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权之上》 第一章 我不在乎 洛杉矶郡北部的蒙提西托是洛杉矶一带仅次于比弗利山庄的富豪居住区。 这里环境优美,濒临大海,到处都是庄园式的豪宅。 夜幕降临时,蒙提西托璀璨的灯火掩盖了皎洁月色,人工的光影战胜自然,将这里化作一片绚丽的霓虹海洋。 长街上到处可以看到豪车在穿行,时不时就传来放荡的笑声,带着肆无忌惮的情绪飘飞于长天。 能够生活在这里的人,大抵是没多少忧烦的吧? 穿着一身昂贵的巴黎世家高定华裙的黎馨儿站在窗口,手托红酒杯,眺望着远方的街道,手持电话,语声低沉:“所以,还是出了意外……” 电话那头的回复让她的面色变得阴郁。 心情越发的阴郁,烦躁,一如海边那即将汹涌的风浪。 今夜的风,有些大! 砰! 她将手中的酒杯砸在了玻璃幕墙上。 红色的酒液如鲜血在眼前流淌,恰到好处了覆盖了倒映着的黎馨儿的面容。 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了自己满脸鲜血。 “混蛋!废物!全都是没用的废物!”她歇斯底里的怒吼,将所有的恐惧和愤怒都在这刻爆发,仿佛唯有这样才能驱散心底的阴霾。 几名仆人听到玻璃碎响冲进来。 黎馨儿大骂:“滚出去!” 站在黎馨儿不远处,一名西装革履的金发帅哥对下人们挥了挥手。 下人们退去。 金发帅哥莱恩走过来,将手放在黎馨儿的肩上:“您不需要太烦恼,黎小姐,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黎馨儿猛然转头看他:“每个失败者在失败之前都觉得自己很厉害!” 莱恩耸了耸肩:“我知道他是什么人,您可以信任我。这件事虽然有些意外,但是……” 黎馨儿恶狠狠的打断他:“我指的意外也不是他!” 莱恩愕然:“您说什么?” 黎馨儿随手拿起一个手提包,向着楼上走去。 红色水晶高跟鞋在楼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路向上延伸。 来到二楼自己的房间,黎馨儿走进去,狠狠掼上房门,却被莱恩一把阻住。 他微笑:“黎小姐,你最好不要一个人在房间里。” 站在房门口,黎馨儿冷冷的看他:“你想干什么?” “别误会。”莱恩微笑:“他可以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哦,我是说您需要贴身保护。” 黎馨儿没有说话。 老于此道的莱恩理解她此刻的情绪。 此时此刻,莫要说。 只做便好! 他轻轻走入房中,将房门关上。 灯没有开,两个人站在黑暗的房间里,唯有一抹月色穿过窗户,照在他们身上。 莱恩将手轻轻放在了黎馨儿的肩上,带着谄媚的笑:“我保证可以让你升入天堂……” “她上不了天堂,只会下地狱。” 一个声音突兀的从背后响起。 莱恩第一时间掏枪。 他的反应极快,可就在掏枪的同时,一把雪亮锋利的尖刀已刺穿他的脸,将他钉在了房门上。 他干脆利落的昏了过去。 黎馨儿猛然向旁边的柜子扑过去,拉开抽屉。 刷! 又一把匕首飞出,扎透她的手背,将她的手钉在了抽屉上。 “啊!!!”黎馨儿发出痛苦的惨叫,下一刻一只手就捂住了她的嘴、 那声音悠然道:“嘘,别叫。我有教过你的,这种情况下大喊大叫,只会导致别人提前杀掉你。要稳住……活着才有机会。” 黎馨儿颤抖着没有发出声音。 捂住她嘴的人这才缓缓松开手。 角落里一盏壁灯亮起,照出黑发男子的脸。 那是一张轮廓分明曾经让无数少女迷恋的面容,只是如今,这脸上却多了一道疤。 一道自眼角划下,贯穿过鼻梁的狰狞之疤。 曾经的风采帅气,因这一道疤而有所变化,少了几分秀气斯文,添了几许冷酷,几分狂放。 更显霸气。 愈发张扬! 男子的眼神依然明亮,在那黑暗的薄雾中闪烁着噬人的光泽,手中拿的则是把套了消音器的伯莱塔手枪。 他微笑:“你的新保镖不怎么样啊。” 看到对方,黎馨儿再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颤抖起来。 她看着黑发男子:“君彦……你……你的脸怎么了?” 卓君彦轻抚着脸上的疤:“我自己划的,我的兄弟们都没了,我有什么脸让自己一点事都没有呢?我没有脸见他们,就只好不要这张脸了。” 手上的痛苦让黎馨儿的脸扭曲,恐惧则让她的腿瘫软。 她连连摇头,泪如雨下:“对不起……” “这话你应该跟白鹭他们去说。” 他来到黎馨儿身边,从她试图打开的抽屉中取出一把金黄色的袖珍手枪。 “帕夫纳证人,还是我送你的。”卓君彦轻轻叹了口气:“你不喜欢这颜色,难得你还留着。” 顺手把枪对准黎馨儿的头,月光下,金黄色的枪身微泛出金属的光泽。 冰冷的光泽。 “不……”黎馨儿吓得瑟瑟发抖,小脸儿一片惨白:“我感谢你们的尽责。” “尽责?” 卓君彦眼中露出揶揄的笑意。 他摇头:“不,那可不叫尽责,那叫出卖。” “我没有!”黎馨儿声音陡然大了几分。 卓君彦缓缓举起手机,手机照片上是一具男人的尸体。 “克劳泽……”黎馨儿彻底绝望了。 她知道卓君彦他们已经把一切都调查清楚了,抵赖已没有意义。 惨白的月光,惨白的脸。 黎馨儿看着卓君彦,那道伤疤在她的眼前仿佛活了过来。 扭曲着,狰狞着,书写着眼前这个男人所有的憎恨。 她畏惧了。 惊恐的看卓君彦,她颤颤巍巍道:“是你先对不起我……” 卓君彦摇头:“别再狡辩了,馨儿。” 他举起枪,冰冷的金属枪管在月色下发着寒光。 黎馨儿颤抖着:“我知道我错了!我是真的爱你的……” 她突然想起什么,快速用另一只手去手机里摸包。 这是个很犯忌讳的动作,它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对方是在找枪。 但卓君彦只是冷冷的看着,并未阻止。 黎馨儿从包里摸出一台手机,她颤抖着打开,找到一个视频。 她播放给卓君彦看:“你看,你看,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留念,我都还留着!!我一直都想着你!你要相信我,我当时做那样的决定真的是迫不得已!” 视频里,一群年轻男女正在田野间烧烤,正发出大声的欢笑,烧烤架上不断的滴落油脂,发出滋滋的响声,即便是隔着屏幕,仿佛都能闻到那诱人的香气。 黎馨儿戴着一顶太阳帽,穿了一件碎花小衫,看起来阳光健康,笑容甜美。她从烧烤架上拿烤好的肉串送到卓君彦口中,然后是身边的人一起起哄。 “哦吼!” “老大厉害!” “又一个三星女婿啊!” “去娘的肥蛇,别乌鸦嘴。” “就是,老板和老大是真爱。” “我说老板有闺蜜吗?也介绍一个啊。” “就你那张马脸,算了吧。” 卓君彦则笑的阳光灿烂,与黎馨儿脉脉对望…… 卓君彦面无表情的看这视频,直到视频定格。 他喃喃道:“那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也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巅峰即低谷,明白了什么叫门不当户不对,更明白了什么叫白日梦……对了,还有行业忌讳。” 心,在这刻莫名的痛。 那曾经的美好,化作恶毒的狰狞,噬人也便越发的凶狠。 你是怎么忍心做出那样的决定的? 却又在这刻,用这种方式来唤回柔情? 却不知……那正是更彻骨的恨! 他望看黎馨儿,轻喃道:“我自出道以来,很少犯错误。但是一个你,几乎让我犯了所有不该犯的错。” 说着他指指脸上的刀疤:“这一刀,就是用来纪念这个的。” 黎馨儿哭的梨花带雨:“我错了,君彦……原谅我。” 卓君彦便轻笑出声。 他凑近黎馨儿,看着她的精致玉容:“我给你最后的机会,货呢?交出来,我可以放过你。” 黎馨儿眼中重新生出希望:“你真的会放过我?” 看着她可怜模样,卓君彦眼神中终于现出一丝温柔:“我能理解你当时的处境,你也是被迫无奈,只是为了我的兄弟,我不得不有个交代。你把东西拿出来,我放过你……你知道我从没骗过你。” 黎馨儿快速道:“好!不在这里,你放我离开,我带你过去。” 卓君彦轻抚她的脸,温柔道:“你又骗我。我跟你这么长时间,还不了解你的习惯?你是不会让你在意的东西离开你的视野的,而你也不是个擅长藏东西的人。” 黎馨儿心中一颤,她终究不是专业的,那一刻飘忽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 卓君彦猛然跳起,一把将上面的水晶吊灯扯了下来,已从水晶吊灯上取下一个金属块。 那是一个很奇特的金属块,四四方方,密布着看不懂的纹路,若是看的时间长了,甚至会有种眩晕感。 金属块上还缺了一个角。 黎馨儿急道:“还缺个零件,没法用。但我知道在哪儿,我能找到!” “你是说这个吗?” 卓君彦缓缓从口袋里取出一块小小的银色金属构件。 黎馨儿吃惊的张大嘴巴:“你在哪儿找到它的?” “克劳泽的肚子里。”卓君彦依然微笑着,心有多痛,笑便有多甜:“他骗过了你,但没骗过我。” 顺手将构件放上去,就如拼积木一般。 那金属构件咔嚓嚓一通变幻,竟如水银般在卓君彦的手心中流动着,最终变成一个奇特的金属魔方,在卓君彦的手中闪耀着冰冷的光泽。 即便是在这暗夜中,也清晰的纤毫毕现。 黎馨儿目光被其深深吸引了。 卓君彦喃喃道:“它很美,对吗?” 黎馨儿的目光迷离着:“是的,真美……” 她猛然伸手去抓,卓君彦轻松闪过,拉扯牵动被钉在柜子上的手,痛的黎馨儿眼泪直流:“好痛!” 卓君彦却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它有什么用?” 黎馨儿拼命摇头:“我不知道。” “你可不是一个为了什么都不知道的东西就出卖别人的人。” 黎馨儿泪水狂流:“有个传说……得到它,就能成为世界的至尊!” 卓君彦笑了:“你相信神话?” 黎馨儿凄厉哀嚎着:“他向我证实了!” “他?谁?” 黎馨儿却不回答。 她痴痴的看着卓君彦:“你放过我,就告诉你。相信我,君彦,这不是你能拿的东西……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在乎。”卓君彦缓缓将枪口对准了黎馨儿:“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在乎的了。” 黎馨儿以为自己可以坚定,从容,但是看到枪口的那一瞬间,她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惊恐。 她尖叫:“你还有很多事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这涉及到一个大秘密,一个超乎你想象的大秘密!!!” 秘密? 或许吧。 但有什么意义? 生死不论,离别无感,何况秘密? 还不若快意恩仇! 黎馨儿绝望了: “不!不!君彦,你说过你不会杀我的!” 眼中的柔情已完全消失,卓君彦冷漠的语声响起:“抱歉,我撒谎了。” 开枪。 ———————————— 一个小时后。 洛杉矶郊外的汽车旅店。 蓝色的墙面斑驳,破旧的灯箱忽明忽暗着。 一辆天蓝色福特车从远处开来,停在旅馆前。 卓君彦从车上下来,戴着棒球帽,拎着箱子,背着双肩包进入早就订好的房间,摘下帽子,现出微带沧桑的面容。 将手中的箱子和双肩包放下,他打开电视机。 “最新消息,一个小时前,黎氏家族的千金黎馨儿小姐被人枪杀于家中。” “根据已知信息,枪手为原黎馨儿小姐的私人保镖,卓君彦,代号暴君。目前尚不知这人因何原因而枪杀自己曾经的雇主。黎氏家族的族长,黎馨儿小姐的父亲黎拓海先生已发布通缉令,拿出一亿米金悬赏该枪手。” “请关注福克斯新闻,本台将为您做追踪报道。” 面无表情的看着电视新闻,卓君彦冷笑一声。 从今天起,自己就是通缉犯了。 但是那又如何? 无所谓了。 拿出手机,点开音乐。 一曲《无所谓》悠然响起。 歌声里,卓君彦已打开箱子。 箱子里放的赫然是一把分解开的狙击枪,此外还有就是那个金属魔方。 取出那金属魔方,卓君彦仔细端详着。 直到现在他还不明白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为什么黎馨儿要为了这东西而出卖他们。 他本可以让黎馨儿说出来,黎馨儿意志软弱,她撑不住的。 但他不想听! 因为他知道,如果再继续下去,也许自己真的会心软。 再强硬的人,心中也总有一片柔软的区域。 黎馨儿曾经是他内心中的那片温暖与柔软,而现在,他亲手结束了这最后的弱点。 叮!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就在这时,那金属魔方忽然飘起,幻化出一片五彩斑斓的光辉,照向卓君彦。 “通道开启,传送启动。” 什么? 卓君彦愕然。 就见上面已现出巨大的倒计时数字。 “10……9……8……” 卓君彦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抓起箱子和双肩包,将所有能带的都带在身上。 刷! 卓君彦已消失不见。 第二章 初入异乡 凉亭古道上,低矮城楼下。 卓君彦站在路中,心自茫然。 眼前一片苍翠景,四野苍茫,农田处处。 天意微凉春料峭,田间尚见残消雪。 正面对着一座小县城,城门楼高挂三个繁体大字“槐安县”。 所以,我这是穿越了? 却是明显的古代县城。 放眼望,周围行人大多衣衫褴褛,有的肩头还抗着锄头,镰刀之类的农具。不远处一名老农正牵着老牛走过,再远些的地方,一条大河湍流而过。 天空晴朗,碧空万里无云,看不到任何高楼大厦,也听不到那闹市喧哗的声音,唯有远处的袅袅炊烟在升起。 卓君彦新穿乍到,平复心情后知当务之急是适应现状,便询问路人。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槐安县。” “我是问什么国家?什么朝代?” “给钱!” “没钱。” 那背着锄头的汉子便恶声恶气:“没钱你问个屁!滚蛋!” 自入县城而去。 可惜了一片祥和安宁的氛围,景色虽美,人却恶煞! 卓君彦想要不是路人太过粗俗横蛮,到也算是个游山踏青的好去处。 他依然穿着原来的衣服,显得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好在箱子和背包都还在。 原本心枯如死,生活早无期盼。 如今经历此变,反是开启新生。 连精神都好了许多。 信目远眺,正自思索。 眼前出现一片画面。 “检索到新任宿主。” “是否接受终级使命?” 卓君彦惊愕:“系统?” 没有回应。 卓君彦便道:“终级使命是什么?” 这次终于有了回应:“拒绝回答,宿主只有选择是否接受的资格。” “如果我拒绝接受呢?” “抹杀。” 卓君彦低笑:“那你就说没有拒绝的资格好了。好吧,我接受。” “终级使命接受中,确认宿主使者身份。” “终级使命:保密。在宿主拥有完成终级使命的资格前,将不会得到任何相关信息。” “考验使命发布。” “当前使命1威望提升:十天内累计获得三百点威慑值。” “完成任务获得二百点威慑值。” “当前使命2越阶击杀:十天内越级击杀一名比自己强大的存在,是证明宿主存在价值的根本。你必须至少杀一名比自己强大的武者,才能够开启系统服务。” “完成任务获得二百点威慑值,该类奖励仅限于考验期拥有。” “当前使命3自由猎杀:自由猎杀任何实力强大于你的对手,并获得评价,根据最终评价给予特殊奖励。” “当前使命4自我提升:提升自身实力阶位,并获得评价,根据最终评价给予特殊奖励。” “特殊奖励极为难得,本次发放标准属于宽松级,仅限于考验期拥有。” “区域使命:将你的威名遍布全县,不得离开本区域。” “时间限制一百天。” “提前完成获得额外奖励。” “在完成区域使命前,你无法开启回归。” 随后卓君彦就看到下方三个大字。 威慑值:0。 系统画面消失。 卓君彦终于明白了:“所以这不是巧合……也就是说,那些人应该知道……这不是秘密。” 正自思考,忽见不远处的河流炸起一片波澜,接着就是一片彩光冲天而起。 这彩光惊动了许多人,纷纷向着河面跑去。 卓君彦转头望去,还未看清出了何事,身后马铃声起。 回头望,一辆马车飞驰而至。 赶车的汉子显然不是好脾气,对站在路中央的卓君彦扬起马鞭:“滚开!” 马鞭抽打空气,发出啪的脆响。 抽落! 还真是横行霸道啊。 不对。 霸道是我! 横行是你! 卓君彦侧身闪过,顺手抓住那持马鞭的手。 疾驰的马车冲过,将赶车的车夫从车上带落,马夫重重摔在地上,摔的头晕目眩。 卓君彦手臂已箍住对方的颈子,语出冷酷:“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问城市,国家,如果可以,还有世界!别特娘跟我说槐安县!我识字!” 他人初入异世,必是彷徨无依,手足无措,当谨言慎行,明鉴局势,以防行差踏错。 他却是心有悲烙,无畏生死,既然此间之人市侩凶狠,他便也不介意施雷霆手段,快刀斩乱麻,迅明局势! 至于后果…… 谁在乎? 那车夫被摔的骨头都散架了,没想到这人这么凶狠,本能大喊:“你敢动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回答错误!”卓君彦勒车夫的脖子手臂收紧。 你是谁?不重要! 我问你答是正道! 车夫被他勒的直翻白眼,卓君彦面无表情,大有要将人生生勒毙之势! 系统画面再次跳出。 威慑加1。 咦? 原来是这样吗? 卓君彦明白了:对手畏惧,则长威慑! 好! 甚好! 吾心悲,吾行厉。 正当雷厉风行! 正宜威慑当道! “槐安县!”车夫被他勒的没办法,惊恐大叫。 “你听不懂人话吗?白痴!”卓君彦语声越发冷厉,勒脖的手臂越发收紧。 晚冬萧瑟,语声冰凉,如冰水浇体,令人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那无人驾驶的马车在前方缓缓停下。 窗帘掀开,现出一张俏面,面若桃李,目若星光,却是个年仅十六七的少女,头上簪了个翠绿色的凤头钗,看起来到也俏丽。 少女惊愕看卓君彦,目光尽是惊奇。 卓君彦无动于衷,语声冷酷而简约:“我不会再重复刚才的问题了!” “你再这样,他便要死了。”马车上的少女说,声音清朗如黄莺悦耳。 那车夫已被他勒的狂翻白眼。 卓君彦微笑:“我无所谓。” 只是怎么看这笑容都有些恐怖。 马车上的少女深深看了他一眼:“景荣二十一年,月朝一百二十四年,岩城槐安县。你到底是谁,竟连这都不知道?” 所以我果然不是回到过去,而是某个平行类的异界? 可既然这样,为什么文字语言都没什么变化? 卓君彦手臂不松,语气冷洌:“失忆了。” 语气自若,仿佛天经地义,本当如此! 车上少女醒悟:“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先前路间彷徨。是我的车夫无礼了,还请原谅。” 言语中到是颇多了几分同情。 卓君彦看看系统。 威慑+3。 他还不知道威慑有什么意义,但既然有数字,就当有作用。 卓君彦没有松手,只是说:“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愕然,小脸上微现怒气:“我已回答了你的问题,我叫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卓君彦的回应是一脚踩于车夫脚背,车夫发出凄厉痛苦哀嚎。 威慑+3。 车夫眼神满是恐惧,便连那少女都心中颤栗。 这是来自两个人的数值。 少女无奈:“杜萱灵,城南杜家!” 卓君彦不知道杜家是什么家族,也不在乎:“他刚才攻击了我,需要受到惩罚。” 杜萱灵无奈:“他已受惩,你又何必欺人太甚?” 卓君彦笑:“他运气不好遇到了我。我就是欺人太甚了,你能怎样?” 卓君彦笑如春风,人若凶神,疤面冷冽,手下无情! 好生蛮横! 好生霸道! 少女无奈,从窗口伸出一只白嫩小手,竟是丢给他一锭银子: “这一两银子作为赔偿,够了吧?” 卓君彦只问:“一两银子值多少?” 少女无奈:“我这车夫,一个月也就二两工钱。” “这里一个月是多少天?”卓君彦又问。 少女愕然。 想他一个失忆之人,也不好多计较:“三十天。” 卓君彦对这个数字很满意。 省心了。 威慑值又跳升了两点,却不是来自那车夫与少女,而是附近路过行人被这一幕给吓到了。 他继续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腊月初十。” “阴历?” “何为阴历?” “明白了。天气不算太冷,这里是南方?” “月国中部,你这人,问题好生奇怪。” 卓君彦没再提问,松开那车夫的脖子,看少女:“谢谢,没吓到你吧?” 少女深深看他一眼:“你这人蛮横霸道,又何必再做这矫情之言。” 卓君彦便笑:“只是习惯了能用拳头不动嘴,莫学女子爱哔哔。” 少女愕然:“何为哔哔?” 卓君彦笑了。 心起促狭,便道:“女子多一口,生来便多话。哔哔复哔哔,一话接一话。铁血好男儿,无哔莫多话。以拳打天下,何必再废话!” 他当年也曾是学堂好儿郎,文笔有风流。弃笔从戎后,转职去护妞。却逢伊人害,险成亡命囚。如今入旧乡,亦可脱口秀。 这刻信口拈来一段淫词浪语,虽不通平仄偏牵强,强行押韵太附会,但也可算有风雅,更有几分骚情意。 别人满不满意他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很满意了。 杜萱灵听的面色大红:“粗俗!” 便干脆不理,只放下窗帘催车夫上路。 车夫揉了揉脖子,心惊胆颤的爬上车,许是心有不忿,竟还瞪了卓君彦一眼,这才驾着马车匆匆离去。 卓君彦转头再看河边,就见彩光已消,河中动静已无。 终是一场空热闹,不见人间多流连。 卓君彦也不在意,打开双肩包,从里面取出几枚手雷和弹匣放在身上,再取出手枪把消音器也旋掉,便自向县城内走去。 县城充满了老旧破败的气息,房屋多低矮,最高也不过三层,有小河穿过县城,河边条石砌岸,门前踏级入水,景色别致。 百姓多布衣,挑担扶柴,面黄肌瘦。 相比他们,卓君彦可算是锦衣华服再加奇装异服了,以致于有不少人走过来时,诧异的看他。 卓君彦干脆打开手机,只觉得自己习惯把歌下载了听的习惯在这刻竟无比重要。 想了想,点开一首阿衣莫。 那熟悉的曲调响起,应景的歌词悦耳响起。 “逝去的爱,不必再留恋。” “回到时间消耗你的青春。” “穿过黑夜寻找黎明方向。” “……” 好生贴切,好生迎合此刻心情。 趁着歌声,再点一支烟,无谓诧异,无视猎奇,信步游走,一路踏歌而行,赏此异界风情。 天高气爽,温度正宜,一片田园好风光。 吞云吐雾,鹤立鸡群,一位遗世孑立人。 卓君彦心中彷徨犹在,诧异难解,终不过暂时压制,只做无事,只当踏青。 那压抑的心情,如微风拂过的水面,总是时不时微起涟漪。 一方面是对环境的不适,新鲜,一方面是对生命的无谓,洒脱,形成了巨大的自我矛盾。 和着这烟雾缭绕,伴着这心神恍惚。 正不知何去何从,却听的嘈杂声起。 循着声音望去,就见远方街头,一名汉子发足狂奔,后方还跟着一群提刀持矛男子,呼喊追杀,群情汹涌。 那前方落跑的汉子眼见后面人追上来,发了声喊,猛然回身一拳。 这一拳击出,就见空中竟然出现一道白虎状的气劲冲击而出,将后方追捕的人轰飞出去。 看到这一幕,卓君彦震惊。 难道我穿的是个修仙世界? 就见远处追杀众人中,为首一名长脸男子猛然跃起,对着那使出白虎拳劲的壮汉劈出一刀。 这一刀劈落,血色光弧炸现,那壮汉嗷的一声喊,应声飞起,鲜血飞溅。 刚落地,他手一拍地面已飞身而起,但接着就见后方追赶的一群人已同时掷出手中短矛。 刷!刷!刷! 短矛腾空,如针密射,刷拉拉在平地上扎出一片矛阵,封堵壮汉去路。 这一幕就跟十面埋伏里的竹林大战一般。 那壮汉实力也不弱,两臂用力一撑,咔嚓嚓短矛皆碎。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壮汉竟是扑向卓君彦。 许是看卓君彦“衣衫华丽”,竟想以卓君彦为人质。 卓君彦急步后退,抬手封挡。但是那壮汉速度奇快,随手一挥荡开卓君彦的手臂,卓君彦感觉自己象是被铁棍砸了一下。 他也是练过的人,但在这壮汉面前,便发现自己脆弱的如个孩子。 那壮汉已鬼魅般欺过来,来到他身后,单臂环绕,箍住卓君彦的咽喉,正是之前卓君彦对那车夫的做法。 还真是天道好轮回。卓君彦想。 那汉子左手掐喉,右手扬刀,脚踏弓马步,面现凶神相。 语出铿锵,掷地有声,厉喝:“再敢上前一步,我便杀他!” 众人止步。 杀我? 卓君彦笑。 他头一低,口中的烟朝着咽喉处的手臂烫去。 第三章 峥嵘初显 香烟袅袅,落于手臂,发出滋声轻响,带出一片焦痕。 壮汉负痛缩手。 卓君彦身不动,枪在手,头未回,手腕翻。 对着身后盲开一枪。 怦然枪声里,血花迎空现。 “嗷!”壮汉发出一声痛苦低哼,手扶小腹跌退。 又惊又怒:“卑鄙!竟然暗箭伤人!” 卓君彦这才转身。 他微笑:“我喜欢你象个娘们一样强词夺理的样子。” 说话同时又是一枪,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枪火雷霆再现,壮汉哀嚎跌退,子弹在他身上开出大片血花。 那壮汉依然坚挺不倒,反而腾空飞起:“老子记住你了!” “死人要什么记忆!”卓君彦甩手又是两枪,壮汉身在空中连飚血花,哀嚎着落地。 这次他是真的撑不住了。 卓君彦步履悠然走过来:“一般人中了枪,早就死了,你中了四枪竟然还能跳,还能放狠话,不错!” 枪口对准壮汉的头。 那壮汉大声哀嚎:“饶命!我投降!” 后面众人看到这一幕也傻了。 先前的使刀男虎步奔至:“别杀他!他是虎帮的人……” 砰砰砰! 卓君彦只做未闻,连开三枪。 子弹从他的双眼贯入,第三枚更是直接打在那壮汉眉心上。 壮汉的身体猛然跳了几下,不再动弹。 看到这一幕,路边众人皆惧,纷纷后退。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让所有人都想呕吐——卓君彦蹲下身去,将手指探入那死者的脑门。 使刀男来晚一步,微有不满:“喂,此人已死,你何必如此!” 卓君彦头也不抬:“人死万事空,废物当利用。何必惋惜?何必在意?” 长街风起,送来一片血腥气; 枪烟弥漫,更带几分硫磺味。 血色暮染的映衬下,伴随着那人狠话不多,出手雷厉风的特性,更衬出此人之凶厉狠辣! 使得人人心中皆惧,一时竟不敢看他。 这刻卓君彦已抽出食指,看看手指所沾染的脑浆深度,再扒开死者衣物,检查他胸口的伤,心中很快有了判断。 子弹在进入人体一般会造成巨大的空腔,但是在这人身上,表现却没那么明显。 感觉就好像他内腑有什么力量,阻止了空腔效应的放大。不过他中弹太多,卓君彦就是不补枪,其实也还是死定了的。 终不过强撑而已。 但至少有强撑的资格! 顺手拿起那人身上的钱袋,看到只得少量碎银,终还是不客气的收了。 自语着:“就不知道人人这样,还是就他这样……” 他对这世界尚不了解,本当低调行事。 然他的为人让他不愿低头,他的系统让他无法低调。 既如此,那便干脆肆意纵横,霸者无惧,全不将旁人放于眼中。 这刻心中正狐疑,就见系统上连续跳出十多个威慑提升,知道是刚才自己凶狠的做法把附近的人都吓的不轻。 甚好。 卓君彦看看威慑值,26。 就在这时,忽然又跳出一个二百的数字,让威慑值变成了226。 “第二使命完成,系统奖励二百威慑。” 这让卓君彦微感诧异。 