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春心圣手》 第一章 寄人篱下 南都，宁荣街。 初春还寒，下了一夜细雨，街道两边刚抽芽的槐树嫩叶子坚挺着。 东边的宁国府中，贾蓉带着管事赖升哈着寒气从府里出来。 二人不久便来到隔壁荣国府，找到管事的王熙凤院里。 “哟，什么风把蓉哥儿吹来了？”王熙凤嫁给贾琏时间不短了，深得老祖宗的喜爱，她轻笑道，“这春风还没有吹几天寒气又回来了，蓉哥儿不在府里歇着，万一冻着了生了风寒，最近府中风寒可不少！” 初春之际，京都之中各地病疫四起，荣宁二府之中也有不少人患病，就连荣国府的老祖宗也有点不适。 “二婶啊，侄儿正是为这事儿来的！”贾蓉瞄了一眼王熙凤的腰肢，眼中含笑道，“两府本来并无病疫，突然之间却生出这多事端，小侄忽然想起一事，住在后跨院的贾亮似乎是第一个得病的！” 王熙凤美眸流转，蕴含风情道：“贾亮？可是年前来的亮哥儿？” “正是他！”贾蓉目光上移，正视王熙凤脸庞，“老祖宗好心收留与他，没曾想此人却将病疫带进府里。” 王熙凤没有接话，低头思索。 贾蓉说的这个贾亮她知道，此人本是贾家八房中流落在外的一支，与贾蓉同辈，不知怎地家道突然败落，只剩一人进京投奔贾府。 因为这一支和宁国府近一点，所以老太太发话，就留在宁国府住着。 贾府家大业大，多一人少一人本没有大碍，但这贾亮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贾蓉，天天被贾蓉捉弄，一个月前天寒地冻的还被淋了一身凉水，这才病倒。 “这是你们东府的事情，蓉哥儿怎么找到我西府来了？”以王熙凤的精明，她并不打算插手这种恩怨。 贾蓉笑道：“小侄心想，这贾亮害得府中不安宁，连累老太太也不适，所以不能留他......小侄找二婶不过是做个见证...” ...... 宁国府后街，靠近赖升等人居住的院落，一处简陋的屋子里。 这间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一口木箱、一张木桌之外再无别的家具。 此时满屋子都是醋的酸味，一个小炉子上正“咕嘟嘟”的煮着什么，酸味正是从中散发出来的。 小炉子边上的木桌前，贾亮正在伏案书写什么。 半晌后，贾亮停笔，整理好默写下来的纸张：“终于搞定了《伤寒杂病论》，没想到红楼世界居然没有。” 贾亮，前世本是一名杰出的医生，年纪轻轻的成就非凡，最后劳累过度猝死。 没曾想老天爷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来到这一方红楼世界。 这一方世界和贾亮所熟知的历史并不一样，此时还是明朝，可却不是那个明朝，而是都城在南京的明朝。 现在是大明文昌十九年，天下承平日久，京城是最为繁华之地，有钱人都喜欢去秦淮河品鉴风月，可实际上国内并不太平，蓟辽一带女真铁骑肆虐... “我想这些干嘛？疯了简直！” 贾亮摇头叹息一声，将脑海中太远的事情驱赶出去，准备去收拾行李。 他来此好几天了，已经明白此刻的处境，他说是贾府分支，可是都要出五服了，他在宁国府就是寄人篱下。 “一身的武艺，还有不凡的医道本事，你怎么就让贾蓉欺负成这样呢？” 贾亮融合记忆，发现原主底子十分了得，只不过就是性格软弱，忍气吞声好些日子，结果在冬日被贾蓉捉弄，一命呜呼才有现在这个情况。 醒来之后，贾亮自己调养了好几天才好。 贾亮收拾好衣物，包成一个包裹，再拿出过年的时候老太太给的十两银子放好。 不管有没有贾蓉的原因，贾亮都不打算在宁国府住下去。 他虽然对红楼不是很熟，但知道此时红极一时的贾家却没有几年好日子过，到时候难免抄家。 早点脱身，自食其力才是正路。 钱和权，后者不好说，但是钱之一字，贾亮自信还是有能力做到的，就凭这一身中西结合的医术，走到哪不香？ “亮哥儿可在家？”就在此时，门外人声响起。 贾亮还没有答话，木门就被人从外无礼的推开，露出后面赖升那张脸来。 赖升自顾自的走进屋里，一时不察脚底下踢到一件硬邦邦的东西：“哎呦，我的脚...” 他哀嚎一声，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几十斤的石锁。 “我说亮哥儿，没事在家放着大石锁干嘛？”赖升语带埋怨。 从进门到开口说话，赖升虽然没有像以前那样说怪话，却对贾亮没有丝毫的尊敬。 “防贼！”贾亮走过去，轻飘飘的提起石锁放在一边，“你来作甚？” 他记得清楚，这个赖升是跟着贾蓉出手的“主犯”，贾蓉出主意，赖升动手。 赖升见贾亮提起石锁那种轻松劲道，顿时眼光一缩，心道这闷葫芦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本事了？这个石锁怕不是有五六十斤吧？ “亮哥儿瞎说啥呢？咱们宁国府哪来的贼？不要命了？”赖升疼得直抽抽，感觉脚指头都要掉了。 “这不是起作用了吗？”贾亮嘴角露出讥讽笑容说道。 “你...”赖升被噎一下，眼神诧异，这是那个闷葫芦？言语这么犀利了？ 他心想，今日的贾亮似乎不一样了，不再是往日里那个被捉弄都不敢发声的家伙，眸子有点像刀，看得他冷飕飕的！ “赖升，亮哥儿好些了么？”贾蓉从赖升后头走过来，赖升赶忙忍痛让开。 后面，王熙凤带着丫头平儿也跟着进来。 三人一进屋，立即眉头一皱，怎么这么酸呢？ “亮哥儿身子骨大好了？”王熙凤看到玉树临风、剑眉星目的贾亮，顿时美眸一亮，“好些日子没见了，听蓉哥儿说亮哥儿身子有病，现在看来可是好了？” 实际上，贾亮并没有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金陵十二钗之一的王熙凤，上次拜年人太多，贾府后宅的女子太多，兴许是原主看花眼了。 “有劳琏二奶奶挂怀，贾亮没事了！”贾亮微微一笑，不卑不吭道，“琏二奶奶来的正好，贾亮正要告辞，想去拜见一下老祖宗，不知道现在可方便？” 琏二奶奶？这么生分？ 王熙凤是多么精明的人，瞬间便察觉到贾亮话语中的隐藏的不满情绪。 而贾蓉则是心喜，觉得贾亮自己走更好，日后问起来也好推脱。 刚才王熙凤看贾亮的眼神，贾蓉看在眼里嫉妒在心里，说起二人之间的恩怨，也是因为贾亮的皮囊好，让他贾蓉落在了下风，仅此而已。 “亮哥儿！”王熙凤一笑，风情万种，“老祖宗微感不适，我看你一时半会儿是见不着了。” “这样啊...”贾亮眉头微微一皱，“那贾亮改日再上门拜见老祖宗，敢问琏二奶奶，老祖宗是怎么啦？” “没什么大事，偶感风寒！” “那...贾亮这有个方子，琏二奶奶要是信得过，让下人去抓药煎服，另外再让人在老祖宗屋子里烧些醋！” 说完，贾亮拿起毛笔来“刷刷刷”几笔，干净利落的写下一个方子，方子来自于《伤寒杂病论》。 贾府中其他人不去说，老太太有病他是不能看着不管，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就是他的性格。 “告辞！”贾亮留下药方，背起简单的包裹走出门去，再在细雨寒风中走出宁国府后门，留下一个穿着单薄长衫的背影。 贾蓉的目的达到，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王熙凤视而不见，拿起桌子上的药方看了一番：“这字，真漂亮！” 平儿“噗嗤”一声，随即抿嘴，她知道凤姐的底细，觉得好笑。 “婶子！”贾蓉回首，伸手去拿药方道：“贾亮来了这么些时日，从未听说过他会医术，这劳什子药方定然是假的，待侄儿丢掉。” 贾蓉也是知道的，心里老大不痛快。 “诶，丢什么！”王熙凤手快，将药方交给身后的平儿道，“这么好的字丢了怪可惜的，糟践了东西，你婶子我呀，就喜欢这些漂亮的！” 她没说用不用药方，只是说贾亮的字好，而实际上贾亮的字确实好，这么好的字贾府几代人中可不多见。 几日后，荣国府的老太太的病居然更加沉重起来。 府里请来了太医院的王济仁，王太医。 贾政、贾赦还有东府的贾珍都来了，王熙凤和贾琏也在，老祖宗久病不愈非同小可。 王太医给老太太诊过脉，神情肃然道：“太夫人这病和京城近日流传的风寒类似，晚生开一副方子先吃着试试看！” “试试看？”老太太抬头，吃力道，“怎么，我这病不得好了？” 王太医叹道：“实不相瞒，这风寒十分古怪，晚生并不十足把握，若是年轻人体力强健也就罢了，但太夫人...” 王太医的医术医德贾府上下都认可，不然也不会在这个当口被请来给老太太瞧病，此时就连王太医都没法子，贾府上下顿时慌了。 王熙凤忽然想起前几天贾亮给的方子，连忙让平儿去取。 待平儿取来贾亮写的药方，王熙凤将之交给王太医，笑道：“王大夫，你给看看这个方子能不能治好老祖宗的病？” 王太医看到药方，眼睛顿时亮了... 第二章 南城大板巷 “桂枝三两去皮，芍药三两，甘草二两...”王太医嘴里念着药方上的内容，神情振奋道，“好方，好方，好字，好字！” 王太医赞叹一番又问道：“凤姐儿，这方子从哪来的？” 王熙凤将贾亮的事说了，又说了煮醋一事，再次得到王太医的认可。 丫头们立即操办起来，屋子里顿时蔓延着一股浓烈的醋味。 王太医记住贾亮的名字后赶忙离开，宫里还有贵人等候救治。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老太太喝了药之后，问道：“那贾亮是怎么回事？” 王熙凤说到贾亮之时，言语间有些支吾，方才王太医在这老太太不好问，她记得贾亮，是一个标致的后生晚辈，过年还给她拜年来着。 “老祖宗！”王熙凤坐到老太太跟前，轻声道，“亮哥儿走了，说是...改日再来拜见老祖宗答谢收留之恩！” “走了？”老太太想起前些日子听到的风言风语，脸色垮塌道，“畜生！都是亲戚，怎么就容不得人呢？” 毕竟是管过家的，老太太对府里的勾当再清楚不过了。 只不过，宁国府和荣国府毕竟同气连枝，老太太交代贾珍回去好好管教贾蓉，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回到宁国府，贾珍让人找来贾蓉。 “畜生！”贾珍骂道，“那贾亮是怎么回事？” “爹爹！什么怎么回事？”贾蓉还不清楚内情，问道。 贾珍将贾府之中的事情简略说了，继续骂道：“整日里就知道寻花问柳、走马飞鹰，正事一点不干。是该给你找个人来收收心，南城大板巷工部营缮郎秦业有一女甚好，该是你的良配，过几日给你去提亲！” 贾蓉神情一滞，暗道这事儿怎么发了？他也不想想，以王熙凤的本事，即便是不明着说，想要卖他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贾蓉庆幸没有受到惩处！ ...... 南城，大板巷。 各朝各代，距离皇城越是近的地方，房价越是高昂，此时的应天府也是如此。 贾亮囊中羞涩，只能在南城一处寻了一个小院落租下来，此地距离应天府不远，但往南边走过颜料坊以及弓箭坊就是大名鼎鼎的秦淮河。 秦淮风月无边，却和大板巷没有什么瓜葛，住在这里的人都不是有钱人家。 贾亮花了两天时间将院落收拾妥当，准备一些薄礼去拜访邻居。 隔壁，和贾亮新家差不多规格的院落门前，贾亮提着礼物敲响了木门。 “扣扣扣！” “来了来了！”一道中年女声在门内响起，不久木门打开，露出一个身穿仆妇衣裳的中年妇人，妇人看见贾亮，讶异道，“小郎君找谁？” “大嫂！”贾亮笑道，“我是隔壁新搬来的，想着远亲不如近邻，过来拜望一下！” “哎呀，小郎君这么客气！”中年妇人看见礼物，笑口一开，“快进来坐，小郎君贵姓？” 贾亮随同妇人一起走进院内，来到陈设简单的厅堂之中，鼻端闻到些许药味。 “我姓贾名亮。”贾亮坐下，接过妇人递上来的热茶，“敢问大嫂，主家贵姓？家中可是有人生病？” 妇人脸上立即愁云惨淡，道：“我家老爷姓秦，是工部营缮郎。不瞒小郎君，府里小姐和少爷都病了，老爷听说太医院王太医治好了不少这种棘手的风寒，去请人去了。” 说着，妇人的脸上露出肉痛的神色，又道：“可要花不少银子呢...” 姓秦？还是工部营缮郎...该不会是秦业吧？ 贾亮心里一个激灵，心道这也太巧了，自己莫不是搬家搬到了秦可卿的隔壁？不然没有这么巧合，又是姓秦又是工部营缮郎的。 “既然主人不在，那么我先告辞了！”贾亮起身要走，想想又道，“大嫂，我懂一些医术，这有一个偏方，你弄一些醋来在小姐和公子房里烧煮，会有些作用，如若那太医的方子不管用的话，大嫂再来寻我！” 初次见面，即便知道这里可能是秦可卿的家，贾亮也不方便多待，不过他确定最近一段时间京城流行的病疫确实是流感。 出于医生的本能，贾亮提醒妇人，信不信就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了。 妇人何氏一直将贾亮送出门，看到贾亮进了隔壁的院子才回来。 贾亮给何氏留下的印象不错，谈吐得体，热情大方。 何氏觉得，左右不过是一些醋罢了，花不了几个钱，于是照着贾亮说的准备了两个小炉子和一些醋。 贾亮猜的没错，这里就是秦业的府邸，秦可卿的家。 秦业虽然是一个官，但为官清廉没有太多的积蓄，只能在大板巷置办了产业安家立命，他没得后才去养生堂抱养秦可卿，直到五十岁的年纪才有儿子秦钟。 这一次，女儿儿子一起得病，可把秦业急坏了。 秦业花费不少的银两给儿子女儿看病，却一直不得好，那日听得同僚们说太医院的王太医妙手回春，治好了不少这种流行的病疫，他这才东挪西凑出一笔诊金出来去请人。 而这个王太医正是去贾府给老太太看病的那位，他治好病人的药方正是来自于贾亮。 王太医的医德不错，并不是只给皇亲国戚高官王侯看病，今日王太医不忙，他见秦业来了三次请他于是随同秦业一起出诊。 马车来到大板巷秦府门前，小厮上前开门。 “王太医请！”秦业伸手道。 “秦大人客气了！”王太医客气一声道。 二人一同走进院里，何氏迎上来道：“老爷回来了！” 治病要紧，一行人话不多说，随同何氏一起来到一处厢房之中。 厢房之内，两个丫头正在小炉子前忙活，另一边的香榻上躺着一个年方二八、脸色红润的佳人。 “瑞珠、宝珠，你们在做什么？”秦业闻着鼻端的酸味，问道。 “是何嬷嬷让我们烧醋的！”瑞珠和宝珠起身，吓得小脸发白。 “胡闹！”秦业呵斥何氏道，“都什么时候了，谁让你这么做的？” 何氏不敢隐瞒，立即将贾亮到访一五一十的说了。 秦业越发不高兴了，这些时日为了一双二女的病，他可是操碎了心：“多少郎中都瞧不好的病，他一个少年郎君能够有何作为？还不赶紧将这些都撤了！” 宝珠、瑞珠惴惴不安，立即着手去搬炉子。 “且慢！”王太医忽然出手阻拦道，“敢问大嫂，那小郎君姓甚名谁？” “他说他叫贾亮！” “原来是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王太医莞尔，神情很是高兴。 那日，他从贾府之中出来，用得来的方子救治不少的人，还给宫中贵人治好了病，得到了老皇帝的奖赏，名声大涨。 后来他仔细琢磨这看似简单实则不简单的药方，越琢磨越觉得妙，恨不得见一见写下这药方的医者，好好的聊一聊，只是找不到人。 高门大阀之中又不方便打听，王太医只得作罢，没曾想在这碰到了。 王太医诊脉罢了，笑道：“秦大人，你有如此佳邻何必舍近求远来找老夫呢？令媛这病并不重，服用两副药即可痊愈。” 秦业心下稍安，当即拿出一封银子出来：“让王太医费心了。” 王太医却不接，道：“先去给小公子看看，这诊金倒是不必了，老夫还要谢谢秦大人，秦大人待会随老夫一起去见见这位小郎君，你的诊金给他吧，对了，这炉子就不必撤掉，按照小郎君说的做，对病人有好处！” 秦业愕然，什么时候来的邻居，居然让大名鼎鼎的王太医也要上门拜访？ 带着一脑门的疑惑，秦业随同王太医给秦钟把脉完毕，再一同去隔壁拜访贾亮。 却说贾亮拜访完左邻右舍回到屋里，伏案疾书默写他知道的一些医书，都是这一方红楼世界所没有的宝贝。 写了半日，王太医和秦业来访。 三人一见面，道明来意之后，两个医生之间的职业病发作了，聊起来医术，这一说就没完没了，直到掌灯时分。 秦业急不可耐，家里还有两位病人呢，于是出言打断道：“王太医，亮哥儿，小女和犬子的病...” 王太医扶额，自责道：“怪我怪我，聊起来没完没了，还是亮哥儿医道见解独特，那些外科的东西我都没有听过，一时间耽误了。” “王太医谬赞了！”贾亮谦虚一番，他和王太医聊了半天，发现这个王太医不像现在一些人那样敝帚自珍，说起医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各个年代，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想法都存在，能够将自己吃饭的本事拿出来说给同行听的人，确实是少数。 “非也，不是我夸赞！”王太医诚恳道，“亮哥儿对医道的见解确实不凡，令师乃是奇人啊，可惜不能一见。秦大人不必担心，有亮哥儿在此不碍事，明日让亮哥儿去府上给令媛他们看病开药即可。” 贾亮和王太医的交流之间，穿插了一些后世的医学知识，将王太医震惊得不小，这才得到这位京城名医的肯定，为贾亮日后积累名声。 不过，贾亮实在是太年轻了，不过是十几岁，这和那些名医动不动就白发皓首完全不一样，所以秦业有点信不过。 “他？”秦业惴惴道，“王太医，亮哥儿行吗？” 在他看来，你人都来了，何不将药方开了算了？ 王太医将秦业的表情看在眼里，笑道：“秦大人无需担忧，亮哥儿不行的话我更加不行了。须知，亮哥儿出自贾府，贾府老太太的病就是他给看好的，而且，老夫惭愧啊，最近一段时日给京城贵人们瞧这流行病疫，用的就是亮哥儿的方子。” 敞亮！ 就王太医这番话，收获了贾亮的好感。 秦业再无疑虑，于是贾亮给秦可卿和秦钟看病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 王太医明言，改日要在秦淮河上设宴，请一些同僚一起款待贾亮，再一同交流交流。 翌日。 连日的阴雨飘散，太阳冒头出来，将贾亮院落里面几株桃树洒满金黄，让那幼小的花苞惹人怜爱。 贾亮身穿一身白色绸布长袍，打扮有点骚包，不过原主的这身衣裳穿在身上确实好看，有了这身行头，贾亮要去隔壁，给秦可卿看病。 第三章 火焰交织 难得的晴朗好天气，贾亮鼻端闻着春天里的丝丝春风味道出门，敲响了隔壁秦业家大门。 “扣扣扣！”贾亮缩回手轻声喊道，“何大嫂，何大嫂开开门！” 昨日贾亮、秦业和王太医呆了半天，贾亮虽然没有和秦业说多少话，不过由于王太医的存在，秦业对贾亮的观感上佳。 秦业走之时有言，说他早上要上衙门，让贾亮一早自己过去给秦可卿他们看病。 好半天，何氏才跑过来开门：“亮哥儿，你可算来了，我说正要去找你呢！” 言语之间，何氏神情微微慌乱，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怎么回事？”贾亮收起微笑，肃然问道。 “亮哥儿，快去看看可儿吧。”一着急，何氏将秦可卿的乳名喊了出来，交代在贾亮这个外男面前，何氏尤不自知，急道，“早晨间起来，两个丫头就发现可儿不对劲，烧的厉害，人也不醒来，还不停的咳嗽！” 坏了！ 贾亮心里“咯噔”一声，昨日王太医不是说没大碍么，看这样子莫不是发展成了肺炎？ 在这个时代，并没有肺炎这个病，大夫将所有这方面的疾病统称为肺病，是一种十分棘手的病症。 而如是前世，有抗生素可用，肺炎也不是大问题，可现在只有中医中药，再就是针灸，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何大嫂，我这么进去不碍事吧？”虽然着急，贾亮还是问了一句。 何大嫂惶急的推开秦可卿闺房木门，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讲究这些，再说老爷昨夜吩咐了，亮哥儿是大夫，不必太过避讳，哎呀......快进来了吧！” 病不忌医！ 何大嫂着急，一把将贾亮拉进房里。 瑞珠和宝珠两个丫头已经哭花了眼，只会干看着床榻。 贾亮抬眼，床榻上躺着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美人正闭着眼吃力的咳嗽，柳叶眉皱起，十分痛苦。 这是贾亮第一次见秦可卿，感觉比电视中见过的不知道好看多少。 秦可卿真人完全符合原著中的描写“鲜艳妩媚，风流袅娜”，贾亮看到秦可卿才是真正的见识到曹先生的文字功底，“风流”二字道尽了秦可卿的容貌气质。 这里的风流，可不是贾亮前世的那种风流，是一种对女子容貌、身段以及仪态极度肯定的词汇。 贾亮只能找到“娇媚”二字来形容！ 但美人现在却是一个病美人，一张不施粉黛的俏脸通红，光洁的额头布满细密的香汗，唇儿干枯，时而张开咳嗽，时而紧紧闭着。 “快去打水来，要凉水，再准备两块洁净的毛巾！”贾亮吩咐两个不知所措的丫头，立即上前抬手轻轻碰了碰秦可卿的额头，“这么烫，是高烧...你们看着干嘛，还不快去！” 这一试探，贾亮也暗自心惊，按照他的经验，秦可卿起码有三十九度，而两个丫头还在不知所措的看着何大嫂。 宝珠和瑞珠没有见过贾亮，也不知道是被这个长的好看的陌生男子给惊到了，还是被秦可卿的病给吓到了。 “还不快去，算了，一点指望不上你们两个，我自己去！”何大嫂呵斥一句，随即不放心丫头办事，自己跑出去了。 不多时，何大嫂端着一盆子凉水进来。 物理降温法自古就有，贾亮也不知道为何秦家没有给秦可卿用，不过现在管不了这么多，贾亮亲自动手取过一块毛巾用凉水侵湿，再拧干多余的水分，随后再将毛巾叠成大小合适的方块。 这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看得何大嫂暗自点头，心道亮哥儿心思细腻，做事极为稳妥。 秦可卿，只是感觉自己要死掉了，难受的要命。 她觉得自己就像在一个火炉子里面被炙烤，胸口犹如压了一块大石头，想要喘气不知道多难。 正在这时，秦可卿感觉额头上传来一股冰凉，这股冰凉很快直透心脾，整个人宛如在六月里吃了冰块一样爽利。 “是谁...” 秦可卿朦朦胧胧的睁开双眸，看不真切眼前一个身影，只看到这人深沉的眸子中透出真诚的关切。 “不是爹爹，是个年轻男子，何嬷嬷怎么将一个外男带进来了，羞死人了！”秦可卿想要开口，最终只是咳嗽。 她心里诸多念想，但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一对犹如星辰大海的眸子，渐渐的要痴迷了，完全看不到其他三双眼睛中露出来的喜色。 “醒了醒了，可儿醒了，亮哥儿神了！”欣喜之下，何大嫂有点神化贾亮了。 贾亮心里一松，只要人醒了就要好办许多，他柔声道：“姑娘，轻轻张开嘴，喊‘啊’！” 他要看看秦可卿有没有扁桃体发炎，虽然心中有了猜测，但是还是眼见为实的好。 哪知道，秦可卿听见贾亮温暖平和的声音之后，并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眼神含羞，柔弱的闭着红唇。 如果不是发烧脸红，贾亮定能够看出来秦可卿的羞态。 要说了解秦可卿，还要数秦可卿的乳母何氏，她上前解释道：“这是老爷请来的大夫，可儿不要害羞。” 这何嬷嬷，人家的乳名也唤出来了！ 羞怯间，秦可卿这才缓缓张开樱桃小口。 “扁桃体发炎了！”还好光线不错，贾亮才能隐约看到目标，“姑娘，手伸出来把把脉！” 秦可卿从被褥之中伸出一直洁白小手，手腕被袖子遮盖着。 贾亮动手将秦可卿手腕上的袖子往上拉了一大截，伸出手搭上脉搏。 然而，贾亮身上的中医本事都来自于原主，他用起来很不顺手，再加上秦可卿咳嗽厉害，半天他也不敢全信自己的诊断。 “要是有个听诊器就好了！”这时，贾亮无比的怀念起来那些顺手的装备。 听诊器？ 秦可卿听着贾亮的自言自语，不明所以。 此刻贾亮判断秦可卿得的是肺炎，虽然不太确定还有没有别的病夹杂在其中，但已经耽误不得了。 “何大嫂！”贾亮将秦可卿的小手推回去一点，拉过被褥盖好了，回头说道，“我去抓药，顺便看看能不能做一套诊断用的东西来。” 说罢，贾亮告辞出门。 现在他有二十几两银子，这些是他的全部家当，一部分银子是从贾府中带来的，包含老太太给的十两银子，还有十两银子是昨夜秦业悄悄留的，本来贾亮要还给秦业的，现在却顾不得了。 二十几两银子虽然不少，但也不多，贾亮不知道做一个听诊器还有抓药要多少钱，只好先都带着。 从大板巷走过南市楼大街，路过弓箭坊到秦淮河边长乐街一带就有生药铺子，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 路上，贾亮思索着治疗肺炎的方子。 红楼世界与贾亮知道的历史有许多不同，他在原主的记忆中发现，药王孙思邈的《千金要方》居然是残缺不全的，其中方剂缺少很多，而治疗肺炎的对症方剂千金苇茎汤也没有。 “在这看病太难受了！” 贾亮一边走一边摇头，决定回头再把《千金方要》补全了，此时他庆幸自己记忆力惊人，前世那些重要书籍、知识都记得清楚。 但俗话说的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贾亮决定等秦可卿的病好了之后，每天都要抽时间写书，以免遗忘。 走过南市楼大街，贾亮拐一个弯，走进应天府有名的工匠集中地，这里除了有弓箭匠人，还有铜铁等匠人。 贾亮沿路走着，耳朵里听着“叮叮当当”的敲打声，经过打听，他找到了附近最有名的铜匠银匠，分别画图让他们制作听诊器的部件。 事急，贾亮交代工匠制作要求之后不再耽搁，跑到长乐街的生药铺子将千金苇茎汤的药抓了，随即风急火燎的去找皮管子。 橡胶是不可能有的，贾亮没有指望在这找到橡胶，他只想找到一些动物的筋膜一类的来代替，可急切之间找不到。 无奈，贾亮回到工匠处，直接用铜管代替传音管，为了保证效果，铜管做的厚实且不长。 剩下的，贾亮让工匠打造了几张黄铜以及黄金膜片作为备用。 一副古代版的听诊器就做好了，只是效果如何还待验证。 别看就这么一些东西，由于是精细活，打造起来费时费力，等一切合乎要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未时一刻，贾亮早饭午饭都没有吃。 回到秦府。 贾亮查看一下秦可卿的情况，发现秦可卿从病美人变成了睡美人。 何氏轻声道：“亮哥儿，你那法子神了，可儿用了之后咳嗽减缓，睡去了！” “不过是止咳小偏方，没什么大不了的。”贾亮拿出药材，告知宝珠煎药法子，“先去把药煎熬好，切记不可糊了，我再给秦姑娘看看才放心。” 说着，贾亮从盒子里取出听诊器来，准备听诊。 何氏不放心道：“还是我去煎药，怕宝珠弄不好！” 宝珠喏喏收手，何氏拿着药材自己出去。 贾亮走到榻前，将听诊器戴好，此时秦可卿盖着厚厚的被褥直到脖颈前面，贾亮没法听诊，于是贾亮没有多想便伸手揭开秦可卿的一截被褥。 这一伸手，坏了！ 没曾想，秦可卿嫌弃热得慌，被褥虽然盖的厚实，衣裳却没有穿的多少，她的上半身只穿着一件轻薄里衣，里衣之中红色抹胸隐约可见。 贾亮神情一滞，拿着听诊器的手顿了顿，这时秦可卿恰好醒了，二人对眼。 秦可卿明白了现在的状况，眼神露出羞急之色。 “对不住秦姑娘，我是大夫。”贾亮正襟危坐，将被褥拉上一截堪堪掩盖住风情。 但做了这么多，病还是要继续看下去的。 贾亮将听诊头轻轻放在秦可卿胸口一侧，听诊头一歪，放不平。 由于铜管不长，所以贾亮需要弯腰低头，所以他也看不到秦可卿呆愣住的大眼眸。 他在做什么？ 秦可卿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恢复思考能力，感知到贾亮的动作，她觉得如果这一幕被别人看到的话，她就没法嫁人了。 可是，别人看不到就行了吗？难道自己内心就过得去吗？ 秦可卿不敢看贾亮，内心如同小鹿乱撞，在那胡思乱想。 事不凑巧，贾亮正听得认真，两耳不闻窗外事，秦可卿想心事，俩人都没有注意到进来的三个人。 秦业一进门就看到贾亮趴在女儿胸前，一张老脸顿时黑了... 第四章 怎么嫁他人 秦业此时恨不得手里有一把刀子，直接将这个人面兽心的浪荡子给剁了，他恨，昨夜怎么就没有看出来此人的真面目呢？ “咯滋滋...” 秦业压根咬得作响，双手紧握成拳头，就要上前给贾亮背后来一记老拳。 这一幕被秦业同来的二人看在眼里，二人中一位正是王太医，还有一位是王太医意气相投的同僚，姓周名全，也是一位太医。 王太医昨天和贾亮聊了半天，回家之后想起贾亮的医道言论，半宿睡不着觉，第二天也就是今日，王太医去太医院，和同僚好友周全谈及贾亮，并说起贾亮的见解，周全也被打动。 二人像发现了宝贝似的，一等空闲下衙便去找秦业，根本忘却过几日再去秦淮河上请贾亮的话。 三人一同来大板巷，这就有了眼前这一幕。 “秦大人且慢，切莫乱来，亮哥儿是在给令媛瞧病！”王太医眼疾手快，将想要打黑拳的秦业拉住了。 瞧病？ 秦业冷静下来定睛一看，发现女儿的神情虽然娇羞，但贾亮的神情却是严肃，目光清正平和没有丝毫的猥琐，耳朵上挂着铜管子，不知道在听些什么。 二人这番动静惊动了发呆的秦可卿，发现来了外人，尽管是一些四老五十老头子，秦可卿还是“嘤咛”一声缩进了被褥之中。 她这一缩，贾亮自然是没法子继续听了。 就在那一刹那，贾亮看到秦可卿裸露在外的洁白极肤泛出粉红色，知道人家害羞了。 “哎，这么一个佳人，怎么就掉进了宁国府这个泥潭之中，最后香消玉损天香楼呢？” 贾亮心中叹口气，收起听诊器，短短的接触之中，他对秦可卿有了些微了解，在秦可卿的性格之中，有不少的柔弱部分，不然也不会被人欺负成那样。 这一点，倒是和贾亮的原主有点相似，贾亮莫名的对秦可卿怜惜起来。 “秦大人，王太医，咦，这位是？”贾亮回头，没事人似的看向周全。 “这位是老夫同僚周太医！”王太医介绍后问道，“亮哥儿，你这是在作甚？” 贾亮和周太医见礼后方说道：“几位有所不知，今日早间我来，发现秦姑娘病情反复，发作成了肺疾，因怕诊断不准确，出门抓药的时候顺便做了一副诊具！” “肺疾？” 王太医和周太医二人齐声惊呼，在这个世界，肺疾范围颇广，诊治办法不一，那些咳着咳着咳死的可不在少数。 王太医急道：“怎么到了这个地步？昨日老夫还瞧过，应该没有大碍才是。” “不知何故，但病情反复也是常有的事情，王太医无需太过在意。”贾亮交代一下秦可卿的病情，没有在王太医昨日的诊断上纠结，继续道，“刚才我听得真切，秦姑娘是肺炎，呼吸之中声音变化明显。不过我已经对症抓药，一会儿何大嫂应该就能煎熬好端上来了。” 贾亮这番话让王太医好受点，他怀疑自己自己昨日误诊了，这可是事故。 对于郎中来说，名声比其他人来的更加宝贵，所以王太医对贾亮暗自感激。 同样明白这一点的周全对王太医点点头，道：“老王，小郎君不错，是我辈中人！” “药好了。”这时何氏端着药碗走进来，去服侍秦可卿喝药。 “咦...”周全抽抽鼻子，纳闷道，“这药方用的...没有见过啊，小郎君哪来的方子？” 秦业听到这话顿时一僵，方子不对？ 这不怪他反复，不信任贾亮，一来是关心则乱，二来是王济仁和周全二人都是太医院中的名医，方才周全的语调模棱两可，他也听不出周全这是震惊还是怀疑。 贾亮对周全解释道：“是药王孙神医所著《千金方要》之中的方子，名叫千金苇茎汤。” 他本就没打算藏私，本就鄙视那种敝帚自珍的行为，所以明知孙思邈的《千金方要》现在有残缺，并没有记载千金苇茎汤这个方剂，依然说出来，就是抱着借助二人在杏林中推广的想法。 周全浑身一震，道：“不可能，老夫熟读医书，费尽力气寻遍书局以及民间，从未听说过《千金方要》上有此方剂。” 王济仁证明道：“老周此言不假，除了少数大户人家持有少量《千金方要》残本之外，老周基本上搜罗全了，不过即便是那些残本上面的方剂也不是秘密，我等大多都知道，确实没有这个方子，亮哥儿这方子从何而来？” “方子确实来自于《千金方要》。”贾亮笑笑，将千金苇茎汤的药方当众说出，“世间确实没有记载次方，但我这里有《千金方要》的全本！” 贾亮说出来的药方，言语间的坦诚，让王周二人再也不能把持冷静。 《千金方要》对其他人来说可能就是一本古籍，但对二人来说，这就是瑰宝，能够活人无数的瑰宝。 以二人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出来贾亮所说的千金苇茎汤是真，治疗肺疾是前所未见的良方，所以二人自然就信了贾亮的话。 “亮哥儿，此话可当真？”周全激动道，“《千金方要》的孤本你当真持有，不知可否借...” 话说到一半，周全犹豫了。 同为杏林中人，周全和王济仁都知道这个孤本的价值，不说价值万金，丢到市面上卖个几千两银子绝对不成问题，甚至会有人抢购。 而这个时代是没有版权一说，书借回去你抄写下来就是你的，所以周全后面借书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贾亮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笑道：“先师在世之时曾有言，说医术有别于其余，一旦成为医者切忌敝帚自珍，要和同行多交流才能共同进步，等过些时日我将书本整理出来，连同《伤寒杂病论》一起交于二位，请二位代为在杏林中推广，以此惠及百姓。” 听到此言，王济仁和周全同时肃然，齐声道：“令师乃是大贤也。” 二人随即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有了某种默契，王济仁正色道：“白得你的书这肯定不行，太轻易得来的东西，世人多半会轻视与它，亮哥儿借一步说话，关于银钱一事我们好好商谈一下。” 秦业见三人要出去，急道：“小女还病着呢。” “呵呵，秦大人是关心则乱。”王济仁笑着瞥了眼床榻上平缓许多的秦可卿道，“亮哥儿诊断、用药都无误，比起老夫二人强多了，令媛此刻用了药已经好多了。” 说话这么半天，汤药已经在秦可卿身上起了作用，秦业回头发现女儿脸色确实正常不少，这才不管三人出去谈事情，独自上前查看。 他看到秦可卿确实好了不少，这才相信贾亮真的比王太医强。 “可儿，你可好些了么？怎么突然间得了肺疾呢？”秦业问道。 “爹爹，女儿用了药好多了。”秦可卿见贾亮不在房里，神色正常了许多，“兴许是昨夜不小心又凉着了，爹爹在哪请来的大夫，比之前爹爹找的大夫强多了。” “你说亮哥儿？他就住在我们隔壁，是新搬来的邻居！”秦业放心不少，回头瞪了宝珠和瑞珠两眼，觉得二人没有照顾好女儿。 是邻居啊... 秦可卿听到父亲的回话，嘴角不知不觉的挂起一丝微笑。 秦业一看，心里腻歪话头一转道：“女儿，方才...方才亮哥儿没有轻薄与你吧？” “爹爹，你在说甚呢？”秦可卿一下子又红云满面，想起了刚才的暧昧，心头小鹿乱撞，“人家是大夫，只是给女儿诊病，并无其他...只是，只是...” 有些话，秦可卿实在是无法说出口，贾亮确实是大夫不假，可贾亮也是年轻俊俏的年轻男子啊。 刚才，算是有了肌肤之亲吗？ 秦可卿拉起被褥，不顾闷热的盖住了头。 完了，让他得手了！ 秦业一颗心凉飕飕的，转头找上宝珠和瑞珠，喝道：“说，之前发生了什么？” 两个丫头不敢隐瞒，十分详尽的将贾亮的整个看病过程全部说了，特别是听诊，说的尤为详细。 秦业听得两眼一黑，心道这可如何是好，连忙上前隔着被褥安慰女儿道：“可儿没事，左右都是大夫，不妨事的。看见的两位老先生也是太医院德高望重的人物，不会乱说的，以后女儿婚配一事不妨事的。” “爹爹...”秦可卿的声音如同蚊子哼哼一样从被褥中传出来，微微颤抖，“女儿不能如此自欺欺人，如今女儿这样子...还怎么嫁他人。” 秦业听见女儿说这话正要继续劝解，忽然回过味道来了。 怎么嫁他人，不是怎么嫁人？ 明白了，看个病，倒是把女儿看没了... 秦业满心不是滋味。 所谓知女莫若父，女儿的小心思没有瞒过他的眼，他知道女儿这是情窦初开，看上贾亮了。 “要怪，就怪他生的皮囊太好，只是这婚事却不能儿戏，我且去问问情况！” 内心想着，秦业脑海中出现贾亮那可以比下九成九男子的俊俏脸孔来，心下顿时释然。 随后，秦业吩咐何氏出门花银子买些好菜，再买些酒回来，准备请客。 何氏也是一个明白人，知道兴许就要有喜事，于是不顾家中窘迫，带着小厮出门可劲的采买去了。 外间，正厅。 三个学术男已经围着听诊器展开了学术研究，期间还有关于两本书稿的讨论，主要是贾亮说，王周二人听着。 说了半天，王周俩人对贾亮推崇备至，数次提出要将贾亮推荐给朝廷，联名上书给贾亮讨一个太医院的差事。 第五章 婚书 一张八仙桌，三杯清茶，一个听诊器，这就是三人清谈半日的全部所有。 “二位好意贾亮心领了。”贾亮停住话头，喝了一口寡淡的茶水道，“非是贾亮矫情，朝廷做官规矩多，贾亮闲散惯了无意于朝堂。至于这听诊器的使用方法刚才贾亮也说了，想必二位都明白道理，日后用不用就看二位自己的意思。” 当官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他都不想去侍候人，要想发挥所长，开个药堂医馆还是可以的，刚才的话语中他也说了以后的打算。 即便是当官，也不当医官，这个职业社会地位太低...贾亮心里补充一句！ 王济仁和周全相视苦笑，劝说无效，只得按照贾亮说的，自己回去商量如何处置两本书稿以及这听诊器的事情。 二人的意见一致，还是那个态度，宝贝轻易给人必然会被轻视，所以贾亮放手他们可不会放手，准备商量一个妥当的法子，贾亮这边的回报必须要有，否则内心不安。 不过这话二人当下没有说，以免贾亮不同意。 秦业在一边听得明白，贾亮的家世还没有问清楚，本事倒是了解了，就凭这一手医术到哪都饿不死，过好日子是自然的事情。 只不过，贾亮不去当官，让秦业觉得可惜。 又说了一会儿话，贾亮在秦业的陪同下进去查看秦可卿的情况，见秦可卿彻底好转才放心下来。 “秦大人，令媛的病没有大碍了。”贾亮略微瞥了眼秦可卿床头的一本话本，微微皱眉道，“好生的休养一些时日，按时吃药，保持心情舒畅即可，像这等过于悲切的话本小说最好不要看。” 秦可卿俏脸微红，伸手将枕头边上的话本拉到了枕头下面，琼鼻微不可查的翘翘。 “听见没有，往日里我说你还不听。”秦业一把将话本从枕头下面拿出来，道，“这等情情爱爱的话本看了有甚么好处，惹得你们一天天爱不释手哭哭啼啼的。” 秦可卿柳眉微微一挑，有点不高兴。 贾亮见状笑道：“其实这种话本也不是不能看，只是这种话本大多是悲剧，惹得姑娘伤神不好，过两日我写一本给姑娘看看，没事消遣，看得高兴了这病自然好得快。” 你还会写书？ 秦可卿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贾亮，就连秦业也被贾亮这话给惊到了。 写书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何况贾亮还是一个大夫，秦业只当贾亮在说笑，没有当回事，随即和贾亮一起出去，并将宝珠也喊了出去服侍。 何氏的声音已经在院里响起来，喊着晚饭做得了。 八仙桌上的茶盏撤下去，何氏和宝珠端上来菜肴。 开吃之前，贾亮点了几样清淡的菜肴道：“这几样菜肴适合秦小姐进补，何大嫂快盛些下去，小公子也适合吃些。” 秦业的儿子秦钟运气好，已经没有大碍，在房里休养。 何氏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厨下还有，老身这就去做。” “亮哥儿不用客气。”秦业老脸一阵不自在，忙道，“我们吃我们的，其他自有人服侍。” 其实，桌上的菜肴已经是秦家全部，根本没有多余，秦业从何氏的举动中已经察觉出来。 贾亮心细如发，从秦业家一些蛛丝马迹中察觉到秦家不宽裕，只怕比书中说的还有过之。 而秦可卿病成那样，估计也没有吃，当即不管那么多，亲自动手夹了两筷子，何氏这才没法子抢过来动手，按照贾亮的吩咐夹了菜。 王济仁看得点头，道：“亮哥儿想的周到，治病确实不是寻医问药那么简单，膳食补充不可少。” 经过这件小事，王济仁和周全又对贾亮高看几分，不觉得有什么无礼，当然，要是秦业这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同时，端着食盒走路的何氏已经红了眼，感动莫名。 她先将一部分菜肴交给宝珠带去秦钟房里，自己带着剩下的菜肴来到秦可卿房里。 “可儿，这是亮哥儿亲自夹的菜。”何氏一边将菜肴拿出来，一边说道，“别看这位小郎君年纪不大，可会疼人了，想的真是周到，也不知道以后哪位小娘子有福气能够嫁给小郎君。” 说的有心，听的也有意。 人逢喜事精神爽，秦可卿觉得身体好多了，也有了力气，从床上起来吃饭。 今夜的饭菜，分外香甜! ...... 秦家正厅，氛围融洽。 贾亮顾全了秦业的面子，人品又被王济仁和周全认可，当即酒桌上不分彼此，相谈甚欢，不讲究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几轮下来，贾亮有点高了。 不是这酒烈，而是他前世为了保持手的稳定，不怎么喝酒，而原主过惯了苦日子，没机会喝酒。 “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贾亮口齿不清道。 “醉了也没事，左右不过是隔壁，不怕！”秦业舌头也有点大，笑道，“亮哥儿治好了小女的病，老夫敬你一杯。” 这酒不好不喝！ 贾亮干了，随后王济仁和周全感激贾亮高义，又劝了一轮。 秦业趁着酒劲问道：“上回听王太医说，小郎君是贾府中人，乃是宁国之后，不知家中还有何人？” “没了，就我一个。”贾亮豁达道，“双亲早亡，送走先师之后了无牵挂，按照先师遗愿上京来，以免一生所学不得所用。至于宁国之后这种话，以后休提，如无例外，我不会再踏入宁国大门一步，要不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荣国府都不想去。” 酒喝得多了些，说话间本性暴露出来，贾亮对宁荣二府的家世丝毫不放在眼里。 秦业暗自点头，他和贾府有点瓜葛，对两府中的门道知道一点，而王周二人身为太医，高门大阀更是进的多，知道的不比秦业少。 “来来来，喝酒喝酒，不说那些不痛快的！”王济仁和贾府走动的最多，劝道，“亮哥儿的本事确实不需要仰仗哪个，等过段时日亮哥儿的药堂开业了，吃喝不愁那需要看人家脸色。” 这话说的对头，贾亮就是这般想的，当即痛快的跟着喝了一杯。 后面这酒喝起来愈发没有节制，贾亮直接喝断片了才罢手。 翌日。 贾亮睡得昏天黑地，醒来时头疼欲裂。 他挣扎这爬起来，完全记不得昨夜怎么回来的。 “亮大爷醒了。”一道女生惊喜的在贾亮房里响起来，“昨夜亮大爷醉酒，何嬷嬷吩咐我给亮大爷端来醒酒汤，亮大爷快趁热喝了吧。” “原来是宝珠啊。”贾亮甩了甩头，伸手去拿桌上的醒酒汤，忽然顿住了，“不对，你怎么进来的？” “看来亮大爷记不清了，昨夜亮大爷将钥匙给了何嬷嬷一把。亮大爷快点喝了吧，老爷还在等你用早饭呢。”宝珠清脆道，说话间不住的拿眼睛瞟贾亮，两眼水汪汪的蕴含春情。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贾亮发现宝珠对他的态度暧昧，这哪里是看一个陌生男子，分明是看情人的眼神。 这年月，女子都这么大胆么？ 贾亮一口抽干了醒酒汤，问道：“宝珠，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亮大爷不记得了？”宝珠一愣，随即释然道，“也是的，亮大爷喝的那么多，又那么急，只是决定是亮大爷您自己做的，等会儿您过去自己和老爷说不是更好？” 说着，宝珠更加明目张胆的看了贾亮一眼，心想白纸黑字写了，还有两位太医在场，还怕他反悔不成？ 贾亮愈发迷糊了，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停当，穿好了衣裳出门来到隔壁。 今日又是一个好天气，气温比昨日还要高。 秦业穿的单薄，正在院子里溜达腿脚，看他这样子今天应该是休沐，不用去衙门。 “秦大人...”贾亮进了门，刚开口喊了一句，还没有发问就被秦业拦住话头。 秦业佯装不高兴道：“还叫秦大人，生分了不是。现在改称呼有点过早，但喊我一声伯父，不为过吧，贤侄？” 伯父？贤侄？ 贾亮头都大了，到底是怎么了，喝顿酒两家的关系就能拉进到如此地步吗？ 这个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称呼虽然并不如前朝那样严苛，但是伯父、贤侄这种亲近的称呼远不是一般人家能够用的。 “伯...伯父。”贾亮抚了抚头上落下来的一缕长发，道，“我昨夜喝多了，确实记不起来做了什么事情，伯父...” “哈哈哈哈。”秦业忽然开怀大笑，用慈祥的眼神看着贾亮道，“没事没事，想不起来就不要想，这边有东西能够让你明白。” 说话间，何氏笑脸盈盈的拿着两本红册子过来，笑道：“这是你的，昨夜喝成那般模样，这么重要的东西老身也不敢给你，怕你弄坏了。” 贾亮接过来一看，顿时两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失声道：“婚书？” 第六章 横插一杠子 确实是婚书，红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丝毫不差。 落款处，有贾亮的署名，还有秦可卿的署名，王济仁以及周全两个，是主婚人和订婚人。 除了这些，双方父母姓名等等均罗列婚书之上，真的不能再真的婚书，具备当代一切律法效果。 “怎地？你还想不认？”秦业看见贾亮脸色不好看，不高兴了。 “哪里，伯父误会了！”贾亮心头震惊的是，喝多了居然让人家将八辈祖宗都给扒出来了，但对这门婚事他到是没有不满意，反而窃喜之，“令媛鲜艳妩媚，风流袅娜，小侄喜欢还来不及，怎会不认。” 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贾亮直接套用了原著中的词语。 曹先生的文采当然没的说，秦业当即转怒为喜抚须微笑，甚为得意：“那就好，何氏安排早膳吧，如今亮儿也不是外人，去将孩儿都喊出来，一起吃。” 何氏笑盈盈的答应一声，连忙转身安排去了，她第一个去的就是秦可卿的闺房，显然是要去汇报好消息去了，昨夜慌乱，加之贾亮的婚书没有取走，时间也太晚，这件事她还没有跟秦可卿说。 秦业和贾亮并排走着，他想起贾亮刚才说的形容词，本十分高兴的心情忽然一滞...袅娜风流，不对啊，这词似乎...好像，不妥，这是说女子身段的啊，好啊，真的让你得手了。 昨日，女儿一直盖着厚厚的被褥，这一点秦业记得很清楚，如果贾亮要看到女儿的身段，只能有一个解释... 秦业的脸黑了，臭臭的上了饭桌，后来又想，反正已经订婚，也只有这样了。 至此，在秦业的心里，才将贾亮当成了十成十的女婿，没有其他的想法。 “爹爹。”这时，秦可卿在何氏的陪伴下走了出来。 很显然，秦可卿已经知道了婚书的事情，俏脸微微侧着，根本不敢去看贾亮。 贾亮闻声回头，看到一个与昨日不一样的美人。 此时的秦可卿气色看起来比昨天好了许多，脸蛋透出健康又诱人的粉色，宛如婴孩一般，惹人垂涎欲滴。 “咕嘟！” 贾亮咽下一口粥，忙起身道：“可儿妹妹来了，身子好些了么？衣裳还应该多穿一点才是。” 一声“可儿妹妹”只把秦业的老血差点喊出来，他实在是不记得自己何时在贾亮面前说过女儿的乳名，这个年月，年轻男子知道女子的乳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尽管已经认同了贾亮和女儿的关系，但秦业心里还是有点不好受，主要是这进展...太快了，贾亮的嘴...太甜了。 他压根没有往何氏这边想，下意识认为一定是二人昨日看病的时候有了交流，女儿不知道怎么被这小子哄骗。 至于何氏，她是乐见其成的，当然不会多嘴。 秦可卿听到贾亮喊她，脸蛋上的粉色直接蔓延至洁白的耳根，煞是可爱。 “嗯...”秦可卿鼻腔中轻轻应了一声，侧着身体挨着秦业坐下，只用眼角余光看贾亮。 贾亮喊她妹妹，她可没有这个胆子和脸皮回一句哥哥，起码目前是不会的。 看着女儿这种小儿女姿态，秦业如何不知道女儿的心思。 “哎，吃饭吧！”秦业叹口气，认命了，“吃了饭可儿回房歇着，亮儿再去给看看，别落下病根子。” “好的，伯父！”贾亮头也不疼了，神清气爽愉快无比的吃起早餐。 刚吃到一半，院外大门处有一妇人高喊：“秦大人可在家么？我是巷尾西边住着的张氏。” “张氏？她怎么来了？”秦业闻声眉头一皱，随即便让小厮去开门。 院门打开，进来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妇人。 “恭喜秦大人，喜鹊临门了！”张氏人没到，那喜庆的大嗓门便嚷嚷开来，“有喜事了，我特来告知秦大人。” “原来是张大嫂，请坐！”秦业放下碗筷，擦了擦嘴道，“不知喜从何来？” 秦家不是高门大阀，秦业虽然是五品官，但一向清廉，平日为人没有什么架子，和大板巷的邻居相处的不错。 他之所以一点笑脸都没有给这个张氏，是因为这个张氏的身份，张氏是附近有名的媒人，哪家有俊俏的小哥儿合适、哪家有明媚的小娘子待字闺中，她都清楚。 之前，张氏也来过秦家一次，替一户人家来提亲的，不过那次被秦业拒绝了，这次想必也是一样。 果然，张氏笑口一开道：“小娘子已经到了合适年纪，是该找个婆家了，秦大人不满意老身上次说合的人家，这次想必秦大人会满意的。那可是一等一的好人家，宁荣街上的东府宁公爷家里大公子，小名唤作蓉哥儿。这门亲事想必秦大人不会反对吧。” 张氏没有说错，无论是荣府还是宁府，确实是一等一的人家。 贾家家大业大，传到宁荣二府，即便是没有什么杰出的后辈冒尖，但几代人积累出来的人脉、财富也不是能够小觑的。 而现在的宁府大老爷贾珍，在朝堂上有着三品爵威烈将军的爵位，在贾家又是族长，这等人家，张氏认为秦业绝对不会拒绝。 秦业还没说话，一边的秦可卿看向爹爹，眉宇间有一丝急色：“爹爹...” “哈哈哈。”张氏发出一声爽朗的笑声，宛如男子，“秦大人看看，小娘子急了，看来小娘子是对老身说合的这门亲事很满意。” 秦可卿一听，更加显愁容，略微瞥了眼贾亮，红唇间低声道：“胡说。” 张氏没有听明白秦可卿的意思，秦业却是明白了。 “哎，罢了罢了，女大不中留！”说到此处，张氏眼中已经有了喜色，觉得这门亲事成了，自己的好处跑不掉，哪知道秦业说道，“劳烦张大嫂费心了，不过小女已经许配了人家，宁府我们秦家恐怕是高攀不上了。” 秦可卿闻言柳眉一松，低声道：“爹爹，女儿回房去了。” 说罢，秦可卿带着宝珠、瑞珠起身，贾亮也跟着站起来一起走。 既然秦业已经发话了，秦可卿也表态了，他便不想继续坐在这，该来的总会来，既然贾珍要横插一杠子，他也不怕。 “你作甚去？”秦业见贾亮熟门熟路的跟着女儿，脸色不自觉就垮了。 “伯父，不是说复诊吗？”贾亮自然答道。 “噢噢噢，复诊，我把这事给忘了。”秦业恍然道，“你去吧，看仔细些，切莫留下病根子。” “小侄晓得！”贾亮自顾自去了。 张氏被这一番变故绕晕了：“秦大人，刚才说令媛已经许配了人家？老身怎么不知？到底是哪家郎君如此有福分？” 她要问清楚，以便恢复宁府，至于刚才那个俊俏的小郎君进了秦可卿闺房一事，她可不敢在这乱说。 贾亮为何要现在给秦可卿复诊？就是做给张氏看的，他要通过张氏的嘴，将这件事带给贾珍。 秦业等现场空了才说道：“就是昨天的事情，两家婚书已经换了。人你也见到了，就是刚才的小哥贾亮，亮儿替小女瞧病去了。说起来这亮儿和宁府也有几分渊源，不过这是前事了。” 张氏的反应秦业看在眼里，只好将贾亮给抬出来，他不想说也不行啊，没得在外人面前坏了女儿的名誉。 秦业也不知道贾亮当着外人的面进女儿的闺房是有心还是无意，但说到底张氏都是外人，贾亮即将是自家女婿，所以秦业不好反驳，捏着鼻子认了。 婚事定了，又是大夫看病，这该没人说了吧。 张氏确实无话可说了，只得道声“恭喜”之后告辞离开。 ...... 宁国府。 张氏低头跟着赖升在府里走路，直走到额头见汗才穿过天香楼下箭道，来到登仙阁。 “老爷，张氏来了。”赖升对正在喝酒消遣的贾珍禀报道。 “张氏见过大老爷。”张氏忙上前见礼。 “坐吧！”贾珍放下酒杯，客气笑道，“张大嫂辛苦了，蓉儿的婚事有劳大嫂奔走。等他日蓉儿成婚，再有答谢。” 贾珍想到儿子即将娶进府里的儿媳妇，他内心就是一阵火热，难以压制。 说起这个让贾珍难以忘怀的倩影，还归功于贾珍喜爱品鉴风月，那一日他应邀去秦淮河吃酒，坐在马车上路过大板巷口，无意间一撩车帘子，那道倩影尽管是惊鸿一瞥却让他至今无法忘怀。 多方打听之后，贾珍才弄明白真实情况，才有了张氏上门提亲一事。 张氏见贾珍已经将此事当成了板上钉钉，只好坦然道：“大老爷，亲事没有说成，秦姑娘已经许配了人家。” “嗯？” 贾珍眼神阴鸷，脸上阴云密布。 第七章 复诊 “居然是他。”贾珍回味着方才张氏的话，喃喃道，“秦业为何将女儿许配给一个我们贾家旁系子弟？” 张氏的事情已经做完，虽然没有办成，但还是领了赏赐被打发走了。 此时贾珍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就是张氏说的，贾亮已经公然踏入秦可卿的闺房，而且秦业还是默许的。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二人之间的关系已经突破了男女大防，到了十分亲密的地步。 一想到这些，贾珍喝酒都没有滋味，他没想到仅仅是等候秦业休沐，这么一小段日子事情出了这么大的变化，之前他让人打听的十分明白，秦业还说让女儿侍奉两年，不急着许配人家，这倒好，鸡飞蛋打。 不过，贾珍不甘心，不愿放手。 “赖升，去把蓉儿找来！”贾珍脸色阴沉不定说道。 赖升走两步，忽然又回头来说道：“老爷，我看这件事不宜让蓉大爷出面。” “哦？你有什么注意？”贾珍问道。 赖升此人能说会道，惯能察言观色，深得贾珍父子器重，上次赖升在贾亮手中吃了亏，脚指头现在还没有消肿，一直记恨在心，只是贾亮离开了宁府，没得机会报仇。 现在，机会来了。 “这件事其实简单，让荣大爷去未免抬举他了。”赖升笑道，“贾亮之前离开定是因为在府里过得不如意，现在在大板巷落了跟，又没有一个活路，岂会不念想我们东府的好？只要许诺让他回来，好好的待他，让他将婚事退了就好。” 赖升是了解贾珍的，知道贾珍只要动了心思，不得手是不会罢休，他正好可以借着这个由头炮制贾亮，回头还能在贾珍这边领赏，简直就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至于贾亮如若真的回到宁府，赖升求之不得，回到府里人多势众，还不是任由他炮制？ 如若拒绝了，赖升也不怕，现在他是举着贾珍的大旗行事，大可去找秦业，逼迫秦业反口。 赖升的注意说全，贾珍甚为满意，当即吩咐赖升要快。 ...... 大板巷，秦府。 贾亮拿着听诊器走进秦可卿的闺房，这东西他昨夜喝多了就没有带回去，现在倒是省事了。 房里还在烧着醋，贾亮让两个丫头将醋撤了。 “可儿妹妹，今日感觉如何，可还咳嗽么？”贾亮见秦可卿坐在桌子边，便挨着她坐下道，“病三分靠治，七分靠养，今日虽然暖和，但妹妹穿的还是单薄了一些。” 贾亮一说这话，秦可卿又想起昨日自己穿里衣被他看见这事儿，粉晕又爬上了脸颊，她本想好好跟贾亮说说话的，现在只好顺着贾亮的话答道：“我一会儿就去穿衣，今日已经不咳嗽了。” 这是秦可卿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和贾亮说话，说完这句话羞意少了许多，总算能够正视贾亮了。 贾亮的眉眼再次深入进秦可卿的脑海中，她不由得想起了昨日那深邃的眸子，那温和的语调。 蓦然，秦可卿手腕间传来温暖的触感，她略微偏头，看到贾亮正在给她诊脉。 啊，真是复诊么？ 秦可卿看着贾亮专注的神情，有点醉了。 贾亮给秦可卿诊过脉，发现秦可卿的脉象正常不少，但还是不放心：“可儿妹妹，再听诊一番，以防误诊。” 这倒不是贾亮故意的，而是原主医道上天赋非凡，但却没有多少实际诊断经验，加之贾亮也没有习惯，需要积累印证。 贾亮拿来听诊器，将听诊头拿在手中坐下。 秦可卿是有过经验的，一见贾亮这个架势忍不住羞怯的闭上眼眸。 她的衣裳确实穿的单薄了一些，倒也免去了宽衣这个步骤，少了一些尴尬。 贾亮弯腰低头，鼻端传来一阵处子的芬芳，他收摄心神将听诊头放在秦可卿的胸口，听诊头一偏，又歪了。 “砰砰砰...” 听诊器中传来激烈的心跳声，贾亮听了一会儿便将听诊头换了一个地方道：“吸气。” “啊？” “不是啊，这个待会检查，是吸气！” “哦。” 出丑了，丢死人了...秦可卿暗自羞恼，按照贾亮的吩咐吸气、呼气。 正在检查的时候，瑞珠、宝珠回来了，两个丫头看见屋里的场景抿嘴一笑，脸色微红站在门口，也不进来。 秦业打发张氏走后，关心女儿的情况，便来到此间。 “宝珠，你们站在门口作甚？”秦业讶异问道。 “没什么，亮哥儿再给姑娘做昨日那个检查。”宝珠答道。 “嗯？” 秦业伸头往屋里看了一眼，见二人都要贴在一起了，叹口气扭头走了，认命了，本来还有些反复的心思，现在也没了。 屋里贾亮听诊完，确认秦可卿正在好转才收好听诊器道：“好多了，继续吃药，休养一段时日就会好了，来，张嘴喊“啊”。” 这次秦可卿确认没有误会，乖巧的张开红唇。 “扁桃体好多了。”彻底放心了，贾亮回头吩咐两个丫头，“饮食清淡些，油腻辛辣的都不要吃，饭食如同昨夜那样的就可以。” 两个丫头连忙答应一声，秦可卿想起昨夜贾亮给夹的饭食，心里一甜，脆生生道：“晓得了，你这是要走了么？” “是啊，回去写书去。”贾亮收好听诊器，笑道，“心情舒畅也很重要，那些劳什子话本别看了。” “你真的要写话本？”秦可卿心里微微一惊，接着又是一甜。 “说过的话岂能不算？说写就写，过两天你让丫头过来取就是了。”说罢贾亮告辞一声走了，留下一个淡淡的身影。 “姑娘，亮哥儿真的会写书不成？”没了贾亮，两个丫头胆子大了，宝珠过来打趣道，“没想到亮哥儿真是一个体贴的人儿，昨儿个惦记着姑娘没吃饭，今日还惦记着给姑娘写书消遣解闷，姑娘嫁过去有福气了，就是不知道亮哥儿写的什么书。” 两个丫头也是识字的，平时跟着秦可卿一起没少看话本，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倒是懂得不少，虽然说的是打趣秦可卿的话，但是丫头们一想姑娘嫁过去，自己也会跟过去做通房丫头，跟着羞怯起来。 “再胡说撕烂你的嘴。”秦可卿恢复常态，没好气道，“我看是你们两个小蹄子思春了才是，以后别一口一个‘亮哥儿’叫着，没得让人家不喜。” “知道了姑娘。”瑞珠笑道，“以后我们姐妹喊‘人家’亮大爷成了吧？” 三女在屋里笑闹不表，却说贾亮回到屋里，振奋精神开始写书。 写书这件事是他一早就有打算的，倒不是真的要写话本，而是准备默写《千金方要》，再整理一下《伤寒杂病论》。 前世，贾亮看医书高研究的时候，为了放松大脑看过不少杂书，史书小说都看，他准备默写累了，放松的时候再给秦可卿默写小说。 默写了半日《千金方要》，贾亮活动一下筋骨，脑海放松，开始盘算一下写什么小说合适。 他看的小说数不胜数，记得住的也不少，三国西游一类的名著他觉得现在不适合给秦可卿看，三国讲谋略，打打杀杀的小姑娘不喜，西游故事不错，只是不适合现在写。 “就写《梁祝》吧，这故事现在没人传颂，改一改，改成喜剧大圆满结局，情情爱爱、干干净净不比现在那些泛滥的话本好多了？” 思量停当，贾亮展开纸笔，开始书写改名叫做《双飞蝶》的梁祝故事。 一行端正漂亮的小楷跃然于纸上，开始述说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一连几日，贾亮除了去秦家查看秦可卿的情况以及吃饭之外，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在家写书，进展飞快。 《伤寒杂病论》已经被整理成册，《千金方要》也写了大半，至于《双飞蝶》早就完成了两卷，已经交给秦可卿看去了。 贾亮预计，再有个三五天的时间《千金方要》这本医学巨著就会完工，等将书本交给等候已久的王太医之后，他就可以专心的去操心开药堂的事情了。 至于《双飞蝶》却是急切不来，需要改写，不过这东西他不是很看重。 但贾亮低估了梁祝故事的威力，经过改写后的故事，让秦可卿爱不释手，日日等候下一卷，要不是脸皮薄，估计会亲自上门催更。 日子本就这样过着，这一日贾亮家里却来了不速之客。 赖升应下差事之后，到没有无脑的上门找事，他想起上次贾亮提石锁的轻松劲头，在外头寻了两个练家子，再带着府中两名身强力壮的小厮才动身上门。 贾亮家在哪赖升早就让人打听好了，他未免被隔壁秦业看见不爽利，刻意找了秦业上衙的日子上门寻事。 “扣扣扣！”小厮上前敲门。 “是你？”贾亮开门见来人是宁府中的赖升，当即收起笑脸。 他本以为是王周二人来了，书稿已经完工，他早间托了秦业去请人，准备聚聚聊聊书稿的事情，没成想来的是不速之客。 “亮哥儿，真会找地方啊。”赖升阴笑着走进院里，混不当贾亮是一回事，此时他有四个人在手，完全不怕。 “滚。”贾亮可不是原主那忍气吞声的性格，冷声道，“我上次已经说清楚了，和宁府没有瓜葛，以后你也别来，说事我也不想听。” 赖升没想到贾亮这么硬气，话都不听他说一句，但为了贾珍的事情，他只好忍气道：“亮哥儿别说气话，以前是我们不对，今次我来是好事情，你走了之后西府老太太得知大怒，让老爷寻你回去，只是一时找不见你的人。自从张氏在秦家提亲后老爷才知道亮哥儿在这，这不就让我来了么。” 这厮谎话张嘴就来啊，老太太发火可能是真，但贾珍寻人一定是假！ 贾亮心里跟明镜似的，岂会被赖升哄骗去了。 “我话说的不清楚吗？”贾亮继续道，“我说以后都和宁府没有关系了，老太太那边我自会去拜望，宁府就算了。” “亮哥儿听我把话说完呐。”赖升不死心道，“老爷说了，这次你回府给你一个管事的差事做着，这不必你在这坐吃山空的强？只要你退掉隔壁秦家的婚事即可...” 第八章 夜宴 赖升话没有说完贾亮已经怒了。 贾亮本以为他和秦可卿之事已经定下，又隐晦的让张氏给贾珍带去他和秦可卿之间亲密的关系，贾珍应当放手才是。 没想到，这老货居然无耻之尤，还在惦记。 “啪！” 前后一想，贾亮怒火中烧上前抬手干脆利落的给了赖升一巴掌。 “回去告诉那个老匹夫，让他死了这条心！”贾亮怒斥道，“还有你，再来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仔细你的狗腿。” “噗...” 赖升吐出一口带着后槽牙的血，好半天说不出话，他没想到贾亮胆敢先动手打人，也被打蒙了。 “好胆，居然敢打我。”赖升口齿含混不清，再也忍不住了也不想忍了，低吼道，“这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将你腿打折了看你如何娶妻，上！” 两名被赖升请来的练家子不敢怠慢，一左一右慎重的逼近贾亮。 方才贾亮出手赖升这个外行看不懂，他们可是看懂了，贾亮也是一个练家子，还是身手相当不错的那种，他们单个的没有把握，所以一起上。 贾亮巴不得赖升的人动手，都欺上门来了，不打你打谁？ 况且这又是在自家院中，即便是打坏了告官也是有理。 “住手，你们是什么人？”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大喝。 原来是秦业、王济仁和周全三人到了，他们本不该到这么快，秦业所在的工部距离王周二人的太医院也就是隔街斜对门，秦业带话很方便。 王济仁和周全一听说贾亮的书稿好了，等了这么些日子的俩人再也顾不得当班，当即告假拉着秦业也告了假一同来寻贾亮。 三人一来就看到赖升的人要打人，这还了得？ 且不说贾亮现在被王周二人看成了宝贝疙瘩，即便是路人被打，以王周二人方正的性格都会看不过眼。 “是你，你是宁国府的管事，唤作赖升的吧？”一打照面，常在贾家走动的王济仁认出赖升来了，问道，“你为何事敢带人在这里行凶？” 赖升眼神变幻，考虑要不要继续，一两个太医他不在意，他就是担心在秦业面前做事会给贾珍抹黑，目前他还不想明着去威胁秦业。 而贾亮也不愿意将事情挑开了，不是怕，而是不想秦业难做，他只是可惜，三人要是来晚一点就好了，那样连赖升在内都可以打趴下。 “没事，一点误会！”赖升决定忍一忍。 “没事就走。”王济仁知道一些贾府的事情，一摆手厌恶道，“要是不走老夫去西府老太太面前说道说道。” 这话拿住了赖升的脉门，不管是东府还是西府，没人不怕老太太，而老太太又是个有主见的，不是好哄骗的人，贾亮再如何也是姓贾，因此赖升略微一思量便带人退了出来。 “赖爷，难不成我们就这么算了？”一名小厮表忠心，不平道。 “没那么容易。”赖升狞笑一声，狠狠瞪了一眼贾亮家的院门道，“你在这盯着，他们说些什么，去哪里干什么，都瞧仔细了，回头告诉我。” 小厮答应一声，留在贾亮院子门口侧耳细听，赖升却带人去一边藏起来，静候下文。 不久，院里四人出来，隐匿在一边的小厮跟上去，许久之后才给赖升回话。 “如何？他们说了什么，去哪了？”赖升坐在巷尾一处茶楼里，倒是自在得很。 “赖爷，离得远了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不过四个人都进了风月楼，看这样子是要吃酒。” “风月楼？你可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我还刻意多留了一会儿，看到酒楼的人帮他们请了河上的四位小娘子。” 赖升茶水也不喝了，伸手捻起嘴边的几根黑须，眼中若有所思。 秦淮河边酒楼林立，有那些文人骚客不喜画舫逼仄，自身好友又多便来秦淮岸边的酒楼消遣。 爱清静些的多花些银子到酒楼后院寻个院子，喝酒乐呵；喜欢热闹的就在酒楼雅间置办席面饮酒作乐，还能看到秦淮河的风光，各有各的味道。 风月楼便是秦淮河边一等一的酒楼，花销不小。 半晌后，赖升有了决断，找店家取过纸笔写了一封短签子：“婚事刚定，这就陪着未来岳丈吃花酒，先让你家宅不宁生些嫌隙再说。” 赖升吩咐小厮继续去盯着，自己带人又去了大板巷，这一次他没去贾亮家，而是来到隔壁的秦业家，将短签子塞进门缝之中，敲门后远遁。 秦家小厮开门没看到人，发现短签之后交给何氏，何氏不识字将短签拿到秦可卿的房里。 “可儿看看这写的什么？”何氏打断看话本正入迷的秦可卿道，“也是奇怪，有人敲门，开了门之后又没有人，只有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人在那装神弄鬼。” 秦可卿闻言回首，拿过何氏手里的短签默默看了一眼，随即双眸中浮现出水汽。 “怎么这是？刚才好好好的。”何氏见状讶异道，“这上面写的什么，惹得你不高兴？” 秦可卿不说话，暗自神伤，何氏便让识字的宝珠说。 宝珠看了短签瞥了眼秦可卿道：“何嬷嬷，上面说老爷去风月楼吃酒了，还说...亮大爷也去了，还让酒楼的人去秦淮河请了姑娘陪酒。” “就他们两人吗？” “上面没说有几个，只是说请了四位姑娘。” “那可要花费不少的银子，老爷是断然不会如此的，没想到亮哥儿居然是这样的人。” “男人，都一样，哪有不偷腥的猫？” 主仆说了几句，发现秦可卿都要哭了，何氏便回头安慰道：“可儿想开些。” 秦可卿没说话，默默的翻开贾亮给她写的话本，轻声念道：“一年春事，桃花红了谁？一眼回眸，尘缘遇了谁？三两艳事，谁言年少恩爱总白头？钟情事，死方休，莫言轻狂，点点谁人负！” 念着念着，秦可卿双眸中的水汽更重了几分。 “能写出这等文字的人，我不信他会如此，且等爹爹回来问就是了。” ...... 不说这边女儿家的心思，却说贾亮四人上了风月楼，进了王济仁二人早就订好的雅间。 酒楼小厮忙活完了出去，王济仁笑道：“亮哥儿，可让我们好等，看来书稿是大成了。” “幸不辱命。”贾亮从怀中取出《伤寒杂病论》和《千金方要》来，还有一本《双飞蝶》第三卷没有拿出来，笑道，“这是整理好的书稿，二位看看可有不妥之处。” 王济仁和周全二人接过来，如获至宝的开始阅读。 秦业关心刚才的事情，见二人看书才插口道：“贤侄，刚才是怎么回事？我看那几人不是好相与的。” “伯父勿忧！”贾亮喝了一口清茶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宁国府的几个奴才罢了，一些旧事，不说也罢。” 见贾亮不说，秦业叹口气不好再问。 这话被王济仁听见，他念念不舍的放下书稿：“老周，别看了，这等宝典不是一时半刻看得完的，需要回去慢慢研读。刚才那赖升我认得，秦大人不必挂怀，贾家两府，西府有凤姐儿管着还要强些，那东府却十分不像话，不过我时常在西府老太太面前走动，如果那边闹得不像话，少不得去找老太太说道说道。” “多谢王太医。”秦业道谢，放下心来。 这时，丰盛的菜肴上来，秦淮河的姑娘也来了，一共四位分别陪四人喝酒。 贾亮有了秦可卿，没有和身边的姑娘过多纠缠，酒也不敢多喝，以免出现昨夜那种情况。 其他三人为人不像其他，也没有放浪形骸，言语间没有再谈论宁荣二府。 “不知二位打算如何处置两本书稿？”喝了一轮酒，贾亮问道。 “这要和你说这事儿！”周全放下酒杯正色道，“我和老王商量了，这等宝典应该惠及更多，所以打算成立一个党社，专门吸纳杏林中人。” “是极是极。”王济仁附和道，“我们也是被亮哥儿尊师点醒，这党社一事已经在筹划，也不拘于太医院，只要是杏林中人皆可入社。” “结党？”贾亮对朝中事情知道的不多，讶异道，“这会不会让当今不快？” “亮哥儿多虑了。”王济仁笑道，“朝中党社林立，倒也不差我们这一个，没见谁说去，而且我们这党社和其他不同，不会引人忌惮。” 贾亮这才放心，当下就党社一事开始和二人高谈阔论，一个纯粹的“杏林社”诞生了，贾亮对二人开办党社的方针进行补充，扩大了入社人员的规模，除了学术之外加入了慈善的元素。 正说道高兴处，隔壁雅间却传来一声巨响，随即有人高喊“救人”。 “过去看看。”贾亮连忙起身去隔壁雅间。 隔壁雅间，一名身穿暗黄色绸布长袍的年轻男子挺在椅子上，双眼泛白，脸色通红，另有一名大汉正伸手不停的拍击年轻人的后背。 “他被噎住了。”贾亮来不及多说，立即冲进雅间要去救人。 哪知道，年轻人身边的大汉并不止一位，还有一位黑衣大汉见贾亮来得快，不知贾亮用意，有点紧张的站出来，伸出左手去推拦贾亮。 贾亮见年轻人已经无法呼吸，随时可能毙命，顾不上其他，烙印在他身体中的反应下意识做出来。 只见贾亮右手如刀，伸出剑指闪电般穿过大汉的封堵，在那大汉肋下点了一下。 这一指快如风，角度刁钻无比，那大汉没有想到贾亮速度这么快，顿时中了这一指，挨了一下的大汉脸色一白，随即痛苦万分连退几步，却是一时无法再上前来。 “什么人？”另一名大汉心下发寒，如若让人在自己眼前伤了贵人，全家活不成了。 他顾不上给年轻人拍背，反手摸上腰间的刀柄。 第九章 醉酒晚归 千钧一发之际，贾亮低喝道：“别紧张，我来救人。” 那黑衣大汉不为所动，依然将腰间的长刀“锵”的一声拔出来，雅间之中闪过一片寒光，寒光闪闪向贾亮袭来。 贾亮身体蓦地一矮，间不容发之际从大汉刀下穿过，只留下头顶几根飘散的青丝。 大汉势在必得的一刀砍空，眼中已经满是赫然之色，他从小习武，心知自己这一刀不说十拿九稳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躲开的，而眼前此人年纪轻轻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不仅躲开了这一刀，而且...似乎还有余地。 “哪里来的好手，难不成是那边派来的？如果刚才他手中有利刃的话，我命休矣。” 冷汗一瞬间布满大汉背心，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连忙转身继续面对。 贾亮躲过一刀，已经成功的来到少年背后，他迅速将少年抱起转身，面对大汉：“住手，不想他死就给我住手。” “他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死了你也活不成。”大汉投鼠忌器，单手紧紧握住长刀，不敢乱动。 贾亮镇住大汉，不在理会，双手放在少年人肚脐眼上一点，开始救人。 数息后，少年人肚腹中冲出一口气，将他喉中一枚蛋吐了出来。 “闷死我了！”少年吐出异物，开始大口的呼吸。 贾亮见没事了，当即放开少年后退两步，双手摊开：“你看，我是救人来的，现在他不是好了么。” 大汉见确实如此，这才放心下来，但还是没有放过手中的长刀。 “行了赵四。”少年呼吸顺畅，挥手道，“收起来吧，这位公子想要杀我，不用动手我刚才就死了。” 贾亮一笑道：“说的不错，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告辞了。” 说罢，贾亮不待少年继续，当即干脆利落的走掉。 这动静闹得太大，酒楼里的活计、周遭的食客差点把门给堵住了，贾亮走出雅间二话不说拉起秦业仨立即走人。 雅间里那少年满脸愕然，道谢和挽留的话都没有来得及说。 “四爷。”那叫做赵四的大汉从地上捡起一本书稿，递给少年道，“这是刚才那位公子掉在地上的。” “真是一位有意思的，居然走了。”少年眼中含笑，翻看了一下书稿，莞尔道，“话本小说？看来这位公子是不想和我有瓜葛，就是不知道这位公子有没有认出我来，不过这救命之恩可不能不报，赵四，先找到他，不要惊动。” “是，四爷。” ...... 一场意外来得快去得也快，贾亮等人没有注意到的是，在雅间门外看客之中还有一人存在，赖升身边的那个小厮。 小厮远远的目睹一切，看见贾亮出来，知道没事后先一步离开。 还是那间茶楼，赖升等到回报的小厮。 那小厮回来，低声在赖升耳边细说几句，将风月楼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你可看清楚了，确实是锦衣卫，那少年长什么模样？”赖升眼中兴奋之色一闪，问道。 “看清楚了。”小厮答道，“除了锦衣卫，谁身上会有那种阴狠的杀气？而且，那刀不会错的，绣春刀的样子我知道。” 小厮说着，将那少年的模样描绘一番。 “太好了，老天爷都在帮我们。”赖升喜道，“没想到贾亮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得罪了四爷，哈哈，这下他跑不脱了...” 说到这，赖升忽然停顿下来，伸手捻起嘴边的长须，眼神迷离思索。 半晌之后，他喃喃道：“这么好的机会不可错过，任由四爷出手倒是没有我们什么事了，要先一步将贾亮拿下，那时在四爷面前也好看...” 思量妥当，赖升不再停留，带人离开茶楼。 却说贾亮拉着三人出得风月楼，来到秦淮河边吸了一口河边夹杂着脂粉味道的春风，远离风月楼之后才停下脚步。 “亮哥儿，跑什么？”王济仁喘了口气道。 “不跑等麻烦上门吗？”贾亮笑道，“那年轻人非富即贵，后面定然又是答谢又是互通姓名这一套，麻烦。” 王济仁、秦业、周全三人互相看一眼，忍不住齐声道：“你认得四爷？” “四爷？”贾亮讶异道，“那少年叫四爷？” “不是。”周全性子有点急，摆手道，“不是他叫四爷，而是他排行老四，算了，这里不是说话之处，我等先找个地方，边喝边聊。” 此时天色以晚，但秦淮河风月无边，正是热闹的时候，河边有不少人走动，或有三五成群穿着华贵长袍的年轻士子拿着折扇路过，寻花问柳。 “甚好甚好。”王济仁笑道，“我也没尽兴。” 刚才充其量只能算吃了一半，当即三人依着周全，在河边随意寻了一间酒楼继续。 这次他们没有找酒楼雅座，而是在酒楼后面一处僻静的小院中安顿。 茶水上来，闲杂人等退下，周全才开口道：“亮哥儿，方才你救得的那人可了不得，乃是当今圣上第四子，贤亲王。而他身边的两人乃是锦衣卫十三太保其中的两个，一个是赵四，就是拿刀的那个，被你打退的那个行九，叫做赵九。” 舞王？赵九？什么烂七八糟的名字... 贾亮微微讶异，没有开口说话。 后面，秦业三人给贾亮细说朝堂中的人物。 红楼世界的大明，到了文昌帝手中，龙子之多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地步。 而所有的龙子之中，以老大太子朱炎、老四朱统最为出色，其余龙子要么是老大的人要么是老四的人。 太子朱炎势力在朝堂，掌控文官，而老四朱统则被文昌帝宠爱，对武将更有影响力，而且，朱统还掌控了大明最为恐怖的机构锦衣卫。 文昌帝年老，又迟迟不传位给太子，于是朱统一脉的人认为机会来了，于是朝堂之中为了夺嫡腥风血雨。 “无论是那一边都不是好相与的。”秦业为官多年，虽然官阶不高，但毕竟在六部之一的工部办差，耳濡目染之下知道的也多了，“除了这两派官员，观望之人也不在少数。贤侄方才抽身而退是明智之举，和四爷一派搭上边，那就等于得罪了太子一派。” 王济仁二人点点头，对秦业的话深以为然，他们太医就是中立派。 贾亮得知少年的身份，眉头微微一皱，暗自思量道，原来是锦衣卫，那么多半是跑不掉了。 察言观色他不是太懂，但那两个大汉的身手当时可是让他吃惊的，要不是原主的本事在，刚才救人不成，多半还要误会。 “算了，这些事儿不说了！”王济仁却没有贾亮想的那么长远，他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我和老周商量过了，杏林社的事情先不说，单说你这两本书稿，每一本都是价值连城，我们本想给你盘下来一处地方开药堂，可又怕你不喜，这才决定给银子最好，这是八百两，我和老周一人四百两，二百两一本。” 贾亮看着王济仁推过来的银票哭笑不得，道：“二位，我可不是为了银子才那书稿出来的...” “我们知道。”周全拦住贾亮话头道，“一本二百两不多了，外面那些无用的话本一卷也要二三两银子，一套下来哪个不用一二百两？你若是不受，这书稿拿回去，我们不要。” 这说的是实话，如今金陵奢靡之风盛行，话本的手欢迎程度已经超过了四书五经，大凡有些家底的太太小姐都爱看，而且人数不少。 “这么多？”贾亮吃了一惊，他不了解大明的文化市场。 “当然了。”王济仁苦笑道，“书局的利润不可想象，起码比我们这一行要赚钱多了。” 其实王济仁说的不全对，药铺医馆也赚钱，只不过看你能不能下得了手。 很显然，贾亮是属于下不了手的那种，这一刻他想着要不要写两本话本去赚外快？ 书局就是暴利行业啊，不然怎么说一家三代富足才能支撑一个人专心读书呢？ 无论是笔墨纸砚还是笔墨纸砚，哪一样都是花大钱的东西，更不谈聘请名师教导。 “你拿着吧，你不拿我们这酒也没法子喝了。”周全见贾亮不动，急了。 “既然如此，我拿着。”贾亮知道这件事只能这样了，收下了来到这个世界得到的第一笔银子。 “那就好，那就好，此事不谈了，我们继续说杏林社的事情。”周全喜笑颜开，有了第一次，那么第二次就更加容易了，总归是要将这少年天才抓住才是。 正事谈完了，接下来气氛轻松之极，四人喝酒谈天，就连秦业也说了不少话。 几轮酒下来，月上中天，酒够了，半酣之中才散去。 贾亮扶着秦业，二人晃晃荡荡的往回走，不多时便来到秦家门口。 “贤侄，你先回吧。”秦业醉眼朦胧，大着舌头道。 说话间，院门已经打开，何氏与一名小厮出来，显然是等候在此。 贾亮将秦业交给何氏，这才回到自己家里。 小厮将秦业搀扶到正厅坐下，何氏已经去准备醒酒汤。 “女儿，还没歇息？”秦业看到女儿也在，说道，“你大病初愈，还不去歇着。” 秦可卿等候半夜就是有话要问，那肯去歇着：“女儿不困，先服侍爹爹歇息，有没甚喜事，爹爹何故吃这许多酒。” “风月楼啊，爹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去这等地方吃酒。”秦业怀念道，只是可惜风月楼的酒没有喝完，不过后来的也不错，他清贫一辈子，和同僚一起有些应酬也去不得这等好的酒楼。 真的是风月楼？ 秦可卿芳心一沉，又问：“爹爹这是和谁吃酒？” “亮哥儿，两位太医...”秦业迷迷糊糊的想了想，又道，“后来又来了几个小娘子服侍...” 第十章 春游 秦业醉酒，加之这个世界男尊女卑，男子在外应酬吃酒，叫上几位小娘子服侍乃是应景之事，所以说的坦然。 哪知道，秦可卿等人事先被赖升写的短签挑拨，心里有了刺。 秦可卿性子柔弱，虽然内心有点不喜，但也没有多说。 “醒酒汤来了，老爷快喝了吧。”这时，何氏端着做好的醒酒汤上来。 秦可卿服侍秦业喝了醒酒汤，又与何氏一起服侍秦业睡下。 “乳母，醒酒汤可还有？”秦可卿问道。 “有，还有！” “快拿来，给隔壁送去。算了，还是我和宝珠一起吧，乳母服侍爹爹。” 何氏下去取醒酒汤，宝珠不忿道：“姑娘，你又何必管他？” “多嘴。”秦可卿轻喝一声，宝珠便不敢说话了。 秦可卿和宝珠、瑞珠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从未有过红脸之时，更不说如今这样的呵斥。 “姑娘不要怪妹妹多嘴。”瑞珠替宝珠解释道，“她只是替姑娘不值，想姑娘见过亮大爷之后一心想着他，事事记着他，可亮大爷呢？亮大爷又做了什么？亮大爷现在也没有一个产业活计，居然还有心思去风月楼喝酒，哼，我看呐倒不如答应那宁府，起码还能衣食无忧。” 两个丫头本对贾亮印象不错，可心思单纯了一点，只是替秦可卿着想，怕秦可卿吃亏这才一反常态。 秦可卿见瑞珠越说越过分，忍不住微怒道：“越说越不像话了，在你们眼里我是那等贪图富贵之人吗？既然选择与他便要信他，此话不可再说。” 这样的变化，这样的坚持出现在秦可卿身上，恐怕是贾亮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这就要归功于那两卷《双飞蝶》的功劳。 在话本中，除了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贾亮更是着重强化了主角对感情的坚持。 自己的幸福自己把握，这种观点已经在秦可卿的心里发芽了。 秦可卿让宝珠拿食盒装了醒酒汤，莲步轻移走向隔壁，有宝珠瑞珠两个丫头，她也顾不得男女之防。 三人来到贾亮院门口，发现院门居然没有关，倒是省了一番麻烦。 尽管有心里准备，但这是秦可卿第一次来贾亮的屋里，心里未免有点羞怯。 宝珠却是来过的，引着秦可卿来到贾亮的厢房，发现贾亮桌上然着灯烛，人却趴在桌上睡着了。 “这人...也不怕着凉了。”秦可卿见贾亮睡得香甜，不忍心立即喊醒他，忍着羞怯亲自动手拿起一件贾亮的长袍给他盖上。 “咦...”秦可卿给贾亮盖上长袍，目光却被桌上的事物吸引住了。 原来贾亮回来之后人还是清醒的，要不然也无法搀扶秦业。 他一时睡不着，拿过纸张写写画画，主要是写下面的安排，事关八百两银子的分配，他的计划是将其中六百两用来开药堂以及应急，剩余的二百两给秦家。 但直接给银子帮寸肯定是不行的，秦业怎么说也是朝廷五品官，该有的脸面自然要有，所以贾亮将“给”字划掉，写下了“聘礼”二字。 看完这些，秦可卿哪里还不明白贾亮的心思。 除此之外，贾亮还在另一张纸上写下若干人名，其中有王济仁、周全，还有朱统，将今夜的事情简略的梳理一番。 这本是贾亮的一个职业习惯，没想到无意之间解开了秦可卿的一个心结。 “原来是这样。”秦可卿红唇轻启，露出笑颜喃喃道，“倒是错怪他了，不，我本就不该起疑...” 了却了心事，秦可卿浑身轻快，她也不和两个丫头说，轻轻推了推贾亮的肩膀，贾亮酒意上来，却一时不醒。 醒酒汤是用不上了，秦可卿轻声道：“宝珠、瑞珠来搭把手，把他抬到榻上去。” “姑娘使不得！”宝珠连忙道，“这要是传出去了你如何做人？我和姐姐动手就成了。” 秦可卿却不理，心道你们两个抬得动？我们三个都未必有这个本事。 内心里，秦可卿已经将自己当成了贾亮的人，断然不能让贾亮就这么趴在桌子上睡一晚上，所以顾不得其他。 当下两个丫头费力的将贾亮扶起来，两个丫头能够有多大的力气？ 贾亮歪歪倒倒之际，秦可卿立即从身后用玉手推主贾亮的背脊，以防他跌倒。 可现在贾亮是醉酒睡着的人，自己根本不用力，秦可卿的力气哪里顶得住，一时间贾亮宛如金山玉倒，整个人靠向秦可卿。 秦可卿顶不住，又不敢退开，生怕贾亮跌倒摔坏了，只好张开手将贾亮从后背给抱住了。 “哎呀！”秦可卿忍不住骄哼一声，贾亮坚实的后背结结实实的躺在她的胸怀之中，她琼鼻正好在贾亮后颈之下，一股雄厚的男子气息扑鼻而来。 秦可卿一个黄花大闺女，哪里和一个成年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况且这个男子又是她钟情之人，立时一股红运布满全身，直达娇嫩的耳垂。 “姑娘快放手。”宝珠急了，对另一边的瑞珠道，“姐姐用力，将他拉起来。” 两个丫头当即用力一拉，总算是将贾亮拉起来几分，秦可卿怀里一空，连忙后退一步，她这一退就退到了贾亮的床榻边上。 这时贾亮被拨弄半天，迷迷瞪瞪的半梦半醒，他本能的转身要上床去睡，但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往前扑了下去。 秦可卿避无可避，当时就被贾亮扑了一个满怀。 “嘤咛”一声，秦可卿被贾亮扑到在铺着被褥的床榻上。 “啊？怎么会这样...”秦可卿躺在床榻上，脑海一片空白。 此时贾亮和秦可卿头颈相交，粗重带着酒味以及浓厚男子气息的呼吸就喷薄在秦可卿的耳垂边。 迷糊之间，贾亮闻着满鼻子好闻的香味，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呢喃道：“好香啊，好鼓啊...” “啊，羞死个人了。”秦可卿娇躯一震，浑身发烫，再也顾不得其他，奋起全力去推贾亮。 后面，两个丫头也来帮忙，总算是将秦可卿解救出来。 秦可卿俏脸红晕，忍着满心的娇羞服侍又睡着过去的贾亮睡好，给他盖上被褥。 做完这一切，秦可卿一手抚弄着自己的右耳垂一手按着胸口，低声道：“这件事，谁也不准跟他说，要是让他知道了，我撕烂她的嘴。” 秦可卿芳心大乱，等身上的那股羞人的感觉退却才带着两个丫头回府。 翌日。 贾亮睡足了起床，觉得昨夜似乎发生了什么，又记不真切。 “算了，不管了，出来时间不短，也该做些正事了。” 贾亮起身，收起桌上的事物，仔细梳洗完毕出门。 春天真正的来临，暖风吹拂之下和初夏没什么分别，贾亮换上干爽单薄的长衫出门直接左转。 “何大嫂，何大嫂开门。”贾亮敲响了秦业家大门，不多时小厮便打开大门，招呼贾亮进去。 秦府院里，贾亮没有看到秦业，想必是上衙去了，只有何氏一个人在忙活。 “亮哥儿起来了？”何氏停下手中的活计，笑盈盈的看着贾亮，“还没用早饭吧？我这就给你端去。” “不用忙活了。”贾亮摆手道，“今日难得好天气，我想上街去采买一些东西，顺便在街上随便吃点。” 何氏似乎早就知道贾亮要出门，笑道：“正是正是，我这就去喊可儿。” 说着，何氏欢天喜地的走了，将愣住的贾亮一个人留在院里。 不多时，秦可卿身穿一身淡粉色长裙，脸色红润的出来，一边还跟着两个丫头。 “今日日头好，你们出去走走看看，往莫愁湖那边去，那边什么都有。”何氏喜气洋洋的道，“我再让青儿跟着你们，去租一辆马车，你们买了什么都装得下。” “乳母...”秦可卿拉了拉何氏，这才让何氏的喋喋不休停下来。 昨夜，三人返回府里，夜间秦可卿忍不住将知道的事情给两个丫头说了。 今天一早，丫头忍不住又跟何氏说了，所以何氏高兴万分，早就等着贾亮过来。 贾亮本来是过来借人，只想借一个熟悉金陵的小厮使唤一下，没曾想一下子借了四个人。 但看着美艳不可方物的秦可卿，拒绝的话贾亮说不出口。 “也罢，就当春游了。” 贾亮点点头，拿出银子让小厮青儿去租马车。 不多时马车回来，青儿赶车，两个丫头将秦可卿扶上马车然后跟着上去。 贾亮本想避嫌去和青儿一起坐前面赶车，可瑞珠从车帘探出头来喊道：“亮大爷，姑娘喊你上来。” 马车行驶在秦淮河边，往西城而去。 金陵城东贵西富，沿路不少豪宅，不过这都不在贾亮的考察范围之内。 莫愁湖在城西，出石城门便到。 马车里，贾亮和秦可卿相对而坐，秦可卿低着头不说话，贾亮也不好说话。 想着这气氛太尴尬了，贾亮便吩咐青儿直接去莫愁湖，等春游过了，互相熟络了就不会这样。 顺利的来到莫愁湖边，今日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湖面上不少人正泛舟其上。 贾亮一见心喜，忙让青儿去租一条船来。 船来之后，贾亮让青儿在岸边看着马车，自己和三女一起上了船游湖。 “可儿妹妹，上船吧。”贾亮先上船稳住身体，随即伸出一只手道，“小心些，来我扶你。” “嗯...”秦可卿轻轻答应一声，把手伸了出来。 这个时候可没有这么多的讲究，贾亮老实不客气的拉住秦可卿微微发凉的小手，将她拉到船上，在用一只手扶着秦可卿的玉肩，将娇躯微微颤抖的秦可卿扶进船舱坐好。 全部上船之后，两个丫头去忙活吃食，贾亮和秦可卿单独相处，慢慢的也都放开了。 船行驶在莫愁湖的湖光春色之中，二人欣赏着眼前的美景，最累说着话。 “前面的船回避。”正这时，贾亮他们船后有人高喊。 贾亮回头一看，只见一艘三层大船正快速的向他们的小船驶来，船头插着金黄色的旗帜。 这船来的太快，示警来的又太晚，等贾亮船上的船娘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仅仅是操控者小船避过船头。 “咔嚓！” 贾亮所在的小船被大船刮了一下，顿时往一侧翻倒，船舱之中，秦可卿一时不查，翻身掉落水中，等船身摆正的时候，水面上只留下一片细碎浪花。 “可儿。” 贾亮回头杀气腾腾的瞥了眼嚣张远去的大船，毫不犹豫跳进水里。 第十一章 春心乱 外头虽然是春时，可莫愁湖的湖水却如寒冰。 贾亮入水便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内心不禁焦急起来，秦可卿大病初愈，经过这么一闹，即便是不被水淹成什么样子，恐怕也会大病一场。 想到秦可卿可能会由于自己而提前香消玉损，贾亮游动得更加快了，不知何时，秦可卿已经烙印在他心里。 湖水清澈，贾亮隐约看到左手边一道粉色身影正无助下沉，有了目标，贾亮立即如同游鱼一般串了出去。 “是她！” 靠近那道身影，贾亮看得分明，正是闭着眼眸的秦可卿。 “该死的，休克了！” 贾亮不敢怠慢，全力向秦可卿游过去。 靠近秦可卿，贾亮用手托住不省人事的佳人，立即往水面涌去。 “呼！”出了水面，贾亮长出一口气，一面踩水一面呼喊道，“可儿醒醒，可儿...” 喊了几声秦可卿没有反应，贾亮急切往岸边游过去，幸运的是此地距离莫愁湖岸边已经不远。 此时，小船上宝珠瑞珠两个丫头拼命的哭喊，看到贾亮带着人出现几近喜极而泣。 这动静引得岸上游人注意，那些个游人士子、小姐丫鬟还有岸边的小商贩已经注意到了湖中情况，有人高喊救人。 岸边很快便围拢一些人，贾亮已经顾不得避嫌，只往最近的岸边游过去。 快到岸边的时候，小船也划过来了，两个当先一步跳上岸，连忙帮贾亮将秦可卿弄上岸。 “好水性，这么远居然游回来了，还把人带上岸，只是看着女子恐怕无救了。” “这么冷的湖水，即便是强壮汉子也受不了，何况一个弱女子。” “哎...” 看客们纷纷摇头叹息，说秦可卿没救了。 贾亮满脸的慎重，知道现在是救人的最佳时机，立即吩咐一个丫头去马车上取保暖的衣物，然后开始控水。 不多时，两个丫头取来贾亮路上购买的布匹还有衣物，青儿也来了。 “将布匹拉开围起来，别让人看。”贾亮吩咐道，“衣袍给我。” 宝珠将衣裳递给贾亮，依言拉开绸布微臣一个圈，阻挡围观众人的视线，虽然她们不懂贾亮意欲何为，但还是这么做了。 同样不理解贾亮行为的众人讶异，心说这人都死了，不赶紧办理后事，在这围着是干什么？ 此时不比前世，贾亮制造一个空间，是担心急救的举动造成轰动。 三个人用布匹围成一个三角空间，宝珠、瑞珠看着里面，青儿看着外面。 贾亮不敢多耽误，伸出手摁住秦可卿胸口小山包，开始做心肺复苏，此时贾亮春心已乱。 片刻后，秦可卿并无反应，贾亮并不放弃，任然是一下一下的做着，口中低声呢喃呼喊“可儿”，看着这一切的宝珠、瑞珠已经哭成了泪人。 两个丫头此时很后悔，后悔昨日那样说道亮大爷，看这样子亮大爷分明是对姑娘用情至深啊。 “青儿，不准任何人过来。”贾亮低喝一声，随即开始给秦可卿做人工呼吸。 秦可卿的嘴唇冰凉如水，贾亮触碰之下一点温度都感觉不到，贾亮的心也一片冰凉。 两个丫头还以为秦可卿死了，贾亮这是不舍得，才用如此亲密的举动告别，她们虽然觉得不妥，但也只是流眼泪。 贾亮不放弃，一下一下的给秦可卿做心肺复苏，一口一口的给秦可卿樱桃小口渡气。 秦可卿落水不久，便感觉要死掉了，她忍不住在水中睁开眼，全力往水面上看去，看不到那道身影她不甘心。 朦胧中秦可卿觉得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仿佛仙境一般的世界，但她不喜欢，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他。 她拼命的想要回去，可却一动不能动，越飘越远，直到听到那一声声深情的呼喊。 “可儿。” “可儿醒醒。” 秦可卿蓦然睁开眼眸，立即对上眼前那悲伤的眼眸，她看到这眼眸如星辰大海中藏着悲伤，又看到这悲伤远去，最终变为惊喜。 他是在为我悲伤么？ 他是在为我高兴么？ 他...他在做什么？ 醒过来的秦可卿忽然发现，自己的胸口很沉重，而且嘴巴被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还有淡淡好闻的气息传来。 “呀...” 秦可卿嘤咛一声侧过头，闭上眼眸不敢看贾亮，她那长长的睫毛不停的抖动，显示着她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可儿你终于醒了。”贾亮喜道，“快把布都拿过来。” 他看到，秦可卿即便是如此羞怯，脸上却只能泛起淡淡的粉红，与以往相比大不相同，知道眼前只是过了一关，后面要是处理不好，以秦可卿这弱弱的身子，搞不好还是凶多吉少。 保暖最为重要，此时二人的衣裳都是湿的，即便是想换也没得换，况且这也不是换衣服的地方，贾亮想先去附近找一家客栈，让秦可卿好好的用热水泡泡，然后再去给她开药。 秦可卿活过来了，两个丫头欣喜得呆住了，一时没有反应。 “还不快点，可儿现在不能冻着。”贾亮又喊了一句。 “噢噢。”二女忙将手中的布拿过来，宝珠喜极而泣道，“谢谢亮大爷。” 秦可卿死而复生，除了贾亮之外估计最高兴的就是她们姐妹二人，现在她们已经将贾亮视为天人。 贾亮先用干布温柔的擦去秦可卿脸上的水迹，然后轻柔的擦干她的长发，再将干布把佳人整个包裹起来，将秦可卿包成了一个可爱的布偶。 “你这样...我都没法动弹了。”秦可卿眉眼从布中露出来，低声道。 “不用你动，剩下的都交给我，你只需要好好的就成。”贾亮将秦可卿打横抱起来，紧紧揽在胸前，“乖，别乱动，别害怕，这就带你去医治。” 秦可卿缩在贾亮宽厚的胸怀中，感觉从未有过的安全，贾亮一声“乖”让她想起那日看病的情景，一时间又浮想联翩。 现场阻碍视线的布撤掉，围观之人还未散去，他们看到，刚才已经死掉的人此时却活过来了，无不惊异。 “活了，活过来了，这如何可能？” “居然从阎王爷手里抢人...” “不可置信！” 宝珠路过这些人面前，傲然道：“我家大爷可是杏林圣手，就连太医院的王太医都说厉害。” 贾亮怎么个厉害法，宝珠不知道，此时她只想替自家姑爷好好的宣扬宣扬。 此时贾亮却不停留，快步来到岸上，青儿之前已经将马车赶来，贾亮正要上车，一伙不速之客杀到。 “在这呢，狂徒在这呢。” 一伙十来个人大喊大叫着跑过来，那些围观之人本想跟着看看，一看来人纷纷停步不前。 “是应天府的官差！” 十几个人中，大半人穿着官府，手中或拿着刀，或拿着铁索莲子，当先一圆脸头头摸样之人身边，赫然是赖升。 “赖大爷，狂徒可是此人？”圆脸官差问道。 “就是他，贾亮。”赖升看着贾亮，眼中得意之色满满，笑着喊道，“就是此人昨夜在风月楼行凶，大人赶紧将他拿下，定是大功一件。” 昨夜赖升回去禀报此事给贾珍，贾珍便让他今日来找应天府，赖升还说会不会惹得老太太那边不高兴，贾珍却说他已经有了说辞，到时候在老太太那边说道，定不会护着贾亮。 所以，赖升一大早找到应天府，动用贾府关系调动应天府官差，那圆脸的头头是应天府捕快姓毛，专管拿人。 毛捕快已经得了好处，当即喝道：“上去，锁了。” 赖升见到贾亮之时，复仇之火已经按捺不住，此时官差上前，他不信贾亮还能翻身，如果胆敢还手，那可是大罪，因此上赖升当先提着一根棍子上前，就要给贾亮一点颜色看看。 这动静已经极大，比之方才湖中救人来的还要大，四周围观之人越来越多。 贾亮见到赖升，知道今日不能善了，但若是束手就擒的话，秦可卿生死难料，要被抓，也是要等救治安顿了秦可卿之后被抓。 于是，贾亮顺手拿过青儿手中的马鞭，将秦可卿安顿在马车前边坐好，一手扶住，一手马鞭喝道：“赖升，有账秋后再算，现在我没时间陪你玩。” “哼，还敢拿马鞭子。”赖升提着棍子壮胆，身边官差上来之后才敢靠近贾亮，“看清楚了，这是官差，应天府的官差。” 毛捕快也上来了，看着贾亮说道：“有人告你昨夜在风月楼行凶，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带了锁，有什么事情到了衙门说清楚便可。” 这是个老官油子，现在人多，他只想将贾亮骗去大牢，那时候想怎么炮制就怎么炮制。 只是，贾亮却不是什么经验都没有的初哥，不可能这么跟他走，跟不说他此刻还要救治秦可卿。 赖升却是自大豪横惯了的，生怕贾亮听了毛捕快的话，自己一时是没法子教训贾亮，所以他看贾亮不放下马鞭，便在一边拱火。 毛捕快脸上挂不住，便让手下上前拿人，赖升提着棍子一起，看准了贾亮脑门就是一棍子。 赖升一而再再而三的使阴招，贾亮已经火大，见到赖升出手，贾亮手中的马鞭“嗖”的一声抽了出去。 第十二章 有情郎君抗旨 “啪！” 贾亮这次含怒出手，一马鞭将赖升抽翻在地。 “哎呦！” 赖升翻倒在地，棍子也不要了，双手捂着脸翻滚惨叫，指缝间鲜血已经流出来了。 “赖爷，赖爷。”有赖升带来的小厮立即上前查看，掰开赖升的手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这一马鞭将赖升抽的皮开肉绽，一道恐怖的伤口从他的右额头一直延伸至左边下巴上。 伤口裂开，血流不止，破相是一定的了。 毛捕快一看心下赫然，他坐在捕头的位置上，自然有几分眼力。 “居然是个好手，赖升不是说这人只有一些粗浅的拳脚么？” 毛捕头一挥手，让他那些手下停下，道：“这位小哥儿好身手，只是这拒捕的罪名可是不轻，我劝你还是不要乱来的好。” “拒捕？”贾亮克制一下道，“所谓法不外乎人情，就算我真的有罪该拿，也要等我看了病救了人再说。何况你们一来就要拿人，文书也没有出具，我如何信你？” 抓人是要文书的，有手续，这和贾亮前世一样，可毛捕头并未出具。 毛捕头微微一愣，这文书他还真的没有，他听赖升说要抓的人不过是毫无背景势力的小子罢了，何必再花费银子去做麻烦的事情，平白的将好处给了他人。 因此上，被贾亮这么一说，毛捕头有些羞恼了：“你要甚么文书？文书岂是你能看的？现在不给你，等到了应天府自然有文书给你。” 他这么一说，贾亮心里有数了。 “让开，别逼我将你们都打趴下，那时候你们面上不好看。”贾亮冷笑道，“既然没有文书，那你们就是私下拿人，到时候事情闹大，还不知道要治谁的罪。” 毛捕快心里微惊，暗道这人好厉害的口舌。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收手，没得低了名头，何况收了赖升的好处，不出手也不行。 捕快们拿着铁链枷锁，犹犹豫豫的上前，刚才贾亮那一鞭子给他们的心里阴影很深，此时赖升还躺在地上回气呢。 一般人出手，一鞭子绝对抽不出这种力道，他们可没有那个信心躲开，万一碰上的这人是个横的，被打出个好歹不划算。 正在这些人犹犹豫豫间，城门方向官道上尘土飞扬，阵阵马蹄声急切传来。 “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随着呼喝之声，十几骑飞马奔来，众人一听是锦衣卫，连忙色变，避之不及。 在这世界，不仅是官员怕锦衣卫，百姓也怕，锦衣卫职权太大，不属于任何一个衙门管，地位尊崇。 贾亮看到十几骑高头大马上的骑士，认清楚当先一人后眉头一挑，心里有数了。 来人正是昨夜见过的锦衣卫十三太保之一的赵四。 秦可卿浑身湿透，此时任何寒冷伸手轻轻拉了拉贾亮的衣襟。 “别怕可儿。”贾亮安慰道，“这次是好事。” 怎么说昨夜也救了你的主子，总不会也是来抓人的吧？ 贾亮眼神灼灼，盯上了赵四胯下那匹骏马。 “传皇后娘娘口谕，着贾亮迅速进宫觐见。”赵四宣读完口谕，下马笑道，“贾公子可让我好找，事不宜迟这就进宫吧，让娘娘久等不好。” 昨夜，贾亮在王济仁三人的恶补之下，已经对朝堂有了一定的了解。 当今皇后，也是太子朱炎和贤亲王朱统的生母，一向宠爱朱统，而朱统现在又管着锦衣卫，现在让锦衣卫太保赵四来请，必然是好事。 只不过，贾亮现在不能进宫。 “赵兄见谅。”贾亮不知赵四正式官职，丢下马鞭道，“此时我无法进宫，还望赵兄回禀皇后娘娘，等我安置病人之后再去皇宫。” 贾亮此话一出，赵四愕然。 毛捕头惊骇莫名，围观众人也是惊异万分，人人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后娘娘懿旨，让你去见她，这是多大的荣耀，你居然不去？ 这可是抗旨啊，一个不好就是要杀头的！ “贾公子不要说笑。”赵四正色道，“让娘娘等候，不是为人臣子之道。” 贾亮对他是有恩的，说是救了他一家子性命毫不为过，要不是贾亮昨夜出手，朱统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家子绝对要死。 所以，赵四对贾亮态度很是恭敬，这也让毛捕头看得心头大寒，暗道这次要被赖升害死了，谁说这人没有背景的? 皇后都要让人来请，锦衣卫太保都对他恭敬有加，在还不算是有背景？ 不说贾亮的言辞惊到了其余人，贾亮心急秦可卿的身体，正色道：“没有说笑，这位是我未过门的娘子，方才被人所害，落到莫愁湖中，她身子骨弱，如果不紧急救治恐怕会落下病根。” “原来如此，可是...” 赵四一阵踌躇，不知道如何是好。 “没有可是。”贾亮道，“你就这么去跟娘娘说，等我救治完之后，定会去皇宫领罪，赵兄马快，借来一用。” 说话间，贾亮不等赵四再说，顺手拿起马鞭，再次抱起秦可卿走到赵四骏马边上，一踩马镫上了马，将秦可卿拥在怀里。 “驾！” 骏马载着二人扬长而去，只留下一阵春风。 秦可卿在马上，闭着眼眸芳心扑腾腾的如小鹿乱撞，她听见贾亮说的“没过门的娘子”，本来她还担忧贾亮抗旨会出事，但现在觉得，得夫婿如此，即便是马上死了也值了。 贾亮一手环抱着秦可卿弱弱一握的腰肢，一面打马奔行，方才他从四周那些人的眼中看到的情景让他明白，想要去酒楼开房是不可能了，这些不明白真情的人只怕是认为抗旨的贾亮死定了，谁敢和他来往做生意？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少，但更有出来游玩的小姐丫鬟被感动的泪花泛滥。 “真感人，为了救治爱侣，胆敢抗旨，我要是有此郎君就好了。” “方才那位贾公子就是不顾一切的下水救人，现在为了爱侣又抗旨，难得有情郎君。” “不知这贾公子是哪个医馆的大夫，既能下水救人，还能治病救人...” 诸位泪眼朦胧的小姐们嘴里碎碎念，可把她们身边的公子们给气坏了。 不多时，贾亮“有情郎君”的名号和事迹就在这西城传开来，慢慢往全金陵城蔓延开去。 不过，贾亮却是管不了这么多，骑马抱着秦可卿回到大板巷秦府，没曾想大门上却是一把锁，秦业上衙去了，何氏不在家，两个丫头以及小厮青儿还在后面追赶。 贾亮在秦可卿的指点下找到钥匙开门进去，将秦可卿安置在闺房之中，亲自去烧水，准备让秦可卿泡热水澡暖和暖和。 另一边，锦衣卫来找贾亮找不到，找到了秦府，何氏一听锦衣卫找贾亮，立即慌了神，锁上门就去了工部衙门找秦业。 秦业一听忙告假，带着何氏往家里赶，而这时贾亮的洗澡水烧的差不多了... ...... 各表一枝，城外贾亮走后，赵四留不住，只好安排两个人去大板巷候着，自己亲自去皇宫回报。 东城，皇宫。 文昌帝在处理朝政，如今大明事多，老皇帝不得不在下朝之后还要和内阁大臣一起商议国事。 皇后却只需要管理好后宫即可，此时皇后正和老四朱统一道说话。 “你也是个不小心的，风花雪月之地岂是你能够去的？”皇后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并不是很显老，长的不是如何艳丽，倒是很端庄，这时正在教训朱统，“让你父皇知道了，小心给你禁足。” 朱统笑了笑道：“孩儿不过是好奇，母后您是知道孩儿的，孩儿练功要紧，不会乱来，那日要不是一个女子说了个笑话，孩儿也不至于出现这等丢丑的事情。” 朱统好武，朝野皆知。 大明贤亲王拜师无数，为了练武不近女色，专心练武的朱统给自己博取了一个贤王的名声。 “要不是你说的那个贾亮当时在场，估计你就没了。”说到这，皇后脸上一阵后怕道，“以后切莫如此，这次我先替你瞒过你父皇就是，只是这救命之恩不可不报，没得让人家说我们皇家薄情寡恩。” “母后说的是。”朱统附和道，“待会贾哥哥来了，母后好好赏赐就是，只是孩儿担心...，他会不受。” 朱统将贾亮救人之后抽身而退的事情说了，让皇后侧目。 “这倒是一个诚实君子，施恩不望报。”皇后点头赞许道，“不过人家要不要是人家的事情，咱们报不报恩是咱们的事情。” “母后说的是。”朱统再次附和，忽然献宝似的笑道，“母后你看这是什么？这是贾哥哥掉落的话本，孩儿本不喜话本小说，但看了这一卷后觉得，这话本比外边那些书局中的话本不知道强了多少。” 皇后也是一个喜欢看话本小说的，朱统没事的时候也跟着在这翻过几本，只是不喜欢看，昨日捡到贾亮落下的《双飞蝶》第三卷，夜里没事看了看，觉得比外面的好，现在拿出来献宝来了。 “哦，快拿来母后瞧瞧。”皇后欣喜，她贵为一国皇后，喜欢看话本自然是拥有充足的财力去看，现在市面上的话本都要被看完了。 她拿过朱统手里的话本来看，这一看便放不下手。 过了一会儿，有宦官来报，赵四找朱统，朱统出去一会儿，回来之时眉头微微皱着，显然是知道贾亮抗旨一事。 第十三章 真实身份 朱统走进来，低声道：“母后，您说好笑不好笑，那贾亮...” “统儿等等。”哪知道，皇后头也不抬，只是专注看书，“等母后先看完这话本再说，许久没有看过如此好看的话本了。” 朱统愕然，只好在一边无聊等候，思索着待会如何开口说贾亮抗旨一事。 等了许久，皇后才看完一卷《双飞蝶》，叹道：“真是用情至深，可惜这话本看得没头没尾，让人好生不快。对了统儿，你方才说这话本是从贾亮那边得来的，贾亮人呢？快喊来让母后瞧瞧。” 朱统抓住机会笑道：“母后您说好笑不好笑，一个年轻男子身上居然带着女儿家看的话本小说。” “你也是看过这话本的。”皇后嗔怒道，“这等书应该是人人都看才是，也让当今男儿看看，真正用情至深之人该是何等样子，要如梁山伯才是。对了，贾亮呢？” 朱统支吾不过去，只好将赵四回报的情况如实说了，道：“真是好笑，世间居然有这样的人，还有不愿意见皇后的。” 皇后点点头，叹道：“这样的人有什么不好，如果为了见母后丢下他未过门的娘子，母后反而会看轻他。” “这么说，母后不怪罪？” “怪什么怪，母后知道你心思，你让人准备写礼物，上门去看看，顺便问问这话本是不是他写的，听了你的话，估摸着这话本是他写的。如果是他写的，切记将话本的前后都带来。” “孩儿遵旨...” 朱统早就心痒难耐了，他想要在会会贾亮，请教一下贾亮昨夜露的一手到底是什么功夫，居然将赵九打得现在还下不了床。 ...... 荣国府，老太太院里。 春日太阳好，老太太出门晒晒，下面丫鬟一堆的陪着。 凤姐儿并贾琏带着丫鬟平儿也在这陪着说话，贾琏正呆着无聊要走，外间贾珍过来了。 “给老太太请安。”贾珍见过老太太，行礼道。 “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老太太瞧了一眼贾珍道，“不是听凤辣子说你正给蓉儿张罗婚事，姑娘是哪家的，定下来了吗？” 宁国府不像荣国府人丁这么旺，这边有贾赦、贾政兄弟一起开枝散叶，而宁国府这边只有贾珍、贾蓉这一线单传，另一个贾惜春是个姑娘。 所以，传宗接代这事儿弄的很隆重，贾珍看中秦可卿之后，便将贾蓉的婚事闹得人尽皆知，但没说女方是哪家，所以才有老太太这一问。 “我正是为这件事来的。”贾珍从怀中拿出一本书册道，“我本替蓉儿相中了工部营缮郎秦业之女，打听的此女甚为贤惠该是蓉儿的良配，可没曾想都让媒人上门去提亲去了，却让人破坏了婚事。” “哦？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做这等事情？”老太太诧异道。 “珍大哥这话只怕是不实诚吧？”王熙凤眉眼一转，道，“你东府就算出这等事情，也不该来找老祖宗才是，怕不是别有隐情吧？” “呵呵凤姐莫胡说。”贾珍老脸尴尬一笑道，“是真有此事，不知道老太太和凤姐儿是否记得前些日子我府上的那个贾亮？破坏蓉儿婚事之人就是他，他出了宁国府之后怀恨在心，打听到蓉儿的婚事，刻意搬到秦业家隔壁去了。” 贾珍有备而来，颠倒黑白一下根本不怕别人识破，反正贾亮搬到大板巷是事实。 老太太好好的心情变得糟糕，沉着脸道：“那孩子我见过两次，看面相不是那等人，定是当初他在东府之时你等轻慢与他才会有这事儿，可怜都是贾家子弟，为何非要弄的刀兵相向呢？” “甚么贾家子弟，老太太被他骗了。”贾珍终于等到时刻，拿出书册道，“我查过族谱，那贾亮根本不是我们贾家血亲，他那一支到了他爹这一脉就没落了，没了子嗣，贾亮是收养的义子，不信您看看。” 贾珍是族长，利用权力查一查贾亮拿一支很容易，这一查还真的查出问题来了，让他欣喜万分。 出手对付贾亮，贾珍别的不怕，就怕老太太到时候不高兴骂他薄凉，到时候面子上过不去，惹得各方笑话，毕竟当初贾亮走的时候老太太发过火的，现在有了这一手，他就不怕了。 老太太不看书册，瞥了眼贾珍道：“那是你东府的事，我老太婆管不着，你自去。” 有了这句话，贾珍打个招呼就走了，他不知道在老太太面前，贾亮绝非是当初的那个无名之辈，王济仁后来上门给老太太看病之时将老太太用的药方根脚说了。 也就是说，在西府，贾亮的名字早就进入老太太心里，当然也包括王熙凤这个内府管家。 “老太太，别不高兴。”王熙凤安慰道，“贾亮我见过，应该不是那等人，珍大哥您还不知道？” 老太太这才略微好受一点，叹道：“怎么说也是救过我的命，虽然不是亲自出手，没有他的方子，我只怕就是死了，只是可惜了，不是我贾家的人。” “呸呸呸，老太太别胡说八道，不吉利。”王熙凤笑道，“养子就不是子了？就能不认老太太你了？” “说的也是。”老太太转喜，本想回屋迷瞪一会儿的，又回来坐下道，“王太医说了，贾亮的医道不一般，金陵城这次流行的疫病能够遏制，都是他那方子的作用。我还听说王太医后来和贾亮又有过来往，从贾亮那边受益匪浅。” 王熙凤想起那天在小屋见到的俊雅身影，恍惚道：“那天我还觉得奇怪，哪有人用醋治病的，只是觉得他字写得漂亮，比我贾家大多数子弟都写得好才留下药方，没想到倒是起了作用。” “知道啦，谢谢你。”老太太笑着打趣道，“就你嘴巴厉害，亏你不认得是什么还给留下来。” “老太太，我认不认得不打紧，好看不好看还是分得清的。” 笑闹一番，贾珍带来的不快散去，贾琏再次起步要走。 老太太想起一事，叫住贾琏道：“你等等，日前你苏州的姑父让人传信来，说是你姑妈病的厉害，你作为外面管事，准备安排下让人去探望一下才是。” 这里说的就是林如海了，林如海的妻子贾敏是老太太的三女儿，也是林黛玉的母亲，老太太听得女儿生病，有些心急。 贾琏忙答应一声道：“我这就让管事准备礼物启辰去苏州探望姑妈。” 这话惹得老太太不高兴了：“又是下人，这是你们的嫡亲姑妈，你们一个个都贪图享乐，呆在金陵就不愿意挪窝了，一说是要出去就推给下人。” 贾琏喏喏不敢言，连着对王熙凤使眼色，只是后者没有动。 但最终，老太太也没有坚持，依着贾琏的意思办理，派出府中管事去苏州探望。 荣国府发生的这些事情贾亮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其实和贾府没有半分的血缘关系。 此时的贾亮忙着烧水，青儿他们不在，打水生火的活计全部得一个人干。 等他忙活完外边来到秦可卿闺房之时，秦可卿已经昏沉沉的了。 “可儿，你怎么不听我话，将湿衣裳先脱去呢？”贾亮见秦可卿躺在榻上，一如刚才那样顿时急了，却不知秦可卿一回来便发烧了。 本来秦可卿的病只是初愈，还没有断根，现在又遭难如此哪里还能坚持得住，刚才贾亮在的时候秦可卿还有精气神，但贾亮一离开她便空落落的，一下子就病倒了。 秦可卿冷的发抖，嘴唇微微的哆嗦，贾亮一探她的额头，发现温度身高，自责道：“之前想多了，应该先忙里面的才是。” 所谓关心则乱，估计说的就是这个情况。 贾亮不敢耽搁，连忙将浴桶搬过来放在床榻旁边，再去打烧好的热水倒进去，试试温度合适才罢手。 准备完毕洗澡水，贾亮回头将房门、窗户都关上，不让一丝风透进来。 做好这些，贾亮略微紧张的走到床榻前面，他先动手将秦可卿外面包着的被褥啊、布啊什么的都拉开。 那些从城外就包在秦可卿身上的绸布早就被打湿了，也是冰凉一片。 拉开这些累赘，露出里面湿哒哒的粉色衣裙来，这时贾亮才注意到秦可卿穿的单薄，打湿之后内里的里衣颜色都透出来了。 “顾不得这么多了，反正迟早你也是我的人。” 贾亮一咬牙，屏住呼吸就去解秦可卿的衣裙，此时秦可卿陷入昏迷状态，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不然指不定又要羞怯成什么样子。 脱去外衣，贾亮再动手解开秦可卿的里衣，露出秦可卿洁白如玉的极肤，他不敢多看，将里衣分开，露出秦可卿穿着的同为粉色的胸围子。 脱去秦可卿的外衣，只给佳人留下一件抹胸，他打算就这样先将秦可卿抱进浴桶，等宝珠、瑞珠回来再说，他还要去煎药。 事不凑巧，他刚弯腰的时候，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露出后面的秦业和何氏两张脸... 第十四章 偏偏是巧合 听到门声贾亮才反应过来，他在自责自己警惕心太差的同时，连忙一拉被褥，将秦可卿诱人的娇躯掩盖住，这才回头看去。 秦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又看到床榻上女儿凌乱的衣裙，顿时目眦欲裂：“你在干什么？” 想不误会都难啊！ 秦业根本不用想便往最不好的方向肯定了，认为贾亮这是在轻薄秦可卿。 “都怪我引狼入室，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秦业又低吼一句，满心的不甘，心想已经订了婚，你等等不行吗？ 贾亮知道误会了，不过现在估计也解释不清楚，不如等瑞珠她们回来，一切自然清楚明了。 “伯父不要误会，你先出去回避一下。”贾亮交代一句，随即对何氏道，“何大嫂来的正好，我这不方便，待会还要麻烦何大嫂将可儿的衣裳给脱去。” 何氏闻言一愣，眼神古怪的瞥了眼秦业。 而秦业听到贾亮这么说，顿时气炸了肚子：“你还要我出去回避？” 简直不可置信，没有见过这等无耻之人，你轻薄我女儿，让何氏帮你脱衣，还要让老夫出去回避... 秦业挽起袖子就要动手去教训一下贾亮，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绕过浴桶，秦业老拳当即来了一个黑虎掏心，却被贾亮轻松拿住。 “伯父停手。” “别喊我伯父，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婿，从今儿起，我女儿就算是老在家中，也不许配给你。” “伯父你听我说，可儿病了。” “啊？病了？那你更应该打了，你这是趁人之危啊。” 老头疯了！ 贾亮哭笑不得，他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秦业已经失去了理智。 于是乎，贾亮伸出手在秦业脖颈边轻轻一捏，秦业便两眼一番昏了过去。 贾亮将秦业放在后边椅子上靠坐好，解释道：“何大嫂不要担心，不过是让伯父睡一会儿，以免他被怒火冲击而气血攻心。” 相对而言，何氏冷静许多，贾亮三言两语交代秦可卿的情况，立即动手将秦可卿抱起来。 春光乍泄！ “何大嫂，帮可儿脱去湿衣。”贾亮拉起秦业抗在肩上道，“我先将伯父带出去，然后去抓药，屋里上次留下的药不够了。” 何氏本就对照顾人拿手，又关心秦可卿的情况，贾亮交代之后何氏一颗心便牵挂在秦可卿身上，自然对贾亮说的话无有不许。 赵四的马还在院里，所以贾亮这次不用跑路，直接跨上骏马奔腾而去。 ...... 宁国府。 贾珍达到目的回来，正等候赖升的回报，他只等着贾亮被应天府抓了，然后再交代赖升动用关系整治贾亮，反正现在老太太那边已经做了了断，不怕再生事端。 他在登仙阁边吃酒边等，可没有等到赖升，却等来了跟着赖升一起出去的小厮喜儿。 “老爷不好了。”喜儿慌慌张张的跑到登仙阁，找到贾珍道。 “慌什么？天塌下来了？”贾珍不喜，放下酒杯问道：“赖升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老爷，赖管事也回来了。”喜儿镇定一下，答道，“老爷您快去看看吧，赖管事被打了，是被抬回来的。” “啪！” 贾珍闻言掷下酒杯，霍然起身怒道：“谁胆子这么大，胆敢打我宁国府的人？赖大被打了，岂不是等于老爷我被打了脸？” 喜儿不敢隐瞒，将在莫愁湖边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期间自然少不了添油加醋，说贾亮是如何嚣张跋扈、如何不将宁国府放在眼里云云。 贾珍从喜儿的言语之中吗，瞬间发现问题，沉下脸色深思片刻后问道：“你是说，贾亮公然抗旨了？” “是啊老爷。”喜儿点头如啄米，“贾亮不仅抗旨，还夺取锦衣卫四太保一匹马，最终四太保让人去追，他自己却回宫去了。” 贾珍让喜儿带路，抬腿往外院走去，边走边思索对策。 在贾珍看来，贾亮是死定了。 他要思考的是，这里面还有没有文章可做，至于贾亮抗旨是否会连累宁国府，他反而不是很担心。 此刻，贾珍觉得自己刚才去西府分说的举动是无比的英明，否则贾亮抗旨一事一旦被扩大，宁国府是否被牵连还真不好说。 世人皆知，大明武勋一脉羸弱已久，现在是文官的天下，贾家东西两府几代人的积累，立于朝堂高处者少之又少。 文官掌控在太子手中，而武勋则以贤亲王马首是瞻，锦衣卫正是贤亲王手下最大的屏障。 贾珍世袭三品威烈将军，属于武勋集团，贾珍思索的正是能不能借此机会向贤亲王示好。 现在对贾珍来说，疑问就是为何贾亮抗旨不尊，锦衣卫却没有动手抓人，而是放任其离开。 来到外院，贾珍看了一眼躺在木板上断断续续惨叫的赖升，目露惊骇。 此时赖升远比刚受伤之时要凄惨许多，那时赖升的伤口还只是流血，此时赖升虽然经过医治，但整张脸肿的不比猪头小多少。 “死了没有？”贾珍实在是气不过赖升这窝囊样子，喝道，“没死的话回本老爷的问话。” 赖升哼哼唧唧的睁开还算完好的左眼，表示自己还活着：“老爷，您可要为奴才做主啊。” “我问你，锦衣卫为何不出手拿下贾亮？”贾珍问道。 赖升跟随贾珍时间颇久，很清楚贾珍的性子，于是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拿了出来。 在他的说辞中，贾亮成了一个武林高手，拳脚功夫了得，更是一个蛮横的人，胆敢拒捕，也敢抗旨，当然也敢和锦衣卫动手。 赖升的意思是，赵四不动手，是因为没有把握拿下贾亮。 “老爷，您是没有看到过。”赖升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将昨夜那件事拿出来作证道，“昨夜贾亮仅仅一手就将锦衣卫的九太保打伤了...” 这个情况是有宁国府小厮亲眼所见，有人证在，所以贾珍信了。 “任你再强横，抗旨已经是死罪，如此这番，不如提前运作，尚有可作为。” 贾珍打定主意出手，让一名小厮去叫来贾蓉。 许久后贾蓉才从外面回来，面色红润：“爹爹，您唤孩儿有何事？” “去哪了？为何许久才回来？”贾珍等得冒火。 “回爹爹话。”贾蓉见老子不高兴，忙分辨道，“孩儿和几位郎中家的公子一起出城游玩去了。” “唔。”贾珍怒气稍减，脸色缓和道，“无事莫要成天瞎混，寻花问柳、飞鹰走马岂是长久的事？” “是，爹爹。” “现在，你带人将赖升抬着去应天府衙门，找人去将凶手拿了。” “凶手？” “就是贾亮。” “噢噢噢...” 贾蓉得知要成亲了，成天瞎玩，哪里顾得上府上发生的事情，所以现在还有点懵懂。 贾珍气不过，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东西，玩什么有成亲好呢，玩什么有女子...好呢？ 少年不知其中三味啊！ 不过贾蓉得知是去整治贾亮，还是很高兴的，他本就看贾亮不顺眼，觉得贾亮皮囊太过好看。 说到玩女子，贾珍倒是误会贾蓉了，贾蓉不是不爱，而是害怕成亲之后再玩不方便。 想当初他和贾亮结怨，就是因为贾亮皮囊好看，引得府中莺莺燕燕总是看他。 贾蓉让四个人抬着哼哼唧唧的赖升，将他丢进马车，他自己却骑马，一行人赶往应天府。 来到应天府，恰逢毛捕快带人回来，两拨人在府衙门口汇合。 “见过荣大爷。”毛捕快忙上前招呼，“怎么劳烦荣大爷亲自来了？” 贾蓉道明来意。 毛捕快又道：“那人死定了，公然抗旨，荣大爷何必再兴师动众。” “你懂什么。”贾蓉不耐烦道，“抓人是你的事，他一个平头百姓，你还指望锦衣卫动手？” 锦衣卫职权太大，本朝锦衣卫更是如此，但一般来说锦衣卫不向百姓出手，不过问这些小事。 治安方面，向来是府衙的本职工作，也就是毛捕快的本职。 能够混到应天府捕快的位置，姓毛的自然不傻。 “明白了明白了。”毛捕快连声答应道，“我这就去叫人，多叫一些人来，他一个人再能打又如何。” 毛捕快让人去府衙喊人，片刻后一行三四十个人杀向大板巷。 匆忙间，毛捕快再次忽略了文书... 贾亮抓药回来，此时宝珠瑞珠已经回来了，秦业也醒了过来。 “贤侄。”看到贾亮回来，秦业忧心中带着尴尬道，“误会了误会了，你快去看看可儿，她到现在还没醒来。” 两个丫头将事情原委告诉秦业，秦业得知贾亮为了救女儿连皇后的旨意都不顾，哪里还有火气。 贾亮略微和秦业说两句话便去秦可卿闺房，心忧秦可卿的病情，秦业自然是不反对的。 秦可卿已经躺在床榻上，盖着厚厚的被褥，洗过热水澡的佳人更显清丽。 此时秦可卿已经醒了，贾亮进来时，一对秋水般的眼眸立时看过来。 “亮哥儿回来了？”何氏喜道，“可儿已经好些了，只是还是有些发烫。” “醒了就好。”贾亮上前摊手摸摸秦可卿的光洁额头，“还好，不是很严重，喝了药就会好了。” 何氏不放心，亲自拿着药去处理。 屋里，秦可卿俏脸微红：“宝珠还不快去烧水，亮哥哥衣裳还是湿的呢。” 亮哥哥？ 贾亮心神一荡，看向俏佳人：“不妨事，我火力旺。” 火力旺...秦可卿俏脸又是一红，啐道：“登徒子，快些去沐浴，你要是病了我怎么办？诶...你这人，这是我用过的水，你要进去干什么？还不去隔壁，我让瑞珠服侍你...” 第十五章 拿人 瑞珠和宝珠俩姐妹都长的不错，虽然不像秦可卿那样丽质天成，但打个八十多分还是够资格的，这是贾亮的看法。 在贾亮眼里，九十五分以上就是天仙般的存在，如秦可卿这样的。 九十到九十五分就是佳人，此时贾亮还没在红楼世界见到这样的人物，不对，有一个，贾亮将王熙凤化归到这个档次。 除此以外，就是八十到九十这个档次，贾亮在东西二府中见到的丫鬟大多属于这个档次。 只可惜，还没见到林黛玉和薛宝钗，金陵十二钗中的人物贾亮也就见过眼前的秦可卿和王熙凤。 秦可卿身边的瑞珠、宝珠两姐妹比电视中更加好看，贾亮是这么认为的。 瑞珠年纪大几分，成熟些，会照顾人，所以秦可卿让她服侍贾亮沐浴。 而贾亮分辨瑞珠和宝珠的年纪则是从身材上，宝珠平平无奇，瑞珠却初具规模。 在洗澡的时候，贾亮愈发肯定了这个判断。 贾亮两世为人，还是头一次有异性侍候他洗澡，前世那些糟心的文明还好说，但在这个社会丫鬟服侍主子洗澡是常事，暖被窝的都有。 舒舒服服的洗完热水澡，贾亮身上终于换上干爽的衣衫出来。 后面，瑞珠脸庞羞的通红，埋着头将贾亮换下来的衣衫收拾好拿去洗。 贾亮去查看了一番何氏煎药，觉得没有问题了才抬腿往秦可卿闺房走去，如今他进秦可卿的闺房已经成了常态，很自然。 反倒是秦业，一个人坐在正厅之中，眼巴巴看着贾亮进出女儿的闺房，无可奈何。 贾亮行至秦可卿闺房，发现秦可卿状态好了不少，正和瑞珠在那小声嘀嘀咕咕的，秦可卿俏脸粉红，眉眼间泛着一丝春情。 “什么大啊小的。”秦可卿啐一口瑞珠道，“姑娘家家的，怎好说这些没脸皮的事情？” 瑞珠“嗤嗤”一笑，没有说话。 “你们说什么呢？”贾亮好奇道，“什么大大小小的，说给我听听如何？” 大小？不会说的是...贾亮心想，刚才自己很克制啊，难不成春光外泄了？ “哎呀...” 秦可卿看到贾亮进来，还听到了她的私房话，大羞之间提起被褥将整个人都盖住了，露在外边的玉手都红透了。 瑞珠也好不到哪去，低着头跑到后面去了，根本不敢看贾亮。 贾亮走到床榻边，顺便坐下，拿捏住了秦可卿的玉手。 被褥中，秦可卿娇躯一震，颤声道：“你...你要干什么，这青天白日的...” 贾亮不在的时候，瑞珠、宝珠嘴快，已经将贾亮救人的全部过程外加所有细节全部说给秦可卿听了。 所以，现在的秦可卿已经被贾亮亲了，虽然贾亮是为了救人，但也是亲了，秦可卿是这么认为的。 这小半天秦可卿都在脑海中自己补充贾亮救她之时的画面，懊恼当时昏迷，唇儿上一点感觉都没有。 春心荡漾之下，秦可卿一下子误会了贾亮的举动。 贾亮忍俊不禁道：“想什么呢，给你把脉，先前忙着给你换衣裳、烧水沐浴，还要抓药，都没有时间把脉。” “把脉？”秦可卿的螓首从被褥中探出一截，青丝洒满枕头，只露出眼眸，眼眸水汪汪的。 “不然呢？”贾亮好笑道，“还能做什么？还是说可儿希望我做什么吗？” “你...你捉弄我。”秦可卿负气扭过头去，不看贾亮。 “好啦好啦，说笑而已。”贾亮笑道，“你歇会儿，马上药就好了，喝了药睡会儿。” 贾亮给秦可卿把过脉，确定秦可卿问题不大才放心。 他觉得，这红楼世界的男子也好，女子也罢，身子骨都弱了些，动不动病了就可能一命呜呼。 “需要锻炼，还有食补。” 贾亮决定，改天将太极拳拿出来，教会秦可卿锻炼。 这个世界有武当而没有张三丰，所以也没有太极，他不记得原著中有没有太极，此时却顾不上许多，实在是想不到好的办法给秦可卿增强体质。 等秦可卿喝完了药，慢慢睡去，贾亮才从闺房中出来。 正厅。 贾亮和秦业相对而坐，宝珠端上来热茶，秦府家底薄，就只有这么几口人，所以宝珠虽说是秦可卿的丫鬟，但做的事情不少。 “贤侄。”秦业嘬口茶，忧心道，“你喝了茶就去宫里请罪吧，这件事不过去我心难安。” 他本来想和贾亮谈谈，商量一个黄道吉日，让贾亮把女儿给娶了，只是这个节骨眼上明显不合适。 对于贾亮抗旨一事，秦业知道的比贾珍要多，又明白贾亮救人的内幕，因此上并不担心贾亮会死，只是此一番苦头是逃不过去的。 正这时，门口响动，有人来访。 王济仁和周全得到音讯联袂而来，脸有急色。 “二位请坐，宝珠上茶。”秦业吩咐一句。 “都这个时候了，还喝什么茶啊。”周全性子急，拉着贾亮的手道，“快随我去宫里请罪，我平时在皇后娘娘跟前走动的多，拼着往日里功劳不要了，定要保住你不受责罚。” 贾亮心中一暖，这才是朋友啊！ 所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明知道他抗旨，此时还站出来帮忙的人，绝对可以结交。 王济仁附和道：“亮哥儿不要害怕，老周一手针灸之术出神入化，皇后娘娘又爱惜容颜，总是让老周针灸养颜，有老周出马，你不会有事的。” 话虽然这么说，其实王济仁和周全心里都没有底气。 养颜？ 贾亮眼睛一亮，若有所思！ “是啊贤侄。”秦业见周全愿意帮忙，连忙劝道，“既然可儿已经没事了，你也不要在这耽搁。” “也好，我先进宫去。”贾亮点头道。 三人不再耽搁，立即出门。 周全和王济仁都是骑马来的，没有像以往那样坐轿子，这样三个人就有三匹马可以乘坐。 出来院门，贾亮左右看一眼，没有看到两个锦衣卫的身影，他记得真切，从城西走的时候有两个锦衣卫跟着的。 “算了，不管了，先去皇宫！” 贾亮骑上赵四的骏马，三人一起打马往皇宫奔行，刚跑到巷口，正好迎面碰上过来的贾蓉一行。 “贾亮，你往哪里跑？”贾蓉看到贾亮忍不住喝道，“伤了人还敢逃跑？你这是畏罪潜逃，毛捕头...” 贾蓉没有蠢到用贾亮抗旨一事说事，只是拿捏住了贾亮打伤赖升做文章。 毛捕头带人拦住巷口，喝道：“大胆狂徒，还不束手就擒。” 王济仁和周全面面相觑，这又是哪里来的麻烦？应天府的官差都出动了。 “这位捕头。”王济仁下马上前，说道，“我是太医院的王济仁，不知为何要抓贾亮？” “他在西城外打伤人，如今苦主告到府衙，人证物证具在。”毛捕头道。 太医院的太医怎么比得过宁国府的大公子？ 这个选择毛捕头很容易做出来，他狞笑道：“给我拿下，胆敢反抗的话...格杀勿论。” 方才，贾蓉下了本钱，足足一百两银子打发毛捕头，还拿出五六十两散给了同来的官差衙役。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现在官差人多势众，胆气大了。 贾亮没有下马，他手中紧紧握着马鞭，在考虑要不要出手自救。 看到贾蓉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是贾珍那老货出手了，不然以贾蓉这种性格，顶多是躲在背后使使阴招罢了，没那个胆子自己跳出来，即便面对的是一个地位不如他的人。 想当初在宁国府，贾亮原主不过是寄人篱下，和贾蓉的地位相差何止万里？ 可就这样，二人闹得不愉快之时，贾蓉也只是让赖升下绊子，自己从来不出手。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贾蓉自认为有了把握。” 贾亮看着眼前二三十个人，最终还是下了马，决定不反抗，他蓦然想到，不知道赵四找不到人会如何？ “这如何是好？”贾亮被抓走后，王济仁呆立当场。 “快回去，去秦府！”周全当机立断道。 二人又返回秦府，把秦业惊到了。 当知道贾亮被应天府抓去之后，愁容立即爬满秦业老脸：“这...我在朝中可没有什么关系走动，这该如何是好，老夫去一趟宁国府，说不得豁出去老脸让那边满意。” 这是秦业的下策，无奈之举，此时他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宁国府对付贾亮的原因。 “秦大人不必如此。”周全想了想道，“我二人还有些人脉，这就联名休书一封给应天府刘大人，请他帮忙照看一下。” 刘大人是应天府府尹，周全给他看过病，有几分交情，不过现在周全知道这件事的幕后是宁国府，内心也没有什么把握。 “有劳二位大人。”秦业老脸一红，走关系门路是要银子的，可惜他囊中羞涩，所以只能尴尬口说道谢，拿不出实际行动来。 正这时，病中的秦可卿从闺房冲出来，手中拿着两本书稿。 “可儿，你怎出来了？”秦业急道，“你病还没好，小心受了风寒，还不快进去。” 何氏跟在秦可卿后面跑，一边跑还在一边数落宝珠，显然是宝珠将消息告诉了秦可卿。 秦可卿被何氏拉住了，只好将书册递给何氏道：“乳母，这里面有二百两银票，你拿去给爹爹救人。” 说着，秦可卿已经梨花带雨。 刚刚还在一起温馨，转眼间那人身陷牢笼，让她怎么不急。 秦业愕然从书本中抽出两张银票，整整二百两。 王济仁和周全一看银票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道亮哥儿真是有情有义啊，一共八百两转眼就送出去二百两。 二人拿了银票，最后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不然不放心。 话分两头，贤亲王朱统出了宫，带着精挑细选的礼物，带着皇后要书稿的嘱托，骑着马往大板巷赶来。 他身后，赵四带着整整一个锦衣卫百户跟着保护。 朱统习武，不喜文官坐轿那一套，来到大板巷，锦衣卫将四周封锁住，赵四找到贾亮家门口，敲门高喊：“贾公子，贾公子在家吗？” 第十六章 审问 赵四敲了半天门没反应，边上带队百户诧异道：“大人，他会不会跑了？” “不会吧？”赵四心里忐忑，如果人真的跑了，他也跑不脱干系。 这边敲门砰砰响，惊动了隔壁。 何氏“吱呀”一声打开院门，探头一看外面满是挎着长刀杀气腾腾的卫士，头一缩就要回去。 赵四眼尖看到了何氏，招呼道：“这位大嫂且慢。” 何氏战战兢兢的把门打开一条缝，又把头探出来：“大人有事...找贾大郎吗？” 她心说，贾亮这是冲撞菩萨了吗？刚被抓走现在又来人... 后面秦业正在院子里担忧转圈，他见何氏开门查看半天不回来，跟着出来查看，这一看不打紧，心里“咯噔”一下。 锦衣卫...他是认得赵四的。 “下官工部营缮郎秦业，见过赵太保。”秦业连忙行礼道。 不说秦业不过是一个五品小官，和锦衣卫没法比，就说锦衣卫对官员的威慑力，都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 赵四没想到这个穷地方还住着一个五品官，当即上前询问。 了解了情况，赵四回朱统身边回复。 朱统笑了，原来是贾哥哥岳丈家，且上前看看。 安排赵四去应天府，朱统就要去秦府歇着等候。 ...... 应天府，大牢。 贾亮呆在昏暗的牢房之中，这是个单间，周围并无别的囚犯。 没多久，贾蓉、毛捕头包括挣扎着爬起来报仇的赖升进来。 “贾亮，你无故殴打赖升，按律该囚三年。”贾蓉得意道，“等下尝过了大牢中十八般刑罚，看你还如何与我作对。” 贾亮不说话，大明律他不懂，打人是不是关三年他不知道，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 他知道，宁国府势大，他是斗不过的，和宁国府斗，只有去找比宁国府更加厉害的势力。 锦衣卫这种超然机构自然可以，只是贾亮看现在时间过去怎么久，锦衣卫还没有人过来，未免心中有点紧张。 他也是一个正常人，面对危机紧张再正常不过，一如方才面对瑞珠服侍，他不能保持镇定一样。 “除了锦衣卫，再就是西府老太太可以压制宁国府。” 贾亮思索着，两府之中能够让他看得上眼的人不多，他本来想着老太太对他还不错，不要断了来往，只是最近事情多，一时没时间去拜望老太太。 “呵呵，别痴心妄想有人救你。”贾蓉似乎看穿了贾亮的心思，笑道，“实话跟你说吧，你不过是一个养子，其实根本算不上我们贾家的人。” 贾蓉得意洋洋，将贾亮的真实身份说了，并说他老子贾珍已经将贾亮除名了，贾亮和宁国府已经没有半点瓜葛。 没有血缘关系？ 贾亮第一时间脑海中浮现出几道倩影，惜春、探春... “呸呸呸，什么时候了想这些有的没的，有可儿不够吗？” 贾亮暗自自责，觉得自己最近变了一些，变得春心荡漾了，被这一方世界大染缸染色了！ 搬出宁国府的一大目的，不是应该摆脱日后被贾府牵连吗，怎么就成了惦记贾家佳人了？ 贾亮觉得，自己这个变化估计和当下的季节有关，是人之常情！ “来人，准备用刑！”外间，毛捕头在金主贾蓉的示意下，准备对贾亮用刑。 应天府，后衙。 府尹将公务交给师爷，自己却躲在后衙厢房之中和小妾吃酒赏春。 “大老爷，太医院王太医和周太医求见。”一名胥吏在门口喊道。 “真是扫兴。”那小妾咕哝一句，随即扭着腰肢儿回屋去了。 “呵呵，等老爷回来再收拾你。”府尹刘大人恋恋不舍收回目光，整理一下衣袍道，“带我去见见二位大人。” 二堂，王济仁和周全等着焦急。 “哈哈哈，什么风将两位神医吹来了？”刘大人笑哈哈的进来，道，“平日找二位神医讨要方子千难万难，今日你们却一同上门来了。” 太医院的太医地位并不高，不过王济仁和周全却不同，王济仁擅长方剂，而周全擅长针灸，二人乃是太医院真正有本事的人物，平时多半出入深宫，很少替其他人看病，自家医馆也是家人徒弟在搭理。 上次秦业就是请了好几次，王济仁得空才给秦可卿看病的。 而这位刘大人有隐疾，正是有求王济仁的时候，所以态度不错。 “刘大人。”王济仁拱手行礼，将所求之事说了，说话间悄悄摸出二百两银票塞了过去。 刘大人却不接，为难道：“这个...事涉宁国府，本官也只能从中周旋一二。” 性福重要，前途更加重要啊...刘大人的选择很正常。 “来人，去把今日缉拿文书拿来本官看看。”刘大人唤过一名胥吏，吩咐道。 片刻后，胥吏拿来今日所有缉拿公文。 “奇怪了，怎么没有呢？”刘大人翻看了一下公文，诧异道。 王济仁和周全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心里有了底。 先抓人再补公文的事情多了去，根本不新鲜，两位太医为官多年，早就见怪不怪，只不过这次事情落在他们身上，这就是机会了。 “刘大人，没有公文，擅自缉拿百姓，这不大不小也是一个罪名啊。”王济仁轻轻点了一句。 刘府尹微微恼怒，吩咐道：“去找毛峰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胥吏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一个胥吏，慌张道：“大人，锦衣卫四太保...求...求见。” 一个“求”字，这胥吏怎么也不敢说出口，因为事情太反常了，锦衣卫向来是高高在上的衙门，去任何部门均犯不上求见，而且这次来的来时十三太保之一的四太保。 “呃，人在哪？快请...不对，本官亲自去迎接。”刘府尹也慌了神，连忙整理一下官服，不理王济仁和周全，当先跑了出去。 人的名树的影，即便是六部尚书见了锦衣卫太保都要客客气气的，他不过是一个府尹，哪里敢怠慢。 王济仁眼中透着古怪：“四太保？不会是为了贾亮而来吧？” “不好说。”周全叹道，“这下好了，锦衣卫也插手进来，这件事终究不是我等可以左右的了，走吧出去看看，如果锦衣卫真是为了贾亮抗旨一事，说不得你我还要进宫去一趟，好歹要保住贾亮性命才是，我们跟去看看吧。” 赵四是不会去二堂的，他身边跟着两名锦衣卫，大马金刀的坐在刘府尹的签押房内。 “不知四太保驾到，下官有失远迎。”刘府尹进来，额头见汗的行礼。 赵四把玩着一块镇纸，面无表情道：“我来没有别的事，皇后娘娘和我们王爷有位客人，听说是犯了殴打他人的罪名，被你应天府的人拿了，王爷叫我来看看，只是看看，你秉公审理即可。” 王爷？贤亲王？ 刘府尹头上汗水宛如瀑布一般往下滴，他心道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把贤亲王的客人给抓了，自己找死也就算了，还要连累老夫。 此时，什么宁国府不宁国府的，刘府尹根本想不起来。 而在外面，跟着过来的王周二人，听到“客人”二字，齐齐一愣，一股子震惊夹杂着欣喜的神色在二人眼中升起。 既然是客人的话，那岂不是说贤亲王已经将宫中的事情处理妥当了？ 那么，贾亮抗旨一事岂不是就没事了？ 二人可是知道贾亮救过朱统的，知道这番变化定然是救人的功劳起了作用。 他们震惊的是，贾亮抗旨怎么就成了皇后娘娘的客人？ “不知皇后娘娘和王爷的客人是谁，还望四太保名言。”刘府尹擦了擦汗水，紧张道，“下官好找卷宗，立刻审理。” “贾亮，贾公子。”赵四轻轻吐出贾亮的名字。 又是贾亮... 刘府尹心急，知道这次自己恐怕有难了，贾亮得罪宁国府，既然被抓了进了大牢，还没有留下文书，那就说明这里面有问题。 他当府尹时间不短，自然知道底下人那些门道，不留卷宗，自然是为了好下手。 如果贾亮真的在应天府吃了亏，刘府尹认为自己这官恐怕就做到头了，宁国府怎能和皇后比？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个贤亲王。 “完了。” 刘府尹心里将毛峰祖宗十八代全部骂了一遍，只是期望现在他们还没有动手：“来人，快去大牢将人提出来。” 不说提人，刘府尹心中祈祷最好还没有用刑，对赵四道：“四太保，我们移步大堂，我这就升堂审理案件。” 他打定注意，今儿无论如何也要让牢中的那位大爷舒服了。 “不忙，卷宗呢，给我看看！”赵四道。 “卷宗？没有卷宗...”刘府尹哭丧着脸，此刻他想死。 应天府大牢。 毛峰让手下清理出几样血迹斑斑的刑具，道：“我们应天府刑具不多，十几样，慢慢来不慌，如果你有机会去锦衣卫诏狱的话，他们那边的玩意更多。” 贾亮看着在这些有血迹，有锈迹的刑具，双手紧紧握拳。 “荣大爷，先来哪个？您看蘸了盐水的鞭子可行？” 说着，毛峰“刷刷”抽动了一根沾满血迹的皮鞭。 贾蓉点头，满意道：“就这从这个开始吧，慢慢来。” 毛峰狞笑一声，正要在金主面前表现一番，两名刘府尹身边的胥吏终于赶到。 “毛捕头住手！”终于赶上了，一名胥吏松口气道，“还不将贾公子松绑。” 松绑？贾公子？ 毛峰一脑门的问号！ 见毛峰不动手，另一名胥吏亲自上前动手：“贾公子，您是皇后娘娘的客人，还是贤亲王的座上宾，怎么不早说呢...” 皇后娘娘和...贤亲王的客人？ 贾蓉和毛峰如遭雷击！ 第十七章 升堂打板子 红楼世界，大明以文制武，但文官显贵只能是一时之间。 所以，虽然文官看不起武勋，但武勋有爵位，衣食无忧生活奢靡，但有想法的武勋并不满足现状。 在这个背景之下，有些武勋世家便让子弟读书，考取功名步入文官集团，为家族谋取更大利益。 贾府就有点这个状况。 因此上，贾府的势力庞大无比，关系人脉错综复杂。 原著中，贾家能够走门路让贾雨村出头便是明证，所以毛峰也好、刘府尹也罢，都要看在贾府以及银子的面子，给贾蓉面子。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宁国府只不过是四王八公之一。 四位郡王已经是庞然大物，更不提亲王。 在文昌帝所有的儿子中，出挑的只有两个，其一就是贤亲王，掌管锦衣卫的贤亲王。 贾蓉不敢相信，前些时日还落魄无比的贾亮，怎么离开宁国府之后就成了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的客人呢？ 至于毛峰，已经傻眼了：“怎么回事？” 一名胥吏道：“你做的好事，无故缉拿贾公子，现在锦衣卫的四太保正在公堂之上，等候大人审理此案，看你如何收场。” 锦衣卫的四太保？ 毛峰顿时瘫软在地，屁股下面湿了一片，一股难闻的气息充斥在刑房之中，他的脑海中已经出现自己在锦衣卫诏狱受刑的场面。 “贾公子，您请，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胥吏卑躬屈膝，和之前那些大牢中的差人完全是两个态度。 贾亮活动一番手脚，抬腿往外面走去。 “能够压制势力的，只能是另一股更强大的势力！” 此时，贾亮心中有了新的想法，除了坚持以前的道路之外，他将势力二字刻在心头。 “升堂......” “威武......” 刘府尹升堂办案，不过外面被戒严，不准百姓观看。 堂上，刘大人坐在位置上忐忑不安，堂下侧方，靛青色飞鱼服的赵四大马金刀坐着，身后站着两个手按刀柄的锦衣卫。 这是锦衣卫的权限之一，没什么话可说，但除了一些大案要案之外，锦衣卫很少插手民间案件，更不要说这等殴打他人的小案件。 所以贾蓉、毛峰等人被带上来，看到锦衣卫的那一刻就对贾亮有背景一事深信不疑。 除了先来的贾亮，堂下还有三人，分别是贾蓉主仆，以及本来该耀武扬威的毛峰。 开始审案子，刘府尹镇定下来，准备将过程走完，糊里糊涂的将毛峰给收拾了，期望这样能够平息事件。 至于贾蓉，刘府尹还抱着一丝希翼，不想动手。 “啪！” 刘府尹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毛峰，你身为应天府捕快，居然知法犯法，没有缉拿文书，擅自捉拿良善百姓，私自用刑，你可知罪？” 毛峰“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卑职知罪，还望大人从轻发落。” 他不傻，和在刘府尹手底下当差这么久，自然明白尚峰一些潜台词。 刘府尹一上来就定他的罪，对其他人则不闻不问，这不符合寻常审案流程的问话方式，就是在传递信息。 毛峰知道，只有独自一人将所有事情扛下来，妻儿老小才有活路。 “知罪就好，来人，给本官打，重重的打。”刘府尹喝道。 他没说打多少下，只是喊打，就是存着试探赵四或者贾亮底线的意思。 正式审案是没有哪个官员会这样做，但此时刘府尹却顾不得这么多，本来这就不是一场正常的审案，不过是双方势力交织的场所。 板子“噼里啪啦”打下去，打板子的衙役不敢在行家面前弄鬼，是真的下死手在打，所以即便是毛峰有些功夫在身，十几下下去背臀上便血肉模糊一片。 不到二十板子，毛峰一声参叫...昏了。 打板子的衙役下意识的停手，看了看刘府尹，意思是再打下去就要死人了。 刘府尹不敢擅自做主，看向赵四忐忑道：“四太保...，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不知对此僚惩戒可够了？” 他也不想问呐，但打死人太麻烦了。 赵四不说话，脸色平淡，根本不去看毛峰，而是看向贾亮，道：“贾公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刘府尹闻言一惊，心道原来这年轻人如此不简单吗？居然让四太保都要听命与他？ 须知客人和让锦衣卫四太保听命，这是两回事。 刘府尹惊异之间，贾亮开口了：“四太保说笑了，贾亮不过是一届草民，岂能替府尹大人做主？不过草民求的是一个公道，府尹大人秉公审理，按律办案即可。” 好一招妙手！ 赵四闻言眼中不禁露出激赏之色，暗中点头。 贾亮这番话似乎没说什么，其实暗藏玄机，暗示刘府尹要秉公审案。 而如果秉公审案的话，光一个毛峰肯定是不够填坑，违法之人一个个都要被揪出来，《大明律》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在赵四看来，贾亮这番话最妙的是，不落人口实。 “这哪里是一个小郎君，分明是一个老官油子嘛，偏偏他还有一身恐怖的身手...” 赵四，对贾亮越来越有兴趣了。 刘府尹内心苦笑，知道今日只能得罪宁国府了，当即他不敢再耍心机，按照正常的程序审案。 这件案子本就简单之极，没用多久便被刘府尹问得清清白白，但贾蓉却没有被波及到。 毛峰昏了，赖升替小主人抗下所有。 贾亮不满意这个结果，贾珍、贾蓉这对恶心父子都惦记媳妇儿了，这还能忍得住？ 现在有现成的老虎皮不用，更待何时？ 不用赵四出手，仅仅是他身后的一名锦衣卫吓唬一下，赖升便竹筒倒豆子，全部都说了。 贾蓉被供出来，最终打了二十大板。 结结实实的板子打的贾蓉屁股开花，鲜血四溅。 “亮哥儿，我再也不敢找秦家了，你饶了我吧。”贾蓉熬了一会儿，实在是熬不过去，涕泪横流之下忍不住惨叫求饶。 贾亮无动于衷，要不是碍于场合，他想说一句“你也有今天”？ 至此，贾亮才给原主报了一箭之仇，不过，贾亮可没打算就这么算了，最可恶的贾珍那份利息，也要算在贾蓉身上。 风波暂时过去，贾亮随同赵四出来，却并没有走，而是在等候贾蓉。 片刻后，惨不忍睹的贾蓉被小厮抬出来。 “慢着！”贾亮拦住贾蓉，小厮畏惧不已，不敢不停。 “贾亮，你还要怎地？”贾蓉咬牙死撑着。 “没什么，方才有话不方便说。”贾亮低下身子，伸出手揭开贾蓉盖着屁股的布帛， “啧啧啧，打烂了，回去上点上好的金疮药，还能用。你转告贾珍，我们之间两清了，不要再找麻烦。” 他没说谁找谁的麻烦，一语双关，说完话还在贾蓉血肉模糊的屁股上拍了几下。 贾蓉忍着痛，有锦衣卫在场不敢发作，灰溜溜的被抬走。 “贾公子，好手段。”赵四等贾蓉走远了，微笑道，“方才你在贾蓉身上做了手脚吧？” 贾亮眼中寒光一闪，随即笑了：“没有，四太保看错了。” “是吗？” “是的。” “呵呵，贾公子请上马，四爷还在等候。” 贾亮平静上马，四骑飞奔而去。 赵四没看错，贾亮确实在贾蓉身上动了手脚。 医术能够救好人，也能够惩戒坏人，贾亮在贾蓉屁股上洒了药，这种药单独的情况下没有作用，可一旦碰到金疮药就会起作用。 骏马上，贾亮思忖道：“哼，让你以后去卖的机会都没有，这次是后面，下次换前面来。” 自从搬出来之后，贾亮便利用原主那些药理知识，配置了若干防身用的药物随身携带，上次赖升找上门来，他便时刻带着。 这...才是贾亮最大的凭仗！ 大板巷，秦府。 贾亮回来，看过秦可卿，让佳人放心之后才随同朱统出门。 “多谢殿下搭救。”贾亮道谢道。 “什么谢不谢的。”朱统骑在马上和贾亮并肩而行，笑道，“没有你上次我就没了。” 贾亮态度不卑不吭，反倒是引起了朱统的亲切感，言语间随意起来。 朱统从怀中取出两本书稿，笑道：“没想到贾哥哥还能写话本小说，你上次落在酒楼的话本我给母后看了，母后很喜欢，一再吩咐我来找，没想到你就写了三卷，后面的你什么时候写？” 原来皇后也喜欢看小说，的亏这本里面没有瞎写！ 贾亮恍然，随即笑道：“最近不大可能了。” 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贾亮的医馆还没开起来，哪有心思写小说？ 虽然，现在还有六百两银子，吃喝不愁，但坐吃山空是不行的，而且医馆和杏林社息息相关。 经此一时，贾亮要赋予杏林社不一样的作用。 赵四在后面听得直吸凉气，心道这位小爷还真是敢说，皇后娘娘的面子都不给。 不是贾亮不给面子，而是他明白一个道理，饥饿营销远比拼命写来的更加妙。 行至秦淮河边，答谢宴自然是少不了的。 “贾哥哥。”席间，朱统喊道。 “不敢，殿下叫我贾亮即可。”一声声哥哥，喊得贾亮起鸡皮疙瘩。 如果朱统是一个妙龄少女还好说，偏偏朱统习武，十几岁的年纪体魄强健，充满男人气息。 “无妨无妨，这样亲近些。”朱统终于抓到时间问自己想问的问题，他笑道，“我看你上次击倒赵九的手法不一般，到底是什么武艺？” 接触时间长了，贾亮对朱统有了一定了解，知道他的喜好，便实话说道：“不是什么武艺，不过是一些粗浅的道理罢了。” “贾哥哥框我，赵九被打得现在还起不来床。” “是真的，只不过是力的作用原力，同样的力道，受力面不一样，产生的效果也不一样。” “受力面？” 尽管贾亮用通俗的方式讲解力，但朱统还是听不懂。 贾亮连说带举例，才让朱统明白了一个大概，不过朱统没有窥探真理后的欣喜，反而满脸失望。 “贾哥哥，这么说话本中说的那些武功都不存在？” “也不全是，武艺还是有的，如少林的和尚，武当的道士，都有看家本事。” “少林，武当？” 贾亮一笑，不忍心破碎一个少年的武侠梦，随意说了少林七十二绝技、武当太极拳什么的。 朱统听得如痴如醉，道：“贾哥哥，你怎么知道的，你去过少林？” “话本中说的...”贾亮道。 ...... 天色黑了，贾亮苦笑，提着食盒往回走。 一个《双飞蝶》还没写完，他又欠下一本《天龙八部》。 回到秦府，秦业还没睡。 “贤侄回来了？”秦业在正厅坐着，显然是在等贾亮，“两位太医等候你不归，回去了，这次你要好好感谢两位太医。” 贾亮点点头，和秦业说了几句话，拿出食盒中的吃食和一壶酒留下，然后晃悠悠的走向秦可卿的闺房。 厢房还亮着灯，贾亮敲门进去，发现秦可卿正在等下做女红。 “可儿，你在绣什么？”贾亮放下食盒，上前道，“白日再绣，没得看坏了眼睛。” “哎呀...”秦可卿听到贾亮的声音，心里一慌，手指头被绣花针刺破。 “怎么这么不小心？”贾亮上前一步，眼疾手快将秦可卿的手指头放在嘴里吸吮。 秦可卿脑海“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只感觉手指被温暖包围。 这一次，没有救人、治病为借口，秦可卿慌忙将手指抽出来，啐道：“登徒子！” 第十八章 你依我浓 贾亮发现新的乐趣，那就是逗弄秦可卿。 性格柔弱的秦可卿，在贾亮面前变成了柔顺，几乎不会拒绝贾亮任何要求，软绵绵的。 “方才，要不是在秦家，说不定我能成就好事...” 回到府里，贾亮脑中依然是秦可卿羞怯的容颜。 秦可卿很容易害羞，佳人害羞和别的女子不一样，别的女子脸蛋都是如晚霞一样的红色，而秦可卿却是粉色，煞是可爱。 贾亮见过一次，至今难忘！ “禽兽啊，她还病着呢，居然想这些...” 贾亮暗自自责，不过没过多久便嘴角含春，沉沉睡去。 夜半，贾亮从梦中醒来，垂头丧气的起身沐浴，顺手将裤子给洗了。 做了一夜的梦，贾亮第二天一早便醒了，醒了便再也睡不着。 来到院里，贾亮按照原主的功夫锻炼一番，一身大汗淋漓后又去洗澡，冷水。 洗了澡，贾亮总算按捺住内心的狂躁，神清气爽出来。 早饭的点还早，贾亮发现院墙那边有响动，忍不住悄不声爬上墙头。 隔壁就是秦家，两家共用一堵墙，这堵墙的对面是秦家东厢房，乃是何氏和秦钟居住。 贾亮爬墙的地方下面恰好是秦家厨房所在，里面有人在做早饭。 左手边的西厢房就是秦可卿的闺房，以及宝珠瑞珠两个丫头的住所。 “近在咫尺啊，不知道她起来没有。” 贾亮又有点狂躁起来，居然鬼使神差的往走手边跑了几步，从院墙上翻了过去。 “吱呀！” 贾亮轻轻一推门，轻灵无比摸进秦可卿房里，房里光线很暗淡，看不清家具人影什么，但贾亮来过此处多次，早已轻车路熟。 房间一边，有安置着的一张小床榻，是给宝珠或者瑞珠夜里睡的。 贾亮不不管那些，朦朦胧胧的摸到秦可卿床边，拉开帘子一角偷看一眼熟睡的佳人。 帘子里面光线愈发昏暗，贾亮俯下身子隐约看到秦可卿唇边挂着甜笑。 “睡得真沉...” 贾亮腹诽一句，伸手替秦可卿拉一下滑落的被褥，他就是心血来潮来看看。 这一伸手，倒把秦可卿给惊醒了。 秦可卿正做着好梦，昨夜贾亮吸吮她手指，让她一夜春心荡漾辗转难眠。 迷迷糊糊中，秦可卿睁开眼发现眼前的人影，张嘴欲喊叫。 “嘘，别出声，是我！”贾亮眼疾手快，捂住秦可卿的红唇，低声道。 “啊...”秦可卿一下子就慌了，刚才还梦到这人，现在就出现在眼前，只是...他要干什么？ 此时秦可卿并不知道时辰，以为还是半夜，心肝儿“扑腾腾”的乱跳。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好些了么。”贾亮继续低声道。 为了怕屋里的丫头听见，贾亮除了压低声音之外，几乎趴在了秦可卿耳边。 粗重的男子气息喷吐在秦可卿玉颈之上，惹得秦可卿心烦意乱。 “你白天不能来么？” “已经天亮了啊，就你是一个小懒虫。” “天亮了？” “是啊，太阳都照屁股了。” 秦可卿俏脸一红，不习惯贾亮的浑话，啐道：“你来的时候，爹爹走了没有？” “不知道，我是翻墙过来的。”贾亮笑道。 贾亮撅着屁股和秦可卿说着悄悄话，慢慢的秦可卿习惯了，发现贾亮并无乱来的意思，羞怯之意大减，反而觉得这样说话很... 刺激这个词汇，秦可卿不会使用，但就是这样的感觉。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浑然忘我。 正在这时，门外脚步声响起。 “可儿，起来了没有，爹爹有话跟你说。”秦业隔着门喊道。 秦业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劈在你依我浓的二人心间。 怎么每次和你姑娘暧昧都会被你遇到？ 贾亮一个头两个大。 “吱呀！” 小床榻一声响，丫头起床了。 此时贾亮急，秦可卿比他还要急，虽然二人已经订婚，过门只是迟早的事情，而且还发生了肌肤之亲，但和贾亮幽会要是被发现的话，那还怎么活？ 这可如何是好，要是被爹爹看到，哎呀羞死人...秦可卿鼓起最大勇气，伸手一拉贾亮。 贾亮福灵心至，顺着秦可卿的动作爬上床，掀开被褥钻进弥漫着诱人香味的被窝里，躲在秦可卿娇躯之后。 昨夜在这住着的是瑞珠，瑞珠听闻老爷喊，起床将房门打开，秦业进来。 外面的光线洒进来！ 秦业在椅子上坐下，斟酌一下道：“女儿啊，爹爹看贾亮对你甚好，你也钟意他，只是你们还未成婚...切莫...切莫闹出笑话来。” 闹什么笑话？ 秦业是看见贾亮嘴甜手快，生怕女儿忍不住被哄骗，作出逾越的事来，惹得别人笑话。 最重要的是，秦业怕贾亮轻视女儿，最了解男人的，其实还是男人。 床榻上，秦可卿侧身躺在床榻上，听着秦业说话，却心不在焉。 毕竟是一个黄花大闺女，秦可卿何时经历过这个阵仗？ 起先，贾亮躲在秦可卿身后还老老实实的，因为秦业在外边，后来发现帘子并不拉开，胆子便大了。 鼻端满是处子的芬芳，佳人娇躯近在咫尺... 这怎么忍？ 是男人都忍不住！ 为了避免出丑，贾亮悄悄将屁股往后挪，却一个不小心，动作大了。 “啊...”秦可卿娇躯一震，发出一声低沉的惊呼。 “女儿，你可是不舒服么？”秦业发现异样，站起身来，“瑞珠，去将帘子拉开。” “是，老爷！” “不要...” 秦可卿惊的连忙出声阻止，小贾也老实了。 “我没事爹爹，只是头晕，还要歇息一会儿。”秦可卿遮掩道，“帘子就不要拉开了，爹爹您上衙去吧，女儿知道了。” 古怪！ 秦业上前两步，最终还是放弃了，女儿大了，要避讳。 又交代几句，秦业转身出门，确实到了时辰，再不走衙门里上峰要发脾气。 瑞珠在屋里呆了一会儿，收拾一些昨夜的秽物，出门去倒。 “就你作怪，差点被爹爹发现了。”屋里没人，秦可卿回头嗔怒道，“还不快下去，再来人看你怎么出去。” 贾亮恋恋不舍的下床，笑道：“发现也不打紧，反正我们是要成亲的，何况我们只是说话，有没做别的。” “你还说...” “好了，不逗你了，我走了，待会再来，明日我还来。” 贾亮轻轻一笑，迅速冲出门去，趁着四下无人翻墙回家，再来到正门，光明正大的进来。 经过最近的风波，贾亮的身家大幅上涨。 出手两本医书得到的八百两银子，贾亮给了秦可卿二百两，秦可卿又把这二百两给了秦业，让秦业去救贾亮。 昨夜，王济仁二人将没有用出去的银票又换回来了，秦业出门的时候还给了贾亮，贾亮推辞不过，接了。 再加上朱统带来的礼物，价值不菲。 贾亮雇了一辆马车，装了用不上的礼物变卖，又得了一千二百多两。 前前后后，这就有了小两千两的身家，贾亮决定去看房子，在繁华地带租个院子。 贾亮将拉货的马车换成一辆坐人的马车，顺便喊上一个熟悉金陵城的马车夫。 准备妥当，贾亮邀约秦可卿一起去看房子。 “你家的的房子，叫我去看什么？” 贾亮救治及时，秦可卿的身体并无大碍，趁着日头好的时候，坐在院子里做女红。 贾亮笑道：“什么我的，总归是要交给你来管家的，你不看谁看？” “又说这些言语。”秦可卿瞥了眼不远处的何氏，啐道，“用过饭食再去吧。” “别耽误时间了，外头吃得了，把瑞珠宝珠叫上，马车都租好了。” “那等等，我去和乳母说一声。” 说服了秦可卿，贾亮看房之旅终于开始。 只是，一连好几天看下来，总是看不到钟意的房子，不是太大了便是太小了，要么就是地段不行。 直到这天王济仁来访，贾亮的看房之旅才不得不暂停下来。 贾亮府邸。 “亮哥儿。”王济仁开门见山道，“这几日事多，也没能来看你，现在碰到难事了，不得不来请你出手。” 王济仁和周全本来说好第二天再来拜访，可是一直没来，二人毕竟是在太医院当差的人。 而贾亮这几天看房，也没有顾得上其他。 “说什么请不请的。”贾亮笑道，“前事贾亮还没有感谢王太医仗义出手，有事王太医尽管说就是。” 二人熟了，王济仁也不客气，说道：“碰到一桩棘手的病情，荣国府的老太太病了，我上门看过两次，诊断也做了，药也开了，只是不得好，今日荣国府又来人请，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西府老太太病了，那倒是不得不去！ 第十九章 荣国府 东西两府，贾亮实际上对西府知道多一点，对西府的印象也要好一点。 当然，这其中免不了有西府那些莺莺燕燕的原因在里面。 不过贾亮对西府里面除了老太太之外的人物却没有什么印象，原主性格懦弱，唯一一次进西府给老太太拜年，头都不敢抬。 西府老太太对原主有恩，现在王济仁来请，贾亮不能不去。 王济仁是骑马来的，贾亮上次借赵四的马是军马，已经还回去了。 “亮哥儿，你这府里太冷清了。”王济仁环视一下贾亮院里，道，“明儿你该去人牙子那边看看，有合适的丫头买两个回来才是，不然服侍的人都没有。” 贾亮“呵呵”一笑，道：“我现在一个人挺好，再说这也只是一个临时的居所，等安定下来再说。” “说的也是，宅子看好了吗？” “没呢，地段好的价钱贵，地段差的太冷清。” “金陵居，大不易啊。” 贾亮背着新做好的药箱，去车马行租了一匹劣马骑上，和王济仁一路聊着，王济仁则是空手，他是直接从西府过来的，徒弟仆人都留在西府。 不多时，二人便到了宁荣街。 再临宁荣街，贾亮不胜唏嘘。 “宁荣街地段倒是不错。”王济仁指点着宁荣街两边的宅院，说道，“这附近住着的非富即贵，很适合开医馆，我不是说医馆专门给富人瞧病哈，指的是杏林社另外一层发展。” 一开始，王济仁和和周全对杏林社的构架是一个纯粹学术性的社团，贾亮加进来另一层类似于“会员”的概念，获得王周二人赞同。 贾亮的初心是，让这些富人的财力为社团所用，经过应天府一事后，贾亮又有了深层次的打算。 所以，贾亮对王济仁的提议颇为意动。 “这里的宅子恐怕价值不菲吧？”贾亮问道。 王济仁笑道：“是很贵，不过关键是这里的宅子基本上没人出售。” 那就没想头了...贾亮点点头，不再言语。 二人二马来到荣国府，到不需要门房通报什么的，王济仁家的仆人连同西府一名小厮旺儿一起候着。 旺儿是王熙凤和贾琏这一房的小厮。 “王太医回来了。”旺儿左右看看，道，“您请的大夫在哪呢？” “这不就是？还不快前面带路。”王济仁一指贾亮道。 “他？” 旺儿明显不信，不过王济仁说的他又不敢不信，如果王济仁不说，旺儿还以为贾亮是王济仁的徒弟。 “您慢些走，小人先去禀报二奶奶知晓。” 旺儿一溜烟跑到老太太院子外头，凤姐儿正在这候着。 “二奶奶。”旺儿讨好道，“也不只是真是假，王太医请来的大夫，是一个俊俏的小郎君，我看您还是小心些，保不齐这小郎君没什么医术，万一给老太太瞧坏了，还是您的不是。” 荣国府的仆人就是这样，千方百计讨好主子，宅斗堪比宫斗。 凤姐儿听闻旺儿的话，柳眉微微挑动，凤眼中明显露出喜色来。 “亮哥儿真的来了，我还以为他不会来呢。”说了这么一句旺儿听不懂的话，王熙凤转头训斥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小郎君就不能是大夫了？还不去厨房看看，饭食好了没有。” 说完这话，凤姐儿带着平儿一阵风的往外院走去，脚步轻快。 旺儿摸了摸脑门，知道看走眼了，那小郎君长的俊俏，难怪二奶奶喜欢。 却说凤姐儿二人走到一半，贾亮和王济仁便一路走来。 “亮哥儿可算是来了。”凤姐儿嘴角含春，远远的便笑道，“上次得亏是有你的方子，老太太才没有受罪，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凤姐儿大嗓门这么一喊，附近的丫鬟、仆人基本上都知道来了谁。 贾府虽大，但止不住下人之间传话，不多时二奶奶亲自迎接一个俊俏郎君的消息便传遍荣国府。 有机灵些的，从“亮哥儿”以及药方上面猜到了贾亮的身份。 “琏二奶奶说的哪里话，老太太不舒服我当然要来。”贾亮走到凤姐儿身边，笑道。 说话间，贾亮的眸子认认真真的打量一下这个泼辣的少妇，上次见面只顾着和贾蓉置气，又刚穿来，没有好好的看。 凤姐儿，十二钗之一。 这里的凤姐和贾亮印象中的凤姐大不一样，身穿大红色衣裙，衣裙下山峦起伏，配上凤姐火辣的性格，犹如红透的水蜜桃一般。 御姐！ 贾亮在脑海中给凤姐贴上一个标签。 “看什么呢？”凤姐刮了眼贾亮，趁着王济仁腿脚慢没有跟上来，低声嗔道。 “呵呵，没什么。”贾亮自然不会是在看你。 说起来，他和王济仁之间的交情，是从凤姐这边开始的，没有凤姐拿出药方，他也不会认识王济仁。 “你的事我听说了。”凤姐边走边说道，“说起来你现在也不是贾府的人，以后别一口一个琏二奶奶的叫着。” “那叫什么？” “你想叫什么叫什么。” “姐姐?” “噗嗤，嘴甜！” 贾亮开了窍，三言两语之间直接将辈分抹平，不过按照贾珍的做法，他现在和贾府中人没有任何辈分一说。 “老太太到底怎么了？”快到老太太院门口，贾亮正色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凤姐叹道，“不过是郁着了，这两天心情都不好，吃的也少，睡的也少，还喜欢发脾气，院里的几个丫头都被老太太骂哭好几次了。” 抑郁？心情差？ 贾亮若有所思，斟酌着可能引起老太太抑郁的原因。 刚才来的路上，贾亮和王济仁除了说杏林社，也交流了老太太的病情，按照王济仁的话说，老太太身体其实没有什么大的毛病，是心病。 当时贾亮碍于王济仁的情面不好说他，心病这个事情可不是大夫能看的，他前世是外科医生，并不是心理医生。 现在凤姐这么一说，坐实了王济仁的诊断。 “荣国府这么大，跟世外桃源似的，老太太身边儿孙俱全，每天都有人陪着，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老太太不快？” 贾亮一路走一路打量，真正的荣国府比起电视剧上还要奢华，即便是现在没有大观园，这里的花草树木都讲述着主人的富贵。 这段时间，贾亮除了办正事，和秦可卿你依我浓之外，还会记忆中为数不多的红楼知识。 他发现，他来的时间很早，林黛玉并没有进贾府，秦可卿也还是完璧之身。 这就让贾亮更加懵懂。 想到林妹妹，贾亮脑海中灵光闪现，忽然抓住了什么。 “林妹妹进贾府还是一个小萝莉，而她进贾府的原因是...贾敏殁了。” 贾亮算一算时间，觉得林妹妹进贾府应该就是今年的事，具体时间该是下半年。 而现在已经是春日，距离下半年也没有几个月。 “我猜，老太太这病啊，是因为至亲有难导致的。”贾亮心中有底，笑道，“风姐姐，不知道我猜的可对？” 凤姐一惊，美眸瞪着贾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还会卜卦？” 贾琏派人去苏州返回，带来的消息十分不好，老天太一听便慢慢的消沉下去，性格变幻。 因此上，荣国府在凤姐的号令下，对此事三缄其口，谁都不准提起。 所以这件事就连外院的一些仆人都不知道，更不用说不再荣国府的贾亮了，怨不得凤姐吃惊。 能掐会算，在现在可是大本事。 “凤姐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就说我猜对了了没有。” “没错。” “那好，一会儿给老太太瞧病，你得帮寸一点，不然老太太这病不好瞧。” 商议停当，贾亮这才和凤姐走进老太太的院子里。 “王太医，眼看时辰不早了，先用饭食吧，老太太好不容易睡着了，不争这么一会儿。”凤姐笑道。 贾亮自然不会反对。 于是，贾亮在荣国府的第一顿饭，便在这种情况下安排上了。 席间山珍海，美酒佳肴摆上。 王济仁略微吃了点，贾亮也没有多吃。 撤掉残席，有丫鬟端上来上等好茶，贾亮刚啜口茶，外间蓦然有个妇人叫骂：“好你个小蹄子，刚进府没几天，好规矩没有学到，偷鸡摸狗倒是很熟，给客人准备的吃食，转眼就让你给偷吃了。” “我没有，你冤枉人。”一个清脆声音辩解道，声音蕴含着倔强、愤怒。 凤姐听见，俏脸顿时寒霜。 左右无事，贾亮放下茶杯给着凤姐一起走出来，看到院门口一名妇人正追着一个十岁样子的姑娘叫骂。 好明媚的小萝莉！ 贾亮眼睛一亮。 “秦显家的。”凤姐柳眉倒竖，冲过去娇喝道，“晴雯是老太太新收的丫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了？” 原来是晴雯啊... 第二十章 晴雯 晴雯高居金陵十二钗副册之首，确实有道理，年仅十岁便展现出美人胚子的苗头来。 一双蕴含愤怒，倔强的桃花眸，小圆脸粉嘟嘟，虽然没有笑容也透露出可爱来。 心比天高命比之薄，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说的就是晴雯丫头。 贾亮不了解晴雯之前的根底，听着秦显家的话，意思是晴雯本不是贾府的丫鬟，而是隔壁赖升家的丫鬟，被老太太看中，买了过来。 刚学规矩没几天的晴雯，犹如一只小辣椒一般盯着秦显家的。 贾亮摇头叹息，你这个性子在堪比朝堂的贾府中，怎么活得下去？ 凤姐很有威信，呵斥之下秦显家的妇人不敢再喝吗晴雯。 “二奶奶，您来的正好。”秦显家的抓住机会告状道，“这小蹄子偷吃，一点规矩都没有，要我说老祖宗就不该将没有根底的人买进府里来。” 晴雯幼小又敏感的心被刺痛了，她没爹没娘，在赖升家过得也不好，本以为来到荣国府能过几天好日子，没想到才来就被人冤枉。 “我没有偷吃。”晴雯倔强道。 “我亲眼看见你在厨房偷吃。”秦显家的不依不饶道。 “都住嘴。”凤姐瞥了眼跟过来的贾亮，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要在老太太院里说，小心吵醒老太太，仔细你们的皮，没得让亮哥儿笑话。” 平儿上来拽了一把秦显家的，同时拉住晴雯的小手，就要将她带下去。 她是一个心善的，怕真的把老太太吵醒了，这样事情就闹大了。 “等一等。”贾亮拦住平儿。 这件事现在压下去，估计后面晴雯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欺负一个小丫头，他看不过眼。 原著中，晴雯的遭遇最可怜，贾府没有倒便因为得罪的人太多，被算计赶出荣国府，最后香消玉殒。 不值当啊。 “风姐姐。”贾亮笑道，“我毕竟姓贾，什么笑话不笑话的，要是刚来的小娘子被冤枉了，她以后怎么活？” 这是人家的地盘，贾亮即便有心帮忙，也得和凤姐儿打招呼，不然人家会说你一个外人来管荣国府后院的事。 凤姐儿听贾亮说的亲近，这才展颜笑道：“你说的在理，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点点吃食罢了，闹得沸反盈天的。” 贾亮没有就“小事”说话，知道凤姐儿说的轻飘，其实荣国府内外院，丫鬟仆人勾心斗角，不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往往，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例如什么开门迟了、东西丢了、被人笑话了、说话冷言冷语等等，全是如此。 “风姐姐，我倒是有个办法能够搞清楚真相。”贾亮笑道。 秦显家的闻言浑身微微一抖，不敢看贾亮。 贾亮看在眼里，心中已经有数。 晴雯心高气傲，现在又是没有经过调教的时候，断然做不出这种丑事，所以贾亮猜测，八成就是这个老乞婆使坏。 贾亮隐约记得，原著中大观园开设小厨房之后，这个秦显家的好像闹过这么一出。 “亮哥儿，你管这些作甚？”凤姐儿笑道，“你自去屋里喝茶歇着，等老太太醒了给老太太看病便是。” 一边站着的晴雯，原本听见贾亮说有办法换她清白，还很高兴，很感激贾亮，但凤姐这么一说，一对桃花眸瞬间暗淡下来。 “无妨，要不了片刻。”贾亮对凤姐甜笑，随即转身走进屋里将药箱拿来。 凤姐见他坚持，没有继续反对。 众人诧异，拿药箱找真相？ “你二人过来。”贾亮将药箱放在一张案几上打开，低头道，“我是一个大夫，你们要是不说实话，我自己找真相。 “跟你们说一下，人吃了食物之后会暂时保存在胃中，一时三刻不会消化...” 贾亮抬头，瞥了眼秦显家的，她根本就听不懂，又看了眼萌萌懵懂的晴雯，贾亮继续道：“你们不用听懂我说的，只需要明白一点，那就是我用利刃割开你们的胸膛，看看胃中都有什么，那么有没有偷吃自然是明白了。 “放心，你们不会死，我再将伤口用针线缝上就没事了。” 贾亮自顾自的说话，同时打开药箱，将不同于其他大夫的装备一一取出来，有寒光闪闪的短刀，有尖尖的剪子，有一瓶酒...还有针线等。 秦显家的看得浑身颤抖，犹如筛糠，他都不问什么吃食就要开刀？ 他真的要破开我的胸膛？这是什么大夫，人破开胸膛不就死了？ 秦显家的恐惧万分，忍不住退后几步，像看一个魔鬼一样看着贾亮，口中不能言。 “你们谁先来？”贾亮平静道，“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有人撒谎的话，凤姐不会绕过她，对吧凤姐姐？” 凤姐儿不知道贾亮说的是真是假，但还是配合道：“扒了皮再赶出府去这是轻的，一家子全卖给人牙子。” 秦显家的慌张样子哪里逃得过凤姐儿的眼，她说的严重，也是想吓唬住秦显家的，让她自己吐露实情。 全家卖给人牙子也比破腹挖心要好...，不对，天底下哪有这种大夫，这小郎君是吓我呢。 秦显家的并不蠢，不相信贾亮说的神奇医术存在，决定挺一挺。 “我来，我先来。”晴雯挺了挺小胸脯，站在贾亮面前脆生生的道，“先看我的，我不怕，我没有偷吃。” 真是个骄傲的小母鸡啊... 秦显家的还没招，贾亮拿出改版手术刀上前，默默看了眼晴雯的小身板。 呵呵，开始抽条子了，点点生辉。 贾亮虚张声势，用短刀“撕拉”一声将晴雯的外面长裙前襟割裂。 晴雯桃花眸中闪过一丝惊恐，但还是歇力忍耐。 这边，秦显家的听到声音，脸都吓白了。 他是来真的？ “等一等。”秦显家的额头手心全是汗水，脸色苍白道，“还是，还是不要麻烦了，兴许是我看错了，晴雯并未偷吃。” 这就怕了！ 不敬苍天敬鬼神，一切不正常的手段都可能会与鬼神联系起来。 晴雯傲然的转身，面对秦显家的道：“以后你们要是怀疑我偷吃什么，一起来大爷这边开膛即可。” 这是个小机灵鬼，堵死了被人栽赃陷害的一条路！ 贾亮莞尔，动手收拾药箱。 秦显家的默默不敢说话。 “好啦好啦，以后无凭无据莫要乱嚼舌根。”凤姐儿打发几人下去。 临走，晴雯深深的看了眼贾亮，只有她自己明白，贾亮刚才的所作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风波来得快去得快，凤姐儿看着贾亮收拾药箱，打趣道：“亮哥儿这药箱和别的大夫不同，莫不是刚才说的是真的？” 贾亮很严肃的点点头：“是真的。” 凤姐儿和一边帮忙整理的平儿同时脸色一白，吓着了。 “人...开膛破腹，还能像缝衣服一样缝起来，不死？” “亮大爷切莫开玩笑，不然我和二奶奶晚上做噩梦睡不着...” 二女吓得不轻，特别是平儿，双眸看着贾亮，期望贾亮解释清楚。 贾亮笑道：“开膛在现在来说确实不行，不过破腹倒是可以的。” 剖腹产也是破腹啊，现在女子生育犹如过鬼门关，如果有人难产，又能够接受剖腹产的话，倒是一条救人的路子。 贾亮不再说笑，继续道：“女子十月怀胎，难免会遇到产道狭小，胎儿无法正常诞下这种情况，一旦难产很可能就是一尸两命。那时候破开产妇肚腹，将婴孩取出，再缝合伤口，则大小皆可活命。” 凤姐儿凤眼大大的瞪着，不可置信自己听到的话。 平儿此时未经人事，更是羞的脸蛋绯红，只是低头用小手用力的绞着衣襟下摆，不知所措。 “你个死人，这是稳婆的事情，哪里是大夫的事情，你来这说什么浑话。”凤姐儿反应过来，伸手在贾亮腰间掐了一下。 这一下就有点那个味道了。 贾亮心中苦笑，本是说的正经话，哪知道你当调戏话来听，还出手调戏我，真是情何以堪啊！ 不过，贾亮心知在现在，女子的月事天葵、生产的血污等都被当做不干净、不吉利的事物看待，向来不会正大光明的说道。 但是要说，也只是几个嫂子之间说道，没有在男子面前说的道理。 封建思想根深蒂固，即便是凤辣子都受不了贾亮的言语。 贾亮只好闭嘴，不再说这个惊世骇俗的话题。 周边没有其他人，刚才仆人都被凤姐儿打发走了，凤姐儿和平儿平复半天才和贾亮一起走进屋里。 屋子里王济仁年纪大了困乏，正在那拜菩萨。 贾亮三人进来便将他惊醒过来：“老太太还没醒么？” “没有，王太医您再歇息会。”凤姐儿说道。 贾亮背着药箱，将大号药箱放下也跟着坐下来。 “亮哥儿怎么不去人牙子那边买几个丫鬟小厮之类的？”凤姐儿看王济仁有人搬箱子，而贾亮则是亲力亲为，说道。 “来时我就说他了。”王济仁接话道，“如今他也不差那几个银子，他却说没有安定下来，人牙子那边买的人又没得规矩什么的，嫌弃麻烦。” 王济仁最快，将贾亮目前的状况说了。 说者无心，听的却有意。 “这好办，老太太院里人多...” 第二十一章 段子治病 说话间，老太太房里的丫头来请，凤姐儿只好停下话头。 老太太已经起来了，在丫鬟们的服侍下坐着，无精打采，脸有忧愁之色。 “老祖宗，亮哥儿来了，让他给您看看。”凤姐儿低声道。 老太太抬起眼看向贾亮和王济仁：“我说我没病，只是头昏昏沉沉的，她们非不听，闹得兴师动众的。” 话音有点沙哑，脸上憔悴，显然是没有休息好。 贾亮上前道：“老太太，我先给你把脉吧，有病没病是大夫说了算。” “呵呵，说的也是。”老太太勉强一笑道，“上次多亏了亮哥儿你，要不是你和王太医，我早就没了。” “老太太严重了，说什么有的没的。”贾亮在老太太身边坐下，伸手把脉。 这不过是走个过场，其实王济仁的诊断十分准确，老太太就是没病，心里不舒服而已。 “老太太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没有睡好。”贾亮笑道。 “我都说了吧。” “不过，老太太身体没毛病，这心里却有问题。” 老太太神情一暗，不复方才强撑起来的勉强笑脸。 “我给老太太扎几针，再开一副安神的方子。”贾亮取出银针给老太太针灸。 原主的针法不俗，只不过贾亮没什么经验，即便是如此，几针下去老太太的眉眼舒展开来。 王济仁看得暗暗称奇，这针法没见过，不比老周手段差... 贾亮慢慢扎针，对凤姐儿使个眼色，后者心有灵犀，道：“老祖宗您也不要忧心，姑妈吉人自有天佑，不妨事的。” 听闻凤姐儿提起贾敏，老太太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心情又变差了。 周边丫鬟不禁诧异，不让说那位的是你，现在主动说起的又是你，呵呵...... 凤姐儿哪管她们，她不过是得到贾亮授意，这才在这个当口提起来。 “敢问府里可是有事？”贾亮假意道，“难怪老太太忧心，不知是什么事情让老太太担忧？” “说起来你也不是外人。”凤姐接话道，“姑妈远嫁姑苏林氏，前些日子姑父有信过来，说是姑妈身子不好，大夫也看不好，老太太让人去看，带回来的情况也不好，所以老太太这几日才忧思伤神。” 贾亮看似无意道：“原来如此，只是苏州的大夫看不好，难道别的地方大夫也看不好？” 他的话只能说到这里了，再说就过了。 “老太太本想让人将姑妈接来，可没想到姑妈病重，怕路途劳累受不住。”凤姐儿解释道。 再见了，林妹妹... 贾亮心里叹口气，这个情况他不了解，没办法了，谋划落空。 凤姐儿说的情况，老太太再清楚不过了，现在旧事重提，老太太看着贾亮，蓦然心生一个想法。 何不让亮哥儿去一趟苏州？ 老太太原来是想请王太医跑一趟，只是一来王太医年纪大了，二来王太医是太医院中不可或缺的人物，宫中时不时的有贵人找他看病，所以不能成行。 现在，贾亮的出现给老太太带来了新的希望，贾亮又年轻，医术又好，简直是在合适不过的人选。 只不过，老太太现在没说，要等贾亮走了和凤姐儿商量商量。 有了希望，老太太心情不绝好了起来。 当即，王济仁被请去休息一会儿，老太太要和贾亮说说话，房里一群莺莺燕燕围着贾亮。 凤姐儿又是一个会来活的，几句话就把场间气氛调动起来，只是老太太想着心事，没怎么笑。 “亮哥儿。”凤姐儿对贾亮挤挤眼眸。 贾亮会意，搜肠刮肚想了个段子，笑道：“老太太，我给您讲个笑话吧。” 老太太就喜欢热闹，喜欢听笑话：“亮哥儿还会说笑话？你说我听着。” “话说，前朝有个书生，年轻的书生，饱读圣贤书的那种，书生与一位小姐相恋。一日二人相约同游，忽然遇到大雨倾盆，二人只好去一间空屋避雨，空屋之中只有一张床。 “是夜，小姐怜惜书生，邀请书生同宿一床，却又在床中间拜访一个枕头，上面留有一张纸，上书：越界者，禽兽也。 “没想到那书生却是个君子，真的一夜没动，未及于乱。次日小姐醒来，竟然绝尘而去，又留有一张纸，上书：汝连禽兽都不如。” 一个很老的段子，贾亮之所以需要搜肠刮肚，是因为他知道的段子大多不合适，带颜色的段子很显然不适合在这讲，就连这个都有点那个意思在其中。 段子讲完，那些个未经人事丫鬟早已羞红着脸不敢看他。 “哎呦，活不成了，呵呵哈哈...”凤姐儿笑的喘不上气，好半天才说道，“禽兽不如，你这是什么笑话，要收买人命吗？” 老太太这边，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身体直直往下溜，要不是丫鬟扶着拉着，估计已经躺在地上了。 贾亮内心“呵呵”一笑，就喜欢你们这幅什么都没见过、没听过的样子，等有机会将可儿调教出来，讲点荤段子，岂不是秀色可餐？ 一想到秦可卿羞的浑身粉红的样子，贾亮忍不住心驰神往。 有了之前的想法打底，再加上贾亮这个段子，老太太彻底好过来，屋里欢声笑语一片。 荣国府虽大，消息却是瞒不住的。 老太太被贾亮一个笑话治好病的消息不胫而走，丫鬟仆人奔走相告，这些日子老太太心情不好病了，荣国府也是愁云惨淡，他们大气都不敢喘。 又过了许久，贾亮正要告辞，门口一丫鬟喊道：“老祖宗，东府大奶奶来了。” 东府大奶奶就是贾珍之妻，贾蓉之母尤氏。 却说那天在应天府，贾蓉被打了板子之后，贾亮乘机给贾蓉下了药。 贾蓉被抬回宁国府，瞬间消息就传遍东西二府。 宁国府自然不差上好的金疮药，哪知道金疮药用了之后，贾蓉非但不见好，伤口反而一日比一日严重起来。 到最后贾蓉屁股上的伤口溃烂，整个人高烧不止。 贾珍这才慌了，四处请名医医治，但却没有什么效果，就连王太医也被请过，同样是束手无策。 只不过，王太医没有和贾亮说起这件事。 现在贾珍得知贾亮治好了王太医都治不好的老太太，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逼着尤氏赶过来，贾珍自然是抹不开面子，尤氏又是一个没本事的，自然是贾珍说什么就是什么。 “亮哥儿，以前都是我们不好，你行行好，救救蓉儿吧。”尤氏哭的稀里哗啦的。 这也是一个苦命人，生性懦弱，嫁给了贾珍这个禽兽，搭上自己不说还害了自己的两个妹妹。 听完尤氏的恳求，再将王太医请来讲了贾蓉的伤势，贾亮心中基本上有数。 “自作孽，肯定是没有清洗伤口，不然就算涂了药粉也不至于如此。” 贾亮腹诽，内心斟酌一番，最终还是同意了，背着药箱在尤氏千恩万谢中出去。 贾亮出去后，凤姐儿看着外面道：“老太太，亮哥儿是个重情义的，要是我被蓉哥儿这样整治，我是不会出手的。” “你往日的精明哪去了？”老太太诧异道，“亮哥儿要是不去，蓉哥儿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以为你珍大哥会善罢甘休？” 凤姐儿之前太过代入贾亮的身份，因此上一时没有醒悟过来，不然以她的精明，定能看出贾亮出手的真实原因。 现在老太太这么一点，凤姐儿悟了。 “您是说他是迫不得已？”凤姐儿恍然道，“难怪，亮哥儿之前在东府受气不过才走，这次蓉哥儿受伤也是自找的，以他之前展示的性格，岂会救治仇人。 “我说呢，亮哥儿怎么如此好说话了，仇人惦记他未过门的娘子，现在他反过来救仇人，原来是这样...” “别一口一个仇人的。”老太太不乐意了，“那孩子做事有分寸，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我估摸着他出手也不全是担心你珍大哥报复，其中也有和东府了断一段情的意思，我可是听说了，他现在和贤亲王有来往，锦衣卫四太保对他另眼相看。” 东府和贾亮之间的事情，现在两府上下已经全部知道，事情闹到应天府，不算小事。 然西府这边即使是看不过眼也没法，骂几句而已。 “你说，让亮哥儿去一趟苏州如何？”贾亮不在，老太太找到机会说出自己的想法。 凤姐儿是了解老太太的，不用老太太多说便明白老太太的想法。 “办法是个好办法，只是亮哥儿未必会答应。”凤姐儿斟酌一番道，“亮哥儿方才说他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到处找宅子开医馆，而且他身边又没有个人帮寸着，就连药箱都要自己背着。” 在凤姐儿嘴里，贾亮被说成一个独自在外谋生的孤家寡人。 “过几日请亮哥儿来家，从院里挑人送他，身边没个人服侍确实不像话。” 凤姐儿一笑，应了。 第二十二章 阉 贾亮恨不得贾蓉去死。 可冷静下来的贾亮深知，贾蓉不能死在这件事之中。 “亮哥儿，多谢你过来救蓉儿。”尤氏将贾亮和王济仁二人请进东府。 东西两府的规格样式差不多，不一样的是，东府的西边有个宗祠，宗祠边上就是宁国府的正院大厅，大厅的东边就是贾蓉的院子。 在西府，同样的地方却是贾赦住着。 不过这些和贾亮没什么关系，他在宁国府住着的时候，住的是下人住的地方，所以没有旧地重游的感觉。 有新仇，也有旧恨。 来到贾蓉院里，尤氏并没有进去，而是让小厮寿儿引着贾亮和王济仁进去。 另一间屋子，贾珍心神不宁，直到尤氏走了进来。 “怎么样，他答应了吗？”贾珍起身问道。 “人已经来了。”尤氏答道，犹豫一会儿，尤氏又道，“老爷，我看亮哥儿人不错，要不以后不为难他了吧。” 这一次，贾蓉被打，贾亮背后贤亲王和锦衣卫全部浮出水面，尤氏即便是不懂什么也怕了。 “唔，算了。”贾珍脸色缓和，道，“我再给蓉儿另寻一门亲事算了，强扭的瓜不甜，你出去吧，有什么事再来告诉我。” 尤氏应一声出去看着，贾珍缓和的脸色蓦然阴沉下来。 “想算了，怎么可能。这次整个京城都知道蓉儿被打，脸都丢尽了。” 贾珍并不甘心，但他最大的不甘心还是秦可卿。 他思忖贾亮现在正是春风得意，但人总会有潮起潮落之时，那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贾蓉房间。 贾亮一进去便闻到一股恶臭，这是腐烂的味道，夹杂着药味，十分难闻。 “亮大爷，这边请。”寿儿看一眼贾亮，内心无比羡慕，谁能想到不久前这人还是和自己一样住着下人房，现如今成了大爷了，就连老爷出手都铩羽而归。 贾亮放下药箱，瞥了眼床上的贾蓉问道：“今日换过药吗？” “换过，换过。”寿儿恭敬答道，“每日都换，但越是换药这伤口糜烂越大，脓水流到哪就溃烂到哪，一开始蓉大爷还能保持清醒，今日却昏迷了，怎么喊都喊不醒。” 贾亮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乐观，这不是药粉的功劳了，而是炎症。 他倒是有点后悔过来了，如今这个样子贾蓉活不活得了都是两说，万一死了虽然让人拍手称快，但贾珍的怒火一定会发泄出来。 “我去看看再说。”贾亮走到床边，王济仁也跟了过来，二人低头一看，齐齐吸口凉气。 只见贾蓉的屁股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到处流脓，溃烂还往贾蓉背部、下阴蔓延。 “没救了。”王济仁摇头叹气道，“上次来还没有这么严重。” 寿儿慌了，忙不及要跑。 “等等。”贾亮拦住寿儿道，等我看过再说，先别急。 贾亮低头观察一番，发现一个意外的情况... “走，出去说。”贾亮带头出去。 外间，尤氏看到贾亮出来，问道：“亮哥儿...” 贾亮一摆手，拦住尤氏话头道：“情况很棘手，如果早两天我还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救他，但现在只有五成把握，这五成还要看他自己能不能挺过来。” 王济仁浑身一震，惊道：“亮哥儿，慎言啊，蓉哥儿这棒疮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神仙也难救。” 尤氏闻言忍不住看了一眼贾珍所在的房间，没有说话，脸色悲苦状。 “医者本分，能救则救，但凡有一丝希望都不能放过。”贾亮道。 王济仁肃然起敬：“亮哥儿大义，只是这等情况如何施救？药石具不能起作用了。” “割掉腐肉就可以了。”贾亮说道。 其实，贾蓉屁股上的腐肉已经被人割过，只是不彻底，或者消毒等环节没有做好，才导致现在这样的状况出现。 再一个可能的情况是，以前的医者忌惮贾蓉的身份，不敢随意医治，害怕万一出事要承担贾珍的怒火。 王济仁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出言提醒。 贾亮现在知道自己救不救贾珍都会恨自己，如果贾蓉活了，可能这种恨意会减轻一点。 他之所以要救，就当是给原主还人情了。 而且，贾亮内心更希望现在的贾蓉活着，贾蓉的伤太妙了。 “贾夫人。”贾亮将尤氏思绪拉回来，道，“还有一桩棘手的事情，贾蓉的伤...波及到了子孙袋，需要拿掉一颗...以后即便是能够人道，也许传宗接代上面会很困难。所以治不治你们自己看着办。” “啊？” 尤氏震惊了，宁国府要绝后了？ 了不得了... 尤氏顾不得其他，连忙跑进贾珍所在房间。 不久，贾亮便听到茶盏炸裂的声音。 “意外的阉割，这下即使活过来，你也无法打可儿的注意了吧？” 贾亮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贾蓉要了原主的命，现在用一生性福来还，很公平。 片刻后，尤氏回转，表示愿意贾亮出手。 贾亮没有傻乎乎的直接进去动手吗，而是拉着王济仁作证，把丑话说在前面，言明并无十成把握，一旦贾蓉不治身亡，需怪不得他。 有了这番交代，贾亮才进去给贾蓉做“手术”。 一个多时辰后，贾亮才和王济仁一起出来。 “摘除很顺利...” 事了扶衣去，贾亮留下后续治疗方法后毫不留恋出门，回到贾府去向老太太告辞。 老太太还没有歇着，还和凤姐儿说这话，周边还有几个贵妇，贾亮一个都不认得。 老太太大好，贾政家的、贾赦家的自然要来探望。 “亮哥儿，东府蓉哥儿没事吧？”老太太关心道。 “不好说。”贾亮环视一眼，将贾蓉的情况说了，只不过隐蔽而又重点说了贾蓉可能变太监一事。 此时此地，无论哪一个贵妇身边都有一两个丫鬟侍候... 宁国府绝后，贾蓉变阉竖，不用再推广了。 ...... 申时一刻。 贾亮和王济仁分开，他要在宁荣街走走，看看会不会见到漏。 宁荣街确实和别的街道不同，又宽又整洁，往来马车不绝。 地段是好地段，转了一条街贾亮都没有发现好的目标。 无奈，贾亮骑马回到大板巷，先去车马行还了马匹，随后去买点菜。 买菜的原因一个是何氏做饭的水准...实在是太差，让他食不下咽，还一个原因就是秦可卿体质太弱了，需要好好的补补。 路过花草店的时候，贾亮居然看到了番茄秧苗种植在花盆里。 六月，可以吃到番茄炒蛋了。 回到屋里，贾亮在厨房忙活开来，做了几道菜。 菜刚做好，宝珠便过来请。 贾亮提上食盒过去，秦家饭食已经摆好，就等着他来开饭。 当得知贾亮亲自下厨做饭，秦业老脸一沉打：“贤侄，所谓君子远庖厨，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多读点书。” 如今社会，即便是一般百姓人家，男主人都是不下厨的。 “略微做些而已。”贾亮笑着将食盒中的菜肴端出来摆好，介绍道，“我不过是见可儿妹妹身子弱，钟哥儿大病初愈，熬了一罐鸡汤，不值当什么。” 饭桌上坐着三个人，秦业、秦可卿和秦钟。 听说贾亮不仅会做菜，还刻意为自己和弟弟熬鸡汤，秦可卿震惊之余又是感动莫名。 还有一份菜肴，却是贾亮做的炸鸡翅和炸鸡腿。 这道菜一出来，满屋子飘散着浓郁的肉香味。 “这可怎么好。”何氏叹道，“亮哥儿不仅会医术，还能做菜，这让我们妇人怎么活？” 经过何氏一打岔，屋子里被秦业弄坏掉的气氛重新活络起来。 秦业见贾亮一番苦心，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当即默默吃酒。 贾亮指着炸鸡道：“何大嫂，这道菜肴甚是不错，你那些给两个丫头吃。” 一边侍候的宝珠瑞珠受宠若惊，她们一般是等主人吃完了才有资格吃，现在贾亮发话，何氏拿着盘子分了一大半走了，贾亮却不让秦可卿吃。 秦业吃了几杯酒，兴许是心情烦闷，考问起秦钟学问来。 问了一轮，见儿子答不好，秦业叹道：“还是要去找个有名师坐镇的学院才好。” 贾亮心里一动，想起来秦钟原本应该是去贾家族学上学的，现在却是不可能了。 “伯父也不要急躁。”贾亮放下筷子道，“这件事交给我，明儿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合适钟哥儿上学的学院。” “你去哪找？”秦业讶异道，“好些的学院不仅需要大笔银两，好需要有人引荐。” 银两不必担心，引荐人贾亮也有人选。 担下这件事，贾亮告辞回府，伏案疾书，欠朱统的书该写了。 贾亮不行贾蓉断了根，贾珍会善罢甘休，所以即便是再如何不想和权贵打交道，也必须打起精神来应付。 还好，朱统身上并无贾亮厌恶的一些臭毛病。 一直写到天色即将大亮，贾亮才堪堪写完两份稿子，一份《天龙八部》的第一卷，一份《双飞蝶》的第四卷。 吹灭烛火，贾亮也不想睡了，转身出门，轻车熟路来到院墙边上，翻了过去。 “吱呀！” 贾亮推开秦可卿的房门，内心一笑，没栓门，难道是在等我吗？ 第二十三章 谋定 贾亮大摇大摆走进秦可卿屋里，根本不担心惊醒小床榻上的人。 昨夜的炸鸡暗藏玄机，吃了之后就会有一场好睡，轻易不会醒来。 天边露出一抹朝阳红，天光透过窗户纸洒进来，让屋子里显得不那么昏暗，贾亮随手关上房门，走到秦可卿床榻前。 掀开帘子，秦可卿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居然醒着的！ “可儿，醒的这么早？”贾亮讪笑道。 “你这人，怎么又来了，今儿是瑞珠在，小心吵醒她。”秦可卿双手拉着被角，声音如蚊。 “不妨事，她醒不来的。”贾亮一偏腿，坐在床边，自然道，“我有事跟你说。” 姑娘还害羞，需要慢慢来调教，摸上门来总是需要一些借口。 “有事不能白天说吗？”秦可卿得知瑞珠不会轻易醒来，虽然没有问为什么，但胆子大了些，声音也大了些，“这几日早上爹爹都会过来看看，那日定是让爹爹怀疑了。” 想起二人同榻，秦可卿感觉脸蛋发烫，被褥里面似乎闷热，真想掀开盖到脖颈的被褥透气。 忍不住，小脚儿翘起，悄悄的挑动一下那头的被角，让一丝冷风进来。 贾亮鼻端闻到一股子女孩儿特有的肌肤香味，忍不住心神一荡。 “不会的。说完话我就走。”贾亮心不在焉，忽然灵机一动，身体颤抖几下。 秦可卿看在眼里，问道：“亮哥哥，清晨露水重，你穿的少了些，快回去多穿些，有什么话白日再说。” 白日再说？ 那怎么行... “不妨事不妨事，我还能坚持得住。”贾亮大义凛然道，“我要说的是钟哥儿上学的事，有些事问伯父恐怕他不会说。” 秦业就一个独子秦钟，秦可卿也甚为疼爱这个弟弟，听闻贾亮要说弟弟上学的事，秦可卿才不往外赶人。 只是，让贾亮就这么冻着，秦可卿于心不忍。 “那...那亮哥哥上来，盖着些，莫冻着了。”说这话，秦可卿垂着眼眸，根本不敢看贾亮，不放心之下，她又补了一句，“你可不要乱来...” 她话没有说完，贾亮已经躺在她旁边了。 秦可卿紧张的，捏着被角的指节都发白了，这次同床不比上次，上次是迫于无奈，事发突然，这次是她亲自邀请，所以这次远比上次要紧张。 贾亮得手，真的安安静静的躺在秦可卿身边，没有乱动。 刚才的借口虽然是借口，但却是需要询问。 “可儿，钟哥儿有没有说过，他想去哪个书院上学？”贾亮问道。 见贾亮规矩，秦可卿的紧张稍减，她往后退了腿，给贾亮让出更多的被褥，自己这快要退出半个身体。 贾亮看在眼里，没有阻止。 “灵鹿书院吧。”秦可卿想了想道，“他说起过这个书院，爹爹也说这个书院有大儒坐镇，只是听说书院进学门槛很高...” 秦可卿低声细语，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娓娓道来。 听着佳人的声音，闻着佳人的体香，贾亮分外满足。 两世为人的贾亮都没有过这种体验，这一刻他感觉很温馨。 秦可卿说完，贾亮说这件事他来想办法，随后说起另外一个话题道：“过段时间我可能会去一趟扬州和苏州。” 昨日从荣国府离开，凤姐儿让平儿送他的时候，平儿透露了一些老太太的想法，当时贾亮并未答复。 老太太的想法是让贾亮去给贾敏看病，只是贾亮知道贾敏的情况，万一救不了贾敏，贾敏会拖到下半年，那时候他会困在苏州半年。 大半年不在金陵，贾亮怕贾珍父子不死心，如若秦可卿出事，悔之晚矣。 所以贾亮在想法子让贾敏母女来金陵，这个需要老太太点头，同样也需要身在扬州当官的林如海答应。 突然听到贾亮要去苏州，秦可卿娇躯蓦然僵硬。 “什么时候回来？”秦可卿只是问了这么一句，似乎随口而问。 只是，贾亮已经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变化。 “我也不知道，也许...不回来了。” “啊？” 秦可卿侧过身体，震惊的看着贾亮，眼眸中泛起雾气。 她的性格决定，选择默默承受，而不是跳起来质问贾亮什么。 贾亮感觉到秦可卿的变化，顿时自责，明知道她是这样的性子，怎能开这样的玩笑呢？ “可儿别哭。”贾亮忙侧过身体安慰道，“方才不过是说笑，去不去还是两说的事情，即使是去了，也会尽快回来，我可舍不得丢下你。” 又说了半晌悄悄话，贾亮起身离去，今天依旧守礼，并无越轨举动。 一连两三次都是这样，秦可卿逐渐放下心来，内心隐隐期盼，期盼每日都能这样说说话。 ...... 贾亮回到自己屋里，翻出笔墨，重新坐下开始写书。 与秦可卿的一番笑闹，让他冷静下来，不知不觉之间，秦可卿在他心底的烙印越来越深，不可磨灭。 越是如此，贾亮越是慎重。 贾珍父子吃了个亏，吃了个大亏，贾亮还没有天真到，认为贾珍会就此收手的地步。 “这人是一个老银币，睚眦必报的性格，必然会反扑。” 贾亮沉沉在纸张上写下“宁国府”三个字，随即根据记忆开始沿着这三个字罗列宁国府的势力。 半晌后，贾亮看着满满当当的纸张，沉默了。 即便是对红楼世界了解不多，贾亮还是写满了一张纸的人名。 大明武勋四王八公，贾家一门二公，是其中最强势力，本身势力就不可小觑，虽然如今不比当初，但人脉关系还在。 “自从西府弃武从文之后，两家形式倒转，西风压倒东风，这个情况在未来几年会达到顶峰，等元春封妃，那是西府才站到顶端。” “所以，宁国府第一大助力是荣国府，而不是其他。” 分析至宁国府势力中心，贾亮内心逐渐明了。 东西二府、四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期间利益将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 “一旦出现你死我活的局面，毫无疑问，没有人会站在我这边，那时滚滚洪流之下，秦业如何自处？还会如此坚定的将可儿许配给我？” 贾亮停笔，内心做了决断，要想对抗势力，必须借势。 这第一个要借的，就是荣国府，老太太正有事相求，顺势答应下来，慢慢和荣国府多谢走动来往。 如果有老太太真心护着，即便是贾政要出手，也要掂量一下。 第二个要借的，就是朱统。 联系荣国府用医术，联系朱统只能用文抄公的本事了。 思路明确，贾亮当即不再耽误，伏案疾书，等候朱统上门。 以朱统催促多次的形式来分析，宫中的皇后娘娘定是爱死《双飞蝶》。 这一写就是三天。 三天来贾亮都没有出门，《双飞蝶》的书稿写到了第八卷，《天龙八部》也写了三卷，两本书加起来一共写了八卷。 只是，朱统一直没来。 这几日写书之余，贾亮每日都摸到秦可卿房里说些体己话，只不过发乎情止于礼，最多发展到摸摸小手的地步。 但越是这种温馨日子过得长了，贾亮内心越是不安。 等不来朱统，这一日贾亮包好八卷书稿，一大早出门，租了一匹马代步，往朱统王府行去。 没曾想扑了一个空，朱统不在。 贾亮将书稿交给门子，又使了银子才打探出实情，原来蓟辽一带不太平，女真铁骑肆虐，朱统作为文昌帝最信任的人，统领锦衣卫一部外出，至于去哪门子不敢多嘴。 朝廷大事贾亮基本上毫无所闻，每日和秦业说话，秦业也没有提起，秦业不过是五品官，离朝廷中枢距离甚远。 贾亮骑着租来的枣红马，慢慢往回走，回到大板巷，却看到自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边上还跟着几个小厮。 这几个小厮贾亮看着眼熟，没等他开口，其中一名小厮先嚷嚷开了。 “亮大爷回来了。”小厮跑过来牵住贾亮枣红马的缰绳，舔笑道，“我们二奶奶等您多时了。” 二奶奶？原来是凤姐来了。 贾亮认出来小厮，正是荣国府中人。 他下马，快走几步来到马车边上，没等他开口，凤姐儿听到音，先一步掀开帘子。 凤姐儿媚然一笑道：“亮哥儿是个忙人，好几日都不回个信息，老太太都等急了。” 这说的就是那日，平儿透露的事情，去苏州给贾敏看病一事。 “怎敢劳烦风姐姐亲自过来。”贾亮笑道，“派个人过来只会一声就是了。前几日四王爷催书稿，这几日赶着写书稿，耽误了。” 凤姐儿巧笑嫣然，道：“哄鬼去，府里下人都知道，北边有战事，朝中乱糟糟的，四爷根本就不在金陵。咦，我倒是不知道，亮哥儿还会写书？” 圈子不同啊...贾亮心中一叹。 “不过是胡乱写些话本罢了。” “好啦好啦，不在这胡咧咧了，快些随我走，老太太还等着你开席呢，除了吃饭，还有好事等着你。” 好事？ 贾亮心中斟酌，想不出有什么好事。 第二十四章 挑个丫鬟 荣国府。 凤姐儿说的不错，老太太今日确实是设宴单独请贾亮没有另外客人。 席间作陪的只是凤姐儿，以及贾亮头次见面的贾琏。 待贾亮和老太太见过礼，贾琏起身笑道：“总是听你婶子说起，说亮哥儿生的如何俊俏，又有一手好医术，今儿才见着面。” 难怪府里下人都说她对贾亮态度不一般，这皮囊确实好。 贾琏心里泛酸。 荣国府虽大，下人也多，贾亮和凤姐几次接触过于亲密了一些，被一些人远远看见，自然有忠于贾琏的人告诉他。 贾琏今日本来有约，和一群狐朋狗友越好了去吃酒取乐耍子，听闻贾亮要来，贾琏推脱掉，专门留在府里。 上次，贾珍过来说贾亮的事，贾琏在一边听着，明知道贾亮已经和贾府没有瓜葛，现在偏偏又说贾亮是侄儿。 凤姐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横了一眼贾琏，脆生生道：“什么婶子侄儿的，这是我的一个弟弟，上次珍大哥过来说那话，现在两府都传遍了，亮哥儿还怎生认我们，脸皮子都不要了？” 贾琏讪笑，内心却嫉恨。 凤姐儿性格好爽，一向如此，平时府里没人说她，但贾琏却是不喜。 “风姐姐言重了，什么脸皮不脸皮的。”贾亮对贾琏的隐蔽眼神视而不见，笑道，“再怎么说我也姓贾，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老太太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贾亮没应贾琏的称呼，口中喊着“风姐姐”，摆明了就是同意凤姐的话。 贾琏闻言愈发不喜。 凤姐和贾琏两口子，一人一个态度，贾亮总得赞同一个，赞同一个就要得罪另一个。 你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值得结交，我当然要选择风姐姐了...贾亮腹诽。 贾珍、贾蓉、贾琏，再加上一个贾赦，东西二府四大花棍。 贾亮听闻，贾琏不仅好女色，甚至还喜好走旱路，龙阳一事也来得。 呵呵，另辟蹊径，说的就是你，正路不走，非要走歪门邪道...贾亮心里又鄙夷一下。 “呵呵，亮哥儿说的没错。”老太太笑道，“都坐吧，天儿不早了，吃了饭好说话。” 当即开席，几个水灵灵的丫鬟上来服侍老太太吃饭，凤姐儿也在一边帮寸着。 贾亮略微陪着吃了几杯酒，一顿丰盛的饭食吃完，撤掉残席，丫鬟们再端上来热茶。 喝了一轮茶水，老太太将四个丫鬟叫出来，站在贾亮面前一字儿排开。 “亮哥儿，我听凤姐儿说，你搬出去之后一直都是一个人过的，身边没得一个人服侍是吗？”老太太问道。 “是啊老太太。”贾亮笑着答道。 这莫不是要给我个丫鬟吧？ 贾亮瞥了眼四个长相各异的小丫头，不认得谁是谁，什么鸳鸯啊、珍珠啊，他都不认得。 “那可不成，身边怎能没人服侍。”老太太拉着一个丫鬟的手道，“我听王太医说，亮哥儿不仅医术甚好，心胸更是宽广，交出师门医书造福世人百姓，更是赚了不少银两。” 王济仁大嘴巴...贾亮笑道：“不多，八百两银子。” 八百两银子对贾府来说确实不多，但是对一般人家来说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的银子。 例如秦业，五品官，家里有个什么事还需要去借债，直到贾亮出现日子才过得宽裕些。 “又哄我。”老太太佯装生气道，“王太医说了，你的医术后头还有收益，卖出去一本最少获利一百两。” 这事儿也说了？ 贾亮不好多说，闭口没有接话。 一边的贾琏更是闷气，他们两口子管家，一个主内一个主外。 但贾琏的银子都被凤姐儿管着，平日只能靠一些不多的灰色收入吃酒享乐，贾亮一本书收益一百两，刺激到他了。 “我听凤姐儿说，你怕麻烦。”老太太又道，“说是人牙子那边买来的人不懂规矩，难得调教，你看我这些丫头怎么样？” 说这话，老太太将四个丫头往前推了推。 四个水灵丫头低垂着头上前，默默站在贾亮面前，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这让贾亮仿佛回到了前世，身处灯红酒绿的欢场之中。 “这个是鸳鸯，这个是珍珠...”凤姐儿给贾亮介绍道，“这都是老太太调教好的，最是懂规矩不过了，你挑一个带回去，给你铺床叠被，端茶倒水。” 贾亮瞥了眼老太太拉着的那个姑娘，这就是鸳鸯了，老太太身边第一信任的人。 看见贾亮看上鸳鸯，老太太的手莫名紧了紧，但却没有说话。 贾亮内心一暖，老太太将鸳鸯丢拿出来让他挑选，说明老太太这次是真心的。 或者说，老太太害怕他不肯去苏州，但不管怎么说，鸳鸯出来都能代表老太太的态度。 贾琏看得眼红不已，恨不得是自己来挑。 老太太身边丫鬟众多，一等一的有八个，每一个都是人尖尖，每一个贾琏都希望拥有，只是没有资格，他们房里，能和这些人尖尖媲美的，就是平儿了。 “老太太，这不合适吧？”贾琏出来，忍住嫉妒道，“这些丫头哪一个都是您的心肝，平日舍不得往外给，就连宝玉房里都没有。” “要你多嘴。”老太太道，“宝玉那边我自有安排，府里这么多的丫头，挑些拔尖的给过去就是了。 “既然给人，哪有将好的留着，坏的给人的道理？再说要不是亮哥儿救治，我早就没了，还有心思调教丫头？” 说到生啊死的，贾琏便不敢说话了。 贾亮笑道：“老太太错爱了，其实琏二哥说的没错，这些姑娘都是老太太用心调教出来的，我一个人惯了，用不上人服侍。” 谦让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贾琏听这一声“琏二哥”，内心反复，知道自己的算盘落空。 “亮哥儿你就应下来吧。”凤姐儿打圆场，劝道，“你不要，老太太下面的事情不好开口。” “哦，老太太有事尽管说就是。”贾亮故作不知是什么事情，总不能将凤姐卖了，笑道，“只要我能办到的，定然不会推辞” 凤姐心道，真是个伶俐人，凤眼瞥了瞥贾亮，笑着将请贾亮去苏州看病的事情说了。 这件事贾亮本就思考妥当，当即毫不犹豫便答应下来。 “早就说亮哥儿是个重情义的人。”凤姐儿赞道。 “是是是。”解决了心病，老太太高兴起来，愈发大方了，“这一路上辛苦，亮哥儿不要推脱，挑个人路上服侍，可不能单独上路。” 这世界可不是很太平，荒山野岭保不齐就有强人出没。 凤姐儿顺着老太太的话头说了这个道理，随即道：“老太太，府里也要派个人去才是，我看我家的每天没事，不若让他活动活动，带着人跟着亮哥儿一起过去。” 贾琏愕然，这是我媳妇吗？怎么巴不得我死？ 其实，凤姐儿让贾琏去，倒不是巴不得贾琏出事，虽然不太平，但也没有到兵荒马乱的程度，荣国府有的是身强力壮的小厮护院，再说此去一定是走水路，没什么危险。 凤姐儿的本意是，贾琏却是无所事事，整天就知道寻花问柳，看着心烦，让他出去办事也好，回头在叮嘱一下贾亮，帮忙好好盯着就是，总好过在家里强。 老太太一手扶额：“还是凤姐儿想的周到，府里没个主事的人跟着确实不像话，就这么说定了，链儿也去，多挑些人手，多带些银两。” 贾琏本想挣扎一下，听得“银两”二字顿时不说话了，他知道老太太的性子，这会儿要说不去，那就有大事了。 “老太太，既然如此，那我先去安排了。”贾琏在这呆着闷气，找个借口跑路。 事已至此，多了个贾琏一起去苏州，贾亮也愕然。 凤姐儿解释道：“亮哥儿，这一路上你得帮我盯着他一点，别让他胡来。” 贾亮道：“凤姐姐这话说的，琏二哥岂是我盯得住的人？” “不要怕他，我有法子拿捏他。”凤姐儿神秘一笑。 去苏州的事就这样定下，主要人选也定下来，贾亮没法再反驳。 剩下的，就是贾亮挑丫鬟的事情。 老太太抓着鸳鸯的手，等贾亮开口。 贾亮心知老太太紧张鸳鸯，便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要是把这个小丫头挑走了，估计老太太晚上会睡不着觉，而且这小丫头也未必愿意跟我。” 老太太笑笑，倒是没有否认。 鸳鸯羞怯低头，自然不会多话。 “老太太，我倒是有个人选。”贾亮灵机一动道，“这个人也是府里的丫头，跟我去了老太太也不会伤心。” “哦？快说是谁...” 第二十五章 心比天高 贾亮自然不会要鸳鸯，要是要了鸳鸯的话，老太太恐会不高兴。 这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鸳鸯从小跟着老太太，已经定了型，这不符合贾亮选人的标准。 他要的是晴雯。 “老太太，上次我来的时候见过一个丫头，记住了。”贾亮笑着说了那天的经过。 “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秦显家的连我府里的人都敢冤枉？”老太太顺利被贾亮转移注意力，“凤姐儿，回头让下人啐她，让她明白明白规矩。” 凤姐儿自然是答应。 小蹄子命好，碰到这么以为仁慈的主子，还没过去就惦记着报仇... 凤姐儿知道事情前因后果，稍稍一想便明白贾亮的小妙手。 “可是，晴雯刚来没几天，规矩都没有学全呢。”老太太又道。 “没关系，淳朴些好。”贾亮笑道，“回去慢慢教便是，只是不知道小丫头肯不肯。” “那有什么不肯的？”凤姐儿眼眸流转道，“再说了，这事还能由她，莫把下人宠坏了。看来亮哥儿是真的喜欢这丫头，之前还说调教人麻烦呢。” 调价丫头不麻烦啊，教育要从小抓起...贾亮心中叹口气。 封建社会吃人不吐骨头，那些个仆人确实没有人权，说赶出去就赶出去，说卖了就卖了，说送人就送人。 随意寻个借口，就是打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贾亮目前没有能力改天换地，只能救一个是一个。 “既然看对眼了，就去把丫头喊来。”老太太发话了。 不多时，俏丫头晴雯就被带来，也不说话，站在众人跟前。 晴雯和鸳鸯她们站在一起，无论是穿的还是戴的，都要差许多，看来还没有正式融入荣国府，或者老太太最近担忧女儿，没顾得上管。 这么一比，晴雯就显得有点可怜，只不过晴雯似乎没有这个感觉，小脸带着一丝骄傲。 “这是个俊丫头。”老太太打量一下晴雯，很满意自己挑人的眼光，“从今儿起，你就跟着亮哥儿了，用心服侍。” 晴雯应了一声“是”，内心窃喜。 居然是他，原来把我喊来，不是赶出去，而是给他！ 不知道他家里都有些什么人，不过不管有什么人，总比在这强，这里主子多，下人一个个就跟小人一样... 晴雯不喜欢赖家，把人当牲口使唤，她也不喜欢荣国府 自从那天不知为何被秦显家的冤枉，晴雯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虽然贾亮给她洗清冤屈，但秦显家的后来没少冷言冷语。 晴雯偷眼偷眼看了看贾亮，将本就十分深刻的身影记得更加牢靠些。 此间事了，贾亮向老太太告辞，约定等贾琏准备好了派人来请他，他随时可以动身。 二人结伴走出荣国府，贾亮将药箱放在马背上驮着，牵着缰绳缓步当车。 晴雯捏着衣角，壮着胆子抬头四顾，也不知道是看贾亮的背影更多，还是看街边的景物更多。 “你今年十岁了吧？”贾亮回头，看一眼小丫头道，“走后面干什么？到我身边来，莫让人拐走了。” 见贾亮说的有趣，晴雯“噗嗤”一笑：“回大爷的话，晴雯十二岁了。这大街上哪有人拐子，大爷唬我。” 十岁？十二岁？ 虚岁太虚，总之是个萝莉。 贾亮顿了顿，等晴雯上前来才一起走。。 “大爷，家里还有什么人，晴雯弄清楚了好服侍。” “除了你就是我，我们两相依为命吧。” “啊，那晴雯要喊老爷了。” “随你，以后一个月给你一两银子月例，够吧？” 吓，一两银子，听说荣国府一等丫鬟也只是这个数。 老爷房里连个太太都没有...... 晴雯心喜，却不要月例。 “老爷，晴雯不要银子，也没地放用去，没爹没妈的，要银子作甚？” “那，替你存着当嫁妆。” “老爷要赶我走？” “我什么时候要赶你走了？” 贾亮愕然回头，发现晴雯脸蛋皱着，眼泪“扑梭梭”宛如断线的珍珠落下来。 这丫头太敏感了，不过是说了一句嫁妆反应就这么大，也难怪，不是这等好强敏感的性格，也不会得罪那么多人，最后落得被赶出去的下场。 “算了，不说这个。”恰好前面有成衣铺子，贾亮岔开话题道，“走，给你买两身衣裳去。” 晴雯出府时，就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能装什么？ 当即不管晴雯答不答应，抬腿往铺子走去，后面晴雯嘴角已经有了笑颜。 不过，衣裳最终没有买成，晴雯嫌弃成衣太贵，挑了两匹布和一批绸缎，说是回去自己做。 ....... 秦淮河边，平延街。 金陵风花之地，除了教坊司以及秦淮河之外，就数这里最为热闹。 平延街上，青楼妓院林立，这里虽不比秦淮河上味道独特，却胜在人多，大凡有钱的老爷请客，要是不想显得逼仄就会来这里，或者去秦淮河边上的酒肆包院子。 闷闷不乐的贾琏踏进一家叫做群芳楼的妓院。 贾琏本想一个人叫两个姐儿解闷，没曾想看到了贾珍身边的小厮，当即两家并做一家。 俩人本就一起寻花问柳，贾珍当然不会反对。 贾珍身边是两人，贾琏身边也是如此。 吃了几杯酒，贾珍见贾琏闷闷不乐，将大手从身边姐儿怀中拿出来，道：“链兄弟，出来吃酒玩耍，还这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是对姑娘不满意？” 贾琏叹口气道：“没有，只是想着马上要去苏州，有一段日子享受不到，这才心烦。” “你要去苏州？” 贾琏一边吃酒，一边将荣国府发生的事情说了。 “贾亮？”听到贾亮的名字，贾珍心中无名业火升腾，“我迟早要那小子好看，破坏了蓉儿的婚事不说，还将蓉儿害得这般惨，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其实，贾珍最恨贾亮的还是前者。 贾琏深知贾珍的秉性，笑道：“珍大哥，那秦业家的姑娘莫不成真是天仙，以至于你到现在还恋恋不忘。” 贾珍不想在贾琏面前多说秦可卿，同样的道理，他知道贾琏也不是什么好货。 “这个且不去说他。”贾珍阴沉道，“关键是蓉儿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我宁国府的脸都丢尽了，金陵上下谁不在暗中笑话我宁国府，此时皆因贾亮而起。” 贾琏也看贾亮不顺眼，一个理由和贾蓉恨贾亮的理由一样，那就是贾亮的皮囊太好看，让他黯然失色，心生嫉妒。 另一个理由是，荣国府中几个下人跟他说的，说媳妇儿对贾亮态度不一般。。 想起自己即将远去苏州的事情也是贾亮引起来的，贾琏一口喝掉一杯酒，道：“珍大哥想要报仇只怕是不简单，我听闻此人背后有四爷，还有锦衣卫，我看珍大哥还是忍忍算了，另外给蓉儿寻一门亲事。” 贾珍被贾琏言语所激，讥讽道：“什么背景，我们都被表象骗了，他不过是写了几本话本而已，而且今日小厮来报，贾亮今日上午去找四爷，门都没有进去，试想他要真是被四爷看重，岂会不知道四爷不在金陵？” 贾亮猜的不错，贾珍确实不打算放手，所以贾珍已经暗中让人盯住贾亮。 得知贾亮吃了闭门羹，贾珍分析出贾亮的真实情况才心情大好，来这里吃酒消遣。 还有一点，贾珍没说。 四王八公，一荣俱荣的局面，贾珍不信一旦闹大了，朱统会坚挺的站在贾亮身后。 “珍大哥，还是三思的好。”贾琏假意劝道，“蓉儿在应天府被打了板子，四爷虽然没有亲自出面，但锦衣卫四太保可是在的。” 贾珍闻言蓦然一惊，是啊，我怎么忽略了这一点，看来此事还需谨慎，等四爷彻底厌烦那小子再说。 “琏兄弟此言有理。”贾珍想想道，“只是就这么算了肯定是不行，只有让秦业之女嫁给蓉儿才能停歇流言。这么办，我多花银子，让贾亮自动退婚。” 贾琏愕然，没想到一句话将贾珍给劝住了，后边贾亮一本书卖一百两银子的话他就不想说了。 贾珍这边算计，准备让人去请贾亮吃酒，再给一千两银子打发贾亮退婚。 却说贾亮买了布和绸缎，带着晴雯回到大板巷家里。 晴雯没有觉得这里简陋，反而高兴的开始四下收拾，贾亮的屋子原本就有秦可卿吩咐宝珠和瑞珠来打扫，所以晴雯没用多久便清扫干净。 弄完这些，晴雯跑到另一间屋子里，吃力的抱着一块木板往贾亮房里搬。 “干什么呢这是？”贾亮讶异道。 “在老爷对面铺床啊。”晴雯额头上汗津津的道，“不然老爷半夜起夜、喝水什么的没人服侍。” 真是堕落啊....贾亮没有反对，搭把手将床板放在一边道：“别忙活了，赶明儿请人来做就是了，你一个小姑娘做什么粗活，又不是粗使丫鬟。” 晴雯心喜，不再坚持，想着今儿晚上在哪睡，不会跟老爷一个床吧？ 懵懵懂懂的小丫头，脸蛋绯红，也不知期盼还是担心夜晚的来临。 正在这时，院门那边“吱呀”一声，秦可卿带着宝珠走了进来。 “亮哥哥，亮哥哥吃饭了...” 第二十六章 他恼我了 贾亮搬到秦业隔壁，自从两家认识有了交情以后，贾亮屋里就没有开过火，除了上次贾亮做炸鸡那一次。 只要贾亮在家，每天到了饭点必然会有人来请，要么是瑞珠宝珠姐妹，要么是秦可卿带着丫鬟来请。 贾亮和晴雯正在屋里，闻言二人一起出来。 秦可卿看到贾亮身边突然多了一个漂亮的丫头，微微一愣，而宝珠则是嘴巴一撇，不高兴了。 宝珠最向着自家姑娘，巴不得自家姑娘过一辈子好日子，此刻见到晴雯，顿时替秦可卿酸了，不喜欢贾亮身边有其他人。 “晴雯，过来。”贾亮笑道，“这个好看的姐姐呢，你得喊一声奶奶。” 晴雯纳闷，道：“老爷，您不是说府里就您一个人么？” “让你喊就喊，过不了多久就是三个人了。”贾亮故意板起脸。 晴雯冰雪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立即乖巧的喊道：“晴雯见过奶奶。” 秦可卿俏脸一红，对贾亮“呸”了一口。 二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亲近，所以秦可卿在贾亮面前的言谈举止变得随意起来。 “别听他胡说。”秦可卿笑着拉起晴雯小手道，“这是哪里来的姑娘，生的真好看。” 秦可卿话说的好听，晴雯暗自高兴，忸怩道：“哪里，奶奶才好看，就跟天仙一样。” 晴雯说的是实话，虽然她性子骄傲，但面对秦可卿的容貌却是没有一点点质疑，加上秦可卿态度和蔼，晴雯不自禁对秦可卿这个未来奶奶印象不错。 这是第一印象，这也是贾亮选择晴雯的原因之一。 秦可卿的性子太柔弱，身边没个强势一点丫鬟帮寸，以后镇不住场子。 贾亮觉得，瑞珠和宝珠虽然和秦可卿亲厚，情同姐妹，但二女不够聪明。 一大一小两个女子拉着手说话，交相辉映，相处融洽，唯独宝珠撇着嘴。 贾亮笑道：“可儿，今儿我去了荣国府，说定了去苏州的事情，老太太怕我身边没个人，所以将晴雯给了，以后晴雯就是我身边的大丫头了。” “早该如此了。”秦可卿点头道。 宝珠见秦可卿没有任何反对的表示，反而和晴雯有说有笑，忍不住咕哝道：“姑娘是个好说话的，只是又来了个吃白饭的。” 到底是没有经过大户人家锤炼的丫鬟，宝珠说话没有过脑子。 秦可卿听见宝珠这么说，心知不好，马上看向贾亮，果然，贾亮的脸已经沉了下来，晴雯也将手抽了回去。 隔阂，往往来的就是这么突然。 “宝珠，瞎胡说。”秦可卿呵斥道。 宝珠本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正在那忐忑，听到秦可卿呵斥，忍不住有咕哝道：“本来就是，老爷俸禄本来就不多...” “你还说！”秦可卿真的怒了。 其实宝珠不过是不明白内情，担心姑娘吃亏，至于有没有担心自己和姐姐以后是不是大丫鬟，这个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平时秦可卿脾气好，这才养成了宝珠这种没大没小的样子，上次也有过一次，秦可卿同样呵斥过。 这次再犯，还是当着贾亮的面，秦可卿再如何脾气好也忍不住了。 “都是平时对你太好，导致你不知道尊卑，这话也是你能说的？”秦可卿嗔怒道。 贾亮摆摆手，古井无波道：“可儿，别骂宝珠，她本就没有说错，多一个人多一张嘴，伯父的俸禄养一大家子人本就拮据。” “亮哥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存心气我是不是？”秦可卿急了，泫然欲泣道，“你给的二百两银子吃什么不够？” 当初贾亮出事，秦可卿将贾亮给的二百两银票毫不犹豫拿出来救人，秦业没有私藏交给王济仁。 后来贾亮自己解决了此事，银票没有用上，王济仁将银票完璧归赵。 只是为了顾全秦业颜面，宝珠不知道而已。 现在贾亮说的生分，秦可卿哪里顾得上其他。 宝珠暗自懊悔，张嘴要说话，只是贾亮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可儿回去吧。”贾亮断然道，“晴雯在，以后我就不过去吃饭了。” 晴雯心下温暖，她没想到贾亮为了她连未来媳妇儿都要开罪，温暖之余，晴雯将宝珠的言语抛之脑后，开口想要劝解，只是被贾亮用眼神制止。 贾亮这么做，一个确实是为了晴雯，他知道晴雯此时正式敏感的时候， 第二个，贾亮就是为了敲打宝珠。 不是宝珠不好，而是宝珠一切以秦可卿为中心，忽略别人的感受。 贾亮认为，这个影响后院的团结！ 秦可卿带着宝珠回去，心神不宁，导致秦业喊她两声都没有听见。 “可儿，可儿，想什么呢？”秦业坐在饭桌上，喊了几句才将秦可卿回魂，问道，“亮哥儿呢？不是回来了么，怎么不过来吃酒？” 秦业一个人吃酒惯了，贾亮搬过来后偶尔会陪他喝几杯，所以贾亮不在他反而有点不习惯。 “爹爹，您吃吧。”秦可卿强颜欢笑道，“他有饭吃，今儿个他去荣国府，老太太感谢他看病，怜惜他身边没得人服侍，给了个丫头，正在家调教呢。” 秦可卿不敢说实话，不是怕宝珠挨骂，而是顾全秦业的面子。 如果让秦业知道，自己拿了人家二百两银子，自己家的下人还说三道四，岂不活活羞死？ 这样，两家之间搞不好会生事端。 秦业还在那纳闷，贾亮得了一个丫鬟，怎么不带过来认认门？ 晚饭沉闷进行，秦可卿有一口每一口的吃着，心里想着心事。 不多时，隔壁飘过来炸鸡的味道，秦钟忍不住抽抽鼻子，但不敢多说。 宝珠闻到香味，暗自恼恨自己管不住嘴，她不是恼恨没得吃，而是看出来秦可卿情绪低落。 是夜。 秦可卿辗转难眠，对面小床榻上的宝珠低低的给自家姑娘道歉道：“姑娘，今日我实不该说那样的话，惹得亮大爷不高兴了，姑娘放心，以后我不敢了。” “嗯。”秦可卿轻轻哼一声，听不出喜乐道，“以后你要是再瞎胡说，惹得亮哥哥生气，你就出府去。” 宝珠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吓得低声呜咽：“姑娘别赶我走，我不不敢了。” 她没想到，仅仅说了不该说的话，居然惹得一向脾气好的姑娘说出这番话来，这可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 这时，宝珠才意识到贾亮在秦可卿心中的地位。 其实秦可卿也是吓唬宝珠，并不会赶她走，毕竟从小一起到大的，感情深厚。 秦可卿这么说，存的念头和贾亮一样，都是要敲打宝珠。 宝珠哭累了睡了，秦可卿却半晌无眠，一直等到月上中天也没有等到贾亮翻墙过来。 “他恼我了...”秦可卿默默想道。 隔壁。 贾亮也睡不着，因为床上多了个人。 家里只有一套被褥，他一个人的时候没有想着去置办，晚上又因为宝珠这么一闹，给忘了，当然也不好去隔壁借用。 没奈何，只能让晴雯在另一头睡下，好在床榻够大，家里还有毯子，贾亮将被褥给晴雯，自己盖着毯子躺下。 那一头，晴雯心里即羞又甜，想要和贾亮共用一床被褥又不敢，要盖毯子贾亮又不给。 到了半夜，贾亮估摸着晴雯睡着了，悄悄起身，想要如同以往那样翻墙过去找秦可卿说话。 哪知道，他刚起来，晴雯就说话了。 “老爷，您是要喝水还是起夜？” 贾亮身体一僵，睡觉这么轻吗？我的动作够轻柔了啊... “起夜，不用你服侍，睡吧。” “哦，老爷有事喊一声。” 贾亮头一回起夜，还是被逼的。 出去解决一下并不存在的需要，贾亮回屋重新躺下。 “一只羊，两只羊...” 数到一千，还是没有睡着。 贾亮侧耳听听，听见晴雯的呼吸平稳绵长。 这次睡着了吧？我再起... “老爷，您又起夜？” “呃，是啊，你睡吧，都说了不用侍候。” 如此到了第四次，晴雯忍不住羞声道：“老爷，您一晚上起夜好几次，我听...我听说这是肾虚...” “噗...” 贾亮忍不住了，两世加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是肾虚，关键还是被一个十来岁的萝莉说的，真是情何以堪呐。 “这是哪跟哪，你在哪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贾亮重新躺下，冲着那一头问道，“再说你这怎么回事，晚上睡觉这么容易醒？” 晴雯道：“我们做丫鬟的不都是如此？以前在赖家的时候就是这样，晚上睡不了几个时辰。” 贾亮闻言蓦然心痛，在前世，十来岁的萝莉放谁家不跟宝贝似的，到这里偏要做一些侍候人的事。 “以后在我们家不用这样，我喊你你就起，不喊你就睡着。”贾亮低声吩咐道。 “哦，知道了老爷。”晴雯甜甜答应一声，终于沉沉睡去。 贾亮估摸一下时辰，也不打算过去了，天都要亮了。 但秦可卿却是一夜未眠，她久等贾亮不到，愈发怀疑贾亮恼她。 可是贾亮以前也有天快亮的时候来，所以秦可卿抱着一丝期望，等啊等，一直没睡。 她静静的倾听外面的声音，有一点点风吹草东，都以为是贾亮来了。 直到门口真的有脚步声传来。 秦可卿听到脚步声，几乎喜极而泣，她看了眼半夜才睡熟的宝珠，轻轻的起床，披了件外衣，悄悄来到门口，拉开门。 “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说完，秦可卿才借着天光看到，门口站着的是...秦业。 第二十七章 守株待兔 “爹爹，您怎么...怎么来了？”秦可卿看清楚面前站立的人影，吓得俏脸煞白，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秦可卿虽然是秦业从养生堂收养的女儿，却视同己出，平日疼爱有加，一切吃穿用度在家算是最好的。 除了秦钟读书花费银两之外，剩余的钱财秦业都舍得给秦可卿花用。 所以，父女之间感情甚好，秦业对待秦可卿的态度比对待秦钟还要好。 但这一次，秦业脸色严肃的怕人。 “可儿，你以为谁来了？”秦业冷声问道。 他察觉出秦可卿昨夜从贾亮家回来之后，神色之间不对劲儿，一早起来上衙之前刻意过来看看，没曾想听到女儿这番言语。 晴天霹雳啊... 秦业脑海中念头急转，如果女儿作出有辱门风的事情来，说不得为了不让左邻右舍笑话，必须用些重手段了。 惩戒女儿是必须，但那哄骗女儿的人，更加可恨！ “没，没...没有谁。”秦可卿不自然道，“爹爹，您这几天不都过来吗？女儿还以为是您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爹爹定然察觉了，我又是个不善说谎的，如果让爹爹知道亮哥哥最近做下的事情，指不定要如何呢...秦可卿暗自焦急。 她不担心自己，反而担心贾亮。 “没谁？还不说实话？”秦业的老脸彻底冷下来，怒道，“不说你已经许配了人家，就算你没有许配人家，岂可作出这等事情来？快说是谁？我去找他，他若是愿意娶你就罢了，如若不愿意，你就死了吧。” 秦业怒火滔天，已经失去理智，思维不如平时那么敏捷。 如若是平时，秦业稍微一想就能想到是谁，就凭秦可卿对贾亮肉眼可见的情义，谁看不出来谁是瞎子。 秦可卿从来没有见过秦业如此严肃的面孔，也没有听过秦业说这么重的话。 重压之下，秦可卿芳心大乱，一门心思想着替贾亮隐瞒。 秦可卿眼眸泛起雾气，“扑通”一声跪下，内心凄苦道：“爹爹，您打死女儿吧，反正女儿没有做任何有辱门风的事情。” 虽然她和贾亮之间夜里见面，说一些体己话，每次都没有逾越，同榻的情况只出现过两次，而且两次都没有做其他的，也是说话。 但这已经是逾越了，尽管二人之间有婚约，还下了聘礼。 秦业见秦可卿居然宁死不说，怒火更甚：“好，你不说我就打死你。” 愤怒之下，秦业哪还顾得上上衙，立时转身去寻找家伙。 这一来，整个院子乱了，何氏、宝珠、瑞珠全来了。 当她们得知老爷要打死小姐，吓坏了，一个个慌不急来阻拦。 “老爷，这是为什么来？非要打死可儿...”何氏红着眼眶，拦在秦可卿的面前不让路。 秦可卿是何氏奶大的，和亲女儿差不多。 在秦家，何氏虽然只是一个仆人，但却和女主人差不多，只是少一个名分，白天黑夜侍候秦业，该做的都做了。 所以，请恶意看见何氏死活不让，手中的棍子一时间打不下去。 “你让开，我今天要打死她。”秦业气呼呼的道。 “老爷，你要打死可儿，先打死我。”何氏哭泣道，“可儿是我一手带大的，和我亲生的没两样，反正我在进府之前家人都死绝了，现在我也该去了...” 何氏一席话说的秦业走也不是，打也不是，僵在当场。 现场气氛诡异，秦业怒气不息，四个女子只是哭，秦钟远远的站着不敢过来，害怕之极。 过了半晌，何氏见秦业还不罢手，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服侍秦业半辈子，对秦业知根又知底。 对秦可卿，何氏更是了解，比秦业这个当爹的还要了解。 于是，何氏从中周旋，终于问出了事情的起因。 正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何氏敏锐的发现其中的问题。 她忽然想起几天前做早饭之时，隐约见到的一个人影，而那个人影却是消失在晨曦中院墙之上... “瑞珠宝珠，快把可儿扶进房去，穿的这么少，早晨间露水重，要是再病了如何是好？”何氏这时候拿出风范来，不等秦业做决定，打破了僵局。 两个丫头见老爷不反对，立即弯腰扶起秦可卿，三人一起进房，反手关上房门。 何氏将秦业拉倒院子中间，问道：“老爷，如果是真有人来找可儿，不会是别人，只会是隔壁的亮哥儿。” 当即，何氏将那日所见说了。 秦业终于冷静下来，重新有了思考的能力。 对啊，为何以前没见女儿如此，那小子搬过来没有多久，女儿便魂不守舍的，定然是那小子做的好事。 秦业思量一番，对青儿道：“青儿，去把梯子搬来。” 青儿忙搬来一个梯子，按照秦业的吩咐架在墙上。 秦业亲自爬上梯子，在墙头左右一看，随即眼睛一亮。 他看到，别处墙头都是污迹、杂草，未有一处墙头甚为干净，杂草也被压倒不少，顿时心中雪亮。 没错了，是那小子做的。 “可恨，真的是他。”秦业爬下梯子，怒道，“院墙都要被他爬塌了，没想到那小子居然是个不老实的，真是看错了也。” 何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本就不信秦可卿会作出什么出格的神情来，自从贾亮来了之后，贾亮是如何对秦可卿，她可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所以，何氏无比希望秦府未来的姑爷就是贾亮。 “老爷，这是好事啊。”何氏劝道，“我看二人年纪不小，何不趁着这个机会让二人将婚事办了，也省的一直提心吊胆。” 秦业点点头，觉得此言大善，别的不说，就说这一天到晚爬墙，谁受得了？ “可是，那小子说，要先立业后成家。”秦业想起和贾亮谈论之时，贾亮说的言语，叹道，“说是要等他医馆开张，要风风光光的迎娶可儿过门。他不急，却要我去说，倒显得轻贱了。 “而且，这小子说一套做一套，明面上不着急，背地里天天爬墙，这口气...怎生咽的下去？” 秦业无名火又串出来了。 “老爷消消气。”何氏笑道，“亮哥儿与一般小郎君有些不同，行为孟浪些，只是可儿断然不会作出逾越之事。” 秦业点点头，同意何氏的说法，冷静下来的秦业相信秦可卿不会乱来。 “可是，话虽这么说，不成婚的话，难不成日日都防着？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老爷，这件事倒是好办，不若让可儿搬去东厢房，我去西厢房住着。”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秦业同意了。 一旦秦可卿搬去东厢房，和贾亮家就不是隔着一堵院墙，还隔着一个大院子。 不过秦业还是有点不放心，道：“这么着，今夜来个守株待兔，将那小子拿住了，让那小子长长记性，今日不去衙门了，将你们房子对调，你今夜在房里陪着可儿，我去西厢房睡着，看那小子来不来，来了又将做什么。” ...... 不说秦家在算计贾亮，却说贾亮一夜没有和秦可卿说话，有点不习惯。 但现在有晴雯在，如果不把小丫头睡觉的问题给解决了，贾亮觉得自己肾虚这个头衔是不会去掉了。 所以，贾亮一大早起来，别的事情不做，拉着晴雯便上街采买。 以前贾亮是孤家寡人一个，院子租下来只用来住人，所以冷清之下家用之物也少。 现在不同了，贾亮买了一套卧具之后，便将采购大权交给了晴雯。 忙活了整整半天，贾亮二人总算是将需要的东西买全了，交由雇来的青壮运送回府。 二人随便对付几口吃食便回大板巷。 下午，贾亮继续写书，外面交给晴雯。 别看晴雯年纪不大，但办起事来却有条不紊，指挥若定。 在晴雯的指挥下，贾亮的小院终于有了家的样子。 晴雯忙活的脸蛋通红，额头香汗淋漓，不时指挥青壮摆放东西。 眼看一个家就在自己的手中诞生，晴雯内心欣喜。 这一刻，晴雯觉得自己的眼光很好，老爷是一个好老爷，天底下最俊俏、最好的老爷。 贾亮停笔出来，看到外面旧貌换新颜也很高兴。 晴雯，能干... 贾亮表扬一番晴雯，惹得小丫头更加高兴。 正在这时，王济仁和周全来到门口，两位太医联袂来访。 “亮哥儿，你这是...”王济仁和周全一进来，吃惊不小，这里变化太大了。 “二位怎么有空来了？”贾亮笑道，“快屋里做，晴雯上茶。” 贾亮将二人让进正厅，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接待客人。 喝过茶，贾亮将前事交代一番。 “早该如此了。”周全道，“似亮哥儿这等人才，岂可将时间荒废在琐事之上？” 贾亮和他们思维不同，虽然不敢苟同，但也没有反驳，问二人来意。 王济仁这才说到正事：“这几日我二人想着杏林社便睡不着，几日的功夫分别找了金陵中秉性可靠、志同道合之辈细说杏林社宗旨。” 说到这，周全拿出一封银票，接着王济仁的话头道：“这是两千两，亮哥儿收好。这次一共发展五名社员，都是杏林之中响当当的人物。他们看了两本医书各有所得，纷纷称赞亮哥儿高风亮节。” 杏林社到底是被两个老头开起来了，现在算上贾亮，一共有八个社员，就等于有八个名医。 王济仁和周全催促贾亮赶紧将医馆地点定下来，好让杏林社早日挂牌成立。 本来贾亮是不想将他的医馆和杏林社放在一起，后来有了关于势力的想法这才改变初衷。 贾亮并不推辞，收下银票，道：“恐怕医馆的事情要等一等了，我已经答应荣国府老太太去苏州一趟。” 明白事情前因后果，王济仁二人虽然心急杏林社，也不好阻止贾亮救人。 三人又说了几句话，晴雯忽然拿着一张请帖进来：“老爷，有人送来一张请帖。” 贾亮一愣，没想到会有人送请帖。 他打开一看，脸色微变，请客的是，宁国府贾珍。 第二十八章 请帖 请帖上大意是说，之前宁国府和贾亮之间有点误会，请贾亮吃酒，冰释前嫌云云。 当然，贾珍没有在请帖上细说，更没有认错道歉这种话语，也不可能有。 “谁家的请帖？是请亮哥儿瞧病？”王济仁问道。 “不是瞧病，是宁国府贾珍的请帖。”贾亮平静道，并将请帖内容说了。 贾亮和宁国府之间的矛盾，王济仁是见证人，所以没什么好隐瞒的。 “冰释前嫌？”王济仁微微皱眉，“贾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知道。”贾亮答道。 王济仁对贾珍有一定了解，又知道二人之间恩怨的始末，所以有点不信。 贾亮也不信，他对贾珍的了解，比贾蓉还要多。 “这也算是好事。”周全是一个急性子，却说出一番老成持重的话来，“大明四王八公势力庞大，向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亮哥儿开罪了贾珍，往后的日子恐不好过，上次要不是借到四爷金面，恐怕亮哥儿现如今还在大牢里。” 他这意思是，让贾亮赴约，与贾珍和解。 只是，王济仁不这么看：“贾蓉半废，虽然是自讨苦果，可贾珍不会这么想，定然将这笔账记在亮哥儿身上，如今忽然来这么一手，我看事出有因啊。” 当然有了，他这是色心不死......贾亮内心冷笑。 他本就不信贾珍会罢手，一直在提防贾珍出手，只是没想到来的是一张请帖，还是讲和的请帖。 所以，贾亮结合贾珍的秉性，自然猜得到贾珍的最终目的，他只是想不到贾珍为何会用和解这种丢面子的办法。 对于宁国府来说，贾亮如若没有朱统在背后，无疑就是一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他想不到的是，贾琏会在这里面插一杠子。 本来贾珍让人盯着贾亮，发现贾亮在王府不得其门而入之后，对贾亮背景的警惕已经放松许多，只是得贾琏提醒，才决定来一个温和的办法。 所谓温和的办法，就是花钱，贾珍的底线是花一千五百两银子，让贾亮自动退出。 “是福不是祸，明日我去平延街走一趟便是。”贾亮打定主意，去会一会贾珍。 王济仁二人提醒贾亮几句，当即便告辞。 傍晚时分，贾亮家第一顿正式晚餐。 菜是晴雯做的，晴雯却没有上桌。 “晴雯，坐下一起吃吧。”贾亮指指面前的椅子道，“咱家没有那些规矩，以后吃饭你就上桌。” “那可不成。”晴雯摇摇头道，“老爷怜惜晴雯，晴雯知道，但晴雯不能不懂规矩，哪有丫鬟和主子坐一张桌子吃饭的道理，没得让别人笑话老爷，而且等奶奶过了门，奶奶也会不喜的。” 还要调教啊，要做到既听话又能干才行......贾亮吃饭，不再强求。 一边吃饭，贾亮一边思量，今日隔壁怎么没人来喊吃饭。 贾亮思忖，昨日敲打宝珠，当不会有这个后遗症才是。 去不去吃饭，和来不来请是两码事，贾亮觉得，搞不好秦可卿那傻丫头胡思乱想，他又想到昨夜没有过去陪佳人，愈发觉得是这么回事。 不成，今晚一定要过去，安慰安慰可儿... 贾亮心不在焉的吃饭完，晴雯这才开始用饭，吃贾亮吃剩的。 “晴雯啊，你喜欢吃什么？豆腐皮包子么？”虽然饭菜贾亮没有动几口，但他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老爷，你怎么知道？”晴雯一惊。 原著中有个名场面，宝玉知道晴雯喜欢吃豆腐皮包子，在宁国府吃早饭时带回来一份，给晴雯当早餐吃。 而这份豆腐皮包子却成了改变晴雯整个人生轨迹的重要道具。 正是由于这份豆腐皮包子，晴雯得罪了李嬷嬷，后来李嬷嬷多番陷害晴雯，晴雯被赶出去，未成不是李嬷嬷的功劳。 那一年，晴雯十五岁。 晴雯忽然就不吃了，眼泪“扑簌簌”落下来。 今儿早上，老爷不过是看我多吃了几个豆腐皮包子，这就记在心里，知道我的喜好，这是我人生中，头一次有人这么关心我... 晴雯心里甜，仰头到：“老爷，晴雯不喜欢吃豆腐皮包子。” “傻丫头，喜欢吃就吃，不值几个钱，哭什么。”贾亮替晴雯擦去眼泪，误会了。 晴雯也不解释。 “老爷，晴雯真的不喜欢吃豆腐皮包子了。” “好吧，你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 “嗯，老爷昨夜做的炸鸡好吃，老爷教我做炸**。” “噗...那个，改日吧。” 贾亮掩面回屋...... 接下来，贾亮等候夜晚的来临，有些心神不宁。 一个是他期待翻墙之后，再一个是担心晴雯晚上闹幺蛾子。 贾亮看了眼墙角的小床榻，摇头苦笑。 白日，他说了几次让晴雯将床榻设在隔壁就可以，但晴雯死活不同意。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夜里虽然凉爽一些，也只能穿的住单衣，再厚些就要捂出汗来。 所以，贾亮已经开始洗冷水澡。 院子里有口井，贾亮趁着晴雯洗漱的时候，从井里大起冰凉的井水胡乱冲洗一番穿好单衣和睡裤，如果不是原主强悍的身体，这个季节洗凉水澡绝对受不了。 进了屋，洗漱完毕的晴雯也穿着单薄的衣裙进来，小胸脯初具规模。 哎，小丫头连个胸围子都没得......贾亮瞥了眼，随即上床。 熄灯后，贾亮静候晴雯睡着的时刻来临。 却说隔壁，秦可卿被关了一天，秦业不准她出门去找贾亮。 本来秦业想要在白天将秦可卿房里的家具什么的全部和何氏房里都换了，后来一想万一家具不一样，贾亮来的时候发现了，抓不到真人。 想到贾亮手脚利索，是个练家子，翻墙如履平地，秦业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将二人的床榻换过。 秦可卿见秦业换了她和乳母的床榻，不知何意：“爹爹，你这是作甚？” “可儿，爹爹想过了。”秦业道，“从今天起，你就去东厢房住着，西厢房给何氏居住。” 秦可卿大急，心知爹爹这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不会突然作出这等决定。 来到东厢房，秦可卿发现何氏没走，两个丫鬟也没有跟过来。 “乳母。”秦可卿问道，“瑞珠宝珠怎的不来？” 何氏此时不能暴露秦业的计划，推脱道：“今夜就让两个丫头松快一下，我和你睡。” “哦.”秦可卿这才放心下来，心想亮哥哥要是真的来了，发现屋里没人定然会明白，这样也不会有其他什么事情发生。 秦可卿不疑有他，当即和何氏一床睡下。 西厢房。 今夜轮到宝珠在秦可卿房里睡，到了晚间她像以往那样来到秦可卿房里，忽然愣住了。 “老爷，您怎么在这？姑娘呢？”宝珠看到，秦业坐在床榻上，只穿着单衣睡裤，显然是要睡觉，吓了一跳。 “可儿今夜睡对面。”秦业本想让宝珠出去，可一想万一宝珠不在，贾亮不上当怎么办？ 还有，秦业今日白天询问瑞珠和宝珠，两个丫头都说不知道这事儿，秦业觉得可以趁这个机会看看，两个丫头说谎没有。 “宝珠，你就在小榻上睡，一切如常即可。”秦业又吩咐道。 “是，老爷。”宝珠应一声，爬到床榻上睡去，但却睡不着。 整个秦府今日发生的事情，让这个关心主子的丫头心神不宁，她害怕主子出什么事，毕竟秦业今日怒火如炽，很是吓人。 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出，父亲占了女儿的房......这让宝珠更加睡不着了。 秦业也睡不着，他在等。 俩人在屋里，各自瞪着眼看着上头，各自想着心事，只是这场景太过诡异。 秦业一直等到子时，依然等不到兔子上门，终于沉沉睡去。 而宝珠这边，心事重重劳心费神，比秦业睡得还要早。 快到卯时。 贾亮终于逮到机会出来，晴雯睡眠实在是浅。 熟门熟路的翻过院墙，贾亮在月色中轻轻推开西厢房木门。 “吱呀！” 木门应声而开。 “嘿嘿！” “一抹呀摸，摸到妹妹头发边，二摸呀摸，摸到妹妹.....” 贾亮心情大好，瞥了眼小榻，见丫头不动，随即放心的走到大床榻这边，在黑暗中伸手拉开帘子。 “可儿妹妹，我来了，昨夜没来，有没有想我呀......” 第二十九章 却不是佳人春睡 贾亮对秦可卿的闺房已经十分熟悉，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在黑暗中准确走到秦可卿床榻之前，不碰到任何东西。 虽然后续贾亮没有继续投喂炸鸡腿，但还有别的安排，所以贾亮并不害怕房里的丫头会醒来。 床榻上现在躺着的是秦业，秦业要看看贾亮后续到底会做什么，自然不会答应贾亮。 贾亮也习惯秦可卿的娇羞，似这等没人答应的情况才是正常。 “可儿，等急了了吧？”贾亮掀开帘子，抹黑上了床榻躺在秦业身边，“昨日由于晴雯刚来，所以没有过来，以后我天天来。” 还天天来？ 秦业两眼一黑，几乎忍不住要揭被而起。 仅仅一句话秦业便知道，女儿和身边的这家伙夜夜同榻。 “冷静，倒要看看他干些什么。”秦业收摄心神，依然没有做声，就让贾亮在那唱独角戏。 还好，贾亮和以前一样，并未动手动脚，十分规矩，只是躺着，让秦业稍微心安几分。 “今晚继续说书吧。”贾亮满足的靠着枕头，侧过头对秦业道，“你不是说胡八一的故事虽然吓人，但很好听么，今天我们继续说后文，就说胡八一和兄弟来到神秘的云顶天宫......” 贾亮开始继续讲故事，他挑选《鬼吹灯》这本书来说，可谓煞费苦心。 这本书中许多场景本就诡异，他在说的时候还可以营造恐怖的氛围，每说道设计好的部分，贾亮就等着秦可卿害怕。 秦可卿只要是害怕，就会往贾亮这边靠拢，伸出小手拉着贾亮的手臂，如有太过恐怖的地方，贾亮还会体会一把过山车。 可今夜，贾亮说的口干舌燥，身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秦业自然不怕贾亮说的故事，他只是怕贾亮察觉，所以有意收着呼吸。 憋闷半天，秦业憋不住了，呼吸粗重几分。 “咦，可儿身体不适吗？”贾亮终于察觉到身边“佳人”的异样，“让我看看。” 小床榻上，宝珠一直没睡着。 起先她不知老爷今夜为何在这歇息，现在听到贾亮的话，宝珠哪有不明白的。 但秦业有言在先，不让宝珠有任何异动，所以宝珠听闻贾亮要“看看”，即便是着急万分也不敢说话。 于是... 贾亮探手伸向秦业额头。 怎么这么多毛...贾亮一惊。 光洁的额头没了，只有一手毛乎乎的脸。 “不好。”贾亮反应过来，心知情况不对。 他跳下床来，迅速点燃桌子上的火烛。 “伯父...” 灯火通明，烛火照耀在秦业的脸上，阴晴不定。 却不是佳人春睡足！ 翌日清晨。 秦府东厢房之中，宝珠正对秦可卿、何氏以及瑞珠三人叽叽喳喳的。 “姑娘，你是不知道，昨夜老爷那脸色。”宝珠兴奋不已，学着秦业昨夜的黑脸道，“我听姑爷说‘我给你看看’，姑爷错把老爷当姑娘，以为老爷不舒服，要给老爷看病...哎呦不活了，笑死我了。” 秦可卿听见宝珠改口喊贾亮“姑爷”，啐道：“什么姑爷的，别乱说。” 她一想到贾亮摸上了爹爹的脸，也觉得好笑，但更多的是后怕。 如果昨夜贾亮要是做了什么出格的动作出来，今天的结果恐怕就会不一样。 “我才没乱说呢。”宝珠笑道，“老爷现在正和姑爷走的时候，老爷就说了，今儿个谈姑娘的婚事。” “恭喜姑娘，嫁的一个如意郎君。”瑞珠笑着说道。 “好哇，你们都取笑我。”秦可卿羞不可耐。 “可儿这下放心了吧？”何氏跟着笑道，“没想到亮哥儿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守礼，老爷昨夜很是赞叹过。” 守礼？ 守个屁的礼。 秦业是没法说，都躺在一张床榻上了，还谈什么礼？ 周公之礼？ 秦业坐在正厅中，喝了一口无滋味的茶水，对正襟危坐的贾亮道：“你到底要等什么时候？可是对这门婚事有不同看法？如今你和可儿已经这样，你要是三心二意，我...我和你拼命。” 昨夜抓贾亮一个现行，今日便开始谈婚事。 秦业觉得不谈不行，哪有前日防贼的道理，年轻人火气大，万一哪天逾越，做出丑事来如何是好？ “伯父，非是我推脱。”贾亮正色道，“我日前已经答应荣国府老太太往苏州一行，此去不知要花费多少时日，所以才一直拖着。等我从苏州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娶可儿过门。” 人无信不立。 秦业得知事情的原委，也不好说什么。 ...... 平延街，梧桐苑。 这边的青楼妓院，多是高门大院，前有几层楼高豪华楼房一所，后有若干小院。 贾珍正是包下一座小院，再次设宴等候贾亮。 陪着贾珍的，是脸上伤还没有好利索的赖升。 “老爷，此子该不会是不来了吧？”赖升头上包着，说话口齿不清，“以小人之见，老爷也太看得起他了。” 锦衣卫固然可怕，但赖升觉得以宁国府的势力，锦衣卫当不会为了贾亮和宁国府为难才是。 更重要的是，贾珍要和贾亮说和，而赖升却希望报仇。 贾珍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姑娘陪侍左右，他喝了一口酒道：“不是老爷我看得起他，而是免得夜长梦多，先让他答应退婚再说。” 他担心的是，秦业会迅速促成贾亮的婚事，到那时悔之晚矣。 赖升懂了，说道：“老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契税我们应该从秦业身上下功夫才是，只要秦业不同意这门婚事，那即便是贾亮想娶也娶不到啊。” 贾珍笑了笑，道：“这还用你说？老爷我早就安排下了，如若贾亮敬酒不吃吃罚酒，老爷就让他媳妇娶不到，银子也拿不到。” 说到底，贾珍还是担心锦衣卫，所以抱着希望能够先将人弄进门，然后在慢慢的想法子给儿子报仇不迟。 锦衣卫掌控在朱统手中，几乎水泼不进。 贾珍打探不到深层次的信息，只是打探到，贾亮救了朱统一命，而正是这个才让贾珍忌惮。 打探到这个，贾珍才觉得那日仆人在王府门口看到的情况是假象。 说话间，贾亮到了。 贾亮孤身一人来到此间，看贾珍身边只有一个赖升，并无其他小厮护院一类的角色，心下狐疑。 真的讲和？ 贾亮坐下，不言不语。 “侄儿来了？”贾珍一脸温和的笑容道，“叔父还没有谢过侄儿，若不是侄儿出手，蓉儿这次在劫难逃啊。” 贾亮眉头一皱，不知道贾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可不信贾珍会真的讲和。 说什么对贾蓉有救命之恩，简直是笑话！ “贾兄说笑了。”贾亮皮笑肉不笑道，“之前有言，我与宁国府再无瓜葛，而且在西府中听老太太说起，贾兄已经在族谱中将我除名了，所以这一声侄儿我可高攀不起。” 贾珍见贾亮这么说，眼中阴鸷一闪而过。 随即，贾珍又道：“那好，我们就将此事接过去不提，只要你退了秦家的婚事，我可以再次将你的名字纳入族谱之中，你还是贾家的人。” 不提族谱还好，一说这个，贾珍还以为贾亮对此事耿耿于怀，于是开了这个口，妄图省下银子。 反正族谱在他手中，他想做什么，那还不容易？ “不用了！”贾亮拒绝道，“就这样挺好，我没有回宁国府的打算。” 果然还是色心不死，什么讲和不讲和的，都是借口......贾亮心中冷笑。 贾珍此时脸上的伪装神色有点挂不住了，连着被拒绝两次。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赖升喝道，“赶紧退了秦家婚事，否则老爷动怒，不是你能承受，别以为有锦衣卫撑腰老爷不敢动你，宁国府...” “赖大，无需多言。”贾珍打断赖升道。 贾亮搞清楚贾珍真正的目的，随即起身道：“如果就是这件事的话，没什么好说的，告辞。” 说着，竟然不给贾珍拿银子的机会，贾亮转身飘然离去。 “可恨！”贾珍的怒火再也隐藏不住，怒道，“我定要让他日后跪在我面前求我。他不是要娶秦家之女吗？我倒要看看，秦业退婚，他要如何自处。” 贾亮这条路走不通，贾珍终于死了心。 “赖大，你拿我名帖，明日去拜访工部陈挺陈大人。” “是，老爷。” 赖升心喜，知道老爷终于肯出手了。 工部陈挺，乃是工部营缮清吏司一名郎中，正是秦业顶头上司。 营缮清吏司是掌管皇家宫廷、陵寝建造、修理等工作，其中有的地方油水充足，有的地方清汤寡水。 按照秦业的家底，显然呆着的地方就是清汤寡水所在，不然也不会过得这么窘迫。 宁国府作为四王八公之一，人脉关系不浅，这陈挺正是欠下宁国府一个人情的官员。 在工部，除了尚书大人、左右侍郎之外，就是四司郎中，所以陈挺是真真正正的实权官员。 用掉这样一个人情，即便是贾珍也十分肉痛。 翌日，恰逢休沐。 还是在梧桐苑，陈挺欣然赴约。 第三十章 只要你退了婚事 陈挺是一个面白微胖，年约四十许儒雅官员。 他来到梧桐苑之时，贾珍已经等候多时。 “陈大人来了。”贾珍起身迎接陈挺道。 “怎敢劳烦大人。”陈挺忙道，“年后不曾去大人府上拜望，是下官不是。” 贾珍是三品，陈挺是五品，虽然二人之间本有交集，但官场上那一套客套功夫还是要做。 二人寒暄完毕，分宾主坐定，早有姑娘陪着，倒酒的倒酒，布菜的布菜。 贾珍心中有事，说了些金陵城中风花雪月之事后，说起正题。 “陈大人下属有个叫做秦业的官员。”贾珍放下杯筷，道，“不知此人现下具体负责哪一块？” “秦业？他可是得罪了大人？”陈挺问道。 从来就没有免费的酒宴，陈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贾珍提起秦业，他陈挺第一反应就是如此。 “这到不是。”贾珍面色平和，不见任何情绪道，“此人家有一女，甚为贤惠，犬子正好到了婚配年纪。 “只是日前，我让媒人上门提亲，秦业却说已经许配人家。” 话不用说透，点到为止即可。 陈挺心中明了，金陵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宁国府最近的风波已经传开，陈挺自然是听说过。 那一日，赖升在莫愁湖边，造成的影响不小，却是以嚣张跋扈的负面形象传播与金陵城，相反的是，贾亮为救未婚妻，勇斗官绅，悍然抗旨成了一时佳话。 “秦业之女，可是许给了可是那日莫愁湖边的年轻人？”陈挺问道。 “正是他，名叫贾亮。”贾珍点头道，“他本是我宁国府旁支，年底前来投奔，府中好吃好喝的供着他，没想到养了一头白眼狼，此人犯了家规被我逐出府去，没曾想打听道此时，不知怎的抢在了前头。” 贾珍颠倒黑白，谎话张口就来。 