将红袖打飞,足可他的愤怒。 有皇叔相护,说不感动是假的。 可沈宁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反而心头沉重无比,皇叔宁得罪萧君郡也要护她,这意味着…… 她不敢深想,这份情义只怕无以回报。 而且,萧君郡再不济也是太子,老皇帝明着不会拿皇叔怎么样,但心里怎么想谁知道呢? 帝王家最无情,一个连亲儿子都提防嫉妒想要搞死的,真对皇叔没任何防备之心? 当年与他夺嫡的手足,皆以各种理由死去,幸存者全是毫无威胁的,皇叔有心疾靠九转还魂丹续命,这才逃过一劫。 沈宁不敢想,皇叔最受先帝宠爱,曾透露过有意立皇叔为储,可惜天妒英才,皇叔年纪轻轻落水染病。 不想以恶意揣测他人,但老皇帝生性多疑善妒,连亲兄弟都杀无赦,何况是被偏爱的皇叔。 皇叔之所以平安长大,是老皇帝想向天下展现他的仁爱以及兄友弟恭。 他放心皇叔不为别的,而是九转还魂丹吃一颗少一颗。 老皇帝给皇叔倒数,坐等收割他数不尽的家财。 越想心越寒,好像这半年来老皇帝跟皇叔的友爱互动确实少了。 现在怎么办?皇叔多了十二年的寿命。 沈宁回头,却见皇叔已经转身回府。 他穿着白色的狐裘披风,跟天上纷纷扬扬落下的皑皑白雪融合。 或者是先入为主,她真的看到他身上散发着光环,突然间有种想哭的感觉。 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此时的沈宁脑海浮现一句话:可惜不是你。 再看萧君郡的神情,跟便秘似的。 红袖更是瑟瑟发抖,无助地拉着她的衣袖,“太子殿下。” 那动作那姿势,既然撒娇又像哀求,楚楚可怜的她哪还有刚才的嚣张。 而萧君郡竟然……替她擦眼泪。 这种亲密事关起门来没人说,可如今是在大庭广众,旁边围着吃瓜群众呢。 别说是通房,连妾都不敢这么做,她们丢不丢脸无所谓,储君的威严何在? 让老百姓如何看待! 在皇叔府前替通房擦眼泪,不是在向全天下告之是皇叔错了么?宝宝委屈! 萧君郡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在后宫女人堆长大,习惯逗哄着娇花般的女人们。 长期养成的习惯,不是短时间能改掉的。 可偏偏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只是他被高高捧起而不自知。 萧君郡眼神扫过来,带着隐忍的愤怒。 都成疯狗了,沈宁还能上去咬一口不成?总会有人给他教训的。 出来一趟不容易,她带着竹青到茶馆喝热汤。 萧惟璟的热度还没降,寒冷的茶客们聚集着聊天,话题多半是离不开他。 哪怕生在皇家,在老百姓眼中的他身份再尊贵,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竖子。 是的,竖子,而不是庶子。 狗皇帝给宜妃换了身份,可是百姓又不是真的蠢,只是碍于皇权不敢说而已。 晋王就是叔嫂乱伦的孽种,这在寻常百姓家都是不容的,更何况是在帝王之家,不是竖子是什么? 盛世笑人娼,乱世跪膝盖。 他们打心底瞧不起,可现在又盼着他成盖世英雄抗敌守国,真是当了婊子还要贞洁牌坊。 但真的不怪他们,毕竟人家亲爹就是这么做的。 “听说了没,拔给北境军的军饷还没出发呢。” “不是吧?晋王日夜兼程的话都快到北境了。” “我亲戚在兵部做吏员,说是户部跟兵部在扯犊子,估计还有得等。” “这不是皇上亲批的么,怎么还会扯犊子?前线在打战呢,吃喝拉撒哪样不要钱,没钱谁给你卖命。” 窗边那桌低声议论着,波澜不惊道:“以前也是这样,晋王不照样打赢了。” 另外那人神情震惊,连手都在抖,“这不拿前线战士的性命开玩笑么?又想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饱!” “这里面水深着呢,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参透的。” 竹青气得浑身发抖,眼里隐约有泪光,“小姐,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实在太过分了。” 军饷不止是发给战士们的,还有军队日常的开销,哪样不需要用钱? 北境雪灾,要是保暖不够会冻死人的。 沈宁能说什么呢?这就是政治权谋,血淋淋的。 我本将心照明白,奈何明月照沟渠。 温暖的茶楼,瞬间冰凉无比。 从茶楼出来,竹青的愤怒无法平息,“小姐,要不我们去问问庞将军,他平时主意最多了。” “不必了。” 沈宁去长公主府。 天寒地冻的,长公主披着狐裘,手里轻轻撸着波斯猫,命人赶紧送上热汤,“不是怕冷么,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在府里待着无聊。” 烧有地龙,屋里暖烘烘的,沈宁磕着瓜子东扯西扯,半晌才绕到军饷的事。 长公主笑的意味深长,“绕了老半天,可把你憋坏了。” “瞧你说的,我就顺嘴一问,你要不说就算了。” “你都特意过来了,本宫哪能端着不说。” 但是她也不急,调侃道:“都和离了,还这么关心晋王?” “我、我哪里关心他,是关心北境十几万士兵好吧。” “他们又不认识你,有什么好关心的?” “都是闵朝子民,真要让蒙军一路南下,京城未必能安稳过年。” “京城真要出乱,你也能带着钱财逃生,到哪不过得逍遥自在。” “那我走?” “别呀。”见她佯装要走,长公主忍笑将人拉回来,“这可不像你的性子。” 言归正传,她轻轻叹口气,“北境的军饷哪次不延时拨调,有时延三五个月都见惯不怪。” 沈宁,“……”怕不得大反派这么穷,原来都暗中倒贴了。 狗皇帝够毒,不知他是真想弄死萧惟璟,还是料准了他的忠诚,才如此大胆离间主帅跟将士的心。 又或许说,想要以此抓住他的把柄清算? 真的,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以前就算了,可这次是御笔亲批,为什么他们还敢?” 长公主笑,“你以为皇帝愿意给这笔钱?” 第324章 皇帝动怒,男主挨打 这笔钱是晋王装病,吐血要过来的。 “军饷本来是三十万两,晋王以交战为由多了二十万,老皇帝心里能舒服吗?” “三十万两?”沈宁吐血,“打仗打的是钱,三十万两够塞牙缝?” 事关边境安危,五十万两根本不多,狗皇帝是想白嫖么? 妈蛋,请个巫医都给一万两黄金,打仗就跟施舍叫花子似的,又当又立恶心谁呢! “军饷肯定会拨,但估计会再等几天。” “连京城都下雪了,到时雪灾封路怎么办?”沈宁实在无语,“皇上这样做,不怕遭天下人耻笑么?” “皇上已经下旨,扯皮的户部跟兵部。” 呵呵,要不是吃准了皇帝,给他们一百个胆子都不敢,“是萧君郡吧?” “都是他的人。” “阿宁,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老皇帝被晋王逼得不舒服,有意延几天敲打晋王,萧君郡恨不得不给,上行下效,你觉得最后会如何?” 沈宁眼皮直跳,胸口闷得厉害。 “你且瞧着,要出大事了。” 沈宁就不明白了,大反派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为什么不要到银子再走? 一个个算计的比谁都厉害,这笔军饷极有可能到不了北境,那么北境军极有可能…… 她在心里快速算了下,这几个月赚的钱他拿了大头,可再怎么补也填不上这个大窟窿。 真是蠢,他为什么要去守,让整个朝廷都发烂发臭算了! 沈宁紧箍着手,微微仰起头。 或许,他的癫狂屠戮并非因为中毒,而是这个皇室已经腐烂到无可救药,这才不破不立的! “有什么办法吗?”她咬牙问。 “阿宁,很多事哪怕我们拼尽全力,都是无能为力的。” 长公主预感不好,“你已经和离了,抛开过去重新开始。” 这个冬天,北境注定要悲壮。 只是等到北境沦陷,当铁蹄南下时,不知他们是否会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 长公主红唇勾笑,来吧,都来发烂发臭! 走在鹅毛大雪的街道,脚上发出沙沙声响。 沈宁抬头望天,雪花飘落在她白皙的脸上,刺骨直达心底。 活了两世,她第一次感受到绝望愤怒,却又无能为力的悲怆。 十几万条生命,就因为权利的计算,便要如同浮萍般凋零。 全都是人命,活的,能呼吸,会说话,在绝境中坚持国土,他们怎么能如草木般对待? 连她都觉得如此愤怒,而在深渊中挣扎的他该有多绝望? 鹅毛大雪持续几天。 沈宁哪儿也没去,就窝在永安巷,睡得天晕地暗。 竹青拍了拍肩膀上的雪,走进屋里兴奋道:“小姐,北境的军衔终于调拨了。” 今儿早出城的,很长的押银车队伍,百姓们都在议论纷纷。 下大雪才走?沈宁忍不住笑出来。 萧君郡就是故意的,到时道路不通,押银车坏了,什么理由不能找? 只怕还没走到一半,大雪就已经封路。 萧惟璟这张乌鸦嘴,真要一语成谶了。 眼前的局面是原剧情没有的,因为她的出现起了蝴蝶效应,这是萧君郡跟林婉月的算计,他应该能预料的到,为什么不再继续坚持? 可她心里又很知道,他之所以拖不下去是顾及到北境兵。 再任由别人瞎指挥的话,军队都要打没了。 狗皇帝跟萧君郡就是吃准这点,才敢如此放肆践踏忠贞之人的心。 “小姐,你怎么不高兴呢?” 竹青不解,小姐明明就很担心王爷,非要装出不在乎的样子。 她有好几次都看到小姐想找十一打探王爷的事,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不过她私下问过,十一真的不知道,他现在只听令于小姐。 按时间来算,王爷等人快马加鞭的话,应该已经到北境了。 见主子心不在焉,竹青突然想起件大事,“小姐,赵王前两天病逝了。” 赵王?谁啊! 哦,那个老婆喜欢男主,然后出轨护卫,最后被一怒之下将老婆剁了的。 当然,这都是大反派设计的,谁让赵王妃她爹是河西大将军,是男主将来的左膀右臂,他不过提前拔刀而已。 不是,他什么时候死不好,非得要在这时候死? 这不是遂了萧君郡的愿么,老皇帝死儿子悲痛欲绝,哪还有空关注军饷调拨进度。 不对,按照剧情赵王是被萧惟璟杀的。 大反派现在都自身难保了,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杀赵王? 沈宁觉得哪不对劲,让十一去打听消息。 不过一炷香时间,十一就回来了,“小姐,赵王是病死的。” 沈宁信他个鬼,“你打探消息也太快了些。” “属下找夜枭问的。” 沈宁,“……” “确实是病死的。” 至于怎么得病的,主子没问,夜枭自然不会说。 反正……咳! 他是忠诚的,是她自己不问。 老皇帝一年死俩儿子,悲痛积郁一病不起,朝廷上下担忧,萧君郡衣不解带照顾着。 …… 事情如沈宁所料,押运队伍事故频频,大雪行程缓慢,前方桥梁被积雪压塌,需要修复才能通行。 五天行进一百里,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可皇帝病的厉害,而太子忙着监国处理政务,还得过问赵王的丧事,忙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他连上厕所都没时间,哪有空过问军饷调拨进程。 等老皇帝缓过神,已经是几天以后。 得知军饷还没出京城地界,一个激动厥了过去。 醒来,把萧君邵骂得狗血喷头。 得知修桥最快要三天,拿起药碗劈头盖脸砸过去,气得胡子都在抖,“你身为一国储君,做事分不清轻重?北境在打仗,军饷不到让他们怎么办? 没得吃,没得穿,等着蒙军的铁蹄横扫南下吗?” 是,他是气晋王借病情讹军饷,并非不舍得给,而是他的态度有问题。 自己乃一国之君,哪有做臣子的以这种方式要钱?这是僭越! 不过耽搁了两三天,想给他敲打而已。 谁知道会突然降暴雪,太子更是糊涂到不知轻重,北境真要因此而沦陷,百年之后他还有何面目下去见列祖列宗? “愣着作甚,赶紧调京都禁卫营去疏通道路!” 老皇帝气得喘粗气,“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笔军饷必须要准时到北境。” 挨打的萧君郡,“……” 第325章 雪崩,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已经耽搁十天的行程,就是插上翅膀都无法及时赶到。 可萧君郡不敢反驳,“儿臣遵旨。” 出动禁卫营的消息不胫而走,百姓得知救命的军饷才走了一百里,真的是…… 要按皇家办丧事的神速,十个赵王都已经下葬了。 荒唐到老百姓不知说什么好,他们不敢戏说皇权,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天佑大闵朝,战神出奇迹。 一时之间,百姓们从来没有这般殷切希望,晋王挺住! 当然,不排除有天生鼠胆的,“什么都没有,赤手空拳送死么?我们还是别抱太大希望,早点收拾好东西,万一败了还有时间逃跑。” 这种想法的,还真不在少数。 消息传到老皇帝耳朵,气得又差点昏厥。 可到底是朝廷出纰漏在前,只得让京兆伊把造谣者抓到牢里管教,千万不能闹出动静。 谁愿承认自己的错误?尤其是君王。 老皇帝把户部尚书跟兵部尚书叫过来,黑着脸狠狠斥驳一通,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不少朝臣暗中惊讶,明明就是皇上他…… 禁卫营出动,不到半天时间就把断桥修好,押送队伍得以继续前进。 加急圣旨到,每天加速不得少于八十里,否则以项上人头问责。 半天修好桥梁,押送队却说要三天……呵,老皇帝望着萧君郡若有所思。 老皇帝没再说什么,却第一次心生质疑,立他做储君是否真的对了? 兄弟手足先不说,可连江山都敢拿来赌。 希望,一切都只是他多疑而已,否是等自己百年之后,江山落到他手里还不知是何光景。 老皇帝心神不安,希望晋王无论如何都要守住北境。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浪。 天气极端恶劣,气温下降得厉害,越往北雪越大,押送队伍因日夜赶路病倒不少。 别说每天行八十里,哪怕豁出老命连五十里都达不到。 第五天,噩耗传进京城。 押送队过峡谷时遭遇雪崩,连人带五十万两白银全被埋了。 京城百姓震惊,朝廷更是被打得措手不及。 老皇帝气血翻滚,差点一口痰血喷出来。 民间议论纷纷,流言喧嚣尘上,说是天兆不详,将降灾难临闵国。 老皇帝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连忙叫钦天监夜观天象。 京城大雪,晚上乌漆抹黑什么都瞅不见,只得改用占卜,结果龟壳应声而裂。 钦天监众官员大惊失色,“凶、凶罩!此乃凶罩!” 消息不胫而走,在民间疯狂发酵,说什么都有,而且越说越难听,更有口不择言的拍桌子,“这不是天灾,这是人祸!” 闵国官场有奸细,故意用这招害死晋王,敌国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老皇帝,“……” 萧君邵,“……” 不管怎么说,朝廷的救援第一时间赶到。 可他们再快,也快不过附近州县的百姓跟土匪,现场被挖得乱七八糟。 到处都是脚印,空空如也的银箱,被冻到发紫的押送队尸体。 马匹则没有,据现场抱着条马腿的拾荒者所言,说是饥荒的百姓抢完银子,连同马匹都分尸带走。 土匪抢得更多,直接套了绳子将马尸抢走,他来得晚只抢到条腿。 官府兵分两路,一路追查丢失的军饷,一路调查案情,替死难者收尸。 尸体数了几遍发现多了一具,经过仵作勘验确定是跟押送队同样死于雪崩。 不过发现尸体的地方有猫腻,押送队全被活埋在峡谷正下方,而此人是在峡谷入口发现的。 中年男子,穿着考究,身上没有包袱行囊,不像是跋山涉水的赶路人。 从官府的断案经验来看,死者应该是有些身份地位的。 此地有九洞十八寨,全是土匪窝,但成大气候的没几个,按理说他们没有胆子劫朝廷的军饷,可谁敢担保呢? 经过走访排查,有位离峡谷最近的猎户提供了消息,说雪崩前好像听到了呐喊声,但由于当时风雪很大,他并不是很确定。 如果真存在呐喊,雪崩极有可能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兹事体大,官员不敢停留,带上尸体回京交给京兆尹。 雪崩冻死的人很恐怖,浑身发黑发紫面容扭曲,想到辨认身份并不容易。 大理寺接到圣令,跟京兆尹衙门联合办案的。 押送队的尸体已被家属核实,唯有那具多出来的尸体成谜。 听到案情陈述,办案经验丰富的大理寺觉得这绝非偶然,决意从无名尸入手。 大理寺跟京兆尹等一众官员亲临停尸房,盯着无名尸来回打量,其中大理寺卿跟京兆尹的脸色都变了,震惊到足以五雷轰顶,浑身寒毛竖起。 都是千年狐狸,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都认出来了。 兹事体大,五十万两军饷的大案,即使有私心都不敢捂。 头皮发麻的两人商量一番,匆匆坐上轿子前往东宫。 得知军饷被雪崩掩埋的消息,萧君郡就知道麻烦了,押送军饷晚几天到北境无所谓,刚好杀杀北境军的锐气,但要是彻底到不了造成前线溃败,那就麻烦了。 真要追究起来,即使他能从中摘身,只怕父皇亦会对他疑心。 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会雪崩。 五十万军饷丢失,意味着朝廷要重新筹集军费,再重新送往北境已是不可能。 从北境各州郡调拨,可地方官府短时间也筹不出这么多银子。 这才没下几天雪,怎么就雪崩了? 他眼皮跳个不停,刚想出门找林婉月,谁知迎头看到大理寺卿跟京兆尹。 得知两人来意,萧君郡神情震惊,“你是说,周忆出现在峡谷?” 周忆是东宫门客,在一众门客中才能并不算特别出众,不知林婉月为何一眼偏偏挑中他。 不过此人善辨,还真跟林婉月将乌阳山的徐虎拿下来了。 等等,乌阳山距雪崩的峡谷不过百余里,难不成徐虎挂羊头卖狗肉? 萧君郡叫来管家,才知道周忆前几天有事告假,而他忙着处理朝务跟主持赵王丧事,连着几天都没空回来。 糟糕,中计了! 第326章 沈宁顿顿吃火锅,天天有花收 “小姐,你没事吧?” 望着前几天茶饭不思,现在暴饮暴食的小姐,竹青实在忧心忡忡。 沈宁吃得热火朝天,“没有,多端两盘牛肉跟羊肉过来,让十一切薄点。” 竹青隐晦提醒,“可是,军饷被劫了。” 麻辣火锅,吃得满头热汗,舌头又麻又辣,“劫了就劫了,又不是我劫的。” 竹青迷糊了,小姐明明很关心王爷,怎么突然如此冷漠? 算了,反正都和离了,不管小姐什么想法,她都会亦步亦趋。 不过真的很香啊,闻着口水都出来了。 十一剑法好,不但把牛羊肉切的跟纸一样薄,还得按主子要求一片片卷起来摆在盘子里。 剑是用来杀人的,现在却用来切肉,他怀念金戈铁马的战场。 冬天冻手冻脚的,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沈宁往铜锅里放着猪肉丸,鱼丸,香菇,木耳,大白菜,土豆,“都愣着干嘛,坐下一块吃,尝尝我刚调出来火锅料。” 熟悉的味道,吸一口灵魂都升华了,爽! 不但大快朵颐,还喝了几杯酒,浑身热乎乎的。 竹青扯扯十一的衣角,低声道:“小姐是不是伤心过度?” 十一憨憨点头,“想王爷想的。” “王爷真会有危险吗?” “有的。”但不是因为军饷。 萧君郡这点手段压根难不倒王爷,真要缺银子大不了强行征饷,先把那些为贪官跟为富不仁的商贾抄了。 毕竟,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往那些人头上罗织罪名便是。 但这种事不能说,反正王爷不干则已,干了就不会让人抓到把柄。 “要不,你问问那边的人?” 十一拒绝,“我现在是小姐的人,没她的命令不会跟外人接触。” 两人嘀咕着,吃撑的沈宁回房啃冻梨。 萧惟璟这人……怎么说呢,确实人狠命硬。 把所有人都算计得死死的。 呵呵,她瞎操什么心啊,哪天自己被人弄死了,他还能再活一百年呢。 搞出这么大动静,一环扣一环,不但社死狗皇帝跟萧君郡,收割一波民意,还白嫖几十万两银子。 刚想要午休,何管家来了。 手里拿着捧瓜叶菊,红色花瓣在皑皑白雪格外亮眼。 瓜叶菊不畏严寒,生长在野外丛林,花季在冬天。 沈宁在漫画上见过,乌阳山脚下漫山遍野。 “小姐,有小孩子送来的,指名道姓要送给你,搁下就溜得不见踪影。” 呵呵,她信这个糟老头子才有鬼,真要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她这儿送,他这个管家也不用当了。 沈宁接过花束翻过来,居然还是新摘的。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花,何况今天心情不错,她找来花瓶插起来,摆在寝室的桌子上。 第二天,又有新鲜的花送来,含苞待放的梅花,红色的。 沈宁,“……” 顿顿吃火锅,天天有花收。 一次是惊喜,二次是负担,三次是惊吓。 要不是他人在北境,她不拿花砸他脸上才怪。 试了好几种火锅底料,家人们反馈都很好,沈宁决定开干! 去悬壶馆辞工,医馆掌事知道她跟平南王关系特殊,哪是能自己做主的。 于是沈宁又去了趟平南王府,萧云齐有些意外,“阿宁,是我给你造成困扰了?” “不是,我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不想再顶着柳容的头衔行医。” “你已经和离,恢复身份便是,没必要离开悬壶馆。” 沈宁没打算瞒他,“我这人一到冬天就犯困起不来,没法按时坐堂看诊,可不能耽误病人。今年猫冬,明后年或许会开个医馆。” 萧云齐懂了,见她去意已决没再挽留,“琉璃大棚的青菜快长好了。” 今天来也是商量这事的,“皇叔,我打算开酒楼。” “开酒楼?”萧云齐微蹙眉,“冬天蔬菜匮乏,并不是开酒楼的最佳时机。” “恰是蔬菜匮乏,我才要赶在这时候开。” 卖别人没有的,才能够赚大钱。 “你是想要琉璃大棚的蔬菜?” 沈宁点头,“皇叔能优先考虑卖给我最好,实在不行就按约定的分成折青菜给我就行。” “阿宁要,我当然会给,不过青菜出来了,得先满足宫里面。” 确实,不可能外面吃青菜,让老皇帝吃萝卜白菜吧? 时间来不及,只盖了一座琉璃大棚,约有五六亩的样子,估计除了日常供应宫里跟她拿走的那份,也没剩多少了。 “如果需要帮忙,尽管提。” “谢谢皇叔,我能搞定的。”沈宁冲他笑,“你帮我已经够多了,总不能事事都靠你。” “阿宁这是跟我见外?” “人都是边摔边走的,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曾叔送沈宁出来,欲言又止的样子。 见她始终没开口,忍不住道:“那日之后,太子殿下第二天就差人将红袖送过来了。” 沈宁错愕,神情惴惴不安道:“那日只是意外,要是因此让皇叔跟太子殿下起嫌隙,那我可真是大罪过了。” “沈姑娘放心,王爷想要护的人,就没有护不住的。” 曾叔望着她,意味深长道:“况且,红袖不知礼教分寸,王爷处罚她也是为太子殿下好。” 他把话挑这么明,沈宁都不知说什么好,糊涂自己以前没往这方面想,以后要尽量保持距离。 不能让他误会,把人家给耽搁了。 搞定青菜供源,肉类供源交由何管家去谈,香菇丸,挥丸,鱼丸到时交给后厨做。 沈宁干劲满满,撸起袖子忙碌起来。 手头有家地段旺人流大的三层商铺,刚好用来做酒楼。 今年冬天只做火锅,麻辣的,红油的,汤卤,菌类清汤,鸳鸯火锅,至于其他菜系则明年再说。 现在只有她手上有辣椒,同行想偷都偷不走,不狠狠收割一波韭菜都对不住自己。 穿越这么久,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创业,沈宁做得格外用心,不但自己设计装修,桌椅板凳都别出心裁,要的就是与众不同。 何管家谈妥肉类供应,沈宁又让他去招人,拿卖身契绝对诚忠的那种。 寒冬腊月,每天一束花送到房间,沈宁已经见惯不怪,全身心投入如火如荼的商铺装修中。 只有偶尔闲下来,或是晚上熄灯躺在床上睡不着,会不经意想到萧惟璟…… 第327章 沈宁创业,天价青菜 她在京城吃着火锅,他在北境啃蝗虫饼? 每天让人送不重样的花,他记得今天送的是什么吗? 拿着反派的事业剧本,却憨批般要搞恋情,真是半点都不敬业,差评! 天天往商铺跑,听到的消息很多。 老皇帝八百里加急,从北境的邻近州郡抽调军饷应急。 同时,案子也逐渐露出些眉目。 被百姓抢走的军饷通过追查找回三万两,官府跟禁卫营联合办案,逐一清查附近的土匪窝,经目击者报案,最终锁定为索天洞的土匪所为。 禁卫营召集军队,直接杀上地势险峻的索天洞,谁知连土匪影子都没有找到。 山寨到处散落着装官银的箱子,还有几个融化银子的大钢炉。 官银私用很好追查,可这帮土匪竟然把银子融了,想要再追查下去难如登天。 天气极恶劣,大雪掩盖了犯罪的踪迹。 禁卫营将索天洞里外翻了个遍,连根头发丝都不放过,找到了不少土匪们证据,其中有块玉佩做工极为精美。 经过大理寺的抽丝剥茧,确定是太子不久前馈赠给周忆的。 咳,这就很微妙了。 周忆是太子的门客,而太子督办军饷不利,而周忆不但恰巧死在雪崩现场,又在土匪窝找到太子赠送的玉佩,这意味什么呢? 萧君郡气得浑身发抖,“这是污蔑!” 是否污蔑别说,先解释一下为何要送价值千两的玉佩给门客? 萧君郡解释,说是上次外出遇到袭击,关键时候周忆冲出来保护他,作为感谢这才赠送的玉佩。 大理寺相信与否不重要,皇帝相信就行。 经过反复查证,确实没有太子跟土匪勾结的直接证据。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想要扑灭谈何容易。 老皇帝对太子愈发失望,他是经过夺嫡登基的,手足间为权势争斗无可厚非,毕竟谁不想要帝王宝座? 可他不该为了扳倒晋王,而不顾百姓的生死,牺牲祖宗打下来的江山。 连这些都分不清,他何德何能统治这个天下。 “逆子!” 龙颜盛怒,重重一巴掌打过去。 他还年富力强,逆子就迫不及待伸手,是要让他禅让帝位吗? 萧君郡被打得口鼻出血,惶恐匍匐在地。 最终,周忆被鞭尸诛九族,大理寺全力追查失踪的官银及索天洞的土匪。 萧君郡身为储君用人不善,监禁东宫半年! 当然,皇家脸面还是要保的,对外只是宣称太子得病需要休养。 沈宁差点没笑出来,真是应了那句:信林婉月者家破人亡。 天天想着算计别人,殊不知别人算计了他的算计。 太子养病不得擅离东宫,或许能忽悠下老百姓,可没法忽悠那帮老奸巨猾的政客。 人落平阳被犬欺,萧君郡都被圈禁起来了,他那帮相亲相爱的手足岂会不出来找存在感? 如此一来,谁也顾不上萧惟璟,都忙着踩萧君郡,以及在老皇帝面前露脸。 后来还有小道消息,说是因为萧君郡犯蠢,皇帝狠厉斥责皇后管教不善。 …… 大雪封路,北境始终没有消息传来。 不知北境兵在萧惟璟的带领下气势如虹,还是溃不成军呢? 朝廷急得不行,沈宁倒是比较淡定,他是个狼灭的狠人。 冬天没啥活计,顾的人多很快把酒楼装修完毕,着手准备开业事宜。 火锅的灵魂是底料,这个绝对不能交给外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沈宁把做炒料的活计交给府邸的祥嫂母女,逃荒来的京城,全家死的只剩母女俩,干活勤快处理灵活,关键是卖身契捏在她手里。 炒料在府里做好,每天抬到酒楼就行。 有皇叔吩咐,大棚庄园那边每天都会送青菜过来。 下雪没有阳光,颜色稍微比正常环境生长的差了些,但也娇娇嫩嫩很惹眼。 天天吃萝卜白菜的,看到绿油油的叶子馋得直咽口水。 沈宁也腻味了,感觉呼吸出来的全是萝卜味。 炒了两盘,主仆三人吃了个精光。 何管家掐着点进来,“小姐,缘来酒楼过几天就开张了,咱们要不要提前把招牌打出去?” 京城酒楼林立,但不是谁能生存下来的,做得风生水起的大都背后有人撑腰。 何管家有些担心,小姐在外头的声音可不好,要是客人不上门怎么办? 或是生意好遭人嫉妒下黑手呢,她现在可是没了晋王妃头衔的普通人。 “船到桥头自然直。”想太多的话,什么都不要做了。 “小姐说的是,就凭咱们的炒料跟青菜,必然门庭若市。”眼睛盯着青菜不放。 沈宁忍俊不禁,将剩下的青菜赏给他。 处久了知道她的脾气,何管家也不客气,欣喜道:“谢小姐。” 他有预感,酒楼会开门大吉。 …… 没有任何宣传,更没有打折促销。 沈宁吩咐掌柜,把每款青菜的价格写出来贴在上面。 掌柜吓得拿笔的手都在抖,他真怕被客人打死啊。 青菜半斤一份,一份20文钱。 20文钱,可以买一斤猪肉了! 要是在夏天,青菜不过每斤一文钱,贵的不过二到三文钱而已。 这哪是做生意,分明就是打劫。 “没关系,咱们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愿意吃的自然会进来,不愿意的你白送他也不要。” 能在冬天吃得起青菜的,不会在乎多出20文钱。 从一开始,她的目标客户就不是平民。 事实证明,掌柜的担心实属多余,天寒地冻行人匆匆,酒楼又没有开业折扣,贴出的价格表压根没人看,甚至路人都不知道酒楼开业。 从早晨开业到晌午,别说进店消费的客人,连个打听的都没有。 伙计们有些泄气,今天可是新开业,真不是好兆头。 “要不,我们出去门口拉客?” “不用。”沈宁见时间差不多,招呼道:“今天新开业,我请大家吃火锅,以后酒楼生意就靠你们了。” 不是呢,今天还没开张呢,他们先吃起来了? 老板不会亏死吧! 第328章 沈宁的生意,一鸣惊人 沈宁选了鸳鸯锅,麻辣跟菌汤。 特意挑了临门靠窗的位置,麻辣火锅的格外味道霸道,很快就飘了出来。 东西刚下锅,还没来得及捞,外头传来惊呼声,“天啊,这是什么味道?好香!” “好像新开的酒楼。什么,20文半斤青菜,什么黑店啊,怎么不去抢?” “可是,真的好香呢。” 霸道的味道,惊呼的声音,很快吸引了一群人,围着价格表议论纷纷。 “骗人的吧,大冬天哪来的青菜?” 一个伙计实在没忍住,端着青菜盘子跑出去,“都来瞧瞧,这不是青菜是什么?” “哇,真是青菜。” “天啊,太神奇了,大冬天居然有青菜。” 帘子一掀开,霸道的麻辣火锅味更浓郁,夹杂带肉类跟丸子的香味,刺激到围观百姓不停咽口水。 有几个不差钱的,当即走进酒楼来到沈宁等人桌边。 一边是热滚红油麻辣汤锅,一边是菌汤熬鸡,当即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这个吃法新鲜,叫什么?”唾液疯狂分泌。 掌柜连忙起身介绍,“这叫火锅,是我们老板自创的吃法,客官要不要来一份?” “来,必须来一份。”他又不差钱! 于是,第一桌生意就这样成了,马上给安排上,客人叮嘱道:“好吃的全上,都有什么青菜?” 伙计忙了五六个品种,客人眼睛都亮了,“都给我上。” “不好意思,我们酒楼有规定,每桌只能上一斤青菜,多了真没有。” “我又不差钱,全上!” “是,客官你一看就是天生富贵相,可不是咱酒楼不愿供给你,而是总共只有十几斤青菜,实在腾不出这么多,你要是吃好了明儿个再来。” 青菜在大冬可是御供,只有皇帝才有资格吃。 别说普通百姓,连高官显贵都没机会吃,今天他是走运了,“行,鸡毛菜半斤,莜麦菜半斤,其他照着你们那桌上就行。” 刚好差不多到饭点,第一桌卖出去后,很多又接了两桌。 飘出去的味道越浓,吸引来的客人越多。 很快,缘来酒楼有青菜的消息不胫而走,别说路过的被吸引过来,连打算去其他酒楼的都特意拐过来。 很快开到十桌,伙计们都没来得及填肚子,马不停蹄忙起来。 炭炉开得越多,味道越浓郁,一时间香飘整条街,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掌柜笑得花牙子都出来了,“沈老板,咱们今天开业只要了一百斤青菜,好些桌都要求加菜,这还没到正午饭点呢,一下子就开了十桌,青菜怕是不够呀。” “青菜严格限售,规矩可不能坏了。” “哪限得住呀,一桌一斤青菜,人多不差钱的直接开两桌。” “那也行,开炉费够抵青菜了。” 掌柜,“……”还是老板会算计。 “对了,外头还有很多饿肚子的,点菜时适当提醒客人够吃就行,千万不要铺张浪费。” 掌柜神情诧异,但也没有什么,“好。” 看着客人们大快朵颐,一个个铺张浪费的,沈宁莫名又想到千里雪飘的北境,这边喝酒吃肉,他们在吃什么? 一楼是大堂,二楼是普通厢房,三楼是贵宾包间。 到中午饭点时,已经开到四十多桌。 酒楼伙计没多少经验,压根应付不过来,甚至还忙中出错。 幸好客人们吃得开心,也没有计较他们送错菜。 毕竟,能在冬天弄到青菜的可不是普通人,没摸清对方门路还是悠着点。 沈宁没摆老板架子,带着竹青在后厨分盘装菜。 掌柜匆匆进来,如临大敌道:“老板,天香楼的掌柜带着大厨过来了。” “他们过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啊,这行都是这样的,你偷我我偷你,咱们的火锅香气都传到隔壁街去了,这不把人招过来了,点了菜问东问西的套话呢。” 人红是非多,开酒楼也是同样的道理,沈宁叮嘱掌柜注意着点。 掌柜在这行十几年了,经验还是有的,但是担心老板女流之辈又没有靠山,要是被那些有靠山的人整怎么办? 但这些不是他能处理的,把份内事做好就是给老板省事了。 刚出去后厨没过多久,他又匆匆跑出来,“老板,长、长公主来咱们酒楼了。” 天啊,这也太神奇了,火锅香气居然把大人物勾进来。 沈宁提过开酒楼,长公主有心罩她,说可以投些银钱玩玩。 除了晋王府的,几乎没有人知道她擅长做菜,长公主是怕她输麻了会哭,毕竟女流之辈想在商界立足谈何容易,何况是臭名昭著的晋王前妻,于是想出点银钱也玩玩。 沈宁知道她有意照拂,但人情会这东西越用越薄。 她对自己的菜式有信心,可正如掌柜所言,想要在酒楼林立的京城站稳脚跟,可不是靠菜式硬就能发财的,最重要的人脉关系。 长公主不缺钱,还是别把她拉进浑水里来。 据掌柜说,天香楼幕后靠山硬得跟铁板似的。 出门迎接长公主,谁知她已经走进客栈,“把你家老板叫出来!” 沈宁连忙赔着笑,“这不来了嘛。” 长公主嗔了她一眼,“藏得挺深啊。” “本来想给个惊喜,谁知反倒被你先发现了。” “我带敏云过府找你,这才知道你开酒楼。” 沈宁带着她跟敏云往三楼走,“来来来,今天让你们尝尝好东西。” 开店是要请客的,她寻思着找机会摆上一桌请长公主跟皇叔。 仔细斟酌过,才决定请皇叔的。 两人还有合作,何况他屡次对自己有恩,总不能因为他对自己有些意思而避而远之。 不说做朋友,起码不能把人得罪了。 刚好长公主不请自来,不如就借这个机会请客,“只有咱们仨太没意思,不如把皇叔请过来,算我请客赔礼了?” 长公主哪能不是明白她心思,“行,本宫让人去请。” 坐下来喝热茶,“平南王种的青菜都送你这儿了?” “没了,送了部分而已。” 长公主有收到爱心青菜,得知她的青菜价格时,忍俊不禁道:“你知道外头青菜卖多少钱?” 沈宁好奇道,“多少?” 第329章 看,那是沈老板的前夫 “一斤五两银子。” 没有经商天赋的沈宁,“……”果然还是太年轻。 她宰得够狠了,没想到皇叔更狠。 涨价,马上就涨价! “不是老十六卖的,他不会做这种得罪人的事,是菜贩子卖的。” 一斤五银子还要抢,不是谁都能买到的,一天才供百来斤。 穷人吃不起,有钱人不在乎这五两。 当然,也不是有钱人也不是天天吃得起,都是偶尔解解馋。 沈宁叹为观止,“怪不得他们吃完不走,缠着掌柜要另外买青菜。” 她飞快算了下,按三成的份额来算,每天可以拿到两百斤青菜,火锅底料另外收钱,开炉费同样另计,如果全部卖出去,一天收益很可观的。 于是,奸商沈宁马上吩咐掌柜,“你往外头那张青菜价格纸上再添几个字,说是开业三天钜惠,青菜一折促销。” 掌柜吓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一斤青菜八百文! 行、行吧,反正有钱人有不差这八百文。 萧云齐没那么快到,长公主趁机跟沈宁聊起来,“别看士农工商,商者最贱,其实这里面的水深着,很多酒楼背后都有士族或权贵做靠山。 醉仙楼是老十六的,天香楼是萧君郡的……” 她一连说了七八家,一个个的不锈钢还硬,听得沈宁的心蓦然发沉,不过做生意各凭本事,困难肯定是有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哪能光喝茶闲聊,让人上了几碟餐前小菜。 凉拌海带,酸萝卜,泡椒鸡爪。 长公主尝了几口,惊讶无比道:“萝卜既新鲜又脆爽,你们这么做的?本宫请的厨子可没这么好,海带也不错,酸麻中带着辣,吃着特别开胃。” “喜欢就多吃点,晚点拿点给你送回去。” 这也是沈宁手把手教的。 见她现在一门心思搞钱,不止医术过人,连酒楼的装修跟布局设计都是自己来,长公主简直开了眼界,“怪不得晋王不舍得撒手,你还真是座藏。” 沈宁怔了下,“好好的你提他做甚,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倒是绝情。”长公主瞟了她一眼,“真那么绝情,你眼巴巴跑到本宫府邸打探消息做甚?” 呃,她再这样的话,真的会没朋友。 长公主才不管,“你可知那位被禁足了?” “是吗?”沈宁装傻充愣,“我不知道啊。” “正宫那位也是,被皇上狠狠斥责一顿。”长公主喝着酒笑,“以前帝后情深,不知为何愈发冷战,现在皇上都不踏足坤宁宫了。” 沈宁心想,或许跟李珍珠下的蛊有关。 所以说,人还是别太多歪心思,否则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约莫半个钟左右,皇叔终于来了。 看到酒楼的规模跟装修,微笑道:“阿宁做任何事都能让人出乎意料。” 他带了礼物来,恭贺她酒楼开张的,一对招财如意。 珍贵,但不是女儿家的物品,沈宁道谢后收下。 知道他吃得清淡,特意要了鸳鸯锅,“这火锅哪哪都好,就是味儿太重,吃完熏得满身都是味。” 长公主笑道,“没事,好吃就行,马车备有衣服的。” 炭炉很快上来,汤底很快就煮沸,诱人的香气弥漫在房间。 沈老板撸起袖子,“来,谢皇叔跟长公主大驾光临,让我家酒楼蓬荜生辉,你们尽情吃喝,这顿让我来伺候。” 是真的伺候,给皇叔盛菌菇鸡汤,用公筷给长公主夹烫好的羊肉卷,同时不忘照顾敏云,“郡主,你想吃什么?” “不用,我自己来。” “今天你们是贵客,都别把我当人看。” 长公主哈哈笑,“你让本宫自己动手,这样吃才有乐趣。” 火锅可真是神奇,总觉得自己捞的比较香,经别人的手就没那种味了。 最后,坐下来大快朵颐。 连吃相斯文贵气的萧云齐也被馋到,将公筷伸向麻辣红油锅,然后辣得满头大汗,俊美的五官红彤彤。 “今天本王也任性一回。” 越吃越辣,越吃越爽,感觉积郁的心通畅不少。 掌柜圆滑老道,特意端着菜过来,欲跟平南王和长公平打招呼,如果两人经常光顾的话,哪个不长眼的还敢来招惹酒楼? 谁知被沈老板用眼神打断,最后说了几句场面话告退。 火锅吃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二楼厢房坐的七七八八,一楼几乎是全满,不少客人坐着慢慢吃,暖和到压根舍不得走。 一有位置空出来,很快就会被顶上。 伙计跑过来,跟沈宁说青菜剩不多了,估计不够傍晚那餐。 今天个个累成狗,他们连午饭都顾不上吃。 沈宁想了想,“等歇了午市,给你们放半天假,明天早点来上工就行。” 带薪放假,谁不喜欢。 掌柜有些担忧,“今天刚开业就歇半天,传出去怕是不好。” “不怕,吃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做生意不急于一时。” 火锅这东西,再好吃也不能天天吃,什么时候来都能吃到,也就没啥新鲜感了。 等冬天一过,辣椒传播出去,其他酒楼琢磨出底料配方,可没现在这么血赚。 适当搞点饥饿营销,比敲锣打鼓去宣传还管用。 临走前,长公主由衷道,“今天这顿是入冬来吃最舒服的,以后本宫可是要常来的,你可别嫌弃本宫。” “能得长公主喜欢,是我的荣幸。” 萧云齐也道,“阿宁,酒楼要是菜不够,你随时说。” “行,我现在也是瞎子过河摸着走,这段时间的青菜需要会有反复,等过段时间就能稳定下来。” 送走两人,沈宁带着满身的火锅味,刚进到店里要帮忙,突然有人惊呼道:“这是晋王妃吧?” “哪来的晋王妃,早就被休了,应该说是下堂妇。” 沈宁,“……”嗯,怪她不够出名。 总有一天,她要让京城的百姓说:看,那位就是沈老板的前夫晋王。 光是想想就能把自己逗乐,她啥时变得这么幼稚了? 第330章 萧君郡是想小刀拉屁股? 在门口吹了会冷风,沈宁没了留下来的心情,交代几句回来府邸钻被窝午睡。 睡到一半,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没干。 是什么呢?又想不起来。 睡醒坐着发呆,感觉闲下来特别没意思,连个顶嘴的都没有。 逛了圈,她终于想起要干什么了,让十一劈木材做简易木箱,填上泥土堆靠在墙边,然后撒上青菜种子。 屋里烧有地龙,箱子紧挨着墙温度不会太低,到时指不定可以发芽。 到时别说她有青菜吃,整座府邸都能青菜自由。 当成木工使的十一,“……” 他是暗卫,杀人不眨眼的暗卫,不是用来种菜的农夫! 忙完这些,她还是觉得好像忘了事。 直到晚上关灯休息,目光无意间落在花台架,这才想起来忽略了什么。 每天雷打不动一束花,今天居然没有。 哼,没有就没有! 她现在忙着赚钱,这游戏本来就幼稚,可不能被大反派牵着鼻子走。 天冷睡懒觉,到晌午才起来,到酒楼刚好饭点。 不对呀,怎么乌泱泱全是马车,足足有十几辆都堵到她家酒楼门口了,难不成是搞事的? 沈宁刚走到酒楼,掌柜眉开眼笑走过来,“长公主今天请客,我给安排到三楼了。” 请的全是高门贵妇跟小姐们,足足有三十多位,个个都是千金贵体,他做主给开了八桌。 知道温仪仗义,没想到居然如此迅猛。 其实她并不喜欢那些惺惺作态的高门主母,这么做是在给她撑门面,就是给全京城的人瞧瞧,这家酒楼背后有靠山,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算计的。 给沈宁感动的,真的会哭死。 “给长公主免单。” 啊?掌柜一时没明白。 咳,沈宁连忙纠结自己的错误,“长公主的账挂我头上。” 掌柜这才意会过来,“好的。” 彼此知道对方性格,沈宁不爱应酬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贵妇们,就不上去恭维了。 她环视着大堂,居然看到几个熟面孔,不禁惊讶道:“他们怎么来了?” 连着几桌都是京官,而且官衔都不低。 掌柜笑出褶子,“民以食为天,除了皇宫就咱们这儿有青菜,官员们岂能不蜂拥至?” 听他这么一说,沈宁更加信心满满,可惜只建了一座琉璃大棚,否则可以着手开分店。 不过即使没有火锅,脑子里装的菜谱都足以让她在这行混得风生水起。 等雪化之后,有的是一鸣惊人的机会。 沈宁吩咐掌柜,平时要注意人才的培养,将来要委以重任的。 瞧这热闹的场景,可以想象以后的场面,掌柜跟着热血沸腾。 不过,眼前有件棘手的事,“昨天香楼的掌柜来了,晚上就找到我家,话里话外想要合作。” 说是合作,其实就是想要火锅的底料秘方。 拒绝之后,竟然颐指气使起来,放狠话威胁起来。 沈宁问,“他不知道这家酒楼的老板是我?” “应该知道。”沈老板美若天仙,男人看了过目不忘,昨天就有很多人认出来了。 知道是她还敢,萧君郡是想小刀拉屁股么? 不对,他现在被禁足,主意应该是掌柜拿的。 开酒楼前,沈宁做过市场调查,天香楼菜式百家荟萃,食客对他家评价挺高,但在同行眼中的信誉却极差。 她才开业一天,他就敢伸手要底料配方,想来平时干的就是白嫖勾当。 到底是狗仗人势,还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再次刷新对萧君郡的认知。 “不必过于理会,但也尽量不要得罪,平时多提防些小人。” 连沈宁都没想到火锅生意会这么好,她隐约有不好的预感,“虽说干这么各凭本事,但到底是从别人嘴里抢食,免不了有眼红使坏的。” 不会明着硬碰硬,但阴私手段层出不穷。 她随时准备着,手底下的人也不能松懈,毕竟服务行业想找茬再容易不过。 “你放心,我都吩咐下去了,让他们勤奋做事小心说话。” 贵妇们吃得很满意,长公主被前拥后续下来的,掌柜逐一送她们上车。 “本宫请客怎么能挂你账?”得知真相的温仪晴转阴,“瞧不起本宫了不是?本宫同你讲,本宫什么都差就是不差钱,你这样以后让本宫怎么带朋友来……” “好好好,行行行。”沈宁扶着喝醉的她上马车,“下次一定让你付账,还要狠狠宰一笔。” “不就是八百文的青菜么,本宫吃得起……” 见她醉得厉害,沈宁实在不放心,店里虽然忙碌但伙计们比昨天沉重多了,于是跟车送长公主回去。 长公主趴在她肩膀上,醉意上头忍不住伸手调戏起来,“小宁子,你长得这么有姿色,要不跟本宫算了?” 沈宁扫开她的咸猪手,“你又没带把,我才不要。” “噗。”长公主笑起来,“跟你在一起,总是那么开心。” 到长公主府,刚好碰到霍庭远骑马过来,沈宁连忙将酒鬼推开他,“天冷别着凉,快抱回窝里去。” 闻到长公主身上的味,霍庭远微蹙眉,温仪向来爱美,身上任何时候都香香的,今天怎么会? “这是长公主的烟火气。”以为他是嫌弃,沈宁笑着调侃,“抱回去洗洗就干净了。” 霍庭远给温仪褥好披风,拦腰抱起往里面走,“谢谢你送她回来。” …… 连接几天,酒楼生意火爆。 即使知道是晋王那臭名昭著的前妻开的,可也架不住达官显贵,商贾富绅的口腹之欲。 权当不知老板是谁,反正她也没有得罪自己。 宣平候孙子满月,直接包了缘来酒楼的三楼,要摆上三十桌贺嫡孙满月。 下人过来预订,掌柜格外高兴,早早带人准备菜谱。 这可是大生意,绝对不能出差错的。 还没到正午,酒楼就已经热闹起来。 沈宁到的时候,大堂已经开了十几桌,各种锅底的调料味道弥漫。 知道餐饮卷,但没想到这个时代也这么卷。 同行们取完经后,陆续几个酒楼跟着推出火锅,但由于他们没有辣椒,只放五香八角桂皮姜片等,煮出来的味道天差地别。 为了有辣味,没少放茱萸或姜片,但是味道就是不对。 一时间,无数同行都在猜测辣到让人出汗的调料,到底是什么? 第331章 沈宁摊上事,火锅吃死人 可惜沈宁早有提防,辣椒都是剁碎到看不出形状的。 底料差距太大,而且没有青菜,几乎都哑火了。 毕竟古代的饮食也不差,狗肉煲,鸡肉煲什么的不是啥新鲜事,自己可以往里面添加食物,没必要在大雪天跑到酒楼去。 成功把他们卷死,沈宁信心满满等着明年开春大干一场。 只是没等她笑出来了,脸突然就僵了。 一位吃着火锅的客人,砰然倒地浑身抽搐,紧接着又口吐白沫。 同行五六个男人见同伴没了呼吸,顿时紧张大呼起来,“有毒,这火锅有毒,吃死人了,这家店吃死人!” 伙计连忙跑过来,谁知迎面挨了一拳,“你们掌柜呢,快让你们掌柜的过来!别吃了别吃了,大家都别吃了,火锅吃死人了!!!” 一时间,食客们惊掉筷子,吓得脸色煞白。 掌柜在酒楼外接客,宣平候一家带着贵客浩浩荡荡到了。 宣平候本来想请缘来酒楼的厨子过府办宴,谁知被掌柜委婉回绝了,一来酒楼人手不够,过府办宴还带自带家伙,到时酒楼这边看顾不到。 今年冬天不请客,请客就请青菜。 宣平候想要把寿宴办得有面儿,于是退让了一步,带着宾客们来到酒楼庆祝。 谁知刚踏进酒楼,就吃到酒楼火锅吃死人,当即脸色骤变。 这可是嫡孙满月宴,没想到会这么晦气。 沈宁脸色也不好,几人同吃一锅怎么可能只毒死一个? 要么突发疾病,要不就是同行的下马威。 她更偏向后者。 哪会这么巧,刚好在宣平候等人进来时病发,不过是想把酒楼搞臭的低劣手段。 “让开,我来!” 沈宁喝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过去。 “你就是掌柜是吧?”为首的男人满脸横肉,恶声恶气道:“我告诉你这臭八婆,别以为长得漂亮岔开腿伺候男人的功夫厉害,就可以开酒楼做生意,你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话没说完,一道黑影闪现,男人身体凭空飞出去,砰地砸到远处的桌子上。 桌子坍塌,男人口吐鲜血当场昏迷。 其他同行吓得脸发青,叫嚣得更大声,“看看,都来看看,店大欺客,不但吃死人,还打死人了!” 一顿火锅,两条人命。 客人们吓得起身要逃,哪里还敢再吃。 可是他们又想看热闹,于是站在旁边没舍得走。 沈宁冷笑,“你们吃同一个锅里的,怎么就他一个人中毒?” 对啊,其他食客恢复智商,纷纷望向他们。 那帮人怔了下,“这、肯定是你的菜出了问题,对,刚才我们还没来得及吃蘑菇,就他一个人吃了,肯定是蘑菇有毒……” 同伙们纷纷点头。 “你们想怎么样?” “赔钱,报官,必须要把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抓起来。” “赔多少?”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狠狠开口,“一、一千两,不,两条人命要五千两。” 五千两?食客们倒吸口冷气,他们不如去抢。 “如果他没中毒,你们这可就是讹诈,要抓起来坐牢的。” “都口吐白沫了,怎么不是中毒?” 沈宁蹲下身,伸手探向地上的男人鼻息,“嗯,确实没气了。” 天啊,真的死人了,这下食客更震惊。 沈宁又走向被十一踢飞的男人,“嗯,这个也没气了。” 她开口商量,“赔钱可以,能不能不坐牢?” “不想坐牢也行,你把酒楼开了,以后不准做生意害人,还得给我们两个死去的兄弟披麻戴孝。” “你这么说,就是没得商量了?” 男人们威胁道,“你酒楼害死人,坐牢难道不应该?” 长这么漂亮,如果愿意给他们玩几天的话,还是可以商量的。 肮脏的目光,恣意打量在沈宁身上,不禁想入非非起来。 这可是晋王睡过的女人,虽然说现在被休了,可也比普通女人强多了,瞧瞧这白嫩的肌肤,窈窕的身段,哪能不让男人飘飘欲仙。 两条人命五千两,酒楼还得关门,有意思有意思。 她突然从衣袖掏出手术刀,对准口吐白沫嗝屁的男人大腿扎去。 动作很快,连捅了五六刀,全避开血管跟神经。 “啊!!!”尸体发出凄厉的惨叫,猛地从地上坐起来,紧捂着鲜血直流的大腿。 与此同时,十一的剑早已饥渴难耐,在吐血而亡的男人身上“嗖嗖嗖”连砍数下。 嗯,他的剑终于饮血。 两具尸体同时诈尸,有胆小的食客吓得从板凳上摔下来,“哎呦,我滴亲娘哟!” 见事情穿帮,几人趁乱向外逃窜。 掌柜也是见过世面的,不等沈老板发话就招呼伙计将人绑起来。 其中有两个反抗激烈,直接被十一抬脚踢断几根肋骨。 沈宁目光冷然,“将他们押送官府。” 掌柜命人将地痞们五花大绑送官,招呼客人们继续用餐。 “各位,本酒楼菜红是非多,这不招来某些同行的眼红打压,给大家造成用餐困扰实在是抱歉,今天但凡有受惊的,一律全打五折,每桌再多送一盘青菜。” 哇,多送盘青菜,这女老板够壕气,掌声纷纷响起。 大伙齐刷刷举手,“我,我们都受惊了。” “行,全部打折送青菜。” 又赢来一阵热烈掌声! 触了霉头,宣平候等人原想一走了之,没想到沈宁处理事情临危不乱,换别的女流遇到这种事早就花容失色,可她却胆大心细明察秋毫,对付地痞更是干净利落。 颇有女中豪杰的飒爽,他喜欢! 于是果断留下来,甚至厚着脸皮道:“沈娘子,我们刚才虽未用餐,但人已进酒楼,同样也受到惊吓,打折就不必了,你看能否多送份青菜?” “没问题,每桌多送两份,你们楼上请。” 多送两份,那敢情是好的啊,如此一来每桌两斤青菜,谁家请客有他豪气?哈哈哈! 酒楼伙计抽了一半人手扭送地痞送官,眼下人手压根不够,沈宁见宣平候如此可爱,于是带着他们上楼,帮着把热茶斟了。 在她眼中,老板招待客贵是应该的。 可在宣平候眼中却又不同,虽然她跟晋王已经和离,可到底曾是皇家贵妇,又是丞相府的嫡女,更对太后有救命之恩,如今却亲自给他斟茶,这是何等的荣耀? 别人都没有的待遇,这说明了什么? 他有面子! 这下更是笑容满面。 从三楼下来,沈宁吩咐十一,“你去查查这帮地痞是谁雇的? 第332章 沈宁发飙,来而不往非礼也 沈宁目标明确,重点查天香楼。” 别看十一年纪小,现在已经护院首领,她下令道:“今天只怕是开胃前菜,他们不会就此收手的,你调两个护院过来暗中看守,尤其到晚上更要注意。” “是,小姐。” 地痞们嘴硬得很,但衙门也不是吃素的,磋磨犯人的手段特别多,一顿使暗劲的板子下去,招得比脸还干净。 天香楼指使他们干的。 京兆尹错愕,没想到审案会审出大麻烦。 他吃过缘来酒楼的火锅,确实让人回味无穷,尤其是青菜绿油油的,那个鲜嫩啊。 毫不夸张地说,以前御赐的青菜都没她家的好。 虽然京兆尹不待见沈宁,但长公主是个泼辣难缠的,更重要的是缘来酒楼用的是平南王种的蔬菜。 这意味着什么? 明面上的老板是沈宁,实则平南王也参与其中,而且极有可能他才是幕后大老板,否则手里有青菜为什么不供给自家醉仙楼,而是专供给缘来酒楼? 美色误人呀。 虽说沈宁是晋王前妻,但皇家并非没先例,他们专好这口啊。 京城水深,京兆尹得罪谁也不敢得罪平南王,故而下狠手审这帮地痞,要知道他为了沈宁连太子通房都敢掌掴,自己主动办案总比他上门督促强。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牵扯到东宫,真是让人头大。 太子殿下也是的,为何非得跟女流过不去?他都被皇上禁足了,还搞出这么多事,如果这时再被人掺一本,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糊涂,糊涂啊。 …… 宣平候的嫡孙满月宴圆满成功,沈老板亲自送他出门。 刚要离开,却又被叫住。 “沈娘子,下月我夫人生辰,再帮老夫预定三十桌。” 宣平候喝得面红脖子粗,突然低声道,“其他都好说,只是青菜能不能多些?” 这是个爱面子的老头,沈宁也低声道:“可以,但只有老侯爷您才这待遇,别人都是一视同仁的,您可千万要保密,否则我这酒楼没法开下去的。” “哈哈哈。”宣平候笑容爽朗,“沈娘子是个厉害的,怪不得敢于打破女子的枷锁。” 这女子厉害,确定是那道貌岸然的沈怀仁的亲女儿? 今天备的菜早早卖完,掌柜吩咐伙计收拾里外,闭门盘点核账。 沈宁坐着马车回府,刚下车只见一个孩子走过来,手里抱着束绽放的红色腊梅花,花瓣上还飘着雪花,散发着斗雪熬霜的芬芳。 望着隆冬绽蕾的花,她不禁有些失神。 他好些天不送了,怎么又突然来个回马枪? 等回过神来,花已经在怀里,小孩早已没有踪影。 这狗男人真是,要搁现代就是妥妥的pua大师,拿捏他人心的手段真是高啊。 气他算计人的手段,举起来想要摔了,可举起的手半天没动。 想了想,还是没摔。 抱着花束,患得患失的她走进府邸。 回到房间,将花一支支插进花瓶中,修剪时差点弄伤手。 她站在窗前,望着外头纷纷扬扬的大雪,不觉间陷入沉思。 十一办事效率高,“小姐,查出来了。” 她猜得没错,确实是天香楼做的。 “要宰了他们吗?”手好痒。 “不必,留着慢慢玩。” 萧君郡关禁闭,天香楼对恃强凌弱早已习惯,这点应该没有知会他。 十一不服,“难不成任由他欺负?” “先瞧瞧衙门的态度,天香楼不会安分的,到时?住他的咽喉再将其一击致命。” 沈宁想了想,“将掌柜的情况打探清楚。” 早就打探清楚了,十一如实道:“掌柜姓胡,他老娘原在忠敬伯爵府做过奶娘。” 忠敬伯爵?好像有个女儿在萧君郡的后院。 “姓胡的娶了三房,生的全是女儿,后来养了个外室,生了个儿子宝贝得很。” 沈宁喜欢小孩,“把他儿子看好,心情好的时候可以抱过来玩。” 比起天香楼下三滥的招术,她现在更关注的是沈怀仁。 今天去酒楼时,跟他的马车打了个照面,老狐狸看她的眼神哪还有半分血脉之情。 也是,他把沈家的没落,沈柔的死全算到她头上。 她这颗精心设计的棋子,非但没有半分助力还把他的棋盘掀了。 对沈怀仁来说,她不止是耻辱,更是仇恨。 没了王妃头衔,萧惟璟远征北境,而她在抛头露面做生意,这对他而言是极好的机会。 得提防他才行。 纳闷了,怎么都把账算她头上? 正主不好欺负,她就那么好撒气?呵呵。 地痞讹诈很快有了下文,几个人被扔进大牢。 衙门只说他们贪婪惯犯,却丝毫没提跟天香楼的关系。 