按标准流程,第二个任务应该比第一个难完成吧?可我明明很轻松就搞定了。 难道说…… 卓君彦看看手里的枪,心中生念:难道是系统评价任务难度的时候没把枪算进去?导致越级击杀比赚三百威慑还容易? 这时系统已跳出新的提示。 “第二使命完成,开启系统服务。” 下一刻卓君彦眼前已出现一大片菜单。 整个菜单分为三类。 分别是功法,异术和异宝。 不过异术和异宝竟无法打开。 卓君彦点开功法,就看到功法栏中还有心法和武技两种。 心法:武道修行的根本之法,万事以心法为基。 武技:武道修行的表象之术,有法无技,神功难施。 你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先学心法。 卓君彦点开心法,已看到一连串的功法名单。 万古云霄功、驭龙指天经、金刚不坏经、大梦黄粱经、太乙洞玄经,大日乾坤功,两仪潮生经,厚土往生经,造化自然经等九种心法,其后各有注解。 卓君彦还在定睛细看,那使刀汉子已好奇看卓君彦:“本人巡检司捕头靳无心,阁下可是异人?” 异人? 卓君彦想起系统界面上的异术。 关掉音乐,他问:“为什么这么说?” 靳无心便答:“阁下手中之物击发时并无内力运用,又奇装异服,身边还有莫名歌声,如此种种,推之为异人。” 言语自信,到也未见恶意,只是字字铿锵,又咄咄逼人! 卓君彦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脚下。 街头尸尤在,鲜血长街留,便在眼前添上了一抹血色。 眺首远望,古朴民房连排错落,风土人情皆在眼前,远外是一片碧水青山,更得几分清净雅意,田园风光。 这一幕江山如诗画,添几分血色渲乾坤! 他便站在那里,默不作声,看似静默,其实也不过是再感受一番此刻经历是否真实。 山风劲吹,带动他衣襟猎猎,映衬那一张疤面,便得几分彪悍气。 更无意中现出肃杀之意,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心惊。 这莫不是招了个杀神来了? 一言不合要杀人。 心情不合也杀人? 靳无心看他这般,目光也微微有些紧张。 此间强人众多,嗜杀横行者众。 靳无心武功一般,许多人都惹不起,但身为捕头却不能不管,是以说话小心,先行摸底,以免不小心得罪了强人,反遭横祸。 好在卓君彦没有动手。 再次确定了这一切非梦境,他说:“你还挺会推理。” 靳无心不解:“何为推理?” “推者推算,理者梳理。梳理眼前事,推算未知果,合为推理。世事苍茫可梳理,千头万绪难推算。是故梳理易,推算难。终是有梳难算,也便难得正果!” “你是说……” “你推理出错。” “那你是什么人?” “失忆人。” 失忆? 靳无心长脸现出怔愕情:“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你到会杀人?” “生存本能。” “若此为本能,那也许你失忆前是个悍匪大盗。” “你会因这个抓我吗?” “身份未明,不可随意处之。” “我杀了人。” “白重杀人越货,本就该死。又挟你在先,你为自保,杀他无罪。但你在制服他后依然下手狠辣,也是不会有赏的。可你若继续杀人,我必抓你!” 许是听了卓君彦的失忆之说,靳无心知道对方不是什么过江猛龙,心神大定,口气也开始强硬起来。 卓君彦嘿嘿一笑:“世事难料,谁知道呢。” 两人便都不说话了,相互对峙。 气氛陡然压抑。 风吹过,衣袂带风,杀机暗伏。 周围行人没来得由的便有种山雨欲来的感受。 但是下一刻,杀机骤消,风止雨收。 终不过一番无形对抗。 起于风,消于势! 仿若不存。 终是靳无心长笑一声,打破僵局:“你这人,有些意思。” 卓君彦漫不经心:“这个白重很厉害?” “那得看怎么比。” “我失了忆,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能跟我说说吗?” 靳无心点头:“可!” 他身为此间捕头,查疑缉凶份所当为。 卓君彦面生之人,突现此地正当好好盘查。 卓君彦的请求,入了他的心,随了他的意。 自是应允。 卓君彦便道:“找个茶摊说话。” 靳无心大手一挥:“喝什么茶,酒后方吐真言!” 卓君彦摇头:“我这人,酒后只失身,不失言。再说了,我也不喜欢喝酒。” 靳无心大眼圆睁:“你敢杀人,不敢喝酒?” 卓君彦疤面无波:“我爱杀人,不爱喝酒。” 两人如公鸡般再次对峙。 所有人齐齐后退一步,威慑悄无声息而起。 终还是靳无心再退一步,打破这尴尬难解之闷局:“好!好小子!有种!既如此,那便喝茶!” 一番话说的粗豪大气,只可惜饮茶当斯文儒雅,如此豪情,却没得辱了茶道风范,心中豪气顿减,只觉得好生无趣。 挥挥手,一行人已将白重尸体带去。 有人还想找卓君彦要钱包,被靳无心大眼一瞪:“人是你杀的吗?没那份金刚钻,便莫想那份死人财!” 第四章 长亭古道话尘世 长街上,古道边,凉风瑟瑟,冬意薄寒。 小茶摊上。 卓君彦与靳无心对饮凉茶。 靳无心大大咧咧坐着,一只大脚搁在粗木制长条凳上,殊无斯文可言。 大眼更是瞪着卓君彦。 只因他刚刚发现,这茶喝的毫无价值——他什么也问不出来。 你若问,他便答:失忆了,不记得,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 便是那世事人情,也统统不晓,唯一知道的便是名字叫卓君彦。 毫无意义! 反倒是卓君彦问题不断,靳无心被他问的不胜其烦,恨不能给自己脑袋上来一下,也喊一声失忆,好不再理会他。 卓君彦却是因此知道,此间界名鸿元,有大陆四块。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东大陆,上有七国,月国便是其中之一。 此间之人多修武道,又分武境与化境,各有五重。 五境一重为武道初成。 这重境铸体强身,丹田新辟,使不得什么像样的武技,但出手迅捷,奔行如骏马,战斗时虎虎生威。 二重境内力小成,出手时气形于外,内则生机强韧,发则虎豹雷音,力大无穷。 之前靳无心抓捕的那白虎拳汉子名叫白重,和靳无心一样都是二重境的武师,生机强大,但也同样可以做到驭气成形,发力于外,就是这个道理。 那白重武道实力不弱,没练过武的,十七八人都不是他对手,结果撞到卓君彦手中,实属运气不好。 除此之外还有一类人就是异人。 异人和武者不同,是先天拥有特殊能力。异人亦可习武,异武双修实力更强。 再加上武道也有门派,强盛宗门秘法绝学无数,正因此阶位说明不了太多问题。 相比之下,卓君彦更关心的是枪能让自己走多远。 就目前看来,一个普通的武道二重武师是肯定挡不住热武器的,充其量也就是比常人多撑一会儿。 甚好! 这刻了解过大致情况,卓君彦便问:“对了靳兄,你听说过万古云霄功吗?” 靳无心捧着一碗热茶,当成酒灌下去,没好气道:“清风宗的根本神功,天下谁人不知?” “那造化自然功,金刚不坏经呢?”卓君彦又问。 靳无心越发不乐意:“造化自然功是神木宗的根本功法,金刚不坏经是不灭宗的功法,天下九大顶级宗门的神功谁不知道?” 他口中的天下,指的是这一方大陆之天! 原来是这样么。 也就是说系统给自己的心法竟然不是什么系统创造的,而是这世界本来就有的? 靳无心突然意识到什么,疑惑看他:“你不是说你失忆了吗?怎么会记得这些功法?” 卓君彦随口道:“总会想起些东西,可能在陆续恢复吧。” 靳无心挠着头皮:“那你恢复的都是没什么用的东西啊。” 卓君彦也不说话,只是慢悠悠的喝着那一碗老苦茶,感受着长街上无遮无拦快哉风。 看似轻漫随意,实则已开始系统强化。 他如今手中有枪,自然是选防御恢复的金刚不坏经。 选择经后,心法栏上所有的其他心法消失,同时卓君彦脑中多出一篇关于金刚不坏经的内容,心中自明其意,了解运转之法。 当前心法1金刚不坏功(未入门)。 下方是一条红线。 卓君彦拉动红线直至尽头,便见威慑下降一百点,金刚不坏功后缀已变成了(一层)。 体内自有一股莫名力潮微微泛起,只觉神清气爽,精力无限。 系统提示: 当前根基:脏腑2,肤骨1,内力10。 当前阶位:武道一重境初级。 根据经义叙述,人体分脏腑,气血,脉络,肤骨四大基本,其中脏腑主养,气血主变,脉络主行,肤骨主守。 脏腑2肤骨1便代表了对应的增强,红线则代表当前阶段心法进度。 第二层却需要二百威慑了。 他之前一共就226点威慑,已经消耗一百,剩下的不够升满一层,便干脆不管,转为打开武技一栏。 武技也分三种。 分别是战技,辅技与身法,数量远超心法,一眼望去密密麻麻,浩若烟海。 卓君彦秉承防御至上的理念,直接从战技中寻找防御类武技。 铁布衫:以内力激荡自身衣衫,可御外力击打。 学习不消耗威慑,只有提升才需要。 铁布衫第一层提升只要二十威慑。卓君彦将铁布衫提升了三次,总花费一百二十点威慑值,然后系统提示,他需要提升自身心法,才能进一步提升武技。 他这边操作系统,对面靳无心已察觉不对。 眼前卓君彦似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人还是那个人,依然的镇定自若,面容冷酷,只是体内已有气机浮现。 风吹茶摊,却拂不动卓君彦一丝衣角。 平淡落座,却有了几分沉静稳重之感。 这是内力初有成,身心受滋养,筋骨强健,血气通行的表现。 靳无心诧异:“你会武功?” “没说不会。” “那你之前怎未见显露?” “失忆了,刚想起。” “武功不当是本能吗?哪有失忆重醒的道理?” “天下之事多神秘,人体奥秘最难穷。你怎么确定武功就不能忘?说不定我还是个异人,只是尚未想起而已。” 靳无心面色一沉:“你这人,来历神秘,语焉不详,也许我该抓了你,去了衙门,板子落下,有什么话也便都招了!” 卓君彦轻描淡写:“你和白重一样,都是武道二重。他做不到的事,你也做不到。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有什么问题,这儿就问了,不比动手伤交情好?” “你我之间,何来的交情?” “喝了你的茶便承你的情。” “老子不稀罕!” “那我省一笔!” “那老子若稀罕呢?” “给你一个大子儿!” 靳无心一拍桌案:“这交情,廉价了!” 卓君彦手托茶杯:“有就好,莫贪求!” 你有来言,我有去语,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二人如斗鸡,相互对峙中。 下一刻,两人眼中竟是同现欣赏意,嘿嘿笑了起来。 靳无心指指他:“你这人,有趣!” 卓君彦摇手指:“你这人,无趣!” 竟然说老子无趣? 靳无心一瞪大眼,正要说话,却见不远处一行人走来。 为首一人面熟,正是先那车夫。 车夫见到卓君彦,凶相毕现,一指卓君彦:“就是他!给我打!” 众人如狼似虎冲出。 持棍,带棒,更有甚者扬起钉耙,举起镰刀。 人虽杂乱,斗志却昂。 麻烦至! 茶摊二人却同生兴奋。 卓君彦微笑问靳无心:“我若打了他们,不犯法吧?” 靳无心背靠梁柱,大模大样:“莫再杀人便好。” “好说。”卓君彦点头。 此时一名家丁已最先冲至。 卓君彦人未起身,抄起酒碗砸下,落在那家丁头上,那家丁便即晕倒。 靳无心抱起手臂,一副观战架势,口中道:“武技没有,出手到是干净利落。” 又有两名家丁冲上,两根棒子分左右击落。 卓君彦终于起身,避开棍棒,进步欺身,举手投足又放倒两人,再躲开一棒,那茶摊桌子怦然碎裂。 “莫砸老汉的摊!”茶摊老汉伤心欲绝。 “会赔你的。”卓君彦错身弓步一拳出,这次直接将一人击飞。 卓君彦虽然不会拳法,但毕竟有格斗底子,这刻连续出击,只觉得自家气力果然飙升,连反应都快了些许。 正好那车夫也冲了过来,眼看数名同伴被击飞,愕然停步:“你是武师?” “可以是。”卓君彦一脚踹在那车夫膝盖上,将车夫踹到跪地不起,顺势抱起,砸向后面的人,呼啦啦砸倒一片。 威慑值提升。 卓君彦越发兴致盎然,用脚一挑,一根棍子落到手上,干脆对着那车夫狠狠打去,打的那车夫满地乱滚,哀嚎不已。 “住手!” 一道身影乍现,从空中扑向卓君彦,卓君彦随手将那车夫抓起竖在身前。 那人被迫收手,就在他收手同时,卓君彦将车夫向前一推,那人抱住车夫,迎面是一脚飞踹,正踹在他脸上。 砰! 那人已被重重跌飞出去,这时卓君彦才看清,自己踹飞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到也算是个帅哥,只可惜脸上多了一个大脚印,便让俊朗风神变成脚底乌龟。 现场更是一片鸦雀无声。 杜家家主被打了? 而且是以脚踹脸? “混蛋!!!”杜止水又惊又怒,推开车夫拔剑出鞘。 轻鸣蝉音,清亮悦耳。 但下一刻这脆鸣声便发出一个不和谐的音符。 铿! 金铁打击声中,杜止水发现自己的剑竟然崩了一块,长剑受到冲撞,更是险些脱手飞出。 卓君彦手持伯莱塔对准杜之水:“你再动,这一枪就不是打你的剑,而是打你的头!我到要看看是你的剑硬,还是头硬?” 这世界没见过枪,用枪还得加注解。卓君彦心中甚是不爽。 杜止水怔怔看卓君彦,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群家丁也傻了,一时不敢上前,口中却纷纷叫嚣:“你好大的胆子,知道你是在对谁耍横吗?” “这槐安县里还没有人敢欺负我们杜家。” “还不放下武器!” 一个个若疯犬乱吠,却是一个敢上前的都没有。 这时不远处又传来一声娇滴滴脆生生的呼喊:“哥哥!” 一个红衣少女跑过来,正是之前见到的杜萱灵。 她快速跑到自己哥哥身边,扶起杜止水,她没见过枪的威力,无视了伯莱塔的“威严”,怒视卓君彦:“你这人真野蛮,竟然一再欺辱我们!真当杜家的人是好欺负的吗?” 语声柔嫩,语气铿锵! 卓君彦微微一笑。 为了威慑需求,干脆一路蛮横。 反倒是靳无心见了杜萱灵,便如吃了药般猛然跳起,再没了刚才观战的风度,手指卓君彦大叫:“卓君彦,你够了!” 卓君彦有些诧异靳无心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再看他眼神不住瞥向杜萱灵,目光闪烁,一阵游走,却就是不离杜萱灵左右,心中有了数。 原来还是只舔狗! 考虑到靳无心刚请自己喝过茶,还给自己讲解了许多事,卓君彦总要给他些面子。 他耸耸肩一指那车夫道:“你也看见了,是这个家伙纠集了一群人想教训我。” 杜止水愕然:“是我们的人先打你?” 卓君彦冷笑:“其实我无所谓谁对谁错的。” 杜止水缓缓起身,看看卓君彦手中的枪,转头问:“是这么回事吗?” 那群家丁一起低头不敢说话。 这等同于是承认了。 杜止水长吸口气:“多谢靳捕头出面,看来这趟是我的人先惹事。” 靳无心嗯了一声,看看那车夫,皱眉道:“伤的不轻,怕是要躺几天了。” 说着对卓君彦道:“卓君彦,虽然是他们找事,但你出手还是过重了。” 这刻他说话有板有眼,已无之前模样,果然佳人在侧,风格大变。 卓君彦从身上取出那一锭银子:“我赔钱。” 这银子还是之前杜萱灵给的。 杜止水却说:“谁稀罕你的钱?我杜家难道没有钱吗?” 说着他一振长剑,手指掠过剑背,动作到也潇洒飘逸。 心痛的看着剑上缺口,怒视卓君彦:“你叫卓君彦?你打我的人,此事可以不论。但是你打了我的脸,又毁我宝剑,当众辱我……这笔账,咱们得算算!” 第五章 谢北苍 此时长街路人已被吓的纷纷躲避,但也有胆子大的依然探头探脑的看着外面。 伯莱塔遥指杜止水,卓君彦面带微笑,云淡风轻。目光在杜萱灵的身上微微停留了一下,就见小姑娘双手笼于袖中,不发一言。 卓君彦说:“你想算账?可以。不过我要提醒你,我这人出手向来没轻没重。相比打人,其实我更擅长杀人!” “你威胁我?”杜止水越发愤怒。 杜家家主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威胁过? 心中怒意勃,劲气透长剑。 剑光遥指卓君彦,人未动,气已发,剑光凛,寒意森! 定要让此人付出代价! 靳无心再度劝和:“够了!卓君彦你这可不象一个失忆者该说的话!” 失忆? 杜止水不解。 杜萱灵低声对哥哥道:“这人之前追问我许多问题,自称失忆,但我怎么看他都不象失忆之人。” 说罢用眼神狠狠剜了他一眼。 杜止水也怔然,我被一个失忆的人给打了脸? 他也不是什么恶人,只是要面子。这刻知道对方失忆,到是心生了几分怜悯,想我若伤此人过重,反显得我仗势欺人。 罢了罢了,打回一个巴掌也就算了。 这时一把苍老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 “是谁杀了我的宝贝徒弟?” 众人愕然抬首,就见不远的房顶上,一位青袍老者负手而立。 此人气势雄浑,声若洪钟,一人独立,青袍无风自动,随风猎猎,彰显出一股不怒自威的风范。 靳无心骤然色变:“谢北苍?” 那叫谢北苍的老者怒视靳无心:“谁给你的胆子,竟然直呼本人名讳?” 猛然冲下,如苍鹰搏兔,迅捷若雷霆,一拳轰向靳无心。 一只硕大白虎出现,咆哮肆虐,比那白重出手更加灵动,更具威能。 靳无心大惊,他也不过是喊了声名字,没想到就给自己招来这麻烦。 手中战刀扬起,挥舞成一片刀光护住自身,口中呼喊: “谢北苍,我是巡检司捕头,你也敢杀?” 砰! 谢北苍一拳击在刀轮上。 刀势骤止! 靳无心连退三步,再看手中刀已现出丝丝裂纹。 谢北苍一拳得手,立于地面,双手负于背后,一派大师风范。 虎威不减,气机运行,长袍猎猎随风动。 语态傲然:“本人三重境武师,杀你一个小吏算甚事!” 说罢又一拳轰出。 白虎再度咆哮风云,对着靳无心咬下。 三重境的武师体魄生机更强,关键气通八脉,有脊背如龙发气如鞭奔行似虎出手似电之称,施展武技时更是驾驭轻熟,已可算武道强人,若在军便是兵中之雄,可为旗官,甚至校尉。 这刻谢北苍第二拳击出,靳无心本能的挥刀格挡,却见手中刀已承受不住他强大气劲,竟是寸寸断裂,谢北苍一拳击中他胸口,将其轰飞。 鲜血漫空激扬,在众人眼中洒出一片灿烂红花。 靳无心当场摔落地面,吐出大口鲜血。 他惊骇看谢北苍:“你已是三重境巅峰了?” 谢北苍傲然冷笑。 他一击得手也不追击,屹立路中渊渟岳峙,做傲视群雄状。 虎目四顾,周围竟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就连卓君彦都不由叹服:这谢北苍实力未必无敌,装逼绝对无双。 这刻见无人敢与他对视,谢北苍目光停留在杜萱灵身上,哼道:“你就是杜萱灵?我徒弟生前对你念念不忘,既如此,我便带了你走,也算给我徒弟一个交代!” 说着探手抓向杜萱灵。 杜萱灵莲步挪移,身法到也轻盈,竟是避过这一抓。 谢北苍一把抓空,也不在意,轻笑道:“到是个有些底子的,却是不够!” 再次出手,五指如山,气机笼罩下,杜萱灵再避不过,花容失色,好一副楚楚可怜俏模样。 青锋剑横空刺出,格住谢北苍的虎爪。 杜止水横剑在前护住妹妹:“谢北苍,这些年杜家对虎帮礼敬有加,每年的孝敬从未少过。你如此行事,太不讲理!” 谢北苍狞笑:“弱者才讲道理,强人只问胜负!既然已经恭敬了,何不再恭敬一些,也不枉费多年付出!” 言罢再抓,又见一片棍影扑至。 是靳无心! 他抓了一根棍子,这刻使出一套八卦棍法,舞动如龙:“别碰杜小姐!” “荒谬!” 谢北苍老脸一沉。 内力鼓荡,长袖如龙挥出,正中靳无心。 靳无心来的有多快,去的有多快。 他打白重时有来有往,面对谢北苍却是直接被碾压。 谢北苍左手微扬,就听铿锵脆响,手中已出现一副钢爪,正抓住杜止水的剑。 卓君彦心中微动:两击断刀,但是对剑却还要用钢爪……唔,估计还是不能真的硬抗利刃的,刚才的出手有巧妙。 果然这货装逼的风范大于实力。 这样的人,可以搞! 谢北苍不知道自己被人如此评价,他左手抓剑,右手趁机欺上,对着杜止水怀中就是一掌,口中还道:“看在你死去父亲的面子上,饶你不死……不好!” 谢北苍头一偏,一发子弹擦着他的脸飞过。 但他只躲过了一枪。 砰!砰!砰! 就听连续数声枪响,谢北苍身体一颤,背后现出三片血花,这一掌之力又弱了几分,杜止水受掌飞起,到是没什么大碍。 枪声再起,卓君彦还在继续开枪。 他打徒弟都数枪不死,打师傅那就更是要一路打到底了。 谢北苍大喝一声,对着身后就是一拳:“是你?” 周围所有人都只觉心中微凉,那是杀意掠过心尖的恐怖…… 谢北苍先前检查过白重尸体,这刻自身中弹立刻确认。 就是这人杀了自己的徒弟! 回手一拳轰出。 白虎再现,虎啸苍茫,直扑卓君彦。 卓君彦衣物鼓动仿佛充了气一般,白虎气劲轰在卓君彦胸口,卓君彦平地挪移出七八步方堪堪站定,口中已沁血丝。 “铁布衫?金刚不坏功?”谢北苍愕然。 “这都能看出来?”卓君彦抬手又是两枪。 谢北苍愤怒已极,猛然跺了一下脚。 地面一股雄浑之力传至,卓君彦竟被震入空中。 “受死!” 谢北苍已虎扑而出,在空中就抓住了卓君彦的领子:“你怎么会金刚不坏功的?既是同门,为何对我出手?” 卓君彦一龇牙:“你说的,强人只问胜负。” 砰! 地面灰尘激扬。 谢北苍已将他掼于地面,摔的卓君彦眼前一阵发黑。 谢北苍回手长袖甩出,再度将杜止水与靳无心击退,连败三人于轻描淡写中。 风度不减,语声低沉:“你的金刚不坏功不过是刚刚入门,说,到底是谁教你的?你是不死门的人,还是不灭宗的人?” 他喝声若雷鸣,声声击肺腑,若巨钟鸣于心间。 更震得树叶摇落,劲风席卷,更显凛冽肃杀之威,便是外人听之,都忍不住要张口吐实。 卓君彦却只是瞪着他:“你的身体很硬啊,这都打不死你。也好,那我希望你能再硬一些。” 说着他已将身体蜷缩起来,将自己整个人都蜷缩在谢北苍的身前,仅靠他一只手抓自己咽喉的力量维系在空中。 你这是要自己吊死自己吗? 这诡异的动作让谢北苍愕然。 轰! 怦然巨响,长街上升腾起狂野爆炸。 烈焰自谢北苍背后席卷而出,气浪滔卷,红云冲天。 “嗷!!!” 谢北苍发出痛苦已极的呼吼,全身沐浴火焰。 众人看到他的背部已完全烂掉,血肉模糊,连内脏都露了出来。 卓君彦也被气浪震飞。 他在空中翻滚着落下,再次吐了口血。 就在刚才谢北苍抓住他的同时,他把一枚手雷丢在了谢北苍的背后,顺带就用谢北苍为自己做了一次盾牌。 便是有铁布衫护体,金刚不坏功让他的内腑强大,卓君彦还是在冲击波下被震到吐血。 直受其害的谢北苍就更惨了。 他修金刚不坏功,体魄强大,生命坚韧,生机勃勃。 然这一切,带来的就是更多的坚持,更大的痛苦。 这刻他全身焦烂,沐浴烈火,依然不死,甚至还一步一步走向卓君彦,一只手遥遥抓向卓君彦,艰难吐声:“本是同门,相煎何……急……” 倾吐出无尽悲愤!!! 若不是看在同门份上,我又怎么会…… 躺在地上,卓君彦再次举枪:“谁特娘跟你是同门。” 砰! 谢北苍眉心现出一个血洞。 荒狂气势骤消,他一头栽倒在地。 第六章 恃武横行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傻了。 谢北苍死了? 虎帮赫赫有名的大佬之一,三重境巅峰的武师,就这么死了? 长街之上,众皆无言。 众心皆寒,群胆皆颤! 系统画面出现一大片威慑提升,瞬间提升到了311。 系统提示: “第一使命完成,奖励二百威慑。” 威慑值提升到511。 卓君彦直接将金刚不坏功再提两层。 金刚不坏功提升到第三层,同时当前根基也变化为脏腑4肤骨3气血1筋络1,内力30。 当前阶位正式变为:一重境巅峰。 体内自有洪流起,卓君彦只觉得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就连身上的伤都连带着感觉轻了许多。 随手一挥,自有一股气劲怦然而起。 此时谢北苍身上火焰已消,有心测试下,卓君彦扬手一拳轰下,落在谢北苍的头上,竟是将他的脑袋直接砸烂。 这一拳之威,不说开石,已可断骨! 将铁拳从破碎的脑壳中收回,带着满手的血腥与泥泞,卓君彦微微一笑,自语道:“不错!”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又是一阵骇然。 一大群人再次看傻了眼——杀人之后还鞭尸? 心中同时一个念头: 此人凶残! 此人蛮横! 此人不可敌! 又是一轮威慑提升。 捡起谢北苍的钱袋,卓君彦这才转头对杜止水道:“还要赔偿吗?” 杜止水:“……” 靳无心:“……” 努力平复心情,杜止水青锋剑收,拱手道:“阁下救了舍妹,我杜止水还没这么无耻,怎么会以怨报德!你要是不嫌,我杜止水愿意交你这个朋友,正好你也受了伤,我找大夫给你看。” 卓君彦却只是淡淡道:“虎帮很厉害?” 杜止水滞住:“这个……” 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谢北苍死了,虎帮定不会善罢甘休。好在人不是自己杀的,到也可以推脱,但要是和卓君彦走的过于亲密,只怕难免受到池鱼之殃。 然而卓君彦救了自己妹妹,要就此离去,又显得自己太过无义。 心中彷徨,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进退维谷! 卓君彦看出他心情:“那就算了,你照顾好你妹妹吧,她好像受伤了。” 杜止水没注意自己妹妹也受伤了,听到这话忙关切去看杜萱灵,弄的杜萱灵很是无奈:“我没事,就是一点小伤。” 却还是被她哥哥一把拉住手,看到杜萱灵左手腕上已被划出一个血口,鲜血滴答直流,心痛道:“你也真是的,你武学修为不到家,遇到这种事就躲远些。” 靳无心也冲过来:“杜大小姐……” 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卓君彦看得直摇头:“本是大好一直男,何苦屈身做舔狗。” 靳无心愕然:“什么直男舔狗?” 卓君彦便答:“直男者,站的直,行的直,全身皆硬,钢铁直男!天下大道千百转,我自一路笔直行。见山开山冲仙府,持枪纵横荡犁庭!舔狗者,其言舔,其行苟,全身皆软,断脊小儿!世间男儿当自强,却有舔狗喜爬行。舌灿莲花求雨露,见缝就钻祈临幸!” 听到这话,杜萱灵粉面羞红。 靳无心更是被他噎的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瞪着眼看他:“你骂我?” 卓君彦便笑:“哪有,开个玩笑,别介意。” 他笑的时候,还扬了扬手中枪。 靳无心心神一颤:“那便算了,我不与你计较。” 卓君彦便道:“对了,我又杀了一个,没事吧?” 靳无心忙道:“谢北苍恃武横行,这都是他罪有应得。” 见他这表现,卓君彦微笑:“看来我是来对地方了……这世道就是谁拳头大谁说话算数,我喜欢!” 地球的古代其实也差不多,地方豪强强横起来,不给官府面子是常有的事。无论中西都有过地方豪强和朝廷正面对垒,而一般只要不公然造反,各朝也很难如何。 处处烽火又不蔓延,便如病毒,灭之不尽,应付无能,便只能群体免疫。 而在这一方世界,个人武力强大的背后,带来的是进一步的体制约束力下降,秩序崩坏,也就是进一步放纵地方武力……要不然谢北苍怎么连捕头都敢杀? 个人实力越强,便越是敢无视律法! 卓君彦本来他还以为自己奇装异服要引来注目,没有身份也是个麻烦,现在却发现,在这世界只要你拳头硬,那便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 正所谓: 天地苍茫无边路,持枪跃马快意行;纵有浪急波涛险,碧空孤帆我自横! 如此发现,心情大好! 省事了。 再看谢北苍的钱袋,一些碎银,几吊铜钱,一些疗伤用的丹药。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药方。 