陈挺点头道：“原来如此，只是下官听闻那日在应天府，锦衣卫可是出手了，四太保亲自在应天府坐镇，府尹没法子才偏袒此子。” 他不知道贾珍意欲何为，没敢一口答应，虽然宁国府势大，他又身在罗网之中，但还是隐蔽的点出心中担忧。 如今文官把持朝政，勋贵一脉都很低调，陈挺想点出这点，提醒贾珍是否有必要得罪锦衣卫。 贾珍听出陈挺弦外之音，笑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想从秦业身上想办法，你有所不知，犬子在一次庙会中偶尔见过秦业之女，回去之后便茶不思饭不想的。” 听闻不是要动贾亮，陈挺放下心来。 不过，陈挺对贾珍的话根本不信，既往中，陈挺见过贾珍训斥贾蓉，觉得贾珍根本不是一个为了儿子会如此考虑的人。 但，其他方面陈挺不敢乱猜，更加不敢乱说。 “不知大人想要如何？”陈挺问道。 “很简单。”贾珍笑道，“陈大人出面找一下秦业，暗中提点一下他，让他退了贾亮的婚事，这样一来莫说是锦衣卫，即便是陛下也无话说。” 原来是这事儿，你不想担下恶名，却让我去做这个恶人，破人婚事......陈挺端起酒杯，默默喝了一口酒，心中盘算如何应对。 作为秦业的同僚加上级，陈挺比较了解秦业，深知秦业年过半百，放在常人身上早就告老，如今偌大年纪还在挺着，无非是不放心家中一双儿女。 “此事倒也简单。”陈挺思索良久道，“下官认为，给秦业挪一个好地方，去油水充足之地，再帮他解决独子上学的问题，想必秦业定然会感恩戴德，到那时说什么秦业都会听。” 贾珍闻言，微微皱眉。 这样一来，他反倒会欠下陈挺一个人情，毕竟若是和秦业结下亲家，秦业得了好处，这笔账要算在他头上。 贾珍本意是，让陈挺出面压一压秦业即可。 陈挺显然是看出贾珍顾虑，笑道：“大人有所不知，秦业之所以还不告老，就是着紧家中爱子学业，此人年岁大了，如若逼迫太甚，万一引得他告老，大人倒是得不偿失。” 虽然秦业告老，一届白身对付起来也容易，但贾珍却不愿意等。 “如此也好，有劳陈大人。”贾珍点头，表示会记得此事。 正事说完，陈挺趁机道：“今日恰逢休沐，不若趁今天就把事情办了，免得明日去了衙门说起来别他人听去，反而不美。” 贾珍心喜，当即让赖升去隔壁庭院再开一桌，让陈挺过去办事，一应开销自然是算他的。 却说陈挺派人去请秦业，自己和贾珍吃酒耍乐。 直到一个多时辰后，陈挺随从请来秦业，陈挺这才起身道：“大人稍后，下官过去和秦业说，完事就会来。” “静候佳音。”贾珍抚须。 陈挺来到隔壁庭院，秦业已经在此等候。 “陈大人。”秦业被请来，并不知道上官找他何事，当即行礼问道，“不知道大人找下官前来所谓何事？” 这一幕，像极了方才陈挺在隔壁和贾珍面对之时的样子，现在轮到陈挺做大，派头自然是不一样。 陈挺面色和蔼，闻言道：“老秦来了，快进去坐吧，你我共事多时，现下不是朝中也不在衙门，无需如此多礼。” “礼不可废。”秦业受宠若惊，心中更是纳闷。 官大一级压死人，平时秦业没有感觉到陈挺这个上官的人文关怀，只是体会到严苛。 好在秦业本身没什么背景，在任上由于年纪大了，没有什么野心，才和陈挺相处算是和睦，没有什么龌龊事情发生。 而且，秦业所在又是一个清汤寡水的，也没有人惦记。 这边分宾主坐下，早就酒菜端上来，一轮酒吃罢。 秦业吃的不放心，问道：“大人有事尽管吩咐便是，何必如此破费。” 梧桐苑秦业没有来过，但吃的喝的都是上等，心中名了今儿这一桌加上这个院子，估计他一年的俸禄都不够。 无事献殷勤，又是上官请客，秦业知道后面定然会有大事。 “也是，不说清楚老秦估计吃不痛快。”陈挺善解人意道，“你放心吃喝，这顿不是我请，自有贵人会账。 “老秦啊，你的运道来了，明日我便秉明上头，将你调去负责皇陵那边。” 皇陵？ 秦业浑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文昌帝登基多年，他和既往的皇帝一样，十分重视皇陵的修建，等级不久就开始给自己修建死后的住处。 如今在建的皇陵，已经快要完工，无论是谁参与进去，都是大功一件。 且不说功劳，其余油水也不是秦业如今能够比拟的。 所以，秦业不信有这么好的事情找上自己。 “大人莫非说笑。”秦业冷静下来，道，“下官老朽，行将就木之人，难以担当大任，还请大人另找他人。” 秦业没有被蒙蔽心智，心知好处越大，恐怕付出的代价会越大，官场之上，从来就没有平白无故的好处掉下来，有的只是利益和等价的交换。 陈挺笑道：“老秦莫怕，真是好事。你也知道皇陵完工在即，等完工那日，就是接受陛下奖赏之时，除了这等好事，贵人还说了，令公子上学一事，他也可以帮着解决。” “此言当真？”秦业色变。 秦业老来得子，对秦钟虽然管教严厉，但望子成龙的心思不必别人少。 上次贾亮承诺帮秦钟上学，进入云麓书院，没曾想朱统不在金陵给耽搁下来。 所以现在秦业被陈挺拿捏住了短处。 “这等事情岂能说笑。”陈挺见秦业上钩，说道，“贵人家族学拥有许多名师，如若令公子去贵人族学上学，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秦业心动了，问道：“不知...贵人有何吩咐？” “无他，只要你退了令媛婚事，将令媛许配给贵人之子即可。” 第三十一章 不做那卖女求荣之事 “敢问大人，那位贵人可是宁国府？”秦业面色蓦然一沉。 陈挺已经将话说明了，秦业要是还猜不到幕后之人是谁，就算白活了。 一直以来，和秦可卿有婚姻瓜葛的就是两家，一个是贾亮，一个就是上门提过亲的宁国府。 面对宁国府的提亲，秦业也曾心动过，但仔细思考后发现其中问题。 高门大阀中儿女婚配，并不是一场简单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一轮赤裸裸的交易，讲的是联姻，兴的是门当户对。 所以秦业当时还在想，宁国府为何会找上他，要知道秦家和宁国府相差何止万里，金陵城中适龄的女子多了。 陈挺干脆点头道：“正是宁国府，所以说老秦你运道来了，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有了宁国府贾大人帮寸，老秦取代我只是等闲，以后还望老秦提携一番。” “陈大人莫要说笑。”秦业苦笑，陈挺虽然是打趣，但听在他心里却不是个滋味，有点像卖女求荣的味道。 秦业可以想象，一旦真的答应下来，日后这种言谈是少不了的，虽然他不指望自己飞黄腾达，年纪一大把的，还飞什么飞？ 只是，秦业期望这几个字能够应验在儿子秦钟身上，所以显得很犹豫。 “我可没有说笑。”陈挺正色道，“老秦你是知道我的，一辈子高不成低不就，虽然当了五品郎中，但想要进一步千难万难，所以一旦你与宁国府攀上了亲事，日后莫要忘了我这个媒人。” 陈挺这番说的是真心话，官场上就是如此，广结善缘以备不时之需，陈挺可以忽视秦业，但不可忽视贾家。 五品官是一个分水岭，往上就是大明重臣行列，陈挺呆在郎中这个职位上很久了，所以想要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稻草加以利用。 无论是帮助贾珍，还是日后可能会有些许话语权的秦业，陈挺都愿意讨好和示好。 “大人，好意下官心领，这门婚事恐怕退不了。”秦业思索良久，终于做下决断。 秦业内心的挣扎，满满的写在他那张老脸上，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的心动，陈挺也能看出来。 只是这个回答，与秦业脸上的表情相左。 “为何？”陈挺听到出乎预料的答案，脸色一沉道，“你可知得罪宁国府的下场？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令公子的前程想想。” 连拉带吓，陈挺为了完成贾珍的嘱托，顾不得许多了。 秦业如何不知道得罪宁国府的下场？ 谁让那小子下手这么快呢？ 哎，短短这么长时间，二人就滚到一块去了，如果退婚，以可儿的性格，估计一条命去了一多半，一辈子不得快活。 而且，可儿嫁过去之后，万一这件事走漏风声...... 秦业可以想象，那时女儿估计只有一死了之。 这时候的秦业似乎才明白贾亮天天翻墙的真实用心，仿佛看到了贾亮真实面目。 “我说呢，他平时看起来很稳重，对待可儿一事怎么就这么孟浪呢？原来是为了今日做的准备！” 秦业心中腹诽，思忖一番后道：“实不相瞒，这婚事下官不能退，如若宁国府不肯善罢甘休，大不了下官告老就是。” 女婿治病的本事了得，又是孤家寡人一个，还怕养不活一家子人？ 秦业打定主意，吃定了贾亮，谁让你算计这么深呢？ 陈挺听出秦业言外之意，不是不愿退婚，而是不能退婚，一字之差，意思却大不相同。 “为何不能？”陈挺自以为抓到了问题核心，猜测道，“可是那贾亮出言威胁与你？这个你大可放心，自古有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你退婚，他贾亮即便是有锦衣卫撑腰又如何？这个官司就算是打到陛下面前也是你赢，况且还有宁国府等替你出头，不怕他。” 秦业知道陈挺说的在理，只是退婚的原因却是没法细说，不然就是自己主动丢脸了。 他又听陈挺点名贾亮的名字，立时明白宁国府对待这件事很慎重。 于是秦业愈发迷糊了，不知道宁国府为何如此大动干戈。 想了半天，秦业脑中灵光一闪。 原来如此，听那小子说，贾蓉已经是废人一个，不能人道，这件事现在宁荣二府皆知，恐怕日后还会传开来。 现如今，宁国府一门心思的要可儿嫁过去，那岂不是害人么？ 不能人道，还娶什么媳妇儿，这不是让人家好好的闺女嫁过去守活寡？ 秦业恶心坏了，觉得贾珍为了掩人耳目，妄图毁掉女儿一生幸福，愈发不能同意了。 而贾珍隐藏在心底最深的想法，估计只有贾亮一人能够猜到。 秦业不再犹豫，断然道：“大人，不是这个原因，其中缘由下官不能说，多谢大人替下官着想，大人美意下官心领了，劳烦大人回宁国府贾大人，就说下官这边已经在着手婚事了。” 说罢，秦业告辞一声，在陈挺目瞪口呆之中走出院子，既然开罪了上官，既然要告老了，这一刻秦业也不打算再虚与蛇委。 回到秦府，秦业马上让人去喊还在写书的贾亮。 秦家正厅。 秦业让丫鬟上茶后，屏退她们，就留下未来翁婿二人。 “贤侄，方才我去了一趟梧桐苑。”秦业喝了口茶，脸色严肃道。 “梧桐苑？”贾亮微微停顿一下伸手拿茶杯的手，诧异道，“那可是一个大花费的场所，是有人请伯父吃酒吗？只是伯父这身子骨还要悠着点，我教给可儿的养生拳法，伯父跟着练练，我在给伯父开一副壮阳的方子坚持喝，没准还能老树开花。” 相处久了，贾亮在秦业面前说话没有了什么顾忌。 他说的养生拳法，是结合原主所学和太极两者的优势，创造出来的一套锻炼办法，老少皆宜。 秦可卿身体不好，这几天开始学了，贾亮劝过秦业，只是秦业说女子学的，他不乐意学。 现在贾亮旧事重提，秦业听差了意思。 “什么老树开花，你这是什么混账话？”秦业胡子翘起，气呼呼道，“还壮阳...，听话听音啊，我这是在说梧桐苑吗？” 老头收摄心神，将和陈挺那边发生的事情说了，随后忧心道：“贤侄，我看宁国府这次恐怕咽不下这口气，他不敢或者是不想对付你，转头从我这边下手了，恐怕我这官做不长久了。” 说完，秦业瞥了眼贾亮，意思是该你表示了，老夫为了你牺牲这么大，你是不是该表明一下立场？ 贾亮这几天就是在等贾珍的后手，只是没想到贾珍会从秦业这边动手，毕竟秦业和贾蓉废掉一事没有什么瓜葛。 不过，原著中秦钟去贾家族学上学是真，贾亮假意没看懂秦业眼神，问道：“伯父真的如此拒绝上官？丝毫不留情面？” “当然。”秦业傲然道，“我岂是做那卖女求荣之人。” 话说的敞亮，斩钉截铁。 贾亮道：“明白了，如果真是这样，伯父这官确实做不得，否则小鞋还不把脚夹坏了？” “就是如此，老夫岂是受气之人？” “得，辞官，辞官！” 贾亮拍板了，趁机道：“岳父大人，小婿这边还略有积蓄，此事是因小婿而起，小婿当然会担负起岳父大人一家生活。” 秦业点点头，一副老怀大慰、孺子可教的样子，对贾亮擅自改变称呼一事，乐见其成。 当即翁婿相处融洽，秦业高喊道：“何氏，你且上街采买些好菜好酒，今日老爷我高兴，留贤婿吃酒。” 贤婿？ 院子里，忙活着的何氏一回头，笑了。 宝珠也听见了，当即喜滋滋往秦可卿房里跑，口中大叫：“姑娘姑娘，你快出来啊，老爷喊姑爷贤婿...” 秦可卿怎么可能出来，直到晚饭都是躲在房里，两个人单独相处怎么说是一回事，当着别人的面如何，又是一回事。 这一日，贾亮多吃了几杯，晚上秦业刻意交代了，切莫再去爬墙，反正前后不过是月余的事情，忍耐一下。 翌日，秦业准备去衙门告老。 一进陈挺签押房，本该是黑脸的陈挺却十分和蔼，面带微笑。 “老秦来了，正好和本官一起去上官处一趟，本官准备调你去皇陵...” 第三十二章 毒计 秦业下衙的时候，整个人还处于浑浑噩噩的阶段，不明白陈挺唱的是哪一出。 按理说，经过昨日那一幕，秦业已经准备好辞呈准备告老了，可今天事情大转弯，陈挺居然将秦业调去皇陵。 官场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事发生，荒诞之下，也怪不得秦业不敢相信，可是他手中的调令文书又做不得假。 陈挺离开衙门，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再次来到梧桐苑，贾珍正在此等候。 “大人，事情已经办妥。”陈挺坐下，对正在身边姑娘身上流连忘返的贾珍说道。 贾珍闻言将滑腻腻的手抽出来，在一块布巾上擦拭一番道：“秦业可是没有防备，准备上任？” 说话间，贾珍挥挥手，让那些脸含春情的姑娘退下。 等人都走了，陈挺才开口道：“没错，幸亏我们动手及时，不然秦业真要告老了，今日他本来写好了辞呈，还是大人有远见。” 昨日，陈挺回隔壁院子回禀贾珍，贾珍听闻秦业拒绝，当场暴怒。 陈挺本着巴结的意思，说是要收拾秦业，最终贾珍判定秦业搞不好会知趣先跑，所以才有今日这么一出。 不过，给秦业换个好地方，并不是贾珍想要讨好秦业。 想到昨夜陈挺说的，贾珍面色一阵阴鸷，道：“那就好，先让秦业干几天，等你准备好东西再发动不迟。” 见贾珍说到这个话题，陈挺为难道：“大人，破坏皇陵其罪名非同小可，按律主犯斩首，没收家财，女眷充入教坊司。” “你怕什么？”贾珍道，“又不是让你去做，你只要找个由头将罪名按在秦业身上，到那时他一家都跑不掉。” 贾珍的毒计就是如此，先让秦业坐牢，最后他再从中周旋，将秦可卿纳入府中，到时候搞不好还能落一个好名声。 破坏皇陵的事情，无论是贾珍还是陈挺，都不敢做。 所以二人商量了一个办法。 用传说中的石母！ 皇帝寝陵，说是一个皇帝一生之中最为关心的几件事之一，一点不为过。 这种地方，讲究一个风水绝佳，这个是在风水学上。 而实际建造中，最为害怕就是地下水。 哪个皇帝都不想自己死后睡觉的地方被水淹没，所以一般开挖之前都会仔细堪舆。 传说中的石母，是在地下水中长期浸泡形成的一种石头，但凡挖到石母，代表这个皇陵废了，前面做的所有工作、花费的钱粮全部白费。 “安排秦业遇上石母，如果他敢隐瞒不报，那就用此事威胁他；如果他敢上报，那更好，责罚是逃不过的...” ...... 却说秦业懵懂回到府里，忙让人去隔壁找来贾亮，细说今日的遭遇。 “岳父大人，事出反常必有妖。”贾亮劝道，“我看您年纪也不小，何必再上衙，不如干脆回来算了，安享晚年。” 秦业挣扎一番，道：“不妥，常言道，人到七十古来稀，我还可以再干几年。” 这么官迷？贾亮无语，继续劝道：“岳父大人，小婿说到做到，等我从苏州回来，一定迎娶可儿过门，到时候再盘下一处大一点的宅子，全家都搬过去，您又何必在官场上受那份气？” 这是贾亮的真心话，他不想给贾珍任何出手的机会。 “行吧。”秦业见贾亮说的真切，终于答应下来，“那就等你从苏州回来我再辞官。” 话说到此处，贾亮不好再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 其实文昌帝年事已高，身子骨已经不是很好，所以皇陵的修建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文昌帝的寝陵在紫金山南边，是一项非常浩大的工程，文昌帝登基不久便开始修建，一如历代皇帝一样。 此时地宫中还有一部分地方没有完工，正在精益求精的挖掘，只不过范围已经很小。 按照进度，皇陵完工就是这两年的事情，如果不是贾亮担心，估计秦业真的会撑到那个时候。 不说秦业坚持，却说贾亮担心夜长梦多，请秦家小厮青儿去荣国府询问，什么时候能够启程去苏州。 这本来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询问，没曾想引来凤姐儿和贾琏联袂来访。 贾亮正在手把手教授秦可卿练习养生拳法，举手投足间惹得秦可卿粉面晕红，凤姐儿和贾琏被晴雯请进来之时，秦可卿正好打完。 “哟，这是谁啊。”凤姐儿人未到，声音先来了，“这么俊俏的小娘子，亮哥儿以后有福气了。” 凤姐儿看了眼掩着面的秦可卿，见二人举动亲密，猜到了秦可卿的身份。 贾琏瞥了眼秦可卿，还未说话，听到凤姐儿的话，内心却打翻了醋坛子。 别人不知道凤姐，他可是知道，别看凤姐平时和荣国府中的亲戚说笑无忌，看似风流豪放，其实不过是演戏。 贾琏清楚，凤姐儿热衷权力，要想管着府中大小事务，光靠老太太可不行，与其他人相处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贾琏和凤姐儿都不想回东跨院面对贾赦，所以凤姐儿才会在人前表现出全是强悍的一面来。 但贾琏知道，凤姐儿是个爱漂亮的主，无论是对人还是对物，刚才凤姐儿的话，带着酸味，贾琏闻出来了。 “哼，一天天只是管着我，不让我四处寻花问柳，银钱什么看得紧，如今看到比我俊俏的，你还不是动了心？” 贾琏心中冷笑，连带着对贾亮又恨上几分。 这边贾亮没想到贾琏跟着一起，所以没有让秦可卿回避，此时见贾琏脸色不善，连忙让秦可卿进去。 红楼中，东西二府，贾琏的色棍名声丝毫不比贾珍差，甚至还有过之，同是人妻爱好者，贾琏凭借油头粉面的模样，得手比贾珍要容易。 等秦可卿进去，贾亮才道：“怎敢劳烦风姐姐亲自过来，快请屋里坐，晴雯赶紧上茶，天气怪热的。” 暖春到了，人们穿的越发轻薄起来，贾亮由于在家中，又是教秦可卿练习拳法，所以不讲究的穿着短褂，露着两只线条匀称的胳膊。 贾亮那两只带着古铜色的胳膊上，肌肉凸起，彰显男人的力量，远不是当下一般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所有。 凤姐看得俏脸微微一红，随即跟着贾亮一起进屋。 贾琏看在眼里，独自生闷气，贾亮和凤姐儿二人又没有什么多余的暧昧动作，只有他看出来凤姐眼神含春，所以无处去说只能憋闷。 贾亮浑身汗味，独自去会面简单冲洗一番，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出来，手中拿着一块干布巾，慢慢的揉搓带着异样香味的黑发。 “凤姐姐，小弟方才失礼了。”贾亮浑身清爽的在二人面前坐下。 “都是自家人。”凤姐儿恢复正常状态，轻笑道，“弟妹呢？怎不出来一起？” 贾亮看了眼贾琏，笑道：“她面皮子薄，现在还没有成婚，不敢出来。” 凤姐儿将贾亮的小动作看在眼中，心中蓦然惊醒，原来自己家男人名声已经臭到这个地步。 “我苦苦的把持这个家，为了活的松快些，不回去东跨院受公公冷脸，可他倒好，成天寻花问柳，几时又把我放在心上过？亏我还带着他出来，想要提点一下亮哥儿路上照顾些，白瞎了...” 凤姐儿内心莫名的气苦，想起刚才贾亮和秦可卿卿卿我我，又想起贾琏成婚这么久，也就新鲜了几日功夫便不再理睬，宁愿成天围着丫鬟转也不想多看他一眼，愈发觉得没意思。 喝了口茶，凤姐儿彻底放开了，笑道：“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弟弟，别听东府那些下人胡说八道。” 现在，东西两府对贾亮的态度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宁国府以贾珍为主，自然对贾亮没有好观感，而在西府，由于老太太、凤姐儿都看好贾亮，所以连带着大部分下人都不会随意说贾亮什么。 凤姐儿说的就是宁国府下人总是议论的，贾亮如何害得宁国府绝后，难怪被宁国府逐出府去云云。 贾亮只是笑笑，并不将宁国府之事在这细说，主要是防备贾琏。 随后凤姐儿亲自叙说为何迟迟不去苏州的原因，原来老太太让人分别给扬州林如海和苏州贾敏去信，现在在等候那边的回信，所以需要等些时日。 说了一会儿话，凤姐儿到底不是一个狠心无情之人，还是说起一路上让贾亮关照贾琏之事。 贾亮身手好，现在已经不是秘密。 哪知道贾琏一肚子气，居然不领情，冷声道：“他不过是区区一个大夫，还是没有开馆的那种，我需要他照顾？笑话...” 原本以贾琏的性格，是不会当着贾亮的面说出这番话的，只是他进来之后，贾亮一直没怎么搭理他，价值凤姐对贾亮态度暧昧被他看出来，所以他才忍不住开腔。 大夫地位还是太低啊......贾亮听闻后，内心有了别样想法。 之前，他本想做个富贵闲人，现在和宁荣二府都有了瓜葛，自然不会这么想。 正在这时，大门那边有人敲门。 “扣扣扣！” “亮大爷在家吗？我是贤亲王府上的。” 来人在外呼喊，贾亮以为是朱统回来了，让晴雯去开门。 这边，刚说贾亮不过是区区一个大夫的贾琏，听闻贤亲王府上来找，言语间还如此恭敬，口称“亮大爷”，心下满不是滋味。 不多时，一名仆人模样的男子进来：“亮大爷，可还认得小人？前几日亮大爷去府上的时候，小人接待过大爷的，那时小人吃了猪油蒙了心，居然收了大爷的好处，大爷勿怪。” 说这话，这人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从怀中取出银票来。 二百两！ 就在贾琏目瞪口呆之中，这个比一般官员门子要大得多的贤亲王府门子，将这二百两银子递给贾亮，口中连连道歉，自称自己该死。 这一幕，不仅是凤姐儿看得美眸圆睁，就连贾亮也云里雾里。 第三十三章 书商 恍惚一阵，贾亮扶额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贤亲王府上的人，那日我去找贤亲王，是你当值。” “亮大爷记性好！”那人点头哈腰道，“小的叫做朱七。” 姓朱？ 贾亮听闻这人的名字，再次仔细打量一下此人。 朱七，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的还算端正，有点鹰钩鼻子，唯一的缺憾是嘴上光溜溜的，一根毛都没有，比一些女子还要干净。 “原来是小七哥。”贾亮似乎明白了什么，温言道，“那日还要多谢小七哥指点，不然我还不知道王爷不在金陵。” 朱七似乎被贾亮的称呼惊到了，忙道：“亮大爷切莫如此喊小的，您叫我一声小七就行了，这些银两还请亮大爷收回去，上次是小的瞎了眼。” 仿佛生怕贾亮不收似的，朱七居然上前一步，有点失礼的将银票放在贾亮手中。 贾亮只好手下，他看出来了，朱七前倨后恭，态度变化太过明显，其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而且是好事，否则不会如此。 而且，上次他可没有花这么多的银子。 “小七，可是王爷回来了，所以你才来寻我？”贾亮不再坚持，变换了一个称呼，知道这个时候等阶分明，强求不来。 朱七见贾亮收了银子，改了称呼，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见到凤姐儿和贾琏在此，欲言又止。 贾亮看出来他的顾忌，说道：“没事，这位是我的姐姐，在她面前什么事情都可以说。” 凤姐闻言嘴角翘起，十分受用。 而贾琏见贾亮再次忽略了他，脸色一沉，内心憋屈又不好发作。 方才他瞧不起贾亮是个大夫，现在就连贤亲王府的人都要对贾亮恭敬无比，一副恨不得跪下来舔的样子，他受刺激了。 脸疼！ 朱七还是有点顾忌，斟酌一下才道：“敢问亮大爷，上次您送到府中的书稿，最近可写了后续？” “书稿？”贾亮微微一愣，不明白朱统现在不在，谁还会关心书稿。 “对对对，就是那个叫做《双飞蝶》的话本。”朱七道。 明白了，原来是皇后要看！ 朱统喜爱的是《天龙八部》，这个贾亮是知道的，他还知道《双飞蝶》被当今皇后喜爱。 贾亮只是想不明白，明明书稿是送进了王府，怎么进了深宫？ 他再次看了一眼朱七，肯定此人应该是个宦官，而且这朱七的身份，恐怕也不是一个门子。 至于上次，为何是朱七来接待，贾亮便想不明白了。 “最近无事，倒是写了三卷。”贾亮笑道。 “才三卷？”朱七闻言十分失望，当他很快收拢表情，道，“也是，亮大爷是个大夫，虽然医馆还未开张，但有的是事情忙活。” 朱七通情达理，但不代表他不着急，否者那张干净的脸上也不会充满焦急。 贾亮本以为朱统不在，没人会催更，所以最近心思都花在默写前世一些有用的东西上，话本写的倒是少了。 在他的潜意识中，话本小说只是用来消遣的东西，远不如有用的知识来的好，例如变现这块，两本医书仅仅是卖出去几本便有了两千多两银子的收益。 贾亮看见朱七这样子，笑道：“莫急，三卷也够看一些时日。你方才说的医馆对我来说确实很重要，谋生的家伙，不可不重视。 “所以，往后书稿可能会写的慢些，还望小七回去跟那位贵人说一声。” 他这是故意试探，想要看看皇后到底喜爱《双飞蝶》到了何种地步，如果真是爱的紧，弄不好这事儿还有操作的余地。 这一试探便有了结果，朱七似乎更加焦急。 “亮大爷说的是。”朱七强颜欢笑道，“其实亮大爷不放写的快一些，您这话本不比开医馆来的差啊，小的认得一个书商，他这边肯定愿意收购大爷的话本，刊印之后售卖，这样大爷写书也有好处不是？” 说完，朱七定定的看着贾亮，等候贾亮的决断。 这个世界，些话本小说的，特别是那些情情爱爱的话本，名声并不好，读书人都不愿意写，怕丢人。 读书人看重的，还是四书五经，读那些圣贤之书，从而进入官场一展抱负。 往往有人真的为生活所迫开始写这样的话本，也是采用笔名，并不将身份公开。 方才朱七的顾忌就有这个，所以不愿意当着凤姐儿的面说。 但贾亮不是读书人，也不了解其中的门道，所以听闻有书商愿意收购书稿，还是很震惊的。 “有书商愿意收购？这是好事，我还要谢谢你。” “不敢，亮大爷同意给他收购刊印贩卖，是给钱他赚，他感谢亮大爷还来不及呢。” 朱七心喜，只要搞定了这个，他这趟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贾亮猜的没错，朱七确实不是一般的门子，而是从皇宫出来的宦官，跟着服侍朱统的人。 在本朝，宦官的地位很低，无论是在皇宫之中还是在外，所以一般的宦官有机会出宫，都是如同朱七这般做常人打扮。 这样的宦官朱统身边有好多，朱七不过是其中一个。 那日和贾亮在王府门口相遇，也是恰逢其会，他看见贾亮生的俊朗，临时客串了一把门子，顺手赚取一些银两花花。 不谈其他，宦官也是有着需求的。 朱七收了书稿之后，没有将这东西当回事，放在自己房里隔天就忘记了。 直到有一天，皇后与朱统来往的信件中，朱统纯孝，提及贾亮可能会将书稿送到府里，这才让人去寻找。 皇后身边贴身宫女亲自奉旨出宫，到把朱七吓到了，他是个聪明人，立即从这件事中发掘出贾亮的不一般。 到皇后身边那位宫女再次来的时候，朱七意识到，贾亮是一根粗粗的大腿。 于是才有了上门催更这事儿，而且，朱七说的这个书商，也不是一般的书商。 准确的说，这人是一名皇商，专门替皇家打点生意的存在。 皇家也是人，文昌帝也有自己的内库，这内库的一部分收益就是来源于这些人打点的生意。 当然，贾亮是不知道这些的。 没想到，还是文抄公来的吃香啊......贾亮腹诽一句。 “那就这么说定了。”贾亮笑道，“我们约定一个日子，我和这个书商见上一面，当面商议一下契约。” 既然是收购，那么一卷卖多少钱，版权如何决算什么的，都要商讨，到最后形成契约文书，双方签字画押。 这和贾亮前世中的合同一样，没有太大的区别。 听闻这话，朱七更加高兴了：“亮大爷要是方便的话，别改日了，书商如今就在门口，没有亮大爷点头不敢进来。” 办事效率这么高？贾亮有点意外：“怎么不早说，让人等在门口，非是待客之道，快请！” 朱七笑着答应一声，当即不敢劳烦贾亮去请人，自己跑出去了。 几人站在院子里说话时间长了，凤姐儿觉得来的时间不短，此时贾亮又有客人商谈要事，便提出告辞。 贾亮挽留道：“风姐姐走什么？小弟这边有什么事情你不能听？再说了，风姐姐这么能干，刚好可以替我把把关。” 凤姐儿顺势停下，娇笑道：“说的也是，西府里面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管，我便帮你看看。” 内心里，凤姐儿不是多想管事情，而是满意贾亮对她这种不分彼此、不见外的态度。 只要是人，都希望自己被尊重，被重视。 兴许凤姐儿在西府就是喜欢这个感觉，只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 平时在院里，贾琏便不是很重视她，这一刻她仿佛在贾亮这边找到了另外一种微妙的感觉。 凤姐儿期望的重视，并不是单纯的掌管钱财，而是如贾亮这般做法。 贾琏便没有这种觉悟，便是有，他也只是将之用在其他女人身上。 他跟着留下，也是想要看看贾亮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书稿，到底能够卖到什么价钱。 在西府，贾琏一直是一个很尴尬的存在。 荣国府中，贾赦是长房，按理说一切都应该向着这一方倾倒才是。 可是，由于贾赦心思不正，心窍用错了地方，没有表表现出什么出色的地方，反倒是贾政在朝中混的风生水起。 再加上贾宝玉被老太太疼爱，到让整个荣国府以贾宝玉为尊，贾琏不过是捞到一个管外事的事情来做。 从这一点来说，贾琏内心是不平的，只是平日不敢表现出来，深藏心底。 也不知道贾琏内心有没有别的想法吗，反正他看到贾亮走出宁国府，一开始由于贾亮名不见经传，贾琏自然不会拿正眼来看。 现在随着贾亮崛起，贾琏越来越想看贾亮的笑话，仿佛贾亮跌的越很，越能抚平他那不敢反抗、不敢走出家门的内心创伤。 贾琏这种情绪，转换一种说法，就是在嫉妒贾亮的勇气。 此时贾琏跟着留下来，未免没有期望看笑话的心思在里面。 只是，当那书商微微躬着身体走进来之时，贾琏便瞪大了眼珠子，有点不可置信。 “皇商孙敏智，居然是他！” 走进来这人，贾琏认识。 孙敏智虽然不是什么高官贵戚，但在金陵城上层却没有几个不知道他的。 因为，孙敏智身后，站着的是当今陛下。 第三十四章 分成模式 本朝内库掌控在皇后手中，孙敏智只是众多皇商中的一个，但却是最大的一个，大到了什么生意都可以插一手。 贾亮在金陵识人不多，并不认识这位叱咤金陵商界的大商人。 朱七提前一步介绍道：“亮大爷，这位是书商孙老板。孙老板，这位就是《双飞蝶》的撰写者，贾亮大爷。” 贾亮和孙敏智客套一下，再介绍了凤姐儿。 “孙老板，我们屋里谈。”贾亮请人。 孙敏智连忙客气道谢。 贾琏落后两步，拉住凤姐儿同时停下，低声道：“这事有蹊跷，孙敏智乃是皇商，怎么会亲自来谈一桩小买卖？” “你自己不顶事，难不成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凤姐儿没好气的瞥了眼贾琏，“这愈发说明亮哥儿写的话本别人喜欢。你也说孙敏智是皇商，既然是商贾当人唯利是图，没钱赚他会这么积极？” 话虽然这么说，但凤姐儿内心知道贾琏说的有理，这件事透着古怪。 再怎么看好一桩生意，按道理都是让手下掌柜来谈，孙敏智又不是什么开铺子的老板。 贾琏被抢白一通，不再说话，独自生气，等着看事情的进展。 二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贾亮写的话本会流进深宫之中，被当今皇后喜欢，更不会想到孙敏智是掌控内库的皇后亲自下达懿旨，让孙敏智来促成这桩交易。 正厅之中，分宾主坐下。 “孙老板，怎么谈？”贾亮开门见山道。 孙敏智早有准备，从怀中拿出几张契约来，说道：“在下已经准备好契约，亮大爷不防先看看，上面都写得有详细条款，” 契约是孙敏智加急让手下人准备的，正如贾琏所说，孙敏智一般不会亲自谈这种生意，只是负责大方向的事情。 但这次，宫里传话出来，孙敏智不敢怠慢。 孙敏智替皇后打点内库生意，这么多年下来从来没有接到过懿旨，只是没到固定时间上交账本给一位宦官即可。 做得好了赏，做得差了罚。 孙敏智要是没有眼力才干，是不可能做这么些年的。 皇后懿旨虽然没有指定一定要他亲自去谈，但为了一个话本小说的书稿专门下达懿旨，这本身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 眼光独到的孙敏智马上抓准懿旨中几点关键，让手下赶制出来一份契约。 作为皇家生意代理人，孙敏智极为能干，不可能作出光顾着皇后懿旨而让生意赔本的事情来，所以，这份契约之上价格并不十分亮眼。 贾亮看了几眼契约，眉头一皱道：“一个月交书稿十五卷，这个太过了。” 契约之上，最让他反感的就是这个，一个月十五卷，相当于两天写一卷，如果他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倒也能过做到。 孙敏智对贾亮的话不置可否，笑道：“其他的呢？亮大爷对价格可有异议？” 贾亮正待说没有，却被凤姐儿拦住。 “且慢。”凤姐儿伸手拿过契约看了看，看不懂，问道，“亮哥儿，上面写的价格几何？” 噗...不大识字，你看啥？贾亮腻歪一下，但对凤姐儿将事情放在心上还是很感动的，刚才他就是那么一说，他原以为凤姐儿不会插手。 毕竟，谈生意这事儿不好说，谈不好的话难免被人责怪。 这就说明，凤姐儿真的没有把贾亮当做外人看待。 “一卷八十两。”贾亮说出契约上的价格。 “这么低的就价格？”凤姐儿美眸一瞪，“这可不成，孙老板欺负我们不懂生意不是？往日在府里，我也是见过姐妹们购买话本，哪一个不是一卷花费二三两银子？一套书下来花费二三百两是常有的事情。亮哥儿，你这话本一共有多少卷？” “至少一百。” “这就是了，一百卷你到手八千两，太少了！” 精明的管家上线，贾亮乐的坐享其成。 孙敏智微微一笑：“一般有名气的撰写者，书稿价值一而不过是百两上下，例如亮大爷这样初次写作的，能开八十两已经不错了，其余没名气的，即便是五十两也没人愿意收购。” 来之前，孙敏智调查过这个行当的情况，所以看在贾亮被皇后娘娘看重的份上，这个价格开的还算公道。 贾亮写的话本他没有看过，而且他也不是太懂话本，觉得八十两价格到最后也亏不了多少，容易过关。 凤姐儿虽然管着荣国府，但话本这一行同样是不懂，她只是凭借精明的脑袋觉得这件事有问题。 否则，堂堂一个大皇商何必亲自上门谈这个生意？ 两个都不懂行的，对着这个个价格争执不下。 期间，贾琏不知何故，多次插口打断，妄图让凤姐儿停住，只是凤姐儿不肯。 贾亮甚为感动，开口道：“凤姐姐算了，孙老板说的也有道理，话本这东西喜欢看的便觉得好，不喜欢的便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何谈掏银子购买。” “是这个理！”孙敏智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贾亮加价。 对于贾亮的书稿，孙敏智是志在必得，他深知倘若让贾亮看出来这一点，估计这买卖也不用谈了，亏定了。 却不知，朱七早在孙敏智没进来之前，言谈中已经卖了消息。 凤姐儿偃旗息鼓，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亮哥儿，你自己拿主意吧，反正我觉得这个价格不对。” 贾琏在一边内心翻腾，我让你不说你偏要说，他一开口你马上闭嘴？ 场间平息一会儿，孙敏智静候贾亮决断。 贾亮拿过契约，又看了一边道：“这样吧孙老板，我这个人不是什么不好打交道的人，主要是怕麻烦，价格谈不弄也是个麻烦，你是小七带来的，看在四爷的面子上我也不能再去找他人不是？” 孙敏智微笑，知道要出结果了。 “这契约重新些一份，第一个一个月十五卷改掉，改成八卷。”贾亮将契约揉成一团，道，“我也不要一百两，也不要八十两，每一卷我一文钱都不要，手稿免费给你。” 话音落地，贾琏在一边憋笑，心道这人疯了，莫不是看出孙敏智的来路，所以讨好皇家。 凤姐儿却是美眸一眨不眨的看着贾亮，期待贾亮的下文，她知道贾亮不会做蠢事。 同样的，孙敏智和贾琏一样，还以为贾亮看出来他皇商的身份，想要卖好给皇后娘娘。 除此之外，孙敏智想不出贾亮不要钱的缘由。 “亮大爷不是在说笑？”孙敏智试探道。 “不，我是认真的。”贾亮在心里补了一句，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孙敏智搞不懂贾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内心忐忑，懿旨中只是说，让他促成这门生意，让贾亮多写书稿，其余没说。 所以他才在契约上约定十五卷，但直接让贾亮砍到了八卷。 “只是这个数目太少。”孙敏智思忖一会儿道，“一个月八卷，能不能改成一个月十卷？” 凤姐儿美眸一瞪，道：“你这人不知好歹，亮哥儿都说了底稿不要钱，你还要求数量？” 孙敏智汗颜，刚才就领略过凤姐儿言辞，知道接话又要挨喷，况且人家说的没错，所以他确实没脸接话。 “亮大爷，不要钱是不成的。”孙敏智不和凤姐儿斗嘴，转而看向贾亮道，“改成一个月十卷，在下再将银钱提一提，如何？” 贾亮笑了，爽快道：“行，十卷就十卷，只不过这底稿还是免费。你方才说的有道理，万一这书稿不好卖，底稿要钱岂不是会亏本？那时候你不好做，我在四爷面前也不好说话。” 果然，他果然看出来我的身份了......孙敏智释然。 “但，我写书不易。”贾亮话锋一转道，“你看这样，一般来说你们一卷话本定价都是二两到三两的样子。往后这《双飞蝶》交给你们买断，你们每卖出去一卷，只需给我售价一成的银钱，倘若是一次卖出一套，也是如此，如何？” “这...” 孙敏智僵住了，感觉踩中了贾亮的陷阱。 分成模式不是什么新鲜事物，孙敏智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但这个模式用在书籍销售中却是没有见过。 凤姐儿美眸一亮，光彩熠熠的看着贾亮，为贾亮的决断暗自喝彩。 不管贾亮底稿一次售卖出八十两也好，还是一百两也罢，都是一次性收入，也就是说这本书大火的话，商家书局卖的再多也和他没有关系。 可是分成模式就不一样了，收益是永远的，只要双方约定好，书局一直在销售，那么贾亮就一直会有收益。 这就是贾亮发散思维的结果，套取前世的经验。 但话说回来，这种模式成功的前提，需要书稿大火。 孙敏智犹豫不定，心中盘算其中得失。 经过计算，孙敏智认为这种模式他们绝对不会大亏，但万一书稿大火，他们赚钱就少了。 本着无错就是功劳的思想，孙敏智最终点头。 一成收益，贾亮要的并不多，他相信流传不衰的经典爱情故事，不会没有市场。 契约达成，孙敏智收了后基本书稿随同朱七一起告辞。 却说孙敏智拿了稿子，和朱七一同来贤亲王府，这边还有人等候。 书稿兜兜转转，被送进深宫之中。 第三十五章 此子不简单啊 皇宫。 皇后一口气读完最新三卷《双飞蝶》，沉浸在梁祝爱情故事之中，意犹未尽，迫切想要知道后面的故事。 “怎么只有三卷？”皇后放下书稿，看望下面站半天的一名年老宦官。 “奴婢问过了，只有这么多。”老宦官躬身答道。 “哀家险些忘记问了。”皇后只顾着看书，忘记之前交代下去的事情，便问道，“可是那贾亮不愿意写书，所以书稿才这般少？” “回禀娘娘，外间传信，契约已经达成。”老宦官一五一十将孙敏智和贾亮达成契约结果说了，那边孙敏智还等着皇后手中的书稿去刊印。 皇后这才不问，契约的细节她更不会过问，一国之皇后，岂会过问这等小事。 但这次书稿太少，兴许是皇后没看够，略微催了催。 老宦官拿了孙敏智的好处，便将契约内容大致说了，其中重点讲了贾亮一个月交稿十卷的事情。 皇后依然觉得不够，在读者眼里，巴不得作者一次性写完，以便能够看个爽利。 “也罢，十卷就十卷吧。”皇后叹口气，觉得不能太过为难人家，随后便让人叫来一名长相靓丽的女子，吩咐其动手抄写书稿。 这名女子天庭饱满，脸蛋微圆，其五官本就好看，加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眸，更是显得不凡。 女子奉旨，就在殿内一张案几上伏案抄写，字迹甚为漂亮。 “圣人至！”正在这时，一道尖细的公鸭嗓子在宫外响起。 随着这道声音，本朝天子文昌帝身穿常服走了进来，在他身后是一名白发干瘦的宦官。 宫里大小宦官以及宫女忙行礼，文昌帝略略挥手，顿时一切如常。 “皇后又在看话本，还让女史抄写？”文昌帝走到女子面前看了几眼，随即来到皇后身边。 “陛下，这次可是愿望臣妾了。”皇后笑道，“这次不光是看话本，连带着做了一笔生意。” “哦？”文昌帝颔首。 皇后便转述一番契约的事情。 “呵呵，这次内库要少了一大笔收益咯。”文昌帝莞尔，以戏谑口吻道，“什么不要钱的底稿，如若契约按照之前的八十两甚至一百两来签订，内库赚的远比现在要多。” 皇后诧异，眼神带着不解。 文昌帝和皇后感情相当好，他本被国事烦扰，到这来散心，现在见皇后这样子心情大好，笑着解释一番。 “好哇。”皇后佯装嗔怒道，“亏臣妾方才还在感慨，那个叫做贾亮的书家是个实在人呢，原来是中了他一个陷阱。这契约签订的，是个笑话了。” 这自然是打趣的话，松快一下气氛而已，皇后自然不会计较些许银两，反而文昌帝觉得这个叫贾亮的人心思敏捷。 就着契约闲话几句，文昌帝享受着宫女的按摩，放松心神。 皇后看出来文昌帝心情不大好，很是疲惫，必然是被国事所困，但后宫不得干政，她又不好问，只好提及不在金陵的朱统。 “陛下，统儿何时能回来？”皇后轻声问道。 “唔，快了吧！”文昌帝轻声哼了一声。 文昌帝和皇后一共生了四个子女，分别是老大太子朱炎，还有中间两个双胞胎公主，最小的是老四朱统。 后来皇后年纪大了一些，后宫逐渐进人多了起来，文昌帝陆陆续续又生了几个，不过都不如这四个受宠。 朱统最为年幼，人又纯孝，所以深得文昌帝和皇后的疼爱。 由于朱统习武，隐隐为武勋之首，所以领了锦衣卫的差事。 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皇后又道：“陛下，统儿这次出去，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断然不会。”文昌帝闭着眼道，“老四又不是去边关，只是主持锦衣卫查探女真动向，不会有事。再说有赵九等人在身边护卫着呢。” 不说赵九还好，一说赵九皇后想起朱统跟她说的那日酒楼发生的事情，不小心就把这事儿给说了。 “赵九不是贾亮一合之敌？”文昌帝蓦然睁开眼，寒光闪耀。 下面，白发老宦官微微抬头，老眼中微微变色，随即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片刻后，老宦官回来，低声道：“陛下，贾亮乃是宁国府旁支子弟，年前来到金陵，后与宁国府不和出府。但在出府之前，此子用一副药方...”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时间，老宦官居然将贾亮的底细查了一个通透。 文昌帝缓缓起身，喃喃道：“此子，不简单啊，能文能武，还有一手医术。更难得的是心思细腻，得罪宁国府的同时，大方的丢出一副价值千金的药方，以此获得荣国府的肯定，更是让这药方落到太医院的手里，清楚金陵流行病疫。一副药方被他玩出花来了。” 本朝文官把持朝政，文昌帝和这些读书人处了一辈子，什么样的计谋没有见过？ 所以文昌帝看出来贾亮隐蔽的操作，并觉得贾亮这一手妙不可言。 “你让人看着点这个叫做贾亮的家伙。”文昌帝对白发宦官吩咐一句。 这种事情很常见，白发宦官已经习惯了主子的这种要求，知道有时候主子交代下来转眼就忘了，但他却不能不做，万一哪天主子心血来查又想起来，答不出来的话可是要出事的。 文昌帝吩咐完，忽然想起了什么，对那抄书的女子道：“你可以将此事写信回家，但不可告知宁府。” 那女子不由得娇躯一震，笔下顿时留下一团墨迹。 这是什么信号？陛下厌烦了东府吗？ 女史，贾元春！ ...... 大明正是多事之秋，金陵城夜夜笙歌，北边却不曾经安宁过。 文昌帝正是因为北方的局势糜烂，朝中各党派意见不一，没能拿出一个像样的法子才会忧心忡忡。 然而党派林立不是文昌帝不想解决，而是没法子解决，大明交到他手中之时就是这样一副烂摊子。 文官都是读书人，可是这些读圣贤书之人却并不是清心寡欲，各派之间为了身后的利益集团杀的血流不止，今日你弹劾我，明日我弹劾你。 文昌帝与这些人周旋一生，也只是培养出来一个朱统。 之前太平时日还好，大家一起磨嘴皮子顶多就是耽误事情，到不至于亡国。 但现在不一样了，女真铁骑一年比一年来的多了，一年比一年突进得更远了。 可偏偏，大明的武勋不争气，哪里还有几人上得了马，提得动刀，更不说和女真一较高下。 文官内斗，武勋抱团取暖，没有一个能打的，蓟辽总督在山海关那边龟缩不出，任由女真来去自如。 文昌帝心知这样下去离亡国不远，忧心之下就动了重振武备的心思，只是突破口不好找。 这天文昌帝在朝会上冷眼看大臣们互相攻讦，会后疲惫回到后宫。 正在这时，一列骑兵护着一辆马车风尘滚滚奔驰进金陵，直接沿着大街往皇宫方向奔行。 骑兵首领赵九，满脸焦急与惊慌，他在皇宫门口处没有停留，几人与禁军守卫勘合过后，马车居然直接使进皇宫。 同时，有几骑往太医院方向奔去。 随着这一群人进宫，静谧的深宫大乱，文昌帝得到消息亲自站在坤宁宫门口，面色阴沉似水。 不多时，那一辆马车开来，赵九“扑通”一声跪在文昌帝跟前。 “臣，罪该万死，没有保护好四爷，请陛下责罚！”赵九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滚！”文昌帝怒喝，“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朕诛你九族！” 文昌帝一向喜行不怒于色，让臣子们猜不透帝王心思，此刻听闻最疼爱的皇子出事，冷静不再。 皇后在一名宫人的搀扶下，双眼红肿出来，哭道：“统儿，统儿...” 几名锦衣卫掀开车帘，小心翼翼的从马车之中抬出朱统。 只见原本鲜活的一个人，此刻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枯，眼睛紧紧的闭着，呼吸几乎轻不可闻。 “统儿...”皇后悲呼一声，两眼一闭，晕过去了。 “狗奴才，还不快些把皇后扶进去。”文昌帝已经压不住怒火，他双目通红，低吼道，“太医院太医何在？” “回禀陛下，已经派人去了。”赵九依然跪着。 坤宁宫一带乱糟糟的，此刻大有礼乐崩坏的架势，文昌帝顾不得那么多，命令锦衣卫将朱统抬着去了乾清宫他平日歇着的地方安置。 由此可见，朱统确实是帝后心目中的一块宝。 很快，两名太医院的太医匆匆赶来，其中一名正是以针灸之术以及外伤见长的周全。 俩人看了朱统，揭开朱统身上盖着的薄毯，只见朱统胸膛上有一大块包扎着的伤口，鲜血侵染之下，包扎用的白布已经红透了。 周全忙去看朱统伤势，另一名太医则替朱统把脉。 片刻后，周全和另一名太医互相看一眼，纷纷摇头...... 第三十六章 怎么忘了他 朱统受的是箭伤，至于堂堂一位皇子，锦衣卫的掌控者，在重重保护之下为何会受伤，文昌帝现在顾不得追究。 他只是听到，两位太医要他“节哀”。 周全的原话是“失血过多，神仙难救”！ 文昌帝只感觉天旋地转，脑袋晕沉沉的，直呼老天不公。 文昌一朝，皇子皇女不少，可是出挑的却不多，朱统天资出众，于武道一途有很好的天赋，年纪虽小却展现出不凡的统兵才能。 加之朱统待人亲和，对文昌帝与皇后孝敬发自内心。 所以，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深宫之中，朱统人缘相当不错，在内得帝后喜爱，在外有贤王之名。 可如今，大明贤王却命悬一线。 “一群饭桶，去把所有太医都给朕叫来！”文昌帝失态了，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天子盛怒，无人敢触动逆鳞。 片刻后，浩浩荡荡一大群太医被禁军“请”过来。 太医院的太医轮流上前给朱统诊断，只是人人看完之后全部摇头，束手无策。 文昌帝面色铁青：“说，到底救不救得活？救不活的话，你们全部去死。” 太医们一个个吓得当场跪下，不敢胡言乱语，生怕触怒皇上，被当场拉出去砍了。 虽然文昌帝说的是气话，但由此可见大夫也还，太医也罢，在本朝地位十分低下。 文昌帝发了一通火气，皇后已经悠悠转醒从后宫赶过来。 “陛下，可能救统儿？”皇后希翼的看着文昌帝，期望得到一个肯定答复。 文昌帝面色有所缓和，忍着内心的情绪，温言道：“皇后勿忧，如果太医没法子，朕立即下旨，让全金陵的大夫进宫，谁能救统儿，朕重重有赏。” 皇后刹那间眼神暗淡下去，泪水再次流淌出来：“统儿没救了吗？” 文昌帝不答，痛苦的闭上眼睛，老态尽显。 在这边得不到答案，母子连心的皇后看向跪了一地的太医，悲声道：“你们是大明最好的大夫，现在一个个怎么都不说话了呢？” 下面，周全性子急一些，更加耿直一些，说道：“娘娘，非是臣等不尽力，而是实在是无能为力啊。王爷气血强盛，这一箭本没有伤到要害，不止于此，但伤口无比古怪，无法愈合，时间长了失血过多，此刻已经快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 “哀家不要听这些。”皇后几近崩溃，忽然看到周全身边的王济仁，喊道，“王太医，你不是太医院中医术最好的么？你不是治好了流行病疫么？你也没有办法吗？” 病疫并不是我治好的啊，是贾亮的方子...王济仁暗自惭愧。 想到贾亮，王济仁脑海中划过一道电光：“陛下，娘娘，如果说有一人能够救王爷的话，非此人莫属。” 帝后浑身一震，齐齐看向王济仁，二人眼中同时出现希望神色，此时哪怕是一根稻草他们也想紧紧的抓住。 “快说，是何人？” “《千金方要》的撰写者，千金苇茎汤药方的提供者，贾亮！” 周全失声道：“我怎么忘了他？陛下，王太医所言甚是，如果满天下有一人能够救治王爷，只可能是贾亮。” ...... 宫里头乱糟糟的，事情还没有传开来。 贾亮这边没有等到荣国府的音讯，依然是每天写书，然后就是教秦可卿练拳。 这天贾亮带着晴雯过秦府，晴雯在教瑞珠和宝珠女红。 经过那次事件之后，宝珠改变很多，温顺不少，晴雯隐隐间成了大丫鬟。 “可儿，你这拳法练的差不多了。”贾亮看着秦可卿慢条斯理的打了一遍拳，面色粉红，额头见汗，忍不住心痒难搔道，“来来来，我们推推手。” 秦可卿俏脸更红，啐道：“推什么手，你个登徒子。” 很显然，这一套二人之间经常练，秦可卿对贾亮的“推手”已经有了戒备。 贾亮笑着解释道：“可儿，你现在拳法已经大成，推手能够让你更加熟练。” 又是这套说辞...秦可卿吐吐舌头，到底是不忍心拒绝贾亮。 “你可要慢些，切莫碰到我，晴雯她们看着呢。” “放心，她们在屋里做针线，我们玩我们的。” 贾亮伸出手，手腕和秦可卿洁白如玉的手腕搭在一起。 两两相碰，尽管这种情况出现多次，秦可卿还是感觉一股酥麻感由手腕上升起，随即爬向全身。 下意识，秦可卿往回收手。 贾亮岂会让佳人逃脱，手腕微微用力，秦可卿便拉不动了。 又来...秦可卿心里娇羞，想起上次也是这般，用力之下将贾亮的手拉进了怀里。 这次她却不上当，贾亮用力她就干脆不用力拉。 只是没想到，贾亮的套路远远不止一套。 秦可卿发现自己的手堪堪要被拉近贾亮怀中，忍不住立即用力往回夺。 贾亮乘机松手...好弹！ “你...我不练了！”秦可卿捂着胸口，俏脸红的要滴水。 贾亮哈哈大笑，再次得手之下心情大好。 二人正卿卿我我，麻烦却找上门来。 院子大门被人“砰”的一声大力踢开，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差蜂拥进来。 官差进门，立即分作两队冲向各个厢房。 其中一名头头样子的官差喝道：“全都不要乱动，都在院子里站好了，不然刀剑无眼。” 贾亮心中“咯噔”一下，知道出大事了，不然在金陵城中官差不会如此乱来。 “这位大人。”贾亮将秦可卿护在身后，从怀中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悄悄递上去，“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劳烦各位大人如此兴师动众的。” 形式比人强，贾亮来到大明之后，一直担心这一幕发生，所以才不去做那劳什子太医，想要获得更大的权利。 此时，尽管他有把握能够逃脱，却无法丢下秦可卿和晴雯等人。 那官差头领看了眼银票的面额，不着烟火气的手下，面色依然没有缓和，但声音却低下几分道：“秦业破坏皇陵，按律家眷都要治罪，此案即将通天，谁也救不得。” 贾亮面色一变，自责自己大意，当初就该坚持让秦业辞官的，现在却让贾珍提前发动了。 这是他来此之后最大一次危机，不过这时候他明白自责无用，赶紧想办法才是。 那官差又道：“来人，将秦钟、秦可卿等秦府家眷全部拿下，先拿回大理寺大牢。” 大理寺？ 贾亮心急，当场掏出几张银票：“大人，还请通融一下。” 足足一千两银票，才买动官差没有动粗。 秦府中人，秦可卿已经六神无主，秦钟面色发白瑟瑟发抖，何氏等人也好不到哪去。 天降大难之下，人人自危。 贾亮一边想办法，一边陪着秦可卿等人出府，他不是秦家人，不在锁拿名单之中。 秦家之外，大板巷左邻右舍早就三三两两的出来看热闹，秦业平时为人不错，邻居们多半都是摇头叹息。 大理寺衙门外。 贾珍与陈挺隐在暗处。 “大人，下官先去大理寺了。”陈挺说道。 “嗯，这次务必要秦业的命。”贾珍面色阴鸷道，“没想到秦业居然选择告发，简直是不知死活。” 二人的毒计之中，是栽赃嫁祸给秦业，然后等秦业隐瞒下来，再去威胁秦业。 这本是最为保险，最为轻松的办法。 没曾想，秦业在下属汇报挖到“石母”之后，居然不信，直接找到陈挺。 陈挺当时很意外的，只好执行第二套方案，将事情上报。 又是大理寺出马，秦业被打入大牢，同时派人抓秦业家眷。 在贾珍的关系运作之下，案件进展很快，大理寺就等着上报之后开始庭审。 与此同时，文昌帝身边的白发宦官独自一人骑马飞奔出宫，一路往大板巷而来。 白发宦官来到大板巷贾亮府邸门前，门上却是一把锁，不禁心中焦急，他跑到隔壁秦业家门口也是没人。 四处一打听，才知道贾亮去大理寺了。 大理寺。 贾亮本是来送人，顺便看看以后没有办法可想，可是没曾想却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一起被打入大牢。 陈挺从大理寺出来，找到贾珍，面带微笑道：“大人，都办妥了，还是您眼尖，居然看到了此子。” “要不是他，蓉儿也不止于此。”贾珍豁出去了，要趁着朱统不在金陵的时候将贾亮解决掉，刚好看见贾亮跟着秦可卿一起来大理寺，于是让陈挺顺手办了。 “此事就等着陛下的旨意了。”陈挺道，“不过翻案是不可能了，下官在此处先恭喜大人大仇得报。” 破坏皇陵是大罪，陈挺自信办的天衣无缝，有宁国府在一边运作，当不会出现反复。 现在贾珍面临的问题是，如何面对锦衣卫的怒火。 正这时，赖升跑来，低声在贾珍耳边说了几句。 “贤亲王重伤不治，此话当真？”贾珍听到消息，喜道。 “千真万确，看到锦衣卫进城的人很多。”赖升恭喜道，“恭喜老爷双喜临门。” 这种话也只能在私下说，别处是不敢说的。 陈挺装着没听到。 三人出来，正要找地方庆功，街上一骑暴烈冲过来。 “全部给咱家闪开...”白发宦官在马上大喝，驱赶着路人。 “陛下身边的赵公公...” 第三十七章 我以我血溅高堂 贾珍隐隐觉得，事情似乎不大妙，他想起贾蓉在应天府的遭遇，心想这件事不会这么巧吧，又有人来救贾亮？ 他毫不怀疑来人有能力救贾亮！ 大理寺卿李荣，文官，正三品，大明朝堂数得着的高官。 但此时李荣却不敢拿官腔，因为来的人是宫中老宦官赵公公。 在本朝，后宫不得干政，内侍不得干政，执行十分透彻，但赵公公是个例外。 此人是大明深宫之中，所有宦官的老祖宗，深得文昌帝信任，基本上他就是文昌帝第二张口。 只是赵公公低调，一般不会出宫，都是陪在文昌帝左右。 所以，李荣在高堂之上见到赵公公之时，很是吃惊。 大明文官敢看不起所有宦官，唯独不敢看不起赵公公，因为赵公公就是文昌帝使用宦官的底线，不容触碰。 “赵公公怎么来了本官的大理寺？”李荣出来，不卑不吭道，高官的面子还是要的。 “传陛下口谕，宣贾亮进宫。”赵公公脸上闪过一丝急切，耐着性子道，“李大人，快让人将贾亮带出来随同咱家进宫。” “贾亮？”李荣心里微惊，他刚和宁国府做了一笔交易，将贾亮打进大牢。 “正是此人。” “公公见谅，此人不能放。贾亮事涉秦业破坏皇陵一事，已经被收押，敢问公公，陛下召见此人有何事？” 面对皇帝口谕不放人，够嚣张！ 李荣的话，充分证明大明文官势力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赵公公额头青筋暴起，尖声喝道：“贤亲王重伤，急需贾亮救治，如果耽误一会儿，贤亲王有个不测，李大人你自己掂量一番。” 李荣面色一变：“贤亲王重伤？” 文昌帝有逆鳞，其一便是朱统。 文官势力再大，这天下还是姓朱，所以文官在行事之中，各党派有不成文的规定，不去触碰文昌帝的逆鳞，以免皇帝抓狂，闹得不可收拾。 李荣迅速权衡一番，知道这次宁国府的人情赚不到了：“来人，立即去将贾亮带上来。” 贾亮被带上来，带着枷锁！ “贾公子！”赵公公立即上前，急切道，“咱家乃是司礼监赵义，贤亲王重伤，太医院束手无策，谏言贾公子有能力救治，请贾公子随同咱家进宫一趟，李大人，给贾公子去掉枷锁。” 朱统重伤？ 太医院太医束手无策？ 贾亮敏锐抓住事件的重心，仿佛捕捉到了什么。 奇货可居，对，就是奇货可居！ 这次贾珍雷霆出手，让贾亮认识到封建皇权之下，没有权力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可怕。 方才在大牢之中，贾亮思索良久，却没有好办法破局。 此刻，机会出现了。 询问朱统伤情过后，贾亮有了初步判断，如果只有失血过多的话，采取输血的办法可救，而他正好是万能血型。 贾亮权衡利弊，不打算从别处找血源，他要让自己变得重要起来，变得独一无二才行。 “赵公公，王爷的伤在下能治，不过需要一些器械，还需赵公公让人准备。”贾亮走到高堂一侧的案几便，拿起笔在纸张上写画。 赵公公闻言大喜：“贾公子此言当真？如若能够救活王爷，陛下必然会重赏。” 我不要重赏，我现在要人...贾亮几笔写好，拿起纸张吹干墨迹。 “但我有一个要求！”贾亮看着赵义，沉声道，“在下岳父一家蒙冤被大理寺锁拿看押，我要确保他们的安全，在正式过堂之前不得有人用刑。” “这个好说，一切都听贾公子的。”赵义焦急，救人如救火啊。 贾亮将纸张交给赵义，道：“赵公公莫急，没有器械是无法救人的，你还是先让人准备吧。” 赵义抬手叫过高堂中一名锦衣卫，吩咐他去办事。 本朝锦衣卫有监察百官之职责，重要衙门中都有锦衣卫，这是文昌帝与文官斗法取得的成果，大理寺有个锦衣卫百户在。 贾亮看到锦衣卫，目标更加明确。 “现在可以跟咱家走了吧？”赵义心急火燎道。 “且慢。”贾亮估摸器械一时半会准备不好，实在是不放心秦可卿呆在大理寺大牢，便道，“赵公公，先把我岳父一家移交给锦衣卫。” 锦衣卫是朱统的锦衣卫，朱统重伤，贾亮要去救治朱统，所以人安排进锦衣卫最为稳妥。 他没有奢望用这个机会给秦业一家脱罪，毕竟儿子再重要哪有自己重要，文昌帝要是知道秦业涉险破坏皇陵，估计盛怒之下又生事端，所以不如先留在锦衣卫，等一切真相大白再风风光光出来。 “你在算计我，未尝不是给我一个绝佳的绝杀机会？” 贾亮心里，隐隐有一条清晰反击脉络出现。 现场间，李荣听了贾亮的要求，老脸一阵潮红，犹如被人打了一巴掌。 “放肆。”李荣羞怒交加道，“破坏皇陵乃是重罪，理应由我大理寺审理，岂可交给锦衣卫？” “锦衣卫也有办理大案权限。”贾亮寸步不让，李荣越是如此，他越是不放心。 其实贾亮和李荣都没有说错，大理寺负责大案要案以及复核有问题的案件，锦衣卫也管大案要案，但不管平反。 但对李荣来说，人现在在大理寺关着，还没审问就被移走，关键是这其中还没有任何的流程，没有圣旨等遮颜面的东西存在。 也就是说，贾亮这个要求不守规矩，打了大理寺的脸。 贾亮此时哪里管的了大理寺的脸面，他看向赵义，用眼神询问。 赵义现在和贾亮心思一样，只想着救人，其他的也顾不上了。 “李大人，按照贾公子说的做吧。”赵义说道。 “赵公公，就算你是陛下身边的大伴，也无权干涉我大理寺政务，别忘记宦官不得干政。”李荣杠上了，黑脸道。 他赌的就是贾亮不敢不去救朱统！ 既然贾亮不敢不救，那还有必要把人给锦衣卫，让大理寺丢脸么？ 赵义脸色一滞，右手微微抖动一下，随即压制住火气，道：“贾公子，咱家向你保证你岳父一家不会有事。” 我信你，但我信不过贾珍，谁知道贾珍此刻会不会猫在哪里看着，等我一走就来使坏？贾亮断然摇头道：“不行，人必须交给锦衣卫。” “本官今日绝不放人！” 贾亮骤然看向李荣，将这张脸孔记在心里。 错过今日，只怕再无翻身之地......贾亮心中无比清醒。 赵义还待劝说，贾亮蓦然伸手抓住身边一名官差腰间长刀，“锵”的一声抽出来。 “倘若不给人，今日我血溅当场，大家一起死了吧！”长刀顶着脖子，锋利的刀锋寒光闪闪。 赵义大骇：“贾公子，切莫乱来！” 李荣瞳孔骤然一缩，此子性烈如此，还是虚张声势？ 贾亮这一手，二人都没有想到。 “别动！”贾亮见场间有人走动，喝道，“我这刀正对着大动脉，只要切断大动脉，神仙也救不活。” 说着，贾亮微微用力，刀锋顿时划破极肤，一丝丝殷红鲜血染上雪亮的刀锋，煞是亮眼。 “贾公子...”赵义大惊，他不懂什么叫做大动脉，这分明是自刎的架势，焦急之下对李荣喝道，“李荣，要是贾公子出事，王爷有个不测，你这官也就做到头了，这等大事出现，你身后的人还会保你吗？” 刹那间，一层细密的汗珠布满李荣额头，他骑虎难下。 他很清楚，如果贤亲王真的因为此事而死，他身后的党派只会来一个壮士断腕，以此平息文昌帝的怒火。 三品大员换一个平民，不划算！ “来人，将人犯带上来！”李荣面色铁青，死死的瞪着贾亮，他相信经过今日这件事，自己恐怕会沦为朝堂上的笑柄，而这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贾亮对李荣怨恨目光视若无睹。 不多时，秦业、秦可卿等人被带上来，仅仅是这么一小会儿时间，秦业看起来苍老许多，而秦可卿花容失色，脸蛋惨白。 贾亮庆幸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即便是不用刑，人呆在恐慌之中都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亮哥哥，你这是在作甚？”秦可卿看见贾亮这个阵势，芳心大乱。 “可儿莫怕。”贾亮温言安慰道，“你们会没事的，我给你们换一个地方，千万别瞎想，我会尽快救你们出来。” 他这是拿命在救我吗？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秦可卿脸上闪过坚毅之色，轻声道：“我听你的，你若有事...我绝不独活！” 贾亮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业双目微红，几乎站立不稳，需要靠秦钟在一边搀扶着。 “贤婿，如若不好办，你自己抽身便是。”秦业低声道。 老头被打击的够呛，身子骨已经有点撑不住了，他此刻无比后悔为何要那么官迷，如若当初听贾亮话，不去那劳什子皇陵，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一劫。 连累贾亮，秦业万分愧疚。 “岳父不必如此。”贾亮低声道，“如今陛下要我救治王爷，所以此事还有转机，岳父切莫自暴自弃，也不可胡乱说话。” 秦业点点头，明白了眼下的局势，重新燃起希望，同时他对贾亮的感激铭记五内。 锦衣卫百户带着人，就这么在李荣眼皮子地下将秦业一家护持出大理寺，贾亮跟着一起出来。 随后马车扬长而去。 “赵公公，多谢了！”贾亮道谢，跨上马与赵义一起狂奔而去。 ...... 贾珍内心隐隐不安，看到赵义那一刻起就是如此，为避人耳目，他不敢继续明目张胆的在大理寺对面张望，躲了起来。 “老爷不好了。”赖升探查到情况，进来气咻咻道，“秦业一家出了大理寺大牢，被锦衣卫带走了，那贾亮也出了大理寺，跟着赵公公走了...” “什么？煮熟的鸭子飞了？” 第三十八章 输血 贾亮骑在马上，骏马速度飞快，一如他此刻脑海中的念头： “倘若不能利用这次机会抬高身价，事后贾珍反扑之下定然不能幸免，最好的结果就是将贾珍除掉而后快。 “岳父毫无疑问是被栽赃，幕后黑手一定是贾珍，出手的人也许就是岳父的上官陈挺，想要脱罪此案就不能去大理寺审理，案件需要留在锦衣卫查才能力保不出问题。 “但贾珍这边肯定不会轻易放手，所以必须让皇帝下旨才行... “救回朱统不要功劳的话，应当可以让皇帝下旨，但这只是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所以我要让朱家人知道我的重要性，不可替代性，最好是能够打入锦衣卫，主持审理此案。” 贾亮任由劲风扑面，慢慢梳理脑中脉络，他知道要做到这一点很难，特别是打入锦衣卫审理案件这一条，更难。 ...... 乾清宫。 “怎地还不来？”皇后在文昌帝身前踱步。 外面，太医院的太医已经起来，但一个都不准走，全部留在此处照看朱统。 文昌帝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朱统所在方向，道：“皇后，你说那贾亮真的能救统儿么？” “臣妾不知。”皇后涩声道，“臣妾只是听统儿说，上次他被异物堵住险些丧命，是贾亮出手救下的。” 仅仅如此？ 文昌帝眉头轻轻一皱，不太确信贾亮的本事，道：“唤王太医和周太医进来。” 王济仁和周全被叫进来，文昌帝问道：“那贾亮医术当真如此高超？朕听闻贾亮不过是一个少年。” “回陛下。”王济仁斟酌一番，回道，“此人确实年少，但臣等与之谈论医术之时，其人每每有惊人言论，起医术一派并不与臣等雷同。” 周全附和道：“是啊陛下，臣擅长外伤，但贾亮所言一些外伤治疗手法，当世医道皆所未见，所以臣以为他是自成一派，王爷这伤如果贾亮也无法救治，那...” 后面的话不用说了，意思很明了。 文昌帝看一眼憔悴的皇后，温言道：“皇后放心，等贾亮来了，让他全力救治，只要能救回统儿，他要什么，朕给他什么。” 皇后点头无语，暗中祈祷贾亮有回天之术。 可在外间，太医们却不看好贾亮，各自低声议论： “王爷这伤处理不及时，此刻虽然血止住了，但亏空太多，神仙难救。”一名太医说道。 “听闻王太医和周太医对贾亮推崇备至，更是四处宣扬此人两本医书，甚至开办一个什么杏林社，短短时间就有五名大夫加入。” “那医书可不便宜，二百两一本......” “王太医也找过老夫，只是老夫拒绝了，一名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能够多高的医术？《千金方要》全本？老夫不信！” “且看他来了怎么说...” 所谓同行是冤家，并不是所有大夫都如王济仁和周全这般。 还有一点这些太医不敢说，身处太医院，虽然比外面大夫来的风光霁月，但危险也要大得多。 就如同方才文昌帝发怒时所言，治不好朱统，全部都要死，太医给贵人们看病，看得好还好说，看不好就也许会有性命之忧。 正是因为此，一些太医缩手缩脚，十成本事往往只能用出来八成。 而这一点，也是贾亮不愿意当太医的重要原因。 太医是高危职业，就像提着脑袋行医，朝不保夕，社会地位底下，一旦有事自保不足。 俄顷，赵义终于带着贾亮来了。 贾亮未及面圣，先去查看朱统的情况，赵义则来文昌帝这边复命。 “如何要这么长时间？”文昌帝皱眉道。 赵义便将大理寺发生的事情说了，没有添油加醋。 “破坏皇陵？”文昌帝面色肃然，“此事为何无人上书？内阁这边未见奏本上来？” “陛下，今儿才发生的事情。”赵义答道。 “好，很好。”文昌帝满眼煞气，怒道，“越闹越不成话了，先是统儿被暗算，现在就连朕的寝陵也不放过，争斗就不能有个底线？” 赵义低头不敢答。 朱统受伤，文昌帝本就压抑着怒火。 此事虽没有开始查，但文昌帝已经有了猜测，这必然是有人觉得朱统如今势大，可能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所以才欲除之而后快。 盛怒之下，文昌帝不及多想，将皇陵一事归结为党争。 “贾亮不顾统儿，用命威胁，大闹大理寺，哪一条都是死罪，如若不能救治统儿，朕让他和秦业一家在大牢团聚。” 文昌帝目光阴沉，之前对贾亮的好感瞬间消散。 之前，贾亮不是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此时贾亮当然不会寄希望于皇帝看在这一点会原谅他，他的希望在于...朱统！ 贾亮给朱统检查完伤势，确认赵义转述的情况属实，便不敢耽误，让跟着的宦官拿过来准备好的器械，准备开始输血。 四周太医们从未见过此等诊具，纷纷围观，目露惊诧，不过这一次他们不敢再议论什么。 帝后二人此刻也不在珠帘后，联袂走出来，静观贾亮救人。 贾亮心知此刻说什么都没用，只有救活朱统，他说的话才有分量。 两张床榻并排，贾亮的血液通过杜仲胶制成的软管，缓缓流淌进朱统的血管中。 随着血液的输送，朱统苍白的面孔渐渐红润起来。 “有效果了。”周全看得分明，喜道，“恭喜陛下，王爷有救了！” 这...这是什么手段？这是什么医术？ 太医们一个个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 也不知杏林社中，此人所撰写的另一本医书，是否记载这等医术... 方才那些对杏林社嗤之以鼻的太医，声明绝对不会加入杏林社的太医，心中纷纷起了异样心思。 “陛下，苍天保佑。”皇后紧紧拉着文昌帝，口中恋恋有词。 文昌帝呼吸变得急促... 输血结束，贾亮脸色变得苍白几分，输血有点多，脑袋有点晕。 “陛下，草民幸不辱命，此刻急需静养片刻。”贾亮瞥了眼第一次见面的皇帝，说道。 “准！”文昌帝声音微颤，道，“大伴，先带贾亮下去，歇息好了再来见朕！” 贾亮被带下去，朱统被安置在一边，接受太医的检查。 ...... 乾清宫，书房。 文昌帝坐在案几后，眼神变幻，不知在想些什么。 俄顷，赵义走进来。 “可曾安排妥当？” “陛下，王爷已经无大碍，太医确认过了。” 文昌帝起身，踱步...道：“大伴，方才之事，你怎么看？” “老奴不知。”赵义低头，轻声道，“不过贾亮这一手确实惊人，先前那些对贾亮组建的杏林社不屑一顾的太医，纷纷表示要加入进去，老奴觉得，这些太医都愿意去学的，肯定是好的。” “朕，问的不是这个医术。”文昌帝回首，看着赵义道，“朕说的是贾亮的血，是否只有他的血可以给人续命，还是说谁的血都行...” 赵义明白了，知道主子的意思，说道：“陛下，此事验证不难。” “说！” “现如今，贾亮诊具就在外间，让一名太医拿着诊具去找两个死囚试试便知道了。” 文昌帝颔首，准了。 赵义走后，文昌帝看着镜中那苍老的容颜，眼神逐渐炽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文昌帝被赵义的脚步声惊醒。 “陛下，试过了！”赵义回禀道。 “结果如何？”文昌帝声音不自觉的开始颤抖。 “死囚...死了！”赵义老实答道，“起先太医放掉一名死囚一部分血，随后在如贾亮先前那样，用另一名死囚的血输送进放血的死囚。 “那死囚面部潮红，一如王爷表现一样，老奴还以为成功，可后来情况急转直下，死囚开始呕吐，然后就是发热，最后昏迷不醒，死掉了。” “死了？”文昌帝颓然坐到。 贾亮如果在这里一定会明白死囚的死因，倒霉没有人权的死囚，一部分死与溶血反应，另一部分估计是吓的。 赵义了解主子的心思，轻声道：“陛下，要不要将贾亮叫来问问？” “嗯，看来只有他能够给朕解惑了。”文昌帝深吸一口气，振作起来道，“去把他请来。” 用了“请”字！ 赵义目光微微一缩，明白了：“是，陛下！” 俄顷，休息够了的贾亮被带来。 “草民参见陛下！”贾亮不抬头，内心盘算想好的应答。 “贾亮。” “草民在。” “你的血，与常人不同？可以替人续命？” “是的陛下，但仅限于今日这种情况！” “嗯？”文昌帝轻哼一声，诧异道，“此言何意？” 贾亮答道：“就是说，只适用于失血过多，至于其他病症并无效果。” 文昌帝闻言，看着低头的贾亮，目光复杂，似失望，又似释然。 贾亮低着头，静待宣判，他这样的回答，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果将刚才救人的事情过于神话，也许会适得其反。 譬如，文昌帝时日无多，弥留之际要吃人药，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贾亮心想，要显得自己重要，而又不是那么重要，这个度把握起来并不容易。 “呼...”文昌帝长舒一口气，问道，“你可试过，其他人的血是否有此功效？” “草民，不曾试过。”贾亮毫不犹豫的答道。 呵呵，朕试过了，并不能...文昌帝轻笑道：“很好，你救人有功，朕重重赏你，以你的医术，先去太医院任职，其他赏赐嘛...” 贾亮一听要去太医院，忙道：“陛下，草民不要任何赏赐，只有一件事恳求陛下。” 第三十九章 锦衣卫镇抚司 翌日，太医院。 逃过一劫的太医们左右张望，似乎在等人。 直到在宫里侍候一晚上的王济仁和周全进门，这些太医才一哄而上。 “王太医，王爷可好了？” “周太医，那贾亮的救治可是成功了？” 众人纷纷表达对朱统伤势的关心，看着情真意切的样子。 王济仁和周全满脸疲惫，二人互相看一眼，心知这些同僚中却是有人是真的关心王爷的伤势，也有人是别有用心。 周全斟酌一番道：“诸位，王爷已无大碍，贾公子手段了得，加之王爷底子好，此刻人已经醒转。陛下先加贾公子为锦衣卫百户......” 真救活了？ 太医们听不下去周全后面的话，满脑子都是濒死的人，却被救活了。 “二位，不知那杏林社可还要人？” ...... 锦衣卫镇抚司。 贾亮在偏殿等候，直到赵四和赵九走了进来，赵九手里捧着一套暗色衣袍。 赵九将衣袍放在一边，一撩下摆，跪倒在地：“赵九多谢公子搭救之恩。” 贾亮起身要扶，却被赵四拦住了：“公子让他跪，要不是公子，他这次就是死了，不光他死了，我们这帮子人都没法活。” 赵九结结实实的跪下，给贾亮行大礼。 贾亮笑道：“救人乃是大夫本分，你们不必如此。” “应该的，让他长长记性。”赵四正色说道，“今天起公子也不是外人了，赵四给公子说道说道锦衣卫中的门道。 “大明两京十三省，我锦衣卫一共有十三兄弟，我坐镇金陵，其他兄弟分部在外，赵九负责锦衣卫中好手，专司保护贵人。 “这一次王爷在赵九保护下受了重伤，惩处是少不了的。当然这是后话，先以公子的大事为重。” 大明锦衣卫，除了小旗、百户、千户等官职之外，还有十三太保，分别统领一隅事务，权力极大。 随着赵四的讲述，贾亮对大明这个恐怖的特务机构有了一定了解。 赵四又道：“如今公子被御赐百户，以后行走要方便许多，无论那个衙门，再想要为难公子，都要掂量一下。” 贾亮所谓就是这个，但还没有完。 “四太保。” “诶，如今已经是一家人，四太保这个称呼要不得了，不嫌弃的话，叫一声四哥。” “好，我也不矫情，四哥。” 武人就是爽快，没有那些个规矩，锦衣卫十三太保，从赵八以后，年纪都比贾亮要小，所以在这排了一下。 “四哥。”贾亮在赵九的帮寸下，将那一身飞鱼服穿好，道，“我向陛下要的旨意说的明白，我岳父的案子要三司会审，还望四哥给说个清楚。” 朱统转危为安，文昌帝的重心转为秦业破坏皇陵一案，贾亮本想着是锦衣卫单独审理，这样一来事情便容易多了。 只是没曾想，只是经过半天功夫，便成了三司会审的局面，大理寺、刑部以及锦衣卫一同审理此案。 赵四替不是很懂朝堂局势的贾亮分析道：“原本这个案子是我锦衣卫单独审理，可早朝过后就变了，多方角逐之下达成如今局面。我看这案子背后不简单，亮兄弟可知道些什么？” 破坏皇陵是重罪，可赵四早间暗观文昌帝似乎并不如何着急。 按理说，皇陵真的出了问题，这可是国朝大事，文昌帝登基就开始修建的皇陵就要废了，花了无数钱粮可不是小事。 我知道是贾珍背后弄鬼，可是没有证据...贾亮笑道：“此事还要听我岳父说才是，他是当事人知道的最为清楚。” “也好。”赵四点点头道，“我也是主办官之一，亮兄弟就跟着我，有事跟我说，我们先去看看令岳父，不然其他两个衙门来了，有些话不方便说了。” 贾亮无比庆幸提前将人弄来锦衣卫，否则放在大理寺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他救了朱统，点出血液中不凡的一面，才堪堪换来一个百户以及三司会审，他并不是很满意。 路上，赵四拉着贾亮快走几步，低声道：“昨日赵公公来拿了两个死囚，送回来一个，死了一个，没死的那个脸色苍白，一如昨日王爷的模样...” 贾亮浑身一震，老皇帝做过实验了？ “多谢四哥。” 话不用多说，这份情义贾亮领了。 赵四颔首，见贾亮明白话中含义，便不再多说。 贾亮心下凛然，觉得自己先前行事还是不够谨慎，如果昨日运气不好，文昌帝做实验的两个死囚血型恰好相配，估计今天结果不是这样。 一路再无话语，贾亮三人来到锦衣卫诏狱。 诏狱中光线昏暗，空气潮湿难闻，夹杂着各种各样的气味。 “亮兄弟不必担忧。”赵四见贾亮眉头皱着，说道，“令岳父一家住的可不是这个环境，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贾亮这才舒展眉头，一路跟着来到大牢里面。 几间设施齐全的单间中，住着秦业一家子人，此处环境比之刚才贾亮看到的不知道好多少倍。 “亮兄弟，这边。” 行至牢房门口，见到了魂不守舍的秦业。 秦业见到贾亮一身飞鱼服，大惊道：“贤婿，你这是...” 锦衣卫啊，让百官文字变色的存在，秦业不明白怎么一夜的功夫贾亮成了锦衣卫百户了。 时间有限，贾亮不及细说：“岳父大人，身份一事回头再说，如今您这案子三司会审，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四太保说说。” 以贾亮和秦业一家的关系，还有贾亮此时的官职，都不足以主导案件，所以还是以赵四为主。 秦业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说一遍。 听完经过，赵四颔首道：“明白了，事情确实蹊跷，事情偏偏出在老大人调职之后不久，看来老大人是得罪了人。” 案子并不复杂，以赵四的能力不难发现其中疑点。 贾珍本就没料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本以为就在大理寺可以将事情完结的，所以尾巴太多。 赵四又道：“只是，没有证据的话，问出幕后主使也是白搭。” 贾亮想要将贾珍和陈挺的名字吐出来，只是知道赵四说的对，没有证据的话其他两个衙门不会胡乱那人，况且宁荣二府势力不可小觑，必然会有后手。 “这怎么办？案子就这么算了？” “也不是！”赵四笑道，“关键就在陛下的圣旨之中，陛下的意思很明白，案子怎么查也要证明皇陵无碍，其余两个衙门再如何偏袒，也不敢证明皇陵真的有问题。所以这就给我们机会，我们只需要扣住这一点，其他人无话可说。” 术业有专攻，混朝堂的赵四抓住了核心。 主办衙门设在锦衣卫，贾亮和赵四找过秦业不久，其他两个衙门的人便来了。 大理寺这边，来的是大理寺卿李荣，这人是和贾亮有仇的，刑部来了一个侍郎。 赵四、李荣以及刑部侍郎三人在公房坐定。 “此案如何审理，我们还需先商量商量。”李荣没滋没味的喝口茶道。 刑部侍郎表态，随后便老神在在的喝茶魂游天外去了。 赵四道：“李大人，其他不说，石母真相是要找出来的，不然朝中诸公恐怕夜不能寐，陛下那边也要责怪。” “没错。”李荣点点头，心有不甘道，“真相要找，所以应该先审问秦业。” 赵四微微一笑，道：“大人此言下官不敢苟同，那秦业只是负责监管，要问也是要问发现石母的徭役。” 李荣心中叹口气，知道只能如此了。 ...... 宁国府，天香楼。 贾珍心神不宁，无心吃酒，朝中消息早已传来，事情有了反复，现在赖升正在外面继续打探。 正在贾珍忧心间，赖升慌慌张张的回来。 “老爷，大事不好了。”赖升急道，“锦衣卫已经将工部陈挺陈大人拿去问话了。” “什么？”贾珍大惊失色，“是锁拿吗？还是只是协查？” 两者差别很大，如果是锁拿，那么说明锦衣卫掌握了证据，如果是协查还好说一点，兴许只是正常问话，毕竟陈挺是秦业上官，又是工部管着这块的官员。 “小人不知。”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要你何用？” 贾珍发了一通脾气，急急往隔壁荣国府而去。 荣国府，荣禧堂。 贾珍在这求告贾政出手，却反常的吃了一个闭门羹，无奈去找老太太哭诉，说是贾政坐视他遭难不管。 老太太心眼好，但并不糊涂，打发贾珍回去后，让人喊来贾政。 “母亲，唤儿子来有什么事？”贾政问道。 “方才东府珍哥儿过来哭诉，说是你不念两家情义，不管他死活。”老太太扶着桌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弄的要死要活的？要我说你该帮寸的就帮寸。” “母亲，此事儿子为难啊。”贾政说着，拿出一封信来，“您自己看吧。” ...... 锦衣卫镇扶司。 赵四下堂，贾亮等候多时。 “麻烦了。”赵四揉着眉心，道，“李荣庇护陈挺，不准动用锦衣卫的刑罚，陈挺咬死自己是冤枉的。” 第一轮庭审，不出贾亮所料，事情到了陈挺这边卡住了，有人力保陈挺，期望将案件安在秦业身上。 这个当然是贾亮不能接受的。 “不用锦衣卫的刑罚，有的是办法让她开口。” 第四十章 宁国府末路 至夏初，天气炎热。 宁荣街上往来之人，大多穿的单薄，那些附庸风流之人手拿折扇轻摇踱步。 正当人们享受这好时光之时，街头那边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行人侧目，随即慌张走到街边站立，给来人让路。 一队队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威风凛凛进宁荣街，在宁国府门口停下。 赵四下马，抬头看看了眼宁国府高大正门上“敕造宁国府”的牌匾，沉声喝道：“摘下来，抄！” 街边路人尽皆愕然，宁国府被锦衣卫抄家了？ ...... 荣国府，荣禧堂。 以一位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寻常服饰，坐在堂前，贾政作陪。 中年男子乃是忠顺王府长史官，代表忠顺王来荣国府。 “下官此来乃是奉王命而来。”长史官道。 贾政拱手道：“不知王爷有何见谕？” “所谓宁国府而来。”长史官面色严肃道，“王爷让下官前来询问，宁国府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宁国府被抄已经传遍金陵，事发突然，却不见荣国府出手相救，勋贵一脉看不清形式，这才有忠顺王府上来人询问。 宁国府之主三品威烈将军贾珍以及其子贾蓉，发配边疆，遇赦不赦，偌大一个敕造宁国府被查封。 但却没有波及到荣国府，宁国府一干未及获罪人员躲进荣国府。 贾政斟酌一番道：“事涉皇陵，学生所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宫中有过信息传出来...” 长史官点点头，明白了贾政言外之意。 想了想，贾政又道：“此事本是东府那边不是，但关键的是锦衣卫在不动诏狱刑罚之时，瞬间撬开了陈挺的嘴。” “哦？何人有如此手段？”长史官微惊。 这个就是事情的关键，对这些勋贵来说，谁家没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出现？大凡出事让人顶一顶也就是了，怎会伤到自己？ 例如陈挺，正常的途径是他将所有的事情扛下来，宁国府善后。 “说起来此人还与我贾家有点关系。”贾政喝了口茶，心有余悸道，“此人乃是此案另一边的贾亮，秦业之女乃是贾亮未过门的媳妇，贾亮救了四爷之后，陛下赐其为锦衣卫百户，为避嫌跟着四太保办案。” 长史官恍然大悟道：“怪不得。” 夺人妻女，乃是深仇大恨，怪不得人家不死不休，非要挖出幕后之人。 贾政又道：“贾亮给四太保进献一条毒计，让人牵了两条狗进入牢房，并找了几个画师在列，也不知他们使了什么手段，一公一母两条狗发了情...不堪入目不堪入目啊，锦衣卫威胁陈挺，说如若不招，就将这等手段用在他身上，并将之和两条狗关在一起... “此还不算，还要画师当场画下来，然后刊印成册当做春宫图......” 此计...好毒啊......长史官瞠目结舌，整个人被定在当场。 当他脑补出贾政说的画面，浑身顿时不寒而栗。 不用刑，不伤你一根汗毛，却让你声名扫地，还可能以另一种方式“流传千古”，世世代代搞不好都会抬不起头来，这谁能活得下去？ “大人，你刚才说献计之人是谁？” “贾府旁支，不对，他已经脱离贾府，叫做贾亮。” “知道了，下官这就回禀王爷。” 荣庆堂。 尤氏哭哭啼啼的，在那向老太太诉苦，说家没了以后怎么活云云，她虽在宁国府不能管事，却也知道现在今非昔比，埋怨荣国府见死不救这种话是不敢说的。 “好啦，别哭了！”老太太叹气道，“以后你们就在西府住下，难不成会少了你们吃的？” “多谢老祖宗。”基本目的达到，尤氏收了眼泪。 “自作孽不可活啊。”老太太话锋一转道，“要不是珍哥儿起歪心思何至于走到今天？还好只是陷害，皇陵无事，不然你们一家子都要去菜市口。” 尤氏噤若寒蝉，一句话不敢说，老太太看得心烦，让她下去了。 凤姐儿看出老太太烦恼，问道：“东府出事，现在不是确定和我们西府无关么？老太太还担心什么？” “不是这么说。”老太太道，“你珍大哥惦记亮哥儿未过门的媳妇，差点把他岳父一家害死，亮哥儿还会去给你小姑看病？” 原来是这事儿...凤姐笑道：“老太太放心，亮哥儿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珍大哥做的事情我们不知，断然不会和我们断了来往。您要是不放心，过几日我去大板巷探探他的口风。” 老太太转忧为喜，道：“是这么说，你办事我放心，到时候别空手去，听闻亮哥儿当了官，年纪轻轻的就是锦衣卫百户，看来他要踏入官场了。” 凤姐儿内心叹口气，莫名想到了丈夫贾琏。 当了个五品同知，还是捐的，不想着前途，却安于与当个管事，整日里寻花问柳... 凤姐儿闷闷不乐起来，她本是个好强的性格，默默拿着贾亮和贾琏比起来，顿时觉得贾琏要差远了。 收摄心神，凤姐儿岔开话题道：“东府被封了，也不知道陛下是就这样封下去，还是再赏给谁。” “这个事你二叔说过。”老太太道，“说是不会空着，哎，突然多了一个不熟悉的邻居，还真是不习惯。” 宁国府的风波来得快也去得快，没几天金陵中就没有多少人议论。 说到底，贾亮对于贾珍父子被发配边疆，而不是被斩首很不满意，打蛇打死、斩草除根的道理他是懂的。 只是，陈挺招供之后，朝中似乎迅速达成共识，贾珍父子罪名很快定下来，以贾亮一个六品还无实权的锦衣卫百户，是没有办法反对的。 现在贾亮却顾不得这许多，经过这场大难，虽然现在度过危险，他的身家却是消耗殆尽，好不容易积累的银子用的差不多了。 加之秦业年纪大了，受了这一场惊吓，人病倒了，两家人的吃喝拉撒都在贾亮身上。 “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孙敏智的话本卖的如何了，还有文昌帝，太小气了，就给个百户，也不见一些真金白银。” 贾亮暗自腹诽，打算这几天去找孙敏智看看。 他在这想着心事，晴雯在屋里收收捡捡的，沉默许多，自从贾亮出事之后，晴雯仿佛长大了，有不少的心事，话语少了许多。 正这时，隔壁宝珠过来喊吃饭。 贾亮起身道：“晴雯，别忙活了，过去吃饭吧。” 晴雯没有停手，依然做着事情，口中却道：“老爷自己去吧，晴雯以后不会去秦家吃饭了。” “呃，这是为何？”贾亮侧目，问道。 “老爷。”晴雯停手抬头，眼眸中已经噙着泪水，“要不是秦家，老爷这次会出事吗？要是老爷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我也不活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贾亮释然。 晴雯自小身世凄苦，没过上一天好日子，跟着贾亮之后才活成了一个人样，没人欺负没人打骂。 这是晴雯以前不可想象的，这次贾亮出事，最为担心的就是晴雯。 “傻丫头，那是我岳父家，岂能不管？”贾亮揉了揉晴雯头顶，安慰道，“你要是有事，我也会如此，放心吧，以后就是好日子了，什么死呀活的，以后别说了。” “哦！”晴雯得到安慰，心里好受许多，说到底小丫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来到隔壁，贾亮发现秦业居然拖着病体在正厅坐着。 “岳父大人。”贾亮来到正厅，坐下道，“我不是说了么，岳父这病需要静养，怎么起来了？” 秦业的病是年纪问题，贾亮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要秦业慢慢调养。 秦可卿满脸忧愁，佳人憔悴不少。 “贤婿，这次多亏你了。”秦业虽然气色不大好，今天精神头却不错，“上次没听你的话，遭此大难都是我咎由自取，要不是你我们秦家一家老小这次就没了。” “岳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是这个理。”秦业笑道，“如今我辞官不做，你和可儿的婚事还是早些办了。” “爹爹...”秦可卿俏脸一红，顿时起身走掉了。 贾亮欣慰一笑，不过却拒绝了：“岳父，此事不急，等岳父身体好些了再说。” 钱哪，银子啊...没钱怎么娶妻？ 秦业点点头，基本上明白贾亮的心思。 吃过饭，贾亮和晴雯没有回去，就在秦府待着。 秦业回去歇息，何氏跟着服侍去了。 秦可卿娇羞退去，再次出来和贾亮一起窃窃私语。 正说话间，院门响起敲门声。 “亮哥儿在这吗？” 青儿去开门，露出后面赵四和赵九来。 “我说亮哥儿不在家，一定是在隔壁。”赵四笑道，“亮哥儿快迎接，四爷来了...” 第四十一章 敕造杏林社 朱统来了？ 贾亮起身，先让秦可卿和晴雯去里面待着。 朱统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此时的朱统同样遭受一场大难，虽然身体恢复不错，神情之间却不像以往那样和善，有了不少王爷的威严。 贾亮暗中瞥了眼朱统，暗道果然挫折才能让人成长。 之前贾亮和朱统几次不多的见面，朱统一点也不像王爷，言谈举止之间和一个富贵少年无二，但现在朱统已经沉稳许多。 “下官参见王爷。”贾亮上前行礼道。 锦衣卫百户已经是官身，必须要改变称谓。 “无需多礼！”朱统沉声道。 贾亮将朱统一行请到正厅，吩咐瑞珠宝珠上茶，而赵四和早赵九则站在朱统身后。 “坐吧，无需多礼！” “多谢王爷。” 等贾亮坐下，朱统才说道：“这次要不是你，本王难过这一关，说起来你连番救了本王两次，却只得一个百户，内心可有怨言？” 面对朱统的问话，两世为人的贾亮应对滴水不漏。 朱统点点头，伸手轻轻敲了敲桌面，赵四忙大声喝道：“拿进来。” 外面，两名锦衣卫抬着一块被绸布盖着的大物件进来。 “揭开看看。”朱统笑道，“父皇不曾忘了你，皇后也是，看看这个赏赐可否满意。” 贾亮口说不敢，等两名锦衣卫上来之时，轻轻揭开绸布。 “敕造杏林社？” 绸布之下，是一块大大的匾额，上面写着“敕造杏林社”五个大字。 “没错。”朱统笑道，“这便是父皇的赏赐。” 说罢，朱统伸手，赵四拿出一张文书来，朱统亲自将文书交给贾亮。 贾亮低头一看，忍不住轻吸一口气：“地契？” ...... 宁荣街，荣国府。 凤姐儿正在平儿的陪同下，指挥丫头们做事。 “礼单上的东西都数清楚了，要是少了哪样让人笑话，仔细你的皮。” 丫头们连忙称是，仔细清点礼物。 正这时，贾琏从外头走进来，额头冒汗。 “给我倒杯水。”贾琏扯开折扇呼呼扇风，“这天气越来越热，该弄点冰镇解暑的玩意来吃吃才好。” 平儿走到桌前，将倒扣着的瓷杯反过来一个，“哗啦啦”给贾琏倒了一杯水。 “二爷，给！” 贾琏接过来“咕嘟嘟”喝光茶水，见凤姐儿没有搭理他，有点不高兴道：“这是给谁家送礼，准备这么多？” 他顺手拿起礼单来看，越看越是诧异。 这不年不节的，给谁送这么多礼物？ 贾琏皱眉，他没有听说最近金陵城哪家有事。 难不成是隔壁？ 贾琏放下礼单，说道：“没想到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啊，坐在府里都能知道隔壁要进人了？快跟我说说，你知道隔壁进的是谁，需要准备如此厚礼？” 隔壁？东府？ 凤姐儿闻言抬头，诧异道：“你是说东府进人了？不是被封了么？” “你不知道？你这礼不是给隔壁备着的？”贾琏坐下，又喝了一杯水道，“方才我从外头回来，看到隔壁进进出出的，看来是要进人了，我还说日后倒要看看隔壁行情，要是情况合适，找二叔说说，买下来多好。” 宁国府没落，真实原因荣国府知道的人不多。 本来宁荣二府走动频繁，出事之后这边不少人有兔死狐悲之感，只是过了些时日荣国府没事，这种感官淡去不少。 此时贾琏居然惦记起隔壁地皮来。 凤姐儿柳眉一动，被贾琏这话说动了心思。 “要是我们一家子住进东府该多好，只是指望他...哎！” 凤姐儿内心腹诽一句，看了眼贾琏心里叹口气，死心了。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贾琏觉得凤姐儿眼神有问题，道，“难不成我说的不对？” 凤姐儿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嘲讽，道：“对，琏二爷说的对，我也想住大宅子，我也想当大奶奶，要不然我也不会从东跨院搬出来不是？你买来给我？” “你...”贾琏被噎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他觉得，媳妇最近有点不对劲，以往吃点醋管的紧吧，说话还算正常，没有这般噎人。 “没哟那个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凤姐儿冷声道，“隔壁进人我不知道，这礼物也不是给隔壁准备的，而是给亮哥儿准备的。” “给贾亮送礼？凭什么？”贾琏心中蓦然冒火，口不择言道，“我明白了，你是看上他了对不对？上次在他家我就觉得你的眉眼不对，现在居然给他送礼。” 贾琏心中醋海翻腾，整个人气得发抖，他终于明白媳妇儿哪里不对了。 别看他在外头寻花问柳，但自己房里的人却视作禁脔。 凤姐儿也气的浑身发抖，眼眸都红了。 平儿忙将下丫头们打发出去，喝道：“不准乱嚼舌根，不然二奶奶撕了你们的嘴。” 凤姐儿见没了人，怒道：“琏二，你把话说清楚了，你在外头找女人，还说我要偷汉子不成？实话告诉你，这些礼物是老太太让准备的，你要是有意见，找老太太去啊，倒是冲我嚷嚷起来了。” 老爷也不叫了，二爷也不喊了，凤姐儿愤怒之下，直接喊琏二。 贾琏见凤姐儿理直气壮，内心就虚了几分：“这...我又不知道，既然是老太太吩咐的，我说什么？” “你不说，我去说！”凤姐儿跺脚往外走，她心知这个要是传出去了，她就完了。 所以，凤姐儿此时内心深恨贾琏。 贾琏慌了神，忙伸手拉住凤姐儿的袖子道：“你这人就是这样，我们拌几句嘴，你找老太太干什么？” 凤姐儿却不肯罢手，反手用鲜红的指甲在贾琏手背上挠出三道血痕。 “好哇，为了一个野男人，居然打起丈夫来了。”贾琏被打得冒火，便跟着凤姐儿往荣庆堂走去。 荣庆堂，老太太院里。 一大早老太太就听丫鬟们叽叽喳喳的在那说隔壁的事情，此时荣庆堂聚集了不少人，有长房的邢夫人，二房的王夫人，还有没了家的尤氏。 “这才过去多久，隔壁就有了新主人，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这么有福气。”邢夫人说话不阴不阳，也不知道内心打的什么主意。 尤氏又在那哭哭啼啼的，说命苦。 老太太不喜，她是个爱热闹、图喜庆的人。 正这时，凤姐儿脸蛋上挂着泪快步进来。 “怎么了这是？”老太太问道。 凤姐儿环视一眼，看这里人多口杂的，不好说贾琏污蔑她的事情，便道：“方才我在那准备探视亮哥儿的礼物，可我家的回来却说我的不是。” 三位夫人冷眼旁观，其中邢夫人本要开口说话，但看到贾琏进来便闭口不言。 “老太太。”贾琏进来，怒气不减道，“我看她准备的礼物有些多，不过是略微说了几句，她便将我这手挠成这样。” 贾琏伸出手，手背上三道血痕，其中一条破了皮。 还好，贾琏不蠢，没有说有关贾亮的事情。 “凤姐儿，说闹归说闹，你也不能动手啊。”老太太让丫鬟给贾琏包扎，和稀泥道，“好啦，礼物是我让她准备的，为了你们的姑妈，再多的礼物都不为过。这就是个误会，你们互相赔个不是，算了。” 有老太太背书，贾琏心中好受点，便假模假样的给凤姐儿道歉。 凤姐儿心思剔透，当然不会继续闹下去，虽然心中的刺去不掉。 场间氛围总算是松快下来。 贾琏本要走，自己去找乐子玩去，却从外间来了走来一个丫头。 丫头一边小跑，一边嚷嚷道：“老太太，老太太，您猜我看到谁去了隔壁？” 隔壁的新主人现身了？ 众人侧目，竖着耳朵听着，贾琏顺势停下来，也想知道谁是那一套自己都眼红的大宅院主人。 老太太也来了兴趣，问道：“新邻居是谁啊？” 丫鬟答：“就是以前来过，给您看过病的亮大爷。” 居然是贾亮！ 贾琏刚熄灭的无名火似乎又被勾起来，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贾亮得了隔壁。 此时此刻，贾琏除了因为凤姐儿对贾亮另眼相看腻歪之外，又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怎么是他，怎么是他？就是他害得...”尤氏听到贾亮的名字，把持不住了。 老太太不等尤氏说出关键，喝道：“你给我住嘴，这些话莫在府里说，还嫌不够乱是不是？” 尤氏不敢说话了，暗自垂泪。 其余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内幕，只是看着老太太生气，不敢询问。 凤姐儿不知为何，芳心扑腾腾跳的快了些。 “那正好，礼物再备的丰厚些。”老太太脸色有所缓和，吩咐凤姐儿道，“你抽空过去看看，亮哥儿那边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凤姐儿答应一声。 是夜。 凤姐儿忙活完事情，洗了澡，洗去一身疲乏，穿着轻薄的丝绸睡裤，上面一条大红色的肚兜回屋。 她看着贾琏同样洗完了澡坐在床头，想不过又套了一件衣裳。 贾琏看到这一幕，上床的姿势蓦然一滞，她这是什么意思？ 上了床，熄了灯，两个同床异梦的人却睡不着，各有各的心思。 这一夜，风平浪静。 翌日。 凤姐儿准备去隔壁，让平儿帮着梳妆打扮。 贾琏看着比平日更加美艳的凤姐儿，腻歪道：“呵呵，今儿去隔壁，让你一个妇道人家去不好，我和你一道去吧。”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二爷今儿不去吃酒？你要跟着就跟着吧...” 番外：非常规审讯 锦衣卫镇抚司。 赵四表情淡然在前面走着，在他前面，还有两名锦衣卫带路。 而在赵四后面，大理寺卿李荣捂着口鼻跟着，他身边的随从书吏亦是如此，刑部侍郎周通也好不到哪去，同样捂着口鼻，一副很不适应的样子。 “四太保，为何不去正堂审问陈挺？”李荣终于开口问话。 “那里施展不开！”赵四头都没回。 施展不开？ 李荣心神一紧，道：“又不用动用你们锦衣卫的刑罚，正堂为何施展不开？” “这李大人就不用管了，反正说好不动陈挺一根毛就是。”赵四答道。 今天，皇陵一案工匠供出陈挺之后，轮到审问陈挺了，只是宁国府不愿坐以待毙，急切之间动用一切人脉关系，让三司会审达到一个平衡。 角逐结果是，不准用锦衣卫刑罚对付陈挺，然后宁国府付出极大代价，当然这些都是水面之下的交易。 锦衣卫这边达成的目的是，审问由贾亮出手，不用回避案件。 现在赵四走的这条路，通往锦衣卫诏狱。 听闻赵四的话，李荣放心下来，他不信锦衣卫不用刑罚能够敲开陈挺的嘴，陈挺虽然只是一个文官，但有家眷需要外面的人照顾。 一行人来到暗无天日的诏狱，通过步道来到一间四四方方却空间极大的屋子。 屋子高墙上开着小小的窗户，透露着一丝丝天光，但天光不足以照亮屋子，所以屋子里大白天的也燃烧着火焰照明。 橘黄色的火光之下，满屋子各种各样的刑具让李荣以及周通等人看得头皮发麻，这些刑具上面都有着暗色的斑点，泛着刺鼻的血腥味。 李荣和周通都是见过刑具的，大理寺也好，刑部也罢，都有。 但两个衙门加起来的刑具都比不上这里的多。 “宁惹阎王，莫沾锦衣卫，还好这些东西都用不上...” 李荣内心感慨。 “开始吧！”赵四默默说一句，随即走到一张案几后面坐下。 李荣等人跟着过去坐下。 “哐啷！” 屋子另一边，陈挺被带上来，关在屋子里一间狭小的牢房内。 “大人，我知道的都说了啊。”陈挺进来看见满屋子恐怖的刑具，心神大骇之下忍不住大喊。 “你莫要害怕，只要你说出实情，没人敢对你动刑。”李荣提前一步交代，浑然不怕记录的书吏。 赵四不置可否，对李荣的逾越没有任何的表示。 陈挺心喜，以为宁国府已经安排好一切，便说道：“秦业被我调往皇陵，但却迟迟不许我好处，于是我便吩咐工匠暗中埋伏，想要他就范......” 他的供词不是天衣无缝，但也说的过去，一般来说他抗下所有，这个案子差不多就到这里，杀头也好充军也罢，都是陈挺一个人的事情，大不了再搭上儿子，总比一家子全部去黄泉路上碰头要好。 李荣点点头，看了一眼赵四道：“四太保，你这边这么说？” “让贾百户过来！”赵四吩咐一边的锦衣卫道。 李荣不说话了，这都是说好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现在就看贾亮的手段了。 俄顷，贾亮背着一个药箱子进来，后面跟着两个胆战心惊的中年男子。 “不要怕，你们只管画画就好，按我说的画，不要遗漏任何细节。”贾亮安慰一下两位中年文士，吩咐道，“去那边坐着画，需要什么尽管说。” 原来，这两人是画师，他们还是第一次进锦衣卫的诏狱，要不是锦衣卫非要他们来，他们这辈子都不愿意来。 “画师？”李荣看得一头雾水，问道，“锦衣卫没有这方面的书吏么？” “有，但他们画的不好。”贾亮答道。 “他们是画什么的？” “春宫图！” 李荣：“？？？” 什么意思？ 锦衣卫用画春宫图的来审问？ 包括李荣在内，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贾亮打开药箱，将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对一边的锦衣卫吩咐道：“把狗牵进来！” 锦衣卫从外面牵进来两条大狗，一黑一黄。 “这是干什么？”李荣忍不住了。 “李大人，稍安勿躁！”贾亮轻笑道，“说过不动他一根毛的，放心啦。” 李荣坐下，隐隐觉得事情似乎不大妙。 牢房中，陈挺眼睁睁的看着贾亮以及两条狗，却猜不到贾亮要做什么。 不多时，在众人差异的目光中，两条狗被关进陈挺隔壁的牢房之中，众人看到贾亮往关着狗的牢房中丢了什么进去，然后两条狗迅速的吞吃下去。 “去吧，该你们画画了。”贾亮让那两名画师上前，并让人将照明火把放在狗牢房周围，一边大家看得更加清楚些。 没过多久，两条狗蓦然开始躁动起来，又过一会儿，黑狗振奋的骑上黄狗，扭头...黑狗黄狗的狗头一南一北。 “这...这是干什么？”李荣大怒。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周通第一次发表意见。 很显然，两条狗上演的好戏膈应到他们了。 赵四不搭理他们，没有违反双方的约定，你管我怎么做！ 贾亮走到两名画师身边，看着两名画师挥毫，暗自点头，赞叹道：“不愧是画春宫出身的，仙豪毕露。” 狗牢中的戏并不长，看得隔壁的陈挺莫名其妙又心有不安。 好戏结束，贾亮让两名画师继续作业，润色。 这个过程时间长了点，正在李荣等人焦躁之时，贾亮拿过两名画师整理出来合二为一的画册。 “陈大人，你只见过春宫图，没有见过春宫动图吧？”贾亮笑笑。 紧接着，贾亮在火光之下，将画册放在陈挺面前，让纸张快速的翻转。 陈挺看得瞠目结舌，还能这么玩？两条狗活过来了啊，这要是换成人岂不是妙哉？ “呸呸呸...被这小子带歪了！” 陈挺收摄心神，贾亮搞出来的这个动图，实在是巧夺天工。 两条筋疲力歇的狗被带出去，随后锦衣卫又拉进来两条黑狗。 当着所有人的面，贾亮给其中一条黑狗喂了东西。 “哐啷！” 陈挺的牢房大门打开，锦衣卫将吃过药的黑狗关进去，拴在栏杆上。 “你要干什么？”陈挺惊惧大喝。 “四太保，这不合规矩吧？”李荣起身，盯着赵四。 “李大人，我们没有碰人犯啊。”赵四轻飘飘的说道，“把狗和人关在一块，有问题吗？你看我们的人都没有进去，没有沾着人犯的边！” “你...”李荣语塞。 被人钻了空子啊，这下如何是好？ 李荣可不认为锦衣卫劳师动众找来黑狗是演戏的，现下被人钻了空子，只能静观其变，祈祷陈挺不要出岔子。 贾亮靠近陈挺，淡定道：“不觉得热吗？” “热？”陈挺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不对劲，浑身燥热，呼吸急促。 “你，你们给我吃了什么？” “没什么，它吃了什么你就是吃了什么！” 贾亮冷笑，要不是怕搞死你，有一万种法子可以让你开口，只是这种法子是最恶心的，你有福气了！ “距离你发作还有一刻钟。”贾亮低声道，“一刻钟之后我就放开黑狗，那时候的你应该不会反抗，嗯...是享受才是。最多一个时辰之后，你就会欣赏到你作为主角的春宫动图，画师的笔力你看到了，我会让他们把你画的清楚些。” “你这个魔鬼！”陈挺恐惧的看着贾亮，忍不住踉跄后退，想要距离贾亮远一点，也想要距离黑狗远一点。 他想不到，世上居然有人能够相处这种恶毒的点子，人和狗？ “他说了什么？”李荣见陈挺几近崩溃，大惊失色。 “没什么，只是告诉陈大人，一会儿可以享受一番罢了。”贾亮在远处轻飘飘的说道。 享受？黑狗？ 李荣与周通恶寒，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就连赵四这个见多了酷刑的锦衣卫太保，都将手抱起来，轻轻抚弄臂膀。 然，还没完。 贾亮嘴里又丢出一句让人接受不了的话语：“你说，这黑狗是公还是母？” “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陈挺崩溃的坐到在地，两腿在地上不停的蹬踏。 很快，陈挺就爬到了牢房的角落里，变成了武当派，随后，他前后都捂住了。 不知道是公还是母，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心安。 李荣个周通倒吸一口凉气，被贾亮这句话深深震撼到了，这哪里是人能够想出来的法子，明明是恶魔啊！ 眼看陈挺似乎架不住了，李荣大声喝道：“陈挺，不要光想着你自己！” 对啊，我还有妻儿老母...陈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四太保，你不能这么做！” “我们动他了吗？没有吧，即便是放开了狗，动他的也是狗，不是吗？” “你...” 李荣气结，陈挺几近绝望。 现在，陈挺就靠一口气撑着。 贾亮将头贴着牢房，对陈挺阴恻恻的道：“忘了说了，我认识一个叫做孙敏智的人，他手下开着一个书局，嗯...等你的春宫图册画好之后，我会交给他刊印，然后免费搭售，买任何书的人都送一套，你猜我有多少钱刊印？这图册会不会卖到你老家那边去？你儿子不小了，会不会买到这图册？” “不，你不能这么做...” 陈挺疯了，真的要疯了。 如此这般，我坚持还有什么用？一家子都会因为我丢尽了脸，抬不起头来，那活着还有什么用？ 陈挺恶狠狠的盯着贾亮，想要吃了他一样。 “别这么看着我。”贾亮冷声道，“你陷害我岳父的时候，可曾想过，我岳父一家下场如何？他的儿女又有什么罪，要被没入教坊司？所以...我是一定会这么做的，一刻钟过了一半！” “我说了，我说了！”陈挺崩溃吼道，“是宁国府贾珍吩咐我这么做的...” 完了，一切都完了！ 李荣颓然坐到！ “来人，速将贾珍拿来！” 第四十二章 这才是家啊 贾亮一场博弈辛劳总算是没有白费，除了宁国府这座豪宅之外，皇后这边也有表示，朱统当然也有。 他那亏空下去的家底总算是丰厚起来。 对于入主宁国府，贾亮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不说贾珍罪有应得，即便是他所担心的勋贵一脉会不会报复，朱统也给他交了底，说是此事已经完结，让他无需担忧。 可话是这么说，贾亮却不敢掉以轻心。 乱世将至，唯有强权才能自保，所以贾亮思忖着定要利用好杏林社，将之打造成一个庞然大物，让谁也不敢想小觑的存在。 还有锦衣卫，这么好的皮贾亮不打算止步于百户，更不会去人人可欺的太医院。 今儿贾亮要将宁国府改造一下，所以还没有搬过来，便带着秦可卿以及晴雯过来看看，他们刚进门没多久，赵九便带着一个老头找来。 赵九如今被一撸到底，从锦衣卫九太保变成了寻常的锦衣卫，被朱统丢给贾亮，说是留他一条命已经不错了，让他保护贾亮，将功折罪。 贾亮不知这是保护还是安插钉子，没法推脱便接受了。 “亮大哥，这位是从工部请来的老何。”赵九一身寻常劲装，挎着刀在贾亮等人面前站定，说道：“您要怎么改跟老何说，四爷说了，亮大哥花银子的地方多了，这次开销都从王府走。” 说罢，赵九便目不斜视站在贾亮身后，充当一个合格的护卫。 突然多了一个跟班，贾亮有点不喜欢，他见赵九懂规矩，便笑道：“那要多谢王爷了，老何我这有张图纸，你来看看。” “是，大爷！”老何接过贾亮手中的图纸，低头观看起来。 正这时，小厮青儿进来道：“亮大爷，隔壁荣国府有人来访。” “哦？快请！” 青儿答了一声是，回头昂首阔步，迈着忍不住的得意步伐去了，秦家的仆人，现在有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 特别是青儿，大有我是未来第一小厮的感觉。 “我说这几天怎么不见亮哥儿人影，原来是跟我做了邻居。”凤姐儿说着话，一阵风一样进来，贾琏在后面快步跟着。 哼，昨夜脸色犹如一潭死水，今儿却如沐春风...贾琏内心微酸，觉得今天自己要是不跟过来，保不齐凤姐儿是个什么表情。 不过，他在看到秦可卿和晴雯也在的时候，脸色稍微好看一点。 “凤姐姐来了。”贾亮笑道，“最近事多，我说忙完了这阵子去府上拜望老太太的，没曾想你倒是先过来了。” 老太太仁厚，但是把人家近亲打没了，又做了邻居，总会打照面的。 凤姐儿听出贾亮言外之意，笑道：“老太太也说了，等你没事了过去走动走动，苏州那边先不慌，还说让我过来看看，看看你这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都是明白人啊...贾亮会心一笑道：“不用了，四爷请了工部工匠来此，你们就不用麻烦了，等明儿改造好了，再请老太太过来乐呵乐呵。” “那好，把东西都抬上来。”凤姐儿发话，平儿指挥着荣国府小厮往里面抬礼物。 贾亮也不推辞，让青儿负责接着。 外头太阳大，不是说话的地方，贾亮便引着诸人一起，来到原本宁国府外院正厅。 正厅之中，原本值钱的玩意都搬空了，桌椅都没有。 贾亮扶额道：“考虑不周，考虑不周，连个坐的的地方都没有。” “不妨事，西府有的是。”凤姐儿说着，回头看了眼贾琏。 什么意思？让我去？ 贾琏被看得火起，此时平儿、小厮都在外面安置礼物，西府在这除了凤姐儿就是他。 不过是走几步的事情，贾琏不好发作便走出去喊过一个小厮，吩咐去西府喊人搬座椅。 不多时，更多的小厮搬着座椅过来，在正厅安置好。 此时此地乱糟糟的，礼数都丢到一边去，贾亮请凤姐儿坐了，贾琏有经验，不等贾亮请，自己挨着凤姐儿坐下。 贾亮拉着秦可卿也坐下，晴雯在后头站着。 没等说话，老何拿着图纸一脑袋懵懂的进来：“亮大爷，小人有些地方看不懂。” “哦，是我的不是，画的潦草了些，你来我给你说！”贾亮将图纸摊在八仙桌上，老何在一边站着看，等贾亮解说。 凤姐儿和贾琏都好奇，不知道这熟悉的东府会被改成什么样子，便一起跟着看。 “这是前面，以前的前院，屋子都推掉不要，按照图形改成这样，要盖楼房。”贾亮指着图纸给老何解说，“大小莫搞错了，上面都写着尺寸，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来问我。 “后面嘛，也推了吧，图形没画，明日再画给你。” 改造的后半部分，用来住人的地方贾亮本着节约的心思，本不打算改动，只想将那晦气的天香楼推了，再装潢一下。 现在有王府出钱，贾亮不打算省钱了，打算一步到位，将心中的一些设计全部做好。 当然，后院的改造并不是冲着奢华去的，而是实用。 “对了。”贾亮看向秦可卿，道，“你有什么想要的没有，这次一起盖好。” 秦可卿摇摇头，没有说话，有些话在这说不出口，秦可卿觉得有贾亮便够了，其他不重要。 贾亮说的轻巧，到把凤姐儿羡慕坏了。 这才是人家啊...凤姐儿心中腹诽，尽管她看不懂贾亮这番布置，但她喜欢的是贾亮这种说一不二的样子。 还有，就是贾亮询问秦可卿的意见，深深的刺激了凤姐儿。 别看凤姐儿在荣国府管家，其实一切都有着规矩，她要按着规矩来，远不是贾亮这样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么爽快。 贾琏瞥了眼凤姐儿羡慕的小眼神，再看看图纸上贾亮说的工程量，服气了。 除了服气，贾琏就只剩下无能的嫉妒。 “这要花费多少银两？他哪来的这么多银两？” 贾琏暗自吃惊，他平时想要吃个花酒，找个良家什么的，都要靠私房钱，这些钱对一般平头百姓来说可能很多，但和眼下贾亮的手笔比起来，说小气吧啦都是抬举了。 人比人气死人啊... 贾琏呆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贾亮不搭理他，凤姐儿也只是和秦可卿说笑。 到了中午，凤姐儿吩咐小厮回西府去安排饭食，做得了用食盒装着拿过来。 贾琏愈发觉得没意思，便打了招呼，自己一个人走了。 “琏二哥怎么走了？”贾亮故意道。 “不管他。”凤姐儿没好气道，“成天花天酒地不图上进，哪跟亮哥儿这样，转眼就是这么大的宅子。” 贾亮打趣道：“凤姐姐喜欢的话过来玩便是，可儿身边只有晴雯，晴雯也是从西府出来的，这么大的地方还差凤姐姐的？” 凤姐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俏脸微微一红，瞥了眼秦可卿道：“妹妹是个有福气的人，亮哥儿又懂的疼人，这么大的家业妹妹以后要辛苦了。” 秦可卿笑笑，妩媚可人：“姐姐说哪里话来，我又不懂管家，倒是听亮哥哥说起姐姐管家是把好手，以后还要多向姐姐请教才是。” 一声“亮哥哥”叫的凤姐儿心里腻歪，羡慕贾亮和秦可卿感情深厚。 此时，经过一场风波之后，贾亮和秦可卿之间的感情更进一步，到了不分彼此的地步，秦可卿以女主人自居，已经没有多少娇羞。 闲话一些时候，西府小厮拿着食盒过来，一盘盘饭菜在八仙桌上摆好。 凤姐儿也不回去，就在这和贾亮一家子吃酒。 却说贾琏心里不痛快，他思忖自己跟贾亮比，好像真的比不过了。 以前贾亮在宁国府的时候，身份低下，只有一个皮囊比他好看，那时他尽管不喜，也没有太大感觉。 而此时的贾亮却是一飞冲天，不仅做了锦衣卫百户，身家更不是他能够比的了。 再加上凤姐儿对贾亮另眼相看，虽然没有其他暧昧动作，贾琏还是不舒服。 “等着吧，花无百日红，我好歹是荣国府长房...” 贾琏阴沉这脸，准备回家拿银子，出去找狐朋狗友耍子。 出了已经改名杏林社的府邸，贾琏独自一人穿过宁荣街，他没走黑油大门，也没有走东角门，因为这边跟他老爹贾赦的东跨院更近。 贾琏从西角门进了荣国府，一路无声回到院里，路上贾琏看见一个年轻妇人一闪而过。 “鲍二家的？” 贾琏眼中露出异样光芒，认出了年轻妇人是谁。 鲍二家的媳妇，长的有几分姿色，贾琏最好人妻，他对鲍二家的早就垂涎三尺，只是凤姐儿管得严，没有机会上手。 “此时那夜叉不在，正是中饭的时候，好机会...” 贾琏一吐刚才受到打击造成的心中不快，三步并做两步回到院里来。 他开了箱子，拿了两块银子还有两根簪子，想了想又去取了两匹绸缎出来，喊过来一个丫头。 “你把这些哪去，给鲍二家的送去，就说二爷我在屋里等她。” 那丫鬟不敢不听话，拿着东西趁着没人看见，出去了。 如果这一幕让贾亮得知，自然认得出这是红楼中的名场面，只是来的早了些。 杏林社，正厅。 一无所知的凤姐儿心情出奇的好，席间和秦可卿说笑，与贾亮谈笑，不知不觉就多吃了几杯。 “风姐姐，改日再喝吧，醉了不好！”贾亮劝了一句。 凤姐儿一笑，道：“差不多了，今儿就到这里，反正以后做了邻居有的是机会，我就不在这讨人厌了。” 说着，凤姐儿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秦可卿，后者忍不住羞红了脸。 “也是个风流人儿啊......” 凤姐儿见秦可卿听懂了自己的打趣话，内心感慨一句，随即起身告辞。 出了杏林社，凤姐儿在平儿的搀扶下晃悠悠往回走，路线倒是与贾琏一致，但凤姐儿讨厌公公贾赦的理由与贾琏不一样。 凤姐儿觉得，公公贾赦太好色，老眼看人总是带着要吃人的光芒。 二人到了院门口，凤姐儿晕乎乎看见一个丫头在跑，张嘴欲喊忽然内心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多半。 “不对劲...” 第四十三章 捉奸 一起搭伙过日子，同在一个屋檐下住着，凤姐儿太清楚贾琏的德行。 “青天白日的，看见我就跑，屋里准是有事情。” 想起自己嫁过来之后，先是全心全意服侍贾琏，后是劳心劳力的管着一大家子的事情，依然不能够让贾琏收心，再结合方才贾亮和秦可卿之间的深厚情义，凤姐儿眼眸顿时红了。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浪蹄子被他勾到了，我倒要进去看看。” 凤姐儿手扶着墙，非常用力，红艳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转头里。 平儿见凤姐儿气的慌，劝道：“奶奶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你住嘴。”凤姐儿气昏了头，呵斥一句。 平儿觉得委屈，也红了眼眸。 想起贾琏平时动手动脚，总是想着占自己便宜，而自己万般防护才守住清白，此刻还要被凤姐儿呵斥，平儿眼珠子顿时下来了。 “哎，我知道你不像多姑娘她们那样。”凤姐儿忽然叹口气，道，“只是你家二爷太不像话了...” 有些话太脏，凤姐儿说不出口，平儿却是明白的。 “男人都这样，哪有不吃腥的猫？”平儿好受许多，继续劝道，“奶奶别往心里去，说不定屋里什么事都没有呢？” “不可能，不信咱们走着瞧。”凤姐儿放开扶墙的手，深吸一口气站定。 “奶奶，要是二爷真的在屋里干什么，你千万别上头，男人都是这样。”平儿又说了一句提天下乌鸦一般黑的话。 凤姐儿莫名想到贾亮，他对秦可卿那么好，不会是这样吧？ “走，我们进去！” 凤姐儿抬腿，迈着略显沉重的步子走进院里。 她看到房门关着，大热天，帘子还放下来了，内心便肯定了猜测。 凤姐儿对平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二人小心翼翼的来到厢房窗户边，侧耳听里面的声音。 屋里，一个妇人媚笑道：“今儿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了？敢在屋里找我。” “呵呵，那夜叉不在，我有什么好怕的！”这是贾琏的声音。 屋外，窗边，凤姐儿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立时冲进去，好看看这一对奸夫**的丑恶嘴脸。 她听出来了，女人正是仆人鲍二家的老婆。 然，凤姐儿还想听听里面的人怎么说，忍住了。 “多早晚你那阎王老婆死了就好。”鲍二家的说道。 贾琏轻笑一声道：“她死了，再娶一个也是这样，又能怎样呢？” 这...这就是我守着的男人？ 这一刻，凤姐儿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没想到，贾琏居然能够轻飘飘的说出她死了又怎样的话语，仿佛就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所谓没有对比就没哟伤害。 方才凤姐儿在吃饭的时候，眼看着贾亮给秦可卿布菜倒酒，呵护备至，再看看现在，她的男人和别的女人躺在属于她的床榻上，口中轻松谈论着她的死活。 “我好恨，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凤姐儿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这一次生性好强的她也顾不得丑事外扬，当即就要进去捉奸。 这时，鲍二家的又说话了：“她要是死了，你把平儿扶正了，只怕还好些。” 刹那间，平儿脸色苍白的看着凤姐儿，不知道说什么好。 平儿了解凤姐儿，知道自己侍候的主子是什么性格。 但，意外的是，这一次凤姐儿没有发火，她只是看了一眼平儿，随即冲进屋子里。 原著中，凤姐儿是连平儿一起恨上的，只是在这里，也许是贾亮的出现改变了凤姐儿的思想。 此刻凤姐儿冷静下来，只想着让屋里那个肮脏的男人丢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自己的细微改变。 平儿逃过一劫，忙跟着凤姐儿走进屋里。 二人一进去，便看到不堪入目的一幕，只见两条白花花的虫子在床榻上，由于天气热，薄被只是略微搭着身体，一边的凳子上放着二人的衣裳。 凤姐儿眼疾手快，不等惊慌的贾琏反应过来，忙动手抱起二人的衣裳：“你们两个**王八，今儿我要让大家看看你们的丑样。” 贾琏心急，顿时顾不得其他，起身抢夺衣裳，平儿慌张退了出去。 凤姐儿毕竟是妇道人家，虽然贾琏也是个银枪蜡烛头，但毕竟是个男子，他没花多少力气便抢来了衣裳。 贾琏一边迅速穿衣，一边将鲍二家的衣裳丢过去，此时的贾琏内心很冷静，还记得给鲍二家的丢衣裳。 不过，他面上却作出愤怒的样子。 贾琏穿好衣裳出来，冷不丁被凤姐儿一头撞过来，站不稳退到了墙边。 “哼，这次要是不给这个夜叉一点厉害看看，往后永无宁日了！” 贾琏内心怒火闪过，探手取过墙上挂着的一把宝剑：“我今儿就杀了你这夜叉，大不了给你偿命。” “锵”的一声，冷艳的宝剑出鞘。 平儿醒过来，不知道贾琏是做戏，忙扑上去拉住贾琏的手，喊道：“二爷使不得啊，松手啊二爷。” 贾琏趁机让平儿拉住，故作愤怒要杀人的样子。 平儿回首，对心若死灰的凤姐儿喊道：“二奶奶，你快跑啊，还站在这干什么？这样死了的话，值当什么？” “是啊，我这样死了值当什么？这不是便宜了他，好让他快活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那个强势的凤姐儿回来了。 醒过来的凤姐儿重新有了主意，片刻间就做了决断，毫不犹豫回头跑出屋子。 “可了不得了，琏二偷人还要杀人了！” 凤姐儿一嗓子惊醒午后的大院，她一边往老太太那边跑，一边声嘶力竭的喊叫。 喊来喊去就是“琏二偷人，琏二杀人”。 后面，贾琏本来是佯装发火，被凤姐儿这么一喊，脸都丢尽了，火气顿时变成真的了。 平儿只想着不让贾琏去伤害凤姐儿，忙跟着贾琏跑，一边跑一边伸手去拽贾琏的袖子。 正是有平儿的牵制，真火上来的贾琏才没有赶上凤姐儿。 却说前面凤姐儿也不是只顾着跑，她一边跑一边椎心顿足，不多时便秀发凌乱，看起来就像被人欺负了一样。 老太太房里只有几个丫头，再就是王夫人在。 看见这几人，凤姐儿忙扑进老太太怀里去。 “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不成？”老太太吃惊问道。 “老祖宗为我做主啊。”凤姐儿哭的泪眼朦胧的，悲声道，“我今儿按照老祖宗的吩咐，带人带礼物去隔壁看亮兄弟，琏二爷先是说不去的，结果又去了。” 这里，琏二又变成了琏二爷。 老太太和王夫人侧耳倾听。 凤姐儿继续哭道：“亮兄弟今天和他未过门的媳妇都在，我想着老祖宗还指望人家去苏州，于是和亮兄弟多说笑了几句，不知怎么的就惹得琏二爷不高兴了，饭都没吃就走了。我在那边吃了酒，回家来，结果，结果...结果听到...呜呜呜...” 老太太一听，有点不对啊，今儿怎么是琏哥儿吃醋了？！ 人家亮哥儿未过门的媳妇儿在，这是吃的哪门子醋？ 不过老太太想听下文，不及多思考便问道：“结果什么啊？你倒是说啊。” “结果，结果琏二爷和鲍二家的在屋里商量要毒死我。”凤姐儿低头边哭边继续，将事情说的让人不信都难，“我进去一看...不要脸啊，我怕污了老太太的耳朵啊。后来我气不过，进去将他们的衣裳抢了，结果琏二爷臊了，就拿剑要杀我...呜呜呜......” 真是上行下效啊，长房那边是一路货...王夫人暗自摇头不语。 凤姐儿虽然没有描绘具体情况，但是“抢了”衣裳是点睛之笔，老太太立时听懂了，加之知道贾琏为人，便信了。 “这还了得，快去给我把那下流胚子给我拿来！” 老太太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以往府里的风言风语她不是不知道，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她知道凤姐儿的性格，往日里还会劝说凤姐儿不要吃醋，要大方一点。 这一次老太太却没有这个想法，因为凤姐儿提到了贾亮。 “好哇，你媳妇儿给我去办正事，救你姑妈，你不帮忙不说，还做下这等下流事情，还要杀人，你杀了她，谁给我去找亮哥儿？” 凤姐儿精明能干，又会来事，老太太本就喜欢，凤姐儿是她心目中办事能干第一人选。 正这时，贾琏提着宝剑雄赳赳气昂昂进来，他以为老太太还会像以前那样和稀泥。 “孽障！”老太太骂了一句。 然此时贾琏好像疯了一样，提着宝剑绕着圈要杀凤姐儿：“别管我，别管我，我今儿要杀了这个夜叉星，在给他偿命。” 贾琏盯着凤姐儿，你不是指望老祖宗给你撑腰吗？今儿我就当着老太太的面，凭着受罚也要让你看看，过后我是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屋里丫鬟们忙上去拦着贾琏，闹得不可开交。 老太太气着了，怒道：“孽障啊孽障，我看你是眼里没有我，你的眼里也没有你的姑妈...” 贾琏：“？？？” 姑妈？这事儿和姑妈有什么关系？ 贾琏微微一愣，接下来老太太的话，一下子让贾琏暴怒起来。 老太太说：“你媳妇儿是听了我的话去找亮哥儿的，你是吃什么干醋？你这个不要脸的下流胚子......” 我吃醋？ 贾琏那颗脆弱的新顿时被戳伤了，怒吼道：“全部闪开，我今儿非要杀了这个搬弄是非的夜叉星。” 来真的了... 凤姐儿回头，愕然看着贾琏那一双充血而又布满仇恨的双眼。 他真的要杀我！ 这一刻，凤姐儿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站起身来就往外跑，跑出了荣庆堂，跑出了荣国府，跑进了杏林社。 第四十四章 杀人啦 荣庆堂里，贾琏不依不饶提着宝剑追将出去，杀气腾腾。 凤姐儿太刚了，让贾琏下不来台，贾琏酒意上头，火气怎么压也压不住。 “坏事了，这孽障来了真的。”老太太惊道，“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快扶我去看看，莫不是要闹出人命来你们才肯动？” 这下，连王夫人也坐不住了。 一群人往外面走，又有人去找贾政贾赦俩兄弟。 ...... 杏林社。 贾亮的理想是，前面靠近东边设计成为医院的形式，并有设若干床位，另一边则是用来给社员办公研究使用。 有些东西老何不懂，所以贾亮给老何讲解的时间长了点。 打发了老何，贾亮刚准备带着秦可卿去后院转转，却听闻门口那边吵闹起来。 一回头，凤姐儿跑的气喘吁吁的进来。 “凤姐姐，怎么闹得这般摸样？” “姐姐，刚才吃酒的时候还好好，一会儿不见，怎成这样了？” 贾亮和秦可卿忙上前，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方才吃酒，秦可卿和凤姐见面，这次见面没有外人，她们说话很多，秦可卿听凤姐儿讲了很多持家的问题，所以对凤姐儿观感很好，有点闺中密友的感觉。 由此可见，凤姐儿处理关系确实厉害，贾亮乐见其成。 凤姐儿跑的没力气了，看到贾亮二人顿时加快几步，没曾想忙中出错，脚下一个踉跄，娇躯往前跌倒出去。 “风姐姐小心。”贾亮忙上前两步，左手探出。 “嘤咛...” 凤姐儿本就是跌倒，前冲之下刹不住撞向贾亮，两手都往贾亮的左手抓去，她刚抓住贾亮的手，支撑她的力气一下子就没了，娇躯全部压在贾亮左手之上。 “嗯？” 贾亮左手用力，当胸将凤姐儿扶起来，期间手臂难免会和凤姐儿有些接触。 贾亮忍不住心神一荡，不过此时他没那个心思顾忌这个，将凤姐儿扶起来，让秦可卿和晴雯搭手之后才放开。 “到底怎么啦？”贾亮再次问道。 “他，他要杀我！”凤姐儿看到贾亮，下意识的开口道，“我从你这回去，看到琏二正和鲍二家的在一起做那肮脏的事情......” 喘匀了气，凤姐儿捡重要的说了，这次说的是实话，只是没说贾琏吃醋这件事！ 鲍二家的？提前了？ 这是贾亮第一反应，原著中有不少名场面，贾亮虽对红楼不是很熟，但这些名场面还是记得的。 “亮哥哥...”秦可卿一手扶着凤姐儿，一手拉着贾亮衣袖，柔声道，“怎能杀人呢？护着点姐姐好不好？” 此时的秦可卿没有进入过高门大阀，不太明白其中的肮脏。 “护着凤姐姐...嗯问题不大。”贾亮斟酌一番道，“只是其他的就不好说了。” 贾琏和凤姐儿是合法夫妻，这个年月可没有家暴违法的说法。 “亮哥哥，姐姐现在没事，过后回屋去又被打怎么办？”秦可卿又道。 那就没办法了，总不能让她住下吧？ 凤姐儿此时冷静下来，凄苦道：“没事，想必他只不过是一时吃多了酒，过后会没事的。” 我也是失心疯了，怎么不管不顾的就跑到这里来了... 凤姐儿不是单纯之人，立时明白自己给贾亮出了一个难题。 正这时，已经被怒火冲昏了的贾琏提着剑杀了进来，此时杏林社还没有开张，处于重建修缮之中，所以只是挂了匾额，没有护卫什么的存在。 原本按照贾亮的意思，匾额先不忙挂着，只是赵四坚持让他先挂上。 面对贾琏明晃晃的宝剑，青儿不敢阻拦，让开道路。 贾琏跑进来，提着剑怒视凤姐儿：“你这个夜叉星，分明是你与这小子眉来眼去、恋奸情热，反倒是泼污起我来了，让我在府中丢尽脸面，今日我必杀你。” 口不择言就是此了！ 贾亮本不打算过多插手荣国府的事，还是那话，贾琏和凤姐儿是合法夫妻。 但现在贾琏这么一说，贾亮不答应了，这不是给他和秦可卿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感情插钉子么？ 果然，秦可卿的脸色暗淡几分，扶着凤姐儿的手不自觉松了松，但她还是尽力在隐藏情绪。 “你胡说！”凤姐儿脸都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的。 “满嘴喷粪的东西！”贾亮喝道，他心想这要是传出去，隔壁左右的以后怎么走动？ “你还说我？”贾琏兜不住面，矛头转向贾亮道，“我还没说你，仗着自己皮囊好，先霸了蓉哥儿媳妇儿，现在又来勾搭我老婆，你以为我是那么好相与的？今日我就杀了你！” “刷！” 贾琏一吐心中不快，手中长剑毫不犹豫便往贾亮刺去，仿佛贾亮真的是奸夫一般。 贾亮岂会让花拳绣腿的贾琏刺中？ 只见贾亮不退反进，微微一个侧身躲过贾琏软绵绵的长剑，他的人便和贾琏不到一尺，没等贾琏收剑，贾亮闪电般再进一步，左腿躬起来，膝盖狠狠的顶了贾琏胯部一下。 “啊哟...” 贾琏立时加入武当派，连连后退。 这一下，让贾琏从愤怒之中脱离出来，头脑冷静下来，重新具备思考能力。 他身手这么好？比贾蓉说的还要好？ 见识了贾亮的伸手，贾琏顿时想起吃过亏的贾蓉，贾蓉跟他说过，贾亮伸手十分好。 “收拾不掉你，我收拾她总可以吧...” 贾琏绕过贾亮，重新提起长剑，杀向凤姐儿。 后面，凤姐儿和秦可卿同时花容失色。 “亮哥哥...”秦可卿忍不住低呼。 没等呼声落地，贾亮已经在此站在贾琏面前，如同一座山一般将秦可卿和凤姐儿挡在身后。 这一刻，凤姐儿内心五味杂陈，同样是男人，一个要杀他，一个护着她，而要杀她的是她的丈夫，护着她的反而是个外人。 “如此的讽刺啊...” 一颗种子，悄悄在凤姐儿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埋入芳心之中，只等着发芽。 “你让开！”贾琏声色俱厉道，“我教训我自己媳妇儿与你何干，还不让开！” 贾琏打不过贾亮，只好拿出名分来。 凤姐儿听得眼眸一暗，她知道贾琏的话说的没错，名分在此。 “亮兄弟让开，我看他敢不敢杀我！”为避免贾亮难做，凤姐儿在贾亮身后说道，“他今天要是敢杀我，我反倒要说他是一个真男人。” 这一刻，凤姐儿的火辣性子回来了，开始与贾琏针锋相对。 贾琏被凤姐儿这句话僵住了，吼道：“我不是男人，他就是男人了？你是如何...” 一句话没说完，贾亮怒了。 贾琏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这种话说他，即便是泥菩萨也火了。 “闭嘴！”贾亮喝道，“你要管教媳妇儿回家去管，这里可不是荣国府。” 说着，贾亮伸出手“啪”的给贾琏一个嘴巴，打得贾琏嘴角溢血、牙根松动，这是贾亮手下留情的结果。 “杀人啦...”贾琏爆发出一声惊叫，头也不回的跑路。 路上，贾琏神色惊恐，眼神却冒着一丝得意的意思。 “哼，敢打我，你打了我的脸，就是打了荣国府的脸，荣国府的脸是这么好打的？” 贾琏一阵风似的跑出杏林社，来到宁荣街上，口中依然在呼喊“杀人啦”！ 这次贾琏没有走西角门，而是走了他最讨厌的黑油大门进入荣国府。 方才这一出说起来虽然慢，其实没有过去多久，老太太腿脚慢，直到贾琏跑到荣国府正院，快到仪门处的时候，老太太才在丫鬟搀扶下颤颤巍巍赶来。 贾琏走仪门，就是本着闹大的意思，他一路奔走呼喊，早就引得府中下人侧目了。 “老祖宗，老祖宗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贾琏一见老太太，正中下怀，忙跑过去如先前凤姐儿哭诉那般跪下，哭喊道，“那夜叉跑到隔壁去，找了姘头将我一顿好打，还要杀我！” “这是从何说起？”老太太见贾琏脸颊高高肿起，心疼道，“何至于此，你媳妇儿不是那样的人，她不过是性格泼辣点，亮哥儿这孩子我看也不像啊，你莫要胡思乱想、胡说八道。” 贾琏没想到老太太居然不信他的人品，当即侧脸道：“老祖宗您看，我这伤总不是假的吧？” 老太太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喊道：“你老子呢？他怎么还不来？让人喊去，把老二家的也叫来。” 吩咐完，老太太气呼呼的找个地方坐下。 不多时，贾政贾赦兄弟俩联袂而来，二人身后都跟着人，贾赦这边是小厮两个，贾政这边是清流门客三四个。 此处本距离贾赦院子不远，而贾政却后发先至，反观贾赦衣冠不整的样子。 二人一来，老太太看见贾赦这样子就不痛快，骂道：“当儿子的白日不做好事，当老子的也不收敛，现在出事了，你们看着办吧。” 等贾琏说完事情原委，贾政目光顿时一缩，他是知道内情的。 贾赦却不管不顾的火了，怒道：“反了他了，一个大夫也敢打我儿子？这不是打荣国府的脸吗？来人，跟我过去！” 又喊来几个小厮，贾赦这个样子分明是不打算善了。 “你还不跟着去看看，别闹出大事来！” “是，母亲！” 贾政忙答应一声，抬腿带着清流门客走路。 来到杏林社门前，贾赦已经进去了，贾政刚要进去，一名门客忽然抬头，看见了大门上挂着的匾额。 “老爷且慢，您看看上面！” “敕造杏林社？” 第四十五章 贾赦有想法 看到匾额上五个大字，贾政不禁愣在当场。 “原来女儿说的还不够，此子应该是简在帝心啊。” 贾政心中思量，觉得情况和宫中传出来的不一样，宅邸都赏赐了，其实一个“入了眼”能够形容的？ 现在，整个金陵城中，贾政认为自己是最清楚文昌帝想法的人，原因无他，是文昌帝故意让贾元春传出来的。 “北方战事不断，朝廷屡战屡败，看来陛下是对勋贵不满了，这是借着这件事敲打勋贵，还是另有他意？” 想到此处，贾政也不敢肯定，不过事情未明朗之前，他认为不宜多生事端。 “不好，闹起来了，别把他给打出个好歹来，这就没法和陛下交代了...” 隔壁有了动静！ ...... 锦衣卫镇抚司。 伤好的差不多的朱统驾临，金陵城锦衣卫头子赵四在一边站着。 “四爷。”赵四问出心头积压许久的疑问，“派出一个总旗的人手暗中保护贾亮，是否太过了？有小九跟着，加上他本身身手就好，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原来，一撸到底的赵九此时真的被朱统派去当做贾亮的护卫，而且还有一个总旗的锦衣卫暗中跟着。 在现在，一个总旗就是五十人。 朱统说道：“父皇借着贾亮这次的机会，拿羸弱已久的勋贵开刀，主要是北方闹得太不像话了，如若勋贵还像开国年间那样，父皇也不止于此。” 贾亮当刀尖，自然不能让人随便弄断了！ “是啊。” 朱统一句话将热血的赵四拉回到开国那一段振奋时光，那时漫说是横扫前元的大将军们令人敬仰，即便是军中寻常兵丁都让人钦佩！ 可如今呢？ 没有一个能打的将军，勋贵沉迷于享乐，整日里吃酒玩女子，躺在祖辈拿命拼下来的功劳簿上吃老本。 上行下效，军队基层官员哪想着训练，光惦记侵占田产等。 这样的军队不打败仗才是有鬼！ “我大明的军队，勋贵都糜烂到了根子上了。”赵四叹口气，他是朱统的心腹，说话没有顾忌那么多。 “所以，你要护着点贾亮。”朱统轻笑道，“父皇要看看，到底哪家不要脸，在国朝如此危难时刻，不想着杀敌报国，只惦记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陛下可是要整顿军备，彻底杀一杀勋贵？”赵四震惊道。 “是也不是。”朱统道，“勋贵太多，乱动的话可能引发震动。军备倒是要整顿，过几日陛下会本王组建一支新军，新军不归任何人节制，只听命于本王。勋贵这一块，就看贾亮这边了。” “陛下是要将贾亮当一把尖刀？” “此时说尖刀为时过早，你先看着他点，不过也不必太过。” “卑职明白了！” 文昌帝和朱统想要携手改革军制，以期挽救大明日益危险的边防。 现在的勋贵不堪任命，文昌帝思索良久，便打算放开大明封爵，不打算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培养出新一批善战勋贵，朱统的新军就是来源于此。 但此时朱统却为招兵一事发愁，新军的兵源成了他头疼的问题，各地卫所一个比一个差。 朱统交代完赵四，便准备走人，去忙活新军的事情，赵四跟着送出来，恰好此时有一名锦衣卫过来，低声在赵四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赵四眉头一挑，刚要汇报消息给朱统，却被一个在此等候多时的人打断了。 “草民孙敏智参见王爷。”孙敏智在这等候半天，看到朱统不敢过于上前，远远的跪下行礼。 “孙敏智，你找本王作甚？”朱统讶异，上马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知道孙敏智，一个替皇后打点外面生意的好手，上次话本事件，他听朱七说到过。 “启禀王爷。”孙敏智没有得到朱统命令，不敢起来，“有一件小事，娘娘让人找草民要《双飞蝶》话本，只是贾大爷那边许久没有书稿出来，草民找不到贾大爷，被娘娘身边的宫人怪罪，所以...” “呵呵，原来如此！”朱统失笑。 你当然找不到他了，前段时间他在牢里，现在又在修缮宅子，定是母后身边红姑给他出的主意！ 朱统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关翘。 他平日待人亲厚，下人有个什么事都敢找他，此时孙敏智定是没得办法，花了银子请教了红姑，这才壮着胆子找过来。 “对了，那话本卖的如何？”说起话本，朱统没来由想起来《天龙八部》，由于受伤，许久没看了。 孙敏智答道：“书局的门槛都要被各家小姐的仆人踏破了，《双飞的》刚开始发售还好，后来随着销售增加，口碑名声打了出去，越来越多的人购买，起先书局每卷刊印一千册，后来加到五千，还是售空，目前正在加印，只是没有后续，每天都有不少人上门询问。” “卖的这么好？” “可不是么，一般的话本卖个几百上千套都是不错了，这还是名家撰写的，能和《双飞蝶》比的，估计就是四书五经了。” 孙敏智的话十分夸张，倒是把朱统震惊住了：“他赚了多少银子？” “按照契约，一卷贾大爷赚三钱银子，拢共是七千多两，这还只是前期，贾大爷说他打算些一百卷。”孙敏智老实回答道。 “这么多？”朱统又被镇住了。 这个数字仅仅是前面几卷产生的，如果算上一百卷将会更加吓人，所以即便是贵为王爷的朱统也不能淡定。 “不过这只是税前，税后没有这么多。”孙敏智郁闷道，“不知道贾大爷怎么想的，契约中非要加上一条缴纳税赋，还说皇家的收益也要交税，事先草民以为这书不会卖的多好，便答应了，这下少了不少收益，娘娘恐怕会怪罪。” 缴纳税赋？ 朱统歪着头，搞不懂贾亮这波操作所为何来，还有人嫌银子赚的多了烫手？ “有点意思。”朱统喃喃道，“这件事你不必管了，本王会在母后面前分说，书稿本王去催。” “多谢王爷，草民告退！”孙敏智心喜，他说这个就是为了朱统这句话，此时孙敏智在内心感谢红姑八辈祖宗。 朱统本打算去兵部的，此时却被贾亮的操作勾起了兴趣，临时决定去一趟宁荣街。 得知朱统的打算，赵四上前道：“王爷，方才得到禀报，说是杏林社隔壁荣国府有人为难贾亮。” 这么快就来了？ 朱统眼睛一亮，带上新护卫头子赵十，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宁荣街而去。 ...... 杏林社。 贾赦以及一干小厮不请自来，围住了贾亮三人。 看见凤姐儿被贾亮护在身后，贾赦眉头一皱。 对这个儿媳妇儿，贾赦曾经有那么一丝丝想法，只是凤姐儿娘家实力不俗，贾赦并未乱来。 贾赦和贾琏这对父子在女色方面，有很明显的区别，贾琏喜爱成熟人妻，什么香的臭的都喜欢，当然其余女子贾琏也喜欢；作为老子的贾赦呢，钟爱年轻冒水的丫头。 “还不快过来！”贾赦对凤姐儿喝道。 凤姐儿有点担忧贾亮，看公公这架势不像是要善了的人，她犹犹豫豫的没动。 贾亮见贾赦来了，知道凤姐儿的危机暂时解除，劝道：“凤姐姐去吧，有事的话再来找我。” 其他的话他也不好说，只能言尽于此！ 凤姐儿这才离开贾亮身后，但没有走远，站在公公贾赦他们身后，静观事态发展。 “好哇，我叫你你不动，他一说你便听了！” 贾赦见状，冒出了和贾琏差不多的想法，只是没有贾琏来的那么强烈罢了。 “堂堂宁国府被封，陛下居然给了一个贾家旁支...” 宁国府空空如也，不再复往日的荣光，贾赦看得眼红。 对于现状，贾赦是有想法的。 荣国府掌控在老二贾政手里，他贵为一等将军，却只能住在东跨院，以前没有机会便罢了，现在有了机会他不愿意放过。 想起贾政提点的话，贾赦起先还很犹豫，要不要动贾亮。 但此刻，贾亮打了贾琏，这就有了借口，你打人在先，即便是告御状也能赢。 “来人，他打了琏儿，给我打回来。”贾赦居然不等贾亮发话，立即就要动手。 他打的主意就是如此，就要趁着所有人都没有跳出来的时候，作出打了贾亮的事实，后面再用贾琏被打当理由。 那时，即便是有人发难，也说的过去。 而贾亮被打，荣国府的脸面有了，这杏林社的脸面却没了，此消彼长之下，还有和脸面居住于此？ 此时赵九恰好不在，贾亮身边就一个青儿，根本指望不上，所以贾亮为了避免误伤秦可卿，丝毫不敢大意。 留手？说话？ 没必要了，都打上门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贾赦一共带了四个小厮，他显然是不知道贾亮打赖升的事情，不然不会只用这么几个人来找事情。 贾亮拳出如风，毫不拖泥带水一拳将当先冲过来的一名小厮打出去一丈多远，随即一击势大力沉的边腿将另一名小厮抽翻在地，隐约能够听到骨裂的声音。 后面两名小厮被天神下凡的贾亮给吓住了，犹豫不敢上前，但贾亮并未罢手，上去两拳将二人放翻在地，哀嚎不绝。 这么能打？这是个大夫还是武夫？ 当贾亮几拳几脚将四个小厮打得在地上哀嚎之时，贾赦脸上表情十分精彩。 凤姐儿的表情也很精彩，不过却不是贾赦那般，而是眼眸中神采连连，脸蛋兴奋异常。 “都起来，没用的东西！”贾赦镇定一番，喝道，“随我回去喊人，再来打过。” 贾赦并不怕贾亮会打他，那样意思就不一样了，这一刻贾家上古血脉似乎在贾赦身上觉醒，让他并发出老来的血性出来。 回到隔壁荣国府，贾政正在和老太太说些什么，见到贾赦回来，还有四个哼哼唧唧的小厮，贾政忙上前问道：“又动手了？没有打坏吧？” “我一把年纪了又未成动手，再说他有那个胆子打我？” “谁问你了，我问的是贾亮。” 贾赦：“？？？” 不对，我们才是兄弟，我才是你大哥啊... 第四十六章 给本王一个面子 贾赦震惊于贾政的态度，居然担心一个外人，对他来说，贾亮就是一个外人。 “你就没有看见隔壁门头上挂着的匾额？”贾政问道。 “匾额？我管他什么匾额。”贾赦已经怒了，低吼道，“什么匾额能有我们荣国府的脸面大？他打了琏儿，我还要看匾额才敢打回去不成？” “孽障啊。”老太太将拐杖在地上顿了顿，道，“隔壁也是敕造，和我们荣国府一般无二。” 此时老太太已经顾不得贾亮的好，贾亮再好，也不如荣国府的根基重要。 “敕造？”贾赦微惊道，“此子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如此荣光？” 敕造，就是得到皇帝诏令建造，杏林社是得到当今皇帝诏令建造的。 “此事陛下三缄其口，下了封口旨意的。”贾政屏退无关人等，说道，“那贾亮救了当今贤亲王一命，所以才得此赏赐，这是元春从宫中冒险传出来的消息，兄长切莫外传。” 顿了顿，贾政又道：“我估摸着陛下动了东府，并不止于此，而是对勋贵不满，所以兄长这段时间切莫乱来。” 贾赦明白了，感慨贾政有个好女儿。 不过，贾赦不甘心道：“难道说，我儿就这么被白白打了不成？” “且看以后吧！”贾政道，话语并未说死，意思是看贾亮后面走势如何。 “哎，就这样吧。”老太太叹口气，起身落寞往回走，“可怜敏儿没人管了，以后两边不能来往了。” ...... 隔壁，杏林社。 贾亮打了贾琏色后，将受到惊吓的秦可卿带回正厅。 倒是晴雯兴奋异常：“老爷，您拳脚真厉害。” “怎么，你想学？”贾亮打趣道。 “我一个女子，学拳脚做什么？”晴雯随口道。 “不学拳脚，就去学算术吧。”贾亮边走边道，“以后帮着你奶奶管着家。” “好哇好哇！”晴雯喜道。 “呸。”秦可卿啐道，“都没有成亲，谁是你奶奶！” “早晚的事嘛！” “成亲再改口不迟，莫让人说闲话。” “这里哪有外人？” 闲话几句，气氛松快起来。 贾亮真的打算将晴雯调教出来，他看秦可卿这个性子，估计镇不住后宅，没得一个好的帮手是不行的。 靠宝珠瑞珠两个丫头明显不行，晴雯倒是一个非常好的人选。 当然，这些都要等到杏林社完工，成婚之后。 了却此间事情，贾亮再找来老何，吩咐他一定要赶工期，越快越好。 老何见贾亮背景深厚，连世袭一等将军儿子都敢打，就算一等将军当面都不给面子，哪敢怠慢！ 眼见无事了，贾亮准备回大板巷，快到午饭时间。 这时，消失半天的赵九跑了进来。 呵呵，打架你不在，你算什么保镖...贾亮腹诽。 “亮大哥，快出来。”赵九在外喊道，“四爷来了。” 嗯？ 朱统一个王爷，这么闲？ 贾亮搞不清楚，堂堂一个实权王爷，没事总来找他做什么，难道宫里话本催得急？不过这倒是他乐见其成的事情。 他让熟悉此地的晴雯带着秦可卿去后面回避，自己随着赵九出来迎接朱统。 朱统一大票人马已经来到杏林社门口，引得四周百姓远远的观看。 宁国府易主这个消息已经在宁荣街传开了，百姓只是不知道这个“敕造杏林社”的主人是谁。 此时朱统大驾到此，引得百姓又是一阵好奇的猜测。 却说贾亮出来，行礼道：“卑职恭迎王爷！” “免礼，我们进去说！”朱统下马。 一行人往杏林社里面走去，留给外面百姓猜测，当有荣国府的眼线看到这一幕，匆匆进去报信。 却说杏林社百废待兴，贾亮找了个阴凉的亭子招待朱统。 “不知王爷来此，可是有事吩咐卑职？”贾亮问道。 没办法，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只有先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除非有一天能够成为规则指定人，才能遨游规则之外。 所以贾亮认识很清楚，没有什么职位低的心理负担，相反却有一种迫切想要掌控命运的想法。 “没大事，本王来看看。”朱统不拘小节，坐在石凳上笑道，“听说荣国府方才过来为难你了？所谓何事？怎么不见人？” 赵九果然是钉子啊，我说怎么不见人呢...贾亮搞不懂自己有什么可被盯着这的，平静道：“让王爷见笑了，不过是些许小事，卑职以前是贾家的人，家长里短的，有辱王爷尊听！” 你能查就去查，我是不会说的，再说这事儿真不是大事。 “一等将军也是小事？”朱统玩味道，“那什么在你眼里是大事？” 贾亮想都不想便答道：“一等将军参与家长里短，也是小事。什么事是大事，不是看做事的人，而是看做的是什么事，这是卑职一点浅见。” 说得好，确实是这个道理！ 朱统心中暗自点头，如若金陵城的勋贵都是这么想就好了，一天天只知道吃酒享乐，仿佛这些事情才是他们的大事一般。 贾亮随便一句话，让朱统思维发散到了国家大事层面，这个倒是贾亮未成想到的。 “怎么了结的？”朱统又问。 “打走了！”贾亮答。 打走了？ 打？ 朱统嘴角微微抽动，十分意外这个答案。 这时他想起早间和赵四的一番对话，说到贾亮做尖刀的问题，此时朱统想，也许贾亮真的是搅动金陵勋贵这摊子浑水之人。 不过，这种话朱统自然不会当着贾亮的面说。 “还有一件事。”朱统笑道，“你要发财了。” “发财？卑职不懂，望王爷名言。” “你的话本大卖，孙敏智来找过本王，所以你最近无事的话，赶紧写！” 贾亮没有太多意外，《双飞蝶》火爆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之前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孙敏智的书局名气不大，没有多少人买，从而不能形成口碑扩散的效应。 现在不怕了，朱统刚才说孙敏智的书局还在加印，话本即将销往全国各地。 “这样吧，今日你请本王吃饭，本王送你一个人情。”朱统打趣道。 人情？什么人情......贾亮答道：“不敢，请王爷吃饭没有问题，人情什么的却不必了。” “你一来便与隔壁荣国府敌对，以后如何相处？”朱统笑道，“现在你随本王一起过去，本王给你说合一番，想必荣国府定会给本王一个面子。” 说和是假，朱统是要去拱火的！ 荣国府，荣庆堂。 朱统上座，贾赦贾政两兄弟作陪，态度谦卑。 亲王驾临荣国府，有资格接待的就这俩人，再就是服侍上茶的丫鬟下人。 “不知王爷驾临，有失远迎，惶恐！”俩兄弟道，先摆正了位置。 贾亮在另一边坐着，不说话。 兄弟二人搞不懂朱统带贾亮过来的用意，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也没了下文，静候朱统。 “事先听闻老将军刚才过去了杏林社？”朱统问道。 “确有其事！”贾赦老老实实答道。 不过是刚起的冲突，居然惊动了王爷，看来老二说的不错啊，此子确实简在帝心，看来以后报仇无望了...贾赦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而贾政想的却是，荣国府被监视了！ 不管二人心中的想法是哪一种，对荣国府来说都不是好事情，朱统这么问，俩兄弟都以为他是来给贾亮撑腰的。 贾政忙道：“不过是一些小事，不敢劳烦王爷！” 朱统点点头，道：“说的是，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你们给本王一个面子，讲和好了。” 这点小事，王爷来讲和？ 贾赦内心憋屈，却不敢不答应。 贾亮搞不懂朱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着朱统的面和贾赦来了一出一笑泯恩仇，当然他是没有吃亏的。 虽然，仇恨在朱统出面下了解，但这只是表面上的，贾赦吃了亏，面上不敢不答应，内心却是不甘心的。 他不敢怨恨朱统，只是恨恨的看了一眼贾亮。 就是要你们这样... 这一波眼神，落在认真观察的朱统眼里，他笑着继续道：“当然了，本王即将组建新军，以后没有时间再管这等闲事，贾亮以后莫要多事，好好经营杏林社，将医术一道发扬光大。” “卑职明白！”贾亮答，脸色有点黑。 什么意思？表态模棱两可？ 贾亮觉得，朱统这个和事佬做的有问题。 同样的，贾赦也不笨，听出来朱统的弦外之音。 朱统和贾亮走后，贾赦喃喃自语道：“这就是说，各打五十大板？贾亮并不是那么受器重？” 这话让贾政听到了，皱眉道：“兄长莫要胡乱猜测，我看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我知道了！”贾赦点头道，“既然武的不行，文的总可以了吧？你要经营杏林社，经营不好的话岂不是...呵呵...” 贾赦心生一计！ ...... 玄武湖畔，覆舟山下，一处优雅的庄园之中。 朱统说是要贾亮请客，最终只是一个玩笑，接下来朱统有事问贾亮，所以找了一个隐蔽幽静的地方。 天气炎热，已经有了些许蝉鸣出现，中午尤其如此。 但在庄园一处凉亭中间，贾亮却没有感受到暑气，因为这里摆着不少冰块降温。 “真是奢侈啊，这么早就用冰块降温了。” 贾亮心中感慨。 这时夏天用冰块降温，是大户人家的手段，寻常百姓家是没有的，冰块需要放在冰窖中储存一个冬天加一个春天，耗时费力。 “坐吧！”朱统换了一身轻便绸布袍子，不像在外面那么严肃，道，“此处没有外人，本王有事问你，为何你非要在和孙敏智的契约中写明缴纳税赋？” 第四十七章 天下雄兵在何方 为什么偏偏要交税？ 贾亮不能回答这不过是作为大明子民的义务云云，太超前了，让这个社会无法接受。 这个世界，天下税赋几乎全部压在士农工商中，农的肩膀上，其他两个阶层有的不用交税，有的钱财来的容易。 可偏偏，就是这不用交税以及钱财来的容易的阶层，把控着大明绝大部分的财富。 例如朝堂诸公所代表的士，他们不用交税还要兼并土地，且掌控朝堂不让朝廷改革商税，为身后的高门大阀、大富商贾代言。 大明国力日下，大部分原因就是与此了。 这个阶层力量太过庞大，贾亮没有自大到现在就能与之抗衡的地步，即便是皇室朱家，也不敢轻易动这一块。 所以贾亮看似随意的答道：“这不过是卑职随手为之罢了，卑职想着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要那么多有什么用，不如缴纳一些给朝廷，也可以为大明抗敌略尽一份绵薄之力。” 你在说谎哄骗本王！ 朱统眼睛微微一眯，久久无语。 大明如今采取的商税是二十税一，低不低？ 但这比起开国之时的三十税一高出许多，这还是经过持久的斗争之后形成的平衡。 然，这个税率依然不让那些人满意。 皇室宗亲、高门大阀想尽各种办法避税，恨不得一文钱都不上交。 在这种背景之下，贾亮这一手就显得十分突兀，甚至是奇葩，与当今世界潮流格格不入。 报效朝廷的办法有许多种，或入朝为官，或参军杀敌，朱统不认为贾亮这一手只是单纯的抱着这个想法。 只是，朱统看不透贾亮的用意。 不过朱统没有继续深究，一个是税赋问题太过敏感，二个是贾亮目前身份太低，即便是有什么惊世言论出来，也只是空说罢了，兴许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没想到你的心赤诚如此。”朱统赞叹一句，改变话题道，“说到抗敌，方才在荣国府之中，你也听到本王说了，父皇有意让本王组建新军，以此振奋武备，只是这兵源本王一时没有着落，各处卫所并不如意，不知你可有好的主意？” 怎么问起我来了？ 贾亮闻言无比诧异，甚至是吃惊！ 作为一个亲王，实权王爷，身边清流门客也好，智囊谋士也罢，肯定是不少，贾亮觉得朱统问他一个大夫，好没道理。 朱统没有解释缘由，贾亮不好不答，而且又不能胡乱回答，还是那个理由，他不想在大夫这条路上走到黑。 思忖一番，贾亮灵光闪现，前世的历史中雄兵不少只是这里没人发现罢了。 “王爷，为何要从各处卫所之中寻找？”贾亮胸有成竹道，“大明这么大，民风彪悍之地甚多，何不募兵？” 大明军队组成是以军户为主，既是一人当兵，后面世代都是军户，募兵也有，但很少，多是用来救急，事后就散了，这一点和前唐时期大不一样。 “募兵，你是说不用卫所的军户兵源？”朱统眼睛一亮。 “没错！”贾亮侃侃而谈，“王爷比卑职跟清楚大明卫所现状，不说各地卫所，就说京师三大营吧，有几个上过战场的？当兵的没有打过仗，谈何战力？再说九边，坊间传闻，女真铁骑每年南下，进入我蓟辽一带如入无人之境，各地军镇从来都是龟缩不出，任由其来去自如，战力可见一斑。” 你既然要听，我就说，戳破这层遮羞布，爱咋滴咋滴吧！ 贾亮并不讳言，痛诉当今糜烂之极的军队。 “是啊，确实如此！”朱统被说到痛处，并无恼怒，感慨道，“每次敌寇寇边，父皇都是夜不能寐，坦言对不起祖宗英武，这才有振奋武备之心。” 沉默一阵，朱统又诚恳道：“既然你提出募兵，此意本王觉得很好，那么你肯定有想法的，去何处募兵，你姑且说之，说不好也不打紧，此间没有外人。” 贾亮看了看四周，确实没有外人，只有赵九以及朱统身后一名高大的青年护卫。 提出募兵，可以说是打脸当今勋贵，在没有大战事的情况下去募兵，不用卫所军户，这不仅是打脸，还是断人财路的事情。 所以，朱统才有这番言语。 富贵险中求，贾亮豁出去了，明言道：“卑职有两个兵源来处，可供王爷参考，其一从蓟辽一带选取。那边是百姓猎户极多，身手不一般，是天生的骑兵人选，且辽人天生和女真人有仇，如果王爷新军要是去打女真，这些人根本不用动员。” 这就是贾亮剽窃而来的辽人守辽土政策！ 在贾亮前世，明末大名鼎鼎、打得努尔哈赤差点找不到北的关宁铁骑就是辽人。 “好主意！好主意！端的是极妙的主意！！！” 朱统被贾亮一番言语说的振奋而起，在凉亭内往来踱步，兴奋的不能坐下。 自从得知组建新军以来，朱统便头疼兵源，直到此刻，贾亮给他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此时此刻，朱统终于有点另眼先看了，不把贾亮当做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看待。 在他受伤之前，他与贾亮在风月楼相识，始于一次意外，后来贾亮说起《天龙八部》又有《双飞蝶》在后，他虽然待贾亮和蔼，但却没有如何重视。 性格随和的朱统受伤之后，性情大变，对待贾亮也只是因为贾亮又救了他一命才多般看顾与他。 “你既然说辽人是骑兵最佳人选，可是还有步军的好人选？”朱统心思转的够快，发现了贾亮话语中的尾巴。 “确实如此。”要说就说透，朱统的反应给了贾亮极大的信心，他答道，“王爷，其实我大明百姓彪悍者众，但有一地却可以说是独占鳌头。” “哦，哪里？快说啊！” “浙江，义乌！” 这一次，朱统没有领悟到贾亮话语中的意思，有点疑惑：“为何？义乌与别地有何不同？” 戚家军啊，这是戚家军啊...贾亮在心中咆哮。 这个世界没有朱棣起事，少了许多英雄人物。 但贾亮却认为，个别人不在，一大票人总是在的，除了义乌，贾亮心中还有许多人选，只是这个时候却不用说出来。 兵贵在精而不在多！ “王爷，您让人去查一查义乌民间械斗，就知道这地方人有多彪悍了。” 义乌人打架，都是一窝窝的上，根本不怕死伤。 贾亮挑着自己知道的情况，给朱统讲述义乌人的特点。 随后总结道：“王爷，这些人上了战场，岂不是比卫所强得多？我敢说，只要王爷舍得饷银，挑选一些个良将训练，不愁不能得到一支精兵！” 这话要说在前面，所谓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天下间哪有这般好的事情。 还有，良将一事也要提前搭好埋伏，免得日后训练不出来找岔子。 至于戚继光这种人才，贾亮并不指望能够出现在朱统的麾下，概率太低，时间有可能也对不上。 该说的都说了，贾亮一吐心中积压的郁闷，这个世界也是汉人啊，要是有一支强军出现，能够力王狂澜打翻女真也是快事。 不过，义乌兵似乎没有激起朱统的兴趣，贾亮说完他并未有如同听闻蓟辽骑兵那般激动。 原因就是，良将二字！ 再就是义乌情况远比蓟辽复杂，蓟辽一带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正如贾亮所说，去募兵根本不用动员。 但义乌不一样，江浙乃是鱼米之乡，是大明的粮仓之一，稳定的后方，百姓此时不说安居乐业，起码比其他地方好多了，去这里募兵... “不说训练的良将，就说去义乌募兵，本王无论是派谁去，难免都要受地方掣肘，要是弄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回来，气闷不说还要坏了大事。”朱统心里思忖道。 经过刚才一番问答，有蓟辽兵源在前，朱统已经信了贾亮的话。 想到始作俑者，朱统定定的看向贾亮，目光清亮。 你看我干嘛？ 贾亮一惊，心说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我只是纸上谈兵啊，我是谋士类的人才... 他猜的没错，朱统就是看上他，先不说训练，去义乌募兵朱统认为非贾亮莫属。 “贾亮，去一趟义乌吧，替本王招兵，银钱你不用担心，全部从父皇内库出。” “啊，王爷三思啊！” “不用三思，本王决定了。” “王爷，我还要经营杏林社呢，我还要些话本...” “呵呵，不要推脱，也不是现在出发！” ...... 荣国府，东跨院。 贾赦让人找来贾琏，准备面授机宜。 “父亲，不知找儿子有何事？”贾琏行礼道。 “你被贾亮打了，心中可有不平？”贾赦面无表情问道。 “这个...”贾琏吃不准贾赦的意思，托词道，“不是王爷都来做了和事佬么，儿子就算不平又如何？” “蠢货！”贾赦骂道，“听话听音，王爷是多么尊贵的人，岂能一天到晚护着一个大夫？而且王爷说了，以后他会很忙，你可懂这是什么意思？” 贾琏茫然摇头。 贾赦怒其不争道：“不要整天只知道寻花问柳，荣国府要是倒了，你拿什么去耍子？不跟那贾亮来武的，可以跟他来文的。” 武的，我们也打不过啊...贾琏被打怕了，心中腹诽，口里却问道：“父亲，怎么个文法？” “你管着府里的外事，也要上心些。”贾赦道，“田庄产业什么的不去管他，你且用手段寻几个高明的大夫，不管用什么办法，有了大夫你去杏林社对面开个医馆。” “和贾亮唱对台戏啊...” 第四十八章 琏二懂事了 “就是要和他唱对台戏。”贾赦冷声道，“我要让他那杏林社开不下去，到那时看他如何向王爷交代。” 贾赦记得很清楚，朱统说过要贾亮好好经营杏林社，他在结合贾亮的发家史，认定在贾亮医术上打击他，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贾亮没了撑腰的，杏林社自然就办不下去，到那时操作的余地将大多了，将之吞并过来或者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管他医术如何高明，他也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贾赦冷静分析道，“他不过是救了王爷，但在百姓中间却没有任何声望，只要你多花银子请一些知名的大夫，甚至是太医院的太医来兼职坐诊，久而久之他那医馆自然开办不下去。” 贾赦自认为自己眼光独到，看到了问题的本质，而实际上事情确实如此，贾亮此时没有任何声望，这是一个致命的短板。 况且，他看病的那一套太过惊世骇俗，并不为世人接受，这个情况贾亮知道，贾赦却是不知，不过不管怎么说，贾赦似乎找到了关键。 贾亮开办杏林社，悬壶济世是肯定的，他也有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所学和原主所学进行融合的打算，只是这需要时间，需要积累，这个却是急切不来的。 贾琏眼睛一亮，心说姜还是老的辣啊。 “可是父亲。”贾琏又有疑问，道，“如若真的斗倒了杏林社，王爷那边会不会怪罪？” “不会。”贾赦笃定道，“生意罢了，各显手段的事情，即便是陛下知道了又能如何？只能说我们会做生意，无法治罪。” “嗯，儿子明白了。”贾琏领悟，说道，“儿子这就去办，发动所有人脉寻找大夫，再去请太医院的太医，只是这银两嘛...宁荣街上可不是好买宅子的。” “蠢货！”贾赦骂道，“这种事也来找我？别人买不来宁荣街上的宅子，我们荣国府还买不来？这条街为什么叫宁荣街？去找老太太去。” “噢噢噢，儿子明白了。” “知道见了老太太怎么说吗？” “儿子懂了，就说这生意是为了府里考虑，备着府里人生病。” “唔，最好提一提苏州你姑妈那边！” “......” 贾琏被点开了，怀着一颗复仇的心往老太太那边跑去。 “这几日隔壁工期很快，前面改造的差不多了，听闻下人说贾亮不等后院建成就要开业，我必须要快，赶在他前头最好，最不济也要一天开业才好。 “那时候，我这边生意火爆，他那边门可罗雀，那才叫一个解气！” 贾琏思量停当，斗志高昂。 老太太屋里，只有几个丫鬟以及王夫人在，凤姐儿不在。 自从那天在杏林社闹了一场，凤姐儿管家的心思淡了许多，倒是没有受到虐待，毕竟娘家身世在那放着，只是夫妻两个没有说话，也没有同床了。 “老祖宗！”贾琏对闷闷不乐的老太太行礼。 这几天，扬州那边回信来了，说是女儿的病美好，女婿也病倒了，在扬州任上无法视事，告了假回苏州老家休养去了。 老太太见与隔壁贾亮闹翻了，正为女儿女婿的病忧愁，此时荣国府人人皆知。 “这不早不晚的，你怎么想起来看我这个老婆子来了？”老太太勉强提神问道。 “孙儿见老祖宗不快，定是担忧姑妈。”贾琏趁机说出自己的说辞，道，“孙儿这边突然有个想法，金陵乃是大明首善之地，大夫众多，名医更是不少。孙儿想去寻访名医，将之聘请过来开个医馆。” “好端端的，开什么医馆？咱们家还少这一门生意？”王夫人诧异道。 “是啊，你管着外事，本身事多，这种小事就不要做了。”老太太也说道。 贾琏笑笑，在老太太面前坐下，乖巧道：“孙儿开这个医馆不是为了赚钱，一个是为了请名医，给姑妈看病，二来是为了府里考虑，以后这些名医可以给府里老爷太太们瞧病方便，没事调养一个身体也好啊。” 这话说到老太太心坎里面去了。 请名医，老太太不是没有请过，只是那些名医名气大，平时出诊多，去苏州路途遥远，人家不愿意去。 用势力去压迫吧，不是很好办，这些名医都是王公贵族府上的常客，未必压得住，再说请人办事，压迫狠了，人家来个阴的，你还没处防备去。 如若真的聘用过来，就好说多了。 “只是，那些名医肯来么？”老太太问出了事情的关键。 “不怕。”贾琏笑道，“大不了多花些银子，为了府里老爷太太的身体，为了姑妈，花再多银子都值得。再说孙儿多走动些，态度诚恳些，一个不来总有人会被孙儿打动的。” “好好好，琏儿说的在理，真是懂事了，这件事就按你说的去办，银钱你找你媳妇儿去。” 老太太的话，相当于荣国府的圣旨，贾琏得了首肯喜滋滋的走了。 王夫人讶异的看着贾琏走掉，没有说话，想着回去跟老爷说说，看看会不会有麻烦。 现在，整个荣国府都知道，隔壁杏林社来的是贾亮，而贾亮是要开医馆的。 贾琏多日没有回凤姐儿的房里，今日破天荒的回来。 平儿远远的看见贾琏，忙回屋对凤姐儿说道：“二奶奶，喜事了，二爷回来了，想必是想开了，来给二奶奶赔不是的。” 两口子闹成今天这个地步，平儿心善，暗自替凤姐儿着急。 “他回来有什么可高兴的？”凤姐儿冷笑道，“准时拿银子来了。” 这几日，凤姐儿除了早晚去各院请安之外，没有像以往那样闹腾，只是在院里发号施令，将荣国府后院打理的井井有条。 她是个极为要脸面的人，如今这件事过去几日，府中虽没了议论，但鲍二家的上吊死了，一直余波未散，她还要给那个没良心的负心汉收尾。 鲍二家的娘家原本要去告官，后来得了凤姐儿的银子才没有继续闹下去。 府中人都在议论，凤姐儿是转了性子，要是按照以往，凤姐儿会给银子？ 不可能的事情！ 其实，打人事件之后吗，凤姐儿性格确实发生了极大变化，强势依然，但多了许多人情味，她似乎看透了这个家，在贾琏要杀她府中除了平儿无一人真心相劝。 那时，凤姐儿就变了！ 贾琏掀开帘子进屋，冷冷的看着凤姐儿。 平儿见气氛不对，忙道：“二爷回来了，渴了吧我去给二爷倒水。” 她想着将气氛调节一下，自己避开，好让夫妻二人说话，免得有外人在场贾琏抹不开脸面。 “不了，我是来拿银子的！”贾琏没等平儿出去便说道。 果然是要钱的...凤姐儿心里冷笑，随即道：“没钱！” “不是我问你要，是老太太准许的。”贾琏得意道，“我只是通知你，准备好银子，多少先不论，我去找铺面开医馆，还要请名医。” 铺子，医馆？ 这两个词汇在凤姐儿无波的芳心之中掀起涟漪，她知道无端端的贾琏不可能真的发愤图强去做事业，定是有问题。 只是，事情涉及贾亮，凤姐儿此时却是无法询问。 “既然是老太太说了的话，你自己去账房支取便是，何必来找我！”凤姐儿俏脸没有任何破绽道。 “呵呵...”贾琏轻笑道，“是啊，我本不用跟你说，只是府里的钱财是你管着，还是跟你说一下为好。这医馆啊，就开在杏林社对面，老太太已经答应了，我去请名医，请太医来坐诊，花多少钱都行！” “你...”凤姐儿俏脸微微变色，破功了。 你果然对那小子有想法...贾琏深恨，脸色转为阴鸷道：“你大可提前去隔壁告诉他，反正我也不怕，走了！” 贾琏拂袖而走，留下凤姐儿在那眼眸泛红。 平儿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她觉得，这一次二爷好像没有看错... ...... 杏林社。 由于要开业，所以老何带着人在赶工前殿。 前门楼没有大的改动，保持着该有的规格，没有逾越。 前院的诊堂、极大的药房，以及贾亮刻意添加的治疗室，休息室都以完工，在做最后的修缮工作。 这一日，杏林社迎来除朱统外的第二批客人。 来人是联袂而来的王济仁、周全以及几位上了年纪的太医。 “偌大的诊堂，真是气派。”王济仁几人鱼贯进入诊堂，纷纷开口赞叹，语带羡慕。 整个金陵，只怕没有哪一家医馆有这么大的手笔。 “呵呵，几位太医无需如此。”贾亮笑道，“这杏林社不是我一人的杏林社，也是大家的杏林社，往后大家空了可以过来坐诊，即便是不坐诊，一同交流一下医术也是好的。” 这是杏林社开办最大宗旨，当然无人反驳。 方才几人之间已经互相介绍过，王济仁带来的几位老太医都是参加杏林社的，还有第一批参加进来的太医今日不得空，没来。 贾亮的敞亮，引得几位新加入老太医的好感。 参观了一番医馆，一行人来到边上的休息室坐定。 “亮哥儿，我探听到一个消息，特来告知，你需要提前提防。”王济仁面色严肃道，“本来太医院加入杏林社的太医不止我们几个，还有几人也要参与的，只是前日被一个叫做永康堂的医馆聘请过去，高价！” 平康堂？ 周全补充道：“这个平康堂听说是即将开业，东家满金陵寻找名医，也找过我和老王，开在什么地方却是不知，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第四十九章 “有什么问题？”贾亮问道。 “这个永康堂的东家针对性太强。”周全解释道，“医馆这个行当和别的行当不大一样，坐诊大夫名望高的话，会很快招揽来病人，医馆的生意自然会好。所以，我和老王都商量好了，等杏林社开业那一日全部过来，镇镇场子，只是没曾想那天我们恰好都没空！” 都没空？ 贾亮眼睛顿时一眯，巧合吗？ “这可不是巧合。”周全没等贾亮发问，又道，“我们几个加入杏林社的太医，那天恰好全部出诊，而加入永康堂的太医却没事。” 明白了，又有人要阴我，只是是谁呢？ 贾亮脑海中寻摸着仇家，远处的有宁国府贾珍父子，这二人已经发配边陲了，想要斩草除根却不可能，也许是他们的身后势力。 再一个，就是隔壁了，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贾亮想来想去就这两家，再没有其他仇人，只是不知是贾珍还是贾琏。 “无妨，慢慢来就是，我先在这撑着。”贾亮平静道，“杏林社看病这一块还是要看我，你们只是空时过来。永康堂总不能永远想法子将你们困住。” 王济仁等人点点头，只好如此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大家都清楚，开业要是没能打出名声，再被别人针对的话，后面会愈发艰难。 时光冉冉，贾亮因不用去苏州了，也暂时不用去义乌，所以还是在选好的黄道吉日将杏林社开业了。 有了官身，虽然品级不高，不过是一个锦衣卫，但无法拒绝朱统的要求。 其实贾亮心知肚明，不管有没有官身，身在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可能身不由己，除非到了天下第一人的位置上。 今日杏林社开业，门口却没有一个顾客，也没有道贺的人。 医馆正堂之中，只有秦可卿和晴雯陪着贾亮，再就是不只是护卫还是钉子的赵九，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王济仁曾经建议贾亮买几个仆人回来，或者说收几个徒弟，贾亮没有答应。 他觉得此时这么做还早，家里就这么几个人，侍候的人手够了，医馆还不知道生意如何，徒弟更是早得很。 果然，今日冷清的过分，哪里需要人忙活！ “亮哥哥，不要急，生意哪有那么好做的。”秦可卿善解人意的安慰道。 之前贾亮确实有点急了，因为王济仁说的永康堂也开业了，而且...就在杏林社对面，门对门的位置。 对面的永康堂门口，说是人山人海夸张了，但比起杏林社的门可罗雀来说，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论道贺的人，对面络绎不绝，东家在门口亲自迎接客人。 今天，闷头修缮的永康堂揭开真面目，贾亮才知道东家是贾琏。 见到贾琏的那一刻，贾亮就知道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着急也是人之常情。 贾亮的原主加上他自己，来到金陵时间都不足一年，尽管是因缘际会之下扳倒宁国府，可他知道要和荣国府的人脉相比，差远了。 “奶奶，老爷才不会着急呢！”晴雯看对面火爆，愤愤道，“老爷医术好，总有一天百姓会知道。而且老爷话本还写的好，一本《双飞蝶》就赚钱得很，哪里是医馆能比的。” 说着，小丫头骄傲起来。 孙敏智已经让人送来了第一个月售卖话本的银钱，足足七千多两银子，很是让晴雯高兴，在她心目中，老爷越是有本事，代表这个家越长久，日子越红火。 晴雯的话，有没有安慰到贾亮不知道，单纯的秦可卿是被安慰了的。 二女这段时间的相处十分融洽，晴雯接受了秦可卿这位奶奶，秦可卿也接受了晴雯，贾亮看得很准，二女的性格很好的互补。 至于宝珠和瑞珠姐妹，则是留在大板巷照顾生病的秦业，何氏也在那。 “得嘞慢慢等吧，晴雯给老爷我泡壶茶。”贾亮释然一笑，拉着秦可卿回正堂，“正好没事，落得清闲，我还是好好的写话本，这东西好像比医馆跟来钱。” 秦可卿默默地跟着贾亮，眼眸低垂，她看出来了，贾亮笑的很牵强，她知道贾亮很在意这个医馆。 回到正堂之中，贾亮伏案写话本，秦可卿充当读者，晴雯也是。 只是，贾亮今天写的很慢，秦可卿看着跟不上出去了一会儿，不久便回来了。 不多时，门口青儿和人在说话，只听见青儿兴奋的跑进来，边跑边喊：“老爷，有人送贺礼来了。” 贺礼？ 贾亮霍然起身，谁会给自己送贺礼？ 岳父那边的人？不可能啊，岳父已经辞官，所谓人走茶凉，他又是得罪人辞官的，不可能有同僚来道贺。 朱统，赵四？也不会，他们说了不会来的... 疑惑间，贾亮看见青儿抱着一个花篮子进来，附着一份简短的书贴。 书贴很简单，就是写祝贺的话语，没什么出奇的，只是书贴字迹娟秀。 贾亮看完书贴，让青儿将花篮子放好，轻轻将书贴叠好放进怀中。 “谢谢你，可儿！”贾亮轻声道。 秦可卿俏脸一红，没有说话，无声胜有声。 这个贺礼正是秦可卿让青儿去买的，书贴也是她写的。 治愈系的花篮让贾亮的心情好了许多，让他不再被对面的红火分心，专心些话本以及等候病人上门。 只是，贾亮还没写几个字，青儿又跑了进来：“恭喜老爷，又有人送来贺礼。” 又有贺礼？ 这次，就连秦可卿都诧异了。 贾亮和秦可卿联袂出去看，只见青儿这边除了花篮，还有一份礼物。 贾亮和秦可卿一起看了礼单，以及道贺的书贴，上面的字迹娟秀... 女子的字！ 二人相视...有点懵！ ...... 荣国府，凤姐儿大院。 凤姐儿在屋里桌前坐着，双手拖着香腮，眼眸有点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在凤姐儿发呆的时候，平儿跨步进来：“二奶奶，东西都让人送去了，字是我写的，那边应该认不出来。” “嗯？好的。”凤姐儿醒过来，回首问道，“杏林社形式如何？有多少人道贺，有多少病人看病？” 平儿面色复杂，幽幽道：“那边没有人道贺，我让人偷偷看了，门口一个人也没有。” 凤姐儿脸色变幻，十分难看。 顿了顿，平儿又道：“二奶奶，要我说您...还是别想那边了，多想想二爷吧。二爷如今是真的不一样了，今日永康堂开业，十分火热，有名医坐镇，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了两位，和杏林社完全不一样，府里好多人都去了...您也去...” “好了，不用说了！”凤姐儿打断平儿。 “好吧，我不说了就是！”平儿叹口气。 难不成，你就这么和二爷僵着，哪有这样的夫妻啊... 平儿心里着急，她跟着凤姐儿，虽然贴身但有些话也是不能说的，虽然她也觉得这个二爷很混蛋，但那是主子，是男人，作为女子，又能如何？ 而凤姐儿是了解贾琏的，她知道贾琏在杏林社对面开永康堂，绝对没有安好心，尽管她现在没有证据。 但是女人认准的事情，需要证据吗？ 不说凤姐儿这边打死不去永康堂，对贾琏不闻不问，反而给杏林社匿名送了贺礼，就说今天永康堂这边，贾琏是意气风发。 这一次贾琏是动用了荣国府的脸面，大张旗鼓的邀请各路好友、上得了台面的人物捧场。 虽然这有点小题大做，但是效果很明显。 永康堂一日之间名声外扬，门口看病的排起长长的队伍。 半日间，贾琏是忙活的够呛，应付了所有客人，陪着在酒楼用过饭食之后，贾琏微醺回到永康堂，来到永康堂二楼临街的房间。 这里，贾赦在。 “父亲！”贾琏微微打个酒嗝，在贾赦对面坐下来，没等贾赦招呼。 今日永康堂一炮而红，事情办得好，贾琏胆子也大了。 果然，贾赦并未呵斥贾琏，微笑道：“做的不错，我在这看了半日，对面一个人都没有，没人道贺，没人看病，看他这医馆能开到什么时候。” “还是父亲妙计。”贾琏恭维道，“过了今日，永康堂只会越来越红火，病人走后口耳相传，这边有名医坐镇，对面什么都没有。过后即便是贾亮能请来太医，也于事无补了。” 今日这般情况，贾赦和贾琏都很满意，荣国府里诸人都很满意。 对荣国府来说，永康堂的初衷之一是给府里人看病方便，现如今的火爆给了他们一个意外之喜。 永康堂肯定会赚钱，而且不会少，尽管开头的投入多，这样下去回本不会太久。 贾赦父子在窗前，看着对面杏林社门可罗雀，如同在欣赏一副名画一样，喜爱。 二人看了一会儿，吃了几杯茶，正要回去，这时意外出现了。 只见街面上，来了一个老妇人以及一名年轻男子。 老妇人身子微微躬着，年轻男子在一边扶着，样子有点焦急，显然那妇人身子不适。 二人看了看永康堂的队伍，等不急之下走向对面，进了杏林社。 “嗯？”贾赦眉头一挑。 “父亲，一个穷酸百姓而已，无伤大雅！”贾琏见状说道。 确实是穷酸百姓，从妇人以及年轻男子身上仆人装扮的衣裳能够看出。 那妇人虽然穿的好些，年轻男子确实十足的下人装扮。 对面，贾亮正在些话本，终于等来今日第一位病人之后，将话本稿纸推到一边去，接诊。 妇人年纪大了，无需太过避讳，就在这诊堂上诊脉。 诊过脉，贾亮轻松道：“没什么大事，腹痛而已，我先给你针灸缓解，再开方子。” 贾亮诊断无误，妇人不是什么大毛病，当即开始针灸。 慢慢的，妇人症状缓解，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在一边看着的青年放下心来。 无意间，青年瞥到了桌面上一侧放着的话本。 “咦，《双飞蝶》？这不是母亲说的那本话本？母亲说府里小姐整天抱着这个话本，一刻不放手，难道说...” 第五十章 妇科圣手 “难道说，这位大夫...他就是那个书家？” 这一对母子虽是仆人，却不是一般人家的仆人，而是当朝首辅周汝国家的仆人。 周汝国家有一子一女，老妇人正是周汝国女儿房里的老嬷嬷，年轻人则是周汝国儿子身边小厮。 因周汝国之子是个读书人，这小厮跟着一起倒是认得了字。 看完了病，母子二人出得杏林社，老嬷嬷满口夸赞贾亮年纪轻轻的医术却很了得，诊金还便宜云云。 在这个年月，看病本就是一件耗费银钱的事情，一如贾亮前世，往往一场病毁了一个家很常见。 所以，贾亮的惠民举动收获了老嬷嬷的好评，称赞他宅心仁厚。 老嬷嬷的儿子汇报了自己的猜测，老嬷嬷心想姑娘在家整日抱着那话本，天天派人去书局查看后续出来没有，觉得这个消息定能让姑娘高兴，免得姑娘每天茶不思饭不想的。 开业这一天，贾亮就看了一个病人。 对面贾赦父子晚上回府庆功不去说他，到了第二日一早，贾亮又来了一桩生意。 昨日那对母子中的儿子，来请贾亮出诊，杏林社只有他一个大夫，他自然是拒绝了。 对面永康堂依然火热，看病的人络绎不绝，贾赦父子在二楼看戏，看对面冷冷清清的心情大好。 到了下午，贾赦就在这用过午饭，略微吃了几杯酒，贾琏陪着。 饭罢，贾琏习惯性的欣赏一番对面，却看到昨日那老嬷嬷带着一个年轻丫头进了杏林社。 “父亲，杏林社有回头的病人，莫非那贾亮医术真的不错？”贾琏有点不淡定了。 “无妨，区区几个平头百姓，有甚么打紧？”贾赦是见过风浪的，并不担心。 一两个病人无伤大雅，永康堂这边的病人多为达官贵人或者巨富商贾，这些人是不会上门来看病的，都是将大夫请到家里。 所以，永康堂的火爆门诊，没什么大人物，贾赦看重的是出诊的这批。 杏林社的第二位病人，以为明眸善睐、十三四岁的小丫头。 平民女子也是需要避讳一点，杏林社这边有女子诊堂。 贾亮给小丫头看病把脉，却感觉帘子后头那丫头总是在看他。 把完脉，贾亮皱眉，没病啊... “大夫，您是《双飞蝶》的书家吗？” 贾亮：“？？？” 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你是来看病的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小丫头满意的走了，还留下诊金，贾亮不收都不行... 到了第三日，杏林社的病人多了起来。 只是，贾亮看病看得脸有点黑，原因无他，来的人不是老嬷嬷就是小丫头，她们的特点是，全是女人。 这些人，有的是真有病，有的没病！ 但毫无例外，这些人都会问一句：大夫您是《双飞蝶》的书家吗？ 或者问：大夫，《双飞蝶》下一卷什么时候出？ 这期间，还有些个胆子大的丫头拿眼眸瞟贾亮，看到贾亮英俊非凡后脸蛋绯红，让贾亮极度无语。 几日后，这种现象不但没有减缓，反而愈来愈严重，更有甚者一些胆大不像是丫鬟的女子遮遮掩掩的来看病，偷偷摸摸的一看就像躲着家里长辈跑出来会情郎的样子。 这些病人统一都在问，《双飞蝶》下一卷什么时候出。 这下，贾亮知道不对劲了，书家的身份反而比大夫的名声大多了。 不过也不是所有病人都没病，恰好真有病的人也有，所以贾亮的大夫名声也有积累。 “着像什么话。”这日午间歇息，贾亮在后堂郁闷道，“开业这么久，来的全是妇人姑娘，我到成了一个妇科大夫。” 杏林社的女子诊堂来人络绎不绝，贾亮隔着帘子给人看病，自己都要病了。 “这不是挺好的么？”秦可卿意外的满意贾亮现在的状况。 这几天，由于全是女子病人，秦可卿和晴雯忙得不可开交，这种忙没有让秦可卿感觉累，反而十分充实。 能够帮到贾亮，秦可卿觉得就够了！ 为了缓解这种情况，贾亮不得不交出去一卷书稿，并告诉病人。 没过两日书稿发卖，杏林社确实少了不少人，只是过了一天功夫，杏林社再次沦陷在大姑娘小丫头之中。 贾亮心说，丫头跑来也就罢了，可是小姐偷偷跑来，你们爹妈都不管么？ 却说不论如何，杏林社的门口热闹起来，整日里来往都不是凡人，期间偶有不少小香车或者软轿，这两者都代表来人身份不一般，起码也是殷实人家。 这种变化让贾赦暴跳如雷，他在永康堂二楼发火道：“怎地突然有了病人？谁替他宣扬的名声？” 要不是永康堂的状况没有改变，贾赦还要愤怒。 他主张开永康堂，可不是单纯为了赚取银子，而是为了打击对面贾亮，报仇的因素最多。 “父亲，儿子问清楚了。”出去打探消息的贾琏回来，兴奋道，“杏林社来的全是女子，并无一个男子病人。” “嗯？什么意思？”贾赦皱眉道。 “就是说，贾亮现在是个妇科大夫。”贾琏笑道，“兴许是他走了运道，一些个老嬷嬷小丫鬟总是来找他看病。” “不对。”贾赦有疑问，问道，“你看那些马车，岂是一般人家所有？” “父亲有所不知。”贾琏笑容加深，愈发高兴了，“这个儿子也问过了，这都是哪家府里的丫鬟老妈子，也许是主人家大方，让姑娘的奶妈这类人代步。” 这个解释十分牵强，这会儿尊卑分明，不是凭借着小姐姑娘的乳母身份就能使用主人马车软轿的。 只是，贾琏实在是探查不到内幕，那边女眷都不让男子靠近搭话，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贾琏只好用这个来应对贾赦。 贾赦觉得有问题，可有没法子解释，只好姑且将信将疑。 不过，父子二人却同时肯定一件事，那就是贾亮现在坐实了妇科大夫的身份。 “妇科大夫也是大夫。”贾赦阴笑一声，道，“不管他愿不愿意，这个妇科大夫都当定了。” 确实，妇科大夫也是大夫，只是不知贾赦又有了什么主意。 “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先别管，着管家拿着我的请帖，将金陵一些达官贵人请来，我要宴客。” “宴客？” “对，顺便让客人看看，敕造杏林社，原来是一间妇人医馆，大夫是妇科大夫。” “啊，哈哈，父亲高明！” 翌日，恰逢休沐。 贾赦一等将军的面子不小，不少金陵城中的达官贵人答应赴宴。 为了一次替贾亮扬名，贾琏出面请了些巨富商贾，荣国府分别设宴款待。 荣国府正门大开，准备迎客。 快到午间，客人陆陆续续到来，贾琏带人迎客，当他看到客人车架经过杏林社，有些车架往往会停顿之后，笑容满面。 “看来，情况比父亲预料的还要乐观，这些客人自己就发现了杏林社的问题。” 贾琏心情大好。 不久，荣国府的宴席正式开始。 贾赦这边，与一些个官员一起，吃酒谈论风花雪月，夹杂着谈论天下事。 话题自然而然就被牵引到隔壁，杏林社这个金陵城出现的敕造府邸。 “陛下诏令建造杏林社。”贾赦笑谈间，状若无意笑谈道，“那日贤亲王来我府邸，曾经对杏林社之主有言，希望他好好经营杏林社，将医学发扬。” 宁国府易主之事，场间诸人都知道，但其中真正的原因却由于文昌帝封口令的缘故，无人知晓详细，只是略微听说。 现在贾赦谈到杏林社内幕，人人侧耳倾听，酒宴欢畅之中，除了风花雪月也是一些消息的交换之地。 “诸位可知，那贾亮一个好大夫。”贾赦又以一种众人都能听出来的嘲讽口吻说道，“只是此子年轻，却成了一个妇科大夫，看杏林社这样子，贾亮还是一个妇科圣手，这几日，往来于杏林社的女子可不少。 “贾亮皮囊长的好看，也不知是他看病，还是病人看他。” 最后一句话，是贾赦有意说的，有点杀人诛心的味道。 “什么？那杏林社的大夫贾亮，是一个妇科大夫？还是一名年轻男子？” “这...这如何是好？” “坏事了，坏事了...” 当场就有几名客人站起来，脸色大变，急急告辞要走。 酒席没完，众人惊问离席缘由，这几人却只是不说。 宴席不欢而散，贾赦忙让人喊来贾琏，一同跟着出门，倒要看看这几人为何一听到隔壁的情况便大惊失色。 父子二人佯装送客，一送就送到宁荣街上，转头就进了永康堂二楼。 临街窗口，父子二人看到几名方才做客的官员闯进杏林社之中。 “快，让机灵的小厮去门口看着。”贾赦兴趣盎然，吩咐道。 父子二人隔得远，看不真切，只见那些个官员进去，不久便黑着脸出来，身后还跟着人。 不久闹剧没了，小厮回来禀报。 “如何？闹了？”贾琏急急问道。 “没闹。”小厮答道，“小的趁乱看了，听到他们说里面很规矩，那些病人也不是全来看病的，而是催着大夫写书。” 写书？ 贾赦一脑门问号！ 第五十一章 他何时成了书家 “说清楚点，到底是什么话本？”贾赦觉得有点不对，难道这些人不是来看病的？ 贾赦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让贾亮这医馆开不下去而已，无论是让杏林社没有病人上门，还是让贾亮沦为妇科圣手，皆是为此。 前者不言而喻，没有病人开什么医馆？ 而后者，贾赦就是要在贾亮头上扣着一顶妇科大夫的帽子，试问一个年纪轻轻的妇科大夫，又有几人会找你？ 那小厮面对大老爷的询问，自然不敢隐瞒，卖力又讨好的说道：“老爷，小的听得清楚，原来那几位大人府中的小姐偷偷跑来了，也不是看病，而是看人来了。” 贾赦心神莫名诧异，带着些许兴奋还有嫉妒，他最爱就是水嫩的丫头。 “看人？此话怎么说的？”贾赦振奋追问道，“难道说，那贾亮公然敢勾搭人家府里的小姐？不能啊...他哪有这个本事。” “不不不，老爷不是这么回事儿。”小厮继续道，“是那些小姐非要来看贾亮，说是贾亮写了一本什么《双飞蝶》的话本，小姐也好，丫鬟也罢，都是来看《双飞蝶》的书家，也就是贾亮，催着贾亮快些写书。” “噗...” 贾赦两眼茫然，这是什么一个情况？他何时成了一个书家？ 一边的贾琏忽然恍然大悟，想起那日在大板巷，和凤姐儿一起帮着贾亮签契约一事。 “我想起来了。”贾琏明悟道，“那贾亮确实是一个书家，话本小说深得宫中贵人喜爱，贵人更是让孙敏智出面，刊印贾亮那本书稿，在书局发卖，看这样子，莫不是话本大卖？” “啪！” 贾赦气的摔了手中的茶杯，怒道：“这事怎么不早说？” 贾琏喏喏心道你又没问，不过他口中却说道：“父亲，一本话本而已，有甚么大不了的，大卖又能赚几个钱？” “愚蠢，蠢材！”贾赦来回踱步，气的胸膛起伏，“话本不算什么，银子才是最重要的，他那医馆开不开的下去，都是要看有没有银子，如若他的话本小说能够赚钱，医馆我们就打不死，你懂吗？” “噢噢，只是那契约儿子看过，孙敏智并未给贾亮多高的价钱。” “让人去问问，看看这话本如今卖了多少，我在这等着。” 贾琏不敢不答应，连忙亲自带人出去，骑上大马打听去了。 贾赦看着杏林社门口，依然人流不减，盘算着这一天下来怎么也有个百多人才是，如果只有百多人买贾亮的话本，贾赦还不怎么担心。 生意这块他不是了解，但知道话本小说这东西，几百人捧场的话，是不能赚多少银钱的，没得银钱，偌大一个杏林社想要运下去，显然是不可能的。 贾琏知道老子等得焦急，所以不敢怠慢，快速打探到了一个让他瞠目结舌的结果回来。 “可问清楚了？多少？”贾赦见儿子的脸色不大自然，心里隐隐觉得不好。 “父...父亲。”贾琏有点结巴，道，“问清楚了，第一批...第一批贾亮赚了七千多两。” “多少？”贾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数字，他掏了掏耳朵，惊道，“你说清楚了，多少银子？” “七千多两白银。” “如何有这么多？” 贾赦懵了，这是卖的书稿吗？你这是卖私盐吧！ 贾琏忐忑而又羡慕道：“贾亮和孙敏智签订的契约是一个分成的契约，约定书稿没有底价，孙敏智的书局每卖出一本，需要给贾亮三钱银子。 “然而，那话本刊印之后，大火，不到十卷的话本，每卷刊印六千册，全部销售一空，目前书局正在加印，即将销往大明各地。数目初定是两万册...” 两万册？ 仅仅是一本书稿，就抵得上我的身家了啊，如若他在写几本，岂不是荣国府也比不上？ 贾赦脸色有点发白，也不知是羡慕还是吓的。 这个账并不难算！ 竹篮打水一场空啊，贾亮这一个话本赚的银子，十个永康堂也比不上，还打击什么？ 贾赦颓然拂袖，一脸阴鸷下楼，离开了这个每日都要来坐一会儿的永康堂。 如今永康堂失去了应有的作用，不过是荣国府一门寻常的生意罢了，不值得贾赦继续关注。 贾琏却不一样，最近永康堂从策划到现在红火，都是他亲力亲为，一下子不管还真的有点舍不得。 跟着贾赦的步调，贾琏闷闷回到荣国府，却被老太太院里的丫鬟喊住了。 鸳鸯已经开始抽条子了，透露出几分美人气息来，她经过贾赦面前之时弯腰行礼，然后在贾赦的有色眼光下，对贾琏道：“琏二爷，快去老太太那边，老太太喊你。” 贾琏答应一声，告罪之后便随着鸳鸯去找老太太。 一进屋，便看到老太太脸色不怎么好看。 “派去苏州的人传信回来，你找的大夫治不好你姑妈的病，现在你说怎么办！” ...... 杏林社。 贾亮今日终于可以歇会儿，杏林社的一名成员，太医院的老太医得空，过来坐诊。 老太医去应付那些丫头妇人最好，空闲时还与贾亮讨论一下医术，贾亮挑前世的现代医学讲给老太医听，而老太医则是讲中医望闻问切。 二人都觉得受益匪浅！ 这一日事完，贾亮送走老太医，让青儿去租了一辆好马车，准备和秦可卿一起回大板巷去。 可赵九却在这时领来一名腰圆膀阔、身穿朝廷武将甲胄的汉子来。 贾亮让秦可卿和晴雯先上车等候，准备带人去杏林社款待。 赵九和那汉子就在门口站着，前者笑介绍道：“亮大哥不用进去了，这位是黄庭之黄千户，有事找亮大哥商议。” “原来是黄千户。”贾亮忙道。 “不用那些虚套的。”黄庭之爽朗一笑道，“你我都是四爷的人，虽是第一次见面，却不用见外，我此来是奉四爷之命，与贾兄第谈一谈，这几日就要去义乌。” 明白了，该干活了...贾亮心中微微吐槽。 他是百户，黄庭之是千户，所以不出意外，这次招兵是以黄庭之为主。 贾亮就说朱统胆子大，居然敢信他一个从未做过事实的人。 黄庭之虽是个武夫，心思却细腻，他看出来贾亮脸色微变，便豪爽道：“贾兄第不要多疑，这次去义乌还是以你为主，我不过是负责管代，是个劳碌命的差事，四爷让我过来听后贾兄弟吩咐。” 贾亮忙说不敢，两句话功夫，贾亮便看出来黄庭之大概性格，有些喜欢这个看似粗狂却内心精细的汉子。 “有什么不敢的。”黄庭之又道，“听四爷说，贾兄弟一招便将九大人给打趴了，要我说其实贾兄弟一人去义乌就行了，根本不用我。” 赵九闻言尴尬一阵，却没有发火的意思和表情。 于是贾亮便知道，这个黄千户是朱统的心腹，与赵九他们差不多。 都是心腹啊...... 黄庭之是来请吃酒，顺便谈谈行止问题，所以贾亮让青儿先赶着马车回去，他自己则和黄庭之以及赵九一起去吃酒谈事情。 席间说定了出发的日子，黄庭之会带两个百户的骑兵，赵九则是带着一个总旗的锦衣卫随行。 贾亮只需要空人去便可，其他一应事物都有黄庭之和赵九负责。 谈完了事情，贾亮有了几分醉意，被赵九送回大板巷。 贾亮来到家门口，却是门上一把锁。 “得，去隔壁了。” 贾亮又往秦家走去，两家现在越走越近，要不是还没有成婚，贾亮这个宅院都可以推掉了，因为整天每个人在里面。 “扣扣扣！” 贾亮拍响了木门，喊道：“开门啦可儿，是我回来了。” 不多时，木门打开，青儿和晴雯在门后。 “老爷，怎的又吃多了酒？”晴雯小脸一阵心疼道。 “没事，你奶奶呢？我岳父可还好？”贾亮口齿不清问道。 “都好，你惦记一下你自己吧老爷，不能吃就不要多吃嘛。”晴雯有点毒舌起来，碎碎念贾亮不该喝多了，“奶奶在房里记账呢，我扶老爷进去吧，让何嬷嬷给老爷做醒酒汤去。” “唔！” 晴雯将贾亮扶进秦可卿房里，现在贾亮每日回来都会和秦可卿在房里待一会儿，教授秦可卿以及晴雯等算术，记账等。 秦可卿正端坐在桌子上，面前放着杏林社的账本，宝珠没有去服侍秦业，正趴在一边看着。 宝珠两姐妹也想学习记账，只是没有晴雯聪明，学不会。 秦可卿见贾亮回来了，忙上前帮着晴雯扶着，将贾亮在一张椅子上安顿好。 不多时何氏的醒酒汤来了，晴雯服侍贾亮喝下去，宝珠端着碗自去。 半晌后，贾亮好多了，便搬着椅子挪到桌案边上坐下，趴在上面支棱着头看秦可卿的俏脸。 惹得秦可卿没心思算账，嗔道：“看什么看？天天看还看不够么？” 晴雯“噗嗤”一声，掩嘴一笑，随即帮忙记账。 三人之间这种相处，早就是和谐无比了。 “不够，我媳妇儿好看，哪里看得够？”贾亮笑着打趣道。 “呸，当着晴雯的面，说这些浑话。”秦可卿脸蛋粉红，横了贾亮一眼，风流自生。 “老爷奶奶你们说话就是，当我不在。”晴雯嘻嘻一笑，脸色红润低头。 小丫头大了，懂的东西多得很。 贾亮歪着脑袋道：“现在不看，过两天看不着咯，你夫君我呀，要去义乌募兵。” “啊？”秦可卿脸色发白，手中账本顿时落下。 第五十二章 你带你媳妇儿去求他 秦可卿脸色发白间不自觉的玉带颤抖，内心紧张道：“可是要打仗了吗？你难道要上战场？” 晴雯手中的毛笔落下，重重的在纸张上侵染出一团墨迹。 二女都紧张万分，看着贾亮等候他的回答。 如今贾家也好，秦家也罢，贾亮无疑就是那个主心骨、顶梁柱，不仅二女的芳心牵挂在贾亮身上，其他人也是如此。 “打什么仗，只是募兵。”贾亮温言安慰道，“这是去义乌，是江浙地带的腹地，又不是去蓟辽。” “可是，江浙那边不是有倭寇吗？”秦可卿还是不放心，问道。 “咦...”贾亮轻‘咦’一声，诧异道，“你是如何得知江浙一带有倭寇的？” “以前听爹爹说起过。”秦可卿解释道。 确实有倭寇，只是人数不是很多，危害不大而已，贾亮曾经留意过这个。 其实大明海边的倭寇，多时海盗组成，其中倒是大明的子民居多，倭寇为少。 如今大明在宁波的市舶司十分火爆，尽管贪墨不少，每年还是可以给朝廷带来不少收益。 大商贾垄断大明一些紧俏的货物，有些商户活不下去，干脆当了海盗，当然也有商贾和海盗勾结的，只是贾亮所知不多。 “放心，义乌还没有靠着海，有倭寇也来不了！”贾亮继续宽慰。 “那就好，那就好，可把我吓死了。”秦可卿小手拍着胸口，排解掉内心的紧张。 晴雯看了一眼秦可卿的胸口，在低头看看自己的，暗自皱眉叹气。 贾亮将秦可卿的风景以及晴雯的表情看在眼里，暗自发笑，他发现晴雯身子没什么长，但其他方面却成长的飞快，已经开始关心起小胸脯来了。 他多次将原著中的小辣椒和现在的晴雯想比，发现还是现在的晴雯可爱些。 “什么时候动身？”秦可卿问道，“你可千万要当心，虽然没有倭寇，听说天下不是怎么太平。” 说着，秦可卿不放心，最终从雪白的脖颈上取下一条红绳。 红绳的另一头，系着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东西，似玉非玉看不出什么材质。 “亮哥哥。”秦可卿将红绳放在贾亮手里，低声道，“这是我从小就带着的，你带着去保佑你平安。” 贾亮一愣，金玉良缘？呸呸呸，那是宝玉和宝钗，可儿这个是什么？ 看着手中的护身符一样的东西，贾亮内心感动。 这个护身符外表光滑如玉，散发着阵阵幽香，显然是秦可卿从小贴身佩戴的东西。 贾亮将护身符握在手心，感受着上面的温度，对着秦可卿温柔一笑，随即放在鼻端深吸一口气。 “诶，你作甚...”秦可卿被贾亮这个动作刺激到了，羞怯不已，脸蛋加耳垂都变成了粉色。 “好啦好啦，不捉弄你了，帮我带上！” 一夜春眠无话！ 翌日。 贾亮先是去太医院找王济仁和周全二人，将杏林社托付给他们。 二人自从杏林社开业至今，一次都没有去过，有点汗颜，忙承诺贾亮，以后他们轮番去杏林社坐诊。 安排好了杏林社，贾亮再去杏林社找老何，交代他后面工期问题。 不说贾亮忙得两脚不沾地，却说荣国府这边，老太太因为贾敏得病一事发了脾气，今日将府里头头脑脑的人都叫来荣庆堂。 凤姐儿带着平儿在列，不过她只是冷眼看着府里这些当面笑嘻嘻、背后勾心斗角的主子下人，没有说话。 作为内府管事，府里发生什么是凤姐儿不知道的？ 所以，凤姐儿今儿就是来看戏的。 “想你们以为，有了永康堂的大夫，就不用亮哥儿去苏州，一个个的把人往死里得罪，现在看你们如何面对老太太。” 凤姐儿对老太太也有怨言，只是这怨言没有对其他人那样来的强烈，尤其是贾赦父子。 现在贾琏就在凤姐儿身边，二人眼神都没有交流。 这段日子，没有凤姐儿管着，贾琏又管着永康堂，手里银子大把，不知道过得多快活。 人都来齐了，老太太沉着脸道：“如今你们姑妈在苏州病了，姑父身子也不好，请了大夫也不见好，你们说怎么办吧？” 多的话老太太也不说，就问众人要主意。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齐齐看向贾琏。 “琏哥儿那边不是开着永康堂么，一个大夫不行再换一个就是了，老太太何必生气呢？” “是啊老太太，换人去就是了，永康堂最不缺的就是大夫，太医也有。” 王夫人以及说得上话的都开口相劝，只是老太太脸色还是不好看。 贾琏无奈道：“事前去的大夫，就是永康堂中医术最好的了。” 名医请了，太医院中几个本事最高的都在杏林社挂着，不说请不请得动，就说王济仁先前和老太太说过，他也没有把握。 这才是老太太发火的原因，此时谁都不敢说隔壁贾亮。 “那是你们的嫡亲姑妈，嫡亲妹妹，你们就这么看着她们一家子走进死路去不管？”老太太见无人说话，垂泪道，“你们一个个成天享乐，都不想着派人去看看，我看等我死了最好。” 老太太这就开始不讲理了，之前贾府确实是有人过去看过，只是没有主人，都是下人。 凤姐儿看着，有点于心不忍，她知道老太太就想逼出一个名字，逼出一个可能。 现在对老太太来说，只有贾亮一根稻草，尽管老太太不知道这根稻草管不管用吗，但起码比没有要强。 众人忙劝慰老太太，远洋体贴的拿着汗巾子给老太太擦眼睛。 老太太抬头，瞥了眼贾琏，还有不像以往那样活泼的凤姐儿，恼怒道：“你个孽障，大话说在前面，现在怎么不言语了？” 贾琏被骂的张了张嘴，却一句话说不出口，他可不敢说自己没有说大话，老太太现在明显就是在气头上，找发泄。 “凤姐儿。”老太太转向凤姐儿，脸色有所缓和，“你一向办事是最合我心意的，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受了委屈，心里不好受，可是这个节骨眼上你别怨恨，该出主意就要出啊。” 凤姐儿眼眸微红，这段时间的委屈差点就要发泄出来，但她忍住了，她不想将懦弱的一面在这展现出来。 “老祖宗您这是打我的脸呢，我有什么可委屈的。”凤姐儿语调低沉，随即轻声道，“是他得罪了人家，又不是我得罪了人家，您找我也找不着啊。” 窗户纸被凤姐儿捅破了！ 老太太心说，还是凤姐儿懂我的心思。 “你说的在理，那现在怎么办？”老太太道。 “老祖宗。”凤姐儿眼眸流转，瞥了眼贾琏道，“大夫回来说了，姑妈的病不好治，即便是去请，人家也不见得愿意去啊，人家现在在金陵有个诨号，叫做妇科圣手。” 有点好笑，只是无人笑得出来。 “孽障，都是你做的好事。”老太太怒道，“你种的因，就要你去得果，不管亮哥儿愿不愿意去，你都去请，你要是请不来，你也别回来了，你若是不行，带你媳妇儿一起去。” 贾琏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只是不敢发作。 让我去请他？ 低声下气的给他看，这不是再将脸伸出去给他打么？ 然，老太太压着，贾琏不敢动弹。 “老祖宗的话我不敢不依。”贾琏恨恨的看了眼凤姐儿，随即低头道，“我这就准备礼物过去请他，只是请不请的来，我不敢保证。” “你去，你要是不行就让你老子去。” 贾琏跑到东跨院，找他老子贾赦。 这段时间，父子二人由于一个共同的目标话语比以前多了许多，贾琏这是来问计来了。 “请他去苏州？”贾赦闻言不乐意了。 不过，孝道大于天，贾赦不敢驳斥老太太的话。 贾赦在房里踱步，思索，半晌后屏退下人丫鬟，低声道：“你就去请他，带着你媳妇儿一起去。” “啊？真的要请啊...”贾琏真的不甘心，他现在都能想象得到贾亮和凤姐儿嘲讽的嘴脸。 “嗯，去请，还一定要他答应下来。”贾赦眼中精光一闪道，“你姑妈的病不好治，那贾亮并不一定治得好，如若他治不好，回来我们就有话说了。” “噢噢，那要是他治好了姑妈的病呢？”贾琏又问。 “治好了也不怕，现在天下不太平，山贼多得是，路上出什么意外都有可能。”贾赦继续压低声音道，“你管着外事，去找找门路，回来的路上来个斩草除根。” “啊这...”贾琏霍然变色，他想到他老子要来一个绝户计。 “别这啊那的，快去！”贾赦低喝道，“有这小子在一天，就是对我们荣国府的威胁。” 贾琏回到多时不来的凤姐儿院里，收摄心神，跨进屋里。 凤姐儿正在和平儿轻点礼物，一如上次那样，且嘴角含笑。 看到凤姐儿这幅摸样，贾琏终于坚定了贾赦的计谋。 “准备好没有，多准备些。”贾琏平静问道。 “嗯，好了！”平儿代替凤姐儿回答道。 话不多说，貌合神离的夫妻二人一起，带着挑着礼物的下人来到杏林社。 “亮兄弟可在，我们给你赔不是来了...” 第五十三章 今日果他日因 开口说话的是贾琏，凤姐儿不想在这当口说话。 因是关门的当口，诊堂中没有贾亮的身影，他在后面交代老何，建筑爱的小窝，诊堂这边守着的是一名太医和他的徒儿，以及青儿。 人手少，一直是贾亮府中的特色，无论是在大板巷，还是如今算是发达的现在。 这种情况看在贾琏眼中，就是典型的小门小户、上不了台面的表现。 然则在凤姐儿如今看来，却不是如此。 她看荣国府仆从如云，奢华无比，可却没有几个干净人，反倒是不如这边来的简单爽利。 这就是女子难以琢磨的心态，在以前凤姐儿是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出现的。 “原来是二奶奶，嗯...琏二爷！”青儿看到凤姐儿和贾琏联袂来此，身后跟着一堆仆人挑着礼物，对凤姐儿展开笑脸。 贾琏微微一滞，对青儿这个喊人的顺讯有些许不快，不过想着此行的目的，他忍了。 “你家老爷呢？”贾琏淡定道。 “在后院呢。”青儿答道，言语间远没有对凤姐儿那种奉承。 如今贾亮身边之人都知道自家老爷和隔壁贾赦父子之间的问题，上次先是贾琏提剑上门大闹，后是贾赦带人上门行凶。 所以青儿没有太好的脸色。 如此，贾琏微怒。 “我自去见他。”贾琏抬腿要走，还不忘记将凤姐儿顶在前面。 “诶，我说你这人好没道理。”青儿一伸手拦住贾琏，道，“哪有人不经主人家同意便擅闯人家后宅的道理。” 也许是以前来宁国府习惯了，也许是故意的，不过贾琏此番举动确实欠妥。 凤姐儿往后院走了好几步，见贾琏被拦住了，因此停步，二人之间相隔五六步。 贾琏终于火了，她进去你不管，我进去你就拦着？ 不过这话他没有说出口，一个说出来丢人的是他自己，再一个有求于人，打起来又打不过。 “哼，且容你得意些日子，诓你去了苏州，路上再来摆布与你！” 贾琏恨恨，将不快深藏心间。 “行，是我夫妻的不是了。”贾琏瞥了眼凤姐儿，道，“我们在这等，你去通传一声。” 好在，凤姐儿没有继续，慢慢的走了回来，不然贾琏定然要暴走。 “琏二爷请坐。”青儿不咸不淡的说一句，随即转头对凤姐儿笑道，“二奶奶也请坐，我家老爷交代过，您要是来了就不要客气，哪里都去得。” 说完，青儿不看贾琏的脸色，“哼”了一声走进里面去了。 什么意思？ 你这是故意打我脸？ 贾琏脸色难看之极，看向凤姐儿的眼神阴鸷，满是不善。 凤姐儿心知青儿这话出口，定然会让贾琏不快，不过凤姐儿不怕，镇定依然。 青儿就是故意的！ 仆役下人看人，就是这么实在。 不多时，贾亮就出来了，他先是和凤姐儿、贾琏打过照面，然后客客气气的去请老太医回去，今日没了病人，早些关门。 换了一间会客室，分兵主坐定，贾亮亲手泡茶，功夫茶，这是他前世不多的爱好之一。 “凤姐姐怎地有空过来？”贾亮一边行云流水泡茶，一边笑道。 “不是我找你，是你琏二哥找你。”凤姐儿回了贾亮一个笑脸。 这个笑脸看得贾琏手掌紧握，指甲都要陷进手心之中，这笑脸，他已经有许久不曾见过。 贾亮分好茶，给凤姐儿一杯，然后给了一杯贾琏，看着贾琏的眼神玩味。 贾琏还有脸过来，这个是贾亮不曾预料的，不过此时的贾亮经过贾珍一事，对这个社会中所谓贵族了解更深，不觉得此时贾琏上门是怀着好意。 “琏二哥，有事尽管说。”贾亮看似忘却了之前的不快，笑道。 “确实有事求亮兄弟。”贾琏厚着脸皮，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不自然，“前几日我多吃了几杯，发了酒疯，还望亮兄弟不要见怪才好。” 发酒疯？你当我瞎子呢？ 贾亮内心腹诽，不过面上只是笑笑：“过去了，不知琏二哥此来是...” “哦。”贾琏故作自责，顺势将道歉的事情揭过，“看我这脑子，之前你不是许诺过老太太，说是去苏州给我姑妈看病么，这段时间你这医馆也开了张，每日都有太医帮你坐诊，老太太让我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启程。” 这就是贾琏心计深沉之处，他见贾亮对老太太观感不错，拿着老太太来说事，而且，贾亮确实答应过老太太，这件事在荣国府人尽皆知，要不是永康堂闹的，估计贾亮此时人已经在苏州了。 贾亮皱眉道：“你们永康堂有的是有名望的大夫，何必还要我去？” 贾琏面色一滞，看向凤姐儿，期望凤姐儿出言帮忙。 永康堂大夫已经去过，并无功而返这件事势必隐瞒不住，不过贾琏却不希望现在被贾亮知道，丢人。 凤姐儿芳心快意，不过她也是应了老太太，不好不说话，便道：“永康堂的大夫顶什么事？老太太就指着你呢，要不是前几日闹得两府不愉快，老太太就自己来了。” “呵呵，这倒是不敢劳烦老太太过来。”贾亮微微一笑道。 他内心叹气，毕竟是差一点啊，老太太偏向儿子孙子......但，老太太的人情确实要还，也不知朱统那边能不能答应，苏州距离义乌不算太远，办完了公差再去？ 林妹妹可长大了？ 上次两边动静闹得大，贾亮还在那纳闷，老太太不提去苏州的事情，后来永康堂出现，他才心中有数。 所以即便是贾琏不说，贾亮也知道永康堂的大夫一定是去了苏州，只不过是没有看好。 “那亮兄弟是答应了？”贾琏喜道。 这么高兴吗？贾亮心中微微一动，说道：“凤姐姐勿怪，近些时日我都没空，所以苏州一行恐怕是不能够了，只能等我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再说。” “这...姑妈的病可拖不得。”贾琏张口道。 “噢？琏二哥知道是什么病？”贾亮戏谑道。 贾琏知道自己说漏嘴，掩饰道：“这个嘛...苏州来信说的，具体情况却是不知。” 嘴硬！ 贾亮心中冷笑，随即拒绝道：“这样啊...我无能为力，请回吧。” 又说了几句，哪怕是凤姐儿开口，贾亮都全部拒绝，没有答应去苏州。 凤姐儿跟贾琏出来，回荣国府，准备回禀还在等信的老太太。 路上，贾琏恨恨道：“早知他不过是花架子，医术能高明到哪去？现在见死不救了吧。” 这话说的，先给贾亮拒绝定了性，贾亮有事脱不开身变成了“见死不救”。 这是贾琏在提点凤姐儿。 见凤姐儿不说话，贾琏又道：“你说是不是见死不救，枉费老太太认准了他。” 这是连日来，二人之间为数不多的对话，都是为了贾亮而出现。 凤姐儿面无表情，，说道：“今日因皆因前日果，倘若没有永康堂，没有....亮哥儿此刻已经在苏州了，现在又说这话，老太太会信？” 不等贾琏说话，凤姐儿莲步轻移，快步走进府里。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荣庆堂，老太太确实在等着，晚饭都没有吃。 “如何了？亮哥儿可曾答应？”老太太见到先进来的凤姐儿问道。 凤姐儿答道：“亮哥儿说他最近有事......” 话到此处，贾琏急急进来拦截凤姐儿话语道：“老祖宗，礼物孙儿备下了，道歉的话也说了，可他却推说有事，不去。我看他就是见死不救，再不就是不肯原谅孙儿，可是这也不该不救姑妈啊。” 凤姐儿皱眉，张嘴语言，最终却没有说什么。 老太太叹口气，申请落寞道：“既如此，你先出去吧，这件事你就不必管了。” 这么好？ 贾琏将信将疑，他觉得以老太太的性子，当不会如此轻易放弃才是。 “是，老祖宗！”贾琏答应一声，当即便要和凤姐儿一起走。 “你先去，凤姐儿留下来陪我吃饭。”老太太道。 “哦，好的老祖宗。”贾琏答应一声，不敢不依。 走前，贾琏深深看了凤姐儿一眼。 等贾琏走后，老太太想想道：“凤姐儿，刚才可是有话说？” 凤姐儿斟酌一番，随即将在杏林社的事情说了。 老太太闻言思索良久，道：“明白了，明日你过去再找找亮哥儿，将两名太医诊断的意见也带去...” ...... 却说贾亮将府里府外的事情全部安排妥当，翌日便来王府，询问能不能去苏州的同时交稿。 恰好黄庭之也在。 王府书房，朱统坐在案几后面，黄庭之正襟危坐，贾亮则坐在黄庭之边上。 “朝中已经有了决断。”朱统揉着眉心，道，“募兵一事可以进行，只是人数却受到限制，义乌这边可以募兵五千。” 黄庭之不忿道：“那些个勋贵哪里是为了陛下着想，分明是眼馋新军的粮饷，步兵五千骑兵七千，加起来才一卫的人马，这些够干什么？” 七千关宁铁骑，五千戚家军还不够，你要多少？贾亮咂咂嘴，心中腹诽。 第五十四章 痨病 黄庭之以区区一个千户的身份，在此议论勋贵高官，毫不避讳。 贾亮眉头微微一皱，对黄庭之这个人的地位重新审视起来。 “你也莫要拘束。”朱统见贾亮表情有异，笑道，“本王这个书房啊，只有自己人能进来，无需避讳。” “自己人”三个字点出了贾亮此时在朱统这边的地位，贾亮当然听出来这个意思。 黄庭之笑道：“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可以出去了，不用憋着了。募兵加练兵，到秋日去蓟辽打女真去。” 秋季去打女真，这么快？贾亮心有所感，问道：“这样练兵时间是不是短了些，秋日朝廷会在蓟辽用兵吗？” 多少年了，朝廷都是被压着打，从未主动出击过，所以贾亮有此疑问毫不奇怪，当然被迫防守也是用兵，只是不知黄庭之说的这个用兵有何区别。 “正是。”黄庭之答道，“女真连年南下，越来越猖狂，如若不管不顾的话，他们打到北都就是这一两年的时间，那时候朝廷的脸面估计挂不住了，所以今年秋日用兵是一定的。” 这是机密啊... 贾亮往后靠了靠，确信自己此刻有点心腹的味道了，只是有点突然。 他知道，仅凭两次救命，想要参与朱统的决策圈子是不够的。 难道是因为献计募兵？ 就在贾亮猜测之时，朱统开口说道：“此事也不定然，还需一些时日，但你们募兵练兵不能停，所以准备下，出发吧。” “是，四爷！”黄庭之兴奋道。 “王爷，卑职有话说。”贾亮此行是有着目的的，说道，“不知卑职差事办完了之后，可否去苏州一行？” “苏州？作甚？” “看病，有个病人在苏州。” “嗯？” 朱统看了看贾亮，最终点头答应了。 随后，贾亮没有机会继续发言，黄庭之之后又来了几位贾亮不认识的人，有老有少，共同商议。 贾亮听了一个大概，散会之后只记住了王子腾这个名字。 王子腾，如今的经营节度使，同时他还有一层身份，乃是四大家中王家的实权人物，也是凤姐儿的叔父。 贾亮听议论，好像王子腾有望成为封疆大吏，主导对女真用兵一事。 ...... 大板巷。 贾亮从王府回来，今日没有去杏林社，直接回家。 家中无人，晴雯去隔壁了，嫣然将秦府当做了第二个家。 在王府，贾亮中午只是略微吃了点，现在快夜了，肚子正饿了便去隔壁吃饭。 来到秦家门口，刚进院门贾亮便听到正厅中传来欢声笑语，莺莺燕燕的如同到了春日里的林子，一林子的鸟雀在那欢叫。 “家里来客人了？”贾亮对身边的青儿问道。 “大爷，是荣国府里面的二奶奶来了。”青儿神神秘秘的低声道，“二奶奶带着贴身丫鬟平儿姐姐，等您一天了都。” “嗯？”贾亮眉头一挑，“琏二没来？” “没有，就琏二奶奶。”青儿答。 奇怪了！ 贾亮怀着疑惑，走进正厅之中。 秦家小，没有大户人家的前后宅之分，如今秦业生病不能起来，呆在自己屋里有何氏以及两个丫头服侍，此处便被秦可卿用来接待凤姐儿。 “亮哥哥回来了。”秦可卿见到贾亮，起身相迎。 “亮兄弟可是一个大忙人啊。”凤姐儿也起身，打趣道。 她今日奉命来找贾亮，却没有找到人，想起隔壁的秦可卿在，便冒昧过来打扰，探听一下贾亮去哪。 秦可卿三缄其口，听贾亮的话没有将贾亮的去处相告。 然凤姐儿有事，并未就此回去，反而坦言在这等候，秦可卿自然不好赶人。 二女各自带着一个丫鬟，就在这正厅之中谈笑一整天。 “凤姐姐来了，可是还是为的昨日事情？”贾亮笑着在桌前坐下。 “是也不是。”凤姐儿和昨日完全不一样，并未要求贾亮去苏州，“姑妈的病并不是那么简单，之前永康堂有两位大夫去过了，开了些方子，但姑妈吃了并不见好。” 凤姐儿将知道的情况说了，面色严肃道：“这里有老太太让我拿来的，让两位大夫写出来的症状你先看看，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没有把握，千万不可答应。” 贾亮心中一动，看来情况确实不妙，不然凤姐儿不会这么说话，是什么病，让凤姐儿不念及亲情来警告呢？ 但不管怎么说，贾亮对凤姐儿这番警告提醒都是领情的。 他从平儿这边接过来纸张，仔细阅读起来。 纸张之上，正是记载着贾敏的详细情况。 “少气无力，面黄肌瘦，声暗喑哑......咳血...” 看完两个大夫的记录，贾亮明白两个大夫为何治不好贾敏的病，按照这上面说的，贾敏分明是痨病。 “原著中，林妹妹也是得了这个病...”贾亮皱眉，心中惊异。 痨病，在现在是一个十分受到排斥的疾病，现在的人普遍认为这个病会传染。 在现在，痨病是一个绝症！ “多谢凤姐姐告知。”贾亮搞清楚了情况，诚恳道，“有了这个，我对病情有了初步的判断，只是不知那两位大夫诊断结果是什么？” “肺疾。”凤姐儿道。 “呵呵，好一个肺疾。”贾亮冷笑道，“简直是深知明哲保身之道啊。” 纸张之上，只是记录了贾敏的症状，并无两位大夫的诊断，现在听了凤姐儿的话，贾亮多少猜到了两个大夫的想法。 “有什么不妥吗？”凤姐儿讶异道。 “确实不妥，这个病不好治。”贾亮道。 “难道不是肺疾？”凤姐儿又问，她记得很清楚，当初老太太就是肺疾，被贾亮一副药方给治好了，后来这一副药方还惠及全金陵，给王太医成就好大名声。 她一直替贾亮不值，这种名声可是多少大夫求都求不来的。 当然，王太医宣扬药方从贾亮这边得来，由于贾亮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 再加上贾亮处理这件事本就有别的打算，所以凤姐儿不知道其中缘由。 “算是肺疾。”贾亮皱眉道，“不过不是一般的肺疾，现在没有见到病人的面，我也无法肯定，只是初步判断可能是痨病。” 痨病？ 凤姐儿娇躯一震，就连一边的秦可卿都吃惊的伸手捂住小嘴。 “我这就替你回了老太太。”吃惊过后，凤姐儿决然道。 “等一等。”贾亮道，“我只是说不好治，没说不能治，治疗得法，痨病被治好也不是不可能的。” 前世，贾亮对中医研究不多，而在现在，原主有扎实的中医功底，两者结合之下造就了如今贾亮这个大夫。 但是，限于手段以及医药，贾亮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够治好。 如若说别的病还好，说到痨病，恰巧前世他做过一份研究，就是针对中医对肺结核的治疗和现代医学的差别。 研究中贾亮翻越大量的治疗，了解了不少后来中医老先生创造的方剂，例如朱大师的全蝎治疗方案，就对肺结核有着很好的效果，痊愈者不少。 “痨病也能治？”凤姐儿发出一声惊呼。 “不敢说保证，且看过病人再说。”贾亮没有把话说死，说白了他前世也只是研究，并未亲自动手治疗过，“刚好我已经调整行程，等事了之后就去苏州走一趟。” 他这话给凤姐儿的感觉就是，能治但不保证治好，不过不管好不好也要治，而那两位大夫的做法是，不能治，也不敢说，只是开两副方子完事。 其中关翘，以凤姐儿的精明，如何不能品出来？ 一时间，凤姐儿对贾亮的担当刮目相看，心中感慨莫名。 “不要勉强，回头我会将事实告诉老太太。”凤姐儿说道，“总不能到时候你看了病，还让你背名声不是？” 贾亮笑笑，谢过凤姐儿。 贾赦和贾琏的计划之中的一环就是，在贾亮无法医治贾敏之时便再次发动。 之时父子二人可能想不到，他们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且不说贾亮治不治得好。 俄顷，凤姐儿起身告辞，准备回荣国府。 “凤姐姐这个节骨眼回去干嘛？”贾亮客气留客道，“用过晚饭再回去不迟，我已经让青儿去叫席面去了。” 凤姐儿抬出去的腿又收回来，顺势坐下笑道：“也好，我这还是第一次被亮兄弟请客，不吃白不吃，不光要吃饭，我还要吃酒。” 嗯?我只是客气客气......贾亮笑道：“酒肉管够。” 秦可卿抿嘴一笑，道：“今儿凤姐姐教了我不少管家道理，该是妹妹谢一谢凤姐姐，等下妹妹敬姐姐一杯。” “不怕，你们放马过来便是。”凤姐儿豪爽一笑。 今日有凤姐儿作陪，秦可卿开朗许多，凤姐儿也一吐连日来在荣国府的不快。 不过，由于荣国府中老太太还在等回话，所以凤姐儿没有多吃，吃了几杯酒惹了一身酒气便告辞回去。 回到宁荣街之时，天色已经擦黑，凤姐儿刚与平儿回府，路上便碰到贾琏出去。 一个出去，一个回来。 出去的是准备去吃酒的，回来的是已经吃过酒的。 “咦，你今日倒是快活。”贾琏鼻头闻到酒味，嘲讽道，“看你这样子，是刚从外面回来吧？去哪吃酒，为何不带上我呀。” 凤姐儿站定，她看见贾琏出去吃酒，本生气来着，忽然一下子就不气了，娇笑道：“我去亮兄弟府上吃酒来着，你要去早说啊。” “你...”贾琏被噎住了，顿了顿才道，“你去他府上作甚？他不是不去苏州了么？” 说到这事儿他就恨，流寇什么的都要开始联系了，结果正主不去了，怎么报仇？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凤姐儿反讽道，“亮兄弟答应了，所以...你收拾收拾铺盖，准备去苏州吧？” 答应了？ 贾琏心中惊喜！ 第五十五章 强人 凤姐儿没有在夜色中看到贾琏的眼神，不再说话便往荣庆堂走去。 贾琏顾不上其他，当即也不去吃酒了，晃荡到东跨院，贾赦处。 贾赦房里亮着灯火，贾琏听到屋子里有女人的娇笑声，进屋之后，贾琏能够看到他赵姨太脸颊上的酡红，不过贾赦面色不大好看，贾琏心中荡漾不敢多看。 “又有何事？”贾赦伸手，端起桌子上的残酒喝了一口。 “父亲，儿子得到一个消息。”贾琏忙不及将凤姐儿刚才说的信息全盘道出。 “当真答应了？”贾赦言语带喜。 “是的父亲。”贾琏问道，“只是，联系好了之后，是在何处拦截动手？” 贾琏的意思是，两条路，一条是出金陵的时候找个地方动手，再一个就是等贾亮回来的时候动手。 两者区别就是，动手在贾亮救治之前还是之后。 “当然是越快越好。” ...... 初夏日，艳阳百里。 朝阳门外官道上，人流如织往来不绝，今日是定好的启程日子，荣国府车队停歇在路边阴凉之处。 贾琏没在闷热的大马车里面，而是坐在路边树荫之下。 此去本来是可以走水路，水路舒服，可老太太最终选择了陆路，正中贾琏下怀。 从金陵到林如海老家，不过是六七百里路程，快马其实一日就能到，只是人估计受不了，马车的话就得多花一些时日，当然人会舒服许多。 贾琏在等人，临出门时老太太有交代，路上多带人手，多带银钱，一定要保证贾亮的安全。 自从永康堂失去了应有的功能，变成贾府一项寻常的生意之后，永康堂的银根便回到凤姐儿这边。 所以，贾琏又穷了！ 不过，贾琏并不担心，有老太太的话在，他不怕凤姐儿不给银子。 “怎地还不来？”贾琏冲着一辆马车嘟囔道，“他可是不想去？这都要错过赶路的好时候了。” 天气炎热，一早一晚是最好的赶路时间，到了中午，一般是找个地方歇着，等毒辣的太阳弱些了再走。 “二爷。”平儿脸蛋从马车帘子中出现，说道，“二奶奶说，亮大爷早间有点事，会来迟些。” “那不早说？”贾琏蓦然生气，气呼呼抬腿跨上马车。 上了马车，贾琏在凤姐儿对面坐下，怒道：“既然他来得晚，我们何必这么早出城晒太阳。” 凤姐儿没说话，隔着帘子看着窗户外面。 她只是想早点出来透透气，并未想其他，至于贾琏，哀莫大于心死。 贾琏打开折扇摇了摇，他现在一副劲装打扮，手里却拿着文士的折扇，有点不伦不类，但天气热心中火大，贾琏却顾不得许多。 “快走了，你倒是先把银子给我。”贾琏摇晃着折扇，说道，“老太太说了，银子给宽些，你打算给多少？少了可不成。” 他身上有贾赦给的八百两银子，这是买命钱，除此以外，还有私房钱五百多两，不过他没打算动用这些银子。 终于，凤姐儿回眸：“老太太说了，银子当然要给，我已经从账上支取两千两，这一去再如何也够了。” “两千两...够了。”贾琏点点头。 三千多两银子，买一条命花费八百两剩下的银子可以领略一下苏州的风月无边。 此时大明，除了金陵秦淮河名扬天下之外，就数苏州、扬州一带让贾琏最为向往，两地富户、盐商极多，繁华与金陵有的比。 “平儿，给他。”凤姐儿很爽快。 平儿打开马车角落里面一个木头盒子，从中取出银票递给贾琏，贾琏数了数，放进怀中去了。 凤姐儿又道：“你此去没人服侍不行，那些下人粗手笨脚的，我让平儿跟着你去。” 贾琏：“？？？” 你这是不放心我吗？ 贾琏看了眼平儿，嘴角微笑道：“那好，路上我们主仆也有个照应。” 说着，贾琏掀开帘子下车，轻飘飘去了另外一辆马车上。 “二奶奶，我...”平儿欲言又止，她觉得贾琏方才那笑容有点其他的味道在其中。 现如今，在荣国府之中，鲍二家的事发吊死之后，贾琏的名声愈发是臭了，其好色而又饥不择食之名，阖府上下没人不知道。 相反的，由于凤姐儿性情改变，处理鲍二家的后事十分人性，引得下人侧目。 下人们觉得，二奶奶虽然强势依然，却不像以前那么不近人情！ 特别是平儿，她觉得二奶奶变化很大，凤姐儿以前也防着她，不过那是吃醋，现在隐隐有点保护的味道。 凤姐儿听出平儿的担心，娇笑道：“怕什么，让你跟着他不是让他吃了你，而是让你看着他，你要是实在担心，就跟亮兄弟走近一点，有亮兄弟在，你还怕吃亏不成？” 平儿闻言顿时放心，心情舒畅后忍不住想起贾亮那俊俏的面容。 “要是被他吃了呢？看他对待秦可卿那样，好像...被吃了也不错啊...” 想到此处，平儿脸颊上蓦然爬上两坨红云。 “想什么呢，小蹄子思春了？”凤姐儿瞥了眼平儿，颔首道，“你要是自愿惹他，就当我没说，以后你就跟着他，我再找老太太要个人去。” “二奶奶，我不是这个意思。”平儿见凤姐儿误会，焦急道，“我才不会惹二爷，二奶奶放心，我跟着亮大爷，吃住都在他车上。” 凤姐儿柳眉微微一皱，不过想到贾亮去的时候并不随着贾琏一起走，又将眉头舒展开来。 日头缓缓爬升，队伍里十几匹马在路边低头，加上马车这一支队伍人数已经不少了，车队马队一共二十来号人，小厮只有一个，其余大多都是荣国府聘请来的好手。 不过，贾琏并不是靠着这些人手对付贾亮。 贾琏正等得不耐烦，车帘掀开，露出小厮赖茅的脸来。 小厮赖茅是新跟着贾琏的，此人由于和赖升有关系，所以得到了贾琏的信任。 “二爷。”赖茅低声喊了一句。 “上来说，别让人听见。”贾琏低喝道。 “噢噢。”赖茅爬上马车，又低声道，“人来了，就在镇江府外几十里的山中候着。” “有多少人？” “没说，他们让二爷去见他们。” “嗯？” 贾琏皱眉，这种事还要露面？ “他们说不认得事主。”赖升又道，“他们还说，要二爷先准备好银子，收了银子才办事。” 贾琏点点头，起身走下马车，走到凤姐儿马车边上。 “你在这等着吧。”贾琏故作不耐烦道，“我先走了，留下两个人等着他便是了。” 凤姐儿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来：“你走吧，亮兄弟先不去苏州，等忙完了事情再去，我会跟他说地点。” 先去办自己的事情？ 那要我在这等半天？ 贾琏只觉得一口气不顺畅，郁闷至极。 不过，贾琏随后想到，贾亮要是不去苏州，自己一番准备岂不是白费？ “他去哪？”贾琏问道。 “不知道。”凤姐儿想想道，“他不跟你一起走，镇江府有人等他，你自己去吧。” 贾琏心中松口气，不再和凤姐儿多说，当即上了马车开拔。 此去镇江不过是百多里不到二百里，但去苏州却不用去镇江，直接往常州府走，官道会有个岔路口。 贾琏担心会错过堵截贾亮，因此上马车跑的飞快，不到两个时辰便来到赖茅说的强人所在。 此处官道边有一个小山头，树密但山不高，正是藏人伏击的好地方。 贾琏让人将马车赶过山头，下令歇息，随即带着赖茅去找人。 按着约定好的，赖茅带着贾琏找到了人。 密林间，一颗大树下十几条膀阔腰圆的大汉身上带着利器正坐着说笑，当中一人脸上有道疤，显得额外狰狞。 ...... 贾亮和赵九二人出得门来，和凤姐儿见了一面告别。 二人二骑，一刻不曾耽误，往镇江府行去。 第五十六章 胡老三 二人二马，走的不疾不徐。 贾亮很听话，身上穿着软甲，贴身带着秦可卿的护身符。 由于黄庭之去镇江府有事，所以贾亮身边现在只有赵九一人，虽然金陵附近大概率不会有事，但出于安全考虑，应该有的防护还是要有。 奔行一个时辰，二人下马歇息。 贾亮喝了水，开口问道：“南下去义乌，不经过镇江府，为何要去那边？” “王爷在那边准备了些东西，黄千户先过去看看。”赵九答道，“募兵一事王爷十分重视，朝中上下盯着的人不少，特别是各处卫所，不少人都想进新军。” 这个贾亮知道，讶异道：“这个和镇江府有什么关系？” “亮大哥有所不知。”赵九笑道，“新军得有粮饷吧？本来王爷想让新军在金陵外驻扎练兵，可是朝中情况复杂无比，后来才决定放在距离金陵近一些的镇江府。” 贾亮点点头，明白了。 “本次募兵，不简单啊。”赵九意有所指，接着说道，“我们锦衣卫在各地势力比不上在金陵，江浙那边是六哥的地盘，六哥来信说了，当地卫所已经活动开了...” 本朝锦衣卫，重点在金陵以及北方，其余地方并不是很重视，赵六就是江浙那边锦衣卫头头，人称六太保。 按照赵九的话，贾亮明白地方上有人在运作进入新军。 “不对。”贾亮皱眉道，“难不成我们去义乌募兵一事已经泄露？” “那到没有。”赵九自信道，“只是募兵一事弄的朝野皆知，所以黄千户出去办事，难免引得别人猜测，那些人只是知道我们要去江浙，但具体在何处却是不知的。” 贾亮笑笑，心下微微放松：“那还好，不过我也是瞎操心，各处卫所自然有黄千户去应付。” 之前说好了，他只是负责募兵，其余不管。 再说了，地方上卫所头头至少都是千户、将军级别的，别说他一个百户，即便是黄庭之都不好面对。 “嗯，亮大哥。”赵九蓦然说道，“其实，出了金陵到了义乌，各地来人我们是不能独善其身的。” 什么意思？ 贾亮一愣道：“你是说，我也要和那些地方官员打交道？” “那倒不是，亮大哥只需管募兵，招满五千人即可。”赵九解释道，“只是人员是五千，其实能招到三千就不错了，王爷心中有数，此时还不能与武勋闹翻。” “呵呵，烂到家了啊...”贾亮心中怒骂一句。 到现在他才听明白赵九话语的意思，原来指的是放水。 本朝兵饷到如今，已经有了大幅提升，且不说卫所军户的月粮，单说军士的饷银，各地卫所每月可达一两五钱左右，辽地等打仗的地方则是二两，客兵去辽地作战更多。 当然，这些银子有多少进入军士的腰包又要另说，而且卫所有多少空额也要另说。 说起新军，这方面真的是文昌帝和朱统下了血本，一万二千人的平均饷银是三两。 这比所有军队都要高，引来一些苍蝇在所难免。 虽说饷银一事只是暂定，但要是让勋贵染指这件事，暂定绝对会变成铁定。 三两银子，真的很多了，等过了些时候，新军不再引人注目，减少一些人员配置的话，这可是一笔不少的银两。 不说按照大明军队现在的空额计算，就算是少个三成，按照赵九说的两千人计算，那就是六百人，一个月下来就是小两千两银子。 确实没有什么生意比这个更加赚钱了，还没有本钱。 “既然是募兵，卫所的人岂能插手？”贾亮冷脸道，“他们是军户，我要的是五千义乌兵，真正能打仗的兵，我可不管地方官员那一套，给王爷招满五千义务兵之后，其他的我可管不着。” 地方上的水有多深，贾亮不打算管，也管不着。 他这意思是，其他乌七八糟的事情让黄庭之头疼去。 “这可不成。”赵九没想到，自己的提醒引出来这个答案，说道，“新军也好，边军也罢，虽然个不同属，但其实都是勋贵一脉，亮大哥今日不给面子，他日有事他们也会袖手旁观。” 贾亮皱眉，知道赵九说的是实话。 勋贵抱团自古有之，但五千人抽出一小半给他们，贾亮心里不舒服。 原来，这才是募兵的难处，和这个比起来，说动义乌人参军反而要容易得多。 贾亮心里苦笑，一时没有什么好办法，说道：“此事再说吧，没准他们听说新军要去辽地，不敢来了呢。” 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贾亮也知道不现实，只是说出来结束这段不愉快的谈话。 ...... “我叫胡老三。”刀疤脸看起来狰狞，话语却显得温文有礼，“多谢郑老板关照生意，银子呢？我们的规矩是先拿钱后办事。” 贾琏环视一眼，这些强人衣着各异，有穿皮子敞开胸怀的，有穿粗布扣着帽子的，有穿绸布挽着袖子的。 不过，这些人都带着兵器，吃饭的家伙多为刀斧。 贾琏心惊胆战，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八百两银票递上去：“有劳三当家的。” 胡老三脸色愈发和善了，只是配合着他脸上的刀疤，看起来十分古怪。 “有几只白羊？”胡老三收好银票问道。 “白羊？” “就是对方有几个人。” “呃，这个却是不知道，还没见着，不过我要对付的就一个。” “糊涂。”胡老三脸色一板道，“做我们这一行的，都是将脑袋别摘裤腰带上，遇着了当然是一起杀了。” 贾琏一滞，道：“那要是他人多怎么办？那人手段可不差。” 他这么说，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怕胡老三还要多收钱，只是不敢问罢了。 “啊哈哈，郑老板不必担心。”胡老三仰天长笑，引起边上一群强人同时哄笑，“老子的兄弟那个都是好手，人人手底下都有几条人命，况且山塞中还有几百人号弟兄，攻打一个县城都够了。” 贾琏当即不敢多说！ 其实胡老三吹牛了，他说的山塞确实有几百号人，只不过是其中青壮最多二百人，其他都是老弱。 这些人都是被逼的活不下去才落草为寇，这种情况在江浙一带不少，只是比不上西北那边，贼寇的规模也比西北小不少。 所以胡老三说起几百人，甚为自豪。 他们这个山塞多为打劫客商，杀人倒是很少，这一次胡老三接下贾琏的生意，一来是为了银子，二来是接头人说漏了嘴，让胡老三得知贾亮是个官身。 胡老三这群人最恨当官的，成群结队的军队不敢惹，杀一个落单的官员解解恨还是敢的。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埋伏。”胡老三命令道，“在路上设下绊马索，去两个人在前路看着，你们也去一个，我们不认得人，等事主进来，你们把路封一段时间，人不多的话一刻钟就够了，最多半个时辰。” 胡老三后面的话没说，除贾琏之外的其他人都能听懂，那就是如果情况不对，立即撤退。 银子虽好，也要有命去花才是。 随后，胡老三手下分出两个人，带着赖茅往前路行去，三人三马很快消失不见。 其余人等，连通胡老三以及贾琏在内，一共还有十七个。 胡老三吩咐一个小头目样子的家伙带着大票人去道路上埋伏，还好这处道路来往的人不多。 而胡老三自己则带着一名心腹，连同贾琏一起在路边埋伏，他这边的任务是断后，前面十四个人负责截杀。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贾亮上门。 贾琏趴在草窝子里，手心额头都是汗水，十分紧张，相反的，胡老三则是和手下站在一棵树后头，手按刀柄十分淡定。 “别怕，收了你的银子，就会负责你的安全。”胡老三笑道。 “我不是害怕，我只是不想让他认出来。”贾琏埋着头道。 “等他来了，他就是个死人，死人看见你的样子有什么好怕的？”胡老三拔了一根野草，放在嘴里慢慢嚼着。 贾琏没说话，他心中还是有着计较。 原本他只是来交钱，然后准备走人听信即可，哪想到被胡老三拉来一起办事。 他虽然想看着贾亮死掉，但也担心贾亮身手。 “那人本事不弱。”贾琏提醒道，“寻常武夫不是他对手，就连衙门里的捕快都打不过他。” 那个姓毛的捕头可不是在贾亮手底下吃过亏？ “哈哈，捕快？”胡老三大笑，“捕快也值得来说？你等着看好了，记得下次有生意关照我们。” 胡老三不以为意，往日做买卖中，商队中也有好手，不也是被人多势众的他们干掉？ 正说着，胡老三的手下耳朵一动，随即看向来路方向。 “来了，是二狗子，他说来人就两个。” 一骑如风而来，马上骑士正是胡老三的手下。 “太好了，活该你要死了。自从你来到金陵，东西二府一直不宁静，老太太对你另眼相看不说，就连我媳妇儿也和你眉来眼去的...” 这一刻，贾琏似乎不怕了，就想着等一下贾亮死在眼前，在他的脑海中，从未想过他给别人戴了绿帽子，别人又会如何。 第五十七章 厮杀 贾亮和赵九休息好，继续赶路，依然不疾不徐，此去镇江府最多晚上就能到，没必要不惜马力。 路上并无行人商旅，贾亮二人走了半天，一个人都没有，无论是从后面追上来的，还是从对面来的，都没有。 二人的马速并不快。 “有点不对啊。”贾亮骑在马上，前后看了眼道，“这条路这么冷清吗？这是官道吗？” 赵九同样前后看了看，随即不以为意道：“没什么不对的，这是官道不假，可却并不热闹。往来金陵客商都是走水路。” 贾亮点点头，神色淡定却暗中提升戒备等级。 经过贾珍一事，他已经不敢掉以轻心了。 继续往前，贾亮耳朵支棱着，眼睛四处观察，一手拉着马缰绳一手紧紧按着刀柄。 他和赵九为了不太引人注目，穿的衣裳是寻常异常，但长刀却是锦衣卫制式刀具绣春刀。 绣春刀质量上佳，比之军队中的长刀还要好。 “停下，不对！”贾亮看着路上某处，勒住骏马道，“小心一点，这里有问题。” 赵九看看周边，不远处有座山，不高，除此之外并无太多遮拦。 “不会吧，此去镇江府不过几十里。”赵九不信，轻松道，“又不是崇山峻岭，强人...” 他话没说完，提前埋伏下的胡老三手下，眼见贾亮并不上前，预先准备的绊马索没了用处。 可对手只有两个人，这伙人胆子大了，纷纷提着刀斧从隐藏身形处冲讲出来。 “杀...” 强人口中喊杀，一个个青面獠牙凶神恶煞。 “还真有贼寇啊。”赵九脸色一红，打脸来的太快了。 同时，赵九侧目，心道他是怎么发现的？ “别愣着了，下马杀敌！”贾亮喝道，“坐骑伤着了我们走路去镇江府吗？” “亮大哥此言差矣，有坐骑不用，和他们步战吗？”赵九不怒反喜，双腿一夹马腹，骏马提速，“亮大哥你给我掠阵，这几个蟊贼我一个人就够了。 “诶，小心绊马索...” 贾亮看到，路上有些痕迹不自然，他的提醒刚说出口，赵九便遇险。 “嗡...” 一根绊马索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赵九马前，让他避之不及。 好在赵九骑术了得，只见他从失控的骏马上跃下，落在地上一个滚翻卸去冲击力，悲鸣的骏马堪堪擦着他的身体滚向前方。 赵九一阵后怕，同时火大，但他的危机并未解除。 落马之后的危险，除了失控的战马之外，还有埋伏的敌人。 四名贼寇看见赵九落马，忙提着刀斧冲出来，当即便有三把刀一把斧头劈向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赵九。 间不容发之际，赵九顺势继续前滚，躲过一刀一斧。 “锵！” 赵九腰间的绣春刀出鞘，格挡开另一把致命长刀，但最后一把刀却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嗤！” 一声轻响，赵九胳膊上挨了一刀，长刀一部分砍在赵九肩膀上的软甲之上，另一部分刀刃在他胳膊上划开一道血口。 “娘的，点子身上穿着内甲。”那名贼寇一击得手，没有取得理想战果，出言提醒自己人。 “内甲，太好了，老子早就想要一副内甲。”提着斧头的壮大贼寇大喜过望，“老规矩，谁杀了他东西归谁。” 后面，另外十个贼寇已经快到了，这四人当即杀气腾腾的袭向还没有爬起身的赵九。 胡老三也不完全是吹牛，这些贼寇确实有点功夫，特别是在突袭赵九的情况下，四个人让没有提防的赵九险象环生，只有躲藏格挡的份。 赵九右手受伤，绣春刀来到左手，战力更是降低不少。 “特么的，你这是保镖？” 贾亮腹诽一句，在赵九冲出去的当口便下马，抽刀拖地狂奔。 但他再快也没有马快，所以赵九落马的时候，他距离还有一点，并不能马上替赵九解围。 眼看赵九躲不过去了，隐藏在贾亮肌肉中的记忆起了作用，只见他扬起右手提起修长的绣春刀全力投掷出去。 “刷！” 绣春刀带着劲风快若闪电，直接将那名提着斧头的壮汉洞穿掉，刀刃从壮汉前胸透出来，殷红的血液从刀尖上滴落，两三滴。 壮汉身上穿的破烂皮甲犹如纸糊一般。 “赫赫...” 壮汉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胸口的刀尖，嘴里发不出声音来。 “砰！” 壮汉跪下，头颅点地，同时手中的巨斧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黑...黑子死了！” 其他三个贼寇惊觉，停下对赵九的攻击，这一刀实在是太快了，力道太大了，那叫做黑子的壮汉弯腰低头，可以让其他三人看到他背上的刀柄。 刀柄紧紧贴在壮汉的背心，一丁点刀刃都没有露出来。 三人再看往这边从的贾亮，心里齐齐吸气：这是高手，起码也是一个力大无穷之辈，这么远的距离还能贯穿一个人... “点子扎手，快来一起做了他。”其中一名贼寇举刀高呼身后的十个同伴。 三个人打一个受伤的赵九没问题，但要他们对付一出手便杀了四人中实力最强的贾亮，他们没把握。 第一道绊马索和第二道绊马索之间有些距离，但由于行动的早，此时那十个贼寇距离赵九四人已经不是很远。 贾亮在争分夺秒，要赶在十名贼寇过来之前到。 间不容发之际，贾亮速度再次提升几分，迅速冲向跪地的黑子，他堪堪赶在十名贼寇距离战场还有约莫十步之遥的时候赶到。 没有减速！ 贾亮反手握住黑子背上的绣春刀刀柄，借着前冲势头将绣春刀从黑子身体里拔出来，也许是摩擦到了骨头，黑子伤处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三名贼寇一见亡魂大冒，不约而同的退后，想要和同伴汇合。 然一退一进，贾亮比他们快多了。 绣春刀拖地，贾亮赶上退的最慢的一名贼寇，那贼寇没有转身，双手握刀高举防备贾亮的劈砍。 贾亮见状拖地的绣春刀上撩，这个上撩又快又狠，完全出乎那贼寇的预料。 “刷！” “噗嗤！” 绣春刀轻而易举在贼寇腿根处略过，鲜血飞溅。 “啊...” 贼寇惨叫，丢下长刀捂着大腿倒下，那鲜血却怎么也捂不住。 贾亮不再理会这名失去战斗力的贼寇，两步越过他，高举的绣春刀对着下一名贼寇挥砍过去。 单手握刀！ 第二名贼寇听到同伴惨叫，不敢再跑，忙回身迎敌，他双手握刀，刚回转便看到一抹雪亮的刀光袭来。 “当！” 第二名贼寇双手举刀格挡住贾亮这一记劈砍，然他还没有来得及产生逃过一劫的念头，手中大力传来。 双手握刀，抵挡不住贾亮单手握刀的劈砍。 绣春刀入肉，砍进贼寇的锁骨之中，第二名贼寇忍不住大声惨叫，然这声音响了一半边戛然而止。 贾亮手掌用力，将绣春刀从敌人锁骨中撬出来，然后顺势一抹，这第二名贼寇脖颈上顿时出现一道血口。 最后一名贼寇跑得快，已经和十个同伴汇合，他不敢回头，他看到眼前的十个同伴，人人震惊的看着自己身后。 从贾亮出手，到连杀三人，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 “咕唧！” 赵九咽了口唾沫，看着贾亮久久无语，此时他脑海中居然没有对贾亮产生救命之恩的感激想法，只是觉得贾亮的身手实在是太惊人了。 “原来，上次败在他手下，不是我一时不察啊...” 赵九紧了紧手中绣春刀，走到贾亮身边站定，与对面十一人对峙。 “没事吧？还能不能打？”贾亮没有回头。 “没事，小伤。”赵九强撑着道。 另一边，断后的胡老三看得目瞪口呆，无法相信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自己三名得力手下报销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胡老三黑着脸喝道，“这种身手不可能是一般人。” 贾琏脸色煞白，他同样没想到贾亮身手居然如此高明，最主要的是，他没想到贾亮杀伐果断如此，片刻间杀了三人面不改色不说，还在那镇定自若，与十一人对峙。 “他...他真的只是一个大夫。”贾琏脸色十分难看，趴在地上不敢起来，生怕贾亮回头看到了似的。 “大夫？你家大夫这么能打吗？”胡老三怒急，为了八百两死了三个手下，亏了啊。 他怒喝道：“不打了，八百两还不够抚恤兄弟的。” “啊，三当家的。”贾琏抬头，看着阴沉着脸的胡老三，不甘心道，“你可是收了银子的，说好了八百两买他的命。” “买什么买？”胡老三怒道，“是你自己没说实话，这两个人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八百两能够买的。” 胡老三混迹江湖这么些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那怎么办？”贾琏急了，他觉得贾亮越是厉害，越是要死在这里才好，不然过了这一次，说不定贾亮就有了防备，再取他性命就难了。 其实，胡老三也不甘心就这么放手。 他想了想，随即低声道：“得加钱！” 第五十八章 买命钱 加钱？ 贾琏没想到胡老三会这么说，他还以为胡老三不干了。 “既然做了，就要做干净！” 贾琏想起老爹的话，悍然点头道：“好，三当家说个数。” 这时，身为金陵纨绔的素质在贾琏身上凸显出来，相比于银钱，他现在更想贾亮去死。 “嗯？这么爽快？” 胡老三心喜，他本是随口一说，想要找个台阶下下，并未指望贾琏会答应，那样的话就是贾琏出不起钱，而不是他胡老三杀不了人。 “两千两银子，少一文都不行！”胡老三开出一个天价。 “好，我答应了。”贾琏毫不犹豫拿出银票来，递给呆愣住的胡老三。 这就是买命钱，要买你的命... 贾琏面色阴沉，一下子少了两千八百两银子，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胡老三闻言，面色复杂，一个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继续，另一个可能是在后悔，价钱是不是开的低了。 “好，这比生意老子做了。”胡老三接过银票放进怀里，咬牙道，“你就在这等着，不要出来，我这就去砍了他的头。” 凶神恶煞，说的就是现在的胡老三，他不信自己出手，连同剩下的手下一共十三人，还做不成这笔生意？ 撂下这句话，胡老三悍然带着心腹手下走出藏身之地。 此处，距离战场很远，胡老三本就是准备断后，这个断后不是给他自己断后，而是断贾亮的后路。 “亮大哥，后面还有人！”赵九觉察到胡老三出来，脸色难看的提醒道。 前后数一数，一共是十三个敌人，就算赵九没受伤，他也没有把握能够抵挡得住，方才交手他看出来了，这些贼寇确实有几分本事，起码比一般的军士强不少。 如若是多人乱战，即便是敌人再多一些他也不怕，只是现在就两人，胜算明显不高。 “亮大哥，你的坐骑没事。”赵九站到贾亮身前，道，“你先上马快走，我在这拖住他们。” 这个时候，赵九才体会到贾亮保护坐骑的举动是多么英明，有马在手，是打是跑，主动权完全在这边，不像现在，除了火拼完全没有其他路可走。 “娘们唧唧的，你的废话真多。”贾亮嗤笑一声道，“杀了前面这几个，后面的还怕个屁啊。” “啊？” “啊什么啊？趁着后面的没上来，杀一个是一个。” 说罢，贾亮拖刀冲向不远处的十一名贼寇，赵九反应过来，忙提着刀跟上去。 他们俩这番举动，反而是激发了十一名贼寇的血性，仗着人多，他们纷纷怒喝： “简直是找死，这样还敢来！” “杀了他们，老子看上他们手里的刀了。” “我要他们身上的内甲。” “少废话，谁杀了人是谁的...” 贾亮丝毫不惧，冷静拖刀上前... 两千八百两银子，买动胡老三拼命，他带着一名心腹手下参加截杀贾亮的行动。 二人上了大路，正向战场跑去。 “当家的，又打起来了。”胡老三的心腹手下看着远处战况，吼道，“这家伙胆子真大，明知道我们来了还敢动手。” “动作快点，废什么话！”胡老三喝道。 “哦...”那手下应一声，跑了几步后惊道，“当家的快看，死了一个兄弟啊。” 那边战场上战况激烈，眨眼功夫就倒下一个贼寇，胡老三和手下都看见了。 当即，胡老三脸色一黑，加快步伐，心道为了两千八百两，值了。 没几步，手下又喊道：“不好啦当家的，又死了两个兄弟。” “噗...” 胡老三心中吐血，老子没有长眼睛吗，老子自己回看。 十一个手下，转眼去了三个，还剩下八个。 胡老三心急如焚，再次提速。 几步，手下再次发声：“太好啦当家的，那家伙受伤了，不过...这次死了三个兄弟。” 还剩下五个。 俄顷！ “当家的，还有三个兄弟...跑了！” 胡老三在贾亮马边站定，不跑了，脸色阴沉的要滴水。 还跑个屁啊，就这么几步路，就这么一会儿，手下兄弟都要死光了，阎王爷勾人都没有这么快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号出现在胡老三脑海中，他见过的厮杀参与过的厮杀不算少，可是从未见过贾亮这般杀人的。 说是如砍瓜切菜毫不为过。 “当家的，我们还上不上？”那手下已经怕了，看向胡老三，胡老三不跑他也不敢动，尽管他想现在就跑路。 无意间，这手下看到贾亮马匹上出现的一角袍服：“当家的，这是什么，好像是...官服。” 胡老三心中一动，顺着手下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到目标后伸手一拉。 “飞鱼服，他们是锦衣卫。”胡老三失声惊呼。 那手下吓了一跳，面色发白。 锦衣卫，本朝第一恐怖机构，这个机构虽然不让百姓害怕，但是却是各地贼寇恐惧的所在。 原因无他，各地锦衣卫都会监察贼寇，有负责协助当地官府、卫所清缴的职责。 胡老三所在的山塞就被清缴过，他脸上的刀疤正是来自于锦衣卫，所以提及锦衣卫，胡老三是又怕又恨。 但说起来，怕还是多一些。 “娘的，那小子阴你。”心腹手下似乎明白过来，吼道，“当家的，那个白脸一定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却不说，让我们来碰这个钉子，这哪里是来买他们的命，分明是买咱们的命啊。” 这么一说，胡老三顿时火大。 “没错了，老子和锦衣卫交过手，一般的锦衣卫哪有这个身手。”胡老三恨声道，“就算是小旗官或者总旗官乃至百户，都没有这么恐怖。” 其实，当初胡老三被锦衣卫清缴的时候，对敌的只是一个小旗官，他脸上这刀痕迹太重，后面他逢人边说与他对敌的是百户。 胡老三虽然只是为了抬高他，但他却是见过锦衣卫百户出手，比眼前的贾亮身手差远了。 所以，胡老三开始爆退。 趁着贾亮顾不上的当口，胡老三回到贾琏这边。 而贾琏此时已经傻掉了，脸色比胡老三那心腹还要苍白，他想不到贾亮居然如此厉害。 “诶，当家的，别打我。”换了一处地方，贾琏躲避着胡老三的抽打，“我真的没说谎，那人真的是一个大夫，他在金陵开了一个医馆，叫做杏林社，哎呦...” 胡老三收回手，不打了，吼道：“你当老子是傻的不成？那个大夫敢随身带着官服？那个大夫有这么好的身手？” 贾琏心惊胆战，揉着被胡老三打痛的胳膊，恳求道：“当家的，他确实是一个百户，但不过是无职权的那种。” 这个事情是贾琏探查到的，很坑定。 胡老三将信将疑，问道：“捐的百户？” “这就不知道了。”贾琏坑定不敢说贾亮的百户官是当今陛下御赐的，不然又是一顿好打，他忙撒谎道，“他很有钱，捐个百户很正常。” “有钱？” “对对对，当家的你是不知道，他写了一本话本，不到一个月就赚了七千多两，后面还有几万册没卖...” “大夫？写话本？” 贾琏见胡老三不信，铆足了劲替贾亮吹嘘，这一次恐怕是贾琏唯一一次真心实意的替贾亮吹嘘。 最终，胡老三信了贾琏说的，贾亮就是一棵摇钱树。 许久后，贾琏终于脱身出来，带着赖茅晃悠悠回到官道上，寻找自己的马车队伍去了。 