掌柜愤愤不平,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没法将幕后主使绳之以法。 虽说这次没得逞,可官府明显包庇天香楼,以后他们只会更加有恃无恐。 不止他,连伙计都替沈宁担心起来。 老板性格好,说话幽默风趣,关键不会瞧不起他们。 沈宁知道他们的担忧,对于官府的做法并没发表意见。 毕竟,天香楼的背后是萧君郡,连狗皇帝都护着他,更何况是下面的官员。 沈宁安慰员工,“不用管别人,做好我们自己就行,相信背后搞鬼的人迟早会得到惩罚。” 半夜睡得迷糊,突然被轻微声音惊醒,“谁?” 十一如鬼魅,“小姐,是属下。” 小憨批向来有分寸,不会无缘无故在半夜吵醒她,“发生什么事了?” “派去酒楼的护院抓到一个半夜潜进来投毒的。” “天香楼派的?” 十一颔首,“已经审出来了,又是天香楼干的。” 酒楼生意很不错,如果发生大面积中毒,别说会伤害多少无辜的性命,光她就得掉脑袋。 “是什么毒?” 具体还没验出来,但银针发黑,能死人的剧毒跑不了。 沈宁眯起眼睛,天香楼的手段还真是毒。 为了打垮她的酒楼,不惜牺牲老百姓的性命。 “来而不往非礼也。” 沈宁沉下脸,但她不想以牙还牙拿无辜人的性命报复,于是对十一说了几句…… 第333章 舌灿莲花,怒怼官兵 沈宁下命令,“你抱天香楼掌柜的儿子抱出来玩玩,然后给他放把火。” 十一没说话,月黑风高去抱小孩。 伸手不见五指的雪夜,天香楼燃起熊熊大火。 翌日。 洗漱用过早膳,沈宁坐上马车去酒楼,不忘特意绕道经过天香楼。 昨天还牛气冲天的天香楼,如今已经烧成焦土。 官府出动,周边围满议论纷纷的百姓,以及幸灾乐祸的同行。 到酒楼刚下马车,立即有官兵迎上来,“沈娘子。” “官差大哥这么早过来吃火锅?”沈宁笑着打招呼,“快快里边请。” “沈娘子不必客气。”尽管跟晋王和离,但她跟长公主跟平南王关系不错,官差们态度客气恭敬,“我们是来办差的。” 外头天寒地冻,姜宁请他们进酒楼。 喝了口热茶,官差说明来意,“昨夜天香楼突然大火,我们特意来向沈娘子查访。” “天香楼大火,为什么向我查访?”沈宁不解,“你们怀疑是我纵火?” 官差面面相觑,果然不是个好对付。 “咳,是这样的,我们接到举报线索,似乎跟沈娘子有点关系。” “谁举报的?” “这个不能说。” 沈宁将茶杯搁桌上,笑着不说话。 官差有点难办,只得圆场道:“是匿名举报。” “有证据吗?”沈宁不紧不慢,“如果匿名举报你们就得办差,京城那么多老百姓,你们只怕腿都跑掉了。” 见她不愿配合,而上面又有任务,官差硬着头皮道,“敢问沈娘子可跟胡老板有结怨?” “没有,酒楼开业那天,他还特意带着大厨过来品尝,跟我家掌柜称兄道弟不停问秘方,晚上还跑到掌柜家说要合作。 秘方是我独创,以后吃饭还是喝粥就靠它了,所以掌柜拒绝了他的提议,此后没再碰过面。” 沈宁百思不得其解,“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我跟纵火有关?难不成胡老板对我们酒楼做过不干净的事,所以才笃定是我在报复?” 女流也不是好惹的,精致美艳的脸浮露怒意,“敢问差大哥,胡老板如果拿不出证据,我能否告他诽谤?” 两边都是爷,上面还有泰山压顶,官差们也是没办法了。 一个刚来的憨批开口,“敢问沈娘子,昨天香楼失火时,你跟谁在一块?” 红唇嫣然,一杯热水泼过去。 “啊……” 憨批官差捂脸惨叫。 另外官差错愕,“沈娘子你这是做甚?” “京城谁人不知我和离未嫁,你们问我半夜跟谁在一块,这不是污蔑我跟野男人鬼混,毁我的名誉清白么?” “大牛刚来不懂规矩,他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难道是我跟丫鬟睡一块?”沈宁面容冷峻,沉声道:“纵然我和离但也是靠自己本事吃饭,容不得你们如此轻贱。 要有证据直接拘了便是,你们是衙门官差,说话做事要凭证据的,而非天香楼养的一条狗,他让你们往东你们不敢往西。 你们回去告诉姓胡的,想要欺负羞辱我,等下辈子投胎再说!” 长得美若天仙,翻脸如毒蝎,只是一句话没说到位,她就敢热水泼过来。 这种泼妇,怪不得晋王会休了她。 当然,没权没势的他们心里只敢腹诽,“沈娘子,我们也是奉公办案的。” 伤害官差是犯法的,还请她客气些! “奉公?”沈宁冷笑道:“你们奉哪门子的公?把文书跟逮捕令拿出来。” “我们过来是让你配合调查。” “配合到你羞辱我的清白?”沈宁盯着被泼热茶的官差,“你心里但凡对我半分尊重,岂会随口说出这种话。” 官差面红耳赤,感觉整张脸烫得厉害。 “和离怎么了?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靠男人,在你们眼里却是污浊的原罪,一个个心思肮脏如地沟里的老鼠,试问你们男人哪个又比我过得好?” 不止他们这么想,那些来店里消费的客人同样如此。 一边瞧不起女人做生意,觉得和离的女人就是下贱,却偏偏又来店里大快朵颐。 所以,沈宁指桑骂槐,连带那些龌龊心思的客人一并问候。 此时店里已有食客,别看他们露着笑脸,心里还真有这么想的。 一时间被她戳破,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可又觉得不服。 女人就该三从四德举案齐眉,她被休不反省也就算了,还抛头露面做生意,关键是平南王为什么不给别的女人青菜,非得要供给她呢? 没有猫腻才怪,肯定是牺牲了色相。 没被休前,她就跟平南王眉来眼去的。 现在被晋王休了,更是越发肆无忌惮。 明明是朵食人花,却说着道貌岸然的话,这个能让晋王喷血的女人道行深着呢。 自然,没人敢说。 毕竟,平南王为了她不惜得罪太子。 正僵持着,天香楼的胡老板着急忙慌过来。 不等他说话,沈宁招呼道:“来,胡老板,官差怀疑天香楼失火跟我有关系,但又拿不出证据来,麻烦你有证据的话快点交出来。” 胡老板气喘吁吁,看向沈宁的眼神充满愤怒,感觉他下一刻就要扑上来生撕了她。 “胡老板瞪我做甚?”沈宁满头雾水,“我连你照面都没打过,瞧你这龇牙咧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杀了你全家。” 胡老板咽下一口老血,随即换上老狐狸的笑容,“沈娘子误会了,我是过来解释的。” “几位差大爷,这都是误会,天香楼的火跟沈娘子没关系,是伙计起夜不小心火烛,于是作恶想嫁祸他人……” 沈宁可不会轻易放过他,“我连你家伙计是圆是扁都不知,他为什么要栽赃我?” “他没栽赃你之意,是话没说清楚才引起误会。” “所以,天香楼的火不是我放的?” 胡老板咬牙,眼里却含着毒针,“不是,沈娘子绝对不是那种人。” “大家都听到了吧?天香楼失火跟我没任何关系。” 胡老板,“……” 沈宁冷瞟过来,“即使是误会,也已经抹黑了我的清白,何况犯错之人可是你的伙计,于情于理胡老板你都该向我赔个不是,向众人洗清我的污名不是?” “你……”胡老板何时受过这种鸟气,嘴角抽搐道:“沈娘子,我现在这不当着众人的面解释么。” “哦,原来这样呀。”沈宁慢条斯理,“那我把你捅死,然后跟大伙解释说不是故意的,官府会判我无罪吗?” 第334章 谁给你这条狗上蹿下跳的勇气? 胡老板气得浑身发抖,可想到失踪的儿子,那可是胡家唯一的香火,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沈娘子说得对。” “天香楼的火灾因伙计失误而起,我胡某今天特意在此澄清,此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是胡某管教伙计不当,给沈娘子带来的困扰深感歉意。” 此话一出,众人轰动。 别看胡老板只是开酒楼的,可谁不知他背后有大靠山,平时走路都是打横来的,同行哪个敢不给他薄面。 如今,却被一个女流之辈逼得低头认错。 沈宁盯着他,不说话。 胡某在生意场混久了,哪能瞧不出来她对刚才那番话仍不满意。 为了祖宗香火,他豁出脸面不要,死死咬牙道:“沈娘子,是胡某对不住你,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 “确实,胡老板是这行的翘楚,生意做这么大却连伙计都管不好,这不是让人笑话么。” 沈宁皮笑肉不笑,“你的道歉我心领了,但下不为例。” 贱人!千万别落到他手里,否则非得弄死她! 胡老板在心里将她千刀万剐,脸上却带着歉疚的笑意,“沈娘子说得极是,是胡某失职了。” “对了,既然胡老板今天来了,那就把另一件事说开。” 她又要玩哪样?别给脸不要脸! 但还是咬牙道,“请讲。” “火锅秘方乃我个人独创,东洲大陆找不出第二个会的人来,我暂时没有跟其他酒楼合作的打算,还请胡老板你别再半夜上门找我的人谈合作,说一些容易惹人误会的话。” 此话一出,所有人哗然。 天啊,这是可以说的吗? 也太不给胡老板面子了! 变天了,酒楼这行要变天了。 胡老板急赤白脸,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沈娘子!”他脸色蓦然一沉,咬牙切齿道:“咱们身为同行,保不齐有菜谱要切磋的时候,上门不过探讨而已,你说话没必要这么绝吧?” “不好意思,我说话就是这么绝。” 沈宁丝毫不惧,“胡老板真是爱开玩笑,这行本来就是凭菜谱秘方吃饭的,要是把老底全兜出来,岂不要喝西北风去? 天香仙荟萃天下名菜,原来都是靠切磋而来,可切磋不是相互的么?怎不见其他酒楼有顿悟到天香楼的菜谱?” 好家伙,这不就是指名道姓他偷菜谱么? 闻讯来看热闹的其他酒楼老板,差点没笑出猪叫声,沈娘子真是好生痛快! 胡老板脸色煞青,眼神好似要吃人,“沈娘子,说话还请慎言!天香楼做菜凭的厨师手艺,可不是从其他酒楼得来的菜谱。” “好,有胡老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沈宁朗声对众人道:“火锅乃是缘来酒楼绝创,秘方捏在我手里,外头更没有厨师会,既然天香楼是凭厨师手艺说话,那相信胡老板不会跟我抢火锅生意了?” 换句话说,天香楼要做了,就是偷了她的秘方。 原来在这等着,你贱人真是好手段! 火锅生意这么好,胡老板做梦都想拿到秘方,否则哪会在背后搞这么多事,谁知此刻却被沈宁堵住后路。 可他不答应,不正好掉入她的陷阱,承认天香楼偷了同行的菜谱秘方么? 进退两难,胡老板咬牙切齿,“那是自然,我天香楼不屑做宵小之辈。” “好,胡老板说得好!” 被他偷秘方的酒楼老板喝声鼓掌,“胡老板高义!” 其他同行跟着喝彩,“胡老板好样的,我们相信你说到做到!” 眼里全是讽刺,懂的都懂。 胡老板差点没厥过去! 敢将他脸皮扔地上踩的,除了沈宁还没有第二个。 一个被休下堂的贱妇,就该绞了头发做尼姑反省自己,真以为自己能跟太子抗衡?今天之仇,他日有她好受的! 官差们见场面诡异,他们不想趟这浑水,“既然误会解开,那我等就告辞了。”水 其他同行跟着溜,他们只是附和过嘴瘾而已,可真没沈宁破釜沉舟的勇气,去得罪睚眦必报的胡老板。 缩着脖子,悄悄溜。 看热闹的鸟兽散去,胡老板阴鸷的目光紧盯着沈宁,“沈娘子,还请借一步说话。” 沈宁率先往后院走,“请。” 后院没人,胡老板开门见山,“小宝在哪?” “什么小宝?” “姓沈的,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话音未落,重重挨了沈宁一巴掌。 带了几分内力,当即震飞胡老板几颗牙齿。 他吐了满口血,手里多出几颗血齿。 “连你家主子都被禁足,谁给你这条狗上蹿下跳的勇气?” 胡老板震惊,“你……” 沈宁一掌打过去,胡老板摔出一丈多远,再次光荣吐血。 “算计我的人不少,但你还没有资格。”沈宁脸带杀气盯着他,“我这人脾气比较暴躁,做事冲动不计后果,容人气度有限,凡事次不过三,你要敢再犯一次,信不信我让你老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至于你的心肝小宝,小孩子顽皮到处乱跑,可千万要看好。 外面到处都是坏人,要是被人挖心挖肝或是砍断四肢,那可真是遭大罪。” “姓沈、沈老板,小宝不过孩子而已,你我之间的恩怨不该牵涉到他,此乃非君子所为……” “笑话,我本来就不是君子。” 沈宁驳斥他的虚伪,“小宝是孩子,那我不过一介妇人,你这个大男人为何要处处针对?居然敢往食材上下毒,真以为有官府包庇,你就能无法无天了? 京城权贵多如牛毛,我连你背后的人都不怕,你算哪根葱?收拾你,比收拾条狗还简单!” 胡老板脸色灰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红袖都送出去了,你觉得自己比他厉害?” 胡老板震愕,冷汗涔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这里没你要找的小宝,小孩子皮实爱跑,指不定已经回家了。” 胡老板跌跌撞撞起身,擦干净脸上的血离开。 沈宁眸光深沉,吩咐暗处的十一,“盯着他,若死性不改杀了便是。” 第335章 王妃可有挂念王爷? 围观的散尽,她走到神情忐忑的掌柜面前,“不必担心,姓胡的不敢再找你的麻烦。” 做这行免不了要争斗,掌柜担心道:“沈老板,胡老板不过走狗而已,你今天锋芒太露,得理不饶人,我怕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 “没办法,我这人性格就这样,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 沈宁笑得爽朗,“你把酒楼管好就行,他们要搞事尽管冲我来,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见她这般豁达,掌柜悬着的心跟着放下。 沈老板做过皇家儿媳,连战神王爷都拿她没办法,又跟长公主和平南王交情非浅,想来还是有手段跟本事,他可不能一味看高别人。 女流如沈老板,绝不比男人逊色。 …… 沈宁杀鸡儆猴一战成名,让那些对缘来酒楼心怀不轨的同行歇了心思。 毕竟,胡老板的下场,他们个个都看在眼里,万万没想到沈宁竟然是个狠心,竟然敢虎口拔牙。 同行难免有厮杀,你一拳我一脚的,但她上来就把天香楼烧了,是不是太嚣张跋扈? 他们并非真的怕胡老板,而是怕给胡老板撑腰的人。 这下好了,京城怕是有好戏瞧了。 沈宁没管同行怎么想,该吃吃该喝喝,醒来还能有钱数,日子别提过得多美了。 就是冬天冻手冻脚的,让人犯懒提不起劲。 吃着热腾腾的早膳,她悠然开口道:“胡老板那边如何?” 十一现身,“姓胡的受惊不小,忌惮小宝有危险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但心里却是不服的,偷偷摸摸去了趟忠敬伯爵府。 但等他离开后,敬伯爵府的人却没去东宫,权当这事没发生。” 沈宁笑,胡老板真是愚蠢。 对现在的萧君郡来说,被皇帝禁足,储君威望荡然无存才是最致命。 他现在都不敢想,朝臣会怎么看待自己? 明明父皇厌恶晋王,以往军饷军械粮草延误,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是默认的。 可现在他做了,却不允许自己做。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过萧君郡的意料。 本意只是想耽搁几天,谁知赵王突然病逝,他还得忙于朝政,而下边胡乱揣测他的心意,走了五天不出一百里,否则怎么会遭遇“雪崩”。 可他现在有嘴说不清楚,被算计到尸骨无存。 忠敬伯爵比胡老板聪明,小不忍则乱大谋,太子殿下如今四面楚歌,可千万不能再出任何差错,否则真要名节不保。 不过一间酒楼而已,别说被烧了,就是被踏平又怎么样? 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让皇上收回禁足令,以及恢复太子在朝臣心中的形象,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不过酒楼争斗而已,让姓沈再逍遥半年怎么了? 沈宁早有预料,但敬忠伯爵怎么想她,那就不得而知了。 提起这事,她不由想起另外一个人,“林婉月怎么样了?” “雇佣杀手楼的人保护,躲起来了。” 十一偷瞥了她一眼,有点心虚道:“要杀吗?” 要不要杀? 当然要,但死太便宜她了。 呵呵,萧君郡被禁足,她倒是知道躲了。 想将白莲花剥皮抽筋的人,现在可不止沈宁一个。 “想办法把军饷延误的真相透露给东宫岳丈们。” 她就不信了,这里面没有白莲花的手笔才怪。 萧君郡被洗脑,但他那些岳丈们可没被白莲花荼毒,相反还恨之入骨,毕竟沈柔的下场他们都看在眼里,可不想自己女儿走上她的老路。 储君不仅仅是储君,而是利益捆绑体。 当他任意妄为损害他人利益时,背后捧着他的人是要摔碗的。 谁都不是蠢货,会不知道白莲花在祸害萧君郡? 他们必是苦口婆心劝过,奈何白莲花手握预知剧情,在其中挑拨离间让双方心生嫌隙。 留着这条毒蛇,迟早祸及家门。 所以,借着储君被禁足,他们不会放过白莲花的。 现在只要将人找出来,剩下的交给岳丈们做就好。 十一是暗卫,杀人不眨眼的暗卫,他可不会谍探的本事,奈何新主子太看得起。 搞不定,只能破坏原则去找夜枭。 夜枭不急这个,“王妃最近如何,可有挂念王爷?” 十一失憨憨,“没有。”好吃好喝,心宽体胖的。 夜枭脸拉下来,“她叫你来的?” “没有,她让我把林婉月找出来,将消息透露给东宫老泰山们。” 他是担心双方有冲突,这才过来打招呼的,“这事太麻烦,要不我把她杀了?” 夜枭脸色不好,稍作考虑道:“林婉月还有利用价值,暂时不能杀。” 不过王爷交代过,不能让她好过。 既然王妃不高兴,那就得让她把气出了。 “此事你不用管,由我来安排便是。” 十一转身离开。 “站住!”夜枭喝声,恨铁不成钢道:“你别跟木头似的,有机会在王妃面前帮王爷说说好话。” 十一为难,“我不能背叛主子。” “你真是榆木脑袋。”夜枭想敲开他的脑袋瞧瞧,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让你背叛王妃了?这叫适当提醒,让她认清自己的心。” 真是蠢货,王妃真要讨厌王爷,会将他送的花摆在房间?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他出去找花容易么?还得天天不重样! “你委屈什么?”夜枭瞪着他,“我还委屈呢!” 想他堂堂谍探组首领,还得兼职去采花,这不是为了王爷的幸福考虑么? 他对自个心上人,都没这么上过心! 别家王妃唯自家男人马首是瞻,唯独他们家的……王爷偏偏就好这口! …… 早晨起来,到处白茫茫的。 积雪快没到小腿,竹青抖抖肩膀上的雪,几丝寒气涌进温暖的房间。 “小姐,今年的雪可真大,奴婢自打出生起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南方狗沈宁也见过这么大的雪,“往年如何?” “雪大时也就刚没落脚脖子左右。”竹青望着持续不停的鹅毛大雪,“这要继续下不停,奴婢都担心屋顶的安全。” 不行,待会让人过来及时清理。 沈宁吃着早膳,心却不由自主随着纷飞的雪飘走。 连京城都雪灾,北境的雪得多厚? 第336章 萧惟璟瞋目裂龇:阿宁,跟本王走! 沈宁吃着早膳,心却不由自主随着纷飞的雪飘走。 连京城都雪灾,北境的雪得多厚? 不得有无数的牲畜冻死? 十一现身,笨拙而拧巴,“小姐,京城这点雪算什么,北境下大雪能淹没到人的脖子,还有掉进雪里面不见影踪的。” “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跟着王爷在北境,几乎每年都这样,今天怕是楼那么高。” 沈宁皱眉,“那是你矮,掉进雪时才没踪迹吧?” 他以前确实是矮冬瓜,但现在已经不矮了! 见他不说话,沈宁沉默半晌问道:“下这么大的雪,要怎么打仗?” “真刀真枪打。”十一想了想,“打雪仗很危险,敌人有可能埋伏在雪下面,等我方军队靠近时,他们会出其不意放冷枪,躲闪不及的肚子直接被刺破。 不过雪仗也有好处,受伤的话用雪捂住伤口能止血,如果救治及时能活下来。” 十一偷瞥了她一眼,“王爷有次中了埋伏,身中几十刀差点没命,就是用雪止血的。” “他会被埋伏?”沈宁无语,“还身中几十刀?怎么不上天呢!” 呃,夜枭说女人容易心软,往惨了说错不了。 十一神情异样,“王、王爷他是人不是神,何况敌国元帅也是个厉害的,王爷为了解救受困的军队,可不得冒险突围,那次差点连命都没了,昏迷了三个月才醒来的。” 说着,眼睛都红了。 呦呵,还哭上了,沈宁给他递手帕,“行了,我信你便是。” 出身就是原罪,拿了手稀烂的牌,他能走到今天真是一步步拿命拼出来的。 像头孤勇的狼,不被群狼理解接纳,却始终有自己的信仰跟坚持。 想到军饷一案,沈宁在心里深深叹口气,只能安慰自己这种事在哪朝哪代都有,他不过历史长河的沧海一粟。 但是,心里总是闷闷的不舒服。 或许是十一说得太惊悚,姜宁晚上做梦了。 梦到萧惟璟被射成刺猬般,拖着僵硬的身体在雪海爬行,留下触目惊心的血迹。 爬着爬着,慢慢没了动静。 她跑过去翻转他的尸体,只见眼珠子瞪如铜铃大,到死都合不上眼。 染血的手突然诈尸抓住她的手腕,带着瞋目裂龇的不甘,“阿宁,跟本王走!” 沈宁被吓得坐起来,额头渗出冷汗。 萧惟璟这王八蛋真是祸害,连死了都要带她走! 胸口怦怦跳,心情糟糕到极点。 自出征,她还是第一次梦到他,没想到居然是以这种方式。 眼皮突兀跳着,心里有股莫名恐慌。 这种梦可不美好,身体跟掏空了似的。 半夜梦魇,再也没了睡意,翻来覆去跟烙饼似的。 第二天,顶着个黑眼眶。 用午膳时,吃火锅的十一再次开口,“咱们在这吃香喝辣,王爷在北境啃蝗虫饼,属下记得有一年粮草迟迟未到,我们饿着肚子上战场,被敌人围困在雪山,当时王爷……” “爱吃吃,不吃就滚。” 沈宁脸黑得厉害,“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开口闭口都是王爷,要不你去北境找他?” 挨骂的十一,“……”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说翻脸就翻脸,怪不得说唯女子跟小人难养也,幸好竹青不会这样。 失眠,一整天都心情暴躁。 睡前,特意点了安神香,谁知又做梦! 被凶狠的蒙军追杀,萧惟璟带她躲在比房子还高的雪窝里。 两人受了很重要伤,不知昏迷多久才醒来,姜宁发现嘴里塞着温热的肉,萧惟璟冲着她温柔地笑,“阿宁,吃吧。” 饿的意识昏迷,求生的本能让她迷迷糊糊吃了下去。 等恢复些精神,发现萧惟璟大腿鲜血淋漓…… “啊!” 沈宁猛然惊醒,感觉嘴里全是血腥味。 一时间恶心想吐,下意识想到坠崖那次,他割脉取血喂自己。 简直要疯,为什么会做这种乱七八糟的梦? 点燃双倍安神香,依旧无法安静下来,隐隐听到外头有打斗声。 “发生什么事了?” 半晌,黑影闪现,“小姐不必担心,进来几只老鼠而已。” 沈宁皱眉,“胡老板雇的人?” 十一尚不清楚,他的职责是保护主子,绝不能中调虎离山计,“他们的身手不比我差。” 王爷把最好的暗卫都留了下来,那些别有用心之人闯不进来的。 没过多久,外头没了动静。 沈宁披着大氅来到前院,只见皑皑白雪上血迹飞溅,有几具尸体倒在地上,蹙眉道:“没留活口?” “杀了几个,剩下的咬毒自尽。”护院小秦说道,“这是专干脏活的影卫,一旦落败便会自杀。” 他们身上藏有不下十种毒,每一种都能自我了断,绝不会透露主家任何消息。 十一蹲下身,逐一检查尸体,“丞相府派来的。” “你怎么知道?” 十一踢了下脚下的尸体,“此人刺杀过李春牛,属下当时与他交手时,曾在他手臂砍过一剑。” 王爷派人夜探过沈府,这帮影卫身手了得。 护卫小秦出列,“属下曾夜闯过丞相,从刚才他们的招式来看,正是丞相暗中豢养的影卫。” 沈怀仁想杀她不是一次两次了,沈宁的预感很准,从派出的杀手人数来看,取她性命势在必行。 既然他做初一,那就别怪她做十五。 回到屋里,沈宁吩咐十一,“你安排人跟着沈恒之,留条性命就行,别让人抓到把柄。” 她必须要弄清楚,沈怀仁为何一定要李春牛死? 为何先对她捧杀,成为棋子失败后非死不可? 原主不是沈怀仁的亲生骨肉,那她又是谁? 沈宁总觉得,李春牛的死或许跟原主身世有关。 想要这只老狐狸开口没那么容易,那就从沈夫人下手。 三个孩子死了俩,沈恒之现在就是她的命,是她下半辈子的依仗,所以她不会让沈恒之出事的。 但沈怀仁就未必了,后院几位姨娘都是有生孩子的。 只要夫妻有嫌隙,什么都好说。 伴着昏晕摇曳的灯光,沈宁突然开口问,“北境有消息吗?” 第337章 难民闹事,沈家粥棚惹祸 沈宁的问话,让十一怔了下,“没有。” 连夜枭都没收到消息,朝廷更不可能收到。 大雪纷飞,道路被封,北境的战况根本无法送抵京城。 那边什么情况,没有任何人知道。 其实王爷想的话,还是有办法的,只是不知为何音讯全无。 …… 漫漫长夜,沈宁毫无睡意。 她站在花樽前,低头打量着盛开的刺梅,青葱玉指摸着鲜红欲滴的花朵。 “嘶……” 指尖被扎破,血珠涌出来。 连着几天没休息好,两只眼眶发黑。 掌柜以为她担心胡老板那边的报复,心里既担忧又惆怅。 酒楼生意是真的好,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慕名而来,吃得热汗淋漓浑身痛快。 可生意越好,暗中惦记的人就越多,她的处境就越危险。 暴雪过后,屋里憋闷的人出来活动。 长公主的马车停在酒楼门口,见着沈宁伸手就过来搂,“嗯,小腰挺软。” 沈宁没好气瞟了他一眼,“霍将军休沐几乎都在公主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憋疯了。” “满嘴荤气,本宫瞧你才是憋疯了。” 都是离过婚的,私下说话也没忌讳,两人相互打趣调侃。 沈宁上三楼的贵宾包厢,要了麻辣红油跟卤味鸳鸯锅,房间添了炭炉格外暖和。 “温仪,你找我有事?” 前夫孩子热炕头,这鬼天气没点事谁会出门。 长公主边吃边聊,“也不是啥大事,今年先是大旱又是雪灾,很多百姓手里没粮食没柴火,已经冻死好些人了。 老十六已经开设粥棚济灾,本宫今天过来便是想问你要不要赈灾?” 她往年是不赈灾的,毕竟臭名昭著怎么洗都漂不白,但眼下却不同了。 因她的缘故,敏云在霍家不讨喜,患有大肚子怪病被人耻笑,哪怕现在已经治好,可仍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说她跟野男人苟且怀了怪胎。 名声没了,想找好婆家谈何容易。 长公主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却不能不顾及女儿。 女儿可以不嫁人,但不能顶着污名活一辈子。 所以,今年以敏云郡主的名义开设粥棚,先恢复姑娘名义再说。 沈宁觉得这主意不错,“其实不止开设粥棚,没事多让敏云出来走走,扶摔倒的老婆婆过街道,给没钱治病的穷人送药,或者见义勇为之类的。” 只要群演找得好,就不愁漂不白。 长公主瞬间来兴趣,“你这提议不错,快给本宫说说。” “给穷人治病送药好说,你找皇叔商量就行,以敏云郡主头衔减免病患银钱,到时你私下补给皇叔。 至于见义勇为,歹徒绝对要找自己人,否则被人抖落出去不好。” 两人边吃边聊,连具体细节都聊到位,长公主感慨道:“阿宁,怪不得你把酒楼经营这么好,本宫为何没想到这茬?” 洗,拼命洗,她最不差的就是钱,必须把敏云的名声挽救回来。 “对了,你今年没少囤粮,打算开粥棚赈灾吗?” 沈宁怔了下,“这事我就不搅和了。” “为何?”长公主不解,“咱俩都是臭大街的,再说你与晋王和离挨了很多是非不分的骂名,如今又抛头露面跟男人们抢食,不少人都在背后议论你,这个时候放粮赈灾对你有好处。” 沈宁却持不同想法,“我之所以遗臭京城,是离经叛道打破枷锁,践踏到了男人该死的尊严,他们才会不遗余力抹黑我,女人们则是又恨又妒,这是思想上的禁锢,不是几顿粥饭就能改观的。 你瞧瞧那些来酒楼吃火锅的,背地里指不定怎么想我,可他们还不是照来不误。 只要勾住食客的胃,赚到他们荷包的钱,我才不在他们说什么。” 长公主想想也是,“怪不得本宫一见你就喜欢,原来是同道中人。” “胡说,咱俩第一次见面,你还动手打我。” 长公主哈哈笑,“你也没让本宫欺负了不是?” 吃饱没事做,沈宁不想回府邸,待在屋里脑子就会想到让人窒息的梦境,她选择跟长公主出去浪。 长公主没有赈灾经验,特意到平南王设在淮安坊的粥棚借鉴经验。 淮安坊接近贫民窟,加上雪灾压塌不少屋顶,流浪进京避难的,故而城里有不少流离失所的难民。 沈宁鲜少来这边,看到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难民,心里还挺感慨的。 天气对皇叔不友好,他并没有露面,曾叔也不在现场,但有管事在跟进。 难民太多,两人又穿得光鲜亮丽,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没下马车。 马车停在远处,静静观望着。 密密麻麻的人,每人一块粗粮馒头一碗热粥。 皇叔是真心赈灾的,粥还是挺粘稠的,一天要费不少粮食。 不像那些沽名钓誉的,一碗粥没几粒米,清的能当镜子照。 淮安坊有好几家粥棚,不少高门显贵为了彰显怜爱仁慈,都会轮流设赈灾粥棚。 沈宁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遇到沈恒之。 这种攒人品的差事,往年都是沈柔出面,沈家没少花费心思才将“凤命之女”推上神坛。 如今一朝梦碎,沈怀仁只能重新布局,尽全力给嫡长子沈恒之铺路。 不过,似乎开局不利。 沈恒之本该午市露面的,谁知竟然迟来半个时辰,那么多灾民在寒风中排队,瑟瑟发抖等了一个多时辰,听沈管家王八念经说了很多屁话,结果…… 一碗米粒少得可怜,冻成冰渣的白水粥,一只黑面馒头。 那些排在前头的难民瞬间不满,沈家早早放出消息,只差没有敲锣打鼓,今天中午要开粥棚赈灾。 粥跟黑面馒头早早抬到现场,结果沈家死活不发放,非得要等沈恒之来不可。 结果,等到粥都凉到结成冰渣,馒头比石头还硬,扔出去能把狗打死。 这哪里是赈灾,分明沽名钓誉将难民当狗耍! 看看隔壁平南王的粥棚,粥既热乎又粘稠,杂面馒头还有香气。 人家是真心赈灾,临时开设的粥棚,行善积德连面都不露。 而他们早早饿着肚子来排队,怕被人占位连平南王的粥棚都没去,结果就给他们吃这个? 难民也是人,并不是供人愚弄的蠢货。 人群中,不知是谁扔出一只破碗,狠狠砸向沈恒之脑门,“你们这群吃人血馒头的狗东西,有把我们当人吗?你来吃这玩意试试!” “对,这分明是在耍我们,粥冻成冰渣还不发,沽名钓誉的畜生。” 第338章 等等,她怀孕了? 民怨难止,粥桶被推翻,黑面馒头全扫到地上。 排队领救济的队伍瞬间乱了,纷纷扑上去抢黑面馒头。 沈恒之被蜂拥而上的难民围住,沈家护卫连上前保护主子。 然则,哄抢,挤压,打架,现场乱成一窝粥。 等到难民如鸟兽散去,沈恒之倒在血泊之中,身上被人确了无数刀,脑袋也被不知被谁砸破。 “救人,快救人啊。” 沈家人慌乱,然而沈恒之昏迷不醒。 他们七手八脚将人抬进马车,着急忙慌往丞相府抬。 长公主震惊,半天才缓过神来,“现在的灾民这么恐怖吗?” “难民也是人,虽说挨饿受冻会有戾气,但谁是真心赈灾济民,还是能一眼看出来的。” 沈宁神情淡定,“否则,他们为什么不冲撞皇叔的粥棚?” 这不是十一能想出来的,说白了还是萧惟璟的人在谋划。 兜来绕去,最终还是没飞离他的羽翼,沈宁心绪如麻。 长公主无语,“真没想到,沈怀仁会犯这种错误。” 老狐狸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沈恒之姗姗来迟应该是有紧要事耽搁了。 其实沈家的粥也没那么稀,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 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跟皇叔家一对比可不扎难民心窝子么。 关键是,秀过头了。 囤着粥跟馒头不发,非得让难民瑟瑟发抖等一个多时辰,还指望他们能感激? 呵,这回有好戏瞧了。 长公主原本信心满满,现在却打起退堂鼓。 她也是个聪明的,虽然沈家做法太离谱,确实容易引起难民暴动,但能把沈恒之伤成这样,里面没猫腻才怪了。 如果敏云出来赈灾,有人暗中鼓动难民怎么办? 长公主就这么个女儿,可千万不能出任何意外。 “呕……” 场面有些血腥,长公主瞧着胃不舒服,当即没了再逛的心思,吩咐马车先送沈宁回府。 晃悠悠到府邸,沈宁跳下马车刚要离开,谁知长公主跟着下来,捂着嘴弯腰要吐…… “是不是吃太辣坏了脾胃?” 酸水翻滚,长公主难受的厉害,却又完全吐不出来。 沈宁若有所思,“你跟霍将军有避孕吗?” 长公主用手绢擦着嘴角,动作随即怔住,半晌才道:“…没有。” 她神情复杂,下意识捂住腹部。 是啊,怎么就没想起避孕这回事呢? 沈宁拿起她的手把脉。 长公主神情复杂,身体微微抖动,“本宫生敏云时伤了身子,御医说很难再有怀孕的可能,所以也、也没想着避孕,应该是受凉生病了。” 看不出她高兴与否,沈宁如实道:“你怀孕了,从脉象来看已经有一个多月。” 长公主震惊,半天回不过神来,“你确定?” 得到她的肯定,长公主突然红了眼眶,“霍家两个老不死的跟本宫闹这么僵,也跟本宫以后无法生育有关,他们觉得我断了霍庭远的香火,明里暗里唆使他养外室。 那时本宫年轻气盛,不但跟他们斗,也给霍庭远脸色看……” 沈宁诧异,“你宫体受损并不严重,好好调养是可以修复的。当时给你治妇病,我发现你体内阴寒之气很重,开药时一并给调理了。” 阴寒太重,是比较难怀孕的。 现在她身体没大毛病,不避孕的话还是比较容易怀孕的。 长公主震愕,滔天的愤怒涌上心头,“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算计。” 她这一生,都被他毁了! 沈宁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寒意随即涌上心头。 能做御医的,医术都不会差,不可能诊错病用错药,除非是受了指使。 长公主崩溃,抱着沈宁哭,“本宫真是愚蠢,当年怎么就没多长个心眼,否则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没事,你遇上我了。”沈宁安抚着痛哭的她,“你跟霍将军还年轻,一切都还来得及补救。” 寒风瑟瑟,见她心情起伏太大,沈宁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于是又掉头送她回去。 长公主闭目休息,良久才开口道:“胎儿稳吗?” “脉象没问题,平时饮食起居多注意就行。” 一路上,长公主紧握住沈宁的手,冰凉凉的。 回到长公主府邸,重新仔细诊一遍,感觉到她想要这个孩子,于是吩咐养胎及饮食事项,“忌酸辣寒阴之物,另外那只波斯猫最好也别放在身边养。” 然后,不忘将她生活中的臭毛病挑一遍。 离开时,刚好在大门口碰到霍庭远,沈宁扬起笑脸道:“恭喜霍将军,要当爹了。” 没头没尾的,把霍庭远弄糊涂了。 直到沈宁坐着马车离开,他都没缓过神来。 什么叫要当爹了?他本来就是敏云的爹。 回到宅院,他脱去大氅,等身上寒凉之气散尽才走进寝殿。 温仪半倚在床榻上,眉头紧蹙似有千千结。 近来她老是如此,心情起起伏伏,他提出成亲的建议也不采纳。 霍庭远取过毯子给她盖上,谁知长公主惊醒,直愣愣盯着他不放。 他揉着她冰凉的手,“温仪,你有心事?” 像是做了场冗长的梦,受惊的她扑进霍庭远怀里,呜呜呜地哭起来。 霍庭远轻轻拍着她后背安抚,“怎么哭得跟孩子似的?咱们都这年纪了,有什么坎过不去的。” “过不去,这辈子都过不去!” 等她哭够了,霍庭远低头给她擦眼泪,“温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咱们能不能不重蹈二十年前的事,有事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 是啊,当年如果不是彼此都那么冲动,又岂会着了他人的道。 长公主握住他的手,轻轻搁在腹部。 霍庭远先疑惑,随即明白过来,嘴角噙着笑意,“现在天还没黑,等晚上再给你。” 长公主错愕,笑着捶了他一下,“你想什么呀?” 难道不是?霍庭远迷惑,这眉目含情面若桃花的,哭得又楚楚可怜,真不是想要他安抚? 心情忐忑,长公主连着深呼吸几下,才鼓起勇气道:“阿远,本宫怀孕了。” 记得怀敏云时,她也用这样娇媚羞涩的声音喊他,说的正是这句话。 二十年了,她终于喊他阿远。 仿佛,又回到她青葱娇嫩的年纪,嚣张跋扈的红颜,对着旁人凶巴巴的神情,却在面对他时两腮嫣红,如小鹿般湿润的眼眸。 等等,她怀孕了? 第339章 沈宁身世曝光:你不是我的孩子 霍庭远不解,眉头跟着皱起。 心咯噔一下,长公主神情僵硬,“你不想要?” 霍庭远疑惑,“你不是生敏云伤了宫体,以后都没得生了吗?” 长公主冷笑,“是啊,当年但凡我们长点心,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温仪,你这话何意?” 长公主将事来龙去脉说了,“帝王薄情,他连亲生骨肉都敢谋害,又岂能不算计你我。若不是阿宁治好本宫的病,本宫这辈子到死都被蒙在鼓里。” 霍庭远神情沉肃,将长公主紧紧搂在怀里,“别怕,我们也不再是当年冲动浅薄之人。” “温仪,这个孩子是老天爷对你我的弥补,我们成亲给他一个家吧,让我照顾你们仨,弥补当年犯下的错误。” 多年若多几分理智,给她解释的机会,这个家就不会被拆散。 长公主望着,嘴角浮露出几分苦涩,“你真能忘记本宫做过的荒唐事?真要娶了本宫,你这辈子都会被耻笑的。” “真要在乎别人的眼光,那我们这二十年岂不白过了?”霍庭远抚摸她的脸,“我亏欠你跟敏云太多,余生都想守着你们。” 长公主沉默良久,“阿远,本宫想要这个孩子,但不能跟你成亲。” 霍庭远错愕,“为何?” “眼下局势不明,将来怕是要掀起腥风血风的。二十年前的事,极有可能会重来一次,以你如今的军衔必将卷入其中,本宫不想自己跟孩子成为你的软肋,被皇权争斗裹胁着走。 尤其是敏云,如果宫里那位因对你我的戒备,从而给敏云恶意赐婚,这辈子岂不完了?” “可你腹中孩子怎么办?”霍庭远并不同意,“他需要一个父亲,否则你会遭天下人耻笑的。” “感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长公主有自己的打算,“再说,甘蔗哪有两头甜的,只要把黑夜熬过去总会有天亮之时。” 别说她看轻萧君郡,他除了出身好,擅长玩联姻术,其他能耐还真看不出来。 再就是宫里那个,生性多疑爱猜测,兔死狗烹之事常有,身边又藏着只毒蝎,这江山他注定坐不长久。 最重要的是,晋王不但城府深还能忍,天生就是干大事之人。 这半年来,京城看似平静,实则波谲云诡,无形中有双手在操控一切。 长公主隐隐有预感,新局面迟早会来的。 说不失落是假的,但霍庭远没有勉强,毕竟她的顾虑不无道理,不过他还是希望把话说明白,“温仪,我知道你对过往的荒唐耿耿于怀,为此觉得在我面前低人一等,总是患得患失的。 不过我想告诉你,犯错误的不止是你,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别让它来折磨你我,现在的我真不在乎那些,只要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的。” 顿了下,他又补充道,“爹娘那边,我也会跟他们说清楚,这辈子不会再娶他人为娶,让二老绝了这心思。” “你不怕让他们伤心?” “霍家并非我一个儿子。”霍庭远轻叹,跟她交心道:“他们若真的疼我,又岂会将对你不满迁怒到敏云身上,再不济敏云也是我的孩子。 我也是糊涂,一心扑在公务上,对敏云关心甚少,等发现时已经太晚了。” 孩子还是需要娘的,敏云自回来这边,心情开朗了不少,感觉跟变了个人似的。 如今温仪又怀上,还是他的亲骨肉,他要把失去的都弥补回来。 大掌覆在她平坦的腹部,“温仪,即使没有婚事,可你也是我霍庭远今生今世唯一的妻子,我不会再辜负你的。” 长公主心有触动,“阿远,让我们从头来过。” 当然,摔过一回得把丑话说前头,“对于你爹娘,我只能放下过往敬而远之,无法近身侍奉和谐相处。” 自重逢起,两人心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靠近过,“放心,你安心保胎,其他的事交给我。” 另一头,沈宁坐着马车晃悠悠回来,还没进门就见竹青匆匆迎上来,“小姐,夫人来了。” 夫人? 怔了半晌,才意识到是沈夫人,“她来干什么?” “不清楚,着急忙慌的。” 沈宁已经猜到她的来意,“只有她一人?” “带了个近身婆子。” 踏进府邸,沈家往前院花厅,见到如坐针毡的女人,神情既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像只被斗败的母鸡。 沈宁扬起笑容,“沈夫人,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沈夫人藏好不该有的神情,满脸错愕道:“阿宁,你竟这般与娘说话?” “这儿又没外人,你演给谁看?” 被呛的沈夫人,“……” “其实我很好奇,你跟沈老爷每每见到我,都掩饰不住撕碎我的恨意。表现得这么明显,今天怎么会登门?” “阿宁,你误会我跟你爹……” “有事说事,没事就滚。”沈宁没闲心跟她演戏,“你跟沈怀仁根本不是我亲生父母,如果没猜错的话甚至还有仇。” 沈夫人震惊错愕。 “在你眼里,我有那么蠢吗?” “阿宁,不是你想的这样。” “让我猜猜,你跟沈怀仁之所以这么急着搞死我,是因为我才是凤命之女。 当年高僧批命,其实批的是我命,只不过被你们鸠占鹊巢给了沈柔。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十几年你们靠着向我许愿,得到了很多荣华富贵,可惜榨干我最后价值的计划失败,你们遭到反噬将沈柔沈敬杰的死算到我头上。”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可沈夫人还是被她的话震到,脸色青白交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宁冷笑,“我的身份跟鬼医有关?” 沈夫人倒吸口凉气,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不过她没忘记今天忍辱登门的任务,稳了稳心神道:“没错,你确实不是我跟老爷的孩子,但我们这些年对你也不错。” 第340章 你看过哪个杀人凶手,会跑回去救人的? 听着沈夫人的话,沈宁勾了勾唇,“若我没有半点利用价值,只怕骨头渣子都不剩。” “你大哥今天在粥棚遭难民砍伤。”沈夫人神情严厉,斥责道:“阿宁,我知道是你做的,你是在故意报复。” “证据呢?” 沈夫人没证据,但知道就是她干的。 “你们沈家是疯狗窝不成?什么屁事都算到我头上。” 沈宁眼刀扫过去,“要咬就去咬林婉月,别只会拣软柿子捏。” 气急败坏的沈夫人,“……” “我就奇怪了,你这么笃定我在故意报复,难不成是对我做了啥见不得光的事? 不如让我猜猜,譬如派杀手取我性命,反正这种事你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难道,只准你州官放我,不许我百姓点灯?沈夫人怕是忘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沈夫人脸色铁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错,老爷前夜派出数名影卫,结果一个都没回来。 原以为没了晋王的庇护,收拾她不费吹灰之力,谁知却失算了。 不管是影卫失踪,还是恒之被砍,都不是有钱就能轻易办到的,她跟晋王和离没有那么简单,怕是场诱敌深入的计谋。 “阿宁,我知道你对我跟老爷有恨,可恒之跟你无怨无仇,他对你向来疼爱有加,你能不能放过他?” “瞧沈夫人说的,好像我呱呱坠地时又跟谁有仇呢?不照样被你跟沈老爷百般利用。” 儿子危在旦夕,沈夫人没时间废话,咬牙道:“你要如何才能救恒之?” “你一边污蔑我杀沈恒之,一边求我去救他,岂不自相矛盾?”沈宁被她的无理要求逗乐,“你看过哪个杀人凶手,会跑回去救人的?” “开出你的条件!” 沈宁想了想,“我的身世,鬼医跟你们有何关系?为什么要杀李春牛?” 沈夫人脸色铁青,愣是不说一个字。 懂了,她知道真相,但是不能说! 准确点来说,是不敢说。 “沈老爷有不少儿子,哪怕沈恒之死了,他的香火也不会断,到时抬个妾室做正房,庶子摇身变成嫡子,他没有任何损失。 可你就不同了,沈恒之要是死了,你还有什么依仗?人老珠黄的,到时随便一个妾室都能骑到你头上。” 沈夫人若意识不到,便不会来找沈宁,只是没想到她算计得如此厉害。 敬杰跟沈柔死了,恒之是她唯一的骨肉。 比起狼子野心的老爷,沈夫人深知谁才是自己最后的依仗。 她咽下怨恨,“好,只要你救活恒之,我告诉你一切真相。” 沈宁痛快答应,“好。” 沈恒之被砍了那么多刀,即使用冰雪捂住伤口止血,迟早也要放干的。 哪怕请到李院正,以他蹩脚的缝合术也应付不来,否则沈夫人不会冒着风险来。 沈宁即刻出来,带着一帮护院浩浩荡荡前往丞相府。 下了轿子,那叫一个热闹啊。 沈家道貌岸然赈灾,实则在吃人血馒头,嫡长子被愤怒的难民砍伤。 消息不胫而走,不仅来了很多围观的百姓,更有不少难民涌进来,义愤填膺堵在丞相府门口。 沈宁气愤难忍,走到难民代表们跟前,叉腰怒喝道:“你们简直就不是人,我大哥看你们无家可归,这才开设粥棚可怜你们,不感恩也就算了,居然还敢砍伤我大哥? 来人啊,马上报官,将这群狼心狗肺的畜生全部抓起来!” 事情发酵得很快,百姓已经得知丞相计发冰渣粥跟黑面馒头,虽说这事确实过分了些,但难民将人砍伤也太不厚道了。 谁知,沈宁满嘴喷粪。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每每遇到灾难时,不少高门权贵都会假惺惺赈灾。 他们确实在赈灾,但实际并不关心灾民,只是想往自己脸上贴金而已。 一方得名,一方得实惠,心照不宣就行了。 可瞧瞧沈家人的嘴脸,上来就骂难民是畜生不知感恩,真是丞相家坑爹的好女儿啊。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沈家虚伪功利,赈灾就是沽名钓誉。 沈夫人要疯,没想到她如此诋毁沈家,黑脸怒斥道:“沈宁,你疯了,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向他们道歉!” “娘,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他们就是浪费粮食的贱命臭虫,大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他们全部陪葬……” 贱命? 臭虫? 陪葬? 难民们瞬间暴怒,朝着沈宁他们蜂拥冲过来。 沈宁被护卫团团围住,很快送进丞相府,不知悔改的她仍在叫嚣,“娘,给这帮人点颜色瞧瞧,我们给他们吃给他们喝,冰渣子粥怎么了,黑面馒头怎么了? 要不是我们施舍,他们连屁都捞不着,还有力气把大哥砍伤?抓起来,全部抓起来,砍头!” 沈夫人只带了两个护卫,被难民们一群围住压根无法脱身。 推搡,谩骂,吐痰,揪头发…… 别说暖和的大氅,狐狸围脖,就连厚实的锦缎棉衣,都被难民扒掉抢走。 当难民鸟兽散去,只剩披头散发的沈夫人,发出羞愤的惨叫,“啊……” 光天化日,外衣被难民扒掉,沈夫人无疑是裸奔,一辈子积攒的好名声都被毁了。 她可是丞相夫人,京城谁不敬三分? 可现在跟光屁股的猴子有何区别?可以预见她会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 急怒攻心,沈夫人哇地吐了口血。 “沈宁,你这贱蹄子!”披头散发,满身脏污的她冲进府邸,朝着沈宁脸上狠狠扇去,“反了你了!” 沈宁没有躲,捉住她的手反剪扭住,“真把我当成你生的贱种,随时都能打骂不成?” “你……” “要不我现在就走?”嘲讽。 这样就受不了? 他们对原主十年如一日的pua呢? “沈夫人,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沈宁冷眼扫向她,“我已经不是过去任由你们捏圆搓扁的蠢货,再说我刚才哪句话有说错吗?你们心里不正是这样想的。 以前哪次赈灾,你跟沈柔不在背后嘀咕,嫌弃难民如猪狗脏臭。 这世上可没这么多好事,每次做完婊子都能拿到贞洁牌坊。” 不过才刚开始而已,以后会越来越精彩的。 第341章 平南王,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 沈宁松手,沈夫人差点摔倒。 “瞧瞧你现在这模样,跟外头的难民有何区别?” “你非得要这样?”沈夫人恨红眼,咬牙切齿道:“沈宁,你别忘了自己姓沈,顶着沈家嫡女的头衔,把我们名字搞臭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要不请我来,刚才的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对于她的双标,沈宁以牙还牙,“你们还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初对我捧杀,纵容沈柔毁我容颜,你们就该知道会有今天的下场。 我倒是想过清净的日子,可你们不打算放过我,不取我的命就睡不着,那么……我为什么要让你们好过? 我掉粪坑里,你们也得被蹭身屎才行。” 直到此时,沈夫人的希望幻灭,她是真的把沈家当仇人,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沈夫人,我舍得这身剐,你们呢?” 语毕,丝毫不顾她的感受,朝沈恒之的院子而去。 果不其然,李院正被请过来,沈怀仁见她进来,神情阴沉得厉害。 “晋王妃。”李院正叫习惯了,张口才知犯了大错,忙改口道:“沈娘子来得正好,沈大公子身上十多处伤口,有几个伤口太深,难民刀具太脏污,伤口需要清创,但离血管太近,老巧在这方面不才,只能请沈娘子出手。” 沈宁点头打照面,对着沈怀仁道:“爹既然不高兴,我还是不惹人厌的好。” 说完就往外头。 看来,霉运真的会影响智商,还给她摆架子呢。 沈怀仁面红赤红,咽下肺腑炸裂的怒气,强行扯出半张笑道:“阿宁,你大哥遭遇不测,现在只有你才能救他。” 沈宁皮笑肉不笑,“爹,你可真看得起来我。” 沈怀仁被噎得说不出话。 “对了,我住的地方前晚进了伙贼,幸亏护院把他们收拾了,否则只怕女儿今天未必能活着过来救大哥。” 被戳肺管子的沈怀仁,“人没事就好。” 见父女气氛不对,李院正识趣没打扰,而且尽量降低存在感。 沈恒之被砍得很严重,但刀刀避开要害,想死也没那么容易,刀法还是挺不错的。 就是失血有点严重,脸色惨白如纸。 沈宁查看李院正缝合的几处伤口,挺丑,但确实止住血了。 取出颗药丸,往昏迷的沈恒之嘴里塞。 换完行头的沈夫人连忙冲过来,“沈宁,你要干什么?” 沈宁拿着药,脸上透着几分笑意,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担心则乱,李院正清咳两下,尴尬打圆场道:“应该是消炎镇痛药,对沈大公子的伤有益。” 沈夫人防狼般防着沈宁,可荒唐到又想要她救人。 沈怀仁同样担心,但眼下根本没有选择,冷声斥责道:“夫人,别耽误阿宁施救。” 沈宁的笑,让沈夫人警钟大作。 她眼皮跳得厉害,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引狼入室了! 见她杵着不动,沈怀仁心生恼意,“来人,扶夫人回去歇着。” 李院正怕耽误时间,委婉道:“外伤缝合处理不当容易感染,还请沈相及夫人在外等候。” 把人请走,房间终于安静下来。 李院正是聪明人,什么也没有多问。 今天是他观摩的好机会,务必要不耻下问。 沈宁将药丸塞进沈恒之嘴里,拿出手术器械消毒,“李大人,我们开始吧。” 门外,沈夫人没闲着,将事情来龙去脉交代,“老爷,这孽障留不得,会害死我们全家的。” 等治好恒之,便让她有来无回。 沈怀仁哪能不清楚利害,但如今的沈宁不再是过去的傻子,寻常伎俩根本没用。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要挽回沈家的名声。” 赈灾闹得沸沸扬扬,明天必会让政敌拿来在朝堂做文章,沈家的名声已经一降再降,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恒之行事向来妥当,岂会无缘无故迟到半个多时辰,一定是沈宁故意安排。” 沈怀仁却持不同看法,“凭她哪能做到滴水不漏,背后必有人相助。” “莫非是晋王?” “若非晋王,便是平南王。”其他人做不到。 沈夫人倒是把平南王忘了,他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 除了他,谁能十年如一日锲而不舍找鬼医踪迹,指不定真被他查到蛛丝马迹,“老爷,我有个借刀杀人的计划。” “夫人请讲。” 沈夫人附身过去,在沈怀仁耳边低语。 沈怀仁眼睛一亮,“此计一箭双雕,夫人真是聪明,为夫倒是没想到。” 对沈宁来说,沈恒之的外伤不过小儿科,动作娴熟很快处理好。 确定儿子没问题,夫妻俩脸色好了不少。 沈宁嫌乌烟瘴气,收拾东西离开。 沈夫人想到即将实施的计划,痛快送她出门。 离开院子,沈宁交代道:“我给大哥吃了颗药,不是要命的毒,就是每个月需要一颗解药,否则会穿肠肚烂。” 沈夫人料到她手脚不干净,忍怒道:“沈宁,你别逼人太甚。” “我做人的原则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人咬我一口,我加倍奉还。” 沈宁冷静而克制,“人我已经救了,还请沈夫人说出真相。” “我要说了,你得给解药。” “放心,只要你说的属实无误,我会解除大哥体内的毒。” 沈夫人带她走到僻静角落,沉默半晌才道:“没错,你确实不是我与老爷骨肉,而是鬼医的女儿。” 沈宁不是很惊讶,等着她往下说。 “鬼医跟你爹幼时相识,算不上青梅竹马,但交情还是挺不错的。 后来无意间在京城重逢,才知道她被先帝请来替平南王治病。她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我们便替她保守秘密,私下还见过几面。 她的医术极高,虽无法治愈平南王的心疾,却可以替他续命,这既是对她医术的肯定,同时也是她的催命符。 给平南王续命后,她便没了影踪,所有人都以为她离开了京城。 直到我临盆那天,她突然闯了进来,大腹便便浑身是血……” 第342章 晋王开粥棚赈灾 沈夫人陷入回忆,“当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但还是把你亲手剖出来才咽气的,连凶手是谁也没交代,我们也不知你生父是谁。 老爷念在往日情分,便将你留了下来,但鬼医的尸体是真不敢留,摸黑扔到乱葬岗去了。 本来要把你送走,谁知刚好碰到高僧批命,说沈府天降凤命之女,我们……” 没禁住诱惑,一时贪婪。 沈宁盯着她,“你们知道凶手是谁?” 