系统提示: “发现金创药药方。是否开启金创药通道?” “咦?”卓君彦选择开启。 就见异宝一栏已经打开,下面还有异宝,装备,丹药三项。 其中丹药上已出现金创药字样。 金创药:一种可快速恢复外部创伤的药物,结合内力可加速疗效。兑换需要20威慑。 有现成的金创药,卓君彦在伤口上涂了一些,运转功力,就觉得伤口丝丝清凉,果然舒服了许多。 这刻继续看系统。 击杀谢北苍让卓君彦又收获一波威慑值,他现在渴求快速增长实力。 武技听风:强大的听觉,可以捕捉细微的声音。适用心法,造化自然经,慧心经等。 这是一门辅助型武技,卓君彦前期靠枪吃饭,觉得这个还不错,主要这些武者速度也快,有了听风可以避免被快速突袭,干脆就点选听风。 系统提示: 听风并非金刚不坏功适用武技,请谨慎选择。 原来是这样么? 不同的心法有不同的武技适用范围,金刚不坏功对防御类恢复类的武学有加成,对这种辅助类的武学估计就效果弱了。 于是卓君彦决定再选一门心法。 没想到系统提示:你无法同时拥有两门根本心法。 什么? 卓君彦诧异。 想了想,正好看到靳无心准备离开。 他喊了一声:“靳捕头!” 靳无心停下脚步,茫然看他:“你还有何事?” 卓君彦问:“武者修习内功心法,有没有什么限制?我是说,一次只能修炼一门?” 靳无心诧异:“从未听说过。” 卓君彦立刻道:“你是说,武者修行多门心法是没有问题的?” 靳无心正色回答:“除非是心法本身有冲突,一般来说没有问题。只不过很少有人这么做,毕竟练武不易,一门武学能练到极致,就已经很厉害了。同练多门,最终可能就是什么都不成。” 原来是这样。 所以这不是人的限制,是系统的限制。 是了,是了。 系统有系统的优势,但也有它的束缚。 就目前看来,通过系统去修行武道,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就好比游戏里的职业限定一样——你是剑士职业,就不能学法师技能,学了也没加成。 但是落到现实中,自己练却是不用受约束的,除非两种体系本身有冲突。 卓君彦点点头:“谢谢。” 靳无心等人离开,卓君彦看着系统,自语着:“很好,其实我喜欢这个。人生在世,当砥砺前行,当勇猛精进,当无畏无惧,当竭尽全力。哪有全靠开挂的道理?” 开挂是辅助,根基在自身,阴阳有相济,方成横行人! 第七章 虎帮 卓君彦终究还是决定学习听风。 他目前以枪支为主战力,不需要频繁出手,所以结合自身的特性来学习才是最有效的。 将听风提升到三级,无需运用卓君彦就感觉四周似乎嘈杂了许多。 风吹过树枝,传来刷刷声响; 远方的人们在窃窃私语,隐约可听出还是在议论先前之战斗; 鸟儿扑闪着翅膀飞过长空,发出求偶的欢鸣; 便连那茶摊老者低语的“说好了赔钱,也未见动静”,也自后屋传来。 卓君彦微微一笑。 这听风不错,关键还不消耗内力。 “也就是说,要是有对应心法的支持,我的听力就可以更强?”卓君彦自语,随即一笑:“无所谓,反正暂时也够用了。” 再看系统。 提示:学习不属于对应心法支持的武技,是事倍功半的行为,请宿主谨慎抉择。 之前嫌我学的少,现在又嫌我跨界。 卓君彦也不指望这系统能给自己什么有意义的指点——老子连死都不怕了,还在乎你的评价? 将一些碎银丢在茶摊,也不问够不够赔的,便自离去。 白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经过一日休息,卓君彦的伤势也渐渐恢复,只是距离全面恢复依然有些距离。 卓君彦也不在意,拎着自己的包和箱子向外走去。 槐安县东郊。 一间大宅孤零零的矗立空地上,四周没有其他建筑,唯有一片小树林在不远处。 大宅的门牌上挂着两个气势凌厉的大字。 虎帮。 笔墨浓郁,笔锋凌厉,其形如虎,如势飚扬。 门上扣着一对虎头环,门廊挂着两柄虎头刀。 皆是凶狠物,张扬无遮拦。 虎帮虎威虎势扬,杀形杀气杀意飚! 这,便是槐安第一黑帮,虎帮! 过了大宅门,便是影壁,绕过影壁是一片巨大的演武场。 演武场后方是一间大堂。 堂上匾额高挂,同样以凌厉笔触写着三个笔墨酣畅的大字。 “忠义厅”。 烈虎阳此刻就在虎帮忠义厅大堂上坐着。 他正在狂吃。 在他身前摆放着一大盘的肉,堆满了整张八仙桌。 烈虎阳拿着一根猪蹄狂啃,疯狂吞噬,连着骨头都一起咬碎,吃掉,发出嘎嘣嘎嘣的咀嚼声。 壮硕的身板不着上衣,裸着上身,露出一块块壮实的古铜色肌肉。 当他狂吃海嚼的时候,汁液顺着他的口齿流下,落在胸口,便现出一片锃亮油光。 忠义厅前的演武场上还放着两具身披白布的尸体。 谢北苍和白重。 演武场边上站着一群黑衣劲服的汉子,个个手持火把,手持钢刀,面色肃穆,杀气腾腾。 “人还没找到?” 烈虎阳语气低沉着问。 他已快速吃掉手里的猪蹄,然后又拿起一个,看都不看下面一眼,声音也很平静。 所有人一起低头不言。 大家都知道,老大吃的越凶,心情就越差。 这种情况下,能和他说话的只有二当家归喜娘。 站在烈虎阳不远处,大约三百来斤的归喜娘瓮声瓮气的说:“去问靳无心的人说,那小子走之前,还在打探咱们虎帮的位置。” 烈虎阳啃猪蹄的手滞了滞,方面大脸狰狞出一丝笑意:“有趣。是个狂小子,实力怎么样?” 站在归喜娘后方的是一名素衣年轻人,手持一柄七尺青锋剑,腰间还挂着一个刀囊,里面插满了飞刀。 年轻人微笑:“一重境的武师,武技铁布衫,擅发暗器,出手无踪,可能是个擅长驭物的异人。” 听到这话,烈虎阳站起来。 当他起身时,一股无形威慑散发而出。 虽是二重境,却有巅峰威! 他大步来到白重的身边,一只手已往白重尸体里掏去,就这么摸索着,半天后血淋淋的手缩回,手心中已出现一枚变形的子弹。 看着子弹,烈虎阳眯着眼说:“尾部的形体已变,明显是重物击打所致……这不是以腕力发出的暗器!” 素衣年轻人走过来,看了看变形的子弹:“老大说的对,这不是腕力发射的暗器,而是以重击的方式飞出。要造成这样的变形,怕不是要以重锤击打方能做到。奇怪,天下从没听说过有这样的武学和暗器。而且当时在场的人也没有看到任何击打,这东西是从一个黑色物体中直接发出的。” 烈虎阳凑过去,竟是对着子弹嗅了几下:“有硫磺的气息……当是某种机关术。” 归喜娘诧异:“机关术?老大你是说,这东西是通过机关发射的?” 烈虎阳唔了一声,仰头看天,眼神中现出思索:“应该是这样了。有趣,难道是墨门的人?” 素衣年轻人面色微沉:“若是墨门就麻烦了。” 烈虎阳一龇牙:“墨门的人闲的没事跑槐安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作甚?” 归喜娘低声道:“会不会是白天淮阴河的事?有可能是墨门的人得了什么消息。” “淮阴河?”烈虎阳眉头微皱:“这事有些奇怪,咱们到现在还没摸清状况呢,再说才一天。墨门离此地山长水远,怎么可能这么快得到消息?放信鸽都飞不到!” 烈虎阳虽然气势彪炳,出手硬朗,心思却并非如其表象一般,而是相当细腻,思虑也多周全。 “也可能是正好路过。”年轻人回答。 烈虎阳冷笑:“所以就想来打个秋风?其实是不是墨门老子也无所谓。墨门是大派,奇人异士无数,要找咱们的麻烦,咱们抗不住。但老子至少知道一件事,就是这个小子,咱们至少还能对付。” 他说着站起身,晃了晃颈子,狞笑道:“咱们虎帮什么时候怕过对手?要么你死,要么我活,走了这条路,脑袋就是别在裤腰带上的。早晚会死,死之前,先快活个够!他有本事就来做了老子,没本事,就被老子做掉。人生在世,图的就是个快活!” 说着他看向下方帮众,放声吼道:“老子不管对手是什么人,杀了我虎帮的三当家,咱们就要他死!!” 气势再度飚扬,无谢北苍之伪大师风度,却自有一股狂野之姿,猛人之威。 恣意纵狂烈虎阳! 下方所有帮众同时举刀高呼: “要他死!” “要他死!” “要他死!” 远方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淹没在这巨大的呼啸声中。 下一刻烈虎阳的脑袋猛然一扬,眉心已出现一个巨大的血洞。 砰! 鲜血和着脑浆迸溅到众人身上,烈虎阳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第八章 从此虎帮易江山 虎帮外的小树林里,最高的那棵树上。 卓君彦架着狙击枪,树叶披挂全身。 一枪开过,烈虎阳倒下。 场中一片纷乱景象。 卓君彦微微一笑,将枪口对准归喜娘。 这个三百多斤的肥女人确实是个极好的目标,尤其她此刻正趴在烈虎阳身上不停的呼喊老大。 枪口对准归喜娘的后脑,再次扣动扳机,归喜娘的后脑已炸出一个大洞。 于是归喜娘脑袋一沉,倒在烈虎阳的尸体上再不动弹。 鲜血激扬,化作一蓬血雾。 好一片腥红诗意! 好一幕血色如画! 卓君彦轻轻吹了声口哨。 再找那素衣年轻人,却发现年轻人已不见踪影。 “可以啊。”卓君彦低笑。 某种意义上,枪支对本地武者的最大优势不是威力,而是陌生——他们没见过枪,完全没有对付枪的经验。 可就算这样,当卓君彦两枪开过后,那个年轻人还是第一时间选择了隐藏自己。 这等应对,也算迅捷。 “果然,你可以低估他们的见识,却不能低估他们的智商。” 卓君彦再次对自己强调了一句,狙击镜里还有不少人头在晃动,但是卓君彦没有开枪。 传送突如其来,事先没有准备,所以他一共只有八发狙击子弹,卓君彦不想就这么浪费在小卒子身上。 恰此时,远方一道身影忽然闪现,高速向这边飚冲。 好快的速度! 是那年轻人! 他直接朝着自己过来了! 他目视前方,看着那树丛中一抹硝烟。 尽管不知这暗器为何会有如此烟雾,但他知道,暗杀者必在此处! 笔直冲至,速度绝快! 卓君彦手中狙击枪再抬,就在锁定同时,那年轻人猛然向空中跃去,在空中竟然再度变向。 砰! 这一枪却是击空了。 同时枪声与烟雾也再度暴露卓君彦的方位。 就在那儿! 年轻人挥手,对着卓君彦所在的地方打出一道寒光。 柳叶刀! 柳叶如梭,刀影凌空! 映现一抹月辉。 凄迷!伤情! 卓君彦低头。 刷! 柳叶刀掠背而过。 那年轻人再度跃起,双手同扬:“贼子!找到你了!” 又是两把飞刀掷出,其速如电,直插卓君彦双眼。 卓君彦侧身翻滚,躲过飞刀向树下急落,目光却死死盯着对手不离开,身体衣衫鼓荡。 那年轻人已高速欺近,手中青锋剑起,直刺卓君彦,落于铁布衫上,就见衣衫微凹,青锋略弯。 这一剑竟未能刺入。 此人速度快,飞刀准,应变强,但剑法威力一般,明显不如谢北苍攻防两端之强悍。 卓君彦手中已现出伯莱塔。 枪火乍现,如夜芒流星。 年轻人身形再转,子弹擦身而过,扬手一挥,烟雾泛起,卓君彦再看不见那年轻人的身形。 卓君彦也诧异:这小子手段很多啊! 年轻人的声音已阴森传来:“好机关!不过通过机关发射的暗器,与手发暗器不同,只能走直线。只要不让你对准我,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怪不得反应这么灵敏,原来也是个擅长暗器的。”卓君彦低笑。 刷! 迷雾中,寒光现。 青锋剑指,幽灵袭面,却是循着卓君彦的声音刺去。 但卓君彦猛然翻滚,对着身后就是一枪:“谁还不会个听风辩位了?” “唔!”年轻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吃痛同时,柳叶刀鸣啭尖镝,呼啸寒光,竟以弧线飞至,落于卓君彦身上,铁布衫再度建功,强烈的撞击还是让他向后跌退。 “你会弧线了不起啊?”卓君彦一龇牙。 年轻人鬼魅般出现在另一侧,一剑刺出,卓君彦继续翻滚,这一剑落在铁布衫上依然未有效果,但年轻人顺势下拉,已划中他的腿部,卓君彦腿部防御不足,已被拉出一个长长的血口。 卓君彦反手一枪,年轻人腾空飞起:“依仗外物之力,一旦被近身,你就什么也不是。” 卓君彦乐了。 怎么说的好像你不是玩飞刀的? 此时烟雾已散去不少,卓君彦终于能看见年轻人。 就见他的手臂已中了一枪,左臂垂着,鲜血长流。 卓君彦看着他手臂的伤,微笑:“擅长身法与飞刀,但是内力弱,近战威力一般。老实说,我最头疼的就是你这类。” 目前的情况,枪不怕你防高血厚,就怕你高敏高速。 在这个基础上还有脑子,知道闪避,便形成了麻烦。 卓君彦不喜欢这样的对手。 但他愿意挑战这样的对手! “总要走出舒适区,只是遗憾风雨劲。”他低笑。 年轻人怒意勃发:“你到底何人?” 卓君彦的回应是给他一枪。 枪火现,年轻人在他抬手同时侧身闪避。 反应速度确实够快,关键他已经掌握了躲避枪支的正确方式。 “找死!”年轻人一剑刺去。 让他吃惊的一幕出现,卓君彦竟然没有闪,而是迎着这一剑冲上。 不躲! 不闪! 年轻人愕然。 扑! 这剑穿透衣衫,扎进身体,同时卓君彦手中已多出一把刀,凶狠扎进年轻人的眼窝。 两伤战法,简单有效! “嗷!!!” 年轻人发出痛苦已极的叫声。 一击得手,卓君彦对着那年轻人又是一枪。 这一次那年轻人再没法闪躲,连续三枪击出,年轻人直挺挺的倒下。 “呼!”卓君彦也是长吁口气。 最强的烈虎阳和二当家归喜娘都被他轻松击杀,反倒是这个虎帮排名末尾的四帮主,对自己造成的伤害最大。 果然不是什么事都看实力。 低头看看自己,还好,入肉不算太深,铁布衫终究是抵消了大部分的伤害。 将剑抽出,随便给自己包好伤口,卓君彦将年轻人的脑袋砍下。 然后他提着头,一步一步向虎帮大堂走去。 威慑值的获得需要直观面对,这意味着除非有任务,否则猎强并不是收益的方式,当众杀戮才是! 这也就要求卓君彦必须继续杀下去。 此时的虎帮已经彻底乱了,所有人都如无头苍蝇般。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明白该如何应对,看不见敌人,就算有斗志也不知该怎么做。 当四当家冲出去时,一些脑子灵活的虎帮帮众也跟着出去,但这反而更遭。 因为他们分散了。 从树林中走出,卓君彦看到十多名虎帮帮众正在跑来。 他也不废话,举枪直接开火。 夜空下,枪口闪烁着夺命的火光。 伴随着一连串的枪响,一名名虎帮帮众倒下,剩下的人心胆惧寒,相互看看。 发了声喊,竟同时向帮内跑去。 卓君彦也不追击,换上弹匣,再次打开手机——为了省电,他之前把手机关机了。 这刻点上一首不谓侠。 “刀可捉,拳也耍。” “偶尔闲来问个生杀。” 但感觉曲调太过儒雅,终是不合此间气氛,若论铁血,还需国外战曲。 便换成suchawhole,音量开到最大。 有几分阴森,添几许诡谲,加几丝恐怖,现几缕狰狞。 正合此刻意境! 面容峥嵘,带着笑意,便这般乘着风,踏着歌,继续前行。 鲜血浸透了纱布,从他的身上缓缓流出,于是每走一步,就是一个血脚印。 然,杀戮者心中唯有兴奋。 踏入虎帮大堂,几道身影同时出现,卓君彦抬手一丢。 一枚手雷炸开,气浪将冲过来的帮众尽数掀翻。 卓君彦已大步走入,用手中的枪挨个点名,又如杀神附体,尽情收割着所有人的生命。 虎帮演武场上。 枪声不绝,血光四溅。 漫漫长夜,腥红遍野。 诡异乐声传来,仿佛整片天地都在为他伴奏,为他哀鸣,又有那诡异的呢喃,若魔鬼在低鸣,仿若黑暗因他而笼罩大地。 升腾的烟雾里,卓君彦一步步走出,逐渐显现身形,在这火焰,鲜血,烟雾与阴森乐章的映衬下,映衬出几分神秘,几许恐怖。 便如那从九幽地府中杀出的魔鬼! 摄人心魄! 震胆寒魂! 这一幕彻底崩溃了所有人的信心,也不知是谁发了声喊:“我们投降!” 呼啦啦所有人都跪倒在地。 卓君彦没再开枪。 他便这么站在那里。 天地一曲奏鸣间,屹立乱世苍生里。 第九章 历史之谜 虎帮忠义厅。 乐已止,人已降。 大堂之上,众人肃立。 秩序景严,沉默无声。 虎帮的天变了,虎帮的人还在。 一切若未发生,万事依然故我! 卓君彦坐在烈虎阳的位置上,正在大块的吃肉,弥补着自己的消耗。 将桌上的食物风卷残云一扫而空,卓君彦感觉自己的精神也好了许多。 看看系统,威慑值已经再次达到三百多。 或许是威慑收割有极限的缘故,如今堂下的几十名帮众虽依然是无声肃穆,悄然颤栗,但已不再继续提供威慑值。 也对,如果不是这样,那以后自己养一堆人天天没事吓唬着玩不就好了? 系统肯定不会接受这种事。 抹了抹嘴唇,卓君彦慢条斯理道:“这个烈虎阳,他的异术是什么?” 一名帮众低头道:“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不过在您面前,那便什么都不是了。” 后面这话纯属马屁。 烈虎阳的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到底有多厉害,卓君彦不知道,也没机会尝试,他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异术栏开启了。 异术栏分两个选择。 一灵觉。二异术。 灵觉一栏没开启,而异术栏则出现了一个购买选择。 铜皮铁骨。 和功法武技的免费学习不同,这铜皮铁骨仅是学习就要消耗一千五百点威慑。 卓君彦也明白了。 看来系统出售的东西,除了武技是敞开出售,其他的东西都需要特殊的方式去打开。 比如金创药,比如这异术。 至于灵觉是什么暂时不清楚,不过应该和异术有直接相关,有可能就是增强异术效果的。 考虑到心法只能学一种,异术很可能也只能一种,也就意味着异术获得必须先从优秀能力下手,所以这次卓君彦别说威慑不够,就算够也不会直接购买。 破系统事先不提醒,自己必须小心点儿,别一不当心做了错误选择就欲哭无泪了。 这也让卓君彦有些焦灼——他并不希望等太久,等回到地球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办,迫切需要强大的能力。而系统之前的提示也在暗示卓君彦,后面未必能那么轻松得到奖励,必须在这次新手考验期把握机会,打下坚实基础。 子弹终究是有限的,没有实力就无法让自己在新手考验期获得最大好处。 关闭系统,卓君彦慢条斯理:“烈虎阳死了,从现在起我是虎帮的老大。虎帮以前怎么做事的,以后照样怎么做事。” 听到这话,众人欣喜:“是!” 不过还是有一名尖脸猴腮的帮众疑虑道:“帮主,小的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说!” “烈虎阳出身战虎堂,老大杀了他,战虎堂怕是要找麻烦。” 卓君彦笑笑:“那你们的其他帮主呢?” 那帮众道:“二帮主归喜娘,大肚门。三帮主谢北苍,不死门,四帮主孔轻,飞花门!个个有后台,来头均不小!” 一番话,语重心长,情真意切。 若不知事情原委,还以为多年老臣。 卓君彦望着远方夜空。 星光璀璨,迷离幻景。 月色斜照下,凄婉动人心。 所以这一战,我便已经得罪了四家门派? 呵呵! 他心中无畏死,胆气大过天。 以手支颌,卓君彦道:“没事,要是他们的人找上来,你们就说是我杀的,不用你们出面。” 说着卓君彦看看那帮众:“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马兆日。” “从现在起,帮里的事就交给你处理了。”卓君彦说着起身。 马兆日愕然。 我这就是副帮主了? 升官来的太快,有点措不及防,关键后续麻烦不断,马兆日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恐惧。 心中彷徨,忐忑不安。 吃饱喝足有了力气,卓君彦回小树林取回狙击枪等装备,然后径直进入后院,找了个房间。 将入时止步,回头道:“我会在房间里布下机关,如果有事找我,在门口喊就行了。不经通报,擅自进入,就是自找死路。” 所有帮众一起答应:“是!” —————————————— 卓君彦在虎帮养了三天的伤。 三天后,借助金刚不坏功的强大恢复能力,卓君彦的伤已基本恢复。 空闲的时候,卓君彦自己也会练功。 他发现果然如自己预料的那样,即便不使用威慑值,自我练功也会让自身提升,只不过长的少,效率比使用威慑值要差得多。 而这三天,虎帮易主的事更是传的全县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来了一个狠人,单枪匹马干掉了烈虎阳等四位帮主,坐上了老大的位置,而且其人行事作风更加狠辣。 这使得虽然虎帮折损了许多人手,但虎帮的地位却并没有因此下降,反而在槐安县中更加凶名鼎盛。 这三天里,卓君彦也在抓紧时机了解着这里的一切。 他让手下找来了一些史书,然而在看到史书的一刻,答案却让他大吃一惊。 这里的历史前半段时期,竟与地球一般无二。 三皇五帝夏商周,春秋五霸,战国七雄,秦汉三国,魏晋南北,直至隋唐…… 变化起于唐! 女帝登基,天下骤变,诸侯纷起,几经战事。最终在则天女帝死后不久,秦成秀建大风皇朝,历时百年…… 历史在武则天时期出现了新的拐点,并一路绵延下来,形成了与地球完全不同的世界。 怪不得! 怪不得这里的文字,语言都依然保留着过去的古风,许多东西似是而非。 合着千年以前的历史都是一样的啊? 卓君彦统计了一下,自唐朝之后,这世界先后又经历了风、源、越三个朝代,其后分裂为四国时期,接着是大廖崛起,后又有十六国与七国等一系列变化。 前后经历亦有千年左右,也就是说,若以公元记制,那这里的年代其实和地球没什么差别。 然而这些还不是关键。 是世界! 是陆地! 陆地变化了! 史书有记: 光宅元年,天降彗星。 两年后,星耀九天,大陆合并。 本年定年号“圣统”。 圣统元年,则天女皇正式登基,逐鹿天下,战乱不断! 裂空元年,大陆崩裂,天下四分! 这一年,是在圣统元年的一百三十年后。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陆地是先经过了合并,然后分裂成了四大块。 时移星易,地发杀机。 是年,大风朝亡!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四块大陆相距并不遥远。中间有海相隔,呈十字分开。 名:无间十字海峡! 第十章 识得此物否? 清晨刚下过一场小雨。 雨后的地面泥泞,青草顽强的崛起于青石砖的缝隙之间,随风摇曳,随后被一双大脚重重踏扁,碾压而过。 一名面容清秀的年轻人匆匆走过虎帮演武场,来到正在练功的卓君彦身前:“老大。” 他叫张七斤,是虎帮的一名帮众,为人伶俐,办事能力还算不错。 “什么事?”卓君彦停下练功,从手下接过毛巾擦了擦汗。 “杜家兄妹求见。” 杜止水兄妹? 卓君彦道:“请他们进来。” 片刻后杜止水杜萱灵进入虎帮大堂。 今天的杜萱灵显得格外漂亮,穿了一件绿色长裙,略施粉黛,眉心点了一粒朱砂,手腕上带了一个翠绿色手环,脚踝上还绑了两个小铃铛,走起路来叮铃作响。 看到卓君彦赤着上身站在院落里,古铜色的皮肤尽显男性霸气,杜萱灵面色不由一红,给了他一个白眼,转过头去,许是觉得此人太不斯文吧,道:“还不穿衣服。” 卓君彦慢条斯理戴上棒球帽:“穿了。” 杜萱灵无言:“哪有帽子也算衣服的道理,不过你这帽子,到也有趣,从未见过。” 卓君彦道:“这是棒球帽。” 杜萱灵诧异:“何为棒球?” 卓君彦随口道:“就是以棒击球的游戏啊。” 杜萱灵面色陡然通红:“流氓!” 卓君彦愕然。 妹妹你想哪儿去了? 不过想想也不怪她,毕竟自己之前两次的名词解释确实也都不是什么好路数,难怪她会想飞。 算了算了,卓君彦也不多解释,摘了棒球帽,换上紧身衣。 杜止水已抱拳笑道:“佩服,佩服!单枪匹马横扫虎帮,卓兄果然厉害。” 卓君彦挥手让两人落座,让手下上茶,随口道:“我杀了烈虎阳,也就得罪了战虎堂,可能还有大肚门,飞花门,不死门。” 杜止水脸一红。 上次卓君彦就是说类似的话,结果杜止水直接跑路。 这次卓君彦又是这口气,那意思你若是怕死,赶快离我远些的好。 杜止水人到不坏,武功凑合,胆子更小,遇事必怂,偏还活要风度死要面子,听卓君彦这么说,一时心中矛盾,不知该怎么回复。 还是杜萱灵瞪了她哥哥一眼,语声婉转:“你就别逗我哥哥了。他其实也不是怕事,主要父亲死的早,整个杜家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肩负的担子重,有些事确实不适合冒险。” 杜萱灵虽然年纪比她哥哥轻,但是说话到显得更有见地,在她口中,杜止水不是贪生怕死,而是为大事忍辱负重。 杜止水连连点头,只觉得妹妹此言甚是有理! 是了,我就是这样一个肩扛大任,忍辱负重之人! 卓君彦不关心杜止水是什么人,直接道:“这次过来,有什么事吗?” 他警告的话都说到这一步,杜止水还没缩,那多半就是有事来找自己。 杜止水想说话,却被杜萱灵止住,替她哥哥道:“最近出了一则传言,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什么?”卓君彦问。 “淮阴河出了一件宝物,便是你我初遇时。” “唔。”卓君彦点点头:“我看见了,不过没来得及过去,就遇到你。” 杜萱灵轻声说:“有当时在附近的人说,河里出现了一道漩涡,漩涡内彩光四射,可能是有宝物出世。” “然后呢?”卓君彦也没在意。 什么宝有老子的枪好? 再说在意也未必有用,系统使命更重要! 杜止水接口:“有不少人下河去寻宝,那光辉只存在了片刻就消失。于是当时上岸的人,被怀疑是有人得了宝贝,还有人因此厮杀起来。” “然后呢?” 杜萱灵道:“他们说宝物在你身上。” “你说什么?”卓君彦诧异。 随着杜止水杜萱灵兄妹的解释,卓君彦终于明白。 原来那天之后,有不少人因为所谓的争宝而起了杀戮。 当时被卓君彦杀死的白重就是其中一个,这小子杀了一个人后就跑,然后被靳无心追击,结果死在了卓君彦手上,最后还连带着整个虎帮都一起完蛋。 但也正因为这样,一则合理的谣言出炉。 有人说卓君彦使用的那种特殊武器,就是河中的宝物,被卓君彦得了,然后才得以大杀四方,而且这宝物有可能就是从白重那里抢到的。 这听起来合情合理不是? 至于说卓君彦是先开枪后杀白重……谣言嘛,谁会去较这个真? 总之,作为槐安县的外来人,一个一重境武师,依仗神秘而强横的武器大杀四方,再结合他的来路不明,怎么看都和这淮阴之宝有关。 这个谣言带来的最大坏处就是:许多人都意识到卓君彦是恃宝横行,而不是自身强大。 所以说,错误的论据也是可以得出正确的论点的。 至少对卓君彦的评价上,这个说法是没错了。 而这个判断带来的结果就是,许多人对卓君彦的畏惧减弱,更有不少人开始动脑筋,想杀人夺宝。 有趣! 虽非修仙界,亦是夺宝人! 天下烦恼事,无出利字门! 卓君彦道:“所以你们是特意来提醒我这个的?还是有什么别的需求?” 杜止水兄妹互相看看。 终是杜萱灵道:“主要是提醒你,不过也确实有人托我们给你带个话。” 这话莫名耳熟,你就差说皇军了。 卓君彦挠挠耳朵:“谁?带什么话?” “县南高家,高为山高老爷子说。若你愿意把宝物献出,可保你一世富贵。” 杜萱灵说这话时,妙目连闪。 情真,意切,还带了些期盼。 卓君彦看的懂这期盼。 那其实是盼他莫要答应。 小丫头,唯恐天下不乱。 卓君彦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这个高为山比烈虎阳怎么样?” 杜止水道:“不一样。高为山是朝廷致仕的大员,位高权重,虽不修武道,但烈虎阳也不会轻易招惹他,手底下也是有不少强大武者的。” 原来是这样么。 卓君彦仰头思索了一会儿,就在这时,眼前突然出现系统界面。 “特殊使命启动。” “查明淮阴河宝物真相。” “完成该使命可获得特殊奖励,奖励层级取决于使命完成度。” “你必须亲口将真相道出,并说出确认结果,才能确认答案。结果一旦确认,无法更改。” 咦? 卓君彦微感愕然。 