路上，赖茅见贾琏脸色不善，他只是知道截杀失败，请来的强人只剩下两个，其余的也不敢多问。 贾琏内心憋闷，花了两千八百两银子，结果没有买到贾亮的命，反而成了给自己买命的买命钱。 不过，他想起临走是和胡老三之间的约定，内心好受点。 “哼，十几个人你能打得过，几百人呢？回来的路上，将你带进胡老三的埋伏中，几百个杀你一个，不怕你不死。” ...... 镇江府。 “很疼吗？龇牙咧嘴的。”贾亮淡定的给赵九缝合，见赵九面色有点发白，出言调侃。 贾亮杀了十多个贼寇，最终还是跑掉仨，不是他不想追杀斩草除根，而是赵九这家伙状况不是很好，留他一个人在原地，搞不好会出状况。 安全之后，二人花费半日功夫来到镇江府。 方才赵九已经让镇江府锦衣卫去通知黄庭之去了，现在天色黑下来，贾亮正替赵九处理伤口，而他自己却是没有任何伤，而且隐隐有点亢奋。 前世，贾亮并未杀过人！ “亮大哥，大恩不言谢！”赵九道。 正如贾亮所说，缝合的时候他龇牙咧嘴的，但不是怕疼，而是觉得贾亮太淡定了，无论是之前杀人还是现在气定神闲的处理伤口。 贾亮轻轻摇头，道：“也不知王爷看上你哪一点，让你来保护我，呵呵。” 一句话，说的赵九面孔发烫，谁能跟你比啊，十几个弟兄中，估计只有老大老二老三才能跟你过过手，再就是老祖宗... 正这时，黄庭之到了。 一进门，黄庭之看到赵九受伤，惊道：“见红了，路上出事了？” 第五十九章 都指挥使 了解到事情始末，黄庭之同样极为震惊。 其一，他震惊于贾亮的战力，一人斩杀十多个贼寇，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更不是一个大夫能够做到的。 其二，他震惊于金陵附近，居然有贼寇出没。 “好家伙。”黄庭之性格豪爽，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亮兄弟可是一鸣惊人啊，难怪王爷如此信赖你，这一次募兵说不得全部得听你的。” 说着话，黄庭之自顾自坐下，翻开一个茶盏倒了一杯水“咕嘟嘟”喝下去，继续道：“今天在镇江府，王爷交代的事情都办妥，明日我们就出发。贼寇的事情就让本地官员去查访吧，亮兄弟你说如何？” “随你！”贾亮答。 对当地贼寇，他一丁点也不知道，想去查也没处查去，不如让本地锦衣卫出动。 贾亮总觉得，这次被截杀有点不一般，只是不能肯定幕后之人是不是贾赦父子。 怪就怪在这次遇袭发生在去苏州之前，而不是回来的时候。 “看来是别的地方来的小股贼寇。”黄庭之又道，“十几人，几十人的贼寇都不足为惧，但也正是一因为贼寇人数少，具备这个特点的贼寇太多，实在是不好查。” 赵九点点头道：“确实，不过我已经让人回去现场，看看死掉的贼寇身上会不会有线索。” 说到此处，这件事只能告一段落，尽管贾亮心中还有疑虑，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黄庭之笑了笑，说道：“亮兄弟，这件事我会原本汇报给王爷，看来区区一个百户对亮兄弟来说是屈才了。” 升官？当千户？不会这么快吧...贾亮心中隐隐有点期待，不过却不敢相信千户官会这么不值钱，十来个贼寇就能换来。 “不对，黄大人这是藏着事情啊。”贾亮回过神来，出声笑道，“黄大人一向爽快，如今这般替小弟说话，到底所为何来？” 黄庭之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点不自然，让贾亮看出来了。 “嘿嘿，亮兄弟。”黄庭之尴尬一笑，道：“让你看出来，我确实有事，但刚才我说的也是真心，并非有事才如此说的。 “以你的本事，当千户绝对绰绰有余。我说的事是，去了义乌，进入浙江之后，浙江都指挥使陈景然一定会找上门来...” 都指挥使，正二品，乃是真正的封疆大吏，手握实权的大人物。 本朝一共设有十六个都指挥使司，每个都指挥使司都有一名都指挥使，这个和布政使、按察使，统管一省事物，职责不同。 在浙江，都指挥使司下面设有十六卫，还有不少千户所，兵力不少，但这些都是世袭军户，战力就十分堪忧了。 “你什么意思？”贾亮听明白黄庭之的话，白眼一番道，“你指望我一个百户和二品大员顶牛？” 果然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啊，给你一个八字没有一撇的千户，就要与二品大员正面硬钢这个生意有点亏......贾亮心里吐槽。 “不对，就算黄庭之是朱统心腹，他一个千户，有什么资格许诺？这是朱统的意思！” 贾亮发现，这件事中的逻辑有点不对，黄庭之虽然说是汇报，但言语中的肯定意思很明显。 这就是不符合逻辑的地方，如果黄庭之只是汇报上去，那又如何肯定朱统会答应？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朱统提前交代下来的，只是恰逢贼寇事件，给了黄庭之一个十分完美的借口。 “朱统是考验我，还是拿我当枪？”贾亮思索道。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贾亮心知自己都躲不过去，不过贾亮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糟糕，考验的成分居多。 黄庭之是一个不善于掩饰的人，他被贾亮说中心事，尴尬一笑道：“亮兄弟这话说的大了，哪有你说的那般严重，陈景然贵为一省都指挥使，位高而权重，即便是四爷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我们此去义乌募兵，在人家的地盘上少不得要上门拜望，有四爷在，陈景然不会为难我们，但是塞几个人进来是免不了的。” 你这说了等于白说啊，我会不知道二品大员的位格？贾亮还有疑惑，问道：“如果我们不要他们的人，会有什么后果？” “不能不要！” “？？？” 这还谈个屁啊，都内定好了...贾亮这时有一种“我要这铁棒有何用”的感觉，他皱眉道：“既然这样，随便来个人都能将这件事办了，又何必找我？五千个人，让他塞人的事情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黄庭之搓着手，脸上的表情十分难受，似乎羞于启齿。 “还有什么问题？”贾亮见状，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四爷的意思是...”黄庭之终于还是开了口，“他要五千精兵。” “我知道啊，这也是我的意思...等等。”贾亮听懂了，震惊道，“难道说，王爷要五千精兵，同时还要满足陈景然的条件？” 这不就是又当又立么？难怪你一副便秘的样子...贾亮已经从黄庭之的脸上看出来答案。 黄庭之点点头，面色一改变得十分严肃道：“这件事确实棘手，四爷说主意是你出的，期望你能把它办好，千户的任命即将到达，百户确实不够资格面对陈景然，即便是四爷的人。四爷说，这件事做好了回头会给你补偿。” 这才是百户变千户的缘由所在！ 贾亮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也是一个危机，关键点不是募兵，而是如何处理陈景然丢过来的人。 如果办不好，被舍弃是必然的！ “陈景然在哪？” “杭州卫。” 此去义乌，必经杭州。 杭州美不胜收，一点不比金陵差。 初夏时分，杭州街头人流如潮，期间不少奇装异服的异族人走在街头，也有一些胆子大的小姐带着丫鬟从马车上下来，走进路边脂粉铺子里。 本朝浙江都指挥使司就设立在杭州，贾亮三人此行的目的地就是都指挥使陈景然的府邸，不是衙门。 陈景然的府邸，乃是一座园林。 三人在府邸正门处，黄庭之出面接洽，门子收了该收的，进去通报。 不多时，一名三十多岁的额年轻将官出来迎接。 “黄大人。”那人自我介绍道，“本官金华千户所千户，陈刚。” 赵九眉头一动，似乎被这个名字触动。 后面，黄庭之介绍贾亮和赵九二人给陈刚，再走一套官场上的流程，见面过了。 贾亮跟着一起进入园林，不时打量这个园林中的景物，这一看之下他对高官的奢华内敛有了新的认识。 园林中的假山流水也就罢了，其中的名贵花木才是看点。 贾亮心中“啫啫”两声，感慨论享受，金陵的官员都比不上，这些东西明显不是一个官员有财力购买供养得起的。 三人见过陈景然，这位二品大员只是和三人说了会儿话，给足了朱统面子之后便完了。 陈刚负责接待三人，出了府邸，来到西湖边上老字号酒楼，期间还有几个千户一类的官员加入进来。 结束这一场没有味道的接风宴，三人没有骑马，吹着西湖的晚风走在路上，往锦衣卫衙门所在地行去。 “这个陈刚是谁？”贾亮问道，“看他一副主人的样子。” 赵九知道答案，说道：“陈刚，金华千户所千户，其叔父正是都指挥使陈景然。” “难怪。”贾亮颔首。 不愧是锦衣卫，对官员的根底知道的很清楚。 知道陈刚的底细，贾亮就有了判断，义乌距离金华不远，如此看来募兵一事中，本地这边出面的就是此人了。 以陈刚和陈景然之间的关系，加上他本身千户官的身份，干这个正合适。 “先不论其他，见了六哥再说吧。”赵九道。 毕竟三人都是过江龙，对江浙一带的了解，肯定还是管着这一块的锦衣卫头子赵六知道的多。 “六大人在杭州吗？”黄庭之喜道，“不是说六大人亲自带队去查探贼寇一事了么？” “呃？”贾亮微惊。 贼寇一事，一直由锦衣卫调查，查来查去还真的查出来一点东西，锦衣卫根据尸体抓到一些线索，而这些线索指向浙江腹地。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锦衣卫六太保，亲自带队去查这件事，是不是过了？ 赵九看懂了贾亮的表情，笑道：“亮大哥几次三番救我，我们替你出出气也是应该的。最迟明日六哥就会回来，那时无论是贼寇的事情，还是募兵的事情，都可以听听六哥的意见。” 翌日。 贾亮在卧房中醒来，在丫鬟的服侍下洗漱。 此处也是一处园林，前衙后院，贾亮收拾停当不久，黄庭之和赵九二人也出来了，三人没有见到赵六，用过当地特色早点便来到前衙。 这个园林就是架子大，其中摆设什么的比陈景然的园林差多了。 前衙，赵六的签押房中，这位四十多岁国字脸锦衣卫的六太保正在看一份文书。 见到贾亮进来，赵六面带笑容，起身相迎：“哈哈，早就听四哥来信说过，金陵出了一位好汉，今日才见着面。” 第六十章 千户 锦衣卫的太保，贾亮见过三个，分别是老四、老九和老十。 老十他没有打过多少交到，现在代替老九的位置，跟在朱统身边充当护卫。 本朝锦衣卫，太保并非实际官职，可却统领所有锦衣卫事务。 赵六就是贾亮见过的第四个锦衣卫太保，统领江浙一带锦衣卫事务的头头。 贾亮对本朝锦衣卫的观感不错，现下两边又有了瓜葛，所以见到赵六也感觉亲切几分，不像在都指挥使司。 “六大人过誉了。”贾亮知道赵六说的是他救了朱统一事，笑道，“救死扶伤乃是大夫的职责。” “叫什么大人，生分了。”赵六一身江湖气息，笑道，“都是自己人，这里虽是衙门，可我这儿一向不讲那些。” 知道了，衙门里不穿官府，一身匪气，跟个山塞堂子似的......贾亮面带笑容，顺水推舟道：“六哥。” “这就对了嘛。”赵六大笑，随即走下来，拍了拍贾亮的肩膀。 贾亮身姿挺拔，纹丝不动！ “好，不愧是独杀十三个贼寇的少年英雄。”赵六满意点点头，道，“你杀的贼寇来历不简单，乃是江浙一带势力最大、最为狡猾的贼寇，甚至称之为流寇也不过分。 “这股子贼寇所在隐蔽，四处作案拦截商户，亮兄弟这是为民除害啊。” 贾亮笑道：“六哥过奖。” 他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贼寇是谁，他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贼寇为什么会跑到镇江府边上去拦截他，这不符合贼寇的作案风格。 而且，贼寇的生意是拦截商户，这是有利可图的事情，可他们只是两个单独的客人。 所以，贾亮认为贼寇身后必然有人，只是赵六没说。 不知道赵六是不知道，还是不说！ 因此，贾亮笑容有点假。 赵六见状，叹口气道：“没有活口，什么也问不出来，亮兄弟先委屈一下，我让老九带人去找他们，找到了就抓，抓不住的就杀。” 他面上是叹气，神情看似在劝说贾亮，可说出来的话却杀气腾腾。 锦衣卫行事爽利，赵九二话不说转头就出去，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显然是带人出去了。 签押房内，只剩下三个人。 赵六说完贼寇的事情，转身在文书中翻出来一册子，说道：“这是你的任命文书，今日起你就是锦衣卫千户，之前都是口说无凭，现在才是货真价实的。” 千户，正五品。 贾亮混到现在，已经是绝大多数人需要仰望的存在，当然这不是说的在高官多如狗的金陵。 不过，还是一个虚职，贾亮心知这不过是给了自己一个身份，用来办事的身份，除非这个千户手下有千把号人，这才是有了实权。 虽然走武官路线与贾亮最初的想法有点偏差，不过好歹是锦衣卫，比武官强多了。 千户到手，贾亮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如何解决下面的麻烦。 “六哥。”贾亮思索一番，问道，“陈景然和陈刚这对叔侄往后是什么个意思？” 这是关键，必须问清楚了。 赵六激赏的看了一眼贾亮，心说这不像是一个官场新丁啊，一眼看穿了问题本质。 “浙江十六卫，外加那些千户所。”赵六没有遮掩，实话道，“指着吃皇粮的人不少，好几代积累下来，人数就更多了。那些人一边吃着空饷，一边侵占军田，好处怎么都不会嫌多。 “所以，按照他们的行事风格，你会去这些人中挑选一批人手。” 这个贾亮知道了，他直接问：“多少？” “至少两千。”赵六坐下，语重心长道，“四爷不想要，他只要五千精兵，所以这个麻烦需要你解决。” 贾亮头疼，揉着眉心，他以为最多千把人，没想到是两千，这些人胃口真大。 但不管是千把人还是两千人，贾亮都没想好如何解决，矛盾啊。 “我要说不要呢？”贾亮问了一句废话，随即自嘲道，“不要不行，只是多出来的这两千人如何处置？一人一个月三两银子，两千人一个月六千两啊，我上哪去找这么多银子。” 黄庭之有点心虚，这本是他的麻烦，他受朱统看重，也有带兵的真本事，正要得了五千人之后往上升一升。 然，朱统觉得他解决不了这个麻烦，就让贾亮来了，这或许还有保护黄庭之的意思在里面。 黄庭之知道，正是为此这个爽朗的汉子有点过意不去：“说两千其实不尽然，顶多有一千二三百号人，其余人都是空的。” “空的就不用给钱？” “那倒是，银子他们还是要的。” 陷入死胡同了！ 贾亮想了想，又问道：“来的人不会是老弱病残吧？” “那倒是不会。”赵六笑道，“三两银子一个月的好事，轮不到老弱病残，人都是好人，不过大多是将官之后。 “我猜，浙江各府，指挥使也好，同知佥事也罢，都会让自己人过来。” 纨绔？衙内？ 贾亮脑海中灵光一闪，隐隐抓到了什么。 无论是纨绔还是衙内，这种人都有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养尊处优贪生怕死。 指望这种人打仗上阵杀敌显然是不成，本朝军队战力可见一斑，难怪朱统听闻一万二精兵之后如获至宝，一定要保证这一万二千人都是精兵。 不过，这个特点却是能够利用一番。 “如若...”贾亮斟酌一番，换个角度提问，“这些人身份已经注定，难不成能够将军户变成募兵？” 这是一个矛盾点，虽然本朝户籍制度已经不是很严苛，但大批人改变起来还是很麻烦的。 “这个你放心。”赵六笑道，“他们会办好此事，保管各方都不会有问题，道最后募兵便卫所也不是不可能的，一旦朝廷降了饷银，他们大不了一走了之。” “呵呵，就知道回是这样。”贾亮笑笑，又问，“那如果，是他们自己不愿意进入新军呢？” “这不可能！”黄庭之想都不想，大声道，“这些人见钱眼开，跑的比兔子还快，又不是要命的事情，何况，他们背后还有其他人。” 那我就把加入新军，变成要命的事情......贾亮主意已定，道：“六哥，我这千户要是带着千把号人，不算逾越吧？” “这话说的，你是千户，现在又是替四爷办事，带兵谁能说什么？” “那就好，咱们明日便出发。” “去哪？” “义乌，募兵！” ...... 义乌，临时募兵处。 真正的募兵事宜交由黄庭之去办理，贾亮就在此地，坐等陈刚这些人上门。 他们出金陵之时，带来的两个百户所，黄庭之带走一个，赵九带走一个，贾亮身边只有一个总旗的人手。 之前在金陵之时，隐藏在暗处的总旗，此刻走到外面来，充当贾亮亲兵一类的存在。 到今天，黄庭之已经去了三天，每日里传回来的消息都是好消息，黄庭之在信件中，对义乌人的素质赞不绝口，直夸贾亮好眼力，居然能发现这处隐藏这这么好的兵源。 贾亮心说，这个得感谢戚继光。 这一日，贾亮终于等来了陈刚，只有他一个人，并无赵六说的浙江其余卫所的高官。 “贾大人，好清闲啊。”陈刚来到贾亮临时办公场所，见贾亮无聊的喝茶，笑道，“原来黄大人果然没有骗我，贾大人才是本次募兵主事之人，看来叔父让我来找贾大人是对的。” 陈刚话里有话，贾亮自然是能够听懂的。 “本官等候多时了。”贾亮笑笑，很快便进入角色起身说道，“书信本官已经看了，都是武勋一脉，没必要学文人那一套，你我直来直去最好。” “哈哈，贾大人是个爽快人。”陈刚心喜，贾亮上道他也落得轻松，“我在金华略备薄酒，还请贾大人移步，人都在金华府等着呢。” 他听说黄庭之募兵速度飞快，三天来已经挑选出两千多个新兵，再慢恐生事端。 “也好，去看看。”贾亮看似随口道，“不知陈大人本次准备多少人手？” “当然是多多益善了。”陈刚漫天要价，“不是我夸口，这次来的可都是好手，定然不会让大人失望。” 贾亮的根脚，陈刚已经得知，知道贾亮不过是火线提拔起来的千户，信息的诧异导致陈刚以为贾亮不过是被丢出来的一个傀儡。 所以陈刚心里未免有点轻视贾亮，只是言语间没有表达出来。 现在贾亮答应的爽快，，陈刚愈发认同自己的判断。 贾亮故作为难，直言道：“实不相瞒，之前王爷有过交代，说是要义乌兵，陈大人这个...” “你放心。”陈刚拍着胸膛道，“义乌金华都在一块，差不了多少，你去看了就知道我的人并不差。” 贾亮点点头：“如此甚好，倒是免去本官许多麻烦。” 话不多说，寒暄完毕，当即启程，贾亮本就是来解决这个麻烦的，当然不会拒绝。 一路无话，贾亮与陈刚到达金华千户所，歇息一晚上，有事一顿更加真切的接风洗尘招待。 翌日一早，贾亮便被请到了卫所校场，校场上已经满满当当的站了许多人。 一看这些人，贾亮气笑了。 这些人哪里是来当兵的，细皮嫩肉者有之，吊儿郎当者有之... 第六十一章 选拔训话 看来赵六说的没错，好事人人都想要。 贾亮没有表态，神情镇定自若，看不出心里情绪。 陈刚瞥了眼贾亮，心底暗暗松口气，笑道：“贾大人，都在这里了，要我看你不如都收了。” 下面只怕有四五千人，如果都收了新军也就不用弄了。 陈刚此举，一部分是试探，看看贾亮怎么说，一部分是关系，再就是两千人总得给一些人来选，不然太假了。 贾亮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陈刚，道：“陈大人，本官时间有限，就不好来这套了吧？你我都轻松的事情，各自坦诚一些不好么？” 陈刚摸了摸鼻子，微微意外，强笑道：“当然，这是贾大人的事情，本官只是协助，大人自己看着办。” 贾亮不再理他，拍拍手脱下外衣，露出里面的飞鱼服来，腰间挎着绣春刀，威风凛凛走到校场前面，直面下面这些纨绔们。 他要训话，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心里攻击。 “本官锦衣卫千户贾亮。”人多，贾亮训话用吼的方式，“陛下命贤亲王组建一支新军，重振咱们大明军武威风，这一支新军将不属于五军都督府，直属贤亲王统率，与锦衣卫一般无二。” 这就是位格，突出新军地位。 陈刚是早就知道新军情况，所以毫不意外，但下面这些人却是知道的不多，他们听闻此言一个个面露喜色。 “这就是贤亲王的亲军了。” “没错，不然哪里会有一个月饷银三两这么多。” “这要比在地方卫所强多了，给个百户都不换。” “哈哈，这次是来对了，一定要选上...” 贾亮听闻现场的嘈杂，皱眉，吼道：“肃静，不得交头接耳，否则踢出去。” 现场一片安静，比之在各自的军营之中还要来的安静。 陈刚顿时侧目，贾亮一席话便拿住这些人的手段，让他微微吃惊。 贾亮没有给这些人反应的机会，继续大吼道：“三两银子的饷银不是这么好拿的，谁进入新军，将会获得朝廷最好的军械，最好的将官训练。同时，新军不会有任何固定驻地，成军之后，新军将会出现在朝廷需要的任何地方，简单的说，就是哪里有强敌，新军就要去哪里。”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刚才贾亮震慑下来的场面顿时失控，就连陈刚也忍不住皱眉。 贾亮说的话，他没有听说过，之前并无新军去向的任何消息传出来。 “什么意思这是？他是说新军要去打仗？” “听他这话，不仅要打仗，还是去打那些不好惹的敌人。” “难道说要去打女真？” 众人不淡定了，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各自倾吐自己的看法。 贾亮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上前按着刀柄，一气在人群中连点：“你、你、你...还有你，出来。新军没有你们的位置，回去吧！” 被点名的人露出而然的表情，随即这种表情变成如释重负，他们走出队列，自顾自去了校场一边站着，认命了。 “贾大人，你这是何意？”陈刚忙上前，低声问道。 虽然被贾亮点名的人并无多少，相对于四五千人的人海来说不过是九牛之一毛，但他不想让贾亮现在就拿捏住这些人，否则鬼知道最后能够剩下多少。 “没什么意思。”贾亮面无表情道，“既然王爷将募兵一事交给本官，本官就要替王爷甄选出最合适的兵，这些人连起码的令行禁止都做不到，有什么资格进入新军？” 之前贾亮说过，再有交头接耳者不要。 由于有言在先，陈刚也不好说什么，陈刚只好趁着这个机会打听：“贾大人，方才你说的新军去向一事，可是真的？” “绝无虚言。”贾亮笃定道，“这话是王爷交代下来的，而且以后也会这么做，所以我将话说在前面，免得他们进了新军战死沙场，家里人恨我。” 这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准确的说贾亮连鸡毛都没有，出发前他根本没有见过朱统，哪里去听这番话来？ 他和黄庭之说好了，募兵之时这番话都是要说的，黄庭之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这也是他心中向往的，便同意了。 黄庭之那边募兵，说这番话还是正常，参与募兵之人都觉得拿钱办事，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会有问题，觉得这个有问题的，不配进入新军。 然而，贾亮这边面对的基本上都是觉得有问题的。 这就是贾亮所图谋的！ 应付完陈刚，贾亮不再搭理他，继续面对众人：“现在，你们有一炷香的时间考虑，是退出，还是加入即将获得无数军功，能够光耀门楣的新军！” 众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唇翻动却无言。 无数军功？ 屁的军功，家里需要我用命去拼这些军功？不需要啊... 光耀门楣？ 不，不需要，我只是来混一个出身的，拿命去拼搏划不来！ “哗啦啦！” 有人出列，慢慢走到被提出开的那些人中间。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这些人想着不能参加新军，回去大不了被家法处置一下，可是加入新军，送命的可能性太大，还是不去的好。 这么一来，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四五千人就去了一般，堪堪还有两千多人的样子，他们在校场上挺着，不知道内心想着什么。 陈刚眼珠子都吐出来了，简直不敢相信贾亮几句话就把大部分的自己人给踢出去了，他现在怀疑，贾亮这是蔫坏，故意这么说，让自己人知难而退。 可是，他又没有证据，而且之前贾亮表现的很配合，陈刚一时拿不定主意，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应付眼下的场面，只好任由贾亮摆弄。 不过，现场还有两千余人，只要贾亮收了，陈刚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哪知道，贾亮并未打算就此收手。 贾亮接了这个烫手的山芋，他虽然没有带过兵，不懂战事，但前后两世为人，见识的多，这几日他想出了两招，刚才不过是第一招。 现在是第二招，体能选拔。 他觉得，既然是纨绔和衙内，那么想必没有吃过苦，体能这一关应该能刷下来不少，话说回来，如果真的能过了体能这一关，真的收进新军又如何？ “很好，看来你们都有为大明抛头颅洒热血的觉悟。”贾亮不管这些人是如何想的，指着校场道，“新军将会是全火器队伍，军械装备重量不低，所以对军士的力气有很高要求，王爷说了，没有能力扛着军械追上敌军的，不要。” 这就更是胡诌了，反正朱统不在，贾亮扯着虎皮做文章。 陈刚不答应了，怒道：“贾大人，哪有这个说法？大明历来没有这个规矩。” 自己人的情况自己清楚，陈刚要是让贾亮操练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只怕是马上就会露馅。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贾亮寸步不让，“要想进新军，绕着校场跑圈去，合格方能成为新军一员。 “不然，你连军械都拿不动，谈什么对敌接战，回家弹棉花好了。” 陈刚怒急，吼道：“你今日说的话，我会禀报给都指挥使大人，他自然会去信询问王爷。” “请便！”贾亮怼了回去。 不过，贾亮刚才那番话，倒是激起了一些人的气血，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混吃等死之辈。 贾亮瞥了眼怒气不绝的陈刚，腹诽道，管你写信不写信，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等生米煮成熟饭，一切成了事实之后，你们再去打官司吧，却不关我的事了。 对待这件事，贾亮内心很复杂，他一方面有心替朱统招募一支强兵，说是借机上位也好，说是为了大明也罢，都可以。 另一方面，贾亮对于朱统将他丢出来，独自面对一省权贵，很不满。 不满就需要发泄，贾亮不会傻到连朱统的虎皮都不扯的地步。 现在看来，这张虎皮很好用，起码怼的陈刚哑口无言，但陈刚后面还有一个陈景然，募兵之后是绕不过去这个二品大员的。 校场上，尘土飞扬，队伍参差不齐的跑圈，跑着跑着不少人就脱离队伍，与之前出局的人站在一起。 这些人看着跑圈的人，有嘲讽，有意外，也有人眼神带着一丝羡慕，兴许他们骨子里也有热血一把的念头。 跑圈结束，两千余人最终剩下四百三十六人。 这四百三十六人，体力透支的厉害，不过却是达到了贾亮的标准。 “不错，很好。”面对这四百三十六个坚持下来的人，贾亮也没招了，但他愿意将他们引入新军，“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新军，日后你们的子孙会以你们为荣，就像你们看待你们的先辈。” 贾亮不指望几句话就能让这些人改变，只是走个过场罢了，后面就看黄庭之或者其他人来调教。 一场艰难的募兵终于完成，贾亮没有了来时的待遇，自己带着锦衣卫小旗，以及新招募的四百三十六人回义乌，等待黄庭之。 杭州府，都指挥使司。 陈景然五十多了，他已经脱离了传统武将的范畴，趋向于一个儒将一类的存在。 这也是大明当今的趋势，文官得道，许多都指挥使都是文官，如陈景然这样的武将出身做到今天这个位置，很少。 陈景然的书房也像文人的书房，内里皆是各类书籍。 此时陈景然正在看陈刚的来信，读完信件，陈景然轻轻搓了搓手指，喃喃道：“阴沟里翻船了，哪里来的家伙，一点官场规矩都不懂。” 说着，他开始写信... 第六十二章 姑苏林家 贾亮也在写信，将事情的始末写清楚，等黄庭之回来，让他通过渠道递给朱统。 任务完成，虽不算圆满，但朱统的目的却是达到了。 “你要是不帮着抗一下，就不算是一个好领导啊...”贾亮思索道。 思前想后，这件事从一开始的只需要招募五千义乌兵，变成了如今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个“被坑”显然是不够的。 不过此刻他却是没法思考这么多，想办法提升存在感，这才是让朱统愿意下水保人的最佳方法。 “用什么东西当投名状呢？” 贾亮眉头紧皱，刷存在感必须用对方感兴趣的东西，否则达不到效果。 而如今，朱统最为在意的是什么？ “是军队，是练兵！” 贾亮想到了。 招募新兵，接下来就是练兵。 “戚继光的鸳鸯阵，还是火器营三联射击法？关宁铁骑用三眼火统？” 想来想去，贾亮只能记得一个大概，毕竟他只是学医的。 “不管了，提出想法，指明方向即可，专业的事情让那些专业的人去办。” 贾亮提笔，开始写信，除了募兵之外，重点花笔墨提出练兵几点建议。 一日后，黄庭之带着整整五千义乌青壮回来，当他看见贾亮带着的四百三十六个老爷兵，差点疯了。 “亮兄弟，你收人了？”没有闲话，黄庭之将贾亮拉倒大营里面问道。 “不收怎么办？”贾亮一翻白眼，道，“陈刚送来的人足足五千，我拉回来四百多，已经不错了。” “五千人？”黄庭之‘嘶’了一下，失声道。 你以为呢，你们倒是把自己摘出去了，让我一个人顶，门都没有......贾亮故作无奈，叹口气道：“这些人都不错，起码身体素质都还在，应该不比义乌兵差，你勉为其难，收了吧。” 这是贾亮的试探！ 黄庭之不接茬，摆手道：“这不行，这些人弄进新军，反而不美，没得将这些好苗子糟蹋了。” 这道理贾亮当然动，可问题是这些人总要有人接手不是？ “那怎么办？” “听四爷的吧。” “那正好，信件我已经写好了，你代为传递吧。” 黄庭之接过信件，让人去办理。 信寄出去了，贾亮的事情告一段落，他便有了抽身的打算，否则去了杭州府，陈景然那边不得善罢甘休，还是等朱统处理完首尾再说。 “黄大人。”贾亮拍拍手道，“之前王爷答应过，我这边事情完了之后可以去一趟苏州，那边还有病人等着呢。” “嗯？”黄庭之一愣，他性格直爽不错，可是并不傻，知道贾亮的打算，便恳求道，“好兄弟，我一个人可应付不来陈景然，再说之前话都说出去了，你是主事，现在你不去见他，以后面子上不好过。” 贾亮通过黄庭之几次与其他官员打交道看出来了，这人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往往与那些不对胃口的人，说不上两句话便沉默不言，或是问一句答一句，之前和陈刚接洽之时就有点。 黄庭之的性格就是这样，看对眼了怎么都好说，如贾亮这样，称兄道弟，看不对眼的话没话说。 贾亮瞥了眼黄庭之，意味深长道：“现在是好兄弟了？之前出金陵的时候，你怎么不当我是好兄弟？” 听明白贾亮的话，黄庭之老脸“腾”一下子红了，惭愧道：“亮兄弟，体量则个，我也没办法，四爷交代下来的，说是怕你不答应。” 呵，也就是你信，他一个王爷还怕我不答应? 贾亮心中腹诽，其实他这倒是将朱统看得偏了一些，毕竟还是两次救命之恩，朱统那时确实没有逼迫他的意思。 不过，这些贾亮不知道，也不信，此时他轻易不信人。 正这时，赵九完事回来了，他先是说了一番此去做事结果，说到杀了些许小罗罗，但并未找到贼寇老巢云云。 赵九带来的结果贾亮也不满意，抓到的活口，都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显然不知情或者与袭击之人不是一路。 话题转为贼寇，不再在之前的问题上继续。 赵九说道：“亮大哥，后面赶路的话我不能再离开你左右，贼寇滑溜未能杀尽，据抓到的活口说，他们这一支归属于大当家张大，下面还有钱二和胡老三，而那个胡老三很可能就是截杀我们的人。” “为什么是胡老三，不是其他两个？”贾亮问。 “因为活口说胡老三最近接了买卖。”赵九回答完，又强调道，“贼寇招供说他们很团结，一定会报仇，所以我要保护你。” 又保护？ 贾亮瞥了眼赵九胳膊上的伤，眼神玩味。 赵九羞愤道：“亮大哥，我保证在你身边听话，绝不乱来。” 上次就是不听话，最后人仰马翻，差点没命，赵九每每回想起来都脸红，他觉得自从预见贾亮之后，他那保镖生涯一片污迹啊。 贾亮颔首道：“此间事了，我要去苏州，万事再回金陵。” 出来日久，贾亮还真的十分想念秦可卿，但苏州的事情也要办。 听闻此言，黄庭之急了：“亮兄弟，你不去杭州了？” “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那陈景然那边怎么办？” “呵呵，我信中已经说清楚了，王爷只有定夺。” ...... 苏州府，姑苏林家。 林如海祖上是书宦之家，到了林如海这里，恰好他老子袭爵是最后一代，因此上林如海只能走科举路线，好在他才学了得，考取前科探花，后被钦点为巡盐御史。 盐，自古便是可以媲美金银一般的存下，江浙盐商家私巨万、富可敌国。 林家园林虽然不大，却精制异常！ 林如海病体稍微好些，在一处凉亭处坐着，对面有一中年文士，还有一人正是躲过一劫的贾琏。 日头虽然很大，凉亭中却有微风吹拂，甚为凉爽，丫鬟们上了茶水，再去端来一些果子，以供林如海他们说话享用。 林如海对那文士一伸手，道：“尊兄请用茶。” “大人请！”那文士忙客气道。 这文士正是贾雨村，此时在林如海府上当一名教师，教授林如海之女林黛玉识字读书，深得林如海看重。 “弟以修书一封。”林如海又道，“尊兄大才，不该埋没于此，内兄为人宽厚弟已替尊兄举荐。尊兄正好可以随同小女一起去金陵。” 贾雨村被革职后，一直寻求东山再起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 “多谢大人。”贾雨村真情感激一番，随即关心道，“夫人的病想必不会有大碍，这几日那大夫就要来了，听闻他医术不一般。” 林如海摇摇头道：“我看难！” 他与贾敏感情深厚，自从贾敏得病，他忧心之下跟着病倒，上次贾琏请来的大夫看过之后，林如海心知这病只怕是不得好了。 得知贾敏的病情，林如海打算干脆送去金陵救治，由于贾雨村是林黛玉的老师，命好的上了这趟船。 话题转到大夫贾亮身上，也不知贾雨村是从哪探听到的消息，低声道：“大人，听闻那大夫还是个锦衣卫百户，他得到当今贤亲王看重来浙江公干，但似乎得罪了都指挥使陈大人。” 论起官场上的道道，十个贾琏都比不上一个贾雨村。 林如海皱眉，片刻后随即舒展开来，微笑道：“这倒是无妨，都指挥使司与我无干，再说我只是请他看病，当不会有事。” 贾雨村提醒过了，见林如海不在意，便不好再说，现在他的命运与林如海紧紧相连，不能看着林如海出事。 为了仕途顺畅，贾雨村没有见过贾亮，便开始暗中提防。 苏州府繁华，比之杭州来更多了几分静气，更与金陵不同。 在金陵，一条前淮河便道尽风花雪月之事，其余如平延街再来锦上添花。 而在苏州，花街柳巷一类的场所丝毫不差于秦淮河上的花船。 山塘街便是这样的一处所在，贾琏来苏州之后，前几日还担心胡老三的人盯着他，不敢乱跑，后来时间长了，胆子也大了，觉得在苏州城，贼寇胆子再大也不敢乱来。 这几日他盯上了山塘街一名妇人，这妇人不是寻常人家，而是有丈夫的。 贾琏如获至宝，连着来了三日。 这一日，贾琏熟门熟路的跨进妇人家，让赖茅在外等候，独自一人进了屋。 贾琏面上挂着春情，心痒难耐，可一见道屋里的人，他脸色“刷”的白了。 “当...当家的。”贾琏看着胡老三，结结巴巴道，“当家的怎么来了...不...不是说好了，回去的时候我才给你传信么？” 之前二人说好的，买卖还要继续。 胡老三坐在床榻上，边上跟着两名心腹，一人是负责盯着贾琏的人，还有一人是和胡老三一起在贾亮手下逃出生天的那个。 三人现在一点匪气也无，脸洗的干干净净的，身上穿着不伦不类的绸布长袍，虽然看起来怪异，但已经没有了贼寇的味道。 “传信？”胡老三见到贾琏那一刻，怒火高涨，低喝道，“你再传信，老子的弟兄就要被锦衣卫杀光了。今日老子进苏州，就是来剁了你，给弟兄们报仇。” 贾琏吓得脸色煞白，当家的...误会了吧？ 第六十三章 林妹妹 赵九的行动是有效的，几日的功夫胡老三的手下便损失不少，在一次买卖中，胡老三的人中了锦衣卫埋伏，厮杀不过跑路，又被顺藤摸瓜捣毁临时落脚处。 胡老三是命大，不然就被抓了。 所以胡老三火大，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贾琏，觉得自己是被坑了，于是便来苏州城找贾琏算账。 其实内心中胡老三也怀疑过贾亮，毕竟事主是贾亮，可他记得贾琏说过，贾亮不过是一个百户，还是捐的，没有实权的那种。 胡老三结合赵九那些锦衣卫的行动规模，不敢想象一个无实权的锦衣卫百户有这么大的能量。 所以，胡老三来找贾琏解惑或者报仇。 “说，是不是你把老子卖了？”胡老三喝道。 “当家的，不是我啊。”贾琏哭丧着脸道，“我不知道当家的在说什么，我来苏州城就没有见过别人。” 此言属实，贾琏自从发现这个点之后，便流连忘返。 胡老三见贾琏说的真切，不像有假，换个方向问道：“那事主真的只是百户？” “真的，确实是百户。” “奇怪了，难道是老子运气差了？” 贾琏察言观色，利用自己哄女人的本事，外加发誓赌咒，终于让胡老三相信他没有坑他们。 最主要的是，贾琏的底细太好摸了，胡老三已经知道贾琏的身份，金陵城荣国府玄孙，定然是有钱的，有了钱什么样的人马买不到？ 胡老三不再追究出卖的问题，反正贾琏他现在不想杀，贾亮又不好杀，不如弄点银子来的实在。 “贾琏，贾公子！”胡老三起身，一把拧住贾琏的衣领，狞笑道，“我们的买卖还没有结束，你要杀的人还没死，所以...你的银子准备好了吗？” 还杀？ 贾琏心惊胆战，真的吓到了，他被胡老三的话吓到了，大批锦衣卫出动清缴贼寇，他不想再深入这件事，免得被拖累。 这一刻，贾琏打算放弃用贼寇杀贾亮，他只想赶紧回金陵... “当家的。”贾琏吞了口唾沫，涩声道，“我没银子了，所以这买卖能不能不做了？” “哈哈，你说呢？”胡老三丢下贾琏，摇头道，“我们也是要讲信誉的，说杀就要杀，不然以后怎么行走？” 贾琏不敢答。 办完事，胡老三要走，临走交代：“记住，准备好五千两银子，还有就是别告官，老子要是被抓了，第一个把你供出来。” 威胁一番贾琏，胡老三留下一个人在苏州，继续盯着贾琏。 ...... 贾亮如今十分惆怅，为了让朱统出手力保，他在信件之中大书特书练兵之道，将前世今生看来的那些东西交了上去。 兴许是真的打动了朱统，杭州卫那边，陈景然并未有什么动作出现。 然，贾亮却多了一个麻烦，那四百三十六个老爷兵归他了，朱统有令，命贾亮训练这四百三十六个老爷兵，并在回金陵之后，择日与黄庭之手下新军比拼。 “我会练毛线的兵啊，我只会纸上谈兵。” 贾亮大为头疼，他心知这是朱统力保他的后遗症，但如若这四百多个兵练不好，那他在朱统这边的路就走到头了。 一顶虚有其表、只会浮夸空谈的帽子是甩不脱的。 更为麻烦的是，这四百多人中居然有一人是浙江都指挥同知的亲眷，还有两人是佥事的家属，其余人等多少都和浙江军伍界官员有这关系，是名副其实的二代军团，这样的人不好操练。 贾亮不知道这些人当初为何硬撑下来，但他知道无论如何要将这四百多人练出来，不然回了金陵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一入侯门深似海啊...” 贾亮心中感慨，负手站在苏州林家门口，他身后是保镖赵九以及一个小旗的锦衣卫，其余人太多，在别处安置。 不多时，林家大门大开，林若海居然亲自带着贾琏出来迎接。 “可是金陵来的贾大夫？”林若海心忧贾敏病情，对贾亮这唯一的稻草甚为客气，“贾大夫总算是来了，快请！” 贾亮拱手道：“大人客气了，贾亮担不起大人亲自迎接，来时荣国府老太太有过嘱托，让贾亮务必救治夫人。” 寒暄几句，一行人来到正厅之中，贾亮带着赵九进入，其余锦衣卫留在外面。 丫鬟上过茶水，林若海见贾亮一身飞鱼服，想起贾琏说的贾亮有公干一事，便问道：“贾大夫可是奉命出诊？如今可是办完公事？” 问了问题，林若海随即扶额道：“看我这记性，贾大夫不在太医院，乃是锦衣卫百户，锦衣卫的事情，却不是我能问的。” “呵呵，姑父。”贾琏在一边插口道，“他不过是一个无实权的百户，有什么公事？不过是借口罢了。” 这话在以前确实是对的，但现在却不是了，贾亮手底下现在有了四百多个兵。 贾亮没说话，赵九却道：“你说的都是老黄历了，亮大哥如今是实权锦衣卫千户。” “噗...” 贾琏一口热茶喷出，满脸的震惊。 千户了？还是实权的千户？ 怎么会这么快升官... 贾琏有心不信，但这种事情是没法子说谎的。 本朝千户乃是正五品，巡盐御史是七品，所以贾亮这官身一出来，林如海都要起身重新见礼。 贾亮推脱一番，抬出荣国府老太太来，才将林如海的客气打掉，贾亮以晚辈礼见林如海。 他知道这个千户还不稳当，如今要是显摆太过，日后万一打脸会很疼，不过此时能让贾琏消停，他也是愿意见到的。 “林大人。”贾亮有事在身，便名言道，“等替夫人看过病，贾亮还要赶回金陵，所以不便久留。” 原本说好的是，贾亮留在这给贾敏调理一番，可现在却是不能够了。 林如海没有失望，反而欣喜，道出贾敏本就打算去金陵的事情。 贾亮花了一些功夫，给贾敏诊脉，确定贾敏就是痨病。 看完病，林如海一脸焦急道：“如何？” 贾亮没有支吾，实话道：“尊夫人得的是痨病。” “啊？痨病，这可如何是好？”林如海大惊失色。 贾琏装着同样吃惊的样子，贾亮瞥了他一眼，没去管他，笑道：“痨病也并非不可治，我这有个方子，能不能治好尊夫人的病，就看天意了。” 他没有把话说死，朱大国师的手段，他也只是前世研究过，并未亲眼见到过疗效。 贾琏大为震惊，他在开永康堂的日子里，耳濡目染之下对医道有了一定的了解，深知痨病乃是不治之症，当初永康堂的大夫回禀他这个情况，他抽身，不然他也想治好贾敏好在老太太面前显摆。 “且看你是真能治还是假能治，若是假，少不得在老太太面前说道，让你颜面丢尽。” 贾琏心中如是想，同时想着等会要去找胡老三的人。 林如海一改忧愁，谢道：“如此多谢，小女身子最近也是不适，一发劳烦亮哥儿看看。” 林妹妹？ 贾亮点点头道：“也可，令媛现在何处？” “在书房，老师正在教导她...” 第六十四章 挖坑 老师？是贾雨村么？ 贾亮脑海中划过这个人物，在原著中，贾雨村绝对是个反派人物，攀附权贵。 此时正是贾雨村落魄之时，也是即将起势之机。 贾亮记得很清楚，贾雨村正是接着林如海的春风，吹进了贾政的门，从此一飞冲天，后来荣国府被查抄，此人又踩一脚。 四人专场，准备去给林黛玉看病。 贾亮在路上道：“女公子还能识字，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哪里哪里。”林如海边走边道，“家中只有小女，没福气有个儿子，一向骄纵惯了她要读书，只好依着她请了个老师来教她。” “那令媛一定擅长诗词了。”贾亮随口道，他记得原著中，林妹妹那一句“冷月葬花魂”很是惊艳。 “呵呵，说来惭愧。”林如海摇头叹道，“我请的老师才学甚好，只是小女却迷恋上了话本，整日抱着一本《双飞蝶》苦读，时常垂泪，时常欢笑。” “《双飞蝶》卖到苏州了？”贾亮讶异。 同时，知道内情的赵九、贾琏二人面色古怪，他们知道这本书的作者是贾亮，只是没有关注。 此时听闻这个话本卖到了苏州，二人不约而同竖起耳朵来探听，特别是贾琏，内心嫉妒恨，恨不得这话本是自己写的才好，他正为五千两银子发愁呢。 “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林如海继续叹气道，“一本劳什子话本，居然比四书五经还要畅销，苏州本就是豪富之地，哪怕这话本被定价四两银子一册，每日排队之人也是是如云啊，还有人专门派人在书局门口等候，每日里打探后续是否出来。 “更有甚者，还有人专门仿写后续，只是没有那么受欢迎罢了。” 这就有抄袭+狗尾续貂的？ 贾亮一愣，差点气笑了，不过他吃了肉，让被人喝点汤也是好的，况且梁祝的故事经典流传，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仿写续貂的，所以贾亮并不担心。 “原来如此，女公子愿意看些书也是好的。”书家是自己，贾亮只好随口敷衍。 闲话几句，几人便来到书房门口，林如海托贾琏招待、陪着赵九去歇息，就他和贾亮额人准备进书房。 这时，书房里传来一男声：“姑娘还是多读些诗词文章才是，这些闲书看看即可，没必要如此沉迷。” 这就是贾雨村在说话了，他混到今天这个地步，本来已经对仕途死心了，革职罢官的人有晚饭吃即可。 但今天，他又从林如海这边看到了希望，金陵荣国府他是知道的，如若有贾政出面，再次进入仕途希望很大。 所以，今日贾雨村一反常态，很是认真的教导学生。 林如海脸色尴尬一下，对贾亮摇头苦笑。 本来贾亮想要进去的，此时却不慌了，他倒要看看，著名的林妹妹如何应答。 只听见，书房中一道清脆如黄鹂鸟的女声蕴含着深情答道：“先生说错了，《双飞蝶》才不是闲书，书中看似讲的是梁山伯和祝英台之间的事情，其实蕴含着道理。” “道理？什么道理？” “我...我还没有想出来，也怪这书家，这些时日都没有后续！” “歪理，就是闲书，姑娘好好用心，今日我们作一首咏春的诗文，你要用心，不要辜负你父亲的期望。” “不要，爹爹才对我没有什么期望，只要我过得好就行。” “呃，这...” 门外，林如海继续摇头苦笑。 贾亮却是听得眼神一亮，林黛玉这番怼贾雨村虽没有什么激烈言辞，但关于书中蕴含道理一事却是很合他的心意。 一般人都将梁祝当做情爱话本，可谁又能读出故事中，那种用于反抗的精神？ 林如海听不下去了，主动进入书房。 “爹爹！” “大人来了！” 屋子里一共有四个人，除了贾雨村这个老师之外，还有三位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其中两人作丫鬟打扮。 林黛玉坐在一张桌前，手里捧着一本书册。 贾亮打量一眼林黛玉，只见只闻其名的小丫头，生的一张好看的瓜子脸，眼睛大大的好似会说话，睫毛长长的如柳叶，小巧的鼻子樱桃嘴... 其余，平平无奇！ “还是一个萝莉啊，和晴雯差不多。” 贾亮收回目光，想到之前林如海说，林黛玉才六岁，无需避讳的话语，他觉得这个世界的人虚岁很难让人看懂，林黛玉此时分明是十一二岁的样子，放在前世已经读初中了。 隐隐间，贾亮记得原著之中，时间线好像与现在有点不一样，贾雨村替林黛玉启蒙的时候，贾敏应该已经死了才是，而现在却还健在。 “算了，乱了就乱了吧...”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贾亮已经有点混乱了，如今的现实与原著相差越来越远。 林如海看了一眼愤愤不平的女儿，随即对贾雨村道：“尊兄勿怪，小女骄纵。” 说罢，林如海脸色微微一沉，对林黛玉道：“还不给先生道歉。” “爹爹。”林黛玉柳眉一皱，娇声道，“女儿又没有说错，《双飞蝶》本就不是闲书，其中诗文也是好的。” 话本中也有诗文，只是贾雨村与林如海没有看过，所以林黛玉据理力争，继续反怼。 林如海见自己也被怼了，脸有点挂不住：“还说！” 他正待发脾气，却被贾亮拦住了：“林大人无需动怒，话本而已，看就看了。” 书是他写的，他也不想被人贬低。 “大人，这位是...”贾雨村看贾亮穿着官服，出言问道。 “哦，我糊涂了。”林如海扶额道，“光顾着说话了，正事忘了，我来介绍，这位是金陵来的贾大夫。这位是小女的启蒙老师，说起来雨村兄还是贾大夫的本家，雨村兄也姓贾。” 果然是贾雨村啊...贾亮微微颔首。 “原来是贾大夫。”贾雨村听见贾亮不过是一个大夫，心中虽然奇怪贾亮的装扮，但还是消停热乎劲，冷淡道，“曾几何时，大夫也能言书生事？” 他语带轻蔑，很显然是不满贾亮刚才的言语。 “大夫怎么了？”贾亮听出来了，他心说我不来惹你，你反倒是来惹我，于是淡定道，“这《双飞蝶》是我写的，我如何不能说？你说我的书是闲书，我还不能说了，你看过这本书没有？” 听闻这话，林黛玉好看的眸子蓦地亮了。 贾雨村没想到，自己在这说话本，却碰到了话本的书家，心里尴尬一番之后，随即强撑着辩解道：“闲书就是闲书，只有闲人才读闲书。如若话本不是闲书，那四书五经又放在何方？天下人都来看闲书，那谁还看四书五经，读圣人之言？” 贾亮懒得跟此人浪费口水，挖坑道：“如你这般说，看《双飞蝶》的就是闲人咯？” “正是！”贾雨村不知是计，话赶话接口道。 “哦...”贾亮微微一笑道，“皇后娘娘也爱看《双飞蝶》，照你这般说法，皇后娘娘也是闲人咯？” “这...”贾雨村脸色一变，“你少在这危言耸听，皇后岂是你能接触到的人？” “忘了自我介绍。”贾亮一弹袖子，笑道，“本官锦衣卫千户贾亮，《双飞蝶》第一位读者正是皇后娘娘，此书能畅销大江南北，正是娘娘推波助澜的结果。” 锦衣卫千户？大夫？ 贾雨村脑袋发懵... 第六十五章 舔 贾雨村这一刻不能淡定了，此时他脸上表情极为精彩，有诧异有恐慌。 锦衣卫，一个让官员闻风丧胆的存在，不说是千户，即便是一般的锦衣卫贾雨村此时也不敢招惹。 他优然记得，当初他在当应天府府尹何等风光，只是一年不到便被革职，期间就有锦衣卫的身影存在。 这一次他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却还没有开始便得罪锦衣卫千户，这如何能行？ “原来是贾大人。”贾雨村很快便调整好心态，表情变得淡定，“此书既然是大人所书，又得娘娘喜爱，必然是好的。” 贾雨村说完，又对林黛玉道：“姑娘当仔细研读此书才是。” 贾亮笑了，真实领悟到贾雨村的善变。 当即，贾亮不再搭理贾雨村，在书桌旁坐下，随手拿来一块镇纸放好，轻轻替林黛玉把脉：“林姑娘喜欢读书？” 看着贾亮俊朗的容貌，林黛玉蓦然想起书中说的梁山伯来，俏脸微微一红，随即轻轻点头。 “读书是好事，但也不该偏执。”贾亮轻声道，“书有千万本，各有各的说法道理，但人呢确实不应该沉迷其中一种，尤其是诗文，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对你的身体不好。” 原著中林黛玉为情所困，郁郁寡欢之下，加上疾病折磨这才早早了却一生。 治病还要医心病，这就是贾亮开导林黛玉的原因。 “先生是说我专研诗文不对？”林黛玉抬头，看着贾亮道。 你这是挑刺啊，你的阅读理解有问题...贾亮心中腹诽。 林如海关心道：“小女病情如何？” “没什么大碍，我这有一副药方，按时服用当会好转。”贾亮答道。 原著传说，林黛玉是得的痨病。 可贾亮的诊断却不是如此，林黛玉是先天不足，身体娇弱，再加上多愁善感才有如今的情况出现。 这种情况，到了以后会愈发严重，特别是为情所困之后。 所以贾亮开的方子不过是调养为主，归根结底林黛玉的病需要调养。 林如海微微放心，谢道：“多谢，我还以为小女和她娘一样，得了那不治之症。” “不是，林姑娘的病和夫人不同。”贾亮笃定道，“只要林姑娘好好调养，身子骨强盛了就会不药而愈，不过再次之前，林姑娘确实不宜再读那些伤春悲秋的话本了。” 林如海还没说话，一边的贾雨村开口舔道：“贾大人此言有理，我看那话本定是写的极好，姑娘每日都要流泪几回。” 贾雨村爆发出极大的上进心，他妄图与贾亮结下香火情，那样的话他除了有贾政，还会有锦衣卫这一脉的交情，东山再起就稳妥多了。 林如海对贾雨村颔首，随即道：“女儿可成听见？以后莫要如此了。” 林黛玉神情黯然，片刻后她抬起螓首，看着贾亮道：“先生是书家，又是大夫，你说的定然是对的，只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贾亮蓦然想起秦可卿，这位已经与他亲密不可分的佳人情况与林黛玉类似，都是身体比较弱。 或者说，身体弱是当下许多小姐的通病。 但秦可卿现在的身体却一日好过一日，这都是修习了改版太极的缘故。 “办法倒是有一个。”贾亮温言道，“我这有一套锻体拳法，十分适合女子练习，林姑娘学了，只要勤加锻炼，身体大好指日可待。” 贾雨村：“姑娘有福了，贾大人这拳法定然是好的。” 你别尬舔行吗......贾亮瞥了眼贾雨村，又道：“只是拳法繁复，林姑娘需要刻苦才行。” “我学！”林黛玉坚定道。 安排完真萝莉林黛玉，贾亮被留下用膳，林如海热情的款待。 翌日。 还是昨日的那些人，在林家正厅用茶，共同商议行止问题。 贾雨村问道：“方才听闻，贾大人也是要回金陵的，不知可否同行？” “是啊，一路上也有个照应。”林如海附和道。 “没错。”贾琏闻言，心思电转道，“姑姑的病离不开你啊亮兄弟，你与我们一起走多好。” 嗯？ 贾亮心里一动，贾雨村与林如海劝也就罢了，贾琏也来劝说，他觉得有点不对。 “不妥。”贾亮拒绝道，“我还有事，不便同行。” 他还要练兵啊，四百多个二代，还等着他狠狠的操练，否则期限一到，与黄庭之的人比斗不过，丢脸不说后面的路就走窄了。 只是如何练兵，他还很头疼，没有一个成套的办法。 “原来大人还有公务在身，那确实不便耽误。”贾雨村又开始舔，“我们此行走的是水路，水路不比陆路快速。” 贾琏一愣，你不与我们同路，我们怎么回金陵？路上还不被胡老三给剁了？ 他现在担心的不是杀不杀贾亮的事情，而是想着如何摆脱胡老三，胡老三已经说了，回去的路上要是没有一个交代，胡老三就会让他交代在路上。 因此上，贾琏要掌控贾亮的行踪，就必须要和贾亮同行，否则靠赖茅绝对跟不上贾亮的。 “其实，水路也很快的。”贾琏争取道。 “公子此言差矣。”贾雨村反驳道，“水路如何比得上陆路，水路行船，再快如何快的过骏马？” “你...”贾琏忽然觉得，前段时间还在巴结自己的贾雨村变了，他控制怒气道，“陆路舟车劳顿，哪有水路舒服？苏州距金陵并不远，走水路也很快，最主要的是姑姑的病经不起颠簸，但在水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没有亮兄弟在一边，如何是好？” 贾琏一番话，突然提醒了贾亮，其中“舟车劳顿”四个字，给了贾亮练兵一点方向。 “我何不趁着回金陵的路上，好好的操练一番这些二代呢？回到金陵的话，这些二代的关系来了，想练也不好练啊...” 这就是二代老爷兵的另一个弊端了，练的太狠的话，这些人找关系说情太麻烦，可要是不练也不行啊。 贾亮低头不语，心中慢慢思量练兵。 贾雨村继续反驳贾琏道：“再如何说，也没有贾大人的公务要紧啊。” 林如海微微有点不悦，但没有说话，看着贾亮等候他的决断。 贾琏不忿道：“亮兄弟公务已经完了，他不过是没有实权的千户，还要什么公务？” 没有实权？ 贾雨村心中失望，一时间甚为后悔方才的举动，于是便没有继续开口。 变化来得太快，贾雨村这次没有急着作出改变。 思量一番，贾亮有了决断，开口道：“同行也可，只是你们走水路，我不习惯乘船，就在水边跟着同行吧，有事的话你们停船靠岸，派人来路边寻我既是，我不走快了。” 众人不懂贾亮为何坚持走陆路，却推说不习惯乘船，不过好歹是一路走了，林如海与贾琏的目的都达到。 至于贾雨村，心中却觉得，贾亮说公务紧急，却又不急着走，不禁暗自责怪自己之前孟浪了。 贾亮自然不会跟他们说自己要练兵的事情。 ...... 是夜。 林家在紧急准备行礼，这次提前去金陵，让府中众人忙碌不休。 可贾琏却偷偷摸摸出府，目标直指他那相好的妇人家中，他已经给胡老三的眼线传信，今日晚间在这见面。 进了门，胡老三果然如约在此等候，贾琏暗道幸亏自己没有耍心机，不然这没有离开多远的胡老三必然知道。 “你总算是来了。”胡老三看见贾琏，心中有气道，“你小子这么久都没有音讯，今夜约见老子，可是有银子了？” 五千两银子，贾琏真没有，不过他有消息。 “当家的，我没有银子。”贾琏老实道，看胡老三又要动手，他慌忙道，“当家的别急，我没有银子，可是我有银子相关的消息啊，这笔银子绝对不止五千两。” “哦？你先说说看，要是说的不好，你又没有银子，老子今儿要开开荤了。”说着，胡老三看着贾琏面皮发出淫笑声，他的两个手下也跟着摩拳擦掌，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提枪上马的意思。 贾琏看得菊花一紧，惊惧道：“当家的听我说，保证你满意，我这皮囊哪有那贾亮生的好看，我的消息可以让当家的报仇，还能让当家的得了不菲的银子，当然当家的要想爽快的话，那贾亮你也可以拿下之后先享用。” 胡老三想起贾亮的样子，又想起贾亮杀人不眨眼的身手，先是后怕一阵，接着想起这次他的人手众多，便将这股子惊惧按捺下去。 “你说的不错，那小子比你好看多了。” 第六十六章 苏州书局 这一刻，贾琏第一次觉得皮囊长的没有贾亮好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他平时虽然有充当搅屎棍的时候，可却没有受的觉悟。 “当家的说的是。”贾琏讪讪一笑，危机暂时解除，他心里松快不少。 “说吧！”胡老三大马金刀坐下，放声笑道，“算你小子聪明，没有去报官，今日苏州城中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老子也不会来，你回去的路就是你的死路！” “不敢，不敢！”贾琏忙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心中一阵后怕。 说到报官，贾琏还真的想过，在他无法解决眼前困境之时，赖茅曾经建议他报官保命，可他一想，锦衣卫都没有能够收拾下来胡老三，报官恐怕并没有什么屁用。 此时听闻胡老三此言，贾琏深感庆幸自己没有听赖茅的。 “回去就把这狗东西打一顿，没有眼力的家伙。”贾琏心中腹诽。 “你说不说？”胡老三不耐烦了。 “噢噢，这就说。”贾琏忙整顿一下打探来的消息，说道，“上次和当家的说过，那贾亮写了一个什么话本，这话本如今十分畅销，除了金陵之外，已经在江浙一带销售。” “这和老子有什么关系？”胡老三皱眉，他只关心银子，话本那是娘们看的。 “当家的听我说。”贾琏心里暗骂胡老三这粗胚，口中却长话短说道，“那话本赚钱啊，当初金陵一地就让他赚了七千多两银子，如今江浙一带发卖，虽然时间短，生意却是红火，那贾亮明日便去江苏的书局收银子。” “收银子？”听到银子，胡老三眼睛亮了，“会有多少银子？” 确实如同贾琏所说，贾亮明日要去苏州的书局看看。 孙敏智这边，自从开始刊印发卖贾亮的书之后，大赚特赚，小小的一本话本便比他不少生意都来的赚钱。 特别是铺开之后，仅仅是江浙一带的发卖便比过金陵好几倍，再加上皇后的关系，他十分关注话本的后续。 贾亮有公干，自然无法继续写书，孙敏智刚好来苏州，通过朱统这边的消息得知贾亮也在苏州，便约着见一面。 连贾亮都不知道会有多少收益，贾琏自然是无法得知，他答道：“这个嘛....当家的，听闻那书局将扬州杭州等地的收益都汇聚在一起，定然不会少，如若当家的信不我，你明日派人偷偷去书局那边盯着。” 胡老三点点头，觉得贾琏此言大善。 ...... 贾亮带着赵九，身边跟着十个锦衣卫，这一次大家都穿着常服，免得穿街走巷太过招摇。 “亮大哥，没事去逛什么书局啊。”赵九边走边叨叨，“孙敏智还敢贪了你的银子不成？有这闲工夫，不如去城外操练一番那些家伙。” 他都替贾亮着急，黄庭之的本事他知道，乃是军方青壮一派中难得的人才，带兵有道，被朱统看中，招揽到麾下。 赵九认为，贾亮身手虽好，医术也高超，但这带兵不是自己厉害就行了，所以才催促贾亮练兵。 至于贾亮的信，赵九没看到。 我也想操练啊，只是没有银子，兴许让那些家伙兴奋不起来...贾亮心中腹诽。 在他的计划中，要想驯服这些二代，也许还要使用钞能力才行，虽然他知道这些二代也许并不缺钱，但是二代和二代还是有区别的，如若不是顶级二代，家境应当不会太好，否则也不会坚持下来。 当然，那几个同知、佥事的亲戚就不在此列，贾亮不知道这几人坚持要进来的原因是什么，但是绝大多数人都驯服的情况下，有个别刺头就不怕了。 “小九。”贾亮边走边问道，“你可知军中比试，一般都比什么？” “噗...” 赵九吐血，你连比什么都不知道？ 他愈发替贾亮着急起来，说道：“比试一般是三场，一场劈砍木桩，试炼军士个人武力，一场军阵，比试军士听令情况，最后最重要的一场是对垒，双方各自拿着木制刀枪对战。” 贾亮不懂古代军中演武的内容，更加不知道这个不一样的红楼世界如何演武，这就是他今日带着赵九的原因之一。 听闻赵九的话，贾亮思忖道：“最后一场恐怕干不过戚家军，不过也不一定，黄庭之毕竟不是戚继光。前两场的话，到是有很大希望赢下来。” 贾亮看过这些二代，发现这四百多人的底子都不错，是正宗的将门子弟，只是身上骄横气息重了些。 有这些底子，个人武力这一块，他有了不少信心。 军阵的话，有什么比站军姿来的速成？ “走吧，我心里有数了。” “啊？亮大哥，这就有数了？你打算怎么练？” “操练！” 贾亮没有多说，不是信不过赵九，而是现在多说无益，他要看看银子会有多少，以此来判断可以使用什么程度的钞能力。 来到书局，孙敏智已经等候多时。 “啊哈哈，贾大人终于来了。”孙敏智亲自来到书局门外迎接贾亮，豪爽笑道，“你看看外头这些人，都是来等着《双飞蝶》发卖的，你行行好，多写几本书稿出来吧，谁会和银子过不去呢？” 他这番话，引来书局门口不少小厮丫鬟等侧目，他们看着贾亮，眼睛大亮，原来这就是姑娘朝思暮想的那位书家，看来今日能买到话本回去交差了。 这些下人被主子催促的无奈。 其实，孙敏智也是被皇后身边之人催促的厉害。 孙敏智看着龙行虎步的贾亮，内心感慨，此人初次见面还什么都不是，可如今已经是千户，五品官了啊。 有官身，还有日进斗金的话本契约... 即便是孙敏智这种见惯了钱财的人，想着一会儿要给贾亮银子的数目，都有些羡慕。 贾亮歉意一笑道：“有事在身，确实无法兼顾得过来，孙老板海涵。” 孙敏智是替朱家办事的，贾亮没有怠慢，淡然又不失客气的随同孙敏智走进书局之中。 许久后，贾亮连通孙敏智一起走出书局，前者笑容满满。 “孙老板，你真是我的财神，今日这顿饭我一定要请。”贾亮笑道。 银子很多，足够他应付后面的局面，所以他心情很好。 三人找了一间高档酒楼，来到酒楼二楼雅间之中坐下，其余锦衣卫自己去别的地方用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孙敏智不解道：“贾大人，不知这次你要两万两银票何用？这么多银票带在身上可不安全。” 贾亮一口气要了两万两银票，这些银票不是书稿所有的收入，而是他提前预支一部分。 他想的很清楚，钱财这东西看起来有用，但是如果钱财无法依附权力的话，那就是祸乱之源。 所以，他不惜提前预支一部分银子，凑成两万两整数，要把那四百多个二代兵砸出一个样子来，以此度过眼前这一道关口。 赵九同样不解贾亮要这么多银票做什么，但他却不担心安全，四百多个兵，再加上锦衣卫在一边，谁来抢谁死！ “这个孙老板不必担心了，书稿我会尽快交付...” 贾亮与孙敏智在这说话，却不知隔墙有耳。 胡老三手下，倒是有几个有用的人才，偷鸡摸狗之辈不少，其中有一个手下听力甚好，这次被派来查探情况。 这手下打探到实情，忙去找胡老三汇报。 还是在贾琏相好的屋里，此处本就是风月烟花之地，三教九流之人甚多，用来藏身最好不过。 “你说什么？两万两银子？”胡老三听到手下的汇报，眼睛不是亮了，而是红了，“这笔买卖一定要做成了。” 胡老三另外一个手下也是笑盈盈的：“当家的，这次发财了。” 如今天下不太平，票号又发达，各路商户都不敢携带太多的银钱上路，多半都是带着货物。 而胡老三他们劫道，打劫到货物出手一个是不容易，再一个货物出手很麻烦，远比不上现银或者银票来得爽利。 “你速速出城。”胡老三这次学乖了，对那手下命令道，“去找大当家的，让他带着精悍人马过来，这次定要集合所有人手，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胡老三想到自己和老二都被打残了，只有请老大出马，这样集合起来有四五百的人手，不怕贾亮飞天。 翌日。 一无所知的贾亮随同林家人一同来到码头，目送林家诸人上船。 行程都是商议好的，所以并不担心路上会出事，水路远比陆路来的安全。 “哼哼，就是不知道，金陵码头还能能不能看见你。” 贾琏一直看到贾亮十几人回身，这才低头去船舱之中，他已经知道胡老三会调集大批人手狙杀贾亮，内心十分期待。 第六十七章 银子的力量 金陵，杏林社。 改造工作如火如荼，前院除了已经完工的部分之外，后期工程更加庞大。 在庭院两边，各有两栋木楼正在加紧建造，此时木楼已经完工大半，但还有不少工匠在周围忙碌。 木楼的规格方方正正，与时下建筑风格不一。 秦业身体稍好，便来帮着贾亮盯着工部工匠建造，他本就是工部的人，对工部的许多事物很熟悉。 负责人老何走到秦业所在的休息处，摸了一把汗水道：“秦老大人，工期太紧了，这些木楼太大，里面的房间设施太多了，恐怕赶不及。” 贾亮给了老何一个工期，老何起先还拍着胸脯保证说一定按时完工，可没想到人手跟不上，而且前后那些他没见过的设施实在是太过耗时，眼看就要超期了，故此今天来找秦业诉苦。 “你慢慢来就成。”秦业一改当官时的模样，温言道，“工期可以延长一个月，你让大家伙好好做，完了等他回来会有额外的赏银。” 这是贾亮来信说的，也是秦业今日身体方好一点便来杏林社的缘由之一，还有一个原因，秦钟到底是没有去别的书院，而是由凤姐儿出面，将秦钟弄进贾家族学，据说是得到了老太太首肯，亲自与府中管事说的。 秦业今天一个是看看未来女婿弄的宅子，再一个就是看看秦钟学上的如何。 “谢谢秦老大人。”老何得了一个意外的惊喜，不再抱怨，堆着笑脸满口子道谢，“多谢贾大人，我这就去跟他们说去，一定要将贾大人交代的做好，务必早日完工。” 还是银子好使啊...秦业心知，以他现在这个状态不能够让老何如此，至于贾亮当千户一事，他还不知道。 后院，一处凉亭中，帘子垂着，遮挡外人目光的同时，也遮挡着偶尔透过来的阳光。 天气很热，秦可卿穿着单薄的丝绸裙子，依然觉得很热，她不住的打着团扇，对面坐着的凤姐儿也是如此。 如今凤姐儿没事就喜欢过来，与秦可卿一起说话，荣国府那边反倒是关注的少了些，只是管着大事，不像以往那般所有事情都抓着。 “妹妹，亮兄弟没有来信说什么时候回来？”凤姐儿喝了一口茶水，问道，“这些日子可是辛苦你了，亮兄弟回来要好好补偿你。” 补偿两个字，凤姐儿有意无意说的重了些。 秦可卿俏脸莫名一红，啐道：“姐姐又来胡说，什么补偿不补偿的，这不都是自己家的事情么。” “哟...”凤姐儿妩媚一笑，意味深长道，“都没有成婚呢，就是自家的事了？看来亮兄弟已经把妹妹吃死了吧？妹妹，男人可不能让他太早吃到甜的。” 二人之间这段时间熟络了，一向是这么说话，三句两句总是离不开贾亮，只不过凤姐儿是过来人，话语间有时候带点味道，让秦可卿这个黄花大闺女不懂。 可是，时间长了之后，任你是如何不懂，耳濡目染之下也会成长起来。 所以秦可卿常常被凤姐儿打趣成一个粉娃娃，怎么也习惯不了。 经过凤姐儿这么一说，凉亭中风月无边，荡漾着异样的味道。 “姐姐，你还说！”秦可卿嗔道，“这种话传出去之后，你要我怎生见人？” 凤姐儿环视一眼身边的丫鬟，在看一眼对面的宝珠瑞珠丫头，笑道：“这都是一些闺房私房话，谁敢四处乱说去，要是让我知道了，我撕烂她的嘴。” 凤辣子还是那个凤辣子，几个丫鬟暗中吐吐舌头，不敢言语。 “都是自己人，谁会乱说。”秦可卿一笑，冲淡刚才凤姐儿话语带来的严肃气氛，岔开话题道，“这段时间，真的要多谢姐姐，不然我一个人是无法看顾过来的，要我说，亮哥哥回来，该补偿姐姐才是。” 秦可卿要看顾什么？ 要看顾贾亮后院的一些设计施工，贾亮走的时候有过交代，一些地方不能马虎。 但秦可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通过丫鬟小厮，也不能全盘掌控，何况很多事情她都不懂，幸亏是凤姐儿帮忙。 秦可卿一句补偿，本是说的十分自然正常，可停在凤姐儿耳朵里，似乎有别的意思，将她闹的脸色微红，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 “看你说的。”凤姐儿笑道，“隔壁左右的，谢什么谢，亮兄弟不是替我姑妈看病去了么，诶，你说亮兄弟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大的一个园子，他不种树不养花，弄这些块块，跟个菜园子似的...” “亮哥哥说，女子持家，还需要一个好的身体，所以我在练拳的同时，以后也会做一些活计，这些还真的就是菜园子。”秦可卿噙着笑容道。 凤姐儿微惊，道：“真是菜园子？这一大片都是菜园子？” 大户人家，再如何不讲究，也不能在府中这么弄，所以凤姐儿很吃惊，她还以为那些是花圃呢。 “也不全是。有些是要种花的...” 贾亮为何如此设计，无人清楚，这一大块宅院，对于贾亮前世今生来说都是十分奢侈的事情。 隔壁，荣国府，荣庆堂。 老太太没有凤姐儿陪着，和府中王夫人、邢夫人他们一块玩牌，显得心情不错。 不过现场间没有凤辣子，气氛没有往日那么快活。 “来太太。”邢夫人日常舔道，“今儿您这手气是真的好，我这匣子里面的铜钱、碎银子都快没了。” “呵呵。”老太太咧嘴一笑，道，“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确实有好事情，赢你们一点银子罢了，你们往日赢我还少了？” “有什么喜事？老太太说来让我们也高兴一下呗。”王夫人笑道。 老太太很爽快，将贾敏近来吃了贾亮的药，病体好转，并正在来金陵路上一事说了：“亮哥儿真是一个好大夫，什么棘手的疑难杂症都能治好，这次他回来我要好好谢他。” 邢夫人吃惊，一时没有过脑子，道：“痨病都能治好？” 贾敏得的是痨病，这个消息一出，场间诸人齐齐吓了一跳。 王夫人脸色一变，看了一眼老太太不敢说话，其他丫鬟更是如此。 痨病是不治之症，更加能传染，这是这个世界公认的事情，而贾敏得了痨病，又在赶来金陵的路上。 贾敏来了住哪？ 毫无疑问是要住进荣国府的，这就是这些人变脸的原因。 “你怎么知道是痨病？”老太太甩手，派也不打了，脸色沉了下来。 她不说贾敏得了什么病，就是怕府中诸人这般变脸。 邢夫人闻言心中一慌，有心撒谎可又没有那个本事，强笑道：“我是听...听...上次那两个大夫回来，跟琏儿说话，我...我听见了。” 好哇，原来你们一家子早就知道真相，只是瞒着我... 老太太一口气差点接不上来，只感觉头晕脑胀，被人愚弄的感觉太坏，这档口犹如有一口大钟在她耳朵边不停的敲。 鸳鸯见老太太这幅脸色，忙上前替老太太抚弄后背。 好半天，老太太缓过劲来，咆哮道：“你们一个个平日就是这么哄我的？你是不是也知道了？” 王夫人忙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其他丫鬟胆战心惊。 “你们一个个算计来算计去，连自己的至亲都要算计，还说亮哥儿是外人，我看你们才是外人...” ...... 船只顺水而下，进入江水，逆流而上再进金陵。 苏州距离金陵不远，要是日夜兼程的话，按照如今的速度，赶到金陵也用不了一个月。 只是，贾亮既然定下路上操练二代兵的策略，便打算好好的利用这一个月，不急着进金陵。 在苏州城外，贾亮领了赵九，带着一个百户的锦衣卫去找二代兵。 原本他身边是有一百五十人的锦衣卫随同，只是派了五十个去船上，林家原本定下的船只也被贾亮换过，换成了官方的大船。 “亮大哥。”赵九亦步亦趋的跟在贾亮身边，骑着马，诧异道，“他们走水路，还用的着这么多人手保护？” “有备无患，我总觉得这一路回去，不会太平。”贾亮一手拉着缰绳，皱眉道，“你可还记得来时的贼寇？” “你是说，那些贼寇还会来？”赵九不信，“我们那段时间可是将他们杀的落花流水啊，他们还敢来？” 哼，落花流水并代表杀干净了...贾亮腹诽。 其实，最主要的是，贼寇盯上他之后，他就仔细思考过敌手是谁，原本没有什么头绪，来苏州后见到贾琏，让他有了目标。 这几日，贾琏看贾亮目光闪烁，完全和在金陵之时不一样，贾亮愈发怀疑，只是没有证据。 “亮大哥，不可能吧，他们胆子没有那么大吧？”赵九还是不信，哪个贼寇有胆量袭击锦衣卫以及四百多个官兵？ “别说这么多了，小心为好。”贾亮一夹马腹，道，“赶快去和他们汇合，我忍不住要操练他们了。” “亮大哥，我查探清楚了，这些兵可不是好相与的，你打算怎么练？” “用银子练！” 第六十八章 从未见过如此简单之操练 四百三十六个兵，东倒西歪的在树荫下歇着，衣裳松松垮垮的，没有几个人是正儿八经的样子，更有几人将腰间长刀拿下来，垫在屁股底下坐着。 “哎，本以为进了这新军，就成了贤亲王的亲兵来着，居然分在那小白脸的手底下。” “听说，黄庭之招满五千人，已经拉回镇江府操练去了。” “我们一个月以后，要和他们演武，不知道那小白脸要怎么摆弄我们。” “袁大哥，我们可是说好了，扎在一块，我们都听你的，你往东我们往东，你往西我们往西。” 众人议论间，一起看向路边站着、身姿还算笔挺的一年轻人。 年轻人面庞黝黑，身材高大，神情坚定，带着一丝桀骜不驯之色。 此人名叫袁熊，乃是浙江都指挥使司同知袁大海次子，他上面还有一个大哥。 袁大海此人算是一员不错的武将，一辈子煎熬爬到高位，只是不太会做官，要不是有几分本事，这同知的位置也轮不到他。 在这个情况下，袁大海的大儿子将袁家资源耗尽，袁家无法给袁熊一个好的出身，这次贾亮招募新军，袁熊挤了进来。 袁熊坚持到现在，也有着一番干事业的心态，可是干事业也好，立功谋出身也罢，总得在正经的新军那边吧？ 再一个小白脸手底下算什么？ 袁熊也和其他人一样，不忿这个安排，只是贾亮现在有个统帅的头衔在这，要是不尊号令的话，军法可不是摆设。 袁熊回头，心生一计道：“我们也不跟他闹，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操练起来的话，有十分力我们只出五分，到时候军演要是比不过，怪不得我们，那时候朝廷定然会将我们重新安排。” 他们的目标是，进入真正的新军。 众人纷纷说好，认为袁熊的主意不错，硬来不行就来软的。 等他们商量停当，贾亮一行到了，四百多个兵看见齐整的锦衣卫队伍，忽然有点不淡定了。 他们刚才忘了贾亮另一个身份，锦衣卫千户。 贾亮下马，看了一眼稀稀拉拉的队伍，心中叹气，还是得先从站军姿搞起来，不然做不到令行禁止的话，后边操练啥的都是废的。 “都给老子站好了。”贾亮知道面这些大头兵，来斯文的不行，他一指站在最前面的袁熊问道，“你，就是你黑大个，你叫什么名字？” 黑大个？ 袁熊蓦地生气，低吼道：“袁熊！” “好，袁熊，你以后就是百户。”贾亮又开始扯虎皮，任命袁熊为四百多人的头头。 二代兵们听到这个任命憋笑，袁熊本来就是百户，这么一闹不升不降。 “别笑。”贾亮喝道，“老子不管你们以前在军中是什么职位，那是以前，我以秉明王爷，你们现在都是兵，以前的身份和现在没有关系，一切从头再来。” 这下，这些人笑不出来了，一个个脸色带着怒气。 他们拼着留下来，一部分是因为心中有和袁熊一般的想法，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家中确实不好过，好不容易在军中混到一官半职的，现在贾亮一句话，没了！ “你凭什么一句话把我们的官职给撸了？”有人忍不住了。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一时间现场闹哄哄的。 贾亮等他们吵够了，开口道：“不服气的，可以走。不过你们回不去了，我已经秉明王爷，你们出了新军，没有人敢再要你们。 “你们不用质疑老子说的话，人数多了王爷或许会有顾忌，但不包括你们这些小杂鱼。” 众人面面相觑，被贾亮这气势给镇住了，最主要的是，贾亮的虎皮扯的好，这个关口他们又没地方去求证。 官职没了，又回不去，他们一下就被贾亮拿捏得死死的。 镇住这些人，贾亮心里松口气，他还真怕这些二代闹起来不好收拾，至于银子，那是要在大棒给足了的情况下拿出来才有用处。 “袁熊。”贾亮对黑大个说道，“四个人你要是带不过来，你可以任命几个总旗，后面的操练老子只找你，他们好赏你，他们不好，罚你。” 分化来一波！ 贾亮早就让赵九查过这些人的家世，袁熊这个刺头，并不是贾亮随意找出来的。 袁熊头脑有点简单，忽然拿下如此重要的权柄，让他胸脯忍不住挺了挺，以前他一个百户官，其实手底下也就几十号人，这次虽然还是百户，却管了四百多人。 可以啊... 袁熊回头，当场点了四个人出来，任命他们为总旗，各自带一百人。 “都听见没有，好好练，老子被罚，你们也别想好过。”袁熊吼道。 他忽然觉得，现在好像也不错啊... 其他四百多个没有捞到官做的二代听闻此言，顿时一脑门的问号，我们是不是没了老大？ 分化之计虽然还没有成功，但贾亮觉得现在的开局不错，是趁热打铁的时候。 “你们过来。”贾亮叫过袁熊等五人，说道，“跟着我操练，以后如何我不管，但我不会亏待自己兄弟，练的好了，除了朝廷的饷银之外，我这边还有赏赐...” 还有赏赐？额外的赏赐？ 这不对吧，如今朝廷还有这般爱兵如子的军官吗？ 没有！ 但是，众人眼睛不是瞎的，袁熊收到的银票不是假的。 “第一项操练有点难度，你们要认真，做好了才有赏赐。”贾亮将站军姿的要领和要求交给袁熊，随后道，“我让几位锦衣卫的兄弟帮你。” 赵九手底下几个锦衣卫，受过贾亮临时集训，虽然做不到贾亮要求的那般，却是能够当一个临时的教官。 贾亮知道自己长处和短处在哪，并不打算亲力亲为，也没有那个必要。 袁熊得知站军姿的要求，顿时与其他四人一起瞠目结舌，有点不信在这个操练会如此简单。 操练，就站着完事？ 就这？ “啊哈哈，大人瞧好吧。”袁熊大笑，眼中的桀骜不驯被得意取代，“你这是送银子给我们花花啊，我从未见过如此简单的操练。” 几名锦衣卫怜悯的看着袁熊，你们太小看这种操练了啊... “中午，我来验收成果。”贾亮负手，“这边再来几个锦衣卫兄弟，谁要是做不到退出的话，负责书写文书，文书中写明缘由，发还原卫所，告知这人不准继续使用。” “大人放心，这种操练谁要是做不到，还有脸活着？” “很好...” 现在是辰时末，到贾亮说的午时末，一共是两个时辰，贾亮不知道一两个小时能不能让这些人趴窝，只哈将时间拉长一些。 大部队离开官道，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贾亮的吩咐是，太阳底下见真章。 他在树荫底下喝着凉水，看着四百多个二代开始第一个军姿，最简单的立正。 第六十九章 痒 要求一出来，连同袁熊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不是操练，而是在休沐，就连他们以前在军中那种走过场的操练，都要比这个来的费力气。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日头越爬越高，变得热力十足起来。 苏州今年特别热，辰时的时候太阳便很毒辣，要是躲在阴凉地方还好说，在太阳底下被晒着，尤其的热。 四百多个人，齐齐站着，在那占用一大片地方，个个都一动不动，看来贾亮的大棒加银子效果不错。 袁熊胸脯挺得高高的，一开始还不以为意，认为贾亮这是在送银子，他内心也有例如“这小白脸果然不会练兵”的想法。 可到了后来，汗水出来，帽子扣在头上就像蒸笼一样，让热气没法散出去，一滴滴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流到哪是哪。 流汗也不算什么，只是袁熊发现，这汗水流淌下来，怎么这么痒痒呢？ 一滴汗水路过袁熊的鼻子，蹚出一条道路来，最终越来越多的汗水顺着这条路往下走，再从他的笔尖滴落下去。 这就像一群蚂蚁排着队在他鼻梁上爬啊，还越爬越多，永不停歇。 这不算完，偶有几只蚂蚁走错了路，爬到袁熊嘴边，迟迟不愿意离开，就在那徘徊... 袁熊恨不得一抬手将这些蚂蚁给拍死，哪怕是把脸给拍烂了也在所不惜。 有袁熊这种遭遇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所有人。 站着不动本就无聊，人的注意力一旦无法分散，专注于某件事上面，某件事就会越发在人的心里挥之不去。 贾亮深有体会，他参加过军训，站过军姿，知道这种心理作用很要命。 他起身带着赵九以及几个锦衣卫，走到袁熊他们跟前。 这一次，袁熊他们看贾亮的目光不一样了，带着几分讨好的味道，这个讨好的味道和之前的不一样。 之前，他们讨好的眼神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现在就是期望贾亮提前结束这种操练。 “还有一个半时辰。”贾亮淡定道，“一个半时辰之后，你们要是不动的话，就可以分银子了。” 袁熊等人顿时满眼的失望，不过看在银子的份上，忍了。 “赵九。”贾亮一招手，说道，“现在开始让人记录，谁要是违规的话按照说好的规矩办理，一旦某人违规次数够了，那就踢他出局。 “哦，别忘记在文书上写明，说他忍受不了操练时的瘙痒之感。” 这特娘的，忍受不了瘙痒之感？ 这要是传出去了，即便是原来的地方愿意接受，也没脸回去啊... 虽然，大明如今的军士素质很差，但这四百多人与一般的兵油子还是有不同的，他们还要脸。 虽说他们不敢豪言壮语什么脑袋大了碗大个疤，但是说忍受不了瘙痒之感，那绝对是过了。 贾亮知道，因为刚才他在说话，分散了这些人的注意力，所以会好受一点，但过了这个时候，才是难熬的开始。 交代完场面话，贾亮重新回到树荫地下，优哉游哉的喝水看戏。 赵九几人不停的在队伍中走来走去，眼光扫过一个个的二代兵，这一刻，二代兵们无比羡慕他们能够自由活动。 又过了半个时辰，这些人的忍耐到了极限。 终于，有个军士忍不住，迅速用手抹了一把脸。 这名军士，抹去脸上的汗水，那一刻他就像获得新生一般，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你，就是你，你动了，把他名字记下来。” “诶，那边又有一个。” “都给老子盯好了，这些家伙忍不住了，哈哈...” 锦衣卫幸灾乐祸，负责记名的人飞快在纸张上写着，那几个刚才才爽过的二代兵顿时跟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违规一次！ 随着时间的推进，越来越多的人违规，他们忍不住那种钻心的痒痒，他们觉得，比起这种折磨，还是实打实的操练来的爽快。 “呸，小白脸用心险恶。” 袁熊在心里骂了一句，被记录的人越多，代表着他等会儿留下来的银子越少。 现在，袁熊已经不怎么关注银子了，他关注的是面子，他这上官才上任，手底下便全是不中用、操练不合格的人，说出去不好听啊。 终于，难熬的两个时辰过去，能够一动不动坚持下来的人，一个都没有，就是袁熊也被抓住违规。 贾亮翻看着记录，轻点完毕后从袁熊手里抽走大部分银票。 “好了，剩下的大家都分了吧。”贾亮轻飘飘的道。 袁熊看着手里可怜巴巴的几张银票，嘴角忍不住抽抽。 这还分个屁啊，拢共这么点银子，弟兄们喝水都不够... 然，形式比人强，袁熊委婉道：“大人，敢问下午还操练吗？” 所有人耳朵都支棱起来，上午的折磨他们不想再来一次。 “练啊。”贾亮笑眯眯的说道，“你们这样能够演武赢了黄庭之的人吗？输了演武老子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回去。” 众人顿时垮了脸，心中哀嚎。 本来还以为能够赚点银子的，可现在银子没有赚到，还收了一堆罪。 “大人，卑职有话说。”袁熊挺胸，为弟兄们出头道，“卑职认为，大人这番操练没用，演武的时候，我们不能站着让人家打吧？” 呵呵，你特么的说的真好，我还以为你要再忍几轮呢...贾亮心中大笑。 贾亮让他们站军姿，根本不指望这个提升他们的战力，这番做法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他们听话。 “咦，你说的有道理，听你的，下午操练改了...” ...... 林家人乘坐的船只靠岸，航行一天的新鲜感过去，许多人趁着夕阳正好出来透气，顺便上岸走动走动。 有五十名锦衣卫在，安全问题不用担心。 贾琏下了船，带着赖茅自顾自出去，船上现在没有能够管住他的人，又要停泊一晚上，贾琏的老毛病犯了。 俩人在岸边镇子上逛了一圈，找个客栈吃了饭，隐蔽见了胡老三的人，传递贾亮的行踪。 办完事情，贾琏在镇子上找个地方快活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回船上去。 天色刚亮，贾琏上了船本想回仓里补个觉，蓦然发现甲板上一个清瘦的身影正在比划什么。 “表兄，你昨晚不在船上？”林黛玉正在练拳，贾亮教授的拳。 贾琏一慌，忙道：“妹子别胡说，表兄不过是出去透透气。” 在贾亮来苏州之前，二人处的不错，只是贾亮来了之后，林黛玉热衷于学拳，而贾琏又要费心算计贾亮，这才说话少了些。 “哼。”林黛玉停手不练了，她学的时间短，总是不得要领，“昨夜平儿姐姐都跟我说了，你不在船上，到了金陵，我跟表嫂说去。” 贾琏顿时放心，凤姐儿如何，他现在已经不怕了。 两句话的功夫，可以看出来林黛玉和贾琏关系还行，不生分。 林黛玉又道：“表兄去岸上，见到贾大夫了吗？” “没看到呢。”贾琏回了一句，心说你的贾大夫活不了几天了。 第七十章 知己知彼 清晨，阳光很快便蒸发了草木上面的露水。 可袁熊他们脑门上的汗水却蒸发不掉，反而越来越多。 连日来五花八门的操练，已经让袁熊他们心里产生了恐惧，有对未知操练的恐惧，但更多的是对贾亮的恐惧。 袁熊他们十分想将贾亮的脑袋给切开，看看这个小白脸的脑子里都装的是一些什么，怎么就能想出来这么多折磨人的玩意出来。 当他们习惯不动站军姿之后，又有什么正步走... 总之，当你习惯一套就会有另一套出来，往往最后的结果就是，袁熊他们会心甘情愿的去做其他的操练。 在他们看来，跑步也好，劈砍也罢，都比这个要来的痛快。 贾亮没有操练这些人军阵，因为他自己也不懂，他只想将这些人的底子打结实，再将他们的情绪压缩，然后再在演武之时点爆。 至于结果会如何，那就看天命了！ “今日不练军姿，继续跑步。” 袁熊等人松了口气，跑步六十里，也比那玩意强。 他们这些人的底子其实都不错，之时体能差了许多，个人身手也比一般的军士强许多。 贾亮相信，只要这帮人发挥出正常水平，在乱战之中是不会输给黄庭之的人，不过这个前提是黄庭之的人没有练出什么强悍的战阵出来。 几十个锦衣卫骑着大马，跟着四百多个兵出去，贾亮带着剩下不多的锦衣卫慢悠悠的赶路。 江边的道路不比官道好走，不少地方有崇山峻岭，不过这条件反而有利于贾亮练兵。 ...... 某处山林，胡老三带着一百多号人隐匿在此。 不多时，胡老三的心腹手下带着一个人过来：“当家的，狗子回来了。” 那叫做狗子的手下上前，取出一封书信道：“当家的，见到那人了，这是他写的信，说是点子的路线都记录在上面。” 这封信，正是出自贾琏之手，上面有贾亮的行踪。 胡老三默默看完信件，绕来绕脑门，怒道：“老子不识字，你们有没有人得字的？” 结果，那些手下个个面面相觑，字这玩意这个难，谁认识？ 兴许胡老三也觉得自己提问有问题，喷道：“狗子你个狗东西，这路线你认识，滚回去再找他，让他画图。” 狗子弱弱道：“当家的别急，咱们的人不是还没有来么？有的是时间，我听那小子说过，他们一路游山玩水，几乎每个码头都会停靠的。” “娘的，真会享受。”胡老三骂骂咧咧道，“其他的呢，那小子身边有多少人？” “不多，船上就五十个锦衣卫，不过是官船。”狗子猜到胡老三的心思，答道。 胡老三面上阴狠之色一闪而过，心中似乎有事犹豫不决。 半晌后，他又问了一些情况，并交代狗子几句，再多派几名手下，随同狗子一起出去查探。 胡老三的内心之中，产生了一个想法。 既然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不若做一笔大的。 “听闻姑苏林家，林如海是一任巡盐御史，他老婆女儿进金陵，那小白脸居然用官船，其中必然有钱。” “找个他们停靠码头的夜晚，杀过去，全部结果了他。” “嗯，等老大来了问问看，他脑子比我好用...” 胡老三思量半天，觉得这法子不错，就看老大带多少人来了。 两日后，狗子等人安然返回。 “当家的，好消息。”狗子又摸出一份信件，喜道，“这次是画图，上面还标注了他们的船到哪停靠，说是那小白脸定期会给船上的人诊病。” 胡老三努力的辨认“地图”上的点，凭着他对地形的熟悉，终于搞清楚了贾亮一行的情况。 “确定就只有不超过八十的锦衣卫是吧？”胡老三还不放心。 “没错啊当家的。”狗子笃定道，“我们拿到东西之后并没有走开，恰好那小白脸与船上的人汇合，我看得清清楚楚，他身边就只有二十多个人。” “好，等大当家的来了，我们这次干一笔大的。” ...... 傍晚。 官船停靠码头，贾琏照例去猎奇。 贾亮带人来到码头，一身疲惫，他忙活这么多时日，总算将袁熊这帮子家伙盘顺了，现在袁熊他们宁可按照贾亮说的方式练死，也不愿意去站军姿。 这帮人有心里阴影了！ 练别的，贾亮也没有以前那么轻松，少不了也要下场。 上了船甲板，寻思着先去痛痛快快的洗个澡，散散身上的味道再去给贾敏看看，免得失礼。 这艘官船有贾亮一个房间空着，贾亮进屋，脱去被汗水湿透的外衣，再脱去内甲，他刚将上半身衣物脱干净，露出白皙的腱子肉，门口便传来脚步声。 “扣扣扣！” “进！”贾亮以为是充当亲兵的锦衣卫来送洗澡水的，随意开口喊进。 门一开，却听到一声女子的低声惊呼。 来人不是锦衣卫，而是捧着干净衣裳的平儿，平儿脸蛋上布满潮红，犹如天边的晚霞一般。 “大...大人。”平儿声音低低的，不好意思低头道，“这是你的衣裳，都将洗干净了。” 她改口称呼贾亮为大人，都是凤姐儿吩咐的，其实凤姐儿还吩咐平儿一路上照顾贾亮来着，只是贾亮平时不在船上，所以没得机会。 贾亮自然是不知道这一点，他还以为他前几日丢在船上的衣裳都是林家下人洗的。 “怎么是平儿姐姐送衣裳。”贾亮随意拉过一件衣裳披着，笑道，“你随便让一个丫头送过来就行了。” 见贾亮不在露肉，平儿状态好了许多，其实平儿作为贴身丫鬟，是见过世面的，只是贾亮这身材冲击力太强，她这才有些失态。 “林家跟着来的粗使丫鬟不怎么好用。”平儿将衣裳放好，说道，“来时二奶奶吩咐过了，让平儿侍候好大人。” 贾亮内心一暖，他还以为平儿是来侍候贾琏的。 想到贾琏，贾亮问道：“平儿姐姐，你家二爷呢？他就不要人侍候？” “呵...”平儿略微露着嘲讽的表情‘呵’了一声，道：“二爷可不需要我侍候，他现在有银子，每天晚上有的是人侍候他。” “哦？这是什么意思？” “大人有所不知，二爷每天晚上都不在船上过夜的。” “这样啊...” 贾亮若有所思，他觉得贾琏的举动有点问题，即便是贾琏身上的银子能够支撑他夜夜笙歌，他的肾恐怕也支撑不起。 正这时，锦衣卫送来洗澡水。 等锦衣卫退出去，平儿红着脸道：“大人，我侍候您沐浴吧。” 这该死又可爱的封建社会啊...贾亮心中吐槽。 虽然有凤姐儿嘱咐在先，贾亮还是拒绝了平儿。 平儿应了一声，略微失望的离开舱房。 贾亮除去衣物，爽爽快快的洗个澡，这个时候洗澡贾亮很不习惯，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不喜欢这时候的肥皂。 即便是花大价钱买的药皂，用起来气味不好闻不说，还洗的不怎么赶紧。 “有时间研究出来香皂，不知道赚不赚钱。” 贾亮随意发散着思维，擦干身体，动手穿衣裳。 另一边，林黛玉随着贾雨村一起读书，一名下人进来报告说贾亮回来了。 “哦，贾大人回来了，正好去拜访。” 贾雨村又变了，他听闻贾琏说贾亮不过是没有实权的千户官，舔的兴头没了，转而去巴结贾琏。 这几日在船上，贾雨村忽然发现船上的锦衣卫有点多，于是不能淡定。 没有实权的千户能够调用这么大的官船？ 没有实权的千户能够用这么些锦衣卫当护卫？ 思前想后，贾雨村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口水最终是错付了贾琏，一直等着贾亮上船好重新舔过。 如今，机会来了。 “今日先到这里。”贾雨村道。 “好的先生。”林黛玉起身对贾雨村行礼，随后欢快的招呼丫鬟道，“快，我们去亮哥哥那边，我要向他请教拳法。” 林黛玉得知贾亮是《双飞蝶》的书家之后，对贾亮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贾亮救治贾敏，让贾敏身体逐渐好转，更是让林黛玉感激，她原本因为母亲的病以及话本中故事而低落的心情好了许多。 来到贾亮舱房门口，林黛玉敲响门。 “扣扣扣！” 里面，贾亮裤子穿好，正要穿上衣，听闻敲门便道：“平儿姐姐么，进来吧，我不是说了么，不要服侍。” 第七十一章 林黛玉的改变 甲板上，林黛玉心不在焉的练着改版太极，瓜子脸蛋儿依然有丝丝艳红之色没有散去，如春日里的桃花那样。 她嘟着嘴，按照贾亮纠正过来的姿势挥舞着小手臂，只是动作老是走样。 且，她那小眼神时不时的不受控制飘向贾亮的胸口。 “我要是练成亮哥哥那样，是不是就能打过马文才了？” “吓人，鼓鼓囊囊的，那般大...” 林黛玉的小脑袋中，思绪越飘越远。 马文才，正是《双飞蝶》中的一号大反派。 谁也想不到，一本《双飞蝶》对林黛玉的冲击是多么的大，对她的改变是多么的大。 林黛玉正是启蒙阶段，这个启蒙指的是识字读书上。 但更是林黛玉思维观点形成的一个重要阶段。 以往林黛玉看话本，多是伤春悲秋的悲剧，话本中往往男一女一赌不能终成眷属，有一种凄婉之美。 这才附和书家吊人胃口，让读者甘心掏钱买后续的习性，这也是当下书家流行的话本写法。 放在贾亮前世，就是虐主的路数，是要死翘翘扑街的节奏，可当下的姑娘小姐就是吃这一套。 但，《双飞蝶》犹如一股话本界的清风，刮进无数小姐们的芳心之中。 她们看了《双飞蝶》才恍然大悟，原来故事还能这样写，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如天，要是有勇气反抗，也未尝没有一个好的结果。 这就是贾亮改写故事的原因之一，只是这个世道中，无数人都期望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反抗能成功，但若是让他们来反抗，却是不敢的。 林黛玉受此书影响颇深，不知什么时候，她内心产生一个想法，如若自己变得厉害，是不是就能打了那马文才？ 这就是林黛玉学拳的另一层目的，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目的已经隐隐成了她内心中的主要目的。 贾亮正在将一个文弱女子，往一条汉子的不归路上改造。 “你这动作不对啊，想什么呢，手要再太高几分。”贾亮见林黛玉越练越不像话，出声纠正道。 “亮哥哥。”林黛玉心不在焉，索性不练了，“你能不能打的过马文才？” 能不能不喊哥哥？虽然我很喜欢这个称呼，但我们真的没有这么熟...贾亮揉揉眉心，将内心中那个娇弱的林妹妹驱赶出去，口中却不自觉的沿用原著中的称呼：“林妹妹，女子怎能关注这些粗糙武事？整天打打杀杀的，没得你父亲说我带坏了你。” “那你还教我学武？”林黛玉反怼道，“学武不就是为了打打杀杀么？你就说你打不打得过马文才吧。” 这不对啊，小妹妹你的路走偏了啊...贾亮苦笑道：“打得过，不过习武之人讲究的是强身健体，我教你太极，是因为你的身体先天不足，这个和你秦家姐姐一样，学太极对你身体有好处。” “好吧，那我练什么才能打得过马文才？” “嗯，那要从基础做起，先扎马步、打熬气力等等。” “哦，明天我就开始扎马步。” “诶...你扎马步作甚？还有，你怎么老是跟马文才过不去？” “我觉得，梁山伯当初要是能打，就不用和马文才多说。” 不对，不对...贾亮扶额，心中震惊，你不去葬花魂，要改走金刚芭比的路线？ 是夜。 贾亮辗转难眠，他在思考林黛玉的变化，林黛玉的变化出乎他的预料。 “小妮子身体变化的同时，似乎心性也在改变，变得更加坚强了些，居然想着反抗，想着暴打马文才。” “这样的你，如果以后被人主导命运，你会不会暴打宝钗？” “不对，这样的你，那衔玉而生的公子能跟你走到一块去吗？” 一想到未来，贾宝玉在大观园中吟诗作对，而林黛玉在那舞枪弄棒，贾亮便觉得很荒诞，不过这画面似乎也有一些喜感。 “算了，要是你真的有这么坚强，想要哦掌控自己的命运的话...” 贾亮内心做了一个决定。 随即，他便想到平儿说的话，说贾琏不在船上。 这件事在平儿看来，只不过是贾琏风流的行为罢了，可是经历过贼寇一事的贾亮可不这么看。 “盯着你一些，有备无患！” 贾亮起身，安排几个锦衣卫连夜去镇上，时刻盯着贾琏。 翌日，朝阳未起。 贾亮早早起来下船，原主那些武艺，都是日积月累吃苦才有的，所以现在贾亮已经习惯了原主每日的功课。 练完功，贾亮回到船上，准备收拾东西上岸，继续操练那些二代兵。 但林黛玉已经等候在甲板上。 “噗...”贾亮心中吐血，郁闷道：“林妹妹，大清早你不睡觉，难不成你来真的？” “当然了。”林黛玉小脸坚定。 “成，你要学就学。”贾亮无奈道，“你的太极不能停，完后你要是有能力继续扎马步就扎，什么时候能撑过半个时辰，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下一个阶段。” 扎马步？我就不信你这风吹就倒的小身板，真能撑得住...贾亮随口教授小丫头扎马步的要领便不管了。 完后贾亮便去看了看贾敏，周大师的全蝎方子确实有效果，现在贾敏的症状减轻许多。 因此，林家下人便像看神灵一样看待贾亮，林黛玉对贾亮亲切，多半也是有这个原因在其中。 痨病，不治之症都能好转，这样的大夫哪去找？ 从贾敏这边出来，贾亮又没有走成，被贾雨村找上了。 “贾大人。”贾雨村屁颠颠的跟着贾亮。 “原来是雨村先生。”贾亮微微一笑，不冷不热道，“不知雨村先生找我有何事？” “不敢当大人一声先生。”贾雨村谦卑道，“我来是为了林家姑娘学业一事，一大早林姑娘便去学武，书都没念。” “等等，你什么意思？”贾亮眉头一挑，道，“你的学生不念书，所以你来找我，堵我的路？” 贾雨村首鼠两端，对贾亮态度前后的变化，贾亮不是不知，原本贾亮还想着看看此人是不是和原著中一般无二。 现在看来，不用看了，并不是每个人的改变都如林黛玉那样，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不敢。”贾雨村更加谦卑了，“我是说，以后我会督促林姑娘练武的。” 贾亮：“？？？” ...... 袁熊不住的喘着粗气，带着弟兄们在雨水中狂奔，身后还有一大群锦衣卫骑着马在追赶。 “都给老子快点，今儿要是再让那个魔头扣银子，老子扒了他的皮。”袁熊对身后掉队的人吼一句。 他们现在体能已经很好了，一口气快速行军八十里不带喘气的。 可现在，贾亮的要求再次升级，不仅在雨天也要操练，还对新军时辰提出严格要求。 袁熊他们只有在规定的时辰之内，跑到规定的地点，然后在那边获取信物返回，总时间不超过，便可获得赏银。 本来，赏银不赏银什么的，袁熊他们已经不指望了，他们心甘情愿被扣赏银。 只是后来贾亮不扣银子了，改为违规就去站军姿。 大雨中抬腿正步，雨水顺着裤裆流淌，人又不能动，那滋味远比汗水洗刷来的更加痛苦。 跑完还不算，还要去劈砍树桩，因为演武之中有这么一项。 雨水打湿了袁熊他们的甲胄，淋湿了腰刀。 到了地头，贾亮已经在雨水中等候。 “老规矩，去砍树。”贾亮脸色淡定，任由雨水敲打他头上的圆帽，“谁砍回来的树桩维度不够，自己去领罚。” 都是老节目了，袁熊等人一言不发，抽出腰刀扑进了大雨之下的密林之中。 第七十二章 赌 袁熊他们心中都有一股子气，一股子不服气的气。 开始操练以来，贾亮都是下场指点，但并未亲自出过手。 也就是说，贾亮一直用的是军法压制袁熊等人，还有就是站军姿这种袁熊等人视为虎豹的方法也是压制袁熊等人的有效手段。 时间长了，袁熊等人就认为贾亮这个小白脸不过是一个花架子，光动嘴不动手。 在军中，可不比文官那一套，一般一军统帅才用文官，但基层的将领都是武勋出身，这种人要很能打。 尽管袁熊以前也是用这一套压制手下，但他手底下是有真东西的。 所以，袁熊不服气，他手底下的人也不服气，只是没得机会发泄。 如今，他们将这股子不服气全部发泄在砍树上。 “喝！” “库擦！” 四百多人尽力劈砍着，想要完成今日最后一项操练项目。 只是今日下雨，山路泥泞难行，袁熊他们本就新军辛苦，比往常花费了更多的体力，而贾亮又未放宽条件，所以现下袁熊他们费尽力气完成行军之后，状态比平时差了不少。 又因为雨水打湿了刀柄，又因为树木潮湿之后更难劈砍... 种种原因之下，今日这个项目军士们完成的十分勉强。 “帮当当...” 一节节木头丢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但这些声音掩盖不住军士们的喘息之声。 实在是太累了！ 赵九领着一批锦衣卫出来，拿出软尺来，细细的丈量军士们的劳动成果。 袁熊不由得脸色一变，今日这种情况之下，他早就看出来不少弟兄完成的十分面前，砍下来的树桩维度可能不够。 果然，赵九开始冷着脸唱名： “熊琪，两根不合格。” “陈炳然，三根不合格...” 这么严格的检查之下，居然有小半人数不合格，一时间听到自己名字的军士，如丧考妣满脸的绝望。 不合格，又要去站军姿，这种状态之下，他们只想赶紧找个干爽地方扎营，好好的换一身衣裳。 “大人，卑职有话说。”袁熊一咬牙，主动站出来。 “说！”贾亮一手按着刀柄，一手负在身后道。 “大人，今日天气不好。”袁熊趁机为手下开脱道，“行军本就比平时更加艰难，加上没有用过饭食，所以气力不够，大人看是不是能够网开一面，明日再处罚？” 他不敢说免去处罚的话，只想着缓过一口来再说。 那些不合格的军士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能过关，有些人可能是看见别人砍的细了，跟着一起偷奸耍滑，想着法不责众或者是其他。 如今袁熊替他们出头，引得他们个个用感激的目光看着袁熊。 只是，贾亮要的就是他们的这一口气。 袁熊这些人和义乌兵的差距就是在一口气，其他的并不差，甚至还要有过之。 “不行！”贾亮断然道，“天气不好就不打仗了？天气不好敌人就不会打过来了？不合格的，按照老规矩去领罚，否则军法处置。” “砰！” 几名锦衣卫手中拿着棍棒，棍棒重重的击打在地上，溅起一摊子泥水，泥水很快便随着雨水流走。 锦衣卫的棍棒，显示着这是来真的，那些飘散的泥水似乎带走了军士们的侥幸，剩下的都是怨气。 军棍，打法有讲究。 有时候三十军棍打下去人都没事，有时候十军棍也能打死人，这都看动手之人的手段，或者说在现在，是看贾亮的心情。 而锦衣卫，可是用刑的好手，这个世人皆知。 操练到现在，许多时日过去了，军棍这种手段一直没有出现，所以这些军士不知道贾亮的尺度，纷纷犹豫不决。 袁熊看后面没有一个兄弟跟着自己，心中冰凉。 贾亮同样如此，如若在他这话说出口之后，有人附和袁熊，他反而会高兴几分。 军人，岂能没有血性？ “还是需要见血啊...”贾亮内心感慨，随即玩味的看着骑虎难下的袁熊。 袁熊确实骑虎难下，他悲伤自己为弟兄们出头，却不被弟兄们力挺，于是豁出去了，怒道：“大人这是强人所难，以势压人，如若大人能在这种天气中完成操练并合格，卑职甘愿领军法。” “大人不可。” “袁大人，我们受了处罚便是。” “大人...” 当即，有几名军士看不过眼，终于站出来挺自己的主官。 袁熊闻言心里好受些，道：“你们不必多说，今日大人要是做到了，我袁熊把一条命交代在这又如何？” 咦，小看你了，还懂一些收买人心的手段，不像你这粗胚的外表啊...贾亮心中轻‘咦’一声，他看到有人站出来吗，同样心情好了许多。 现在袁熊挑战，仗着贾亮不敢要他的命，挑战贾亮的威信，贾亮是不能不应，否则后面无法带人了。 “噗噗噗！” 贾亮踏着雨水上前几步，走到袁熊面前低声道：“我给你一个机会收回刚才的话，乖乖的让他们领罚。” 他有点欣赏袁熊这个黑大个了。 一个不敢为自己下属出头的上官，是不合格的，是无法凝聚人心的。 贾亮觉得，今日倒是一个好机会，让这些看起来拧在一起实际上却是一盘散沙的家伙们更加团结一点。 现在他要激将袁熊这个黑大个。 果然，袁熊吃不了这个，大声吼道：“卑职不收回，卑职就是不收回，卑职就是要找大人，大人要是能做到，无论让卑职做什么都可以。” 你这中计有点像突袭里面的那黑货啊，只是我虽不是袁朗，应付眼下的局面是够的...贾亮微微吐槽袁熊的大嗓门。 “好。”贾亮高声答应一声，随即说道，“你们无非是觉得行军消耗你们太多力气，所以无法完成劈砍对不对？” 袁熊想了想，觉得贾亮这话没毛病，刚才他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倔强的点了点头。 “那这样吧。”贾亮笑道，“本官现在去劈砍，砍下比规定要粗的多的树木，以此抵消没有行军的消耗，你觉得如何？” 袁熊又想，思量半天，他觉得这个好像也没有毛病，军中演武劈砍的木桩不过是成人手臂粗细，一刀能砍断就视为合格，一次能够砍断的木桩数量越多便越是优秀。 粗一些的木桩当然更加难以砍断，这个不是行军消耗力气能够弥补的，涉及到一个人力量上限的问题。 所以，袁熊觉得贾亮说的这个难度更大，自己这是占了便宜，于是再次点头。 见到袁熊再次点头，贾亮暗自摇头，你这智商还是不行啊，任由对手牵着走，看来你以后也就是当一个急先锋的料，指望你出谋划策是指望不上。 “我会砍到你满意为止。”贾亮道，“你输了就去领五十军棍，可否？” 袁熊闻言一愣，心道难不成你就不怕我耍无奈？ “可以！”袁熊答应了。 “锵！” 贾亮废话不说，反手抽出佩刀走向一颗碗口粗细的树木，单手发力斜斜的劈砍下去。 “刷！” “咯滋滋...” 刀光过去，树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随即缓缓倒下，溅起一大片的泥水。 一棵树倒了，贾亮又走向另外一颗又粗一分的树木。 “刷！” “咯滋滋...” “刷！” “刷！” 贾亮一连砍断五棵大树，一棵比一棵粗，每一颗大树都是干净利落的一刀两段。 全是单手！ 贾亮右手手心微微发麻，这是他的极限了，再下去就装不住了。 “够不够？”贾亮回首虎吼。 后面，连袁熊在内，人人瞠目结舌，任由雨水击打在他们的圆帽之上，眼睛一眨也不眨，似乎傻掉了。 一刀...全是一刀！ 还是单手... 袁熊内心深吸一口凉气，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原来这小白脸一直是扮猪吃虎，手底下居然如此了得，这一次只怕是要输了。” 袁熊内心如此想，只是不甘心就此罢手：“不够！” 这两个字出口，就连袁熊都脸红，即便是他们没有经过行军，在身体状态最佳之时，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这是你自己先说的大话，虚怪不得我...袁熊内心为自己辩解。 “好，老子今天让你们这些家伙开开眼。”贾亮双手握刀，找上一颗更加粗大的树干。 看到贾亮找的目标，袁熊以及四百多军士人人震惊。 不会吧，这种粗细的大树，他能一刀砍断？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即便是他的力气能够做到，绣春刀也不能支撑这股子力量。 确实如此，这是贾亮也在担心的事情。 只是劈砍有门道，找目标树木也有门道。 原主长期在深山老林中出入，对树木有着很深的了解，所以贾亮找到的树木有猫腻，密度比一般的要小。 但尽管是这样，他这次冒的风险不小。 风险是有，但收益也很大，贾亮深知今日这个机会很难得，镇住这些二代之后，后面便不会有幺蛾子出现。 而且，后面他还要利用袁熊来激发这些人的血性，所以这一步他非走不可。 “喝！” 贾亮大喝一声，双手高高举起，使出全身的力气，找准最合适的角度，一刀劈向眼前的树木... 第七十三章 胡老三的援兵 “服不服？”贾亮双手负在身后，手掌忍不住微微颤抖。 地上，绣春刀断了，还有一棵断掉的大树，断口齐整无比。 贾亮双手几乎脱力，心中暗道侥幸，方才那一刀已经是他的极限，如果不是侥幸，绣春刀绝对会先撑不住。 如若袁熊再说不够，他却是没办法了。 但如若袁熊真的这般不要脸，贾亮觉得这批人不带也罢，没救了。 好在袁熊毕竟是要脸的，只见他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不住的吞咽着口中的口水，一直到完全没有口水了，他还在下意识的做吞咽动作。 仿佛，只有这样袁熊才能将那股子恐惧吞咽下去一般。 “这一刀，只怕是可以连人带马给砍成两片...” 袁熊脑海中不由得出现一些历史中有名的武将，那些神将身上有将人连着胯下战马一刀砍成两段的传说。 只是传说！ 但现在，袁熊觉得，这分明是真的啊... “服了！”袁熊低头，“卑职甘愿领取刑罚。” 无十军棍，打死了就死了，他觉得今日输的不冤枉，能够见到传说中的手段，死了也值了。 “脱去他的甲胄，用刑！”贾亮喝道，同时他给赵九一个眼神。 赵九会意，带着两名锦衣卫上前，将袁熊的甲胄脱掉，只剩下一层湿漉漉的内衣。 “打！” “啪！啪！啪！” 一棍一棍，结结实实的打在袁熊的背臀处，很快袁熊背臀处便血迹斑斑。 袁熊被打成这样，愣是一声不吭，咬牙苦苦的撑着，双手死死的插进泥土之中。 二十几棍子过后，袁熊的背上已经是模糊一片，看不出一块好肉来。 四百多个二代兵眼睁睁的看着袁熊被打，眼中冒出熊熊的火焰，只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你这打，白挨了...贾亮失望的摇摇头。 只有他、赵九以及袁熊清楚，这个军棍并不致命，只不过是皮外伤，好好将养一些时日就会好。 贾亮失望的是，如此凄惨感人的场面，愣是没有一个兵出来替袁熊求情。 “二十五！” “二十六！” “二十七......” 就在贾亮失望，以为袁熊要被打五十棍之时，终于有人站出来了。 “大人，别打了大人，再打袁大人会被打死的。” “请大人开恩，袁大人不是有意冒犯大人的，他不过是替我们求情。” “是啊大人，袁大人并不是冒犯大人威严，还望大人开恩啊，我等愿意受罚，恳请大人停止用刑。” “大人，我等甘愿受罚，恳请大人停止用刑！” “大人...” 先是一个兵单膝跪下求情，后面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到最后，四百三十六个兵，一个不少，全部跪在地上替袁熊求情。 这一刻，有一种叫做情义的东西在他们中间流淌。 军心，初成！ 用刑的锦衣卫停手，看着贾亮，等候贾亮的吩咐。 在他们身下，趴在泥地上的袁熊，双目通红，这红色居然比他背上的鲜血还要红，他脸上满是雨水、泥水，也许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这一刻，袁熊觉得值得！ 贾亮一挥手：“停，剩余的军棍暂且记下，以后若有再犯一并领罚。” “多谢大人！”众军士齐声道谢。 贾亮又道：“找地方扎营，明日休整。” 操练，也要松弛有道，既然初步的目的已经达到，不防先缓一缓。 在军士们惊喜的目光之中，贾亮走到袁熊跟前，低声道：“死了没有？” 袁熊一骨碌爬起来，低头抱拳：“卑职没事！” 他服了，彻底服了！ “一半外敷，一半内服！”贾亮摸出一个瓶子丢给袁熊道，“三日后伤口即可结痂，那时你需要将落下的操练补上。” “卑职尊令！”袁熊单膝下跪。 ....... “咳咳，娘的，这该死的雨终于停了。”胡老三蹲在山窝窝里，面前然着一堆冒着白烟的火堆，“把这该死的烟气弄小点，熏得老子透不过气来。” 大雨停歇，柴火啥的都没有干透，有烟气在所难免。 狗子被骂的一愣，这货自从成功拿回地图之后，升级成了胡老三的心腹手下。 “当家的。”狗子郁闷道，“没有烟气，大当家怎么能招到我们？” “蠢东西。。”胡老三骂道，“大当家的能够看到，官军看不到？快给老子灭了，派人出去候着，见到大当家的人马，立即给他们带路就是了。” 狗子不敢不听，他也懒得去弄水过来，喊来几个人对着火堆便是一泡尿下去。 “干你娘的，本来只有烟气，现在又来了骚气...”胡老三骂骂咧咧的起身，在狗子屁股上踢了一脚，随即带人换地方。 一百多个贼寇，找了一个向阳的山坡晒衣裳。 这次胡老三找的藏身之地甚为隐蔽，且风景秀丽。 这处水道一边是悬崖峭壁，无法攀爬，而在胡老三所在的方位，有一处浅浅的水湾，水湾之上有一块坡地，水流很浅。 此处水流变得缓慢，如若不是担心暴露，胡老三都想让人去水边捕鱼来吃，这几日他们日日野菜山货，都吃腻了。 到了下午时分，即将傍晚，外面候着的贼寇回来，喜滋滋的找到胡老三。 “三当家的，大当家的他们来了。” 随着这名贼寇话音落地，密林边上树木一阵摇曳，显然是有不少人进来。 胡老三忙起身去迎接，走到半路上，他便看到影影绰绰中有个熟悉的身影：“大哥，你终于来了。” 来人是一名身穿绸布褂子的汉子，此人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摇着，打扮与一般贼寇大不一样，犹如一个读书人。 “老三，你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作甚？这地方有你说的大买卖？”大当家的一开口便破功，说的话语与他那打扮完全不符。 是胡老三说的大买卖将大当家的吸引来的，否则他不会带着所有人马过来。 “大哥，这地方好啊。”胡老三一边将人往林子里面引，一边说道，“此处人迹罕至，做了买卖也不怕有官军发现。” 二人进了林子，在阴凉处坐下，胡老三开始给大当家的介绍情况。 两万两银票以及浙江巡盐御史家眷的船只，这两样吸引了大当家。 所谓人多壮胆，大当家的带来了五百多的贼寇，加上胡老三的人，这就是一股十分了得的力量。 只是，这些贼寇的素质参差不齐，面黄肌瘦如麻杆之人不少，六百多人中有像样刀枪的人不多。 如胡老三当初带着的那十几个装备齐全的“精锐”，在这贼寇之中充其量不到二百。 听完胡老三的介绍，大当家的轻摇折扇，一副诸葛再生的模样，思索半天后问道：“点子们在哪？” “后头，还远着呢。”胡老三答道，“他们不知道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游山玩水，这都是大户人家惯下来的毛病。” “你方才说，官船上是浙江巡盐御史的家眷？”大当家的又问。 “是啊大哥。”胡老三一副“我懂你”的样子，淫荡笑道，“当官的家眷，都是细皮嫩肉的，白的耀眼，窑姐儿完全没法比，这次大哥有口福了。” 原来这大当家的是一个色中饿鬼，原本他还担心打劫官员会引来很多麻烦，此刻听闻胡老三肯定的话语，终于是做了决定。 “干了。”大当家的合起折扇，道，“本来就没有活路，娘的被锦衣卫追的跟狗一样东躲西藏，不如干一笔大的。 “老三，我看这里就不错，是一个动手的好地方，你不是在那船上有人吗？我们如此这般...” 大当家的在胡老三耳边低声吩咐几句，随后胡老三喜笑颜开。 “我就说大哥这脑子比我好使，狗子过来，赶紧去找那家伙...” 第七十四章 蠢人自找死路 狗子带着人，顺着水边崎岖不平，甚至是称不上道路的路，往来路行去。 这一路上狗子走的很高兴，他的脑海中满是三当家的承诺，说要是这次做得好，升他当山塞的三当家。 大当家不仅带人来支援，还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山塞的二当家挂了，死在锦衣卫的围剿之中。 这股子贼寇对贾亮愈发仇恨起来，直言这次要将二当家的仇报了。 出现这种情况，说到底还是胡老三没有探查到真实情况，贼寇这边并不知道贾亮身边还有四百多个憋了一肚子火的二代兵们。 贾亮身边的锦衣卫一共有一百五十人，整整一个百户加上一个总旗的人手，这些人手基本上都不比二代兵差。 信息差异，导致了贼寇的乐观。 包括大当家的所有贼寇都认为，六百多贼寇杀八十个锦衣卫不在话下，干了这笔大买卖之后再像以往那样遁入深山，等风头过了再出来。 所以狗子现在就在憧憬自己成了三当家的样子，他趾高气昂的对两名跟班说道：“等老子当了三当家的，你们就跟着老子。” “多谢狗爷！”二人忙道谢。 狗子愈发心喜，这一声狗爷让他十分受用，当了一辈子的狗，终于有一天也能当爷了。 高兴之下，狗子等人警惕心大大降低，根本没有发现远处已经有人发现他们。 “大人，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人？”一名锦衣卫发现迈着六亲不认步伐的狗子，低声对自己的小旗官说道，“这三人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待我去拿住他们询问。” “等等。”锦衣卫小旗官阻止了手下的莽撞，说道，“这段时间我们并未看到其他人，就连猎户都见得少，这三人一看就不是猎户，附近只有我们，前段时日九大人带人清缴贼寇，跑了不少，这几人莫不是贼寇？” 这小旗官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是真的，便打算顺藤摸瓜，他想即便猜错了也不打紧，大不了等没有发现再下手抓人。 “去两个人通知后面的家伙们躲起来，别露头，你们跟着他们三个。”小旗官吩咐完毕，一溜烟带人走掉，回去找赵九汇报去了。 某处山道，贾亮骑着马优哉游哉，赵九等锦衣卫分列于前前后后，充当亲兵兼保镖的角色。 一行人都在等候袁熊等人回来，经过雨天那一场，二代兵和以前明显不一样，更加凝聚许多。 这就是贾亮想要的。 本朝兵丁作战，大部分是龟缩不出，即便是有两军相接的机会，大多一触即溃，这种情况在边军要好许多，但卫所之中就很难看了。 贾亮害怕到了演武之时，这些人老毛病发作，那时候就丢人了。 现在二代兵逐渐有了心气，只需要再激发出他们的血勇之气，便可应付一般场面。 可现在袁熊等人的基础操练是够了，甚至还有过之，只是欠缺一个合适的机会。 正在这时，贾亮前边道路间扬起点点尘埃。 “咦，今儿这么早回来了？”赵九骑在马上，眺望来人，发现是袁熊他们。 “噗噗噗...” 袁熊跑到贾亮马前站定，面不红气不喘。 你们开挂了吧...贾亮皱眉道：“今日份额完成了？看来你们进步颇大，是考虑升级操练基数的时候了。” 袁熊面色一滞，他们起先操练，里程时间都与现在不一样，宽松不少，现在的份额是慢慢加上去的。 他这才想起来，光顾着来报信，忘了隐藏实力。 “大人，我们没有跑完。”袁熊害怕贾亮纠结这个问题，赶紧汇报道，“半路上锦衣卫的兄弟发现了情况，让我等躲起来，先来禀报大人。” “什么情况？” “锦衣卫的兄弟好像发现贼寇的身影了。” “贼寇？” 贾亮眼睛一亮，心道这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 蠢人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 ...... 是夜。 官船又一次靠岸，岸边不远有一座比较大的镇子。 一官船这种走法，每日停靠并不能保证岸边都有人烟，所以贾琏似乎很珍惜这样的机会，再一次消失在官船上。 贾亮回到船上，准备去洗澡。 这些时日，他已经习惯了回船上洗澡换衣服睡觉，一来二代兵也需要休息，二来船上还有个病人以及快魔障的林黛玉。 进了舱房，恰好碰到平儿送衣裳以及安排人布置贾亮洗澡需要的东西。 “有劳平儿姐姐了。”贾亮一边解下披风、佩刀什么的，一边道谢。 平儿毕竟不是晴雯，贾亮和她一路虽然混熟了，但并不是主仆的关系，起码的客气还是要的。 “大人客气了。”平儿说着便带着一个丫鬟上来，替贾亮解身上的甲胄。 自从发现贾琏有问题，以及贼寇可能出没之后，贾亮便穿上甲胄。 “大人这一身真是英武。”平儿动手间说道，“难怪林姑娘那么信任大人，整天练习大人教授的拳法。我看林姑娘身子一日好似一日了呢。” “林姑娘还在站桩？” “可不是，早晚不间断，现在已经进步很大...” 贾亮换算一下平儿说的时间，发现林黛玉扎马步坚持的时间差不多只有一分钟，随即放心了。 林妹妹还是那个林妹妹。 洗完澡，贾亮没有出去，独自在舱房中歇息，到了月上中天的时候，赵九回来了。 “情况如何？”舱房中没有灯火，赵九的影子有些模糊，看不清表情。 “那三人和贾琏搅和在一起了。”赵九答道。 “听清楚他们说些什么了么？”贾亮问。 “没有。”赵九摇头道，“怕打草惊蛇，没有太过靠近。” 这样啊，也无妨，如若有动静的话，贾琏定然会采取行动，明日姑且看看情况再说...贾亮思忖道。 一夜无话。 贾亮第二日并未像以往那样练完功便去袁熊他们那边，而是又回到船上。 甲板上，林黛玉在晨曦中扎马步，她身边有两个丫头关切的看着她。 “姑娘，差不多行了，你比昨日坚持的久了些。”一名丫头手中拿着布巾，关切的道。 只见林黛玉双腿微分，两只小拳头紧握着，屁股蛋撅着，脸蛋绯红，光洁如玉的额头微微见汗，动作完全走了样。 她那腿脚已经开始颤抖，显然是支撑不下去了，只是凭着一股子气在坚持。 俄顷，林黛玉一口气泄掉，腿脚一软就要跌倒。 这时，一只大手伸过来，轻轻提着林黛玉的胳膊，将她拎了起来。 “还不将你们家姑娘扶好。”贾亮招呼一下两个傻站着的丫头。 林黛玉见到贾亮，眼眸微红，心下懊恼，练了这么多天，距离一刻钟还远得很。 “哎。”贾亮叹口气道，“别练了，你这样练不出什么名堂的。” 林黛玉噘着嘴不说话。 贾亮不忍心，又道：“你先慢慢调养身体，等你这股子热乎劲过了，要是真的想学的话，我教你练咏春。” 咏春拳，这是贾亮根据林黛玉刚才扎马步的样子想起来的拳法，小巧玲珑适合女子练习。 至于教不教，那就看是不是小姑娘一时兴起了。 得到贾亮的承诺，林黛玉高兴的回房去了。 临开船之时，贾琏疲惫的回归。 用过早膳，贾琏让人找来船上负责行船的军士。 “昨日我在镇上听说此去不远有一处水湾甚是不错。”贾琏不知道哦在那找出一份堪舆图来，指着上面某处吩咐道，“这里风景秀丽，我姑妈连日行船甚为疲惫，所以在这歇息一天。” 那军士没有回答，看向贾琏身后。 贾琏回头，看见贾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内心一突突，他今天怎么在船上？ 上架感谢 起点第一本书终于要上架了。 首先感谢一下支持本书的读者，感谢你们的投票。 本来没想写这个的，以前写这个都是复制粘贴求一下票票什么的，凑一千字完事，但这次有些事情需要说明。 首先，我是看过原著的。 初三的时候就看过，那时候将原著当做那啥来看，后来觉得太憋屈，只看了一遍就没看了。 有读者说，我在x**写，很多东西不符合原著。 是呀，和原著一样，还写个毛线？ 写这本书没想多的，一个是为了恰饭，再一个就是为了弥补一下缺憾，例如，凭什么有了宝钗就不能有黛玉？ 鼬例如，凭什么秦可卿要便宜那一对恶心的父子？ 对吧，你们懂的！ 本书的故事线就是正册和副册，没有其他，人物全部出现，并都入住扩建后的杏林社，故事就完结了。 当然，没有地位一切都是空谈，所以朝堂还是有的。 嗯...就这么多，正儿八经的写感言，好难！ 十二点发，期待大大们的订阅！ 第七十五章 谁是螳螂 镇江府，城外。 黄庭之的新军大营，操练如火如荼，骄阳下军士们挥汗如雨，一个个晒得肌肤黝黑，但毒辣的日头并未影响这些军士的操练势头。 “唔，不错,确实是雄兵。”朱统身穿甲胄，在赵十的护卫下视察黄庭之的新军，他满意的站在大营校场前，点头道，“看来贾亮确实是有几分本事，这些军士比卫所兵丁要强太多了。” 五千义乌兵,士气如虹,让朱统想起来贾亮的好,此时的他有点后悔将那四百多个二代兵丢给贾亮了。 在一般人看来，朱统将四百多个兵丢给贾亮似乎是另有深意，只有朱统以及朝中少有的几位大佬清楚，这是朱统迫不得已才做出的举动。 朝中党派林立，这次新军成立本就遭受各个党派反对，只是文昌帝和朱统为首的武勋坚持才有今天。 现在武勋集团内部出现兵源分歧，让文官抓到把柄，纷纷在这上面做文章。 这次演武，看起来不过是几百人之间的较量，实际上是以朱统为首的武勋与文官之间的暗斗。 如若贾亮赢了，文官会说募兵有何用?还不是连卫所的兵丁都打不过。 如若黄庭之赢了，那么文官会借着这个机会，继续像羸弱的武勋发难，或分化，或拉拢。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对武勋不利。 “王爷，我们何必搞这一出，让那些穷措大看笑话？”黄庭之作为朱统的心腹,又是新军的领头人物，自然是知道其中风险的。 他倾向于不搞演武，只是不搞的话，这四百多人何去何从？ 武勋内部的裂痕本就存在，岂不是会更加分裂？ “你无需管这些。”朱统沉声道，“你只要操练好这五千军兵即可，来日演武不要丢脸，那时会有朝中重臣来观看。” 黄庭之浑身一震，连声称是。 ...... 江风习习，让船上诸人感觉到凉爽。 只是，这种凉爽的风吹在贾琏身上，却犹如寒冬之中那刮骨北风一样，让他彻骨冰凉。 “亮兄弟今日没有去公干？”贾琏干笑一声。 贾亮每日去公干，做什么却没有人知道，在贾琏以前看来，这分明是贾亮不喜欢乘船的缘故，贾亮是为了面子才如此托词。 贾琏现在心中有鬼，贾亮的蓦然出现，将他惊出一声冷汗。 “为何非要在此处停靠？”贾亮瞥了眼贾琏手中的堪舆图，微笑道,“你知道我们一路上行止都是定好的，为何要临时更改？” 贾亮说的没错，出发前就定好的行程，这也是贾琏此举的破绽之所在。 贾琏心中一慌，故作镇定道：“亮兄弟，话虽如此，可是你这走的也太慢了，苏州到金陵你要走一个月，游都游回去了啊。 “乘船虽然比坐马车舒服，但时间长了姑妈也受不了，她想下去透透气，休息一日不行吗？” 事到如今，贾琏只有将贾敏抬出来。 “哦，是吗？”贾亮低头，看着堪舆图道，“我看看是什么好地方，惹得夫人也想下去歇息赏景。” “亮兄弟，这是本地人说的。”贾琏连忙组织语言开始吹嘘，“此处风景秀丽，还有一片平缓滩也...” 贾琏说的是口沫横飞，就怕贾亮嘴里说出一个不字，要知道现在整个队伍的行动，全是贾亮说了算。 “如此，我去问问夫人。”贾亮起身，往贾敏所在的舱房走去。 贾琏顿时慌了，这个他可是没有和贾敏商量过。 二人来到贾敏的舱房中，贾敏面色苍白躺着，见到贾亮来了想要起身。 贾亮没让，上前坐下诊脉完毕，问道：“夫人今日感觉如何？” “好多了。”贾敏微笑道，“我感觉从未有如此松快过。” 贾亮点点头，笑道：“如此便好，本次倒是我连累了夫人，不然夫人本可早日去金陵，不必忍受舟车劳顿之苦。” 贾敏不赞同贾亮的话，直说要不是贾亮，她哪都去不了云云。 “方才琏二哥提议，过两日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歇息一日，以此缓解夫人的劳顿，我已经同意了。”贾亮又道。 贾琏一愣，你不是求证来的么？ “如此正好，我也正有此意。”贾敏答道。 见此，贾琏一颗心才放进肚子里，不管贾亮是不是来求证的，此时有贾敏这句话都没关系了。 贾亮敲定了休息地点，正是贾琏定好的江湾，随后起身告辞离开。 “哼，这是你找死，可怨不得我了。”贾琏心中阴阴一笑，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 虽然刚才差点露馅，但算是有惊无险。 当日，贾亮令船只靠岸，一刻不停下船。 “袁熊。”贾亮与袁熊等人汇合。 “卑职在。” 没有操练，可把袁熊等人高兴坏了，今日一早他们都没有见到贾亮的人，也无人吩咐他们操练，这和以往大不一样。 自从贾亮带领他们以来，每日雷打不动都会一早公布操练内容，除了下雨之后的那一天之外，就是今天了。 现下贾亮回来，袁熊他们想着占了半天便宜了，已经不错了。 如今，从袁熊以下，没人对贾亮不服气。 “大人找卑职何事？”袁熊问道。 “想不想要军功？”贾亮一笑。 “军功？”袁熊失声，包括他手下四个百户同样目露精光。 当兵打仗，谁不想要军功，军功除了代表功劳，还代表赏赐。 “大人，此言何意？”袁熊是有抱负的，他吞了口口水问道，“此处人影都见不到一个，大人说的军功莫不是哄我们，还是说大人要去边镇？” 本朝要想得军功，最好的办法就是去九边，特别是辽地。 不过，那也意味着要用命去博取。 所以这个消息传出去，二代兵们期待中也有恐惧。 贾亮将一切看在眼里，知道要是不过了这道坎，这些人别想成为真正的军士，操练再多也是白费，到时候上了战场，依然是一触而溃、望风而逃的货色。 “呵呵，本大人岂会让自家兄弟去送死？”贾亮微微一笑，道，“锦衣卫的人查探到一个消息，附近有少量贼寇出没，这个你们是知道的。” 狗子联络贾琏一事，袁熊确实知道。 “大人说的是贼寇？” “没错。” 袁熊的眼睛...亮了。 江湾。 “大人，就是这里么？”袁熊从隐身处看着下面，问道，“此处真是一个好地方，一旦被堵在水边，再多人也逃不出去。” 贼寇大当家的还是有几分眼力的，此处江滩上岸那一面地形险要，只要守着一处地方，江滩上的人就上不来。 “贼寇就在这里伏击。”贾亮介绍道，“他们要将老子当一只蝉，自认为自己是螳螂，老子就当这个诱饵。 “你只要带人，等贼寇下来之后，从隐身处出来，这样两面夹击之下，贼寇必败。” 好计谋啊...袁熊脑子里如此想着，他觉得这军功拿定了，于是舔着问道：“大人，贼寇有多少人，卑职看看够不够分的。” “嗯...一百多两百吧。” 贾亮也不知道，不过赵九那边的消息是，贼寇被杀的差不多了，想必不会有多少，而且他这边明面上还有八十锦衣卫，所以贼寇多不到哪去，也不会太少。 这是贾亮分析的。 袁熊闻言回首，低声道：“听见没有，就两百个首级，谁抢到就是谁的。” 第七十六章 兵匪齐动员 胡老三的人马毕竟是野路子出身，水平低劣，只是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不像锦衣卫以及袁熊的人警惕性那么高。 再一个，由于袁熊他们知道贼寇的存在，以有心算计无心之下，两边形式完全不一样。 幸运的是,两支人马一个在江滩上游，一个在江滩下游，所以并未照面。 几名锦衣卫充当斥候，出去秘密巡查一番回来，向贾亮汇报没有发现敌踪的情报。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贾亮吩咐袁熊一番，便带着人秘密退走，留着袁熊等人在此埋伏。 贾亮走后，袁熊不放心，跟手下开动员会。 “都给老子听好了。”袁熊对着一干并未经过战阵的手下，低声喝道，“这一次是大人看顾我等，白给我们军功，贼寇不到二百人，到时候都别跟老子抢人头，一人两个。 二代兵们，之前听闻打贼寇，部分人还有些许紧张来着，此刻听闻袁熊的话，紧张感消失不见，多的是对军功的期待。 “大人，您这算术不行啊，我们四百多人,贼寇就二百不到，一人能够分到两个？” “呵，谁手脚慢了,活该他倒霉。” “娘的钱老三，什么时候轮到你这怂货发话说抢来了？那一次的操练你不是最后一个？” “啊哈哈，钱老三这是想赚军功回去娶媳妇儿了。” 众人在这打趣，袁熊的小招数起作用了。 那叫做钱老三的军士顿时涨红了脸，强辩道：“我操练不行是不假，但今次杀敌，我一定不在后头。” 袁熊满意的点点头，大笑道：“大人还说了，朝廷的赏赐他一概不要，都是我们的，这次大人的谋划天衣无缝，除了军功还有赏赐，到时候谁都别给老子丢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就是要做这一只黄雀，这是贾亮告诉他们的。 与此同时，与袁熊他们相隔老远的地方，胡老三等人的藏身处，同样在召开动员大会。 狗子回归,带来天大的好消息：“大当家的,三当家的,我与那人联系上了,已经与他说好，他们的官船将会在这里停靠，歇息一天。” 贾亮故意走掉，给了贾琏充分的时间联络狗子。 胡老三闻言一拍大腿，喜道：“太好了，大哥这次我们发财了。” 大当家的起身，高深莫测的展开折扇，轻轻摇动一番，道：“虽然对方只有八十个锦衣卫，但锦衣卫一向手段硬，所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大哥怕啥。”胡老三大大咧咧的道，“六百人对八十，一人一泡尿都能够淹死他们了。 “再说，大哥这次计谋这么好，简直是天衣无缝，他们上了岸就是待宰的羔羊，插翅难飞。” 之前大当家的已经分派过任务，给手下诸人说过此地险要，言明如何打，这给了贼寇无穷的信心。 这时大当家的再次看看下面的情况，皱眉道：“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让几个弟兄下水为好。 “分出一部分水性好的弟兄，从上游游过去，先把船给控制了，再从水中杀上来，两面夹击之下，点子断然跑不了。” 江浙一带水多，会水性的贼寇不少。 胡老三拍手，舔道：“还是大哥想得周到，如此一来万无一失啊...” 大当家的摇头晃脑，甚为受用。 随后，大当家的充分发挥他的口才，将手下的士气提升到了极点。 “这一次抢的财物，只用上交七成，其余的都属于个人。” “还有船上的小娘子，等老子们享用过了，你们再去享用。” “这次连同里面那人一起杀了，然后烧了船走人，神不知鬼不觉，没人知道我们做的，我们找个地方快活去...” 贼寇们被大当家的描绘的场景吸引，一个个嗷嗷叫，恨不得现在贾亮他们的船就在脚下。 ...... 贾亮又回到船上，引得贾琏心神不宁。 官船在江中穿梭，有时还能遇到别的船只，但更多的时候都是两岸的青山陪伴船上诸人。 “琏二哥。”贾亮在船头一指左侧岸边，高声道，“这个就是你说的江湾么？” 江水在此处形成一个小小弧度，将岸边冲击出来一片不大的滩涂，滩涂上景色确实不错。 贾琏估算一下时间，觉得应该是的，便答道：“就是这个，你看那棵柳树，我听镇子上的人说过，就是这里。” 很好，你自己认出来你的长眠之地，免得我浪费口舌了...贾琏心情好了起来。 “哎呀，没想到琏二哥眼力不错啊。”贾亮笑眯眯道，“此处真是一个歇脚的好地方，有山有水还有阴凉，我都迫不及待在这钓鱼了。 “来人，传我命令，就在此处靠岸，今儿不走了，大家伙下船好好休息休息。” 演技恰到好处，惊喜的表情不算夸张，贾琏根本没有起疑心。 有了贾亮的话，官船来到江湾处便在江边靠岸，此处水深合适，有其他船只靠岸的痕迹存在。 “大人，这里很安全。”赵九先一步下船，说道，“虽然不是码头，但应该是时常有船只停靠。” 贾亮点点头，带着几十个锦衣卫下船。 随后锦衣卫去四周查探一番，汇报安全，贾亮这才让船上想下来的人纷纷下船。 除了贾敏，林家的人基本上都下来了，一时间滩涂之上莺莺燕燕环绕，林家人多半是女流之辈，再就是几个小厮。 看来林家人也是惯常出去踏春的，一干下人动作熟练的收拾一片空地出来，拉上帷幔，铺上洁净的毯子，一处绝佳的野外休息之地便布置好了。 林家的莺莺燕燕们都进入这处世外桃源之中，包括林黛玉。 大柳树给这一出地方提供很好的阴凉，锦衣卫在四下警戒，贾亮在江边钓鱼，以便傍晚的时候能够吃上烤鱼。 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 贾琏和赖茅一起，心不在焉，总是四处张望。 “二爷，都快傍晚了，他们怎么还不来。”赖茅有点紧张，他和贾琏一样，迫不及待的想看贾亮身首异处。 “别急。”贾琏故作淡定道，“哪有青天白日做这种事情的，他们肯定晚上动手。” 贾琏说的没错，胡老三他们既定的时间就是晚上。 到了傍晚，贾亮优哉游哉的在篝火边烤鱼，江中的鱼肥大，在篝火上炙烤出来扑鼻的香味来。 眼看天色暗淡下来，林家这边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船上。 林黛玉带着丫头出来，来到篝火边坐下，看着贾亮烤鱼。 “怎么，想吃啊？”贾亮笑笑，火光照耀在他那俊朗的脸上。 林黛玉将目光从烤鱼换到贾亮脸上，微微一呆，随即在橘红色的火焰中说道：“不吃，我不喜欢油腻的东西。” “呵呵，你没有口福。”贾亮爽朗一笑，从篝火上取下烤鱼来，边吃边道，“没事就回船上去吧，记住不要出来。” 林黛玉一呆，什么意思？ 贾亮眨眨眼：“不要往外看，小心晚上睡不着。” 林黛玉听不懂，船上有人在喊了，她一步步往船上走去，走到一半，听见脑后有声响，回头一看，发现贾亮将烤鱼丢在地上，伸手拿起身边的绣春刀。 “今晚有事发生？”林黛玉顿时脸蛋绯红。 第七十七章 贾琏迷之自信 林黛玉停住脚步，疑惑的看着满脸严肃的贾亮，此时的贾亮左手提刀，右手毫不在意的在袍服上擦拭着手上的油腻。 他那双亮如星辰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岸边某处密林的方向。 此时，一轮清晰绯红的圆月从天边出现，火红色的太阳堪堪就要沉入地平线。 夕阳红！ “注意了,密林中有人。”一名锦衣卫高声示警，抽出绣春刀严阵以待。 那处密林，惊鸟乱飞，树木摇曳不止。 有经验的人从中看出来，来人不少。 “你们上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下来。”贾亮发现自己预估的情况出现偏差，贼寇的人数不对，他喝道，“还站着干什么,都上船，琏二哥带人护着林家家眷。” 他没有怀疑我，他不知道是我...贾琏心中莫名惊喜，他拍着胸脯保证道：“亮兄弟放心，有我在定会护住他们。”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至于你会不会有事，呵呵... 贾琏心中有底，十分自信的担当起保护家眷的重任，他带头往官船行去。 林家先前那些欢快的莺莺燕燕们，此时如惊弓之鸟一般，个个花容失色，忙不及的往船上跑。 “姑娘快走。”林黛玉的丫鬟拉了一把，急急道,“有强人过来了，船上安全些！” 林黛玉脸蛋通红,在月色中上了船，不过怎么也不肯去船舱里面，而是站在甲板上，看着下面即将发生的大事。 她很害怕，很紧张，不过她看见贾亮坚挺的身姿，莫名的升起一种安全感。 方才上岸，船上的锦衣卫跟着一起下去，此时岸上有着七八十个锦衣卫，个个严阵以待。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天色暗了下来，密林中的贼寇终于显现出身影来。 林黛玉在船上站得高看得远，她虽看不见贼寇的样貌，但能分辨出贼寇大致的数量，她看到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贼寇从密林中蜂拥出来。 “这么多人！”林黛玉娇躯一震，芳心不由得“砰砰”乱跳，刚才那种安全感消失不见。 贾琏也在甲板上，他同样看到了贼寇，与林黛玉相反，他此刻很兴奋。 “终于来了,你的好日子结束了。你区区一个旁支，如何能够入驻东府？东府是我的。” 与他老子贾赦一样,贾琏觊觎东府久已。 “玩大了。”岸上，贾亮握着刀的手紧了紧，“贼寇数量太多，不知道那帮子怂货有没有胆子出来。” 现在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袁熊了，之前他跟袁熊说贼寇的数量只有二百不到，现在这个架势分明不对。 “赵九！”贾亮低喝一声，“派一个小旗的人手上船，其余的人跟我来。” 赵九一挥手，一个小旗的锦衣卫连忙上船，帮着船工起锚。 贼寇来的太快，官船又大，这时候想要杨帆走人已经来不及了。 “他这是要干什么？”林黛玉看见贾亮带人扑向岸边那不宽的路口，焦急中带着不解。 一名锦衣卫解释道：“开船来不及了，大人这是在为起锚争取时间。” “啊...”林黛玉闻言，小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不知不觉的将指甲陷入掌心。 他明知道贼寇数量众多，依然如此...林黛玉眼眸泛起雾气：“你们上来干什么，为何不去帮他！” “林妹妹放心，亮兄弟手段了得，不碍事的。”贾琏巴不得贾亮身边的人越少越好，当即说道，“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开船，只要我们安全了，他才能心无旁骛的杀敌。” 林黛玉恨声道：“表兄这是说的什么话，亮哥哥为了我们去杀敌，我们却要开船撤掉他唯一的退路。” 这就是贾琏担心的问题，万一贾亮打不过，退回船上，到时候又是功亏一篑，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将船开走，这样的话贾亮只有和敌人死战一条路了。 “我不同意开船。”林黛玉断然道。 船上的船工自然不会听林黛玉的，也不会听贾琏的，他们也害怕，也想开船，但锦衣卫手中的刀明晃晃的在月光下十分吓人。 “林妹妹，不开船的话，我们辜负了亮兄弟的一番好心呐。”贾琏苦口婆心的劝道，“再说姑妈还在船上呢。” 林黛玉闻言心中纠结万分。 这时，那锦衣卫的小旗官上来，对着贾琏就是一巴掌甩过来：“吵什么吵，开不开穿轮得到你说吗？扰乱军心老子一刀砍了你。” 贾琏白净的面皮上顿时出现一个手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这一巴掌显然是不轻。 那小旗官既然被赵九派来船上，自然是知情人。 贾琏被打得不敢说话，心中暗恨，等贼寇控制了局面，定要让你们一个个全部去死。 这一巴掌打出了贾琏心中的戾气，现在他浑然没有想到，贼寇杀了这么多的锦衣卫，那是泼天大案。 船被贾亮派人控制住，贾亮此刻顾不得其他，带着几十个锦衣卫上前堵住滩涂入口。 胡老三带人冲出来，停在了入口处。 “娘的，够机灵的，点火。”打一个措手不及的计划破灭，胡老三有点不甘心。 不少火把点起来，照亮现场，胡老三这些贼寇和贾亮打了照面。 “就是你，上次杀了老子好几个弟兄的家伙就是你。”胡老三看见贾亮，心中大为得意，“这次看你往哪跑，老子...” 他话没有说完，后脑勺大当家的拍了一把：“废什么话，弟兄们上，多抢多得！” 与此同时，贾亮听出来了，这一批贼寇分明就是来时那一波人的同伙。 不过，此时已经来不及思考，贼寇已经嗷嗷叫着扑了上来。 “杀！” 一群猛虎入羊群！ 贾亮一把绣春刀上下翻飞，一刀便带走一名贼寇的性命，手下没有一合之敌，十分高效。 赵九一边跟着杀人，一边心惊，这是什么刀法？ 上面，大当家的和胡老三在后头，地势狭隘，并不利于大面积作战。 大当家的看着贾亮杀人如切菜，面色阴沉如水：“这家伙什么来头，这么棘手？” 他是见过世面的，见过本朝军队中的好手，但从未见过贾亮这样的好手。 “大哥，他就是一个百户。” “放你娘的狗屁，你脑子被狗吃了，百户有这样的身手？” 大当家的暴跳如雷，现在死的都是他的手下精英。 “不等了，发信号让水中的弟兄发动！” 大当家的对自己人有多少斤两心知肚明，知道这么打下去搞不好锦衣卫没有杀光，自己人倒是被打寒了心，奔溃了。 下面连贾亮在一起，一共七十个人，由于身上穿着甲胄，起先还好，后来贼寇多了起来便出现伤亡。 接战不到一刻钟，贼寇倒了一大片，锦衣卫同样损伤过半。 正在这时，贾亮听见身后船上传来锦衣卫示警的信号。 “不好，他们也有后手。”贾亮心中一惊，随即大吼，“袁熊，你他娘的再不来的话，老子死了你也活不了。” 船上，贾琏听到这声虎吼一愣，袁熊是谁？ 大当家的和胡老三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不安...他们也有后手？ 第七十八章 崩溃如此简单 贾亮吼出袁熊的名字，这声音响彻全场。 随着这一声虎吼，山道下游方向，终于出现密集的脚步声。 “什么情况，哪里来的这么多人？”大当家的惊异，失声道，“老三,你他娘的有没有搞清楚情况？” 胡老三此刻也是懵懂的，同样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实际情况在这摆着，随着密集的脚步声出现，一队队的官军出现在月色地下跑出树林的阴影。 “是官军！”胡老三吓了一跳，脸色煞白的狂吼，“这小白脸还有埋伏,我们中计了。” 我特么的谢谢你...贾亮松了口气，内心感激胡老三的仗义。 袁熊的人来了，现在不用贾亮来扰乱军心。 大当家的听见胡老三吼叫,脸色顿时一黑，恨不得一巴掌将胡老三给拍死。 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这个疑惑在大当家的脑海中出现，紧紧一息之后，现场形式再次发生变化。 原本，贼寇们听见当家的发出动用后手的信号，一个个士气大振，现在随着胡老三的大喊，他们顿时发现官军的存在。 “是官军，天哪是官军。” “不好啦，这是一个埋伏。” “我们中计了，这是锦衣卫的奸计，一如杀了二当家的那样的奸计...” 军心震动！ 袁熊这边，四百多个二代兵随着几十个锦衣卫赶赴战场，他们之前一声不响赶路,此时到了地头一个个想着袁熊说的抢人头立功,有人忍不住已经开始“嗷嗷”叫着。 然... 到了现场，二代兵们一看，这么多人？ 不是说只有不到二百么？ 这起码有五百多啊... 二代兵们踌躇了！ 两两相望，不到一百步的距离，二代兵们脚步放缓，手中的长刀下垂。 “娘的，丢死人了。”袁熊发现手下的异样，内心急迫。 下面，贾亮带人趁着这股子诡异的静谧退了下来，锦衣卫的损失太大，伤亡已经过半。 “妈的，都是一群怂货！”贾亮发现自己最担心的情况出现，内心无名火冒起来。 “抢军功，抢人头！” 静谧中，贾亮又是一声虎吼，随即飞速上前，挥动手中的绣春刀，手起刀落将两名离得最近的贼寇枭首。 人头飞起，贼寇的鲜血喷出，洒在贾亮的脸上，让他看起来犹如一般。 其余贼寇被他这股气势所摄,一时没动。 贾亮乘机飞起一脚将一颗还没有来得及的人头踢飞，那人头“骨碌碌”的在两军中间的地上滚动，慢慢不动了。 “中计了...” 也不知是那个贼寇帮忙，发出一声呐喊，这一声喊打破现场的平静，贼寇终于忍受不住开始胡乱的逃跑。 袁熊眼睛一亮，没有错过这次绝佳的机会，大吼：“都给老子上，人头就是军功！” “杀啊，抢军功！” “杀，抢人头...” 二代兵蓦然发现，这些贼寇不过如此，居然比我们还要先跑...，原来，崩溃如此之简单啊。 袁熊冲在最前面，眼疾手快将地上的人头捡起来拴在腰间，顾不得这个人头是不是影响他的行动。 此时，袁熊内心感慨，要不是大人这一刀，要不是大人这一颗人头，兴许先跑的就是自己的手下啊... 不愧是大人，战力强横的同时，对战机的把握简直是妙到巅毫! 袁熊在心中舔贾亮，须不知贾亮此刻才放心回头，船上还有情况需要处理。 “受伤的在一边等待救援。”贾亮喝道，“没受伤的随我上船杀敌。” 船上不知道有多少敌人，贾亮身边却只有二十多个锦衣卫，有的还有伤在身。 贾琏发现情况有点不对，贼寇上船的时候就发现了。 本来，船上诸人都在关注岸上的战况，根本没人留意身后，还是贼寇发出信号之后，贾亮这边示警才让锦衣卫小旗官警惕。 然而这时已经有不少贼寇湿漉漉的爬上了船，偷偷摸到甲板上。 贼寇见锦衣卫反应过来，当即亮刀开始杀人，第一个被杀的就是离他们近些的一名小厮。 林家小厮被砍翻在地，贾琏看得亡魂大冒。 “不对，怎么连我家的人都要杀？”一层层细密的汗珠爬满贾琏的额头，他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明白过来这些人是要杀光所有人。 此时，贾琏心中无比懊悔。 “亮兄弟，来救我！”贾琏慌了，一下子就想起来贾亮来了。 他迅速退到林黛玉等人身后，眼看着锦衣卫冲上前，与人数总多的贼寇厮杀在一起。 锦衣卫仓促应战，人数又少，这一波贼寇有事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所以几个呼吸之间战况便呈现白热化。 贼寇和锦衣卫一个个倒下，眼看锦衣卫人数越来越少，贾琏扶着船帮的手掌发白，脸色更是没有一点血色，眼瞳中流泻出无边的恐惧。 “亮兄弟，快来救我。”贾琏又喊。 此时，贾亮已经开始回跑，听到了贾琏的求救声。 “老子救你？杀了你才是...”贾亮现在确定，这一切都是贾琏搞的鬼。 不对，自从狗子联络贾琏被锦衣卫发现，贾亮就确定是贾琏在算计。 很显然出金陵，去镇江府路上遇到的贼寇与现在的贼寇是同一波人。 “杀你，嫁祸给贼寇，再好不过了。”贾亮边跑，便在心中盘算如何合理的杀掉贾琏，此时船上还有林家人，所以不能明着杀。 来到船边，贾亮往上爬的时候，看了眼月色，眉头微微皱起。 月色太亮了，不好办呐...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船上的锦衣卫死伤殆尽，只剩下那小旗官还在苦苦支撑，而贼寇还有十多个。 “林姑娘，快往船尾跑！”间不容发之际，小旗官发喊。 这一句话点醒了贾琏，他顿时顾不得其他人，抬腿便往船尾跑去，那边没得贼寇。 林黛玉眼眸中露出鄙夷之色，此时她愈发觉得自己的渺小。 “要是我像他那样，该有多好...” 林黛玉的丫鬟开始拉着她跑，同样往船尾跑。 另一边，小旗官的话语提醒了贾琏，同样提醒了贼寇，其中两名贼寇早就看到林家女眷心痒难搔，此刻便闷着头从另一边跑向船尾。 千钧一发之际，贾亮第一个爬上船头，后面是赵九。 “你们去支援，后面交给我。”贾亮支开赵九，十分合理。 现在船头的贼寇最多，还有一名小旗官在坚持，还有许多同袍需要救治，所以赵九毫不犹豫的带人扑向船头。 “小琏琏，老子来了...”没了其他人，贾亮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去船尾的路上，贾亮追上林黛玉：“你们呆在这别跑，我去救人。” 林黛玉定定的看着贾亮伟岸的背影，眼神复杂，有心想说这样的人何必救，只是却说不出口。 不过，林黛玉却没有听话，而是跟着贾亮的脚步往船尾跑去。 船尾，贾琏刚过来便发现情况糟糕了，两个贼寇一前一后包抄过来。 “娘的，怎么是一个小白脸？”一名贼寇没有看到女子，怒道。 “人多肉少，你要是看不上这小白脸，我要了。”另一名贼寇狞笑道。 贾琏吓得魂飞魄散，今日要遭报应了吗？ 正在他绝望，觉得菊花不保的时候，他看到了贾亮。 “亮兄弟，快来救我！”贾琏喜极而泣。 “琏二哥莫慌，我来了。”贾亮大喊，我来送你上西天。 两名贼寇中一人发现贾亮，回身对敌，另一名则提刀继续扑向贾琏，贾琏惧怕，屁股已经贴着船帮... 贾亮岂能让贼寇坏了自己的好事？ 面对一个贼寇，他手中带血的绣春刀一闪，那贼寇便捂着喉咙“赫赫”倒地。 结果一个！ “亮兄弟，快啊！”贼寇的长刀已经快到眼前，贾琏心胆俱裂。 “来了。”贾亮并不上前。 他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担心有人出来坏事，便反手握刀，将绣春达当做飞刀投掷出去。 长刀带风，直奔那贼寇的后背，此时这贼寇已经高举长刀做劈砍状，距离贾琏很近。 “一刀两个，慢走不送！” 贾亮有信心来个一箭双雕... 第七十九章 一高先生二代 面临生死绝境，贾琏吓得面色苍白，他看向砍过来的长刀目眦欲裂。 这时求生欲望在他身上起了作用，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双腿蓦然生出一股子力道，这股子力道撑着他鬼使神差的上了船帮。 “噗嗤！” “赫赫...” 一抹冷艳的刀光透过贼寇的胸口，贼寇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胸口的刀锋，刀锋滴血，贼寇的血。 “笃！” 绣春刀穿透贼寇力量稍减，但任然巨大，将贼寇钉在船帮之上，刀刃入目。 贼寇手中的长刀无力掉落，最终在贾琏白净的脸上留下一道伤口，再掉进江水之中,发出声响。 我没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从贼寇拔刀杀人到气绝，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贾琏回过神来的时候贼寇已经死掉。 贾琏感觉不到身上忙上下摸索，当他摸到脸上的血迹时，发出一声惊叫：“我...我流血了，我受伤了...” 贾亮一愣，这都没死？ 他本打算一刀两个，将贼寇和贾琏一起干掉，再推进江中，但没想到贾琏居然躲过去了。 “算你命好，我在补一刀就是了。” 贾亮忙走上前，伸手握住贼寇背后的绣春刀。 “多谢亮兄弟救命...”贾琏话说到一半，看见贾亮眼中的杀气，蓦然停住了。 他想杀我？ 他知道了... 这一刻贾琏是真的怕了，方才贾亮杀贼寇完全不费吹灰之力，这种强悍的手段对于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的贾琏来说，太过震撼。 现在，他看到贾亮眼中的杀气,顿时恐惧起来，这种恐惧完全比刚才来的还要强烈。 一股子温热的液体顺着贾琏的双腿往下流，气味刺鼻难闻。 这就尿了? 贾亮皱眉，顺手抽出绣春刀，贼寇的尸体滑落在地。 此时贾琏身下，除了尿骚味，还有一股子鲜血的腥味，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变成了腥臊味。 贾亮一手掩鼻，一手提刀... “亮兄弟，放过武。”贾琏低声恳求，妄图再次活命。 贾亮眼神戏谑，正要一刀结果贾琏，这时他背后传来一声呼喊：“亮哥哥，你没事吧。” 林黛玉来了。 你这是拜了菩萨吗，运气这么好...贾亮瞥了眼贾琏，闻言关怀道：“琏二哥说什么呢,我是来救你的,你看贼寇已经死了，你莫不是吓傻了不成？” 他这一刀挥砍出去不难，贾琏必死无疑，但也会被林黛玉看到。 这样的话代价太大，贾亮瞬间作出取舍，反正还有贼寇作证，暗杀不成那就明着杀！ 勾结贼寇，袭击朝廷官员，这就是死罪一条。 贾亮不怕贾琏会逃脱罪名。 贾琏看着贾亮真切的眼神，其中蕴含的关怀是如此的真诚，让他一时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亮兄弟...” “别说了琏二哥，你先下来，等一切稳定下来再说。” 贾琏将信将疑，从船帮上下来。 “嗷...” 贾琏一下船帮，顿时发出一声惨叫，脸色苍白的跪倒在地。 林黛玉此时已经过来了，她和贾琏到底是亲戚，见状问道：“亮哥哥，表兄他怎么啦？可是受伤严重。” 不严重的话，怎么叫的如此凄惨？ 贾亮观察一番贾琏，道：“琏二哥没有大碍吧，不过是脸上有一道浅浅的伤口。” 现在他哪有时间仔细检查，就算有，他也不会仔细检查啊。 林黛玉闻言，眼眸中不由得露出浓厚的鄙夷。 这晚上很乱，死了不少人，受伤的更多，就连林家的下人也有不少出事的，但没有一个如贾琏这般不济事的。 正这时，赵九与船头那位小旗官一起找来。 赵九浑身浴血，不过他与贾亮一样，这些鲜血都是敌人的，但那名小旗官就不好了，身上有多处刀口，特别是左肩有一道贯穿伤。 这名小旗官之前算是救了林黛玉一命，此时包扎伤口都来不及便过来救援。 两两相比，贾琏愈发不堪了。 “启禀大人。”赵九没有废话，跟没有看跪在地上的贾琏，汇报道，“船上贼寇已经全部肃清，除了杀死的贼寇之外，还有三个活口。” 有活口？那就更加稳妥了。 贾亮道：“先护着琏二哥下去养伤，等袁熊他们回来再说，看看这些贼寇到底是哪来的，如何知道我们在这停靠，这次折损这么多的弟兄，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这话落在贾琏耳朵里，无疑就是晴空霹雳。 赵九是知情人，他低头恨恨的看了一眼贾琏，虽不知道贾琏为何叫的如此凄惨，但听着十分快意。 “将琏二爷带下去，好生保护。”赵九命令那小旗官道，“记住了，不得本官同意，任何人不准打扰琏二爷养伤。” “保护”和“养伤”二字，赵九咬字很重，他听懂了贾亮的弦外之音，那小旗官同样听懂了，他一个小旗的兄弟都死在船上，对潜在怀疑对象贾琏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林黛玉却是一无所知，所以她觉得贾亮这番处理很妥当。 “琏二爷，请吧！”小旗官冷冷的盯着地上的贾琏道。 然... 贾琏现在就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痛，痛彻心扉的那种，这种痛让他开不了口，况且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此时，贾琏脑海中除了痛，唯一的感觉就是...他哪来的官军？ 袁熊是谁？岸上那些官军是哪来的？ 不是说他就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千户么，怎么忽然多了这么多的手下？ 小旗官见贾琏在地上装死，便伸手用力将贾琏提起来，这一提，牵动贾琏的伤口，让他又是“嗷嗷”的惨叫起来。 这时林黛玉已经在贾亮的陪同下往船舱走去，听见贾琏的惨叫，林黛玉回头。 “林姑娘莫要担心。”贾亮劝道，“你先会船舱，不然夫人要担心，这对夫人的病不好。” 林黛玉这才回头。 送林黛玉回船舱，剩余的锦衣卫紧紧护着官船，贾亮带着几个锦衣卫下船，战场上一片混乱。 此时许多受伤的锦衣卫都在滩涂上靠着，等候救治。 贾亮就是来救人的，那几个锦衣卫都是帮手。 他们先是将轻伤员和重伤员分开，然后由贾亮出手救治重伤员。 船上，小旗官带着两名锦衣卫将贾琏丢进船舱之中，准备就将此处当做贾琏的看押之处。 贾琏似乎缓过劲来，哆哆嗦嗦的坐起来，看着裆下的血迹满眼的恐惧。 “这位...这位大人。”贾琏喊住小旗官，头上已经是汗水淋漓，他忍着剧痛，恳求道，“我受伤了，不是...不是脸上，是这里...” 说话间，贾琏指了指自己的裆下。 “嗯？”那小旗官眉头一挑，道，“休得骗我，大人说了，你这血迹是贼寇的。” 是贼寇的不假，但是我现在很痛啊... 贾琏此刻清醒过来，知道自己绝对是受了重伤，后面如何先不说，现在要是不加以救治的话，恐怕会出事。 “大人，我没有骗你。”贾琏挣扎着辩解道，“我绝对受了重伤，要是不救，可能会死的。” 说到死，贾琏眼泪珠子都要下来了，十分让人同情的样子。 小旗官闻言转身，这倒是不好不管了，他知道贾琏对自家大人来说，还有大用，之前折损的弟兄如何定性，都与眼前这人脱不开关系。 “我看看。”小旗官上前，顿时闻到一股子腥臊味，顿时厌恶的掩鼻。 若是紧紧有血腥味那也就罢了，但混合味道攻击实在是太过难闻。 “同样是姓贾，这家伙却如此不济，连大人一根毛都比不上。” 小旗官心里鄙视一番贾琏，动手查看贾琏的情况。 “哪里伤了？” “裆下！” “那你他娘的不自己脱，让老子给你脱？老子从来只脱娘们的裤子。” 小旗官发火，贾琏想哭，他心说我平时也是跟你一样啊，但现在不是情况特殊么？ 贾琏哆哆嗦嗦的将裤子解开。 “拿烛火过来！”小旗官命令道。 随即，一名锦衣卫拿着烛台过来，二人一起低头看向贾琏裆下。 “嘶...” “大人，他少了一个蛋，难怪疼得慌。” 小旗官面色古怪抬头，心里痛快，却又不想大笑：“琏二爷，麻烦了，你的子孙袋里面少了一个家伙。” 贾琏那本来就苍白的脸色，闻言更加苍白了。 我西府长房...绝后了？ 他先是阉了贾蓉，现在又阉了我？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 这一刻，贾琏升起强烈的求生欲望，强迫自己暂时冷静下来恳求道：“请大人去将我亮兄弟请来，我的伤只有他能够治。” 说完，贾琏受不了打击，两眼一番便昏了。 小旗官无奈，只好让手下去将赖茅带来照顾贾琏。 赖茅一来，见到贾琏的惨状顿时哭嚎道：“二爷，你这是怎么啦，二爷...，二爷醒醒。” 表现一番忠心，没有起到效果，赖茅这才收起做戏，询问贾琏的伤势。 他搞清楚了贾琏的伤势，顿时呆愣在当场。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贾蓉与他抢女人，被阉了，好好一个荣国府成了他的了。 现在，听说凤姐儿对他另眼相看，如今二爷又被阉割。 嘶...这厮下手又狠又准啊... 赖茅越想越怕，不知道自己坚持报仇是不是对的，但他内心中已经有了判断，那就是...与贾亮有瓜葛的女子，不能碰！ ...... 贾亮正在给重伤锦衣卫救治，止血包扎这些简单的活计交给其他人，他主要做的就是给伤口创面太大的伤员缝合。 只是，他一人分身乏术，需要缝合的伤员太多，在他面前躺了一地。 这些伤员的伤口太大，金疮药啥的没用。 正这时，袁熊那些人喜滋滋的回来了，还带来了不少俘虏，有的人腰间还挂着头颅。 在袁熊身边，正是当初说绝不落后的那个军士钱老三。 见到锦衣卫损伤惨重，袁熊笑不出来了，心里打了胜仗的喜气没了。 “都他娘的看着干嘛？”贾亮见袁熊，火冒三丈，“问问你的手下，有没有会针线的。” 二代兵茫然摇头，大男人谁会这个？ 贾亮也觉得自己问错了人，这时那小旗官来了。 “大人，琏二爷的情况不对。”小旗官汇报道，“琏二爷受伤颇重，子孙袋中少了一个蛋，他说要您去救他。” 意外的收获？贾琏成了一高先生二代？ 贾亮微微一愣，随即吼道：“让他滚，老子现在没空，这些弟兄哪一个不需要救治？” 闻言，地上那些受伤的锦衣卫一个个红了眼眶，曾几何时除了自己亲人之外，还有人将他们的生死放在心上。 “对了。”贾亮想起一事，吩咐道，“你去船上找夫人或者是林姑娘，再不行就去找平儿姑娘，让她们将会女红针线的人都带来。” “大人，这是何意？” “问这么多干什么，快去，老子要现场教授医术。” 第八十章 报信 贾亮巴不得贾琏去死，岂会在乎贾琏少了一个蛋？ 而且现在锦衣卫的重伤员确实很多，他处理不过来，这些人的伤势比贾琏重多了，不及时救治的话可能会失血过多而死。 不说伤员们感动贾亮在乎他们的性命，却说船上林家的女眷听闻贾亮有事，那些会女红的莺莺燕燕们一起组团下来。 林黛玉为首。 刚才那一场战斗,已经将这些莺莺燕燕们吓得不轻，此时再看见这些血腥场面，没有几个能够坦然面对。 林黛玉脸色微白，紧紧握着小手道：“亮哥哥，我们能帮什么忙？” 之前锦衣卫说了，贾亮要她们帮忙救人。 林黛玉很感激锦衣卫的护持，所以听到能够帮上忙一刻不停的便拿着针线来了。 贾亮处理完一个伤员，数了数剩余重伤员的人数,然后回头点了林黛玉、平儿之外的几个女子：“你们一人负责一个，听我吩咐，准备救人。” “我们怎么做？”林黛玉问。 “做你们擅长的。”贾亮冷静道，“用针线将他们的伤口缝合起来，然后再用干净的麻布包扎。” “呃...”林黛玉俏脸一滞，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我们不会缝合，我们擅长的是女红，绣花一类的。” 别的大户人家的女子平日里女红如何不说，起码林黛玉的女红一般是绣一块方巾，或者绣绣肚兜啥的，做衣裳纳鞋底那都不是她日常所为。 “无妨。”贾亮顾不得许多，说道，“你们就当是绣花好了，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免得耽误他们的性命。” 没有护士就是头疼...此时贾亮动了培训出一批护士的念头,想看看那些身穿白色制服的天使们活跃在他的杏林社之中。 锦衣卫们举着火把照亮，贾亮指点林黛玉他们开始做事。 这些平日连鸡都没有杀过的女子，此刻面对血葫芦一般的锦衣卫，人人小手颤抖。 贾亮一边闻言安慰她们，一边指点，花了好半天的功夫才将所有伤员处理完。 “很好。”贾亮微微一笑道，“你们救了他们的命。” 这话有点夸张，但林黛玉她们一个个神情振奋，有一种做了大事的成就感，方才那种面临血腥的紧张以及恐惧感减低不少。 这个世界女子地位低下，哪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一样，基本上没有什么大事可做。 今晚这件事，成了林黛玉芳心之中抹不去的回忆。 子夜。 重伤员被安置在官船上，暂时无碍。 战果轻点出来，锦衣卫阵亡三十五个，重伤十八个，其余代伤但不很重的四十多个人。 滩涂上，篝火边，橘红色的火光照应在赵九的脸上，他的脸色阴沉的吓人。 “你们找来一步都不会是这个结果。”赵九抬头，怒视袁熊,“大人的军令你们没有严格执行。” 这次的锦衣卫都是赵九的人,是朱统专门给他的手下，都是锦衣卫中的好手。 袁熊低着头，惭愧无比。 相对于锦衣卫来说，二代兵没有一个阵亡，只有一个钱老三跑得快，门牙磕掉了。 溃败的贼寇根本没有反抗的胆量，袁熊他们只用追杀即可。 一场追杀下来，二代兵没人阵亡，倒是杀了一百多贼寇，俘虏三十多人。 贾亮脸色也很难看，他到底是高估了二代兵，他也很自责，要是情报弄的再清楚一点，这种情况便能够避免。 但老话说的好，慈不掌兵，贾亮按捺住内心的不快，安慰道：“袁熊，赵九说的没错，你们要是早出现一会儿，结果便不会是这样，锦衣卫弟兄的伤亡起码会少一半。” 袁熊低头道：“大人，弟兄们被吓住了，以后不会了。” 不承认也不行啊，那一刻的僵持场面，人人都看到了，要不是贾亮踢过来一颗人头，事情如何发展，袁熊并不敢保证。 在这次首脑会议之前，贾亮已经处理过二代兵们，做了一名辅导员该做的事情，毕竟后面还有一场演武。 这个对贾亮很重要，所以二代兵的心理工作必须做。 贾亮让他们明白，他们很强，只是胆气不足，事实也证明确实如此，一场战斗下来，锦衣卫都死伤惨重，二代兵却没有死一个人，而且在追击中，他们发现追击很轻松啊，贼寇跑不快，追上去对着贼寇的后脖颈就用砍木桩的刀法砍就是了。 总结的话题说完，便说起善后的事情。 “大人，船上那位怎么办？”赵九问。 他说的是贾琏，贾琏通匪一事锦衣卫中知道的人不多，除了贾亮就是赵九，还有就是当初去镇上盯梢的锦衣卫，不过这两个锦衣卫运气不好，战死了。 “当然是血债血偿了。”贾亮笃定的表态，让赵九好受许多，随后贾亮思忖一番道，“不过我们这边现在没有人证，你赶紧让弟兄连夜审问贼寇。” 在贼寇中找人指正贾琏，那么贾琏便跑不脱了。 这一夜，滩涂上充满了贼寇的惨叫声，锦衣卫出手，当然带着仇恨的心里。 不过一夜过去，结果却很不好。 贾亮一夜未眠，等候结果。 一夜的忙活，没有让赵九有任何的疲惫之色，他来到贾亮身边坐下，郁闷道：“大人，贼寇中并无人见过他。” 嗯？ 贾琏运气这么好？ “他们招供，负责联络的贼寇叫做狗子，有人看见狗子的人头挂在袁熊手下的腰间。” “其他人呢？我记得回报的信息说，贼寇来联络的人不止一个。” “有的死了，有的跑了。” “贼寇的首领呢？” “贼寇的首领有两个，一个大当家的死了，一个三当家的跑了。” 贾亮揉着眉心，头疼。 他觉得，贾琏这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居然让认证死了，没死的也跑了。 “大人，怎么办？”赵九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问你，王爷会忌惮荣国府吗？”贾亮问道。 有大佬在，不用白不用，锦衣卫是朱统的人，朱统不出头谁出头？ 赵九明白贾亮的意思，说道：“区区一个荣国府王爷自然是不怕的，四爷可是亲王，那贾政不过是五品，即便是贾赦袭了一等将军又如何？” “那就好办了，将此事秉明王爷吧，一丝一毫都不要隐瞒。”贾亮断然说道，借刀杀人啊，这就是有靠山的好处。 贼寇袭击官军，这种案子已经不小，够资格通天了。 “只好如此了。”赵九对朝堂了解得更加多一些，他有点担心道，“荣国府虽然不算什么，但他家的人脉却是不可小觑，贾家与朝堂文官、武勋都有牵扯，就怕文官那边会乘机出手。” 贾府祖上是武勋，到了贾政这边已经走了文官的路子，中了进士之后成了一名文官，而且贾府之中后代多半是读书，虽然没有几个有出息。 赵九这话点名了荣国府现在在朝堂中复杂的人脉关系。 贾亮皱眉，武勋中的二五仔，打起来还有顾忌？ “管不了这么多了。”贾亮蓦然想到二代兵们，说道，“这样，除了王爷这边，浙江都指挥使司以及六哥那边，都给个信，不，先给六哥传信，陈景然那边就让六哥辛苦一趟。” 二代兵的水也不浅，四百多人中一半有背景，其中还有许多人背景不简单，例如袁熊以及他自己找的四个百户。 这些二代，单单拿一个出来说，或许并不起眼，但是加在一起就有意思了，家家都有自己的人脉。 现在，你们的儿子、侄儿被人给卖了，你们不着急？ ...... 浙江，杭州府，西湖边。 赵六在签押房内，面前站着一名书吏，那书吏手中拿着一份信函，在给赵六念，信函正是贾亮发来的。 当赵六听到“有贼寇六百袭击官船”之时，坐不住了。 “怎么可能，江浙一带如何会有这么多的贼寇？”赵六面色大变，这是他的地盘，虽然说贼寇清缴属于都指挥使司的事情，但情报方面锦衣卫是有责任的。 之前由于赵九清缴过一遍，所以最近放松了些。 想到贾亮手下二代兵的背景，赵六脸色再变：“贾千户手下伤亡如何？我指的是新招的兵源。” 这些人要是出事，他赵六可是没有好日子过了，特别是那袁熊，他老子袁大海的品级比赵六还高。 那书吏面色古怪，低声道：“大人...新兵一个没死，还杀了二百多贼寇，俘虏了三十多人。” “噗...怎么可能？”赵六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道，“贾千户难不成是神仙？这么短的时间将那些老爷们练出来了？” “不是这样的...” “滚，老子自己看。” 赵六心急，一把夺过信函，自己看了起来。 看完信，赵六脸色平静下来。 “原来是这个意思。”赵六将信函随手烧掉，喝道，“来人，随本官去一趟都指挥使司...” 第八十一章 演武不可不看 杭州府，都指挥使司。 锦衣卫六太保造访，陈景然亲自迎接。 都指挥使司平时与锦衣卫来往颇多，两者关系也不错，一个是因为锦衣卫超然的地位，各个衙门多少都要巴结一点。 还有，朱统隐隐是武勋之首,陈景然是为数不多的武勋高官，属于朱统一脉的人物。 “啊哈哈，什么风把六太保吹来了。”陈景然亲自站在签押房门口迎接赵六。 面对陈景然，赵六罕见的面色肃然：“陈大人，出事了，不是什么好事。” 陈景然见状心里讶异，问道：“什么事居然能够劳烦六太保亲自来此？”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 “也好，六太保请！” “陈大人请！” 二人进了陈景然装饰考究的签押房，分宾主坐定,各自直觉的留下亲信，屏退闲杂人等。 “六太保请用茶。”陈景然内心有点忐忑，一般来说值得江浙两省锦衣卫头头出面说的事情，不是小事。 “茶就先不喝了。”赵六面色严肃道，“陈大人可还记得，旬日之前几千户与黄千户来此募兵一事。” “当然。”陈景然答道。 他当然记得，在他任上，又在他的地盘上，敢不给他面子的人，贾亮算是头一个。 陈景然满意为，贾亮来募兵，会按照勋贵间的默契来办事，没曾想最终被摆了一道，让他下不来台。 贾亮仅仅招募四百多个兵，看起来事关陈景然的面子，其实是对陈景然威信的一种莫大伤害,让陈景然在手下面前很不好看。 “陈大人，就是这些新兵出事了。”赵六将事情和盘托出，一直说到新军遇袭才被陈景然打断。 和赵六一样，陈景然知道这些新军背景麻烦，即便是他这个指挥使，如果让这么多的手下后代出事，也要弄的焦头烂额。 “贼寇？”陈景然无法保持淡然，吃惊道，“哪来的六百多贼寇？莫不是线报有误？” 作为浙江都指挥使，陈景然第一反应就是甩锅，这也是当下官员惯常采用的作风，浙江境内出现这么多的贼寇，又袭击了官军，通天之后他也是有责任的。 “陈大人莫急。”见陈景然如此，赵六心里冷笑一番，随即淡然道，“线报不会有假，因为已经有活口被抓。” “那就好，那就好。”陈景然冷静下来，他从赵六的话中听出了别的意思，既然有活口被抓，那就说明新军打了胜仗。 不过打仗是要死人的,陈景然想到这点，头疼道：“敢问新军伤亡如何？本官当秉明圣上，朝廷定要从重抚恤。” 呵呵，老狐狸心思转的挺快，这就想着老本钱了，这次你要失望了。 赵六看出来陈景然的打算，陈景然出面去想朝廷要抚恤，打的就是收买人心的心思，这样搞不好还能分一波军功。。 军功啊，谁都眼红的存在。 有了贾亮的告诫，赵六说道：“这倒是不用劳烦陈大人了，抚恤什么的我们锦衣卫自然会去讨要。” “这如何可以。”陈景然断然道，“六太保所言，新军遇袭，虽然其中也有锦衣卫在，但毕竟新军人多啊，新军出自我们浙江，本官身为浙江都指挥使，当然是责无旁贷。” 这话说的很牵强，也早了点。 赵六道：“陈大人此言差矣，新军没有伤亡，陈大人给谁讨抚恤？死的都是我们锦衣卫的人。” “什么？新军一个伤亡都没有？”陈景然脸色变了，变得很难看，他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新军临阵脱逃，这也是老传统了，“该死的，那贾亮是干什么吃的，带兵练兵这么久，居然不战而逃...” “陈大人又错了。”赵六打断陈景然甩锅的话语，这次他没有卖关子，一口气将结果全说了。 陈景然老脸一红，被连续的转折弄的老大不自在，如果换做是别人，陈景然绝对会翻脸。 可是现在，说事的是赵六，他不敢翻脸，加之方才他有了一次甩锅贾亮的言辞，此时转折出现，他竟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是带过兵的，自然知道短短时间将二代兵带成这个样子，意味着什么。 “难怪，王爷要亲自保此人。” 陈景然心中明了，将贾亮当成黄庭之一类的新贵。 这就是贾亮找赵六出面的原因。 赵六拿捏住陈景然，终于来了最后一击：“陈大人，你可知为何我锦衣卫前脚清缴过贼寇，后脚又来了这么多贼寇是为何？贼寇何时有胆量袭击军官了？” “为何？”陈景然问道。 “因为有人卖了新军，有人联络贼寇。” “竟有此事？何人如此大胆？” “当然，新军与巡盐御史林如海家眷同行，金陵荣国府贾赦之子贾琏与锦衣卫千户贾亮有仇....” 一段贾亮提前编写好的理由说出来，赵六说的一丝不差。 这下，轮到陈景然面色严肃，他肃然道：“可有证据？” “活着的贼寇能够证明官船中有人联络贼寇，不过无法指正贾琏。”赵六如实道。 那你说个屁，这样如何甩给荣国府？这可是荣国府啊...陈景然闻言顿时泄气。 “陈大人，如若不是贾琏通敌，那么此事就是你我来担待了。” “这个...容本官思考一番。” 赵六告辞，话已经说到位了，他相信陈景然知道如何自处。 不多时，浙江都指挥使司指挥使以下的高官齐聚衙门。 事情通报出来，袁大海第一个坐不住了，他起身道：“大人，这意思是说，新军大战六百多贼寇，居然丝毫无损的战而胜之，杀敌二百余，而锦衣卫伤亡过半？” “没错，此事不会有假，邸报绝对会有。”陈景然确定道。 如若是小规模的败仗，估计朝廷为了面子不会登邸报，但既然是打赢了，一定会登。 原来是真的，这岂不是说，儿子会有一笔军功？ 原以为，儿子不过是去混一个出身，没指望他能有大出息，没曾想居然有意外之惊喜... 那贾亮不一般啊! 袁大海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大人，这可是军功啊，我们是否应该做些什么？” 其他在座的官员明白过来，纷纷开口： “是啊大人，之前那贾亮仅仅招募了四百多人，能不能让他再招一些？” “没错啊大人，我家还有小子。” “我家也有...” 陈景然看着这些振奋的手下，心中泛起无力感。 手下的偏题，让陈景然有点措手不及，对军功的渴望，对战场的惧怕，形成了一个矛盾体。 现在，解决这个矛盾的人出现了。 “且看看吧。”陈景然没有接这个话茬，道，“别忘了，后面还有一场演武等着他们，那黄庭之可不是易于之辈。” 演武，新军一道绕不过去的坎，所有人都觉得，这场演武有看头了，不可不看！ ...... 金陵。 黄庭之从镇江府快马赶到金陵，来到王府，面见朱统。 王府书房中，朱统以及幕僚们正在议事，黄庭之的到来，朱统停止了议事。 “卑职参见王爷。”黄庭之行礼道。 “不必多礼，坐吧。”朱统拿起案几上的信函朱七递给黄庭之，道，“看看吧，你看了这个，旬日之后的演武，可还有把握。” 高升的朱七传递完信函，默默退到一边。 黄庭之看信，脸色多次变幻之后，他见此间没有外人，微笑道：“不愧是亮兄弟，居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王爷，我对这个演武越来越期待了。” 贾亮给了所有人一个惊喜，唯独给了朱统一个难题。 “诸位，贾琏一事如何看待？”朱统沉声道。 几名幕僚显然已经知道了事情原委，其中一人建议道：“王爷，荣国府这边不可怕，但此事大可做一笔文章。” “此话怎讲？” “一直以来，内阁都不赞同秋季用兵，虽然陛下和王爷力主，但到时候粮饷方面定会出纰漏，而且王大人的任命，也可以利用此事定下来。” 幕僚说的这个王大人，乃是时任金陵京营节度使的王子腾，武勋中十分重要的一员，文昌帝与朱统钟意的本次用兵主帅人选。 本朝文官制霸武勋，这种重要的临时职位，文官可不愿意轻易放手。 朱统思忖良久，道：“也罢，此事就这样吧，与他们联系，这件事交给应天府，锦衣卫就不插手了，嗯...给贾亮去信。” 此时的贾亮，正在回金陵的路上，骑马不是坐船，新军操练一事全部交给知耻而后勇的袁熊，不用他操心了。 路上，赵九带着剩下的锦衣卫随行，接到了朱统的来信。 贾亮看完信，脸色阴沉下来。 交给应天府？这不是明摆着放过贾琏一马吗？ 难道辛辛苦苦一场，白忙了？ “你看看吧。”贾亮将信函递给赵九。 “这么多的弟兄白死了？”赵九脸色同样阴沉下来，他想了想，道，“定是荣国府这边在运作。” 这次却是赵九猜错了，不是运作，而是朱统打算交易。 “白死了？没那么容易。”贾亮冷声道，“即便是交给应天府，他想要轻易脱身不脱层皮怎么行？” 第八十二章 好久不见，甚为想念 贾亮知道事情出了变化，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如今却因为某些他不知道的原因变得扑所迷离起来。 扑所迷离是贾亮用的词语，而在朱统看来，这件事已经定了。 “既然是交给应天府，那么说明这件事还是要走过场，走过场的话,就会找人问话。” 贾亮心中有了决断。 快马加鞭，赶回金陵。 贾亮离开金陵，前后已经有二十多天了，再次踏入金陵城，已经是盛夏，街上行人穿着单薄的夏衣往来如梭,贾亮归心似箭。 赵九这边自去锦衣卫镇抚司报道不表。 回到杏林社门前，下马。 “你找谁？”一名贾亮不认识的中年人拦住往里闯的贾亮。 “你是什么人？”贾亮一愣，二十多天没回来,门口大变样，他甚至看到几个生面孔。 “我是杏林社前院管事。”中年人说话很客气，因为贾亮一身甲胄，不是一般人能够穿的。 “记住，我是杏林社的主人。”贾亮说完，将马鞭丢给中年人，自顾自的走进去。 那中年人接过马鞭，浑身一震，随即大喊道：“老爷回府啦....” 很快，杏林社便热闹起来，贾亮没有走诊堂这边，从另一道门进府。 前院还没有完工，不过已经在收尾，贾亮看了眼建筑，满意的点头。 一切都是按照他设计的建造，丝毫不差，住院部有了。 顾不得多看,贾亮跨进后院,后院已经完工，没有人在，比前院冷清多了。 秦可卿已经听到喊叫，带着晴雯正往外面走，三人在一处箭道预见。 “亮哥哥。”秦可卿停步，看着眼前黑了许多但显得更加英武的贾亮。 “老爷。”晴雯也欣喜的喊了一声。 “可儿，想我了没？”多日不见，甚为想念，贾亮看见秦可卿的这一刻才发现这种思念多么真切。 情到深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贾亮没有给秦可卿继续说话的机会，忍不住上前轻轻拥抱住佳人的娇躯。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秦可卿羞红了脸，那诱人的粉色顿时爬上了她那洁白的耳垂。 还是这么粉嫩，真好！ 贾亮低头，看见了这熟悉的粉色。 “哎呀，快放开我。”秦可卿何时经历过这个，顿时羞不可耐道,“晴雯还在边上呢。” “怕什么，小妮子什么都不懂！”贾亮失笑，他就是喜欢秦可卿这种娇羞。 晴雯小脸通红，低声呢喃道：“老爷，我什么不懂，我也看《双飞蝶》的，我今年十三了。” 言外之意，明年十四可以嫁人了？ 贾亮瞥了眼晴雯，这丫头胆子又大了。 “咳咳！” 气氛正好之时，一边传来两声咳嗽，贾亮偏头，发现未来老丈人秦业正黑着脸站着。 秦业也是听到管事大喊才出来的，他本想见贾亮说一些重要的事情，没曾想却见到这么一幕。 贾亮忙放开秦可卿，尴尬无比，讪讪道：“伯父...” “贤婿啊，虽然你与可儿有了婚书在身，可毕竟没有成婚啊，还是要避讳一些。”秦业已经无可奈何了，无奈道，“这幸亏是在内院，要是让外人看去，可儿活不活了？” 这一声“贤婿”，秦业现在想不喊都不行了。 又是这一套，内院哪来的外人？ 贾亮心中腹诽，他却不知道这内院前段时间还是人山人海的工匠。 不过，他也知道思想这玩意已经在秦业这些人脑中根深蒂固，所以没有就自己情不自禁这事儿解释。 秦业又道：“我看，这次你回来了，赶紧娶可儿过门。” 这句话一出来，秦可卿站不住了。 “爹爹...”秦可卿一顿足，拉着晴雯跑掉了。 贾亮目送佳人回屋，笑道：“实不相瞒啊伯父，我正有此意。” 在原著中，此时秦可卿早已成婚，现在虽然没了贾蓉，贾亮也怕夜长梦多，他准备处理完贾琏一事，演武之后就迎娶秦可卿，也胜过如今这般难过。 未来的翁婿二人慢慢往里走，贾亮一边说这话一边看这内院的样式。 此时经过改造，内院已经没有了任何宁国府之前的模样。 来到凉亭，宝珠瑞珠两个丫头已经在此等候。 “见过老爷。”两个丫头行了一礼。 贾亮一愣，随即看向秦业，有点尴尬。 按理说，老爷这个称呼是对秦业的，而现在两个丫头却是在对贾亮行礼，这分明是将这个称呼安在了贾亮的头上。 “你看我作甚？”秦业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坐下道，“我现在是客，你才是此间主人，她们自小跟着可儿，当然是随着可儿了。” 他这意思很明白，表明了两个丫头会随着秦可卿嫁过来。 宝珠瑞珠脸蛋一红，低头泡茶不敢说话，但心间却是甜蜜，憧憬着未来的好日子。 其实，秦业一家已经过上好日子了。 大板巷那边彻底闲置，这后院建成之后他们便搬过来了，这是贾亮当初一再与秦业说定的事情。 秦业起先不肯，面子过不去，哪有女儿没有成婚便去女婿家住着的道理？ 但是，秦业耐不住贾亮的劝说，贾亮说这边有太医坐诊，秦业身体不好正好来这边休养，然后帮着盯一盯家业。 这么说，秦业才答应下来。 现如今，两个丫头一声“老爷”，让秦业面子挂不住。 贾亮笑道：“岳父说的哪里话，什么客人主人的，您来着就是主人，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算你小子会说话...秦业转嗔为喜。 两个丫头泡完茶，被秦业屏退下去。 “贤婿啊，你如今怎又得罪了荣国府？”秦业等清场了，才面色严肃的说道。 “咦，岳父大人不知吗？”贾亮不以为意的道，“之前开府的时候就有这事儿了。” 当初贾赦父子打闹杏林社不是什么秘密，但秦业说的却不是这件事。 他说道：“不是这个，是你这次去苏州的事情，要不是隔壁凤姐儿传信给可儿，我还不知道。” 凤姐姐传信给可儿？ 贾亮看向秦业，沉声道：“她是怎么说的？” “她说，你阉了贾琏，她公公要将你碎尸万段...” 隔壁，荣国府。 整个荣国府死气沉沉，下人们走路都垫着脚尖，大气都不敢出，更没人敢议论府中流传的琏二爷被废了的事情。 荣庆堂中，邢夫人在那哭诉：“老太太，可怜琏儿这般...他还没有儿子呢，这以后不是让凤姐儿守活寡吗？” 贾琏的事情已经传回来，虽然人还没到，但已经闹得满府风云四起。 老太太很矛盾，她知道的和邢夫人知道的不一样，邢夫人这边是贾琏的来信，而老太太这边却是贾敏的来信。 两边说的并不一样，不，应该说贾琏的信说的更加生动，其信中满是贾亮欲杀他的言论，恳求家里救命云云。 而贾敏的信，则是说贾亮为了救人杀贼寇之时的误伤。 两种言辞，都是亲近的人，老太太不知道如何，只好将问题抛给凤姐儿：“你怎么看？” 没了更好，免得继续祸害良家...凤姐儿心中冷笑，不过却不会表露出来。 自从贾琏提剑要杀凤姐儿那一天起，凤姐儿心中已经没有了贾琏的位置。 凤姐儿与贾琏夫妻已经名存实亡，这个府中知道的人不少。 “老祖宗，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主意？”凤姐儿没有接茬。 邢夫人本是贾赦让过来的，此刻听闻凤姐儿如此说，顿时不像以往那样舔了，她哭诉道：“什么妇道人家，那是你丈夫，你以往的机灵劲儿呢？” “但凭公婆、老祖宗做主便是。”凤姐儿不怂，说道。 这边说不出名堂，但荣禧堂中却不是这样。 贾赦在这堵住清淡做人的贾政。 “他先是害了蓉儿，让东府易主，现如今又害了琏儿，”贾赦有点歇斯底里，低吼道，“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他，我要让他碎尸万段。” 贾琏被废了，以后能不能人道都不知道，这让贾赦想起了宁国府的下场。 而且，贾琏这样子，他荣国府长房这一脉，后路就断了，这让贾赦一些异样的心思没处着落，所以他现在对贾亮恨之入骨。 “兄长莫急。”贾政已经知道一些事情，说道，“此事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但琏儿通敌一事也不好说。” 贾赦当变色，联系贼寇这个点子可是他出的，他当然知道这件事的原委。 “琏儿通敌？笑话，他是金陵人，贼寇是浙江的贼寇，从哪通去？”不得不说，贾赦的脑子转的还是很快的。 “这个自然不能无视。”贾政又道，“此事朝中已经快有结果，如果不出意外，琏儿通敌一事会交于应天府处理。” 贾赦闻言，先是放下一半的心。 “可是，应天府却不是我们的人。” “这次说不得要走动走动了...” 贾政说的走动，指的是应天府府尹的空缺，上次处理贾亮一案的刘府尹已经去职，目前这个位置正被争得头破血流。 应天府府尹在金陵，虽然有油水，但风险也很大。 正在这个时候，贾雨村再一次走上金陵的大舞台... 第八十三章 二玉相见 朝堂上风云四起，各个党派人马纷纷出手，围绕秋季辽地用兵一事争论不休。 这件事本就是文昌帝和朱统一起力排众议定下来的，但事情是定下来了，可其中一些细枝末节却未有定论。 其实说细枝末节并不合适，例如主帅人选，这就不是什么小事。 文武之间不能尿到一个葫芦里,这是本朝持续很久的一个现象，文官想要彻底压制武勋，掌控绝对的权利。 武勋这边当然不干。 本朝首辅周大人有病在身，因此六部中最为重要的吏部尚书刘文忠刘大人代替首辅造访王府。 周大人和刘大人不是齐党，也不是浙党，而是太子党。 朱统书房里，刘文忠神态不卑不吭的喝着茶,朱统也是在喝茶，二人之间已经喝了好一会儿茶了。 这一轮茶水过后，朱统终于开口：“王子腾可否？” 王子腾，这次武勋找出来的领军人物。 “四爷说可以，那就可以。”刘文忠放下茶盏，微笑道，“殿下说过，四爷说是谁就是谁。” “行吧，替我回复皇兄。”朱统轻轻吐出一口气，神情自若道，“我这边...贾亮不在本次事件之中。” “四爷，这...好吧。”刘文忠似乎很为难，思忖一番才答复道，“只要他不闹就行了。” 交易达成！ ...... 杏林社终于全部完工，这个时代最大的好处便是没有污染。 “谁会是第一个主院的人呢？”贾亮带着秦可卿参观前院，嘴里感慨道。 前院的设计最大的两点就是两栋楼，当做住院部使用的楼。 两栋楼加起来能够住几百号病人,要不是楼不能盖的太高,能够容纳的病人会更多。 住院部涉及到杏林社未来的发展方向,贾亮十分重视。 “住院部？”秦可卿柳眉蹙起,贾亮在她面前时常会说一些她不懂的话语，“这里的房间时分狭小，这就是你说的住院部么？只是人住在这会不会局促了些？” “呵呵，可儿这你就不懂了。”贾亮笑道，“为了活命，局促一些算什么，另外一栋楼房间大。” 还有一栋楼，算是高等病房，这个是贾亮住院部的核心，给那些达官贵人、巨富商贾使用的。 杏林社要结党，用医术结党！ 二人正参观着，晴雯干赶了过来：“老爷，隔壁凤姐姐来了。” “哦，在哪？” “后院正厅。” 贾亮回来好几天了，一直没有过西府去，更没有见凤姐儿。 贾琏一事已经闹得两府皆知，这个时候贾亮是不好过去的。 还有，贾亮也不知凤姐儿如何想，贾琏是她丈夫，却被他给废了。 “亮哥哥。”秦可卿陪着贾亮回后院,低声道，“凤姐姐这些时日可没有少帮我，西府一些事情她也说了不少。” 贾亮点头，就是这个让他看不懂，在贾琏出事的消息传到西府，凤姐儿还让人传话，说了些西府中人的态度云云。 来到正厅，凤姐儿一个人在那端坐，面容清瘦了些。 “凤姐姐。”贾亮招呼一声，坐下。 “亮兄弟回来了。”凤姐儿扯了扯嘴角，勉强算是笑过了，“你回来了也不去看看我，是不是我不来你就一直不去？” “那哪能呢。”贾亮尴尬一阵，道，“不知道凤姐姐过来有什么事？” 除了贾琏的事，贾亮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要说。 但凤姐儿却不是说的贾琏，而是贾敏：“老太太请你过去，姑妈已经回来了。” “哦，船到了吗？”贾亮道。 这几日瞎忙活，他几乎忘了还有一位病人在江上飘着。 “昨日就到了。”凤姐儿皱眉道，“现在府里闹得不愉快，老太太让你过去说道说道。” 不愉快？ 又有什么破事情发生吗，大户人家破事就是多！ 贾亮心中吐槽，开口道：“凤姐儿高看我了，西府的事我怎么管的上。” 他不问什么事，下意识就要拒绝，不想参合进西府的事情当中，而且他这时候还在想法子搞死贾琏，更加不想走进西府那些女人中间去。 “哎！”凤姐儿叹口气，劝道，“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过去看看吧，不然老太太心里不舒服。” 凤姐儿话说到这个份上，贾亮不好继续推脱，便问道：“到底是何事，居然让老太太都束手无策，求助我这个外人？” “外人”这两个字，他咬得很重，就是在提醒凤姐儿。 “是姑妈的病。”凤姐儿说道，“之前两个永康堂的大夫回来，并未说姑妈是什么病，所以老太太说将姑妈接来没人说什么，可现在得知姑妈是痨病，他们不高兴了。” 痨病，除了是不治之症之外，在这个时代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传染。 但，贾亮知道这并不是一定的。 “难道说，府中那些贵人还敢反对老太太的决定不成？”贾亮讶异道，老太太就是西府太上皇，有的是办法。 “也不是这么说。”凤姐儿解释道，“老太太也有难处，现在府中的意见是，将姑妈安置的远一些。可姑妈这边还好说，新来的林姑娘却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主，受不了这个气。” 林妹妹胆子这么大了？ 贾亮不信，说道：“林姑娘我知道，是个好说话的人。” 两人说了半天话，问题还没说到正题上面去，凤姐儿干脆道：“其实吧，主要是宝玉兄弟有意见。” 衔玉而生的贾宝玉和林妹妹见面了？ 不过，他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即便是再受宠又能如何？ 凤姐儿没有让贾亮继续发问，嗔道：“你快点过去，那边林姑娘闹着要走。” “她要走，我去又有什么用？” “老太太的意思是，姑妈的病是你给治成今天这个样子的，让你去说，留住姑妈母女。” 贾亮明白了。 这就是让他去说贾敏还需要后续治疗，以此留下贾敏母女的意思。 现在贾敏确实需要后续治疗，因此贾亮做这件事并不违心。 二人来带西府，穿过黑油大门，直接往老太太的荣庆堂走去。 一路上，西府的下人看到贾亮，个个眼神怪异，有惧怕，有好奇，但更多的是冷漠。 本来贾亮与老太太关系不错，下人们见到他还有几分虚假的热情在其中，但现在没了。 他废了琏二爷，府中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是绝大部分下人的想法，而下人们惧怕的好事，贾亮这个旁支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与胆量，一连废了东西二府两个公子。 有外人在，一路无话。 来到荣庆堂，除了老太太之外，还有各家的夫人都在，贾政家的王夫人，贾赦家的邢夫人，李纨等人。 林黛玉也在。 现场除了一个摸样俊俏的正太之外，就只有刚进来的贾亮是男子。 “这就是贾宝玉了。”贾亮打量正太一眼。 兴许是贾宝玉要上学，贾亮几次来西府都没有见到过这位。 此时，这位老太太的“掌上明珠”正围着林黛玉转，很显然二人已经见过了。 “林妹妹，你怎么不说话？”贾宝玉一副舔的样子，说道，“听小厮说你已经启蒙了，启蒙老师正在于老爷说话，你平时念些什么？” 林黛玉很生气，昨日她们母女来到荣国府，她本以为会受到热情的接待，可现实却不是这样的。 无论是府中贵人还是下人，看到她们母女都怕得要命，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眼前这位是唯二不怕的人，不过就是话太多了，从见面就在那说道。 林黛玉坐着，身边也没有几个人，只有她带来的一名丫鬟在，王夫人、邢夫人都坐在老太太那边。 更让林黛玉生气的是，邢夫人还拿着一块布巾遮掩着口鼻。 “我都说了，亮哥哥说母亲的病不会传染，她们为什么就不信呢？”林黛玉很失落，根本没有心思搭理贾宝玉。 贾宝玉见林黛玉不说话，毫不在意，依然围着她转悠，脸王夫人的眼色都不顾。 “林妹妹，你平时都念些什么？”贾宝玉又问，他在找和林黛玉之间的共同语言。 林黛玉蹙眉，没好气道：“我练的是太极和咏春！” “呃...” 贾亮进来就听见林黛玉这个答案，这让他差点失笑。 太极你是练了，咏春我可没有教你... 贾亮没说话，看贾宝玉如何应对。 贾宝玉都快傻掉了，这话他接不下去啊，无论是太极还是咏春，他听都没有听过。 尴尬间，老太太看见贾亮发话了：“亮哥儿来了，快坐。” 贾亮还没有来得及坐下，邢夫人突然发难：“你还有脸来府里，琏儿如今这样子都是你害的。” 第八十四章 恩将仇报 害人的锅，贾亮可不愿意背！ 现在荣国府之中，流传的是贾亮杀贼寇的时候，故意失手伤害了贾琏，将贾琏废了。 而贾琏被误伤，这件事是贾敏听女儿林黛玉说的，又写信告诉老太太。 一边是孙子,一边是贾亮，这种选择很容易做出来。 面对邢夫人的指控，老太太保持沉默，这让林黛玉很失望。 贾亮知道这件事总要来的，现在邢夫人没说贾琏通贼，要么是不说要么就是贾赦没有告诉她。 但不管是那种情况,贾亮都不打算在这受气。 “这位是邢夫人吧。”贾亮轻轻一笑，负手道，“邢夫人这话是从哪里说起，贾亮自认为没有对不起琏二哥的地方。” “你在这狡辩。”邢夫人怒道，“这是你一贯的手段了，东府的蓉儿与你不合，你便使手段将他害成那样。” 邢夫人虽然没有什么主见，但口舌却有几分厉害，她还知道先拿贾蓉说事，想要以此证明贾亮有前科，同时激起现场贾家人的仇恨。 “诶！”贾亮摇头，纠正道，“邢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东府贾珍父子早有定论，现在邢夫人这么说，莫不是觉得朝廷不公？” “这...”邢夫人一慌。 她只想引战，却被贾亮拿住了漏洞。 “东府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还说它作甚？”老太太开口道，“亮哥儿，今天请你来是让你说说痨病。” 话题转回来，贾亮不好继续针对邢夫人，只好回答道：“老太太不必担忧，林夫人的病并不会传染，您看她身边之人，那些丫鬟照顾林夫人这么久，可有谁生病的？” 事实胜于雄辩，贾亮的话很有说服力。 林黛玉停在耳中，喜在心间。 “哼，看你们信不信，亮哥哥可是有名的大夫。” 林黛玉看着贾亮，眼眸闪亮。 “我说什么来着？”老太太对贾亮的答案十分满意，呵斥道，“你们非要担心那些子无须有的事情，现在亮哥儿说了，你们还有什么疑问？” 别人没有，邢夫人有！ “老太太，不可信他一面之词啊。”邢夫人哭诉道，“可怜琏儿在他面前他都不救，说什么有名的大夫？” 贾亮听邢夫人胡搅蛮缠,心中翻一个百眼,腹诽道，都鸡飞蛋打了，还怎么救？再说他自己作死，我可不是圣母婊。 “邢夫人这话又不对了。”贾亮反怼道，“谁说我没有救琏二哥，要不是我琏二哥已经死在贼寇的刀下了。” 他这话强调了一个邢夫人一直在回避的问题，那就是贾琏本该死掉，而不是丢一个蛋这么简单。 贾亮又道：“当日，贼寇凶猛，船上只有一个锦衣卫小旗在，他们与众多贼寇拼杀，护着船上所有人，死了十个人才换取了我去救援的时间。 “琏二哥当时看见情况不对，舍弃林妹妹，独自一人往船尾逃走，这才被两名贼寇盯上。 “我赶到的时候，情况已经岌岌可危，我杀了一名贼寇，另一名贼寇已经举刀...” 贾亮一席话，将那晚的情况和盘说出，其中一些细节问题更是没有放过，例如贾琏不男人的跑路。 再例如，他飞刀救人是迫不得已。 总之，这些话让其他人明白两件事情：第一，贾琏怕死独自跑路；第二，真的是误伤！ 至于通敌一事，贾亮没打算在这说，说了也没用，这件事的战场不在这。 贾敏毕竟是顾着亲戚的面子，所以信中只说了第二，没有说第一。 现在这个情况被贾亮爆出来，顿时引得现场诸人侧目。 老太太面色一沉，道：“真有此事？” 面子上挂不住啊，贾家祖上乃是武勋，男儿岂能如此没有血性？ “老太太别听他胡诌。”邢夫人努力替贾琏分辨道，“琏儿不是那等人。” 她只能这样说，没有证据。 但，贾亮有。 “是不是胡诌，很容易分辨啊。”贾亮笑道，“林姑娘他们都在船首，只有琏二哥在船尾。” 邢夫人没话，看向林黛玉，期望林黛玉出来说些什么，最好是看在亲戚的份上证明贾亮说的是假。 老太太也看了过来：“你当时在场，你说说实情如何？” 林黛玉一下子回到了那个血腥的夜晚，要不是锦衣卫拼死护卫，她们绝对没有机会站在这说话。 “亮哥哥说的是真！”林黛玉冷静道。 全场寂静，人人愕然！ 所有人都想不到，林黛玉会站在贾亮这边，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她们觉得林黛玉都不该如此才对。 邢夫人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一副便秘的样子，似乎想要发火反驳，却又受限于脑水不够，不知道从哪说起。 现场只有贾宝玉一人心里发酸，林妹妹为何叫他亮哥哥？ 贾亮见林黛玉如此，很是欣慰：“你母亲的病还需要后续治疗，你明日随你母亲过来。” 林黛玉点头答应。 想了想，贾亮又道：“我那边有病房，十分适合病人休养，你与你母亲商量一下，要是她愿意的话，可以去病房住着！” 林黛玉当时眼眸就是一亮，在荣国府的遭遇让她不想在这呆着，贾亮的话无疑给了她一个选择。 不过，这件事却不是林黛玉能够做主的，所以林黛玉没有当场表态，免得节外生枝。 临走，贾亮嗤笑道：“没曾想救人还救出问题来了，早知你们恩将仇报，那晚我就袖手旁观了，也不会有今日的麻烦出现。” 此时贾亮确实后悔，后悔自己特么的为何非要纠结亲手干掉贾琏，如若当时不丢那一刀，让贾琏这货是在贼寇手中，多好！ 说完这番打脸的话，贾亮也不管邢夫人是什么表情，他与老太太等顺眼的人打个招呼，随即回杏林社去了。 一场别开生面的会结束，邢夫人闹了一个没趣，自然不想在这呆着。 她回到东跨院，将事情结果与贾赦说了，贾琏现在在凤姐儿院里住着，自有永康堂的大夫看顾，不在此间。 贾赦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让你做一点事情都做不成，被那小子三言两语给打发了。” 邢夫人喏喏不敢言。 贾赦呵斥了一顿邢夫人，心中不甘，出门去荣禧堂找贾政。 而此时，贾政却有一个客人。 贾赦来到荣禧堂，贾政正与贾雨村说话。 “大人。”贾雨村舔不到贾亮，现在转头再来舔贾政，“学生不才，得东翁林大人举荐，现在大人如此待学生，学生铭感五内，他日定有厚报。” 其实，昨日贾雨村便拜访过贾政，拿出了林如海的书信。 经过一日，贾政便有了决断，让人找来贾雨村，承诺会让他官复原职，再去应天府干一任府尹。 所以今日贾雨村舔的格外卖力。 贾赦到来，他知道贾雨村，所以在这火头上没有避讳，他愤怒之极的将贾亮方才在荣庆堂嚣张的事情说了。 贾珍头疼道：“兄长此时切莫节外生枝，且容他得意几日吧。” “这是说的什么话。”贾赦不高兴了，这都打上门来了，岂能继续忍受？他怒道，“这件事传扬开来的话，我荣国府的脸往哪放？” 脸面，就是这些人的生命！ 贾赦说的事，有贾亮方才在荣庆堂的事，也有贾琏通敌的事。 “兄长莫急。”贾政道，“如今快有结果了，等雨村官复原职，当了应天府府尹之后，这件事会移交给应天府，那时候有雨村在，琏儿不会有事。” 贾政这话的意思很明白，朝堂中的交易有了结果。 贾赦得知，心中大定，他不满足于贾琏没事，他见运作生效，便有了别的想法。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要他死！” 第八十五章 少年遇冰 林黛玉告知贾敏，说贾亮邀请她去住院部接受后续的治疗。 贾敏拒绝了。 林黛玉到底还是不太懂一些事情，她无法改变母亲的决定，只能遵从。 自从练习太极之后，特别是那晚遭到贼寇的袭击，林黛玉练功愈发积极起来，每日都不停歇。 贾敏一家子被安置在东大院一处院子里,地方不好也不坏，距离凤姐儿大院不是很远，凤姐儿的院子挨着老太太的院子。 重体上来说，荣国府大观园修建之前，东跨院与荣国府中重要成员所在都隔着距离。 天方亮，正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候，林黛玉早早的起来。 “姑娘,又要去练功么？”林黛玉的丫鬟雪雁跟着服侍林黛玉。 “姑娘还要练功？”又有一个水灵的丫头出来,带着诧异的声音问道。 雪雁是林黛玉从苏州带来的丫头，所以知道自家姑娘的事情，而这个刚出来的丫头，则是老太太昨日给的，新改名叫做紫鹃。 紫鹃以前叫做鹦哥，是一个二等丫头。 经过昨日相处，雪雁和紫鹃熟悉许多，她见紫鹃没有其他下人那么势力，认可了这个新同伴，她解释道：“你不知道，姑娘身体弱，后来贾大夫给夫人看病的时候顺便给姑娘看了看，传了这个功夫，姑娘练习之后，身子骨一日好过一日。” “贾大夫教授的功夫？那自然是好的。”紫鹃理所当然的道。 “为什么这么说？难不成贾大夫会功夫还有什么故事？”雪雁见紫鹃神情有异，便开始打听。 林家人可不知道贾亮在金陵的事情，但紫鹃知道。 紫鹃便将贾亮如何抗旨，如何为了秦可卿与应天府衙役斗等等说了,这些都是他她听来的,讲的不是很清楚。 但贾亮在隔壁大战贾赦四个下人的故事，却是有人亲眼见到过。 “你是不知道，贾大夫举手投足就将府中四个人给打了。”紫鹃以一种期待震惊的神态结束这个故事。 哪知道，雪雁并未如何震惊。 这时林黛玉已经准备好，浑身轻松的走出来，路上丢下一句：“亮哥哥打几个下人算什么，他可是在战阵上杀过敌人的...” 吓，贾大夫杀人了？ 真看不出来，原来平时和和气气的贾大夫，还有如此一面！ 紫鹃吐吐舌头，忙跟着雪雁一起出去，她想看雪雁的震惊，没想到自己去却被震惊到了，路上她好奇的打探贾亮的事情。 清晨中，主仆三人说着贾亮的故事，来到院里。 “好啦，我要开始练功了。”林黛玉停止谈论。 经过刚才的谈论，他对贾亮知道的更多了,内心想着，秦姐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儿,能够让他如此相待。 太极，林黛玉已经练的很熟，打完拳之后，林黛玉小脸绯红，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娇嫩，有种秀色可餐的感觉。 “林姑娘真俊。”紫鹃夸了一句，也不知道她夸奖的是人还是拳，当她看到林黛玉开始站桩时，疑惑道，“这是什么拳，怎么跟护院练的一样？” 姑娘家家的，自然不懂武夫的事情。 雪雁正待解释，忽然有人在院门口那边探头探脑。 “咦，宝二爷怎么来了？”紫鹃看到这个人，诧异道。 来人正是贾宝玉，昨日贾宝玉见了林黛玉，惊为天人，一晚上辗转难眠，所以今儿一大早便过来了。 “林姑娘。”贾宝玉走进来，身边跟着七八个小厮，有李贵、茗烟等。 这些人一进来，院里便不再清静。 林黛玉站桩，没有搭理贾宝玉。 “林姑娘，你怎么不说话，你这是在作甚？”贾宝玉走到林黛玉身边，不依不饶的询问。 林黛玉正憋着一口气，冲击站桩新的时长记录，依然没有开口。 “真是讨人嫌，一大清早的练功也不让人清静。”林黛玉心中腹诽。 贾宝玉乃是老太太的心头宝，七八个小厮跟着，其中有大有小，李贵大些，懂的多些，他见主子被冷落了，便解释道：“宝二爷，林姑娘这是在站桩，武人练的玩意，没什么稀奇，咱们赶紧上学去吧，不然迟到了先生告到老爷那边，二爷又要被骂。” 贾宝玉怕贾政怕得要死，挨骂已经是家常便饭，只是他不舍林黛玉。 “原来林姑娘是练武。”贾宝玉没话找话，挨着林黛玉蹲下来，有样学样，“我来陪着你站一会儿。” “哎呦二爷，您还是上学去吧。”茗烟见状急道，“您要是练武，不念书老爷不得将我们扒皮抽筋。” 一干小厮都来相劝，话里行间都是瞧不起练功的味道。 林黛玉听着越发不喜，在她看来，如若不是贾亮身手好，自己一家子都没了。 “他既能写书，还有高明的功夫，文武双全才是最好。” 林黛玉不由得想起那晚上，贾亮提刀面对贼寇的震撼场景来。 贾宝玉仅仅是站了一会儿，腿肚子便开始发抖，面色涨得通红。 李贵等人乘机劝说，贾宝玉见林黛玉不搭理他，只好起身上学去。 “哼，手无缚鸡之力...” 林黛玉看着贾宝玉在小厮的搀扶下走掉，愈发的自信起来，她还能站。 贾宝玉心不在焉的上学，下了学与新结交的好兄弟秦钟一起走，二人说着话，恰好被贾赦看到了。 见到秦钟，贾赦隐隐有想法，便找来赖茅询问，因为赖茅对贾亮的事情知道的较多。 “大老爷。”赖茅来到贾赦书房，恭敬行礼。 “我今日见到宝玉与一少年走得近，那少年看着像是隔壁的人，你认识吗？”贾赦问道。 “小人知道这人。”赖升一五一十的将秦钟的来历说了。 “原来是秦业，祸根！”贾赦恍然，宁国府的没落，正是因为秦业之女，这个他是无比清楚的。 “大老爷。”赖茅又道，“那秦钟小公子生的眉清目秀，一副好皮囊，如今他在族学上学，走的是二奶奶的门路。” 原来是儿媳妇儿... 贾赦搓了搓手指，不知道想到什么，内心阴沉起来：“这几日你盯着一点秦钟，看看他每日都做些什么？ “嗯，包括宝玉，还有，记得打听一下，这秦钟平时都喜爱些什么，事无巨细都打探清楚。” 赖茅搞不清楚贾赦要做什么，但知道大老爷这是要出手了，不然何必与一名什么都没有的少年过不去？ “小人知道了。” ...... 杏林社。 今日，许久未成与贾亮见面的王济仁、周全二人联袂来访，一起参观住院部。 “二位，杏林社初具规模，到了发展的时候了。”参观完毕，贾亮请二人去前院喝茶，说道，“我们需要大力发展杏林社的外围成员，杏林社这边，也需要不少学徒，当然，最重要的是需要病人。” 三人经历这么多，已经成了知己一般的存在，王周二人是知道贾亮想法的。 说到病人，王济仁想起一事，道：“当朝首辅周大人抱病在身，已经多日不上朝。” 内阁首辅周正国，坚定的太子党，位高权重。 当然，这个太子党并不是说里面的人员有什么别样心思。 “周大人是得了什么病？”贾亮问，这个人倒是一个不错的发展对象。 “大便赤红，带血。”病不忌医，王济仁恰好给周正国看过病，便将周正国的病症说了。 贾亮一听就明白了，十个男人九个痔，老周得了痔疮！ 第八十六章 学无止境，达者为师 文官久坐，容易得痔疮，这与人是不是首辅无关。 “其实不止是周大人有此病。”周全跟着说道，“朝中大部分大人都有此病，一旦发作起来让人烦忧。” 周全手下也处理过许多人的痔疮，这个病虽然不致命，说起来有点难堪,却是是一个很麻烦的病。 如今的治疗手段多以熏洗、针灸等手段为主，治疗之后复发者众。 贾亮听得眼睛一亮，他从中看到了一个迅速推广杏林社的法子。 “王太医，首辅大人痔疮很严重吗？”贾亮问道。 “相当严重，每日便血不止，坐卧难安。”王太医将周正国的病详细说了，贾亮根据这个情况有了初步的判断。 在外科,痔疮切除是一个十分常见的手术，不过贾亮手上有许多治疗痔疮的方法，并不一定需要手术。 例如结扎法。 “二位，我有办法根治此病。”贾亮淡然道。 王济仁与周全听得一愣，随即微微震惊，他们听到的是根治二字。 “根治？” “对，根治。” 贾亮给予肯定的答复，当即讲了一通痔疮的原理，并言明这个根治只是针对老的病创。 二人听得似懂非懂，主要是一些现在没有的名词他们不太懂，但大致上听明白了。 “原来如此。”周全点头道，“你可是想要亲自出手给首辅诊治？” 二人基本上明白了贾亮的心思，虽然说给首辅治疗一个痔疮，不足以让这位高官做些什么，但发展开来，让其他朝中官员来此治疗痔疮，日后杏林社定然发展迅速。 这只是一个机会，杏林社崛起的机会。 贾亮没有打算给周正国看病，因为他没有这个时间，后面还有演武这件大事等着他。 “我不行。”贾亮摇头道,“后面我还有事，而且我的名望与二位想比差远了，首辅大人只怕是也不放心我，所以还是你们谁来做比较合适。” 我们来做？ 可是我们不会啊，你该不会要教我们吧？ 二人相视一看，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喜。 贾亮出道至今，医术上面在业内已经得到许多人的认可，虽然王济仁和周全总是在患者面前给贾亮扬名，但贾亮到底是一个年轻后生，所以在病人中名声不显。 名医，一定要积累，这个观念已经深入到骨子里，所以并没有许多人将贾亮的医术放在心里。 除非是逼不得已，走投无路了，例如上次朱统便是如此，其他人都没法子了，才会找贾亮出手。 “委屈二位了。”贾亮笑着打趣道,“二位先跟我学习一下痔疮的治疗手法,二位放心,此法绝对能够治好痔疮。 “只是切记,一定要将首辅大人请到杏林社来。” 王济仁忙道：“你这么说岂不是羞煞我等？所谓学无止境，达者为师，你肯教，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确实如此，我们已经从你这学到很多了。”周全正色附和道，“要不是我们有师从，便是叫你一声老师也不为过。” 周全这话说的有点过了，不过他也是为了表示心中感激。 医者，无论是药方也好，还是其他的治病手段，都是吃饭的东西，除了传给徒弟，谁会像贾亮这样无私？ 所以，二人这番感激是发自肺腑的。 贾亮谦虚一阵，再次强调将周正国请到杏林社来。 二人点头答应，他们当然知道贾亮的用意，这么大一顶帽子，即便是不戴放在那，都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荣国府，东跨院，贾赦书房。 赖茅办事得力，一则是贾赦交代的事情，二则是他本身对贾亮有仇恨，所以很快便打听来贾赦需要的信息。 贾琏被废掉，通敌一事还没有解决，所以赖茅这个联络人也没有安全，他巴不得赶快整垮贾亮，自己好跟着上岸。 “扣扣扣！” 赖茅敲响门，在外低声道：“大老爷，小人有事禀报。” “进来吧。”贾赦在里面回答。 赖茅进了书房，看了一眼贾赦便低头。 “如何了？可有眉目？”贾赦问道。 “有了大老爷。”赖茅振奋道，“那秦钟来了族学之后，与宝二爷走的很近，二人似乎有说话不完的话，有人说他二人关系不一般。” 说到这，赖茅小心的看了一眼贾赦，见贾赦没有什么表示，他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一事，宝二爷与秦钟，也不知怎么找上水月庵，那秦钟与水月庵中一名女尼姑似乎...来往密切。” 水月庵女尼姑，宝玉... 贾赦听着赖茅汇报的情况，脑中思索对策。 赖茅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在那继续说着秦钟的情况：“听闻秦业十分重视秦钟，他对这唯一的儿子寄予厚望，一直期望秦钟日后能够高中，所以曾经想过托贾亮找门路去云麓书院进学，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地来了我们贾家族学。” 寄予厚望？贾亮... 慢慢的，一条脉络在贾赦脑中逐渐清晰起来，他循着这条脉络，找到了一个对付贾亮的办法。 “你过来，听我说。”贾赦心中仔细盘算一番，理清楚脉络，招过赖茅，仔细耳语几句，“听明白没有，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事涉贾宝玉，赖茅听得心头发寒：“大老爷，这样会不会引得老太太发火？” “你尽管去做，其他的无需你操心。” “是，大老爷！” ...... 贾琏通敌一事，一直没有一个结果。 眼看演武日子越来越近，贾亮终于等到二代兵与黄庭之的新军来金陵的消息。 金陵城北，四十八街边上的府军右卫，此处被定为演武的场所，二代兵以及黄庭之参与演武的人马都在此安顿。 大批人马没有进来，黄庭之这边来了五百人的样子。 作为主官，贾亮自然要来此勘察一番。 贾亮见过几日不见的袁熊，听闻训练没有停歇，贾亮放心不少。 他交代袁熊几句，便遇到找过来的黄庭之。 “亮兄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黄庭之人未到声先到，他那爽朗的大嗓门喊道，“你就带着这么一群货色，居然将贼寇打的落花流水，最重要的是自己人一个没死。” 贾亮与袁熊是在小校场边上，靠近演武厅这块说话，周边还有好些个府军右卫的人。 那些人一听黄庭之的话，纷纷侧目，眼中带着艳羡。 京营团练，早就听说了这件轰动一时的事件。 本朝武备羸弱，文昌帝与朱统有心改变，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宣扬机会。 “原来是他们，打胜仗的就是他们啊。” “真是好命。” “那不是人家好命，我听说这新军都是卫所不要的人，是得到一名了不得的将官才会取得大胜。” “别开玩笑了，卫所不要的人能取得这般战果？” “呵呵，信不信不用说，过几天演武就知道了。” 这些议论停在袁熊耳朵里，让他骨头顿时轻了好几斤，他很想大声说就是老子打的胜仗，你们说的了不得的将官就是我们贾大人。 只是，袁熊的得意被贾亮用眼神制止了。 “别飘，飘的越高到时候输了死的越惨。”贾亮冷声道。 他没有想到，仅仅这么一段时间，这件事居然闹得人尽皆知了。 本来扬名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在演武这个节骨眼上，这就不一定是什么好事了。 如若打不赢，今天被夸的多狠，将来就会被踩的多惨。 很显然，袁熊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贾亮给他狠狠的警告。 袁熊脸色一变，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大人，我这就去操练他们。”袁熊发狠道，“谁要是给老子拉稀，老子活刮了他。” 说罢，袁熊杀气腾腾的告辞。 黄庭之走过来，诧异的看一眼袁熊，口中连连“啧啧”道：“亮兄弟真是有一手，轻飘飘几句话便将手下人士气激发出来。” 换做你，你也会发狂...贾亮没有接这个话茬，问道：“义乌兵如何了？” “哈哈，不比你的人差。”黄庭之毫不在意的笑道，“兄弟我还是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兵。” 这么自信？ 贾亮皱眉：“这次演武你怎么看？” “亮兄弟，慎重。”黄庭之面色严肃，低声道，“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恐怕你所想的没那么容易达成。” “什么意思？” “与你同行而来的贾雨村，当了应天府府尹，而让他上来的人是...荣国府的人。” 贾雨村上位了？ 贾亮眼中精光一闪，他知道黄庭之这话意味着什么，贾雨村到底还是爬上了贾政的床，那就是说胜利贾琏的案子，可能会很难。 不对，是十分难达到贾亮所期望的效果了。 贾亮本想，没能亲手杀掉贾琏，但贾琏通敌导致锦衣卫死伤惨重，这么重的罪名，砍头十次都够了。 但现在事实证明，可能并不是如此。 “王爷能答应？”贾亮脸色一沉，问道。 “哎，其他的我也不好说。”黄庭之为难道，“四爷也有四爷的难处，总之你要小心，这次演武好好干。” 贾亮心中一紧，他从黄庭之的话中听出来不一般的味道。 “朱统放任自己人死掉不管，那么肯定是有其他利益上的交换。” “如果是这样，这次演武还真的是很危险了...” 贾亮念头转换。 二人不再说话，点到即止。 黄庭之有事在身，贾亮独自一人出来，却在门口看到青儿在焦急的等候。 “怎么了？” “老爷，您快回去吧，秦老爷昏倒了。” 第八十七章 大牌病人 秦业昏倒了？不应该啊，老头身体已经大好了...贾亮不明所以。 青儿不等贾亮来问便絮絮叨叨的说开了：“也不知道是那个天杀的传的流言，说钟哥儿为人不端，与西府宝二爷之间不清不楚的，还与一名女尼姑有瓜葛...还说...” 听到这，贾亮气笑了，传这个流言的人有才啊,秦钟眉清目秀、粉面朱唇，确实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没错，就是美人！ 贾亮一直觉得，秦钟女子气息过于浓厚，性格柔弱没有什么男子气概。 但是...那位宝二爷似乎也有这个毛病吧？ 贾亮记得，电视剧中，到了贾家没落之后，这位宝二爷胡子拉萨的样子才有几分看头，之前一直混在女子中间,不是想着吃胭脂就是想着那啥的。 “不对，这两人没有扮演搅屎棍的人...” 想到这，贾亮摇头将这些念头驱赶出去，问道：“流言什么时候出现的，是谁在传，怎么传到府里的？这件事我怎么没有听说？” 他现在倒是不怎么担心秦业，也担心不过来，杏林社中有的是大夫救治秦业，当务之急是搞清楚流言怎么来的。 在他看来，这件事不简单。 “就在今日出现的。”青儿答道，“半日便传遍两府，钟哥儿已经被贾家族学驱赶出来，秦老爷知道这件事自然就不奇怪了。” 好嘛，这是冲着我来的啊... 贾亮心中明悟。 他分析这流言半真半假，秦钟与贾宝玉之事肯定是假，与那女尼姑的事多半是真。 但，正是这个假的,引起荣国府不快，贾宝玉可是老太太的掌上明珠，谁都碰不得的存在。 真的那部分荣国府可能并不在意，但在秦业这边，无论是真的部分还是假的部分，都不能接受。 “这次，估计老丈人被打击的够呛。” 贾亮骑上骏马，一路赶回杏林社。 杏林社中，秦业已经得到救治，恰好王济仁与周全都在，他们正学习贾亮教授的医术，治疗痔疮的医术，听闻秦业病倒，立即施救。 “亮哥儿，你需要有准备。”王济仁一脸严肃道，“老大人前次受激病重，本次刚恢复又受此打击，可能不会恢复从前了。” 听到王济仁的话,贾亮有一种不真切的荒诞感觉,在前世这话一般都是他来说。 秦业的情况他早有预见，他只是没想到无论是前世，还是在这大变样的红楼世界，秦业还是躲不过这一劫。 “知道了，多谢二位。”贾亮点头道，“我先去看看。” 秦业被安置在住院部，高等病房之中，成了住院部第一位住院的病人。 “岳父。”贾亮来到病房，鼻子里闻着原木的味道，偌大的房间中，秦业脸色苍白的躺着，边上是眼眸含泪的秦可卿以及何氏。 “你来了。”秦业看着头顶，眼神空洞，声音还算平静，“那孽障做下这等丑事来，等我见到他一定打死他了事，不会让他丢人现眼，连累我等。” “爹爹。”秦可卿清泪流淌，哭道，“他还小，您就绕过他这一次吧。” 贾亮也劝道：“岳父，钟哥儿的事是真是假还在两说之间，不必如此早的下结论。” 知子莫若父，秦业惨笑道：“别的不说，女尼一事定然是真，可儿说了，水月庵确实有个叫做智能儿的尼姑。” 这下贾亮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尽量安慰。 为了避免秦可卿伤心再伤身，贾亮呆了一会儿便拉着秦可卿回后院，将何氏留在这照顾。 贾亮的本意是让秦业回后院，只是秦业死活不肯，还说等秦钟回来，一家子搬回大板巷去，免得连累贾亮云云。 “可儿，不要太过担心。”贾亮安慰秦可卿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些流言都是冲着我来的。” “你？”秦可卿不明白，流言中没有一句是与贾亮有关的。 “嗯，只是我现在想不通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 “目的？自然是为了让他死。”贾赦情绪高昂，他已经知道了秦业的状况。 这一次在他的书房中，坐着的是贾政以及新上任的应天府府尹贾雨村。 “兄长，你何必将宝玉拖下水？”贾政面有不虞之色，他来就是为了这个。 老太太已经发火了，整个荣国府的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他贾政也被拉过去臭骂一顿。 凤姐儿也跟着吃了挂落，因为正是她让秦钟来贾家族学上学的。 “不如此，怎能牵扯到他？”贾赦冷笑道，“琏儿都成了这个样子，宝玉被说几句又如何？都是荣国府一脉，我丢了脸，你的脸上难道有光？” 贾赦是有怨恨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兄长也得跟我商量一下吧。”贾政无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太太的性子，宝玉出点事情我这个做老子的都要被骂。” 骂几句怎么了，琏儿根子都没了，老太太就是偏心眼...贾赦心中恼怒。 宝玉出事，老太太便是不依不饶的发火，但贾琏出这么大的事，老太太还请贾亮过来说话，两者之间的差别巨大，贾赦早就不舒服了。 只是，现在一致对外，贾赦没有表现出来。 “骂几句，总比被人连锅端了要强。”贾赦危言耸听道，“没等哪天，那贾亮将我们荣国府霸了，那时候你看看谁骂你。” “不...不能吧，他有那个能力？”这几年贾政陶冶情操，迟钝了些。 “哼，隔壁是怎么到他手里的？” “呃，只是兄长如此做，是那秦业受罪，和贾亮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即将开始的演武，是朝中最近的大事，陛下关注，文武百官都关注，你说贾亮前些日子才打了胜仗，如果这次演武输了呢？我要让他根本没心思去管演武。” 贾赦露出獠牙，吩咐贾雨村道：“你快些升堂，他贾亮作为事主之一，少不得要上堂问话，你知道怎么做了？” 贾雨村刚官复原职，正是舔贾家的时候，当然知道怎么做。 杏林社。 开业以来，最大牌的病人驾到，本朝内阁首辅，周正国周大人来杏林社看病。 诊堂中，周正国被下人搀着，走路一瘸一拐的，十分难堪。 “二位太医，可是真的有办法根治老夫这个顽疾？”周正国不敢坐，只敢站着。 作为本朝首辅，周正国口碑还算不错，是一名能力出众的官员，不然也不会成为七名内阁之首。 周正国状元出身，年纪轻轻便有了常人所没有的风光，他熬了许多年，终于在五十六岁的年纪进入内阁。 又用了几年，周正国斗倒了几个对手，熬死了前面的人，当上了首辅，此时他刚好六十。 六十岁的首辅，很年轻了，所以周正国抱负不小。 只是这痔疮要了他的命，发作起来根本无法上朝做事，所以王济仁请他，他毫不犹豫便来了。 “呵呵，首辅大人请随我来。”王济仁笑道，“大人这病，我们确实有了根治的办法。” “哦？”周正国激动道，“前日太医来给老夫看病，为何不说？” 王太医看了一眼边上的贾亮，微笑道：“因为那时候贾大人没有回来啊，这法子是贾大人想的。” “贾大人？”周正国看向贾亮，心里一突。 “正是。”王济仁抬出贾亮，并提醒周正国，贾亮当初可是治好了朱统，区区痔疮当然不在话下。 周正国这才无话，不管如何，他被折磨的够呛，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了。 后面就简单了，周正国入驻住院部，与秦业当了邻居，准备接受治疗。 周正国期待自己好起来，重返政坛，继续在文昌帝身边站着，同时加重太子的权柄。 他要辅佐两朝皇帝。 与此同时，贾雨村从荣国府出来，坐上轿子离开荣国府，正好经过杏林社。 贾雨村掀开帘子，目光深沉的看向杏林社，他并未看到周正国。 “贾亮啊贾亮，在苏州之时你对我不屑一顾，可曾想到有今天 第八十八章 非他不可 贾雨村也是个人精，岂能看不出来贾亮对他的冷漠？ 当时在苏州，还有在船上，贾雨村多次主动去舔贾亮，只是贾亮深知此人为人没有搭理他。 贾雨村来到金陵，当然是走林如海给的路子，没想到一下子便发达起来,重新当了应天府府尹。 现在贾雨村的恩主要对付贾亮，他自然是无所不从。 回到应天府衙门，贾雨村便急不可耐的走起流程，贾琏通敌的案子并非一般的案子，按理说这种案子不能够丢在应天府，而是有大理寺或者锦衣卫来办。 只是，两方势力交易之下才有了这个结果。 说到底，这件案子在双方眼里已经无足轻重,交易已经达成,这不过是一个添头罢了。 贾雨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明白办理这个案件的核心是给贾琏脱罪，最为重要的是将贾亮困在此处，让他无暇他顾。 应天府后堂，贾雨村逐字逐句的阅读案件信息，一点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许久后，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相关人证都死了啊，现在说有的指证都是一面之词。” 贾雨村找到了此间最大的漏洞，心中已经有数。 现在问题就是，如何将贾亮拖在这里。 ...... 杏林社。 住院部冷冷清清，现在只有周正国以及秦业两位病人，秦业这边还好一点，何氏跟着服侍。 而周正国这边便大不一样。 单门独户的病房中，王济仁与周全再次看过首辅大人的菊花，肯定了贾亮的判断。 除了病人与大夫，再就是大夫的徒弟在这，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这就是亮哥儿说的外痔吧。”王济仁与周全在那交流，“亮哥儿说这个很容易,什么结扎法，用丝线将患病处捆起来，随后等待它枯死，自行脱落，这样就不会有后患了。” 周全肯定道：“你说的没错，亮哥儿确实是这么说的，现在有他给的器械，做起来应该不难。” “嗯，确实如此，一点都不难。” “你来还是我来？” 周正国趴在床榻上，菊花盛开间听得心里直突突。 “二位...二位太医。”周正国扭着脖颈，黑脸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都什么时候了还谦让起来了，听你们这话，意思是你们均未采取此法治疗过？” “首辅大人不必担忧。”王济仁保证道，“贾大夫说了，这等手术十分简单，不会有大出血的可能。” 大出血？ 你们还真的是第一次啊... 周正国脑袋发昏，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二位,不是老夫信不过你们啊。”周正国此时也不好摆首辅的架子,郁闷道，“真没事？” 两个老头再次想周正国保证，绝对不会有事。 周正国放下一半的心，却听见俩老头又在那谦让开来。 “老周，还是你来吧。”王济仁拿着周正国不认识的东西，递给周全道，“你是知道我的，我眼神不好，看不大清楚。” “呵呵，说的好像老夫眼神很好似的。” 周正国：“？？？” 看不见你们干什么来了？ “敢问二位太医。”周正国脖颈都酸了，换个方向，用余光瞥着王济仁道，“那贾大夫何在？能不能等贾大夫来了在开始？” 老眼昏花，上了年纪读书人几乎都有，这与男人的痔疮一样，周正国也有这个毛病。 他已经搞清楚了痔疮的原理，也明白治疗原理，所以他知道这事儿确实需要一个眼神好的人来办。 周正国想起了贾亮。 “首辅大人相信我们，不会有事的。”王济仁还在那拍胸脯，周正国暗自摇头。 周正国还待再说，那边周全开口了，他忙再次扭头，用余光看着周全，似乎不看着说话的人，就会被欺骗一样。 “首辅大人。”周全叹息道，“不是贾大夫不给您治病啊，是贾大夫今日被应天府的人带走了。” “应天府？”周正国先是一愣，随即想起来是什么事了，“无妨，我们等等就是，贾大夫不会有事的。” 说着，周正国将头扭回去，重新趴着。 他知道两方的交易，断定贾亮去应天府不过是走个过场，这件事已经定性，完事之后给锦衣卫下面有个交代即可，毕竟是战死不少锦衣卫。 王济仁与周全对视一眼，心里有数了。 “呵呵，首辅大人如此说了，定然是无事的。”王济仁道，“既然如此，我们早些动手，让首辅大人早日康复。” 周全忙附和。 二人一再向周正国强调没事，这才得到周正国的许可。 治疗开始。 大明首例痔疮外科治疗在杏林社开展，王济仁与周全屏退其余人等，现场只有三人。 然... 治疗是缓慢的。 王济仁与周全二人一边治疗还在那一边讨论，这种话语听在周正国耳朵里，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煎熬许久，周正国忽然听到脑后王济仁惊道：“坏了，搞错了。” 周全跟着惊呼：“是错了，亮哥儿不是这么说的。” 床榻上的周正国几乎疯了，你们俩行不行啊？ 只听见王济仁又说道：“如何是好？” 老周回道：“这要问亮哥儿了，这事儿非他不可。” 说着，二人内心感慨，亮哥儿，我们两个老骨头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其他的就看你的找造化了。 今日这一切，都是贾亮设计，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贾亮自从知道贾雨村当了应天府府尹之后，便明白贾琏的案子会出事。 贾琏的案子并非一般的案件，贾雨村的处理方法也非一般的审问那一套。 今日，双方涉事人员均被招至应天府。 贾亮这边，除了他之外还有许久不见的赵九，赵九作为当时的锦衣卫首领，还带着当时参战的几名锦衣卫，充当人正。 而贾琏是被抬着过来的，一高先生此时面色苍白，身边只有一个赖茅陪同。 双方照面，贾琏怨恨的看着贾亮：“你将我害得如此，今日你需要死。” 贾琏此刻根本不顾贾雨村的存在，连日中养伤，他早就思考清楚，知道贾亮是故意的，现在有家族出马，贾琏心中的恶全面爆发出来。 “诶，恩将仇报啊。”贾亮淡定道，“府尹大人，这里到底是谁大，你都没有开始审问，他就要我死。” 贾雨村咳嗽一声，用警告的眼神盯了一下贾琏，此间还有赵九在，不好乱来，他的计划是用这个案子拖住贾亮。 贾亮无暇分身之后，自然不能在演武一事上投入精力。 而贾亮输了演武，自然不会再有人保他，到那时候，才是贾府中人拿捏的时机。 “不得喧哗。”贾雨村敲了敲案几，“贾千户，赵千户，你二人在给朝廷的奏报中，说新军遇袭一事中，有人通敌，本官奉命询问此事。” “不是有人，是通敌的人就是贾琏，不然贼寇如何准确获知我们行军路线？” “可有证据？” “当然，锦衣卫见到过贾琏与贼寇联络。” “人证何在？” “这个...死了！” 贾雨村问到此处，面带微笑：“贾千户，没有人证你却在奏报中胡乱书写，这可是欺君。” 欺个屁的君，我这奏报又不是奏疏...贾亮心中腹诽，心知贾雨村找到了漏洞。 本来这个漏洞就十分明显，贾亮没指望不被发现。 “府尹大人。”贾亮又道，“除了锦衣卫之外，贼寇中也有人证存在的，他们可以证明，贼寇确实获得了贾琏的信报。” “你这是污蔑。”贾琏分辨道，“我没有通敌，我连贼寇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在金陵，以贾家的能量，自然能打探出被抓获的贼寇那边是什么情况，所以贾琏此刻已经知道狗子死了。 没有人证，又没有其他证据，拼死抵赖就行了。 贾琏阴冷的看着贾亮，看你如何治我，现在治不了我，以后就是我来治你。 贾亮转身，对上了贾琏阴冷的目光，淡然道：“那，你如何解释你夜夜不在官船上的事情？” 呃... 事情走向出现意外，贾琏蓦然心慌，忍不住看向贾雨村。 贾雨村不知道此事，这个细节根本无人关注，因此他一时不好应对。 没了暗示，贾琏又开始抵赖：“谁说我不在船上？你有什么证据？” “锦衣卫有人看到你每日下船。” “荒谬，谁不知道锦衣卫是你的人，他们的供词能信？” 赵九勃然大怒：“休要胡说，我锦衣卫是谁的人，所有锦衣卫都是陛下的人。” 诡计没有得逞，贾琏与贾雨村眼中同时闪过失望之色。 “嗯，你锦衣卫，这事要是传出去可不好。”贾亮似笑非笑的阴贾琏一把，他这话将贾琏惊出一声冷汗。 贾雨村适时解围：“贾千户可还有人证？” 他这话的意思是，否定了锦衣卫作证，但有不说出来。 贾亮冷笑：“有啊，官船是给林家人乘坐的，林家人可以作证。” 第八十九章 挽尊 船上知道贾琏不在的人不少，确切的说是几乎没几个人不知道。 贾琏风流成性，一路上夜夜寻花问柳，免不了有熬夜过度，一大早起不来的情况出现，起不来床就赶不上开船。 所以，贾琏对此事一点底气也没有。 “简直是笑话,我不在船上就能说明我与贼寇联络吗？”贾琏冷笑道。 “那你干嘛去了？”贾亮反问。 “呃...” 贾琏顿时一滞，说实话玩去了，显然不行，不说实话，也不行啊。 鱼与熊掌，贾琏一样都不愿意放弃，于是他便看向贾雨村。 “又看我？你当初就不该接他的话。”贾雨村心中腹诽，算是领略了贾亮的口舌。 事情的来龙去脉,作为同样在船上的贾雨村,他知道的很清楚。 现在眼看贾琏不愿意说，那明显是不愿意名声臭了，摊到这么个少主要保，贾雨村也无奈。 “贾千户。”贾雨村幽幽开口，准备给贾琏挽尊，“在应天府，只怕是轮不到贾千户来问话吧。” 贾亮闻言，眼皮子一翻，不问了，将问题留给贾雨村，他不信贾雨村敢如此简单将过场走完。 时间已经过去许久，贾雨村思索着寻个由头，将贾亮留下几日功夫,然后随便了解此案。 可方才七问八问的，又给牵扯出来一条线索。 “林家人，我那学生年纪幼小,看那样子对此子态度不一般，万一将她找来问话，说出不该说的，反而不美。” “对了，当日船上，还有一名丫鬟叫做平儿的...” 贾雨村思索至此，觉得找平儿来问话最好。 他轻轻颔首，决断道：“贾千户所言也有几分道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要想证明清白，确实要搞清楚事实才是，本官决定，传荣国府平儿来问话。” ...... 荣国府。 凤姐儿处理完府中事宜，与平儿一起回到小院，她瞥了眼贾琏那边，发现没有动静。 “二爷呢？”凤姐儿蹙眉。 “我去看看。”平儿忙道。 从苏州回来之后，平儿便发现凤姐儿与贾琏之间的关系裂痕扩大，大到已经互不相问的地步。 一对夫妻，分别许久之后见面,居然互相之间没有交流。 而且，丈夫都伤成那样了,作为妻子的，看都不看一眼。 “二奶奶，二爷不在。”平儿没找到贾琏，低声答道，她发现最近凤姐儿脾气特别大，虽然没有太过的表现，平儿能够感觉得到她的压抑。 平儿见凤姐儿问贾琏，还以为凤姐儿回心转意了。 哪知道凤姐儿冷笑道：“都这样了，还不肯安生。” 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说的就是现在的凤姐儿。 平儿不敢多说，准备进屋收拾一下，给凤姐儿准备一些喜欢的酸汤子解暑。 进了屋，凤姐儿坐下，忽然问道：“我让你一路上做的事情你做了吗，怎么不见你说二爷这一路上干了些什么？” 不敢说，怕你生气...平儿牵强一笑道：“没什么，二爷没干什么。” 平儿怕说出贾琏夜夜笙歌的事情，愈发引起凤姐儿不快，这倒不是平儿向着贾琏，而是她的思想固化。 这年头，男人是天，女人不过是附属，两口子之间闹得太僵不是好事，男子任怎么来都行，可是女子不行。 平儿不想凤姐儿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知道凤姐儿性子好强，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平儿却不知，今日的凤姐儿已经不是当初的凤姐儿了。 凤姐儿看了眼不自然的平儿，轻轻放下茶盏：“走，和我一起去一趟姑妈那边。” 平儿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凤姐儿继续问下去，她知道自家二奶奶眼睛毒着呢。 贾敏的住处与凤姐儿大院隔得不远，二人不久便到了。 走进贾敏院里，由于贾敏身子不适在休息，只有林黛玉带着两个丫头出来迎接。 一股子热浪扑面袭来，让凤姐儿浑身不适，她一边用团扇扇着风，一边说道：“怎么这么热，冰块呢，怎么不送冰块来降温？” 冰块这种东西，都是冬日里存下来的，大户人家才用得起，贾府自然是不缺的。 丫头紫鹃见凤姐儿问起来，带着委屈倾吐道：“二奶奶，我去要过了，可是他们不给，说是冰块的供给有定量。” 她去过了，要不来啊，掌管此事的婆子一听是这边要的，鼻孔都朝天了。 林黛玉不屑去受这个委屈，就在这忍着，只是她能忍，贾敏年纪大了却忍不了热浪。 “二嫂。”林黛玉喊了一句，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现在，整个西府之中，林黛玉喜欢的也就是老太太一人，只有老太太不歧视她们一家。 凤姐儿脸色垮塌，对紫鹃道：“谁不给？老太太都说了这边一切按照其余各家规格供给。” “林之孝家的。”紫鹃噘嘴道。 “府里这事儿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做主？”凤姐儿浑身散发这霸气，知道林之孝家的准是长着丈夫管着账房逾越了，西府中的下人是什么嘴脸，凤姐儿再清楚不过了，“平儿，你带紫鹃过去，就说是我说的，看谁敢不给。” “是，二奶奶！”平儿答应一声，拉着高兴的紫鹃走了。 这一刻，林黛玉才见识到凤姐儿的真实面目，与那天在荣庆堂默不作声完全是两个样子。 “多谢二嫂。”林黛玉脸色好看了点。 “别这么喊。”凤姐儿拉着林黛玉坐下，和气的说道，“你要是喜欢啊，喊我一声凤姐姐，不喜欢喊我一声凤辣子也是可以的。” 二嫂这个称呼，凤姐儿现在不喜欢，甚至十分讨厌，其他人凤姐儿说不着，可她得知林黛玉与贾亮关系匪浅，下意识的便开口这么说了。 “是，凤姐姐。”林黛玉微微一笑。 凤姐儿又进屋里看过贾敏出来，她这样子让林黛玉愈发改变了看法。 “凤姐姐，府中人人都怕，你为何不怕？”林黛玉忍不住问道。 “呵呵。”凤姐儿‘呵呵’一笑，拉着林黛玉再次坐下，亲切道，“有什么好怕的，亮兄弟都说了没事，那还怕什么。” 原来是信任他啊...林黛玉心中莫名的感觉到安定，似乎说道贾亮这些日子的不快便可以散去一般。 二女之间，由于贾亮的出现，话题忽然多了起来。 说了一会儿话，平儿与紫鹃回来，身后还跟着小厮，有了凤姐儿的话，自然是水到渠成。 见了凤姐儿，平儿有点不安道：“二奶奶，方才前院传话来，说是应天府的官差传我去府衙问话。” “应天府的官差传你去问话，说了什么事没有？”凤姐儿蹙眉，她可不怕应天府，只是觉得事情蹊跷。 “我问过了。”平儿犹豫一阵，不敢不答了，说道，“说是询问二爷在回来途中的一些事情，主要是问...二爷夜里在不在船上。” 官差是贾雨村的人，自然是有问必答。 凤姐儿心思剔透，顿时明白事情不简单。 “平儿，回金陵的路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第九十章 女人难做 话说到这个份上，凤姐儿如何不知路上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一下子便看出来，平儿在撒谎。 平儿到底是不忍心凤姐儿与贾琏决裂，这个时候了依然在犹豫，不肯说出事情。 但，现场知道贾琏情况的不是她一人，林黛玉也知道。 “还能有什么事情。”林黛玉想起那恐怖的一夜,贾琏将她丢下，独自一人跑向船尾的情况，毫不犹豫的说道，“表兄一路上从不在船上过夜，至于去了哪里，我们就不知道了。” 也许林黛玉年纪幼小不能想到贾琏不在船上代表着什么,可是对贾琏了解万分、人精似的凤姐儿如何想不到？ “我说事情怎么牵扯到了贼寇，原来是如此啊。” 凤姐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猜到这贼寇很可能与贾琏有关。 她再结合贾琏对贾亮的态度,认为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信不过我，所以才用这种法子害人么？” “怪不得会引火烧身，那么，他的伤到底是亮兄弟有意为之还是无意？” 凤姐儿思绪发散开来，将事情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只是想到贾亮废了贾琏一事，凤姐儿猜不透其中缘由。 “难不成是为了我？” 这个想法忽然在凤姐儿的脑海中冒出来，让她芳心蓦然加速跳动。 “不可能，别瞎想，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凤姐儿收摄心神。 平儿的谎言被林黛玉拆穿了，她忍不住查看凤姐儿的脸色，发现凤姐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内心无比忐忑。 “二奶奶。”平儿心里委屈,当着林黛玉的面又不好说，便分辨道，“二爷兴许只是无聊，二奶奶莫要怪二爷才是。” “呵呵，你这浪蹄子莫不是看上他了？”凤姐儿误会了,冷笑道，“我不怪他，他都要提剑杀我了，我还不怪他？” 想起前事，凤姐儿无名火冒三丈。 平儿震惊的看着凤姐儿，眼眸顿时红了，眼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往下滴落。 “二奶奶，我没有...”平儿不知道怎么解释，顿住了。 一边的林黛玉有点看不过眼，回来的路上她与平儿相熟，知道平儿根本没有和贾琏接触。 但这种事情，林黛玉算是外人，不好相劝，只能在一边看着。 “我这就去死，再不就去与他和离。”凤姐儿气急，想起那日听到鲍二家的说的言语，喝道，“正是应了鲍二家的死去那婆娘说的话，我不在了,他好将你扶正。” 轰！ 这话犹如一道霹雳，轰在平儿的脑海中。 平儿“扑通”一声跪下，哭道：“二奶奶，我真的没有这个心思，要是我有这个心思，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这种毒誓，在这个相信鬼神的世界中，非同小可。 凤姐儿被平儿这个毒誓发的，冷静下来，她看着跟了自己许久的平儿，心肠一软道：“既然你没有这个心思，你又何必为他这般考虑？” “我只是不想看到二奶奶与二爷闹僵。”平儿见凤姐儿脸色缓和了，反而哭的更加厉害，“二奶奶，我们都是女子，没了男人，我们还有什么依靠啊...” 原来如此...凤姐儿眼眶泛红，上前将平儿拉起来。 “莫要傻气。”凤姐儿柔声道，“有的男人有，还不如没有，你莫要学我，找了一个不是男人的男人。” 说到伤心处，凤姐儿也哭了起来。 女子难，无论是大户人家的女子，还是小门小户家的，其实都一样。 林黛玉看着主仆二人，被一个男人折磨成这样，芳心中泛起对未来另一半的恐惧感。 她仿佛看到了《双飞蝶》中的祝英台嫁给了马文才一般。 这个时候，林黛玉有了掌控自己命运的想法。 ...... 周正国趴在床榻上，半天了还没有翻身，尽管他痔疮发作之后，已进习惯了这个姿势，可是现在不比在家啊。 在家之时，擦洗上药啥的都有俊俏的丫鬟动手，而现在却是两个糟老头子在赏花，时不时还要拨弄一下。 “二位太医，到底要治疗到何时？”周正国忍不住了，前胸全是汗水。 王济仁与周全相视一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首辅大人。”王济仁开口道，“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还是等贾大夫回来才好。” 事到如今，情况发展完全与贾亮和他们说的一样，大半天时间过去了，人还没有回来，定是出事了。 “这话你许久前就说了，难不成没有让人去看看？”周正国郁闷道。 王济仁和周全等的就是这句话，周全立即接口道：“实不相瞒，应天府衙门门槛太高了，我们派去的人进不去。” 周正国不说话了，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表看法。 作为堂堂首辅，周正国的智商在线，斗争经验丰富，今日的事情无论是治疗还是应天府那边，都透着不正常。 周正国下意识的怀疑自己被利用了。 他想结束这个治疗，又害怕痔疮发作带来的影响。 周正国作为太子党魁首，一朝首辅，虽然位高权重，但并不是没有敌人的，相反的各个党派都盯着他，一如他以前盯着前任、前前任首辅那样，无时无刻不想着将政敌整垮。 而如今，周正国因为这个病，已经许久没有上朝了。 “应天府在搞什么鬼？事先已经说好了，难道要另生事端不成？那时王爷那边恐怕不答应。” 思索良久，周正国觉得此事去看一看也无妨。 “这样吧，让老夫的人去一趟应天府...” 成了，亮兄弟真是神人！ 王济仁与周全心头大定。 应天府。 事情僵住了，主要是由于贾雨村办不成事，他找不到理由将贾亮给拖住，反而让贾亮抓住贾琏的把柄。 现在，贾琏脱罪一事又成了贾雨村的大事。 一屋子人等了许久，平儿终于随着应天府的衙役来了。 走完过场，平儿先是看了看贾亮，贾亮回她一个温和的眼神，后又看了看贾琏，而贾琏此时目光阴狠。 “还是二奶奶说的对，男人与男人，区别太大了。” “二爷这是恨上了亮大爷，今儿这番我是过不去了，二奶奶，平儿不能陪着你了。” 想到未来的后果，平儿未及说话，眼泪已经下来了。 “你哭什么？”贾琏心烦，低吼道，“我还没死呢，轮不到你来哭！你这蹄子，还不将事情真相告诉府尹大人，我在回金陵的路上，是不是夜夜都在船上？” 第九十一章 我要休妻 听到贾琏这番话，平儿内心愈发坚定了想法。 贾琏的话，暗示的太明显，他怕贾雨村没有让衙役带话，于是便出言提醒，他知道平儿是个聪明人，能够听得懂这番话的玄外之意。 他说完这番话,贾雨村没有提出异议，任由他在这做鬼。 包括贾雨村在内，所有人都相信平儿会向着贾琏，即便是贾亮也不奢望平儿会替他说话。 贾亮之所以提出这个疑点，一个为了拖时间，他也要给王周二人时间去运作，再一个就是,万一走运了呢！ 此时的贾亮,等平儿开口的同时,又等着周正国的人，这是他最后一个后手了。 贾雨村问话之后，平儿半天没有回答，他都等的有点不耐烦了。 暗自伤心良久的平儿，终于开口了：“回府尹大人的话，在回金陵的路上，二爷并未在船上歇息，每夜都上岸...” 啥？ 你在说啥？ 贾琏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贾雨村也是顿住了，刚要准备抚须的手停在半空。 你这是有多不得人心啊...意外的惊喜，让贾亮心中快意，他给了平儿一个感谢的眼神，只是平儿这时正悲伤自己的命运,没有看见。 “大胆，你可知做伪证的后果？”很快，贾雨村便反应过来,出声威胁道。 “你这个贱人。”贾琏回归现实,怒火中烧，对着平儿就开骂，“亏我平时对你这么好，你居然害我，我知道了，你是看上这小白脸是不是？你与家中那夜叉星一般，都看上这个小白脸的是不是？ “你们都巴不得我去死，我死了你们好得偿所愿是不是？” 杀人诛心！ 贾琏骂的太过难听，平儿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没有出嫁的人，被这般骂，名声算是毁了。 平儿也被骂出了火气，她想到自己总归是要一死，临死前何必受这个屈辱？不若舍此残生，报答二奶奶的恩情算了。 “我说的句句是真。”平儿收起眼泪，已经有了死志，她吸了口气道，“二爷休要污蔑,二奶奶清白无比，此事除了我之外,船上还有不少人知晓,包括驾船的军士也知道，大人去喊来一问便知。 “二爷凭空污蔑，我愿一死证明我清白之身。” 说着，平儿咬牙低头，对着屋子里一堵墙撞过去。 平儿要寻死，是处处为凤姐儿考虑，除了她本性如此之外，再就是根本无法掌握自己命运。 尽管凤姐儿之前说过，往后护着她，但她不愿啊。 荣国府毕竟是姓贾，只有一位老太太。 平儿说到做到，根本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埋着头就去撞墙。 “呀...”平儿发出一声惊叫，感觉头顶碰到一处柔软之物，并不是墙壁那种坚硬感觉。 “傻丫头，为什么寻死，太不值得了。”一道温和的声音在平儿头顶出现。 平儿听出来了，这是贾亮的声音。 但凡一个人求死，凭借着一股子气，这股子气散了，胆子便弱了。 平儿就是如此，此时她双腿发软，整个人往下滑到，却被贾亮大而有力的手拉住了胳膊。 事急从权，贾亮拉住平儿，将她娇躯靠在自己手臂上，尽量让二人之间的身体保持一些距离。 平儿泪眼朦胧，看着贾亮温和而又关切的眼神，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好啦，别哭了，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贾亮温言安慰道，“既然你是被我拖下水的，那万事有我，放心吧。” 丫鬟指证主子，后果如何根本不用想。 贾亮的保证给了平儿一阵强心剂，她蓦然想起贾亮将贾赦父子全部收拾一边的事情，心底安心不少。 但，贾琏火了啊。 自从受伤之后，贾琏发现自己不能人道，心里恨极了贾亮，一颗心已经完全扭曲起来，此时他看见贾亮与平儿这个样子，顿时失去了理智。 “好你个贱人。”贾琏歇斯底里的咆哮道，“你果然与这个小白脸不清不楚，还在那假惺惺的寻死，做戏给谁看呢？难怪你向着他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等爷回去，定要将你卖到窑子里去，让你勾引男人。” 这话恶毒了，伤了平儿的同时，再次牵扯到了贾亮。 贾亮本不想在这个地方动手，但此时却是不想忍了。 他将平儿扶到一边，随即冷脸走向躺在椅子上的贾琏。 “你...你要干什么？”贾琏这才怕了，他似乎恢复理智，想起眼前这人除了是个小白脸，还是一个杀贼如切菜一般的狠人。 “赖茅，拦住他。”贾琏嘶吼，但赖茅自己都怕得要死，哪敢上前。 “贾千户...”贾雨村忙开口，准备替二代主子出头。 但，贾亮一个蕴含杀气的眼神盯向贾雨村，让贾雨村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 “你住嘴，你这个枉读圣贤书的小人。”贾亮骂了一句贾雨村，这等小人他也忍够了，不过还是有所保留。 骂完贾雨村，贾亮走到贾琏跟前，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个嘴巴。 “啪！” 贾琏原本因为手上而苍白的脸孔迅速红润起来，五个手指印清晰的印在上面。 “你个阉人。”贾亮不屑道，“整日里勾三搭四，还说别人勾引男人，勾引你了？哦不对，你已经不算男人了。” “噗...” 如此严肃的气氛下，赵九愣是被贾亮这骂人的话语给逗笑了。 赵九笑过，很快便意识到不对，连忙憋住，脸色通红。 如果说，贾亮的话犹如一把杀猪刀插在贾琏身上，那么赵九这没有憋住的笑声，就是一把盐。 “你....我...我好恨！”贾琏双眼一翻白，昏了。 便宜你了，迟早有一天要把你另外一个蛋打碎...贾亮在心里呸了一口，随即面相贾雨村。 “府尹大人，案子很清楚了。”贾亮微笑道，“贾琏通敌是肯定了，如今人证有了，还望大人赶紧结案。” 黄庭之的话还在贾亮耳边回响，贾亮不指望凭借平儿的证词能够给贾琏定罪，只想着赶紧脱身。 他从黄庭之的话中，敏感的察觉到这件事中有猫腻，不然朱统不会任由锦衣卫枉死而不顾。 按在搞到现在，已经偏离贾雨村的计划太多。 “罢了，先将贾琏摘出来再说。” 贾雨村思忖一番，说道：“今次虽不是正常审案，但此事也有许多大人关注，岂能草草了结？” 无奈，贾雨村只能采取糊涂法，抬出上面的人物来镇压贾亮。 见贾亮没有说话，贾雨村继续道：“况且此事疑点颇多，供词仅能说明贾琏不在船上，并不能说明贾琏通敌。” 贾雨村这话虽然有点牵强，但并不是全无道理。 贾亮皱眉，还是没有说话。 贾雨村以为得计，又道：“既然如此，此事先到这里，贾琏这个样子无法继续询问，来人，将贾琏带下去，回去好好休养，择日再来衙门审问。” 衙役忙帮寸着赖茅将贾琏抬了出去，这个贾亮是没法子阻止的。 “既然大人这么说了，就这样吧。”贾亮弹弹衣袖，轻松道，“我先回去了，日后大人想招再来。” 说着，贾亮便要走，他还在那可惜，准备的后手没用上。 但，贾雨村却不打算放手，他想着这是自己的地盘，怎么着也要将贾亮留下来，不说留多长时间，起码过了今晚好向荣国府交代不是？ “贾千户慢着。”贾雨村一使眼色，几名衙役拦住贾亮的去处，“贾琏昏迷了，贾千户可是正常没事，这件事疑点颇多，本官还需要问话。” 嗯？ 贾亮眉头一挑，道：“大人这意思是，要关押我？” 