沈夫人苦笑,“鬼医当时没说,她有办法根治平南王心疾,只是需要三五年时间研制。” 先帝钟爱平南王,如果他的病能彻底治好,其他皇子根本没有机会。 所以,是她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沈家夫妻的话,能信一成就不错了。 沈宁呵了声,“杀李春牛也是同样的理由?” “沈家今非昔比,杀他亦是无奈。” 她敢说出来,自是跟沈怀仁商量过的。 有些事欲速则不达,沈宁没跟她纠缠,干净利落转身离开。 沈夫人追上来,“我已经和盘托出,恒之的解药呢?” “沈夫人,我不是三岁小孩,等真相浮出水面的那天,我会给他解药的。”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坐上马车,竹青将汤婆子塞过来。 她神情担忧,欲言又止道:“小姐,你对难民说的那些话,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很难听?” 竹青点点头,“我觉得他们挺可怜的。” “他们的可怜不是我造成的,是天灾跟人祸才有今天的局面。” 沈宁压根无所谓,“何况,我今天说的话,哪句不是沈家人的心里话。” 上行下效,但凡管家把难民放在心上,都不会让滚烫的热粥冻成冰渣子还不发放,让无数难民在寒风中等沈恒之到来,对他善举感恩戴德。 “万一他们来酒楼闹事怎么办?” “他们不会来的。”真正的难民,谁有闲工夫空着肚子出来闹事。 才祭了胡老板,其他同行应该还没胆子发难,而难民又没能力来店里消费,何况现在舆论对准的是沈家。 今天心情不错,可晚上还是继续做梦。 一把锋利的刀,突然捅向萧惟璟胸口。 他错愕地瞪大眼睛,身体往后退了几步。 刀口绞动,庞大的身躯跌落悬崖…… 沈宁被惊醒,胸口慌闷厉害。 她搞不懂为何总梦到萧惟璟,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理战术? 房间有他送的花,府里有他挑的人,神精入侵无处不在,梦到他自然就不足为奇。 沈宁心情烦躁,将花瓶的花扔进垃圾桶。 …… 醒来已快晌午,刚打算出门谁知碰到庞杏秀过来。 纯白的狐狸围脖,兔皮手套跟软和鞋,全部都是她亲手做的。 沈宁收下,顺带邀请她到酒楼吃火锅。 酒楼跟平时一样,堂食格外的热闹,丝毫没有受昨天的影响。 要了间包厢,依旧是万能的鸳鸯锅。 庞杏秀很是高兴,边吃边跟沈宁聊起来,“阿宁,我现在都在闲死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不是练武就是做女红,感觉人都要废了,还是跟你在一块有趣。” 沈宁笑,要了酒跟她浅酌对饮起来。 聊着聊着,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这儿有些粮食,放着也是浪费,庞将军要是有意的话,可以拿去开粥棚赈灾。” 萧惟璟把势造这么好,应该借机再刷一波好感。 他选择要走这条路,就得提升百姓心中的形象,将萧君郡钉死在耻辱柱上,将来哪怕血洗皇族,起码也能降低民怨。 给粮食,算还了他这段时间的照拂之恩。 她不欠他的了,千万别再到梦里来纠缠,阿门! 这时候能拿出粮食,可不是容易的事,粮价都涨到天上去了。 这么大的事,庞杏秀拿不定主意,“我得问问兄长才行。” 没想到王妃这般替王爷考虑,庞杏秀心中欢喜,感觉火锅更香了。 填饱肚子,她起身告辞,激动道:“我现在就回去问兄长,你不要离开等我消息。” 来去匆匆,似冰雪间似一撮燃烧的红色火苗。 不到半个时辰,她气喘吁吁回来,“兄长答应了,说必不会辜负你的好意。” 沈宁只有一个要求,让萧惟璟别再送花了。 她现在失眠做梦,再搞下去会神经错乱的。 粮食放在其他宅子,囤粮时悄悄的,运走时同样悄无声息。 花真的没再送来,而沈宁依旧在做梦。 相同的场景,一把锋利刀捅进萧惟璟胸口…… 她浑身僵硬无法动弹,能感觉到刀刺进铠甲扑哧入体的声音。 脑子晕晕沉沉,沈宁系好披风,踩着积雪往酒楼走,想要给自己降降温。 “晋王开粥棚赈灾了,晋王开粥棚赈灾了!” 大街上不少人奔走相告,“就在王府门前,有白面馒头,热乎乎的白面馒头。” “你们快点去,晚了就没有了,那粥稠得跟米饭似的。” 不说难民,就连寻常百姓家,眼下这光景谁又吃得起白面馒头跟稠如米饭的粥。 一时间,不少人闻风而起,填肚子的,看热闹的,气氛瞬间被拉沸腾。 “晋王不是在北境打仗么,怎么还会开粥棚赈灾?” “谁让晋王心系百姓,连打仗都不忘赈灾。” “是啊,他在北境守国门,也不知军饷收到没有,那边的将士们能不能吃饱饭?” “唉,多好的人啊,可惜至于没有消息过来,也不知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不得不承认,大反派天生自带话题流量,无论是盛世美颜,还是武力值天花板,以及臭大街的前妻,随便拎出来都能让人热议三天三夜。 沈宁皱眉,她给了粮食不假,但庞德松也太能造了吧?压根扛不住几天! 不对,他是圆滑之人,不可能做这种败家事。 沈宁有些好奇,于是前往晋王府。 等她到的时候,乌泱泱挤了不少人。 庞德松艰难拄着拐,拿勺子帮难民盛粥。 一条腿空荡荡的,一不小心还摔了跤,粥不小心洒在身上,别提有多狼狈。 趔趄起身,洒身上的粥舍不得扔掉,弄起来往嘴里送,憨笑着继续给难民分粥,“不要挤,一个个来。” 第343章 萧惟璟失联了 看到热乎的稠粥,再想到丞相府那稀到可怜的冰渣子粥,难民忍不住落泪,“谢谢,太感谢了,好人一生平安。” “不必谢,这是晋王交代的,只是我们手里粮食有限,无法照顾不了太多人,逢一五才能开棚赈灾,而且只有三百份,发完就没了的,还请你们多多见谅。” 逢一五赈灾,即一个月六次。 沈宁算了下,熬完这个冬天没问题。 就说这人情商可以,演技也比神兽好。 不少高门显贵人赈灾只是走过场,摆十天半个月收获名利离场,而他减少数量浓缩精华,把次数间隔开,出同样的粮食,收获却大有不同。 稠粥,白面馒头,除了晋王找不出第二家来,这就是所谓的噱头。 分到的对他感恩戴德,没抢到虽然心里不得劲,但晋王眼下在北境抗击敌军,还不忘断腿部下赈灾,可不是妥妥的大善人么? 瞧瞧那断腿的穿着,满脸菜色一看就是知道王府日子也不好过。 晋王常年驻守北境,日子过得极为清苦,不像其他的王爷在京城吃香喝辣,私下底买田铺做生意,赚的盆满钵满,吃得脑满肠肥,却丝毫不顾老百姓的生死。 白面馒头呢,在前线打仗的兵都未必吃得上。 三百份不少了,一个月六次,他们承诺会坚持到冬天结束。 有些泪点低的,当场崩溃哭出来,“晋王他真是个好男人,我想嫁给他!” “拉倒吧,丑成你这样的,晋王能看上?”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你瞧前晋王妃,还不是在外头偷人才被休的。” “就是,沈家没一个好东西,两姐妹都爱偷人,男人手段龌龊,赈灾发冰渣子粥跟黑面馒头,压根就没有把我们当人,那个叫沈恒之真是恶心,还不如让人砍死!” “你们昨天看到没有,沈家人那个嘴脸哦,堂堂丞相夫人连子女都教养不好,更不是啥东西,出入穿金戴银鼻孔朝天,就那刻薄相怪不得子女们死的死残的残,你们等着瞧了,还会出事的……” 角落看戏的沈宁,“……”真的会谢! 三百份赈灾套餐,很快就发完。 还有很多难民没有领到,饥肠辘辘的他们徘徊着不愿离开,“还有没有啊?我们都几天没吃饭了,你们只发三百份也太少了。” “真是抱歉,三百份已经是我们晋王府尽最大能力拿出来的。” 庞德松神情悲痛内疚,对着难民深深鞠躬道歉,“各位真是对不住,我们已经尽力了,没有领到的下次请早,我们也会继续想办法筹集粮食,争取能救济更多的百姓。 王府财力微薄,我谨代表晋王呼吁有能力百姓捐款捐粮或捐物,帮助流离失所的灾民渡过难关。” 人群中突然有人问,“你们接受捐赠吗?” 庞德松激动道,“接受的,捐多捐少随心乐意,我保证每一个铜板都会用在救助灾民上。” 有人率先掏钱,“我捐一两。” 见他捐了钱要走,庞德松连忙叫住,“稍等,我让人命笔墨记不来,到时出个功德簿,另外所捐的银两的开销亦是张贴出去,让灾民们记得众位恩德。” 听到有功德簿,开销还接受百姓监督。 闻讯赶来看热闹的,有不少人动了心思,有捐十两的,也有捐几个铜板,不管多少一律造册入账。 不愧是大反派调教出的,这手段玩得溜啊,沈宁给他点亿点赞。 真是瞎操心,他们真要那么逊色,又岂能成为萧惟璟的心腹。 沈宁笑着摇头,转身离开。 “王妃请留步。”身后突然响起声音。 沈宁转身,发现庞德松拐着拐过来。 “你的假肢呢?”她早给他换成钢材的,非常耐磨几年都不会坏。 庞德松讪笑,“今天这场合,不合适戴假肢。” 也对,要哭穷卖惨博同情嘛,穿着打扮自然也得走亲民路线。 “王妃,我替王爷谢你慷慨支援。” 沈宁提醒他,“我跟王爷已经和离。” “不管是否和离,你在我们心中永远都是晋王妃,只有你才配得上王爷。”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嘴这么会说?” “这不在王妃身边久了,耳濡目染学了些皮毛。” 瞧他那恬不知耻的样,简直跟大反派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沈宁心中郁闷,转身离开。 “王妃,你可有王爷的消息?” 沈宁不解,“你们没有?” 庞德松摇头,面露担忧道:“自王爷出征便断了联络,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沈宁皱眉,“以前也这样?” “以前从来不会。”庞德松担心不已,“北境雪灾百年难遇,兵营又被他人把持,王爷此去凶多吉少,内忧外患背腹受敌,京城那些王爷们对他忌惮之深,只怕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指不定会在路上伏击。 王爷行事稳重,哪怕大雪封路也会不时有消息进京,此次实在太过反常,莫不是出了问题?” 这话说的,让沈宁咯噔一下,下意识想到大反派被刀捅的梦境。 那把刀离他很近,想必是极为信任之人捅的。 对准要害,一击命中没有任何犹豫。 刀子搅动,哪还有机会活下来。 连着两天做同样的梦,这到底是梦还是不良预兆? “王妃,王爷真没有消息?”庞德松似乎不太相信,“除了你,王爷从没将别人放在心尖上,再怎么样也会联系你。” 这话说的,跟刀子捅过来似的。 沈宁有些窒息,“庞将军莫要胡言,王爷有鸿鹄之志,又岂会儿女情长,你们都没有他的消息,我就更不可能了。” 心情不舒坦,截然离开。 不是怪他,而是讨厌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感觉好像越陷越深了。 眼皮,突兀跳不停,心慌得厉害。 大冷天的,连手汗都冒出来了。 庞德松瘦了很多,他的担忧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 萧惟璟或许真的失联了。 第344章 王爷,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经过一夜发酵,再有平南王珠玉在前,如今晋王白面馒头夺人眼球,丞相府的赈灾行为成了沽名钓誉的臭狗屎,被钉死在耻辱柱上,被百姓反复拿出来挂路灯。 毫无悬念,沈怀仁在朝堂上被死对头参了。 他回复的理由很正常,沈恒之有政务耽搁了,是管家谄媚私办糊涂事,已经被逐出相府。 至于发黑面馒头实属无奈,他也想给灾民发更好的食物,奈何家里没有囤到多少粮,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略尽绵薄之力。 沈怀仁巧舌如簧,谏臣拿他没办法。 但有一条,他今天就是有七十二变都跑不了——管教不严! 养不教,父之过。 堂堂丞相嫡女,出口狂言毫无教养,居然当众骂灾民猪狗不如,让丞相派兵把他们全抓起来。 沈怀仁气到差点吐血,沈宁这孽畜就是故意的! 可他又不能说这贱种非亲生,而且早就不再是沈家人。 到底是皇帝赐婚,曾是堂堂晋王妃,如果将她说得一文不值,除了打自己的脸,更是抽皇帝耳光。 偷偷瞥了眼,皇帝乌云密布。 沈怀仁只得乖乖认下,“臣有罪,管教不严。” 至于沈恒之被砍伤,沈夫人被当众扒衣,老皇帝表示愤怒但很无奈,毕竟没有抓到凶手,法不责众嘛。 不过,还是要求府衙加强巡逻,以防灾民暴动伤人。 同时,赐了些慰问品给沈家,要沈恒之好好养伤。 退朝后,众官员神色各异,纷纷避着沈怀仁走。 官场老狐狸嗅觉灵敏无比,沈相在走下坡路,想当初两女嫁皇族何等风光,可结果呢? 拥有凤命之女的嫡大小姐行为不检点,先是被皇家退婚,后又跟他人苟且,最后暴尸荒野。 身为晋王妃的嫡二小姐有过之无不及,打架斗殴出口成脏,给男人戴绿帽,现在又抛头露面做生意,与烂女长公主为伍,和平南王勾勾搭搭…… 晋王真是可怜,出身低贱就算了,娶妻取了个淫不止的,没被活活气死真是三生有幸。 一个战场上的弑杀之主,岂会连个不安分的女人都收拾不了。 想来,是个沉稳有野心的。 出身不好,娶妻不贤,却依旧稳得住,跟众多皇子相比确系可造之才。 皇帝连死两儿子,太子被禁足,剩下的过于急躁,明里暗里各种针锋相对。 倒是晋王身处漩涡之外,所谓不争便是争,如果他这次能凯旋归来,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怀仁如芒刺背,浑浑噩噩不知如何从皇宫出来的,死了一儿一女不说,如今更是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这一切,都是沈宁造成的。 难道,真是天命不可逆,哪怕他运筹帷幄费尽心思,最终敌不过“天命”二字? 早知道,这孽种万不可留! 不过,她很快就要没命了。 沈怀仁冷笑,只要她死了,他有信心恢复往日荣光。 …… 酒楼依旧热闹,进店全是奔着火锅跟青菜,把酒言欢吃得满面红光,仿若不知民间疾苦。 沈宁望着热闹的一幕,心却不知在哪飘着。 掌柜刚招待完贵客,见老板神情不太对劲,忙走过来安慰道:“食客就这样,多喝两杯什么都敢说,嘴上压根没有把门,你不必往心里去。” 老板还在呢,一个个高谈论阔说着沈家的丑话,说什么沈老板对着难民泼妇骂街,扬言要把他们全部抓到牢里去。 甚至,有喝多的还跑来跟他求证,真是荒谬至极。 不管别人说什么,掌柜半个字都不会信。 世道对女子多苛责,什么污言秽语都敢往她身上泼,其实老板压根不是外头所传言的那样。 无论做生意或做人,她都比很多男人优秀。 也是他做事几十年来,遇到最好的老板,不明白她为何不出来澄清? “我没事,嘴长在他们身上,没必要去计较。” 沈宁将掌柜叫到旁边,“从账上支五百两,匿名捐给晋王府,就说用来救济灾民的。” 掌柜震惊,老板不是跟晋王和离了么?怎么会往那边捐钱! 而且,外头都在传她昨天辱骂灾民,这笔钱完全可以自己赈灾,如此一来就能澄清误会,岂不是一举两得? 腹诽归腹诽,但掌柜不会蠢到去问,毕竟老板比自己聪明,这么做肯定是有用意的。 舆论持续发酵,百姓自发将晋王刷上榜一,各种赞誉持续不断,考虑到他在北境保卫疆土还不忘在京城赈灾,好多姑娘真的哭死。 她们冒雪前来捐赠,想尽绵薄之力达成晋王所愿。 有位玉器商贾的女儿,据说是晋王的老粉,为了引起大反派的关注,一口气捐了五千两不够,还把当场把满头珠翠摘下来——捐了。 愣是把其他的姑娘比了下去,还从衣袖里掏出封信,眨着小鹿眼递上去,“庞将军,能将我转交给晋王吗?” 庞德松内心挣扎,看在五千两的份上,心虚将信接过来的,微笑道:“在下替王爷感谢你替灾民做的善举,愿你好人一生平安,早日觅得金龟良婿,三年抱俩。” 没办法,她给的太多了! 王、王爷会原谅他的对吧?是吧! 见他接了信,姑娘既感动又想哭。 真的好想问,晋王多少钱才愿意?哪怕一次也好! 可不是开玩笑,连前晋王妃那么烂的人,晋王都照娶不误,其实她们也可以的! 个个各怀鬼胎,虽然这只是梦,却是她们离晋王最近的一次,忍不住纷纷慷慨解囊。 不为别的,只想求个能被晋王关注的机会。 美女图色,男人们则复杂多了,有投名的,有想结识的,也有佩服他英雄气概的,总之纷纷慷慨解囊。 平头老百姓也不少,出的钱虽然不多,但相信以晋王的人品不会贪污,能够真正帮到有需要的灾民。 总之,这一天王府挤满了人。 甚至还有人问,“我想捐给北境军队,他们能拿到钱吗?” 这个真不敢收,会出大事的。 庞德松委婉相拒,“支援北境打敌军的,可以找兵部问问。” 沈宁一天都在酒楼,却感觉像被现场直播,耳朵轰炸个不停。 于是,她晚上又光荣做梦…… 第345章 沈宁去见林婉月 同样的场景,锋利刀狠厉捅进萧惟璟身体,他在震惊中摔下白雪皑皑的悬崖…… 惊醒的沈宁满身冷汗,疲倦到随时要窒息。 之前的梦从来不重复的,为何现在重复同一个场景? 那种感觉不但身临其境,刀子似乎捅进她的心窝,绝望而怒愤,以及满满的不甘。 她擦着汗喘息,这真的是场梦,还是心灵感应? 萧惟璟他……出事了? 沈宁分辨不清,但她很清楚,如果按照剧情走,他确实是要遭生死劫的,只是侥幸命大没死而已。 所谓的生死劫,是不是就是她梦到的? 可惜她看不清拔刀刺向萧惟璟的人是谁,而且从医学专业角度来看,他绝无活下来的可能。 这有没有可能,是她穿越,林婉月重生,两者结合产生蝴蝶效应? 萧君郡男主光环打碎,而林婉月反目成仇,两人狼狈为奸,是绝对不可能放过刺杀萧惟璟的良机。 萧惟璟离开军营太久,新帅屡战屡败被削职岂能心甘,而军队有没有细作,或是心腹受不住诱惑叛主…… 这些全都是未知风险。 沈宁反复回忆剧情,然而没有卵用! 以萧君郡这个恋爱脑角度写的,满屏全是一男n女的马赛克画面,对于这场惨烈的战役唯有寥寥几句带过。 只提到萧惟璟重伤未死,萧君郡感慨一句,“可惜了。” 烦躁的沈宁骂娘,“十一!” 黑影现身,声音冒得任何感情,“小姐。” “王爷他……”沈宁想了想,揉着鼻子清咳了下,“你跟在他身边的时间不短,有没有发现……” “没有,王爷他没喜欢过别的女人。” 沈宁,“……”暴躁! “不是,我是说他有没有……” “没有,王爷他除了你,从来不看别的女人一眼。” 顶着熊猫眼,失眠暴躁的沈宁吼他,“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十一乖乖闭嘴。 沈宁深呼吸,调整心情道:“王爷身边全是心腹?” “不是,各方势力的细作都有。” “那他如何处理的?” “派到战场上,悄悄处理了。” 总归防不胜防,沈宁眼皮跳得厉害,“那些没发现的呢?” 十一神情有点怪,发现的才叫细作,没发现就……没发现啊,只能提高防患。 得了,问了等于没问。 她换了种问法,“有没有谁特别得王爷赏识,大战时会带在身边的?” 十一想了想,“不少。” 得了,问了也白问。 沈宁只得回忆梦中场景,可白雪茫茫的,连可辨识的标志都没有,“北境有断崖吗?能摔死人的那种。” 十一沉默许多,“小姐,北境很辽阔,按接壤边境算,光是北境军的地界就有上千里,各大驻扎兵营无数,断崖更是数不胜数。” 沈宁实在不死心,将梦中悬崖画出来,还有那柄刺入萧惟璟胸口的刀。 十一皱眉打量半天,白雪茫茫的看不出来,至于那把短刀…… 军中人手一把,用来跟敌军近身肉搏的。 沈宁要疯,压根弄不清杀萧惟璟的人,到底是萧君郡跟林婉月派的,还是敌军潜伏已久的细作。 不过,她更偏向是萧君郡跟林婉月派的。 东宫守护森严,想闯进去要答案不容易,“林婉月呢?” 十一沉默不说话。 沈宁眯起眼睛,“怎么了?” “人找出来了。” 消息放出去后,东宫岳父们很凶残,利用势力很快清退杀手楼的保护,将林婉月给揪了出来。 “在哪?”沈宁打算明天去一趟,看能不能问点东西出来。 十一左顾右盼,支吾不已。 沈宁盯着他,眼睛露出危险的光芒。 十一神情极不自然,别开脸道:“她现在……小姐还是不知道的好,小心污了眼睛。” 东宫岳父们凶残,但跟东宫岳母们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别看高门贵妇人前光鲜亮丽,折磨人的腌臜手段让人闻风丧胆。 她们没有弄花林婉月的脸,却每天都有人灌药,扔到乞丐成群的城隍破庙。 心如毒蛇,可脸蛋却如花似玉,试问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止乞丐,还有瘪三闻讯而来。 破庙客似云来,声音污浊不堪。 如果只是这样,那还是太看低岳母们折辱人的手段,据说昨天还牵了几条狗进去。 沈宁目瞪口呆,啊这…… 后面会发生什么,谁也猜测不到,总之作呕污眼睛。 对了,相府沈夫人进去了趟,在里面待了很久才出来。 沈宁叹为观止,只能说不愧是女反派,生命力真顽强。 岳母们手段不容小觑,她更要赶早去一趟,指不定哪天白莲花就被磋磨死了。 …… 翌日 沈宁女扮男装,去了趟城隍破庙。 这边鱼龙混杂,尤其白莲花还是免费的,为避免节外生枝,特意带了几个护卫出门。 隍破庙污秽不堪,不过大部分乞丐都出去乞讨了,剩下为数不多的三三两两在各个角落坐着。 沈宁撒了些铜板,让他们避让到外面。 其中三个成年乞丐不为所动,目光频频扫过来。 如果没有猜错,他们是岳母们派来监视白莲花的。 护卫亮刀,他们才愤愤不甘离开。 林婉月在里面的屋子,隔着老远都呛着脏臭味。 用手帕掩住口鼻,沈宁才往里面走。 破破烂烂的,角落有堆脏污的稻草,稻草上睡着衣衫褴褛的女人,双眼浑浊面目污浊,脸上身上布满恐怖的凌虐痕迹。 身上的衣服,只能用布条来形容,两条腿就那样横着…… 听到声音,稻草堆上的女人习惯性岔开腿,“来吧。” 声音沙哑无比,跟破锣嗓子似的。 画面实在辣眼睛,沈宁望向别处,“抱歉,我不感兴趣。” 稻草上的人缓缓坐起来,浑浊的眼睛逐渐通红,“是你?” “很意外?” 林婉月恨得眼珠通红,嘴里发出刺耳的笑容,“沈宁,我沦落到今天这下场,你很得意是不是?” 第346章 林婉月:你别得意太早,我还没输! 说不上得意,但痛快是有的。 毕竟,林婉月欠了原主一条命,更屡次想弄死沈宁,这条命迟早要收割的。 “你有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不必用这种眼神瞪我。” 林婉月厌恨道,“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沈宁觉得好笑,“你以恩要挟住进王府,连下三滥手段都使出来了,可惜晋王却对你任何兴趣,这也能怪到我头上? 你下药,栽赃,陷害,污蔑,偷我嫁妆,谋害庞将军,哪一件不是针对我,哪一样不是踩在萧惟璟底线上。 怎么,我只是没有乖乖让你得逞而已,这就恨上了?脑子给狗啃了,还是觉得谁都让着你。” 林婉月没反驳,而是紧紧盯着她,“你不是沈宁!” “事到如今,我是谁还重要吗?”沈宁觉得好笑,“这话你跟萧惟璟说过,更让萧君郡深信的不疑,结果呢?” 林婉月满腔恨意跟不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别光顾着说我,你又是从哪来的妖魔鬼怪?”沈宁冷眼望着她,“只允许你重来作践别人,却不许别人还击?” “不,你不是她。” “呵,蠢就算了,还愿赌不服输,你可真有意思。” 林婉月突然激动起来,“你别得意太早,我还没输!” “怎么没输?”沈宁笑问,“自导自演绑架,却被绑匪羞辱,好不容易爬上萧君郡的船,你又斗不过他那帮岳母们,沦落到被乞丐们取乐。听说昨天狗进来,指不定明天还有牛羊马什么的。 你都沦落到这个地步,怎么还不去死?该不会以为,萧君郡会再相信你的鬼话? 你把他害成这样,我要是他非得把你大卸十八块,剁了喂狗!” “哈哈,哈哈哈,我可舍不得死,我还要看着你死,看着萧惟璟死!” “萧惟璟的癫狂症已经治好,身份更不再是谜,你为何如此笃定我跟萧惟璟一定会死?” “萧惟璟他负了我,他负了我,就一定要死!” 林婉月渐入疯狂,“他会遭报应的,他会死在我前面……” “不就是在他身边安插细作,趁他不备取他性命么?” 林婉月一怔。 “很意外么?”沈宁轻笑,“狩猎场那次,不也是你跟萧君郡安排的,还有军饷延迟押运,老是弄些雕虫小技,就算你们不烦,萧惟璟都烦死了。” 林婉月嘲讽,笑她肤浅,“沈宁,你就等着吧。等他死在北境,再来算我俩的账。” “你策反了谁?” “很想知道?”林婉月笑容扭曲,“我偏不告诉你。” 沈宁一匕首过去,在她脸上划下一道口子,鲜血随即飙出来。 林婉月非但不觉得痛,甚至笑得狰狞,“沈宁,你爱上他了是不是? 哈哈哈,你也爱上他了,不过你很快就会尝到痛失所爱的滋味。 那种爱而不得的痛苦,就像烈火焚身,会让你生不如死,哈哈哈……” “林婉月,你真可怜。” 沈宁冷冷盯着他,“我或许是爱他,但绝不会像你这样,为了一个男人发癫发狂,用尽手段去害人。 我最爱的是自己,先做好独立的自己,才会去爱一个人。 你对萧惟璟不是爱,而是附庸,就像一条恶心附骨之蛆,非得要依附男人才能活,真是可悲又可怜。” “我是蛆?那你又是什么!” 林婉月不服,鲜血染红她的半张脸,显得狰狞扭曲,“你以为他会爱你吗?不,他最爱的权势,不过你有利用价值罢了。 你等着,等他得到一切,你就会扔出去喂狗。 哈哈哈,扔出去喂狗,喂狗!” “你赢了吗?”沈宁静静看着她,“难道这次,你还指望他再掐死你一次?” 狰狞的笑容戛然而止,林婉月目光幽冷,“沈宁,你该不会以为幼时救了溺水的他,他就会网开一面,成功名就会许你后位?” 救了溺水的大反派? 卧了槽,原来是白莲花冒领功劳! “你倒是好手段,可惜假的真不了。” 沈宁脑瓜嗡嗡的,这就是萧惟璟掐死白莲花的原因? “是真不了,可结局你不是看到了么,这就是我下场。沈宁,你的下场也会跟我一样。” “我跟你不一样,其一我不会依附他而活;其二我不会挟恩,你有今天是自己作出来。” 站在旁观者角度来讲,大反派对白莲花已经够好了,一忍再忍一让再让,可惜她的贪婪没有底线。 房间脏臭无比,沈宁不想再跟她废话,“林婉月,把你的阴谋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你确定要我说?”林婉月戏谑,“萧惟璟那么多心腹,我要是随便给你点一个,到时他杀错人的话,会不会恨你一辈子?” 沈宁盯着她,眼神久久对视。 从她的眼神中,逐渐浮露出答案——绝然。 “好,这条路你是选的,别后悔!” 沈宁转身离开,目光深沉无比。 离开城隍破庙,坐着马车肃穆离开。 回到永安坊府邸,沈宁才开口道:“杀了她,喂狗。” 原主什么下场,白莲花就什么下场。 一条狗,慢慢吃。 先是手,后是脚,让她亲眼看着。 如果还不说,沈宁认了! 十一没说话,领命离开。 转身就找到夜枭,不是告密,而是觉得主子越来越狠戾。 变成这样,也不知王爷还是不是喜欢? 不过,没有王爷护着,她如果不把自己变狠,又该如何在京城立足? 想要自由,是需要代价的。 夜枭沉默许久才说话,“杀就杀吧,反正到这一步也没多少用处了。” 林婉月,也是王妃的心结之一,迟早要出气的。 “王妃找林婉月打探情况,似乎认定王爷会遇到危险。” 夜枭揉着太阳穴,“由我们来动手,能审出来最好,审不出来只能加以防范。” 任务完成,十一潇洒离开。 他不怕杀人,只是讨厌杀肮脏的女人,而且每天切一点实在繁琐。 林婉月已经扭曲,沈宁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只能从梦境中寻找线索。 没错,她还在重复做同样的梦。 白茫茫雪,视线模糊不清,沈宁只能集中精力尽量找地标物。 远处白色的浓厚不均,似乎是连绵的山丘…… 第347章 她输了,被做成人彘 梦境太短,每次都来不及看清,梦境就会结束。 萧惟璟反复被捅,在梦境跟回忆中进入无限死亡模式,弄得沈宁愈发暴躁。 伙计端着红油火锅上桌,都让她觉得那是大反派身上喷溅出来的血液。 萧惟璟死没死不清楚,但她要被折磨疯了。 长公主搂着她上楼,“放纵过头了?” 嗯?沈宁不解。 “瞧你无精打采,眼窝发黑,满身戾气的模样。”长公主啧啧摇头,“这不是放纵过头肾虚么?本宫劝你还是悠着点,别把身体弄坏了。” 沈宁没心思跟她开玩笑,“温仪,你抱抱我。” “莫非,爱上本宫了?” 要了间厢房,长公主真揽着她不放,“要不咱们找间客栈?” “不用。”沈宁靠在她肩膀上,闻着淡淡的清香,不时唠嗑几句。 有人聊天,心思被分散,她缓缓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两个时辰,醒来整个人舒坦不少,温仪的披风盖在沈宁身上,而她则在旁边休憩。 听到动静,长公主睁开眼,“你到底找了多少男人,睡觉跟猪打鼾似的。” “别提了,冤魂索命。” 估计长公主阳气重,这一觉她居然没有做梦。 “该不会在梦里跟晋王颠鸾倒凤,欲仙欲死吧?” 离婚二十年的女人荤气太重,沈宁眯起眼睛,“你非得提他?” “可不是本宫提的。”长公主嗔了她一眼,“是你说梦话喊他。” “不可能。”沈宁激动站起来,“绝对不可能!” 长公主盯着她,不说话。 都喊成这样了,还要打肿脸充胖子,跟她年轻有何区别?小丫头就是嘴犟。 长公主的眼神让沈宁发虚,“真的?” “你自己的心清楚。” “真不是想他。”沈宁吐出口浊气,“我最近天天做梦,梦到他被杀人……” 将做梦境的事,跟长公主说了。 长公主眉头紧蹙,“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说多了全是泪,她现在就想摆脱永无休止的恶梦。 “其实,心意相通之人,有时是会做梦的。” 长公主感慨道,“本宫有次半天被惊醒,总觉得心里慌得厉害,感觉敏云要出事。连夜到她房间查看,人都已经烧糊涂了。要是拖到天亮,怕是脑子都要烧坏了。 还有一次,本宫眼皮跳了两天,后来才知道是霍庭远坠马受伤。 这种事比较玄,相爱之人有时确实能预感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否则真要发生什么事,只怕追悔莫及。” 被她这么一说,沈宁心慌得厉害。 “林婉月这条毒蛇,她对晋王魔怔了,得不到就一定要毁掉,甚至不惜连太子都拉下水,她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纸包不住火,林婉月沦落到破庙之事,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 自在皇宫狩猎场,萧君郡被老皇帝斥责,便不敢再将林婉月留在东宫,只能偷偷养在外面。 所以,她压根就不是东宫的人,但朝臣哪个不知此女没脸没皮善于钻营,先是跟过晋王后又攀上太子,往东宫后院搅风搅雨,离间太子跟岳父们的关系,连沈柔之死都跟她有关。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只怕太子被禁足,也与她脱不了关系。 试问,岳父岳母们如何咽得下这口气?留着这祸害,指不定哪天遭殃自家。 偏偏太子被蛊惑,脑子已经不再正经,若是暗中杀掉,谁敢保证他心里记恨? 所以他们联手了,不但要林婉月的命,更是杀鸡给猴看,这就是挑拨离间的下场。 太子同样需要敲打,若不是女儿已经上了他这条船,岳父们真不想管这破事,一个女人卖弄口舌就能离间成功,真是脑子瓦塌了,居然把枪头对准自家。 见一个爱一个,跟林婉月乱搞还把脏病传给他们的女儿,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这次就让太子睁大眼睛看看,他看上的女人有多烂多下贱。 要让他每每回忆起来,都饿心到想吐! 所以,哪怕这事被闹得沸沸扬扬,官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岳丈们位高权重,随便拎一个出来都不是他们能应付的。 “你可知,林婉月被做成人彘了。” 沈宁瞪大眼睛,啊这…… 长公主摇头,“听说舌头被拔下来,手脚砍掉,把她放在大瓮里,看着自己身上砍下来的被狗吃掉。 啧啧,别看岳丈们平时道貌岸然,狠起来比谁都心黑,这不是打萧君郡的脸么。 不过,东宫那位跌那么狠,只怕解禁亦会找她算账。 只是经过这么多糊涂事,他只怕愈发不得朝臣的心,而眼下皇后失宠,外戚被打压,他要再干几件蠢事出来,怕只有树倒猢狲散。” 沈宁微笑,“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自他带林婉月走,就应该想到自己的下场。” “谁说不是,真是成也女人,败也女人。” 不管怎么说,都被做成人彘了,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长公主胆子大,“要不咱们去瞧瞧?” 贵为长公主,但还真没见过人彘。 沈宁悠悠提醒,“别吓着孩子。” 对,什么都没孩子重要,长公主心满意足抚摸着腹部。 “你跟霍将军何时把喜酒办了?” “本宫向你看齐,没有男人也能活得潇洒。” 沈宁诧异,但也随即明白过来,她以时间换空间,这方法倒是不错,没必要再成为争权夺利的工具。 重来一次,温仪看透了许多,沈宁真心替她高兴。 聊完孩子,长公主话锋一转,“晋王府用来赈灾的粮食,是不是你给的?” 瞒不过,沈宁只得承认,“他给我留了暗卫,否则我可能真遭了暗算。” 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权势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林婉月就是最好的例子,连向来遵守规矩的江湖组织都得服软,将雇主乖乖交出去受死。 她能雇到顶尖高手保护自己,但谁能保证他们不会臣服于权势。 第348章 小姐,你要去北境? 有些事,知道是一回事,经历又是一回事。 长公主提醒她,“不管是你或晋王,得罪的人都不少,晋王的身份跟权势摆在那,他们还会顾忌几分,可你就不同了,别说要顾自己,甚至还要承受他们对晋王的报复。 所以,还是要小心些。 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心,我想晋王已经暗中给你安排妥当。” 众多皇子中,她独独看好卧薪尝胆的晋王,有城府有心机,处事雷厉风行,就连对付女人都运筹帷幄。 被他看上,沈宁注定插翅难逃。 不过这两人真有意思,明明彼此喜欢,非得玩两军对垒。 或许就是她的与众不同,才让冷心绝情的晋王激发征服欲,要换成名门淑女,他估计都不带瞧一眼。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连晋王也不例外。 送走长公主,沈宁回了府邸。 “林婉月说了没有?” 十一现身,“说了,又没说。” 她把王爷身边的将领全点了遍,摆明就是混淆视听,死磕到底! 一气之下,把她手脚剁了装瓮里。 看来,林婉月是至死不说了。 沈宁对她不再抱希望,拿出笔墨将梦境中迷糊的场景画出来,“能看出来是这是在哪吗?” 十一翻来覆去,越看越迷惑。 他是看不出来,但指不定有人能看出来,他将纸收起来,“我好好想想。” 沈宁怀疑他的开窍程度,“要不要吃点猪脑补一下?” 被嫌弃的十一,“……” 不过梦境而已,王爷行事向来谨慎,其实王妃就是想王爷了。 算了,这不是下属该置喙的。 他脑子确实不够开窍,只得去找完全开窍的。 庞德松盯着纸张,眉头皱得能夹死人,到处白茫茫的哪能看得出来? 不过到底是老姜,再说难得王妃对王爷如此关心,而北境又失去联系,说不担心都是骗人的。 两人睡同一张床的,指不定真有心灵感应呢? 庞德松常年在北境,在每个军营都待过,在战场上与敌军交手无数次,故而别看北境辽阔广垠,还真没有他不清楚的。 能摔死人的悬崖,远处还有连绵山丘…… 娘的,实在太多了! 可他脑子毕竟活络,断崖在哪根本不重要,梦境真实与否也不重要,把王妃搞过去不就得了? 王妃长得美若天仙,要是被王爷知道,她做生意天天跟男人迎来送往,他们怕是连狗头都保不住。 天天提心吊胆的,唯有送到北境才能让他们松口气。 再说凭她的模样身段,不知暗中有多少男人垂涎,而王爷却在北境独守空房,把人搞过去才是王道。 于是,他附在十一耳边,“你这样说……” 京城再次下雪,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夹着寒风从窗棂飘进来,带着刺骨的凉意。 房间烧有地龙,沈宁心不在焉吃着冻梨。 风雪中,一道影子走进来。 竹青走过去,顺手帮他拍拍衣服上的雪,“小姐等着呢。” 十一进屋将画纸递还,“小姐,这个地方叫老虎崖,是北境跟蒙军交界之地,悬崖底下到处冰川种裂缝,人一旦掉下去绝无生还可能。” “为什么在这种地方打仗?” “属下不知。”十一猜测道,“连京城都这么冷,北境的雪应该冻住了,但冻雪多缝隙,极容易造成坍塌,如果不是生死战,双方都不会选择这么恶劣的环境交战。” “北境还没消息?” “没有,朝廷那边也急疯了。” “大雪应该封路了吧?” “封是肯定封了,但如果十万火急的话,还是可以冒险的。” 沈宁走到他面前,神情严肃道:“十一,你想去北境吗?” 想,做梦的都想。 “我就知道,你心里果然还有他。”沈宁拍拍他的肩膀,豁达道:“你去吧,路上小心点。” 十一有点懵,打好的腹稿还没说,王妃就居然同意去了? 忍不住露出久违的笑容,朝竹青使了眼神,快点收拾走。 大雪天出发去北境,千里迢迢危险太大,但看到小姐食饭不思夜不能寐,被折磨到神情憔悴眼窝深陷,再熬下去非得生病不可。 竹青没有劝阻,决定陪小姐赌一把。 等到了北境,小姐跟王爷重归于好,也算苦尽甘来了。 路上艰难险阻,但有十一护送压根不怕。 竹青瞟了他一眼,连忙帮沈宁收拾起来。 沈宁皱眉,“小青儿,你做什么?” “帮小姐收拾行囊,我们马上出发。” 这样大的雪,要是再不走连京城的道路都封了。 “谁说我要去?”沈宁不解,“不是让十一去了,他武功高身手厉害,施展轻功水上漂,翻山越岭不在话下。” 十一要裂开,“小姐你不去?” “我去干什么?” “你、你这么关心王爷,就不想知道他的消息?” “十一,我跟他已经和离,这次让你去北境也是念在曾经的情分,提醒他注意身边的细作,仅此而已。” 她的话,瞬间让十一怀疑人生。 沈宁掏出一叠银票,“快去快回,路上吃饱喝暖注意安全。” “可是小姐你……” “我要去了,你不得带俩拖油瓶,路上多少风险不说,还耽搁了行程,若因此错过提醒的机会,让细作得了逞,王爷因此没了性命,你会内疚一辈子的?” “可是……” “别啰嗦了,再不走城门就要关了。” 沈宁的脸沉下来,“你可是王爷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真要负了他?” 十一口才不行,愣是说不出话来。 最终,他选择服从命令。 竹青站在边门,目送他消失在皑皑白雪中,手帕紧紧绞成团。 “小青儿,你要有话跟他说,快去快回。” 竹青回神,摇头否认道:“没有,奴婢没有话。” 沈宁跟着站在门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十一嘴笨了些,但本事毋庸置疑。” 只是梦而已,她是不是小题大做了些? 大反派要知道的话,必是要笑话他了。 罢了,十一本来就是他的人,留得住人留不住心。 她能做的都做了,大反派能不能平安度劫得看命,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如果剧情没出错的话,他应该是在半个月后出事的,消息传到京城刚好是除夕,当时宫里正在举行宴请朝臣的宫宴,萧君郡在兵部有人,先行一步得到消息,于是在心里发生感慨。 似乎皇宫阖家团圆宴,从来都没有大反派的份。 梦是没做了,但午夜醒来心里空空荡荡,心里格外的烦躁。 她起身静静坐在黑暗中,感受着外头寒风裹着冰雪的萧瑟。 “谁?” 第349章 皇叔抱住沈宁,你没事就好! 一道影子轻飘落下,“小姐,是属下。” 是护卫小秦,沈宁不解,“你怎么在这?” “外头有点动静,属下不放心,于是过来看看。” 沈宁走到窗边,竖起耳朵静静听着,隐隐约约听到不同寻常的打斗。 “谁闯进来了?” 小秦护在她身边,“暂时不知,但来者不善。” 沈宁不解,她有得罪那么多人吗?一个个的都想要她死。 打斗持续很久,终于停下来。 等赶到现场,只见几位护卫身受重伤,其他几人虽没性命之危,但已经吐血昏迷。 沈宁脸色瞬变,“快把他们抬到我院里来。” 没有地暖,他们很快就会冻死。 还有那几个身受重伤的,马上要进行手术。 何管家带着下人,七手八脚将人将护卫们往沈宁的院子里抬,然后准备热水帮着止血疗伤。 来不及多想,沈宁熟练进行术前准备。 小秦脸色难看,“小姐,来的是大内高手。” 大内高手?沈宁怔了半晌,宫里派来的人! 为了对付她,竟然不惜出动大内高手,为什么?! “来了五个人,全是隐世的高手,如果不是突然有人出手相助,只怕他们今天在……” 杀了三个,但他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沈宁没说话,稳定心神跟死神赛跑抢救他们的生命。 他们都是萧惟璟花费大心血培养出来的,等他凯旋回京那天要归还的,可不能少了一个。 争分夺秒,在冰天雪地寒夜热出汗,直到天快亮时才完成所有的手术,将他们全部安置妥当。 何管家神情匆匆进来,“小姐,平南王来了。” “皇叔怎么来了?” 何管家不知,不过在平南王之前,庞德松更是连夜赶过来,坐着晋王的马车跟周管家一块来的。 当时沈宁在做手术,两人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离开。 恰巧逢上朝时间,晋王的马车把路给堵了。 庞德松跟周管家没久留,挪完马车跟着离开,说是晚些时间再过来探望。 平南王倒是低调,从后门进来的。 沈宁换掉带血腥的衣服,匆匆前往花厅,“皇叔,你怎么来了?” 有段时间没见,萧云齐气色不怎么好,光风霁月的颜容消瘦了些,盛满星辰的眼眸透着担忧。 “阿宁,你没事吧?”他上前握住她的手,手指冰凉无比。 沈宁下意识抽手,“我没事。” 萧云齐握得很近,突然将她拥进怀里,如释重负道:“阿宁没事就好。” “谢皇叔关心。” 沈宁往后退了步拉开距离,“皇叔怎么知道我府中出了事?” 看到站在旁边的中年黑衣男人时,她随时明白过来,“今晚出手相助的高手,是皇叔你的人?” 男人面无表情,身体精瘦干练,身上却透着股强大气场。 毋庸置疑,这绝对是宗师级高手,不是小秦或十一能匹敌的。 萧云齐略加思索,“阿宁,这次的危险是本王带给你的。” 沈宁诧异,但很快意识过来。 老皇帝心胸狭隘不假,但不至于因为她跟萧惟璟那点破事,就派大内高手对付她。 出动大内高手的,都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能让老皇帝对前儿媳动杀念,唯一的便是她给皇叔炼制九转还魂丹的秘密曝光了。 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她跟皇叔还有曾管家,而曾管家不可能背叛皇叔。 或许压根没有曝光,只是有人故意泄露给皇帝。 真假无所谓,而是借皇帝的刀杀人。 沈宁下意识想到沈怀仁这只老狐狸。 他利用皇帝对平南王的忌惮,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如果没遇到她,平南王已经缺药命损,财产收归国有,可现在他多续了十三年的命,甚至还有下一个十三年。 一个连亲儿子都要算计的人,又如何会放过被先帝点名钟爱的皇子,之前的兄友弟恭,不过是看在平南王快要死的份上。 如今他死不了,老皇帝自然急了。 除了对付平南王,更要紧的是除掉能制作九转还魂丹的人。 沈宁屏退其他人,“皇叔不必自责,我拿了你的钱,自是要担风险的。” 萧云齐说明来意,“早在你炼制出丹药时,本王便担心这一天会到来,故而觅了高手暗中保护你,只是没想到晋王给你拨了暗卫。 后来你们和离,他同样安排心腹给你,本王没开这个口,只是安排阿呆在你府邸周边,今日若非护院不敌大内高手,阿呆也不会现身。 阿宁,此事因本王而已,我不希望你跟鬼医落得同样下场,今日来便将阿呆赠于你的。 你不必质疑他的忠诚,更不必担心他会不敌,别说大内高手,就是东洲也鲜少有人是他的对手。” 沈宁略有沉思,“皇叔知道鬼医死了?” “本王不知,但寻觅多年无果,必是凶多吉少。” 沈宁稍作沉默,“沈怀仁说,我说鬼医的女儿。” 萧云齐吃惊,却想想似乎又合乎情理,“怪不得你医术造诣如此之高。” 他拿出条纯白素帕,轻轻覆住她的脸,只露出光洁的额头以及透亮的星眸,“你的眼睛,倒跟我记忆中的鬼医有几分相似。 想来在你的身世,沈怀仁并没有撒谎,不知他可有说鬼医是怎么死的?” “与我今天的遭遇相同,皇叔觉得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沈怀仁从白衣之身到一国丞相,城府心机自不必说,除非有十足的证据将他拿下,否则反而会被利用。” 沈宁也觉得没那么简单。 至于所谓的凤命,她并没有跟皇叔坦白。 她从不相信命,更多的是事在人为,但不代表别人不相信,或利用这道批命。 这段时间想了很多,有萧惟璟,有沈怀仁,更有皇叔…… 第350章 沈宁,我弄你八辈祖宗! 初相识,皇叔只是有钱有颜的病弱美人,温文尔雅人美心善,可接触多了却发现易碎的容颜之下,有颗平和而强大的内心。 若没有手段跟能耐,如何能拥有富可敌国的财产? 身边的人,简单却又不简单。 不管是曾叔,还是能轻敌击败大内高手的阿呆,或是制造出琉璃的匠师。 他平易近人,处事温和包容,忌讳他的人更不在少数。 关于这一点,也是她在做生意才深有感触。 来酒楼的客人很多,不乏有权有势的,他们或多或少都因为平南王的缘故,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考究。 仔细想想,皇叔财力滔天,手可摘星辰,难道他对那个位置真的没有想法? 若不是得病染上心疾,那个位置本该属于他。 而那场落水,只怕并不是意外。 得有多强大的心脏,才能做到今天的从容跟平和,显得这般与世无争。 沈宁感激皇叔的好意,却发现他愈发深奥让人看不懂。 若她是老皇帝,估计也会睡不着觉。 “皇叔,谢谢你这么替我着想,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不必将阿呆赠于我。” “阿宁,你非要与我这般见外,是因为晋王吗?” 沈宁噎了下,“我只是不想任何事都麻烦皇叔。” “我喘鸣发作时,是你出手相救,心疾缺药时亦是你替我续命,两次的救命之恩,已经足够让我用一生回报,更别提我们还有合作。” 萧云齐再次握住她的手,“不管作为朋友或是恩情,你都不该对我如此疏离。 阿宁,本王心悦于你,即使你不接受,我们也还可以是朋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处处躲着我。” 沈宁挣扎,却被他捏住双臂不放,两人挨得特别近,他的气势张扬起来,“父皇母后早逝,本王被众皇兄排挤长大,几乎没有朋友跟在乎的人。 可阿宁你不同,难道就因为晋王,连你也要远离我吗?” “皇叔,这跟晋王没有关系?” “那是因为什么?”萧云齐的笑容透着丝苦涩,“因为你没爱上我,所以要远离我?阿宁,你能不能别将我一棍子打死,能不能试着喜欢我? 就像以前那样,不是挺好的吗?” 在沈宁心思,皇叔本来就是朋友,但经过现在的事,她更加肯定皇叔对自己的感情,不可能止步到朋友。 其实她对皇叔的感觉很复杂,他喜欢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原主,又或者说是她跟原主的复合体。 她不知道他这份执着是哪来的,但可以确定的是,跟皇叔做朋友很舒服,但如果做恋人……她浑身不自在。 皇叔跟萧惟璟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可以随心所欲将自己最恶劣的那面展现给萧惟璟,吵架也好,打架也罢,那种状态是很舒适的。 可皇叔不一样,他完美,易碎,她说话要再三斟酌,甚至大声点都怕吵着他,他一个微笑,蹙眉,举手投足,她都会情不自禁去揣摩。 皇叔是包容的,他从来不会要求她什么,但她会下意识要求自己。 住平南王府时,哪怕皇叔让她当作自己的家,可她潜意识会小心翼翼。 人跟人相处,就是这么微妙,毫无道理可言。 现在她只想让关系更简单一点,不想让皇叔将时间浪费在她身上。 他真的很好,但她燃烧不起来。 沈宁深呼吸,抬头望着他,“皇叔,我可能真的还爱着晋王,甚至比想象中还爱。” 对不起了前夫,借你应个急! 萧云齐瞳孔微漾,“可你们已经和离了。” “若是不和离,我也没察觉到原来这么爱他。”沈宁满脸歉意,“他离开之后,我才逐渐发现原来自己真的离不开他。 这辈子除了他,我再也无法爱上别的男人。若不是这场雪,我已经去北境找他了。” 萧云齐本就病弱的脸,愈发苍白无血色,灿若星辰的眸光渐渐失去光彩。 沈宁心虚地别开脸,手心紧张到冒汗。 乖乖,原来皇叔的气场也能这么强大。 萧云齐缓缓松手,“阿宁的心意,本王会尊重,但你现在置于危险中,就让阿呆留在你身边可以吗?” “庞将军连夜过来了,我想宫里那位很快就会知道,我跟晋王并没有断。” 沈宁委婉拒绝,“如今晋王在北境抗击敌军,我相信他不会再派大内高手来。” “阿宁说的是,北境非晋王不可,只要他一天在北境,你的处境就是安全的,是本王多虑了。” “皇叔的好意,我这辈子都会铭记在心。” 萧云齐转身离开,可没走几步又突然回来,紧紧搂抱住沈宁,“照顾好自己。” 他走出花厅,身影孤独而决然,一抹白色融于天地间。 沈宁目送他离开,伤害他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最先收获到的善意跟温暖。 眼下还有重要的事,虽然她赌狗皇帝不会再动手,但还得毁尸灭迹要紧。 沈怀仁这招借刀杀人玩得溜,只是会不会伤到自己,那就不好说了! …… 照顾受伤的护院,沈宁连着几天出门。 大内高手没再现身,护院也脱离危险。 庞德松再次登门,送了不少东西过来,这让外头瞬间炸了锅,多少待嫁姑娘哭死在闺阁。 甚至,还有在黑暗中嘶吼咆哮的,“沈宁,我弄你八辈祖宗!!!” 她们终是错付了,晋王仍钟情偷汉的前妻! 除了那张脸,沈宁哪点比得上她们? 听说有几个受到刺激,冲到酒楼要找沈宁算账,掌柜让伙计特意叮嘱,最近没事千万不要来酒楼,等风波过去再说。 长公主上门做客,“你把老十六怎么了?” 沈宁疑惑,“皇叔怎么了?” “病了,病得很严重。”长公主深深叹气,“我已经很久没看过他这么脆弱过,感觉魂都丢了。” 上次见他这样,还是先帝去世时。 沈宁能说什么呢,头痛的有点厉害,“温仪,我拒绝皇叔了,说的话或许有些狠。” “你说什么了?” 沈宁支吾着,将始末说出…… 第351章 林婉月死了 听完沈宁的话,长公主跟着头痛。 “你这不是要他的命,想来看到点希望,谁知又给掐灭了,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没任何希望。” “我是不是做错了?” “感情强迫不来,你也没做错什么,何况他本来就不该喜欢你。” 两王相争,长公主八卦道:“真因为晋王,你这才这么狠心拒绝他的?” “不是。”沈宁否认,“皇叔无论性格或处事都很好,可或许就是因为太完美的,我在他面前放不开。 皇叔于我而言,可远观而不能亵玩,美好到你不忍心自己有瑕疵,感觉压根配不上他,有自惭形秽的感觉。” 她这么说,长公主便懂了。 有些人真的很好,但处起来感觉就是不对。 “我搬晋王出来,是想让皇叔彻底打消念头。” 爱不爱的,她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别人说再多都没用。 长公主不再提这茬,突然话锋一转,“林婉月死了。” 都被做成人彘了,死是早晚的事。 只是沈宁抽不开身,没有送她最后一程。 她有些唏嘘,白莲花重活一世,拿了手好牌却为爱迷了眼,非但不反省还变本加厉害原主,反而早早送了性命。 前世她让原主受尽折磨,连尸体都要拿去喂狗。 这一次,轮到她被喂狗了,真是苍天饶过谁。 得到林婉月的死讯,近来压抑低沉的心情,突然间释放不少,感觉心头轻松很多。 沈宁有点迷糊,分不清是自己,又或是原主的情绪在作祟。 不管怎么说,白莲花死得透透的。 只是不知道萧惟璟得知真相会如何,她可是把他的“救命恩人”杀了。 她控制不住地想,如果大反派一早知道真相的话,是否还会反利用原主,冷观旁边白莲花对她的迫害? 还是说,会像当初保护白莲花那般,无脑护着原主,将她从被沈家的泥潭中拉出来,爱她呵护她一辈子呢? 应该是很在乎的,否则岂会得知真相后,把白莲花掐死了呢? 沈宁心里烦,乱糟糟的。 她甚至在想,为何原主没有救晋王的记忆,以及如何跟皇叔相识的? 到底是失心疯造成失忆,还是被沈家人抹掉了? 原主无论搭上哪一个,都能摆脱沈家人的控制,也不至于落得凄惨下场。 可那毕竟是原剧情,而现在完全不同了,说再多都没有用。 长公主去平南王府探病,才知道沈宁遇刺之事,她收起笑意严肃道:“阿宁,本宫今天带了几个护院过来,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先搁在你这边,用得顺手就留下,要是不行再还给本宫。” “你心意我领了,但人就算了。” 这次伤了不少护院,但小秦他们完全可以应付过来。 “你不信任我?” 并非沈宁不信任,一来她刚拒绝皇叔,回头却收了长公主的人,这会让他怎么想? 二来人心诡谲,她信得过长公主,但不代表长公主的人可信。 宫里的狗皇帝,老白莲宜妃,都是耍心机的高手,试问哪个不想掌控人心,指不定就有无形的渗透。 这儿可不是和平年代,想她死的人数不过来,小心驶得万年船。 心意尽了就好,长公主也不强求,毕竟晋王把心腹留了下来,他们会有安排的。 送走长公主,沈宁问竹青的,“十一走几天了?” 竹青脱口而出,“五六又六个时辰。” 沈宁盯着她,微笑不说话。 “小、小姐,怎么了?”竹青下意识脸红,低头摸着自己脸。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大反派不专心搞事业也就罢了,竟然把下属也带坏,看着憨厚老实,却把未成年少女的心勾搭走。 五天又六个时辰,如果大雪封路车马无法通行,但凭十一草上飞的轻功,日夜兼程的话应该离北境军营不远了。 北境打仗,京城内斗,这个腐朽肮脏的朝代。 沈宁的心情既无聊又不美丽,只得逗弄竹青,“小青儿,我把你送北境可好?” 竹青错愕,拼命摇头道:“不不不,小姐在哪我就在哪。” “这块方寸可困不住十一,他去了北境或许就不回来了。” “不会的,他现在是小姐的人,绝对会忠诚你的。” 沈宁笑,“要不咱们打个赌?” 竹青神情怔了,半晌支吾道:“小姐这么聪明,奴婢不敢赌。” 夭寿了,把小青儿弄不开心了。 沈宁搭住竹青的肩膀,吊儿郎当道:“我同你讲,男人都是浮云,咱们要努力赚钱……” …… 几天眨眼而过,晋王府再次设粥棚赈灾。 白面馒头跟热粥由三百份增加到六百份,还贴出长串的捐赠名单及钱款明细跟总数,以及花销用项。 还别说,除去姑娘们的冲动捐赠,有几笔大捐赠都是匿名的,其中有一位高达三千两,引起不少轰动,纷纷猜测大金主是谁。 “天灾无情人有情,承受各位慷慨解囊,我在这替王爷谢各位的厚爱,从今天开始到冬天结束,救济的食物增至六百份,后续如果还有捐赠,数量也会跟着增开。 另外,王府有些旧衣服没有处理,有需要的灾民可以在旁边稍等。” 又是一拨收割人气的操作,让其他皇子不服气都不行,不由纷纷效仿起来。 奈何颜值没晋王高,武力值更是低,更没有他保家卫国在前线奋勇杀敌的气概,最重要的是——先来的吃肉,后到的喝汤。 这次雪灾,除了萧君郡哑火,其他皇子们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想要名利,奈何流量拼不过。 学了半天,只能说是东施效颦,让人添增笑料罢了。 