怪不得我一穿越过来,淮阴河就出现动静,果然一切都是有联系的。 想了想,卓君彦道:“所以,虽然高为山现在已经不是官了,但要是动了他,还是会有大麻烦?” 杜止水兄妹异口同声:“那是必然。” “谣言是从哪儿传来的?只是三天时间就传成这样,有些快!” 杜止水苦笑:“这我哪儿知道,关于淮阴河宝物的事,现在众说纷纭,你也不过是其中一个怀疑对象。不过卓兄你要小心了,消息好像已经传到了外面,这几天槐安县又多了一些面目陌生的武者。” “那你们又是从哪儿听来的这消息?” 兄妹二人同声回答:“何家。” 何家的家主叫何声东,也是槐安的大家族,地位大概和杜家差不多,比高家略低。 卓君彦思索片刻,起身道:“行,我知道了,谢谢你们的提醒。” 说着卓君彦回房间,片刻后出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手里提着一个奇特的箱子,就这么向外走去。 杜止水兄妹见状,同时愕然,急忙跟上。 卓君彦径自来到前方大院,将箱子交给张七斤,道:“全都跟我走!” 正在练武的虎帮帮众听罢,全都拿起刀枪棍棒,就这么跟着卓君彦浩浩荡荡往前行。 虎帮行事,不问原由。 老大发声,便是行动! 烈虎阳的时候,便是这般。 卓君彦的时候,更是如此! 见此情形,杜止水兄妹亦愕然。 你这是要做什么? 走出虎帮,卓君彦已打开手机。 一曲古惑仔“乱世巨星”轰然响起,在节奏感极强的旋律里,众人虎步前行,招摇过市。 无人敢问曲从何来,只感此曲激扬,正合当下情境。 虎帮帮众更添精神,龙行虎步,便是那步伐都带了几分统一节奏,气势雄浑,自具威严,所到之处,人人避让,如狼群行于长街,睥睨八方,肆虐纵横,自有一股彪悍铁血意,映衬在那高昂曲调里,尽显铁血豪情! 眼看一群人就这么气势汹汹的向县城内走去,杜止水突然想到什么,连连跺脚:“完了完了,卓君彦定是去找高老爷子的麻烦了,这下事情要闹大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就是替高老爷子传个话,卓君彦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瞬间就又想缩了。 偏杜萱灵却是个胆大的,妙目连闪,看着卓君彦远去的背影,说:“哥哥,我们跟上!” “什么?”杜止水吓了一跳。 杜萱灵见他这样,没好气道:“你这人,平时表现的厉害,一到正事就软弱。” 被妹妹这么一说,杜止水瞬间心气不爽,脖子一倔:“我怕什么?我就是担心你!去就去!” 说着就跟了过去,想想不放心,这跟的太紧万一别人误会就不好了,便又刻意放慢脚步,有意拉开距离。 杜萱灵看出她哥哥的心思,扑哧一笑,却也没说什么。 杜止水倔着脖子道:“就看看,不进去。” 一路走来,杜止水兄妹却发现有点不对。 怎么卓君彦不是往高家去? 他莫不是走错路了吧? 有心提醒,但转念一想这一提醒,岂非成同流合污了?便继续缄默。 待又走了一段路,杜止水终于看出卓君彦去的方向。 “何家?”杜止水惊呼:“他怎么去的是何家?” 不对啊。 找你要宝物的是高为山高老爷子,你去找何声东是什么意思? 杜止水想不明白卓君彦这迷之操作,这边卓君彦已到了何府大门口。 两名看门的家丁习惯了威风,不认识卓君彦,脱口就是:“滚开,莫在这里碍事。” 卓君彦慢悠悠取枪。 这次他取的是帕夫纳证人,威力比伯莱塔小不少。 金色小枪对准一名家丁,卓君彦好整以暇问:“认识这个吗?” 家丁愕然:“这是什么?” 卓君彦叹息:“那算你倒霉。” 对着家丁的腿就是一枪。 “嗷!!!”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长街,家丁抱着血花飚溅的大腿哀嚎。 这家丁没练过武,哪怕是帕夫纳证人对他的伤害都不小。 来往行人全都看傻了眼,就连虎帮帮众也是集体傻了。 老大你这么猛的吗? 说干就干? 不说也干? 杜止水也吓蒙了:“这就打了?动手前难道不应该说点什么的吗?” 杜萱灵也有些不敢相信的揉眼睛,她到不是介意卓君彦的出手不打招呼,而是真心想不明白,卓君彦为什么要对何家下手。 这边卓君彦枪口已对准另一名家丁:“现在认识这东西了吗?” 那家丁吓的疯狂点头:“认识!认识!” 面似霜雪白,心如打鼓颤。 “那我就进去了。”卓君彦已踏入何家大门。 第十一章 横行 踏入何府门,迎面是几名家丁冲过来。 气势凶悍,共同呼喝:“何人……” 砰!砰!砰!砰! 枪声裂长空,子弹灭狂言! 一人一枪,全部打在对方的腿上,几名家丁哀嚎倒地。 卓君彦踩中一名家丁的胸口,枪口对着他的头:“何声东呢?” 家丁哀嚎:“后……后院!” 卓君彦收枪,慢悠悠的向后走去。 一路走来,所有人都吓的四散逃避。 有不怕死的想冲,也是一枪放倒,换来的是更多的尖叫和威慑。 很好! 要的便是这效果。 卓君彦如猛虎出山,一路直行,横行无忌,长驱直入,转瞬已至后院。 后院清净典雅,中有凉亭,四周种满花草,只是时节未至,百花尚凋。 一名老者正坐在凉亭石凳上,婢女随侍,家丁拱卫,却个个胆颤心惊,噤若寒蝉。 空有人数,气势全无。 老者对面还坐了一名年轻武者,腰配长剑,有几分风流倜傥意,算一个翩翩美少年。 两人之前当是对弈,石桌上还有未下完的残局。 此时,棋局已停。 见卓君彦进入,年轻武者长身而起:“卓君彦,你嚣狂过度了!” 剑出! 身影如风冲向卓君彦,更是幻出无尽剑影。 花树清雨剑,月下舞清影。 年轻人对自己的剑极负信心。 这一剑,定要让卓君彦饮恨当场。 可惜他速度虽快,剑技虽强,却犯了个错误。 他走的直线! 枪响! 火光起,血光现。 剑影消逝,年轻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哀嚎声起,大腿上也已多了个血洞。 年轻武者捂着大腿,满脸惊骇的看卓君彦:“淮阴河的宝物?” 卓君彦掏掏耳朵,好整以暇:“败者有资格提问吗?是我问,你答才对。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和身份。” 那年轻武者怔住,就见卓君彦枪口已对准自己。 冲天豪气瞬间消失不见,他哀嚎道:“郑阳思,武境二重,少阳宗门下弟子!” “二重武师?那你这抗击打能力可比其他武师差远了。” 同为二重境,此人的身体强度明显不如白重,帕夫纳证人都能一枪放倒他。 一说到自己武道流派,郑阳思立刻不怕了,大喊:“少阳宗的武学讲究飘逸灵动,剑法迅捷,你懂什么?” 卓君彦枪口顶着他脑门。 郑阳思大叫:“不如!不如!差的远了!” 卓君彦收枪:“这才乖。” 枪口再指老者,卓君彦说:“你就是何声东?” 老者无奈点头,默念着:每逢大事有静气。镇定!镇定! 一双腿却是按捺不住的瑟瑟发抖。 凶人!狠人!强人!猛人! 如此凶神恶煞,为何要找上我? 老夫危矣! 已有了叩首求饶的念头。 卓君彦:“为什么要说是我拿走的宝物?” 何声东愕然:你就为这个找我的麻烦? 卓君彦:不,我就是想找个借口刷威慑而已。 看看卓君彦认真的表情,何声东颤颤巍巍说:“我也是听人说的。” “谁?”卓君彦问。 “演武堂的耿大彪。” “演武堂是什么地方?” 身旁马兆日回答:“本地武者练武地,散人聚集之所。” 听完这话,卓君彦转身就走。 不消问,他这是要去演武堂了。 眼看着他就这么离开,众人集体傻掉。 后面跟随的杜萱灵已按捺不住叫了起来:“卓君彦,你这是在干什么?” 卓君彦脚步不停,步伐虎虎生威:“这谣言经过精心编排,太精准了。我怀疑是真正的得宝人转移别人注意力故意释放的,所以只要找到谣言的源头,就能找到真正的得宝人。” 原来是这样吗? 怪不得你不去找高为山的麻烦,因为如果是高为山得到宝物,断不至于再用这种方式来找他要宝物——即便对高为山而言,虎帮这种地头蛇也是能不招惹就尽量不招惹的。 可是……你这个逻辑有问题啊。 杜萱灵急急追上:“谣言是一路传播的,这要找到什么时候?” “慢慢找呗。”卓君彦回答。 我又不介意找的时间长,反正都是刷威慑。 杜萱灵摇头急道:“就算你找到了,也不说明最初散播谣言的人就是得宝人。” 卓君彦唔了一声:“所以我没杀他们。” 啥? 大家诧异看卓君彦,卓君彦冷酷道:“错就错嘛……不管对错,努力尝试,只怕不做事,莫怕做错事。” 众人腹诽:你是不怕犯错误,反正倒霉的也不是你。 强横霸道者见的多了,但是象卓君彦这般霸道的,绝无仅有。 卓君彦已带着虎帮的人走出何家,一路向演武堂而去。 如今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众人威风更甚。 雄赳赳一路走过,激扬战曲高鸣。 节奏韵律里,若恶狼当道,虎啸云纵,横扫长街,路人退避。 及至演武堂,卓君彦都不再问“可识此物否”,扬手一枪先放倒一人,指着另一人的脑袋问:“耿大彪在哪儿?” 对方惊恐大喊:“就在里面!!!” 卓君彦长驱直入,演武堂上一大群武者正在练武,目瞪口呆看着卓君彦进来。 卓君彦大步而入:“谁是耿大彪?” 大家同时看向一名身材魁梧满身肌肉的壮汉,显然也是个练硬功的。 那壮汉还有些没摸清状况,瞪着大眼:“老子便是!” 枪响。 耿大彪看看自己的大腿,一个血洞已经出现。 他是二重武师,但身体素质明显比郑阳思强悍,这一枪对他伤害到是不大,心中愤怒却是无与伦比。 “混蛋!” 耿大彪怒吼,气势勃发就要冲上。 虎帮所有帮众已同时抽刀。 一片刀丛,雪亮华光。 枪没能吓住这人,反倒是虎帮一群帮众让耿大彪瞬间清醒,停止了前冲。 卓君彦枪口指住耿大彪:“我是卓君彦。为什么要说是我拿到了淮阴河的宝物?” 耿大彪到是个硬汉,话语依然倔强:“你手里的难道不是?” 又是一枪打在腿上。 耿大彪这次再站不住,跪倒在地。 卓君彦直接换了伯莱塔,道:“我知道你能挺,所以刚才用了弱点的枪。这把威力更大!” “我认输!”耿大彪痛苦大喊。 “所以,是你编织了这个谣言?”卓君彦继续问。 你认输不认输,与我何干? 江湖才重输赢,老子只重需求! 旁边武师们纷纷叫道:“不是他,我们也是听隔壁李婶说的!” 卓君彦收枪,转身就走。 一群人傻傻的看卓君彦离开,直到人都走光了,才终于反应过来。 合着就是为这事你就杀上门来? 耿大彪怒吼:“都还愣着干什么?快给老子叫大夫!!!娘的!这是什么暗器,妈的,好痛啊!” 不过很快,一则消息让耿大彪绝望——今天的大夫很忙,暂时没空管他。 这一天,卓君彦一路长街扫,一路踏歌行,走遍县城各个角落。 他基本没有任何废话,但凡有跟他瞪眼的,就是一枪招呼过去,然后就是追问听谁说的谣言。 于是满县城的人就看到虎帮帮众簇拥着卓君彦呼啸来去,从南走到北,从北走到东,再从东走到西——卓君彦完全没有跑空的愤怒,而是兴致勃勃的满城转悠,尽情散播着自己的恐怖,在所有人心目中树立他大魔王般的威慑力。 威慑值肆意狂涨。 好在此时关于卓君彦追索谣言源头的事也已传遍大街小巷,各家各户都已知道这事,所以大家都很配合,在卓君彦走过来的第一时间就狂喊“是某某某告诉我的”。 只要我投降的快,你就不能朝我开枪。 这使得卓君彦后半段进程枪声明显减少,好在这同样不影响威慑值的获得。 若无畏惧,何来合作? 当威慑值提升到三千六百点的时候,消息竟是指到了县太爷方之冲的头上。 卓君彦便往县衙去。 一路所至,家家闭户,个个掩门。 真正是: 长街萧瑟无人烟,大道落索有强梁! 县令方之冲这刻已得消息,孤立县衙前,面目扭曲的咆哮:“本官是县令!是这槐安县的父母官!我就不信他卓君彦敢杀官!!!” 下一刻便见卓君彦带着虎帮帮众大步走来。 方之冲心中一颤,放声叫: “是百花楼的翠香!是她说的!” 百花楼? 翠香? 卓君彦没管县太爷的风流事,回头看看杜止水:“我没记错的话,那好像是你杜家的产业?” 杜止水也懵了。 他没想到这事绕了一圈,竟然绕到了自己头上,急忙道:“这事我是真不知道啊!” ———————————— ps: 其实这本书本来想叫踏歌行的,但是朋友都说,书名太文青,不讨喜。 唉! 落寞老作者,难得新人青。为求入天缺,便以神上名。 偏又贼心不死,情怀难解,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便定卷尾语。纵不得书名,也当ps补救,聊以自慰宽老怀,不使此心留挂碍。 第十二章 霸道 百花楼位于槐安县西郊,是县城最大的妓院,也是杜家的产业之一。 一刻钟后。 百花楼,翠香房间。 卓君彦面色难看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一名穿着大红花绸衫的女子正倒在血泊中,一支短剑从她的颈后刺入,割断了她的颈动脉,鲜血喷溅的满墙都是。 原本布置的香艳的房间被染成了一片鲜血地狱,让其他人不忍直视,便是那墙上的春宫图,也化作了一片狰狞鬼相,似缠绵,若相噬! 曾经香艳地,如今生死狱! 死去的人正是翠香。 新死不久,尸有余温,一张涂脂抹粉的惨淡花容,神情写满了惊恐与不可置信。 曲已停,人已静。 卓君彦站在尸体旁一动不动,后面的人也一个个吓的噤若寒蝉。 这时靳无心匆匆跑来,大喊:“都让一让!” 挤开人群来到卓君彦,看到这一幕,他也是眼前一黑。 他恶狠狠的看卓君彦:“你干的?” “别说傻话。”卓君彦冷道。 靳无心滞住。 人非傻子,话确是一句傻话。靳无心也只是话语出口前,少走了一番过大脑的流程。 这刻回过味,也知道不可能是卓君彦杀的。 卓君彦道:“这屋子没人动过,你是捕头,看看可有什么线索。” 靳无心长吸口气踏入屋内。 仔细探查了一番,这才指着窗口的破洞说:“凶手是从外面把剑丢进来的,当是武者,可遥距杀人,但是没能立刻杀死她。翠香又挣扎了一番,她想跑出去,却终究没能开门就彻底死掉。” 卓君彦语气平静:“还有吗?” 靳无心茫然摇头。 我也很迷茫啊,你问我做什么? 卓君彦看了看靳无心所指的窗户,以及窗子上的破洞:“窗户是纸糊的,外面看不见里面,怎么能确保一击命中目标?” 靳无心如看呆瓜般看卓君彦:“练武有成的人,都可以在一定距离内感应到他人的位置。翠香不是练武之人,呼吸脚步都沉重,很轻松就可以判断她的方位。” 卓君彦一笑:“是么,那我还真是有愧了武者的身份呢,果然还得好好修行,光靠开挂可不够。” 靳无心不懂何为开挂,只知他在承认己过。 只是这语气,这表情,如何看,都不象谦虚恭谨的模样。 你还不如不谦虚呢。 他怔怔问:“何为开挂?” 卓君彦漫声回应:“挂者,挂靠也。如巢穴之于鸟兽,靠山之于官员,武功之于凡人,是为安身之所,是为立命之基。我这枪,便是我的挂,你这官,便是你的靠!可惜你官位不够,挂靠不强,强人压势下,便如暴风雨下的鸟巢,难保自身!” 靳无心怒道:“我知你话里有话!” 卓君彦冷笑:“更知我身上有枪!” “你害死无辜,竟然还有心情嘲讽我?” “江湖风雨至,小鸟儿还有心情喳喳?” 说着卓君彦狠狠瞪了他一眼。 靳无心便闭口不言。 卓君彦蹲下身子,看翠香颈子上的短剑,顺带还将手放了上去,衡量了一下,发现握手处奇短,短剑下方剑刃处还有血迹。 “是你!”外面响起杜萱灵的声音。 小姑娘怒气冲冲的挤过人群,愤怒的瞪卓君彦:“就是因为你满城追索谣言源头,肯定让得宝之人知道了你的目的,所以提前一步过来杀了翠香,现在死无对证。是你害死了她!” 卓君彦抬头看看杜萱灵,小姑娘这刻已是极度愤怒,气的全身都在颤抖,连那头上的凤钗,腕上的手环,脚上的铃铛都为之一起抖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好一副秀女薄愠图景。 心情莫名的爽利了几分。 卓君彦微笑:“唔,应该是这样,这也就说明我之前的判断没有错,那个最初编织谣言的人,就是真正得到宝物的人。呵呵,我本来也就是随便试试,没想到还真试出来了。” 杜止水也很不满:“你还笑?一个无辜女子就这么死了,你竟然还笑的出来?你有没有人性?” 卓君彦缓缓起身:“我不认识她,人也不是我杀的,为什么不能笑?就因为对方杀人灭口和我有关,所以追查的人就是有罪的?以后但凡有冤案,都不可以查,是吗?只要查了,导致了其他人的死亡,那查案的人就有罪?靳捕头,那你可得悠着些了。” 他破天荒没有开枪动手,只是语气铿锵,言辞有力。 听他这么说,杜止水兄妹皆是愕然。 是,你可以说他追索源头的方法不对,但因此说翠香是他害死的,似是有些不对。 便是靳无心,面对心爱女子也不得不承认:“这点他说的没错,他只是查散播谣言的人,翠香的死确实不能因此怪到他身上。但是卓君彦,你一路强横霸道,打伤多人,这总是事实吧?” 卓君彦转头看靳无心:“我是虎帮的老大,虎帮是什么帮会,你比我清楚。你想跟虎帮的老大讲仁义道德?你怎么不去跟烈虎阳说的?” 靳无心再度无言。 虎帮是黑帮。 他们恃强! 他们作恶! 他们横行! 他们霸道! 他们从不仁善,更不讲理。 妄图与虎论理,不若对牛弹琴! 牛还能催些奶呢。 凭什么卓君彦成了帮主,虎帮就要转性? 恰恰相反,卓君彦比烈虎阳更嚣张,更霸道。 今日之事,烈虎阳都做不来,但卓君彦做了。 你若看不下去,那便出手拿他! 做不到,便低头! 莫逞能,休放狠! 这便是现实,谁拳头大,谁就是硬道理! 杜止水气的直哆嗦:“卓君彦,我看错你了!” 卓君彦冷笑:“你什么时候了解过我?就因为我救了你们兄妹,我就是好人了?” 杜止水愕然,想想他说的也对。 彼此认识时间不长,交情不深,何谈了解? 卓君彦和靳无心还有一个大子儿的茶水情呢,和你杜止水就只是一个大脚印的交情了。 心是惋惜悲痛,身是无法无奈。 终只能一拂袖子,就此退开。 反倒是杜萱灵想了想,转了语气,好语温言道:“卓兄,翠香和我关系不错,我待她一向是姐姐一样的。你答应我,找到凶手,为她报仇,好吗?” 卓君彦终是诧异了:“千金大小姐和妓女做好姐妹?” 杜萱灵粉脸微红:“妓女也是人!她们也是为了生活而迫不得已,你怎么可以……” 卓君彦笑道:“我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只是怪不得一个棒球都能让你想入非非,合着经常和自己下面的姑娘们讨论姿势呢?” 杜萱灵大急:“你莫胡说!” 卓君彦已转移话题:“小姑娘不要老是不着调,讨论正事,别扯开话题。不过破案这种事,还得我们靳捕头更擅长。” 杜萱灵气结,我哪里不着调了,明明是你提的。 靳无心想我也不行啊,我这活儿是抓贼的,不是破案的。 专门的破案高手?呵呵,不好意思,这世界就找不出几个。 再说能从外面只凭感觉定位就一击杀死翠香的,实力多半不弱,自己就算找到了,多半也是个死。 面对卓君彦他不敢说自己不能破,只好硬着头皮道:“尽力而为。” 就在这时,虎帮一名帮众道:“这剑,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老大能不能让我仔细看下?” 听到这话,卓君彦将翠香颈子上的短剑拔出,递给帮众:“给。” 那帮众仔细看短剑,突然眼前一亮:“这是鹰扬剑!” 什么? 众人大惊,靳无心更是叫道:“你不要胡说!” 那帮众叫道:“我没有胡说,你们看,这剑柄上还有飞鹰印!” 卓君彦早就看到剑柄上的飞鹰印记了,直接道:“说清楚。” 众人互相看看,一时间竟没人接话。 还是杜萱灵道:“飞鹰剑是洛九鹰的武器。” “洛九鹰是谁?” 靳无心无奈接口:“槐安县一共两位异人,一个烈虎阳,一个就是洛九鹰……他是高老爷子重金礼聘的高手。” 虎帮的马兆日已道:“老大,洛九鹰可不好惹。他是百剑庄出来的,而百剑庄是万剑宗的分支。” 卓君彦来了兴趣:“万剑宗?百剑庄?” 万剑宗是东大陆九大宗门之一,这个门派最顶级的武功,就是可以御剑飞行,但不是真的飞,而是借助驭物异术。 是的,万剑宗的顶级武者,基本也都是异人,而且主要就是以驭物术或者金属掌控为主。 他们练的是剑道,以气驭剑,再结合驭物术,可以发挥出强大的驭剑术能力,牛逼的武者可以借此踏剑飞行,就跟x战警里,万磁王借助铁盘让自己飞起来一样。 而百剑庄属于万剑宗的分支,他们做不到御剑飞行的层次,但顶级牛人也可以一次驾驭众多剑器,所以号称百剑。 洛九鹰就是百剑庄出来的人,他同时拥有一把长剑和九把短剑——十剑是极限,百剑是吹逼。正如万剑宗百剑是极限,万剑是吹逼一般。 地位高了,实力强了,吹逼的程度也随之倍增。 洛九鹰战斗时可以驾驭九剑连环出击,哪怕击空了都能绕飞回刺,剑道与异术结合,形成了类似修仙的超强手段。 “也就是说,也是个远程为主的家伙?”卓君彦眯起了眼睛。 第十三章 洛九鹰 百花楼里,突然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每个人都在看着卓君彦。 他们知道这一刻卓君彦在想什么,那也是他们最担忧和最畏惧的。 卓君彦站在那里,思考着。 好一会儿,他说:“这个洛九鹰,为人怎么样?” 大家互相看看,谁也没敢说话。 江湖常态,若问为人,便有杀的意图! 卓君彦不是江湖人,也有江湖风! 还是杜萱灵这姑娘最勇敢:“洛九鹰出手一向都很毒,依仗自己百剑庄的身份,动辄杀人。据说他经常会把人用绳索捆了,吊在树上摇晃,然后蒙住自己的眼,用来练习他的九鹰飞剑。” 靳无心不得不小声接口:“那个就是传言,做不得数。” 杜萱灵反问:“你敢说他是好人?” 靳无心叹息:“当今世道,谁练武是为了当好人啊?” 旁边虎帮的一群帮众同时嘿嘿笑了起来。 靳无心此言有理。 风里来,雨里去。 冬练三九夏三伏,伤痛满身血涂面! 图的什么? 行侠仗义美名传? 狗屁! 恃强凌弱乐无边? 正理! 杜萱灵已走过来,手指窗外:“那里就是高家的宅邸。” 卓君彦负手走到窗口前。 这里是三楼,推开窗子,从这里正好看到远处的一片院落。 院落深深,庭院森森。 隐约可以看到少数人在行走奔忙,栽花,算账,打扫庭院,想来都不会是洛九鹰了。 马兆日上前一步:“老大,高为山总归曾是个官,不好轻易得罪的。这些年,虎帮和高家,也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 卓君彦转头看看马兆日,目光微凛,凶威隐现。 马兆日识趣,低头再不敢言。 卓君彦这才道:“去给高老爷子送份名帖,就说晚上我来拜会他老人家,讨论一下关于他想要的宝物的问题。” 说着他对马兆日道:“你亲自去!” 马兆日心中哀嚎,好端端的我多什么嘴啊。 再不敢多说,匆匆出门。 卓君彦挥手道:“把箱子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我要在这里待一会儿。” 虎帮帮众纷纷退走,靳无心无奈,也只好让自己手下的捕快过来收拾尸体。 杜萱灵到是还不愿意离去,对卓君彦说:“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房间里到处都是血……” 卓君彦微笑看她:“你到是不怕?” 杜萱灵低头:“我好歹也是练武之人,也是见过血的。” 只是这话说的有些没底气,声音渐渐便小了。 卓君彦已道:“你也出去吧,等解决了事情,我来看你和你哥哥。” “哦。”杜萱灵乖乖走了出去。 目送杜萱灵离开,锁上房门,卓君彦打开皮箱,从里面取出狙击枪开始组装。 将枪支组装完成,卓君彦来到窗口,将枪架在窗台上,然后静静等着。 过了一会儿,就看到马兆日进入高家,在高家下人的引领下,一路穿堂过室,来到高家后院。 片刻后一名富态老者从偏院走出来,在他身旁跟着的是一名鹰钩鼻年轻人,背上还背着一排短剑。 看这装束,就知道应该是洛九鹰了。 卓君彦好整以暇的锁定目标,瞄准器里,洛九鹰的眉心已被十字标记锁定。 就在他要开枪的时候,房间外突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卓君彦左手取出伯莱塔,对准身后。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一把清冷女声传来:“阁下的杀心很重啊。” 这语声婉转动听,悠扬悦耳,只闻其声,便令人浮想联翩。 偏生遇的却是卓君彦这等辣手摧花人,心狠无情辈,莫说未见其颜,便是见了,纵天香,便国色,亦只是红粉骷髅,视若无睹。 卓君彦冷道:“不想死,就滚蛋!” 外面那动听女声便继续道:“洛九鹰不是杀死翠香的人。” 依然的婉转悦耳,依然的好言相劝。 卓君彦面上杀气已现:“再不走我就给你开个洞,包你揽活儿都是双份的!” 门外的女子轻轻叹了口气,脚步声渐渐远去。 卓君彦这才收回伯莱塔,重新瞄准洛九鹰。 可就在这时,洛九鹰突然抬头看了这边一眼。 距离虽遥,但那一瞬间,卓君彦感觉他仿佛看到了自己。 就见洛九鹰背上一排飞剑腾空飞起,在阳光下闪耀出耀目光华,朝着卓君彦这边飞来。 光影凌空,众剑飞霞,遮蔽了卓君彦的视野。 完全是记忆中的位置,卓君彦扣动扳机,然后抱枪往旁边冲去。 下一刻就听刷刷刷刷! 剑气如虹穿透窗户,扎在对面血淋淋的墙壁上。 那一柄柄飞剑在击中墙壁后,剑尾摇颤,突然间又倒飞而出,盘空乱舞,继续对着卓君彦刺下。 能继续操控飞剑,卓君彦便知道洛九鹰没死。 他来不及看外面的情况,一拳砸向身下,下方的木板被他一拳轰碎,人已向下方落去。 同时九剑盘旋,呼啸着追击,仿佛九架受人操纵的无人机般追着卓君彦冲击,伴随的是一对正在床上激情的男女惊声尖叫。 “对不起。”卓君彦礼貌的喊了一声,头都不回的冲破房门从二楼跃下,头顶又是一片剑光掠过,扎在对面的柱子上,其中两柄更是穿透了对面的房间。 尖嘶再起。 今日之寻欢,注定是没个安宁了。 卓君彦没等那九剑再起,抱起狙击枪冲出百花楼。 此时百花楼内一片混乱,长街之上亦是众人狂逃。 所有人都吓坏了。 当卓君彦冲出来时,威慑值更是一路狂涨,但卓君彦已来不及关注这个。 对面的高家大院,洛九鹰已冲了出来。 他的一支手臂不见了——那一枪没能杀掉他,却轰掉了他的一只手臂。 看到卓君彦,洛九鹰怒道:“卓君彦?你竟然敢向我出手?老子没杀翠香!” 卓君彦冷道:“杀你和她无关。” “找死!”洛九鹰大吼。 雷音炸响,气机运行。 百花楼内的九剑轰鸣飞起,九剑盘旋如鹰击长空。 就在九剑齐飞的同时,卓君彦已开枪。 砰砰砰! 伯莱塔连开三枪。 洛九鹰受伤,有力难施,眼睁睁的看着胸前灿烂之花盛放。 他膝盖一软跪倒在地,飞至半空的九剑更是哐啷啷全部坠落。 怒睁大眼看卓君彦,他艰难吐声: “你……为什么……” 卓君彦随手取出一枚手雷,扒掉插销,往楼内一扔:“江湖人士江湖亡,杀人者人亦杀之,你混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轰! 百花楼炸起一片硝烟,伴随着的是一片愤怒女声低哼:“卓君彦,算你狠!” 低哼声中,一道曼妙身影向空中升去。 卓君彦听风辩位,头也不回对着发声处连开几枪,转头枪口再对准洛九鹰:“还有遗言吗?” 洛九鹰艰难吐气,依然豪迈:“我是……百剑……庄……” 砰! 眉心一枪,洛九鹰倒地死去。 卓君彦道:“这不是我想听的。” 第十四章 驭物有术 长街血拼,只在一瞬。 卓君彦解决战斗,虎目四顾,四周再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鲜血道中流,威慑在心间! 卓君彦收枪,摸尸,虽有银两不少,其他好处全无,也不在意,自回百花楼。 百花楼内,残垣断壁,若寒冬至,百花皆收。 恩客们早没了再举之能,只在房间里,纱窗后,甚至箱柜里,床底下,牙关颤颤,身躯瑟瑟。 偶有胆大的,藏后观望。 突然间有人挤破窗户,不甚将半个身子露了出来,却是名客人,正与卓君彦打了个照面,吓得那客人全身颤栗,牙关猛颤。 