贾雨村面色阴沉下来，贾亮自从来了应天府，便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这让他十分不舒服。 他正要回复，将贾亮拖在这里，但这时一名书吏面色慌张进来，在贾雨村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书吏说话的时候还在看着贾亮。 听完书吏的话，贾雨村面色大变：“当真？” “没错啊大人，他现在在等您答复。”书吏答道。 这下，贾雨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怎么就与首辅大人缴获道一起了？ 这不对啊，他明明是王爷的人，什么时候与首辅大人有了交情？ 贾雨村看不懂了。 书吏的到来，正是周正国的人到了，贾亮的后手起了作用。 “大人，怎么说？”贾亮心知肚明，知道发生了什么，开口逼迫贾雨村表态，不给他思索的时间。 贾雨村果然被这一手弄糊涂了，他不知道贾亮与周正国的关系，不敢胡乱出手了。 他之所以敢对付贾亮，一个是因为有贾府在背后，再一个是因为认为贾亮在朱统心中地位不高，不然朱统岂会坐视不理？ 但现在不一样了，周正国插了进来，水立即变得浑浊起来。 “贾千户可以回去了。”贾雨村无奈道，“不过，本官有事你还是要来的。” 呵呵，老子马上去军营，看你去哪找人...贾亮腹诽。 ...... 荣国府，贾赦院子。 贾琏被一路抬回来，依然没醒过来，最终被直接抬到贾赦这边来。 贾赦屏退其他人，问赖茅道：“怎么回事？还不快去找大夫来。” 赖茅这才跑去永康堂，找了一位大夫过来，三两下将贾琏救醒。 贾琏醒了，见到贾赦，悲从中来：“父亲大人，您要替儿子做主啊...” 听完贾琏的话，贾赦面色阴沉似水，怒道：“那个贱人在哪？还不快去将她打死。” 气人啊，主子被奴婢耍了，这说出去丢死人，只有打死那贱婢才能解心头之恨。 贾赦怒火无法发泄，在屋里往来踱步。 贾琏见老头子支持他，愈发得寸进尺起来：“父亲，那贱人敢如此说，定是背后有人指使才是。 “以儿子看来，父亲您那儿媳妇要不成了，那贱人是您儿媳妇的人，最是听她的话。” 贾琏连凤姐儿一起恨上了！ “你什么意思？”贾赦霍然回头，盯着贾琏道，“你想干什么，你想闹大？” 贾琏决然道：“没错父亲，儿子要休妻！” 第九十二章 很不相逢未嫁时 凤姐儿误会平儿一场，又让平儿去指证贾琏，内心过意不去。 再加上她又惦记着贾亮有没有事，所以一直等着平儿回来，而平儿回来之时，眼眸依然是红肿不堪。 “怎么了这是？”凤姐儿等到平儿回来，见到平儿如此模样,知道平儿准是在应天府吃了亏，“难不成，衙门里不知道你是谁，对你动粗了么？” 这一刻，凤姐儿变得霸气万分。 平儿内心一暖，又看到了往日那个凤姐儿,心里好受许多。 其实,凤姐儿与平儿之间感情甚好,只是中间多了一个贾琏，贾琏这人的性格便是沾花惹草，香的臭的都爱，自然不会放过身边平儿这么一位佳人。 平儿夹在凤姐儿与贾琏之间，一边防备贾琏，一边忍着凤姐儿的醋味，时间长了少不了被误会。 直到后来出现贾琏提剑杀人事件，凤姐儿与平儿之间的误会才少起来，准确的说，是凤姐儿的醋味没了。 平儿想起在应天府吃的亏，便一五一十的说将出来，包括他要寻死以证清白，最后被贾亮救下来。 “亮兄弟说的没错，你是真的傻。”凤姐儿听完，俏脸寒霜道，“那种人怎么值得你去寻死？我倒要看看，他敢拿你如何。” 后面的是，凤姐儿心里有数了，知道以贾琏的性格,平儿估计落不到好。 她蹙眉，起身，雷厉风行道：“走，找他去，今儿不把话说清楚了，后面你没有好日子过。” 平儿心喜，她就是害怕贾琏针对她，至于贾亮说的负责一事，她可没敢当真。 “多谢二奶奶。”欣喜间，平儿说道，“还得谢谢隔壁的亮大爷，不是他我现在也没了，他还说后面有他，现在二奶奶愿意去找二爷，当然用不上麻烦亮大爷了。” 平儿这只是再说感激的话，却蓦然给凤姐儿听得眼眸一亮。 “确实要谢谢他，不过此事不急。”凤姐儿心里有了计较,拉着平儿道，“先去找那个没良心的,他要是敢为难你，我跟他没完。” 打听清楚贾琏回来并未回屋，而是去了东跨院，凤姐儿便拉着平儿走向一向不愿意去的地方。 “二奶奶，待会好好说就是。”平儿想起凤姐儿的火爆脾气，怕她把事情闹僵，劝慰道，“其实我以后小心些就是，没必要麻烦。” 她后悔了，想起贾赦的为人，后悔了。 平儿对贾赦的观感不怎么好，甚至极差，贾赦最爱干的事情便是娶小妾，专挑小姑娘下手，一个老不知羞的存在。 而且，贾赦是荣国府的大老爷，虽然没有掌着府中大权，但却是朝廷世袭一等将军，不可小看。 凤姐儿有事贾赦的儿媳妇，这般上门去理论，只怕是要吃亏。 平儿就是这么想的，她拉着凤姐儿央求着。 凤姐儿道：“不用怕，我只是去说你的事情，不会闹。” 盛夏的日子十分炎热，即便是荣国府中种植不少花木，依然如此。 蝉鸣阵阵。 院子里各房的人都躲在屋子里，享受着冰块的爽利，就连一些下人都躲着，没事不出来。 凤姐儿二人一路行走，路上便没有碰到几个人，她那院子距离贾赦东跨院可不近，走的凤姐儿二人香汗淋漓。 “主子都歇着，他们也歇着。”凤姐儿摇着团扇，心里有一股火无处发泄，忍不住说道起下人的不是来了。 到了东跨院这边，凤姐儿还是没有看见下人，她是不知道，贾赦为了不让被听见不该听见的话，清场了。 一直走到贾赦外书房这，凤姐儿还是没见人，忍不住嘀咕道：“奇怪了，这人都哪去了。” 平儿正要喊人，忽然听到里边传来贾琏的嘶吼声。 “我要休妻！” 平儿霍然顿住，震惊的回头看向凤姐儿，很显然凤姐儿也听到了贾琏这句话，只是平儿没有见到凤姐儿的神情有多大波动。 凤姐儿自己都觉得奇怪，她听见贾琏这句嘶吼，居然没有伤心，反而莫名的有一种松快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吃惊。 “我怎么会有如此想法？” “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凤姐儿脑中一阵混乱，思绪不受控制的发散，根本收拢不住，直到里边的人继续说话。 房里，贾琏发泄一般的吼出来这句话，内心十分爽利，似乎憋了很久似的。 而实际上，贾琏确实憋屈很久，凤姐儿太过强势，让他压抑，这一吼出来，贾琏好受多了。 他满意为，如今这个情况下，凤姐儿主使平儿指证他，老头子一定会支持他休妻。 然而，贾琏这算盘没有打响。 贾赦的怒火随着儿子这一句话慢慢平静下来，脑子开始转动起来，顺着儿媳妇的家世想开来，一下子就想到了王子腾。 王子腾，如今朝堂中博弈的受惠人物，即将高升总督，大权在握。 作为武勋，能够做到王子腾未来的职位，也算是到顶了，如此人物，显然是不能丢弃的。 “啪！” 贾赦转头给了贾琏一巴掌，在贾亮另一边脸上留下一个五指山：“说什么休妻，你给我死了这条心吧。” “父亲大人！”贾琏震惊的看着贾赦，惨叫都忘记了。他想不明白，怎么又挨打了。 在外面挨贾亮的巴掌，回到府里，如此凄惨的情况下，亲爹还给一巴掌，这没处说理去了啊。 贾琏心里憋屈，愣愣的看着贾赦，为什么打我，我可是你亲生儿子。 外面，凤姐儿听到贾赦打了贾琏，又如此说，破天荒的觉得贾赦有点好了。 只是，她这感觉没有持续多久，里面贾赦的话道出真实原因。 只听见贾赦说道：“你这个孽障，出气的法子这么多，为什么要休妻？你知道王子腾即将高升总督，这个节骨眼上休妻，想都别想。” 这话犹如当头一盆凉水泼下来。将凤姐儿浇了一个透心凉，在这盛夏中舒坦极了。 只是，这种舒坦放在以往的凤姐儿身上还会觉得自豪，此刻却觉得滋味不好受。 权贵之家的联姻再正常不过，凤姐儿与贾琏的联姻正是如此，在以往凤姐儿还没有觉得这种婚姻有什么不妥，此刻却觉得十分讽刺。 “原来，我就是一颗棋子罢了。” 凤姐儿内心自嘲，忍不住拿自己的婚姻与贾亮和秦可卿之间的感情对比起来。 世界上的事情就怕比较，没有比较之前什么都好，一旦有了比较，什么都是草。 凤姐儿发现，自己是真心羡慕贾亮他们的感情。 “很不相逢未嫁时...” 莫名的，凤姐儿内心冒出这么个想法，但很快她便摇头将这种念头驱赶出去。 这一刻她仿佛获得了莫大的勇气，重新燃起了斗志。 “既然你忌惮我，那就好办了。”凤姐儿没有出声。 里面，贾琏不甘心道：“父亲，难不成儿子就这么算了不成？” 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贾琏都不接受这个结果。 “别担心，你回去该如何过就如何过。”贾赦淡然道，“你就与她相敬如宾即可...” 贾赦当场给贾琏来了一场教育，教他如何对待凤姐儿。 凤姐儿听得气的脸色煞白，她第一次认识到这对父子居然有如此丑恶的嘴脸，在他们这边，相敬如宾是这么个用法。 她本想趁着这对父子忌惮之时冲进去，解决平儿的事情，但听他们说到贾亮，顿时又站住了。 贾赦说道：“贾亮那边，先容他几日，等演武过后，自然有他受的，你且忍耐些。” 他没有多说，演武之后会如何对付贾亮，听得凤姐儿暗自焦急。 这时，贾琏兴许是因为贾亮动不了，打起了平儿的注意，他阴阴一笑道：“既然不动贾亮，儿子先让那贱人知道知道厉害。” 贾赦知道说的是谁，顺口道：“逐出府去自生自灭即可，这个节骨眼上莫要节外生枝。” “父亲大人，撵出去太便宜她了。”贾琏咬牙切齿道，“儿子要娶她，让她给我做妾。” 贾琏语出惊人。 他受伤之后，已经基本确定半废，这个贾赦是知道的，而且正是这点让父子二人恨。 荣国府一分为二，到了贾赦这边只有一个爵位，这爵位要传下去，必须有后代，而贾琏此时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巧姐儿。 因此上，贾赦听闻贾琏此言，浑身一震道：“我儿还能行？” 能不能行，很关键。 贾琏脸色一红，想起给他看病治伤的大夫说过，一高也能用，看后续的造化了。 只是贾琏知道他那底子有点虚，所以他也没有多少信心。 “能不能行也要娶她。”贾琏阴笑道，“即便是不行，让她守一辈子活寡，这还能掩盖儿子的伤情。” 脸面很重要。 贾赦被说动了：“可！” “儿子就要趁着现在这个样子，去求老太太去。”贾琏道。 平儿是凤姐儿的人，贾琏十分清楚，他凭着自己的面子是不可能要到平儿的，这放在以前二人关系好的时候都没有做到，更不提现在关系破裂了。 要想降服凤姐儿，贾琏知道，非得老太太出手不可。 而他，毕竟是荣国府正宗玄孙，这次又如此重伤，定能博得老太太同情。 外面平儿听得面色苍白，恐惧的娇躯发抖，她不敢想象自己落入这个恶毒又阴险的男人手中会如何。 “二奶奶...”平儿真的怕了。 凤姐儿拉住平儿的手，给她一点安慰，凤姐儿知道，如果老太太出手，这件事还真的无法拒绝。 “平儿，跟我来。”凤姐儿蓦然想起平儿之前说的话，拉着平儿就走，往自己院里走去。 第九十三章 拎包入住 回到院里，平儿已经六神无主了。 “二奶奶，我不想嫁他。”平儿在那哭诉道，“二奶奶千万要相信我，真要是嫁给他，我不如死了。” 这个时候，平儿依然在担心风机而吃醋。 “都这个时候了,瞎想些什么呢。”凤姐儿瞥了眼跟着自己许多年的平儿，嗔怒道，“相信我，我再也不是那等吃醋的人，要吃醋也不会吃那种人的醋。” “啊？”平儿见自己会错了意思，一阵晕乎，差点忘记自己面临的处境。 “啊什么啊，快点去收拾东西去。”凤姐儿喝道，“没听见他说,他要去求老太太么，照我看这个时候老太太是不会不答应他的，一旦老太太点头，你想跑都跑不掉。” 收拾东西？ 平儿无法理解凤姐儿的意思，这是要撵我出去？ 只是，我出了府，怎么活？ 平儿三魂七魄差点散了，站在那一动不动的。 凤姐儿一边在屋里翻找东西，一边没好气道：“快去啊，愣着干什么，你放心，我会给你找个好去处。” 平儿将信将疑，回屋去收拾了细软，打了个包裹背着，剩下的一些重要的家私，另外打了一个包裹。 左肩膀背一个，右肩膀背一个，活像一个逃荒的。 凤姐儿找到东西,回头一看差点绷不住了：“让你简简单单的收拾一下，怎么收拾的这么整齐？” 平儿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所以收拾的多了点。 凤姐儿只是打趣一下，随即拉着平儿出门，小厮也不叫一个。 “二奶奶，咱们这是去哪啊，跟逃荒似的。”平儿喘着气问道。 “别问，马上就到了。”凤姐儿没好气道，“还不是你，收拾这么多。” 话不多说，凤姐儿趁着这会儿人少，带着平儿跑出荣国府，一出府二女蓦然觉得呼吸都顺畅许多，压抑感消失了。 凤姐儿回头看了眼荣国府，低声道：“平儿，现在能救你的只有亮兄弟，我能护住你一时，但护不了一世，老太太要是发话,我是没法反对的。 “只有将你送到隔壁去，你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隔壁？ 杏林社？ 给亮大爷当...当什么？ 巨大的惊喜击中平儿，让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凤姐儿又道：“我看亮兄弟本事大，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待人和善，你过去不会吃亏，再说两家隔着近，有事你可以回来看看我。” 说到动情处，凤姐儿红了眼眶，她已经习惯了平儿在身边，现在送出去虽然是迫不得已，但为了平儿好，只能如此。 她用女人的直觉看好贾亮，觉得一个能够来金陵时日不多的人，搬到东府，取而代之绝对不会简单。 再一个，此时凤姐儿除了指望贾亮，无法指望别人，总不能看着平儿落入虎口不是。 匆忙之间，凤姐儿想不到别的办法，下意识的想到了贾亮，似乎，这个时候只有这个男人才值得信任。 “可是，亮大爷他答应吗？”平儿不确定道。 “他不是说了要护着你吗？”凤姐儿霸气道，“说了就得算。” 杏林社后院，新修的大院子正厅。 “什么？”贾亮霍然起身，看着眼前这一对主仆，“让平儿姐姐来我府上侍候，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我这边也不缺人啊...” 他不知道凤姐儿想什么，下意识的说出实情。 平儿闻言，眼眸一下子红了，她以为贾亮说话不算，不要她，之前她听见凤姐儿这个建议还十分开心的。 “亮哥哥，你先别急。”秦可卿连忙起身安抚道，“先听凤姐姐怎么说，一定是凤姐姐有什么事情，不然不会如此。” 秦可卿还是一如既往的替人着想。 傻丫头，你这样当老好人，怎么镇得住后宅啊...贾亮服了气。 不过，后宅这一块贾亮暂时不用担心，如今宅子里没有坏人，嘴硬喜欢怼人的晴雯也被教育的不错，兴许是环境改变人。 此时的晴雯有点担心，她听懂了凤姐儿的话，明白凤姐儿这是要将平儿安排进杏林社的后宅，她担心，自己以后可能就不是头号丫鬟了。 “真是愁人，好不容易与宝珠姐妹处下来，也不知道平儿姐姐进来了会不会变得不好相处。” 晴雯的小心肝中满是担心，她喜欢这里，喜欢呆在贾亮身边，觉得这种日子过不够。 她一边期望贾亮好，有更多的人对贾亮好，一边又有点担心，担心贾亮不要她了。 这边凤姐儿让平儿将包裹放下，轻笑道：“还是妹妹好，不像你，前脚说的话，后脚就给忘记了。” 贾亮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脸色一沉，道：“贾琏找平儿麻烦了？” “嗯。”凤姐儿收起笑脸，将贾琏与贾赦说的复述一些出来，主要是关于贾琏要如何对待平儿的那些言语，其他的暂时没说。 贾亮一听怒了：“他已经这样了，还要娶平儿姐姐，这不是害人么？这也怪我，要不是我，平儿姐姐也不会在应天府指证他，没有这些平儿姐姐也不会有此一劫。” 周正国这个后手，贾亮并未说出来，免得寒了人家的心。 贾亮认为，不管有没有周正国这个后手，平儿的情都改领。 秦可卿听到今天居然如此惊险，吃惊道：“亮哥哥，你怎么没跟我说起？这次要不是平儿姐姐，你不会出事吧？” 贾亮向来不在秦可卿面前说这些，免得她担心。 “呵呵，我这不是没事么。”贾亮笑道，“别说这些了，想想怎么给平儿姐姐解决麻烦吧。” 凤姐儿见状忙道：“不用想了，我已经想好了，这不带着平儿来投奔亮兄弟来了么。” 说罢，凤姐儿拿出一分文书拍在贾亮面前。 “拿上这个，平儿以后就是你的人。”凤姐儿看着贾亮，正色道，“平儿一直跟着我，处理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很拿手，所以你不吃亏，好好待她。 “我与平儿就跟姐妹一样，你要是怠慢了她，我可不答应。” 平儿起先听到凤姐儿说“是你的人”，脸蛋莫名一红，后来见凤姐儿说的动情，一下子红了眼：“二奶奶，我不走了，我就在府里陪着你，我要是走了，你身边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荣国府人多，但平儿说的不假，凤姐儿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够说一些体己话的。 特别是闹了那一场之后，凤姐儿心态发生改变，愈发是疏远起来。 所以平儿说的是大实话。 平儿这番做派，一下子引得凤姐儿内心触动起来，忍不住跟着一起流泪。 哭哭啼啼的，情绪很容易传染，秦可卿本来不是什么硬心肠的人，顿时被牵扯进来。 “凤姐姐，原来平儿姐姐为亮哥哥做了这么多。”秦可卿上前拉住凤姐儿与平儿的手，眼眸泛红道，“你们放心，我们不是那不狼心狗肺之辈，平儿姐姐就留在这里，正好我也不会管家...” 贾亮扶额，好么，这就被攻陷了，这么快就打成一片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贾亮这个正主居然插不上话来。 不过贾亮本就没打算反对，如果换做别人的话，他兴许会采取别的办法，但平儿他很放心。 不过，秦可卿擅自做主留人，这个信号可不是好事。 好在贾亮这个担心是多余的，秦可卿不是那不明白事理的人，她不过是一时情绪激动一些，陪着凤姐儿主仆感慨一阵，秦可卿便回头：“亮哥哥，我们留下平儿姐姐好不好？” 得，面子也有了，里子也有了，还得了一个千娇百媚会管家的佳人...贾亮点点头：“当然可以，求之不得呢！” 贾亮做主，事情终于定下来。 平儿从就是杏林社的人，再也不和荣国府有半分瓜葛，这个主凤姐儿完全做得，因为平儿本就是跟着她过来的丫头。 贾亮安排晴雯带着平儿去找地方住下，自己这送凤姐儿回去。 路上，凤姐儿低声道：“亮兄弟，之前我还听说你要带人演武是吧？” “是啊，凤姐姐怎么知道的？”贾亮好奇，这不是一个妇道人家应该知晓的事情。 “这里别管。”凤姐儿继续低声说道，“你最好是防备一下。” 贾亮明白了，知道凤姐儿一定是暗中听说了什么，她这边出于身份的原因，不好多说。 凤姐儿见贾亮这样，怕他误会，便解释道：“其实，我就听到这么多。” “好，多谢凤姐姐。”贾亮诚恳道谢，“以后凤姐姐有事尽管开口，没事也过来坐坐，别把弟弟这边当做别处。” 凤姐儿一笑，临到门口才让贾亮回去，独自一人往回走，身姿绰约而又显得孤独万分。 自今日起，凤姐儿在荣国府彻底没了依靠。 路上，了却一桩心事的凤姐儿没有消沉，反而变得斗志昂扬起来。 她没有选择别的门进府，反而选择平日不大爱走的黑油大门。 与贾琏一样，凤姐儿平时都不喜欢走这个门，但今日她偏偏走了。 进了门，凤姐儿身边没有跟着一个下人，独自行走在府中路上，一些个下人见到凤姐儿纷纷行礼。 下人还在那纳闷，平儿怎么没有跟着？ 但看到凤姐儿脸上那战斗一切的神情，没有一个人敢多嘴。 快走到院里的时候，老太太房里一名丫鬟气喘吁吁的跑来。 “二奶奶，终于找到您了。”那丫鬟急道，“老太太找，都催了好几次了。” “好，我这就去！” 凤姐儿深吸一口气，步伐坚定往荣庆堂走去。 第九十四章 贾琏：我小妾呢 凤姐儿庆幸自己行事果断，不然此番还真的不好应对。 即将面对老太太，凤姐儿有一种孤军上阵的将军一般的感觉。 进了屋，不出凤姐儿所料，主角正是贾琏，他还拉着邢夫人过来了，上面坐着的老太太面有喜色。 “凤姐儿回来了？”老太太主动开口,说道，“今儿有个喜事，天大的喜事啊，哈哈。” “老祖宗今儿这么高兴啊。”凤姐儿跟着一起笑，一如往常那边活泼起来，“到底是什么事,老祖宗说出来大家都高兴啊。” “哈哈，好好！”老太太忍不住又笑出来了，“真是好事,方才琏儿说了，永康堂有个高明的大夫给他看过，说是他的伤可以大好，不影响传宗接代。” 嗯？ 凤姐儿闻言，霍然看向贾琏，眼神之中满是怀疑。 “是了，这是计，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凤姐儿内心有了判断，俏脸却泛出喜色：“太好了，真是菩萨保佑我们贾家。” 女人天生就是演员，凤姐儿的表情成功让老太太相信，凤姐儿是真心欢喜。 老太太作为荣国府的活菩萨，岂会不知道凤姐儿两口子之间出了问题，她只不过以为他们拌嘴，一直没管罢了。 现在凤姐儿这番，老太太放心了。 “凤姐儿,你也知道，你与琏儿只有一个丫头，没有一个儿子。”老太太提起正是，絮叨道，“我贾家可是有世袭爵位的，这个可马虎不得。” 一等将军，老太太要将家业传给宝玉，所以长房这边就剩下这个了，老太太偏心二房不假，但也不希望长房没落。 不过，老太太这话算是说道凤姐儿的痛处，不，应该是以前的痛处，无后这件事现在对凤姐儿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论斗争，凤姐儿绝对是精英级别的存在，她已经知道将会面对什么，便故意沉下脸。 这很符合她之前醋坛子的人设！ “老祖宗说的是。”凤姐儿沉声道,“可是这也不能怨我啊，他那个人您知道,整天不着家的...” “你...”贾琏被凤姐儿说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他怨恨的看着凤姐儿,心道等我摘了平儿这朵花，看你心里如何想！ 这样想着，贾琏似乎有了一种复仇的快感，他那怨恨的目光方才淡去几分。 老太太见凤姐儿态度变了，说道：“你这话说的也有几分是真，不过哪有不吃腥的猫呢。” “是啊是啊，凤姐儿莫要抓住这个不放。”邢夫人抓住机会附和一句，刷了刷存在感。 平日邢夫人对贾赦言听计从，对凤姐儿这个儿媳妇也是甚为讨好的，这次她不得不站在贾琏这边。 现在加上她在内，凤姐儿就是以一敌三的局面。 然，凤姐儿丝毫不惧，她意味深长道：“老祖宗恐怕是忘了吧，公公可不是只有一个儿子。” 她说的是贾琮，一个存在感极低的庶出子弟，也是贾赦的种，地位与贾琏没法比。 她这话一出口，贾琏便怒火中烧，这婆娘是不是疯了？谁家老婆会如此给丈夫拆台？ 在理论上，贾赦的爵位以及荣国府的家业，都应该是贾琏的，落到如今这个局面，轮到贾琏继承的只有一个爵位，贾琏早就巴望着。 贾琏想着老头子的爵位，内心还指望着别的什么，但他隐藏的很好。 此时，凤姐儿这么说，分明是说把爵位给贾琮啊。 贾琮有没有资格继承爵位？ 这是个问题。 在贾琏没事的情况下，绝对轮不到贾琮。 但如若贾琏有事，例如有功劳获得了更高的爵位，或者贾琏死了、出家等，贾琮是能够继承爵位的。 还有一种不成文的情况，那就是贾琏现在这个尴尬的情况，如若贾琏无后，贾琮也是有机会的。 老太太以为凤姐儿还在吃醋，嗔怒道：“你这是说的什么浑话呢？那是你家的，怎么想着往外赶？” “老太太，我说的是实话。”凤姐儿淡然道。 她还真没有将嫡出庶出看得有什么不一样，对于贾赦那一等将军的爵位，凤姐儿一开始还觉得有些想头，可当她掌控了荣国府的情况之后才发现，与荣国府的家业比起来，这爵位也不过如此。 凤姐儿只是不明白，贾琏明明是为了平儿而来，怎么又扯上爵位继承上面来了？ “难道说，他真的能够有后代？这不可能，他定然只是用这个借口来说服老太太。” 凤姐儿内心如此想着，只是这次她却是错了，在她走后，贾赦父子又有谋划，不过却是以眼前这件事成功为前提。 话说到这个份上，老太太觉得再拐弯抹角的不好，便实话实说道：“凤姐儿，我想做主，给琏儿娶个小妾，好延续香火，你看如何？” 这年代娶小妾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只要银子允许，这是一股子潮流。 只是在凤姐儿家，由于凤姐儿的强势，贾琏一直不曾得手，现在老太太被贾琏说动，亲自来说合。 这正应了凤姐儿的猜测！ “老祖宗怎的问我起来了？”凤姐儿强笑道，“难道我在您眼里，真的是那善妒的妒妇不成？” 你不是谁是？ 贾琏在一边腹诽。 “没有，你是府上最通情达理之人。”老太太趁热打铁道，“就这么定了，琏儿也别在这坐着了，回去吧，你媳妇儿点头了，你去把人娶了，身子骨好了以后啊，赶紧生一个大胖小子。” “是是是。”邢夫人忙道，“让人带你回去，好生将养着。” 贾琏现在重伤未愈，坐卧行走都得人服侍，此时他见事情定下，当即准备打马虎，回去用这个将平儿拿下再说。 这时凤姐儿站出来道：“老祖宗，这说了半天，我还吧知道新媳妇儿是谁呢，我以后到底是和谁做姐妹啊？” “哈哈，怪我，怪我。”老太太见事情顺利，心情大好，“琏儿不会将不熟的人往家里带，新人不是别人，与你熟识，你们以后做姐妹定然是好的。” “老祖宗说的，这是谁啊？”凤姐儿故作不知。 “是平儿。”贾琏终于开口了，“老太太已经许了，你敢说不？” 图穷匕见了，贾琏不想再装了，有老太太撑腰，他不怕。 再一个，他十分想看凤姐儿得知真相之后的神情，他期待这种复仇的快感，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复仇。 凤姐儿脸色一变，看向贾琏：“是平儿？你要娶的是平儿？” “哈哈，正是。”贾琏看见凤姐儿吃惊的表情，实在是太痛快了，他大笑道，“没想到吗？你平时防备的跟什么似的，我早就望着平儿了，现在老祖宗点头，你也答应了，今儿就让平儿侍候我。” “你...”凤姐儿酥胸急切起复，似乎气的不轻。 而实际上，她确实生气，但这个生气只是对贾琏这一副嘴脸。 “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依了他吧。”老太太看见凤姐儿变脸，劝道。 现在，贾琏这边该亮的牌都亮了，凤姐儿觉得时机成熟。 “老祖宗，不是我不答应。”凤姐儿万分焦急道，“这件事怎么不早说啊。” “他不是怕你不答应吗！” “可是，我方才将平儿许人了。” 许人了！ 许给隔壁贾亮了，你们来晚了一步。 “不对。”老太太脸色一沉道，“你把平儿给许人了？许给谁了？什么时候的事？” 这太奇怪了，平儿今日还在府里面，怎么会现在就许人了？ 贾琏盯着凤姐儿，双眼欲喷火，我小妾呢？ 他隐隐觉得，这件事恐怕要出幺蛾子。 “老祖宗有所不知。”凤姐儿脸上的懊悔恰到好处，“今儿隔壁亮兄弟那口子跟我在那抱怨，说是家大业大的，身边没有一个得力的人帮着管，有点吃不消。 “之前我带着平儿帮她之时，平儿与她相处的不错，便想着请平儿去她那当后院总管事。” 这时凤姐儿将平儿的身份造了一个假。 “许给了亮哥儿？”老太太惊道。 “是啊，我这不是想着，亮兄弟在给姑妈治病么，觉得不答应不好。”凤姐儿答。 这里有信手沾来！ 凤姐儿圆的是天衣无缝！ 只是，贾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只知道，自己定下报仇的小妾，现在成了别人的，那个别人还是最大的仇人贾亮。 “我...我与他不共戴天。”贾琏双眼一番，一口气接不上来。 “快，快，二爷又昏了，快去请大夫。” 第九十五章 二爷吐血啦 贾琏只感觉天旋地转，脑袋晕晕沉沉，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感变成了巨大的失落，一时无法接受。 此时他要是不晕，只怕是没脸见人。 晕过去的贾琏被抬到一处房里，等候大夫过来救治。 荣庆堂中，老太太脸色十分难看,以她的精明，岂能看不出这件事中间的蹊跷？ 凤姐儿以一敌三，反杀贾琏的手段被老太太看出不寻常来。 “凤姐儿。”老太太恢复雍容华贵的样子，招呼凤姐儿在她跟前坐下，说道，“你看琏儿毕竟是你男人，这可不是别人能够比的,你为何要这么做？” 新老一代，正式开始正面交锋。 一边邢夫人一脸懵，听不懂，插不上话，想附和都跟不上节奏。 “老祖宗，您说什么呢？”凤姐儿故作不解，道，“难道您不赞成让平儿过去？那亮兄弟要是见怪怎么办？我也是为了姑妈着想。” 我就不来明的...凤姐儿十分镇定。 老太太深深看了凤姐儿一眼，似乎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荣国府上下，不管是谁，谁敢明着糊弄老太太？ 凤姐儿这是第一个，尽管没几个人看得出来。 老太太无奈，明牌了：“这样吧，事前给亮哥儿的晴雯确实年纪幼小，没有调教好，我再给亮哥儿重新找一个得力的人手。 “平儿是你带过来的,一向与你最为贴心,是你身边得力的人手，不可或缺的管家人才,你让她回来。” “老祖宗，这样不好吧，哪有送出去的人再要回来的？”凤姐儿道。 “没什么不好。”老太太铁了心了，打算趁热打铁，“你看琏儿这样子，要是不把人给他，恐怕是没个好了。” 贾琏对平儿的觊觎，甚至可以说是垂涎三尺，早就是荣国府上下皆知的事情了。 现在情况变成这样，一个荣国府一等丫鬟，成了隔壁的人，那还不让人笑话？ “可是...”凤姐儿支吾一下道，“老祖宗，这个话我可说不出口，人牙子都来了，现在指定事情已经办了。” 老太太以势压人，凤姐儿没招了，暂时打个平手。 “那好办,让人去将亮哥儿请来，我来说。”老太太笑道，“亮哥儿是个通情理的,不会不近人情。 “事不宜迟，鸳鸯啊，你让人去隔壁请亮哥儿过来一下。” 老太太独断专行了。 呵，既然找了他，就让他来解决麻烦吧...凤姐儿不说话了。 鸳鸯让人去请人，许久没来，反倒是贾琏被大夫弄醒过来，重新被抬回到荣庆堂中。 贾琏脸色不好看，阴沉的盯着凤姐儿，似乎要将她吃了一般。 “老太太，大夫说了，二爷没有大碍，好生将养就好，只是不要再受激了。” 老太太放心了，对着贾琏温言说道：“琏儿，你这心气放宽些，方才我与你媳妇儿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看上平儿了，这事定然给你办成。 “我让人去请亮哥儿了，等他过来，再把人要回来便是，不怕他不给。” 贾琏闻言顿时心情转好。 他知道自己出手，不被贾亮打回来都不错了，现在有老太太出手的话...贾琏心中重燃复仇的希望。 “当着你的面，要了你的人，这岂不是更加痛快？” “可是，他要是不答应呢？” “应该不会，他与老太太一直关系不错...” 贾琏此时心里扭曲了，居然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这倒不是说贾琏在这个时候还有多么喜欢平儿，而是他那心智被仇恨给蒙蔽了，形成了执念。 在这种执念之下，他就想着摘下平儿这朵花，出气。 现如今，平儿在贾亮这边过了一下，这让他觉得，此事一旦成了，不仅能出气，还能报复一下贾亮。 “多谢老祖宗成全。”贾琏振奋道，“孙儿以后一定好好过。” 老太太笑道：“这就对咯，你放心，一会儿亮哥儿来了我就让他把人给你送过来。” 一问一答的，说的就跟板上钉钉的似的。 凤姐儿在一边，内心冷笑，你们只怕是都看错了他，他是好说话不假，但那要分谁，我看你们这算计恐怕要落空。 论起对贾亮的了解，此间诸人显然是不及凤姐儿。 方才凤姐儿以一敌三，小胜一场，现在老太太亲自出手，凤姐儿就等着贾亮来收场。 贾亮火线收了平儿，岂会料不到后面可能出现的麻烦？ 凤姐儿问过，贾亮当时没说，所以凤姐儿也十分好奇，贾亮如何过这一关。 公然翻脸是不可能的，以凤姐儿对贾亮的了解，知道贾亮重情，当初老太太不过是对他略有看顾，他便一直念着这份情。 “你会如何做呢？” 凤姐儿坐等好戏开场。 “你会不答应吗？” 贾琏趟等美梦成真，等着看贾亮脸上精彩的表情。 千呼万唤，贾亮终于来了。 “哎呦老太太您找我？”贾亮一进来，谁也不看，对着老太太行礼，自责道，“怪我俗事缠身，先是处理了一些家事，后来又去看了看首辅大人的病情。” 首辅大人的病情？ 首辅大人在杏林社看病？ 老太太眼中精光一闪。 首辅...首辅大人？ 他在说谎吧，堂堂首辅大人岂会去杏林社看病？这等高官不是在家，等候大夫上门么？ 贾琏一脸懵。 其实贾琏想的也没错，如今形式就是如此，大户人家都是将大夫请到府里看病，更不用说首辅大人了。 住院部的存在，只有寥寥几人知道。 精彩！ 凤姐儿听闻贾亮这句话，忍不住在心间喝彩，这番借力打力，让擅长斗争的凤姐儿振奋。 “这可是正事，正事要紧。”老太太故作风轻云淡，问道，“亮哥儿还认得首辅大人？” 对啊对啊，你是怎么认识首辅大人的？ 贾琏竖着耳朵听着，他认为这件事很重要，首辅大人可不是一般的官员。 只是，贾亮没有仔细回答老太太问话，轻轻带过后道：“老太太，首辅大人在杏林社住院。对了，老太太这么急找我，到底是何事？” 住院？什么是住院？首辅大人在杏林社住着了？ 贾亮透露出来的信息，很好的吊起诸人的好奇心，让他们不明所以又忍不住猜测不休。 老太太见贾亮没有继续说首辅大人的事，她又不好再问，只得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听说凤姐儿将平儿许给你，帮你管家去了。” “不对，不是凤姐姐许的。”贾亮断然道，“是我向凤姐姐要的，老太太有所不知，我家那位根本不会管家，之前我不在的时候，多亏了凤姐姐和平儿帮寸。 所以我就想，让平儿过来帮寸这，荣国府家大业大，也不缺一个丫鬟不是，老太太该不会不同意吧？” 贾亮反将一军。 你不答应就是你小气，你要是答应了，我就走人。 这一刻，凤姐儿内心十分舒爽，她知道贾亮厉害，没想到贾亮在斗争这一块也这么厉害。 同时，贾亮替凤姐儿扛了一波，也让凤姐儿暗自感动。 而贾琏就没这个好心情了，他可是领教过贾亮的口舌。 贾琏生怕老太太点头，忙道：“贾亮，古人言君子不夺人所好，平儿我看上了，即将娶她为妾，你还是将她送回来的好。” 看在首辅大人有可能与贾亮有瓜葛的份上，贾琏并未敢说的太过。 “哎呦，琏二哥。”贾亮一脸无辜道，“这个我可是不知道，原来平儿是琏二哥看上的人啊，早说啊。” 贾亮演的好，骗过了除凤姐儿之外的所有人。 老太太以为，贾亮这么说是同意了，同意将平儿送回来。 这个时代，一个丫鬟送来送去本就是十分平常的事情。 贾琏以为贾亮怂了，内心十分得意。 他在那盘算着，等平儿被送回来，一切定下之后，当着贾亮的面好好的摆弄平儿。 “到那时，你又能如何？” 贾琏内心阴笑。 凤姐儿看戏，邢夫人根本没资格上台。 “现在也不迟嘛。”老太太和颜悦色道，“你把平儿送回来，我这边再给你找一个体己的丫鬟，没有多大的事。” 这时，凤姐儿忽然插口道：“老祖宗说，她身边最得力的就是鸳鸯了，她要把鸳鸯给你。” 老太太脸色一变：“好你个凤辣子，又在这疯魔，鸳鸯这丫头年纪和晴雯差不多，能帮上亮哥儿什么忙？再胡说撕烂你的嘴。” “老祖宗饶了我吧。”凤姐儿故意笑着讨饶道，“我知道鸳鸯就是老祖宗的命根子，再不胡说了。” 凤姐儿这一番乱入，让贾亮看明白凤姐儿的用心良苦。 亲疏有别啊！ 你贾亮再如何顾及情分，须不知还是不如他人。 “呵呵，原来如此...” 贾亮明悟了，上次选晴雯的时候，老太太将四个丫头都拿出来了。 那个时候是因为贾敏，而现在因为他贾亮，又不肯拿出来了... “很正常啊，既然如此，我也就不顾忌许多了。” 贾亮心中有数，等凤姐儿与老太太这边停下来，便懊悔的道：“老太太，琏二哥，你们这话说晚了，现在琏二哥要娶平儿为妾，做主的不是我，是平儿。” “这话怎么说的？”老太太不懂，问道。 “晚了一步啊，我已经将平儿放良了。”贾亮答。 放良了？ 他怎么就将她放良了？ 贾琏闻言，只感觉巨大的失落，一时激动，感觉喉头翻涌。 “噗...” 贾琏吐血。 荣庆堂中的莺莺燕燕慌了神。 “啊，不好啦二爷吐血了。” 第九十六章 井井有条 杏林社，前院诊堂。 如今杏林社的发展飞快，大夫发展到了几十人，除了太医院的大夫之外，还有许多民间大夫加入进来。 这些民间大夫医术有好的，也有差的，但都被接受进来。 杏林社对大夫社员的考核把关还是很严的,那些大夫要加入杏林社必须做到人品医德过硬，方能进入杏林社。 所以，口碑尤为重要。 贾亮利用锦衣卫的关系，能够调查那些大夫，不用很费力。 杏林社除了日常坐诊之外，还有大夫之间的医术交流环节。 这个很重要，贾亮特地在前院准备一间大屋子，用来作为大夫之间的交流场所。 大夫们之间探讨医术，还有就是探讨最近遇到的疑难杂症什么的。 这些大夫之间，医术有高有低，但大多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如王济仁的方剂，周全的针灸等。 所以，杏林社的这个交流环节，极大地促进了大夫们的医术成长。 今日除了两个大夫在前堂坐诊，又来了几名民间大夫在交流室中论道。 “说来奇怪。”一名老大夫说起来自己的遭遇，“荣国府的长房玄孙琏二爷吐血不止，居然找到老夫头上。” 一言激起千层浪。 “怎么会，他家不是开着永康堂么？永康堂里面好手不少啊。” “呵呵，老张对抑郁咳血这一块造诣颇深，永康堂中还真不见得有几人比得上。” 那先开口的张姓老大夫得同行捧场，甚为得意：“哪里哪里，诸位过奖了。” “张大夫,那琏二爷到底是什么病,永康堂的大夫都没法治好？”有人问道。 这就是到了交流的环节，讨论病人的病情以及治疗方法，彼此吸收成长。 老张大夫说道：“心病！” “心病？” “对，琏二爷受激过度，这才导致咳血。” “受激过度？” 大夫们听闻老张此言，有人对豪门中的事情好奇起来，问题一下子跑偏了。 “他啊，这里出了问题。”老张神神秘秘的指了指自己的头，说道，“以老夫的判断，琏二爷不知道受到什么巨大的打击，心境把持不住，这病只怕是不得好了。” 心病还须心药医，老张没有心药。 而拿着心药的贾亮，此时却在后院做最后的布置。 说是布置，其实并不准确，因为贾亮只需要坐在凉亭之中，享受着可口的酸汤即可，其余的事情自有人准备。 贾亮坐在椅子上，眼前的案几上放着冰镇的酸汤子,还有半个切好的西瓜。 西瓜红艳艳的，也用冰冰过，让人看起来就想咬一口。 晴雯站在贾亮身后,用手拿着团扇给贾亮扇风，她那小嘴撅着，红艳艳的，一如案几上的西瓜一般，让人想要咬一口。 今日晴雯不知怎地，刻意用了胭脂，看起来与往日大不一样。 “怎么啦这是，心不在焉的。”晴雯那团扇，好几次的打到了贾亮的头。 “老爷，您给我安排一些活计吧，我也能做好的。”晴雯停下打扇子，走到贾亮身边的圆凳上坐下，裙子包裹下的小臀而顿时挤压变形，看来规模已经不小了。 平儿已经全面接管内府的事情，因此被解放的晴雯没事做了。 小丫头没有轻松下来的高兴，反而有点不安。 “呵呵。”贾亮轻轻一笑，瞥了眼疯狂成长的丫头道，“怎么，歇息不好吗？争着抢着干活才舒服？” “不是，老爷。”晴雯回首，不安道，“以前我都是有事做的，现在突然闲下来，不习惯。” 现在阖府上下，嗯其实也没有几个人，后院的人都知道，平儿刚过来就被放良。 这番吓住了晴雯，甚至宝珠瑞珠两个丫头也很担心，她们听说贾亮有意将她们全部放良。 在别的地方，放良也许是一件好事，但在这里却不是。 没有哪个丫鬟想要放良，她们的日子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过得还要好。 最主要的是，晴雯内心不想离开贾亮。 “人小鬼大。”贾亮笑着点了一下晴雯的琼鼻，笑道，“不要胡思乱想，既然你要做事，那就给老爷我捶捶腿吧。” “好哒。”晴雯高高兴兴的答应一声，“老爷，人家不小了，十四了呢。” “呵...”贾亮‘呵’和一下，并未将小丫头的话放在心上，而是将一条腿翘起来，放在圆凳上。 对于晴雯的年龄问题，贾亮已经不想再纠结，平儿放良是迫于形势，其他人放良他只是说说而已。 他已经不是刚来拿会的贾亮了，知道一些先进思想并不适合现在，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家中。 晴雯低着头，卖力的用小手给贾亮捶腿。 万恶的封建啊，可是又让人无法拒绝...贾亮心里感慨一句，低头看看晴雯，准备吩咐她意思意思得了。 但这一低头，贾亮看见了不该看见的风景。 “真的长大了啊...” 贾亮闭眼，抬头，咳嗽两声道：“晴雯，可以了。” “噢，老爷我在给您揉揉肩，按按头。”晴雯一转身，跑到贾亮背后，轻轻贴着贾亮的背脊，开始卖力的揉肩。 贾亮感受着背上的触感，揉了揉眉心，得赶紧结婚了啊！ 这时平儿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裙子走进凉亭，身形婀娜多姿。 平儿年纪比晴雯大，身段自然不是小丫头能够比的，那一身裙子恰到好处的衬托出平儿颇具规模的身材。 贾亮将目光上移几分，看着平儿的脸道：“辛苦一上午了，快来歇着吧。” 平儿确实忙活一上午了，以前这内院的事情都是秦可卿在管着，自从秦业病倒之后，秦可卿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前院那边，这后院自然就管的少了。 后院主题虽然完工了，但有很多贾亮设计的东西还没完，平儿昨夜便开始接手，了解了半天，今日便开始接手管理。 杏林社后院没有养下人，所以做事的仆役都是请来的，管理起来愈发艰难。 大热天的，平儿忙了一上午，已经香汗淋漓了。 “老爷，我没事的。”平儿改口喊老爷了，第一天在这边干活，她内心还很忐忑，生怕没做好，“老爷，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完了。” “这么快？”贾亮微惊，他安排下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有多少的。 “是的老爷，我昨夜提前想过，所以今日做起来快些。”平儿低声答道。 “园子那边可有人准备？” “有的，安排了两个人，之前园子那边安排的人太多，人浮于事，这次安排两个人，给他们定量，不让他们有机会偷懒。” “呃，玻璃房那边呢？” “也安排了，玻璃房那边贵重，人手安排的多谢。” “那个...” 几问几答之下，平儿回答的无比流利，确实将府上的事情全部安排好了。 “老爷，您放心。”平儿感恩，保证道，“我会将内院的事情全部安排好，保证井井有条。” 井井有条这个成语，被一个作者玩坏了，我听不得...贾亮发现没自己的事情做了，只好内心自己歪歪。 “那就好。”贾亮想起一事，道，“看你这一身汗，快下去洗洗，顺便将我的行礼打点好了，对了，我书房那些画下来的东西千万收好了。” “是，老爷！”平儿乖巧的答应一声，随即准备去洗漱。 确实是一身香汗，平儿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平儿姐姐。”晴雯想起来什么，起身招呼道，“你昨夜没有沐浴吧，我带你去沐浴。” 沐浴还要人带？ 平儿一脑门的问号，不过盛情难却，她又是初来乍到，托推不过。 晴雯高兴的拉着平儿走了。 “平儿姐姐，干脆我跟你一起洗，这大热天的，半天不洗，怪难受的。”路上，晴雯脆生生道，“我教你沐浴。” 沐浴还要人教？ 平儿一愣，觉得这后院洗澡处处透着古怪。 二女一起来到内院，晴雯带着平儿来到一处大木房子里。 这...这是什么？ 这么大的房子专门用来沐浴？ 还有这些东西，我怎么都没有见过？ 平儿看着房子里的大水池，还有那些不认识的家伙，愣住了。 晴雯得意一笑，傲然道：“这都是老爷吩咐做的，我敢说整个金陵都没有，用这些沐浴最舒服不过了，平儿姐姐，快脱衣服，我教你怎么用。” 在这个时候，晴雯那小心思才暴露出来，在平儿面前扳回一城，有些小优越感。 小丫头只是卖弄一下，却并无什么坏心。 只是，二人脱了衣裳准备沐浴的时候，晴雯这优越感没了。 吓，平儿姐姐好白啊，长的这么胖，穿上衣裳看不出来呢... 晴雯看了眼平儿，又看了眼自己的小身板，郁闷了。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此时的晴雯还不是太懂这些，只是发现贾亮的眼神总是若有若无的看向别人的胸脯，下意识的开始重视起来。 然平儿根本没有注意到晴雯的目光，她震惊于这个澡堂子。 “平儿姐姐，我教你怎么用。”晴雯收拾心情，给平儿介绍这里面的设施，“这个池子是用来泡的，人站在这个下面，把这块板子抽出来，这里就会出水，用来淋着洗，还有这个...” 晴雯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贾亮由于不喜欢用浴桶，这才打造这个浴室出来，方便练功后冲澡。 这个浴室里面的设施倒也罢了，主要是循环用水上面花了很大的功夫，为此贾亮吩咐造了一个大水箱在屋顶。 重要的是，这个浴室后院只有一个，就安置在贾亮住着的院子里，其他地方没有。 平时这个浴室除了秦可卿偶尔使用一下，其他人一般都不用，晴雯这是替贾亮显摆来着。 “平儿姐姐，我洗完了，你还没好吗？”晴雯没有出汗，冲一下就完事了。 “我在洗一回儿。”平儿泡在大池子里，舒坦的不想动了，“晴雯你洗完了就忙你的去吧。” “哦，那我先出去啦。”晴雯神清气爽的换好干爽衣裙，出去给贾亮收拾图纸去了。 “晴雯说，老爷说冬日这里会是热水，那要多舒服啊，等哪天让二奶奶也来试一试才好。”平儿不过是来了一天，便觉得这里比荣国府好千百倍。 吃穿用度倒是在其次，主要是松快，这里不像荣国府有太多的主子，这边就一个老爷，还和善的不得了。 平儿越想越感激凤姐儿了，她觉得没有凤姐儿就不会有她今天的日子。 外间凉亭。 贾亮刚才去查看一番平儿的安排，发现确实井井有条，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凉亭，一口喝干了酸汤子，再动手啃了几块西瓜。 这时的西瓜甜美多汁，贾亮吃的满头满嘴都是，衣襟上也沾染了不少。 “这下赚大了，平儿长的漂亮不说，管家真是一把好手，深得凤姐姐的真传啊。” “我可以安心去操练那帮小子了，毕竟过了这一关才可能稳妥，没了地位，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贾亮顺手在衣襟上擦了擦手，往澡堂走去，方才弄了一身汗和西瓜汁，他打算洗个澡。 第九十七章 不能说的秘密 贾亮来到院里，一个人都没有遇到，秦可卿在前院看顾秦业去了，把丫鬟也带去了。 杏林社偌大的后院，其实没有住几个人，不算贾亮，加上新来的平儿也就五个,全是女子。 秦业住院，何氏已经搬到前面去了，青儿这个唯一的小厮自然是坐镇前院。 “有点冷清啊...”贾亮感慨一句，独自去房里找了干净的衣裳，他打算洗完澡就去军营，时间已经不多了。 贾亮一手拿着衣裳，如同往常那样轻松走进澡堂。 “啊...” 贾亮刚进去，便听到一声惊呼，他定睛一看... 我的眼瞎了...贾亮眼前白光一闪，他立时发现水中有人。 他想不到，有人会用这个浴室洗澡，他还以为平儿回自己屋里洗去了。 手一抖，贾亮的衣裳掉在地上，他来不及多想，两腿一蹬便退了出去，速度奇快。 “是谁在里面？”贾亮念头电转，一句足以掩盖尴尬的问题脱口而出。 水池中，平儿缩在水里，脸蛋血红，这种血红一直从她的脖颈上往下蔓延开来。 刚才是老爷？ 老爷没看到我吗？不然为何这么问？ 平儿芳心小鹿乱撞，她往日那聪明的脑瓜子只能想到这，便再也无法思考，只剩下满脑子的羞怯。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被的男人看到过身子。 “老爷看到了吗？老爷没有看到？老爷看到了吧...” 平儿将螓首埋进臂弯中，脑海中来来去去就是这几个问题,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期待的是什么答案。 俄顷,平儿平复心情，起身收拾停当，穿好衣裳出来，在路上还捡起了贾亮掉落的衣裳。 “看见也好，没看见也罢，身为丫鬟，本就该服侍主子沐浴。” 平儿想明白了，如今不比在荣国府那边有凤姐儿护着，现在她已经是贾亮的贴身丫鬟。 是丫鬟，就要守规矩。 平儿心情复杂的走出来，面对门口的贾亮道：“老爷，您是要沐浴吧，平儿服侍您沐浴。” 说着，平儿转身带路。 “你等等。”贾亮叫住平儿，说道，“把衣裳给我，我跟你说，别人家怎么样我不知道,我们家没有这个规矩,老爷我自己洗。” “啊？”平儿一愣,随即手中一空，衣裳已经被贾亮夺过去了。 贾亮不让平儿服侍，不是他有多么的圣洁，而是现在不想过早的损失蛋白质，他是医生，知道肾好对一个男人来说有多么重要。 然而平儿却误会了，她以为贾亮嫌弃她，毕竟哪个老爷不让丫鬟服侍洗澡？ 想到这个，平儿本来因为娇羞而红润的脸蛋一下子失去血色。 正这时，晴雯从贾亮书房中出来。 “平儿姐姐洗完了？”晴雯见平儿站那不走，脸色还不好看，讶异道，“你这是怎么啦？脸色如此难看。” “没什么。”平儿下意识的说道，“老爷进去沐浴了，不让我服侍，是不是嫌我做的不好？” 她不敢说洗澡被看的事情。 晴雯不笨，明白了其中的关翘，娇笑一声道：“原来是这个，平儿姐姐想多了，老爷向来不让人服侍他沐浴的。” “真的是这样？” “当然了，我们想服侍服侍不上呢...” 原来平儿姐姐也不行... 晴雯说完，骄傲的昂头走了，她还要帮着收拾贾亮的行礼。 平儿站在浴室门口，心情复杂。 俄顷，贾亮洗完穿着一身干爽的里衣出来。 “平儿还在这？” “我来服侍老爷更衣。” 这个可以有...贾亮回屋，在平儿的服侍下穿衣，一件件的穿好。 “老爷，刚才...您...” “刚才太白了，老爷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太白了？啊...老爷...” ...... 城外行军大营。 整个新军大营与京营区别开来，重新找了一个地方。 如今大营内，除了黄庭之的五千义乌兵之外，辽地招来的七千精骑已经到位，正在没日没夜的操练。 新军初成规模，阵阵一个卫所的人马。 朱统对新军寄予厚望，这一日又来巡视，看完两拨人马的操练，朱统在大帐内单独接见黄庭之。 “四爷。”黄庭之意气风发道，“本次演武，卑职有信心拿下。” 随着演武的日期临近，黄庭之这边操练的愈发狠起来，本来义乌兵的素质就好，黄庭之练兵的水准又高，整个新军的实力一日千里的进步。 所以，黄庭之才有信心说这番话。 “唔，本王知道了。”朱统扶着额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四爷，可是演武...有什么事？”黄庭之见状问道。 “不是。”朱统抬头，面色淡然说道，“演武之时，你这边要出六百人，切记挑选最好的军士参与。” “六百人？这不对吧四爷。”黄庭之大惊，“可是贾亮那边才四百多军士，卑职要是出六百人，岂不是以多打少，这不是胜之不武吗？” 黄庭之性格爽朗正直，是个硬汉，他与贾亮接触之后，觉得贾亮十分对他的脾胃，在贾亮带着四百多二代兵毫发无损的击溃贼寇之后，黄庭之十分期待与贾亮之间的演武对决。 他很好奇，一个大夫，是如何在短短的时间将一些不堪造就的二代兵带成这个样子的。 打一场，就是黄庭之认为最好的了解方式。 “本王需要跟你解释吗？”朱统脸色一沉，道，“你只需按照本王说的去做就行，切记只许胜不许败，事关新军日后何去何从。” 朱统了解自己的手下爱将，知道黄庭之的弱点在哪。 果然，这么一说黄庭之低头了：“四爷放心，卑职会按照四爷说的去做。” 他很愧疚，但是为了能够带着新军出证辽东，他忍了。 朱统点点头，不再言语。 演武一事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即便是朱统都未能预料到。 文武两方角逐，全部在这件事上展开碰撞，大明以文制武，朱统拿下总督之位给予王子腾。 一部分代价朱统已经付出，贾雨村、贾琏成了受益人，贾家为此付出极大的人情代价。 另一部分就是新军。 新军是募兵，如今一应粮饷都是从内库走，不动国库一文钱。 朱统其实并不满足一万二千人的新军，还想继续发展，这就是文官与他之间角逐的地方所在。 如若这次演武失败，朱统相信，新军永远不会有扩张的机会，所以才有方才那一幕发生。 朱统不知道废了多少力气，才让黄庭之能够出动六百人，用的借口是贾亮击溃的贼寇人数是六百。 贾亮只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打一个胜仗，一点好处都没有不说，还惹出麻烦来了。 朱统叮嘱黄庭之，人数一事要保密，切不可四处声张，能瞒一日便是一日。 可他却不知道，这件事是文武两边角逐的焦点，知道的人已经不少了，靠黄庭之是瞒不住的。 本来一场规模不大的演武，因为成了两方角逐的原点，此时已经成了朝堂中的焦点所在。 各省都指挥使司都会派人来观摩，浙江来的是袁熊他爹，袁大海。 本次袁大海进金陵，可谓是受到了全省许多同僚关注，原因无他，这些人的子弟都在贾亮手下，参与这次演武。 就在黄庭之操练新军之时，袁熊他们却没能有主官操练，他们连城都没出，被安置在府军右卫。 袁大海作为浙江都指挥使司同知，在金陵还是有门路的，他找到了次子袁熊。 父子二人在一处茶楼见面。 “爹，你怎来了？”袁熊有点怕袁大海，又有点恨袁大海，所以见到多时不见的老爹并无太大的激动。 不过，袁熊见到袁大海的那一刻，他想起来他已经不是那个得不到家族资源的而混的差次子了，他用他的双手立下军功，不比卫所呆着的大哥差了... 袁熊抬起了他那习惯性低着的头颅。 “啪！” 袁大海起身，五大三粗的他比袁熊还要高一个头，他看见袁熊那桀骜不驯的眼神，忍不住顺手就是一个巴掌拍过去。 “怎么地？翅膀硬了敢这样看着老子？”袁大海不屑道。 袁熊被打的一愣，随即习惯性的缩了缩脖子，怂了。 这是血脉上的压制。 “你们贾大人不在营中，是吧？”袁大海见儿子怂了，这才坐下说道。 “爹，你怎地知道的呢？”袁熊诧异道。 “蠢货。”袁大海恨铁不成钢，骂道，“都要大难临头了，老子要是不来金陵，你们被玩死都不知道，附耳过来...” 袁熊缩着脖子，伸头在老爹嘴边，只见袁大海不知道说了什么，袁熊眼睛越瞪越大。 “他们这么不要脸？” “蠢货，别嚷嚷，不要跟别人说你知道了，你只需要告诉你们贾大人即可。” “噢噢，我知道了爹，我们贾大人厉害，他有了防备就不怕了。” “嗯，去吧！” “好嘞，爹！” 看着袁熊离开，袁大海十分心忧，他作为一代，当然知道二代真正的底子是什么样子的，同时也知道，黄庭之此人带兵的本事，这样的人带兵绝对与乌合之众的贼寇不一样。 城外某处。 贾亮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二代兵们，他发现，多日不见这些家伙士气还不错，除了袁熊情绪有点低落。 “大人，借一步说话。”就在手下扎营的功夫，袁熊找个空当见了贾亮。 “何事？”贾亮问。 袁熊当即将他爹说的那个不能说的秘密汇报给贾亮，贾亮听候脸色一沉。 “既然你做初一，那就不要怪我做十五了。”贾亮沉声道，“别怕，明日开始，老子给你们特别操练...” 第九十八章 三人组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贾亮大吼。 今日，贾亮的特别操练终于开始了，他将提前画好的人体图像贴好，矗立在军士们面前。 “这是人画。” “画的还不错的，没穿衣裳嘿嘿。” “可惜是男子，要是画的是女子,就可以当春宫看了。” “呸，没点眼力见的，哪个春宫会画的跟真人一般大小？” 有贾亮开口提问，军士们纷纷开口，各抒己见。 贾亮听得脸色一黑，他发现自己高估了这些二代兵的眼力,好好的人体穴位静脉图,居然给看成了春宫图。 “娘的，老子看几天没有操练你们,你们皮痒了是不是？”贾亮一挥手中的树枝吼道。 如今没有锦衣卫执法，贾亮只好亲自充当这个角色。 他发现自己地位确实下降许多，保镖赵九再也不来了就是明证，所以贾亮甚为重视这次演武。 这些二代兵各方面操练的都不错，正面对敌的话，贾亮有信心即便是不胜，起码也会有一个平手的局面出现。 但这个要建立在二代兵不拉稀的前提条件之下。 还好有了与贼寇一战，这些二代兵在这方面好了许多。 然而，袁熊带来的消息，将这种平衡打破，贾亮没有把握现在的四百三十六个二代兵能干过六百戚家军。 即便是黄庭之训练的戚家军。 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个操练项目，贾亮本想将这个环节放一放的，现在却不得不提前了。 既然正面刚不行，那就来点小手段。 二代兵被贾亮骂的一个个噤若寒蝉，现在贾亮就是他们心中神灵与魔鬼的结合体，又怕又爱。 “袁熊，带你的人过来。”贾亮觉得,自己要教四百多个色猪，估计会被气死，他喊来袁熊以及四个带兵的百户官，“说，这是什么？” 袁熊摸了摸脑门，顺着贾亮的手看过去，不自信的答道：“大人...这是女乃子？” “不对袁大人。”一名二代百户道，“那玩意哪会长在胸口？你这野路子的春宫看多了吧？” 贾亮简直气抖冷，心说你们这些习武之人，除了器官，一个穴位都不认识吗？ 算了，我放弃教你们认这个，这玩意太高端，不适合你们这些陋逼...贾亮郁闷了。 贾亮不懂太多军伍上的事情，即便是他最近已经开始研究，他不认为自己这么浅显的研究就能让这些二代兵摆出一字长蛇阵来对敌。 但是，他懂医术，了解人体构造,知道人体上的弱点在哪，以二代兵的本事,攻击这些地方定然是事半功倍。 只是有点阴险，此时面对对面先玩阴的，贾亮却是顾不得许多。 贾亮思忖一番，觉得自己事先太过天真，无论什么手段，还是要结合这些人原来的习惯来用最好，这样才能最快出效果。 “来来来，我问你。”贾亮走到图像边上，招呼道，“你们平时对敌，一般首要攻击敌人哪里？” 袁熊一愣，随即心喜，这个问题好答：“回大人话，卑职喜欢砍头。” “卑职没有喜好，哪方便砍哪里。” “卑职也是，不过卑职家学中，主攻下三路。” “卑职...” 之前贾亮就发现，这些二代兵确实没有系统的训练，或者即便是有，也没有怎么用心练，所以才是这番乱糟糟的情况。 听见这些家伙的答案，贾亮如今愈发肯定了。 “算了，填鸭式的教学才是最适合这些粗胚。” 贾亮放弃给这些家伙讲道理，决定换个法子，他将五人排在图画之前，其余四百多人都在五人后面站好。 “都给老子听好了，人身上是有着薄弱部位的，用同样的力量击打人体的薄弱部位，比击打其他部位效果要好得多。” 贾亮来了一个开篇，随即直接指着图画说道：“如眼睛、咽喉、腋下、腰肋、下阴等。 “攻击这些部位，可以让敌人瞬间失去战斗力，任由你们拿捏。” 贾亮说到这里顿了顿，他看着身穿轻甲的军士们，话锋一转道：“但这些部位，战阵之上可能攻击不到，有甲胄护着，所以本官给你等准备了一处绝佳的部位。” 本朝军士甲胄样式很多，铁甲、锁子甲、布面甲等等样式不一，处于保养便利等原因，布面甲为当下最为常见的甲胄。 但无论是哪一种甲胄，其对主人的护卫都很全面。 甲胄的头盔不是一顶帽子，而是全遮盖的装备，护住头脸甚至脖颈，所以贾亮说的弱点中一部分便没用。 躯干就不说了，下面还有腿裙，所以猴子摘桃这种招数也没用。 因此贾亮方才那一番话说出来，袁熊等人并未有多少振奋。 其实贾亮这方面也没有多少经验，他只是见的多而已。 他见到袁熊等粗胚，连舔一下的表情都欠奉便说道：“袁熊过来。” 袁熊依言走过来，站在贾亮面前。 贾亮没说，直接闪电一脚踩在袁熊的脚面上。 “嘶...”袁熊疼得嘴角一抽，“大人，你踩我干嘛？” “疼不疼？” “疼啊，不过现在不怎么疼了，习武之人，这点疼算什么？” 贾亮脸色一黑，碰到头铁得了。 “脚，脚也是一个薄弱部位，攻击这里也能取得很好的效果。” 随后，贾亮苦口婆心的给五人讲解三人打脚小组的设想。 这个设想是他结合一些书籍中的经验得来的，具体使用效果如何，还要验证。 他这个三人小组很简单，就是一个倒三角形的队伍，两人在前一人在后，前面两人负责正面对敌，后面那人乘机躲在后头戳敌人的脚丫子。 “大人，这只怕是...没啥只用吧？”袁熊并不能领悟到其中的精髓，他扣着后脑勺不解道，“脚丫子不顶用啊。” 他觉得，方才挨了一脚也没有多大事。 贾亮也觉得光这样说没啥效果，于是将五人中看着机灵一些的两人喊来。 “袁熊，你去找几个弟兄。”贾亮吩咐道，“等会儿我们打一场，看看这个有用没用。” 贾亮让袁熊选了四个人，加上他一共是五个人，这个人数比例比较符合黄庭之与他们对敌的人数比。 演武用的是木制刀枪，现场再制作了八把木刀，一切完备。 贾亮将两名临时拉来的百户弄到一边，低声给他们讲解对敌策略，那二人听得脸色发白，有点不淡定。 “怕个锤子。”贾亮一边动手将木刀削尖一点，一边说道，“抗住一轮他们就少一个人，记住先集火袁熊。” 二人心想，反正穿着甲胄，拼着挨一两下还是可以的。 对阵开始。 “给老子上，先剁了袁熊再说。”贾亮吼道。 那两个百户“嗷嗷”叫着就开始冲锋，对面五人，以袁熊为箭头毫不示弱的对冲过来。 两把刀砍向袁熊。 “想砍老子，那也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袁熊狞笑。 袁熊挡住一把刀，拼着硬挨一下，一个火爆的拳头轰向两个百户中的以后，另一边他四个帮手的刀也上来了。 贾亮不管其他，躲在二人后头，趁着袁熊对敌的功夫，闪电般一刀扎向袁熊的脚丫子。 袁熊本来还防备着贾亮，只是贾亮躲得好，他这一刀又快，袁熊中招便是自然的事情。 “嗷...” 袁熊发出一声惨叫，忍不住低头躬身。 贾亮在人缝之中，伸出一只脚上撩，“碰”的一声将袁熊踢翻在地。 解决一个。 其余四人微微一愣，这也太快了吧，袁大人也太不抗揍了。 而贾亮前面那两名百户也不好受，身上挨了几下，不过由于有甲胄在身，还能扛得住，他们看见贾亮一击得手，将不可一世的袁大人干翻在地，顿时信心大涨。 “下一个！” 又有一个人被盯住，其余三人狂吼：“小心脚下。” 四人齐心，被盯上那人下意识的留意脚下，这是这一次贾亮却从上面来了。 还剩三个。 俄顷，五个人就这么被贾亮指东打西，一个个的阴倒在地。 两名百户挨了好几下，疼得龇牙咧嘴的，但面上却笑盈盈的，他们第一次发现，打架还能这么阴险。 干翻袁大人，挨几下，值了！ 贾亮的身手，掩盖了小队配合不熟练的缺点，让三个打五个取得了完胜。 这个战果让其他四百多人看得瞠目结舌，特别是他们正战力天花板袁熊，仅仅一个照面便被撂翻在地，让他们最为吃惊。 “贾大人方才那打法，真阴险。” “确实，老子看得牙疼，不是戳脚丫子就是掏鸟。” “嘿嘿，我倒是觉得这没什么不好，比砍人来的爽快多了，袁大人估计疼得厉害。” 四百多人议论，嗡嗡的。 袁熊被人扶起来，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垂头丧气的，有人帮他脱下鞋袜，之间脚背上红肿一片。 “嘶...，真狠！” 看到这一幕的人纷纷吸口凉气。 贾亮站出来道：“木刀木剑，砍人有啥伤害？记住，要用捅的，都给老子记住了，演武之时都将手中的家伙想办法弄尖一点。” 还是来填鸭，物理这种东西贾亮跟不打算他们能听得懂。 经过实战演示，袁熊他们纷纷认为，这种打法...太厉害了。 三人戳脚小组在战阵上表现如何不敢说，但用在演武上绝对是好用的。 到了下午，全部人员都投入到如火如荼的操练中去。 “嗷，钱老三，你他娘的跑得快，跟老子玩猴子偷桃是吧？” “娘的，给老子玩仙人指路？还好老子躲得快。” ...... 黄庭之新军大营。 这边的操练就要正规许多，六百人一板一眼的挥汗如雨，贾亮担心的战阵并未出现。 黄庭之在校场上来回走动，嘴里在那狂吼：“王爷有令，你们本次演武取胜，每人赏银五两。” 操练，愈发激烈起来。 ...... 金陵，东宫。 太子朱炎，年方二十，可却当了好几年的太子。 他面容俊朗，朱统与他一母同胞，兄弟二人长的很像。 此时朱炎的书房中，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人，一人是吏部尚书刘文忠，还有一人则是户部尚书何正源。 “二位。”朱炎看着两个自己阵营中重要的大臣，温言道，“父皇让本宫去观看演武，此事二位怎么看？” 第九十九章 暗流 贤亲王府。 赵十矗立在书房一侧，目不斜视。 朱统坐在案几后面，下面是站着的赵四和赵九。 “四爷。”赵四抬头道，“那边都交给小九了。” 朱统点点头，说道：“赵九，演武当日太子殿下也要来，其余各方面来人不少,你务必小心，莫出乱子。” “是，四爷，卑职省的。”赵九恭恭敬敬的答道。 本来是一场十分普通的演武，因为利益牵扯，居然被各方重视起来,武勋这边以朱统为首，会到场观看,文官这边以太子朱炎为首到场观看。 这十分蹊跷,朱炎对手下说的是文昌帝口谕，而实际上文昌帝在这个时候是不会如此说的。 因此上，本次演武警戒等级提高，锦衣卫这边有近期无所事事的赵九负责。 赵九本被一撸到底，近期去苏州转了一圈回来，又官复原职，还是当他的九太保，不用给贾亮做保镖了。 似乎，贾亮一夜之间被朱统这边遗忘了。 “四爷，那贾亮那边...”赵九憋屈很久，终于问出这个不恰当的问题。 朱统冷冷的看了眼赵九，久久无语。 赵十微微侧头，看着老九的眼神诧异，这意思很明显，不明白赵九为何胆大如此，难道不知道现在的四爷，已经不是以前的四爷了么？ 赵九双手布满汗水，却不敢去擦一擦,他微微侧头，看向身边的老四。 赵四不为所动，心中大为冒火。 在以往，朱统性格和善，是有名的贤王，锦衣卫上下都为有这么一个主子感到高兴，办起事情来分外卖力。 可自从朱统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性格大变，变得更加威严，以往的和善不见了，只剩下王爷的威严，心思也不是赵四这些亲近的人能够猜到的了。 贾亮得朱统看重，这个赵四等人是知道的，贾亮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能够当上锦衣卫千户，就是朱统的能量。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贾亮妥妥的是朱统这一脉的心腹,但是这次贾亮回来，种种迹象表明，贾亮分明是要被放弃了，被当做一枚棋子，用来换取武勋这边的利益。 赵九年轻，身上的棱角还未磨平，他与贾亮一起战斗过，感情不一般，因此才有此一问。 赵四就不会了，他现在替赵九担心，不知道现在的朱统会如何。 “你这是在质问本王？”良久，朱统终于开口。 “卑职不敢。”赵九冷汗顺着脑门往下滴落，但他还是扛着压力道，“卑职只是觉得，贾亮是一个人才，难得的人才...” “住口！”赵四冷脸呵斥住赵九，“王爷的决定何时轮到你来发问？你去做好你的事情即可，滚！” 呵斥的同时，赵四背心的冷汗如雨。 赵九却不想走，他见朱统没发话，还在那杵着。 “还不快滚！”赵四又喝道。 赵九瞥了眼朱统，见朱统还是没说话，这才退出去。 “四爷，赵九兴许是与贾亮一起对敌过，所以才有如此逾越无礼。”赵四小心的替赵九分辨。 他这话的水平就高多了，明着是替赵九说道，其实暗中是在提醒朱统，贾亮与赵九是有功劳的。 朱统看了眼赵四，眼神意味深长。 “如他这次演武表现尚可，保他一个富贵吧。”朱统终于第一次说了对贾亮的安排。 这不等于没说？ 赵四心中腹诽，但不敢说出来。 锦衣卫高层，都知道这次演武不一般，黄庭之勇武无敌，带兵也有一手，又被许可多带一百多人。 这样的人，面对贾亮这个大夫带着一群二代兵，谁胜谁败，结果很明显了。 杏林社。 住院部高等病房，秦业休养中。 秦可卿一如既往的带着宝珠瑞珠姐妹过来探视，帮着何氏照顾秦业。 秦业因为秦钟一事病倒，而秦钟由于两家关系破裂，从贾家族学中退出来，学业前途堪忧，愈发让秦业心忧，这导致秦业这病一直不好，已经将病房当做家了。 宝珠不知道在外面去干了什么，回来的时候一脸的好奇。 “姑娘，隔壁住着什么人啊，今日怎么这么多人来看他？”宝珠问道。 秦可卿不懂那么多，答不上来。 “好像是个大官，老爷说是首辅来着。”何氏也不懂，但在这时间长，听得多。 “别多事。”秦业躺在床榻上，低声道，“那是当朝首辅李大人，多半是朝中有事，有人来找首辅大人说事，不该听的别听，不该看的别看。” 宝珠吐吐舌头，不敢再说。 隔壁，李正国确实有客人，来人是户部尚书和吏部尚书。 二人有事找李正国，事情关乎太子朱炎，主要作为储君，自然是不方便亲自来此。 朝中最近暗流涌动，注意力都放在演武角逐上面，因此李正国住院这件事倒是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刘文忠与何正源是第一波来探望周正国的，也是朝中第一个见到高干病房的人。 了解了这里的设施之后，二人心中称奇。 “难怪首辅大人不在府上养病，非要来此啊。”刘文忠笑道，“此处虽不及府上宽敞，但五脏俱全，而且还有名医全天都在，倒是比府上方便多了。” 何正源附和道：“没错，看不出来，那贾亮心思倒是灵巧。” 周正国趴在床榻上，扭着头道：“你们怎么来了？” 三人都是一个阵营的没有什么客套，如今周正国被贾亮出手治疗之后，一日好过一日，不用多久就可以出院。 因此周正国心情很不错，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痔疮折磨了。 “首辅大人。”刘文忠笑道，“您这身体有疾，我等没能来看，甚为过意不去。” “是啊是啊，如今看来，首辅大人这是大好了？”何正源跟着道。 周正国得的什么病，二人心里都清楚，痔疮本就不是什么大病，他们也有，所以说话的气氛十分轻松。 “呵呵，好啦。”周正国笑道，“别看那贾大夫年轻，手段却十分了得，我这老顽疾被他治好了，贾大夫说，以后大概率不会复发了。” 周正国想起这事儿就舒坦，被痔疮折磨多年的他，十分憧憬往后蹲马桶畅快的感觉。 “这病也能断根？”何正源惊道。 他也有痔疮，而且很严重，只不过他身体比周正国要好，能够撑得住，但每个月总有几天草纸会见红，搞得跟女子来月事一样，让何正源十分尴尬。 “你看着吧。”周正国道，“以后老夫再也不会为此事告病。” 话都这样说了，何正源相信这是真的，内心琢磨着哪天过来找贾亮看看。 过场走完，闲话过去，说到底只是个痔疮，还不值得三位朝堂高官继续谈论。 刘文忠首先说出来意，道：“本次演武朝中各方关注，太子殿下也要去看演武。” “哦？”周正国忙不顾菊花美好，挣扎这想要爬起来，他扭头听二人说话十分难受。 这个决定是朱炎刚做下的，因此周正国还不知道。 在二位老大人的帮助下，周正国在床榻上换了个方向趴下。 “太子殿下让我们来看看大人。”何正源在周正国面前坐下，缓缓道，“同时也是来听听大人的意见。” “可是殿下有意军权？”周正国不愧是首辅，一语道破朱炎的用心。 刘文忠与何正源对了个眼神，同样坐下道：“殿下虽然没有明说，但应该是这个意思。” 此事不是小事，文官与武勋斗得不可开交，虽然历次大战都是文官挂帅，但本次出乎意料的让王子腾做了总督。 武勋那边弹冠相庆，似乎取得了胜利一般。 “这事不好办。”周正国思忖一番道，“那些粗鄙的武夫把持着基层，而且，陛下如今春秋鼎盛，也不会让殿下染指军权啊。” 文昌帝玩平衡，确实不会放任不管，这是朝堂中各个党派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刘文忠微笑道：“殿下自然是知晓这一点，只是如今四王爷权柄太过，殿下有所担心啊。 “如若王子腾率军取胜的话，那么四王爷的声望绝对会大涨...” 其余的话不用多说，三人都是老狐狸，明白其中的意思，也明白朱炎的担心。 文昌帝所有儿子中，唯独朱统能够有可能与朱炎争一争那把椅子。 周正国脑海中权衡一番，说道：“殿下的意思是新军吧？” 刘文忠与何正源相视一笑，前者笑道：“不愧是首辅大人，看得没错。不管那王子腾如何，新军是募兵，其中没有武勋的人在，掌控起来更加容易。 “说起来，这件事还要谢谢贾亮，不是他阻挡，恐怕这募兵也被渗透了。” 朱炎看得很准，无论他将触手伸进那个卫所，一时半刻只怕是都无法完全掌控，而新军就不一样了。 三人商议半天，觉得此事可行，只是差一根钉子钉进新军之中取代黄庭之。 文官中间，并无两眼的带兵人才。 “我倒是想到一人。”周正国蓦然说道。 “谁？” “贾亮。” “他不是四王爷的人么？” “呵呵，并不见得啊，本次四王爷将贾亮丢了出来，我看贾亮未必就对他忠心耿耿。” “可是，那贾亮有本事带兵？” “他一个带着四百多人击溃贼寇，本事想必是有几分的，不过此时言之尚早，可以让殿下先拉拢一番。” “嗯，等演武过后再说，如果他不能过这一关，完事休提。” 三人这边在说话，却不知这是贾亮的地盘。 杏林社后院。 秦可卿匆匆回来，面有忧愁。 回到院里，秦可卿碰到晴雯，问道：“听闻凤姐姐来了，她人呢？” “噗嗤！”晴雯不知道想到什么，一下子笑了起来，“凤姐姐与平儿姐姐在澡堂呢？凤姐姐好像碰到什么难事，平儿姐姐带着她去沐浴。” “呃...”秦可卿一愣，“没人告诉平儿，这个澡堂子是亮哥哥的么？” 晴雯脸蛋一红，她光顾着替贾亮显摆去了，忘了这个。 “算了算了。”秦可卿本是个大度的人，加之心中有事，便吩咐道，“反正亮哥哥不在家，用了也就用了，以后你也莫说，免得凤姐姐与平儿难看。” 秦可卿交代晴雯，等凤姐儿出来之后请到正厅说话，晴雯答应一声，便去候着。 浴室中，两条美人鱼泡在清澈的池水之中。 “还真别说。”凤姐儿心情好了许多，娇笑道，“亮兄弟是个会享受的，这池子比大木桶干净多了，夏日里泡一泡，凉爽多了。” “二奶奶喜欢多来就是。”平儿十分感激凤姐儿给她的机会，劝道，“隔壁没几个好人，还是这边呆着痛快，二奶奶平时处理完事物，过来玩，老爷当不会反对。” “那当然是。”凤姐儿赞同平儿的话。 “二奶奶来时，似乎不大高兴，到底是为了何事？” “呵，族学的贾瑞，居然将心思打到我身上了...” 凤姐儿正愁心事没处说去，便跟平儿说起烦心事，事情正是那贾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现在在荣国府，凤姐儿手下没个得力的人，一时没有对付贾瑞。 二女又说了会话，这才轻轻松松的出浴。 来到正厅，秦可卿已经等候许久。 “凤姐姐，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第一百章 盘口 “什么拜托不拜托的，跟我还客气什么。”凤姐儿与平儿莲步款款走进正厅。 秦可卿有点焦急，当即顾不得客气，说道：“凤姐姐，他这次是不是有麻烦了？” 凤姐儿知道秦可卿说的是什么事，但不明白秦可卿的意思，问道：“妹妹这是听到什么了么？男人在外做事,哪有容易的。” 秦可卿愁眉苦脸道：“他总是不与我说外面的事情，这次要不是青儿从外头听说了什么，我还不知道他会有麻烦。” 真是个有福气的，亮哥儿将她当成笼中雀来养...凤姐儿蓦然心生羡慕。 “妹妹听说了什么？”凤姐儿问道。 “说是，朝中两拨人演武其中一波就是他。”秦可卿说起自己听说的事情，语言有点混乱，“还说什么，金陵城中有人开了盘口,接受各方下注,赌哪边能够赢。” 有钱人家的爱好广泛，其中这个赌尤其盛行。 没事的时候，富贵人家家中女眷玩牌的也不少，只是玩的小，用一些体己钱玩玩。 荣国府中，老太太也好，各房的夫人也罢，多半都好这一口，凤姐儿也玩，只是最近才断了。 但这种玩牌，和秦可卿说的盘口可不一样。 金陵城中赌坊不少，各种档次的都有，一般的赌坊只是容纳赌客推推牌九，摇摇骰子什么的。 还有一些大赌坊，赌的东西五花八门，各种类目都能拿来开盘口。 秦可卿说的，显然就是大赌坊开的盘口,赌贾亮与黄庭之之间的胜负。 紧紧是用这件事来赌，便能够说明赌坊背后的人身份不一般。 “这我倒是没有听说过。”凤姐儿蹙眉道，“如果是真，那么西府中参与之人定然不少，嗯，妹妹别急，我让人打听打听去。” 说话间，凤姐儿让平儿出去找她带着的小厮去打探。 在等候的当口，凤姐儿开导秦可卿道：“妹妹莫急，以亮哥儿的本事，不会有事的。” “嗯，多谢姐姐。”秦可卿微微舒展眉头，犹豫良久，走到凤姐儿身边，在她耳边耳语一阵。 凤姐儿听完一惊，眼眸中闪过别样神色：“这件事倒是要说与亮哥儿知道才是。” “我也觉得是这样，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秦可卿道。 凤姐儿低头思索，半晌后道：“我有办法，等平儿回来，让她去找个人,妹妹写封信，我让人带给亮哥儿。” 秦可卿转忧为喜，道谢几句便进屋去写信。 又等了一会儿，平儿回来了。 “二奶奶，西府中下人都不大清楚此事。”平儿回禀道，“只是听说府里大老爷那边好像知道，而且还让人下了注。” “找的谁？” “是二爷认识的一人，叫住倪二。” 说这话，平儿偷眼看凤姐儿，发现凤姐儿听到贾琏赌博，并无恼怒之色，知道这夫妻二人之间，估计断完了，只剩下一个名分。 在以往，凤姐儿将贾琏管得紧，别说赌博了，吃酒的钱都不想多给。 凤姐儿知道这个倪二，是金陵城中有名的人物，半黑半白的，见客一般的存在。 “我知道了。”凤姐儿想起一人，说道，“听说住着的贾芸是倪二的街坊，你找人去将贾芸找来，我有事找他。” 凤姐儿找到了路子，认为捅过倪二去找贾亮再合适不过了。 隔壁，西府。 贾琏运气不错，在永康堂大夫的精心治疗之下，伤势慢慢的恢复，只是心病难去，整日里阴着一张脸。 他已经能够走几步，只是不想走，被人抬着来到老爹贾赦书房。 “父亲。”贾琏招呼一声坐在案几后低这头的贾赦。 贾赦听见声音，抬头道：“今日可好些了么？” “儿子没事了。”贾琏恨声道，“只是想那贾亮时，胸口便痛。”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神，贾琏都被伤的不轻。 “最近先歇着些，莫要节外生枝。”贾赦点着案几，心情似乎不错，“等演武之后，贾亮败北，那时候才是收拾他的时机。” 应天府中，当日过场走完，贾雨村拿贾亮没法，此事只能按照双方约定的那样，大事化小，贾雨村已经将案子结尾上报。 文书去了内阁，便杳无音信。 此事本已经完结，但贾赦认为还有后续，而这个后续需要等演武的结果出来。 “父亲，儿子要他死。”贾琏现在想起贾亮便抑郁，声音都变得沙哑了，“儿子认识一人，叫做倪二，此人有些门路，儿子想请他找人对付贾亮。” “此人可靠？” “儿子与他有来往，只要有银子，没有什么不可靠的。” 说到银子，贾赦才想起来叫贾琏来的原因。 原来贾赦也赌钱，听闻外面有演武的盘口，便寻思这赚一笔银子，只是忌惮老太太，不想亲自出手。 这是其一，其二是，贾赦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虽然盘口对黄庭之这边有利，开的赔率很低，但只要多下些银子，收益还是很客观的。 “那正好。”贾琏听完贾赦的想法后说道，“倪二正是这里面的行家，托他去下注定然没问题，不知父亲准备买多少？” “这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贾赦道，“外面的那些人欺负寻常人家不知道情况，但我等可是知道的，所以你要交代倪二，切莫将我们说出来。 “银子嘛，我这不多，三千两你拿去，看看有没有六千两回来。” 贾赦没有家业，平日开销又大，并没有许多银子。 根据他说的，外面的盘口赌黄庭之的，应该是一赔二的局面。 贾琏懂了，说道：“儿子这就让人去找倪二，儿子也拿出两千两银子来，一起下注便是。” 当初开的永康堂生意一直不错，虽然这个生意是府里的，但以贾琏的手段，截留一部分并不难。 事情说定了，贾琏让人去找倪二。 ...... 城外，新军大营。 贾亮所在的大营条件比黄庭之的大营差远了，黄庭之这边设施齐备，校场军械等等都是齐齐整整的。 而贾亮他们的大营就是在他们边上开辟出来的一块，一边依着山林，要什么没有什么。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袁熊等人操练的热情。 经过操练，二代兵三人组的打发愈来愈熟练，贾亮为了前程，时不时的下场同练，将袁熊他们打的哇哇乱叫。 打了几场，贾亮浑身是汗的走出大营，倪二找来了。 倪二，一名满脸都腮胡子的大汉，脸堂发黄，他见到贾亮甚为恭敬。 “大人，小人倪二。”倪二看见贾亮，行礼道。 红楼四侠之倪二？ 贾亮打量一番倪二，道：“府中有人让你带书信？信呢？” “在这。”倪二拿出信件，低声道，“琏二奶奶吩咐小人，将书信亲自交给大人，等大人看完信之后，小人还有琏二奶奶的口信。” 原来是她帮的忙...贾亮不动声色的拿过信，方才在大营中听闻有人找，他还纳闷，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找到军营里来。 现在听闻是凤姐儿，贾亮才不疑有他。 看完信，贾亮默默将书信撕毁，准备烧掉。 原来，太子不甘寂寞了啊... 心中说的事很重要，正是周正国他们商议的事情，正是心中语焉不详，秦可卿并不是知道的十分透彻。 “口信是什么？”贾亮问道。 “琏儿奶奶说，金陵城中有人开盘口，赌的是大人演武一事。”倪二一五一十的转述凤姐儿的话，“琏二奶奶让小人去查探过了，现在买大人的赔率是一赔八，琏二奶奶问大人要不要买一点。” 说完，贾亮陷入沉思，倪二不敢催促，在那默默的等候贾亮的答复。 今日一天，倪二分别见了贾琏与凤姐儿，处理的事情都与贾亮有关，这让倪二十分诧异。 近日城中赌坊最大的事情便是演武的盘口，倪二正发愁在哪去打探消息，没曾想生意上了门。 “看来传言是真，不然琏二奶奶与琏二爷也不会分开来找我。” “琏二爷买他输，看来是把握的。” 倪二不知道朝中大事，但他能够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来判断形式，他觉得，待会回城之后，可以跟进。 贾亮听完倪二的话，心中基本上有数，知道凤姐儿要传达的消息，暗自赞叹凤姐儿聪明，将一些不方便说给其他人听的话，用这个法子表现出来。 “我知道了，看来都不看好本官啊。”贾亮笑笑，说道，“别人看不起可以，本官却不能看不起自己，这样倪二，你回去找府上管事，本官给你一样信物，你去府上支五千两银子，帮本官下注，买本官赢。” 五千两？有是五千两，这么自信吗？ 你这可是一赔八，真要是赢了就是四万两... 倪二有点看不懂了，本来他分析的是，可以跟进一波贾琏来着，但现在贾亮如此说，他又有点不确定了。 “切记，不可声张，事成之后有你的好处。”贾亮对倪二观感还不错，觉得此人不愧是道上混的，懂分寸。 打发走倪二，贾亮回到大营中，临时将四百多二代兵召集起来，开动员会。 第一百零一章 钞能力动员 操练到现在，二代兵已经被贾亮力所能及的操练到了极致，再往后贾亮便不知如何进行下去。 按照贾亮的猜测，此时的二代兵所欠缺的只剩下求胜的决心，而这个却是操练不出来的。 “集合。” 校场上的对战停下来，一个个正在热衷于猴子偷桃的二代兵看向贾亮，忙不及的按照站军姿的阵型聚拢。 即便是有麻布包裹着木刀,两天下来二代兵们还是有不少人鼻青脸肿，走路一瘸一拐。 贾亮的要求是一切接近实战，打着打着就打出来火气，所以有些伤是很正常的。 “都给老子听好了。”贾亮吼道，“这一战事关重大，重要性毋庸置疑，已经说过多次，朝中甚为关注，若败,军中将再无你等立足之地。” 这个已经说过了，所以这两天二代兵为了未来，才能练的如此认真。 “还有一事，本官刚得到消息，我们本次演武的对手不是四百人，而是六百人。”贾亮宣布了这个‘噩耗’。 他本不想说，只是担心万一临阵让这些家伙看出来，定然会惊慌。 此事只有袁熊知道，贾亮之前并未说出来，此时消息一出，除了袁熊之外，其余人虽然不敢出声，但他们的眼神表明了他们的愤慨。 “还有你们不知道的。”贾亮没有给袁熊解释，继续道，“金陵城中有大赌坊开了盘口，赌的就是我们这次的演武胜败,你们可知赔率多少？” 二代兵一脸懵，到底是京都啊，真会玩！ “买我们赢是一赔八，买他们赢是一赔二。” 贾亮这话一出口，包括袁熊在内，人人脸色垮塌。 以前在卫所，别的他们不在行，但对于赌博却是熟练得很，他们大多知道，赌坊基本上不会赔钱，开出这等盘口能从侧面说明这一战他们已经不被看好。 “如果是你们，你们准备买谁？”贾亮大声问道。 有了贾亮允许，下面顿时吵开了。 “这不是明白着的事情么，庄家有了胆才敢这么开盘口。” “当然是买他们了，好歹有的赚。” “买我们的话，虽然赔率高，但血本无归的可能性更大，谁都不是傻子。” “大人，我能将操练得到的赏银买他们赢么？” 七嘴八舌的,意见都很统一,这些人果然是对赌博十分精通,能够从盘口中分析出来问题。 “蠢材。”贾亮冷笑道,“如若你们是庄家，只怕是会赔的倾家荡产，人人要是都去买黄庭之赢，那庄家岂不是铁定赔钱？” 对啊，盘口有问题，说明还是有人看好我们。 一般人买的话，多少会带一点一赔八的，但是绝对不会多... 有聪明些的，已经领悟到贾亮说的道理，这些人渐渐生些信心出来。 贾亮为了提升士气，可谓是煞费苦心，他说了这么多，总算是将必死的局面说成了九死一生，为下面要说的事情做了铺垫。 等绝大部分领悟了，贾亮这才开口继续：“老子不管庄家有没有胆，老子只是知道，我们才是当事人，谁胜谁败是我们说了算。 “所以，刚才老子买了五千两我们赢。” 嘶... 五千两，一赔八的话就是四万两银子，这些银子堆在一起，恐怕有小山那么多吧？ 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二代兵们的心，开始不争气的狂跳，他们已经有经验了，知道贾亮说这话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 有了想法，他们看着贾亮的眼神都变了，就像看着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一般。 时机成熟，贾亮再次祭出钞能力。 “四万两银子，老子要的不多，你们谁要是有本事，干翻他们，银子就是你们的。” “老子把话撂在这，谁要是在演武的时候干翻一个对手，赏银五十两，干翻的越多，拿到的赏银越多，你要是有本事一个人干翻六百人，三万两银子拿去。” “还有那黄庭之，谁要是干翻他，赏银两千两。” 贾亮用吼的方式说完上面的激励政策，这番话让下面变得落针可闻，安静的可怕。 只见，二代兵一个个眼睛开始发红，慢慢的呼吸粗重起来。 一个人五十两是什么概念？ 他们在没有战事的情况下，几年都赚不到这么多的银子，除非是出去打仗。 但打仗是会死人的，而演武就不会！ 所以，他们认为不用拿命去拼的银子，简直就是白捡。 “干翻他们，拿赏银！” “干翻他们！” “老子要干翻黄庭之，谁都别跟老子抢。” 士气如虹！ 盛夏的下午，阳光正毒。 为了这次演武，黄庭之的新军大营做了许多准备，因为有很多高官要来的缘故，校场四周出现不少棚子。 其中一座棚子还搭的很高，棚子下面用木头搭建出高台，以便给太子朱炎以及贤亲王朱统看演武使用，其余方向也有临时的木台，只是高度低许多。 此时，四周木台上该来的人都来了，只有最高的木台还是空着的。 “袁大人，听说令公子也在新军之中？”木台上，一名与袁大海相熟的官员问道。 “我家老二在。”袁大海答道。 “哦，是在黄庭之那边还是在贾亮那边？”那官员明知故问。 袁大海脸色一黑道：“黄庭之这边都是泥腿子，我儿自然是在贾亮那边。” “啊哈哈，是吗？”那官员大笑道，“不知道袁大人可有买令公子赢？” “买了。” “买了多少？” “一百两。” “啊哈哈，看来袁大人信心不足啊，我可是买了黄庭之一千两。” 袁大海脸色更黑了，如果没有看到黄庭之的人马，他对贾亮还有些许信心，毕竟是打败过贼寇的人。 可是现在，校场中黄庭之的人与贾亮的人一比，高下立判。 只见黄庭之的人马，军容齐整，一个个神气活现的，精气神被调教到顶峰，而贾亮这边，一个个吊儿郎当的站着，有的人甚至走路都不稳当。 这让谁对他们有信心？ 所以，各处都是再说买了黄庭之多少多少的，少人说买了贾亮。 袁大海被同僚打击的够呛，他在同僚们的调侃声中，恨不得将脑袋夹在裤裆里面，丢人啊。 下面，袁熊带头站着，歪头搭脑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等回去，老子扒了你的皮。”袁大海收回目光，心里发狠道。 终于，最重要的人物来了。 太子朱炎与贤亲王朱统在锦衣卫的护持下来到现场，登上高高的木台。 木台上，两张椅子放着。 “殿下，请！”朱统一身劲装，举止淡然。 “老四，这么客气干什么？你也坐！”朱炎面容俊朗，穿着一身常服，举止风度翩翩。 兄弟二人不再推脱，各自坐下。 朱统的身后站着赵十，而朱炎的身后站着一名宦官，高台其他方向都有赵九的锦衣卫手下守护。 这次演武，赵九是负责护卫现场的负责人。 虽然之前朱统与赵九说过，一切小心应对，可赵九并未太过放在心上，这里是军营，不可能有乱子出现。 “老四，听说那贾亮是你的人？”演武没有开始，朱炎找话题道，“你倒是眼光不错，居然从大夫中找到这么一个人才。” ‘人才’二字，朱炎加了重音，听得朱统眉头一皱。 “殿下说笑了，哪里是什么我的人。”朱统舒展眉头道，“我不过是提携他一把，理由殿下是知道的。” 贾亮于朱统有救命之恩，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朱炎自然是知晓。 只是，贾亮救人的手段被文昌帝下了封口令，知道的人有限，朱炎虽然知道，但不明白贾亮血液的秘密，这个只有文昌帝心中有数。 “原来是这样啊。”朱炎看似随口一般说道，“既然不是你的人，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身边正好缺一个医术不错的大夫，老四肯割爱吗？” 什么意思？看上贾亮的医术...还是看上贾亮的皮囊？ 朱统眼神古怪：“殿下这话可问不到我。” 朱炎闻言心中有数，知道他这个弟弟确实变得厉害，这是铁了心保心腹，不要恩人了。 “老四啊，这一战你怎么看？”朱炎心情大好，岔开话题道。 “当然是黄庭之赢了。”朱统毫不犹豫的答道。 “呵呵，我倒是觉得那贾亮兴许会给我们一个惊喜。” “哦？那就拭目以待吧。” “这样，让他们直接对战如何？去掉那些不适用的东西。” “殿下都说了，当然是好的。” 几句话的功夫，贾亮他们练的其他两个项目被取消。 演武即将开始，进入准备阶段，黄庭之的手下退出去不少，只留下六百人，而贾亮这边没动，他们人数本来就少。 木台上，那些观看之人一见这个架势，纷纷弹冠相庆。 “呵呵，果然如此啊。” “黄庭之是六百，贾亮只有四百多，这一战稳了。” “贾亮必败无疑...” 黄庭之走出队伍，往前来到贾亮跟前，他看了眼贾亮的手下，满眼的失望。 “亮兄弟，你这带兵差了许多啊，怎么弄成这样？”黄庭之本来期待与贾亮来一场巅峰对决，可是一见贾亮手下的歪瓜裂枣，顿时兴趣缺缺。 第一百零二章 为了五十两 黄庭之确实很失望，他本以为以贾亮表现出来的本事，应该有一手才是，不然也不会带着一群不堪造就的兵打败贼寇。 只是一见之下，贾亮的手下分明是比贼寇都不如。 “看来，那一战是赵九的人出力为多。”黄庭之如是想。 对面，贾亮故作无奈道：“不是我要弄成这样,而是他们本来就是这样，还望黄兄手下留情。 “咦，黄兄你的人好像不止四百个啊，这是怎么回事？” 黄庭之老脸一红，无言以对。 呵呵，要脸还打什么架,你要是这样真是白瞎了戚家军...贾亮见状，信心又多了几分。 黄庭之不好意思回答贾亮的话,只好岔开话题道：“亮兄弟，先去领军械吧，待会不会让你输的太难看的。” “如此多谢了。”贾亮喜道，“不知待会怎么打？” “就这样打啊，难不成还比战阵？”黄庭之诧异道，新军刚成，哪有那么快训练出战阵一类的东西。 呵呵，又白嫖一波消息，你是个好人...贾亮默默的给黄庭之发了一张好人卡。 阵前寒暄结束，双方各自去领取军械，木制的长刀。 军械早就准备好了，在校场便堆了一地，黄庭之这边，很快便人手一把木刀回来，在校场的一边站定，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贾亮他们那边，就等着开打。 而贾亮这边就要慢许多，军士们挑挑拣拣，摔摔打打好似不耐烦一般。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是嫌弃木刀太结实了？” “不对,我看他们是不想打了才是，不然将木刀摔成那样干啥？” “呵呵，老子演武看得多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上场之前破坏武器的，这要是在老子军中，老子不或刮了他才怪。” “袁大人，令公子到底在干啥？透露一下，难道说这是你家学渊源？” “啊哈哈...” 袁大海被同僚取笑，一口气接不上来，混账小子，回去定要将你摆成十八般摸样才是。 贾亮他们花了不到一刻钟时间，将所有木刀弄成顺手的样子，这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度过的很快，而别人看来却是他们厌战逃避的表现。 终于到了两军对垒的时刻，黄庭之身先士卒，站在六百人的前面。 而贾亮这边,队形就古怪了。 贾亮身前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军士，而他却拿着破败的木刀躲在二人身后,那二人就像是他的盾牌一样。 三人小组突前,后面三人小组站位稀稀拉拉的，也是不成样子。 这一幕更是让官员们嬉笑。 高台上。 “殿下，如此人才你真的要么？”朱统轻声道。 其实，在朱统的内心，还想着要是贾亮真实人才的话，以后等风声过了再提拔一下也是可以的。 毕竟，当初贾亮那一封书信中说的军阵确实有东西，朱统是带兵的人，自然能从贾亮的书信中看出东西来。 而现在他看到贾亮“列阵”，失望了。 想起方才朱炎的话，朱统忍不住反怼。 朱炎那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不过当着朱统的面，朱炎肯定不会低头。 “老四，我不是说了要个大夫么？”朱炎强笑道，“大夫会看病就行，我可没有指望他做别的什么。” 一语双关，朱炎不想朱统怀疑他想染指军权。 “殿下说的没错。”朱统大笑道，“他的医术确实没的说，看病的手法别出一格，还能取得不错的效果，例如首辅李正国的顽疾一直不好，听说朱正国住进杏林社之后，被他给治得差不多快好了。” 朱炎深深的看了眼朱统：“这件事本宫却是不知道。” 锦衣卫啊，无孔不入！ 朱炎猜测，朱统这是在借用这句话告诉他，锦衣卫无孔不入，不过只是猜测。 因此谈话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之前朱炎为显得大度，一直自称“我”，现在却改成了“本宫”，意思不言而喻。 刚才是兄弟，现在则不是了。 “等殿下将他收到麾下，去问问就知道了。”朱统笑道，“一个大夫罢了，太医院多得是。” “好，本宫会问的。”朱炎道，他感觉吃了亏。 ...... 演武所在的新军大营中热闹非凡，本次来观战的人多数为武勋。 四王八公都有派人来观看，还有那些武勋，这些人来都不是一个人，或带着伴当，或带着护卫。 因此上，往日严谨万分的军营这次便显得十分嘈杂。 因是在军营之中，赵九没有太过重视，锦衣卫也只是象征性的占据一些有利位置便作罢。 随着校场中演武临近，贾亮搞出来的动静吸引了诸人的目光，大家都在看贾亮摆出来的古怪阵型。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人影走进一处营帐之中。 这个营帐正对朱炎以及朱统所在的高台。 那人走进营帐，随即四处小心寻找，不多时便在一个隐蔽处找到一张强弓。 在本朝，或者是前朝，民间并不如何禁刀兵，普通习武之人多半都持有刀剑，但弓箭就不一样了，价格昂贵异常，强弓更是如此。 这人找到强弓，随后找到一支造型独特的箭矢。 有了弓，有了箭，这人安静的在营帐中等候时机的到来。 外面，校场上。 贾亮从两名军士缝隙间看向对面的黄庭之，高呼道：“黄兄来吧！” 黄庭之紧了紧手中的木刀，深吸一口气举起手臂一挥：“上啊！” 六百义乌兵，杀气腾腾的冲向贾亮这边的二代兵。 敌人越来越近，贾亮同样举起手中残缺的木刀，高呼：“上啊！” 后面，二代兵不装了，一个个由之前的无精打采样子开始变，变成了生龙活虎的样子。 “上啊，为了五十两！” “上啊，干翻他们。” “都别跟老子抢，黄庭之是老子的，老子的两千两。” 对面黄庭之听见喊声一愣，什么五十两，什么老子两千两？ 二代兵这股子见钱眼开、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的气势，顿时将四周的人给看愣住了。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士气如虹了？ 众人不明所以。 第一百零三章 这是一种阵法 对面黄庭之也听不明白，啥五十两？啥老子是你的？ 黄庭之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叫嚣，你贾亮还将手下人推出来挡在前面... 呸，看错你了！ 黄庭之率领六百新军“嗷嗷”叫着扑向贾亮，他要趁着这个机会树立自己在朝中的形象，而不是只在朱统眼中当一个能人。 “上啊。”黄庭之怒吼。 只是他这一声怒吼,听在贾亮他们这边显得极其4单调。 贾亮咧嘴一笑，躲在两扇门板后面，高呼：“干翻一个五十，干翻黄庭之两千。” 二代兵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双目赤红，似乎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堆行走的银锭。 各处观看之人也对两边主将的表现各有点评。 “这贾亮明显不行啊，队伍乱糟糟的不说,还不敢身先士卒。” “看黄庭之这边就不一样了，阵型齐整，士卒的士气也被调动起来。” “呵呵，准备收银子咯...” 本来就是一边倒的风向，此时双方架势刚来开，风向倒得更加厉害了。 高台上朱统暗自摇头，心道，看来那贾亮真是一个纸上谈兵之人，信中所言战阵好几套，结果就拿出来这个。 呵呵... “老四似乎不喜那贾亮。”朱炎瞥到朱统嘴角莫名的嘲讽，意有所指的道。 “殿下今日似乎格外关注此人。”朱统扭头看向老大，意味深长道，“难不成此子的皮囊让殿下...心动了？” 火药味十足！ 周遭的赵十、太监都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听不到这弟兄二人之间蓦然冒出来的火气。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朱统忍不了太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拱火，贾亮他可以不要，但仅限于不要，而不是什么人拉走。 “你...”朱炎俊朗的面皮突然涨红，眼神阴鸷的看着朱统。 朱统一挥手,让赵十走远一点，朱炎同样让身后的太监退开，现场只剩下这一对兄弟。 “老四。”朱炎恢复冷静，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一个千户罢了，值得你我弟兄如此吗？难不成你要与我反目？” 之前二人之间虽然并不亲近，但由于朱统的性格导致没有什么纷争，还算太平。 可今日不一样了。 朱炎的癖好有点特殊，或者说十分时尚，与当下很多富贵人家一样，喜好龙阳。 这个在他们看来本不是什么大事，然朱统公然拿出来说，这就让朱炎很不舒服。 朱统听见‘兄弟’二字，忽然眼神冰冷，整个人心间压抑良久的情绪忍不住爆发开来。 “朱炎。”朱统直呼太子大名，不带一丝感情道，“自从上次我挨了那一箭差点身死之后,我便没有大哥了。” “你什么意思？”朱炎豁然变色道，“你不会是怀疑是我做的吧？” 堂堂贤亲王遇刺,案件当然不会不了了之,然锦衣卫这么强大的机构，却不能查到真相。 于是朱统根据受益原则，猜测这件事是老大朱炎为了消除威胁。 皇家向来就是冷酷无情的。 “是不是你，你自己心中有数。”朱统摊牌完毕，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朱炎脸色十分难看，同样没有说话了，以他的智商能够想道，此时任何的分辨都没有意义。 二人之间关系如寒冰，都看向下面的校场，贾亮根本想不到，他人在校场打拼，祸从天降，成了这对兄弟之间博弈的一个原点。 贾亮现在只想着打赢这一场，凸显出自己的重要性来。 两股军容各异的队伍终于撞在一起。 “贾亮，出来与我站一场。”黄庭之犹如箭头一般，射向贾亮的门板。 然贾亮并未出面，那两扇门板手中的木刀往黄庭之身上招呼过来。 “两千两是老子的。” 这两扇门板心中惦记着银子，根本不怕黄庭之。 黄庭之果然不愧于年轻一代中的强人，面对两人出手毫无惧色，他身形灵活的让开一把木刀，手中木刀伸出轻轻格挡住另外一把木刀，单腿飞出，就是一个上撩踢向一扇门板。 这一脚势大力沉，这一脚开如闪电。 然... 他快，有人比他还要快。 贾亮在两扇门板出手之时就已经从人缝之中冒头了，他想也不想，木刀狠狠的扎向黄庭之的脚面。 这一扎阴狠如毒蛇。 黄庭之根本没有想到，贾亮躲在人后面是为了偷袭。 千钧一发之际，黄庭之已经来不及变招，他的左腿是支撑腿，这根支撑腿愣是往后滑了半步。 只能是半步，再多他就要失去平衡，那样的话危险更大。 就是这半步，让贾亮这势在必得的一击出现偏差，这一刀本来是扎向黄庭之脚面的，最终变成扎向黄庭之的脚指头。 这一刀扎穿黄庭之的鞋子，从他大脚趾边上的缝隙之中穿过。 “嘶...” 黄庭之只感觉脚指头之间一阵火辣辣的疼。 所谓十指连心，并不一定指的是手指头，脚指头也是，平常人踢到门板都会痛的抽抽，何况是被一把木刀用力给扎了？ 黄庭之疼的脸色发白，但他此刻顾不得脚下，那一脚还是飞快踢出去，只是力道小了几分。 贾亮前面的那人提起左手格挡，被黄庭之这一脚踢得歪了歪，要不是身边有同伴在，他估计就倒了。 电光火石间，黄庭之收脚，他忌惮贾亮的后招。 而贾亮确实有后招，那一木刀没有建全功，贾亮抽出木刀，顺手就是一个上撩，目标直指黄庭之下阴。 黄庭之顿时一头的冷汗，你他娘的一点都不爽快，怎么全是这等阴招？ 他不敢怠慢，手中木刀下沉，格挡住贾亮这一刀，然后心中冒火的准备跟进，要给贾亮一点颜色看看。 然，贾亮此时不中毫不犹豫退回门板后面。 两扇门板看见黄庭之受伤，见自家大人这阵法果然有效顿时士气大振。 “老子的两千两。” 两扇门板虎吼一声，再次扑向黄庭之。 黄庭之一脑门的郁闷，只能停下追击，应付两扇门板。 两柄木刀一左一右砍向黄庭之，这一次黄庭之没有格挡，他艺高人胆大，选择十分惊险的进击。 方才，他停顿一下不过是一个欺骗性的假动作，两扇门板被骗，木刀砍空。 黄庭之一个铁山靠撞向一扇门板，将之撞得跌跌撞撞的，另一手则是一个肘击打在灵位一扇门板的腰肋之间。 “咔...” 那被肘击的门板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黄庭之一招得手，并未掉以轻心，他找的正主是二人身后的贾亮，他手中的木刀没有出手，就是在应对贾亮的偷袭。 刚才那一刀撩阴，让他心有余悸的同时，也被打出了火气。 说好的演武，怎么变成了不死不休似的？ 贾亮没有让黄庭之失望，就在黄庭之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贾亮来了。 木刀带刺，戳向黄庭之眉心。 劈砍是不可能的，贾亮这辈子都不会用木刀劈砍。 黄庭之吓了一跳，这一刀不讲道义啊，他忙举刀将这一木刀隔开。 但贾亮的后招到了，同样的铁山靠。 黄庭之被撞飞出去。 两扇门板再次回来，三人组重新集合。 这一下交手兔起鹘落，仅仅是几个呼吸之间就完成了，黄庭之吃了小亏。 他左脚在地面擦了擦，上面已经有鲜血冒出来，显然是伤口不小。 他左右看一眼，一看之下大吃一惊，他只见那些被他精心挑选出来的义乌兵，不少人一瘸一拐的，脸色痛苦不堪。 更有甚者，已经到底昏迷不醒。 “都小心脚下，他们阴险！”黄庭之虎吼提醒。 有中招的义乌兵心下幽怨，老大说晚了点吧？那些家伙就跟蛇一样，咬一口就跑。 黄庭之心知自己中计了，小看贾亮这些人，这种懒散的队伍居然是一种阵型。 他当即命令道：“不准深入！” 上面，所有人眼睛瞪得大大的，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一波好像是黄庭之亏了啊，地上昏迷好几个。 “这是一种阵法？” “什么狗屁阵法，这哪里是阵法。” “就是，老子也看不出这是啥子阵法，一字长蛇阵不是，三才阵也不是，锋矢阵哪有倒着的？” “这种打法有点意思。” “只是，黄庭之有了准备，这玩意不会再有用了吧？” 许多人还是看好黄庭之。 下面校场之上，二代兵们一击得手全部兴奋了。 “嘿，看见没，老子干翻以后一个，赚了五十两。” “老子也干翻一个...” “娘的，钱老三跑得快，居然让他捡到两个。” 遗忘二代兵中跑得快的钱老三居然奋勇起来，成了大家羡慕的对象。 贾亮舔了舔嘴角，不想给黄停止部署的时间，他将木刀举起来，往前点了点：“都给老子上。” “上啊。” “老子还要再赚五十两。” “滚你娘的，都让你赚了老子和西北风啊。” 台上各方看客，一个个目瞪口呆，听着校场中的叫嚣，他们总算是明白这五十两是啥意思了。 “好大的手笔，这贾亮居然开出了这么大的赏格。” “呵呵，一个军士五十两，黄庭之值两千两，老子都想下去打一场了。” “只是，他哪来的这么多银子？这可是几万两白银啊。” 各省指挥使司的人十分诧异，几万辆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有个家在金陵颇有势力的官员蓦然想起一事，说道：“听说，外面赌坊有收到一笔大额的下注，买的是贾亮这边赢，足足下了五千两。” “嘶，胆子真大，这可是五千两，不怕打水漂了？” “没错，咦不对...” 众人明白过来，想到一个可能：“这会不会是贾亮买的？” 很有可能啊！ 他们觉得，下注这事不必亲自出面，只要真金白银出面即可，贾亮很有可能这么做，以此激发军士的士气。 “坏了，你们看下面，贾亮这边的人为了赚银子，已经疯了。” “不好，老子忽然开始担心老子那一千两银子了。” 袁大海听着同僚在那懊悔，心里舒爽极了，忍不住补刀道：“嘿嘿，列位，我下了五百两。” 第一百零四章 贾亮必须死 众人看袁大海，内心吐血：“你知道贾亮有预谋？” 我知道个屁，我只是喜欢以小博大...袁大海内心舒爽，嘴上却不说。 他看起来粗狂无比，其实内心细腻。 “小子，也许这番你跟对人了...” 袁大海看着下面的交战，眼睛亮晶晶的泛光。 下面第一轮接触并未完,贾亮带人穷追猛打，打算一口气将黄庭之他们打死，不让他们有翻身的机会。 贾亮的三人组就缠上了黄庭之，不放过指挥，想要斩首。 第二轮接触开始。 两扇门板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缠着黄庭之，左一刀右一刀，本来以黄庭之的本事,想要解决两个皮糙肉厚的门板不用费力，只是贾亮总是在恰当的时机出现,冷不丁的用那带刺的木刀给他来一下。 黄庭之心知，这个组合的杀手就是隐藏在后面的那人，因此他将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贾亮身上。 “贾亮，你他娘的出来跟老子打。”黄庭之时不时的怒吼。 现在他小腿上裤子已经有许多口子，都是腿裙照看不到的地方，贾亮孜孜不倦的对他的下三路动手，让他郁闷的要吐血。 黄庭之喜欢直来直去，做人如此，战阵上也是如此。 可贾亮就是不出来。 但黄庭之确实有本事，一身武艺十分了得不说，带兵的本事更加了得，他手下的义乌兵经过适应之后，稳住阵脚，与二代兵们斗得旗鼓相当。 打到现在，义乌兵虽然吃了亏，但也只是损失了几十人，人数上面还是占优的。 焦灼了。 “不行啊,这样下去这些老爷兵估计要先崩溃。” “指望他们死战到底不现实,一旦有一人萌生胆怯，势必会影响其他人。” 贾亮暗中佩服黄庭之，更加佩服戚继光的眼光，义乌兵确实厉害，韧性极强。 须不知，他才是让所有人震惊的那个。 这番演武已经变了味道，二代兵是实打实的在打，有些人已经受伤不轻，放在以往早就结束了，哪会像这样坚持。 “虽然，贾亮确实给我等带来惊喜，用银子也好，用其他的什么也罢，这些不堪造就的人被带成这样，算是很难得了。”一名武勋感慨道。 “老袁。”那与袁大海熟识的同僚看着下面奋战的袁熊道，“你儿子这番走运了，本次演武过后,即便是输了,想必也会有个好的前程。” 袁大海笑笑,没有说话,但他看着袁熊的目光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袁家，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一个人才了... “贾亮，你给老子站住，别跑。”下面，黄庭之见贾亮不再躲在门板后面，而是跑进交战的人群中，顿时大怒。 你他娘的是不是看不起我？ 黄庭之一肚子气，忍不住撇下两扇门板追了上去。 他不追不行啊，因为贾亮冷不丁串过去，抬手两刀便戳翻了两个人，那两人脚背中刀，忍不住捂着脚蹲了下去。 贾亮的乱入太突然，他力道又出奇的大，他们一时不查中招。 跑过两人，贾亮脚后跟勾起来，顺势磕在一人鼻头上，干翻一个。 “大人厉害，大人威武！” 与这两人对敌的二代兵三人组顿时高兴万分，恨不得喊万岁，立马上去补刀。 “一百两到手了...” 他们这番补刀，可把义乌兵气坏了，哪有这样的，简直是阴险小人啊。 黄庭之冲过来，眼睁睁看着贾亮收拾到他两名手下，肚子都气炸了。 “啪！” 他一刀砍翻一个二代兵，再躲过后面戳脚背的坏东西，忙不及的追向贾亮。 黄庭之不追不行啊，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贾亮神出鬼没的又干翻两个。 但凡被贾亮撂倒的，马上就有三人组跟进补刀，口中喊着：“多谢大人。” 轻轻松松白的五十两，谁会不喜欢？ 黄庭之气的牙痒痒。 这一场演武，生生被贾亮玩成了武侠小说中的场景似的。 而实际上，贾亮十分冷静，他是逼不得已才仗着原主的高强身手人前显圣。 然而这也是有代价的，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贾亮仅仅是走了小半条战线，身上便中了不少。 战场上像他这样玩，哪有全身而退的道理。 贾亮疼得龇牙咧嘴，但依然不放弃游走，尽力支援二代兵。 只是，如果他光明正大的对敌也就罢了，义乌兵这边不会有什么怨言，只会服气，然而贾亮就是一条毒蛇，走到哪都是阴险的出手咬人。 “多谢大人！” “多谢大人，快上去补刀，别让钱老三抢了。” “娘的钱老三，这是大人替我们解决的，你他娘的给老子住手。” 二代兵们的这些话语，将义乌兵刺激的不轻，他们一个个双目泛红，恶狠狠的看着二代兵，手底下愈发狠辣起来。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 贾亮的手已经开始发抖，他听脑后有风声，忙不及转身举刀。 “砰！” 一声闷响，贾亮手中的木刀断裂，跟前正是追来的黄庭之。 黄庭之一击得手，并未追击，而是怒火冲天道：“你到底要闹哪样，就不能好好打一场么？” 现如今，义乌兵这边损失惨重，二代兵也不好过，同样是人人带伤，特别是充当门板的那些人，伤的最为严重。 头上有血的有之，脸上乌青的有之。 反观义乌兵这边，这是大部分人都跛着脚，行走不便。 但是局面已经发生逆转，现在人数上二代兵占优，许多义乌兵的脚伤了之后被补刀昏迷，更有不少人腿脚骨折，已经不能动弹。 贾亮看了眼战场，出声道：“老黄，先停一会如何？” “停个屁，老子他娘的要剁了你。”黄庭之怒道。 他心里憋屈，演武不仅对贾亮重要，对他来说同样重要。 “停一下，一会儿好好跟你打。” “好！” 对战，居然在两方主将约束下暂停了。 “搞什么鬼？怎么不打了？” 高台上，武勋搞不清楚状况。 袁大海看着袁熊浑身伤痕累累的退下来，闷声道：“因为贾亮发现，他的人已经撑不住了。” 确实如此，贾亮看出来义乌兵越打士气越盛，而袁熊他们，不少人手臂开始发抖，眼神中的红色退去，隐隐有胆怯之色。 这时候，崩溃也许就在一瞬间。 “老黄，我跟弟兄们说几句话，可以吧？”贾亮吞了口唾沫道。 “我也有此意。” “歇一会再打？” “可！” 双方各自推开一段距离，场地间受伤的人被抬下去，黄庭之先去向上官说明情况，免得军中人出手坏事。 他不打算在分出胜负之前停止演武。 上面有朱统罩着，黄庭之的要求自然被允许，本朝有史以来，最为特别的演武进行到如今，已经让朱统欣喜莫名了。 “确实是好兵，打到现在依然战意高昂。” 朱统看着校场中的义乌兵，眼神神采奕奕，这些兵让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大明所有军士身上所不具备的气质。 同时，朱统想到发现义乌兵的贾亮，眼神复杂起来。 他瞥了眼朱炎，发现朱炎眼神玩味的看着贾亮。 呵，你要他，我骗不给... 下面贾亮看着袁熊他们，低声道：“换刀。” 袁熊第一个丢下手中残破的木刀，走到校场边换了一把新的完好无损的木刀，其余人有样学样，跟着过去换刀。 只是，有的人心底已经打起退堂鼓。 之前二代兵们受伤，不乏伤的很重的，对面那些义乌兵痛恨他们阴险，下了死手，这种情况让二代兵中不少人下意识的胆怯起来。 贾亮看在眼里，这个关口只能选择做思想工作，一鼓作气的拿下。 阴招只能一时爽，正面刚才能成长。 “两件事。”贾亮话不多说，看着下面人人带伤的手下，“对面六百人还剩一半，我们还剩一多半，是可以打赢的，如若这样打输了，别的不说，前面赚的银子就没了。” 二代兵面面相觑，三五一万五啊，这就没了？ “娘的，那些兔崽子真能抗，伤了一半还能打。” “上面也不管，按理说寻常演武打成这样早就胜负已分，该宣布我们赢了才是。” 贾亮压了压手，让现场安静下来，继续道：“第二件事，等下再打，我会在你们前面，绝不退后一步。 “本次演武，对你等来说，输了就没了，你们也看到了，朝廷是多么希望对面的赢，上面那些大爷在等着看笑话，看你们何时跪下的笑话...” 贾亮夹枪带棒，说话间恐吓与激将混着来，可算是将士气再次提升起来，这期间起作用的还是银子居多。 对面，黄庭之看着手下拄着木刀当拐杖的手下，心痛要滴血。 “尔等可服气？” “不服气！” 义乌兵的士气根本不用激发，他们本就憋了一肚子火。 “两军交战，无所不用其极本是正常。”黄庭之沉声道，“所以他们这样并无不可，如若尔等不服，唯有死战报仇。” “报仇，报仇！” 义乌兵喊声震天。 黄庭之满意回头，看向同样转身的贾亮，高呼道：“就是此人最为阴险，冲上去砍翻此僚。” 什么意思？这就是打团可以输，贾亮必须死？ 贾亮内心一突突，感觉到了被集火的危机。 但贾亮也不是吃素的，他顿时有了应对办法。 “老子一文钱都不要了，砍翻黄庭之，除了两千两，剩下的都是他的。” 轰！ 二代兵们脑袋一晕，那淡下去的眼神重新泛起红光。 五千两一赔八就是四万，六百个兵一人五十就是三万，余下一万都是黄庭之？ 这可是一万两啊，有了这一万两，吃喝都不愁了，还当什么兵？ “杀啊，砍翻黄庭之。” “黄庭之必须死。” “谁要是拦着老子砍翻黄庭之，老子连他一起砍...” 对面冲锋的黄庭之，蓦然汗毛直竖，体会到了比贾亮那边强烈得多的危机感。 第一百零五章 站直了兄弟 贾亮果然说到做到，第一个冲向黄庭之，不再躲在后面。 后面袁熊只感觉浑身发热，其余人也感觉勇气倍增，身上的伤痛都减轻了许多。 “来啊贾亮！”黄庭之怒吼。 “来啊黄庭之！”贾亮反吼。 “砰！” 贾亮与黄庭之对上，硬碰硬正面刚。 二人手中的木刀，仅仅一个照面便断为两截,可见二人力量之大。 “砰砰砰！” 场间响声四起，有木刀交接之声，有木刀着肉之声，也有被击中之人的闷哼声。 这一次，两边都凭借奋勇，没有人惨叫呼喊，人人奋勇当先。 “刷！” 黄庭之大力甩下手里的半截木刀，就要空手与贾亮肉搏，可他刚动,眼前便飞来一样暗器。 贾亮手中的半截木刀！ “你...” 烦不烦啊，又来阴招，黄庭之忙低头避让。 贾亮丢出手里的木刀，毫不犹豫飞起一脚，踢在了黄庭之格挡的手臂上。 这一脚势大力沉，踢得黄庭之手臂发麻，连连后退。 正这时，贾亮身边的袁熊硬钢两名对手，眼看一人带着愤怒一刀劈向袁熊的脑袋，贾亮移步过来解决对手，救下袁熊。 “多谢大人。” “废什么话，打！” 贾亮头也不回，一拳一脚又把另一个对手解决掉，转身继续面对黄庭之。 黄庭之被贾亮取得先机，一招失手又损失两人，只感觉内心憋闷。 “贾亮，冲我来！” 黄庭之身量与贾亮差不多，但体格更大,配合着虎吼，倒也气势汹汹。 贾亮不敢怠慢，沉着应对。 黄庭之屡屡吃亏，此时已经打出真火，一拳一脚都带着风。 几个照面下来，贾亮心中有数了，知道黄庭之比自己要差一点，但要想轻松收拾他也不可能。 因此上，贾亮贾亮一边打一边寻找黄庭之的破绽。 而黄庭之越打越吃惊，他本以为贾亮即便是厉害也有限，当不会是自己的对手才是。 黄庭之在军中从未遇到低手，这一点知道的人不少，黄庭之甚为自信，久而久之这种自信便膨胀了。 片刻后，黄庭之久战不下果然露出破绽，被贾亮抓住机会在脸上印了一下。 “呸...” 黄庭之吐出口中带血的唾沫，眼神变得凶狠起来：“有意思，贾亮,我要撕了你。” 他一把扯下身上半片混乱中烂掉的布面甲,再次扑向贾亮。 ...... 城内。 倪二按照贾亮的吩咐,买了五千两银子贾亮赢，顺便帮贾赦父子完成下注。 赌坊的人都认得倪二，没有打听倪二这么大的手笔是为哪个大户人家做的，这也是这一行的规矩。 昨夜回城太晚，倪二没有回复贾赦父子，今日才去找贾琏。 见到心情似乎不错的贾琏，倪二奉上下注凭证道：“二爷，都办妥了，这个您拿着，等演武结束，凭这个就能去领银子。” 贾琏对这一套不陌生，摆摆手道：“你留着，拿了银子再给我。” 这也是老规矩了，倪二本想这次下注金额太大，先回给贾琏，免得生麻烦。 贾琏拿捏着纸张，一搓手：“咦，怎么有两张？还有一张也是五千两，谁啊这是，你的生意做的很大啊。” 倪二是一个混街的人，自然不会说是哪个，况且他也隐隐听说过这边的事情，知道眼前这位二爷与隔壁不对付。 “呵呵，二爷别问了。”倪二讪笑道，“我们这行有规矩的。” 贾琏‘呵’了一声道：“跟二爷为扯什么规矩？算了，你走吧，结果出来了记得将银票拿回来。” “谢二爷。”倪二躬身道。 拿回两份凭证，倪二走出荣国府，出了门他忍不住回头“呸”了一口。 做他这一行，不守规矩，估计也做不长久，所以他不认同贾琏说的话，而且倪二觉得贾琏与以前似乎不大一样，变得阴沉几分。 贾琏变成一高先生一事，自然是秘密中的秘密，知道的人不多，所以倪二不懂，贾琏丢失一个蛋，变得阴阴的才是正常。 出了荣国府，倪二想了想贾亮的交代，拿着平整走进杏林社去了。 而这一幕恰好被外出办事回来的赖茅看见。 赖茅人的倪二，他见到贾琏，忍不住将倪二去了杏林社的事情说了。 “好哇，原来是他。”贾琏恨声道，“怪不得倪二不肯说，原来那个大买家是贾亮，只是你就这么自信吗，五千两打水漂了，都不带心疼的。” 赖茅听得云里雾里：“二爷，您说什么呢？” 贾琏心情不错，便将贾亮下注一事说了。 “哈哈，这是好事情啊二爷。”赖茅舔道，“谁让那小子那么会赚钱，听说他那还本书卖的可好了，一个月不少赚钱，让他放放血也好。” 一说起这事儿，贾琏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忘记了，贾亮现在有钱，一个月前都有两万两银子。 嫉妒了。 “滚！”贾琏嘴里蹦出一个字。 赖茅被赶出来，内心腹诽，二爷自从少了一个蛋，变得喜怒无常了啊。 隔壁，杏林社。 凤姐儿知道秦可卿担心贾亮，因此忙完了荣国府的事情过来陪着。 二人在正厅中坐着，凤姐儿开解秦可卿，正说这话，晴雯从外面进来。 “老爷让人带话回来了。”晴雯小脸喜滋滋的，手里还拿着东西。 “什么话？”秦可卿停下聊天，精神一震道。 “老爷说，让姐姐收好这个。”晴雯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秦可卿道。 “这是什么东西？”秦可卿接过来，诧异道。 边上凤姐儿看了一眼，笑道：“这个是赌坊下注的凭证，白银五千两，吓，亮兄弟有钱，妹妹快跟我说说，亮兄弟下注的是什么？” 几个女子研究了半天，又让晴雯去问人，才搞清楚这东西的情况。 “五千两白银，赢了就变成了四万两，妹妹你要发财了。”凤姐儿惊喜道。 秦可卿不笨，从这件事上看出来了，贾亮这是有着把握的，因此她才舒展柳眉，变得高兴起来。 四万两，放在谁家也是大钱。 “姐姐别取笑我了。”秦可卿娇羞道。 秦可卿还未与贾亮成婚，所以名义上这个钱不是她的，她听凤姐儿这话有点不好意思。 “姐姐，那人还有话，老爷说让姐姐找人将前面的病房准备好...” 病房准备好？什么意思？ ...... 校场上，一场惨烈的大战落下帷幕。 义乌兵没有一个人还能站着，全部躺在地上，尽管他们不想喊疼，但那伤势是实打实存在的。 除了黄庭之。 黄庭之还站着，摇摇晃晃的，在他对面贾亮的情况比他好许多，但也不是非常好。 身上的伤痛，远远比不上演武输了带来的失落。 黄庭之眼神复杂的看着鼻青脸肿的贾亮，惨笑道：“厉害，老子服了，但你要想老子倒下，还得继续打。” 这是一场注定惨烈的演武，就在黄庭之恳求战到最后一人之后，结果就注定了。 义乌兵全倒了，可贾亮这边除了贾亮，还有袁熊强撑着。 袁熊这次立了功，他在贾亮身边死战不退，直到现在，不过要不是贾亮替他挡刀，他也没有现在这个样子。 “老黄，认输吧，你就一口气了。”贾亮劝道，“我还能打，你却不行了，认输算了，带着弟兄们去治伤。” 黄庭之摇摇头，正要说话，脑后却传来一阵劲风。 “砰！” 黄庭之倒了，露出身后脸口都是鲜血，但却一脸得意洋洋的人来。 “钱老三，你他娘的不是不能动了吗？”袁熊震惊道。 他分明记得，钱老三这小子被打断了腿啊。 钱老三拿着一把木刀当拐棍：“大人，手断了脚断了也要爬起来了，这可是一万两...” 说这话，钱老三一阵摇晃，就要摔到，他刚才就凭着一股子气起来，现在这股子气散掉，再也站不稳了。 贾亮上前一步扶着钱老三：“站直了兄弟。” 回头，贾亮看向袁熊：“今日兄弟们都不错！” 简简单单兄弟两个字，让袁熊与钱老三两个汉子红了眼。 是啊，经过这一场，大家都是兄弟了，大人也将我们当兄弟了！ 三个人站在一起，看向高台。 校场上，他们是唯三能够站着的，那之前被看好的黄庭之已经倒下。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被这三人吸引住了。 高台上，朱炎与朱统二人不知道何时已经不由自主的站起来，紧张的关注下面的战况，直到现在胜负已分，二人也没有坐下。 太子朱炎，看着浑身散发出来的男子英武气概，眼神透亮。 他想起，贾亮方才在演武之中，与黄庭之对敌之时，依然不忘记找机会支援手下，可以说凭借一己之力让二代兵的军心没有溃散。 “此人...堪大用！”朱炎内心如是想。 而朱统内心却复杂多了，直到最后一刻，他依然不愿意相信，他处心积虑培养的黄庭之，年青一代的翘楚，居然输给了一个大夫。 其他看客，人人震惊的合不拢嘴，有心痛银子的，也有羡慕袁大海的。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全部给了校场上的三人。 “嗡！” 蓦然，一声弓玄响。 “有刺客...” 第一百零六章 他怎么就赢了呢 那隐藏在营帐中的影子杀手，无论是选择的出手地点，还是选择的出手时机，均是上佳。 营帐正对着高台，距离目标不远不近。 此时全场上下目光都在校场上贾亮三人身上，无人注意营帐。 因此，那一记冷箭从营帐中射出,弓玄绷响之后，才有人发觉。 第一个示警的是高台上的赵十，他接替赵九保护朱统，一直不敢大意，但先前由于那兄弟二人有私房话说，赵十被勒令退开。 赵十发现险情,内心意识到自己距离主子太远,已经无法赶到，顿时浑身冷汗直冒。 第二个发现的是朱炎身后的太监,他没有像赵十那边浪费时间呼喊，而是第一时间冲向朱炎。 还来得及吗？ 这太监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如果朱炎有事，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校场上，全场寂静中，贾亮很清晰的听见侧后方的弓玄声，随后便听见激烈的破空声。 他比赵十还要早发现，但他没有示警，他很愤怒。 他知道，如果台上两个人在这死了一个，那么此番的辛苦全部白费不说，搞不好还有麻烦。 “狗日的夺嫡...” 贾亮只来得及骂了一句，同时整个人迅速往判断出来的方向掠去，还顺手夺去了钱老三的拐杖。 “嗤！” 贾亮一刀劈向冷箭。 “劈到了吗？”贾亮状态大不如前，不确定自己是否够到了。 那一支冷箭速度丝毫不减，飞向目标。 高台上，那太监全力以赴，想要挡在朱炎身前,然而却发现来不及了。 此时，太监与赵十都已经发现这支箭的目标。 是...太子朱炎！ 赵十冲到朱统身前，警惕的将朱统护在身后便不动了，并不去管朱炎的死活。 这下轮到太监流冷汗了，他右手伸出，想要挽救。 然而，这支箭‘嗖’的一声擦着他的指尖飞过去。 “嗡！” 羽箭掠过朱炎耳边，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最后钉在一根木柱上，箭尾不住的抖动。 朱炎瞳孔放大，其间的恐惧无法隐藏，这一刻他感觉距离死亡是那么近。 太监护在朱炎身前，心脏狂跳，他的后怕来的丝毫不必朱炎要少。 “赵九你死了吗？”朱统起身，站在赵十身后狂吼，“还不去抓刺客。” 朱炎反应过来，看着朱统眼神怨恨,不过偶他这眼神一闪即逝。 很快，锦衣卫跑上高台,将朱炎兄弟紧紧护在中间。 片刻后，校场中混乱起来，锦衣卫奔向那个营帐，而其余看台上的人，一动不敢动，生怕有了嫌疑。 片刻后，赵九满脸羞愧的过来，他身后两名锦衣卫架着一名军士。 已经死掉的军士。 自杀！ “殿下，王爷！”赵九单膝跪下，“刺客只有一人，是自杀！” 这时那太监已经取来了箭矢，他观察了一番道：“殿下，您看。” 朱炎接过这支箭，上下查看一番不明所以：“有问题？” “殿下，这上面有细微的擦痕，不注意的话看不出来，方才下面贾亮出手阻拦过。” “你的意思是，不是那刺客射歪了，而是贾亮救了本宫？” “殿下英明！” 朱炎霍然看向校场，道：“让他上来，本宫要好好的赏赐。” 太监低头正要去办，却被朱统拦住了。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朱统沉声道，“为了殿下的安全，殿下还是先回宫的好。” 朱炎沉思一阵，道：“也好，改日再召见贾亮。” 说罢，朱炎在护卫的护持下离开此地，随后朱统也在锦衣卫的护持下离开。 现场余下一部分锦衣卫封锁大营，任何人不得进出。 高台上人去楼空，这让校场上的袁熊与钱老三看得眼睛发直。 “什么意思啊大人，他们这就走了？”袁熊忍痛摸着后脑勺道。 贾亮上前，将钱老三从地上扶起来，再把他的拐杖还给他道：“不走等着刺客再来一下吗？” 走了好啊，要是路上出事，就跟这边没关系了。 贾亮看向校场地上，清醒的弟兄们满眼的失望。 这一次的胜利来之不易，他们每一个人都超常发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干翻义乌兵，可现在朝廷一句褒奖的话语都没有。 换做是谁，谁也不会高兴的起来！ “都死了没有？”贾亮喝道，“没死的话，都算算赚了多少银子，老子说话算话，一文钱不会少你们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方才还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二代兵们一下子眼睛便亮了，一个个用还算完好的部件支棱起半边身体，喜气洋洋的看向贾亮。 “大人，我们小组干翻了八个，折算成银两就是四百两。” “大人，我们组干了七个。” “我们组十一个...” “呸，倒霉，我们小组才干了两个。” 众人七嘴八舌之间，贾亮有点头疼：“自己找袁熊统计，老子丑化说在前头，对面就六百人，你们要是算出来六百零一个，老子一文钱不给。” ...... 金陵城中，近日最据影响力的事情莫过于演武带来的豪赌，因此演武结果一出来便是满城风雨，那些达官贵人家中多有叹气懊悔之人。 倪二忐忑的来到荣国府，求见贾琏。 贾琏父子一起在贾赦外书房这边接见倪二，这段时间以来，此处俨然成了父子二人密谋的场所。 在倪二还没来的当口，贾琏便带着喜气说道：“父亲，这番银子赚的太容易了些。” “呵呵。”贾赦轻轻抚弄胡须，笑道，“银子也就罢了，贾亮输了这次演武才是重要的，这样一来他一辈子都别想出头了。” “是极是极。”贾琏一想道仇人贾亮即将被踩在脚下，他就莫名的兴奋起来。 这时赖茅带着倪二来了。 “倪二，银票呢？”贾琏道。 五千变一万，这么多银子他都没有想好怎么花用。 倪二苦着脸道：“什么银子，大老爷，二爷，这次全金陵都被庄家吃了。” “什么意思？”贾琏浑身一震道，“被庄家吃了，你是说我们输了？” “不是二爷输了。”倪二老老实实道，“是几乎所有金陵城下注的人都输了，贾亮与黄庭之苦战一场，最终惨胜。 “我问过了，这一次除了贾亮下注五千两买他自己赢之外，就没有其他大笔下注他赢的。” “噗...咳咳！” 贾琏脑袋一阵眩晕，咳嗽着咽下要喷出来的血，脑海中来来去去就只有一句话： 他怎么就赢了呢？ 父子二人的美梦再一次成了泡影... 倪二从荣国府出来，回想刚才那父子二人难看的脸色，不禁内心感慨，亮大爷，厉害啊。 他本想回去，转念一想，又拐进了杏林社，见了杏林社外事管家，卖了一个好。 管家得到消息，忙跟青儿说了。 杏林社后院。 一桌西面摆好，十分丰盛。 凤姐儿十分豪放的只穿着里衣，坐在桌边，对面是脸色粉红的秦可卿。 “姐姐，我真的不能再吃了，再吃就醉了。”秦可卿摆着玉手，她身后是晴雯给她打着团扇。 凤姐儿也是俏脸红润，她高兴道：“醉了怕甚？再自己家里，又不是在别处，今儿高兴，亮哥儿赢了演武，日后就是平步青云。” 平儿在那掩嘴笑。 自从得知贾亮的消息之后，府里后院便陷入欢乐的境地，凤姐儿一高兴就让人喊了外面的席面来。 于是一个泼辣的熟葡萄般的妇人带着三个青涩的姑娘喝开了，晴雯和平儿也被拉着喝了不少。 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现场有四个？ 几人说着话，喝着酒，半酣。 凤姐儿的丫鬟小红来了，小红低声在凤姐儿耳边说道：“二奶奶，我方才看到那贾瑞在府里晃荡。” “他又来做什么？”凤姐儿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仗着酒劲，她怒道，“胆子越来越大了。” 贾瑞之前找凤姐儿，还是偷偷摸摸的找，如今居然胆子大到如此地步，都让下人看到了，这要是传出去怎么好？ “二奶奶。”平儿劝道，“这样的人，让下人去打发了就是。” “诶！”凤姐儿叹口气，没有说话。 自从贾琏伤了之后，她虽然还管着内府的事情，可是地位已经大不如前，越来越多的下人不把她放在眼里，估计地位高一点的也指挥不动了。 凤姐儿知道，这都是老太太纵容的结果，她不想拉下脸去求人，受不得那个气。 平儿见凤姐儿叹气，聪明的想到了这一节，顿时眼眸泛红：“二奶奶，你这日子过得苦了，不若将事情交出去，倒也落个轻松。” 场间气氛陡然变坏。 秦可卿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当即好心道：“姐姐，不若今晚就在客房歇着，等明日亮哥哥回来，让他想法子。” 现在，贾亮在秦可卿心中，已经成了无所不能的人。 翌日。 军营终于解除警戒，贾亮带着一群伤病回城。 路上，黄庭之一脸的不甘心道：“亮兄弟，等我伤好了，我们再来比过。” “以后再说吧！”贾亮心不在焉道。 黄庭之骨头断了好几根，此时只能坐车，而贾亮却能骑马，所以他知道自己还是差了点。 刚才不过是发泄，醒了以后他见贾亮就一直这么发泄。 黄庭之往后看了一眼，他精心训练出来的精兵，个个都伤的不轻。 “亮兄弟，你那医馆真的能住得下这么多伤兵？” 贾亮点头道：“几百号人还是住得下的，放心吧，不会耽误你出兵的。” 朝廷即将对女真用兵，黄庭之这一支新军应该会上战场，这也是黄庭之卖力操练的原因。 说到出兵，黄庭之叹口气道：“这件事恐怕玄了，我输了，新军给不给我带还是一个问题。” 他看了眼贾亮，心情无比复杂，意味深长道：“兴许是你带兵出征，你可要有心里准备。” 贾亮一愣，霍然回首......麻蛋，玩大了！ 第一百零七章 圣旨 皇宫。 今日无早朝，昨夜文昌帝歇息在皇后的坤宁宫。 此时文昌帝身边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贴身的老太监赵义。 “可有回报？”文昌帝一身轻薄的常服，脸色看起来有点差，朱炎遇刺一事让他心忧。 “回陛下。”赵义用他那尖细的嗓音答道，“大概情况与锦衣卫上报的差不多，刺客底细很干净,看不出是谁的人。” 说完，赵义便不说话了，他陪伴文昌帝多年，虽然深得文昌帝信任，但他知道在这里没有永远的信任，说什么照实说即可，不可夹带私活。 文昌帝皱眉，不满意这个回答：“你怎么看？” “奴婢不敢乱说。”赵义低头。 “说,此间没有别人。”文昌帝低喝。 “是，陛下！”赵义这下不敢不说，他心中斟酌一番道，“这次太子殿下遇刺，显然是经过详细谋划的，如若不是贾亮插了一手，估计太子殿下凶多吉少。 “刺客的身份嘛...所有人都会怀疑是贤亲王所为。” 文昌帝‘呵’了一声，冷笑道：“朕的臣子都有本事啊，外患未解决，内斗倒是一个比一个凶残。老四会蠢到这个地步吗？” 赵义的头愈发低了：“陛下圣明。” 刺杀一事，如果真的成功，那么受益人就是朱统，所有人都会怀疑是朱统指使，指使文昌帝偏偏不这么认为。 这与文昌帝的性格有关，也与朱统受宠有关。 “说起来，这贾亮又救了朕的儿子一次。”文昌帝不再继续刺客的话题，“一次是巧合,两次便是命数了。” 文昌帝骨子里信命,上次贾亮救了朱统,他一直将贾亮血液的特殊暗中记在心头，如今时隔多日，贾亮再次救了朱炎，这让他相信贾亮是一员副将。 赵义深知文昌帝，低声附和道：“陛下便是天子，看来这贾亮的出现，乃是陛下感动上天，让上天派来帮助天家的。” 文昌帝“呵呵”一声，道：“让太子与老四过来吧，朕有话说。” 赵义忙出去，吩咐下面人去办事。 不多时，朱炎与朱统都来了，这一次皇后也在，帝后二人一起坐着。 皇后显然也知道刺客的事情，看着脸色不大好，可能是担心的缘故。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兄弟二人行礼。 文昌帝摆摆手道：“朕叫你们来，是说说那贾亮，没有其他的事情。” 皇后也道：“一次两次了，那贾亮先是救了统儿，这次又救了炎儿,这次再不能混过去了，免得寒了人家的心。” 听到这，朱统内心有点不是滋味了，上次救了我赏赐一些就够了，这次救了老大，赏赐就不够了？ 不过，这时候朱统是不会胡乱反对的，贾亮在演武中的表现，让他知道自己看走了眼，这贾亮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他正要开口附和，却被朱炎抢先一步。 朱炎笑道：“母后说的是，儿臣正想请贾亮来东宫，好好款待一番。” 听闻此言，朱统袖子里的手紧握，感觉有什么被抢走了一般，很不舒服，但在这个节骨眼，他是无法反对的。 “你请也不是不可。”皇后笑道，“只是母后也想见见他，看看那书家到底长什么摸样。” 这说的是贾亮写的话本了。 朱炎正想坚持，皇后又道：“陛下也想见见他。” 嗯？ 朱统内心一颤，不用这么重视吧，你们出手我还怎么留人？ 朱炎同样诧异，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 “原来是父皇想见他。”朱炎灵机一动，道，“那儿臣替父皇去请他便是。” “不用，朕已经让人去传旨，你们就在此等候便可，今日朕留他用膳，好好考教考教他。” ...... 杏林社。 二代兵与义乌兵中的重伤员都来了，从门口往里进，一时间让杏林社忙乱不堪。 前院黄庭之拉着贾亮不让他回去：“亮兄弟，帮人帮到底，你给我看了伤再说。” “撒手！”贾亮没好气道，“老子现在一身灰，浑身臭汗的，先回去洗个澡。” 他服了黄庭之这货，简直就是一根筋，打的时候跟仇人似的，打完了又跟兄弟似的。 这一路上贾亮被缠的受不了，黄庭之有说不完的话，问不完的问题，从带兵到军阵，想起什么就问什么。 贾亮挣脱黄庭之，扭头就走。 回到后院，贾亮独自一人往屋里走。 “奇怪，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贾亮都走到院门口了，不管是秦可卿还是晴雯，一个都没有看到。 院子里静悄悄的。 许久没洗澡了，热天里浑身都散发着馊味，他怕待会见到秦可卿唐突了佳人，便回屋拿了一条内库直接进了浴室，反正没人。 另一边。 凤姐儿、秦可卿四女昨夜一时高兴一时发愁，居然都喝得不少，所以今日才起晚了。 晴雯服侍秦可卿，平儿则跟着凤姐儿在客房歇着。 凤姐儿最先醒来，喊道：“平儿，什么时辰了？” 平儿懵懵懂懂，起身看了眼自鸣钟道：“二奶奶，不早了，辰时末了。” 凤姐儿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露出一大片春光：“该回去了，免得亮兄弟回来看到不好。” “噗嗤！”平儿一笑，睡意全无，“那又什么不好的，老爷早就说过，让二奶奶在这不要客气。” “傻丫头，人家说说，我能当真？”凤姐儿啐道，她内心莫名一荡，如果真是这样该多好。 不知道想到哪里，凤姐儿俏脸发烫，说道：“浑身的酒味，去洗洗。也不知道亮兄弟这心思怎么长的，相处这种沐浴的法子，在这用惯了，府里的还真不习惯。” 平儿嗅了嗅身上，蹙眉道：“都怪二奶奶，昨夜拼命的劝酒。” “呵，我也没看你说不吃，自己吃多了，夜里在那老爷老爷的喊。” 平儿闹了一个大红脸，羞的没法见人，嗔道：“二奶奶取笑我，你不也一样？” 凤姐儿一愣，随即芳心狂跳：“瞎说，我才没有说梦话的习惯。” 该不是真的说了吧？ 这要是说了不该说的，让平儿听去了如何是好？ 她内心忐忑，拿眼角看着平儿。 一时间主仆二人之间气氛尴尬之极，各自都想着心事。 俄顷，平儿起来，也不穿外衣，就这么穿着里衣去打开窗户透气。 “二奶奶，快些去洗吧，味道太难闻了。” 凤姐儿同样穿着里衣起身，来到窗口处透气。 尴尬气氛过去，平儿去找出自己的里衣回来道：“二奶奶将就些，先穿我的衣裳，回去再换，就是怕不合身。” 说这话，平儿瞥了眼凤姐儿的胸口，然后低头蹙眉。 她早就发现老爷有意无意的会看自己的胸脯，那时她娇羞之间还有些得意，觉得府中所有人中，就她的最大。 现在看到凤姐儿的胸脯，平儿泄气了，一如晴雯当初看到她的。 “看什么看？”凤姐儿发现平儿的目光，泼辣说道，“等你成了婚，自然会像我这样。” “哎呀，二奶奶说什么呢？” 主仆笑闹着，联袂走向浴室。 兴许说话题起的太暧昧，二人一直走到浴室门口才听到里面有动静。 有人在沐浴？ 难道是可儿妹妹起来了，受不了酒味？ 凤姐儿正要推门进去，没曾想那门却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光着膀子的贾亮。 “哎呀...” 凤姐儿与平儿连退几步，惊呆了。 她们看到，贾亮就穿着一条短裤，精赤着上身，露出身上匀称的肌肉，上面还有不少水珠滚动。 “你怎么不穿衣服？”凤姐儿张嘴就来。 对面，贾亮懵了，我在自己家洗澡啊... 他抬头，看到二女红润润的脸蛋，然后下意识的目光偏移几分。 我去，我的眼要瞎了，????冲击受不了啊... 贾亮低头，捂着鼻子！ 平儿感受到了贾亮的目光，顿时拉着凤姐儿就跑。 后面贾亮抬头，又收到了一万点的冲击。 回到屋里，贾亮废了好半天才穿好裤子衣裳，正想着怎么面对这尴尬的局面，解围的来了。 “老爷，喜事了喜事了，宫里来人传旨，老爷快出去接旨。” 第一百零八章 长得好也有错 青儿喜滋滋的往后院跑，那嗓门别提多大了。 贾亮跑出去，拦住青儿：“什么圣旨？” “老爷，你这衣裳怎么这样？”青儿一见贾亮衣冠不整便嚷嚷道，“宫里的公公在前面等着呢。” 看来是刺杀的事情有结果了...贾亮说道：“你去前面招呼着。” 贾亮把青儿打发出去，回身准备去换一身衣裳，恰逢秦可卿与晴雯被吵醒出来。 这两人倒是穿的十分齐整。 贾亮不待秦可卿问话,交代几句便在晴雯的服侍下换了一身衣裳出去了。 “姑娘。”晴雯诧异道，“老爷好像有点慌。” “能不慌么？”秦可卿下意识的说道，“这可是圣旨来了，府里还是第一次接圣旨呢，不知道圣旨上面说些什么，快些梳洗了。” 二女洗漱打扮好出来，这边客房中凤姐儿与平儿也收拾好了出来。 “凤姐姐才起来么？亮哥哥回来了。” “是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看见？” “就刚才,咦,凤姐姐脸怎么这么红？平儿也是。” “啊？太热了，嗯就是太热了！” ...... 前院，首辅周正国痔疮大好，已经能够下地了。 连日来的卧床，让周正国闲得慌，今日一早他便被住院部里乱糟糟的伤病给吵着了，无法安歇，便在下人的服侍下下来走动走动。 周正国正诧异间，忽闻前面轰动，说是陛下派公公来杏林社传旨。 他打量一下自己的衣裳，发现十分齐整，当即吩咐下人道：“快，扶我去前面接旨。” 下人不敢怠慢，忙扶着周正国往外走。 来到杏林社正堂，周正国一眼便看到赵义，他心里吃了一惊,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居然让赵公公来传旨。 难道说，我不在朝中，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周正国当即忍着菊花不适，冒着创口迸裂的危险快走几步，上前道：“劳烦赵公公来给本官传旨，可是朝中有大事发生，陛下召见本官？” 他已经歇了好多天了，此刻见到赵义，心想朝廷还是离不开我啊。 赵义看到周正国，微微一愣，他可不知道周正国在这。 “首辅大人怎么在这？”赵义诧异道。 “本官在这养病。”周正国下意识的回答道。 等等，他不知道我在这？ 那么...这圣旨不是给我的？ 周正国反应过来，老脸涨得通红。 “是了，贾大人是杏林国手！”赵义点头道，“难怪首辅大人在这，杂家传陛下口谕，宣贾亮入宫觐见！” 原来是口谕...周正国内心舒服几分，口谕与圣旨差别大了，他问道：“公公可知陛下召见贾亮所为何事？” 这倒是没有什么不可说的，赵义答道：“贾亮演武取胜，又救了太子殿下,陛下召见贾亮其意不言而喻。” 周正国闻言脑袋懵了一下，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来跟我说？ 不行，我得回去！ 周正国记得演武，只是没想到演武的流程被改变，结果提前出来了。 现在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个首辅居然不知道，这让他有了很大的危机感。 同时，周正国意识到，贾亮要气势了。 贾亮出来，赵义宣完口谕，笑道：“贾大人，请吧，别让陛下与皇后久等，陛下与皇后还要留你用膳，这可是难得的恩宠啊。” 皇后也要见他？ 还留他吃饭？ 周正国眼中的震惊再也无法掩藏，他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 贾亮没有怠慢，当即便跟着赵义出门进宫。 这边周正国再也无法安心养病，立即带人离开，回家草草的收拾一番便赶去皇宫办差。 首辅大人回来，脸色不大好看。 “首辅大人大好了？” “好了，再不好身子骨都要生锈了。” 周正国看看房里的六个内阁成员，这次他连自己人都信不过了，说道：“这几日本官不在，处理过的公文都拿来本官看看。” 其余内阁大学士诧异首辅大人的不善，但不敢不照做，当即让书吏拿来文书奏本。 周正国一个个的慢慢看，一直看到一份应天府的公文，说的是贾亮与贾琏一案。 此案本来是两边商议好的，应天府府尹贾雨村将案子上报走过场。 但现在周正国看到贾亮的名字，意思与先前就不一样了。 “这个案子如此重大，岂能草草了结？”周正国冷着脸拿起笔，说道，“事关通敌，证据虽不是很明确，但也指向那贾琏。 “呈上去，请圣裁吧！” ...... 贾亮吃了一顿没滋没味的饭食，御厨做的东西味道绝对是顶尖的，只是贾亮习惯了有鸡精的菜肴，觉得老皇帝一家子吃的寡淡了些。 用过饭，才是正事。 贾亮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个宫殿，因为一路不准随处乱看。 此时这座不大的殿内，与贾亮一同的有朱炎、朱统两兄弟，帝后二人在珠帘后，贾亮看不清，也没有机会看。 除此以外，殿内一处案几边上坐着一名甚是明艳的女子，贾亮略微瞥了眼，只是觉得这女子有点眼熟。 珠帘后，第一次见贾亮的皇后隔着帘子看了看，笑道:“陛下，这贾亮还是一个俊朗的小郎君呢。” 文昌帝看了眼皇后，面无表情道：“既然皇后觉得此子顺延，那皇后先找他说话吧，朕不急。” 皇后见文昌帝蓦然不高兴，低声道：“陛下，臣妾逾越了。” 文昌帝在用膳的时候就脸色不怎么好，那时候是他第一次见贾亮，他对贾亮的第一印象也是如皇后一般，觉得贾亮长的太过俊朗。 他轻轻抬手，赵义心领神会上前道：“贾亮上前奏对。” 奏对？ 贾亮心中一动，默默上前几步，他不知道文昌帝会问些什么。 “贾亮。”文昌帝的声音从珠帘后透过来。 “臣在。”面对天字第一号大腿贾亮不敢怠慢。 “你可成婚？” ？？？贾亮被问的一愣，这是什么问题？ 他想过文昌帝会问演武，也想过会问医术什么的，这两样才是与他被召进宫来有关的事情。 成婚是什么鬼？ “臣还没有成婚！”贾亮老老实实答道，“但臣已经有婚约在身。” “哦？”文昌帝的声音缓和了些，似乎贾亮这个答案他比较满意。 现场没有人能猜出来文昌帝为何这么问，只有朱炎脸色微变，内心有些许猜测。 “陛下，臣妾想起来了。”这时皇后说道“上次臣妾要见他，他却因为未过门的妻子有病在身，没来。” “朕也记起来了。”文昌帝心情好了许多，微笑道，“既然你有了婚约，朕便不给你赐婚了，听闻你是宁国公之后？” 贾亮被赐婚两个字刺激到了，他心说的亏是有了可儿，不然保不齐被指一个什么老婆。 关于文昌帝后一个问题，贾亮推脱不过，道：“回陛下话，家父乃是宁国府旁支。” 这个问题说完，文昌帝似乎认可了贾亮的身份，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起贾亮救驾之后的赏赐来。 贾亮道：“陛下，此乃为人臣子的本分，臣不敢领赏。” 文昌帝很满意贾亮的态度，说道：“朕给你的赏赐，你便拿着。除此以外，锦衣卫你就不要干了。” 贾亮演武中的杰出表现，文昌帝已经知道，这是他叫贾亮来的第二件事。 给贾亮挪个地方。 此时朱炎、朱统两兄弟早就知道，因此朱统心中不喜，但不敢反对。 朱统本将贾亮视作弃子，演武之后才知道自己走了眼。 这时朱炎开口道：“父皇圣明，贾亮才干非凡，在锦衣卫确实埋没了，儿臣以为贾亮应该去户部。” 户部好啊，户部是个重要的衙门，在里面当个财神爷也不错...贾亮有点心动，忍不住微微侧头看了眼朱炎，眼神感激。 朱炎感受到贾亮的目光，同样侧头对贾亮一笑。 对于贾亮这个人才加救命恩人，朱炎不介意表现自己的善意。 但他们这番眼神交流，却被文昌帝看在眼里，文昌帝刚刚好起来的心情蓦地变差。 “不可。”文昌帝决然道，“贾亮本事在兵事上，岂可去户部？” 朱炎愕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珠帘后面隐约可见的文昌帝，文昌帝则是用一种警告的眼神看着他。 一边，朱统心情大好，他终于明白问题出现在哪里，为何事先说好的事情被改变。 “原来，，皮囊长的太好也有错，不过这个却是对我有利。” 朱统抓住时机，上前道：“父皇，儿臣有个想法...” 第一百零九章 武选清吏司 文昌帝不让贾亮继续干锦衣卫，朱统正愁贾亮要被老大拉拢过去，现在机会来了。 朱统甚为重视武备，这从他全力栽培黄庭之便能看出一二，现如今贾亮在绝对劣势的情况下翻盘战胜黄庭之，朱统又不想放过了。 最关键的是，朱统不想贾亮倒向朱炎。 “父皇。”朱统趁机说道,“不若让贾亮去兵部。” 兵部，是朱统绝对掌控的衙门，贾亮进了兵部，等于彻底上了朱统的船，不管贾亮想不想，其他人都会这么认为。 朱炎不想放弃,当即反对道：“父皇不可，贾亮去户部才是最佳,岂不闻贾亮与母后签订的契约？” 当初贾亮写书交给孙敏智刊印，签订了一个契约，为了这个契约，皇后当初还被文昌帝取笑过。 现在事实证明，贾亮这个契约让他赚的盆满钵满，远比孙敏智准备那一份契约上要赚得多得多。 文昌帝记起此事，扶额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那案几边上的女子闻言笔尖顿住，震惊的太头看向贾亮。 这个贾亮居然能够让太子殿下与贤亲王争抢，似乎陛下也甚为认可他的才敢... 这个女子就是贾元春了，她似乎很是受宠，文昌帝所在的大部分场合都有她在。 此时贾元春想起来，上次自己给府中专门写信说过此人。 那时贾元春心中措辞还比较含蓄，此刻贾元春发现自己错了，这个贾亮了不得了。 贾亮偷眼看看朱炎，又看看朱统，发现二人的神情都十分严肃他搞不懂事情为何发展成这样。 最为难懂的是朱统的态度变化，之前朱统的态度分明是放弃了他，而现在这样子... 弃子变香馍馍了？ 贾亮敏锐的发现事情出现转机,演武取胜之后的红利来了。 朱统利用贾亮在演武中的表现，说道：“父皇，贾亮虽然与商贾一事有才干，但商贾就是商贾。”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为低下，朱统抓住了问题的核心，继续道：“我大明现在武备羸弱，正是需要改变，否则女真连连侵袭，愧对祖宗啊。 “贾亮先是慧眼发现义乌兵源，为我大明增添一支强兵，后又将卫所不堪大用的军士操练成一支强军，这样的人不去兵部，去什么户部？” 这番话说到文昌帝心坎里面去了，文昌帝就被女真人连连寇边搞得焦头烂额，脸上无光，这才有了募兵一事。 朱统成功说服了文昌帝。 赵义撩起珠帘，文昌帝从里面走出来，站在贾亮面前不远处道：“朕让你去兵部,嗯...你就去武选清吏司吧，当个郎中。” 本朝文武两套体系，文官选拔考核在吏部，武官则是在兵部。 武选清吏司正是掌管武官选授、升调、功赏之事，同时还有一些其他的智能，算得上是兵部四个司当中，第一油水衙门。 而在本朝武选清吏司中，设有两位郎中，一位汉人，一位蒙人，都是正五品，下面还要员外郎、主事等官职。 贾亮以前是锦衣卫千户，虽然也是一个五品官，但却与武选清吏司的郎中没法比。 正事定下，贾亮领了一堆赏赐，又被皇后留着说了一会儿没有什么营养的话，这才出宫。 第二天，贾亮的任命就下来了，效率十分高。 与此同时，还有一份决议下来，贾琏通敌一案有了决断，贾琏莫名其妙的被一撸到底，他捐的五品同知没了，成了一个白身。 贾琏得知自己的官位没了，而仇人贾亮却成了实打实的中层官员，还是重要无比的武选清吏司郎中，当时怒气攻心，一口血喷出... 荣禧堂。 贾赦来找贾政，满脸愤怒。 “那些个人都是狼心狗肺。”贾赦坐在老弟下首，怒道，“既然已经拿了好处，哪有如此办事的？说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如今琏儿丢了官又是怎么说？” 贾赦不仅愤怒，而且心痛，当初贾琏捐官可是花了不少的银子。 荣国府花了偌大的代价，才将贾雨村送到应天府府尹的位置上，本想着在这件事上出力，没曾想白花了力气。 贾政叹口气，拿出一封书信来，说道：“兄长，这件事却不能怪他们，你看看吧，这是你侄女儿从宫里传出来的。” 贾赦闷着头看完元春写的信，脸色变得很难看：“此子居然成长到这个地步，不仅得到太子殿下青睐，就连贤亲王都要争取，陛下也对他甚为看重，他这次迁官，还是陛下亲口所说，这...” 他有点想不通，不就是赢了一场演武么，至于如此被重视吗？ “兄长，此事莫要声张。”贾政交代道，“先别惹他了，此时正是他意气风发的时候，这几日不知道多少人会踏破隔壁的门槛。” 确实如此，贾亮这官职注定会被人抬着走，上赶着送礼的都要排队。 贾赦默默将信还给贾政，黯然道：“只好如此了，先让琏儿他媳妇看生看顾，劝劝琏儿，且待以后吧。” 说完，贾赦吩咐下人去将病着的贾琏送回去。 贾琏自从回来之后，多半的时间都在外面住，没有回凤姐儿的院子。 不过，贾琏到底是心中有疙瘩，没有回他与凤姐儿的屋子，而是在西边的厢房住下。 凤姐儿有公公的话交代，不好不去看顾贾琏。 “你来作甚？”贾琏一见凤姐儿，脸上怒气浮现，“你来看我的笑话么？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满意了？都是拜他所赐...” 说着，贾琏面色狰狞起来：“你是不是巴望着我死了，你好改嫁？” 凤姐儿本是来看看贾琏，没想说什么，但现在贾琏这么说她忍不住了：“你这么说是何意？要不是你去招惹亮哥儿，你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别人不知道贾琏是什么人，凤姐儿可是太知道了，虽然贾琏通敌一事只是被罢官，冠以一个“品行不端”的帽子，但凤姐儿知道这件事是真的。 贾琏被刺激到了，怒道：“一口一个亮哥儿，你既然如此念着他，我便休了你，好让你与他成双成对。” 凤姐儿气的涨红了脸，她自认与贾亮之间清清白白，从无单独相处的时候，也无任何逾越的地方，与亮哥儿说话热络些也不为过，因为她与府中其他人都是如此。 这是性格使然！ 现在贾琏泼涨水，凤姐儿不依道：“你再这么胡说，便去老太太面前说理去，如若是你的不是，你不休了我，我还不答应。” 说起老太太，贾琏冷静下来，意识到凤姐儿的身份不允许他这么做。 “哼，休了你，没得便宜你...” 凤姐儿受了一肚子气回屋，身边又没有一个体己的人说话，愈发想念隔壁的平儿起来。 小红也不敢惹她，一个人在外屋呆着。 正这时，贾瑞这家伙找来了，他掀开帘子探头，一见凤姐儿在，魂儿飞了一半。 “嫂嫂，谁惹你生气了？” 第一百一十章 约 他怎么来到我院里？ 凤姐儿本就不开心，此刻见到贾瑞更是俏脸沉下几分。 贾瑞能够走到此处凤姐儿居然不知道，因此凤姐儿愈发认为她那地位摇摇欲坠起来。 凤姐儿本想三言两语打发贾瑞走人，可一想上次也是这般处理，这贾瑞不仅没有收敛，这次反而直接找到院里。 “必须来个断根，让他死了这条心才好。” 凤姐儿思忖到此,顿时挂起笑脸道：“你怎么来了，可是找我有事？” 这一笑，让贾瑞骨头又轻了几斤。 “没事，特来陪嫂嫂解闷。”贾瑞摸摸擦擦的，自己找个凳子，也不要凤姐儿开口,自顾自的坐下道，“听闻嫂嫂最近不快活,我急的跟什么似的，这不来给嫂嫂请安，顺便配嫂嫂解闷。” 凤姐儿见他放浪形骸，内心冷笑但脸上不动声色，略带埋怨道：“这青天白日的，你来我房里，我家那人又不在，让人看去想什么话。” 贾瑞一听有门，顿时顺着杆子往上爬：“嫂嫂说的是，二哥如今这样了，嫂嫂有此顾忌是应当的，嫂嫂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情，可让我代劳，尽管开口便是。” 贾琏现在的情况，在外是秘密，但荣国府中知道的人不少，贾瑞正是打听到贾琏与凤姐儿分居，这才起了歪心思。 他花了大价钱,搞清楚了贾琏到底受了什么伤，确认贾琏不能人道之后，贾瑞不仅没有同情贾琏，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天赐良机。 所以，他刚才那话有两层意思，一个是表面上的，还有一种是隐藏的龌龊意思。 凤姐儿是过来人，看物识人瞬间便明白这肮脏的家伙在说什么，她气的差点忍不住要呵斥贾瑞。 但她忍了！ “真是没个人做主，这样的东西也敢欺到姑奶奶的头上来。” “我若是直接教训他，他当然讨不到好...” 凤姐儿心思转动，觉得这个时候事情闹大的话，正好让贾琏拿住把柄说到，甚为划不来。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事让你帮忙。”凤姐儿计上心头。 “哦，嫂嫂尽管开口。”贾瑞喜道。 “此处不方便说。”凤姐儿眼波流转，娇笑道，“这样,今夜你去隔壁杏林社,杏林社的前院有许多空房，那处好说话。” 空房？ 贾瑞心脏不争气的狂跳起来,他立即道：“嫂嫂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那杏林社现在又不是宁国府，我恐怕进不去吧？” “噗嗤！”凤姐儿轻笑一声，随即低声道，“你这人怎么笨起来了，我既然让你去，自然会安排好，平儿如今在杏林社当管事，让你进门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件事贾瑞也知道，当即不疑有他，喜滋滋的出门走了。 凤姐儿瞅着贾瑞走了，过了一会儿才带着小红出门。 杏林社。 贾亮危机解除，当了实权武选清吏司郎中一事已经通报全府，因此今夜刻意在外喊了席面庆祝。 傍晚时分，屋里正是闷热的时候，贾亮不喜冰块带来的凉爽，因此就在凉亭之中摆碗盘吃饭，就这微风，十分痛快。 餐桌上，贾亮与秦可卿坐定。 “给前面送去吧。”贾亮吩咐平儿挑些合适的膳食用食盒装好，“也让岳父高兴高兴，可惜他为了钟哥儿一事，至今没好。” 秦业病倒有些日子了，一直没好，贾亮看过多次，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归结于心病。 秦钟已经转学，秦业还特地买了一个小厮跟着服侍秦钟，顺便监视。 也许是秦钟情况不好，所以秦业一直没好，搞得贾亮现在也不好提婚事。 “多谢亮哥哥。”秦可卿内心感动，这些细节贾亮一直做的很好，“说起来，爹爹告老之前还不及亮哥哥现在的官职呢。” 说起来这个，秦可卿就是一阵骄傲。 这么年轻的五品实权官员，整个金陵都找不出来几个，像隔壁这种权贵之家，年轻一辈最多捐一个官，哪能比得了。 “老爷，姐姐。”晴雯拿着酒，笑道，“今日高兴，都吃几杯酒吧？” 秦可卿迟疑一下，踌躇道：“莫又吃多了，像前日那般吃的乱醉就不好了。” “前日喝醉了？”贾亮回想一下，前日他还没有回来，便问道，“和谁吃酒来着，居然将可儿给灌醉了。” 秦可卿脸蛋微红，嗔道：“还不是凤姐姐闹得，她说亮哥哥赢了演武，是个高兴的日子，应该庆贺一番，就跟今日你先前说的那般话一样。” 原来是凤辣子闹酒，她却是一个能喝的...贾亮明了，笑道：“今日也该吃，有我在没事。” “是啊姑娘。”平儿也在一边打趣道，“又没有外人在，姑娘还怕吃多了失态不成？到时候老爷会送你回去歇息的。” “哎呀...”秦可卿娇嗔一声，狠狠的盯了平儿一眼。 她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亮哥哥，前天凤姐儿在府里歇着，一早起来有点不对...” 什么不对，脸色不对。 秦可卿将贾亮走后，自己从房里出来看到凤姐儿身上那种娇羞媚态说了，同时还拉着萍平儿作证。 平儿顿时红了脸，不敢说话了，她可是知道实情的。 “啊哈哈，是吗？莫不是内院来了人？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贾亮脸不红心不跳，避免尴尬。 “亮哥哥，现在府里内院都是女子，青儿不便再进来，中门那边最好还是安排一个人守着。”秦可卿觉得有可能，便建议道。 “唔。”贾亮点点头，赞许道，“可儿想的周到，越来越有主妇的风范了，明日找人守着中门便是。” 前面现在住了几百个大头兵，确实需要防备一些。 尴尬的事情带过去，气氛重新轻松起来，酒杯摆上。 正要开吃的时候，前院方向凤姐儿独自一人走了进来，她有话说，就将小红留在前面了。 如今凤姐儿进杏林社熟门熟路，根本不需要通报，比回自己家还要自在。 “哎呦，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凤姐儿一进这个院子内心便觉得轻松，隔着老远就笑开了，“还没吃饭，正好跟着一起吃。” 贾亮他们当然不会反对。 凤姐儿来到凉亭，一见桌上的酒杯便道：“又吃酒？这是有什么喜事吗？” 她是知道秦可卿酒量不佳，一般不喝酒，所以才有此一问。 “姐姐快请坐，今日真的有喜事。”秦可卿热情的招呼道，“不过不要多吃，我们刚才还在说姐姐昨日早上宿醉之后的异样来着。” 凤姐儿听闻这话，芳心蓦地一紧，想起那时自己穿的那样，全部被贾亮看去，顿时怀疑这事儿被秦可卿知道了。 她紧张的看向贾亮，发现贾亮镇静无比，这才放心下来。 “有什么喜事？说来我听听。”凤姐儿镇定坐下，问道。 秦可卿便将贾亮迁官一事说了。 凤姐儿吃了一惊道：“这事可是真的？” 他才来金陵多久啊，这就到了这个位置？ 和秦可卿她们一样，凤姐儿吃惊的同时也为贾亮高兴，待贾亮亲口证实之后，凤姐儿高兴的举杯：“这确实应该吃酒，不醉不归的那种。” 还来不醉不归？ 平儿暗中吐吐舌头，她见凤姐儿难得高兴，简直比当初贾琏捐了五品同知还要高兴，不忍心劝了。 于是有凤姐儿在此，酒席的欢乐气氛浓烈异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凤姐儿才借着酒劲将贾瑞一事说了，求贾亮给出个注意。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没人伦的东西。”平儿气道。 哟，又是名场面啊...贾亮有几分酒意，脑海中勾勒出电视剧中贾瑞看风月宝鉴那一幕。 “凤姐姐将贾瑞约到前院了？”贾亮诧异道。 “正是，我一个妇道人家，与那肮脏货色说什么？”凤姐儿脸蛋酡红，看着贾亮道，“你说过，你要帮我的。” 其实不用我帮，你自己都能要他的命啊...贾亮摸了摸鼻子，发现这件事出现的时机不对，原著中是冷天，所以贾瑞才能被冻着。 但现在却是夏天。 “姐姐想我怎么帮？” “让他吃些苦头，知难而退便是。” 凤姐儿到底是变了啊，不再是那个心狠给贾瑞送镜子要他命的狠人...贾亮思忖一番，灵光一闪，有了计较：“有了，今夜就让他好好受受罪，姐姐放心交给我了，我带平儿做事，保管让他害怕。” 第一百一十一章 烧地龙 此间没有外人，贾亮便将自己想到的“毒计”说了。 凤姐儿与平儿面面相觑，吓着了。 “亮哥儿，这样会不会太过？”凤姐儿犹豫道。 这次倒是凤辣子犹豫，出乎贾亮预料。 “没事，不过是热些罢了，死不了人。”贾亮道。 凤姐儿这才放心,其实她不是担忧贾亮手段太过酷烈，也不是担忧贾瑞被收拾的太惨，她巴不得贾瑞被狠狠的收拾才对。 她害怕的是，贾亮这么做会害了贾瑞的性命，一条肮脏货色的性命不要紧，要是因此连累贾亮,她才会后悔莫及。 贾亮后来似乎看出来凤姐儿的担心,再次保证尽量温和一些。 哪知道，一边没说话的秦可卿开口了：“要我说，这样的人就不该存在世上。” 秦可卿本来笑盈盈的脸蛋，此时布满寒霜，罕见的大大生气起来，这与她平时温和的性子十分不符。 贾亮诧异问道：“可儿难道也认得他？” 在贾亮心里，秦可卿没有这一面才是。 “我可没有见过他。”秦可卿气呼呼的道，“但我听说过他，当初姐姐心好，同意弟弟去贾家族学上学，还帮着说服了老太太。 “爹爹本以为这件事妥了，哪知道一打听不是这么回事，还需要一大笔银两...” 秦可卿带着气，将秦钟上学不为人知的一面说了。 正是该来的还回来，原著中秦业花费二十四两银子，这才体面的让秦钟入学。 可是在这块，秦业打听一下，居然要了五十两银子,尽管贾亮现在有钱,但秦业是个讲面子的人，没有找贾亮，自己用那二百两银子办妥了事情。 可这事还没完，秦钟上学之后，陆陆续续的又回来要了几次，差点把秦业给掏空了。 秦业为了儿子在贾代儒门下好好学习，忍了下来。 而索要银子的，正是贾瑞。 贾代儒对贾瑞看管很严，安排他在贾家族学做事，这就给了贾瑞以公报私的机会。 一般来说，贾瑞都是勒索弟子请他，但秦钟性格柔弱，贾瑞见他好欺负，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勒索钱财，就像上了瘾一般。 这个时候贾瑞的嘴脸可不是傻气可掬，这但是说的他对着凤姐儿的时候。 “妹妹这件事怎么不说与我听呢？”凤姐儿闻言道，“府中族学，一应开支都有账上支出,那还需要另外给银子,你这是被他讹了，要我知道,定让他好看，吃到嘴里也给吐出来才是。” “我也是怕麻烦姐姐。”面对凤姐儿出头，那个和善的秦可卿又回来了，“本来弟弟上学都麻烦姐姐了，左右不过是百多两银子。” 她说的有点牵强，倒不是心疼银子，而是心疼这银子的来路，这可是贾亮给的“聘礼”，意义非凡。 贾亮大致明白了贾瑞的为人，愈发没有心里负担了。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贾亮一挥手道，“今夜就给姐姐还有可儿出气。” 二女甜甜一笑，十分受用。 又说了几句话，话题转到贾亮官职上面，之前秦可卿等人对朝中之事不是很了解，所以说的不多。 但凤姐儿不一样了，她出自王家，如今正红的发紫的王子腾是她的叔叔，见识自然多些。 “说起起来，亮哥儿这个差事还真是一个好差事。”凤姐儿笑道，“武官考评都在亮哥儿这边拿捏着，不愁他们不上门。” 贾亮笑笑，实话道：“姐姐别这么说，上面还有侍郎和尚书，哪里轮得到一个郎中做主。” 他目前没有搞清楚朱统拉拢他的心思有多重，所以有点妄自菲薄了，以他现在的情况来看，只要是不是涉及到太高级别武官考评，朱统是不会反对的。 朱统都不反对了，作为朱统手下的尚书自然也是如此。 “呵呵，亮哥儿这是怕我找你帮忙么？”凤姐儿打趣道。 “哪里，姐姐莫这么说。”贾亮赔笑道，“姐姐哪里需要我来帮忙，荣国府的人脉如此雄厚，况且王将军高升了，更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贾亮说的王将军，自然是王子腾了。 说到王家，凤姐儿忽然想起她那个不成器的哥哥王仁来。 王仁与绝大多数官宦子弟一样，好吃懒做，整日与一帮狐朋狗友吃酒耍乐，与贾琏一般无二，凤姐儿每次回娘家基本都见不到王仁。 “不若乘机让亮哥儿帮忙哥哥寻个事情做做，免得成日这般胡混不好，也好让爹娘省心。” 当时凤姐儿存下这个念头，只是没有说，准备找个好机会开口。 ...... 秦淮河边，风月楼。 凤姐儿的哥哥王仁，今夜正与几个狐朋狗友吃酒耍乐，他们包下了一处院落，叫了许多姑娘作陪。 席间一起玩耍的约莫有七八人，加上姑娘一起有二十多个了，很是热闹。 王仁居中，隐隐是老大的意思。 而实际上，随着王子腾的高升，凤姐儿在荣国府被忌惮，王仁的身份同样是水涨船高。 院落中，分作两桌挨着一起，每个人身边都有个姑娘陪着，王仁身边有两个，还有一些姑娘舞弄乐器。 王仁就着身边姑娘的皮酒杯喝了一口香艳的酒，伸手扯开衣襟放浪形骸道：“今日不醉不归啊。” “王兄今也很高兴啊。”一名王仁的酒肉朋友舔道，“不知王兄还有什么喜事，说来也让我们高兴高兴。” 大家都有了几分酒意，另一人道：“我看王兄最近钱袋饱满，莫不是赌坊那未成路面的豪客就是王兄？” 演武赌局，是最近金陵城各个场合被谈论最多的，而其中赚了四万两那赌客的身份，更是大家津津乐道猜测的话题。 “呸。”王仁听到这个话题，忍不住‘呸’了一口，晦气道，“哪里是我，我可是输了五百两。” 五百两，即便是对现在的王仁来说，也是一大笔银子。 “那贾亮真狠，居然将不可一世的黄庭之打败了。” “听说黄庭之伤的不轻，骨头断了好几根，现如今在贾亮的杏林社中救治。” “嘶...，这么狠？” 话题扯到贾亮和演武身上，贾亮的武力值让这些绣花枕头胆寒，但他们跟多的是恨贾亮害他们输了钱。 “那黄庭之输了演武，不知道会不会继续领兵。”又有一人大听道，“王兄可有内幕？” 朝廷秋季用兵一事，显然不是这些家伙所在的层面能够知道的，包括王仁都不知道。 王仁抹不开面子，胡诌道：“他还想带兵？没有去职都不错了。” “王兄这消息可是真的？” “可是，我听说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与黄庭之相交莫逆，正要去探望黄庭之，想要在新军中谋夺一官半职的。” “你这是道听途说吧，冯紫英要当官，还用去找黄庭之？他找他爹不好，再不行找王兄也是好的啊。” “不对，武官好像要去跑武选清吏司吧...” ...... 是夜。 杏林社前院，左边住院部中，伤病都是重伤员，下地不便，所以没有什么动静，而高等级的住院部中，现如今只有秦业一人，更是冷清。 贾亮带着平儿从后院出来，找来青儿。 “青儿，你去将一楼东边那个屋子的地龙烧起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姐姐好厉害 当初贾亮设计两栋楼的时候，为了冬天舒服些，设置了地暖装置，可以通到任意一个房间。 原理类似于火炕，只是受限于材料以及供暖距离，一楼这边温度会高一些。 杏林社的那位管家不怎么样，如今整个前院基本上是青儿在负责,因此贾亮才将这个差事交给他。 青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老爷这是不是疯了，大热天的烧地龙？ 不过，作为大板巷过来的老人有一点好，那就是对贾亮无条件服从。 打发走了青儿，贾亮与平儿去前厅等候。 “平儿,一会儿他来了，你把他带到刚才我说的那个屋子里面去。”贾亮吩咐道，“切记莫要搞错了地方。” 平儿答应一声。 约莫盏茶时间，门口那边有了动静，贾亮隐在暗中，由平儿出面。 平儿到了说好的角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站着的正是贾瑞。 此时贾瑞拿着一把折扇，穿着骚包的淡色长袍，人模狗样的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真是平儿在这里。”贾瑞心喜，对平儿十分客气，“劳烦平儿了，不知嫂嫂在哪？” 这不要脸的东西还真是猴急...平儿内心腹诽，面上却不动声色：“你先去，我再去叫二奶奶，哪有让二奶奶等你？” 贾瑞一听凤姐儿真的要来了，一颗心忍不住狂跳起来，陪笑道：“怪我，怪我，出门晚了些。你说的对，应该我等嫂嫂才是。” “哼,你要是再不来，我就歇着了。”平儿故意装作不高兴的样子道，“你当谁都闲着的么？还不快跟我来，小心些，莫要惊动了其他人。我跟你说，那边可是住着几百个伤兵呢。” 女人天生就是演员啊...贾亮在暗处看平儿天衣无缝的表演，内心忍不住吐槽，其实凤姐儿早就回去了。 这边，听闻边上还有伤兵住着，还几百个，贾瑞噤若寒蝉的同时又感觉莫名的兴奋。 平儿带着贾瑞来到住院部，将贾瑞引到地头，指着远处道：“就是这了，你先进去等，莫要点灯，今儿月色大，不碍事的,莫要找错了屋子。” 贾瑞一听还不让点灯,这不就是那事儿吗？ “好好好，我不点灯,看不见都不点灯。”贾瑞忙保证道。 “还有，切记莫要出声，惊动了别人可就是取死之道了。” “噢噢噢，我不出声就是！” 四处都是黑咕隆咚的，平儿自顾自的打着灯笼离开，将贾瑞留在此处，随着平儿远去，黑暗吞噬了贾瑞的身影。 贾瑞摸黑来到屋子外头，屋里面不比外头，一点风都没有，贾瑞进来没有一会儿便是一身的汗水，他忙推开房门进去。 随着房门打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随着这股热浪，屋子里窗口的月光透进来，贾瑞的眼前终于不再是漆黑一片。 这是一个直直的房间，进去便是一个厅堂一样的存在，厅堂桌椅家具一应俱全，厅堂后面，是一道大大的屏风，将厅堂与后面的空间隔开。 贾瑞“咔嚓”一声关上房门，越过屏风来到后面，他只见这里有一张床榻，床榻上卧具什么的都有。 “还...准备的很齐全啊。” 贾瑞在床榻卧具上摸了一把，感受这这些东西的手感，发现都是上等的料子，很符合凤姐儿的身份。 床榻的后面墙上是一扇大大的窗户，月光正是从这扇窗户透进来的。 贾瑞就这月光参观一番，又发现了一个浴室以及一间偏房。 他很满意这个场所，特别是那个窗户，窗户奢侈的用着琉璃，但有个帘子可以合拢，遮挡外面的视线。 另一边，青儿卖力的将地龙烧起来，热的满头大汗。 忙完了这边，青儿才去打开贾瑞所在房间的机关，开了这个机关，这个热气才能进来。 贾亮收到青儿的回复，这才带着平儿回后院，准备明儿一早再去放贾瑞。 忙活了半夜，贾亮去秦可卿屋里，隔着门说了会话，免得秦可卿担心。 如今晴雯成了秦可卿的贴很丫鬟，二人住在一块，有很多事不方便。 贾亮离开秦可卿处，往自己屋子走去，平儿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没事了，你去歇着吧。”贾亮回头道。 平儿小嘴一瘪道：“老爷，你莫不是忘了我住哪吧？” 嗯？ 贾亮扶额：“行，走吧！” 他忘了，平儿虽是管家，却取代了晴雯，成了他的贴身丫鬟，贴身丫鬟是在主子屋子边上住着的。 平儿来的时间不长，贾亮又忙着演武一事，因此忘记了。 “老爷可要沐浴？”平儿脸蛋发烫的问道。 “当然了，这么热的天。” “那...那我服侍老爷沐浴。” “别...” “老爷嫌弃我？” 平儿泫然欲泣，楚楚可怜，之前她就说过一次，也是被贾亮拒绝了。 “好吧！”贾亮妥协了。 世人皆醉，我不能独醒啊，只有经过万般考验，才能练成精钢...贾亮可耻的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俄顷，浴室里。 “老爷，我给你搓背。” “搓吧！” 一炷香过后，贾亮浑身打个冷战，从池子里出来。 “我洗完了，你也洗洗，记得将池子里面的水换掉...” 贾亮回屋，躺在床榻上看着头顶，目光祥和中带着些许孔洞。 可耻啊，居然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翌日。 贾瑞生无可恋的出现在平儿面前，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一股子汗味，还一脸的苍白，犹如透支了一般。 “哎呀，你怎的在这？”平儿指着贾瑞隔壁房间，惊道，“不是说让你在这间等么？” “啊？难道是我走错了？”贾瑞同样吃惊，他那要死不活的神态顿时改变，变得又有生气起来。 原来，不是嫂嫂不见我，而是我找错了地方...贾瑞莫名的开心起来。 “你这人，好好的话不会听。”平儿顿足道，“你快些走，莫等府里人都出来看到。” “噢噢噢，我这就走。” 贾瑞脚步虚浮的走了，心情好了许多，昨夜他还以为被耍了。 ...... 荣国府，凤姐儿院里。 “哈哈哈哈。”平儿笑的前俯后仰，“二奶奶你是不知道，贾瑞被蒸了一夜，我看都要熟了。” 凤姐儿听完平儿转述，听到贾瑞受到了惩罚，笑道：“活该，还是亮哥儿有办法，这下看他还敢不敢来。” “二奶奶说的是。”平儿附和道，“我看他是不敢了，这样他也不会以为是二奶奶耍弄他，看他的傻气，绝对想不到。” “知道了又如何？”凤姐儿嘲讽道，“还怕他不成？” 她们不知道，贾亮不是怕贾瑞识破，而是觉得如此惩罚贾瑞还不够，如果贾瑞还要纠缠，贾亮后面还有后手。 她们这边正说着话，外面林黛玉带着两个丫鬟过来了。 “二嫂，你们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林黛玉走进屋里，眉眼也是笑意浓浓，“隔着老远便听到你们笑的欢快。” 林黛玉如今在府中地位尴尬，由于其母亲贾敏生病的问题，府中没有多少人待见她们母女。 老太太管天管地，却管不了别人内心怎么想。 唯一与林黛玉一家来往的密切些的就是凤姐儿了，所以二人熟识许多，再就是宝玉总往林黛玉院里跑，不过林黛玉不待见他。 “什么风把林妹妹吹来了？”凤姐儿笑道，她却不答林黛玉的话，贾瑞的事肯定是不能说的。 林黛玉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说起自己的来意：“母亲的病大好，着我过去请亮哥哥一趟，一来是答谢，而来想请亮哥哥再去看看。” 当初贾亮对林黛玉有过交代，到了什么时候复诊，重新斟酌一下方子，只是现在贾亮与贾府闹翻，又忙着演武，耽搁了，所以林黛玉才过来找凤姐儿。 “如此，一起过去吧，就怕亮哥儿出门了。” 几人来到杏林社，还是晚了一步，贾亮去衙门了，只有秦可卿一大早在那练拳。 贾亮说的话，秦可卿一向是当做圣旨来听。 “姐姐好厉害！”林黛玉一见秦可卿打的是咏春，当即赞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练功服 林黛玉很苦恼，贾亮一直没有手把手教她咏春，只是跟她讲解过。 而现在，林黛玉站桩坚持不懈已经初见起色，虽然距离贾亮的要求还很远，但进步十分之大，一口气站一炷香的时间一点事都没有。 此时她看见秦可卿练的是咏春,心里羡慕得紧。 “这是哪里来的妹妹，生的这么好看。”秦可卿没有见过林黛玉，她停下练拳过来。 凤姐儿介绍一番，笑道：“我看林妹妹倒是与你有几分相似，到真的很像你妹妹。” 她不说别人还没发现，平儿她们看看秦可卿又看看林黛玉,发现二人下巴很像,眉眼也像。 只是秦可卿眼眸含情,林黛玉眼眸则更加有锐气，其实这都是贾亮无意之间造的孽，好端端的一个青春软萌妹，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我也觉得林妹妹亲切。”秦可卿上前拉着林黛玉的手，亲切道。 “姐姐练的是咏春么？”林黛玉还是对拳法恋恋不忘。 “啊，我想起来了。”秦可卿笑道，“他说过的，说是在路上收了一个女弟子，想必就是林妹妹你了，妹妹也练过咏春？” “没有。”林黛玉苦恼道，“说是我现在还练不得，不肯教我。” “噗嗤！” 秦可卿笑了，明白了贾亮的用心。 她学的咏春是贾亮手把手教的，期间免不了身体上有密切的接触，她每每想起二人单独练拳时的样子还会脸红，哪里还不明白贾亮是为什么不教林黛玉拳法。 “他不教，我教！”秦可卿对林黛玉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也许是贾亮之前与她说过的原因，也许是二人都跟着贾亮学拳的原因,所以头一次见面并没有生分，她笑道，“这拳法就是咱们女子习练的，我练了这么些时日，身体比以前好多了。” 这倒是实话，以前的秦可卿根本没有锻炼一说，身子骨娇嫩，自从每天早上开始锻炼之后，再也没有动不动就生病的事情发生。 “让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学了。”凤姐儿打趣道。 “姐姐想学还不容易，明儿早上开始，我们一起练。”秦可卿笑道，她本来就嫌一个人练拳气闷。 如果是别人想学，秦可卿还会犹豫，凤姐儿开口则不会。 凤姐儿一听每天早上过来，顿时便心动了，她现在事情越来越少，王夫人已经有意的将一些事情移交给贾探春处理。 放在以前，以凤姐儿的性格早就争权夺利去了，可现在她冷了心,不大去争。 “那再好不过了。”凤姐儿笑道，“我这身子也是不大好，老是头疼，平时没少让大夫看。” 秦可卿蹙眉，听闻凤姐儿找大夫，心说怎么不找亮哥哥，只是一想荣国府还有一个永康堂在，她便将到嘴的话语说了回来。 现在凤姐儿愿意练拳，再好不过了。 事情说定了，一行人便回贾亮的院子继续说话。 凤姐儿便替林黛玉将事情说了。 秦可卿没有一口子答应，说道：“这件事还是等他回来再说，我确实不好做主的。” “是这个道理。”凤姐儿颔首。 如今秦可卿成长起来了，有点主母的样子，对后宅之事不再是单纯的样子。 又说了会儿话，凤姐儿与林黛玉起身告辞。 林黛玉不放心，临走的时候说道：“姐姐，那我明日过来的啊。” 秦可卿点头，忽然看到林黛玉的穿着，自责道：“忘记说了，看我这记性，妹妹这身衣裳可不能练功的时候穿，施展不开，要像我这样才行，这是亮哥哥设计的，叫做练功服。” 说话间，凤姐儿与林黛玉看向秦可卿身上的衣裳，方才她们便觉得秦可卿今日看起来英姿飒爽十分迷人。 只见秦可卿的衣裳与常人大不相同，不是女子常见的裙子，而是上下两件的衣裳与裤子。 那衣裳紧紧的收在秦可卿的身上，裤子也是，将秦可卿的身段衬托的恰到好处，胸脯鼓鼓囊囊，臀儿挺翘。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凤姐儿脸蛋蓦然一红道：“吓，你要作死啊，要是穿这衣裳，我可不学了。” 她发现，秦可卿这衣裳的料子十分轻薄，胸脯上隐约可见风情。 “这不和上次我与平儿沐浴出来一样么？上次被他看了，难不成以后练拳都被他看？” 凤姐儿瞥了眼平儿，发现平儿脸蛋也是酡红无比。 秦可卿意识到众人的目光有异，微羞间解释道：“练拳穿裙子确实施展不开，其实你们可以选其他料子的... “再说，这后院又没有外人，亮哥哥一早要去衙门...” 也是啊！ 凤姐儿接受了这番解释。 接下来，晴雯这个女红好手便被喊来量尺寸，见到林黛玉，晴雯有点不情愿，敌意初现。 ...... 今日是贾亮第一次去衙门报道，作为一个职场新人，贾亮本以为老前辈们都会高高在上来指点一番，所以做好了心里准备。 没曾想，新同僚对他很客气。 第一天上衙便是在这种良好的氛围中过去，为了与同僚处好关系，贾亮承诺等熟悉了业务之后，请同僚去教坊司吃酒。 教坊司，金陵另一处风月场所，与秦淮河不同的是，这里是官办的，而且其中的女子不比秦淮河上的差。 在这里的女子，有些身份不一样，是犯官的家眷，她们在诗词歌赋上比一般女子擅长的多。 下衙，贾亮与一干同僚告别，走出衙门，却在门口碰到一队锦衣卫，为首一人乃是多日不见的赵九。 赵九一见贾亮，抱拳行礼，当着贾亮身边同僚的面，大声道：“多谢大人替卑职说情，王爷吩咐，从今日起卑职便跟在大人身后，权当做护卫。” 那些贾亮的同僚一见这个场景，人人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贾亮看懂了，知道这一切都是朱统安排的，这是应得的红利，算是一张虎皮。 而对于赵九来说，他这次又被一撸到底，成了一个锦衣卫小旗官，但跟着贾亮却是他心甘情愿。 他刚才没有说谎，要不是当初调查的时候，贾亮的证词中替赵九说话，估计赵九现在连小旗都没得做，早就被朱统交出去让朱炎出气了。 又一次与同僚告别，贾亮与赵九一起走在街上。 看左右无人，赵九低声道：“大人，整个兵部衙门里，您只需要多留意郝经即可。” 好精？ 这倒是一个好名字...贾亮心中一动，今日他没有见过这人。 于是贾亮看向赵九，眼神垂询。 赵九解释道：“这郝经乃是蒙人，与咱们不大齐心，您现在坐的这个位置，原本是他的。” 贾亮释然，武选清吏司的郎中有两个，一个蒙人一个汉人，这个郝经便是蒙人。 其实郝经并不算是纯正的蒙人，有汉人的血统，他早就垂涎贾亮的位置，毕竟在本朝是以汉人为主。 贾亮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二人不再说话，一起往杏林社走去，此时天气炎热，大街人并不多。 正当贾亮加快马速之时，前面远处忽然有人聚集，期间还有人声嘈杂。 贾亮隐约听到一道不属于金陵的声音，顿时浑身一震。 他听到的是...“赫尔普“！ 老外？会说英语的老外？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中暑的传教士 贾亮曾经想过点开前世的科技树，但由于他主要精力都在医学上，对其他学科没有深入研究，只能作罢。 现如今，隔着一个时空，贾亮再一次听到鸟语，打开科技树的希望再次被点燃。 “是传教士,我怎么忘了传教士。” 贾亮思维霍然开朗，如今金陵已经有传教士，他们飘扬过海来到大明，宣扬他们的教义。 这些传教士素质都不错，懂的都很多，更为关键的是，这些人手中掌握着渠道,没过一段时间都会有人跟随他们的脚步来到大明。 只是现在金陵城中的传教士都是弗朗机人,也就是西班牙和葡萄牙，但现在贾亮听到的却不是他们的语言。 贾亮随即策马赶往事发地点，后面赵九忙不及的跟上。 百姓爱吃瓜，无论是在哪个时空都一样，等贾亮赶到的时候，百姓已经围满了。 “嘿，是西洋人啊，黄毛的。” “金陵城中洋人不少，只是黄毛的西洋人不多见。” “地上那个洋人是不是傻了，这么热的天，居然裹得这么严实，热都热死了...” 百姓们指指点点的，贾亮挤不进去，只好出动赵九。 赵九会意，大喝一声：“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速速推开。” 这一声喊叫，让人群如波开浪裂一般让开。 “大人，请！”赵九狗腿的弯腰。 百姓们一看来了一个大官,还是锦衣卫都要恭敬的大官，顿时噤若寒蝉不说话了，不过他们也没有走开，依然等着吃瓜。 贾亮走进人群，只见两名身穿黑袍的传教士蹲在地上，不住的给地上那个晕倒之人扇风。 这两名传教士一名年纪大一点，还有一名是个年轻人，两人脸色都很焦急，特别是那年轻人。 “哦买噶的。”那年纪大一点的传教士嘴里念念有词，贾亮听了一会儿，明白了现场的状况。 原来地上那位传教士是中暑了，因为手中没有药物以及器材，无法施救。 贾亮上前，用和蔼的音调说出一句纯正的中式鸟语：“我可以帮你！” 两名传教士浑身一震，不敢相信在这万里之遥的异域他乡能够听到自己的母语。 其实鸟语这玩意贾亮绝对是精通，反而是两名传教士的语言由于与贾亮前世隔得久远，让贾亮听起来有点不舒服。 因此，当那年轻传教士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之后,贾亮让他重复一遍才搞清楚这些人的身份。 在本朝，在金陵，老外的身份很重要。 传教士说，他们来自欧罗巴的不列颠，远渡重洋来神秘的东方传教，年纪大一点的叫做罗宾逊，剩下两个年轻一点的叫做格林和吉姆。 躺在地上那个人叫做格林，中暑了。 呵呵，你们像极了课本上的小明啊...贾亮心情不错，心里歪歪一番三个洋人的名字。 方才罗宾逊说，他们不过是打前站的，后面还有人在广州。 这就意味着，罗宾逊一行很可能有贾亮需求的东西。 “不知道现在他们那边是不是伊丽莎白一世，如果是的话，搞不好弗朗机没有几天好日子过了。” 贾亮觉得，眼前的三人作用重大。 “罗宾逊先生，哦，不对，应该称呼你为神父才是。”贾亮微笑着用中式鸟语说道，“你的同伴中暑了，我先给他做简单的救治。” “哦，上帝啊。”罗宾逊露出夸张又震惊的表情，他想不到贾亮除了会说他的语言，还知道‘神父’这个称呼，“您是我们的教徒吗？” 一路行来，罗宾逊已经知道在这传教的还有弗朗机人。 贾亮摇摇头：“不，我信三清的。” 罗宾逊闻言微微失望，不过他马上就振作起来，他觉得贾亮是一个十分合适的发展对象。 贾亮不给罗宾逊继续发问的机会，接着说道：“你的同伴需要救治，有什么问题，等我救治了你的同伴再说，今天朝廷下班了，你们去鸿胪寺也找不到人，不若去我的医院如何？” “医院，天哪你有私人医院吗？”罗宾逊又被震惊到了。 贾亮见状觉得这个老外一惊一乍的，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此时他有点担心罗宾逊会不会有他要的东西。 不过眼前救人要紧，贾亮庆幸自己有随身携带一些银针的习惯。 贾亮俯身查看一番，发现地上那叫做格林的传教士面色潮红，流汗的同时伴有轻微呕吐的症状。 “确实是中暑了。” 贾亮取出银针，准备给格林针灸。 “天哪，你要干什么？”吉姆见状惊道。 “不要紧张，这是我们国家的医术。”贾亮淡定道，让赵九给格林解开更多的衣裳，露出他那体毛浓厚的躯体。 周遭百姓一看，顿时哄堂大笑。 吉姆不懂，他焦急的说了一通他认为正确的治疗中暑的方法，贾亮听得暗自点头，认为这个传教士团体素质还不错。 针灸治疗中暑贾亮没有试过，但是原主有过这个经验，所以贾亮处理起来不慌不忙。 他找到格林的十宣、大椎、内关等穴位，开始救治。 还好，格林中暑不重，贾亮的治疗有了效果，不多时便缓解了症状，人慢慢的好起来，呕吐现象也没有了。 “哦，上帝啊，太神奇了...” 罗宾逊与吉姆如同见鬼，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们不明白，几根细细的针怎么治病的... 贾亮没有解释，要的就是这种神秘感，以便后面与他们打交道能够掌握主动。 有格林这个病人，罗宾逊自然不会反对去杏林社，所以贾亮顺利的将三人带回去。 与此同时，在杏林社中养伤的黄庭之今日迎来一位客人探访。 黄庭之的病房是一个四人间，比不得对面的高干病房，这间病房之中除了他意外，还有三个他提拔起来的新军骨干。 几百个伤兵住院之后，贾亮以及杏林社的医生忙活了许久，才将他们处理完毕，如今他们只需要静养，到时间换药即可。 因此，病房之中满是刺鼻的药味以及男人多日没有洗漱的汗味。 一名身材高挑，身穿劲装的年轻人带着仆人走进黄庭之的病房，所及皱眉掩鼻。 此人正是红楼四侠之一的冯紫英。 冯紫英与黄庭之熟识，交情不错，因此他进来与黄庭之照过面后便不客气的道：“黄兄怎来这等地方养病？你若不嫌弃，去我府上静养。” 黄庭之的家不在金陵，所以冯紫英才有这么一说。 而冯紫英前段时间也不在金陵，因此对黄庭之身上发生的事情并未亲见，他回来后听闻此事，第一时间过来探望，同时打听风头一时无两的贾亮，到底是何方神圣。 另一边，贾亮十分重视罗宾逊三人，回府后亲自带着他们去住院部。 安顿完三人，贾亮一想来都来了，去看看黄庭之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做衣裳 却说贾瑞被蒸了一晚上回去，整个人已经有点不好了，他起先是想自己搞错了凤姐儿说的地方，后来一想又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思前想后，贾瑞有点患得患失起来。 他回到家中，因为彻夜不归，被他爷爷贾代儒冷脸教训一通,罚他跪着背书。 那贾代儒一声悲催，儿子儿媳都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两口身边只有贾瑞这根独苗了。 因此，贾代儒对贾瑞寄予厚望，家教十分严厉，只是贾瑞不争气,对贾代儒的话阳奉阴违。 贾代儒成天教学生，自己的孙儿却教不好。 贾瑞对付贾代儒有一套,他心中放不下，最终还是偷偷跑出来，去荣国府找凤姐儿。 凤姐儿一早在杏林社，问明白了练功服的式样，便在家赶着做，布料是现成的，人手也是现成的，因此一天的功夫衣裳已经有了框架，只差收拢。 下面就是细致活计，急不来。 凤姐儿在房里，将赶制出来的衣裳提在手中观看，一边小红在打下手。 “二奶奶，这是什么衣裳啊，式样好奇怪。”小红帮着做了一天，手都红了。 凤姐儿没有答话，反而吩咐道：“帮我穿上试试大小合不合适，有问题的话连夜改。” “是，二奶奶。”小红答应一声,便帮着凤姐儿将练功服穿好，还套上了裤子。 “有点小了。”凤姐儿蹙眉道。 她感觉这衣裳绑在身上，有些地方不合适，特别是胸口，勒得慌。 “二奶奶，这是夏天穿的衣裳，您现在穿着外衣哩。”小红提醒一声。 “是了。”凤姐儿动手脱衣裳，笑道，“我记得晴雯那丫头说过，这尺寸是按照贴身放大一点来的，我是说怎么小了呢！” 她记得很清楚，秦可卿那一声粉色练功服穿在身上要多好看有多好看，显身段不说还轻便。 小红帮着凤姐儿将练功服脱了，随即又脱了里面的外衣，裙子，只余下一件胸围子和亵裤。 凤姐儿那白腻腻的极肤便露出大半，下面两条圆润的大腿更是白的晃眼。 秦可卿青春逼人,身材苗条，整个人犹如一颗刚刚成熟的果子，还带着几分青涩的味道。 但凤姐儿不同，她就像一颗熟透的紫葡萄，一掐就要出水，舔的腻人。 凤姐儿重新穿好练功服，前后伸展一下，发现大小正合适。 她低头看了看这一身紫色的练功服，甚为满意，唯一觉得不妥的是，胸脯与臀儿处似乎有点紧... 正这时，门外传来贾瑞的声音：“嫂嫂在家么？我进来了...” 他怎么又来了，真是讨厌！ 凤姐儿脸色一变，好心情不再：“小红，出去拦着他。” 她怕贾瑞不管不顾的闯进来，看到自己这一身打扮不好。 ...... 贾敏院子。 林黛玉小脸不高兴，家里带来的料子都不合适做那练功服。 “姑娘莫要急切。”雪雁是跟着林黛玉一起去杏林社的，知道林黛玉回来便念叨这个，劝道，“院里没有，我们去找府里要去，你这么一个小人儿能要多少料子，谁还会说什么不成？” 林黛玉却不喜，怕受气不想去要，只是又不舍得不去隔壁。 今儿早上，林黛玉在隔壁呆了半晌，觉得隔壁那个姐姐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儿，比之这个府里要好多了，便想着多亲近些。 紫鹃是府里的人，知道的多一些，便说道：“姑娘，如今二奶奶多不管事，许多事情都交给了三姑娘，不若我们去找三姑娘。” 三姑娘，就是贾探春了。 其实紫鹃说的不全对，贾探春没有全部张权，期间还有一个寡妇李纨在，而且凤姐儿还管着府中的对牌没有交出去。 但贾探春确实在尝试着处理府中的事务，因为李纨的性格清淡，不大理事。 林黛玉想起上次冰块事件，有点犹豫：“要是被推给别人，那多没意思。” “不会的不会的。”紫鹃道，“三姑娘如今刚管事，正是亲力亲为的时候。” 林黛玉被说服，三人便一起去找贾探春。 来到贾探春处，听闻林黛玉的来意，探春笑道：“我倒是什么事情，值得妹妹亲自跑一趟，天气怪热的，你让紫鹃来不就行了？不过是一匹料子，老太太说过，姑妈院子里一应用度不可短缺。” 林黛玉还没说话，贾探春又道：“妹妹怎么不来玩耍，总是呆在院里做什么？” 探春问这话是有原因的，因为宝玉对林黛玉的心思被她们看出来了，而宝玉几次三番去找林黛玉，林黛却不搭理，所以探春才这么问。 “有什么好玩耍的。”林黛玉道，她没说府里不快的事情。 “跟姑娘们一起吟诗作对啊。”探春理所当然道，“听闻妹妹才思敏捷，何不一起呢。” 吟诗作对哪有练拳好...林黛玉腹诽，她讶异探春是如何知道她会作诗的，要知道来荣国府之后，她与府中其他人并无太多来往。 这时下人拿来一匹料子，雪雁抱着了，林黛玉拿到东西急着回去做练功服便起身要走。 探春硬是要留人说话，林黛玉没法才说道：“我不喜作诗，耽误练拳了。” 探春闻言一脸愕然... ...... 杏林社住院部。 贾亮预见冯紫英，黄庭之介绍过后，贾亮打量一番冯紫英，暗道此人确实一表人才，浑身有正气。 同时，冯紫英也在打量贾亮，他惊叹与贾亮的容貌，暗道这么一个可人儿，居然能将黄兄打的起不来床，真是人不可貌相。 方才，黄庭之已经证实传言是真，原本冯紫英还有所怀疑的。 “好啦，你们两个别在那干瞪眼了。”黄庭之见贾亮二人光看着不说话，打趣道。 “哈哈，我只是看看能把黄兄打败的人物张什么摸样。”冯紫英‘哈哈’一笑，十分爽朗的说道，“如今一见，贾兄弟果然英武非凡。” 这就是物以类聚了，冯紫英现在展现出来的性格与黄庭之有点像，一见面就与贾亮称兄道弟，一点不生分。 病房空间并不小，贾亮与冯紫英都在黄庭之床榻边上坐下，十分随意。 闲话几句之后，冯紫英才说明探望之余的来意：“我本次来，是想让黄兄在新军中安排一个职位来着。” 黄庭之愕然道：“你这话说的，你不如去找你爹来的痛快。” 冯紫英的老爹，乃是本朝神武将军冯唐，比黄庭之地位高多了。 “找他老人家有什么用？”冯紫英脸色变得郁闷，道，“他那边又不得上阵杀敌，我可是听说你的新军即将练成，到时候就是转战四处。” “现在可不好说了。”黄庭之苦笑道，“拜他所赐，王将军出兵在即，我们这边一堆的伤病，这次恐怕是赶不上了，而且我这次败北，以后还能不能带新军都是两说之事。” 说着，二人同时看向‘罪魁祸首’贾亮。 关我毛事，我要是输了比你还惨...贾亮摸了摸鼻子，满脸的风轻云淡。 第一百一十六章 道统之争 黄庭之的话透露给贾亮一个信息，那就是新军本次无法参加秋季用兵。 贾亮本身就不看好成军日短的新军上战场，便说道：“不去也好，其实你们操练还不够，骑兵也就罢了，你们五千人要是真的去辽东，估计不够女真打的。” 黄庭之气的够呛,有心反驳贾亮的话，可有无法说出口，因为他引以为傲的义乌兵，被打败了。 冯紫英见老友这幅便秘的表情，内心憋笑，一向眼高于顶的你也有今天。 他家学渊源,一身本事不弱，却是打不过黄庭之的,二人之间印证过多次。 黄庭之郁闷道：“话虽如此,可一想不能上阵杀敌，我这心里便不爽利。” “是啊。”冯紫英附和道，“女真年年寇边，杀我百姓，着实可恨。” “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贾亮笑道，“等你将兵卒操练好了再去不迟，还怕他们跑了不成。” 又说了几句辽东局势问题，贾亮对这个世界的那边所知不多，只是听着。 黄庭之说到女真铁骑无敌，言语间没有任何的轻视。 二人就如何打败女真铁骑展开了讨论，冯紫英推崇骑兵对骑兵，黄庭之说大明战马不及女真战马，主张用步军战阵对敌。 两人谁都不服谁，冯紫英说黄庭之的战阵中看不中用，黄庭之又说本朝有过大股骑兵对敌的先例，不过是惨败。 争论几句，二人同时看向贾亮，齐声道：“亮兄弟怎么看？” 我怎么看？打败骑兵的当然是骑兵,再就是火器啊...贾亮思忖一番道：“怎么没有听说我朝神机营的事迹？” 二人一愣，这说骑兵与步军呢，你说什么神机营？ 黄庭之道：“亮兄弟有所不知，神机营的鸟铳总看不中用，射速慢不说，还受天气影响严重，所以神机营不过是摆设罢了。” “不对吧。”贾亮反驳道，“我记得水师中有不少弗朗机火炮，军中也有许多火炮，难不成都没用？” 本朝与弗朗机有贸易往来，海上的生意基本上被弗朗机人垄断，所以军中有弗朗机火器很正常。 “那是弗朗机炮，不是鸟铳。”黄庭之解释道，“那都是弗朗机人卖给我们的，这玩意威力大，唯一的缺点是太过笨重，用来守城还是不错的,打女真用不上的。” 那是你们战略眼光不对...贾亮皱眉,找到了火器被埋没的原因。 大明上下都对新出的事物太过排挤,眼光老旧，只记得个人的勇武。 贾亮认为，如果弗朗机的火器这么差的话，不可能称霸海洋。 “不知道罗宾逊他们有没有先进的枪炮？”贾亮如此思索。 不过，他认为现在最关键的还是黄庭之这些将领思想的改变，于是贾亮说道：“即便是射速慢的鸟铳，也可以用阵型来弥补。 “我看日后横行战场的，还是这犀利的火器。” 黄庭之当场反驳道：“亮兄弟此言差矣，打仗是人的事，军械只是其中很关键的一点，但不是绝对的。” “黄兄说的不错。”冯紫英附和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战阵之上拼的是人。” 那是你们没有见过太平军，当你们用肉身硬抗被打得千疮百孔又无法靠近敌人的时候，你们便知道什么叫做绝望了...贾亮心中腹诽。 “这样吧，空口无凭。”贾亮停止争论，说道，“反正现在那四百多个兵还没有安置，黄兄不若向四爷建议一番，就说用这四百人做个实验，看看这四百人能不能挡住骑兵。” “怎么个实验法？”黄庭之来了兴趣。 贾亮解释道：“很简单，让这四百人用火铳，然后用马匹冲阵。” “这件事我会秉明王爷，请王爷定夺。” ...... 后院。 贾亮回来，正看见秦可卿与凤姐儿带着丫鬟在凉亭中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当他走进的时候，又不说了。 “说什么呢？”贾亮坐下，一口抽干了晴雯给他准备的冰镇酸汤。 “没什么，亮哥儿今日上衙，一切可还顺利？”凤姐儿没说练拳的事情，问起了贾亮上班的事情。 “没什么不顺利的，同僚都很客气。”贾亮笑着岔开话题道，“这么热的天，又没有风吹，你们怎么不进屋去？” 今天天气确实热，秦可卿与凤姐儿虽然打着团扇，依然身上见香汗。 “没冰了。”晴雯在后面小声道，“没了冰块，屋里跟蒸笼似的，还不如外头爽利。” “买去啊。”贾亮下意识的使用钞能力，如今他每月靠着话本分红就能让府中过上好日子，自然不怕花钱。 “亮哥儿切莫说笑话。”凤姐儿嫣然一笑道，“冰块都是往年藏下的，一般的大户人家才能准备得起大地窖，这样的人家谁会卖冰？” “没得卖的？” “嗯呐！” 得到肯定答复，贾亮脑中闪现出一条发财大计，问道：“那如果我要是去卖冰呢？会不会有人买？” 凤姐儿毕竟是管家的，对生意上的事情知道的多些，她斟酌一番道：“大户人家不缺，达官贵人又有朝廷供给，你要是卖冰需得卖给一般百姓，但你卖给他们，价格贱了划不来，贵了他们又买不起。” “呵呵，凤姐姐是行家，不知道凤姐姐有没有兴趣合伙做这个生意。”贾亮笑了。 硝石制冰的技术再简单不过了，在本朝却没有人使用，这和火药不受重视有关，方才贾亮问过黄庭之，本朝就只有京营中神机营在使用火铳，除此以外卫所之中没有火枪兵。 因此火药多半还是民用，只在年节之时用来做烟花。 身怀利器而不自知，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亮哥儿要卖冰？”凤姐儿吃了一惊。 这生意吃力不讨好，凤姐儿不是很看好，但她估计贾亮的面子，没有直说。 “我卖什么冰啊。”贾亮失笑道，“所谓民以食为天，当然是卖吃的了，我先卖个关子，明日此间集合，我让你们尝一尝什么叫做美味。” 穿越一把，只会硝石制冰牟利的是蠢材，百姓身上才有几个钱？要赚钱当然是赚富人的钱了......贾亮很自信，这门生意一定能一炮而红。 他不卖冰，而是要卖冰激凌。 “对了凤姐姐，那贾瑞回去可有再来？”冰激凌的技术还需要攻克，因此贾亮岔开话题问道。 “那不要脸的东西真的来了，看来是不死心。”一听这个问题，凤姐儿气的粉面通红，“我真是为这事儿来的，亮哥儿还要想个狠一点的法子才是。” “法子早就有了，就看凤姐姐愿不愿意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贾瑞的社死之路 “有什么不愿意的？”凤姐儿诧异，她巴不得解决贾瑞这个麻烦，免得这家伙一天到晚的往院里跑，引得别人闲话。 虽然不能如原著那样让贾瑞身死，但让他社死还是很容易的。 贾亮思忖一番道：“我们可将贾瑞诱至某处，最好是深夜，然后姐姐并不出面,再将其他人喊去埋伏，这样贾瑞的嘴脸便被公之于众，他自然没脸再出现在府里。 “这样姐姐的清白可保，又能惩处贾瑞。” 凤姐儿听到贾亮的前半段话还心惊来着，她怕贾亮说出让她去现场的话来，那样便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贾亮后半句话让她放心了，她蹙眉道：“只是...让谁去？” 自然是不能让女子去，必须是男子才能治了贾瑞。 只是现在凤姐儿与贾琏一事，闹得与府中关系紧张，而且荣国府中壮年男子太少，让仆人去又不合适。 面对这个问题，贾亮摸了摸额头，自责道，忽略了这个问题，那贾蓉被流放了，贾蔷又不在府里，搬出去了。 他心目中的一个人选是贾代儒，只是这是贾瑞方面的人，还必须有凤姐儿这边的人在才好。 “琏二哥行不行？”贾亮提出一个名正言顺的人选。 “他能顶什么用？”凤姐儿幽怨道，你怎么不去啊...凤姐儿那眼睛瞥贾亮，不过这话她只能在心里想，却没法说出口的。 如今她与贾琏之间虽然是名存实亡的夫妻，但名分确实还在，而贾亮却与她没有半分钱的关系，这个指的是关系上，而非情感上。 所以凤姐儿知道贾亮提议是对的,贾琏出手才是正理，只是她内心不愿意正视这个。 贾亮内心想着凤姐儿说的贾琏不顶用的话，估摸着贾琏确实废了，不过他内心没有任何的负罪感，你都要杀人了，只取你一颗蛋，很过分吗？ 他又想到一人，说道：“对了姐姐，你可以让你兄长来啊。” 有事找娘家人，也是一个道理，王仁就是一个好的人选。 凤姐儿眼眸一亮... 至傍晚，有了定计的凤姐儿在院里运筹帷幄。 凤姐儿让人去请王仁来，而贾亮这边则是暗中去派人去找贾代儒。 那王仁虽然品行不端，但妹妹派人来请，说是有要事他却不能不来，毕竟贾府也是一个庞然大物。 王仁来到凤姐儿处，见凤姐儿屋里冷清，便问道：“妹妹，你这屋里怎么就只有一个人侍候着？平儿呢？妹夫又不在吗？” “平儿许给隔壁亮哥儿了。”凤姐儿不愿说贾琏，只答了平儿的问题。 现如今，贾亮在圈子里不说如日中天,名声鹊起却是算得上的。 王仁想起贾亮连累他输银子的事情，不快道：“可惜了，早知道妹妹不要平儿，给我多好？干嘛给他啊，他害得我输了五百两银子。” “你又赌钱了？”凤姐儿微微怒道，“要是让爹爹知道，你又得挨骂。” 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王家王子腾发达了，但那是二房，长房这边即便是得好处也没有这么快。 而且，家里的钱财一向不是王仁管，这个凤姐儿知道。 “哎，你这样怎么行。”凤姐儿叹口气道，“赶明儿我去找亮哥儿说说，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个路子。” “我要他给我找路子？”王仁不屑道。 “人家现在是五品郎中，还是实权的那种。”凤姐儿见王仁瞧不起贾亮，生气道，“再说你输银子这事儿，是前些日子在赌坊赌演武吧？” “妹妹怎么知道的？”王仁一愣。 “我知道的比你多。”凤姐儿没好气道，“你知道谁赢了四万两吗？” “谁？”王仁的心砰砰跳起来。 这件事在金陵传开了，谁都想见见这位赌神，好跟着学两手。 “是亮哥儿。” “是他？他买的自己赢？” 王仁倒吸一口冷气，真是狠人啊，一口气买了五千两，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他可不蠢，都是圈子里面的人，岂能不知道黄庭之的恐怖？ 正是大家都知道黄庭之的恐怖，才敢在赔率如此低的情况下下注黄庭之赢。 凤姐儿想起一事，说道：“正好，亮哥儿说有门生意要做，问我要不要合伙，我想最好还是你去。” 现如今，凤姐儿已经不想着贾家了。 王仁甚为心动，如果放在以前他不会，但一个用五千两博了四万两的人，值得信奈。 “这倒是好，妹妹找我就是说这事儿？”王仁道。 “不是，这件事现在还未定。”凤姐儿将贾瑞纠缠的事情说了。 王仁脸色一变，怒道：“好他个不要脸的东西，都欺负到我王家的头上来了。” 骂了一通，王仁又道：“这件事妹夫不知道吗？他怎么当家的？” 有人出头，凤姐儿顿时眼眶泛红，黯然不语。 王仁不笨，知道这件事自己去不大好，贾瑞毕竟还是贾家的人，于是他安慰凤姐儿一番便出门，找小红问明白了贾琏的所在。 贾琏的伤口基本上大好，只是他还是习惯坐在椅子上，不爱走动，因为永康堂的大夫说了，他这情况只怕是无法恢复。 而贾琏确实用了一些法子刺激，得到的结果只是枉然。 王仁只知道贾琏受伤，但并不知道这个妹夫伤到了哪里。 “自己媳妇都护不住，你算什么男人？”一见面，王仁便将贾瑞的事说了，照往常，王仁这番话是不会说的，但现在王子腾起势，王仁胆子大了。 现在谁都敢踩我一脚吗？ 贾琏气的脸色发白，尤其是“男人”两个字刺激到了他那敏感又脆弱的神经。 他本想呵斥王仁，但想到王子腾后又克制下来，他阴沉着脸道：“这可有什么凭证？她也是你妹妹，空口说的话莫坏了她的名声。” 贾琏现在哪里是担心凤姐儿，他只是担心自己的隐患被暴露出去。 王仁心有成足道：“真假如何，明日晚上我来找你，一起去看就知道了。” 翌日。 贾亮下衙回来，凤姐儿已经来了。 “准备的如何了？”贾亮问道。 “妥了。”平儿答道，“那不要脸的东西魂都没了。” 凤姐儿也说安排好了。 贾亮笑道：“这次要让他名声扫地，你们等着看他爷爷的反应吧，以他爷爷的性格，当场目睹了他的丑态之后，恐怕会打死他。” “打死他都是轻的，这没人伦的东西。”众人愤愤的说道。 阴贾瑞，让贾瑞社死，少不了让贾代儒亲眼看到，免得时候贾代儒不认。 晚上就没有他们什么事了，贾亮想起今日让晴雯她们做的东西，问道：“让你们准备好的东西都备下了吗？” “都备下了呢。”晴雯不解道，“老爷让准备这些干嘛？” 干嘛，当然是吃了...贾亮起身，去看材料。 他要实验一下冰激凌能不能做出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征服 俗话说得好，要征服一个人，首先要征服她的胃。 炎炎夏日之中，有什么比来一份可口的冰激凌更为爽利？ 由于身份原因，贾亮一路行来如履薄冰，几次面对危机都是涉险过关，如今虽然有了偌大的产业,但也只是风中浮萍，随时可能飘散。 而杏林社至今没有发展出来一个有地位些的社员，所以贾亮甚为焦急，他便盯上了天字第一号大腿。 “来来来，都过来，晴雯给我打下手。”贾亮招呼众女进屋,边走边道,“今日你们有口福了，能够吃到当下最美味的夏日甜点。” 凤姐儿十分好奇,不知道贾亮这是要做什么，堂堂一位五品郎中，居然涉足庖厨之事。 秦可卿却是知道贾亮有一手的：“姐姐，他又要做新鲜吃食了，想当初做的那个炸鸡确实美味，只是他不让多吃。” 说话间，晴雯忍不住抿了抿小嘴，甚为怀念炸鸡的味道，附和道：“就是，老爷又不肯教我，我总是做不好。” 私下中晴雯试验过几次，还有何氏帮忙搭手，却做不出贾亮做的那个味道。 凤姐儿更加好奇了，这世间除了厨子，哪有男人动手做这些的？ 一般百姓人家也不会，这是男尊女卑的效应，只是贾亮在家中没有这等想法。 贾亮检查了一下晴雯做好的奶油,十分不错，白白香香的。 “老爷，按照你的法子做的这东西，好甜啊。”晴雯笑着说道。 “你吃过了？”贾亮斜眼。 “嗯呐。”晴雯眼儿弯弯，“姑娘也说好吃。” 秦可卿微羞道：“就是略略尝了些，没有多吃，怕坏了你的事。” 她还是那样，一点小事也在考虑贾亮，万事都以贾亮的事情为先。 贾亮微微感动：“傻丫头，想吃就吃，不过是一些吃食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不怕胖。” “吃这个会胖？”秦可卿微惊，她可不想变成一个肥婆子，难看死了。 想那何嬷嬷，不过是最近日子过得好了些，一下子胖了一圈，看着就难受。 “是啊，不过你还是丰腴些的好。”贾亮笑道,不是他喜欢胖子,而是秦可卿太瘦。 秦可卿摇头,显然不想变胖。 凤姐儿看着二人旁若无人的样子，吃了一嘴酸味的狗粮，心想从来没有男人这番待我，心下愈发酸了。 “老爷，我不怕。”晴雯说了句，得到贾亮首肯，她立即取过几只瓷碗，每个瓷碗中都盛了一勺子奶油。 “奶奶你先吃，可好吃了。”晴雯还算懂事，第一碗给了凤姐儿。 后面第二碗给了秦可卿，第三碗给了贾亮，贾亮没要她自己端着碗伸出小舌头慢慢舔。 平儿没好气道：“吃也没个吃相，也不害羞。” 晴雯这碗没给她，她嘴上没说，心里却有点馋了，这不是她好吃，而是贾亮想出来的新鲜事物馋着她了。 “平儿这你就不懂了。”贾亮恶趣味的道，“吃这个东西就是要舔才有味道，别的此吃法都差了些。” 说这话，贾亮亲自动手给平儿盛了一碗。 平儿受宠若惊，忙道：“怎敢劳烦老爷。” 她口中推脱，小手却十分实诚的接过来，内心甜如蜜。 贾亮故意没有给她们勺子，转身去研究冰激凌了。 三女端着碗，看晴雯跟个小奶狗似的在那**油，一副满脸幸福满足的样子。 秦可卿见贾亮没看这边，犹犹豫豫的伸出粉红的舌尖，在那白腻腻的奶油上快速的舔了一下。 “啊...好甜。” 秦可卿眼眸一亮：“姐姐快吃，这比我吃过的所有甜点都要甜。” 凤姐儿也是飞速看了一眼贾亮那边，然后学着吃了一口。 作为女子，谁能拒绝甜点呢？ 所以当贾亮转身来取奶油的时候，四人都吃完了。 他看了看四只瓷碗，晴雯的瓷碗最干净，一点奶油不剩，其次是凤姐儿，再然后就是平儿，秦可卿的碗里剩的最多。 呵，小妮子口舌最为伶俐啊，居然夺冠，凤姐姐也不差，我的小佳人果然还是最害羞的...贾亮在心里给四人做了评判。 晴雯看着贾亮，眼眸闪亮，很想再来一碗。 贾亮没好气道：“别吃了，这东西吃多了太腻，你先带着姐姐们出去坐会儿，好吃的还在后头。” 众人心想，这已经够美味了，难不成还有更加好吃的？ 没有怀疑，只有期待，事实证明贾亮出品必是精品。 贾亮将奶油、糖等材料按照一定的比例配好，剩下的一步最为关键，冷冻。 “不知道硝石制冰吸收的热量够不够。” 这一步贾亮没有什么信心，前世虽然做过这个实验，但那只是小规模的，现在冰激凌的原料有一大盆子。 为了确保成功，贾亮将大盆子换成小瓷罐，分开制作。 良久后，第一罐冰激凌成功了，贾亮试了试冰激凌的温度，满意的点点头。 罐子里的冰激凌虽然不像冰柜中冻的那样硬，但是于蛋筒差不多了。 “来了。”贾亮端着冰激凌出来，并让晴雯重新拿几只瓷碗出来。 瓷罐子上面冒着丝丝寒气。 秦可卿诧异道：“府中不是没有冰了么？” 贾亮笑道：“这都是小事，快来尝尝。” 这一次贾亮亲自动手，盛了五碗冰激凌出来，四碗分给四女，他自己留下一碗。 “吃吧，解暑！” 贾亮说完，晴雯迫不及待的伸出小舌头舔上去，触不及防之下她打了个寒颤。 “老爷，这...这是冰镇过的么？”晴雯吃惊一声，随即开始回味口中的味道，“这比刚才的奶油还要好吃，冰冰的甜甜的，还有一股果子的味道，太好吃啦。” 晴雯第一个被征服，不住的舔碗里的冰激凌。 秦可卿三人一见，也想吃来着，可是看见贾亮在这里，她们又不好意思伸出舌头来，晴雯还小，她们可不是。 贾亮微笑，知道三人顾忌什么，于是端着碗便进了屋里。 趁着这个功夫，三人忙“品尝”起来。 这一品尝，三人谁都顾不上说话，要赶在贾亮回来之前将这美味的点心吃完。 她们心想，这东西好吃是好吃，就是吃法怪了些，羞人。 这边，贾亮端着碗拿着一个勺子慢慢回来，边走边用勺子吃冰激凌。 他回来一看，只见四只碗都干干净净的。 呵呵，学的很快的么... “你...你怎么用勺子吃？”秦可卿脸蛋有点发烫，觉得自己吃的太干净了，她见到贾亮并不是用舌头舔的，问道。 “咦，你们吃完了啊？”贾亮故意‘震惊’道，“我还想着给你们拿勺子呢。” “你不是说这个要那样吃吗？” “那说的是奶油，冰激凌要用勺子啊。” “好哇，你捉弄我们。” 一时间，凉亭之中多了许多春天的味道，香风四起。 贾亮吃了一碗就没吃了，一罐子本来就不多，余下的一人再分半碗就差不多了，他回去继续制作去了。 “诶，妹妹好福气。”凤姐儿吃了一口冰激凌，喟叹道，“找了这个一个知冷热、会疼人的郎君来。” 冰激凌虽然好吃，但在她看来，最难得是贾亮这份心。 秦可卿微羞道：“姐姐也是好福气，荣国府的媳妇儿，多少人羡慕不来呢。” 凤姐儿与秦可卿已经很熟了，闻言便打趣道：“你羡慕的话，你嫁过去啊，我...” 后半段话，凤姐儿本想说“我来杏林社”，可话到嘴边，她蓦然咽了下去，这话再如何相熟也是不能说的。 凤姐儿赫然发现，自己内心中居然开始羡慕秦可卿起来，这放在以往是不可能的事情。 平儿偷偷看了一眼凤姐儿，内心叹口气，不敢多说，她是了解凤姐儿的。 “呸，姐姐胡说。”秦可卿啐道，“我才不要去荣国府，就算是在大板巷之时，我也不不曾有这等想法。” 对秦可卿来说，这是她面皮下面能够说的最重的话语，想当初她也是有机会入驻宁国府，只是拒绝了 贾亮用一份冰激凌征服了众人的胃，用他的行动征服了她们的心。 “说什么呢都？”贾亮又拿着两份冰激凌过来，这次的冰激凌不一样，他连带这外面的水缸一起提过来了。 他想着，林黛玉没来，也给她尝尝，还有老太太那边。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他终究姓贾 “一份给林姑娘，还有一份给老祖宗？”凤姐儿看着两个大缸有点懵，心说林姑娘也就罢了，老太太那边也给？ 其实贾亮与老太太之间并无仇怨，还有恩情，贾亮救治贾敏让老太太感激，而贾亮有事受过老太太看顾的。 只是夹着贾琏在中间,两家才没有什么来往了。 因此凤姐儿才诧异贾亮主动给出的善意。 “不是别的。”贾亮笑道，“一码归一码，贾琏是贾琏，老太太是老太太。” 凤姐儿喟叹道：“你心气也太大了些。” 她可没有贾亮那么好说话，王夫人是她至亲，要一步一步的拿掉她管家大权,这是老太太都默许的事情，虽然她冷了心不大看重这些,但毕竟心里不舒服。 “无妨，不过是一些吃食罢了。”贾亮话中有话，用一种玩笑的口吻道，“我听平儿说，姐姐最近在府里过得不快活，正好拿着这些小玩意去讨好老太太。” 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原来这东西是为我么？ 凤姐儿芳心怦然一跳，眼神复杂无比的看了一眼平儿，嗔道：“就你多嘴，我何时在府里过得不快好了？” 话虽然如此，凤姐儿内心感动之余却没有拒绝贾亮的好意。 贾亮看得很准，老太太不在乎你送什么金山银山的，她什么都不缺，少的就是别人法子内心的关怀。 “姐姐，这就是我说的那个生意，你看可还能做得？”贾亮提起昨天说的生意来。 “当然了。”凤姐儿恢复精明，一眼便发现这其中的商机,说道，“只是如今我不管府里太多的事情，许多事还要问过才能决定，未免不爽利，所以亮哥儿看我大哥来打理如何？” 王仁？ 贾亮明白凤姐儿这是起了别的心思，要么是想要帮一把王仁，要么是完全在惦记娘家。 “随你。”贾亮答道，“不过姐姐可要想好了，我这生意可不打算小做，金陵这边打算铺开，而其余省份，例如江浙那边，我准备找人合作。” 金陵有钱有权，苏杭富庶。 “做这么大？那得要多少本钱？”凤姐儿惊道。 “我们只管金陵的，别的不管。”贾亮说道，“本钱倒是不急，开一家店赚钱之后再开第二家，然后是四家，四家变八家...” 八家变十六家，然后上市...贾亮心里补了一个食神的梗,怀念一下前世。 “这倒是不怕了。”凤姐儿思忖一番笑道道，“我还是有些私房的。” 大致说定了生意上的事情，贾亮轻飘飘的提着两个大缸，贾亮一路上从大夫的角度交代凤姐儿，千万莫让老太太贪嘴多吃，到底是冰寒之物，莫要吃坏了肚子。 凤姐儿答应一声，在门口让府里来的小厮接过贾亮手中的大缸。 四个小厮，两人抬着一个大缸依然有点吃力，小小的震惊了一把贾亮的神力。 回到荣国府，凤姐儿在前头走着，昂首阔步，这一刻她有一种背后有人的感觉。 由于顺路，凤姐儿先去了贾敏院子。 林黛玉正与两个丫头做女红，看那款式正是练功服，林黛玉一心惦记着秦可卿练的咏春。 看到凤姐儿来了，林黛玉才停下活计道：“姐姐怎么来了？我正要去寻你，看看你那衣裳做好了没有。” “你呀。”凤姐儿心情不错，打趣道，“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一天到晚惦记着习武？姑妈都不管你么？” “母亲才不会反对。”林黛玉说道，“要是不习武，我恐怕现在三天两头都得躺着，那也太无趣了，咦，姐姐这是拿着什么？” 林黛玉看到小厮放在外间的大缸了，大缸冒着寒气，这让她好奇。 “一些新奇的吃食。”凤姐儿笑着将冰激凌的来历说了。 “吓，是亮哥哥做的么？”林黛玉喜笑颜开，“我先给母亲吃些。” 凤姐儿拦住林黛玉，说贾亮说这冰寒之物，不宜给贾敏吃，林黛玉这才作罢。 二人一起进屋见过气色大好的贾敏，说明来意。 贾敏感激道：“倒是难为他还记得我，我都不曾过去谢他。这东西既然是亮哥儿做的，你又说是稀罕物，玉儿替我送给你祖母那边。” 老太太那边人多，关键是贾敏也有心缓和一下贾亮与府里的关系。 “不用了。”凤姐儿笑道，“外面还有，亮哥儿准备了两份。” “他倒是有心了。”贾敏感慨，觉得贾亮这件事做的虽小，可是比起这府中大多数亲戚来说，要暖心多了，她坚持道，“母亲那边人多，还是拿过去吧，就说都是亮哥儿给的。” 凤姐儿领会了贾敏的意思，不再坚持。 凤姐儿打头，林黛玉跟着一起，又带着两个大缸去荣庆堂。 荣庆堂里面，冰块隔得足足的，一片凉爽。 老太太正无聊，在鸳鸯的侍候下与王夫人、邢夫人玩牌。 凤姐儿不大管事之后，邢夫人便顶替了她的位置，时常陪着老太太玩耍。 现场还有李纨以及贾探春，似乎有事要说。 “凤丫头这是拿的什么？玉儿这大热天莫要乱跑。”老太太停下玩牌道。 林黛玉乖巧的来到老太太身边道：“凤姐姐得了一些稀罕吃食，喊我一起送过来。” “难得凤丫头有孝心，还惦记这我。”老太太心情愈发好了，笑着说道，“不像其他人，整天看不到一个人影。” 她这话说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王夫人当场脸色就不好看了。 王夫人怀疑，老太太再说她儿子宝玉，因为宝玉最近确实来的少了些，不是往贾敏的院子跑，就是上学的时候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可不敢居功。”凤姐儿回复以前在这的泼辣样子，好似最近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说道，“这是隔壁亮哥儿亲手做的东西，说是最为解暑不过，吩咐人给老祖宗送来的。” 老太太闻言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变得不自然起来，凤姐儿却是会说话，“亲手”两个字触动了老人家的心。 一个五品郎中，亲自做吃食孝敬，这是什么情义？ “他终究还是姓贾。”老太太莫名的感慨一句，这句话她以前也说过，只是这次说的更加具有感情。 “老祖宗快尝尝。”凤姐儿一边吩咐鸳鸯去拿碗，一边说道，“亮哥儿说过，老祖宗脾胃弱，不能多吃，老祖宗千万记住了。” 她没有忘记交代贾亮的话。 老太太笑道：“既然如此，送这两大缸子来作甚？” “亮哥儿说，老太太是个怜悯晚辈的，有什么好东西最会想着晚辈，怕送少了老太太吃不到嘴。”凤姐儿不着痕迹的替贾亮说话。 “他倒是想的周到。”老太太果真听进去了，吩咐道，“鸳鸯啊，先别动，去把宝玉他们都喊来，一起尝尝亮哥儿做的吃食。” 鸳鸯去了，贾探春见这事儿说完了，张嘴要说事。 老太太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开口道：“三丫头别跟我说，我早就不管事了，府里的事情都是凤丫头在管，你待会吃了东西与她去说吧。” 王夫人当场变色，有点难看道：“老太太，最近凤丫头身子不好，这些事情都是三丫头她们在代管。” 老太太眼皮子一抬，不轻不重的道：“是，凤丫头养着些就行了，所以我说让三丫头跟凤丫头商量，事情还是三丫头做，主意还是凤丫头拿。” 王夫人不敢说了，就算她丈夫贾政面对老太太也只是吃拐杖的份。 凤姐儿内心快意。 到了夜晚，老太太的招呼的晚辈都来齐了，聚了一大屋子，唯独不见贾琏。 又等了一会儿，老太太见宝玉围着林黛玉转圈，而林黛玉不爱搭理，她便宣布开始。 鸳鸯带着几个丫头将大缸中的瓷罐取出来放好。 “真是奇怪，这大热天的，冰块却不见化掉...” 第一百二十章 好戏连台 却说贾瑞得到音讯，一天都没能好好的做事，光想着晚上的来临。 终于盼到了时辰，贾瑞收拾一番出门。 今夜月色明亮，贾瑞却无心欣赏月色，忍着蚊虫的叮咬，苦苦期盼佳人的出现。 约见的地点是一间空屋子,贾瑞走进其中，里面可就比不得住院部的条件，不过贾瑞不在乎，只要能够抱得美人归，吃点苦算什么。 不说这边贾瑞在此等候，却说王仁约了贾琏，为了不让丑事外扬,二人没有带下人,只有贾琏带着心腹赖茅。 赖茅提着灯笼在前头带路，贾琏步履缓慢，似乎受到伤势牵连。 “待会见着了人，你可莫要心软。”王仁边走边道。 贾琏脸色很难看：“他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自然不会顾忌亲情，但这只是你一面之词，见着他了他要是推说其又如何？” “你放心。”王仁得意道，“你媳妇儿可不是省油的灯，她早有安排。” 这还用你说？我会不知道...贾琏自然知道凤姐儿的厉害，要不然自己也不会没个后，到现在还拿捏不住她。 “她有什么安排？” “你先别问，让小厮去接一个人。” 贾琏果然不问了，看来是忌惮王仁家里那位叔父。 赖升被派出去接人，不多时便将贾代儒接来了。 “太爷？”贾亮看清来人，微惊道，“太爷怎么来了？” 他隐约明白凤姐儿惩处贾瑞的手段了，这是要贾瑞颜面全无啊，这比杀了他还要狠毒。 “果真是她的性格...” 贾琏心中腹诽，他本就不满意凤姐儿平时说话处事的样子,觉得凤姐儿这样会惹人闲话。 现在果不其然，招惹到了人了吧！ 这件事让贾琏参与进来，这是凤姐儿没想到的，这件事是王仁自作主张做的。 而这边贾代儒只是知道为了孙子，但是却不知道是何事。 所以，当王仁说了事情原委之后，贾代儒不信：“这不可能，瑞儿岂会作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 “老太爷不信？此事验证倒是简单。”王仁笑道，“人现在就在那边屋里，待会一见便知，只是老太爷到时候莫要惊动了他。” 贾代儒听闻孙子这半夜的就在人家空屋里，心中已经信了八成。 王仁还怕事情做的不够绝，将赖茅拉倒一边低声吩咐几句。 赖茅听了脸色大变，顿时看向贾琏，贾琏不愿意得罪王仁，便示意赖茅按照王仁说的去做。 一行人悄不声的来到空屋跟前，赖茅收拾一番,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嫂嫂,你可想死我了。” 紧接着，里面就响起贾瑞猴急的声音。 外面，贾代儒气的脸色苍白，他顿时顾不得其他，顺手找了一根棍子，“啪”的一声推开木门。 “我打死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实锤了，没什么好说的，该打的打，该骂的骂。 王伦等里面打了一会儿才进去。 里面赖茅有点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而贾瑞更惨，被贾代儒没头没脑的打的鼻青脸肿，贾代儒则是拄着棍子，气喘吁吁，他打不动了！ 但对于贾瑞来说，更痛的是心，被骗了啊... ...... 贾琏与赖茅回到屋里，赖茅说道：“二爷是不知道，小的进去便被他上下摸了一通...” 身边没人了，赖茅才说起在屋里的遭遇。 贾琏不知道前因后果，只是埋怨凤姐儿给他丢人了。 “你二奶奶呢？” “小的去看看。” 赖茅出去看了一通回来，答道：“二爷，府里各房都去了老太太那边。” “这大晚上的，都去老太太那边作甚？”贾琏问道。 这个赖茅也打听到了，答道：“说是隔壁那人弄了点新鲜吃食，二奶奶带过来了，老太太让各府尝鲜呢。” 又是他，刚惹出一个贾瑞不行，又来一个贾亮？ 贾琏心中气闷，脸色阴鸷下来：“怎么没人来喊我？” 赖茅弱弱不敢答。 贾琏也不想想，有人来喊，你也要在才行，只是现在他被怒与醋冲昏了头脑，却是想不到这么多。 “走，去老太太那边看看，到底什么新鲜玩意，让老太太这么大动干戈的。” 主仆二人一阵疾行，还是赖茅打着灯笼。 来到荣庆堂，贾琏间里面凉气嗖嗖的，人人眉开眼笑，手中捧着一个瓷碗，正满脸享受的慢慢享用。 而凤姐儿一改几日来的不快，在那说笑话：“亮哥儿惯会捉弄人，说着冰激凌啊，要用舔着吃，晴雯那小蹄子还真的信了，勺子也不用。” “哈哈哈哈。”老太太快怀大笑，“没想到，亮哥儿顽劣，晴雯这丫头却是有福气的，在他家也好。” 别人只是听笑话，老太太却听出来不一般来。 谁家的丫头能够与主人一起享用吃食？没看见这屋子里一大堆的丫头，没一个手中有瓷碗。 老太太就根据凤姐儿这个笑话，判断出贾亮是个有情义的，练丫鬟都能善待的人，何况他们还是亲戚。 这时贾琏进来，他先是给老太太请安，再见过王夫人、邢夫人等。 “你却是个没福气的。”老太太见到孙子，笑道，“你媳妇儿好不容易弄来的吃食，找你不见，你来晚了没得吃了。” 老太太精明，知道贾亮是贾琏的一块心病，所以没提贾亮的名字。 贾琏收摄心神，摆出笑脸道：“什么东西能让老太太这么看得上眼，看来是真的不简单，谁那边有多的，也给我一碗尝尝呗？” 这是贾琏连日阴鸷不见人之后，第一次一正常形态出现。 因此，老太太很高兴，说道：“宝玉，你那边罐子里还有一点吧？” 贾宝玉不高兴了，他见林黛玉稀罕这东西，本想留着一点讨好她来着，现在却要交出去。 但老太太开口，他只好答应，不过他没有让丫鬟动手，而是自己拿着勺子在罐子里刮了半天。 只见，一只瓷碗当中，就只有碗底盖着一点冰激凌。 丫鬟端着这个瓷碗过来，贾琏一看气笑了。 真是不受人待见到了这个地步，一点吃食，至于如此吗？ 贾琏看向凤姐儿，见凤姐儿面前的瓷碗还是满满当当的，便道：“你这碗给我吧，免得我和宝玉抢。” 凤姐儿方才只顾着说话去了，因此冰激凌没来得及吃。 就在贾琏开口的当口，凤姐儿伸出玉手端起瓷碗，迅速的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冰激凌... 第一百二十一章 咏春.秦可卿 今日休沐，贾亮破天荒的没有去锻炼，而是带着晴雯在忙活，做更多的冰激凌。 等一切都做好的时候，日头已经升起来，照亮了大地，照亮了杏林社后院中的花草树木。 “可儿在哪？还没起身么？”贾亮用布巾擦了擦手。 晴雯盯着好几口大缸,心想这得有多少冰激凌啊，她昨日没有吃够。 “问你话呢。”贾亮没好气的捏了捏晴雯的小鼻子，这丫头魂都被勾走了。 “哦，老爷问姑娘啊。”晴雯回神道，“一大早就起来了，去花园练拳去了，平儿姐姐跟着去伺候了，隔壁林姑娘来了，好像有话跟平儿姐姐说。” 难怪一大早没见到平儿，原来娘家来人了...贾亮现在习惯平儿服侍了，比起晴雯来，平儿利索的多，也能干。 所以，贾亮房里晴雯与平儿对调之后，日子过得舒坦了些。 “你在这看着，我去看看。”贾亮交代一句，随即出门往花园走去。 花园里，平儿在一边看着，脸色有点忧愁。 而秦可卿与林黛玉一大一小两个可人却对站着，二人相距尺许，双腿微微蹲着。 “你亮哥哥说了，这才是咏春的桩，也是咱们女子该练的。”秦可卿头头是道的给林黛玉讲解咏春站桩，“那跟男人那样，双腿那样站着，羞也不羞？” 林黛玉顿时想起自己以前练的,小脸蛋发红：“哼，原来这才是女子该练的，还是姐姐好，我以后就认姐姐当师父了。” 秦可卿笑道：“我也只会一点，妹妹莫要说笑，咱们先瞎练着，不图有多厉害，能让身子骨好些就成。” 这是贾亮教她练武的初衷，她一直牢记于心。 其实，只要是贾亮教授的东西，秦可卿都练的很认真，无论是一开始的太极，还是现在的咏春。 所以这咏春秦可卿虽然练的没什么威力，但已经有了模样。 二人身穿练功服，秦可卿一身粉色的，林黛玉是一身淡绿色的。 秦可卿面色严肃，她教授林黛玉站好，然后摆了一个架势：“咏春，秦可卿,请赐教！” 林黛玉初次见这个，顿时忍不住笑场了。 “噗嗤...哈哈。”林黛玉捂嘴道,“姐姐这是干什么？” 秦可卿有点郁闷，微羞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反正你亮哥哥就是这么教的，说是咏春对练就要讲究一个架势，自报家门。” “噢，那我应该说，咏春，林黛玉？” “是吧...” 二女一起说了起手，随后开始正式对练。 “哎呀，你这云手不对，应该这样。” “这也不对，拳头要迅速的击打敌人的胸口...” 秦可卿的粉拳轻轻又快速的打在林黛玉的胸口，给林黛玉做示范。 林黛玉有样学样，按照秦可卿教的反打回去，她力道虽轻，但也打的波翻浪涌。 贾亮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这...把我教拳的福利提前哪去了？林妹妹快放开，让我来...贾亮看得目瞪口呆。 嗯，打的不错！ 这样的拳法，要什么木人桩，永远都不要木人桩... 贾亮欣赏了一会儿，二女练的正在兴头上没有发现贾亮，倒是平儿看到了他，小碎步的跑过来。 “老爷，方才林姑娘说，二奶奶昨夜腹痛得很。”平儿忙不及的说了林黛玉带来的消息。 凤姐姐腹痛？ 贾亮微惊，他知道凤姐儿身子骨本就不大好，原著中是，现在也是，只是平时不显罢了。 “怎么回事？可请大夫看过了？”贾亮问道。 “请了。”平儿说道，“昨夜不知怎么的了，二奶奶在老太太那边用过冰激凌，回去的路上便开始腹痛，老太太让二爷派人去请了大夫，大夫看了说是...说是女子的...” 说这话，平儿脸蛋蓦然发红。 贾亮听明白了，这是凤姐儿来了月事，然后吃了冰的东西，痛经。 “她既然有这事儿在身，为何不说？”贾亮懊悔道，“是我考虑不周到了。” 他这番自责，让平儿心里好受许多，愈发觉得这位主子仁厚。 其实，凤姐儿作为女子，岂能不知道不能用冰寒之物？ 只是昨天当着贾亮的面，凤姐儿拼着身子略微用了些，以免让贾亮不快，后来在荣庆堂，为了不让贾琏，她有用了一碗，这才导致腹痛。 贾亮稍稍一思量便明白了，说道：“你去看看凤姐姐好些了没有，要是那大夫开的方子不管用，你去按照我写的方子再开药。” 痛经而已贾亮不是不放心大夫，而是觉得今日都不好的话，那就是贾琏的问题。 平儿答应一声，高高兴兴的跟着贾亮回屋，拿着贾亮写的方子去了。 ...... 两辆大车，拉着大缸在街道上缓缓的走着。 再次被一撸到底的赵九带着一个小旗的人手，骑马跟在贾亮的身边。 “大人，车里是什么东西？”赵九现在死心了，两次危机让他意识到跟在朱统身边很危险，还不如跟着贾亮好。 起码赵九现在是这么认为的。 “问这么多干什么？”贾亮斜了赵九一眼，道，“王爷那边怎么说？” “王爷说在府里等着大人。”赵九答。 昨日赵九奉命去见朱统，朱统得知贾亮要来，居然决定亲自在府中等候，那时赵九便知道，贾亮又要起势了。 “嗯。”贾亮点头，又道，“太子殿下那边呢？” “太子殿下也说如此。”赵九再答。 贾亮揉着眉心，他心里对这波红利虽然有准备，但是却没想到两位大佬都在等候。 提前站队是不可能的，他永远都不会提前站队，但是左右逢源的事情又不是那么好做。 按理说，如今贾亮在兵部，处在朱统麾下，应该一条心跟着朱统走才是，可是贾亮通过前事看懂了，无论是朱统也好，还是朱炎也罢，都是皇家那些莫得感情的动物，一旦你身上没有价值体现，弃之如敝履都是轻的。 所以贾亮打算做一棵技术要求很高的墙头草。 “也罢，我们先去王府，见过王爷再说。” 两车冰激凌，一车就是给朱统的，还有一车是给朱炎的，如果二位都喜欢，这生意就能做了。 来到贤亲王府，等候之人是贾亮的熟人，朱七。 “奴婢见过贾大人。”朱七对贾亮礼仪很周到。 “原来是七公公。”贾亮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不知王爷可在。” “在呢在呢。”朱七每次见到贾亮，都能够感受到在别人那边感受不到的亲善，这种亲善不带任何异样眼神，让他十分舒服，“王爷正在厅里等候。” 贾亮忙说不敢，随着朱七一起进府，这也是朱七不敢怠慢贾亮的原因之一。 王府正厅，朱统正在享受两名靓丽丫鬟的服侍。 厅里放着冰块，十分凉爽，朱统面前的案几上放着冰镇的饮品。 “下官参见王爷。”贾亮进屋，行礼。 “免礼，到了本王这里，咱们便不讲究这么多。”朱统笑容可掬，“你说准备了些新鲜的消暑吃食，可曾带来？” “当然！”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二五仔不好当 朱统很给贾亮面子，当场便让朱七去取来，一个大缸。 贾亮教授了用法，朱统家的下人刮出来一碗冰激凌。 “咦，还是冰的。”朱统啧啧称奇道，“难为你了，这大热天将吃食冰镇到这个地步,花费不少冰块吧。” 作为大明最尊贵的王爷，朱统家自然不会少了冰块，他满意的是贾亮这个态度。 贾亮笑道：“下官家里哪有那多的冰块，这吃食之所以能够保持冰凉，乃是下官用了一些手段。” 这话引起了朱统的兴趣，他放下瓷碗，走到大缸边上，定睛一看,只见瓷罐中是水,不是冰，他再伸手一摸。 “这是如何办到的？” “不过是一些小手段，王爷快用吧，不然化了。” 朱统见贾亮不说，也没有强求，他重新端起瓷碗，吃了一口，接着他眼睛就亮了。 “这东西居然如此爽口。”朱统赞道，“夏日中炎热时，来一碗这东西最好不过了，对了，你方才说，这个叫做什么？” “回王爷，冰激凌！”贾亮答。 你喜欢就好，这说明其他达官贵人指定也喜欢...贾亮对这门生意更加有信心。 贾亮为了一个冰激凌大费周章，这并不是他玩物丧志，而是有着深沉次的目的。 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如今朝堂上党派淋漓，贾亮并不想深入其中，因为照现在这个形式来看，朱统有了夺嫡的念头。 未来大统是谁继承，还是两说之事。 所以，贾亮在坚持初心，将杏林社打造成一个谁也不敢小觑的党社。 然他相差了些，这个时代的人对医术既看重又轻视，看重的是大夫的手段，轻视的是大夫的地位。 因此尽管现在贾亮成了五品武选清吏司郎中，杏林社的成员依然还是大夫，没有一个其他身份的人在其中。 连商人都没有一个。 说到底，还是名气的问题，贾亮不得已才想到这个歪招。 朱统吃完冰激凌抹了抹嘴道：“这东西有多少？” “一大车呢。王爷想用就用，只是不宜过多，怕吃坏了肚子，而且这东西时间长了便味道差些。”贾亮答道。 又不能多吃，时间长了还怕怀,你送这么多是几个意思？ 朱统看着贾亮,不说话了。 正这时,朱七在门口道：“王爷,王子腾王大人求见。” 王子腾，当朝红人，如今已经正式升任九省提督，正在准备秋季用兵一事。 “王爷有客，下官先告退了。”贾亮乘机道。 “无妨，你也不是外人，刚好他说的这件事还要问过你。”朱统留住了贾亮。 关我何事？ 贾亮不想留，却不得不留，他想趁着这个机会将冰激凌给朱炎送去，这是一个二五仔或者说一个墙头草该做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肯定不能让朱统知道。 说话间，朱七领着一名中年人进来，贾亮依稀能从这人脸上看到几分凤姐儿的影子。 “这就是王子腾了，也不知此人与原著中有什么不同。” 贾亮心中思量。 原著中的王子腾笔墨不多，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 王子腾与朱统见过礼，朱统亲自给贾亮做了介绍，贾亮便与王子腾见过，态度淡然。 “原来是小贾大人。”王子腾看似随和的道，“早就听说过军中出了一个少年英豪，居然将黄庭之打败，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他话说的客气，但贾亮能够听出这话语中的味道，那就是官话，套话，没走心。 随即贾亮就释然了，一个刚刚成为武夫当中首屈一指存在的人，看不上一个五品郎中也是自然的。 “王大人过奖。”贾亮客客气气、不带感情的回复。 两人照过面，王子腾便不再看贾亮，方才他说话也是冲着朱统的面子，现在面子给了他便说起正事，原来是求人来了。 王子腾想要黄庭之去他麾下效力，参加秋季用兵。 “你怎么看？”朱统看向贾亮，问道，“黄庭之现在在你那养伤，你最为清楚不过了。” 贾亮这才明白朱统留他的原因。 他内心赶紧分析一波，随后答道：“王爷，黄大人伤情恐怕赶不上时间了吧，他骨头还没有长好。” 话音落地，朱统笑道：“你看，不是我不答应，而是大夫都说了，黄庭之现在没好透。” 王子腾深深的看了眼贾亮，随后笑着与朱统攀谈起来，不再提黄庭之一事。 贾亮感受到了王子腾的敌意，莫名的恼怒。 “你这卖手下的习惯，还不了了是吧？” 他心里吐槽一句朱统，发现这人似乎有那手下当挡箭牌的习惯，大事小事皆是如此。 这般，他这二五仔当得，愈发没有心里负担了。 贾亮再次告辞。 朱统起身，对王子腾道：“今儿就到这吧，你先回去，我带贾亮进宫一趟。” 王子腾当即起身告辞，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心里却不痛快，他一个九省提督被五品郎中比下去了？ “王爷，进宫干啥？”王子腾走后，贾亮心中隐隐觉得不好。 “呵呵，你这吃食第一时间给本王送来，本王领情。”朱统笑道，“正好多了些，本王带你去宫里见见父皇母后，他们一定也喜欢。” 贾亮不敢不答应，知道今日去朱炎那边的愿望落空了。 还有就是，这个冰激凌一旦进宫的话，指不定就会让朱炎知道，这玩意就不好再哪去送朱炎了，无端端的少了一个机会。 “二五仔不好当啊...”贾亮心里感慨一句，觉得自己的这品行，还是有点做不来这事儿，第一次出手就失败了。 随着朱统一起出来，大热天的朱统没有骑马，十分给脸的让贾亮跟着他一起坐车，车里有冰块，更加凉爽。 出的门来，朱统的马车后头跟着两辆车，都拉着大缸。 上车前，朱统瞥了眼赵九，看到了两辆车的大缸。 车里，朱统看似无意，却认真看着贾亮问道：“怎么有两车冰激凌，你还打算去哪来着？”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这一刻，贾亮心中莫名划过这段梗。 眼睛真毒啊...贾亮赶紧思索出一个对策：“王爷有所不知，下官觉得这吃食身为独特，应该喜欢的人不少，所以打算去找孙敏智看看，能不能合伙开个店。” 这是样品，这是样品，对就是这样！ 贾亮给另一车冰激凌一个新的身份。 “呵。”朱统去掉疑心，笑道，“好好的官不去做，尽想法子赚钱，这么说这东西是你弄出来的？” “正是！”贾亮答。 不求上进总比翻车要好！ 贾亮心说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现在年纪轻轻的就是五品，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往上爬了，不想法子发展别的势力，难道蹉跎岁月？ 朱统不疑有他，好像还很满意贾亮这个态度，笑道：“那待会你就好好与皇后说说。” 贾亮明白这话的意思，孙敏智只是一个大管家。 有朱统带着，贾亮进宫十分容易。 一路皇后所在的宫殿行去，正走间，贾亮忽然看到远远的有一大票子人，其中一人正是太子朱炎。 朱炎身边，还有一位身穿淡绿色宫装的女子，隔得远了些，却看不清这女子的长相。 “麻蛋的，撞车了！”贾亮见朱炎停下来等候朱统，内心骂了一句。 第一百二十三章 风靡 朱统与贾亮二人走进朱炎，朱炎身边那绿裙女子一见贾亮，忙不及的带着宫女走掉，只给贾亮留下一个靓丽背影。 “见过太子殿下。”朱统心情不错，“殿下与二姐有事？没有打扰到殿下吧？” 原来是长公主，难怪不见外人！ 本朝帝后二人一共生了五个子女，老大朱炎,老二老三是一对双胞胎，现为长公主与二公主，分别是永安公主与永宁公主，老四是朱统，还有一个最小的老五，年方八岁。 除此以外，文昌帝与其他妃子也有子女，只不过地位低些。 太子朱炎看见朱统带着贾亮,脸上隐隐有不快之色，这是上次落下的根底。 “你今儿怎么来了？”朱炎淡然道，“不去忙着出兵的事情么？” “呵呵，贾亮做了些新鲜吃食。”朱统带着一些快意，面对朱炎道，“我这想着，父皇与母后没有见过，带他来进献。” 这就宣示主权了？ 贾亮停在耳朵了，内心想骂娘。 朱炎看了眼贾亮，表情没有松动：“什么东西这么稀罕？” “冰激凌！” “冰什么凌？” “冰激凌！” “什么...” 朱统不说话了。 朱炎‘哼’了一声，甚为得意的在前头走着。 周遭的宫人似乎见怪不怪了，低头不说话。 这一刻，贾亮还以为自己又穿回去，这台词太熟悉了。 这一次贾亮进宫没有见到文昌帝，只是见着了皇后，皇后显然不是很爱吃食，只是略微的尝了些，便停了。 随后，朱统说道贾亮找孙敏智一事。 贾亮写的话本替皇家赚了不少银子,所以如今贾亮有新的营生，自然是畅通无阻。 呆了一会儿时光，贾亮自行出宫。 过了一会儿，两名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丽人来到皇后这边。 这两名丽人，一人正是先前在贾亮面前出现过一刹那的绿裙女子，还有一人则穿着红裙。 “母后。”绿裙女子来到皇后身前，好奇道，“方才您见的那个，就是《双飞蝶》的书家？” 如今，贾亮写的《双飞蝶》真正的红遍大江南北，在这后宫，除了皇后爱看，其他妃子公主也是如此。 “正是他。”皇后笑道。 “母后，那他可是送书稿来了？” “书稿在哪？母后先给我们看看吧。” 两位公主显然也是《双飞蝶》的书迷。 “永安，永宁。”皇后道，“你们来的正好，书稿是没有,不过这贾亮送来一样解暑的吃食，你们应该喜欢。” 皇后年纪大了，嫌太冰。 宫人取来装在碗里的冰激凌，两位公主吃了一口，眼眸顿时亮了。 “你们替母后给各宫送点去。”皇后吩咐道，“顺便也给你父皇送一碗，成天操劳国事的。” ...... 贾亮出了宫，赵九他们在外等候。 回去的路上便没有空调车了，只能骑马。 一路上，贾亮啄么着这下指定是得罪了朱炎，要想法子挽回些才好。 “小九。”贾亮与赵九并马，问道，“你可知道太子殿下喜欢什么？” 什么意思？ 赵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贾亮换了一个问法：“那你知道太子殿下最缺什么？” 赵九摸头。 一问三不知，要你何用？ 贾亮放弃了，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回到杏林社，贾亮去住院部见了黄庭之，并与他说了王子腾想要他去军营的想法。 黄庭之道：“这是好事，我还要谢你，王大人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此话怎讲？”贾亮问道。 “他想要的不是我，我一个武夫不值得他看重，他要的是新军。”黄庭之答道。 原来如此！ 贾亮从黄庭之的回答中分析出来一点用的信息，那就是黄庭之肯定是铁打的新军统帅，不然不会这么说。 “既然没有坏了你的事，那就好。” “亮兄弟，小心此人，心胸不宽，你这般说，恐怕惹他嫉恨。” 那怎么办？是你老大背刺，我能如何？ 贾亮看了眼黄庭之，觉得这家伙比朱统靠谱多了，起码还知道提醒一声，可惜就是身份也是个马仔，目前指望不上。 辞了黄庭之，贾亮又去找罗宾逊。 罗宾逊三人的随从、通译等都来了，已经在杏林社安顿下来。 三人去鸿胪寺，却不得其门而入，因为大明现在的合作者是弗朗机，三人来自不列颠。 “神父就在这里安心住着即可。”贾亮心里笑开了花，道，“我的家很大，多少人都住得下，你们一边与朝廷沟通，一边等候。” 罗宾逊有点不好意思：“多谢大人。” 这几日，罗宾逊也没有闲着，狠狠的了解了一通大明与贾亮，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十分了不起，是大明朝廷的官员。 不过吃饭白显然不符合罗宾逊的价值观，他又道：“我们也可以帮助大人做点事情。”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贾亮笑道：“那正好，我们医院缺少大夫，神父可以帮忙吗？还有，神父可有带着你们那边的书籍？ “火铳呢，火铳有没有？” 半个时辰后，贾亮笑眯眯的离开住院部，手里拿着一杆短火铳。 “这居然是燧发枪，看来那边已经走到了葡萄牙的前面。” 贾亮反复观察手中的火铳，辨认其中的原理，很快便确认了火铳的属性。 现如今，弗朗机人还在使用火绳枪，而罗宾逊这杆枪已经是燧发枪，整个领先了一代。 至于大明这边，本来前几任皇帝还十分重视火器的发展，后来便落下了，军中遍寻不见三眼火统便是明证。 贾亮将这杆枪收好，有机会的话这就是大明军队腾飞的起点。 他不知道的是，这杆枪根本没有普及，罗宾逊持有，是因为他身份特殊。 回到后院，咏春林黛玉已经回去了，贾亮与秦可卿说了会儿话，便草草的用过午饭。 吃过饭，贾亮吩咐平儿去请凤姐儿过来，一同商量生意上的事情，下午孙敏智还要来，内里的事情需要早早的定下。 凤姐儿不久便过来了，脸蛋有点发白。 “凤姐姐怪我。”贾亮请凤姐儿坐下，赔笑道，“是我考虑不周，这个时刻还让你吃冰的。” 这死人，说这些干嘛！ 凤姐儿脸道本来白白的，蓦然升起一阵红晕，她小心的瞥了眼秦可卿道：“都没事了，还是亮哥儿的方子管用。” 秦可卿却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诧异道：“姐姐身子不舒服么？” 这件事不能说，凤姐儿支吾道：“老毛病了，现在没事了。” “我看姐姐还是与我一起练武，将身子骨养好些才行。” “妹妹说的是。” 贾亮听这话，脑中浮现一个画面，画面中秦可卿月凤姐儿两两对战。 凤姐儿：咏春.王熙凤！ 秦可卿：咏春.秦可卿，请赐教！ 然后二女便是一阵快打，直打的娇喘吁吁、波涛汹涌，边上林黛玉羡慕的拍着小手叫好。 “这画面，太美好了...”贾亮歪歪着。 “亮哥儿，亮哥儿...”凤姐儿喊了两声，才让贾亮回魂，“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噢噢。”贾亮说起正事，道，“就是冰激凌的生意，我这边已经找好了孙敏智，下午便要确定下来，姐姐这边可准备妥当？” 又是孙敏智？ 凤姐儿没想到这么快，而且一门生意再次与皇商接上头，没有什么准备。 她想了想道：“亮哥儿看中的营生肯定是没跑的，我让人去唤兄长过来，一切听亮哥儿的就是。”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后宅之主 贾亮既然将话说出去了，自然是不会收回来，因此凤姐儿找王仁他没有意见，不过他这边不可能自己主事。 日后产业多了，需要自己人看着，贾亮心知自己这边重心不能放在这上面，所以按照别家的样子,后宅中必须有人站出来。 这个人选，非秦可卿莫属。 “既然是凤姐姐的兄长，自然是无有不允。”贾亮微笑，乘机说道，“不过凤姐姐是知道我的，我这边刚去兵部，平时不得空,所以这生意我怕是没什么时间关注,只好让可儿来负责了。” 秦可卿闻言一惊，眼眸流转，毫不掩饰慌张：“这怎么行，我有不会这些，你让我管着这些，万一亏了本钱岂不是坏了事？” 贾亮回首，态度甚为坚决：“你今日不管，难不成以后都不管？管家哪有天生就会的，学着学着不就会了？亏了本钱怕什么。” 秦可卿心里一甜，知道贾亮这是变着法说她是后宅之主了。 其实二人之间到现在，二人之间虽然只差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但毕竟八字还差一撇，所以贾亮这么说，等于是认可了秦可卿的身份。 这是大妇的待遇，秦可卿从没想过贾亮只会拥有她一人。 “那也要慢慢来...”秦可卿声如蚊呐，红着脸道，“也要给人家一些学习的时间，要是亏了本钱,你不心疼，我还不愿意呢。” 突然的小女儿姿态，让凤姐儿嘴里发酸：“哎呦呦，真让人酸掉了牙，等我回去你们再说这些成不成？” “姐姐，你取笑我。”秦可卿大羞。 “好啦，说正事。”贾亮替秦可卿解围，对凤姐儿道，“我与孙敏智这边拟好了契约之后，一切都要仰仗姐姐。” 这是让秦可卿向凤姐儿学习的意思。 “行！”凤姐儿爽快道，“都是自家的事情。” 这件事定下来，后面就是技术上的事情，贾亮将这件事交给平儿和晴雯，府里就这么几个人，其他人也不会让人放心，毕竟制作冰激凌没有什么难度可言。 说完这些，天色差不多了，快到与孙敏智约定的时间。 贾亮说道：“一会儿可儿就不去了,凤姐姐要是得空,一同去看看最好，免得日后不爽利。” “啧啧。”凤姐儿故意显得不高兴的样子道,“你家的就该藏着，姐姐我活该去抛头露面不成？” 贾亮尴尬一下，笑道：“姐姐误会了，我那有这种想法。” 现在男女之防并不是十分严密，凤姐儿只是打趣。 秦可卿怕凤姐儿认真，问道：“你与那人约在何处，凤姐姐说的也是道理，我陪着一起去最好。” 贾亮面色一滞，无奈道：“在秦淮河边上。” 秦淮河是什么地方，金陵城没人不知道，贾亮赶在二女变色之前道：“不要误会，正经酒楼后院，没有其他人。” 若说金陵饮食一事，除了六部衙门那边，就数秦淮河那边最好，去秦淮河请客吃饭已经成了一种时尚，这倒并不是全是喝花酒的。 凤姐儿脸色稍霁：“都去，不然我也不去了。” 刚才她还没什么，只是开玩笑，现在反而有气了。 贾亮无奈，吩咐赵九提前安排。 事情说定，王仁来了，正在前厅。 秦可卿与晴雯回去，等候车驾，贾亮则与凤姐儿一起去见王仁。 来到前厅，王仁正等的不耐烦见到凤姐儿便嚷嚷道：“妹妹，有什么事情非要晚上说不成...” 他话说到一半，看见贾亮从凤姐儿身边转出来，讶异改口道：“这位是...” 妹妹居然与一位年轻男子在一块，难道... 王仁替凤姐儿解决贾瑞一事的时候，已经发现凤姐儿与贾琏之间不对付。 只是这等丑事，贾琏自然不会说，所以王仁不知道原委，在那瞎猜测，此刻见到二人一起，王仁难免多想。 凤姐儿心思敏锐，看出来兄长的心思，说道：“这位就是杏林社之主贾亮，现在是兵部武选清吏司郎中，我与你说的生意，正是与他合伙。” 区区一个郎中，即便是武选清吏司的肥缺，也不能和荣国府比啊妹妹是不是傻了？ 王仁没听懂凤姐儿的弦外之音：“这生意咱们不做了，我回去了。” 贾亮摸了摸鼻子，笑道：“看来你有些误会，我先进去，凤姐姐你们先商量好。” 说罢，贾亮头也不回的往后院走去。 爱做不做，不做拉倒！ 凤姐儿见贾亮走了，恨恨上前将王仁拉倒一边，低声道：“你这是作甚，好好的事情你要搅和。” 接着，凤姐儿以只有二人能够听到的音量与王仁说话，就连平儿都没有听到。 俄顷，王仁才打消了疑心道：“我那知道这些，只是看到你与妹夫不对付，你早说你们是姐弟一般不就什么事都没有？ “他要做什么生意？找我们刊印话本？” 王仁听凤姐儿说过贾亮写书赚钱一事，因此才会这么说。 凤姐儿说不是话本，而是一样吃食。 王仁内心便不怎么看得起这个生意了，觉得这买卖不赚钱。 