其中有脑子不太好使,见晋王布施的粥比较稠,为了拼噱头不但搞出白米饭,还加了两块鸡肉,只限一百份。 结果,第二天被谏官被掺了一本,让老皇帝叫到御书房骂的狗血喷头。 真是蠢货,到现在还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灾民那么多,赈灾要有个底线,给的太差或太好都容易遭人诟病。 结果还委屈上了,晋王可以做初一,他为什么不能做十五? “要不朕送你去前线打仗?” “儿、儿臣不敢。” “滚出去,别再让朕再看到你!” 第352章 突然感觉到寂寞 “滚出去,别再让朕再看到你!” 这个儿子是他醉酒宠幸妃子有的,生出来脑子有点傻,但到底是亲骨肉还能缺他吃穿不成? 生在皇家,好吃好喝供到死便是。 偏偏傻而不自知,还觉得自己聪明过人,干事净添乱。 真要有晋王那脑子,他的位置能让给他做。 想到早朝丢人一幕,老皇帝气得牙根痒。 最近诸事不顺,连派出去的大内高手都折了几个。 老皇帝能理解晋王讨要和离圣旨,毕竟跟沈怀仁不和,而沈宁嫁过去不过是棋子而已,虽说她最终背叛沈家,但晋王并不沉迷女色,以他的性格绝不可能再将她留在身边。 可偏偏,和离后护得更紧。 还有平南王……老皇帝心生烦躁,将批奏的折子扔旁边,“北境军报到了没有?” 近侍太监上前,“回皇上,奴才一早派人到兵部问了,还是没有消息。” 老皇帝更烦躁,晋王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这个寒冷的冬天,上至皇室下至灾民,都在想着一个男人。 他们的心,被萧惟璟牢牢攒在手里。 咦,他就是没有消息!跟玩儿似的。 就在掐着十一到北境的时候,曾叔突然找上门来。 沈宁诧异,“曾叔,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曾叔神情复杂,“沈姑娘,我今天是厚着脸皮来叨扰的。” 平南王自打回去一病不起,药吃了很多非但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最后连悬壶馆的神医也没有办法。 曾叔只得放下老脸,前来求沈宁。 沈宁吃惊,“皇叔是什么情况?” “不时高热,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经常做梦说糊话。” 曾叔预感不好,神情担忧不安。 沈宁女扮男装,带上小秦随曾叔出门,低调前往平南王府。 事隔数月,再次踏进汀兰阁。 萧云齐面容苍白,身体消瘦很多,精致的眉目紧锁,额头不停渗出冷汗,僵硬的身体似在挣扎,应该身陷梦魇拔不出来。 他烧得厉害,光听呼吸就能判断肺部有感染。 “可有染上风寒?” “那天回来,便染了风寒,后来越来越严重。” 用了不少治风寒的方子,可就是不见好。 沈宁仔细检查,确实是风寒病症,但器脏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血流脉搏也有些许异样。 “其他大夫怎么说?” 曾叔神情支吾,“说是忧思过重,积郁所致。” 这个确实有可能,但沈宁觉得不对。 他的身体脆弱,却是个内心强大之人,多年忍辱负重过来,岂会因为她的拒绝而崩溃。 没有精密的现代医疗机器辅助,沈宁无法判断他具体得了什么病,但根据她的过往经验,极有可能是中毒。 “皇叔的吃穿用度可有变化?” “没有,一切照旧。” 安全起见,沈宁要求屋内所有物品全部更换,然后进行彻底消毒,然后检查入口的东西。 暂时没发现问题。 提笔开药时,沈宁突然问道:“皇叔最近可有用过治喘鸣或心疾的药?” “前几天雪大风大,王爷不一留情被雪屑呛到,咳嗽不止引发喘鸣,用了治喘鸣的药。” 沈宁让他将哮喘药跟九转还魂丹一并取来。 没有仪器,味道闻不出异样,最后用嘴尝。 九转还魂丹的味道没变,哮喘喷剂总感觉有细微不同,但又不是变质的那种。 她让曾叔取来新的,味道是一样。 于是,又让取放在悬壶馆售卖的。 沈宁猜得没错,有稍微的不同。 周清扬尝了几次,“药物每批不同,药坊制作火候有差异,任何一个环节不同,都会产生些差异,但并不影响药效。” 这话没错,但皇叔病因不明,能排查的全部都要排查。 古代的毒五花八门,很多无色无味的,压根让人无法察觉。 但身为医者并非全无办法,先按病情开药调理,再做持续观察。 见沈宁如此严苛,曾叔跟着紧张起来,不但衣物饮食,连在汀兰阁伺候的人一并换掉。 不止是人,连水源都换。 目睹下人喂完药,沈宁刚要到隔壁休息,谁知皇叔再次陷入梦魇,“……阿宁。” 身体挣扎,手抓住沈宁的衣袖,喃喃道:“宁妹妹,别、别走……” 被点名的沈宁,“……” 绝美的病颜,无助的痛苦神情,像把刀子捅进心窝,却忍不住让人心生怜惜。 人,往往对美的一切无法拒绝。 看到他病成这样,沈宁说不触动是假。 “仔细照顾皇叔。” 皇叔像株罂粟,一不小心就容易让人上头。 沈宁深呼吸,将不该有的情绪抛之脑后。 已经说清楚,就别再让他产生不该有的希望。 周清扬的本事不差,皇叔真要出了问题,急救绰绰有余。 交流过后,沈宁带着小秦离开,“曾叔,皇叔病因不明,先要做排查观察,身体需要慢慢调养,我明天再过来。” 曾叔欲言又止,但最终点头道:“沈姑娘慢走。” 走在漫天雪海中,沈宁深深吐出口浊气,冰冷的空气灌进肺腑,身体打了几个哆嗦。 多灾多难的冬天,病的病,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让人感觉无尽疲倦跟窒息。 沈宁期盼着来年雪化,到外面的世界走走看看,没必要拘泥于京城这块方寸之地。 自庞德松来过之后,沈宁在京城的名声更臭了。 女人天生爱为难女人,她几乎成了全京城女人的公敌。 从来没有想到,大反派点燃百姓的爱国热情不说,有朝一日竟然成了师奶杀手,国民老公! 她们吃饭,睡觉,辱骂沈宁。 没想到古代网暴的威力如此强大,什么难听骂什么,水性杨花,勾三搭四,淫乱不止…… 边吃火锅,边抹黑她。 沈宁哭笑不得,只能安慰自己黑红也是红。 竹青急得要死,“小姐,要澄清吗?” “不必了。”经历过无数医患矛盾的沈宁淡定,“她们吃饱了撑的,过几天就歇了。” 养不养,父之过,她今天滥成这样,不都是沈怀仁的责任么? 就让他下来一块在屎坑里待着吧。 酒楼不能去,身边只有竹青陪着,现在连梦都不做了,也不知大反派是死还是活。 突然,感觉到丝丝寂寞。 第353章 这就是恋爱的酸臭味? 翌日晌午,平南王府没来消息。 沈宁略作考虑,乔装后特意去了趟。 见到她前来,曾叔挺高兴的,“服了三剂药,王爷情况有所好转。” 他现在不敢掉以轻心,只要关于王爷的,无论大小一律不容他人插手。 皇叔还在昏迷,但高烧已经降下来,低烧仍在持续。 沈宁仔细诊治,肺部感染稍有好转。 “王爷是中毒吗?” “暂时不好下判断,需要持续观察。” 曾叔心生愤恨,“夺了王爷的人生,毁了他的身体,现在连性命都要取走。” 没有证据,沈宁不会轻易附和,何况身在帝王家本就复杂。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医治皇叔。 接连几天,沈宁准时报到,皇叔的病情逐渐好转。 这次过来,刚好撞上他清醒的时候,虽然虚弱得厉害但仍冲她微笑,“阿宁,没想到又是你救了我。” 笑容依旧温暖透彻,带着病气惹人心疼。 “我也是误打误撞。” 已经可以确定中毒,但具体什么毒还得请这方面的专家才行。 沈宁猜测哮喘喷剂被人动了手脚,但周清扬他们琢磨许久也没测出来,极有可能就是复合毒,即需要接触另一样东西才能发作。 她相信皇叔有能力查出来。 “阿宁,你还是我的守护神。” 沈宁浅笑,“我们做医者的,可不就是病人的守护神嘛。” “你还记得第一次救我时,是什么时候吗?” 呃,沈宁没有原主记忆,可不敢随便乱说话,“不知是失心疯还是别的原因,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那时你七八岁左右,随沈相进宫赴宴,也是这样的下雪天,你在御花园时玩,发现了因吸引雪屑而喘鸣发作晕迷的我,如果不是及时叫来宫人,我已经死了。” 啊咧,皇叔咋没错认救命恩人?大反派出来挨打! 沈宁满脸疑惑,“皇叔,我为何没有半点记忆?” 萧云齐惊讶,“一点都不记得?” 沈宁点头。 萧云齐若有所思,“你与晋王成亲前,我曾去找过你,也不记得了?” 沈宁摇头。 “我给你寻的治脸的药呢?” 沈宁眉头紧蹙,她没有继承原主记忆是一回事,原主没有记忆又是一回事。 原主最在意的就是脸,为了治好脸拿牛尿抹,生吃蜈蚣,以及乱七八糟的,皇叔手底下这么多神医,他给药的话,她没有理由不收的。 可是,她在原主嫁妆里并没有找到。 现在沈宁无比肯定,原主被有选择性地抹除记忆了。 心里突然生出股寒意,记忆可以人为抹除,自然也可以添加,那原主真的喜欢萧惟璟吗? 还是说,她只是被沈家人操控的傀儡。 如果原主没有被抹掉记忆,她会不会喜欢上皇叔? 沈宁相信,如果原主愿意的话,皇叔完全有能力护她一生。 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但事情哪有这么巧合,竟然连着丢失两段救大佬的记忆。 随便抱住哪一根大腿,都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只能说,沈家设下天罗地网,原主无处躲藏。 不管如何,这个答案对沈宁并不友好。 俊美的病颜染上丝哀戚,“阿宁,你真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啊这……谁受得了美强惨的男孩纸,沈宁感觉自己的心碎成玻璃渣,压根不敢与之对视,“说来也奇怪,我不止忘了皇叔,连很多事都忘了。 很多年前,我还曾救过溺水的晋王,可惜生病醒来忘得一干二净,而晋王却将林婉月当成救命恩人。 若不是机缘巧合,我到现在都被瞒在鼓里。 明明那时候,我还没有患上失心疯,怎么也会失忆呢?” 沈宁的话,让萧云齐的眉头紧蹙。 “对不起皇叔,我不仅把你忘了。”沈宁面露内疚,“我还忘了很多人很多事,到最后连自己都忘了。” “阿宁,你能把我记起来吗?”邃亮的眼眸染了几分希冀,“或许,忘记之前所有的一切,重新开始。” 心依旧坚定,却不敢面对皇叔的眼睛,沈宁望向远处,“皇叔,过去终归是过去,我现在挺好的,不再是个空白人,而是有血有肉,有爱有恨的自己。 过去的终归是过去,人活在当下,图的是将来。 皇叔也是,我希望你也有个更好的未来。” 萧云齐沉默良久,“阿宁说得对,是我狭隘了。” 她不愿遗忘,只因记忆里有晋王。 …… 皇叔病情好转,沈宁没再踏足平南王府。 酒楼渐入正轨,掌柜跟伙计们已经能独当一面,而沈老板三分钟热度的新鲜劲过去。 老板跟打工狗,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打工累,但做好份内事,能准时领工资就行。 老板就不同了,样样都得顾全,掌柜三五不时会过来。 府邸人员结构够简单,但事情一点都不少。 沈宁愈发腻味,天天就这些没完没了的破事儿。 午睡起来,走到窗边望雪。 竹青从外头走来,悄悄跟小秦打招呼,“秦大哥,要是加急的话,从北境回来要多久?” “那可不好说,好些地方雪灾,有些人走几个月都不到,有些厉害的一个月,还有些路上就倒下,永远都到不了。” 竹青脸色惨白,小嘴唇哆嗦道:“那、那要是十一呢?” “十一呀,他是王爷亲手培养的,快则五六天,慢来七八天保准能到。” 竹青神情恍惚,单薄的身板差点摔倒。 这都过二十天了,足够一个来回的,怎么还没见到人影呢? 他是遇到风雨被阻,还是生病了,又或是中途有危险? 竹青忐忑担心,整个人跟丢了魂儿似的,连送来的粥凉了都没发现。 或许,这就是少男少女恋爱的酸臭味? 那般单纯又直率,没有夹杂任何恩怨,就是看对眼的喜欢。 沈宁安慰小可怜,“不必担心,除非他不想回来,否则没人能拦住他想回来的脚步。” “可是……”竹青低头咬唇,“就算他不回来,也该给小姐捎封信的。” 说完又觉得不妥,连忙补救道:“不会的,十一他绝不会背叛小姐的,就是风雪太大受阻了。” 沈宁笑,不点破。 第354章 小姐,王爷来消息了 不觉间到年底,大雪依旧在持续,贫民窟压倒不少房子,无家可归的难民越来越多。 夏天干旱,秋天蝗灾,冬天暴雪,粮食涨到天上,每天都有人冻死或饿死,朝廷赈灾却杯水车薪,民怨渐起。 生意一如既往热闹,掌柜却忧心忡忡,昨天有粮铺被难民打砸抢,他担心迟早会波及酒楼。 沈宁看过账本,靠着独有的青菜跟火锅,利润相当可观。 不过,她并不缺钱。 离过年还有二十天,年关放假早了些。 沈宁将决定权交给掌柜,“酒楼不要存太多粮食,至于是提前关门过年,或是雇人看顾,你自己拿主意就行。” 得老板如此信任,掌柜诚惶诚恐。 十天后,他再次前来,“好些个有靠山的酒楼都被难民冲了,昨天还有一家被纵火,官府抓都抓不过来,马上就要过年,要不酒楼还是关了,等年后情况好些再开?” 难民食不果腹,满腔戾气到处闹事,他们恨不得被抓到牢里去,就不必发愁吃住。 衙门大牢人满为患,不是谁都有机会进去的。 其中混杂不少闹事的痞子瘪三,收人钱财故意打砸抢烧。 沈宁得罪的人有点多,掌柜实在担心的厉害。 自家不比其他酒楼,吃的可是滚烫的火锅,要是被肇事者端了往人面上泼,后果不堪设想。 这行有几个老板是心狠手辣的笑面虎,掌柜知道的其中两单趁乱抢砸事件,就是他们雇人做的。 沈宁同意掌柜意见,“留两个伙计守酒楼,工钱翻倍。” 经营模式不同,火锅店没有暂时没有大厨,员工并没有特别多,干活都比较卖力。 马上就要过年,沈宁决定带薪放假,当是给伙计春节福利,除了防止他们跳槽更是激励人才,“钱发下去就行,让伙计不必声张。” 另外,每人发几斤青菜,半斤火锅底料,算是老板给伙计提前拜年。 掌柜连连道谢,笑的褶子都出来了。 酒楼关了,外面暴乱,憋在家闲的长毛,沈宁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武。 功夫不负苦心人,剑气已经能舞动雪花,却连个嘚瑟的对象都没有。 天天拉小秦陪练,但小秦比十一圆滑,每次都装作不敌,真是……没劲! 寂寞如雪,烦得长毛。 沈宁出门找温仪玩,马车刚好路过晋王府,乌泱泱的难民井然有序排队,“不要慌,不要急,今天有一千份,管够的!” 从三百份到一千份,想来庞德松募捐到不少钱。 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地上跪着差不多二十个难民穿着的人。 老老实实跪着,动都不敢动。 沈宁好奇,竖起耳朵听不远处聊天的难民。 “还是庞将军威武,不愧是晋王麾下的猛将,别看断了条腿,一根拐杖就能将这群地痞流氓收拾得服服贴贴。” “这帮人真是丧天良,我们都活不下去了,他们还要来闹事捣毁粥棚,这不是逼我们去死么!” “其他粥棚都被砸了,也就是晋王够威风够煞气,才能镇得住他们。” 沈宁皱眉,话说他以前的名声有那么好吗? 倒是会洗,漂得白白净净的,也不知狗皇帝的脸肿了没有? “就是北境没消息过来,不知晋王率领军队打得怎么样了?听到蛮夷如狼似虎,个个茹毛饮血。” “谁说不是,今年三灾齐现,听说外面饿殍千里,晋王出发时没钱没粮,这仗可不好打。” “是啊,军饷还被土匪给劫了,官府也不知干什么吃的,到现在都还没破案。” “到处暴雪,土匪拿了钱往山里钻,哪个找得着?” “这场仗怕是凶多吉少,北境已经够难的了,没想到晋王还心系百姓。” “只怕晋王一败,北境再也守不住,到时蛮夷南下,我们都得流离失所。” 沈宁听得心烦,让车夫赶紧走。 谁知到长公主府,更是让人心烦。 温仪这老娘们,老公孩子热炕头……对不起,打扰了。 日子一天天过,很快到除夕这天。 沈宁没做梦,别说梦到萧惟璟,就是连普通的梦都没有。 一早起来,喜鹊在枝头上叫。 竹青听着鸟叫声,不禁高兴道:“小姐,喜鹊报喜,今儿必有好事发生。” 沈宁不信这玩意,她眼皮跳得厉害。 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两只眼睛跳不停是几个意思? 长公主府跟平南王府都派人送年礼过来,沈宁让何管家看着回礼就行。 躺床上,用热毛巾敷,缓解眼部疲劳。 “小姐,小姐。” 竹青声音高亢,从外头气喘吁吁跑进来,夹带着雨雪风霜。 沈宁掀开手帕坐起来,抬眼便看到竹青手里捧着束花。 欺霜赛雪的红梅,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花枝上还染着雪花。 沈宁有些恍惚,半天才开口,“你跑哪摘的?” 府中可没种梅花。 “不是奴婢摘的。”竹青气喘吁吁,兴高采烈道:“是那个小孩送的,以前一直给小姐送花的那个。” 沈宁错愕。 自打跟十一提过,就再也没送过花。 没想到,过了一个多月到除夕,花又来了。 “小姐,我找花瓶插起来?” 沈宁下意识张口,“不用,你搁桌上吧。” 竹青不解,但还是乖乖照做。 换上热毛巾,继续敷眼睛。 “小姐,小姐。” 何管家匆匆赶过来,门口打滑差点摔了跤,“北境有消息了,捷报,捷报啊!” 沈宁猛地坐起来,揭开毛巾问道:“北境军打赢了?” “打、暂时打赢了。” 何管家笑容满面,“传信兵骑过街打马,全京城都知道了,晋王率领北境军浴血奋战,两军对垒取得捷战。” “战况如何?” 这把何管家问懵了,捷报必是赢了。 “晋王如何?” “传信兵没说,我军大捷,晋王必是无忧。” 晋王可是战神,他怎么可能有事? 沈宁想想也是,十一冒雪前往北境,以萧惟璟的智慧岂能让奸人得逞。 他可是活到最后一集的反派,能有什么危险呢? 沈宁心情大好,眼皮也不跳了。 大过年的,确实要喜庆点。 沈宁将含苞待放的红梅枝插时花瓶,摆好造型后剪刀修起来,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 “小姐,庞将军来了。” 庞德松是来送年礼的,情义摆在那里,沈宁不好回绝,打扮一番前往前院花厅接待。 年礼挺丰厚,但庞德松的神情却不对劲。 第355章 萧惟璟失踪 这家伙在京城混久了,愈发老练圆滑,逢人三分笑脸,颇有门客谋臣的味道。 沈宁命人奉茶,“晋王大捷,为何庞将军似乎并不高兴?” 庞德松神情悲愤,“天不时地不利,北境军以惨重代取胜,喜的只是朝廷而已。” 心咯噔一下,沈宁错愕道:“牺牲很严重吗?” “粮草军饷短缺,连过冬的军棉衣都准备不足,如何拿血肉之躯抵抗天生耐寒,为求生殊搏的敌军?” 北境缺粮草军饷乃家常便饭,沈宁以为萧惟璟暗中早有准备,毕竟他赚了钱,而且那批军饷…… 可北境兵数量庞大,而他又不是无所不能的神,面对朝廷跟皇室的刻意打压,只怕神仙也回天乏力,何况面对百年一遇的雪灾。 心,蓦然发沉。 沈宁紧捏着衣袖下的手,半晌才咬牙开口,“晋王如何了?” 不提萧惟璟还好,庞德松脸色瞬间大变,“没,没事,王爷挺好的,王、王爷能有什么事呢,他可是王爷啊。” “说实话。” 沈宁没心思跟他演戏,北境军赢得这么惨,他哪还有心情过来。 庞德松神情肃穆,眼尾逐渐染红。 堂堂大男人,给他做义肢都没这么激动过。 沈宁听庞杏秀说过,庞德松为救萧惟璟截肢时,疼痛难忍却愣是没掉一滴眼泪。 现在,他是在哭吗? 沈宁预感不好。 “王爷追击敌军首领时,在老虎崖失踪了。” 沈宁瞳孔地震,震愕半天缓不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派十一提醒他了。 为什么还是如此粗心大意! 胸口窒息,沈宁半晌才回过神来,“被刀捅了心脏?” “密信没提,只说是王爷下落不明。” “朝廷知道吗?” “军报没提,但兵部应该知情。” “就、没有消息了?” “只收到封密信,跟军报前后脚到。” 百年一遇的雪灾,别说路都封了,到处白茫茫连路都找不着,雪深的地方高达两三丈都有,消息压根送不进来。 沈宁神情恍惚,用力咬了咬舌头,“王爷下落不明,以后的仗该怎么打?” “该打还得打。” 见她脸色惨白,庞德松安慰道,“王妃不必担心,事情或许没这么糟糕,王爷只是失踪了,北境那边没有放弃寻找,相信王爷吉人自有天相。” 为什么会这样? 她把能做的都做了,萧惟璟还是走到这一步。 如果按照原剧情还好,他经历九死一生撑过来了。 可如今林婉月的阴谋得逞,萧惟璟真能逢凶化吉吗? “此事王妃知晓便好,莫要对外张扬。” 不管王爷能否找回来,他都必须存在! “瞒得住吗?” “能瞒多久瞒多久。” 庞德松解释,“王妃可知为何战场的将帅有戴面具的习惯?” 沈宁不知道,青面獠牙的面具并不好看。 “除了给敌军心理威慑之外,更是影分身战术。” 萧惟璟在战场经常戴面具,这招更容易声东击西,杀敌人一个措手不足。 当然,真出了什么意外,也能保护北境军。 只要面具一天不摘下,又有谁敢质疑那不是王爷? “你们打算怎么办?” “做好份内事,一旦有王爷的消息,北境会想办法送进来的。” 送走庞德松,沈宁拖着僵硬的身体回后院。 棉靴踩在雪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她在想,如果那天追出城门,是不是还能见上一面? 回到屋里,地龙烧得很旺,望着花瓶里新鲜的红梅枝。 这或许,是萧惟璟送给她的最后一束花了。 在榻上睡得迷迷糊糊,竹青轻手轻脚走进来,“小姐,咱们吃年夜宴了。” 沈宁喉咙生疼,“我估计着凉了,晕晕乎乎的就不主持年夜宴了,让何管家安排就行。” 至于她那份,搬进屋里吃就行了。 麻辣红油火锅,够辣够呛,吃得沈宁眼泪呛出来。 竹青在旁边静静吃着,突然有些怀念陶然院的日子。 那时大伙凑一块吃饭,说不出来的热闹,他们每餐都很期待小姐的惊喜。 哪里像现在,明明是除夕团圆夜,却只有小姐单独吃年夜饭。 自离开王府,她就几乎不做饭了。 上一次做饭,还是王爷来的时候。 吃得太辣,晚上肚子疼。 沈宁翻来覆去睡不着,到第二天中午才起。 梳妆打扮时,竹青将满妆匣的首饰端过来,“小姐,年初一要打扮得喜庆些,你喜欢哪套?” 沈宁翻翻找找,突然看到那根丑陋无比的玉簪。 她下意识拿起来,握在手里冰冰凉凉的。 疙瘩不平的簪体,是萧惟璟亲手打磨的。 呵,他就不是干这个的料,真是丑死了。 摩挲之后,她将玉簪放回去,“用红宝石那套。” 天生美人胚子,打扮起来更是光彩夺目。 没有朋友,没有亲戚,大年初一她给谁拜年去? 长公主跟平南王出身皇族,今儿个是要进宫拜年的。 沈宁去了城门。 寒风中登上城门,举目眺望,到处银妆素裹,出城的道路被积雪淹没,哪还看得清尽头那条蜿蜒的大道。 在楼城不知站了多久。 离开时,风停了,雪也停了。 回到府邸已是傍晚,何管家等候已久,“小姐,平南王送了份礼物过来。” 一个檀木盒子。 里面有书信跟账本。 沈宁翻看细看,居然是沈怀仁十年前主持贺州水坝的贪墨证据。 那时他还是工部侍郎,远没有今天的地位。 这只老狐狸谨慎狡诈,怎么会留下要命的证据? 皇叔如果要收拾他,完全可以匿名递给谏官,为何要送到她手上? 而且,光凭这份证据,还不足以置沈怀仁死地。 账本真假需要核实,而现在并非打草惊蛇的好时机。 沈宁将账本跟密信塞进暗格里。 喝了点酒,躺床上晕晕乎乎的,不由自主想到萧惟璟…… 第356章 哎呦,她们可怜的晋王哟 沈宁想的不是那个失踪的死鬼,而是漫画里的他。 休假打发时间的漫画,她看得不是特别仔细,遇到不喜欢的剧情更是一扫而过。 所以,萧惟璟重伤失踪到哪去了哪? 她始终不相信大反派那么快领盒饭,花盆都砸不死的怪物,怎么可能轻易狗带? 估计掉到不知哪块冰卡拉里,然后被路过的人捡到,伤到脑子失忆了。 小说跟电视剧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在某个机缘巧合之下,最终恢复记忆。 失忆就失忆吧,总比没命强。 这么想,沈宁心情舒坦不少。 北境军那么多人,找到他是迟早的事。 按照狗血剧情的尿性,大反派可能会被某个牧羊的清纯小姑娘捡到,在偏僻的旮旯劈柴挑水,连着数次跟寻找他的人完美错过。 嗯,到时给庞德松提个醒,让北境的人特别要注意这种地方,要挖地三尺地找。 另外,沈怀仁贼心不死,蛊惑皇帝刺杀没成,必然还有后招。 她不能被动挨打。 直觉告诉沈宁,想要一招致沈怀仁死地,极有可能就是他跟鬼医的关系。 沈夫人说过,鬼医跟沈怀仁算是青梅竹马。 雁过留痕,皇叔十年如一日查鬼医都没有线索,她就不费劲在京城查了,省得打草惊蛇。 但是,可以从沈怀仁的老家查起。 沈家祖辈已经死绝,沈怀仁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后被当地有钱的员外资助进京赶考。 这事在漫画里提过,沈宁还是有印象的。 可惜自打在京城站稳脚,他就再也没回来老家——北境。 没错,她要去趟北境,从沈怀仁的老巢查起,就不信找不到蛛丝马迹。 这事刻不容缓,可惜千里冰封雪飘,连十万火急的军报都送不进来。 她想去北境,又谈何容易? 打定主意的沈宁并没有气馁,如果条件不允许,那就尽力提升自己,毕竟出门在外不容易。 元宵节这边,长公主派人过来,约沈宁晚上游街元宵灯节。 沈宁不感兴趣,更不想做电灯泡。 她现在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武,毕竟雇再多的护卫,都不如自己身怀绝技强。 除了自己练,她还拉上竹青一块。 十一这厮忒坏,武功绝技对她藏着掖着,可没私下偷偷指点竹青。 别看小青儿软的像包子,普通的护院可打不过她,就是胆小如鼠又缺乏实战经验,还得要多磨炼才行。 “从今天起,你跟小姜对练,每天不得低于两个时辰。” 小姜同样是萧惟璟的暗卫,如今在她府邸当护院。 “可是,我要伺候小姐你的。”两个时辰太久了。 “你不把武功练好,到时去北境怎么保护我?” 竹青错愕,随时高兴道:“小姐,你要去北境了?” 太好了,小姐要去找王爷了! 怕她误会,沈宁解释道,“我回去北境老家,这事你得保密,对谁都不能透露半分。” 北境老家? 对,沈老爷是北境人,好像是在建安? 建安不就是王爷的封地,北境都护府就设在那边。 到时想见王爷,还不是抬脚的事? “嗯,我听小姐的。”到时,或许就有机会见到十一了。 用完午膳想要休息,寝室有股若有若无的花香。 沈宁抬眸望去,只见窗边的红梅枝不知何时已经开了。 红的惊艳,艳如鲜血,光彩而夺目。 花开正艳时,萧惟璟在哪呢? 在北境的某个犄角旮旯被牧羊女照顾着,还是被冰封雪埋了? 沈宁不知道,但希望他活得好好的。 除夕雪停,到今天也没再飘过雪。 那个送花的小孩,也仿佛人间失踪。 沈宁心想,就冲大反派对她使的这些手段,哪天有机会相见的话,真的狠狠打他一顿。 离婚的日子多美好呀,她把一切都规划好了。 偏偏,被他搅得乱七八糟。 人不在,照样手眼通天,无耻! 不干人事的狗东西,专门祸害良家妇女! 酒楼有正月二十这天开张的,来了一大帮乌泱泱的有钱人。 青菜,青菜,青菜! 他们再也不想吃萝卜跟大白菜,想吐。 水嫩的青菜,绿油油的叶子,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还有香浓霸道的火锅,让他们想了整整一个月,连年都没有过好。 雪停了,气温有所回温,官府联合保长进行除雪,朝廷抠手抠脚发了些救济粮。 不多,可以熬些清亮的米汤,半死不活吊着。 喝着清到照镜子的粥水,百姓在心里哀嚎,明天早点去晋王府排队,运气好的话能领到白面馒头跟米粥。 对了,萧君郡除夕那天出席宫宴,皇帝对他依旧没有好脸色,但已经有缓和的迹象。 正月十五这边,储君被解除禁足。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设粥棚赈灾。 然后,百姓是有记忆的,虽然馒头跟热粥领了,心里却没有丝毫感激。 他们都听说了,晋王在北境赢得很艰难,将士们穿着破棉衣,饿着肚子上阵杀敌,砍的连刀都卷刃了。 实在饿到没办法,他们就将护甲上的皮革扒下来,放嘴里嚼碎,就着雪往下咽。 军饷是太子安排调拨的,慢慢吞吞堪比蜗牛爬,还给土匪给劫了。 要不是他处理不善,北境军怎么会落得这样? 战士们在前线拼死拼活,他在东宫吃香喝辣,现在又假惺惺赈灾,亲自到现场给灾民盛粥,看到惨不忍睹的灾民,竟然还心疼到当场落泪。 真那么心疼,怎么不把身上披的大氅给他们? 按东宫标准,他用膳需要十八道菜,为什么不分给可怜的他们? 虚伪,里表不一。 明着关心百姓,背后不知敛了多少民脂民膏,怪不得他的店铺被难民冲了不少。 先是酒楼,后是绸缎庄,连玉器铺都被砸了。 还有,听着他跟晋王不要的女人搞在一块才得脏病的。 最后那女人被扔到城隍破为庙,好多男人闻讯而来,一天到晚热闹得很。 储君妻妾成群是应该的,但来者不拒,连晋王不要的破鞋都捡…… 唉,晋王打仗是厉害,就是选女人眼光不行。 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之女,也给招进王府养着。 还有那个水性杨花前王妃,哎呦不能提她,提到她就肝疼,她们可怜的晋王哟…… 第357章 沈宁静悄悄走了 萧君郡被放出来的事,沈宁也听说了,但没什么想法。 他要出来就搞事,这个储君之位也别当了。 或许是林婉月死了,蝴蝶效果减弱,又或许是见识到岳父岳母们的杀伤力,知道自己地位岌岌可危,他竟然不作了。 乖乖接受岳丈们的安排,先挽回储君的名誉跟威望再说。 至于有多少人买账,那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没来找沈宁麻烦。 正月底,长公主特意上门,见面就没有好脸色,“女人,本宫不来找你,你就成千年王八不露面了?” 沈宁笑,“哪敢打扰你一家四口过肥年。” 长公主捏着她的脸打量,“怎么瘦了?” 沈宁露胳膊给她看,“瞧瞧。” 别人猫冬养膘,她猫冬狂疯撸铁,能不瘦么? 长公主可不好糊弄,感觉这家伙有心事,但没好开口问。 小可爱能有什么心事呢? 还不是男人那点事。 北境军上次险胜,接下来才是硬仗。 朝廷给了多少支援给北境,狗皇帝心里有数,以前抠抠索索压制晋王,现在想给都送不进去。 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这不,病了。 沈宁诧异,“皇帝病了?” “正月开始就病了,连着三个天灾,百姓流离失所,京城相对安稳些,听说其他州郡有暴动,甚至出动地方军队镇压。” 没有老百姓想暴动,除非没活路了。 沈宁心想,如果蝗灾没被扑灭在北境境内,闵朝粮食十不存一,暴动就不是这么容易压下去的。 堂堂九五之尊,为这点事生病? 长公主低声道,“太医说是头疾,实则冤魂索命。” 沈宁诧异,哪个皇帝手里没沾血,他连弑兄霸嫂都干了,岂会怕区区鬼魂? “年轻气盛或许不怕,这不年老力衰,护体龙气自然弱了。” 有消息出来,说是天天做梦,梦到夺嫡失败的那帮手足,一个个排着队前来找他。 沈宁微笑,“那或许,真是亏心事做多了。” 她是不相信的,但早料狗皇帝有这一天。 有老尼姑催眠太后自杀,狗皇帝迟早会走上这条路。 只不过,老白莲以前借萧惟璟的手,现在大反派不干了,她只能亲自下场。 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 “太子倒是会抓机会,忙前跑后贴身照顾。” “御医们没办法?” “头疾乃是脑病,脑病极为复杂,太医们没瞧出大毛病,但皇帝病情就是反复不停,他们也不敢擅自决定。” 人啊,真的不能生病。 尤其是位高权重之人——怕死。 好不容易夺来的位置,还没有坐够呢,屁股哪里舍得挪开。 可身体毛病接连不断,又连着生了两场大病,身体每况愈下,怎么能不心慌呢? “太子自作主张,欲派遍访神医。”长公主打趣说,“你说,宫里怎么不来找你?” 差点没把沈宁逗乐,“我倒是敢治,只怕他不放心。” 正月一过,气温不断升高,积雪开始融化。 搁在墙边的木箱,居然冒出丝丝绿芽。 竹青惊喜无比,“小姐,我们种的青菜发芽了?” 是啊,冬天播的种,春天才发芽。 也就靠着地龙的暖气,种子才没有被冻坏,居然还顽强发芽,或许这就是生命的奇迹。 大反派他……逊到总不能连颗种子都比不过吧? …… 萧君郡暗寻神医之事,沈宁一直记在心上,让小秦不时打探消息。 二月中旬左右,终于有消息传来。 说是找到沧州堰山观的长春道士,此人仙风道骨,炼制的丹药救人无药,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功效。 得知萧君郡找道士给狗皇帝看病,沈宁就真的放心了。 十个道士,九个炼丹,谁吃谁知道。 纵观几千年的历史,吃丹不死的皇帝,唯有一个例外。 而狗皇帝不可能成为意外! …… 二月底,气温回升明显,房间的地龙停了,出京城的道路已经雪化。 这两个月来,北境来了两次军报,都是密而不报的。 危! 危急! 临时从其他州郡腾挪的军饷早花没了,北境都护府为保住军队日常开销,只得跟当地富户“借”,欠条一并随军队呈上来。 另外,开战以来,建安城陆续发现细作,他们混入各行各业,甚至收买或威逼地方商绅。 但凡被抓到的,连同被地方商绅的财产一律充作军旨,连抄家明细也附了上来。 对于北境军先斩后奏的流氓行为,朝臣上下莫不震惊,但又拿他们没有办法! 能怎么办呢? 打仗就是烧钱。 五十万军饷扔进去,连个响儿都没有。 可大雪封路,朝廷军饷拨不过去。 即使拨得过去,国库也没有多少了。 连着三个天灾,多个州郡需要拨款救灾。 没钱打仗是要输的,没有谁希望北境沦陷,除晋王这个办法也没更好的了。 可这毕竟是僭越,皇帝战时不追究,战后是要清算的。 果不其然,皇帝脸色极难看。 但是,有没有清算机会,还真的不好说,毕竟晋王依旧下落不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仗还要继续打,而北境都护府已经在军报中自行请罪。 换句话说,朝廷要么给钱,要不就让北境继续“借”钱,否则他们顶不住了。 要钱,肯定没有。 但北境都护府把话递上来了,为了守住疆土,皇帝再不情愿也只得同意他们的行为。 为安抚军心,还出了圣旨,让周边州郡的地方财库全力继续支持。 而收到圣旨的州府差点吐血。 地主家也没余粮啊,北境的土匪军还要来? 那是支持吗? 人家直接派兵来拿,不给就不走了。 数千乌漆漆的铁甲军,杀气腾腾的谁不怕,何况他们手上还有圣旨。 不走还得管吃管喝,真是倒霉透顶。 总之,北境不好过,朝廷同样心纠纠。 晋王啊,他可真是折磨人的小妖精。 恨得牙痒痒,但是又离不开。 军报的事,沈宁全然不知,但庞杏秀过府时忧心忡忡提了嘴。 沈宁没说话,也不知说什么好。 就算萧惟璟下落不明,但虎帅无犬将,他麾下那帮人也会誓死守北境的。 或许,他哪一天就出现了。 谁也没有通知,沈宁静悄悄走了…… 第358章 一路向北,到达北境 谁也没有通知,沈宁静悄悄走了。 临走前给何管家一封信,说让转交给长公主。 没说去哪儿,走走看看或许一年半载就回来,让长公主帮忙看顾下酒楼,可以分她五个点的利润。 可别小看五个点,经营好也是笔不菲的收入。 心意尽到,至于长公主要不要,那就是她的事了。 虽说穷家富路,但眼下到处都是难民,露富就是找死。 沈宁特意让马车做旧,外面看着破破坏坏的,但里面格外舒适。 除了竹青,她带上了小秦等三个护院,他们在外头轮流当车夫。 马上很宽大,躺着睡觉完全不成问题。 城外不断化雪,道路肮脏泥泞,坑坑洼洼走不快,车轱辘发出咯吱声,悠悠哉哉驶向远方。 沈宁掀开车帘,望着不断远去的京城,不禁生出几分感慨。 穿越快一年,一直生活在京城,现在终于要出去见识外面的世界。 什么时候能回来?不好说。 庞杏秀得知消息时,快马加鞭追出五十里,依旧没有追上沈宁,前方白茫茫都是雪。 她匆匆赶回王府,“兄长,王妃走了。” “去哪了?” “没说,连何管家也不知道。” “外面多危险啊,这才刚开始化雪,你想想办法把她追回来?” 追什么追?他没加派人手护送她去不错了。 见兄长半点不着急,甚至脸上还透着几分笑意,庞杏秀后知后觉,“兄长,王妃去北境了?” “那还用说。” 庞德松咧嘴笑,王妃终不是块石头,还是捂得热的。 长公主收到沈宁的信,笑笑着收起来,“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倒是平南王得知沈宁离开时,平静的眸光泛起波澜,握住书卷的修长指节寸寸收紧。 阿宁,你真的非晋王不可吗? 京城的事,沈宁浑然不知。 此时她裹着毯子在马车里睡,化雪的春天是真冷,牙齿都有点打战。 竹青把炭火点上。 出了京城,积雪渐厚,道上还有不少没化的积雪,压根没办法走快。 想着晚上投宿,但小秦没让,“小姐,你在京城生活久了,很少见识外面的黑暗,连着三个天灾把不少百姓都逼疯了,穷乡僻野之地不要随便投宿。” 拦路打劫的,开黑店的。 劫财还好,就怕连人都要的。 担心沈宁吃亏上当,小秦说了件事,“有年我护送王爷回来,在镇上一家客栈歇的,他们家肉包子特别的香,当时属下一口气吃了五六个。 吃完送了份到王爷房间,王爷闻到味就不对了。” 小秦没再往下说,但沈宁知道他从来不吃肉包子。 这种桥段,沈宁在电视剧看过,只是没想到生活中真的会发生。 “后来呢?” “急着赶路,王爷把那家店的掌柜跟伙计全宰了。” 于是,一行人当晚在野外过夜。 沈宁跟竹青睡马车里,三个护卫在旁边搭帐篷,晚上轮流守夜。 一路向北,走得特别慢。 雪厚的地方完全还没化,很多时间只能绕道而行,有时一天下来才七八十里路。 别说干粮,连锅碗瓢盆都带了。 人在路上,吃饭事大,沈宁兴趣来了会下厨。 要不是有任务,她还真想晃晃悠悠地走,权当是房车旅游了。 越往北越难走,路上不时会遇到无家可归的难民,他们追着马车跑要吃的。 小秦甩鞭加快速度,不带停的。 偶尔,路边也会发现尸体。 路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沈宁还遇到碰瓷的,穿着碎烂的老太太,离马车还有段距离就往地上倒,远处是气势汹汹举着锄头的村民。 小秦跳下马车,抬掌劈下去。 没劈老太太,还是劈在路边的大树上。 大树应声而倒。 躺地上哀嚎被撞断腿的老太太麻溜爬起来,跑得比兔子还快。 碰瓷的刚过,拦路打劫的又来。 道路被树拦住,想要过去就得留下买路财。 声音豪横,一听便知是土匪。 沈宁裹着被子继续睡。 不用她发话,小秦就将他们揍成猪头,乖乖把挡路的树挪开。 利剑出鞘,全部送去见阎王。 竹青吓得捂嘴,“秦大哥,他们都知道错了,还跪在地上求饶,你怎么出尔反尔杀了他们?” “他们天生就是吃这碗的,等我们离开,他们就是接着打劫一拨人。杀了他们,就是替天行道。” 沈宁深表赞同,“小青儿,跟着你秦大哥多学点。” 这帮人生存经验丰富,她干脆摆烂任由他们安排。 到达鹿城时,天阴沉沉下了几天的大雨。 下雨雪化得更快,冻得人脚趾头打哆嗦。 沈宁在客栈待了三天,等到雨停才继续向北。 经过雨水冲洗,道路的冰几乎已经融化,接下来的路顺畅了许多。 鹿城过去两百多里,就是北境交界。 算了下,自京城离开已经十几天,不过北境很大,离建安还有一半的路程。 进入北境,地势开阔平坦许多,到处白茫茫一片。 行走要更小心,除了路不好找,雪融化会产生很多窟窿,车轱辘不小心就会陷进去。 在京城还不觉得,怎么离建安越近,心就越紧张呢? 沈宁深呼吸,看着窗外一望无垠的世界。 又走了八天,马车缓缓驶进建安城。 跟京城不同,建安城的建筑极具地方特色,当地人的轮廓也稍有不同。 男人身材高大,面部轮廓跟身材粗狂,说话声音比较粗。 姑娘们身材高挑,眼大鼻挺五官深邃,满大街随处可见的美女。 建安没有京城繁荣,但感觉城内老百姓从容安定,似乎丝毫没有因边境交战而受到影响。 马车走在街上,烤馕跟烤肉的味道弥漫过来,摊档还有马奶羊奶酒等。 沈宁掀开车帘,好奇打量四周。 手里不差钱,几人入住建安最好客栈,带后院的独立院子。 小秦对建安熟,跟前院伙计跑到去买最美味的食物。 一炷香左右,加热的新鲜牛奶,烤馕,烤羊肉,烤牛肉,烤包子,羊杂汤等等。 舟车劳顿,众人没好好休息,坐着大快朵颐。 他们笑容爽朗,仿佛是归家的喜悦。 确实很美味,沈宁不小心把肚子吃撑,还尝了马奶酒。 南方狗吃不习惯,还是乖乖喝牛奶。 吃饱喝足,各自回房间休息。 沈家在乡下,离建安城有三百多里。 这可不比京城,有山有水到处标志物,现在白茫茫的啥也看不见,一不小心就走错方向。 在建安城休整几天,晚些再出发也不迟。 想要午睡,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359章 沈宁再遭绑架 姜宁跟伙计要了两套男装,打扮成当地人的模样,不忘贴了两撇性感小胡子,带着竹青出门逛街。 街上都是稀罕玩意儿,竹青好奇心起到处瞧瞧看看,却发现主子似乎兴趣不大,沿着街道越走越快。 猜到主子心思,竹青疾步跟上去。 即使是内城,建安同样地广人稀,走得脚都快废了。 沈宁终于停下来,怔怔望着前面。 竹青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北境都护府。 都护府很大,一眼望不到头,门口有威严的士兵把门。 竹青深呼吸,鼓起勇气道:“小姐,我们要进去吗?” 千山万水踏雪而来,指不定王爷就在里面。 “有什么好看的,刚好路过而已。” 沈宁深呼吸,转身打算离开。 远处突然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一支军队骑着战马从街道那头而来。 “是晋王!” “晋王从北境大营回来了。” “看,那就是晋王,好威风啊!” 街道行人纷纷避让,四周百姓挤了上来,莫不想一睹北境战神的风采,尤其是那些妙龄少女们。 有些面容娇羞,有些摸发抚脸,生怕自己有瑕疵,想将最好的一面表现在他面前。 仿佛那样,萧惟璟就会瞧她们一眼似的。 都说北境多猛男,没想到美女更彪悍,一个个眼睛冒星星。 呵! 沈宁冷哼,长得确实漂亮,但是跟她比都是渣渣! 军队越来越近,只见黑色战甲战马飞奔,响起金属冰冷撞击的铿锵之音。 一抹阳光,斜照过来,洒在白茫茫的天际。 抬头望,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马背上的男人甲冑在身,身材高大威猛,黑色大氅猎猎起风,恍如草原翱翔的雄鹰掠空低飞,磅礴降落。 一张青面色獠牙的面具,遮住那张令无数女人痴迷的脸。 “晋王,看我,看我!” 站在沈宁面前的少女,疯狂尖叫,激动到手舞足蹈。 面具内鹰隼般如冷漠锐利的眼,真的扫向过来。 “啊,啊,啊,晋王真的看我,姐妹们,晋王看我了!” 少女捂着心脏,双腿软得厉害。 那是双锋利的眼睛,沈宁的心脏蓦然被贯穿。 人群中的她,吓得转身背着他。 从外形来看,确实很像萧惟璟,但真的是他吗? 她从没见过他穿铠甲的模样,加上戴着面具,那双眼睛只是扫过而已,不是很确定。 随行队伍中,有韩青韩城这对同胞兄弟,以及往日常来陶然院蹭吃蹭喝的神兽们。 别看平时嬉皮笑脸的,穿上战甲威风凛凛,周身散发着遇神杀神的煞气。 人群中发出欢呼,百姓热烈谈论着,莫不透着对北境战神的爱戴仰慕,“晋王回城,天现彩虹,这可是吉兆,这场仗咱们会赢的。” “没错,晋王打仗就没输过。” 队伍在都护府前停下,晋王翻身下马,大马金刀走进巍峨的府衙。 沈宁脑瓜嗡嗡作响,待深呼吸冷静下来,再回首只看到他远去的挺拔背影。 应该是他吧?韩青等人的恭敬不像装出来的。 如果是假货,能这么入戏? 有点恍惚,沈宁走出人群,却发现竹青不见了。 怎么会?刚才还在她旁边。 沈宁刚要寻找,谁知迎面走来兜售羊肉串的大叔,“羊肉串了,羊肉串了,北境美味羊肉串,保证吃了还想来吃!二文钱一串,五文钱两串喽。” 刚烤出来的羊肉串味很大,加上风吹过来的,直往沈宁的鼻子里呛。 北境调味料跟京城很大不同,等她意识到味道不对时,捂鼻子已经来不及,头晕目眩瞬间袭来。 沈宁扬手劈过去,羊肉串大叔徒手接掌,内力极为深厚。 两人在街上打起来,顿时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对不住,我弟弟有狂病爱咬人。”羊肉串大叔连忙解释,一把箍住沈宁的手,压低声音冷笑道:“小丫头的命不想要了?” “你把她怎么样了?” “我把她怎么样,那得看你了。” 打斗之下,气血翻滚,迷药发作得很快,沈宁意识有些模糊。 大意了,不过在人群中多看了萧惟璟一眼,一时失神没闻到香味的不对。 不知来者何人,沈宁打算殊死一搏,捏紧手术刀刚要给自己放血清醒,谁知后颈猛地发沉。 “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瞧的。” 声音沙哑的高大男人,一把扛起昏迷的沈宁抬腿就走。 北境民风彪悍,打架斗殴常有,连都护府门前的士兵都不管,老百姓也没什么好说的,人群四散而去。 …… 头痛欲裂,感觉脖子要断掉。 沈宁发现自己被反绑在椅子上,双眼被布蒙住。 绑得好像不是很紧,她稍微动弹酸痛的身体,手指摸到藏在衣袖的刀片。 刚要割绳子,谁知手里的刀片突然取走。 沈宁碉堡了,“……” 谁这么厉害,竟然能够龟息,竟然让人察觉不到存在。 堵嘴里的布被取下,沈宁动了动发酸胀的嘴巴,“你是谁,为什么绑我?” 沙哑的声音响起,“小娘子长得馋人,想绑回来快活。” 小娘子?不是呢,她化妆术惊天地泣鬼神。 药效未过,穴道被封使不出武功,沈宁只得以退为进道:“我已经嫁人了,并非黄花大闺女。” 男人的手搭在她肩膀上,轻轻揉捏着,“我不喜欢黄花大闺女,就喜欢你这种有韵味有经验的少妇。” 沈宁无语,“……”有毛病! 没办法,倒霉碰上专爱他人妇的曹同志,她语气愤怒道:“你可知我丈夫是谁?” “哦,是谁?” “晋王萧惟璟。”将前夫搬出来,沈宁很凶的样子,“你要识相的话,就快点放了我。我不知道你是谁,更不会把这事传出去。” “呵。”男人冷笑,“小娘子,我本来想快活完放你一条生路,谁知你竟然是晋王的女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今天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脑瓜嗡嗡响的沈宁,“……” 第360章 萧惟璟,你是不是想死? 沈宁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异域被绑架也就算了,居然还是跟大反派有仇的。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不,我跟他已经和离了,而且还有血海深仇。” 得知是大反派的仇人,沈宁果断拉踩萧惟璟,“大哥,咱们是一条船上的,我知道他的很多事,你把我放了,咱们联手杀了她。” “是吗?”男人冷嗤,施在她肩膀上手愈发用力,似要将她的肩胛骨捏碎,“你打算怎么杀他?” “剁碎了喂狗。” 男人取下她的蒙面布,大手捏住她的脸,“长得美艳,心却如蛇蝎,你们女人果然够狠的。” 沈宁睁眼,却看了个寂寞。 男人戴着青铜面具,浑身带着让人压迫的气息,捏着她的手带着粗茧。 沈宁不动声色打量他,却看不出任何端倪,她用内力不断冲撞穴位。 这几个月没白修炼,穴位隐隐有松动之意。 “大哥,你到底想做什么?”满脸害怕。 男人冷笑,伸手解她衣襟,“你说,我想做什么的?” 沈宁神情痛苦,别开脸哀求道:“你不要过来啊!” 男人越靠越近,隔着面具的脸贴在沈宁脖颈处,发出陶醉的声音,“唔……真香。” 他身体高大壮硕,差点没将沈宁压断气。 刚想赌上性命冲开穴开,可男人身上的味道却让她眉头一紧。 她放弃抵抗,突然笑起来,“想亲我吗?” “想。”男人喉结滑动,粗鲁扯着沈宁的衣服。 “你戴着面具亲不到。”沈宁扭动着身体,“不如把面具解开?” “没事,能办事就行,等办完再亲。” 无耻,沈宁气得死了,对着男人破口大骂,“萧惟璟,你他玛再不放开我,我就弄死你!” 男人怔了下,笑道:“小娘子,你认出来了?” 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嘛,戴着面具有个鬼用,身上狗味这么重! “把我剁碎了喂狗?”男人解开她的绳子拦腰抱起,“老子更不能放过你了。” 走向床榻,扔过去。 沈宁被摔得眼冒金星,刚要爬起来反抗,谁知他整个人覆下来,紧紧压住她的身体不放。 狗男人是真狗,别的男人都是绿别人,他居然想绿自己? 沈宁气的一巴掌打过去。 萧惟璟没躲,青铜面具被扫落地上,鬓角碎发扬起。 刚想开打,在看到他脸时,整个人都震住了。 脸瘦削得厉害,胡子不知多少天没刮,会开车的深邃眼睛全是血丝,面容疲倦不堪。 “你……”他不是有洁癖的吗?被谁糟蹋成这样了。 “阿宁。”萧惟璟恢复自己的声音,将她拉起来抱在怀里,声拉时透着沙哑,“你终于来看我了。” 他抱得很用力,沈宁呼吸不过来,感觉要被他揉碎了融进骨血中。 陌生而熟悉的感觉涌进四肢百骸,能感觉到他炽热而压抑的情绪,似是被珍视的宝物。 脑子缓不过神,身体压根不受支配,任由他搂抱不放。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冲他脖子上就是一口,“萧惟璟你有病啊,绑架游戏这么好玩?” 萧惟璟闷哼一声,“我以为你喜欢刺激的。” 刺激个屁! 是他有病态嗜好吧,狗男人,呸!变态! 好吧,萧惟璟其实有点生气,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真不好弄,都到都护府门口了,还是不愿意进来。 不把她绑过来狠狠教训一顿,心里这股邪火浇不灭。 萧惟璟任由她咬不反抗,指腹摩挲着她下巴,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想本王了吗?” 哼哼,并没有! “嗯?”萧惟璟捏她的脸,附在她耳边诱惑道:“说,想本王没有?” 沈宁鸡皮疙瘩冒起来,“没有!” “没有?”萧惟璟往她泛红的耳朵呵气,“没有你跑北境来干什么?” 实在受不了他的暧昧飙车,沈宁恼羞成怒推开,“起开,我来北境是调查沈怀仁的,跟你没半毛钱的关系。” “阿宁,你这张嘴真不可爱。” 萧惟璟强将她摁在大腿上,手起掌落。 啪,啪啪! 屁屁又麻又痛,沈宁瞳孔地震,狗男人居然打她? “挨揍了,嘴巴会不会诚实点?”说话又揍了下。 要是动真格,凭他的实力半条命都没了。 但是女人嘛,适当教训下就行,真往死里揍,他也舍不得。 军营的糙老爷们说了,婆娘作天作地的时候揍一下,揍完感情更好。 别说,手感真好。 沈宁脑瓜子嗡嗡的,这狗男人真是…… 瞬间跟炸毛猫似的,张牙舞爪朝大反派扑过来。 萧惟璟轻松箍住她的手,二话不说嘴巴用力堵住。 唔!!! 唇被咬了下,沈宁吃痛张嘴,狗男人见缝插针闯进来。 男女悬殊太大,内力没恢复的她反抗无能,趁机用力咬住他,铁锈味在嘴里扩散。 萧惟璟坐在她身上,指腹擦着被咬破的嘴角,“挺辣,本王喜欢!” 浓浓的霸总气息,让沈宁尴尬到脚趾抠地,“王爷,我们已经和离了,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强霸良家妇女,跟流氓有什么区别?” 是和离了,但那又怎么样? 那也想放弃,想彻底给她自由。 但是真的不行,和离才知道离不开。 他的出身就是原罪,所有的人都不待见他,都想要让他死。 唯一疼他爱他的,到底来却是伤他最深的。 曾经以为,孤身并无不可。 可沈宁让他尝到了爱,纵然知道这份感情不对等,可他就是想要抓住,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 他从没对女人花过心思,而她是唯一特殊的那个。 隐隐有种预感,他要是放手的话,这辈子就这么错过了。 他想爱,也想被爱。 “阿宁,你心里不也有我吗?” 萧惟璟将她拉起来,“雪才刚开始化,你就冒着重重危险来,真的不是为了我?” 在他灼灼目光下,沈宁心虚别开脸,“谁、谁是为了你,都说我来查沈怀仁的事。” 他不说话,紧紧盯着她。 沈宁咬着唇,心狠狠擅动着。 “你我之间,非得这样?”见到她来真的高兴,但心同样疲惫。 “都和离了,各过各的多好,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狠狠质问,眼尾却染上湿意。 第361章 阿宁,喜欢本王吗? “阿宁,我承认自己卑鄙了些。”萧惟璟拥她入怀,轻声哄着她,“可我能怎么办?这辈子就非你不可了。 以前我目标明确,只想追逐那个位置,可自从遇见你就不同了。 比起它,我更想要你! 你心里有我,可我在你心里又没那么重要,所以我只能想办法,让你想着念着我,做梦都是我,让你永远离不开我。 阿宁,我连行军打仗都没这么上心过,你还要我怎么样? 爱我,你就真的这么痛苦吗?” 沈宁咬牙,不说话。 萧惟璟握住她的手,紧紧抵在自己心脏处,“你感觉不到它在跳动吗?” 抽手,没抽出来。 他低头,凑上来吻她,“阿宁,试着爱我好不好?我会给你最好的,今生决不负你。” 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今年才多少岁?就敢说今生了。 人不到死的那天,心都是在变的。 萧惟璟再次用力吻着,握住她反抗的手摁在腰带上,“乖,解开它。” 沈宁,“……”这是什么神仙爱好? 嘴上说软话,身体却霸道无比。 沈宁被他亲得窒息,晕晕乎乎连北都找不着,身体酸软发麻。 胡子也不刮,扎嘴的很。 她喘息着别开脸,“把胡子刮掉。” “明天再刮,今天让你尝新鲜的。” 沈宁无语,尽量忽略他的胡子。 被抓住的手,无奈把腰带解开。 但狗就是狗,永远都改不了本性。 横冲直撞的霸道就算了,对审问还上瘾了,“阿宁,喜欢本王吗?” 她能说什么? 要说不喜欢,他就用力惩罚。 别说否认了,她想用哼哼唧唧蒙混过关都不行。 不给他肯定的答应,感觉会死。 “嗯。”沈宁羞辱。 血气方刚的男人,天天想天天斋,一朝得手往死里造。 沈宁差点没死过去。 晕晕乎乎间,萧惟璟再次提要求,“阿宁,把我绑起来。” 垂死病中惊坐起,沈宁差点魂飞魄散,这狗男人指定有大病! 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迷迷糊糊醒了几次,嗓子难受得厉害,感觉有人给自己喂水。 身边似有火炉,暖烘烘的。 沈宁拱了拱身体,下意识往暖源蹭着,估计感冒发烧了,身体难受得厉害。 做梦,梦到萧惟璟浑身鲜血摔下悬崖…… 吓得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躺在温热的怀里。 “阿宁,做梦了?” 萧惟璟从身后搂着她,声音温柔似水,胡渣子轻轻扎着她光滑的肩膀。 沈宁人都是懵的,半晌才清醒过来。 她现在在北境,萧惟璟不但没死,两人还睡在一块。 脑子成浆糊,她需要静静。 “想我了?”见她不说话,萧惟璟搂着她的腰,“一直喊我的名字。” 这话说得,让沈宁脚趾抠地。 她望着外头的天色,“现在是什么时辰?” “下午。” 第二天下午? 她这么能睡? 不止她能睡,萧惟璟照样能睡。 昨晚到后半夜才歇,加上这段时间在军营忙碌,好不容易温香软玉在怀,他也想彻底放松下。 “饿了吗?我让人送吃的进来。” 咳,虽说早就同床共枕,但彼此都没好脸色,像今天这样旖旎暧昧实属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沈宁挺不习惯的,“你明明好端端的,为何对外说坠崖失踪?” “兵不厌诈。”萧惟璟拢着她的鬓边发,“蒙军殊死一搏,这场硬仗很难打,如果我失踪的话,他们的忌惮会少些,或许有突然破的机会。” 大反派的算计,岂是这般眼皮浅。 他不光给蒙军放烟雾弹,同时还吊着朝廷,除了拿捏那些老狐狸,也为自己“借款”“抄家”开脱。 沈宁掐他的腰肌,“你是不是故意这样对我的?” 对,让她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好好尝尝相思入骨的滋味。 当然,他是不可能承认的。 “没有,本王对你是真心的,天地可鉴。” 咦,堂堂大反派开始油了。 萧惟璟握住她的手,仔细摸着自己的脸,“再凶险的仗我都过来了,唯独在你这儿屡屡受挫。” 