卓君彦难得好脾气,微笑:“适才打扰你们了,不好意思。” 那客人吓了一跳,挥手:“不妨事,不妨事!” 见卓君彦确实没有杀他的意思,将身子又缩了回去。 “扑哧!” 旁边有人笑出声来。 卓君彦回头看去,却见是旁边屋子里一个妙龄女子,正含眉带笑望着自己,眼眉儿弯弯,目光水灵,见了他也不畏惧,只是酥手抹过胸前,现出一片美好光景,眉宇间尽是挑逗之意。 卓君彦笑问:“你不怕我?” 那姑娘便笑:“卓帮主要我怕吗?” 卓君彦摇头:“不差你一个。” 姑娘倚着门栏,眉眼尽是春意:“奴家叫香秀,帮主可要进来一叙?” 三分衣蔽体,五分人间色,七分玲珑态,九分魅惑言。 挑逗无限。 女子不畏男子强,只畏男子不好色! 卓君彦想了想,道:“我不喜欢在这里,晚上你可以过来。” 香秀便盈盈一笑,施了万福:“是呢。” 卓君彦便自回翠香房间,将狙击枪拆下来,放回箱中。 他这边刚收拾好,提着箱子要走,就见杜止水兄妹又跑了回来。 杜止水又惊又气,整个人都在哆嗦: “你……你毁了我的百花楼!” 卓君彦安慰他:“只是门庭小损,此楼无碍,姑娘无碍,不影响出入的……放心,虎帮会赔你钱的。” 说着他转身向外走。 “站住!”杜止水大喊。 “嗯?”卓君彦转头看他。 目光冷酷。 看着那冰冷若死神之光的眼神,杜止水心中猛然一个寒颤。 这可是个杀神啊! 我竟然对他吆喝? 杜止水艰难咽了口唾沫,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十两。” 卓君彦点点头:“没问题。” 再要走,杜萱灵又出言:“卓先生。” “还有什么事?” 杜萱灵低头:“谢谢你为翠香报仇。” 卓君彦摇头:“我没为她报仇,她不是洛九鹰杀的。” “什么?”杜萱灵怔然看卓君彦。 卓君彦道:“以洛九鹰的实力,杀翠香是一击必杀,根本不可能让她再走几步。实际上,翠香是被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杀死的。这个人从背后偷袭出手,杀人的时候还有些紧张,手颤抖了,所以在短剑插入翠香的脖子后剧烈摇晃,导致她的脖子几乎都被切开,但不是规则的切,而是乱摇,这就是为什么血液会贱的满墙都是的原因。杀她的是个生手,伪造了现场,冒充是洛九鹰杀的而已。” 杜止水吃惊的张大嘴巴:“你知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不是他?” 杜萱灵也捂住嘴:“他是冤枉的?” 卓君彦笑笑:“正常,毕竟大部分人都会被那柄剑误导的。” 杜萱灵脱口而出:“那你为何还要杀他?” “因为杀的过。” 这回答让兄妹二人愕然。 就因为杀的过? 但想想……好像也是有几分道理? 世间强人多横行,杀戮何曾关是非! 能赢方是真道理,杀你只因杀的过! 卓君彦哈哈大笑,已自转身走开。 看着他孤高冷傲的背影,杜止水一时按捺不住,问: “那到底谁才是杀死翠香的人?” 卓君彦远远回应:“对方会主动过来找我的,而且会很快。” 啊? 杜止水无法理解:“如果那个人杀翠香是为了灭口,那为什么还要找你?” 卓君彦也不理睬,扬长自去。 —————————— 长街之上。 洛九鹰的尸体横亘路间,鲜血长流。 九剑强人已横尸,四周过客皆规避。 高为山高老爷子站在自家院门前,看着那洛九鹰的尸体,惊悸至全身颤抖。 他虽是老人,却不垂暮,精气神一向很好,便是美人儿也可一夕两欢,当得老当益壮。 如今遭遇这打击,瞬间成耄耋,半死老残躯。 万没想到卓君彦这么狠,竟直接下辣手杀死自己最器重的护卫。 异人洛九鹰! 他可是百剑庄的人啊! 他怎么敢?怎么能这么做? 他是不知死吗? 旁边马兆日也吓的缩起脖子:老大你这是把我往死里卖啊!你开枪的时候我可就在院子里递请帖呢。 还好洛九鹰的死给高为山带来巨大的精神冲击,以致于他畏惧了,没敢让人杀掉马兆日。 这刻偷眼看看高为山,马兆日悄悄的溜走。 有心想就这么跑路,却见不远处一群虎帮帮众正在等他,心中哀叹,知道跑路是没戏的,只好乖乖的跟大家一起回去。 回到虎帮总坛,就看到卓君彦已经坐在忠义厅上,手支下巴思索着什么呢。 脸上还泛着笑。 笑得肆意开怀,笑得桀骜张扬,笑得无所顾忌,笑得睥睨八荒。 杀掉洛九鹰,就这么让你开心吗? 你是真不怕后面给自己惹多大麻烦啊! 他不知道卓君彦笑是因为系统提示他: “区域奖励任务完成。” “用时四天。” “表现:无与伦比的出色。” “你获得了回归权限,可以随时回归。” “建议押后回归:可以获得更多机会。” “选择押后回归后会暂时失去回归能力,并无法离开该区域,只有在完成第三第四使命及特殊任务后才能重新开启回归权限。” “当前可选奖励:” “1剩下96天转为非使命自由天数,该天数时间为自由时间,包括回归时间,该天数每五天可兑换一点荣誉值。” “2消耗50天,获得命运庇佑。后续使命必须在四十六天内完成,否则视做对应使命失败。” “你只有在选择过后才能理解奖励的意义。” 光看名字,怎么想都是命运庇佑好啊。 既然这样,就选择命运庇佑和押后回归了。 随着选择,系统再次提示。 “你选择了命运庇佑。” “在你后续使命的执行过程中,系统将会对你施加一定程度的命运帮助,具体效果请自行感受。” 就这? 卓君彦无语。 除此之外,系统异术栏上还出现了新的异术选择。 驭物异术。 学习需要消耗威慑值三千点。 也就是说,卓君彦之前收获的威慑值,只够学习一次。 对于这点卓君彦到是很欢迎,这说明这能力确实很实用。 选择学习后,当前异术就变成了:驭物术。 让他不解的是,在他学成驭物术后,异术栏的驭物术又消失了。 为什么会这样卓君彦也不明白,只能先不管。 已经掌握的驭物术后面也同样是加号,卓君彦试着点了一下。 提升一点需要十点威慑。 见此情形,卓君彦只好先选择自己慢慢练。 这刻看看马兆日,他随口道:“回来了?他没难为你?” 马兆日连连点头:“是。” 岂敢言不是? “那就都去做自己的事吧。”卓君彦挥手,让众人散去,自起身回后院,却是去实验他新得的异术了。 来到后院,卓君彦看了眼不远处的小树,没有什么动作,就见那小树猛然一阵晃动,却未能拔地而起,只是微微有些倾斜。 力量不够。 卓君彦又换了个目标,这次是远处的一张桌案。 在驭物术的作用下,桌案就象是被无形的手托举着,摇摇晃晃的漂浮而起,在空中坚持了片刻又落下。 眉心处隐隐有酸涩之感。 这意味着异术也是有消耗的。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卓君彦又换了个目标继续尝试。 一会儿是花盆,一会儿是手枪,再过一会儿就是天上的飞鸟。 卓君彦很快就发现,驭物术操纵的物体并不局限于物,其实也包括人,确切的说它可以操控一切,但也有自己的限制。 一是驭物效果和重量直接相关。越重的物体,就越是难以驾驭,驾驭的时间也越短。 二是驭物效果和距离直接相关。越远的物体,就越是难以驾驭,驾驭的时间也越短。 三是无法对内部操纵,驭物术就象是意念形成的手,属于外力驱动,所以无法对物体和生命的内部发挥作用,但也确实可以用来攻击,只不过力量有限的情况下,这攻击的威力弱不可言。 除此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需要目光捕捉。 卓君彦曾试着对打出去的子弹进行驭物加持,但由于肉眼捕捉不到子弹,所以驭物意念也来不及发挥作用。 另外考虑到子弹强大的动能在某种意义上相当于重量,卓君彦估计要对子弹进行驭物加持,可能消耗也不小。当然也没那个必要。 也因为这个缘故,要想操控他人手中的武器也很困难——因为要对抗持器者加持在武器上的力度。 不过对卓君彦而言,真正需要驭物的不是子弹,而是枪支本身。 以意念控枪是极好的操作方式。 这意味着他可以在狙击的同时,用意念操纵手枪还击。 除此之外,就不知对人会如何? 恰此时,院外有帮众道:“百花楼的香秀姑娘到了,说是您邀请的。” 卓君彦思忖片刻,说:“请香秀姑娘去我房间。另外……放话!就说淮阴河之宝在卓君彦的手里!” 言罢已向房间内走去。 日暮黄昏,卓君彦房间里。 烛影摇纱,春光暗动。 时不时便传来女子放浪之笑声:“帮主大人,莫要如此……” 娇嗔痴嗲,魅惑万方,便是一片****欢笑起,更有万道春潮涌动嘤咛落,一曲靡靡之音摇动。 痒! “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淫词艳曲欢声浪笑不绝于耳。 外间一众帮众听了,皆是心中暗赞,艳羡不已,竖旗摇杆,好生难受! 远方树林,曾经卓君彦所在的那棵树上。 一双眼睛透过树丛在远处观望着,发出不屑低哼: “终也不过是个贪花好色之徒……如此……更好!” 第十五章 心有猛虎 槐安县县衙。 方县令唉声叹气的坐在那里。 方之冲寒窗苦读,好不容易熬到胡子都白了,终于考上功名,得了个县令。年纪大了,头脑到还算清醒,知道再进一步基本无望,所以更多的时候就是撒手不问,不求飞黄腾达,只求安稳到老。 奈何世道混乱。 国际上是诸国混战,国内是诸侯争霸,地方是豪强林立,时不时还有过江猛龙入境,把当地闹得鸡犬不宁。 前些日子淮阴河出宝的事情一出来,方之冲便知道要麻烦了。 果然接下来就是卓君彦横扫县城,一路追查谣言源头,连洛九鹰都死了。 你要说你是不承认自己有宝,那也就算了,这么大的阵仗过来,大家也基本都认同你没得到宝贝的说法。 结果当天晚上虎帮就传出新的说辞:宝贝就是在我们家老大手上。 那你白天折腾个什么劲? 方县令怒火中烧,有心杀贼却无力回天,只能嗟乎奈何,他是坐地无奈,有些人可就直接不乐意了。 这刻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高为山高老爷子。 高老爷子颇有些读书人的气质,留着一把浓密的白胡子,就是可惜了一张干瘪脸。 身材虽矮小,气势却十足。 这刻高老爷子拍着县令大人的书案喊:“方之冲,那疤脸儿杀了洛九鹰,这件事你得给老夫一个交代!” 高为山很愤怒。 终究是大人物。 恐惧之后便是愤怒。 只可惜这愤怒不敢用来找卓君彦,便找县太爷。 方之冲也很无语。 你让我给你什么交代? 我又能给你什么交代? 方之冲无奈道:“高老,我们也很无奈啊。槐安县没有驻军,就几个捕快和几十个田军,人手都赶不上虎帮多。真打起来,我们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高为山怒了:“你身为父母官,当官不为民做主,你还有理?” 方之冲想老夫要是有那本事,第一个抓的就是你。 这槐安县就属你个死老头子祸害人最多! 虎帮都比你有良心。 他小眼珠子滴溜溜狂转,满脸写着我也没办法,转头看曹正秋曹县正。 曹县正是县里的二把手,方之冲的副手,本地的老人,当官的经验丰富,处事也圆滑,一捋山羊胡,笑眯眯道:“高老不用急。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卓疤面行事嚣张跋扈,谁都敢杀,谁都敢得罪。他现在又自己承认淮阴之宝在他的手里,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强人找他的麻烦。” 高为山怒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问题是疤面小儿那叫枪的武器太厉害了,杀人于无形。我怕别人过去,也是自找死路。而且……要是这武器能落到我们手里……” 说到后面一句,口风已变,尽显贪婪! 曹正秋心中暗笑,果然你老东西还是贪人家宝贝啊。 曹正秋一捋胡须,一脸智者成竹在胸的姿态:“我已经找人问过了他这几次出手的情况。现在基本可以确认,疤脸儿的这把武器,应该是机关发动。这种武器在发动之前,必须先对准人,一旦失了准性,就没有威胁可言。此外还有一点,就是他平时并不会一直持枪在手。” 高为山一愣:“你是说……” 曹正秋笑道:“疤脸儿本身也不过是个一重境武师,从他之前的出手看,走的还是强体路线,没有什么出色的身法,灵动性也一般。象他这样的人,最怕的就是突破型的对手。哦对了,我已经买通了虎帮的一名帮众,从他口中知道。当日他杀烈虎阳和归喜娘,都是一击毙命。但是孔轻冲出去后,他却受了伤。” 听到这话,高为山笑了。 他眯起眼睛,仔细思考了一下,点头道:“老夫明白了,那曹县正的意思是……” 曹正秋回答:“因为淮阴河的事,槐安县这几天来了不少武者,这些人在本地到处寻找宝物的消息,也是个麻烦。现在虎帮疤面小儿亲口承认宝物在他手里,多半是要找上门的。但是不知道疤脸儿的根底,也多半是要吃大亏的。好在我听说,这疤脸儿也是个好色之徒。那百花楼的香秀姑娘刚刚去了虎帮,直到现在都未见出来,怕是要留宿那里了……” 高为山恍然大悟:“这件事交给老夫。” 他说着大踏步转身出去。 目送他离开,方之冲小声问曹正秋:“能行吗?” 曹正秋一笑:“能不能行,又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坐山观虎斗,不是挺好吗?” 方之冲瞬间了解,脸部表情若菊花绽放,开心的嘴都合不拢了:“还是正秋你有办法,来来来,咱们喝一盅。” —————————— 次日清晨,虎帮总坛。 天尚未亮,薄霭初起,却是个雾天。 卓君彦端坐床头,正数着子弹。 手枪子弹还有四十多发,狙击枪子弹还有四发,手雷还有两颗,闪光弹一颗,然后就是一些高爆炸药,这点装备撑不起一场像样的战斗,好在他现在威名鼎盛,虎帮的帮众也渐渐归心。 但接下来,真的要考虑能用拳头解决的就别用枪了。 这刻看了看威慑值,已经上升到八百多了,卓君彦决定再学一门身法。 寸步:小范围腾挪步法。 这门身法到是适用于金刚不坏功。 金刚不坏功是一门由内而外的心法,本质就是增强生命能力,相当于加血加体力,所以适用的身法也不是以高速移动为主,而是小范围的腾挪为主,适合闪避,进击,贴身肉搏。 实际上以此为根基建立的不灭宗,不死门等门派,擅长的就是贴身硬战,号称不死,就连步伐都是以贴身纠缠为主的,为的就是发挥自己近战强攻的特性。 当然,外面人说法就是:死缠烂打的特性。 在大规模战斗里,不死门出身的人简直就是大号的牛皮膏药,只要贴上了你,你就跑不了。打不死你,也不容易被你打死,专门就负责纠缠那些难对付的高攻高速又或者有特殊能力的对手。 卓君彦现阶段并不是很依赖这个,但是要发挥金刚不坏经的效果,就只有这个是最好的选择。 这刻选择过后,先将寸步提升三级。 掌握之后,卓君彦随手走了几步,瞬间感觉自己灵动飘逸了许多。现在他要是上拳台去打,多半就是又一个拳王阿里,只靠步伐就能让对手打不到自己。 顺带着将金刚不坏经再提升一级,消耗四百点。 根基也因此变化成脏腑5肤骨4气血2筋络1。内力40,正式成为二重境初阶段武师。 生机强韧他是无法自己感觉了,但只觉得头脑清晰,目光敏锐,精神矍铄,就算是两天两夜不睡,也没什么关系。 随口发声,一声低喝:“叱!” 这一声低喝竟是沉稳有力,如虎豹低鸣,若是放声呼喊,可传至极远。 怪不得说是虎豹雷音呢。 卓君彦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的境界都在这刻变得强韧强悍,也对这世界的力量越发憧憬和矛盾着——终究还是不希望强过枪炮啊! 这刻正感受着,外面一名虎帮帮众叫道:“老大,您要的人找到了。” 卓君彦猛然抬头:“名字!” “天香舫,羽未央!昨日枪伤,请了大夫去诊治!” 羽未央?卓君彦听过这个名字。 如雷贯耳! 枪伤? 嘿嘿! 微微一笑,他起身来到铜镜前,对着身前的大铜镜整理衣装。 一袭黑色长衫,胸前虎头刺绣,穿的轻松,却不利落。 卓君彦便找了一条束带,扎于腰间,便惬意轻便许多。 镜中的自己,短发疤面,彪悍之气凛然。 甚好! 要的便是这股煞气,需的便是这份格调! “你要出去了?” 正自孤赏间,身后大床上,小香秀蜷缩在鸳鸯戏水的大红花绸被中,右手支着下巴,露出半截酥胸,柔言软语轻声询问。 卓君彦语声孤傲:“是。去杀人……杀一个美人儿!” 香秀缓缓坐起,玉手轻拈,用火石点亮了旁边的油灯。 烛火映照,微微晃动,映照出两人身影,在窗纸上摇曳出一片迷离光影。 香秀樱唇轻吐,语笑嫣然:“美人当怜惜,怎可辣手摧。” “若美人心怀叵测,则当杀便杀!”卓君彦微笑。 说着他转头看香秀:“便是那同床共枕过的美人,也不例外。” 香秀受了惊吓,呆呆看他:“帮主何出此言?” 卓君彦只道:“若有人问起你我昨夜之事,你知道该怎么回答?” 香秀心中明悟。 原来这是警告我吗? 心中惊悸,却是面带羞涩,欲语还休的表情,低语道:“卓帮主雄风无敌,威猛无双!” 卓君彦甚是满意:“还有么?” 香秀也是个知机的,轻轻摇头:“舍此再无他事。” 怎敢有事? 怎可有事? 卓君彦挥手:“很好,你可以走了。” 香秀脸上竟现出几分不舍。 她走下床,轻移莲步,面容微带哀婉:“帮主就这么舍得奴家吗?” 卓君彦哂笑:“为何不舍?” 香秀眼中痴迷意,口中缠绵情,“帮主是盖世英雄,正所谓真英雄自风流,人家舍不得你嘛!昨晚帮主那么忙,人家都没好好伺候你……” 卓君彦便道:“英雄真不真,我不知道。但这美人关,我是一定要过的。我虽心有猛虎……” 他用力捶打胸口虎头,发出铿锵震响:“却难嗅蔷薇!!!” 言毕,大步而出。 第十六章 四面埋伏 淮阴河码头。 一艘装点精美,灯笼高挂的画舫停靠在岸边,画舫上三个大字:天香舫。 古色古香,古韵古风。 字有诗情,舫有画意。 亦属人间好去处! 许是春将至,冬日暖阳温。 卓君彦一袭劲装,带着马兆日来到,立于码头前,与那天香舫不过数步之遥。 目光咄咄,威风凛凛。 舫上婢女瞅了他一眼,不知来路,眼中尽是迷惑。 马兆日小心提醒:“天香舫门下多以女子为主。实力不好说,关键漂亮姑娘多,护花使者也多。” 卓君彦淡淡道:“我听说过他们的名气。” 天下武道流派众多,但有名的就那么寥寥几个。 洛州一带,除了万剑宗等顶级宗门外,名气最大的几个里,天香舫算一个。 不过靠的不是武力,是美艳! 天香舫以歌舞为主,其派内多画舫,随河到处飘,名声一路传。 歌美,人美,舞美,换来的自然是拥趸无数。 用现代的话说,就是这时代的歌舞艺人,只不过个个都还身怀绝技,说是用来自保的,亦可用于歌舞难度之升华,更加绚丽。 天香舫本身是半宗门半帮会性质。 宗门以传承为根基,帮会则多是各路组合。 比如虎帮曾经的四位老大,就分别来自不同门派,至于半宗门半帮会则是两者皆有。 天香舫是前天到的。 昨夜百草堂的李大夫便被请至舫上,为一名女子疗伤——昨天他只枪击了一个女人,就是他昨晚狙击洛九鹰时出现的。 这刻卓君彦一语落,径直前行。 至画舫边,一名大汉挡住去路:“非请勿入!” 卓君彦取枪:“你确定?” 那大汉看看黑洞洞的枪口,如今这武器在槐安县也是流传极广,他自然是认识的。 脸色难看,心情犹豫。 有心退避,却恐堕了这威风,岂不让江湖耻笑? 正自心情矛盾,好在船上传来一把轻柔女子声音:“请客人进来吧。” 那大汉松口气,乖乖让出道路。 上了船,入了舱。 就见这船舱被布置的典雅精美,船板上铺着做工精美的手工地毯,上方嵌着夜明珠。两个青花大瓷瓶矗立在左右两侧,中间的香案上挂着一幅女子画像,香案上摆着香炉。 三缕香烟袅袅,一线香气扑鼻。 香案前还站着一名女子,身穿雪色薄纱裙,雪白的天鹅颈子带着珠链,一块祖母绿翡翠垂在颈间,既高贵典雅,又活色生香。 女子很美,面若银盘眉如柳叶,剪水双瞳脉脉含情,身上还佩了些配饰,发髻上扎着支鎏金步摇,一步三摇,让人心动神移。 若说这女子身上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大概便是她的左手臂上扎了一条红丝巾。 红绸薄缎轻纱巾,一缕香尘在舫间。 精美而不协调! 显非有意如此。 卓君彦微微颔首:“羽未央,羽仙子?” 羽未央轻轻点头:“是我。” 卓君彦道:“仙子是个好称呼,通常用来形容女子不染凡尘,若天上女子,可远观不可亵玩。但是天香舫歌舞出身,以色事人。就算不卖身,也是卖艺。所谓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便不存在了……这牌坊立的过高了!” 羽未央微愕。 她自出道以来,万人景仰,百家倾慕。 所到之处,更是十户九空来相见,千金一掷搏欢颜。 江湖豪杰,达官贵人,莫不趋之若鹜,以仙名之,恨不能于花下死,悔不得做护花使。 没想到卓君彦竟如此待她? 昨日未曾睹真容,辣手催花尚可谅;今日拜会水中仙,此獠依旧狂如狼! 此人,可恶! 她心中愤怒,面色依然淡定:“你是看不起我们?” “只是在说你们太高抬自己了。越是婊就越是喜欢立人设,卖艺的玩什么仙气啊。”卓君彦冷笑。 你纵天下至美,我心无念,无视,无睹! 全不在心间! 羽未央再好脾气也按捺不住,粉面生威:“所以你过来,就是为了讥讽我的?” 卓君彦笑笑:“当然不是。不过我想知道,昨天为什么要阻止我?” 只听其声,卓君彦便已确认,昨天的女子是她。 “卓君彦,你做事太过分了!为了一个谣言,到处伤及无辜。我们练武之人,应当以正义为己任……” 卓君彦抬手止住:“你查过高为山和洛九鹰是什么人吗?” 羽未央默然。 卓君彦撇嘴:“想主持正义?可以啊,洛九鹰已经死了,现在还有高为山,你杀不杀?” 羽未央怒道:“杀人不解决问题!” 卓君彦冷道:“我也不是在解决问题。” 羽未央吃惊的看卓君彦。 卓君彦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我就是问题,我做的事便是答案!!!” 好霸道的语气!!! 好强横的言辞!!! 羽未央也被卓君彦这番话惊住了。 天下未见有如此强横言辞之人! 卓君彦枪指羽未央,语冷,气傲:“你昨天干扰了我,导致我没能一击杀死洛九鹰。作为对你出手的教训,我给你一次补偿的机会。” 羽未央并无畏惧,只是冷笑看他:“你想要什么?” 卓君彦回答:“慧心经。” 慧心经是一门辅助功法,功能比较接近造化自然功。 神功的特性除了根基强大,还有一点就是适用面广。慧心经虽然没那么强,但是在五感方面的辅助效果还不错。由于系统不给,卓君彦暂时搞不到其他八大派的护法神功,而听风对他的听声开枪有很大帮助,所以就先找门别的功法凑合一下。 “什么?”羽未央诧异。 他竟然想要天香舫的修行心法? 羽未央自出道以来,见过的男性但凡提条件,基本都是“今晚陪我吧”。 羽仙子性格高傲,冰清玉洁,对这种条件自然是愤怒的。 但今天她才意识到,比提这种条件更过分的,就是竟然连这种条件都不提? 你是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心中怒意起,柳眉倒竖,俏目生寒:“卓君彦,你真以为有这东西就能对付我?” 卓君彦冷道:“能不能,不重要,重要的是信不信!我相信我可以,那便够了!” “所以你想打?” “非为和平来!” “徒逞武勇,终不过一介武夫!” “舌灿莲花,终不过一介嘴炮!” 说罢卓君彦又补了一句:“嘴炮者,舌仗也!男子打仗,仗一腔血气,打八面埋伏。女子舌战,舌半卷春露,战四方来客!你身为女子,当含春水以相幸,酥骨香言伴伶仃。强以蜜唇生火炮,阴阳难调毁洞庭!不合适!” 他喜欢上了自己的名词解释,如今都不用别人问,自家便抢答了。 羽未央被他说的目瞪口呆,只觉得此人言辞好生粗鄙,以精词而行秽语,偏还一语双关难以反驳。 只能恶狠狠瞪他:“你这人,不但为人狠毒,说话也恶毒!” 卓君彦冷笑:“也得看人,你是个漂亮姑娘,我才多说几句。若换了一个丑男人,我通常便是能动手,莫哔哔!” 羽未央点头:“说的是,能动手,莫聒噪!我就不该与你多话!” 话音落,画舫旁边的窗户骤然破碎。 一把刀骤然出现,寒光掠影,劲斩卓君彦持枪手臂。 这一刀来的快,来的急。 事发突然,刀势凛冽,刀意飚扬,杀意无边! 挡不住! 躲不过! 铿! 清脆鸣响,刀撞臂,却激出一片金铁交鸣的火星。 卓君彦长袖碎裂,现出的竟是手臂上绑着的铁板。 手腕转动,对着来袭者就是一枪。 那人哀嚎飞起。 羽未央手腕翻动,一点寒光向卓君彦飞去,却是枚玉珠,专司点穴。 羽未央不喜杀人,出手留情,但帮着别人杀,她这出手便和杀戮也没太多区别。 卓君彦用力一蹬船板,人已倒退着飞出,铁布衫激荡挡下羽未央的出手。 刚落到甲板上,就见又是两人腾空落下直扑卓君彦。 其中一人速度飞快,一脚踢中卓君彦的手腕,将卓君彦手中枪踢飞,连续三脚,不离卓君彦面部:“铁腿震山河前来拜会!” 另一个竟然是郑阳思,高呼:“疤脸儿受死!” 一剑向着卓君彦胸口刺去。 卓君彦再施寸步,躲过那夺命三脚,郑阳思的剑没能避过,却再次被铁布衫阻挡。 卓君彦狞笑着一拳轰出,砸在郑阳思的胸口,顺势推着郑阳思往码头上跳去。 郑阳思想躲,但是他腿伤未愈,行动不便,修行的心法更不是以力著称,结果被卓君彦抱着飞起——典型的不死门战斗手段。 与此同时,空中又是两人挥刀落下,刀风凛冽,正击中卓君彦先前立足的地方。 还未来得及收手,就见一个黑咕隆咚的东西滚过来。 众人正惊愕,就见羽未央已冲破画舫飞起,身形曼妙,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弧线,声音却充满惊恐:“快闪开!” 大家正自愕然,就听轰的一声巨大炸响。 天香舫甲板上一片硝烟泛起,几名出手的武师同时遭遇重创,哀嚎飞起,扑通扑通落入水中,却也因此因祸得福,没被烧死,唯有那号称铁腿震山河的武师被炸了满脸,当场死去。 可惜了,没练成铁脸。 被推上码头的郑阳思因此逃过一劫,看船上气浪席卷,火焰升腾,郑阳思也吓了一跳,骇然道:“这是什么手段?” 卓君彦抓住他持剑的手:“你问题真多。” 你有灵巧功,我便野蛮冲! 他一头撞在郑阳思的脸上,将他撞的满脸开花,鼻血长流。 郑阳思腿伤未愈,难以力抗,泣血长嚎:“快杀了他,他的手被我抓住了,没法使用那武器。” 又有几名武师高速扑至,刀光剑影纷起,漫空寒光乍现! “哦,这就是你们敢下手的原因吗?”卓君彦一笑,面色骤沉,断喝道:“杀!” 下一刻码头上那些看起来已经被吓傻的路人,卖菜的百姓,淘米的,洗衣的,遛鸟的,一个个纷纷起身,从怀中取出短刀利刃,锐不可当的刺向附近武师。 这一下变起肘腋,一群武师反应不及,再受重创,有人更是当场惨死,被一群刀手剁成肉泥。 几名水中武师还想跃出,看此情景哪里还敢冒泡,复又潜回水中。 这一幕让所有人诧异,有武师已高呼:“是虎帮!他们有埋伏!” 郑阳思大惊:“不好!” 弃了卓君彦就想跑,刚一松手,就看到那把踢飞的枪已飞了回来! 它竟然自己飞回来了? 梦魇般的手枪凌空飞舞,对准了自己的脑袋,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持枪。 砰! 一枪打中郑阳思的太阳穴。 第十七章 长街纵横 子弹在郑阳思的脑袋上洞穿,鲜血与脑浆迸了卓君彦满脸。 鲜血挂面,仿若人屠! 卓君彦抹了把脸。 拭去面上血,换得双手腥。 推开眼前尸,回望水云间。 便是一番杀气腾腾,人间杀神的模样。 腥红视野里,羽未央已飘飘落在码头另一边的栏杆上。 姿态依然优美,翩翩似惊鸿,窈窕若花开。 可惜了一张完美玉容,神情却难看至极。 码头上杀声四起,一群虎帮帮众还在纠缠那些武师,出手凶狠,刀刀夺命,血光映长天。 卓君彦则只是目光冰冷的看着羽未央。 枪在手,杀机无限! 可惜……战斗来的太快,没来得及切歌。 不知不觉,杀杀人,听听歌,已成习惯。 