几经波折，这边才出发，贾亮没有骑马，而是与秦可卿一起坐车。 如今杏林社家大业大，早就不用去车马行租车了，在府中养着有。 而王仁则是与凤姐儿一道。 来到秦淮河边，马车直接开进酒楼之中。 孙敏智已经包下一座院子，在院子里面等候。 赵九提前过来安排过了，所以孙敏智知道有女眷，因此安排了两桌，中间隔开。 秦可卿、凤姐儿几人坐了一座，贾亮三人坐了一座。 这是孙敏智第二次与贾亮合作，第三次见面。 王仁却是第一次与孙敏智见面，他得知孙敏智的身份后，很是吃惊。 孙敏智虽然只是一介商贾，但却是代表着皇家，金陵城中各大家做生意的，没有几个敢不给面子。 但王仁的吃惊只是刚开始。 三人介绍过后，孙敏智便态度恭敬行礼道：“拜见贾大人，娘娘懿旨说的不甚明了，不知贾大人这次又是什么好事？” “噗...” 王仁刚喝了一口茶水，顿时喷了出来，惊道：“孙老板，什么娘娘懿旨？” 孙敏智道：“当然是皇后娘娘的懿旨。” “不会吧，皇后娘娘会管这事儿？” 第一百二十五章 议价 王仁忍不住了，震惊问道：“什么生意，居然能够让皇后娘娘过问？” 这个问题，孙敏智也很像知道，他接到懿旨后充充赶来，契约都没有来得及拟好。 “对啊贾大人。”孙敏智同样询问道，“贾大人的生意一定是好的,还望贾大人明言，我也好让掌柜的做事。” 贾亮起身，将一缸冰激凌提了进来。 “就是这个。” 说着，贾亮让人刮了两碗，孙敏智与王仁一人一碗。 二人一言不发吃了，王仁还好，他看不出冰激凌的商业价值，孙敏智却是专业的。 “哎...”孙敏智蓦然感慨道,“老朽活了大半辈子了,自问见过的吃过的不知道多少，像这等解暑吃食还是头一次吃到。” 王仁点头，深表同意。 “呵呵。”贾亮笑道，“孙老板认为这东西可有人买？” “当然，不说别人，老朽肯定是会买的。”孙敏智笃定道。 接着他思索一番，问道：“只是贾大人有所不知，这东西有个弊端，第一买的人可能不多，寻常百姓即便是有闲钱，也不会天天吃它，而大户人家又怎会天天上街？ 第二，现下盛夏过了一半，这东西了不起还能够卖月余...” 不得不说，孙敏智做生意是专业的，所说的两点问题都很在点。 这两点贾亮想到了，已有对策：“这个不用孙老板操心，第一点解决起来很简单,铺子开起来，提供一个外卖服务就能解决，第二点，到时候再卖别的吃食即可。” 秋冬卖什么，贾亮虽然没有想好，但不愁没有东西，前世吃货那么多，可卖的东西多了去了。 “外卖？”孙敏智不懂这个词汇。 贾亮简单的解释道：“就是送货，将大户人家每日需求的量记录在册，每天做出来就给他们送过去。” “呃...” 孙敏智扶额，自责道：“老朽糊涂了，这个法子倒是简单可行。” 外卖这个词汇虽然新鲜，但在时下早有出现，各大酒楼都有送席面的服务，客人订好了席面规格，酒楼做好了之后将菜肴装在食盒之中送去。 这些问题解决了，就剩下细节问题。 孙敏智招来一个老年掌柜,让他在一边案几上拿着纸币记录。 下一个问题，铺子开在哪。 贾亮问道：“时间紧迫，不知道孙老板现下可有现成的铺面？” “有啊，当然有。”孙敏智早有准备，说道，“不是老朽夸口，贾大人想要哪里的铺面都有。” 贾亮想了想道：“先不宜多，开一家就好，等开好了第一家再开第二家，这秦淮河边上就是好地方，不知孙老板在这可有铺面？” “还真是巧了。”孙敏智笑道，“就在这隔壁就有一处，地方颇大，等会儿贾大人可以去看看。” “好！” 这间酒楼地段十分好，地处要冲，来秦淮河边上游玩的人，多半都要经过这里。 地段也选好了，再就是最为关键的价格。 孙敏智拿着碗，砸吧着嘴看向大缸，略略估计一下道：“这一大缸里面装一个瓷罐，我看这瓷罐能刮出来十多碗，不知道贾大人准备售价几何？” 这东西的工艺他不知道啊，自然也不知道本钱了。 老孙这么问，里面凤姐儿停下吃喝，拉着秦可卿走到帘子后头。 她低声道：“妹妹，你可知道这东西成本几何？” 秦可卿不是那柴米油盐不懂的大小姐，闻言思索一番答道：“他用多少料子欧威看不出来，不过不是什么名贵食材，不过是糖霜与牛乳罢了。” 这就是信任了，秦可卿大大方方的将冰激凌的用料说出来，凤姐儿大为感动。 “傻妹妹...”凤姐儿感慨，没有再问。 外面，贾亮早就想好了这点，说道：“我看，起码也要卖到五十文。” “五十文一缸？”孙敏智道，“这倒是不贵，只不过这样的话一天要卖出好多才能回本。” 王仁一听这话顿时兴趣缺缺，他本来就是好高骛远之辈，听说贾亮话本的生意，一册二两三两的，一个月赚几千两不在话下。 而这个吃食，一大缸才五十文，赚什么钱？ “五十文一缸，亏你敢说。”贾亮失笑道，“五十文一碗。” “一...一碗？”孙敏智吓到了。 里面凤姐儿与秦可卿握着的手莫名紧了紧，她害怕这生意做不成了。 五十文是什么概念？ 在现在，一两银子大概值一千文左右，时不时有些波动，但不大。 而现在，一两银子可以买两担大米，一斤猪肉只要十五文，一只鲜活的鸡只要四十文，一批上等的绸缎也只要三百文... 也就是说，孙敏智与王仁刚才就吃掉了一只鸡，三斤猪肉。 “对，一碗。”贾亮笃定道，“给大户人家送的一缸定价三两吧，加些果子进去，与铺子里面卖的区分开来。” 孙敏智惊得目瞪口呆，心说你这是金子做的么？ “贾大人。”孙敏智回过神来，苦笑道，“这价格恐怕定的高了些，百姓只怕是买不起，生意砸了没事，就怕娘娘问起来不好看。” 亏些人工他不怕，反正他从贾亮话本上得到的好处够多了，只是他是个实在的生意人，看不得亏本。 “谁说我卖给百姓吃了？”贾亮笑道，“百姓能有几个钱？金陵城中有钱的多得是，等开业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保管火爆。” 孙敏智将信将疑，但无法拒绝，便让老掌柜拟好契约。 “贾大人看看，这个契约可有问题。”孙敏智先查看了一番契约，最后交给贾亮。 贾亮看了看，上面一些关键部位空着，如各自出资多少，怎么分红等等，这个他不熟，于是拿着契约走到帘子后头。 “凤姐姐你给把把关。”贾亮将契约丢给凤姐儿，又回到外面。 酒桌上，王仁手身在半空之中，僵住了，他本以为他要看看的，见到贾亮的动作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孙老板。”贾亮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道，“往后铺子事物上面，我们这边便有王公子负责，账务这一块另有他人。” 这是定基调，王仁主外，相当于一个经理，这是看在凤姐儿的面子上。 主内的是凤姐儿与秦可卿。 孙敏智这边什么都不知道，自然由着贾亮来，反正账务上弄清楚就行了。 等里面凤姐儿确定了契约内容，孙敏智过目之后没有问题，双方画押。 契约签订了，贾亮让人护着秦可卿他们回去，自己则与王仁一道去隔壁看铺面。 铺面很大，上下三层楼，后面还带着一个院子。 贾亮看完很满意，让孙敏智的人画下铺子的格局，回去方便设计。 忙完这些，天色已经不早了，秦淮河上丝竹之声四起，靡靡之音飘扬，一副太平盛世的模样。 贾亮与王仁一道走着，看了一眼秦淮河道：“王兄，这铺子火不火，就看王兄的本事了。” 这一路上，王仁还在算着一个月能赚多少银子，他巴不得铺子火爆。 现在王仁不敢小看贾亮了，舔道：“亮兄弟，要我做什么？” “请人，开业那天请人来。” “请谁？” “请姑娘，秦淮河上的姑娘，哪个姑娘红请哪个，越多越好。” “啊，这个我拿手...”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戏园子 却说贾亮回到杏林社，夜里没有睡觉，连夜将《双飞蝶》改的剧本再完善一边，到了天将蒙蒙亮之时，出去练一套拳又是神清气爽的一天。 到了衙门，贾亮去找上官告了几天假，有朱统看顾,上官自然准了。 接来，贾亮就要为冰激凌门店开业做准备。 要问贾亮为何如此重视这个门店，还是为了杏林社，既然医道无法打开局面，贾亮只好曲线救国。 回到府里，秦可卿已经早锻炼完毕,贾亮没有机会看球。 这时府中的几个女子，都在秦可卿的带领下忙着做冰激凌。 见到贾亮回来,秦可卿讶异道：“你今天怎么回来这般早？” “告了假，后面几天都不用去。”贾亮笑道，“我从苏州回来便一直忙，都没得时间陪你。” 突然而来的温情告白话语，让秦可卿红了脸，即便是贾亮时不时的来一些这样的话，秦可卿还是忍不住会娇羞。 “你这人，没来由说这些干什么？”秦可卿看了眼低头做事的平儿她们，嗔道，“还是要以你的大事为重。” 贾亮顺着秦可卿的话头说道：“我这大事就是你，还有就是这新的营生，衙门里面的事情不打紧。” 武选清吏司郎中，这个官便是贾亮目前到顶的官职，有权但不能乱来。 秦可卿不懂衙门的事情，只好由他。 “话说这府里人确实少了些。”偌大的后院，就只有秦可卿这一个女主人，平儿手下也就只有一个晴雯，贾亮说道,“今儿得空，我有事要办，顺便带你们去牙行看看，给你们添些人手，莫要什么事的亲力亲为。” 说完这个，贾亮问平儿道：“平儿，你可知道金陵城哪有现成的戏班子？” 戏班子？ 包括秦可卿在内，所有人都来了兴趣。 “亮哥哥这是要干嘛？” “老爷可是想要一个戏班子唱戏？” “这可不好找，好一点的都在各大府里养着，外面的角都不怎么样...” 叽叽喳喳的，秦可卿她们围住贾亮。 这个时节，戏班子唱戏可是很重要的娱乐活动，几乎没人不喜欢，她们以为贾亮想请戏班子唱戏。 而实际上，贾亮不是想请戏班子来杏林社唱戏，而是准备给店铺开业之时造势使用。 好歹也是两世为人，贾亮对前世那些开业门路还是知道的。 “看把你们激动的。”贾亮打趣道，“府里无聊了,都想看戏？也罢,只要找到合适的戏班子，保管让你们看一场好戏。” 平儿高兴道：“我知道，隔壁府里一直有意养个戏班子，最近在筹划，二奶奶一准知道。” 荣国府现在没有戏班子，这个贾亮是知道的，不然他早就找过去了。 原著中，大观园的戏班子是在元春回来，修建大观园之时才组建的，而此时贾元春还是一名女官，并未封妃，大观园也是遥遥无期。 “西府要建戏班子？” “嗯呐，老太太喜欢看戏，因此西府大老爷才说动二老爷，组建一个戏班子。” 我看是贾赦想看戏吧，或者说看中了那个戏子...贾亮腹诽道。 不过他这猜的还真的对了。 这事情说起来，还要从贾珍父子流放说起，宁国府被抄，贾珍贾蓉父子发配边疆，但府中其他人却没有受到牵连，以尤氏为头，住进了荣国府，低调生活。 宁国府之前一干下人被卖的卖，散的散，其余伶俐些的被西府手下。 但这宁国府的正派玄孙贾蔷还在，此人生的唇红齿白，也是一副好皮囊，不在贾蓉之下。 贾蔷不甘寂寞，隔三差五的总往老太太那跑，而老太太又是一个怜悯后辈弱者的人，因此对贾蔷另眼相看。 除此以外，贾蔷对贾赦也多般讨好，争取到一个差事，就是负责组建戏班子。 “别处还有没有？”贾亮不想找隔壁。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平儿答道。 正说到这，凤姐儿来了。 凤姐儿昨日回去思量一宿，总觉得贾亮这生意有问题，因此过来找秦可卿商量，看到贾亮在，她娇笑道：“亮哥儿在家，那最好不过了...” 不等贾亮开口，凤姐儿便将自己的担忧说了说到底还是觉得贾亮这冰激凌卖的忒贵了些，这简直是暴利。 贾亮没有过多解释，不如直接做来的好，便说道请戏班子造势一事。 “这...”凤姐儿微惊，这年头店铺开业放一挂鞭炮啥的多了，请戏班子她却没有听说过，“亮哥儿，这能行？” “能不能行，到时候姐姐就知道了。”贾亮笑道，“当务之急是解决戏班子的问题。” 凤姐儿螓首微点道：“这个倒不难，府里戏班子准备的差不多了，人、器物都有，只是亮哥儿你自己去找老太太为好。” “为何？”贾亮诧异，你不是荣国府管家的么，这点事情还要去找老太太？ “因为，戏班子现在是贾蔷管着。”凤姐儿实话道。 “贾蔷？” 贾亮终于想起这么一号人物来了，明白凤姐儿为何说要他去找老太太。 作为宁国府的正派玄孙，贾蔷的家可谓是被贾亮毁掉的，先不说谁有理谁无理，站在贾蔷位置，自然是视贾亮为仇寇。 响鼓不用重锤，凤姐儿知道贾亮自然会明白这其中的关翘，她说起别家的情况：“另外据我所知，有戏班的人家并不少，只是你却没有那等人脉，如忠顺王一类的。” 贾亮点头，同意凤姐儿的说法。 杏林社比起荣国府等老牌勋贵，差就是差在底蕴上，毕竟人家是几代人才积累出来如今的家底。 “也好，我去隔壁求见老太太看看。”贾亮道。 事情涉及到杏林社的发展，贾亮顿时顾不得其他，比起没有任何来往的其他人家，还是去荣国府来得快些。 “嗯，我陪你去。” 贾亮与凤姐儿一起出来，转角走到隔壁，从东角门进去。 这死人，怎么偏偏走这个门？ 凤姐儿本想拉住贾亮，但一想这里是外头，拉拉扯扯的容易惹人闲话便没有动手，只是期望不要被贾赦碰见就好。 怕凤姐儿倒是不怕，就是觉得攀扯起来麻烦。 从东角门进去，走一段路就是外院仪门，仪门一边是贾赦院子，另一边是贾政的外书房。 一般情况下，贾政是不在这的。 因此凤姐儿便带路，要往那边走，只是刚转弯，兴许是听到动静，也兴许是巧合，贾赦外书房的院子门打开，里面走出来贾琏以及赖茅主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自从贾琏受伤之后，贾亮都没有见过他，这是头一次。 听到身后的动静，贾亮本能的回头。 “哟呵。”贾琏看见贾亮，还有贾亮身边的凤姐儿，莫名的眼红，“这么巧,我说今儿喜鹊一个劲的叫唤，原来是贾大人驾临寒舍。” 你见他就是春风满面，见我却是脸色冰冷，若说你们没什么，谁信？ 贾琏内心阴暗，脸上也不藏着，表情阴鸷狠毒。 为什么贾琏正好在这？ 他是专门等凤姐儿,偌大一个荣国府,凤姐儿不可能处下所有的下人,因此为了某些好处向着贾琏的人也有不少。 凤姐儿近些时日总是往隔壁跑，早有人告诉贾琏，今日也是如此，所以才有贾琏在这候着的情况出现。 贾亮皱眉，贼寇一案中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能够弄死眼前这货，现在却是没有好机会。 他还没有来得及答话，凤姐儿站上前道：“你在盯我？” 现场就四个人，小红早就见机跑开，将不相干的下人赶开，所以凤姐儿没有顾忌。 贾琏同样没有顾忌，冷笑道：“你是我媳妇儿，我看着你有什么问题？难道要等你做下丑事，连累我丢脸才来看你不成？” 凤姐儿见他说的难听，俏脸煞白道：“你个满嘴喷粪水的东西，你自己不干净，总是招惹香的臭的现在还倒打一耙？ “你这话有本事当着老太太的面说去，不敢说就憋着。 “再者,你若是看不惯，大可以休了我！” 刹那间，凤姐儿泼辣劲出来了，说的贾琏哑口无言。 一开始的时候，凤姐儿却是担心贾琏休了她，贾琏要是休了她，丢人的是她而不是贾琏。 但后来凤姐儿想开了，特别是有了贾亮这门生意之后，她觉得休了更好，娘家回不去的话也不是没法活。 “休妻，好成全你们？”贾琏豁出去了，脸色涨红道，“没这等好事，我偏不如你的意，你要是敢行差走错一步，我就让你身败名裂。 “反正我身边也不差人，嘿嘿...” 他这话是说给凤姐儿听的，其实也是说给贾亮听的。 贾亮自然听明白了，他戏谑的瞥了眼贾琏胯下：“二哥,你身边的人是男还是女？对你来说,恐怕只有一条旱路了吧？” 贾琏轻易被贾亮骂到痛处,一口气顿时接不上来，赖茅见状忙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来，到处一粒药丸塞进贾琏口中。 “二爷，消消气，莫气坏了身子。” 贾亮看着主仆二人，眼中若有所思，看来贾琏这心病是真的，一旦受激不过就会有危险，这倒是可以做文章... 他收起眼中寒光，趁着贾琏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的机会，扭头走人。 凤姐儿自然是跟着贾亮走，她们夫妻如今不是名存实亡，而是反目成仇了，不然贾琏刚才怎能说出这种话来？ 看着贾亮与自己老婆成双成对，贾琏一口气愈发接不上来了。 好半天，贾琏气息才顺过来。 赖茅劝道：“二爷，现如今此子势大，府里又有老太太待见他，外面他已经是武选清吏司的郎中，二爷还是莫惹他的好。” 贾赦也是这般告诫他的，让他最近低调点，等候时机。 但贾琏一听到贾亮的名字，一见贾亮的人冷静就消失不见了。 此时赖茅再次提及这事儿，贾琏才冷静下来。 “他们此番肯定是去找老太太。”贾琏脸色慢慢恢复平静，喃喃道，“那贾亮与府中诸人，也就是和老太太说得上话，来找老太太肯定是有事...” 既然不能来明的，去看看他有什么事也好！ 贾琏收摄心神，也去荣庆堂拜见老太太。 荣庆堂，今儿天早，老太太这边身边没人。 贾亮来的时候，老太太刚用过早膳不久，趁着日头不毒正在外头溜了一圈回来，额头见汗。 老太太进去收拾一番，听闻贾亮来了才出来。 “亮哥儿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我？”自从贾亮送了冰激凌，凤姐儿替贾亮说了话之后，老太太见贾亮心情就不错。 “老太太，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贾亮便将借戏班子的事情说了。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需要你来说。”老太太笑容可掬道，“一些个小事罢了，对了，你方才说店铺开业，这是有了新的营生？” “对啊。”贾亮笑道，“杏林社这么大，五品官的俸禄哪够，所以做些买卖补贴家用。” “你倒是一个会过日子的。”老太太夸赞道，“卖些什么东西？可是开书局？我听凤丫头说，你写的话本很紧俏，我还没看过，年纪大了看不得那些东西。” “不开书局，话本能赚几个钱？”贾亮笑道，“再说，我那话本已经有人在销售，而且写话本太耗时间。” 老太太表面上没有大的动静，内心却感慨不已，一个月几千上万两银子的买卖，还说赚不了几个钱，那要什么才赚钱？ 写话本耗时间，常人要是能够耗时间这么赚钱，谁还会嫌弃这个？ 她感慨这个，主要是觉得贾家其余子弟没有出挑的，读书读书不行，做事做事不怎样，到现在还在靠他儿子撑着偌大的家。 这与贾亮一比，太差地别啊。 二人又说了会话，凤姐儿在边上帮寸着说了生意，好叫老太太知道是卖什么的。 当老太太听说铺子卖冰激凌，顿时赞道：“你倒是一个会做买卖的，这吃食确实做得，等你铺子开业了，我也照顾照顾你的生意。” 贾亮忙道：“您这要吃还不简单，每日我让人送来便是。” “那不行，开门做买卖哪有送的道理。” “没事，就当是孝敬您了。” “不行，我府里人多，少了可好，像上次那样的罐子，每天送五个来差不多，多少银子让凤丫头给。” 老太太想起来，宝贝疙瘩喜欢吃，当即便决定采买，贾亮这铺子没开，生意就开了张。 只是贾亮死活不要钱，老太太又非要给。 到最后，凤姐儿解围道：“老祖宗，这银子还是不给了好，算得太清楚了，生分。” “也是，还是凤丫头想的周到。”老太太顺势道，“亮哥儿毕竟是姓贾，对了你这一罐子卖多少银子？” 贾亮笑笑，实话道：“准备卖三两银子一罐！” “多少？” 第一百二十八章 贾蔷的纠结 即便是老太太这万贯家财傍身，此刻也被贾亮说的这个价格惊到了。 一罐子冰激凌三两银子，这都抵得上一名上等丫鬟的月例，这要是一天来个五六罐，岂不是要吃破家？ “老太太，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去吧。”贾亮笑嘻嘻道，“莫说是三两,便是三十两又如何？在我看来，这些远不及您去年给我的十两红包银子来的重。” 老太太闻言微微颔首，这孩子是个重情义的啊，十两红包银子记到今天。 “行吧，就按你说的办。”老太太不再坚持，“那就少送点，莫要影响你做生意，对了，你来是有事吧？” “确实有事。”贾亮说起来意，“最近铺子要开业，我想了些名堂出来，想找个戏班子唱一出新戏，以此吸引客人。” “新戏？”老太太果然是爱戏的人，闻言顿时双眼一亮，“我看戏也有些年头了，看的戏极多，亮哥儿说说看，是什么新戏，看看我有没有看过。” 贾亮的文学功底不够，将话本再改回戏曲，里面的唱词什么的都不懂，因此干脆将之改成话剧，台词若是要唱，他打算找到角再说。 所以，贾亮肯定这个戏老太太不曾看过。 “呵呵，这戏叫做《梁祝》。”贾亮没有卖关子，笑道,“从我那话本改的。” 贾亮话本大卖，每月赚钱极多这件事，两府都知道。 因此老太太不怀疑贾亮有这个本事：“这个是好事，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听凤丫头说府里最近在弄戏班子，过来借人的吧？” “没错老太太。”贾亮道。 “我倒是什么事情呢。”老太太摆摆手，毫不在意道，“你让凤丫头给蔷哥儿传个话就是，让他吩咐下面的人好好学，学回来回来给我看。” 有老太太这句话，事情没跑了。 老太太之所以让凤姐儿去，也是明白贾蔷的身份。 事情说定了，贾亮便不在逗留，告辞而去。 从荣庆堂出来，凤姐儿找人来问贾蔷，那贾蔷却不是住在府里的。 “天儿不早了，用过午膳下午再去吧。”贾亮瞅瞅天上的毒辣日头，“凤姐姐不嫌弃的话，去我府上吃饭，下午好一起动身。” 凤姐儿心想老太太吩咐了,这样也好，便答应了，二人一起过府不表。 却说贾琏与赖茅二人，他们先是去了凤姐儿院子，还奢望凤姐儿没有跟着贾亮去，借故果然看不到人，这才往荣庆堂而来。 这样一来，两边便错过了，也许是贾琏不想与贾亮照面这才故意带着赖茅拖延的。 来到荣庆堂，老太太心情正好。 “琏儿来了，这是有事？”自从贾亮伤了，老太太对贾琏态度便好多了，“正好你老子来找我，说给你去一门妾好延续香火。” 这事儿贾琏知道，女方是前宁国府尤氏带过来的女儿，唤作尤二姐。 这人原本贾琏便有接触，这次他与凤姐儿闹翻了之后，求取平儿不得，心思又转到尤二姐身上，因怕凤姐儿再次弄鬼，这次他瞒着没说，央求他老子贾赦过来找老太太，用的理由便是传宗接代。 老太太一听贾琏居然还有机会，当然是高兴的答应去说合。 尤氏一家现在已经是无根之木，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这件事一点难度都没有。 “多谢老太太成全，只是我怕家里那位不答应。”贾琏故意拱火道。 “你莫要说她。”老太太不高兴道，“今时不同往日，她是个明事理的，我去和她说便是。” 贾琏眼珠一转，喜道：“方才她来此，老太太与她说了？” 他这番打探凤姐儿来意的说辞天衣无缝，老太太丝毫没有怀疑便将贾亮借戏班子的事情说了。 打探到事情，贾琏又在这呆了一会儿才走。 这次他没有去找贾赦，而是径直去找贾蔷。 贾蔷所在院子颇大，里面正有十多个丫头在练功，贾琏扫了一眼这些丫头，眼睛一亮，只见有一人长的甚为灵性。 丫头们就是伶官戏子了，社会地位最为低下的存在。 贾琏穿过院子走进屋里，一名长的甚为俊俏风流的男子正要出来，他看到贾琏顿时喊道：“二叔怎么来了？快坐。” 这人就是贾蔷了，果然长的比贾蓉还要好。 说话间，贾蔷对着外头喊道：“都莫要练了，歇着吧，下午晚些再练！” “戏班子都好了？”贾琏坐下，随口道，“看你这样子，乐器什么的都是齐备的，人也练的差不多了，这是急着想给老太太看看？” 贾琏说对了，贾蔷正是这般想的。 “二叔找我有事？”贾蔷默认了贾琏的话，他先是给贾琏倒了一杯水才坐下。 “唔，确实有事。”由于贾蔷与贾亮的关系，贾琏没有收着，一五一十的将贾亮即将来找他的事情说了。 “他来找我？”贾蔷面色微微一变。 “嗯，应该下午就来，你婶子也会来。”贾琏喝了口水，开门见山道，“他有家铺子开业，估计是请你带人去唱戏，有老太太开口，你不答应也不是。所以你只要这样......” 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贾蔷一时没有说话。 宁国府覆灭，是贾亮一手所谓，若说贾蔷不恨贾亮那是假的，但他是个聪明人。 “家都破了，算计他的都没有好下场，如今刚过得安生些，你又来找我...” 对于贾琏的要求，贾蔷内心很纠结。 贾琏走后，贾蔷将外间那长的灵性的伶官喊进来道：“方才二叔来说，下午二奶奶要来请，说是出去唱一出戏，二叔的意思是到时候你们莫要认真，给他弄砸了最好。” 贾琏现在就只有这个本事了，别的方面算计不到贾亮，恶心一点是一点。 那伶官正是叫做龄官的小旦，是这些丫头中长的最好，戏唱的最好的一人。 她听见贾蔷这么说，当即变了脸色：“哪有这样做事的，要么不唱，要么就好好唱。” 贾蔷知道她极为认真的性格，无奈道：“来人是贾亮，就是害我宁国府没落的那人。” 二人之间显然是十分熟络，龄官知道贾蔷家中所有的事情。 但她此刻听了贾蔷的话，没有改变主意，反而道：“这好办，既然是仇人，不要答应他便是，何必拿自己的名声作践！” “说的简单，但做起来难啊。”贾蔷叹口气道，“此人不简单，先不说他有老太太的话，便是他自己的身份都不一般。” 贾亮的发家史，贾蔷可以倒背如流了。 听完贾蔷的话，龄官冷笑道：“按照你这班说法，我倒是佩服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将欺负自己的人全部收拾掉，这才叫让人快意。” 说了这番话，龄官见贾蔷苦笑，改口道：“算了，下午他来了看看怎么说吧，要是点的戏不对，我也是不唱的。” 这是龄官的规矩。 杏林社这边。 贾亮一家人吃罢饭，让车夫去套了车给凤姐儿坐，自己去取了改写的剧本出门骑马。 “也不知道，唱戏的会不会演话剧，如果能唱就最好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泪洒遍地 贾亮骑着马跟在马车边上，靠着马车车窗。 “凤姐姐。”贾亮隔着帘子喊道，“贾蔷不会不答应吧？” “他敢！”凤姐儿的声音透过帘子传出来，“有老太太发话，借他三个胆子看他敢不敢。” “我怕他性子烈，记仇！”贾亮又道。 “这你放心。”凤姐儿笑道，“他可不傻,知道现在靠着什么过活，再说了，这件事老太太已经知会过府里，珍大哥是咎由自取。” 凤姐儿这倒是没有说假话，贾珍父子动用的手段太过危险，涉及到了皇陵,这可是大案,要是瞒过去了还好说，没有瞒过去事发，没有牵连到荣国府算是运气好。 所以，现在荣国府阖府上下都不对此事再有谈论，就连尤氏一家子都是小心做人。 “如此最好。”贾亮可不想这个时候再去找别人。 到了地头，贾亮家的车夫停下车，贾亮下马来。 马车里先是走下平儿，然后再由平儿扶着凤姐儿下来。 现如今，凤姐儿身边没有一个得力的人手，小红也罢，丰儿也好，都不能够信任，所以这对主仆又走到了一起。 而贾亮这边则是雷打不动的赵九以及一个小旗。 “小九，让弟兄们去歇会，找个地方乐呵乐呵。”贾亮估计事情不会很顺利，便不让赵九在这等着。 打发了赵九，贾亮三步并做两步赶上凤姐儿，一起进了贾蔷的院子。 刚过午不久，院里的丫头都在躲着太阳,只有贾蔷与龄官在一处屋里对坐，内心忐忑。 听到动静，贾蔷忙出来看，他一见凤姐儿忙道：“婶子怎地来了，快请进。” 说话间，贾蔷看了眼贾亮，内心复杂的躲过眼去。 贾亮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当初原主在宁国府之时，由于贾蔷并不爱读书，因此打交道不多，也就是说，贾蓉欺负原主的名单里面，没有贾蔷，所以贾亮对贾蔷并无恶感。 如果贾亮不是收养过来的，他与贾蔷之间还有这亲戚名分。 二人之间只有眼神交流，凤姐儿不答应了：“好大的眼睛，这还有人都看不到？” 如果放在以前，贾蔷是绝对不会怕的，但现在不同了。 贾蔷回头，尴尬万分,他知道凤姐儿的性格,便勉强喊了一句：“亮大哥。” 咦，能屈能伸啊...贾亮听见这一声喊，倒是对贾蔷刮目相看了。 “蔷兄弟。”贾亮回了一句，微微化解了其中尴尬的气氛。 凤姐儿这才放过贾蔷，一起走进屋里。 贾蔷跟在后头，内心腹诽，难怪二叔恨啊，婶子护着他比护着二叔还狠，不对，婶子现在是根本不会护着二叔。 仅仅一句话的事，贾蔷便品味到事情不一般来。 “龄官，快给婶子还有亮大哥倒茶。”贾蔷吩咐一句。 龄官是戏子，此时被他使唤，有点自己人的味道，所以龄官机灵的倒了茶给贾亮与凤姐儿。 “好机灵的丫头。”凤姐儿夸赞了一句，随即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贾蔷，“好哇，老太太让你去搭戏班子，你倒是不客气，给自己准备人起来了。” 她是什么眼神，荣国府那些牛鬼蛇神的样子见多了，微微一看便明白贾蔷与龄官之间的问题。 凤姐儿故意这么说，就是在提点贾蔷。 贾蔷不是笨人，立马跟进道：“婶子快喝茶，以后免不得要麻烦婶子。” 简单交锋过后，贾蔷故意问道：“不知道婶子来我这有什么事？” 贾琏来的事情是不能说的，贾蔷此刻还在纠结，纠结于贾琏这边如何应对，他现在只盼望龄官的法子能够起作用。 凤姐儿看了眼贾亮，随即笑道：“你亮大哥有个铺子开业在即，想请一个戏班子去唱戏热闹热闹，这不是找不到别人，想起你来了。” 面对贾蔷，凤姐儿根本不用收着，直接实话实说。 贾蔷忙道：“这事儿好办啊，哪用得着婶子亲自来一趟，派个人传个话就完事。” 贾亮见事情顺利，贾蔷十分上路，便许诺道：“你们放心，不让你们白忙活，该有的银子不少你们的。” 戏班子自有荣国府养着，贾亮给钱是他们额外的收入，这是贾亮来时与凤姐儿商量后的决定，为的就是怕贾蔷他们不用心做事。 “亮大哥见外了，说什么银子不银子的。”贾蔷笑道，“不知道亮大哥准备唱哪一出戏？” 到关键了，贾蔷有点紧张。 现在对他来说，无论是贾亮还是贾琏，都是他不能得罪的存在。 从进门到现在，贾蔷的态度都无可挑剔，完全不像是一个被人破了家的人，所以贾亮未免有点放松。 他从怀里拿出剧本，说道：“传统曲目我不会，我这有个本子，让姑娘们照着演就是了，还有几天时间给她们练习一番，如是能够制作些唱词出来就更好了。” 贾蔷一听这话顿时心喜，难题解决了。 他看了眼龄官，不忍心让她出手，便为难道：“亮大哥有所不知，这些丫头本事不济，各自会的唱词不多，你这演新戏，恐怕她们演不好。” 龄官感知到贾蔷的用心，接着证明道：“我们不会别的戏，只怕是演不好，坏了大爷的事，而且我能做的是《相约》、《相骂》这些。” 什么鬼...贾亮不懂戏曲，便说道：“不会唱也行，能够演就可以了，这个本子上面，我都写明白了，说词的人是个什么模样，内心如何，表面又如何，动作怎么做都有，不用你花心思。” 还有这种戏？ 不用唱，只用说的？ 不说龄官好奇，就连凤姐儿也好奇。 凤姐儿不大识字，因此贾亮的话本是没看的，她爱听戏，这点与当下人一般无二。 话说到这个份上，龄官为难的看向贾蔷，不知如何是好。 贾蔷强笑道：“亮大哥，这要是坏了你的事就不好了。” 丑话说在前面，如果贾亮非要坚持，贾蔷也有法子向贾琏交代了。 贾亮不怕，说到：“不会，这戏演出来就行，保管有人喜欢。” 以《双飞蝶》的热度，改编之后即便是不受欢迎，也不会被人厌烦，起码开业那几天的热闹是有了。 “这样吧。”贾亮又道，“你先看看，这戏是根据《双飞蝶》改的，叫做《梁祝》。” “是《双飞蝶》吗？”听到戏的名字，龄官顿时起身激动万分，“可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那个？” 贾亮还是低估了《双飞蝶》的影响力，龄官早就听说过这个话本，只是断断续续的见到过几册，买不起全的，甚为惦记。 “没错，你先看看。” 贾亮手头的剧本只是一部分，他没时间也不可能将整个话本一下子全部改完了。 因此，龄官手里就只是薄薄的一本。 她看着看着，没来由从主角身上想到了自己。 这可不比看话本，剧本之中，贾亮要标注人物内心，这一点一下子击中了龄官。 一本还没有看完，龄官泪珠洒落，点点滴滴的，有的落在地上，有的落在书上。 她慌忙用袖子擦去书上的泪水... 第一百三十章 金陵未见之景象 《梁祝》一出手，自然是无往不利。 贾亮离开贾蔷这边之后，贾蔷见龄官哭哭啼啼的十分不解。 “怎么了这是？”贾蔷顺手拿过一块汗巾，递过去道，“好好的怎么哭上了，我们方才不是说好了的么，要是他点的戏不顺,拒绝了就是。” 龄官手里紧紧的握着剧本，抬头坚决道：“这次不一样，这个新戏我想学。” 她就像贾亮前世那些个老戏骨，看见好的剧本就无法拒绝。 “行行行。”贾蔷投降了，“你慢慢看着，我去找二叔,这事儿不说清楚不好办。” 贾亮这边前脚走，贾蔷后脚就来到了荣国府。 贾琏临时住处，贾赦外书房。 “二叔,事情就是这样了。”贾蔷一五一十的说了事情经过，笑道，“我想着这事儿他找来是个好事，一出好戏哪是这么容易的，几天功夫便让人出去唱，他要丢丑不正是合了二叔的意思？” 贾琏觉得贾蔷说的有道理：“呵呵，这样也成，等他铺子开业那天，我倒要去看看热闹。” 贾蔷过关走后，贾琏去找他老子汇报了好消息，贾赦当即表示到时候也要去看戏。 ...... 杏林社前院。 一大早的热热闹闹，与往日里的清静大不一样。 院子里分作两边，一边站着不少半大小子，另一边站着不少丫头片子。 两队人前头，一名人牙子陪着笑脸对赵九道：“您看这人都来了，不知还合大人的意？” 这便是贾亮为杏林社后院以及铺子寻的人手，准备慢慢调教。 牙行是正经的官办衙门,这些人都是来路清白的孩子，都是十二岁以上的年纪。 赵九瞥了眼人牙子，不咸不淡道：“等着，正主还没来。” 说话间，贾亮与秦可卿她们从后院出来，凤姐儿也在。 “亮哥儿。”一见这场合，凤姐儿微惊道，“这人是不是太多了些？” 男娃子有二十几个，女娃子也有十多个，这是牙行中最近能够拿出来的所有合适人手了。 “不多不多。”贾亮笑道，“府里要人，铺子里也要人，这行当不能指望孙敏智的人来干，不然过不了多时满大街都有冰激凌卖。” 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产权保护一说，配方是顶重要的事情。 人牙子一听贾亮这话，嘴巴都笑裂开了：“大人豪气。” 凤姐儿眼眸流转，拉着秦可卿的手开始挑人，要给秦可卿的后院挑几个丫鬟,这个她自信自己看人不错。 不多时,凤姐儿便替秦可卿挑中了四个水灵的丫头。 这四个丫头满脸的喜色，以后的日子有着落了,后边还剩下七八个丫头则暗自垂头，满眼的失望。 另一边男娃子这边一个个伸长了脖颈，巴不得被凤姐儿挑中。 凤姐儿又选了八个人，给杏林社外面使唤：“就这么多行了，你这府里暂时够了，后面差人再说，你看铺子要多少人。” 那些孩子本来以为没希望了，现在一听这话又来了精神，一个个全部看着能做主的贾亮。 刚才他们还以为凤姐儿是主子。 贾亮看着下面这多双眼睛，大手一挥道：“不选了，全部留下。” 啊？ 那些孩子被突然而来的惊喜惊住了，人牙子更是高兴坏了。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人牙子先是谢过贾亮，最后又对凤姐儿道谢，“多谢夫人。” 夫人？ 凤姐儿俏脸蓦然发烫，立即后退几步将秦可卿推出来，故意板着脸发火道：“瞎说什么呢？你这狗眼瞎了，这才是府里的奶奶。” 骂了人牙子，凤姐儿小心看了眼秦可卿，见后者并未在意才内心放心下来。 “啪！” 人牙子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忙不及的道歉。 剩下的事情就没有贾亮什么事了，自然有人去跟人牙子办手续。 贾亮喊过来青儿，将八个男娃子全部交给他带，青儿顿时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带着人下去教授规矩去了。 剩下的人就住在外间。 七八个女娃子交给平儿，剩下的四个交给晴雯。 晴雯像个骄傲的小母鸡似的，带着四个丫头回后院。 “看把她得意的，跟个将军似的。”凤姐儿拉着秦可卿的手一起往后院走，打趣道，“妹妹你可要看紧了，别总是做好人，不然这些人没了规矩。” 秦可卿螓首微点，她性子和善，后院一直没有什么规矩，主仆之间一向都亲如姐妹，这边是贾亮后院的规矩了。 她没有在意，前面贾亮却听进去了，琢磨着确实如此。 不过这事儿现在不急，贾亮还有要事。 “平儿。”贾亮交代道，“按照我说的，教会他们说辞，抓紧练熟了。” 翌日。 贾亮一大早让车夫套车，一大家子都出发去秦淮河边上的铺子。 孙敏智早就等候在此。 这铺子本就是现成的，这两天按照贾亮的意思，前面找工匠正在修缮。 铺子后院却不用动，此时孙敏智已经按照贾亮吩咐，该准备的都准备齐整了。 “我说大人。”孙敏智看着满院子的布料以及木棍啥的，不解道：“这是要干嘛？” 贾亮笑道：“等着看吧孙老板，咱们这铺子能不能火，就看我这套东西管不管用了。” 说罢，贾亮让人取来大号毛笔，开始在布料上挥毫。 许久后，一幅幅新鲜的玩意出炉了。 孙敏智看完这些内容，一张嘴完全合不拢。 只见布料上写的是某日，特在某地上演戏曲《梁祝》，下面有关于梁祝的介绍，详细的说明这出戏是从《双飞蝶》来的。 “妙啊大人。”看完内容，孙敏智合拢嘴巴，由衷赞叹道，“老朽做了这么久生意，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招揽生意的，如此一来开业那天不愁没人来啊。” 《双飞蝶》有多火爆，孙敏智是再清楚不过了。 “都是自己生意。”贾亮笑道。 “只是大人。”孙敏智又道，“人来了，这东西不一定卖的出去啊。” “放心吧，这只是第一天，后面还有。” 这一日，金陵城中出现从未见过的景象。 一队俊俏娃子，收拾的齐齐整整，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手里打着旗帜。 “这是什么？” “《双飞蝶》改的新戏曲《梁祝》，要在秦淮河边上公开演？” 一时间，这些娃子后面聚拢了人，争先恐后的看上面写的啥子，青儿昂首阔步走着，吩咐娃子们给不识字的人讲事情。 仅仅半天功夫，这则消息便传开了，无数达官贵人府里全部乱套了。 “姑娘不得了啊，《双飞蝶》要改戏了。” “小姐小姐快出来哦，你追的话本有后续了...” 不知道多少府里的小姐被惊动了。 皇宫。 皇后娘娘手里拿着话本，翻来覆去的看着，很是无聊。 “这贾亮，最近写的太慢了。”皇后放下话本，不满道。 她贴身的宫女红姑笑道：“娘娘，贾亮如今是朝廷命官，自然不能专心写话本了。” “也是。”皇后点点头，“不对，他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这般为他说话？” “噗嗤。”红姑一笑，说道，“娘娘明鉴，他没有给奴婢好处，倒是给了您不少，娘娘可发现最近内库每月进项都多了不少？” 这话没假，每个月几千两银子的进项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如果每个营生都能这样就好了。 红姑又道：“前些日子贾亮又找了孙敏智，要一起合伙再开个铺子，专门售卖冰激凌。” “呵呵，原来是这么回事。”皇后释然。 红姑是专门替皇后处理大小事的放心人，总是用这种法子汇报情况。 “还要一事。”红姑犹豫一下，说道，“孙敏智传话进来，说是贾亮让戏班子排戏，演的是《双飞蝶》改的《梁祝》，嗯...可能有娘娘未看过的后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会员制度 皇后微微一愣，问道：“这又是开铺子，又是改话本，他不上衙门？” 红姑早就知道主子会有此一问，所以早就问明白了，便将贾亮告假一事说了。 皇后脸色微沉：“原来如此，他要是开不好这铺子,回头再找他算账。” 红姑知道皇后为何不高兴，便说道：“娘娘，回头奴婢让孙敏智给他带个话，让那戏班子进宫给皇后唱一段？” 皇后一听，便高兴了。 ...... 铺子后院。 王仁带着好消息回来，一脸的得意。 “亮兄弟，按照你说的，人都找齐备了。”王仁将贾亮拉倒一边,嘀嘀咕咕道，“接下来我再干什么？” “继续找。”贾亮这是物尽其用，吩咐道，“越多越好，你最近别的不干，就住在秦淮河上，谁红找谁，一定要姑娘答应在开业的时候来一趟，愿意献艺的给银子，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的，出名声也行。” 这是贾亮另一桩安排了。 王仁一听还有这个好事，忙不及的答应一声，回去休养腰子去了，打算夜里继续。 回到院里，凤姐儿似笑非笑的等着贾亮：“亮哥儿，刚才与我兄长说些什么呢？” “没什么，啊哈哈孙老板喊我了，我先进去了。”贾亮打个哈哈，跑掉了。 贾亮唆使王仁这事儿是瞒着凤姐儿做的,他知道凤姐儿在这方面不怎么放得开。 转头凤姐儿便去找秦可卿去了。 贾亮与孙敏智一块，继续商议铺子经营的事情，老孙接着刚才的话头道：“大人，这会员是个什么意思？” 会员制度，就是贾亮提出来的，孙敏智不理解。 “这会员啊，就是让豪门大户具备一种享受店铺货物、服务的资格。”贾亮解释道，“也就是说，不做我们店铺的会员，我们这冰激凌不卖给他。” “噗...” 孙敏智忍不住碰了口茶水，震惊道：“大人，这不是反了么？哪有这样做生意的，不都是求人别人来买，你这是怕别人来买不成？” 呵，那是你不了解人心...贾亮笑道：“孙老板不用质疑，如若亏了，算我的就是。” 孙敏智忧心,他不怕亏了,他怕丢人，毕竟背后站着的是皇家，闹出格不好，这买卖又走的是权贵路线。 想了想，他又问道：“货物我知道，这服务是什么？” 在他的理解中，服务应该是送货，只是送货这服务各个铺子都有，他不觉得贾亮这么说会这么简单。 贾亮说道：“目前的服务就是...可以看戏。” 剩下的就是赌了。 贾亮的想法简单，会员这种东西主要是为杏林社发展会员使用。 “任重而道远呐...” 做这一切，贾亮还是有压力的，前世那一套在现在到底合不合用，还是一个未知。 “对老老孙。”二人熟了，贾亮在称呼上随意起来，他拿出一块牌子来，“这个是会员象征，天子第一号的会员牌，自然是给皇后娘娘的。” 老孙摸了摸后脑勺，满脸古怪的看着贾亮，苦笑道：“大人，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了啊，娘娘身份尊贵，岂是能接受这个的。” 这块会员牌做工考究，但皇宫之中什么没有？ 关键是，孙敏智混了大半辈子，虽然替皇家处理生意，但在内也只是一个奴才一般的存在，他知道身份这个事情，不是开玩笑的。 “你就先说一通即可，一番心意罢了，要不要是娘娘的事情，莫不是还能怪罪？”贾亮笑道。 也是！ 孙敏智想着确实是这个道理，加上他知道皇后喜爱《双飞蝶》，觉得这事儿搞不好还真的会成。 皇家做了铺子的会员，那是什么概念？ 撇开孙敏智这边不说，贾亮揣着牌子，带着赵九出门，直奔贤亲王府。 哪知道，这次却吃了一个闭门羹，朱统不在，出城与王子腾一道有事。 “既然你这边拍不上，那就去拍另一边。” 贾亮腹诽，随即对赵九道：“你们先回去，我去别的地方有事。” 赵九犹豫一阵，到底是答应了。 贾亮独自一人骑着马，赶往太子府求见。 这是贾亮第一次见太子府上的门房，没想到那门房鼻孔朝天道：“五品郎中？太子殿下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这一幕，与当初在贤亲王府碰到的如出一辙，贾亮早就有心里准备了。 一封银子递上去，让这货的鼻孔低下来：“等着，我去给你通传一声，至于见还是不见，那就看殿下的意思了。” 也是巧了，门子正要进去通传的当口，又有人来访。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首辅周正国，周老大人。 首辅大人出院之后，一刻不停的回归朝堂，那痔疮再也没有发作过，他心里多次念叨贾亮的好。 此刻，周正国的随从见到贾亮在门口，立即低声与周正国说了。 周正国下了轿子，遥遥笑道：“还真是巧了，原来是贾郎中，贾郎中这是要见太子殿下，怎么不进去？” 贾亮过来行礼，说道：“原来是首辅大人，下官确实有事。” “哈哈，不必多礼。”周正国笑道，“要不是贾郎中妙手回春，本官至今还卧病在床啊。” 说罢这话，周正国对那门子道：“你先去通传一声，本官在这与贾郎中一起等候。” 那门子吓了一跳，不知道贾亮这五品官怎么会入了当朝首辅的眼。 要知道，即便是太子府，太子都有过吩咐说是周正国来了，不必通传。 只是他却是多心了，周正国与贾亮哪会与他一般见识。 不多时，贾亮便随着周正国一起进入太子府。 书房，朱炎正在看什么，见到贾亮二人来了才停下来。 贾亮知道他们这是有要事要谈，便没有浪费时间，在前面将冰激凌铺子会员的事情说了。 “哦，这是开了铺子？”朱炎听完，态度和蔼道，“本宫还说那日在宫里吃过这等吃食之后便享受不到了，没想到你倒是知趣，居然开了铺子，这番好意，本宫记下了。” 一边周正国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冰激凌，什么会员他一句都听不懂。 贾亮笑着解释了，又掏出一块牌子来递给周正国，周正国一看上面，却是地字号的，与朱炎的天字号有区别。 他笑道：“原来最近金陵城中闹得风风雨雨的《梁祝》，是你弄出来的。” 贾亮笑笑，承认了。 原来周正国家的掌上明珠就是《双飞蝶》的死忠粉，他不止一次的听说过这事儿。 离开太子府，贾亮揣摩着怀里的木牌，自语道：“尽人事听天命了，现如今天子一号二号都发出了，地字第一号也发出了，就看天意了。” 荣国府，荣庆堂。 凤姐儿来请老太太，说贾亮铺子开业一事。 “老祖宗明鉴。”凤姐儿笑道，“亮哥儿包了一整座酒楼，专门请府里的太太小姐过去看戏。” 贾赦院里。 贾琏对他老子说道：“父亲，都打听清楚了，明日就开业，要闹一整天呢，儿子在隔壁包了雅间，父亲一早就能去看热闹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比得过我，便一起看戏 贾亮挑了个官员休沐的日子开业，一大早他便带着一家人来此，主持开业的同时，也是当面教授一下秦可卿。 因此，今日秦可卿会全程陪同贾亮。 至于其他人，平儿扶着带着那些丫头做事，青儿则是带着那些娃子做事。 孙敏智带来了一个大掌柜,负责铺子外间经营事宜。 “大人，这个是何掌柜。”孙敏智领着一名白发老头进来，“大人有什么事情吩咐老何去办即可。” 贾亮这边，事先早就做了安排，何掌柜只需要照做就行。 说话间，外面来人说贾蔷求见。 “戏班子来了。”贾亮起身，拉着秦可卿往外走。 “亮哥哥，真的改成戏了？”秦可卿隐隐有些期待。 “是吧,也不知道成不成。”贾亮心里没底,不是对《梁祝》没底，而是对贾蔷手下的人没底。 毕竟他的剧本中都是台词，没有什么唱腔。 不多时，贾蔷带着十二个丫头过来，以龄官为首。 “亮大哥。”贾蔷进来行礼道，“都准备妥当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 他来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戏台子，正面对大街的一个大舞台。 “你这就让人去准备，时间还早。”贾亮吩咐一句，接着让龄官在这来了一段。 龄官一开口，贾亮心中便有底了。 却说，荣国府一干太太小姐们今日出门，大车小车的一大堆，来到贾亮铺子对面的酒楼。 林黛玉下车上二楼，这边宝玉也跟着，他自然是在姑娘们中间扎堆的。 跟在林黛玉后头，宝玉跟个舔狗似的：“林妹妹,我听祖母说了，今日对面唱的是一出新戏，叫做《梁祝》，你一准没看过，一会儿我们一起看。” 呵呵，我连戏的书家都看过...林黛玉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她嫌宝玉太烦，府里丫头没事的时候都在议论，谁要是去了宝玉房里就有福气了，说宝玉待人如何和善。 林黛玉还听说，宝玉这和善只要对的是姑娘，整日惦记着姑娘们的腌制什么的。 “林妹妹怎么不说话？”宝玉跟着，不厌其烦。 “一起看倒是可以，只是你要依着我才行。”林黛玉心生一计。 “行行行，都依你，都依你。”贾宝玉喜不自禁，哪怕现在林黛玉让他上刀山恐怕他都会答应,“林妹妹快说什么事情。” 两人说话走的慢了些，老太太她们都上了楼,林黛玉与贾宝玉身边各自跟着两个丫头。 林黛玉这边是雷打不动的紫鹃和雪雁,而贾宝玉身边则是长的成熟可人的袭人，还有麝月。 “先别问，待会我们比试比试。”林黛玉嫣然一笑，将贾宝玉的魂魄勾走几个，“你跟着我做，若是比得过我，我们便一起看戏。” 一听这话，紫鹃二人当即捂嘴吗，她们猜到林黛玉要比什么了。 楼上，老太太他们已经在位置上坐定。 “亮哥儿倒是会做。”老太太喜欢热闹，看着下街面上已经有了好多看热闹的人便高兴起来，“这和过年都差不多了。” 贾亮的宣传手段起了作用，秦淮河边还从来没有白日便有这么多人的。 这边等着开场，凤姐儿往下看了眼，忽然看到一辆眼熟的马车，那马车挤开人群，直接开进了铺子隔壁的酒楼中间。 不多时，斜对面的酒楼二楼窗口便出现两个熟悉的面孔，正是贾赦父子。 凤姐儿看到了，老太太她们自然也看到了。 却说贾赦父子在二楼临街雅间坐定，他二人来的晚了些，没有看到贾府众人的车架，此时又被隔壁的动静吸引，因此上并未看见对面的窗口有人看着他们。 “父亲。”贾琏深知老爹的喜好，说道，“儿子让人去河上花船请几个有名的姑娘过来唱曲可好？” 秦淮河贾赦也是常来的，闻言便说道：“把那怜花姑娘请来，她曲子唱得好。” 这父子二人居然已经不避讳了。 “老爷。”一边赖升躬身道，“怜花姑娘可是红人，今日去的晚了估计请不到，您看这酒楼，来看热闹的人不少。” 确实如此，虽然现在时辰还早，但贾赦他们隔壁的雅间已经开始进人了。 在这种情况下，各家多半都是会请人的。 “那你还不快去。”贾琏喝道，“价钱贵些也不必在意。” 贾赦轻抚下巴上的几根胡子，很是满意。 赖茅忙下楼去了，直直过了半个时辰才满头大汗的回来。 贾琏见赖茅是一个人回来的，怒道：“人呢？让你请的人呢？” 赖茅顾不得擦汗，急道：“老爷，人没了，怜花姑娘被人定下了。” “定下了？”贾琏脸色稍霁，“方才不是说过了么，怜花姑娘不在的话，你请别的有名姑娘也行。” “老爷，二爷，秦淮河上今儿出了怪事，有名的姑娘全部被人定了。” “这...” 这么巧？ 赖茅又道：“小人打听过了，定下姑娘的人是一人所为。” “谁？” “是王家的王仁。” 贾琏吸口冷气道：“他怎么的如此有钱了？” 王仁的底细贾琏自然清楚，自己的大舅哥哪有这么多的银子请所有的姑娘。 “父亲，您看这事儿...” 贾赦脸色已经垮塌下来了，方才被勾起来的火一时不得停。 “罢了，随意找几个来陪着。” 赖升又去了。 正这时，下面台子后面，贾蔷带着龄官她们出来，开始化妆准备了。 “父亲您看，这边是我们府上的戏班子。”贾琏在窗户口指着下面道，“他虽然有几个银子，但到底是比不了我们府上。” 贾赦知道荣国府组建一个戏班子的事，只是贾蔷一直带着丫头戏子在准备，一出戏都没有给荣国府唱过，所以他不得见过。 听说丫头，贾赦眼睛一亮，顿时探出头往下面看去。 “咦，还挺水灵的。”贾赦眼睛不大好，看不清，但能够看出来小丫头的青春气息，“把我的眼镜拿来。” 一名下人拿过来贾赦的眼镜，贾赦戴上再看。 “这个丫头倒是不错。”贾赦看到龄官，顿时心动。 贾琏会意，说道：“父亲喜欢，回头我便去找贾蔷说，让他把人送来。” “唔...” 第一百三十三章 开业 贾亮这个店铺的名字叫做“杏林社甜品铺”，简单明了，招牌匾额都是请名家书写而成。 贾亮早就打点过衙门，因此今日河边道路这一节基本上封了，门口搭着的戏台子便占去不少位置。 此时门口以及挤满了人。 王仁挤开人群，满头大汗的进了铺子，铺子里面已经摆满了桌椅。 何掌柜与王仁照过面,问道：“大爷怎么才来，时辰都要到了。” “少废话了。”王仁咕嘟嘟的灌了一口茶水道，“我这边已经齐备了。对了，大人呢？” “在后头呢。” “可以开始了么？” “我去请示一下。” 何掌柜进去请示贾亮一番回来，说道：“大人说了，可以开始了。” 说罢便吩咐两名小厮出去。 两挂大红鞭炮挂起来,长长的。 “开始了，开始了。”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戏。” “我跟关心，这个铺子到底卖的什么，居然弄这么大的场面。” “管他呢，图个乐呵...” 外面不知情的看客，围在铺子面前大声的议论。 两挂鞭炮放过，一名嘴皮子伶俐的堂倌出来，走上舞台，面对下面黑压压的人头。 “诸位，鄙号今日开业，给街坊四邻准备了些小玩意。 “方才有人问了，鄙号到底是卖的什么，呵呵，不是在下夸口，鄙号卖的是大明独一份的存在，在鄙号之前，从未有人见过...” 堂倌一番话，巧妙的吊起了看客的好奇心，特别是那“独一份”的字眼，更是惹人觊觎。 “呵呵,话说的这般大，就看他待会如何收场。”贾琏在隔壁二楼冷笑道，“父亲没有吃过贾亮鼓捣出来的东西，就是一个甜点罢了，不过是味道好些，用冰镇过。” 方才堂倌说了，这个铺子只卖这个，其余的不卖，因此贾琏判断，贾亮会血本无归。 贾赦摇头，并不赞同贾琏的话：“我看未必，听闻他这生意是与孙敏智合作，孙敏智可不是一般人，做生意有一手。” “也是，就看他卖什么价钱。”贾琏点头道。 说话间，下面堂倌已经开始宣读冰激凌的情况，这时青儿带着一干小厮，拿着瓷罐子出来。 “这时做什么？” 看客诧异。 堂倌道：“因鄙号这个吃食新鲜，所以鄙号老板说了，开业第一日,凡到场的人，人人可以尝一口。” 青儿手下的小厮两人一组，一个提着瓷罐子，一个拿着竹片来到人群中，见人便用竹片刮冰激凌递上去。 “这个叫做冰激凌，最为解暑不过。” 看客们拿着冰激凌，一个两个的放进嘴里品尝。 “咦，确实是美味。” “冰凉爽口，店家没有说谎，此物解暑最为合适。” “可惜，就这么一点点，不够吃啊...” 看客们吃了冰激凌，一个个出声赞叹，有人回味无穷。 这下子让后面没吃到的人急坏了，场面一时几位激烈。 “哈哈，这倒是新鲜。”对面二楼，老太太见到下面热闹，赞道，“亮哥儿心思真是玲珑剔透，居然让他相处这么一个法子来。” 凤姐儿笑道：“老祖宗不知道，他的心思可不止这么一点。” 他？ 这就用他了！ 邢夫人脸色不大好看，觉得凤姐儿对贾亮的称呼过于热络了些。 其余窗口，丫头们都趴在窗户上吗，看着下面的冰激凌舔嘴巴。 冰激凌的大名已经响彻贾府，几乎所有丫头都馋一口这个，只是没得机会。 “哼，等铺子开业了，我用月例钱去买。”贾宝玉身边的麝月一直没吃过，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这倒不是府里的丫头多么好吃吗，而是这东西现在成了一个象征，象征着谁受宠。 在贾府，现在除了各房太太每天有一点之外，再就是下面姑娘们有一点。 老太太想着这个东西这么贵，如果贾亮收钱还好说，多买一些就是了，保证各房每天都有的吃。 但贾亮死活不要钱，所以老太太就不好意思多要了。 因此，贾府的丫头没有几个吃过冰激凌，除了紫鹃和雪雁。 因为林黛玉的冰激凌有贾亮供应所以这二人是吃过的，而且不少吃。 “呵呵...”紫鹃过来之前便与麝月相熟，闻言顿时翘嘴道，“你的月例银子也支撑不起来每天吃这个，就连袭人姐姐也不行。” 冰激凌的价格，贾府中知道的人不多，因此麝月不服气道：“太小看人了不是，你知道我一个月多少银子吗？” 麝月升任大丫鬟，月例是一两银子，因此很得意。 她斜眼看着紫鹃，因为紫鹃的等级没她高。 紫鹃低低讥讽道：“一两银子真不够吃的，就不往多了说去，一天吃一碗吧，一碗是五十文，你一个月还差五百文哩。” “啊...”麝月惊得合不拢嘴，这么贵啊，这是吃甜点么，这不是吃金子么？ “好啦，莫要再说。”贾宝玉见林黛玉不说话，不高兴道，“你要吃，下回分到我这，给你尝尝便是。” “多谢二爷。”麝月甜甜一笑，然后又示威似的看了一眼紫鹃。 “林妹妹，你这边够吃么？”贾宝玉又开始舔，“祖母心疼我，每日我房里都有好多，不若我给你拿来？” “不用了。”林黛玉冷淡道。 “为何，林妹妹是不喜欢吃么？”贾宝玉诧异道，“那日我见你很喜欢啊。” “不为什么，吃不完！”林黛玉答。 吃...吃不完？ 贾宝玉脸一红道：“哪有这么多，每日府里才五罐，各房一分也没有几碗了。” “我不用府里的。”林黛玉头也不回道，“亮哥哥每日都送一罐子来，凤姐姐那边也有。” “二爷不要再费心了。”紫鹃出头劝道，“我们每天都吃，二爷的冰激凌还是留给自己吧。” 说这话，紫鹃挑衅的看了眼麝月，哼，一两银子月例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吃不起冰激凌。 我们便不同了，亮大爷照顾着，比什么都好！ 小小的冰激凌，倒是将贾宝玉主仆刺激到了。 外间，那堂倌等下面看客基本上都吃到了，才继续说道：“诸位，想必鄙号的冰激凌大家都吃到了，没有那个不喜欢的吧？” 果然，贾亮出品必是精品，下面没人说不喜欢，便是不爱，也都看在免费的份上没有说话。 “呵呵...”堂倌微笑，当场宣布冰激凌的价格。 这价格以及会员制度一出来，顿时将现场闹哄哄的镇住了。 五十文一碗，绝对的天价。 见到现场这个气氛，贾琏笑了：“果然是作死，他是不是穷疯了，这么一碗小东西敢卖五十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甜在心间 不说贾赦父子，现场所有看客们都住嘴了，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金陵城中百姓，虽然绝大多数都不愁吃穿，很多人家境优渥，可一碗就要卖到五十文的甜点，还是很贵的。 这是甜点,可不是什么生活必需品。 在场也有不少文人骚客富家子弟，这些人本来就是整日游荡于秦淮河中的花船之上，今日被热闹吸引而来。 对于这些人来说，几十文铜钱，甚至几两银子都不算什么，毕竟在花船上的开销比这个大多了，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必要罢了。 “亮哥儿这下孟浪了。”二楼老太太看见下面情景，不禁微微心忧，“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还真的敢弄出这样的价钱。 “哎，凤丫头，等下下去给亮哥儿开个张，先订上几个月的，免得他这边太难看。” 老太太想着，人嘛，不就是在这种时候帮寸。 凤姐儿笑笑，还没有说话，边上王夫人开口了：“老太太，他既然敢这么弄，定然是有把握的，我们胡乱插手，坏了他的事可不好。” 王夫人不喜贾亮，这是公开的秘密了。 邢夫人接口道：“是啊老太太，帮了倒忙可不好。” 她是个没什么脑子的人，只会附和,以前她总是附和凤姐儿，现在凤姐儿权柄大减，王夫人隐隐有管家的话事权，她这舔的方向顿时变了。 至于对贾亮的怨恨，邢夫人这边自不用说，全部来自于贾赦，贾琏都不算什么。 赵姨妈这种人物，此刻连话都没有机会说，她只敢暗中拨弄是非，舔王夫人的同时，极力说凤姐儿的坏话，因为凤姐儿老是骂她。 她倒是喜欢贾亮，因为贾亮的出现，府中最重要的人物贾宝玉话题少了不少。 凤姐儿心里冷笑，你们一个个都要看他的笑话，只是有那个本事么？ “老祖宗说的是。”凤姐儿先是附和了老太太一句，接着说道，“有道是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高低亮哥儿对您不错。 “他有他的准备，那是他的事情,我们去送一份人情，总不会被他见怪才是。 “亮哥儿可不像别人，断然做不出将别人好心当做驴肝肺的事情来，我这就让旺儿过去订上几个月的，他要是不要，权当是给他的合理了。” 我觉得你这是在说我，好歹我是你姑姑...王夫人当场变色，她也不想想，这段时间她整治凤姐儿的时候，可曾念及于此？ 不过凤姐儿没有明说，王夫人倒是不好发作，只能生闷气。 “这话说的在理。”老太太没有理会这几人之间的暗斗，让凤姐儿打发旺儿下去了。 这时，闷闷不乐的王夫人一转眼，看到隔壁那一桌子，这一桌子是小辈们坐的，林黛玉、贾宝玉等都在此。 但林黛玉与贾宝玉却没有坐着，而是双双在窗户前半蹲。 之间林黛玉目不转睛的看着下面，而她身边的贾宝玉此刻已经双腿发抖、满面通红了。 “宝玉，你这是在作甚？”王夫人一下子炸了锅，所有的不满都有了宣泄口，“好端端的，练这个劳什子做什么？要是让你父亲知道了，又要打断你的腿。” 这是在练功啊，粗鄙的武人才做的事情。 王夫人这一发喊，顿时将其他人的目光吸引过去，所有人都看到林黛玉悠闲的扎着小马步，而作为男子的贾宝玉却汗如雨下。 “快停下宝玉。”老太太一见心肝宝贝这么辛苦，顿时嚷嚷起来，“你娘说的对，练这个劳什子做什么？你有这个闲心思，不如多念几本书，你老子考起来也容易过关。” 其他人看着这幅怪异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 贾宝玉早就坚持不住了，只不过他想着林黛玉的话，在那苦苦支撑，此时正好就坡下驴。 哼，这就坚持不住了，果然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还是亮哥哥本事高强...林黛玉瞥了眼贾宝玉，眼眸隐藏着轻蔑。 王夫人不依不饶，过来拉着贾宝玉问他，为什么突然练这个劳什子。 贾宝玉本就是个妈宝的性子，顿时一五一十的说了，把林黛玉卖了一个干净。 王夫人顿时脸色垮塌，回头对老太太道：“您看这事儿，好好的一个读书人，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 “听闻玉儿之前也是读书的，怎么跟着一些人学成这样了呢？” 这就是挑拨了。 林黛玉练武一事，贾府中人知道的不多，王夫人却是听贾宝玉说过，知道林黛玉是向贾亮学的，所以她现在接着这件事，用儿子挡在前面下药。 老太太也有点不高兴，现在国朝是读书人的天下，荣国府也转了路子。 “女子家家的，好端端的练什么武啊，你这是跟谁学的？”老太太尽管不高兴，对林黛玉还是不错，因此言语间只是冷了几分。 林黛玉看出来了，小小的一件事情，居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面对老太太，林黛玉不敢不说：“祖母，玉儿身子骨不好，先前贾大夫给母亲看病之时顺便给玉儿瞧了瞧。 “贾大夫说，玉儿是底子太差，所以顺便教了玉儿一些粗浅的功夫，能够强身健体，自从练了这个之后，玉儿身子骨确实好了不少。” 你这是好了不少？你这都快成大侠了，宝玉一个男子都比不过...王夫人对林黛玉的说辞不满：“他这个是什么治病的法子，简直是胡闹。” “我看你才是胡闹。”老太太沉着脸呵斥道，“玉儿身子骨好了是真的，管他用的什么法子。难不成死了才好？” 凤姐儿见王夫人被呵斥，忙出来打圆场：“老祖宗切莫乱说，什么死呀活呀的，不吉利。” 老太太一滞，随即道：“都是气的，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以后莫要再提。” 这就算了？ 王夫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往日只要将儿子提出来挡在前面，在老太太面前绝对是无往不利的，今儿却失手了。 于是，王夫人愈发不喜贾亮了，因为她觉得，都是贾亮才会让老太太如此，她知道老太太最近喜欢贾亮。 同样的，林黛玉见一场风波因为贾亮名字的出现轻易化解，内心发甜。 “还是亮哥哥的名字好用...”林黛玉心想。 楼上这边热闹，这么一会儿工夫，下面也热闹起来。 人山人海中，一名蒙着面纱的女子在几个丫鬟开路下，穿梭于人群之中，她们走到哪哪里的人就让开。 这几人一直来到甜品铺子，一名丫鬟向青儿要了一碗冰激凌。 那女子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娇羞的解开面纱，露出半张脸孔来吃冰激凌。 吃了冰激凌，这女子红唇轻启：“冰激凌，吃在口中，甜在心间！” 第一百三十五章 开天下之先河 “这是哪里来的女子，看她穿的不错，举止也是有教养的样子，怎么出来抛头露面？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王夫人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邢夫人见情况不对，不敢随意附和。 现在，王夫人已经开始迁怒贾亮有关的一切了。 老太太闻言没有说话，静待事情的发展。 而在对面二楼,贾赦父子在那女子解开面纱之时，第一时间探头出来。 “原来是怜花姑娘。”贾琏惊道，“赖升不说说怜花姑娘被人请去了么，怎么出现在此间？” 贾琏看向赖茅，后者两眼懵逼，我也不知道啊... “此事奇怪。”贾赦两眼一转,若有所思道，“即便是秦淮河上的女子,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还说这种奇怪的言语。 “琏儿，派人下去看看，将怜花姑娘请来。” 贾琏顿时再次让赖茅出马。 下面怜花一露出真容来，那些文人骚客一下子炸了。 “原来是怜花姑娘来了。” “呵呵，怜花姑娘是喜欢吃这个冰激凌吗？” “怜花姑娘，不知今夜可有闲暇与本公子一起夜游秦淮？” 看客们终于看到了热闹。 那怜花姑娘环视一眼，巧笑嫣然却没有说话，重新带好了面纱，她身边的丫鬟开口道：“我家姑娘甚为喜欢此间甜品，以后都会来此品尝，诸位公子如若来看我家姑娘的话...” 话不用说全，大家都懂了意思，也就是说以后来这个甜品铺子可以与怜花姑娘邂逅，或者带着冰激凌去拜访怜花姑娘，也会博得美人青睐。 说完场面话，怜花带着丫鬟飘然转身，走进了铺子。 铺子里面，贾亮与秦可卿在后堂,王仁带着秦淮河名妓怜花进来。 “亮兄弟，怜花姑娘都按照你说的做了。”王仁得意道，“你是没看见外面，那些公子哥一个个丢了魂魄似的，我看以后他们定然会来铺子买冰激凌。 “亮兄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种法子都想得到，我看莫说是五十文，即便是开价五百文他们都会买。” 贾亮态度谦和的谢过怜花道：“多谢姑娘，劳烦姑娘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了，事先说好的报仇一文不少，姑娘莫要嫌少。” “大人客气了。”怜花一个万福，眼波带电娇声道，“大人这个甜品确实美味，怜花也没有说谎，以后有空怜花还要来此，大人莫要嫌弃才是。” 没想到这位大人这么年轻，长的这般俊俏,倒是比这冰激凌更加有盼头...怜花如是想到。 本来,王仁去请的时候，怜花还不大愿意,后来莫不过银子的情面，还有就是贾亮是官她才答应下来。 因此上，贾亮给她的那些说辞，她只是过口不过心，此刻见到贾亮才转了态度，一个劲的邀请贾亮去船上做客。 贾亮笑道：“多谢姑娘盛情邀请，只是本官事多，恐怕没有时间。” 说这话，贾亮往秦可卿这边靠了靠。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秦可卿看在眼里甜在心里。 对于贾亮的所有安排，方才她都知道了，贾亮这个动作无疑是告诉她，我有你足以。 怜花眼中一阵失望，随即仪态万千的出去等候。 王仁陪着，后面还有七个要等。 秦淮河上，最有名的八艳，这才来了第一个。 今日戏台上的戏还没有开始，但是前戏都让看客们够看了，因为除了怜花之外，他们很快发现，又有第二名妓来了。 “啊，是新月姑娘。” “新月姑娘可是与怜花姑娘难分伯仲的美人啊，她怎么也来了？” “难不成，也是来品尝这冰激凌的？” “不会吧，也没见这东西这么好吃啊。” “什么不会，你看新月姑娘开始吃了...” 众人看到，与怜花姑娘一样，刚来的名妓新月姑娘也是品尝了一碗冰激凌，然后说了与怜花差不多的话。 人群沸腾了，纷纷上前向青儿讨要冰激凌，想要再尝尝，只是青儿不给了。 然而还没完，不多时又有名妓到来。 直到第八个名妓来到此间，所有名妓都品尝了冰激凌之后吗，都说了与怜花差不多的言语。 于是，这八个人就给大家灌输了一个概念，那就是以后想要来玩，不带冰激凌是不行的。 这一通开天下旨先河的广告打的，让这条街上那些混在人群中看热闹的老板、掌柜的捶胸顿足，懊悔不已。 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招呢？ 隔壁二楼，贾赦父子脸都黑了。 “原来如此，此子还真的是狡诈。”贾赦冷脸道，“这样一来，这一盘死水搞不好还真的被他盘活了。” 他明白了贾亮的目标，从一开始贾亮的目光就没有放在普通百姓身上，所以才将价格定的如此离谱。 “父亲，恐怕这个营生要比他那话本要赚钱得多啊。”贾琏内心嫉妒道。 “岂止是如此。”贾赦道，“话本终究是有写完的时候，那些看过的人不会再买，但这个吃食就不一样了。” 贾琏先到一个可能，低声道：“要不，我们也开一个？” 贾赦一愣，随即失笑：“行不通的，琏儿你是吃过的，这个冰激凌看似简单，但不好做，你知道他的配方吗？” 冰激凌从未出现过，贾琏也是在那晚之后，老太太分到贾赦房里他跟着沾光吃过一点。 但他不会，不代表他没有想法。 “父亲，我看到我大舅哥了。”贾琏想起王仁，说道，“我看这事兴许是贾琏与王仁合伙，从贾亮这边得不到配方，难不成还不能从王仁这边得到？” 咦，有道理啊...贾赦伸手捻动几根胡子：“此计甚好。” 父子二人当即商量，弄到了配方开个店，即便是生意没有贾亮好，也可以压价销售，这样赚不赚钱都能恶心死他。 商量妥当，父子二人心情大好。 “去，跟赖升说，待会将八人都请来。”贾赦色心大起，同时也想打听一下内幕。 更为关键的是，一下子请了八个名妓，也不会让贾亮专美于前啊。 隔壁铺子里，贾亮让王仁付清八艳的酬劳，亲自陪着八人说感谢的话，指望她们以后多照拂。 这些名妓见到贾亮，与怜花的心思如出一辙，都是满口子答应。 这边正说道高兴处，王仁被喊出去不久进来，面色难看道：“亮兄弟，隔壁有人来请八位姑娘过去作陪。” 王仁说了贾赦的名字，八艳一听是大名鼎鼎的荣国府大老爷，有的高兴有的不乐意。 荣国府在金陵城几乎无人不知，贾赦当然也是如此。 八艳没有开口，全部看向贾亮，毕竟是贾亮请人在先。 “无妨。”贾亮见这些人有心动的，不再强留，“姑娘们自去即可，莫要为了这边得罪荣国府。” 八艳千恩万谢，做她们这一行的，虽然有名声，但是地位底下，荣国府岂是她们能够开罪的？ 莺莺燕燕走后，王仁不忿道：“亮兄弟，这么就让她们走了？后面还有戏呢...” 他想不通啊，还没有与姑娘们把酒言欢呢。 贾亮戏谑开口道：“那贾赦是在隔壁二楼靠窗的地方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凤姐儿醒悟 有八艳前面这一出戏唱的，贾亮第一步目标达成，后面姑娘们留与不留都不重要了。 因此贾亮乐的放人，他要看看，隔壁那一对父子如此嚣张，会不会有事。 “亮兄弟，咱们不用这么小心的。”王仁还以为贾亮怕贾赦,在一边暗示他的背景也不错。 这个王仁这几日尝到了甜头，通过在秦淮河上花重金请人，他过足了大把花钱的瘾头，对贾亮这个金主算是服气了。 “小心无大错。”贾亮没有与王仁多说，吩咐道，“我们是来求财的，所谓和气生财，做生意哪有那么些气，去看看外面贾蔷那边安排好了没有。” 也是...王仁不知道贾亮发展杏林社的初衷，因此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出去做事去了。 却说怜花为首的名妓出得门来，见过赖茅。 赖茅见贾亮放人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是在是怕了贾亮，那一夜江边的杀伐没有将贾琏镇住，那是因为贾琏背靠贾府，而他赖茅却是没有这般过硬的身份。 他等这些莺莺燕燕走近，傲然笑道：“几位姑娘请吧，我家老爷就在隔壁。” 怜花几人不敢得罪，跟着赖茅一起走向隔壁酒楼。 这一刻，赖茅昂首挺胸，活活走出一种老子就是天下第一的派头。 “这人是谁啊？居然这么嚣张，请动八艳了不起啊？” 有看客看不过眼，那些等着八艳继续露脸的人纷纷表示不忿，但也有人知道赖茅的身份。 “是宁荣街荣国府上的，兄台小心祸从口出。” “啊...，原来是他家。” “到底是高门大阀,家里银子多，一下子便请了八位姑娘去耍乐...” 一时间，贾府的名头盖过了杏林社这边。 隔壁贾赦见到美人来了，甚为高兴，赖茅乘机拍马屁道：“老爷，下面那些穷措大一个个眼红的不得了，说我们府上手笔大呢。” 贾琏脸上终于展现出笑颜：“就是要把他比下去，不能让他专美于前。” 赖茅领会主子的意思，将其余的窗户也打开，好让下面的看客能够看到此间的场景。 楼下看得到，斜对面的二楼自然看得更加清楚。 方才赖茅出现便引起了老太太她们的注意，此刻八艳上了楼，老太太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孽障。”老太太脸色垮了，难看之极，“我说那狗东西怎么忽然下来了，原来是替这两个不成器的跑腿呢。 “家里姬妾都不看，偏偏要在外头花银子请这些不三不四的女子，让金陵城中人指指点点的，他还很得意...” 老太太看不清,但有其他人看得清啊,比如鸳鸯,老太太问话她是不敢不答的。 骂了一通儿子孙子，老太太还不消气，转头又骂起来邢夫人：“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自己的儿子也管不住，要你有什么用？” 邢夫人愕然，哭丧着脸不敢说话。 她哪里管得住贾赦，顺从还来不及呢。 老太太这是迁怒，骂了邢夫人后她后找上凤姐儿：“凤丫头你也是的，把男人管的太紧了，上次平儿这事儿没成，琏儿这才出来鬼混，我看你也莫要再管的紧了。 “前日琏儿来说，看上了一户人家，过几日我做主让他把人抬进府里来，你莫要再给他脸色看才是。” 原来，老太太这番做派，都是为了这句话做铺垫。 凤姐儿笑容牵强，手指甲深深的陷入进掌心之中，她不是纠结于贾琏纳妾，而是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什么管家之权，遇到事情也只是他人一句话罢了，倒不如那些小门小户来的自在...” 这一刻，凤姐儿内心蓦然生出一种想要逃脱牢笼的感觉。 管他初夏与秋冬，管你纳妾不纳妾，我只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凤姐儿醒悟了，深深认识道自己以前在乎的东西，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虚幻。 “单凭老祖宗吩咐就是。”凤姐儿收敛情绪，风轻云淡道，“不知道是哪家的妹妹要过来，老祖宗先说说，我好准备准备，免得日后不愉快。” “这就对咯。”老太太笑道，“你男人也是个可怜的，你们年来没有所出，他想要个后也是正常的，所以看上了你珍大哥老婆的妹妹，叫做尤二姐的。” 原来是她，没有后好像怪我咯...凤姐儿想起贾琏现在的情况，心情轻松起来：“我知道了，听老祖宗的，我就与她做了姐妹。” “好好好。”老太太了了一桩心事，说道，“你让人去对面，让那两个畜生收敛些，也不怕丢人。” 这就是要收拾对面了，不过老太太这意思是不要闹大。 凤姐儿一笑，喊过邢夫人身边的丫鬟，让她下去找小厮传话，邢夫人哪敢不答应，她也看不来凤姐儿这番做派的用意，忙吩咐丫鬟去了。 王夫人看在眼里，深感邢夫人的愚蠢已经无可救药了。 你的人去，晚上回去看你家男人不扒了你的皮... 事实证明，凤姐儿一旦认真起来，后院这些人还真没有几个是对手。 正这时，下面的舞台上，那堂倌重新上来，宣布新戏开始。 林黛玉等了半天了，见状忙喊道：“祖母快看，要开始了。” 对于《双飞蝶》的爱好者来说，等的就是此刻，如同林黛玉这般期盼的人远远不止一个。 整个街上，那些大门户的小姐都如林黛玉这样，躲在酒楼雅间之中，不会想寻常人家那般走到大街上观看。 此时演出即将开始，原本只是开一条缝的窗户，霍然全部打开。 一时间，秦淮河边仿佛回到了春天，窗户中露出不少青春可人的少女。 当然，也有不少有钱的少爷如此。 所以这场景一出现，街上面的、酒楼中的，都往两边观看起来。 贾亮与秦可卿登上铺子二楼，正对舞台的窗口处坐定。 “喜欢吗，以后这铺子就是你来管了。”贾亮笑道。 “我可管不好，还是让凤姐姐来管才是。”秦可卿不自信道，“你不是书这铺子她家也有分么。” 傻丫头，你还真是心大啊...贾亮没好气道：“不让你管事，你要管账，这铺子是凤姐姐他大哥在外面与孙敏智这边接洽，银钱一事我们自己要把握。” 秦可卿从善如流：“好吧，凤姐姐说着账不大，好管。” “不大？你看看对面楼上楼下的，这都是顾客...” 第一百三十七章 轰动金陵之演出 秦可卿吐了吐粉红小舌头，模样可爱的惊道：“你不是说，她们都是来看戏的么。” “看戏也不耽误买东西啊。”贾亮苦口婆心的培养自己的后宫之主，告诉秦可卿原委。 秦可卿对做生意一窍不通，听得两眼黑。 贾亮见状叹道：“好吧，这些你不爱懂就不懂吧，有事多和凤姐姐说便是。” 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 秦可卿羞赧一笑道：“凤姐姐毕竟是荣国府的人，老是麻烦她也不好吧？” “这点你放心吧，她记挂着娘家，这里不会不管的。”贾亮看了眼外头，“以后再说，你惦记的戏要开始了。” 秦可卿果然不再说了，扭头看向外面。 贾亮不缺钱以后，写书的脚步便慢了下来,除了前世有用的知识依然在默写之外,《双飞蝶》的更新很慢，这个月才交出去五卷。 按照契约，他这本是违约了，知识现在话本大火成了摇钱树，孙敏智自然不会纠结这单细枝末节。 因此上，等着看的人很多，秦可卿便是其中最为死忠的粉，只是她知道贾亮有事，一直没有说出口罢了。 现在改编的戏码上演，秦可卿自然是高兴的。 “这出戏演到哪里？”秦可卿关心道。 “这个嘛...”贾亮好笑，怕秦可卿待会受不了，于是说道，“马文才上门提亲。” ？？？ 秦可卿霍然回首，不可置信的看着贾亮：“是不是错了？怎么会是马文才，不是应该梁山伯去提亲么？” “如果没有转折和巧妙的断章，后面谁还会惦记？”贾亮腹诽。 话本故事的走向就是这样,只是还没有出到这个地方，所以秦可卿并不知道。 所有看了话本的人，都在期待祝英台身份曝光的那一天到来，贾亮十分聪明的拉足了期待感，将金陵城那些太太小姐们折磨的够呛。 现在全金陵的读者都知道祝英台是女子，喜爱梁山伯，只有书中的梁山伯不知，这引得她们一边骂梁山伯笨，一边记挂着二人感情的走向。 谁都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但此刻贾亮告诉秦可卿，上门提亲的是马文才，怎么能让她不惊。 秦可卿喜欢这个话本，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在书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当初贾亮与贾蓉也是这般。 如若贾亮说的是真，秦可卿觉得那岂不是嫁给了贾蓉？ 这她那肯答应。 “亮哥哥，这不是真的吧。”秦可卿眼眸泛红，“你要是这么些，人家以后都不理你了。” 贾亮扶额：“傻丫头，不过是戏而已，我提前给你说了，就是怕你如此。我不是跟你说过结局么，怎地又担心起来了？ “这不过是给他二人设置一些考验，以此显得情比金坚,就像你我。” 最后一句，将秦可卿说了一个大红脸，她心情转好，啐了一口道：“谁跟你情比金坚...” 说完话，秦可卿又是连头带玉颈全部粉红一片，不敢看贾亮，眼眸看着外头。 贾亮知道秦可卿脸皮子薄，一些个简单的情话都受不了。 好戏终于开始。 贾亮还在担心龄官她们能不能适应，毕竟这和在宅子中演不一样，在宅子里，看戏的人有限，不像现在这样的“公开演出”，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两边街上酒楼中窗户大开，每一处窗户中都有眼睛盯着看。 但下面人一上场他便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只见充当报幕的堂倌下去，换成戏班子里的人上来，开场之后便是锣鼓音乐大起，然后便是扮演祝英台的龄官出场。 龄官本就长的好，此番拌做男子，更是显得风流倜傥。 “这就是祝英台了，果然如我心中想的一样。”秦可卿高兴道。 “呵呵，你要是装扮起来，一准比她好看。”贾亮忍不住又出言挑拨秦可卿，他见到龄官出场的架势便知道，稳了。 龄官年纪虽小，但已经是老戏骨了。 秦可卿斜眼看贾亮，眼神古怪：“我才不要装扮。” 在金陵城中，喜爱走旱路的人不少，也就是龙阳。 对于某些人来说，这种少见的乐子更加难得，例如现在隔壁的两父子。 贾赦与贾琏见到龄官的扮相，早就将八艳离开的不快抛到脑后去了。 “这就是那个小戏子？”贾赦眼睛放光问道。 “想必是的了。”贾琏眼神玩味，笑道，“父亲刚才没有听见？父亲要是喜欢，儿子回头与贾蔷说，让他把人送来便是。” 这是第二次说这个了。 方才贾赦点头，但也只是新鲜，现在就不同了，在他眼里，此时的龄官就是雌雄同体。 “哈哈，好，记得回头就去。” 下面龄官的表演开始，扮演祝英台，龄官是走了心的，当她看到剧本结尾的那一刻，她便像一个寻常读者那样，十分期待后续。 除了这方面，龄官自然会将自己代入其中。 可以说，所有看了话本的人，多多少少都会代入进去，由故事联想到自己，这也是《梁祝》的魅力之一。 话本改成戏剧，由于时间有限，所以贾亮缩减了许多日常，加强了故事的节奏，因此上一些没看过故事的人也被吸引住了。 例如，台下那些看客。 当故事演绎到了祝英台向梁山伯暗示自己身份，而梁山伯浑然不知之时，台下不少人脸有异色，甚至有人开口大骂：“这人是个傻子吧？” 但很快，这种人便被身边安心看戏的看客愤怒的阻止。 再到后来，龄官演绎暗语“二八、三七、四六定”，而梁山伯误会为三十天，台下基本上没人能够忍住了，人人脸上都有各种表情。 有人恨，有人叹息！ 总之都是被戏给吸引住了。即便是秦可卿知道结果，当她看到马文才截胡的时候，也是忍不住泪如雨下，替梁山伯担心。 正如贾亮所说，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 没了！ 龄官等人谢幕，退场！ 看客们死一般的寂静，两边街上也是如此，所有人都在等着后续。 堂倌再次登台，宣布今天的戏完了。 这顿时便像点燃了火药桶，也不知道是哪个急性子看客将手中的折扇丢了上去，引发了乱象。 一时间，看客打骂出口： “开什么玩笑啊店家，哪有你这般演戏的？” “就是，谁家唱戏不唱全了？” “是不是要银子？爷有的是银子...” 这个时候的人，见过说书断章的，但还没见过看戏断章的，都疯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未来美如画 不管如何，这出开业大戏确实是唱完了，贾蔷的戏班子开始撤场子，只留下外面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客。 “真的没了？” “这不是闹吗？哪有这么做生意的，到底马文才得手没有，急死个人了。” “谁说不是呢，老板出来,不能这么做事啊。” “老板，老板...” 看客们咋咋呼呼的，不愿离去，大有聚众闹事的架势。 在外盯着的孙敏智一见这个情况，忙不及的让人护着小丫头们进去，自己个去找贾亮去了。 “大人，不好了出事了。”孙敏智急吼吼的上二楼，嚷嚷道，“您看下面，这些人要是闹事可不好，大人快让您手下出去镇镇场子。” 他说的是赵九，只要锦衣卫的身份一亮，不怕有人敢闹事。 但这样一来，贾亮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势头便没了，用锦衣卫镇场子就是一把双刃剑，让看客害怕不敢闹事的同时，也会让他们忌惮。 贾亮已经在楼上看见了，确实比较紧急，看客围拢在一起鼓噪，堂倌已经压不住了。 “这怎么办，要不让他们继续唱？”秦可卿急道。 唱什么唱，后边的东西还没写呢...贾亮无语。 反应太大了，这个倒是出乎他的预料。 “不能让赵九去。”贾亮表态。 “那大人，咱们接着唱？”孙敏智高兴道。 方才，老孙头也跟着看得很爽，也想知道后续。 “唱个锤子。”贾亮没好气道,“后面唱什么我还没写呢。” “啊...”秦可卿眼眸一瞪，顿时失望写满了脸上。 贾亮确实没来得及改编后面的剧本，毕竟这个铺子从筹备到开业时间太短，来不及。 “看他怎么收场。”贾琏看着下面的人群闹事，心里一阵快意，“他以为随便弄出一场戏来就能让人进铺子买东西了？” 赖茅跟着附和几句，大有痛打落水狗的意思。 一家几个巴不得看贾亮出丑，贾赦小眼贼亮道：“这可是民愤，一个不好要出事的，除非他要用身边的锦衣卫镇压，不然有热闹看了，如果他出动锦衣卫，场子是镇住了，可这一番安排全完了。 “而且，只要他敢动锦衣卫，那就准备被弹劾吧。” 到底是老狐狸，看问题的角度就是不一样，简简单单的一件事都能看出斗争机会来。 贾琏兴奋道：“父亲,贾亮如今在朝中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不会有人弹劾他吧？” “那要看是什么事情了。”贾赦冷笑道，“与皇家沾边的事情，就没有小事情，你可记得你珍大哥是怎么破的家？” 贾琏闻言凛然。 偌大的宁国府，就是与皇陵沾边，然后就没了啊，干脆利落的发配边关，现在一家子女眷都靠着留下的产业依附荣国府过活。 可是没了权力，产业不过是风中浮萍罢了。 “只要他敢动，让他也尝尝个中滋味。”贾琏阴险道。 二楼中，孙敏智见贾亮迟迟没有动作，急了：“大人，快点吧，不然真的要出事。” “百无一用是书生，他们要是敢闹事，我还真的佩服几分。”贾亮不屑道。 看着群情是激奋，但贾亮不觉得这事儿能闹大，要是国朝的百姓敢为了看戏发难，贾亮觉得是好事。 每年女真南下寇边，国朝读书人也只是嚷嚷几句，朝中大臣更是不堪，没有一个有正经办法的。 贾亮来这个世界时间不短了，又在朝中做了官，早就不是初来乍到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子，因此上出动锦衣卫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干的。 想了想，贾亮笑道：“可儿，可想掌控一个戏班子？” “这，你这是说什么呢。”秦可卿见下面闹哄哄的，贾亮还跟一个没事人一样说戏班子，急了，“先解决眼前的事情，什么时候不能看戏。” 她这是识大体，将贾亮的事情都摆在第一位，为此什么都能放下，更不用提个人爱好了。 “我这就是在解决问题啊。”贾亮笑道，“你先跟我说，要是让你天天看戏，你可愿意。” 哪有人天天看戏的，这得多美...秦可卿不信。 “等着瞧吧。”贾亮不再等秦可卿表态，让她去里间，在让人叫来那堂倌。 口齿伶俐的堂倌上来，脑门上都急出汗了，方才他还差点被折扇击中，确实吓着了。 “你过来，下去如此说便可...”贾亮对着堂倌耳语几句。 那堂倌听完还没什么表示，孙敏智却被贾亮这番话语说的老脸如菊花盛开：“原来大人早有定计，如此一来这铺子想不赚钱都难了...” 孙敏智纵横商界多年，一直以眼光独到，善于经营而受到皇家青睐，可是与贾亮接触之后他才发现，论经商，自己给贾亮提鞋都不配。 就拿现在来说，在孙敏智看来，这件事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危机，老孙想不明白怎么到了贾亮手里就变成了机会了呢？ “老孙啊。”贾亮拍拍孙敏智的肩膀，淡笑道，“危机危机，就是危险与机遇并存。” 装了一把，贾亮舒服了，静静的看着下面堂倌表演。 那堂倌走到台上，扯着嗓门大喊道：“诸位听我说，你们看戏不花一文钱也就是了，怎么还看上瘾了，谁规定我们东家就要管你们看饱了？东家说了，你们要是再胡闹，就去报官，而且以后这戏的后续你们也别想了。 “实话告诉你们，这戏文可是我们东家写的，别处看不到。” 这就是贾亮交给堂倌的开头，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连拉带吓的，顿时将这些没骨头的人镇住了。 报官能够镇住他们，而后续又能够勾住他们。 场面安静下来。 堂倌心下得意，还是老爷的办法管用。 他口嘴伶俐，乘机接着喊道：“我们东家还说了，这戏不算完，以后铺子后面会有个戏台子，就跟今日这般一样，各位想看来铺子看就是，还是不用花一文钱。” 看戏不花钱？还有这种好事？ 大家顿时不闹了，觉得堂倌说的很好。 “东家仁义！” “我就说东家断然不会做这种事情出来。” “以后好了，以后就来甜品铺子看戏，还不用花钱。” “啊哈哈，诸位...其不知秦淮河上的姑娘也回来吗？” 一时间，众人心痒难耐，眼前都出现一副这样的场景，一边听着戏，一边与佳人一起把酒言欢... 简直美如画啊！ 有了承诺，众人询问一番，堂倌说以后铺子门口会有每日戏曲的演出表，众人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啪！” 贾赦气的摔了一个茶盏，低吼道：“去，让贾蔷把人送来，我倒要看看没了戏子，他这戏怎么唱。” 第一百三十九章 贾赦要纳妾 贾赦恼羞成怒了！ 今儿这一对父子本来是来看戏的，期望贾亮这新店开业一塌糊涂，最好是关张大吉才好。 如今贾亮春风得意，他们看在眼里，贾元春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从侧面上位贾亮解决了不少麻烦，让贾赦不敢采取太过激的举动。 于是只能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阴招,来让贾亮出丑。 现下他们也只有这个才能安慰一下自身。 今日的情况本来确实按照贾赦父子期望的方向在发展，只是现在贾亮来了这么一出神来之笔扭转乾坤。 一次次的失望累积到现在，贾赦忍不住了。 贾琏却冷静下来，说道：“父亲，老太太还在对面呢，此时要人只怕是不妥当。” “有什么不妥？”贾赦冷然道,“难不成我这个儿子还比不上一个外人？况且贾蔷本就是我家人,要个戏子,还需要看谁的脸色？” 今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扮演祝英台的龄官受到大家的欢迎，贾赦也喜爱上了这个戏子，起了收房之心。 他认为，收了龄官一来可以满足自己的私欲，二来还能让贾亮失信于人。 方才堂倌说了，后面会继续演，少了这个最出彩的戏子，贾赦要看贾亮如何继续。 “父亲说的是，要不我们现在就过去？”贾琏道。 方才府里小厮已经来过了，只是贾赦没有过去。 隔壁贾亮已经将话说出去了，贾蔷这边也听到了，此时他带上龄官找上贾亮。 “亮大哥，多谢你成全。”贾蔷诚恳道，“龄官很喜欢这出戏。” 龄官也对贾亮行礼。 “无需多礼。”贾亮由衷笑道，“也是你唱得好，我的本子里面可没有这么多的唱词。” 今日这出戏的效果超出贾亮预料，就从那些看客的反应中也能看出来一二。 这些都是龄官的功劳,但龄官并不这么认为：“还是大爷戏编的好，没有这出戏，即便是我再有唱功也是无用的。” 这世界戏子很多，名角也不少，只是地位低下，根本没有贾亮前世那些被人追着粉的情况出现。 贾蔷感激道：“龄官也说了，愿意继续唱，只是这件事还需要亮大哥去府上说一声，毕竟戏班子是府上出钱置办的。” “也好，我这就去说。”贾亮起身，先让秦可卿去休息，“老太太就在对面，你们随我一起过去，想必老太太也是喜欢龄官的。” 贾蔷更是欢喜。 他知道，在荣国府老太太就是太上皇，基本上没人敢反对老太太的意见，要是老太太点头，心上人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说话间,三人一起出了铺子,街上还有不少人没走,看见龄官一个个更是驻足不前,在那张望。 “这要是放在前世，恐怕他们会上来要签名吧？”贾亮心道。 赵九分开拦路人，贾亮三人走进对面酒楼之中，来到二楼。 老太太果然如贾亮所说，很是喜欢刚才的戏。 “亮哥儿来了。”老太太指着椅子笑着说道，“快坐，跟我说说后来，这戏怎么唱到一半就不唱了，倒是让我心坎里惦记得慌。” 林黛玉忙跑过来，站在贾亮身边，显得极为亲近，其他人不疑有他，因为他们也想知道后续。 贾亮依言坐下：“您怎么也心急了？要知道后面的还不简单，以后让龄官她们唱不就行了，何必听我说呢，她们唱的不比我这说的要好听？” “是这个理。”老太太笑道，“没想到啊，你还有这个本事。” 夸赞一番贾亮，老太太又对贾蔷说道：“你不错，找的丫头都很不错，特别是这个祝英台，简直演的活了，刚才我都替她着急来着。” 贾蔷忙拉着龄官谢过老太太。 贾亮乘机道：“老太太，方才您也听见了，往后我这铺子里恐怕少不了她们，这个怎么办，要不您割爱，将她们让给我了。” 不管是漫天要价也好，还是贾亮真有这个想法，贾蔷他们听到这话都很震惊。 刚才在铺子里贾亮可没有这么说过。 不过贾蔷现在并不是十分了解贾亮，不知道这事是好还是坏，但他明白，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老太太并未在意贾亮的话，笑道：“什么让不让的，反正她们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就来你的铺子唱唱。” 说这话，老太太又夸赞一番贾亮的玲珑心思。 贾亮正待再说，这时贾赦父子到了。 贾赦上了楼，瞥了眼贾亮后对老太太道：“见过母亲。” 老太太点点头，见贾亮在这倒是没有过多的说贾赦方才的荒唐举动。 所以，贾赦这一步走的是对的，确实如他所说，这边是母子，定然不是贾亮所能比拟的。 贾亮见贾赦来了，这边的事情自然不好再说，于是略微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一日忙碌，贾亮与秦可卿回到杏林社。 杏林社后院中大开宴席，以秦可卿为首的女子们围绕着贾亮说话吃酒。 “平儿，以后这后院你多管着点，你奶奶往后要看着铺子。”贾亮说道。 秦可卿听闻“奶奶”二字，脸蛋发红，不过这次倒是没有分辨。 平儿笑着答应一声，如今后院有四个丫头，事情忙虽忙，但不用太过担心。 这边正说着日间铺子里面的事情，忽然前院来报，说是贾蔷求见。 “他来干什么？”贾亮诧异。 随即，贾亮离席，去前院见贾蔷。 在前院，贾蔷正坐立难安。 “什么事情？”贾亮进来问道。 “亮大哥。”贾蔷一见贾亮，慌忙道，“日间你走后，大老爷作出事来，还望亮大哥搭救。” 贾亮诧异，听见贾蔷称呼贾赦并不是以亲戚的方式，而是随着下人喊大老爷。 “出了什么事，需要这般严肃！”贾亮又问。 于是，贾蔷一五一十的将贾赦要让龄官做妾的事情说了，并说道：“老太太已经首肯，只等着太人进府了。” 这老色鬼看上龄官了，难怪你这么急，心爱的姑娘被老头惦记了...贾亮恍然。 至于老太太点头，这个倒是没有太让人惊异的，毕竟戏子身份低微。 “还是儿子亲啊。”贾亮心中感慨。 白日老太太才说让戏班子随时去铺子里唱戏，转头就将戏班子的台柱许了人，难不成指望龄官做了妾还来唱戏？ “这事儿你找我只怕是找错人了啊。”贾亮说道，“如今戏班子都是荣国府的，我又能如何出力？” 贾蔷黯然，他也知道这件事难办，只是下意识觉得贾亮厉害，想自己家中尤氏等人已经贴在人家身上了，自然是指望不上的。 “还望亮大哥搭救。”贾蔷最后牵强道，“如果少了龄官，这戏班子等于散了，她是戏班子里唱戏最好的角。” “这么着吧。”贾亮思忖一番道，“你先让龄官称病躲些日子，看看有没有转机...” 第一百四十章 红了戏班 贾亮心说，贾赦这一对父子简直就是奇葩，一个赛一个的比着纳妾，先是贾琏要平儿，而平儿不愿意。 现在又是贾赦要龄官，龄官也不愿意，她是贾蔷的人,这个别人不知道贾亮却是清楚的。 不过现在即便是贾亮有心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简单的说龄官现在就是贾府的私产，是贾府让贾蔷去买来的戏子，根本没有自由。 但这也不是说贾亮就这么放弃了，从贾蔷层面来说，以前在宁国府中没有随波逐流的为难贾亮原主，有一份香火情在；从贾亮自身发展层面来说,龄官一炮而红，换个人不一定有这番效果。 铺子开业的事情终于忙活完了,贾亮的假期结束。 今日他去衙门，先是向上官处禀报一声，在临走之时，却被告知尚书大人找他。 当朝兵部尚书秦正，文官掌管武事的代表人物，年纪不大不到六十，是朱统一脉的骨干人物。 朱统这一脉的人物都有个很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年岁都不大，不到六十的尚书放在现在确实是年轻人。 “大人。”贾亮来见秦正，行礼道，“不知大人找下官何事？” “贾郎中来了？”秦正坐在签押房公案后头，带着一副眼镜，看见贾亮倒是和颜悦色的，先是让贾亮坐下，后又让书吏去泡茶，“你来我这个衙门时日不短了，一向我们少见，可有不习惯的地方？” 秦正这个态度实在是和蔼的过了头,不仅对贾亮嘘寒问暖，而且在称呼上也没有身在衙门中官场上的那一套。 因此，贾亮十分不解，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多谢大人关心，下官习惯的很。” “那就好，家里的事情都忙完了？”秦正摘下眼镜，笑道，“听闻你弄了一个什么解暑的吃食，我这边还无福享用过。” 贾亮故作扶额自责的样子道：“是下官的不是了，下官最近忙晕了头，又不知大人是否喜爱，因此不敢唐突，这会员卡片早就准备了。” 说这话，贾亮摸出一张木片，杏林社甜品铺子会员卡，地字第二号。 秦正见状更加欢颜。 迄今为止，贾亮的会员卡就送出去四份,除了周正国之外,其余三份都是皇家人物，今儿这是第五份。 贾亮没想到这第五份出去的这么快。 秦正手下会员卡,笑道：“回头我让家里老仆去你那店里送钱去。” 贾亮忙摆手道：“不敢，大人这么说岂不是让下官难看，些许银两哪里值得大人劳心费力的。” “不，要送。”秦正眼神奇清，态度坚决，皇家的银子你都收了，我的不给岂不是害我？ 贾亮见秦正说的坚决，只好由他。 其实这个事情，主要还是太子朱炎与四王爷朱统引起来的。 插曲过后，秦正才说起正事：“早间首辅大人派人来问，说你要是回来了去他那边一趟。” “首辅大人找我？”贾亮奇道，他与周正国之间的交情就是一个痔疮，这么久没有见周正国出手，他还以为周正国这条鱼脱了钩。 “没错，所以这边你就去一趟。”秦正说着，脸色忽然变得异样，“贾郎中啊，本官提醒你一下，你要记得你是如何有今天的。” 这老东西在威胁我？ 贾亮下意识的就认为秦正变脸说这番话就是这意思，刚才还好好的一口一个“我”来着，说到周正国就是“本官”，这代表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周正国是朱炎的人！ “不劳大人提醒，下官省的，大人这边要是没事，下官就去见首辅大人了，告辞！”贾亮话语中没有反怼，态度却明显多了。 秦正满意为自己这番话说了贾亮会表一番忠心什么的，没曾想居然如此平淡。 “贾郎中，还有一事。”秦正又道。 “大人请说。” “王爷传话来，你要是回来了去王府一趟。” “不知王爷找下官何事，还望大人告知。” “王爷让你带上那个戏子。” “戏子？” 出来秦正的签押房，贾亮心中计较，原来戏班子连三天的时间就大火，不仅是在市井之间有了名声，就这些大官贵人知道的也多。 看来是那日街上二楼的小姐们的功劳了...... 贾亮觉得，这件事倒是可以操作一波。 离开兵部衙门，贾亮带着赵九沿着千步街往皇宫大内走去，内阁的办事处可不在宫外头。 贾亮一路验过身份，来到宫内本朝权力中枢，七位大学士办公的场所，秦正资历不够，并不是七位大学士之一。 而户部尚书何正源与吏部尚书刘文忠则都是。 贾亮来时，二人都在周正国的套院之内。 在前几朝，宫内老大人们的办公场所极为简陋，直到多次改良扩建才有今日这般规模。 七位大人在这都有住处，为了就是方便随时听候宣见，而作为首辅的周正国待遇最好，有一处套院。 “下官拜见首辅大人、二位大学士。”贾亮行礼。 周正国与何正源笑脸盈盈，只有刘文忠眉头紧皱，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你来的正好。”周正国与贾亮有一层大夫与病患的关系，自觉亲近些因此十分随和道，“刘大人身子不适，你是这方面的行家，正好看看。” “呃...” 贾亮错愕，上班的时间看病，你们倒是算盘打得精。 “敢问刘大人哪里有恙？” “哈哈，他呀，与老夫一样，这两天正发作，血次呼啦的。” 又是菊花上的事情？ 话说你们文官用语都这么彪悍了么... 贾亮听闻周正国的话，一脑门的槽点。 “原来如此。”贾亮无奈道，“还请刘大人去杏林社看看，也好定下如何医治。” “老夫也要去杏林社住院？”刘文忠郁闷道。 “难不成你金贵？”周正国赶在贾亮前面说道，“早治早好，像我这般每日轻松多好，如今朝中没大事，你去歇一会儿也行。” 刘文忠点头，答应了。 经过前段时间的博弈，文武两边基本上达成平衡，暂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朝中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王子腾身上。 可以说，王子腾这次是带着大明上下所有人的期望奔赴辽地。 兵用的是精兵，将用的是良将，其余一应补给银钱都是备足了，这是文昌帝与朱统放弃许多利益的结果。 “首辅大人让下官来还有别的事情么？”贾亮问，如果就是这件事，那这面子也太不值钱了。 周正国摇摇头，笑道：“不是，这只是恰逢其会罢了。听闻你开了铺子，还编了一出戏，可有此事？” 你也知道了？龄官真的火了啊...贾亮发现自己低估了这场戏的影响了。 “却有此事。”贾亮道，“不知大人如何得知？” 周正国苦笑道：“恐怕你不知道这出戏影响多大吧，不说老夫女儿要看，便是太子殿下也传话过来，让你带人去太子府见他。” 朱炎也要看戏？先是朱统要见人，现在又是朱炎...... 贾亮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区区一场戏岂会让两位大佬都重视？ “实不相瞒。”贾亮有了计较，“这人不是下官的人，而是荣国府家的戏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 首辅驾到 “不是你的戏班子？” “首辅大人明鉴，下官一个五品郎中，哪里养得起戏班子。” “呵...” 周正国看着贾亮也不说破，他可是知道贾亮身家的，一个月几千两银子的人会养不起戏班？ 不过是不想养罢了。 “年纪轻轻的，深得做人之道啊。”周正国认可了贾亮这种低调做人的风格。 现在当官的，张扬的太多了,其中自然有家中富庶之辈，但也有不少银钱来路不明的。 无论是哪一种，生活太奢靡都不是好事。 万一那一天事发，锦衣卫查抄起来，这都是罪名。 周正国想起开国年间，贪墨几十两银子都会薄皮萱草,车裂啊什么的,刑罚之酷烈到了极点。 “那你的意思是，本官要看戏还得去找荣国府？”周正国问道,自称变了。 贾亮神色淡定：“是也不是，人在荣国府，可这戏却在下官手中。” 这件事周正国早就知道了，皱眉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首辅大人明鉴。”贾亮笑了笑，坦然道，“大人如若只是看前一出戏的话，让人去找荣国府即可，下官相信荣国府不会不给大人这个脸面。 “但大人要是想看全套，那么这件事下官也得出力，后面的曲子下官还没有填好。 “嗯，当然下官肯定会尽快，只是下官与荣国府长房不睦，他们却不会给下官脸面。” 周正国点点头，很满意贾亮的说辞。 贾亮与荣国府中一等将军有仇，这件事朝中知道的人不少，其中周正国更是主动帮着将贾琏一撸到底。 “这件事也好办。”周正国道，“戏班子多得是，我去给你找一个便是,你只需要尽快将曲子填好即可。” 这么急？ 贾亮心知一定是有事，问道：“大人明鉴，曲子填写费时费力，下官这边衙门中还有差事呢。” “这个好办，我做主放你的假便是。” “呃，可是下官今日才来上衙啊。” “无妨，以这件事为重。” 贾亮暗喜，这破班上不上一点意义都没有，说好的是武选清吏司郎中，其实官员考评的权利远远不是一个郎中说了算的，其中牵连甚广，贾亮巴不得稳一手。 贾亮问道：“首辅大人，能否将其中缘由告知，为何此事如此急迫？” 这件事要搞清楚。 刘文忠在一边已经很急了，开口道：“你这官当得够清闲的，朝中大事一概不知道，皇后娘娘大寿到了,懂了吗？” 原来如此！ 贾亮心间豁然开朗，难怪朱炎、朱统都想要见龄官。 见人是次要的，在宫内唱戏才是主要的。 这个时候爱戏曲的多了,皇后又是一个《双飞蝶》的粉，大寿那天用这出戏贺寿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贾亮心中有了底，说道：“下官明白了，这就去埋头苦书，定然让这曲子比前一场更加出彩。” “就是这个道理。”周正国颔首。 “但是大人。”贾亮又来了个但是。 这倒是把刘文忠这个急性子急坏了：“又什么但是，你一次说完成不成？” 周正国憋笑：“快说，刘大人估计承受不住了。” “好的。”贾亮从善如流，“第一场中唱词演祝英台的那个戏子...呃，大人不知道祝英台是谁，就是《双飞蝶》的主角啊。 “这个戏子呢，将这祝英台演绎的十分好，受到好评。 “下官担心，如果大人执意去别的地方找戏班子，恐怕演不好。 “再者...” 贾亮絮絮叨叨的，终于将刘文忠点爆了。 刘文忠低吼道：“本官陪你去一趟行了吧，将那戏子从荣国府讨来，不怕他不给。” 这正中贾亮下怀啊。 周正国瞥了眼贾亮，眼神意味深长，这家伙手段老道，不像是个官场新丁啊... “这样吧，我去。”周正国想了想道，“刘大人身体不适，还是直接去杏林社的好。” 刘文忠松了口气：“那最好不过了。” 贾亮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有当朝首辅开路，待遇就是不一样，贾亮随着两位翘班的老头出来。 “二位大人，眼看时日不早了，不若先去用过午膳再去？”贾亮建议道。 “这说的是哪里话？”周正国不乐意道，“我已经让家臣提前去荣国府只会了，先去荣国府，再说刘大人这般情况还是早一步去杏林社为好。” 刘文忠深以为然，不高兴的看了贾亮一眼。 成吧，看来要在贾府吃饭了...贾亮默然，随即让赵九回去通知一声。 这一路，显然是先去杏林社，安顿了刘文忠之后再去拜访荣国府。 一路无话。 一行人车马轿子来到宁荣街，下马下轿之时，府中早有人出来迎接。 今日在这当值的是周全。 接着当朝最大的官，周全亲自领着进了杏林社。 安顿好刘文忠，贾亮看过之后道：“刘大人不必担心，你这情况与首辅大人相当，治疗起来不费力气。” 刘文忠这才放心住下。 出了住院部，贾亮当头碰到了贾蔷。 “你怎么又来了？”贾亮问道。 “亮大哥。”贾蔷为难道，“龄官这病装不下去了，大老爷让永康堂的大夫上门看过。” 穿帮了？ 贾亮此时已经有了定计，不怕穿帮了，便说道：“知道了，你且回去好好看着龄官，明日带她来我这便是。” 贾蔷苦笑道：“只怕是没有这么容易了，大老爷说就这两天要龄官过门。” 这老色鬼这么心急...贾亮心里骂了一句：“你若是想一劳永逸，龄官需在贾府待不下去了，不然我帮了你一时，也帮不了一世。” “我也想啊。”贾蔷再次苦笑道，“只是我一家子都靠着荣国府啊，龄官又是府里花钱买来的，我哪能做主？” “这里无需担心。”贾亮自信道，“如若有人问起，你让龄官直说愿意脱离贾府便是，至于去哪先不说，我也说不好。” 贾蔷一咬牙，答应了，去哪都比在荣国府被贾赦惦记好。 “那...亮大哥，眼前这关怎么过？”贾蔷又问。 “好过。”贾亮笑道，“你没看见首辅大人来了么？待会我便和首辅大人一起去荣国府。” 贾蔷浑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为了个戏子，让当朝首辅出面，说出去谁也不信啊... 隔壁，荣国府。 宁荣街上的街坊百姓，看见这高门大阀罕见的大开中门，府里的大老爷贾赦、二姥爷贾政全部齐齐整整的出门候着。 “这是等谁？” 众人诧异。 正这时，隔壁杏林社这边贾亮与周正国一道出来。 老周的家臣在前面开路，临近荣国府，当即有人高呼：“首辅大人驾到！”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反向月老 周正国这边，贵为当朝首辅，该有的礼遇必须有，因此荣国府中门大开，礼仪全面。 这种场合是没有女人什么事情的，因此荣国府这边是以贾赦贾政打头迎接。 “下官参见首辅大人。”兄弟两人行礼。 “哈哈，免礼免礼。”即便是阵营不同,表面功夫还是要维持的，因此周正国态度十分亲切。 周正国伸手虚托，贾赦兄弟顺势起来，这才抬头观看。 这时，周正国身后贾亮一个闪身出来，脸上笑盈盈的。 他怎么来了？ 贾赦当场脸色便沉了一下，内心膈应得慌，还是放不下仇恨。 “二位公爷，下官不请自来，还望见谅。”贾亮笑嘻嘻的道，他才不管贾赦脸色好不好看，贾赦越是生气他心情越好。 “贾郎中。”贾政不咸不淡的喊了一句，倒是比贾赦态度好许多。 “哈哈，这位不用本官介绍了吧？”周正国当然知道贾亮与荣国府之间的隔阂，只把贾赦的臭脸当做看不到，“今日本官来贵府，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二位难道让老夫就在这门口站着？” 作为老官油子，周正国的语言艺术已经登峰造极，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贾赦两兄弟醒悟过来。 “不敢不敢。”贾政忙道，“大人里面请，府中已经备下薄酒，请首辅大人先用过午膳再说。” “行，那本官却之不恭了。”周正国颔首，回头对贾亮道，“走吧，一会儿还要贾郎中说明原委。” 一切都在按照贾亮设想的来,贾亮此刻当然不会推脱，跟着周正国一道正大光明的从贾府正门走进府里。 一路上说的都是没什么营养的套话，贾亮懒得开口。 但荣国府的下人没有一个淡定的，纷纷躲在一边观看。 这可是首辅大人，当朝第一大官，没有人再比这个官大了，各路王侯虽然尊贵，但手中权力却比不过啊。 “咦，这不是隔壁杏林社的亮大爷么？他怎么也来了？” “看他这样子，与首辅大人关系不错啊。” “我明白了，亮大爷会不会是让首辅大人给他出头啊？” “不会吧...” “不管是不是吧，我觉得亮大爷是今非昔比了...” 荣国府的下人就喜欢看个热闹，暗地里传个流言吃个瓜什么的。 但这次，瓜太大了。 很快，这个消息便传到荣庆堂之中。 “什么，亮哥儿与首辅大人一块来了？”凤姐儿此刻正在荣庆堂，听到这个消息微微吃惊，“什么出头不出头的,这是谁说的，看不撕烂他的嘴,现下那边事情还没有开始谈，你们就知道了？” 无风不起浪，留言猛于虎！ 王夫人、邢夫人也在。 本来，以王夫人的见识是不信这个的，但所谓关心则乱，她来不及深究：“快，让两个人去那边候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赶紧回话。” 邢夫人喏喏，话都不敢说一句，她平时听贾赦父子骂贾亮多了，知道这件事兴许是真的。 “慌什么慌。”这时候，老太太的镇定显露出来，她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道，“没边的事情，你这一慌都会出事，你男人在那边有正事，不准瞎搅和。 “再者，我看亮哥儿不是那等人。” 凤姐儿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这时候别提心中多快意。 “这府里所有人平日都是眼高于顶，今日却被他吓住了...” 不管这件事是真还是假，凤姐儿都高兴了，兴许她自己内心也不知道她到底希望是真还是假。 “首辅大人请移步。”贾政待周正国吃完，起身道，“来人，奉茶。” 这顿饭俩兄弟根本没吃好，如果是周正国一人来还好些，但有贾亮在边上二人未免内心打鼓，特别是贾赦，一顿饭的功夫都在猜测到底是什么事。 所以说，贾府的下人这般流言也不是没有根底。 荣禧堂中，喝了一轮茶水，贾政才开口问道：“不知大人此来有何吩咐，下官好去办理。” 周正国道：“没什么大事，本官此来是为了皇后大寿。” “噗...” 贾政浑身一震，这还不叫大事？ “大人，皇后寿诞普天同庆。”贾政收摄心神，小心道，“难道有用得上下官的地方？如果真是如此，下官不敢推脱。” “无需你办。”周正国一指贾亮道，“贾郎中才是此事的负责人。” 贾亮颔首，配合周正国的话语，这会儿跑不脱了，有没有龄官他都是跑不脱的，只要皇后要看戏。 “下官不懂，还请大人名言。”贾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既然是贾亮负责，你们干嘛来啊，去隔壁不行？ “还是让贾郎中来说吧。”周正国撂了挑子。 他一个首辅，管的是国家大事，忙活皇后的寿诞本就不好，这事儿自有礼部下面的衙门去管，但碍于太子朱炎与此事有关，他才不得不出面。 现在介绍的活自然让给贾亮，而贾亮巴不得：“二位公爷，说起来这件事还真的与二位公爷有关，没有二位公爷点头，皇后这寿诞肯定过不好。” 这顶帽子太大了，把两兄弟镇住了，一时不敢开口。 一边周正国听得暗自点头，此子果然深得为官之道，懂的借势。 贾亮又道：“二位公爷都知道，下官不才，写了一本话本，承蒙皇后娘娘太爱，甚为喜欢这话本。 “前些时日，下官心血来潮将这话本改成戏曲，那日小店开业，这一出戏出台，受到广大欢迎。” 说到这，贾亮顿了顿。 贾赦一想那一日没有看到贾亮的笑话，成绩插嘴道：“你这戏再如何受欢迎，难不成还与皇后娘娘的寿诞有关不成？” 贾亮笑道：“公爷明鉴，正是如此。” 皇后真要看这出戏？我明白了，皇后喜欢话本自然喜欢这戏...贾赦心中暗恨贾亮入了皇家的眼，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即便是这样，这与我荣国府何干？” 事情闹到现在，终于到了兑现的时候，贾亮笑道：“当然与公爷有关啊，公爷难道忘了，下官这戏用的是公爷府上的戏班子啊，最受欢迎的祝英台可是戏班子龄官唱的。” 坏了！ 贾赦心中一动，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皇后娘娘说了，不日要让下官带龄官进宫去见她老人家。”贾亮扯起了虎皮。 周正国侧目，心道这小子这一套玩的真熟练。 贾赦当即两眼一黑，心说你是专门与我父子过不去吧？ 琏儿要娶平儿被你破坏，如今我要个小丫头又让你坏事...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他是一道坎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 现场四人，贾政自然是知道贾赦看上戏班里龄官，要不是龄官这几日身子不适，人都进房了。 贾亮也是知道这件事调的，只是俩兄弟不知道贾亮知不知道。 唯一蒙在鼓里的就是周正国，周正国还在那暗喜贾亮办事得力，手段老练,须不知这件事他也只是一颗棋子。 龄官如果跟了贾赦，自然是不会再去抛头露面唱戏，但皇后要听龄官唱戏，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反对。 “就是这么个事情。”周正国总结道，“本官就是为了这个...嗯，戏班子。” 贾政见贾赦面色难看，忙用眼神警告一番兄长，随即说道：“如此只是小事，何敢劳烦首辅大人亲自来一趟，派个下人来知会下官便是了。” “既如此，本官事了。”说着，周正国准备走人。 贾亮事情还没完，顿时起身打：“大人稍等，下官话还没说完。” 周正国屁股刚抬起来，闻言又坐下去了，脸上并不异样。 贾政暗自心惊，看来此子果然如传言那般，与首辅大人关系不一般啊... 贾亮乘机道：“眼看皇后娘娘寿诞在即，而戏班子新戏还没练过，因此下官请大人戏班子来我杏林社先练起来，特别是那个龄官，更是重要。 “下官这边先让龄官熟悉熟悉，也好尽快去拜见太子殿下。” 这事儿又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贾政兄弟一愣。 随即，贾赦明白自己可能再一次算盘落空，他本来打算今夜就成就好事，先摘了龄官这朵花红再说。 如果应下此事,当然不可能了，起码最近是不可能了。 “正当如此。”贾赦假模假样的附和贾亮，随即说道，“但龄官这几日身子不适，先让大夫看过，明日再让她去你家。” 嘿，老小子想玩阴的，也不看看我是干嘛的...贾亮闻言笑道：“公爷这岂不是见外了，难打公爷忘了我杏林社是干嘛的？ “别的不敢说，杏林社大夫有的是，太医院的太医都不知道与多少。” 他这可没有夸口，如今杏林社虽然没有发展到其余会员，但大夫真不是一般的赌，起码已经比过永康堂，生意也比永康堂好许多。 “贾郎中说的没错。”周正国对贾亮的医术已经有了信心，当即拍板道，“眼看皇后娘娘的寿诞在即，早日准备当然是最好。” 首辅都这么说了，贾赦不敢不依，只能图以后。 当即，两兄弟让人喊来贾蔷。 贾赦道：“贾蔷,你即刻带着戏班子的人去杏林社，一切听贾郎中的吩咐，务必办好差事。” 贾蔷低头答应，眼眶发红，内心的激动一时无法掩盖。 他居然真的做成了！ 龄官有救了... 事情吩咐下去了，自然是没有了再待下去的理由。 两兄弟起身，亲自送贾亮与周正国出府，贾蔷早就带人等候着。 下人们见到，未免都在猜测，怎么府里调的戏班子好端端的归了隔壁？ 上面的决策，自然没人与他们解释，这倒是反向坐实了贾亮如今身份背景不一般的传言。 贾赦送完人，内心憋屈的回到院里，脸色自然是不好看。 贾琏早就等着，首辅来了，他一个白身是没有资格出现的，因此他听到赖茅传过来的流言很是担心。 贾亮这次抬出大杀器来，不得不让贾琏忌惮。 “父亲回来了。”贾琏看见贾赦面色不好看，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如下人们所说，首辅大人是替贾亮打抱不平来了？” “呸...”贾赦吐了一口老痰，“回头将那些嚼舌根的人打断腿去。” 他正在气头上，火气正没地方撒。 “真是这样？”贾琏惊了。 “镇定！”贾赦呵斥道，“蠢材，你这心思，难怪被贾亮算计。” 怎么冲着我来了？ 贾琏被骂，知道老头子正在气头上，一句话也不敢说，但他知道绝对是有事，不然不会将老头子气成这样。 “你也不想想，我荣国府是这么容易倒下的？”贾赦怒不可遏，“当朝首辅又如何，只要是我们没犯错，可恨的是贾亮。 “方才，贾亮将戏班子要过去了。” 小老婆没了，起码暂时是没了。 贾赦一腔春水东流去，他本来算计着今晚洞房的，药都准备好了，如今白白准备了。 “哎...”贾琏蓦然叹口气。 他终于明白老头子的不快是从哪里来的了，原来也被坏了好事。 贾琏顿时升起一种与他老子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是一道坎啊...” 贾琏发现，这贾亮真是他们的克星一般的存在，只要他们有好事，必然会被贾亮破坏。 如果一次两次还好说，可以说是巧合，但次数多了不是克星还是什么？ 了解了事情的始末，贾琏劝道：“父亲莫要心忧，想那皇后娘娘的寿诞也快了，等过了这段，戏班子还会回来，那时候父亲再纳妾不迟。” 他心想，您这还是好的，起码有点希望，如我这般，纳妾对象都成了人家的同房丫鬟，我说什么了？ 以贾琏的心思，自然认为平儿已经被贾亮吃了，所以觉得自己比老爹惨多了。 贾琏这么一说，贾赦心里好受多了。 荣庆堂。 老太太他们时刻在关注事情的进展，因此等贾亮一走，这边便得到消息了。 “我说什么来着？”消息一来，屋子里便气氛松快起来，老太太笑了，“亮哥儿不是那等不能容人之人，你们呀，心眼小了。” 邢夫人笑了，心眼大小她不管，她只知道这次贾亮变相的替他办了事，作为贾赦的婆娘，谁会愿意多了一个对手？ “老祖宗说的是。”凤姐儿笑着接口道，“回头我就去把那些乱嚼舌根的小蹄子撕烂嘴。” “是该好好的管管了。”老太太也觉得最近府里闹的不像话，说道，“眼看你这身子也没有大毛病了，府里的事情你要继续管着才是。” 王夫人不高兴了，这相当于是老太太越过她重新让凤姐儿掌权，但现在老太太已经说出口了，她不敢反对。 可是，凤姐儿却不想如此。 “如果放在以前，我会高兴，但现在却不会了。” 凤姐儿内心通透，早就看明白了这府中的权利不过是浮云罢了。 “老祖宗，不是我不管事。”凤姐儿故作为难的样子打，“我这身子没有大好，这不正准备和玉丫头那样练功强身呢。” “你也要练武？” “可不是，亮哥儿说了，这拳法是专门给女子练的，前些日子他没空，这忙完了铺子，正好可以腾出手来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开启种田 不管怎么说，贾赦父子俩这道坎目前是过不去了。 起码在现在来说，贾赦想要收房龄官这件事是不可能了，贾琏却不一样，此刻他还有尤二姐可以惦记。 眼看现在皇后寿诞在即，父子二人暂时不敢妄动，毕竟隔壁的前车之鉴不远,事情涉及皇家无论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贾亮本将贾蔷连带戏班子都安排在杏林社之中，可后来一想这事儿有点危险，不是戏班子是外人不便，而是担心贾赦色心不死，趁他不在家的时候乱来。 因此上第二天贾亮便将戏班子搬到了秦淮河边的铺子里去。 甜品铺子前楼后面，一个巨大的舞台在加紧施工,同时下绊子每日也在后面练习,咿咿呀呀的声音传到前楼，自然让那些客人听到了。 所以，戏班子进驻，倒是吸引了不少客人到来。 前楼是三层木楼，地段最好的自然是高处，这里分成若干雅间，包裹的十分严密，一边雅间临街，可以看秦淮河的风光霁月，另一边对着后院，可以看着舞台。 贾亮对这栋楼设计十分巧妙，整个三楼进出与一二楼完全不相干，拥有一处单独的进出之地。 一开始孙敏智还不明白贾亮这番做法的缘由，现在可算是明白了。 “大人神算啊。”孙敏智见到一日比一日火爆的生意，忍不住赞叹道，“原来大人整个三楼是为了各府小姐准备的。 “大人是没有看到，每日下午三楼爆满...” 老孙说的口沫横飞，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在他而言，在乎的不完全是生意火爆挣钱,而是从贾亮这边学到了东西,仅仅多开了一个进出的单独门口，这生意便完全不同。 如今这世道，大街上虽然有不少女子在外抛头露面的，但大户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还不会如此。 甜品铺子的生意靠谁？自然不会是小门小户的寻常百姓，靠的是这些大户人家有钱人。 因此贾亮这个设计好处显现出来，那些成天闷在府里的小姐们一听有这个好去处，哪里还忍得住，况且这里还能听到她们喜欢的戏。 再一个，姑娘们来了，苍蝇还会远吗？ 贾亮却不满意，他没有达到自己发展杏林社会员的初衷啊。 铺子的生意虽好，会员卡发出去的却不多。 “老孙，这个铺子我准备交给你管。”贾亮说道。 他就不信了，搞一个杏林社的会员这么难，既然甜品铺子不管用，就想别的法子。 “不就是种田么，二十一世纪来的，搞几个发明很难吗？” 贾亮发了狠，决定一定要将杏林社发展壮大。 他隐隐有预感，太平日子不会太久,虽然朝廷已经对女真用兵，但胜败还是两说之事，且今年情况不好，西北大旱，许多地方百姓即将面临颗粒无收的局面。 因此贾亮明白，即便是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所谓的小冰河时期的影响都在。 大灾之下，百姓没饭吃是要造反的。 孙敏智被贾亮说的一愣，当初说好的，铺子的经营方针由贾亮定，他的人只是负责管理。 “大人，这话怎么又这么说了？”孙敏智强笑道，“不是我不愿意管，而是这铺子离开了大人，指定转不开啊。” 老孙说的是实在话，他确实没有把握将这个铺子搞好。 亏钱是小，让同行们笑话势大，最主要的是不好向宫里面交代。 “这个你放心。”贾亮拍拍孙敏智的肩膀道，“铺子大的方向我还是会定下，你只是执行就好。 “对了老孙，还有一件事找你，这次你要在金陵城繁华之地找个大地方，我有大用。” 又有点子了？ 孙敏智现在就喜欢贾亮找他要地盘。 “大人，我这就让人去准备，回头将信息交给您。” “嗯，要快。” “话说，大人这是有新的营生了？” “现在不可说，我得给皇后娘娘准备寿诞礼物。” 贾亮改写玩剧本，交给贾蔷，让他吩咐戏班子的人好好练，自己则转身上了大街。 他让赵九雇了好几辆马车，花了两天功夫将整个金陵城全逛遍了，基本上买齐了后面要用的工具材料。 有买不到的也简单，去大板巷附近的工匠聚集地，花钱让大明巧手的工匠动手打造。 有银子开路，工期自然是耽误不了。 忙活完了这些，贾亮便带着晴雯将自己个关在了杏林社后院忙活开来。 既然决定种田，他便要种出让人无法拒绝的东西来。 冰激凌这个点打偏了，他便搜肠刮肚想了半宿，想前世什么东西一出来是让人无法拒绝的。 作为理科男，虽然贾亮醉心于医术，但动手能力以及理论知识都不差，他默写下来的东西中本就有不少好东西。 只是在这封建时代，皇权当头，各种利益瓜葛纠缠不清的档口，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够往外拿。 有些东西拿出来你可能会要命，有些东西拿出来可能不被重视。 例如贾亮从传教士罗宾逊那边弄来的燧发枪，这么好的东西给了黄庭之，这小子出院之后这么久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后来你贾亮无奈，只能让人去要了回来，自己托孙敏智找这方面的人才。 所以，贾亮这次要种的东西，是让一些人无法拒绝，又没有任何危险的东西。 大热天的，房子里猛火大灶，大锅早就开了，贾亮向里面投入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晴雯，加火。”贾亮吩咐道。 “诶。”晴雯热得浑身香汗淋漓，却还一点都不在意，任由汗水打湿了衣裳。 这几天大老爷都很忙，忙到了连未来奶奶都没时间陪伴，而这次一回来，大老爷谁都不找，偏偏找了我... 晴雯心里甜滋滋的，这点苦便不觉得有什么了。 贾亮将锅里东西备好，过去查看了灶火后招手道：“走，我们出去，太热了，后面不用看着，让它自己烧，我们去冲个凉去。” 晴雯扭扭妮妮的起身，脸蛋通红：“哦，我这就去给老爷准备。” 府里没有人，秦可卿被凤姐儿拉走了，平儿去铺子管丫鬟去了。 眼看就要入秋了，天气还不见凉爽，贾亮已经一身臭汗，出的房子才感觉好点。 他回头一看，之间晴雯还在那忸怩，浑身也是湿透了。 这时节穿的还很单薄，因此贾亮内心感慨，小丫头仅仅一个夏天便长大了不少。 他见晴雯脸蛋通红，以为丫头害羞，没往心里去。 回房，贾亮拿了欢喜衣裳走进浴室，立即脱得精光跳进池子里，舒坦的直喘气。 没有泡多久，贾亮听到脑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顿时两眼大大的瞪着：“晴雯，你这是干啥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寿礼 既然是寿诞，自然需要寿礼。 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这次又是大寿，帝后二人感情深厚，在文昌帝有意推动之下，满朝没人不敢拿着个不当一回事。 即便是现在这个不安宁的节骨眼上。 皇后之前还说了，一切从简,可文昌帝却觉得皇后身子骨大不如从前，不肯这么办，他原话是：朕是一国之君，你是一国之母也，过个寿辰还要瞻前顾后？ 这话通过赵义的嘴里传出来，满朝文武那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都是玲珑心肝,因此各家都忙活着寿礼,挖空了心思的想办法，生怕落在别人后头。 太子府。 朱炎手中拿着内侍递上来的单子,一行一行的看过去，皱眉道：“就没有一样新鲜的，吃穿用度母后都不缺，这都是什么呀？” 内侍喏喏不敢说话，也没有他说话的地方。 这单子就是各地进献上来的寿礼，朱炎没有一样看得上的。 朱炎想起一事，问道：“派人去杏林社看看，上次本宫传贾亮来见，他却一直没来，难道本宫门槛低了？” 说起这个朱炎就有火，他一个太子，国之储君，要见一个五品郎中，结果人家还推三阻四的不来，这不是打脸吗？ 朱炎本想着，皇后喜爱看贾亮写的话本，又爱看戏，这还有哦比这个还好的寿礼吗？ 他想着让贾亮带着戏班子的那个戏子来,交代一番，然后让戏班子的人在大寿之日，给母后来上一出，这不是正好？ 内侍得令，就要出去吩咐人传话，又被朱炎叫了回来。 “等会儿。”朱炎想想道，“你去请首辅周大人来一趟。” 他觉得，还是不要用强的好。 周正国不多时便来到太子府，听了朱炎一番话后道：“殿下，这个您误会贾郎中了。” “哦？什么误会？” “贾郎中正在准备戏呢，就是在皇后娘娘寿辰之上用的。” 朱炎闻言这才开怀，对贾亮的不满减去许多：“本宫前些日子传他来见，至今也不成来得，莫不是他觉得老是比本宫要大？” 这话就有点诛心了，亲王自然是不能比太子大。 周正国对贾亮观感不错，自从俩人在荣国府一起面对贾政兄弟之后，他愈发觉得贾亮是个人才，年纪虽小却深得为官之道,而且还有一手带兵的本事,这个正是太子阵营所缺少的。 “殿下，切莫如此说。”周正国苦笑道，“如若殿下对贾亮还有一点想头便莫要逼迫，否则会让他倒向四爷那边。” “他现在不就是老四的人吗？不然本宫召见，他为何不来见本宫？”朱炎抓住这一点不放。 周正国道：“据臣所知，召见贾亮并不是殿下一人，四爷也召见了！” “哦？他可是去了？”朱炎脸色一沉道。 “没有。”周正国实话说出自己知道的情况，“前几日贾亮雇了好几辆大车在金陵逛了两天，买了一大堆的物件，后来便在府里没出来。” “他没去老四那边？”朱炎刹那间心情好了不少，“他买了些什么？” “臣让人打听过了。”周正国诧异道，“一些家用物件，多时厨房中所用，他还让人找工匠打造了一些看不懂的东西...” 想起那些东西，周正国心里便是一阵腻歪，好端端的一个大臣不做，买些庖厨之物干嘛？ 朱炎也不理解，便说道：“这样，还请周爱卿去一趟，看看...” ...... 贤亲王府。 朱统书房之中摆了一圈的奇珍古玩，稀世珍宝，什么前朝有年头的宝玉啊，什么高大的珊瑚啊等等不一而足，无一不是人间罕见。 更有那二十四颗一般大小、流光溢彩的走盘珠难得。 黄庭之站在下手，一脸自得道：“王爷，这些东西总能给娘娘挑出一个寿礼来吧？” 朱统痛苦的闭眼，没有一样看得上眼的。 说起奇珍异宝，哪里比得过皇宫大内？ 一国之母会缺这个？ 朱统这才是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自己手下的人都是粗鄙的武夫，指望他们寻摸可心的寿礼出来，那不是痴人说梦么？ 但手下办事得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个却是不好责怪。 然，这个时候已经太晚，再去重新搜刮太晚了。 朱统一挥手吗，让朱七将东西都收下去：“庭之啊，你在杏林社住院许久，与贾亮接触多，说说此人。” 黄庭之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他只是直爽，但是不傻，知道朱统这番话有用意。 “四爷。”黄庭之毫不犹豫道，“贾亮本事高明，是属下为数不多服气的人，而且此人重情义，朝廷一直没哟偶偶安置那四百多个兵丁，他便一直在给他们发粮饷，每月没有断绝。” “不对，”朱统听到这吃了一惊，“那四百人不是伤好了便安置在王子腾军中去了么？” 黄庭之尴尬万分，以他的性格，背后说别人坏话的事情做不出来。 朱统明白了，定是手下那些粗胚看中了这四百人的能力，起了收人的心思，这才将事情耽误下来。 “混账。”朱统怒不可遏。 现场气氛沉闷一阵，朱统又道：“你去一趟杏林社，让贾亮来见本王。” 他不像朱炎那样放得开，没说召见贾亮而不至的事情。 “是，四爷！” 不说当朝两大党派都派人来找贾亮，却说贾亮为了种田，为了寿礼一事忙乎了半天一身臭汗的，踏进池子里爽快着，听到脑后有人来了。 一回头，贾亮吃了一惊，只见晴雯红着脸蛋，只穿着里衣亵裤，忸怩不安的走进来，手里的布巾都快被紧张的小手缴断了。 “晴雯，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进来了？”贾亮大声道。 刚才他便发现了，小妮子开始抽条了，不再是一片坦途，而是凭空有了些许波澜... “老爷。”晴雯忸怩不堪，往日那怼天怼地的性格不见了，成了一个下媳妇儿的样子道，“老爷刚才不是说让我服侍老爷沐浴么？” 刚才贾亮是说过，去洗洗。 这话是有歧义的，晴雯误会了，以为贾亮让她服侍洗浴，这个在现在是很常见的事情，只是杏林社没有这个规矩。 贾亮一直是一个人洗澡。 因此，晴雯害羞中还有不少的骄傲，因为她是第一个服侍贾亮沐浴的人。 贾亮将身子沉在水里，只露出一个脖子，明白这丫头不是动了春心便是误会了。 本来贾亮来到此处，么有想着那么矫情弄什么洁身自好那一套，只是晴雯实在是太小，实在是下不去手。 “那个晴雯啊。”贾亮温言道，“你先出去，老爷不需要人服侍。” 晴雯刹那间抬头，眼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往下流淌。 “老爷...嫌弃我？”巨大的失落感充斥晴雯小心肝中。 特么的，你这是找着被扎针吗？ “来吧，给老爷我搓背。” “噢...” 梨花带雨三分俏！ 第一百四十六章 面子大过天 今日这个澡洗的长了些，不仅是贾亮不自在，晴雯也是如此。 小丫头片子终于长大了，见识到了大人的一面，她忍着羞怯，用不熟练的手法给贾亮搓背。 时间一长贾亮便习惯了，有点在前世会所享受的味道。 贾亮享受完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丫头服侍,浑身清爽的出来，晴雯小妮子就不需要他在这侍候了。 凉亭中坐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贾亮喝干一盏茶水，再次回到火房中。 房间之中高温不再，贾亮揭开锅盖，顿时闻到一股子难闻的味道,他看了看锅里面,拿出一样东西闻了闻。 “差不多了,方法对路，这下寿礼有了着落。” 贾亮很满意这番种田的果实，再有半天，大明第一瓶香水就要诞生了。 他在金陵城逛的时候查看过，本朝没有香水，这点与原来的世界一般无二，估计香水要在两百年后才会传来。 此时的国人都是使用香囊、熏香等法子。 “呼...” 贾亮出得门来，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香水成型之前就是难闻。 正这时，四个新丫鬟之一的春花来报，说是首辅大人来访。 当初丫鬟取名之时，贾亮恶趣味犯了，来了一波致敬星爷，四个丫鬟春夏秋冬,一个不落下。 贾亮在丫鬟的服侍下换了一身衣裳,来正厅见周正国。 “下官...”贾亮刚要行礼,却被厅里站着没坐的周正国拉住了。 “少来了。”老周大人拽着贾亮的袖子,劈头盖脸的问道,“老夫传话让你去见太子殿下，你如何不去？ “你这官不大，架子倒是不小啊，害得老夫在太子面前下不来台。” 这是实话，周正国出了太子府越想越气。 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无论是侯爵还是百姓，脸面都是大过天的存在，请贾亮这件事是周正国出面办的，贾亮没去，太子面子过不去，他周正国也没有面子。 贾亮抽出袖子，安抚住周正国：“大人，这是下官的不是了，下官只想着皇后娘娘寿诞的事情，这几日忙活过度，忘了。” “你忘个屁。”周正国气头上，一下子忘了身份,“你有功夫满大街逛,买了一大堆东西，没时间见殿下？” 你特么的跟踪我？ 贾亮凛然，接着释然了，好几辆大车满金陵城逛，这架势也瞒不过人啊。 “大人明鉴。”贾亮已经摸到了老头的脾气，嬉皮笑脸道，“我这不是为了给娘娘准备寿礼么，总不能一台戏就完了吧？” 果然周正国听到“寿礼”二字，眼睛亮了：“你给皇后准备什么寿礼？” 他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大人，您想啊，陛下富有四海，皇宫内院缺什么东西？皇后娘娘她老人家什么都不缺，缺的是...” 周正国眼睛越听越亮，贾亮这话说的太在理了。 “这么说你是有办法了？” “当然...” 贾亮是有法子，不过不是交出香水。 正在他要用这办法打发周正国之时，黄庭之来了。 黄庭之脸很黑，他与周正国见过礼之后，不管不顾的拉着贾亮便走。 “不是，你慢着。”周正国给气着了，心说你一介武夫，就算头上有四爷罩着，可这也太不把我这首辅放在眼里了吧？我这边说这话呢，你把人给拉走了，这是几个意思？ 黄庭之停下来，回身道：“首辅大人见谅，四爷急着见他，下官这是拉着他去见四爷。您是不知道，这小子简直是胆大包天了，上次四爷宣见他，他居然不去。” 一如先前朱炎一样，此刻周正国心里舒服多了。 “胡闹。”周正国脸色稍霁，“没见老夫与他说话呢，你要让他去见四爷，须得让他跟我先去见太子殿下。” 黄庭之一愣，随即恍然：“太子殿下也要见他？” 此时贾亮已经心知肚明，两边都是为了给她娘过寿辰，两边估计都找不到合适的寿礼。 如果是往常，朱炎、朱统确实不会如此为了一个寿礼大动干戈，中华地大物博，有心寻摸还是能找到一些稀罕物件。 只是这次皇后过的是整寿，不同以往，俩兄弟想到一块去了，想要给他娘准备一个有意义的寿礼。 “首辅大人，皇兄，你们二位稍安勿躁。”贾亮抽回手，将二人安顿坐下道，“你们来意我基本上明白了，不就是为了太子殿下与四王爷寿礼一事么。” 周正国颔首：“确实，你要是能够解决这个，太子殿下领你的情。” “四爷这边也是。”黄庭之忙道。 贾亮笑道：“这不是什么难事，还请二位回去转告殿下与王爷，就说如果想要娘娘过一个好的、别具一格的寿辰，想要陛下高兴，在下做东，请殿下与王爷赴宴...” 周正国与黄庭之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听错了。 自从军营刺客事件之后，朱炎与朱统二人便没有私下见面，兄弟之情仿佛已经走到尽头。 朱炎认为，朱统想要他的命，想夺嫡。 而朱统认为，老大要杀他，去除掉威胁。 单这件事与之前朱统遇刺一事，到底是哪方势力所为，锦衣卫也查不出所以然来，因此就到了这个局面。 贾亮见二人为难，又道：“反正我话说到这，来不来是不是我的事，我这寿礼可是天底下独一份的，过了这村就没有这个店。” “告辞！” 黄庭之是个实在人，起身便走。 周正国一看，岂能让人抢了先机？ “我走了，对了，让你府上的马车准备一下。” 他是坐轿子来的。 是夜。 秦淮河边，一等一的风月楼今夜被财大气粗的贾亮包了场。 今日夜色甚好，秦淮河边出来游乐之人自然不少，有那些富家子弟、官二代夜游秦淮河，不缺钱的吆三喝四的去风月楼，却发现这风月楼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嘶...居然是锦衣卫的人，走走走，去别处。” “锦衣卫又如何，小爷...” “闭嘴，你再用你的狗眼看看，除了锦衣卫还有谁？” “嘶...禁军...” “这两拨阎王怎么弄一块去了？” 风月楼今夜就是被禁军与锦衣卫围了，看来朱炎与朱统吃亏怕了，互相防备的厉害。 “作为掌管锦衣卫的王爷，我出门带着锦衣卫的人，不为过吧？”朱统站在风月楼一楼，身边跟着黄庭之。 “呵呵。”朱炎微笑，“作为当朝太子，出行父皇让禁军护卫一下，很正常吧！” 周正国颔首。 兄弟二人第一轮交锋，朱炎胜。 第一百四十七章 长寿面与孝道 毫无疑问，贾亮打算一样货卖两家。 墙头草不好做，这一点贾亮深有体会，无论是朱炎还是朱统，两边对他来说都是粗大腿。 当然，宫里还有天字第一号的大腿。 三根大腿，拿一根都不能不抱。 按照眼前的局面,文昌帝这皇帝还能当多久不好说，按照文昌帝的年纪与身体，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显然青春正好的贾亮当一个两朝元老是肯定的。 但在未来，到底是朱炎顺利继承大统，还是朱统夺嫡成功,这都不好说。 “看来太子殿下也看上了贾亮的寿礼了？”朱统面色平和道。 “你不也是？”朱炎鼻孔轻轻‘哼’一声，道,“今儿你我兄弟各凭本事，就看贾亮这寿礼给谁了。” 他们还不知道贾亮的寿礼是什么，但都对贾亮有莫名的信心。 从既往的事例来看，只要是贾亮鼓捣出来的东西，没有让人失望的。 二人在这说着寿礼，其实都知道实际说的是贾亮归谁。 现如今，兄弟二人争贾亮，已经上升到了面子问题，与贾亮的才学到少了许多干系。 贾亮倒向哪一方，那么另外一方面子将会大失，会影响满朝文武中那些中立派的选择。 风月楼后院，贾亮早就再此恭候着。 与以往不一样，厅堂中央并无整齐的桌椅，也无上等的酒菜，而是放着一个案板，边上一个火炉子上放着一口小锅子，锅里面正咕嘟嘟的烧着水。 奇怪的局。 贾亮在院门口候着，远远的看见队伍来了，忙不及的上前。 “殿下,王爷，下官恭迎大驾。”贾亮礼仪周到。 至于周正国与黄庭之二人，免了。 朱炎与朱统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锋芒闪现。 “哼！” 二人鼻孔中同时喷出一股气，当先抬脚往屋里走去。 “你呀。”周正国路过贾亮身边，打心眼里着急道，“现在都来了，我看你如何收场。” 作为老官油子，周正国如何不知道贾亮如今面临的局面多么凶险，在以前贾亮哪边都不去，还有回转的余地，可以算作一个中立派，尽管本身官阶不显。 可现在，面对正主都在，贾亮只有一个二选一的局面，选一个就得得罪一个。 那么在以后，贾亮的好日子结束了。 “亮兄弟,好自为之吧。”黄庭之叹口气,跟在周正国后面走了。 一个是当朝首辅,一个是军方当红的年轻一辈武将，两个跟班的位格不低。 二人进了屋里，只见各自的主子冷愣在当场，都看着屋里中央的物件。 “灶台，案板还有面团？” “他贾亮这是要干嘛？哪有这样请客的...” 二人心头疑虑，一如朱炎与朱统那样懵逼，完全不知道贾亮卖的啥药。 屋里除了四人之外再无别人，护卫都在外面，贾亮跨进屋子，堆砌笑脸道：“殿下，王爷快坐，首辅大人、黄大人，都坐。” 众人看着屋里的摆设，心道我特娘的坐哪？ 屋里有椅子，只是没有桌子与酒菜，不像是请客的样子。 贾亮将椅子搬过来，放在案几前面，笑道：“事先首辅大人说话，殿下正为皇后娘娘的寿礼发愁。” 朱炎颔首，内心欣喜，这意思是跟着我了？ 而朱统则是脸色阴沉下来，他与朱炎想法一致，认为贾亮这是选择了老大。 “哼！”朱统怒哼一声道，“好你个贾亮，既然你已经有了决断，还让黄庭之这番说话？好...本王记下了，黄庭之，走！” 贾亮忙拦在门口：“王爷，别急啊，您这边是不要寿礼了？” 朱炎一愣，啥意思这是？ 朱统停下，那眼睛看着贾亮，不知道贾亮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稍安勿躁。”贾亮成竹在胸，笑道，“皇后娘娘大寿，本来下官是准备了一样寿礼，后来一想这寿礼下官送不合适，正好殿下与王爷来了...” 一通说道，贾亮将上街买厨具的事情圆过去了。 俩兄弟还没说话，周正国道：“这么说，贾郎中已经有了注意，可是这寿礼你打算交给谁，让谁给皇后娘娘献上？” 这个问题问道点子上了，俩兄弟直勾勾的看着贾亮，等着他的答案。 贾亮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笑道：“这样，我先给大家做一份吃食，大家看完了再说。” 众人更是诧异了，这边说寿礼呢，你说什么吃食啊。 贾亮知道这个时候他们不会走，于是不等回答，自顾自的去洗手，然后回到案几前面。 “这道吃食叫做长寿面，长寿面最早见于西汉年间，但我这个长寿面与民间百姓做出的长寿面有点不一样...” 贾亮嘴里说着话，手中却不停，熟练的揉面团，开始拉面。 听到长寿面三个字，朱炎俩兄弟心中基本上有底了，知道贾亮这个寿礼是啥。 一碗面，寓意虽好，但也上不了台面啊。 在场四个人都是聪明人，自认为洞悉了贾亮的想法，各人嘴角都露出不屑的意思，但没有人说出来，因为贾亮这面做的有新意。 拉面在民间不少见，但在场的四人多半没有现场见过，况且贾亮这番拉面，将面团拉成了一根细细长长的面，只有一根。 拉好的面下到锅里，煮熟了捞出来，放进一个瓷碗之中，再浇上好看的勾头，兑上汤水，最后再放一个金黄的荷包蛋。 齐活！ “长寿面，这个作为寿礼最为合适不过。”贾亮将一碗汤清面白的面条放在四人面前。 “就这？”朱炎满脸的失望。 “这寿礼，本王不要也罢。”朱统满脸不屑。 “慢来！”贾亮信心十足，拦住二位话头道，“殿下，王爷，你们误会了，明面上寿礼是一碗面不假，但实际上，下官要送的是...孝道。” “孝道？” 众人懵了，一碗面怎么和孝道扯上关系了？ 自古以来，无论是哪一朝哪一代，孝道都是重中之重，皇家挂在嘴边的就是“我大什么以孝道治国”云云。 贾亮解释道：“我先说这碗面的吃法和寓意，首先，这碗面只有一根，过寿之人不能咬断，只能一口气将面条吃完，寓意长寿，还有这荷包蛋，寓意希望家庭团结...” 一碗简简单单的面条，被贾亮说出花来了。 周正国听得两眼放光：“果真是绝好的寿礼，这碗面端上去，陛下定然龙颜大悦。” “啪啪！” 朱炎与朱统一起伸手，握住了面前的面碗，二人眼中杀气腾腾，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意思。 第一百四十八章 寿诞 贾亮这一套蛊惑人心的说辞，特别是长寿面调的寓意，让朱炎俩兄弟心动了。 文昌帝重孝，这个是满朝皆知的事情，特别是俩兄弟，都知道龙椅上的那位最为看重什么。 再加上文昌帝与皇后感情深厚，这个更是被誉为千古佳话。 “如果,将此长寿面献给母后，那父皇定对我刮目相看。” 俩人看出了这碗面的价值，深恨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明知道母后什么都不缺，自己还在挖空心思的搜罗宝贝，天底下有什么宝贝抵得过这一碗面？ “善，大善！”面对天底下次尊贵的二位，周正国走出来，“一碗面便能尽显孝心,这不仅是让皇后娘娘过一个好的寿辰，还能给天下做一个表率，此事老夫定然要禀报皇上，让天下官员上表，让礼部官员发文，看行天下！” 老周走上前，轻轻摁住碗，又道：“殿下，王爷，如果这碗面还要抢，这就不是孝道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老周膝下一个独女，大儿子早夭，次子正要走仕途之时，却在一次游历之中死于匪患，这让老周深恨天下不平，因此才发疯了一般的往上爬,要想给大明一个太平世界,只是局限于眼光，受到次子生死的打击，最为痛恨武夫，这才一头扎进朱炎的怀抱。 十几年来，老周都想有个儿子能在膝下承欢，此时见到这碗面，内心早就一汪汪的老泪了。 无论是在朱炎这边，还是在朱统这边，当朝首辅还是有面子的。 二人讪讪的放开碗，后退一步，但并不看对方，纷纷看向贾亮，这才是这碗面的主人，他们也可以绕过贾亮，自己个把这个注意吞了，但不能保证对方不拆台啊。 长寿面只能是一碗，但现在儿子却有两个。 “贾大人,事情因你而起，你倒是拿个主意啊。”周正国很满意贾亮的注意,觉得这小子是个人才,在以前周正国只是认为贾亮是个有才的人才，而现在老头觉得，贾亮是个有德又有才的人才。 没有真性情，可是想不出这个注意的，毕竟这可是一国之母的寿诞，谁敢用一碗面当寿礼？亲儿子也不好干，万一让那些个没脑子的卫道士参上一本，麻烦。 现在不同了，有周正国出马，那些言官当然不敢动了。 不说贾亮用一碗面将仨人镇住，却说贾亮主意还没完，当然不怕。 “光有这碗面，不行！”贾亮斩钉截铁道，“这面...要亲手做才有味道。所以，我建议殿下拉面，王爷煮面，这才全了这碗面的寓意，这才有了这荷包蛋的寓意。” 自己做？ 开什么玩笑，一个太子一个王爷，下厨做面条？ 当即，俩兄弟一起，齐声道：“贾亮，你这是馊主意！” 说罢，二人仿佛才觉得这配合过于默契，互相横了对方一眼“哼”的一声扭过头，给对方一个后脑勺。 “得，这是兄弟！”贾亮见到这一幕，觉得这件事有戏。 贾亮想，能不能过这一关，就看这俩兄弟能不能被自己说动了。 于是，贾亮一改笑脸，十分严肃悲切道：“我自小没有爹娘，打记事起就跟着义父生活，后来义父也走了，来到金陵的我住进宁国府...” 原主的身世本就凄惨无比，现下经过贾亮这番渲染说出来，更加惹人同情。 “为人子女，亲手给爹娘做碗面怎么了？不丢人...我想做，还没人吃呢。” “古人有诗云：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 转眼入秋，一场秋雨一场寒，前几日还热的穿单褂子的天气，一场秋雨之后便降下寒气来，满大街上的人都穿起了厚厚的衣裳。 仿佛是一刹那间，槐树便枯黄了叶子。 一切都显示着秋天的到来，城外各处，大明的百姓忙活着秋收，今年大旱，即便是金陵城这边雨水也不多。 因此上，各地都百姓在地里刨不出来几粒粮食来，更有绝收的不少。 各地上书雪片似的堆在文昌帝的龙案之上，文昌帝一筹莫展。 今日，文昌帝收拾心情，不再在这国家大事上飞身，反正费神也不顶用，今日是皇后寿诞，满朝文武贺寿，礼部官员按照礼制安排，场面宏大。 “陛下，臣妾本说非常之时，不必这么铺张。”后宫，皇后气色不怎么好，她念到文昌帝最近头疼国事，皱眉道，“什么寿诞不寿诞的。” 文昌帝没有将前头的事情带到后宫，但这不代表皇后不知道。 “自古妇人不得干政。”文昌帝故意老着脸道，“那是朕的事情，你就好好的过好这个寿辰便是。” 说这话，文昌帝看见皇后最近增添的白发，叹口气道：“朕与你，也不知道还能过几个寿辰...” 年岁大了，知道天命！ 作为皇帝，文昌帝也有想过别样心思，只是前几任皇帝中出过一个问道修仙的祖宗，只是最后还是身死道消，临死的时候才醒悟过来，给后来子孙留下醒世恒言，这才让文昌帝没有起继续下去。 皇后见文昌帝说到这个问题，暗自神伤，也没有说什么陛下春秋鼎盛之类的话，夫妻二人在没人的时候，不需要这个。 皇后过寿，场面大是大，但流程都是熟悉的那一套。 群臣道贺，上贺表，挑写得好的看过，赐宴。 满朝文武吃了一顿，拍拍马屁，说说吉祥话语，这一套流程走完后，帝后二人回宫，后宫还有一出戏等着。 贾亮领着贾蔷在忙活，戏班子的人已经练习多时，一出《梁祝》分作上下两段，上半段已经在铺子外头演过，这次只是做了些许修改。 下半段经过贾亮改变，终于是能见人了。 “贾蔷，几天不同以往。”贾亮吩咐贾蔷道，“这可是在皇宫，你得仔细的盯着，千万不能出差错。 “今日这场戏，除了大明内阁成员、上得了台面的各路王爷，帝后亲临，出了岔子人头落地都是轻的。” 贾蔷什么时候进过皇宫？ 此时他紧张的，根本分不出贾亮这话是吓唬他的还是真的，只能将注意力放在戏班子身上，紧盯着生怕出了错漏。 戏园子是现场的，唱戏的角却换了。 不多时，大明最为尊贵的一茬人来到此处，在宫人、宦官的服侍下各自落座。 皇家自然是有自己的地盘坐着，帝后二人身边围绕着皇子皇女，其余不多的妃子有孩子的带着孩子，没孩子的自己带着宫人。 后宫之人各自道贺不表，却不见帝后最喜爱的两个儿子---朱炎和朱统。 文昌帝轻轻招手，赵义上前道：“陛下，太子与四爷去给娘娘准备寿礼了。” “还准备？”文昌帝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你准备？ 按捺住不快，文昌帝专心等候开场，毕竟下面还有臣子亲戚在。 正这时，贾亮领着人来到戏台这边。 “陛下，开始了，倒是多亏了贾亮，不然臣妾可看不到这出戏。” 皇后现在的念想不多了，独爱贾亮这出戏，想了多时一直忍着没看，就等着这下半段一起。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为何如此醇香 此处不是前头那种场面，能够来此处看戏的，不是重臣便是皇亲国戚。 贾亮瞥了眼看戏的主子，心道自己这次算是找到了，果然不全是糙老爷们，各府的诰命夫人都来了。 那么，找个机会就能出手了。 各路诰命夫人、有资格出场的女眷,独处一颠，虽然隔着帘子也能看到其中不同的颜色来。 大明最有权势的一波人在此，当然对应的大明最有钱的一波女人也在此。 前一段戏罢了，这处大殿之中可就开了闸门，贵妇人们眼泪珠子止都止不住，边上跟着丫鬟手中的布巾子都湿透了。 “这该死的马文才,简直就不是个人，娶亲哪有这样的。” “要我说，那梁山伯也是真笨,那女子话都说明了，他还不明白。” “就是，惹得人家干着急。” “......” 太太们你一嘴我一嘴的，都在说着戏中的故事，完全沉浸了，有点走不出来的意思。 这时，一名贵妇说道：“我听女儿说过，说是这戏乃是杏林社贾郎中改的，我看啊，要怪也该怪他才是。” “对对对。”另一名夫人附和道，“我女儿也去看过，后来过不了几日就会去贾郎中的那个铺子，看看后半段出来没有，整天的惦记，后来这戏一直没出来...” 这俩夫人起了头，风头顿时转了，全部冲着贾亮来了,大有将马文才的火发在贾亮身上的意思。 这里面多少还有点贾亮拐走了她们女儿去铺子的意思。 帝后这边，文昌帝看了一半便看不下去了，男子对这个没多少感兴趣的，他挨了一会儿挨不过了，跑到大臣们那边去了。 文昌帝一走，这边便是小一辈的天下了。 永安、永宁两位双胞胎公主带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皇子出来。 这位皇子便是帝后二人最小的一个龙子，排行十三，由于体弱多病一直养在深宫之中，今日皇后大寿才跟着出来看热闹。 “母后，谁惹您不高兴了？”老十三朱明看见皇后眼眸通红，与两个姐姐一般无二，撅着小嘴道，“母后告诉我，我去打他。” 皇后闻言老怀甚慰，收拾心情笑道：“明儿长大了，不是谁惹母后不高兴，是看戏看的。” “哦，皇姐也是看戏看哭了...” 永安、永宁二位公主也好不到哪去，眼眸红肿不堪，哭的比皇后还要厉害。 下半段的戏终于开场,各地一片寂静，全部凝神看戏，没一个眨眼的。 一曲终于唱完，皇后与夫人们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后面的转折，倒地让她们看不懂，双双化蝶，这是什么狗屁结尾？ 因此，皇后让人传贾亮觐见，并一干夫人们一起，听闻贾亮解释。 贾亮等这个机会半天了，一进门便大礼参拜：“臣，贾亮恭贺皇后娘娘。” 五品官放在外面不小了，不过放在金陵城便不够看了，要不是祖上积累，同为五品的贾政没有今日的风光。 所以贾亮一个五品郎中，方才根本没有机会贺寿。 对于贾亮，皇后是喜爱的，毕竟救了自己两个儿子的命。 “无须多礼。”皇后温言道，“事前这出戏改的不错，只是这结尾不大好。” 众贵妇闻言纷纷点头。 贾亮明白她们的意思，都想着看喜剧，不想看悲剧，根本就没看懂化蝶的意思。 他是一个工科男，能够将话本改成戏曲已经不错了，再有太大的改动那就是为难他了，因此贾亮的改动没有集中在结尾上，而是在口中。 “皇后娘娘明鉴。”贾亮趁机道，“以臣看来，这边是最好的结果了，梁山伯与祝英台有情人终成眷属，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结果。” 皇后一愣，心说你是不是搞错了，明明两个人化作蝴蝶，这不是死了么？ 贾亮给出终极解释，当然不是说什么劳什子反抗封建思想，而是将这个给神话了，说是二人这番化蝶，是感动上天的结果，让二人从此自由自在，翱翔于天地之间云云。 这一番说辞才让皇后满意。 贾亮又道：“戏的时长有限，所以难免有些不周到的，还是话本小说中交代的清楚些。” 废了一番口舌，贾亮与皇后以及一干诰命夫人们解释了《梁祝》的结尾，顺便再给自己的书拉了一波推广，这件事贾亮便打算放下。 这次机会实在是太好了，放在以往绝对不会有这么对的贵妇集合在一起，要不是皇后大寿，要不是贾亮利用编曲的机会，这次他是没有机会站在这里的。 此时他与诸位贵人之间虽然隔着帘子，但已经够了。 “很好，这是本宫收到的称心礼物。”皇后高高在上，望着下面的贾亮笑道，“难得你有心，这么短的时间便弄出一台新戏来。 “你让她们摸样荒废了，明日起有的她们忙的，各府都会邀请她们过去。” 得嘞，又解决一件事！ 有了皇后这番话，老色鬼贾赦便没法子打龄官的注意了，起码很长一段时间不会，直到新戏没人听了。 但那时候就不能再编一台？ 了却这桩事情，贾亮乘机道：“臣惶恐，但这并不是臣的贺礼。” “哦？”皇后眼眸一亮，“难不成你还给本宫准备了贺礼？” “是的娘娘，不仅是臣，待会太子殿下与四王爷也会有特别贺礼。”贾亮伸手在怀里摸索出来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这个是臣研制出来的物件，叫做香水，最适合给身份高贵的夫人们使用，哪怕只是小小的一滴，也会让人浑身花香环绕，便是一日也不会消散。” 香水？花香？ 贾亮的话成功引起了皇后以及诸位夫人的注意力，这时候的女子都是使用香囊，香囊的效果可没有贾亮说的这么强烈。 但现在她们只是好奇，并未心动，因为贾亮手中的这个玻璃瓶还是盖着的，并无一丝丝想起外泄。 “你倒是有心了，来人，呈上来本宫看看。”皇后开口，吩咐红姑下去拿。 贾亮拿着瓶子，等红姑走到跟前伸手，他假装一不小心，让那装着香水的瓶子滑落。 “啪！”的一声脆响，小小的玻璃瓶在地板上摔得粉碎，顿时一股诱人的茉莉花香味传出来。 俄顷！ 这股子香味飘散开来，整个殿内都充斥着让人迷醉的花香。 “啊...这是香水的味道？为何如此醇香？” “这好像是...茉莉花的香味啊，这个时节哪里还有茉莉花...” 第一百五十章 诡异 为何有过季的茉莉花香味？ 当然是干花，贾亮几乎将市面上能够找到的干花搜罗一空，还有其他的干花。 按照当下人的习惯，采集干花的用途很多，用作香囊只是其中一项，所以贾亮的暖房还未启用之时能够有足够的花朵使用。 然则，所有人都知道,无论是哪一种干花，都不会具备这等醇香。 包括皇后在内，几乎所有人都迷醉的闻着空气中的香味，无法自拔。 俄顷！ 皇后才缓缓开口道：“这就是香水？” “启禀皇后娘娘，正是微臣制作的香水。”贾亮趁热打铁道，“方才微臣没有拿稳，惶恐之极，微臣这里还有一瓶。” 再次拿出一个玻璃瓶，红姑小心翼翼的接过来,生怕一不小心给打碎了。 作为宫中的老人，作为皇后身边的贴身宫人，红姑已经明白，这个香水深得主子的喜爱。 献上香水之后，贾亮深知欲擒故纵的道理，不等皇后继续发问，行礼道：“微臣还要去协助太子与四王爷，微臣告退。” 获得首肯，贾亮退出大殿，将时间留给这些夫人们。 皇后拿着一小瓶香水，左看右看之后打开盖子，深深的闻一下。 “真相，这可比香囊要香多了。”皇后不由自主的说道。 在她左右，一干贵妇人一个个眼馋得很，干巴巴的看着皇后手中的瓶子，身上的香囊立马不香了。 有人向皇后道喜，皇后甚为欢喜。 “那贾亮真是一个心思剔透之人。”皇后当众赞叹道，“一出戏编的本宫喜欢,这香水也合本宫的心意，这是本宫接到的最好贺礼。” 除了收获贺礼的满足感，最为主要的是，那些贵妇人羡慕的眼光更让皇后满足，无论地位多高，女人喜欢的点都差不多。 这时，红姑在皇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皇后眼眸一亮：“当真？” “是的呢，宫外已经传信进来，现在在装饰铺子，只等着准备好了便开业。” “原来如此，怪不得挑了这个时候。” 皇后莞尔，笑道：“你将这消息跟她们说了，到底是自家的买卖，能帮就帮一把。” 很显然，皇后知道了贾亮要开铺子的事情，这本就是贾亮安排孙敏智做的，因此红姑的道懿旨,一刻不停的去给那些望眼欲穿的夫人们宣布好消息。 贾亮的安排很到位,香水的出场十足的惊艳。 诰命夫人们碍于场合，不便在皇宫过多说话询问,以免被人笑话，不过红姑说的事情她们却记下了。 看着贾亮离开，重新去戏台那边，皇后眼神复杂。 戏唱完了，文昌帝也回来了，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陛下，方才贾亮说太子与统儿还有寿礼，这是怎么一回事？”皇后记挂着刚才贾亮说的话，她觉得今日情景有点不对，往年这个时候，她早就拿到了皇子们的寿礼。 “呵呵，朕却是知道的，不过朕不能说，免得他们一番安排落空。”文昌帝此刻心情不错，不再是担心国家大事之时的心情，他笑道，“一会儿有惊喜。” 作为帝国的掌控人，金陵城发生的事情没有几件是文昌帝不知道的，特别是太子与朱统身边发生的事情，更是如此。 而皇后蒙在鼓里，问道：“惊喜？这事与贾亮有关？” “当然，过后朕在与你细说，看着吧！”文昌帝道。 当赵义将风月楼发生的事情说与文昌帝之时，那是皇帝的心情十分复杂，曾经想过要不要阻止两个儿子“合作”。 这倒不是文昌帝有放任两个儿子打擂台的意思，而是不信这两人能够合作。 文昌帝年纪大了，但没有老糊涂，所谓知子莫若父，他岂能不知道两个儿子的秉性与能力？ 除了担心两个儿子不能合作好之外，再就是担心朝中大臣，即便是两个儿子能够合作，依附他们的大臣也不可能合作。 后来文昌帝发现，一向私下没有来往的两个儿子，居然开始频繁接触，而且每天都在一起很长时间，跟着贾亮学做面条。 这一切，联络二人之间的纽带，就是贾亮。 作为皇帝，作为父亲，文昌帝当然不希望自己最得力的两个儿子闹得不可开交，因此文昌帝决定，看看事情会如何进展。 文昌帝的设想是，朱炎掌控文官登基为帝，朱统掌控武勋，成为大明第一亲王，一文一武带领大明崛起。 一开始亮兄弟确实照着这个路子在走，朱统性格和善，不争不抢一心练武，可自从朱统受伤之后整个人大变，情况发生逆转，事情往相反的放下发展下去。 “这是个机会，贾亮啊贾亮，如若你真的能做到，朕不介意破格！” 文昌帝思量间，好戏终于开始。 戏台上，贾亮领着几个宦官抬上来一个案板还有炉子一类的厨房用具。 “这是唱的哪一出？” 台下，看到这一幕的重臣、皇亲国戚各个一脸懵，他们听文昌帝说还有节目，可这节目也太不寻常了，庖厨之事何时能够上这种台面。 他们刚要发问，太子朱炎、四爷朱统联袂上台，二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与以往那种互不搭理的架势完全不一样。 台上贾亮对着下面行礼，充当起来司仪的角色，将今日这番场景进行了解说，说帝国未来的继承人以及帝国现在第一亲王要联袂给皇后下一碗面，长寿面。 “嗡！” 果然如文昌帝所想，下面重臣、皇亲国戚一下子忍不住“嗡嗡”起来，完全无法讶异内心的震撼。 亲自下面没什么，儿子给娘老子下面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怕是在皇家，还没有谁有哪个胆子用这个做文章。 让他们震惊的是，朱炎与朱统联手。 这是什么信号？ 中立派觉得，太子将四爷拿下了，所以才有这么一出？ 武勋一脉，有想法的人觉得，夺嫡不干了？从龙功臣没啦？ 诸多人都在猜测，到底是谁有这个本事，将水火不容的二人聚集在一起合作。 台下的诡异没有影响道台上，贾亮介绍完之后，朱炎开始动手烧水，朱统开始动手拉面。 不多时，水开了，而朱统的面也拉好了。 朱炎揭开锅盖，朱统将一根面放进滚烫的开水中，然后开始准备其他的。 这配合，简直是完美。 “母后，这是长寿面。”朱炎与朱统抬着一个托盘，缓缓走到皇后身前，跪下。 贾亮跟过来，说了长寿面的寓意，当他说完荷包蛋的寓意之后，皇后泪眼朦胧。 “好，好！这是母后收到的最好的寿礼...”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另起炉灶 一碗面，吃的皇后差点哭死，她一点都舍不得浪费，连汤带水全部吃的干干净净的。 皇后的寿诞，就在帝后的欣慰、大臣们猜忌之中结束。 贾亮的收获是，成功推广了香水，成功过了眼前这个关口,这个好事明面上的。 在暗中的好处是，贾亮成功的走进文昌帝的心里，文昌帝见到了希望。 “赵义。”一切安宁后，文昌帝召唤。 “奴婢在。” “看好他，别让他折了。” “是，陛下,奴婢这就吩咐赵九跟紧。” 作为文昌帝的贴身伴当，赵义明白主子的意思。 ...... 周府。 首辅周正国的书房内,除了他之外,还有何正源、刘文忠等太子一派的大臣在。 “大人，今日宫里这是什么情况？”事先周正国并未与他们说过，因此出了宫这边都聚集在此处。 “是啊，难道说四爷与殿下和解啦？” “这不可能，之前四爷已经展现出敌意，最近处处与殿下作对来着，哪能这么简单和解。” “......” 周正国打断大家的议论，道：“事情还未见分晓，倒是是好还是坏有未可知，但大家切记，不可动那贾亮！” ...... 某处勋贵府邸。 与周正国书房内的书香气味不同，这处府邸中的书房书不多，值钱的摆设却不少。 此时与周府一样，几名本朝勋贵在此聚集。 “看紧那个叫做贾亮的，如若此人再坏事，想办法除掉。” ...... 洪武街南边,有一处产业，本是一座郡王府邸，后来这位郡王一家子没了，产业被皇家收回，至今一直闲置。 此处地处金陵城最为繁华的地带，距离宁荣街不远，四周都是达官贵人居住，因为距离皇城很近，这地段的底价一直高居不下。 但这个郡王府邸却是有钱都没地方买去的存在。 许久前，附近的人便发现这处府邸在翻修。 孙敏智正态度恭敬的陪着一名宫人在此等候，这宫人赫然便是皇后身边的红姑。 “红姑姑。”孙敏智趁着贾亮还没来的时候，对红姑说道，“娘娘当真将此处给贾大人经营？” “自然不会有假。”红姑道，“这次我们便不参与了，这是娘娘给他的赏赐。” 孙敏智暗自心惊，这么大一个宅子，居然就这么给出去了，还不参与贾亮的香水生意，这贾亮到底做了什么，居然得到如此丰厚的奖赏。 虽然内心惊异，但孙敏智知晓，不该问的别问。 俄顷。 贾亮拖家带口的到来,他是骑马来的，同时到来的还有一辆马车。 进了府，贾亮将缰绳交给下人，马车上下来秦可卿与凤姐儿二人。 贾亮今日是来与孙敏智签订契约，所以带着二女，这边将是以后他重点发展的地方，但他没想到在这预见宫里的人。 三人见过红姑，听明白了前因后果，贾亮微惊，随即明白这是皇后在酬谢寿诞上发生的事情。 皇后的赏自然是不能拒绝的。 “多谢娘娘赏赐。”身在这里，有些规矩绕不过去，贾亮谢恩道，“麻烦红姑姑了，贾亮愧不敢当，只是说好的生意，皇家不参与了...那么，冰激凌那边贾亮便抽身出来。” 李报桃疆，冰激凌的最终目的无法达成，不若做个顺水人情。 红姑微微点头，这还是个妙人，难怪让主子喜欢，心思玲珑。 贾亮解释，说是分身乏力，这才让红姑答应传话。 搞定这件事，贾亮再送出两瓶香水，红姑心满意足的回宫。 贾亮领着二女在这大宅子中转圈，欣赏一下比宁国府还要大不少的府邸，这毕竟是个郡王府邸。 “亮哥儿这是打算搬到这边来么？”凤姐儿心不在焉道。 论大小，这处府邸比杏林社要大，论地段，这边比宁荣街还要好，所以也难怪凤姐儿会这般想。 一想起贾亮要搬家，凤姐儿心情便乱糟糟的，她今日受到贾亮的邀请本来还很高兴的。 “可儿，你说呢？”贾亮有点心动了。 “我听你的。”秦可卿温柔道。 “吓，这还不好办。”凤姐儿眼眸流转，计上心来妩媚道，“要我说，妹妹还是不要过来才是，你要是来了，我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秦可卿为难的看着贾亮：“要不，我们还是不搬？” 事发突然，谁都没有个准备。 贾亮思索一番道：“此时先不急，等我拿到这处宅子的图纸再说。凤姐姐，现在事情有变，冰激凌那边我们便不做了，专心做好这边的香水，这个做起来利润更大。” 冰激凌还强些，香水这东西是女子用的，所以在贾亮的计划中凤姐儿是很重要的一环，总不能让他一个大老爷们整天与那些诰命夫人打交道吧！ 凤姐儿一开始还有点舍不得，不过她一想只要是有贾亮在，有什么舍不得的。 “好。”凤姐儿爽快道，“你先前说的采购一事我也找了人，你要这么多的花不是一般人能够供应的，所以我托了关系，找了两个皇商，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见见。” “皇商？与孙敏智一样？”贾亮皱眉。 之前贾亮就找过孙敏智，孙敏智说他也要找人问问，贾亮还以为凤姐儿找的皇商与孙敏智一样。 “不是，不一样。”凤姐儿解释道，“孙敏智只是替宫里做买卖的，而皇商不一样，他们是与宫中做生意的。” 一字之差，意思却大不一样。 凤姐儿找的这两个皇商，一个姓夏，还有一个姓薛。 荣国府，王夫人院里。 一位风韵犹存的女子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少年坐着，上头自然是王夫人，这妇人与王夫人长的很像。 少年男女是一对兄妹，长的相视，小圆脸，但那少女更显得娇憨一些，那年纪大些的少年则显得有点骄横。 “姐姐，这次多亏了凤丫头。”那妇人拉着王夫人道，“要不是凤丫头，我们家还捞不到这么好的生意。” 这妇人就是王夫人的妹妹，嫁入薛家的薛姨妈了。 这就是凤姐儿给贾亮找的供应商，皇商薛家，不用问那一对少年男女就是薛蟠和薛宝钗了。 这次薛家来此，自然先要找贾府，看着样子是要在这住下。 然薛蟠却不愿意，嫌弃在这住着不自由，所以才生闷气。 王夫人只晓得妹妹家的生意，但却不知道详细情况，此时刚见面不好问。 “妹妹先歇会儿，我让人准备住处去了，一会儿凤丫头回了我们一起去见老太太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岌岌可危的薛家 却说王夫人的妹妹来了，十分高兴，让丫鬟安排薛姨妈一家子去歇息一会儿，因为这档口老太太正在休息。 荣国府颇大，安排一家三口连带下人自然是很简单的事情。 母子女去别院休息，收拾过后骄横的薛蟠说道：“母亲，我却不在这住的啊,我在外面另寻他处去居住。” 薛姨妈打的主意就是住进贾府，这是之前说好的，薛蟠见这件事没得更改，当然不愿意了，这里太拘束，哪有自己单过来的自在。 薛姨妈对儿子甚为宠溺,说道：“先见了人再出去不迟,过了今夜再说，外面一时间哪里寻得到好的住处？你莫要忘记来金陵的目的。” 原来薛蟠定了一门亲事,女方是同为皇商的夏家姑娘。 “知道了母亲。”薛蟠许诺道，“明日我便去铺子里面看看，好叫那些掌柜不要弄鬼。” 他这个却是在说谎，此处繁华，薛蟠一颗心早就飞了。 “你需要用心才是。”薛姨妈叹气道，“家里情况不必当初，不然我们也不会来此，你表姐这次争取到这个生意并不简单，听闻那个贾亮还有一个大医馆就在隔壁，处好了我们家再给他供给药材。” 薛家是皇商，自己也有一些生意在做，例如药材、当铺等，只是到了薛蟠这里，生意每况愈下，已经大不如前了，不然薛姨妈不会举家来此。 是夜,贾府大排筵席招待薛姨妈。 用过饭,一群人在荣庆堂中闲话,老太太十分待见薛宝钗，方才吃饭的时候薛宝钗举止得体，俘获了老太太的心。 “宝丫头过来，让我看看。”老太太对薛宝钗招手，将薛宝钗招呼到身边，“是个有福气的丫头，这鹅蛋小圆脸长的标致，俊！” 薛宝钗羞涩道：“老太太过奖了，依我看林妹妹才是生的俊俏。” 都是亲戚，一顿饭的功夫早就熟络了。 之前贾宝玉一直围着林黛玉转圈，没怎么与薛宝钗说话。 林黛玉看了一眼薛宝钗，并未答话，现在她越来越不喜欢这种场合，只是惦记没来的母亲贾敏。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薛姨妈蓦然说起了贾宝玉的那块玉，并说薛宝钗有一块金锁。 这下，贾宝玉的兴趣被吸引过来：“原来妹妹也有这劳什子,快给我看看。” 薛宝钗还没动,薛姨妈忙从女儿身上取出金锁。 “和我的一样，上面也有字呢。”贾宝玉念着金锁上的字,“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薛宝钗兴许是觉得这个举动过于亲昵，忙不及收回金锁放好，此刻她是明白母亲的意思，内心有点茫然。 薛姨妈不动声色，见老太太没有关注这个，便不在继续这个话题。 又闲话一阵子，薛姨妈一家在贾府住下来的事情定了，只有薛蟠出去单住，理由是照顾生意。 说话间，凤姐儿从外头进来。 “来晚了来晚了。”人未到，声先到，“让姨妈久等了。” 薛姨妈自然是不敢怪罪凤姐儿，不说这次生意是凤姐儿牵头，单说凤姐儿是内府管家的就够了。 老太太自然不怕，问道：“你这丫头，这几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干什么去了？” 皇后的寿诞，后宫的小会荣国府还没有资格参加，因此贾亮的事情这边并不知道。 “老祖宗，要说我忙什么去了，还跟您有关系呢。”凤姐儿笑着卖了一个关子。 “让我猜猜。”老太太笑道，“一定是戏的事情，我听说亮哥儿的新戏在皇宫唱了，你找他要人去了，是不是？” “这只是其一。”凤姐儿将寿诞后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这下咱们府里的戏班子可有的忙了，听说金陵城中各大家都准备请她们过去唱戏...” 说话间，凤姐儿例举了朝中几个鼎鼎有名的名字出来。 老太太是个明白人，当即说道：“这事要紧，我们倒是跟着亮哥儿沾光了。” 凤姐儿说的名字，如当朝首辅周正国，六部中的尚书等等，哪一个都是位高而权重的存在，只要不傻的人，都知道与这些人打交道意味着什么。 即便是邢夫人这种人，现在也明白，贾赦想娶龄官做妾只怕是不能够了。 “老祖宗，亮哥儿说了，明日便让蔷哥儿带人回来，先让您看看。” “哈哈，他倒是有心了。” 老太太内心感慨，一转眼亮哥儿打交道的人都是这般人物了，深入宫廷不说，与当朝高官也有来往... 她想起孙女从宫里传出来的信息，信上说贾亮一手主导了太子与四王爷给皇后寿礼一事，隐晦提及贾亮在帝后心中地位不一般。 这时的老太太才觉得，贾亮已经有一飞冲天的态势，任谁有了天下间第一第二的人物看顾，前途差不了。 而此时凤姐儿说的，贾亮第一时间让戏班子回来给荣国府唱戏，这便愈发让老太太觉得，贾亮是一个重情义的。 “老祖宗，这戏班子看来是留不住了。”凤姐儿看了眼老太太的神色，趁机道，“要不我让蔷哥儿再去一趟姑苏？” “不用了。”老太太明白凤姐儿的意思，说道，“让蔷哥儿先跟着他便是，就在隔壁又不是很远，还怕没得看？” 了却这件事，凤姐儿才与薛姨妈说话：“姨妈，我与亮哥儿说好了，明日便去谈谈契约，尽快将事情定下来的好。” 薛姨妈深以为然：“这自然是好的，只是还要仰仗你，你带着蟠儿，多提携一点。” 老太太见状问道：“亮哥儿又有什么新的营生了？” 香水还没有传开，因此老太太不知道。 凤姐儿笑道：“老祖宗不知道吧？皇后娘娘又给亮哥儿赐下一座宅子，就在洪武街。” 了解了贾亮的新房子所在，老太太吃了一惊：“这可是一座郡王府邸...再说，亮哥儿要这么多的宅子作甚？” 其他人更是吃惊，特别是对贾亮不了解的薛姨妈母子女，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先是敕造杏林社，现在又赏赐郡王府邸，难道说这人以后会封爵？ 不然如何解释赏赐这么大的宅子？ 知道有误会，凤姐儿解释道：“亮哥儿要在那座宅子开个作坊，香水作坊。” “噗...” 一屋子人都懵了，这人是不是疯了，那么好的地段用来开作坊？ 不过，香水是什么....... 第一百五十三章 香水的吸引力 薛姨妈反应过来了：“难道说，采购花卉就是为了制作香水？只是那香水是什么，值得用一处黄金地段的宅院来做作坊？” 这个问题问到大家心坎中去了，众人看着凤姐儿，等候她的解释。 “姨妈说的不错。”凤姐儿这次没有卖关子，直爽道，“那香水就是我们女子用的事物,功效与香囊一样，不过这香水可比香囊香多了。 “亮哥儿将香水当做寿礼献给皇后娘娘，听说皇后娘娘很喜欢。” 现场除了老太太，其他人都误会了，以为贾亮用香水换了一套宅子，无不瞠目结舌，内心都对香水生起了莫大的好奇心。 特别是贾宝玉，他最是喜欢女子身上的胭脂啊,水粉什么的。 “嫂嫂，那香水真有这么神奇？”贾宝玉道。 “赶明儿我拿回来一瓶给老祖宗，那时候宝兄弟就知道了。”凤姐儿笑道。 “多拿些多拿些。”贾宝玉兴奋道，“一瓶怎么够用。” “胡闹。”老太太轻轻呵斥道，“皇后娘娘用的东西，指定价值不菲。” 还是老太太明事理。 凤姐儿笑道：“虽然亮哥儿还没定价，但我却知道一点，我估摸着一瓶香水恐怕卖个十几两银子是少的。” 这下即便是现场这些有钱的主也吓到了，一瓶十几两，香水是金子做的不成？ 翌日。 一大清早的，林黛玉带着两个丫头出门，她里面穿着练功服，外面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襦裙。 天凉好个秋，此时已经不是穿单衣的时候了。 “嫂嫂起来了么？”林黛玉来到凤姐儿院里，隔着门帘喊道。 “起来了，妹妹这么早？”凤姐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里屋出来，身上穿着单薄里衣亵裤,大红色的抹胸依稀可见。 现如今贾琏不在这，凤姐儿居家清爽多了。 “找嫂嫂一起过去练功啊。”林黛玉撇嘴道，“嫂嫂这么长时间只是忙，总是不练咏春，每次都是我和秦姐姐一起对练。” “知道了。”凤姐儿笑笑，拉着秦可卿进了里屋，“你跟嫂嫂说，是不是想要香水呢？昨日便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嫂嫂瞎说。”林黛玉被说中了心事，脸蛋不由得红了。 她喜欢花，这个与她喜欢练功并不冲突，昨日她听闻凤姐儿说，贾亮用花瓣制作香水便内心起了涟漪。 花开花谢总是让她伤感，此时听闻凋谢下来的花瓣还能用秘法保留醇香，哪里不好奇！ “好好好，我瞎说。”凤姐儿打趣道，“那我便去与亮哥儿说，就说你不喜欢，让他别费心思给你留了，你要知道这香水可抢手得很，如今还没有开始发卖便有人上门求购了。” “哎呀,嫂嫂取笑我...”林黛玉大急。 “你自己说不要的。” “我没说，嫂嫂冤枉我，最多我自己找他要去。” “他他他，他是谁啊...” “嫂嫂你...” 林黛玉羞恼，忍不住用咏春的手法饶凤姐儿的痒痒，凤姐儿这时正好要换衣裳，一下子被林黛玉拿到短处，软倒在床榻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笑闹一阵，屋子里热，二人都是香汗淋漓。 重新收拾一番，凤姐儿换上练功服，与林黛玉一样外面穿着一件襦裙，二人在几个丫鬟的陪同下，一起往隔壁杏林社走去。 这一路，林黛玉早就走熟了，只要是不下雨，林黛玉基本上每天都会去隔壁，她与秦可卿之间已经熟络很多，不比凤姐儿差了。 来到隔壁贾亮院里，秦可卿出来相迎，身边只有晴雯一人，平儿不在。 “这么早亮兄弟便不在？”凤姐儿问道。 “他去铺子了。”秦可卿清热的拉起林黛玉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不是忙不过来么，约好了孙老板，将铺子交出去，今日交接，本来他想喊姐姐的，可是看天色太早便没有去。” 凤姐儿闻言内心一暖，她记得贾亮说过，女子要休息好，身体才能好，秦可卿这番说她自然是明白贾亮不喊她的原因了。 林黛玉听闻贾亮不在，微微失望。 秦可卿看在眼里，笑道：“妹妹这是怕没人教你？他说不到半日便回来，还把青儿带去了，说是要买花回来。” “是要做香水么？”林黛玉兴奋道。 “呵呵，自然是的啊。”秦可卿道，“这香水耗费很大，许多花才能酿造一点点。” 话音落地，三人已经来到花园练功的地方。 林黛玉早就问道一股子茉莉花的幽香，此时恰好秦可卿在顺风位置，这股子幽香更加浓厚了。 她忍不住在秦可卿身上嗅了嗅：“这就是香水么？” “茉莉花的，很香吧？”秦可卿很喜欢香水的味道，此时就像一个满足的小媳妇一样，一脸的幸福。 林黛玉有点酸了，她也想要香水，十分迫切的那种想要。 ...... 贾亮与孙敏智交接完铺子，王仁一脸的可惜：“亮兄弟，你这生意不要了，都给了我？” 现在王仁成了二股东，虽然占股不多，但以冰激凌铺子的发展来看，比他以前无所事事要强不知道多少。 所以，王仁不敢相信。 “呵呵，都交接了，自然是真的。”贾亮笑道，“我这边还有新的生意，不打紧的。老孙，打听一个事，你可知金陵城中谁家花最多？” 香水的前景太好了，绝对是供不应求的存在。 仅仅是这么几天的功夫，便有好几拨人来找贾亮求购，根本没有询问价格。 这些人家都是见过香水的，一个是喜欢香水，再一个就是想要皇后同款。 贾亮设计之初，皇后便是代言人。 “周遭的量都不大。”孙敏智是知道这个的，说道，“如果大人要得多，还得找势力大的商人，从别处运来。 “例如皇商中的夏家，他家的网络四通八达，定能满足大人的需求。” 贾亮皱眉道：“夏家，薛家不行么？” 他已经知道凤姐儿牵线，今日中午便要和薛家人见面谈契约，现在听到孙敏智说夏家，这才有此一问。 “薛家？”孙敏智思忖一阵道，“他家也是皇商，只是如今差得很，比夏家网络小多了，而且主营也不在这一块。” 情况有点不一样啊...贾亮告别孙敏智，带人在金陵城中逛荡，四处去寻找花。 找了一圈，市面上的花全部买空，还与周边的种植户约定收购，这些依然不能满足。 “看来还是需要自给自足才是...”贾亮腹诽。 作坊那边，虽然是郡王府邸，但用来种植花卉肯定是不够，何况还要做工厂。 贾亮觉得，应该在城外去找一处农庄才好。 香水的路子走对了，这个比冰激凌更能接触圈子里的人物。 快到午时的时候，贾亮才回到杏林社，这边凤姐儿早就等候多时了，林黛玉却是回去了。 带上秦可卿，带上凤姐儿，一亮马车使出杏林社。 第一百五十四章 薛蟠醉了 “凤姐姐，既然来人是你表弟，那一会儿你谈好了。“ 这次没有找秦淮河边的酒楼，而是就在洪武街上，距离贾亮新宅子不远一座高档就落。 贾亮记不得薛家的下场如何，只是依稀觉得薛蟠这货有点憨憨，为人不端正。 其中记忆最为深刻的是,薛蟠爱慕柳湘莲，妄图与红楼四侠之一的柳湘莲双宿双飞，体会一下不走寻常路的乐趣，只是后来被身手甚好的柳湘莲给收拾了，狠狠的打了一顿。 有这个缘由在，贾亮便不大想与此人打太多交到。 凤姐儿自然不知道贾亮这番想法，闻言蹙眉道：“这怎么行，人家说亲兄弟明算账，他是我表弟,我哪能替你与他谈？” “不就是采购花卉的数量与价格么。”贾亮笑着拿出一张纸，摊开来放在凤姐儿面前，“这上面是金陵城商户的价格，我们采购量大，所以成本会低一点，但供货方有运输的成本，所以两相比较差不多了。” “你的意思是说，不超过这个价格就行？” “没错，就是这样。” 贾亮对价格不是很了解，提前做的功课只有这么多了。 凤姐儿摇头，不同意贾亮的意思：“不行，还是你谈，待会人来了我陪着妹妹，你自己去谈。” 凤姐儿说的很是坚决，无论贾亮如何劝说都没用，贾亮只好不再强求。 “行吧，一会儿我谈。”贾亮无奈道,“不过我在这方面不在行，所以姐姐一会儿还是在边上看着点。” 这个凤姐儿没有反对。 薛蟠迟到了，到了约定的时间依然没有来，趁着这个机会，贾亮再次提出与凤姐儿合伙，一如上次冰激凌的铺子那样。 这次凤姐儿却拒绝了：“你如今又不是短缺本钱，自己做不更好？我也不收着，薛蟠是我表弟，我在与你合伙，你的心也太大了。” “都是自己人，哪有什么信不过的。”贾亮不以为意道，“难不成凤姐姐会坑我？” “那自然不会！” “这不就完了，有什么心大不心大的。” 贾亮与凤姐儿合作的心甚为坚决，不容分说拿出一份契约来，煞有介事的放在凤姐儿面前。 “看看，这是契约，很正式。”贾亮耸耸肩道。 凤姐儿有点懵，伸手拿起桌上的契约，凝神查看。 契约很简单,约定双方合作出资、分红以及管理方面的事情，管理上还好说，主要是要求凤姐儿负责经营，顺带带着秦可卿便可。 可是，看到其他项目，凤姐儿螓首抬起，看着贾亮说道：“这不对吧亮哥儿，按理说这生意是你的，我这出资比例与分红不妥啊。” 凤姐儿喜欢银子，她甚至拿贾府的银子出去放贷，但她此刻却不愿意赚贾亮的银子。 “没什么不妥的。”贾亮霸气道，“就这样定了，以后还要姐姐多照顾可儿。” 凤姐儿还待再说，下人进来说薛蟠到了。 “可儿，你先进去。”贾亮让晴雯陪着秦可卿去屏风后面。 说话间，薛蟠便带着两个仆人进来了。 “表姐...”薛蟠招呼一声，眼光越过凤姐儿，看到从屏风后面出来的贾亮，顿时被定住了。 薛蟠是一个荤素不忌的人，这一路上来金陵，颠簸不说还没有乐子，昨夜又在荣国府过的夜，金陵的繁华没有享受到。 也就是说，薛蟠已经许久没有开荤了，所以他看到贾亮之时心脏忍不住“砰砰”狂跳起来。 “怎么会有如此俊俏的郎君，怎么会...”薛蟠目光收不回来了，眼里、心中都是贾亮的容颜。 “表弟，表弟...”凤姐儿喊了好几声才把薛蟠的魂叫回来。 “表姐，这位是...”薛蟠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凤姐儿后，忙不及又看向贾亮，好似少看一眼便吃了亏似的。 “这边是杏林社之主，贾亮。”凤姐儿介绍道。 贾亮此时已经是名人了，圈子中的人不知道他的很少，薛蟠虽然不堪，但还是了解过合作对象的。 “久仰久仰！”薛蟠上前，伸手就要去拉贾亮的手，以此表现亲热。 这种行为很少见，即便是关系再如何好的人也没有这样的。 贾亮不动声色负起双手，不给这货机会：“请坐，一会儿还有事，我们先谈正事要紧。” 薛蟠失望的收回手，挨着贾亮凳子边坐下来：“是极是极，先谈正事。” 贾亮也坐下，这样他一左一右便是凤姐儿与薛蟠。 “契约呢？”凤姐儿没有怀疑薛蟠的异样，想不到那龌龊的方向去。 “契约？还没拟好。”薛蟠随口答了一句，又看向贾亮道，“亮兄弟说怎没签便怎么签，表姐介绍的关系不会有错。” 没拟好？ 凤姐儿气不打一处来，昨夜说好了让你先将契约拟好，今日直接签，怎么没准备？ 不专业啊...贾亮也认为薛蟠比孙敏智差远了，前两次与孙敏智合作，他那边都是随身带着掌柜，随时可以将契约拟好。 而现在，薛蟠身边明显是仆人，不是掌柜。 “这样吧，凤姐姐在这谈，贾亮失陪一下。”贾亮起身，对凤姐儿示意，随即走进屏风里间，陪秦可卿去了。 “你怎么搞的？”凤姐儿柳眉倒竖，“昨夜跟你说的话多忘了？” 贾亮一走，薛蟠魂都飞了，随口道：“没有没有，表姐啊，亮兄弟真的住在荣国府隔壁？” “你问这个干嘛？这个不好说，现在他在这附近有了宅子，也许会搬家，你听我说，这契约...” “表姐，你可知道亮哥儿今年贵庚？” “噗...表弟...” “表姐不要误会，我这是为了便于称呼。” “......“ 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答非所问就是说的这个情况，这样自然是无法谈下去，凤姐儿给出几个细节，叮嘱薛蟠准备好契约，改日带他去杏林社拜访贾亮定下此事。 贾亮走后，薛蟠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没有吃酒仿佛便醉倒了。 薛蟠没有回荣国府，而是在城中逛荡起来。 金陵，大明首善之地，繁华首屈一指。 薛蟠并不是漫无目的的瞎逛，他要换个住所，还想买几个丫头服侍自己。 动了这个心思，薛蟠便生出事端来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英莲芳踪 回到杏林社，贾亮带着晴雯一头扎进火房之中，继续炼制香水。 “老爷，这东西这么难闻，怎么会变成香水这么好闻的东西呢？”晴雯脸上扎着一块丝巾遮住口鼻，有点受不了这个味道。 “想知道？”贾亮看着晴雯模样怪异，打趣道,“老爷我将这个教给你如何？” 他这话一半是打趣，一半也是认真的。 香水的制作说难很难，说简单也很简单，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要交给放心的人才是，总不能自己个一直在这当工匠啊。 平儿要管着后院，就剩下晴雯比较合适了。 “真的么？”晴雯惊喜道，“老爷真的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 贾亮点头道：“你想做,老爷便教你。” “想想想。”晴雯点头如***啄米。 哼,要是学会制作香水，比那个学咏春的林黛玉不好多了？这才是女子应该学的东西！ 晴雯与林黛玉有点不对付，觉得这个长的好看的丫头似乎惦记自己老爷，又是学功夫又是巴着奶奶的，今日早间恨不得扑在奶奶身上，跟个小奶狗似的嗅个不停，还不是想要香水？ 老爷也太好说话了，什么人要都给。 晴雯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帮着贾亮将今日收的花全部制作成香水。 正直桂花盛开之际，这次出产的桂花香水有点多，贾亮用五六个小瓶子才将香水分装完毕。 “学会了吗？”贾亮重新拿出一些材料，“要是学会了，这个就给你做了，千万小心哦，这个迷失香很珍贵的。” 迷失香,贾亮找到了少量的迷失香。 这花不是本朝所有，乃是舶来品，巧的是贾亮认识迷失香，这种花具备一定的药用效果,香不说还有提神的作用。 晴雯拍着小胸脯道：“老爷放心，一定晴雯一定不会让老爷失望的。” 贾亮瞥了眼晴雯的小胸脯，撇撇嘴走了出去。 花已经煮好，有技术含量的事情是后面的，如晴雯这次能成功的话，自然就是学会了。 从火房出来，贾亮将晴雯一个人丢在里面，独自回到院里，左右却没有看到秦可卿，连平儿都不在。 “奶奶呢？”贾亮问一个丫鬟。 “回老爷话，隔壁二奶奶来早，平姐姐陪着奶奶出去了。” 一定是谈事情去了，真是无聊啊，话说薛蟠真是个弯的，真够恶心啊...贾亮百无聊奈，一个人静下心来写了一会儿书。 半晌后，晴雯兴奋的拿着一个小瓶子进来：“老爷老爷,我成功了,你闻闻看是不是这个味道？” 一次就成功,贾亮不禁对晴雯刮目相看，小妮子在动手方面确实有天赋，女红也是做的好。 作为奖赏，贾亮让晴雯服侍他沐浴... ...... “大爷，这些您都看不上？”一名猥琐的中年人在自接待薛蟠，此时薛蟠面前站着两个十三四岁的丫头。 这两个丫头虽然抽了条子，但姿色只能说是中上。 如果是往日的话，薛蟠也就将就了，但今日他见过贾亮之后，看谁都想要和贾亮比一比，自然是无法看中这两个丫头。 “还有没有？大爷我是买来做妾的，可不是做粗使丫鬟用。”薛蟠不满道。 他不去人牙子那边，原因多多，最主要的的是这人口碑不错，手中总是有姿色上好的丫头，这才让薛蟠找来。 中年人一脸的为难，带着两个丫头下去。 “他看不上？”中年人的老婆子是一个满脸麻子的妇人，妇人满脸的失望，她本以为这两个丫头可以卖个好价钱，毕竟外面那个公子哥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 人卖出去了，比留在家里好多了，还不用管饭。 “这可是薛家，皇商。”中年人挥手将两个丫头赶回去，“一般人看不上也是正常，他方才说是买回去做妾的，老话说得好，娶妾娶色嘛。” 说到这个，那妇人顿时满脸的贪婪之色：“当家的，要不把那丫头卖给他怎样？以那丫头的姿色，定然能卖个好价钱。” “她？”中年人很是意动，但又有点犹豫，“冯大爷那边怎么办？我们可是先许了他，银子都收了。这几日冯大爷就要来要人了。” “正是因为时日不多，我们才要赶紧出手，免得错过了这个村啊。”老婆子妇人极力劝道，“再说我们养她这么久，每天好吃的好喝的供着，多收点也很正常不是？ “薛家家大业大，不比冯家要有钱的多？我们这也是为了那个丫头着想不是？” 事情到这里就明了了，如果贾亮在这一定会明白，这俩夫妻就是拐子。 从二人话语间来看，二人是打算将一名已经卖给别人的女子再次转卖，卖给薛蟠。 “这倒是不错。”中年人动心不已，“只是冯家那边如何解决，到时候冯渊来要人怎么办？” “不是还有两天么？”老婆子心思一动，道，“我们可以让外面的那个大爷过两天来接人...” 这一招祸水东引。 二人觉得，如果薛蟠看中了人，作为不差钱的主，绝对会死心眼的要人... 中年人来到外间，笑道：“大爷，还有一个丫头长的伶俐，只是多有不便...” 薛蟠有点憨憨，被这中年人一顿巧舌如簧说动了心思。 “拿将来我看。”薛蟠大大咧咧道，“只要老爷我满意，银子短不了你的，什么不便，要是大爷看上了，你回了那家人便是。” 见薛蟠中计，老婆子才领着一名靓丽异常的少女出来。 “她叫做英莲！”老婆子见薛蟠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信心大涨。 来人正是英莲，甄士隐失散多年的女儿。 英莲在三岁的时候被拐，此时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仔细一看眉眼、脸蛋有几分林黛玉的影子。 此时英莲低垂着螓首，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如若贾亮见到，一定会说这才是原著中的林黛玉啊，现在的林黛玉已经快成一个汉子了。 薛蟠看到英莲，确实是动心了，当场便要带走英莲，被老夫妻二人死活拦下来了，假惺惺的说舍不得，约定两日后来，不然就不卖了。 薛蟠不想用强，只好去秦淮河上发泄了事。 两天后。 薛蟠果然如约而来，夫妻二人的算计成功了，冯渊也在这天带了一个仆人来此。 争执之下，薛蟠的下人动了手，将冯渊打倒在地，然后一伙人带着英莲扬长而去。 可怜冯渊在地上咳血，他的那个仆人吓坏了：“老爷，老爷，我这就给你请大夫去。” 冯渊被打得惨了，自己感觉很不好，挣扎着说道：“快，快带我去...杏林社！” 第一百五十六章 寻人 冯渊人长的不差，家境也还尚可，自幼父母双亡，家中还有些田产，虽不是大富，但比一般百姓人家要强不少。 以前的冯渊酷好男风，于龙阳一道上渐行渐远,到最后变得厌恶女子起来。 旱路走多了难免会有些不爽利的地方，冯渊有了隐疾，十里八乡的郎中都看过，只是不得好。 他听闻杏林社有名医，因此拿钱来金陵看病，一见贾亮顿时魂不守舍，念念不忘起来,但他并未在贾亮手中看过病。 冯渊跑了几次杏林社，总算是将身子骨看好,流连忘返之下认识了拐子夫妇，见到了英莲。 去杏林社的次数多了，冯渊了解了贾亮的底细，知道自己再如何恋恋不忘也只是痴心妄想，堂堂一名官员，自然不是自己能够觊觎的。 痛定思痛，冯渊醒悟了，决定娶了英莲好好回去过日子。 然命运多厄，刚醒悟的冯渊便遭此大难，他去杏林社多了，也算是对杏林社了解很多，知道这里面都是名医。 此时吐血不止的冯渊，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去杏林社救命。 仆人见主人口中吐血不止，哪敢多耽误，连忙将冯渊弄上车,一阵风的往宁荣街赶去。 杏林社中,现在大夫的资源无人能比，每日都有两名以上的太医在，民间大夫不坐诊的，也会轮流过来交流心得。 贾亮不管怎么忙，每一个旬日都会出席一次杏林社的交流会，这是根本，他不会放弃。 今日正是交流会，贾亮正与十多个大夫讨论急救外伤，这个是给黄庭之准备的。 战阵上，军士懂这个和不懂，完全是两码事。 “各位，主要是急救用药。”贾亮在会议室中，慷慨陈词，“之前我们已经商定急救手法，事后我会将之整理成册，并在上面署名，大家都会名列其上。 “我们现在欠缺的是急救用药，战阵之上条件有限，无法煎药...” 洋洋洒洒，贾亮说了急救用药的方向,如今行当之中成药较少,如药丸什么的制作不易。 在坐的大夫们,一听贾亮要在手册上给他们具名，一个个都兴奋了。 他们都是民间的大夫，什么时候有这样在朝廷面前露脸的机会？ “大人，此事并不难，我们可以制作药包。” “不妥，老夫认为还是散剂更合适...” 一群大夫都围绕着这个话题展开激烈的讨论，都想出力，名列手册具名前茅。 贾亮就听着，这些人说的都有道理。 正这时，前面坐诊的大夫派人喊贾亮，遇到棘手病人了。 贾亮来到前面，诊室之中冯渊躺着，已经人事不知。 “怎么回事？”今日坐诊的是周全，针法大家。 此时周全一脸的束手无策的样子：“内府破裂，估计是不活了。” 他已经给冯渊检查过了，肯定自己的诊断是正确的。 内脏破裂？ 贾亮凛然，这种情况即便是在前世也是很严重的伤情，如果破裂的内脏很严重，确实救不活了，更不用说现在了。 “扑通！” 冯渊的仆人一听这话，当场跪下：“大夫，救救我们家老爷吧。” 贾亮见不得被人跪，上前扶起这个仆人问道：“不着急，先说说是怎么回事，我再给他看看。” 了解受伤的经过，便于确定伤者情况。 现在冯渊已经被周全做了妥善处理，贾亮安静听冯渊的仆人述说事情的经过。 当“薛蟠”的名字出现，当“拐子”、“英莲”等字眼出现，贾亮便明白眼前的人是谁了。 “你家主人是冯渊？”贾亮微惊。 这人在原著中是必死的人，他没想到自己介入到了原著中的名场面中来。 冯渊与英莲的谐音，注定这二人都是苦命人。 “大夫怎么知道小人主人的名讳？”冯渊的仆人见贾亮一口道破冯渊的名字，很是吃惊，他记得方才自己没有说出老爷的名字啊。 “这不是重点。”贾亮冷然道，“你家主子能不能活还是两说，现在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大夫尽管说，小人一定尽力。”仆人一听主人兴许还有救，忍不住又跪了。 贾亮要找人，找英莲。 如若放任不管，这女娃子绝对是掉进火坑出不来了，薛蟠如何且不说去，就说他那老婆多厉害，一个女子就能生出毒杀人的心思。 让青儿跟着冯渊的仆人一起出去，多带几个好手小厮，贾亮没有让赵九出面，一来他相信薛蟠会给这个面子，而来锦衣卫毕竟不要过多的私用。 “大人，你认识此人？”周全也在边上听着了。 “算是吧。”贾亮对冯渊没有太多的了解，但从医生的角度出发的话，此刻的冯渊却是作用不小，“此人内府破裂，看看还有没有救，正好大家一起商讨一下，我们说了这么久的手术治疗，还从未实施过。” 在贾亮看来，贾蓉、贾琏的阉割根本不算手术，只能算是报复。 现在冯渊的情况，比较符合大明第一台手术直播。 “此人还有救？”周全震惊道。 在他看来，冯渊是必死无疑。 “不一定。”贾亮一边给冯渊检查，一边说道，“这要看受损的部位，再一个要看受损的程度。” 太严重的话就可以弃了... 现在的条件有限，贾亮也不能将话说满。 之前杏林社已经有了手术室，相关器械也准备妥当，并在不断的完善之中。 整个手术室用的是中医的那一套，外加贾亮现代医学的理念融合而成。 这些东西周全他们见过、摸过也听贾亮说过，只是一直未能动用。 “是肝脏破裂了。”贾亮检查完，下了诊断。 “确实是。”周全同意。 “按照冯渊的症状，常规治疗是没用了。”贾亮肯定冯渊的情况很不乐观，并不是简单的保守治疗加休养能够治愈的，要不是周全的手段了得，冯渊现在血沫子都涌出来了。 “要动用手术了吗？”周全手一抖。 手术啊，他们从未见过的医疗手段。 “说不得只能如此了。” 薛蟠的人下手太狠了，冯渊能不能活真的不好说，即便是动手术贾亮也没有太多的把握。 条件太简陋了... 贾亮让人将冯渊转到特护病房，进行手术前的准备，这些事情有的是人抢着做，倒是不用贾亮动手。 正这档口，青儿回来了。 “老爷，找到了，不过薛大爷不肯交人！” 第一百五十七章 犯浑是不是 青儿脸色很难看，显然是受了气。 “怎么回事？” “薛大爷说，人是他买来的，不给。” 贾亮扶额，不应该啊，现在两边合约都没有签订，按理说薛蟠现在是有求于人的时候,怎么会拒绝？ 难道说，英莲的美貌到了让薛蟠舍不得放手的地步？ 这个倒是贾亮想差了，薛蟠的心思并不是如此。 这两天，薛蟠身上发生了些事情，让他有点飘了。 原本薛蟠与皇商夏家的联姻并不是很顺利，夏家作为皇商本身也有背景,而薛家却在走下坡路,商人的眼光毒辣，看得清楚。 但现在夏家的态度大反转，家主亲自找上薛蟠，原因就是薛蟠她妈薛姨妈的娘家。 王子腾，升官的王子腾。 夏家找上门来，薛蟠这个憨憨这才意识到二伯给他带来的影响。 王家在薛蟠她妈这一代兄妹四个，内里关系如何且不去说，从薛姨妈来金陵不去找她二哥便能看出一二来。 “他怎么说的？”贾亮得知薛蟠不给人，觉得青儿当不至于这个表情，因此有此一问。 “老爷，我...我不敢说！”青儿支支吾吾的，脸色很为难的样子。 “说。”贾亮轻喝。 青儿浑身一震，随即道：“老爷，薛大爷说...要人可以，让老爷去陪他...” “好啦！”贾亮挥手打断青儿的话，一切都明白了，没必要再听下去，恶心。 这货飘了啊，尼玛当渣男渣到老子头上了，老子不让你欲仙欲死跟你姓...贾亮气不打一处来。 “青儿,你去隔壁，将凤姐姐请来。”贾亮思忖一番，觉得这件事还是跟凤姐儿说一声为好，毕竟这二人是亲戚，不看僧面看佛面。 青儿应了一声，忙不及的去隔壁找凤姐儿。 凤姐儿院里，今日有客人，来人是薛姨妈和薛宝钗。 “姨妈。”凤姐儿与薛姨妈说着薛家生意的事情，挑着好的说，“契约虽然没有签订，但应该不妨事，亮哥儿是个好人，已经答应下来的事情不会反悔。” 薛姨妈当然担心，她打听过了，现在香水在金陵十分火爆，由于瘟疫一样蔓延开来，几乎没有那个大户人家不知道这个东西。 可以说，仅凭少数贵妇通过特殊手段弄到的香水打的广告,香水开卖之时绝对会一抢而空。 这便是贾亮放出香水的目的之所在。 因此上，薛姨妈明白，这个是他们家族崛起的机会，她听闻契约没签，今日便过来问情况，谁让她找不到儿子呢。 “那就好。”薛姨妈轻松了，笑道，“你在府里时间长，你可知道宝玉婚事未定，可是有什么隐情？” 嗯？ 凤姐儿瞥了眼一边乖乖坐着的薛宝钗，柳眉微微一蹙：“姨妈这是什么意思？” 薛姨妈有苦自知，她不像薛蟠那般浑噩，知道薛家现在没有一个主事的人，靠着做生意当皇商并不是长久之计。 “你二叔不在金陵。”薛姨妈没来由说起了王子腾。 “姨妈，这件事我不好插手的。”凤姐儿心思剔透，顿时明白了薛姨妈的意思。 这是看上宝玉了啊，想要成就金玉良缘？ 正说着话，外面平儿来了，原来青儿想着自己一个人不熟，请了平儿一道过来。 “平儿见过薛大奶奶。”平儿见到薛姨妈，丝毫不意外。 “你怎么来了？”凤姐儿展颜道。 现在，平儿来这边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这种情况很难得。 平儿却没有叙旧：“奶奶，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凤姐儿起身，先是与薛姨妈打了招呼再跟平儿出来，“什么事不能在里面说，可是亮哥儿这边有事？” 平儿点点头，小声道：“是有关薛少爷的...” 凤姐儿听着平儿转述事情的始末，听到最后她那一双大眼眸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甚是震惊。 “你说...你说表弟，不是...薛蟠要亮哥儿去陪他一晚上？”这个表弟，不要也罢！ 这话出口，即便是凤姐儿是一个熟透的紫葡萄都忍不住红了脸，何况平儿这个处子。 前主仆，如今的姐妹二人一起在那尴尬，凤姐儿看出来了，这事儿是真的。 “好好的，怎么闹这么一出？”凤姐儿心里，买丫鬟做妾这事儿薛蟠干得出来，但要一个朝廷五品官...这个...疯了吗？ 当即，凤姐儿顾不得薛姨妈，匆忙说了一声“事情有变”便随着平儿来隔壁。 “亮兄弟。”凤姐儿见到贾亮，不好意思道，“姐姐没想到他会有这个心思...” 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同样觉得恶心。 “没事没事。”贾亮摆摆手，“让姐姐来，就是跟姐姐说一声，我准备过去要人。我大致明白薛蟠为何会如此了，想必是姐姐二叔的原因。” 凤姐儿眼眸流转，一下子明白了贾亮说的意思。 但是，即便是二叔官职通天也不能够这样犯浑吧？ 其他人不了解贾亮现在的身份，凤姐儿可是清楚不过的。 “他这是呆劲发作了，亮兄弟别往心里去。”凤姐儿劝道，“姐姐让人去传个话，让他过来给你赔个不是。” 她还没有搞懂贾亮关心的核心。 “不用，我自己去找他。”贾亮笑道，“让赵九一块去。” 等传话，英莲还能不被霍霍？ 凤姐儿蹙眉：“姐姐与你一起吧。” “好吧！”贾亮不再坚持。 吩咐下人套上车，凤姐儿坐上贾亮家的马车，青儿负责带路，而贾亮这边则是骑马。 一行人来到洪武街，贾亮马快，当先来到薛蟠租住的宅子，这套宅院不大，很小，连个门房都没有。 “啪！”贾亮抬腿便是一脚将门踢开，一马当先走进院里。 “薛蟠，出来！”贾亮站在庭院中喝道。 “贾大人来的这么快？”薛蟠的圆脸从一间房中露出来，此时这张脸上不再是少年的样子，而是一副色中饿鬼的模样。 不过是五品，有二叔在，他还不是要低头？ 一想着后面的香艳，薛蟠血直直的往上涌，根本不顾贾亮此刻的脸色。 “英莲呢？”贾亮冷脸问道。 “贾大人不要急。”薛蟠搓着手道，“完事之后我说到做到，那丫头一定让贾大人领回去。” 区区一个丫头，哪能和你比呢...薛蟠意淫。 贾亮低头瞥了眼薛蟠胯下，顿时鸡皮疙瘩起来了，特么的这也能起来？ “你犯浑了是不是？”贾亮退后一步，离这货远一点，不回头的喝道，“赵九，你他娘的死了是不是，这么慢？” 话音落地，赵九一身飞鱼服跑了进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凤姐姐的面子 薛蟠脑子一根筋，初来乍到之时还有点懵懂，后被夏家一阵恭维晕乎了，觉得有二叔在金陵城中惹不起的人少了，起码不包含贾亮在内。 这是他没有深入打听，要是多和凤姐儿了解一下，也不至于作出恶心贾亮的事情来。 贾亮现在就不想搭理这货：“赵九,你跟他说。” 赵九脸色古怪，一丁点气愤都看不出来，同样的他也看到了薛蟠的丑态：“薛少爷是吧？” 憋住憋住，千万不能笑，不然回头不好过关，这家伙也是一个奇葩啊，面对男子都能如此,不过话说回来，谁让你长的这么俊...赵九努力绷住了。 “你谁呀？本少的事情也轮得到你来管？”薛蟠确实是上头了,居然没注意赵九的飞鱼服。 锦衣卫是什么所在，特务衙门，走到哪都让人恐惧，赵九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不将这一身飞鱼服放在眼里的。 “大人，怎么走章程？”赵九无奈，向贾亮询问出手轻重。 一路上，谁都认为有锦衣卫出手，薛蟠会乖乖的就范，哪里想得到这种情况，人家压根没看。 弄死他... 这三个字贾亮十分想说。 “问你话呢，你是何人，哪个衙门的？”薛蟠只是拿余光撇着赵九，注意力都放在贾亮身上，“本少爷二叔是谁知道吗？新任九边提督就是我叔，还不让开！ “我叔是九边提督王子腾...” 贾亮一阵头大，仿佛听见了前世新闻中那句著名不能再著名的话--“我爸是某某”！ “大人，还是您来吧。”赵九侧身让开，受不了了,“王大人我可得罪不起。” 王子腾？ 俩王爷现在都巴着这位在玩呢... 赵九说了一句反话，因为他看出来了，贾亮也忍不住了。 但薛蟠却似乎没听懂，得意笑道：“这就是了，赶紧让开。” 这家伙色胆包天，公然越过赵九，伸出一只手过来拉贾亮，那样子活脱脱是拉小姑娘一样。 赵九看得目瞪口呆，他在金陵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白日如此胆大的，而且对象还是最近朝中红人贾亮。 自求多福吧...赵九知道贾亮的战力与手段，在贾亮没有招呼的情况下，选择看戏。 贾亮一手负在背后，忍着浑身突发的鸡皮疙瘩，暗中取出几根银针。 “当我扎男是白当的？” 贾亮一手挡住薛蟠，另一手不着痕迹的将银针扎进薛蟠的几个穴位之中。 薛蟠只觉得身上痒痒，浑不在意,继续扑向贾亮，他身上的银针在白日中明晃晃的,很是惹眼。 赵九看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知道贾亮出手了，而被扎针的薛蟠却一丁点都没有感觉到，这手段隐蔽又诡异。 他完了！ 这是赵九的直觉。 “薛蟠，你在干什么？”正在薛蟠不依不饶的时候，凤姐儿到了。 凤姐儿与平儿一进来便看到薛蟠在纠缠贾亮，脸色含春，哪里还看不出来，二女顿时火了。 方才她们还认为事情不至于此，没成想居然亲眼看到了。 “表姐？”薛蟠清醒几分。 “不要叫我表姐。”凤姐儿怒了，上前拉住贾亮就要走，已经不敢不顾了，浑然忘记了距离。 “表姐...”薛蟠没有继续犯浑，他二叔也是凤姐儿的二叔，而凤姐儿夫家本家都比薛家要厉害，这点是明摆着的，所以薛蟠还未混到家。 “没事没事。”贾亮出来打圆场，“我与薛少爷一见如故，不过是亲近了些，不妨事。” 贾亮对凤姐儿猛打眼色，这种事情不能叫破，不然薛蟠丢人他也要丢人。 凤姐儿方才是怒急，但却没有失去理智，明白了贾亮的意思。 她脸色稍霁，一手轻抚壮观的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不说这个了。” 有台阶，薛蟠顺势下来：“对对对，表姐误会了，我与贾大人一见如故，亲近都来不及，哪能出手呢？” 气氛说变就变，方才还是箭弩拔张的，现在却是一团和气。 凤姐儿一转眼看到薛蟠身上的银针，愣住了。 这番变故，引起了薛蟠的注意，他一低头也看到自己身上的银针。 一摊手，薛蟠道：“贾大人，这是为何？” 他对贾亮的了解，仅止于大夫、五品官上，见此知道是贾亮出手了。 “他什么时候动的手？”薛蟠一脑门的不解，根本没有感觉到。 凤姐儿看向贾亮，惊异道：“亮哥儿，这是...” 毕竟是表弟，凤姐儿做不出薛蟠倒霉还在那偷笑的事情来，即便是与贾亮冲突，她还是侧重于化解恩怨。 贾亮对凤姐儿还是很了解，笑道：“姐姐有所不知，方才我见到蟠兄弟身体有问题，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所以才擅自出手，将蟠兄弟救下。” “身体有问题？” 凤姐儿与薛蟠同时开口。 前者声音透着诧异，后者声音透着震惊。 凤姐儿知道贾亮的本事，而薛蟠却是知道自己的身体。 “什么问题？”薛蟠颤声问道。 “这个，你确定要在这说？”贾亮笑容玩味。 这些全部是他蒙的，他蒙一下薛蟠身体有问题，好将扎针一事混过去，混过去之后薛蟠即便是没问题也有有问题。 此时看到薛蟠的反应，贾亮知道蒙对了，薛蟠身子真的有问题，还是不方便说的那一种。 凤姐儿心思剔透，顿时明白了，她早就听说这个表弟十分不堪，与贾琏有的一比，贾亮这么一说她自然猜向那个方向。 “呸！” 凤姐儿内心啐了一口，忙道：“这方面你是行家，你给他看看，我先去屋里。” 贾亮点点头，等凤姐儿进了屋才开口道：“蟠兄弟，最近夜夜笙歌是吧？” 薛蟠点头：“来了金陵，岂能浪费光阴？” “力有不逮了吧？”贾亮又道。 薛蟠浑身一震，眼珠瞪得大大的，显然是被说中了。 “吃药了吧，春风散？” “你怎么知道？” 这次薛蟠的震惊藏不住了。 正如贾亮所说，薛蟠这方面确实有了毛病，但不是很严重。 本来薛蟠年轻，应该不会如此，只是生活放荡不羁荤素不忌，这肾水用的多了，自然力不从心。 特别是来了金陵，薛蟠身边没了约束，愈发如此。 贾亮能看出来这个并不是什么难事，方才薛蟠面色潮红，分明是吃了药的缘故，而市面上最流行的药物是什么，他自然是吃的什么。 俄顷。 一行人离开院子，回到杏林社。 凤姐儿没有回去，而是逮住贾亮询问薛蟠的情况。 “放心，看在姐姐的面子上，自然会救他。保管过几天你就有个生猛的表弟。” 第一百五十九章 他有病 王仁最近日子过得好，整日泡在甜品铺子中。 现在贾亮在铺子上的股份都归了王家，王仁便是王家在铺子中的代言人，而凤姐儿只是管着钱账。 王仁发现，这份差事简直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白日在铺子里晃荡，偶尔还能看到各家小姐,到了夜晚铺子更加热闹了，好戏开锣了，秦淮河上的姐儿们有的来铺子品尝一番，顺便看看戏，王仁这是屎壳郎掉进粪坑之中，别提多爽利。 吃水不忘挖井人，王仁知道自己今日这番日子都是拜贾亮所赐,所以一听贾亮这边有事，凤姐儿一喊他便去了。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与亮兄弟过不去？”王仁一来便一口抽干了一杯茶水，他在凤姐儿这没有拘束，“妹妹先与我说了，待兄长收拾了不长眼的东西再去隔壁找亮兄弟。” 凤姐儿回府便觉得事情不对，之前平儿来说的情况与实际发生的并不一样，引起了凤姐儿的怀疑。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一直让贾亮那个小丫头并未跟着回来，而且贾亮事后闭嘴不提。 凤姐儿是见过英莲的，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的清楚，她虽同情英莲的遭遇，但不知道英莲的身世，只是觉得贾亮这么做定然是对英莲有想法。 然贾亮并未细说，凤姐儿才找来王仁，想要王仁去找薛蟠。 “他是不是疯了？”王仁得知原委，当场便要去找薛蟠算账，他可不像凤姐儿那般有这么多的顾忌。 他现在的好日子来之不易，知道二叔位高权重,但对自己的照顾并无贾亮这么多，况且薛蟠还不姓王。 凤姐儿交代王仁，毕竟是亲戚，如果能够化解自然是最好的，不要弄的过于生分了。 而想要化解，其中关键就是英莲。 王仁离开荣国府，顺路来隔壁找贾亮，询问薛蟠的情况，得到的答复就是三个字“他有病”。 不管看在谁的面子，贾亮都要惩处薛蟠，不然对不起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王仁从杏林社出来，一路思量薛蟠到底是什么病，居然让贾亮出手之后讳言，一路来到洪武街，敲响了薛蟠家的门。 “表兄？”见到王仁，薛蟠有点意外，他来到金陵就去过王家看过婶婶一次,其他亲戚一个都没走，时间花在什么地方,自然是秦淮河上好风光了。 此时见到王仁，薛蟠有点尴尬，这可是他妈娘家老大家的长子，与凤姐儿不同。 “怎么，眼界长高了，来了金陵都不来找我。”王仁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 “不敢不敢。”薛蟠忙道，“这几日表弟我可是忙着契约的事情，既然表兄来了，这日不如撞日，今日我做东，请表兄吃酒耍乐。” “好，正合我意。”喝喝酒，正好看看这小子怎么想的，敢不交人，试活着。 正好天色晚了，薛蟠今日一直憋着，当即轻车路熟的鱼王仁一起去秦淮河。 “表兄，金陵果然是好。”路上，薛蟠色眯眯道，“秦淮河风月无边，秦淮八艳名动天下，只是可惜小弟一直未能如愿，无法登船。” 薛蟠初来，一直仰慕秦淮八艳的名头，只是无缘。 “呵呵，正好哥哥我在秦淮上还有点面子。”王仁这可不是吹嘘，冰激凌铺子开了之后，他便名动秦淮河，想上那条船就上那条船。 “表兄此言可当真？”薛蟠兴奋莫名，他早就对怜花有想法，只是未能上船当那个入幕之宾，“表兄，怜花的船能上么？” “当然！” “好好好，今日就去怜花船上...” 先让你好好玩，再开口便容易了.... 二人来到秦淮河边，此时河上花船往来如梭，有些船上已经开拔，离开了岸边，船上依稀传来春情之声，显然有人已经玩开了。 顺利上了怜花的船，薛蟠已经对王仁佩服不已，直言表兄厉害，上花魁的船就跟回家一般。 现在出来玩诗文许多，先是一桌子酒宴，怜花亲自作陪，陪着二人喝酒行酒令耍乐。 气氛起来了，薛蟠是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的喝。 眼看差不多了，王仁道：“我听说你最近有好事，买了一门漂亮的姬妾，今日为何没见？” 薛蟠舌头多大了：“不瞒表兄，却有此事...” 王仁与薛蟠肚子里的货都差不多，没有几两墨水，说来说去都是风月之事，王仁趁机提出让薛蟠将英莲让出来。 哪知道，薛蟠这货不肯。 “表弟，为兄提醒你。”王仁脸色沉了下来，“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告诉你不要与贾大人作对。” 薛蟠喝多了，狂放不羁道：“怕他作甚，不过是一个区区五品郎中...” 王仁扶额，你就作死吧！ 话不投机，自然没法继续聊下去，王仁没有离开，这几天开荤多了，正好今夜歇息一下。 怜花的船上还有人能够陪他，只是他没要。 是夜，王仁歇下不久，本该陪着薛蟠的怜花却过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完了？ 王仁心下诧异。 “大爷，您可是戏弄我。”怜花姑娘一番话说出来，顿时让王仁更加吃惊了。 薛蟠不举！ 刹那间，王仁想起贾亮说的话“他有病”，他还记得贾亮说过，已经出手了。 “难不成是亮兄弟？” “嘶...定然是这样，你说惹谁不好，非要惹他？他是你能惹的吗？” 王仁起身，不管怜花楚楚可怜，进到仓里找薛蟠。 此时薛蟠一脸的失魂落魄、生无可恋的样子。 没可能啊，我只是精力不济，怎么会不行了呢？ 况且我吃了药啊... 薛蟠不信，昨日还好好的，虽然后劲不足但还能用，怎么今日连动弹一下都不能够了呢？ “表弟，情况如何？”王仁进来。 “表兄...”薛蟠羞的无地自容，男人这方面不行就怕别人知道，他现在酒也醒了，“我去找大夫，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看着薛蟠要哭了，王仁道：“别找了，贾大人就是最高明的大夫，你可记得今日发生了什么事？” 这下提醒了薛蟠：“表兄有所不知，今日贾大人说我身体不适，日间还替我扎针了。” 扎针？ 你小子这是活该！ 王仁明白了，绝对是贾亮出手惩处薛蟠，不然不会如此。 “表弟，低头吧，你要是想以后还能有后的话... 第一百六十章 干了这碗鸡汤 薛蟠到底没有蠢到家，很快便明白过来。 “表兄的意思是说，我被贾亮算计了？他不是给我看病，而是要害我？” “我可没有这么说，只是你如今这样子，定是他出手无疑了。” 王仁只愿意说到这，在他心里如今贾亮可比薛蟠这个表弟重要得多,能够提点一下已经是薛蟠能做的极致。 “那如何是好，二叔又不在金陵。”薛蟠慌了，他正是花样年纪，哪里忍得住。 “这表兄就没法子了，你若是为了一个丫头不愿意低头，自己想办法去。”王仁起身，迈出船舱找到怜花给了银子便走了，留下薛蟠一人在船上。 薛蟠本想连夜走了,但一想这不是告诉别人自己不行？ 因此,薛蟠就在花船上过了一晚上，有心无力。 到了第二天，薛蟠用一晚上琢磨出来一个办法，既然贾亮是大夫，那么别的大夫是否也能行？ 这么一想，薛蟠便想到贾琏，他知道贾琏一手操办开起来永康堂，在金陵城中，除了杏林社、太医院之外，就数永康堂的大夫厉害。 再也没心思胡混，薛蟠一大早上了岸便骑上马，带着仆人去宁荣街，路过杏林社的时候他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姐夫。”薛蟠只是在荣国府住了一晚上，因此不知道凤姐儿与贾琏之间的事情，他来到凤姐儿院里便开始嚷嚷，“姐夫快出来...” “喊什么喊？”凤姐儿一挑门帘子走出来，几个月来,这个院里已经没人找贾琏，这还是荣国府上下皆知的事情。 薛蟠在院里没有进屋，见凤姐儿出来急道：“表姐，姐夫可在，我找他有急事。” 喊凤姐儿表姐，却喊贾琏姐夫，里外都透着区别。 凤姐儿蹙眉：“你找他作甚？” “哎呀，跟你说不着。”薛蟠岂能将这丑事说出来？ 凤姐儿狐疑，不过还是将贾琏住处说了。 薛蟠现在只想着自己个，根本没关注贾琏为何不在这住，而是住在贾赦院里的事情。 从凤姐儿这边出来，薛蟠又找到贾琏这边。 现如今，皇后寿诞过后，贾亮名声鹊起，再也不是以往那个默默无闻的人，虽然官职还是五品，但地位却不是以往能比的。 所以,贾琏现在十分低调，根本不敢去找贾亮的麻烦。 听闻薛蟠的事情之后，贾琏嘴巴微张，脸色怪异。 “贾亮啊贾亮，你这是大夫么？给别人净身的阉役都没有你干脆...” 贾琏心想，这是第三个了吧？ “姐夫，姐夫...”薛蟠见贾琏不说话，急了。 “噢噢噢。”贾琏回过神来，问道，“你现在一点都不行了？” 薛蟠在这可不敢瞎说，便将昨夜的情况都说了。 贾琏点点头，慨然道：“是他的手笔，你这是算好的，起码还在，要...” 说了一半，贾琏闭嘴不言，差点说漏了，这件事已经下了封口令。 贾琏让人去请了永康堂这方面最好的大夫过来，大夫给薛蟠看过之后摇头，明言这是人家的独门手法，他无能为力，只能开方子调养，效果如何不敢担保。 要想好，还是去找下手那人最好，晚了会有隐患。 薛蟠傻眼了。 贾琏在薛蟠走后，眼中若有所思。 他娶了尤二姐之后，并未有丝毫起色，每晚虽然虽在一张床上，却并无实际事情发生，想摇床都不可能。 偶尔借助一些虎狼之药，勉强能够挺一会儿，只是不得其门而入便偃旗息鼓。 贾琏深恨之！ “赖茅，注意看着...” 薛蟠满脑子都是大夫说的，完了有后患，这要真的不行了，那不如死了。 要去找贾亮，刚得罪人家又去求人，面子不面子的不说，人家不会答应啊。 薛蟠一路走一路想，想到了凤姐儿。 “胡说，亮哥儿岂是害人的人，他说是给你治病便是治病。”凤姐儿不信薛蟠的话，这事儿薛蟠又不好说的太细致。 “表姐，确实如此。”薛蟠将找永康堂大夫的事情说了一遭，凤姐儿还是将信将疑，现在但凡与贾琏沾边的事情她都不信。 “我去问过姨妈。”凤姐儿丢下薛蟠，带着丫鬟去了薛姨妈的院子。 不多时，院子便乱了。 薛蟠是独子，指望他传宗接代，这件事制定不能指望薛宝钗的。 慌张一阵，薛姨妈冷静下来，她听了凤姐儿的话，知道这件事还在贾亮身上。 “凤丫头，还是你去。”薛姨妈恳求道，“这不过是一个误会，蟠儿怎能为了一个丫鬟如此，你去隔壁看看，就说这丫鬟我们给了。” 薛蟠要说话，却被老娘瞪了回去，薛蟠一想还是身子重要，忍了。 杏林社。 贾亮在前院，小炉子上坐着一个瓷罐子，里面“咕嘟嘟”的煮着什么，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炉子边上有个小案几，案几之上放着几位药材，还有一个玻璃瓶，瓶中有不少黑乎乎的东西正在扭动。 蚯蚓，活的蚯蚓！ “老爷，隔壁二奶奶来了。”青儿鼻子里闻着香味，可见到瓶子里的蚯蚓便没了胃口。 凤姐儿进来，见贾亮居然亲自动手，诧异道：“你这是熬的什么？” “汤，鸡汤。”贾亮没有抬头，低头专注于火候，嘴角有一丝丝微笑，“这也是药，薛蟠来找你了？” “你怎么知道。”凤姐儿微惊，走到贾亮身边一个小凳子上，十分接地气的坐下，“他那病真的是你做的？” 贾亮回头，看了眼小凳子上的“磨盘”，笑道：“姐姐觉得我是在害他？” 我就是，敢恶心我，我就恶心你...贾亮内心补了一句。 “不是。”凤姐儿妩媚一笑，“只是你也要说清楚他是什么病，我姨妈院子都翻了天。” “还能是什么病？身子空了呗。”贾亮给薛蟠按了一个病，其实也不算是按的，薛蟠的身体确实是被掏空了，不过没有贾亮说的那么严重。 在贾亮言语中，说是要薛蟠禁欲，然后固本培元。 薛蟠被请了过来，得知贾亮真的给他看病，不是要害他，还有点不信。 但贾亮将他之前力不从心的症状说的清楚，由不得他不信。 贾亮将案几上的中药收起来，拿起那个装着蚯蚓的瓶子，一股脑将蚯蚓倒进瓷罐子：“来，干了这碗鸡汤...嗯，是干了这碗药...” 第一百六十一章 英莲与福宝 “这是药？”薛蟠看着活生生的蚯蚓倒进鸡汤之中，想着还要喝下去，恶心的不行了。 “蚯蚓又名地龙，是一味药材。”贾亮正色道，“连着服用一个月，保管你生龙活虎，来吧,你要不喝也行。” 薛蟠看向凤姐儿，脸色苍白。 凤姐儿听闻“生龙活虎”几个字，脸蛋蓦然一红，到底是熟透的果子，知道的就是多，这等话语贾亮与秦可卿说，她都不懂，更不提晴雯这种丫头片子。 “你看我作甚？”凤姐儿收摄心神，“你想好便喝，不想好就算了。” 一个月啊，喝一个月的蚯蚓...薛蟠欲哭无泪。 “我喝！”薛蟠牙都要咬碎了。 青儿拿着一个大海碗过来，用勺子打汤水。 “鸡块不要，把地龙都捞起来。”贾亮吩咐一句。 “是，老爷！”青儿将蚯蚓都捞起来放进碗里，看着黑乎乎、滑腻腻的蚯蚓，青儿差点将隔夜饭都吐出来。 看着的人便是这样，要喝的薛蟠更是如此。 “呕...” 薛蟠看着碗里上下沉浮的蚯蚓，薛蟠胃里翻涌。 “喝啊，想好就喝了，地龙可不能留下。” “烫...” “烫？那就慢慢喝，别剩下。” 确实很烫，但要一口一口慢慢喝，薛蟠怕自己吐了，于是等鸡汤凉了会，薛蟠闭着眼“咕嘟嘟”将这碗“药”全部灌进嘴里。 鸡汤是温热的，蚯蚓是滑腻的，至于什么味道,薛蟠根本不愿意回忆。 “什么？鸡汤当药？”贾琏听闻赖茅的回报，愣住了。 要是鸡汤能够治疗这方面的隐疾，那还等什么？ “不全是鸡汤。”赖茅很尽责，打探到了薛蟠的真实情况，“除了鸡汤之外，贾亮还用了许多药材，其中关键的一味药材叫做地龙，也就是蚯蚓，活的。” “可有效果？” “现在还不知道，听说要一个月。” 贾琏可比薛蟠要强多了，也更能隐忍，如果真能治好隐疾，别说煮熟的蚯蚓，便是生的他也要吃。 “拿到这个药方，想尽一切办法。” ...... “奴婢名叫英莲！” 杏林社后院，正厅之中，贾亮与秦可卿坐着,平儿与晴雯分别站在二人身后。 今日一早,薛蟠便将英莲送来，后面还有一个月要喝药,这个关键时候薛蟠不服软不行，性福还在人家手里拿捏着呢。 英莲正式进入杏林社，成为贾亮后院之中的一份子，今日便是第一次会面。 “是个俊俏的女娃。”人是凤姐儿领过来的，她有点佩服薛蟠的眼光，英莲的容貌即便是在荣国府也是上上的存在。 在贾亮眼里，英莲可以打九十分，与晴雯差不离。 “姐姐很眼熟啊...”晴雯打量这新来的英莲，小脑壳中出现一个人的样貌，“姐姐与隔壁林姑娘很像啊。” “咦，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凤姐儿笑了。 林黛玉与英莲确实有几分相似，脸型很像，这个贾亮最清楚，不过他没有做声。 英莲满脸惊恐，眼神中透露着不安，她不知道新主家是什么情况，此刻听到晴雯拿她和别人比，更是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于是更加惊恐了。 她从小道现在，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这两天被薛蟠买去，倒是吃好喝好，但她知道薛蟠买她居心不良。 仆人、丫鬟地位底下，是死是活，都是主家一句话的事情。 秦可卿见英莲害怕，温言道：“别怕，我们府上与别家不同，没有那多规矩，以后你好好做事，有什么不懂的问你平儿姐姐就是。” “是，太太。”英莲忙行礼。 她喊秦可卿太太，与别人称呼不一样，别人喊“奶奶”，这两个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喊奶奶是一般的大户人家，喊太太是官宦之家。 凤姐儿简单给她说过贾亮的身份。 秦可卿被喊的面孔发红，这么久她还是不习惯。 贾亮笑笑，说道：“等岳父好些，我们也该将事情办了。” 办什么事，当然是办婚事，这是二人早就说好的，只是秦业身子一直不好，主要是被秦钟气的。 “现在说这个作甚？”秦可卿脸蛋更红了，“姐姐还在这呢。” “哈哈，没事没事，姐姐又不是外人。”贾亮大笑。 这番话，将凤姐儿也说的脸红了：“呸，你们两口子说你们的，有我什么事？” 话锋一转，凤姐儿又道：“不过，你们这样确实不妥，虽然没有别人说道，但还是早些成婚才是。 “其实你们不必过于担心伯父，冲喜也许有用。” 冲喜，老套的把戏，不过这倒是一个很好的理由...贾亮觉得，确实应该办事了，也好名正言顺的滚床单去。 至于什么固本培元，自从晴雯侍候他洗了几次澡之后，这种念头便从他脑海中驱离出去。 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口子，后面便难熬起来。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贾亮觉得既然收了英莲这个可怜的女子，就要负责到底。 改变，先从改名开始。 “英莲过来说话。”贾亮将英莲唤到跟前，仔细看了一眼，“方才你奶奶说的没错，府里没有大的规矩，你也不要太过拘束。 “这个多说无用，过几天你就知道了，不过你这名字不可再用，以后你便叫做...福宝吧。” 甄士隐下落不明，告诉英莲身世只是徒增烦恼，不如先让英莲好好生活，以后若是有缘分，父女二人有再见的那一天也说不定。 福宝这个名字没有诗意，也没有出处，与贾宝玉起名不一样，贾亮给英莲起这个名字，就是为了与曹先生反着来。 当然，这个福宝不是马总的九九六福报。 日子是用来过的，不过现在对薛蟠来说，日子却是用来挨的。 现在薛蟠在禁欲，最喜爱的活动不能做了，当然不好过，还有不好过的是每日喝一大碗蚯蚓鸡汤。 他不想喝，又不敢不和，然而贾琏却不知道该不该喝。 拿到药方，贾琏思前想后决定等一等，等看看薛蟠到底好不好得了。 天气凉了，夏日的影子彻底消失不见。 大街上，枯黄的落叶飘零下来，惹人烦躁。 然而对于朱统来说，更为烦躁的是，王子腾那边的情况。 王子腾出兵已经月余，精兵出山海关，一路推进到宁远卫所，集结兵力准备与女真决战。 朱统的烦躁就是来自于此，这一战事关重大，不容有失。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充实的女人最可爱 与薛蟠之间的纷争，对贾亮来说只能算是一段小插曲，不算什么大的仇恨，小惩大诫也就是了。 因此看在凤姐儿的面子上，契约还是签了，签订了契约，待小作坊走上正轨,贾亮便成了甩手掌柜。 晴雯负责生产，秦可卿与凤姐儿盯着新宅子，顺便与各府贵妇打交道。 两个没有品级的女子，出入各府，来往的都是诰命。 “今儿崔夫人、何夫人都说了，一定要加入杏林社。”秦可卿一想起能够为贾亮做事便是满心满足。 她不知道贾亮为何一定要让这些人加入杏林社,但她从来都是无条件顺从贾亮。 “辛苦夫人了。”贾亮打趣道。 “呸，什么夫人。”没两句话贾亮便原形毕露,秦可卿嗔道,“你在府里给爹爹看了没有，爹爹这病什么时候能好？” “怎么，着急嫁人了？” “你...不跟你说了。” “呃，好吧，要不我们考虑一下冲喜的办法？” 秦可卿有点意动。 贾亮怎么没有看过秦业，他巴不得秦业现在就好，不用每天住在病房中，只是秦业不愿意回来。 秦业的病贾亮也没有办法，只能花钱调养，吊着性命。 说白了，秦业就是到时候了，什么时候他的命根子秦钟能成才，兴许还能多活一些时日。 这些贾亮都不敢与单纯的秦可卿说。 “日子还不够充实啊...”贾亮如是想。 秋末，寒风一日比一日紧。 全金陵城中，只有贾亮家里有个专门洗浴使用的澡堂子，地龙不断的情况下，热水随时都有，因此在这洗澡很方便。 贾亮为了方便,又让人将浴室进行了扩建，辟出一边用来给女子使用。 在后院，现在无论是谁都养成了每日洗澡的习惯。 但在其余人家便没有这么方便。 今日秦可卿从洪武街回来，焦急找到晴雯：“今日订单在这，你这边什么时候能够将一旬之前的订单生产出来？” “奶奶，不是我们不做。”晴雯皱着小脸蛋道，“是花瓣跟不上啊，要是有足够的花瓣，不用奶奶来催我。” 如今秦可卿也好，晴雯也罢，都被贾亮培养成事业强人，一个忙着售卖，一个忙着生产。 她们看到一朵朵的花瓣变成一瓶瓶芳香迷人的香水，在变成一锭锭的银子，那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充实感让她们愈来愈有干劲。 在杏林社后院，没本事的女子才每日忙着家长里短。 因此，少了做家务的人，又需要更多的人生产香水,人牙子又跑了好几次,分批送来几波伶俐的小丫头与小娃子。 晴雯手底下现在有二十几号丫头，十多个小娃子，每日跟个骄傲的小公鸡似的发号施令。 改名福宝的英莲也开始融入进来，取代了晴雯内宅管家的位置。 至于平儿，则是有更重要的任务，她需要盯着洪武街的宅子，负责让工匠按照贾亮的设想按部就班的完成建设。 用贾亮的话说，不用急着完工，一切求好。 总而言之，杏林社后院每一个人都有事情要做，每日都过得十分充实。 “老爷呢？”秦可卿觉得这么好的局面不能荒废在花瓣之上，便要拉着晴雯去找贾亮。 “老爷这几天都跟洋人混在一起。”晴雯咕哝道，“后院角落里老爷让人建了一个铁匠铺子，不知道在哪找的铁匠，整天叮叮当当的敲打不停。” 正说着话，福宝过来说晚饭好了，准备了老爷爱吃的打边炉。 秦可卿想了想，让福宝派人去隔壁请凤姐儿过来，并让人去喊贾亮。 不多时，贾亮浑身汗津津的从后院角落那边回来。 “可儿回来了，辛苦了。”贾亮一边走着，一边动手将身上的灰汗混合的衣裳脱下来，露出精壮的上半身，“我先去沐浴，有事吃饭再说。” 这已经是府中固定的节目了，吃饭议事，每日的晚饭是一家人最齐备的时候，贾亮正将这个家一点点的往前世改造。 贾亮将衣裳丢进澡堂门口的竹篓中，进去不久又将里面的衣裤全部丢出来。 “晴雯，还不进去。”秦可卿看见贾亮赤膊便脸红，吩咐晴雯去侍候贾亮沐浴。 “诶！”晴雯已经习惯了，应了一声便进澡堂子。 如今整个后院，只有晴雯能够进贾亮的澡堂子，其他人不能进，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 福宝让四个丫鬟整了一大桌子，中间是一个大大的铜火锅，下面然着果碳。 桌子四周放着不少的涮菜，除了肉食之外，最惹眼的就是绿菜，都是刚摘下来的，水灵得很。 随着节气变更，市面上绿菜越来越少，如今即便是富豪之家也不能如此。 凤姐儿一进来便被桌子上的菜吸引了：“哟，菜园子里面的菜可以吃了？” 贾亮浑身清爽的进来，后面跟着脸蛋红润的晴雯，二人都换了衣裳。 “咔嚓！” 贾亮拿起桌子上的一根水灵黄瓜咬了一口：“还行，反季节的就是差些。” 反季节这种词汇凤姐儿她们还听不懂，只是大概明白一点意思。 “给隔壁老太太送过去了么？”贾亮问了一句。 “回老爷话。”福宝来得晚，还是有点拘束，“第一波就送去了，东西不是很多。” “够了，也就是个意思，等洪武街那边起来了，再多人都够吃。”贾亮不以为意的坐下，招呼凤姐儿坐。 菜园子的事情凤姐儿知道，只是最近忙着生意，没怎么关注，但园子的规模她还是了解的，因此知道贾亮说的是实话。 让凤姐儿感动的是，贾亮第一时间给老太太送去瓜菜，而老太太最是好这一口。 “亮兄弟，你为何如此记挂老太太？”凤姐儿坐下，忍不住问道，她不觉得现在贾亮的地位还有需要巴结荣国府的。 “没有什么为何。”贾亮动手，将一些需要久煮的食材先丢进锅子中，放下筷子自然道，“想当初我来宁国府，一穷二白的，又被那一家子人欺负，要不老太太说话，也许我早被整死了。” 不是早，而是确实被整死了，一样的躯壳不一样的灵魂，这个贾亮没法说。 “过年磕头还有十两银子的红包呢。” “就为了这个？” “不然呢？” 真是一个长情的啊，可儿妹妹有福了...凤姐儿莫名的心里发酸，要是自己早些遇到贾亮，多好。 是夜。 贾琏房里，一股子难闻的鸡汤味道，尤二姐已经躺在床榻上了。 “满了一个月了啊...”贾琏端起海碗鸡汤，灯火下蚯蚓在里面沉浮，“听薛蟠说，效果好得很啊，夜夜征伐任由余力，没理由到我这就不行了。” “老爷，这方子真的管用吗？”尤二姐在床榻上直起身子，被褥下滑，露出一截脖颈以及沟壑来，看得贾琏火起，他已经很久没能云雨了。 “应该管用。”贾琏道，“薛蟠就是吃这个吃好的。” 尤二姐看着碗里的蚯蚓，一阵恶心反胃，有心说话又怕害了贾琏的兴头，只好仁者躺下。 贾琏试了试温度，觉得够了，便红着眼眸一口两口喝干了鸡汤，他虽然喝了很多，但是蚯蚓划过喉咙的恶心感觉还是让他不适。 但为了性福，必须得忍。 喝完鸡汤，贾琏趁着劲头扑向床榻。 “老爷，灯火！” “不管它，有它老爷更高兴。” 说话间，贾琏钻进被窝里... 第一百六十三章 供不应求 尤二姐忍着恶心，任由贾琏上下。 俄顷。 贾琏满脸颓废的钻出被窝：“怎么还是不行？这一个月地龙白喝了？” “老爷...”尤二姐满脸春情，心有不甘又不敢说。 郁闷的一夜，但这只是贾琏，不是薛蟠。 薛蟠确实生龙活虎夜夜笙歌，因此他被贾琏找来之时，不住的捍卫鸡汤的地位。 “姐夫怎么不信？”薛蟠嚷嚷道，“我可是证明，昨夜我还找了俩呢。” 怎么不玩死你...贾琏心中愤恨，嘴上又不好说，另一边尤二姐眼睛都要滴水了。 薛蟠走后，尤二姐犹犹豫豫道：“老爷，是不是量不够？” “蠢话。”贾琏面色阴沉道，“药量能随便加的吗？” 竹篮打水一场空，贾琏屋里待不下去，自己跑去永康堂找那个大夫。 大夫早就研究过药方，证明贾亮这药方确实是一门神妙的壮阳方子，只是再如何神妙，也不能无中生有啊。 薛蟠零部件一个都不缺，只是前面玩的凶狠了些，造成了肾水干枯，即便是不用壮阳的方子，休养一个月也够了。 但贾琏不一样，他是一高先生，原本一个家伙在也能行，只是贾琏心里有阴影，认为自己不行，所以才不行。 这问题很玄妙，如果贾亮在这边能诊断贾琏这是心里疾病，但现在这个大夫他不懂，又不敢明说。 不说贾琏这边白忙活一场，却说凤姐儿她们如今是真忙。 等贾琏从永康堂出来，带着赖茅往回走，正好碰到凤姐儿出门。 如今凤姐儿有事业，满脸的精气神十足，整个人如同变了一个模样。 “哼，又出去。”贾琏看着凤姐儿的车架停都没停，更加不高兴了，“说到底还是两口子，如今却如同陌路，这还当府里是个家？整日忙着给人家做事...” 凤姐儿在香水一事上有股份这事儿，贾琏是不知道的，整个荣国府都没有一个人知道。 “老祖宗，她现在整日不着家的，府里都乱了套了，您不说说她？” 荣庆堂，老太太面前摆着几个鲜红的桃子，桃子是隔壁送来的，还要一些蔬菜。 除了老太太在，贾琏还请来了王夫人，王夫人是贾府明面上的后宅之主，凤姐儿不过是一个办事员。 “他倒是有心，这个时节还有桃子吃。”老太太看着桃子，口中生津，压根没有在意贾琏说什么。 “老太太，可不敢多吃的啊。”鸳鸯在一边劝道。 “知道了，我就吃一个，剩下的你给宝玉...还有玉丫头送去，宝丫头也送些。”老太太说道。 贾琏扶额：“老祖宗，这大冷天哪来的桃子？” 在民间一直都有冬日瓜果，只是规模很小，没人能够将之形成产业，这是技术问题所限制，在这种不成熟的技术下，瓜果的品相都很差，难得有桌子上桃子这样的好卖相，比夏日的都要个大。 “是亮哥儿差人送来的，他有心了，是个重情义的。”老太太随口道。 又是贾亮，他怎么阴魂不散啊...听闻老太太夸奖贾亮，贾琏恨道：“吃他几个果子怎么啦？现在有人成天给他帮忙，老太太吃他几个果子不是应该的？” 想起早晨看到的情况，贾琏话语间不自觉便带着酸味，媳妇儿他可以不要，但不能便宜别人。 “这话说的，都是亲戚，互相帮个忙怎么了？”老太太不高兴了，“你媳妇儿是个能干的人，府里大事小事都安排好了才去帮亮哥儿，你又吃哪门子味？ “还有你，你跟着过来是不满意凤丫头的做派？”老太太说了贾琏一句，转向找上贾琏找来的帮手王夫人，“早先不让凤丫头管事的是你们，现在凤丫头不大管了，你们又不高兴了。 “这人哪，怎能好处都占了，话都让你们说了，别人不活了？” 这一席话说的王夫人不敢言语，贾琏却不甘心：“老祖宗有所不知，她现在帮着人家做生意，那香水生意您是不知道，那叫一个红火，各大家都抢着要，还买不到现货。” 这个老太太却是不知道，不明白的事情老太太从来不瞎喊。 贾琏趁机道：“这门生意，府上可以参与？占股多少？” “我们府上可没有参与进去。”王夫人终于说话了。 “你们眼红亮哥儿赚钱？”丢下这句话，也不等回答，老太太起身便走掉了，桃子也没胃口吃。 “一个个想钱想疯了，人家辛辛苦苦琢磨出来的，凭什么白白给你？” 贾府也做生意，但主要收入来源好还是城外的田庄等产业，老太太还是有官宦人家的矜持。 再者，老太太还是将贾亮当做后生晚辈，是贾家的一份子。 贾琏讨了没趣，却不算放手，决定从薛蟠这边打开突破口。 却说凤姐儿过府找上秦可卿，二人一同乘坐马车，开始一天的工作。 “姐姐，昨夜情况你也看到了。”秦可卿蹙眉道，“他说了，这门生意不讲究大卖，走什么...噢对了，高端路线，要饥饿营销...” 几个拗口的词汇从秦可卿嘴里说出来，让凤姐儿莞尔。 昨夜二人专门就香水的产量一事与贾亮谈了许久，贾亮没有多说，抛出几个她们听不懂的词汇，只是说维持现状。 “我看还是我表弟那边不顶事。”凤姐儿笑道，“如果他能够供给足够的花瓣，亮哥儿不会不理，我已经让人去找薛蟠，待会我来说。” 凤姐儿认为，产量不高是因为不够原材料，贾亮这么说是无奈之举。 能替贾亮解决麻烦，凤姐儿很高兴。 “可是，这样不好吧？”秦可卿犹豫道，“他都说了维持现状。” “你呀，就是太听他的话了。”凤姐儿没好气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还说了，生意上的事情交给我们做主，你怎么不听？” 这话贾亮确实说过，就是为了培养秦可卿的霸气。 秦可卿一想也是，便不在言语。 二人拿着少量的香水忙活一上午拜访了几位贵妇人，下午去洪武街的宅子看了看进度，秦可卿留在这和平儿一起，凤姐儿则单独去见薛蟠。 薛蟠当然是满口子答应要求，有银子赚谁能不想多赚一点？ 可是，薛蟠的本事就这么大，吃不下这么多，于是到了晚间他便找来帮手。 “管家，贵小姐可来了？”薛蟠面前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物，此人正是薛蟠未来媳妇儿夏家的管家，而他说的小姐，正是夏家的独女夏金桂。 薛蟠打着注意想要见一见未来媳妇儿，夏家现在虽然因为王子腾的原因巴结他，但也不会作出这等事情。 “公子说的哪里话，小姐怎能出来抛头露面的。”管家笑容温和，“公子有什么事跟小人说，小人回去再禀报奶奶定夺。” 夏家家主死的早，这点与薛家有点像。 “也行。”薛蟠有点失望道，“管家知道，本公子最近有生意，现在打量需求花儿，你回去转告，将你家桂花供给一些给我如何？” 夏家是皇商，主要给皇宫供应桂花，家中有几千亩地，实力比现在的薛家强多了，所以薛蟠才来找夏家。 而薛家就不一样了，最大的生意是替皇室采购杂料，除此以外全国还有许多铺面。 只是如今铺面不景气，全靠采购杂料养活。 管家明白事情缘由，离开与薛蟠见面的酒楼，出去没多久便被一人拉住，走进另外一间酒楼。 第一百六十四章 量产的香水与手工火铳 分身乏术说的就是贾亮现在，他种田完了，收割这件事便管不上，全部丢给秦可卿与凤姐儿二人。 因此凤姐儿多收购花卉一事就没跟他说。 此时贾亮展开新一轮的实验，这次要做的东西是他一早便计划好的，火铳。 贾亮的假期已经结束，但他又找了门路请假，每日只用去衙门点卯即可回来鼓捣火铳改造。 他已经与兵部尚书秦正说好，取得了兵部小额订单一份，供应火铳给军方，数额不大，这还是朱统点头的结果，不然以国朝如今不重视火器的行情，贾亮是得不到这份订单的。 但在贾亮看来，无论有没有军方的订单，这个工作都要提上日程。 因此上，在他寻到合适的工匠之后，这项工作便开始进行。 还有就是不得不说罗宾逊，身为不列颠人，国朝如今在于弗朗机人打交道，罗宾逊三人传教无门，要不是贾亮收留他们只有打道回府一条路可走。 但是现在，他们在贾亮身上看到了契机。 贾亮是罗宾逊见到的品级最高的大明官员，其他人都见不到。 现在罗宾逊发现，这位大人还是最聪明的大明人。 “米斯特贾，你是怎么想到在枪膛中刻画线条的？”罗宾逊眼睛望着一面长长的铁板，一个老头子工匠带着俩光着膀子的徒弟正在干活。 罗宾逊带来的燧发枪够先进了，但没有膛线，这是贾亮动手的第一个改动。 以罗宾逊的知识储备，不用太费力便明白了这个改动的用途，所以他很震惊，震惊一个大明的官员，怎么会懂的这么多，比他们传教士还要博学。 贾亮很满意铁匠的手艺放手让他们做事，听闻罗宾逊的话，贾亮笑道：“罗宾逊先生，这件事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的人什么时候到来？” 三个传教士不够用啊，贾亮的图谋不止这些，三个人不足以带动大明科技发展，根本无法点开所有的科技树。 蒸汽机，机床，贾亮都想要。 “米斯特贾。”罗宾逊参观完贾亮的工作室，摇头道，“既然这里没有机会，教会是不会同意继续派人过来的。” 这家伙，上次可不是这样说的啊...贾亮腹诽。 稍微一寻思，贾亮便明白过来：“怎么会没有机会呢？大明的疆域广袤无边，除了金陵还有大量的地方需要聆听主的声音啊。 “你把眼光仅仅是放在金陵一地是不对的，这不是智者所为，你听过农村包围城市这句话吗？” 罗宾逊一脸懵逼。 贾亮告诉他，金陵的人口只是大明的九牛之一毛，可劲的忽悠他大明还有许多人没有机会聆听福音。 这话把罗宾逊镇住了，他知道东方这个神秘的国度很大，但没想到这么大。 “米斯特贾，我明白了，谢谢你，主会眷顾你的，我这就给教会写信，让他们多多派人过来。” “不要忘记书籍，我要书籍，越多越好。” “我明白的，这样可以加快教义的传播。” “对对对，你是个聪明人...” 没有朝廷点头，你想传教？做梦吧... 贾亮利用罗宾逊完全心安理得，不然等到八国联手才去后悔？ “老爷，这把是成品，您看看有没有问题？”铁匠老刘头从一个匣子中取出一把四尺多长的火铳来，“黄毛造的火铳很厉害，这个是按照老爷的设想做好的，无论是射程还是再发的速度都大大提升。” 老刘头世代是铁匠，手艺精湛但地位低下，他被贾亮收编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好日子，什么叫做好主顾。 一家老小都从金陵搬出去，在城外庄园住下，有吃有喝不说，还有田地。 他们在这做工，还能拿工钱，很丰厚的工钱，比朝廷一般官员俸禄还要多的工钱。 老刘头一家子现在就当贾亮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要不是贾亮出手，他们兴许都被压榨死了。 “这不是你说提升就提升的。”贾亮看着新火铳，还是不放心，火器这玩意不是用嘴说，而是需要验证，“找个时间去城外庄园实验一番再说。” 虽然他作为一个工科男，想的很周全，也有罗宾逊兜底，但新火铳不经过验证，是无法交货的。 贾亮很清楚，在现在提升性能是很重要，但火器稳定性与安全性才是应该排第一位的。 “可是，老爷...”老刘头不自信道，“咱只会打铁，火药这玩意不大懂啊。” 火铳的设计全部是贾亮完成的，配合着罗宾逊的火铳才弄出来的，老刘头手艺精湛制造出来成品。 但火铳不光是有枪啊，还得有火药才成。 “也是，老刘你在圈子里认识的人多，你去找找看，不要怕花银子，只要是有本事，老爷我都要。”专业人办专业事，贾亮还没有到需要大包大揽的地步。 “那好，有老爷这句话够了。”老刘头喜道，外面被压榨的手艺人多得是。 靠着贾亮意气风发的远不止老刘头一个人，薛蟠也是。 贾亮找他采购的花卉越多，他赚的也就越多，现在他基本上靠着倒卖花卉就能够赚大笔的银子，特别是凤姐儿告诉他要扩大收购规模之后更是如此。 一车车的桂花还有其他花儿拉近洪武街宅院，如今这边的香水作坊已经开始投产。 薛蟠交割完货物，找到在这监工的凤姐儿。 “表姐，这么多的花要生产多少香水啊？”薛蟠搓着手道。 香水产量增加了，但一直没有投入店铺售卖，秦可卿依然与凤姐儿一起往来于各个府邸之中。 于是，薛蟠动了心思。 “什么意思？”凤姐儿瞥了眼薛蟠，问道，“这与你没有关系，你只要负责供给材料就行。” “表姐忘了么？”薛蟠一副肥水不应该流落外人田的样子说道，“我家也有铺子啊，而且数量众多，一定能够满足香水扩大售卖的需要啊。” 他动的心思就是这个。 “这事儿再说。”凤姐儿不置可否。 她不明白，香水这么受欢迎，现在已经可以量产，怎么贾亮不愿意扩大售卖呢？ 今晚找他谈谈去... 宅院新作坊中，晴雯现在已经是工头一样的存在，为了确保香水秘方不被泄露，她手底下的丫头娃子都是府里买来的，文书都在宅院里。 但这并不能保证这些娃子一定能够藏得住事情，所以整个工序被分解开来。 晴雯一个环节一个环节的盯着，兴许是事情多了些，晴雯并没有注意到，今日的桂花中掺杂了别的东西... 第一百六十五章 都是我的错 金陵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住在城中，享用金陵城的繁华，这些人在城外也有产业，现如今农业才是根本。 国朝不变的道理就是买地，有钱就买地，没钱的饿死都不愿意卖地，所以贾亮想在城外拥有一处庄园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 今日贾亮拉上孙敏智一起出城,到底还是孙敏智路子广，有一处合适的地方。 庄园在玄武湖那边，占地颇广。 顺着皇城边上的东大影壁直走，要出太平门，路过大理寺与刑部衙门，这两个衙门如今与贾亮已经没有瓜葛。 沿着太平堤走，京畿道附近左拐,再走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这地方可够远的啊。”贾亮停住马,在庄园门口下来,将马缰绳交给袁熊。 四百多好了的二代兵在京营之中转了一圈有出来了，再次回到贾亮麾下。 这是一件十分怪异的事情，很不符合规矩，贾亮现在是兵部郎中，并没有担任任何军方的官职，再就是一个空的锦衣卫千户官职。 但这些人回来的理由贾亮却无法拒绝，兵部尚书秦正说，这四百多人是来实验新式火铳，并不属于贾亮统帅。 可是谁都知道，这四百人都是贾亮带出来的。 “大人，我们以后就在这呆着了？”袁熊看着庄园庭院中杂草丛生，显然这里好久没人管理了，条件太差，比之金陵城差远了。 贾亮皱眉，这地方有点眼熟啊，刚才走过的时候便觉得这一代不像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上次朱统请客的地方就在前面。 “老孙，你给我说实话,这是谁的产业。”虽然没人住，地也是慌的，但此处的规格以及地理位置绝佳，连玄武湖上都有私人码头。 之前没有问这个问题，老孙也是含糊其辞，现在看了地面不得不问。 知道瞒不过贾亮，也不好再隐瞒，孙敏智说道：“大人，这是十三王爷的庄园。” 十三？ 朱十三？ 贾亮记起来了，这是文昌帝与皇后生的最小的那个儿子，叫做朱明。 “老孙，你这是害我呢？皇庄也敢让我买？”贾亮停下脚步，当场便回身准备上马回城。 老朱家的皇庄啊，这还买个屁，嫌弃命长了？ “大人别走啊。”孙敏智忙一个闪身，几步赶上贾亮，顾不得身份差距拉着贾亮的手道，“这是十三爷的产业不假，可这不是皇庄，是私产。” 贾亮顿住：“真是私产？” “真是私产！”孙敏智赌咒发誓道,“这种事情谁敢说瞎话？没有十三爷的准许，我也不敢卖啊，十三爷年纪小，府里管事公公没那个能力，这才想要卖掉。” 贾亮十分狐疑，觉得老孙这话还是有问题。 作为一个皇子，还缺银子？ 不过贾亮看过这处庄园之后，那一点点犹豫狐疑都不见了，这地方实在是太好了，地方大不说还僻静，十分适合他的设想。 检查过文书，贾亮一咬牙将契约签了，小十三而已，又不是朱炎或者朱统。 “回头进城我把银子给你。”办完事，贾亮回头又吩咐袁熊道，“今日你们自己找地方歇着，明日我会派工匠过来，你们帮寸着工匠将庄园收拾出来。” “啊？”袁熊张大嘴，满脸的错愕。 这庄园太大了，要收拾出不来没有十天半个月搞不完，这还是有四百多人的情况下。 “不愿意？”贾亮斜眼，“金陵城让你们飘了？好日子过多了吃不可苦了？还是说本官的话不管用了？”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袁熊慌忙摆手，其余四百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对贾亮的服气，那是一起打出来的，分开这么久再次见面袁熊他们确实有点飘了，换做以往贾亮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人敢多问一句。 一边的赵九“噗嗤”一声乐了，仿佛回到了监军的时光。 “笑什么笑？”贾亮回头，“你也留下，一个个肥的跟猪似的，出了锦衣卫你们已经变了太多，要是有事指望的上你们？” “呃...”殃及鱼池了。 敲打了一番袁熊与赵九，贾亮与孙敏智回城。 仔细思量过后贾亮明白这四百多人为何地位大变，之前这四百人击败了黄庭之手下新军，风头一时无两，那时候他们还是香馍馍，想要他们过去的猥卫所多不胜数，就连王子腾都打过注意。 现在无人问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朱统不准。 想给黄庭之留着？ 那要看黄庭之镇不镇得住了... 回到金陵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贾亮回府洗漱过后，发现满屋子没有一个主事的人，秦可卿、平儿、晴雯都不在。 “人呢，这么晚了去哪了？”贾亮拉住一个丫鬟问道。 “回老爷，奶奶还没回来。” “这是去哪了？知道奶奶今日的行程么？” “奴婢不知。” 无奈，去找吧！ 府中人手还是太少，外面管事的青儿不在，府里便没人做事了。 出了门，贾亮先去秦淮河边的铺子。 秦淮河还是那么热闹，甜品铺子的生意依然是那么火爆。 很难得，王仁今日没有去河上胡闹，而是在铺子二楼，贾亮在后院没有找到人，上二楼才看见王仁这货正与三五好友吹牛，身边还有几个明媚的姑娘。 看见贾亮来了，王仁醉眼朦胧起身招呼：“大人怎么有空来了？