他哪受挫了,明明是最高级的猎手。 美人在怀,萧惟璟身心愉悦,温柔亲吻着她,“阿宁,留下来,做本王的女人。” 沈宁心情复杂,半天才道:“你让我考虑一下。” 千里迢迢来,干柴遇烈火,她居然还要考虑? 萧惟璟胸口闷沉,她钓鱼的手段比他厉害多了。 不过,他对自己有信心。 沈宁并非不深爱他,只是心里顾忌。 他往心里去,但没有开口。 将她逗弄一番,起床更衣洗漱。 沈宁身体酸得厉害,浑身上下全是他制造出来的痕迹,虚得连穿衣服的手都在抖。 都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偏偏他睡一觉生龙活虎,而她却成发蔫的菜鸡。 心里发恼,自然没好脸色,“你们把竹青怎么样了?” 够无耻,堂堂北境军元帅,居然玩这种下作把戏。 “少不了她一块肉。”萧惟璟身姿挺拔,慢条斯理穿衣服,“一早在外头,等着伺候你。” 沈宁咬牙,“小秦他们呢?” 看穿她的心事,萧惟璟解释道:“没有一仆二主,他们只会听命于你。之所以没现身保护你,是我到客栈去了趟,一来他们打不过我,二来他们深知你来的目的。 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岂敢拦着。” “十一呢?”沈宁问道,“你把他吃了?” “他受伤了,要养段时间。” “为什么受伤?” “从悬崖摔下去,没什么大问题,晚点你可以去看他。” 沈宁蹙眉,“老虎崖的事,真的发生了?” “发生了。” 萧惟璟宠溺刮她的鼻子,“听说,你在京城晚晚梦到我坠崖?” “我不是,我没有。”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萧惟璟嘴角带着笑意,“总有一天,我让你这张小嘴跟身体一样诚实。” 对上开车的眼神,想到他昨晚的流氓行径,沈宁脸色尴尬,忍不住捶了他一下。 怪不得他们总说媳妇孩子热炕头,滋味妙不过可言,萧惟璟此时此刻算是体会到了。 第362章 阿宁,这辈子你只能爱本王一个 洗漱过后,热乎的吃食摆上。 沈宁发蔫得厉害,静静吃着馕肉饼。 见她皱眉,萧惟璟体贴道:“吃不惯?我让下人送你喜欢吃的。” “好吃,就是有点费嘴巴。” “以后晋王府由你做主,想做什么,想吃什么都可以。” 沈宁笑笑,继续咬饼。 萧惟璟吃得快,起身道:“你在府里歇着,我去都护府处理公务。” 没送他,继续吃。 吃饱直犯困,沈宁大概打量了下院子。 这是萧惟璟居住的院子,地方格外宽敞,就是布置的格外单调,家具全是深色,一如以往的简单沉闷。 眼皮发困,回寝殿继续睡觉。 床榻间,全是他留下的气息。 沈宁躺着发呆,心里有点犯愁。 这次来北境,除了查沈怀仁的旧事,她本意是想找到他,确定人活着没事就好。 到时游山玩水,或是回京城继续苟着。 万万没想到,又搅成一锅粥。 真的要为他留下来吗?心甘情愿当他的女人。 沈宁有些迷茫,总觉得有什么堵在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白。 不可否认,她确实对萧惟璟动情,但就这样将自己一辈子将到男人手上,似乎又有些荒唐。 到底差什么呢? 又或许说,她在害怕什么? 想不明白,那就让时间给她答案吧。 身体虚累得厉害,晕晕乎乎又睡觉过。 睡得正香,鼻子被捏住。 睁开眼,萧惟璟坐在床榻边,眼含笑意望着他,嘴角往往上扬。 大反派向来不是面瘫就是冰川,而且两人相处不是嘴炮就是动刀子,现在突然转变模式…… 沈宁挺不习惯,在他目光注视下,感觉自己就像块融化的巧克力。 前世到死都是单身狗,天天忙工作连朋友都没几个,她不知道……该怎么跟男人谈恋爱。 狗血恋爱剧看过不少,但实战经验为零。 “吃饭没有?” 沈宁摇头,实在太累睡过头了。 已经是深夜,萧惟璟吩咐下人送点吃的过来。 等他从浴池出来,发现房间弥漫着股药味,“阿宁,你身体不舒服?” “没有。”沈宁忍住恶心,将最后一口汤药咽下。 “没病吃什么药?” 他走过来探她的额头,确实没有发烧,若有所思问道:“昨天弄疼了你?” 呃,他还知道啊! 发疯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摊上这种狗男人真倒霉。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省得他骄傲自满,“我在喝避孕药。” 他昨晚造那么多次,要是怀孕就麻烦了。 “你说什么?”萧惟璟眉头狠狠皱了下。 沈宁抬眉,“怎么了?” 萧惟璟半晌才开口,“你去泡个热水澡,我们早点休息。” 搁下碗,沈宁往嘴里放了颗杏干,拿着衣服去浴室。 晦暗的目光落在药碗上,久久移不开。 她来了北境,却不愿意给他生孩子? 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驱除疲倦让人舒服不少。 回到寝殿,房间已经收拾好,床单被褥全部换过。 关灯休息,萧惟璟将她搂过来,二话不说用力吻着。 沈宁推不开,半推半就随便他。 亲着晕乎飘迷,发现有只不安分的手在脱她的衣服,沈宁连忙推开,“今天不行,还很难受。” 萧惟璟没勉强她,继续相濡以沫,“昨晚太想你了没控制住,以后我会温柔点。” 情到浓时,沈宁往他怀里钻,“你这几个月有受伤吗?” “有。” “哪?”沈宁惊讶,“给我看看。” 萧惟璟握住她的手搁在胸口,“这里,千疮百孔。” 沈宁摸了几下,并没有发现伤痕才发现自己被耍了。 他千疮百孔?活该! 萧惟璟望着她,“阿宁。” “嗯?” “在你之前,我没爱过别的女人,更不知该如何去爱一个人。” 萧惟璟把玩她的青葱玉指,“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会尽所能来爱你,如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随时可以告诉我。” 一个堂堂的王爷,北境疆场的战神,竟然放下身段跟她说些,说不动容是假的。 “我也是,第一次爱的人就是你,如果有不到位的地方,你也要及时跟我说。” “真的?”萧惟璟欣喜若狂,“你只爱过我?” 沈宁心想应该是的,如果歪歪不算的话。 “阿宁,这辈子你只能爱我一个。” “那可不一定。”沈宁给他打预防针,“哪天你对我不好,或是脚踩两条船,我就会去找下家。” 萧惟璟,“……” 真煞风景,她回答好不就行了。 不过,或许是针尖对麦芒多了,他觉得这女人能做到这步已经不错了。 有些事急不得,总有天她的身体跟心会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 天蒙蒙亮,睡得正香时,唇被轻轻咬了口。 沈宁被吵醒,烦的踢被子。 “阿宁,我去大营,晚上才能回来。” “嗯。”翻身,继续睡。 小没良心的,萧惟璟气得牙疼,但还是给她褥好被子再离开。 睡到自然醒,起来已经是晌午。 用过早膳,沈宁打算出去逛逛。 不是逛街,而是逛王府。 京城的王府,属于皇帝赐的宅子,这儿才是正儿八经的晋王府。 管家是位中年男人,神情严肃,说话一板一眼的,看作派应该是军营出来的。 得知沈宁要逛王府,他开口问道:“不知王妃要坐轿子,还是骑马?” 啊咧,晋王府到底有多大? 初来乍到,沈宁选择斯文的方式,“轿子。” 可很快她就后悔了,真的很大,跑马圈地那种。 前后院各宅子就不说了,还有校练场,马场…… 不是养马的,是给萧惟璟骑马的。 沈宁果断选择放弃,回来逛前后院,直男没啥品位,没有生活气息,低调简单到让人不敢相信。 最后连管家都不好意思,“其实王爷很少回来住,不是在大营就是都护府,一年到头在王府的时间连一个月都不到。” 王府人员更是简单,全部都是男人,连女人的影子都没有。 不过,现在王妃来了,还是要挑几个手脚伶俐的丫头。 沈宁看出来了,王府下人全是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 管家少了两根手指,至于其他的人嘛,或多或少都有伤残。 这倒让她刮目相看,萧惟璟还是挺重情义的。 第363章 想你,晚上睡不着 逛完王府,沈宁去看十一。 这家伙,躲着不敢见人。 说是肋骨断了几根,无法使用内力,这才没赶回京城的。 以为他在撒谎,结果一检查是真的,断了三根。 瞧瞧他内疚的模样,躲闪的眼神。 算了,他也挺不容易的。 沈宁没再提这事,回到院子休息。 刚到门口,一道人影冲过来,“王妃请留步。” 声音有点熟悉,模样疲倦又憔悴的,认了半天才发现是我为医狂的韩诚,“你怎么来了?” 萧惟璟去了大营,他却从大营跑出来。 因着这场雪灾,无论是萧惟璟还是韩诚他们,日子似乎真的不好过。 看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估计好几天都没睡觉了,衣服上还有被血浆染过洗不干净的痕迹。 韩诚刚从前线赶回来,连着两天没合眼。 打仗是会死人的,这几个月各大军营来回奔波,不但要治救伤员,还得带新的军医。 难得今生有空,马不停蹄赶过来。 要不是有王妃提前准备药,手术机械以及鱼肠线等,不知有多少伤兵会因此丧命。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王妃盼来,他当然得抓紧时间抢啊。 王妃天生就吃这碗饭的,像金丝雀般养在后院实在暴殄天物,要是能到军营治病救人,一年能挽回多少士兵的生命。 他一露面,沈宁就知道什么意思。 她没有答应。 韩诚那个急哦,只得以退为进,“王妃,我这几个遇到不少棘手的外伤救治缝合,只能眼睁睁看着同袍将士牺牲,只能痛恨自己学艺不精,还请王妃不吝赐教。” 说到动情处,眼泪飙出来。 沈宁就纳闷了,大反派麾下真是全员戏精。 前有庞德松,后有韩诚,真挚动人的演技说来就来。 闲来无事,看到他劳碌奔波的份上,沈宁勉强答应了。 没在后院,去的前院花厅。 沈宁看到皱巴巴的医案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心头有些沉重,“你们牺牲了很多人?” 韩诚怔了下,挤出抹沉痛的笑容,“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百年一遇的雪灾,如狼似虎的蒙军,要不是有王爷在,北境或许早就已经沦陷了。 逝者矣,说再多都没用。 韩诚将遇到棘手医案拿出来,虚心向沈宁讨教。 不觉间几个时辰,管家过来提醒,“王妃,王爷派人捎来消息,酉时左右回来。” 这么大老远跑回来? 韩诚这才记起时间,怕王爷回来会扒自己的皮,夹着尾巴赶紧溜。 院里有小厨房,沈宁连着好几天吃饼,实在是腻味了。 管家安排食物送过来,竹青跟着打下手。 入夜,萧惟璟踏进院子,闻到了久违的香气。 烤鱼,醉鹅,酸辣鸡杂,香菇蒸鸡。 还说心里没他,做的全是他爱吃的。 “来回奔波不累?”沈宁拿眼瞟他,“在大营宿下会更好。” 经过反复拉锯战,以及她无数次的磋磨,萧惟璟已经不知脸皮为何物,“想你,晚上睡不着。” 竹青红了脸,连忙低头退出去,“王爷,请用膳。” 见她为自己洗手做羹汤,萧惟璟下意识想摆大男人的谱,用眼神暗示小娇妻过来给自己卸盔甲,递上抹脸擦手的湿毛巾。 偏偏,她一点自觉都没有,甚至不等他就开饭,“哇,真好吃。” 夜露风餐的,又啃了几天北境的饼,沈宁真是馋坏了,直接无视他位高权重的优越感。 她不是娇妻,更不可能做依附男人的娇妻。 别妄图驯化她,最终成为男人的附属品,悲他的悲,喜他的喜。 沈宁发现,谈恋爱是一回事,婚姻又是另一回事。 男人始终觉得,女人生来就是附属品。 他们错了吗?可礼仪教化向来如此,就这是封建时代。 平心而论,萧惟璟或许比很多男人好,但他骨子里依旧这样想的。 而这并不是沈宁想要的。 或许,这就是她犹豫的原因。 习惯了她的作风,萧惟璟也没放在心上,自己卸下盔甲洗脸抹手,过来搂抱沈宁,将头埋在她脖子处,“特意给本王做了什么好吃的?” 沈宁怕痒,拍开他的脑袋,盛了碗老母鸡汤递过来,“这是给你的。” 药膳鸡汤,滋补身体的。 这几个月都熬瘦了,怕他撑不住。 萧惟璟连喝了三碗,感觉一路上吹的冷风值了,胃里暖暖的。 带着疲倦摸黑回来,进门有明亮的灯,有女人做的热菜饭等着,实在太过美妙。 对寻常百姓来说,或许稀松平常,可对萧惟璟而言却是从未有过的。 他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心里情绪澎湃。 沈宁将手抽回来,“吃饭,等会都凉了。” 最爱的鹅翅鹅爪跟鹅头分他一半,“这么多咱们吃不完,要叫十一他们吗?” “不用。”他不想外人打扰。 “会不会太浪费?” “不会,我能吃完。” 沈宁牢骚,“不能把胃撑坏。” “你我都能吃干抹净,这些饭菜算什么。” 想拿筷子打人的沈宁,“……” 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随时随地都敢开车,连王爷都不带例外的。 吃了顿丰盛的晚餐,沈宁在屋里做消食运动,漱完口的萧惟璟从背后抱住她,“阿宁。” 粘粘糊糊的干什么? 沈宁推开他,“把胡子刮了。”扎得人不舒服。 “不刮。”最近沉迷颓废造型。 沈宁没商量,“不刮就别碰我。” 他跟头野猪似的到处乱拱,胡渣子又硬的很,扎得她浑身难受。 刚吃上肉,戒荤是不可能,萧惟璟只得哄她,“你帮我刮。” 行吧,反正时间还早就没事干,再说她没替男人刮过胡子。 于是,答应了。 谁知,压根就是圈套,谁刮个胡子要坐男人大腿上刮的,他双手还搂在她腰上不放。 “别动。”嫌古代刮胡刀大把又使不顺手,沈宁拿出用钝的手术刀给他刮。 萧惟璟心猿意马,手在她纤细的腰上游走。 盈盈可握,想要一把掐断。 沈宁再次警告,“我让你别动。” 然而,狗男还是不听。 “哎呀……”腰被挠的沈宁手一抖。 第364章 萧惟璟,我们好好谈谈 沈宁手一抖,他刚硬坚硬下巴冒了道血痕。 被刀扎的萧惟璟,“……” 沈宁给气的,挥手拍了下他的脑袋,“都说别动,说了不听。” 再动,把他的手剁掉! 这下,萧惟璟真不动了,任由她替自己刮着。 幸好她反应快,伤口划的并不深,应该不会留疤。 从浴室出来,萧惟璟的睡袍松垮,腹肌若隐若现的,一看就知道想干什么。 他覆首要亲过来,沈宁却侧脸避开。 “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又摆上脸色。 女人心,海底针。 “萧惟璟,我有事跟你说。” 见她板着脸,萧惟璟将人抱坐在腿上,“怎么了?” 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做人不能稀里糊涂。 “我让人把你的老相好杀了。” 什么叫他的老相好?萧惟璟蹙眉,他解释过多少次了,跟林婉月没有男女关系。 “杀了便杀了,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沈宁抬头望着他,笑问道:“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么说不怕寒了别人的心?” 萧惟璟稍作沉默,“从开始我就说清楚了,对她不会有男女之情,她答应得极好,谁知后来事一出又一出,最终搬进晋王府。 我同意让她进来,纯粹就是报答当年救命之恩,给她一个安身之所。” “真的只是纯粹?” 行,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萧惟璟承认,无论宫里或朝臣都费尽心思想往王府后院塞女人,一个个心怀鬼胎的,林婉月能或许能起到作用。 “阿宁,这些年每一步都在刀尖上,你能懂我的戒备吗?” 萧惟璟握住她的手,“即使让林婉月进来,我的戒备之心同样没有减弱,而是你唯一能让我放下心防的人。” 沈宁笑笑,“林婉月真是你救命恩人吗?” 萧惟璟沉默,半晌才道:“你都知道了?” “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永远都不说。” 没错,他确实有这打算。 “什么时候知道的?” “看到你妆匣那块玉佩时,我就知道林婉月是假冒的。” 那块从山庄带回来的玉佩是他的? “并非我的,而是离王的。” 沈宁怔了下,“离王推你落水?” 没错,当年他身体孱弱加上生病,突然被人从后面推了把。 情急之下,他紧紧捉住那人腰间的玉佩,落水溺亡之际,突然有人跳下湖将他救上来。 当时意识模糊没看清楚施救者的长相,隐约知道是个小姑娘,手腕上有道蝴蝶形的疤痕,担心遇害找不到凶手,于是将玉佩递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已经回到皇宫,而救他的人更没有下落。 林婉月是前几年突然找上门的,不但说出当年救他的细节,还掏出他佩戴在身的香囊。 “阿宁,并非我刻意隐瞒,而是怕你知道会多想。” 她心里本来就有坎过不去,相信所谓的梦境,觉得“沈宁”的死跟他有莫大关系。 仿佛,“沈宁”的悲剧是他造成的。 当年她救了他,他就必须要爱她娶她呵护她。 “她变成那般模样,是沈家一手造成的,跟我有何关系? 即使我知道真相,能做的就是帮她脱离沈怀仁的魔爪,给她一个安身之所,而不是强迫自己爱她娶她。” 萧惟璟目光不容置喙,“阿宁,如果你的梦境成真,我对她会有内疚跟歉意,但她执迷不悟,屡教不改从我手里偷机密情报,这笔账又该怎么办? 难不成为了报恩,我要将北境十几万将士的性命都赔上? 所以,哪怕再来一次,我也不会后悔那个选择。” “不要胡思乱想,她没有你的灵魂,美或丑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萧惟璟将她拥入怀中,“阿宁,你把这个坎越过去,安心跟我过日子。至于她的恩情,我会清算沈怀仁全家,当是还了当年的恩情。” 沈宁张嘴想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一路走来所做的,不也是替她报仇了?以后,我们一起。” 沈宁倒在他怀里,“其实她不仅救过你,也救过皇叔……” 既然谈到原主,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将始末跟猜测说了。 萧惟璟皱眉,“你是说,沈怀仁控制了她的记忆?” “嗯,这叫催眠,把她有利的人或事全部抹除,然后进行精神迫害,让她彻底沦为沈家的棋子。” 说着,不忘带上曾经的老白莲婆婆,“太后不就是被迫操自杀的么。” 提到生母,萧惟璟面容不佳。 沈宁本来想刺他的,可想想他才也受老白莲荼毒的受害者之一。 蚀骨伤害又怎么样,真能做到弑杀亲母? 由他自己选择吧,她没资格指手画脚。 萧惟璟明显不想谈这个话题,把玩着她精致的手,“平南王对你照顾有加,皆因“你”当年救过他?” 呵,她敢说不是么?都闻到醋味了。 “当然,皇叔喜欢的,是当年救他的那个小姑娘。” “那你呢?”萧惟璟仍不放心,“有没有对他动过心?” 沈宁想了想,“皇叔美若谪仙,性格温柔善解人意,而且非常有钱,不像你是个穷鬼……” “美?”萧惟璟眼睛眯起来,“他确实比女人还漂亮,但有我好看?” 她去京城大街上打听下,如果他跟平南王站一块,看那些女人到底选一个! 萧惟璟对长相极度自信,加上身为男人的完美体魄跟……关灯后的能耐,哪次没让她哑嗓子。 “要不是我厉害,你能来北境?” 来了,又来了,高速飙车的眼神。 这狗男人,真的是! 沈宁劈手揍他,谁知却被拦腰抱起扔到榻上,他开始解睡袍系带。 耳鬓厮磨间,萧惟璟压抑着声音,“阿宁,等这场仗彻底结束,我重新娶你进门,到时给你一个盛大的北境的婚事。” 上次的不算,到时重新洞房花烛。 没等她开口,又听他说话,“阿宁,给我生孩子,我们的孩子。” 这话一出,沈宁神情僵住。 萧惟璟已经脱掉睡袍,露出精壮结实的身上,她这是几个意思? 沈宁坐起来,将睡袍给他披上,“萧惟璟,我们好好谈谈。” 第365章 本王不会给别的男人机会 想深思熟虑再开口的,没想到他这般迫不及待。 犹豫良久,沈宁张嘴道:“我现在不会跟你成亲。” 萧惟璟皱眉,“在你心里,那道坎有那么难吗?” “她的事,我已经放下了。” “那是为何?”萧惟璟不懂,“阿宁,我们已经在一块了。” 女人最在意的就是清白,她冒着危险来北境,为他洗手做羹汤,更有肌肤之亲,现在却告诉他不成亲? “是不是我哪做得不够好?” 嗯……怎么说呢?人无完人,缺点肯定有的。 但这是两种文明碰撞,无论思想或行为都不在一条线上。 “萧惟璟,我不是她,更不是她思想衍生出来的。” 萧惟璟懂,借尸还魂而已,但他丝毫不介意。 “我来自很遥远的地方,那里没有皇帝大臣,男女平等……” 男女平等? 她现在要的是平等吗?不早就骑到他脖子上去了! “我先是我自己,才是你的女人,不管婚前还是婚后,哪怕将来有了孩子,我有自己的事要做,而不是将所有的时间跟精力花在你跟孩子身上,我这么说你能接受吗?” 萧惟璟不懂,眉头更深了,“治病,救人,赚钱,对你来说那么重要? 嫁给我,我的权势跟荣誉都属于你,你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真的不用需要看任何人脸色?” “当然。” “王爷哪天不爱了,又或是色衰爱弛,看到我都倒胃口的时候,你的权势跟荣誉还属于我吗?” 姜宁笑笑,心平气和道:“我不看他人脸色,不照样要看你的脸色过日子。” “你这是谬论,我岂会有不爱你的那天。” “王爷,你怕是自己的都忘了,我过门那天你发臭的脸色,在洞房时对我的羞辱。” “可那时我并不知道是你。”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王爷曾经的目标是天下,我不过是你征途中无意中闯进来的,那时的你肯定也不会想到,会有爱上我的一天。” 萧惟璟竟无言以对。 “爱恨憎恶,是人的正常情绪,色衰爱弛更是人间常事,所以一切别言之过早。” 狗皇帝对老白莲够爱了吧,不惜弑兄霸嫂,结果后宫还不是大堆的女人。 “王爷,你总想把我驯化成别的女人那般温顺,处处以夫为天,可我如果一开始就是那样的,你真的会喜欢吗? 不仅是你,连你麾下那帮将军,都习惯拿我跟其他王妃比,觉得我就应该跟她们那样。 等哪天真把我驯化成那样,你还会时刻把我放在心尖上?” 萧惟璟觉得谬论,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确实有那么几个瞬间,他心烦沈宁为何不能像她们乖巧听话。 “王爷,如果你把我当成附属品,请恕我无法奉陪,还不如早日分开。” 大男子主义不假,但封建时代就是如此,这不能完全算他的错误,别的男人或许更严重。 见他若有所思,但又不服的模样。 沈宁只得拿他举例子,“对王爷来说,娶妻生子不过人生的一部分,你有自己的野心跟目标,并且为之奋斗。 我同样如此,嫁人生子并非全部的人生。人生漫长,还有很多值得我花思的事。 生而为人,我先是沈宁,才是你的女人,而不是世人眼中没有名字的晋王妃。” 说的很绕,但萧惟璟听懂了,“所以,你不愿意嫁给我?” 并非不愿,而是需要时间磨合。 在这个年代,女人没有婚姻自由,只要男人不愿休妻或和离,她们只能被活活耗尽生命。 连她身为晋王妃,都使出浑身解数,各种威胁利诱,甚至以治好他的病为交换,足足耗了一年才拿到和离书。 刚从火坑里出来,现在又要跳进去? “如果你尊重,包容,爱护,给我自由和平等,我当然愿意嫁给你。” “阿宁,我可以给你。” “承诺不是嘴巴说出来,而是靠行动做出来的。” 换句话说,她要花时间考察萧惟璟。 这让萧惟璟头大,“需要多久?” “这得看王爷的诚意。” 既然谈了,那就彻底谈开,“王爷应该知道,我这人眼里揉不得沙子,不会允许男人三妻四妾的,更别说外室或暧昧女人。 哪天即使跟你成亲生孩子,如果王爷脚踩两条船,亦会毫不犹豫离开的。” 萧惟璟沉下来,“这些早前就承诺过你,说这么多无非还是不相信我?” 狗男人闹脾气了,要哄。 “我当然相信,但丑话要说前头,省得到时起幺蛾子。” “沈宁,感情在你心里都可以算这么清楚?” “这不叫算,是原则。” “那你呢,可会为我守一辈子?” “当然,我们只要在一起,我就会对你忠诚,除非……” “没有除非。”萧惟璟从身后搂住她,“本王不会给别的男人机会。” “那你是答应了?” 他能不答应吗?她不得马上离开。 心极不舒服,但他还是做了退让跟妥协,“我会试着去做,不到位的地方你可以说,不能一竹篙打死。” 脸色摆在那呢,沈宁偎依进她怀里哄,“王爷,其实我现在不跟你成亲生孩子,也是替你着想。” 萧惟璟冷哼,“是吗?” “咱们刚和离,现在又要成亲,不但让天下人耻笑,更甚至是欺君。 我名声烂无所谓,可你是要干大事的,哪能让人轻贱了。” “你觉得本王在乎这些虚名?” 权势是靠拳头打出来的。 “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我会心疼呀。”摸他的脸,试着撒娇。 嗯哼,心情好了点,这死女人还算有点良心。 沈宁继续扯,“而且,我要给你生孩子,到时你的对手拿我跟孩子要挟你,到时你怎么办?” 救,把自己手脚束缚住了。 不救,落得刻薄寡恩的冷情骂名。 萧惟璟眼神扫过来,“在你心里,本王就这么差劲,连妻儿都保护不了?” “我知道你很厉害,可人总有百密一疏,我既然选择跟你并肩,就不能成为你的累赘。” “沈宁你记住,你是我心爱之人,永远都不是累赘。” “那你现在是要怎样?”沈宁不喜欢拐弯抹角,“是接刚才说的那些,选择跟我在一块,还是彻底分开永远不打扰?” 这个死女人……真想狠狠弄哭她。 第366章 阿宁,本王迟早得死在你手上 心里不舒服,处于被动的萧惟璟沉默,半晌才道:“夜深了,睡吧。” 果然,谁先动情就输了。 今天说得太多,他需要时间消耗很正常,毕竟这是皇权至上的年代,她的话无疑在践踏他的尊严。 来北境一趟,算是认清了自己的心,不管他同意与否,沈宁也想争取一把。 起码,将来不会后悔。 她反手抱住大反派,主动亲吻着他,“萧惟璟,我爱你,但不想因为爱迷失了自己。” “有多爱?” “想跟你一生一世,想条件成熟的那天,给你生孩子。” 淤堵的心通畅了些,他抱着她倒在榻上,“你口口声声男女平等,既然要平等,鱼水之欢这事也不能老让我主动,今晚看你的表现。” 沈宁,“……”大意了! 反正不是第一次,她不要脸皮嚯出去。 不止要给惊喜,而且还得大惊喜,沈宁红着脸道:“你等我一下。” 起床,在衣柜里翻找,然后进浴室。 萧惟璟满头雾水,让她主动那么难吗? 呵,男女平等! 很快,沈宁裹着睡袍出来,神秘兮兮将灯吹熄,只剩下床边一盏朦胧的灯光。 放下帷幔,她一把坐在他身上…… 随着睡袍徐徐解开,萧惟璟瞳孔地震,气血不停往脑门涌。 她之前说的那些都不是问题,一切好商量! 烛光摇戈,夜色蔼蔼。 一番鏖战,萧惟璟喘着粗气,“阿宁,本王迟早得死在你手上。” 沈宁疲倦睡去,身体慵懒如猫往他怀里钻。 翌日。 沈宁还在沉睡,萧惟璟已经神采奕奕出门,感觉整个人走路都带风。 北境都护府内,韩诚等人躲在角落低声议论,“王妃来了,王爷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温香软玉,芙蓉暖帐,没媳妇的人哪能懂。” 把几个糙老们说得心痒难耐,“格老子的,等打完这场硬仗,我也搞个媳妇去。” 睡醒已经晌午,沈宁迷糊坐起来。 想到昨晚的疯狂,脚趾抠出座城堡。 萧惟璟务公,但留了字条,昨晚谈的他答应了。 这个家伙,希望他能说到做到。 竹青端着洗漱水进来,看到主子身上痕迹,羞得满脸通红却又心生欢喜,“小姐,咱们要留在北境吗?” 沈宁没回答,“十一的伤怎么样了?” “挺好,没什么大碍了。” 说完又觉得不对,忙解释道:“我、奴婢昨天刚好路过,不是特意去探他。” 解释就是掩饰,沈宁洗漱后用膳,“做好份内的事,有空的话可以去探望他,但是要擦亮眼睛,可别被男人骗了。” 别像她,误终生,被大反派拴住了。 竹青不以为然,北境没有京城繁华,可感觉小姐开心了很多,嘴角会不自觉上扬。 果然,是很爱王爷的。 午睡醒来,管家带着账房跟账本过来,说要交接给王妃。 “你以前怎么管,现在就怎么管,不必要来问我。” 沈宁微笑,说话更直白,“我还不是你们的王妃。” “哪里,你就是我们的王妃。” 沈宁真不管王府琐细,再说萧惟璟的钱都掏空了,现在比她还穷。 好歹,她带了银票跟金子过来。 没啥好管的,而且她有自己的事做。 傍晚,萧惟璟从都护府回来,身后跟着群神兽。 一看他们恬不知耻的笑容,就知道是来蹭饭的。 沈宁带着竹青下厨,做了丰盛的饭菜招待,“来,这杯我敬你们,这段时间跟着王爷劳碌奔波,实在辛苦了。” 几人受宠若惊,“王妃客气,我们在王爷麾下效命,别说辛苦了,肝脑涂地都是应该的。” 别说,王妃可真是大气,入得厨房出得厅堂,远甩其他王妃几条街,王爷可真是赚到了。 酒菜管够,气氛格外热闹。 话说,他们多久没好好吃饭了?果然王妃在才有气氛。 这顿饭值,哪天脑袋落在也不亏,吃过好东西了! 吃饱喝足,商议完军务,将神兽们痛快打发。 萧惟璟将沈宁拦腰抱起,“咱们泡个鸳鸯浴,等会把昨晚那套衣服穿上。” 果然,男人都是内衣控,尤其是聚拢的。 沈宁提醒道,“王爷,你最好还是悠着点,小心肾亏。” “萧君郡后院住着几十个女人都不亏,我只有你一个,亏什么?” 切,人家是男主好吧,那方面自然天赋异禀,这个没得比的。 萧惟璟心思敏锐,“本王不够好?”可以继续努力。 别,真的会谢好嘛! 泡在温暖的汤池中,任由大反派帮着捏肩膀,沈宁昏昏欲睡,“王爷,我想明天去趟沈怀仁老家。” “去那里做什么?” 沈宁将他派人刺杀自己,又挑拨皇帝出动大内侍卫的事说了,“他费尽心机想要我命,应该跟我的身世有关。” 而她的身世,又跟鬼医息息相关。 沈怀仁经营几十年,是狗皇帝的左膀右臂,以前没少替他干肮脏事,彼此都捏有对方的把柄,想要掰倒谈何容易。 听着沈宁的话,萧惟璟面容阴沉得厉害。 他提前有预料,这才留了足够的人手保护她。 可万万没想到,皇帝会出动大内侍卫。 如果不是庞德松果断露面,大内侍卫还敢再来。 “阿宁,这笔账我替你讨。” 沈宁知道,但当务之急还是要揭开沈怀仁的真面目。 或许电视剧看多了,她隐约觉得鬼医的死跟沈怀仁有很大关系,只要把这个迷雾解开,或许就能置他于死地。 “那边太远了,你去了也没用。” 他的人已经去过了,并没有什么线索。 “记得迷雾岭的囤粮吗?”萧惟璟开口道:“是沈怀仁及其党羽干的,证据还没收集完成,但只是时间问题的。” “没用的,他替宫里那位干过不少脏事,以狡猾奸诈的性格,必定留有一手。” 事发这么久,他们早就想好应对之策,哪怕将囤粮案捅上去,断其胳膊却要不了他老命。 “他一定有不为人知的致命弱点。” 萧惟璟好奇,“她真是鬼医的女儿?” “不确定,但很大可能是,而且沈怀仁跟鬼医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第367章 你穿红色或黑色特别好看 听着沈宁的话,萧惟璟若有所思,“既然如此,我让斥候换个方向查。” 他不让她前往,一是查不来,二是容易打草惊蛇,“乖乖待府里。” 行吧,论打听消息,他的人更专业。 沈宁大概给个方向,“沈怀仁不满二十高中,他离开北境的时间很早,如果跟鬼医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就得往早的时间查。” 更早的时间? 可以查,但查起来很难。 十几年前,沈怀仁的老家曾发生瘟疫,村子几乎死绝了,现在的大部分村民还是后来迁进来的。 “瘟疫?” 沈宁皱眉,“是天灾还是人祸?” “你怀疑瘟疫是人为?” 按时间来说算,瘟疫发生在沈怀仁投身官场没几年,算起来刚好原主出生没多久,真的只是巧合? “查就是了。” 萧惟璟对自己培养的谍探跟斥候有信心。 这辈子,唯一能将他自信跟尊严践踏在地上,只有沈宁一个而已。 哪怕现在搂着她睡,心里仍旧不踏实,感觉云里雾里的。 怕是场梦,醒来枕边空空的。 他从没想过,想要一个女人会需要如此费尽心思。 哪怕她的身心已经完全属于自己,却跟世间任何女人都不同,会随时长脚跑路的。 萧惟璟不理解,但男人就爱犯贱,得不到的永远最值得花心思。 小别胜新婚,何况新婚半途而废。 尽管沈宁不愿意,但好女怕缠郎,两人在浴池耗了一个多时辰,直接萧惟璟餍足才抱着她出来。 狗男人是真狗,沈宁被折腾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坐在梳妆台前晕晕乎乎往脸上抹护肤保养品,心里对这个不知节制的男人恼火得很。 这事太过频繁,别说男人会肾亏,连女人也会的好吧! 她不知道的是,经过自己的反复磋磨,萧惟璟已经从钢铁直男变成泡妞高手。 见面色不虞,就知道要哄了。 上前,二话不说先亲。 “起开,烦死了。”一天到晚手脚软脚的,半点状态都找不到。 “生气了?”萧惟璟继续亲,“我旱了这么久,涝几天怎么了?” 倒吸口气的沈宁,“……”他可是王爷啊,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从衣袖拿出支玉簪,轻轻放在她手里。 款式很普通,但是上等好玉。 这次不再是菊花,而是含苞待放的玉兰花。 至于做工嘛,沈宁的要求并不高,“你做的?” “嗯。” 啧啧,进步不是一星半点,看得出来他极用心。 沈宁好奇,“你一直在前线打仗,哪有空做?” “休息的时候。”萧惟璟耳鬓厮磨,“想你的时候。” 沈宁挺喜欢的,“你上次做的,我也留着。” 提到黑历史,萧惟璟脸色尴尬,“那支太丑,本王重新修过再给你。” 说着打开妆匣要找,谁知沈宁抱住不放,露出焉坏的咯咯笑容,“不给,我要留着,等以后拿给我们的孩子看,让他们瞧瞧你这个当爹的手艺有多逊。” 这话说的,哄得萧惟璟心花怒放。 死女人就是嘴硬,其实都想到跟他生孩子了。 他得加快脚步,尽快铲除所有障碍,让她心甘情愿嫁给他,早日生儿育女。 萧惟璟从没如此急迫过,实在太想要这勾人的妖精彻底属于他,而不是吊在半空中悬着,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 如果猜得没错,宫里那位已经头疾发作,而萧君郡为重得圣宠费尽心机寻找灵丹妙药。 他摩挲着手指,眼睛逐渐深沉。 呵,究竟谁为刀俎,谁为鱼肉,且走着瞧。 “你怎么了?”见他神情晦暗,沈宁便知他又想干坏事,“大晚上这样,怪吓人的。” “没事。”萧惟璟回神,抱着她往床榻走,“想着怎么为你报仇?” “为我报仇?”沈宁勾抱着他的脖子,眼神带着钩子,“你这么好?” “什么意思?”萧惟璟黑脸给她,“敢欺负本王的女人,自然要付出代价。” 哎呀,这王霸宣言啊,土味是重了点,但好爱是怎么回事? 谈情说爱,原来真的很容易上头,怪不得这么多恋爱脑。 沈宁敲打他,“王爷可莫要误了大事,到时我可不背锅的。” 她可不想马嵬坡的冤魂,也不想他做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 死女人瞧不起他?他岂是酒色误事之徒。 抬起她的下巴,神情严肃道:“阿宁,你值得最好的。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停停停,打住! 沈宁警钟大作,义正严辞道:“萧惟璟,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这人野心不大,更向往平淡的生活。 没阻止你,是因为你的身份地位,注意要走一条坎坷而凶险的路。 那些权势于我而言,反而是枷锁,但是我心里有你,我愿意陪着你一块面对。” 她上前抱住他,“这条路,你但凡走错一步,都将万劫不复。等你成功那天,我的事都将不是事,你现在可以搂草打兔子,但不宜分散过多精力。” 萧惟璟抚着她的脸,忍不住亲吻起来,“阿宁,谢谢你愿意陪着我走。” “别开心太早,哪天对我不好,我随时会走。” 嘴角抽搐的大反派,“能不能别扫兴?” “怕你太飘,找不着北。” 夜深人静,不扯有的没的,萧惟璟回归正题,“把昨晚那套衣服穿上。” 沈宁拒绝,“明天穿给你看。” “不行,白天不准穿,晚上才可以。”她白天要敢穿里面走出去勾人,他会把他们的眼珠都挖掉。 不是萧惟璟夸张,连他这种不近女色的看了都受不了,要是让那些糙汉瞧了去,只怕魂都给勾走。 红颜祸水,何况她实在太过招眼。 战场上过命的交情,他可不想因为女人而起嫌隙。 好吧,要是穿里面,确实凶了点。 沈宁勉强答应,但仍然坚持拒绝,一是穿着睡觉不舒服,二是怕他变泰迪。 “多做几套人,你穿红色或黑色特别好看。” 呵,男人啊。 “知道了,我想想别的款式。” 别的款式?萧惟璟有点顶不住,真是命都捏她手里。 第368章 晚上你就知道了 睡了好觉,翌日精神不少。 萧惟璟没去都护府,两人吃着温馨的早膳。 沈宁喝牛奶,顺嘴提了句,“前天韩诚来了。” 萧惟璟微顿,皱眉道:“他来做甚?” “遇到不少棘手的医案,特意找我解惑的。” 萧惟璟听出她的意思,身为男人他下意识想要拒绝,可想到她的考验,再三思量后压下心中的纠结,“你想进军营做军医?” 战场受伤,残肢断臂,鲜血飙喷,身上到处嚯口子,实施救治的军医个个浑身鲜血,那种场面…… 何况,她可是女人。 沈宁没那么蠢,“没有呀,我就跟你提一嘴而已。” 扪门自问,萧惟璟一万个不乐意她出去抛头露面,何况面对的是男人们血淋淋的躯体,可治病救人是她钟爱之事,再者受伤的是他的兵。 没人比他更想那些人活着。 他终是把沈宁那番话听进去了,尽管这对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而言很难,但清楚她是个拘不住的女人。 只能尝试着,去接受他不乐意的事,以及想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阿宁,我不希望你做军医,但如果你执意要做,我也会支持你。” 萧惟璟内心挣扎,“你的举动惊世骇俗,是不被世人所允许的,而且我到底是皇族身份,你多少得顾及我的尊严及面子。 你如果非要参与救治,只能救韩诚他们无法救治的,可不可以?” 两种不同的文明碰撞,势必会撞出激烈的火花。 沈宁完全能理解他的心情跟立场,她愿意去融合探索,找到适合彼此共存的方法,而不是单方面吞噬。 “我不做军医。”她冲他嫣然一笑,“我给他们授业,提升他们的外医,给你培养一批医术精湛的军医,降低北境军将士的死亡。” 不过,教学肯定要接触病人。 萧惟璟怔了下,握住她的手动容道:“阿宁,得之,我幸。” “知道就好。”沈宁的敲打无时不在,“你以后要是敢对我不好,不但找你算账还要收利息。” “本王哪对你不好?”都是气场强大之人,萧惟璟拿眼神瞟她,“不但心挖给你,身体哪处不属于你?” “是吗?”沈宁笑得渗人,“还记得……” 萧惟璟封住喋喋不休的樱桃小嘴,把她拖进寝室。 皮鞭,棍子,匕首,蜡烛,绳子。 他叉着腰,霸气无比道:“你选一样。” 沈宁满脸懵,“你要干嘛?”变态啊! “阿宁,我知道你始终过不去新婚夜那晚的坎?” 萧惟璟捏住她的肩膀,面露无奈道:“可怎么办?我们总得要一块生活,你老梗在心里弄得大家都不舒服。 今天这些随你选,你想怎么样都可以,能不能把这口气出了,把这个坎迈过去再也不提?” 啊这……谁提那天的事了,明明是他太敏感。 不过,既然他主动提,她自然不会客气。 教训,还是要长的。 “好呀。”沈宁向上前,对着桌上东西挑挑捡捡,嫌弃道:“这些东西没什么诚意,就是全部来一遍,我心里仍然不解气。” 成年人做什么选择,全部都要! “你欲如何?”胃口够大。 沈宁笑,“得加条件。” 萧惟璟接着她亲了口,“行,只要你能解气,给我留条命就行。” 沈宁勾住他的腰带,神情妩媚如丝,“这些全都来一遍,但什么时候来,得由我说了算,另外得答应我三件事。” 萧惟璟可不好糊弄,“什么事?” “现在没想到,等我想到再说,反正不会是违背道义的事。” 大反派皱眉,不说答应,但也没同意,鹰隼般眼睛盯着他。 “譬如,那天你心里要有了别人,我要离开时不得阻拦。” 萧惟璟不明白了,她为什么想些乱七八糟的事?都说只要她一个。 “王爷,这叫未雨绸缪。” 人性善变,又哪来一成不变的爱情,多少生死契约的爱,开始时甘愿为彼此付出生命,可后来都成了对簿公堂的怨侣,甚至还有互相迫害的。 要是搁现在还好,可以诉诸离婚。 可在这个年代,哪个皇族能和平分手的? 女人一旦失宠,但意味着孤独老死,她不过是给自己上份保险罢了,而不是盲目如飞蛾扑火。 说实话,萧惟璟想将她摁在床上,狠狠揍一顿。 这个女人,真的很难伺候。 偏偏离不开的是自己,他能怎么办呢? 只能宽慰自己,自己不会犯这种错误,所以这事不会发生。 “可以。” 接收到他的诚意,沈宁找来一只木箱,将皮鞭,绳子,蜡烛什么的,一件件往里面装。 每拿一件,她都会抬头看他,露出迷之微笑。 萧惟璟见惯生死,却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你笑什么?” 沈宁摩挲着皮鞭,笑容格外瘆人,“晚上你就知道了。” 萧惟璟,“……”腿有点抖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样,大反派摆出了态度,没有为所谓的面子选择回避,算是能屈能升,也耐得住她“作”,沈宁心里的疙瘩舒服不少。 未来如何尚未可知,可她此时无比确定,自己被这个男人迷住了。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该放下的放下,她愿意陪着他在黑暗中前行。 不过,如果真有不值得的那天,同样会毅然抽身离开。 萧惟璟离开没多久,不怕死的韩城偷摸前来,“王妃,我又来请教了。” 顶着两只熊猫眼,眼睛全是血丝。 看着他求知若渴的癫狂样,沈宁默默在心里叹气,“你们的事,我跟王爷提了,他为全体将军的性命考虑,答应我授你们医术。” 韩诚瞳孔地震,差点没哭出来,“真的?” 王爷居然同意了,他之前求了那么久都没用,王妃出马果然不同凡响。 “不必高兴太早。”沈宁给他泼冷水,“我的身份不便出入军营,更不方便报头衔,以后女扮男装给你们授业。” 韩诚连连称是,王妃身份地位摆在那儿,要是传出对她跟王爷名誉有损,“王妃考虑的是,是属下疏忽了。” “我与王爷已经和离,以后不必再称呼王妃,朝廷追究起来会有麻烦。” “好的,王妃。” 沈宁,“……” 第369章 萧惟璟暴怒:滚出去! 前世带过不少实习生,沈宁对授业比较有心得,开门见山问在编的军医有多少,水平如何? 把韩诚问得羞愧,他的医术在军医里最好的,其他参差不齐,外科这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不是王妃提供的器械跟缝合线,很多军医都没机会对伤口对行缝合。 军医不用冲锋陷阵,但同样非常危险。 有抢救伤员几天没合眼,过劳猝死的。 有在救治中自己受到感染死亡的。 之前麻沸散效果不好,伤兵疼痛不止反抗扎伤军医的。 唉,说多了全是泪。 沈宁万万没想到,这年代的军医水平会如此落后。 算下来,战场死的人,远远赶不上救治无效死亡的,那些肢体伤残能侥幸活下来,居然连一成都不到。 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别提,提起来神兽落泪。 “王妃,有你给的器械跟药,麻沸散跟羊肠线,其实这次打仗受伤活下来的人多了一半。” 要是他们有王妃这般的医术,还能救更多的伤兵。 沈宁很快做出权衡,“先从各大军营选出批医术比较好,先到王府来听授,我想办法提升你们的缝合术,以及临床的急救术。” 韩诚喜出望外,连忙赶回去通知各大军营。 沈宁叫住他,“羊肠线够吗?” “够,绝对够。”韩诚激动道:“咱们北境别的没有,牛羊马管够,属下早早让人备了很多羊肠线。” 另外,手术器械也在研究打造,勉强可以接上了。 韩诚走后,沈宁吩咐管家,让他以后每天备些猪肉。 这让管家犯难了,北境遍地牛羊,猪可真没有多少。 不过,他可不敢拒绝王爷心尖上的女人,于是吩咐下面的,“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找批猪回来。” 只有猪远远不够,沈宁走访建安城的药铺跟药材商,了解当地的药材及药性,又拜访了几位名医。 奈何名医脾气大,压根不给她面子。 竹青气不过,“好大的胆子,可是我家小姐跟晋王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名医丝毫不怂,“北境谁人不知晋王对女人没兴趣,滚滚滚,少来我这拐着弯打听。” 说着,还让人把两人轰走。 沈宁也不生气,把这事告诉了管家。 半个时辰后,建安城排名前十的大夫,诚惶诚恐走进晋王府。 咦,这不是来店里问东问西的小娘子么? 不是,晋王府从来没有过女人,她是哪个旮旯蹦出来的? 瞧管家毕恭毕敬的神情,敢情小娘子地位还不低,莫非真是晋王养的金丝雀? 还真别说,细皮嫩肉,水光溜滑的,哪像北境的姑娘皮糙肉厚。 可是,晋王不喜欢女人啊! 他来北境那么久,哪个人看到他跟女人亲密过? 不对,瞧她的坐姿,说话的神态,似乎大有来头。 最近晋王天天回府,据神秘消息是在府里藏了个女人,难道千年老铁树开花了。 不,晋王不是对女人没兴趣,是北境的姑娘没法入他的眼。 确实,眼前这位姑娘跟天仙下凡似的,怪不得把晋王迷得晕头转向。 他可是北境的守护神,是他们坚定的,无条件拥戴的。 于是心态改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宁记下草药药性,同时尽快掌握北境的医疗特色,配了几副外伤常用伤药,消炎止痛,止血化瘀,促进肌肤愈合的。 萧惟璟很晚才回来,他在都护府吃了些,但仍然空出肚子回家。 谁知沈宁压根没预他的份,只得尴尬补救,“我下面给你吃?” “可以。” 青菜鸡蛋面,中午的酱牛肉没有吃完,不忘给夹到他碗里。 只是碗简单的面,萧惟璟却吃得心花怒放,果然还是她做得好吃,“今天忙了什么?” 沈宁将药单递过单,将今天的事大概说了下。 萧惟璟没想到,她居然比自己还忙,“累吗?” “习惯了。”在慢慢找回节奏,以前忙的时候二十四小时连轴转。 “有没有想本王?” “没有。”她忙到连上厕所都没时间。 萧惟璟吃面的动作顿住,这死女人哄下他会死? 见他面色阴沉,沈宁哭笑不得,只得违心道:“想了一下。” 不能再多了,省得他骄傲。 行吧,有那么点点总比没有强。 “你没有想我?”沈宁逗他。 大反派忒记仇,“没有,一点都没有。” 好过分! 沈宁举手打她,萧惟璟伸手将她揽过来,抱坐在大腿上,“想了。” 从衣袖掏出朵花,插在她发髻上。 沈宁拔下来一看,竟然是萝卜花。 地窖囤的萝卜返生,发芽长出了花。 俗到极致,土到齁人,狗男人越来越会。 果然,男人都是调教出来的。 两人腻歪了会,不小心把面汤撒在药方上,害得沈宁只得重新写一份,“你明天给军医,如果没问题的话,到时我想办法做一批送到前线。” 她对自己的药方有信心,但毕竟初来乍到,担心水土不服。 沐浴完还早,沈宁给大反派做马杀鸡,这几个月在前线作战,天天穿着被笨重的盔甲,身体硬梆梆的。 萧惟璟闭眼享受。 娶别的女人省时省心,这个确实难养,需要处处花心思,但……真香! 什么都会,什么都懂,勾着心痒难耐。 哪怕含在嘴里,也怕稍不上心,就让她给蹦走了。 萧惟璟觉得很值,心猿意马道:“把那套衣服穿上。” 沈宁非但没穿,反而从床底下拿出绳子,神情阴测测,“王爷,你想怎么绑?我今天肯定满足你。” 她耳朵没问题,他已经说两次了。 沈宁没特殊嗜好,也无法接受他有这方面的爱好。 要是无法扼杀在摇篮里,有多远跑多远。 看着手指粗的麻绳,萧惟璟脸都僵了,“别闹。” “这可是王爷自己提的,难不成忘了?” 大反派跟咽了苍蝇似的,将旁边的腰带递给她,“你要喜欢,用这个。” 闺房之乐,可以小小怡情,但不能玩过头。 呵,沈宁才不管,今晚非收拾他不可,“王爷,你早上说过什么忘了?” 萧惟璟黑脸,突然怒喝道:“滚出去!” 第370章 把萧惟璟五花大绑 凶她?吓唬他的沈宁笑容僵住。 直接窗户传来轻微响动,她才意识到他凶的是暗卫。 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暗卫潜在寝室,那不是意味着她每次跟大反派酱酱酿酿,暗卫都在旁观? 啊,要疯,要疯! 沈宁羞到面红耳赤,剁了狗男人的都有。 什么都不说了,五花大绑,往死里绑,身上肌肉都勒出来了。 要是有手机,还能拍照发朋友圈泄愤。 哼,照着洞房套餐,给他来份变态辣。 神情痛苦的萧惟璟,“……” 这死女人,她是真的敢! 最后实在受不了,大反派用内力震断绳子。 完了,烧烤了。 闯祸的沈宁赶紧跑,却被他一把拽回来…… 早上睡得死沉,被萧惟璟捏鼻子弄醒。 萧惟璟早起前往北境大营,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忘了告诉你,我们行周公之礼时,暗卫会避讳到门外。” 沈宁,“……” 算了,她还是摆烂吧。 起码暗卫还知道避讳,据说有些高门权贵,还在丫鬟在旁边伺候等着随时候补。 比起这个,她更关心另外一件事,“王爷,你可有临御宫女?” 咳,就是某方面的启蒙宫女。 据说每位皇子都有,宫里会派八名宫女到各王府,进行事无巨细的全方位引导。 萧惟璟嘴角噙着笑意,意味深长道:“你希望本王有,还是没有?” 沈宁狠狠瞪着他,威胁道:“我箱子还放着好几样东西。” 嘴角抽搐的大反派,只得耐着性子坐下,“按理,皇子年满十四,宫里会派临御宫女下来,不过本王十四岁时已经在北境,并没有这个机会。” “你是不是很失望?” “你在吃醋?” “谁、谁吃醋了!” 难得,这块石头终于有醋味了。 萧惟璟刮她的鼻子,“新婚夜,你没有感觉出来?” 哼,就知道他果然有! 沈宁瞬间不想要了。 想到她曾羞辱自己的话,记仇的萧惟璟回怼,“莫非本王天赋异禀,无师自通才没让你感觉出来?” “流氓。”狗男人脸上越来越厚了。 萧惟璟霸王搂着她,突然在她耳边说了句,“金针菇?” “才不是。”沈宁下意识反驳。 果然,她狗嘴里就吐不出来好话来。 早就怀疑她羞辱自己,但一直没找到证据,现在招了不是! 萧惟璟掐住她的下颌抬起来,“说,它长什么模样?” 沈宁推开他,笑得肚子疼。 大反派将她拖过来,摁成极屈辱的姿势,“你要不说,今天别想下榻了。” 本着能缩能伸的精神,沈宁果断求饶,附在他耳边说出真相。 事关男人尊严,大反派面色黑色,咬牙切齿道:“沈宁,信不信本王弄死你!” “对不起,我错了。”憋笑憋得肚子疼。 唉,果然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在乎的。 大反派生气了,脸上乌云密布。 自己惹生气的,跪着也要哄好。 沈宁尝试切到柔弱可怜的撒娇模式,“哎呀,我家阿璟生气了啦?乖啦,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人家知道错的啦。” 呃,嗲声撒娇果然还是不适合她,寒毛都起来了。 忍着恶心,rua了他的头。 然而,萧惟璟压根不吃这套,“随随便便原谅你,本王的尊严何在?” 她只得商量道:“要不,晚上我穿那种衣服给你?” “可以。”毫不犹豫。 唉,哄男人果然是技术活,好累。 躺回床上,继续补眠。 萧惟璟却仍不放过她,神情严肃道:“阿宁,你觉得本王如何?” “什么?” “咳,那方面。” 沈宁忍着困意,搂着他的脖子亲了嘴,“王爷,你是最棒的,无论哪方面都不比任何人差。” 萧惟璟回抱住她,久久不松开。 狗男人真是感敏,又不知哪句话拨动了他的心弦。 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已经是晌午。 韩诚带着十几名军医风尘仆仆赶来,得知消息的他们连夜从各大军营出发,路上片刻都没有歇息。 有些军营实在太远,只得放到下一批。 在北境军医营,他们最佩服的就是韩诚,没想居然还有他膜拜之人,而且深得王爷信任。 今日能瞻仰,实属三生有幸。 沈宁用过早膳,特意乔装成男装,不忘把狗男人弄在脖子上痕迹用脂粉遮掩。 没有刻意弄老相,就是极简单的男装。 众军医万万没想到,乔先生竟然如此年轻,长得如此……白皙俊朗。 沈宁不废话,寥寥几句低调介绍自己,然后拿出人体器脏部位图。 没错,是她自己画的。 亏得画技还可以,虽然比不上印刷的,但已经非常厉害了。 众军医震惊,他们从医数年,知道人体构造,却从没有见过完整的人体器官图。 别说他们没见过,连太医院都没有。 没想到,乔先生居然能够手绘,不止画面清晰,连动脉血脉都画了出来。 这哪是人啊,简直就是医仙转世。 他们第一次清晰看到,原来人体各器脏在体内是这般分布的。 且不论真假,实在太震撼了。 沈宁直奔主题,逐一介绍人体各大特征,器脏功能及以久外伤处理事宜。 然后,手术器械使用,最基本的切割缝合。 来,上猪肉。 在军营见惯生死,军医们胆子特别大,唯一欠缺的就是经验。 如今乔神医指点,纷纷拿着器械动手,胆大心细不懂就问。 别看只是猪肉,深浅缝合不同,遇到血管破裂又不同,他们需要掌握的多着呢,一时半会不可能出师。 沈宁吩咐管家,给他们安排庭院住宿。 对了,缝合过猪肉也别浪费,记得煮给他们吃。 军医们求医若渴,废寝忘食练习着,不忘同行间相互交流。 萧惟璟摸黑回来,得知他们还没有歇下,于是特意过去了趟。 王爷亲自关心问候,简直不要太感动。 就是吧,王爷看乔先生的眼神怪怪的。 白天交谈时,他们不小心看到乔先生脖子上的痕迹,虽然说进行过遮掩,但怎么能瞒得过大夫的眼睛。 如今王爷又…… 若不是乔先生有喉结,他们真的怀疑他是女扮男装。 怪不得王爷从不近女色,原来有特殊癖好。 可王爷乃北境战神,哪怕心里再好奇,也没有人敢开口问。 第371章 沈宁开业授徒 一连几天,沈宁都在实操培训,同时针对这几年将士受伤最多的部位,给出教科书级的救治方案。 他们只要勤加练习,上手术台不怯场,就能极大程度提高伤兵生存率。 同时,确定药方没问题,萧惟璟安排人员去采办。 治病救人的药物,沈宁这几天听了不少猖獗的细作谋案,说是有在水井投毒,往食物里下药。 估计电视剧看多了,她不但熟悉套路,更擅长各种阴谋论。 蒙军已图穷匕见,必将进行疯狂反扑,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沈宁不放心,想将药材拉回王府,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制作。 这些药可不便宜,不能糟蹋了。 听着她信手拈来的阴谋论,萧惟璟不得不佩服,怪不得她的心这么黑,在他被花盆砸出脑溢血故意不救治,不但坐等吃席,还想趁机让林婉月陪葬。 若非最后陪葬的她,她真的不会出手救他。 蛇蝎心肠,他喜欢! 配跟他比肩同行的女人,识大体懂大义就行,不该有的“善良”丢掉。 当然,她是真狠毒,萧惟璟只敢供着,可不能惹她不痛快。 万一那些毒招,再次使在自己身上呢? 沈宁笑得意味深长,“放心,只要王爷不做亏心事,我不会心狠手辣的。” 提起这茬就来气,连着两三天不给碰,现在还威胁上了。 “本王哪天要做了亏心事,都是你给逼的。” 沈宁硬刚,“我可是为王爷身体考虑,别不识好人心。” 呵,他身体有什么问题?好得很! “你不信?那就等着瞧,看你有前车之鉴萧君郡有什么下场。” 能比吗?东宫后院养着几十个女人,天天笙歌不停歇,他就一个都不给碰。 但萧惟璟是谁? 他稍微使点带兵打仗的小策略,就能把沈宁耍得团团转。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两三天才给碰,但没有限定次数。 饥一顿饱一顿的,他一次吃撑管饱两三天的。 被大反派姿势撩花眼的沈宁,“……” 睡觉熄灯时,萧惟璟告诉她斥候打探到的最新消息,“十几年的那场瘟疫,官府派兵严令封村,但凡私自出逃者格杀勿。 最终酿成悲剧,全村十不存一,百姓几乎死绝,后来迁进来的村民都不知道沈怀仁。 偶尔有几个听过的,也只是知道他在京城做大官。” 沈宁愈发觉得不对劲,直觉告诉她有猫腻。 