漫步微风里,征战曲乐中! 曲乐者,取乐也! 也许该试试驭物之术,模拟手指,应当好用。卓君彦想。 他还在遥想驭物术的开拓性用法,羽未央已长吸口气:“你早就知道了?” 卓君彦微微一笑:“是。” 这笑容,带着残留的血迹,脑浆,显得恐怖,狰狞! 配上那张疤面,更是人间凶神,再世恶刹! 羽未央心颤:“怎么知道的?” 卓君彦微笑:“你没有受伤。” 听到这话,羽未央便明白:“果然,昨天你是故意不伤我的。” 她抓起左臂的红丝巾,信手扯掉。 红丝巾横空飘摇,翩翩落下,荡漾于水波。 红巾下露出一截水嫩玉臂,肤质细腻,又哪里有受伤的痕迹了? 在百花楼的时候,卓君彦确实就没想伤她,因为当时那种情况,羽未央显非该死之辈。 她不过是圣母心,管闲事,这样的人,没有要杀的理由。 尽管卓君彦一直都在努力建立自己的恐惧,但另一方面,他也依然有所收敛,尽量保留些底线。 正因此,卓君彦当时想找的受伤女人,是被手雷气浪波及而受伤,不是被子弹打到。 但是他得到的消息却是手臂受到枪伤。 所以卓君彦第一时间就知道,这女人是故意引自己来的。 卓君彦道:“我的武器有什么劣势,我很清楚。对付我这样的人,最好就是突发袭击贴身强攻,不给我出手的机会。再说我最近得罪的人也比较多,所以象今天这种事,出现了叫正常,不出现才叫不正常……我没小看过你们的才智。” 言罢,掌缘外切,挥手如刀落! 虎帮帮众同时退下,行动迅捷有度! 武师们终于得了喘息之机,重新聚拢,就连水中武师也在伯莱塔的威压下重新上岸,只是看卓君彦的眼神已人人如见厉鬼,个个颤栗如鸡。 卓君彦很满意对方的畏惧。 伯莱塔遥指众人:“你们见识过这武器的威力,应该知道我已经饶了你们一次不死。” 一名武者大叫:“疤脸儿,你这混蛋……” 枪响! 那武者脑袋一仰,倒地死去。 卓君彦继续道:“做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想表现自己的豪情,我愿意给机会。还有谁?” 一群人面容不忿,心有畏惧,强自硬撑,却不知威慑值早暴露心中底气。 卓君彦轻笑,疤面微狞:“很好。我不是个喜欢废话的人,我提要求,满足我条件的可以活,不满足的就去死。记住,要懂得敬畏!” 众人都是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言。 卓君彦道:“此事谁策划?” 羽未央哼道:“我!” 卓君彦摇头:“不对。” 羽未央愕然:“你什么意思?” 卓君彦回答:“你见过手雷的威力,如果是你策划的,你不会选择在天香舫动手。” 听到这话,羽未央心痛的看了一眼天香舫。 那一枚手雷,直接把天香舫船首炸烂了,总算船足够大,到是没沉,但要修复怕是要花许多时间精力了。 羽未央心神微黯,道:“这和你无关。” 卓君彦摇头:“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你该庆幸我改了主意,现在不想杀你!但如果你再继续说让我不开心的话,也许我还会再改回来。” 说着他看其他武师。 血面血目,杀气腾腾! 再不吐实,一枪毙命! 一名武师大叫:“是高为山和郑阳思,是他让我们借助羽仙子的魅力这么做的!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羽未央的魅力没有吸引到卓君彦,心里还有句话,就是你是不是男人啊? 卓君彦思考片刻,眉头皱起。 他再次看那武师,眼神中流露出的不信任让那武师恐惧大叫:“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放话说淮阴河宝物在你手里,高为山就通过郑阳思联系了我们,说你的武器虽然厉害,但终究是有弱点的,只要引你到狭窄之处,用美人吸引你,然后突袭你,不让你有机会使用,我们就能得手。” 卓君彦点点头:“明白了,理论上没错,就可惜实行上有偏差。那么,第二个条件,我要你们的功法。” 羽未央气结:“你要这么多功法做什么?你学的过来吗?” 卓君彦一笑:“收着玩,总得付出些代价不是?” “那你要想清楚,得了我们的功法,就是得罪我们的门派!”一名武师道。 卓君彦点头:“想清楚了!” 众人语结。 这卓君彦便似是烧不烂煮不透的铜豌豆,心狠手辣,百无禁忌。 你若放话再多,只怕他便又要一枪开过来。 这刻看他独立码头,傲然冷视,全不将各家门派放在眼中,便知再无办法。 羽未央不由道:“问题是谁会带功法在身上呢?” “正是正是。”一群俘虏齐声附和。 “没带就去写。所有人都上船,给老子抄写功法,练了这么多年,别跟我说都忘记了。在老子回来之前,一个都不许离开!” 一群人互相看看,无奈上船。 卓君彦也不废话,取出高爆炸药往船身上贴去,叫来马兆日,递给他引爆器,道:“看见这个按钮了吗?” 马兆日点头如捣蒜。 卓君彦道:“有不服气要强行离船的,你就按这个。” 马兆日呆呆问:“按下去会怎样?” 卓君彦一笑,对着船上的人,慢条斯理的说:“按下去的时候,记得离这船最好三五丈距离。”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名武师震骇看卓君彦:“那要是有别人强行离开,难道其他人也要跟着倒霉?” 卓君彦摊手:“所以你们就相互监督啊,不想死就别让任何人犯错。” 说着他指指贴在船上的高爆炸药:“当然你们也可以试试自己去取那东西,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成功。” 说着卓君彦向外走去,语声若雷霆,不怒而自威:“留四个人陪马兆日,其他人跟我来,咱们去高府会会高老爷子!” “吼!”虎帮帮众纷纷呼喝着,跟随卓君彦虎啸长街而去。 依然是那般豪情万丈,依然是那般肆虐纵狂! 马兆日手持遥控器,语悠悠,笑阴阴:“诸位,请吧。” 旁边一名虎帮帮众见帮主走远,低声道:“马哥,要不要让他们再出些钱?” 马兆日眉头一扬:“对,把银子也交出来。” 对面武师震怒:“小子,你别太过分!” 马兆日缓缓举起引爆器。 众人再不敢多言,唯有羽未央花容不波,一双俏目只追着卓君彦的身影。 战歌再响,气势飚扬! 一曲小刀会,激鸣天地动! 一片逍遥风,铁血长街纵! 出入无人问,纵横百巷空! 来去如雷鸣,驰骋风云中! 第十八章 千里杀人 高家中庭。 高为山正坐在大院的躺椅上等消息,旁边一名丫鬟给他摇着扇子。 一名下人急冲冲的跑过来:“老爷,不好了,他们没能得手,卓君彦已经带着虎帮杀过来了!” 高为山若梦中垂死惊坐起,声音尖利似夜枭:“失败了?怎么可能?” 心颤人慌。 手足无措! 怎么会这样? 怎么能这样! 算天算地未算败,虑人虑己未虑敌! 那下人急道:“老爷,快避一避吧,那个卓君彦杀人不眨眼的!” 高为山骄纵之心不死,竟仍负隅顽抗:“我是朝廷命官,他真敢杀官?” 你致仕了啊! 你是前命官! 再说那些武道狠人就算是在在职官员都敢杀,连皇帝都被刺杀过,你一个退休老头有什么好骄横的? 此话不能直说,便只能低着头,颤着身,偷眼斜观高为山。 是走是留,您自做主! 高为山也知道自己的底气在真正的狠人面前屁用没有,再坐不住,匆忙起身: “快走!离开这里!” 一群人呼啦啦便要跑。 就在这时,一把阴冷语声响起:“卓疤儿要到你这里来?” 高为山一愣,就见身边不知何时已出现一名黑髯马脸老者,身穿道袍,背负长剑,头顶逍遥冠,气度如松柏,拦住他的去路,自有一番仙风道骨意。 高为山愕然:“你是何人?” 马脸老者不耐烦抓起高为山的脖子:“老夫在问你,是不是卓疤儿要到你这里来?” 四周的护院还想过来救老爷,那黑髯老者长袖一挥,所有人都被他一袖子拨了出去。 秋风扫落叶,不费吹灰力。 看到这景况,高为山大叫:“是,他要来杀我!” 黑髯老者马脸现出满意情:“很好,到也省了老夫去找他了。” 说着就这么提着高为山,回到中庭。 随手一挥,远处的太师椅刷的飞过来,已到庭院中。 那黑髯老者就这么大马金刀的坐下:“全都给老夫在这儿等着,不许走。” 看到这情况,高为山心中一喜:“先生是百剑庄的人?没错,洛九鹰就是卓君彦杀的……” 啪! 黑髯老者一巴掌打在高为山脸上,打的他原地转圈,彻底傻掉。 黑髯老者怒道:“就只有万剑宗这一脉的人才能会驭物术吗?再说老子这也不是驭物术,你这白痴,不修武道,懂个屁!这是擒龙拿月手!” 擒龙拿月手? 高为山醒悟过来:“原来是洪流帮骆先生!是老儿失礼了!” 说着对那老头行了个大礼。 这老头可不是什么小人物,四重境的武道强人,实力强横,本名骆迟奉,是洪流帮的长老,师出飞花门。 没错,虎帮四当家孔轻就是他的弟子。 骆迟奉这是为自己弟子复仇来了。 骆迟奉马脸阴郁:“孔轻是老夫弟子,人聪明,也够努力,够上进。老夫让他到这里来,也是有心锻炼他,为此还多番托项。没想到啊,竟然死在了这么一个小子手里。” 高为山激动道:“骆老小心,这人的武器厉害……” “我知道他有什么手段。不过就是机关暗器,但他的暗器再快,能比的上这个吗?” 骆迟奉手一挥,一片花雨撒出。 漫空桃花现,映做万点红。 再细看,对面墙上已嵌出一朵巨大红花。 花雨镖! 骆迟奉摇头晃脑,高傲扬声:“飞花门以暗器称著。他那机关一次只能发射一枚暗器,而老夫可以同时发射数十镖。他的暗器发过来,老夫可以直接挡下,就算不能,哼,疤脸儿的暗器连二重境武师都不能一击必杀,又谈什么杀老夫?老夫只需一招就能要他的命。需知武之道,最忌一昧依赖外物……” 二三重境的武师虽可凝气化形,打出各种气劲,但终究是能发不能收,无法操控。 四重境便再不相同,内气离体,依然接受掌控,便如一只无形延伸的手,其效用类似于驭物之术,只不过两者本质不同。 如果是拥有驭物术的异人,在修行到了四重境后,其驭气之能更加恐怖,若是修为到了巅峰,是真的可驭百剑来袭,号称一人千军。 骆迟奉虽非异人,但是四重境武师实力强悍,借内气驭物,有如神助,随手施为皆是非人手段。 区区一个一重境,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刻摇头晃脑一通说话,滔滔不绝,舌灿莲花,大有指点天下英雄之激昂,粪土江湖豪杰之气魄。 高为山又惊又喜,高呼:“有骆老在,槐安无忧,这盛世又要太平了!” 骆迟奉也不搭理他,就这么坐着。 如佛在坐,老神在在。 相貌堂堂,气势煌煌! 片刻后,就见一群人进入高府,正是虎帮帮众。 却不见卓君彦的踪影。 带头的虎帮弟子道:“小的张七斤见过高老爷子。” 说着看对面。 高为山站在一旁,坐在中间太师椅上的却是个面目陌生的长脸老头。 张七斤是个心思灵活的,知道多半是大人物,躬身道:“不知这位是……” 骆迟奉傲然回答:“你不用管老夫是谁。卓君彦呢?” 张七斤心里一个咯噔,道:“我们老大说有件事要处理一下,稍晚些过来。他还说……” 骆迟奉问:“还说什么?” 张七斤道:“他还说之前的事,也可以是误会,只要说开了就好办。” “误会?”骆迟奉大眼瞪着眼前的一群虎帮帮众:“疤脸儿杀了我的徒弟,跟我说误会?” 张七斤无奈,忙高举双手道:“与我无关。老爷子要找我家帮主的麻烦,稍等片刻就好,老大很快就到。” 骆迟奉虽想杀人,但也不想惊走卓君彦。 找人哪有杀人爽利? 便终是忍了下来。 反倒是高为山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对。 眼前的场景,好像有那么点儿熟悉…… 是的,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在昨天,他刚刚经历过的一件事:马兆日过来送帖子,然后就是洛九鹰突然受创。 想到这,高为山猛然向对面的青楼望去,还是那熟悉的建筑,还是那熟悉的窗口。 阳光下,一点光芒反射。 落入高为山眼中,高为山猛然头皮发麻。 还来? 他大喊:“骆老小心!!!” “小心什么?”骆迟奉转头。 轰! 远方传出一声巨大响声,伴随着硝烟袅袅。 骆迟奉心中警意骤现,可是还没等他来得及做任何事,一发子弹已从他的太阳穴钻入。 枪声里,烟雾下。 一颗头颅四分五裂! 鲜血与脑浆飞扬,碎骨共残渣一色。 骆迟奉死! 生前装逼无限,殁后颅血飞溅。 死的全无尊严可言! 即便是曾见过这场面,可当其再现时,依然带给人巨大的心理冲击。 这是怎样的可怕手段? 所有人都傻了! 张七斤则长出口气。 他放下自己高举的双手,缓缓走过来:“来的时候,老大对我说。若我抬双手,就说明有厉害人物。所以这老头的命,应该也算是掌握在我的手里。” 说着他嘿嘿笑了起来,笑的得意而张狂。 然后张七斤猛然一脚踢在骆迟奉的尸体上,嚣张大喊:“你很厉害是吧?很牛吗?还不是连我们老大的面都没见到就死了?我们老大有杀人于千里之外的本事,谁敢不服!!!?” 所有虎帮帮众一起振臂高呼:“老大无敌!老大无敌!老大无敌!!!” 呼啦啦,在场众人全都跪了。 第十九章 人心难算 百花楼。 依然是翠香的房间。 重新收拾过的房间,伊人已去,血踪杳然,仿佛那场杀戮从未存在过。 卓君彦坐于床头,伯莱塔手中把玩。 怀中有美相偎依,眼前高老颤磕头。 高老爷结结巴巴,磕磕绊绊,颤颤惊惊,哆哆嗦嗦,诉说着骆迟奉到来的前后经过。 言不离他人过错,口不语自家行径。 若为活命故,万事皆可推! 卓君彦满面微笑的听着。 他的脸已经擦洗干净,便是衣服也换了一件。 身无半点血,凶威在人心! 这刻听罢高为山讲述,卓君彦轻笑低语:“我以秋风扫落叶,化作胭脂万点红!” 香秀心中哀怨:昨夜投怀你不取,今日偏做山中狼。浮名于你似鸿毛,只留恶名风中扬。 却也是个奇人,怪人,更是个狠人, 心中哀怨,面容不改,满面痴缠,秋波送渡。 热火的身子偎的越发紧了,卓君彦却一把将香秀推开,如弃鄙履。 他变脸,沉声,低喝道:“张七斤!” 语声凌厉,凶威慑人。 张七斤上前抱拳,沉声呼喝:“老大!” “你回一趟虎帮,看看那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没事就立刻回来,动作要快。” “是!”张七斤知道卓君彦不喜欢废话,转身离开。 卓君彦又叫来一名虎帮弟子:“你去把曹正秋带来。” 那虎帮弟子也匆匆离去。 下达过命令,卓君彦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凝神思考着。 高为山跪的两膝酸痛,但是没有卓君彦的命令却不敢起身。他想哀嚎,但是旁边的虎帮弟子对他竖起手指嘘了一声,那意思我们老大喜欢清静,莫求饶,废话多了搞不好就是一枪崩掉。 于是场面就这么莫名的沉默着。 高为山不敢说话,但是膝下一摊黄液已不受自控渗出。 虎帮帮众看的窃笑,纷纷挤眉弄眼。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杜萱灵的声音:“卓君彦,你又在我们家杀人!” 就见杜萱灵已闯进房间,气鼓鼓的瞪卓君彦:“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这么喜欢杀人?” 卓君彦也笑了,难得好口气:“槐安县现在大概也就是你敢这么对我说话了。” 杜萱灵竟然直接拔剑对准卓君彦:“我不怕你!” 身后一道身影冲出,抱住杜萱灵,却是靳无心。 舔狗如影随形,杜萱灵所在,靳无心所至! 靳大捕头惊恐看杜萱灵:“我的大小姐,你可别惹事了。” 卓君彦如今凶名在外,四重境都是说杀就杀,县正都是被提审的份儿,你何苦招惹他这个杀神啊? 他当日与卓君彦针锋相对,现在却是唯恐避之不及,转变之快,堪称神速,确实也是江湖生存之不二法宝。 尤其杜萱灵是他心中女神,更不能坐视她有危。 杜萱灵气鼓鼓道:“我就是没想到,他会是这种人。” 她心中之委屈失落,难以言喻,竟是直接扑入靳无心的怀中,低低抽泣起来。 靳无心女神在怀,心花怒放,抚着杜萱灵的后背:“莫担心,这不是还有我呢吗?” 看到这一幕,卓君彦也不由轻笑出声,眼神中满是讥讽,喃喃低语:“天下可悲者,无出舔狗其右也。” 靳无心只当没听见。 我愿意舔,你怎么着吧? 你还欲舔不得呢! 满心的我能舔到是我的荣耀! 时间不长,很快虎帮帮众过来,身后跟着的正是曹正秋。 曹县正到是没有畏惧的样子,而是堂而皇之的进入,进入前甚至还整了整官帽,肃了肃衣襟。 虎帮帮众一脚踹在曹正秋膝盖后弯处:“跪下!” 没想到曹正秋死活不跪,硬着脖子道:“混账,本官是朝廷命官,想让我跪你们?” 说着他怒视卓君彦:“卓君彦,这天下还是有王法的!你难道敢杀官造反?” 卓君彦大笑:“杀官有什么不敢的?斩不尽的狗官头,偿不完的风流债!有此二者,方为人生快事!” 言罢抓剑,已刺入曹正秋大腿。 出手凶狠无忌,气势狂野肃杀! 曹正秋闷哼一声,竟依然不倒,怒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本官!” 卓君彦却没再杀,反而惊喜:“有意思,我还以为当官的都是贪生怕死的,难得还有个硬骨头。” 靳无心脸一红,撇过头去,心中默念:说的不是我,不是我。再说我也只是为了萱灵…… 曹正秋只是恶狠狠的瞪他。 卓君彦负手起身,围着曹正秋转了一圈:“你是个聪明人,给出的对付我的方法也不错。正常来说,这计划确实可以杀死我了,而一般能用出借刀杀人这种手段的,还玩的这么曲里拐弯的,都不会是有种的人。你很矛盾啊,曹县正。” 曹正秋依然挺着脖子不说话。 大有为官清正,刚直不阿的意思。 卓君彦坐回床上:“我欣赏硬骨头,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就象你之前说的,我的武器,必须持在手中,对准目标才能发挥作用,所以贴身近战强攻是不错的对付我的手段。但我老实告诉你,这其实不是最好的对付我的手段。我的武器还有一种弊端,我用了那么多次,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就应该能发现。如果你现在告诉我,我这武器最大的弊端是什么?说对了,我就饶你不死。” 曹正秋愕然。 他没想到卓君彦会提出这个问题,眼中现出茫然,只好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没问题。”卓君彦一笑。 片刻后,张七斤也回来了。 卓君彦做了个手势,让张七斤靠近自己说话,张七斤领会,低声在卓君彦耳边道:“家里没事。” 卓君彦点点头,让张七斤退下。 这才对曹正秋道:“想清楚了吗?” 曹正秋喃喃道:“声音太大,会引起注意。” 卓君彦笑了,他摇摇头:“你没那么聪明,回答错误。” 说着他抽剑再刺。 扑哧! 这一剑直入曹正秋的咽喉。 曹正秋没想到他说杀就杀,吃惊的看卓君彦,口中发出呵呵的声响,那一瞬间他的瞳孔放大,流露出极度的震惊。 他突然伸手,想抓什么,却终究是无力跪倒。 死不瞑目! “不!”杜萱灵已喊了起来,冲到卓君彦身边拍打他:“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杀官,你是要造反吗?你知不知道官军杀过来,你再有通天本事也是死!” 不止是他,就连虎帮的人也吓坏了。 卓君彦杀官啊! 曹正秋和靳无心还不同,靳无心虽是捕头,但本质不是官,是吏,所以杀他,问题不大。 曹正秋却是正经的从九品官员,虽是小官,却也终究是官! 卓君彦一把抓住杜萱灵的手:“杜大小姐,你在胡说什么呢?我有杀他吗?你看看清楚,他是死于剑下的!我用的可是枪啊!从死状看,很明显他是死于别人之手。” 听到这话,虎帮众人一起点头:“对,是别人杀了他!” 卓君彦再看靳无心和高为山。 两人心中一颤,连连点头。 卓君彦笑道:“那还不赶快亲笔书写一封,发给上面。总得有个人证不是?” 卓君彦可不会给他们事后反悔的机会,现在就把曹正秋的死因写明白,回头你们再敢往上告,那现在就是同流合污,自己也得倒霉。 卓君彦其实并不在乎官家,毕竟等官军过来,自己可能早回地球了。但好歹得给帮众一个说法,让他们安安心。 在众人紧盯下,靳无心和高为山无奈的开始写证供。 带证供写完,卓君彦递给张七斤:“交给方县令。” 做好这事,卓君彦挥手道:“行了,大家都散去吧。” 杜萱灵很愤怒的看卓君彦,不肯离开,还是靳无心死活劝她走。 几名虎帮帮众过来收拾尸体,就在这时,卓君彦忽然来到曹正秋的尸体前:“等一下。” 他蹲下身子,开始检查曹正秋的尸体。 他看得很仔细,一群帮众疑惑的跟着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反倒是卓君彦的眼睛渐渐生辉。 片刻后,卓君彦低笑自语:“很好,终于找到了!” 话毕起身,卓君彦问:“码头那边怎么样了” 一名帮众回答:“都已经写完了,不过您没回来,所以他们也不敢离开。” 卓君彦道:“让他们在船上等着,对了,郑阳思的尸体呢?” 帮众们互相看看,有人挠头道:“应该是已经收殓了吧?” “带我去殓房,我要验尸。”卓君彦快速道。 啊? 验尸? 可这人是你杀的,你要验什么尸啊? 难不成你还能验出个和你无关为自己翻案的证明吗? 第二十章 探案 殓房。 卓君彦站在几具尸体旁。 那是今日被他击杀的几人,骆迟奉,郑阳思,铁腿震山河等人赫然在内。 卓君彦一一查看着,沉思不语。 张七斤跟在他身边,一时莫名。 卓君彦道:“七斤,看看这些尸体,可看出什么问题?” 张七斤茫然摇头。 卓君彦叹口气:“的确不太容易发现,不能怪你。你是个聪明小子,但聪明为小,智慧为大。若要让聪明上升为智慧,还需要敏锐的洞察,丰富的知识,然后再将这些结合起来,方为大智。” 张七斤汗颜:“小的鲁钝,确实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卓君彦转身向外走去,张七斤紧紧跟随。 卓君彦一边走一边道:“那你说说,今天的事你有想到什么。” 张七斤欲言又止。 卓君彦知他心思:“无用的主子,最怕的就是手下太有能力,所以有时候装傻是自保之道。但在我这里,此路不通。若下面的人太无用,我也是不会珍惜的。” 张七斤忙道:“小的是有些奇怪,老大怎么知道骆迟奉会出现在高家的?” 卓君彦笑了。 出了殓房,一路向着淮阴河畔而去,道:“继续!再想想!” 张七斤思考片刻,道:“老大让小的回虎帮看看,是担心虎帮安危。再联想到骆迟奉突然出现,所以老大是担心骆迟奉是先去了虎帮找您,然后再过来,若如此,虎帮必遭殃。但是骆迟奉并没有去虎帮,而是直接出现在高家……” 卓君彦不紧不慢:“有那么点味道了,继续,要结合多方线索思考。” 张七斤道:“百花楼翠香的死,说明的确有人在暗中针对老大,释放谣言……我明白了!” 张七斤眼睛忽然一亮:“骆迟奉,是有人联系了他!有人告诉了他您的事,甚至猜想到了您可能会去找高家的麻烦,所以骆迟奉没有去虎帮,而是直接到了高家!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主使!” “很好,但是想得还不够远。”卓君彦道:“我杀了烈虎阳等人,得罪了四家门派。其中大肚门,不死门离这里都比较远,鞭长莫及可以理解。但是战虎堂和洪流帮就在岩城。为什么对方没有联系战虎堂,却联系了洪流帮骆迟奉?” “这个……”张七斤挠了挠头皮:“不知道。” 这次是真的想不明白了。 卓君彦一笑:“这个可以算政治问题,你不懂,猜不出来也正常。还是我来告诉你吧,因为虎帮隶属于战虎堂。如果战虎堂的人找过来杀掉我,就意味着重新接管虎帮。但是骆迟奉是洪流帮的人,他过来,就只是杀我,多半对接管虎帮没兴趣,也不合适做,因为那就等于洪流帮入侵了战虎堂的地盘。” 孔轻虽然是骆迟奉的徒弟,却不是洪流帮的人。 所以他并不代表洪流帮,也因此能入虎帮。 江湖关系,从来也是错综复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张七斤一怔:“所以您是说……” 卓君彦道:“暗中对付我的人,不希望虎帮落回到战虎堂手中。” 张七斤立刻道:“但战虎堂早晚会知道这事!” “没错!”卓君彦很肯定的点头:“他们早晚会知道,也早晚会派人来。所以暗中之人……需要的也不过是时间。” 说着卓君彦嘿嘿笑了起来:“时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对方需要时间积聚力量!” 张七斤吃惊的张大嘴巴。 对他来说,这个问题有些深了。 卓君彦也不多解释,只是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慢慢学。你比马兆日强多了,我看好你。” —————————— 卓君彦终于回到码头,天香舫上一群人还站在那里。 码头上,夕阳下。 马兆日手拿引爆器,安坐躺椅上,悠然自得听小曲。 小曲是天香舫的人唱的——天香舫不可能只有羽未央一个艺人,就连画舫也不是这一艘。马兆日不知道卓君彦对羽未央是不是感兴趣,没胆子让羽未央为自己唱曲,便让羽未央下面的姑娘们给自己唱。 手拿大杀器,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怡然自得。 直到卓君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挺自在啊。” 马兆日吓了一跳,手指一紧张,险些按下去,还好卓君彦眼明手快,一把掰住马兆日的手指,驭物术发动,让引爆器脱离马兆日的掌控,然后接住。 狠狠瞪了他一眼:“别那么一惊一乍的,你差点儿把一船人送上天!” 船上的武者见此情形,也是吓出一声冷汗。 本来还有人怀疑卓君彦的威胁到底是不是假的,但是卓君彦刚才的反应已经证实,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踹开马兆日,接过功法,卓君彦翻了一下道:“得验证你们是不是胡写,一个一个过来。首先是你!” 他随手指了一名武者。 那武者从船上跳下,卓君彦让他过来,让其他人都走开,然后就和那武者说着什么,大概是在对症功法内容。 谈过一会儿后,卓君彦抬起他的下巴看了看,动作有些轻佻,简直就跟调戏似的,憋的那武者面红耳赤。 这小子难道好男风? 好在卓君彦很快就松开他,拍拍他的肩膀:“刚才问你的问题,全都给我忘掉,不许再提。离开这里后,立刻出城,再别回来,明白吗?” 那武者松口气,连连点头。 卓君彦挥手让他离去,然后是再唤了下一个人上岸。 他就这么一个个问,一个个查,连下人都不放过,直到所有人都查过,只剩下羽未央。 卓君彦看向羽未央,羽未央后退半步:“你别想对我做那种事。” 卓君彦哼了一声,径直来到船边,将高爆炸药小心的取下,然后放进包里。 顺势上船,却是直接往船舱里走。 羽未央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疑惑看他。 卓君彦已道:“结束了,给我倒杯茶。” 羽未央气咻咻道:“我没请你来做客。” 这语气,终于露出几分小姑娘的意思。 终不过是个年轻女子,所有的玲珑机巧,也终不过逢场作戏。 但在卓君彦面前,这一切毫无意义。 卓君彦语声冷酷:“我也不是来做客的,我想和你聊些事情,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杀光你下面的人。” 羽未央堂堂人间仙子,不知道多少人对其仰慕,愿为其鞍前马后,但遇到卓君彦这种不讲理的,彻底无法,只好让下人们回船为卓君彦倒茶。 