各位，我给大家介绍，这位就是甜品铺的创始人、《梁祝》原著的书家和改编者、朝廷兵部武选清吏司郎中，贾亮贾大人。” 一连串的名头出来，将在场诸人镇住了。 对于王仁的狐朋狗友来说，最后一个名头最值钱，而对于姑娘来说，前两个名头最让她们动心。 “大人上座，请！” 忙不及有人起身让座，王仁主动的将上座让出来，贾亮一想王仁最近干的不错，不便抹了他的面子，便坐下了。 不用人吩咐，几个姑娘一个个“嘤嘤嘤”的围过来，抢着坐贾亮身边，最终还是两个丰胰些的姑娘凭本事抢到了陪伴左右的位置。 这两位有点奔放啊，这是靠手艺吃饭的，不是靠口技吃饭的吧...贾亮当了官，参加过很多高端的局，无论是秦淮河还是平延街，甚至是教坊司的姑娘他都见过，没有几个如此热情的。 那些没抢到位置的姑娘只能恨恨的坐下，立马觉得原先看起来还不错的公子哥不香了。 自古便有佳人爱才子，在她们眼里，贾亮就是才子，一出《梁祝》现在已经成了经典戏曲，民间根本看不到，每一旬只有甜品铺子上演一回，其他的时候都是在各大人家演出去了。 姑娘们巴不得贾亮让戏班子多来演出，这样各自的生意都会好许多。 两名姑娘在同行的羡慕嫉妒恨中给贾亮倒酒布菜，一个劲的打听戏班子会不会上演新戏。 贾亮应付一番没人恩，这才找王仁问道：“怎么没见平儿，你妹子今日可有来此地？” 他的份额虽然推出来了，却没有让平儿不帮凤姐儿，所以平儿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铺子帮忙。 王仁很羡慕贾亮的名气，他估计自己要是有贾亮这番名头，估计去秦淮河上睡觉都不会花银子了。 见到贾亮发问，王仁忙答道：“来过，不过午间的时候，洪武街那边来人，好像有什么事很急，她们一起走了，到下午都没有再来。” 王仁也不大清楚情况，只是听到几个官员的名字，说是香水什么的有问题。 贾亮皱眉，待不下去了，下楼牵马又赶往洪武街的宅子。 天黑了，工匠们都回家了，可这里依然还有灯火。 找到了，都在，秦可卿、凤姐儿、平儿、晴雯，一个都不少。 只见几人面色都很难看，秦可卿俏脸上满是惶急，凤姐儿则是愧疚，而晴雯大眼眸中则包含泪水。 “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看好...” 第一百六十六章 资金链断裂 这是香水出了问题？ 贾亮在外头听了一个大概，是有一批次的香水出了问题，好几个府邸今日管家都上门来说了，说是府里的太太用了香水后觉得味道不对，很难闻，所以才有这么一出。 “不过是一些香水罢了，值得你们一个个的不着家？”贾亮推门进去,刚才还六神无主的众女一见到他，顿时便有了主心骨。 众女一下子围上来，晴雯抽抽噎噎的哭道：“老爷，都是我不好，出了纰漏，这才让他们找上门来,让家里蒙受损失，老爷你把我卖了吧，嘤嘤嘤！” 丫头一边抽泣，一边还拿她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眸偷眼看贾亮。 没等贾亮说话，凤姐儿站出来了：“不怪晴雯，是我没有看好东西，事后晴雯去看了，发现进来的桂花里面不全是桂花，有别的什么东西在里面，所以才让香水出问题。” “亮哥哥，我也有责任...”秦可卿上前拉住贾亮的衣袖，轻轻摇了摇道。 和睦啊...三人急着认错，倒是让贾亮十分欣慰：“晴雯，老爷我还没有下作到卖自己人的地步。” 先是安慰一下晴雯，丫头是三人中最为恐慌的，也是地位最低下的。 她第一个站出来背锅，就表露出来内心的恐惧和无助，贾亮岂能看不出来？ 然贾亮的劝慰却让晴雯没有好转，依然抽泣。 贾亮又反手握住秦可卿的小手：“都说了不过是几瓶香水，有几家出了岔子问题不大，明日上门去赔礼便是,我在准备一些个稀罕礼物，不会有事，咱们家还差这点银子？” 秦可卿芳心稍感安慰，但也和晴雯一样，并未好转许多。 凤姐儿看在眼里，羡慕这一家子的和睦，开口解释道：“亮哥儿恐怕不知道，这不是几瓶香水，而是...很多！” “很多？有多少？”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贾亮来到作坊，看到了不知道超过往日多少倍的材料，已经是全部废了，另一边库房还有更多的处理过的材料，越是全部废了。 这就是贾亮当甩手掌柜的苦果了。 “如何会有这么多的材料？”贾亮狐疑，他和秦可卿说过，不必扩大生产，这都不知道扩大多少倍了。 “是我想着好多订单没有做，因此才如此做的。”秦可卿大包大揽，满脸的愧疚。 这是她第一次违背贾亮的意愿,没想到就出事了,不过要是没有凤姐儿的劝说，秦可卿是不会如此做的。 但秦可卿一想凤姐儿平日帮她良多，这次出事让人家一个人扛着不合适，所以她这才出来揽责任。 有秦可卿出头，凤姐儿万分惭愧，平日里精明的人儿这次栽了跟头，还是栽在自己表弟手里，这让她情何以堪？ 凤姐儿内心喟然一叹，到底还是贪心了，想要一口吃成胖子，没想到倒是连累了他！ “是我的不是，不怪她们，亮兄弟要骂就骂我吧，这次的损失我来负责。”面对有情有义的秦可卿，凤姐儿实在做不出缩头乌龟的举动，便将事情的原委仔仔细细的说了。 说出原委的同时，凤姐儿芳心下沉，她那隐约中自强的念头被迫中断。 在荣国府看多了，经历多了之后，凤姐儿越来越觉得这样的大户人家没意思，无论是高高在上的老爷夫人，还是在下面靠着荣国府这棵大树吃饭的下人们，往来都没有情义，日常争吵算计，所谓的不过是利益二字罢了。 凤姐儿每每想起这个，再想起自己之所以受到重视，除了确实有管家的才干之外，就是娘家撑着。 但这些也是利益。 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看，要是如贾亮这般，还用担心看人脸色？ 因此上，凤姐儿内心迫切的想要拥有财富，她如贾亮前世那些女强人一般，妄想表现出自己的价值。 只是这个价值表现给谁看，毋庸置疑是她内心不敢正视的问题。 贾亮明白事情真相，再环视一眼库房，瞬间便明白这是被人算计了。 “是薛蟠给的桂花？”贾亮问道。 “对，都是我表弟供给的。”凤姐儿心若死灰，“这次采购，不仅投入了以前赚的银子，就连储备的银子也动用不少。” 好几千两银子啊，这么多的银子一下子就没了，这还不说后面解决那些达官贵人的后续，要是连这个一起算起来，就是一个无底洞了。 如果是以前，凤姐儿还不会将这几千两银子放在眼里，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决定不靠荣国府，将以往利用荣国府钱财放贷的活计停掉，这一来却是断不掉了。 贾亮看不出凤姐儿的内心戏份，但他知道薛蟠是吃不下这么大的单子的。 “姐姐，看来我们是让人耍了。”贾亮认准了这一点，说道，“薛蟠是你表弟，薛家虽然是皇商，但有多大本事你难道不清楚？我看薛蟠这桂花肯定也是托人进来的，不信姐姐找他一问便知。” “耍了？”凤姐儿娇躯一震，精明的头脑重新又回来了，之前她一直在自责连累了贾亮，此刻听贾亮这么一说，立即发现事情的疑点，“我知道了，是夏家，一定是夏家，夏家也是皇商，专门给宫里供应桂花，家里有几千亩地专门种植桂花，薛蟠一定是找了夏家。” 薛蟠是夏家未来的女婿，这一点太明显了。 事情明了，凤姐儿突然提出扩大购进，薛蟠没有这个本事，于是便去找了夏家，而夏家供给的桂花偏偏出了问题。 只是... “哪有这么巧的道理？”贾亮内心冷笑，见惯了金陵城的阴私肮脏之事，他现在不敢将人往好处看。 在金陵城混，还有一个奇妙的地方，那就是你不能不斗，不然别人就会骑上你的脖子拉屎拉尿，臭烘烘的恶心。 夏家既然敢伸手，那就先砍了这只手，至于夏家背后有没有别人，贾亮现在有这个底气不去管。 贾亮好说歹说，才将秦可卿、凤姐儿安慰下来，直说这是朝堂斗争的延续，她们也是收了牵连云云。 至于银子，贾亮更不可能让凤姐儿一个人承担。 这就让凤姐儿感动莫名了，这可是一大笔银子，金陵城虽然富人多，但穷人更多，多少人家为了几两银子买儿子卖女儿的。 只是贾亮说的轻松，这让众女内心好受些。 没成想，第二天众女便明白贾亮苦心。 买庄园一事众女都只是听说，还不知道贾亮已经买了。 所以在第二天，秦可卿与凤姐儿意外听到贾亮与孙敏智的谈话才知道，贾亮居然银钱短缺，不够负买庄园的银子，居然沦落到在再写一本话本交差的地步。 “妹妹，你是个有福气的。”凤姐儿拉着秦可卿感慨道，“他另可委屈自己，也不愿意让你担心。” 起先秦可卿听到这番话还是放心甜腻腻的，后来想起一事，蹙眉道：“他说过不再写话本的，他说挣钱的方式有很多，写话本太过费时...” 二女相视，内心感慨，都是自己不听话闹得啊。 “等会儿薛蟠来了，好好的问问。”凤姐儿发狠道。 耍心眼耍到老娘头上来了，让他如此难做，那就不要怪老娘不顾亲情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金桂夏家 薛蟠赚了钱，愈发意气风发了，这几日更是不落家，每日都在秦淮河上胡混，再就是认识了不少狐朋狗友，一起去平延街消遣。 刚刚养好的腰子，几日下来又是库存见底。 贾亮看到薛蟠之时,薛蟠面孔发白，眼圈很深。 这货没救了...贾亮下了决断！ “表姐，这可是冤枉我了啊。”薛蟠听说出了事，叫起撞天屈，“都是自家生意，我怎么可能做下这等事情，我这不是断自己的财路么？” 这家伙还没有傻到家,知道这个道理。 凤姐儿冷笑道：“冤枉你？是你供应的桂花出了问题，不找你找谁？” “是夏家啊，我找夏家买的花。”不用严刑拷打，薛蟠根本没有隐瞒。 “这是你的事情。”凤姐儿一点面子都不给，完全不顾情面，当着贾亮的面便呵斥开来，“你在哪购进的桂花我管不着，与亮哥儿签订契约的是你薛蟠，这番损失这么大，你看怎么办吧？” 要赔钱？这不对啊，表姐今日火气怎么这么大捏...薛蟠被骂了一个狗血喷头，眼看躲不过去，只好实话道：“我可没钱了，银子都买了宅子。” 这家伙还有点家的概念，手头宽裕之后并未一味胡来，而是将租下来的那一套宅子买了下来。 贾亮揉了揉眉心，阻止凤姐儿继续呵斥薛蟠。 薛蟠不过是被利用的一把枪啊，跟着计较,不也是被人当枪耍了么？ “这样，我相信你不知道桂花有问题。”贾亮放下手，喝了一口茶水，态度温和道，“你要是吃不下这么大的盘子，以后可以明说，你去将卖给你花的人找来见我，我来跟他说。” 薛蟠心情好受许多，他刚要开口，蓦然惊醒，他不会是要把我换掉吧？ 几次供货便赚了大笔银子，因此薛蟠已经尝到了甜头，肯定不愿意放手，于是态度便犹豫起来。 凤姐儿见现在这个时候了，薛蟠还在打小九九，怒气勃发，柳眉倒竖：“你还犹豫？当我不知道是夏家吗？还不去把夏家管事叫来。” 薛蟠浑身一抖，在凤姐儿面前他一点脾气都没有，此刻又被点出夏家,他吭都不敢吭声便出去喊人去了。 如此顺利,惹得贾亮发笑：“他倒是实在，好像很怕你啊。” “亮兄弟有所不知,薛蟠知道孰轻孰重。”凤姐儿笑道，“夏家虽然有钱，但不过是一届商贾，虽然是皇商，我听说他们巴望着与薛家攀亲，到时候薛家就与夏家是一家人，那夏家姑娘又是个独女，一家子财产都是未来女婿的，所以薛蟠不怕那边。” 她怕贾亮不知道情况，提前说了，说罢又叹道：“要不是姐姐我的嫁妆都搭进去了，三千五万的真不是什么难事。” 王家也有钱，这个贾亮是知道的，他虽然好奇当初凤姐儿的嫁妆有多少，但看到凤姐儿似乎不愿说，便没有追问下去。 “照姐姐这么说，夏家没有男人在了么？” “没有了，夏家家主死的早，就只有一个独女，叫做金桂，倒也与她家情况应景。” “那待会来人怎么做主？” “这个不防，想必夏家定是让大管家出来，都是家里老仆，心里有数。” 贾亮不是问这个，而是想要搞清楚是谁在捣鬼，只是八字没有一撇，说出来徒增凤姐儿烦恼。 这时秦可卿带着福宝出来：“茶水都凉了，福宝快去换过。亮哥哥，凤姐姐，事情如何了？” 福宝确实与秦可卿亲近，已经成了秦可卿的贴身丫鬟。 贾亮简单说了，三人喝了热茶，一起说着闲话等着夏家来人。 迟迟不见人来，秦可卿问道：“方才看到孙老板了，说什么银子的事情？” “噢，忘了跟你说了。”贾亮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我在城外买了一个庄园，占地颇广，正好在玄武湖边上，风景不错，日后庄园收拾好了，我们便不愁无处踏春赏景了。” 秦可卿又详细的询问一番庄园的情况，内心欣喜，家里的产业越来越大的。 “恭喜亮兄弟，玄武湖那边的庄园可不是好买的。”凤姐儿由衷恭喜道，“以后杏林社便不是一般人家了。” 论起对金陵城的了解，凤姐儿自然是不在话下。 她这番道喜确实有说道，大户不是说在金陵城有大宅子便是大户，也不是说家里有几个银子便是大户。 在金陵城的大户，有身份地位的，都在城外有产业，例如荣国府，现如今杏林社也跨入这个行列之中。 金陵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北边是皇城，那处城外的庄园最为值钱，也是一般大户无法买到的存下。 搞清楚这点，贾亮反而怀疑起来，他觉得孙敏智在庄园一事上有隐瞒，不过此时却顾不上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薛蟠去而复返，秦可卿带着福宝去后院，这俩人都是不愿见薛蟠的。 随着薛蟠而来的，还有夏家的一位大管事，正是当初与薛蟠接头交易的那位管家，凤姐儿说的没错，这位管家就是夏家能做不少主的存在。 “小人见过贾大人，见过琏二奶奶。”老管家进门行礼，看着主卫上的贾亮与凤姐儿一对，内心解开了一个疑团。 原来如此，我说为什么琏二爷要和贾大人过不去，原来是绿了啊...老管家内心有戏，但不敢说出来。 而此时，贾亮与凤姐儿却是很像两口子一起的样子。 老管家想的很清楚，贾亮是新贵，官居五品，听说还在宫中有点面子，但是荣国府却是老牌勋贵，家大业大不说人脉还广。 因此，老管家不敢不来，但打定主意不会得罪荣国府。 “坐吧。”贾亮指了指一边的凳子，面上神情淡然道，“我问你，你可有出售一批桂花给薛公子？” 老管家屁股刚挨着凳子，听见贾亮没有寒暄，来了一个开门见山，立即又站了起来，低头答道：“确有其事，小人家主是专门做这门生意的，不说金陵城所有的桂花都是家主供应，便是宫里贵人们用的也是。” 老家伙要挖墙脚？刚才不是说好了不提么...薛蟠闻言内心大怒。 如今他与夏金桂的婚事还没有落地，所以薛蟠来前有交代，不让老管家表现太过。 只是老管家经过的事情多了，内心又有鬼，他提起皇宫，就是为了提醒贾亮。 贾亮自然是听出来了：“原来是这样，我说上次皇后娘娘身边几盆子桂花开的真好，原来是你家的。” 来这套？你家见过的不过是一个公公吧？皇后见过没有？ 贾亮不着痕迹的和老管家对着凡尔赛，第一轮自然让老管家熄了火。 一边凤姐儿抿嘴，这种斗争他喜闻乐见，更喜欢贾亮让人吃瘪的样子。 第一波便被打了下来，老管家苦笑道：“大人过奖，区区几盆桂花，哪能与大人的戏相比...” 贾亮趁热打铁：“那你可知道，薛公子从你家购进的桂花有问题？”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管家将头差点摇掉了，矢口否认。 第一百六十八章 赔偿 老管家的这个反应，在贾亮的预料之中。 送了假冒伪劣的产品，谁会傻到再坦白？ 贾亮不信，家里有几千亩地专门种植桂花的金桂夏家会供不起他做香水的桂花，虽然这次要的桂花很多。 既然供得起又作假，那就说明是有意为之。 老管家的否认证实了贾亮的猜测，只有认为背后撑腰的那人比杏林社更加强横,才会让老管家如此坚决的否认。 贾亮拿出花制成香水有问题的证据，老管家继续否认，说是除非贾亮能够提供他们当初供给的货物。 东西都煮了，死无对证了，哪里还有提供出来的可能？ 老管家正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坚决,而贾亮又不可能把香水的秘方拿出来。 因此，这一场老管家赢了。 “大人明鉴啊,小人主家经营桂花许多年了，宫里贵人也喜欢，从来没有出过岔子，大人可不能冤枉好人。”老管家说的谦卑，内里却是很得意的样子，一改起先的惶恐。 “好吧，这事儿就这么着吧，你可以走了。”贾亮风轻云淡道。 老管家从贾亮面上看出发火的迹象，也看不出任何其他的表情，行了礼便走了。 薛蟠看得云里雾里，以他的智商分不清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夏家做的。 “你也走吧，桂花暂时不要了。”贾亮打发薛蟠走人。 这家伙急了：“大人，不收花了？” “不收了，没钱了，有钱再说。”贾亮没好气的敷衍。 薛蟠出了杏林社，内心火大，好不容易赚几天快钱，这就完了？ 不说薛蟠这个憨憨要去夏家闹事，却说贾亮一句“没钱”的玩笑触动了凤姐儿。 “亮哥儿,订单还有这么多，不做不好吧？”凤姐儿忧愁道，“这些太太们可是不能得罪的，要是真没银子，我去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不就是重操旧业么，起码凤姐儿就是这么想的，她认为大好局面都是她自己个毁了，不能坐以待毙。 “香水暂停生产。”贾亮拍板，既然夏家不吃敬酒，那就吃吃罚酒吧，“银子的事情姐姐不用操心，银子是什么东西？它就是王八蛋，用完了再去赚便是，在我这里，银子从来不是什么难事，姐姐切莫自责了。” 凤姐儿见贾亮说的诙谐，又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芳心才好受点。 “那...出事的那几家,赔偿如何处置？” “赔偿？什么赔偿，不存在的...” 几瓶香水罢了，正愁没有机会上门... 贾亮让凤姐儿回后院，按他吩咐去各府拜访，自己却带着青儿出门去了，作为穿越人士，投其所好的地方太多了，特别是讨一些老女人欢心上面，贾亮即便是一个工科男也有的是办法。 出事的名单之上便有当朝首辅周正国，还有几位重臣。 这几人中，贾亮只和周正国熟一点，其他家都不是很熟，周正国现在已经是杏林社的会员，对杏林社有一定的认识，但其余的几位重臣却不然。 这年头，虽然得痔疮的人不少，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十个男人九个痔起码在这几个重臣中没有发生。 又是一次大采购，不过这次贾亮采购的东西与上次不一样，他的购物清单之中五花八门，什么蜂蜜、果子等等，买了一大车。 花了半天的时间采购完毕，回到杏林社之时凤姐儿她们的事情也办妥了。 贾亮把采购回来的东西拉倒后院，秦可卿她们正在屋里等着。 “都妥了？”贾亮一边吩咐丫鬟将东西往屋里搬运，一边问道。 “办好了。”秦可卿看着一样样吃的东西，诧异道，“买这么多的吃食作甚？” 贾亮没有回答，卖了一个关子：“这里先别管，待会就知道了，你还没说明日去谁家呢。” “当然是首辅大人家。”秦可卿将事情简略说了，收到残次品的官员太太中，就以周正国的官最大。 “那就好。”贾亮拿起一个瓷碗来，说道，“可儿，姐姐你们都看清了，这个东西可比香水还要受欢迎得多，记清楚我做的，明日便要考你们动手。” 凤姐儿一听这话忙道：“这可使不得，比香水还要收欢迎的，这方子我可不敢看。” 贾亮不容分说，十分粗暴的将凤姐儿拉倒椅子上坐下：“有什么打紧的，分什么你我，姐姐替我奔波的时候，我也没有见外不是？” 方才贾亮拉了凤姐儿的手腕，虽然隔着厚厚的袖子，但还是让凤姐儿脸颊发烫。 按理说这是一种无礼的举动，凤姐儿以前在荣国府虽然言语上豪放，但还从来没有与别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所以，久旷的凤姐儿当场便半边娇躯发麻，她坐在椅子上偷眼看秦可卿，发现秦可卿并未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这死人，当着妹妹的面还动手...”芳心中虽然这么想，但却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觉。 贾亮自然没有注意到凤姐儿的异样，凤姐儿见天的往杏林社跑，现如今就与杏林社的人一般无二，打交道多了，贾亮顾忌就少了。 这里只有平儿注意到凤姐儿的异样，毕竟是从王家带过来的，平儿与凤姐儿最为贴心。 “我先把东西调配好了，再给你们用上。”贾亮开始动手，一边做事一边说道，“香水不过是让人好闻，但这个东西一旦用好了，不说让人青春永驻，也能让人老的慢些，甚至有些肤质的人，还能回归年轻。” “什么...” 这次，即便是秦可卿这么淡然的性子也被贾亮的话给镇住了。 作为女子，那个不爱惜自己的容颜？ 在中医上，确实有十分名贵的秘方可以制作成药丸，服用之后可以有延缓衰老的作用，但是即便是凤姐儿见多识广也没有亲自见证过。 因此，场间众女还以为贾亮要配置什么中药丸子，但是看着这些“药材”又不像。 怀着狐疑，带着震惊，众女几乎是屏住呼吸在看贾亮做事。 贾亮要做的自然不是中药美容丸子，那东西就算有用也需要一定的时间验证，但他却没有这个时间。 他要做的是面膜。 面膜的原理简单，效果十分明显，即便是一般的面膜，也能在用完后给人脸上湿润有效的感觉，这就会让使用者有一种极肤瞬间变好的错觉。 很快，贾亮便调试出来一瓷碗浓稠的膏状物出来。 拿着一块木片片，贾亮将秦可卿拉过来坐好，让秦可卿昂起脸蛋来。 佳人容颜近在眼前，脸蛋白皙透着红润，小嘴仅仅抿着，琼鼻之中喷出带着香味的火热气息... 贾亮拿着木片片刮起一坨面膜，一手捏住秦可卿的下巴。 秦可卿的脸道“腾”的红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老爷我也要 这是他说的涂面膜？怎么如此亲密，就像话本中说的那样，不行啊...凤姐姐还在呢，福宝她们也在呢... 秦可卿脑海“嗡”的一声就炸了，身子一如凤姐儿那样酥麻。 虽然她内心早就将贾亮当做夫婿，认为二人之间即便是做在亲密的举动都是应该的，可是这毕竟还是没有成婚。 不抗拒,也不想抗拒，秦可卿相信贾亮不会如此孟浪，但矜持是必须的。 她螓首控制不住的轻轻一摆，顿时脱离了贾亮的魔手。 晴雯、福宝，有一个是一个，都看得满面通红,她们都没有经历过人事。 凤姐儿却艳羡得紧，仿佛贾亮的手是捏在自己的下巴上：“哎呦,你们这样我可走了。” 秦可卿本来就羞怯，听了这话更是将螓首藏在怀里，那洁白的耳垂布满粉红颜色，看得贾亮食指大动。 “别闹，这是正经事，待会你乱动涂歪了可不好。”贾亮一本正经的道，“姐姐你也是，明知道可儿面皮薄，还拿她打趣。” “呵呵，亮哥儿心疼了，好啦我不说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面膜有没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凤姐儿豪放起来，不经思考道，“要是真像你说的那般，说不得我也要用用，我们女子就靠一张脸面。” 说完了她才发现这话不妥，有歧义，那岂不是说也要让贾亮捏着下巴？ 不过现在众女都被贾亮的面膜吸引着,没人细细的思考凤姐儿说的话，所以避免了凤姐儿的尴尬。 而且，不止是凤姐儿有这个想法，其他人也有。 贾亮化解了尴尬，秦可卿重新抬起头来，满面粉红的，这次她连眼眸都闭着，呼吸愈发粗起来，一下一下的喷在贾亮的手上，让贾亮心神浪荡... 可耻啊...贾亮想要拉着晴雯去洗澡了。 假公济私也好，无心之举也罢，该继续的都要继续。 贾亮稳住秦可卿发烫的下巴，一下一下用心的给秦可卿涂抹着面膜，他涂抹的十分认真仔细，确保均匀。 秦可卿只感觉脸上冰冰凉凉的十分舒服，让她那发烫的脸蛋降温下来。 刚想说话，贾亮便阻止：“别动别说话,等面膜干了些在睁开眼睛。” 很是废了一些功夫，贾亮才将秦可卿一张脸蛋涂满,一点缝隙也没有剩下。 “这就好了么？”凤姐儿起身,好奇的看着秦可卿，现在秦可卿的样子可不怎么样，与一个大美人实在是没有关系，“这还不如不涂，怎么看着不舒服，亮哥儿你知道太太们谁都在意这个的。” 确实如此，贾亮前世看多了半夜敷面膜女友引发惨案的段子，再好看的女人敷了面膜都是一个惨不忍睹。 好在这个面膜是半透明的膏状物，而不是那种惨白的面膜，因此秦可卿的容颜依稀可辨。 “等着就知道了。”贾亮自信的笑道，“女子为了变美，岂会在意这么一会儿的狰狞？再说了，我们不会让太太们用这个的时候背着点自己老爷？难道非要蠢到顶着面膜见人？” 这话有道理，凤姐儿不说了。 时间慢慢流淌，贾亮趁着这个机会继续动手调配，刚才那一瓷碗的面膜全部用在秦可卿脸上了。 而且他对面膜不是很熟悉，现在要用中药知识试试调配其他种类。 俄顷。 贾亮又调配出两种不同成分的面膜出来：“凤姐姐，平儿，你们也来试试，这里有两份，你们各自挑选出来一份，这个与可儿用的不一样。” 话音落地，凤姐儿与平儿脸蛋同时通红一片。 “呸。”凤姐儿轻轻啐一口道，“谁要用这个面膜了？” 用面膜岂不是意味着也要被你捏下巴？ 尽管凤姐儿内心是想用的，但现在可说不出口来。 平儿作为一个丫鬟，却是没法反对的，只好忍者娇羞拿过一把椅子坐下来，昂起脸蛋：“老爷，我不用挑选，老爷随便给我用哪一种都行。” “那好，福宝刚才都看到老爷怎么做的吧？待会你就给平儿用。”贾亮说先让面膜放一会儿。 这下，凤姐儿与平儿都知道误会了。 “好哇，敢拿我打趣。”凤姐儿又羞又恼，刚才她自己那话现在显得就是调情了，原来是让丫鬟弄，误会大发了。 有意思啊，一时间房里春色无边，其乐融融。 贾亮现在爱死这个社会了... 到底还是没有开始用，大家都在一起等候看看秦可卿用完之后的效果。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贾亮让晴雯去拿来一面镜子，再让福宝去打水来给秦可卿洗脸。 洗脸这活就没有贾亮动手的余地了，福宝服侍秦可卿把脸给洗脸了，然后用一块干净的布巾擦拭干净。 一张吹弹可破、白里透红的水嫩面容显露在大家面前。 “这...妹妹变得漂亮了...”凤姐儿浑身一震，忍不住惊呼。 这面膜的效果实在是太好了，简直是立竿见影。 秦可卿本来就是一个年轻美貌的姑娘，但秋天里无论是谁，哪怕是一个婴孩也有皮肤干燥的时候，这时用过面膜便不一样了，水分填充面庞，让大家产生秦可卿便年轻的错觉。 这就是贾亮要的效果了。 秦可卿对着镜子照了照，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脸蛋，感觉极肤的细腻。 “很舒服，一点也不干了。”秦可卿妩媚一笑。 “这下你们放心了吧？”贾亮笑道，“越是年纪大的妇人，越是肌肤不好的女子用了面膜，效果越是好。那些太太们哪一个不是上了年纪的，她们用了这个面膜之后，还会在意我们一瓶香水出错？” 不仅不会怪罪，恐怕还会争抢，毕竟面膜比香水的功效大多了...凤姐儿意识到面膜的前景，觉得这个比香水应该更加受欢迎。 “呵，他是怎么想的啊，怎能相处如此多的女子水粉来？”凤姐儿好奇心大起，觉得贾亮简直就是闺房密友的存在，总是能作出女子无法拒绝的东西来。 别的话不用说了，秋日里干燥，有秦可卿的珠玉在前，谁还会忍得住面膜的诱惑？ 当即，凤姐儿也好，平儿也罢，没人再纠结于贾亮先前的玩笑，一人分了一个瓷碗，平儿先是学着样子给凤姐儿用了，然后晴雯动手给平儿敷了面膜。 两个瓷罐子没了，现场却还有俩人没有用到，福宝还强些，她来得晚，有心思也不敢说，但晴雯就不一样了。 “老爷，我也要面膜。” “你一个丫头片子，要什么面膜...” ...... 官员再如何热衷于朝政，也是需要休沐的。 首辅周正国难得清闲，今日便在家看书，身边有连个丫鬟侍候。 看了一会儿书，周正国眼睛累了，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丫鬟，问道：“夫人在哪？” “回老爷话。”一名丫鬟答道，“今日有几位大人家的太太来访，太太正与二太太三太太作陪。” 丫鬟心都飞了，她听说今日杏林社，也就是出产香水的那一家会上门，带些女子用的稀罕事物，要不是倒霉的当值，丫鬟早就跑了。 周正国喝了口茶，听说是女人家的事情便没有过度的关注。 正这时，管家进来道：“老爷，杏林社贾大人来访...” 第一百七十章 顺利惊动皇宫 作为太子坚定的拥护者，周正国无数次的盼望国朝能够顺利而又和平的完成权力的交替。 文昌帝日益年老，朝廷的敌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周正国的这种盼望也越来越强烈。 朝廷内耗严重，党派林立，老首辅就像一个补锅匠人,兢兢业业的缝补大明这口破锅，但在朱统表现出夺嫡之心之后，老首辅发现自己似乎能力不够了。 书有的党派他都不怕，唯独担心朱统统帅的勋贵，他比所有人都明白勋贵的可怕，虽然现在朝廷是文官说了算,但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文官一任几十年最多了,但勋贵不一样，只要他们不犯事，可以一代代的把爵位传下去，这种优势是文官所不具备的。 贾亮的出现，让老首辅看到一丝丝不一样的契机。 作为混迹朝堂几十年的老狐狸，周正国岂能看不出贾亮的不凡？ 他能够预见贾亮将来必将腾飞，所以才力主让朱炎拉拢贾亮，他也不觉得贾亮是勋贵一脉中坚定的用户朱统的人，他从前几次朱统对待贾亮的手法中看出来这一点。 因此，老首辅认为贾亮是朱炎可以争取的未来，未来埋在勋贵中的一颗钉子，他从来不认为贾亮会在文官队伍中走很远。 这次，朱统将四百多二代兵又还给贾亮，这边印证了老首辅的想法。 “这倒是怪事，此人一向不踏入老夫的门，今日怎么主动上门来了，而且还没有提前打招呼。”周正国听闻贾亮来访，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老管家是周正国身边的老人，自然是明白主子的心思,他表情古怪道：“老爷误会了，贾大人不是来拜访您的，他带着女眷呢，说是来拜访...太太的。” “噗...”周正国喷了一口刚喝进去的茶水，忍不住骂道，“这小子唱的是哪一出，好好的男儿混在女子当中是为何？来我的府邸，不拜见我，去见我老婆？” 要不是老婆子年纪大了，周正国绝对要发火，两家又不是通家之好，哪有这样不懂礼数的？ “老爷。”老管家苦笑道，“贾大人说，是事先与太太们说好的，本次来访不是大事，不过是前些日子他那香水作坊产出的香水出了问题，这次是来赔罪的。” 太太...们？ 周正国立即想到了自己的三姨太，这可是为了延续香火娶的，正水嫩着呢。 “越说越不像话了。”周正国气呼呼道,“还有那香水,我不是说了么，此物昂贵无比，不准府里购买，难道夫人买了？梨儿，你可知道这件事？” 既然老管家没有汇报，那就说明他不知道，周正国只好询问丫鬟。 那叫做梨儿的丫鬟噤若寒蝉：“太太不让说。” “说！” “买了，三位太太都买了，还...不止一瓶！” 周正国气的吐血，香水这东西在皇宫出世之后他便有关注，知道这个东西引得皇后喜爱，贾亮又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必然会用来赚取钱财。 可是一问吓一跳，小小的一瓶子水就敢卖这么多银子，这要是谁家买了，一个富豪奢靡的名头便跑不掉了。 周正国自认自己为官清廉，虽然免不了有随波逐流的时候，但却还在情理之中，明知香水的价格之后他便与老妻说过，咱家不要这东西，免得被人说闲话。 哪知道，还是没能躲过去。 “老爷，让不让他见？”老管家又问，还转述贾亮的话，说是今日各府太太过来就是等他的。 这下周正国没有理由拒绝了，否则这事儿传出去惹人笑话。 “去吧，你亲自去盯着，有什么变化让人来报，还有...完事之后请他来见我。”周正国无奈了。 用了个“请”字，周正国相信管家会明白当中的尺度。 老管家去做事，周正国再也看不下去书了，只是想着后宅之中会发生什么，礼数的事情倒是不担心，难不成老妻还会犯错？ 过了许久，一个丫鬟被老管家派来，周正国忙问：“如何了？” “老爷，贾大人太神奇了。”丫鬟振奋道，“这次他带来一个什么面膜的东西，说是可以让人重新焕发青春。” 真的很神奇啊，那个女子要是拥有这个面膜，岂不是不担心变老？ 丫鬟还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她不过是老管家担心主子等的太久派来先报信的。 周正国老眼瞪得老大：“胡说八道，世间岂会有这种东西，再去看着，有事赶紧回报。” 丫鬟走后，周正国愈发心焦起来。 “重新焕发青春？那不是返老还童么？”老首辅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要是真有这种东西，对此刻的大明来说觉得不是好事，必将引起腥风血雨。 前几任皇帝中，可不少有做这种美梦的存在，周正国想着要是贾亮真的蛊惑人心，说不得也要下重手了。 又过了许久，那丫鬟更加兴奋的跑回来，不顾礼仪喊开来：“老爷老爷，简直是太神奇了，那个面膜让大太太好像年轻了十岁一般。” 周正国浑身一震，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一身涵养功夫瞬间破功：“快，让管家将他请来此间见我。” 丫鬟见老爷面色变得很难看，似乎有杀气在其中，吓得将方才的喜悦抛到脑后，忙不及的去后宅。 不多时，老管家陪着贾亮过来此间。 “首辅大人，事前有事没能来拜见，下官惶恐。”贾亮心情不错，方才搞定了另外几家大人的夫人，杏林社的曲线发展取得不错的成果。 “你弄出来什么东西，难道不怕惹来杀身之祸吗？”周正国面色严肃，他对贾亮观感不错，又有着未来的打算，因此此刻有点心痛。 “呃，首辅大人说的什么？”贾亮愕然，鼓捣面膜要杀头，这可是头一回听说。 周正国见贾亮如此，便直言不讳的说出贾亮鼓捣长生不老就是在自取祸端。 “哎呦我的大人。”贾亮失笑，“什么长生不老药，不过是女子用的面膜，就是敷在脸上的东西，可以让人的肌肤吸收营养，变得年轻些。” 闹了半天是一个误会，周正国也不怕丢脸，放心下来。 “你怎么放着好好的差事不做，整天鼓捣这些？” “没法子，买了一个庄园做实验基地，缺少银子，谁让四王爷给差事又不给钱的。” “这么说，你这个面膜又像香水一样准备发卖了？准备卖多少银子？” “价钱还没有想好，不过不会比香水低，毕竟这个成本更加高昂。” 周正国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听完贾亮的介绍，香水也就罢了，虽然昂贵，但一瓶省着点用，还是可以支撑不少时日的，但面膜不一样了，一天一碗... 这一刻，周正国都想去替贾亮找朝廷要钱去了，也免得自己家被霍霍。 面膜还没有开始发卖，但首发的效果在那放着，开始在周正国会面的那几家太太十分尽责的推广，加上现身说法，没有两天这个面膜便传遍金陵高官后院。 于是，官员们惨了，一个个的被自己家婆娘勒令，一定要想办法将面膜弄回来。 事情闹得大了，自然而然便传进了宫里。 皇后几日没有得到新来的桂花味香水，探听到贾亮居然在鼓捣新的东西，还没有想着送进宫里，心里便不大高兴了。 “本宫这门槛是低了？”皇后唤过红姑，“贾亮那香水可是短了他的银子，所以这才不送了？” 寿礼哪有收银子的，再说就是给，谁敢要？ 红姑明白皇后娘娘这是听到了事情，不高兴了。 “奴婢这就去问问。” 红姑去找了孙敏智，探查到原因，回来汇报：“贾亮家新进了一批桂花，没想到那卖桂花给他的商贾不地道，桂花有问题了，坏了一大批的香水，所以贾亮亏了一笔银子，最近又买了一个庄园，这几天正想着法子挣钱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阿猫阿狗都敢上门 他也会亏本？ 这是皇后听闻红姑的话语后的反应，在皇后看来，贾亮年纪虽小，却于商贾一道有着独特的天分。 缘由就是从那一份契约开始的，话本的契约让内库的收入少了许多，不过作为一国之母，皇后还没有将这点银子放在眼里。 “难怪他不来。”皇后笑了,岁月留下的皱纹在她眼角显现，毕竟是四老五十的人了，“我听明儿说，他在玄武湖边上的庄子卖了，是卖给贾亮了，他亏了本前还有闲钱买庄子？” 王子腾的大军掏干了国库,黄庭之的新军掏干了内库，打仗打的就是银钱,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如今快入冬了，朝廷今年的税银早就用的一干二净不说，还将明年的税银预支到了四月份，好多官员的俸禄都发不出来。 这个也是文昌帝头疼的事情。 贾亮不知道的是，朱明卖庄子真不是什么阴谋，而是这个小皇子看不得他老爹老娘为银子伤脑筋，出于孝道做下的，因此皇后当初得知欣慰又伤心。 皇家沦落到如此地步了啊... 红姑是知道这件事的，因此忙道：“这件事外面孙管事已经来说了，说是贾亮付了大部分的银两，欠下的用两个方案解决，一个是按月支付，该给的利息一文不少，还有一个就是再写一本话本抵账。” “他倒是一个有办法的，会来钱,缺银子了就继续些话本。”皇后感慨良多，怎么朝中的那些大臣一一个个就知道伸手要钱，没有一个人有本事替朝廷多多赚钱呢？ 后宫不得干政，因此有些话皇后也只能埋在心里。 “娘娘还别说，贾亮真的有赚钱的本事，您是不知道，除了话本、香水之外，他最近又弄出来一个新的事物，最近朝中官员的家眷都巴望着贾亮送货呢。”红姑说起打听到的事情。 家眷？这家伙是生长在妇人手中了么？怎么做出来的东西都是与妇人有关？ 皇后诧异的不得了：“什么东西？” “说是叫面膜。”红姑笑了笑，眼睛中满是无法隐藏的向往，“据说这个面膜，能够让女子的肌肤更加水嫩，焕发年轻的气息，用久了年轻十几岁不是问题...” 正说到这，门口宫人高喊：“圣人至！” 文昌帝来了！ “什么东西能让人年轻十几岁？”方才红姑说的兴奋，文昌帝在门口便听到了，他一边走进来，一边饶有兴趣的看向皇后。 “陛下。”皇后忙起身迎接，“臣妾也不知，这不是才说到这里么。” 红姑得到示意，继续将知道的面膜一事说了。 “呵...”文昌帝的反应与皇后一样,他‘呵’了一声,笑道,“他也有今天？赵义，怎么回事？” 文昌帝的身边，万年不变的是太监赵义，仿佛这个太监根本不需要休息一样。 “金陵那个给宫里供应桂花的夏家做的事情。”赵义低眉顺眼道，“具体情况奴婢不清楚，不过贾亮正是用了夏家的桂花，这才让着一大批的香水废了。 “好几家大臣的女眷都喜欢香水，等香水上了手才知道有问题，因此去找贾亮，不过这面膜应该是最近才有的事情，奴婢还不知道。” “夏家？”文昌帝皱眉。 皇宫内院深不可测，广袤如海。 太监之中除了赵义之外，有的是有权势的老太监存在。 本朝虽然是宦官不得干政，但还是有个别的太监手段通天。 一个小太监得了旨意，出宫来传旨，找贾亮进宫。 这小太监来到杏林社，宣读了旨意，贾亮不这烟火气息的奉上丰厚的银子，这小太监却不走。 “贾大人，听闻你家与夏家不睦？”小太监用一种拉家常的口吻说道，“这事儿都传到陛下耳朵里了。” “公公有何见教？”贾亮真的没想到是和一个太监说这个。 “呵呵，见教不敢当。”小太监尖着嗓子笑道，“不过咱家倒是有办法替贾大人说合说合。” 说合？你脑袋进水了，我一个五品官员要去和一个商贾说合？ 贾亮内心吐槽，面上不动声色道：“呵呵，公公这和事佬只怕是不好当，那夏家是皇商，虽然地位不显，但家中巨富。” “无妨无妨。”小太监似乎没有听懂贾亮的玄外之意，继续笑道。“夏爷爷也姓夏，那夏家怎么也得给几分面子。” 夏爷爷？ 贾亮脑中仔细回忆，终于将这个“夏爷爷”与原著中的一个人对上了号。 六宫都太监，夏守忠。 “原来是他，这货是专门勒索度日的吗？”贾亮想起来了，这个夏守忠在原著中勒索荣荣国府，按照现在的时间线还没有发生，没曾想倒是让自己先遇到了。 夏守忠也姓夏，贾亮不知道这人与夏家有没有关系。 “多谢公公，本官知道了。”贾亮淡然道，“下官这就去想法子，保管让公公满意，只是最近下官手头紧，公公先回宫，下官进宫之时自有礼物奉上。” 小太监见贾亮上路，高高兴兴的告辞离开，自己回宫去不表。 什么阿猫阿狗都上门啊，如今我这地位不说很高了，起码也不是一般太监敢惹的，这夏太监敢如此，不是有凭仗便是脑子有问题。 贾亮思忖一番，拿了二百两银子包好，用一个布袋子扎紧带上，再带上香水与面膜，这便进宫。 天气一日冷过一日，贾亮穿的长袍很单薄，并不惧怕寒冷。 勘合过后，贾亮进了宫，一些东西自然有人帮忙拿着，而他怀里却鼓鼓囊囊的，二百两银子在单薄的长袍中间显现出来，任谁都能够看穿。 宫里的太监、宫女见到贾亮还内心发笑，谁见皇帝敢如此不体面？ 贾亮尤不自知，跟着领路宫人一起走路，二百两银子荡来荡去的，很是扎眼。 行到一半的时候，先前去贾府传旨的小太监来了。 “公公，公公本官在这。”贾亮眼尖，看到小太监便开口大喊，他这声音也不是很大，没有大到喧哗的地步，但也让附近不少人都听到。 太监宫女听到呼喊，有不明就里的人侧目。 那小太监看到贾亮这样子，脸都绿了。 “哎呦，贾大人小点声。”小太监看来地位不低，他呵斥一番其余人，将贾亮拉倒一边。 看看贾亮这幅样子，小太监的脸愈发绿了，哪有这样的，官场上的规矩一点都不懂？ 但看在贾亮怀中丰厚的面子上，小太监没有多说，只是警告了其他人不得多嘴。 贾亮送了银子，浑身轻松，慢悠悠的拖着去见文昌帝。 第一百七十二章 略施小计 “七公公，你也进宫了？” 正走着，道路上朱七一身宦官服侍站在路边，似乎是在等人。 “哎呦，贾大人切莫在如此喊咱家了。”朱七看到贾亮，又听贾亮一如既往的态度和善，心中一暖,随即上前两步，低声道，“这是宫里，大人说话小心些，咱家不过是一个小黄门，哪里是称得上公公。” 说这话，朱七嘴角露出苦笑。 “怎么回事？你不是在四王爷边上好好的么？”贾亮讶异,朱七后来受朱统喜爱，很是看重,没成想又回到宫里，这是来当差？ 朱七一瞅左右，低声道：“咱家被四爷送来服侍皇后娘娘了。” 啊这，朱七成了明目张胆的眼线了？ 贾亮心中明了，估计朱统这是不甘寂寞，只是公然在宫里安插人手，文昌帝或者太子就不管了？ 朱七不知道贾亮内心所想，又道：“四爷是一个讲究孝道的，说是咱家侍候人好，所以才让咱家进宫。” 这种解释，贾亮自然是不相信的。 朱七代替其他的宫人在前面带路，贾亮此去就是见皇后。 “大人，方才我看到夏爷爷身边人了，大人和夏爷爷也有交集？”朱七貌似随口的样子问道。 “我一个小官，哪里和夏公公有交集。”贾亮走着，眼光微微一转，随意道，“我在宫外遇到一些麻烦,是生意上的事情，夏公公好心帮我解决。 “既然是让人家帮忙，岂能让人家白白帮忙，所以方才...那个你懂得。” 看来这个六宫都太监权势不小啊，即便是朱七背后有朱统也要喊他一声“夏爷爷”，这老梆子... 贾亮心知被老太监盯上不是什么好事。 “那是那是，不知...这事咱家不该问，算了算了！”朱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笑容尴尬。 你特么的倒是问啊，你不问我怎么说...贾亮眼看就要到皇后的宫殿了，这货居然墨迹起来了。 “看公公这话说的，咱们可是在宫外就有交情的，是朋友，还有什么不该说的。”贾亮亲切的拍了拍朱七的肩膀，一番话说的朱七汗颜。 “那咱家就不见外了。”朱七随意问道，“大人怎么答谢夏爷爷的？” 贾亮松了口气，伸出两根手指头：“这个数。” 朱七点点头,懂了！ 这边，那小太监拿了二百两银子，一路来找老太监。 “爷爷。”小太监拿出二百两银子，恭敬的递上去，“他给了，整整二百两。” “算他识相，过几日你再去他府上，就跟他说事情解决了，再说咱家缺点银子买地。” “是，爷爷！” 找夏家说合，找什么夏家？ 红姑手里拿着一个瓷罐子，皱眉：“这就是面膜？你为何总喜欢用瓷罐子？” 你关心的点也太奇怪了吧...贾亮面色不动：“红姑姑，这就是面膜。” “跟我来吧！” 皇宫很大，宫殿很奢华。 但贾亮能够看出来，这个大明最为有权势的朱家似乎日子不大好过，那些杂草还能说是宫人懒惰的结果，但宫殿中用度之物陈旧，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贾亮通过细微的观察，判断出朝廷财政已经到了十分窘迫的境界，并不是像那些大臣们歌颂的那样让人乐观。 如今疯传朝中有大人提出增加赋税，这些增加的赋税最终会摊派到苦闷的百姓身上，而那些享有绝大部分钱财的商贾却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甚至一部分商贾还能乘机发财。 这是已经验证过很多次的事情，一旦朝廷日子不好过了，就会加税，等日子好了一些，这些增加的赋税有的却不会停止，这就导致了如今这种情况。 百姓没钱，现在朱家也没钱，这些钱去了哪里，这是非常容易想通的事情。 “风雨飘摇啊...” 贾亮站在宫殿地下，等候皇后到来，脑子里没来由的瞎想，居然入了神。 “贾大人，贾大人...”红姑叫唤了几声，才把贾亮从神游中唤醒。 这人胆子真大，在这种地方还敢走神，满朝文武，谁进了皇宫不是诚惶诚恐？ 红姑唤醒贾亮，低声道：“陛下和娘娘要来了，你仔细些。” “啊，陛下也来？”贾亮收摄心神，感激道，“多谢红姑姑提点。” 红姑对贾亮观感不错，有贾亮存在她的主子总能找到乐趣，这样她当差也能顺利些。 贾亮不知道文昌帝为何突然过来，他以为是来见皇后的，鼓捣面膜的目的就是获得皇后的青睐，继续增加自己的筹码。 这时，珠帘后面有脚步声传来，帝后二人来到。 “臣，贾亮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没有什么叩拜大礼，贾亮行礼完毕，也没有抬头。 “本宫听说你又弄出新鲜事物了，还能让人返老还童？”意外的是，文昌帝并未说话，首先开口的是皇后。 “回娘娘话。”贾亮高声道，“面膜并无让人返老还童的功效，不过是让人肌肤变得好些。” 返老还童四个字可不是随便能够说的。 上面文昌帝微微失望，有点不满意这个结果，是人都希望能够返老还童，文昌帝也希望自己能够多几年的时间。 只是，终究是一场空。 文昌帝愈发没有说话的兴趣了！ 当即，贾亮便原原本本的讲了面膜的用法，并手把手的交给红姑，给皇后上面膜，这种事情贾亮是不想的，除非两个头都不想要了。 红姑哪了用面膜的法子，端着瓷罐子去侍候皇后，皇后用面膜自然不好说话，因此这便安静了下来，殿内呼吸可闻。 俄顷。 文昌帝似乎不耐，随口道：“贾亮，看你甚为聪慧，医术、话本，甚至是女子用的物件都层出不穷，为何不务正业如此？” 虽然这不是真当的奏对场景，但是不务正业这顶帽子可不能带上。 贾亮不信，这里四面透风，今日说的话会一点都传不出去。 “陛下明鉴。”贾亮吸口气，凝神道，“并非是臣不务正业，武选清吏司的差事甚为简单清闲，臣并未耽误办差。 “臣所作所为，并非是为了臣，而是为了杏林社。” 豁出去了，杏林社结党一事终究要走上台前，贾亮对这个党派寄予厚望，视为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 党派的成长除了成员之外，还需要足够的成长空间，而这个空间必须是少树敌才可能实现。 现在，贾亮就要乘机给杏林社立一个弗拉格。 “杏林社？”文昌帝来了兴趣，虽然朝廷对党派的纷争无能为力，但这些党派都是在私下发展，像贾亮这样公开说出来的几乎没有，更不用说在皇帝面前说了。 “就是为了杏林社。”贾亮见文昌帝来了兴趣，语音出现波动，当即振振有词道，“当今天下灾荒不断，百姓受灾之后难免会有病疫发生，臣的杏林社就想着发展足够的大夫，能够为朝廷效力。” 救灾是不能说的，收买人心这个罪名是能够杀头的。 “不对吧？”文昌帝声音透露着玩味的意思，“朕怎么听说，你的杏林社发展会员，多是朝中大臣，更有不少商贾？” 就等你来问了...贾亮精神一震道：“陛下明鉴，这就是臣鼓捣那些东西的缘由，治病开药是要银钱的，臣的俸禄不足以支撑这些，所以才发展这么些会员，想着到时候他们能够慷慨解囊，而臣赚的钱也是为这个准备。” 最后一条尾巴割掉了，以后要是有人拿这个说话就不怕了。 杏林社现在确实是在这样做，除了医院之外，杏林社的大夫组织出城下乡，医疗队会去附近给百姓看病，免费的，这也是贾亮钱财花费很快的一个原因。 前后都有埋伏，贾亮不怕文昌帝查，甚至希望文昌帝去查。 文昌帝点点头，不置可否道：“朕听说，你最近生意亏了一把？” 贾亮很奇怪，老天爷也太照顾自己了，一个人间帝王不谈其他，尽是说的他希望听的话。 他还在想，埋下的线什么时候能够用，现在就有了机会。 “确实如此。”贾亮斟酌一下，道，“不过无伤大雅，等臣的面膜推广开了，比香水要赚钱多了。” 文昌帝现在听不得钱字，差的就是这个。 第一百七十三章 老树要开花 贾亮进宫的使命完成，领他出去的人还是朱七。 内里，文昌帝还在思考贾亮方才说的话，在他眼里，贾亮成了一个赚钱能手。 “赵义。”文昌帝心神有点不宁，随口道，“你说...朕要是将贾亮放在户部,他会不会给朕一个充盈的国库？” 赵义吃了一惊，他思忖一番才开口道：“奴婢不知，不过贾大人以这等年纪便有如此敛财之能，确实罕见。” 宦官不得干政，赵义一直谨记这一点，所以哪怕是文昌帝有时候那朝中的事情发问,赵义回答的都很小心，虽然这一次并不是什么朝中大事。 文昌帝点头，失笑道：“也是,朕几乎忘了，他的年纪放在这呢，即使是去了户部又能如何？” 不到二十岁的五品官，国朝所未有之事，虽然这是贾亮凭本事赚的，但一如贾亮自己想的那样，这官在未来一段时间是做到头了。 这时，敷完面膜出来的皇后一脸的兴奋：“陛下，您看臣妾是不是不一样了？” 文昌帝回首，看见素颜的皇后吃了一惊：“这是面膜的功效？” 四老五十的妇人，用了一次面膜，脸上居然重新有了光泽，就连眼角的皱纹都少了许多。 “正是那面膜。”皇后喜道，“贾亮是不是怕臣妾失望，因此才那般说的，臣妾照了镜子，觉得这分明就是返老还童啊。” 现在文昌帝相信贾亮说的话了,靠着这个面膜确实能够顷刻间聚集大笔钱财。 “难怪他对损失毫不在意。”文昌帝说道,他来这里并不是心血来潮。 贾亮怀里揣着二百两银子进宫，这模样简直是赤果果的告诉别人，自己就是来行贿的，如此做派哪能在皇宫瞒过皇帝？ 所以文昌帝对贾亮送银子，夏守忠收银子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这才来看看贾亮到底是一个什么居心。 “呵呵。”文昌帝一阵冷笑过后，蕴含怒气道，“也难怪他让人给盯上，这秋风朕都想打一打了。” 皇后一愣，听不懂文昌帝的话，问道：“陛下说的是谁，谁被盯上了，打什么秋风？” “还能有谁？贾亮。”不是大事，文昌帝没有瞒着，冷笑道，“有人看贾亮银子来的太快，因此盯上了贾亮，上门勒索去了，他那生意的损失并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皇后只怕是不知道,他今日进宫怀里可是揣着银子的。” “啊？”皇后醒悟过来，微怒道，“无法无天了，臣妾就说他那个冰激凌铺子开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做了，之前还说要开很多分号，如今一点动静都没有。” 内库的事情文昌帝不知道，听闻皇后这么说，文昌帝却误会了：“朕明白了。” 自以为明白过来的文昌帝下达了一系列口谕，一个就是让孙敏智继续与贾亮合作，参与面膜的生意，这是便像的打劫。 第二个是，文昌帝让停了宫里桂花的采购... 贾亮不知道这些后续，与朱七一起往宫外走着。 “七公公这在宫里当了差，以后想要一起喝酒就难了。”贾亮边走边说道。 “确实如此。”朱七点头，不再纠结于贾亮的称呼，反正现在又没有其他人在。 “好啦，公公就送到这吧。”到了地头，贾亮停步，伸手轻轻握住朱七的手掌，笑道，“公公若是出宫，一定要记得来杏林社。” 朱七感觉手掌中被塞进一张纸，立马明白这是什么：“好说，贾大人请。” 等贾亮转身，朱七悄悄展开手掌，然后倒吸一口冷气：“五百两...这...” 朱七的心脏不争气的“砰砰”狂跳，实在是银子太多了，现如今朱七全部身家加起来也就是这个数，这还是前段时间受到赏识之后存下来的油水。 “他是诚心待我，想那夏守忠勒索，也不过是二百两银子...” 朱七收摄心神，转身快走几步追上贾亮：“贾大人，方才咱家有事忘了说。” 不不待贾亮发问，朱七匆匆跑到贾亮身边，耳语几句，然后一溜烟跑了。 贾亮出宫，内心一直在咀嚼朱七透露的消息。 “居然...文昌帝居然要立贾元春为贤德妃了。” “这五百两花的值了...” 朱七说的就是这个，文昌帝这棵老树要开花。 思忖良久，贾亮觉得不对劲，原著之中与现在不一样，文昌帝已经很久没有娶老婆了，这是几年来的头一遭。 很可能文昌帝已经丧失了某种功能，而在这个情况下还要如此，那就是说...政治大于一切。 “皇帝要提拔荣国府？不对，这与前面不搭调啊，一定是有某件事我不知道...” 贾亮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文昌帝这番作为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荣国府要发达了。 而荣国府发达的话，就代表着有人的日子可能会不好过，第一个可能的就是贾亮自己，第二个可能没有好日子的就是凤姐儿。 贾政成了国舅的话，荣国府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贾琏这个半废的人会不趁机搞事情？ 回到杏林社，贾亮第一时间请来凤姐儿。 “这怎么可能？”凤姐儿的反应与贾亮如出一辙，无法相信。 “事情可能不会有假，是宫里太监亲口说的。”贾亮沉声道。 “要真是如此的话，她就可怜了。”凤姐儿蓦然叹息一声，“皇帝的妃子看起来风光，只是内心的苦又岂是其他人所能明白的。” 凤姐姐，你变了...贾亮内心哑然。 他相信，这个消息一旦是坐实，荣国府所有人都会高兴万分，没有人会替那个可怜的女人想想。 文昌帝这么老了，而贾元春还是一个妙龄女子... “姐姐，我们还是想想自己吧。”贾亮叹道，“如果是真，这个我们无法改变，西府起势，估计有人会坐不住了。” 凤姐儿聪明，一下子领悟了贾亮说的话，她淡然道：“他敢，给他十个胆子试试。” 一直以来，凤姐儿都不大瞧得上荣国府，现在更是如此，王家并不比贾家差，甚至在现在要比没落的贾家要厉害得多。 除了既往的人脉，再就是王子腾了。 一个九边提督，肯定会比一个妃子更加提气。 “姐姐豪气。”贾亮笑道，“你都不怕，我自然百无禁忌。” 朱七的消息是真的，千真万确，圣旨来了，女史贾元春进贤德妃...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观园 秦业终究没有能够熬过这个冬天，在惦记秦钟前程之中灯枯油尽死了，即便是贾亮也救不回来。 这个冬天很冷，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寒冷，很多难民冻饿而死。 杏林社收了许多病人，各种阶层的都有。 “可儿，别再伤心了,逝者已逝，好好活着才是正理。” 贾亮安慰着憔悴了一大圈的秦可卿，温柔的握住苍白的小手，轻声道：“等过了孝期我们便成婚，现在我唯一遗憾的是我们没有早点成婚，好让岳父大人看一眼外孙。” 秦可卿很伤心,即便是贾亮说这等话也没能让她羞怯起来。 贾亮劝了几句,让福宝服侍秦可卿休息。 秦业死了一个月了，秦可卿还是没能走出来,而秦可卿担忧的秦钟似乎性情大变，丧事办完之后便搬了出去，住进学院中没有回来过。 一个秦业一个秦钟，俩人都是秦可卿内心的魔障，贾亮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 他也没有太多的精力放在后院之中，一个冬天不到，金陵城风云突变。 贾元春成了贤德妃，荣国府一跃成为金陵城的新贵，继王子腾之后金陵城最为出风头的府邸。 荣国府成了皇亲国戚，自然要为贾元春准备回娘家住的地方。 因此上，贾亮记忆中的大观园终于开始建设。 宁荣街一片火爆气象，各种工匠往来其中，运送材料的车辆络绎不绝，眼看就是要到元日了，依然没有减缓的迹象。 与荣国府不一样的是，杏林社这边往来都是白丁，全是满脸病容、身上长着冻疮的穷苦人。 两边景物不同,形成鲜明对比。 需要救助的病人太多，一个杏林社根本忙不过来，好在杏林社的大夫会员发展迅速，各处医馆都有分担病患，由杏林社负责兜底，给一部分钱财。 可饶是这样，病人还是无法断绝，而且贾亮的钱财也供应不上。 凤姐儿满身疲惫的回到杏林社，现如今秦可卿状态不佳，平儿又在前院帮着青儿，整个洪武街的作坊以及香水、面膜的生意都压在她的肩头。 她充实而又快乐的忙碌着，隐隐有贾亮背后支柱的味道。 “妹妹还是那样？” 饭桌上，一个小铜锅冒着咕嘟嘟的热气，凤姐儿卸去疲惫坐下：“再这样下去，妹妹的身子怕是吃不消啊。” 贾亮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带着医疗队四处支援。 “慢慢的好些了，时间能够治愈一切。” 说起秦可卿最近的状况，贾亮心里舒畅不少，秦可卿快走出来了,等春暖花开了，带她出去散散心估计就好了。 贾亮肚子饿了，吃了几口菜后问道：“姐姐现在成日不管隔壁的事情了？” “哼，他们现在哪里还需要我来管？” 凤姐儿想起这一个月来的遭遇，内心便是冒火：“自从宫里的旨意下来之后，便忙碌起来，阖家上下全部巴望着我那当妃子的妹妹回来，我这个过了气的媳妇谁还会看一眼？ “倒是亮哥儿你，委屈了，他们修园子，凭什么将你的宅子占去一片？” 搞不清楚凤姐儿到底是为了自己的遭遇发火，还是为了贾亮的遭遇发火。 为了给贾元春修建园子，也不知道是谁的注意，嫌弃荣国府的地方不够大，看上杏林社一片地方，便来与贾亮洽谈。 本来都是敕造，地位都是相当的，也许贾琏觉得后台硬了，所以过来说这事儿的时候，态度嚣张的不得了。 贾亮自然是不屌他，顺便讽刺贾琏是个阴阳人。 贾琏气的够呛，但想着这事儿办不好回家婶子恐怕不会再给他权力了，因此忍着愤怒开价。 贾亮一听有钱赚，忙不及的点头，狠狠的宰了贾琏一笔。 有钱不赚是王八蛋，贾亮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 “给银子了，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何况还是比市面高出那么多的价钱。” 贾亮一面吃着火锅，一边说道：“姐姐你也吃啊，听弟弟一句话，现在大张旗鼓露富不是什么好事，且看着说吧。” 贾亮心想，宫里都要揭不开锅了，结果身为臣子的却在这吃香的喝辣的，小园子修的盖过了御花园，其中用的花木奇石整天往屋里运，真当锦衣卫是吃素的？ 不说逾越不逾越，皇帝内心不舒服了，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凤姐儿一点就透：“你是说，这是取祸之道？” “差不多吧，反正我们家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做那富人。” 贾亮思忖一番道：“姐姐在与孙敏智那边打交道的时候，不放总是显得在乎银钱，若是引得发问最好，自然说出我们杏林社最近做的事情。” 赵九现在是不是内奸贾亮不确定，但多个渠道反馈信息多一层保险。 “好。” 凤姐儿答应一声，内心已经习惯了。 “这是多大一笔银子啊，世间还真有视钱财如粪土的人。” 凤姐儿嘴里吃着菜，脸庞红彤彤的，眼眸看着贾亮，就像在看一道美味的佳肴。 入冬以来，先是秦业病故，贾亮为了秦业办了一场盛大的丧事，动用了礼仪之下能动用的全部。 水陆道场，请的是有名的道士法师；宴席开设，请的是有名的厨子... 这一切都是银子，可以说贾亮这个女婿，比亲儿子做的还要好。 凤姐儿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羡慕秦可卿的同时，相信秦可卿好了之后会对贾亮死心塌地的。 不对，是秦可卿现在就是死心塌地。 再后来，出了救助穷苦百姓一事，这件事花费的银两更加多了，凤姐儿看在贾亮将赚取的银子基本上都投入到这件事中，不禁心疼，替贾亮心疼。 现在贾亮这么一解释，凤姐儿隐隐明白了什么。 饭吃到一半，却来了不速之客。 薛蟠与一位妇人在外间等候，求见贾亮。 “只怕是夏家的那位。” 贾亮猜到来人，说道：“姐姐，先前夏家的管事求见了多次，眼看我不搭理他，这次估计是夏家主母自己来了，还拉着未来的女婿，见不见？” 夏家失去了给宫里供应桂花的皇商身份，这个影响是致命的，金陵城中不知道那个传的谣言，说是夏家得罪了皇室，这才失去了皇商的身份。 如此一来，商人生怕受到牵连，纷纷停了与夏家的合作。 这样一来，夏家的桂花销量一落千丈，当时又是桂花大面积上市的时候，生意耽误了，但是开花不耽误啊，因此夏家现在积累了一大批的干花没处卖。 “你要见就见，不见就不见，不用看我。” 凤姐儿内心有气，薛姨妈现在一心巴在老太太身上，打的主意就是那一段金玉良缘，哪里还搭理她这个引路人。 “算了，谁让我现在缺钱呢。” 贾亮笑笑，停下吃喝，起身招呼道：“走吧姐姐，一起去吧，总不能让我一个老爷们见那个半老徐娘。” “噗嗤，就你嘴巴损。” 第一百七十五章 贴心人 夏家跟我又没有关系，还坑了我一把，说她一个半老徐娘，过分？ 贾亮略施小计收拾了夏家，内心已经过去了，现在不是要不要继续合作的事情，而是薛蟠这小崽子不厚道,一边和这边合作，一边又巴着荣国府。 如今的夏家，虽然要等到开春才会让薛蟠迎娶夏金桂，可是整个夏家俨然已经听这个未来姑爷的话了。 这货好像开了窍，一切以银子为上，吃了杏林社又来吃荣国府。 贾亮倒要看看，薛蟠这憨货今天从幕后走到台前，能够说出什么事来。 “姐姐，待会你说就行,我听着。” 凤姐儿知道来龙去脉，贾亮也不收着：“你做主就行了，凡事不用问我，我也难得和他们打嘴巴官司。” “你这人怎能这样？” 凤姐儿不乐意了，嗔道：“这是你的营生，怎能听我一个外人。” 呵，平时也是你做主，这会儿怎么显得生分起来了...贾亮很奇怪，诧异道：“姐姐这么说就见外了啊，他们夏家和薛蟠值得我见？值得我给面子？ “这不都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才有今天的么，再说了姐姐是什么外人，你是内人。” 凤姐儿一下子脸蛋红透了，熟透的妇人也经不起这么撩拨：“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谁是你内人。” 认识这么久,二人之间来往密集，贾亮有时候嘴上没有个把门的，但这次这么说还是头一次。 贾亮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内人这个称呼不合适，忙笑着解释道：“我的意思说，姐姐这不是帮我管着营生么，是个内行人，这边薛蟠又是姐姐的亲戚，你来处理...我放心。” 遮掩过去，凤姐儿反而闷闷不乐起来。 不过没过多久，凤姐儿又高兴起来。 “他将这么大的事情都交给我处理，贴心照顾我的亲情，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凤姐儿安慰自己，不让那些不应该有的想法冒头出来。 有薛蟠在，贾亮没有把人请到后院来. 外头也是一个半老徐娘，贾亮露个面便闪人，回到后院陪着秦可卿，没心情搭理他们，将此间事情全部交给凤姐儿处理，凤姐儿愈发感激了。 见了面,薛蟠说明来意。 “你也是个心大的，他能让你继续给作坊供给花都不错了，你居然想着来说合。” 凤姐儿瞥了眼薛蟠，对着夏家主母道：“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上次坑了我们，以次充好，现在没得路走又回来，哪有这般好事？” 既然亮兄弟给了自己面子，那么就不能作出对不起他的事情来，想要两句好话便糊弄过去，没可能！ 夏家主母现在后悔的不得了，当初不该答应贾琏，如果那时候不小看贾亮，就不会有今天这件事，而现在，贾家势大，贾琏却不搭理人了，草草的买了一些桂花便了事。 只是贾琏买的桂花，如何能够与贾亮这边的比？ 一个是买来日常使用，一个是大量购买用来做香水，最主要的是，宫里面的态度，失去皇商的身份，实在是影响太大。 此时不得不低头，夏家主母说道：“二奶奶说的是，先前是管事的不懂事，现在我已经惩罚过他，还望二奶奶这边不要计较。 “当然，让大人府上蒙受损失，自然不是一两句话能够带过的，所以这次我们是来赔罪的，还望二奶奶看在未来是一家人的份上，高抬贵手，上次的损失我们夏家全部赔偿。” 几千两银子又回来了。 只是凤姐儿却不满意这个，笑道：“那感情好，上次你们那管事口口声声说不是你们做的，我们没证据云云，现在又这般说是承认了对吧？ “我们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既然我表弟即将迎娶夏家千金，一家人的说法倒是也过得去，只是你们知道，这门营生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所以，你们这条件答应不了...” 前一刻还是笑脸盈盈的，后一刻便是张开血盆大口，凤姐儿不要夏家给银子，而是要夏家整个秋天的桂花存货。 相对于几千两银子来说，无疑这个更加狠。 既然贾亮信任凤姐儿，那么凤姐儿就要给贾亮超出寻常的回报，夏家几千亩地的桂花，本次又出事没能卖出去，这可是一个庞大的数字，比起几千两银子，来的实惠多了。 夏家主母脸色一阵难看，十分难看，她没想到凤姐儿胃口这么大，她还准备与杏林社这边和好之后，慢慢的将这批货卖给贾亮，以此弥补家族的亏空。 夏家这次的亏损除了生意上的，还有打点的银子也不少。 “这个，表姐，这样是不是太狠了，要的太多了啊。” 薛蟠出头了，现在夏家亏的钱就是他的钱，过不了多久整个夏家都是他的，因此他急了：“上次的货最多也就是五千两，你这一下子翻了好几倍。” 凤姐儿变脸比薛蟠还快，当即便起身道：“既然如此那边不谈了，平儿，送客。” 夏家主母与薛蟠从杏林社出来，到底是心疼银子，没有答应下来，等丈母娘回去，薛蟠一时无计可施，转头又进了荣国府。 “姐夫，这件事表姐办的可不地道啊，她一个劲的替那贾亮着想。” 薛蟠找了贾琏，用那种搬弄是非的口吻道：“表姐还是贾家的媳妇么？姐夫你不管管？” 我管的了她？ 贾琏听明白了前因后果，内心老大不是滋味，虽然他现在日子过得很爽，早就不惦记这个看不见也吃不到的媳妇，但是听说媳妇专一替别的男子着想，他内心还是很不是滋味。 在以前，这都是他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现在的贾琏眼光高了，重点已经有所偏移，现在被薛蟠一席话又勾了回来。 “你说的不错，都是亲戚，你表姐这么做不地道。” 贾琏笑嘻嘻的安危薛蟠，随后笑道：“回头你表姐回来我去说他，不过我这边只能做你表姐的工作，现在府中人都知道，你表姐在贾亮的生意上有股份，而那贾亮的主我们可是坐没法子的。” “那怎么办？” 薛蟠上钩了。 “好办，我给你介绍一个宫中的公公，让他出面替你去解决贾亮。” 贾琏想起一人，笑道：“明日我便让小公公去找你，你花费一些银子，将宫里那位招呼好了，别说贾亮，即便是夏家恢复皇商的身份也只是等闲。” 薛蟠大喜，夏家现在求人告奶奶的，就是为了恢复皇商的身份，只是所托非人，一直没有进展。 “还是姐夫好，敢问那公公是哪位？” “他呀，是宫里的六宫都太监，夏公公...” 第一百七十六章 风雪报信人 夏守忠的手段不低，上次讹诈贾亮，让贾亮算计一把，居然没有事，轻飘飘的躲了过去，只是让金桂夏家遭了难。 这一次接着贾元春当贤德妃的当口，又找上了贾家,贾家如今如日中天，然而夏守忠依然敢如此，有此可见此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贾琏现在俨然是荣国府对外的话事人，夏守忠这边来人，正是贾琏接待。 本来贾琏还想，家里已经上头有人了，还怕一个太监？ 几番交锋下来贾琏才知道夏守忠的厉害,不得不乖乖的奉上银子,让老太监隔三差五的打秋风,好不心痛。 贾琏打发了薛蟠，一路行来，往后面去找老太太。 荣庆堂愈发热闹了，各家主妇、小姐没事都在这泡着，想着沾沾喜气。 贾琏来时，贾宝玉正围着林黛玉转悠：“好妹妹，你就随我一起去园子里看看，喜欢那个院子，我央求祖母给你，趁着现在修建园子的时候，你有什么想要改动的也方便。” 贾敏、林黛玉母女最近出来的频繁了些，主要是贾敏的病已经大好，身子骨更加强健，于是便不再总是呆在那个院子里。 而荣国府各房，虽然有人心下不信,觉得痨病怎能说好就好，但在老太太让永康堂的大夫瞧过之后,便无人敢说道了。 贾敏确实好了，虽然没完全断根，但已经没有大碍，这个是老太太喜闻乐见的，老太太不止一次的说贾亮医术通神，叮嘱家里人，定然不要再与贾亮为难。 这兴许也是两府最近相安无事的原因之一。 “不去，外边院子住的挺好的。” 想都不想的拒绝了，说道：“我还要练功，外边住着方便去请教。” 虽然现在歧视似乎没了，不过贾敏母女对府上的人却没有多少好感，反倒是觉得隔壁贾亮更加亲切。 亲情也架不住冷漠的侵染！ “大冷天的，妹妹练什么功夫，莫要冻坏了身子。” 贾宝玉不依不饶，说道：“有时间不如做些诗文，正好园子里好多地方没有取名字呢。” 宝二爷对取名字有着莫名的执著。 天气寒冷，在屋里虽然暖和，贾宝玉却穿着厚厚的冬衣。 林黛玉怜悯的看了眼贾宝玉,心道：“诗文才是无用的东西,世人都不知道练功的好处，我如今即便是穿着单衣出去也不大害怕寒冷,要是放在往日，这个冬天搞不好就会要了我的命。” 所谓穷文富武，在海量资源的堆积以及林黛玉的勤学苦练之下，真的让她练出一个名堂来了，现在她去隔壁与秦可卿对练，秦可卿即便是大她许多，也不是对手。 更不用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凤姐儿，凤姐儿只有在贾亮传功的时候才会露面练练，其他时候不见踪影。 “林妹妹，有听见我说话么？” 见林黛玉发呆，贾宝玉急道：“别练那劳什子咏春了，有什么用处？” 林黛玉没有说话，一边上的薛宝钗却开口了：“别说她了，我跟你去吧。” 薛家母女最近在府里站稳了脚跟，特别是薛宝钗，已经与贾宝玉这个见一个爱一个的打成一片。 只是不知怎地，贾宝玉更加稀罕对他不假颜色的林黛玉。 林黛玉听贾宝玉说咏春没用，顿时恼了：“什么没用，你来我与你比划一下。” 说着，林黛玉煞有其事的下了凳子，也不管此处有许多人看着。 “咏春，林黛玉。” 老太太一干人都只当是小儿女闹着玩的，现在林黛玉是个武疯子的事情已经被老太太接受，因为她的女儿外孙女都是病人，自从接触贾亮之后才好起来，这个是不争的事实，所以由着去了。 “呵呵，这个好玩。” 贾宝玉不知道水深，一下子跳下来，学着摆起了架势：“贾宝玉，请赐教。” 府里有许多护院，贾宝玉也见过他们练武，倒是学的有模有样。 林黛玉却是认真的，与贾宝玉接上手，顿时便按照练了小半年的拳法出手，一个照面便轻轻一拉一推，将贾宝玉跌倒在地。 贾宝玉涨的面皮通红，还好穿着厚厚的衣裳，不然他感觉屁股都要摔裂了。 “再来过，刚才不算，我没有防备，我们再来过。” 贾宝玉一下子跳起来，准备再动手。 “好啦好啦，不要闹了，摔坏了不好。” 老太太先是吃了一惊，怕打坏了宝贝孙儿，看见贾宝玉生龙活虎的跳起来才放心：“玉丫头本事了，女子家家的不要总是动手动脚。” 林黛玉被教训了，不高兴的一边待着去了，愈发觉得这里没意思，在隔壁的时候，摔到在地那是家常便饭。 正这时，贾琏来了。 “什么事情这么热闹？” 自从掌管权力，贾琏一改以往的阴鸷，整个人显得意气风发起来：“还是老祖宗这边暖和，外边冻死人了。” 今年冬天格外冷，老太太基本上不出去。 “就要过节了，外头都安排好了？” 老太太回首，笑道：“那些工匠忙活了许久，提前给他们工钱，让他们回去过年，待来年开春再好好做事。” “孙儿知道。” 贾琏答道，他来却不是想说这个：“老祖宗，宫里夏公公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想必以后不会再来找我家。” “哦？” 众人都来了兴趣，感兴趣的主要是老太太、王夫人等人。 贾琏不遮掩，忙将自己祸水东引的事情说了。 薛姨妈一听便不乐意了，你这不是坑我儿子么？你家都解决不了的吸血虫，我家蟠儿还能摆脱？ 贾琏早就有了定计，当即给薛姨妈解释，说是只有夏公公这样的人物才能让贾亮松口，不然你亲家的生意就黄了，到时候薛蟠娶了一个空壳子，得不偿失。 薛姨妈一想，比起几百两银子来，这样确实损失最小，于是转忧为喜，没口子夸赞贾琏。 这个蠢女人不懂，但不代表别人不懂。 老太太内心有点不快，又不好为这事儿骂贾琏，刚才的好心情去掉许多，闷闷不乐的让鸳鸯服侍她去困觉去了。 老太太走了，贾敏便不想继续留在这，带着林黛玉回去了。 回到自己院里，贾敏在丫鬟的服侍下去除外面厚厚的衣物。 “玉儿，你先不慌，你去隔壁走一趟。” 贾敏吩咐林黛玉，去隔壁与贾亮知会一声，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她能做的就这么多了，毕竟是姓贾，再过一点也做不出来。 现在要说两府再起冲突，最感到为难的便是贾敏。 林黛玉答应一声，高高兴兴的带着两个丫头出门。 却说隔壁，贾亮觉得秦可卿一直走不出来不行啊，于是今日便发挥所长，带着几个丫头在外面的凉亭之中烧烤。 下人将凉亭清理干净，三面围上厚厚的帘子遮挡风雪，只留下一面欣赏冬日的雪景。 亭子中间，放着一个大大的铁架子，下面烧着炭火，将亭子里烘烤的暖暖的。 由于有一面透气，亭子里不像屋子里那么气闷。 晴雯在一边充当贾亮的下手，学着贾亮用一把软软的刷子给鸡腿、鸡翅膀上刷调料，烤肉的香味从亭子里传出去，飘出去老远。 “老爷，这种吃法新鲜。”晴雯赞道，口中已经有了水声。 多日闷在屋里的秦可卿今日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听到晴雯的口水声，微微翘嘴。 贾亮笑了笑道：“这就对了么，整天呆在屋里怎么行？过几天过节拜会完了，我带你们去一个世外桃源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吃烧烤心情好 什么世外桃源，还有比这里更好的日子吗？ 晴雯、福宝等一干丫头抬头，好奇的看着老爷，在她们看来，现在的日子就是神仙日子了，能吃饱穿暖，老爷大度,没什么别人家的阴暗事情，这就顶好了。 秦可卿也来了兴趣：“哪有世外桃源？” “你别管，等过了节就带你去。” 贾亮笑笑：“都去，一家子都去。” 众女欢笑，不禁期待起过节来了。 不说晴雯、福宝，春夏秋冬四女对于过年可没有什么好的印象，在别人家过年都是欢声笑语,小孩子都能有新衣裳穿，有好吃的吃,只有她们这些穷苦人家没有这个福分，不然也不会被爹娘给卖了。 现在在杏林社，她们不仅早早的穿上新衣，贾亮还让她们回了一趟家里，给爹娘弟妹送去过年的吃食，还有银子。 哪一个大户人家的老爷会这样？ 杏林社就是世外桃源啊！ 这时，林黛玉带着两个丫头冒着风雪来了。 如今林黛玉进杏林社，早就跟回家一样自在，比在荣国府还要自在，根本不需要那些虚头巴脑的客套。 “哎呀，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林黛玉的脑袋从厚厚的帘子边上透出来，粉红的鼻尖不住的抽动：“好香啊，你们在做好吃的吗？” 她喜欢杏林社，除了这里松快的氛围，知己一边的对手，还有美食。 如今晴雯学全了贾亮的炸鸡套路,隔三差五就会去做，这种吃食是小姑娘无法抵抗的美味。 现如今，又有一种美味出现。 “快进来，这大冷天的，妹妹怎么过来了，也不怕冻坏了身子。” 秦可卿看着小友林黛玉，心情更好了一份，痛惜道：“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冻坏了怎么办，快进来烤烤火暖和一下。” 这发自内心的关心让林黛玉心下一暖，进了亭子脱掉身上的累赘，挨着秦可卿坐下道：“姐姐不用担心我，我现在身子可不比以前，刚才在府里和贾宝玉比划，一个照面我就把他撩翻了。” 说这话，林黛玉还得意的看着贾亮，似乎再说，我就是练武的奇才，男子都不是我的对手。 贾亮扶额，能够想象女人堆中长大的宝二爷的窘态，一窝子小白兔中间突然出现一只龇牙咧嘴的小奶狗,冷不丁来一口,确实够受的。 “过来，让你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不是争强斗狠，刚学会三脚猫功夫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让我把把脉看看。” 不能再让你跑偏了啊，要是到时候练成一个胸肌如铁的金刚芭比，那就是罪过了...贾亮一边腹诽，一边说道：“以后不要随便跟别人动手，要是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以后怎生嫁人？” “我才不要嫁人，没人要最好。” 林黛玉俏皮的吐了吐粉红舌头，乖乖的伸出手接受贾亮的关心：“我现在都不怕冷了，不会冻坏的。” 贾亮不听她的，十分仔细的替她把脉。 这特么的真是一个奇才？脉象沉稳有力，比一般人都要健壮许多了... 林黛玉的小手并无冰凉的触感，贾亮发现林黛玉似乎真的有往练武一途上越走越远的趋势。 秦可卿也练武，凤姐儿也练武，除了贾亮教授的太极之外，都在练咏春，虽然二女都没有林黛玉这么下苦功，但这个差别确实太大了。 贾亮放心了。 林黛玉这才说起自己过来的来意。 “你来通风报信，就不怕老太太不高兴？” 贾亮听候并未如何在意，调侃道：“你们一家子还靠着荣国府过活，以后莫要这样了，一个老太监罢了，不值得关注，这件事有你凤姐姐在处理。” 夏守忠而已，一个老太监，在这个时候勒索就勒索了，不碍事。 贾亮放手让凤姐儿去做，就是存着让凤姐儿卖个面子给夏家，现在老太监插手正好就坡下驴。 了不起勒索几百两银子，这个与香水的生意比起来九牛之一毛。 老朱家这个年过得肯定不好，四处漏风的大夏，作为家主的文昌帝就是一个拆东墙补西墙的匠人。 在这个时候，谁比他过得好，谁比他有钱都是一个不小的埋伏，总有秋后算账的那一天。 贾亮不知道夏守忠的根底在哪，也难得让赵九去打听，现如今是蛰伏的时候，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到时候雷爆了才不会波及到自己。 “外婆已经不高兴了，我看到了。” 林黛玉想起老太太玩的好好的，忽然回房去，就是在贾琏说了这件事之后才有的，便说道：“想必外婆也不喜欢这么做，不过有一点哥哥说的不对，我家可不是仰仗府里过活，我家有钱。” 不知人间险恶啊！ 林黛玉的话印证了贾亮的猜测，什么林家穷困都是假的，积累几代人的财富，林如海又是在那一个有油水的衙门，怎么会没钱？ “不说了，鸡腿烤好了，不吃就焦了。” 烧烤能吃了，除了鸡腿鸡翅膀这些之外，还有茄子黄瓜等瓜菜，都是新鲜的。 林黛玉早就食指大动，当即便与秦可卿一起吃起来。 有了林黛玉的加入，秦可卿的心情好多了，跟着一起吃起来，贾亮的一番苦心终究是没有白费。 林黛玉先是斯斯文文的吃，可是看到晴雯没有什么形象的拿着一个鸡腿在那啃着，吃的满嘴流油，一时触动，想着这里不是别处，便抛去那些在这用不着的矜持，伸出小手拿过一个鸡翅膀... 吃烧烤，心情好。 林黛玉一边吃，一边满口子夸赞好吃，不一会便是满脸的油腻。 “你看你，慢些吃，这里还有许多，又没人跟你抢。” 秦可卿依然是矜持的，拿着布巾给林黛玉擦脸：“这么油腻的东西莫要吃多了，以后要吃再来便是。” 林黛玉昂起头：“姐姐，你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妙，不说林黛玉觉得如此，便是没有妹妹的秦可卿也是。 也许，这边是互相关心的结果，秦可卿没来由想起了独自在外的秦钟，现在秦钟除了要银子之外，基本上与府里没有什么联系。 秦可卿担心他，只能央求贾亮派人护着，除此之外做不了其他的，除非等秦钟自己走出来。 说秦钟，秦可卿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唯一的区别就是，秦可卿身边有贾亮，愿意与她一起承担，只是秦钟选择的是...一个尼姑。 兴许还有别人，这些秦可卿都不知道，贾亮却是知道的。 贾亮见秦可卿神色黯然下来，知道她是想起了秦钟。 在贾亮看来，秦钟已经要废了，未来搞不好就是一个玩物的下场。 “好啦好啦，先别吃了，烤下一波，吃点瓜菜。” 贾亮岔开话题道：“我们来打牌吧，输了的贴纸条。” “打牌？我才不要，不好玩。” “不要后悔哟，这个牌与你家的牌可不一样，这个叫做麻将...” 第一百七十八章 笑谈间大事已定 过年怎能没有麻将？ 前世的时候，过年是贾亮为数不多的能够清闲下来的机会，每每到了这个时候，贾亮都会贪婪的享受放松。 纪念一下亲朋好友，这一世贾亮本来还有亲人，这是那些人不将他当做亲人。 反倒是这些没有血源的人，成了他在乎的存在。 贾亮弄出麻将来,为了让秦可卿她们过年能够有个乐呵，不至于太无聊，也是为了让秦可卿的心情好些，不至于太难受。 凤姐儿来时，牌局正进行到火热的时候。 林黛玉与晴雯对坐，俩丫头脸上贴满了纸条，只留两个大眼珠子在外头咕溜溜的转动，纸条下面的脸蛋都皱成一团，思考着手中的牌。 反观贾亮与秦可卿,二人脸上干干净净的，一张纸条都没有。 “哎呦呦，笑死我了，活不成了。” 一进来，凤姐儿还没有来得及脱掉外面的衣裳，看到场间的情景便笑的东倒西歪，身子一个劲儿的发软往下滑，要不是一边平儿扶着，估计现在已经倒下了。 就是一向在丫头中沉稳些的平儿，此时也是满脸的笑容。 “林妹妹也被他算计了，晴雯也是个不长记性的。” 笑了半天，凤姐儿爬起来坐好：“你们两个哪里是他的对手，他想让谁胡牌就让谁胡牌，快别玩了，不然一会儿脖子上都贴满了。” 林黛玉大囧，从牌局中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凤姐儿说的好像是真的。 “你们都不是好人。” 林黛玉起身,气呼呼的说道：“我说怎么姐姐老是胡牌，原来都是你点的。” 说话间，她的气息喷出，吹的嘴边的纸条一起一落的，更加显得喜庆。 凤姐儿愈发高兴了：“林妹妹你下来，让我来，我不怕他。” 林黛玉想走，又惦记这好玩的麻将，还有炉子上的烧烤，便又坐下，挨着凤姐儿边上坐下：“姐姐替我报仇，把他脸上也贴满。” 贾亮莞尔，看着右手边的晴雯，这丫头却上了瘾不愿意下来让给平儿。 又菜又爱玩啊...贾亮心里发笑。 贾亮工科男出身，记忆力又好，麻将这上面，即便是前世都是罕逢敌手的存在，这一世就跟不用说了。 凤姐儿玩过几次,觉得自己已经摸透了这种牌的关节，抱着替自己和林黛玉报仇的想法上场。 秦可卿是无所谓的,玩麻将她的运气很好,总能摸到对子，然后总能碰到，这自然是贾亮做的，秦可卿心里很清楚。 重新开始，洗牌码牌，竹子做的麻将牌洗的哗啦啦的响，一边上的铁架子上飘着食物的香味。 生活，乐悠悠！ 一圈过后，凤姐儿脸上已经贴了两张纸条。 “晴雯，你下去让你平姐姐来。” 凤姐儿不服气，嗔怒道：“你看你眼皮子上都贴满了，看得见牌吗？” “呃...” 晴雯撩开眼皮子上的纸条，懵懵懂懂的被平儿笑着拉开，今日她是最大的输家。 “老爷，你欺负我。” 晴雯泫然欲泣，今日又成了笑话。 再次开打，贾亮开始放水，凤姐儿应付起来便轻松许多，有心思说其他的话题了。 “亮兄弟，这麻将再做一副吧。” 凤姐儿一边打牌一边说道：“给老太太送一副过去，我看这牌比我们平时玩的那个要有趣许多，老太太是爱玩牌的。” 东西是贾亮发明的，送不送是贾亮的事，有这个想法也要征询一下，这就是分寸。 荣国府中，老太太是得到林黛玉尊敬的人，她跟着附和道：“对呀对呀，送一副给外婆吧，方才外婆虽然没有替哥哥说话，但显然是记着哥哥的，哥哥莫要生气。” 她怕贾亮惦记贾琏算计的事情，出声提醒。 凤姐儿却是不知道这件事，待问明白了，叹口气道：“亮兄弟，莫要怪老祖宗不近人情，虽然说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但是远近亲疏还是有分别的。 “只是可恨那夏公公，之前已经讹诈我们一次，现在还要再来？” 贾亮自然不反对，他同意之后，说了一番老太太的好话，让二女心底舒畅。 “我还没问呢，眼看就要过节了，夏家的事情怎么样了？” 贾亮带过老太太的事情，答应做一副麻将拜年的时候亲自送过去：“我想着过完年之后香水作坊便要扩张生产，这东西不要再在金陵单独卖了，顺着孙敏智的渠道，发卖天下。” 往后的日子，会一年比一年难过，现如今朝廷的日子过得恓惶，天下会不会乱贾亮不知道，但有些防备总是好的。 银子这东西有时候要命，但是用好了可以救命。 贾琏最担心的好还是辽地的战况，王子腾率领大军前出山海关之后，一点消息他这边也得不到，他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却又无法了解信息。 没有了锦衣卫，就是如此麻烦。 贾亮琢磨着，还是找个机会再把锦衣卫的差事给兼着才好，这样也不至于一点消息也听不到。 杏林社的住院部现在充斥着穷人，年节边上疗养院也没有人在，都会去过年去了，所以贾亮这唯一的打探消息途径也断绝。 “还没定下呢，夏家挺着不愿意答应。” 凤姐儿笑道：“我琢磨着不能便宜了他们，让他夏家将存下的桂花全部拿出来才是，不然来年又要花大笔的银子。” “呃，这...谢谢你。” 贾亮闻言道：“姐姐也不要太苛责，我最近花银子太多，让姐姐的份也没有存下多少来，等夏公公的人找上门来，你便答应下来，不管夏家愿意给多少。” 他知道，他都知道，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我做的事情！ 凤姐儿内心温暖，贾亮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她芳心在这寒冬之中感到温暖。 两人合作，自从秦可卿不管了之后，凤姐儿便将自己的收益很多拨给了贾亮，她认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贾亮不会知道，没想到现在被贾亮道破。 “你现在做的是大事，是活人无数的大事，以后会成神仙的。” 凤姐儿垂下眼眸，遮掩着内心的情绪道：“我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值当什么，你出的银子才是多，你说如何就如何，只是这样会不会便宜夏公公了？” 一个太监而已，荣国府惹不起，大不了走一趟二叔家里，还怕他翻出花来？ 这边是凤姐儿的想法。 “无妨，让他拿。” 贾亮随手丢出一张牌到河里，笑道：“吃多了自然有吐出来的那一天...” “胡了，大三元，亮兄弟你也有打眼的这一天...” 凤姐儿从河里捡起贾亮刚才丢出去的发财，喜气洋洋的拿出一摞纸条：“快，林妹妹，还有晴雯给他贴上，看他一个老爷们羞不羞。” “呵呵，恭喜发财，新年好运来...” 贾亮任由几女给他贴纸条。 一场牌局就在凤姐儿的大三元中结束，完后大家一起心情极好的吃了烧烤。 吃了烧烤，一身子的烧烤味道，自然要去洗浴一番。 “林妹妹别走，他家的浴池洗浴十分舒坦，比府里舒服多了，你又不是没有洗过。” 凤姐儿早就与秦可卿洗过多次了，熟练无比，她拉住林黛玉道：“你这一身味道回去不好，一起洗干净了再回去不迟。” 林黛玉脸红，不一样的呀，以前都是他不在，现在他在呀... 第一百七十九章 趣事与拜年 贾亮家的浴池用的是活水，用地龙烧着，每天都有热水，随叫随到的那种。 凤姐儿与平儿去过一次改造之前的男浴池，后来改造之后便没有去过，印象已经模糊了，只是记得那天出来被贾亮撞见的羞态。 改造过后的浴池那边是如何样子,凤姐儿却是不知，不光是她不知道，场间只有晴雯一个人知道。 现在杏林社，服侍贾亮洗澡是晴雯一个人的专利。 “没事的，隔着呢，两边不透风不透气的。” 秦可卿是个爱干净的,不喜欢一身的烧烤味道，想着有人一起洗澡热闹,便拉着林黛玉说道：“这府里最好的便是浴池，冬日里沐浴容易伤风，但在这就没有这个顾忌了，你回去洗了万一病了如何？” 林黛玉不好再坚持。 留下几个丫鬟收拾现场，一干女子撇下贾亮去沐浴。 洗澡这个事情是贾亮保持下来的优良习惯，爱干净也是他的职业习惯。 下到温热的池水中，贾亮舒舒服服的躺在水里，开始慢慢的泡着，洗去一身的疲惫，同时思考过年之间的安排。 “隔壁是要去的，给老太太拜个年。” “除此以外，朱炎、朱统那边也要去，至于皇宫能不能去，就看两个王爷能不能带着了。” 五品官，可以随着大流一起给文昌帝拜年，但没有召见是不可能单独见文昌帝的。 “周正国等人那边也要去，只要是杏林社的会员，都要去拜访一番。” “礼物嘛...香水面膜是现成的,再送一副麻将足够了。” 别人会为拜访高官伤透脑筋,贾亮却不会，无论是香水还是面膜，都是金陵城中的稀罕物件，值钱不说还很难买，搞定大人们的后院，得了好处不说，也不会惹人非议。 贾亮觉得，老朱家的财政不乐观之下，迟早要爆发，而且不会太远。 正思量间，隔壁那边传来人声和水声，秦可卿她们来了。 女人就是麻烦，自己这边都泡了这么久，那边才开始...贾亮不自觉的侧耳细听。 “姐姐，妹妹，这个是香皂。” 这是秦可卿的声音，肯定是在给大家介绍贾亮给她做的稀罕事物：“他才做出来的，用这个洗浴身子更加干净，味道还好闻。” “咦,确实很香,比我家用的好闻。” 一阵水声，这是凤姐儿下水了。 “妹妹怎么不下来？都是女子，有什么好害羞的。” 凤姐儿在劝说林黛玉：“我之前也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等你习惯就好了。” 确实不习惯，大户人家都是一两个丫鬟侍候洗澡，这边却是好几个人，满眼都是白花花的身子。 林黛玉即便是女子，看到凤姐儿丰满的身材也十分不适应，害羞是自然的，她就没有这么大。 忍着羞怯，林黛玉好歹是下了水，她看到凤姐儿一多半的身子浮在水面，并不完全泡进去，诧异道：“姐姐可是觉得水温太烫了，不敢泡吗，我觉得很好呀。” 丫头还是太小，没有接受过现实的毒打。 平儿就不一样了，她泡在水里，准备给凤姐儿打香皂，闻言打趣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二奶奶也想泡着，可是二奶奶总是飘着...” 飘着，二奶奶总是飘着... 另一边，福宝服侍的秦可卿笑的活不成了，脸蛋粉红，也不知是高温刺激的，还是被这话给羞的。 平儿知道惹了误会，忙道：“我不是说二奶奶的...我是说二奶奶飘着，哎呀，你们都取笑我...” 你这是解释？ 你这是凡尔赛吧... 隔壁的贾亮听得，脑海内浮想联翩，蓦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部动漫，其中有个女主也是如凤姐儿这般，沉不下去。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十七八岁正是火力旺的时候。 这时，晴雯进来了，穿着贴身的小衣裳... ...... 正月里，朝廷的官员都会休沐，直到过了元宵才会再次开衙上班，这一点本朝比前朝做的地道很多。 过年在金陵城的普通百姓来说，不过是乐呵一下，但对于很多人来说，却是一场权力与利益的交换大会。 贾亮身在局中，自然是无法避免，他也不想避免。 如果不在潮流中搏击，等潮海升起之时，淹没你招呼都不会打一个。 “给老太太请安了。” 贾亮在荣庆堂，给老太太拜年，说了一大堆的吉祥话，奉上许多礼物，香水、面膜都有，更有不少府里种植的瓜菜。 礼物乱七八糟的，老太太却是很欢喜。 “好好好，你是个有心的。” 老太太看着贾亮，让鸳鸯手下礼单，面目慈祥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你来了我高兴，这红包是少不了的。” 为什么觉得贾亮不会来？ 自然是因为贾琏做下的事情，老太太知道外孙女去了隔壁报信，她同样没有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难做。 “晚辈怎能够不给老太太拜年？您这不是戳我的脊梁骨么？晚辈还想着老太太的红包银子呢。” 贾亮话说的有趣，态度却十分严肃，恭恭敬敬的跪下，给老太太磕头，一如一年前原主做的那样。 “好好好，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 莫名的，老太太眼眶发红，她能感觉到贾亮这个头十分用心，是真诚的祝愿，带感情不带利益，不像府里的一些孙儿辈，势利！ 老成精的人物，知好歹、识人心。 贾亮起来，结果红包，十分无礼的打开，笑道：“我还当老太太今年多给些，没想到还是十两，这下亏了，亏大了，今儿我就不走了，一会儿在牌场上要把礼物钱赢回去才好。” 贾亮来拜年，府上其他人都不在，如贾宝玉这样的陪着他老子出去活动去了，而贾琏却留了下来，怕贾亮弄鬼。 贾琏听贾亮这么说，顿时开口道：“贾大人无礼，这...” “琏儿，让人去准备午膳，凤丫头留下陪我。” 老太太横了一眼贾琏，不好说他，笑道：“亮哥儿这话我爱听，今儿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个个都出去了，留着我一个老婆子在家无聊。” 贾琏搞不清楚状况，贾亮越是这么随意，老太太越是欢喜，说明贾亮不生分。 “是，老祖宗。” 贾琏心里生恨意，但掩藏的很好：“孙儿去安排过后再来陪老祖宗打牌。” 一会儿输死你... 第一百八十章 你与他是两口子吗 贾亮过来拜年，自然是打听清楚了才来，荣国府的大鬼小鬼太多，没有几个是他想见的，这才挑着这个时候来。 如今荣国府对贾亮来说，想打听一点不是很机密的事情，太容易了。 麻将早就在过年之前贾亮就让人送来了,并没有等到今日，所以这东西已经在荣国府流行开来，老太太爱不释手，直言贾亮有孝心。 老太太缺什么？她什么都不缺，看中的就是贾亮这番心意。 “亮哥儿，还要多谢你将那块地让出来。” 老太太蓦然说起大观园改造的事情，直言道：“这件事是让你委屈了，我们要不是想着贤德妃回来没得一个合适的地方,也不会打你家的主意。” 事情做下了,老太太却耿耿于怀，要不是贾亮今日感动她了，也许她说不出这番话来。 活到现在的老太太见过无数人，只是看不穿贾亮，一方面老太太觉得贾亮是贾家人，这点从贾亮出手救她，救贾敏能够看出来。 另一方面，老太太又觉得贾亮是贾家的仇人，这一点从宁国府覆灭可以让老太太体会到。 所以，老太太对贾亮的感官很矛盾，不管她自己承不承认。 “看您说的，见外了不是。” 贾亮轻飘飘的带过，笑道：“过去的就不提了，又不是没给银子，老太太要是闲得慌，不若我们牌场上见高低，要是您觉得亏得慌，待会多点炮就行。” “哈哈,那要看你的本事了。” 老太太被贾亮逗笑，干脆道：“一天天惦记我那一点棺材本，被人在这都怕被我看出来，就你敢明目张胆说出来，来吧来吧。” 正好贾琏回来了，距离开饭的时间还远着，正好打牌。 四个人，贾亮下家是凤姐儿，对家是老太太。 贾琏觉得自己学得通透了，坐在贾亮的上手。 荣国府现在虽然是王夫人说了算，但是谁都知道太上皇是老太太，因此这个麻将一进来获得老太太喜爱之后，贾琏便认真开始钻研起来，他本就不笨，这一钻研就成了打遍荣国府无敌手的存在。 哼，新仇旧恨一起算，今日收些利息。 “打多大的？” 落座，贾琏开口便是不怀好意：“既然高兴，不如玩大一点，贾大人不是冲着老祖宗的银子来的么？” 老太太皱眉无语,旋即舒展开来：“随你们的便，有本事把我的体己钱都赢过去。” 贾亮笑道：“既然琏二哥兴致颇高，敢不从命？” 只有凤姐儿怜悯的看了眼贾琏，自己嫌弃银子多了，怪不得别人，你有多少斤两敢跟亮兄弟打牌？他贴纸能够贴到你浑身没地方... 这是凤姐儿的切身体会，后来她才明白，那天的一个发财是贾亮故意打给她的，可以说在麻将一途上，两府之中凤姐儿还没见过谁比贾亮更加厉害。 这简直就是一个妖孽，能够知道你手里有什么牌，要什么牌！ 这还怎么打，没意思透了。 凤姐儿后来就不跟贾亮打牌了... 牌局正式开始，屋里一阵洗牌的声音响起。 第一圈贾琏运气不错，轮到他坐庄的时候，连续拉了六个，他身边的钱盒子很快便堆满了银两。 是银两，不是铜钱。 贾琏欣喜，估摸着这一圈赢了起码四百多两，这其中多半都是贾亮的，因为贾亮点炮点的多，剩下才是老太太与凤姐儿输的，她们每人大概都输了六十多两的样子。 “还有银子吗？贾大人不若让人回去取银子？” 贾琏意气风发，大为得意，笑着说道：“贾大人今日手气不怎么样啊，这么快就输光了。” 只是他不想想，贾亮随身带着二三百两银子拜年，不奇怪吗？ 老太太笑道：“打得太大了，亮哥儿要是没了银子我给些，咱们打小些玩玩。” 凤姐儿不做声，低头专心的洗牌，嘴角却含着一丝丝莫名的笑意。 “老祖宗说的哪里话来，您这不是不给贾大人翻本的机会么？” 贾琏不依不饶，说话却十分有水平：“贾大人输了这么多，我们再打小一点，这不是让人家闲话。” 老太太一想是这个理，便不好继续坚持：“随亮哥儿的意思吧。” 输赢几百两银子，这已经算是豪赌了，即便是在荣国府这等人家也算得上。 贾亮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来：“不用，这不是还有十两么，有老太太的红包银子镇场面，转运就是这一把。” 凤姐儿闻言笑了，他不装了，他要开始收割了，以贾琏的性格，这算是入局了，即便是输在多估计都不会收手。 “呼！” 码好牌，贾亮看着贾琏往手心的骰子吹了口气，笑而不语。 这一把几轮过后，贾亮手中已经是五个对子，凤姐儿丢出一章牌，喊道：“二条。” “碰！” 贾亮捡起一章幺鸡，歉意笑道：“老太太对不住了，停电。” 老太太一愣，停电，什么鬼？ 又轮到凤姐儿摸牌打牌：“五万。” “等等，碰！” “红中！” “碰!” “五条...” 贾琏鼻子都气歪了，贾亮一连碰了四个，全是凤姐儿打的。 “你是他家的吧？” 贾琏内心憋屈，这话却是说不出口，只能心中嫉恨，不然就是自己丢人了，想一想就憋屈啊，自己老婆一个劲儿的给别的男人点炮，这算什么回事？ “八万！” 贾亮将一章牌丢进河里，最后一张牌扣上，笑道：“老太太千万别乱打，这把有点大啊，对对胡加上将一色，再加上全求人，千万别打将。” 麻将的规矩很多，贾亮没有将过多的规则引入进来，所以没有包牌这个规则在这里。 老太太手里本来提着一章将，一听这话又收了回去，丢出一章别的牌出来。 贾琏这边，有点举棋不定。 刚好他的手里有一章单八万，本来是留着做将或者靠门子的，只是现在做将不可能了，河里已经有两章八万，他手中已经是第三章。 另外两边，七万和九万都没了，做门子更加不可能... “我就不信，你才打的八万还要八万？” 贾琏心一横，将八万给打了。 “单吊八万，承蒙惠顾。” 贾琏这下给气着了，你怎么这么损？刚打的八万，现在还吊八万，刚才你怎么不胡牌？ 转头，贾琏想起前面四个都是凤姐儿打的，更加气闷了，他觉得凤姐儿与贾亮联手了。 庄家下了，贾琏输了一大笔银子，下一把贾亮坐庄，贾琏又点了一把大三元。 良久，贾琏钱盒子中空空如也，他都不记得要赖茅回去拿了几次，只是知道贾亮今日赚大发了。 “好啦好啦，不打了，用膳吧！” 老太太发话了。 贾亮起身，笑道：“今日晚辈就不陪老太太用膳了，家里还有人等着呢。” “这怎么行，你过来给我拜年，怎么不吃饭？是怕赢了银子走不出还是怎的？” 老太太难得的打趣。 贾亮笑着解释道：“真不是，宫里来了一个小太监替夏家说合，我估摸着是讹我银子来了，晾着他时间长了不好。” 夏守忠的人来了，贾亮晾着一上午没有回去。 贾亮一边说着，一边向鸳鸯要了一个大口袋，将银子全部倒进去，沉甸甸的掂量一下。 “这下好了，这么多银子，他讹诈我多少回都够了。” 贾亮的分寸把握都很很好，赢的银子基本上都是贾琏的，老太太和凤姐儿合共没有输到五十两。 “噗嗤...” 凤姐儿忍不住，一下子笑场了，她想起夏太监是为什么来的，又是如何来的，便抬头看着贾琏，满是嘲讽。 搬石砸脚就是说的贾琏了... 贾琏输了钱本来心情就不好，又是输给贾亮，更加让他心痛，这时听见贾亮这么说，再加上凤姐儿嘲讽的样子，顿时让他一口气接不上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人家避暑我冬眠 贾琏发现，他一生受的气好像都与贾亮相关，这次被气的更加严重，本来贾琏还没有昏迷，他以为贾亮会给他看看，毕竟是个大夫，自己都被气的翻白眼了,这明显是身体不适的症状啊，结果贾亮轻飘飘的走了。 贾亮说，大过年的别玩了琏二哥... 管贾琏晕不晕？ 不可能的，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的，我可不是圣母婊... ...... 年还没有过完，金陵城中随着元宵的临近，越来越热闹了。 有句古话说得好，年小月半大,每逢元宵的花灯都是金陵城中一道别致的景象，这一日没有什么防备的说法，各家各户的大姑娘小姐都会走上街头，欣赏花灯，当然也会引着一些街溜子上街。 在这个快到热闹的时候，贾亮却不再金陵城。 自从拜年完了之后，贾亮兑现承诺，带着秦可卿出城，去世外桃源。 所谓的世外桃源，就是贾亮新买的庄园，玄武湖边上的那一个。 贾亮记得前世的时候，南京是有温泉的，但在玄武湖边上有没有，就不不大清楚了，是不清楚，不是不记得。 他自信记性很好，这点是他一直引以为豪的资本所在，他记得很清楚，这一世虽然与上一世很像,但不完全一样。 例如玄武湖边上的庄园中，有一座大约几百米高的山包，山包临水而在，山脚下居然有几眼温泉，温度合适，正适合冬日里泡一泡。 今年很奇怪，玄武湖已经冰住了，但在一边的山包下居然有温泉... 这种反常的景象，让没有经历过小冰河时期的贾亮也无法解释。 但不需要解释，享受即可。 “看看，这就是温泉了，我刻意吩咐工匠，一定要先将这边建好。” 没有外人，贾亮轻轻拥着秦可卿，像是用体温给秦可卿温暖一般：“白天我带你在玄武湖上溜冰，累了我们便凿开冰面捕鱼吃，累了就来这里泡泡温泉，洗去一身的疲惫。 “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你！” 这一次出来,只带了晴雯和福宝,现在二人出来游览庄园，将两个丫头留在庄园里，真正的做到了二人世界。 也许是没有外人，秦可卿失去秦业后的心灵得到了藉慰，并未像以往那样娇羞，只是自然的让贾亮拥着自己。 除了钟儿，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如果他要是负了我，一条命给他就是了... 这就是秦可卿的想法。 “嗯，这确实是世外桃源。” 秦可卿鼻腔轻轻哼了一下，满足万分，对她来说，有贾亮在的地方，确实是世外桃源：“溜冰是什么？” “溜冰啊，是一项十分有趣的活动，走我带你去看看。” 贾亮拉着秦可卿的手，冰凉的手，慢慢在雪地里走向玄武湖边，湖边有个码头，属于庄园的码头，在码头的后边有一座木屋。 贾亮从木屋中拿出一双亮晶晶的鞋子来：“这个是溜冰鞋，你穿上之后便能在冰面上翱翔，一如鸟儿翱翔于天际。” 秦可卿被说的一阵心驰神往。 前世贾亮自然是溜冰场上待过，见识到这种运动的魅力，特别是旱冰场上昏暗的灯光下，多少姑娘疯玩。 贾亮本不是此道高手，但有功夫在身，花费半天也就领悟了。 秦可卿在贾亮的帮助下，穿好了溜冰鞋，顿了顿十分合适，贾亮没穿溜冰鞋，而是给鞋底加了增加摩擦力的垫子，以便好带秦可卿。 上了冰面，秦可卿小心翼翼的在上面开始行走，她一只手紧紧的握着贾亮宽大又温暖的手掌。 “慢慢来，不要怕，先把手放开，按照我说的做。” “保持平衡，对不要着急，先做到站住...” 贾亮慢慢的放开秦可卿的手，一点点的指导秦可卿，一开始秦可卿还很害怕，完全不敢放开，但看见贾亮就紧紧的护在自己身边之后，她放心很多，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 但胆子大了，不代表技术就能成长，没有滑几步，秦可卿便“嘤咛”一声惊呼跌倒。 软玉当怀抱！ 贾亮稳稳的接住秦可卿，鼻端嗅着家人身上、发间独有的香味。 “难怪那些人谈恋爱喜欢去这个地方啊...” 这一刻贾亮悟了，前世的工科男真的不懂这么多套路，他带着秦可卿来溜冰，就是纯粹的想开导秦可卿，让秦可卿走出来的同时，胆子变得大些。 没曾想，歪打正着了。 贾亮听过一句“名言”，说是每一个男人都有想当渣男的潜意识，只是许多人没有这个技能！ 贾亮一直不信，他认为自己不渣，直到现在秦可卿已经扑到在自己怀里好几次之后，他认为这是自己的潜意识觉醒了。 “慢慢来，不要着急。” 贾亮又一次将秦可卿扶正，十分体贴的给佳人继续讲解动作要点。 这是秦可卿第一次单独与贾亮在一起，也是第一次玩这么刺激的项目，她那芳心很快便沉浸其中，根本没有意识到二人之间走的太近了。 也许是，秦可卿内心还想着方才那句话，如果贾亮负了她，不过是一条命而已。 贾亮自然是无法获知佳人的内心戏，他享受这个教授过程，身心皆是如此。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贾亮看不出来秦可卿之前还频繁跌倒，却有着十分好的运动天赋，一个多时辰后，秦可卿已经能够单独的滑一段，基本不会再跌倒了。 “想不想去宽广的天空中翱翔？” 贾亮指了指宽广的冰面，笑容温暖，带着十足的蛊惑。 玄武湖整个被冻住了，这个贾亮十分肯定，不会有安全隐患，这个可是四百多二代兵测试的结果，因此贾亮不担心会出事。 这一世的玄武湖很大，比贾亮见过的玄武湖大多了，样子也有区别。 贾亮穿好冰鞋，伸出手拉着秦可卿缓缓的在湖面上滑动。 起先一段时间，秦可卿还不敢滑快了，后来见跌倒几次都有贾亮接着，胆子便大了起来，跟着贾亮的节奏，越来越快。 速度，是能够刺激到人的！ 秦可卿现在就觉得内心的感觉十分奇妙，又担心又期待... 二人滑着便不由自主的离开了庄园的范围，越走越远。 “咦，那边有条船。” 风雪中，一条高大船舶的轮廓出现在二人眼前。 贾亮也看到了，慢慢的停下来，站在这条船面前：“有点眼熟，这条船的样子好眼熟，仿佛在那见过。” 秦可卿脑海中划过一个场景，一个让她差点没命的场景。 “想起来了，这条船好像在莫愁湖上出现过。” 那一次是和贾亮一起春游，泛舟于莫愁湖上，只是还没有开始便结束了，差点被害死。 被秦可卿提醒，贾亮想起来了，确实是那条船，至少也是和那条船差不多的。 以前贾亮还不明白这条船的主人是谁，现在却不会。 “这是皇家的船。” 贾亮看着岸边一处大的庄园，心中明悟：“我们跑到皇帝的皇庄来了，要是圣驾不在还好说，要是圣驾在的话，我们可能会被射死。” 他内心清楚，禁军保护皇帝，遇到不明情况，首先就是杀死以绝后患。 刚想到这一点，贾亮便听到风雪中传来破空之声。 “草，真的有人。” 贾亮浑身一凝，顾不得自己说了粗口，当即拉着秦可卿，脚下发力一个倒退便滑出去老远。 “嗡，咔嚓！” 一根箭矢穿透风雪而来，在冰面上留下一道白白的痕迹... 第一百八十二章 漫天箭雨 这是直接要命的节奏！ 这一箭杀气腾腾，从那速度和准头贾亮便能看出来，要不是自己耳聪目明又身手好，刚才这一箭就会要了命。 本朝百姓，可以玩刀耍剑，但弓弩这东西是军队的专利。 贾亮知道岸边皇庄现在估计住的人不是文昌帝就是朱炎，不然不会有这么严密的防备,搞不好这一箭就是禁军的手笔。 “误会大了，估计认为我是刺客。” 贾亮看不到岸边的情况，现在距离岸边太远，风雪间只能看到许多模糊的人影聚集过来，隐隐有人声。 “呼喊是没用的，我听不到他们更加听不到。” 贾亮思索间,脚下缺没哟停歇，飞快的滑动，带着秦可卿尽量远离岸边。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人拿弓箭射我们？” 秦可卿脸蛋吓得苍白，这种危险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够抵御的。 “别怕，有我在！” 贾亮低声安慰，伸手搂住秦可卿的小蛮腰，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许多：“别紧张，按照我刚才教你的来，顺着我一起滑动，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秦可卿紧紧这抓住贾亮换在她腰间的大手，颤声道：“我们快跑吧。” 跑？往哪跑？跑了更加有问题。 贾亮知道这个时候跑了的话，后面越发说不清楚了，本来是一个误会，这样一跑搞不好坐实了，朝堂上的人可没有几个是省油的灯。 说话间，岸上的军士已经冒着风雪杀气腾腾的追杀上了湖面，他们脚底下没有冰鞋，因此动作走样，速度并不是很快。 但他们手中有弓箭,仅仅是几个呼吸之间,又有几人弯弓，看准了贾亮的身形便是开了弓。 箭矢呼啸着飞向贾亮，贾亮与秦可卿交代的时候，一直在密切的关注军士的情况，所以听到声音已经作出应对。 “咔！” 重重的一脚跺在冰面上，锋利的冰刀在坚硬的冰面上激起许多细碎的冰渣，凭着这股子力道，贾亮带着秦可卿飞速的转向，一点风险也没有的避开了袭击。 追兵中，一位头领人物看着贾亮鬼魅似的身形大骇。 “刺客身手了得，弟兄们仔细些，切莫让他跑了。” 这位头领呼啸，招呼手下，声色俱厉：“要是让他惊动了圣驾，一家子都活不成了。” 他说的不是恐吓的夸大言辞，而是实实在在会发生的事情。 岸上皇庄里面，文昌帝一大家子过完了春节，想着这一处行宫之中有温泉在，便都来了。 这种情况在往年少有，因此贾亮并不知道,也没有人提醒他，这才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看着贾亮在冰面上灵动的身影，那速度完全不像是人能够具备的，眼看目标就要跑出射程，那些军士一个个都顾不得许多了，纷纷弯弓搭箭。 “嗡！” 这一次，赶来的军士更多，箭矢更多，密密麻麻的形成了一个覆盖面。 贾亮耳朵听见，眼光看到，不禁一阵头皮发麻，此刻他体会到了前世电影中的画面感，无论是身手多强的人，在军队面前都是儿戏，这不是说说的。 只有跑出这个覆盖面才有活路。 贾亮拼命的蹬踏两只脚，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带着秦可卿往岸边滑去。 先安顿秦可卿，然后再去接触误会...贾亮如是想，带着一个人太不方便了。 秦可卿在贾亮的臂弯之中，全力配合贾亮一起滑动，紧张的呼吸都要停住，当她看到无数的箭矢遮天蔽日过来之时，她忍不住就要翻身挡在贾亮面前。 没有经过思考，这是她下意识的举动。 贾亮感觉到了秦可卿的意向，紧紧的收拢手臂：“别动，快滑，不然都要死。” 秦可卿安静了，死就死吧，能够和他一起死，也是一件快事。 她很像闭上眼睛，但又觉得贾亮的容颜看不够，眼眸不再看那些让人恐惧的箭矢，而是温柔的盯着贾亮坚毅的面庞，充满了怀念。 “快了，快了...” 贾亮深吸一口气，不去看头顶，只是用一对耳朵细细的听着，他知道距离逃出生天就差一线了，因此脚下的动作愈发快了，爆发出全部的潜力。 就在他们堪堪跑出覆盖面之时，一支跑偏的箭矢突兀的出现在贾亮二人前进的路线之上。 贾亮现在速度太快，迎着这根箭矢便冲了过去。 “噗嗤...” 眼看箭矢就要射到秦可卿，贾亮伸手挡了一下，箭矢洞穿了他的手臂，没有伤害到秦可卿分毫。 “可儿，你在这躲着，千万别出来。” 逃到了岸上，贾亮来不及细看这是哪里，当即单手一拍，洞穿了手臂的那箭矢被他拍出来，整个穿过手臂，鲜血淋漓的。 “别紧张啊，箭矢上有倒钩。” 贾亮随意撕下一块布巾，紧急包扎伤口止血，并微笑着安慰秦可卿道：“躲好了，千万不要出来，这就是一个误会，我是朝廷的官员，等我去解释开了就没事了。” 说罢，贾亮毅然再次踏进风雪之中，回到湖面上，迎着军士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一刻，秦可卿目光不由得痴了，任由泪水模糊了双眸。 岸边确实是皇家的一处行宫，面水靠山，是玄武湖边上最美的去处，贾亮的庄园完全没法比。 这处行宫占地虽然不大，但是五脏俱全，内里一座山不仅山脚下有温泉，难的是半山腰之上也有几眼适合人泡的温泉。 行宫在山上围着温泉建了小宫殿，专门给皇帝一家子使用。 这次随着文昌帝出来散心的，除了皇后之外，还有贤德妃，子女之中有朱炎、朱统以及两位双胞胎公主，还有朱十三。 “陛下，山底出事了，请陛下下山。” 赵义低头看着文昌帝的光脚丫子，低声道：“有刺客出没，现在禁军正在湖面上抓捕，为了陛下的安全，请陛下下山回宫吧。” “刺客？” 文昌帝气笑了：“朕这个皇帝已经惹人厌到了这个地步吗？国朝多少年没有刺客了，现在冒出刺客来了，朕不回去，倒是要看看谁要杀了朕。” 本来文昌帝这个年过得便不怎么舒畅，没曾想好不容易出来泡个温泉，一家子散散心享受一下皇家少有的天伦之乐，又冒出来一个刺客。 “陛下，刺客情况不明...” “朕不管，让他来，你说他在湖面上？那千里镜来...” 千里镜递到文昌帝手里，他打开窗户，任由冷风吹进来，接着他便看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飞快而又悍然的冲向数不清的禁军。 “这刺客是疯了吗...”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反转来的猝不及防 文昌帝的禁军不属于任何系统，直接由文昌帝信任的近臣统辖管理，同时，朱统的锦衣卫还有在其中负责保卫。 锦衣卫是短小精悍，而禁军则是人数众多。 文昌帝看到，那脑子似乎坏掉的刺客正冲向百十号禁军。 “真勇士也，这样的人都要来杀朕吗？” 文昌帝看到情况，莫名的感慨起来，这个冬天，文昌帝似乎老了许多，如这样的感慨时候越来越多。 这些都是侍候文昌帝的赵义不常见的。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关心一下刺客的来历，或者刺客有没有同党吗？ 赵义内心摇头叹息，暗道朝堂的乱象把一个帝王给磨平了。 “陛下，刺客可能有同党，等抓获了刺客，奴婢一定严加拷问。” 赵义还想劝说文昌帝走人，却被文昌帝冷笑打断了。 “抓获？朕看那些废物不一定能够抓到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文昌帝的声音中突然出现许多怒气。 “这...，陛下息怒。” 赵义搞不清楚情况，说道：“现在就发现一个刺客，不会跑掉的。” “你自己看。” 赵义拿过一个千里镜，不敢与文昌帝在同一个窗口，另外找了一个地方，举起手中的千里镜看了下去。 这一看，赵义两只眼睛勐地一缩：“好快的身形！” 他看到，刺客以不知道比禁军快多少倍的速度躲避箭失，疯狂而又不要命的冲向禁军。 “陛下，这里待不下去了。” 赵义放下千里镜，‘扑通’一声跪下恳求道：“这人有古怪，如果刺客都是这人一样的身手，变数太大。” 文昌帝却没动，单手死死的握着千里镜：“这样的人为什么不能为朕所用，而要杀朕？” 这个问题不是问的赵义，似乎是文昌帝在自问。 “朕的臣子，全是一些尸位素餐之辈，国库空虚，居然要朕的皇后用内库来补贴。” 文昌帝似乎被自己的问题刺激到了，自言自语道：“赈灾要银子，辽地军士要饷银，那些没用的东西还要俸禄...” 这就是被没钱刺激的，贾亮猜的没错，老朱家的朝廷现在库房能够饿死老鼠。 文昌帝想了一个冬天，春节都没有好好过，就是想着怎么弄来银子应付开年后的局面。 只是，他想不出来啊，召集的大臣一个个又没有法子，这才引得文昌帝现在的大骂。 行宫另一处，也有人在看着湖面上的抓捕行动。 “皇姐，是刺客啊，我还没有见过刺客呢。” 朱十三垫着脚，想要从永宁、永安两位公主手里抢千里镜。 “别看了，关上窗户吧，别把十三冻着了。” 朱统见多了厮杀，自然是不稀罕这种场面的：“很快刺客就会被抓住了。” “不对，四哥，快看那个刺客就要冲到军士面前了。” “什么，这不可能。” 朱统浑身一阵，连忙起身那千里镜看他刚才还不屑一顾的战况。 作为一个前武痴，朱统自信自己的本事不差，即便是军中如黄庭之这样的好手，面对一个百户的禁军，甚至是越来越多的援兵，没人能够冲到军士面前。 “他的速度怎么这么快，身形居然如此敏捷，躲避过了所有箭失。” 整个行宫都被惊动了，皇家的人都拿着千里镜观看，要看看这胆大包天的刺客，到底是什么一个下场。 文昌帝从自己的大臣都是废物的心境中走出来，重新开始关注贾亮。 起码在他心里，抛开刺客的身份不谈，本事是真的不小。 现在他们都在关注，这人是如何在冰面上还能来去如飞。 他们看得轻松，贾亮这一路滑的可不轻松，好几次险些再次中箭，要不是他身手好，而这些军士手底下确实差一点意思，他不可能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而贾亮正是知道这些军士本事就那样，才敢采取如此激进的应对手段。 贾亮躲过箭雨，终于靠近了禁军队伍，忙大声呼喊：“别开枪，我是自己人。我是朝廷兵部武选清吏司郎中贾亮，这是个误会...” 扯着喉咙喊，一遍又一遍，生怕对面的二百五听不清。 那禁军的百户官觉得今儿的脸丢大了，一百多号人愣是没有抓到一个刺客，还让刺客给冲进来了。 “呸，真特娘的倒霉，偏偏轮到老子今日负责这一片的防护。” 百户吐出一口唾沫，带出一口子白气，听见那个刺客好像在喊，便问道：“他在喊什么？这人本事大了哈，现在老子的人轮着射他，他居然还有闲工夫说话。” 说到这，百户愈发忌惮贾亮了。 “回大人...” 一名耳朵好使的亲兵道：“那刺客说他是...朝廷命官！” “嗯？” 百户惊得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什么鬼，他这是说老子们都是瞎子吗？” 这家伙对金陵很熟悉，不认为金陵城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大人，可能是真的，他连名字与官职都说出来了，他说他是兵部武选清吏司的郎中，名叫贾亮。” “我草他大爷的。” 百户官骂了一句，信了几分。 信了几分，百户官愈发火大了，武选清吏司是什么衙门，这是正管着武人考评的所在。 这个让自己颜面大失的人，该如何处置？ 就在百户犹豫的功夫，贾亮又靠近许多，这次贾亮的声音愈发清晰起来。 “这都是误会，本官不是刺客，本官手中没有武器，本官慢慢的过来，大家不要冲动。” “本官方才已经让人去求见陛下啦...” 这一句话管了总，彻底的让百户官放下异样的心思。 贾亮看得分明，这是禁军的装扮，那就说明行宫里面住的是文昌帝，他知道人心险恶，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冲过来，眼前的这些禁军面子丢大了，回去后上官责罚是免不了的，万一这些人恶向胆边生，来了个绝户，事后推说安全起见，这也说得过去啊。 因此贾亮略施小计，解决自己不利的局面。 行宫中，文昌帝看到情况似乎不对，问道：“怎么回事？这就不打了？朕的禁军被他一个人吓住了？” 赵义已经一头的汗水，他不敢回答气头上的文昌帝，又不敢不答。 这时，救命的来了，现场的情况被通传上来。 “刺客是贾亮？” 文昌帝一惊，接着心喜：“这么说，不是刺客，是误会，朕的官员不全是饭桶，起码还有一个贾亮嘛。” 他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许多，赵义闻言松了口气，内心暗自感激贾亮。 人的负面情绪是要发泄出来的，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例外，文昌帝积压了一个冬天的不快，彷佛就随着刚才这一出闹剧发泄出去了，随着他认为的有本事的刺客身份转变，又变得心情好啦。 “陛下，奴婢这就去宣贾亮。” 赵义深知文昌帝此刻的心情，这个时候一定是要见贾亮的。 文昌帝点头微笑，依然举着千里镜没有放下来。 赵义急匆匆的跑下山，将他几十年练就的功夫发挥到了极致，不一会儿便跑到湖边，找到了正和禁军说话解释的贾亮。 大内司礼监头号人物来了，贾亮的危机自然解除。 贾亮一见赵义，听了赵义说“陛下召见”，他点点头，说：“赵公公等会儿。” 然后，贾亮转身，一熘烟跑了。 这下把赵义，禁军一个个惊得忘记了呼吸，陛下召见你让等会儿？ 陛下就在上看着呢... 行宫之中，看着这一切的文昌帝，脸色瞬间就黑了，这个突然来的反转，他有点不好接受。 第一百八十四章 习惯性抗旨 赵义吓得脸都绿了，他见过的风雨多了去了，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不把当今皇帝的口谕放在眼里的主。 “公公，这...这家伙真的是朝廷的命官？” 百户也惊到了，声音都有一点磕巴了，吃惊过后，百户也有点幸灾乐祸,觉得这下这个让自己丢面子的家伙，估计要完了吧？ 没听说有谁抗旨不尊还能活蹦乱跳的。 “他居然敢抗旨？” 文昌帝见贾亮跑了，鼻子差点气歪了，对匆匆赶来的皇后道：“朕记得你说过，你有一次召见他，他也抗旨，现在朕召见他，他又抗旨...” 皇后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却不知道贾亮刚才就跑了。 “陛下勿怒。” 皇后听明白了，“臣妾向他是有原因的，上次那一次说是为了未过门的妻子，这次想必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陛下待会一问便知。” 谁吃饱了没事总是抗旨？ 文昌帝气一会儿也就好了，心思重新放回贾亮方才那一番表现身上，若是在以往也到罢了，今日文昌帝越看越觉得贾亮顺眼起来。 “看他等下是如何回复。” 文昌帝点头，喃喃道：“朕记得统儿说过，此子确实本事不小，这才破格将他放在兵部，而他却醉心于商贾之道，上次进宫，他是怎么说来着？” 想起贾亮上次进宫的言辞，文昌帝觉得贾亮在兵部似乎有点不妥。 朝廷缺银子啊。 “陛下待会可以一并问他。” 皇后心知皇帝丈夫最近的忧愁，开解道：“听人说，金陵城本次冬日里许多百姓冻得活不下去,他那个医馆活人无数。 “穷苦的人，哪有什么银钱看病,都是贾亮赚钱在贴着，倒是那些富户人家没有什么动的...” 话说到这个上面，皇后就不好继续了，免得皇帝丈夫认为她干政，但多年培养起来的默契，文昌帝已经知道皇后要说的是什么。 “真是讽刺啊...” 文昌帝一阵感慨：“朕的天下，朕的臣民比朕还要有钱，不知道朕是该欢喜还是如何。” 贾亮的安排起了作用，大把的花银子没有引起事端，反而获得了帝后二人的好感。 文昌帝觉得自己最近似乎太过沉迷于银钱之事，对金陵城的近况忽略了很多，趁着贾亮没来的时候，文昌帝召见赵四。 久不露面的赵四很快便赶来，皇帝出行，锦衣卫有护卫的职责。 赵四不敢有丝毫隐瞒，听明白了文昌帝的旨意之后，低声缓缓道来： “事关武选清吏司郎中贾亮事宜有，敕造杏林社因敕造荣国府给贤妃娘娘修建省亲别墅，让出一片地，银钱交易两清； “有,宫里六宫都太监夏守忠派人去给贾亮调停前皇商夏家恩怨，夏守忠得银约千两； “有，杏林社...” 贾亮不在这里，不知道他要是知道自己所作所为一桩桩的被特务头子赵四说的清清白白的，又会作何感想，是庆幸自己料定锦衣卫无孔不入而小心谨慎，还是该感谢赵四汇报中没有任何的添油加醋？ 尽管人从锦衣卫出来了，但是贾亮却对锦衣卫这边没有任何的放松，他一改前世不善于交际的作风，四处出击，以杏林社的名义结交各路好汉。 锦衣卫是他结交的重中之重。 文昌帝听得脸色黑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身边很多人都不干净，但夏守忠这个家伙，上次自己看他是宫里的老人，没有过多的苛责他，放了一马，现在又开始了。 一下子就是千两银子，这银钱来的太容易了些！ 再一个就是荣国府，冬日里大兴土木，买地的银钱，还有工程的钱，即便是文昌帝不懂这些，也能够分辨出来荣国府花钱不少。 “好哇，朕的臣子这个年过得都不错啊。” 文昌帝的声音变得冰冷，吓得赵四大气都不敢出，不知道谁又要倒霉了，只听文昌帝又道：“你下去吧，看看贾亮怎么还没来。” 奇怪的是，赵四并未得到任何处置人的旨意，但他能够听得出来，文昌帝火很大，只是不知道是对谁升起来的火气。 是贾亮？毕竟抗旨了啊... 赵四不敢有任何的异样，忙出来去找赵义。 内里面，皇后出来说道：“陛下，贤妃新立，此时不宜多生事端。” 刚娶了人家，现在立马拿人家娘家开刀，这不合适啊。 况且，皇后是知道皇帝的情况，可以说被立为贤德妃的贾元春，只是一个可怜女子罢了，只是空有一个身份。 皇帝很老了，老到已经没有能力，或者没有心思宠幸任何女子... 文昌帝听进去了，脸色稍霁。 “那条老狗可恨。” 蓦然，文昌帝面色狰狞：“朕给了他一次机会，他居然再次诓朕...” 这说的是夏守忠，看来文昌帝要拿这个太监开刀发火了，这件事却是不宜让赵四动手，有赵义就够了。 正发火间，赵义回来了。 老太监面色古怪，看见文昌帝脸色不对，心里咯噔一下，方才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还以为文昌帝在愤怒于贾亮的抗旨。 “陛下...” 一句话没说完，赵义便被火大的文昌帝打断了。 “人呢？”文昌帝脸色微微好转。 “回陛下，贾亮还在山下，奴婢担心陛下久候，先上来了。”赵义只好咽下别的话语，不敢替贾亮说一句话。 “他是死了吗？朕召见他，他敢扭头便跑，为何？” “这个...陛下，今日的误会，源于贾亮带他未婚妻子在湖上滑冰...” 噗... 这次抗旨又是为了老婆？ 文昌帝脸色变得古怪，看向皇后，而皇后同样是如此。 俄顷。 ‘罪魁祸首’贾亮匆匆赶来。 “微臣叩见陛下、皇后娘娘。” 这次事情有点大，贾亮来了一番新年祝福的彩虹屁，将二位先拍舒服了，然后解释道：“微臣差点冲撞了圣驾，罪该万死，方才臣的未婚妻被臣安置在湖边，天气寒冷，臣的未婚妻又是体弱多病，再加上担心微臣，所以微臣先去安置她。” 这个解释是必须的！ 文昌帝想起一事，诧异道：“朕记得，你上次也是为了一个未婚女子吧？” 记得这么清楚？ 贾亮不敢推脱，连忙称是。 “呵呵，都快一年了，你这妻子还未过门？还是说，你又有了一门亲事？” 上次抗旨给贾亮博了好大的名声，金陵城中的女子那段时间说起贾亮，一个个都说他是有情有义的好郎君。 这件事文昌帝听皇后当笑话说过一次，依然记得。 贾亮没想到文昌帝居然放着别的事情不说，反而纠结自己老婆的事情，有点尴尬。 “回陛下，臣只有一个未婚妻子，没有别的亲事。” 这番回答让帝后二人十分满意，皇后开口道：“陛下，不若给他赐婚吧，免得他总是用这个由头抗旨。” 赐婚？不搞我了？ 转变来的太快，贾亮一时跟不上这个反转。 “此事稍后，朕有事与他说。” 文昌帝的声音严肃起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奏对的机会 奏对自古有之，是臣子当面回答皇帝的问题。 这种问题可不是什么风花雪月的破事，而是十分严肃的、事关国家的大事。 并不是所有的臣子都有机会面临这种场合，因为不够格。 贾亮见到这种局面，心下暗忖，这是要捧杀我？ 他的内心并不觉得这是一份荣耀，而是觉得这是一场危机,文昌帝是不是明君且不去说他，就说这行宫四面漏风，搞不好今日说的话题，隔天便会被各大党派知晓。 如果奏对的问题涉及各方利益，那就是树敌无数了。 贾亮的担心是对的，文昌帝似乎怕事情不大，刻意让赵义去喊来太子朱炎和四王爷朱统。 老朱家最出彩的两个后辈齐聚一堂，内里面是皇后带着两个双胞胎公主,以及朱十三这个最小的儿子。 “母后,父皇找贾亮何事？” 朱十三似乎有心事，作为幼童他可以顾忌少些，问道：“儿臣能够在父皇办完事召见贾亮吗？” 皇后知道文昌帝有大事，不成想最小的儿子也对贾亮感兴趣：“咦，十三你要见贾亮作甚？” 迄今为止，贾亮发明的一些物件都是女子喜爱的，如果是两个双胞胎女儿想见贾亮还说的过去，不对，这也说不过去，公主年纪不小了，轻易不得见外男。 “母后，我看到了，贾亮在湖面上来去如飞，是因为脚下穿了一双特比的鞋子...” 原来朱十三是看上了贾亮的溜冰鞋。 “不可胡闹。” 皇后轻喝一声，又觉得语气有点严厉，吓到了不懂事的儿子，温言道：“你父皇有大事，这事儿等下再说。” 对朱十三来说,溜冰鞋就是大事。 不知不觉，贾亮已经成了老朱家一大家都感兴趣的所在，今日沦陷的朱十三是最后一块堡垒，现在随着溜冰鞋的出现，也沦陷了。 现在老朱家当家人在外面准备提问，说请教不合适，贾亮的年纪和官职放在那，即便是文昌帝想要礼贤下士也算不上。 而朱炎、朱统两兄弟，早就与贾亮有瓜葛，各自想着将贾亮拉上船，到目前为止，朱统认为他成功了，而贾亮的所作所为又让朱炎觉得他还有机会。 皇后与两位公主自然不必说了，沦陷的最为彻底，话本、香水、面膜，每一样都是她们所喜爱的。 外面贾亮正襟危坐，第一次距离文昌帝这么近。 文昌帝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财政，国朝的财政状况如何改善,如何将国库弄的丰盈起来。 “加税这一点就不必说了，朕不是昏君，知道如今百姓已经不堪重负，再加税的话，天下大乱已经不远了。” 文昌帝率先堵死了这条路：“朕看你于商贾一道颇具才敢，短短的时间之内聚集大笔财富，顷刻间又散去，此举深合朕意。 “你大胆说之，如若有理，朕保你一个富贵前程！” 我说个屁啊，说的越多估计死的越快，到时候你不会保我...贾亮心里吐槽。 他没想到文昌帝要问这个，他更是没想到文昌帝会问他。 鼓捣杏林社，成立党派自保，这一点已经初见功效，这和贾亮花钱花的狠有很大关系。 钱花的多了，自然需要大力赚钱。 “你这是急病乱投医了啊，看来朝廷的财政比我想象的问题还要大。 “原本以为周正国他们还有法子，如今看来他们出的主意要么是馊主意，要么就是文昌帝不满意，否者文昌帝不会如此着急。 “但这个主意确实不好出啊，我想周正国这些老狐狸不是没有主意，而是不愿意或者不敢出。” 贾亮低着头，做思考状，脑海种念头电转，而文昌帝父子三人也没有催促。 其实在贾亮看来，解决大明财政的问题很简单，吃大户就行。 大明不是没有钱，而是很有钱，大户一个个富得流油还不思进取，个个如豺狼一般妄图将产业弄的再大一些。 他们的钱财从哪来？ 经商只是一部分，更多的是吸血，两头吸血，对上组成帮派，依附或者培养国家官员，享受各种优惠待遇，吸国家的血；对下盘剥下一个阶层，吸百姓的血。 什么齐党、浙党、楚党等等党派，背后都是各地大户。 什么穷文富武，这个年月间，有钱人读书更容易出头，久而久之朝廷便被把控住。 这些党派平时互相攻坚，但一旦有事关他们根本利益的问题出现，保证立马会齐心协力，将威胁撕得粉碎。 贾亮很清楚，历来的改革派少有好下场。 增加商税，提都不能提！ 但若是不提这个办法，眼前这一关怎么过？ 不回答这个问题，更加不妥了，贾亮相信，如果这一关没有好好过，不说文昌帝以后如何，他的两个儿子会立马停止拉拢。 大好局面付之东流，在杏林社没有成长起来的现在，那些敌人会立马跳出来痛打落水狗。 怎么办？ 两难的局面，贾亮思索片刻，终究还是让他找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陛下，此事简单。” 贾亮开始对答，沉声道：“其实我朝不是没钱，而是十分有钱，这一点臣深有体会，就拿臣最近的营生来说，无论是香水还是面膜，或者是冰激凌，哪一样都是造价昂贵价值不菲的东西，但购买的人却趋之若鹜...” 首先定下基调，帝国不是没钱，而是十分有钱，钱都在少部分人掌控之中。 “我朝商贾、大户都有钱。但本本分分做生意的人多，投机取巧上下盘剥、偷税漏税的人也多。” 打击面放小一点，树敌不多，拉拢大部分人，打击小部分人，这是贾亮的策略：“就拿臣来说，臣的营生都是本本分分、足额去交税，户部有档案可查，但即便是这样，臣也被勒索过，还有，给臣供货的商家以次充好，让臣亏了不少银子...” 没有什么大道理，贾亮说的不像是奏对，而是像单纯的述说自己的遭遇。 他说的这些都是文昌帝知晓的，例如夏守忠勒索贾亮，例如夏家的花卉等等。 但这些与增加国家税收有什么关系？ 文昌帝父子三人瞠目结舌的看着贾亮，心说让你说国家大事，你光为自己鸣冤，这是几个意思？ 贾亮小心翼翼的避开士大夫阶层的利益，说道：“臣以为，要想短时间的充盈国库，就要厘清这些钻空子的人，让他们将漏掉的赋税补起来，不仅要补，还要罚没所得，甚至是罚款。 “除此以外，酷吏猛于虎，这类人更加可恨...” 不说增加商税，我说补税罚款总可以了吧？ 不动高官，让那些喝血的小官吏倒霉，总要强些吧，哪怕这些官吏上头都有人，但两全想害取其轻也。 这便是贾亮不是主意的主意，如果文昌帝能够采纳，他都能预想道满大街红袖章的情景了。 “这...这能管用？” “陛下不要小看这个罚没和罚款，里面利益很大，再说我们可以举一反三，将这个罚款延伸到其他行业中去，例如宣导文明，全国创办文明城市等等...” 文明城市，获得这个称号的州府上官考评加分，不怕这些官员不配合。 延伸就更简单了，颁布卫生条例，胆敢随地吐痰者罚款，胆敢随地大小便者罚款... 贾亮给文昌帝描绘未来的场景，满大街都是文明人，泱泱华夏成了真正的礼仪之邦。 这不是赋税，而是罚款，你犯错了就罚，谁都没话说。 “只是，百姓穷苦，么钱缴纳罚款又如何？”朱炎提出疑问。 “这个更加好办了。” 贾亮对帝国未来的掌舵人有点失望，举一反三啊，眼光总是盯着穷哈哈干嘛：“执法机构在朝廷手上，罚一百个穷苦百姓也不如罚一个大户商贾。” 明白了，还是吃大户。 “嗯，可以试着看看，先在金陵试试，只是哪有这么多的人手？此事又交给谁...” 文昌帝说着，目光看向贾亮。 贾亮吓了一跳，前世大街上那些红袖章大妈多招人恨他清楚的很。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小心鼓捣出来东厂 好在文昌帝看了看贾亮，又收回了目光看向两个儿子。 老大太子统领文官，不宜再增加权柄，老四为勋贵之首，手中还有锦衣卫这种机构，同样不宜增加权柄。 朱炎和朱统二人被看得眼光炽热，都对这个新的衙门心生向往之。 显而易见,新衙门即将成为朝廷炙手可热的衙门，权柄看起来虽然不大，但却有海量的银钱。 所谓猪肉过手，即便是留不下一点肉，也会沾满一手的油水。 钱这个东西，谁会嫌弃多了？ 文昌帝看了看儿子们，目光再次转动，看向了赵义，这个对他最为忠心的奴才。 “赵义听旨。” 赵义被天降美差砸中，忙跪下接旨：“奴婢在。” “着你速速选拔宫中宦官成立衙门。” 文昌帝有了决断，说道：“新衙门不可插手任何其他事物，专管文明建设、维护商业秩序，凡是不法竞争的商贾...凡是勒索商贾、百姓的官吏，都有缉拿罚款的权力...” 皇帝还是很谨慎的，对新衙门的权利做了很清晰的定位，以防尾大不掉，虽然如此，为了国库，这个衙门的权限还是很大的，从“缉拿”二字上便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权力小了镇不住。 “新衙门就叫做...东缉事厂，赵义任首任提督，着贾亮为东厂千户，协助赵义做事！” 东厂，居然是东厂！ 我一不下心鼓捣出来了臭名昭著的东厂？ 贾亮的心怦怦跳，虽然这个东厂与自己所知道的东厂完全不一样,但谁能保证这个东厂不会在阉竖的手中成长为那个样子？ 他本想将自己摘出去,没成想居然陷得更深了，成了东厂的二号人物，虽然只是一个千户，但需要起草东厂的行事准则，年后开衙就要。 文昌帝是一刻也等不及了，既然你贾亮出了主意，这个事情你不干谁干，别人有不大懂。 还好，文昌帝对贾亮算是不错，没有将他兵部的差事拿掉，两边都兼着。 做官清闲的办法很简单，就是身上的差事越多便会越清闲，贾亮以后想去哪边就去哪边，这倒是比以前要自由得多。 “贾大人，托你的福，咱家也能为陛下出力了。” 赵义满面红光的陪着贾亮下山，他这番腾飞都是因为贾亮的缘故，所以此刻恨不得将贾亮当亲爹供起来：“但咱家对如何办差却是一筹莫展,陛下虽然没说要咱家筹集多少银两，但咱家觉得，既然陛下信任，那么咱家就不能辜负了陛下，所以还请贾大人教咱家。” 姿态摆得很低，这就有的说了。 “公公客气了。” 贾亮谦虚一下道：“还是以公公为主，本官不过是协助，以后有了功劳都是公公的。” “哈哈哈哈。” 赵义听得哈哈大笑，这一刻他不像是一个阴人，居然豪迈起来：“好说好说，咱家可不是吃独食的人。” 互相吹捧一阵，二人相谈甚欢，惹得行宫里的太监面面相觑，心说老祖宗今儿还是怎么啦，跟变了个人似的，同时他们发现，老祖宗一向对外臣不假颜色，今儿居然对一个年轻官员很...巴结？ 没错，就是自己对上老祖宗的态度！ 贾亮眼里没有这些小太监，笑道：“首先，公公应该尽快挑选信得过的人，人数嘛，既然陛下没有明说，应该是千人上下，因为本官是千户。” 这个毋庸多说，赵义明白得很，宫里面别的没有，太监多得是，外面还有排队等着割的人更多，甚至有些自己动手割了却没有机会进宫的也有。 “其次，这第一把火应该烧大一点。” 贾亮阴阴一笑道：“分作两个，官吏这边应该找个个头大的动手，以此震慑宵小之辈，后面做事就会简单许多。商贾这边也是，找个大家伙动手，以后罚没其他人家便不会有太大阻力了。” 赵义心领神会，狰狞道：“咱家明白了，这件事就让咱家去请示圣意，有的人在宫里时间长了点，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至于商贾，贾大人认为夏家如何？”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所谓人无完人，只要是盯着看，一定会有马脚漏出来，何况是夏家这种庞然大物。 贾亮不认为家大业大的夏家会经得起查。 回到庄园已经是掌灯时分，秦可卿经过惊吓，精神萎靡，草草的吃过饭便去歇息，贾亮让福宝在一边侍候，自己连夜开始写东厂的本子。 后来几天，为数不多的假期当中，贾亮白天陪着秦可卿继续过二人世界，晚上则是继续写东西。 经过这一场，二人的感情更进一步，已经到了做什么都是水到渠成的地步。 但贾亮没有在秦可卿这个阶段做什么，只是安静的享受这一段平淡而又波折的感情。 这样，秦可卿愈发觉得自己得到尊重，安心的等待孝期过去，成为他的新娘子。 正月十五闹花灯。 这一天贾亮一行回到金陵，趁着街上热闹，一大家子上街赏灯。 赵九这一对锦衣卫的假期结束，重新回到贾亮身边护卫，兴许是知道了些什么，赵九好几次想要询问，又没有开口。 逛了一会儿，大街上人山人海，一片污烟丧气的，贾亮看得心烦，他不喜欢人多的场景，秦可卿也不大喜欢，于是二人联袂回府，只留下几个锦衣卫护持着平儿等丫头们继续逛街。 一年一度的元宵节，是各府丫头小姐难得快活的时候。 贾亮回府，府里居然有个瘟神在。 “贾大人过年都不在家，夏爷爷可是盼望贾大人上门拜年许久，一直没见人影。” 来人是老熟人了，夏守忠身边的小太监，小太监等到贾亮，不阴不阳的说道：“咱家跑了许多次，一次也没遇到贾大人，夏爷爷说了，他老人家已经替贾大人和夏家说合完成，贾大人你看是不是...” 码得，脸皮子越来越大了！ 贾亮心中恼怒，面上却不动声色，既然东厂迟早要开张，又定下了那夏守忠开刀的宗旨，那么不管文昌帝答不答应，先埋下钉子再说。 于是，贾亮跟小太监说，为了答谢他的“夏爷爷”，开衙忙活完了之后，找个最好的酒楼设宴款待，到时候有重礼奉上。 小太监听到“重礼”二字，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他一转身，又去了隔壁荣国府。 等他出来的时候，贾琏已经满脸的痛恨和无奈，又被讹了一笔。 却说贾亮打发了小太监，收拾心情与秦可卿二人在家下棋玩，秦可卿本来喜欢下围棋，后来被贾亮带着一起玩五子棋，时间长了便随着贾亮喜欢上了这种简单又有趣的游戏。 二人正玩的高兴，平儿慌慌张张的回来了。 “不好了老爷，晴雯在街上丢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太岁头上动了土 晴雯走丢了？ 不对啊，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晴雯这个丫头有事机灵无比，怎么可能丢了？ 贾亮瞬间便发现不对：“锦衣卫呢，干什么吃的都是？” 等贾亮来到前院的时候，赵九已经训斥开了，他看到贾亮过来,满脸的羞愧，这是锦衣卫啊，几个女子都护持不住，还能作甚？ “大人，问过了。” 赵九汇报道：“街上人多，弟兄们一眨眼的功夫,小娘子便不见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来,肯定不是走丢了。” “一眨眼？我看你们是看花姑娘去了。” 贾亮怒不可遏,这特么的是太岁头上动土：“还不出去找，找到了直接打断腿，开衙了再报官不迟，我要让他生死两难。” 他确实发火了，这次是真怒，上一次这般发火还是秦可卿被他牵连，落水的那一次。 最烦的就是这种正面搞不过你，背后递刀子也搞不过然后盯着家人下手的东西。 赵九打头，带着一个小旗的锦衣卫杀气腾腾的杀向大街上，今日确实丢人了，他们内心憋屈的同时也火大。 贾亮猜的不错，锦衣卫们松懈长了，难免丢掉一些警戒性，所谓食色性也，满大街的小姐丫鬟让他们看花了眼，又自认没人敢惹锦衣卫，所以才让人钻了空子。 贾亮正是从这一点上判断，抓走晴雯的人不是简单货色,没有那个地痞无赖街溜子敢当着锦衣卫的面掳走两家女子。 回到后院，一屋子女人都哭开了，特别是平儿，十分自责，不住的在那说自己要是不贪图看灯，和老爷一起回来，就不会发生这等事情。 其余几个丫头也是泪眼朦胧的，反倒是秦可卿镇定许多，在那劝慰她们。 经过一场生死，秦可卿发生了质变。 “好啦，都别哭了，平儿也是，不用自责。” 贾亮坐下来，喝了一口冰凉的茶水，这个时候没有那个丫鬟有心思换水：“不关你们的事情，这是有仇家蓄意为之，他们不敢乱来，如果待会没有找到人的话,我想过不了几天应该会有人找上门来。” 这是贾亮劝慰人的话,他自己都不敢肯定这个事情的后续发展，如果仇人只是为了泄愤，估计晴雯这丫头凶多吉少。 好说歹说的，才把平儿她们劝下去，秦可卿有了几分主母的样子，镇住后宅之后没有歇着，而是出来安慰贾亮。 “吉人自有天佑，晴雯受了这么多的苦楚，好日子没有过几天，不会出事的。” “希望如此吧...” 贾亮叹口气，事情没有头绪，即便是他现在也没法子做事，毕竟今晚金陵城太乱，每年这个时候人口走丢的不是一个两个，也许仇人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动手，反正是一摊子浑水，正好可以掩护真实的目的。 又坐了一会儿，贾亮劝慰秦可卿去休息，后者不答应，坚定的陪着贾亮。 听声音，几个丫头屋里依然有低低的哭泣声音，显然是谁也没法子睡着，今夜已经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贾亮也不再继续劝。 直到大街上人都快散了，贾亮才听到前院的动静，忙不及的出去。 赵九他们回来了，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怎么样了？”贾亮问，脸色很不好看。 “大人，没有结果。” 赵九的脸色同样很难看：“今夜街上至少走私几十人，比往年翻了一倍不止，估计是有人趁着浑水摸鱼。” 果然如此啊。 “说这些有什么用？说说你的看法，毕竟这是你们锦衣卫吃饭的本事。” “大人，我猜测是仇家寻仇，明日我便去锦衣卫衙门，将金陵城有底子的人拐子全部走一遭，大型之下不怕他们不开口。除此之外，就是街上的混混帮派一类的，金陵城东南西北四城，每个都有一个大帮派...” 到底还是专业的，在没有更多的信息前提下，这个方向不差。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拐子拐人是专业的，绑票敲闷棍那些个帮派也是专业的，即便是大家族的护院一类的人物，在这一点上也有所不及。 “就这么办吧，明日人手不够的话，去找四哥要人，先不要报官了。” “是，大人！” 官府很显然不会有锦衣卫效率高，无论是应天府还是那个衙门。 第二天开衙，贾亮暂时帮不上忙，便去兵部衙门点卯，完后屁股刚坐热，便有一个太监找上门来。 这个太监贾亮认识，正是赵义身边的跟班。 今日说好了的，是交东厂行动手册的日子，宫里面今日朝会，第一天开衙照例不会说这件事，何况相关的东西都在贾亮这边，即便是要说也没有条陈。 贾亮没去赴宴，心里装着晴雯的事情，他将写好的东西交给小太监，叮嘱他切莫丢了。 打发走小太监，贾亮又在衙门中坐了许久，同僚之间的感情还是要联络的。 兵部各司官员邀约，中午去定一间酒楼吃酒。 贾亮上任以来，在衙门中的时间很少，一多半的时间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如今兵部上下都知道贾亮，有秦正这个上司罩着，没人敢给贾亮不痛快。 因此贾亮还算和同僚和睦，这样难得的场景，自然会请贾亮。 “贾大人，你可是难得的稀客，今日中午务必赏光，一应同僚聚聚。” “哈哈，老袁说的没错，贾大人年轻有为，听说家底丰厚，今日你可要请客。” 两个来请贾亮的是另外两个司的郎中，与贾亮平级，说话都透着亲切，用一种玩笑的口吻在邀请，让人听着就舒服，就像是好友之间寻常打趣一样。 请客自然是用不上，堂堂的兵部，自然有这方面的公款。 贾亮心说，这种乐呵日子很快便没有了，东厂成立以后，打击公款超标吃喝也在其中。 伸手不打笑脸人，贾亮不好太清高，便与一干同僚一起出门，时辰已经到了。 刚出门，迎面便碰上带着几个小太监风风火火出来的赵义。 “贾大人，咱家正找你呢。” 赵义满面春风，心情十分之好：“你写的东西陛下看过了，陛下已经下了旨意，东缉事厂已经正式成立了。 “咱家听说大人府上丢了人口，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还听说今日金陵城中锦衣卫四处出动，大人啊，这不是我们东厂的事情么，你怎么让锦衣卫去办了？” 说这话，赵义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当即便要拉着贾亮走。 贾亮吃了一惊，这么快就成立了，看来文昌帝已经心急如焚了啊。 其余一干兵部官员看得一脸懵逼，东缉事厂是什么衙门？没听说过啊... 正式的行文还没有下来，难怪他们如此。 只是，一个太监就要拉走贾亮，不行！ 本朝的文官读书人，这点风骨还是有的，一向瞧不起宦官，即便赵义是文昌帝身边的人。 “赵公公...” 一个家伙刚开口，赵义忽然盯上了这一伙人，眼眸贼亮。 “你们几个这官服怎么穿的？成何体统，朝廷的脸面何在？奉陛下旨意，开展树文明活动...” 卧槽，人才啊... 贾亮看赵义一下子进入角色，居然将手册中的核心条款背诵出来，暗道阴人的眼睛就是尖。 “公公，不是，提督大人，行文还没下来，这些都是下官同僚...” 贾亮拼命拉走了赵义，让一干兵部官员在寒风中凌乱。 要变天了？ “贾大人，不是咱家说你。” 赵义跟着贾亮，又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宫里的人也好，夏家也罢，都可以放一放，咱家认为，应该从贵府人口走失开始。 “天子脚下，居然拐卖人口，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条例了？” 手册，就叫条例，区别于律法。 只是看着赵义的样子，分明将这个条例看得比律法还重。 第一百八十八章 雷霆打拐 事实证明，在搞钱这一块文昌帝是认真的，赵义也是认真的。 这番办事效率高的吓人，在文昌帝的高压之下，被认为是好事的树文明活动，定性为不涉及国策的小举动。 因此上，早就做好准备的一对主仆在拿到贾亮手册的时候便发动了。 东厂衙门设立在皇城东边南大街上,与贾亮所在的兵部衙门不远，半个时辰不到便到了。 与此同时，正式行文已经颁发，专人专办，送往应天府。 不知道多少衙役按照惯常的思维，认为第一天上班很清闲，没曾想都带着手下上街，去各个街口张贴告示。 还有人负责给不识字的百姓念告示，因此半天的功夫，这个条例便传遍全城。 只是，普通百姓人心惶惶，还以为朝廷又要变着法子搞钱，因为告示上的惩处与以往不一样，都是清一色的罚款。 但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便没有这等顾虑了，完全不知道这个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哎呦我的贾大人，真是疾病偏遇慢郎中。” 赵义比贾亮心急，临到东厂门口，他见贾亮煞有其事的打量门楣，便忍不住出手拉着贾亮往衙门里面跑。 进了衙门，贾亮倒吸一口冷气，只见一个大院里面黑压压的站着上千号太监。 “按照你的编制，番子、当头等都设好了，安排一下我们就走吧，别让锦衣卫跑到前面去了。” 贾亮看着下面一水没有卵子的太监，心说自己这是走到了阴人堆里了，看这样子赵义是绝对不会从锦衣卫调取人手。 这样也好,免得这些不专业的人变成了专业的,那样未免多生事端。 赵义的办事效率太高了，不仅人手已经准备好了，便是制服都弄妥当了，一千多太监，一水的天青色官服，区别于锦衣卫的黑色飞鱼服。 没有什么留守衙门的，集合当头开会，领会了精神之后，一千多号太监便浩浩荡荡的杀出衙门，杀向金陵城大街。 新年的金陵城，开衙第一天尤为热闹。 百姓、商贾发现，先是来了不少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在城中四处搜罗、抓人，后面便是更多没见过的人涌向接头。 “呔，前面那个跑什么跑，刚才那口痰是不是你吐得？是你吐得，那就好办了，罚款。” “这个掌柜的出来一下,门口的垃圾是不是你家的？贴在门口的告示你没看见？按照条例，你家要罚款...咱家管你是王家的还是薛家的,赶紧拿钱。” “咦,鬼鬼祟祟的，咱家看你不像好人，这位娘子是谁，是不是你拐来的？” “这位锦衣卫的大人，这人违反了条例，需要先接受咱家的罚款才能跟你走...” 一时间，满城风雨。 那些衣着光鲜，一看便是富人的家伙发现，自己上一趟街居然莫名的损失了好些银两，那些如狼似虎的太监一点都不像阴人，一个个看起来比锦衣卫还要怕人。 又有百姓发现，今日街上虽然闹得欢快，但只要是良民的，似乎都没有受到波及，反而是那些往日里在街上游手好闲的混混吓破了胆，被抓的，被罚的不在少数。 大家同时发现，那告示上说的...是真的！ 一间酒楼里面，赵义痛并快乐的歇脚，酒楼的掌柜小心翼翼的亲自带着小二上茶，上好茶。 “掌柜的不必害怕。” 赵义心情大好，一边敦促几个太监在那算账汇总，一边说道：“咱们东厂不会乱来，只要你本本分分的做生意，讲文明，不违反条例，东厂的人是不会罚你的。” 掌柜的汗水淋漓，连声称是，他已经让识字的人去看告示去了，吩咐无比将告示的内容一字不差的背下来。 这条例太疯狂了，隔壁老王不过是往酒里面兑水多了些便被查出来，罚没好大一笔银子。 买酒不兑水怎么赚钱？ 只是那些食客爆发出来的震天欢呼，让掌柜的不敢有任何的怨言，民愤啊... 还有，就刚刚，掌柜的在自己的酒楼看到，一个看起来流里流气、身穿绸缎的家伙被抓住了，一查底细，说是穿着与身份不服，再一查原来有案底，是帮派成员，好家伙当堂打了十大板子，剥掉了衣裳，最后罚款了事。 天老爷啊，国朝多久没人查那个阶层穿什么衣裳了？ 不过，混帮派的却是没有一个好家伙，掌柜的自己也被这些人勒索过，甚至现在还要每月交银子给这些人保平安。 所以，这等人被打被罚，没有一个人不乐意的。 赵义看着不到半天的流水，嘴巴都笑开花了，一张老脸直接出现菊花的纹路：“好好好，这下便能向陛下交差了。” 贾亮不忍心看，揉了揉眉心。 阴人疯狂起来，比锦衣卫还狠，他只是希望不要到了后面跑偏了，只是他知道，这个很难。 “放出了一个魔鬼啊，但死道友不死贫道，起码目前是好的。” 贾亮不后悔，当初要是不是这个办法拿出来，那么死的就是他，想必让这些人渣掉一些吸血吸来的银子，自己的性命显然更加重要一些。 “贾大人，今日动静这般大，却没有抓到拐子。” 赵义放下账册，感慨道：“你也看到了，我们抓拐子是很用心的，只是没有找到你的人。” 贾亮叹口气，无语，十分无语。 东厂的番子现在就是一个门外汉，他根本没有指望他们能够有所发现，况且现在番子的重心都在搞钱罚款上面。 他期望的是专业的锦衣卫能够有所建树。 大批的番子上街，这番举动肯定能够打草惊蛇，只要那些暗中的人慌乱，便有可能露出马脚，这样锦衣卫可能就会有机会了。 只是到现在，贾亮还没有等到赵九这边的消息。 他在酒楼坐镇，已经让锦衣卫传递出去了，如果赵九又发现，定然会来此。 夕阳西斜，在这等雷霆打拐的打击之下，即便是良民，没有急事的也不敢在街上晃悠，至于那些街溜子没有被抓的早就躲起来了，哪敢冒头。 贾亮明白，第一天是这样的，等后面习惯之后便好了。 正这时，楼下大堂之中有人嘈杂，听声音是与番子发生了争执，这种情况今日很常见。 贾亮听了一声，发现下面与番子争执的声音很耳熟，走到栏杆处下望，嘿，还真是熟人。 醉金刚倪二！ 贾亮眼睛一亮... 第一百八十九章 线索冒头 倪二也是一个街溜子一般的存在，混着黑白两道，但为人颇有侠气，这一点贾亮领略过，当初在军营中与黄庭之相争，其中便有倪二的帮助。 今日金陵城中风声鹤唳的，倪二也如其他人一般见过了满大街的锦衣卫和太监,以他的郊游广阔，居然看不出来这是哪一个庙里面的菩萨。 因此倪二想着躲一躲，毕竟民不与官斗，作为黑白两道都混的人，自然是清楚官府的厉害。 没曾想，他这一躲倒是羊入虎口了。 下面的番子都是跟着赵义身边亲近的人,眼界高些,今日一吐在宫中夹着尾巴做人的怨气，看见倪二样子粗狂便上去盘问，这才有了争执的发生。 正所谓人有人路，鬼有鬼道，见到倪二的那一刻，贾亮便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官府的力量虽然庞大，但论及阴暗中的那些事情，未必便有倪二这些人消息灵通。 “倪二，上来！” 贾亮招呼一声，随即对那两个纠缠倪二的太监喊道：“这位是本官街坊，不可能范条例，你们别处去找人去。” 两个太监刚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怂包，面对贾亮的吩咐，太监坑都没有坑一声便放过倪二。 倪二正发愁怎么脱身，这些满大街晃荡的太监简直是软硬不吃，不论他提谁都没用,现在看到贾亮一句话便让太监走人，心下十分震撼。 “贾大人，您也在这？” 倪二胖大的身躯一阵摇晃，喜滋滋的跑上楼来：“今儿出门遇贵人，多谢贾大人出手，不然倪二今日想要脱身可不简单，大人是没有看到，满大街的太监凶神恶煞的，逮到人就是罚银子，我不过是多吃了几杯，找个角落尿了一趴，差点没让他们给追...” 这货得脱大难，高兴的一边上楼，一边在那和贾亮说事情，可是走到楼梯口上便看到了白面赵义，后面的话顿时咽下去了。 国朝风气习俗，上了年纪的男人都会留胡子，没有例外。 现如今，赵义这个头发都白了的老者，下巴上光溜溜的，结合今日的异样,倪二瞬间便明白了。 “愣着干嘛？上来啊。” 贾亮很欣赏倪二的眼力，给他介绍道：“这位是东缉事厂提督，赵公公，你刚才说的话啊，我们就当没听到，以后可不许满大街鸟鸟了，要遵守条例，树文明新风气。” 倪二忙不及的点头：“是是是，绝对不会了，没有下次，倪二以后有尿在家里鸟了再出来。” 擦了一把汗水，倪二战战兢兢的走上来，心里还在琢磨这东缉事厂是个什么玩意，自己混金陵也是有名的人物，怎么就没有听说过呢？ 任何一个衙门倪二都不敢小看，特别是这种在街上敢和锦衣卫公开叫板的衙门。 他不明白的是，贾亮怎么跟这些太监阴人混到一起，看这样子还在这个衙门担任要职，提督都会卖几分面子。 他不知道的是，赵义何止要卖贾亮面子，简直将贾亮当做东厂太上皇给供起来了，一早赵义就给下面没把的小崽子说过，之所以有东厂，就是因为有贾亮。 “这位是...”赵义心情大好，所以面对倪二态度也不错。 “哦，公公，这位是我的一个街坊，本分人家。”贾亮睁着眼睛说瞎话。 赵义丝毫没有追究到底的意思，自顾自乐呵呵的看账本去了。 贾亮拉着倪二到另一边坐下，吩咐小二上了茶。 “倪二，有件事问你。” “大人有事尽管吩咐。” “我知道你路子广，昨夜我府上一个丫鬟上街看灯的时候丢了，就在锦衣卫眼皮子下面丢了，那些拐子敢动我的人，让我找到定要扒了他的皮。” “啊，有这等事？” 倪二惊到了，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满大街的锦衣卫。 锦衣卫的举动可和这些太监不一样，太监专门搞钱，锦衣卫可是真抓人，就盯着阴沟里面的老鼠。 倪二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毕竟自己也是吃这行饭的，万一被波及了呢，自己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这事儿处处透着诡异，倪二现在听贾亮这么一说，顿时心下明白过来了。 “贾大人，这锦衣卫也是跟这事有关？”倪二问道。 “算是吧。”贾亮没有收着，毕竟赵四确实是为了这件事出动的人，这个人情要领。 倪二吓了一跳，贾大人现在这么厉害了？丢了一个丫鬟就让锦衣卫找人？ 思忖一番，倪二将这两天的事情消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说道：“大人，我的情况您知道，不敢有所隐瞒，只是在我看来，您这方向错了，拐子即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锦衣卫看着的人。” “嗯，有理！”贾亮点头。 他也有过这番想法，只是没有头绪。 “大人，我这边有个消息，不知道能不能帮上您。” 倪二又道：“这段时间，上元那边的人过界，跑到我们这边来了，我在好多地方看到过他们的人，奇怪的是，咱们这边的人视而不见，后来我听说两边一起摆酒说过，上元那帮人就是过来办一件事，办完就走。” 金陵城中，论及贵气自然是东北城这边为最，有皇宫住着老朱家，哪边也没法比，除此以外就是江宁县最为富庶，有钱人都在这边扎堆。 上元则是最差，穷人都在那边住着。 这些帮派之间都是有着明确的地盘划分，一般不会轻易过界，除非是抢地盘火拼，而现在这种情况则十分不寻常，有竞争关系的老大居然能够一起坐下来心平气和来谈判。 “不简单，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贾亮思忖，背后黑手身份不简单，能够让两个大帮派听话的人，没有那么低的身份。 但要说这些人一定与晴雯有关，也不见得。 “倪二，还有别的消息么？”贾亮问道，脸色严肃。 “没了，我也就是听说，没有过多的打探。”倪二答道。 “这样吧，你的路子广，帮我一个忙。” 贾亮拿出一张一银票来，轻轻推到倪二面前，笑道：“辛苦一下，去看看这些人在哪，再就是他们过来是干什么的。” 倪二不着烟火气的瞥了眼银票，眼神狠狠的颤抖一下。 二百两，一出手就是二百两，说明这个丫头在贾大人心目中十分重要，再一个就是...贾大人真有钱！ 倪二自认自己也算是有钱人，但一出手就是二百两有去无回的，他做不到。 想起上次那个赌局，在结合贾亮家的生意，倪二内心感慨，人和人就是不一样，人家的银子来的干净，又快，不是谁都能比得上的。 “贾大人客气了，这银子倪二不能要。” 倪二又把银子推了回去，坚决道：“您刚才也说了，都是街坊，帮个忙那用得着这些阿堵物。” “拿着吧，让你跑腿可以，但你打探消息总会有花销。” 倪二见贾亮态度更加坚决，不敢继续推脱，拿着银子去办事。 一天事了，赵九负责汇总了锦衣卫一天的消息过来，但并没有什么收获，抓的人也是不痛不痒。 回到府里，已经是掌灯时分，秦可卿他们都没有用晚饭，都在等消息。 凤姐儿也在，显然是得到消息过来陪着。 第一百九十章 在西城 贾亮回来了，这些女子们有了主心骨，不管是秦可卿还是平儿，即便是精明如是的凤姐儿一整天也没有任何头绪，都跟着在这担心。 贾亮吩咐摆饭，忙活一天了，在酒楼中光喝茶了,一点东西都没吃，赵义这货现在就是一个守财奴，只想着回去邀功，一点没有请客的意思。 饭桌上，贾亮说了今日的情况，只是没说倪二的事情,不是他信不过,只是觉得这件事现在还没谱,多说无益。 “原来，今日街上的动静都是你弄出来的？” 凤姐儿放下筷子，她本就吃不下：“满大街都是官府的人，除了锦衣卫还有更多的人是太监，说是新衙门叫做东缉事厂，之前我还在跟妹妹说起这事儿，叮嘱妹妹出门小心点。” “他们难为你了？” “那倒没有，说来奇怪，我说我是西府的人，他们还不买账，但一说是杏林社的人就没事了。” 杏林社出事，秦可卿没有心思做事，凤姐儿却空不下来，出门去忙活半天生意上的事情，回来的时候便出事了，被太监给盯上了，说是要查账，看看有没有漏缴赋税。 这就见鬼了,什么时候赋税的事情轮到太监过问了，这不是户部的事情么？ 再一个，什么时候荣国府的车架也敢拦？ 一开始凤姐儿还以为这些人眼瞎，等小厮表明身份，那些太监却说，什么荣国府，不好使，一来二去的差点吵起来，大白天的做生意，谁带着账本啊。 太监不过是看凤姐儿马车豪华，是贾亮说的有钱人，又进出商户，这才想要找空子。 “当时我气的半死的。” 想起下午的遭遇，凤姐儿现在还有气，嗔怒道：“后来说起杏林社才没有事，你说你，既然有这事怎么不早和家里说一声？” 我想早也得早的了啊，文昌帝猴急得跟进洞房似的...贾亮无语。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不都是为了找人么？” 秦可卿等人面面相觑,心说这手笔太大了，为了找个人发动了锦衣卫不说，还有一大帮子太监也出动了，这... 今日被震惊的，除了杏林社后院的女子，皇宫大院里面，也有被震惊到的人。 “这都是今天的收获？” 文昌帝看着面前的账本，一脸的不可置信：“一个下午就罚没银钱一万三千多两？” 这怎么可能，国库现在有多少银子？老鼠都不去了... “陛下明鉴，贾大人的办法非常好，金陵城一片污烟丧气的，机会太多了。” 文昌帝的吃惊，让赵义莫名的满足，当即便说道：“满大街没有几个文明的人，奴婢带人一抓一个准，用不了几日，金陵城便会干净一大截。” “这...那样的话，还有这么多收益吗？”文昌帝收到第一笔银子心就安稳了，要是以后都不犯事了，在哪弄银子去？ “陛下勿忧。” 赵义笑道：“贾大人的条例中不止有这个，还有其他的，这些只是小头，做生意的人，毛病多了。” 这是说的赋税，贾亮当初与文昌帝说过，只是文昌帝还有所犹豫，现在却没有了。 “只是，陛下...” 赵义想起贾亮的委托，低声道：“贾亮府上昨夜丢了一口人，所以今日奴婢帮着找了找，要不然还会更加的多呢。” 说完话，赵义低着头不声了。 文昌帝微微点头，赵四这边的大动静岂能瞒过他。 一个五品官，居然能够让锦衣卫大动干戈的出动人手满城大锁，这可不是好兆头。 锦衣卫是特务机构，从来只听一个人的。 贾亮这次让赵九去找赵四，出动了不少的锦衣卫，满城风雨的，起先他只顾着晴雯，事后才发觉这样做有问题，因此才有这番安排。 如果没有东厂建立一事，贾亮也不敢找赵义。 赵义又与文昌帝说了一会儿话，隐蔽的照顾了一把贾亮。 “下去吧。” 文昌帝摆摆手道：“既然他能解决朕的燃眉之急，朕便信他一次，好好做，别让人找他麻烦。” 赵义心神凛然，知道文昌帝这次是放过了贾亮。 文昌帝后面这句话的意思是，有人会找贾亮麻烦。 这种事情很正常，不管是赵义还是贾亮都清楚，东厂做事，前期只是找大户人家的麻烦，做一些个树文明的罚款，但到了后面就不一样了。 随着东厂行动推进，那些人迟早会明白，要想安宁，最好是出门悠着点，但是赋税这一块便不一样了，这个事关根本，习惯了不交税的人，不会停手。 虽然国朝免税的套路有很多，但不是所有人、所有生意都能免税，贾亮的主意就是搞这些人。 一个两个也就算了，但人数多了自然会遭受嫉恨。 这是没法子的事情，总比提高商税遭受所有士大夫嫉恨要强千万倍了。 不说宫里面，贾亮的安排起了作用，却说倪二这边。 倪二不愧是路子广，一天的打听就有了收获，这主要是他的身份使然。 “找到人了？”还是那家酒楼，这次贾亮中午有饭吃，他见倪二来了，停下吃喝。 倪二得到贾亮的示意，先是灌了一口酒，这才坐下道：“大人，幸不辱命，确实有了一些美目，但是是不是您要找的人，这就不敢保证了。” 贾亮精神一震道：“细细道来。” “确实是上元那边的家伙过来做的事情，不是拐子做的。” 倪二道：“每年看灯都会走丢不少人，这次上元那边的家伙们来了，当晚便做了好多票买卖，有人看到那些家伙用了好几辆马车，遮掩的十分严密，又回到上元去了，至于马车当中有没有大人的女眷，这就不知道了。” “依你看呢？”贾亮皱眉。 “依我看，一准是这些人干的。” “何以见得？” “大人您想，上元那边的人以前可没有做这些买卖的，这次他们不仅做了，还跨界，这里面有事。” “你说的很有道理。” 贾亮点头，不敢是不是，起码是个方向，总比瞎找要强，即便不是，也没有耽误什么。 “倪二哥。”贾亮客气多了，把倪二给吓到了，忙说不敢。 贾亮又道：“事情你熟，我先去找些帮手过来，然后呢还要麻烦你带我去一趟上元。” “大人放心，我已经让人去上元打探去了...” 是夜，城外庄园里面，闲出病来的袁熊拉着人马来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二叔好久不见 在前唐时期，武勋集团家家户户都有私人武装，叫做部曲。 传到本朝开国年间，到了祖皇帝晚年间，兴许是出于为子孙着想的考虑，收拢了藩王的权柄。 本朝到现在，即便是将门的力量都削弱许多,文官独大的局面持续久远，但在老牌的勋贵人家，还有一种家丁存在，也是私人武装的一种。 但到了现在，这种武装只在九边还有成规模的，金陵这种地界,没人有胆子养着超过百人的家丁。 偏偏及奇怪的是，贾亮手下的袁熊一共四百三十六人，这四百多人属于军方,但却不归任何人统领，本来还有人打这些人主意的，可后来慢慢就无了，这四百多人就跟着贾亮混。 这可是国朝所未有的情况。 “终于动了，当这四百人是白白给他的不成？” 朱统在王府，第一时间便收到了袁熊等人出动的信息，不说那个庄园有人盯着，其实贾亮根本没有瞒着，就这么正大光明的调动人手。 “四爷，他这么做是不是有点犯忌讳？” 黄庭之听闻贾亮没有旨意调动军队，担忧道：“我们还指着看他那火器管不管用呢，这段时间，他那个庄园里面每日乱哄哄的，成天响声震天，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袁熊等四百人留在贾亮身边的理由就是实验火器。 国朝中没有几个人相信火器能够改变战局，只有黄庭之相信贾亮，他在杏林社住院的时候,没有被贾亮少洗脑。 而黄庭之在朱统面前又能够说得上话，在战阵方面，朱统向来比较相信黄庭之。 “他连锦衣卫都用了，还怕这个？” 朱统面色嘲讽，想起了金陵城中的闹剧，讥讽道：“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不过是为了一个丫鬟，害得本王还要去与父皇解释，如果他这次没有一个好的答复出来，本王也不管他了，辽东耽误不起了。 “庭之，准备吧。” 朱统的耐心耗尽，或者说辽东的局势已经不容他再继续等候贾亮。 “是，四爷。” 黄庭之低头应了，随即道：“卑职带人去看看吧，不然怪可惜的。” 朱统答应了，为了给贾亮擦屁股，他要进宫面见他老爹。 文昌帝此时正在召见金陵锦衣卫头目，赵四。 “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藏着这么一伙人，要是他们是朕,你们是不是也一无所知？” 文昌帝怒火爆发，刚才从赵义这边得来的好心情不再。 那些王八蛋土包子，胆子包天了...赵四心中恼怒，却不敢在文昌帝面前辩解一句。 锦衣卫怎么不知道金陵城有帮派？ 只是，那些个帮派平日里都小心的与官府打交道，各方面打点到了，即便是犯事也不会出格，欺负一下平头百姓顶天了。 这一次不一样，不是他们动了贾亮的人，而是这件事被捅到了文昌帝这边，还让文昌帝知晓这些人的胆子、规模。 赵四无话可说，锦衣卫已经顺着信息摸清楚了，城西那帮子土包子现在已经是不同往日，以往都是小打小闹火拼什么的，这一次居然有了强悍军械。 “这么多的刀枪，是如何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进入金陵，交到那些人手中的？幕后是谁给他们提供，这些你们知道不知道？” 面对文昌帝的问题，赵四张了张嘴，随即颓然。 疏忽了，太平久了！ 正这时，朱统来见。 文昌帝脸色稍霁：“统儿来的正好，城西那边贾亮过去了？” “是的父皇。” 朱统给贾亮背书道：“儿臣没有将那四百多个悍卒交于任何人，而是给了贾亮，不就是等着今天吗？ “儿臣觉得，今夜他要睡没有一个交代，也就不必等了，这些人交给儿臣的属下，也好发挥一些作用。” 文昌帝点点头，深以为然：“朕就觉得，火器不是一个靠谱的东西，怎能指望这个改变战阵的局势？你的人也别闲着，让新军过去看看，城西那伙人不简单，虽是乌合之众，但装备精良。” 火器，什么火器？ 赵四一脑门的问号。 文昌帝见状，面色转阴，一个锦衣卫做到这个地步，简直可以了。 这便简单了，出去看着的人又加了一股，锦衣卫也奉命出动。 “四爷，贾亮知不知道城西那伙人已经今非昔比了？” “不知道。” “那四爷，贾亮带了多少人手？” “一个百户。” “嘶...那下官多带些人手，免得办砸了差事，陛下见罪。” “可，但是不准通知贾亮，你的人与本王的人只能在外围布局。” 赵四匆匆而去... 整个城西面积甚大，几乎占了金陵城一半的面积，但在这边住的人却不多，人口远不及另一边密集，且多为穷苦人家以及外地人，还有不少胡商等。 人员成分复杂。 “这伙人倒是蛮会找地方的嘛，找这个么僻静的地段，这在上元都属于末等地界了吧？” 这是一处类似于大库房一样的存在，背后不远处便是城墙，往西边去不远就是金川门。 这么大一片地方黑灯瞎火的，月色下杂草重生，确实是一个藏人的好地方。 “大人说的是。” 同来的倪二说道：“这门没什么人管，距离军营还远，这么大的地界，藏几百上千号人都是小事。” 袁熊一愣，诧异道：“几百上千？” 他再回头看看手下的一百号人，还有一百条枪，这怎么打？ 贾亮戳了戳牙花子：“放心，不过是一帮子黑帮而已，哪敢与正规军战斗，你们两个相他们便四下逃散了。 “不过，要是他们胆敢反抗冲击队列，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吧？” 袁熊憨笑点头：“打，往死里打。” “怎么打？” “用火铳，不让他们靠近，三排一放。” 对咯，将敌人消灭在进攻的道路上...贾亮满意点头。 要是连黑帮都干不过，也别指望能够上战阵上打击比这些人狠不知道多少倍的女真人，眼下这个局面，正好练练手，但前提条件是这帮子人敢反抗。 贾亮不认为黑帮有这个胆子，但袁熊却跃跃欲试。 “大人，您还是和我们一起吧，不要一个人进去，太危险。”想起贾亮的战略，袁熊不怎么放心。 “不妥，动静大了我家丫鬟有危险。” “啊，这...” 袁熊有点懵，这年头有家主会为了一个丫鬟冒险？ 看着贾亮消失在夜色中，倪二感慨道：“有这样仁厚的主家，是下人的福分，这位大人，跟着这样的大人，放心呐...” ...... 一间黑乎乎的房子里面，却是灯火通明，仔细一看原来是四面的窗户都用厚厚的帘子挡住了，不让烛火外泄。 屋子里，十多个膀大腰圆的家伙正在吃酒。 “当家的，人已经抓到了，干嘛不问？”一名在寒日里还光着膀子的家伙问为首一个下巴上有刀疤的汉子。 这名汉子样子凶恶，双眼眼神阴鸷。 “蠢，如今我们才收到了头款，问什么问？” 刀疤汉子吐了口唾沫，夹带着菜里面的碎末：“对面也不是寻常人，要是那家伙不给尾款，我们就把人放了，这样仇怨也结的小些。那人能够调动锦衣卫，本身就不是好惹的。” 现在这汉子心中纠结，那突然出现的人除了给他们一笔丰厚的银子，还有许多刀枪。 这些刀枪他本不打算要的，有了这些被官府盯上的可能性太大。 他不傻，平时拿着几把短刀斗殴没事，要是这些家伙出现，那就问题大了，可是他一想别的区比他们好得多的装备，便忍不住收下了。 但他防备了一手。 与此同时，今夜贾琏接受邀请，来秦淮河一艘花船上吃酒，但他人来了，请客的人却不见踪影。 真当贾琏认为被那神秘的请客人骗了的时候，船舱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二叔，好久不见。” 第一百九十二章 他们打你了吗 晴雯被抓来已经一天一夜了，就要度过第二个夜晚。 这一天一夜，没吃没喝对小丫头来说都不是可怕的，黑夜和孤独也不是可怕的，对小丫头来说，最可怕的是有人对贾亮不利。 “老爷，你可千万要小心啊，那些人是冲这你来的。” “晴雯什么都没说，那些人想要香水的秘方，晴雯就算是被打死也不会说的。” “只是老爷，晴雯估计再也见不到你了，以后你让福宝服侍你沐浴吧，晴雯看过福宝的手，也很嫩...” 小丫头在黑夜里碎碎念，想要老爷给自己勇气一般。 刚说到这，只听门边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那笑声还很熟悉。 “谁在那？”晴雯颤声问道。 “你老爷我。”贾亮的声音隔着墙偷过来，声音中还在压抑着笑，晴雯听出来了。 老爷来找我了？ 老爷亲自来找我了？ 那...刚才的话岂不是让老爷都给听去了？ 晴雯大羞，活不成了啊，沐浴这件事能做不能说，现在心里话被听去，晴雯只想一头撞死。 一阵开门声传来，贾亮走进屋里，随即火折子点燃，照亮了身前的一小片地方。 晴雯正萎靡的蹲在墙边，手腕上绑着绳子，脚下也有。 “老爷，老爷你是怎么来的？” 看到贾亮的样子，晴雯立马将方才的羞怯跑开，语带惊恐道：“老爷这是受伤了，伤哪里去了，怎么身上都是血啊，都是晴雯不好，要不是晴雯去看灯，就不会连累老爷受伤了，呜呜...” 毕竟只是十多岁的丫头，又担心又受怕的，在加上关心贾亮，一下子便哭出来了。 “好啦，别哭了。” 贾亮没好气道：“你想把更多的贼人招来，让老爷我好再杀几个？” 晴雯顿住了，脸蛋上挂着泪珠子，明白了。 “老爷没有受伤？” “老爷我像是这么不顶用的吗？几个贼人而已，周边看着你的人都被老爷我杀了，这些血是贼人的。” 贾亮认为，说这些是贼人简直是侮辱了贼人两个字，这简直是一棒子啥也不懂的混混，整个地界上根本没有什么警戒，他翻墙进来之后，一个人都遇不到，直到碰到一个出来尿尿的。 抓了那个尿尿的，不用审便全部都招了，包括晴雯在哪，边上有几个人等等。 有了目标便好说了，贾亮不用多大功夫便找到这里，几个人自然是活不成了。 “手法生疏了啊，杀人还见血。” 贾亮腹诽一句，随即蹲下来，取出随身的杀人凶器，微微一挑就把晴雯从绳索之中解救出来。 借着亮光，贾亮发现晴雯脸上还有点青肿。 “怎么，他们打你了？”贾亮皱眉，伸手轻轻摸了摸晴雯受伤的脸。 “没事的老爷。” 晴雯往后一缩，道：“就那个刀疤打了我一下，问了一句配方的事情，后来就没有了。” “哼，一下也不行，待会剁了他。” 晴雯闻言心里甜丝丝的，但她却摇头道：“老爷，他们人可多了。” “他们人多，你老爷我的人也不少。” 贾亮说着，扶晴雯起来，而晴雯被捆的时间长了，又饿了一天一夜的，无法行走。 干脆，贾亮一低头便将晴雯打横抱起来。 “老爷，放我下来，我能走。”晴雯那本来苍白的脸色，一下子便充满血色。 贾亮没理她，托着腿弯，眼看晴雯将螓首埋入自己的臂弯之中，发现这样不利于行走，出去要是碰到别人不利于动手。 于是，贾亮又将晴雯放下来了。 “老爷，你...”晴雯满脸的失望，真的不抱了？ “别胡思乱想，人小鬼大，待会抓紧了。” 贾亮没好气的转到晴雯身前蹲下：“愣着干什么，上来啊，背着你走。” “嗯哒！” 晴雯这才喜滋滋的将小胸脯贴在贾亮的背上，趴了上去。 贾亮伸手拖住晴雯已经有点肉感的小屁股蛋子，内心嘀咕，没想到还有点肉，沐浴的时候真没有看出来。 另一边。 黄庭之与赵四亲自带队，大票的人马整整齐齐的开进上元。 刚开始布置，袁熊的人便发现了他们。 “黄大人，赵大人！” 袁熊屁颠颠跑着来找二位，这二位脸色有点黑，无论是谁还没开始行动便被发现，脸色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你们贾大人呢？”黄庭之问道。 “回大人话，我们大人已经进去了。” 袁熊憨笑道：“大人让我们在这等着，要是里面乱了就冲进去抓人，要是没乱就等他出来。” “这么说，你们大人已经有了万全之计？” “啊！” “很好，你家大人呆了多少人？” “就他一个人。” “噗...” 黄庭之与赵四面面相觑，就一个人，你居然敢说是万全之计？ “这不是胡闹台么？” 黄庭之冷脸道：“里面贼人众多，你家大人一个人进去，危险很大。” 怕什么危险，我家大人一个打十几个没问题...袁熊满脸的不在意。 这时，外面黄庭之的新军，还有赵四的锦衣卫已经将这里包围住了。 二人一个是担忧贾亮的安危，一个是想要看看袁熊等人手中形式火铳，便说道：“你的人最好马上进去接应你家大人，里面的贼人很多，不是几十上百号人，恐怕有几百。” “卑职明白，但是我家大人说了，让我们等。” “混账，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 “卑职明白，但是我家大人说了，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 “呃...那好，本官命令你，立即进去。” “卑职明白，但是我家大人说了，他才是我们的上官...” 黄庭之和赵四气糊涂了，这货一口一个“卑职明白”，但就是无动于衷。 二人无奈，只能到一边生闷气去了，皇帝有旨，在贾亮的队伍没有出手之前，不得干预。 “哼，装什么装，一个是大人的手下败将，还有一个没上过战阵，胆敢质疑大人...” 袁熊转身，脸上憨憨的笑容不再吗，而是一脸的不屑，在他看来，贾亮放个屁都得听，别人说破天也没用。 “看看，里面不是有动静了么？” 袁熊等人看见，本事漆黑的所在，蓦然升起好多火焰来，还有不少人声传出来。 贾亮背着晴雯出来，一手拖着晴雯，一手拿着引火之物。 黑灯瞎火的，不利于战斗。 至于这火会不会扩大，贾亮并不害怕，他问过倪二，这边的建筑并不密集，即便是这里着火也不会满眼开来，何况现在才是正月，今年雪大。 刚点燃两处，浓烟便被湿润的燃烧物激发出来。 好死不死的，这一幕又被一个出来尿尿的家伙看到。 “你是什么人，不好啦，走水啦...” 贾亮暗道可惜，点火少了些，他丢掉手里的引火之物，反手抽出腰间的绣春刀。 “锵！” 长刀出鞘，雪亮刀光之中，那贼人的呼喊戛然而止，咽喉中出现一抹血线，口中只能发出“赫赫”的声音。 任谁喉管被割断了，都喊不出来了。 晴雯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吓得紧紧的抱住贾亮，小胸脯都快将贾亮的背心顶穿了。 “别紧张，不过是一个贼人而已。”贾亮安慰道。 话刚说完，好几间屋子大门打开，里面的火光透出来，照耀着里面涌出来的贼人。 这些贼人，人人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家伙。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这就完事了 事情大条了！ 这是贾亮看到这伙贼人手中兵刃的念头。 来到红楼哦世界一年了，又参与了军伍，贾亮知道兵刃意味着什么，还是这么多人一起都拿着兵刃。 “性质变了，这么看来，朝廷不知道是不可能了。” 眼前的情况与信息完全不符，光几个屋子出来的汉子都比倪二说的情况要多了。 贾亮不敢怠慢,因为几十个大汉已经冲了过来。 “什么人，站住！” “别跑，敢在我们地盘抢人，活腻歪了！” 几十号人发喊，越来越多的人被惊动，一起一窝蜂似的往贾亮这边追来。 贾亮背上背着晴雯行动不便，不敢与眼前这些人交手,而起也没有交手的必要，他将绣春刀反手插进刀鞘之中,双手紧了紧晴雯的屁股蛋子。 “抱紧了，千万别松手！” 贾亮不等晴雯答应，撒开脚丫子就开始跑路，转往黑暗处跑。 后面那些汉子追着追着，一下子便不见了人影。 “娘的，什么来路的人，背着一个人跑的比兔子还要快。” 一名首领模样的家伙嘴里骂骂咧咧的，放弃了。 这么大的动静，当家的刀疤被惊动出来：“怎么回事？” “禀报当家的，那丫头让人给救走了。” 刀疤浑身一震，随即看到手下去关押晴雯所在那边带来的尸首。 这些人全都是一刀毙命，不是咽喉就是肋下中刀，肋下这一刀是直通肺部，不管是哪一种，中了刀都无法喊出来。 “这人是一个高手...” 刀疤汉子心中莫名担忧，他可是打架经验丰富，这手法一看便不是寻常人能所有的,再加上自己又是干的掉脑袋的事情，刀疤一发以为暴露了。 “收拾东西，快走。” 刀疤叫过心腹：“让大家往门口走，如果有人拦着就杀，没人就四下散开，等候机会。” 这是要手下送死的意思，然后好趁乱跑出去，几个手下都明白。 话说贾亮背着晴雯，一溜烟跑到前面，与袁熊他们汇合，现在时间紧，里面人多，也不知道袁熊这货能不能顶住压力。 “大人，得手了？”袁熊看到贾亮背后的晴雯，便知道事情成了。 而晴雯，见到有外人，早就羞红着脸将螓首埋在贾亮脖子后头去了。 “下来吧，老爷有正事，别躲了。” “噢噢！” 晴雯回过神来,再次躲在贾亮身后。 一直在注意这边的黄庭之和赵四见到贾亮,马上一起赶过来。 “贾大人，没事吧？” “亮兄弟出来了，果然好身手，里面什么情况？” 两个人，两个称呼。 贾亮见到二人一点都不意外，这越发坐实了他的猜测：“二位大人来了，这么说里面情况你们都知道了？” “知道的不多。” 三人交流了一下信息，很简单。 “那行吧，既然二位大人来了，我们便不再班门弄斧，袁熊，收队！” 贾亮挥手，后又想起什么，说道：“里面那个刀疤的要给我过一过，就是这货贼人的首领。” “什么个意思？” “他打了我家的人，我要他一只手。” 晴雯在贾亮身后，听了这话内心更是甜蜜，挨了一巴掌换回老爷的心疼，不亏！ 黄庭之与赵四互相看一看，前者苦笑道：“亮兄弟，我们没有出手的机会，陛下有旨意，我们俩都在外面，你们的人先来。” 什么意思...这是要验货了？ 贾亮张了张嘴，随即闭上，因为黄庭之很郑重对他点点头。 这就够了。 这个情贾亮必须领，虽然他也有猜测，但猜测毕竟是猜测。 将黄庭之二人撇下，贾亮来到袁熊等人跟前。 “都听好了。” 贾亮低喝道：“以后你们是吃屎还是吃肉，就看今晚的表现，里面已经乱了，估摸着马上就会出来，你们一个都不能放过。” 都是糙老爷们，没必要整那些虚套的，吃屎和吃肉，很明显的表明事态，所谓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袁熊他们很清楚这个道理。 “是，大人！” 一百人按照操练的那样，分作三排站好，将这个大门围的水泄不通，只是在这三排之后，便没有什么力量了。 其实，以罗宾逊提供的火铳为蓝本，再加上贾亮前世的一些可行性记忆带来的改变，新火铳已经很可考了，只是袁熊这些人操练日短，所以还需要三排。 但就是这样，黄庭之和赵四依然不放心。 “他的人少了点。” 赵四有点担忧道：“消息说，里面的贼人好几百，还是把你的人调来一些，也是有个防备。” 黄庭之点头道：“早就安排了，不过我倒是不担心亮兄弟不敌，即便是火器不行，我相信他的人也会将那帮子乌合之众打的落花流水。” 想起那一次的对战，黄庭之下意识的夹了夹菊花，心有余悸啊。 那帮子人就不是什么军人，一个个怎么阴险怎么来，人身上哪里脆弱、打起来疼就打哪里，什么规矩自己人统统不看。 这样的仗，黄庭之一次都不想打，这样的敌人，黄庭之一次都不想再预见。 一辈子都不想。 这边正说着，里面刀疤的人发动了，那些没脑子的家伙一个个提着刀，不少人还举着火把，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 而贾亮的人，都隐在黑暗中，等这伙人跑到射程之中，才依稀看到门口有人。 “嘿，当家的说中了，真的有人啊。” “怕个鸟，不过是几十个人，咱们手里都有家伙，冲出去躲起来，当家的给的银子够过下半辈子了。” “就是，如果逃过这次，兴许以后还能有机会...” “冲，杀...” 几百人一窝蜂的往相对而言狭小的多的门口冲过来，这架势完全一点章法都没有。 袁熊一见心里便有谱了。 “弟兄们，这就是雏儿，这个是大人给我们立功的机会。” “听老子口令，第一排...” 随着袁熊的口令，第一排的军士单膝跪在地上，举起手中的火铳。 “放...” “砰砰砰...” 一阵白烟过去，随着枪声，几十道惨叫的声音传来。 白烟弥漫视线，第一排军士退下，露出后面第二排的人来。 这些人不慌不忙的样子，引得黄庭之二人侧目。 “亮兄弟，这看都看不清，怎么打？”黄庭之纳闷。 “没事，讲究的就是一个火力密集。”贾亮一边和黄庭之聊着，一边故作轻松的看着袁熊他们。 队形没有乱，十分有序，看来这帮家伙是真的好好在练，而且心里素质也好了许多。 一排排的枪放过去，偶尔有两个漏网之鱼从火力边缘冲过来，也被袁熊等几个人抽刀砍翻在地。 乒乒乓乓打了许久，除了枪声便没有喊声了，只剩下惨叫声。 “你看，这不就完事了么？”贾亮笑道。 黄庭之和赵四二人早就看得瞠目结舌了，二人都是见过世面的，特别是黄庭之，战场上过，火器也见过，但从未见过今日这番对敌。 还有就是，射速这么快的火器... “这就完事了？”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中看到了震惊。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你倒是问啊 确实完事了，实际上的情况与两边的消息都不一样。 贼人的人数不是大几百，也不是百多人，贾亮带着袁熊他们端着上了刀的火铳走进去的时候，火把之下死伤约小二百人，还有一波人跪在地上，浑身抖动不敢动弹。 两下加起来大概是三百多人。 “袁熊,带人去搜，正主不在。” 现场没有刀疤，估计还有人没那么傻，发现不对便跑了。 黄庭之带人跑了进来，赵四跟着，身边也有锦衣卫,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再看，事情再明白不过。 火器犀利啊！ 这帮子家伙一滴汗水都没出，贼人便授首啦。 “帮忙搜！” 二人一摆手,手下便狼一样的冲了出去，袁熊急了，这不是抢功劳么？ “亮兄弟，不是兄弟越界，陛下还在等信呢，你的人太少了。” 黄庭之解释道：“不过人是跑不掉的，四周都是我的人，还有赵大人的人也有不少。” 贾亮点头，不置可否，随即笑道：“要是有暗道呢？” 黄庭之心中“咯噔”一下，忙不及的跑掉，重新安排去了，文昌帝对此事很重视，一定要查探清楚真相，想要搞清楚幕后之人是谁，到底有什么目的，这些刀枪又是从什么渠道得到并送进来的。 一群锦衣卫在紧锣密鼓的工作，将地上死掉的人丢在一边,手上的人锁了。 晴雯小脸苍白，比刚才看见贾亮杀人还要白，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死人，还不是饿死的。 她紧紧的跟在贾亮后头，小手拽着贾亮的袖子，以此获得勇气。 贾亮拍了拍晴雯的肩膀，安慰道：“别怕，待会找到那个刀疤，老爷给你出气。” “嗯！”晴雯用力的点点头，出气不出气她倒是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贾亮愿意替她出气这件事。 赵四听见贾亮的话，插口道：“贾大人，抓到人可别乱来，陛下还等着审问结果呢。” “呵呵，多谢赵大人提醒，我又不是没有审问过。”贾亮笑着答道。 这话让赵四蓦然菊花一紧，想起贾亮以前在锦衣卫诏狱审问的场景，那手段不酷烈,但心思别出心裁,对人不仅伤害肉身，对心神的伤害尤为剧烈。 “呃，好吧，反正这次以你为主！”赵四无话可说，只要能够有结果就好。 这次行动，他们确实只是看戏的，但不代表审问也是。 赵四这是给贾亮一个面子，让贾亮有个出气的机会。 随着时间的推进，越来越多的人被抓出来，外面也有动静传来，翻墙跑的，无一例外全部罗网。 只是不见刀疤。 黄庭之安排完了回来，看到越来越多的贼人被抓，心头松快一截。 没了顾忌，黄庭之凑上来，低声舔道：“亮兄弟，咱们是自家兄弟，是吧？” 贾亮点点头，同意黄庭之的说法。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无论贾亮身在那个阵营，黄庭之都没有作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这个得认。 见到贾亮点头，黄庭之继续舔道：“那兄弟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说吧！” “就你那火器，能不能给兄弟先装备上？” 以前，黄庭之瞧不上火器，一直都是，他认为打仗就是真刀真枪的干，抡起刀子拼杀，讲究的是谁勇谁赢，再有一点左右战阵胜负的因素便是军士的武力以及主官的脑子。 但现在，看过袁熊他们表演之后，黄庭之的战阵观坍塌了。 什么狗屁个人勇武，以血肉之躯抵挡弹丸，那是傻子！ 他想起贾亮以前跟他说过的场景，配备先进火器的骑兵，杀敌与敌人在敌人的弓箭射程之外。 还有步军神机营，杀敌与敌人进攻的路线之中。 以前这种事情不敢想象，就神机营那几把破枪，没等放两下，敌人骑兵便冲过来，举起了手中的长刀了。 现下不同了，三十人一排的火力便打得三百号人上不了跟前，如果说这些贼人不行，可是袁熊这边也没有形成绝对的啊，这才是三排，要是多安排一些，再加上火炮呢？ 黄庭之不是一个古板的人，相反他很在意手下的命，所以他很乐意见到手下能够像今天这般战斗，兵不血刃。 面对黄庭之的要求，贾亮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还先给你？你以为这是白蜡杆子呢，忙活了这么久，一共就造出来这么多，你现在骑兵家义乌来的兵，整整一个卫所的人，供的过来吗？ “再者说了，我相信过了今晚，陛下就会关注这件事。” 黄庭之深以为然，不过转眼就急了：“你这不是早就开始弄了么，怎么现在才这么一点？” 你以为不用花银子的？ 贾亮白了黄庭之一眼，没有回答他这个弱智的问题。 这件事不难想通，黄庭之瞬间便醒悟过来：“是我的不是了，转头我会向四爷进言，一定要让四爷说服陛下，说服朝中官员，让户部拨款。” 快拉倒吧，户部现在还有银子吗？但这话他没说。 又说了一会儿话，分析一下这些贼背后是谁，只是没有结果。 收缴的刀枪证明，这些都是大明的军械，这边愈发说明事情很大，既然是军械，那么就是来自于军方，军方的刀枪出现在贼人手中，问题大了。 “顺着这个就能找到，是谁卖了这笔军械。”赵四信誓坦坦的道。 “我不这么认为。” 贾亮摇头，看都不看赵四手中的刀，说道：“既然这东西敢流出来，还不止一把，那就说明人家已经毁尸灭迹，我看这条路走不通的，还是问问刀疤得了。” 赵四眼中若有所思，并未反驳贾亮的话。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却是不是小事，而且已经通了天，如若没有一个结果，是好的结果，文昌帝大怒是必然的。 锦衣卫却是沉寂太久，赵四觉得手下的儿郎们在这件事中的表现，已经让人很失望了，很久没有大案要案发生了，上一次的大案还是秦业的皇陵案件，不过那件案子根本没有什么难度，再说那件案子也和贾亮有关，算起来破案的人还是人家。 “呼...” 赵四长长的吐了口气，内心不满手下的同时，也对贾亮莫名的佩服起来。 “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妖孽啊，好像没什么他不会的，如果这件案子太棘手，真的可以考虑向陛下进言，将他要过来顶一顶。” 赵四暗自思忖，他觉得文昌帝为了获知真相，兴许会答应。 转眼大半夜过去了，无论是袁熊的人，还是锦衣卫，都没有发现刀疤的存在，好像这人凭空消失了一样。 贾亮无奈，只好亲自带人查探，天色方亮的时候，贾亮已经走过了贼人呆过的屋子以及所有地面，还是一无所获。 问过活下来的贼人，供词没有什么线索，他们并不知道有什么暗道、地窖一类的存在，有的地窖已经被找出来，人影都没有一个。 “不会是趁黑跑了吧？”袁熊不甘心道。 “不会，外面是新军的兄弟还有锦衣卫，他跑不掉。” 贾亮反对，让黄庭之和赵四心生感激，这要是人真的从他们二人手中溜了，不大不小也是一个罪名。 贾亮低头思忖，既然没有跑，那么说明人一定还在这里，地面找不到，那就是在地下，他回忆方才查探的画面，忽然闪过一个不寻常的地方。 “啪！” 贾亮再次踢开刀疤以前呆过的屋子，走到一个灶台面前。 “这个灶台有问题？”赵四不解，方才灶台检查过，是热的，这说明这是一个真的灶台，昨夜还在用。 “确实有嫌疑，谁家特娘的在这做灶台？” 灶台是真的，但是灶台在这就不合适了，这是库房，不是厨房。 很快，灶台便被袁熊的人挖开，显现出一处洞口。 “嘿，真是神了啊。” 赵四等人满口子夸赞，这下好了，抓到了刀疤等主谋，即便是问不出来什么，罪名也会小许多。 一共五个人，加上刀疤是六个。 “我要问了啊。” 贾亮走到刀疤他们跟前，看都不看“唰”的一刀就将一人的手掌砍下来。 “噢~~” 那人发出一声惨叫，脸色变得苍白。 动手之前就有准备，烧起一堆火，里面有烧红的铁棍子。 “滋啦！” 一阵肉香夹杂着糊味，随同那人的惨叫充斥在现场。 这就是止血。 黄庭之还有赵四等人看得眼皮子直跳，不是觉得贾亮的手段残忍，而是贾亮这表情太过平淡了。 处理完这个人的伤口，贾亮又拿起刀来：“那我要问了啊。” 说着，又是一刀要砍下去，这下剩下的五个人吓傻了。 “住手，你倒是问啊！” 第一百九十五章 波诡云谲 贼人的话需要听？ 贾亮认为并不需要，所以他这一刀还是干脆利落的砍下去，这一次没有砍别人，干脆利落的将刀疤的右手砍了下来。 后面，自然是止血治疗。 众人再一次问道烤肉的味道，让人作呕。 赵四和黄庭之再一次面面相觑，如此审问的方法还是第一次见,刚才贼人明明要说了，还是挨了一刀。 贾亮一脚将刀疤的断手踢开，淡然道：“这只手打了我的人，所以不需要存在了。” 其余没挨刀的四个贼人，一个个想死的心都有了，就是打了那丫头一巴掌,就要砍掉一只手？ 这代价也太大了，好在当时当家的没有让我们...嘶！ 想到恐怖之处，他们一个个心有余悸,作为帮派高层，金陵城中的官他们也见过不少，上元的衙门也常去，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等狠辣的官员。 听到贾亮的话，黄庭之二人很是无语，你要出气就出气嘛，几个贼人而已，只要不弄死，需要找这么多的借口？ 二人正待说明这一点，却被贾亮用眼神制止了。 心里战术，他们不懂！ 贾亮安慰了小脸苍白的晴雯，随后回到跪着的留人身前。 “现在，我要开始问了。”贾亮掂量一下手中的绣春刀，没有什么杀气，但他越是这样，这六人越是害怕。 “大人您问，只要小人知道的，一定不敢隐瞒。” “是是是,大人您快问。” 除了刀疤以及另外一个人，其余四人都是点头如捣蒜，这四个人都是手掌完好的，他们生怕贾亮下一刀往他们身上招呼。 刀疤面若死灰，知道这次不能幸免：“老子这一生活够本了，吃过最好的酒肆，睡过最美的姑娘，这一次赚够了钱财，孩儿一辈子也够了，有种就给老子一个痛快。” 很硬气，这不是刀疤的本意，而是无奈之举，他接了这个活便知道一旦出事就是全家死光的下场，所以动手之前便将家眷转移了，另外一人也是如此。 这二人为了给家眷一个活路，所以打算死扛了。 而其余四人则不然，他们与刀疤关系差一点,知道的少一些，脑子也差许多，所以没能做到这一步。 贾亮询问一番,这四人都是知无不言，不过却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况。 另一个断手的人则死活不开口，和刀疤一样倔强。 “看来这两个人是知道什么的。” 贾亮没有继续，来到赵四身边道：“要想问出什么东西来，只有从这二人身上打开突破口。” 赵四点头，自信道：“下面的事情就交给我们锦衣卫了，我就不信进了诏狱，还有不说的。” 诶，太暴力了，太血腥了...贾亮心中叹气，觉得赵四恐怕敲不开这二人的嘴。 后代在这二人心中地位很高，显然二人是打算死了自己一个，幸福一大家子，这种情况最为棘手，人一旦有了信念，突破起来就难了。 贾亮将自己的分析说给赵四听了，而赵四则不以为然道：“放心，你上次在诏狱用的那一套还在，哥哥我试了几次，没有一个人撑得住的。” “呃...” 贾亮瞠目，无奈道：“四哥，这两人恐怕不吃这一套，这一套只有对官员这种要面子的人才有用...” 一声四哥，拉近了二人之间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贾亮在锦衣卫的时候。 眼看早朝的时间快过了，再要是没有结果，都不好交代，于是贾亮在赵四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随即，赵四亲自带人压着刀疤和另一个断手的家伙下去，分别关押进了两个屋子。 这边审问继续，贾亮却没有什么事情了，他带着疲惫的晴雯自顾自的回杏林社。 一夜没睡，贾亮依然精神抖擞，而晴雯心神放松下来，却在车上便睡着了，到了杏林社，马车直接进府，贾亮将沉睡的晴雯抱回后院。 后院里，秦可卿面容憔悴，显然也是一夜没睡，此刻见到贾亮平安回来，还有晴雯也回来了，顿时心神放松下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秦可卿拍着自己的胸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她不敢想象，贾亮出事后的情景。 贾亮见状，同样触动，他想着这只是出去抓个人，要是以后有机会上战场，那岂不是让秦可卿不活了？ 任谁在这种担心之下，时间长了都会出毛病。 “可儿，害你担心了。” 贾亮将晴雯交给福宝他们，拉着秦可卿的手往里走，二人之间经过生死之后，牵手这种动作已经很自然：“你也去休息吧，睡一觉，放心一切由我。” 秦可卿“嗯”了一声，道：“你让人去隔壁请姐姐过来吧，她昨夜也呆很久才回去，一准也是担心你和晴雯。” 是该找凤姐儿说说了，那些人知道晴雯是掌控秘方之人，那么就说明里家里有内奸。 后院这几个丫头应该不会，都是孤儿，没有挂念的，傻子才会出卖贾亮，况且她们也没有机会。 那么问题一定是出在外面，作坊那些买来的娃子身上，或者... 还有一个人，贾亮不是很确定。 “你怀疑是...我表弟？”凤姐儿很快便来了，明白这个后，她很吃惊。 贾亮没有瞒着，将自己的怀疑说的很透彻。 薛蟠也是知道这个的，所以也是怀疑对象，而且在贾亮看来，是很值得怀疑的对象。 “不说一定是他故意的，也许是有心人从他身上问出来的。” 贾亮没有讲话说死，建议道：“所以，还要麻烦姐姐忙活一阵，一边排查作坊的情况，再去问问薛蟠，有没有将这件事说给其他人听。” 凤姐儿明白了，这是惹上了仇人，不然不会要香水的秘方。 现在从感情上来说，凤姐儿无论是对杏林社的人还是物，都比对贾府要来的深一些，而从赚钱上面来说，贾府更是没法比。 所以，凤姐儿毫不犹豫便出门办事去了。 到中午的时候，凤姐儿回来了，脸色很难看，而巧合的是，赵九也来了，赵四那边的审问有了结果。 凤姐儿这边，通过旁敲侧击的询问，薛蟠那个粗线条根本没有防备，便说出这件事夏家母女知道，再就是贾琏知道。 这个范围便有点大了，贾亮与夏家、贾琏都有仇。 如果在以前，贾亮会认为是贾琏做的，但现在却不能肯定，贾琏最近很老实。 而让贾亮排除贾琏的原因是，赵九带来的结果。 “给贼人下令的人身份神秘，他们也没有见过那人的真面目，不过那人出手阔绰，先付的定金便是五千两，这还不算刀剑，后期事成的话，还有一万两...” 手笔太大了，贾琏现在就是一个穷鬼，即便是有钱，也不会有这么多。 “那又会是谁呢...”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十二监 锦衣卫确实不行了，即便是贾亮不说，明眼人也能看出来。 在这件事中，有两个关键点，第一个是背后的神秘人是谁，这个锦衣卫一点查了好几天也没有一点点头绪，人毛都没有抓到一根；第二个是,那些军械是如何进城的，又是从哪来的，这个也查不出来。 一如贾亮猜测的那样，军方与这件事有关的线索全断了，文书一点也没有，好不容易摸到一个有可能有关的证人,结果锦衣卫刚找上门去，那人死在家中。 “父皇，都是孩儿的错。” 皇宫里,朱统正在给手下背书：“孩儿一定回去好好整顿锦衣卫。” 这家伙很机灵，现在就他们父子三人在场，言语间没有那么正式，文昌帝没有发火，轻轻放过了此事。 “炎儿，大臣可商议妥当了？” 文昌帝看向朱炎，说道：“还要尽快拿出一个章程来，早些定下早些投产，辽东等不得了。” 朱炎道：“父皇，大臣们一致同意开设专门的工厂生产贾亮那火铳，只是...” 说到这，朱炎顿住了。 那一夜战斗轻松结束，一个百户便将三百多的贼人打死打伤一片，战果赫赫。 虽然这些贼人不过是乌合之众，但贼人的人数在那放着，即便是京营禁军都做不到如此轻松的大胜，自身一人不伤,这才是关键。 因此,立下赫赫功劳的火器自然被所有人重视起来。 本来贾亮这四百人就是用来做实验的，文昌帝、朱统都对此，或者说对贾亮抱有一定的期许，现如今贾亮果然给了他们一个巨大的惊喜，扩大生产便是自然的事情。 “只是什么？” 文昌帝这几天一直在忧心辽东的局势，王子腾那边的塘报已经迟了许久，这不是一个好的，也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 “只是，这件事由那个衙门主办，大臣们没有决断。”朱炎想起内阁那些老大人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不禁十分头疼。 生产一事，本来就是工部的事情，但兵部的秦正不同意新火铳交给工部，非说这是国家机密事，是事关国朝军队前景的大事，应该该脱离出来，专门设一个工厂生产。 秦正这么说也有道理，因为火铳已经引起文昌帝的重视，放在工部一大摊子烂事当中势必会被耽误。 文昌帝揉了揉眉心，十分疲惫的样子,手底下的大臣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不放过一点油水。 “这件事就不要争了。” 说到底，文官这边是以朱炎为首，兵部是朱统的，文昌帝对两个儿子说道：“朕已经有了决断，此事就此作罢，走吧。” 俩兄弟心下凛然，知道这番争斗引起了老头子的不快，当即不敢多说，一起出去。 内阁当中依然在争吵不休，一个老太监过来了。 “各位大人，陛下召见。”老太监乃是夏守忠，赵义统领东厂不在文昌帝身边后，这老家伙顶替了赵义的位置，时常在文昌帝身边侍候。 这把老太监乐疯了，对外愈发骄纵起来。 七个老大人，以周正国为首老家伙们分成两派，一起去见文昌帝。 “火铳生产一事不用再议。” 文昌帝一改常态，没有和这些老家伙们磨嘴皮子：“工厂就设在贾亮的庄园之中，工匠从工部调拨，人手任由贾亮挑选。” 老大人不依，絮絮叨叨的扯工厂的归宿问题。 这一次，文昌帝无比的硬气：“工厂不用户部拨款，款项由内府供给，主管衙门也从十二监中挑选，此事交给夏守忠吧。 “记住了，一切听贾亮的。” 夏守忠闻言一阵懵，心说我这才过上没几天的好日子，又调走了？ 内廷十二监，以司礼监为首，夏守忠还巴望着当司礼监掌印太监，以此取代去了东厂的赵义，没成想这次不仅掌印太监没了，还要被调出司礼监。 老家伙们也懵了，这件事放给十二监去做？ 疯了吧陛下，现在的国库都供不起，您的内库确定有这个财力？ “陛下，三思啊。” “是啊陛下，毕竟这是朝廷大事，要是因为银钱短缺而耽误了可不好。” 几位大人劝说了几句。 而文昌帝现在底气十足，背靠着贾亮的发财大计，态度十分坚决。 “兵部这边，让贾亮把差事交了，以工厂为主，就这么定了...” 文昌帝拍了板，贾亮又从兵部出来，关系转到了工部，官职还是郎中，不过却是虞衡清吏司郎中。 品级不变，地位却大大的改善。 贾亮这个郎中只是在工部挂职，却不用对上官负责，只是领着俸禄，其主要工作以技术支持为主。 这便导致贾亮成了一个彻底的清闲官员，衙门都不用去。 所以，在大人们看来，贾亮现在这个官可比武选清吏司郎中权柄小多了。 贾亮对此事一无所知，这几天他白天忙得不可开交，全天都在收拢赵义这帮子太监。 自从第一天账本交上去，文昌帝大大的夸奖一番后，这帮子太监全部疯了，恨不得金陵城的人晚上都不睡觉，好让他们全天候盯着。 几天下来，大街上的人都知道金陵变天了，最狠的不是衙门里面的官吏，而是这帮子阴人，你往地上吐口唾沫被逮住了都要罚款。 于是全城的人都规矩了，一个个都跟文明市民一样。 眼看收入锐减，太监们不乐意了，便要靠扩大搞事情维持，这时候贾亮的约束来了，让这些太监不至于跑偏。 “公公，要想长久，就得守规矩。” “咱们这活计只有守规矩，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这样才不至于让那些盯着我们的大官在陛下面前去告状。” “那些文人有多可怕，公公是知道的，只要我们行差踏错一步，我相信弹劾的奏章就会雪片一样的飞向陛下的案头，到那时候，陛下也救不了我们。” 赵义对朝臣的恐怖很清楚，因此对贾亮说的一点都不怀疑，所以在这些太监们膨胀的当口，停住了。 好在贾亮给的条例中，来钱的真当途径很多，并不止于找不文明举动，还有纠察小官吏的不发，最为重要的一点在于，找大商贾的麻烦。 商贾的赋税问题，货物是否正宗问题等，都在东厂管辖之列。 因此，金陵城过了一段时间，百姓们便发现，这些阴人似乎没有那么可怕，相反的那些店大欺客的事情少了许多。 “都疯了都疯了，也不知道是谁给了那些阴人胆魄，我们家的生意也敢盘查。” 贾琏从外面回来，来到荣庆堂，也不看看里面的人，‘咕嘟嘟’的灌下一口茶水：“老祖宗，家里的铺子日子不好过了，就连永康堂都被差了，说是我们用的药材不对，以次充好...” 想起这几日的遭遇，贾琏便心中冒火。 他好不容易从阴影中走出来，借着府里建造大观园的春风展现才干，掌控了府里外事大权，比以往掌控的更加彻底。 话说到一半，贾琏忽然发现贾亮坐在里面，正和老太太说话。 “琏儿回来的正好。” 老太太招呼一声道：“亮哥儿来了，他接了朝廷的一件差事，正好和我们家有些关联。” 她一直希望两家能够和睦些，现在贾亮上门，便想着让二人聊聊。 第一百九十七章 二奶奶在隔壁 旨意已经下来了，所以贾亮已经走马上任。 文昌帝还算厚道，城外的庄园算是被征用，补偿给贾亮一笔银子。 在其他人看来，贾亮的新官职完全比不上以前，只有他自己清楚，什么都没有东厂二把手的职位重要。 文昌帝明面上的旨意是如此,暗地里贾亮已经成了实打实的东厂提督以下的最大，不过赵义倒是对贾亮言听计从。 因此贾亮这个二把手和一把手的区别并不大。 现下东厂这边严格按照条例办事，正一家家的彻查铺子，从账目到货物，全部都要查。 这一查，倒是让贾亮获知很多产业背后的主人,例如荣国府，并不是外面有着庄园这么简单,而是这几年开了不少铺子,生意做的很大。 荣庆堂中，贾亮走后，贾琏的心情好了许多，可以说是非常之好。 “老祖宗，看来亮兄弟这次日子不好过了。” 贾琏脸上隐藏不住笑意，白日里铺子里的糟心事带来的坏心情也没有了：“好好的一个油水差事没了，调去工部，还是平调，官阶没变，职权小了许多。” 老太太叹口气，没有接话。 中午的时候，贾亮回到府里，秦可卿一脸的忧愁。 “只要好好的就行，哪怕当的官小些也不打紧。”一如既往，秦可卿在乎的点与别人都不一样，她只要贾亮好好的。 已经劝说半天的凤姐儿失笑，娇声道：“亮兄弟,你好好说说她，她担心你都魔障了，我说她不信。 “你看别家的铺子，一天天的被查，就我们家的没事，这还不能说明东厂厉害？ “要我说，亮兄弟现在这个差事就是好的，自己得了实惠还不得罪人...” 凤姐儿一阵说道，给秦可卿解释贾亮现在这个差事的好处，但她说一千道一万，顶不上贾亮一句话。 贾亮一句话就让秦可卿放开心怀笑了。 “得，我白说了。”凤姐儿翻了一个俏皮的白眼。 “姐姐，好姐姐，不要这么说。”秦可卿走到凤姐儿身前，挽住她的手臂，低声的赔不是。 贾亮欣赏了一下星球大战后，收回目光摸了摸鼻子道：“姐姐，你家的生意靠不靠谱啊，小弟我这次领的可是皇上的差事，不能有差错。” 贾亮去贾府也是出于无奈，这次扩张兵工厂很急,朝中官方的材料跟不上，只好在民间采买。 而有一样正好荣国府的买卖有，这才有方才他去隔壁走一趟的事情发生。 想起薛蟠和夏家的事情，贾亮心里没什么底。 凤姐儿也不敢保证，这是看贾亮急切才推荐的隔壁，现下贾亮这么问，她只好说让贾亮自己多看看。 隔壁荣国府。 贾琏离开荣庆堂，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现如今贾琏已经不住在凤姐儿院里，单门独户的找了一个幽静院子住着，十分爽利。 府里的人只是以为，两口子因为贾琏纳妾一事闹别扭，没有多想，更不敢瞎议论，反正这个与凤姐儿以往的脾气十分搭调。 在以往还有人敢说说凤姐儿醋性大，现在凤姐儿娘家已经不是一般人家，没有人敢多说，老太太都不管了，下人多哪门子心去？ 说到贾琏纳妾，自从尤二姐进门之后，他不甘心，又把他老子房里的秋彤要过来，现在二女一个住东厢房，一个住西厢房。 贾琏的日子过得自在，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后，要不然他也不会看上秋桐这个丫鬟。 秋桐可不比尤二姐，她自认为自己是贾赦身边之人，眼高于顶。 贾琏回来，秋桐过来侍奉。 “二爷回来了，今儿辛苦了。”秋桐招呼丫鬟上茶，她见到贾琏脸色不错，便开始说尤二姐的不是。 挑拨离间，向来是女子的不二法宝。 贾琏没有理会秋桐，他对秋桐有所不满，内里的原因不好细说，说出来便是他老子贾赦的不是，要是传开了，连带他这个做儿子的也会跟着丢人。 其实不过是清白一类的东西，在贾赦身边的人，能有几个幸免的，贾琏即便不说，也有人会如是想。 贾琏心中有事，吩咐道：“你去二奶奶院里，把二奶奶请来，我有话跟二奶奶说。” 破天荒的，贾琏今日想起凤姐儿来了。 秋桐慌了一下，她的梦想就是取代凤姐儿，成为贾琏的正房，她自认为尤二姐是任由她拿捏的，唯一的威胁便是凤姐儿。 “二爷，你什么时候休了她呀。” 秋桐想起贾琏总是说休了那个女人，这时便撒娇道：“她从来也不来这，心里哪有二爷在。” 贾琏心情本来不错，现在被秋桐这么一说，脸色沉了下来。 “快去，就说二爷有事找她商量，是关于贾亮的。” 贾琏找凤姐儿，一个是真的想要打听一下工厂的事情，这个方才贾亮没有细说，再一个就是想要在凤姐儿面前显摆一下，你看你男人不差，除了那玩意不行，现在好着呢，你整日提在嘴边的人，还不是现在找上门来了。 秋桐不理解贾琏的心思，磨磨蹭蹭的说：“二爷，你找她有什么事啊，现在府里的事情不是三姑娘在做么？” 她看不清形式，即便是凤姐儿不管细活，府中的对牌还在她手上，大事都在。 贾琏皱眉：“问这些作甚，让你去就去！” 秋桐不高兴了，伸手在贾琏某处轻轻拧了一下，娇声道：“老爷~~” 以往这般就是信号，贾琏就吃这一套，但今日不一样了，贾琏彻底的沉下脸色。 秋桐一见，心中暗恨，都不在了还惦记着，只会指派我。 她不敢再说，指着自己的丫鬟，让她去凤姐儿院里喊人，这一来贾琏更加不高兴了，便怒声让秋桐亲自去。 走在去凤姐儿院子的路上，秋桐满脸的不高兴。 “哼，等我服侍好了，让你好看。” 她不敢冲着贾琏来，却不怎么将凤姐儿放在眼里，这边是她的悲哀，眼界实在是不怎么样，如今荣国府，是个人都知道凤姐儿今非昔比。 来到凤姐儿院里，秋桐趾高气昂，完全忘记贾琏说的话了。 她走到凤姐儿屋子门口，只是喊了一声，没等里面答应便十分无礼的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屋子里面，小红正在外间忙活。 “咦，怎么就你在？”秋桐没看到正主，诧异道。 小红看不起这人，但却不敢得罪，因为这人一向是睚眦必报。 “二奶奶有事，出去了。”小红答道。 “去哪了？” “这个，我不知道。” “小蹄子胆子大了，我问话你都敢不说，你的主子不在屋里，去哪你这个丫鬟会不知道？” 一番威胁之下，小红心想二奶奶的行踪一向不保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二奶奶去隔壁了。” 秋桐眼睛一亮，当即不管小红，喜滋滋的回去，准备再次拨弄一下是非，她有的只是这个本事。 在这方面，女人的本事是天生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这婆娘要不得了 不得不说，荣国府这边的格局已经和贾亮的格局开始出现差距。 在杏林社这边，谁都知道老爷现在忙活的都是国家大事，而在荣国府，还是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 不过话说回来，有人就喜欢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在他们看来国家大事距离他们太远。 秋桐是如此人物,其实贾琏也差不了多少。 在贾琏这边，眼光还停留在府里权柄之上，而没有那种再努力一把，走走门路继续去当官的想法。 但这不代表贾琏不想当官，他最羡慕的就是贾亮以前的差事，人前人后有面子,还有实惠。 羡慕久了就是嫉妒,因此这番贾亮去了工部，最高兴的却是他。 “她不在家？” “是啊，听说是去了隔壁。” 又去了隔壁？ 贾琏皱眉，现在他听到凤姐儿去隔壁便不舒服，以前也不舒服，但这次更加不舒服，在他看来，凤姐儿就是一个势利的人，他这番掌控了荣国府外事大权，未免没有想要在凤姐儿面前扬眉吐气的想法。 男人都认为，自己的女人自己可以不要，但不能是有别人觊觎。 秋桐看见贾琏的表情，自觉成功了一半，当即便开始播弄是非，话语间光挑男人不喜的说。 “二爷该说说奶奶了，成天往隔壁跑，隔壁那人又是一个壮年男子，没成婚的人。” “我可是听说了,府里一些嘴碎的下人总是偷偷的议论，都没什么好话,我为此不止一次的呵斥过他们，但是没用啊。” “二爷，这样下去可不成，二奶奶不管您，你自己个可不能不顾自己的名声啊。” “有几次，您不在家的时候，我都看见奶奶天黑了才从隔壁回来，担心二爷不舒服我才...” 秋桐这番话丢在贾琏耳朵里，让贾琏额头青筋直跳。 这些风言风语他都没有听说过，但贾琏知道凤姐儿与隔壁走得近，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所谓空穴不来风，贾琏下意识的认为下人是真的在议论，至于凤姐儿有没有与贾亮不清不楚，贾琏还没有蠢到相信真有这件事的地步。 无论是贾亮还是凤姐儿，现在都是身份不低的人，不是什么下人家的老婆。 但这不重要了... 贾琏怒不可遏，喝道：“闭嘴,再听见你嚼舌头,打死你！” 秋桐被骂,呆愣在当场，眼看着贾琏离去，心说怎么冲着我来了？ 一会儿贾琏就走的没影子，秋桐让丫鬟跟上去看，得知贾琏去了隔壁，内心冷笑，还不是要喝老娘的洗脚水。 却说贾亮正和秦可卿、凤姐儿二女说话。 说的是家里的生意，秦可卿闲的时间够长了，需要重新跟着凤姐儿学习，如今香水的生意扩张的很快，还有面膜。 这边到底是没有选择薛家的渠道，而是稳妥的找了孙敏智，如今杏林社的产业就是紧紧的与孙敏智合作，这是万全之计。 “要我说，亮兄弟那事还是自己掌控的好。” 说到关键之处，凤姐儿说回与荣国府的生意：“工厂肯定会长久吧？这等好事何必找别人？” “呃...” 贾亮张了张嘴，那怎么是别人呢，那可是你夫家。 “这也就是应急，朝廷很重视工厂，等这段时间过了，所有事情都会内部完成，不会再找别人。”贾亮道。 “啊，这倒是可惜了。” 本来就是短期的交易，凤姐儿误会了。 眼看饭点到了，贾亮让人将凉亭的帘子撤掉一部分，散散气，天寒地冻的等火锅架起来，热辣辣的汤锅涮点薄薄的羊肉，一会儿就会一身大汗。 秦可卿喜欢清淡的，凤姐儿喜欢辣的，两个人的口味都附和各自的性格。 因此鸳鸯锅子出现了，凤姐儿现在在杏林社吃饭都已经习惯了，回到荣国府吃饭到差了许多。 帘子撤掉一些，秦可卿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有点怕冷，她有不吃辣，看着周边福宝她们不在便起身进屋去加衣裳。 要是放着别人，这件事制定是喊丫鬟去做，但秦可卿一想性子随和，没有喊人。 秦可卿刚走，下人便端来菜肉，然后下去继续端去了。 “姐姐，吃吧，都是自己人，不用讲究这些。”贾亮饿了，拿起筷子便开始涮肉，出于感谢和客气，这第一筷子菜他夹给了凤姐儿。 凤姐儿欠身答谢，眼眸余光看到有人从前院方向走来，这一眼让她愣了愣，因为来人是贾琏和赖升。 贾亮看凤姐儿表情有异，转头一看便不高兴了。 这里是内宅，没有交情，又没有主人许可的情况下，贾琏擅自闯进来是十分无礼的举动。 但贾琏此刻比贾亮还要不高兴，甚至是愤怒。 这婆娘要不得了啊，公然和他独坐一桌用饭，周边连个下人都没有... 他本不相信秋桐的话，但眼下的事情让他心里多了一根刺，今儿单独吃饭，明儿又单独干什么？ 心在贾琏认为，信不信已经无所谓了，有往那个方向发展的趋势了，为避免未来丢人，贾琏心中愤恨想着办法，只是一时之间哪里又有什么好的办法？ “你怎么进来的？”贾亮面色微沉，这可是后宅，前面月亮门中间有人守着，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确实古怪。 “走进来的。” 贾琏压抑着怒火，阴阳怪气道：“我说亮哥儿，如今你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家大业大的，多买几个下人看门啊，二道门一个人都没有，哥哥我又有要事找你，所以便孟浪了。 “不过，要不是哥哥孟浪，也不会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不是？” 这话便是傻子都能听出来意思，凤姐儿顿时柳眉倒竖。 不过凤姐儿生气，有人比她还要生气。 “说什么胡话呢？” 秦可卿加了一件衣裳，外带着围了一条围脖子出来，刚出来便听到贾琏的讽刺。 在她看来，这个世上任何人也不得伤害贾亮，便是凤姐儿也是她喜爱的姐姐一样的存在，她知道二人之间清清白白的。 可现在，清清白白的两个人，怎么就让人这般编排？ 因此，秦可卿看不到其他不合理，看不到贾亮与凤姐儿之间已经超越一般男女的距离，也看不到自己此刻出现在贾琏面前有些不妥。 她只想维护贾亮。 来到现场，秦可卿罕见的拿起一个杯盏，满脸的怒容，一撒手将这个价值不菲的杯盏在地上摔了一个粉碎。 第一百九十九章 巨变 秦可卿爆发了，犹如一头小母豹子一般，摔了杯盏之后浑身发抖，好像山洪爆发一般。 贾亮从未见过柔弱的秦可卿有这么一面。 “可儿。”贾亮上前，低声呼喊一句，随即伸手轻轻的握住秦可卿的手。 秦可卿突然泪奔，奔溃道：“我只有你了,爹爹去了，小弟又是这般模样，我只有你了，不能让任何人伤你，谁都不行。 “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来来去去,秦可卿嘴里就只有这么一句,听得贾亮内心大痛。 他忽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好似都是她的避风港，原来她才是自己内心柔软的阵地。 原来秦业的死，根本就没有过去。 原来自己一直忙着外面，还是忽视了她的内心。 原来对她来说，我已经成了全部... 太多个原来，贾亮现在才懂。 不得不说，贾亮混到现在，还是前世那个直男的性格，根本不懂女人的心思。 不理其余人的世俗眼光，贾亮轻轻将秦可卿拥进怀里，不会说就不说，只用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即可。 这一幕看得凤姐儿眼眸泛红，看戏都没有这么感动。 贾琏瞠目结舌，跟这演戏呢？ 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一个女子就在这摔盆子摔碗的... “你们家...” 贾琏刚开口说话，就被吓住了。 只见贾亮手中的筷子，犹如一道利刃一般插在他脚边,生生把他的话给吓回去了。 凤姐儿没好气的看了贾琏一眼,让赖升拉着他走了出去，她自己也走了，将空间留给贾亮与秦可卿二人。 “让我出来干什么？” 贾琏这货，刚才吓得够呛，那一筷子让他想起了那一夜的刀光，现在出来了又活了，声色俱厉道：“他也不看看现在，他早就不是当兵部郎中的时候了，以为人人都巴着他吗？” 说了这句话，贾琏的背脊挺直了些，还拿眼角去看凤姐儿，看看凤姐儿是不是听懂了自己的提醒。 凤姐儿嘴角微微翘起，分明是在嘲讽，她如何听不懂贾琏的话？ 论起对贾琏的了解，凤姐儿可谓是数一数二的。 她不想看贾琏这幅丑恶的嘴脸，也不想贾亮被人小看，特别是不愿意被贾琏小看。 “呵呵，这会儿硬气起来了？” 凤姐儿“呵呵”两声，根本就无视贾琏小人得志的嘴脸：“亮兄弟是东厂二把手，东厂是什么所在,我想这段时间你已经清楚了吧？” 说完，凤姐儿也不看贾琏那精彩的表情，独自一人走进黑油大门，回她的院子去了。 黑油大门距离贾赦近？ 她现在谁也不怕了！ 贾琏呆愣在荣国府门口，满脸的错愕，惊讶！ 他没想到，自己想要看贾亮的笑话，自己却成了一个笑话，东厂是什么所在，寻常百姓现在可能并不知晓，但他贾琏作为勋贵后代，有事大商贾背后的人，岂能不了解东厂？ 在他看来，东厂的权利虽然不大，但其地位丝毫不比锦衣卫差，因为东厂的直接负责人是皇帝。 这就是为什么，金陵城被翻天了，应天府等衙门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说话，朝堂当中也少有弹劾的，当然，贾琏是不会往东厂做事有规矩，朝中大臣无法下最这方面想的。 想起凤姐儿刚才的轻蔑态度，贾琏就是一肚子邪火，现在看来贾亮又成了惹不起的存在，他把火气发在凤姐儿身上。 “这婆娘心飞了，要不得了，迟早有一天让你好看！” 眼看就要出正月，贾亮一直在庄园忙活工厂的事情，每日上午去，下午便回来，再去东厂看看。 以往的时候，进了东厂他便会多呆一会儿，怕东厂的番子跑偏。 但现在贾亮不了，这个世道个人的力量很弱小，往上爬一口吃不吃胖子，他还有需要关心的人。 秦可卿那天发泄之后，整个人仿佛受到了刺激，又回到了浑浑噩噩的样子，只有贾亮陪着的时候才会好许多，贾亮不在她便一言不发，沉默，始终沉默。 跟着秦可卿许久的瑞珠姐妹回来也不顶用，乳母何氏回来也没用。 这三人被秦可卿要求去照应弟弟秦钟，见到秦可卿出事，贾亮又让人去请回来了，在他看来，秦钟不争气便罢了。 十个秦钟都抵不上秦可卿一根毛发！ “可儿，可儿我回来了。”贾亮走进后宅便开始大声嚷嚷起来，不浪费一丁点的时间。 屋里，在何氏照应下的秦可卿本来落寞的坐着，一听见贾亮的声音便展颜开来，起身往外走。 “可怜啊...”何氏是看着秦可卿长大的，此时不禁为秦可卿的遭遇落下泪来。 何氏觉得，本来秦业一家子生活便不好，后来好不容易遇到贾亮好了起来，正要享福的时候，又出了秦钟这档子事。 谁能知道，看起来懦弱秦钟居然在发达后变成如此样子，连累秦业一命呜呼不说，还害得秦可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守孝三年啊，无法成婚！ 贾亮陪着秦可卿在府里花园中散步，尽管隔壁建大观园十分吵闹，可是秦可卿仿佛没有听到一样，眼睛里全是贾亮。 宫中。 本来已经下了差，各路大臣都回去了，却又被叫回去了。 一般这种情况，代表着是有大事发生。 因此，朝中有资格参与大事的大臣，包括七位内阁成员，都在文昌帝这边汇聚。 文昌帝的脸色很白，十分苍白，一点血色也无。 赵义也回来了，跟着主子身边侍候着，还是他了解文昌帝的喜好，一些个细节都很在意的处理，让文昌帝舒服点。 引起这番景象的起源是一份塘报，辽地王子腾的塘报。 战败了，王子腾大败！ 大军十停去了一多半，还有三万人左右，这是国朝最精锐的队伍，公认的。 无论是文昌帝，还是朱统等武勋，都指望着王子腾能够挽回颜面，哪怕是不打胜仗，依托关隘、城郭防御吗，只要让女真人不再如同进自己家菜园子那般南下就行。 哪知道惨败了，让凶狠的女真人找个机会来了一下狠的。 实际上王子腾是历年来大明将领中，能够在女真铁骑下支撑最长的人物，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这一场大败。 这一场败仗抽干了文昌帝的精气神，他甚至没有开口的精力，只是摆摆手。 赵义明白，拿着那塘报给没有看过的大臣看，等所有人都看过塘报了，事先知晓的内阁诸人才发话。 周正国首先开口：“陛下，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还是商议一下如何善后，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女真劫掠一番之后便会退去，但在冬末的时候这只是暂时的。 “今年辽地大雪，女真人活不下去了，自然会加倍的侵扰我们。” 这是老成谋国之言，这个节骨眼上，没有几个人敢再说之前不该出兵什么的，相信盛怒之下的文昌帝会动用酷烈的手段对付这些不合时宜的揭短言论。 只是，谁又有什么好办法，要是有，早就拿出来了立功了，哪里用等女真人一年年的南下？ “陛下，臣建议立即让王子腾回朝，另选贤能。” 第二百章 风声鹤唳 这一次，文官各党派空前的团结，一致建议让王子腾回来，另外找合适的将领去善后，在文官看来，这善后的人选，自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从文官中出最好。 多少年了，出兵挂帅都是文人领衔，那些个粗鄙的武夫只配当副职。 这一次文昌帝和朱统父子联手，力挺王子腾做了九边提督，现在事实证明武夫果然不能掌权啊。 文昌帝脸色很难看，一方面是战败,还有一方面是...这些人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抢班夺权。 一般在这种场合，武勋都不怎么开口，但这一次很奇怪，武勋疯了似的一步不让，死命也要保住王子腾。 因为他们知道，这次王子腾完蛋，后面将会是文官的天下，武勋再无崛起的可能。 “陛下，临阵换帅不吉利啊。” “此时不是我等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该想想如何低档女真南下。” 武勋叫嚷着，说出了文昌帝的心声，然现在谁有好的办法应对眼前的局面？ 文昌帝轻轻点头，决断道：“先商议办法吧。” 这就是定了性，朱统连忙说道：“儿臣属下新军可立即去辽地。” 老四表态了，太子朱炎忙道：“儿臣认为，此时不宜增兵。” 两边的头头发话，当即现场又吵了起来，一边要增兵,一边不要。 吵得文昌帝脑壳疼,青筋直冒，赵义看得担忧，低声道：“陛下，保重龙体啊。” 文昌帝抬手“啪”的一声将御案上一柄玉如意摔了，看得赵义心里一个激灵，这可是陛下心爱之物，平时一般不让人动，现在却亲手打碎，可见怒火如何高涨。 殿中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既然你们无法决断，那就召集大臣商议吧。”文昌帝压抑这怒火说道，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陛下，此事不已公开，否则会引起震动。”周正国道。 “此时还顾忌这个？” 文昌帝讥讽道：“都要到了亡国的时候了，你们没有主意，朕就不信朕的所有臣民都没有主意。” 当着重臣的面这么说，无疑是在打他们的脸。 亡国？没有这么夸张，但却是说明文昌帝心中的失望,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勋，都让他失望。 养了这么多的武勋,没一个能打的,养了这么多的文官，没一个能出主意的。 不知道文昌帝是如何想的，以往有这种事情都是瞒着，能瞒多久是多久，这次却闹得满城风雨。 朝廷大军战败的消息，一天的功夫便传遍金陵城，先是在上流社会中传播，接着就在百姓中传遍了。 朝廷打败仗不是一次两次了，百姓们已经习惯了，大不了骂一两句朝中的大臣无能，但这次不一样，似乎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列位是有所不知，这次打败仗非同小可。” “本次出征的大军乃是朝廷的精锐，非是以往能比的。” “这一次朝廷伤了元气，恐怕已经无人能够阻止女真铁骑南下。” “满朝文武没有一个能打的，特别是那个王子腾，他就是罪人啊，不知道会不会打到金陵来...” 一时间，金陵城中风声鹤唳，所有人都在痛骂王子腾。 东厂。 各路番子信息传回来，当头们请教赵义，满大街都是骂娘，痛骂王子腾祖宗八倍的人，要不要罚？ 这可是不文明的行为，不符合条例！ 赵义心忧，知道这是有心人在散播推动的结果，无非就是要让王子腾臭大街，让他这官当不下去为止。 幕后推手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涉及到这种斗争，赵义也拿不定主意，他了解文昌帝，这时候去触霉头是找死。 贾亮就在这时候来了。 “提督大人，这可不是我们出头的时候。” 听到番子的问题，贾亮失笑道：“现在城中的百姓，无论贵贱，说这个的没有九成也有八成，这要是统统都罚款，那还不是让他们造反？ “歇着吧都，这几天不要管这事，盯着其他方面动手。” 赵义醒悟过来，所谓法不责众就是这个意思。 “诶，陛下这才舒心几天呀，就出现这事儿。” 赵义叹口气，满脸的无奈道：“现在朝中吵成一锅粥了，要是再出乱子可了不得了，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有人能解决辽东的局，日子就好过了。” 这段时间，赵义品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多少以前看不清阴人的家伙上赶着送礼，他虽然没有搭理，但心里舒坦。 现在一下子活少了一半，他真的很不舒服。 贾亮已经知道了王子腾战败的事情，虽然没有一手的信息，但了解的也差不多。 “陛下开超会，我们没资格去。” 贾亮思忖一番，组织言语道：“咱人微言轻，我倒是有法子解决危局，可是没人听啊。” 难得的往上爬的机会出现，贾亮本想着把握一下，结果东厂的人根本没机会说话，包括他在内。 他又去找了朱统，结果朱统焦头烂额的，根本没见他，朱炎那边也好不到哪去，所以现在没办法，只有走赵义的门路，希望能够有效果。 赵义真把贾亮的话听进去了，主要是贾亮现在金点子一个接一个的，东厂能有今天，全部是贾亮的功劳。 暗自记下贾亮的话，赵义默默进宫。 而贾亮，今日的差事完了，赶紧回府去陪着秦可卿。 话说王子腾大败，受到影响的还有一边，那就是王家。 王家人，无论是长房还是二房，都胆战心惊的，只要落在王子腾头上的靴子一天不掉下来，他们便会一天都提心吊胆。 受此影响，凤姐儿也发现了荣国府中诸人的态度变化。 在以前，无论是哪一房的夫人小姐，还是下人，即便是贾政贾赦兄弟，也不敢看不起凤姐儿。 而现在呢，凤姐儿能够感觉到，人们看她的目光中多了许多情绪，有看热闹的，有幸灾乐祸的，不一而足。 荣国府东跨院。 贾赦父子齐聚，贾琏正在给他老子说什么，贾赦犹豫不决。 见此，贾琏说：“父亲，如今这个局势，王子腾一定丢官，他王家已经不是以前的王家了。 “儿子听人说，王子腾这番还会牵连王家，所以儿子觉得，此时应该休妻。” 他要休了凤姐儿，这是他认为的好时机。 按理说出嫁从夫，凤姐儿此刻是正儿八经的荣国府人，即便是王子腾出事，跟凤姐儿一点关系都没有，但贾赦似乎被说动了，但朝中的事情贾赦觉得还需要去找老二。 “你随我去荣禧堂，问过你二叔看看。” 第二百零一章 终究是无情人休了妻 朝中沸沸扬扬的闹腾，总归是没有一个好结果出来。 就算是按照文官的说法，要让王子腾退位让贤，可是文官中也没有几个人有那个胆子去辽地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 在所有人看来，王子腾完蛋了，没有一丝丝其他的可能，而作为王子腾的后继之人,只有解决辽地的危机才有机会更上一层楼，否则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因此上，在文官集团的内部，没有几个人有胆子站出来。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些读书人都是没胆的货色，还是有不少人愿意为朝廷分忧，只是这些人只有一句口号，办法一点也无,而且这些人地位都不够,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所以这就成了焦灼状态,这就急坏了黄庭之，他想着带兵去辽地，但人微言轻，一个总兵都不是的武官，说出去的话并不受重视。 黄庭之郁闷之下就来找贾亮，贾亮在赵义面前留了尾巴，但黄庭之并不知道。 杏林社后院，黄庭之终于有幸走进贾亮的内宅，这代表着二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当然秦可卿是不会在场。 凉亭的帷幔全部去掉，任凭寒风舔着小火炉上的火苗，一口铜锅冒着热气，里面香辣的汤汁正在翻滚，其中隐约可见一些食材。 “愁眉苦脸的干什么？是你自己嚷嚷着要吃火锅的。” 贾亮伸筷子进去，夹起来一片羊肉放进小碗的佐料中,然后一口吞掉，口齿不清道：“你想去辽地，可惜官阶不够，这样去也是当炮灰的下场。” “哎。”黄庭之喝了一口闷酒，埋头吃喝起来。 不多时，两人便将食材一扫而空，他们吃饭的风格很像，风卷残云的那种。 贾亮是带着袁熊他们一起久了才这样的，那时候一起训练，为了显得亲切都是一起吃饭，结果下手慢一点渣渣都不剩一点，所以贾亮被黄庭之这个吃法勾起来了。 抹了抹嘴巴上的油脂，丫鬟们撤掉残席，奉上香茗。 黄庭之伸手放在火炉边上烤火，眼神直直的，没有焦距的样子，显然是魂游天外去了。 贾亮有一搭没一搭的磕着瓜子也不搭理黄庭之，他觉得现下的局面，必须等所有人都没爪子了才好，那时候出现一根稻草都会被他们当做宝。 “兄弟，你说他们就无法打败吗？” 黄庭之收摄心神,语带苦涩道：“我堂堂天朝，居然被几个化外之民逼迫到这种地步,真是愧对祖先啊。” 又来这一套，都要翻天了还在这天朝...贾亮丢下手中的瓜子，不由得露出嘲讽的神色。 “你要再说天朝什么的，带着这种思想的话，这仗永远打不赢。” 贾亮正色道：“我们太平了多少年？看看我们的兵一个个都成了什么样子，你在看看女真人，他们打败仗就会死。 “永远不要小看生存带来的压力。” 你们只当当兵是一种职业，而人家把抢劫当做生存，这怎么比？ 还在这自我良好，军械再如何精良也白搭，是人的问题，更何况如今朝廷穷的裤子都没穿的，天个屁的朝... 这些话，贾亮没说，但却是如今最为真实的写照，绝大部分的人都和黄庭之一般的想法，罕有把女真当做一回事的，即便是被人家欺负了很多年也是如此。 反倒是民间，不少人在担心女真会不会深入。 朝廷中绝大部分的人都只是觉得女真南下让朝廷脸面无光，但亡国这个很少有人想到，认为不过是抢劫罢了。 包括黄庭之也是这般想。 “以你看，女真是不可打败的了啦？”黄庭之双眼一瞪，不满意贾亮的说法。 “起码目前不是你能够打败的。” 贾亮重新开始悠闲的嗑瓜子，瓜皮翻飞间：“你的新军可能可以一战，但结果最多是两败俱伤，要想击败女真现在真的不可能。” 一万二千兵，尽管兵源素质都不错，但人家女真马背上的民族，现在发展到了二十万的铁骑，很难力敌。 黄庭之走了，大醉一场，被他的亲兵抬着走了，背影萧瑟。 他没有得到任何的安慰，反而备受打击，满脑子是贾亮说的话，在他和贾亮的推演中，他一败涂地，确实没有丝毫的胜算。 与此同时，隔壁荣国府中也是一副动荡的样子。 此时已经是掌灯时分，可内里的下人都没有睡，全部小心翼翼的侍候主子，今日府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长房这边，贾琏发起，老大贾赦同意，决定让贾琏休了凤姐儿。 这个决定得到了老二贾政的支持，理由就是明哲保身。 荣庆堂中，老太太满脸的痛惜。 “凤丫头又没有犯错，哪能说休就休掉？” 老太太拄着拐杖教训两个儿子，脸上怒容显现：“虽说凤丫头没有一个儿子，但琏儿不是有了两个么？这要是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荣国府都是些狼心狗肺之徒。” 俩兄弟已经阐明了休妻的理由，只是老太太不认同。 一边的王夫人大气都不敢出，她可是和凤姐儿一样，也是出自王家。 以往贾政对老太太都是言听计从，但这次却是梗着脖子没吭声，也不知道贾赦父子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另一边，贾敏欲言又止，她有心替凤姐儿说话，但她一想这件事还是听听凤丫头的意思为好，毕竟凤丫头十分有主见，就没有说话。 “凤丫头人呢？”老太太问。 “还没回来呢。” 贾琏一副坚决的样子说道：“老祖宗，她现在什么时候将荣国府当做家了，每日在外头抛头露面的，一整天都不见人，还...” “还怎么？” 老太太怒道：“你要休妻，不就是觉得她碍眼么？你老子觉得以后会被她家里牵连，凤丫头什么时候抛头露面了，她往来的都是各府的太太小姐。” 老太太眼睛里面揉不得沙子，没有被贾琏的话哄骗，反正是在家里，就没有给他们留脸面，直接点出他们各自的理由。 贾赦兄弟绝对是担心王家，这个毋庸置疑，贾琏虽然也有此担忧，但估计其余的方面就是老太太说的，凤姐儿碍眼。 “算了，你们既然商量好了，还来问我作甚？” 老太太收敛怒气，见三人不肯收回，心灰意冷道：“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把话放在这里，有的是你们后悔的时候。” 话说道这个份上，这件事基本上就定了。 正这时，外出忙碌一天的凤姐儿回来，她在别家太太府上吃了酒，微醺。 回到府里，凤姐儿感觉到气氛不太对，鸳鸯又来请，问什么鸳鸯也不说。 来到荣庆堂，凤姐儿知晓缘由，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 “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凤姐儿拿着贾琏写的休书，整个人莫名的赶到轻松：“小红，去隔壁将平儿喊来，今夜我就搬走。” 第二百零二章 二奶奶搬到隔壁去啦 拿到休书，这一刻凤姐儿似乎才认清自己，明白对偌大的荣国府来说，自己终究是一个外人，是一个随时会被无情丢弃的人。 精明如她，又怎能想不到导致这一切的缘由？ “哼，以前让着,不是因为情分，而是因为害怕我叔父。” “现如今，我叔父在辽地战败，他便是一刻也等不得了，总有一天是会让你们后悔的。” “女子，没有无情无义的男人，一样可以活。” 凤姐儿浑身松快，看都不看贾琏一眼，她与府里作别，不过是三两个人而已，一个是对她不错的老太太，还有一个是贾敏。 除此以外，即便是王夫人她也没有多看一眼。 凤姐儿离开荣庆堂，留下有心人的快意，留下有情人的叹息。 看着凤姐儿离去的背影，王夫人暗自咬牙：“一发没有规矩起来，离开都不和我说话。” 她也不想想，刚才她有没有替凤姐儿说话，不管凤姐儿被休是不是凤姐儿期盼的，她这个亲戚做的都不到位。 贾琏等凤姐儿走后，喊过赖升，让他带几个下人去看着凤姐儿。 “你让他们去作甚？” “没事，就是看看她这是要去哪。” 贾琏在这应付老太太,说是担心凤姐儿的安全，其实不过是差遣赖升防备凤姐儿罢了。 回到院里,平儿已经来了。 “二奶奶,这是怎么啦？” 平儿已经是眼中带泪，从小红这边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好好的怎么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女子被夫家休妻，可是一件很没脸的事情，特别是大户人家更是如此。 平儿尽管跟着贾亮时间有点长，但思想还没有开化到可以坦然面对休妻的地步，她又一向尊敬着凤姐儿，因此才这般哀伤。 “二奶奶这个称呼，再也休提。” 相反的，凤姐儿十分平静：“平儿，帮我收拾东西，离了这个府里，一样过活。” 她7有这个底气，如今她的身家不菲，早就不是靠借贷藏钱的时候了。 “是，小姐。” 平儿一想也是，都休妻了，再喊二奶奶不合适，便改了称呼道：“只是这么晚了去哪，老爷很是关心，说小姐完事过去一趟，说说话。” 提起贾亮,凤姐儿芳心一阵温暖，除了娘家人，兴许只有这个男人才会关心自己吧。 “嗯，知道了。” 凤姐儿愈发轻快起来：“快点收拾，去了隔壁我再回去。” 二人当即一起收拾东西，这时门外赖升带人来了。 “二爷有吩咐，让我看着你们收拾。” 赖升变化太快，现在就改变了称呼，态度倨傲道：“免得你们将府里的东西顺走了，来人，将东西都看好了，是咱们府里的，一样都不准带走。” 平儿气的脸色发白，嗔怒道：“赖升，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家小姐当初嫁过来的时候，那嫁妆都堆上天了，谁稀罕你们府里的东西物件。” 话说的没错，凤姐儿当初的假装十分丰厚，那时性格要强的她还取消过贾琏。 府中的人都知道。 赖升缺不管这么多，想要羞辱凤姐儿，要一件件的翻看行礼。 凤姐儿阻止平儿继续呵斥，平静道：“你今日敢动姑奶奶的衣物一下，姑奶奶就让你动的那只手喂狗。” 刹那间，那个泼辣坚强的凤辣子回来了。 赖升呆愣一下，随即嗤笑道：“哎呦，您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二奶奶了，现在您娘家只怕是也不肯为您出头，您这是吓唬谁呢？” 这狗东西还有几分眼力的。 凤姐儿面无表情，不理会赖升的冷嘲热讽：“不信你就试试，对付你还需要娘家人？平儿，把东西带去隔壁，看谁敢动。” 隔壁？ 杏林社？ 赖升看着收拾好东西的凤姐儿离开，终究是不敢动手，他从凤姐儿话语中忽然明白，似乎杏林社才是凤姐儿现在的底气之所在。 “嘿嘿，刚被休掉就迫不及待的去隔壁...” 赖升心中冷笑，觉得凤姐儿要是没事，那才是有鬼。 来到荣庆堂，赖升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二奶奶搬到隔壁去了”。 路上，平儿背着包袱，凤姐儿亲自提着灯笼走路。 “小姐，凭什么便宜他们？”想起小姐带过来的嫁妆，再掂量一下包袱中的衣物，平儿不禁愤愤不平。 凤姐儿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了，只要是与荣国府有关联的，都不要了。 要走就走的彻底，走的干净。 杏林社中，贾亮还没睡，陪着秦可卿说话，秦可卿现在好了许多，但还是不大离得开贾亮。 “姐姐今晚就在这住下吧。”秦可卿对凤姐儿的遭遇十分同情。 你这丫头心真大，我们都不要脸面了？ 贾亮张张嘴，既然秦可卿已经开口了，自己就不方便说话，此时说拒绝的话，一下子就可以伤害两个人。 蠢人才这么做，哪怕凤姐儿留下来会名誉受损。 “傻妹妹，你的好意姐姐心领了。” 凤姐儿却是知道这个不合适，轻松笑道：“别为姐姐担心，离开一个臭男人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姐姐正好一心打点生意，今夜我先会娘家去，过几日便去外面买一处宅子。” 秦可卿这才没有继续挽留。 接着便说起休妻的缘由来，凤姐儿丝毫没有隐瞒，将主要缘由说了。 贾亮瞠目结舌道：“不会吧，这是借口吧，王大人战败，现在朝廷都没有一个定论，他们倒是撇的干净。” “亮兄弟，你当谁都跟你这样有情有义？” 凤姐儿讥讽道：“大家族一向是如此，利益至上，当初我嫁过来就是联姻，现在我叔父罢官都是轻的，他们害怕也是正常。” “谁说王大人就一定会罢官？” “亮哥儿，难道不会？” 隔壁，荣庆堂。 贾琏脸色黑了一阵便恢复正常。 “什么二奶奶。” 贾亮怒道：“从今日起，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便不是你们的二奶奶，这才多久便迫不及待的去隔壁，我说怎么一不哭二不闹呢。” 老太太脸色也很难看，事实好像与她想的不对。 王夫人趁机表态道：“我这就让人回娘家说去。” 一张无形的巨网罩向凤姐儿，荣国府容不下凤姐儿，还要让王家也知晓凤姐儿的“丑事”。 老太太叹口气，让鸳鸯扶着回去歇着去了，她觉得世道不一样了，人心也不一样了。 至于后面，凤姐儿在杏林社呆了时间不长便出来，没人跟这个老太太说去。 第二百零三章 霸气宣言 凤姐儿不想让人看轻，特别是不想让贾亮看轻，因此在荣国府发生的事情她没有多说，包括赖茅的刁难。 离开杏林社，凤姐儿连夜便回王家去了，贾亮派赵九一路护送。 平儿本想跟着一起的，可凤姐儿好强没答应。 “小姐命苦,嫁错了人。” 平儿一想起凤姐儿离去的背影孤单，不禁两眼泪流：“出嫁之时还有我陪着，现在回去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几件换洗的衣裳，家里老爷也不知道会不会心疼。” “就几件衣裳？荣国府做的这么过分吗？”贾亮诧异道。 “还有更过分的。”平儿再也忍不住，将凤姐儿在荣国府的遭遇一五一十说了。 “赖茅这么嚣张？”贾亮皱眉。 这边,凤姐儿形影孤单回到王家,她没想到被王夫人的人捷足先登，回去没有好的接待。 夫家如此，现在娘家也不待见，这让坚强起来的凤姐儿内心凄苦，忍不住离开王家，出来去住店也不愿在家呆着。 贾琏休了凤姐儿，一吐心中之气，之前的压迫感不在，浑身轻快。 他带着赖升出街，巡视家里的产业，现在由于东厂的出现，各家各户都严密把控自己名下的产业，生怕让那些阴人抓到把柄。 如今朝堂动荡，实在是不宜因小失大。 荣国府自从外面大权交到贾琏手中，产业扩张很快，不再局限于城外的农庄，在金陵城中也有不少的铺面，日进斗金说不上，但都是优质产业。 前几天贾琏新盘下一家酒楼,就在金陵城东北,十分繁华的地界上。 这一家酒楼本来生意便不错，多为达官显要宴请爱来的地方，因为酒楼的地段优越，距离衙门不远，厨子也不错，装潢高档。 贾琏很在意这家酒楼，每日都来，因为这边除了是生意，也能探听到朝廷一些风向。 这一日，酒楼大堂之中还没有到饭点，里面便有不少的人。 远远的贾琏主仆听到酒楼中的动静便心喜。 赖升拍马屁说：“二爷这眼光就是好，现下还没有到午时，听这动静里面食客不少。” 贾琏十分受用，点头微笑，加快了步伐。 走进酒楼，贾琏主仆傻眼了，只见里面十几个东厂的番子正四处查看什么，柜台那边还有两个番子正缠着掌柜的说话。 怕什么来什么啊...贾琏心中一紧，示意赖升上前。 赖升会意,忙不及的跑到柜台边上，笑道：“这是怎么啦？咱们家做生意一向是规规矩矩的。” 一个东厂番子眼皮子都没有抬，继续翻看账本。 赖升对掌柜的丢个眼色，掌柜的忙从柜台中摸出银票来，隐蔽的推过去。 既然是出来做生意，各路神佛肯定会拜拜，不管家里是什么背景，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就是这个意思。 掌柜的做这一套很熟练了，以往他对付户部的人就是如此，但今天他失望了。 “少来这套，把咱家当做什么人了？” 两个番子大怒，其中一名阴笑道：“你这是贿赂，这下账本看不看都无所谓了，罚款。” 番子一手压着“证据”，一边吩咐另一个番子开票，其余番子“呼啦”一声围拢上来。 “居然敢贿赂咱们，简直是不知死活。” “呵呵，人赃俱获，必须顶格罚款。” “今日没有白跑一趟...” 贾琏看得脸都黑了，这帮子阴人不讲规矩啊，送给你的好处不要也就是了，居然还留下来当证物。 其实这家酒楼没什么太大问题，有问题也在购买之时被贾琏手下的专业人士清除掉了，现在却不一样了。 “诸位公公请了。” 贾琏只好站出来，现在靠赖茅不顶用了：“我乃是荣国府长房嫡子，我父乃是当朝一等将军，不若几位公公给我一个面子，以后几位公公来酒楼吃喝，全部不用会账。” 银子没用，只好拿家世出来。 只是，这些东厂的番子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不管贾琏怎么说，这罚款的单据是开定了。 一来二去之下，贾琏脾气上来了，说了几句不合时宜的话，其中便隐隐含有威胁之意。 正这时，二楼上下来两个人。 一群番子忙上前见礼。 “拜见提督大人，拜见千户大人。” 贾亮到了，赵义也到了。 一见贾亮，贾琏憋不住了，冷笑道：“我当时谁呢，原来是贾大人，贾大人这时公报私仇哇。” 今日贾亮就是来找事的，方才没有抓到把柄，不好出手。 所以贾琏没有说错，但是如果不犯事，贾琏本来不用害怕，这种事情能够做，但不能够说，一说出来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味道便不一样了。 贾亮不管他，自顾自的问道：“贿赂一事属实，按照条例办吧，看来这家酒楼有问题，你等每日过来查看，免得奸商遁形坑害百姓，在这里用饭吃酒的大人很多，要是伤到大人们就不好了。” “是，大人。” 几个番子很兴奋，身体残缺的人多少都有点心里问题，贾琏如是，这些太监也是，他们就喜欢看人家倒霉。 此时动静闹大了，来来往往的人多起来，不少都是各个衙门的官员。 因此，贾琏面子挂不住了，忍不住吼道：“大不了这酒楼我贾家不要了，你休想羞辱我，你不过是命好些罢了，还不是要吃我吃剩下的？昨夜我休了妻，她是去了你的府上吧？” 名声很重要，官员要是有了勾引他人妻妾的坏名声，以后便不好混了，还是那句话，做什么和说什么是两码子事，因此贾琏自己不干净，现在想要给贾亮扣帽子。 “老弟，这你都能忍？”赵义斜眼，他与贾亮关系越发好了。 “公公，他这是污蔑，没有证据。”贾亮正气凛然道。 这人吃干抹净不认账啊...贾琏气的浑身哆嗦：“呸，我有证人...” 一口浓痰从贾琏嘴里飞出来，钉在地上。 赵义眼睛一亮，说道：“随地吐痰，罚款。” 贾琏怎么斗得过如日中天的东厂，他现在说的越多便丢人丢的越大。 于是，贾琏老老实实的不动了，让掌柜的交钱消灾。 末了，贾琏阴狠道：“贾亮，你别得意，认不认都是那么回事，告诉你，现在她没人敢收留，即便是她娘家也不要她，现在在客栈中独自一人凄苦度日。 “你要是怜悯她，有本事就将她接回去。” 贾琏在挖坑，给贾亮挖坑。 无论消息是真还是假，现在王家都信了，贾琏现在想要将贾亮与王子腾牵连起来，以便日后看贾亮倒霉。 “兄弟，这件事还要慎重啊。” 出来酒楼，赵义陪着贾亮一起赶去凤姐儿所在的酒楼，劝道：“咱家处在深宫听得多了，王子腾的下场不妙，你还是离他远点。” 贾亮恍然，他就说为何赵义这边迟迟没有动静，原来是文昌帝这边出了问题。 “公公，莫说王子腾大人还无定论。” 贾亮嗤笑一声道：“就说真的王大人罢官，这和他侄女儿有什么干系？我们呐，就会推诿。” 大道理赵义没听进去，他只是从贾亮言语中听出来贾亮对女人的态度不一样，不是客栈中的那一个，而是所有。 隐隐间，赵义内心有触动，他跟贾亮接触多了，发觉贾亮这人与常人不一样，并不歧视他们这些阴人。 “说的在理，只是兄弟啊，这话切莫在外说。” “呵呵，公公且看，辽地而已，值当什么...” 贾亮风轻云淡一笑而过，留给赵义一个潇洒的背影。 老子不苟了，完事都要赌，这次就赌一把... 来到凤姐儿所在的客栈，贾亮拾级而上，敲响凤姐儿的房门。 “姐姐，跟我走，大大方方跟我走，就去我家住着，看谁敢胡说。” “从今往后你就在我家后院，想住多久住多久。” “待会我喊个轿子来抬你...” 第二百零四章 杏林社初露峥嵘 凤姐儿心高气傲，每日虽然依然忙着生意，表面上跟没事人一样，没有跟任何人说自己住店一事，但内心却是凄苦的。