这事萧惟璟在行,“瘟疫时反应慢的跑不了,但反应快的肯定跑了,我已经让谍探组挖地三尺找人。” 事发十几年,逃走的人流落各地,想找到他们如同大海捞针,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越是巧合,越是有问题。 雁过留痕,一定能找到致沈仁怀死地的证据。 十指紧扣,萧惟璟轻轻啃着怀中妙人儿的香肩,“你觉得军医医术如何?” “都是孜孜不倦之人,自韩诚传授鱼肠线跟器械,简单的外伤缝合没有多大问题,但受现有医术局限,复杂的救治缝合还是不行,而且军医营环境太差,术后很容易引发感染。” 不止要教人,还要改善医疗环境。 萧惟璟深知她的医术,“阿宁,辛苦你了。” “切,你就只会说。” 大反派皱眉,“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萧惟璟将人翻过来,逼迫她坐在自己腰上,“你要什么奖赏,肉偿?” 屁,她还不想死,别动不动就开车! “说,到底要什么?” 姿势羞耻,沈宁却翻不下来,“我就顺嘴那么一说。” 萧惟璟不干,今天非得把她这臭毛病改过来,省得天天阴阳怪气。 不说是吧?是要揍还是要爽,乖乖选一样! 沈宁无语,想了半天才道:“在建安开个药材铺,再开个火锅店?” 军营需要采购大批药材,她要把控源头,既能保证药的质量,肥水还能不流外人田。 至于火锅店嘛,已经有成功的例子,而且北境美食比较单一,不像京城集天下各家所长,她相信会有很好的市场。 萧惟璟毫不犹豫答应,“本王来安排。” “我撬了别家生意,不会出问题?” “有本王在,北境谁敢给你脸色看?” 商人逐利,有奶便是娘,几家药商跟北境军营合作,不想着保证药材质量,反而把心思花在腐化医官身上。 尤其是这次交战,以次充好还是其次,居然还有药材长霉跟假货。 萧惟璟没有客气,直接把药商跟医官砍了,再抄了他们的家,财产收归补作军饷。 提起军饷,沈宁提醒他,“你先斩后奏,擅自抄家充军饷,朝廷上下已经炸成一锅粥。” 萧惟璟笑,“我要不抄,他们就没话说了?” 他们在京城吃香喝辣,哪会管北境百姓生死,吃饱就爱鸡蛋里挑骨头。 手里的兵真要没了,才是最危险的处境。 萧惟璟没将那帮人放在眼里,现在跳得有多高,叫得有多欢,以后都是要收利息的。 沈宁也觉得是,兵权才是保命神器。 至于那些跳梁小丑,等到举大旗拉清单时,一刀过去就能解决,谁会跟他们逼逼赖赖。 “忘了跟你说,皇帝好像生病了,说是头疾发作,你要聊表孝心吗?” 萧惟璟摩挲着她的肩膀,“阿宁,在这个世上,值得本王花费心思之人,除了你也没几个了。” 没有谁天生铁石心肠,狗皇帝根本就不配。 连续授业十天,第一批的军医已经能将猪肉缝出花来,戴上特制的放大镜头盔成功缝合血管,剩下的全看各人天赋跟悟性。 沈宁给他们举行毕业宴,还邀请萧惟璟参加。 举杯同庆,她不忘激励各位学员,“乔某本是隐世游医,这次之所以愿意收徒授业,乃感动于王爷三顾茅庐,若你们学有所成,可莫要辜负王爷这份情义,望以后能在军营救治更多的伤员。 让他们都能够活下来,等战争结束的那天,能平安回去见家人,孝顺父母供养子女。” 第372章 王妃可不能犯糊涂啊! 沈宁这番话,瞬间让军医们红了眼眶。 是啊,是不想平安回家。 他们齐齐举杯,铿锵道:“我等必不负先生厚望,报答王爷之份恩义。” 萧惟璟举杯,烈酒一饮而尽。 这死女人还算识趣,别看关起门老踩底他,可到外面会顾及他的尊严跟脸皮,没白对她掏心掏肺。 白天教学,晚上被营业,这段时间差点把沈宁炸干。 她把第二批学员安排在五天以后,休息几天调养身体,否则迟早得肾亏。 韩诚再次提出无理要求,“王妃,人体器脏结构图,能不能给属下一份?” “不给。” 知道画一幅需要耗费多少精力吗?画到腰椎盘都突出了。 “要不,借属下几天,我找画师临摹一幅?” “不给。” 要是画错可是会出人命的,或者被拿出去宣扬,要知道上面还有男性的……嗯嗯,她都不敢给大反派看,怕屁屁会挨揍。 沈宁嫌他烦,“等着,以后再给你画。” 韩诚不知脸色为何物,总之不给画就不走。 竹青看不过眼,在门口大声道:“小姐,王爷来了。” 韩诚脸色生变,溜得比兔子还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奸夫。 休息两天,精力恢复不少。 沈宁带着竹青出门,着手准备铺子。 萧惟璟这段时间表现挺好,不时给她送礼物,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关灯之后更是卖力。 让她隐隐有种感觉,除了他再也找不到这么适合的男人。 他在北境的口碑不错,更是深得百姓的爱戴,怪不得主角团如此忌惮,狗皇帝更是屡次伸出魔爪。 不得不承认,因为萧惟璟的缘故,她对北境有了新的感觉,想要生根发芽。 这里远没有京城繁华,民风彪悍不假,却少了很多勾心斗角。 抬头一望无际辽阔,随着皑皑白雪融化,很快就是绿油油的草原。 等到草长莺飞时,风吹草低见牛羊。 沈宁很憧憬,想跟他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 当然,事情要慢慢筹划。 她先挑两个铺子,一个用来开药铺,一个用来做火锅酒楼。 这些都要慢慢筹划,急也没有用。 刚好碰上大集,不少建安城附近的百姓进城采买办事,大街上热闹非凡。 沈宁买了些稀罕玩艺,北境的特色零嘴,带着竹青边走边逛起来。 突然间,从巷子里冲出一伙人,凶神恶煞追着乞丐模样的少年狂揍。 “小畜生,敢偷我的包子,看今天不打死你。” 少年跌跌撞撞,边挨打边抱头鼠窜,可还是被他们逮到,被摁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 刚好倒在沈宁面前,她连忙拉着竹青退到旁边。 竹青看着少年被打得浑身是血,于心不忍道:“小姐,咱们要救他吗?” 沈宁不想惹祸,北境彪悍的民风可不是开玩笑,随便逞英雄被人打死了怎么办? 她果断摇头,“少管闲事,省得溅你一身血。” 少年被打得很惨,鼻青脸肿嘴吐鲜血,可哪怕这样还不停往嘴里塞滚烫的包子。 随着拳头不断落在身上,很快招来围观的百姓,对着施暴的几个人指指点点,“不过一个包子而已,你们至于要人命吗?人家还是个孩子啊。” “一个包子?”男人狠怼回去,“这小畜生不是第一次在我铺子偷东西了。 包子老莫名其妙会少,我还说怎么回事呢,原来是招贼了。” “那你也不能把人往死里的打啊?” “打死怎么了?不过糟践粮食的臭乞丐。你那么好心善良,把他这半年偷的包子钱给了。” 这下好了,瞬间没有人说话。 又揍了好一会,才骂骂咧咧离开。 少年被打得奄奄一息,挣扎着要爬起来,谁知又吐了口血。 围观百姓问了几句,表达完关心就离开。 沈宁刚要离开,少年伸出手拽住她的裙摆,“救救我……” 沈宁低头打量他,“怎么救?” “我、我可以替你干活,当牛做马,只要给吃的就行。” “这儿有不少铺子,你只要肯卖力就不缺吃的,为什么要找上我?” “我找了,他们嫌弃我人小,身上又脏又臭。” 沈宁捂鼻子,“他们没说错,我也嫌弃呀。” “姐姐这么漂亮,心地一定很善良。” 呦呵,小乞丐的嘴巴真甜,但沈宁丝毫不心软,“你被打成这样,怕是没命活到明天,我带你回去还得收尸,多晦气啊。” “姐姐,你别看我瘦弱,但皮挺糙的,这点伤还死不了。” 说着,趔趄着站起来,用手擦掉嘴角的血,冲沈宁露出强撑的笑容。 沈宁上下打量一番,感觉他确实不会死的样子,这才点了点头,“行吧,以后要是敢手脚不干净,可别怪我不客气。” “谢谢姐姐,姐姐真善良。” 于是,沈宁铺子也不看了,打道回王府。 看着弱不禁风的乞丐少年,竹青不禁想到自己的凄惨过去,当初要是没有小姐出手搭救,她只怕早就死了。 小姐真是人美心善。 她偷偷塞了块肉干过去,“吃吧。” 少年狼吞虎咽,冲竹青露出感激的笑容。 回到王府,刚好在前院遇到管家,沈宁交代道:“你安排一下。” 管家大惊失色,“王妃,万万不可。” 晋王府不是谁都能进,需要查验祖宗十八代,而且以北境伤残兵优先,即使自己人也要追查族籍。 两国交界,建安城乃北境重地,各路细作无孔不入,街上随便一个卖菜的阿婆,都有可能是敌国细作,更何况还要防着朝廷的各种势力。 王府规矩要是不严,早就被细作渗透成筛子了。 要是王爷的作战计划被泄露,可就不止是吃败仗这么简单,更事关百姓的生死存亡。 王妃可不能犯糊涂啊! 见他眉头紧蹙,沈宁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把他关起来好好伺候,等王爷回来再发落。” 此话一出,少年大惊失色。 第373章 萧惟璟凶:跟本王抢女人? 管家动作敏捷,一个箭步冲出去将他身体反剪扣下,那叫一个威猛流畅,“说,谁派你来!” 少年疼得嗷嗷叫,“姐姐,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可是良民,不是什么细作。” 沈宁懒得跟他废话,“你演技不错,就是浮夸了点。” 别人或许被他骗了,但是她绝对不可能。 那几人身手厉害,但落在他身上的拳脚完美避开要害,器脏没受到伤害,怎么可能会吐血? 装得贼像,可惜碰上懂医的。 少年错愕,死活不愿意承诺,谁知小秦动作利落拎着几个人进来,重重摔在管家面前,“这几个一块审。 见到王妃随便带人回府,可把暗卫给急坏了,生怕她上当受骗,于是偷偷跟踪这帮人,谁知王妃火眼金睛。 怪不得王爷沉迷于她不可自拔,王妃可不是空有美貌的。 然而,少年仍然嘴硬不承认。 管家冷笑,“进了晋王府,由不得你嘴硬。” 他们可不是吃素的,审细作比吃饭睡觉还简单,“来人,带下去好好审问。” 对于沈宁的警惕,管家满意至极。 自从王爷带她回来,他就一直忐忑不安,总担心会出大事。 王妃美艳动人,长相红颜祸水,一旦心术不正便祸国殃民。 王爷不动心则已,动心便沉迷于女色,一发不可收拾。 多少个日夜,听着王爷院子里的动静,他担心到睡不着觉,生怕主子玩物丧志。 这可不是瞎操心,这可是历朝历代积累的血泪,没有哪个掌权者沉迷女色后,还能有大建树的? 可他又不敢劝,王爷的脾气可不好,尤其不喜欢别人教他做事。 现在看来,是他误会王爷了,王妃确实是个妙人儿,值得王爷花费心思在她身上。 不说培养军医,还能慧眼识细作。 这一刻,管家在心里彻底视沈宁为王府女主人。 不止是女主人,而是能跟王爷并肩而行,共同面对风雨的人。 沈宁不知他想的这么多,但经过这么一出,没了再出去的念头,等查清这帮人的身份再说。 萧惟璟傍晚回来的,管家特意到前院等着。 “王爷,谍探组的审讯手段全用了遍,可他们就是不招,怕不是一般的细作。” 听到管家的话,他眉头紧蹙不舒,特意去了趟地牢,旁听谍探的审讯。 都是铜皮铁骨,几个人愣是不招。 萧惟璟心生不耐,“把他们脑袋拧下来。” 主子发话,谍探心领神会,拔刀将他们脑袋砍下,只剩下那个乞丐少年。 萧惟璟发话,“衣服扒了。” 三下五除二,少年被扒得赤条条,被打得浑身伤痕累累。 谍探检查他的身体,并没有发现特殊标记。 萧惟璟不着急,“扔粪坑去。” 浑身伤痕累累,一旦泡进粪坑里,伤口会受到感染,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 “你!”少年脸色终于生变。 “说不说?”谍探举起烧红的烙铁,缓缓落在他腹部,“要是摁下去,你就成太监了。” 少年倔强不招,但提了个要求,“我要见那个女的。” 萧惟璟手持鞭子,挑起他下巴冷声道:“跟本王抢女人?” 不过才十二三岁出头的毛头小子,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欢,眼珠子恨不得长在她身上。 年纪是小了些,但沈宁没大他几岁,再说要是皇族或贵族出身的,这年纪已经对男女之事懵懂了。 譬如,萧君郡在这个年纪,已经有宫女教导了。 听清他的话,少年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他怕不是有病! 狠狠抽了他几鞭,萧惟璟警告,“再盯着她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当然不给见,吊起来冻咸鱼。 经他手的,就没有不招的,不招的全死了。 回到院子,天已经黑了,扑鼻的香气袭来。 这家伙忙起来不管不顾,经常吃一顿不吃一顿,胃病老严重了,而且随时会到前线去。 沈宁寻思着将他养出膘来,不能在吃食上苛待。 给大反派盛了碗人参鸡汤,“王爷,今天带回来的那些人审的怎么样?” “剩下那个乞丐,吊起来冻咸鱼。” 别看已经二月份,但北境还没有化雪,吊起冻是会死人的。 沈宁惊讶,“我觉得他身份不简单,你不怕把人折腾死了?” 那些人假动作殴打时,似乎很害怕伤到他。 “能做细作的,哪个身份简单?”萧惟璟淡定喝鸡汤,“何况本王已经给了机会,他不知道珍惜能怪谁?” 他这么说,似乎也没错。 沈宁没再过问,拿起筷子吃饭。 吃完饭给萧惟璟扎针按摩,沐浴后上床休息,谁知他突然蛮横闯进来,而且特别的凶…… 喘不过气的沈宁,“……”狗男人,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早上,管家在外头等候。 “王爷,那小子就剩半口气了,还是坚持要见王妃。” 萧惟璟稍作思量,“等会王妃过去,他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你把他剁碎了喂狗。” “是。” “盯着,不准他用脏手碰王妃。” 管家连声应下。 萧惟璟仍不放心,“要是他盯着不放,眼珠子也不必要了。” 啊这……会不会太狠了点? 不过,王妃岂是他们能亵渎的。 萧惟璟的促狭,沈宁毫不知情,等她睡饱醒来已经晌午。 得知大反派的留言,她也没有多想,随管家去了地牢。 别说,他是真刑啊,怪不得敌人闻风丧胆。 她到的时候,少年已经被放下来,但经受各种刑具,又吊了一个晚上,发起高烧奄奄一息。 怕污了王妃眼睛,谍探特意给他套了件衣服。 昏迷不醒是吧?温水里倒半包盐,朝他受伤的地方泼过去。 “啊!!!” 少年发出凄厉的惨叫,愣生生被疼醒。 视角跟心理极度不适,沈宁连忙移开眼睛,但也没有同情他。 北境的细作要是被敌国抓到,只怕下场会更惨。 高烧,意识迷糊,少年浑身僵硬,嘴唇皲裂,“我、我见过你……” 话未说完,再度晕死过去。 沈宁皱眉,他见过她? 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为什么她没有半点印象。 难不成,他跟原主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第374章 把他吊起来冻咸鱼 连着泼了两盆盐水,人已经没法睁开眼。 沈宁蹲下身探他额头,高烧烫得能煎鸡蛋。 抬眼,仔细打量他的五官,然后吩咐道:“别折腾了,把他抬出去。” 不管是她或是原身都从未来过北境,而少年带着浓厚的北境口音,做谍探的非特殊情况,不会轻易更换潜伏的地方。 所以,他到过京城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更别说见过她了。 如果他没有撒谎,那么见到的应该是跟她极为相似之人。 沈宁下意识想到沈夫人的话,她跟鬼医几乎一模一样。 他见到的有没有可能是鬼医? 当然,不排除他在忽悠她。 不管怎么说,先把人救醒要紧,实在不行再把他吊起来冻咸鱼。 于是,少年被抬了出去。 管家将人安排到远离主子的院落,令人重重看守不得有任何闪失。 外伤严重,加上冻了一晚上,高烧烫得吓人。 沈宁开了药,能不能活要看他的造化。 用过午膳,带上竹青出门看铺子,在城里慢悠悠逛着,看中城南一家铺子。 十字路口挺方便,两层楼的店铺,面积够大的,店老板做的皮货生意。 北境做皮货生意的很多,老板生意差强人意,但胜在铺店是祖传的,每个月不用交铺租。 “老板,你考虑一下,考虑好了再找我。” 不能强买强卖,但沈宁确实挺中意的,于是给他留了个地址。 没说晋王府,不过但凡上点心都能知道。 老板没在意,将纸条扔进抽屉继续忙碌。 回到王府,少年仍在昏迷。 逛完街累不想做饭,晚膳由竹青掌勺。 小丫头被调教多了,手艺还是不错的。 吃出不是沈宁做味道,萧惟璟没说什么,“今天干什么了?” “出去逛了圈,看中一家店铺但老板没有卖的意愿。” “要本王帮忙?” “不用,城里不缺铺子,没必要强买强卖。”省得说她仗势欺人。 “为何给小乞丐治病?” 沈宁没想插手,这不调查沈怀仁的事陷入僵局,乞丐少年昏迷前说的话,或许是条线索也说不定。 “他说见过你?” 沈宁不知真假,“他如果贪生怕死,完全可以招供,没必要玩这出把戏。” 萧惟璟稍作沉默,叮嘱道:“给他治疗可以,但蒙军细作都是狠人,你靠近时千万要小心。” “好,听你的。” 难得她这么乖,萧惟璟心情甚好。 第二天,管家过来禀报。 “王妃医术高明,小乞丐活过来了。” 真是命硬,换别人已经在黄泉路上。 即使如此,他还是格外小心,在沈宁进房间之前,先给小乞丐灌了一碗药,吃了让人筋骨酸软提不起劲,只能像滩烂泥躺着。 还让护卫陪同,须得距离一丈远。 是夸张了些,但王妃要是有个闪失,或因此掉了根头发,王爷必会找她算账。 被重重保护的沈宁,“……” “说吧,你在哪见过我?” 立场不同,沈宁没有可怜他,拿出专业的架势,“要不说实话,将你剁碎了喂狗!” 管家嘴角抽搐,王妃跟王爷越来越相似了。 少年乞丐吃力张嘴,“在画里。” 沈宁蹙眉,“什么画?” “一张陈年旧画。”他侧脸望向沈宁,“真像,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在哪看到的?” 少年笑,“你真的想知道?” 如果他说的属实,沈宁突然不想听了。 “不说拉倒。” 沈宁不爽他吊起来卖,这或许压根就是离间计,再顺着他的思路,很容易就会被牵着鼻子走。 她打断他的节奏,果断转身离开。 反正要死的又不是她,有什么好急的?握住主动权再说! 府里发生的事,不可能逃过萧惟璟的眼睛。 晚上用膳时,他主动开口道:“你猜的没有错,他身份确实挺特殊的。” “什么身份?” “蒙国塔木亲王的私生子。” 塔木亲王有次喝醉酒,强迫被掳的闵朝女子,事后女子怀有身份。 对蒙国皇族而言,闵国女子的血低贱,被掳之后都是当牛做马的奴隶,可以随意践踏羞辱,她们生的孩子就是低贱。 但塔木亲王子嗣艰难,于是允许她把孩子生下来,可在蒙国皇族上不得台面。 “亲王,是皇帝的兄弟?” “嗯,是蒙国皇帝的亲弟弟,早年在边境领兵打仗。” 萧惟璟跟他交过手,是个智勇双全的人,两军对垒作战时,被他找到机会一枪挑落马,混乱中被马蹄踢伤腰部,这才卸任兵马大权的。 小乞丐叫蹲哒,街上那出戏并非冲着沈宁而来,他本意是想借她混进晋王府。 以为女人好糊弄,谁知碰到行家了。 “也就是说,他意外发现我跟别人像?” “或许这根本就是饵,你没必要放在心上,到时把他扔到前线当肉盾。” 塔木老腰不行,冲锋陷阵是不可能了,但这次却当起了军师。 他子嗣极少,正室所出只有一个儿子,而且常年药不离口,故而蹲哒虽然是私生子,但还是挺得他喜欢的。 只不过蹲哒厌恶自己的身份,早几年突然离家出走失去踪迹,没想到混进建安当细作。 别看年纪不大,已经是谍探组小头目。 要不是沈宁歪打正着,还捉不住这条鱼。 沈宁想了想,“我觉得蹲哒没有骗我。” “他的话根本不重要。” “他不过十二三岁,而且前几年就离家,能让他记忆如此深刻的人,绝不可能是普通人。” 萧惟璟提醒道,“阿宁,你不要被他带偏了,你生是闵国人,更是将来晋王妃。” 沈宁给他打预防针,“万一不是呢?” “没有万一。” 沈宁别开脸,呼吸有点沉闷。 萧惟璟从背后搂抱住她,“阿宁,不管是什么身份,都不是你真实的身份,现在活生生的你才是真的,你调查鬼医只是为了对付沈怀仁,不要本末倒置了。” 第375章 就算你是阎王的女儿,本王也要定了 “我不会本末倒置,只是怕一语成谶,会给你带来麻烦。” 如果她是蒙人,萧惟璟会被陷害诟病,他的对手们会极尽所能抹黑泼脏水。 “不怕,别说你是蒙人,就是阎王的女儿,我也要定了。” “不担心会坏了你的大事?” “没有你陪着我,才是最糟糕的。” 沈宁抱着萧惟璟,久久不愿意分开,如果不是为了碾死沈怀仁,她甚至不想再往下查原主的身世。 萧惟璟用手摩挲她的脑袋,低头亲着她的唇,“这事你别管,交给我来处理。” “嗯。”反正他比较专业。 沈宁还真就不管了,而是窝在院子里潜心画人体器脏结构图。 萧惟璟没有急着审蹲哒,而是让管家把他踹到院子里继续吊咸鱼,病了再给治好,如此反复循环没完没了。 要不死,那就是熬鹰,只有熬服了才能坐下来谈。 要是死了,对沈宁并没有什么坏处。 如果鬼医真是蒙人,而且还是蒙国皇族,那么沈怀仁就是通敌嫌疑,鬼医之死,全村瘟疫,这些都说得通了。 只要坐实这些,就能轻易扳倒这只老狐狸,但他不能拿沈宁去冒险。 处理完手头军务,萧惟璟难得早下衙,回府路上特意给她带零嘴。 这女人可不好养,饿了要喂吃的,冷了要添衣,渴了要浇水,比养娇贵的兰花还要上心百倍,但……就是有意思! 非常上头。 回来得早,想带她到马场遛两圈,挥手让竹青退下,想要给她惊喜。 沈宁正画得聚精会神,殊不知某人悄无声息站在身后。 想着给她惊喜,可看到她画的东西时,顿间变成惊吓。 萧惟璟面色铁青,怒道:“沈宁,你在画什么!” “哎呀,妈啊!” 人吓人吓死人,更何况突然有人在耳边怒吼,沈宁吓得画笔掉在桌上,下意识拿出刀子要捅过去。 发现是自家男人,又连忙收回来。 等意识到他为什么暴走时,沈宁伸手挡住桌上的画。 晚了,萧惟璟已经先一步夺走。 带刀子的眼睛,盯着画上的某处,整个人面若寒冰,“画得这么逼真,看来没少看男人的。” 能退让的,不能退让的,他都已经退让,结果……她非但得寸进尺,居然还画这露骨的玩意? 一气之下,萧惟璟想要撕掉。 “等等。”那可是她的心血啊,沈宁连忙制止道:“你听我解释。” 好啊,他倒想听听她如何狡辩。 “嗯……这个……” 沈宁挠挠耳边,绞尽脑汁道:“其实这个在我那里再平常不过,上课都是要学的,从娃娃就得抓起来……” 萧惟璟脸黑得厉害,“……” “真的,你要不相信我可以发誓。”初中课本就有啊。 后来学医,别说要学了,外科系的还要解剖。 可她不敢说啊,怕会被他打死。 听她支吾解释半天,萧惟璟越听越恼火,“你也会说你那里,那现在这在哪里?这里不允许!” “怎么就不允许了?” 军医可是有过案例的,上战场的士兵面对刀枪拼杀,被伤到是有几率的。 光是近几年的医案记录,就已经超过十几起。 总不能让人流血拼命,还让断子绝孙吧? 必要的救治,可以挽救一家人的命运。 萧惟璟知道! 但知道归知道,试问哪个男人会允许自己的女人画这些? 不但画,似乎还熟悉得很,闭着眼睛都能画。 多逼真啊,简直就跟真的一样。 想到她不知看过多少,才能练成今天的画技,萧惟璟一口老血喷出来,想将她掐死的心都有。 “我没有,你别冤枉我!”面对他的滔天怒意,沈宁抵死不承认,“我就看过一个。” “哪个男人?”他非宰了那人不可,剁碎了喂狗! 沈宁气笑了,“萧惟璟,你要杀自己吗?” 被迫自杀的萧惟璟,“……” 肺都要气炸了,大反派实在忍无可忍,将沈宁拖到榻上摁着打了顿。 屁屁被打肿的沈宁发飙,“我画这些为了谁?还不是想让你的军医们提高医术,人身上长出来的,大家都一样,有什么可羞耻的。 难道因为你所谓的自尊,就让他们等死吗? 他们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难道不该得到最好的救治吗?” “天底下不是只有你一个大夫,别人就不能治吗?何况你是女人,不但画这些东西,还要教一大帮男人如何医治……” “天底下是不止我一个大夫,你们军营里受伤的救活了吗?” 要不伤重感染,要么无法接受断根自残,总之没有一个好下场,他们错在哪了! 萧惟璟给气的,心肌梗塞。 其实沈宁也觉得有些不妥,否则哪会偷偷瞒着他画,结果被查岗抓到。 她完全可以徇私不画不教的,但不论身为医者的责任,还是想跟他并肩前行的心,她考虑再三还是画了教了。 不同阶级跟文化的思想对撞,磨合起来如同砂砾——今天不痛,迟早有一天会痛! “我对男女身体构造清楚无比,王爷你自己斟酌吧,要是实在接受不了,没有必要勉强自己。” 萧惟璟皱眉,“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而是事实,哪天你的战士要受伤,非我才能保命的话,你是不是会阻止?” 这就是为什么医者在封建朝代地位不受推崇的缘故,除了个别几个医白骨活死的神医受人景仰,普通医者地位真的不高。 要换成别的女人,萧惟璟早让人拖出去了。 浑身带刺,刺得他心脏鲜血淋漓,还死不悔改的那种,怼出来的话更是戳肺管子。 他没说话,怕说话会吵起来,甚至她还敢动粗。 深呼吸,老半天才将怒火压下来,“还画吗?” 沈宁也稍微理智了些,“你要不喜欢,那我就不画了,反正死的又不是我的人,瞎操什么心呀。” 萧惟璟,“……” 将画扔到桌上,“把那地方抹掉,常见的外伤处理写出来,让韩诚去授业传道。” “……哦。” 哦?她敷衍的态度再次激起他的怒意,“听到没有?” “听到了。”真啰嗦。 瞧她没点反省的意思,萧惟璟觉得这事没完,将她过来抱坐大腿的,捏着下巴逼迫其看着自己,“真只看过我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烦死了! “好看吗?画得这么真。” 第376章 你这辈子只能看本王一个 这死女人不但画得逼真,还想把他的挂出来。 “真个毛线。”沈宁也是暴脾气,“连避火图都比不上,哪儿真了?” 为避免尴尬,她特意进行模糊化处理,表面化处理比课本上的还失真。 避火图?没想到审出新东西,萧璟惟脸沉下来,“你还看避火图?” “我不是,我没有!”这是能承认的吗?打死都不行! “你是不满意本王?” 萧惟璟皱眉,若有所思道:“可以让人买几本回来,我们晚上共同钻究。” 沈宁断然拒绝,“不要。” 萧惟璟气场压迫,“为什么?” 沈宁只能曲线救国,“王爷比避火图厉害多了,不需要这些糟粕。” 呦呵,小嘴巴狠起来跟刀子似的,甜起来又抹着蜜糖。 萧惟璟把玩着她的青葱玉手,“除了画图,你还拿出去教授他们了? “没有。”打死不承认。 “图改了再放出去,有些男女忌讳的外伤处理,全部写成书给韩诚。” 萧惟璟摆谱教训她,“你是本王的女人,做事之前可有考虑本王的面子?” 磨合之路荆棘遍布,沈宁不想再吵架,他提出的办法不失为解决办法,只是需要韩诚有极高的悟性。 她没有反对,就这样吧,各自退让一步。 沈宁勾抱住他的脖子,静静不说话。 “生本王的气了?” “没有,是我做得不够妥善。” 还说没生气?萧惟璟摩挲着她的肩膀,“阿宁,我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你给我点时间,或许多跟我讲讲你以前的事,慢慢地我就接受了。” “你想听吗?” “当然想,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既然他愿意了解,沈宁试着讲了些,国情,社会,民生。 萧惟璟有些震撼,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他紧紧搂到怀里的女人,怕她哪天会飞回去,“阿宁,如果有机会,你会回去吗?” 当然想! 但尸体已经火化了。 她没有告诉萧惟璟,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你要对我不好,我哪天嗖一下就回去了。” “不行!”萧惟璟霸道,“你是本王的,陪着本王登高望远,再一块慢慢变老。” 沈宁挠他咯吱窝,“现在还生我气吗?” “心里还生气,但能理解你的用心。” 将买回来的零嘴拆开,往她嘴里投喂,“对你够有诚意了,办完事就回来陪你。” 喜欢看她吃东西,白白嫩嫩跟兔子似的。 不管怎么说,沈宁看到了萧惟璟的退让。 只是吧,他对避火图格外执着,还真的摘来了几本。 看完就算了,非常拉着她探索不止。 这种男人……神经病来着! 第一批教授的军医归营,先给军营的同袍打基础,新一批的在营里缝了几天猪肉。 等按时报到时,有些人基础已经很不错,省了沈宁不少事。 蹲哒那边也有新进展,熬鹰成功了。 鬼医确系蒙国公主达雅,但自幼体弱多病,被蒙国先皇送去隐世神医处学医,十四岁那年才回来的。 可不到一年,她突然神秘失踪,自此杳无音信。 蹲哒有次参与宫宴,见过达雅的画像,对于她的美貌惊为天人,故而印象格外深刻。 “天下之大,总有容貌相似之人。” 萧惟璟没觉得奇怪,“本王的替身,就跟本王有几分相似之处。你是不是蒙人尚未可知,就算真的是,鬼医也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只要不承认就行。” “你有替身?”沈宁瞬间来兴趣,“叫出来看看。” “看什么看?”看到她好色垂涎的样,萧惟璟心里就来气,“你这辈子只能看本王一个!” 切,沈宁扁嘴。 “怎么,对本王不满?”萧惟璟瞪眼,“哪不满,你说!” 床上,还是床下? 拒绝飙车,沈宁转移话题,“蹲哒可不是普通人,你怎么让他屈服的?” 不是屈服,而是萧惟璟知道他的野心。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生父的喜爱并非发自内心,而是为了血脉传承。 为了培养他的狼性,甚至逼着他亲手弑母。 与此同时,正室又岂会忍容私生子上位,明里暗里各种针对暗杀。 塔木看在眼里却没有阻止,如果他选中的接班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跟头绵羊般又有何用? 最终蹲哒发狠刺死嫡兄,逃窜到建安潜伏。 对于这种人,萧惟璟简直不要太了解。 想要和平,并不一定需要流血的战事来解决,同样可以是以谋止战。 当然,这些他不可能对沈宁说。 “打蛇打七寸,捅他软肋,自然能拿捏稳了。” 沈宁有点不安,“你可别太轻敌,我瞧他的眼睛像狼,可不是好对付。” 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萧惟璟是老鹰,要轻易就相信别人,早就尸骨无存。 但死女人的关心,还是让他冰雪般的心有些融化,“嗯,我会注意。” 上午给军医上完课,沈宁返回院子,没想到会在半路上遇到蹲哒。 嗯,大反派手段果然毒辣,把小孩子摧残到体无完肤。 但蹲哒似根韧草,冲她露出苍白的笑容,“姐姐。” 沈宁微微皱眉,“各为其主,再说咱们不熟。” “我要走了,离开前想看你一眼。” “想杀我?”她可没菩萨心肠,哪怕他跟萧惟璟之间有不告人的秘密,也不会客气。 “没有,就是想来看看你。” 蹲哒没有上前,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我第一次见到画时,就觉得里面仙女姐姐很漂亮,等长大了也要娶这么漂亮的神仙姐姐。” 呃,他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姐姐,要哪天我变强大了,你能嫁给我吗?” “小孩,你这话要是对萧惟璟说,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只比你小几岁。”蹲哒笑意盈盈,“再说,我以后肯定比他更强,像姐姐这么漂亮的,就给嫁给天底下最强的男人。 只有最强的男人,才配拥有姐姐!” 第377章 沈宁对鬼医心生怀疑 面对嘴遁王者,沈宁哭笑不得,“嘴那么厉害,想娶我的话,还是先活下来再说。” 这年头,但凡家庭不幸的娃,多少都有心理问题。 像蹲哒这种,已经完全扭曲了。 萧惟璟留着他,必是有自己的用意的,她没有画蛇添足的必要,“我跟你姑姑像吗?” “姑姑?”蹲哒却不承认,“她不是我姑姑,是天上的神仙姐姐。” 嗯,病得不轻。 “你的神仙姐姐,有喜欢的男人吗?” 蹲哒眼神清澈,“不知道,但我觉得没有男人配得上她。” 他无意中闯进皇帝书房,意外看到那幅画像的。 不,不止一幅,暗室收藏了很多她的画,其中一幅还没穿衣服。 刚好皇帝进来,他当时躲在暗处,看到他对着那幅画露出虔诚的眼神,顿时觉得很恶心。 在暗处蹲了很久,等皇帝离开后,他拿走了其中一副,将其余的全部烧掉。 他不说,沈宁哪能知道,这种有大病的离远点错不了。 目送她的离去的背影,蹲哒的眼睛更亮,像两片璀璨的星空。 回到寝室,沈宁拿铜镜对自己的脸左右打量。 长得妩媚美艳,确实有红颜祸水的资本,但没想到有人跟自己一模一样。 抱歉,这种感觉并不美好。 而且,今天蹲哒的精神状态,倒让沈宁反复琢磨。 蒙人好狠斗勇,骨子里流着弑杀掠夺的血液,哪怕女性也是有野心的狠角色,达雅为什么会变身鬼医行走天下? 而且不以真面目示人。 别怪沈宁阴谋论,她始终觉得没那么简单。 善良,不止是相对的,甚至是有国界的。 闵蒙两国边境战争不断,彼此流血牺牲的英魂数不胜数,按理来说她对闵国是有血仇的,为何不计前嫌进宫给皇叔治病? 沈宁问过皇叔,鬼医为治他的病在皇宫住了数月,上下对她礼遇有加。 她不止去过闵国皇宫,更到过其他东洲皇室,所到之处求医百姓无数,更结识不少贵族世家。 没有过去,来无影去无踪,医白骨活死人。 沈宁头皮发麻,如果她的目的并非治病救人,而是借着治病的幌子……间谍! 不止是间谍,更招募间谍,发展下线安插在他国。 间谍谁家都有,但谁会怀疑悬壶济世的鬼医? 如果猜测没有错,鬼医跟沈怀仁的关系就不难理解了。 他极有可能是鬼医发展的下线,只是随着飞黄腾达,逐渐滋生出野心,然后借机把鬼医杀了,彻底洗白自己的身份。 怎么感觉她有点聪明呢?估计电视剧看多了。 等萧惟璟回来,沈宁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得意扬扬道:“你说,我棒不棒?” 大反派虚伪捧场,“有可能,你真棒!” 棒是什么意思? 沈宁坚信自己的方向没错,“你的人调查得怎么样?” “有点眉目。” 当年瘟疫,确实有偷偷出逃的,谍探组挖地三尺找出一个姓于的男人。 他在外头兜兜转转讨生活,这两年回到建安开了家烤羊肉铺。 “沈怀仁是沈家抱养的,五岁那年在河边玩耍,跟同伴起龃龉被推下河冲走。 全村人都以为他死了,谁知五年以后突然回来,说是冲到下河被牧民救起。” 在水面泡太久,高烧不起把脑子烧混沌了,而且牧民随季节迁移,当重新回到熟悉地方,混沌的记忆豁然开朗。 “谁能确定回来的沈怀仁,还是当初落水失踪的小孩?” 五年的时间,小孩子的容貌会发生很大变化,不过村民还是能辨认出他的模样,沈家父母也认出了孩子。 沈家狐疑,好像剧情有提,沈家爹娘上山遇到狼群被分尸,而沈怀仁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她仔细回忆了下,按时间推算,他们好像是在沈怀仁回来的半年左右死的。 “据姓于的说,沈怀仁失踪前性格沉闷愚笨,回来倒是变得很聪明,后来还受到员外资助,一路读书考取功名。” “当年资助他的员外呢?” “战时举家外逃,路遇土匪劫财劫命。” 我去,跟他有关系全死光了,没有猫腻才怪! 兜了一圈,还是找不到他的把柄。 “那倒未必。”萧惟璟安抚炸毛的沈宁,“为防谍探叛变,还是有很多手段的。” 有下蛊下毒的,有逼他们犯法拿把柄的,有扣押亲人的,以及登记造册等。 哪怕单线联系,但想要彻底脱离身份,没有那么简单。 沈宁揉着太阳穴,册子在蒙国手里,想拿到可不容易,而且事发十几年,指不定沈怀仁手眼通天,早将一切证据抹了。 “会有蛛丝马迹的。” 先核查沈怀仁是否李代桃僵,其他的再做打算。 “沈家父母死得蹊跷,说不定发现他假冒的,这才遭到灭口的。” “当年逃走的不止姓于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但不巧在逃难中走散,而且那人跟沈怀仁关系极好,对他的过去非常了解。” 沈宁来了主意,“明天让他来找我,我看能不能画出那人的长相,方便寻找他的踪迹。” 萧惟璟应下。 有人爱操心的女人,愿意替他分担,这种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关灯,好好伺候她。 第二天,于大叔被秘密带进晋王府。 沈宁让他回忆沈怀仁幼时的长相,想着看能不能找出端倪,谁知于大叔是真没跟他玩到一块,而且经过十几年哪还记得清楚。 倒是走散的那人,是于大叔的邻居沈满,光屁股长大的印象深刻。 沈宁仔细推敲,根据沈满的外貌,长相,性格,推算他十几年以后的长相,确实是北境的糙汉子。 十几年了,也不知沈满是不是还活着? 画了二十份左右,让萧惟璟的人低调找人,不能打草惊蛇。 几天没见到蹲哒,沈宁顺嘴问了管家。 “回王妃,他被王爷扔到乱葬岗去了。” 沈宁嘴角抽搐,“为什么?” “谁让他冲着王妃笑。”只是扔乱葬岗,没剁碎了喂狗已经便宜他了。 大反派麾下全员戏精,沈宁信他才有鬼。 第二批军医培训完,就在安排毕业宴的时候,他们一溜烟全部跑了。 不止他们跑了,连萧惟璟也跑了。 第378章 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萧惟璟来不及当面告别,只是派人通传一声。 双方停战有段日子,谁知再次起摩擦,又打起来了。 来者不善,蒙国召集各部落,在边境集结十万大战。 这时候打仗,风险特别的大。 雪开始化又完全化完,内部有很多冰窟窿渣子,无论战马还是将士,一旦奔跑起来容易冰雪塌陷,继续造成踩踏。 沈宁眼皮跳,内心隐隐不安。 军嫂,真的不好当。 男人上战场拼杀,女人在家提心吊胆,尤其遇到战乱年代,守寡率还是挺高的。 仗从年前打到现在,彼此都弹尽粮绝身心俱疲,而且雪已经开始融化,一旦雪彻底化开,蒙军的优势将会失去。 所以,这次一定会浴血奋战,甚至可以说是殊死一搏。 而北境这边同样如此,要不是萧惟璟先斩后奏充军饷要粮食,早就被狗皇帝及那帮朝臣拖死了。 先不说回京会面临什么,眼前这关能不能挺过去都不好说。 她算了下军营每天需要消耗钱粮,就朝廷拨的那点钱,勒紧裤腰带每天只吃一顿都不够,还是五分饱的那种。 真不知他用什么方法解决的? 不能想,要往深里想,别说大反派弑父杀兄,连她都想拎刀了。 但现在已经是烂摊子,再多抱怨都没有用。 虽说培训了两批军医,可到底是纸上谈兵,一旦战场上乌泱泱的伤兵涌过来,实操不强的会手忙脚乱,容易造成误判,出医疗事故的可能性极大。 那可是命啊,活生生的命。 再说,萧惟璟在前线拼命,她在家里吃香喝辣算怎么回事? 沈宁脑子嗡嗡,很快做了决定,“竹青,我要去前线。” 竹青吓了跳,“小姐,前线太危险,你可千万不能去。” “哪里不危险?” 要是萧惟璟受了伤得不到及时救治,群龙无首必将生乱,一旦被蒙军铁蹄冲破,连建安城都会沦陷。 沈宁做出最坏打算,“城破了更危险。” 说罢,换男装打算出发。 管家得知消息,连忙过来劝,“王妃,王爷叮嘱过来,要老奴把王妃照顾好,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的。” “少废话,我还不是你们的王妃,你没权力管我。” 挨批的管家,“……” 十一跟小秦等也不希望她去。 沈宁冷眼打过去,“你们到底是谁的人?” 一句话,堵他们说不出来。 没办法,主子的话就是命令。 等到了前线军营,他们片刻不离保护她的安全便是。 于是,沈宁备了不少东西,这才匆匆出发。 对了,还有那批前段时间采买的药材,虽然还没有全部制作完成,但已经做了很多出来,到前线都是救血良药,能带的全部带上。 足足拖了几辆马车,速度自然慢很多,哪里还追得上萧惟璟,人家骑的是千里马。 两军对垒的前线在横川,距离建安五百多里,坐马车最快需要两天才能到。 不过小秦等人可以轮流驾车,一路上没打算停歇,沈宁就在马车上歇着。 别说,到处冰雪真的不好走,车轱辘很容易打滑,要么卡进冰旮旯里,小秦等人还要下来推车。 紧赶慢赶,一路吃的干粮,渴了就拿积雪化水。 沈宁只是两天都受不了,听到萧惟璟等人急行军时三天都不带歇的,也不知他们怎么忍受过来的? 怪不得那帮神兽老来蹭饭,日子真是不好过。 日夜兼程,终于在次日下午赶到横川。 一望无垠的冰雪草原,到处都是巨型白色帐篷,远处有白色炊烟升起,大营门口有戒备森严的将士。 马车被拦下,十一拿出令牌。 值岗的不认得沈宁及十一,神情严肃道:“战时戒严,令牌一律无效。” “这可是王、王,是乔先生。” 话音未落,士兵的长矛扫过来,“什么乔先生?哪来的乔先生!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放肆,乔先生可是王爷的座上宾。” 一个说不清,一个不听,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别别别。”发囧的沈宁连忙跳下马车,“我们是来支援军医的,你要不相信的可以检查马车的药,或者让韩军医出来接我们。” 士兵不苟言笑,十几条长矛对准众人,另外的人去检查马车。 见全是药材,士兵长开口道:“除了韩军医,还认识谁?” 沈宁把韩青,初九等人名字全报了遍,“你看是谁值守大营,就他出来接一趟便是。” “等着。” 她敢说,他们还真敢叫。 约莫三刻钟左右,初九跟韩城同时现身,“王妃,你怎么来了?” 尤其是韩诚,衣袍上全是干涸的鲜血,神情紧绷而疲惫,看到沈宁先是怔愣,随即露出松口气的笑容。 值岗的士兵顿时傻眼,王妃? 难不成元帅真有那种嗜好?! 数月不见初九,瘦了,憔悴了,身披铠甲沉稳肃杀,像完全变了个。 有句话说得没错,战争足以改变一个人。 尽管和离,但深知主子的心意,仍在尊称她为王妃。 让沈宁意外的是,两人都没有训斥值岗士兵,有规矩才能成方圆,可见北境军的纪律挺铁。 行完礼,没有废话,沈宁跟韩诚走了。 首战伤了不少士兵,今天又打了一场,源源不断有伤兵送回来,从各大营抽调的军医忙得团团转。 成百上千的伤兵,他们两天没歇了。 军医有十个帐篷,每个帐篷可以住七八十个伤兵,现在已经住了七个帐篷,另外三个帐篷是军医们用来包扎救治的地方。 还没进营,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夹杂着伤兵的哀嚎。 韩诚解释,“仗不知打到什么时候,怕止痛剂不够,有些止血包扎好,没性命危险的就没用了。” 连药都要省,沈宁又想问候狗皇帝了。 又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他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打仗打的是钱,你说他不死谁死? “我带了药过来,到时视情况而过,该用的还得用。” 疼痛,有时会要人命的。 “不好,大失血。”帐篷里传来惊呼,“快,摁住他!” 第379章 成就,不以年龄论 掀开帘子,只见好几个军医忙碌不停,好些伤兵痛苦哀嚎。 沈宁顾不得休息,撸起袖子用带子绑起来,利索走到大出血的病人面前。 腿部伤口挺深的,好在没伤到动脉,而且上半截已经绑起来。 “灌麻沸散。”沈宁边吩咐边扒伤兵的衣服,往他穴位上扎针。 必须马上缝合止血,而且速度要快,没时间在旁边做导师,沈宁洗手消毒,不忘叮嘱道:“按梁丘穴,使三分力,不要停。” 沈宁动刀,军医在旁边看。 看她动作利落,清理干净伤口,一层层缝合肌肉,不但手术娴熟,缝合简直就完美,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希望有一天,能学到乔先生的三五成就不错了。 今天没时间教学生,得争分夺秒把危急病人处理好。 这一忙就到亥时,没有吃饭,没有喝水,更没有时间上厕所,累到腰都直不起来。 把危急伤兵处理好,还得给伤患查房,问题不大的让送回军营养伤,别挤在帐篷占床位。 这么多人挤着,对养伤极不利,同时容易造成感染。 情况严重的,重新清创处理伤口。 又缝合了几个,几百号病人扫下来,哪怕走马观花都要花费大量时间,等忙完已经是寅时。 寅时,凌晨四点多。 韩诚想送她回王爷的帐篷休息,可实在离得太远,而姜宁累到睁不开眼睛,“不必了,随便给我找个地方。” 有供军医休息的帐篷,但他们都是男人。 休息帐篷有两个,韩诚腾了一个出来。 沈宁没有反对,直接和衣倒头就睡,滴水滴米未尽。 一睡觉到大天亮,被外头的声音吵醒,疲倦睁开眼睛,感觉整个人头晕得厉害。 竹青端着东西进来,“小姐,你快点洗漱吃点东西,又有批伤兵送过来。” 洗漱完,粗面馒头没还吃两口,果然有人过来传话,说是有受伤严重的士兵要截肢。 沈宁灌了碗牛奶,稍微收拾两下戴上面巾进行抢救帐篷。 听到要截腿,伤兵情绪很激动,说什么也不愿截,“俺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要养,俺爹身体常年要吃药,腿要没了俺以后怎么办?” 堂堂男子汉,上战场连眉头都没皱,此时却哭成泪人。 韩诚等人安抚他,“不是我们非要截你的腿,而是不截的话造成感染的可能很大,到时你可能性命不保。 腿没了,好歹性命还在,以后总会有出路的。” 伤兵抵触很强烈,“有什么出路?家里又要多养个废人,还不如死了干净,省得拖累他们。” 沈宁仔细检查他的伤口,“截是最保险的,如果你非要保腿,有五成的几率会感染,到时要么死,要么截得更多。” “能不能帮帮我?”伤兵一行鼻涕一行眼泪,“我不怕死,就怕变成废人。” 说到底,还是要保腿。 沈宁尊重他的选择,“我们可以尝试,但一旦发生感染,必须得听我们的。 别老想着死,那些倒在战场上,他们多想活都没机会,你一定要珍惜,哪怕腿保不住,到时我可以给你做个假肢,照样能站起来做顶天立地男子汉。” “假肢?” “嗯,可以代替你的腿行走。放心,你为保守北境而战,北境也会记得你的勇敢。 你不仅要活着,还要好好活着,替那些没机会回家的人活着。” 伤兵最终还是选择保腿。 沈宁亲自主刀,一群军医边打下手边观摩,谁都希望这条腿能保住。 手术比较大,沈宁要求另外准备抢救室,对里面所有的东西进行消毒,连空气也要用艾草熏。 同时,所有进来的军医需要从头到脚消毒,换上干净的衣服。 见她如果阵仗,军医们心想这得多浪费药物跟时间,好多伤兵还等着他们抢救,再说军营药物缺乏,他们经不起这般挥霍。 关键是受伤这么严重,哪怕他们再尽力抢救,腿也根本不可能保住。 等感染再截,不说要截的更多,连活下来的希望都微乎其微。 想归想,可没有敢说出来,毕竟将士是为保护国家受的伤,他们理应得到最好的救治跟尊重。 众人心里梗着,无不希望能把伤兵的腿保住,毕竟他们截过太多的肢体,能成功活下来的却太少。 这次,希望有奇迹。 知道乔先生刀术厉害,不少军医都想观摩膜拜,谁知沈宁只点名几人打下手,“大伙轮流来,以后都有机会。都别挤在这儿,快点去忙自己的事,时间就是生命!” 消毒换衣服,沈宁戴着面巾进“手术室”。 手术难度比较大,而且环境简陋,她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花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伤兵被抬出来送到病房营,沈宁脱下染血的布袍,想洗手却发现连碱皂都没有。 果然既穷又简陋,怪不得存活率这么低,实在太容易感染了。 反复洗手,她开口问韩诚,“这儿有动物油脂吗?” “有。” 北境多牛马羊,动物油脂是不缺的。 擦干净手,沈宁提笔在纸上写着,然后将单子递给韩诚,“你派人将这些东西找齐,要快。” 韩诚看着单子,这也不像药方呀? 管他呢,反正王妃要什么,他想办法弄回来就是。 东西生僻得很,但马上派人想办法去弄,“要快!” 沈宁巡视病区,只要军医们有把握的,她绝对不会插手,遇到棘手的能指点的就指点,跟死神抢时间赛跑的,她也会抓机会边手术边提醒重点。 要不把队伍带起来,她迟早得猝死。 起初还有军医心生疑惑,感觉乔先生连胡子都没长,医术能高到哪去了? 结果,见人使手术刀,立即就给跪了。 成就,不以年龄论。 又是忙到没时间上厕所的一天,甚至连中午饭都没吃,直到傍晚才回房歇下。 回去时,竹青已经准备好饭菜。 算不上好吃,但有肉有汤。 沈宁没想到,自己会如此重点照顾,其他军医吃的稀粥、黑面馒头和蝗虫饼,而且根本不够吃,但是自己碗里却有肉。 第380章 做苦力就算了,还要被威胁 沈宁尝过黑面馒头,真是吃不下去。 韩诚等人却觉得幸福,“今年已经很不错了,有蝗虫饼跟黑面馒头,早两年断粮的时候,我们喝动物皮熬煮的汤充饥。” 蝗虫饼还是王妃的主意,这个大男人不禁红了眼眶。 得知王爷王妃和离,真恨不得飞到京城把王妃绑过来。 亏幸王爷从没让他们失望过,还真把王妃给拴住了。 吃完饭,沈宁倒头就睡。 到晚上,韩诚带着几袋东西,在帐篷外轻声道:“王妃,王妃。” 竹青心里郁闷,走出来低声道:“韩军医,你可知现在什么时辰?小姐这两天都没有休息好,白天忙就算了,你连晚上都要来骚扰?” 才短短两天,小姐就憔悴成什么样了,真是不把人当人使唤。 真要有什么闪失,看王爷不要他狗命! 这倒提醒韩诚了,王妃能来帮忙已经是大义,哪里受得了这折腾,是他疏忽大意了。 “小青儿,真是叨扰了,我马上就走。” 刚转身离开,谁知被吵醒的沈宁走出来,“等等。” 这家伙果断有效率,她要的东西全弄回来了。 于是,摆家伙干活。 将用火碱和石灰水溶液反应生成的碱液倒了部分出来,加上动物油脂,用火不断熬煮搅拌…… 见鸡贼的韩诚不走,沈宁瞪眼珠子,“男女授受不亲,你三更半夜在我帐篷里不走,是不是想王爷把你剁了?” 吓得韩诚脚底抹油,生怕被误以为是奸夫。 煮沸之后,还需要小火加热,使油脂充分皂化,期间搅拌不停,这个过程需要很长时间。 沈宁叮嘱竹青看着,“别靠太近,等水煮掉一半叫我。” 竹青点头应下。 洗漱换衣服,伸展肢体做运动。 来了两天,连萧惟璟的面都没见着。 同一个军营,却忙到连见面时间都没有,不知他此时此刻在干什么? 有点想去找,但隔得太远,再说大反派现在肯定忙得焦头烂额,还是别去分散他的心神。 舒展完筋骨,刚好水煮掉一半。 她往里面添了些杀菌消毒的中药粉,煮开一会将溶液倒进半只巴掌大小的长方形木盒。 正常冷却成型需要半个时辰,但化雪天气极冷,不到两刻钟就凝固成硬绑绑一块。 沈宁将药皂从木盒里敲出来,“打盆温水来。” 将手打湿,用药皂搓了几下,两只手清洗起来,没几下便起来泡沫。 竹青觉得神奇无比,“小姐,这是什么?” “药皂,用来杀菌消毒的,你来试试。” 竹青跟着试起来,打湿手搓了泡泡,洗干净还闻起来,“小姐,有药香味,而且感觉手洗得特别干净。” 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 哦嚯,果然没什么能难倒她这个小聪明。 她把暗卫叫出来,“你们今晚别睡了,帮我赶批货出来。” 以十一等人为首的暗卫,“……” 自从跟了王妃,他们不仅要杀人放火,还要各种打杂,如今更沦落为伙计。 真是……主子不同,他们的人生截然不同。 命都是主子的,他们还敢说不?好怀念跟王爷的美好时光,只可惜一去不复返。 于是,纷纷将刀收起来,开始干苦力活。 沈宁给他们示范兑比,担心操作不当会炸锅,让分开熬煮不准聚堆,“这可是我的生财之道,以后吃肉还是喝汤就看它,赚了钱有你们的份。 制作方法要是泄露出去,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十人等人,“……”做苦力就算了,还要被威胁。 盯着他们熬煮完一锅,确定操作没有错误,沈宁这才回去睡觉。 于是,夜深人静的夜,一帮杀人不眨眼的暗卫,纷纷耸拉着脸熬煮药皂。 等沈宁醒来,已经制作完成一百多块药皂。 奖罚分明的她给每人分了块,洗手洗澡洗衣服都可以,把你们身上弄干净点。 拿了二十多块药皂,让韩城分发下去,不止是军医,包括伤兵都要坚持洗手。 只有把卫生条件搞上去,才能极大降低感染,避免滋生病菌。 韩诚拿药皂搓着医袍,见上面的血迹搓洗干净,惊得眼珠子没掉下来,“王妃,这也太厉害了,富贵人家都没这好东西。” “嗯,等这场仗打完,我就赚他们的钱。” 做香皂,打开上流权贵市场。 材料已经用完,她让韩诚再采购批回来,“分开采购,别让人把我方子偷了。” 韩诚掏出单子撕毁,“王妃放心,我会交给不同的采办。” 沈宁拿出来的药皂,再次让所有人震惊,个个争先恐后洗手,没有水的就拿雪来搓。 这是什么神仙好货,搓得真是干净,手上还有淡淡的药香。 见军医们高兴,沈宁干脆每人一块当福利发,“这是王爷给你们的犒劳,这段时间辛苦了,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我们不能有任何疏忽。” 趁机宣扬打造军医营干净卫生的理念,沈宁跟他们一块查房。 坚持不截腿的大牛,今儿早醒来发烧了。 看护他的医工担心,“乔先生,他的伤不会发生感染吧?” 沈宁觉着冷静,先给大牛把脉诊治,然后开药针扎,“没有高烧,先观察一下。” 见他情绪失落,她又不鼓励道:“打起精神来,你连战场都不怕,难道还怕战胜不了病魔?我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但如果你没信心的话,神仙也救不回来。” “乔先生,我的腿真能好?” “你要整天想七想八的,肯定好不了。想开点,别忘了我昨天答应你的,如果腿真没了,到时我给你做假肢。” 韩诚附和道,“大牛,你知道庞将军吗?” 大牛当年知道,庞将军当年可是赫赫威名的悍将,可惜断了一条腿。 “他是断了腿,但乔先生给他装了假肢,现在跑得比真腿还快。” 呃,这牛也就韩诚才敢吹。 继续巡视,不止巡查病房,军医营的卫生,配药,煎药等等,毛病简直多如牛毛。 沈宁撸起袖子,逐一要求严格整改。 韩诚无条服从,遇到阻碍出面解决,但哪里都有老鼠屎,碰到自持老资格不愿配合的,他也不会给好脸色,“要不,让王爷来指点你们怎么改?” 第381章 全是大反派的男人味 前不久才砍了军医官,可没人敢招惹铁血的冷面王爷,最后只得乖乖服从指挥。 一连十天,忙到脱不开身。 沈宁吃住都在军医营,始终没有跟萧惟璟见面的机会。 都不用问,光看送来的伤兵,就知道战事打得有多惨烈。 两人同一个军营,努力的方向不同,但目标却是一致的。 经过沈宁的精心治疗,大牛的腿保住。 大牛没哭,倒是几个军医哭了,转身偷偷抹眼泪。 如果他们有乔先生的医术,不知可以保住多少同袍将士的手脚,挽救无数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所有的人都不抱希望,包括病患本人,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可奇迹真的发生了。 没有感染,病情也在持续向好,只要不出意外腿不会有问题。 一场手术封神,让所有军医营的人心生敬仰,乔先生真是他们的定海神针。 沈宁同样心生感慨,这在医疗发达的现代,只是场再普通不过的手术,可在古代却太难了,甚至还有运气的成分在。 十一等人也没闲着,连着几天披星戴月做了上千块药皂出来。 留够军医营的,沈宁吩咐给其他营地送点。 有些将士受轻伤不注意,加上紧急作战没有卫生条件,直接造成伤口感染,等严重再送到军医营,简直就是浪费紧张医疗资源。 见不着萧惟璟,但是礼物不能少。 沈宁恶作剧,特意碾碎玫瑰花瓣做了块香皂,然后丢给十一,“把我的脸雕上去。” 被迫要求有刻雕技术的十一,“……” 真的,好像回到王爷身边,做专业的暗卫。 不敢违抗主子命令,于是请教小秦,“怎么把王妃雕出来?” 幸好够聪明学会了,否则不小心把王妃雕丑了,王爷肯定会打死他。 不止学会雕花,十一还学会主子的撩人术举一反三,做了块茉莉香味的,把自己的脸雕上去,神不知鬼不觉塞给竹青。 暗卫出身,没有特殊情况不能光明正大出现,两人趁沈宁不在偷偷在帐篷角落见面。 见到刻有他脸的香皂,竹青羞得面红面耳赤,低着头不敢看他。 十一有点激动,忍不住握住她的手。 等他离开,竹青用手帕将香皂包起来。 上面有他的脸,想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哪里舍得用来洗手或洗澡。 