口中还道:“小婵,我房间里第二个格子,有一包断肠散,给他倒上。” 羽未央的婢女吓了一跳,话都不敢接就跑了下去。 卓君彦也乐了:“羽仙子脾气挺大啊。不过也能理解,你是天上的仙子,人间的明珠,从来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的,遇到我这种不讲理的,简直就是老牛吃牡丹,老拳打美女,暴殄天物到了极致,确实心情没法好。” 羽未央被他的说法气乐了:“我什么时候被你老拳打过?你莫要胡说。” 说着狠狠瞪了他一眼,眼波儿流转,端的是风情万种,引人遐思。 卓君彦耸耸肩,一脸的我无所谓,只是道:“我想请教你几个问题,我是说必须回答的那种。” 羽未央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卓君彦道:“你为什么会到槐安来?” 羽未央没想到他会问这问题,有些诧异,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便又本能道:“天香舫素来是沿河而行,每去一地,就会逗留一段时间。前几天到了岩城,正好听说槐安这里出了宝贝,就提前过来。” “那你消息很灵通啊。如果我没记错,淮阴河出宝的第三天,你就过来了。” 羽未央点点头:“岩城到这里也就半天路程,淮阴河上船来船往,有当时看到的,路过此地,到了岩城后提起也很正常。天香舫又是专门接待各路贵人的,消息灵通,并不稀奇。”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就是冲着淮阴河的宝物来了?” 羽未央想说是,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刹了车,她改口,摇头道:“不。其实不是!” “不是?” 羽未央哂笑:“淮阴出宝,也不过是传闻。连宝贝是什么都不知道,就一个个要疯抢,完全就是贪婪作祟。” 说着撩了一下秀发:“再说我一个女子,去贪宝贝做什么?” 那到是,此间女子可是靠征服男人去征服世界的。 不对! 彼间女子亦如是! 卓君彦便拍手:“说的好!世人贪婪,只要是好东西就想要,甚至没想过那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用。说不定就是什么邪门宝贝呢?得到了未必有利,反而有害。那你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羽未央却没有回答,而是妙目盯着他不放。 好一会儿才说:“我在找一个人。” “什么人?” “不知道。” “不知道?” 羽未央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终于说:“我天香舫有个姐妹,前不久被杀。死前她写了一个木字,但我看的出来,那是一个木字旁。” “所以你认为杀她的人来自槐安?这太牵强了吧?” 羽未央无奈叹息:“天香舫虽然卖艺不卖身,但实际上……是人都要生活。我命好,靠卖艺足以供大家生活。但总有些姐妹,没那么好命,为了生活,也会低头做些不愿做的事。” 卓君彦静静听着。 羽未央语声如天外飘来,飘飘忽忽,低婉缠绵:“那天晚上,有个客人去见我的姐妹,他们同床共寝。但次日,我的姐妹就死了。但是接待那客人的金姨说,客人口音就是附近一带的人,而且对青楼的规矩很懂,应当是花丛的老手。” 卓君彦明白了:“岩城附近,有木字旁的地名就一个槐安,所以你认为杀死你姐妹的凶手就是槐安人?” 羽未央点头:“其实我还怀疑过一个人。” “谁?” “杜止水。” “杜止水?” “是,他的姓也是木字旁,而且他家就是开青楼的,所以他了解青楼的规矩。” “所以你就去了百花楼?” 羽未央点头:“是。” “为何要阻止我?” “只是不希望你滥杀无辜。” 卓君彦眯起眼睛看她,片刻道:“杜家怎么得罪你了?要这么陷害他们?” 羽未央面色大变。 卓君彦笑笑:“算了,就当你说的是真话好了。” 说着卓君彦长身而起。 他走上甲板,想了想突然停下,对羽未央道:“你还是处女吗?” 羽未央惊怒而起:“卓君彦,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羽未央不是那种女人,我也从未被你们这些臭男人玷污过!” 卓君彦不屑一笑:“本是红尘一舞女,何苦清高半掩门。纵使卖艺不卖身,亦有暗香偷渡人。” “你!”羽未央手指卓君彦,气的花枝乱颤。 卓君彦摇摇手指:“这可是你之前自己说的你们这一门的作派,不是我冤枉你们哦,所以问问也没什么嘛,何必紧张。哈哈哈哈!” 说罢大笑数声,已跳上码头,就这么离开了。 第二十一章 佳人有难 回去的路上,卓君彦负手思考着,眉头紧锁。 一首哀婉凄迷的音乐已然响起。 阴郁的面容,悲伤的歌曲,让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情看起来不好。 此时街道无人,道路清净。 卓君彦信步走来,眼前是花树芬芳,远方是烟火袅袅。 原来已到饭时,各家各户正自生火。 没有战斗的槐安县,是寂寥的,清净的,祥和的,甚至是可以带些笑颜的。 天边的晚霞正在消失,黑夜正重新漫卷而来。 于是县城的街道越发萧索。 快过年了啊! 看来今年这个年,自己注定是要在此间,与一群糙汉子们一起过了。 卓君彦想着,步子渐渐慢了下来。 他抬头,看到那不远处的小茶摊。 那正是他初来乍到时,与靳无心对饮凉茶地。 茶摊人犹在,那茶摊的老板,却是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若此时再砸了他的摊子,多半是不敢索赔的。 卓君彦微微一笑。 这笑容,让部下们心中松口气。 待要加速离去,却见远方杜止水跑了过来。 满面焦急。 看到卓君彦,杜止水叫:“卓兄帮我!萱灵出事了!” 卓君彦眉头一挑,却云淡风轻:“发生了什么事?” 杜止水这方解释。 原来刚才杜萱灵说什么找到了杀死翠香的人的线索,急急跑了出去,没想到竟然被人给截走了。 杜止水抓着卓君彦的手道:“君彦,你得救萱灵!她是为了帮你才被抓走的!” “知道人在哪儿丢的吗?” 杜止水一指后方巷子:“就在那边。” 卓君彦快步过去,杜止水急道:“人都已经不在了,去那边还有什么用。” 卓君彦也没理他,来到旁边小巷里,就见巷子里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墙壁上满是刀痕,四周的垃圾都已被劈砍粉碎,纸屑乱飞,风中摇曳,地面隐见血渍。 四处又观察了一番,卓君彦这才道:“萱灵的武功怎么样?” 杜止水回答:“一重境武师,她是女孩子,没必要学的太厉害。” “对了,还不知道你们是什么门派的。” 杜止水无奈:“素手门。我父亲是这一门出来的。君彦,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赶快下令封锁全县吧!” “歹徒抓了杜萱灵要是直接离开,那我现在封锁也没用。” “那就派人追出去啊!大道就这么一条,现在追还来得及!” “没必要,歹人没有离开。他还在附近!” 杜止水愕然:“你怎么知道?” “你是想救你妹妹还是想知道答案?”卓君彦反问。 杜止水立刻闭嘴。 卓君彦从身边一名帮众身上取下把刀,下令:“所有人散开,在这附近挨家挨户寻找杜大小姐。” “是!”虎帮帮众同时大喝。 这刻虎帮化身捕快,开始了搜捕工作。 不过这还真不是多管闲事。 地方无能,黑帮坐大,他们收钱,但也管事。 毕竟此地一方就是他们的财源,所以轻易也不愿让此地太过动荡——要乱也是自己人搞! 正好这时靳无心听说杜萱灵有事,也带着捕快赶了过来,知道了卓君彦的命令后,更是带着手下捕快一起加入搜索行列,算是一次难得的警匪合作一家亲活动。 杜止水还想问,却被卓君彦直接一个瞪眼赶跑。 遣散了这些人,卓君彦止了音乐,慢条斯理的向巷尾走去。 巷尾处有扇小木门,门下可见一点血渍,并不显眼,若不注意还真不易发现。 卓君彦推开小门,就见里面黑洞洞一片。 卓君彦左手刀右手枪,缓步进入。 闲庭信步,只若进了自家宅院。 走过一片长廊,绕过一处空房间,他来到又一扇小门前。 卓君彦停下看看,道:“杜萱灵出行从来不带武器,以她的实力也不可能让谁受伤。墙上的血迹一路引到这里,应该是你故意的吧?喏,别说我没有表现诚意。我可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周围响起一片低沉笑声,如幽灵飘荡:“有种!疤面小儿,杜萱灵就在门后,而我也在里面布置了机关,有本事你就进去救她出来。” 听到这话,卓君彦也没说什么,还真就推开小门。 门开启的瞬间,数枚飞镖已从门后飞出。 卓君彦寸步挪移,轻松闪过,上方一个流星锤落下,狠砸卓君彦面门。 卓君彦抬手一刀架住,后面却是没再见什么袭击。 他轻笑:“墨门的机关术?不过如此嘛。” 门后是个楼梯,一直通往下方。 卓君彦抬脚走下木楼梯,就听嘎吱一阵响动,两边的楼板同时刺出标枪,卓君彦身形连闪,轻松避开,可就在这时,下方楼板塌陷,就在卓君彦身体下坠的同时,卓君彦借助伸出的标枪猛然向上跃去,下方一个捕兽夹已夹了个空。 卓君彦趁势下落,已出了楼梯,刚出楼梯,就见一物刺了过来。 黑暗里,寒光冷冽。 卓君彦侧头闪避,出手抓住,却原来是支发簪。 他沉声道:“是我!” 抓着簪子的手停在空中,借助外面的一点微光,可以看到是杜萱灵的脸。 她听出卓君彦的声音,明显激动坏了,哇的一嗓子哭起来,扑进卓君彦的怀里。 哭的梨花带雨,哭的娇喘连连,哭的我见犹怜,哭的肝肠寸断。 只可惜投错了怀,送错了抱,遇到卓君彦这钢铁心,冰冷肠,全无所觉。 卓君彦轻拍她的肩膀:“没事。跟我走。” 这时就听上方轰然一声,楼梯上竟落下个铁闸来,砸断楼梯,封住去路。 四周已响起得意的嘿嘿笑声:“疤脸小儿,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你真以为墨门的机关术,这么好对付的吗?” 卓君彦推了推铁闸,实铁浇铸,以自己现在的功力,还真不好轻易弄断。 他笑道:“我说你不是吧?弄个大铁闸把我堵在这里,就算机关术天下无双了?” 那声音怒道:“你懂什么?机关是需要预先布置的,要不是小爷我才来,没时间布置精巧机关,你早就死在我的机关术下了。这些都是仓促布置的,对付不了你很正常,但你不能因此小看我墨门!” 门派即荣耀,这些门下弟子还真是极度维护自家门派的尊严。 “但你也杀不了我。”卓君彦回答。 “老子可以一把火烧了这里!” “我的人正在四处搜查,一旦火起,就会立刻找到这里。你这破铁闸,可挡不了多久。” “那就等他们散了,然后再烧!” “也可能是他们找到这里,你连烧的机会都没有。”卓君彦笑道。 “那就走着瞧。” 这两人竟然在这刻斗起嘴来了。 杜萱灵诧异的看卓君彦,虽然黑暗看不清楚,她却依然能感到卓君彦脸上的笑意和他内心的从容镇定。 那墨门的人在放过狠话后就消失不见,估计是去应付外面的虎帮帮众了。 于是漆黑地窖里,便只剩杜萱灵和卓君彦。 杜萱灵痴痴的看卓君彦。 房间昏暗看不清人,于是她便凑的越发近了: “君彦,你会救我们出去的,对吗?” 连称呼都软了,浓了,带了几分甜腻腻,带了几缕入骨柔。 便是铁石心肠的汉子,在这番柔情下,蜜意里,也便酥了,化了。 卓君彦拍拍她香肩:“放心吧,我来之前就有安排,他们很快就会找过来的。” 听到这话,杜萱灵长舒口气。 她拉着卓君彦来到黑暗角落里坐下,偎依在卓君彦的怀里。 卓君彦一脸的柳下惠神情,坐怀不乱。 这让杜萱灵好生委屈:“你到是抱抱我啊,我好怕……” 卓君彦无奈,只好揽过杜萱灵的腰,想了想道:“你不讨厌我了?” 听到这话,杜萱灵便低下头去。 第二十二章 美人在怀 地窖的角落里漆黑一片。 卓君彦看不清杜萱灵的脸,只能嗅到她发际的幽香。 杜萱灵就这么偎依在他怀里,小鸟依人一般。 许是经历了生死的缘故,杜萱灵连心态都在这刻发生了变化。 她轻声细语着:“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给我的感觉是好凶,好凶,蛮横,霸道,不讲理。可是第二次,你就救了我的命。” 卓君彦回道:“可惜后来再见面,又是没有好印象。” 杜萱灵小脸微微一红:“到也不全是。” “我可是个嗜杀之辈。” “可你杀的都是坏人。”杜萱灵仰起小脸儿看卓君彦,很肯定的说:“你没有表现的那么坏!” 卓君彦便笑:“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呢,原来我在你心目中还是个好人?” 杜萱灵便狠狠掐了他一把:“就是讨厌你啊!要不是你这次过来救我,我就一辈子讨厌你!” 她语气凶狠,话语却甜,小脸儿更是贴的卓君彦极近。 卓君彦能感受到她的心跳。 砰砰砰砰! 跳的极快。 杜萱灵的眼神迷离着,不断凑过来,下一刻竟已印到了卓君彦的嘴上。 这热情来的如此之快,又如此炽烈,大概只能用小姑娘未经历太多情感,芳心易动来解释了。 卓君彦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心中无爱,体内有火,就这么与杜萱灵热吻起来。 两人唇齿交缠,好一番激烈互拥,卓君彦的手划下杜萱灵的禁区,杜萱灵的身体开始急速颤抖,双手用力的抓住卓君彦,长长的指甲甚至都抠进了他的皮肤里。 激情上拥到极致,下一刻几乎就是要就地正法了。 杜萱灵突然道:“你喜欢我吗?” 卓君彦没有回答。 杜萱灵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猛然一把推开卓君彦,给了他一巴掌。 卓君彦缓声道:“抱歉让你失望了。” 杜萱灵悲愤:“你这个混蛋,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说着她猛然跑到角落里,大声的干呕起来。 她掏着自己的喉咙,用力的呕吐,想要把属于卓君彦的一切都吐掉。 卓君彦轻叹:“这又何必。” 杜萱灵愤愤的坐回地上,猛击墙壁:“我受够了!” 就在这时,蓬的一声,火焰亮起。 是那墨门的人,他竟然真的开始放火烧屋了。 卓君彦对外笑道:“我说你还真下的了手啊。不过何必做这无用功呢?” 黑暗中那墨门的人声音再度响起:“可惜了。本来我是想撮合一下你们的,这样就算杀不死你,也可以多个筹码。没想到你这人竟然有美在怀都不动心。这次杀不了你,那就下次吧。” “我现在就给你留个纪念!”卓君彦突然拔枪,对着黑暗中就是一枪。 枪响,黑暗中那人啊的叫了一声,随后便再无声息。 听到枪声,杜萱灵也意识到了什么,叫道:“对啊,你的武器可以发出巨大声响。卓君彦,你刚才就可以用这手引来虎帮的人,为何你之前不做?” 卓君彦缓缓收枪:“难得和美女相处的机会,当然想把握一下。可惜没想到你是个认真的女孩,错过了机会呢。” “你胡说!”杜萱灵大叫:“你根本不是这种人!” “哦?那你认为是为什么?”卓君彦笑道。 杜萱灵小鼻子一抽:“你对曹正秋说你的武器有弱点,我就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弱点。刚才那个墨门的人到是给了我提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发射的那种暗器是特制的对吗?而且你每次用枪杀人,从来都没有回收过暗器,也就是说那种暗器你用一次就少一颗。还有你用剑杀死曹正秋,其实不是因为你要为曹正秋的死找个借口,而是因为你舍不得浪费那种暗器!” 卓君彦哈哈大笑:“聪明!我就知道萱灵你是个聪明女孩。没错,这种暗器叫子弹,是特制的,只能通过枪来发射,用一枚少一枚。我现在剩的不多,所以不能随便乱开枪。” 杜萱灵哼道:“那你上次还那么乱用。” “立威需要而已,早点把威风立住了,后面的麻烦就会少很多。” 杜萱灵撅起小嘴:“也没觉得你后面少多少麻烦,你杀了那么多人,本地的人不敢找你,外面的人总是敢的。比如那个飞花门的骆迟奉不就是?” “哦,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了。”卓君彦叹气:“所以我现在是不怕来的人厉害,就怕来的人多啊。” 杜萱灵好奇:“那这种子弹还能再做吗?” “当然可以,不过需要时间,这段时间是不行了。” 杜萱灵就象个好奇宝宝:“哦对了,还有你是怎么知道骆迟奉会在那里?然后提前做了准备射杀他?” 卓君彦回答:“得罪的人多了,就得留个心眼儿。” “切。”杜萱灵撇嘴,有心不理他,突然想到什么,捂住小嘴:“坏了,我不该现在说这个的。要是那墨门的人没离开,就会知道你的最大弱点。” “没什么。”卓君彦道:“墨门精通机关术,只要稍微查一下被我打死打伤的人的情况,就能猜到子弹是枪的限制。但他只知道子弹有限,不会知道我到底还剩多少。” 杜萱灵按捺不住好奇问:“那你还剩多少子弹?” 卓君彦反问:“我现在告诉你,万一被那墨门的人知道了,岂不就暴露了底牌?” 杜萱灵掩口:“是哦,那你千万别说,我你也别说,谁都不要知道的好。” 卓君彦嗯了一声:“放心,我不会告诉你的。” 他这么回答,杜萱灵便又有些生气了:“你这人真讨厌!” 此时火势已渐大,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的面容。 热度渐增,但却谁也没放在眼里。 卓君彦看着杜萱灵,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脸和后背,被这小丫头挠出了好几道血印子。 他笑道:“我说你还真够狠的。” 杜萱灵瞬间害羞,两颊绯红,扭过头去不看他。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人群的呼叫,却是虎帮的帮众还有捕快们在看到火起后赶到了。 一群人拎着水桶朝屋子浇水,眼看这火势还没来得及蔓延就要被扑灭。 卓君彦喃喃道:“可惜啊。” 杜萱灵奇怪:“可惜什么?” 卓君彦回答:“其实我很乐意和你在这黑暗里好好相处一会儿,培养一下感情的。可惜那墨门的家伙好像不太喜欢这样,都没多给些时间就跳出来破坏。” 他口中可惜,眼中无情。 有便宜没占够的遗憾,无惹美人伤心之愧疚。 杜萱灵又羞又怒又气又恼:“你去死啊!” 对着卓君彦踢了一脚。 卓君彦仰天大笑,见门户将开,猛喝一声:“耍猴儿,单曲循环!” 轰! 曲声高起。 “生人回避!!!” 便听一曲断魂乐,悠扬动四方。 唢呐高起送西归,难送此间强梁人。 春风低吟迎客来,一步踏出生死门! 趁着风,踏着歌,卓君彦大步出此地。 如出旧闺。 如入新房! 第二十三章 兴风作浪 “妹妹!” 房门外,杜止水冲过来一把抱住杜萱灵,上下打量了一下,确认妹妹没事,这才松口气。 再看卓君彦,负着手走出来,悠悠闲闲潇潇洒洒,完全没有阶下囚的觉悟。 他甚至还有心情看风景。 赏花,赏月,赏萱灵。 听风,听曲,听人沸。 月色下,微风里,杜萱灵偎依哥哥怀中,明眸皓齿,清净可人。 一群虎帮帮众则借此时机表示忠肝义胆,纷纷高呼“老大没事就好!” 就差没喊“是我救了老大的命”。 卓君彦也没说谢谢,只是道:“行了,今天晚上大家辛苦了,过一会儿都回去领赏吧。” 马兆日一脸愁苦:“老大,帮里没多少钱了。” “白天你们在天香舫勒索了不少好处吧?拿出来。” 马兆日脖子一缩,没敢接腔。 卓君彦继续道:“再说咱们救了杜止水的妹妹,他不得给点感谢费啊。” 杜止水连忙点头:“要的,要的。” 杜萱灵气的一指卓君彦:“卓君彦,你!” 卓君彦回过头来,对着杜萱灵眨眨眼睛,一笑道:“你不用谢我了。” 说着转身要走。 杜萱灵大喊:“那你就别想我告诉你是谁杀了翠香!” 杜止水醒悟,一拍脑袋:“对啊对啊,还有翠香的事呢。妹妹,你不是说你查到线索了吗?是谁?” 杜萱灵负气转头:“他问咱们家要钱,我就不告诉他!你也别问,我也不告诉你!” 卓君彦一笑:“我可以不要消息,但钱必须要。没办法,虎帮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呢。” “你……”杜萱灵气的直跺脚。 卓君彦竟然还真就问都不问就走了。 杜萱灵气的咬牙切齿,对着自己哥哥就是一拳。 杜止水看看卓君彦,再看看杜萱灵,突然感觉到什么,脱口而出:“妹妹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杜萱灵气急瞪眼:“我死都不会喜欢这种臭男人的!” 这话让杜止水越发担心起来:“一般女孩子喜欢上一个男人,就是这种表现。” 抬眼望去,就见靳无心也在一脸苦痛呢。 卓君彦信步长街,身影渐渐没入小巷,消失不见,唯有那悠扬唢呐声,音犹在耳。 此情,此景,此曲。 不合! ———————————————— 次日一早,杜止水来到虎帮早早来见卓君彦。 卓君彦在忠义厅见了他,亲手为他上茶:“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杜止水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给你送钱啊。” “哦,到是忘了这事。七斤!”卓君彦喊了一声。 张七斤快速跑过来,从杜止水手中接过一个袋子,看了一眼,眉开眼笑道:“多谢杜少!” 说着递给卓君彦,卓君彦挥手:“拿下去给弟兄们分了吧,我不用。” 张七斤兴奋跑开。 杜止水疑惑看卓君彦:“你这人有些奇怪。” 卓君彦好整以暇的把玩茶杯,茶杯中的水翻滚,虽只小小一杯,却有波涛浪卷。 闲来驭物术,无风起波涛。 他漫不经心: “我哪里奇怪?” “你不在意钱。” “力量才是唯一。” “也不在意宝物。” 这次终于卓君彦惊讶了。 杯中风波止,茶杯手中旋:“为什么这么说?” 杜止水道:“你不是说,杀死翠香的人就是散播谣言的人吗?明明萱灵查出是谁了,你却问都不问。” 茶杯旋转之势辄止,落于案上。 卓君彦慢条斯理:“你还记得我在百花楼里跟你说过的话吗?” 杜止水茫然点头:“是。” 卓君彦拍拍他肩膀:“你是个可爱的傻瓜,杜兄。” 杜止水怔然。 他从有生以来,人人都夸杜家大少天纵奇才,文武盖世,虽然他自己也知道那多半是自家下人拍马屁的说法,但也确实不习惯被别人说成是傻瓜。 还特娘是个可爱的傻瓜? 他瞪眼看卓君彦:“卓君彦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傻了?” 卓君彦微笑如春风:“我都说过了,杀死翠香的人没练过武,一击没能杀死翠香,导致她颈部血液飞溅,弄的满墙都是。那种情况下,你想想,凶手会是什么结果?” 杜止水张大嘴巴:“你是说……” “凶手也必然是满身血迹的。” 说着卓君彦靠在椅子上:“一个没练过武的人,杀了翠香,满身鲜血的从翠香的房间里出来,你觉得他会不被人发现吗?” 杜止水愕然:“对啊。” “但事实就是没人发现,对吗?为什么?” 杜止水傻傻问:“为什么?” “当然是有人瞒着事实了。你告诉我,什么人能瞒这个?” 杜止水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百花楼的人?我杜家的人?” 杀人者在那种情况下,也只有百花楼的人能为其遮掩。 卓君彦嗯了一声:“你是个傻瓜,没想到这一重,但是你妹妹想到了。所以她去查,然后找到了线索。” 杜止水恍然大悟:“然后她就被幕后指使给抓了?妹妹也真是的,她查到了还闹什么小脾气啊,竟然还不说出来的。” 卓君彦回答:“她不说是因为说出来也没有用,人多半已经死了。” 杜止水恍悟:“所以我只要查一下,百花楼里少了谁,就知道谁是杀翠香的人?但是人已经死了,查到也没用了……” 明白了这点,杜止水终于明白为什么杜萱灵也不在乎说出来的问题了。 甚至他自己其实都不想说了,因为这事说出来,说不得卓君彦还杀到杜府头上。 但卓君彦早就看穿这一切,压根没再去管这个。 这让杜止水大为泄气:“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说出来?要是你当时就揪出杀人凶手,不就没有这些事了?” 卓君彦轻声道:“因为凶手从来都不重要。” “你说什么?”杜止水再度愕然。 他完全无法理解卓君彦的思路。 卓君彦缓缓道:“当一件案子发生时,人们通常总是只关注最重要的那个点。比如命案发生了,谁是凶手最重要。至于为什么杀人,背后有什么隐情,那都是次要的事。又比如淮阴河出了宝物,那么最重要的是宝物在谁手里。至于那宝物是什么,有什么用,也都是次要的事。” 杜止水疑惑:“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找到了真凶,自然就找到了真相。” 卓君彦一笑:“对你们来说,的确应该是这样,但对我来说不是。” 杜止水不明白的看卓君彦。 卓君彦唏嘘道:“一件事如果有了完成度这个标准,那么仅仅是找到目标,多半是算不上百分百完成的。你得找到目标的同时,了解围绕目标发生的所有相关一切,前因后果,这样才叫完美的完成度啊。只是找到目标……呵呵,那充其量叫及格。” 杜止水彻底听不明白了:“什么完成度?什么及格?” 卓君彦便道:“天下之事皆有度,状元及第是满额,解名尽处有孙山,名落孙山不及格!” 杜止水似懂非懂,一脸懵逼。 卓君彦已转移话题,对杜止水道:“对了,过些日子可能会有场大战,你这几天最好在家里别出来,免得看枪毙被带掉耳朵。哦,想知道什么叫枪毙吗?” 他摇摇手中枪。 杜止水秒懂,吓得霍然起身:“又有大战?和谁?” 卓君彦撇嘴不屑:“外面的敌人这么多,我特娘怎么知道谁会跑过来。” “那你怎么知道会有战斗?” “因为是我放的风啊!淮阴河宝物的消息已经传出去这么多天了,怎么着也该来点像样的角色了。” 卓君彦微笑着,眼神中尽是肆意,张狂,凶悍! 因为系统的限制,卓君彦走不出这槐安县。 而槐安县一共才两个异人,现在全死了。 但是我不能就山,山可以就我啊! 骆迟奉来了,墨门也来了。 卓君彦琢磨着在自己放风和幕后黑手的推动下,少不得还得来几条大鱼,这才不辜负自己这一套考验期的努力。 争取在新手优惠期获得最大的利益,打下坚实基础,这才是卓君彦想要的。 他凑近杜止水,悠悠然然:“槐安要起风了!” 杜止水这回到清醒了,没好气道:“难道不是早已起风?你便是那风暴中心!” 卓君彦摇头:“风者无迹浪有形,一在暗来一在明。黑手是为风穴聚,虎帮却是海眼凝。正所谓风急浪高。有兴风……” 手起如刀落:“方得作浪!” 第二十四章 年夜 时间过得很快,转瞬已是年底。 节日将至,家家户户门前挂灯,张灯结彩放春联。 冬天即将过去,新春已至。 又是万物勃发季。 春盎然,人兴旺,却有杀机无限。 卓君彦本以为,过年的时候,江湖人也该回去过年了,却不曾想,这一个个都喜欢流浪,甚至还喜欢化缘。 越是年景时,越是热闹频! 虎帮总坛,演武场上。 大门处。 一对布衣长褂的中年男子,一个九指,一个八指,手指不全,正在弹琴,奏曲。 弹的是凤尾琴,奏的是阳关叠。 音律婉转清澈,凭心而论,确实不错。只可惜遇到虎帮的糙汉子,不识音律,不懂欣赏,便是那卓君彦,也是听惯了靡靡之音,听不惯高山流水。 本是低俗坊间客,难坐高雅堂上人。 “清寡了,淡而无味,我不喜欢。”高坐忠义厅,手捧玉兰杯,卓君彦随意道。 弹琴的九指男微笑:“好歹赏两个吧。” 