她什么时候过过这种日子，从小便是锦衣玉食，身边都有人侍候着。

这两天，凤姐儿看清了所有人的面孔，现在所有人都躲着她。

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怕。

不知不觉就泪目了，人在空窗期最容易动情。

“多谢亮兄弟，只是姐姐却不能害了你。”

凤姐儿拒绝了，不愿意去杏林社，她说：“姐姐家里一团糟，叔父还是戴罪之身，莫要连累了你，等姐姐将生意上的事情理顺了，姐姐便抽身出来...”

“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贾亮打断凤姐儿，坚决道：“没得商量，必须跟我回去，轿子我都请了，现在都到了楼下。”

听到“轿子”两个字，凤姐儿脸蛋一红，啐道：“什么轿子，莫要瞎说，没得让妹妹误会。”

轿子这种交通工具并不是满大街都有的存在，这玩意讲规矩，不是谁都可以坐的。

所谓文官坐轿，武官骑马。

凤姐儿不是官员，坐轿子只有一种情况。

贾亮疏忽了这一点，忙转换话题道：“姐姐叔父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大事，罢官与否还没有定论，所以姐姐不要害怕连累小弟，说不定小弟还要巴结姐姐。”

凤姐儿美眸一瞪，娇躯大震：“弟弟莫要说笑。”

上到满朝文武，下到黎民百姓，人人都说王子腾完了，王家完蛋了，即便是凤姐儿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因此，贾亮这番说王子腾没事，哪怕凤姐儿对贾亮的本事很有信心，也是不敢相信的。

贾亮没有给凤姐儿详细解释，这倒不是怕凤姐儿不信，而是此时八字还没有一撇，做事先做全了，后面再说才是道理。

花费了一番功夫，贾亮总算是将凤姐儿说动，不再继续住店，搬去杏林社。

内心里，凤姐儿也过够了这种没人疼的日子，渴望家的感觉。

杏林社后院很大，当初改建的时候便有不少院落，只是其他的院落没有贾亮所在的院落大而已。

凤姐儿被安排在靠近前院二道门的一处院落之中。

“小姐，还差什么便与我说。”

平儿带人将这处院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喜气洋洋道：“要我说小姐不回去也好，我们老爷也不差你一口吃的，至于外人说什么，随他去。”

说到这，平儿小心的看了一眼一边站着的贾亮和秦可卿。

凤姐儿入驻杏林社，名誉受损的是贾亮，毕竟凤姐儿现在已经是这样了，至于吃亏的肯定是秦可卿。

所以平儿现在是杏林社的丫鬟，说这番话不合适。

贾亮不以为意，笑道：“平儿说的是，姐姐来了可儿有人陪了，你们姐妹一起多说说话，平儿就留在这边吧，那边就交给晴雯和福宝就是。”

“是啊姐姐，你身边没人也不好。”秦可卿附和道。

现在，似乎由于与凤姐儿接触的多，也似乎是凤姐儿为人的问题，除了贾亮，秦可卿就对凤姐儿热络，有凤姐儿在，秦可卿正常许多。

贾亮不能总是在家陪着秦可卿，他还有事情做。

现在凤姐儿来了，他可以放手出去做事。

一连几天，贾亮出没与各大府邸，正大光明而又行踪诡异。

朝廷内斗严重，哪怕是辽地危及也是如此，眼看正月就要过去，王子腾是去是留还是没有定论。

这一日的朝会过后，内廷小朝会，一干内阁成员和各路重臣名列其中。

风向终于变了，不再是讨论王子腾的问题，而是转向讨论如何解决辽地局面的问题，这个问题以前也说过，只是没有结果。

所以这个议题出来，殿中依然沉默。

这时，朱统出来道：“父皇，儿臣这边听锦衣卫千户贾亮说，有法子可解辽东危局。”

贾亮兼着的差事有点多，锦衣卫这边只是挂职，并无实际的职权，他现在主要负责的是在东厂搞钱。

朱统没有称呼贾亮现在的官职，而是提起锦衣卫，这让朱炎诧异。

“前日他来找我，莫不是说的这个法子？”

朱炎内心触动，贾亮来找过他，只是那天他有重要的事情，并未见贾亮。

辽东的局面，并不是一个人能够解决的，这是所有人的共识，所以朱炎听朱统这么说，只是触动，并无太在意。

文昌帝此刻到了贾亮所想的没路可走的时刻，当即他便说：“他有办法，为何不早说，快宣。”

疾病乱投医，文昌帝想起贾亮总有金点子，莫名的期待起来。

但有人不信，一个锦衣卫也有法子解决朝廷多少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这说出去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这让朝堂诸公，脸面往哪放？

有人便出来反对，反对朝廷大事去向一个非文官集团的武夫询问。

本朝的官场便是这个样子，总有人会为了反对而反对。

原本在往常，不关乎利益的情况下，就是这些反对的人和文昌帝打嘴炮，其余人是不会开口的。

但这次不一样。

反对的人刚开口，便有人站出来，说什么能抓老鼠就是好猫的道理，并不应该拘泥不化。

如果贾亮在这，一定能看出来替他说话的人是杏林社的成员，这些都是他这几天运作的结果。

上个朝而已，没什么大事。

贾亮用来打动这些人的，还是他解决辽东局面的法子。

只是，现场杏林社会员的举动，并未引起其他党派的注意。

很快，贾亮第一次走上大明权力中心的舞台。

面对当今朝中数一数二的大臣们，贾亮信心十足。

繁文礼节过去，文昌帝心急，但有大臣比他还急。

周正国出来道：“贾大人，可否先说一说，在你的法子里，解决辽地局面需要朝廷发兵几何？”

这是关键，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打的就是钱粮，而朝廷现在没钱。

“无需朝廷发兵，仅有新军出动即可。”

就一个卫所？

不是几万十几万？

诸位大臣侧目，文昌帝低头，但没人相信，不派援军解决局面，谁信？

文昌帝不待周正国继续，亲自问道：“那...如何退敌？”

贾亮一语激起千层浪...

“回陛下，无他，放弃山海关外绝大部分地盘即可。”

第二百零五章 人前显圣舌生莲花 “陛下，臣斗胆，诛杀此僚。”

“辽东以外，乃是祖宗基业，岂能放弃？”

“是啊陛下，此僚居心不良，欲将陛下置于险地，如若放弃辽东以外，陛下将如何面对祖宗？”

“臣请诛杀此僚！”

“臣...附议！”

一时间，殿内翻了天，不少大臣跳脚大骂，非要杀了贾亮。

即便是那些通过气的大臣也是瞠目结舌，之前你不是这样说的啊，你说的是不增兵，不要钱财，依托坚固的城郭就可以建立一条坚固的防线。

现在怎么一开口就是如此这般孟浪？

谁也不敢如贾亮这般大胆，公然说放弃祖宗基业，让王子腾退到关内，只是他们也不想想，如今的关外全是女真人的天下，在关外的几个卫所形同虚设。

贾亮不过是说出现在的现状，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他们便喊打喊杀不可接受，须不知导致今天这个情况的罪魁祸首，正是朝堂上要杀贾亮的衮衮诸公。

说实话，贾亮瞧不起这些掩耳盗铃的家伙们。

“诸位大人稍安勿躁。”

文昌帝没有表态，贾亮乘机道：“敢问，关外几百上千里地，散落四处的卫所、屯田之地，有几处是完完全全掌控在我朝手中？

“又有几处敢在女真南下之时出兵加以拦截阻扰？

“试问，如此腿与不退有何区别？”

这连番问题，让那些饱学之士，一个个哑口无言。

心照不宣的事情，怎么能说破呢？

周正国是百官之首，他见无人答复，只能出来对线：“话虽如此，但小贾大人有失偏颇，关外屯兵可以起到牵扯作用，不让女真放心南下，每年女真只是骚扰一番便离去便是明证。”

有首辅带头，当即便有许多官员站出来附和，用女真连年南下后退却的事实证明贾亮说的不对。

贾亮气笑了，骚扰，你们管这个叫做骚扰？

无耻之尤啊...

贾亮又被而来，当即列举出来各年份被女真劫掠的财富、人口等数目出来，接着直接打脸：“敢问各位，女真裹挟人口，带着资源离去之时，你们口中的卫所可有动静？

“并没有，所谓的牵扯就是个笑话，敌人走了他们才敢出来。

“女真之所以不敢深入，是因为他们自己不够强大，是因为他们自己信心不足，如若任由他们连年劫掠，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深入关内，成为朝廷心腹大患。

“诸位不信，可以对比一下女真每年深入的程度便可知道。”

周正国脸色很难看，有心驳斥贾亮的话，但贾亮说的是事实，他不能罔顾事实。

文昌帝年纪大了，记不得每年的详细情况，便让人取来卷宗查看。

看完了卷宗，文昌帝坐不住了，起身走下来，什么帝王的威严神秘感都不要了。

“你且说说，退到关内又如何？”文昌帝开口道。

卷宗上每一年的数据放在当年来看，就会疼一下，但放在一起看就很吓人了，今年劫掠人口几万，明年十几万，加起来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而每年女真越打越远，也在印证贾亮的观点。

女真越来越强了，大明越来越弱了，此消彼长之下，总有一天会良成大祸。

周正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随后对焦急的朱炎轻轻摇头，为了反对而反对，他还做不出来。

贾亮说的问题，朝中不是没人看出来，起码周正国这个首辅就是知道的，但没人说，因为说了也没用。

打仗打的是钱财，国库空虚，没有一个妥善的法子，说出来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所以周正国现在要看看，贾亮到底能不能解决这个天大的难题。

贾亮抖擞精神，说道：“陛下，退到关内，并不是全退，关外还是要有一座坚城两相呼应，这个呼应是真正的呼应，而不是形式上的。

“如若女真攻打山海关，或者顺着城墙走，寻找缺口，那么关内的人就要做好准备，关外的城郭则趁机出动，断其后路。

“反之，关内必须出兵攻击女真，以此解围关外的城郭。”

这个办法其实很简单，也不是贾亮想的，孙承宗的关锦防线放在这里也是合用的，甚至比贾亮前世更加合用。

因为此时的鞑靼人，是大明的附属，并不卖女真人的账，所以女真要想攻击关内，只有一条路走。

堪舆图上，贾亮手指一处城郭：“这里，便是我们要重兵囤积之处。”

围绕堪舆图，众人很快便认识到贾亮指出的城池很妙。

一面临海的城池，决定它不用担心补给的问题，它不在女真进军的必经之路上吗，导致女真一开始是忽略它的存在，而它又离得不远，可以迅速的出兵。

为了增加说服力，贾亮照搬关锦防线，洋洋洒洒说了一个时辰，从先期偷偷修城墙，到中期后哪里再可以继续屯田，后期哪里城郭继续发展，最后形成一条稳固的防线。

贾亮说完，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没有问题，因为有问题，答案刚才贾亮已经说了。

好像，一个五品的千户，真的就把困扰朝廷的大问题给轻飘飘的解决了。

贾亮这番舌生莲花，虽和诸葛亮舌战群儒有区别，但做到了人前显圣。

第一次利用穿越的优势装了一个大比，贾亮内心舒爽，现下的问题就是，把黄庭之弄出去，再把王子腾保住。

黄庭之贾亮信得过，人品能力都没有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统兵的主帅，王子腾此人贾亮并不了解，但如若换其他人上去，贾亮相信估计没自己什么事，换上去的人不会听他的，一句都听不进去。

而他这个出主意的人，搞不好还会被拉出来背锅。

如果主帅还是王子腾的话，贾亮作为雪中送炭的人，一定能够左右一下王子腾的想法。

小朝会继续，各路大人都在激烈的讨论，讨论贾亮提供的防线是否可行。

都是老狐狸成精，哪有那么简单被降服的？

刚才他们不过是被贾亮震住了，现在反应过来，鸡蛋挑骨头便开始了。

贾亮继续表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他面前，所有人提出来的问题都被他轻松化解。

文昌帝看得连连点头，多日来的郁闷消掉不少。

朱炎则是悔不当初，后悔为何前日没有接见贾亮。

现在贾亮提出的防线已经牢牢的站稳脚跟，周正国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何人去主持防御？

第二百零六章 一个人要抗下所有 真是莫大的风刺啊！

方才，就刚刚，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愿意去辽地，都说那是一个必死之地。

但现在贾亮提出关锦防线，诸位大臣一起讨论研究，发现这个防线在理论上无懈可击，所有提出的问题都被贾亮一一解决。

江山是朱家的，所以拍板还要文昌帝自己来。

老皇帝看出来了，如若继续争论下去，估计这个关锦防线又是一个胎死腹中的计划。

因此上，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下，贾亮的提议被采纳。

到了最后一个问题，讽刺来了。

文官中，有人提出愿意去辽地取代王子腾，此人虽然不是六部尚书级别的人物，却是侍郎一级的官员。

朱统大为警惕，因为这个姓刘的侍郎，在前几次的交锋中都被文官推出来，想要去兵部任职。

兵部向来是朱统的自留地，左右侍郎的位置牢牢把控在自己手中。

这一次刘侍郎要是去辽地，最后又立功，回朝之时恐怕无人能够阻止其进入兵部。

朱统是知兵事的，在他看来贾亮的防线操作性极强，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不需要太强的统帅才能，便能主导这个防线发展。

因为，贾亮将防线布置的太过完美，只要按照他说的计划来执行，便很可能有个好的结果。

“哼，本王的人花了力气，你倒是出来摘果子。”

朱统隐蔽的看了眼他大哥，收敛一番后道：“父皇，儿臣认为让刘侍郎去主持防御十分不妥，毕竟刘侍郎没有上过战阵。”

文官的软肋，现在朱统顾不得许多了，下手十分狠毒，这个软肋一般他们这边都不怎么提及。

“父皇，儿臣认为刘侍郎很合适。”

朱炎连忙出来对线：“贾大人的防线规划详尽之极，正需要一个谨慎的人来执行才是，刘侍郎在统御调度方面极为拿手...”

二位大佬都出来了，两边的帮手还会远吗？

当即，文武两边全部下场，为了一个辽地统帅的职位，开始大打出手，个个都寸步不让。

看着精彩之极的战场，贾亮嘴角翘起，这就是大明的官员啊，这是一群闻到腥味的狗啊，毫无下限。

什么时候了，还在内斗！

文昌帝重新回到他的位置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也没有阻止。

这么多年来，这种场面他已经见惯了。

站得高看得远，文昌帝目光在诸人身上略过，最后停留在贾亮身上。

他看到了贾亮嘴角的那一丝丝嘲讽。

“好啦。”

文昌帝挥挥手，赵义忙敲响一口小钟样子的东西，清脆的声音盖过大人们的吵闹。

“既然你等对防线都没有异议，那么此事就这么定下，着新军即刻出发。”

文昌帝缓缓道：“朕看你似乎还有话没说，一起说了吧。”

殿中众人一起看向贾亮，因为文昌帝就把这个火线丢给了他。

贾亮凛然，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藏拙的时候，当即挺身道：“陛下，微臣认为，主持辽地的人选，还应该是王子腾将军。理由有三：

“理由一，王将军在辽地时间长，知道女真人深浅。

“理由二，临阵换帅与军心不利。

“理由三，微臣认为，戴罪立功之人，更会死战！”

工科男说话的毛病，提出观点后，会下意识的提出支撑观点的论点，这在现在看来就是谨慎的表现。

满朝文武，特别是文官，说话都是弯弯绕绕的猜来猜去，以此显得滴水不漏。

贾亮这番说话，是实际意义上的滴水不漏。

“此子了不得了啊...”周正国看着贾亮侃侃而谈，以他对文昌帝的了解，知道这次辽地统帅的人选没有文官什么事了。

果然，文昌帝龙颜大悦，当即下旨，全部按照贾亮说的来。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贾亮的所有目的都达成，正要全身而退之时，另生事端。

朱统出来奏道：“父皇，儿臣认为，还应该派遣一人去辽地。”

贾亮闻言，心中突突狂跳，打呼不好，你别说的是我吧？我可不想去打仗...

很不幸，贾亮猜中了开头没有猜中结果。

朱统继续道：“儿臣举荐贾亮为监军，负责巡视监察蓟辽防线。”

你姥姥的朱统，惹你了还是怎地，监军是男人干的事情么？那是太监的活...

贾亮隐蔽的怒视朱统一眼，随即渴望的看看文昌帝，期望文昌帝千万不要答应。

其实，这是他的误解，本朝的监军有两套系统，一套是宦官监军，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基本情况与贾亮知道的差不离，宦官作为皇帝的耳目监军，没有实际指挥权力，只是将军中所见所闻密报给皇帝。

还有一套，由臣子担任的监军，是十分完整的监军制度，由四个级别的官员担任，从兵备道开始，再到巡按、巡抚、总督，一个比一个级别高。

除总督之外，其余三个职位都是完全的军事职位，无权插手地方政事。

兵备道不去说，本朝的巡按为从六品，固定的职位，多为各地军镇之中任职，巡抚为四品到二品不等，巡查一省兵事。

两套监军制度互相制约，这一点上还是很完善的。

此时王子腾军中就有太监监军，还有一名巡抚监军，而这名巡抚是文官。

这就是朱统的首尾了，他不忿朱炎方才将手伸进武勋队伍，此时要将贾亮这颗钉子放进文官系统中去。

再一个，朱统实在是害怕王子腾再次失败了。

朱炎这边还没来得及反对，文昌帝就拍板了，其实明眼人都知道，朱统提出贾亮作为监军的时候，此事就无从更改。

毕竟，这个防线是贾亮提出来的，以一己之力完善，没有人比他更加合适这个位置。

“如此甚好。”

文昌帝点头道：“着贾亮为蓟辽巡抚，监管蓟辽军事。”

贾亮懵了，不是太监么？

大半天的小朝会结束，惯例是，贾亮这个新上任的巡抚要单独面圣。

这不过是一个过场而已，该说的话都说过了，文昌帝还给了贾亮一颗定心丸吃，除了他，还有赵义也要北上。

赵义，取代原来的监军，成为了新的太监监军。

出了宫，赵义一脸的幽怨：“咱家这提督才干了几天啊，这次可被兄弟你连累了。”

监军，哪有东厂提督来的威风。

没等贾亮开口，赵义又道：“咱家忘了恭喜兄弟，转眼你就是四品大员了。”

巡抚的是四品，贾亮以前是五品，这次升了一级成了从四品。

贾亮还以为，自己未来五年内都不会升级，毕竟太过年轻，哪想到开了年就升了级。

“区区一级，不过如此。”贾亮谦虚道。

“兄弟别小看这一级。”

赵义给贾亮科普，说道：“五品是分水岭，上了五品就进入大员的行列，有些人终身卡在五品上，兄弟年纪轻轻就四品，未来不可限量啊。”

这个阴人的态度明显有改变，以前赵义和贾亮相处，称呼兄弟都是显着1亲切，而现在则有舔的味道在其中。

如他所说，贾亮太年轻了。

赵义知道，自己若是想继续侍候一任主子，需要借助外力。

二人说这话，去东厂衙门交差，文昌帝并未说是谁来接手东厂，因此赵义出来之后很忐忑。

“公公勿忧。”

贾亮笑着开解道：“咱们两个监军不是永远的，完事还要回来，没看陛下没有去除你提督的差事么？

“所以，我认为不管是谁来，都只是暂时代管。”

赵义吃了一颗定心丸，静下心神来到东厂。

“小七子给贾巡抚、赵爷爷请安了。”

朱七恭候在东厂，他就是暂代赵义的人选。

第二百零七章 白身到四品一年尔 贾亮创造了一个神话，从白身到四品，只用了一年的时间。

虽说巡抚一职并不是常任官职，等辽地战事稳定，贾亮就会卸任回来，但是他的品级提升却是实实在在的事情。

品级提升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首先地位就不同了。

金陵城大官多如牛毛，四品官并不算什么，但如贾亮这般年轻的四品缺只有一个。

“陛下这是在储备人才啊。”

周正国与吏部尚书在朱炎府上，正说着贾亮的事情：“依我看，贾亮这是恰逢其会，谁能解决辽地的局面，陛下都会不惜给出足够的赏赐。”

“可怕的是，此人二十不到吧？”

吏部尚书刘文忠感慨道：“如此年轻，这让我等情何以堪，我等哪一个不是苦苦熬着资历才有今天。”

资历这个东西很重要，特别是是在内阁，只认资历，不认年齿。

“所以我才说陛下是储备人才啊。”

周正国回了一句，对朱炎道：“殿下，此人必须重视了，虽然说未来几年内，此人不能再更进一步，但以此人表现出来的才干，未来进内阁是一定的。”

朱炎深以为然。

年纪是贾亮的一张面具，之前所有人都被贾亮这张面具给迷惑了，即便是认可他的才干，也只是认为他不过如此。

什么香水、话本，都只是小事，登不得大雅之堂。

唯一一次击败黄庭之，后来又沉寂下来，给人一种昙花一现的感觉，但这次不一样了，蓟辽的战事是多少人都望而止步的难事。

三人商议一阵，定下极力拉拢贾亮的方针，既然是为未来储备人才，那贾亮就是给未来的皇帝准备的。

大明未来的皇帝是谁？

朱炎认为是自己，但他又认为老四可能不会这认为，所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贾亮升官这件事在圈内很快传开来，荣国府自然是知晓这件事了。

荣禧堂内，贾政训斥贾宝玉就是拿贾亮做例子，让贾宝玉好不开心。

不成器的儿子退下，贾政兄长父子来了。

“隔壁贾亮升官了，当了蓟辽巡抚，王子腾并未去职，而是留用。”

一见面，贾政没有废话，当即抛出两个炸弹。

对贾赦父子来说，这确实是两个炸弹，大炸弹。

问清楚了贾亮的品级，贾赦苦笑道：“此人是个妖孽。”

贾政的面色更难看，他不过是一个五品，而人家年纪轻轻的贾亮现在已经四品了，以后见面人家都是上官，没脸啊。

贾琏更不用说了，白身，已经没有与贾亮叫板的资格。

“重点不是他，而是王子腾。”

贾政没好气道：“事先琏儿才休了妻，现在局面就出现逆转，王家要是闹起来，我们恐怕不好过。”

贾琏愕然，表情极为精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根本想不到铁定的事实会出现岔子。

“王子腾怎会留用？”贾赦满脸的疑惑。

“还不是贾亮，要不是他提出一个劳什子防线被陛下看中，他会升官？升了官他第一件事就是力保王子腾。”

又是你，你是跟我过不去还是怎地？

贾琏内心苦逼极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出现。

“二叔，那防线是什么一个所在。”贾琏问。

“不知道。”贾政脸色一黑，此时已经被列为机密，他还不够格。

隔壁，杏林社。

秦可卿欢呼跃雀，其余诸女也是笑脸盈盈。

“吓，老爷都是四品官了。”

“那岂不是奶奶以后一个诰命夫人跑不脱了？”

“哼哼，老爷如此年轻，以后还会升官的，奶奶当然会有诰命的身份。”

“奶奶好福气...”

叽叽喳喳的，跟一群麻雀似的，秦可卿这次没有害羞，她感觉很幸福，只要贾亮好，啥诰命不诰命的，她不在乎。

贾亮心情也不错，去了吏部，结果人人都很客气。

回到府里，莺莺燕燕的声音他总是听不够，家宅安宁，更让他欢喜。

暖房现在有产出了，贾亮亲自进了暖房，在地里面穿梭，动手摘了许多蔬菜，如番茄、豆角茄子什么的。

很久没有下厨了，总是吃火锅不好，火气太大。

贾亮吩咐厨房的厨子，将蔬菜洗净准备好，再杀了鸡，准备些羊肉，今日府中大开宴席，一个是庆祝升官，而一个是将氛围弄的热闹些，好让秦可卿好得快。

其他人都在打麻将，只有晴雯跟在贾亮身边，与其说是打下手，不如说是偷吃来的更加贴切。

自从贾亮将晴雯从匪徒手里救出来，晴雯便跟贾亮更亲了，就像是贾亮的影子。

“老爷，您这是要炸鸡吗？”一溜烟的鸡翅膀，惹得晴雯眼馋。

炸鸡她总是吃不够，她自己总是做，但觉得没有贾亮做的好吃，现在贾亮不下厨，晴雯自然吃不到。

贾亮瞥了眼晴雯，手中调着料汁道：“今天不炸，换个做法。”

“哦...”晴雯有点失望，不过还是很期待的。

贾亮要做的菜都是现下没有的，什么番茄炒鸡蛋，豆角烧茄子等等，鸡翅用来红烧还是糖醋？

糖醋吧，酸酸甜甜的女子更爱吃！

所有做法都是厨子没有见过的，胖厨娘打着下手，汗颜道：“老爷，您这比我们厨子都会的多。”

厨娘是杏林社的老人了，最早进来的这一批人之一，贾亮偶尔露一手也只是做炸鸡火锅，现在这一大桌子菜，让厨娘很担心自己职位不保。

晴雯笑着打趣厨娘，说她手艺不好。

贾亮没好气道：“你当老爷我天天做饭？老爷马上就要去蓟辽上任，这才让你们解解馋。”

任命、文书等等手续全部办齐了，贾亮动身就在二月初，就等黄庭之的新军准备妥当一起出发。

晴雯听闻贾亮要走，手里的菜当即就不香了。

“老爷上任，会待我吧？”

晴雯放下手里的菜，一溜烟的去了房里，房里秦可卿、凤姐儿已经没有打牌了，丫鬟们都在准备桌椅。

“奶奶，跟你说个事。”

晴雯惶急道：“老爷上任的时候，奶奶一定要带上我。”

上任？

秦可卿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贾亮升官，是当了蓟辽巡抚，这是要离开金陵的。

只是，军职能带家眷？

“姐姐，这事你懂得多。”

秦可卿不愿意离开贾亮，问道：“你给说说，亮哥哥上任，能带家眷吗”

第二百零八章 巡抚可以带家眷 “从军是不能携带家眷的。”

毕竟娘家是将门，凤姐儿知道这个规矩。

听完这话，秦可卿眼眸暗淡下来，回想这一年来的过往，她发现这门亲事有太多磨难了。

一开始的误会，后来的贾家干预，好不容易派出万难定了亲，最后又要守孝，三年孝期才开头，结果又出了从军这件事。

辽东那地方是正常人去的吗？

根本不是，听说那边每年都打仗，如今开春的时候，正是打仗最为频繁的时候，而朝廷的军队总是打败仗，打败仗就要死人。

他去辽东从军，是不是太危险了？

秦可卿的思维发散的厉害，一开始还在担心和贾亮分开，转头便担心起来贾亮的安危。

她想起上次贾亮去姑苏，自己送他的护身符，回来的时候上面好大一个创口，更加担心了。

“姐姐，有没有法子不让他去从军？”

秦可卿哀求道：“听说辽地很危险，我不想他有事。”

凤姐儿摇头叹息：“傻妹妹，没可能的，不过辽地也不像你说的那般危险，他是监军，不会上战场的。”

这话凤姐儿自己都不信，她二叔手底下的人死了一半，这还不危险？

只是不好对秦可卿说而已，她又何尝不担心？

“好啦妹妹，莫要做这等姿态。”

凤姐儿收摄心神，劝道：“让他好好出去干事业，不要让他担心家里的事情。”

秦可卿点点头，强颜欢笑道：“我要是能够跟他一起去就好了，便是死了也能在一起。”

有时候，越是平凡的话越能打动人，凤姐儿都被秦可卿的痴情打动。

“别想了妹妹，我们出去采买一些东西回来，不日他便要走了。”

既然是要出远门，归期还是未定的那种，当然要准备充分些。

“听说辽地能够将人冻掉鼻子，得多准备些袍服。”

“还有，那边吃食他一定吃不惯，这个也要准备。”

“没有丫鬟，没人服侍怎么办啊...”

秦可卿念念叨叨的，精神又恍惚起来。

凤姐儿不敢怠慢，连忙跟着秦可卿一起出去，至于秦可卿说的东西用不用得上就管不了了，先买了再说。

马车堆满了，再拉一辆马车继续买，恨不得将整个金陵城全部买空给他带上。

到了饭点，凤姐儿劝道：“妹妹，我们先用些饭食，吃完了再继续，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吩咐青儿等人看好马车，找了一个酒楼，要了个包间。

酒楼很热闹，吃饭的人很多，虽然是包间，却隔音很差，四周吃饭的人谈论的话语不住往这个包间里面飘。

这几天，金陵城中最大的瓜便是朝廷要出兵解决辽东的事情，食客们被女真人吓坏了，几天都是担惊受怕，现在一听有动静，茶余饭后议论的都是这件事。

“听说朝廷这次采纳了一名年轻官员的意见，出兵辽东。”

“没错，这位大人就是杏林社东家，贾亮贾大人，贾大人高义，仅仅动用人数最少的新军便要去辽地。”

“一万二千人够干什么的？这不是送死吗？”

“所以，陛下才破格给了贾大人一个四品官，蓟辽巡按。”

“这倒是一个美差，带着家眷一起出去转一圈回来，便是有功之臣。”

“呵呵，你说的轻巧，巡按是可以带家眷上任，但你也不看看地方，带家眷去辽东，是送死吗？”

这些议论，有两点让秦可卿听进去了，一个是送死，说的最多的就是送死，还有一个是家眷。

巡抚是可以带家眷上任的！

听到这个消息，秦可卿再也吃不下饭，当即起身回府。

“姐姐，我要跟他去辽东。”秦可卿无比的坚定。

贾亮很忙，忙着与黄庭之商议行程，过了金陵越是往北走越是不太平，贼寇什么的倒是不用担心，没有哪一家贼寇胆敢打大军的注意。

需要防备的是女真人。

王子腾兵败，集结残兵在山海关收拢防御，而说是防御，其实不过是在等死，战败后的王子腾自知朝廷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心灰意冷之下只能求不要犯错。

关外的卫所、城郭更是被王子腾的战败吓破了胆子，全部躲着不出来。

“关内最少有两股骑兵，一支人数在万人上下，还有一支人数三万。”

赵四站在堪舆图面前，给贾亮和黄庭之讲述情报：“两股骑兵一前一后，相距不过百里，四处劫掠并无一定的目标。”

四万人的女真铁骑，已经很可怕了。

“只是劫掠？没有攻打城池？”

“没有，各镇军兵都不敢出去，怕被他们钻了空子，而且本次女真劫掠似乎都不怎么用心，抢了口粮什么的便停手，人口都没有动。”

贾亮皱眉，女真人的动向很诡异，与以往不同，在以往人少的女真对人口最为感兴趣。

“怪了，可知他们是从哪入关的？”

“遵化。女真人入关的点其实不多，从山海关到延庆，他们最喜欢遵化一带，因为这边的城防比较薄弱。”

老套路啊，换了一个时空还是没有改变...贾亮心中感慨，他记得清军入关好像也是走的这条路线。

了解了基本的信息，贾亮知道此行确实危险重重，新军人数太少，即便有火器，如果打遭遇战的话，凶多吉少。

火器，新军现在还用的不熟练，必须定下一个特殊的场地，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有劳四哥。”

贾亮道谢，锦衣卫的情报来的很及时：“不知去了辽地，线报方面找谁？”

“是老八在那。”

赵四道：“我给你一个百户的人手，让小九带着，专门负责联络，老八的人关内关外都有。”

这边定下了，黄庭之问道：“我们怎么走？看这个样子到锦州不好走。”

“不，你们不能去锦州。”

贾亮迅速改变了想法，说道：“锦州太远，此时你们去锦州作用不大，应该先去这里。”

堪舆图上，海边有一座小城，上面写着宁州。

在上一世，这个地方的名字叫做宁远，乃是袁崇焕驻扎的地方。

初步确定了行程路线，贾亮回城，满身疲惫的回府。

两支女真骑兵的异常，总是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判断不出两支骑兵的目的，确实很危险。

吃下这四万人？

根本没可能，现在贾亮能够指挥得动的就是黄庭之的一万二千人，毕竟他只是一个监军，并无指挥权，他要想有所行动，必须通过黄庭之和王子腾二人。

特别是王子腾，蓟辽一带的官兵都归他调遣，而黄庭之只能调遣一万二的新军。

回到府里，贾亮揉了揉脸颊，露出一丝微笑。

“可儿我回来了，饭熟了没？饿死了...”

后院多了很多箱笼，丫鬟们正源源不断的输送更多的行礼出来。

“被褥，衣裳也就罢了，这女子穿的裙子带着干嘛？”贾亮一头黑线，走进厅中。

秦可卿淡然回头，平淡道：“我要去辽东，跟你一起。”

第二百零九章 开府在平洲 你要去辽东？

开什么玩笑，会死人的，不行，绝对不行！

贾亮想都不想，一口便拒绝了秦可卿的要求。

但这一次，秦可卿没了千依百顺，沉默的继续收拾东西，越收拾越全面，大有将整个杏林社半空的架势。

贾亮看得头皮发麻，劝道：“可儿，我这是去从军，哪有从军还带着家眷的？朝廷的规矩都不要了？”

说罢，贾亮看向凤姐儿，猛打眼色，示意凤姐儿帮忙劝说一下。

凤姐儿摇头苦笑，要不是每个名分，我都要跟你去了，她都知道了，还怎么劝？

见凤姐儿不说话，贾亮又看向晴雯，小丫头正在高高兴兴的收拾细软，秦可卿答应让她跟着去了。

“晴雯，你跟着起什么哄？”

贾亮佯怒道：“还不快劝劝你奶奶，别收拾了，军中就不该有这些出现。”

“老爷，您现在都学会骗人了，以前您可从来不骗奶奶的。”

我怎么骗人了...贾亮额头青筋一闪。

晴雯忙道：“老爷，奶奶今日上街，已经听说了，您这个巡抚是可以带家眷上任的。”

贾亮这才明白因缘，巡抚能够带家眷上任，他也是去了吏部才知晓。

“可儿，不是不让你去，是没有必要跟着我。”

贾亮苦口婆心道：“我这次去不会有危险，我有不会出关。”

秦可卿不说话，眼眸已经红了。

凤姐儿将贾亮拉倒一边，低声道：“你好好想想，妹妹已经有点魔障了，你要是一去几年，妹妹在金陵恐怕不会好，妹妹说了几次，你要是有事她绝不独活。”

拦不住了，这就没法拦。

一个打定主意要殉情的人，一个身心全部系于一身的人，确实没法子阻拦。

罢了，去就去吧！

贾亮没有打算为朝廷殉道，去辽东只是一个意外，他不想意外之中还有意外身死的事情发生。

如果没有那四万女真铁骑，贾亮还不会太过担心。

行程必须作出改变了，这四万骑兵，再如何难也要吃掉，想办法肃清关内。

但是四万人确实有点多，如果是一万人就好了。

城外新军大营。

“我想过了，这四万人不能放任。”

再次召集赵四和黄庭之，商议：“放这四万人在关内，我们行动太被动，所以必须解决掉他们。”

黄庭之大为振奋，但他虽然勇猛，缺不是一个傻子：“大人，四万人是不是太多了，即便是我们联合各镇的守兵也难以吃下，守兵就不是打仗的料。”

各地军镇守兵守城没有问题，凭借坚城，他们并不害怕女真，但要是出了乌龟壳子，不用女真来打，一个照面就会溃败。

“没错，所以我们要用计。”

贾亮笑道：“四万人吃不下，一万人还是有机会的，这就要仰仗四哥，麻烦四哥传话，让弟兄们散播一下谣言，想法子将那三万大军骗出去。”

“这个不难。”

赵四道：“关外的大军有动静的话，这些人应该留不住，只是你如何知道骗他们出去就不会回来？还有就是，万一都骗走了，你们吃谁去？”

巴不得都骗走了，那样正好！

只是贾亮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他说道：“我想了一晚上，这些人绝对有着某些目的，所以四万人都走的可能性不大，应该会留下一万人。

“再一个，如果我们真的吃了这一万人，想必女真短期内再想入关，总得掂量一下才是。”

贾亮是对的，四万人中三万人中计离开关内，从遵化关口撤离，还有一万人逗留在关内，在平洲一带活动，切断了平洲和山海关的联系。

平洲，在贾亮的上一世叫做...北京！

“不对啊，难道他们想攻打平洲？”得到消息，黄庭之一脑门的问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即便是四万人都在也不可能，平洲城防坚固，现在有老朱家一个王爷在那坐镇，不是那么好打的。

“平洲有什么？”贾亮问。

“有王爷，四爷的一个皇叔在那。”黄庭之答。

狗屁的王爷，老朱家没有几个靠谱的王爷...贾亮腹诽一句，道：“不对，不是说的人，我说平洲有没有能够吸引女真的物资一类的。”

黄庭之想了想，答道：“火器工厂，平洲是我朝第二大火器工厂所在地，女真一直想弄到火器。

“可是，这也不对啊，工厂在城内，女真人怎么劫掠？”

这就对了！

贾亮眼睛一亮：“决定了，我的衙门就设在平洲。”

“啊？可是你的官职是蓟辽巡抚啊...”

“没什么啊的，陛下会同意的。”

离开军营，贾亮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脉络。

平洲城防坚固不假，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女真不止一次的利用内奸打开过城防的大门，进入城内烧杀抢掠。

这是女真唯一能够攻破大明城防的办法，屡试不鲜。

贾亮觉得，这一次女真很可能也会如此。

骑兵劫掠只劫掠口粮，空出所有的运输能力，这不就是在给想要的东西腾地方？

逗留不去，在平洲和山海关之间游荡，恐吓山海关以及各镇军兵，同时等候内奸做事。

如果这个时候，一队几百上千人的队伍惶惶然出现，女真会放过？

从金陵到平洲，能够利用的地形实在是太多了，只要将黄庭之的新军藏好，不怕嚣张的女真人不上当。

出师第一功有了，后面做事起来便会更加顺畅。

时间进入二月，天气依然没有转变的迹象，越是往北走，大地上的白色越是多起来。

金陵与平洲之间的官道上，袁熊手底下两个百户开路，个个手中都拿着形式的火枪，后面还有两个同样的百户压阵。

巡抚上任，贾亮没有隐藏任何的行踪，反而是大张旗鼓的开路，该有的阵仗一个都不缺。

距离他们队伍百里地，就是黄庭之的一万二千人马。

贾亮此行就是诱饵，以身做饵，引诱一万女真来袭，以女真人的机动性，黄庭之离得近了不行。

所以，这一行动最为危险的地方便是袁熊的人要抵挡住一万骑兵的冲击，直到黄庭之的人赶到。

金陵城外，几骑顺着小路奔走。

又一辆马车从城内出来，马车顺着官道缓缓而行，里面一人面露狰狞：“贾亮，这次看你怎么死！”

第二百一十章 为他守住基业 杏林社空了许多，家主走了，带走了晴雯、福宝，春夏秋冬四个也带走了两个，其余人没动。

府里后院，一下子便没有了主心骨。

这让凤姐儿无比的惆怅，平儿也没走，这一对昔日的主仆留了下来。

“小姐，府里冷清好多。”

平儿带人打扫贾亮走后留下的空隙，感慨道：“前几日还热热闹闹的，老爷不会有事吧？”

虽然只是在府中半年左右的时间，平儿缺已经将自己完全当做杏林社中人，她对凤姐儿也只是昔日的情分，并无其他。

倒是凤姐儿如今情况大变，王子腾留任后，贾亮居中出力一事自然会跟着暴露出来。

王家以为躲过一劫，更以为贾亮能够出手，是因为凤姐儿的原因。

王子腾是王家兴旺的希望所在，所以往日让王家避之不及的凤姐儿，一下子身份地位又变了。

王家几次来人，请凤姐儿回去，并许诺说会去贾府说合，让凤姐儿和贾琏破镜重圆。

凤姐儿理都不理，坚持在杏林社住下。

“吉人自有天佑，他们不会有事的。”

凤姐儿现在成了杏林社的主心骨，怀里有贾亮给的印章，掌握所有生意上的决断之权。

你如此信我，在我最关键的时刻接纳与我，我有怎能离开？

总要给你守住这一片基业才是，到你回来，这些还是你的！

凤姐儿收拾心情，重新回复女强人的姿态，不，是比在荣国府之时更加坚强，因为这一次她身后再无其他人。

家里在发誓给贾亮守住基业，但宫里却不解贾亮的行为。

内阁七人，再加上朱炎、朱统兄弟，便是今日小朝会的所有。

文昌帝居高临下，看罢邸报，有些忧心。

“陛下，小贾大人此举不妥啊。”

何正源更是满脸忧愁：“他擅自做主改变行程，不去山海关见王子腾，而是奔着平洲过去，本身又和新军拉开距离，莫不是他真的以为能够吃下一万女真铁骑？”

贾亮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在奏报当中汇报的。

但两者之间的距离太远，以至于消息传来便让人担心。

“他身边就四百人，算上隐在暗处的一百锦衣卫也就是五百人。”

“五百人，能够在女真铁骑下支撑多久？”

“因此，臣以为还是令各镇支援为好，即便是算上新军，恐怕也不是女真人的敌手。”

又一个大学士发言，同样是觉得贾亮的行为不是在冒险，而是在自杀。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这已经是本朝公认的道理，现在贾亮说要靠着一万二的新军吃下女真万骑，以此振奋军心。

想法是好的，谁都知道有一股女真骑兵在关内的害处，劫掠不说，最主要的是丢人。

可是想法也要贴合实际，不然就是妄自尊大。

这边是内阁的意见。

现在站在贾亮这边的，只有朱统。

“父皇，儿臣认为贾亮并非乱来。”

朱统对着堪舆图分析道：“按照贾亮的新军路线，一路上适合设伏的山谷、险地不少，只要他运作得当，将女真困住不是难事。

“儿臣以为，贾亮此举不当呵斥，还应该褒奖。

“毕竟他以身做饵，还带着未过门的妻子，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举动，没有一点把握，他是不会如此兵行险着。”

文昌帝动容，说道：“就是那个屡屡让贾亮抗旨的女子？”

“正是他。”

“好好，既然如此，朕倒是放心许多。”

文昌帝抚须微笑，内心大定。

所有人都把贾亮当做傻子看待，文昌帝一开始也是如此，但现在文昌帝不这么想了，他知道贾亮对那个未婚妻是如何的看重，屡次为了这个女子抗旨。

现在，贾亮身边有这样一位在，那么就说明贾亮不会胡乱冒险。

“只是陛下，女真毕竟太多，还是令各路军镇防备一些吧？”

“无妨，既然他自己没有要求，那么朕就给他这个信任。”

......

贾亮的行踪是绝对保密的，但这个保密只是对朝廷来说，实际上他这个大摇大摆的架势，根本就不可能保密。

“小九，吩咐弟兄们都仔细点。”

贾亮没有骑马，从马车中探出头吩咐道：“除了小心女真人，其他人不必太过在意。”

路程走了三分之一，危险的毛都没有遇到一根。

前半段路不用太过防备，女真不会过来，后半段就难说了。

在后半段路程上，贾亮准备了五个伏击地点，每一个都是险象环生地势险要，全部有利守兵防守，不利于进攻的那种。

一旦发现女真人的行踪，贾亮会立刻带人赶赴最近的一个埋伏点，固守待援。

五个点，对于漫长的道路来说还不够，但只有这五个点能够保证将一万女真全部困住，其他的险地都是通透的，让女真人跑掉的可能性很大。

没错，贾亮考虑的就是如何不让女真跑掉。

行军是枯燥的，但对贾亮来说却不是，对他来说，这是难得的一个过二人世界的机会，有点像他前世的自驾游。

装人的马车有三辆，一辆给晴雯他们住，一辆是贾亮的，还有一辆是秦可卿的，但贾亮的那一辆根本没什么用，因为贾亮整天都呆在秦可卿的马车上面。

“五子连星，你又输了，接受惩罚吧！”贾亮邪笑着说。

五子棋，不用怎么费脑子，实在是一项很好的消遣运动。

贾亮庆幸让秦可卿跟着出来，这段时间下来，秦可卿状态一天比一天好，基本上痊愈了，没有精神上面的问题。

“不玩了，你总是欺负我。”

秦可卿脸蛋上全是纸条，生气间纸条一飘一荡的，她果断将所有的纸条全部撕下来，露出粉红的面庞。

按照程序，接下来会换一个惩罚方式，刮鼻子。

有点接触，所以秦可卿娇羞中又有期待。

“好吧好吧，不喜欢贴纸条，那就刮鼻子，我要把你的鼻梁给刮平了。”

贾亮扭了扭手指，恶狠狠的道：“每次你都是这样耍赖，这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哼，来吧！”秦可卿根本不怕，闭上了眼睛。

贾亮扯开二人中间的小案几，坐到佳人面前，刚准备动手没发现秦可卿脸上还残留一点点纸张。

“可儿别动，有点纸条没有弄下去，我来帮你。”

“嗯！”

就一点点，粘在秦可卿光洁如玉的下巴上，贾亮伸出手，由于马车晃动，两次都没有弄下来，于是他又凑近了些。

“还没有弄下来吗？”秦可卿好奇的睁开双眸，看见贾亮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不禁呆住了。

马车内气氛诡异起来，有一种香浓的味道在二人之间流转。

贾亮犹豫之间，马车忽然来了一个急刹车，然后就看见秦可卿惊恐的扑向自己。

“不会这么巧吧？狗血的电视剧桥段会发生在我身上？”

念头电转间，贾亮“吃惊”的微微张开了嘴。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有感觉要闭眼 这不是套路，这真的是意外。

我的下盘很稳，我的臂弯很温暖。

张嘴？

还是闭嘴？

马车停下了，秦可卿狠狠的扑进贾亮的怀中，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贾亮接到了佳人，没有用他那扎实的下盘功夫硬挺着，顺势往后倒下去，尽量抱着佳人，避免佳人受伤。

原本贾亮是想趁机亲一下秦可卿，二人之间迟早是夫妻，小小的亲昵一下不过分吧？

后来他想，这会不会太龌龊了，是不是在趁人之危？

说到底，贾亮上一世是个小白一般的直男，这一世也只有晴雯小手一个朋友，所以羞耻心还是有的。

但当贾亮躺在马车上面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让开也晚了，因为秦可卿的来势太汹涌，如果自己侧头避开，秦可卿势必会撞上马车底板。

这就没办法了，意外都是天意。

亲吻要闭眼，要用心去感受，这是贾亮藏在心底的念头。

刚闭上眼睛，贾亮便感觉嘴巴一痛，接着便是满口的腥味...流血了。

磕到了牙齿，贾亮龇牙咧嘴的睁开眼睛，下面就没有什么狗血的那种秦可卿呆愣着任由二人贴在一起的桥段。

只见秦可卿眼眸大大的，螓首昂起，不可置信的看着贾亮。

接着，因为震惊微微张开的小嘴立即闭上，一抹粉红色的红潮迅速蔓延开来，很快便布满家人整个头脸。

贾亮甜甜嘴角的血丝，看着秦可卿粉红色的耳垂，食指大动。

正在二人想着如何解决尴尬局面的时候，马车的门被人打开。

“呀，老爷...奶奶，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晴雯捂着眼，指缝透着光。

这下秦可卿活不成了，立即挣扎这爬起来，缩到马车后面去了。

“胡说什么，这是意外。”

贾亮没好气的说道，煞风景啊，这丫头光长胸脯，不长脑子：“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停车了？”

“老爷，前面有人拦路，赵大人已经过去查看了，听说好像是山贼。”

疯了吧？

山贼的胆子这么大，这路还没有过一半呢...贾亮马上起身，跳下马车，吩咐晴雯陪着秦可卿，自己骑上马往前面赶去。

难道是那话要来了？

“这是山贼？”来到队伍前面，看着被控制起来的几十个衣衫褴褛的人，贾亮气笑了。

赵九也被这个乌龙弄的尴尬万分：“应该是难民，没有什么见识，可能有几个胆子大的想要打劫来往客商。”

越往北去，难民越多。

这些逃难的百姓不是在躲避灾荒，而是在躲避兵荒。

贾亮让袁熊将这些难民放了，没什么大事。

那些难民散去，四处奔逃开来，其中有几人没有乱跑，而是互相一起往同一个方向跑路。

如果贾亮走近看，一定会发现这几人与一般难民不同，这几人虽然浑身破衣烂衫，头脸也是肮脏的模样，但是手脚却很干净，指甲缝中也没有污垢。

这几人离开大路，七万八转的来到一处山脚，山脚下有一处隐蔽山洞，里面一个黑黝黝的人影，看不清面孔。

“公子，看清了，是他。”几个难民中的一人说道。

那人影点点头，从怀里拿出银两发散出去道：“很好，你等继续北上，按照我说的找到人，然后将这边的情况告诉他们。

“记住，一定要说这边有几百新式火铳，乃是大明朝廷最新制造出来的。

“这个是信物，切莫丢失！”

却说贾亮回到马车这边，越想越觉得不对，便找来赵九。

“小九，弟兄们有消息没有？”

“没有，没看到女真人，这边虽然是官道，但自从女真人进关之后，客商都绝迹了。”

难民有问题！

贾亮恍然，如果是真的难民，他们不会在寒冬跑这么远，而在金陵附近根本不会有北面来的难民。

刚才袁熊问过，那些难民异口同声说是从北方来的。

异口同声也是疑点，还有就是，难民再如何没有见识，难道认不出袁熊等人身上的衣裳？即便是认不出衣裳，火铳军械总认得出的吧？

既然是这样，那就说明这些难民是故意找上门来的。

“小九，吩咐弟兄们仔细些。”

贾亮有些振奋了，说道：“目标要出现了，探子外出百里，半个时辰一报，再者，派人去通知黄庭之，要他小心些，预案第二个埋伏点。”

预案中，最佳的埋伏点是在香河南边，那个点有一处官道从山谷穿过，一边恰好是一座不高的山包。

但现在贾亮顾不得了，可能嚣张的女真人就要来了。

可是，贾亮一直过了第二个埋伏点，依然没有见到女真人的影子。

二百锦衣卫全部放出去了，由于探子外出一百里，实在是太长，所以人手有点不够。

第二个点和第三个点中间，距离有些长。

贾亮大军走到中间的时候，不得不停下来歇息。

四百多二代兵早就适应了长途行军，但是马受不了。

离开官道不远，扎营过夜。

队伍扎营地背靠一座山，这是贾亮每次扎营必选的地势，如果在空旷处扎营，那就是在找死。

天空有云朵，有星光。

贾亮躺在帐篷中，怎么也睡不着，事情有点诡异，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以女真人的习性，如若真的发现这边的情况，应该早就打过来了。

毕竟一万女真是骑兵，搞掉五百人根本不用花多少时间，打完就可以从容走掉。

“难道是嫌少，看不上？”

贾亮想着，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

后半夜的时候，营地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来了吗？”贾亮霍然惊醒，连忙走出帐篷。

他身上甲胄俱全，根本不用穿戴，除了他，袁熊等人也是很快便走出帐篷，一个个精神很快便抖擞起来。

“大人，女真人来了，足足几千人。”

“不是一万？到底是几千？”

“六千上下，距离此地最多五十里。”

“码得，麻烦了！”

贾亮头皮发麻，没想到女真居然分兵，这简直不是女真人做事的习惯。

现在顾不得这么许多，五十里顷刻便到。

“袁熊，按照演练的，弟兄们全部上山，扼守住所有通道。”

女真想要攻山，骑马就是仰功，没有马，女真的武功便废了八成。

现在的问题是，另外的四千人在哪？

贾亮顾不得多想，跑到秦可卿的帐篷里，将秦可卿和晴雯一手一个，全部推进马车中。

“小九，找人护着他们，剩下的人跟我上山，打仗是老爷们的事情。”

第二百一十二章 围困 到底还是出现意外，这处地方与五个埋伏点比起来，都差的太远。

如果女真人围困小山，攻打不下的话，可以从容退走，除非黄庭之的人可以来一个反包围，但是用一万二千人包围六千，很显然不是能做到的。

贾亮只期望，黄庭之手下的七千骑兵能堪大用。

此处多山，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带，所以天然的降低了女真的优势。

“袁熊，带弟兄上山侦查地形，一切按照演练的来，扼守住各处要害道路。”

袁熊领命而去，现在这些杀呸已经蜕变，对于战争不太害怕。

贾亮领着锦衣卫随后上山，马匹也被迁移上山。

山不高，但有点陡峭，因此马匹上下很困难，树木不多，正是天气寒冷的时候，山顶还有残留的雪。

五十里，顷刻便到，贾亮来不及做其他的，只有利用这段时间布置防守，只有坚强的防守，才能给一百里意外的黄庭之争取赶过来的时间。

贾亮不停的在山上奔走，纠正袁熊等人防守不对的地方，四百人扼守小山包，足够了。

大地开始震动起来，夜色中不知道来了多少兵马，震动在山脚下的时候停下来。

贾亮脸色很黑：“让人盯住了，要说女真人中没有眼线是不可能的，这么黑的天，他们都能准确无误的找到此处，很能说明问题啊。”

赵九安顿好贾亮的家眷回来，听闻这话脸色也很不好看，锦衣卫现在的职责就是充当贾亮的耳目，现在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大人，按理说女真就算是能够找到向导，也不该是在这里。”

赵九咬牙道：“此地离北地还远，百姓并无受到兵灾，所以那些难民很可疑！”

这还用你说...贾亮眼睛盯着山下，心里在猜测会是谁这么急着要自己的命。

他也想过女真为了四百火器来此，但这也说不通啊，因为四百新式火器，绝对不会传到平洲那边去，除非是金陵有人刻意传递消息。

不管是那样，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自己出了金陵便被人盯上了，虽然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但真的发生了，还是让人不舒服。

朝廷的军队，在自己的地盘被原本是自己人的人盯住，谁都会不舒服。

贾亮现在有一种，前世面对汉奸的感觉。

女真可恨，但汉奸更该死。

天上的月色不太好，只能看到山下隐隐约约的影子，这样不利于防守。

“点火！”

一声令下，火箭飞舞，山坡上预先准备的地方被射中，随即腾起巨大的火焰，将整个山头下面照的透亮。

看清楚下面的情况，赵九抽了一口冷气。

全部是人，山包四面都被围满了，绝对不止六千人，少说也是八千上下的女真。

女真骑兵一个个都在马上，并未下马，战马就是他们的命根子，没有了战马他们什么也不是。

所以，可以想象女真首领现在内心的纠结。

要想攻打山包，就必须放弃战马，这对女真人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大人，看样子他们不想打。”袁熊摸过来说道。

“不打不是好事，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

贾亮说道：“而黄庭之的人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到，我们要把他们拖在这里一个时辰。”

说这话，贾亮拿过千里眼，顺着山路往下看，直到看穿了包围圈，也没有发现另外两千人的踪影。

女真只来了八千，还有两千就是变数。

贾亮相信，要是自己小看了这没有出现的两千人，那么悲剧的绝对是自己。

消息已经传递给黄庭之，贾亮现行黄庭之不会冒冒失失的动手。

赵九也有一副千里眼，在做着与贾亮同样的事情。

“那两千人绝对不会距离太远，应该是以防不测使用。”

贾亮喃喃自语，仔细搜寻山下的情况。

女真骑兵战术简单不假，但绝对不是没脑子的蠢货，攻打四百多人，还要动用全部力量，一点后手都不留，那绝对是傻子。

遮蔽月亮的云层忽然跑开，让月色直接洒在大地上面。

就这么一下，贾亮发现了端倪。

左前方，一片林地，夜鸟惊飞...

阿里百是个勇士，女真中的勇士，作战勇敢，头脑也比一般女真人好用，他累积战功才升任万夫长的位置。

这一次，留在关内，虽然有些危险，但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虽然大汗王让我多听你的意见，但我不知道跑这么远来这里攻击四百明人有什么用。”

阿里百坐在地上，对面坐着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色袍服里面的人。

为了不暴露，没有生火，四面黑漆漆的，只有一点月色天光从林子缝隙中投下来。

“相信我，如果你杀了山上的人，拿到他们手中的火器，绝对会比你偷袭得到的好处大得多。”

黑袍人声音低沉，语音中有忍不住的亢奋：“我在金陵见过这些火器的威力，这些火器比大明任何一支队伍所持有的都要好，是大明最先进的火器。

“得到这些火器，大汗王一定会重重的封赏你。

“你现在要操心的是，如何杀掉山上的人，据我所知，还有一支军队不知所踪。”

阿里百并不在意黑袍人说的那一支没有路面的军队，笑道：“明人在野外就是老鼠，根本不用担心，我有两千人足够应付了。”

无数次证明，大明的军兵在野外碰到女真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丢盔弃甲。

所以阿里百的自信不是毫无根据的。

“现在他们只有一座山，这座山可不是什么城池。”

阿里百对要攻打的小山也不放在心上，城池才是让女真人烦恼的地方，明人有了城池，就像有了爪牙，十分让人头疼。

“可是，这座山很陡峭，你的人无法骑马作战。”黑袍人提醒道。

“我的勇士，就算没有战马也是勇士。”

阿里百似乎被这句话激怒了，低吼道：“你看着吧，我的勇士会用手中的弯刀撕碎山上的明人。”

这个汉人十分受大汗王的重视，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懦弱的一面出来，不然他与部落中的那个汉人一起在大汗王面前说我的坏话，我可受不了！

阿里百的愤怒是装的，他表达出自己的决心之后，便对身边人传达了进攻的命令。

“哟吼吼，全部都下马。”

“拿着你们的武器，上山去杀掉明人，抢走他们手中的火铳。”

“拿到他们的火铳，女人、金银、牛羊，都会有的...”

八千人挤在山下，水泄不通。

下了马之后，马匹又被专人看管起来，现场人和马挤在一起，更加混乱了。

可这种混乱并不是杂乱无章的，这一世的女真军队编制是向大明取经而来，都是十人、五十人、一百人一个单位。

战马退出去，空间留给女真人。

贾亮看着山脚的人头，回头道：“袁熊，这里特娘的要是还有打空的，自己回去找一块豆腐撞死算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无聊的防守战 贾亮不是正统的军人出身，前世也没有上过战场，但他是一个工科男。

工科男在把妹上，也许大多数都是渣渣，直男一般的存在，但工科男有一个有点。

喜欢计算，并善于计算。

前世的贾亮爱好颇多，其中历史军事便是他爱好中的两项。

女真人虽然人数多，是袁熊等人的二十倍。

可是，贾亮明白，山包的周长就那么长，就算是算上不利于攀登的山石、林木，全部堆到一线的人数绝对不会超过一千。

所以袁熊他们每个人最多只会面对两个女真人，而实际上远远达不到。

所以，袁熊的手下，还能抽出一个百户，分作十个小旗，用作预备队。

弹药都是充足的，放在每个防御点后面，这个不用贾亮去操心，实际上贾亮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女真人的弓箭。

但弓箭的射程比不上火铳，又是从下往上射，更加困难。

“你等要是谁在这一战中死了，那是活该，丢你家里人的脸面。”

“就是受伤，也是丢人的事情。”

“乌泱泱的一大片，闭着眼睛也能够打准了，只要不让他们进入弓箭的射程，你们就是没事的。”

“说实话，我还担心黄庭之来的太早，少了很多军功。”

贾亮的战前动员，看似打击人，实则说到所有人心坎里面去了。

当兵打仗，无外乎为了军功，最为担心的就是受伤身死。

现在好了，大人给你创造了一个条件，不用受伤便能斩获军功的大好条件，火铳在手，你要是自己打不准，将女真蛮子放进来，那真的怪不得别人，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袁熊在各个防御点之间奔走，做最后的检查同时将预备队安排好。

贾亮站在最高点，能够俯瞰所有战场情况的那一边，是个预备队都归他指挥。

还好，军士的士气都不错，气氛也很轻松。

只有贾亮一个人担心，如果女真人拼着伤亡强攻，在缺少大范围杀伤武器的现在，防守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大人，都准备好了。”大冷天的，袁熊居然满头大汗，可见他也很紧张。

此战一旦落败，那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引爆埋伏，听到没有。”

“卑职尊令。”

火枪的杀伤力不够，那就火药来凑数。

各处容易登山的道路上，贾亮都让人预先埋伏了火药，引线延伸到山上。

这是最后的杀手锏，不到最后关键时候，贾亮不打算用。

人，一旦有了指望放松下来，再想绷紧就难了。

女真人终于开始进攻，他们一个个迈着罗圈腿，口中呼喊着“哟吼吼”这一类的无意义的吼叫，弯刀挎着，手中拿着弓箭开始登山。

女真人不是傻子，相反他们有着很多的作战经验，远距离用弓箭已经融入到他们骨子里去了。

明人也有弓箭，但女真人自信的认为，天底下还有谁的弓箭比自己射的准？

即便是有，最多也是隔壁的鞑靼人，不是眼前的明人。

“上去，射死他们，然后杀光他们！”

各路的百夫长喊叫一声，然后冲在前面。

女真人打仗，没有当官的躲在后头的习惯，都是冲在最前面，彰显自己的武力和勇猛。

“传令下去，让那些打的准的，给老子瞄准叫的最欢的。”

其实，不用贾亮传令，袁熊的手下虽然没有去过辽东，但都是兵油子，眼睛毒得很。

贾亮下到一个防御点，拿起一杆还有油脂的长火铳。

改进的火铳，按照贾亮的建议有了准星，可以瞄准，增加了膛线的枪杆，能够保证子弹的稳定性，火石击发，提升了射击速度。

这是贾亮集合东西方，与工匠一起研制出来的东西。

本来大明的能工巧匠便独步天下，只是没有人重视罢了。

“砰！”

贾亮第一个开枪，吹响了防守战的号角，这一枪直接命中一名女真百夫长的面门，那名百夫长哼都没哼一声就挂了。

子弹虽然经过改进，但是杀伤力还是不够，此刻距离又远，只有爆头才能保证杀伤。

贾亮开了火，其他防御点跟着便开火了。

一时间，这小小山包上烟雾弥漫，山下的女真人惨叫连连，前面一排的人，十个倒是有八个中枪倒下。

那些举着弓箭的女真人一脸的懵逼和恐惧，明人的火器，什么时候能够打这么远了？

他们见过明人的火器，除了那种声音巨大的火炮之外，火铳他们并不害怕，在他们看来，火铳就是样子货，打在身上痛一下就完了，只要不是要害中枪，没有大碍。

他们中很多人身上都有伤疤，而这些伤疤没有几个是火铳留下的。

但这一次不一样，他们发现，倒在地上的同伴，那些昔日勇猛的同伴，号称死都不怕的同伴，倒在地上惨叫哀嚎。

这还是幸运的，不幸的人脸上一个洞，汩汩留着血液，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突入起来的变化，让女真人停顿了那么一下下。

队伍中，那些心有余悸的千夫长、百夫长一个个狂怒吼叫起来：“上山，都上山，快点靠近他们，用你们手中的弓箭射死他们。”

女真人似乎醒悟过来，你们有火铳，我们有弓箭啊，这才是我们最为犀利的武器。

攻击，再次开始。

而在山上，袁熊的手下并未停顿，发射过后的火铳被军士带下来，开始装弹，而身后早有准备好的同袍上前，举枪，瞄准，开火。

“砰砰砰...”

举枪，瞄准，开火！

“砰砰砰...”

举枪，开火！

军士们发现，瞄准就是多余的动作，只要往人堆里面打就是了，八九不离十都能打到一个，女真人实在是太多了。

女真人每前进一步都是艰难的，都要留下一地的伤兵或者死人。

空缺很快被后面的人填补，所以明军不担心稀疏之后的敌阵需要瞄准。

那些千夫长、百夫长看得目眦欲裂，这哪里是打仗，分明是送死。

有女真士兵怕了，嗷嗷叫着张开弓箭，对着山顶便是射出去。

但他发现，往日无往不利的弓箭，飞到一大半的距离便软绵无力的掉下来，惹得山顶传来一阵嘲笑的声音。

攻击还在继续，明军的防守已经开始无聊起来。

大人说的对啊，根本就没有威胁，只需要开枪就可以斩获军功，天底下这样打仗，只怕是独此一家吧？

各个防御点都很轻松。

唯独贾亮不轻松，因为黄庭之还没有音讯，因为军士的轻松并不是好事。

军人，是需要鲜血洗礼的，是需要神经坚强的。

女真人退了，放弃了好不容易用尸体和伤兵堆积出来的距离。

接着，贾亮便发现女真人变阵。

人还战术没了，添油战术没了。

女真人开始分开，不管前面道路好不好走，哪怕是山石，哪怕是林木挡路，也比明人手中的火铳来的安全。

第二百一十四章 炸出一片坦途 阿里百的林子距离小山包并不远，第一轮的战况很快便传过来。

得知一次进攻就损失几百人，黑袍人呲牙道：“看看，我说的没错吧？山上的那个人就是一个狡诈的人，和他对战需要做好所有的心里准备。”

阿里百不怒反喜，罕见的学着汉人称呼道：“先生说的是，看得清楚听得明白，明人手里没有火炮，只有火铳，但这个火铳和以前的火铳不一样，打的远，比我们的弓箭要厉害。”

这人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被留下来主持大事。

简简单单的第一轮接触，阿里百便从中看出来，黑袍人说的对也不对，那些火器确实如黑袍人所说大不一样，但这个不一样的程度却没有说对。

万夫长，已经是女真高级将领，阿里百人有年轻，脑子又好，甚为被看重。

接触核心多了，阿里百明白自家大汗王有着野心，不是只想每年劫掠一下大明，而是想着更进一步。

但，女真人吃亏就吃亏在不善于攻城，所以如果有了火器，仿制出来火炮，汉人的城郭就不是什么坚固的东西了。

阿里百的军令传出去，要不惜一切代价攻上山，杀了所有明人，抢到所有的火器。

命令传到山下，一层层到各处，贾亮便看到这次女真人变得不同，千里眼中，那些面孔上的双目赤红，就像牲口到了春天。

“一定是下了死命令，有点麻烦了。”

贾亮叹息一句，随即抖擞精神，拿起火铳开始瞄准。

这一次的女真人学乖了，并不一开始就拿着弓箭瞎嚷嚷，而是弓着身子拉开距离往上拱。

“都听好了，这次要瞄准打，老子要是发现谁胡乱放枪，剥了他的皮。”贾亮怒吼。

考验训练成果的时候到了，考验神经坚强度的时候到了。

贾亮不用想也知道，女真一定会走进他们的弓箭射程之内，随着这样的人越来越多，袁熊他们就该接受考验。

将军队放在这么一个死地，贾亮也是考虑让这些家伙没有退路，不会打着打着跑了。

只要血战一场，贾亮相信，剩下的人不会再有跑路的。

“砰！”

贾亮一枪打翻一个女真人，和上次一样，后面防御点密集的枪声爆发出来。

不少女真人中枪倒地，也有不少女真人没有被打中，然后嗷嗷叫这往前冲一大段距离，后面再有后来者填补。

女真人确实是天生的战士，他们知道利用地形躲避火枪枪弹。

这样一来，袁熊的手下愈发打的困难起来，上半场的轻松局面不再。

“都给老子瞄准一点，快一点。”

“娘的，钱老三，你这枪怎么放的？三枪都没有打中一个人。”

“二麻子，好养的，就这么打，打死这些狗日的。”

袁熊很紧张，嘴角的燎泡都起来了，他一边监控战场，一边不甘心的拿起火铳放枪。

武力上面，袁熊绝对是二代兵中最强的，但是放枪就不是了。

打了几枪，袁熊发现自己的命中率很差，还不如跑得快的钱老三，虽然没有人说他，但他内心羞愧。

此时，他多么想女真人就在眼前，那样的话就可以用横刀放开手的杀。

但这是不可能的，袁熊知道弟兄们还没有强硬到这个地步。

“嗖！”

“叮！”

一支羽箭飞上山头，软绵绵的落在一个防御点面前的石头上，羽箭箭头是石头做的，一看就是女真骑兵中的穷鬼所有。

大明的羽箭都是金属箭头，而女真则不是，上天赋予他们强悍的骑射能力，剥夺了他们其他方面的才能。

早年间，女真人穷，箭头都是石头、兽骨啥的，现在好些了。

第一支羽箭达到山头，给女真人带来莫大的士气。

贾亮面色一沉，开枪愈发频繁了。

女真人越来越多的进入射程，羽箭越来越多的落在山头上，叮叮当当的击打在石头以及军士的盔甲上。

羽箭多了，意外就来了，有倒霉鬼被羽箭射进盔甲的缝隙之中受伤。

伤兵想起贾亮说的话，面色羞愧的拔出羽箭，然后恶狠狠继续开枪射击，很显然，这波女真骑兵没有那种带倒钩的狼牙箭。

随着女真人的接近，他们的弓箭力道越来越强，准头越来越好，袁熊手下受伤的人越来越多。

轻伤的还在轮转，被射中面门这种重伤只能退下来，接受治疗，好了以后也会破相，不过打仗的人，谁会在乎这一点？

贾亮面色阴沉，忍受这内心的煎熬，他毕竟不是传统带兵的将领，与袁熊这些人时间长了，难免会有感情。

哪怕现在受伤的不是袁熊的手下，只要是汉人，贾亮也会难受。

但他还要咬牙坚持，目前女真人的密度还不够，现在出动预备队起不到最大杀伤的效果。

女真人聪明的选择战术，但他们忽略了一点，随着他们走的越高，能给他们立足的地方便越小。

也就是说，很快女真人的密集程度，就要赶上第一次进攻的样子。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是个预备队全部投入进来，各个防御点一下子火力大增，火枪的开火声犹如爆豆一样激烈起来。

由于人员密集，女真人一下子被打得懵了，那些张弓搭箭的女真人，箭还没有射出去便发现自己飞了起来。

距离拉近，除了弓箭力道加强，火枪同样是如此。

方才一枪打在腿上还能坚持，现在一枪打在腿上，立马就瘸了。

两排枪过后，密密麻麻的女真人便空了一大片。

“继续，别停。”

贾亮听到枪声稀疏了些，立即狂吼。

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前面有女真人挡着，后面的女真人绝对是潮水一般的涌现，现在每停顿一下，便是浪费一次杀敌的机会。

空出来的地方，马上就被后面的女真人填补，这一次他们都知道，是时候用人命填窟窿了。

“过来，去引爆炸药，给老子记住了，不要点完，留一半。”

贾亮扯开喉咙命令几个锦衣卫，现在顾不得了，让女真人冲上来的话，有炸药也是白搭。

黄庭之的新军在赶路，七千辽地来的汉子，人人一匹高头大马跑得飞快。

大人说了，不用顾忌马力。

义乌兵这边，用两条腿跑，速度也不慢，充分证明他们是第一步兵。

一万二千人，有火铳的只有一半，这还是兵工厂全力生产的结果。

五千义乌兵，人人一杆火铳。

而骑兵中，只有一千骑兵有火铳，这一千骑，黄庭之打算用来对付女真没动的那两千，剩下的人全部去包围，能够围住多少是多少。

“轰...轰...轰...”

黄庭之听到，远处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爆炸产生的火光，他在马上看得清清楚楚。

“都给老子快点！”

黄庭之目眦欲裂，贾亮的传信说过，一旦炸药响，那就是决战的时候。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天神下凡 从地上爬起来，贾亮两耳轰鸣，他承认自己不够专业，错误估计了火药当量。

“呸呸呸！”

吐掉口中的土，从身上取下来一截断腿，贾亮拿着断腿，发现这是女真人的。

为了观察整个战场，贾亮忍着不适，跑到山顶。

好几个巨大的坑出现在半山腰上，巨坑的边上都是空白，连一个女真人的影子都没有，就算有，也是残缺不全的。

爆炸威力巨大，山都要塌了一般，那些半山腰上含着冲杀的女真人，全部傻掉了。

他们中间，有人挨过枪子，有人身边呼啸过铁炮弹，但无论哪一种火器的声势有现在这么大。

前排密集的女真人已经不见了，不是被炸死就是被气浪吹飞起来。

后面距离近些的女真人目睹那些勇猛的族人，就像纸糊的一样被撕碎，就像秋天的落叶一样被风吹跑。

他们吓坏了，目露惊恐。

好机会啊...贾亮跳下岩石，跑到最近的一个防御点，将头埋在下面的军士喊起来。

“起来，都给老子起来。”

“还没有到休息的时候，全部都有，举枪射击。”

一个一个防御点走过去。

枪声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女真人士气全无。

战况再一次传到密林之时，阿里百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不再有开战之前那种轻松的样子。

黑袍人嘴里在碎碎念：“火药，是火药，他在山上埋了火药。”

阿里百对火药并不陌生，但却不知道火药能够造成这么大的声势，他没有见过这样的爆炸。

“你放心，这是预先埋下来的，只能用一次！”

黑袍人信誓坦坦的道：“你的人只要再加把劲，一定能够得手，这种杀手锏只有到了最为危险的时候才会动用，用了就没有了。”

他太想杀死贾亮了，生怕阿里百打退堂鼓。

但他却不知，山上的助力越大，阿里百反而越是开心。

“谁要是退缩，他的部落会被大汗王惩罚的...”

阿里百也拿出杀手锏。

女真人战时是兵，闲时就是牧民，生活在自己的部落中，所谓部落受到惩罚，最为狠毒的是让整个部落消失。

很快，高压之下调整过后的女真人再次上来。

这一次他们挺进的更加轻松，因为袁熊的人受伤过后没有补充，但女真人有。

没有预备队了，全部投入进去，依然不能阻止女真人靠近，再近一些，就要短兵相接，而这个是二代兵的软肋。

“大人，不成了，”

袁熊耳朵里面在流血，刚才的爆炸对他的影响很大，现在耳朵还是嗡嗡的，说话靠吼。

“不等了，最后的炸药全部放掉。”

贾亮招呼赵九道：“你的人跟我走，待会巡视战场，不能让女真人突破防御点。”

锦衣卫不会放枪，但个个身手都不差，除去保护秦可卿的锦衣卫之外，贾亮手中还有六十多人，这么几个人照顾整个战场有点不够，但现在别无他发。

袁熊一听又要放炸药，欢喜间带着恐惧，刚才的爆炸他离得近了点，差点没有被送走。

这一次他学乖了，看见药引子点燃，数着数准备捂耳朵。

女真人正冲的起劲，忽然发现山上没有了枪声。

满以为苦日子到头了，可以放手冲杀，接着便发现自己飞了起来。

有的人飞着，看着天旋地转，看到地面上有半截身躯飞起来，往另一个方向飞。

谁这么倒霉，被明人撕碎了，咦...那个弯刀很眼熟啊，这不是我的弯刀么？

嘣咚一声，身躯落地，他再也摸不到自己心爱的弯刀了。

这一次的爆炸没有刚才那么猛烈，但对女真人的心神冲击来的更加强。

之前百夫长告诉他们，放心的冲吧，明人不会再有这种天神给的武器了。

结果冲的正带劲的时候，天神给予的武器又响了...

“你不是说，明人这东西只能放一次么？”阿里百跳脚，怒了。

不用想，他都知道自己的族人损失如何惨重，就从山下战马的惊慌程度都能判断出来，那爆炸是如何的猛烈，何况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到震动。

这样山上的族人哪里还有活路。

黑袍人咂咂嘴，无话可说，吃亏上当多了，也就习惯了。

贾亮见识到了女真人的坚韧，二次爆炸也未能让女真人停歇一会儿，等他们适应过来之后，进攻又开始了。

“狗日的黄庭之，再不来老子就挂了。”

贾亮不知道女真人死了多少，但他清楚从一开始跟着他的二代兵受伤的很多，也许没有几个阵亡的。

但是，一旦短兵相接，阵亡数字便会迅速的提升。

“小九，你我一人一半山头。”

贾亮放弃手中的火铳，抽出绣春刀，再从一名伤兵身上拿出一把横刀：“那个防御点有被突破的可能，就杀向哪里。”

吩咐完赵九，贾亮又对袁熊他们大吼：“你们只管射击，再坚持一会儿援军就到。”

一直以来，贾亮说的都应验，所以这一次二代兵也是信任他的。

何况，他们没有死几个人，何况，他们还有援兵。

这一次的埋伏，一旦成功的话，那军功将会泼天，没人能够想象，关内第一次正面击败女真人，会得到朝廷怎样奖赏。

这个道理不用多说，贾亮在定下这个危险的计划之时便说过了。

三十多个人，五人一组，分别扑向自己的防守区域。

贾亮一人两把刀，威风凛凛。

钱老三很后悔，后悔自己平时训练没有好好打枪，如今总是打不准，要不是自己打不准，也不会连累一个防御点的弟兄们，也不会成为第一个被突破的防御点。

后来，钱老三每每想起这一战，便会对人说：“我们将军就不是人，那是天神下凡，你们是没有看见过，女真狗崽子刚露头，弯刀还没有递上来，首级就飞了出去。

“当时狗崽子的血喷到老子一头一脸。

“将军拿两把刀，不到一息的时间就杀了三个狗崽子，我们这才得空，堵上漏洞，将狗崽子又打下去。”

现在的钱老三，恶狠狠的抹掉眼帘上的血水，沉稳的开始射击，打空子弹迅速的退下去，快速的装弹。

不理会是不是有人会冲上来，因为有人顾着这一点，放心将后背头顶交给他们即可。

贾亮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只看到手中钢刀卷了刀刃。

女真人的冲击慢了下来，慢慢的开始后退，很有章法的后退。

贾亮抬头，看到不远处潮水一般的人潮。

“特娘的，终于来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预备，放 黄庭之用兵十分老到，没有仗着火器犀利，傻愣愣的冲杀上来，也没有妄想用手中的兵力围困女真人。 贾亮通过训练新军告诉他，这一支军队的长处不是近战，隔着老远方黑枪才是王道。 整整五千义乌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悄不声的接近,附近五千骑兵，个个马蹄上包裹着柔软的干草，这让马蹄踩在地面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你可别钓鱼不成，被鱼给吃了啊。” 黄庭之骑在马上，冷静的看着山包的方向，他知道贾亮给他创造的机会已经展现出来，剩下的活都是自己的了。 唯一担心的是,山上的火药全部炸了,这说明情况很危急，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事。 但现在黄庭之也只是稍微担心一下，来不及过多的感慨，将精神放在眼下战场才是不辜负好友一番心意最好的举动。 战前动员不用，对义乌兵来说，打仗赚钱就是最大的动力，何况现在手中又有大明最为精良的火器，还动员个屁啊。 五个千户，一个个冷着脸带着自己的队伍，行进在自己的方阵之中。 他们之间也有竞争，不希望自己的手下被同胞给比下去。 千户之下是百户，百户以下是总旗，总旗下面是小旗，人人都盯着黄庭之的亲卫，等着攻击的号令传来。 “噗噗噗！” 队伍近了，女真人终于发现来敌，山下没来得及往上攻击的千夫长,立即组织自己的人手上马。 不得不说，女真人的战斗素养很高，尽管仓促，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准备好发起进攻。 密林内，阿里百霍然起立：“明人真的来了？他们居然敢和我们野战。” 阿里百得知情况，脸色有点黑，因为敌军已经摸到了自己身边才知道，这说明斥候战自己这边输的很彻底。 来人不一般啊，既然斥候战输了，那就在正面战场上击溃他们吧。 阿里百呼啸着带着两千骑兵出去了，留下黑袍人默默站在阴影中。 黑袍人有点心神不宁，这个击杀贾亮的机会本是他自己争取来的，消息是自己打探的，女真人是自己喊来的，怎么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呢？ 不对，赶紧撤！ 黑袍人带着几名忠心的下属遁出密林，骑上快马远离这个诡异的战场，没跑出多远，他便听到脑后传来密集的火枪声。 这枪声的密集程度远比方才山上的枪声大多了，这让黑袍人冷汗直流。 “果然有问题,贾亮还是那么阴险，居然拥有这么多的新式火器...” 黑袍人狠狠一鞭子抽在战马上，跑的更加快了几分。 援军的到来，让二代兵们的压力骤减，潮水般的女真人错落有致的退却，防止贾亮追击。 “结束了，剩下的交给山下的兄弟们。” 贾亮松了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吩咐道：“医护兵全力救治伤员。” 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这些人都是跟着他时间最长的人，虽然毛病不少，但都处出感情来了，死一个都会心疼。 袁熊这货似乎不甘心，叫道：“大人，如今正是夹击的良好机会啊，咱们追击吧？” 还追击...吧，你老子进水了，咱们有马吗，下了山一个照面就会让人家给剁了！ 贾亮没好气的横了袁熊一眼：“军功赚不完的，弟兄们的命更重要，按照我的命令执行。” 都说是军令了，袁熊不敢继续放屁，忙不及的带人去轻点情况去了。 二代兵学的比新军还要多，他们就是贾亮的小白鼠，除了特种兵的那一套之外，医护兵救治手段也要学，所以在二代兵中间，人人都会一手基本的急救术，好给自己救治。 所以，轻伤的不用管，自己就包扎好了。 需要救治的是重伤，刚才情况紧急，即便是有贾亮在，也有不少防御点被突破，所有重伤员几乎都是被女真弯刀伤的。 这还的亏是有精良的铠甲，不然伤的更多。 “启禀大人，弟兄们阵亡十一人...” 贾亮面色阴沉下来，虽然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但听闻有人死了，还是不太能接受。 “王八蛋不听话，面甲不放下来，这下知道人家弓箭准头足了吧？” 念叨一句，吩咐善后，贾亮拿着千里眼查看下面的战况。 刚才的战况虽然激烈，但女真人的损失并不是很大，毕竟贾亮手下才四百多杆枪，真正能够杀伤女真人的，还要看山下的战斗。 八千女真人，一半都没有投入战场，所以贾亮看到情况后，估计女真骑兵还有六千是完好无损的。 六千人已经上马，看似混乱，其实已经很快展开攻击阵型。 而义乌兵这边，已经在一块坡地上，牢牢占据一块战场，铺开来，静候敌人到来，五千辽地骑兵身穿重甲，手握长枪，得胜勾上空空如也，战马一侧悬挂着一把横刀，护持着义乌兵的两翼。 骑兵既是护卫，也是等一下追击的主力。 辽地人与义乌人不同，他们来作战除了养家活口之外，还有仇恨，对女真人的仇恨，所以和义乌人的冷漠不同，辽地骑兵人人杀气腾腾，就等着待会释放自己长久以来积压的仇恨之火。 “轰隆隆...” 女真骑兵看似乱糟糟的跑来，妄想将眼前的明人撕碎，至于距离不够，马速冲不起来，明人占据地理优势，需要跑一片小坡等等，女真人不会在意，也来不及在意。 在他们看来，只要自己跑到明人面前，这些人就会崩溃，一边倒的屠杀是自然的。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明人步军两翼那些不下与他们的骑兵。 两个千夫长领着手下分开，左右奔出去，想要牵制住骑兵。 辽地骑兵的战马受激，开始刨地，只是被骑士束缚住，现在还不是他们动手的时候，首先表演的是义乌人。 终于，进攻的命令下达下来，旗帜招展，号角在夜色中低沉的传出去。 “预备...” 大嗓门的传令兵开吼，声音穿透战场，哪怕是对面轰隆隆的马蹄声都盖不住。 一排排的义乌人蹲下，手中的火铳处于待激发状态，后面则是准备跟进的第二排军士。 “放！” “砰砰砰...” 数不清的枪声响起，对面立即一片人仰马翻。 可是，义乌人仿佛没有看到似的，纷纷快速又沉稳的起身，往后转，后面的军士立马上前，蹲下。 粗大的神经，让义乌人一丝不苟的执行军令，丝毫不乱。 “预备...放！” “砰砰砰...” “预备...放！” 这种战斗很沉闷，贾亮却看得如痴如醉，这才是战斗该有的样子嘛，敌人的命哪有自己人的命那么重要。 赵九看得浑身发抖，他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战斗。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大胜追击 “奶奶的，这仗打的，不过瘾啊，不过只要能杀了这些畜生就行。” 陈定家是江浙人，由于脑子灵活，被黄庭之提拔为步军千户，之前与贾亮的二代兵大战的六百人中就有他一个。 现在这名南方人,看着战场上的情景，忍不住爆了粗口，他知道火器犀利，但没想过他们耳朵听起茧子来的女真人在火器之下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茫茫多的骑兵冲杀过来，还没等靠近便一排排的倒下去，战场上满是凄惨悲鸣的战马，而那些被战马抛下来的骑士，很多来不及惨叫，便被后面的骑士踩踏而死。 在损失了不知道多少人之后，女真变阵，不敢继续冲击火枪阵，开始往两翼跑。 “该我们上了。” 辽地来的骑兵终于等到出手的时候，一个个挺起长枪，准备将跑出来的女真人赶回去。 没错，就是赶回去。 虽然他们想厮杀，但是黄庭之的军令就是如此。 踏进这篇战场，女真人的命运就被决定了，除了向前或者向后，女真人别无他路可走。 以逸待劳，又是居高临下，辽地骑兵马速很快便起来了，远不是被狙击的女真人可比，再加上辽地人的悍勇不下女真人，这一战女真能够打赢才是有鬼。 黄庭之顾不上这边，他正带着两千骑兵和阿里百的两千人拼命。 骑射一词被赋予新的含义，不再是专指弓箭，现在火器也是骑射的一种。 阿里百发现,这次的敌人很不一样，自己人还没有靠近，便一拨拨的往下倒。 “他们的火器打的比弓箭远？” 阿里百悚然一惊，接着便目光炽热起来。 耳朵听见和眼睛看到，完全是两码事，阿里百意识到明人的火器价值，恐怕比黑袍军师说的还要大。 这么多的火器，一旦抢到手，还去偷袭什么平洲？ “冲冲冲，靠近他们，撕碎他们。” 阿里百怒吼，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整个人紧紧的贴在马鞍上，放弃了弓箭，他知道靠弓箭恐怕是赢不了，只有贴身近战才能击溃不堪一击的明人。 其余的女真人纷纷将自己的骑术发挥到极致，人人人马合一,贴在马背上飞奔。 两边加起来四千骑兵，此处虽然开阔,但也不是草原上那样，所以不是很利于骑兵交锋。 黄庭之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想都不想便拨转马头，带着手下开始画弧线，将女真人丢在侧方。 骑兵虽然转向，但火枪的枪声却没有停歇。 两千骑兵中的一千人，专职训练马上开枪，虽然不能做到一枪一个，但能保证火力不差。 辽人的骑术也不差。 月色下，仅仅一个半圈，阿里百的手下便少了三分之一。 阿里百双目赤红，不顾耳边呼啸的不知名声音，悍然带着手下疯狂的追击，要想拉近两方的距离。 等两方的距离到了弓箭的射程之内，女真人便开始张弓搭箭。 然而他们发现，自己的箭矢射在敌人身上往往无功掉落，敌人的火器打在自己人身上，却是一枪一个洞。 “近战，近战...” 阿里百的脑海中就只有这个念头，不做他想。 战场上的情况他基本上已经了解，不然不会贸贸然的出兵，他不认为自己手下的八千勇猛族人，会打不过几千没有马匹的步军，不说几千，哪怕是上万，只要一个冲杀就是敌人溃败的结果。 至于还有明人的骑兵，也不怕。 无数次证明，明人的骑兵护卫步军两翼，等步军溃败之后，溃兵只有冲击他们自己骑兵战阵。 然而，这次最先崩溃的却是女真人。 数不清的女真人在步军的枪口下掉头，开始往后奔逃，对他们来说，前面根本就没有路。 大战半夜，战场上留下数不清的尸首，或有那些逃过一劫的战马，悲鸣的在躺在地上的主人身边徘徊。 黄庭之已经率领骑兵追击出去，义乌兵两条腿跟不上留了下来。 “大人，卑职等听候调遣。” 陈定家为首的五个千户，来到山脚下听候贾亮的命令，这是黄庭之之前军令的延续。 义乌兵，一根毛都没有掉，所以取得大胜之后，陈定家等千户看贾亮这个计划制定人，就如同看神灵一般。 女真人满万不可敌的神话破了，就破在眼前这个俊朗而又杀气腾腾的年轻人手中，而自己有幸成为攻破这个神话的一员。 接下来可想而知，朝廷的封赏会如何丰厚，不出意外的话，眼前的这人也会被奉上神坛。 大明，太久没有正面击败女真人了。 “清点战场，救助受伤的兄弟，顺便奏报朝廷本次战果。”这是贾亮的军令。 黄庭之的骑兵不用等了，等不到的，除非是将女真人全部杀掉，后者是赶出关内。 这一万女真精骑还有多少存在，贾亮也不知道，只有等清点完战场才有一个大概的数字出来。 一夜无眠，但所有人的精神都是振奋的。 陈定家来报：“启禀大人，骑兵兄弟阵亡四百三十八人，伤五百九十六人，清点出歼灭敌军人数四千三百余人...” 辽地的骑兵伤亡一千出头了，女真这一波确实是精兵，在这种不利的局面下，依然让辽地骑兵重创。 贾亮认为这就是重创，但其他人不这么想。 女真骑兵死了四千三百多啊，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大胜，为什么是多而不是整数呢？ 好多尸体残缺不全，只能统计大概！ 这个数字没有夸张，也没有缩小，实打实的数字。 大军就地休整，伤员被照顾好，阵亡的弟兄就地烧了，准备待会辽地入土为安。 损失掉的兵源，只有去山海关之后再补充，不过这个是黄庭之的事情，贾亮现在只需要带着步兵继续往平洲进发即可。 平洲将是他这个巡抚开府地所在，如果以前还有人有意义，想必这一次不会再有。 快马急报，沿着官道飞驰，沿路商贾百姓回避，过每一处驿站，骑士只是草草的用过饭食或者饮水，便换过马匹继续赶路。 为彰显军功，骑士口中高呼： “捷报，阵斩女真五千！” 越是靠近金陵，道路上的人越多，这些人纷纷掏了掏耳朵，满脸不可置信。 “老哥哥，我是不是听错了，刚才朝廷信使说啥来着？” “阵斩女真五千？” “这不是白日梦吧，我朝那位将军有这个本事，不是说朝廷才在关外打了败仗，让人家杀了好几万子弟么？” 第二百一十八章 金陵沸腾 官道沸腾了，原本要冒险去北地做生意的商贾停了下来，原本要走亲访友的百姓停了下来，原本要出门远游的实质文人停了下来...

这一刻，没有了身份的隔阂，都在互相打听一切与信使说的那一战有关的任何消息。

这时但凡有从北边来的人，都会被围住，被打听是否听到消息。

然而，大军争斗，那是一般百姓能够窥视的？

所以，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从北地来的人，速度也不会比信使快。

“走走走，回金陵看看去，这么大的事情，官府定有告示出来。”

“这不会是假的吧，边军杀民冒功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傻了不是，没听见信使喊的话么，战事不是发生在边关，我看此事多半是真，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位将军立此不世之功。”

“回金陵，回金陵，老夫要痛饮三杯...”

一下子，做生意的不做了，出去游玩的不玩了，几乎所有人都掉头往金陵赶去。

而信使过后的金陵，已经沸腾了...

皇宫中，文昌帝带着大臣一起开着朝会。

晚年的文昌帝，是一个勤奋的皇帝，朝会开的比他的祖先还要多，在他看来，国家总有处理不完的大事。

就刚刚，文昌帝给欠薪许久的官员拨款发工资平定朝堂，后面便开始议论辽地战事。

贾亮的收缩防御计策，核心内容是建立一条稳固的防线，抵御女真入侵之后再在外面四处开花建立各个据点。

但这个核心属于机密，并未公示与朝堂，所以引得不少官员不满。

这只是诱因，官员对贾亮不满的核心是，东厂的举动。

少了赵义，少了贾亮，朱七对东厂的约束力不够，这个恐怖的机构爆发出残忍的一面，东厂的番子好像脱缰的野马，为了搞钱已经越过条例。

不少商贾受到勒索，不得不破财消灾。

而大商贾的背后，都有官员的影子存在，空虚的国库，让文昌帝继续钱财，他对东厂日益过激的举动视而不见。

大臣们不敢对文昌帝说三道四，但在得知这一切都是贾亮出的主意之后，便将矛头对准了贾亮。

弹劾贾亮的奏本就像雪片一样飞来，全被文昌帝留中。

在这方面没法下口，大臣就找准了贾亮出兵的漏洞。

“陛下，臣听闻要放弃关外千里沃土，这是辱国之举啊，臣恳请陛下将进此昏聩计策之人斩之。”

“是啊陛下，我等不能开疆裂土已是让祖宗蒙羞了，不能听信见贼谗言啊。”

“陛下，请斩杀那进谗言的小人。”

“臣附议...”

一时间，朝堂上风向大变，大有将贾亮这个进谗言的小人碎尸万段的架势。

朱炎老神在在的一言不发，朱统有心辩解，但又无法开口，因为一开口便是坐实了贾亮就是小人的事实。

作为文官之首，朱炎不开口是因为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深知这次各党派的利益被动了，隐隐有联手的势头，面对这些人，即便是太子也很忌惮。

自古，利益才是第一位的。

为了维护利益，各党派绝对会联手，现在东厂已经有了疯狂的前兆，所以有人一开口，其他人便心有灵犀的跟进，要给动自己利益的人一个下马威。

文昌帝头疼，如果任由大臣处置贾亮，那以后自己又一次会成为穷鬼，但要是不答应，自己这个皇帝恐怕也做不安稳。

周正国暗自摇头叹息，心下焦急。

朝中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宫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信使到了...

俄顷，文昌帝一吐心中不快让内侍宣布散朝，然后迈着王八步调回后宫去了。

各路官员就跟霜打了茄子似的，蔫了吧唧的，一个个打不起精神来。

弹劾贾亮对辽地用兵的策略？

说人家辱国？

狗屁！

人家还没有出关，就将在关内四处闲逛的一万人女真骑兵击败，杀敌五千，还有五千被追的跟狗一样跑。

本朝什么时候这么扬眉吐气过？

“哈哈哈哈...”

文昌帝走进内宫，来到皇后宫殿，人还没进来，那畅快的笑声便传了进来。

“陛下何事如此高兴，臣妾很久没有见过陛下如此大笑了。”

皇后正和永宁永庆两位公主以及小十三这位皇子一起，之前她还听说今日朝堂不太平，有闹心的事情发生，现在这是怎么啦？

文昌帝高兴坏了，便将好事分享给皇后听。

“啊...”

皇后脸上容光焕发，跟着高兴起来：“真是可喜可贺，多么难得的一个年轻人，陛下应该好好的赏赐。”

不说别的，以前的功劳不说，就冲着贾亮让文昌帝现在这么高兴，皇后觉得无论如何封赏贾亮都不为过。

“可惜了，他实在是太年轻。”

文昌帝高兴过后，笑道：“朕已经不能再给他升官，最多给他一个爵位，可是这一战明面上是黄庭之打的，封赏过了也不行，再看看吧。”

越想越是高兴，出于某种目的，贾亮确实不会升官了，文昌帝要将贾亮留给儿子，为国储才。

皇帝得到的情报，远比塘报上说的详细，所以这一战贾亮如何以身做饵、新军如何击败女真，他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这么能干的一个臣子，不能再封赏了，但光做臣子是不是不够？

文昌帝看向自己两位如花似玉的女儿，心动道：“皇后，要是朕将贾亮招为驸马如何？”

皇后一愣，随即道：“这...可是他已经有了未婚妻子...”

永宁永庆两位公主同样是一愣，随即满面通红，宫里适龄的公主，就她们两个，她们不用想就知道说的是谁。

一对双胞胎，红着脸告罪跑了。

“可惜了啊...”

文昌帝摇头叹息，女儿这样子也是有意？

金陵城的百姓没有等候太久，官府对于喜报向来动作很快。

告示张贴出来，各个县衙还派书吏在外，个不识字的百姓念告示上的内容。

一时间，金陵城比方才信使进城更加沸腾了，毕竟刚才只是听说，而现在是官方证实的事情，完全两码事。

朝廷新军大胜的消息四处流传，城中各个酒楼人满为患，那些说书人动作最快，一段段的评书被编出来，马上就在酒楼茶馆中开始上演。

洪武街作坊。

凤姐儿正在听去掌柜的汇报情况，这段时间生意不好做，坏就坏在东厂没有找麻烦上，城中各家商户都敌视凤姐儿。

这边一筹莫展，平儿喜气洋洋的进来。

“小姐小姐，老爷大胜，老爷打胜仗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看看你的伤 毕竟没有过分的隐藏消息，官方的告示上很清楚的说清这次大胜的有功之臣，贾亮定计并以身做饵，黄庭之用兵。

两个有功之臣就是贾亮、黄庭之。

主次之分倒是没人关注，都被这一天大的喜讯给盖住了。

贾亮和黄庭之，一跃而成军方第一人，以前这个人是王子腾王大将军。

一切牛鬼蛇神在硬实力面前都是虚无。

那些个掌柜，一个个昂头挺胸，忙不及的告辞凤姐儿，口中说：“老汉这就去其他家转转，看看那个不长眼的敢不给老爷面子，说出去让百姓的唾沫淹死他。”

贾亮一时风头无量！

当然，大商贾并不会因为这个让出利益，不过他们身后的官员偃旗息鼓之下，他们自然无能为也。

凤姐儿眼眶泛红，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说什么胜仗不胜仗的，你就知道打听这些消息么？人有没有事，可有受伤？他还带着妹妹，几个弱女子，如何在战阵中保全？”

“你快去问问，还在这站着干什么？”

“你要是不方便问，打发青儿去问，消息越详尽越好。”

多少天来，自从贾亮离开之后，凤姐儿看起来坚强无比，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无比担心贾亮和秦可卿。

自古是将军难免阵上亡，人再有本事，放在千军万马之中也显得渺小。

二叔身边几万大军，有事九边提督，这般的权势都拜于女真人之手，可见战阵是多么的险恶。

如今担心这么多天，消息终于来了，可是死人平儿是怎么做事的，谁管他胜仗不胜仗，人没事比什么都强...

平儿觉得很奇怪，小姐似乎失态了，从未见过她如此样子，这就是关心则乱？

不过，毕竟是自家小姐，相依为命的人儿，平儿不敢胡乱猜测，见小姐心急，况且自己也确实是疏忽了，忙不及的出门打探去了。

金陵城这边的情景不去说他，已经不在一个量级上的贾琏得知后是如何，不去说他，却说贾亮这边休整过后准备继续出发。

伤兵妥善处置，队伍重新精神抖擞起来。

五千义乌兵人人步行，堪堪还有四百之数的二代兵骑马跟随贾亮的马车。

真正的见过血之后，无论是二代兵还是义乌兵，都发生了蜕变，唯一不变的是，袁熊等人对贾亮的敬佩。

“大人，要我说我们直接去山海关得了，还去什么平洲！”

袁熊已经有点飘了，谁能想到一个家族不看好的次子，今天的成就比无数资源堆积的长子还要好？

其他二代兵的身份都和袁熊一致，所以他们都对贾亮奉若神灵，是贾亮给他们带来的这一切，这种尊敬在这一战之后，达到了顶峰。

而义乌兵的尊敬就简单得多，带他们打胜仗赚钱，又不损伤一人，这简直就是神迹，这样的主官不跟着舔，还舔谁？

所以，陈定家原本不是很习惯舔，现在他也跟着袁熊一想，舔的不亦乐乎。

“对啊大人，平洲已经安然无恙了啊。”

陈定家跟着贾亮屁股后头，一个劲的道：“我们是不是去接应黄大人？”

黄庭之的信使已经来过了，阿里百的人已经被打得越来越少，追逃之间已经快到长城了。

啥穷寇莫追，在现在就是狗屁。

在自己的地盘，沿途的军镇一听有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一个个就跟绿苍蝇闻到臭肉的味道一样，纷纷出来拦截。

说拦截不对，其实应该是想要分一杯羹。

在这种情况下，还需要顾忌个屁，女真人惶惶如丧家之犬！

就这，你还要去接应？

“都滚!”

贾亮跟在秦可卿的马车后头，没好气道：“乖乖的去平洲，等老子安定下来，你们就滚去山海关，一路出关再去宁州。

“关外有的是女真人让你们建功立业，现在急什么？”

平洲不简单啊，虽然这个世界的平洲不是古都，但它的战略地位在那放着，是中原的门户所在。

因此上，本朝在这放了一个王爷，当然不是朱老四那样的王爷，这个王爷是文昌帝的弟弟，也叫做燕王，不过此燕王并不是彼燕王。

老朱家的王爷，除了朱统之外，并无其他人有军权。

所以这个听起来很吓人的燕王不过是徒有其表，空有一个高贵的身份，而无实力，当然这个是贾亮通过正规渠道探查到的，具体是否如此，他并不清楚。

除此以外，平洲一应官员都按照行省的规格配置，可见朝廷对此地的重视程度。

文官一布政使为首，武官以都指挥使司提督为首。

不过，贾亮这个巡抚到了，提督就到了下一位。

布政使不去说他，这提督算是边军一脉，下辖官兵三万余人，算得上兵多将广的州城。

蓟辽向来是本朝重兵防守的边关，现如今有边军二十余万分布在长长的边关各镇中，包括平洲这三万人，这些都归王子腾节制。

不过，贾亮认为自己现在也有一定的话语权，但要想震慑住那些外战不行内战内行的兵油子，光是这一战还不够，所以才有要五千义乌兵同行的举动。

打发了心有不甘的两个马屁精，贾亮一矮身子钻进了马车中，那一夜秦可卿担惊受怕够了，现在正在闹脾气。

自从二人相识，秦可卿向来是对贾亮温顺无比，从来没有一点不从，跟不说闹脾气了，今次是二人认识这么久以来，秦可卿第一次闹脾气，还不是小脾气。

不仅是秦可卿，就连晴雯这丫头脸上都没有什么笑脸。

看见贾亮进来，三个女子本来在叽叽喳喳说话的，一下子就停了下来，侧过脸不去看贾亮。

秦可卿虽然绷着脸，但贾亮就是看不够。

“好啦，别生气了。”

贾亮说了一句，对晴雯和福宝递眼色，俩丫头有点不情愿，但还是识趣的下车，回自己马车去了。

没有了丫鬟在，贾亮彻底放开了，笑道：“我错了，我不该骗你，原谅我这一次好吧。”

说这话的时候，贾亮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前世的时候，他一个工科男重度直男癌患者，根本没有机会哄女朋友，没想到这种认错的场面，会出现在另一个时空的千年前。

秦可卿还在绷着，她认为自己有理由生气，而且是大大的生气，他就不该骗自己，把自己骗走，然后再去拼命，难道他不知道，他要是没了，自己还能独活？

贾亮变戏法似的变出一个烤的金黄的红薯，外表还散发着热气。

“真不是有心骗你，是怕你在身边我会分心。”

贾亮地上红薯，巧舌如簧甜言蜜语道：“你想啊，身边放着这么一个美人，我哪有心思打仗，光顾着想你去了。”

秦可卿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红着脸笑出声。

贾亮又道：“可儿张嘴，我看看前日你受的伤好了没有？”