连着两天没伤兵送来,沈宁这才知道双方打得异常惨烈,但谁也没占到便宜,最后鸣金收兵暂时休息,约定等半个月再打。 巡完病房回来补眠,发现帐篷里多了个高大的身影,压迫的气场显得帐篷格外局促。 沈宁掀起帐帘,“萧惟璟?” 萧惟璟身穿铠甲,负手而立背对着他,腰带佩着把剑。 听到日思夜思的声音,他转身望过来,眼睛透着血丝跟疲倦,但精神还可以。 刚给他养出来的肉,这才几天又给造没了。 萧惟璟蹙眉,“怎么瘦了?” 感觉她疲倦,无精打采,哪还有之前的活力满满。 沈宁扑过来,抱住他身上冰冷的铠甲。 很冷,跟冰块似的,但就是舍不得分开,“想你想的。” 很忙,忙到偶尔才会想起他,但哄人的话又不用钱,何况狗男人吃软不吃硬。 如此赤果果的话,沈宁还是第一次说,听得萧惟璟热血澎湃。 没想到,樱桃红唇一张一闭,说出来的话这么有威力。 萧惟璟觉得,自己的心被穿透。 这个死女人,拿捏男人的手段真厉害,把他吃得死死的。 见不到想,想又想到发狂。 两人紧紧相拥,萧惟璟抬起她的脸,低头汲住她的唇,吻的那个天晕地暗。 咳,这味道该死的甜美,像融化的巧克力。 谁也没有说话,紧紧拥着想要天荒地老。 彼此都累,想要靠着对方休息,汲取更多前行的力量。 萧惟璟从没想过,他的疲倦跟心乏能被女人治愈。 只是搂着她,就觉得很温暖。 两军休战,军医营有韩诚在,萧惟璟带沈宁回自己营帐。 差点公主抱,被沈宁赶紧打住,她现在可是男人,哪怕主帅也不能在军营乱搞的哈。 收拾了几套衣服,跟韩诚交接医务,开启休假模式。 离主营太远,沈宁骑马跟在萧惟璟身边,在偌大的军营中穿梭。 主帅帐篷非常宽大,被间隔成好几间,外面是议论军事厅,中间放着偌大的沙盘,里面才是寝室生活区。 香皂被搁在床头,有被摩挲过的痕迹。 蠢货,香皂是用来洗漱的,不是当催眠香水的。 萧惟璟吩咐送热水,让她梳洗沐浴,他则褪去铠甲在外头闭目养神。 洗到一半,外头传来声音,好像是韩青等人前来商议军事。 沈宁放松手脚,擦干头发换回男装,钻进被窝睡觉。 睡得迷糊,外头不时有声音响起,转身把被褥裹紧,全是大反派的……男人味。 不知睡了多久,隐约觉得有道目光在盯着自己。 沈宁睁开眼,萧惟璟不知何时坐在榻边,柔和而惬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看什么?”突然有点害羞是怎么回事。 萧惟璟已经沐浴,身上穿着宽松的袍子,乌黑的及腰头半干,慵懒地拥在身上。 “看你。”见她醒来,修长的手伸手过来,轻轻刷着她白里透红的脸。 沈宁仿佛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还是加足马力的那种。 她别开脸,“又不是没看过。” “看不够。” 萧惟璟掀开被褥,沈宁轻轻打了下,“天还没黑。” 怎么着?他要个女人,还要看天色! 见他来真的,沈宁不由急了,“有人进来怎么办?” “本王吩咐过岗哨,任何人不得进来。” 素了半个多月,萧惟璟丝毫不知节制,比以前还变本加厉。 帐篷不隔音,沈宁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恼羞成怒踹了他两下。 她越是捂嘴,他越是使坏,差点没让人背气过去。 睡得很沉,哪怕化雪格外冷,但被窝里暖乎乎的。 沈宁迷糊的想,狗男人在冬天也就这点好处了,跟座火炉似的,抱着非常舒服。 严格来说,军营没特殊允许不得女人进入。 但像萧惟璟这种级别,让不让带谁敢质疑? 沈宁不想给他带麻烦,起床洗漱没外出,窝在寝帐烤火吃肉干,无聊到拿起书柜上的兵书翻着。 外头进来伙食,不但嗓门大还满腔怒火,“王爷,军工坊送来的箭有问题。” 第382章 这仗根本没法打 几支箭拍在桌上,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这帮孙子,肯定是贪墨才敢以次充好,老子这次非得宰了他们。” 萧惟璟拿起来打量箭头,“确实不够锋利。” “何止不锋利,用的材料有问题。属下验收军械十几年,过手一摸就知道用的铁有问题,这真要跟蒙军打起来,只要他们的铠甲穿厚,咱们的箭根本穿不透。” 说着,拿出敌方的箭,“王爷你过目,他们的箭头多坚硬锋利,这帮军工坊的畜生不是让我们去送死么! 今天属下本来休息,谁知军工坊提前送军械,得知消息立即过来验收,晚一步连货都收了。 我看他们就是故意的,趁我休息想瞒天过海,得亏我早防着这帮孙子做假。” 要是那些经验不足的,就这样被忽悠了都不知道,但别想瞒过他的火眼金睛。 战时敢贪墨,萧惟璟脸色难看,“把军工坊的人扣下,让韩青带兵亲自去一趟,尽快将此事调查清楚。” “王爷,半个月后两军开战,重新准备材料怕是来不及了。” 萧惟璟冷声道:“所以就不用查了?还是你觉得蒙军会另约时间? 众人领命退下,憋着骂娘的心各司其职。 沈宁走出来,见萧惟璟脸色阴沉,便知事情很棘手,“这批箭很差?” “倒也不算太差,只要弓箭手的臂力够,穿透敌军的铠甲完全没问题。” 但如果敌方更换铠甲,这将是场血流成河的灾难。 萧惟璟拿起箭头反复打量,神情愈发难看,哪怕隔了些距离,沈宁都能察觉他身上散发的戾气。 “你怀疑不是贪墨这么简单,而是人祸?” 对于兵工坊,萧惟璟还是有一定把握的,里面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盘踞,他同时安插了不少眼线,盯住那几只老狐狸,如果贪墨受贿绝不可能查不到。 他怀疑有敌方细作混入,暗中偷偷动手脚。 “你确实只要拉弓臂力够,这些箭就没问题?” 萧惟璟的神情给了沈宁答案,但粮草紧张,将士们连肚子都吃不饱,就算能拉满弓又能坚持多久? “其实不一定要用弓,弩也是可以的。” 相比之下,弩的杀伤力更强。 “不行,弩搭射上箭的速度很慢,而且机括容易卡壳。” 沙场刀枪无眼,谁速度慢谁就得死,卡壳更是等对方收割人头。 他的话,让沈宁震惊无比。 但随即又想通了,现在是冷兵器时代,除非坐拥机括设计大师,否则能运用到战场上的神兵利器极少。 看到武器架上刚好有弩身,沈宁顺手拿起来,结果…… 她在现代报过射击俱乐部,本来想学射箭的,但需要练臂力,各种瞄准,技术讲究,连站位都有要求,最后选择弩射,简单轻松多了。 射击,真的可以减压。 她有段时间很沉迷,还特意研究过弩,包括古代各朝的设计,单弩,双弩,复合弩,连发弩,排弩…… 拿在手里的,笨重到需要另一只手托扶,而用弩箭只有八寸不能连发,效率确实不能弓箭高。 她琢磨了好一会,才把弩箭装上去,结果里面机括没上油保养,卡壳卡的不要太死。 不是啥好脾气的主,直接扔桌上,“烂东西。” 不止狗皇帝烂,连朝堂都腐烂不堪,兵部拿了这么多钱就设计出这鬼玩意? “王爷,我给你弄个更好的。” 萧惟璟知道她懂机括,但并不是百晓生,故而并没有放在心上,当是她在他哄自己开心,“嗯。”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枉他花费这么多心血把她捂热,会处处关心他了。 要不是在打仗,真想结束一切让她给他生孩子。 或许是她从不依靠男人,萧惟璟总觉两脚没着地,总怕到嘴的鸭子哪天飞了。 真是可笑,他行事向来沉稳自信,如今却对一个女人患得患失。 谁知,沈宁真的上心了。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满脑子都是各种弩射,可提笔却想不起设计图。 糗大了! 不行,不能让大反派知道,会让他轻贱的。 沈宁绞尽脑汁想,搜肠刮肚的,生锈的脑子逐渐打开…… 修修改改,费了一天功夫将图纸画出来,单弩,复合弩,连发弩,排弩,可供大反派自由选择。 萧惟璟起初没在意,可翻着翻着神情就不对劲了,眸光逐渐深邃起来。 他把图纸交给初九,“找擅长军械制作的行家,看能不能做出来?” 晚上,军工坊的调查有初步结果,铁料接收查验跟投炉融化前的检查都没问题,而且有专人盯着投炉,以次充好更换铁料绝无可能。 铁料没问题,那便是锻造淬火出了问题。 偏不巧,负责那道工序的匠工,昨天晚上烧炭取暖中毒,等人赶到时已经死了。 由于雪灾,制作箭头的铁料已经用完,即使重新采办,但大雪封路根本运不进来。 “王爷,此事分明军工坊跟敌军内外勾结,若不再造一批箭,这仗根本没法打。” 问过工匠,这批铁箭头如果回炉重造,但非不能达到之前的水准,甚至还有可能更差。” 萧惟璟思虑再三,“查,我要军工坊勾结外邦的证据。另外,找弓兵试箭,确定需要增加多大的臂力,才能穿透铠甲。” 神情严峻的他望向愤填膺的将军们,“大战在即,士气绝对不能输,此事先押下,不能让各位麾下的将士兵知道。” 打仗,首先就是气势。 一旦气势弱于对方,这场仗就输了。 将军们深谙此理,连忙将心中的怒火压下。 萧惟璟连夜去兵工坊,军械出了问题,可不是几条老狐狸能轻易推脱的,不拿他们开刀天理不容。 一个晚上,沈宁醒了几次,枕边都是空的。 萧惟璟彻夜未归,看来这次的事确实棘手。 本来就是生死殊搏的硬仗,上至狗皇帝,下至兵工坊,无一例外全部都在拖后腿。 换她这暴脾气……嗯,大反派前世暴戾而亡,不是没有道理的,真的带不动啊。 用过早膳,萧惟璟还是没回来,单独待着特无聊,沈宁打算回军医营,刚出帐篷没几步,只见医工小江匆匆赶来,“乔先生,大牛出事了。” 第383章 瘟疫 沈宁咯噔一下,“他怎么了?” “昨儿个还好好,今天突然高热出疹子,现在已经意识模糊。” 出疹子?没有理由呀。 预感不妙,沈宁快马加鞭往赶往军医营。 由于她的坚持,军医营多加了几个帐篷给伤兵住,按照病情分开照料,看着帐篷多病患难管理,实则病情相同的煎药跟照料可以放一块,医工反倒省事很多。 大牛所在的帐篷,都是病情比较重的,平时需要特殊照料。 沈宁穿上医袍,戴着面巾进帐篷。 韩城跟另外一位军医都在,正在议论大牛的病情。 人已经昏迷,脖子上出现红疹,呼吸粗重急促,肺部有严重感染。 沈宁解开大牛的上衣,只见上半身红疹更多…… 韩诚脸色瞬变,这可不像伤口感染造成的,该不会…… 沈宁给他眼色,神情凝重而震惊。 韩诚马上检查其他病患,其中一位也有红疹征兆,但情况比大牛轻很多。 都是医者,如果再看不出端倪,可真是白活了。 三人没有声张,神情严峻退出帐篷,沈宁心头沉重,“有可能是瘟疫。” 不远处有军医要过来,沈宁挥手示意他们别过来。 “如果真是瘟疫,该怎么办?” 先将帐篷的伤兵隔离,包括所有出入并接触过他的人。” “那我们岂不会……” “没错,我们也要隔离。” 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沈宁之前有硬性规定,军医但凡医治或接触病人,必须要戴面巾。 但是,这也不是绝对保险的。 军医营卫生还可以,不可能莫名出现瘟疫,沈宁觉得极有可能是人祸。 先是铁箭出问题,现在又出现瘟疫,哪来这么多的巧合。 她马上吩咐下去,出现红疹的病人跟没出现的分开隔离的,军医跟医工分开隔离。 沈宁住单独的帐篷,而且接触病人时间极短,刚好单独隔离。 另外,让其他军医查别的病区帐篷,仔细检查有无感染发烧征兆,一旦发现分类隔离。 同时,千万不能透露风声,要引起恐慌就麻烦了。 沈宁回帐篷,给大牛他们开治瘟疫的药,那些没有征兆的也要预防。 刚搁笔,竹青就闯进来,“小姐。” 沈宁沉下来,“小青儿你疯了?让你别进来,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小姐,我得照顾你。” 照顾个屁,真是愚钝。 现在好了,一旦进来就没法出去。 沈宁压住骂人的心,将药方隔着帐帘递出去。 事情瞒不住,很快通报上到萧惟璟处。 瘟疫? 萧惟璟狠狠皱眉,沈宁还牵涉其中? 快马加鞭,往军营赶。 分工合作,军医检查各个帐篷的病人,暂没有发现瘟疫征兆的。 但出于谨慎,军医营全部封锁隔离。 沈宁不敢掉以轻心,排除病人之后,开始着手调查病源。 她怀疑有人养瘟,由于时间紧只能挑身体最虚的出手,前期不易被发现。 水源跟食物是一致的,其他病人跟医工没有问题,于是从药开始查。 药渣还没倒,军医挨份检查。 其他都没有问题,唯独重症帐篷那几个伤兵的被添加了东西,煎药的,备料的,领药的,全部拿下挨个审查。 萧惟璟想闯进来,韩青冒死拦住,“王爷三思,王妃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王爷可是北境军的军魂,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这场仗未打先输,到时可不止血流成河那么简单,国门都会被踏破。 萧惟璟紧箍拳手,沈宁她不是普通人,不会有事的,他也绝不允许她出事! 花了些时间平复心情,他返回主营坐镇指挥。 兹事体大,不止军医营要隔离,连普通士兵也要排查。 刚坐下,写有自查办法的信笺便递了上来。 是沈宁写的,呈上来之前信笺已经消过毒。 看着熟悉的笔迹,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倒是淡定得很,这个时间还有心情在末尾画狗头。 其实沈宁也怕,但怕是没有用的。 她只能尽自己所学所知,想办法阻止这场难灾。 如果不幸被感染,而且没救回来……算了,两眼一闭尘归尘土归土,萧惟璟会怎么样谁知道呢。 指不定是升官发财死老婆,稳拿人生赢家的宝座呢。 沈宁没精力没时间想这些,隔着帐篷指挥着军医营的人防疫。 萧惟璟同样忙得焦头烂额,而此时消息无声走漏,他连眼睛都没眨,“把造谣者找出来,砍首是众!” 北境军纪律如铁,好几个肇事的很快被揪出来,一番严厉审讯,确实是被敌军转化的细作。 没什么好说的,先把他们舌头拔了,再当着全体将士的面砍首。 这一夜,有无数的人失眠。 军营有序检查,暂时没发现异样。 萧惟璟吩咐,吃穿用的一律不能放松。 沈宁在军医营,希望那边能安然无事,但她事事爱强出头。 以前有他护着,任性也就罢了,总归不会闯少多大的祸,可这次不一样,真染上瘟疫是会死的。 萧惟璟握住香皂,低头看着上面的人儿,指腹轻轻摩挲着。 闻着玫瑰花香味,感觉她仿佛就在身边。 连着两夜没睡,刚合上眼又有人来禀,是军工坊的老匠师,曾受过萧惟璟的恩,说是心腹也不为过。 老江抱着几把弩进来,眼里布满红血丝,神情激动道:“王爷,我做出来了,真的能做出来。” 他不仅做出来,还根据不同的弩做出相对尺寸的箭。 试射过无数次,不断发射速度快,而且真的不卡壳,这才连忙赶过来。 “王爷,敢问这些弩是谁设计的?构思如此巧妙精湛,莫不是归隐百年,传说握有万箭齐发连弩的墨家? 老江不但激动还给喘上了,万箭齐发连弩,那是外人编造吹嘘的,可他造出的排弩是真的,而且威力极为震撼。 他不顾年迈的身体,特意赶了几百公里过来,就是目睹设计之人庐山真面目。 “她不在这。” 提到沈宁,萧惟璟心蓦然下沉,不知她那边如何? 第384章 不好,王妃发烧了 萧惟璟逐一检验弩射,最终的目光落在连发弩跟排弩上,“现有的箭,能改造出来装在连发弩上吗?” “可以,只要砍掉箭尾,裁适合尺寸就行。” 萧惟璟拿起连发弩,“能否做大及增加威力,把战车或战马射穿?” 老江考虑一会,“老朽试着造成弩车,到时直接固定在地上,可以远距离发射。” “先做一批连发弩给弓兵营,弩车也要尽快。” “老朽必不遗余力,只是……”还是想见见那位同行翘楚。 “不急,如果你在两天之内把弩车造出来,会有机会见到她的。” 老江如同打鸡血般,“老朽拼了这条命便是。” 幸好儿子孙子不拖后腿,可以撸起袖子帮忙。 送走老江,萧惟景问初九,“王妃那边如何?” 初九如实回答,“王妃有吃药预防,到今儿早没有发热出红疹,不过大牛早上咽气了,王妃吩咐连同衣物被褥等全部火化。 另外,之前同一个帐篷的,又发现两个出红疹,其他病人暂时没发现,都是分开隔离的。” 来而不往礼也,萧惟璟眉头紧蹙,“想办法找出蒙军的粮仓跟水源。” 他向来不屑使这些手段,但既然对方没有底线,那别怪他以牙还牙。 初九领命,出了营帐给斥候传信。 连着数日没休息,点上安神香,闻着香皂味闭眼休息。 …… 前世在医院见惯生离死别,可得知大牛死讯时,沈宁心里仍是极不舒服。 他的腿恢复极好,养上两个月就行下地行走,哪怕……感染截肢,她也可以送他假肢,完全有机会回家孝顺父母供养子女。 听说,家里还给他说了亲,未婚妻十里八乡的俊。 因为这场瘟疫,他再也没有了机会。 大牛不过十七八岁,这要搁现代还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在宽敞明亮的教室读书。 带走的不止是他的命,还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家庭破碎。 漂亮的未婚妻,还没过门就守寡,坏了名声估计这辈子很难找到好男人。 如果是天灾,沈宁无话可说,可这是人祸啊。 他们养瘟制作生化武器,如果瘟疫失控散播出去,如此密集的军营,十几万将士的性命,甚至传染给普通百姓…… 沈宁不敢想,感觉责任重大。 唯一庆幸的,她在兼学古中医时,毕业答辩就是关于古代瘟疫的预防及研究。 课题涉及的瘟疫种类还挺广的,但这次的瘟疫却让她不寒而栗——鼠疫,俗称黑死病。 这是最厉害的瘟疫,曾经差点没把西半球灭绝了。 本来还没眉目,可大牛的死却极不对劲,高烧不退,淋巴结肿大,浑身脓包,四肢发黑。 沈宁如临大敌,不幸中的大幸是现在还没化雪,传播速度减慢很多,而且发现得及时,只要及时扑灭源头切断感染源就行。 弄清病源,她马上对症下药。 可惜没有激素药,否则只要病情不严重的,用药七至十天是可能治愈的。 中药见效慢点,只能配合针灸,提升个人卫生跟饮食,激发病人的免疫力对抗瘟疫。 同时,全军营进行灭鼠扑杀蟑螂跳蚤,还是士兵们那些臭裙子脏衣服,全部都要消毒弄干净! 哪个敢邋遢,拖出去军法处置! 次日,第二个被发现鼠疫的,吐血之后的他趁医工不注意,自戗了。 “老子,生是北境的兵,死是北境的鬼,如有来生还做北境兵!” 军医强忍悲痛,原地将其火烧焚化。 还有另外两个也有发烧,但由于发现及时跟身体素质好,又有喝药跟针灸,而且是分开隔离,症兆并不算很严重。 日子一天一天过。 眨眼已经五六天,军医营人心惶惶,但身为军人懂得克制磨砺,谁也没有滋事生乱。 除了重病帐篷,其他帐篷都没有疑似病例,这让众人不禁松口气。 沈宁下令做好卫生消杀,不能有任何马虎大意。 早上醒来,喉咙疼得厉害,耳边有隐约的哭声。 睁开疲倦的眼皮,沈宁声音沙哑,“怎么了?” “小姐,你、你发烧了。”竹青哭肿眼睛,心急如焚道:“怎么办呀?” 沈宁摸向额头,果然烫得厉害,鼻子塞得厉害,喉咙似有火在烧,顿时的警惕道:“小青儿,离我远点!” “不,我要陪着小姐。” 竹青不停擦着眼泪,还扑在她身上哭。 被压到窒息的沈宁,“……” 好吧,现在想分开也没机会了。 沈宁给自己把脉问诊,反复确定几次。 淦,人吓人吓死了,她只是感冒征兆,估计是这几天心力憔悴没休息好,一下子就病倒了。 开好药方,她怕传染给竹青顺带吩咐多煎一碗。 一层石激起千层浪,眼下闻疫色变,得知乔先生发烧,顿时炸锅了。 哪有那么巧,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生病,该不会感染瘟疫害怕生乱,才故意瞒着的? 消息很快传到萧惟璟耳朵,二话不说前往军医生。 韩青给众位将军使眼色,大伙一块扑过来摁住他,“王爷,请冷静。” 大粗麻绳连绑十几条,还把萧惟璟的穴位封住,然后齐齐下跪请罪,“请王爷息怒,还望顾全大局。” 韩诚捎信说得很清楚,王妃只是感染风寒,并没有身体大碍。 大战在即,王爷若硬闯军医营,不幸感染鼠疫的话,北境军将群龙无首。 被五花大绑的萧惟璟暴怒,“解开!” 他们是不是想死! 煞气太重,韩青等人拔腿就跑,“王爷且等等,属下替你进军医营看望王妃。” 替他看望?有种再说一次! 然而,压根没人理他,堂堂北境军主帅被绑成一只蛹。 消息传进来时,沈宁惊讶无比,都说是感冒了,大反派这么幼稚干什么? 他向来沉稳,泰山压顶眉头都不皱,现在却跟孩子似的? 这要是传出去,脸面跟威名还要不要了! 不过呢,说到底还是担心她。 如果他真的无动于衷,那才要心凉了。 说是感冒,其实还是挺担心的。 想想,还是写封信安抚下他的狗脾气。 于是,写了很油很腻的情书,什么想你呀,做梦都想,快要想疯了。 风寒没有大问题,等病好就去看他。 写着写着,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最后不忘问弩射效果如何?要准备应战,不能自乱阵脚。 唉,做军嫂真心不易。 希望,这次交战能减少伤兵。 第385章 王爷受伤了 韩青在军医大营外等候,等信件消毒再拿走。 萧惟璟黑着脸看完,然后提笔回信,“你送过去。” 信使韩青差点噎着,“王爷,王妃真的没事,咱们还要去弓箭营,看他们弩射的训练结果。” 怕挨批,连忙解释道,“王妃交代过,让你安心备战,勿需儿女情长。” 萧惟璟冷眼盯着他,“你在教本王做事?” 韩青低头,“属下不敢。” 最后,还是让初九去送,两人匆匆前往弓箭营验兵。 真别说,王妃永远都出乎常人意料,居然连弩射都会,感情还真是墨家外门弟子。 可惜庞德松不在,要不然看到连发弩不知该多震撼,他可是做梦都想要万箭齐发连弩。 虽然没有万箭,但已经够让人震撼的。 萧惟璟已经控制兵工坊,铁箭有问题的事被压下,辎重营照单全收。 调查继续,几位高官全部关押牢房,老江带领兵工坊的人日夜不停赶工,已经做了两千只手持式连弩,重型连弩也在赶工。 萧惟璟到的时候,弓箭营已经排兵列阵。 短箭上弩,瞄准射击目标,嗖嗖嗖连发十几支,不但命中率高,射程比弓箭更远。 验兵完成,萧惟璟稍作斟酌,“以防万一,弓弩齐备,让士兵加紧练习,同时抽调一批人出来,将辎重营收的那批箭改一半给弩射。” 归营时已经夜幕。 萧惟璟站在帐篷前,无意间抬头看到夜空的星星。 北境的夜空很美,满天繁星璀璨透亮。 隐约觉得,星星在眨眼,像是沈宁那双爱笑的眼睛。 “啊…嚏……” 沈宁揉着通红的鼻子,“谁在想我?” 盘腿,继续修炼,让内力在各大经脉穴道运行,通过大量出汗排毒让感冒快点好。 晚上躺在床上,再一次阅读大反派的露骨情书,忍不住咧嘴笑起傻子。 她在收藏起来,等哪天他睥睨天下时,再把这段黑历史拿出来臊他。 每天不出帐篷,但军医营发生的事,沈宁都一清二楚,根据鼠疫病患的症状及时调查用药跟针灸。 病毒被压抑,随着用药不断减轻。 隔离措施及时,环境更是干净卫生,上下齐心没人懈怠。 萧惟璟率兵出征那两天,几位病人的鼠疫已经痊愈。 为以防万一,沈宁选择继续隔离观察,军医营无条件遵从。 韩诚送早膳过来,多了瓶水仙花。 沈宁哭笑不得,萧惟璟真是……越来越会了。 出征那天,铁骨铮铮,威武的呐喊声传来。 听着声音,沈宁提笔画画,长箭铁马的威武将军,然后把大反派的狗头装上去。 随着将士出征,军医营还没彻底解封,但开始归拢伤兵,腾了几顶帐篷出来。 殊死一战,众人莫不忐忑,希望北境兵能大获全胜。 一分一秒都格外难熬。 下午申请,伤兵开始送营。 伤情不算很重,一个个甚至满面红光,感觉跟打了鸡血似的。 “元帅太厉害了,咱们北境军出动巨型排弩,直接将对方主帅战车轰掉。” 另外的伤兵仿佛不知道疼,对着给他处理伤口的军医喋喋不休,“你们是没看到,弓箭营万弩齐发,瞬间就将蒙敌气势打垮。” “老子从军十年,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痛快,可算出了这几年的鸟气。” “可不是,他们以为咱们的箭出了问题,轻敌就算了,居然还出口狂言,谁知主帅一声令下,轰得他们全军溃败,落荒而逃。” 韩诚听着他们的议论,不觉间红了眼眶。 今天也是他进入军营以来,交战对垒时伤兵最少的一次。 到晚上,总共接收一百多个,伤情都不算特别重,沈宁在旁边看着其他军医救治,见有处理不是很妥当的,会及时委婉提建议。 今天这一战,其他很多将士都抱着必要的决心,没想到会赢得如此痛快。 看着蒙军摧枯拉朽般撤退,北境军真是痛快至极,一口气狂追砍了他们三十里。 军医营最多的声音便是伤病疼痛难忍的哀嚎,今天却是过年般热闹,他们忍痛议论着战场上的事,比拼着谁杀的敌人多。 真是太解气了,哪怕北境军赢多输少,但从没有像今天这般解气。 望着他们忍笑扬起的笑容,纾解这几个月的压力,沈宁突然想到一句话: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如果这一场真如他们形容的这么震撼,敌军应该有段时间不敢来犯。 回到营帐,吃东西沐浴休息,谁知外头响起急切的声音,“乔先生,不好了。” 沈宁掀开帐帘,“怎么了?” 来人面容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下,这不是萧惟璟帐前值岗的么? 心,顿时咯噔下,“怎么了?” “王爷受伤了。” 沈宁震惊,今天对战大捷,他怎么可能受伤? “王爷追击敌军受伤,情况非常危险,还是乔先生过去一趟。” “很严重?” “流了很多血。” 沈宁顾不得多想,连忙收拾东西,翻身上马往传信兵甩在后面。 化雪天真的冷,特别是到了晚上,风刮在脸上跟刀割似的。 心卡在嗓子眼中,大反派这么多死劫都过来了,该不会在大捷之战来个乌龙吧? 一路上,眼皮跳个不停。 林婉月死了,萧君郡还在,可别是什么阴谋! 黑夜策马,脑子跟浆糊似的。 到了萧惟璟的帐篷,沈宁拿着包袱冲进去,“萧惟璟!” 数双眼睛,齐刷刷望过来。 韩青等好几位将军,正在跟萧惟璟议论军事,个个意气风发笑容爽朗,“格老子的,今天这场赢得爽啊,把蒙军打得那叫屁滚屁流! 王爷可真是好眼光,娶了王妃这位奇女人,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麾下将领面前,萧惟璟哪怕心里美滋滋,可脸上却装深沉要面子,“还行,沈宁勉强配得上本王。” 勉强配得上大反派的沈宁,“……” 数张咧开的嘴僵住,韩青等人错愕当场,“王、王妃!” 要面子的萧惟璟,“……” 来得这么快?! 这就尴尬了,韩青等人深知沈宁的脾气,王爷怕是有麻烦了。 “哎呦,我肚子疼。” 韩青连忙捂住肚子往外跑,“王爷,人有三急,军事明天再议。” “哎呦,我胃疼。” “哎哟,我、我脑袋疼!” 一个个的,找着蹩脚的理由开溜。 萧惟璟倒是脸皮厚,笑意吟吟走过来,拦腰将沈宁抱起来放坐在桌上。 两人目光平视,二话不说的他亲过来…… 沈宁一巴掌过去,把他扇歪! 第386章 沈宁踢萧惟璟:想你早点死 没有很用力,不悦中带着小惩罚。 萧惟璟也配合,轻轻侧了下脸,握住她柔软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声音有着克制的隐忍,“阿宁,想本王没有?” “想。”沈宁板着脸,踢了他一下,“想你早点死。” 萧惟璟也不生气,“死在你牡丹花下?” 发现,他愈发厚颜无耻。 沈宁掐他腰肌,咬牙切齿道:“不是说你受伤了吗?伤呢!” 害得她一路疾驰,天黑看不太清,路上还差点摔了跤。 结果?他居然在跟神兽们吹嘘,真是不好惬意。 “何止受伤,简直快要死了。” 萧惟璟握住她的手,摁在他的胸口不放松,“想你想的,心脏都麻痹了。” 语毕,紧紧抱住她不放,“阿宁,这半个月来你想我没?” 没错,来军营一个月,不过才见了两次。 萧惟璟无法想象,她真要感染瘟疫离自己而去,那将是什么样的光景。 觉得,哪怕权势滔天再诱人,没有她在身边陪着,也黯然失去颜色。 紧紧捂在怀里,深深地呼吸,嗅着她发丝的余香,喃喃道:“阿宁。” “王爷,可别勉强自己。” 萧惟璟逗弄她,“话赶话而已,在外人面前要给本王面子。” “现在可没有外人。” “生气了?”他轻轻捏着她的脸,“今晚给你当牛做马,随你处置可好?” 真的,有点油。 沈宁推开他,“你到底有没有受伤?” 萧惟璟摊开手,“你自己好好检查。” 来都来了,再回军医营没有意义。 轻轻瞟了眼,拉过他的腰带,开始扒铠甲。 别说,还真是重。 穿身上重达几十斤,还要指挥作战追击敌军,一天下来真的吃不消,但如他而言却是家常便饭。 确定没有外伤,不忘赏他一脚,“骗我很好玩?” 萧惟璟低头吻着她,“想你想疯了,又怕你不来。” 这次瘟疫看出来了,她不但主意正,立场更稳。 但是,却丝毫不顾及他! 这次走运没感染瘟疫,但如果不走运呢? 她要是香消玉殒,他该怎么办? 自小到大,萧惟璟经历的死劫数不胜数,哪怕血战沙场受敌军重重包围,都没有这么惊慌害怕。 那种无力感,让他心有余悸! 萧惟璟心想,他是真的爱沈宁,爱到骨血里,渗进灵魂中。 心中,涌起无尽的恐慌,“阿宁,别离开我。” 本来心里还有气,但察觉到他身体的战栗,沈宁能感知到他的在乎跟紧张,心里那点气随之消失。 她是孤儿的,打小没有亲情羁绊,后来在医院工作见惯生死,共情能力稍微比别人差点。 可现在,它在慢慢复苏,会对一个人牵肠挂肚,担心他有没有吃好睡好。 “嗯。”沈宁有些动容,“今天这仗打得怎么样?” “敌人粮仓被烧,前线更是溃败如潮水,加上连续天灾,估计没两三年没法恢复元气。” 萧惟璟目光灼热,“阿宁,这场仗是你打赢的。” “不必给我扣高幅,即使没有我,你也会赢的。” “本王确实能赢,但如果没有你设计的弩,这仗会赢得很艰难,而且会死亡大批北境军。” 他轻轻抚着她的脸,“阿宁,他们的生命都是你给的。” 沈宁戳他的胸口,“那你命呢?” “我的命也你的。” “油嘴滑舌。” 夜色不早,萧惟璟传膳,两人坐着吃。 “这次大捷,要乘胜追击的吗?” 在他回京期间,北境丢了数座池城,到现在还有两座没收回来。 萧惟璟给她夹菜,“且看再说。” 见他不想说,沈宁没有再问。 烛影之下,两人对坐着吃饭,有股说不出的温馨。 梳洗沐浴,彼此用身体慰藉着对方,在寒冷的夜相拥着温暖睡去。 这半个月过得忐忑,放松心情后一觉睡到晌午,听到外头有议事的声音。 “王爷,打仗打的是气势,眼下我军气势如虹,就应该一鼓作势收复失去的城池。” “万万不可,粮草辎重告急,已经撑不了多久,而且蒙军溃败如斯是他们轻敌,下次两军交战,他必有防范。 再者,想要夺回池城,必须拔营三百多里,谁敢保证他们不会趁机偷袭?” 分成两派,各抒己见,双方越说越烈。 萧惟璟开口,“等蒙军三天,若见不到他们的诚意,到时再做决定也不迟。” 主帅说话,没有敢抗议。 沈宁白天在军医营,晚上回来萧惟璟这边。 士兵继续操练,全营上下进入紧急备战状态,随时候令拔营进攻。 没什么事,韩青等人识趣不来打扰,萧惟璟难得清闲,白天验兵晚上逗女人寻开心。 大反派愈发不务正业,居然给她描眉,甚至掏出串精致的铃铛脚链,“你戴上,晚上肯定很动听。”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沈宁将香皂扔他脸上,“王爷,你不知道这东西用来洗脸沐浴的?” 都被盘包浆了。 “挺好闻的,像你身上的味道。” 晚上失眠时,闻着可以轻松睡着。 沈宁容不得他的特殊爱好,偷偷把香皂扔了。 脚链铃铛没扔,但绝不可能在军营里戴。 第三天,在军医营查房授业,突然有消息传来——蒙军派使来前议和。 众人激动,有说这一仗打的气势,把蒙军给吓软了;嚷嚷着要乘胜追击,把他们打回姥姥家去。 沈宁心想,战争是为政治服务的,牵一发动全身,打不打的哪有这么简单。 若是早几年,萧惟璟还是满腔热血的少年将军,必将追击千里收复失地。 可如今的他早已看透一切,所思更加谋略深远。 不仅为自己,更为北境军谋求出路。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蒙军竟然派小孩来议和,嘴没长毛的那种。 “蒙军太过分,简直就是在羞辱我们,居然派黄口小儿过来。” “打,打得他们片甲不留,光屁股滚回姥姥家去。” “乔先生,快把我腿上的石膏拆了,看我不打得他们满口打牙!” 是可忍,孰不可忍。 病房里你一句我一句,差点没有炸锅。 第387章 阿宁揍他,死了本王担着 沈宁笑着安抚义愤填膺的他们,“你们要相信主帅,安心把伤养好就行。” “乔先生说得极是,就算我们答应受辱,王爷也绝不可能的。” “来的黄毛小儿不假,听说是塔木亲王的儿子。连塔王都是王爷的手下败将,还怕他儿子不成?” 众人聊起当年萧惟璟以少胜多,单骑银枪将敌军主帅塔木挑落马,眉眼全是敬佩跟景仰。 沈宁诧异,蹲哒倒是厉害,刚被萧惟璟从建安城扔出去,不过短短时间而已,居然能代表蒙军前来议和,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萧惟璟没回来用膳,说是招待蹲哒。 深夜,带着酒意回来,醉醺醺倒在榻上。 沈宁让人端来温水,解开他的铠甲挂起来,擦洗手下换衣服。 酒气熏天臭死,又往他嘴里塞了两颗排毒益肝丸,可以助酒精挥发分解。 蒙军提出议和,萧惟璟没有急于答应,而是给了两个月的缓冲期。 是和还是打,交由朝廷决定。 北境大捷,但粮草辎重极缺,打闪电战没问题,但长途跋涉夺回城池需要耗费大量物资跟兵力。 士兵不缺热血,但不是光有热血就能打赢的。 身为主帅,萧惟璟要对他们的性命负责,能将蒙军逼到主动议和,北境军无愧于天地家国。 至于怎么谈,能否能过议和把丢失的城池要回来,那就得朝廷跟礼部的本事。 蹲哒代表蒙军签停战协议,双方军队各自退回边境线,后续的议和地点跟内容,则由朝廷来决定。 在北境军营待了三天,蹲哒离开之前提了个无理要求,“我想见姐姐。” 萧惟璟眼情无波,“你很怀念吊咸鱼的滋味?” 不开玩笑,照样扒光他吊起来,让全军上下前来观赏。 蹲哒眼神清澈,“我回了趟王庭,把那幅画带回来了。” 萧惟璟伸手,拿来! 小屁孩不给,坚持要见沈宁,“见不到姐姐,我是不会拿出来的。” 而且,他非常确定皇兄有病,对神仙姐姐特殊嗜好,如果他知道这世上有长得跟她一模一样的人,皇兄会怎么样做呢? “你威胁本王?”眼神冷凛。 “你我的约定还在,何来威胁。”蹲哒笑容狂野而纯洁,神情淡定道:“再者,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莫非堂堂北境战神还怕输给我不成?” 他怕?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单独见面不可能,他必须在旁边。 再次见到蹲哒,沈宁哭笑不得,“你怎么来了?” 讲真,她不太喜欢这个孩子,年纪轻轻历尽血腥之事,可无论笑容还是眼神都清澈无比。 这不是纯洁,更像恶魔的笑容。 蹲哒吃着奶酪,托腮望着沈宁,“姐姐怕我?” 怕?不存在,甚至还想让大反派一刀宰了他,省得将来成祸害。 “为什么想见我?” 她长得漂亮不假,但漂亮的女人又不止她一个。 “见到姐姐,心情会变得很好。” 沈宁表示不解。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控制不住杀人,一刀刀把他们划得面目全非,可是见到姐姐之后,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平静,感觉自己没有那么肮脏。” 沈宁美中带艳,并不是那种观世音菩萨的长相,怎么就能净化他的心灵了? “姐姐,我病了,只有你才能治好我。” 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沈宁,“……” 暗中给萧惟璟眼睛,确定要留着这个变态? 萧惟璟脸色一沉,“面呢?” 蹲哒从衣袖掏出来,给沈宁递过去。 画轴不大,卷纸泛黄,看得出是有年月的老东西。 画卷展开,一幅仕女徐徐出现在沈宁面前。 女子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着蒙国宫服打扮,一张清纯而美艳的脸…… 不是像不像的问题,而是简直如出一辙。 如果非要找出不同,那便是两人的眼神。 心灵是眼睛的窗户,各自经历不同,眼睛折射出的光自是不同。 沈宁活了两世,经历了很多很杂,有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活下当下的乐观豁达。 她身上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人想要忍不住靠近。 但画中少女眼神则复杂很多,感觉愤怒,隐忍及屈辱融杂在一块,却又透着股坚韧,总之不是这个年纪正常人应该有的情绪。 “她就是鬼医?” “她是神仙姐姐。”蹲哒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至于是不是鬼医,只有皇兄才知道。” “这幅画你应该经常拿出来瞻仰吗?”沈宁不明白他的逻辑,“既然她能让你心情平静,为何非得见我?” “比起画儿,自是真人能让我心情更好。” 萧惟璟拔刀,想宰了他。 “姐姐,我是不喜欢晋王,但对你绝对没有恶意,打从今儿起你就做我姐姐吧。等我哪天比晋王强悍了,到时你就跟我走!” 小恶魔的话,沈宁一个字都不信,“你可以滚了。” 画得留下,想到他时常对着鬼医的话想七想八,跟他那变态的皇帝有什么区别? “姐姐,我对你没有歪心思,就是想你做我姐姐,陪我在身边而已。” 萧惟璟拎他的耳朵,“滚,她是本王的女人,从头到脚连根头发丝都是属于本王的,凭什么陪在你身边。” 蹲哒丝毫不惧他的暴力,“晋王,你胜在比我年长几岁,你在我这年纪时还在闵朝皇宫受虐,现在不过占了先机而已。 姐姐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俩已经和离了,是你死皮赖脸缠着姐姐不放。 呵,堂堂晋王跪舔女人,将尊严践踏在……哎哟哎哟,姐姐你别拧我耳朵!” “怎么,你们男人镶金边不成?” 沈宁重重拧住他另外一只耳朵,跟萧惟璟进行混合双打,“女人怎么了?天生就该跪舔你们男人,对你们男人三从四德,举案齐眉? 在我眼里,男女是平等的,他们在外头顶天立地,回家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低头弯腰怎么了?” 萧惟璟其实对她的话不太认同,觉得有损男人尊严跟地位,但这死女人是在他面前横蛮惯了。 他要不退的话,她就敢蹿天给他看,所以迫于无奈选择默认。 不过,他喜欢她对付蹲哒的态度,“阿宁揍他,往死里揍,死了由本王担着。” 第388章 萧惟璟想要扔到沈宁 到底是来使,还是蒙国小世子,沈宁没有下死手,“脑子里要再装些龌龊的东西,我就把它拧下来。” “姐姐,我真的没有。” 蹲哒揉着快要被她拧掉的耳朵,委屈道:“我想亲近姐姐,因为你长得像我娘。” 沈宁嗤笑,“你娘有我这么美?” “那倒没有,不过姐姐给我的感觉,跟我娘是一样的,很温暖很亲近。” 沈宁拿奶酪堵在他的嘴巴,“呵,你的感觉可真廉价,一会神仙姐姐,一会又是我,下次又不知是谁。” 蹲哒嚼着奶酪,“姐姐你真好,连凶我的样子都像极了我娘。” 沈宁不想跟恶魔说话,“所以,你也打算捅死我?” 蹲哒被奶酪呛住,窒息的他拼命咳嗽,眼泪都被咳出来,眼尾通红不止。 嗓子被咳伤,他痛苦地坐着,再抬头已是泪流满面,“姐姐,我恨自己当时那么弱小无力反抗,这次不会了,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到底还是孩子,沈宁没再继续刺激他,“闵人并不好战,你真要有愧于你的母亲,就想办法阻止边境战争,而不是发起或挑动战争,这样才能挽救更多像你娘这样的可怜百姓,以及你这样的孩子。” “姐姐觉得我可以?” 尽管不抱希望,但沈宁还是不想他真的变成恶魔,“只要心术正,我相信凭你的聪明才智可以做到。 你或许不知道,晋王像你这年纪心都是黑的,可你现在看他多么根正苗红,难不成你会输给他?” 心肝黑的萧惟璟,“……” 这女人又欠揍了,今晚有她受的! 蹲哒挑衅的目光望向萧惟璟,“当然,我将来可是要比晋王更强的男人。” “你可以滚了。”萧惟璟烦他,拎起直接扔出帐篷。 然后,气场全开的他走到沈宁面前,眼对眼鼻子对鼻子,“本王黑心肝?” “嗯。”沈宁拿捏男人的手段越来越娴熟,忍不住亲了他一口,“我就喜欢你的黑心肝。” 萧惟璟倒吸口凉气,想狠狠揍她都找不到理由。 蹲哒离开第二天,按照停战约定,对峙在边境的双方军队各自后退一百里。 萧惟璟派麾下将军镇守,带着沈宁回建安城。 出来一个多月,该传授的医术也传得七七八八,军医营的规章制度落到实处,沈宁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坐在回城马车上,她开始跟萧惟璟算账,“王爷,我替你培养这么多军医,又帮你设计弩射,你该怎么感激我?” 萧惟璟将她搂在怀里,“你希望本王如何感激你?” 修长的手,轻轻拨着她的衣领,“本王的心跟身体都独属于你,你还想要什么?” 想了想,逗弄她的耳垂,“要不,本王给你孩子?” 沈宁拨开他的手,“谢谢,暂时不需要。” “阿宁,你还不信本王的心?” “不是,等以后时局好了再说。” “可你这样,总是让本王很不安。”逼迫她坐在自己腿上,轻轻嗅着她脖颈的香气,“每次午夜醒来,发现枕边都是空空的,就好像人间蒸发没有任何下落。” 后来才发现是梦,却总是心悸难安。 这死女人,折磨人的手段太厉害,还不如给他一顿酷刑。 “王爷,你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呵,男人,这才多久就受不了?可知那些在深宫后院的女人,一辈子都是这样过的,打扮再美只是想让男人看一眼,天天盼着男人来自己的院子,谁知却夜夜独守空房。 萧惟璟有自信不假,但死女人不按常理出牌人。 沈宁不跟他扯,而是静静依偎在他怀里睡去。 战事终于停了,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疲倦的心找到归处。 望着她恬静的睡颜,萧惟璟轻轻搂在怀里,视若珍宝。 他想,这辈子真的栽在这女人手里了,自此被她的喜怒哀乐牵着走。 但萧惟璟并不排斥这种感觉,他能感觉自己的心是跳,血是热的,不再像之前僵硬冰冷,而是对未来有更多期许。 回程走得慢,晃晃悠悠沿途欣赏风景。 雪已经化得差不多,远处的山峦露真容,延绵而雄伟,入眼全是一望无垠的广阔天地。 萧惟璟指着远处,“那是本王的牧场,现在也是你的了。” 等到草长莺飞,他可以带她在辽阔的草原策马奔驰,“阿宁,你喜欢北境吗?” “喜欢。”地广,天高,任飞鸟。 萧惟璟诱惑她,“留下来,做本王的女人,做北境的女主人。” “难道现在不是?” “算,但差场像样的婚事。” 沈宁笑,“行,等到北境丰收的季节。” 丰收的季节? 那得到秋天,牛羊肥美遍地跑,可现在才春天,对萧惟璟来说太远了。 不行,他现在就想要。 沈宁懒得理他,“等和谈的结果再说。” 北境多战事,想要安稳没那么容易。 回到建安城,跳下马车那一刻,脚踩在坚硬的地上,沈宁悬着心才算放下。 没有金戈铁马,没有士兵震天的训练声,没有军医营伤兵的哀嚎,一切显得那么平静,却又难能可贵。 这种战争之后平静跟幸福,是远在京城的百姓无法感受到。 回来走得慢,到王府已经傍晚,马车从后门进院的,显得格外静瑟。 沈宁好奇,“王爷,你痛击蒙军让他们溃败而逃,为何百姓没有夹道欢迎?” “有,在昨天。” 沈宁这才恍然大悟,差点忘了他还有替身。 “你想全城百姓欢迎你?”萧惟璟搂着她进院,“要是喜欢,我明天带你出去,公告全建安城的百姓,你是我萧惟璟唯一的女人,到时你走到哪百姓都会礼敬。” “别,我可消受不起。” 过日子,还是清静一点好。 不过,建安城百姓对他的爱戴,还是让沈宁刮目相看的,或许也是狗皇帝对他忌惮颇深的缘故。 休息两天,人很快缓过来。 萧惟璟偶尔在都护府,有时也会在前院处理军务。 沈宁闲不下来,见后院积雪已经化开,地上有冒绿芽的青草,于是拿起锄头开荒。 看到她撸起袖子,脚上踩着泥巴的萧惟璟,“……” 他娶回来的到底是什么玩意?有福不享,非要到地里折腾。 见到脏兮兮的她,瞬间有股想要扔掉的冲动。 “你在这做甚?” 第389章 王爷他老是胃疼 萧惟璟没对沈宁发火,但看十一跟竹青的眼神可不好。 主子发疯,这两货也跟着疯? 两货吓得缩脖子,沈宁却丝毫不惧,甚至还向他招手,“过来,给你看样好东西。” 心里万分嫌弃,但还是走过去,她最好有适当的理由,否则…… 沈宁从布袋里掏出几只椭圆的东西,上面有几茬芽往外冒,而她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萧惟璟蹙眉,“这是什么?” “土豆。” 这可是好东西,她年前从西域商人那高价换来的,本来想年后种在郊外山庄,谁知来北境了。 天寒地冻,她为了保存土豆不被冻坏,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现在终于发芽了。 “王爷,我同你讲,真不是我吹,你娶到我真是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上天给你的补偿……” 被上天补偿的萧惟璟,“……” 知道她脸皮厚,但没想到这么厚! “有了它,今年冬天北境就不会挨饿了。” 土豆生长周期三个月,在现代亩产三千至五千斤,一年可以种三茬。 北境冬季长,种两茬肯定没问题,就算亩产一千五也已经不可估量,是绝对能吃饱肚子的。 萧惟璟没忍住冷嗤,拎起布袋子掂了掂,“顶多三十斤左右,就能让北境百姓吃饱饭?” 还不如跟他回屋生孩子更现实。 “你不相信?”沈宁笑他太天真,“到时等着。” 每块土豆起码有七八个芽点,每个芽点能发好几颗芽。 沈宁用刀子切块,然后用草灰木轻轻搅拌,让土豆的伤口汁液凝固,然后打土坑放进去。 萧惟璟眉头紧蹙,见拽不动玩泥巴的死女人,自己大爷们站着不是那么回事,于是蹲下身顺手帮她。 堂堂王爷干粗活有损身份,他用眼神威慑十一,这事要流传出去,别想再见到明天的太阳。 既要干粗活又遭受人身威胁的十一,“……” 萧惟璟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低头弯腰追女人也就算了,现在还沦落到下地干粗活,真是什么脸面都丢尽了。 幸好死女人还有点良心,看他在满身泥巴的份上,晚上居然用香皂替他搓背,这才稍微挽回点男人的尊严。 回房,留下盏昏暗朦胧的灯光,只剩满室旖旎春光。 主动交差,萧惟璟躺着榻上大汗淋漓,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野外的动物,忍不住嗤笑出声。 沈宁疲倦至极,像只慵懒至极的猫往他怀里钻,“王爷,你笑什么?” “突然觉得,本王像极了外面的野兽。” “嗯?” “想要求偶繁衍,真不容易。” 沈宁笑,轻轻掐着他的腰。 没有战乱,日子过得惬意,就春困得厉害,经常睡到日上三更。 没有白莲花婆婆,没有狼心狗肺的公爹,萧惟璟严于律己,但几乎对沈宁没有要求,她可以肆意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喜欢的事也不强迫。 沈宁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维持多久,但想要过一辈子。 洗漱刚用过早膳,管家过来请示,说是外面有个做皮货生意的老板找。 想赶出去的,看他拿出王妃留下的条子,管家这才给了面子。 跟上次不同,皮货老板的态度分外殷勤,“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是晋王府的,店铺之事好商量。” 怕得罪沈宁,不等她发话,老板主动让价,居然比市价还低二成。 这就还怕沈宁不高兴,放低姿态讨好道:“价格好商量。” 沈宁不是奸商,更不想贪便宜损害王府名声,“不必客气,按照市价好。” 晚上,她跟萧惟璟商量,“王爷,我想在建安开火锅酒楼。” 对于她的抛头露面,他已经彻底放弃抵抗,“你高兴就好。” 知道他不高兴,沈宁做了退让,“我做幕后老板,到时你找可靠的人打理。” 萧惟璟脸色这才好些,“嗯。” 另外,她又拿出几块香皂出来,“王爷,你说建安卖这个能赚钱吗?” 香皂成本低廉,可在这年代却是有钱有身份的人才用得起,简直不要太好赚。 萧惟璟拿起闻了闻,“可以赚,但没有京城赚得多。” 香皂在北境军营都用上了,已经不再是秘密,沈宁不想花过多精力,“咱们五五分?” 五五分? 人都是她的了,萧惟璟不答应都不行,但这事不能跟晋王府扯上关系,“我来安排。” “你的人都用上了,外头很容易就能查到的。” “北境开战以来,不少乡绅捐粮捐物,为了回馈乡绅的支援,军医营将无意中研制的秘方贡献出来,条件是无偿提供给北境军营使用。” 果然,挂羊头卖狗肉还得是他,钱倒腾一圈还是回到自己口袋。 战事停歇,萧惟璟脑子里老琢磨不正经的事。 晚上关了灯,折磨人的手段不带重样的。 好女怕缠郎,沈宁箭在弦上,最终还是答应萧惟璟的要求,将避子汤停了。 不过,心里有点忿气,“萧惟璟,你可别后悔。” 后悔?不存在的。 她要不生,萧惟璟总觉得她不够爱自己。 所以,避子汤停了之后,他更加勤奋耕耘。 沈宁宰了他的心都有,排卵期就那么几天,其他时间再努力有什么用! 怕自己猝死,必须约法三章,否则谁爱生找谁去。 萧惟璟心想,就她爱给不给的态度,怪不得别的男人三妻四妾。 怀孕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萧惟璟必须戒酒,乱七八糟的东西少吃,沈宁也要加强运动排毒。 萧惟璟觉得,死女人屁事真多,照她这种折腾方法,哪天儿子出生就是无敌。 腹诽归腹诽,没地位的他只得乖乖配合。 韩青等人不知,轮番找上阵萧惟璟喝酒,“王爷,咱们打了胜仗,不喝他娘的三天三夜说不过去!” “本王胃疼,不约。” “王爷,你怎么天天胃疼?” 萧惟璟眼神要杀人,“你还管本王何时胃疼?” “不是呢,咱们每次提喝酒,王爷你都胃疼。” 韩青等人又不是真蠢,哪能看不出来王爷得病了——妻管严。 没想到,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北境战神,竟然怕窝里的娇娇媳妇儿,要是被敌人知道…… 第390章 等会把王爷捆起来 韩青等人愁死了,他们知道王妃厉害,但王爷哪能被压着打,拿出男人的威风来! 萧惟璟死亡眼神扫过去,众人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喘。 说得好像谁不想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似的,但现在是特殊时期。 北境男儿豪迈,向来煮酒论英雄,现在……萧惟璟隐约有些懂了,沈宁让他不要后悔之类,只怕苦日子还在后头! 不过,想到两人血脉融合孕育出来的孩子,他心中憧憬不已,同时愈发觉得她所说“一妻一夫”极有道理,且不说后宫女人们争宠,将来更为夺嫡而骨肉相残。 他经历过的,绝不让孩子再经过一次。 反正女人再多,关了灯都一样,何况她花样还挺多的,两人在那方面身心契合,每次都酣畅淋漓。 见他山雨欲来,韩青等人抱头鼠窜,“王、王爷,王妃医术高明,保证药到病除,还请你回去歇着吧。” 被抛弃的萧惟璟,“……”好想喝酒放纵一回。 可想到沈宁说喝酒伤精,孩子生下来容易不健康,他最终还是打消冲动的念头。 罢,早点回家,今晚解锁新姿势讨她欢心。 男人,任重而道远,且行且珍惜。 不对,他这是被死女人洗脑了,怎么脑子老是浮露出她敲打的话,而且觉得很有道理。 晚上刚要歇息,初九不合时宜现身,“王爷,京城密信。” 两封,一封庞德松,一封是宜妃的。 萧惟璟看完,眉头微蹙。 沈宁察觉到不对,“可是京城出了事?” “朝廷答应和谈,地点安排在建安城,届时会派鸿胪寺官员及肱骨大臣前来。” 沈宁琢磨他的话,“哪位肱骨之臣?” “沈丞相。”萧惟璟眼神颇有深意,“还有平南王。” “皇叔?”沈宁惊讶无比,“他身体不好,压根不适合千里奔波。” 大反派眉头紧蹙。 沈宁一时没注意,“而且,皇叔向来不问朝事,皇帝怎么会派他来?” 偏偏,皇叔还答应了。 房间静瑟无声,沈宁见他脸色难看,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萧惟璟,你什么意思?” 萧惟璟捏住她的嘴,“我在北境下落不明数月,得不到你的半句关心,提起他你就唠叨个没完。” 狗男人,说翻脸就翻脸。 “撒手。”沈宁脾气同样不好,“你瞎吃什么飞醋,我要喜欢他还会来北境找你?” 萧惟璟知道,但心里就是不舒服,“沈宁,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以后离别的男人远点。” “我问两句怎么了,皇叔救过我的命。” “你也救过他的命,已经扯平了。” 萧惟璟脸色阴沉,“我再跟你说一遍,他这人不简单,而且我不喜欢他,你以后不准再跟他有任何来往。” 沈宁不喜欢他命令的语气,“你不喜欢的人多了去,我是不是全部都要拒绝往来?” “沈宁,为什么我可以为了你退让,你却半分都不肯?” “我没退让?”狗男人越说越离谱,沈宁脸色逐渐僵硬,“我现在为谁生孩子?” 她不说还好,萧惟璟乌云密布,“生孩子让你这么难受吗?都忍让了!” 当然不是,被他气得话赶话了。 她真要不想生,谁也强迫不了。 自从做了决定,心里还是很憧憬的,否则又岂会做这么多孕前准备,毕竟这里没有先进的检查仪器,孩子是否健康只有生下来才知道。 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尽可能将风险降到最低。 可正在气头上,沈宁丝毫没有服软,“是,你自己用什么手段逼我生的,心里没点数吗?” 萧惟璟的心,瞬间被冻结。 他没有想到,沈宁居然说出这种话,原来她真的不想为他生孩子。 气的额头青筋暴起,气血不停往脑门涌。 如果她不是女的,不是他至爱之人,萧惟璟直接一掌毙了。 “好。”大反派目光冰冷,“既然你不想生,那就别生了!” 语毕,挥袖离开。 沈宁差点裂开,气得拿起枕头砸榻上。 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明明气氛挺好,狗男人提起皇叔说翻脸就翻脸。 好好说话不行吗? 他心里介意,她慢慢疏离皇叔便是,何况在京城时已经这么做了。 头晕,倒在床榻上不说话。 狗男人,还以为他的狗脾气真改了,结果还是霸道不容置喙。 气的沈宁翻来覆去,一夜都没有睡好。 萧惟璟的肺差点炸了,直到暴走到书房,“拿酒来!” 很快,酒送了上来。 萧惟璟灌了一口,刚要往下咽,想到“喝酒伤精”这话,又喷了出来。 什么假酒,难喝死了。 气得将酒坛子砸了。 不给他生? 难不成还想给平南王生? 做她的春秋大梦! 彼此心里有气,冷战了。 萧惟璟在书房住了三天,没有等到死女人的低头道歉,心里愈发焦躁。 酒不能喝,韩青等人躲他跟躲鬼似的,于是更加暴躁,看到什么都想砸。 拗她不过,他忍不住开口,“王妃在干什么?” 初九现身,低头不说话。 萧惟璟要炸,“哑巴了?” “王妃,她、她在铁锅炖大鹅?” 什么?萧惟璟眼珠子差点蹦出来。 他这三天没吃好睡好,肺都被她气炸了,结果呢? 她在铁锅炖大鹅! 这死女人,该死的女人! 对他好的时候是真好,绝情的时候是真绝情,低个头哄一下他会死? 堂堂王爷不要面子啊! 暴躁,顺手砸了个砚台。 不行,凭什么她折磨他?他不好过,也不会让她好过。 这次,绝对要弄死她! 萧惟璟黑着脸回院子,初九胆战心惊跟上去,同时不忘通知其他暗卫。 王爷很久没有癫狂征兆了,今天他有不好的预感,等会真要发作了,大伙一块上把王爷捆起来…… 第391章 以后不凶你了 前脚刚踏进院子,随即闻到浓烈而霸道的香味,这让萧惟璟的脚步顿了下,但还是气冲冲走进来。 好家伙,满满一锅鹅摆在上桌,红色火焰正在锅里燃烧,咕噜往外冒热气。 沈宁坐在桌前,手里拿着筷子翘首以盼,没心没肺道:“熟了熟了,快开锅。” 竹青见萧惟璟面如黑炭,连忙迎上来行礼,“王爷,小姐特意做了你爱吃的,快些进来吧,外面冷得厉害。你要是生病了,小姐可是会心疼的。” 唔,特意给他做的? 