卓君彦取出两枚铜板掷出。 一人一枚。 两名弹琴男子互相看了一眼,低喝:“欺人太甚!” 语炸风雷动,彰显出惊人气势。 张七斤从旁边凑过来:“古锣山双煞,虽只三重境,却有音攻秘技,实力了得,联手可战四重境。” 总有江湖人路过,总有人觉得可以打个秋风。 虎帮在槐安势大,但在过江猛龙,江湖豪客的面前,便终究只是不入流的小帮派。 这两位,便是如此了。 卓君彦微笑:“既是卖艺人,当守卖艺规。明日初一,庙会时节,拿了这破琴,去庙会上奏。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方是正道。来我虎帮要钱?却不知,我们就是收钱的吗?” 那九指男子,挥手探弦。 一片波云起,凭空风自生。 就见那周围的虎帮帮众,如遭雷殛,竟纷纷后退数步。 这一手音攻之术,颇有功夫中天残地缺的风范,虽无猛鬼恶兵,却有滔滔兵锋。 八指男抚弦,停音:“卓帮主何必小气?我兄弟要的不多,二百两足矣!” 二百两足矣? 好大的胃口! 卓君彦看他们的手:“你们的手指,是怎么没的?” 九指男微微一笑:“若你能挡住我们的阳光叠,我等自断一指。” 八指男遥遥接口:“迄今为止,只有三人挡住。” 卓君彦摇头:“可天下高手众多,可不是只有三个能对付你们。所以,你们也是挑人的,对吗?你们觉得,可以让我低头?” 铿! 弦音响,一片金戈铁马之声。 风吹动,几片树叶骤然裂开,凋零落下;又有几名帮众,裤带断裂。 就连卓君彦的脸上,都现出一道淡淡血痕。 确实是高手。 对方留了手! 八指男叹息:“卓帮主,珍惜啊。若这一曲弹完,那怕就是一曲肝肠断了。” 卓君彦笑的越发开怀:“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此话出,二人动容:“正是!原来阁下也是知音妙人!” 卓君彦意味深长,语气悠然:“可有优惠?” 两人互相看看,同声道:“一百八十两!” “好!”卓君彦扬手:“看在你们打折的份上,我给了!” 豪迈干云,爽快利落。 言罢便拿起身边木箱。 二人大喜。 他们此来也就是求财,肯给钱,再好不过。 卓君彦已打开箱子,探手而出伯莱塔。 砰砰两枪响! 眉间血洞现。 两具尸体头一低,压在古琴上,发出铿然长鸣。 虎帮帮众早已习惯这情况,同时冷笑,狞笑,不屑哂笑。 卓君彦收枪,伸了个懒腰:“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哼!还是我送你们个一枪肝脑涂,地狱有方寻知己的好。知音无处觅?那便下黄泉。结伴奈何桥,自有往生咒!轮回之所听黄泉鬼乐,也算造化一场!” 话落挥手,便是无言之令! 虎帮帮众已迅速上前收尸,行动干脆利落,动作驾驭轻熟。 张七斤微笑:“第四波了,也是最强的一波。他们一死,估计这槐安的风与浪,也该平了。” “是吗?”卓君彦轻笑摇头。 张七斤诧异:“难不成还有?” 卓君彦眺望远方。 好一片如画山河,映一世锦绣风华。 献一幕残阳如血,唱一曲铁血无涯! 如此大好河山,怎能无有杀戮? 终需点缀血色,方显盛世华赋! 他悠悠道:“终不过是一些过路客,不知底细,便来硬闯。真正的风浪,还未到呢。” 张七斤明悟:“帮主是说那幕后的黑手?” 卓君彦却没有回答,只是道:“不管怎样,至少今天看来是没什么事了。让大家都回家过年吧。明日庙会人多,让兄弟们都打醒精神,早些上街,维护秩序。” “是!” 众人呼喝应声。 收了尸,扫了血,虎帮复归平静。 众人离散,日渐初斜,黄昏将至。 又是一片晚霞天,映红山河万丈原。 虎帮一下子变得空空落落起来,卓君彦独自一人坐在忠义厅上。 衬着晚霞,喝着小酒,只是眉眼间,带了几分寂寥,空虚。 这个年夜,孤单落寞空落索。 正一人饮酒醉,却见张七斤又走了回来。 卓君彦诧异:“你怎么回来了?不回家?” 张七斤摇头:“我没有家,这里便是我的家。” 随着他的说话,就见外面又零零散散走进一些虎帮帮众。 卓君彦笑道:“你们呢?也是无家可归之人?” 一名帮众抱拳道:“若非无家人,怎干搏命活?帮主,有家者已归,现在留在这里的,都是以帮为家之人!” 又一名帮众道:“虎帮是家,帮主是爷!” “虎帮是家,帮主是爷!” “虎帮是家,帮主是爷!” “虎帮是家,帮主是爷!” 众起呼喝,风云雷动。 卓君彦长笑:“好!既如此,你们就是我的家人。今晚过年,把酒菜都弄上来,咱们好好的吃喝个痛快!” 一群人便热热闹闹熙熙攘攘着冲进厨房,快活的端上酒肉。 这一晚,大家开怀畅饮,卓君彦也与大家把酒言欢。 曾经他不苟言笑,动辄杀人,令人畏惧。 但是今天,这刻,他放下一切矜持与孤高,谈笑风生,再无那凶神恶霸的模样,也真正让大家见识到了他的另一面。 饮至酣畅处,卓君彦放声高歌。 地球战歌,此间未闻,但也唱的壮怀激烈,斗志昂扬,关键内力够,气息长,上得了高音,便也是副好歌喉,便引的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歌声落,酒过三巡,卓君彦眯着眼道:“对了,明日的黄历,我看看。” 张七斤递过。 卓君彦看了看。 初一。 宜:入殓、安葬、开市。 忌:入宅,嫁娶,迁徙。 卓君彦笑了:“这大年初一的,竟然宜入殓安葬而不宜嫁娶?” 张七斤道:“黄历就是这么写的。” “也没有不宜杀人。”卓君彦醉眼惺忪,甚是不满。 马兆日接口:“什么时候都没有,但也好,同样也无忌讳!” 卓君彦大笑:“正是,无宜亦无忌,无法即可为!甚好!” 张七斤道:“明日庙会,还是快快活活太太平平的好,最好无事。” 卓君彦便道:“谁知道呢?我到是觉得,庙会是个好机会。” “为何?”众人不解。 “人多,可混迹其中,浑水摸鱼。”卓君彦低语。 有一话未出。 为得威慑故,人多是我求! 所以,这不是预感,而是期盼。 若那暴风雨早晚要来,便当起于海,而非落于湖! 如此方得威慑值! 众人愕然,心中郁闷,恰一阵冬季凉风吹过。 于是这气氛一时冷落,凋零,沉默…… 卓君彦自觉坏了气氛,笑道:“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坏了大家的兴致,我自罚三杯。” 正举起酒杯,就听远处传来砰砰声响,络绎不绝,却原来是家家户户放起了鞭炮。 听到鞭炮声,卓君彦一拍额头:“坏了,咱们好像没买鞭炮?” 众人互相看看,一起摇头:“却是漏了这个。” 卓君彦叹息:“一群糙汉子,做事难免不稳。罢了,罢了,今日老子慷慨,给你们听个响!” 言罢,取枪。 对着空中高鸣三响。 枪声,鞭炮声,欢笑声,在这年末之夜,融为一体,仿佛预示着不远的未来,那可见的峥嵘。 这一夜,众人狂欢,不醉不休! 第二十五章 百剑庄来客 初一是庙会的日子,四里八乡的乡亲们纷纷来到,挑着担,赶着驴,将自家地中的出产拿出来买卖,更是来了一些走江湖卖把式的,也让县城格外热闹,将冬季最后的萧瑟凄清冲淡至无,迎来一片美好春光。 虎帮作为县内第一大帮,一方面靠收保护费过日子,另一方面也确实担负起维护地方的职责。朝廷不作为,大家都得依赖帮会。 以前烈虎阳在位的时候只知道抢抢抢,事是不做的,不过卓君彦在位后,这种情况便好了很多——钱不可能不收,但活儿得干。实在没钱的,也可以苦力代之,尽量不让人上绝路。 而虎帮码头一战,更是奠定了卓君彦的威名,几波刺头解决之后,本地再无人随意造次,为当地的治安到是做了许多贡献。 张七斤这些日子表现不错,地位提升,今日便带了几名帮众四处梭巡。 附近的民众见了,纷纷低头哈腰:“张头儿。” 张七斤也是得意洋洋的接受,神气活现。 这刻正走着,忽见远处一名白袍中年男子走过来,身上还背着一个剑匣。 仙风道骨状,一望非凡人! 看到剑匣,张七斤心神微颤,停下脚步。 白袍中年人大步来到张七斤身前,语声沉肃:“你是虎帮的人?” 张七斤面带微笑:“是,阁下是……” 白袍中年人冷道:“你不配问我的名字,带我去虎帮,我要见卓君彦。” 张七斤身边的虎帮帮众同时发怒,还没说话,张七斤已阻止他们,道:“阁下想见我家帮主,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帮主现在不在虎帮。” 白袍中年人道:“他在哪儿?” 张七斤摇头:“帮主最近在练功,找了个秘密地方,谁也不能打扰他。” 白袍中年人目光一凛,杀气毕现。 平地风云起,萧瑟显杀机! 那树上的叶落下,地上的沙土自飞扬,每个人的心间,都闪过畏惧。 大人物! 张七斤不慌不忙:“阁下也不用急。我家帮主说了,如果有大人物要见他,其实也很简单。” 说着张七斤一指远处:“看见中间那片空地了吗?那里是槐安县的庙场。上面有个台子,只要阁下愿意在那里等待,我家帮主自会出现。” 白袍中年人冷哼:“让我去那边等他?” 他卓君彦好大的架子! 张七斤笑道:“阁下也不用生气。不是还有我们在这儿的吗?如果日落之前,我家帮主没出现,我这颗人头就是阁下的。” 听到这话,白袍中年人有些明白了。 他看看张七斤:“你的胆子很大。你就这么相信卓君彦能杀了本人?” 张七斤摇头:“天下强人众多,我家帮主可没这么大的本事。不过在道上混,本来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若是帮主败了,我们死了也没什么可怨的。要是帮主赢了,那至少我活着的时候能舒坦些。” 听到这话,白袍中年人仰头哈哈大笑:“有意思。难得是个有胆色的!好,既如此,跟我来。” 说着已裹挟众人往高台而去。 来到高台,白袍中年人将张七斤丢到台上,就这么等着。其他虎帮帮众显然是吓坏了,一个个胆颤心惊,唯有张七斤凛然无惧。 白袍中年人哼道:“我知道你有什么依仗。来之前,我就听说了卓君彦的能耐,听说他有杀人于千里之外的能力。呵呵,所以你故意引我到这里,好给他暗杀我的机会,对吗?” 听到这话,张七斤面色微变。 这次白袍中年人说对了。 白袍人已道:“但本人既然知道了,他就没这个机会。” 说着一拍剑匣,铿琅琅一大批长剑如伞打开。 百剑庄! 张七斤心底一沉:“所以阁下应该是冯破云,冯大先生?” 百剑庄冯破云,又一个四重境的强大武师,论实力恐怕还高过骆迟奉。 最关键他知道卓君彦的出手方式,必然有所提防。 狙杀……怕是不成了。 冯破云冷哼:“你知道就好,稍安勿躁。” 他押着虎帮的人站在高台之上,就象是刽子手处刑一般,瞬间吸引了一大批人。 众人远远观望,不敢上前,原本喧闹的庙会在这刻突然寂静下来。 气氛如死般宁静,大有山雨欲来的征兆。 每个人都在等待卓君彦的出现,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 有那么一瞬间,冯破云和张七斤都在怀疑卓君彦是不是不会来了? 或许他意识到了这次的对手有准备,所以害怕的直接溜了。 但是张七斤的眼神里依然留着一线希望。 看着张七斤的眼神,冯破云突然道:“你很自信?” 张七斤微愕。 冯破云道:“你一见到我,就让我来这里,这说明你早有准备。是卓君彦安排的,对吗?” 张七斤脸上现出尴尬的笑:“冯大先生想多了。” 冯破云哼了一声,随手丢出一物,却是只木制的鸟儿,傲然道:“我这灵织鸟,是墨门赠送的礼物,最擅发现各种机关。” 说着就见那灵织鸟扑棱着翅膀竟然飞了起来,绕着高台飞了一周,又回到冯破云手上,显然是没有任何发现。 “咦?”冯破云有些疑惑。 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正思考的时候,远方突起喧哗。 人群散开一条通道,就见一行人走过来。 为首的正是卓君彦。 他一身劲装,手持伯莱塔,来到冯破云不远处站定,先让其他人都退开,这才扬声道:“百剑庄的人?” “冯破云。洛九鹰是我徒弟。”冯破云回道。 卓君彦笑笑:“都是江湖人,废话就不说了。今天是初一,如此美景,少许血色是点缀,血流成河煞风景!所以咱们杀人也当速战速决,以免扫了大家的兴。我和你一对一,你要是输了,那就死。你要是赢了……” 他举起手里的枪:“我死它归你,若你愿意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告诉你具体的使用方法。” 冯破云看看他手中的枪:“如果传言没错的话,确实是一件好宝物。什么条件?” “简单。你徒弟是我杀的,不用牵连其他人。如果我死了,放过虎帮就好了。不然的话,你就算拿到这武器,也不会使用。” 冯破云乐了。 他点点头:“好。你想怎么打?” “就这么打!” 卓君彦扬手开枪,嘹亮枪声裂长空! 第二十六章 生死一瞬间 卓君彦素来是说动手就动手。 更何况今天是大年初一! 新年第一战,杀人好时节。出手当雷厉,取命若风行! 怦然枪声里,弹如春潮涌! “混账!”冯破云怒吼拍匣,数柄飞剑同时飞起。 可这时卓君彦已开启连发模式,对着冯破云一口气将所有子弹全部打光。 冯破云刚将飞剑召入空中,还未来得及刺出,就全身浴血的倒下,竟是就这么死了。 死了? 四重境的武境大师,竟然就这么轻松的死了。 众人皆是愕然。 这也死的太轻松了吧?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道黑影冲出,如雾似幻,飘忽而至。 一只手掌按向卓君彦后背。 卓君彦衣襟鼓荡,不退反冲。 这一掌按在卓君彦背后,就见卓君彦衣衫碎裂,如蝶飞舞。 卓君彦哇的吐了一口血,向着高台冲去。 血洒长天! 高台上,众剑无人操控却自动飞起,那一瞬间阳光照射,化作漫天剑影落。 卓君彦大喊:“杀了我,你就不知道怎么用这武器!” 剑影消散,十九把剑凌空飞舞,围着卓君彦狂转,却不下落。 卓君彦已落至高台,一把抱住张七斤,却是将他的衣服扯了下来,披在自己身上。 这时大家才看到,那偷袭卓君彦的是一名黑衣中年人。 手无寸铁,但是随手一招,天空中的剑已哗啦啦全部落到他手上,顺手一挥,如孔雀开屏般悬浮在他身后,形成一面巨大的剑之盾牌。 负手而立,气势凝浑,现出一张古朴长面,到也是个颇有风范的。 卓君彦一笑:“你才是冯破云。” 他背后受袭,已受重创。 却还笑的出来,笑的惬意,仿佛身前那一片腥红不是他吐的血。 冯破云哼声:“你出手狠辣,还是出乎本人预料,但又怎么可能躲的过本人的五指山。” 说着一个踏步,如履云端,竟是一路踏空飞跃高台。 好一手踏空步! 看看白衣人的尸体,他沉声道:“传言到是没错,你这暗器速度快到竟然连我都难以控制,要是给你偷袭的机会,除非我提前运气护身,不然也难免受伤。” 卓君彦笑道:“原来你还是会受伤的吗?四重境还是无法硬抗我的枪,所以你并不是擅长防御的人。” 天下宗门手段各异,百剑庄擅驭剑,但这身体强度,护身手段却未必赶的上谢北苍。 冯破云也不在意:“你已经输了!” 卓君彦将手中的枪一丢:“没错,我输了,枪是你的。” 冯破云手一招,那枪已自飞起,落入他手上。 他拿枪对准卓君彦,扣动扳机,却发现没有扣动。 “咦?”冯破云奇怪。 “我都说了,有特殊方法的。” “方法,留你一个全尸。” “让他们离开!” 冯破云转头对张七斤等人道:“滚!” 张七斤激动的看卓君彦:“老大,我不走!” 卓君彦笑道:“你的使命已经完成,留在这里我怎么杀冯破云?” 听到这话,冯破云也笑了:“我到是想看看,这种情况下你还能如何力挽狂澜。” 说着大袖一挥,内力激荡,已将张七斤等人都送出高台之外。 好一手驭物术,结合他自身内力,举重若轻。 卓君彦做不到! 至少现在做不到! 冯破云大步走向卓君彦:“现在可以说了?” 卓君彦向旁边走了几步,靠在高台的一根柱子上,看起来很随意的说:“打开保险就能开枪。” “什么?”冯破云疑惑。 卓君彦伸手:“把枪给我,我做给你看。” 冯破云想了想,以这距离,以自己的反应,卓君彦就算要对自己突下杀手,也足以应对,便将枪交给卓君彦。 卓君彦指着枪身保险道:“看见这个了吗?这就是保险,把这个往上推,就能开枪。你试试。” 做过示范,把枪又交给冯破云。 冯破云疑惑接过,打开保险,对着别处开了一枪,就听咔的一声轻响。 这次果然开动了,却没有任何东西发射出来。 冯破云疑惑:“这又是怎么回事?” “弹匣里没子弹了。”卓君彦凑过去,指着枪上的弹匣道:“这个就是弹匣,需要往里面装子弹,我先教你怎么取下来。” 他循循善诱,言语诚恳,为冯破云做示范。 冯破云也是老江湖,心中莫名的升起不妙的感觉。 这人也太合作了吧? 突然他想到什么,看着卓君彦:“这不是杀死骆迟奉的那把枪?” 卓君彦微笑:“的确不是。” 冯破云的瞳孔微微睁大:“而枪不是只有你可以使用?” 卓君彦微笑着转了一下身:“当然不是。” 不好! 冯破云意识到不妙,提气纵身飞起。 轰! 一声巨大的枪响自不远处的窗口响起。 硝烟弥漫中,冯破云的腹部已出现一个巨大的血洞。 “嗷!!!”冯破云发出自出道以来最痛苦的呼吼。 “混蛋!卑鄙!无耻!”冯破云狂嚎着冲天飞起。 同时卓君彦用力一蹬高台,向着后方退去,就在飞退的同时,高台猛然爆炸,掀起冲天烈焰,气浪席卷四方。 高爆炸药! 它就在高台上,灵织鸟发现了,却不认识。 汹涌的气浪将卓君彦推飞更远,卓君彦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燃烧。 他终究没能完全脱离高爆炸药的范围,铁布衫再次崩碎,在气浪冲击下如颗炮弹般飞出。 重重摔落在地,就地一滚,扬手又是一枚手雷丢出。 与此同时,火焰气浪中一道身影彪悍冲出,正是冯破云。 他竟然还没死! 他腹部被狙击枪打了一个大洞,同时又受到了高爆炸药的冲击。但也正因为是先被狙击枪打了一枪,所以冯破云第一时间发动了护体武技凝云罡。 四重境武师已到了凝气百炼的地步,再结合异术,使得万剑宗虽然不是走的强体路子,这凝云罡的护体防御武技依然强悍,仿佛一个空气墙般,可抗重击! 强悍的防御能力为他抵消了许多伤害,竟然撑过了这恐怖的爆炸,但那凝云罡也终究被这一炸粉碎。 这刻披头散发满身血污的冲出,身浴烈焰,狂放如鹰,气势飚扬,却是越负伤,越可怕! 眦睚欲裂瞪卓君彦,未等出手,就看到迎面一颗手雷飞来。 虽不识此物,冯破云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心念微动,驭物作用下竟将手雷又推回卓君彦身边。 卓君彦也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冯破云竟然还能破解,再度发动驭物术。 他的驭物术不如冯破云,用了个巧劲,直接将手雷拨向空中。 下一刻手雷在空中爆开,再度形成一片冲击波浪。 红云卷四方,吓的所有人纷纷再退。 冯破云愕然:“驭物术?怎么可能?” 他竟然会驭物术! 卓君彦已向着远处开枪的小楼处跑去。 “疤面小儿,死!”冯破云发出雷霆呼吼。 天空中剑阵盘旋,呼啸如雨,追斩而下。 卓君彦闭眼,又是一物丢出,冯破云习惯性的再次用驭物术不使那物靠近,但下一刻那东西爆开,却现出惊人的白光。 闪光弹! 巨大的闪光亮起,冯破云眼睛都要被这光照刺瞎,再看不清卓君彦的位置,只能根据感觉追杀。 扑!扑!扑! 长剑刺下,在卓君彦的身后扎出一条长长的剑林。 其中一把长剑正追上卓君彦,刺穿他的胸膛,卓君彦发出痛苦的闷哼。 鲜血狂飙! 一掌,一炸,加一剑,若卓君彦的生命有数值,那现在已是跌到谷底。 但他却不顾一切的继续前冲,对着前方一招手,窗口一把大枪已然落下。 卓君彦一个飞扑接住大枪,一拉枪栓,一枚子弹自动跳起,进入枪膛。 抱着狙击枪卓君彦回身,正看到冯破云冲破光雾杀来,长剑凌空飞舞,再度形成一片剑阵,寒光凛冽,杀气冲天。 卓君彦连瞄准都省了。 他龇牙一笑:“再见!” 轰! 又是一枪。 第二十七章 落魄显人心 当冯破云的身体被这一枪轰到四分五裂时,庙场上是一片死一般的静寂。 要不是那疯狂刷屏的威慑值,卓君彦几乎要以为大家都被吓死了。 这刻的他自己也是满身血污,受伤严重,但他依然站着,肆意欢笑:“四重境武师又如何?凝气百炼又怎样?还不是死!” 他声嘶力竭的狂吼。 到不是喜欢嚣张,但确实这是获得威慑的方式。 这一仗终是自己赢了,尽管赢的无比艰险。 打冯破云的第一枪,并不是别人开的,依然是卓君彦,用的是驭物术。 以驭物术遥控狙击枪开火没有问题,只不过距离和瞄准是个麻烦。 所以卓君彦事先就把枪放在庙场附近的小楼内,将枪口固定了对准高台。这是最好的狙击位置,唯一的前提就是你必须先把目标引到狙击位上。 正因此,卓君彦才要用“使用方法”来引诱冯破云,让他一步步走到自己为他设置的陷阱中。 真正优秀的陷阱,必然是攻心为上。 越是强人,越是渴望强大的力量与宝物。 卓君彦手中的枪,就像是招苍蝇的臭肉,注定会让无数人趋之如骛,也就注定了冯破云的上钩。 唯一遗憾的是,因为是遥控射击,卓君彦没能爆头,只是给了冯破云一记重创,从这方面考虑,这位四重境巅峰武师的实力确实强大。 这刻抱着狙击枪,卓君彦眼前也是一阵晕眩。 这一仗他所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 好在这时张七斤等人已跑了过来:“老大!” 卓君彦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站定:“解决了,把尸体都收拾一下。” 听到卓君彦的吩咐,张七斤大喊:“快去办事,收拾尸体!” 转头对卓君彦道:“老大,你还好吧?” 卓君彦龇了下牙:“还好,大夫呢?” 张七斤扯着嗓子喊:“大夫!!!” 一名早就备好的大夫已快速跑过来,卓君彦大马金刀的往旁边石头上一坐,枪是死活不离手的,就让大夫现场疗伤。 那大夫揭开他烧的破破烂烂的衣服,倒吸口冷气:“卓帮主,你伤的不轻啊!” 卓君彦笑笑:“我知道,都是些皮肉伤,没事。你只管上药就行了。” 冲击波对卓君彦的伤害到不是太大,因为他本来就不在核心爆破圈,又有铁布衫弥补。 真正的致命伤害,反而是冯破云最开始的一掌。 这一掌隐含暗劲,掌力不但阴毒,关键留了一股内力在他体内。冯破云活着的时候被他控制到是没事,他一死,这股内力立时作乱,左冲右突,竟然给卓君彦一种老子成了令狐冲的感受。 即便他修金刚不坏功,但二重境和四重境差距还是太大,这刻也只是勉力支撑。 那大夫也看出来了,绝望道:“不行,我救不了。卓帮主,你这伤太重了,我怕你最多……” 他想说最多能挺一天,却终究没敢说出来。 卓君彦却只是一笑:“是吗?那你等一下。” 卓君彦直接选择提升金刚不坏功。 由于庙场的人多,击杀的又是冯破云这等人物,场面更是壮观,所以这一战让卓君彦的威慑值再次突破到三千五左右。 除此之外就是异术栏再次出现驭物术。 问题是卓君彦已经有驭物术,也不明白它再次出现又什么用。升级不要钱?但看看加号清晰表面还是要威慑值。 卓君彦现在身体状况奇差,也不敢升这个,现在只好先用来救命。 第五层的金刚不坏功需要五百点,第六层需要六百点,消耗一千一百威慑后,卓君彦的根基也变成了脏腑6肤骨6气血4筋络2,内力60。 同时境界也正式成为二重境巅峰武师,虽然升级不回血,却能感受到自身素质直线提升。 要不是重伤状态,真想好好感受一下自己龙腾虎跃的强猛姿态。 但好在自身提升的同时,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抵御冯破云的侵体内力了。 冯破云内力虽强,终究只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卓君彦不断消磨当可抵消。 但是已经造成的伤害要想快速好转却依然艰难。 看看还剩一千四百威慑值,卓君彦干脆再学习一门武技。 血疗秘术! 这是一门恢复类的武学秘技,刺激自身内力血气,快速恢复,不过也会对自身造成极大负担,每使用一次都会造成巨大的虚弱,需要休养与大量进补。 确切的说,这就是一个非战斗恢复秘技。 下一刻就看到卓君彦的身体大片血珠渗出,被火焰严重烧伤的皮肤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着。 “这……”那大夫也看得懵逼了。 直过了好一会儿,血疗秘术发动结束,卓君彦长嘘一声,整个人如虚脱了一般。 受伤的时候还有战力呢,现在却是彻底没战斗力了。 卓君彦努力维持着不让自己昏过去,看看自己的身体,没有全部恢复,但至少不再致命。 他对着大夫一笑:“现在你可以用药了。” 说着眼睛一闭,做出老子在闭目养神的姿态,唯有双手还在死死抓着大枪。 就这么迷迷糊糊着,当卓君彦重新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虎帮总坛自己的床上了。 从床上起来,张七斤兴奋的端着药碗过来:“帮主,你醒了?” 卓君彦看看自己的手。 手上已没有了枪。 终究还是昏过去了吗? 他叹息,微笑:“你不错,七斤。” 张七斤明其意,正色道:“帮主把我们当兄弟,便是最危险的时候,也要让我们先离开,不愿波及我等。我张七斤再怎么着,也是知道要择明主的。” 卓君彦早就在高台布置了炸药,当时他不知高台上的冯破云是假的,只要直接引爆,有很大可能击杀冯破云。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出面换走张七斤他们。 这一做法真正让虎帮大部分人归心。 “其他人呢?也这么想?” 张七斤站立笔直如标枪:“我们都支持您!” 全部支持? 却也未必! 然张七斤和马兆日全力支持,大部分虎帮帮众信服卓君彦,少数人也就不敢作乱。 真要分析,也未必全是因为卓君彦讲情义,可能还有他们是卓君彦上位的既得利益者的因素,可能还有卓君彦凶名再外的因素…… 总之,畏惧也好,依赖也罢,又或是利益与情感等种种因素,都让虎帮的大部分人坚决站在了卓君彦这边,成为卓君彦能活下来的最大依仗。 但卓君彦不喜欢这个结果。 不仅是因为这意味着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也因为这在某种意义上他失败了! 他计划好了一切,但对手的强大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做出了后手,但却没来得及用上就昏过去了——因为就象敌人不了解他的枪一样,他也不了解这世界的武学。 血疗秘术是他准备的后手之一,却因为低估了副作用而导致昏迷。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他贪婪了! 卓君彦喃喃道:“我本来可以不用走到这一步的,这一次,我算是失败了。” “什么?”张七斤愕然。 卓君彦道:“失败的好处是我身边终于有了几个可以信任的人。” 听到这话,张七斤兴奋起来。 卓君彦继续道:“但我不能一直把希望放在运气上。好吧,克制贪婪,也许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说过这话,卓君彦突然想到什么,问张七斤:“对了,我昏迷的时候有多少人看到?” 张七斤挠挠头皮:“人挺多的,我没在意。” 卓君彦面容一整:“你说什么?不少人看到了我昏过去?” 张七斤点头:“是。不过老大放心,有我们在,没人敢扎刺!” 卓君彦却面容一阵青红不定,他喃喃道:“不对,为什么还没动手?不应该的……除非……” 忽然卓君彦面色骤变:“召集所有弟兄,还有一波人要来!” “嘟!!!” 奇异的号角声骤然响起,呜咽如泣,悲凉雄壮,传彻长天。 卓君彦大步走出房间:“发生什么事了?” 张七斤脱口而出:“这是守城号角,有敌人来攻打县城!”