这下说的是二人前日那个意外，秦可卿顿时脸红如血，活不成了。

再次踏上北上的路，路上太平多了，宵小遁形。

距离平洲百里，前头风尘大作，地面震动，分明是大股军兵到来的样子。

第二百二十章 下马威 “大人，看这阵势来人可不少！” 毕竟是混军伍的，袁熊一掌眼便看出详细来：“少说也有三千铁骑。” 是女真人杀了一个回马枪？ 不对啊，前几日来信还说已经堵在长城边上，杀的差不多了啊。 不是女真人，那又是谁？ 贾亮百思不得其解，关内除了敌人,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冲撞大军？ “斥候干什么吃的？” 贾亮脸色一沉，怒道：“一点消息都没有，传令戒备。” 目前这支军队的组成有三拨人，最大的是义乌兵，其次是贾亮的手下，再然后就是锦衣卫。 三拨人中锦衣卫不去说他,这就是负责联络本地锦衣卫的存在，除却锦衣卫义乌兵和二代兵都有斥候。 如今敌人都杀到门口了，他这个临时主帅还一无所知,这简直就是笑话。 袁熊和陈定家俩人闹了一个大红脸，屁都不敢放一个，确实是疏忽了，仗着大胜之后松懈了。 俩人不敢多说，立马灰头土脸的走人。 离开贾亮这边二人凶神恶煞的，各自统领自己的部下迎着来人上去，布防。 “不会有事吧，你还上来作甚，去军中看看啊。”秦可卿俏脸微白，被吓着了，催促贾亮下去，不要在这陪着她。 这几日的路途，对秦可卿来说是最快乐的时光，说什么新军，完全是游山玩水。 这对从未出过远门的秦可卿来说，是一次很难得体验，再加上一路上爱侣在侧,秦可卿已经从伤痛中走了出来。 贾亮看见秦可卿被吓着了，有了一丝火气：“别怕，没什么大事，待会让他们好看。” 他基本上猜到来人是谁了，除了平洲守军，不会有别人。 平洲提督王满喜，一个粗人。 贾亮虽然没有指挥权，但算的上是王满喜的顶头上司，这可是告身中明确了的，不知道王满喜是怎么想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粗人？我看未必吧？” 贾亮手中拿着锦衣卫那边提供的信息，心里冷笑，上面都是平洲官场上的人物，个人的性格喜好等等，十分详尽。 要想在平洲官场立足，别人不管，这个王满喜是一定要拿下的，不然就会被架空,那样自己狡兔三窟的设想埋伏落空不说,还会影响金陵那边。 而按照官场的规矩，贾亮这个巡抚上任,不管是提督王满喜，还是布政使周立言都要都必须率领手下出城迎接。 不论品级，贾亮是巡抚蓟辽，这已经将平洲包含进去了。 浩浩荡荡的三千铁骑，马上的骑士浑身包裹在甲胄中，本朝的匠人地位虽不高，但手艺精湛，这些骑士身上的甲胄虽然比不过新军，也是本朝军队中最顶级的存在。 骑士胯下的战马，一看就不是凡品，比起女真人的战马也差不离了。 这三千骑兵比本朝其余边军骑兵要好不是一点半点。 骑队后头，王满喜全身披挂，他身边的布政使周立言没有乘坐轿子，也骑着马，其余上得了台面的官员都是骑马。 “老王，这新来的巡抚听说来头不小，你这么做会不会惹怒他？” 周立言老神在在的，他可不怕贾亮，军政分家，他是出于规矩才来迎接的。 “别听风就是雨。” 王满喜长的五大三粗，满脸的都腮胡子，看起来粗狂，眼睛中却露着精明：“一个黄毛小子罢了，我让人打听过了，虽然殿下和王爷都看重他，但也只是看重。 “来我们平洲一亩三分地，是虎也要趴着，何况这小子顶多算是一只小猫。” 周立言和王满喜都算得上是土皇帝，二人合作多年，一直没有出岔子，王子腾后来上任，也只是去了山海关，根本没来平洲。 而贾亮上任，放着最该去的山海关不去，非要来平洲开府，这让王满喜如何高兴的起来？ 周立言瞅着左右无人，低声道：“老王，咱们做的事情可不小，要是让他查出来密报上去，咱们都要丢官，搞不好还要问斩。” 王满喜眼中凶光闪过，随即平淡下来，又变成那副憨憨的样子道：“哪有这么严重，不过是拿了些饷银罢了，各地卫所这么做的多了去了。 “他要是识趣的话，分他一成，你我少拿些，他要是不识趣，那就怪不得老子了...” 周立言摇头，蓟辽一带的情况都差不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要是贾亮真的查这个事情，那就是窝案，挖出萝卜带出泥。 所以周立言并不害怕这个：“别乱来，我可是听说了，他年纪虽小，赚钱的本事可不小，咱们这点好处人家未必看得上。” “能相安无事最好...” 下马威啊，这个可是技术活，对上官玩这一套可不容易。 因此，王满喜带出了麾下最为精锐的三千骑兵，这三千人不是汉人，而是鞑靼人。 鞑靼人和女真人一样，也是马背上的名族，战败后归附大明，有些部族已经在大明生根了，王满喜手下的这三千人，正是鞑靼精兵。 蓟辽两地，有鞑靼骑兵的军镇不多，所以这也是王满喜的底气所在。 三千铁骑“轰隆隆”的冲向五千义乌兵，毫无减速的架势，十分嚣张。 陈定家面色铁青，他已经搞清楚了来人是谁。 “哼，废物朱磊其心必异。” 掉了一句书袋，陈定家怒道：“久闻鞑靼人嚣张，没想到这么嚣张，他们居然敢冲阵。” “老陈，敢不敢来，不敢来就让我的人来。” 袁熊笑呵呵不屑道：“敢在老子面前玩下马威的这一套，也不看看老子是谁，今儿要是让一骑跑到大人面前，就算老子这么多年的兵白当了。” 和陈定家不一样，袁熊是混官场的，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王满意要干什么。 “不要乱来，我去禀报大人。” “狗屁，军令说的很清楚，这种事情去问大人，会被嗤笑的。” “这...” “这什么这，听我的没错，我知道大人不出来是为什么，胆敢冲阵，杀无赦，不管来人是谁，一点规矩都不懂，不对，是王满喜太懂规矩了。” 袁熊跟着贾亮久了，胆子大了，现在自己又占理，哪里害怕鞑靼这些杀才。 “全体都有，列阵，举枪！” 陈定家见袁熊动了，立即跟进下令。 “哗啦啦！” 五千义乌兵阵型展开，前排蹲下，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前面，几骑冲出军阵。 “前面的队伍停下，否者杀无赦！” 为首的鞑靼千户掏了掏耳朵，装作没听见一样，队伍速度依然，他要在这帮子汉人面前展示一下骑术。 作为鞑靼人，他现在要听的是王满喜的话。 第二百二十一章 卑职来迟 “娘的，大人这么大的仪仗看不到，说他不是故意的，老子都不信。” 眼看来人进入警戒线，袁熊恶狠狠的道：“大人给我们定的规矩是死的，全体都有，听我口令...” 新军和二代兵是一样的,贾亮给他们灌输的军规便是如此，不让不明来意的人接近军阵。 “老袁，不要打人！”陈定家到底胆子小，劝道。 “嘿嘿，不打人也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冷笑中，袁熊下令开火... “砰砰砰...” 一阵排枪过后，对面鞑靼人的骑兵军阵中，立即响起一阵战马的悲鸣，一如前些日子女真人的战马一样。 不知道多少战马被打中，失去前蹄倒下去，将背上的骑士掀翻在地。 鞑靼人千户面色大变，立即悬崖勒马，传令停止前进。 他想不到，一向胆小如鼠的汉人居然敢动用火器打他们，这么高的马速马失前蹄，手下损失是一定的。 虽然没有达到战马的顶级，虽然鞑靼人的骑术不必女真差，但还是一大批人停不下来，撞到前面的族人掉下马来。 一时间，原本风驰电掣的骑兵队伍一片混乱。 “贱骨头，这就老实了吧。” 袁熊狞笑一声道：“大人说过，敌人只有打痛了他才会老实。” 陈定家张了张嘴，最终无言，随着袁熊一起去见贾亮。 马车里,贾亮并未出来，而他的声音透着帘子传出来：“如何了？” “启禀大人，是平洲的鞑靼人。” “我问的是情况如何了。” “呃...卑职下令开火,打得是鞑靼人的战马。” “为什么不打人？忘了军规吗？” “这...” 陈定家看着汗如雨下的袁熊，算是明白这货为何这么大胆了，感情对大人来说，这还是胆子小了。 “等着吧，看王满喜什么时候过来，还有，没有下次。” 话是对袁熊说的，可陈定家分明感觉到一股子杀气。 袁熊噤若寒蝉，心底将王满喜恨透了。 这边动静闹得太大了，鞑靼人死了好几个，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总算是整理好队伍，首领忙不及的往回跑。 见贾亮，他还不够格。 后面，王满喜听见枪声，一张脸都绿了。 周立言安慰道：“老王，别担心，估计是吓唬吓唬...” 他话没有说完,前面便传来战马的悲鸣之声。 “坏了,出事了！” 王满喜面色大变，即便是周立言也是不敢淡定了。 迎接上官，变成了冲撞大驾，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贾亮认真起来，参上一本他们都要受罚。 虽然受罚，但以二人的地位，却当不会去职。 所以在二人看来，没人会不懂规矩将事情闹大，他们认为贾亮除了忍气吞声之外，别无他路可走。 哪成想，这分明是一个愣头青啊，完全不顾官场的规矩，完全不顾以后在平洲、在蓟辽如何立足。 这事传开去，蓟辽两地的官兵会如何，谁都能想象，比他权力大得多的王子腾都不敢这么做啊。 王满喜肠子都悔青了，连忙赶着去善后，要将大事化小。 什么下马威，顾不得了，跟愣头青讲这个，这不是白瞎么？ 周立言不敢怠慢，跟着王满喜一起打马，迅速上前去。 二人以及后面的官员，看到鞑靼人的惨状，个个都倒吸一口冷气，只有王满喜转忧为喜。 他在伤兵面前停下来，周立言也停了下来。 “老周，看来我们高看他了。” 王满喜打发了鞑靼首领，说道：“他也是外强中干之徒，如果他这火铳是对人打的还好，可是打马...呵呵！” 周立言轻抚长须笑道：“老王眼睛毒啊...” 二人相视一笑，不再说话，同时打马上前。 来到贾亮仪仗跟前，二人才下马。 王满喜唱名道：“卑职平洲都指挥使司提督王满喜来此，还望巡抚大人恕罪。” “下官平洲布政使见过巡抚大人。” 贾亮掀开马车帘子，从马车内下来笑道：“本官还以为是女真人来了，没想到是二位大人。” “巡抚大人说笑了，平洲附近可没有女真人。” “不，本官没有说笑，前些日子本官才杀了不少女真人。” 不给面子啊...王满喜和周立言尴尬一阵。 寒暄几句，王满喜邀请贾亮去参加接风宴，这个也是官场上不成文的规矩。 贾亮拒绝了：“改日吧，二位好意本官心领。” 果然是愣头青啊，官场的规矩都不顾了...二人又尴尬了。 打发了二人离开，袁熊和陈定家才走过来。 “大人，这两个狗官太无礼，走到仪仗这边才下马。”袁熊怒道。 “现在知道了？” 贾亮戏谑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如果刚才你们打的是人，他们便不敢这样，现在就这样吧，去了平洲再和他们慢慢玩。” 平洲必须拿下，一个是为了后路，再一个是为了平洲里面的火器作坊。 这个作坊的规模之大，比金陵的大多了吗，工匠也多，是现成的生产线，拿下这边的火器作坊，便能源源不断的给军队补充军械火药。 仅仅靠着金陵城外的庄子是不够的，还有就是，仅仅生产火铳是不够的。 火炮必须改造，这才是大杀器。 百里路瞬间就到，贾亮带着二代兵进城，而义乌兵却在城外驻扎。 来到熟悉的平洲，贾亮在马车上给秦可卿介绍四九城的人文风景，这座城市已经与记忆中的大不同，不过贾亮也不怕说错了，秦可卿他们都没有来过。 什么灞桥风雪，什么八景，贾亮大说特说，似乎在缅怀自己的前世。 等到官邸的时候，贾亮已经口干舌燥了。 “今晚都累了，先歇着，明日我带你们去吃烤鸭子。” 这个世界，不知道有没有全聚德... 贾亮不打算先上任，不急，黄庭之那边一日没有结果，一日没有回来，他便不急。 平洲的重要性不是仅仅对他，在他的计划中，平洲对整个防线也是重要的一环，整顿好平洲，让蓟辽两地有一个稳定的大后方，日后才方便反攻。 走在干净天空下的胡同里，贾亮恍如隔世。 历史不同，城还是那座城，只是人不是那些人了。 两座城之间几乎一样，除了皇宫变成了王府。 贾亮带着秦可卿，来到一家吃烤鸭的馆子，可惜这家馆子不叫做全聚德，不过贾亮打听过了，烤鸭就这家最为地道，生意最好。 在小二热情的招呼下，一行人上到二楼。 一间雅间开着门，一个老头正在里面候着。 贾亮瞥了眼那寻常的老头，在小二的带领下走进老头隔壁的雅间。 熟练的点完菜，贾亮没让小二离开，笑着问小二，哪里有正宗的涮羊肉吃。 一年多没吃了，眼看开春了，再不吃就来不及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燕王传说 大明现在主要的危机几乎全部来自于女真，国内的灾荒还没有达到让人造反的地步。 贾亮的运气很差劲，从盛世来到乱世，红楼世界看似风平浪静，活在莺莺燕燕中不亦乐乎，其实危机重重。 人命不值钱，当权者一句话就能要一家子人的命,不管这个当权者是谁。 贾亮认为，自己要想过好一辈子，最好还是不要让女真人来当皇帝的好，所以他认为辽东一带的问题需要解决好了，免得会出现前世扬州那种惨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平洲算是蓟辽大后方，不仅是支援各个关口重要所在，也是女真人南下不好绕过的所在。 这就是贾亮要在平洲开府的重要原因。 消息不通畅啊，赵九只对金陵一带熟悉,平洲包括蓟辽都不是他的地盘，属于十三太保老八管辖。 所以贾亮现在手中仅有一些纸面上的文章，这还是赵九从故纸堆中找出来的，蓟辽两地各大军镇情况如何，将领哪个能打，性格又是怎样的，都一无所知。 一边等消息，一边等黄庭之，这就是贾亮现在的日子。 布政使周立言和王满喜请了两次，贾亮都以黄庭之没到推了，其实接风宴根本不需要黄庭之参与，但贾亮说刚刚大战一场，打败女真人的主力便是黄庭之，不等不好。 贾亮就是要塑造一个官场新丁的模样，好让这些人放下戒心。 几日的功夫，贾亮便带着秦可卿逛遍了平洲城，尝过了北地的风味美食。 其他的不说，最爱的还是第一天去的那个酒楼中的烤鸭子，其次便是酒楼推荐的那家涮羊肉。 这两家的吃食,不仅贾亮喜欢，秦可卿她们也喜爱。 中午一顿烤鸭子，贾亮发明了新吃法，这边吃烤鸭就着大葱蘸酱就好，没有贾亮前世那种薄薄的面饼。 贾亮吩咐店家按照他的法子制作面饼，包裹上一片烤鸭，放上葱丝蘸酱，这就是无双的美味了。 秦可卿最喜欢这么吃，每次吃烤鸭都比平时吃饭吃的多些。 “可惜啊，咱们在金陵的黄瓜没有带过来，不然加上黄瓜丝更加美味。”贾亮替秦可卿包了一个烤鸭面饼。 “这就很好了，出门在外，哪能事事如意。” “不行，晚上吃涮羊肉，一片绿菜都没有，这种日子不能过啊，必须将暖房修起来。” “哥哥，难不成我们还要在这边住许久？金陵就不回去了，家里生意怎么办,姐姐毕竟是一个妇道人家。” “短时间是不可能了，未来几年都要以平洲为重心，凤姐姐那边好说，让她培养出几个忠心的管事出来即可，到时候顺了就过来便是，这边的生意也好做。” “这边也有生意？” “当然了，比起金陵来，只大不小。” 金陵的生意有什么，不过是话本、戏班子、香水这些罢了，如果不是皇帝在金陵，贾亮不会以金陵为中心。 话本这东西太费事，戏班子主要是交际使用，香水虽然能够做的长久，已经往江浙等富庶之地发展，可是产量有限。 “辽东就不一样了，辽东有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乌拉草就不用去说，人参这东西，辽东的老山参到哪都是抢手货，如果加工一下，赚钱就跟捡钱一样，除了貂皮之外，其他的兽皮都是能赚钱的好东西。” 赚钱是必须的，不管什么时候钱财都是重要的资源，只有拥有了钱财，才能将一些想法变成现实。 贾亮庆幸自己是一个工科男，动手能力强。 秦可卿等三女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贾亮，自家老爷就是能干，走到哪都能成事。 贾亮的规矩本来就小，出了金陵没有外人之后，越发没有什么规矩了，每次吃饭他坐主位，秦可卿陪着，晴雯和福宝都是一人跟着一个，一起坐在一张桌子上。 一边吃一边说，贾亮巧舌如簧，将平洲、辽东一带的见闻，挑些有趣的说来，惹得三女崇拜的同时，笑呵呵的。 正说着，门口一老头笑眯眯的站着，很有礼貌的说：“这位小兄弟见识广博，老夫在平洲生活大半辈子了，好多事情居然还没有小兄弟知道的多。” 老头须发皆白，看着七老八十的样子，正是贾亮第一次来这家酒楼之时在他隔壁的那个老头。 这个年纪的老头不需要避讳什么，对于这样有礼的长者，要求一起坐坐说话，贾亮没有理由拒绝。 残席撤掉，重新上菜。 老头看着烤鸭子，不满意道：“怎么的没有面饼，是瞧不起老夫，觉得老夫牙口咬不动面饼了么？” 贾亮苦笑不得，这个世界的人吃烤鸭就面饼的人就自己一个，刚带坏了秦可卿她们，现在又带坏了老头，看来老头早就注意到这边了。 面饼上上来，老头笑眯眯道：“那丫头，一点眼力都没有，也不知道替老夫包一包。” 晴雯噘着嘴不高兴，在家里能使唤她的人不多，不过看在老头子能当祖爷爷的份上，还是动手做了。 老头子吃了几个面饼这才停下。 “哎，老了老了，想当年老夫也是一顿饭肉十斤的好汉，小兄弟真是一个伶俐人，这烤鸭子这么迟才有滋味，老夫吃烤鸭子几十年了，从未想过这么一个吃法。” 抹抹嘴，老头子也不介绍自己的身份，在这和贾亮说了一会儿闲话，贾亮看老头谈吐不凡，加上没事，和老头子多说了几句。 “多谢小兄弟款待，今晚老夫做东，涮羊肉，就是你常去的那一家。” 说罢，老头起身告辞，负手走出雅间，立即就有一名中年壮汉跟了上去。 这老头有古怪！ 人生地不熟的，既然老头没有表现出恶意，贾亮没有放在心上。 到了下午，赵九回来了。 “你说燕王并不是一个闲散王爷，他还有个绰号叫做阎王？” 赵九就是去找老八要情报去了，带回来的消息中别的先不说，第一个就说的是平洲城的燕王。 “不可能吧，要是这样，前几日情报中怎么没有明说？” 赵九苦笑道：“大人，事情涉及朝廷秘密，很多事是不会留下文字记录的，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也是听八哥口述才明白一点。” 燕王，当今皇帝之弟，并不是什么闲散王爷，而是老朱家上一代中最能打的存在，杀人无数，只是困与太平世道，无法彰显其才华。 后来文昌帝登基，其中丧失了很长一段秘闻，燕王最终就藩平洲，手下没有一点点兵权。 “这种情形，和现在很像啊。” 贾亮摸着下巴说：“如今朝中太子管文，四王爷管武。不过，没有兵权的王爷，值得老八这么关注吗？” “大人有所不知，燕王虽然没有兵权，但平洲、蓟辽这边，没人敢在燕王面前大声说话。” 第二百二十三章 皇家秘闻 为了更好的活下去，不得不去主动的了解这歌世界，了解这个世界的人物关系，其他人不去说，当政者老朱家的历史必须搞清楚。 身在不同的时空，贾亮那些为数不多的历史知识已经不够用，他不得不去苦读历史。 前朝有一位大帝说过,生子如羊不如生子如狼。 所以，历朝历代中皇权的更替都伴随着腥风血雨，鲜有例外。 但到了本朝，情况大变，除了百年前出现过一次小小的意外，每一个太子都很顺利登基，并无什么杀戮。 老朱家每一代子孙，都会在明面上培养两个人才，一个是太子掌管文章事,还有一个就从皇帝其余儿子中挑选一个，培养成绝世猛将，至于暗中是否还有别的安排，贾亮并读到过。 按照常理，掌管兵权的皇子，本身就具有得天独厚的夺嫡条件，但奇怪的是，除了那一次的小意外，从未出过乱子，不知道老朱家还有什么隐秘手段。 “燕王就是上一代的掌兵之人，国朝并无大事发生，所以燕王军功不显，或者说并无用武之地，陛下登基之后，燕王就来了平洲。” “女真人夹着尾巴做人好多年了，近十来年才开始蠢蠢欲动，不知道这和燕王老去有没有关系。” 听完赵九的秘闻,贾亮觉得女真不动是因为害怕燕王就是扯淡，刚才还说了燕王的军功不显，那么女真人会害怕一个王爷？ 不过，就凭老家伙在平洲一带，能震慑边军这些杀才一点，贾亮都觉得不管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听了皇家秘闻的一点皮毛，贾亮觉得有必要调整一下计划。 “看来，有必要明日去拜访一下燕王了。” “大人如果要去拜访燕王，还要趁早，燕王每日都会去一家酒楼吃烤鸭子，这是雷打不动的事情。” 贾亮闻言恍然，脑海中蓦然出现一个笑眯眯老头的脸孔。 “那家酒楼叫什么名字？” 好家伙，自己隔着一扇木板和人家做邻居吃了好多天的烤鸭子，居然不知道人家的真实身份。 老家伙也是古怪，身为一个尊贵的王爷，不说别的，几十年不去金陵，却每天去酒楼吃烤鸭子，难道堂堂的王爷，请不起厨子？ 多说无益,还是要重新见过才好,既然燕王主动邀请自己去赴宴，那就说明有的聊。 贾亮见多了带着面具的人，所以在得知老头的真实身份之后，立马将老头给自己的第一印象丢掉。 笑眯眯的老头是当不了阎王的。 由于燕王没有表明身份，所以贾亮也不好以巡抚的身份去赴宴。 秦可卿亲自服侍贾亮换了一身清爽长袍，里面存着内甲，晴雯帮着拿出一面价值不菲的玉佩给挂上。 一个文质彬彬的翩翩公子就出炉了。 “老爷还是穿这一身好看。”晴雯眼泛桃花。 贾亮皮囊好，穿啥都好看，但是他身边的女子对贾亮的穿着打扮有不同的认识和喜好，例如晴雯就喜欢自家老爷文质彬彬的，一副读书人的样子，而被带歪了的林黛玉就喜欢他身穿劲装拿刀的英武样子。 至于秦可卿，不管贾亮穿什么她都喜欢。 内甲这玩意，出了金陵贾亮就一直穿着，本事再高也怕冷箭。 出了官邸，贾亮没带很多随从，仅有赵九跟在身边，一起往那家有名的涮羊肉酒楼行去。 提督府。 王满喜怒不可遏的在作为摆设的书房中走来走去，周立言也在。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虽是巡抚，但毕竟是临时官员，还只是个四品，我们请了他三次，居然都不给面子。” 王满喜说的有一点不对，贾亮不是四品，而是从四品，不过巡抚确实只是一个临时性的官员，贾亮可以说是历任巡抚中官阶最低的存在。 周立言苦笑道：“说什么罚酒，现在我们老老实实等天使吧。谁能想到这家伙居然能够打败女真人。” 有句话周立言给面子没说，本来他想说如果你们边军争气，将关内的女真人干掉，也不至于到如今这个地步。 现在好了，巡抚不巡抚不怕，打败了边军都无法打败的女真铁骑，那就可怕了，皇帝的圣旨已经在路上，不日就要进城，说不定会有什么逆天封赏。 “走了狗屎运罢了。”王满喜嘴上不服气，可内心一想到自己手下有三万多人，却不敢出城一步，脸就有点发烫。 丢人啊。 如果边军都是这样，一群人都丢人也就罢了，可现在有和女真兵力相当的同袍，一仗就杀了五千女真，剩下的女真被追的跟狗一样的跑。 现在丢人的不止王满喜一个，而是整个边军，包括现在边军的老大王子腾都跟着一起丢人。 有了对比就是这样。 “听说王爷今晚请客，你有没有机会去？” 听到燕王的名号，王满喜脸上的不忿顷刻间不见了。 “呵呵，现在边军中，不管哪一个都没有资格让王爷宴请。” “嗯，告诉你老王，王爷今晚请贾亮吃涮羊肉。” 边军都知道，那位老头子很多年不请客了，无论是年节还是寻常日子，因为没有人值得他宴请。 可是今日，就在老头子最喜欢的那家涮羊肉酒楼，老头子破天荒的请客了。 这次请客，没有那些豪门贵族清场的桥段发生，一楼大堂造就营业，人声鼎沸，二楼雅间也有客人。 整个酒楼热气腾腾，只有三楼安安静静的。 快到三月了，北地依然寒冷，平洲城里里外外的百姓，身上都穿着袄子，有钱人家穿棉袍，外出的时候套上厚厚的皮衣，保暖又好看。 贾亮不畏严寒，一身单薄的长袍便是所有，走进蒸笼一样的酒楼，立即就有好眼力的小二过来。 三两句话交代清楚，小二连忙退下，酒楼掌柜的亲自过来侍候，腰恨不得不要了，态度恭敬的吓人。 就这一个小小的细节，让贾亮对老头的身份实锤了几分。 来到三楼，眼前弥漫的气雾没了，视线变的清晰起来。 中间一张桌子，上面是平洲特有的火锅炉子，火锅上正冒着热气，显然已经开了锅，桌子上满满当当，除了羊肉之外居然还有绿色的蔬菜。 贾亮食指大动，几乎一个月没有吃到绿菜了，早知道老头这有，应该将可儿带来的，她们嘴唇都枯了。 老实不客气的在老头对面坐下，端起桌子上一盘切得薄薄的羊肉丢进锅里，在拿起一盘子菠菱菜丢进锅里。 “吃烤鸭的时候，老夫以为你是一个会吃的人，但看你吃涮羊肉，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第二百二十四章 别装了 老头要教我吃东西？ “不瞒老爷子说，小子吃过的老爷子只怕是见都没有见过。” 涮羊肉在清汤锅里面滚了一滚就熟透了，再煮就老了，就着芝麻酱来了一大口，再把菠菱菜捞出来，这才满足的开口道：“小子快一个月没有吃过绿菜了，所以孟浪了些，还望老爷子莫怪。” 第一句话很无礼啊，还一副看土鳖的眼神。 老头身后的中年汉子当即便忍不住要出手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王爷家里什么没有，还王爷没见过... 老头没有见怪，阻止了中年汉子出手的举动。 贾亮旁若无人的大吃，很快就把桌子上的菠菱菜吃光，羊肉也吃了好几盘子才停下来。 你是王爷，我只是一个巡抚，既然你自己不表明身份，那就不要怪我了。 贾亮猜不透老燕王为何如此，只好配合着演戏。 燕王并不动怒，笑道：“说说看，你有什么吃食是老夫没有见过的？” 小子，不就是家里有暖房么，老夫也有。 贾亮知道暖房这个东西并不是自己的独创，民间早就有之，所以并不打算说这个。 “老头...” 开头两个字，差点让那中年汉子又要暴走。 “就说着涮羊肉吧，厨子的刀工确实不错，但羊差了点意思，最好的羊在草原上，这边的羊虽然也不错，但还是差些。”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估计老人家没有没见过的，但是说到吃，恐怕老人家许多都未吃过。” “吃食不在于高低贵贱，在于手法，食材虽然重要，但厨子的做法才是关键，别的不说，冬天喝汤最舒服，老人家喝过海里一种海草炖的汤么？还有猪大骨和莲菜一起炖汤，老人家喝过没有？” “人老了，多喝汤才养生。” 码得，我也不知道你们吃不吃海带只能胡诌了，不过猪肉这种东西，以你的身份估计是不吃的，更不用说猪大骨。 贾亮猜的不错，燕王只是爱吃，却不懂的做。 三言两语忽悠住了燕王，下面谈话的气氛就轻松很多，不过所谈的事情依然没有重点，都是各地见闻一类的趣事，就连金陵城都没有说一句。 话题扯的开了，贾亮不管燕王说什么，都能回答的头头是道，有些见闻甚至燕王都没有听说过。 燕王的见闻是靠听和走，而贾亮的见闻只用一部手机就够了。 “你说巨鲸是何物，老夫也曾取过海边，从未听说过有此物。” “呃...” 海边看巨鲸，你去的是那个海边，养王八的海边？ “还有天山，王母娘娘的洗澡盆子，天山在哪？” “呃...” 只顾着吹牛皮了，忘了两个世界的不同，即便是在同一个世界，天池这种地方估计现代人没有几个上得去的。 贾亮回答问题，回答的胆战心惊，实在是太痛苦了。 累了啊，大家都别装了行不？ 贾亮起身，规规矩矩的行礼，苦笑道：“王爷恕罪，下官胡诌了，承蒙王爷款待，要是王爷赏光的话，还请王爷来下官府邸，下官请王爷吃饭。” 燕王抚须点头：“你说的海带汤要有，莲藕汤也要有。” “这不成的王爷，莲藕汤还好说，海带这边没得卖啊...” 一顿饭吃的很满意，虽然两方都没有说什么实际话题。 贾亮走后，燕王喃喃自语：“小子，你很古怪啊，不过冲在你给老夫手下挽尊的面子上，这顿饭老夫要吃。 “但老夫更好奇的是，明明山海关才是重点，你为何要来平洲。 “老夫不信，你小小年纪，能看出平洲的战略地位...” 贾亮很没有节操的在酒楼顺了许多菠菱菜，这些都是燕王从王府中带出来的，酒楼还没有。 莫说酒楼，整个平洲都没有绿菜卖，寻常人家都是去吃干菜，谁吃饱了撑着为了一口吃食去做暖房。 刚才在酒楼，只顾着应付燕王去了，贾亮就没有吃饱。 回到府里，贾亮吩咐晴雯去准备火锅，官邸什么都有，但吃食这一方面贾亮还是习惯自己人动手。 高汤好了，贾亮让晴雯给汤锅放了简易鸡精，这才准备开吃。 外面的东西什么都好，就是调味料太少，味道不够鲜美。 既然要请客，贾亮说不得要亲自去准备，买菜这件事就不带女人了。 提督府。 贾亮的一举一动都在王满喜监控之下，得知贾亮去了菜市场，王满喜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老王不要太过担心，我们手脚不干净，这个王爷是知道的。” 布政使周立言都被王满喜转悠疯了，劝道：“各镇的情况王爷都知道，我看王爷请他吃饭，没准就是警告他不要乱来，你忘了王子腾？” 王子腾去山海关前，也来过平洲，不过王子腾没有机会吃燕王的饭食。 那一次，周立言和王满喜陪着王子腾去见燕王，燕王只是警告王子腾不要乱来，王子腾这才没有在平洲停留，直接去了山海关。 “不行，我不放心，说不得也要舔着脸去求见一下王爷。” 王满喜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一旦出事，因为是军方的事情，所以自己绝对会比周立言惨。 “你去不去？” “呵呵，走吧，一条船上的人，还分什么彼此？” 周立言不蠢，只要是王满喜顶在前面，就算去见王爷也不怕。 二人一道出门，一个带着随从坐轿子，一个带着亲卫骑马，一行往燕王府赶去。 来到门房，二人不敢怠慢，通报之后就在门房这边冒着寒冷等候，不知道为什么，今日门房给他们上了茶就进去通报，半天却没有出来。 又等了一会儿，门房才晃悠悠的出来。 “二位大人，我家王爷说了，让你们回去换一身衣裳，然后去赴宴。” 赴宴？ 王满喜和周立言一脑门的问号，这个时候去哪赴宴？ 整个平洲城，谁有资格宴请燕王？ 还换衣裳，这唱的是哪一出？ 王满喜憋不住，问道：“敢问去哪赴宴，换什么衣裳？” “王爷说，二位大人回去换了轻便衣裳，然后再来这边候着即可，其余的别问！” 俩人不敢多说，掉头出来，然后上轿子的上轿子，上马的上马，燕王说的话，不敢不听啊，还是快些回去换好。 前后半个时辰，俩人都换好了衣裳，这次连周立言都是骑马，没有坐轿子，不敢耽误时间。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夜宴 天下是老朱家的天下，但家族是自己的家族。 为了家族的壮大，钱财是必不可少的，当官有权，自然便方便给自家生意开方便之门。 这就是时下大多数人的想法，也有不少士子具备不凡的抱负，可一旦他们进入官场这个大染缸，被官场的规矩束缚之后，抱负这玩意自然就变了。 周立言以前也是一个有抱负的士子，家里不过是小户人家，后来周立言通过科举进入官场，几年下来头破血流，然后就是随波逐流。 官越做越大，上门依附的人越来越多，后来就是一大家子人指望着你吃喝，这个时候就是身不由己了。 而王满喜不同，王满喜是老牌的勋贵世家，祖上好几代都是打仗的军户，王满喜总是吹牛说他祖祖祖爷爷跟祖皇帝打天下。 不管是真是假，王满喜的家族虽然不是顶级勋贵，但家大业大，开枝散叶后军中子弟确实不少。 “你们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平时手长一些没事，本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老燕王神态平和，负手慢慢走着，他身后还是那中年汉子跟着。 没有穿蟒袍一类的骚包装扮，就是如同寻常百姓一样走在街上，不疾不徐。 倒是王满喜和周立言二人的衣裳显得华贵许多，二人身后的随从护卫比王爷的随从还多，这也是二人纳闷家忐忑的原因。 现在见王爷开口了，二人忙不及微微躬着身子，落后一两步听训。 “但是人呐，总要脸面不是？你们要脸面，本王也要脸面，国朝更加要脸面。” “二十多万兵丁环视，就让那些狼崽子直来直去的，还年年都来，今年更是离谱，一万狼崽子就把你们堵在城里不敢出去。” “呵呵，丢人啊，国朝没脸，你们的脸让本王扛着丢了。现在好了，人家外来的把事情给办了，免去了本王这一大把年纪还要上阵的苦楚。” 燕王说的寻常，可王满喜和周立言听得汗如雨下，一个字都不敢说。 这些年大家都散漫了，捞钱已经没有底线。 本以为王爷不做声，是默许大家，都以为只要做的不过分，就不会有大碍。 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啊，老朱家的人毕竟在乎天下，不管这姓朱的兄弟间发生了什么事。 “好啦，别做这幅诚惶诚恐的样子，人家是一个懂礼数的，本王请了他一次，他今日便要回请。” “反正本王的脸面也被你们丢了，在他面前再丢一次也算不得什么，带你们去赴宴，想必他不会见怪。” 燕王话音落地，王满喜和周立言浑身一震。 原来是去他家赴宴，请客的人是他。 只是... 他一个毛头小子，嘴上一根毛都没有，凭什么请王爷吃饭？ 此事不对，王爷为何对此人如此上心... 二人虽然心有疑虑，但却不敢不听话，他们不知道贾亮接下来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老王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一言不发的跟着。 燕王也没有问话，一行人就这么晃悠悠的来到巡抚大人的官邸门口，老燕王抬腿便上。 门房出来，张嘴就要呵斥，但一看到燕王身后的周立言二人，立马蔫了。 “小人参见二位大人。” 能做门房的，自然不是愚钝的蠢人，眼看两位大人便装跟在一个老头身后屁颠颠的一句话不敢说，哪里还猜不到身份。 只是，燕王也是便装，机灵的门房不认识但不敢胡乱见礼。 “这些小招数你们倒是用的熟练无比。”燕王讥讽一声。 这说的小招数，自然是指的巡抚官邸中的下人被当做眼线一事。 门房一下子湿透了后背，忍不住跪了下来。 通报一声，闻讯而来的贾亮让人大开中门，迎了出来。 “下官恭迎王爷，咦...二位大人也来了？” “是老夫让他们来的，你莫要见怪，随便让他们吃两口就是了，一会儿说事让他们听听。” 态度太和蔼了，太亲切了啊。 这让周立言二人心下腹诽不已，不知道贾亮何德何能，能够让燕王如此对待。 而贾亮心中却警钟长鸣，他不认为自己这个从四品的巡抚能入燕王的法眼，就连王满喜都敢给一个下马威，何谈燕王。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贾亮笑道：“王爷客气了，都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下官哪敢嫌弃，王爷请。” 都是老狐狸，我就打定主意当一个二愣子，看你们要唱哪一出。 一行人进了府邸，这处府邸四处透露着破败，屋子缺乏修缮不说，地上还很滑。 “王爷小心脚下，午后刚下过一场小雨，地上苔藓多。”贾亮补了一刀。 官邸官邸，朝廷给官员住的，行文早就到了平洲，然这处官邸还是如此破败，由此可见当地官府的态度。 周立言二人浑身一抖，心道这小子心思好毒啊，一些个小地方也能用来咬人。 果然，燕王回首狠狠的盯了二人一眼。 燕王平时都是笑眯眯的，发火也是这样，二人没见过燕王这种凶狠的眼神，不禁又出了一身冷汗。 正儿八经的正厅，无论哪一家都很重视的所在，有钱些的会将此处拜访花朵绿植，显得有味道。 可进了这个正厅，鼻端还能闻到霉味。 燕王鼻子抽了抽，脸色当场变了：“平洲怠慢你了，这地方不能住人，你随本王去王府居住便是。” “啊咳咳咳...” 不要这么客气好吧，谁知道你的王府是一个什么情况...贾亮道：“王爷，下官简陋惯了，也不是习惯享福的，后院已经收拾出来了，挺好的。 “前院不便款待，下官已经在后院准备妥当了，王爷请。” 燕王随着贾亮出来，往后院行去，周立言二人连忙跟上。 老燕王回头呵斥道：“你们跟来作甚，这是人家后宅，女眷居住的地方，你们也跟本王这把年纪了？还是主人家请你们了？ “速速将前院收拾出来，一会儿我等出来说话。” 啊这... 不是说好的来吃饭的吗？ 周立言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苦笑摇头。 “老周，安排人吧，不然待会王爷出来不好看，最好让人盯着后面，免得他们吃完了出来我们这边还没完。” “有理有理。” 周立言喊来自己人，吩咐照办。 后宅和前面大不同，纤尘不染整洁如新，贾亮一家人都是从后院出入，前院根本没有收拾，没想到今日倒是用上了。 一进后院，没走几步，燕王的鼻子忍不住就开始抽动。 “什么味道，如此香甜！” 第二百五十六章 我是个生意人 猪大骨这东西好吃，但却是上不了台面，因此贾亮寻来猪排骨，合着莲藕一起炖了一大罐子莲藕排骨汤。 汤已经炖了很久，汤色白中代红，莲藕粉糯，排骨酥软。 其余的菜就简单许多,都是平洲常见的食材烹制而成，羊肉是红焖的，一大碗肉丸子酥脆，一个剁椒鱼头蒸的入味，鱼片用来做酸菜鱼。 白的红的绿的都有，食材常见,做法确实燕王不大见过的。 喝了一口汤,老头白胡子上的汤水都不擦，享受的闭上眼睛,良久睁开，再吃一块藕，每一样菜式都尝过了，燕王才放下筷子。 “你家厨子是金陵来的吧，没想到这厨子居然会将平洲的食材做出这等味道。” 燕王叹口气道：“老夫王府的厨子也不错，只是和你这边的厨子比起来，差远了，不知可否割爱？” 尼玛，请你吃顿饭，你想让我去给你当厨子...贾亮心中吐槽。 “王爷抬爱，下官来平洲不久，这后宅一切都是自己人操办，厨子是没带的，不怕王爷笑话，这一桌子菜都是下官亲自做的。” “此言当真？” “确实，不敢期满王爷，下官是个好嘴的，一般厨子做不来下官的吃食。” 老头也是一个好吃的人,这一点贾亮早就看出来了。 燕王没有嘲笑贾亮醉心庖厨之事，反而不住嘴的夸赞，有了共同语言，这一顿饭便吃的很畅快，气氛相当热烈。 燕王一边下筷如飞，一边询问这些菜是怎么做的，话说的不少，东西吃的更多，一桌子菜一大半都进了燕王的无底洞。 贾亮分析，老头以前绝对是能打的狠人，一般吃的多还不发福的人，手底下都不弱。 “还好多做了些，不然晚上就要饿肚子。” 贾亮瞅着慢慢空掉的盘子碗，放下筷子就看这老头一个人吃。 饭罢，晴雯上茶过来，瞥了眼桌子上的空盘子。 哼，听老爷说这是个王爷呢，哪有这般能吃的王爷，还说只吃了一个半饱。 不过呀，老爷的手段就是好,幸亏老爷给留了好菜，不然一会儿没得吃了... 上过茶，晴雯便从书房退出去，此间就剩下贾亮和老头二人。 老头抚摸着丝毫不见变大的肚腹，不觉尴尬的说：“到底是老了，吃了个半饱，以前这一桌子饭食也只够老夫垫垫肚子的。” “怠慢王爷了，改日下官准备丰厚些，再请王爷赴宴。”贾亮一头的黑线。 燕王却没有答应，轻轻喝了口热茶，吐了一口茶叶沫子道：“就是这茶差了些，明日老夫让府中管家给你送来一些好茶，算是回礼。 “以后这等饭食不吃也罢，不然老夫怕府里的饭食吃不下去了。” “王爷不必担心，饭食除了手艺之外，调料很重要，下官自己做了一味调料，王爷走的时候带些回去给府中厨子，做菜的时候放一些就是了。” 鸡精绝对是一个好东西，贾亮在金陵时没有拿出来当做敲门砖是有理由的。 在金陵，能够动用的手段多，医术、话本小说，冰激凌香水，都可以敲开官员、甚至皇宫的大门。 现在碰都一个实力不祥的燕王，这个王爷又是一个好吃的，实在是没有比鸡精更好的敲门砖了。 燕王并未将这个鸡精太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贾亮在示好，这就够了。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该说正事了。 “陛下来信，着老夫照拂与你，帮你整顿一下蓟辽两地的军伍。” 燕王脸色变得严肃许多，缓缓道：“没想到倒是让你先给老夫挽尊，这边老夫还能说的上话，说罢，你打算怎么做？” 老朱家的江山，老朱家的人担心，贾亮不知道燕王对勋贵的控制力如何，现在又是交浅言深的阶段，不好直接问。 而且，贾亮从边军这几年的表现来看，有点不信老头，蓟辽两地大了去，如果你真的是个狠人，何至于让边军糜烂至此？ 说破大天，靠别人震慑都不如靠自己。 贾亮觉得，利用一下老头的声望就好，但不能将此作为主要的手段。 要想真的将女真人解决掉，蓟辽两地的边军绝对要是主力，光靠黄庭之的一万兵马是不够的。 前期的防御阶段还好说，都依靠着城郭，但到了中期的发展阶段，要走出山海关，要走出城郭，这就是边军的事情了。 贾亮的计划中期有三个点，一个是黄庭之，还有一个是山海关，还有一个是岛上。 后两个，贾亮现在都一筹莫展，没有好的人选，除了人选意外，还有装备。 人选涉及到军队的训练整顿，装备这一块就涉及到钱财了，光靠东厂在金陵扒皮是不够的，而且这些拨款也无法将那些杀才的心凝聚在一起。 利益，才是最为牢固的联系纽带！ “王爷，实不相瞒，我是个生意人。”贾亮答非所问，但燕王却没有动怒。 “老夫听说过，你在金陵算是一个天才，赚钱不丢人，老夫不是那些措大，没有钱财干什么都不成。” “王爷英明。” “但是，蓟辽两地穷苦啊，要是有发财的门路，那些家伙也不至于...” 燕王话没有说透，贾亮却懂了。 那些当兵的哪里懂的赚钱，一个个就盯着军队的粮饷，和出力的人抢饭吃。 文官也好不到哪去，能做的生意就那么多。 不过文官贾亮管不着，先把勋贵给拉拢过来再说。 “王爷这就有所不知了，辽东好哇，辽东的宝贝比金陵多多了。” “下官为什么来辽东，还不是因为辽东比金陵机会多，别的不说，就说皮毛，辽东的皮毛比草原还要好。” “皮毛？这些生意有人在做，赚不了几个大子。” “那是因为他们不会做，王爷要是不信，下官愿意将辽东的皮毛全部收购，出的钱比市面上高些。” 这就是第一门生意了，那些土包子不会懂皮草如何穿戴，做皮大衣，皮袄子，土鳖。 就不能做成漂亮的皮包，就不能做成合脚的皮靴，还有明知道冷，就不能做成皮手套？ 总说生意也不好，正事也要说。 “下官来时有言，要把平洲火器作坊改进出来，这一点陛下已经给了下官独断专行之权，等工匠到了，下官就会动手处理，建立皮草作坊的时候会扩建火器作坊，这点需要王爷帮助，地皮的事情下官一个人做不来。” “唔...天使不日便到，等那时各镇将领都会来听训，老夫舍去脸面，替你说合一番。” 这一次天使传旨是大事，除了封赏之外，还有人会被处罚，因此没有燕王恐怕压制不住，文昌帝肯定有密信给燕王。 贾亮的计划启动，工匠便会源源不断的从金陵来平洲，而罗宾逊等人也会从没有机会的金陵来平洲。 狡兔三窟，第二个家要开始经营。 贾亮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眼前这个黑汉子和黄庭之联系起来，仅仅这么些时日不见，黄庭之整个人瘦了一圈，也黑了一截。 “亮兄弟，追杀这么久，就想着吃一口你做的吃食...” 黄庭之在贾亮修缮一新的官邸，一连吃了一整只烤羊，外加一大碗面条才停下里。 “跑了大概两千余人，要不是守军不力，是不会让这些人跑掉的。不过最关键的是，我怀疑女真在关内有内应...” 第二百五十七章 有奸细啊 奸细这件事，贾亮自己都相信有，不然无法解释女真人为何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 但是，奸细放跑了女真人这件事可不小。 这可是隔着一条长城啊，什么时候长城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能让人破坏出一段缺口来？ 而且那些女真人还能顺利的找到缺口，然后在追击之下从缺口中逃遁出去，黄庭之气炸了肺，不依不饶的追出去，还是没能杀光这些破了胆的女真人。 “你对燕王知道多少？” 听到问题，黄庭之浑身一震，随即恢复正常。 “相信我，不要去打听燕王的事情，如果锦衣卫给你的消息你看了，有多少就是多少，其余的不要去打听，皇室都没有几人有资格打听其中隐秘。” “我只是知道，燕王曾经是我朝栋梁，往后四爷也会是我朝栋梁，这便够了。” “至于，奸细一事，燕王定然不会知晓。” 老朱家的秘密很多啊，看来黄庭之是知道些什么，不过秘密这东西知道的多了不是好事，特别是姓朱的秘密...贾亮觉得黄庭之说的不错。 黄庭之这家伙，自从败给贾亮之后，训练简直疯狂了，不但打熬个人武力，二代兵的战阵更是被引入进新军，没有一日停过训练。 贾亮觉得，此消彼长之下，搞不好已经打不过黄庭之了。 不过二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质的突破，信任这东西已经建立起来了，所以贾亮相信黄庭之不会害他。 “可是，奸细必须要解决啊，不然后方放着这种人，太不放心了。” “你以为就女真人有奸细？我们也有啊，不过这就要去问锦衣卫了，军方的人只能称作细作，打探的消息有限。” “嗯，看看锦衣卫那边能不能探查到奸细的身份，对了，女真人是从谁的防区跑掉的？” 这也是不小的责任，让你守着城墙，结果你让人弄倒了一段。 “说起这个，估计过几天就会扯了，那段城墙居中，一边归为水常在，还有一边归为林铁山。” “水常在？” 水家人，这个姓氏贾亮印象深刻，在前世的红楼世界中，这个可能是皇室的姓氏，其中代表就是北静王水溶。 但在这个世界，皇室姓朱，而水溶还是北静王，但只是一个郡王。 郡王也很了不得了，异姓王就更能说明问题，东西二府只是公爵，传了几代爵位递减，但北静王还能是郡王，这便有些恐怖了。 “难怪以前能够造反，就是不知道这里他会不会也造反，但不管是不是，都不可不防。” 贾亮记住水常在的名字，随即问道林铁山。 那奸细从这两人的防区中间开口子，说不是故意的贾亮不信。 “林铁山此人倒是一个人才，他不是传统的勋贵出身，从小兵做起，累积军功才升任总兵，一身本事很了得。” “还有这种人才？” 在本朝的太平世界，没有背景靠着军功升到总兵，这算是奇迹。 贾亮瞬间便想到，林铁山的军功在这个苛刻的环境下从哪来的。 “这么说，这个林铁山杀了很多女真人？这样的话他应该被女真人惧怕才是，奸细非要挑着他的地盘做事，有意思...” “听说林铁山一家老小全部死在女真人刀下，他发誓杀光所有女真人，此人一见女真人就疯魔...” 听完黄庭之的介绍，贾亮心头火热，这个林铁山就是计划中另一个支点啊，把他留在关内简直是浪费。 不过这是计划中段的事情，现在还为时尚早。 黄庭之的七千骑兵有了损伤，但这次朝廷十分大方，就在黄庭之休整没过几天，从辽东那边过来的兵源补充便到了。 贾亮开始做事，每天在城里到处转悠，寻找合适的地盘开作坊，原来的地方太小，周边地皮不好弄。 除去这个，贾亮就是去城外与黄庭之一起看新军。 天使还没到，贾亮却有了一位特殊的客人，锦衣卫八太保。 “别喊大人了，这里没有外人，我托大喊你一声小八。” 赵八居然是一个小伙子，比赵九年纪还要小。 曾经有一段时间，贾亮和锦衣卫的关系生分了不少，后来赵九出事被贾亮保下来，他便收获了十三太保的私人友谊。 再往后，贾亮和朱统走的又近了些，关系才彻底的恢复过来。 这一次天使驾到，各地总兵都来平洲，将防区留给副将看管，赵八也趁着最近太平赶来平洲。 “礼不可废，大人是我们兄弟的恩人。”赵九跟着点头，觉得八哥说的对，贾亮护着他就是护着其他太保了。 “行吧，随你。你们在外面的人有没有打探到什么，奸细的身份有吗？” “回大人话，就是为这个来的，奸细的身份没有查探到，那俩人很神秘，进出都有保护，不过一个多月之前，我们的弟兄就只看到一个，还有一人年轻些，不知道去哪了，我估计是来了关内。” 这个判断有道理，行踪被泄露就说的通了。 汉人在女真那边当叛徒的多了，但是能够在关内搞风搞雨的缺不多。 这边还没有眉目，赵八又带来一个消息。 各地总兵已经联合起来，说是要让贾亮好看，给那些被打死的鞑靼人出气。 “大人小心些，听说这次他们联手，准备连燕王的面子都不给。” “呸，狗屁的出气。” 什么时候，这些无耻的、唯利是图的勋贵会为了几个鞑靼人出气？ 不过是担心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罢了，至于不给燕王面子，这个贾亮不好判断，也不用判断，反正不打算太过指望那个老头子。 “你有渠道弄到好的皮毛吗？最好是掌控一只闯关的商户，能够往女真人腹地走的那种。” “呵，大人这是问对人了，走女真腹地最大的商户就是咱们自己人...” 有商户就好办了，不必事事都要勋贵的。 贾亮信步走在平洲街头，没有乘坐马车，秦可卿在马车窗边不时和贾亮说话。 “这次还要感谢姐姐，要不是姐姐介绍，你要找这样的工匠和铺子，很难的，一会儿到了，你看看满不满意。” “嗯，你做事我放心。” 火器作坊，皮毛加工厂的地盘都定下来了，地皮的事情既然老头子答应管，贾亮就不操心。 现在，皮毛工厂这边，需要找巧手的匠人，不然一些想法无法实现，在人脉上面，即便是凤姐儿不在荣国府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虽然贾亮现在人脉也不错，但是在生意上面却很有不足，这次就是凤姐儿从金陵这边找的关系。 第二百五十八章 四侠之柳湘莲 平洲不比金陵繁华，但大气许多，人口也不少。 城中除了酒楼这种行业，其余生意行当大多集中在一块，贾亮要找的工匠这一带，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这边连着打铁的,那边是做裁缝的。 皮革匠人并不多，贾亮找的这个胡同不大，里面许多还是做裁缝的。 由于胡同口太小，马车进不去，秦可卿只好和福宝一起下车，头上带着暖暖的帽子，脖子上围着一块毛茸茸的围脖。 整张脸都藏进去，倒是不用担心街溜子的目光。 不过，巧事年年有，今日特别多。 赵九跟着赵八做事去了，结果贾亮今日身边就一个人带着秦可卿和福宝，三人走走停停说话。 兴许是听出来三人的口音是外地的，几名不怀好意的家伙从角落里走出来，人人笼着袖子。 三人与贾亮错身过去，还算正常，可后来一人迎面走来，身子歪一下就往秦可卿身上靠过去。 “诶，兄台站稳了。” 贾亮看见这些人眼神往秦可卿和福宝身上飘就知道没好事，早就防备着，因此那人身子一歪就被贾亮拿住了胳膊。 将秦可卿护在身后，贾亮环视一眼，发现胡同前后都被堵住了，前面铺子吓的都要关门了。 碰见不长眼的了，换一方天空也有地痞无奈啊。 那个被贾亮拉住胳膊的家伙，只觉得手臂好像被一个钳子夹住了，挣都挣不脱。 “特娘的,活腻歪了，给爷放手听见没有？” 这货疼得额头见汗，知道今天遇到硬点子了，但仗着人多他并不害怕：“也看上这位小娘子了，识相的就给爷让开。” 其余几个地痞无奈见老大吃了亏，一个个从袖子里掏出明晃晃的短刀来，慢慢围拢过来。 秦可卿吓得俏脸苍白，她从未见过今天这种场面。 “啪！” 贾亮抬手就是一巴掌，将那老大打掉了半边的牙齿，半边脸迅速的肿了起来，随后贾亮抬起脚，一记窝心脚将老大踢出去好几米，半天爬不起来。 这种无赖子平时不知道霍霍了多少无辜百姓，就从那些铺子不敢吭声便能看出来，这些人都是吸血鬼。 对付这样的人，不需要留手。 “哥，哥，你怎么样了...” 小弟们迅速围上去，将那口中吐血的大哥扶起来。 好半天，那大哥才回过气来,他面色狰狞吼道：“给老子弄死他，别动两个小娘子。” 贾亮刚要出手教训一下，一家铺子里跳出一个人来。 “住手，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敢行凶，王法何在？” 跳出来的这人就像一个侠客，手中拿着长剑，一席白色的劲装，长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斯斯文文的样子。 贾亮嘴巴微张，还没来得及出声，这位侠客便对上无赖子。 一支长剑风雨不透，手段高超。 贾亮见来人功夫不错，自己要护着秦可卿便没有出手。 一刻钟后，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人。 无赖子们惨叫几声后爬起来，扶起自己的老大，开始跑路，跑远了才敢回头，骂着问来人的根脚。 侠客轻蔑一笑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柳湘莲是也。” 噗... 红楼四侠之一的柳湘莲？ 他怎么跑这来了，这家伙不是老江湖吗？怎么小罗罗们的圈套都认不出来？ 不过人家是好意，贾亮不方便说什么，大不了让赵九将那些无赖都打断腿就完了。 “多谢柳兄搭救，在下不胜感激。” “兄台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等习武之人的本分。” 开头聊两句，大家便熟络了。 柳湘莲听到贾亮的名字，立即肃然起敬道：“原来是贾大人当面，贾大人一战便让我华夏扬眉吐气，柳湘莲听说大人大战，痛恨自己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哪里哪里，柳兄客气了。” 原来柳湘莲来平洲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一时气愤，想要找女真人晦气，只不过晚了一步。 既然晚了，柳湘莲只好来这个胡同，取回自己定做装备的定金。 贾亮告辞柳湘莲，说好改天登门拜访，柳湘莲推脱不过答应下来。 红楼四侠贾亮见到了两个，无论是倪二还是柳湘莲都不错，身怀正气，而柳湘莲和倪二又不同，此人是一个真正的侠士，家道败落之后四处游荡，后来才在金陵与贾府缴获在一起。 如果没有贾府，想必柳湘莲也不会认识尤三姐。 对于柳湘莲，贾亮内心有点想法，就是不知道成不成。 找到凤姐儿介绍的铺子，考核了一番工匠的手艺，贾亮这才放心的拿出许多图纸，委托工匠制作，并详细说了要求。 至于图纸上面的皮靴、皮包，还有给新军准备的胸挂销路如何，能不能让无耻的总兵们入馨，就要看利益是否够大了。 能够自由来往大明和女真之间，并将生意做的很大的商户，不多，而孙麻子绝对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孙麻子的商队很大，也很会做人，大明这边他走到平洲就不走了，后面的生意全部让出去，让同行分销从女真那边带来的紧俏货物，再在平洲购买大明的货物，用商队运出关外，走进女真人的地盘，卖给女真人。 这里没有互市一说，明人与鞑靼之间的交易都是官方进行，各取所需，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孙麻子就是一个走私商人。 这样的走私商人很多，但没有一个是孙麻子这般做的大、做的长久的。 这个大商人此刻却毕恭毕敬的站在赵八面前，跟一个乖孙子似的。 “贾亮这边，必须全力配合，他要买什么你卖他什么，他要卖什么你就必须买什么，其他人的你可以放一放，甚至是不吃都行。” “可是大人，要是这位大人和水家有冲突了呢？” “放心，不会的，他要做的事情水常在做不了，水常在买了他要的东西没用。” 孙麻子从锦衣卫的秘密宅邸出来，内心还是想不通这个新来的大人是何方神圣，居然让自己的恩主锦衣卫不惜得罪水家也要帮着他。 “这位大人要卖些啥啊，不知道女真人喜不喜欢，哎，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三月的天中，除了传旨的天使盛大团队在往平洲前进，还有一个人也在寒风中赶路。 孙敏智一大把年纪了也在赶路，带着一个商队往平洲走，好在现在路上很太平，贾亮刚扫荡一边，前面天使团又刚离开，不用担心出事。 老孙就是皇家内库的大掌柜，他这次来平洲就是做生意的。 “大掌柜，平洲的皮毛咱家不缺啊，用不着您亲自过去一趟的。”孙敏智手下的心腹掌柜，觉得老大这次小题大做了。 “老黄，记住了，那位大人做的生意，迄今为止每一笔都是大赚，更别说有红姑姑带话。” “啊这...那位大人都能让宫里出面了吗？” 第二百五十九章 甜枣大棒子 多少年了，平洲从来没有今天这么热闹过，从城门一直到指挥使衙门，大街上全部被人在两边站满了，百姓都来看从金陵来的天使团长什么样。 更重要的是，百姓们都想听听，朝廷对前段时间的打胜仗是如何封赏,还有些自信是聪明人的家伙想要分析分析，往后平洲附近会不会还有女真狗出没。 然而，兴许是怂得久了，朝廷大军的口碑太差，有不少百姓并不相信没有亲眼见到的胜仗。 “嘿，天使真的来了啊，难道说咱们的兵真的杀了好多女真人？” “那能有假的，前几日我去城外,远远的看到过追杀女真人的军队,和咱们平洲城的军队可不一样，一个个跟杀神似的。” “我也看到了，我还听说，这次大胜是新来的巡抚大人定计，用自身做有耳，引得女真人上当中了埋伏。” “还有这事儿？” “可不...” 不管百姓如何议论，信不信打了胜仗，天使团都来了平洲，而且这次天使团的规格异常的高，除了传旨的官员，还来了一位王爷。 朱统的仪仗排开，从城门处进入平洲，后面便是浩浩荡荡的天使团。 看热闹的百姓知道平洲有个王爷，可是少有人见过燕王的仪仗，因此对这一幕感到十分新鲜。 朱统的笑脸出现在百姓面前，微笑着给百姓们展现皇家的威仪。 “该死的贾亮，打了一个胜仗而已,居然敢向父皇建议，让本王出来收拢民心...” 表面上微笑，还要时不时的伸手向百姓们示意，做足了一个亲民王爷的派头。 不这么做不行啊，哪怕朱统再如何不喜欢这样，还是得做，队伍里有文昌帝亲信宦官看着呢。 因此，朱统只能将怨气发在贾亮身上。 但怨气归怨气，朱统不得不承认，贾亮这一手实在是太漂亮了，这一场大胜，让朝中文官一下子就在勋贵面前矮了一大截。 想起当太子的大哥嫉妒的眼眶发红，朱统嘴角的笑意顿时真诚几分。 “有这一场胜仗打底，本王不介意替你震慑一下宵小...” 看着前面队伍中的贾亮，朱统庆幸自己这次的决定没有错。 巡抚衙门。 贾亮打头，左右两边是其余官员，以布政使周立言、都指挥使王满喜为首，还有就是十几个总兵。 除了王满喜二人，其余总兵似乎商量好的似的，个个穿着破烂的甲胄,要不是这里是巡抚衙门,上面是朱统，不懂事的还以为进了难民营。 看着自己阵营的人，朱统脸色很难看，特娘的，哪一个家里不是腰缠万贯的，做这些给谁看？ 难不成他们知道了惩处的内容？ 想到这一点，朱统脸色愈发难看起来，自己居然不知道他们联手，这让自己这个勋贵头头如何见人？ 深吸一口气，朱统开始办事。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第一件事就是嘉奖贾亮、黄庭之和新军，这一份甜枣中，除了财物之外，最为重要的是一个信号。 文昌帝赐给贾亮一把刀，并不是尚方宝剑那种戏文中的家伙。 “哼哼，陛下是觉得他的权柄不够大吗？” “这是在用这一招向我们强调，他的圣眷正隆？” “这样好让他收拾我们？” 十几个总兵都是这么想，所以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贾亮领了赏赐站到一边，现在轮不到任何人说话，只有朱统代表文昌帝说话的份。 “尔等驻守边关不易，然女真年年寇边，袭扰我天朝掳掠百姓...” 朱统眼神盯着下面，嘴皮子动着，一句句往外冒话语，听得那些总兵们心情愈发低沉起来。 不过还好，他们预想的最差请并未出现，所有人都罚俸半年，这对于勋贵来说，根本不是一个事。 除了林铁山。 林铁山罚俸一年，被抓了典型。 朝廷所有旨意全部宣读完毕，刚要进入谢恩环节，一名大汉“扑通”一声跪了。 “启禀王爷，卑职不服，卑职冤枉。” “林铁山，有何不服？” 朱统气的脸色铁青，要不是看在林铁山真的能打的份上，他早就爆了。 就你一个人没有背景，这个锅你不背谁背？ 不就是比别人多罚了半年俸禄么，私底下说不行啊，本王难道会让你吃亏？ 不说朱统火大，却说林铁山火气更大，他不是一个二百五一样的官场新丁，不然战功再大也做不到总兵的位置。 然而，林铁山是真的穷，他不像别人那样有钱，也没有喝兵血，俸禄这玩意对他来说很重要。 但最为重要的是，长城坍塌一事，他被坑了，被水常在坑了，所以才忍不住跳了出来。 所有总兵都冷冷的看向地上跪着的林铁山。 林铁山张了张嘴，随即痛苦的闭上眼睛，一眼不发的跪着，没有接朱统的话。 他知道，自己本就不受这些人待见，要是真的闹起来，不管能否闹成功，自己都会被挤出去。 “不行啊，我发过誓，不杀光那些狗杂碎给爹娘小妹报仇誓不罢休的，我不能被那些人不明不白的弄下去。” 林铁山咬着牙，被拉出去挨了三十大板，这件事就此了结。 朱统的差事只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关于火器列装各军镇的事情。 “王爷明鉴，火器产量现在跟不上，当务之急是训练，各家给一点应付训练即可。” 外面在设宴款待各路总兵，贾亮却和朱统在后面商议事情。 文昌帝很急，火器立功之后，恨不得一下子将火器装备给所有军镇，简直将火器当做救命稻草。 “尽快吧，你要的工匠会陆续过来。” “是，王爷。” 这一晚上，贾亮喝了不少酒，回府的时候人已经有点不清醒了。 秦可卿见贾亮趴在地上呕吐，整个人心疼的不得了。 “晴雯，醒酒汤熬好了没有？” “来了来了...” 晴雯端着一碗醒酒汤过来，还冒着热气。 等贾亮吐够了，秦可卿伸手去拉，可贾亮这身量可不是秦可卿这弱女子拉得动的。 “晴雯，快来帮我。” 俩个人好不容易将贾亮拉起来，结果贾亮躺在床榻上不动了，这个样子可是没法子喝醒酒汤。 看着贾亮眉头紧皱不舒服，秦可卿跑上床榻，奋力将贾亮推起来，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 “啊，舒服啊...”贾亮无意识的哼哼一句，让秦可卿脸都红了。 俩人侍候贾亮喝了醒酒汤，结果贾亮拽着秦可卿的手，不愿意从人家胸脯上下来了。 第二百六十章 穷困的悍将 造孽啊，喝酒喝出罪过来了，难怪一早上起来福宝的眼神怪怪的。 晴雯眼神幽怨，然后唉声叹气，难怪老爷以前沐浴的时候都不喜欢看，还是奶奶好，看老爷昨夜舒坦的样子就知道多么享受，原来老爷喜好这个啊。 贾亮安顿好一夜没怎么合眼的秦可卿，佳人羞怯又自豪。 再在晴雯的小脑袋上轻轻抽了一巴掌，吩咐晴雯去厨房安排早膳，不要瞎想，老爷肚子都吐空了，你隔着瞎想什么？等年纪大了该有的自然都有。 晴雯不高兴了，噘着嘴去做事，心想我不小了啊，别的人家这个年纪都能嫁人了，一定是哪里不对，老爷好像总是让奶奶多吃一些古怪的东西，跟这个有没有关系呢？ 一碗温度恰到好处的小米粥救了命，这东西最是养人。 “看来以后不能喝酒了，或者要把解酒药研究出来。”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贾亮明白随着官做到高处，只要不是到了最高的地方，总有些事情是躲不过去的。 就比如说昨晚，身为勋贵一员，那些总兵打着接风的旗号劝酒，朱统都喝了，你总不能不喝吧？ “狗日的林铁山，就你闹得最凶，罚掉你俸禄的又不是老子，让你背锅的也不是老子，昨夜你一个人就冲着老子来了三轮。” 贾亮吧一口咸菜咬得嘎嘣响，本以为这家伙在那样场景下跳出来，应该是个二百五才是，没想到昨夜劝酒的时候，精的跟鬼似的，劝酒词一套又一套的。 “也是，傻子是活不久的，恐怕他昨天跳出来是故意的。” 贾亮思忖一下，觉得有必要去见见这个林铁山，看看这货到底值不值得花费心血。 “晴雯啊，晚点奶奶起了，你跟奶奶说，今夜我不回来吃饭了啊。” “老爷，又要去吃酒吗？” 晴雯的眼睛贼亮，心想老爷今夜喝多了的话，奶奶不能再一晚上不睡吧？ 贾亮没有理会晴雯的小心思，出门带着赵九离开。 “大人，打探过了，林铁山在平洲有宅子，就在西城那边，那边都是穷人住的，搞不懂他堂堂一个总兵，为何住在那种地方。” “不需要搞懂，去看看就知道了。” 平洲城东南西北四城，北边最为尊贵，几乎全是燕王府的地皮，再有其他人也是官府所在，例如贾亮的巡抚衙门等，都在北城。 东边就是有钱人居住的地方，都是商人一类的，或者是那些地位差点的勋贵官员，在北城捞不到宅子，才在东边安家。 南城主要是各种作坊，工匠平民的聚集地，西城就是平洲地价最差的地段，脏乱差的代表。 虽然现在才是三月，但走在污秽遍地的胡同里面，贾亮还是闻到了臭味。 穿过胡同口，往里面靠近赵九所说的林铁山宅院，情况才好转一些，地面上干净了许多，空气中的味道也不那么难闻。 见鬼了，堂堂一员总兵，真的住在这种破地方。 一进广阔的四合院，贾亮仿佛又一次穿越了，穿越回原来的世界，那喧闹的四九城中的胡同，那些胡同四合院中各家各户住在一起、邻里相伴的温馨... 院里很多人，各家门口都有人在做事，这里没有什么忌讳的地方，各家门口大多是妇人在忙活，期间偶尔有半大孩子奔跑玩耍。 本来就起得晚，从北城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饭点，不少人家都在做饭，没有什么专门的厨房，都是在屋子门口搭个棚子了事，珍贵的屋子是用来住人的。 贾亮能够看出来此处住的很满，资源紧张。 “这位公子，您找谁？”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从锅灶中抬起头，见贾亮穿着不凡，眼睛却盯着自己锅里稀拉拉的粥，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找林铁山。” “公子找我们将军，将军住在最里面，公子直接进去即可。” 贾亮知道大明有许多穷人，但没想到平洲城中还有这么穷的人存在，这个大四合院里面，不知道住了多少户人家，但家家门口的锅灶里面都是稀粥，一点干的都没有。 林铁山也在喝粥，清的能够照出人影的那种。 “卑职不是心疼俸禄，是没法子少了这些俸禄啊，您看看这么些人，都指着卑职的俸禄过活，一年的俸禄没了，卑职不知道他们怎么活。” “撇不开啊，他们都是卑职战死兄弟的家眷，但凡有门路的，有亲戚可以投靠的，都不愿意连累卑职，自己走了，在这的都是无路可去，卑职不管不行啊。” “好多兄弟都是替卑职死的，大人您说，卑职要是不管，那还是个人吗？” “卑职脑子笨，同袍玩的那些卑职玩不转，又不愿意喝兵血，队伍要是少了人，战力就会大打折扣，所以捞钱就难了...” 狗日的林铁山，谁说你脑子笨了，把一件简单的事情，说的跟催泪弹似的。 不过，听着话的意思是，他麾下军兵不缺额，还是战力刚刚的那一种？ “大人，不是卑职吹牛，卑职麾下的儿郎是整个边军中最为精锐的，两万四千儿郎，就是两万四千条汉子。” “卑职负责的防御段，那些杂碎一般不敢来，搞得卑职想要捞点油水都不能够，不然也不会过得这么苦。” “您看看这个院子，这种院子卑职在平洲有五个，已经快住不下去了...” 码得，又来了，不过是问你一下军队的情况，又扯到这上面来了。 “林铁山，你想干什么？” “大人，卑职不想干什么，卑职打听过了，大人是个有本事的人，是天上的财神爷下凡，卑职就像大人给卑职指点一条活路。” 堂堂八尺汉子，舔的像条狗，贾亮的心肠无论如何也硬不起来。 算了，皮革作坊总要招人的，妇女正好做这些活计，前期的材料加工应该够满足他们的生存需求。 林铁山的部下如果真的如他所说，那就好了，这样的人呆在关内算什么，出去霍霍女真人啊。 “赵九，去买些吃食回来，多买些，把其他几个院子都照顾到。” “林铁山，今天跟你谈谈，你有胆子做的话，你的这些人老子包圆了，不敢的话就滚回去守城。” 院子里过节了，不知道多少吃食被抬进来，可怜馒头、面饼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吃食，更不谈吃肉了。 好些人家舍不得吃肉，都把肉留给孩子吃，馒头面饼也不敢多吃，习惯性的喝粥。 贾亮又喝多了，早间才发过誓不喝了的，但这次不喝不行，上了年纪的妇人来感谢敬酒，屁大的孩子来多谢，没了手脚的残废来感谢... 回到府里，贾亮迷迷糊糊的上了床榻，任由别人摆布。 迷迷糊糊中，头壳枕着一片柔软进入梦乡。 “不舒服啊...今天的枕头...好小啊...” 第二百六十一章 敢不效死 晴雯活不成了，被笑话了，昨夜贾亮一句“枕头太小”，让福宝差点没笑死，从椅子上直直往下溜。 秦可卿还好些，安慰主动请缨的晴雯说：“你年纪还小，等长大了就有大‘枕头’。” 这简直比直接笑话还让晴雯伤心，一向矜持端庄的奶奶都会说这种疯话，还怎么活？ 晴雯彻底的被这个家改造了，嘴上的刀子钝了，面对秦可卿她硬不起来，秦可卿的温柔善解人意，让她没有说的；福宝好脾气，怎么说都不吭声，金陵的凤姐儿她说不过，隔壁的林黛玉她打不过... “该死的，林黛玉那个丫头好像都比我的大了，难道是练武的功劳？” “要不我也求着老爷教我练？昨儿厨子不是说，老爷总让奶奶吃葛根，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啊。” 晴雯很苦恼，为了这个一大早上躲在房里没出来。 贾亮喝粥的时候没看到晴雯，问道：“可儿，晴雯呢？怎么不见她出来，昨夜又辛苦你了，快去歇着吧，今天我还有事，晚上不回来吃饭了，放心...今天不吃酒了。” 今天确实有事，答应了林铁山，这货一大早就来官邸门口堵上了，门房已经来过一次了。 自从请燕王来府邸吃过一次饭之后，这个官邸就纯粹了许多，起码表面上是如此。 “大人，您昨夜说的可都是真的么？” 走在大街上，林铁山带着不少的亲兵，这些亲兵就看这咱家铁打的将军，跟一只狗似的丝毫不顾忌自己的面子，以前将军不是这样的啊。 “我说什么了？”贾亮诧异，昨夜喝多了，说的话太多了，真记不住许多。 “大人，您可不能说了不认啊。”林铁山如丧考妣。 搞了半天才搞清楚，原来林铁山说的是让他出关一事。 “别慌，今日先把其他事情办了。” “别啊大人，什么事也没有这件事重要啊。” 林铁山说这句话不久，就是下午的时候，态度就变了，认为大人今天办的事情才是重要的大事。 贾亮一口气把林铁山居住的整个胡同都买了，隔壁那条胡同也买了。 两条胡同，一条胡同住人，还有一条胡同开作坊，用来处理皮革，在皮革变成包包、靴子之前，还有许多工序，这些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工作，正好给那些妇人做。 “卑职多谢大人，以后卑职这条命就是大人的，大人让卑职往东卑职不往西，大人让卑职杀狗卑职不杀鸡...”林铁山单膝跪在地上，感激涕零。 “滚起来，谁要你这条命。”贾亮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在军中的风评都是装的，什么二百五一根筋，全是家的，跟猴一样精的人。 “可是大人，做皮子，有人买吗？” “这就不是你操心的事情了，工钱一文不少，你只要做好我说的事情即可。” 出关啊，除了宁州和锦州，就没有后方，作为一把尖刀插进女真人的心脏，这种仗不好打，一个不好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卑职，敢不效死呼？” 林铁山兴奋的发抖，多好的上官啊，自己最担心的妇孺生计问题解决了，自己最想做的杀狗杂碎的事情马上就要去做了。 至于训练火器使用，死都不怕的人，还怕训练？ 贾亮对林铁山的规划就是这样，原本这个规划是放在整个计划的中段，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这种事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干的，没有过硬的本事，那是去送命。 能够早一点开始霍乱女真人的地盘，甚至是后方，可以牵扯女真人的精力，这边可以全力建立防线。 无论是宁州城防加固，还是整个防线重新部署加固，都是需要时间的，更何况，还有一个奸细的问题要解决。 解决奸细问题，靠赵八是不行了，林铁山更是不可能。 燕王府，整个平洲最为尊贵的存在。 看到火锅边上的大酒坛子，贾亮便一阵头疼，能不能不喝？ “来来来，尝尝这涮羊肉。”燕王招呼，让朱统和贾亮都坐，今日的晚宴就仨人，没有其余的人。 “多谢皇叔。”朱统看起来比贾亮要拘谨一些，可能是因为知道的多谢。 贾亮不管不顾的坐下，先告罪一声：“二位王爷，我先不客气了啊，这两天光顾着喝酒，肚子里是空的。” 下羊肉，下青菜，先吃了一盘子羊肉和青菜垫垫肚子再说。 天哪，鸡精不要钱么，给这么多，这东西制造起来很麻烦的。 兴许是受到贾亮的影响，朱统迅速放开了，伸筷子往锅里去夹肉。 “皇叔府上的厨子不错啊，这味道，真鲜美，父皇宫里的厨子可没有这个手艺。” 朱统没有说恭维话，是真的觉得这火锅比宫里好吃太多了，不禁下筷如飞。 燕王狐疑的看着贾亮说：“小子，这么好的东西你没有献给宫里去？” “王爷，我给宫里进献的东西可不少，但是这进口的东西可不能随便送。” “那是，不过你就不怕本王？” “嘿嘿...” 贾亮没有回答，不过燕王很满意贾亮这个样子，小子会做人啊，小小的举动就跟老夫拉近了距离，是个角色。 “什么东西如此神奇？”朱统听出一点问题来。 “鸡精，一种调料，没什么大不了的。” “呵呵，你别听他说，这鸡精可了不得，一锅白汤给了鸡精都能成美味。” 等朱统搞明白了鸡精的能力，承认了燕王说的，这东西在有钱人看来，花多少钱都值得去购买。 “我没打算卖这个，要赚钱有的是办法。” “比如说，卖皮毛？这就是你今天买地要干的？你不是准备扩建火器作坊么？” 不愧是地头蛇，在平洲没有什么能够瞒住老头的，才发生的事情，老头就知道的清清楚楚。 “你小子有一手，三两下就将林铁山收服，你打算干什么，让林铁山干什么？” 朱统支着耳朵听，林铁山的本事他知道，是一员悍将，不比黄庭之差的人才，可惜不怎么听话，一根筋一样，昨日还差点让自己下不来台。 “这件事，王爷不问我也会说。” 贾亮停下吃喝，放下筷子道：“我打算让林铁山领着他的部下出关。” “出关？干什么？计划中宁州不是给了黄庭之么？” “对，林铁山不去宁州，也不去锦州，就在外面晃着。” “疯了吧，你让他们去送死？” 朱统大惊失色，不明白贾亮的想法，而燕王老眼却逐渐明亮起来。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大开宴席 虽然不是燕王这种老狐狸，但好歹是老朱家的种，一瞬间便明白贾亮这个计划中的狠毒。 马背上的人有打草谷的传统，他这是要把战火烧到敌人的地盘上去，去女真人的部落中打草谷。 只是，这个主意虽然好，出去的兵恐怕凶多吉少。 “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贾亮解释道：“长期以来，都是女真来我们的地盘上搞事情，肆无忌惮嚣张至极，他们打赢了是赚了，打输了也不亏，反正没抢到物资饿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如果，我们有一支军队在他们的地盘上，杀他们的族人，吃他们的牛羊，那么在消灭这一支军队之前，恐怕不敢放心大胆的南下。” 贾亮的意思是，他们打过来要死人，出去打也要死人，何不赌一把？ 可话虽然如此，两者意义完全不一样，关内还能躲着点，出去就是无穷无尽的追杀，九死一生的局面。 贾亮说服了两个王爷，放林铁山这条疯狗出去霍霍女真人，也未必一定是死，有两座城作为落脚点，再配上火器，一人二马，谁说汉人一定输给女真？ 一个巡抚，没有作战指挥权，贾亮这个巡抚最主要的人物是监督防线的建立，他说服两位王爷的理由是，给大明建立一条流动的防线。 两位王爷答应了，正往平洲赶的王子腾不会不答应，朝中那些被贾亮一仗打矮了一大截的文官也不能不答应。 这便是贾亮今日来王府的最主要目的，达到了目的就是吃饭了。 吃完饭，贾亮已经微醺，趁着这个关口，说道：“王爷，下官有个不情之请。” 燕王、朱统同时看向贾亮，王爷有两个啊，你到底问哪个？眼神都开始飘了，看来传言不假，这家伙酒量不行啊，军中的人，岂能没有酒量？ 贾亮一个问题都没问，不情之请还没说，又被灌下一老碗酒，舌头都大了几分。 “小子想借王爷的宝地请客，这次各路总兵刚好都在，王将军也要来了，小子想请他们吃饭，顺便谈谈小生意...” “王爷是知道的，小子家里人丁单薄，但答应了林铁山，帮他养活一群妇孺，让他放心去关外厮杀。” “生意上的事情上不了台面，这个小子知道，但是没办法啊，小子家里没人，只能自己出手了啊...” “二位王爷...” 贾亮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走的时候是被抬出去的，留下两位王爷。 “皇叔，他说的是真是假，那玩意会有那么值钱？不过是一些皮毛，换个样子就能番几十倍的价值？”朱统觉得，自己刚才稀里糊涂的参与一股，是不是亏了。 燕王老神在在的，微笑着说：“真的假的你能不清楚？孙敏智已经到了平洲，你母后都准备将这个生意全部吃了，你还在这问些什么。” 老头也参与进来了，似乎有点不在乎身份的意思，谁能想，平洲的土霸王燕王是个不善于赚钱的主。 “小子，你要是能将那些杀才喂饱了，莫说借老夫的王府请客，便是让老夫的王府给你，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老头的眼睛神采奕奕，有点搞不懂贾亮是真的醉了还是假的醉了。 一辆马车在平洲宽阔的大街上不疾不徐的行使着，贾亮趴在马车边上，张嘴要吐又吐不出来。 “特娘的林铁山，马车赶的这么快，赶去投胎啊。”骂了一句赶大车的林铁山，贾亮收回头。 到底是抗住了，不然刚才在王府估计会被两个王爷给吞了，皮包、皮靴还有挂件的生意绝对赚钱，但要是大头给了他们，还不如不做。 “大人，事情成了没？要是没有销路怎么办？”林铁山守了一夜就是等这个结果。 “滚蛋，让你慢点，明日记得带人来王府帮忙。” “诶诶诶，明白了大人。” 高兴之下，林铁山又是一鞭子，马车跑的越发快了，惹得贾亮又是一阵干呕。 贾亮要请客，借了王府好大一块地方，这种事情贾亮当然要带秦可卿她们见识见识了。 来到王府，贾亮去忙活，秦可卿等人去王府花园耍乐，燕王是不可能参加的，因此带着家里的女眷也在花园。 这便是贾亮给秦可卿请的“保姆”，家眷外交这一套秦可卿并不陌生，在金陵的时候便与凤姐儿学了一个通透。 燕王命不好，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女儿早早的出嫁，还有一个小女儿年纪不大，和秦可卿差不多大。 很快小姐妹们便熟络起来，秦可卿有备而来，送了不少小礼物给郡主。 看着女儿高兴，燕王也笑脸盈盈，随后便出了花园来到贾亮这边。 “小子，你想干什么？” “嘿嘿，让您看出来了？” 贾亮不想干什么，攀附燕王这件事靠一些个小玩意意义不大，他不过是未雨绸缪，万一自己哪天去了山海关，或者是宁州，秦可卿也好有个依靠。 就这么简单。 贾亮要请客，还是谈生意，这对总兵们来说，就是一件丢身份的事情，谁家当总兵的出面去谈生意？谁家家大业大的，家里的骨干管着这个？ 不都是将有限的精力放在官场这个无底洞中去了么？ 但包括水常在在内，没人敢不来，在燕王府请客，哪怕是喝马尿也要去。 每个总兵都将家里在平洲的掌柜带上，装模作样的，到时候可以让掌柜应付贾亮，看着贾亮这位顶头上司，和自己家的掌柜谈生意，这不也是羞辱？ 没人将贾亮要做的生意放在心上，皮毛的生意哪一家不在做，还要等你来带？ 笑话！ 燕王府很大，燕王很仗义的借给贾亮一处地盘。 厨子正在厨房忙活，距离开席还早。 厅里面，三三两两的聚集着总兵，各自谈论着风花雪月，就是没人问一句有关生意的话题。 掌柜们那一间屋子就热闹多了，都是同行，又都是认识相熟的人，话里行间都是谈论各自生意如何的。 孙敏智是这里唯一不熟的人，他带的掌柜有点多，整整三位。 在商界，孙敏智这一年来名头越发大了，一个话本赚的盆满钵满，后来出现的香水更是一瓶难求，谁家想要分销一点，都要走门路给孙敏智磕头，就这还不一定拿得到，谁都知道，香水这东西哎拿到就是赚到。 有人认出来老孙：“咦，敢问这位可是金陵来的孙老板？” “正是老朽！”老孙很淡定，他是带着任务来的。 很快，老孙便成了这间屋子的中心，随着时间推进，各家掌柜的忽然发现，这么大的老板来平洲，进了王府... 难道说，今天的生意不一般？ 第二百六十三章 想钱想疯了吧 三月天依然很冷，特别是在平洲这种地方，寒风直直的往人后脖子吹。 不过在王府的花园里，完全不必担心寒冷。 凉亭子围拢起来，四面不透风，里面烧着炭盆，上等的木炭虽然没有什么烟气，但味道依然不好闻。 也许是在里面闷了，燕王的小女儿朱妍，小名唤作妍儿，提议出去走走。 “秦姐姐，花园里有个地方，可以开花，我带你去看看吧。” 半天的功夫，秦可卿便于朱妍姐妹相称，好的不得了。 “唔，你们去耍耍也好，妍儿平时没有玩伴，今日难得高兴，只是注意莫要受了风寒。” 燕王很疼小女儿，看见二人相处的不错，也很高兴。 丫鬟忙不及的拿出保暖的装备，将朱妍打扮成熊娃娃，浑身臃肿，再给朱妍手中塞一个暖炉，齐活。 看到暖炉，秦可卿想起一事，拿出一副漂亮的皮手套。 “妹妹用这个吧，比暖炉用起来舒服，还方便，这是小羊皮做的，里面有绒毛，暖和又舒服。” 手套这东西，自古有之，只是不很常见，没多少人用，贾亮不知道古人将手套发明出来干什么，发明出来不用，白白的便宜了他。 一副小羊皮的手套，戴在手上比用暖炉舒服多了，手套口还有一圈绒毛，遮的严严实实。 朱妍很快便爱上可爱的手套，轻巧方便，颜色粉粉的。 “王爷，这是我家老爷给您的手套。” 燕王的手套就是纯黑色了，同样的羊皮。 带上手套，燕王莫名的感慨万千，随后便起身往前面走去。 厅里面，还没上菜开席，贾亮知道，要是等吃饭喝酒，估计什么事都谈不成了，所以最重要的环节放在前面。 让那些总兵失望了，产品讲解啥的，贾亮自然不会亲自去做，这半年时间虽然很短，但培养一两个能用的掌柜还是不难，特别是有凤姐儿在的情况下。 这一次，杏林社在平洲全部生意的负责人便是从金陵赶来的老钱，老钱是凤姐儿带出来的，能力不用说，就是忠心方面还待考验。 老钱是跟着孙敏智一起来的，现在正带着两个伙计准备。 水常在，水家年轻一辈中的杰出人物，身边正围着几个走的近些的总兵，都是各家家中的骨干。 “那林铁山这次被拉出来顶包，居然忍了，算他识相。” “呵呵，林铁山巴结上了新来的巡抚，委屈一些算什么，听说巡抚大人给林铁山买了一条胡同，林铁山就答应给巡抚卖命了。” “平洲西城的宅子值钱么？笑话...” “不知道，巡抚大人做什么生意，阵仗弄的这么大。” 水常在没有参与议论，眉头微微的皱着，他不像其他的总兵，其他的总兵家族不在金陵，而北静王可是金陵平洲两地都熟。 “皮毛生意能作出花？就算是做出花来，又能赚几个银子？” 这个疑问一直在水常在脑海中，他知道贾亮，知道贾亮能赚钱，话本、香水他都知道，但正是因为知道这些，他才不明白，贾亮怎么去利用皮毛。 正这时，各家掌柜的从另一间屋子出来，纷纷去找自己家的人，水常在家的掌柜也来了，这边总兵的掌柜都来了。 这些掌柜一来，便将孙敏智有关的情报撒开来。 “什么？内库大管事来了？” “这么说，这次的生意有赚头？” “不行，我要去看看，家里这几年生意萎缩的厉害，要是这边有起色，我也是给家族立功了。” “对对对，我也去看看！” 水常在脸色一白，有点出息行不行，刚才还说让那家伙和自己家掌柜去谈，羞辱羞辱他的，怎么一会就变了，变成了自己亲自上阵，要不要脸？ “都给我回来，出息，事情都没有弄明白，慌什么？” “哥哥，你家家大业大的，弟弟不一样，一大家子人越过越恓惶，再不去就晚了，没看见那些兔崽子都扑上去了么？” “啊这...” 面对扑过来的总兵们，贾亮很满意孙敏智的工作，如果利益能够圈住这些人，后面整顿军伍便要容易许多。 “大家稍安勿躁，先听我家掌柜说。” 贾亮将现场交给了老钱，老钱年纪不小了，面对一屋子贵人杀才也不怯场。 “诸位大人，小老儿这厢有礼。” “我家大人有点小生意要做，原本不想将这等铜臭的事情拿来说，但我家大人说，大家都是勋贵一脉，都在平洲这块地上混饭吃，不能只顾着自己，有好处要想着大家一点，所以才不顾身份的，有了今日这么一出。” “我家大人做了几个小玩意，小老儿这就展示给各位大人看看，我家包做，诸位大人可以承销。” 老钱也不管地下总兵们的脸色是不是些嘲讽，自顾自的让伙计拿出东西来。 手套、皮靴、包包，就这三样东西，挂件这东西他们用不上，先不说了。 对这些人来说，手套和包包还算新鲜，但这皮靴子就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了，虽然现下都不习惯穿皮的，但这东西不是稀罕玩意。 而手套，有什么用？ 套在手上，一双手都不灵活了，那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还有这包包，这么屁大一点的东西，值当什么，能装什么？ 一个褡裢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何要单独生产一个包出来？ 总兵们认为，这三样东西都是废物，掌柜的们也不明白，这三样东西如何能将孙老板吸引过来。 该不是全套吧，听说这位大人和孙老板关系不错... 都有疑惑，没有人主动开口询问。 孙敏智看着这些土包子，目露讥讽之色，你们懂个屁啊，论起做生意，你们加起来都不是贾大人的对手，还敢这么一副嘴脸。 知道什么是贵族范么？ 知道什么叫做销售概念么？ 知道何为饥饿营销么？ 老孙内心一股脑的闪过贾亮给他灌输的名词，有些事是他以前搞懂的，有些事他也不懂，或者是似懂非懂。 但他知道，不懂没关系，既然事实证明自己不如人家聪明，那么还废那个脑子干什么，跟着聪明人走，省时省力不行吗？ 老孙瞧不上那些眼高于顶的家伙，立即进入自己的角色，开口呼喊道：“钱掌柜说的好，老朽敢问，这三样东西定价几何？” 老钱微笑：“不贵，手套二两银子起，皮靴五两起，至于这个包包暂时不好定价，但不会低于八两银子一个。” “噗...” 所有总兵全喷了，一个个惊恐的看着老钱，想钱想疯了吧你？ 第二百六十四章 去跟我家掌柜谈 二两、五两、八两，这是在说银子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再说其他劳什子不值钱的东西。 在座的各位都是总兵，家里都有钱，可是他们也被这个价钱给惊到了。 当兵的搞钱途径本来很多，可是在蓟辽一带，没有互市这一说，这些家伙的军兵都不顶事，打仗打不过女真人，因此烧杀抢掠这一道路就没了，除了喝兵血，他们没有什么稳定收入来源。 可是，本朝粮饷最高的新军，一个兵一个月的饷银也不到二两，都不够买一双手套的，就这他们还喝的恓惶，一个军镇，多的兵丁两三万，少的不到一万，这就导致收入很不均衡，很多人每月并没有多少灰色收入，还要给手下重要的小弟分点。 所以，贾亮说这群人是土包子，并没有错，眼界太低。 老孙嘎嘎的发笑，大人还是那一套啊，就指着赚有钱人的钱，这样的钱赚着才舒服啊，寻常百姓，一家子刮光了都没有几个大子，何必呢？ 羊皮、牛皮做的东西，本钱能有多少，老孙用脚丫子想都能够想到，这样的东西定价如此高昂，又能够赚多少？ “得趁早将金陵和江浙一带的承销权拿下来，那些家族醒悟过来，抢起来就不好看了，生意上的事情，娘娘也不好开口。” 想到此，老孙上前豪气的说：“手套、皮靴、包包的承销权，金陵、江浙一带我要了，老钱快点将契约拿出来，我签了就付银子。” 豪气啊，货物底价都不问！ 老孙的出头，反而将那些总兵给吓住了，觉得这件事有猫腻，太像合伙坑人了。 总兵们一个个冷眼旁观，并未跟风，就连之前几个想要出手的人，都停了下来。 贾亮并不着急，戏才演到一半，太容易得来的东西，都不会珍惜，有些贱骨头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老钱也很淡定，笑道：“孙老板大气，只是本次规矩有点不同，这东西的承销，我家老爷叫做代理，想要代理，需要收取一定的代理费用，代理的地方和费用在这写着，孙老板请看。” 两个伙计拿出一些纸张，下来发给老孙以及总兵们。 “金陵一年代理费，一样货物一年一千两银子，一次代理三种优惠，合共两千两银子。” “江浙是富庶之地，三样打包一年五千...” 念不下去了，这家伙确实是想钱想疯了，东西都没开始销售，就要收取一大笔银子，当别人是傻子呢？ 总兵们都觉得，这绝对是一个全套！ 至于老孙代表皇后，代表内库，这样的身份如何行骗这一点，没人愿意去想，就是觉得这个离谱的劳什子代理，太好笑了。 “巡抚大人，您这生意太大，卑职家里银钱短缺，恕卑职无法承销，诸位要是谁对山东有兴趣，可以拿去。” “我江西也做不起...” 有人开了头，其余的人纷纷跟进。 老孙乐了，都不要正好便宜我，这次拿下所有，回金陵娘娘定然会奖赏。 “我要了，我...” 他刚搭上话，燕王和朱统一起走了进来。 “手套、挂件、皮靴三样东西暂时不准外销，等朝廷军队装备完毕后才能发卖。”朱统说明来意。 这下，贾亮也坐不住了，军队需要这个？ “王爷，这是何意？” “辽东苦寒，每年被冻伤的军士不计其数，你这手套和皮靴保暖能力相当不错，所以本王代表军方采购，开价吧！” 尼玛，这开个屁的价，生意没法做了，准备了四样东西，一下子划拉走了仨，看来要是不满足军方的需求，是不可能往外卖了。 不过贾亮还想挣扎一下，说道：“王爷，为朝廷出力是每一个子民的本分，何况下官还是朝廷命官，这样吧，朝廷只用付皮毛的本钱，其余的工钱什么的下官自己贴了。 “每月从产量中划拨一部分用来销售。” 朱统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算你识大体，本王不让你一个人贴，既然本王也有股份，该出的本王也出。”燕王笑道。 总兵们浑身一震，燕王也参与了？ “皇叔说的没错，本王也出一股。” 总兵们又是一震，看向发话的朱统，这位也参与了？ 好像...这生意不是那么简单啊，这位不去说，燕王眼睛可是毒的很... 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孙敏智又开口了：“大人，现在一下子少了三样货物，不知道那香水的供应能不能放开一点点？” 什么，香水是他的生意？ 总兵们齐齐张大了嘴，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水常在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怎么就忘了这个？ 香水这东西实在是太抢手了，一开始发卖的价格还算正常，可是每次还没到货便被各家订购一空，供不应求之下，香水的价格愈发走高。 寻常味道的香水，一小瓶五十两，再到后来一百两，那些产量低的香水买到了二百两，就这依然是供不应求。 总兵还未有所动作，各家的掌柜疯了，一个个跑到自家大人面前，建议无论如何要拿下承销权，一年代理费一千两算什么，卖十几二十瓶香水就赚回来了。 “巡抚大人，都是军方一脉，同为国朝一份子，当然不能让大人一个人为难，卑职愿意承销山东。” “大人，我家在山西有铺面。” “大人...” 贾亮笑着，一一对总兵们说：“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去跟我家掌柜的说去。” 娘的，有银子赚，说什么狗屁羞辱！ 水常在恨得牙痒痒，说好的是羞辱那家伙，怎么不要脸的成了自己人？ 总兵们心满意足的离开，除了水常在之外，都签订了代理契约，基本上瓜分了大明各路，而水常在所在金陵有老孙在，自然没有他什么事。 冰天雪地的，平洲城忽然不平静起来，大兴土木热闹非凡。 一共有三处地方动工，其中西城胡同的皮革作坊和火器工厂边上的皮革成品作坊动作都很小，最大动作的是火器作坊的扩建。 燕王府，书房。 俩王爷面前摆着一份文书，上面白纸黑字写的东西。 朱统有点眼晕：“作坊都没有盖起来，这就有了收益？” “不错，各地代理权卖了，一共是五万八千两银子。” 贾亮账算的明白，笑道：“按照咱们之间的协议，二位王爷都有收益，等各家银子收上来，就会给王爷送来。” 第二百六十五章 分别是为了重聚 整整两个多月，平洲城这边整理顺当，除了火器工厂还在施工，皮毛厂已经开始生产。 贾亮的商业才能已经被所有人认可，三样皮货分销各地，第一站金陵便引起轰动，手套和皮靴还好说，那些制作精美的箱包一下子俘获了女人的心。 现在上流的女子，那个人出门要是不带上一个杏林社出产的箱笼，那是很丢人的事情。 火器工厂贾亮已经无法插手，金陵来的宦官已经成了工厂总管，负责盯着工厂施工，一切按照贾亮制作的图纸来。 总兵们家里，已经从贾亮的生意中吃到第一块肥肉，现在各镇总兵对贾亮客气的不得了。 但贾亮明白，让他们发财他们愿意，让他们放弃吃到嘴里的肉，不容易，指望他们整顿军队，将已经吃掉的好处吐出来是不能的。 边军都是军户，贾亮想要将这些军户舍弃，换成新军这样的募兵，绝对不可能。 所以，他的目标是优化，淘汰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二十多万的边军优化一半或者三分之一，然后再用辽地人补充，让每个军镇都有两三千的悍卒。 这么大的计划，会触碰多少人的利益可以想象，所以贾亮根本没有和任何人说，说了也没用。 “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才是最好的办法。” 呆在平洲是没有法子实施计划的，特别是在对整个地区还没有一定掌控力的时候，所以贾亮必须去山海关，见过王子腾之后再去操练林铁山。 王子腾来了一次平洲，被降职三等留用，这让王子腾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狠狠的谢过贾亮后再去山海关拼命。 不过现在正是草原上繁忙的时候，女真人又吃了亏，所以没有什么动静。 这个时候也是贾亮认为的最好骚扰时机，黄庭之已经去了宁州，所以林铁山的人最近没人操练。 “可儿放心，我这一去多不过半年，短不过是三个月就会回来。” 秦可卿再给贾亮收拾行装，不怎么高兴，二人从未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上次贾亮去姑苏都没这么久。 贾亮不敢告诉秦可卿他要去关外，在明人的眼里，去了关外就等于将命交给了老天爷。 再加上，关外那些糜烂不堪的卫所，一股脑的全部撤回关内，关外千里沃土上只有宁州和锦州两座城郭，愈发让人不放心。 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聚！ 秦可卿认可了贾亮的说法，默默的打点好行装，拿出一块巴掌大小的木牌派。 “还记得这个护身符吗？上次它替你挡了灾，我托人修好了，你还是带着吧。” “你还留着这个？” 贾亮有点吃惊，然后就是感动。 上次那护身符救了命之后基本上废了，中间一个大洞，后来秦可卿要了回去，贾亮还以为秦可卿丢了，再去求一个。 但古人的密信、女子的感觉实在不是贾亮能够想象的，如今这个“救命恩人”又回来了，中间那个大洞被修复，填充进去一块金属。 “它救过你，怎能随意丢弃，我请的工匠说，中间这个是天外精铁，很坚固的。” 精铁，还天外的？ 贾亮心里对这个天外精铁嗤之以鼻，哪来的这么多天外精铁啊，陨石这东西一旦出现，不是被皇家掌控就是被大家族收起来，区区一个工匠何德何能能够持有？ 不过贾亮没打算拆穿这个，女子只有在关心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变得愚蠢，小小的上当受骗，无伤大雅。 “我带着，绝不摘下来。” 贾亮将护身符戴好，并将之收进衣服里面，贴着心脏的位置放好。 就要进入六月了，哪怕是北地也有了炎热的气息。 八百多匹战马奔腾在官道上，激起大片的尘埃，只有一半的战马背上有骑士，其余一半战马空着。 “大人，我们是直接出关去操练那帮菜鸟，还是先进关休整一晚？” 眼看就要到山海关了，袁熊终于提出问题。 菜鸟这个词汇，让所有二代兵记忆犹新，这个词汇曾经伴随他们许久，这一次终于有机会将这个词汇安在别人身上。 “大熊，别急啊，有的是你们忙的时候。” 贾亮骑在马上风驰电掣，大笑道：“你们没有多少时间，最迟在深秋，林铁山的人就会有一半的人装备好火器。 “道那时候，正是女真部落牛羊贴秋膘的时候，草原上今年雨水充足，是个好年份，我们不能让他们好过。 “你最多还有三个月时间，三个月之后就要深入女真。” 袁熊在战马上兴奋的发抖，哪怕是早就猜到会去大战一番，但猜到和听到是两回事。 “弟兄们听到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二代兵早就不是曾经的二代兵了，他们一战击败不可一世的女真铁骑，人人都得到了朝廷的封赏，有的人甚至已经比家里老大的官阶还要高，回到家再也不是被人轻视的次子，而是被人围着转的家族大功臣。 这种滋味太美妙了，谁都想再来一次，最好是永远这样享受下去。 打仗总要死人的，一场大战下来死了几个兄弟，这和人家那些全军覆没比起来好太多了。 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前面那个年轻人。 “誓死跟随大人！” “誓死跟随大人！” “...” 二代兵的士气已经不需要怎么调动，只要跟着贾亮便有士气。 而在山海关则不一样，关城内死气沉沉的，自从王子腾大败退回山海关之后，这里的气氛一直很压抑。 今日城内官民发现情况不一样，一向是躲在府邸的提督王大人，没在府邸，而是带着仪仗穿戴整齐的去外面等候。 不明所以的人议论纷纷，很多人在警戒线外站着，打听来人。 到了夕阳西下之时，道路尽头烟尘大起，狂风中旗帜猎猎作响，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贾”字。 “是巡抚贾大人？” “没错，一定是了。” “巡抚大人来，太好了，那些狗杂碎在关内耀武扬威，让贾大人杀了，现在贾大人来了，一定是要去关外杀人。” 蓟州也好，山海关也罢，这边的百姓没有几个不恨女真人的，女真人每年南下，烧杀抢掠，几乎多半的人家都有人死在女真人手中。 “哈哈哈哈，贾大人一路辛苦。” “怎敢劳烦大帅出来迎接，下官惶恐...” 第二百六十六章 凤姐姐的来信 你惶恐个屁啊，脸都笑开花了，演是不是也要像一点？ 王子腾的表情不变，内心却在疯狂吐槽贾亮太假，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惶恐配合一下惶恐的表情行不行？ 不过，王子腾知道自己已经是今非昔比,更知道要是没有眼前这个人，这次想过关根本没可能。 一场失败，仿佛将王子腾所有的骄傲和精气神全部打散了，仅仅两个月不见，王子腾白发多了不少。 贾亮生怕这个家伙病死了，那样朝廷还会再派一个人来,又是一个麻烦，原著中王子腾就是病死的。 看热闹的人很多,得知贾亮的身份之后，更多的人从城门洞这边涌出来，说是夹道欢迎也不为过。 贾亮和王子腾联袂走进山海关，人群中两道不友善的目光，并无人注意到。 “来，贾大人满饮此杯，本官为你接风洗尘。”王子腾举杯。 贾亮谦逊的喝了，笑道：“这里没有外人，您就别大人来大人去的，生分。” 还要指望王子腾支援，搞好关系十分有必要。 “那是，那老夫托大，喊你一声贤侄。” 王子腾笑了，这才对嘛，都是自己人，难道要老夫先低头？ “叔父在上，请受侄儿一拜。” 端端正正的行礼，王子腾受了,这就好了，有了这层关系在，说话方便多了。 “可笑啊，凤丫头还给老夫来信，说是要我这做叔叔的照应一下你，没想到你人还没来，就给老夫解了围。” 王子腾感慨道：“那些东西在关内一日，老夫的脸就会丢一日，来来来，吃酒吃酒，老夫再敬你一杯。” 凤姐姐给你写信了？ “不敢不敢，叔父说的信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凤丫头怕你战死在关外，写信过来关照一下。” 不能够啊，你当了九边提督，眼睛都快看天上了，一开始怕授人话柄，对自己家人就那样。 是了,我上任的时候你已经倒霉了...，不过,你都倒霉了,凤姐姐还求你作甚？ 贾亮明白过来，刹那间就明白凤姐儿的无奈，要不是真的没法子了，她是不会出此下策的。 “说起来，凤丫头也是被老夫牵连，不然不会被荣国府休了。” 说起凤姐儿的婚事，王子腾放下酒杯，没了吃酒的心情：“不过话说回来，那姓贾的真不是东西，老夫这还没倒呢，就急着撇开关系，可是他家做事又不做绝...” 他这说的是王夫人。 一直以来，王子腾都忍受着同僚的冷眼，最让他想不明白的就是荣国府的举动，按理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即便是自己倒霉，也不会连累王家嫁出去的姑娘，休一个留一个是什么意思？ “这里面有点内情，外人不知道。” 贾亮笑眯眯的为王子腾解惑道：“贾琏休了凤姐姐是一件好事，他用的理由是七出，说凤姐姐没给他留后，但这个其实不怪凤姐姐，是贾琏不能人道，别看他娶了两门小妾，都是虚的...” 贾琏的这个秘密有必要对王子腾保守吗？没必要好吧... 王子腾摸着胡子的手忍不住一抖，眼神腻歪狐疑。 “一口一个姐姐叫的，莫非是...” “不可能，他已经有了未婚妻子，只等着孝期过了便成婚。” “这也不对啊，凤丫头现在已经住在他家了，还写信过来，凤丫头对贾琏都没有这么上心过。” 王子腾瞎想着，觉得侄女儿嫁给贾亮的话，真是一件好事，唯一遗憾的就是侄女儿并非完璧。 但这也不怕啊，不做正妻就好了嘛，实在不行多多给一些嫁妆，总之这个年轻人前途广大，人又讲情义... 贾亮有心结交，王子腾有心拉拢，这酒喝起来就痛快了。 时间紧迫，贾亮留了一天，让部下补充好，休整完毕便告辞离开，王子腾知道不便挽留，送了送就回去了。 很奇怪，出了关之后，贾亮便感觉浑身轻松，仿佛天空都高了几分。 “娘的，都快被压出病来了。” 贾亮喃喃自语：“习惯了前世的自由，这个世界的压抑真的不好受，出来就轻松多了，看来关外这些土地，大明真的没有任何的控制力了。” 坚壁清野还在进行，关外的人口都在往关内迁移，这个工程十分浩大，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所谓故土难离，哪怕是有女真人的威胁在，许多辽地百姓都不愿意搬走，宁远冒险守着，最不济退进山里躲着，没事再出来。 可就是这样，贾亮他们奔行一日，还是很少看到人烟。 “扎营吧，明日就能见到他们了。” 贾亮吩咐袁熊道：“已经出来了，让弟兄们都惊醒些，探子、斥候加倍，其余人好好歇着，明日晚上咱们好好的称量一下林铁山。” 两万多人就在外头练着，距离宁州不远，既然要检验训练成果，夜袭也是一种手段。 “大人，我们明晚怎么做？”袁熊又开始兴奋了。 这货就是这样，仿佛有无穷的精力无处发泄一样，一听到有活干就来劲。 “夜袭，你们能到林铁山军营外头，不让他发现就算合格，不过首先你们明天要能找到他们，不然就是不合格。” 都是按照特种兵模式训练出来的，平时的训练也没有停过，夜晚摸营不怕，倒是找人有点难度，好在已经有了大致的方位。 提前就要开始准备，女真人的部落都是战时为兵的家伙，晚一刻被发现，便可以多杀一个人。 一夜无话，第二天队伍继续朝着宁州城的方向出发。 袁熊一大早，亲自带着斥候出去打探，到了午间休整的时候都没有回来，只有斥候队伍中的兄弟回来报信，一路无事。 到了下午，袁熊终于兴奋的回来了。 “大人，找到了，发现了他们的斥候。” “这么快？你们没让他们看到吧，他们也有千里眼。” “那不能够，被发现了不是丢了您的人么？我们都是隐在林子里，即便是他们来到附近也不会被发现。” 贾亮这才看到，袁熊等人身上还有树木汁液残留的痕迹，这是动用了伪装啊，不错不错。 “卑职以为，他们就在这，这座山脚下，两万人不是一个小数目，放在平原上就是一个活靶子。” “呵呵，你自己的判断，你自己负责，说好了，这次不仅是考验他们，更是考验你们。做不好都给老子关禁闭，做好了有赏。” 听到禁闭二字，袁熊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这玩意太可怕了，不是人能受得了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 神兵天降 对于二代兵，贾亮收拾他们可用的法子太多了，而这个禁闭是后来才使用的法子。 自从这个法子诞生，二代兵不知道老实了多少。 “大人，那些菜鸟要是不听话，卑职可以使用禁闭么？” “可以啊，反正你们到时候都是教官,自然有处置他们的权利。” 袁熊他们乐疯了，终于特娘的翻身了，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这次不让那些小崽子边军认识一下爷爷的厉害怎么行。 在本朝，军中有一条鄙视链，边军鄙视京营,京营鄙视卫所，卫所只好去鄙视各地的杂牌军。 到了现在,这条鄙视链顶端加了新军,也就是募兵，无论是战力还是粮饷方面，新军都足以傲视群雄。 毫无以为，二代兵是站在鄙视链顶端的存在，但由于二代兵的人数少，边军并不服气，这一次正好接着机会，袁熊要让边军中的精英看看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林铁山此时有点紧张，在账内来回踱步。 副将何石，也是辽地人，跟在林铁山身边有些年头了，此人精明干练，一副干瘦的样子，深得林铁山的信任。 “将军，不会出事的，我等在外这么久，一个杂碎的影子都看不到，大人他们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辽地这么大，我等没有遇到，不代表那些杂碎不在，你要知道那些杂碎刚被大人杀了一大批，保不准大人的行踪会被奸细泄露出去。” “啊这...” 这不是不可能啊，现在奸细还没有影子。 按照双方之前的约定，前日就该是碰头的时候了，可到了今夜，人还没有来，这要是没出事怎么解释？ 虽然才短短的两个多月，林铁山却将贾亮当做了再生父母，铁了心跟着贾亮混。 他这一生有两大愿望，第一是杀杂碎报仇，第二就是让那些战死的弟兄家眷能够好好的活下去，现在第二条已经被实现了。 皮货加工厂容纳了林铁山书有在乎的，那些孤寡不仅生活好了，住的地方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而现在，自己不就是在实现第一个愿望的道路上走着么？ 这一切都是大人带来的,如果大人出了什么事,一切又要回到从前了啊。 “你说，会不会是我们藏得太好了，大人找不到？” “啊这...” 这两个字是何石无言以对时候的专用词，何石作为林铁山大军军师一般的存在，总是会预见现在这个情况。 何石砸吧一下嘴巴，心说大人你哪里来的自信，都说了是在宁州附近，两万多人的大军会找不到？ 再说了，人家当初在关内，将杂碎耍的团团转您没有看到么？有这等能力的人，在一定范围内找一支大军，不难啊。 二人商量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好吩咐小心戒备。 林铁山带兵确实有一套，两万多人的大营扎的井井有条，靠着山脉隐藏踪迹，他选的这个山脉，一处是悬崖峭壁，不怕有人能够从山上下来偷袭。 所以，大军防备的重心便不是这一块。 但偏偏是他们防守薄弱的山脉这一边，成了袁熊他们的突破口，对于袁熊他们来说，一处悬崖不足以挡住他们前进的步伐。 趁着月色被一大片云彩遮挡住的时候，四百多神兵从天而降，顺着长长的绳子来到山脚之下。 袁熊做了一个手势，二代兵便依着小班为单位四散开来，慢慢摸象林铁山的中军大帐。 夜深人静，大营内静悄悄的，只有往来巡逻军士细碎的脚步声。 蓦然。 一处巡逻军士的脚步声停歇，不久后便再次响起来。 林铁山没有卸甲，就这么在账内歇息，军人的警惕心告诉他，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 “来人！” “卑职在。” 林铁山唤来亲兵，吩咐道：“随我一同去巡营。” 睡不安稳，林铁山便习惯性去巡营。 带着一队亲兵，刚要离开，一道声音响起：“林将军，久违了。” 林铁山汗毛一炸，立即抽出兵刃看向声音来处。 果然出事了，这都让敌人摸到中军大帐，不过这声音很耳熟啊... “将军别紧张，不过是一场考核，现在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 袁熊走出来，“轰”的一声点燃了附近的火盆，随着所有火盆燃起，大帐附近被照的通亮。 中军大帐的变化，引起了大军的骚动，何石第一时间带着一群军士赶来。 “将军...”何石脸色大变，他没有认出来袁熊。 “没事，不用紧张。” 林铁山脸色黑的跟锅底似的，丢人啊，丢大了人了：“这是大人身边的亲卫，看来大人觉得我们懈怠了些。” 几十个二代兵拿着弓弩，毫无疑问是包围林铁山，还有越来越多的二代兵从暗处出来，不少人还穿着林铁山手下军士的服饰。 “好啦，我们完成了大人的任务。” 袁熊收好家伙，笑眯眯的走到林铁山跟前，不顾林铁山亲卫杀人的目光，拍拍林铁山的肩膀道：“老林，别怪我，这都是大人的吩咐，大人要让我掂量一下你们的成色，也好定下来下一步你们训练的方向，还有...尺度！ “大人说了，我们以后就是你们的教官，负责教导你们这些菜鸟。” 林铁山脖子一梗：“菜鸟？” “就是新兵的意思。” 欺人太甚！ 林铁山额头青筋暴起，其余手下一个个怒目而视，恨不得将袁熊给吞了，这家伙实在是太可恨了，尤其是那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 不过，不服不行啊。 两万多的大军拱卫着，就这还让人家轻轻松松的摸到了大帐附近，虽说真打起来自己并不怕，但要是外面配合着一股子大军，那么自己这两万人吃败仗是一定的。 “受教了！”林铁山拱拱手。 “啊哈哈，老林客气了，以后就是一个锅里混饭吃的兄弟，你可别怪我，这哦都市大人的意思。”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大人还说了，你等就是一群棒槌，自以为是边军精锐，其实不过如此...” 袁熊扯起虎皮，将林铁山的人说的一无是处，引得林铁山、何石二人老大的尴尬，想发作，但却是技不如人，话又是袁熊扯着虎皮说的，不好反驳。 “大人说的是...”林铁山二人尴尬的拱拱手。 袁熊这货，刷够了威风，一切都按照贾亮训他们的那一套来。 眼看天色就要亮了，林铁山请袁熊进大帐。 “对了，袁大人，你们来了，怎么不见大人？” 第二百六十八章 敢问大人何在 “敢问大人何在？” 林铁山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只想见贾亮，也好定下后面的章程。 实在是被说的太狠了，袁熊只知道一味照着贾亮之前的做法来，完全忽略了这时与当初的情况并不一样。 二代兵以前眼高于顶，自身本事没有许多，虽然不受到家族的重视,平日里却生活优渥，而林铁山的手下并不一样，他们出身穷苦，与女真仇深似海，最重要的是，这些人是真有本事,与女真接阵并不怂的存在，只不过由于林铁山的存在,受到边军的排挤过多，一向没有太多机会表现而已。 如今被袁熊鄙视狠了，又被人抓到了短处，许多人内心已经有了怨言。 袁熊尤不自知，这个粗鄙的撸货压根不适合做心里层面的工作。 “哦，大人不在，这次行动完全是我们弟兄单独完成的。” 袁熊还没有发现气氛微妙，说道：“要是大人也参与进来，你们恐怕更惨。” 林铁山自动过滤这货后面的话，关心道：“大人身边有多少护卫？” “护卫？一个小旗的锦衣卫。” “好你个袁熊，居然敢将大人至于危险境地。” “呃，哪里危险了？” “十来个人丢在野地里，还不危险？这里不是关内，要是大人出事，看你如何自处。” “呃...” 这话说的，似乎夸张了点吧？ 袁熊被转移了话题，依然不自知，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何石精明头顶,立马跟进道：“袁大人,我家将军说的没错，关外不比关内，虽然现在正直盛夏，但也不敢说一定没有杂碎过来。 “如果大人因为袁大人全员出动而缺少护卫出事，那么袁大人确实罪孽深重。” 袁熊饶首，一脸的担心。 形式发生转变，袁熊是真正的粗胚，没有什么心计的那种，而他手下的几个百户也没有几个是精明的。 当下何石主攻，林铁山旁敲侧击，将袁熊的嚣张气焰完全打压下来，转而让袁熊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 林铁山和何石相视一笑，心中痛快不少，傻子啊，大人要是觉得不安全，会让你这撸货走开？ 袁熊揪着头发蹲在地上，一拳一拳的击打地面，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将全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林铁山身后,一名黑脸的亲卫双眼全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正是看戏的贾亮。 蠢啊，让人三言两语拿住了，看来以后是没法子指望你们独当一面了，否则让人卖了都不知道。 林铁山勇猛，没想到手底下还有个腹黑的家伙，这样也好，出去吃不了大亏... 就在袁熊忍不住跳起来，要集合二代兵出去找人的时候，贾亮出来了。 贾亮出来了，就从林铁山的亲卫中大大咧咧的走出来。 “大胆。” “站住，猴子你要干嘛？” 当场便有人呵斥不守规矩的贾亮。 贾亮摘下头盔，随手抹去脸上的黑灰，被他顶替的猴子本就是一个黑脸汉子，贾亮不用太过化妆，便在黑夜里瞒过所有人。 林铁山瞠目结舌：“大大大人，你是何时来的？” 袁熊呆住了，也不捶地了。 何石被镇住了，一向引以为傲的本事被破掉，一连两次被破掉... 三人看着贾亮，袁熊得意，林铁山佩服，何石暗自惊醒，表情各异，心思各异。 贾亮暗道惭愧，要不是跟着袁熊的人，他一个人可没有本事对付那么多的巡逻军士，哪怕他身手了得。 两万多人的大营可不是开玩笑的存在，任你手段如何高强，想要偷偷一个人摸进去根本不可能。 袁熊仗着人多，钻了大营靠着山崖的便宜，一堆人摸进来，成队的偷掉巡逻军士，这才没有引起警报，他们手段强，动作快，要是时间长了，一样会被发现。 “老林不必沮丧，别听这个家伙胡乱诋毁，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 大帐内，贾亮安慰林铁山等军中将领：“我们是顺着山崖下来的，此处你们的防守忽视了，所以才会如此...” 贾亮说了很多，既然袁熊这个家伙已经将大棒子挥舞起来，那么自己只好充当好人了，现在改也来不及了，只希望袁熊他们日后训练之时，少受些伤才好。 辽东汉子性格坚韧，体魄强健，这些都比二代兵强多了，二代兵们比他们强的地方就在于，早一步接受训练。 贾亮能够想象，林铁山集合大军中的精锐，这些精锐被训练出来之后，想起今日的羞辱，怕不是会千百倍的返还给袁熊。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有点早。 下面，林铁山和何石心里虽然好受许多，但依然震惊于自己的大营被轻易的突破，不管是不是大山的存在导致的，错就是错了，这一点二人都很光棍，比二代兵强多了。 他们明白，战场上不会有改错的机会。 天大亮，贾亮到来第一个改变就是吃饭的规矩改变，在以往，军中一天吃两顿，一顿早食一顿暮食，没了。 从今天起，大军一天吃三顿，早上吃稀的，中午和晚上吃干的。 “不必担心粮草问题。” 军士们得知新的规定喜笑颜开，而林铁山与何石却忧心忡忡，贾亮道：“本官已经上本，你等将会单独成军，与黄庭之黄大人一般无二，粮草由宁州这边供应。 “不过，你等以后可能不大需要粮草了。” 林铁山知道一些后续的安排，但此刻依然忍不住问道：“大人此言何意？” “就食于敌，自然不需要粮草，以后你们就是一支孤军...” 贾亮慎重道：“你的人太多了，精简一些，五千人就差不多了，其余的人退回宁州城，作为后备军。 “五千人，一支孤军踏入女真腹地，你敢不敢？” 林铁山听得浑身发抖，激昂道：“万死不辞！” 有饭吃激动，能杀敌也是激动。 五千精兵被挑选出来，他们对自己未来的命运丝毫不担心，只盼着杀敌报仇。 面对这些淳朴的军人，贾亮感慨又悲伤。 时间不够啊，无论是火器的生产，还是城防的坚固，最为重要的是，边军的整顿，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 贾亮相信，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如果让女真人再次突破防线，那么自己和王子腾一起都要完蛋。 文官这一次被勋贵压下来了，憋足了气等机会，如果这边犯错，即便是文昌帝和朱统力保，都不能阻止文官发疯。 所以，贾亮需要一支孤军深入女真，骚扰女真后方，让女真人无暇他顾，最起码也不能举全国之力南下。 贾亮拍拍林铁山二人的肩膀，歉疚道：“一旦深入，九死一生，这一成的生还机会要好好把握住。” “若能报仇，卑职虽死无憾！” “虽死无憾！” 第二百六十九章 移动长城 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种景象在宁州之外见不到，除非再往西北方向去，那边才有最水而居的牧人放牧于野。 如今的辽地，千里黑土无人烟，经过一个夏日的准备，好歹是将坚壁清野的政策执行到位，绝大部分的百姓都迁入关内、锦州、宁州,逗留在外的，只有那些艺高人胆大的辽东猎户。 秋日正是野物最为肥美的时候，皮毛最为光滑的时候。 “大人，不是百姓不听话啊。” 负责执行政策主官之一的黄庭之，站在宁州城头，对贾亮道：“实在是平洲那边收购皮毛太狠，各家商队都在收购皮毛,秋日皮毛卖相好，价格也高,惹得猎户坐不住了，纷纷在外发财。 “他们这番是心甘情愿的，人人都说平洲那边的皮毛作坊救了命，往日里用途单一的皮毛卖上好价钱，终于能给儿孙留下一些银钱。” 这就是主动和被动的区别，猎户打猎一向是为了生存，谁能想到有一天也能靠着这些手艺发财。 发大财不敢说，日子比以前有盼头绝对是真的，所以猎户们才甘愿冒险出去狩猎。 这也是贾亮引导的结果，猎户的身手高强，不比寻常百姓，他们有自保的能力，跟主要的是，猎户的存在是天然的眼睛。 “老黄，谁要你说这个了，你没有忘记其他的吧？” “那不能,眼看还有几个月就是关键时候，我怎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放心吧，都说出去了，赏银也准备好了，一旦有重要消息，不会错过的。” 辽东还是太大了啊，草原更是广袤无垠，光靠猎户当眼线是不够的，他们不专业，而赵八的人手虽然专业，但更加的少，他们或在草原上游荡，或在女真重镇出没，只为打探消息。 女真大汗王、诸多有实力的人，已经开始在城镇中居住，但还是以放牧为主要生产方式。 随着对这边情况了解的越多，贾亮愈发认为，两个时空存在这某些联系，这个世界的女真更加强大。 虽然大汗王不叫做努尔哈赤，但他比努尔哈赤更加好运，广袤的草原上大汗王没有其余两大部落需要收拢和防备,什么建州女真都不存在，草原上只有大汗王一个强大的武力存在。 虽然如此，大汉王的人还是太少，二十多万不到三十万的铁骑无法照应所有的草原，各部落中的青壮在此时还需要保护自己的部落，让自己的部落壮大。 王庭所在，长期有八万铁骑环绕，其余铁骑就如星星散在广阔的夜空中一样。 “所以啊，这就是林铁山的机会。” 贾亮似乎在给黄庭之解释，又似乎在自我安慰：“有何石在，我相信他们不会蠢到与敌人硬碰硬。 “从他们训练完出去的时候，就不再是军人，而是强盗，女真如何对我们的子民，他们就要千百倍的还回去。 “只要他们不被抓到，我相信女真人今年就不敢南下，如果他们做得好，不少女真部落今年冬天就过不去，到了明年开春，女真人就会来了，甚至有些部落在冬日就来也说不定。” 黄庭之默然无语，贾亮跟他说过，城墙这东西太死板，现在要建造一条移动的长城，将异族人挡在城墙之外。 现在看来，先期出去的林铁山就是这移动长城的一段了。 只是这个长城是血肉建成。 “大人，大明的儿郎从来就不怕战死。” “放心吧，如果林铁山战死，我黄庭之第二个出去，你说的对，一味的防御是不行的。” 贾亮看了眼慷慨的黄庭之，肃然道：“不，现在不需要你出去，如果林铁山死了，那就说明我的计划不行，或者说现在我们还没有能够完全执行这个计划的人。 “我会倒霉，王将军也会下台，但你不能出事。 “你必须守住宁州，必要的时候还要守住锦州，这条防线是不会有事的，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等待什么，贾亮没说，但黄庭之心知肚明，无外乎是等着天下换皇帝，那时候说不定黄庭之会有主持辽东局面的机会。 关锦防线是验证过的，而主动出击这个却是没有，所以一切结果都有可能。 黄庭之大为感动，他明白贾亮的用意，需要留下一颗火种。 草原上，一万多匹骏马，只有五千骑士，奔腾在地平线上。 骑士们身穿黑色破烂甲胄，头盔也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一块黑色的丝巾遮住口鼻，只露出骑士一双满是杀气的红眼睛。 林铁山掀开丝巾，拿出一个铁制的水壶，喝了一口难喝的马奶，湿润一下干枯的嘴唇。 “将军，他们回来了。”何石用千里眼看着，发现了目标。 不多时，斥候回报，发现了一个部落。 “老何，这是第三个了吧？” “是的将军。” “虽然前面是连个小部落，才杀了五千人左右，不过真是痛快啊，真希望可以永久杀下去。” “不成的将军，大人说了，不准超过三次，这次无论成不成，我们都要回去了，弟兄们也辛苦了，该换人了。” 林铁山浑身一震，从杀戮的渴望中清醒过来。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攻破女真两个毫无防备的部落，杀的血流成河，除了放过一小部分的妇孺，大军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搞不懂，大人为何要留下一些后患，这些小杂碎长大了都是打仗的好手。” “大人的心思，一般人猜不到，谁能想到，我们敢来草原上呢？” “是啊，这次的功劳泼了天，你说的没错，做完这一次就会去，换其余的弟兄来爽一爽...” 骑士的战马上都挂着一个皮口袋，里面没有装别的，就是耳朵，敌人的头颅太大，带着费事。 林铁山紧了紧自己和寻常军士一般无二的甲胄，他记得贾亮说过，战场上穿的越是亮眼，死的越快，这个道理他自然是懂的。 这一次的部落有点大，青壮足足有三千多人，全部人口加起来快一万了，虽然这种部落多现在的女真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如今的林铁山等人来讲，是一个考验。 前两次的突袭成功，根本没有损失多少兄弟，是因为突然性，还有就是敌人人少。 现在谁也不能肯定，这个部落是不是得到了警报。 何石道：“将军，相信大人的判断，在来这个部落之前，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我们会来，他们自然是不会知道，等天黑吧。” 天黑不利于火枪瞄准，但天黑适合隐藏踪迹放火，一旦有了火光照亮，目标自然无法遁形。 第二百七十章 女真的实力 “真是搞不懂，为何大人要放走一部分老弱，杀光多好，这样我们可以多杀几个杂碎部落。” 在等候天黑的当口，林铁山不由得感慨。 但没法子，贾亮的命令就是如此，现在林铁山将贾亮当做亲爹一样，所以这个命令被执行的非常彻底。 “将军，卑职倒是能够猜到一点。”何石眼珠一转道。 “说说看，大人的心思你能猜到？”林铁山斜眼。 在以往，林铁山对何石的智力十分佩服，说是言听计从毫不为过，后来贾亮出现，林铁山这种对绝对智力的佩服便转移了，现在这种佩服已经升级到了崇拜。 就连何石也是如此。 “卑职猜测，大人是用此举给女真人增加负担。” 何石侃侃而谈：“在杂碎的部落中，多少牛羊决定了他们有多少人口，老弱妇孺没有战力，但他们也要吃喝，大人放走一部分妇孺，这些妇孺活不下去了，会去哪里？ “不外乎是投奔别的部落罢了，但不管他们去哪，都要吃喝，他们多吃一口，其余人便会少吃一口，食物就这么多，将军觉得结局会如何？” 林铁山张张嘴，倒吸一口冷气道：“原来，大人此举这么有深意啊，报仇的法子有很多，还是大人厉害，略施小计就让杂碎们衰败，你说以后我们攻破了杂碎的部落，把妇孺都放走如何？” 何石一愣：“啊这...” 将军还是没搞懂啊，哪一个部落都不会无故的收留妇孺，人数少了还好说，多了谁会收留，自己人都不够吃的。 其实，何石只是猜到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何石没有猜到。 贾亮让林铁山每灭掉一个女真部落，也就是女真人的谋克，放掉一部分妇孺，并让这些妇孺亲眼见到处决族人的场面，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传播。 传播恐慌，让整个女真人慢慢的恐慌起来，就像明人恐慌那样，还有就是传播别的谋克名声。 同为女真人，一个谋克不愿意接收同族，哪怕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也会造成其名声的毁坏，无论汉人还是女真人，这一点都是一样的。 “好啦，除了斥候，通知其他弟兄用饭休整，今夜好好快活一场，我们面对的这个谋克，可是有着两百多帐的大部落，不可小觑。”林铁山率先坐了下来，从马背上的皮包里面取出风干的牛肉撕咬起来，最早的干粮早就吃完了。 何石没有废话，让传令兵去传达命令，眼前是一个大部落，女真有两百多户的谋克可不多见。 这一世界的女真，与贾亮所知的女真大同小异，其社会结构差不多，都是猛安谋克制度。 最高层的猛安不去说，一个基础的部落叫做谋克，领三百户，在女真一户大约就是一帐，但一般的情况下一个谋克没有这么多人，如林铁山之前遇到的两个。 谋克下面，还有一个单位叫做蒲里衍，领五十户，同样也不一定是满额。 林铁山侦查到的这个部落叫做大雅部，以一座山命名，女真部落大多是如此命名，不管他们去哪，名字都不改变。 大雅部只是一个谋克部落，不是一个猛安的大部落。 与贾亮前世差不多，大雅部周围都有木栏杆围着，人居住在里面。 傍晚时分，百余骑从北边呼啸着进了部落，骑士一直到了部落中最大一定帐篷处才停了下来。 此时还不是很寒冷，帐篷外烧着火堆，正有妇人章忙碌着做饭，兴许是听到动静，帐篷里面走出来一个魁梧的大汉。 大汉是这个部落的谋克，也就是首领，叫做陀满勇。 陀满勇听了族人的汇报，诧异道：“哪里来的强盗，能够攻破萨哈他们的部落。” “不知道，不过草原上已经传开了，说是有一队恐怖的强盗存在，和我们为敌。” “怎么传出来的？” “萨哈他们的部落有人跑出来了。” “嗯？人呢？” “一部分被其他人接手，还有一部分太弱的没人要，当了草原上的流浪者。” 陀满勇蓦然一惊，喃喃道：“好厉害，大汗王之下不下六十万户，能打仗的青壮有四十万，少几百户没事，可是不能由着这些人传播恐惧，这会让族人分裂的...” 按照女真人的规矩，每个青壮参军，都能带一个奴仆，叫做阿里喜，青壮二十万，加上阿里喜就是四十万，都是上马就能作战的人。 陀满勇觉得这件事蹊跷，他本是一等谋克，与一般谋克不同。 带上几百骑，陀满勇出了部落，往他们大汗王的金帐所在跑去。 心忧啊，连夜作战都是常事，赶路当然不在话下。 陀满勇的一举一动，都被斥候的千里眼看见，千里眼是贾亮给林铁山的最大凭仗，这东西在大明现在都不是很普遍的东西，更不用说女真了。 这种侦查利器，只有大汗王以及不多的一等部落拥有。 林铁山额角青筋直冒，大有忍不住就要出手的样子。 何石忙劝道：“将军忍一忍，跑了几百人而已，千万不能乱来。” 林铁山吐了一口气，放松下来道：“时辰到了没有？” “还差半个时辰。” “好，让弟兄们准备。” 何石松了一口气，连忙称是。 陀满勇惦记着大事，忽略了自己部落也可能遇到危险，或者说，他想不到那些强盗能跑这么快，胆子这么大。 部落很安静，过来的军士只需要注意无处不在的狗就好，不过对付女真人的狗，他们早就有了成熟的办法。 军士靠近部落外围，没有惊动一条狗... 很快，空气中便弥漫着刺鼻的气味，如果贾亮在这，就会欢喜的深吸一口气，他在前世就就有个坏毛病，很喜欢闻汽油、柴油的味道，哪怕是魂穿过来，也未能改变。 军士趁着天黑做事，按照计划放开一个口子，其余的油都尽量的往部落深处洒。 林铁山站在上风头，闻不到那种味道，他的手紧紧握着刀柄，相对于火铳，他更喜欢用传统的武器杀人，看着仇人在自己面前身首分离死掉，更有感觉。 所以，林铁山做了骑兵当中兜底的存在，这些人也有火铳，但都是武力强横之辈，一旦事情不对，他们便是断后的存在。 没有放火的缺口处，重兵防守，四周也有人手安排，主要是为了防止狗急跳墙。 “轰...” 一条橘红色的火焰腾空而起，随即便速度飞快的蔓延开来，与此同时，别处也有火头燃起。 杀戮，即将开始！ 第二百七十一章 割掉耳朵回家 何为杀戮？ 林铁山将之定义为，杀死许许多多的人，而在他看来，女真人不是人，只不过是杂碎，他杀女真人就不是杀戮，只是报仇。 上十年来,女真逐渐强大，几乎每年都会来辽地打草谷，羸弱的明军武力保护自己的子民，不知道多少人死在女真人的铁骑之下。 后来，女真人人愈发强大了，开始涉猎与关内，这时候的女真人不满足于杀人，他们更喜欢掳掠，不知道多少明人被当做牲口一样掳掠而去。 林铁山亲眼看着爹娘死在女真人的刀下，要不是他命大，也跟着一起死了。 在那一次的灾难中，林铁山见识了杂碎的残暴，看到那些杂碎用刀子将人破开；他看到妇人被当众凌辱；他看到... 最为深刻的是，他看到趴在他身上的兄长被一柄刀洞穿，那把刀洞穿了他的兄长，也洞穿了他的胸膛... “不是命大啊，我的命就是我哥给的...” 每当想起兄长充血的瞳孔，林铁山都会目眦欲裂，被杀气充满整个脑海。 “杀！” 再多的话语，汇集在一起都变成了一个字。 对于军士们来说，这种杀戮没有任何难度，只用按部就班的操作即可。 林铁山认为，只要是看到女真人死掉即可,无论是被刀砍死,还是被火铳打死，除了自己亲手杀死之外,任何一种死法对他来说都一样。 如果从天空往下俯瞰，能够看到一个巨大的火圈围着大雅部落，整个火圈只有一个缺口存在，而这个缺口并不是女真人的生路。 从平行来看，巨大的火焰腾起，高度超过一丈。 最让慌乱的女真人恐惧的是，这个火焰不熄灭啊，哪怕是地上的草烧光了都不熄灭，部落中也起了火，到处都是火焰，那些火焰完全无法扑灭。 水泼在大火上，火焰“轰”的一声更加猛烈了。 “这是地狱之火...” 恐惧的女真人跨上没有马鞍的马，往唯一没有火焰的方向跑去，那些嚎哭的妇孺，根本无暇顾及。 “砰砰砰...” 军士机械化的开枪，然后轮转退后，后排的军士继续，周而复始。 一个个从火场跑出来,然后被火铳打死。 “准备突击！”林铁山观察战况，随即下达命令。 训练了快半年，手下使用火铳熟练度大大加强,神经也够粗大，只是这准头差许多，每次林铁山都会率领一部分骑兵拦截跑出来的敌人。 说不清林铁山是不是喜欢这样。 巨大的火焰慢慢熄灭，但火场中还是无法进人，高温很恐怖。 军士开始打扫战场，没有补刀，来不及了，今夜的战斗持续时间长了些，毕竟杀的人更多。 “够了，通知下去，割掉耳朵，我们回家！” 随着命令，军士们抽出小叉子，开始一个个的收割敌人的左耳，这是军功的见证。 这一夜的战斗，巨大的火焰将半边天都照亮了，不知道能够传到多远，所以林铁山早早的退去。 而实际上，一望无垠的草原上，这么大的动静确实无法隐瞒住人。 正在赶夜路的陀满勇被人追上，他听到族人传话，震惊的回首，几百骑迅速掉头。 看到熟悉的方向传来惊天的火焰，陀满勇泪流满面：“不...” 烧成了灰烬，一切都没了，不多的幸存下来的妇孺，一个个乌漆嘛黑的，犹如行尸走肉一样。 陀满勇蓦然觉得这些人的样子很眼熟，是了，他记起来了，那些死在自己和族人刀下的汉人亲属，就是这个样子。 今天，轮到自己的族人了... 秋天女真来说重要，对汉人来说也重要，唯独对今年的宁州城的人来说不重要。 第一年，宁州没有人屯田，全部靠关内输送米粮。 “朝中又不安宁了啊，王爷有点独木难支。” 贾亮看完手中的文书，合上后慨然道：“那些老大人似乎坐不住了，以大军无为为借口，开始发声。” 几个月来，黄庭之已经闲的蛋疼，闻言笑道：“怕什么，再来一场胜仗便是了，一场胜仗就能让他们闭嘴。” 确实如此，上次贾亮一仗干掉女真人，让朝中太平了半年，至今想起那一次痛快大战，黄庭之依然是热血沸腾。 贾亮笑笑，心道老黄这是信心被打出来了，说的胜仗好像是路边随处可以捡到一样。 “你好像对林铁山很有信心。” “不是对他有信心，哥哥我是对你有信心。” “谢了，再等几天，我就要回平洲了，不然天寒地冻的回金陵不方便。” 今年是文昌帝的寿诞，同样是整寿，不知为何，有旨意让贾亮回金陵，说是祝寿，但贾亮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黄庭之去例行巡视城防，这是他每天必做的工作，不敢马虎。 贾亮独自一人留在屋里，扣着脑门思量金陵的局势。 那些党派，那些文人，让人不省心啊，内斗的味道愈来愈浓。 “这个时候，只有军功才是最好的寿礼！” ...... “驾...” 四百骑奔行在官道上，中间是三辆马车。 初冬第一场寒风吹来之时，贾亮终于带着秦可卿三人踏上回金陵的旅程。 “这次我们回金陵，还回平洲吗？”秦可卿歪着脑袋问。 在平洲住了小半年，秦可卿有点挣扎了，她一方面想念金陵，一方面又和平洲那些人有了情感。 这小半年来，是秦可卿过得最为充实的半年。 半年里，在晴雯、福宝以及老钱的帮助下，秦可卿主持皮毛工厂，一堆老弱指望着她过活，那些人发自内心的尊重，让秦可卿有了责任感。 看着那些人过得越来越好，她也越来越高兴。 “会回来的，放心吧。” 贾亮舒舒服服的躺下来，挨着秦可卿的腿边，眯着眼道：“金陵已经这样了，有没有我们在都一样，但平洲不同，我们要是不在，工厂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分掉。” “不要，千万不要让工厂垮了，不然很多人会饿死的。” 焦急之下，秦可卿低头看着贾亮：“你说的对，金陵虽然很好，但平洲跟需要我们。” 四目相对，点点红唇就在眼前不足一尺的距离。 面对这样的美景，贾亮哪里还有心思想回不回来的问题。 支棱起来半边身体，动作慢慢的，靠近佳人... 车厢里面的温度似乎在升高，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好久没有单独相处了啊，终于摆脱了那两个烦人的丫头，如今孝期才过去一年，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正在胡思乱想，正在接近之中，车厢外蓦然想起晴雯的声音。 “老爷、奶奶快看啊，下雪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城门处东厂番子耍威风 真的下雪了啊，看在漫天飞舞雪花的美景份上，贾亮放过了晴雯煞风景的举动。 小冰河时期是真的来了，距离金陵这么近，今年却这么早下起来大雪，大雪之下就会有灾荒，不晓得这第一场雪会下多久。 不过这个都不关贾亮的事，脑袋还不够大，官位不够显著，操心不了那么多的事情，这些事情还是留给皇帝和各位大臣操心，自己只需要过好日子即可，欣赏一下眼前的美景，回金陵之后好好的走访走访杏林社的会员。 现如今，党派的纷争越来越严重，原本许多进入杏林社的其他党派官员，纷纷退出杏林社。 杏林社已经露出了獠牙，在朝堂上形成了一股子力量，这股子力量虽然不大，但也不可小觑。 那些还有正气的官员，都在杏林社，关心朝政的同时，散财救助需要帮助的百姓。 发展到如今，杏林社形成了两套系统，一套是以大夫、富户为主的系统，还有一套是以基层官员为主的系统，大官没有几个。 “力量还是有所不够啊。” 看着从金陵传来的信件，贾亮搓着手指感慨，没法子了，到了瓶颈期，靠着几样新鲜事物最多只能混一个脸熟，再想往深了交往就不容易，除非有深沉次的利益瓜葛，不然是融不进去的。 贾亮内心清楚，但他不打算和太多人有利益上的瓜葛，高级官员中，除了周正国等少数老臣人品靠得住，其他人就算了吧。 但周正国等人已经有主了... 想不通就暂时不想了，反正最近几年内，朝廷所有的目光都会放在辽东，经营好辽东的事情才是根本。 官位不能往上升了，好歹弄一个爵位，无军功不得爵，也不知道这次带回来的够不够。 胡思乱想之间，金陵城高大的城门在望。 “还是金陵的府邸好，平洲冻死了。”马车里，晴雯拍手大笑。 出发的时候平洲就已经很冷了，官邸条件有限，确实住着不习惯。 不过，秦可卿不是很在意这些，娇笑一声道：“你要是不喜欢平洲，等过了年就别回去了，我带其他人和老爷一起去。” 吓，不跟老爷在一起，过日子有什么意思？老爷去关外的时候已经够无聊了，这要是隔着这么远，岂不是一年不能见着？ 晴雯的脸蛋皱成一团，开心不起来了。 “可儿别逗她了。” 贾亮失笑：“过了年，平洲北城的宅子就收拾妥当，比杏林社还大，有什么打紧的，想留在金陵就留，不想留的就去平洲。” 半年时间，平洲的生意就比金陵的大了，老钱的能力不够了，贾亮思忖着这次回来，要寻摸几个好一点的人才。 骑队缓缓靠近城门，正要进城，背后两名骑兵飞奔而来。 官道上的人一看骑兵背上插着的旗帜，立即退避，这是朝廷的六百里加急，谁敢拦着。 等信使过去，贾亮才低调的回城，信使汇报的情况他知道，和锦衣卫有联系就是这么好。 刚进城，让守城的军士勘验过后，城门里面居然还有一道关卡，负责看守关卡的人有点眼熟。 进城的百姓也就罢了，那些商户的马车看着关卡一个个忍不住发抖，小心翼翼的在关卡前面停下来，等候检查。 这些商户看见贾亮的马车丝毫没有停的意思，一个个冷眼在那看笑话。 “哼，不知死活啊，现在东厂就是金陵一霸。” “没错，没有陛下或者是东厂给的信物，就这么闯，不被那些阴人吸一口血才怪。” 东厂在朱七的打理下，已经成了一个庞然大物，人数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么一点人，也不是就在金陵发展而是已经往外扩展开来。 如今文昌帝的内库，全靠着东厂敛财度日，而东厂的提督赵义，现在还在军中，要等着年底才会赶回来。 “停下，谁给你的胆子，在金陵城中横行，看见杂家的关口都敢硬闯。”一道尖细的声音在贾亮马车前响起，随即便有五六个身穿东厂特色服侍的番子围了过来，人人跨刀。 太监中也有好手，而起还不少。 贾亮给东厂制定条例中有一条铁律，那就是不准番子装备武器，不然性质就变了。 挑开车帘，贾亮看着外面番子都很陌生，不禁眉头微微一皱。 算了，刚回来，东厂的事情放一放，先让那些大臣不要聒噪才是正事。 摸出一腰牌递给外面的护卫，袁熊等大部队已经去了城外的庄子，所以贾亮身边只有几名护卫。 这块腰牌是他在东厂官职的凭证，这个差事一直没有丢掉。 番子接过腰牌一看，发现不是东厂发出去的那种，忍不住将之丢回去，尖着嗓子冷笑道：“杂家这可不是其他衙门，这里只认识东厂颁发的腰牌，除此以外，无论官商都要接受检查。” 怪不得东厂嚣张，他们有嚣张的资本，文昌帝赋予他们的权力大了些，现下又没有贾亮约束。 番子们早就看到贾亮第三辆马车上那些大大的、厚重的木箱子，一看就是货物，往来的官员也好、商贾也好，雁过拔毛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 不怕得罪到大官，那些官员都有皇帝发放的腰牌。 贾亮瞅着被丢回来的腰牌，有点诧异，半年时间变化这么大吗，老子好歹是东厂的二号人物，这些人都不认了？ “咳咳！” 贾亮隔着车帘咳嗽一声吩咐护卫去东厂找人，没必要和这几个小罗罗浪费口水。 护卫拿着腰牌走了，贾亮让人将马车牵引到路边等候，那些番子也没有继续找麻烦，商贾们一个个嘻嘻哈哈点头哈腰的上前，有腰牌的给腰牌，没有腰牌的主动上交银钱。 临走时，这些商贾还讥讽的看了贾亮的马车一眼。 由于贾亮的马车挡了路，现在又是处于关城门的当口，所以造成了一定的拥堵，不少商贾有怨言，冲着贾亮的马车骂骂咧咧的。 队伍里，有好几辆杏林社的马车，挂着杏林社特有的标识。 轮到这些人，马车上下来一个掌柜摸样的人，对着锦衣卫点头哈腰：“诸位公公，我们拉的是材料，都是一些干花。” 说这话，这位掌柜熟路的掏出一封银子来，为首的一个番子接过来当众打开，取出其中一锭银子放进袖笼中去了，其余的才丢给身后的番子。 隔着帘子，贾亮眼光冷了下来。 没想到番子猖狂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连自己家的生意也要盘剥，这也就罢了，方才那番子的举动，分明是中饱私囊，看他那熟络的样子，分明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做的光明正大，不怕任何人的目光。 贾亮推开帘子，走下马车... 第二百七十三章 风波四起 “你为什么要给他银两？” 贾亮将那掌柜的拉直了，低喝道：“我记得我家的生意一向守法，无论是税赋还是经营，从来无可挑剔。既然是奉公守法，他们东厂便管不得，何来给银钱一说？” 和这些个东厂番子没的说，看他们这番样子就知道哦,他们这么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熟得很。 现在的问题是，这么做的到底是一小拨人，还是所有东厂都是这番举动，如果是前者还好说，如果是后者，就麻烦了。 那掌柜的闻声回头,看到贾亮便一阵激动：“原来是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怎么不回家去，二奶奶一直念叨老爷。 “老爷说这个银钱？这些都不叫事，不过是一些银两，给这些公公去喝茶也是好的。 “噢噢，小人忘记说了，小人是府里的掌柜，老爷离开那天来的，想必是老爷没见过所以不认得，不过小人却是见过老爷一面，一下子就记在心里了，老爷...” 这话痨掌柜姓周，念叨的贾亮脑壳疼，不过好歹是让贾亮听明白了，不过说的都是府里的事情，而这些小事多半贾亮都知晓，除却给东厂交银子这件事。 俩月前，杏林社旗下的所有生意便开始向东厂交银子，税赋之外的那一种。 “诶诶诶，你谁呀,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弄清楚，胆敢管咱家的事。” 这就怒了，什么时候在金陵还有人敢插手东厂的事情。 起先盘问贾亮的那个番子带着几个人包围贾亮，一手按着刀柄态度蛮横，边上排队的百姓商贾忙不及的后退，看热闹便好，犯不着上前被误伤。 正这时，朱七慌忙到了。 “啪！” 朱七抬手便是一个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那番子脸上，那番子“噗嗤”吐了一口血，夹杂着一颗白牙。 周遭百姓看得一阵痛快，人人眼里都有幸灾乐祸的眼神，心说狗咬狗一嘴毛。 贾亮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知东厂已经在短短的时间里闹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太招人恨了。 “督公...”那番子捂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朱七。 “什么督公，说什么胡话呢？咱家不是督公...” 朱七叉着腰，兰花指点点翻飞道：“与你们说了多少次了，咱家不过是代管,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啊,贾大人的车架都敢拦截，知不知道咱们东厂怎么来的？ “是贾大人，没有贾大人进言，哪有我们东厂？” 贾亮痛苦的闭上眼睛，来了来了，还是来了啊，娘的一回来就有人出手，还是用这种必杀的招数，看来这番回金陵不会太平了。 不用问，看那些百姓商贾的眼神就知道，东厂的名声已经臭大街了，这时候谁要是和东厂产生瓜葛，只有跟着一起臭大街的下场。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在朝堂上。 当初制定条例，之所以严苛，就是要约束东厂，不让这些阴人跋扈，也是为了让东厂能多活一些日子，更主要的就是不被牵连。 一旦动了所有人的利益，靠文昌帝保命显然是不够的。 “娘的朱七，摆老子一道...” 贾亮心中暗恨，这番中计没话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背刺，那些百姓看自己的眼神，和看这些番子不同，分明是更加痛恨。 处理完这档子倒霉的事情，贾亮拉着要哭的朱七往城里走。 “要不了一日，估计杏林社的名声就要臭了，这都是拜你所赐，你就没有什么说的，还是说等赵义赵公公回来，你们亲近亲近？” “大人，饶了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听完朱七的长篇大论，贾亮不禁心下发凉。 东厂的今日，不是朱七左右的，而是文昌帝一意孤行的后果。 文昌帝尝到了东厂的甜头，可是好景不长，那些冤大头适应了之后，快速作出调整，迅速适应条例上的所有。因此上，东厂的收入锐减，可是文昌帝花银子的地方太多了，一下子刹不住车，便开始一点点的放开，一旦开了口子，后面更加收不住了。 “大人，我也是没法子啊，弹劾东厂的奏疏越来越多，陛下也不能置之不理。” “所以，你就等着刚才那一刻把我卖了？” “不是我要这么做的，是四爷的吩咐。” “好，好，我这就去找王爷。” “哎呦大人，别去，今日晚了，明日王爷会召见的，王爷说了，满金陵只怕是只有杏林社才能抗住，所以才吩咐我这么做的，大人没看见之前番子也收你家的钱吗？” “呵呵，这么说我还要多谢你？” “不敢不敢...” 收银子能理解，是为了将杏林社与声名狼藉的东厂撇开，但你既然已经这么做了，现在又如此这般，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一脚将朱七踢走，马车再次启动，往宁荣街行去。 一切还是老样子，杏林社一点没变，门口不像其他府邸那样森严，但今夜门口不少人，掌柜的老周提前一步赶回来报信，所以府里的人都出来了。 这般阵仗，引得不少百姓瞩目。 “恭迎老爷回府！”一干下人在马车前下拜，那些府里的老人手人人笑脸盈盈，新来的人手也是翘首，期待见一见传说中的主人。 凤姐儿和平儿上前一步，来到马车跟前，后者上前掀开帘子，贾亮当先跳下来。 “平儿，半年未见，气色不错哈。” 贾亮哈哈一笑，随即看向凤姐儿：“半年来，辛苦姐姐了。” 凤姐儿眼眸微红，坚强如她，确实辛苦了半年，个中心酸只有她自己知晓。 “没事，都是自家生意，妹妹呢？” “在车里。” 贾亮伸手，将秦可卿扶下来，姐妹见面自然又是一番说道，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一行人在下人的围绕下进府。 好久没有在家里澡堂子泡澡了，一回来当然要先洗去一身的尘土。 贾亮主仆二人走进澡堂子，半年来没有这个澡堂子，又是去平洲又是去关外的，贾亮洗澡都不能好好洗，一身火气去不掉。 “晴雯呐，好好给老爷搓搓...” “是，老爷！” 贾亮享受着晴雯的服侍，泡在热水中舒服的闭上眼睛，耳朵里听着隔壁秦可卿和凤姐儿说话。 洗过澡一身舒坦，府中花厅如今成了名副其实的花厅，暖房产出的花卉将这里衬托的如同春日。 晚膳很简单，都是贾亮之前爱吃的，还是一桌子一起坐着。 吃着熟悉的饭食，贾亮嘴里说着城门处的遭遇，并叮嘱凤姐儿最近小心些。 哪知道，凤姐儿冷笑着啐了一口道：“谁敢嚼舌根自，他就不怕被唾沫淹死？” 第二百七十四章 破鼓万人捶 唾沫淹死？ 什么意思，谁的唾沫如此雄厚？ 贾亮听完凤姐儿的述说，顿时瞠目结舌：“我们家的善事做的这么大，居然有这么许多百姓受到杏林社的恩惠么？” 玩大了啊，这件事怎么不在信中说清楚呢？ 自古以来，做善事不怕，但不能太过了，不然就是收买民心，这个世界上能收买民心的，只有皇家，别的人家收买人心就是死路一条。 一切都能解释通了，难怪朱七方才说，只有你家才能扛得住，原来指的是这个意思。 娘的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果有人在这件事上面做文章，也是很麻烦的。 见到贾亮有心事，凤姐儿手足无措道：“是不是很麻烦，只是东厂的那个朱七秘密来找，说是让继续做善事，其余的不用担心，并说这是皇帝的意思。” “噗...” 贾亮惊得喷了酒水，他擦了擦嘴角道：“此事当真，为什么方才朱七没说？” “确实是真。” 凤姐儿笃定道：“他来找我，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家的生意便与其他人无二，都需要给东厂交银子，那样在商界阻力就少了许多。” 一副清晰的脉络图在贾亮脑海中形成，文昌帝没钱，东厂被鼓捣出来之后过了一段舒心日子，后来日子又过不下去了。 这时，文昌帝扩大了东厂的权限，老皇帝记得条例的重要性，因此做了一手准备，那就是丢出一个替死鬼。 而自己就是那个替死鬼？ 后来又觉得这样不妥，所以才有让杏林社积累声望，以应对这局面？ 只是，民间的事情从来都不致命，致命的是朝堂，既然朱七说了朝堂上弹劾东厂的奏疏文昌帝都压不住了，那么如何还能指望老皇帝？ 不行，见不到老皇帝，见到朱统也行，问问到底要闹哪样！ 有了计较，贾亮不再在家中说那些倒霉的事情，席间只是挑平洲轻松的事情来说。 “多谢姐姐去信给王将军，不胜感激！”贾亮谢过凤姐儿照拂，秦可卿一早也知道此时，跟着一起道谢。 凤姐儿笑笑道：“都这个时候了，说什么谢不谢的，只要你们不觉得金陵的产业萎缩了便好。” “姐姐这话严重了。” 秦可卿拉起凤姐儿的手，亲切道：“将你一人放在金陵本就是我们的不是，你一个女子将产业照顾到如此很难得了。 “回来时他便说过，金陵这边不好做，不指望扩大，能够保持现状就好，依我看姐姐准备将这边的事情交给信得过的掌柜便好，等候开春，我们一起去平洲。” 嗯？ 贾亮蓦然看向秦可卿和凤姐儿，恰好凤姐儿也看过来。 这件事之前并未商量过，贾亮没有说过这种话。 “这怎么行，金陵不能无人照看。” 凤姐儿这话是对秦可卿说得，可是那大眼眸却看着贾亮，分明是心动了。 “有什么不行的？金陵这边的产业和平洲比起来差远了，丢了又如何。” 贾亮拍了板：“就这么说定了，可儿说的对，姐姐开了春便与我们一起去平洲。” 朝廷还没有休沐，贾亮本该去衙门的，可是被朱统召见去了王府，朝会上自然有朱统遮掩。 朝会才进行到一半，弹劾东厂的人便如山似海，贾亮不在，躲过一劫。 “多谢王爷替下官遮掩。” 听闻朝堂上的龌龊，贾亮只得道谢：“但不知道王爷让朱七将下官当初献计一事说出去，所谓何来？” 贾亮现在有底气，今天来就是要问出一个所以然来，不然你老朱家回回都这么搞，谁受得了？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一点胸径都没有。 朱统知道贾亮的底气，很满意贾亮在辽东的工作成果，笑道：“没法子的事情，父皇为东厂的事情焦头烂额，别人没有法子扛下来，只有丢给你了。” 贾亮没说话，静待下文。 “其实弹劾东厂只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辽地，你要小心了，太子殿下那边，是不会容许辽地如此进行下去的。” “你和王子腾，这次都是他们攻击的目标...” 什么意思，这是破鼓万人捶还是破罐子破摔？ 知道文官要攻击，索性将东厂的事情一起弄出来引爆？ 贾亮脸色有点黑，这样一来，自己弄出来的阵仗想要取得效果，估计会大打折扣。 “委屈了。” 朱统清热的拍拍贾亮的肩膀：“父皇让你家继续，就是让你家能够在民间获得一个好的声望渡过难关，朝堂上的事情，只有本王和你一起解决。” 墙头草没了，以后只有一心在勋贵的圈子里混了。 被人卖了还有帮着数银子，说的就是贾亮现在这个情况。 从王府出来，贾亮有点郁闷，老朱家没有一个大方的人，明知道林铁山在草原上取得了国朝从未有过的战果，没有明确的奖赏不说，居然想用这个解决朝堂上的纷争。 一个皇帝，无法掌控朝堂中的臣子，这还混什么混，玩平衡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总得给有功之臣一个说法吧？ 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年纪轻轻的来日方长，但林铁山他们在草原上立下的功绩却不容抹杀，如果想要林铁山或者更多的移动长城出现，就必须对第一人的林铁山进行重赏。 “既然你不想给，我就自己要。” 贾亮面色阴沉，认为老朱家的人做事不够大气，区区一个爵位都舍不得，不说侯爵伯爵这种爵位，给个子爵男爵也行啊。 无论如何，林铁山必须封爵！ 贾亮倔脾气上来了，回府去上了折子告假算球，躲在府里静心思量如何应对。 文官想要插手辽东的事情，或者说想要将王子腾罢官换上自己人，这些都不在他思考的范围之内，应该是朱统操心才是。 现在要思考的是，如何将那几箱子耳朵用好，以至于不让林铁山他们的功劳就被这种朝廷的斗争给埋没了。 贾亮告了病假，朝中官员后续便无法继续，文昌帝的计划一下子也无法继续下去，因此许久未见的王济仁来到杏林社。 今日王济仁当差，在太医院中接到圣旨，要让来看看贾亮。 “大人感染风寒？”看着脸色红润的贾亮，王济仁一头黑线。 “老王来了，吃了没，快一起吃点。” 贾亮招呼着王济仁坐下吃火锅，笑道：“确实病了，你是知道我的，你就这么回报，保管出不了纰漏，不管谁来我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直到该好的时候就好。” 王济仁苦笑，知道贾亮这是看在二人相熟不忍心骗自己，不然以他的医术，装病绝非难事。 皇宫，内阁都在。 王济仁道：“启禀陛下，贾亮确实身染重病。” 第二百七十五章 贴心的礼物 在朝堂，官员告病这一招很管用，不想上班用它，无法面对问题用它，只不过一般用这个的都是老臣，像贾亮这般年纪的官员，告病，开玩笑呢？ 不过，贾亮也太年轻了些，往往大臣都被他当官的练达给蒙蔽了。 “既然太医看得明白，先放过他，集中力量解决东厂为好！” 一瞬间，周正国等内阁大臣大臣一致。 “陛下，臣听闻金陵城中百姓怨声载道，东厂的所作所为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 “东厂的那些阉竖，假传圣旨，巧立名目勒索商贾，完全不顾大明律法。” “陛下，那些阉竖都是您的奴才，他们这是在败坏皇家的声誉啊。” “恳请陛下撤销东厂。” “恳请陛下撤销东厂。” “恳请陛下...” “......” 七位内阁大臣，没有一个当缩头乌龟，罕见的一起发声，要求文昌帝取缔东厂。 这简直是怕什么来什么，文昌帝满意为拖过今年再说，毕竟自己大寿就要到了，各路大臣怎么说也该给个面子，到时候再祭出贾亮来。 现如今大臣们悍然发动，文昌帝坐不住了，脸色微沉道：“居然有此事？朕不过是听取贾亮的谏言，设立东厂，让一些个奴才杀杀帝都的风气，果真闹到如此地步了吗？” 过段出卖贾亮，这时候顾不得贾亮是否准备好，也顾不得贾亮是不是真的病了。 朱统在下面站着不动，显然是毫无意外。 老朱家有这个传统，朱统本人就卖过贾亮几次，现在轮到文昌帝来。 大臣们同样不觉得意外，看来已经习惯了皇帝如此做派，如果皇帝没有这么做，这才是让他们意外。 东厂到底是怎么来的，如今这么长时间过去，哪有可能保守住秘密，周正国他们早就明白“罪魁祸首”是谁。 而且，他们也明白东厂最初的条例，并不像如今这么不堪，说白了都知道这件事怎么一回事。 以周正国为首，大臣们放过了皇帝，转头炮轰贾亮。 “这就是一个奸臣，居然弄出这么祸国殃民的东西来。” “陛下，臣恳请将贾亮罢官，蓟辽巡抚一职另选贤能。” 图穷匕见了，文官目标直指贾亮的官位，要想恢复文官一家独大的局面，这半年来，朝堂都围绕蓟辽转动，他们心知这种局面可能会持续很久，除非辽东的局势明朗。 但如果辽东那边的主官是自己人，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文昌帝与儿子朱统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讥讽。 让贾亮罢官，东厂一事不过是引线，随后便有人抛出贾亮巡抚蓟辽，并未取得寸进，反而让国朝损失大片土地。 这就是就是重提，当初坚壁清野朝中是通过了的，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反正是通过了。 文昌帝和朱统这一对父子是知道贾亮杀手锏的人，这才会有此安排。 “诸位爱卿，如此决断似乎过于草率。” 文昌帝摆摆手，阻止大臣们发难，表情淡然道：“朕看还是等贾亮病体痊愈，让他来此分说，看他有和话说，两件事一起说，让他解释。 “就这样吧，朕乏了！” 说罢，文昌帝起身，在内侍的搀扶下回后宫去了。 太子朱炎今日没有参加小会，在给文昌帝准备寿礼，小会结束后，周正国、何正源等大臣来到东宫。 “此事不宜拖延。” 朱炎听闻小会情况，第一时间觉得不对，说道：“贾亮狡诈，说不定又在暗中图谋什么，本宫以为诸位大人还是去看看为好。 “那太医王济仁与贾亮相交莫逆，作出欺君的事情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朱炎这是要不给贾亮喘息的机会，既然已经不是一个阵营，又没有拉拢的可能性了，那就毁掉他。 “殿下此言有理。” 周正国心有所想，道：“贾亮此时名声一天一地，穷困百姓手他恩惠颇多，其他人怕犯了众怒，不敢过火。” 朱炎想了想道：“双管齐下吧，将贾亮如今情况传出去...” 一日之间，贾亮要倒霉的消息在金陵上流社会流传，都说贾亮当了如此之久的巡抚，当初主张的对外策略一败涂地，本次提前回来，即将被罢官，成为一介白丁。 荣国府，荣庆堂。 天冷了，老太太喜欢窝在屋里，身边都是俊俏丫头陪着。 现在的荣国府已经到了荣耀的巅峰，大观园建成，就等着当了贤德妃的贾元春正月里回来省亲，没有一个人有盛极而衰的警惕。 关于贾亮的流言，自然传到了此间。 “原来是病了，我说亮哥儿回来，怎么不来我这看看。” 老太太叫过鸳鸯吩咐道：“鸳鸯啊，你拿些礼物，准备丰厚些，过府去看看亮哥儿，药材什么的就不必了，他不缺这个。” 王夫人皱眉：“老太太，此时去看他只怕是不合适吧，您没听见说他要被罢官了？” “是罢官，又不是杀头，上次也说你家兄弟有事，结果又如何？”老太太一脸的不高兴，这人呐太短视了不行，还是应该念一些情分，不能因为飞黄腾达了就瞧不起人。 王夫人被戳到痛处，不敢再说话了。 虽说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但娘家姓王这个是无法改变的，上次休了凤姐儿，她娘家跟着一起不给凤姐儿好脸色，结果凤姐儿另立门户，这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就是。 可是，事情变化太快。 王子腾没有倒，明白了事情经过，写了一封信回来，这封信让王家惶惶不可终日，连忙派人去请凤姐儿，但凤姐儿正眼都不看来人，只是给了爹娘一大笔银子，说住在杏林社更加心安。 王夫人在其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让王家对她产生恨意，所以现在王夫人只有夫家。 鸳鸯带着小厮挑着礼物去了隔壁，可没有过一会便回来了。 “怎么回来的这么快？”老太太问。 “他家有客，传达了老太太的心意便回来了，这是他给的回礼。”鸳鸯带回来一个箱子，不知道装些什么。 “这时候他还有客人？” “是啊老太太，来人是当朝首辅大人。” “哼！” 老太太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去看王夫人，其余人自然听出来意思，一时间搞不懂，传言到底是真还是假。 不过现在大家的目光又被箱子吸引过去，大大的箱子打开，露出里面好些个精美的盒子来。 “老太太，这里面有字。” 鸳鸯捡起一封书信一样的纸张，递给老太太。 “呵呵，他倒是有心了，还写的这么明白，来来来，打开看看，就打开这个，这个是给我的。” 一个精美的盒子被打开，里面是一双暗红色的皮靴。 “哎呀，老太太这双靴子太好看了，是软皮的，比金陵城铺子里卖的都要好...”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为什么没有我的礼物 凤姐儿却是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手，短短半年时间，皮靴子和皮包便在金陵贵族圈中流行起来，现在又在推广皮手套。 特别是各种样子的皮包，已经成了贵妇、小姐们的最爱。 在金陵，孙敏智承销这几样货物，只开了一家铺子,又是走的高端路线，饥饿营销的手段玩的出神入化，这几样货物都需要抢，还不一定抢得到。 荣国府中的丫头们身家都不菲，自然也有去抢购，鸳鸯也是其中之一,她除了抢到一个小皮包之外,没有抢到心心念的皮靴子，就这还被府里其他丫鬟羡慕不已。 鸳鸯知道这些东西有多抢手,也听过别人说靴子在冬日里穿起来多么暖和。 “老太太快换上看看，我听人说，这皮靴子最是养脚不过。” 鸳鸯帮老太太除去脚下鞋子，换上暗红色的柔软皮靴。 贾亮推出3女子皮靴一大原因是，这一世的女子不用裹脚，都是天足，老太太也是。 “舒服，确实不错。” 老太太换上皮靴子，在鸳鸯的搀扶下走了几步，大为满意：“这倒是怪事了，他是怎么知道我的脚多大？” 不裹脚，不代表女子的脚这个部位可以随意被男子接触。 鸳鸯从箱子里又取出几个盒子打开，只见里面都是各种颜色的皮靴子，这些皮靴子大小不一，颜色都偏暗。 “老太太，快看。” 不用说了，女子适合的大小都在这了。 这时贾敏带着林黛玉来了，林黛玉比之前长高了许多,由一个小丫头长成了小少女。 搞清楚了事情，贾敏笑着夸赞贾亮有心。 “玉丫头来了，鸳鸯快看看箱子里还有什么。”老太太很高兴，贾亮的礼物很和她的心意，最为关键的是贾亮送礼的诚心让她喜欢。 荣国府中，没人敢不孝敬老太太，只是这些孝敬没有哪一个能够和现在贾亮送礼的心比，老太太从来都是看重心意，而不是东西。 远亲刘姥姥上门，送了乡下的瓜果蔬菜，不值几个钱，不过是掐的尖尖，这番心意便让老太太欢喜。 所有的箱子都被打开，按照纸上说的分开，分成两堆，一堆是老太太的，还有一堆是贾敏的。 “哎呦,还有我的？” 贾敏十分惊喜,她没想到贾亮还惦记她。 所有的礼物都打开，皮靴子、皮手套，还有各种样子的皮包。 “老太太真好看，这种小包包是专门给咱们女子装一些小物件和贴身东西的，您用不着，我帮您背着吧。”鸳鸯看老太太打扮停当，开玩笑道。 “滑头。” 老太太笑道：“这是亮哥儿送给我的，给你不合适，你想要改日他过来问他要就是了。” “多谢老太太。”鸳鸯欣喜的道谢，惹得其余丫鬟羡慕不已，她们可没有鸳鸯这么受宠，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现场眼巴巴看着的人不止丫鬟们，王夫人肺都气炸了。 礼物不礼物的她不在意，主要是贾亮送礼的行为，荣国府上下夫人太太多了，给老太太送礼是应该的，给贾敏送礼也说得过去，可是不给她这个当家大妇送礼，这是什么意思？ 荣国府的太上皇是老太太，内宅当家人可是王夫人，即便是凤姐儿在的时候也是这样。 贾敏看了一眼脸色不善的王夫人，内心并无太大波澜，暗道你如此对凤丫头，如今贾亮在金陵的生意都归凤丫头管，二人感情甚好，这些礼物要是有你的才是怪事。 “玉儿，帮我把那个包拿来看看。” 一共六个包包，一人三个，贾敏趁机换着试试，给王夫人一些气受受也好。 林黛玉手里拿着两个包包，帮着母亲换着试，脸蛋上神情淡然，可内心已经波涛汹涌。 “为什么没有我的礼物？他是把我忘了吗？” 荣庆堂送礼的插曲完了，林黛玉陪着母亲回到自己院里，一路上紫鹃她们都在叽叽喳喳的说话，恨不得告诉全府的人，你们求之不得的东西，现在有人送来了，哼！ “好啦，吵死了！” 回到院里，林黛玉终于爆发了，不就是几个包包吗，我去隔壁要去！ 贾敏忍着笑意，这半年来，女儿的变化她看在眼里，身子骨强健了不说，性格也变得开朗许多，不再为了一些小事生闷气，今日为了一些礼物生气，不过是因为被忽略了而已。 “玉儿现在不要过去，亮哥儿有客呢，明儿去吧。” “不，哪有客人留到晚上的道理，晚上女儿就去，正好有不明白的功课要请教。” 贾敏听得脸色一变，嘴角忍不住抽动一下。 若说林黛玉所有的变化都是她愿意见到的，就是这个练武一道，有点不好，姑娘家家的越来越痴迷练武，现在练那个什么马步，一蹲可以一个时辰不动，打起拳来虎虎生风。 这可怎么了得哟，姑娘家迟早要嫁人的，这样哪个敢要。 贾敏好说歹说，才让林黛玉打消了晚上去隔壁的念头，姑娘大了，怎好动不动就往人家家里跑？虽然信得过他的为人，但人言可畏啊。 林黛玉生了一下午的气，天还没有黑，院门口来了客人。 “林妹妹在么，快来看我买到了什么？”听声音是薛宝钗的。 薛姨妈在贾府安了家，儿子薛蟠在府外和夏家结了亲，已经接管了夏家的全部生意，现在薛姨妈就只剩下薛宝钗这一个未了的心愿。 在贾元春当了贤德妃之后，薛姨妈坚定了让薛宝钗嫁给贾宝玉的想法。 这半年来，林黛玉不搭理贾宝玉，让贾宝玉和薛宝钗走的很近，这让薛姨妈十分高兴。 大观园修建好了，贾宝玉搬了进去，薛宝钗也是，只有林黛玉不肯，她优然记得，刚进府的时候不受待见的样子。 薛宝钗知道贾宝玉对林黛玉的心思，她自己说不清是否对贾宝玉有情义，只是下意识的按照母亲的意愿行事，因此有一点机会她都想在林黛玉面前炫耀一下。 贾宝玉和薛宝钗联袂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丫鬟。 薛宝钗的身上背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皮包，是大红色的，十分好看。 “妹妹你看，这是新出来的，听说是刚从平洲过来的...”薛宝钗炫耀道。 “林妹妹今日不去可惜了。” 贾宝玉笑道：“刚好那个铺子今日到货，人山人海的，我花了好些功夫才挤进去抢到一个，可惜他们说一个女子只让买一个，你要是去了我也可以帮你买一个。” “谁稀罕！”林黛玉生气了，不是生面前二人的气，而是刚平息下来的气又起来了。 紫鹃护主心切，不屑道：“一个包包有什么了不起，我家现在有三个...”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信就跟我来 这怎么可能，有三个包包，听说首辅大人家的小姐也不过是买到了两个，这还是托关系走门路才买到的，你怎么可能有三个？ 包包，皮靴包括手套，都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东西... 贾宝玉和薛宝钗等人平时都是风花雪月,知道的事情少，不晓得流行于金陵的三样东西都是贾亮弄出来的。 既然不信，就要给证据，二人随着林黛玉一起进屋，看到了贾敏正在摆弄三个包包，脚下还穿着让人眼红的皮靴子。 贾敏不管小儿女们胡闹，自得其乐，想着丈夫那边不知道有没有，叮嘱林黛玉去隔壁的时候，给丈夫林如海也要一套。 林黛玉乖乖的答应一声，昂着头就出去了。 薛宝钗跟着出来，诧异道：“刚才说隔壁，包包不是皇家在卖么，隔壁怎么会有？” “我若是要，根本不用去买，跟着别人一起挤，不划算！”林黛玉骄傲道。 到底是少女心思，林黛玉忍不住开始反击薛宝钗刚才的炫耀。 薛宝钗受到刺激，自然不信，隔壁不过是一个医馆罢了。 “不信？走，我这就带你去！”林黛玉拉上紫鹃。 他该给我准备了吧，不然这样去可丢人了...林黛玉芳心忐忑，然现在骑虎难下，贾宝玉带着小厮，薛宝钗带着丫鬟已经跟了上来。 规矩什么的，贾亮最讨厌了，但偏偏这个世界规矩很多。 在以前没有实力,不得不守规矩，在外面也不得不守规矩，但在家里就不必了，怎么舒服怎么来。 洗澡就要用大澡堂子，泡着舒服，谁稀罕大木桶；吃饭就要用大饭桌，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围在一起吃才有味道。 秦可卿习惯了贾亮这样，凤姐儿许久没有和别人一起吃过饭，很是怀念。 晴雯她们也习惯了，帮着厨子将饭菜端上来，便一起去另外一张桌子上吃，不用伺候夹菜什么的，吃完了过去收拾便好了。 林黛玉三人进来的时候，贾亮一家正在吃饭。 “林妹妹来了，吃饭了么，一起吃一点？”贾亮笑着招呼，并对贾宝玉二人点头致意。 贾宝玉震惊于贾亮家的规矩如此散漫，主子在这吃饭,下人也在一边吃饭。 薛宝钗嘴角翘起，笑容玩味。 林黛玉在贾亮家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自己在一张空椅子上坐了下来，等吃饭饭要好好问问，怎么就没有我的礼物... “你们也一起吃一点？” 贾宝玉感觉很新奇，拉着薛宝钗一起坐下来，丫鬟上了碗筷餐具便又去一边吃饭去了，薛宝钗的嘴角愈发翘的厉害了。 “别奇怪，西府规矩大，我们这边是小门小户，没有这么些讲究。” 凤姐儿给林黛玉夹了菜，发现贾宝玉二人心思不对笑道：“用得惯就用，用不惯就坐着等一会儿，这个家里就是这样，这还是看在老太太的面上如此，真用待客的那一套对你，就显得生分了。” “二...姐姐说的对。” 贾宝玉觉得凤姐儿这番话说到自己心坎里面去了，在西府他就不喜欢他老子的那些规矩，他本想喊一句‘二嫂’，可一想不对便改了称呼：“难怪姐姐气色看起来比在西府还好，原来是过得舒坦。” 这就对了，哪有那么多的高低贵贱...凤姐儿变化很大，觉得贾宝玉认同了才是一类人，便伸手跟贾宝玉夹了菜。 薛宝钗没有动，端坐着，十分端庄，让人挑不出一点不是来，她面前的筷子也没有动，显然是不打算吃了。 面对如此，凤姐儿自然不会给她夹菜。 秦可卿无所谓，无视薛宝钗的眼神，给贾亮夹了他喜欢吃的菜便停下，她一向吃的不多。 “妹妹不吃吗？很好吃的。” 贾宝玉吃了一口便停不下来了，下筷如飞。 一桌子菜没用多久便吃的一干二净，大部分都进了林黛玉和贾宝玉的嘴里，林黛玉还好些，讲究一下矜持，贾宝玉简直就是放飞自我，吃完了摸摸嘴巴，看样子是意犹未尽。 贾亮让人撤掉残席，没打算再上一桌子，与贾宝玉之间还没有好到那个份上。 接下来就是让人激动人心的时刻，晴雯和福宝下去拿了一个皮口袋上来，十分普通的皮口袋，然后从里面拿出来几个包包一字排开的放在桌子上。 林黛玉看得心花怒放，薛宝钗看得头晕目眩，贾宝玉则瞠目结舌。 天哪，是真的，这包包真的是他弄出来的，你就不能换一个地方展示么，桌子都没有擦啊... “看看喜不喜欢，你哥哥知道你要来，就没有送，怕送的款式颜色你不喜欢。”秦可卿笑道。 林黛玉上前，拿起一个包包爱不释手，左看看喜欢又看看也喜欢，棕色的看起来大气，粉色的看起来可爱，都喜欢怎么办？ “都拿去吧，都是给你准备的，不用挑选了。”贾亮笑道，小丫头半年不见，变化真大啊，发育起来仿佛没有一个头，大有一夜长成妖孽的样子。 林黛玉背着两个包包，左边去问晴雯：“妹妹这个好不好看？” 晴雯没有去看包包，只是看了眼包包背带在林黛玉胸口划出的弧线，内心酸涩，后来居上了... 林黛玉现在就是想说话，根本不需要回答，她又转向薛宝钗：“姐姐，你说这个粉色的好不好看？” 薛宝钗嘴角僵硬，粉色这种颜色自然是好看的，铺子里偶尔有粉色的出现，都会被打破头似的抢. “都是我的！” 林黛玉完成致命一击，随即高兴的说道：“我还以为没有我的礼物呢，老祖宗和母亲都有，还有皮靴子，那时都没有我的。” “呵呵，就你这还耍心机？” 贾亮由衷的觉得林黛玉的性格变化很好，就像现在，想要皮靴子也是大大方方的说，而不像原著中那样闷葫芦生气，难道说练武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自己去屋子里，让你姐姐陪着你选就是，这么大的姑娘了...” 皮靴子是要上脚的，现在这边有两个大男人不方便。 过了很久，林黛玉才穿着一双合脚的素色皮靴子出来，边上的薛宝钗已经麻木了，让金陵城贵妇疯狂的东西，在这有一屋子... 一连三天，每天都有人来探望贾亮，来人还是朝廷重臣。 “殿下，贾亮确实是病了。” 周正国是第一个去的，认定贾亮确实是病了，后来去得两拨人也是如此判断。 “现如今，我等连着去杏林社，已经让殿下的计划不好实施，后面还是别去了。” 一边传谣言，说贾亮要完蛋了，一边是朝中重臣的探望，矛盾啊。 朱炎道：“停止接触，等着吧。” “那...眼看距离休沐没有多少时日，如果他一直不上朝如何？越过他直接发动？” “不必，他上不上朝不怕，但有个日子他一定会去，父皇的寿诞将至，到那时看他往哪躲...” 周正国等人神情凛然，这个时机十分不妥啊...... 第二百七十八章 变本加厉 既然是高病假，自然是不方便外出，贾亮正好在府里放松一番，整日陪着秦可卿一起侍弄菜地，今年暖房的作物长得好，品种也多。 侍弄菜地讲究多，什么种子用什么法子种。 “运气不错啊，居然发现了玉米种子。” 贾亮对一块地的玉米欣喜不已，一边做事一边教秦可卿种植方法：“这东西可是宝贝，现在刚传过来不久，许多人不认识。 “玉米的吃法多样，怎么做都好吃，最关键的是这东西是粗粮，有利健康。” 说完这些，贾亮自己都觉得脸红，不知不觉将前世的记忆代入进来，这年头百姓能吃饱肚子就是万幸，谁还顾得上健康不健康。 过几天玉米就会成熟，现在还差点，到时候煮上一篮子解解馋。 从暖房出来，寒风便往身上扑，贾亮取过大氅给秦可卿披上，一起往屋里走，已经下过两场雪了，今年冬天比去年冬天还要寒冷。 “玄武湖今年肯定冻上了，要不是时机不对，我们去滑冰多好！” 说到滑冰，自然让秦可卿想起冰面上的那一次厮杀。 “要滑冰去平洲多好。” 想起在外忙碌的凤姐儿，秦可卿叹道：“我们在家享福，只是苦了姐姐，都要过节了还不能停下来，就不能将事情交给周掌柜？” 金陵城的生意愈发不好做了，凤姐姐说杏林社如今被严重排挤，香水的生意下滑严重，材料都没人供应，需要去金陵附近收购，这种时候做生意就是看人脸色。 “你说的对，生意就该让掌柜的去做。”贾亮附和道。 不能出去，只能等着别人上门拜访，杏林社没有了重臣拜访，迎来了一个神秘人。 凉亭照例被围着，碳炉子烧着，咕嘟嘟的烧着山泉水。 “去让他来后院说话。” “可是...，知道了老爷！” 晴雯想想前院青儿说的，来访之人十分神秘，挡着面孔不让人看见，但从身量上看，这是个男子无疑，老爷一向不让不相干的人来后院，今儿是怎么啦？ “快去吧，不打紧的，那人不是男人，不过你要是不喜，陪着奶奶进去便是，让其他人来侍候。” 晴雯狐疑，不是男人？ 等人进来揭开盖头，晴雯认出来了，原来是个太监，哼，太监也不好。 朱七被让进亭子，然后便发现周遭一个人都没有，除了贾亮。 “大人太小心了。” 朱七尴尬一笑，坐下道：“大人知道我有要事要说？” “呵呵，你穿的跟一个地沟的老鼠一样，谁看不出来？” “大人放心，我来时没人发现。” 一壶清茶，两个茶盏。 “说吧，陛下那边是不是不打算收手？东厂接下来还会继续。”贾亮喝了一口茶，指了指朱七面前的茶盏。 朱七受宠若惊，拿起茶盏小心喝了一口，沁人心脾。 别看朱七现在威风，其实身份地位在那放着，除了在东厂内部，在其他地方他依然只是一个太监，被人瞧不起。 只有在贾亮面前，朱七才能感受到平等，没有任何歧视的味道。 “大人都知道了？”朱七愕然，这事这么秘密，怎么一会儿就让人知道了呢？ “别害怕，我猜的。” 贾亮笑道：“我家的生意近几天不好做了，现在全金陵的商贾都知道，东厂就是我鼓捣出来的，他们对东厂恨之入骨，怎么会让我好过！” 文昌帝疯了，绝对是疯了。 东厂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大有将金陵城的商贾搜刮干净的架势，看着这个样子，一时半会不打算停啊。 让朱七秘密离开，贾亮喃喃自语道：“不管你打算让东厂这样搞多久，都不能再让我扛着了，扛不起啊。 “一个个有什么事都不能明说，非要暗中斗来斗去，一点意思也没有，老子不玩了，金陵让你们玩便是。” 发了一会儿牢骚，贾亮吩咐青儿出去找凤姐儿，让她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回来。 凤姐儿和平儿回来的时候，平儿这个好脾气的人居然还在发火。 “这是哪门子亲戚，当初他落难的时候小姐是怎么帮他的，全都忘了？” “现在小姐有麻烦了，他居然袖手旁观，结了一门子好亲就是不一样，狗都不吃的东西。” 居然骂人了。 “怎回事？” 贾亮亲自动手给凤姐儿倒了茶：“生意不好做吧？” “没事，都是暂时的。” 凤姐儿收敛表情，风轻云淡道：“作坊缺少材料，这不是冬日了么，材料不好买，香水的产量跟不上。” 贾亮思忖一番，道：“明白了，是薛家为难吧？” “就是薛蟠，还亲戚呢，说什么桂花存量不够，小姐要买提价一倍。” 平儿愤愤不平道：“谁不知道，夏家没了皇商的身份，桂花的供应早就大不如前，他不卖给小姐，就是趁人之危。” 提价一倍，心够狠的...贾亮腹诽一句，随即笑道：“没事，现在这个环境不适合我们家做生意，这样吧，除了洪武街的宅子，其余的生意全部都盘出去，一个不留，等过了年我们就去平洲，这金陵以后就这样了。” 彻底离开金陵是不可能的，只要朝廷还是以金陵为都城就不可能放弃，现在退却只是暂时性的。 但即便是要走，也要狠狠的咬一口。 听明白了贾亮的安排，凤姐儿十分忧愁，平儿却很高兴，娇笑道：“太好了，我们都跟着老爷去平洲，金陵这边就让老周管着。” “就你多嘴，忘了自己的身份么？”凤姐儿横了平儿一眼，平儿这才意识到不妥。 金陵城的商贾，感觉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不知道是不是那些阴人大行其道的原因。 大环境不好，秦淮河的生意就好了很多。 “老李今天惨了，被那些阉竖盯上了，破财还不能解决事端。” “呵呵，就连杏林社的生意都做不下去了，我等怎能幸免，你们可知，杏林社要把生意全部盘出去，找了大名鼎鼎的孙敏智接手。” “可惜了，要不是某家本钱不够，某家也会去问问，杏林社的香水、面膜可都是好买卖，一本万利。” “确实，我看东厂犯了众怒，必然不会长久，熬过去便好了。” “不若我等联手，一起去找杏林社问问价钱？” 正是隔墙有耳，这边几个大商贾在那说事，却被隔壁听去了。 杏林社要转手一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商贾联手一事还是第一招。 薛蟠脸色潮红，除了酒的作用，还有刚才那个消息的作用。 “便宜外人，不若便宜我...” 第二百七十九章 最差的时代 如今的大明看似奔放，各种商贾层出不穷，商人的地位似乎也有所提高，实则不然。 阶层等级从来没有消失过，商人之所以大行其道，是因为他们前面都有大官顶着，官商官商就是这个意思。 官是商，贾亮也是官，但他和其余官员的区别在于，他没有家族，而其余官员背后都是偌大的家族。 杏林社虽然发展迅速，但毕竟成立很短，不是那些动不动便是百年计算的家族可以比拟。 贾亮很清楚单打独斗是不行的，没有觉得的实力，钱财再多也不是你的，不过是他人存放在你这里罢了。 在他看来，这是最差的一个时代，甚至比前世的晚明还要差，更不谈贞观这些有名的朝代。 “金陵的生意都不要了，再留着就是祸端。” 凤姐儿舍不得金陵的基业，贾亮在一边劝说道：“现在所有人都盯着我们，东厂的事情让我们成了众矢之的，他们拿东厂没有办法，迟早会对我们下手。 “所以啊姐姐，不要舍不得，平洲那边的天地更大，正好让你去施展。” 几天来，秦可卿已经和凤姐儿说了多次平洲的事情，那些个工厂，那些个依靠工厂活着的妇孺。 “道理我都知道，只是觉得可惜罢了。” 凤姐儿一颗心早就飞到平洲去了，梦想着天天有人关心的日子：“那些铺面也就罢了，只是香水、面膜的生意难道也要交出去？这可是摇钱树，要是真的交出去，恐怕有人要打破头来抢。” “都交出去，只不过制造还是我们自己来。”贾亮肯定道。 就是要你们来抢啊，不然怎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所谓各有各的道，经商也是如此，在这一点上前世后世并无太大差别，有的商贾经营酒楼，产业多半围绕这个来发展，有的商人经营布帛，铺面多半是布庄，最多加上成衣铺子。 商人想要跨行业经营是不容易的，一来有竞争对手，二来隔行如隔山，因此上香水和面膜的生意要转让的消息一出来，便引起了金陵商界的震动。 “香水和面膜的生意都没有竞争对手，在金陵只有孙敏智的铺子在承销，以两种货物抢手程度来看，这根本谈不上竞争，多得是人要。” “所以，老夫认为，这是一次扩张的最好机会，无论花什么代价，务必要拿下来。” “要快，想必其他家也是这么想的...” 类似这种言论，已经在金陵各大商贾家里出现，很快便有各路人出现在宁荣街，排着队拜访贾亮。 “大人真的不要这边的产业了？” 孙敏智已经坐在贾亮家里正厅，知道自己不过是来做做样子，他苦笑道：“谁都在挖空心思往金陵跑，只有大人反其道而行之。” 贾亮笑笑，轻松之极：“老孙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要是不走，恐怕过了年渣渣都不剩。” 论消息灵通，孙敏智也不差，作为内库生意掌舵人，自然知道东厂是怎么一回事，这也是金陵中唯一没有受到东厂荼毒的生意。 “大人既然有了决断，老朽便听安排，还请大人示下。” “很简单，帮我卖一个好价钱，要快，今天就完成交易，下午就让人去交接。” “大人为何如此急迫？” “我怕晚了就来不及了...” 其实，有实力参与竞争的人并不多，孙敏智自然是其中最有力的竞争者，薛蟠也不差，其余便是金陵城中两家大户，以及一个由几家商户组成的联合体。 还有些人不敢出手，对东厂的事情看不准。 皇宫。 文昌帝父子三人一起，匆匆回来的赵义陪着老皇帝，面色忧愁。 “扣扣扣！” 文昌帝用手指敲击着案几，说道：“过完年你晚些时候去平洲，东厂这边要收一收。” “是，陛下！” 赵义忧愁的地方就是东厂，好好一个地方，怎么弄成这样了呢？ “炎儿。” “儿臣在。” “不要太过火了。” 朱炎应了一声，场间诸人都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文官即将出手清算，第一个要找的就是贾亮。 皇家是无情的，即便是文昌帝知道贾亮冤，他也不打算改变什么，相对于朝廷的安稳来说，这都算不得什么。 “你让朱七去警告他，既然生病就好好养病，不要胡来坏事。” 文昌帝想起贾亮的机灵劲，怕他坏了事情交代道：“横竖就这么几天，他要是怕了就来上朝，将事情了断。” 父子二人都知道贾亮不会被罢官，即便是所有大臣都这么要求，贾亮手里还有杀手锏没用，既然这样就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破财而已。 朱炎已经走了，朱统正要离开，朱七却匆忙而来。 “奴婢参见陛下！” “起来吧，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朱七脑海中想着传来的消息，小心肝直打鼓，这下糟糕了，要是陛下怀疑我去通风报信，这就活不成了。 “陛下，金陵城中数得着的商人都去了杏林社。” “哦？这么快就开始了？” 计划中就是等肥的流油的商贾出手，然后东厂再做黄雀。 文昌帝痛恨那些家族，一个个富得流油，生活奢靡无边，而自己这个一国之君却为钱财操碎了心。 凭什么？ 既然你们可以巧取豪夺，朕为何不可？ 不得不说，贾亮开了一个坏头，将文昌帝内心的恶魔释放出来，东厂行事已经偏离轨道，虽然文昌帝说了，年后便收拢，但谁能保证内库没钱了之后，文昌帝还会不会重启东厂的这一套？ “是的陛下，不仅如此，孙敏智也在杏林社。”朱七老实汇报道。 “嗯？” 文昌帝眉头一挑：“无妨，还有何事？” 朱七头上已经还是流汗，他却不敢抹一抹，语调十分生涩道：“陛下，事情出了岔子，今日那些商贾都在购买杏林社的产业，竞价的方式。 “奴婢得到消息的时候，叫价已经到了十一万多...” 文昌帝霍然起身，震惊道：“你说什么，十一万多两？” 朱七吓哭了，胆战心惊道：“还没停，杏林社的所有产业全部打包出售，这个价格还在攀升。” “你为何不去阻止，跑来在这嚎什么？”文昌帝怒了，咆哮着吼道。 这些银子都是朕的... 东厂的行事再如何过火，也只是打商贾流动资金的注意，不动产那些不好下口。 朱七屁股上挨了几脚便抱头鼠穿出去，带着一群番子赶往杏林社。 第二百八十章 真正的天价 十一万两算什么？ 在金陵，好一点地段的铺子，只要大一些，哪一个不是五千两起步，这还不算铺子里面物件的价格。 短短的半年时间，凤姐儿就把杏林社的生意扩张到了二十四个铺面的规模，这里面香水铺子有三个，涵盖了除穷一些的西城之外的三个城区，另外二十一个铺子全是做面膜生意的体验馆。 凤姐儿不理解贾亮说的“司啪”是什么意思，但这不妨碍她按照贾亮的构想做事，现在这个“司啪”不仅是做面膜，还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生意。 二十一家铺子的生意都很火爆，金陵城的贵妇现在流行的就是约上三五闺中密友一起去“司啪”铺子享受一番，放松的同时也能让自己年轻些，好让家里的死鬼不至于忘掉自己太快。 跨越时代的模式威力巨大，这门生意除了杏林社，就没有其他人能做。 “老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是谁。” 贾亮指着最后出价十一万的胖子商贾，冷笑道：“十一万买我们杏林社的铺子都不够，你疯了吧？” 商贾老王不疾不徐，根本不怕贾亮似的，起身团团来了一个圈拜笑道：“大人所言极是，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我们这是在救大人，大人家的生意做不下去，我们愿意接手，总部砸在大人手里要好。” 这些人似乎有着默契，包括薛蟠在内，都不打算出高价。 贾亮冷笑，一指边上老神在在喝茶的孙敏智：“看见没有，我本来没有打算找你们，我找的是他，是你们自己非要上门求见，上赶着出价，现在又弄出这么一个东西来恶心人，都滚，老子不卖了，送给老孙都不卖了。” 娘的，还是实力不够啊，什么阿猫阿狗的门口都敢来府上叫嚣...贾亮撇撇嘴，让老周和青儿一起，准备赶人。 商贾们不答应了，薛蟠站起来说道：“这样就没有意思了啊，孙老板本来就是你的合伙人，你们一起这是做戏给我们看？” “没错啊大人，谁不知道孙老板就不是一个做主的人，十几万两的银子，还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呵呵大人稍安勿躁，我们将价格抬高些就是...” 你一言我一语，到把老孙给说出了火气。 “谁告诉你们我做不了主？” 老孙激动的喷吐唾沫星子，须发皆张道：“这次倒要让你们看看，一个个想钱想疯了吧，十几万就想当老夫的合伙人，也不看看老夫的背后是谁。 “告诉尔等，老夫巴不得将所有的份额都吃下，你们担心那些人使坏，老夫可不担心。 “大人，你也是的，好好的找老夫谈就是了，干嘛放这些人进府？现在被恶心到了吧，没想到老夫出的二十万，比他们多出一半来。” 当孙敏智拿出印章来的时候，各大商贾这才相信老孙是来真的，只要这枚印章盖上，转让的契约就会生效，贾亮就会获得二十万两银子，皇家就会获得两颗摇钱树，他们彻底的失去躺着赚钱的机会。 只是... 皇家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各大商贾都不是蠢人，自然明白皇家内库负担有多重，老孙之所以四处敛财，不就是为了给内库增加收入么？ 想了半天，商人们明白了，这钱都是他们的啊，东厂就是和内库穿一条裤子的，罚没的钱财都进了内库。 原来如此啊，皇家拿着我们的钱，转头再来对付我们，这谁能忍得住？ 既然是发卖，那就是价高者得，一旦事成，即便是皇家也在大臣们面前没话可说。 “哼，二十万两就想拿下？孙老板这是痴人说梦。” “嘿嘿，老夫豁出去了，大人说的没错，您这生意确实不止十一万两，要我看二十万两都少了，老夫出二十一万两。” 皇宫，文昌帝有些坐卧不安，晃悠的皇后眼晕。 朱七回来了，哭丧着脸：“陛下，奴婢去晚了，他们交易完成了。” “你说什么？” “杏林社的产业全部打包出售，被金陵城的夏家，现在应该叫做薛家全部吃了。” 当文昌帝听到天价交易金额之后，脸色彻底垮塌下来：“不是说只有十一万吗？” “贾亮找了...” 朱七小心的看了眼皇后，忐忑道：“找了孙掌柜。”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先是敏锐的嗅到危机，然后迅速的拿定主意卖掉产业，期间找了金陵城的大户，由于东厂存在，遭遇危机，怕卖不出一个好价钱，再找一无所知的孙敏智出面做戏。 “好算计啊，只是用在商贾之道上，委实可惜了。” 文昌帝生气一阵，接着又高兴起来，他发现自己以前一直都是错误的，民间的钱财何其多也。 “陛下，臣妾以为，贾亮这番是在骗人。”皇后有所得。 “哦，何以见得？” “现在，皇家的生意中，就以和贾亮合作的生意最为赚钱，他的生意别人做不来的。” “这么说，那夏家不过是接了一堆空壳子？” 薛蟠动用两家全部家底，终于吃下了杏林社在金陵的全部生意，满以为可以就此腾飞，可是接手之后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契约上有说明，铺子包括铺子中的人都一起转让，薛蟠不傻，知道这个生意中重要的是技术，是人，有了里面的服务人员，这门生意才能做下去。 所以，他刻意在详细看过契约，确定有约定“技术”转让，这才放心的签字画押。 “妹妹，你们可不能这么做啊，没了面膜我这生意怎么做？” 薛蟠不敢去找贾亮，想着和凤姐儿的亲戚关系，便去找了王仁说和。 “这会儿就妹妹了？” 凤姐儿冷笑道：“前些日子，找你次数少了？你是怎么说的？” 王仁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怒道：“我还当你是好人，这才答应你一起过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自己家人的脸面都不给，现在又来求我妹妹。” 这家伙现在已经大不同，就守着冰激凌的生意，牢牢的靠在皇家的战车上，这是当初贾亮的提点，因此王仁很是感激。 薛蟠见找来说和的人也不说和了，心忧之下同样发怒：“我可以去衙门告你，你们这是讹诈。” “呸！” 凤姐儿啐了一口道：“你自己看看，契约上说的哪一点我们没有做到？” 薛蟠哑口无言，从杏林社出来，扭头就进了荣国府，找他妈去了，他心想老娘现在和荣国府关系这么好，听说妹子还有可能嫁给宝玉，这时候往宫里传话，不怕他贾亮不就范。 第二百八十一章 这是为你好 “什么？你将所有家当全部投进去了？”薛姨妈得知薛蟠的举动，大惊失色。 造孽啊，好不容易用别的手段将家里弄的有了气色，也算是对得起死去的丈夫，现在又出了乱子，原本以为只需要操心女儿就好，哪知道现在还不得安静... 薛姨妈叫苦不及。 “母亲，孩儿没错啊。” 薛蟠死鸭子嘴硬道：“你也取过杏林社的铺子，知道那生意有多赚钱，不管是薛家还是夏家，两家加起来赚的钱还抵不上人家几间铺子的。” “话虽如此，可是你也不想想，人家这么赚钱的生意为何要出手？” “知道啊，东厂闹得，要不是东厂他也不会出手。” “那为何现在又出了岔子？” “谁能想到，他在契约中挖坑呢？” 这事儿不管不行了，不然薛家、夏家都活不成了。 “你随我去见老太太，我看府里说话管用的就是老太太，一会儿你就这样...” 薛姨妈吩咐一番，便去找来薛宝钗，如今薛宝钗在老太太面前很是受宠。 一行仨，带着丫鬟便施施然来到荣庆堂，一进屋，薛蟠便“啪啪”磕了几个响头，差点把老太太磕晕乎了。 “怎么啦这是？” 老太太让薛蟠起来，笑着说道：“不年不节的，下这么大的礼，有什么事就说。” 薛姨妈了解老太太，让儿子磕头击中了老太太的软肋，儿子还没说话，薛姨妈的眼泪先下来了。 “老太太有所不知，我夫家没什么人了，家业都落在薛蟠头上，年前给他说了一门亲事，就是金陵城中的夏家...” 一句话一捧泪，薛姨妈将薛蟠说成要破家的人，而实际上行薛蟠并不会如此凄惨，顶多是大亏一笔。 就这样，鸳鸯来到隔壁见贾亮。 不需要装病了，已经病了这么多天，如今家业都卖了，金陵剩下的安排贾亮也让凤姐儿在做，大笔的钱财拿在手里，那是取祸之道。 “薛蟠，面膜的秘方你确定想要？” 贾亮指着薛蟠的鼻子，当着老太太的面笑道：“你知道吗，这个秘方我早就不想要了，你以为拿着秘方是什么好事？ “告诉你，我所有的产业都卖了，只有洪武街的宅子没有卖，为何？ “卖不掉也不敢卖啊，那是陛下赐下的宅子，如今香水、面膜的作坊都在里面，你自己去看看，我家除了出人出秘方，有没有出过一个护卫？” 凤姐儿心有灵犀，对老太太说：“这生意我最清楚，老太太有所不知，和皇家搭伙做生意就不是一个好事，赚钱没功劳，赔钱自己贴着。 “您是不知道，打发东厂那些人，都是从自家利润中划拨出来的，秘方这东西皇家也有分。” 话说到这个份上，所有人都清楚了，不是贾亮要坑薛家，而是实情确实如此，是真是假无从考证，总不能去皇宫问问内库的掌舵人皇后娘娘吧？ 薛蟠傻眼了，大张着嘴哭丧着脸：“那怎么办，总不能改行吧，这样我买这些铺子作甚？” “看看你，着急了不是？” 贾亮满脸微笑，让人如沐春风：“之前你没来找我，就去找了凤姐姐，两句话没说完就跑了，这是为你好的事情，你居然没有耐心听完，现在又来麻烦老太太，何苦呢？” 为我好？ 薛蟠脑壳想破，无法明白贾亮的意思。 “你放心大胆的做你的生意，照常开门，金陵的面膜承销权除了你我谁都不卖，这个主我还是能做的，即便是孙老板也无话可说。” 傻乎乎的薛蟠告状不成，又掏了两千两银子，这是一年的承销权，承销权这东西，彻底被贾亮玩出花来了。 陪着老太太闲话几句，贾亮晃悠悠回到府里，准备再躲两天，到了皇帝大寿的时候再出来。 闲来无事，没有了产业的束缚，这一日贾亮带着秦可卿，还有闲下来的凤姐儿一起去城外的庄园。 家里的澡堂子虽好，庄园这边的温泉也有别样的情调，随着庄园里面的工匠往平洲遣调，这边越来越像一个研究场所。 不过这些与贾亮这次来散心无关，庄园一大块地方都是留着专门住人用的。 “你们先去泡泡温泉去去乏，我去湖面上看看，能不能抓到鱼，今夜就吃烤鱼了。” 贾亮让秦可卿他们去泡温泉，自己让人喊来袁熊，带着一些工具就上了玄武湖。 今年冰面冻得更加的结实，贾亮在湖面上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薄弱的地方。 “就这吧，把冰弄开。”贾亮指了指脚下。 “大人，要吃鱼花钱买不就完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袁熊搞不懂，在那碎碎念。 “你懂个屁，有些事情自己做才有味道。” 袁熊不敢还嘴，招呼手下军士开始破冰，这个时候破冰没有专业的工具，贾亮又是临时起意，所以袁熊他们只能用笨法子，拿着铁家伙一点一点的凿。 巨大的动静引得湖面上一震一震的，慢慢的一个比人头大不了多少的冰洞出现在冰面上，只是离出水还有一段距离，贾亮趁着这个机会清理钓具。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做事，没有注意到冰面上有许多人影迅速靠近。 “呔，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凿冰的？”人影没有接近，声音先传了过来。 贾亮抬头，等人影靠近之后乐了。 熟人啊，去年在这边打了一场的那个禁军百户。 “呃，原来是贾大人！”这百户对贾亮记忆犹新，这可是一个人穿透他们百人防守的存在。 “原来是你。” 贾亮笑笑道：“没事不用紧张，不过是凿开冰面钓鱼。” 那百户脸色一黑，随即说道：“大人还是速速离开的好，免得惊扰了贵人。” 贵人？ 也是，禁军在这说明有皇室成员，这是文昌帝一家子应该没空吧？ 正说着，贾亮还没来得及回答，禁军来的方向又有几个人影出现，其中一个人影个子小，但速度飞快。 “哎呦我的王爷，您慢点，要是出了事，咱家小命不保。” 小人影后头，几个抄着公鸭嗓子的宦官拼命的在追赶。 贾亮眯着眼睛，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些人影在干什么。 滑冰啊，那位皇子这么有空？ 这话要从去年说起，贾亮在玄武湖上露了一手，一双溜冰鞋彻底将皇家几个子女吸引住了。 对这个最感兴趣的是小十三，还有文昌帝一对双胞胎女儿。 今年冰面冻得结实，小十三便趁着给老爹准备寿礼的功夫出来玩耍，宫里住的气闷，受宠的两位公主也跟着出来，只是矜持些，没有上冰面。 “你在冰上打洞做什么？” 朱十三靠近，‘唰’的一声在贾亮面前停下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你准备的什么寿礼 贾亮绝对想不到，溜冰鞋这东西成了朱十三的最爱，小十三自从落雪之后便开始关注玄武湖有没有结冰。 看他刚才滑冰的速度和熟练度，显然练习许久。 后面的宦官不会滑冰，速度慢了不少，此刻见到冰面上有人，脸都吓白了。 等到上前，一名年老宦官口不择言道：“你们不是说没人么？要是王爷有事，我们都活不成了！” 禁军百户看着贾亮，苦笑道：“公公不比说了，那是朝廷蓟辽巡抚贾大人，人家在湖边有庄子。” “有庄子也不行……等等，你说是谁？”老太监整个人一个机灵。 “还有谁，去年那位呗！” “额……又来了！” 贾亮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威名即便是在深宫之中知道的人也颇多，除了那些宦官禁军之外，眼前的这位十三王爷便对贾亮十分感兴趣。 如今的贾亮对皇室成员已经了解不少，知道这位十三王爷是帝后甚为喜爱的儿子，帝后二人亲生的三子二女，得到的钟爱都多些。 朝中现在乱成一锅粥，这种情况下十三还能出来玩耍，便是明证。 “王爷喜欢滑冰？” “是啊，我和姐姐都喜欢，皇兄都有事忙，只有姐姐能陪我玩，我还要谢谢你的鞋子！” 两位公主也来了？ 小十三这样的谈吐，不像是经过皇家残酷教育的子弟啊…… 贾亮稳稳的提着鱼竿，瞥了眼专心致志盯着洞口的十三，内心诧异。 正所谓生子如羊，不如生子如狼。 帝国的继承人可不能是个面团性格，在这一点上，即便是无法绝对掌控朝堂的文昌帝都做的很好，更不谈帝国那几位杰出的皇帝。 朱十三虽然不到十岁，但也到了开始教育的年纪，现在缺纯真一片。 “呵呵，差点忘了燕王！” 贾亮心里暗自摇头，自嘲将这个世界与自己的前世弄混了。 “这样真的能钓到鱼？我在宫里钓过很多次鱼，但是不是冬天……” 朱十三似乎并不在意贾亮是否回答他的话，一个人对着洞口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小王爷喜欢钓鱼？打猎不是更有意思？” “打猎最没有意思了，太直接，钓鱼多好，在鱼儿上钩之前，你永远不知道水面下是什么！” “呵呵，小王爷倒是明白钓鱼的乐趣。” “哎，很可惜啊，宫里面池子里面就有鲤鱼，都喂养熟透了，一点意思也没有。” “……” 贾亮无言以对，这孩子唉声叹气小大人一样，就是在感慨钓锦鲤没意思。 后面的禁军在一边警戒，宦官知道朱十三的脾气，看到没有危险也没有上前来。 朱十三也不去滑冰了，脱掉了溜冰鞋，穿着一双软底的皮靴子蹲下来，靴子正是贾亮的工厂出产，里面带毛的那种，暖和的不得了。 贾亮还以为靴子打入最顶级的圈子需要一些时日，没曾想朱十三已经穿上了。 “哗啦！” 一声水响，绷的笔直鱼线带上来一条一斤多的鱼，鱼在冰面上蹦跶几下，一下子就被朱十三认出来。 “鲤鱼，是鲤鱼，好大的鲤鱼！” 朱十三的兴奋让贾亮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没见过世面啊，一斤多算大？ “小王爷，这不算大，而且我也不怎么喜欢吃鲤鱼。” “吃？你钓鱼是为了吃？” 多新鲜啊……贾亮实在忍不住，终于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瞥了眼朱十三。 后面还有佳人等着吃烤鱼，不然大冬天吃饱了撑着才废这么大的力气。 而实际上，贾亮确实不怎么喜欢吃鲤鱼，特别是在现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鲤鱼越发难以做出好味道。 贾亮的食谱中，寻常的淡水鱼类，他最爱鲫鱼，鲫鱼肉质鲜美，有一种甜味，尽管刺多了些，贾亮也很喜欢。 他记得玄武湖中有鲫鱼，还有草鱼、青鱼等，这两种鱼用来做烤鱼都不错。 “小王爷，烤鱼可是一道美味，冬日的鱼正是肥美的时候。” 贾亮将那条鲤鱼丢进水里，重新下钩子：“如果有一条三斤左右的草鱼更好，用上特制的作料，想起来都让人流口水。” 朱十三只是对着那条鲤鱼可惜，他还没有来得及观赏，至于吃的，他并不如何关心。 “你还有多余的鱼竿么？我也想钓鱼了。” “没了，就这一套。” 朱十三脸上顿时出现失望的神色，贾亮只当做看不见，自顾自钓鱼。 “哗啦！” 不到一刻钟，又是一声水响。 “上钩了，上钩了，你真厉害！” 贾亮嘴角噙着一缕微笑，解下来一条斤把重的鲤鱼，有了这条鲤鱼，可以给秦可卿炖鱼汤喝了，这可是美味又补身子的好东西。 可能是为了滑冰利索，朱十三穿的并不多，头脸和手都裸露在外面，刚才运动的热乎劲过去，寒风一吹便让朱十三打了一个寒颤。 宦官拿着大氅不住的恳求朱十三穿上，可现在朱十三一门心思都在钓鱼上面，根本不加以理会。 贾亮见状便说了一嘴，朱十三现在正是手痒的时候，对于贾亮这个鱼竿主人无法拒绝，穿上大氅在洞口盯着，比贾亮还要专心。 没有理会宦官感激的眼神，贾亮专心钓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朱十三的缘故，贾亮的运气好到了极点，鲫鱼、草鱼、青鱼不停口。 “呵呵，难道金陵百姓都不吃鱼不成，这倒是便宜我了！”贾亮准备收杆。 “百姓吃不吃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玄武湖不准百姓捕鱼！”朱十三看见贾亮收杆，老大不高兴。 贾亮愣了愣，随即笑道：“原来如此，我却不知，看来今日要多些小王爷了。” “不用多谢！” 朱十三立马盯着贾亮的鱼竿说道：“鱼竿给我就好了，你走了我正好再钓会！” “鱼竿？这不过是粗浅之物罢了，小王爷尽管拿去，改日我再做一个更好的。” 更好的？还改日？ 朱十三根本没有客套那种东西，他也不需要，听到更好的，朱十三就忍不住了。 “改日是哪日？” “呃……，就是过几日！” “过几日？会超过我父皇的寿诞吗？” “应该……不会吧！” “那最好，你给我父皇送寿礼的时候带进宫来，对了，你给我父皇准备的什么寿礼？我这次出来，就是准备寿礼来着！” 我看你是为了玩吧……贾亮头都有点大了，无缘无故的多出一个任务来。 承诺给朱十三一副鱼竿，贾亮才脱身出来，一起将鱼抬会去，准备晚上一边泡温泉一边烧烤。 话说朱十三钓鱼的水准确实不错，加上运气也好，到快天黑的时候，已经收获了许多鱼，比贾亮的收获还要多。 意犹未尽的回到庄子上，两位公主裹在皮毛堆中出来。 “哪来的这么多鱼？”永宁吃了一惊。 “我知道了，你又去钓鱼了。” 永庆拍手笑道：“你完了，父皇最讨厌你钓鱼，你的护卫也完了，所有怂恿你的人都要倒霉！” 朱十三脸色一白，看了眼噤若寒蝉的宦官，想了想贾亮，咬牙道：“是我自己玩去钓鱼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 寻味而来 朱十三不是储君，但作为皇室成员，又是受到帝后宠爱的老幺，自然也有严格的要求，所以那些该有的教育，朱十三一样都没有少。 但毕竟，朱十三是个孩童，爱玩是天性，完成学业之后总会想办法去玩，而那些先生管不了那么多，宦官一类的人多半都不敢管朱十三，因此上永宁永庆二位公主便有了监督朱十三的权力。 “胡说八道。” 永庆性格活泼些，而永宁却相反，比较静雅矜持，因此朱十三比较害怕永宁，永宁公主见小弟不说实话，微怒道：“宫里那个奴才敢犯忌讳给你鱼竿？你不说难道我们问不到？说好了陪你出来散散心，给父皇准备寿礼，可你到好自己却玩耍起来。” 这才是永宁公主生气的地方，原本朱十三去滑冰，没曾想最后变成了钓鱼。 滑冰还好说，是一项运动锻炼项目，钓鱼则不然。 朱十三被拿到短处，一个劲的用眼神盯着陪他一起出去的宦官，以此警告他们不要乱说出卖自己，可是相比他而言，宦官明显更加害怕永宁公主。 “奴婢本来是侍候王爷滑冰，可在湖面上碰到了...” 宦官哭丧着脸，一五一十的将贾亮给卖了出来。 “是他？” 永宁二位公主眼眸同时露出恍然之色，她们二人对贾亮的记忆十分深刻，话本也好，香水也罢，都是她们的喜爱之物。 “胡说，狗奴才眼睛瞎了吗？” 朱十三就像炸毛的猫一样，罕见的开口大骂那宦官：“本王钓鱼是贾亮主使的吗？也不看看本王是听别人唆使的人吗？本王是找他请教一下，关于父皇寿礼的事情...” “是了，本王是找他请教去了！” 说到这里，朱十三自己都信了这话，一口咬定事情真相就是如此，打死不出卖贾亮这个钓友。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刚开始钓鱼不久，父皇便不喜这个，那时候爱钓鱼深切，于是一个贴身的小宦官为了讨好自己，主动给自己提供了钓具，最后被人告发，那贴身宦官最后被杖毙，虽然自己后来找机会解决了告密者，但一无法释怀。 现在贾亮又有了这个嫌疑，万一再被连累怎么办？ 所以，还是请教准备寿礼一事比较好！ 两位公主相视一笑，不过是吓唬一下而已，岂能真的去告发，看把弟弟吓得，不过要是那人真的能有好的点子，倒也是一件好事，为了给父皇准备寿礼，可把弟弟愁坏了。 “那，你现在可有注意了？要知道日子没有几天了。” “快了，他说吃了烤鱼就会想出来。” “烤鱼？” “对对对，他这次出来带着家眷，其中有一位身子不大好，需要和鱼汤补补，所以才去钓鱼的。” “鱼汤补身子？” “对对对，我就是听说这个，才去捕鱼，想着给姐姐炖鱼汤，可惜我不会。” 朱十三简直太佩服自己了，一件事情就这么圆了回来。 两位公主被朱十三一番话说的将信将疑，她们可不会轻易被骗，之前便认定小弟不过是托词，现在反而有点不确定了。 “既然如此，我们便去看看。” 永庆一笑，玩心大起：“早就不喜欢那几个厨子做的饭食，刚好去看看他家怎么吃。” “啊？这样不好吧？” 朱十三张了张嘴，小心肝‘扑腾腾’乱跳起来：“别人又没有请我们，再说他一个男子，这样去真的不好。” “怕什么，不是有你在么。” 朱十三越是这么说，永庆越是来了兴趣，不依不饶道：“再说他家不是有女眷在么，我们又不是见他，你自去找他，一会儿我们隔着帘子求证便是。” 朱十三松了口气，这便有机会了。 永宁柳眉微微一皱，有心不想去，免得有闲话传，但一看永庆如此性子高昂，她便不忍心破坏了，想着永庆说的没错，宦官护卫一大堆，就算有人想说什么，有孝道这个前提在，也不会敢开口了。 两边的庄园相隔并不是很远，可在冬日里出行，麻烦事一大堆。 朱十三本想从冰面上过去，可惜没能得逞。 而此时的贾亮，正在亲手炮制烤鱼，铁网上面放着两条鲫鱼，一条大大的草鱼则放在明火上烤制，晴雯正往上面刷着调料。 另一边，一口砂锅正往外冒着热气，诱人的鲜香味道随着热气四处飘散，这口砂锅中蹲着鲫鱼汤，砂锅边上的案几上摆着萝卜和豆腐一类的食材还没有放。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贾亮起身揭开砂锅的盖子，顿时一股更加浓郁的鱼香味道飘出来，引得一边烤鱼的晴雯都心不在焉了。 鱼汤已经成了奶白的颜色，翻滚中可以看到细碎的鲫鱼。 “晴雯，去看看她们怎么还没有出来。” 秦可卿和凤姐儿正在泡温泉，福宝和平儿在里面服侍，就在贾亮问话的当口，平儿当先出来，随即秦可卿二人也从温泉所在的屋子里出来。 温泉所在的屋子十分暖和，而贾亮烤鱼的所在却是一个大亭子，属于户外场所，几位面色红艳艳的佳人一出来，被寒风一吹都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来到亭子里，闻着烤鱼和鱼汤的香味，诸人不禁食指大动。 “先等一下，等鱼汤好了先喝汤，你们去隔壁玩一会儿，这边味道大。” 贾亮笑着让厨娘取过一张干净的纱网，将砂锅中的鱼汤进行过滤，所有的鱼肉什么都不要，只留下奶白色的鱼汤。 鱼汤不比烧烤，烧烤需要自己动手才过瘾。 厨娘将过滤好的鱼汤重新顿上，放进去豆腐萝卜，然后只需要等着火候到了便好。 这边烤鱼已经差不多了，就等着埋在地下的叫花鸡还有竹筒饭做好就能开饭。 这次做的食物有点多，毕竟袁熊他们跟着忙活了半天，不让吃一点说不过去，那些竹子、泥巴什么的，都是袁熊他们去弄回来的。 此时食物的香味已经十分浓郁了，袁熊以及几个在远处负责护卫的二代兵已经流了半天口水。 正要吩咐开吃，外面军士来报，朱十三姐弟到了。 不速之客的到来，让这边晚餐还没开始就被中断，禁军接管了这边的防护，袁熊几个心不甘情不愿的走掉，不过也没有走远。 朱十三走进亭子的时候，鼻子不住的抽动。 方才在马车上，他们姐弟几乎是顺着这股子诱人的香味而来，长在深宫中的姐弟三人，从未想过寻常的鱼能够有这等的香味。 第二百八十四章 好戏开锣 两位公主来了，贾亮一家人的自由便少了许多，烤鱼一条条的往隔壁屋子里面搬去，一大砂锅的鱼汤进去就没了，只剩下一个空空的锅子出来。 “我觉得你好像不是很欢迎我们姐弟。” 朱十三年纪小，在贾亮面前没有什么架子，他一边吃着烤鱼嘴角流油，一边看着贾亮的表情说：“我姐姐一般不出来，这次要不是想着给父皇一个奇特的寿礼，你以为能够在庄园里面看到她们？ “话说回来，这个庄园还是我的，不然你哪有这样好的去处。” 人啊，就是不能太熟，太熟之后有些事情就会变样。 就例如眼前，不过是一起钓了一下午的鱼，屁大的孩子就如此说道，这个庄园明明是真金白银买来的，什么你的？ 还有，你两个姐姐要准备寿礼，关我屁事，好好的一锅鱼汤，一大半进了她们两个的独自，这是给自己老婆补身子的...... 贾亮不太高兴，但无法拒绝继续做鱼汤的要求，因为秦可卿她们没有喝道几口。 重新将处理干净的鲫鱼放在锅里煎成两面金黄，然后捣碎倒入山泉水，静候火候，至于朱十三的话，压根就不想回答，都不客气了，简单。 “咦，你居然自己处理庖厨之事？” 这种话就不好不搭理了，免得孩子长歪了。 “小王爷，有些事情自己动手才有乐趣。” 贾亮取过一只烤鸡腿慢慢啃着：“凡事假手于人虽然过得轻松，但也会少了许多经历，就像小王爷喜欢钓鱼，钓鱼的乐趣在于过程，有了过程才有后面的乐趣，不然直接让人送来岂不更加爽快？” 朱十三被贾亮一番钓鱼理论说到了心坎里，微微顿了一下道：“我明白了，就像上次母后寿诞，两位皇兄准备长寿面一样。 “你这是在告诉我，这次父皇的寿礼也这样弄？ “不过不成的啊，父皇的长寿面已经被两位皇兄定下了，我去不合适。” 这死心眼的孩子...贾亮笑道：“寿礼多得是，长寿面并不是唯一，其实只要王爷自己动手，心意到了之后，陛下都会满意。” 朱十三若有所思。 贾亮无奈，让厨娘去拿来一块糕点：“小王爷，寿桃这东西有没有见过？如果用这个糕点的制作方法做一个大大的寿桃...” 蛋糕和东西贾亮早就鼓捣出来了，现在成了府中女眷的最爱，有了冰激凌就不会缺少奶油，奶油蛋糕自然就会诞生。 这门吃食成了府中不传之秘，吃的东西交出去一个冰激凌就可以了，其余的贾亮没打算往外放，好东西放多了并不是好事，赚钱的营生多了，不缺这一个。 贾亮一直认为银钱这东西，够用就行，多了是取祸之道。 厨娘眼泪巴萨的走了，被朱十三带走了，说是借用，等制作完成寿礼之后就会回来，至于到时候出现在大殿中的是寿桃还是生日蛋糕，这个贾亮就不关心了。 隔壁的庄园，第二天就没了人，贾亮一家人才清静下来，难得的享受一下清闲时光。 一个四品，不对，从四品的官员，官阶已经不低了，但在金陵城依然不够看，所以贾亮很希望自己不去皇城走一趟。 但他知道这是一个奢望。 来到这里的时间太短，根基太浅，这边是最大的短板，刚刚才能站稳脚跟，想要缓缓发展根本不可能。 金陵的局势一日三变，各种势力错综复杂，没有十年八年的经营是不能有所建树的，更关键的是，没有盟友，没有利益共同体，所以才去辽东发展经营。 现在算得上铁杆势力的，只有林铁山一支人马，黄庭之都算不上，这家伙现在还是朱统的心腹死忠。 “慢慢来？不行啊，时不我待，不知道这次的争斗，能不能有个好的结局？” 天气愈发冷了，文昌帝的寿诞在元日之前就会到来，在那一天还没有封衙，所以可能会有暴风雨。 山海关之外，如今就只有两个坚城在固守，一个是锦州城，还有一个是黄庭之所在的宁州。 锦州城要大一些，里面的守军更多，不过却和黄庭之没有什么关系，这一支守军直接归王子腾管辖。 宁州相对要小一些，黄庭之的新军就是全部的守军，名义上黄庭之也是王子腾的手下。 现如今，整个辽东战场只有一支军队不用听王子腾的，那就是林铁山的部队。 “老林，你这次发大了。” 宁州城的城头上，漫天风雪之中，黄庭之眼眸通红的看着林铁山：“等大人回来，你去跟大人说说，你留在宁州，我去外面成不？” 林铁山身体挺得笔直，头都不会的说道：“成啊，只要你说动大人，我这边无所谓，不过大人说了，在那些杂碎没来之前，不准我出击了。 关外三场血战，终于让林铁山胸中的仇恨减淡些许。 由于贾亮有过交代，整个辽东战场上，知道关外战果的人不过是区区几人，黄庭之知道，但被贾亮下了封口令。 黄庭之之前还有对不起朱统的想法，可是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大战，他便顾不上这许多了。 “你说，大人这次准备坑整个朝堂上的人？” 黄庭之摸了摸脸上的雪花，眼睛看着远方道：“算了，不说朝中的烂事，老林啊，大人说宁州会被攻打，怎么时间如此之久，还没有动静？” 林铁山依然不动如山：“只要是大人说的，我就信。” 朝堂中确实是烂事，不过自己根本不用操心啊，专心杀敌才是对大人最好的报答，其实大人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爵位如此大费周章... 林铁山不再想爵位的事情，想着这次会有多少人过来让自己杀。 今年冬天比去年还要冷，狗杂碎总会有部落熬不过去，这一次又多了许多老弱，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冒雪突袭... 贾亮没有心思想宁州会不会遇袭，女真人来与不来都不重要，来了的话当然是好事，多一些军功而已，不来也没有损失，这次的本钱已经够了，再多一些也没用。 皇帝的寿诞终于到了，贾亮混在所有官员中给文昌帝祝寿，奉上一份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寿礼，然后轻飘飘的退下走人。 整寿的庆祝规模很庞大，吃过饭贾亮便与其他那些地位不高的官员一起混着，高官重臣则继续拍马屁。 所有寿礼当中，最为出彩的要数朱十三以及两位公主联袂献上的蛋糕寿桃。 巨大的寿桃栩栩如生，下面的基座上有一个极大的“寿”字。 文昌帝心情极好，但他看见御史言官下跪的时候，脸色便阴沉下来。 第二百八十五章 急怒攻心 “他们还真是急切啊，就不能等朕的寿诞过去？” 文昌帝看着下面的大臣嘴巴一开一合，嘴角莫名的露出嘲讽的微笑，但他那眼神中却是无尽的悲哀，那个当出头鸟的御史说的是什么，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不用听也不想听。 在这名御史站出来，决定在这个时候发动，就证明事情已经变了味道，起码在文昌帝看来是如此。 掌管江山几十年，结果在自己的寿诞之上，大喜的日子里，大臣们却吹响了互相攻讦的号角。 而这里面，带头的就是帝国的太子，自己亲自选定的继承人。 文昌帝蛮横的停止了御史的演说，落寞的回到后面，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大臣。 “殿下，臣以为这个时候发动，确实不合适。” 首辅周正国看着文昌帝的背影，对太子说道：“今日毕竟是陛下的寿诞，此事放在明日，或者年后也行。” 各党派中，周正国是唯一一个不赞成现在发动的人。 文官不想武勋坐大，而想要打掉出头的贾亮，偏偏贾亮一回来便病了，各派有一种拳头打出去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不管是真的病了还是假的病了，都不重要，只要出来就好。 “此人是个谜团啊，时间拖得越久变数就会越多。” 朱炎不后悔，坚定道：“谁知道辽地那边的平静还会有多久？况且老四一旦有了完全的准备，这件事便不好做了。” 太子自然有太子的门路，贾亮在平洲的所作所为自然清楚。 原本贾亮和武勋之间若即脱离的样子，还让他有所期望，但自从皮货买卖出现，武勋的利益和贾亮捆绑在一起之后，他便明白贾亮已经不能为他所用，起码是在现阶段如此。 既然不是自己人，那就是敌人！ 王子腾是勋贵第一人，上次没有打死被贾亮救了，现在就要将贾亮一起打死，让所有的勋贵都以文人为首才是正途。 周正国叹了口气，他的立场在这放着，不好多说了。 御史下了场子，朱炎已经骑虎难下，各派都在看着他，看他如何行动，按照之前的约定，这一次是摒弃前嫌的联手，如果现在就退却，对他的声望是一种打击。 所以，朱炎准备继续！ 他认为，所有的层面都考虑到了，这一次这么多人一起上，务必会拿下贾亮，从而让朱统失去机会。 但唯独没有人考虑文昌帝的感受。 “陛下...” 皇后在后宫，看到文昌帝的脸色，忧心忡忡，她不管政事但不代表不知道，现在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儿子，最难做的就是她了。 “朕没事，朕不会有事的。” 文昌帝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和皇后说话，又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给自己鼓劲，他感觉此刻头脑发胀，血管经脉随着心跳一下下的往外跳动。 “陛下，明儿说那个蛋糕可口之极，要趁着新鲜吃才好。” 皇后岔开话题，说起小儿子送的寿礼来，强颜欢笑道：“不若让明儿他们现在过来，陛下尝一口？” “唔！”文昌帝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皇后知道，这个时候如何让丈夫舒心，忙让红姑去喊人。 不多时，永宁两位公主、朱十三一起联袂过来，小十三一早就惦记这个大蛋糕，他原原本本的将贾亮家厨娘告知的说法说出来。 “还有这等事？点上蜡烛许愿就能实现？” 皇后命人按照小儿子说的去做，一番鼓捣之下，终于将气氛调节起来，文昌帝的脸色好看许多。 吃过蛋糕，文昌帝随口道：“这东西哪来的？宫里不成有过，难得明儿用心了。” 看见老爹喜欢，朱十三骄傲的道：“这都是儿臣自己和姐姐一起做的，父皇别看这样子像寿桃，其实是用蛋糕做的。” “蛋糕？这是何物？” “贾亮的厨娘教了手艺，贾亮说着东西很适合上了年纪的人吃，容易克化。” “又是贾亮啊...” 文昌帝想起箱子里的东西，心情更加好了起来。 满朝文武，加上后宫之中，似乎只有那么少数的几个人才能让自己舒心，所有人都在质疑贾亮这个巡抚尸位素餐，经营辽东不力。 只有他知道，朝廷的军队已经完成了本朝所有人都没有完成的壮举，不对，往前说一百年，都没有人做到过。 可就是这样的人，还要被人攻讦，那些大臣妄图将这么一个能臣罢免，其中带头的就是帝国未来的皇帝。 文昌帝头一次发现，自己的选择似乎有点问题。 但是，没时间了！ 文昌帝暗自叹气，年纪来了之后他这种行为便多了起来。 “吩咐下去，若有人觐见，一律不见！” 只要错过今天，明日朕都会打起精神来... 文昌帝如是想，期望今日能够平静一些，但往往事情就会往相反的方向发展。 “殿下，陛下有口谕，今日谁都不见！” 赵义刚出来，便遇到朱炎以及几位内阁成员。 朱炎脸色铁青，他已经知道后宫之中有人，有自己的弟弟妹妹，偏偏就没有自己。 “混账，本宫是其他人吗？” 一瞬间，朱炎便被怒火冲昏了：“今日是父皇寿诞，本宫这个做儿子的为何不能见见自己的父亲？” “殿下，老奴只是传话。”赵义不动，任由朱炎的唾沫喷在脸上。 “滚开你这个老狗，再挡着本宫的道路，本宫杀了你！”朱炎双目通红，他已经听到了里面的笑声，甚至还有朱统的笑声。 “殿下息怒...”赵义眼眸微微抬起，便看到了朱炎蕴含杀气的眼神。 作为一条老狗，服务文昌帝的老狗，赵义心知肚明自己的归处在何方，所有的路都有可能，就是没有可能在朱炎这边有一条路。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说外面的大臣不合适，但一些有地位的太监绝对是在这个范围之内的。 赵义的身子硬挺挺的挡着朱炎，他一句话还没说完，盛怒之中朱炎便顺手抓到了什么，没头没脑的挥向赵义。 “啪！” 赵义没有躲闪，头上挨了一下重的，他没有觉得疼，只是在内心之中有无限的恐惧。 “你要有挨打的准备...” 赵义的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这句话，他不明白，贾亮是如何知道太子会失态。 当着大臣的面，殴打皇帝的大伴，这是脑子抽风了才会做的事情，所以赵义不认为贾亮说的事情会发生，但现在偏偏发生了。 他赵义是谁？ 就算是一条老狗，也是当今皇帝的狗，要打也只有当今皇帝能够打，其他人不够格！ 所以打了这条狗以后，朱炎自己都惊呆了，跟不说后面的几个大臣。 赵义就这么顶着鲜血进去，然后便将文昌帝气的晕了过去。 “太医，快传太医...” 第二百八十六章 高血压 文昌帝有理由生气，他这个皇帝年纪虽然大了一些，但还没死，怎能让狗奴才被打了？ 但气的晕了过去，这就不是很划算了。 皇后已经六神无主无法保持镇定，她看向进来的太子，眼神满是失望。 朱统挑起大梁，一面让内侍好好服侍，一面吩咐人赶紧去找太医，只要是当差的全部找来。 至于朱炎，此时他已经从方才的惊愕中醒悟过来，看到自己的老子昏迷，他的心狂跳起来，然后跪在他老子面前哭泣请罪，作出了一个儿子应有的举动。 大臣们退了出去，好好的一场喜宴变了味道，隐瞒是没法子隐瞒，那个被拉出去杖毙的宦官一声惊叫，彻底的将文昌帝的情况暴露在大臣们的眼前。 听闻皇帝晕厥，大臣们表情各异，各怀鬼胎。 贾亮属于官员们中不高不低的存在，距离最顶级的官员很远，但又比一些低层次的官员又要高，他老神在在的跟着一群大臣，等候里面的结果，或者等候有人出来宣布散会。 没有人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议论，即便是有人想要交流什么，也是通过眼神来完成，贾亮看到好几位官员大眼瞪小眼。 “太早了一点啊，此时不宜起波澜。” 贾亮内心有些无奈，没想到将事情搞大了，原本只是想让朱炎过得不痛快，毕竟以后就是敌人了。 作为一名两世为人的大夫，贾亮有的是手段让朱炎短暂的失神。 现在目的达到了，朱炎的罪名逃不脱，可是文昌帝也出事了，万一要是挂了，以目前的情景看，朱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贾亮觉得老皇帝还不能死！ 近一年来，王济仁的医术进步神速，又在杏林社积累了偌大的名声，所以此人已经不知不觉的坐上了院判的高坐。 与贾亮前世的大明不同，这里的太医院院判不是两名，而是多人。 这种院判有负责太医院具体事物的，也有给一些具备高级医术太医的荣誉称谓，王济仁就是后者。 院判的官阶从三品到五品不等，但这个官阶的震慑力就没有多大了，王济仁是从四品院判，周全是是五品院判。 目前太医院几百人，就数他二人最为被推崇。 所以，当值的王济仁被喊来，没有当值的周全也在匆匆赶来的路途中。 贾亮看着王济仁走进去，过了一会儿便宣布散会，除了重量级的大臣被留下来，其余人等都散去。 贾亮随着人群一起往外走，刚出大殿人群就像茅坑里面被惊动的苍蝇一般发出“嗡嗡”声，看来眼神交流不怎么好用。 没走多远，迎面而来的是周全，以及一大群的太医。 贾亮默默的和周全对了眼神，都没有说话，此时不是说话的地方，要想打探消息要等过后才好。 给皇帝看病，给一个老皇帝看病，向来是最为凶险的，一个不慎就是人头不保，太医这个职业也是高危职业。 一群人前脚还没有跨出宫门，后面便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宣贾亮进宫！” 贾亮停住脚步叹了口气，看来皇帝的情况不妙，该来的躲不过。 那些官员看着贾亮的眼神，多半都是幸灾乐祸，这就是根基太浅的表现。 赵义头上老大一个口子，虽然简单处理过不流血，但看起来还是凄惨无比。 “陛下晕厥，太医们各执一词没有决断，因此王爷让大人过去看看。”赵义说话十分官方，这是不得已的事情，现在耳目众多，不好多说。 但贾亮还是从赵义的话中读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首先便是文昌帝的情况不简单，不然以太医的本事不会如此焦灼。 其次便是文昌帝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不然不会来请人，太医即便是死也要动手救治，别的太医如何贾亮不敢肯定，起码王济仁和周全不是那等畏首畏尾之辈。 “王太医和周太医怎么说？” “气血旺盛，怒气攻心！” 贾亮点点头，心里有数了。 这种话用贾亮的现代医学翻译就是三个字---高血压！ 心血管疾病可不管你是古人还是今人，年纪大了这方面的毛病尤其多，危险一点的脑梗心梗一睡不醒的多得是，中风导致半身不遂的也多得是。 可国医治疗这种突发情况的手段很多，现在里面形成焦灼那就说明许多人不敢动手，敢动手的人不让动手。 “可怜的老头子，不死都要被玩死！” 贾亮将宫里的情况猜了一个七七八八，内心同情一番文昌帝，身为帝国最有权势的人，平时没事还好，一旦失去神智，那就会身不由己了。 几位大人以周正国为首，听着四个太医在那商量如何医治皇帝，珠帘后头则是以朱炎、朱统兄弟为首静候结果。 文昌帝躺在床榻上人事不省，皇后在一边抹眼泪，永宁永庆两位公主、朱十三都在。 “到底如何，快点拿出法子来。” 朱炎走出珠帘，看不出心里的想法，一个劲的催促太医们。 “还是等等贾亮吧。” 朱统跟了出来，冷声道：“既然太医不能决断，又说父皇一时半刻不会有危险，还是等等贾亮，他的医术每每会给人想不到的惊喜。” 朱炎微怒道：“当以父皇龙体安康为第一，这里许多太医为何要等？” 为何要等，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朱统看着朱炎那张脸，压抑着内心的火气：“贾亮有鬼神莫测的医术，这点你我都知道，也都见过，甚至我还是贾亮救回来的。” “你问问这些太医，哪一个敢说医术比得过贾亮的？” “现在贾亮就在宫外，片刻便至，有什么不能等，还是说你自己不相等？” 朱炎脸色微变，想要开口反驳，这时朱十三的小脑袋从珠帘后头探出来道：“母后说了，等贾亮过来。” 朱统一言不发回了珠帘后面，留下朱炎一人脸色阴晴不定，下面的几位大臣目睹了这一幕，一个个就跟泥菩萨似的。 赵义唱名，贾亮走进此间，这才是将里面的诡异气氛打破。 “几位，陛下情况如何？”顾不得见其他人，贾亮一来便找上了王济仁等四人。 四个人的诊断都一致，与赵义说的一样，只是在救治手段上出了分歧，这一次王济仁和周全两人的意见都无法统一。 王济仁认为，涉及江山安危，应该以稳妥为主，用药物调养，静待皇帝苏醒，而周全认为，皇帝此时情况不乐观，当用针灸、手术的法子解除危机再说。 手术治疗高血压？ 贾亮脑海中想到了一个病例！ 第二百八十七章 胆大包天 放血疗法，也算是一种小手术。 这种方法可以运用在高血压的紧急治疗中，缓解病人的病情。 可现在的问题是，病人的情况很特殊，用利刃在皇帝身上开口子，这个风险比治病还要大。 “陛下这是气滞血瘀的症状，如若不加以紧急治疗，恐怕有中风的危险。” 这是周全所担心的问题，至于王济仁担心的问题，前面已经说过了，身份问题。 其余两位太医多半也是这样考虑，所以僵持不下。 进了珠帘里面，由于情况特殊，没有那么些个俗套的礼节，加上贾亮一共是五个大夫，然后便是皇家几口人。 “贾亮，救救我父皇！”朱十三看着贾亮，眼神中满是恳求。 朱炎没有说话，朱统眼神带着期待，贾亮现在就是他的希望所在。 “小王爷，臣会尽力而为！” 来到床榻边上，见过皇后，惊鸿一瞥两位明媚的公主，贾亮开始给文昌帝诊脉。 片刻后，皇后才开口询问情况。 贾亮的诊断和几位太医的一致，说出来后皇后便满脸的失望。 “娘娘，臣以为陛下的情况必须立即动手救治，否则会有中风的可能，时间拖得越久便会越糟糕。” 文昌帝不能瘫痪，不然朝中大权都会落在朱炎手中，那时候朱统如果不出手，刚营造出来的形式便会轰然坍塌。 “哦？如何救治？” “放血！” “放血？” “不错，陛下气血旺盛，此时已经是气滞血瘀，必须尽快放血疏通，不然什么糟糕的后果都有可能发生！” 现在文昌帝昏迷不醒，能够做主的就剩下皇后，贾亮坚定的将治疗方案说出来，让皇后拿一个注意。 但率先反对的却是朱炎。 “大胆！” 朱炎呵斥道：“父皇龙体岂能亵渎？你现在父皇身上哪里下刀子？我看你是包藏祸心！” “诶，太子哥哥这么说就不对了！” 朱统马上站出来，反驳道：“贾亮不过是站在大夫的身份出言，即便有什么不妥，也不能扯到祸心上面去吧？” 贾亮必须要保住，尽管朱统也不大相信贾亮说的方法。 皇后见起了纷争，一时间无法决断。 这时，周全出来奏道：“启禀娘娘，贾大人说的方法确实是目前最好的方法，如果不按照贾大人说的去做，陛下即便是醒来也会无法动弹。” 周全说话了，王济仁也表态道：“臣用的法子比较温和，主要是考虑到陛下的龙体，如果用臣等的法子，陛下也会有恢复的可能，只是乘算不高。” 其余两个太医和王济仁的意见一致。 两种方法，一种是激进一些，让皇帝痊愈，还有一种保守一些，安全起见用药物治疗。 皇后没了注意，朱炎似乎从内心关心老头的安危，力主用药物调养，朱统则主张用贾亮的法子，理由是国不可一日无君。 “国不可一日无君，父皇必须好起来。” 朱统对皇后道：“母后，国朝正是多事之秋，还离不开父皇，请母后速速决断。” 朱炎深恨之！ 朱十三看着王济仁，眼睛一眨不眨的，把老王看得心里发毛。 “小王爷可是有话要说？” “确实有话问你！” “小王爷请问，臣知无不言。” “好，我问你，如果是寻常百姓遇到这个情况，你会如何救治？” “当然是立即放血...” 朱十三放过王济仁，来到皇后身边低声道：“母后，事情很明了，他们是碍于父皇的身份才不敢动用手段，儿臣以为贾亮的方法才是最好的。” 小小年纪，看问题没有大人那么复杂，就从问题的根本出发。 皇后恍然，她被丈夫的晕厥冲昏了头脑，此时明白过来便不再犹豫，立即下旨贾亮出手救治。 贾亮从周全的医药箱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刀刃，这是这个时代他能做出来最锋利的手术刀，这种利刃只有周全再用，王济仁他们还不习惯。 拿着明晃晃的手术刀来到床榻边上，贾亮身边立即有两名老太监跟了上来。 毫无疑问，一旦贾亮的手抖了，这两名太监就会出手，将贾亮就地正法。 不过贾亮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他的手很稳，比永宁的手还要稳。 这个时候不便让不相干的人在一边，万一别人起了歪心思，贾亮后悔都没有地方后悔。 “还请公主小心些，拿着瓷杯接好。”贾亮见永宁的手抖得厉害，只好出言安慰。 整个皇宫里面，算上外出，两位公主什么时候和一个陌生男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何况这个男子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这把刀就要割开父皇的耳垂... 永庆就要镇定得多，拿着另一个瓷杯蹲在床榻的另一边，等候贾亮过去。 永宁的瓷杯放在文昌帝的耳朵下面，还在不停的抖，而且距离耳朵越来越远。 贾亮叹口气，一手拿着手术刀，另一手托住瓷杯，将之放到皇帝的耳朵下面，但永宁冰冷的手一不小心碰到了贾亮温暖的手指，惊恐中的她如一只小兔子般的放了手。 瓷杯掉在床榻上，引得皇后大怒，就要呵斥，却被贾亮阻止了。 “公主不要怕，出事也是微臣的事！”贾亮又安慰一句，永宁的手终于不抖了。 轻轻割开皇帝的耳垂，一条细小的血线飚出来，暗红色的血液冲进瓷杯之中，发出细微的响声。 下面，几个太医全部吞了一口口水，他们内心都对贾亮竖起大拇指，如此胆大包天的手术，他们是不敢做的。 有了第一个，第二个就简单了，同样的血线飙血。 两条血线从一开始的的喷涌，到后来的滴落，再到后来没了动静，时间并不长。 贾亮等不滴血了，再去翻开文昌帝的眼皮子，看看文昌帝的眼瞳，很好，已经不红了，充血现象缓解了。 再去诊脉，不错，脉象已经平稳了，不再是刚才那样铁马金戈。 “呼！” 贾亮轻轻吐口气下来，让其余几位太医再去诊脉，诊脉的结果不错，王济仁开了方子，让内侍服侍皇帝喝了药睡一觉。 今日宫殿是出不去了，贾亮等被安排和一些个老家伙一起当值，同时留下来的还有王济仁和周全二人。 如果皇帝醒不来，贾亮等也不用出去了。 翌日封衙前朝会，却不见皇帝到来，引得文武百官猜测不休。 朱炎为首，周正国等内阁成员为辅，维持了今年最后一个朝会，让百官散去。 会后，才是交锋的开始！ 第二百八十八章 冷血的弹劾 深宫之中传出来的消息是，皇帝已经醒了。 只是现在，没人能够见到皇帝，朱统不行，朱炎也不行。 所以今日这边的小会，就是朱炎为大，有一点监国的味道在里面。 深宫里面传出来的旨意十分诡异，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一切都好，但好了却不露面，这边引得大臣们愈发不安定。 外面朱炎在主持政务，内里却是贾亮在主持诊治。 再次替文昌帝把脉，感受这位老人的虚弱之后，贾亮道：“陛下，您已经没有大碍，记得按时服药便是，除此以外就是戒怒，在辅以微臣说的膳食，这病对陛下不会有影响。 “至于您眼睛的重影，那是因为淤血导致，已经无法逆转。” 还是耽误了，贾亮即便是有神仙手段，在现阶段也无法进行眼睛等精细部位的手术。 “唔，朕也感觉松快很多。” 贾亮这边完事了，留下方子，准备出宫去，但却被文昌帝留住了：“等一会儿吧...” 已经开始了？ 确实开始了，朱炎主持的朝会进展很快，第一项进行的议题便是罢免贾亮蓟辽巡抚一事。 朱统的手下勋贵好几次要跳出来，都被朱统拦住了。 赵义拿着拟好的奏本进来，呈现给文昌帝看，这些还要他御笔批红，经过一些列流程才能有效。 “看看吧，有何感想，你才救了朕，转眼就被弹劾。” 文昌帝扫了一眼奏本，就一个奏本，就一件事情，就连遮掩都懒得遮掩了。 几口大箱子被赵义带着宦官抬进来，看见这几口箱子，皇后带着两个女儿下去，带走了不相干的闲杂宫女，独独留下了朱十三。 赵义屏退其余宦官，殿内就剩下不多的几个人，没有小罗罗，赵义亲自上前打开一口箱子，一股子浓烈腥臭味味道便传出来，殿内的焚香都遏制不住这种臭味。 文昌帝变态的深吸一口气，叹道：“这才是朕想要的寿礼，只是恨少，恨少啊！” 朱十三看着箱子里数不清的耳朵，瞳孔变得大大的，浑身止不住的开始颤抖，老朱家的血脉起了作用，幼小的朱十三不仅不怕反而询问这是谁的耳朵。 当他得知这是女真人的耳朵之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崇拜的看着贾亮，毫不掩饰。 近百年来，只有一人能够斩获这许多的战利品，也只有一位皇帝有幸看到这些战利品。 “我朝规矩，无军功不得爵。” 这些耳朵似乎给了文昌帝无穷的力量，他一个挺身便坐了起来，身姿挺拔道：“朕向蓟辽派遣过许多官员，只有你一人能做到这些，其实这功劳封你一个伯爵，甚至侯爵都不为过。” 贾亮凛然，觉得文昌帝这太夸大了。 本朝外臣立功封爵五等，公侯伯子男，这才一战就封侯，后面再怎么搞，封公封王？然本朝没有异姓王！ “你这是当了许久小媳妇，一口就想把气出完？” “可是不行啊，人怕出名猪怕壮，起码现在封爵早了点。” 贾亮谢过皇恩，随即说道：“陛下，微臣只想驱除鞑虏，陛下要是如此封赏微臣，恐怕微臣别的不用干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呵呵，你倒是一个知趣的。” 文昌帝点头，很满意贾亮的清醒，面对爵位的诱惑，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淡定，更何况国朝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封爵了。 “只是，有功不赏，将士们如何看待朝廷？” “陛下，这个其实很简单，这一战都是林铁山打的，陛下只需封赏林铁山即可。” 这些都是早就计划好的，原本的侯爵变成子爵，掉了两级，不怕文昌帝不答应，少掉的这一块贾亮也不打算放过，趁机会要了一支水师，规模不大，就十条船。 其实就是一条船贾亮都会满意，他要的是编制，而不是现在糜烂不堪的水师将领。 在这个时刻，文昌帝自然不会拒绝贾亮不过分的要求，所以贾亮得了实惠，飘然出宫去，剩下的事情便是文昌帝来应付，他体格小，经不起风浪。 朱炎朱统以及一干重臣进来，看到文昌帝已经恢复，首先便是祝贺，但其中有几人是真心就不得而知。 “都辛苦一年了，诸位爱卿都请回吧。” 文昌帝表情轻松，没有说其他的，眼神扫过诸人轻笑道：“有什么事情，明年再说。” 不对劲，所有人对文昌帝的态度都感觉不对劲！ 这位皇帝什么时候放着国事不理，却想着过年？ 除非是现在根本没有什么事情... 朱统鼻子一抽，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的腥臭味道，他是上过战场的人，对腥味很敏感，自然而然的他便看到了几口突兀出现的箱子，盖着的箱子。 朱炎却没有这个鼻子，他居然追问奏本批复的情况。 文昌帝看着朱炎，眼神森然随即转为柔和：“朕乏了，此时年后再说，散了吧！” 朱炎还待继续，却被老狐狸周正国提前谢恩打断。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特别是那几口箱子，让周正国产生了警惕。 宁州。 终于不下雪了，城外积雪很深，但城内却一片干干净净的模样。 陀满勇感觉到深深的无力，一种没法子给族人报仇的无力感深入到他的骨髓中。 他带来了两万多精骑，替族人报仇的同时，也是来掳掠的，但一路行来除了白雪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个。 黄庭之在城头看着陀满勇的人马走掉，不甘心道：“不到两万人，你我一起能够吃下吧？” “不可能的，我们缺乏装备。” 林铁山指着陀满勇的后部道：“你看他们都带着爬犁，雪地里我们是跑不过这东西的。” “难不成就看着到嘴的肉跑了？” “不会的，大人说了，只要是没有捞到好处，他们会来吭骨头的，我们只要在城中守着便好。” 陀满勇没有见到追兵，很失望，诱敌的计策不管用了。 他走的方向是山海关，之所以走这边就是诱敌，诱惑宁州城的守军出来截断他的退路，这样他埋伏下来的一万精骑便有了用武之地。 “明人怕了？” “不对，既然怕了，哪里来的恶魔横行？” 想起被攻破的部落，陀满勇内心都要滴血。 又走了一段，陀满勇确定了两件事，第一就是短短的时间内关外的明人确实消失了，第二件事是，自己好像必须去攻打城池... 陀满勇不过节，林铁山和黄庭之自然也不会过节，实际上当他们看到城外再次出现女真人的时候，觉得这就是过节。 金陵很热闹，但这不包括贾亮一家，满打满算贾亮能够走的人家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杏林社大夫之间的团拜很简单，不简单的是隔壁。 贤德妃回家省亲，导致贾亮不好去拜年。 第二百八十九章 那几口箱子 “亮哥儿，眼看时间就要过了，再不去老太太会念叨。” 凤姐儿再次检验礼单，如今改走的人家都走了，就差隔壁老太太那边没去了。 贤德妃贾元春回来好几天了，一直没有回宫去，杏林社隔着院墙都能感受到隔壁的喜庆，新修建的大观园整日都有人在热闹，贾蔷和戏班子过年来了一次便进驻荣国府没出来了，贾亮听到《梁祝》已经来来回回的演了好几遍。 “看这个样子，贵人一时半会不会回去，这倒是怪事，于理不合啊。” 贾亮扫了一眼礼单道：“再加一份，准备丰厚些，过了日子再去确实不好，我们就去老太太面前打个转，礼数到了就行，以后来往的机会就少了。” 年后的行程已经定下，等着开衙去兵部走了过场之后，便要启程去登州，在那边会有十艘船接收。 接收完水师，便从水路去山海关，送秦可卿她们去平洲，然后再去皮岛，这边这个神奇的岛屿现在叫做镇江岛。 有林铁山和黄庭之在，贾亮不担心辽地的防御短时间会出现问题，镇江岛这边的布置反而更为重要，这是由守专攻十分重要的一个转折点。 唯一的难处是，没有毛文龙啊！ 贾亮这边刚准备妥当，还没来得及派人去递帖子，林黛玉却带着紫鹃两个丫头过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府里正热闹，你不去看戏？”贾亮打趣道，又长大一岁丫头愈发明媚起来。 大冬天的林黛玉也没有多穿，脱掉大氅之后里面就是寻常的袄子，皮靴子皮手套倒是全面装备着。 “整天咿咿呀呀的，烦都烦死了。” 林黛玉皱着眉头，一边脱下手套一边说：“哥哥姐姐又不过去玩，府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想练功还要被人训斥。” 啊这... 贾亮扶额，都是我的罪过啊，要不是我你现在也是咿咿呀呀的，现在居然动不动就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不过丫头这身子确实好起来了，身材也跟抽了条一样疯长，袄子都困不住了。 “你想过来玩，谁还拦着你不成？”秦可卿很喜欢林黛玉的性格。 “姐姐你不知道，府里现在规矩很大，不让我乱走。” 林黛玉显然是在吐槽贤德妃，只不过说的不明显：“到底不是自己的家，这也有人管，那也有人管，还不如在这边清静。 “我和母亲说了几次回去，但母亲说父亲病了，最近就要进京，到时候又是麻烦是。” 林如海病了？ 没等贾亮询问，林黛玉主动开口道：“我过来就是问问，等父亲进京了，哥哥给他诊治行么？我和母亲都是哥哥治好的。” 在林黛玉母女眼里，天底下最好的大夫无疑就是贾亮了。 “这可能不行了。” 贾亮计算一下时间道：“过不了几日我们都会走，杏林社就留着掌柜的打理，我可能无法给你父亲诊治了。” “啊，刚回来就要走？”林黛玉的眼眸迅速暗淡下去。 贾亮不在的这段时间，林黛玉日子过得十分无聊，没地方串门只有呆在府里，现在的她又和贾宝玉、薛宝钗玩不到一块去，本想着过完节一切会恢复，没想到还是要走。 “妹妹不要担心。” 秦可卿见状劝道：“杏林社还在，太医院的太医还会来坐诊，到时候你们就在后面住着便是。” 林黛玉只好点头，强颜欢笑回府，自去找贾敏说。 贾敏这会儿正陪着老太太，一大家子都在大观园里面，贾元春也在，大屋子都是女人，除了一个贾宝玉在里面混的风生水起之外，没有一个男子。 “他又要走？大过节的也没说过来看看我。”老太太有点不高兴了。 “他说府里有贵人，冒然上门惹人闲话。”林黛玉替贾亮辩解一句。 “这倒也是。”又高兴起来。 贾元春回来，刚开始的几天都依着规矩来，后来规矩便淡了下来，宫里一大批的女官回去之后，就更加淡了。 整个贾府都是欢天喜地的，过节中上门拜会的人如山如海，只有贾元春没有这股子喜气。 听到贾亮要上门，贾元春一反常态：“可是当着巡抚的贾亮？听说他还是我们本家？” “就是他，一个伶俐人。” 老太太笑道：“他不仅官做得好，一手医术更是通神，我还有你姑妈都被他救过。” 贾亮受到老太太夸赞，大房邢夫人撇嘴道：“老太太这话说的，他官做的好什么？听说朝廷好多大人都弹劾他，说他尸位素餐，我看他这官做不长了。” 这件事贵族圈子里知道的人不少，邢夫人也是听贾赦父子说起过，都认为贾亮要倒霉了。 贾元春在深宫之中，没有接触到文昌帝处理贾亮一事的核心，不过聪慧如她却能从蛛丝马迹中猜到什么，特别是那几口大箱子，十分突兀但又受到皇帝的喜爱。 箱子里面是什么贾元春不知道，但她知道这些箱子是贾亮送的。 不愿意和蠢人多费口舌，贾元春没有搭理邢夫人：“祖母，既然是本家，都是姓贾的人，何必拘泥不化，请他过来走动走动，我这两日个觉得气闷，正好让他看看。” 这话一出，就连老太太都变色了。 贾宝玉这个男子在这还说的过去，毕竟是亲弟弟，贾亮就算是本家，也属于外男，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还活不活了。 “不成！”老太太断然否决。 “无妨！” 贾元春拿出贤德妃的派头：“在宫里我也见过他，当时陛下正和他奏对，祖母在一边看着就是了。” 如今荣国府繁华大半来自贾元春，所以贾元春在宫中的地位就和贾府的兴衰息息相关，贾元春在宫中的地位如何，只有贾元春自己心里清楚。 文昌帝的后宫真容庞大，皇后地位自然是无可撼动，其余的嫔妃争宠自然就是激烈的围绕几个不多的位置，不管这些嫔妃会不会被文昌帝宠幸，争宠都是必须的。 有许多秘事不能细说，贾元春也是这几日在女官没有跟着才隐晦的和老太太提过，因此现在贾元春这么一坚持，老太太便意识到自己的贵人孙女有事。 “这也好，我便在一边陪着你。” 老太太很快便调整好，笑道：“你们母女也别走，顺便说说治病的事情，至于其他人都散了吧，鸳鸯啊，你去请人。” 老太太心机一动，留下了和贾亮相善的贾敏母女，将王夫人、邢夫人等全部赶走了事。 第二百九十章 贤德妃 贤德妃贾元春想要争宠找外援？ 不是，她的性格决定她顶多说两句怨言，还不敢在深宫里面说，只敢回来说，她十分清楚自己是怎么成为贤德妃的，所谓甚为贤良只不过是托词。 她知道，如果没有家里的缘故，自己是不会成为贤德妃的，自己已经和家里成了相辅相成的关系，无论少了哪一个，另外一个将会不复存在。 要见贾亮，不过是想多一条道路罢了！ 荣国府的动静十分不寻常，无论是长房的大伯这边，还是二房的父亲这边，似乎都和贾亮有着很深的仇怨，这些从不多的书信来往中很明显能够看出来。 在他们看来，贾亮是一颗无根的浮萍，随时可能随着水流消失不见，但是他们没有看到，皇帝见到那几口箱子的时候，欣喜若狂的表情是那么的明显。 进宫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皇帝如此失态？ 这样的人会没有根基？ 不会如此，更何况他已经隐隐成了勋贵这边的招牌... 贾元春既往的经历导致她和一般的妃子不一样，良好的教育让她的见识不一般，冷静的分析之下居然比荣国府甚至是当下绝大多数人都看得清楚些。 屋里没了外人，老太太才开口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祖母，府里可是与贾亮不和？” 贾元春直白道：“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既然都是亲戚，如何闹到这个地步？” 老太太叹了口气，将那些恩怨，还有不能在书信中言明的事情说了一通，最后道：“归根结底，都是咱家的不是，原本亮哥儿只是和东府不和，后来又和你大伯这边生了嫌隙。 “这个疙瘩，是不指望解开了，你看看琏儿的样子就知道了。” 林黛玉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她终于明白两家之间的恩怨根由在哪，再结合路途中的所见，林黛玉毫不犹豫的便倒向贾亮这边。 不过她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埋在心里便好。 “终究还是要解过去的好。” 贾元春思索良久道：“外间传闻都不足为凭，您想想看，当初贾亮从府里出去，到现在时间几何？这么短的时间他便是朝廷的从四品官员，父亲也只是五品。” 所有人在说贾亮没有根基的时候，都忽略了一个事实，贾亮年纪在那放着，一个没有根基的人，用这么短的时间、如此年轻便走进高官的行列，这不正能说明他能力强悍？ 有时候，换个角都看问题，便能看到不一样的答案。 从官阶来看，贾亮已经是贾政的上官。 可贾亮这个上官来访，还是和以前一样走的侧门。 “老祖宗吉祥。” 贾亮进门行礼，笑容可掬，见过老太太和贾敏，奉上礼物，贾元春自然去了珠帘后头，该有的避讳不能少。 闲话几句，老太太便埋怨贾亮不来看她，贾亮笑着说府里有贵人云云。 说到贵人，老太太顺便请贾亮隔着帘子给贾元春诊脉，贾元春根本就没有病，自然无法诊断出来什么。 这把贾亮弄的糊涂了，只好开了些进步的东西。 表面上的正事办完，老太太留贾亮一行两人用饭，吩咐厨房往丰盛了准备，这个自然是无法拒绝。 只是凤姐儿不方便过来，不然看着物是人非做何感想。 不过凤姐儿虽然没了夫家，娘家的态度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过节的时候以王仁为首，一干晚辈上门来修复关系，只是凤姐儿没有回访。 “方才我听玉丫头说，你又要出去？” 老太太主动说起林如海的事情：“我本想玉儿的父亲来了之后请你看看的，这不是来不及了？” “是啊老祖宗，早间就和妹子说过了，杏林社不会关门，找王济仁他们也一样。” “那可不一样，我就信你，官场上的东西我不懂，不是说你在平洲的差事都完了么？这又是要去哪？” “呃，没完，还早着呢，晚辈这次出去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先去登州...” 欺骗老太太的事情贾亮做不出来，反正这件事已经定下，任谁都没法翻盘了，贾亮干脆的将行程说了出来，只是没说公干的细节。 这边是举家搬迁了，老太太听得只是伤感，而珠帘后头的贾元春却是心中波澜起伏，对贾亮的地位稳固又有了新的明证。 “又少了一个走动的。”老太太叹口气。 “您说的哪里话，晚辈还要回来，平洲的差事不会干一辈子。” 贾亮笑道：“隔壁还要您让下人帮忙照看一二，话说回来，早间就和妹子说过，等叔父过来不如就去杏林社休养，那边方便些，人手什么的都是现成的。” 听到这话，林黛玉芳心怒放，她做梦都想逃离这个宅院。 贾亮话说到这个份上，老太太自然是无有不允。 前头准备好了，鸳鸯进来喊入席，贾元春趁机让丫鬟去荣禧堂那边请贾赦兄弟。 勋贵勋贵，靠的就是军功，如今朝中的勋贵，有眼力的人都将子弟放在蓟辽一带，只有那边才有可能获得军功，短视一点的也会将子弟丢到各个卫所中去。 只有少数如荣国府这样转行的，由武勋转为文官，然而墙头草是这样好当的？ 这一转便是荣国府的子弟没有一个出挑的，文不成武不就，反而是旁支子弟贾亮在蓟辽军伍中可以说一不二，放着现成的关系不要，反而要当做仇人，怎么想的？ 给老太太说了这些，老太太皱眉道：“这样去只怕那两个孽障不来，前头丫头说府上来了客人，因你在，没有召见所以没来请安。” “客人？谁？” “你也是认识的，就是冯家父子来了。” 贾府世交不少，冯家父子指的就是本朝神武将军冯唐和四侠之一的冯紫英。 由于是正式的拜访，所以贾赦兄弟二人都在荣禧堂陪着冯唐。 “让我去陪他？” 贾赦没有听完便怒了：“区区四品还是从的，要我三品去作陪？” 然而，这是贾元春的意思，贾赦即便是再如何发怒也是无济于事。 贾政听出问题来了，问那丫鬟：“娘娘是如何见外男的？” 这话要解释清楚了，冯唐再如何是世交，该说的还是要说明。 那丫鬟便将贾元春召见贾亮的本意说了，大夫看病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而贾亮确实是金陵名医。 “我也听闻小贾大人是杏林圣手，陛下这次也是他出手救治。” 冯唐适时开口道：“既然是娘娘召见自然是无妨，既然撞见了，少不得要去见见这位少年大人！” 冯唐的态度，很是耐人寻味。 贾赦兄弟对视，各自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赫然。 第二百九十一章 冯唐父子的野望 冯唐是谁？ 那是贾赦兄弟的世交，儿子能够打都尉家儿子的主，这种人物为何要去见贾亮？ 信号很明显！ “他们在里面可有说什么话？”贾政出于稳妥，继续询问丫鬟。 那丫鬟在里面听了一个周全，当即说了贾亮后面的事情。 贾赦兄弟一起变色，贾赦惊道：“如何变得这般，不是说弹劾之后他便要罢官么？” 贾政静下心来，问道：“世兄可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会如此？难不成世兄今日来府上，是专门见他的？” 冯唐笑道：“那倒不是，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恰逢其会？ 俩兄弟不信，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冯唐的态度。 “你们府上最近热闹，来往之人与我等大不一样。” “在你们眼里，这位小贾大人已经日落西山，可在我们勋贵眼里，他可是炙手可热...” 两家的关系导致冯唐不会对两人说谎，这点两人十分清楚。 冯唐没有说错，队伍不一样了，走的路自然会有所不同，来往的人物也会有差别，得到消息不一样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勋贵这边看不到贾亮倒霉的可能，反而那些有想法的人将贾亮当做一道家族发展的突破口，那些在平洲和贾亮有交集的勋贵之家就是明证。 这一次，金陵城中也有人心动，只是采取比较保守的动作，都在观望，反正而已没有几天便会出结果。 冯唐这次碰到贾亮，不过是想提前动一动。 “犬子静极思动，起了出仕的心思！” 冯唐一指坐在一边的冯紫英道：“如今卫所如何不用多说，九边也好不到哪去，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蓟辽。 “本来这件事找不到小贾大人头上，这不是碰到了么，呵呵！” 冯唐说的轻巧，贾赦和贾政如何听不明白，去找王子腾？之前你敢吗？ 王子腾一战差点动摇了国本，那时自身难保，谁敢去找他。 现在倒是可以，但谁都明白王子腾的今天是因为谁。 “难道说...” “只是猜测，猜测，当不得真！” 还是那句话，无军功不得爵！ 文官瞧不起勋贵，其实勋贵也不将文官放在眼里，别看文官闹得欢，背后的家族势力也不错，但在勋贵眼里都是只能蹦跶一时的角色，即便是当了大学士，也就是火几年十几年而已。 爵位才是根本，能够一代代传下去。 可是勋贵们到底没几个姓朱的，爵位递减的厉害，要想家族长盛不衰，只有一条路可走！ 贾政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这才走上文官的道路。 军功谁不想得？只是没有那个本事而已，荣国府的爵位在长房，这个无法更改。 说不清是冯唐，还是他儿子冯紫英，这一对父子的野望便是让冯家更进一步。 想明白了这一点，俩兄弟懂了，明白冯唐是将希望放在贾亮身上，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都说了是猜测，二位不防一同前往，过不了几天就会真相大白！” 贾赦脸色阴晴不定，仇恨什么的确实很重要，但还有比仇恨更加重要的东西，他和贾政不一样，贾政还有些底线，但贾赦可是为了银子连女儿都能卖的角色，区区仇恨算什么？ 一行四人一起离开荣禧堂，去往老太太宴客的所在。 双方一见面，气氛那叫一个尴尬。 贾亮四品，而荣国府主事的贾政只有五品，最后还是冯唐打圆场，双方不以官职论，讲私交。 可贾亮和贾赦兄弟有私交么？ 没有好吧，叔父什么的称呼怎么可能喊得出口？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在老太太的光环之下，好歹这顿饭是吃完了，席间冯唐父子没有说哦什么，只是一味调解气氛。 饭罢，贾亮告辞，接了秦可卿之后便回隔壁去了。 “冯唐父子和你一起吃酒？” 听到贾亮转述的话，凤姐儿美眸圆瞪，不可置信道：“这边算了，可是他们是如何会和你坐到一起？” “我也很纳闷啊。” 贾亮喝了一口热茶解酒，方才席间喝了不少：“确实很蹊跷，我和冯唐父子没有来往，这边不说，贾赦没有理由出面的。” 虽然进入军中时间不短，酒量也有所增长，但吃多了还是会头晕，贾亮现在的状态已经不能好好的思考和分析。 凤姐儿对金陵城中的事情知道的不少，最近又是四下走动，见识方面比以前更加广。 来了这个家，凤姐儿已经将自己当做这个家的一份子，自然要替贾亮分析一番，当她听说贾亮在老太太和贾元春面前说了后面的行程之后，便明白了一个大概。 “依我看，冯唐估计有事求你！” 凤姐儿分析道：“你在老太太面前说的话，自然是瞒不过去的，而他们之前没有来，后来出现肯定是听说了什么。” 贾亮点点头，认同了凤姐儿的说法，只是他想不明白，一个神武将军，有什么需要求自己的。 正在这档口，晴雯走进来道：“老爷，外间来报，说是冯老爷父子来访！” 追到这里来了？ 贾亮眼睛一缩，这很不合理，拜访别人是有讲究的，哪有刚在别人家吃过中饭便又去第二家拜访的道理？ “看来这件事还不是什么小事，而且是只有你才能办的事情，不然冯家父子不会如此！” 凤姐儿娇笑一声道：“这件事传出去，就有意思了...” 有没有意思是后面的事情，人家失礼咱不能不懂规矩。 贾亮喝了茶歇了这么一会儿好多了，当即起身出后院迎接。 “哈哈哈，贾大人见谅，老夫失礼了！”一见面，冯唐便抱拳大笑。 “哪里哪里，冯公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里面请！”贾亮伸手延客。 花花轿子人抬人，方才席间交谈，贾亮对这一对父子观感不错。 正厅奉茶。 这一次没有那俩兄弟，冯唐没有废话。 “贾大人，不知犬子紫英可还能够入眼？”冯唐开门见山。 这话一出来，贾亮心中就有了底。 “冯公说的哪里话。” 贾亮没有抢着点破，笑道：“紫英兄一表人才，还有一身本事，我可比不了。” “诶，贾大人过谦了！” “真的，没有自谦！” 一番客套话，听得冯紫英有点不耐，轮到他说话：“听几位仁兄说过，贾大人伸手不凡，那号称军中第一人的黄庭之就是败在大人手中。 “在下自幼习武，咱们习武人家没有那么些讲究，不若在下陪大人活络一下筋骨如何？” 呃，你疯了吗？第一次上门就要比武，难道这就是求人的态度...贾亮微微张嘴，惊到了。 “混账！” 冯唐脸色一板，呵斥冯紫英不知死活... 第二百九十二章 演武场闹剧 什么人啊这是，刚刚还一起吃饭喝酒，相谈甚欢，转眼就来打架...贾亮哭笑不得。 正版红楼里面，冯紫英还好些，冯唐却没怎么露面，加上贾亮本就对红楼不熟悉，所以不知道冯唐呵斥冯紫英到底是真还是假。 不过他对冯紫英这帅小伙子观感还不错，此时冯紫英哪怕是被老爹训斥，依然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原版中的冯紫英长得帅，性格豪爽，伸手也好，目前算是全部对上了。 “紫英兄开玩笑了，所谓刀剑无眼，万一伤到了就不好了。”贾亮摇头拒绝。 好久没动手了，自从埋伏女真人那一场之后便没有机会出手，说实话手还真的有点痒痒。 斜眼偷看老冯唐，发现冯紫英也是在偷看，有点意思，看来是真的想打。 别看冯唐刚才还在训斥儿子，转眼态度就变了：“贾大人说的是，刀剑无眼，不过动拳脚就没事了，正好让犬子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也知道什么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呃...” 这还能说什么，打呗！ 看来老冯唐对自己的儿子很有信心，不知道他是否见过贾亮出手，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只怕还不知道。 杏林社是一家医馆，前院是诊堂和住院部，没有演武场。 贾亮练功的地方在后院，为了避免吵着人，距离住人的院子有些距离，后来隔壁盖大观园占去一部分地面，演武场就在两家院墙处，贾亮也难得改。 冯唐虽老，但冯紫英年少，该避讳的还是需要避讳。 贾亮先进后院，让人招呼秦可卿进屋，在带着人去清理一下演武场，既然是切磋，该有的尊重必须要有。 “哥哥是要练功么？” 刚到演武场，贾亮头顶便传来林黛玉的声音，这丫头怎么神出鬼没的？ “你怎么在这？”瞅着院墙那边，一处亭台中林黛玉露出半个螓首。 “这是我的地方啊。” 林黛玉很高兴，熟练的跳上不知道什么东西，露出小半个身体高声笑道：“我就在这个院子里要了这个亭子，好在这练功。” 偷听到他们要找你比武，既然是比武一定是来演武场，这个亭台要的真是对极了... 林黛玉笑的很开心，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啊。 贾亮看着丫头张了张嘴，你不是去潇湘馆了吗？这里可没有花给你埋葬！ “姑娘家家的，爬那么高干什么？还不快下来！” “哦，青儿去把梯子搬过来！” 贾亮脸色有点黑，一架长梯子搭在院墙上面，随后林黛玉就轻灵的顺着梯子爬下来，后面紫鹃两个丫头都没有着急，看来这么干不是一次两次了。 “就不能走正门？” “那边府里管的多，不方便。” 得，这娃彻底跑歪了，以前自己不在家还好说，现在在家还敢爬墙，让人家知道怎么看你？ 还嫁不嫁人了？ “以后别爬墙了，等你爹来了，想要舒坦就搬过来，已经跟老太太说好了。” “噢...” 林黛玉开心极了，这么大的后院都是自己的了，早就向往那个大澡堂子，还有暖棚里面的瓜果。 这是可惜，缺少了点什么！ “别在这杵着，想看去一边躲着。” 贾亮给林黛玉指了方向，随即去前院请人。 演武场很大，设施项目很多，许多东西冯唐并不认识。 这一对父子在演武场走了一圈，将不认识的东西摸了一个遍。 “这是何物？” “双杠，那边是单杠。” “何用？” “嗯...锻炼身体柔韧性。” “那这一圈又是...” “这样吧，我用一遍冯公便明白了。” 不指望你们懂，但你们的问题太多了吧，跟个好奇宝宝似的，解释起来太麻烦。 单杠双杠，跑圈的、特种兵训练那一套设备，这个演武场中全部都有，练武的沙袋石锁，练咏春的木人桩... 绝大部分装备，都是冯唐父子没有见过的。 贾亮只得从头演示，先上双杠来几个标准的动作，然后轻巧的跳上单杠来几个大回环，只把老冯唐看得眼晕，而冯紫英却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都是行家，尤其是老冯唐，立马便看出贾亮这单双杠的好处，所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刚柔并济才是正道。 冯紫英刚便刚了，柔却差了许多，上了杠子勉强转了几圈，得不到要领下来。 “呵呵，紫英兄，这东西讲究技巧，勉强没用...”贾亮上前指点了几下。 冯紫英又上去，这次便好了许多，到底是有很好的底子在，虽然比不上贾亮那么圆润，但比刚才已经强上太多。 “还不多谢贾大人。” 老冯唐识趣，让玩的额头微微见汗的冯紫英过来拜谢，设备不重要，甚至是简单之极，回去便能模仿，重要的是刚才点拨的道理。 自古锻体之术都是方家不传之秘，冯唐看到这个演武场，基本上明白那些二代兵的转变是从何而来，同时他对贾亮的信心强了几分。 冯紫英将单双杠高低杠这些玩意都完了一遍，意犹未尽。 贾亮笑道：“那边攀爬之物有点不雅，就不在这展示了。” 冯唐暗道可惜。 来到演武场一角，贾亮随手提起石锁道：“这东西就简单了，想必冯公家里不缺。” 看贾亮手中石锁的分量，冯紫英眼光猛地一缩，这么大的石锁他也能提起来，但做不到如此举重若轻。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哈哈！” 冯唐大笑夸奖一句，指着木人桩道：“看来这个是练习拳脚所用，不知道老夫说的可对？” “正是，冯公慧眼！” 贾亮走到木人桩面前笑道：“木人桩而已，是练习咏春拳所用。” “咏春？” “不错，一门拳法！” 说着，贾亮上前练了一套木人桩的打法。 林黛玉在暗处看得兴奋，她早就想练木人桩了，只是没有得到传授，秦可卿不在，凤姐儿整天忙着生意，她透着爬过来连个对手都没有，只好偶尔对木人桩下手。 现在看到贾亮的打法，林黛玉眼眸直冒星星，一边模仿，一边用心记忆。 冯唐父子对视一眼，行家就是行家，都从贾亮这木人桩上看出来厉害之处。 “贾兄辛苦，我来试试看！” 冯紫英方才也在记忆，自认应该没问题。 然而贾亮这木人桩加大了难度，上面有两个手臂是活动的，刚才他打的时候这两个手臂都被他格挡住了，所以没有显现出来。 因此上... 冯紫英一上来就闹了一个大笑话，脑袋躲闪不及，被刮了一下。 “噗嗤！”暗中的林黛玉忍不住笑场。 “什么人再次窥视？”冯唐怒喝。 第二百九十三章 这不叫切磋 冯唐吼出口便后悔了，他还以为这是在自己家里。 敝帚自珍，这边是自古以来各家的习性，只有贾亮这个外来者才会有如此胸襟，将不传之秘展现在别人眼前。 心神激荡之下失态了，冯唐立即醒悟。 “老夫糊涂了，哈哈，贾大人勿要见怪！”冯唐哈哈一笑遮掩尴尬。 内里林黛玉差点吓了一跳，眼眸随即怒视冯紫英，哼，待会哥哥打得你找不到牙。 那一夜船上的血光林黛玉一直无法忘记，贾亮和锦衣卫的奋勇拼杀，没有吓到她，反而让她发现文字之外的美。 随着身体一天比一天强健，林黛玉越来越喜爱阳刚之美，对那些莺莺燕燕兴趣大减，现在她就像好好的看一场比试，这种场面已经一年没有见过了。 冯唐父子见识过演武场，佩服贾亮的心胸，不过这些没有打消他们切磋的心思。 贾亮不知道，老头是想验证一下他的本事。 “既然比试拳脚，那我就用咏春和紫英兄过招了。” 自己改进过后的功夫都过于阴狠，专门冲着敌人的薄弱部位去，踢裆插眼无所不用其极，不适合用来切磋。 好在有原主的底子，咏春又是下过苦功，应当不会有问题。 贾亮摆好架势，站在演武场中央。 “咏春.贾亮。请赐教！” 终于听到这几个字，林黛玉兴奋的直发抖，她无数次的幻想自己对着贾亮说出这几个字，只是可惜没有机会。 冯紫英活动一下，展开家传拳法上前。 这一场切磋很无聊，起码在贾亮看来是如此，冯紫英的身手确实不错，但比起黄庭之来还有差距。 原因无他。 贾亮和黄庭之都是一类人，都是经过战场洗礼的存在，对敌之时的眼光、想法都和常人不一样。 仅仅几个照面，贾亮便有三次机会击倒冯紫英，如果放在战场上，这三次机会中有两次可以让冯紫英丧命，还有一次会让冯紫英残废。 切磋嘛，不是生死相搏，哪能让小冯如此不堪？ 所以，贾亮目光在冯紫英破绽处游走，手中动作并未跟上，只是防守密不透风。 这一切看在老冯唐眼里，暗自叹息，他可不是花架子，自然看出来贾亮手下留情，不过他厚着脸皮看着，没有出言阻止。 暗地中林黛玉暗暗焦急，怎么还没有打到那个可恶的家伙，一年前可不是这样的！ 一炷香过后，冯紫英彻底放开了，额头见汗，招式大开大合虎虎生风，与贾亮的小巧腾挪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可以了啊，没完没了是不是？ 贾亮瞅着冯紫英一个空档，脚下小腿前出，轻轻踢在冯紫英膝盖上，这下冯紫英便是去平衡。 接着，拳头便没头没脑的开始输出，这一刻贾亮仿佛化身他前世电影中的叶问，冯紫英根本防不住。 这就不叫切磋，如果来真的，冯紫英不知道中了多少拳。 “咔嚓！” 贾亮最后一拳打在兵器架子上，木制的架子立即从中断裂。 “承让了，紫英兄！” 冯紫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就输了？ 林黛玉看得脸蛋通红，大冬天琼鼻之上居然出现细密的香汗。 赢了，赢了！ 咏春拳果然是厉害的，没有骗我，我要好好练习... 不说林黛玉被震撼一把，却说演武场这边闹剧结束，三人再去前厅奉茶。 冯紫英已经心服口服。 老冯唐抚须：“看你日后还敢不敢眼高手低，莫说是贾大人，估计贾大人所带的军兵你都敌不过。” 说这个贾亮不好谦虚，点头笑道：“紫英兄只不过是欠缺火候，袁熊那几个憨货以前差远了，上过几次战阵便好了。” “是极是极，贾大人说的对极了！” 冯唐附和道：“练武不可闭门造车，你寻常走马飞鹰的，即便是碰上几个人他们也会看在家里的份上不与你当真。 “而最能考验人的，无疑是军阵，厮杀一场比你练一百场都要来的有效。” 可以收网了。 冯唐的来意清楚了，就是要让冯紫英去军中历练，不去别的地方，点名要去贾亮军中，也就是九边中的辽地。 话已经说出来，贾亮不能不接，有疑问也要当场说出来。 贾亮的疑问很简单，作为老牌勋贵，神武将军人脉何其多也，何必要赶着一个新人？ “无他，纵观本朝大小卫所，以及九边军镇，无人能打胜仗。” “国朝传承至今，除了开国以及有数的几个时期，还没有谁能够取得如此大胜的。” 这说的是贾亮埋伏的那一战。 这个理由十分充分，老冯唐说让冯紫英历练，而不是去镀金，这边是说冯紫英要去打仗，和其他人家的做法有着根本的区别。 明眼人都知道，蓟辽那边现在实际做主的人其实是贾亮，不是王子腾，所以冯唐来找贾亮关照，很是对路子。 “冯公，岂不闻朝中正在弹劾我？” “呵呵，区区弹劾，老夫想你是有办法挡住的。” 你还真看得起我，那可是太子牵头的弹劾，难不成老头知道内幕？ 贾亮腹诽，一个冯紫英是小事，他背后代表的势力不是小事，如果勋贵们，至少是和冯唐有瓜葛的勋贵能融入到一起，这对下阶段是好事。 所求无非是军功罢了！ “不知紫英兄对水上的门路可知晓？” 皮岛，不对，是镇江岛，那边是一个好去处，首先是安全，不担心冯紫英折损在战阵上。 后期准备稳妥之后，从镇江岛发起反攻，第一战一定会打女真人一个措手不及，妥妥的军功到手，到那时勋贵会蜂拥而至。 就这样冯紫英被愉快的手下，其余首尾自然有冯唐去做，等贾亮出发之时一起走人便好。 开衙在即，勋贵中在流传贾亮开衙后不会倒霉，而文官笃定贾亮必然罢官。 双方都有自己的信心所在，勋贵这边以冯唐出手为明证，文官这边也有凭仗。 金陵城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暗流涌动，而正在此时，从宁州出发快马加鞭的一队骑士护着一亮马车奔跑如飞，目标正是金陵。 又是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金陵城几天前便开始准备，每年的这一天才是金陵最热闹的时候。 满大街的姑娘小姐抢着看花灯，后面跟着无数登徒子街溜子。 “日子过得真快啊，想去年这个时候，晴雯还被歹人抓去了呢，今年我们便不出去了吧？”秦可卿一大早带人忙活完府里的事情，对无所事事的贾亮说道。 晴雯想起去年的经历任然心有余悸，但又对外面十分向往。 贾亮看在眼里，笑道：“想去就去，今年府里没事，我也没事，咱么一大家子都去看看灯。 “凤姐姐也别忙活，一起去。” 凤姐儿嫣然一笑，一家人吗，若是真的多好。 第二百九十四章 发奋图强了吗 看灯而已，就这一个决定便让这些女子高兴万分，即便是淡然如秦可卿也是叽叽喳喳的一起议论，商量着去哪里。 金陵城大，一晚上是看不完那些灯的，除了灯，各商家还会有活动推出，例如灯谜，例如戏法等等。 戏法杂耍这些都是寻常百姓的最爱，但对于那些士子骚客，还有读书识字的大家小姐来说，灯谜才是最吸引人的所在。 翻过年头，到了春月就是士子们最为重要的时刻，科举。 因此现在的金陵城中聚集了全国各地的举子，读书人这几天晚上会把金陵城全部塞满，出没于各种场所，用自己的文采和机智吸引小姐们的注意。 尤其是秦淮河是重灾区... “老爷，我们去秦淮河看灯吧，听说那边的灯最是好看。” 晴雯的提议，立即获得了除贾亮之外的所有人赞同，小妮子此刻浑然忘了去年的事故，央求道：“老爷，我们可以去秦淮河边的杏林社看灯，那边有灯谜看，好多士子在那解灯谜呢。” 卖冰激凌的铺子虽然没有贾亮的股份，可是凤姐儿有啊，所以铺子的发展贾亮也没能放下。 冬日里吃冰激凌的人少了许多，贾亮便让凤姐儿在那边推出许多小吃，再结合贾蔷的戏班子，生意还是一如夏日那般好。 贾亮看得出来，都闲的发慌了，人人都想去热闹松快一下，至于去了秦淮河边，哪能只看一家？ 这个要求没法子拒绝，马上就要离开这繁华的烟花之地，一起乐呵一下也是好的。 “都去都去。” 贾亮笑道：“老爷我猜灯谜可是一把好手，今夜我们就扫荡秦淮河，将那些商家门口的奖品都给赢回来。” 每年的灯谜也是重头戏，有实力的商家会请有名的才子坐镇，出一些有难度的灯谜，灯谜出彩自己的铺子才会出彩，获得莫大的口碑。 贾亮会猜灯谜？ 众女表示不怎么相信，除了秦可卿，贾亮说什么她都信。 “好哇。” 秦可卿微微一笑，柔顺道：“听说我们杏林社对面的铺子今年请了国子监的人，凤姐姐说杏林社请不到，正好我们一起去看看。” 贾亮看向凤姐儿，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对面的铺子？对台戏的味道很浓啊，国子监的那帮子读书人最是清高不过，不是一点点银钱能够请得动的。 “什么来头？” “还能有谁......” 凤姐儿的嘴角全是嘲讽味道，细细说道贾亮不知道的事情。 贾亮不在金陵，辽东的局势不明，他那些发财的门路就有人惦记上，还不止一个，要不是背后有皇家在，凤姐儿是不可能照顾的过来的。 然而，钱帛动人心。 秦淮河杏林社的生意好，除了冰激凌小吃之外，最为重要的就是戏班子，虽说贾蔷的戏班子自由了，但他可以不给别人面子，荣国府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们也弄出一些吃食，再加上蔷哥儿不时的过去，所以生意倒也不差，不过蔷哥儿没有在那边演过你给的戏文。” 这么一说基本上就明白了，贾琏眼红，唱起了对台戏。 “没有为难我们吧？” “那倒是没有，毕竟孙老板也在。” “那就好，今晚去会会他们。” 灯谜而已，不过是脑筋急转弯，作为一个工科男，贾亮不怕这玩意。 要玩就好好玩，四品官的派头在金陵不够看，也用不上，那就用赵九和袁熊的人一起开路，闲散的文人还好说，最多是掉书包，街溜子就不是了，有些不长眼的动手动脚，虽然不怕但女眷吃了亏杀了他们都不划算。 赵九的人在明处护着，袁熊的人习惯性的就隐在人群中，搞得贾亮哭笑不得，这帮子二代兵经历一场血战之后变得愈发猥琐起来，训练不要命，下了场子就是一副懒洋洋人畜无害的样子。 这些人放在人堆里，比不良人还要不良人，比街溜子还要街溜子。 那些小门小户的大姑娘小姐们下意识的便要离这些人远些，只是今夜人太多，想走也没地走。 但贾亮他们的马车还是因为这些人走的顺畅不少，晴雯胆子大，挑开车帘往外看热闹，笑脸就没有听过，小嘴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马车里面，凤姐儿见惯了世面镇定多了，秦可卿比较矜持，平儿她们没有晴雯放得开，只是跟着车帘缝隙往外看。 其实天还没有黑，街上的人并不是很多，看不出什么花样来，但晴雯等人依然乐此不疲。 正在那看着，晴雯忽然听到有人喊她，抬眼一看另一辆马车中同样往外看的林黛玉，晴雯脸色臭臭的放下车帘。 不知道为什么，林黛玉和晴雯不大对付。 “老爷快走吧，一会儿天黑了。” 晴雯的小算盘失败了，林黛玉家的马车居然追上来了。 贾亮的马车虽然大，可也没法子装下那么许多的人，因此上平儿等便下车给林黛玉腾出来位置。 “哥哥姐姐也是去看灯么？”林黛玉挨着秦可卿坐下。 秦可卿没好气道：“不看灯难道是去看人？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慢些。” 林黛玉嘻嘻一笑没有在意，对她们母女来说，来这边马车很正常。 听到贾亮今晚要大发神威破灯谜，林黛玉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回去，派紫鹃回去招呼一声。 老太太年纪大了，今夜没有凑热闹，荣国府出游的人不多，就是贾赦这一代的人带头。 两家人的马车在杏林社路段停下，各自从车上下来，由于前边冯唐的关系，贾政再如何也不能装作没有看到，过来见了一面打过招呼便去自家铺子。 这边人群比贾亮这边要庞大的多，贾宝玉见林黛玉跟着对面有点不高兴，不过他老子在他不敢表露出来。 “今日虽是出游，可也不能一味瞎玩。” 贾政教训儿子道：“国子监来了老先生，还有许多年轻俊彦，你莫要懈怠，好好表现。” 几个门人清客忙不及的拍马屁，说公子猜灯谜、做诗文断然不会有问题。 贾宝玉有点紧张，他听说今日的场面很大，老爹之所以被兄长说服而来就是因为国子监的老先生在。 贾亮和贾政照过面，有点看不明白，于是凤姐儿便解释道：“你大概不知道，原本二房没太多想法，只要贾宝玉进学便好，可是看见你如今的样子，二房发了狠，听说要想将贾宝玉送进国子监。” 这是发奋图强了吗，军功捞不到就在学问一途上走到黑？贾亮腹诽，他和贾宝玉相交不多，不小的这位衔玉而生的公子才学如何，是否能像原著中那样入眼。 作为后代人，贾亮天生不喜欢娘炮，他认为林黛玉都变了，保不齐贾宝玉也会变。 “这么说，对面今日是要考宝二爷了？” “噗嗤，只怕是的，二房最喜这个，专一爱他儿子在人前露脸。” 第二百九十五章 出灯谜 贾亮知道凤姐儿说的对，原著当中贾宝玉被他老子提溜出来，在众清客面前显摆作诗可是名场面。 “不管他们，我们乐呵我们的就是。”贾亮摆摆手，带头走进杏林社。 后面，凤姐儿跟着笑道：“那可不成，两家铺子这么近，做的营生又是这么相似，今夜这对台戏是唱定了，也不晓得这边准备的怎么样。 “你不是夸口猜谜无敌么，要我看杏林社的灯谜你出几个，现在还来得及。” 会猜谜语和会出谜语是一个意思吗？ 贾亮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谦虚，秦可卿已经拍手高兴的答应了，晴雯更是跟着一起起哄，说要看看老爷的真本事。 这丫头说话老是让贾亮听出来歧义... “亮兄弟可算是来了，快楼上请！” 王仁迎了出来，客客气气的舔道：“你回来也不来这边看看，兄弟我想见你一面都难。” 现在贾亮的身份是今非昔比，跟不说王仁现在的风光都是靠着贾亮，所以王仁很有眼力，马屁拍的自然不失分寸。 “怎么没看到孙老板？” “他呀，得知你要过来便不来了，今夜城里需要照应的地方很多。” “也是哈，但其他地方有秦淮河这边热闹？” “那自然是不能比，所以他就在左边不远的酒楼里，那家也是皇家的产业。” 贾亮哑然，开酒楼怎么离得开秦淮河呢，以孙敏智的眼力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地段，秦淮河边上的酒楼不全是花花酒楼，这不比平延街。 一行人上了顶楼，上上下下半大小子和丫头看到贾亮秦可卿，纷纷行礼口喊“老爷、奶奶”，这些人都是当初凤姐儿在牙行买来的。 杏林社的灯还没有准备好，现在店里还很忙乱。 贾亮没有说什么，倒是凤姐儿说了王仁几句。 王仁苦着脸笑道：“这东西我是真不会，近几天会这个的人身价大涨，有本事早早被人定下，就是有钱人家也不愿意来啊。 “孙老板不管这个，听说酒楼那边今夜有大人物要来，他一股脑将事先的准备全部抽走了，这才让这边措手不及，现在慌乱。” 大人物？ 贾亮下意识的便想到宫里，或者是皇家哪位亲戚要来玩耍。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是不出手也不行了，在秦可卿等人期待的眼神中，贾亮提起笔来，“刷刷刷”就是一顿猛写。 “这么多够了么？”贾亮放下笔。 “够了够了！”王仁大喜，忙让人去做成灯笼。 秦可卿回味这贾亮刚写的，皱眉道：“你出的是什么，怎么我一个都猜不出来？” 她读书识字，自认自己不笨，往年也有猜灯谜的时候，但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迷茫。 “我也猜不出来...” 晴雯苦瓜着脸，看林黛玉低头嘴里念叨一个米面，嗤笑道：“你又猜不出来，别费这个心思了。” 林黛玉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答案，无法反驳晴雯，让晴雯好生快意。 晴雯想，原本丫头中间老爷最喜欢我，可自从这个看起来瘦肉实则力气很大的丫头住到隔壁之后，自己的地位就有所下降。 这样不好啊，你又不是没有地方住，干嘛总是往这边跑？好像老爷说，我们走了以后她还要搬过来... 晴雯想了一会儿心思便不在想，因为贾亮已经在解释灯谜。 “别瞎猜了，这些不全是灯谜，还有脑筋急转弯，记得在灯笼上注明啊...” “脑筋急转弯？什么意思？” “你别管那么些，不是猜字，是猜答案。” “噢噢噢...” 王仁屁颠颠的赶紧去办事，什么字谜、脑筋急转弯的他才不管，只要是能够出彩就行，最不济也不能让对面干过去不是？ 天色慢慢黑下来，秦淮河边不仅没有暗淡下去，反而更加明亮起来。 画舫停在河边，每一条上面都是花团锦簇，很有贾亮前世灯红酒绿的味道，不过由于天冷，主战场还是在陆地上面。 各商户早就挂起各色花灯，有些脑子活泛些的，还会找一个嘴巴利索的人宣读自家活动的规矩，没有这个本事的商户，也在店铺门口贴着告示，讲述自家灯谜的奖励。 杏林社这边，还是当初开业之时的那位在那。 “列位，本店灯谜今年由东家亲自出题压轴，难度不小。” “除了字谜，本店东家别出心裁，新设有脑筋急转弯...” 这家伙口齿伶俐，嗓门极大，短短几句话就吸引不少人围观。 杏林社本次灯谜分为“甲乙丙丁”四个难度，甲等最难，反之丁等最易，谁若是能够通关其中一道，便能获得对等的奖励，一份杏林社贵宾打折卡。 这个也就罢了，对那些士子们来说，最具有吸引力的是，通关一项便能与一位花魁共度良宵，而通关甲等，则能够能够享受齐人之福，秦淮河上头两名的花魁一起上阵。 秦淮八艳，王仁一口气请来了五位！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消息一出，立即传遍秦淮河岸，人不风流枉少年，士子们最喜的就是风流韵事，与其候着各府的小姐看得见吃不着，不如来这边碰碰花魁的运气。 人头涌涌，人流走到杏林社门口便走不动了，纷纷等着看杏林社的花灯出来，对面一家铺子的三楼窗口处，贾政一大家子看着下面。 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坐在窗边，身后有两名冬日里还拿着折扇骚包的青年，这雅间之中，除了国子监出来的这三个人，只有贾政等荣国府的男子在此，女眷都在另外一边。 “有辱斯文。” 老头得知对面的情况，又见自己镇场子的这边没有什么人，顿时不高兴了。 “先生勿忧，等他家的灯出来，学生便去破之，让那些粗鄙之人明白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参合的。” “呵呵，师兄说的是，要我看今年灯谜之精彩还要看先生，等会那些士子见过之后，自然能够识得好歹！” 老头这才抚须微笑，贾政便让贾宝玉一起去，说猜不出就打断腿云云，可怜好好的一场欢乐事，到了贾宝玉这边就成了苦差事。 另一边一家占地极大的酒楼，前门楼极高，有四层。 酒楼顶楼已经被包场，幕后掌柜孙敏智根本没有出现的机会，只能在楼下主持杂事，一干小二什么的，全部都小心翼翼，不敢乱来。 酒楼里面，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居然都是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 四楼，帝后的儿子女儿，除了太子没到，朱统和朱十三，还有两位公主全部到了。 此时朱十三正和永宁二位公主一起，拿着千里镜看杏林社那边。 “皇姐，我们来比比看，谁猜出来的灯谜多。” 第二百九十六章 都是死脑筋 本就是出来玩耍，两位公主自然不会拒绝小弟。 灯谜这种东西，自古边和风雅相依相存，金陵城猜灯谜自然也是一大附庸风雅的事情，所以各个铺子都不能免俗。 往年间，文人士子猜灯谜，都是冲着扬名去的，要是谁能够猜出难度很大的灯谜，自然会在士林中扬名。 彩头什么的，倒是没有几个人看中，那些看中彩头的平头百姓，又没有这等本事。 如同贾亮这样，将风雅套进彩头中，还将打折的实惠也放进去，想不火爆都难。 看着外面的人流，王仁乐的合不拢嘴，让伙计将丁等九个灯笼挂出去，只等着这九个灯笼全部被破解，才会挂出丙等的灯笼，这样一来，三十六个灯笼就能玩许久。 九个灯笼一字排开，不管是谁都能来猜，但不准东一个西一个，必需一口气将所有九个灯笼上面的灯谜全部破解才成。 灯笼一出来，便被士子们围观，一个个迅速的开始破解。 杏林社对面，有人迅速将九个灯笼上的谜面抄来，以供国子监的老头还有那两个学生观看。 不愧是高材生，不到一刻钟九个灯谜便被全部破解。 “不过如此！” 这边是师生三人对贾亮出的灯谜做下的评价，老头说：“只有最后这一道，尚且是需要一些数数计算，其余八道，皆不值一提。” 贾琏从中嗅到商机，忙命人修改铺子的彩头，不用别出心裁，就按照对面的学就行，这种竞争还上不了台面，都是喜闻乐见的趣谈，因此没人会当真，涉及不到其他的层面上去。 所以，王仁听闻对面的铺子彩头加码，也只是暗恨，期望自己家的灯谜出彩，但现在他有点吃不准了，因为就这么一会儿，已经有十多个拿着扇子的骚客上来答题。 “刷刷刷！” 朱十三挥动毛笔，不一会儿也将九道灯谜全部破解，笑道：“皇姐，看来贾亮不擅长这个，出的灯谜一点难度都没有。” 两位公主同样写好了答案，各自交换。 永庆的性子谨慎些，她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这种难度的灯谜拿出来，简直就是出丑。 千里眼中能够看到现场的情况，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出来答题。 杏林社的堂倌出来，宣布第一轮答题停止，取前面三十份答案，后面晚交上来的就不算，毕竟人家要快一些。 士子都好面，虽然心有不甘，也只是埋怨自己动作太慢，而那三十个先答出来的，按照规矩先算正确率，一旦正确率一样的话，再算答题时间，这样所有人都不会有意见。 “不知道会有几个全对的。” 秦可卿她们都在窗户边上看热闹，没几个人关注彩头。 “我说一个都没有。”贾亮笑道。 “不会呀，你这些灯谜都不难。”林黛玉不信。 这次即便是晴雯都在点头附和林黛玉，刚才她们也答了灯谜题目，同样觉得很轻松。 贾亮笑而不语，说猜谜你们狠自然是没错，但脑筋急转弯这东西就不是了，一个人按照一定的思维习惯思考之后，突然让他转变，实在是很难。 他刚才看过了，秦可卿她们没有一个答对的，都是倒在最后一道陷阱题目中去了。 九道题目，前面八道都是中规中矩的字谜，只有最后一道是问答。 三十份答案全部送上来，贾亮一张张的接着看，看完一张丢一张，最后闭眼：“都是死脑筋啊，没有一个全对的。” 秦可卿拿起一份答案，看完之后不解道：“哪里错了？我们都是这般答的，难道说我们都错了？” “当然，最后一题错了。” “最后一题，不是西方？” “不是啊...” 堂倌抱着一堆答案下去，宣布贾亮的判定，引得三十个士子大怒。 “怎么可能错了，东家耍赖么？” “如此容易的灯谜，某不信某会错，今日东家要是每个说法，恐怕是不行的。” “对，必须让我等心服口服...” “......” 堂倌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早有准备，没等下面看客一起鼓噪，提前说道：“列位，东家出的灯谜确实容易，但列位最后一题是错的，东家自然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最后一道题错了？怎么可能？某家不信，某家不仅熟读诗书，算术一道也有涉猎。” 一名白衣裳的士子出来，扳着手指头算了一遍后冷笑道：“确定了，就是西方，说破大天都是西方，东家这么说恐怕太过牵强吧？” 堂倌的话，引起了更大的不满，士子们鼓噪起来，让他一时无法开口解释。 不仅是士子们不满意这个结果，朱十三也是。 “一人面北，先往右转三十圈，后往左转十五圈，后再往右...如此，问这人最后面向何方？” “为我算过了，那人答的不错啊，确实是往西，皇姐你们呢？” 朱十三拿起两位公主的答案翻开，发现永庆没写，永宁写的是西。 “我想这其中不会这么简单。” 永庆思忖一番道：“这灯谜明显太过容易，即便是不会算术的人也难不住，怎么会拿出来考人，所以没答，因为不知。” 朱十三附和道：“说的是，一个小孩都能答上来，即便不会算术，照着题目做一遍，不愁找不见答案，可是贾亮为何说他们都错了呢？” 永庆眼眸一亮，隐隐抓到什么，又想不真切。 杏林社中，好奇宝宝更多，一群人围着贾亮，希望知道正确答案。 “面天，或是面地！” “啊...，为何不是面西？” “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晴雯眼睛一眨一眨的，不解，居然傻傻的真的要去验证。 “傻妮子，看人家做就好了。”贾亮没好气的阻止了晴雯。 下面的好戏刚好也进行到这个环节，士子们听到答案，不依不饶不信，但有些个被点醒的聪明家伙已经醒悟过来。 聪明家伙听到“面天或者面地”的时候已经醒悟，但三十个笨蛋却不信。 “列位，东家有言，说要是谁不信可以证明。” 堂倌赔笑，给三十个士子鞠躬道：“如果列位有人按照谜面做了，最后结果是面西，东家就承认他是本轮魁首，不仅照给彩头，还有额外好处奉上。” 说着，堂倌拍拍手，两个丫头一左一右，架着一副名画上来。 这种时候说银钱大煞风景，将银子换成字画就没有问题，一副价值五百两的名画出来，不少士子都疯了。 猜灯谜能发财，谁不喜欢，当了魁首还有花魁作陪，这买卖怎算都划算。 生怕被人抢了头汤，那最为呱噪的白衣士子第一个站出来。 “某先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 对台戏 老话说得好，穷文富武，其实这个不对。 历朝历代中，练武的耗费都是很大的，但这并不代表学文穷人就一定行，没有钱财纸笔都买不起，何谈延请名师？ 所以，这就导致士子家境大多是好的，这些人自小受过最大的苦，恐怕就是读书，这样的人没几个亲力亲为做过体力活。 白衣士子圈圈还没有转完便躺倒在地上，面孔朝天，双眼晕乎乎的，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还想挣扎着爬起来，就算不冲那一副名画，花魁陪着风流一宿这个也有足够的吸引力，然有心无力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呃......真的面天了！” 士子们面面相觑，一个个张大嘴巴看着地上的白衣兄弟在那回气，心里想不通，怎地就成了这个结果？ “列为公子，答案显而易见，这位公子错了。”堂倌笑容可掬，但现在士子们非常想将他那张笑脸打成猪头，太可恨了，别人家猜不出灯谜，最多一笑了之，你家不仅丢人，还要现眼。 他们却不想，要不是你们自己起贪心，东家会出这个法子让你们难看？ “这怕是不好吧，终究是那看了些。” “有什么不好？一个个读书都读出罪过来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样的人不给些教训，日后出来做官都是凭着想象力...” 贾亮本来也没想这么极端，你要是知道错了，好好的问问，我们再好好的给你说说不就完了，偏偏不信邪，偏偏想着让老子下不来台，觉得自己能，上来转圈圈，晕不死你！ 不信邪的还不止一个，又一士子，不知道是仗着自己身体强健，还是图谋名画，在那位白衣兄弟被朋友抬下去之后，走上杏林社门口的高台。 转圈圈这件事，真的不是凭借意志力就能够转好的，这位兄台强撑着多转了几圈，所以导致“面地”，来了一个狗啃泥。 台下士子想笑又觉得不合适，说到底都是一路人，但又觉得这样确实有辱斯文。 “哈哈，哈哈哈哈...” 朱十三没人管，早就笑的从椅子上掉了下来，在那捧腹大笑。 两位公主矜持些，只是莞尔。 “太坏了，简直太坏了。” “这是什么灯谜，这分明就是捉弄人，不过好好玩。” 朱十三觉得，今夜真的是不虚此行，这热闹比单纯的看灯要养眼多了，果然那家伙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有好玩的事情发生。 他们没有往深处去想，可文人士子到底是丢了面子。 当第三个人继续“面天”之后，终于没人敢上来证明，闹剧刚要落下帷幕，士子们就要吞下这口气，突然出现波澜。 “我看东家分明是舍不得彩头，弄此有辱斯文的事情出来为难我等读书人。” 国子监两名学子同时出场，一出来便是一顶天大的帽子。 方才在对面，老头的面子丢光了，当着贾政的面下不来台，他可不是地下那些没有见识的小年轻。 都说国子监是清贵衙门，里面祭酒、司业等没什么权势，但这不代表这些人没有野心，这位看似七老八十的老头便是一名司业。 杨司业皓首穷经看起来老，其实今年不过四十有三，老杨在国子监多年，桃李满天下，现在距离祭酒一职只有一步之遥，不过老杨志不在此，而在于朝堂。 他现在不是和贾亮过不去，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贾亮在对面，目前的局势，完全是一个收拢人心的时候。 “在下太学陈立，师从国子监大儒杨司业！” “在下太学...” 叫做陈立的国子监学生带着师弟开口，给老师扬名，二人一席话说的下面的同类纷纷点头，觉得解气。 堂倌汗下来了，偷眼看了看楼上，本来这件事到这结束了，小小的惩戒无伤大雅，但这两个太学的学生来引战，这么一说就对日后的名声有影响。 做不得主，堂倌让人去请示，不一会儿王仁亲自上来了。 看看两名年轻风流的士子，王仁心里老大不痛快，不满意贾亮的安排，但又不敢不听。 “两位言过了。” 王仁耐着性子，取代了堂倌的职位，不卑不吭笑道：“我们只是在说一个道理，本来当做玩笑也好，当做说理也罢，怎能扯到天下读书人头上去了？ “彩头？不过是区区阿堵物，何足道哉？” 说着，王仁让小二取过丁等最后一盏灯笼，就是为难了大家的那个，王仁将灯笼接过来，亲手在众目睽睽下撕开灯笼，然后就着烛火将那五百两银子的名画给...烧了！ “啊这...” “嘶......，败家子，五百两银子就这么烧了。” “银子倒是其次，这可是前朝吴先生的真迹，太可惜了。” 众人被这个手笔惊到了！ 陈立二人僵在当场，看着燃烧殆尽的名画，后面的话一下子被堵住了，口不能言。 王仁心下冷笑，想胡乱扣帽子，也不看看楼上的那位爷是谁！ “诸位看到了，我们东家并不是舍不得彩头。” 王仁环视一眼，傲然道：“我们东家说了，后面还有三等灯谜，一共二十七个灯谜，诸位要是还有自信来猜就猜，不敢的话就散去。 “但如若还有人聒噪，继续烧便是。” 楼上贾亮无语了，本来就是走之前来好玩的，没曾想玩还玩出问题来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搞事情。 “好，我们应了！” 陈立似乎胆气大增，豪言道：“东家尽管出来，不过我们这边也有灯谜，东家要是不怕也可以来猜上一猜，不过丑话说前面，彩头什么的就算了，我等不是为了那些阿堵物来的。” 在看客们看来，陈立这话说的就是敞亮的，都是读书人，岂能开口闭口谈钱？ 不过，有多少人心下可惜今夜要与花魁失之交臂，那就不知道了。 战书已经下了，王仁没有料到这情况，贾亮也没有交代，说起猜灯谜，王仁是一个不学无术之辈，自然没有那个胆气。 正在王仁犹豫的时候，他背后杏林社二楼一间窗口处有人说话了。 “好，我们这边答应了。” 林黛玉说完这番话，兴奋的发抖，她越来越喜欢大场面，所以贾亮同意的时候，她便开始兴奋。 三楼太高了，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嗓门不大，声音传不到位，因此一行人从三楼下到二楼。 “哥哥，我害怕。”刚答应下来，林黛玉就有点后怕。 “怕什么？” 秦可卿笑道：“他答应下来，自然是他来做，你只管出风头就是了。” 出什么风头？ 年纪再小也是女子，又不能出去，不过能够参与进来就很高兴了，所以不仅是林黛玉，除了已经心如止水的凤姐儿，其余女子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第二百九十八章 小姐姐乘风破浪扬名 和文人比拼作诗猜谜，贾亮丝毫不惧。 两个时空有许多不同，贾亮早就弄清楚这些，一些他知道的历史强悍人物在这个时空并未出现，所以这些人物的东西拿来用用，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白嫖什么的，不存在，贾亮称之为让优秀的作品重见天日。 陈立和贾亮对上，搞清楚了对手之后心里直打鼓。 “听说这人虽然是一介武夫，但手底下有两下子，师弟记住，一会儿为兄要是不行，你记着接上。” 那师弟点头附和：“师兄说的是，总不能让老师丢了名头，我当时谁能出这些损招，原来是他，看来传言是真，那个戏班子的新戏真的是他写的，龄官口中所吟唱的诗文，自然也是出自他的手笔...” 金陵城出了一个明星，唱戏的龄官成了一个角色，搞得贾蔷很苦恼，因为龄官红火之后，想娶她就很难了。 这段时间以来，贾亮结束了《双飞蝶》，给这个故事完本，然后新开了一本《聊斋》，身在红楼中，自然无法抄这本，只好退而求其次。 《聊斋》一出，立即火遍大江南北。 如果说《双飞蝶》看得还是女子多，那么这本《聊斋》就是老少皆宜的东西，每个年龄段都能在其中找到适合自己阅读的故事。 贾亮又精明，将故事重新排序，每一卷出来，里面都有或是情爱的，或是鬼怪的，不一而足。 文言文改成白话文，篇幅自然就变长了，一卷来上五六个故事足以，这本贾亮打算出一百卷，写个三五年差不多，免得地位高的那些人整日里催更。 几乎每一个故事都能自由改编成戏文，这种事情贾亮不再亲自操刀，交给秦可卿尝试一下，发现秦可卿很喜欢，而且也有这方面的天赋。 于是乎，两者都好！ 陈立这边，下人已经将灯笼一一拿过来，人群分开，给两边争斗留出空当来。 谁先谁后没有意义，因此陈立没有推脱，当即提来一盏灯笼，高声道：“东家，请！” “风中空候立终宵。” 这是第一题，谜面刚传到二楼不久，贾亮便在纸上写下一个字，其余诸女都皱着眉头紧紧思索答案。 只有晴雯不耐，生怕自己这方被看遍了，忙不及的翻开贾亮写的答案，只见白色宣纸上写着一个“夙”字。 林黛玉也放弃了思考，与晴雯一起大声的将答案喊出去。 “呵，对了！” 陈立脸色不变，没指望第一道题就难住对面，接着拿过第二盏灯笼。 “早不说晚不说。”这是第二题。 贾亮无语，这种字谜完全没有一点难度啊，不知道古人怎么就喜欢这个。 “许！” 这次，没人思考，一个个全部看着贾亮，贾亮也不写了，直接说出答案。 俩丫头又是一起喊出答案，毫无疑问，又对了。 “高台对映月分明。” “昙！” “鞋帽裤袜，猜《诗经》篇目。” “无衣！” “......” 两个丫头兴奋地直发抖，就像自己灯谜一样，脸蛋通红的喊出一个个答案。 一开始陈立以及士子们还能沉得住气，觉得起先的灯谜难度很低，但随着后面的灯笼一一被破解开来，陈立不淡定了，士子们鸦雀无声。 不管什么样的难题，到了对面二楼，不出一会儿都会有答案从小姐姐的嘴里出来，速度很快。 陈立学通古今，杂学也来得，在所有的灯谜没能难住对手之后，从故纸堆中找出一个来，结果依然是秒破。 后来便有士子替林黛玉二人喝彩，让两个丫头更加兴奋，到底不是所有读书人都不要脸，一场灯谜终于随着这场比试走上正轨，回归到它本来应该起到的作用中去。 杨司业很不满意，然则又不能亲自下场，所以显得很郁闷，其中不少灯谜还是他出的。 不过贾琏没有任何不满，目的已经达到了，虽然没有让对面出丑，但此时的贾琏已经不敢惹贾亮了。 两个丫头出够了风头，满足的从窗户边回来。 “现在该他们猜我们的灯谜了吧？” “是呀是呀，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我们快。” “肯定没有，我们的灯谜难度大多了。” 事实证明，两个丫头说的没错，贾亮出的灯谜难度确实大些，陈立二人破解起来速度并不快，特别是遇到脑筋急转弯一类的题目，速度便愈发慢起来。 二人好不容易破解到丙等第九题，一下子卡住了。 台下的士子们并未见笑，都跟着一起思索，所谓群策群力，这么多人一起想办法，不久便破了丙等灯谜。 两个丫头气鼓鼓的，说这些人不要脸皮，这么多人一起上云云。 “本来就是图个乐子，你们哪来的这么大气性？” 贾亮笑骂道：“非要把人都得罪完了，我们走了这里生意还做不做了？” 俩丫头这才不言语，不一会儿便重新高兴起来，看着下面的热闹。 有了开头，后面自然就习惯了，乙等灯谜一出来，便成了所有士子们一起破题，好好的两边比试，变成了士子们自己的比斗。 都想着第一个想出来答案，然后喊出来，然后脸上有光的摇着折扇，暗地里期待这幅摸样被哪家小姐看中才好。 很快便到了乙等最后一题，与前两个不一样，这是一个字谜题，不是脑筋急转弯。 “一个不出头，两个不出头，不是不出头，就是不出头。” 这个是谜面，谜面一出刚才还得意洋洋的才子们全部傻眼，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个脑筋急转弯性质的字谜，想通了不值一提，想不通看都看不懂，才子们已经思考了整个晚上，到现大有脑水不够的症状。 朱十三看戏看了一晚上，跟着猜了一晚上，贾亮这边的灯谜总是不能全部猜对，现在看到这个灯谜，一时破解不出来。 “什么字？”朱十三茫然看向两个姐姐。 两位公主也被难住了，方才她们猜得还是很快的，不比士子们差。 “什么出头不出头的，这到底在说的什么？”朱十三见两个聪慧的姐姐也打不出来，内心焦急，抓耳挠腮。 小孩子心性，就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杏林社二楼，看到这个灯谜的姑娘们，同样不解，一个个习惯性的看向贾亮。 “别看我，你们总要自己动动脑子才行。”贾亮笑道。 这里面，只有凤姐儿才是看热闹的，她不大识字，所以这些东西都跟她无关。 可不大识字也有不大识字的好处，凤姐儿稍微一思量，忽然眼眸一动，嫣然一笑如百花盛开... 第二百九十九章 相思灯 “森！” 凤姐儿吐出答案，不自信的看着贾亮，众女一思量，好像...真的是这个字诶。 “小姐，你是怎的猜到的？”平儿甚为惊奇。 不仅是平儿，贾亮也很惊讶。 虽然近段时间来，凤姐儿拼命的利用闲暇时间学习，努力的学习断文识字，想要更好的掌控生意，不做那摆设。 可是，十年寒窗的太学子弟都无法猜中的谜题，也不能让学过几天文字的女子猜中吧？ 谜底答案一挂出去，所有人几乎都羞红了脸，没想到这个就是纸面上的意思，简单之极。 接下来，甲等的字谜便要让众人小心多了。 月上中天，秦淮河边依然热闹不减，尽管杏林社的字谜已经全部出完，所有答案都公之于众，依然还有人在此流连忘返。 今日虽然没有戏班子唱曲，却有秦淮花魁献艺。 一场灯谜会终究还是以圆满收场，士子们依然在品鉴回味杏林社那些别出心裁的灯谜。 “有意思有意思。” 朱十三很尽兴，大笑道：“皇姐可成猜到这个答案？” 永宁永庆相视一笑，并未回答这个问题，二人虽然性格有差异，但双胞胎啊，心有灵犀，到最后已经猜到了答案，只是未成说出来，想要这个看似复杂实则简单的灯谜被弟弟猜出来，也好让弟弟高兴一番，只是没能如愿。 “此子，有极智！” 杨司业给了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评价，遮掩过今夜的失败，随即告辞而去。 实在是没脸玩下去了，一个自认学富五车、想要大展抱负的大儒，居然败给了一个粗鄙的武夫... 贾赦兄弟自然没有阻拦，今夜本就是为了自家生意，如今目的达到了，他二人现在又不敢得罪贾亮，就这样散去最好。 对贾亮一大家子来说，总算平静下来，可以好好的看看花灯了。 快乐总是短暂的，不可能永久继续下去，是时候来压轴的节目了。 下人拿来许多孔明灯，所有人都为见过的孔明灯，这世界有三国，有孔明，但却没有孔明灯，正好被贾亮拿来人前显圣。 原著中灯的出现不下几十种，门灯、宫灯、彩灯...各种各样，用途不一，就是没有在天上飞的，贾亮做这个孔明灯之前，专门让人去了解过，确认自己是“发明家”。 “这是何物？” 看到这种与其他灯笼造型不一样的灯，秦可卿都来了兴趣。 “这个叫做相思灯。” 贾亮很无耻的将孔明灯改了名字，将孔明灯据为己有：“据说天上神仙有个叫做月老的，专管人间情爱之事，月老手中红线，一旦这红线将有情男女之足系住，这有情男女便会终成眷属。” 月老的传说这边倒是有，只是没有贾亮说的这么传神。 他继续说道：“这相思灯就是能够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月老，有心人写上名字放入灯中，这灯便能将心意带走...” 听着贾亮的讲述，众女子一时间有点痴了，哪个少女不怀春？谁不想与意中人白头到老？ 一人发一个孔明灯，教会大家用法，贾亮便带着秦可卿上到顶楼。 看着下面芸芸众生，男男女女贾亮轻声道：“马上就要离开这里，这等繁华烟花看不到了，也不知道平洲有没有月老存在。。” “噗嗤！” 秦可卿嫣然一笑道：“既然月老是神仙，掌管人间情爱事，自然平洲也会有。” “说的是，我这个相思灯肯定会飘到平洲去，让平洲的月老替我做主！” 说着，贾亮极快的往灯笼里面塞进一张小纸条，随即松开点燃的孔明灯，浮力作用下灯笼缓缓升起。 “可儿，你写的是谁？” 贾亮要动手帮忙，却被秦可卿娇羞的躲开：“不告诉你，你又没说你写的是谁，你自己说的，说出来便不灵验了。” 秦可卿心中气闷，不理他，轻轻的松开手，放飞孔明灯，仿佛放飞了自己的念头。 很快，二楼窗口中便有更多的孔明灯飞起来，这一幕引起楼下、街上许多人好奇。 “列位无需惊讶，这乃是我家东家发明的相思灯...” 堂倌重新上场，给诸位解释孔明灯，同样的说辞，同样的神话故事，同样美好的寄托，顿时便引起广大看戏的士子喜爱。 这些人也到罢了，各家小姐姐一下子疯狂了，特别是当她们听说，杏林社免费赠送一批相思灯，以此为答谢之时，各家小姐的护卫、丫鬟便统统出动。 一时间，几十上百个孔明灯飞天，场景很是美丽。 王仁担心孔明灯会引起火灾，上来便将贾亮的二人世界打破了。 “王兄，操心太多了，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贾亮没好气的解释道：“整个金陵飞天的相思灯不过一百余个，这些灯里面放的燃料本就不多，烧完了就会熄灭落下来，如果偶有几个出现意外，数量少也不会出事。” 王仁下去，秦可卿捂嘴发笑。 “别笑了，待会就下去。”贾亮没好气道。 完蛋了，越来越享受这种感觉，恋爱这东西就是一把温柔的刀啊，能够割掉一个人的雄心壮志... 贾亮替秦可卿拢了拢大氅，气氛温馨之间二人都不想再说话，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下面的人都在抬头看灯，说话的人也少了许多，秦淮河边总算是安静片刻。 男男女女都在睁大眼睛看自己的灯飞向何方，没有灯的则是羡慕不已，各个商家也是如此，仅此一项，杏林社大名便会传遍金陵，这个可不是当初一场戏能够代表的。 果然如贾亮所说，早先起飞的孔明灯燃料耗尽，掉落在地上，有好事者捡到，连忙打开灯笼查看，发现放进去的纸条已经燃烧殆尽，他们记得堂倌的话，说纸条没了，那就代表月老收到了，于是点了灯的人愈发心喜。 其实这不过是一个小机关，很简单。 永宁永庆两位公主，听闻宫人的回报，内心十分向往之，她们二人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却无法自主。 “如果我们有一盏灯就好了！”二人如是想。 他们只是想，朱十三却已经展开行动，在第一个孔明灯起飞的时候他便忍不住了，这么好玩的东西却没有自己参与进去，那怎么行？ “皇姐快看，相思灯来了。” 朱十三献宝似的拿过三个灯，将两个递给姐姐，自己留下一个，迫不及待的就要去点燃。 相思灯，要写名字的，你小小年纪又是写谁？ 两位公主没有在意小弟，转头拿着灯，一时间茫然起来...... 今年花灯，最好看的一幕就要结束。 贾亮拥着秦可卿抬头看星光，安安静静的，夜空中的楼下，却蓦然传来一道二人都十分熟悉的声音，一道很年轻的少年声音。 “快看，我们的灯下来了。” 第三百章 冤孽 听见这道声音，秦可卿低头往下一看，循着声音看到小弟秦钟和他身边之人，秦可卿的脸色就变了。 贾亮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秦钟了，自从秦业故去，秦钟搬出去之后便没有见过，过节回来也没有看见秦钟上门，反倒是贾蔷问过一次，那次秦可卿没有细说，贾亮也没有继续追问。 同样消失的还有乳母，后来脸宝珠瑞珠两个丫头都不见了，年节之时，贾亮还让准备了不少钱财礼物给小舅子，后来东西没了，他也没问。 现在却在这边遇到。 秦钟身边有两个人，一个是贾宝玉，还有一人贾亮不认识，不过看秦可卿的模样，应该是认识秦钟身边的这个带着帽子的女子。 贾亮猜到了女子身份。 贾府有两个私产，一个寺庙和一个尼姑庵，尼姑庵叫做水月寺又名馒头庵，智能儿便是尼姑庵中的一名女尼。 原著中，这两人是在贾府认得，摸摸擦擦的最后上了手，智能儿不比秦钟，是个痴情的种子，秦钟病了后偷着跑出来探视，让秦业发现，最终被赶出去不知所踪，秦业最后气的大病一场一命呜呼。 但现在，事情的线路明明改变，秦钟在贾家族学认识贾宝玉和智能儿之后便被发现，传出丑事，后来便没有再去贾府，而且，秦可卿也没死，没有给二人在馒头庵摩擦的机会，现在三人大庭广众之下出现，明显就是已经弄到一起的样子。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儿，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吗？”贾亮不知道原委，秦可卿这样子明显是知道什么，乳母不和贾亮说，一定不会对秦可卿隐瞒。 秦可卿顿时泪眼滂沱... “可儿不哭，这不是有我，你我虽还不是夫妻，但已经是一体，你的是就是我的事。” 贾亮温言安慰道：“钟哥儿是你的弟弟，同样也是我的弟弟，有什么事说出来，我来解决。” 秦可卿埋首贾亮怀中，断断续续的将秦钟的事情说了出来。 贾亮听完就知道，秦钟废了。 秦钟虽然离开了贾家族学，但并未和贾宝玉以及智能儿断了，贾宝玉时常去找秦钟，秦钟则通过贾宝玉偷会智能儿，很快三人便打成火热一片。 贾宝玉对秦钟是真的喜爱，这从他频繁去找秦钟便能看出来一二。 智能儿则是真的爱煞秦钟，这个也是显而易见的。 可贾亮从秦可卿的转述中便知道，秦钟懦弱、怂，导致他对他人没有什么真情。 “爹爹尸骨未寒，他便是如此了，后又让乳母来索取钱财，学也不去上...” 最让秦可卿生气的就是这个，秦钟不顾秦业孝期未过，看不出伤心的意思，整日里花天酒地，她对这个弟弟甚为看重，比之秦业丝毫不差。 贾亮终于明白秦可卿那段时间浑浑噩噩精神不正常，并不全是为了秦业，还有秦钟的因素在里面。 下面秦钟和贾宝玉有说有笑，神情很是亲密，一边的智能儿容颜美丽，已经看出来长大后美人胚子的模样，只是脸上没有许多欢喜。 “三人行么？” 贾亮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贾宝玉和秦钟之间是不是有那事，现下秦钟和贾宝玉年纪虽小，可已经具备了能力，贾亮依稀记得，原著中这个时候，袭人已经和贾宝玉洗澡了。 “可儿莫急，这件事在我们离开之前，总会了断。”贾亮继续安慰秦可卿，只是如何解决？ “如何解决？” “看那地上的灯，我猜里面写的是秦钟...” 秦钟虽然差劲，但智能儿对秦钟的情义是真的，不管秦钟如何想，让智能儿跟了他便是，也算是便宜秦钟了。 ...... 有人过年，有人过节，也有人什么节日都没有。 白天也好，黑夜也罢，有一群人护着马车急急往金陵城赶... 朝廷的休沐终于过去，开衙在所难免。 文官武将齐聚大殿，静候朝会开始，文左武右，本朝皇家子弟有两人有资格在这，太子领左侧文官，朱统领右侧武将。 贾亮第一次来大朝会，安静的站在右侧队伍当中，位置不是很好，但也不差。 文昌帝还没有来，左侧有不少人都偷眼看右侧的队伍，在里面寻找什么，看到贾亮的身影后边不再四处乱看。 一个看，两个看，不久就惹毛了性格火爆的勋贵，有人恶狠狠的瞪回去，看看看，看个鸟毛看，第一天开衙朝会就让人不爽利。 文官也不怕，两边争斗久了早就习惯这些粗鄙的武夫，有人瞪回去，过了今日，就让你等打回原形！ 呸，就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穷措大，有种别玩阴的！ 哼，粗胚就是粗胚，和你等说话，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两边用眼神交流许久，谁都不服，只有打头的十分淡定，朱炎神情淡然中，内心有点不安，因为年前那件事实在是太突然，导致自己失态，最后在父皇面前失分，半月都没有见到父皇。 不过，朱炎肯定，自己再如何失态，对国朝有利的事情一定不会让父皇反对，现在不是言官在弹劾贾亮，而是大半官员准备好了，要在今日出手。 “希望你能挺得住，哈哈！” 朱炎心神宁静下来，文官这边态度一致，往后武勋这边，只要有战事，这种领军的大帅必须出自文官，不能再由勋贵担任。 此为权，也为利益，所以才有各党派的这次通力合作。 斜眼看看弟弟老四，朱炎想不出老四如何应对。 “陛下到！” 赵义的公鸭嗓子喊起来，文武赶紧跪接，三呼万岁。 平常私下或者不大的场合，见皇帝的规矩并不大，但这等朝会却不行，文昌帝缓缓走过来，在御座上坐定，环视一眼下面的臣子，轻声让平身。 过了一个年，文昌帝苍老许多，声音都小了不少，两边大臣起来，各自站好。 赵义出来，口呼：“陛下口谕，让诸位大人看一样事物！” 大臣们两眼发懵，今日朝会章程怎么不一样？不是“有本起奏，无事散朝”？ 看一样事物，第一天看什么东西？ “噗噗...” 几名内侍抬着几口大箱子进来，看着样子箱子并不是如何沉重。 箱子从各路大臣面前过去，最后放在大殿中央，并未打开盖子。 朱炎鼻子抽了抽，忽然感到一阵心悸，他闻到了年前在深宫见到那些箱子同样的腥臭味道... 第三百零一章 运气好罢了 朝会继续，此时朝堂上的老狐狸们都知道，即将有大事发生，否则新年来第一天的朝会，不会如此与众不同。 文官是老狐狸，武勋也不全是蠢蛋，蠢蛋是没法混到朝堂上面来的。 有文昌帝在，自然不能交头接耳，也不能来一个眼神杀什么的，所以面对这个变故，双方一时都有点乱，阵脚乱了。 文昌帝高高在上，看着自己的臣子，今日底气出奇的足。 “开始吧！” 赵义拿着一本册子，翻开。 “冬，关外大雪，女真牛羊冻死无数，衣食堪忧。” “女真大汉帐下陀满勇部，三万铁骑寇边，先至宁州佯攻，后奔赴山海关，然并未扣关，只是沿途埋伏...” “宁州守将黄庭之不为所动，固守宁州，而总兵林铁山却领一支孤军出城。” “三日后，陀满勇诱敌不成，悍然领兵强攻宁州...” 念到这里，赵义顿住了，也不只是巧合还是怎的，赵义手中的册子到这，刚好需要翻页，而赵义偏偏一副老眼昏花的样子，半天没有翻过来。 贾亮看得好笑，老东西演的真像，在辽地生龙活虎，空手可以撕裂虎豹，现在却发抖起来了。 谁都明白，这一出戏就是故意的，否则老太监岂会如此。 但两旁的文武百官，已经无暇顾及这个，金殿中“嗡”的一声，犹如苍蝇起飞。 “蛮夷寇边，为何朝廷没有耳闻？” “三万铁骑，这不对啊，打草谷多了，入侵少了。” “如此都是小事，战况如何了？面对三万铁骑，守军居然敢派人出去，误国啊！” “王子腾应对失当...” 文武放对，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事情，所以哪怕老狐狸觉得事情不对，依然有人下意识的说出这番话。 虽然是小声，但几百人聚集在一起，声势也大了起来。 朱炎、周正国、何正源等文官大佬，一个个闭口不言，眉头紧皱，他们已经感觉到了危机。 朱统很淡定，没有任何担心的表情，这愈发让朱炎等人警惕。 文昌帝心情舒畅，终于享受到掌控的味道。 便这时，赵义终于翻页完毕，继续念。 “......一战而定，内外夹击之下，陀满勇部落荒而逃，此战斩首一千二百三十七，蛮夷退却！” 什么？ 又打胜仗了？ 文官懵了！ 朱炎脸色铁青，他终于明白年前为何气氛如此诡异，原来是有恃无恐，难道说，这几口箱子就是后宫的那些？ 而朱统这边，依然淡定，只是他身后那些粗胚一个个已经喜笑颜开了，眉飞色舞的看向老对头。 好兆头啊，接连的胜仗，终于不用再看这些穷酸的脸色。 乱哄哄之间，那些神秘的箱子终于被打开，露出里面一只只变了颜色的耳朵来。 有文武官员倒吸一口冷气，这等东西出现在金殿上，很恶心啊。 但那些真正上过战阵的勋贵却看得十分舒心，好东西啊，敌寇的耳朵，彰显军功之所在，好多年没有见过如此多的耳朵了。 这一刻，赵义都挺拔起脊梁，因为这些军功里面，按理有他一份。 “诸位大人，没话说吗？”赵义，硬气了一回，他现在说话就代表是文昌帝说话，因此代表文昌帝硬气了一回。 “臣...为陛下贺，为大明贺！” “臣，恭贺陛下！” “......”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这番恭贺都是文昌帝登基以来听过最舒服的，没有之一。 这事儿过了，商议后事，便是边关将士封赏一事。 王子腾，赏。 林铁山，赏。 黄庭之，赏。 贾亮...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运气好沾光罢了，边关大战之时他在金陵。 “臣，不敢领赏。” 贾亮出班，第一次面对文武百官，朗声道：“为人臣子，理当精忠报国，死而后已。臣在金陵多时，只求赶赴边关，与将士们一同御敌。 “至于些许微功，不值一提，臣只求陛下重赏林铁山，并赐予臣先斩后奏之权！” 要啥封赏？要啥自行车？ 钱财现在不缺，官职权力不可能再进一步，来点实际的。 贾亮低头下拜，眼中精光阵阵，这个他老早就想好了，正好顺着文官的意思提出来，他相信，后宫那些不知道还在不在的箱子，一定会让皇帝同意。 “准了！”皇帝大手一挥！ 散朝，贾亮的目的全部达到，林铁山是这件事中封赏最厚的一人，加封男爵。 虽然这是最低一级的爵位，但朝中羡慕的人茫茫多。 因为... 文昌一朝，无人封爵，林铁山是第一个，而林铁山也是第一个归附贾亮的武将。 “好家伙，那姓林的家伙倒是好命，没有根脚的人，居然让他喝了头汤，我朝第一个封爵的人，风光大了。” “你羡慕？你羡慕让你家小子跟着去啊，过几日贾大人就要出发，现在还来得及。” “呵呵，不用了，你可能不知道，老夫家的小子就在贾大人麾下。” “特娘的，老子忘却了，你这老东西是从江浙那边上来的，不行，老夫这就回去，让家里小子去贾大人麾下。” “呵呵，老家伙最好快些，听我那小子说，贾大人却有募兵的意思。” 老东西们充充离开，留下文官目瞪口呆。 朱炎兄弟去了后宫，这边就是以周正国为首，一大群老狐狸一起去衙门。 “好在封爵的是一员总兵，没有让他得逞，这一场算是平手，再来过。” 听到这种论调，周正国讥讽一笑道：“平手？我们大败亏输，那林铁山是谁的人？是贾亮的人，如今贾亮没有封赏，而跟着他的林铁山封了爵，在辽地，甚至是勋贵中，贾亮的声望将无人匹敌。 “况且，你们似乎忘了，此子年纪几何？让陛下怎么赏赐？ “好哇，一个先斩后奏之权，你们各自告诫门徒，在辽地收敛些吧...” 周正国说完，不理这些同僚，虎步雄风的走路，有意思啊，这么多年，朝中终于有了一个小狐狸！ 后宫，朱炎面前又有几口箱子。 “明白了吗？知道谁应该获得封赏了吗？” 朱炎的手微微颤抖，错了啊，错的很离谱，这人的才能、智慧绝不是现在展现出来的这些... ...... 距离离开还有三日，贾亮不得清闲，看着百十个半大小子，无比头疼。 “谁把老子要募兵的消息传出去的？” 贾亮瞪着四百个痞子一样的壮汉，气道：“老子要的是水军，娘的都弄些旱鸭子来，谁带？是你袁熊，还是你钱老三？” 二人慌忙摇头，特别是钱老三，这家伙已经积累军功，当了百户，专职侦查，就因为这货跑得快，天赋好。 “大人，卑职会水，号称浪里白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