萧惟璟的脸色这才好些,看来他在死女人心里还是有点位置的。 沈宁嘴巴恶毒,“小青儿,你管他做什么的,我做的就是给狗吃,也不会给某些人吃。” 刚好转的心情僵在脸上,萧惟璟火气瞬间上来,“不让本王吃?告诉你,本王今天非吃不可!” 说着在她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干。 对于他的霸道,沈宁低声嘀咕,“不要脸。” “你说什么?”萧惟璟挑眉,“有种再说一次。” 见他真毛了,沈宁吃着热气腾腾的醉鹅不说话。 竹青默默退出去,顺手将门虚掩。 吃着吃着,萧惟璟才发现不对劲,她怎么准备了两副碗筷? 建安的晋王府讲规矩,她进自府就没跟竹青跟十一同桌吃饭,这双碗筷是…… 正狐疑,一只鹅腿放进他碗里。 萧惟璟怔了下,积憋的心稍微舒畅了些。 死女人就是嘴硬心软,特意做了佳肴道歉,偏偏要面子整些花里胡哨的,低个头会死? 算了,她就这死样,掐准他爱吃这套。 呵,这次不能轻易原谅她,否则以后老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鹅腿照吃,臭脸照摆,额头写着:别奢侈本王轻易原谅你! 腿儿刚吃完,一块肉塞进他嘴里。 塞了满嘴肉的萧惟璟,“……” 抬头,对上似笑非笑眼眸。 他顿感心头一热,伸手将她拉坐在自己旁边,语气不悦道:“知道错了?” “什么?”沈宁疑惑不解。 闷拳打棉花似的,萧惟璟深呼吸平息翻滚的心情,不断告诫自己这是自己的女人,而且只有这么一个,真要揍坏就没了。 “没事。”数年运筹帷幄,他早已养成能屈能伸的性格,强行挤出抹笑容,“你快点吃,等会凉了。” 两人对战的丰富经验告诉他,不要跟她斗嘴皮子,压根不可能赢,在别的方面找补回来就行。 沈宁吃了几块饱了,挑有肉味美的往他碗里放。 瞧瞧,这就是不跟死女人怼的下场,有肉吃。 吃到一半,萧惟璟突然想起很重要的事,“醉鹅里有酒。” 沈宁嫌他笨,“早就挥发了,只留下酒香味,不碍事的。” 这么说,她还愿意给他生孩子? 萧惟璟心情不错,不由胃口大开。 怕他吃撑,等到差不多时,沈宁便让竹青将席撤了。 漱干净口,萧惟璟抱起沈宁将人放坐在桌上,两人视线平齐对视。 指腹抚着她白皙娇嫩的脸,萧惟璟沙哑着声音,“阿宁,以后我们别为了不相干的人,把心情弄得很糟糕。” “嗯。”沈宁勾抱住他的脖子,凑过来在他唇上啄了下,“萧惟璟,我知道保持距离的,你既然不喜欢,我以后尽量疏离便是。” “是不是吓坏了?”萧惟璟很是受用,声音温柔道:“以后不凶你了。” 他知道沈宁跟平南王没有男女之情,可想到她叫得那么亲昵,甚至还在平南王府住过,两人朝朝暮暮相对,他心里就忍不住吃味。 怪她,更怪自己。 “阿宁。”他紧紧搂着她,在慰藉这几天的相思。 “你要吗?”沈宁有些不自然,眼神不敢跟他对视,“今天估计是最后一天。” 错过今天,又得等到下个月。 “要。”萧惟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禁有些动容,“阿宁,你真的愿意为我生孩子?” “那天生气口不择言。”沈宁报之以温柔,“我要不愿意,没有能逼我。” 萧惟璟猛地将她举高抱起,“现在,马上。” 沈宁惊呼一惊,怕住摔下去,双腿忙环住他腿,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萧惟璟,我是真的爱你,以后咱们别闹了。” 这三天,她也不好过。 以后都改改臭脾气,冷战真的伤身。 “阿宁,只要你心里有我,其他一切好说。” 萧惟璟放她放到榻下,动作麻利脱衣服,“最后一天没关系,我会让你怀上的。” 勤耕耘才有好庄稼,羞得沈宁脸色绯红。 极致运动过后,萧惟璟搂着怀中美人,不禁暗骂自己愚蠢,有好日子不过非得跟她冷战。 这不,没吃好睡好不说,还差点错过播种的好机会。 北境的春天冷得惊人,芙蓉暖帐不知多快活。 抚着她白嫩柔滑的肌肤,萧惟璟脑海中浮现一句: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怪不得萧君郡沉迷于女人不可自拔,其中滋味确实妙不可言。 不过男欢女爱还得适量,多了容易染病不说,铁打的身材都得垮。 身为王爷,只有一个女人确实少了点,但谁让她活好呢,每次都能给他惊喜,老觉得自己做新郎进洞房。 “阿宁。”萧惟璟情难自禁,“你总是能给本王惊喜,不要变,一直保持这样。” 沈宁睡得迷迷糊糊,烦躁地推了他一把,吵死了。 王爷王妃重归于好,众人这才松口气,潜水数日的韩青等人冒头,“王爷,朝廷派出来的和谈队伍何时到?” 萧惟璟接过密信,按日程和谈队伍已经起程,都是些逞嘴皮的文臣,哪吃得住长途奔波的苦,按脚程估计十天半个月才能到。 韩青等人心烦,“王爷,文臣娇贵造作,我们是否要安排?” “接待是州府之事,与尔等武将无关,尽量减少接触。” 萧惟璟隐约有预感,这次和谈只怕没那么简单,建安是他的封地不假,但封疆大吏没特殊情况不能插手朝廷政务,他的责任是保卫北境。 皇帝为何突然派平南王跟沈怀仁来? 第392章 沈宁又挨揍 水太深,萧惟璟不会蠢到往里跳。 “管好各大军营不得滋扰生事,别让别人抓了把柄。” 萧惟璟吩咐下去,“另外,本王不想听到军中或百姓只识晋王不识闵帝的荒谬言论,将不干净或想搞事的,全部清除干净。 同时,也要提防有心之人给北境军扣帽子,但凡有流言蜚语一律严办” 韩青暴躁,这些文臣的心眼比筛子还多,一不小心容易着了他们的道。 “王爷,现在京城情况如何?” 萧惟璟神情晦暗,“皇上龙体不适,现由太子监国。” 太子监国?那个整日沉迷于女人石榴裙的糊涂蛋…… 韩青顿时急了,却被萧惟璟用眼神镇住。 母妃来密信,皇帝头疾不时发作,萧君郡找来隐世道长,炼制的丹药不仅能缓解头疾,还能强身健体,让皇帝感觉重回巅峰。 呵,母妃还怀孕了。 不出意外的话,腹中的孩子很快就会流产,如他以前的弟弟妹妹那般,没有福气来到这世上。 只是,不知这次哪个妃嫔遭殃。 萧惟璟有些恍惚,他该感谢母妃当年的不杀之恩? 都是疯子,包括他也疯了。 只不过他有幸遇到沈宁,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个活生生的人,心是跳的,血是热的。 很快,他也会有自己的骨肉。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萧惟璟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 他的骨肉,会得到最纯粹的父爱。 如果没遇到沈宁,不会迫切想要自己的家跟孩子,萧惟璟可以极有耐心地等,等到朝廷足够腐烂,皇室臭不可闻,可现在他没这耐心。 他想要家,想要沈宁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女人,给自己骨肉最好的一切。 遣退麾下,他回书房给密信,是时候走下一步棋了。 萧惟理爱惜羽毛,平时鲜少跟朝廷官员及北境乡绅往来,可沈宁发现近几日频频有人登门拜访。 有次玩脚链铃铛游戏,狗男人身上只剩一条裤子,然后……被叫走了。 沈宁无所谓,竹青倒是替主子抱不平。 仆仗主势,虽然沈宁跟萧惟璟没再成婚,但就冲王爷对自家小姐的态度,竹青已然将主子当成晋王妃,哪有人这样不懂事的。 于是,她悄悄出去打探消息,回来跟主子咬耳朵,“小姐,建安知州来找王爷,商议接待议和官员一行之事。” 沈宁不爱过问朝堂的事,可前些天才因皇叔跟萧惟璟闹过冷战,如今得知议和团即将抵达建安,自然上了几分心。 “王爷怎么说?” “王爷说接待议官员乃州府之事,他不便过问朝堂政务,且蒙军议和团即使将抵达,为争取更多谈判筹码,极有可能会在边境滋事,他需要盯紧军中事务。” 沈怀仁身份不明,如果他曾是蒙国细作,想来这场议和没那么简单。 萧惟璟兵权在握已遭人忌惮,真要介入议和反惹一身骚,和谈成功没他的功劳,要是失败指不定被甩锅,还不如离得远远的。 由于晋王态度明确,知州最终只能作罢,商议是携乡绅出城迎接议和团官员们。 晚上,萧惟璟惬意享受沈宁的马杀鸡关怀,一把将她抱坐在的自己身上,双手紧紧掐住盈盈可握的纤腰,“明天朝廷的议和团就到了,你这段时间不要出门,更不要往前院跑。” 沈宁喜欢跟他对着干,“为什么?” 萧惟璟劣根性上来,“不听本王的话?” “不听。” “不是皮痒了想挨揍?” “你敢打我试试。” 切,试试就试试,他堂堂王爷还碰不得她了? 翻过来,揍一顿。 沈宁摸着被揍疼的屁屁,扯着他的胳膊生啃肘子。 “本王不参与议和一事,但建安乃本王封地,出于地主之谊需要设宴款待,到时平南王跟沈怀仁极有可能会登门,本王不想你被人议论没名没份。 再者,蒙国议和团马上到,你要被人发现跟达雅公主像,指不定会掀起风波。” “知道了。”沈宁嫌他唠叨,“你真啰嗦。” 再说一次试试?真是给她脸了! 王爷不开心,要狠狠体罚她。 办事前,狗男人突然问了句,“怀上没?” 切,哪来的自信,真以为他的种子天下无敌? “早着呢。” 早?没事,他继续努力。 外交谈判最麻烦,尤其以军事为辅的谈判,而外交官个个都是最强王者,论嘴皮功夫说上三天三夜都不带歇的。 虽说蒙军先提的议和,但他们骨子里天生好战,只怕不会轻易让步。 沈宁觉得,没有三五个月怕是没结果。 别看她嘴炮,但大反派的担忧并无道理,哪怕平时闲不住,关键时候还是要安分点。 没办法帮狗男人忙,但起码不能拖他后腿。 不过,涉及两国交谈,明面是双方外交部在谈,实则军事跟谍探的较劲。 军事上,萧惟璟压蒙国一头。 那么,最有可能爆发就是谍战,蒙国会竭尽所能拿秘密情报,以争取利益最大化。 沈宁怔然望着镜子中的脸,果断换发型衣服,拿起脂粉拾饬起来。 等萧惟璟回来,发现自己的女人又变了,而且还变成男人,留着两撇小胡子。 就很……魔幻。 他没有金屋藏娇,而是养了细皮嫩肉的男人。 沈宁朝他抛媚眼,“王爷,给你换了新的口味,喜欢么?” 萧惟璟嘴角抽搐,走过去将她拦腰抱起,“行,今天就让本王尝尝男人是什么味。” 两人在榻上腻歪起来。 议和团下午到的,萧惟璟晌午抬脚就走,到北大营厉兵秣马,除了防止蒙军钻空子,也为在谈判造势。 狗男人在嫌吵,不在又觉得寂寞。 沈宁闲得无聊,见土豆已经发芽,于是兴冲冲拿了辣椒种子跟青菜种子。 北境多牛羊,她已经迫不及待想涮火锅了。 狗男人还没吃过,到时给他来份变态辣,虐他菊! 傍晚,十一现身,“小姐,议和团已经进城,百姓夹道欢迎,今晚由知州跟乡绅设宴款待。” 设宴款待? 第393章 王爷的危机感来了 沈宁不禁想喝米汤喝蝗虫饼,以及那些为守住国土拿血肉之躯去拼杀的士兵,有些把性命永远留在了战场,有些缺胳膊,有些断腿…… 她甩了甩头,清空不该有的情绪,希望他们能谈出让北境百姓满意的成果。 种完地,沈宁找到新的娱乐方式,让十一找来廉价玉石切割成麻将形状,召出其他暗卫一块雕刻,竟然做出来玉石麻将。 被迫雕刻麻将的十一,“……” 不过等他学会搓麻将时,嗯,真香,暗卫都不想当了,天天就想着打牌。 在闵朝议和团抵达建安的第二天,蒙国议和团跟着进城。 北境百姓同样彪悍,要不是知州提前跟都护府打招呼,提前安排士兵上街维持秩序,老百姓的烂鸡血跟臭菜味就飞过去了。 当然,不排除百姓用各种国粹问候,看得闵朝文官冷汗直冒,怪不得北境出悍将,这也……太不斯文了,有碍两国议和氛围。 谁知知州也是彪的,“各位大人有所不知,这已经是北境百姓最温和的待客之道,这要是在城外碰到,怕是要掏刀子的。” 没办法,边境常年打战,彼此手上都沾染着对方族人的鲜血,想要真正的和平哪那么容易。 随着春天到来,北境日渐温暖,积雪融化后草原冒出点点新绿。 沈宁睡着柔软的被窝,惬意地伸着懒腰。 寝室外头传来动静,竹青在外头忙活着,声音透着雀跃,“小姐,王爷又给你惊喜了。” 男人是需要调教的,没来北境前天天有花收,来了北境只送过一次萝卜花,再之后就没有了。 现在,鲜花又来了。 草原破雪开放的顶冰花,白中透紫带粉,清澈而纯洁,却又透着极强的生命力。 狗男人还算有心,才分开就懂送花。 沈宁心生欢喜,“王爷回来了?” “没有,是府外有小孩送来的。” 行吧,这是他惯用的手段,沈宁将盆栽放在房间,看着赏心悦目。 中午左右,萧惟璟从北大营回来,刚踏进房门就受到热情迎接。 呵,还真是小别胜新婚,她以前可没这么主动过。 两人亲得难舍难分,萧惟璟刚要脱衣服办事,余光看到盛开的顶冰花,身体不由僵住,“谁送的花?” 这把沈宁问懵了。 她很快反应过来,花竟然不是萧惟璟送的? 呵,果然是狗男人,得到了就束之高阁,取消萝卜花的待遇不说,现在居然…… 迎头浇了盆冷水般,沈宁的热情瞬间熄灭,冷冷推开狗男人,“不知道,估计是哪个垂涎我美色的野男人。” 萧惟璟眉头紧蹙,见她臭着张脸没有再问。 不管是谁,跟他抢女人的下场就是死,待会让初九从平南王查起,就不相信揪不出来。 知道她不开心,萧惟璟想要在榻上表现,低头继续亲她,谁知沈宁翻脸不认人,“别碰我。” 被推开的萧惟璟,“……” 这脾气真是……比神女还难伺候。 可那怎么办呢,偏偏他对她上瘾了。 当然,屈服不是萧惟璟的性格,他只是能屈能伸,在跟她不断斗争中总结经验,再出其不意一招制服。 虽然只有一个女人,但萧惟璟连千军万马都能镇住,又岂会拿龇牙咧嘴的小野猫没办法。 沈宁爱炸毛,在她生气时不能对着干。 女人失去理智时,谁讲道理谁死! 再说,身为位高权重的王爷,萧惟璟有自己的尊严跟骄傲,低头认错是不可能的。 这个时候,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就行。 于是,他来硬的。 钳住她,堵住嘴巴,干活! “唔……” 狗男人,该死的狗男人! 办完事,萧惟璟穿戴好衣服,俯身在沈宁额前亲了口,“晚上在外面设宴请平南王一行人,不用等我用膳。” 沈宁人都要死了,睡得迷迷糊糊哪知道他说了什么。 等他吃晚饭?不存在。 睡醒已经是傍晚,沈宁起身坐着发呆,感觉脖子上凉凉的。 伸手一摸,多了串项链。 深蓝的宝石项链,造型算不上亮眼,但胜在够粗够豪的,除了萧惟璟谁干得出来? 所以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喝,男人千万不能惯。 沈宁将首饰收好,抬头发现顶冰花不见了。 不用猜,被醋狗悄悄处理了。 怪事,除了萧惟璟爱送花,还会有谁呢。 皇叔不可能,早就已经说开了,何况依他的性格做不来。 算了,反正他会查的。 活动筋骨,晚上没胃口随便吃了点,不忘吩咐竹青,“小青儿,待会熬点解酒汤。” 别看都是文臣,论喝酒谁也不比谁差,大反派估计会被灌趴。 天黑点灯,沈宁给自己针灸按摩调理。 萧惟璟贪得很,哪怕她尽量选择温和的避子汤,但长期下来对身体还是有影响。 幸好平时没少调理身体,否则还真不敢要孩子。 孩子是缘分,不是想要就有的,所以要保持身体状态。 萧惟璟很晚才回来,果然酒气熏天的。 沈宁将人扶进房间,灌完醒酒汤将他外衣扒下,不忘闻了几下,并没有女人的脂粉味。 她是相信萧惟璟的,但那帮人是什么人? 穿上官袍人模狗样,脱下官袍寻欢作乐玩女人,再说绞尽脑汁给他送女人的可不少,今晚宴会更有乐妓出场。 一不小心,就会掉进陷阱。 好在大反派男德不错,守住了。 沈宁将衣服挂外面,转身看到萧惟璟坐在榻上,深邃的眼睛带着笑意,“你检查我?” “谁、谁检查你了!”沈宁面子上挂不住,立即倒打一耙,“好啊,你居然钓鱼执法?” 萧惟璟笑,将她亲昵搂在怀里,“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良心有没有被狗吃掉。” 上次喝醉,她居然将他撇在旁边不管。 这次有进度,居然会关心了。 沈宁戳他胸口,“嗯,我的良心早就给你这条狗吃了。” 嫌他酒味重,推开不让碰,“离我远点。” “没喝两杯。”还有要孩子的重任,他在酒壶里做了手脚。 这次见面,他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平南王似乎变了个人。 萧惟璟有危机感,搂着沈宁又想要…… 第394章 睡美人 她从头到脚都属于他,任何男人不能觊觎。 沈宁绝情推开,“你喝酒了,这段时间别碰我。” 萧惟璟,“……” 男人要什么脸,搂住她不要,腻腻歪歪的。 沈宁被他缠得烦,又是推穴又是按摩,跟伺候地主老财似的。 “王爷。” 初九的声音突然在外面响起。 下属没眼力劲,萧惟璟心生不悦,“何事?” “塔木刚才死了。” 萧惟璟怔了下,明天双方举行首轮和谈,塔木是蒙国的谈判掌舵人,居然在谈判前夕死了? “怎么死的?” “被刺杀。” 萧惟璟皱眉,预感还真没出错,和谈没那么容易。 起身穿衣,他抱了下沈宁,“早点歇息,不必等我回来。” 和谈搞得风声鹤唳,沈宁不禁有点担心,“你也要注意。” 塔木曾是蒙军的灵魂人物,又是带队和谈的负责人,却突然被刺死,显然有人不想两国和平,试图挑起战争。 不管塔木是谁杀的,毕竟死在建安城,和谈还是其次,最怕蒙军同样被利用,一旦打起来可不好收场。 萧惟璟叮嘱,“你也要小心,乖乖听我话别外出。” 昨晚已经有人潜进来,被暗卫悄然收拾,只是没让她知道而已。 “不会又要打仗吧?” 军饷跟粮草跟不上,彼此都打不起,真要不计后果血拼将是人间炼狱。 “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 沈宁相信她,但还是没有睡着,隐隐不安起来。 萧惟璟一夜没回,甚至到中午都不见人影,沈宁忍不住问管家,“王爷呢?” “王爷去了蒙军落脚的客栈,接着连夜回北大营,暂时没有消息回来。” “两边和谈举行了吗?” 管家摇头,“塔木死在建安城,蒙国议和团堵住州府,要求还他们公道。” “还他们什么公道?”沈宁皱眉,“已经查出谁是凶手了?” “还没有,但蒙国议和团一口咬定塔木死于闵人之手。” “尸体解剖了?” “没有,他们不同意。” 沈宁皱眉,“知府如何说?” “想要彻查,但遭到蒙人重重阻碍。” 这事说棘手,确实很棘手,但其实也容易解决,只要北境的拳头够硬。 只要北境军无敌,别说死一个塔木,就是死两个,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说到底,还是要看北境军。 萧惟璟连夜坐镇北大营,已经将态度摆明,蒙国想要动粗得三思而后行。 权谋烧脑,沈宁没有再过问,还没和谈就出事,她就不出去添乱了,继续找人搓麻将。 不过,还是有消息进来的。 塔木是被捅死的,足足被捅了二十八刀,刀刀都是致命要害。 听到被捅这么多刀,沈宁才放心下来,职业杀手不可能犯这种错误,一看就是寻仇报复的。 至于鸿胪寺跟知府如何跟蒙国周旋,就得看看他们的嘴炮本事了。 听说,边境已经在对峙,是否会擦枪走火真不好说,但沈宁相信有萧惟璟坐镇,即使真打起来也不会让对方占到便宜。 半夜突然响春雷,一夜雨声到天亮。 早上正睡得迷糊,被急促的敲门惊醒,“王妃。” 是初九的声音,透着焦急。 他是萧惟璟的暗卫,没有特殊情况不会离开主人身边。 沈宁顿时有不好预感,连忙起身开门。 初九浑身湿漉漉,身上似乎还受了伤,脸色惨白如蜡,“王爷、王爷受伤了。” “可有性命之危?” 确定不是像上次开玩笑?沈宁脸色不好。 “昨晚突然闯入刺客,王爷没受重伤,但事后昏迷不醒,韩诚说极有可能中毒了,但是尚未查出是什么毒。” 萧惟璟武功很高,身边还有暗卫,怎么会受伤呢? 狗男人造得厉害,怕他肾亏会定时把脉补身体,沈宁把他治得非但不肾虚,连重中毒的余毒也清除干净,不可能存在慢性中毒。 如果是急性中毒,特征会非常明显,韩诚不可能查不出来。 不管怎么说,救人要紧。 情急之下,沈宁也没有忘记换男装,女眷不允许随意进军营,她没有带竹青,而是叫上十一小秦等暗卫。 马车出府,匆匆赶往北大军。 沈宁让初九进马车,给他处理胳膊上的伤。 初九恪守本分,“王妃,属下的伤不碍事。” 人都快死了,还嘴硬说没事,无非忌讳男女授受不亲那套。 沈宁叫十一进来,扔了两瓶药过去,“外敷内用的,别用错了。” 下雨道路泥泞,但是马车快到飞起,将人颠簸到骨头疼。 北大营距建安城接近两百里,居然用两个时辰赶到。 马车长驱直入,在主帅营急刹,沈宁跳下车往帐篷奔。 一个抬头,差点没心梗,北境军几位将军在就算了,她居然看到皇叔跟沈怀仁,以及另外两位面生的官员。 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鸿胪寺的。 见识过皇叔的慧眼,沈宁下意识低头。 “乔先生,快快有请。”韩诚反应很快,连忙将沈宁请进内帐。 沈宁低头跟着他走,察觉到有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进了内帐,俊朗丰神的萧惟璟躺在榻上昏迷不醒,跟睡美人似的。 沈宁压低声音,“王爷哪受了伤?” “王爷外伤不算重,我已经进行包扎,但一直昏迷不醒,还请乔先生想想办法。” 沈宁拿起萧惟璟的手把脉,眉头越皱越紧,良久后换了只手…… “先生可诊出是何毒?” “王爷脉象跟五脏并无异常,但是心脏跳得特别慢,恕我也是第一次见此怪兆,请容我再仔细检查。” 说着,手伸进被子里,开始掏起来…… 韩诚眉头拧成疙瘩,王妃确定是在治病? 话说,她到底在掏什么?真是急死个人。 半晌后,她将手抽出来,“恕在下医术简陋,实在诊不出王爷中了什么病,不过他的征兆跟我听闻过的病例有些相似。” “什么病?” “睡美人。” 韩诚下巴差点掉下来,半晌才开口道:“这种病该如何治?” 第395章 沈宁再遇皇叔 沈宁神情严峻,“王爷应该是在无意中吸入某种毒气,从而麻痹脑部中枢神经陷入沉睡,并没有生命危险,但神经毒极难解,我也不敢打包票,只是想办法尝试。” 韩诚急得要死,“还请先生快快尝试。” 沈宁点头,吩咐道:“王爷看似沉睡,实则还是有微弱意识的,只是脑部无法控制身体,你让外面的人退了,不要打扰到他休息。” “不知先生有几分把握。” “我现在尚不确定他是否中了‘睡美人’,更没有把握,先行针用药做排查。” 韩诚不敢叨扰,恭敬退出内帐,将众人委婉安排走。 沈宁取出银针消毒,揭开被子脱他的衣服,低头仔细施针,然后进行四脚按摩。 之后,不忘提笔开药方,让韩城赶紧安排,“叫几个人,隔间帐篷给我居住。” 韩诚微怔,随即安排。 于是,在萧惟璟隔壁搭了间,方便全天候照顾他。 一路颠簸急赶,沈宁累到虚脱,脱了鞋倒头就睡。 醒来雨已经停下,萧惟璟依旧在睡,沈宁确定他没问题,于是走出帐篷透气。 草原空气清晰,漫天的雨后彩霞玫丽,散发着金色光芒,伴着远处士兵威武操练声,显得这般波澜壮阔。 如此美景,可惜萧惟璟没法陪她欣赏。 沈宁不觉间走远,欣赏完日落往回走,谁知转身看到不远处的帐篷掀开,走出一道身披白色狐裘的颀长影子。 四目相对,想避开已经来不及。 萧云齐上前,声音温润悦耳,“阿宁,好久不见。” 她就知道哪怕化成灰,皇叔也能一眼将她认出来。 沈宁面色微尬,摸着性感的小胡子打招呼,“皇叔。” 萧云齐关心道:“晋王的病如何?” 沈宁面露难色,语气着急道:“其实,我也没瞧出他究竟中了什么病,只是猜测是脑部神经受阻,具体怎么解也没头绪,现在只能用针灸刺激他的神经,希望能把他唤醒过来。” “需要多久?” 沈宁神情茫然,“不好说,有些人十天半个月,有些人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塔木刺杀,两国谈判僵持无法继续,晋王一旦无法苏醒,北境军群龙无首会生乱,让蒙军有机可乘,一旦他们掌握局面,和谈便没了希望。” 沈宁何尝不知,不禁苦笑道:“我比任何人都想治好他,却没有任何头绪。” 心情沉重,她连忙岔开话题,“皇叔,你怎么会来北境和谈?” 萧云齐苦笑,“皇兄突然开口,圣命难拒,本王不来都不行。” “一路奔波,身体可还好?” “有你配的药,还好。” 沈宁喜欢交朋友,但既然选择了萧惟璟,终究是要跟他站同一立场的,尤其他格外在意她跟皇叔的关系,再见面有点尴尬,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她想了想,“皇叔,塔木被刺杀,晋王昏迷不醒,和谈还能进行吗?” “接连三灾,国库紧张,朝廷跟皇上都不主战,否则也不会派沈相亲自来前,我朝是极力主张和谈的,但显然有人不想促成和谈,否则也不会连续出事。” 沈宁这才知道,原来皇叔一行人来的路上,居然遭到了袭击。 “皇叔你没事吧?” 萧云齐看着她,半晌才开口道:“没想到,阿宁还会关心我。” 啊这……虽然没有缘分,但在沈宁心里,他不仅是朋友更是合作伙伴,关心是人之常情,怎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怪怪的。 怕他误会,沈宁加了句,“必须的呀,咱们可是过命的朋友,再说我还指望着分成。” “你离开京城,为何不告而别?” “当初只是想走走看看,也没想好去哪儿。”沈宁解释,“来北境也是临时起意。” 萧云齐有些执着,“为了见晋王?” 沈宁微微蹙眉,随即爽朗道:“嗯,我心里有他才来的。” 萧云齐拢了拢披风,“阿宁,恭喜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祝福的话,反倒让沈宁惆怅,“现在他这样,谁知道能不能醒呢。” “我相信,晋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大难不死?” “上次他被花盆砸成颅脑重伤,你都有办法将他救回来,相信这次也可以的。” “那是走运而已,这次我连他中了什么毒都弄不清,即使知道……” 沈宁苦涩不已,“神经毒素最难解,很多伤害甚至不可能逆,就算我把他救回来,谁知道有没有后遗症。 我见过好些神经中毒的,有些傻了,有些癫狂,还有些一辈子瘫痪,耳聋嘴歪的更不少……” 说完,眼尾泛红,语气悲戚。 萧云齐想要安慰她,伸出手又觉得不妥,只得讪讪收回来,递了条素白手帕过去。 沈宁没接,她现在可是长胡子的男人。 “皇叔,你们怎么会来军营?” 提起这茬,萧云齐有些无奈,“塔王之死,至现在还没找到凶手,蒙国议和团鱼龙混杂,他们背后各自有势力,故意阻挠调查凶案,议和受制无法推行,而边境摩擦一触即发。 鸿胪寺卿提议,找晋王商破解僵局,以便促成和谈早日回京复旨,谁知竟然出了这等事。” “以皇叔之见,伤害晋王的是谁?” “韩将军等人在查,昨晚护卫擒住两名刺客,从他们使的招术来看是蒙国那边的,不过他们是死士,被擒后当场咬毒自杀,并没有实足的证据,不排除有栽赃嫌疑。” 看来,水太深。 沈宁揉着额头,“天气晚了,我要回去照顾晋王,皇叔你也请保重。” 萧云齐目送她离开,久久才收回目光。 转身,发现沈怀仁在远处。 萧云齐笑容温润,隔空颔首回自己帐篷。 沈宁刚回来,碰巧韩青等几位将军过来探望萧惟璟。 没有外人在,他们没有掩饰,“王妃,王爷情况如何?” 沈宁神情凝重,将情况复述一遍,之后问道:“确定凶手是蒙国派出来的?” “昨晚行刺的有三人,被擒的两人面相倒是符合蒙人特征,手臂还有狼图腾,逃走的那位更是出神入化,要不是王爷跟暗卫武功高强,指不定真有性命之危。” 韩青稍加思考,“但是,属下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幕后怕是有阴谋。” 第396章 白发人送黑发人 上次,王爷派斥候烧了蒙军粮仓,加上两军对垒长达半年,对方比他们更加弹尽粮绝。 说不好听点,北境军新增弩射营,又有远程弩射车,而蒙军刚刚战败士气低落。 如果有的选,蒙军比北境军更不想打仗。 “你是怀疑,有人不但破坏和谈,还想挑拨两军对垒。” 韩青正是此意,但如果王爷昏迷的消息泄露,不排除蒙军会有别的心思。 他这次过来,就是想确定王爷的病情,再前往边境军营以防万一。 沈宁没法给他保障,“王爷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但我没办法给你确切答案,一定能让他苏醒过来。” 带着担忧,韩青等人悉数离去,奔赴前线做最坏的准备。 沈宁将初九叫出来,“昨夜跟敌人缠斗,可有特殊的事发生?” “没有,我们擒了两名刺客,最后那位扔出烟雾弹逃离,没过多久王爷就昏迷了。” 沈宁皱眉,“他的武功有多高?” 初九点头,“看不出门路,但起码不在大内高手之下。” “武功那么厉害,为何还要扔烟雾弹?” 初九怔了下,“王妃怀疑烟雾弹有毒?” 沈宁没否认,哪怕再厉害的毒,总得要有源头的。 “迷雾弹跟寻常并无不同,大量浓烟夹杂着刺鼻的味道,可我们也吸入了少许,却并没有中毒昏迷。” 毒剂并非她擅长的,但毒性大见效快的毒剂,多数是口鼻吸入型,比如沙林毒气。 至于为何初九等人为何没中毒,其实并不难解释,毒剂能产生化学反应,或许是渐进式的。 “王爷平时的膳食可有检验。” “都有检查。” 检查也没用,用银针能验出来的毒屈指可数,大部分都是无色无味的。 “最近有哪些场合,是你们跟王爷没有同时出现,或者离得较远的。” 初九蹙眉,仔细回忆着,“只有那晚的夜宴,王爷在宝斋楼宴请议和团的,现场美酒佳肴还有胡人歌伎,人多地方大,我们离得远了些。” 美酒佳肴都是味,歌伎香衣罗衫,谁也不敢确定是不是带着毒气。 “王妃怀疑,有人给王爷分步下毒?” “胡人歌伎漂亮吗?”沈宁没回答,反而问道:“有没有像蛇一样缠着王爷?” 初九警惕万分,“没有,王爷对女人不感兴趣,尤其不好这口。” 他再三回忆,那晚再寻常不过,确定没有特殊的事发生。 沈宁没有再问,只能感叹下毒之人手段高明,一环扣一环的。 吃了点晚饭,沐浴后休息。 她将行军床搬到萧惟璟旁边,枕头扔上去,熄灯睡觉。 翻来覆去,后半夜才睡着,做了个冗长的梦,醒来面色绯红,神情无语至极。 心情躁,伺候睡美人手脚没轻重,不小心让他磕了两下。 军营重地,不是谁都能进入,留守大营的廖将军热情招待鸿胪寺一行人,委婉派兵护送他们回建安。 这帮人到哪,哪儿就出事,简直就是招祸体质。 赶紧走,这是不欢迎他们! 再说,按规矩外人不能留宿军营,哪怕他们身负皇命而来,留了两晚已经够给面子。 得知他们离开,沈宁不禁松口气。 主帅营重重防卫,保证连苍蝇都飞不进来。 “都是自己人?” “王妃放心,全是王爷的心腹。” 沈宁进内帐,将手进入被褥里,出手毫不客气。 “唔!” 睡美人很快有反应,猛地张开眼睛。 伸手一揽,将沈宁拖到榻上翻身压住,眼神飙得厉害,“想本王想得这么厉害?” 想个毛线,她不过以牙还牙罢了,谁让他昨晚不干人事的。 沈宁掐他腰肌,“装死装够没有?” “没有。”萧惟璟抱着她玩儿,伸手调戏她的下巴,“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沈宁拿眼刀斜他,“是啊,就算你到外面玩女人,我也能检查出来。” “不玩女人,只玩你。”萧惟璟荤气冲天,眼睛里全是车,“可以吗?” 沈宁掐着他,“呸,要玩也是我玩你。” 也行,反正他做到准备了,来吧! 拿衣袖扇了他一下,沈宁板起脸教训道:“正经点。” “正经什么?”萧惟璟皱眉,“你确定要我对你正经?” 真要对她正经,看她不得哭死。 受不了他的冲天荤气,沈宁掐住他的手腕按在头顶上,“说,你怎么中毒的?” 萧惟璟喜欢这个姿势,“暂时还没查清楚,但幕后主使显然不想两国和谈。” “只是不想和谈?” 沈宁怀疑,如果真是蒙国的缓兵之计,既然能给萧惟璟下毒,为什么不直接置于死地,而是下神经毒药? 是不想死大反派死的痛快,还是不想蒙国赢麻了? 毕竟,大反派是北境兵的灵魂人物,一旦他嗝屁的话,北境军极有可能会自乱阵脚。 别看萧惟璟喘着气跟没事人似的,实则真的中毒了,只是他生性警惕及时提防,轻微中毒的程度而已。 饶是如此,已经肢体麻痹,脑子跟卡机似的运转很慢,动不动就恶心想吐,眼皮更沉得睁不开。 只能尝试运功逼毒,加上沈宁的针灸药物,症状在逐渐缓解。 敌人藏得深,为了把千年王八钓出来,萧惟璟选择将计就计,连心腹部下都没有告诉。 毕竟我在明敌在暗,怕神兽们演技不过关。 要不是沈宁掏他的身体,他没控制住有反应,连她都不可能察觉。 没办法,这死女人把他吃得死死的。 毒实在高明,沈宁忧心忡忡,“有怀疑对象吗?” 萧惟璟没着急回答,“硕王死了。” 沈宁错愕,没想到他在北境,居然还远程遥控杀人。 不对,大反派的神情告诉她,硕王不是他杀的。 如果按剧情走,大反派把除了男主之外的手足兄弟杀光,既然不是他做的,那又是谁呢? “他怎么死的?” “伤寒不治。” 伤寒在古代确实棘手,哪怕有御医都未必能扛下来。 沈宁嘀咕,“真是伤寒?” 萧惟璟同样怀疑,“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又死掉一个,狗皇帝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年死仨儿子,除了他也没谁了。 到底是蝴蝶效应,还是因她跟萧惟璟的改变,触发出新的剧情? 第397章 升级版大反派 先是硕王伤寒,接着萧惟璟昏迷,感觉有根无形的线在拉扯。 连沈宁都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更何况是萧惟璟的呢。 她开始阴谋论,“会是萧君郡吗?” “他还没那个脑子,除非遇到高人指点。” 高人?哪个高人会选择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沈宁将前后事串联起来,“先是杀塔木,现在又给你下毒,连硕王都牵涉其中,看来不止想挑起边境战乱这么简单。” “塔木是蹲哒杀的。”萧惟璟语出惊人,“算他死得快,否则同样活不了。” 沈宁震惊,脑海中浮现蹲哒那张纯洁无瑕的脸。 这不就是升级版的大反派么,狼灭啊! 想想也是,狼式教育,逼儿子手弑亲母,他不死谁死,怪不得被捅二十几刀泄恨。 “你怎么知道的?” 萧惟璟反问,“很难猜?” 也对,都是狼灭式大反派,心意自然相通。 眼下和谈中止,想要恢复只能找出凶手,这意味着要把蹲哒揪出来。 可事发至今,萧惟璟始终没表态,要么有心护他,要不就是蹲哒太聪明,让人根本找不到弑父的证据。 沈宁觉得,两者皆有。 不过她还是没忍住,“你要调查蹲哒吗?” 只要找出证据,闵朝议和团就能洗清嫌疑。 萧惟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心猿意马把玩着她的手,“不必担心,会尘埃落定的。” 沈宁也就顺嘴一问,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她现在只关心萧惟璟,“你的毒确定是蒙国下的?” “不是。” “有人欲图嫁祸给蒙国?” 萧惟璟颔首,“嗯。” “现在怎么办?”敌在暗我在明,危险重重。 幕后主使暂未有线索,但萧惟璟相信迟早会浮出水面,至于将线索指向蒙国,亦是他想看到的。 “本王的毒,便是蒙人所为。” 沈宁懂了,他的中毒昏迷可以对冲蒙人对塔木亲王惨死的愤怒,双方对峙僵持,最终不了了之。 经过军事摩擦,双方最终要回到谈判桌上,同时又可以麻痹幕后主使,争取足够的调查时间。 弯弯绕绕太多,脑子不灵活的压根拐不过来。 沈宁给他按摩,“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四肢乏力,胸口闷得难受。” 她连忙给他把脉,再正常不过。 又趴在他胸口听,心跳也没问题。 后知后觉,发现狗男人在耍她。 萧惟璟抬手摁住她的脑袋,让她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阿宁。” “干嘛?”烦。 “阿宁。” “你好无聊。” “亲本王一下。” “我不同意。” “亲一下,馋死本王了。” 沈宁探起身,在他唇角亲了口,“你体内还有余毒,神经毒素不好清理,这段时间要慢慢调理。” 命令他踩刹车,想都不要想。 “站住。”外面传来哨兵的喝声,“什么事?” “给元帅送洗好的衣服。” 经过中毒一事,哨兵格外严格,不但搜身还检查衣物,确定没问题才放行。 半晌,小兵掀开帐帘,手里托着一叠洗干净的衣服。 沈宁从内帐出来,“搁桌上就行。” “是。” 小兵将衣服搁下,低头转身离开。 “站住。”沈宁叫住他,“昨天送衣服的好像不是你。” 小兵解释,“回先生,换洗营是轮值的,今天刚好换岗。” “王爷遭遇不测,连膳食都是分开的,为何衣服换洗不分开?” “是分开的,只是刚好轮值由我送来。” 大反派何其警惕,居然都能被人算计,足可见对方是个心机深沉的。 关心则乱,狗男人的中毒让沈宁草木皆兵,看谁都像是图谋不轨。 她走到桌边拿起衣服,看似在嗅衣服,目光实则暗中观察小兵。 看似淡定,实则喉结滑动,他在紧张! 衣服放在鼻间,仔细闻起来,是肥皂的清新味道。 沈宁闻得很仔细,瞳孔微微震了下。 是肥皂的味不假,但配方是她调的,制作流程有差异,每一批味道有些许不同,一般人几乎闻不出来,但医生的嗅觉比普通人灵敏。 她闻到了配方里不该有的味道。 很多厉害的毒药,说是无色无味,压根就是谬论。 水有味道,泥土有味道,连阳光都有味道,根本没有绝对的无色无味,只是尽量降低到不容易让人察觉而已。 沈宁放下衣服,突然厉喝:“来人!” 小兵一怔,快若闪电向沈宁袭来。 沈宁早有防备,拔出武器的同时,毒粉冲他面门撒过去。 与此同时,两名暗卫现身,跟小兵打斗一番,很快将其击败。 只是没想到,暗卫来不及废他胳膊,小兵喷出口黑血栽倒地上。 又是死士,一旦任务失败压根不给任何人审讯自己的机会。 暗卫检查死士,身上没有任何标志,但其武功套路跟上次的黑衣蒙面人相似。 沈宁眉头紧锁,难不成大反派出纰漏了? 不可能啊,四周天罗地网全是他的人,连苍蝇飞过都能知道。 如果没有猜错,这是分步下毒的第三步,要是他把衣服穿在身上,怕是不止昏迷不醒那么简单,要么死,要不就是不可逆的脑损伤。 到底是谁如此狠毒,下毒跟玩儿似的,这是挑衅还是出于别的原因? 沈宁很愤怒,命人将衣服烧了。 烧的时候记得捂住口鼻。 相较她的愤怒,萧惟璟倒是淡定,“有意思。” “要不是我,你早就不知死多少回了。” 笑,还有脸笑! 萧惟璟将她搂在怀里,“嗯,自打遇见你,本王也觉得时来运转。” 沈宁敲打他,“以后对我好点,否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惟璟咸猪手,“心肝都挖给你,还不够好?” 推开他的手,沈宁板起脸道:“正经点,猜到谁想害你没有?” 萧惟璟意味深长瞟了她一眼,“幕后之人,起初并不打算置我于死地,只是想破坏两国和谈挑起战争。 如此看来,此人绝非本王手足,如果是他们绝不会手下留情。 可现在他突然欲置本王死地,想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非杀死本王不可。” 沈宁皱眉,怎么感觉幕后大佬有点反复无常呢?好像哪里不对劲。 第398章 钱就是权 再三思考,沈宁发问,“这几天有发生什么事吗?” 萧惟璟这边没有,他现在就是躺在榻上的活死人,韩青等人奔赴各大军营,边境倒是有摩擦,但双方都还算克制。 他微微蹙眉,“你这边呢?” “我围着你转,几乎不出营帐,就是那天外出走了几步。” “遇见谁了?” 沈宁愣了下,“碰巧遇见皇叔,他关心问候了你几句,但是我有分寸什么都没透露。 我不知道议和团的人住在那边,打过照面就走了。 对了,沈怀仁好像看见我了。”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萧惟璟没说话,若有所思的样子。 见他这死样,沈宁顿时心里不舒服,“你不相信我?” “没有。”萧惟璟安抚她,“我当然相信你,只是不相信平南王而已。” 大是大非方面,狗男人其实是有胸襟的,试问京城那么多皇子哪个不想跟皇叔往来,唯独他离得远远的,哪怕相遇也只是客气打招呼。 “为什么?”她没有按捺住。 萧惟璟将她摁在怀里玩,“如果不是他得心疾,不是先皇病逝,皇位就是他的。 父皇生性多疑,却放任他不管,除了标榜自己兄龙弟恭之外,难道他真的没有过人之处?” “那是你父皇觉得他心疾活不久,与其动手落人把柄,不如让他自然死亡。” 沈宁有自己的见解,“这不,皇叔得到新的九转还魂丹,你父皇马上就急了,不但派人暗杀,甚至连我都不放过。” “阿宁,你不懂。”萧惟璟解她的衣领,“想要别人自然死亡,其实是件很简单的事,不简单的是如何让皇帝打消杀他的念头。” 一个杀兄夺妻者,别妄图他会放过同父异母,甚至曾经有机会问鼎皇位之人。 起初或许为堵住悠悠众口,可后来呢? 沈宁想想也是,“皇叔确系有能耐之人。”连萧君郡都想攀附他。 钱就是权,能干太多的事。 萧惟璟不想阴谋论,但他是在腥风血雨中长大的,“如果没遇到你,平南王或许会就此陨落,可你给他续了十三年的命。 阿宁,你知道十三年可以干多少事吗? 足以改朝换代,江山更迭。 他以前不争,是没有命去争,可现在他富可敌国,又暗中培养势力,重续的生命足以让他心生欲念。 一旦成功,他甚至还有下一个十三年。 如果我是他,也会选择走这条路。” 沈宁脑袋嗡嗡响,跟皇叔打交道这么久,确实发现他病弱的外表下,有颗极为强大的心。 那种感觉,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豁达。 “你是说,他是因为我才想置你于死地?” 萧惟璟没回答,“他喜欢你,不是吗?” “可是……” “阿宁,其实我跟平南王是同一类人。”萧惟璟轻轻抚着她的脸,“从来没有得到过,才会分外渴望拥有,甚至不惜使用手段。” 魔怔是头野兽,日日夜夜折磨着你,想要撕碎你的血肉破体而出。 那种感受,她是不会懂的。 跟平南王唯一不同的,他不仅得到沈宁的身体,更得到了她的心。 如果没有沈宁,受到蚀毒的他最终会一念成魔。 所以,萧惟璟相信沈宁的说辞,他最终的下场是杀兄弑父屠戮皇族,落得暴毙自焚的下场,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他很庆幸自己的坚持,哪怕手段下作了些,否则她就是平南王的了。 可想到死女人对平南王的信任,心里还是极不舒服。 “阿宁,若是本王没坚持,你是不是就跟平南王在一块了?” “不会。” “为什么?” “皇叔对我很好,但其实有很大的隔阂,我跟他的性格完全不同,处不到一块的。” 萧惟璟不相信,诱供道:“可你跟本王的脾气也不同。” “不一样的。” 她敢跟萧惟璟吵,打,斗,急了还敢掏刀子,可在皇叔面前却截然不同,说话做事会下意识再三思考,得处处谨慎小心的。 说白点就是放不开,哪怕他从来没有要求过。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是那么奇妙。 哪怕她跟萧惟璟打成你死我活,可还是会被吸引。 当然,如果不是他不讲武德,也是没有下文的。 但沈宁清楚,萧惟璟跟皇叔在她心里是不同的。 萧惟璟琢磨她的话,“所以你心里早就有本王了,只是嘴硬不承认而已。” 老夫老妻,沈宁没啥好否认的,“或许有,但谁说爱就要在一块的。” 萧惟璟嘴角抽搐,“……”死女人,到现在还这么野。 就不能对他死心塌地? 沈宁送他白眼,让他自己体会,“王爷,我承认你在我心里很重要,可我最爱的永远是自己。 如果我连自己都不爱,又怎么可能去爱别人? 死心塌地什么的,都是相对而言。 你要对我不好,我凭什么对你死心塌地。 就是说了,你会相信吗?” “闭嘴!” 萧惟璟要被她气死,二话不说将她拖起来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总之,不能说狗男人的怀疑全无道理,但沈宁有自己的疑惑,觉得皇叔有作案动机,但打心底又不太愿相信。 “你要怀疑,暗中调查便是。” 按皇叔有能耐,完全可以找理由推掉这场议和,没必要千里迢迢过来。 他既然来了,便不会简简单单。 但她最担心的还是萧惟璟的安全,其他人想法并不重要。 毕竟他既选择走这条路,就注定了修罗场,不止手足兄弟,就连亲生父母都不可信的。 沈宁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他有了顾忌跟软肋。 连着调养数日,萧惟璟身体已经基本无碍,偶尔会有轻度眩晕。 药浴,针灸,外敷内用,多管齐下,沈宁将这辈子的耐心都花在他身上了。 伴随着蒙军谋害北境军主帅的舆论造势,双方搭弦上箭,边境气氛日渐白热化,连着发生好几场摩擦。 北境军调弓弩射手上前线,将巨型弩射车架起来,这才终于让对方恢复理智,从肢体推搡变成打嘴皮官司。 一个说塔木亲王死在建安城,闵朝需承担责任。 一个说北境军主帅中毒命悬一线,言之凿凿就是蒙军干的。 边境口水满天飞,但就是拿不出证据,彼此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 第399章 王爷,你重男轻女 这一对峙就是半个月,而萧惟璟在帐篷里活得格外滋润,连饭都要沈宁喂到嘴里才吃。 “你是四肢躺退化了吗?”越惯越坏,得寸进尺的狗男人。 “阿宁,本王头晕,想吐。” “不吃拉倒,我自己吃。” 男人不能惯,沈宁拒绝抚养巨婴,自己坐在桌边吃起来,夹了块鱼肉刚要吃,“呕……” 胃里突然翻江倒海,她连忙捂住嘴巴。 “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我照顾你都照顾到生病了。” 想吐,头晕,坐在榻上休息。 萧惟璟探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烧。 估计是真累了,这几天她比较嗜睡,顿时有点内疚,“吃点,我喂你。” “不吃,拿远点。”今天的厨师不行,鱼腥味特别重。 等等,沈宁怔了下,突然记起大姨妈好像没来。 这半个月精神紧张,既要防备有人下毒,又要事无巨细给他排毒,连这茬都给忘了。 半个月没来,难道…… 沈宁赶紧把脉,呃!!! 勤劳汉子有收获,居然真的怀上了。 这种感觉让沈宁浑身鸡皮疙瘩冒起,她在别人的身体醒来,爱上不该爱的人,现在还怀孕了。 跟做梦似的。 眼眶突然湿润,有点想哭怎么回事? 萧惟璟懵神,“本王惹你生气了?” 女人就是麻烦,莫名其妙生气,居然还要哭? 伺候他几天而已,至于这么委屈么?他堂堂王爷不要面子啊,男人的尊严动不动被她踩在脚下。 讲道理没用的,搂在怀里哄,“别生气了,你要什么,本王都可以满足你。” “孩子。” 孩子?他每次都想给,是她自己不要的。 难道无意中错过她给的提醒暗号,才这么委屈的? “给,现在就给。” 萧惟璟解腰带,握住她的手…… “你干嘛?” 沈宁吓了跳,连忙将手抽回来。有毛病! “给你孩子。” 话说,死女人到底什么毛病,哭他没给,现在可以给,但她什么表情? 沈宁给了他一拳,“大白天的,别想老那档子事。” 怎么着,他堂堂王爷要个女人,还要管白天黑夜?矫情! 握住狗男人的手,轻轻搁在腹部,沈宁既有几分惊喜,又有对未来的忐忑。 萧惟璟满头雾水,不让他碰的同时,又把他的手搁在腹部,怪不得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到底几个意思? 难不成,她想尝试新的方式。 他喜欢,但能不能提醒下? 沈宁亲了他一口,“王爷你真厉害,我怀上了。” 用她夸?他向来极度自信……什么,她怀上? 萧惟璟瞳孔地震,“你怀孕了?” “嗯。”连她都没有想到,还以为起码得几个月。 萧惟璟浑身僵硬,“本王的?” 真的,要不是怀孕不能激动,沈宁早一拳过去了,“王爷希望是别人的?” 狗男人,脑子有毛病! “不是,本王不是这个意思。”萧惟璟这才反应过来,她居然真的怀了他的孩子。 激动之下,萧惟璟紧紧抱住她,“阿宁,本王要有孩子了。” 爱上她之前,他没有想过要女人,更没想过血脉传承。 他没得到过双亲的爱,更觉得身上流的血肮脏无比,何必再让女人束缚自己,将肮脏的血脉流传下去。 可是沈宁不同,是她让他意识到自己还值得人爱,也有爱人的能力。 他不想要孩子,只是想她为他生的。 不仅仅是血脉传承,更是她爱他的表现。 “嗯,我家王爷就是威猛。” 夸他不用成本,沈宁满足他身为男人的尊严。 哪像男主万花丛中过,只管播种从不结果,严重怀疑他有弱精症。 死女人的话,让萧惟璟瞬间膨胀,要不是她吊起来卖,两人的孩子早已呱呱坠地。 但现在刚刚好,正是浓情蜜意时,孩子是最好的礼物。 萧惟璟跟宝贝似的,连手都不敢用力摸,“阿宁,你给本王生儿子还是女儿?” “你要儿子还是女儿。” “儿子。”毫不犹豫。 沈宁马上给他扣屎盆子,鄙视道:“王爷,你重男轻女!” “胡说,先给本王生儿子,以后再生女儿,到时让哥哥保护妹妹。” 沈宁给他洗脑,省得期望过高会失望,“王爷别高兴太早,这胎极有可能是女儿。” “为什么?” 沈宁给他科普染色体,生儿子的几率等。 萧惟璟满头雾水,不明白那些人吃饱了为什么要研究这个? 但他没有纠结,“只要是你生的,不管男女都可以,本王会一视同仁。” 甚至,姑娘会更偏爱一点。 他跟沈宁样貌无可挑剔,生出来的孩子必然好看,儿子可以放心揍,小姑娘可就舍不得了。 心情好,萧惟璟扒沈宁的衣服,温柔地亲吻她的肚子。 沈宁,“……”这是什么神仙爱好? 心宽体胖,萧惟璟想着再睡上几个月,彻底让这摊子发烂发臭,可现在他没耐心陪着他们玩。 沈宁要养胎,他得把这两群苍蝇赶出建安,省得哪天溅血惊吓到她。 晚上等她安全入睡,萧惟璟连夜赶往前线。 第二天,骑上高头战马,威风凛凛出现在前线。 长刀横胸,就问你打还是不打? 蒙军震惊,据可靠线报,黑面阎罗中毒昏迷不醒,现在生龙活虎是怎么回事? 萧惟璟没耐心,“打不打?” 蒙军哑然,格老子滴,谁不想打谁是孙子,关键是打不过。 塔木亲王是蒙军的智囊,由他坐镇都没打赢,更别说已经被乱刀捅死,而皇庭又因他的死起了波澜。 萧惟璟下战书,“若不想坐下来谈,三天后在战场决一死战,本帅给你们时间准备。” 一觉醒来,老公又跑路的沈宁,“……” 算了,她已经习惯了。 三天后,好消息传来,闵蒙双方决定重新谈判。 双方没有撤军,今天你擦枪,明天我走火,但对峙的火药味明显淡了。 所以说,在绝对实力面前,压根没有道理可言。 萧惟璟没回建安,依旧坐镇北大营,以防蒙军“诈谈”。 第400章 孩子不止一个 说是诈谈,其实就是不想趟议和的浑水。 蒙军如果不挑事,萧惟璟麾下的将军会让士兵行动,今天不小心一只脚踩过界,明天羊跑到对面去了。 嘴遁可以,尽量不要发生肢体冲撞。 谈判就是扯皮,何况关系到两座城池,不是一朝一夕能谈妥的,双方寸土必争,白天拍桌子口水喷天,晚上在酒馆给对方灌烈酒。 想着喝醉套话,带对方在和谈上做出让步。 总之在不撕破脸皮的情况下,无所不用极其。 眨眼两个月,草原已经草长莺飞。 站在山坡上,拿着望远镜看到处都是牛羊。 可惜肚里揣球,否则真想来场视觉震撼的万马奔腾。 现在只有羡慕的份。 她举着望远镜,追逐着萧惟璟策马飞驰的勃发英姿,口水差点没流出来。 怪不得神兽们如此钟爱北境,跟波谲云诡的京城相比,这里实在太自由了。 几圈下来,萧惟璟将马鞭扔给士兵,大步流星朝沈宁过来。 在旁边坐下来,给她投喂食物,不忘编个花环戴她头上。 还有鲜花戒指,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这个?俗。 天高,地广,青草野花。 萧惟璟心猿意马,亲着亲着动手动脚的,直接将她放倒在草地上,“可以吗?” 总算理解,她当初那句让他不要后悔的话。 她自打怀孕就不让碰,他都快憋疯了。 没吃过肉还好,起码心里不惦记,现在……十月怀孕,这才三个月! 沈宁自有对付他的说辞,“王爷,我无所谓的,就看你要孩子还是只想满足口腹之欲。” “一下都不行?”可怜兮兮的。 被他这么一说,沈宁也有点想,“过两个月再说,现在最不稳定的时候。” 孕期出轨,是男人最容易犯的错误。 沈宁钓鱼执法,“王爷要实在难受,我帮你安排两个?” 呵,萧惟璟又不蠢,“不必,本王就好你这口。” 阳光明晃晃,暑气很快上来,沈宁感觉有点晕,刚起身想回马车,谁知趔趄下差点摔倒。 萧惟璟眼疾手快,拦腰抱住走向马车,“都要做娘的人了,还那么急躁。” 沈宁真不舒服,懒得跟他嘴炮。 心悸,想吐。 女人怀孕生孩真是不容易,没想到孕吐这么强烈。 酸水呕不出来,呛在胃里难受。 萧惟璟让她靠着自己肩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呕吐感过去,沈宁伸手把脉,眉头微微蹙起。 于是,换了只手。 最后不得已开口,“你别碰我。” 萧惟璟以为她生气,只得讪讪收回手。 自她怀孕,脾气渐长,隔三岔五怼得他要爆炸,可想到她怀孕不容易,只能愣生生憋着。 忍就算了,她还美其名曰孕期焦虑症,不要跟她计较顶着干。 萧惟璟听不懂,反正忍她不是一天两天了,等孩子生下来再算总账。 见她反复把脉,他不禁担心起来,“孩子怎么了?” 沈宁神情有点愣,“萧惟璟,孩子可能……” 萧惟璟心惊,“怎么了!” 他没强行碰她,戒荤三个月,偶尔吃点荤腥边角料而已。 “不止一个。” 萧惟璟震愕,半晌才缓过神来,“阿宁,你怀了双胞胎?” “像,又不是很像,现在还不是很明确。” 没有彩超仪器,光靠把脉并不很准,但双胎胞的几率很大。 狗男人,居然一炮双响。 怀双胞胎辛苦,但怀一个是怀,怀两个也是怀,省得以后还得多生一胞,想想还是挺划算。 沈宁很高兴。 萧惟璟欣喜若狂,没想到居然让她怀了俩,看来多做几次还是挺有效果的。 可以少生一胞,他就不会再憋十个月,争取下次再让她怀俩,不,三四个也不嫌多。 沈宁无语,“你当我是母猪?” 不,他只是想大口吃肉喝酒,人生百无禁忌。 哪怕在战场赢下无数次,都不如这次让他感觉自傲骄傲。 麾下不少成亲有孩子的,就问谁能让媳妇怀上双胞胎。 除了他,还有谁? 见不得他尾巴翘上天,沈宁及时打压,“王爷,你可别争功,我怀双胞跟你没多少关系。” 什么意思,没有他的种子,她能怀俩? “你一次种子就有几亿个,不知道有多廉价吗?” 几亿颗种子竞争上岗,最后招聘一个,能怀上双胞胎,全靠她排了双卵,真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什么几亿颗种子,一个卵子什么,萧惟璟听不懂也不想听,总觉她神神叨叨的,村里跳大绳的神婆都没她能扯。 呵,就是他种好。 萧惟璟拒绝接受她的洗脑,憧憬着两只兔崽子呱呱坠地那天。 军营条件不好,而且沈宁有显怀的迹象,再住下去不适合。 萧惟璟不想委屈她,决定回建安休养。 他召来初九,“让他们加快和谈,谈完赶紧滚。” 马车柔软舒适,沈宁孕吐愈发严重,一切都小心翼翼。 路上慢悠悠,走了两天才到建安。 刚进城,百姓议论纷纷,蒙国答应归还两座池城,两国缔结三十年和平,同时开放边境经商往来。 闵国的粮食丝绸茶叶,蒙国的牛马羊及皮货等。 天大的好消息,百姓奔走相告。 跟京城不同,或许生出边境多战乱,建安城的百姓以强为尊,人心格外团结。 他们嘴巴上不说,但心里对晋王敬佩无比。 朝廷诱晋王进京,另外派主帅接管北境军,结果呢? 呵,边境池城不断丢失,威风凛凛的北境军被半吊子指挥成睁眼瞎,真不知打了谁的脸。 这次和谈之所以顺利,并非鸿胪寺厉害,而是蒙军被北境军压着打。 否则就算鸿胪寺巧言善辩,嘴皮子能说出花儿来,看蒙军跟他们讲道理不,早打回姥姥家去了。 人心是肉长的,眼睛是雪亮的,百姓心知肚明,身为既得利益者的他们,管好嘴巴不给晋王惹事。 回到久违的晋王府,闻到满街烤羊肉跟烤馕的香气,感觉肚子饿得厉害。 没错,她慢慢习惯了北境的食物,而且觉得很不错。 吃烤串过瘾,晚上睡着宽大的床榻,让人格外踏实自在。 如果可以,沈宁并不想回京城,等孩子生下来在北境自由长大。 只是她心里清楚,跟了萧惟璟注定不可能,但是他有在努力给她安稳的环境。 今天有酒今朝醉,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摸着几近平坦的腹部,沈宁不禁涌出一股喜悦。 萧惟璟从浴池出来,穿着单薄宽松的睡袍,见她已经迷糊睡着不由放松手脚。 留下晕暗的灯,将帷幔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